《左溪村走出来的修仙少年》 第1章 来了 时值初春,空气里尚有丝丝寒气,山里的花草却忍不住偷偷探出了头,星星点点地冒出几片绿芽,给枯寂而又苍茫的大地带来隐约的生机。偶尔有一只不知名的褐色鸟儿飞过,在灰色的天空划出美丽的弧线,转眼又朝远处飞去。 左溪村有一个高大的山坡,说这个山坡高大,不过是因为在周围的这一片盆地里它是最高的山坡而已,比起远处峰峦叠宕的悬崖峭壁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土坡。 坡脚已有农户开始忙碌起来,一个老头砍掉田边地头的杂草,用镰刀将它们划拉在一起,用打火石点燃,然后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从荷包里面摸索了几下,掏出一个斑驳的竹制烟斗,用纸裹上烟叶,卷成一卷,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过了几秒才从嘴巴和鼻子里慢吞吞的吐出白色的烟雾,神态悠闲的半眯着双眼,心里在想:“等这一堆柴火烧完,我这地里可又多了不少柴灰肥,今年收成肯定差不了,哈哈哈。” “老杨头,你又在偷懒了,就这会功夫,你都抽第二杆烟了,您老要是今早不把这杂草锄干净,看我二奶奶怎么收拾你。”一个稚气的童声从山坡顶上传来,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身上穿着一件打了一个补丁的灰色棉外套、一条黑色旧棉裤和一双脚边已经沾满泥土的破旧棉鞋,正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笑着,蹦着。 “你这个兔崽子!”,老杨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面窜出来,像极了两片粗糙的磨砂片相互刮擦:“一点礼貌都没有,连你二爷爷都不尊重,这个屁娃娃。别给你二爷爷皮,看我回去怎么拿竹条抽你。” “我不怕,我不怕,反正你打不着我,哈哈哈!”小孩子做了一个鬼脸,还拿手拍着自己撅起的屁股,挑衅的说;“你来打啊,老杨头,来打啊,哈哈哈!” “唉,老喽,老喽。”老杨头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了,扯起喉咙又喊到:“狗蛋,不要光顾着和你二爷爷疯耍,他们来了没,看日头应该快了吧。” “还没有,我一直盯着呢,三炮叔可是说过要给我一双新鞋垫的,还让我自己选!”狗蛋得意的笑着说,然后不自觉的又转过头看着西边那唯一的一条进村的土路,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再说了,咱们村就这一条路进来,我会看不见?”狗蛋自信的晃着脑袋。 突然,他的耳朵竖了起来。 “嗯?好像有声音?”,狗蛋连忙向前跑几步,睁大着眼睛向前看去。 只见弯曲的土路上还是什么都没有,但仔细听听,就会听见一阵隐约的唢呐声,似有似无的飘了过来。 狗蛋很兴奋,忍不住在草地上来一个侧手翻,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不过随即又高兴的笑着爬起来,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得到的礼物,嘴里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三炮叔给他的命令是看见送亲的队伍就马上回去汇报,可他现在不敢走,因为他还没看见人呢,毕竟光听声音就跑回去报信,万一弄错了,脑瓜子上不得挨富贵叔的烟杆敲打几下啊,他可不愿冒这个险。 他最怕富贵叔了,因为富贵叔不但是他的堂叔,更要命的是富贵叔是村里的管事,各家各户要办什么事情,不管红事白事,都是富贵叔当管事,村里的人个个都得给他点面子,毕竟都有求着他的时候。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三炮叔了,不仅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而且对人特别和善,家里的良田都租给村里人耕种,闹了饥荒,就象征性的收点,从不为难村民。三炮叔还会变戏法,时不时从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惹得村里的孩子一天天像跟屁虫似的,只要一看见就围上去了。 也是运气好,今天三炮叔家里办喜事,说找一个孩子到村头报信,村里大一点的孩子都上学去了,他跑得最快,跳的最高,嗓门最大,凭自己的本事在十来个小孩子里面抢到了这个美差。他心里那个乐啊,过两个月他就要去上学了,要是云飞哥哥晚点结婚的话,说不定这双鞋垫就泡汤喽!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土路的尽头,一点也不敢大意。 遥远而又模糊的唢呐声渐渐清晰起来,仿佛天上的仙乐一般。就在路上尽头的拐角处,闪出来一支送亲的队伍,隐隐约约十多人的样子。 待走近一看,前面两个唢呐手鼓起腮帮子卖力的吹着,后面一辆马车,两匹健壮的骏马头上各自戴着一朵大红花,身上的皮带勒得紧紧地拉着后面的马车,车上的木料全部涂成红色,车门上的珠串来回晃动,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轿子旁边有一匹马,马上端坐着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袭青衫,眉眼细长,下颌留有一络山羊胡,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有的抬着箱子,有的端着盘子,还有的挑着担子,热热闹闹的朝着这边走来。 “来啦,来啦!”狗蛋开心的嚷着,朝着回村的方向一路小跑,边跑边喊:“老杨头,来啦,来啦!” “知道了,不还有二里地嘛,急啥?”老杨头抖了抖已经快要燃尽的旱烟头,慢慢的起了身,他也要赶回去了,这样的热闹他可不愿意错过,再说也要回村帮帮忙,虽然这把年纪也做不了什么了,但凑凑数还是可以的。再说了,万一马大善人一开心,给大伙儿发点喜钱啥的,那可就赚大发啦。 狗蛋心里想着自己的新鞋垫,脚上跑得老快。一进村就嚷嚷:“来啦,来啦!”一路上马不停蹄的直奔马家的三间大瓦房,突然脚下一个不留神,被一根木棍绊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啊,摔疼了没,快过来让为娘瞧瞧。”恰巧狗蛋他娘刚从村尾帮忙磨豆腐回来,看见狗蛋摔了,心疼的直叫唤。 “这小兔崽子从小摔到大,你怕啥,没事!”狗蛋他婶连忙宽慰道。 “我没事,娘你别担心!”,狗蛋一咕噜又爬起来,脸上弄得脏兮兮的,不哭不闹,反而笑嘻嘻的说道。 “来了?”只听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狗蛋啊,快过来,我问问你情况。”一个穿着土灰色棉服,腰上用稻草扎了一圈,一杆弯曲的竹烟杆斜斜的撇着,正在瓦房前招呼大家做事情的一位大约三十七八岁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富贵叔,来了,真的来了。”狗蛋一看这个中年人,顿时老实的说道。这个人正是狗蛋最怕也最烦的富贵叔,村里的管事。 “到哪里了,有多少人?”,富贵叔直截了当的问道。 “到垭口啦,我看大概有十来个人,有一辆马车,还有一个骑马的。” “有一个骑马的,长什么样?”,富贵叔一愣,接着问道。 “看不清楚,只知道穿着青色的衣服。”狗蛋一抹鼻子上的灰土,嘻嘻的说道。 “不用打听了,肯定是我亲家到了,哈哈哈!”。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随即从瓦房中间的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双眼炯炯有神。身上套了一件蓝色大褂,走路虎虎生风,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庄稼汉套了一件斯文人的大褂,显得有些可笑。 “三炮叔!”,狗蛋一见来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跑过去,扯了来人的衣袖几下,嬉皮笑脸的说道:“三炮叔,我的鞋垫呢,我要自己选呀!”。 “有有有,那还少得了你?待会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办,只要办好了,我再给你一双棉鞋,怎么样?”马三炮笑眯眯的说道,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面摸出一颗喜糖递了过去。 “真的,什么任务,马上就办!”,狗蛋一把抓过马三炮手里的喜糖,一边剥开,一边激动的问道。 “待会新娘子来到村口,你云飞哥哥要去迎亲,你就负责在家门口把你富贵叔准备的火盆看好,等你嫂子进家门的时候,你就把火盆端过来,让你嫂子从上面跨过去就可以了。”马三炮看似严肃的脸上却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的对狗蛋说道。 “好勒,三炮叔,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事我已经干过好几回啦!”狗蛋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胸脯,胸有成竹的答应着。 “瞧把你能的,一天到晚不学好,过几个月送你到三叔公那里,我看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心疼归心疼,看见小孩子没事的狗蛋他娘,佯装发怒的教训道。 “行了行了,快去吧!”马三炮对着狗蛋吩咐了一句,转过身来对着王富贵说道:“富贵兄弟,辛苦你了,现在亲家他们已经离村子不远了,你赶紧张罗张罗,多来几个乡亲,和我一起去迎接。还有村头的鞭炮准备好了没有,一进村就要开始放。对了,还有赶紧让云飞出来,我们爷俩一起去。” “马三哥,你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喽。”王富贵走进院子,对着忙碌的乡亲们大喊一声:“走,迎亲!” 第2章 少年 距离左溪村垭口北边大约一里地的地方,有一片荷塘,荷塘边上有一间茅屋。虽是茅屋,却十分宽阔,地上一米全都是厚厚的土坯堆砌而成的地基,土坯上东南西北各有一根水桶粗细的杉木笔直插入地上作为支柱,中间用青竹细条编织而成的篱笆作为墙壁,顶上用细木搭建起的屋顶上,铺着满满一层晚秋的金黄稻草。 茅屋前是一块院坝,院子里除了一把竹制的太师椅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地面还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稻草,稀稀拉拉的坐着十来个孩童。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交错的田地里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进村的土路上。 此刻太师椅上躺着一个人,约甲子之年,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双眼凹陷,细长的眉毛在两颊垂下,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料此时却是鼾声大作,鼻声如雷,看起来属实有点滑稽。 十几个孩童也是东倒西歪,各玩各的。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嬉戏玩闹,有的抬头看着天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同样也有两个趴在地上,睡眼朦胧。 唯一一个有点另类的是一个少年,这个少年虽然身穿粗布,脚履麻鞋,但观其耳目,却是清秀至极,而且周围孩童都是十岁左右,而他却已经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人在院子最边上,靠着一堆柴禾,聚精会神的翻着一本泛黄的书。 一阵清风吹来,风里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唢呐声。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突然耳朵一竖,口里欣喜的说道:“来啦!”随即站起来朝远处眺望。 大家都静了下来,纷纷站起来,看见远处有一支送亲的队伍吹着唢呐越走越近,孩子们开心的跳了起来。 “三叔公!”一个调皮的孩子走到太师椅旁,故意用双手形成喇叭状,使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谁?谁谁谁?”,太师椅上的老者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哪个小兔崽子,这么大声?”,老者一边睁开枯黄的老眼,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 “叫你们背的文章背了没有,在这儿给我瞎叫唤。”老头见是这群孩童搅了大梦,不由得生气的说。 粗布少年这时也看了过来,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背完了,早就背完了。三叔公,你不是答应今天早点让我们放学么,我们可以走了么?”刚才那个顽皮的孩童挤眉弄眼的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早就背完了的。”,十几个孩子一起附和,睡着的那两个也揉着眼睛,同样小声的嘟囔着。 “那不行,一个一个的上来背,背完了才能走。”三叔公横了他们一眼,慢吞吞的说道。 “可是,送亲的队伍都到了啊,要是晚一点的话,怕是连喜糖也抢不到一颗喽,我能不能下次再背完啊。三叔公,你是知道的,现在村里的那些小家伙抢东西吃可凶啦!”顽皮孩子又眨眨眼,嘻嘻的哀求道。 “今日事,今日毕,我没教过你们么?”三叔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接着呵斥道。 就在孩子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声音从村头传过来,一声比一声响亮,惹得孩子们坐立不安。 “三叔公,要不你就放他们先回去吧,毕竟是云飞哥的好日子,大家都想凑凑热闹。”院子边上的少年开口了,说话竟然十分的老成。 “哦,这样啊!”三叔公听见少年的话,点了点头,随即大袖一挥,“既然是若儿给你们说情,那就下次来背,都回去吧!” 十几个孩童大喜过望,纷纷撅起屁股,爬起来就往村里跑,像一群撒开腿的兔子,一个个跑得飞快。 少年微微一笑,回头对三叔公挤了几下眼睛,讪讪地说:“那三叔公,我也回去了吧,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你可不行,你母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让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一个功名,你可是你们家里的希望啊。” 三叔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鼓起眼睛说道:“再说了,帮忙那是你爸的事,他不是管事么?什么也别说了,过来把今天看的鸿蒙经讲给我听听。”老头理了理袖口,转身又坐下来… …… 马家院子里,热闹异常,中间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张老木椅。此刻老木椅上正坐着两个人,分别就是马三炮和亲家胡明。 “明兄,近来可好?”马三炮眼中似有激动之色,双手一抱拳,恭敬的问道。 “兄弟,我一切都好,你不要这么客气,你我相知几十年,如今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更难得二人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如今结成秦晋之好,你我都可以放心了。”胡明微微一笑,点点头,语气不急不缓的回道。 “是啊,云飞这小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秀儿姑娘。秀儿也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从小便聪慧伶俐,知书识礼。只是我家云飞从小便喜欢舞刀弄枪,尽给我惹祸,不像秀儿那样端庄得体。明兄你放心,秀儿来到家里,要是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一定把云飞这小子屁股打开花。”马三炮郑重的说道,讲到打屁股,还将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比划两下,引得周围众人哈哈大笑。 “兄弟太严格了,不必如此。你我二人都是性情中人,做事遵从内心就好了。两个孩子也可怜,都是从小就没妈的人,你我二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长大,我还不知道你的艰辛么?虽说男孩子皮糙肉厚一点,也不能说打就打啊,哈哈哈,再说了,飞儿从今天开始也是我的女婿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要打他我还不同意呢!”胡明笑着对马三炮说道。 “是啊,是啊!”周围村里的几个关系较好的村民都随声附和着。 王富贵坐在马三炮下首,此时用手头的烟杆敲了敲自己的鞋底,也附和说道:“胡掌柜您不知道,马三爷脾气可爆了。从小我就看见云飞少爷经常被三爷打,那可是追着打啊,整个村子跑几圈,硬生生的把他拎回来,又是屁股上几巴掌,打得云飞少爷哇哇大叫。也是三爷人好,我们这些做工的也敢说话,有时我怕三爷力气大打伤孩子,常常把云飞少爷藏在家中谷仓里,躲过好几回呢!” “是吗?兄弟你太严厉了,云飞到我那里去做事,我可是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胡明捻了一下胡须,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三炮。 “哎,都是云飞小时候的事了,不懂事我当然要揍他。现在我可不敢了,说起动手,我怕还打不赢这个小兔崽子了呢。”马三炮也哈哈大笑,不过眼里却透露着自豪的神情。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胡明也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抿了一口。 “明兄,你的添香酒楼生意可还好?”马三炮也端起茶杯大喝一口,关心地问道。 “还将就吧,至少饿不着。对了,云飞怎么还没过来?”胡明环顾四周,有点奇怪的问道。 “我来了。”一个清爽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接着一个年轻人疾步进屋,向胡明单膝跪下,口中朗声说道:“因秀儿舟车劳顿,感觉头有点晕,我刚给她熬了一碗姜茶,待她喝下,让她休息一会,我才迟迟过来,望伯父见谅。” 这个年轻人就是马家少爷马云飞,眼神坚毅,轮廓分明。和他父亲不太一样,少了几分父亲的豪迈,反多了几分胡明身上的睿智之气。 “哦,无妨,让她休息一会,只是你还在叫我伯父,其实我更希望听到另外的声音!”胡明看着云飞调侃道。 “笨蛋,还不改口岳父大人。”马三炮一起身,眉毛一翘,对着云飞佯装生气的说道,周围村民也一阵起哄。 马云飞连忙对着胡明双膝跪地,口中喊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只觉一阵清风拂来,马云飞顿觉身子像遇见一堵软绵绵的墙壁,再也拜不下去了。 “不急,这一拜我要留着待会你和秀儿拜天地的时候,你先起身吧!”胡明看着跪在地上的马云飞,脸上也露出慈祥的笑容。 “明兄,因为今日吉时是在申时,所以就在那个时候举行跪拜之礼,恰好也可以让秀儿姑娘多休息一下。你意下如何?” “一切都由兄弟你做主就行了。”胡明顿了一顿,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着马三炮说:“兄弟,不知你近年来的棋艺如何,我在镇上酒楼里可是天天听人说,你的马炮运用自如,防不胜防,在方圆二十里可是没有对手啊!好多人都在你手下铩羽而归,今日还未近中午,可否找上一个静室,陪为兄走上一局?” 马三炮听了神色一怔,随即满脸笑意:“村里人都是瞎说的,我棋艺还是老样子,能得到明兄指点,我可是愿意至极。这里有点嘈杂,明兄不嫌弃的话,随我到卧室,好好下几盘。” 随即马三炮又回过头,对马云飞说:“我和明兄在卧室,到了中午吃饭时你过来叫我们,其他时间就自己做事,明白么?”接着又叮嘱几句,让王富贵等乡亲各干各的,然后就陪着胡明往内室去了。 第3章 乞丐 马云飞等人退出屋子,看看天色,对王富贵说:“富贵叔,既然父亲和胡伯父要下棋叙旧,我也要看一下秀儿好点没有,那中午就稍晚一点开饭,看这天色估计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吧,你看怎么样?” “好的,我这就给乡亲们讲。”王富贵答应了一声。 看见马云飞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王富贵也转过身,对着灶头那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喊道:“狗蛋他爹,准备一个时辰后吃中午饭,你们把菜品准备好。” “好勒!”狗蛋他爹答道:“全部都搞好了,就差炒菜,只要你说一声,快的很。” “那就好。”王富贵点点头,看见院子边上一群小孩在捡一些剩下没有燃尽的鞭炮,便对着其中一个穿着花棉袄,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喊道:“二丫,别玩了,你去叫你哥哥和三叔公回来吃中午饭,昨天我就和他说好了的,怎么到现在也没来?” “哎呀,哪样事情都喊我做。”二丫玩得正开心,被她父亲打断了有些不情愿答应了一声,慢吞吞的朝着院外走去。 房间里,马云飞在新房里站了一会,随后又坐在桌子旁,犹豫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啦,有什么事么?”只听见一个委婉动听的女声从床上响起。 “秀儿,你醒了?”马云飞微微一愣,然后又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奇怪,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你父亲下过棋,今天突然提出,我觉得有点意外罢了。” 这时,床上的新娘胡秀儿也起身来到桌旁。只见她穿着一件大红的锦绣宫袍,头插一只碧云簪子,面容秀丽,只是此时眉间也透出奇怪之色:“我也从未见过父亲下棋,难道他是有事情要和三炮叔叔说么?” “别担心,可能伯父和我父亲好久不见,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叙叙旧而已。哦,对了,你好点没?”马云飞这才想起秀儿来。 “我没事,刚才只是心头有些闷,也许是坐在马车上被帘子挡着,看不见四周景色的缘故,现在好多了,你也不要想太多。”胡秀儿看了一眼马云飞,感到他似乎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宽慰地说道。 “嗯,今天是我俩的好日子,我等这一天好久了。”马云飞看着胡秀儿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抚摸她如瀑的秀发,一脸深情地说道:“你我情深已久,今日结成良缘,实在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秀儿,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胡秀儿闻言,脸上顿时飞起一丝红晕,口中低低一声:“嗯。”,身体轻轻一歪,将头靠在云飞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秀儿身上的芬香让马云飞此时也有些心猿意马,不自觉的双手搂紧秀儿,紧紧地拥着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心中既激动又开心。 村外荷塘边,院子中,躺在太师椅上的三叔公闭着双眼,缓缓地转动着脑袋,不时从口中发出嗯的一声。 旁边的青衣少年王若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将鸿蒙经的要义娓娓道来,说到妙处,听得太师椅上的三叔公连连点头。 “哥哥,哥哥。”不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二丫一路小跑,看见院子里的哥哥,老远就喊起来。 王若抬眼望去,看见远处小红点似的二丫,眼中流过一丝疼爱,口中却不敢怠慢继续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盘古一斧,鸿蒙顿开,此后乃分天地,塑日月,共阴阳,生五行,万物之始也。”停了一下,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躺着的三叔公,没有什么动静,又停了一下,接着小心地说:“三叔公,我想许是父亲等得久了,差小妹前来叫我,您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三叔公眉毛一挑,长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双眼:“好吧,既然你想早点回去,我也不留了。不过,这鸿蒙经你的理解还不够透彻,许多地方都是知道了书里的意思,缺少了你自己的感悟。要知道鸿蒙初开,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山一水,顺其自然,一草一木,生机勃勃。你要从小处入手,仔细聆听,能看到莺飞草长,注意到风云变幻,体会人情冷暖,感受日月星辰。这样你才会有所收获,而不是背死书,一个人光记性好也是远远不够的。” 王若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二丫跑上前来,拉着王若的手,欢快的说:“哥哥,父亲让你过去吃饭了,对了,还有三叔公也去吃饭。咦,三叔公,您怎么老是躺着啊,快起来啦,还有一个时辰就吃饭了。” 三叔公看了二丫一眼,没好气的说:“我想躺就躺,怎么,小丫头你还管起我来了啊。不去不去,我可不会为了一顿饭,耽误了我中午和周公的小聚。告诉你父亲和马三炮,我晚饭一定到,嘿嘿,毕竟下午的酒宴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我也顺便祭一下我的五脏庙。” 二丫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拉着王若的手便往回走。王若也哭笑不得,只能对着三叔公鞠了一躬,便同二丫走了。 来到垭口,正和二丫聊得开心的王若,突然发现路边有三个乞丐,穿得衣不蔽体,在风中瑟瑟发抖。 王若心里觉得奇怪,左溪村不是没来过乞丐,而是来的乞丐全都是一个人,从没看见成群的,现在看见的这三个人怎么出来一起讨饭啊?如要讨饭,岂不是分开来更容易讨得一些么? 王若也没有说话,拉着二丫的手,快步地从旁边走过。 “等一下,小兄弟。”其中一个乞丐的声音响起,王若不得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三个乞丐分别是两男一女,女的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左手柱着一根拐杖,竟是一个瘸了左腿的女子。另外两个男的,一个是右眼翻着白仁的老年独眼乞丐,一个是身高不过一米左右的小孩。看见王若停下来,那个瘸腿女子笑了起来。 “我闻到这个垭口残留一些火药气息,估计今天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好日子吧,我们三人好久没有吃饭了,不知道小兄弟能否带我们过去,让主人施舍一碗小粥,我三人感激不尽啊。” 王若没有搭话,旁边的二丫却抢先说道:“叫花子,你们没饭吃,跟我们来,我让我父亲给你粥吃。” 王若白了二丫一眼,接口道:“三位,今天村里确实是有人家办酒席,只是我和小妹也是帮忙的,做不了主,如果你们愿意等一下的话,我可以去和主人家说一声,端些饭菜给你们送来,你看怎么样?” “哥,父亲不是每次都给叫花子粥喝么?再说马伯伯也经常给东西让他们吃的啊。”二丫不服气的嘟着嘴。 “这个小妹妹说得很对,我们确实很饿了,只要一碗稀饭即可,求求你们了,好心的人儿。”瘸腿女子再次恳求道。 “好吧,跟我来!”王若看了三人一眼,拉着二丫就朝村里走去。 来到院子里,王若看见院子右侧,有一堆生好的柴火,好多个村民都在那里围着。王若便把三个乞丐领过去,村民们看见了,也纷纷让出几个位置,让三个乞丐暂时安顿了下来。 王若径直朝堂屋走去,却刚好碰见从屋里出来的马云飞,马云飞一把抱住王若的双臂,欣喜的说:“哎呀,弟弟,几个月没见,你又长高了。我前天回来时,听富贵叔说你在三叔公那里读书,十来天才回来一次,我这里也忙,还在想抽个时间去看你呢。” “飞哥。”王若也开心的说道:“今天特地给三叔公请的假,你的好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啊。我这么用功读书,还不是想像你一样有出息,让爹娘日子好过一点罢了。哎,嫂子呢,我得给嫂子打个招呼。” “你嫂子舟车劳顿,现在让她休息一会儿,待会再去看她吧。你看你现在,越发英俊了,过几年说不得也要讨媳妇喽!”马云飞摆了摆手,接着调侃起他这个从小的玩伴来。 “飞哥你这是扯到哪里了。哦,对了,我今天在村口碰见三个乞丐,挺可怜的,就领他们过来,待会给他们一点东西吃。”王若挺不好意思的,连忙转移话题。 “哦?”马云飞顿了一下,眼睛扫了一下院子,很快发现右侧火堆旁边的三个乞丐,仔细打量一下。 这时,瘸腿女子忽然抬起头,朝着马云飞这边望了过来,看见马云飞正在打量她们,对着马云飞咧开嘴笑了一笑。 马云飞心中没由来的一震,缓缓拉回视线,陷入沉吟。 “怎么了,飞哥?”王若也似有所警觉,追问道。 “没事,这样,你先去找富贵叔,让他敲锣三下,现在就可以开饭了。你也帮着招呼一下乡亲们,等婚礼过后,我再和兄弟你好好叙叙。”马云飞脸上不露声色,对着王若笑着说道。 随后,马云飞又拍了拍王若的肩膀,就转过头,朝着父亲马三炮的房间走去。 第4章 刁难 “当!当!当!”三声锣响,王富贵扯起大嗓门,大喊一声:“开饭喽!” 这是左溪村乃至三河镇这一带长久以来的习俗,就是通知村里大伙儿吃饭了。 以前的三河镇这一带特别重情义,哪家哪户要是办红白事,大伙儿全部都来。当然还是出钱的少,出力的多,各家各户也都有自己的事情,比如家里养的鸡鸭鹅啊,牛羊马等牲口,来帮忙的时候免不了又要往家跑。主人家要开饭了,得每一户人家都走到,不为别的,就通知大伙儿吃饭。如果少去了一家,没有通知到,事后免不了村里人说闲话,都是主人家不是之类。 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人越来越明事理,就发明出敲锣这个主意。别说这个主意还真心不错,渐渐形成“锣声一响,板凳来抢!”这样的规矩,反正村里的人听见了,不管帮忙的,还是在家的,各自过来,把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摆好,厨房的人员就来上菜吃饭,也不用主人家到处跑了。 火堆旁边的三个乞丐却动也不动,还在火堆旁边挤着,一点没有过来吃饭的意思。 这时,从右面瓦房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马三炮和他儿子马云飞。马三炮一出来就朝着大伙拱了拱手,大喊一声:“乡亲们,辛苦了!”随即示意王富贵和狗蛋他爹赶紧上菜,然后便望向火堆旁边的三个乞丐,满脸堆笑,走过去,对着三位一拱手,朗声说道:“不知三位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哦,我们只是前来讨饭的人,哪里是什么贵客!”瘸腿女子不冷不热的说道。 “来者皆是客,今日恰逢我儿大喜之日,三位恐怕是远道而来的吧,如不嫌弃,我已在堂屋里摆上一桌,敬请三位上坐。”马三炮就当没看见女子的冷淡表情,依旧笑哈哈的请道。 “既然家主如此客气,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个乞丐对视了一眼,女子便笑盈盈的回道。 堂屋里早就摆好了一桌饭菜,鸡鱼俱备,还配了一壶酒。马三炮在主座入席,同时吩咐马云飞,让他邀请王富贵,狗蛋他爹等几个乡亲一同入席。 不一会儿,席上便坐了七个人,分别是家主马三炮,新郎马云飞,三个乞丐,王富贵,狗蛋他爹。马三炮举起酒杯,环顾四周,声音洪亮:“各位,今日乃我儿大喜之日,多谢各位赏脸,在此,我马三炮先敬各位一杯!”说完,便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竟是那独眼老乞丐开了口。“原来是马家主,我看这八仙桌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不知道是给谁留的位置啊?” “你这个乞丐好不懂事,让你上桌吃饭已算客气,怎么朝东家问东问西的?”狗蛋他爹闻言有些生气,出口训斥道。 王富贵就坐在狗蛋他爹旁边,闻言也是一愣。 “无妨。”马三炮伸出手朝着狗蛋他爹虚空按了按,随即笑着说:“原本是给亲家留的位置,可刚才亲家说有点偶感风寒,我就让他在后室休息,不知三位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没有,不过既然这个位置空着,这么多酒菜岂不可惜,我倒是想要感谢一位小兄弟,没有他的带路,我们三个恐怕现在还在喝西北风,所以我想请他入座,不知家主答应否?”老乞丐说完,用手一指院中的一个青衣少年,正是王若。 王富贵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可不像狗蛋他爹的毛糙性格,从马三炮出来后对三个乞丐的重视,他就觉得这些乞丐不简单,隐隐感觉马三炮处处都在让着他们。现在得知居然是自己儿子领这些乞丐上门的,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偷偷瞄了一眼马三炮,就像小孩子做错事情一般。 “你说若儿啊,哈哈哈,我们都像一家人一样。只不过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就让他在外面还随意一些。”马三炮看了一眼王富贵,不徐不疾的说道。 王富贵这个时候心里有点惶恐了,不知怎的,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得把手里的烟杆又往脚底下敲了敲,干咳了两声。 此时小叫花子却一点也不客气,看见桌上的蒸鸡,伸出小手,哗啦一下便扯下一只鸡腿,大口的吃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老叫花也不强求,不过马家主既有诚意招待我等,何不请出新娘子也陪大家喝几杯?”老叫花看了小叫花一眼,独眼一转,面含邪淫之色的说道。 此言一出,马三炮目中精光一闪,握着酒杯的右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马云飞更是目中喷火,双拳紧握。王富贵脸色大变,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啪!”的一声,狗蛋他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从哪里来的三个臭要饭的,一点礼数不懂,竟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给我滚!”说完按捺不住,站起身来一只手拉着老乞丐的衣服,使劲一拽。 “不可!”狗蛋他爹耳中似乎听见马三炮的声音,感觉身体像腾云驾雾一般,砰地一下落在堂屋的一个角落里,头脑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院子外面的乡亲听见响声,很多人都停下碗筷,扭头朝堂屋看了过来。狗蛋他娘跑进来,看见躺在墙角的人,连忙跑过去扶起来,口中急道:“你怎么啦,孩子他爹?” 桌上的马三炮脸色一片铁青,不发一言。马云飞一脸愤怒,正欲起身,突然感到腿部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抬头一看,只见父亲朝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老乞丐三人却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狗蛋他爹使劲摆了摆头,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一点了。他站起身,茫然地看着桌子上正在吃喝的乞丐和其他三人,恍如刚才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鄙人自忖和三位高人并不认识,也无得罪之处,今日为何来欺负我家,搅我酒局?我们山野村夫虽然热情好客,生性淳朴,但也不是随便给人欺负的。”马三炮脸色一寒,冷冷地说道。 这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围了过来,大家听见马三炮的话,纷纷露出不平之色,不过谁也没有说话。 “嘿嘿,我们三个承蒙马家主招待,不过是想见见新娘子,沾沾喜气罢了。”小乞丐依然大口吃肉,女子无动于衷,只有老乞丐慢悠悠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眼睛瞟了一眼空着的位置,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再说,作为新娘的父亲,在这里也算半个地主,怎么像个缩头乌龟一般,也不出来敬一杯酒,岂不是显得太没有诚意了么?” 村民们听见老叫花子的话,顿时像炸开了锅。先前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来实在是三个乞丐欺人太甚,村民们都是善良之人,此刻却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指责起来。 王富贵作为村里还算有头面的人,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此时也忍不住脱口想说两句,突然感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襟,回头一看,正是儿子王若。王若盯着父亲,头颅轻微地摆了一下,示意父亲出来说话。 王富贵不动声色从嘈杂的人群中退了出来,和王若走到院外,然后疑惑的说:“叫我出来干嘛,这些人你认识?” 王若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只是村头碰见带路而已。现在这个情况,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希望父亲能够前去镇上报官,请军巡捕的张捕头前来处理。” “军巡捕?他们应该要发生大事才会来吧,村民的小打小闹他们何时来过?”王富贵不太赞同儿子的话。 “父亲,你还没看出来么?这三个乞丐肯定不是好人,在村里出言不逊,毫无礼数却不怕村里这么多人。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我担心真闹起来,会有人受伤。不管是乞丐打伤村民,还是村民打伤乞丐,最后都难免要吃官司。倘若冲突发生之前,就有军巡捕的人前来,我觉得事情就不会闹大。”王若知道父亲不太相信,于是将心中判断说了出来。 “好吧,我儿从小就聪慧过人,我听你的。那这边怎么办?”王富贵看见儿子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坚持。 “我待会进去给云飞哥说,你尽管去,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和他们说过,但我相信他们肯定是同意的。”王若打消了父亲的顾虑,接着又说道:“左溪村和三河镇有二十余里,走路单程一般一个时辰,倘若父亲抄后山小道去的话半个时辰即可,捕头过来是骑马,也就半个时辰,所以我让云飞哥这边尽量拖延。还有,见到捕头,一定要说清楚是马三爷和胡掌柜家里的事,我相信他一定会来。” “好勒,那我马上就走!”王富贵也不多说了,把烟杆在鞋底抖了抖,别在腰杆上,甩开大步就朝村外走去。 第5章 现身 马家堂屋中,眼见三个乞丐无理取闹,马三炮脸色难看得很。他强按住心里的愤怒,附耳在马云飞的耳边说了几句,马云飞点了点头,眼睛看了秀儿的房间一眼,随即便退下了。 王若返回院子,四处都没看见马云飞,心中沉吟了一下,看见堂屋里已经站满了村民,便没有再进去。 堂屋里三个乞丐依然目中无人的大吃大喝,面对周围村民的指责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老乞丐反倒朝着马三炮笑道:“马家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哼,我马家广结善缘,一向对人和善。不过对于恶客,我马家不欢迎。三位,请回吧!”马三炮言语中毫不客气,冷冷说道。 “原来我们三人成了恶客啊,嘿嘿,既然是恶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看你马家公子等不及,跑到新娘子房间洞房去了吧。只要把新娘子请出来,给我们三人敬上一杯酒,我就可原谅你马家怠慢之罪。”老乞丐摇头晃脑,丝毫不惧,反而变本加厉的说道。 “放肆!”马三炮怒吼一声。 周围的村民一阵哗然,从中赫然走出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麻绳,朝着三个乞丐说道:“三个要饭的,马大善人脾性好,一忍再忍,我可忍不了。在咱们村子欺负人,看我不把你们给绑了扔出去。” 说话之人名叫大牛,是村里年轻一辈中体格最棒的,平日里喜欢干活,饭也吃得多,长得五大三粗,颇有一把子力气。 说完,大牛上前就将麻绳往最老的乞丐身上一套,不知怎么的,明明看上去套的老乞丐的身子,就在勒紧绳索的那一下,却不知不觉套上了老乞丐的右手手腕。 周围的村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原本的嘈杂之声一下也安静了许多。 大牛也觉得奇怪,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绳子的双手一使劲,口里大喊一声:“给我滚出来!” 不料意料之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老乞丐依然端坐在竹椅上纹丝未动。大牛感觉绳子那一头就像拴在一块大石头一般,自己竟然未撼动分毫。马三炮看到这里,眉毛不禁向上挑了一下。 大牛心里气不过,脸上涨的通红,他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事情啊,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乞丐,自己全力一拉竟然没拉动,面子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把心一横,将绳子勒在自己肩膀,转过身来,就像平日里老牛犁地一般,双手抓紧绳索,双腿一发力,大喝一声,使劲一扯。大牛只觉得这回绳索的那一端就像栓在了空气中,空荡荡的,自己这一发力,就像蹦得笔直的绳索突然中断,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跌去。 前面的村民赶紧闪开,可惜还是慢了几分,只见大牛魁梧的身体一下子撞上了几个村民,大家是东倒西歪,哎呦之声接连响起。 众人定睛一看,原本好好套在乞丐手腕上的绳索脱落了下来,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子。 大家都呆住了,开始感觉不太对劲。 老乞丐斜着眼看了一下地上满脸羞愧的大牛,口中讥讽到:“蛮牛一个,趁早回去耕地吧。” 原本大牛也犯了嘀咕,听了这话,心中又是无名火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再次上前。 “大牛,别动!”马三炮及时喝止道。 “不知三位高人,我马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不妨直言。我们左溪村都是乡下人,我不希望大家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你们无缘无故恃强凌弱的话,那可就怪不得我们必须拿起武器护卫我们的家人了。”马三炮看了众位乡亲一眼,眼中闪过坚定神色,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快人快语,我三人今日到此,不为别的,就是想和你亲家打听一个事情,我想马家主不会这个都办不到吧!你亲家到现在都不出来,难道是想躲一辈子么?”老乞丐脸上戾气一闪,同样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围的村民此时也觉得奇怪,明明今天早上看见胡掌柜精神挺好的,有说有笑,现在却说生病了,大伙儿心里也不怎么相信。特别是狗蛋他爹和大牛等,心中疑惑更甚。 “既然你们这么想见我,我也就抱病出来打个招呼,不知三位找胡某想要问什么事情啊?”就在马三炮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从院子右面厢房中走出来一位穿着青衫的中年人,下颌留有一络山羊胡,正是胡明。 随即从左面厢房中也走出来两位,男的正是马云飞,女的穿着一件大红的锦绣宫袍,头插一只碧云簪子,面容秀丽,没有头巾遮盖,赫然却是新娘子。 三个乞丐听得这话,便从堂屋里来到院子,看见站在不远处身着青衫的男子,不由得上下打量了起来。 “果然是你!”老乞丐看了片刻,脸上便显出狰狞之色,哈哈一笑,不过笑声中既有畅快之感,又有悲凉之意。 女子乞丐与小乞丐对望一眼,脸上均露出郑重的表情。“你确定么,老鬼?”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胡明,口中却向老乞丐问道。 “哼,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想不到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断剑山庄少庄主,竟然隐姓埋名的到了这么一个荒凉之地。前几日一针向我禀告之时,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实在算是我们三人交了好运!”老乞丐同样看着胡明,眼睛眨也不眨,口中却恨恨地说道。 村子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当听到什么江湖啊断剑啊之类的,就开始有点迷糊了,不过年纪稍大一点的几个老年人听到此话,身体一震,慢慢开始向院子外移了过去。 而马云飞,胡秀儿,还有马三炮皆来到胡明的身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胡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对着周围的村民朗声说道:“今日原本是大喜之日,不料有恶人挑衅,我在这里先向各位乡亲父老道一声罪,烦请大家将院子里的桌椅先行收拾一下,然后大家先回自己家吧,等这边事情了结,再向各位乡亲赔罪。” 虽说胡明不是本村之人,但既然是马大善人的亲家,而且看起来似乎有点来头的样子,各位村民也不含糊,大家七手八脚的就把院子里桌椅收拾干净,除了王若,大牛,狗蛋他爹和几个平日里走得亲近的人,大家全都退出了院门外,不过还是在院门处挤得水泄不通。 更有甚者,从近处搬来谷堆,一咕噜爬上去,隔着院墙朝里望去。不大一会儿,院墙外全是人,狗蛋趴在墙头,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他此时也显得格外紧张。就连老杨头也抬过一架木梯,爬了上来,满脸担忧之色的看着院子里。 胡明搬过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对面的乞丐微微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多年前的一位熟人。苟欢,想当年缺星寨老寨主好心收留你,你却贪图老寨主女儿的美色,垂涎已久。当老寨主将女儿许给你大师哥时,你这厮竟然丧心病狂,在酒水里面下毒,连杀缺星寨四十九人,奸杀掳掠无恶不作,惊动整个江湖,实在是大奸大恶之徒,被整个江湖共同追杀。随后不知好歹,夜闯我断剑山庄,被我打瞎一只眼睛之后就逃之夭夭,销声匿迹。不想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知悔改,估计是觉得另外一只眼睛也不想睁开了吧。”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个独眼老乞丐竟然如此恶毒,顿时有些胆小的村民战战兢兢,几欲先走。 老乞丐苟欢嘿嘿一笑,没有反驳胡明的话,女子与小乞丐也仿佛未听到一般。 “一针?”旁边的马三炮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接口说道:“吴一针,难道是最近几年在江湖上号称“百病不求人,眉心一点针”的唐门叛徒?” “就是他,因小时隐疾,长大了也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的侏儒,别看他看似小孩,实则一手飞针神出鬼没,常常杀人于无形。”胡明提醒地说道。 “只是这位腿脚不方便的女侠我还不知道是谁,可否通报一下姓名?”胡明转眼朝瘸腿女子望去,双手一拱,毫不避讳的问道。 “我嘛,早就听过胡少庄主的威名,但不知你是否听过,孤山良人难作伴,三更夜舞到天明?”女子乞丐呵呵一笑,头发一甩,挑逗似的朝胡明媚了一眼。 “疯三娘?” “疯三娘!” 胡明和马三炮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眼中都是难以置信。 “不是传说你早就被金光圣手给除去了么?怎么现在还活着,而且还只是断了一条腿?”马三炮疑惑不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还想打听什么,尽管问,不过我可不愿意给将死之人说太多废话。”疯三娘一脸鄙夷的看着马三炮,口中不屑地哼了一声。 “将死之人?”周围村民听到这里,纷纷大惊失色,王若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第6章 约定 胡明听到此言,眼中杀气一闪,冷冷的喝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今日你们既然这么有兴趣,我就陪你们玩玩。不知道以目前状况,三位准备怎么比试?” “既决高下,也分生死。但怎么看来,都是我们这边占了优势。你们那边除了两个小毛孩,就是这位马家主我以前没有见过,不过我相信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我想提醒你们的是,虽然大家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却谁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如果胡庄主肯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并交出一物,我不但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且多年前的一剑之仇我也泯然一笑,绝不追究。甚至大家还可以坐下来把酒言欢,共贺新郎新娘的连理大喜,不知胡庄主意下如何?”老乞丐收了收身上的气势,似笑非笑地看着胡明,似乎也不是非要打架的样子。 胡明听了这句话,脸色大变。除了马三炮有惊讶之色,马云飞和胡秀儿则一脸茫然,不知老乞丐此话何意。 “既然你知道这件东西,说明当年你夜闯我断剑山庄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有所图谋。其实此物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同样真的到了你的手里也不一定就有用。不过此物异常珍贵,我不能无缘无故双手奉上。江湖上讲究强者为尊,你我就以武功决高下,倘若你胜了,我自然会给你。”胡明沉吟了好一会,毅然抬起头,对着老乞丐接着说道:“不如你我单独比试一场,生死各安天命,如何?” 老乞丐哈哈一笑,不屑地说:“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我自忖这么多年苦练绝技,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所以才邀约了两个朋友,如是单打独斗我又何需如此安排?这样吧,你我来个约定,三局定胜负,点到为止,你们出三个人和我们三个比试,三局两胜。倘若我们侥幸获胜,你不但双手奉上那件东西,同时自毁一目,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否则我三人就不管什么规矩了,一哄而上,我倒要看看胡庄主如何能以一敌三。” 胡明看了身后的三人,马三炮坚毅地点点头,马云飞望着父亲,没有说话。只有胡秀儿一脸担忧之色,不过同样也没有说话。 胡明压低声音,对马三炮附耳说道:“兄弟,你是最了解情况的,如此境地,你可有勇气一战?” 马三炮闻言,脸上现出决绝之色:“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是难逃江湖恩怨,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一言为定,这么多年过去,我也难得舒展筋骨,今日就将这一桩旧事了结了吧。”胡明也是豪气大发,话语中同样铿锵有力,字字如铁。 周围村民眼见几人说来说去,似乎并不一定打架的样子,听到最后却还是要比试。庄稼人虽然说平日里也少不了摔跤较劲等娱乐项目,但真正的江湖也从来没有见识过,今日难得此次良机,大家心里既是兴奋又是紧张,眼睛盯着院子里,眨也不眨一下。 王若抬头看看天色,心里却也焦急起来,时间如此急迫,不知能否等到军巡捕的人,同时心里还有一份担忧,听这些人讲话,似乎都不是简单之人,就算军巡捕的人到来能否制止还是两说之事。 最让王若震惊的,也是全村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就是似乎马三炮一家人都是传说中的会武功的人,平日里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出过手,连他从小玩到大的云飞哥,此刻也是这么的捉摸不透。 三个乞丐嘿嘿一笑,老乞丐和小乞丐找了一根凳子坐了下来,只见疯三娘莞尔一笑,拄着一个竹棍,不紧不慢地走到院子中间,朝着胡明这边拱了拱手:“不知哪位和我切磋,可要小心了哦。” 胡明眼见疯三娘第一个出来,眉头一皱,朝着马三炮和马云飞低声说道:“对方派出疯三娘第一个出战,有下马威之意。据我所知,论名气,疯三娘在三人当中最高,估计功夫也是最好的,其次应该是苟欢,虽然瞎了一只眼,但这么多年仍在江湖走动而不伤毫发,武艺定然有所精进。吴一针只知道是唐门叛徒,暗器功夫了得,但未听闻有其他技艺。我所知也就是这些了,你们看这第一战如何应战?” 马三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马云飞想了一下,低声说道:“父亲,胡伯父,既然我们已知他们三人强弱,何不采取田忌赛马之策?” 胡明看了看马云飞,欣慰地笑道:“飞儿所言正合我意,这些年你在我的酒楼也学了不少功夫,说起实际战力,可能你父亲也有所不如了。” 马三炮惭愧的摇了摇头:“三年前我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我就是已经没有什么教他的了,才送到哥哥那里,这样吧,情况紧急,就由哥哥安排就是。” “好,那就这样,第一战由三炮兄弟先上,第二战则看对方的人选,如是苟欢,我定不饶他,如是吴一针,就由飞儿应战,你可取出你的藏心盾,这样对飞针之类的暗器就有了克制之法,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胡明和二人商议已毕,就这样决定了。 马三炮站了起来,来到院中,朝着疯三娘拱了拱手:“请三娘赐教。”说完,一个后撤弓步,右手握拳于胸,左手爪形垂于腰际,目中精光闪烁,丹田蓄气,身上蓝色衣衫无风自动。 “虎鹤双形?呵呵,阁下这么粗浅的招式也来亮相,不过我手下不死无名之鬼,可否报上名来?”疯三娘不屑的笑道。 “在下断剑山庄八大护卫之霹雳掌。”马三炮说完此话,豪情大放,抢先攻了过去。 只见马三炮一个蹬腿,身体像箭一般弹射而出,右手拳头虎虎生风,一拳对着疯三娘的胸口便砸了过去。 疯三娘微微一笑,待拳头将近,向左面一侧,轻易便躲开了此拳。忽然面目生风,只见一双鹰爪扑面而来,原来是马三炮拳头不中之时,同时转身将悬于腰际的鹰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记横扫朝着疯三娘面门再次袭来。 疯三娘眉头一皱,同样伸出右手朝鹰爪腕部切去。还没等真的切到,却看见鹰爪手影一闪不见,三娘心中暗叫不妙,只觉左手虎口一震,一直紧握的竹拐受到一股大力袭来,不禁脱手飞出,直直射向正在一旁观战的小乞丐吴一针。 原来马三炮的这一拳不中,转身鹰爪一扫,虚晃一下,同时重心下沉,一条边腿如秋风扫落叶,迅疾无比的扫在疯三娘的拄拐之上,这一招三式皆为凶狠,不过马三炮将第二式走虚,就早已盘算趁疯三娘轻敌之时,将内力全放在边腿上,主攻其下盘。只要疯三娘不注意,定会吃不小的亏。 周围村民眼见马三炮一招之下就将疯三娘的竹拐踢飞,不禁目瞪口呆,随即拍手鼓掌,大为欢欣。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人人欢欣鼓舞、士气大振。特别是大牛,满脸通红,双拳紧握时竟然还微微颤抖,仿佛全身力气都要爆发一般。 只见拄拐如箭一般射向吴一针,吴一针也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等拄拐到了跟前,忽然一花,就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吴一针的手里:“三娘,你这宝贝要送给我的话,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哦!不过我现在可不敢要,还给你。”吴一针第一次说话,声音尖锐而又难听,随手一甩,又将竹拐扔回了疯三娘。 马三炮看着扔回来的竹拐,心中也有些吃惊,刚才这一脚的力道不下百斤,居然连一根小小的竹拐都没有踢断,看来这竹拐不是普通的材料制成。 “哼,是我有点大意了。”疯三娘接住吴一针扔过来的竹拐,又转头看着马三炮有点恼羞的说道:“想攻我下盘,令我立足不稳。阁下打的可是好主意,不过我可要让你失望了。” 只见疯三娘缓缓伸出右手,从左手抽口扯出一条红色丝巾,迎风一舞,同时身姿妙曼扭动,拐影婆娑,仿佛跳舞一般。 胡明看到此处,心中一动,对着马三炮喊道:“兄弟小心,这是疯三娘的绝技云想衣裳,千万不要大意。” 马三炮点点头,双手直竖为掌,将丹田之气缓缓运于双掌之中,忽然一掌伸出。只见四周劲风大起,偶有落叶也是狂卷而飞,这一掌挟骇人威势,朝着疯三娘蓦然拍去。 疯三娘恍若不知,身影飘忽之际竟然迎了过去,无尽掌风在三娘的妙曼舞姿中消失无踪。而身姿转眼间却来到马三炮眼前,拂面一笑,仿佛对着朝夕与共的恋人一般,将红色丝巾一抖,飘飘忽忽的向马三炮飞来。 马三炮脸色一沉,左手化掌为爪,迅疾无比的向红色丝巾抓去。就在将要抓住丝巾的一瞬,马三炮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片黑云,仿佛有无数钢针同时扎在自己的双眼上,双眼顿时血流如注,不能视物。 马三炮大惊,随即感到胸口传来一道疾风,他心中一沉,避无可避,只得将全身气劲收于胸腹之间,同时双腿后撤,身子闪电般后退。 “不可!” “小心!” 就在一瞬间,马三炮听见了胡明和儿子焦急的声音。 第7章 危局 就在众人的惊呼当中,马三炮只觉后背突然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一下子全身气劲顿泄,背上竟然多了五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狂飙而出。 就在马三炮目不能视,受伤不轻之际,耳中同时又听见疯三娘和胡明的声音。 “看拐!” “住手!” 只见疯三娘诡异身法一下飘到马三炮前面,手中竹拐如闪电般刺向马三炮的胸口心脏之处。 胡明这边也早已快如疾风,闪身来到马三炮后背,一手拉着马三炮腰间向后使劲一扯,一手向疯三娘猛地拍出一掌。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疯三娘眼中疯狂之色一闪,不躲不避,右手竹拐不顾一切地向前一刺,纵然胡明已将马三炮向后扯了一下,然而竹拐还是迅疾无比的一下子刺入马三炮的胸口。 “噗呲”一声,一道血线从马三炮胸口喷涌而出,同时疯三娘也挨了胡明一掌,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后直直飞去,在空中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面,抬头看了马三炮和胡明一眼,随即忍不住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不过当她再次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血线,竟冲对方莞尔一笑。 胡明看见疯三娘这样情形,心中也是一跳。随即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对着马三炮的胸前点了几下,扭头对马云飞说道:“我已给你父亲止了血,你快扶他过去坐下。” 马云飞此刻又惊又怒,连忙过来大喊一声爹,忙不迭地扶着马三炮坐下,从胸前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马三炮的伤口之上。胡秀儿也过来扶着后背,眼中泪水涟涟。 周围村民一下子见到如此变化,顿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而王若、大牛等人则快步上前,围着马三炮垂手而立,一脸悲戚,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哼,不讲规矩,说好点到为止,为何你要下如此狠手?”胡明面如寒霜,双目如利刃一般盯着疯三娘。 疯三娘面无惧色,并不答话。 “我们并没有违例,反而是胡庄主不该出手吧。”老乞丐苟欢嘿嘿一笑:“要知道比武较艺,虽说点到为止。但负点小伤都是在所难免。况且刀剑无眼,许多时候甚至丢了性命也是常事。方才这一战中,马家主虽说后背受伤,但并未完全失去战力,如此时候,习武之人岂会错过,当然会连环后手,以确保此战之胜利。倘若等敌人缓过神来,岂不是先机已失。要知道比武凶险万分,胜负生死往往都在一线之间,错过良机,鹿死谁手就难以预料了。倒是你胡庄主一声不吭,贸然出手,令疯三娘身负重伤,我倒想问问,究竟是谁不讲规矩?” “岂有此理?”旁边的马云飞见父亲伤得如此之重,心中愤恨难平,一下子站起身来。“明明是你们欲下杀手,我们救人不及,却被你们胡言一通,颠倒黑白,贼子,拿命来!” 马云飞说完,全身劲气环绕,就要出手。 “不急!”谁知胡明一抬手,将马云飞拦了下来。 “哈哈,打不赢总要找借口。小子,你一把力气现在大可使出来,不过看你毛毛躁躁的样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老乞丐瞥了马云飞一眼,冷笑道:“胡庄主,现在第一局已被我方拿下,说好三战二胜的,接下来每一局可都是关键局哦!不知你们现在是改变主意一拥而上呢,还是按照刚才所说开始第二局?” 胡明长出一口气,也冷冷地说道:“当然是开始第二局,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们,如果再下重手,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老乞丐不置可否的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只见小乞丐吴一针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个前空翻就从凳子上跃起,来到院子中央,右手一抹额头,懒洋洋的说:“我说你们说完了么?第二场我来,嘿嘿,小子,是不是你要来挑战我啊?”其用手一指马云飞,挑衅地说道。 马云飞心里那个气啊,蹭地一下站起来,捏着的拳头似乎咯咯作响,仿佛有无数气劲在身体里交织穿梭,随时爆发一样。 “飞哥,你小心!”胡秀儿看见马云飞起来应战,心中着实担忧,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飞儿,沉住气,莫要中了敌人的激将之法。”一语惊醒梦中人,马云飞听见胡明的警告,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居然连敌人的挑衅都看不出来,当即气沉丹田,放缓呼吸,让自己的大脑暂时清醒一下。 后面的王若从来没有想到,他平日里玩得极好的云飞哥,竟然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这不仅让他心里惊奇和担忧交错,还让他感到了一丝丝的羡慕,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兴奋感觉,让他也有些忍不住,感觉手掌心里全部是汗,总有一种想挥出去一拳的冲动。 胡明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不得不站起来,对众乡亲拱了拱手:“诸位乡亲,现在是我们江湖上的一段恩怨,大家千万不要介入进来。接下来的敌人是一个擅长使用暗器的行家,这里很危险,为了不要误伤到各位,请大家回家吧。等事情有了了结,我定倾尽财力,以谢大家的声援,回去吧” 村民们听见胡掌柜的这么说,又看了看重伤的马三炮,很多人都心有余悸,纷纷爬下院墙,各自散去。 但也有一部分乡民仍旧躲在院墙外不肯离去,王若和大牛等几人互看一眼,也未离去,只是躲进中间堂屋中,紧闭屋门。好在两扇门中间有一道缝隙,王若几人也忍不住从门缝里偷偷向外张望,神情紧张至极。 这时胡秀儿从房间走出来,将手中一物抛给马云飞,同时再次忍不住提醒道:“飞哥,千万小心!” 马云飞点了点头,将空中之物接过,原来是一件盾牌。 此盾牌形状类似水滴,上面小而尖,下面大而圆。盾牌为青铁制成,颜色黝黑,中间雕了一个张开大嘴似乎要吞噬猎物的猛虎头颅,虎眼生风,獠牙毕露,口中红舌似有吞吐之意,栩栩如生。 而盾的边缘则似利齿一般盘延而上,至盾牌顶端则如一截虎尾,盾的内侧则是黄铜把手,由人握住。此盾面积不大,但也能完整护住半个身子。 小乞丐一见对方拿出一面盾牌,初始并不在意,等看清此盾模样,脸上凝重之色一闪而过,开口问询:“此盾可是护心盾?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我总觉有些不同的地方,不知阁下可否赐教?” “此盾名叫藏心盾!”马云飞看见对面的小乞丐,眼中渐渐起了杀意。但他也知道,面对唐门高手,一定要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一定要在躲避对方发出暗器的同时,伺机接近对手,只有展开近身搏斗,方能扬长避短,克敌制胜。 风三娘见此情形,也不自觉地将自身位置向后移动数米,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要知道二人很有可能一出手,各种暗器就可能层出不穷,作为观战的他们纵然不惧,但也不想立于危墙之下,以免误伤。 唯独胡明和老乞丐还是坐在原处不动如山,一方面是二人艺高人胆大,心里有些底气,二来也是怕战场上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可以立即驰援,毕竟这一战的胜负尤为关键。而胡秀娘扶着马三炮也没有离开,也许是因为关心太切,忘记自身安危,又或许是不愿躲避,誓与夫君共生死。 马云飞右手盾牌护住胸前,抬起脚步,慢慢向对方移动过去。小乞丐也将抱着的双臂放下,双手垂于腰间。 突然,只听小乞丐口中一声清喝:“看镖!”,随即左手一扬,一件黑黝黝的蝴蝶镖闪电般飞向马云飞脑袋。 马云飞早有准备,脑袋一缩,躲进藏心盾。只听当的一声,蝴蝶镖与藏心盾碰撞出一丝火花,随即便斜斜地朝右侧跌落。 马云风躲在盾后,忽觉双膝处有两道劲风袭来,料想吴一针肯定是趁他利用盾牌挡住暗器的同时,又朝他下盘攻来。 此时马云飞视线受阻,不知道是什么暗器,但心中早有料定,双脚往地上一蹬,身形便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躲过两枚穿云箭的同时借机向前跳上一大步。 吴一针见马云飞如此机警,脸色也是一沉。看见马云飞距自己只有十步之遥,也疾步向着院子边缘转起圈来。 马云飞死死盯着吴一针,身子随着慢慢移动,始终注意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吴一针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马云飞的破绽,心中不觉有些焦急,心念一转之下,手中多了两枚黄灿灿的圆珠,随手一扬便朝马云飞扔出。 马云飞自然毫不畏惧,将手中盾牌往前一递,黄珠子和盾牌便碰撞到了一起。却不料这次黄珠子没有向外跌落,而是直接爆裂而开,一股黄色的烟雾四散而开,笼罩在了马云飞的周围,顿时场中一片朦胧,目不视物。 第8章 惊变 吴一针见计谋得逞,心中大喜,展开游龙身法,转到马云飞后方,围着场中黄雾变幻身形,同时双手间各种五颜六色的暗器层出不穷,纷纷向马云飞射去,大有将其一击毙命之势。 胡明见此,眉头一皱。胡秀儿却再也忍不住,大喊道:“注意身后!” 马云飞心中暗道不妙,不过也并未惊慌。猛地转身,将藏心盾盾底置于地面,其身体弓如狸猫藏于盾后,并用脚掌猛蹬地面,不退反进,借用盾牌掩护,身子像箭一样朝着吴一针冲了过去。 就在吴一针连环发出十余枚暗器后,却发现黄雾之中,一面盾牌挟狂风暴雨之势向自己冲了过来,十余枚暗器先后撞上盾面,发出叮叮当当的一通乱响后,竟从盾面直接折回,射向四面八方。 转眼间马云飞持藏心盾便到了眼前,盾牌一举,猛地向自己砸来。吴一针大惊,身体在刻不容缓之间突地向右侧一闪,有惊无险的避了过去。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马云飞突然从盾牌后面伸出一拳,就在他旧势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神出鬼没的击在其胸口,他只觉一阵大力袭来,身体陡遭重击,像沙袋一般飞出去十余米远,接着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周围众人只觉一阵乱响之后,竟有几枚暗器朝自己这边飞射而来。胡明和老乞丐均单手一挥,原本激射而来的各种暗器就被发出的气劲轻易挡住,掉落下来。 王若和大牛等在屋内偷看,只觉一阵叮当之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一枚燕尾镖不偏不倚的朝着他们飞来。“叮”地一声,稳稳的扎在了门缝的边缘,镖尾兀自颤抖不已,发出嗡嗡的声音。吓得几人面如土色,身体一热,全身酸软无力,竟不自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云飞心中暗叹了一声,原本兵行险招,欺身而上之时,藏心盾砸向吴一针时全身气劲已有大半灌于其上,使得盾击挟风雷之势,令吴一针不得不腾挪避让。而自己的左手拳只得自己三分之一的内力,致使虽然击中对手,却未能让对手失去战力,实在觉得有点可惜。 吴一针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眼中恨意渐盛。 以目前的情况,他自觉不一定能够胜过马云飞,从刚才这一拳中蕴含的力道来说,马云飞的内力比他深厚得多。且他此时手持一面盾牌,足以护住全身,暗器的攻击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而只要让他欺身上前,近身搏斗,自己必败无疑,同时马云飞因父亲重伤缘故,出招定不留手,自己还有可能小命不保。既如此,趁现在战力还有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和他如此缠斗呢?吴一针心中如此想道。 他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马三炮和暂时扶着他的胡秀儿,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线。 他对着马云飞大喊一声:“再看镖!”,右手一扬,又是两枚黄色珠子激射而来。随后一个转身,竟对着胡秀儿两人奔了过去,跑了两步后,一个旱地拔葱,腾起一米多高,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绿油油的竹筒,对着胡秀儿等人痛笑一声:“暴雨梨花!”,随即按下了竹筒的机括。 同样一阵黄烟后,马云飞发现吴一针竟是用了声东击西之计,明着向自己攻击,暗地里却向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出手。心中是又急又怒,大喊一声“你敢?”,随即手持盾牌,不要命地向吴一针撞来。 胡明早就密切注意吴一针的举动,但听见吴一针喊出的暴雨梨花以后,心中也不禁一惊。 暴雨梨花针是四川唐门的三大暗器之一,据称是唐门第三代门主唐明的本命神器,外人轻易不得相见。此针有偏平如匣和浑圆似筒两种,皆是不传之秘。 而飞针的制作也尤为困难,每一针皆长三寸,厚两分,每一针的分量必须相同。一匣可装七十二飞针,一筒可纳三十六飞针,一经射出,常常如漫天暴雨一般,常人难以全身而退。故江湖有云:“出必见血,空回不详。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只见胡明危急时刻,双手抱元,运气于内,似缓实疾的朝空中推出一掌。此掌一出,指端悄无声息,而离掌三尺处,陡然狂风大作,气劲激荡。三十六飞针大部分竟然针身倾斜,针尾乱转,在狂风中彻底失去方向,随着掌风向远处飘去。 不过仍有一部分飞针速度太快,先一步朝胡秀儿激射而去。胡秀儿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也是五指连弹。只见五道无形气劲准确无误地迎上五根飞针,竟将飞针弹射而回。 马云飞见此良机,手持盾牌,对着身在空中的吴一针背后一撞,吴一针又像一只沙袋一般向前飞去。 吴一针顿时惊慌失措,无奈身在空中无物借力,眼看着五根被胡秀儿弹回的飞针朝自己激射而来,心中大急。眼中闪过狠毒之色,蓦然一张口,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脱口而出,闪电般射向胡秀儿。 此事发生太过突然,且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噗呲”一声,胡秀儿右手捂着自己胸口,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不!”马云飞仰天长啸,目眦欲裂。手中盾牌一抖,盾牌中央的狰狞虎口处突然射出一只短箭,一下子穿过还在空中的吴一针后脑,接着又从他的前额上穿出,带着呼啸之声,径直插在后面的院墙之中,入石三分,颤动不已。 只听“噗”的一声,吴一针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脑门上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此时鲜血汩汩冒出,瞬间流了一地。 胡秀儿则捂着胸口,手指上慢慢沁出鲜血,不过鲜血居然是黑色的,刚一流出便似要凝固一般。 马云飞和胡明立刻赶过来,胡明一眼看见伤口流出的黑血,如遭雷击。立即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倒出一粒鲜红欲滴的红色药丸,给胡秀儿服了下去。而马云飞则抱着胡秀儿,满脸是泪,悲伤欲绝。 老乞丐苟欢和疯三娘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惧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局竟是如此变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吴一针竟然连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不但输了比赛,更是丢了性命。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剩下二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吴一针的心思,原本吴一针开始还是小看马云飞的,谁知初次交锋便落了下风。对方的藏心盾似乎就是为他准备似的,不但退可守、进可攻,而且马云飞的内力之强、应变之快、防守之严都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于是他便使了声东击西之策,意图利用暴雨梨花针先将一旁已受重伤的马三炮和看起来柔弱的新娘进行击杀,一旦成功,对方必定乱成一团,而此时双方也就势成水火,场面混乱之下,大打出手,不再顾忌三战之约,同时自己也可以暂时脱离危险,再伙同苟欢与疯三娘,三人对付对方二人,怎么看也是这边胜算多一点的。 谁知事情发展并不如他所料,不但大部分飞针被胡明击飞,看似柔弱的新娘竟然也是一个练家子,五指连弹之下竟把飞针弹射而回,直接朝自己射来,同时自己身体又受到马云飞的一记盾击,身体在空中无法控制,在慌乱之中也显出狠毒一面,张口将自己的本命毒针朝胡秀儿射出,而自己不但遭到五根飞针的回击,更可恨的是马云飞的藏心盾也藏着一根短箭。人在空中便已经被射成了死人,这可是他不能预料的。 而他自己更是万万没想到,一生都在和暗器打交道,不知道多少豪杰死在他的镖下,而自己最终的归宿也是暗器,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堂屋里的王若等人听见外面马云飞的哀嚎,禁不住又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他们也不明白,怎么才一瞬间功夫,刚才还在胶着的战事突然变成一死一伤。看见胡秀儿躺在地上,马云飞和胡明在身边守着,他们也不敢出来,只得继续观察,不敢轻举妄动。 胡秀儿躺在马云飞怀里,胸口的血已经不再流淌,脸上也由白转红,好像恢复了精神气一般。但胡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刚才服下小还丹的作用,吴一针的毒针见血封喉,他也没有回天之力。 胡秀儿看着父亲,笑了一笑:“爹,女儿不孝,不能再在您身边服侍您老人家,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杀我之人已死,我只希望您能放下这一段恩怨吧!” 随后又转过头看着马云飞,眼中深情尽露:“飞哥,这一世你我没能双宿双飞,来世定不负你!”说完这话,胡秀儿眼中不觉流下泪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马云飞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中死去,心中悲愤难当,不禁仰天长啸,声震苍穹。其声之悲,飞鸟落泪,其容之戚,百花凋零。 第9章 捉对 院子外面的村民听见马云飞的长啸之声,大家不明所以,纷纷探出头来,却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刚才听见院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好似珠盘乱转,眼下却只见院子四周的门墙上,七七八八的钉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飞镖销钉之类,而院中除了马三炮躺在地上人事不知,马云飞怀中的新娘子也断了气。而不远处有一个小乞丐一动不动,头上的血流出来浸湿了一大块地方,也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村民们陆陆续续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也不敢说话。 王若和大牛等人在堂屋里看见村民们出来,也打开大门,大牛忍不住悲愤的喊道:“杀人了,就是这些乞丐。”说完恨恨地看着苟欢和疯三娘,一脸怒目。 苟欢和疯三娘听见大牛的话,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了大牛一眼,吓得大牛赶紧扭过头去,心里突然间扑通扑通地加速跳了起来。 村里人听见此话,人人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色,虽然大家不说话,但是却人挤人地把整个院门封得水泄不通。狗蛋他爹跑过去,随手抄起一根木棍,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乞丐。 大伙一见这样,也都抄起身边的家伙,有抄锄头的、镰刀的,还有拿起边上捆稻草的绳索,甚至还有柴堆边上的烧火棍。 而王若则径直走到马云飞的身边,用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嘴巴张开,舌头在嘴里转了好几圈,但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安慰之语。 两个乞丐见势不妙,心中顿生退意,况且疯三娘刚才中了胡明一掌,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此时感觉浑身气劲有点调动不起来,运行不顺,不免战意大减。 马云飞长啸忽止,慢慢地将胡秀儿放下,忍住心中的万分悲痛,猛地站起身来,双目中血丝累积,直直盯着对面,双拳爆然作响,全身颤抖,如有万钧之力压其身,更似血海深仇焚其骨。 胡明眼中也有烈火,不过却慢慢变成了冰霜,看着眼前的苟欢和疯三娘,就像看着两个死人一般。口中悲怆地说道:“可怜我儿身已逝,定叫仇敌拿命来。”说完,身形一晃,来到苟欢面前,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以指化剑,二指剑来,斜斜插向对方脖颈处。 马云飞同时一个箭步,右手握拳,左手化爪,一个虎扑,对着疯三娘就是一拳。 苟欢和疯三娘对视一眼,口中同时喊出一个字:“走!”然后二人就欲逃离。不过胡明和马云飞的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二人眼前,让二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先行对付。 苟欢眼见胡明二指化剑而来,心中不敢大意,顿时身形一矮,侧身闪过,同时右手变幻虎爪,向胡明右手手腕猛地一抓。 胡明一见苟欢抓向自己的手腕,口中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右手顿时五指并拢为掌,从右到左横切苟欢的右爪。苟欢心中一沉,也化爪为拳,直直轰了过去。眼见拳掌碰撞之处乱流横飞,虽没有电光石火,却也如奔雷阵阵,砰的一声,苟欢一下子飞出四五米远,还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而胡明也噔噔噔地退了四五步,这才停下脚步,但双眼始终冷冰冰地看着苟欢,没有一丝暖意。 另一边,马云飞一拳虎虎生风,到了疯三娘的眼前时,只感觉眼前一花,疯三娘的身形便已突闪至一侧,只觉恍惚缥缈间,对方身影捉摸不定。但是马云飞转过身又是一脚,随后一拳紧似一拳,竟是江湖上甚少有人修习的疯狂十八打。 此技刚在江湖上出现时,便名动江湖。原因有二,一是此技法威力惊人,不但平凡武夫施展起来都可增加一倍战力,而内力高强之人更是足以开山裂石,后劲十足。 当初相传为一个天生神力却头脑受创的疯子,将此疯狂十八打练至大成,找到曾有“天下武功皆无力,我自不动稳如山”的铁布衫名宿蒋鼎过招,硬生生在一炷香时间将蒋鼎打得口吐鲜血,最终郁郁而终。 二是疯狂十八打施展以后,施技之人会陷入半疯狂状态,身上的疼痛之感减弱,一般拳脚均不闪避,采取的是以血换血、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这样一来就占了上风,毕竟谁会跟一个疯子拼命呢。 这个技法刚开始时很多江湖人贪图威力,纷纷选择修习,但逐渐发现,这套技法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在不断的练习后,练习之人渐渐变得暴躁不安,特别是练到大圆满后,一旦动用一次,神智便会疯狂一分,一旦多次动用且好杀嗜血之后,神智便会不可逆转地陷入半疯癫状态,武功奇高却智力低下,常常反而成为一个祸害,故而江湖中人很少有人修习了。 不想今日看见马云飞施展出来,疯三娘心中是又惊又怒,不知道他如何敢修习这门武功。原本自己内力可以和马云飞一斗,但自己目前有伤在身,且因此技法缘故,马云飞的攻势一阵紧似一阵,拳风稍有触及,便觉肌肤微微生疼,倘若真的打实如何得了? 还好自己的轻功身法上有些优势,只得将独门绝技“云想衣裳”的身法发挥到极致,在院子里上下翩飞,竭力躲避。往往刚刚避让了上一拳,而下一脚又接踵而至,稍有大意,便会陷入危险境地,搞得疯三娘也是大为头疼,一点也不敢分心。 而马云飞双眼通红,毫不留情,拳影四处挥舞,力求一拳歼敌。二人就在这一人全力攻击,一人极力避让的微妙平衡中缠斗起来。 苟欢看见马云飞和疯三娘的情形,脸色难看至极。把心一横,脚下横跨一步,双手掌心向下,一只眼睛半睁半闭,竟似老僧入定一般。 胡明见苟欢如此姿势,也不在意,斜跨一步,二指就向苟欢胸口点来。就在即将切中之时,胡明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将二指之力朝旁边卸去,来不及反应时,左手化掌横切敌方面目,同样在苟欢面前约三寸的位置感到一滑,同时身体竟不由摔了出去。 胡明心中一惊,连忙稳住身形,朝苟欢望去。只见后者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身体略微朝自己这边倾斜了一些。 “沾衣十八跌!”胡明禁不住脱口而出。 这门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它是从太极和八卦中衍生出来的武学,四两拨千斤是其精髓所在。沾衣跌的总诀是:抽身换影,乘势借力,脱化移形,引进落空,避锋藏锐,闪转走化,以斜击正,以横破正,以巧制拙。在实战搏杀中,必须抓住稍纵即逝的空当、破绽,牵逼锁靠,消打并举,发劲跌敌。 太极拳以掌运八方,足踏五行,通过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结合三十七个基本拳势,化生出种种击人、拿人、摔人的方法,可以表现出多种多样的技击形态。如果运用之人内力深厚,敌人皆不能近身。 若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内力不如别人时,往往用其技法,也可以扬长避短,克敌制胜。 不过这个武学也确实难练,最讲究见招拆招。毕竟以巧制拙不是人人都能领悟的,更讲究天赋同时结合实战,只有在不断的磨练中才能体会和用好这门武学。 但它也有不足之处,一旦对敌拆招时,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同样有一力降十会的事情发生,避之不过,跌之不出,反受其害。同样也怕对方是太极高手,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虚实实,变化莫测,就没有办法脱化移形了。 胡明脸沉如水,口中再次哼了一声。对着院子边上站着的王若说道:“小伙子,麻烦你把厢房里用红绸裹着的一件长方形东西给我拿过来。” 王若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忙去厢房里找寻,一眼就看出放在众多送亲的礼物当中,有一把红绸包裹的长条物品,连忙把它拿了出去。 老乞丐见王若拿出一物,心生警惕,不过也未敢妄动。 胡明把红绸布一扯而开,露出里面之物,竟是一把二胡。他伸出手指在琴头一拉,两根琴弦一抽而出,左右手各有盈盈一握,而琴弦则长约半米,周身银光灿灿,竟似精钢打造,恍如银蛇吐信,颤颤不已。 胡明看着手中双剑,心中感慨,同时看向苟欢,眼中战火又起:“我已二十余年不用剑了,当年我用此剑瞎你一目,如今让我悔恨当初,当日不曾赶尽杀绝,以至于铸下大错。今日就让我再用此剑,了结你的狗命。” 说完,一招仙人指路,直朝苟欢面门刺去。 苟欢看见银丝剑,独眼闪过一丝惧意,但随即疯狂之色大盛,也从袖口取出一副暗灰色的手套戴在手上。也不知这手套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软软的,不过隐约可见手套缝线处闪烁点点金丝,似乎有点像江湖上罕见的缠丝手。 老乞丐见胡明一剑刺来,手套之上同样金光闪动,双手一晃,迎将了上去。同时口中也是大喝一声:“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0章 挟持 只见胡明双手银丝剑飘忽不定,忽东忽西,往往一不留神就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给敌人致命一击。而苟欢身形移动不大,却是将全身气劲蓄于双腿,掤、捋、挤、按各种跌法应用自如,偶尔实在躲不过,双手暗灰色手套上也是金光闪动,直接和银丝剑短兵相接,不时迸发出一丝丝的火光,就像良匠打铁一般,叮叮作响。 二人速度极快,全是生死搏杀,几个呼吸间竟拆了十几招,打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马云飞和疯三娘也是如此,不过马云飞是越战越勇,而疯三娘越战越惊。自己毕竟中了胡明一掌,伤势牵动之下,内力越来越迟缓,身形越来越慢,反而越发危急起来。她心中兀自着急,马云飞一直疯狂缠斗,自己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院子周围的村民见到四个人在场中身形各种纷飞,拳影交错,丝巾飘忽,银剑乱舞,金光乍现,不由看得目瞪口呆。有的眼睛直直的眨也不眨一下,有的嘴角哈喇子掉下半尺也完全不知,有的羡慕,有的惊奇,各种表情纷纷呈现,简直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看得这么过瘾。 王若和大牛同样被吸引了,大牛一脸向往神色,双拳还是紧紧捏着,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场打上一回似的。这时王若突然听见地上传来声音,他低头一看,是马三爷。 只见马三炮微弱地看着他,口中断断续续地无力叫道:“若儿,扶我坐起来。” 王若连忙跑去屋里,看到新娘家送过来的一床鲜红的被褥,上面不但绣着龙纹凤印,还用黄色丝线绣成的“百年好合”四个大字,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抱着被褥就跑出来,放在马三炮的旁边,然后招呼大牛,二人合力将马三炮扶起,靠在被褥上。 这时才发现马三炮的后背有五道血淋淋的伤口,略微牵动,便会流出鲜血,不但将被褥瞬间染红一半,且伤口之深,隐约可见白骨,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而他们不知,马三炮真正的致命伤口在胸前,虽没有多少血,其心脏已经受到严重伤害,他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马三炮看见场中的形势,略微点点头,不过眼中还是露出担忧的神色。但他很快就转回了目光,对着王若吃力地说道:“若儿,你去我房间,在我的床头上有一个虎头木雕,你将虎头朝右旋转一圈,床尾处就会弹出一个暗箱,你把暗箱里的东西给我拿来。” 王若诺了一声,走进屋内,很快就拿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 马三炮点点头,紧紧地抱着木匣子,眼睛却一动不动地再次看向场中的比斗,特别是马云飞的这边,看见越来越疯狂的儿子,脸上却没有担忧之色。 场上的四人中,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招招凶险,步步惊心。不过胡明似乎还有余力,他眼角瞥见马三炮怀中抱着的木匣,人在腾挪跳转间,却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而老乞丐也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疯三娘心中暗暗叫苦,眼见马云飞的双眼血丝已经遍布眼球的三分之二,身形却是一拳比一拳快,且每一拳都是实打实的硬拳,神情也是状似疯癫,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这头蛮牛活生生的耗死,这可不是疯三娘的初衷。就在这一分神间,马云飞的拳头又至,眼看避无可避,疯三娘硬生生的将身形拔高三尺,手中拐杖也同时横在胸前。 此时,只听见“当!”的一声,大家心神都是一紧。 竟是疯三娘手中拐杖被击飞,身形也被拐杖上传来的大力带着在空中翻了一圈,可还在空中未等落下,马云飞径直一个冲拳,实实在在地打在疯三娘的腹部,只见疯三娘陡然如沙袋一般飞起,口中鲜血狂喷,竟然不偏不倚,径直朝胡明和苟欢这一边撞了过来。 变化突起,胡明和苟欢早就一直关注这边的战况,一见疯三娘飞来,胡明手中银丝剑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毫不犹豫地刺向疯三娘胸口要害。 疯三娘人在空中,根本没有办法,只得绝望地对着老乞丐大喊:“救我!” 就在胡明银丝剑刺向疯三娘的时候,老乞丐苟欢不退反进,对疯三娘的话语充耳不闻,反而一个回旋身法朝着马云飞奔去,双手一错,对着其腋下就是一拳。 只听见噗地一声,疯三娘胸口飞起一撮血花,整个人直挺挺地朝胡明砸去。胡明只得朝旁边一闪,同样左手银丝剑从疯三娘脖颈处划过,又是一蓬血花乍现。 马云飞此时似已陷入疯癫状态,眼见老乞丐一拳袭来,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拳奔将过去,丝毫不顾对方的暗灰色手套的怪异之处。 “不可!”马三炮看见儿子如此大意,心中大急,张口急呼。不过由于受伤严重,不但喊出来的声音十分沙哑,且立刻从口中咳出一大口鲜血,瞬间胸前又湿了一片。 胡明因受疯三娘的身体阻挡也来不及救援,只见老乞丐嘿嘿一笑,右手化拳为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马云飞手腕,顺势一带,马云飞立刻踉跄跌出。同时苟欢左手在空中一个半包围,从身后一绕,非常精准地掐住了马云飞的咽喉,右手又迅疾的在马云飞脖颈处一掌,只听“啊”地一声,马云飞精钢般的身体顿时变得软绵绵的,全身气劲被切断,一下子就被苟欢制住了。同时马云飞眼中的血丝也飞快褪去,眼神恢复了清明。 疯三娘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咽喉处的血线还在不停地喷出,身体抽搐了几下,随即一扭头,动也不动了。 转眼间又死了一个人,周围村民的心理底线已经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拿着各种农具,不知应该放下,还是要握紧一些,大家都有点呆呆的,让这个还算风清气爽的好天气,却充满了愁云惨淡的气息。 日头已经斜了,看样子将近晌午,虽有暖暖阳光照下来,却驱不散这院子里面的血腥味,更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苟欢死死掐住马云飞的喉咙,眼中却似已近疯狂,看见疯三娘和吴一针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并没有一丝悲悯之意,反而冲着被扶起来的马三炮一笑:“想必这个盒子里面的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吧,你们也真是听话,居然乖乖地先取了出来给我备好,省得我到处去翻找。” 马三炮听见此言,更是急火攻心,还未等说出话来,又是一顿咳嗽,口中鲜血再次喷出。 胡明一急,头也不回,却朗声对马三炮说:“不要听他胡言,以免气血翻滚不能控制,好好调息。” 老乞丐再次嘿嘿一笑,独眼之中贪婪之色一览无遗。对着胡明二人邪恶地说:“现在马云飞在我手上,生死在我一念之间,你们可要小心了。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们这边死了两个人,而你们那边才死了一个,怎么看来也是你们占了优势。原本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只要你们乖乖地把盒中之物拿出来,交给我老叫化,我立刻就放了马云飞,绝不再伤他一根毫发,如何?” 胡明心中大怒:“你竟然敢威胁我,要是你伤了飞儿,我必定追杀你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老乞丐闻言哼了一声:“就算我不伤他,你还会放过我么?你的女儿虽不是我杀,但我相信你肯定将满腔怨气都怪在我的头上,我就算此时举起双手投降,也不相信你们会放我走。既如此,就看我手上的筹码够不够分量,如果你们真的不顾他的生死,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同时老乞丐的左手稍一用力,马云飞脸上立刻露出痛苦之色,但眼神之中却是坚定异常,甚至还朝胡明二人轻微摇了摇头。 “你敢”胡明一声厉喝,手上却丝毫不敢动作。 “少爷!”马三炮强自忍住翻滚的气血,嘴角带着血丝声嘶力竭地喊出来两个字。 胡明一听到这两个字,身体忍不住一震,甚至双肩都有些颤抖,缓缓转过身来,双眼之中竟然泛着晶莹泪花。 马三炮大喘了一口气,又艰难地说道:“少爷,我这辈子想求您一件事,就是救救飞儿,希望您能让我做一回主,我来世必定再来报答您。”说完眼中满含期颐地看着胡明,全身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大伙儿听见马三炮叫亲家胡明为少爷,也是懵了,不知其为何这样称呼。 胡明仰头看天很久,长长吁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兄弟,你我相交几十年,不必如此。今日盒中之物我已经说过,是我胡家陪给女儿的嫁妆,已经是你马家的东西了,你要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利。” 马三炮眼含热泪,重重地俯下身子,朝着胡明深深一躬,随即抬起头,脸现毅然之色,看着老乞丐说道:“好,我给你!”。 第11章 如梦令 只见马三炮颤巍巍的双手摩挲着盒子的边缘,在盒子的两端轻轻一按,盒盖立刻弹起,露出盒中之物。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盒子上,这才看到马三炮怀中的盒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方形檀木盒,盒子四面并无雕花,仅是盒盖之上有一朵莲花状的木制阳雕,虽栩栩如生,却也并无奇特之处。 倒是盒中之物为一块造型颇像树叶的东西,其材质似乎有点像松香玉,却也不敢肯定。而中间刻有两个古色古香的小字“如梦”,字的边上连接着一些树叶的脉络花纹,一直弯弯曲曲地延伸至边缘处,整个物品散发出轻微的松香之气。 众人见到此物,觉得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估计除了有点值钱外,倒是看不出有何怪异。 王若离得很近,心中同样好奇,就在其双眼看到如梦二字的时候,突然觉得两个字似乎活了一般,朝着自己扭动着,弯曲着,竟然一下子从树叶上跳下来,瞬间变得和自己一般大小,在自己的身边翩翩起舞。 同时自己的脑子也一下子变成空白,马三炮不见了,乞丐不见了,村民不见了,院子不见了,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两个字和自己孤零零地,头脑什么也不想,身体什么也做不了,只觉得天地和自己融为一体,好似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就是如梦令?”老乞丐眼睛异彩连连,十分贪婪地说道。 “不错,这就是如梦令!”胡明走过来,从盒子中拾起树叶状的东西,拿起来给老乞丐晃了一晃。 就在胡明将如梦令拿起的那一刻,王若眼中的世界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一般突然消失了,他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世界,看着周围的人和事物,并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异象,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就像瞬间做了一个梦,却突然醒来,一切变得有点不真实。 王若心里觉得奇怪至极,同样忍不住再次将目光看向如梦令,令他想象不到的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片树叶形状的东西,上面的如梦二字同样真真切切,却没有出现刚才的那种奇异现象,不由得让他心中疑惑。 当然,谁也不会去管王若的疑问,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家的目光依然被胡明手中的如梦令所吸引。 “那就扔过来吧!”老乞丐眯眯一笑,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觉得可能么?倘若我将如梦令扔给你,你又加害飞儿,那可如何是好?”胡明双眼盯着乞丐,根本不信任的说道。 “我怎可能做那愚蠢之事?我的目的是它,而不是他,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又何必平白招来仇敌呢?”老乞丐单眼一睁,满脸无辜的说道。 其实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胡明的话语实在是说中了他的心坎。他是真的准备只要一接到如梦令,就痛下杀手,先解决了马云飞,而马三炮基本不用考虑,对方就只剩下胡明一个人了,那时纵然不敌,但以他的身手,离开绝对没有问题。 而如果真的放了马云飞,倘若二人反悔要将他赶尽杀绝,情况就不是这么乐观了。只可恨胡明这只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主意,不由得哈哈应付两句。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拿着令牌,来到你三步之内,你我二人数三声,同时交换,你得令牌,我们得人,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永无再见之日。”胡明根本没有理睬老乞丐的虚假话语,斟酌地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老乞丐沉吟了起来,按道理说这样的方式是公平的,毕竟谁也不放心对方,可苟欢心里老是觉得不是那么踏实,面对多年以前鼎鼎大名的断剑山庄少庄主,多少还是要防着一点。可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交换方式,所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眉头皱了起来。 “飞儿是我一手看大的孩子,现在更是我的女婿,我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令牌就置飞儿的性命于不顾。况且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件如梦令现在属于马家,我只不过代为交换,对于马家来说,性命岂是一块令牌所能比的?如果你连这样的公平的交换方式也不肯,那我就必须要好好猜测一下你的良苦用心了,倘若你存心不良,我胡明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你拿下,以祭在场诸位在天之灵。”胡明言语软硬兼施,实在厉害至极。 苟欢脸上一闪决然之色,只道一声:“好!” 胡明举着如梦令,一步步向苟欢走去。 此时四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大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气氛十分紧张。 胡明三两步就到了苟欢面前,虽有三步之遥,却让苟欢感到如泰山压顶,呼吸急促。 “一”马三炮口中艰难地喊出第一声。 “二”王若和大牛等大声喊出第二声。 “三”周围村民反应过来,一起喊出第三声,真是声震屋顶,气如长虹。 就在这时候,只见胡明右手一扬,手中如梦令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朝苟欢抛去。 苟欢心里大喜,左手瞬间变爪为掌,对着马云飞的后背一掌击去,同时右手朝空中如梦令一把抓去。 胡明一看神色大变,一个箭步,左手一下子多出一把银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苟欢胸前刺了过去。 马云飞只觉得后背被苟欢一掌击中,不由得向前飞扑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晕了过去。 马三炮看见儿子受伤,急怒攻心,同样大吐一口鲜血,翻身栽倒在地。 而苟欢在左掌击中马云飞的同时,却感到触手处坚硬异常,自己全力一击之下竟然没有让马云飞立刻毙命,不由得心中大吃一惊。 同时看到胡明的银丝剑突然袭来,更是又惊又怒,左手已经来不及撤回招架,而右手在空中面对即将到手的如梦令,心中着实不舍,干脆心一横,右手一把抓住如梦令,随即身体硬生生一侧。 只听噗的一声,银丝剑在苟欢的左面肩膀处挑起一蓬血花,然后苟欢就地一打滚,转身朝着院墙处单腿一蹬就攀上墙头,接着一个飞鸟入林,头也不回地向村外逃去。 胡明看了一眼地上的马云飞,同样也疾步上前,越过院墙,朝苟欢追去。 转眼间,院子里除村民以外只剩下五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王若此时对着大牛等乡亲们大喊一句:“救人!”,随即便朝马云飞奔去。 村民们也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帮忙。 王若一摸马云飞的鼻子,感觉有热气,心中稍定,对着大伙儿喊道:“飞哥只是晕了过去,大家快拿木板来,我们把马三爷一家人先抬进家里。”同时转过头对大牛说:“大牛,你快去把八姑婆找来,让她来看看!” 大牛听见答应一声,立刻朝院外飞奔而去。 八姑婆是他们这个村子里唯一的神婆,除了平日里为各家各户驱神除鬼以外,哪个村民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也都是在她那里医治。每次都是她在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抓出一些晒干的枯根枯叶之类,拿给大家回去热水煎服,别说,有时候还真管用,算是这个村里的大夫了。 大家很快就找来了木板,将生死不知的马三炮,昏迷不醒的马云飞,死亡已久的胡秀儿放在木板上,然后在堂屋里面整理出空地,将三人全都抬进了屋。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帮忙的时候,王若瞥见地上还剩下的小乞丐和女子乞丐,心头一动,快步来到小乞丐的身边,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也是王若胆子大,碰到一般的少年,看见死人是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像他一样近距离观察。 这一看,还真让王若看出了点东西,只见小乞丐的右面腰间比其他地方要鼓一点,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王若伸手摸索了一下,竟然真的从里面摸出三样东西来。一件是一颗黄色的珠子,王若一看就知道正是吴一针曾经扔出去碰到东西后会释放黄烟的珠子。另一件是一件竹筒,和现在吴一针手里捏着的竹筒一模一样,王若也知道就是暴雨梨花针。最后一件东西却从未见过,像是手指这么粗细的一截类似枯枝的东西,没有味道,也不知是何材质。 王若心思细密,悄无声息地将三件物品全部收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看疯三娘,摇了摇头,转身朝堂屋走去。 堂屋里正乱成一团,大家都在为怎么救人发表各自意见,甚至吵得面红耳赤,但是面对躺在木板上的三人谁都不敢动手,毕竟救人的事情大家也没有做过。 “大家快让开,八姑婆来了!”大牛粗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大牛背着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太太一路小跑,汗流浃背。背上的老太太却一直骂人:“这个小兔崽子,拉起我就背过来,颠得我哟,也不说什么事,快点放我下来!” 狗蛋他爹连忙迎上去,大声喊道:“八姑婆,救人,是来救人啊!” 第12章 捕快 三河镇来左溪村的路上,三匹骏马上骑着四个人,四蹄翻飞,在干燥的泥道上扬起一阵阵灰土,径直朝左溪村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一匹黑马,神俊异常,上面竟然骑着两个人依然一马当先,仔细一看,竟有一人就是王富贵。而骑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着皂衣,一脸坚毅的中年男子,他左手揽着王富贵,右手握着缰绳,轻轻一抖,黑色骏马便好似听到主人的命令一般,一脚快似一脚,风一般向前奔去。 王富贵虽说身材不够高大,但也不是矮小之人,此刻却像小鸡子一样被别人抱着,脸色苍白,动也不敢动一下。 马上中年男子突然口中“吁”了一声,随即三匹骏马都慢了下来。中年男子右手指着前面说道:“小五小六你们看,前面追逐的二人是谁?” 后面的两匹骏马上的人约莫二十四五的样子,同样身穿皂衣,听见中年男子的话语,连忙停下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隐约有两个人,正在路上分分合合,你追我赶,不时传来叮当之声。 “就是他们!”王富贵顾不上难受,立刻对着中年男子说道:“张捕头,就是他们。” 张捕头眼睛一眯,立刻对着其他人说:“走,我们上去!” 双腿一夹,首当其冲地奔了过去,剩余两人对视一眼,也毫不犹豫地紧紧跟上。 老乞丐苟欢此时心中郁闷至极,从马家院子逃出后,原以为胡明会去照看马云飞伤势,而他趁机逃脱。却不料这个胡明一直如影跟随,且因自己肩头受伤的缘故,几场小战下来不但没占上风,反而后背和右手都被划伤。现在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只得边打边退,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发生的话,自己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心中暗叹一声,难道真的要使用那个东西了么?就是想要用出来,现在招招危急也腾不出手啊。 胡明可管不了苟欢心中是如何的想法,此时正一剑快似一剑,绝不给他有喘息的时间,从十多年前的心慈手软,到今日的再一次家破人亡,他心中实在有太多的恨,只不过他一向是一个喜欢将所有事情藏在心底的人,不愿意轻易向外表露。而此时此刻,他确实彻底愤怒了,今日必杀眼前之人,以泄心头之恨。 就在二人趋势越发明显,苟欢已经陷入朝不保夕的危急时刻,突然听见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二人都是武学高手,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瞥见三匹黑色骏马略一停顿后又从不远处向他们这里奔来,这让二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胡明心中略有不安,他把手中双剑一紧,更加迅疾地攻向苟欢,不管来人是谁,他都想在别人到来之前把苟欢杀了,这样即使来人是对方的帮手,也改变不了苟欢必死的命运。 苟欢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原本求生无望,自己的保命东西一直没有时间取出,而如今在这人烟稀少的村子外,居然有外人闯来,不管是敌是友,只要对方稍一松懈,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逃命机会啦。 无论何人在真正面对死亡时,都会产生强烈的恐惧,只要不是突然的毫不防备的到来。那种给了你思考的时间,让你去体会生命的美好之后,又让你感受死亡的黑暗,有几个人能够勇敢地面对? 本能的求生意识会让每个人都不可思议的发挥自身的潜能,可以做到自己原本做不到的事情,就像现在的苟欢一样,在胡明发起的更凌厉的攻势下,早就岌岌可危的他居然还是拼命躲了下来,只不过大腿外侧又添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住手!”张捕头一声厉喝,其身形从马上一跃而起,竟在胡明手中银丝剑堪堪递到苟欢胸前时,用一柄五环大背刀挡住了。 苟欢心中叫了一声侥幸,一个懒驴打滚避开,然后躺在泥道上起不来了,一只独眼望向众人,眼中满是凶狠。 胡明心中也暗叹了一声,随即双手一晃,将银丝剑收了起来,同时也十分不善地望着来的几个人。不过从对方的服饰上,他已判断出应该是镇上军巡捕的人,只是心中疑惑,不知道这些官兵如何会来到这里? “原来是胡掌柜,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张捕头看见胡明,脸色一愣,眸光一闪,拱了拱手。 “哦,这位官爷是。。。?”胡明同样一愣。 “我叫张彪,现在在军巡捕做事,偶尔休息时也去你的酒楼喝上一盅,不过胡掌柜你常常不在柜前,虽听别人说起,不过只是远远地看见你几回,没有搭语。想不到胡掌柜竟是真人不露相,使得一手好剑法。”张彪瞥了瞥胡明手中的银丝剑,似笑非笑。 “原来是张爷,失敬失敬。”胡明也客气地拱了拱手。 就在此时,苟欢从身上摸出一物,看似一个鞭炮,不过却没有引信,不知到底有何作用。 “原来你们蛇鼠一窝,看来我今日在劫难逃啦,就不知这位官爷,是不是也敢草菅人命?”老乞丐见二人竟然搭上了言语,脸上不由得冷冷一笑,将手中之物单手举天,往此物的尾部使劲一捏。 张彪和胡明虽说寒暄客套之时,也未放松对苟欢的监视,不过由于他腿上中剑,已不可能逃脱,故也并未放在心上。 只听砰地一声,苟欢手中之物突然向天空弹射出去,竟还真是一枚烟花。只见该物冲天而起,发出一声尖啸,在离地千尺高空砰然炸裂,随即在空中爆出一股黑烟。哪知从黑烟中还有一节烟花又向上冲去十来米,同时也是爆裂一声,不过这一声比第一次小了许多,最后竟然还有一小节又上冲了几米,然后再次爆炸一下,同时周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璀璨烟花,虽然声音不大,但烟花却是灿若星辰。 “千里鸣!” “窜天猴?” 待三响过后,烟花在白晃晃的天空中依然灿烂夺目,胡明和张彪竟然同时惊呼出声。 苟欢听见二人的惊呼,看见二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得意至极,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鬼东西,还有点好看。”王富贵始终是个乡下人,烟花见得少,平日里逢年过节能有一串鞭炮便已经算是富裕人家了,哪里见过这等烟花。 就连镇上土生土长的小五小六,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此刻看着空中的烟花,也是一脸茫然,其中一个嘀咕道:“烟花虽然稀少,但我也见过一两回,怎地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能够响三次的烟花,真是够稀奇的。” 唯独胡明和张彪的脸上难看之极,而张彪的脸上更是现出一丝惊恐之色。 听见手下小六的话,张彪心神一紧,自己可不是像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想当年也是在江湖上刀头舔血的日子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这窜天猴对他来说,虽然没有见过,但江湖上的传说历来已久,且当年师父也叮嘱过他,千万不要和他们结仇,否则别说个人生死,就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胡明听见张彪喊出“窜天猴”的时候,就知道眼前的这个捕快不是一般人,至少也和江湖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虽然心中惊讶,但毕竟自己曾经的身份和地位远远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够比肩的,不至于像张彪那样现出惊恐之色。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他觉得倒是有必要打探清楚。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苟欢,后者同样看着他不发一言。胡明心中恼怒,不过也未表现出来,而是又一拱手,对着张彪说到:“听闻张爷刚才喊出窜天猴来,莫非张爷也是江湖中人?” 张彪闻言苦笑一声:“一言难尽,我不过是曾经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日子,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这窜天猴的来历倒是听过。不过刚才胡掌柜喊出千里鸣,我想这个称呼一定是窜天猴的雅称吧,看来胡掌柜在江湖上应该是有一定来历,不知为何在我三河镇落脚啊?” “唉,我也是苦不堪言,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是如今张爷你刚刚到来,还不了解情况,此贼刚刚在我亲家马三炮家中持刀杀人,毫无人性。我女儿竟在今天大婚之日惨遭此贼毒手,实在令人心寒,整个左溪村村民皆可作证。故此,待我将此贼杀了,先慰我儿在天之灵。”胡明突然剑指苟欢,一招飞羽逐燕迅疾无比地向老乞丐刺去。 苟欢此刻大腿伤势最重,几乎不能站立,眼见胡明一剑刺来,不由得又是一个打滚,避开此剑,口中大喊:“你疯了,竟然还敢杀我?” 只听叮的一声,胡明的银丝剑和一口五环大背刀碰在一起,绽放几点星火。 “且慢,胡掌柜,既然我到了这里,就应该让我来处置这件事情,你觉得呢?”张彪缓缓收回手中的刀,并且语气慎重地加了一句:“而且你就真的不考虑窜天猴带来的后果么?” 第13章 丧事 左溪村旁的荷塘边,草屋里,三叔公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该走喽,再不走,怕是赶不上晚饭了。”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声,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也懒得洗脸,独自推开房门,看一看天上的太阳,点了点头,慢悠悠地朝着村子走去。 刚刚进村,三叔公就感觉和以往不同,村里空荡荡的,这人都跑哪里去了?他一脸疑惑,慢慢地踱步来到马家,远远地就听见嘈杂的声音,甚至还听见了哭声。 村里的人看见他来了,连忙跑过来:“三叔公,出大事啦!” “嗯,出大事啦,这么一个小村子会出什么大事?”三叔公嗤之以鼻,不紧不慢地踏入了马家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地村民,分开众人,就只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三个穿着皂衣的捕快和一个一袭青衣的雍容中年男子在说着什么,马云飞躺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闭着双眼,在几人的前面地上有三个人,两个死人和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像粽子一样的老乞丐。 三叔公迷糊了,这是怎么了?此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三叔公,你来了,来这里坐下!”王若搀着他的手,往一边的一个板凳上拉扯。 “这是怎么啦,若儿?”三叔公眯起双眼,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等我慢慢向你道来!”王若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在三叔公旁边小声地说着。 只见此时院子中间的一个捕头站了起来,正是张彪。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三河镇军巡捕的张捕头,今天这里发生了人命官司,但我并未亲眼目睹,还是想请各位看清楚的乡亲出来作个证,把事情原委说一说。胡掌柜刚刚已经向我简要地说了事情经过,不过出于慎重考虑,还是要征求一下乡亲们的说法。”军巡捕的人本来在地方上威信就高,张彪一开口,周围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谁也不敢开口,毕竟这样的场合村民们也很少见过。 “你们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大家不要怕,现在有张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咱们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行了。”王富贵一看众人都闷着,也是着急,难不成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官老爷,竟然大家都不配合,这成何体统?要不是自己一早就离开了,根本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就跳出来说了。 大家一听王富贵的话,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但有好多人也不敢说,就是想说也没看全,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 “我来说。”大牛向前一步,看着张捕头,虽有点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讲道:“我看见这三个乞丐,欺负马大善人。”他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和捆着的老乞丐,心里又不由得有点发虚。 “就是欺负人,马家请他们好吃好喝,他们却非要和马家人打架,特别是那个老乞丐,可坏了。”狗蛋他爹也站起来,气愤地说了两句,看见老乞丐向他看了一眼,吓得连忙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周围的乡亲们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就是欺负人。”一片嘈杂的声音随之响起。 “说重点,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包括马家的人。”张彪有些不耐烦,直接大声地说道。 “我知道。”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老杨头:“是这样的,先是马三炮和那个女的打架,然后又是云飞和小乞丐打架,但是我们不敢看,只听见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那个小乞丐就死了,新娘子也死了,马云飞也疯了。然后老乞丐要了人家的一个东西也跑了,我们正在救人,没想到马三炮吐了几口血也死了。哎哟,不知道是造的什么孽哦,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想黄老道那个老不死的哪里算得准嘛,上次我们家胖妞出阁那天,头天不下雨,第二天不下雨,偏偏当天就下雨,你说他是不是算不准?我觉得就怪他。” 刚开始声音还很大,后来渐渐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嘀咕黄老道的阴阳术,反正渐渐听不清了。 黄老道是隔壁村子里的阴阳先生,村子里有人家办事,都要先去请他算一算的。 大家也都活跃了起来,有的说就是这样的,有的说你们知道什么,我看见马云飞是被老乞丐打伤的呢。 张彪看见这个样子,皱了皱眉。 正在众人争论不清时,王若站了出来,对着张彪一拱手,朗声说道:“我叫王若,整个事情我全部看见的,让我来说。这三个乞丐来到我们村,恰逢我飞哥的大喜之日,马伯父将三人请进堂屋,置办酒席招待他们。谁知他们无理取闹不说,还非要强抢东西。马家气不过,就和他们争论起来,谁知三人包藏祸心,不但打伤了马伯父和云飞哥,而且杀害了新娘子。大家奋起反抗,于慌乱自卫之中误杀了两个人。老乞丐就跑了,胡伯父不顾危险去追,而家中马伯父因伤势过重,村中八姑婆也束手无策,最终不治身亡。整个事情都是由这三个乞丐挑起的,此三人理应收到严惩,请大人明察。” 周围村民听见王若说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连连点头,纷纷附和。大牛和狗蛋他爹又站起来,一边附和,一边用手指着地上的乞丐,比比划划,觉得王若说出了他们心中的话,让他们心中的愤怒也发泄一番。 老乞丐闭着双眼,任由众人议论,不发一言,似乎这些都与他无关似的。 三叔公听见王若的话语,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马云飞此时睁开了双眼,但是并没有起身,而是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堂屋里一动不动的胡秀儿,眼角的泪水如河水一般淌了下来。 张彪一听王若的回答,倒是感到欣慰,终于有一个说得清楚的了。他大手一挥,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这几个人我都要带回去调查,当然还要请胡掌柜和马公子也要跑上一趟。不知胡掌柜意下如何?”张彪转过身来看着胡明,好似询问的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将我亲家和我女儿的尸体掩埋,毕竟逢此大变,实在令我心力交瘁,痛不欲生。所以,今日已近黄昏,烦请诸位乡亲准备一下晚饭,让张大人和各位乡亲将就一顿,明日清早,就要烦请各位乡亲帮帮忙,将他们抬去掩埋。我在这里,向大家磕头了。” 胡明声泪俱下,双膝一弯,就向大家跪了下来。 “不可啊,不可,胡老板啊,你也算是体面的人,怎能如此草率,毕竟马大善人在我们村十几年,大家都念着他的好。如若不是他赶走了曾经的周扒皮,我们村啊,哪里能像现在一样安居乐业!不管怎么说,殡葬仪式不能少,今天先让两位入棺为安,明天还是派人去隔壁村请黄老道来,先不管他算的准不准,让他定个日程,选个风水宝地,才不辜负马家的善恩啊!”老杨头跳了出来,老嗓门这个时候嚷得比谁都高。 “是啊,人死了还是有个讲究的,这样吧,如果你放心,就由我来全部处理,保证让马三哥和侄女走得风风光光!”王富贵这个时候也跳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有劳乡亲们了!”胡明又深深鞠了一躬。“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使,这些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他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给王富贵,又点了点头。 “哪里的话,不用客气。”听到胡明的话语,大家伙都嚷开了,本来都是村里人的事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胡明也没有更多心情和乡亲们周旋,张彪见事情也有了着落,和胡明对视一眼,均看懂了对方的眼神,于是吩咐小五小六看着老乞丐,二人叫上马云飞,朝着内室走去。 三叔公看着三人走进内室,便叫上王若,来了一句:“走,去你家,你再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我!” 王富贵一见几个重要人物都进了房间,随即哀叹了一声。他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样的糟糕模样,不过悲伤归悲伤,事情还是要做的。 他环顾了大家一眼:“据我所知,好几家都有备好的棺木,能否拿出来,多少钱照样给!” “我早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副口上好的老家,出于对马大善人的尊敬,我就十两纹银献出,也算是积福积德喽。”老杨头此时眯着双眼,一脸谄笑地凑上来。 “你那副老木十来年了,虫叮蚁咬的,早就坏了。再说当年我和你去置办的,不是只花了四两银子么?还不如我去年为我自己准备的上好槐木,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狗蛋他爹忍不住气恼地反驳道,同时右手比个八字,对着王富贵说:“我只要八两,先应个急。等事情完了我麻烦一点,重新再做一具。” “现在可是要两具啊!”王富贵对着争吵的两人没好气的说道。 第14章 无名阁 马家内室里,张彪、胡明、马云飞呈三角之势坐下,三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张彪显得沉重至极,胡明看似犹豫不定,而马云飞则显得有些茫然。 还是张彪开了口:“胡掌柜,请恕在下眼拙,看你刚才手里的银丝剑不是凡品,但不知你在江湖上的名号是?”语气有些犹豫,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问清楚。 胡明淡淡一笑:“我也不瞒你,我曾是断剑山庄的八大护卫之勾魂剑,外面的马三炮是霹雳掌,飞儿是我的侄儿,不知道张兄是否有所耳闻?” 马云飞一听此言,脸上不动声色,不过同样朝张彪拱了拱手。 张彪闻言大吃一惊:“原来是断剑山庄的人,那可真是失敬失敬。只可惜我出道较晚,刚入江湖时已经听说断剑山庄遭逢大难,不想在这穷乡僻壤竟能得遇高人,实在是幸运,既然是胡兄在此,料想那无名阁的人也不是真的畏惧了。” 胡明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张兄你错了,我断剑山庄早已不在江湖,我们也是苟延残喘至今,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可言,却不知你对无名阁了解多少?” 马云飞也是不清楚,此刻也插不上什么话。倒很想听听无名阁究竟是什么组织。 张彪也摇了摇头:“我所知也不多,毕竟江湖时日太少,早早就退了出来。不过倒是听我师父说起,说这个无名阁是江湖上最神秘,最古老,最难缠的一个杀手组织。凡是组织中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且心黑手辣,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联络信号以窜天猴为主,在江湖上不论恩怨,不管妇孺,只要有利益,他们就会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不知道胡兄对这个组织有多少了解?”说完张彪看向胡明,他知道胡明这个老江湖应该知道得更多,只有大家把信息拿出来共享,才能更好的知道如何避免冲突。 马云飞听见张彪所说,心中也是一惊,不知道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棘手的组织。 胡明点了点头,看见张彪的担忧之色,心中也忍不住叹了一声,接口道:“既然张兄已经说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希望能够应付接下来的一场劫难。” 张彪和马云飞此刻眼中也是异彩连连,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制定对敌的良好策略,想到有效的阻击办法,否则就如盲人摸象一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往往就会失去先机,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当年我们庄主为人仁厚,对山庄里的人都很好,不管杂役仆从,还是丫鬟庄丁,皆一视同仁。我作为八大护卫之一,自认也免不了受到老庄主的恩惠,他不但有空就会指点我们的武学,更是一个月开放一次藏书阁,让我们可以花一天时间浏览藏书,博学古今。而对于江湖上的各个门派也有记载,其中就有这个无名阁。” “据记载,这个神秘门派诞生于百年之前,当时江湖上风平浪静,各家门派也都相安无事,偶有争执,皆由各个门派的掌门组成的长老会联合决断,且长老们个个秉公执法,不徇私情,所以在当时无人不服。” “只是有一次,一个长老的儿子因为酒后乱性,竟然将当时的一个名门之女当场奸淫。这个侠女因武功不济,且羞愤难当,事后一条白绫,自悬于闺房之内,待家人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 “其父在江湖上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人,哪里忍得了这口恶气,当即手提三尺剑,把这个恶贼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正值危难间,这位长老及时赶到,见四下无人,便欲杀人灭口。无奈这个父亲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重伤之下给逃了,从此杳无音信,长老和其儿子皆以为他死了,长老将儿子约束至门派山洞,终身不准出关。” “难道这位父亲真的死了么?那岂不是好人没有好报,恶人逍遥法外?”马云飞双拳紧握,心有不甘。 “不对,如果说这位父亲死了的话,那天下人又怎知这些隐秘的呢?我想肯定还有下文吧。”张彪若有所思。 “不错,”胡明顿了一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谁知才过三年时间,这个父亲又回来了。不但武功高绝,且性情大变,戴着一个丑陋面具,独自一人杀上长老门派,找到关在山洞里面的恶贼,以千刀细细割杀,等长老赶到,其儿子已经被割成千万缕碎肉抛于洞中各个角落,其状之惨,目不能视。” “长老悲痛之下与之恶战,不料也被其击毙,随后门派上下几百余人全部被杀。江湖上闻听此事,人人皆怒,由长老会组成灭魔队组团绞杀,却不料在短短几个月时间,灭魔队竟被逐个击破,损伤惨重。” “无奈之下,长老会各大长老亲自带队,由各个门派的精英组成第二支灭魔团,集结三十余人,终于将此人堵在了杜天峰,一场大战,终将此人击成重伤,众人正欲为民除害之时,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没有杀掉此人,反是众长老与此人达成一项协议,就双方恩怨一笔勾销,此人不再以真实姓名出现,而是自号无名,从此江湖上便多了一个无名阁。”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莫非这记载有问题?”张彪听见这尘封已久的一段江湖传闻,忍不住怀疑起来。 “记载没有问题,而我断剑山庄老庄主的爷爷就是当时在杜天峰围剿此贼的长老之一,此记载为他亲笔所书。”胡明悠悠地说道。 “那当时杜天峰上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竟然能将天大的仇怨平息下来?”马云飞听到此处,不仅对当时杜天峰上的事情大感兴趣。 “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时隔如此多年,长老们早就化为白骨,这也就成了一个谜,无人知晓。”胡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那此人可有名字,创立的无名阁怎么又发展到了今天?”马云飞仍不死心,还是继续追问。 “此人当年在江湖上人称玉面郎君,但其姓名书中却没有记载。至于无名阁创立当初,本是扮演一个江湖司刑手的角色,对于那些恃强凌弱之辈给予惩戒,作恶多端者断其手足,杀人放火者就取其性命。” “渐渐地,大家不但没有反对无名阁的成立,反而有了依赖。而加入到无名阁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并不是所有的人想加入就能加入。” “据我所知,无名阁创立后不久就立下规矩,入阁之人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不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名门正派,都必须通过测试,一旦测试成功,就可纳入无名阁百名之列。” “而无名阁始终保持百人之数,如无减少,必不增加。同时,入阁之人统统抛却俗家姓名,全以数字相称。玉面郎君就叫阁首,接下来就是阁二阁三。。。,一直到一百。阁中之人也不知相互身份,虽然很多人都可以从武器身法中看出一二端倪,但也不敢说破。” 胡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眼前二人如闻天书的样子,于是淡淡一笑:“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名阁接纳的人不断变化,慢慢超出了阁里的行事原则,演变成了现在我们知道的凶狠毒辣的杀手组织。” “只要有人给上足够的利益,他们就可以为你卖命,其联络方式就是千里鸣,也就是你口中的窜天猴,只要接到信号,附近的杀手就会赶来,他们在千里鸣上有自己的独特标记,知道不同的千里鸣有不同的任务。我听说有着九响的千里鸣,就是阁里的最高级别,但对应的是什么样的任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那现在的无名阁谁是阁首?这次老乞丐放出的三响,你可推测是什么样子的任务,究竟有多大风险?”张彪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忍不住又询问起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个组织一直以来都神秘莫测,具体行事规则和响应级别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再说我也离开江湖这么多年,打听到的事情也少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信号一经发出,必有杀手过来,就不知来的时间是多久,一般情况可能有三天时间吧。” 胡明咂咂嘴,不无担忧地继续说道:“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老乞丐怎么会有无名阁的信号,莫非他也是无名阁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是我希望明天一早就将秀儿和三炮兄弟入土为安,我们三人早点离开的好!” 张彪点点头,同样担忧地说道:“我知道无名阁向来只要有关联之人绝不放过,这一次我淌了这趟浑水,军巡捕也无法保我,只可恨王富贵这厮,让我当了冤大头,看我明天怎么扒了他的皮!” 胡明看了他一眼:“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与其将怒气撒在一个不懂事的老实人身上,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处置老乞丐吧!” 第15章 信任 三声啰响,板凳来抢。 只见村里的大人小孩,不管是帮忙的,还是闲着的,统统一股脑儿来到院子,搬桌子的,放板凳的,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一个位置,稳稳地坐起。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只要把饭吃饱了,啥事都好说。 只是早上还是红通通的大灯笼,门窗边喜庆的红对联,以及堂屋里那对大喜烛全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地白,白布白烛白对联,堂屋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两口老木,三炷香烧得烟雾缭绕,棺头还有一个大大的奠字。 两具棺材旁边各自还有一个竹席,严严实实地裹着吴一针和疯三娘,身上也盖了一张白布。村里人就是老实,不管你生前有多大的罪恶,人死万事消,也不忍心就这样孤零零地扔他们在角落里,还是稍加收殓,竹席裹尸。脚跟一方同样放了一个白萝卜,上面插着三炷香。 王富贵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就这么短短地一个时辰,就把整个院子布置得像模像样,只是不管谁家红事变成了白事,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村民们虽然比不了平日里的活跃,但叽叽喳喳还是少不了,很多小孩子更是不懂事,也许就是桌上的一盘肉菜,也可能会抢的大呼小叫。 胡明坐在饭桌前,心底着实也没什么胃口。同桌之人除了张彪三人,还有就是马云飞,王富贵,王若和三叔公。众人也不敢搭话,匆匆扒拉了几口,一时无话。 胡明让王富贵好生招待张彪三人,连同捆着的老乞丐一起,西边的厢房全都给了他们。张彪同胡明一抱拳,两人私语几句,也不再多说什么,各自返回休息。 农村人都是睡得早,毕竟晚上待久了费油,那一点一滴都是要省出来的,谁家也不是真正的大户。只有像马家这样的人家,才可以灯火通明,一夜燃烛。不过农村人习惯了早睡,也待不了多久便纷纷离去。 王若陪着三叔公去自己家里睡去了,王富贵一看,就向胡明说现在一切准备差不多了,等明日黄老道来掐算日期,再请他和他的徒弟们一起来做做法事,那时他再来招呼。 胡明点点头,同时手中又塞给王富贵一个袋子,并且嘱咐几句拜托之类的话语,让得王富贵不断弯腰,反而像是答谢别人一般。 不大一会,偌大一个马家就只剩下胡明和马云飞,两人对望一眼,马云飞忍不住悲从中来,虽不是嚎啕大哭,但着实真情流露,痛彻心扉。 胡明看着眼前的马云飞,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他坚定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马云飞的肩膀,安慰道:“飞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人,你明白么?” “嗯!”马云飞也不是普通人,心中情绪顿时缓和了一些。 “早些休息,等到子时你把该收拾的东西收好,我来叫你,咱爷俩一起走!”胡明点点头,甚是欣慰。 “走,去哪里?”马云飞闻言吃了一惊。 “吁,小声一点,我们离开这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胡明看看天空中的月色,心情十分平静。 “那刚才你给张捕头说,明天一起去军巡捕的话是假的?还有父亲和秀儿的仇怎么办,难道不报了么?”马云飞有点懵了,第一次感觉眼前熟悉无比的人有了那么一点点陌生。 “仇当然要报,可以这样说,他们的仇我已经报了!”胡明看着马云飞,摇一摇他的肩膀,用坚毅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马云飞真正的成长。 “我必须要知道,否则我不会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把老乞丐杀了,然后再和秀儿一起,死我不怕,我怕的是以后生不如死!”马云飞同样看着胡明,不管有没有成为他女婿,他很少忤逆胡明的意思,不过这一次,他一定要问清楚。 胡明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疼爱的眼神:“那我就给你说清楚,就在今天下午大家捆绑苟欢的时候,我不但随手取回如梦令,还暗地将一根寒心针打入他的体内,我相信苟欢他也知道的。所以他到现在一直不敢动弹,也不敢求救,毕竟此针想要取出十分困难,他也是抱着一线希望想等到无名阁的人前来救他。” “寒心针一旦进入体内,就会随着周身血脉缓慢游走,一旦运功或者激烈运动,都会导致游走加速,等此针游到了心脉,也就是他一命呜呼的时候。” “就算他不运功,此针最多三日也会到达心脏,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况且我在打入此针的时候,已经推算了他的血脉流动,他应该过不了十二个时辰,就算明日押到军巡捕,也不知道他如何突然暴毙的。” 马云飞看了一眼西边的厢房,眼中含着泪花,使劲点点头,似乎心中大仇得报,足以宽慰。 “而今天你也听见了,无名阁不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招惹的,他们向来不问是非过错,只知道利益当先。如若让他们知道如梦令此刻在我们手里,那我们岂能逃得了。不如我们早走一步,再寻个清净的地方,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才能真正保护自己。”胡明不断开导马云飞,在如此艰难时刻,更要有大智慧,大勇气。 “那父亲和秀儿怎么办,他们还未入土为安,我们怎忍心将他们抛弃?”马云飞心中还是不忍,看着堂屋里的两口棺材,有些犹豫。 “我今天已经把银两给了王富贵,这里村民都是善良之人,一定会好好厚葬他们的。我们只要将他们牢牢记在心中即可。其实这一切惨剧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否则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给你说,我相信你父亲也没有给你说,都是希望你们这一辈人,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之地,我再跟你全部讲出来,你只要相信,我和你爹都是为了你们好!”胡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刚才的话语里面,暗含了一缕让人必须服从的威严。 马云飞点点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 当一个人没有注意时间的时候,时间就像一辆飞驰的马车一跃而过,当一个人心里有事的时候,时间就像只缓行的蜗牛,慢得让人心焦。 胡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心里有太多思绪,而心神又四处蔓延,内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对于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他,脸上永远是一副沉着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能慌,毕竟人到中年,周围的人都要依靠自己,而自己却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 。。。。。。 月明星稀,山风吹拂,宁静的小村庄夜晚是如此地静谧,月白林逾静,蛙鸣山更幽,不知此时,有多少人鼾声入梦,又有多少人辗转难眠。 只见村头垭口处,突然出现两个黑影,小心翼翼地走出村外,其中一个黑影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良久,回头和另一个黑影一起,夜里疾行。 “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啊?”忽听见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垭口处竟然又转出来一个黑影,夜行衣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也用黑巾围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拿着一个长布条,不知里面包裹着什么。 先前两个黑影吓了一跳,不过仔细看看拿着布条的黑影后,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的黑影朗声说道:“是张捕头吧,可惜,你的长布条出卖了你,那里面应该裹着你的五环大背刀!” 拿着布条的黑影嘿嘿一笑:“哈哈,你说错了,不是布条出卖了我,是你出卖了我。是谁跟我说明日大家一起,将老乞丐押还军巡捕,让无名阁的人去找他们的晦气,而你我一起趁此良机逃离此难?又是谁说保证老乞丐不会活着见到无名阁的人?前面讲得好好的,你们却在这深更半夜乔装打扮,准备一走了之。好你个胡明,一个堂堂的少庄主,如此狡猾,也不怕损了当年断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 “哦,你知道我?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着,真是难得啊!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让我们离开喽?”说话黑影就是胡明,不过这句话在此时此刻绝不是感到欣慰,而是冷冰冰地不带一点温度。 另一个黑影此时立刻戒备起来,同时身上的衣服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少庄主误会了,我并不是要阻拦二位。人不为己,寸步难行,如今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我偏居一隅这么多年,只想求得内心的安宁而不可得,如今我只想和你们一样,能够逃得性命,就算是祖上保佑喽。”张彪一看情形,连忙表露自己的心迹,他可不想惹上这个难缠的人物。 “既如此,那就后会有期!”胡明盯着张彪,拱了拱手。 “不,后会无期!”张彪冷笑一声,一个云里翻就朝村外奔了出去。 第16章 阁四 “都是几个尔虞我诈之徒,给我回去!”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充满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三支寒光闪闪地飞镖呈品字型朝着张彪射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张彪一惊,身子一个飞燕环舞,在空中接连踢出两脚,将两支飞镖连环踢飞,同时将手中布条横在胸前,挡住品字最上面的一支飞镖。 只听见叮的一声,飞镖与五环大背刀碰撞出几点火花,蓦然斜飞而去。虽然没有伤到张彪一丝一毫,不过其前进之势立刻受阻,且还退了几步,回到了胡明和马云飞的身边。 胡明看着张彪受阻,脸色一沉,双目精光一闪,对着前面一棵老树拱了拱手,口中朗朗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竟然躲在树后暗箭伤人。有本事就站出来,何必鬼鬼祟祟,不敢见人的样子。” “嘿嘿,居然想用激将法逼我现身,不过不用那么麻烦,我向来光明磊落,什么事情都讲在明处,不会像你等偷偷摸摸的样子。我见你们收拾包裹急急忙忙地是要往哪里去啊,难道是要星夜赶科场么?”老树后面倏然转出一个人影,身形颇为高大,两手空空,脸上却戴着一个丑陋面具,面具颇为独特,不但丑陋异常,且在面具额头处刻有一个数字“四”,在夜晚也是清晰可见。 “阁四?”胡明见到这个面具,忍不住惊叫出声。 马云飞和张彪虽然不知道这个面具代表什么,但听见胡明的惊叫以后,也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实在想不到无名阁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面具男子看见三人如此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眼中充满玩弄之色,似乎这三人就像他围剿的猎物一般,在猎杀之前好好戏弄一番。 马云飞看见对面如此骄横,心中也是一怒,对着胡明说道:“伯父,让我先试一试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不可!”胡明摆了摆手:“无名阁中的人全都是高手,这个阁四既然能够在百人之中排列第四,定是佼佼之辈,我们万不可轻敌。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们三人就要摒弃前嫌,同心对外,这样方可有一线生机。”胡明说完转头看着张彪,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张彪同样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了不远处玩世不恭的阁四,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慎重。同时将手中大背刀的布条取下,双手紧握,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胡明点点头,将身上的银丝剑也解下来,左右各持一柄,剑身轻晃,在白色月光下更是宛若银花。 马云飞气沉丹田,眼中竟有血丝渐渐漫上,全身骨骼一阵爆响,一招横断天涯抱守胸前,竟似有万夫不开之勇。 “哎哎哎,大家别紧张,我可不是为了打架,只是刚巧路过此地,又刚巧看见了阁中十分罕见的三响佛焰,故而跑过来看看而已。你们能不能先把刀啊剑啊这些放下,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不知你们哪位发出的此信号啊?”阁四看见三人这个阵势,连忙将两手在虚空中按了按,示意大家不要动手。 “哼,既然是看见信号过来的,那么又还有什么可说的?”张彪手腕一抖,五环大背刀刀身一侧,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哦,看来不是你,不过诸位有所不知,这三响佛焰可不是我们日常的任务联络信号,而是阁中极为罕见的,必须阁首亲自前来处理的焰火之一,凡是我阁中人发现,必须立即上报,同时我们只要保护好现场即可。” “所以我们可以不必动手,只要你们不出这个村子,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们也可以不管是谁发出的信号,大家只需在此静静等待阁首的到来就好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阁四语气虽然颇有俏皮之处,但内容却让胡明等人心中一动。 “哦,那不知你们阁首到来后,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再说我其实也不知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是三河镇军巡捕的人,为了公干才会来到这里,卷入这场漩涡。不知阁四先生可否让我先行告退?我敢保证,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只是在家里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睡了一夜,如何?”张彪目光闪动,似有所悟。 “那可不行,别说你,从现在开始,这个村子里所有的生灵都不能出来,就是一只苍蝇,胆敢飞出来,我也要将它攥出尿来!”阁四话锋一转,不再温言婉语,反而冷冰冰地说起了笑话。 胡明等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沉,难道这是要被围困于此?那岂不是等对方人手到齐,来个瓮中捉鳖,三人皆是江湖中人,谁肯甘心?就算马云飞初出茅庐,想必也不会坐以待毙。 “张兄,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对方压根就没有想着让我等离开,以目前形势,对方只有一人,而我们有三人,只有齐心退敌,方能保你我平安,所以,你还是不要做梦的好。无名阁的阁规可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胡明冷冷一笑说道。 张彪这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现在目前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应该团结所有的战力。虽然张彪很想置身事外,刚才还想与他们撇清关系,但是此时此刻,还不到自己内部分裂的时候。 还没等张彪说话,阁四就首先开口:“想不到你还有些意思,三言两语就把旁边的这人说动了。唉,也罢,不管你们是如何的想法,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已经说过了,大家请回吧,倘若不撞南墙不回头,真的把墙撞了,墙没破,头破了,那就得不偿失了。”随即伸出手掌啪啪两声,竟然又从树后转出了两人,同样头戴面具,一个刻着五十九,一个刻着三十一。一下子来到阁四的旁边,垂手恭立,不言不语。 胡明等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树后竟然还有两人,以他们的听力竟然毫无察觉,可见这两个人也是高手。纵然因为相隔有些远,但在此万籁俱寂的宁静夜晚,一点征兆也没有发现,确实还是让人猝不及防。倘若无知无畏地从此树经过,遇见此二人突然偷袭,能否躲过还是两说之事。 面对如此困境,饶是当年断剑山庄的少庄主,也是大为头疼。再说经过这么多年的退隐江湖,胡明心中早已存了安度余年之心,不曾料到还是不可避免的卷入江湖漩涡。当然他也不是好惹的,毕竟狗逼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看了看身边的马云飞和旁边犹豫不决的张彪,心中似乎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阁下这样说,我能否与阁下做个约定?由我出面向几位讨教一二,如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就请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开。” 阁四听闻此言,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然是强者为尊,如果你能胜出,我们还有什么能力让你们留在这儿?不过大晚上的,吵醒太多乡亲们也不好,咱们就一局定胜负,你们输了就请留在村里遵守承诺,静静等待,如果你们赢了,随便你们往哪里走,我三人绝不阻拦!” 胡明闻言心中一喜,毕竟有了这个机会,还是可以放手一搏,否则等阁首亲至,绝对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看看旁边二人,张彪和马云飞都用一种希冀的眼神望着他,但他心中明白,张彪老奸巨猾,不管功夫如何,肯定不会出来冒险,所以把希望放在了胡明身上而已。而马云飞则是希望自己能够出战,颇有少年英雄的气概。 不过胜负可不是气概就能决定的,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让对面心服口服,否则就会重蹈马家大院中的覆辙与悲剧。这次他必须亲自出手,以确保一战成功。 胡明将手中银丝剑一抖,向前跨出两步,右手挽出一个剑花,冷冷的说道:“请!” 阁四看见此景,不禁莞尔,虽看不见其脸上表情,其话语中却也掩饰不住的欢快:“我说你这人,还没说挑战谁呢,就想开始打架,难道你不想挑一个人?” 胡明一愣,难道说自己还可以挑人?他盯着对面三人看了一眼,心中念头飞快转动。 “胡兄,我看对面说话的阁四应该很厉害,要不就先试一试阁五十九?”张彪闻言,立刻出口提醒。 马云飞同样一愣,不过如果真有选择的权利,怎么看也是要选择阁五十九的几率大一些。 胡明听见张彪的言语,暗自点了点头,于是不卑不亢地说道:“那就请阁五十九先生赐教!” 那个面具上刻着五十九的数字的人听见此言,立刻向前踏出一步,还是双手垂立,也未见亮出何种兵器。 “唉,你们也许弄错了,我们面具上的数字,很久以前也许代表着实力强弱,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查缺补漏,并不一定数字靠后实力就弱小,只希望祝你好运吧!”阁四此时昂首望天,静静地看着天上的圆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17章 回去 只见阁五十九双手倒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好像全身上下处处都是漏洞,随时可以给他致命一击,但在胡明眼中,却觉得如一座高山巍峨耸立,无处不是浑圆天成,竟似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江湖上真正的高手也许就是这样,当他站在你的前面,你会感觉空门大开却也不敢冒进,在其两侧则会犹豫对方易于躲闪,而在其身后不但不会感到安全,甚至会觉得自己主动进攻就是一个陷阱,对面摆明了让自己跳进去。 胡明的脑门上慢慢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也许不完全是因为紧张,里面还掺杂着一丝无从下手的恐惧,难道自己的选择真的错了么? 天地萧瑟,月白风轻,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落叶,晃悠悠地到了阁五十九的面前。 就在此时,胡明突然发起了进攻,只见他右手一剑,直刺对方面门,而左手横剑胸前,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绚丽的身法,就这么弓步一剑刺了下去。 要知道高手往往会采用直接有效的方式来解决战斗,而不会花里胡哨地大秀拳腿,毕竟能够一招制敌,谁会去用两招? 银丝剑犹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就在落叶刚好经过阁五十九的咽喉位置,一道银丝光芒一闪,准确无误地穿过落叶,朝着要害一下刺去。蓦然间天地万物似乎静止了下来,大家一动不动,就好像时间停止了流淌。 只有那片被刺穿在银丝剑上的落叶,在山风的吹拂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好一招流水无情,如非落花有意,今日我差一点栽了跟头。”阁五十九一股苍凉的声音渐渐响起,竟然是一个老头,只见其右手食中二指正稳稳地夹着银丝剑,不过银丝剑的剑头已经刺进了喉咙一分位置,其如针尖一般的剑头上竟然有了一丝鲜血。 “胡啸天是你什么人,竟然会使他的独门绝技?”阁五十九面不改色,虽语气阴冷,但却没有不善之意。 “正是家父!”胡明一剑未成,心中正准备有所动作,忽闻对方所言,不禁吃了一惊,心念转动之间,竟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阁四和阁三十一虽然看不见面部表情,但双眼之中同样也是异色一闪而过。 阁五十九叹了口气:“唉,既然是故人之子,我且饶你性命,下不为例!”说完只见其二指一折,银丝剑竟然在其手中断下一截,随即单手一扬,这截约莫一寸左右的断剑就如闪电一般,朝着胡明左臂激射而来,还未等胡明有所反应,便已翻身栽倒。 马云飞和张彪大惊失色,连忙将胡明扶起,只见他虽然脸色苍白,惊慌失色,但幸好气血运行无碍,只是左臂被断剑击伤,正好不偏不倚地射入左臂尺泽穴,令整个手臂抬不起来了。 马云飞看见胡明一招落败,心里实在惊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对面三位面具之人,心中升起绝望之情。 张彪脸色更是难看,想不到自己这边战力最高之人,如此轻易落败,不由得让他心中对江湖上这个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感到更加地恐惧。 胡明对着马云飞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站起身,朝着对面阁五十九作了一揖,口里仍中气十足地朗声道:“想不到竟然是父亲生前好友二指先生,侄儿这厢有礼了。父亲以前常常说起先生的武学造诣之高,武德之厚,让侄儿心羡不已,只是先生从三十年前便已失去踪迹,想不到今日竟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先生相遇,实在令人感叹!” 阁五十九身体微微一震,不过很快便平复下来,沉吟一会,口中苍老声音再次响起:“往事不堪回首,胡兄一代宗师,到头来家破人亡,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念此旧情,你们就乖乖回村等待吧,等阁首到来,我自会尽我所能替你说情,以慰当年与胡兄的相交之谊。” 胡明闻言又深深鞠了一躬,对着旁边的马云飞和张彪说道:“走吧,回去!”说完一个人自顾自地先走了。 马云飞和张彪一愣,赶紧在后面跟着,一起回到了马家大院。 阁四看着阁五十九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不由得调笑道:“想不到五十九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二指先生,今日初次相逢,实在令我感到荣幸啊!说实在的,那这位三十一先生又是何方神圣,可否说出来让我也瞻仰一番?” 阁三十一冷冷一笑:“莫非阁四先生忘记了无名阁的第三条阁规,成员之间不能相互打探身份地位和武学造诣么?我们都是厌倦了江湖的人,如果真的舍不得当年的江湖威名,又怎甘心面具之下苟活一生?五十九已经说了,往事随风,不提也罢!” 阁四听闻此言不由得莞尔,觉得三十一实在是无趣至极:“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想我们阁首大人经天纬地之才,放眼四海难有匹敌之人,其眼光如此之高,怎可能有弱者进入阁中?且进来之人都是经过阁首亲自测试通过的,不过大家为什么都愿意放弃原来的身份,宁愿在一副冰冷的面具下生活,这点让我感到有点好奇而已。” “你也是阁中之人,难道你还不明白?”阁五十九打断二人的对话,,并警告地说道:“妄自揣测阁首的意图和阁中的隐秘,我想你们两个怕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吧。自古以来都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们就不怕这些话让阁首大人听见?再说这次见到的三响佛焰,乃是阁首亲自指明的,我等只需不让村中之人走脱,便算完成了任务,其余的还轮不到你我操心!” 阁四和阁三十一听见此言,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也是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毕竟每个成员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以前在江湖都上都是赫赫威名,如今隐姓埋名加入无名阁,哪里还会惹火烧身。 。。。。。。 村里人少,也不打更,大家一觉睡到天明,只等鸡鸣三下,就要起身干活了。 老杨头是起的最早的,可能是因为老年人的瞌睡少的缘故,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惦记着自己山下的土灰还有一半没有烧尽,于是便翻身起床,借着微光摸索着到了水缸旁,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地灌下了一大半。 农村人就是没有讲究,但是多年的艰苦生活也让他们有了强健的体魄,像喝凉水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他拿起一把弯弯的镰刀,把它撇在腰上,然后摸起自己的旱烟袋,先给自己点上一杆,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刚到村口,他看见竟然有块写满大字的大布条。横着在垭口扯起,两边都用一根粗竹竿固定住,随着山风的吹拂迎风招展。 老杨头不识字,看不懂布条上写的是什么,只是嘴里嘟哝两句,好像对哪家小孩子搞的这个恶作剧显得不满,却又找不到具体发泄对象,只能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一番。 只是当他一步跨出村口时,一道乌光闪电般飞射而来,老杨头应声栽倒,临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有口中嘶哑地痛苦叫唤,却也在寒风中渐渐小了。 王富贵也算是起的早的,毕竟昨天晚上胡掌柜拿了一大包银子给了他,让他有点云里雾里。这些银子据他的估计,就算是办十个人的丧事也能应付得来,不知道胡掌柜为什么给他这么多。他也没好意思问,心里想着,既然这样,那他就应该更加尽心尽力地去办好丧事,让马三爷和新娘子走得风风光光。 甚至晚上做梦都是梦到大伙抬着棺材,马云飞一路撒着纸钱漫天飞舞的情形,让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他轻轻地走到王若床边,拍了拍王若的肩膀:“若儿,今天你陪我一起去请黄老道,我寻思路上有个伴,咱爷俩说说话!” 王若一个激灵,马上翻身就下了床,揉着惺忪的双眼,口中应了一声,穿起衣服就往外走。 早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冷,风儿一吹,脸上还会刮得生疼。本来还有些睡意的王若一下子精神了,想着十里地以外的黄家庄,二人开始快步行走起来。 刚到村头,王若就一把拉住父亲,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布条,眼睛瞪得滚圆。 王富贵也算是在村里为数不多识得几个字的人之一,一抬头,看见前面一条大横幅,上面写着:“莫出此门,否则黄泉无老少;来人止步,端坐家中享天伦”,且在条幅下面,有一个身着棉袄,伏地不动的身影,竟然是老杨头。 他们赶紧上前,将老杨头翻过来,只见他早已气绝身亡,胸口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一把黑色的乌铁刀柄,刀身深入心脏数寸,血液已经凝结,地上留下一滩乌黑的血。 “为什么?”王富贵看着王若,不但睁大双眼,面现悲伤,内心更是泛起茫然无措之感,可惜没有人会告诉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18章 群情激愤 狗蛋他爹正值壮年,虽然已经有了狗蛋一个孩子,还心里老想着再要一个,谁知狗蛋他娘的肚子不争气,一连好几年,都没有动静,惹得狗蛋奶奶每天都在骂人,最近几年,居然被气死了。 狗蛋他爹心里也愧疚,毕竟自己父亲死得早,母亲拉扯他一个人长大不容易,却没有让她老人家再高兴高兴。 昨天虽然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但还是没有扫了他的兴,和狗蛋他娘晚上折腾了个够,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正在梦中酣畅之时,突然听见“当,当,当”三声锣响,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直溜溜地坐了起来。 狗蛋他娘也被吵醒了,看了一眼窗外东方未白,揉着眼睛好奇地问:“今天的早饭开这么早?” “早个屁,你是做饭的都没去,哪里来的早饭?肯定是出事了,我得赶紧去看看。”狗蛋他爹一咕噜就翻下床,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你小心点,别啥事都出风头,没看见马家都死人了么?”狗蛋他娘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又怕他像昨天一样给人摔个四仰八叉,连忙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和狗蛋后面来!”门外传来狗蛋他爹不耐烦的声音,然后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村里的人都被锣声给吵醒了,三三两两地来到马家大院。这左溪村总共就四十来户人家,百十个人,平日里散在各处看不出来,真的站在一起也还是黑压压一片。 不过每个人都被院子里的景象惊住了,因为院子中间地面上铺了一些稻草,上面盖了一层白布,白布下面看样子是一个人,却不知到底是谁。 王富贵左手拎着大锣,右手握着木槌,正一脸戚戚之色地站在稻草旁,后面坐着王若、胡明等人,都是悲伤不语。 等村民差不多到齐了,王富贵看着大家,语气哽咽着说道:“各位乡亲,老杨头走了!” 只听人群中传来咚地一声,一个老妇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二奶奶!” 大家还没有从老杨头死去的噩耗中反应过来,就急急忙忙地投入到了抢救二奶奶的行列当中,想到这二老一直相依为命,又没有子嗣,大家禁不住悲痛万分。 “老杨头是怎么死的,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狗蛋他爹看着手忙脚乱的乡亲,心里却闪过一丝疑问。 王富贵见众人悲伤落泪,也泣不成声,喉咙一直有什么东西梗着似的,张不开口。 “是被人杀死的!”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是王若说了一句。 “杀死的,谁?这还有王法了么?”狗蛋他爹听得此话,不由得火冒三丈,跳起八尺来高。 乡亲一听是被人杀死的,瞬间沸腾了。老杨头可不像昨天死的四个人,昨天的两个乞丐他们不认识,新娘子也基本算是不认识,而马三炮十多年前才来的左溪村。虽然他一来就赶走了原来欺负他们的周地主,还对他们很和善,不过大家对涉及江湖上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知道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所以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唏嘘。 但老杨头可不一样,他可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虽然没有子嗣,说话还经常不饶人,但是这份浓浓的乡土情分怎能和他人相比。再说他这一走,二奶奶怎么办?若真是老死也就罢了,现在得知竟然是被人杀死,那可万万不得了。 村里人群情激愤,乱成一团,话语里全是凶手是谁的话。 “当”又是一声锣响,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皆看向敲锣之人,不过这次不是王富贵,而是王若。 “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姨婶,二爷爷的尸体是我和父亲发现的,今天早上父亲让我陪他去黄家庄,寻黄老道来给马三爷做法事,刚到村口,就看见二爷爷躺在地上,胸口上插了一把小刀。旁边还有两根竹竿撑起的一块白布,上面写了一些字,意思是不准任何人出村。我们也不敢擅自乱动,就把二爷爷抬回来,具体是谁杀死的,我们也不知道!”王若强忍心中悲痛,将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同时,他弯下身子,将地上白布掀开,只见老杨头全身坚硬,面色死灰,胸口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胡明三人看见老杨头身上的飞刀,几人互看一眼,皆默不作声。 村民们看见这血淋淋的场面,皆是手脚抓紧,心头大震。二奶奶好不容易被大家揉醒了,睁眼一看老杨头此时的惨状,“啊”地一声,又晕了过去。 狗蛋他爹也是异常难过,不过听见王若说村头扯起一块白布,不让出村,他和大牛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周围村民嚷道:“走,看看去!” 立刻有二三十个人嚷嚷要去,都是村里年轻力壮的,随后一些年轻妇女也疾步跟上,当然也有一些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也要跟着去。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想见证真伪,哗啦啦地竟然有七八十个都去了,还有的顺手抄起棍子、铲子、锄头的,浩浩荡荡往村外走去,只留下几个照顾二奶奶的和一些胆小怕事的老年人。 王若一看此景,顿时有些着急,连忙对王富贵说:“爹,你快跟着去,千万不要让大家越过那个布条。” 王富贵嗯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王若回头看着马云飞等人,见他们尽皆低着头,心中便猜想这事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马云飞和王若是从小的玩伴,虽然相差好几岁,但一直都把王若当做弟弟看待,且两家隔得很近,时常来往,小时候马云飞还老爱往王家跑,遇见饭点就一起吃饭,还老爱刮王若的鼻子,感情是真的纯真美好。 不过稍大一些,父亲开始半夜悄悄教他武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村里的孩子是不一样的,真正的疏远还是自己去了镇上,一连几个月都不回来,偶尔回来还不一定碰得上王若。 但在他的心底,王若还是那个常常流着鼻涕跟着他跑的小弟弟,不管现实多么残酷,他的内心始终希望保留那份最初的情分。 此时此刻,他看见王若向他看来,就像耗子见了猫一般,不但没有了平日里的热烈真诚,反而躲躲闪闪,不知如何面对。 王若见他们三人都没有什么表态,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在他人眼里,自己还只是一个少年,别人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于是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板凳上。 三叔公就在旁边,看着王若的表情,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村民们都浩浩荡荡地回来了,不过却是又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回来。 留下来的人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大家把抬着的人放下,一个个都站在旁边,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一时间竟落针可闻。 王若扯了扯他爹的衣袖,小声地说:“爹,咋回事,不是让你看着点么?” 王富贵摇摇头,长叹一声:“唉,谁会想到长生这么毛手毛脚,竟然准备去拔起竹竿,我喊都喊不及,就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铁蛋打破了他的脑袋。” “长生?”留在院子的一个妇人大叫一声,忍不住嚎啕大哭:“长生啊长生,我们家的长生,趁我不注意你爹走了,现在你也离我而去,这叫我怎么活啊。”这一声声哀嚎,听了令人痛断肝肠。 王若实在忍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胡明等人,大声地问道:“你们说,究竟怎么回事?” 王若这一喊,让早已狐疑的狗蛋他爹等人也忍耐不住,大家早就怀疑今天乡亲的死和昨天马家的决斗有关,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如今王若把这层窗户纸一捅开,大家也都纷纷怒目而视,看他们如何回话。 胡明眼看大家激动不已,不得已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大家拱了拱手:“大家听我一言,现在村外的杀手确实是和我们有关,但却不是我们引来的,他们是来被此人所放烟花召集而来。”说完用手一指。 大家顺着看去,却是被小五小六绑在柱子上一言不发的老乞丐,此时老乞丐也抬起了头,不过只是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胡明接着说道:“虽然是此人引来的,但不知他们是何目的,只是围而不攻,且他们对不出村子的人是不会伤害的,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出去。我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张彪也站了出来:“大家要相信胡掌柜的话,我作为地方长官,也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不出村子,暂时无性命之忧。我正想办法如何联络镇上军巡捕,只要官兵一到,定能够将这伙贼人拿下,为乡亲们报仇!” 二人寥寥数语,竟真的将村里人安抚了下来,大家窃窃私语,并不像刚才那样群情激愤了。 王若眉头一皱,似乎并未相信二人的话语,不过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得将信将疑。不过他一转头,就看见三叔公脸含笑意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似乎有着另外一种深意。 第19章 云飞的决定 马云飞心中百感交集,短短两天,自己便从云端跌落谷底,身边亲人陆续离去,让他一度悲伤欲绝。在胡明的开导下刚刚振作起来,又遭受无名阁打击,现在还连累了乡亲们,他心中既是悲伤又是愧疚,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看见村民们情绪缓和下来,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蹭地一下跳在一张桌子上,朝四面拱拱手,朗声说道:“各位叔伯婶姨,请大家听我说一句。” 大家一见马云飞冷不丁地跳上桌子,离得近的都还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转向他。 “我只有四岁的时候就和父亲来到这里,记忆十分模糊,只知道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我很喜欢这里,因为有很多玩伴,就像我的兄弟姐妹一样,父亲当时告诉我,以后这儿就是我的家。”说完这句话,马云飞看看旁边的王若,又看看大牛等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随着后来渐渐地长大,大家都开始叫我马公子,但我还是喜欢听别人叫我云飞或者是飞儿,原以为会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一辈子,但是从八岁的一天晚上,父亲让我深夜起来蹲马步,我就隐隐约约感到异样,却不想原来竟是这样的人生。” “两天前,我原本要和我相爱的人情定终身,却不想她先离我而去,而我父亲也溘然长逝。”讲到这里,马云飞又看了看堂屋里的两口棺材,凄然之色真情流露。 “如今马家只剩我一个人,所以,我有一些决定,我要郑重地告诉大家。”马云飞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 村民们听到这里,禁不住嘀嘀咕咕,搞不明白马云飞接下来要说什么,甚至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王若听见此言,心中隐约有一丝猜测,但也不是太明白。 胡明听到此处,却是眉头皱了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摇摇头,沉吟起来。很快眉头便舒缓开来,望着马云飞,点了点头,竟还有了一丝赞许之色。 马云飞清了清喉咙:“第一件,虽然现在的一切事情都和这个老乞丐脱不了干系,甚至大家在此困守也是他种下的恶果,但我马家终归难辞其咎。所以我决定,二爷爷和长生哥的丧葬费用由我马家全部承担,并希望他们就放在此宅,同家父等人一起置办丧事,不知长生娘和二奶奶意下如何?” 说完朝着长生娘和二奶奶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真诚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移到二奶奶和长生娘的身上,想听听她们具体的想法。 二奶奶已经缓了过来,听见此话,流下眼泪:“这个死老头一走,我一个人确实也招呼不过来,那就多谢马公子啦。只是这个死老头曾经说过要好好照顾我,想不到他竟两脚一蹬,不管我这个老婆子就走了,唉,我真是命苦啊!” 狗蛋他娘就在旁边,听见此话也十分难受,劝慰道:“二奶奶您别太伤心了,我家就在您家旁边,如果您不嫌弃,我和狗蛋他爹就照顾您,不会让你太孤单的!”说完看着狗蛋他爹,一脸希冀。 狗蛋他爹被看得不好意思,一拍脑袋:“你看我这反应,就这样,我家就只有狗蛋一个人,加上您才四个人,只要我多甩两膀子力气,绝对饿不着您!”随即又拍了拍胸口,同样真诚地说道。 大家一听这话,都拍起手来,庄稼人不会什么太多的道理,往往一句简单的答应就往心眼里去,说到做到。 大牛伸出大手一巴掌拍在狗蛋他爹的背上,眯着眼睛喊了一句:“好样的!” 狗蛋他爹吓了一跳,背上一疼,转过头来看见大牛假装要打,一听见村民们都在拍手,不但把举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竟然还觉得怪不好意思。 王富贵也眼含笑意,点了点头:“好啦好啦,二奶奶这里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听听长生娘的意思。” 大家呼地一下又把注意力转到长生娘的那里,只见长生娘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云飞说的我们就这么办,这也难得云飞的一片心意!”王富贵一看长生娘点头了,也对着大家喊了一句。 马云飞听完这话,又对着二人鞠了一躬,然后郑重地对王富贵说道:“只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所以丧事操办的具体事宜,还是要请王叔叔费心了。” 王富贵拍了拍胸口:“包在我的身上,老杨头的棺材昨天给了马三爷,待会下来我和乡亲们商量,村里好多人家都有准备的,再买两具,同样也把他们安顿好,这个你放心!” 马云飞感激地点点头,接着又说道:“第二件事,就是现在外敌环伺,大家不能出村。去年是个丰收年,我马家粮仓里还有储存的粮食,我现在就把钥匙交给王叔,请他自行安排,这段时间大家全部都到这里吃饭,等军巡捕的官兵到了,危险解除了,我会再次感谢大家。” 此言一出,围着的人们禁不住面露喜色,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庄稼人最在意的就是能否填饱肚子,毕竟这要是长久不出去干活,大家也怕家里揭不开锅。 看见大家都点头称赞,马云飞心中稍稍宽慰一些,同时又朗声说道:“最后还有一件事,我自己想了一下,就决定了下来,现在我就给大家郑重宣布。” 大家还在交头接耳津津乐道的说着吃饭的事,又听见马云飞郑重的声音,不由得又连忙看了过去。此时他们觉得,这个似乎才长大不久的小伙子,竟然在今天变了一个人似的,所作所为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三叔公此时也坐在一张凳子上,不过却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是不是又想睡觉了。 “我马家的所有田产地产,都是父亲给周扒皮购买过来的,当时花了不少银子。但我相信这些土地不会一开始都是他家的。说不定其中有些是巧取豪夺而来,也许是他,也许是他的父辈,甚至祖父一辈。” 村里人一听见马云飞说起了土地,大家一下子特别精神,这可是真正的大事,庄稼人一辈子靠的就是土地,谁家都想良田百顷,衣食无忧。突然听见马云飞讲这个,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分窃喜、一分期待,一分激动、一分忐忑。 “这一次变故改变了我的想法,这么多年马家承蒙乡亲们的照顾,无以为报。所以我决定,将马家的土地全部分给大家。。。” 还没等马云飞说完,村民们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大家惊喜异常,交头接耳,嘈杂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整个院子瞬间沸腾了。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在这片土地上耕种无数年月的人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真正地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他们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只不过是想换来几个窝窝头填饱肚子,让男人女人出门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让小孩子不要老是光着屁股到处跑,让老人在生病以后不要捱着不去看病。 真的要是自己的土地,自己洒下的汗水长成的果实全部归自己所有,那别说吃饭了,就是男人穿着体面、女人买点胭脂水粉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景象,在有六具尸体的马家大院,一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哪里还有死亡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人群的狂欢,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忧伤和被困的悲哀,还有那从来未曾解除的危险。 三叔公躺在凳子上,竟然真的睡着了。 胡明看着马云飞,觉得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经历了磨难,反而在一些事情上看得更通透,心中觉得甚是欣慰。 老乞丐被绑在柱子上,感到气息越来越衰弱,不过此时听到村民的欢呼,不由得嘴角翘了一下,似乎有些嘲笑。 “当”地一声,只见王富贵拿着铜锣,大声喊道:“大家先静一静,等云飞把话说完。” 大家慢慢安静下来,不过脸上依然掩饰不住心底的激动。 马云飞接口说道:“左溪村的土地我马家几乎有四分之三,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所以等事情结束,我就分发给大家。不过在此之前,请王叔和各位乡亲也商量一下分发的办法,务必做到公平公正,稍后我会将所有地契拿给王叔保管。同时因为家父等人还在丧葬期间,也拜托各位乡亲前来帮忙,不管能否顺利安葬,这该要的规矩还是得要,所以还是请王叔全权负责吧!”说完跳下桌子,和胡明、张彪看了一眼,就往内室走去。 王富贵却接着跳上桌子,开始安排事情,挑水的,煮饭的,生火的,洗碗洗菜的,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 村民们也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尽管丧事一直以来都是严肃的事情,但是大家心情却不同以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和向往,反而让整个村子洋溢着掩饰不住地喜庆。 第20章 游方僧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柔和的阳光照在大地,给万物涂抹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辉,此刻世间万物在阳光下显得摇曳多姿,生机勃勃。 在进村的弯弯土路上,出现一个中年僧人。他穿着朴素而昏黄的旧袈裟,左手挽着一串由十八颗菩提子串成的念珠,右手端着一个木鱼,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朝着左溪村走来。 远远地就看见了村口竖起的白布,不过从背面看,却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有一些黑色的斑点透在白布上,不知道写了什么。 僧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停了一下,似乎是有点累了。左手中拇指与食指掐住念珠,一颗颗菩提子在其手心滚动,一遍遍循环往复。 “和尚,我劝你不要进村,此村现在是只进不出,有去无回,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在僧人的耳边回荡,显得清晰异常。 僧人愣了一下,抬起头,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但声音却是实实在在地响起。 僧人苦笑一声,似在自言自语:“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自己都已经迷失了方向,哪里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再往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说话之人,僧人也不再纠结,大踏步地朝着村子走去。 刚才提醒的那个苍老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也许这个好心的声音认为,进村还是能够让他们接受的,毕竟这并没有违反他们的规矩。 僧人来到白布条处,回首看了一眼:“黄泉老少,安享天伦?哈哈,有求皆苦,无求乃乐,纵是人间炼狱,又有何惧,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仰天哈哈大笑,走进了村子。 王富贵觉得自己眼睛看花了,正和大牛一行人从大牛家出来,大牛和几个年轻小伙用木杠抬着一副棺材,嘿哧嘿哧地正起劲,突然看见一个僧人走了过来,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过这真真切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僧人对他作了一揖,王富贵连忙手忙脚乱的鞠了一躬,也不知道怎么回礼。 “请问施主,我是一个行脚僧,法号不慧,可否在贵庄叨扰一顿便饭?”僧人一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 “吃饭啊,有有有。”王富贵一听原来是化缘的,顿时连声说道。 村里很少有和尚来,十年八年的难得见到一次,毕竟他们这个小村庄太偏僻了,四周环山,只有一条进村的路,很多人都不会过来。 最关键的是穷,穷的地方连乞丐都很少光顾,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来。只是不知道怎么进村的,难道外面的那些凶人不管他么?还是只是不让出去,进来还是可以的?王富贵想了想,半天摸不着头脑。 大牛这时却突然成了一个机灵鬼,一看和尚,脑袋灵光一闪,大声喊道:“和尚,你会念经么?” 王富贵听到这句话,也瞬间反应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僧人。 中年僧人看了一眼他们抬着的棺材,诵了一声佛号,小心地问:“难道有一位施主羽化登仙,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哎呀,好几个啊,你就说你会不会念经吧。只要你会念经,饭啊,管饱!”大牛抬着棺材,也不想和僧人多磨叽,简短地说道。 僧人微微一笑,倒是觉得大牛这个直爽的性子很不错,于是双手合十,朗声说道:“身为佛家弟子,岂有不会念经的道理?佛家《心经》、《金刚经》、《无量寿经》、《圆觉经》、《楞严经》、《维摩诘经》、《楞伽经》等我是倒背如流。至于超度亡魂的《随愿往生经》、《往生经》我也是深思熟读,脱口而出。要知道,业里不修身,度人难自度啊!” 大家听见僧人讲了这么多,却大多也没有听懂,不过王富贵倒是听清楚了这个和尚会念经,反手就敲了大牛一烟杆,假装责备道:“不懂事,差点怠慢了高僧。来来来,高僧这边请。”说完拉着僧人的宽大衣袖,兴冲冲地朝着马家大院走去。 大牛头上挨了一下,嘟囔着嘴不服气地说:“不就是会念经么,有什么了不起,我会的他还不会呢!”前后几个年轻人也赶着笑他:“人家就是会念经,你会么,你会么?” 大牛眼睛一瞪:“怎么不会,赶明儿我也去寻个庙儿,念他个三五年,你看我会不会。”为了镇住大伙儿的嘲笑,不由得生气地说。 不过随即眼珠子一转,又连忙改口道:“不过我觉得做和尚也没啥意思,不能喝酒,不能吃肉,还不能娶媳妇,我还是觉得种庄稼好!”说完嘿嘿一笑。 几个年轻人乐了,有一个知根知底的趁机说道:“我知道,大牛肯定在想黄家庄黄老倌家的大女儿啦,听说大牛他娘年前就开始张罗喽,大牛,你说是不是?” 大牛憨厚地笑笑,不说话了。大家又是一阵哄笑,都嘲笑他别说是做不了和尚,就是侥幸做了和尚,那肯定也是一个花和尚,大家就在这吵吵闹闹嘻嘻哈哈中,抬着棺材继续朝马家走去。 一进到马家大院,僧人立刻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只是双眼半闭,也未询问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众人见突然间领来一个僧人,都觉得奇怪,不过现在大家看向王富贵的眼光都十分尊敬,毕竟下一步的土地分配可都在他的手上,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讨好着,对于王富贵的事情不会太多过问,免得惹他厌烦。 王富贵见僧人识趣,连忙将他引到一个方桌旁坐起,然后再次抓耳挠腮地不好意思说道:“大师傅,怎么称呼您?” 僧人笑笑:“贫僧法号不慧。” “原来是不慧大师,我给你说啊,这家主人姓马,家主过世了,只有马家少爷,他为人很好的。只要你用心念经,不但管吃管住,临走了我还可以向他讨几分碎银子,给你做个盘缠,你看怎么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慧大师一脸笑意。 “好!”王富贵也高兴了,这可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来得正是时候。 时值午饭时刻,王富贵瞥了一眼灶台那边的狗蛋他爹和一帮厨房的人,喊了一声:“可以开饭没有,时间不早了。” 狗蛋他爹头也没抬:“开!” “当,当,当”三声锣响,王富贵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开饭啦!”人们一下子就冒出来啦,搬桌子抬板凳,一个个不亦乐乎。 胡明等三人也从内室走出来,突然看见院子里坐了一个僧人,不由得心中一跳,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王富贵一看,心中也猜到了三人的顾忌,连忙跑过去,对着三人比划一番,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王富贵的话,胡明三人的神色稍松,不过在这个时候来到村子,感觉不免有些巧合,但天底下的事情又有那件事不是巧合呢,都是机缘巧合之下的必然结果罢了。 胡明对着马云飞嘱咐一句:“飞儿,现在你是马家之主,按道理要去答谢这位高僧的超度之情,这样吧,你去请高僧过来,和我们一起同桌吃饭,顺便可以请教一些佛法!”说完朝着马云飞眨了一下眼睛。 马云飞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径直朝僧人走去。 不知怎么地,也许是地上有一些油污吧,马云飞就快要到僧人背后时,突然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摔倒不说,还不一不小心将不慧大师坐着的板凳给蹬了一脚,只听咔嚓一声,板凳一只脚应声而断。 不慧大师正闭眼修心,突然感到身体失去重心,只见他一下子身体歪了下来,双手双脚在空中乱抓,口中还啊啊了几声,但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云飞连忙站起来,把大师扶起,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大师,我脚下一滑没注意,您没事吧?” “阿弥陀佛,没事没事,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脆,哈哈哈!”不慧没有介意,反而笑哈哈地说。 马云飞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不过四十岁左右,却自称自己老骨头,不免心中好笑,但也不去计较,拱了拱手:“晚辈马云飞,家父不幸仙去,还有几个亲朋一同遭难,有劳大师为他们超度亡灵,功德无量!” “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我佛家弟子应该做的事!”不慧回礼道。 “那就有请大师,先过来和我们一同把饭吃了,只是不知道大师对饭菜上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马云飞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不慧哈哈大笑。 “哦,那就好,不用特别准备了,这边请!” 同时这边张彪正悄悄低语:“胡兄,你看这个和尚有没有问题?” 胡明轻轻摇了摇头:“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刚才那一跤也没有问题,应该是个真的和尚。只不过不管他的真假,吃饭后我们离他远一点,时刻留意就行了!” 张彪看了看僧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第21章 打比方 张彪朝着小五小六招招手,凑近鼻子低声说道:“那个老乞丐有没有保证水米?别等脱困了,这老小子却饿死了,那可就真是死无对证,无法查案了。” 小五小六也不马虎,拍着胸口说:“彪哥放心,我俩一直寸步不离的轮番守着,喝水吃饭一应俱全,没让他饿着,连大小便都是我俩给他解开的裤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我看他现在似乎动不了,奄奄一息的,不知道精神为什么这么差?” “把你捆起来一动不动一天了,你也会觉得没力气,相信不?”张彪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是,彪哥说得对。”小五小六互相看了一眼,连忙点头称是。 转眼间,马云飞就领着不慧大师来到跟前,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也不客气,呼呼啦啦就开吃。这个不慧还真是酒肉皆吃,三大碗饭,六七角酒,不大一会功夫全都下了肚。 马云飞见他吃完了饭,就把手一拱:“还请不慧大师在内室休息一会,接下来几天还要多多麻烦大师!” “不用休息,吃人口软,拿人手短,我这就开始念经,你让一个人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就好!”不慧摆摆手,直接朝堂屋走去。 马云飞见此不由心中升起一丝感激之情,看见王若刚好吃完,心中一动,对他说:“若弟,为兄麻烦你一件事,你跟随这位高僧,听他吩咐置办一下法场,还有日常茶水供应,我实在走不开,就拜托你了!” 王若微微一笑,点点头,朝这旁边的三叔公告别一声,就直接跟随不慧后面而去。 胡明眼见不慧真的去了,心中警惕之心又松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端起桌上的酒杯,迟迟没有喝一口。 乡下人吃饭还是很快的,吃完饭有的聊天,有的做事,有的直接回家了。就只剩下了胡明这一桌,不过胡明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把碗盏一推,拍拍衣服,准备回内室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胡兄,如果有空,我们聊聊。”竟然是老乞丐苟欢开口了,虽感觉有些神气不足,但说话还是清清楚楚的。 此言一出,张彪,马云飞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胡明却是微微一笑,沉吟了一下,又拍拍屁股坐了下来,口中慢慢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开口了,所以我准备去小睡一会,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苟欢冷笑一声说:“应该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吧,你知道我再不开口,便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哦,这是为何?”张彪心有疑惑,看着二人像打哑谜一般,不由得插口问道。 胡明笑笑没有说话,苟欢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来阁下在江湖上还真是无名之辈,连我中了寒心针都看不出来,只不过也不怪你,此针实在太过阴毒,就算很多成名好汉也都栽了跟头,何况又是断剑山庄少庄主亲自动的手。” “寒心针?”张彪闻言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小五小六,只见二人一脸无辜的样子,又看向胡明,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马云飞面不改色,似乎早已知道此事,而胡明不置可否的样子,让张彪已经深信不疑。 “胡兄,你这是为何?杀人者已经偿命,现在堂屋里的人并不是这个老乞丐所杀,你为什么非要取他性命?”张彪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质问胡明。 “哼,虽不是他所杀,却是他所为。如果不是他居心不良、蓄意穷追,现在这里一个人也不会死,这就说明他就是罪魁祸首,他不死,此堂屋的六个人如何能够含笑九泉?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会有什么下场。”马云飞义愤填膺,抢先说道。 大家一听此言,均都默默无语,私底里也都认同了这句话,不过此时此刻再死一人,就显得军巡捕太无能了,张彪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发生。 老乞丐仰天长叹,大笑一声:“哈哈哈,我上当了,上当啦!”大家一愣,不知道老乞丐想说什么,只有胡明眼中一亮,不过也并未插话,大家都知道,老乞丐的话肯定还有下文。 此时院子里人不多,但剩下的十几个村民也凑热闹似的围了过来,王若虽在堂屋,但依然把耳朵竖起,仔细聆听这边的情况,只有那不慧和尚端坐蒲团,低声吟诵,一手掐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双眼紧闭,神情自然。 只听老乞丐接着说道:“如今我寒心针入体,原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如今我开口说话,血脉加速,估计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所以我就全盘托出。” “我确实是一个江湖上的弃徒,当年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后来我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对我说了一个故事,让我十分震惊。从此我便和此人达成协议,他替我后台撑腰,我替他寻物卖命,双方以一记三响炮为号,相互联络,如有所获,二人平分。” “就在前不久,我的同伴偶然发现当年断剑山庄的少庄主,竟然在一个偏僻小镇当起了掌柜,我心念一动,便和两个同伴约好一同寻来。” 马云飞听见苟欢竟然讲起了这次事情的始末,想起了父亲和秀儿的死,不由得双拳紧握,心中愤慨。 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马云飞的肩膀,正是胡明,只见他对着马云飞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太紧张,马云飞这才松开紧握的双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当年断剑山庄的八大护卫之一霹雳手,更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厉害。措手不及之下,吴一针首先遇难,接着疯三娘也死了,事情也朝着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为求自保,我只好在危急关头放出了联络的三响炮,随后便被你们所擒。” “不过让我诧异的是,如今无名阁的人既已来到,却迟迟不进来,还封了村子。我心中自是万般惊惧,估计那人给我的联络信号肯定是动了手脚,我才知道我上当了。” “想当初也是贪念作祟,独自上门,如今落得人不人鬼不鬼,命在旦夕。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我老乞丐又岂不想活命?我希望胡庄主能够解了我的寒心针,我苟欢对天发誓,他的目的我最清楚,只要胡庄主肯将如梦令拿出来,以我和那人的渊源,必定让他解除封锁,还大家自由,不伤害大家一根毫发。” “但如果胡庄主仍然我行我素,不顾大家死活,一意孤行,就不怕那人一怒之下,拿整个村庄的人陪葬吗?难道马公子忍心看到朝夕相处的乡亲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么?我一个人死了倒也罢了,只是看到如此多人因你而亡,实在是不忍心!我老乞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家自己思量吧!” 大家听完老乞丐的话,心思都禁不住活了起来,如果真的有一个东西能救大家的命,那肯定是愿意的啊,毕竟人命关天,生死大事啊。 张彪第一次听见如梦令,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此物,这次危机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动,也带着询问和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胡明。 周围围观的乡亲一听,更是兴奋,眼巴巴的望着胡明。马云飞细想一下,觉得老乞丐的话有道理,同样有了征询胡明的意思。 胡明一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苟欢真的是狡诈至极,短短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向自己,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还想图谋自己的怀中至宝,真是痴心妄想。 他清了清喉咙:“我打个比方吧,如果你们有一块赖以生存的土地,一直以来都是勤勉耕作,艰难度日。有一天,来了一个强盗,对你说把你的土地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给了他土地,你们就肯定被饿死,不给他,你们还有反抗的机会,请问此时诸位是给还是不给呢?” 大家突然听见胡明打了一个比方,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仔细想想,却也觉得这个问题不是特别难回答。 大牛首先一步踏出:“要是我,打死我也不会给强盗的,横竖都是个死,那还怕啥?谁敢抢我的土地,我就和他拼到底!”说完还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在空中扬了几下。 周围大家也都开始点头称是,觉得强盗的行为本就不该,还让人逼上绝路,落到谁的头上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老乞丐说的这个东西不至于要了胡兄的命吧,毕竟只是身外之物,哪里有比性命重要的东西呢?”张彪目光闪动,似乎不完全赞同大牛的说法。同时发现胡明竟然用了偷换概念的方法蒙蔽了大家,不由得提醒道。 周围村民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是啊,毕竟土地是生存之本,而这个什么如梦令不过就是一块令牌,怎么能和土地相提并论呢?失去土地农民就没办法生活,失去一块令牌应该没有问题吧,大家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 第22章 老乞丐之死 听到张彪的提醒,胡明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张彪心中狂跳一下,但随即强自按捺住,也许这句话确实有点得罪胡明,不过事关自己的生死,也顾不了那么多。再说现在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他还能暴起发难不成?想到此,张彪松了一口气,又把胸膛挺了挺。 胡明眼见大家又犯了疑惑,想了一下,又接口说道:“确实如张捕头所说,这块令牌不是我的命,但我的家人却全部因此而丧命,所以这块令牌对我的意义已经超过了我的生命。而且大家也知道,我已经将令牌作为嫁妆给了马家,现在我就郑重地将它拿给马家之人,如何处置,全是马家人的意思。”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树叶形状的令牌,正是如梦令,把他递给了马云飞。 马云飞见此,有点忐忑,但还是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张彪和老乞丐见此,均是心中一喜。他们知道,这块令牌在胡明那个老狐狸那里,想要拿出来是千难万难,而如今到了马云飞手上,凭着对马云飞的印象,知道从这个热血小伙手里弄出来,就要简单得多了。 就在大家都暗自庆幸的时候,胡明又冷冷开口道:“不过,我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大家。这个老乞丐刚才说他和无名阁的人关系匪浅,凭借这一块令牌就可以让我等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让我等一起重获自由。那现在无名阁的人就在村外,为何不来救他而让他在这里等死呢?” “如果他真的说得上话,还应该是目前这样的情况么?就算他真和无名阁的人是一伙的,但此人本就是江湖败类,一向言而无信,倘若将令牌给了他,他一出村子,出尔反尔,反而让无名阁将你我大家一起打杀,大家到时又会怎样?谁能保证他能说话算话?千万不要相信什么毒誓之类,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何况他又不是没有干过?”说完将目光投向苟欢,一脸阴沉。 “你!”苟欢听闻此言,心中一急,竟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情绪不能自已。 大家一看老乞丐的情景,也都吓了一跳,不过谁也没有靠近他,毕竟这个人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而张彪此时也开始犹豫起来,觉得胡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究竟该怎么办,他心里也没数。 马云飞同样捏紧了手中的令牌,并很快就放在了怀中,没有了拿出来的意思。 老乞丐心潮激荡,不过也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激动,寒心针就会游走越快,现在已在心脏边缘,如果自己不控制好情绪,事情只会越糟。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心境平复下来,双眼十分怨毒地看向胡明,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唯一的机会是证明自己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大家和我联络的那个人是谁,他就是无名阁的阁首,整个无名阁的人都听他的驱使,只有他的命令可以让大家避免生灵涂炭。” “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况且我燃放的三响炮就是无名阁特制的千里鸣,是江湖上唯一的无名阁联络信号,如果不是无名阁的阁首亲手给我,试问江湖上又有哪位圣手可以制造出来?张捕头,你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你给他们说。”老乞丐竟然将话语转向张彪,他也看出来了,张彪和胡明等人并不是真正的一条心。 大家听完此话,又呼啦啦地将目光转向张彪,似乎也想听听这位平日里威信很高的地方捕头的话。 张彪一看老乞丐竟然把锅甩给了他,使他陷入两难境地,不由得对老乞丐也动了气。不过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毕竟先把这个问题应付了再说。 他也算是一个圆滑之人,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不错,这联络烟花确实是无名阁独制,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模仿的。不过我相信胡兄应该有一些独特的见解,不知可否也说来听听?”就这样一脚又把问题踢给了胡明。 村里的人哪里懂得这些,一听还是胡明来说,禁不住又朝胡明看去。 胡明微微一笑:“这个烟花是真的!”就在众人纷纷点头的同时,却又接口说道:“但不证明这个烟花就是无名阁的人给他的,大家知道这个老乞丐是个什么人么?当年他在酒水中下毒,杀死了缺星寨四十九口人,这样的人难道也敢说是心地善良之人?说不定这烟花的来历十分可疑,以苟兄坑蒙拐骗,烧杀抢掠的手段,弄个小小烟花岂不是小菜一碟?” 大家听见胡明的话,顿时记起来这个老乞丐的恶毒,心中大呼差点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不由得恶狠狠地看向老乞丐。 “你你你!”老乞丐急怒攻心,忍不住又喷了一大口血:“你血口喷人,真是可恶至极!” 胡明看见老乞丐又动怒了,脸上的笑意越浓,接口又说:“我血口喷人,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么?你的这些肮脏历史不正是你自己亲手写下的么?说我可恶,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可恶吧。无名阁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手段冷酷无情,连心性善良的村民也不放过,可是唯一联络他们的烟花却是你放出来的,请问你是居心何在?” 周围村民已经愤怒了,看着老乞丐的样子,大家都恨不得上去踹两脚,不过碍于他的恶名,始终没人敢上前去。 “就是你,让整个宁静山村团团围困!” “就是你,让两个无辜百姓冤枉惨死!” “就是你,让你两个虎狼同伴殒命他乡!” “就是你,让我两个至亲之人命丧黄泉!” “所以你,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胡明说到后面,一连串的激扬话语,一声声的低吼怒斥,最后将手一指,犹如一把利剑直直指向老乞丐。 “杀死他,杀死他!”村民们彻底愤怒了,爆发了,越来越多的人沸腾了。他们拿起厨房里的鸡蛋、萝卜、甚至白菜,一个劲儿地砸向老乞丐,口中各种骂声无休无止。 苟欢心中大怒,仰天大叫一声,只觉得胸口一痛,瞬间血脉便停止了流动。只见他怒目圆睁,七窍流血,全身颤抖,连绑在身上的麻绳也被勒得越来越紧,突然头一歪,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见老乞丐一下子不动了,也连忙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后面赶过来的村民还有点惊慌,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让这些鸡蛋白菜给砸死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彪见事已至此,也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是嘴角朝着小五小六撇了一下,示意二人上前检查。 二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只得上前查看。只见小五将食中二指放在老乞丐的鼻子前片刻,就缩回了手,朝着大家摇了摇头。 众人一见老乞丐真的死了,心中的仇恨仿佛一下子消散了很多,很多人甚至开始悄悄后退,把手中的东西赶快扔掉。 王富贵上前一步,对着张彪说:“张捕头,那这个乞丐如今死了,您看怎么办呢?” 张彪本来对王富贵就没好脸色,正想发火,突然瞥见胡明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吟了一会,突地跳上旁边的一根板凳,大声说道:“这个乞丐生前就作恶多端,乃是十恶不赦之徒,如今在左溪村自绝身亡,实在是死有余辜。所以,大家不要怕!他的死,和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家一听此言,如释重负,纷纷擦汗。不知从何处先传来一个掌声,大家亦纷纷鼓掌,一时间反而热闹非凡。 张彪见此,心中也算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胡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不禁紧张起来。连忙拉着胡明的衣袖,一脸谄笑地连声说道:“呵呵,胡兄真是好口才,这样吧,我们到内室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你看可否?” 胡明也打了一个哈哈,笑着说:“我这笨嘴能说什么,这全都是依靠张兄的威信啊!那飞儿也一同进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同时又转身过去对王富贵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老乞丐也死了,不过人死账清,就算生前有什么罪恶也都随风而去了,还得请乡亲们帮忙一下,一同收殓了吧!” “哎,好的!”王富贵一听此言也连连点头。 随后就让大牛和其他人先拿来一张竹席,将老乞丐绳索解开后,放在竹席上,裹了一圈,然后几个年轻人抬着往堂屋走去。 “不慧大师,这个老乞丐是个恶人,突然抱病身亡,还望大师也一同超度了吧!”王富贵面对僧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抱病而亡?嘿嘿,生前明善恶,死后如浮云。善之人可明心见性、极乐西方;恶之人亦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和尚不管他是善是恶,只要凡尘了却,均可为他超度,送过来吧!”不慧大师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只是心有所悟,口有所言。 第23章 夜逃 王若听了不慧大师的话,眉梢一动,不觉心中升起一个疑问,忍不住问道:“依照大师所说,善良的人可升西方极乐,凶恶之人也可立地成佛,大家最后都是好的归宿,那为什么还要教人向善,不去做恶呢?毕竟很多时候都是坏人得意,好人遭殃的啊,这样下去岂不是人人都要做恶人了。” 不慧闻言哈哈大笑,斜眼看了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眼,赞赏地点点头,随即说道:“当然不是,善良之人常常与人为善,乐于助人,不计小节,吃亏是福,往往为自己来世留下福报,待来生必定大富大贵。” “而凶恶之人则强取豪夺,无理取闹,杀人放火,害人性命,早已透支了后世的福荫,虽今世痛快,来世必遭灾殃啊!所谓立地成佛指的是大恶之后的大善,亦只功过相抵,转入轮回而已。” “我看不然,就拿二爷爷和长生哥来讲,这辈子都是好人,却遭此无妄之灾,丢了性命,只惹得身边亲人悲伤落泪,哪里见到好人的好报啦。如果说来世,我们有谁见过来世呢,纵有来世,又是谁来评判来世的标准呢?”王若看见身边的几个棺材,心中不免有气,便将心中恨话说了出来。 不慧听得此言,顿了一顿,转过去看着王若,语重心长地说:“你小小年纪,此话却是万分危险,要知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讲究万物皆有佛性。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常罩灯。岂可教他人争强好胜,惩善扬恶呢?心中有善便处处向善,归去时自有诸天佛陀接引,足踏莲花;心中有恶便处处行恶,殒命时打入一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你想想,你是要向善还是作恶呢?” “我虽不会作恶,但也不想受人欺负,更不会管什么来世。反正现在我看到的,都是好人遭殃,坏人得意,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决定别人的善恶,才能去弘扬你说的善,惩罚那些无尽的恶!”王若眼若晨星,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的年纪还小,虽然很聪明,但是需要一个好的引导,也许有了更多的阅历之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王若虽喜爱读书,但是对佛理却不是很了解,人生阅历也不丰富,和不慧的交谈也是他第一次介入对生命的思考,对善恶的思考,这个问题哪里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能想得通透的呢? 有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不也看不透么。只不过此时在王若的心中,想到二爷爷和长生哥的无端枉死,看到的是弱者唯唯,轻言细语,害怕那一句话说得不对便可能惹祸上身;看到的是强者无论善恶,均掷地有声,举手云集,每个人都对他们服服帖帖。 而强者对弱者生命的漠视,犹如一片落叶,一抹青草,一截枯枝,想折就折,想踩就踩。他心中早有了成为强者的强烈愿望,虽不去欺负别人,但至少能保护自己。 不慧见王若呆呆地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让他有所领悟,于是便点点头,又转过身去拿起木鱼,一槌一槌敲了下去。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月明星稀的夜晚,整个村子也开始进入甜甜地梦乡,唯有马家院子里那一声接一声的木鱼,一直有规律的响起,不但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好似融入这漆黑的夜,成为了黑夜的一部分。 不慧还是静静地坐着,口中念念有词,旁边的一堆稻草上,王若侧着身子轻轻地发出鼾声,其余的人全部回家了,若从大门往里看去,只见四口棺材,三具竹席,少年侧卧,一僧诵经,风起烛摇,白布翩飞,一幅别样的凄凉画面。 就在这宁静醉人的时候,却有三道黑影从马家后院翻墙而出,在相互小声地交谈了几句后,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几个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只听连绵不断的木鱼之声竟停了下来,一个声音蓦然响起:“人不聪明因财死,鸟不回头为食亡。你争我夺皆可笑,为谁辛苦为谁忙?唉,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过后,咚咚的木鱼再次响起。 。。。。。。 狗蛋他爹今晚也是刚刚折腾完睡了下来,正在刚刚入梦时,被狗蛋他娘一巴掌打醒,迷迷糊糊之间,忍不住刚想发脾气,就听见狗蛋他娘嘘了一下,低声说道:“他爹你听,好像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狗蛋他爹也是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就没了,连忙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还真有似有似无的叮当之声,就像两个金属不断碰撞摩擦,在夜晚的寒风中刺耳至极。 狗蛋他爹坐不住了,一翻身就跳下来床。 “你要干嘛,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啊,这深更半夜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狗蛋他娘一惊,赶紧劝阻道。 “没事,我就远远地看看,光听见声音看不见情况,我这心里老痒痒,你们先睡吧!”狗蛋他爹宽慰道,一边把衣服穿起,准备推门出去。 “不行,你忘记白天的老杨头啦,你这砍脑壳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娘俩怎么活啊?”狗蛋他娘一看这架势,衣服也顾不上穿,死死抱住狗蛋他爹的一条腿,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起来。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远远看看,哪里会有事嘛,万一有事我立马跑回来行么?”狗蛋他爹一看这架势,不由得用脚拐了拐她,还是想出去看看。 “不行,就是不行!”狗蛋他娘铁了心,一个劲地抱住大腿不松手,白天老杨头的惨状又浮在眼前,让她手上又加了一把劲,死死的抱住不放。 狗蛋他爹看着她,怎么也甩不掉,随后也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无奈地说:“好好好,我不出去,我就站在这门边,仔细听听总可以了吧!” 狗蛋他娘一听此言,破涕为笑,松开了双手,也赶紧把衣服穿上,猫着腰,站在窗子边上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金属之声一会稀疏,一会密集,不一会儿竟没了声响。狗蛋他爹皱了眉头,突然听见后山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狗蛋他娘一个哆嗦,赶紧又钻回被窝,甚至有点瑟瑟发抖。 狗蛋他爹骂了一声:“胆小鬼!”,还是继续站在门边细听,不过双手也捏紧了拳头,浑身绷紧。 似乎宁静的山村被这凄厉的一声惨叫给惊醒了,一时间就听见很多人家都在打开房门查看,几只土狗也汪汪的吼叫起来,反而听不见刚才的奇怪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就听得有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快速掠过,直奔村里而去,接着又听见刚才那个惨叫的声音,也哎哟哎哟地来到村里,听方向都是奔马家大院去的。 随后就是噼里啪啦路过的脚步声,还有村民的交谈声,全部都往马家去了,狗蛋他爹也忍不住了,拉开房门,就窜了出去,也不管后面房间里狗蛋他娘的惊呼和咒骂,径直和几个村民打了招呼,一同往马家而去。 狗蛋他爹问了同行之人,大家也不清楚情况,只听见有惨叫声,于是大家都出来看看情况,都是一些年轻胆大的,仿佛这看热闹比自身安危还重要似的。 几个人很快就来到马家,看见马家院子已经围了一些人,狗蛋他爹心里一跳,预感到肯定出事了,赶紧过来扒开人群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惊呆了。 只见马云飞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张捕头左手提着一柄五环大背刀,右手竟不翼而飞,肩头处齐齐削断,血肉模糊,口中还在轻点轻点的大呼小叫,小五小六正手忙脚乱地给他上金疮药准备包扎一下。 而马云飞旁边坐着一人,正是胡明,虽全身上下并无受伤,却神情沮丧,面如死灰。 三人皆是一身黑衣打扮,腰间也是鼓鼓囊囊,似乎将要远行的样子。 王若也早被吵醒了,此刻蹲在马云飞的旁边,一手拉着马云飞的衣袖,一边暗自流泪。旁边也是众多村民,王富贵,大牛等人也早就来了,旁边的凳子上竟然还坐着三叔公,一脸寂然。 夜已深,一直响着的木鱼和诵经之声也戛然而止,只听僧人一声长长叹息,宣了一句佛号,就安静地端坐在蒲团上,静寂无声了。 还是王富贵打破了这道死寂,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胡掌柜,张捕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听见此言,同样疑惑重重,白天都还好好的三个人,为什么现在却是如此模样,大家也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两人身上,连小五小六都眼巴巴地看着张彪,似乎他们的头领也变得陌生起来。 胡明一言不发,只是浑身微微颤抖,看着马云飞的眼神充满了疼爱之意。 张彪见胡明不说话,心中火起,又看见小五小六期盼的眼神,禁不住蹭地站起来,却不经意间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不过他也算一条好汉,稍一稳住,便大声喊道:“好,今天晚上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讲个明明白白!” 第24章 往事一 只见张彪把五环大背刀往地上一插,纵身跳上旁边一张桌子,情绪十分激动地说:“我张彪生来便是一条好汉,却想不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栽了跟头,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我真后悔来到这里,这一切都要怪你。”随即大手一指,竟然指向了王富贵。 王富贵一见此景,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赔罪:“官爷,小的可没有得罪你啊,想到这里情况不妙才据实上报,哪里知道会弄成这样啊,官爷,你可千万别把过错往我身上推啊!” “难道百姓有难不应报官么?难道出了人命官家不管么?你食国家之禄,办忠君之事,担守土之责,现在不去制裁作乱之人,反而责怪报信之人,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村民善良,任人宰割么?”王若却并不惧怕,朗朗地朝着张彪质问道。 周围村民一听,皆连连点头,同时也对张彪指指点点。 张彪这时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虽然自己确实有点怪罪王富贵,但又岂能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责备,岂不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连忙改口道:“我如果不来左溪村,又岂会有如今之惨状?当然,你们大家都在三和镇的管辖之内,我们军巡捕职责本就是保一方平安,肯定不会责怪你们。只是想不到卷入江湖纠纷,这一切都是因为胡掌柜而起,所以,胡少庄主,你是否对我的这条断臂也发表一下高论?” 说着说着最后竟又把矛头转向了胡明,仿佛这条断臂是因他而起,言语中满是指责的口气。 胡明微微抬起头,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平日的神采,面容凄惨,不过却也并不是完全颓废,眼底深处还闪烁着一丝坚强。 “有什么好说的,今晚的商议你也是参加的,并没有反对之言,且是你提出要分而逃之,和我最初的意见,集中一点突围起了冲突,最后不得不按照你的方案实行。怎么,如今突围不成,反受伤害,竟然怪起了别人。要怪也要怪你,出此下策,连累飞儿重伤,若不是我此时悲伤过度,不想多加理睬。再如此聒噪,莫怪我胡明不讲情面!” 最后一句话说出,张彪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身不由己的跳下桌子,乖乖地坐在一旁,竟再也不敢言语。 小五小六却没有跟在他身边,只是渐渐地和周围村民融为一体,默默地听着,眼睛偶尔瞄一下张彪,脸色苍白。看来张彪舍弃二人夜逃,已经彻底引起他们的反感了。 “不要!”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竟然是马云飞,只见他艰难地抓住胡明的手,使劲摇了摇头:“不要再造杀孽了,我自知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恳请岳父大人解惑,我亦死得瞑目,安心去见秀儿。” 说完这一句话,似乎也耗费了马云飞的极大心血,口中忍不住再流血丝。 “我知道,飞儿你不要再说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你只要平复心情,静静听我讲,好么?”胡明见马云飞口中溢出鲜血,着实难过,连忙制止他说话,否则气血翻滚,更是雪上加霜,离死不远了。 王若从偏房抱出来一床红棉被,让众人轻轻将马云飞抬起,将棉被放在其身后,这样可以让马云飞缓缓躺着,脸色倒也好看了一些。 胡明朝着周围之人拱了拱手,轻声道:“我接下来要讲述一些陈年往事,涉及到了一些江湖上极其隐秘之事,我不知道你们听了是否会有影响。” “所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怕惹事的赶紧回去睡觉,留下来的我也不会驱逐你们,但是以后若遇到什么麻烦,只能你们自己承担,请大家考虑清楚了。” 周围有许多村民一听见麻烦的话,都不禁犹豫起来,有几个人直接便离开回家了,接连着就像有了连锁反应一样,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大牛、狗蛋他爹等十来个胆大之人。 王富贵和王若肯定在场,三叔公也没走,还是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就连僧人不慧也不知何时来到人群边,低诵了一声佛号。 胡明见周围之人已经安静了下来,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昂首望着天上的星辰,似乎陷入了久久地回忆之中。良久,才慢慢低下头,语气平静地说:“这就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 “我出生在一个武学世家,父亲就是当年断剑山庄的庄主胡啸天,当年父亲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一方诸侯,举足轻重。其成名绝技断水流在江湖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人人钦佩。” “我从小就受到父亲的严厉管教,早上习文,下午练武,从来不曾懈怠。当时庄里还有八位护卫和一个管家,几十名庄丁,都和我们是亲如一家。而你父亲马三炮就是八大护卫之一的马伯父之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最是玩得来。” 胡明顿了一顿:“后来长大成人,我也结婚生女,三炮兄弟也成家了,生你的那一年,待我父亲和各位叔伯回去以后,我和他喝的酩酊大醉,开心至极。当场便认下你做我的干儿子,随手将我佩戴多年的一块玉佩送给了你,玉佩上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最是讨你喜爱!” 马云飞听到此处,禁不住流出眼泪,口中喃喃说道:“原来那块玉佩竟然是如此来的,我隐隐有一些印象,但却始终找不到了。” 胡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想到以往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听到此处,心里也开始痒痒,都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胡明。 好在胡明也没有沉吟太久,而是又接口说道:“那一年,我和你爸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就在我和你爹准备行囊,要去参加三年一度的松风论剑,大展拳脚之时,却被我父亲拦住了。” “他命令我俩谁都不许出去,同时将山庄的大小三十六明庄暗庄全部解散,断剑山庄也关闭庄门,只留下少量不愿离开的忠心耿耿的几位庄丁和叔伯们。” “我们觉得奇怪,便跑去询问父亲,不想父亲对此事只字不提,叔伯们也是连连摇头,只让我们勤加练习,便无多话。我们心中实在纳闷,但也不能违逆长辈的命令,只好待在家中,平日里习文练武,喝酒逗娃,却也不是太过无聊。” “就在闭庄的一个月后,有一天晚上我甚感无聊,便去你父亲处喝酒,直喝到三更鼓响,才醉醺醺地回来。” “就在路过院里回廊时,我突然听见廊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酒一下子就醒了。当时一个翻身上了廊顶,竟见一黑衣人向前急奔,我大喝一声,解开腰间的银丝剑便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见躲不过,竟停下脚步朝我迎来,我俩交手十余下,他竟然全是闪避之中用双拳反击,我一看就认出这是缺星寨的拳法,不禁十分恼怒。” “因当时缺星寨已经在江湖上除名,而能使得这套拳法的只有那名臭江湖的败类,于是我一招狠似一招,欲置其于死地。急攻之下,此黑衣人的面罩被我挑下,来人见身份暴露,更加着急。” “就在黑衣人节节败退之际,我父亲亦从书房赶来,黑衣人见势不妙,竟然拼命受我一剑,撒下漫天石粉,转而逃窜。我心中气愤,正欲追赶,忽听见父亲唤我,竟让此贼人逃了性命,翻出庄外,不知所踪。” “此贼就是老乞丐苟欢?怪不得他会四处查访,这么多年还如附骨之蛆,当真该死!”马云飞听到此处,心中不免愤愤。 “如若真是一剑之仇,我料想他还不敢这样身犯险境,他的目的其实是一样东西。”胡明摇摇头,并不赞同马云飞的说法。 “难道就是为了这样一块令牌?”马云飞有所感应,从怀中摸出一片树叶形状的令牌,上面刻着如梦二字。 周围村民都是第二次看见此物,倒也并不觉得稀奇,倒是不慧僧人看见如梦令,眼睛一亮,但同样未说些什么。 王若也是第二次看到此令牌,但并未出现第一次的幻象,只是感觉这块令牌的光泽很是养眼,似乎多看一眼,心神也会舒坦很多。 “正是此物。”胡明看了一眼如梦令,眼中泛起复杂之色,然后又缓缓说道:“当时父亲叫住我,让苟欢侥幸逃脱,真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大错事,不过当时谁也料想不了今日的后果,毕竟以此人武功来说,对山庄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父亲叫住我,让我去了他的书房,第一次从书房暗箱中拿出如梦令,我当时是第一次见到此物,觉得十分普通,可父亲却珍视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把如梦令拿起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片刻,然后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明儿,你可知这是何物?” “我当时哪里知道,只是茫然地摇摇头,然后父亲一笑,让我仔细看看,并神秘地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可是仙家之物!” 第25章 往事二 “仙家之物?”马云飞猛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令牌,顿时觉得原本平淡无奇的令牌,也变得朦胧起来,越看越有意思。 而旁边的村民听见是神仙的东西,更是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天上的神仙在他们心里一直都只是一些传说,那高来高去腾云驾雾的仙人,从来都只是出现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和少量的书本里,偶尔也会在三叔公讲的故事里听见,哪里见过真的神仙之物,难道传说都是真的?难道真的有神仙? 那可不得了,大家心里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点燃了,这要是能够遇到神仙,学一点法术,在大家面前露一手,那岂不是要惊掉别人的下巴? 大牛心里现在就是这个想法,那可真是比什么都迫不及待,心里实在痒痒极了。 狗蛋他爹同样满脸通红,听得血脉喷张。 王若也觉得十分惊奇,联想其第一次看见如梦令的时候出现的异象,心中总算有了一点解释,但其实心底反而更加疑惑,毕竟他也不知道别人看见如梦令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他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这个异象再次发生,只可惜再也没有了。只是这块令牌,就像在他心里的世界里打开一扇门,让他仿佛看见了门外那无比广阔的天空,有一种很想要走出去的冲动。 张彪也是两眼放光,心思乱动。僧人不慧同样面露惊奇之色,不过却不像大家一样躁动不安。 “这块令牌居然是神仙的东西,那后来呢?有没有神仙来拿,神仙长什么样子,会飞么?”大牛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神仙之物,心底也早已按捺不住,迫切地想一睹仙家的风采了。 胡明看了大家一眼,面对大家的兴奋,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形。 “当时我也是惊奇万分,后来父亲给我说了它的来历。原来是一个我父亲当年的生死之交,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有一天竟然身负重伤,到我断剑山庄的一处暗庄求助,手底下的人立刻把他护送到我父亲身边。” “这位伯父在临死之际,短短交代了这块令牌的用处,便溘然长逝,让我父亲悲伤之余也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这块令牌来自何处。” “只知道它是一个仙家门派的入派之宝,持有这块令牌的人可以拜入仙家,习得不可思议的腾云驾雾,吐水喷火之术。父亲不敢大意,厚葬这位伯父后,特意派出庄中精锐打探江湖消息,看能否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些精锐在江湖上留意三月之久,才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回来禀报父亲。不但这块令牌的来历没有弄清,反而探到江湖上好几个顶尖的门派高层都已知晓此事,准备暗中结盟联合起来对付断剑山庄。这时我父亲才明白,这块令牌竟然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于是父亲亲自出门一趟,回来后就将所有无关人员全部解散,关闭庄门,以求平安!”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上人心险恶,如此一块至宝,几乎是人人贪心,个个想得。父亲正是看清楚了这个形势,才将传承近二百年的断剑山庄暗中收缩,可谓牺牲太大。” “那为什么不把这块令牌送出去给一个仇敌呢?这样既可以保全自己,也可以引祸敌人,岂不两全其美?”王若听到此处,竟然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周围村民正听得起劲,突然听见王若插了这么一句,倒还有些扫兴的样子。偏偏僧人不慧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子小小年纪就能够知道取舍感到讶异。 胡明也赞赏地点点头:“不错,要是当年我们像你这样想法,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可惜我们哪里放得下?父亲固然舍不得,而以当时断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是父亲敢于留手的底气。毕竟在当时,基本上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挑衅断剑山庄的威信。” “不过这样的想法还是发生了改变,就在苟欢夜潜庄里的事件发生以后,父亲便开始有些愁眉不展,平日里也少言寡语了许多。” “就在当月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父亲突然把我叫到书房,郑重地将如梦令交到我手上,原来父亲竟然真的打探出来一些消息,让我到东山郡江州来找一个叫做隔世谷的地方,让我一定要想尽办法拜入这个仙家门派,同时希望我能够为胡家争光,以保断剑山庄的万世基业。” “我当时有些茫然,也有些欢喜,更有些担心。因为父亲只让我和你父亲二人一同前行,你父亲作为我的随从,誓死保护我的安全,我们二人迫不得已,只好抛妻弃子,离开了中元郡的家。” “中元郡?那是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过?”大牛挠了挠脑袋,一脸迷惑。 大多数村民都是迷茫不知,唯独三叔公点了点头,似有一些回忆。 “呆子!你怕是从来没有出过三河镇吧!也难怪,在这样的偏僻之地,基本没有什么地域的概念,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啼笑皆非。”张彪看了大牛一眼,也插口进来,不过语气里全是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古兰国有三大郡,分别是中元郡,东山郡和西水郡,而三郡之中以中元郡为首,其余两郡分列东西两侧,其中中元郡是面积最大的地域,国都也在中元郡境内。” “而东山郡有八个州府,其中最南边的州府是岭南州,左溪村又是岭南州缘木县里最偏僻的地方,说这里与世隔绝也差不远了。这里以前教化未开,大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哪里还有条件读书呢。不是我抽点时间指导一二,怕是村里识字的人也没有几个。”一个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竟是三叔公见大家迷惑不解,却在此时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那中元郡是什么样子的啊?”大牛竟然陷入了对外面世界的无尽向往,渴望着自己能够走出村子,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把什么神仙啊令牌啊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却不想心神正在云游之际,突然感觉脑门一疼,原来是被王富贵的烟杆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是呲牙咧嘴。 “好好听着,别乱打岔,你这吃过的饭还没有别人吃过的盐多呢,却老是在这里捣乱!”王富贵把眼睛一横,大牛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口里低低细语,轻声抱怨几句。 胡明见马云飞也是听得入神,竟然一时之间忘记身上的伤势,也是心中一安,又接口道:“从中元郡到东山郡实在太远了,我们全都是走的官道,也要历经两年时间才到了东山郡的江州。” “这时我们发现,原来我们眼中的江湖在这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多新的门派也是我们以前从来不曾听说的,正所谓一山一世界,一水一江湖。我们乔装打扮,到处询问隔世谷在哪里?可惜问了将近一个月,问了无数的人,都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最后跑了不少冤枉路,凡是有谷字的,隔世字样的地名跑了很多,都毫无头绪。我们一度认为这个地方有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也许父亲打探的消息有误,因为江州附近的地方几乎走了个遍。就在我和你父亲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大家听到此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大牛也不再管什么中元郡东山郡的,对胡明他们将遇到什么神奇的事情充满无比的期待。 胡明看了大家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我们正在客栈休息,两人正商量着还有那些地方可以再去找一找时,突然听见窗外有一声奇怪的鸟鸣。” “我和你父亲皆是习武之人,当即心生警惕,同时一个鱼跃,跳出窗外。只见院子里真有一人,穿着一件大灰袍子,背对着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其身旁竟然有一个比他还高大的一只巨嘴怪鸟,浑身黑羽,一双利爪犹如精钢打造,锋利无比。其喙之长,竟然三尺有余,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着寒光。我直到现在也毫不怀疑,只要它张口一啄,我必定殒命当场。” “难道这就是仙人?还养了这么大的一只鸟,那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啊,能养活么?”大牛好似忘记了脑门的疼,又忍不住说道,似乎对这只怪鸟特别感兴趣。一听到比人还大的鸟,就想到自家家里养的那只大花鹅,一顿也少不了半碗饭,要是真的养了这么一只怪鸟,吃饭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大家都白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大家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难道这世间真有这么大的鸟么? 王若可不关心这些,虽然有些稀奇,但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灰袍人,在黑夜找上两个远道而来的异乡人,肯定有所目的,不会真是天上的仙人吧,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修仙者? 第26章 往事三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各自惊叹时,胡明缓缓张口说道:“当时我和三炮也是欣喜异常,毕竟如此奇怪大鸟确实从未见过,想必能驯服此种异禽的人一定非同凡响。” ““你们到处寻找隔世谷,究竟所为何事?”只听那灰袍之人开口说话,声音浑厚至极,同时声音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不敢有半点隐瞒。 “甚至我全身都被一种无形之力压迫着,虽然行动无碍,却总有生死被别人操控之感,不禁心中惶恐。只得从内衣里颤颤巍巍地拿出如梦令,谁知那人竟然猛地转过身来,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我手中玉符,口中轻咦了一声,随即又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原来如此!”。 “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当时的情形就像三岁幼儿面对成年壮汉,只有任人摆布。只听他轻笑一声,环顾一下四周,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我来!”。 说完只见他轻轻一跃,便骑在了怪鸟的脖颈处,而怪鸟一声长鸣,双翅一抖,左右展开一丈有余,扑棱一下竟然腾空飞起,向着西边而去。” “我和你父亲一愣,连忙展开身法,在地面紧紧跟随。这鸟飞得极快,几乎眨眼就快没了踪迹,但好在始终没有飞出我们的视线,而我俩都是习武之人,且又身处壮年,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一路急行才没有跟丢,正在感到汗流浃背,力不从心之时,忽见怪鸟停了下来,落在了一处颇为寂静的山丘顶上。” “那岂不是鸟在天上飞,人在地下追?这也太。。。”话还没说完的大牛,看见王富贵高高举起的烟杆,吓得话都没有说完,吐吐舌头又赶紧低下头去。 “确实很艰难,怪鸟肯定是有意让我们追上的,等我们爬到山顶上的时候,看见那个灰袍人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也许是出了一身汗,我也觉得没有刚开始的拘谨了,便把如梦令拿出来,那在心里早就练习好多遍的话说了出来。灰袍人静静地听着,听完后点了点头,不过并未马上说话。 沉吟了一会,他又笑着说:“你可知这令牌的作用?”,我摇了摇头,他又说:“这令牌确实是我谷中之物,数量极其稀少。本身没有什么,不过有些提神醒脑、宁神益气的些微功效,但它真正的意义是持令者可以在我们隔世谷提出一个要求,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我们就一定会满足。 “当然若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我们不但不会出手,反而会将此令收回。也算你们运气,这块令牌就是我多年前送给一位红颜好友的,不知道怎么会辗转到了你们手上。但既然你们持令而来,我也想了了一桩旧缘。” “刚才你说请把你收归门下,我倒也不意外,毕竟很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不过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说完朝我一笑,单手一抓,我就身不由己的被他吸了过去。 “他一手按住我的天灵盖,我只觉得全身燥热无比,身体无法动弹,当时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大牛听到此处,身体也好似热了起来,但一想到被别人吸在手心的感觉,一下子又凉了下来,口中还有点颤颤地说 :“不会是把人给吸干了吧!” 胡明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唉,当时他若真是心存歹意,我哪里有反抗的机会?片刻之后他便放下了手,我也如获大赦。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告诉我不能收我为仙家弟子,因为我没有灵根!” “灵根,什么是灵根?”王若听到此处,眼睛一闪,毫不犹豫地追问道。周围之人也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灵根,但从字面上看来,难道是一种有灵气的植物的根?大家都纷纷这般猜测。 “当时他只是简单的说了,没有灵根不能修仙,我已经不可能拜入他的门下了。后来我通过各种典籍和探听,终于大概了解了什么是灵根。” “灵根应该是人身上的生命本源之根,有了灵根才能够感悟天地灵气,进而修炼仙法。当时我自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突然想到你父亲能否一试,却不想试了以后同样没有灵根。就在我俩郁闷之时,他却笑眯眯地说还有其他条件可选,比如万贯钱财,或者绝世武功等。” “哦,那你们要的是什么?”大牛兴奋的问道。 “什么都没有要,毕竟钱财和武功,我们当时并不缺少,所以仍不死心追问如何才能获得灵根。后来经过他的简短介绍我们才知道,灵根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而是非常稀少的。”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否有灵根,而凡人中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一个人有了灵根,也要碰运气,毕竟没有慧眼识珠的引路人和修炼法门,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具有灵根,同样可能平平淡淡就过了一生。没有灵根的人的后代,也并不是说一定没有灵根,同样有极小的几率出现,当然几率之小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我们当时一听立刻傻眼了,心里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其他要求,这个灰袍人也叹了一口气,口里说了句缘分未到,就对我们说了句:回去吧!就独自骑着怪鸟一飞冲天,转眼就看不见了踪影。” “以当时的情形看,灰袍人完全有能力将你们的令牌轻松拿去,然后一走了之,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呢?”王若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也许仙家自有仙家的道理。我当时想,我和你父亲没有灵根,不代表我们庄上的人没有灵根,我还有父母妻儿,万一有呢?此刻为一些眼前利益岂不是浪费了这个至宝?” “当时也想到下次来时,即使大家都没有灵根,也可以合计合计,说出一个利益最大化的条件。于是我和你父亲略一商量,便返回客栈,第二天匆匆收拾行装,准备赶回断剑山庄了。” “一个单程便要两年多时间,这确实是一段漫长的路途。我和你父亲归心似箭,快马加鞭,竟提前一个多月回到了家乡,只恨家中惊变,天人两隔!”说完这句话,胡明眼中禁不住流下泪来。 马云飞此刻也是满脸悲伤,呜咽道:“现在我还忘不了三姨的眼睛,只是当时我还小,只记得漫天火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从远处看见山庄火光冲天,急忙跑回来。只见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庄里的人,其状之惨烈,让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和你父亲赶紧下马,冒着危险进了庄,发现大家都已经没有了呼吸,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乱箭齐飞。我们看见妻儿全部惨死,当时真是悲痛欲绝。” “你父亲在大厅里发现了我父亲和几位叔伯,十来个兄弟,除了我父亲气若游丝,其余人全部都被杀死了。” “当时我跑去抱着父亲痛哭流涕,却不想父亲竟然回光返照,醒来看见我,是又惊又喜,随即眼神缓和下来,第一句话却是不要报仇,赶紧离开,让我们找一个僻静山村终老此生,平安度日,然后就撒手人寰。” “我气急败坏,仰天长啸,不过当时你父亲比我还要坚强,竟然强忍住万分悲痛,劝我离开这里。” “我强自忍住悲伤,和你父亲准备离开庄子,因为当时浓烟滚滚,火光四起实在是危险至极。” “就在我俩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天井里竟然传来哭声,我们奔过去,救出井里的一个丫鬟,她一手抱着你,一手抱着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个丫鬟的女儿,名叫秀儿。” “当时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父亲看见你,喜极而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可当时情况下不允许我们过多停留,只得赶紧离开。却发现原来丫鬟身上已经中箭,自知时间不多的她对着我惨笑一声:少爷,你一定要保护好秀儿!然后就返身跃入井中。” “我们当时也没拉住,眼见她就这样壮烈投井,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时离开,另做打算。” “是谁干的这些坏事,也太丧尽天良了吧!”这回狗蛋他爹忍不住了,气呼呼地说。 “不知道,后来我多方打听,均是有所怀疑,没有得到证实。以当时断剑山庄的实力,有能力让山庄受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没有那个门派能够做到。” “所以我一直推断,只有这个让人琢磨不透且传承百年的杀手组织无名阁,才有可能有此能力。毕竟这个组织第一代头领可算是一代枭雄,集整个江湖之力也未能铲除的。当然这也是猜测之言,没有丝毫证据。” “那庄主也应该告诉我们谁是凶手啊,否则以后岂不是报仇无门?”马云飞听到后来,竟然不知道是谁或者是哪个门派做下的如此灭绝人性的惨案,心中实在气愤,忍不住责怪起来,同时因心中悲痛,气血翻涌,牵动伤口,又吐了一大口血。 第27章 赠令 “当时我也甚是不理解,但后来才慢慢体会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胡明也是摇摇头,感慨地说:“能够完全覆灭当时的断剑山庄,其实力手段都不是我和你父亲能够抗衡的。我父亲当时肯定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想让我们归隐山林!” “我们也慢慢懂得了这个道理,渐渐看开了人生,不再四处打听当年的事情,反而开始绝口不提。同时因为你和秀儿的缘故,我和你父亲就远走他乡。” “也许是曾经来过东山郡吧,也许心中还是有着一些盼望,我们不由自主地来到这边。我把秀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你父亲则带着你,大家一起来到了岭南州。我变卖了祖传下来的一块玉佩,换了银两,来到了三河镇。我帮你家买了地,我也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维持生计,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你们为什么没有再娶呢?这个问题以前村里人一直搞不懂,还老是劝马三爷,经常有人给马三爷说媒,都被他拒绝了。当时可是流言满天飞,甚至有人说他身体是不是不行,我也劝过他,每次他都是一笑而过。”王富贵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也许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好多年了吧。 “我不知道他的,我自己则是看见妻儿惨状,心有芥蒂,夫妻情深,不愿负她,同时有了秀儿,只想把她养大成人,也算了此一生。当时的初心是想让你们这一代,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后来却还是忍不住教了你们武功,真是害了你们啊!”胡明说到此处,又忍不住泪光涟涟。 “我不后悔学习武功,毕竟一个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欺负,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您为什么教我学习疯狂十八打?”马云飞并不因为学习武功惹来如今祸事而懊悔,反而是有点好奇地,问出一直以来的心中疑问。 “这门武功很适合你的体质,关键是别人学了以后有可能失去理智,疯癫成性,而你则不会!” “哦,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块令牌?”还没等马云飞开口,王若竟抢先说了出来。 “不错!”胡明看了王若一眼,越发觉得此子聪慧过人。“灰袍人曾说过此令牌有提神醒脑,宁神益气之些微功效,那也许是对他而言。对于我们功效则大大增强,只要在精神陷入疯狂之际,将此令牌放入疯癫之人的怀中,不消片刻,便会恢复清明的状态,所以根本不惧疯癫之患。” “有了这块令牌,修习疯狂十八打正是绝佳选择,所以你才在如此年纪,便有了如此惊人的战力,独自面对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疯三娘而不落下风。” “名为疯三娘,实则毒心肠;你这少年郎,才是真疯狂!一个名疯实未疯,一个未疯实已疯,到底谁是真疯,原来是这个世界太疯。唉,江湖之大,天下岂有净地?生死之间,恩仇几时能消?还请马施主善用手中之物,莫要再惹祸端啦。阿弥陀佛!”僧人不慧此时竟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堂屋走去,端坐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独自打坐修心去了。 众人听了僧人的话,心中有一些似懂非懂,不过提到了马云飞手中的如梦令,大家一下子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令牌之上,哪里去管那个和尚的奇怪言行。 马云飞听到此言,似有所悟,看见自己手上的鲜血在如梦令上流淌而过,却并未有丝毫血迹能够附着其上,显得氤氲神妙之极。 不慧的话在其心头萦绕,竟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恍然之感,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丝顿悟。 “我觉得高僧说得对,您和父亲忍辱负重,隐世度日,却还是免不了这场血光之灾,也许这就是天下没有净地了,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江湖,只因为我们是江湖中人。” “只有真正抛却恩怨,放下仇恨,才能如他们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个普通人,勤劳春耕,欢喜秋收,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惜我已经过不了了。虽然我和秀儿还未拜堂,便遭此生死变故,但我还是希望叫您一声父亲!”马云飞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望着周围的一切,觉得是那么的亲切和美好。 “不会的,飞儿,你要振作起来,你怎肯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叫我如何是好?”胡明见马云飞忽然脸色红润,精神好转,不觉心中大急,老泪纵横,这明显是回光返照啊。 “生死各安天命,父亲不必如此哀伤,我就要去和秀儿相会,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这块令牌如今在我手上,我也不想它再连累父亲,可否让我自己处置?” 胡明闻听此言,看着马云飞眼神中的赤子之光,疼爱地点了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均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不知道马云飞将要如何处置这块令牌,特别是大牛和张彪,两人脸上皆是潮红之色,显然已是兴奋至极。 只见马云飞朝着四周众人一一望去,最后竟然停留在了王富贵的身上。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直勾勾地望着王富贵。王富贵这时也是不知所措,甚至感到手脚都无处安放。 “王叔,我再拜托您一件事。就是我走以后,马家的房子就留给您了,但其余的东西您将他们分给乡亲们,也算是我马家与乡亲们的善缘。” “你放心,我绝对按照你的意思办!”王富贵一听是这件事,顿时满口答应。 听见是安排这件事,除了几个村民脸上再次露出惊喜之外,大家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随着马云飞的目光再次巡视,每个人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大家都在等待那个看似不可能,却实际上几率不小的选择。 最后马云飞将目光看向王若,微微一笑:“若弟,这块令牌来之不易,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不知你可敢接否?” 王若见马云飞竟然赠令给自己,心中不免一动,看见这块刻着“如梦”二字、氤氲环绕的树叶形状令牌,看着马云飞真诚的眼神,就像看到小时候玩耍跌倒,而他扶起自己时的那种真诚和鼓励,不禁同样泪光闪动,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见王若肯收下令牌,马云飞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拉起王若的衣袖,将令牌放在其手心,慢慢将其掌心合拢,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大牛看见马云飞将令牌送给了王若,忍不住显出无比羡慕之意,吞了吞口水,恨不得应该送给自己才好。 张彪见王若收了令牌,嘴角反而翘了起来,他自知根本没有机会获得马云飞的赠令,当这块令牌落到这样一个少年手中时,他的心里反而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至少从一个少年的手中拿到此物,应该不是很难吧。 狗蛋他爹对这块令牌却没有多大的想法,现在他的脑子里总是浮现马家的那几块好田地,若是真的能够属于他自己,以后就算衣食无忧喽。那他就算一晚上不休息,也必须得给狗蛋生个弟弟出来。 王富贵看见马云飞将令牌送给了王若,反而忧心忡忡起来。毕竟自己家的日子还过得去,就算分不到马家的任何东西,同样能够保证吃饱穿暖。但这块令牌却不一样,因为它的出现,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可不想这件祸事殃及到了自家身上,不过他也没有阻止王若的意思,只是把手里的烟杆递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 其余众人有羡慕、嫉妒、沉默、叹息、向往的,各种神色浮现出来,净是众生之相。 马云飞散尽家财,似乎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双眼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竟似乎着了迷一般,嘴角泛起了美妙的微笑。不一会儿,便慢慢闭上双眼,静静地低下了头。 胡明看到此景,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抱着马云飞的尸体,一动不动,犹如雕塑一般。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敢打扰,便全部聚在灶台这边的火炉旁,再添上两根干柴,蹿起来的火苗妖异地摆弄着身姿,犹如一个跳舞的精灵。 张彪也不去睡,反而将大刀捡起,放在一旁,伸出左手也来烤火。虽然只剩独臂,还是显得凶悍异常,眼睛时不时瞄一下王若,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大家经历此巨变,全都没有睡意,王富贵见此,便开口道:“既然大家不去休息,那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合计合计,想出一个公平稳妥的土地分配方案来,让云飞少爷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现在我怀里的都是他给我的地契,大家商量一下吧。还有现在都是后半夜了,也有点饿,要不就让狗蛋他爹给大家煮碗面条,也好填填肚子,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听到有吃的,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使劲搓着烤火的双手,兴奋不已。有个别按捺不住的村民,也开始提出自己的分配方法,也许他们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王若也没有去睡,紧紧挨着王富贵,看着旁边死去的马云飞和一言不发的胡明,又看看这边口沫横飞兴奋异常的村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悲凉之意。 第28章 挑拨 就在大家讨论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听见胡明一声仰天长啸,随后只见他抱起马云飞,一步步向堂屋走去。 他轻轻地将马云飞放在马三炮和胡秀儿的棺材中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径直朝着灶台的火堆走过来。 大家一见胡明过来,也全都闭口不言,静静地望着他。 “拿来!”胡明一直走到王若的面前,把大手一伸,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什么?”王若心中一沉,却也不甘示弱。 大家一见胡明这样的表情,都心知不妙,大都惶恐不安。张彪也是脸沉似水,只有大牛,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明知故问,这块如梦令不是你能驾驭的,念在你是飞儿的儿时好友,我也不动粗,你自己识相罢了!”胡明冷冷说道。 大家一看这架势,心中暗道这胡明果然是反复小人,不过脸上却一点也不外露,全都是隔岸观火,静默不语,就连一旁打盹的三叔公,也睁开了双眼,看这胡明究竟意欲何为。 “不,这是云飞哥送给我的,凭什么给你,刚才你不是还遵从云飞哥的临终遗愿么,为何现在会出尔反尔?”马云飞年纪虽小,却并不懦弱,将手中如梦令紧紧捏着,一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 “若儿,这本是马家之物,况且胡掌柜乃是你云飞哥的岳父,这块令牌理应还给人家。你云飞哥把马家宅子留给我们,已经算是恩重如山,这块牌子对你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还给人家吧!”王富贵见胡明脸色难看,忙站起来,轻轻推了王若两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不行,人无信而不立,刚才还好好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说要回就要回?况且送令牌的人不是你,你更没有要的资格!”张彪这个时候却跳出来,为王若撑腰。 胡明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看了大家一眼。大家都禁不住低下头去,只有王若不卑不亢,依然双目有神,倔强地望着他。 “啪”地一声,只见旁边的一张木桌,在胡明右手轻轻一拍之下,竟然一下子碎成几段,木屑四处纷飞。 这一下子把大家都吓着了,连忙朝着旁边闪避,王若虽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昂起头,毫不示弱的站在原地。 “我只问你一句,给还是不给?”胡明脸现狰狞之色,举起的右手五指慢慢弯曲,最后握成了一个拳头。 “若儿,快把令牌给胡掌柜,快点!”王富贵禁不住急切的催促道。其余人也被胡明这一幕给惊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老话说了,人无信则不立,但老话又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叔公见情况紧急,也出口劝道:“若儿,你云飞哥有情有义,将他们用生命保护的东西给了你,那你能不能也将此情谊继续传递,将此令牌送还给云飞的家人?有道是人投我以木桃,我报之以琼瑶,也算是对你云飞哥的回报吧!” 原本“不”字都即将出口的王若,听见三叔公的话,一下子沉思起来。若说这个村子谁最能说服王若,只有这个三叔公了,王若在他的教导下熏陶日久,对其是十分尊敬的。 张彪见王若竟然犹豫起来,一时有点心急,刚才迫于胡明的压力他也曾退后两步,不过此刻却又再上前来:“不可,小友千万想清楚,一旦给了他就再也要不回来了。如若他真敢强抢,你到我这边来,我就是只剩一臂,也要讨教一下断剑山庄的绝学是何等的厉害。再说如此多人的面前,少庄主怎么也要有所顾忌吧。” 胡明听见此言,眼中怒火顿生,蹭地一下看向张彪,空中拳头咔咔作响,似乎如一头猛兽一般择人而噬。 张彪看见胡明此种姿势,心中顿时感到不妙,虽刚才将豪言壮语脱口而出,现在却又禁不住噔噔噔地退了好几步,眼神都开始变得躲闪起来。 胡明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若,只不过这安静的背后,下一秒也许就是惊天一击。 王若想了一会,晒然一笑,从怀里将如梦令摸出,不卑不亢的说道:“古语有云,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我并非是怕你,既然云飞哥将令牌给了我,如此情谊无以为报,我现在就将此令转赠于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吧!” 说完就将手中令牌向前一递,绿色的令牌在火光下红绿闪动,显得十分好看。 胡明没有想到,王若竟然如此轻易就将令牌给了自己,一身的劲气也慢慢泄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王若一眼,只说了一句:“谢谢!”,便接过令牌,头也不回地朝着内室走去。 眼见胡明消失在房间内,张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独自坐了下来,似乎开始思考着什么。 大家见如此结果,皆大欢喜,便又围拢过来,不过讨论的气氛一下子降到极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了。 “吃面喽!”狗蛋他爹一直在一旁看着,不过手上却没有闲着,不一会儿,几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出了锅。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佐料,只是简单地来一小勺油辣椒,一瓢热汤,撒上十多粒葱花,香气飘来,却惹得大家腹中馋虫蠢动,纷纷前去端面。 王富贵拍了拍王若的肩膀,强颜一笑说道:“若儿,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不舍,但我们乡下人哪里敢和这些强人相比,只要家人健康,吃香睡香,便是我的心愿了。快去,你也吃一碗,然后给不慧大师也端一碗去,这几天你要好好招待大师,就算是给爹帮大忙了!” 王若原本有些失落,不过见爹这样安慰自己,也强打精神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没事,也向灶台走去。 王富贵也来到张彪的面前,笑着说:“张捕头,要不也来一碗面条?我们村自己赶的面条,又宽又长,甚有嚼劲,大家都是很喜欢吃的。” 张彪此刻哪有心情吃什么面条啊,正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看着灶台的面条竟然出了神。 王富贵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没有听见,正要再说一遍时,只见张彪突然一拍大腿,高兴地笑了一声,随即又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不过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只见他嘿嘿一笑,心中主意一定,便朝着王富贵和其他人说:“乡亲们,你们都过来一下,我有话给你们说!” 大家听见张捕头的话,立刻又围拢过来,不过每一个人都端着一碗面条,正呼呼噜噜地吃得很开心。 “乡亲们,大家说话小声一点,我有个事情要告诉大家,你们千万不要声张,好不好?”张彪见众人围拢,故作高深的说道。 大家看见张捕头如此神秘的样子,都有点好奇地点点头。 “你们觉得,无名阁的人围着村子,不让你们出去,你们是否甘心?想不想早日重回宁静的生活?” 听见张彪此言,大家不免有些迷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张捕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个如坠迷雾之中,只有王若冷眼旁观,三叔公鼾声依旧。 最后还是大牛有点迷糊地开了口:“当然不方便了,我家那头大水牛两天没出去,都瘦了一圈,我看着都难受,不过也没有办法啊,谁敢出去?”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各自讲起围村之后的各种不方便,竟然越说越起劲了。 “嘘,我知道了!”张彪见众人又开始乱做一团,立刻出声制止道:“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围村,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见大家又开始迷糊,张彪没有让他们再次说话,而是直接再次说道:“这一切都要怪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胡明!” 大家见张捕头把矛头指向了胡掌柜,顿时都不言语了。乡下人自有自己的处世之道,随便指责别人,在他们的眼中可不是什么良好的品德。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实话告诉你们,昨天晚上我也悄悄出去了一趟,当然是想去镇上军巡捕处调齐人手,再回来保护乡亲们。你们知道我碰见了谁么?就是胡明和马云飞,他们二人竟然想趁着夜晚逃离此地,被我发现拦了下来,才没有走成。”张彪信誓旦旦地说。 “那这和无名阁有什么关系,胡掌柜不是说了么,这些杀手是老乞丐放烟花引来的,过几天就好了的。”狗蛋他爹吃了一口面条,看着张彪的断臂,哼了一声,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无名阁杀手的真正目标,就是你们口中的胡掌柜,老乞丐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张彪鄙夷地看看他,嘲笑一声。 大家一听这话,都停下了口里咀嚼的面条,不免有些呆住了。 “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你几句话就把胡掌柜说成了全村公敌,可有证据啊?他虽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但刚刚失去亲人,又将田产分发大家,怎么说也不至于是个坏人吧。”王若在旁边有点听不下去,居然替胡明说起了好话。 第29章 毒面 “哼,你知道什么,无名阁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找他,更有可能是想要他手中之物。而且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大要亲自前来,所以现在外面的那些人围而不攻,当然是惧怕胡掌柜狗急跳墙,毁掉宝贝。” “你们想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胡掌柜不管大家死活,将那块令牌当面毁掉,这些杀手气急败坏之下,是否会将怒火撒到你我身上?” “我们都是一些手无寸铁之人,他们一旦打杀起来,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吧!只怕到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才真是惨喽!”张彪一声长叹,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不会吧,这些人这么不讲道理啊?”有几个村民心中有点忐忑,认真思考起来。 “讲道理,嘿嘿,你还是三岁小孩吧,杀手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张彪一脸鄙夷之色。 “我相信胡掌柜应该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也不坏!”王富贵赶紧解释一下,怕大家越说越烈,反正乡下人就是听不得别人的挑拨。 “不会,那现在堂屋里的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昨天晚上他和马云飞独自逃跑,难道给你们说了么?今天晚上又跑,还是没有给你们说吧!你们可知道他走掉的结果,那杀手找不到人,不就拿你们是问,你们谁能承担得起?”张彪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背后肯定隐藏祸心。 “是啊,要是他真的走了,别人找不到他,还真有可能连累我们,再说这些杀手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杀人,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我们怎么惹得起?”大牛现在有点怂了,毕竟他是能够认识到普通人和江湖人的区别的。 大家一听大牛的话,心中也不免开始紧张起来,感觉张捕头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再说,你们为了别人着想,但别人是否为你们着想呢?他两次私自逃离,就是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甚至有可能留下无比严重的后果让你们承担,你们啊,不要被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呢!”张彪眼睛发亮,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胡明的敌意了。 “是啊!”大家七嘴八舌,感觉的确是胡明对不起他们,甚至隐隐有点敌视的味道了。原本胡明也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只是因为马三炮的关系,大家才客气客气,现在马家已经家破人亡,谁还买胡明的账呢? “哼,谁要敢欺负我,我们也不是好惹的!”狗蛋他爹使劲把碗一放,愤愤不平地说道。 “其实我有一个妙计,既能让看不起我们的人得了教训,也可以解本村之围,你们想听么?”张彪眨巴眨巴眼睛,似笑非笑。 大家一听竟然有这样的妙计,顿时面露喜色,但又不知具体是什么妙计,纷纷抬眼望着张彪,疑惑不解。 张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轻轻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灰色的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只见灰纸里面包着一些像是盐巴一样的粉末,微风一吹,竟有些许来回滚动。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盐巴?”大牛一脸茫然,用手指着白色粉末,吞了一下口水,疑惑地问道。 “此物名唤百日醉,无色无味,只要人轻轻吞下一点,必定全身筋骨酥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如果我们煮一碗面条,放少许入其中,再找个村里的人给胡掌柜送去,他必定没有戒备,只要能吃下一星半点,我们就可将其五花大绑,扭送给村外的无名阁之人,交由他们处理。到时岂不是围村之事自然化解?” “他们江湖上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岂不皆大欢喜?”张彪见众人迷惑,不由得舌绽莲花,步步引诱。 大家一听竟然是这个事情,顿时大为犹豫,毕竟他们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心中也有些惧怕,不敢胡来。 张彪看了一眼大家,鼻子哼了一声,看着这群又想占便宜又不肯出力的人,他也实在有些瞧不起。要是换做平日里,早就几句呵斥了,但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如若真要行使此计,还需要他们的配合,只有他们送去的面条,才能让胡明不会有戒备之心。看来这个计划还差一把火,究竟该怎么办呢?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死去的两个村民,于是又极具威胁地说道:“如果你们不先下手为强,等到他再闹出事端,说不定死的人就不止你们村里的两个了。你们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竟然为了这个无妄之灾而受到牵连,甚至付出生命,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善待这样一个让你们遭受灾难的人呢?难道你们忘了今天的两个村民是怎么惨死的么?” 这句话就像戳中了村民心里的痛处,让他们忍不住想起了老杨头和长生的惨状,心中愤恨油然而生,是啊,凭什么让别人欺负我们,而我们不能保护自己呢?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狗蛋他爹一下子跳出来,喊了一句:“我去煮面,很快就好。” 看见狗蛋他爹去忙活了,大家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不过谁去送面,又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难题,毕竟都有点心虚,谁也不敢去。 张彪看了看王若,笑着说:“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你!”他用手指着王若,说出自己的理由:“第一,你只是一个少年,他的戒心会大大降低。第二,你年纪虽小,胆子可不小,不会露出马脚。第三,刚刚他拿走了你云飞哥送你的东西,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怨恨。就凭这三点,也应该是你去!” 大家见张彪指的是王若,不由得点点头,心中暗暗为没有点到自己而窃喜。王富贵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大家的想法都是这样的,他很也想早点结束这噩梦般的遭遇。不过他可不想王若去,但一时又想不到拒绝的办法。 王若见张彪竟然指向自己,又看看周围众人如墙头草一般的倒向张彪,心中暗暗恼怒。一下子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我虽是一个小孩子,但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的道理。虽然刚刚我们有些误会,但令牌是我送给他的,我自不会计较。” “而此等下毒害人没有廉耻之事,我绝不会去做的。同时也奉劝各位,不管你们心中有什么想法,都有什么目的和利益,最好是以君子之道坦荡行之,莫要做那小人勾当,以免惹火烧身,到时后悔莫及。” 张彪一听此言,顿时大怒,蹭地一下站起来,却因此牵动右肩伤口,不由得“哎哟”了一声,左手连忙护住,疼得脸都变了形。 王富贵一见王若又闯祸了,赶紧起来连声赔罪,大家也都为王若讲话,这才让张彪渐渐缓和下来,但同时尖牙利嘴的嚷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王若横了他一眼,也不理睬,自顾自朝着堂屋走去,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究竟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张彪,想不到你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为了得到我手里的宝贝,竟然蛊惑村民心智,煽动大家对付我。还想用蒙汗药这等下三滥的行径,真是该死!” 张彪听见这个声音,心中大惊,连忙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从灶台后面屋子的黑暗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影,竟然就是胡明,两眼盯着张彪,手里提着两柄银丝剑,在火光中摇曳不定。 十几个村民看见胡掌柜竟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都禁不住大吃一惊,同时皆是羞愧难当,不但人人低下了头,竟全都向后面慢慢退去。 张彪眼见此景,知道今日必难善了,也是恼羞成怒,脚背朝着插在地上的五环大背刀轻轻一勾,只见此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被他左手紧紧握住,随后狠狠一扔,将刀闪电般射向胡明,身子却脚尖一点,向后急退,一个箭步准备翻墙而走。 胡明本来就和张彪有些距离,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奸猾,一个照面不打就开溜,急切间只得将双手剑合在一手,一个侧身,将激射而来的大刀让过,同时闪电般一抓,竟然不偏不倚地抓住刀柄,顺手挽了一个刀花,以便卸掉刀身之力。随后一个转身,将此刀原路射回,朝着正在攀向院墙的张彪激射而去。 张彪人在半空,刚刚攀上院墙,只听得身后呼啸声已至脑后,情急之下,只得将头一偏,只听哎哟一声,其左耳和一片头皮向豆腐一样轻易地切了下来,刀身还在向前飞去。不过他也顾不得疼痛,一个懒驴打滚翻下院墙,站起来拔腿就跑,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胡明见此也不追赶,更不和众人计较。走到灶台旁,将狗蛋他爹刚刚煮好的一碗面条端起,只留下一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来打扰我!”,然后朝着堂屋前的王若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端起面条走进了内室。只剩下十几个村民站在院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第30章 告密 王若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他和马云飞在一条山间小路上快乐地奔跑,他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杆子,杆头处有一根竹条,竹条的两端插在杆头形成了一个椭圆形,而圆形竹条上面蒙了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这可是他们最喜欢的粘蜓杆。 而马云飞拿了一个更大的,他们看见一大群蜻蜓飞来飞去,于是跟在下面跑啊跑啊,正跑得开心之时,谁知脚下一滑,一脚踩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没有什么蜻蜓,也没有粘蜓杆,只有冰冷的地面和扎人的稻草,王若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有点沉重,也许是生病了吧,自己竟然在这堂屋边的稻草上睡了一夜。咦,这是谁给自己盖的被子?还是绣着大大喜字的花被条。 “你醒了?”一个声音就在旁边响起,竟然是不慧大师,他微微一笑,长呼了一口气,调笑道:“你这个小鬼,一觉睡到大天亮,害得我都不敢念经了,还不快起来!” 王若脸上微微一红,赶紧爬起来,对着不慧鞠了一躬,抱着红被子出来。院子里已经有好些村民在忙活了,不过昨天晚上的那些村民都没在,除了王富贵还是尽职尽责地安排众人做事。 村民们都在按照各自的分工各忙各的,大家也都积极有劲,还有些人沉浸在以后的美好生活中,甚至都有些早点盼望这丧事的结束和马家土地的分发。 王富贵还有点郁闷,这狗蛋他爹到这会还没来,这厨房的第一口锅谁来主勺啊?他当然知道狗蛋他爹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也不能就这样不来了吧。 就在王富贵闷闷不乐的时候,王若走了过来,一眼就看穿了他爹的心事,不由得安慰道:“爹,别担心,昨晚的人一会就会过来的,毕竟面子事小,以后分田地事大,而胡掌柜也没有怪他们,你看着吧,不出中午,准来!”说完就抱着被子往偏房走去,这席被子还是要放还原处的。 王富贵被儿子这么一劝,心中顿时放宽了很多,也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振作精神,又去招呼大家伙做事去了。 突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大家嚷道:“不见了,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大家见他这么慌张,又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都是一头雾水,几个平时就好动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这个村民也不说话,跑到水缸边上,舀起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王富贵也转了过来,慢慢地吸了一口旱烟,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二娃,你老是一惊一乍的,这是干嘛啊,什么东西不见了,莫非你家老母牛又跑丢了?” 二娃将水瓢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后,连续打了好几个嗝,才缓下来,白了王富贵一眼:“王叔,你别老是取笑我好不好,我是说村头的白布不见了。” “什么,白布不见了?”王富贵本来正在深吸一口老烟,却不想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呛烟入喉,大声地咳了起来。 “什么?”周围村民听见这个消息纷纷大喜过望,甚至将手中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忍不住追问道。 “哼,你们不相信还是咋地,我可是亲眼所见,不相信的人就随我再去看一次,我让你们眼见为实!”二娃见这么多人反问他,以为大家都不相信他,便带头气冲冲地朝村外走去。 原本大家也不是不信他,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很诧异,现在却也忍不住想跟去看看,呼啦啦一下子,院子里面的人都走光了。王若和王富贵面面相觑,也都没有动,却也感到十分意外。 胡明也从内室走了出来,看见大家一窝蜂地朝村外走去,眉头紧锁,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站了一会,就重新回到了内室。 堂屋一声佛号传来,只见不慧掐起念珠,敲起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对着这房间里的一屋亡魂超度起来。 “胡明,你这个卑鄙小人,昨夜被你暗中使诈,削我一耳,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忽听见院子外一声长吼,张彪竟然左手扛着一把大刀,昂首阔步地走进来,眼睛瞄了一下马家内室,一改昨日的仓皇鼠窜之态,眼中竟是满腔仇恨。 “哦,想不到恶人先告状,真是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既说和我有一耳之仇,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让你有一个报仇的机会!”话音刚落,内室里走出一个人,换了一套紧身练功服,腰间缠着两根银丝带,精神抖擞,正是胡明。 眼见胡明走了出来,张彪禁不住眼角一跳,兀自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将胸膛挺了一挺,哈哈笑道:“你以为我就是一个人来找你,难道无名阁的人你也不惧么?”话音刚落,院外就有两道人影一闪而过,一下子就出现在一张桌子旁边,坐在两张板凳上。两人各自戴着一个面具,上面赫然刻着三十一和五十九。 而在院落另一侧的稻草堆旁边,更是好像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双手倒背,站立不动,看其身形,应该是当晚在村外第一个现身的阁四先生了。 王富贵突然看见如鬼魅一般出现的三个人,着实吓了一跳,都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心中惶恐,便拉着身旁的王若,几步走到堂屋里,远远地看着,似乎这些人比那死在屋内的鬼魂还要可怕。 而堂屋里的不慧此时也停下了敲击木鱼,双眼紧闭,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自语,但就连近在咫尺的王若二人,也听不清他究竟念的是什么。 张彪见三人出现,心中大定,望着胡明的眼神也不禁傲慢起来,而眼神深处更是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眼见无名阁的三人出现,胡明同样脸色一沉,不过这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昨晚逃走的张彪,算是埋下了一个未知的隐患,只不过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想不到你除了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奸诈小人,还是一个四处告密的无耻叛徒,更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无知傻瓜。我有削你一耳之隙,他们有断你一臂之仇,而你竟然不分轻重,引狼入室。” “你以为向无名阁的人告密,便可以将其作为靠山么?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屡屡做下愚蠢之事,你当真以为,昨天晚上我拦不下你么?”胡明冷冷地看着张彪,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连原本应该无比愤怒的话,都讲得不带一丝感情。 张彪一愣,随即嘿嘿一笑:“想不到堂堂断剑山庄的少庄主,也会来挑拨离间这一套,不过让你失算了,我们不吃!” 胡明见张彪这个表情,摇了摇头,可怜地说:“哦,那我今天就让你死得明白。从第一天晚上你独自出逃,我便知道你乃贪生怕死之辈。昨晚邀你共逃,而你要分逃,也是你咎由自取。” “断去一臂之后竟然煽动村民用计害我,可见你用心之狠毒,幸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对你早有堤防。识破你的奸计之后,我完全可以将你立毙当场,不过以你心性,如若逃得性命,定会倒向无名阁,而我正是希望你向无名阁告密。” “好处有二,一是揭露你的丑恶嘴脸,二是我本无活命之心,反正也逃不出去,正好利用你解了村子之围。如若你昨晚直接找一个地方躲起,或许还能苟且偷生,如今竟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今日且看你如何逃得性命?” 张彪听了胡明的话,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扭头看了看旁边无名阁的人,随即又冷笑一声,将胸膛一挺,正想对胡明说些什么,突然看见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小五小六,他眼珠一转,对着小五小六笑着开口道:“你们哥俩也是睡得舒服,现在才起床,还不赶快过来。” 看着小五小六一副无动于衷、充耳不闻的样子,张彪大怒,指着二人鼻子大骂,就好像泼妇一般,毫无武林人士的风采。 小五小六并未理睬他,只是默默地走到堂屋,和王富贵他们挤在一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胡明见张彪这个丑样,有些忍耐不住,伸手将腰间银丝带一抽,在空中一抖,顿时两柄可刚可柔的银丝剑,便出现在了双手之上。左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脚尖点地,脚跟悬空,而右脚则向后略退半步,脚掌向外倾斜,身子略微向前拱起,双剑直指张彪眉心,犹如弦弓拉满月,蓄势待一发。 张彪一见胡明这样架势,顿时慌了神,将五环大背刀用左手擎着,侧立身前,同时目光左右乱转,看向无名阁之人。 只见无名阁之人竟然无动于衷,阁三十一依旧坐着不动如山,阁五十九竟然看着桌上的一碗粗茶出神,难不成也想喝一碗?而阁四依然背对大家,没有任何表示,似乎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根本和自己无关一样。 王若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想道,这也许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背信弃义,天地不容的最好诠释了吧。 第31章 死有余辜 张彪眼见无名阁之人没有反应,忍不住大呼:“你们真是忘恩负义之人,竟然背信弃义,将昨晚的承诺置于何地?怪不得你们都是一些戴着面具,没脸见人的家伙!”话语中充满惊恐和不甘,以至于声嘶力竭、一副绝望的样子。 不过胡明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既不发声警告,也不手下留情。突然间后脚往地上一蹬,全身如箭一般直接射向张彪,右手银丝剑一指,向其眉心刺去。 张彪顿时大惊,顾不得再左右分心,左手将大背刀一提,利用整个刀面的宽度挡在自己的前面,同时身形急速后退。 电光火石之间,旁人只听见叮的一声,似乎是银丝剑刺到了大背刀上所发出的声响,就看见胡明已经跃至张彪的身后反手一剑。其左手银丝从张彪的脑后直直刺入,从前面眉心处穿出,三寸长的剑尖犹在张彪脑门处急颤不已。 张彪仍然保持着自己左手提刀防备的姿势,呆呆不动,不过却已双眼凸出,口鼻流血,竟然在一招之内便已毙命。也许他死也不会想到,胡明的真正实力竟然恐怖如斯,让其毫无还手之力,一招落败。 胡明头也不回,将左手银丝剑缓缓抽回,双眼却是十分警惕地看向四周,以防别人突然暴起。可是他还是想多了,无名阁的人就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有出手的意思。 张彪的身体直挺挺地站着,随着银丝剑的抽出,慢慢如同一块木头,怦然倒下,血流得并不多,不过却早已气绝,只是双眼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小五小六眼见张彪死去,都低下了头,不忍看他死去的样子,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一起办差。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在如此短短几天内,张捕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过不管怎样,他们还是暗自下定主意,如果此件事了,他们还侥幸存活的话,定会找一方山水幽静之处将他埋了。 王富贵则是越来越心惊,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之人接连死去,让他些许染白的双鬓,忍不住又添几丝华发,同时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一夜翻来覆去的缘故,今天看来,竟已眼眶深陷,脸色苍白,似乎又老了几岁的样子。 “妙啊,想不到胡庄主竟然保留了实力,论武功,足以挤进我无名阁百名之列,不知道阁下是否有此兴趣啊?” “只要你说一个好字,我便立刻揭开面具,为你戴上,等阁首到来,我自会为你求情,必定保你以后平安无事,呵呵,我阁四在他老人家面前,还是能说得上两句话的。”一直背对着院子的阁四,突然拍起了手掌,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之意,同时缓缓转过身来,更是表达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情怀,似乎和胡明相见太晚,恨不得马上饮酒千杯,畅叙心怀。 胡明肩头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只见他仰天大笑,笑声中藏着一丝苍凉萧索、却又豪气干云之意。 “阁下以为我是张彪之流,岂不是小看了我?”大笑已毕,胡明也不动怒,只是从口中一字一句的说出,讥讽意味显而易见。 虽然看不见阁四的表情,不过从其一声怒哼中便可以瞥其心境,似乎十分不满。 “真是虎父无犬子,当年威震江湖的断剑山庄之人,果然都是英雄好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胡少庄主也还是要认清形势的,在下有幸忝为无名阁三十一之位,也许今日有幸能领教胡家绝学,实在荣幸之至。”从未说话的阁三十一此刻却站了起来,声音有点阴阳怪气,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胡明见无名阁的人终于站了出来,也是心中一紧,不过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倒也并不惧怕,只是将双剑一抖,交叉于身前,缓步走到院中,凝神静气,严阵以待。 眼见又是一场大战,正是气氛非常紧张之时,突然从院外跑进来一个人,口中嚷道:“真的不见了,王叔,快分给我两头牛,我一定养得肥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大牛冲了进来,一眼看见几个戴着奇怪丑陋面具的人,和如临大敌的胡掌柜,一下子愣住了。 好在他此时异常机警,一个返身竟然又缩了回去,退出院外。却是躲在门边,探出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向里面偷看。 紧接着二娃带着大批村中人也回来了,里面赫然夹杂着昨天晚上围着灶头的那些人。狗蛋他爹也在其中,不过看见大牛在院门外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都警惕了起来,瞅了一眼院子里面的情形,发现地上竟然躺着张捕头,一动不动,脑袋下面还有一小滩血迹,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胆小之人连忙回家了,剩下一些村民,围在院门探出脑袋向里面张望,甚至周围院墙之上也偷偷探出几双眼睛,密切关注着院中的情形。 眼见村里的人如此反应,院中之人也都装作没有看见,毕竟此刻几人的心思都在各自身上,也无暇他顾。 阁三十一见胡明一言不发亮出了招式,同样哼了一声,右手一抖,从袖中抽出一物,竟然是一只鬼爪。只见这只鬼爪呈绿白之色,五根手指尤其显得绿莹莹的,仿佛翡翠制作一般。 别人见了也许不清楚,但胡明看了却是大吃一惊,很明显这只鬼爪上面涂抹了一层剧毒,甚至有可能是常年浸淫在毒物之中,导致毒已入骨,以至于散遍整只鬼爪。胡明心中一下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大意。 “可否容我说一句?”想不到剑拔弩张之时,阁五十九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贤侄是个聪明人,我们从张彪口中已知全部真相。不管苟欢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将如梦令拿出来,我保证他们不会伤你一根汗毛,也不会对其他人动手。” “毕竟你我还是有些旧缘,我也不忍心故人之子陨落在我的面前,原本以为只是普通江湖恩怨,我自会保你平安,不过现在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同样能活得性命,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哼,多谢二指先生的美意,我胡明命浅福薄,恐是天意,岂能将家中至宝拱手让人?只是你们原本要等无名阁首的,为何现在却是如此着急,难不成也是为了如梦令?”胡明并未听从阁五十九的话,而是断然拒绝道。 “这就与你无关了,既然阁五十九劝你的话你不听,那又何必多言。老先生那是念其旧情,我可不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阁三十一见胡明软硬不吃,心中有些恼怒,将鬼爪握于右手,缓步走了出来。 阁五十九长叹一声,并未再有任何言语。 “那我就好好领教一下五毒教幽冥毒爪的厉害,是否真有传闻中那般神出鬼没,杀人无形。”胡明见阁三十一朝着自己走来,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由得手指微微用力,气贯全身,双目如电,蓄势待发。 “哦,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那可真是让人意外啊。看来我也要打起一些精神,别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岂不让别人笑掉大牙?”阁三十一见胡明喊出了自己的门派路数,虽不奇怪,但也确实收了小觑之心。 只见他怪笑一声,手中毒爪带着一串残影蓦然伸出,向胡明咽喉一点而去,然后身形一晃,好似鬼魅一般欺身而上,左手探出,对着胡明胸腹处轻轻一拍。 胡明见阁三十一左手漆黑异常,似乎同样也是常年染毒所致,哪里肯让其碰到自己的身体。所以脚尖一点地面,围着院子转起圈来,同时手中银丝剑也毫不客气地向鬼爪和黑手蓦然刺出。 一时间只听见叮当之声大作,连绵不绝,同时鬼爪狂舞,银丝乍现。二人交手速度极快,不时有黑手探出,又有丑陋面具不停跳动,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让人感觉诡异至极。这还好是大白天,要真是漆黑夜晚火光摇曳处看到此种情形,别说打架了,胆小之人可能已经吓个半死。 阁四和阁五十九均都在仔细观察这战场,想不到胡明竟然能和阁三十一拼个旗鼓相当,这可出乎他们的预料,着实让二人都起了兴趣。 但阁五十九心头其实早有一些猜测了,毕竟第一次见面之时,双方只是点到为止,胡明在他的成名绝技二指之下,都让自己喉头现红,他已经知道胡明不好对付了。 但阁四却感到很是意外,据他所知,无名阁的每一个成员,都曾经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且在无名阁里还不时能受到阁首的点拨,自然非同小可。 而胡明隐匿那么多年,当年在断剑山庄并不如何出众,却不想武功有如此造诣,现在想来,可能是在其父的教导下韬光养晦罢了。 这断剑山庄也是过早覆灭,要真是让胡啸天再教他几年,说不定青出于蓝也未可知啊! 第32章 夺令 只见院中二人你来我往,身形飘忽,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争斗十分激烈,生死往往在一瞬之间。而场外的人只感觉两团模糊的影子,忽而分开,忽而合拢,真的是好一场龙争虎斗。 从来没有练过武术的大牛看得最是入神,眼睛眨也不眨。从小他就是村里力气最大的小孩,一直稳居全村力气第一的名号,成了全村的娃娃头,那可是一言出,九鼎立,没有那个小孩不听他的。 如今长大成人,更是力大如牛,却再也没有了儿时的威风,毕竟都是大人,要受村规民俗的约束,不能随意就打打杀杀。但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武侠梦,也曾梦过头戴斗笠,手持钢刀,惩奸除恶,侠义胸怀的故事。 只可惜随着岁月流逝,他才发现,除了每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放牛砍柴,犁田耙土,早已将儿时的梦想抛在脑后。周围全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母亲也只会催促他早点完婚,让她能够早点抱上孙子,一遍遍唠叨,一天天过去,哪里还记得儿时的梦? 偏偏这几天邪门,竟然让他目睹了一个接一个的武林高手,而且其中胡掌柜他还是见过几次的,但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高人。 要是早知道他武功高绝,早点拜他为师,说不定现在自己也是说起话来响当当,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的一条好汉了。想到这里,他心里禁不住特别痒痒,手脚都忍不住在空中乱动,仿佛心中的一招一式,也能够马上使出来一般,左一拳,右一脚,那可真是惬意至极。 “哎哟,你这是干嘛?”旁边看得正起劲的狗蛋他爹,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回头一看,竟然是大牛这个浑小子在乱动,忍不住生气地喊道。 大牛一看踢到了人,心神瞬间从武侠世界回到了现实中,连忙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激动了!” 就在村民们看得是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之时,院中的胡明却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对方的鬼爪常常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向自己袭来,而黑手更是神出鬼没,偶尔递出一掌,必定让自己连续急招才能化解,如此下去,时间一长自己必败无疑。 阁三十一也感觉到了这个情况,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并不着急,东一下鬼爪,西一下黑手,依旧按照稳打稳扎的打法,逼着胡明一步步落败。 看来这胡明功夫还是差了一截,输是肯定的了,同时阁三十一的两只眼睛,在辗转腾挪之间不停地往胡明身上瞄,似乎想将其身体看穿似的。 胡明见阁三十一不怀好意地观察自己,心中是又急又怒,不过自己技不如人,徒唤奈何。 又见阁三十一一掌朝着胡明脑袋横着拍来,却是在胡明身形已经让开鬼爪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这要是被黑手击中,不要说手上的毒药了,就光是掌上的力量他也是吃不消的。 胡明突然大喝一声,双腿一弯,整个身体硬生生向后面倒了下去,竟是情急之下使了一个铁板桥,堪堪让过要害之处。不过胸口还是被黑手抓碎,四道浅浅的血痕立刻变黑,流出来的竟然是漆黑如墨的血。同时从胸前怀中露出一块绿莹莹的令牌,垂直朝着地面落下。 阁三十一一见到绿色令牌。两眼放光,右手鬼爪急急探出,想要将令牌一捞而回。 “凭你?” “休想!” 两句不同的话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前一句竟是阁四所发出的,只见他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双银色手套,同时身形一闪,来到战团中央,并未抓向令牌,而是朝着绿白色的骨爪击出一掌,只听轰地一声,手掌和鬼爪同时分开,阁三十一踉踉跄跄,竟然连退十来步之远,而阁四则退出三四步就稳住了身形。 后一句则是胡明所说,只见他虽然呈铁板桥之势,见此时机,突起右脚将令牌往后踢飞,同时左脚一点地,身形暴退,将空中令牌牢牢抓住。 然后急忙从腰间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将其中的绿色药丸全部倒入口中,狂吞不已。随后心中暗叫侥幸,如果没有阁四搅局,这块令牌此刻已经是阁三十一的囊中之物了。 “你疯了么,这是要干什么?”阁三十一极力稳住自己的气血翻滚,稍有平缓,便朝着阁四怨恨地喊道。 “干什么,哼,想不到你竟然包藏祸心,想要夺取此令,就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阁四见状冷冷说道。 “我这是为阁首收取宝物,如果不从他身上拿下,如何转交阁首?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好人。”阁三十一见对方一下就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心念急转之下,忽又笑嘻嘻地说道。 “在他的身上就等于在我们的手中,这有何区别?倒是你如此猴急,且昨晚是你第一个同意取消围村,进来查看的人,这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你的意图。” “想不到你竟然私自违背阁首定下的规矩,在他老人家没来之前就抢夺起来,要是让阁首知道了,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阁四盯着阁三十一,眼角微微带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胡明听见阁四的话,心中隐隐作痛。想不到自己一代断剑山庄少庄主,竟然在他们眼里犹如待宰之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禁不住暗暗叹息,也许传承了两百余年的断剑山庄,今日真的要断送于此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到小时自己在父亲教导下仍然顽皮好动,常常偷懒,不想练功,实在是愧对父亲,愧对列祖列宗啊。 “既然你已经把话说明了,那我也不藏着。今天这如梦令我要定了,无名阁再厉害,在修真之人眼里简直如蝼蚁一般,生杀都是一念之间。” “有了这块如梦令,我根本不稀罕这无名阁的地位和武学,甚至连阁首我也不放在眼里。你如是识相之人,就乖乖在一旁不要插手,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互不干涉!”阁三十一怪笑一声,并无惧怕之意,反而口出狂言,看来如梦令乃是其势在必得之物。 “以你的武功,还不是我的对手,却如此自大,难道是脑子坏了么?如果脑子还是正常的,那么我相信你就是有所依仗,不会是还有什么绝学没有施展出来吧?你们五毒教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翻来翻去就是那么几套,哪里还有新意?” “如果不是留有后手,就是还有帮手,难不成这个偏僻山村,还有藏龙卧虎之人不成?”阁四见阁三十一如此猖狂,心中一沉,却又言语诙谐地调笑一声,不过讲到最后几句,他将目光转向了端坐一旁,似乎漠不关心的阁五十九身上。 “唉,阁四先生真是目光敏锐,心思细密,就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阁五十九长叹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子,如同教书先生一般来到场中,和阁三十一并排站到了一起。 眼见二人真的联手,阁四也是凝重异常,一个阁三十一倒是能够轻松对付,但是如果加上阁五十九,他自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对面二人都已经是成名多年的江湖高手,不可等闲视之。 不过他也不是太过畏惧,只是看了二人一眼,朗声说道:“我并没有提前发现,而是刚才看见阁三十一急于抢夺令牌,随后又口出狂言,才有此联想,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就不知二位真的将这块令牌,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么?此事如果让阁首知道,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按照阁中规矩,一旦看见三响佛焰,阁中之人必须马上停止手中活计,立刻赶往出事之地,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一直等到阁首亲临,中间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而如今阁首未至,你也同意入村一探,规矩一破,难道以为我们就不知你的心思么?相信你也是为这如梦令而来的吧,这块令牌当年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随后突然消失无踪,各种传闻漫天飞舞,你阁四先生不会不动心吧?” “我二人论单打独斗,都不敢说是你的对手,但如今二人联手,却又稳胜你一筹,相信你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阁五十九觉得阁四之言实在太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当场点破。 阁四闻言禁不住沉默起来,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阁五十九见阁四如此识趣,也不紧逼,转头向胡明说道:“贤侄,你已身中剧毒,虽及时服药暂缓毒性,但五毒教的毒只有本人能解,别人万万破解不了。趁现在毒已入脉尚未攻心之际,你将手中如梦令交给我们,阁三十一就会立刻为你解毒,留你性命。” “不要等到毒已深入体内,运行全身,那时即使能解也会留下身体的残疾,等到毒气攻心那更是阎王拘人、神仙莫救,再无回旋余地了。” “如果你死了或我们出手强夺,令牌还是我们的,不如趁早拿出来,我可以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考虑考虑。”阁五十九看着胡明,就像一个长辈教训晚辈一般,似乎显得苦口婆心。 第33章 阁首亲至 胡明听见阁五十九如此假仁假义地劝说,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碍于眼前不妙形势,并未出声,但心中早已厌烦之极。 他暗暗将全身内力运行一遍,感觉运行顺畅,并无阻塞之处,不禁怀疑阁五十九之言。不过胸前四道伤口上的鲜血,并未转变成正常的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并已经开始慢慢凝固,让其又忍不住暗暗担心。 虽说他这次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自己和所有山庄之人,用性命保护下来的令牌究竟会流向何方,落入何人之手,还是个未知数。他就是死也要撑到最后一刻,亲眼看见令牌的下落,这样即使九泉之下,遇见父亲也有交代之言。 阁三十一见胡明不言不语,竟好似未听见同伴的劝说一般,心中大怒,将右手骨爪一指,突然暴起,朝着胡明一抓而至。 又是砰的一声,只见阁四和阁三十一再次各自对了一掌,不过此次二人并未后退太多,但阁三十一怨恨的眼神盯着对方,似乎已经将其视为仇敌了。 “你还是出手了,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那就说不得我二人要欺负一下你了。其实我也好奇,自从我入阁之时,你就已经是阁中元老了。见过你几次出手,都是雷厉风行,短短几招便已定胜负,可见阁下确实是个高手。” “今日我和三十一不才,愿以五毒教幽冥鬼爪和我拈花二指绝学,领教阁下高招,只怕万一有个闪失,收手不及,阁下可千万不要怪罪。”阁五十九见阁四出手,将倒背的双手放下,掸了掸衣袖的灰尘,随后朝着阁四一拱手,客气地说道。 “你们以为二人联手,狼狈为奸,就可以稳胜我么?我入阁比你们早得多,阁首也常常指点一二,岂是你等可比?不管是为了阁首还是如梦令,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也好久没有舒活筋骨了,今日就让我们三人大战一场,看看究竟鹿死谁手?”阁四豪气大发,双手轻搓,银色的手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明是一个阵营的三人,转眼间却要生死相搏,难免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这几日给这些村民的意外实在太多,让他们都不免多少有些麻木了,只看见这些江湖人打来打去,还有点像唱大戏一样的感觉,煞是好笑。 虽说刀剑无眼,但这些麻木的村民,只有在自己或亲人遭受灾难时,才会显出应有的悲痛,只要不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们倒是乐意看一下热闹,毕竟这样的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场中三个无名阁的高手已经战成一团,这次的战斗比刚才的更加惊险,村里人却感觉很无趣。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根本看不清双方的身形招式,只感觉眼花缭乱,一团乱麻。但在胡明的眼中却不一样,越看越是心惊。 这个阁四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身形飘忽之间银手翻飞,反而将鬼手和二指压制,其双手或拳或掌、或爪或勾,变化万千,在空中留下一串串残影,快似闪电,招招要害,十分厉害。 若不是阁五十九的二指,常常在形势不妙时屡屡建功,替阁三十一挡下大半攻击,恐怕形势早已逆转。二人联手之下,配合竟然比较默契,竟似预先演练一般,各自将功法发挥到极致,同时取长补短,联手之下同样威力大增。 幽绿鬼爪不断攻击之下,阁四除了双手硬抗之外,身体的其余部位倒也不敢招惹。三人皆是闪电出手,不一会儿,竟然相互拆了四五十招,斗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解。 胡明趁机调息,不过才半柱香的功夫,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似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毒气,正在从伤口处慢慢向身体的四肢散发,虽然速度极慢,但胡明不管如何运功抵挡都无济于事,反而隐隐有加快的迹象,吓得他赶紧散功,让身体尽快放松,才将毒气蔓延之势减缓下来。 他脸色苍白,心中自知命不久矣,想到断剑山庄今日彻底烟消云散,心中不免涌起淡淡地悲伤,望着堂屋里的几口棺材,看着看着,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微笑。 他一步步走到堂屋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用槐木做成的棺材,似乎有很多话要和里面的人诉说,却始终没有张口,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一切,眼神空洞至极。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院中的战斗突然发生了变化,三个人影一下子分了开来。 阁三十一左手捂着前胸,似乎痛苦异常。阁五十九右手二指竟然在微微颤抖,似乎连并拢都难以做到。而阁四的左手拳套的手背上,破了一个大洞,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赫然有两个血洞,一直将其左手洞穿,血流得不多,但依然从拳套上滴落成丝。 阁五十九强自忍住自己的手指疼痛,将右手缩于长袖之中,用左手分开阁三十一的手臂,查看他的伤势,只见阁三十一的胸口衣衫尽碎,胸前赫然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这个血手印不但鲜艳异常,更可怕的是已经深入皮肤一寸有余,一眼看去,就像胸口突然凹陷下去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惊。 阁三十一右手白色骨爪已经扔在地上,用手强自撑着地面,慢慢地躺了下去,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忍不住疼痛而不时发出的呻吟,就可知其十分难受了。 “密宗大手印?原来阁下是佛宗的人,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高深的修为,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名号,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阁五十九见到血手印大吃一惊,转过头望着阁四,语气中少了一分桀骜,多了一分惊惧。 “我已多年不用真名,往事也随风飘散不想再提,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阁四。今日和你们一战,实在是万不得已,况且阁下的二指虽废,同样破了我左手的经脉修为,让我也是损失惨重。不过我现在还有一战之力,不知老先生接下来是否继续应战?”阁四看看左手上的两个指洞,无比惋惜。 “不用了,我战力已失,阁三十一更是身受重伤,此种情况下,我们二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了,但我也奉劝阁下一句,我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阁下步步紧逼,我和他必要拼命,即使我们战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当然,如果阁下能放我们一条生路,这无名阁我们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远走他乡,找一个僻静之处终老此生,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现在就看阁下是如何想的了?”阁五十九话语虽然平稳,但仍掩饰不住心中的无奈与悲哀,说到同归于尽时却表现出决绝之色,没有丝毫惧意。 “哈哈哈,老先生言重了,我阁四虽说不是善良之辈,但也绝不是斩尽杀绝的恶人,况且我们三人曾有同袍之谊,岂能说翻脸就翻脸。我也不想继续追究了,你们两个走吧!” 阁四将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看了看右手上银光闪闪的手套,眼睛眨了几下,似乎毫不在意二人伤其左手的行为,反而风轻云淡地说道。不过其身后的左手,似乎并没有将血止住,反而依然血落成丝,连绵滴下。 “谢谢阁下手下留情,不过今日之后,我和三十一再也不是无名阁的成员了,还请阁下在阁首处为我等美言几句,我不希望看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同时这面具我戴了几十年,也是时候还给无名阁了!”说完阁五十九竟然将脸上面具摘下,露出一副花甲之年的老人面孔。 胡明一见此人,暗道果然就是二指先生,这位从青年时期便已名动江湖的人,曾经还是自己的心中侠客,同时也是父亲的好友,想不到如今成为这个模样。这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二指先生也将阁三十一的面具摘下,同时露出阁三十一痛苦的表情。他将两张面具扔向阁四,仰天长叹一声,扶起阁三十一,就欲离去。 阁四见二人真的离去,心中大定,径直走向胡明,眼中贪婪之色一览无遗,还没有说话,其身上的迫人气势就已远远逼来,使得周围的王富贵、小五小六等人尽皆失色,连忙从堂屋中跳出来避让。 胡明此时脸色也开始乌黑起来,见阁四走过来,知道自己必定一死,但他却不愿如此将如梦令拱手于人,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靠着棺材,将如梦令紧紧攥在手中,心中思量着如何发动最后一击。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哈哈哈,想不到我无名阁还有这些英雄豪杰,倒是让我平日里小瞧了你们!”这声音时远时近,缥缈不定,有时遥远像在天边,有时近来仿佛耳畔,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指先生正搀着阁三十一准备离去,而阁四也停住了脚步,三人听见声音之后大惊失色,忍不住叫了一声:“阁首!”脸上惶恐之色尽显无疑。 第34章 元凶 听见无名阁之人的话语,别人不怎么样,胡明可是震惊至极。 这几天他们一直等待的阁首,竟然此刻亲至,让原本前来取令的阁四停下脚步,也让本来蓄势做生死一击的胡明,不仅锐气大减,没能做出最后一搏,而且一时间全身气劲溃散,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越来越黑,甚至动作迟缓起来,仿佛老了好几岁。 不过能够在弥留之际,一睹无名阁阁首的风采,也算是宽慰之至,毕竟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首大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三个无名阁的人也都停下脚步,阁四垂手恭立,一动不动。而其余二人则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周围的村民则被这种时远时近的声音搞懵了,四处张望,却看不见一个人影。狗蛋他爹揉了揉圆睁的双眼,使劲摇了摇头,机警地望向四周,仍然不见任何异象,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花了眼? 难道白日里真的有鬼?还是最近晚上运动有点多,身体发虚?想到此处,他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捏了几下,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感觉似乎找到了原因。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从空中缓缓降下一个人来。只见此人头上同样戴着一个丑陋面具,不过面具之上却是刻着一个“一”字,身上穿着一件普通至极的灰色长袍,隐隐露出一条青色裤子,脚踏一双普通布鞋,双手倒背,昂首挺胸,慢慢落在地上, 竟然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看见时已在空中缓缓下落,宛如天上神仙一般,悄无声息。 而当双脚真正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以他身体为圆心,竟然有一股无形气劲蓦然溢出,周围宛如刮起一阵圆形狂风,将四周地面落叶等杂物一下子全部逼向远处。 除了几个武林人士还能原地不动之外,其余周围村民竟是东倒西歪,不得不抓住院门,而墙头上的几个年轻人没有稳住,直接跌了下来,摔得头晕眼花。 大牛原本是靠着院门的,这一下失去重心,也重重摔了一跤。好在他原本皮糙肉厚,倒也不是很疼,连忙爬起来,对眼前之人那可真是无比羡慕。 “看样子这个人好凶,难道是个头头?”旁边狗蛋他爹也稳住了身形,惊讶地说道。 “应该是吧,我真的特别羡慕,要是我有这功夫,我家院子都不用我天天扫地了,只要一跺脚就完事,那该多好!”大牛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院里的人,心情特别激动。 这戴着面具之人朝着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阁四的身上,虽没有说话,却像一把利刃刺向阁四似的,让阁四忍不住身体一抖,心中狂跳。 “启禀阁首,阁四护焰不力,让这两个叛徒差点坏了规矩,请阁首责罚!”阁四竟然一下子单膝跪地,双手一抱,将头深深低下,小声地说道。 二指先生扶着阁三十一,却是脸色发白,深感恐惧。不过也不能由着阁四恶人先告状,也赶紧双拳一抱,声音颤抖地说道:“请阁首明察,我和三十一。。。” 话未说完,只听“啊”地一声,阁首速度冲向二指先生,在其胸口拍了一掌,然后又急速后退,整个动作快若闪电,形如流星,全在一眨眼之间完成,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二指先生犹如一坨烂泥一般,“啪”地一声撞在身后的石墙上,震得碎块乱飞,石灰弥漫,随后又“咚”地一声倒下,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既然脱下了面具,就不再是我无名阁的人,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插嘴!”阁一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二指先生,反而转头看向了已经重伤的阁三十一。 阁三十一一见此情景,面如死灰,突然一晃,身形极快地向后方院墙鬼魅般飘去,哪里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不过人还在半空,脑门处就被一枚黑色的弹丸瞬间穿过,“噗”地一声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阁四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一眼,心中惶恐至极,不知道阁首会怎样处置他。 胡明见阁一举手投足间,便杀了两个高手,心中侥幸心理顿时沉入海底,兴不起一丝抵抗的念头,只能呆呆地坐着,仿佛木雕一般。 周围村民眼见他是这样的一个杀人狂魔,不由得害怕至极,连忙从院子四周悄悄撤离,生怕一不小心惹上这样一个妖魔一般的人物,岂不倒了大霉?连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的大牛,也慢慢后退,和狗蛋他爹一样跑了个没影。 转眼间人都跑光了,唯独剩下堂屋边上的王富贵和王若、小五小六四个人,他们站的位置十分尴尬,离院门还远呢,也不知道怎么穿过院子,唯有在堂屋一角瑟瑟发抖。 “具体怎么回事,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你来说说。”阁一见阁四仍旧跪在地上,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说。 阁四一听此言,顿时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拿出两张面具,摊在手上,恭敬地说:“我三人看到三响佛焰的烟花,立刻停下手上任务,第一时间赶到此处将村子围困起来。不过此地的一个捕头向我们告密,称发信号的人已死,村中之人乃是当年断剑山庄的余孽,我等恐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不智之举,遂进村进行制止。” “不过这时五十九和三十一狼狈为奸,脱掉面具,反出无名阁,还联手对付我。我一人拼尽全力,重伤其中一人,但却无力阻止二人逃离,幸好阁首大人亲至,才没有让这两个叛徒跑掉。属下句句实言,望阁首明察。” 阁一听见断剑山庄的名字,脑袋竟不自觉地点了一下,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胡明,又看见了他手里的如梦令,禁不住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不过只是两三个呼吸便恢复正常,口中哼了一声:“为何我看见你并没有阻止五十九他们,反而朝堂屋走去?” 阁四一下子就如陷冰窟,冷汗直流,急中生智地说道:“属下知道阁首大人一直在寻找此令牌的下落,我想先将其夺下,免遭他人觊觎,然后再呈献给大人。属下在无名阁如此之久,一直忠心耿耿,万望阁首原谅我这次应对不周之处。” “应对不周?好,这次先是违反阁中规定擅自入村有错,但拦下两个叛徒也算有功,我就功过相抵饶了你。毕竟培养你可是花了我不少心血,虽然你左手已废,但我知道你右手更强,也许还有些用处,先起来吧!”阁一说完随手一挥,便不再理睬他了。 阁四心中大喜,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这次性命是保住了,不由得连连点头,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起身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阁一再次看向胡明手中的令牌,一动不动,长长出一口气,大笑几声:“哈哈哈,如梦令!你终于又出现了,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胡明一直关注着院中的动向,刚才听到阁四叙述中,提到断剑山庄的余孽一词,他心中不禁一动,此刻见阁一望向自己手中的令牌,更是疑惑重重。他也是油尽灯枯之际,索性不惧生死,问个明白。 “听刚才你们的对话,让我有了一个推测,难道多年以前断剑山庄的灭门惨案,是你们做下的?其目的便是想抢夺这块令牌?” 阁一还在仰天大笑,听见胡明的话慢慢停了下来,一步步缓缓走向胡明,同时口中朗朗说道:“不错,你说对了一件事情,就是断剑山庄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但同时你又说错了一件事情,就是我不是来抢夺这块令牌,是这块令牌本来就是我的,是胡啸天拿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才会召来灭门之祸。” “哼,为了一块令牌,就将我山庄上下几十口人尽数屠杀,你们还算是人么?”胡明听见阁一竟然亲口承认是这桩惨案的元凶,不禁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江湖中人,强者为尊,你不会连这个也想不明白吧!反正你已剧毒缠身,命不久矣,我也告诉了你实情,让你死得瞑目,就好好安息吧!”阁一说完伸出一只手,慢慢向胡明手中令牌抓去。 胡明本就被刚才的话气得半死,同时毒气在体内乱窜,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全身无力,已是命悬一线,哪里还能抵挡阁一来抓取令牌,只是本能地将双手紧握,两眼喷火,钢牙咬碎,却也无可奈何。 “要观世上刀兵劫,但听夜半屠门声,不料白日法堂上,便有冤鬼欲锁魂。阿弥陀佛,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强夺他人财物,实在不该。人人皆苦,为何汝不能苦?”堂屋白布之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似乎在控诉着这不公平的一切,又像是在责怪着这无情的世界,更像是希望众生平等而不能的遗憾叹息。 也许众生皆苦,唯有强者不苦;天地皆空,唯有人心不空。佛说放下即是大自在,哪里有人会舍得放下,哪里又会有人只满足自在呢? 第35章 还令 “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阁一口中哼了一声,原本抓向胡明令牌的手,突然横着向一旁的白布抓去,单手一抓之下,挟带凌厉劲风呼啸而至,将许多棺材前的蜡烛都尽皆拂灭,香灰四起。 就在将要抓住白布之际,忽然白布倏尔飘起,竟在空中急速旋转,裹成一根棍状,蓦然朝着阁一胸口的膻中穴点来,速度迅疾无比。 阁一眼中精光一闪,神色不变,左手迅速化爪为拳,一拳轰去,只见白布扭成的棍子在这一拳之下,寸寸碎裂而开,残屑四处激飞。 就在布棍碎裂开来的那一瞬间,突然从白布后面递出一掌,看似轻飘飘地,实则快若闪电一拍而出。 阁一见状,并未收手,也不避让,直接将左手拳再次往前一递,与白布后面的一掌直接硬碰硬的对了一招,只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众人耳中只觉如炸惊雷,一时间头晕耳鸣,目不视物,气劲呼啸,飞沙走石。 过了一会,王若等人才勉强睁开双眼,看见胡明身旁多出来一个人,正是不慧僧人。只见他双手合十,眼帘半闭,似乎入定一般。 而堂屋里像遭遇狂风肆虐,板凳东倒西歪,甚至好几个棺材的盖板都已跌落地上,露出里面死状各异的尸体来。 阁一却是站在院中,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僧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原本院中警戒的阁四更是无法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能够和阁首旗鼓相当的绝世高手,这让他仿若梦里一般。 “是你!”阁一用手指着不慧和尚,从震惊到迷惑,再从迷惑到狂笑,甚至手舞足蹈,状似疯癫。 其笑声夹杂着无比浑厚的内力,一圈圈向外荡漾,直笑得树枝乱颤,茅草纷飞,魔音入耳,如刺尖锥。 阁四离他最近,首当其冲,受到伤害也是最大。不由得运功抵挡,还是受不住这笑声中的内力激荡,竟痛苦地慢慢弯下了腰。 而王若等人更惨,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罪,这笑声就像一根根银针刺入耳膜,不管怎么塞住耳朵,仍然能透过手背向内钻去,并且如波浪一般,一浪翻过一浪,一声高似一声,简直让人头晕目眩,无法忍受。 更惨的则是胡明,毕竟早已油尽灯枯,无法抵挡,其口鼻间竟然慢慢沁出鲜血,顺流而下。 “呔!”只听一声佛门狮子吼,从不慧口中喊出,并向四周荡去,所到之处,魔笑之声戛然而止,吼声如春风拂面,四宇清平。 大家仿若卸下千斤重担,全都大汗淋漓,王富贵一摸前胸后背,竟然全部湿透,忍不住立即蹲下,大口喘息起来。 “几近百年未见,你就是这样欢迎老朋友的么?”不慧单手立在胸前,宣了一声佛号,微微一笑地说道。 大家一听和尚的话,顿时从休息调整中又猛地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听错了么?就连阁四也是如此,一下子又直起身子,目光呆呆地望着阁一。 要知道岁月不饶人,七十古来稀,饶是练武之人身体强健,比普通百姓好上许多,也难逃岁月蹉跎,光阴如梭。 别说活到七十岁的人十分稀少,就算活到那个年纪,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而百岁之人更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看眼前二人,身体如此硬朗,内力如此深厚,实在无法与行将就木的百岁之人相提并论,实在匪夷所思。 “确实差不多百年未见了,想不到你还活着,看如今这个情景,莫非你一早就布下这个局,一直在等我出现?”阁一也沉静下来,思索着眼前一切。 “我确实在等你,不过这个局却是你布下的,我只不过适逢其会,恰巧加入进来罢了!” “哼,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且问你,今日我想取回如梦令,是否可以如愿?”阁一看了一眼胡明手里的令牌,目光闪动地说道。 “如梦令本来不是你的,你为何取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应该懂得吧!”不慧摇了摇头,并没有答应阁一的要求。 “你可知,这块令牌原本就是我的,我再说一遍,这块令牌原本属于我,你明白么?”阁一见不慧摇头,昂首看着天边的白云,良久。 “什么,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哈哈哈。阿弥陀佛,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慧听见阁一的话,竟然好像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声中却透露出无比悲凉之意。 众人见二人像打哑谜一般,说话无头无脑,也不知二人发了什么疯,刚才是阁一状若疯癫,现在是和尚疯狂大笑,实在是搞不懂。 不慧畅笑良久,慢慢停了下来。双手再次合十道:“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哪里还能溯本追源,分清你我?既然这块令牌如今在胡庄主的手上,就让他自己决定令牌的去向吧!” 胡明早已气若游丝,脸色黢黑,经过几番折腾,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不过还是强自坚持着,见不慧和尚竟然给他选择的权利,不禁让他心生感激,对着和尚点点头,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周围哪里还有人,就这么几个没走掉的村民衙役和三个绝世高手,不过看见王若还在身旁。胡明眼中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正是他要寻找的人,让他心中欣慰。 他抬起右臂,艰难地朝着王若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跟前。 王若见胡掌柜竟然对他招手,心中一动,没有理会父亲拉扯自己的衣袖,缓步来到了胡明的身边,慢慢蹲了下来。 “以前我没有注意到你,认为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所以我将这块令牌要了回来,毕竟这块令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不会恨我吧!”胡明看见王若,强颜一笑。 “当时见你失信于人,心中自然不甘,但若说真的恨你,却还说不上。这本来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如此执着。”王若面不改色,不过面对将死之人,还是放低了声音。 “那它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东西了。”胡明将手中如梦令递到王若面前,双眼饱含期待之色。 周围众人见此,神色各异,不过谁也没有打扰。 王若默默接过令牌,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望着胡明,似乎觉得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的讨厌,还隐隐之间觉得亲近几分,忍不住说了一声:“谢谢!” 胡明见王若收了令牌,欣慰地笑了:“应该我说谢谢才对,昨日我如此对你,晚上你还为我说话,让我分外感动。此时你收了令牌,我也有脸去见飞儿了。” “我胡家在江湖上传承两百余年,还是免不了烟消云散,可见这世上凡人哪有长久富贵之说,唯有修仙得道,追求永生,方能让这蝼蚁残躯蜕变升华,有所作为!我希望你借此天大机缘,不要放弃。切记,江州,隔世谷!”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多言,眼角竟落下一滴眼泪,不知为何而流。 王若见胡明闭上双眼,也忍不住暗暗心哀,静静地站起身,默默地站在一旁。大家见胡明如此死去,也都各自摇头,叹息不已。 阁一一直冷眼旁观,见令牌竟然给了一个不懂事的少年,而没有拿给僧人,不禁抚掌大笑道:“原以为你如此护着他们,就是为了如梦令,没想到吧,他们可一点也没有卖你的人情,岂不是让你的关心爱护付诸流水?” “以前你就是这样无端猜测,以致铸成大错,今日还是这般作风,难道就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不慧并没有因阁一的挑拨而恼怒,反而一针见血地刺到了他的心中痛处。 阁一闻言大怒,恨恨地说:“废话少说,我就问你,如今这令牌在这少年身上,你是否要护着他?还是要和我作对到底?” 王富贵听到此话不禁大惊失色,这块令牌他原本就不是很在意,如今辗转之下又到了儿子王若的手中,岂不是还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况且眼前之人在其眼中看起来并不正常,简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如此无常之人岂能和他唱反调? 而此时儿子安危全系于这个交往不深的和尚手里,就不知他会不会出手相护?只要他有一点摇头或是言语中放手的意思,王富贵肯定马上将儿子手中令牌抢来,双手奉上,以保儿子的平安。 主意一定,王富贵便紧紧挨着王若,同时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不慧和尚,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会错意,否则也许眨眼之间就是天人两隔啊。 王若此时也是万分紧张,知道他为鱼肉,人为刀俎,自身生死全系不慧一念之间,同时仔细思量这几天是否有怠慢高僧之处,或是如何才能让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和尚保护自己? 如果真的给自己一个选择,是选择生命?还是选择令牌?也许绝大多数人都会放弃令牌,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不能重来。 可是王若在心里却隐隐觉得,自己与这块令牌十分有缘,或许会为自己的人生打开一扇神奇的大门,拥有无限的可能,他绝不能轻易放弃。 第36章 一招 不慧见王若紧张异常,不禁莞尔一笑,同时面对阁一的咄咄逼人,也没有退却半分,庄严说道:“多年前我一念仁慈,铸下大错,如今又岂能让这悲剧重演?我这次下山,就是想将你我恩怨彻底清算,哪想竟然还能重见如梦令,也算老天对我不薄了。你我不必多言,生死一战,各安天命如何?” 阁一见不慧不但要护着王若,还要和自己清算旧账,不禁眉头紧蹙,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良久,蓦然抬头,问出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不知你还有多久时间?” 不慧一愣,不过也没有过多犹豫,朗声说道:“五年,你应该和我一样,也只剩下五年吧!” 阁一点点头,默然不语,一会后又抬头微微笑道:“刚才我接了你一招,不知你能否接我一招?” 不慧再次莞尔:“当然可以,只是接过以后呢?” “只要你接得了,我便遂你的愿,随你处置!” “好,你我便以一招定胜负,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和尚此刻也是豪言壮语,声如洪钟。 只见其轻轻一个飞跃,双手向身后两侧展开,双脚弯曲,如一只大鹏一般飘到院中,与阁一面面相对,二人距离不过十数步,皆都青松挺立,不动如山。 周围几人见他们即将展开惊天一击,在害怕中又夹杂着些许期待,不禁呆立当场,目不转睛。 “若儿,你们到我这里来!”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王若抬头看去,竟是三叔公在院门处朝着几人招手。 王富贵一听恍然大悟,赶紧和王若来到三叔公面前,同时小五小六也跟了过来,此时院中只剩下阁四和他们二人了。 “我从书中看到高手对决,危险万分,且由于他们气场强大,容易误伤在场之人,所以你们还是远远地看看就好了,不要靠得太近。”三叔公看着几人,摇头晃脑,什么时候说话都好像改不了这个毛病,永远一副穷酸的样子。 不过村里人都是特别尊敬他的,王富贵也是如此,赶紧点点头。王若本来机智过人,只是当时没有想到城门失火,可能会殃及池鱼,现在看来,还是三叔公想得周到,不禁对他又添几分敬佩。 而在其周围又围拢了几个村民,也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大家又跑出来,老是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狗蛋他爹和大牛赫然在列,看来二人还是不死心,特别是大牛,眼睛圆鼓鼓的,一直在盯着院中的几人。 院中只有阁四没有退却,但见阁首沉重的样子,同样还是退到距离稍远的距离,以做策应。同时心中也是好奇,毕竟从来没有见过阁首展露过真正的实力,今日竟然被一个和尚逼得全力出手,这样的情形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简直可以说骇人听闻。 就不知二人谁会更强一些了,阁四内心还是倾向于阁首的,毕竟在其加入到无名阁的几十年中,放眼天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阁首十招以上。 其实不光是几十年,应该说接近百年,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这两个人已经是百年来站在江湖武学巅峰之人,只是一直以来一人风头无双,一人默默无闻而已。 阁一见不慧站定,口中轻喝一声:“注意了!”左脚一个丁字步,再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如刀,竟似乎异常艰难的样子,每抬起一寸,手便抖一下,好像有千斤重担。 阁四从来没有见过阁首这样的招式,平日里都是迅疾如风,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战斗,而此刻却缓慢如牛。 不过阁四也是一个高手,从中感受到那每提升一寸高度,其掌中积蓄的力量便雄厚一分,此时还只是立于胸前,其磅礴的内力丝丝外泄,已经让阁四毫不怀疑,就算此时这一掌劈下,他绝对被劈成两半,毫无还手之力。 更别说阁一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仍然一寸寸向上提起,其中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这让阁四十分不安,连连后退,最后竟然到了院墙处,退无可退,距离战团已有三十余步了。 不慧见阁一的右手坠如千斤,眼中同样凝重万分,不过口里却笑道:“原来是太虚神劈,看样子你真是把压箱老底都拿出手了,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认真对待了!” 只见其右脚往地面一跺,顿时一股强烈劲风向四周散开,甚至连院门处的众人都感觉大风刮过,身上衣衫尽皆飞起。 随后只见他双手合十,双眼已经闭上,一动不动,只是刚才的一阵劲风吹过,便再无后手,仿佛入定一般。 这不禁让院外的众人感到诧异,毕竟刚才二人随手拼了一掌,都是威势无比,可如今却好像悄无声息,徒有外形。就连戴面具的阁四都是额头沁出微微汗珠来,然而阁一快要将右手提至头顶,依然没有劈下的迹象。 大牛嘟囔着嘴:“这是搞什么鬼,难道是要等吃午饭么?可是你们在打架,我们也没有办法做饭啊,说不得,我看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你是个饿死鬼投胎啊,天天想着吃!”随后脑袋就挨了王富贵一烟杆,大牛不得不赶紧缩着脖子,挤眉弄眼地朝着王若吐了一下舌头,十分委屈的样子。 本来王若心情也很是紧张,毕竟不慧大师的胜负,关系到自己的令牌会不会被抢走,正在忐忑不安之际,突然看见大牛弄了这么一出,顿时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时候,只听见旁边三叔公喊了一声:“快躲好!”。大家一惊,王富贵赶紧拉着王若站在了院墙的后面,只从院门与墙的缝隙中往里张望。 只见阁一的右手已经完全举至头顶,突然对着不慧,往下狠狠一劈,其右手积蓄的真气狂涌而出,竟然以无形劲气在半空凝聚成一把长约丈许的大刀,从空中夹着无比的威势,一刀劈下。 转眼之间,就像刮起了狂风一般,飞沙走石,连地上的树叶都如暗器一般,竟然随着这把气劲大刀的方向射向不慧,连院门都禁不住这股力量的激荡,竟然脱落开来,并随着一阵狂风向远方砸去。 躲在院门后面的大家不禁大惊失色,大牛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妈啊!”就被气劲挂倒在地,把头埋在两手之间,目不能视,耳中全是呼啸之声。 阁四见阁首竟然能够将自身内力逼出体外,而且凝聚成型,不禁让他目瞪口呆,这可是已经到了传闻中的剑气化形的地步,可以拳未到,劲已至,伤人于暗处,杀人于无形,比摘叶飞花之类不知高明多少。 不慧见阁一一掌劈来,不禁大喝一声:“来得好!”同时一个扎实的马步一蹲,一双手猛然向两旁展开。只见全身上下竟然一下子鼓起,上身袈裟破裂而飞,露出虬龙盘曲的凹凸肌肉,一块块高高暴起。 同时更有一层淡淡的白色气劲从全身飘溢而出,在其周身形成一个圆形的气罩,气劲在圆罩上面四处游动,仿若活物一般。 这一刀劈下,不偏不倚正好劈在气罩上,只听轰的一声,顿时整个院子烟尘弥漫,一股圆形的气波猛然间从战场中心处向四周散开,所到之处竟然卷起一道道小型的龙卷风,将路过的座椅板凳全部卷入其中,然后又从风中不定方向地甩出来,砸在墙上地上乒乓作响。 阁四首当其冲,被气波扫过,好在身后就是石头砌成的院墙,不至于东倒西歪,但也面色苍白,呼吸不畅。 这一阵气波过后,随后就是一阵像金属之类的摩擦尖锐之声,众人只觉得尖声入耳、牙酸难耐,都不住地摇着脑袋,双手抱头捂住耳朵,在地上不停翻滚。 随着刀气和圆形气罩的不断摩擦,气罩越来越薄,上面流动的气劲也游动得缓慢起来,似乎力不从心了。而刀气更是从大变小,最终“波”的一声中消失殆尽,气罩也随后消失不见。 不过这时阁一突然闪身上前,又一掌向不慧闪电拍去。 不慧见此大怒,项上念珠无端飞起,被不慧抓在手中,随后一扬,同时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从圆心处也跟着一掌拍出。 “当”地一声音响起,念珠被阁一一掌劈飞,不过其身形也被阻了一下,随后只见不慧一掌递出,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仿若平地起了惊雷一般,众人只觉得耳鼓一震,脑瓜嗡嗡,好几个村民竟然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随后又是一阵轰然巨响,待众人张开双眼,竟然看见马家一侧的石头院墙轰然倒塌,此时石头上躺着两个人,口中喷血,重伤难起,赫然就是无名阁的两人。 王若赶紧看向和尚这边,只见不慧大师也后退十余步,其脚下石板俨然出现两道深及寸许的拖印,一直从刚才不慧站立之处延伸到此刻脚下,不过他的姿势没有变化,还是简单的一个马步,稳稳站立。 “难道,这是赢了么?”王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暗暗猜道。 第37章 放你一马 众人慢慢爬起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唯独三叔公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也不知他刚才是躲在什么地方,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不过马家院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大家走近一看,只见院中到处散落着残桌断椅,用土砖搭起的两个灶台也不成样子,更糟糕的是一侧的院墙全部倒塌,乱石滚满一地,幸好这一侧没有人家,如果是另一侧的话,王若家就在那边紧紧挨着,断然也会受到不小损失。 而马家整个院门都不见了,门板飞了好远,同样断成几截。堂屋中的几口棺材盖板已经掀飞,而地上的几床竹席裹着的尸体更是东倒西歪,和刚刚断气的胡明尸体纵横交错,相互缠绕。 也许这就是这几个人的命吧,活着的时候各有交集,死了也要缠在一起。 不慧和尚慢慢收了架势,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依然双手合十,朗声说道:“既然我赢了,那就按我的意思来,你自行了断吧!” 阁一听见此话,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在阁四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阁四毕竟不在战团中,虽然受到气场波及,但以其深厚的内力还是抵御下来,只是受了不小的暗伤,行动还是无碍的。 “想不到你的万象佛怒竟然到了如此境界,实在是骇人听闻,我原以为,我就是整个武林山高人为峰的那个人,谁知竟然还有你。” “我确实输了,不过你要我自行了断,我却不甘心,虽然我此刻功力大减,经脉大多断绝,但还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所以,况兄,我想求你一件事!”阁一的面具已经被击飞,露出一张四十余岁的男人面孔,不过气息衰败至极,眉眼之间尽显老态。 “言而无信,你是怎么雄霸整个武林将近百年的,难道要求我放了你?我又为何要放你一马?我倒确实也有一个疑问,如果我不出山,你是不是以为我早已经死了?”不慧见到阁一的容颜,首先训斥了一句,然后又强笑一声,逼问道。 “我确实怀疑你早已死掉,不过心中也一直有些疑惑,以你当时的情形,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我都不觉得意外,反而是你,竟像从空气中消失一般,让我无计可施。我千方百计打探之下,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心中也就慢慢放下了。” “如今你问我,如何才能让你放我一马,我自觉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但唯一有件事情,我是替你做了的,你可否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让我苟活剩下的这五年?”阁一此番话感情饱满,柔言细语,不但认软服输,同时提起了当年的一桩旧事,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阿弥陀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提起这件事情,这件事上,我倒是要真心感谢你。不过你其他事情做得太绝,我也不能让你轻易离去。” “这样吧,你交出燃血符,自废武功,将无名阁从今天开始彻底解散,找一个偏僻之处,好好活这几年吧!”阁一的话就像一块软糖,刚好融化在不慧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想起了那一桩一直是他心头之痛的往事,瞬间红了眼眶,让他下定决心,放这个一生之敌离开,终老此生。 “燃血符已经在百年前用掉了,否则你当真以为我身负重伤后,能在十多位一流高手下逃得性命吧。待我卸去内力,我们便后会有期!不过还得感谢况兄,经此一役,我恍然有拨云见日之感,最令我开心的,还是见到你这位老朋友。”阁一长叹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断然一声大喝,其胸前几处穴位处,竟然如泉水一般喷出无数真气,将全身内力全部散尽。一代枭雄,从此没落。 在阁四的搀扶下,他一步步走向村外,不过在经过王若的身边时,顿了一下,对着王若一笑:“小伙子,好福气,我无名阁苦心经营百年,就是为了这枚令牌,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归了你,你可要好好保管哦!”也不知这是警告还是提醒,说完这一句,他再也不看王若一眼,二人慢慢走出村子,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离开了。 狗蛋他爹见二人离去,跑到大师面前说道:“大师,你何不将二人斩杀,可知村中有两个无辜村民是被他们杀死的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杀了他们,他们的同伴又会过来杀了你们,这又如何是好?而且。。。”不慧大师话还没有说完,竟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把众人吓了一跳。 “我和他功力在伯仲之间,如今我拼尽全力重伤于他,并让他自废武功,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我自身内力也是十不足二,受伤严重。” “如果不是我强自忍住,吓退他们,他非要和我决生死,估计到头来绝对是两败俱伤。那时那个阁四,就能易如反掌地把你们全村人尽数屠尽,你们还不知道刚才是多么的凶险啊!”不慧穿起王若给他找来的衣服,满脸疲倦之色,坐在一张凳子上,面对周围不理解的群众,耐心地解释道。 众人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一会竟然是最为凶险的时刻,只要不慧露出一丝马脚,今天的这段历史也许就要改写,大家根本不知道不慧使了一个空城计,让整个村子都重获新生。 大牛用手摸着地上深约一寸的石板拖痕,又弯腰看看不慧大师脚上穿着的没有一点损坏的黑色布鞋,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对着不慧大师嚷道:“大师,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铁鞋也做不到吧,我可以摸摸你的鞋么?它真的是布的么?” 不慧不禁哑然失笑,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给他们解释真气的运行,于是也不搭话,只是将腿伸直,眼睛瞟了一下大牛。 大牛见不慧真的让自己摸一下,禁不住内心狂喜,蹲下来用手小心的捏了一下,又轻轻摸一下,入手处软软的,真是一双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布鞋,这不禁让大牛啧啧称奇。 众人见杀手退去,都不禁开始欢呼起来,不一会儿,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都跑出来,大家纷纷聚拢在马家,一边开心地相互转告,一边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王富贵。 王富贵知道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站上一张四方桌,狠狠将旱烟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杆在鞋帮子上敲了敲,插回腰间,两手一摆,顿时大家全部安静了下来。 看见村民们饥渴的眼神,王富贵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大声说道:“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村安全了。我知道大家在等待着,不过,遵照马家少爷先前的嘱托和遗愿,马家的宅子由我王家负责管理,而其余田地则全部分发各家各户。” “只是还没有商量出具体分发的办法,是按人头分配,还是按户头分配?没有定数。现在这几天,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没有入土为安,我建议,等将这些人全部安葬完毕,我们就请三叔公做个见证,将土地全部分发!” 话音未落,底下早已爆发出海浪一般的掌声和尖叫声,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真的就要实现了,这不禁让大家既惊喜又意外,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等狂欢的热浪稍微平息,王富贵又喊道:“不过,这次村里走了两个人,长生和二爷爷,因二奶奶已经答应并入狗蛋家。为了弥补这两个家庭的痛苦,我提议长生他娘和狗蛋家都要多分一份!” 众人又是一阵称赞之声,村里很多老人都竖起大拇指,似乎对这样的分配感到满意。年轻一辈的也没有人反对,只要把自己的那份拿到手,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狗蛋他爹兴奋得两眼通红,看见婆娘就在身边,忍不住抱起她转圈,口里喊道:“这回就是生几个孩子都不担心了。”狗蛋他娘见他如此癫狂,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礼,用双手捶打着狗蛋他爹,却也无济于事,急的满脸殷红,好不害羞。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意识到晌午已过,还是肚中空空,不禁开始张罗起来。狗蛋他爹和几个厨子重新将那些土砖捡起,用稀泥和上,一块块地砌好。而几个妇女也把地上的锅碗瓢盆全部收拾起来,虽然有好多砸坏了,但还是有一些能用的。 院子里摔坏的桌椅板凳也被大家一一扶起,有的从家里拿来木匠的工具,竟然当场就开始修理起来。而王富贵也吩咐了几个人随着王若,一起将堂屋里的尸体全部重新摆放,将能用的棺材盖子也都全部盖上,能收拾的全部收拾好。 不大一会儿,众人拾柴火焰高,还真的在人人动手的积极配合下,很快院子里便又重新改变了容貌,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扫地的,搬柴火的,收拾屋子的,让这个原本阴气沉沉的院子又显得热闹起来。 不慧见此,也微笑着,口中宣了一声佛号,喃喃自语道:“悲欢得舍皆不定,一朝灭魔佛心成。我欲拈花随风去,佛曰还需度众生。一切随缘吧!” 第38章 离乡 “当当当”,锣声一响,板凳来抢。 今天的晚饭可是格外热闹,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院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挤得满满当当。厨房的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随着锅瓢的激情碰撞,一锅锅香气四溢的菜肴被盛装在各种碗碟中,放在竹制的筛盘里,被年轻的小伙子端起,有条不紊的送到了每一个餐桌上。 有一些餐桌明显看到修补痕迹,不过摆在上面的饭菜依然可口。特别是团团围坐的人们,不管大人小孩,一个个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分别坐着不慧大师、三叔公、王富贵,王若,大牛,狗蛋他爹等人,这一桌明显感觉要稳重多了,不像其他桌那样喜气洋洋,但同样弥漫着祥和的气氛。 不慧更是酒肉不忌,大口的吃喝着,三叔公在一旁老态龙钟,不时捻一下胡须,再抿一口小酒。 院子四周也早已经打扫干净,唯有一侧的院墙还是垮塌着,但乱石都已经被码到一边,并无凌乱的感觉。堂屋里十一口黑得发亮的棺材,整齐地摆放成两排,连两边挂着的白布也崭新白亮,干净异常。 很快村民们都吃完了,除了两桌爱喝酒的老头,还在那里慢慢细品着。狗蛋跑过去,大喊一声:“大爷爷,你们快点啊,我娘他们要洗碗了!” “呔,你这个小鬼,大爷爷吃饭你都来催,把你大爷爷噎着怎么办?自古催工不催吃,你急什么?”一个老头眯着眼睛,小心抿了一口杯中酒,然后佯装生气的样子,逗得狗蛋和一群小伙伴笑个不停。 很快大家吃饱喝足,收拾干净,也都陆续回去了。只有十几个人围着不慧好像在说着什么。 ”如今我夙愿已偿,不日就将告别了,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可是吃得好,喝得香啊,哈哈哈!”不慧摸摸肚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哪里哪里,要不是大师以绝世武学力退强敌,我们左溪村安有宁日?所以其实是大师照顾我们,化解了我村大劫,我们实在是不甚惶恐啊!”三叔公就坐在旁边,摇头晃脑,手捻胡须,还眯着眼睛,就像是瞌睡来了的样子。 大家纷纷附和,特别是王富贵,感觉当日自己留下这个高僧做法事,实在是有先见之明,不过又想起当日承诺的饭菜管够、银两相送的事情,又禁不住老脸都有些挂不住,隐隐透着惭愧之色。 “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事未了,现在虽内力大减、时日不多,我虽有几个弟子,但一身绝世武学无人真正传承,实在是有些惋惜。” “如今我身居云州龙隐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人独处,无人说话。并非是我和尚耐不了寂寞,而是经此一役,心境又有了一些变化。我欲将平生所学找一投缘之人倾囊相授,就不知茫茫人海,缘分之人所在何处?”不慧大师微微一笑,竟将自己将要收徒之事说了出来,双眼在众人之中环视一圈,最后竟停留在了王若的身上,目光炯炯,似有所指。 王若心中一动,暗暗想道:“难道这和尚看中了我?”扪心自问,王若心中倒是有很大意愿想跟着不慧而去,只不过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 这个龙吟寺在云州,而云州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但最起码是另外一个州了,这其中有多少变数?父母是否会答应均都不得而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正在王若思考之际,大牛却是双眼放光,大声说道:“师父,你看我可以么?我从小就力气大,打架那是很厉害的。”同时双眼希冀地看着和尚,其中渴盼之情显而易见。 “大牛,你要去当和尚啊?都直接叫师父了,你不是还想讨媳妇么,怎么忘记了?”周边还有几个年轻人,一听大牛想学武功,均不约而同地嘲笑起来。 大牛横着瞥了这几人一眼,仿佛鄙夷之极,哼,你们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还是去耕你们的地吧。 不慧见大牛跳了出来,哈哈一笑,忍不住点点头,笑着说:“你我缘分未到,不过我会在在离开之前,教你一套罗汉拳,既可强身健体,也可抵御外敌,当然,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娶媳妇!” 听见不慧大师的话,大家都被逗乐了,想不到大师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大牛更是又喜又羞,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下去。 “若儿,你意下如何?”三叔公此时开了口,却是直接点名王若了。 不慧见此,眼中精光一闪,同样凝重地看着王若。 王富贵听见三叔公的话,虽说心里早有预感,还是忍不住惊慌,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王若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心情也是十分紧张,在短暂的沉吟后,坚定地说:“如果能得到大师的指点,实在是晚辈的荣幸。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里,只有强大了自身,才能保护得了弱小,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这块令牌,希望能够去江州碰碰运气,求一求那万中无一的仙缘。” 见王若竟然婉言回绝了这天大的好事,让周围之人都有点猜不透,纷纷叹气。明明不慧大师就是想收他为徒,传其衣钵,却不想是这样的答案。 不过三叔公却是微微点点头,似乎对王若的回答甚为满意。王富贵则不然,暗叹一声,看来这孩子心中天地颇大,不是这一个小山村能够容纳的啊。 “好小子,有这般魄力非常人所能及也,不过和我所求并不冲突。实话告诉你,我只有五年时间可以苟活了,以你目前年纪,刚好可以跟在我身边,五年之后你也有了自保之力,到时再去江州岂不更加稳妥?这五年你和我一起,也可以让那些江湖上觊觎如梦令之人望而却步,你则可以习文练武,强大自己,岂不妙哉?”不慧见王若颇有英气,不由得由衷喜爱道。 王若听见此话禁不住心中一动,觉得特别适合,心里早已为这一举两得之法折服。本来自己就在担心这如梦令的保管问题,如果真的受到不慧的庇护,那就可以放下心里面的这块大石头了。不过自己毕竟没有成年,还得征求父母的意见,于是将目光看向王富贵。 王富贵也知道此时的态度尤为重要,不过自己似乎也没法做主,又将目光看向三叔公,竟好像是询问一般。 三叔公半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疼爱地看了王若一眼,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若儿,你可知这个决定,会改变你自己的一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随心吧!” 听见三叔公让自己由心决定,王若的心中实际早就同意了,那驰骋江湖的向往虽不是特别强烈,但不老修仙的梦想却是激荡异常,人在短短的一生,能够随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算是真正的幸福。 一念到此,王若也不犹豫,立即朝坐着的不慧双腿跪下,双手抱拳,口中朗朗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说完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慧见王若跪拜自己,心中也是欣慰之极,忙将其拉起,笑声连连地说道:“哈哈哈,好好好,你我虽是师徒,你却不必出家,带发修行即可。等过几天此间事了,我们便一道出发吧!” 王富贵见王若真的要走,心中为他高兴,同时有些担忧,毕竟王若以后的人生之路,不知走向何方?转念一想,自己对此事也是无能为力,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回去,怎么给王若他娘说这个事,还真是有点为难。 众人见王若拜师成功,也都纷纷鼓起掌来,唯有大牛感到有些落寞,不过想到这几天自己就可以学习罗汉拳,心情也慢慢好起来,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师,你说你只能活五年,你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你能掐算自己的生死,大师你到底活了多少岁啊?” “哈哈哈,朝闻道,夕死可矣,生当顶天立地,死亦无怨无悔!”不慧并没有回答大牛的话,反而说了一句劝世良言,就两袖一挥,大笑着向寝室走去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见不慧走了,大家也就散了。 。。。。。。 七日之后的清晨,不慧大师和收拾了一个包裹的王若,二人来到村口。身后是前来送别的亲人和大牛他们几个,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出村外,都觉得心中甚是不舍。 “哥哥,你还回来么?”二丫见王若真的走了,胖嘟嘟的脸上忍不住掉下泪水,大声喊了一句。 王若听见这一声呼唤,忍不住鼻子一酸,回头朝着二丫挥挥手,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三叔公见王若和不慧离去,并没有悲伤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将金黄色的光辉撒向人间大地,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远处两人越走越远,柔和的阳光给他们好像镀上了金色的光辉,影子拉得很长,在晨辉中不停晃动,最终一闪,消失在了茫茫的远方。 第39章 龙隐山 云州,东山郡八个州里面最为神奇的一个州,说它神奇,是因为它地处最南边,地域边缘和大海接壤,海中除了滔天巨浪,还常常弥漫着大雾,让多数地方常年云雾缭绕。 而云州中北部更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有一条巨大的云岭山脉横穿而过,其中名山大川数不胜数,更有几座山峰,自山脚起便是浓雾弥漫,大雪封顶,若从高处看来,那真是云海出高峰,白水绕山回,绝对风景独好。 因地理原因,云州的人口在整个东山郡算是比较少的了,经济更加不发达,只有沿海一带要好一点。人们靠着大海庞大的资源,源源不断地打捞一些海产品,从而形成比较完善的供应和销售链条,一直以来都是云州的支柱产业。 而越接近北部的云岭山脉,则越贫穷,交通十分不发达,几乎没有什么商业行为。人们大多居住分散,靠着传统农业中的耕田织布,种瓜种豆,也算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有点像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许多高官学士、不志才子来到此处,虽路途艰难,却往往被此处的断崖飞瀑,曲径幽竹所折服,有一些竟然在朝堂辞官之后,或是报国无门之下,纷纷选择来到此处隐居避世,将此生托付给这山水之间,不亦乐乎。正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静静避世,悠悠终老。 云岭山脉的中部,有一个小镇叫做山花镇,只因此处四周高山上,竟然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山花,五颜六色竞相开放,在每一个月都有不同的品种绽放开来,真是一年四季看不停,万紫千红总是春啊。 山花镇往西约二十里处有一座高山,此山特别险峻,根本没有道路。山中多有毒蛇野兽出没,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连山花镇最有名的猎人,也不会到这座山来打猎。山上藤蔓遍布,山花烂漫,时时鸟语、处处花香,是一处风景绝佳的险地。 而此时这座山的山脚下,却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带着斗笠的和尚,身穿青色袈裟,脚踏布鞋,手里掐着一串菩提念珠,左手提着一个大包,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正是不慧大师。而旁边的一个少年,背着一个灰色布包,面容俊朗,眼若星辰,当然是王若了。 此时风景虽好,可王若却没有心情欣赏,出发时还是兴致勃勃,可一路走来,路途十分遥远不说,一到云州后基本上都是山路,让他身心疲惫,双脚发软,甚至连鞋都磨破了,早已没了当初观看风景的兴致。 还好在山花镇简单补给之后,不慧大师采购一批必要生活物资,二人又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终于听见不慧大师说龙隐寺到了。 可是王若左看右看,别说房子,连瓦片都没有看见一块,更别说砖墙了。左顾右盼之后,王若实在不解,便开口道:“师父,这龙隐寺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还有眼前这山叫什么名字啊,花还挺多的。” “哈哈,此山原叫毒蛇山,因山上多有毒蛇出没,村民们采药打猎时常常被咬伤,所以这里的村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吧,估计也是告诫其他村民,不要随意到山脚来。” “我百余年前经过这里,觉得毒蛇山不好听,便自己改个名字,叫龙隐山。我在这里盖了几间房屋,自命龙隐寺,你在这里当然看不到,因为为师住的地方在山上呢!”不慧见王若到处张望,不禁莞尔一笑,用手朝着天上一指,示意他往上看。 王若抬头一看,当场就被惊住了,这山像一根柱子似的,直插云霄,还不知有多高是在云里头,只觉得峭壁陡立如刀,纵是飞鸟也插翅难飞,实在是抬头落斗笠,低头坠云端啊。 “师父,原来你这和尚是自封的啊,那岂不是不用念经打坐,晨钟暮鼓喽?”王若目瞪口呆之下,也忍不住好奇之心大起。 “这是当然,也没有什么清规戒律,要不我怎么还在镇上打酒喝呢?哈哈哈,不过,佛经却是有很多,我常年研习,若论佛理,为师还是很有心得的。我经常外出云游,遇见许多高僧,觉得大多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唯有三个人让我佩服,后来也成了我的良师益友,相处甚欢!” “是哪三个呢?能得师父如此推崇。”王若见不慧打开话匣子,趁机多问几句,这在一路上可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重要的是先回寺,好好修整一番,这一路爬山涉水,你也是累得够呛,以后时间多得是,我们可以慢慢聊!”不慧见王若问个没完,便微微一笑打断了,但对此子刨根问底的劲头却是非常满意。 “可是这没有路怎么走,难道飞上去不成?”王若见不慧先要回寺,可是却不知从何处下脚,只得无奈地问道。 “飞是飞不了,但是可以爬。”不慧笑道。 随后不慧领着王若,绕着此山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来到一处绝壁,此处比其他地方更加陡峭,但是植被却是稀少很多,只有一些稀疏的藤条,唯有其中一根粗如儿臂,从天而降,垂直落到山脚,十分惹眼。 “师父,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们沿着这根藤蔓爬上去吧?”王若眨巴眨巴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猜对了,这是上山唯一的一条路,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为师希望你能够通过。此时正当辰时,我希望申时时候,能够在山上见到你,毕竟这山里晚上野兽极多,你可不能掉队啊。这是几块干粮,先补充一下体力吧。”随即不慧从大包里拿出两块大饼,递给王若,示意他吃一点。 王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可是自己走出左溪村以来,不慧给他提出的第一个挑战,自己当然不能服软,爽快地接过大饼,转身找到一处巨石,一屁股坐下就吃了起来。 还没等第一口嚼完,抬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师父的身影,只有那条一直垂直不动的藤条,左右摇摆,抬眼望去,师父已在藤条之上,眨眼间便没入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王若整个人都看呆了,怔怔出神,这一切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师父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烂漫的山花中呆如木鸡。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谁知竟然把还没咀嚼完的食物吞了下去,一大块饼卡住喉咙,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吞下去,感觉喉咙里噎得慌,十分难受,赶紧将包里的水袋取出喝了一口,才慢慢缓解下来。 看着手里的饼,又看看高耸入云的山,再看看这荒无人烟的四周,王若第一次感到孤独,感到独自面对困难的压力,感到彷徨与无助。不过很快他便调整了回来,一边狠狠地将手里的饼塞进嘴里,一边望着藤条,眼神十分坚定。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大饼吃完,抹了抹嘴巴,将水袋装进包里,又把布包背在背上,系上一个死结。拍了拍手,来到藤条前面,轻轻摸了摸,感觉藤条表面十分粗犷,握入手中,就像握住一条麻绳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两手抓住藤条,左右交替,两脚往上蹬,攀爬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就爬不了,才向上爬了十多米,王若便感觉两只手臂酸得要命,手掌也是火辣辣地疼,还有两只脚也因无处安放的原因,一直蹬在峭壁上,同样酸疼异常。 没有办法,他只能停下来歇息片刻,谁知越休息越累,毕竟两只手一直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得到休息。他感觉越来越酸,已经快受不了了,只好又慢慢往下滑,就在两只手臂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来到距离地面一米左右,手臂一松,整个人便掉了下来。 “哎哟!”一声,王若跌倒在下面的花丛中,四肢像散了架一样,一点也不想动。 过了好一会儿,王若慢慢爬起来,心中有点懊恼,早知这样,当时在左溪村就应该多干农活了,父母一直让他读书,却缺少了劳动锻炼,虽不至于体弱多病,却也没有多大力气。 现在浑身酸疼不说,特别是自己的双手,因用力握住粗犷藤条的缘故,竟然沁出一块块青红的血痕,轻轻触碰一下,便疼得他呲牙咧嘴。 这可怎么办?自己刚才爬了十多米都这样不堪,这看似高耸入云的龙隐山还不知道有多高,那云雾缭绕的地方都起码百米以上了,而云雾之上根本看不到,还不知道是否还有半截呢,不过自己不可能就这样,被师父的第一道题给难倒了吧。 突然从头顶上传来吱吱之声,原来竟然是几只猴子在藤条间跳跃攀爬,十分欢快。 看着这些嬉戏耍闹的猴子,王若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一直盯着这些猴子看去。这些猴子似乎也是颇通人性,见到王若这个陌生人,忍不住抓耳挠腮,窜上跳下,挤眉弄眼,更加活跃起来。 第40章 爬山 其中一只猴子很特别,别的猴子都是红屁股,只有它屁股是毛茸茸的,而且虽然全身灰色,额头之上有一块圆圆的地方,毛发却是白色的,尾巴特别长,似乎很通人性。 见王若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它又看看王若狼狈的模样,竟然拟人似地用爪子挡住猴脸,发出一连串嬉笑之声,令人忍俊不禁。 随后它竟然大胆地沿着藤条,来到王若的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王若,不停地上下打量着。 王若心中一动,走上前几步,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在它面前慢慢张开。 猴子见王若伸手过来,刚开始还是欢喜的表情,不过等到拳头张开,手心空空如也,似乎知道自己被嘲弄了,两只爪子一摆,眼一瞪,不高兴地呲了一声,然后鄙夷地看了王若一看,不再理会他,转身沿着藤条嗖嗖地往上爬,很快就和其他猴子一起,消失在白色的云雾之中。 王若不禁哑然失笑,若是刚才自己还能剩下一点烧饼的话,也许这只猴子就不会如此对待他。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只猴子的攀爬动作,倒是给了王若一些启发,让他觉得隐隐似乎抓到了什么,陷入深深思考之中。 刚才这些猴子不但行动迅速,且身轻如燕,飞来荡去如履平地,甚至有时仅凭一根尾巴的缠绕,就可以跨越一段距离,这不仅仅是因为身体轻,同时需要全身各个肢体的协调配合,才能达到这样完美的效果。 而自己的体重虽然不重,但两臂的力量显然不够,且双腿的力量也未得到利用,这样攀爬效果自然不好。如果自己能够像猴子一样,四肢都能单独承受身体的重量一段时间,那么就可以解放其他肢体,得以休息,从而让攀爬的时间能够更加持久。 想到这里,王若又禁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爬山么?他摸了摸粗糙的藤条,感受到藤条表面那硌手的质感,心中灵机一动。 他将身上的布包解开,将其中一件粗布衣服裹成一根条状,将它绕在藤条上往下拉扯,可以感觉到二者之间巨大的摩擦力,但并不十分稳固。当王若将布条左右交叉一勒,整个布条就和藤条完全勒在一起,往下使劲也拉扯不动。 王若非常开心,不过他觉得这布条太粗了,要是细一点就更加容易使力。那岂不是要将这些衣服全部扯成细条?那自己以后穿什么衣服啊? 王若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管他的,衣服是小事,先过了师父的这一关再说,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让自己在山上穿树叶吧? 解决了攀爬的问题,下面就要重点解决空中乏力休息的问题,以这根藤条的坚硬程度不可能将其弯曲打结,让其站立休息,只能靠自己的布条来完成,可是如何利用布条和身体的各个部位,来换得休息的时间呢? 王若想了一下,又将布包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左右比划和实验,最终确定了一个大胆的方案。 他将两件衣服撕成细条,全部作为手上的工具。将另外两件揉成粗布条,一条绕过藤条捆在两只脚踝上,绕了一个叉,另一条在两肋之间同样穿过藤条,不用打叉。用手上的布条从胸前的布条当中穿过,形成缠绕打结。同时手上用很细的布条缠起来,这样双手就显得不怎么疼痛了。 将剩余的布包背起,准备妥当,王若深吸一口气,两手将交叉的布条往上面一勒,双手使劲,身体便向上动了一截,然后将交叉的两只脚往上面一提,提到最高处后两脚又分开将布条勒紧,这样感觉身体便稳稳地站在了藤条之上,同时手上一松再往上移动一截,将手上和两肋之间的布条往上一套一勒,嘿嘿,又可以站直了。 这个动作像极了一条毛毛虫,原本是想像猴子一样迅捷地攀爬,最后却搞成了这样的造型,不过王若已经很满意了,他明显感觉这样的蛆爬虽然缓慢,但十分省力,甚至可以双脚站稳休息一下,或者双手交叉勒着两肋之间的布条,同样可以轻松吊起。 不知不觉间,竟然向上爬了很高,王若感觉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竟好似已经到了刚才在山下看见的云雾之处,这不禁让王若开心至极,同样也开始感觉到浑身酸疼,攀爬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甚至有些不敢往下看,因为刚才不小心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于是赶紧收回目光。而向上看也看不清,总是白茫茫地一片。 王若开始感觉有些吃力了,不过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只有迎难而上了。虽然两只臂膀越来越酸麻,不过他的眼神依然十分坚定,他相信,只要穿过这片浓雾,自己应该就会距离山顶不远了。 只是这片白色的雾区之大,实在是出乎了王若的想象,感觉自己已经爬了好久,甚至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还是没有半点即将爬出来的感觉。 此时的王若双手上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染,每向上挪动一步,都感觉手掌钻心地疼。而且两臂两腿也酸麻难耐,浑身上下均被汗水浸透了,真的是又饿又累。 就在王若感到无力继续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并且越来越近,王若一下子警惕起来,双眼盯着朦胧的峭壁深处,不知道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降临。 他极力睁大双眼,可惜此时光线不但更加暗淡,白色雾气也是越来越浓,几乎看不清眼前几米外的事物。 突然,从浓雾里面探出一个头,口中“咝咝”地吐着火红的信子,脖颈上长着一圈一圈的红黑相间的环纹,从下颌至腹部,有一排排白色的腹纹,头部高高耸立着,两只眼睛盯着王若一动不动,竟然是一条长约两米的巨大毒蛇。 王若吃了一惊,虽心中狂跳,但也不知是身体疲乏还是被毒蛇吓呆了,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不过心中念头急转,现在手脚均都酸软无力,也腾不出手来应对,不知如何是好。 这条巨蛇见王若没有动弹,也没有贸然发起攻击,轻轻摆动着三角形的脑袋,左右摇晃,一点点的靠近,似乎在慢慢观察一般。 这可把王若吓坏了,此时既不敢动,也无法出手,再说哪里见过这样大的毒蛇啊,实在是闻所未闻。以前在左溪村偶尔见到一两条尺许长的小蛇,就算能够看到大一点的菜花蛇,也从没有见过三角形脑袋的,更别说这么长、这么大。 就在王若无计可施之际,这条巨蛇似乎看明白了王若的处境,竟然慢慢爬过来,距离王若不过半米之遥,同时将头高高抬起,火红的蛇信子闪烁不定,突然张开大口,一口朝他咬来。 王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心中绝望一闪而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头顶上窜出来一只猴子,一把就将这条毒蛇捞起,在空中挥舞两下,猛然一甩,只见这条巨蛇竟然就像一根麻绳一样被抛下山崖,眨眼间便坠入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只猴子赫然就是刚才在山脚看见的那只长尾猴,王若见它竟然救了自己,忍不住惊喜交加,只是碍于如今的困境无法有所表示,只是将感激的目光投向猴子,连连点头。 长尾猴却并不领情,先是用更加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王若,然后又调皮的跑到他的身后,同一只爪子轻轻地拍打一下王若的屁股,似乎看不起王若的前进速度,在催促他快点攀爬一般。 王若心中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只猴子欺负了,不过可不敢发什么火,毕竟刚才人家可是救了自己的命的。只得强自忍着,哭笑不得。 好在猴子也没有玩耍多久,又拍了几下王若的屁股,就几个纵步蹿上去,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咿呀咿呀地叫了几声,随即又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经过这一次的有惊无险,王若反而来了精神,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他可不敢再停留了,毕竟不知道四周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潜伏,而且光线越来越暗,代表着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不知道如果真的进入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话,届时将要面对怎样的困境啊。 他不由得使劲往上爬起来,速度居然又赶上了刚开始的时候,同时耳朵竖起来,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要听到一丁点儿异响,就会不要命的往上爬,他可不想再遭遇第二条毒蛇了。 就这样大约攀爬了半个时辰,周围的光线竟然渐渐亮了起来,这不禁给了他无比的希望和信心。 就在他又一步蹿上一截后,突然眼前大亮,自己居然爬出了云海,远处的夕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照耀着周围翻滚的云海和远处静谧的群山,给整个天地抹上一层醉人的金黄,不但让王若感到全身暖洋洋的,更让他看到了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奇异景色,真是入眼群山影欲收,残阳云海空悠悠。一藤一童空中立,暗想仙途几时休。 第41章 入寺 不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眼前的景色虽美,但毕竟不是驻足观赏的时候,还得继续往上爬。 王若抬头一看,白云之上竟然一点云雾都没有,已经能够看到遥远的山顶了,不过还是有很长的距离,这也意味着更加艰难的挑战,而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夕阳可是很快就要下山的。 王若抖了抖自己酸疼的胳膊,看见浸满血迹、痛得微微颤抖的双手,将牙一咬,心一横,又开始继续攀爬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很快就过去了,王若感到自己似乎在和太阳赛跑一样,脚下地平线的影子越来越近,就像一只张着巨口的怪兽,一步步朝着王若追上来。 他只有拼命地往上爬,不允许自己流血的双手和酸疼的身体,成为自己前进的阻碍,凭着坚强的意志,身体似乎渐渐离自己而去,只有脑袋里向上攀爬的理智和心里那不变的坚持,让他一步一步艰难向上,不断突破自己身体和心智的极限。 可惜他还是没有跑赢太阳,就在距离山顶不足五十米的距离,一瞬间,夕阳洒下它的最后一丝光辉,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天边,天地瞬间陷入黑暗。 就在夕阳下山的那一瞬间,王若心里也到了最恐惧的时刻,似乎阳光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能量,让他独自面对黑暗,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卑微。 就那么一刹那,王若感到自己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不过好在他的心底,仍然保持着一丝清明,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吊在半空,仿佛随风飘荡的一片轻叶。 就在王若感到一片眩晕的时候,耳中突然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窸窣之声,从脚底下爬上来,将岩壁上的藤蔓叶子摆弄得哗哗作响。 王若一惊,心里顿时生出无名的恐惧,听这阵势,可是大大不妙,他脑中马上闪现出一幅画面,成百上千条各种各样的蛇,从下面爬上来,争先恐后的追着自己。 不要说身体被真正咬一口,就是被那冰凉的蛇身轻轻缠绕,就已经让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有时候恐惧也是一种动力,在这样巨大的恐慌中,他竟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双手双脚似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嗖嗖嗖的往上爬,速度反而快了许多。 越来越近了,王若都已经看见距离山顶只有十来米了,心中忍不住欣喜若狂,身体就像激发了潜能一般,更加有劲,脚下的奇异响声,也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可就在这时,王若感觉突然之间两手一空,手中布条赫然断成两截,两肋之间同样瞬间没了依靠,身体一下子向后倒去。 好在他急中生智,将两脚瞬间交叉缠绕,顿时布条勒住脚踝,把他整个倒吊起来,糟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砰的一下,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两眼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 过了很久,王若感到自己头疼欲裂,全身酸痛,不过还是极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王若吓了一大跳,神经质地向后挪动一下,可是这一下更是让他疼得呲牙咧嘴,但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竟是一只猴子,而且就是那只额头一点白的长尾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周围是一个布置十分简单的房间,除了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佛字字画,其余竟然别无他物。 猴子见他醒来,开心地拍起手来,向他吱吱叫个不停,见王若有些蒙圈,干脆不理他了,直接向屋外跑去。 不一会儿,一阵爽朗的笑声飘了进来:“你小子,睡得倒是舒服,把为师的床给占了,害得我昨天都在打地铺呢。”接着不慧大师身穿一件朴素的灰色袈裟,两只袖子高高挽起,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王若见是师父走了进来,欣喜若狂,想起身爬起来,可惜稍有动弹,便牵动全身一阵酸疼,竟如何努力也翻不了身。 “不用起来,你要好好休息,现在你全身虽无大碍,但毕竟劳累过度,多处损伤,估计还有两三天才能有所好转!”不慧见王若要爬起来,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真是愧对师父,没有完成您给我的第一次挑战,还让师父出手救我,我觉得十分愧疚!”王若勉强一笑,不过随即又感到十分尴尬。 “哈哈,你以为我这龙隐寺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人都能上来么?别说你还只是孩子,就是很多大人,也根本爬不到这山的一半,你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啦!”不慧连连摇头,言语之中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大加赞赏。 王若听见此话,有点懵了,也不知道师父是按照什么标准来评判的,不过也好,目前看来,自己的表现并没有丢脸,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一来就把我的床给占了,让我佛堂睡了一晚。今天我准备重新给你做一张,要不你这小家伙可要鸠占鹊巢喽!你好好休息,小白陪你在这玩耍,需要什么也可以对它说,端茶送水都是小菜一碟。”不慧见王若疲倦难耐,也不多加打扰,指了一下身边的长尾猴,吩咐了一句,就转身出门去了。 “原来你叫小白啊!”王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对小白颇有好感。“我要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就像一个孩子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王若从心底里喜欢这只猴子,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出了心里的欢喜。 小白听见王若的话,似乎真的懂了,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好不开心。跳了一会,又跑过来,用一只爪子抓住王若的手,摇了几下,竟好似打招呼一般。 王若忍不住又笑了笑,就这样和小白的嬉戏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一天之后,王若感到好了许多,不知是自己身体恢复比较快,还是因为不慧的汤药效果好,双手竟然完全恢复了,而身体疲劳更是一扫而光。一觉醒来,穿上衣服,高兴地带着小白,来到室外。 卧室的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宽敞的大堂,大堂正中央有一尊佛像,肥头大耳,笑逐颜开,袒胸露乳,双脚赤足。右手拿着一串佛珠,两脚盘坐在莲花台上,形象逼真、惟妙惟肖。 “这是弥勒佛,乃是未来佛,都是我亲手雕刻和涂色的,不过原料却不是石头,而是一棵合抱大树,你觉得怎么样?”不慧大师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王若转头一看,只见师父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弟子觉得真是了不起,原来师父竟然还有这门手艺,只是不知道师父说的未来佛是什么意思,弟子愚钝,请师父教导!”王若见不慧出来,赶紧鞠了一躬,然后谦虚地请教道。 “你这小子原来还会拍马屁,不过我很开心,哈哈哈。这个佛有三世佛的说法,即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过去佛是燃灯佛祖,现在佛乃释迦牟尼佛,未来佛就是眼前的弥勒佛。” “我生性洒脱,恩怨分明,经历一些磨难以后,不想有太多束缚,于是便参悟弥勒五论,觉得甚合我心,特别是《瑜伽师地论》,我是朝夕必读,早晚吟诵,一天也离不了啊!”不慧见王若言语乖巧,有疑必问,心中欢喜,便多说了几句。 “还有你身体居然好得这么快,我都有些惊讶。但既然好了,那就让为师带你参观一下,看看我这百年来一直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说完不慧右手一招,小白便机灵地跳上他的肩头,然后大步走出门去。 只见外面阳光普照,风清气爽,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和远处重峦叠嶂的群山,以及半山腰一望无际的云海,真是飘飘渺渺,十分壮观。 王若发现这山顶竟然方圆一里左右,皆是平地,同时不慧还在上面绕开几块大石头的地方,开辟出几块菜地,种上一些农作物和蔬菜,郁郁葱葱,十分茂盛的样子。 而房前的一块院落,全部用平整的青石铺就而成,院落的右侧有三间小木屋,一间用作厨房,一间用作杂物室,最后一间放着一些农具和粮食,整整齐齐摆放着。 向下走到院子里,回头一看,寺庙是一座三个房间组成的木制建筑,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而在大殿中央,有一块横匾,上面写了三个苍劲的篆体大字:“龙隐寺”,力透牌匾,沉稳大气。 在大殿的左侧,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根茎缠绕,枝繁叶茂,竟将大半个院落的阳光挡住,只漏下点滴的光线洒在院中,在风吹叶动之下,宛如一地碎金。 菩提树下有一张木桌,旁边有两个木凳,一个古老陈旧,一个光滑如新,看起来特别的不协调。 看到此处,王若不禁莞尔,颇为感激地看了师父一眼,又转眼看向远处,真是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好一块绝佳的隐世之地啊。 第42章 奇怪的学问 看见王若对龙隐寺挺好奇的样子,不慧不禁微微一笑:“既然你我有缘,能够陪我走完这剩下的五年,那也不多加耽搁了,从今日起,便开始正式学习,上午习文,下午练武,怎么样?” “师父安排就是了,只是我一直好奇,为何师父说自己只有五年时光了呢?以您的年岁和武功,应该正值壮年啊!”王若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情其中有些曲折,我以后会给你说的,现在你只要安心学习即可。每隔七天我会放你一天的假,我要去山花镇采购生活物资,你就在寺里不要乱跑,小白会陪着你的。” “它虽不会说话,但是很通人性,相信你们两个一定会愉快相处。”不慧慢慢走到菩提树下,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王若招招手,示意他也过去。 王若赶紧走过去,发现不慧留给自己的,正是一张新的凳子,估计是师父昨天和床一起做的,看来师父还真是一个木匠。 “每隔七天可以休息一天,那太好了,但你叫我不要乱跑,就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我就是想跑出去也做不到啊!”王若看着小白跟着自己,也来到树下并熟练地跳到木桌上,对它做了一个鬼脸,逗得小白也挤眉弄眼的。 经过短短的相处,他和小白已经成了朋友,知道小白听得懂人话,也就将它当成了一个伙伴,没事开开玩笑。 “哈哈,这可不一定,以你的资质,我相信很快这上山的路,就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了。我只是担心,我不在的时候,这四周除了毒蛇以外,还有一些猛兽,以你的年纪和修为还不是对手,所以叮嘱你不要乱跑,以免被其伤害。”不慧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师父,我还有个问题,我们要靠什么维持生活啊,就是这几块地种的粮食么?似乎大部分的土地种的都是时蔬,根本不是主粮啊!”王若眨巴着眼睛,看见四周空空如也,虽然景色绝佳,但吃饭问题却不能秀色可餐、光看风景吧。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为师俗世时有一些财物,足以维持你我二人的生活而绰绰有余,既然说到吃的,我再问你一句,可会做饭?”不慧见徒弟问何以生计,于是想到一个关键的的问题,笑吟吟地看着他。 王若一听,苦笑一声:“不瞒师父,你可千万别责怪我,我从小到大都不会做饭,读书时是三叔公做给我吃,回家来都是我娘做,我只负责念书。真的,哎哎哎,师父你别这个眼神看我嘛,我是真的不会!” 连桌上的小白听见,都噗呲一声忍不住笑起来,还用爪子挡住自己的猴脸,浑身颤抖,摇头不已。 不慧立马拉下脸,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你是真不会,我是假不慧,还盼着你能解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呢,哪里知道,来了一个白吃的家伙,这可不行。这样吧,你做饭刷碗,我洗菜做菜,不会慢慢学,我师徒二人,其利断金,相信一定合作无间,共烹大餐!” 见师父回到龙隐寺后,竟然露出了调皮的一面,王若心中也是一热,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够更多的了解师父吧。又想到师父在左溪村可是喝酒吃肉何其潇洒的,不禁暗暗偷笑。 “好,现在随我到大殿去,开始今天早上的习文练字,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水平,然后我才能因材施教,针对训练。”不慧大袖一甩,自己便先朝着大殿走去。 王若朝着小白吐了一下舌头,也紧紧跟上。 大殿之中,两个蒲团之上,不慧和王若相对盘腿而坐,不慧手上拿着一本新书,王若记得好像是师父在前几天,在山花镇上唯一一家书店里买的,想不到是拿来给自己学习的。 不慧并没有急着翻开书本,而是笑着说道:“这本《风物雅集》是当朝宰相宋乐之编纂的,书中收集了各地文人墨客的离骚之作,以及当地风土人情和地方特产介绍,对你快速了解整个古兰国,有很多帮助,所以许多地方都将这本书当成启蒙书籍。” “不过大多教书先生,都只会照本宣科,没有掌握这本书的精髓,说得云里雾里,并不十分透彻。于是我特地选择了这本书,来当你学习的开篇之作,你以前应该学过吧,能否讲一下你的心得?” “没有,我以前学的书都是三叔公给我的,他说只要学好了那些书里的知识,便能一通百通。所以我不但要会读会背,还要写下来。不过我看村里其他小孩,学的可和我有些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他老人家另有打算吧。”王若从未听过这个书名,觉得有点奇怪,心底也闪过一丝疑惑。 不慧脑海中立即出现了那个左溪村里,那个酸不拉几的老头子,总是一副摇头晃脑的呆书生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左溪村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小村子,里面能有这么一个勉强识字的老先生,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能要求他有多高深的学问呢?只要能让孩子们都认识一些常用字,不至于长成一个大老粗,就已经谢天谢地喽。 不慧想到这里,暗暗点点头,猜想大致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于是便又问向王若:“那你三叔公以前,都教了你哪些知识啊,说来我听听。” “哦,好的,三叔公教给我的也不多,只有五本书,分别是《鸿蒙经》、《天地问》、《太虚吟》、《紫府篇》以及《如意策》,从五岁便开始学习,基本上两年学习一本,现在应该是要学习其他的了,可惜他老人家不在,否则又要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书籍来了。” 王若想起第一次学习《天地问》的时候,怎么也理解不了书中的意思,只好用了半年的时间。将全文识遍并背诵下来,却偏偏三叔公天天都要问他,对这本书的理解如何,他直接是头脑发懵,只好胡乱说一通。 有时说得让三叔公大呼妙哉,只可惜更多的时候,却是大骂狗屁不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想到这里,王若突然有了一种很是怀念的感觉,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躺在院子中呼呼大睡? 不慧听见王若说起以前学习的东西,刚开始还是笑意盈盈,不过当听完这几本书的书名后,禁不住一脸茫然,然后眉头一皱,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相关书籍,竟然找不到一本是自己读过的,这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要知道在古兰国最盛名的大相国寺里,他可是在藏经阁呆上一个多月的,阁中除了大量佛经之外,还特地辟出一个偏室,专门摆放着一些经典经史着作,那些可都是从古兰国甚至其他地方收集而来的,可竟然没有一本是王若说过的书籍。 如果有一本两本没有记载,那也算是正常之事,毕竟有很多文人骚客,茶余饭后喜欢舞文弄墨,将一些自己的见解,和途听道说的故事编纂成册,小范围的传播,或是自己留在家中细细品味,留作孤本。 但若是一连五本都没有记载,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这些书,全部是这个三叔公自己所作,为外人所不知;一种是这些书都是名声不显的绝世孤本,世人求一而不可得,以至于流落民间,差点灭失。 问题是第二种也不太可能啊,怎么会有五本孤本的书,都落在一个糟老头的手里呢?不慧摇了摇头,认为还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便也暂时放下心中疑惑,对王若说道:“看来你这个三叔公,也是非常有才华之人,你将这书中的原文背诵一段给我听,让我也了解了解。” 王若见不慧竟然不知道自己学过的东西,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未过多纠结,就随便将其中《天地问》的一段随口背出。 不慧凝神静气,仔细聆听,先是脸现惊喜之色,随后又双眉紧蹙,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之处,一会又似有所悟,连连点头,眼中皆是异色连连,如痴如醉。 王若见不慧神情,心中也是一动,自己在初次学习的时候,虽然全是死记硬背,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和后面更多的学习,慢慢地对以前不太明白的地方,也有了自己新的感悟。 不但自己重新认识了天地之间的很多事物,对遵从天道、法随自然也有了一些心得,不过大多数地方还是不清楚。现在看见不慧好像有所得,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若早早背诵完成,不慧却一直在苦苦思考当中,竟然起身踱步,来回走动,不发一语,一时间把王若晾在一旁。 王若不禁苦笑一声,还以为师父要教导自己,哪知道反而是自己教导了师父,不由得自个拿起地上的《风物雅集》,独自看了起来。 这本书在王若眼里,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不像以前学习的东西那样晦涩难懂,而且书中对那些各地奇异的风俗描写,奇奇怪怪的大千世界,对这个少年似乎更有另外一种吸引力。 第43章 还是先吃饭吧 两人就这样,一个来回踱步,左思右想;一个专心看书,摇头晃脑,都找到了自己入迷的东西,一时陷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王若肚子突然冒出咕咚一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低头看看肚子,用手一摸一揉,哎哟,这不摸还好,一摸饿得受不了。赶紧抬起头,看见不慧大师还在徘徊沉迷之中,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不慧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师父!”王若见他没有动静,便提高了音量,还是没有反应,于是站起来,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一声怒吼:“师父!!!” 只见不慧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蹦起老高,双眼圆睁,张大嘴巴,全身一抖,吓得差点魂飞天外,看见王若这小家伙挤眉弄眼的偷笑,忍不住生气地回了一句:“哎哟,简直吓死人了,喊师父干嘛?” “师父,我饿了!”王若见不慧生气,赶紧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声地说。 “啊?哈哈哈,你不说我还忘了,哟,这都啥时候了,走,做饭去,你来学着做饭,要不我以后真走了,看不把你饿成瘦猴!”不慧一拍脑袋,又摸摸肚子,笑呵呵地说,随即叫上王若,便来到了院中的厨房。 只见整间厨房方方正正,均是木头搭建而成,房间的右侧有两个石头砌成的灶,一个灶小一点,上有一口宽约尺许的铁锅,还有盖子,应该是煮饭用的;另一个灶大一点,上面同样有一口锅,不过却是像簸箕那么大的超级大黑锅,肯定是炒菜的。 两口灶的后面,还整整齐齐地堆放了几十块木块,约有半人高,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根黝黑的烧火棍。 房间左边还有一个木架子,共有三层,最底层放着锅碗瓢盆,第二层放的都是一些姜蒜辣椒的干货,最上面一层却是一些小碗,都盖着盖子,应该是装的油盐调料吧。 墙壁上钉着几个木钉,上面挂着几个勺子和刀具,甚至还有几块腊肉,下面放着一只木桶,木桶旁有一个又大又厚的砧板。 木架子的旁边还有两口大缸,王若上前揭开一看,一口大缸里面是水,另一口里面有半缸白花花的大米,一颗颗晶莹饱满,好似珍珠一般。 这让王若十分高兴,在左溪村的时候,家里常常都是红薯和粗粮,一年难得吃到几回大米饭,就算是逢年过节,都要将大米和玉米粒掺杂在一起煮来吃,那已经是难得的待遇了。 在三叔公那里更是难过,虽然生活却是蛮好的,经常有鱼有肉有白米,就是他老人家越老越糊涂,往往忘记做饭,每次都要等到王若受不了才提醒他。 也不是每次都管用,偶尔没有用功读书,往往饭都不准吃,那可真是饿得心发慌,越饿越没法专心读书,越读不了书越不能得饭吃,那可真是惨。 现在他看见这白花花的大米,忍不住伸手抓上一把,然后从指缝间流下,感受到米粒在手心里的光滑饱满,肚子又不争气地呱呱叫了几声。 “这米叫做珍珠米,是云州沿海一带的高山上,才能种出来的好米,产量不多,镇上的苏记米行每个月只能运来几袋,没有多少人吃得起,因为是店里最贵的。不过我每次都是一袋一袋的拿,毕竟我的饭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不慧见王若喜欢这白米,便耐心解释了一下,等说到自己的饭量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呢?”王若指了指水缸,心中有些疑惑。 “这大殿的背后有一股清泉,沿着峭壁流下山去,水流不大,但足够你我生活所需,我在中间挖了一个坑,现在相当于一个小水潭了,对了,以后提水的活也是你承包了。”不慧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事,正好将这个任务分派给了王若。 王若吐吐舌头,想不到自己无心一问,反而以后多了一个任务,真是不幸中招啊。 “来,为师教你做饭,我做菜你也要跟着学,并且要认真看,要不以后饿肚子,我可是管不了的。”不慧赶紧让王若闪到一边,让他认真学习,毕竟民以食为天,吃饭的事哪能马虎呢? 不慧用大碗舀了两碗米放进铁锅,然后又舀了一大瓢水进来,用手细细搓揉一下,便将水倒掉了。 “这个米是很干净的,不需要太使劲搓,否则就没有那么香了。”不慧一边做一边说,然后用灶头上的打火石,将炉中柴火点燃,将加入水米的铁锅放在灶上。 “这样就可以了,但这些都只是最开始的步骤,要想让这个饭煮得香,关键还是火候的控制,前期可以用大火猛烹,让白米快速受热,然后听见水冒起来咕咚咕咚的时候,就用这个铁勺轻轻搅拌一下,停一下再搅拌一下,约莫一炷香搅拌五次就可以了。” “然后用中火收汁,再用小火慢焙,直到闻到香味就算煮好了,现在你去烧火,我先去洗菜。”不慧将整个煮饭的过程讲了一遍,就分配给王若烧火的任务,然后拿起墙角的茄子,再割下一块腊肉,用盆装起,径直朝外面走去。 王若以前虽然干活少,但怎么说也是乡下人,对日常家务还是知晓一些,只不过自从懂事以后,都是在三叔公那里的时间多,真正自己动手的机会还是少。 不过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路么?他一边拿起木块往灶炉里面放,一边暗想,好像以前娘不是这样做饭的,家里都是木蒸笼,像这样铁锅煮饭还是头一次。 不一会儿,不慧就端起菜盆回来了。只见他将两个茄子放在砧板上,随手将木钉上的菜刀取下,菜刀在手中轻轻一个横旋,两个茄子就被切成两半。 王若甚至都没有看清不慧是怎么用刀的,然后只见不慧又将手中刀对着茄子,刷刷地竖着耍了两刀,这四半茄子竟然被切成了整齐的长条。 接着不慧将茄子放在盘子里,又将洗干净的腊肉拿出来,只见他手中刀光一现,如小鸡啄米一般急速地斩在肉上,没有什么切块切丁的步骤,不一会儿便直接将肉碾成碎泥,同样装盘备用。 盆里还多了一些菜,这是王若先前没有看见的,竟然是一些五颜六色的鲜花。他好奇心一起,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些花是干嘛的?” “这些花啊,就是外面山上盛开的那些,都是可以食用的,用它们煮一碗百花汤,那味道,可真是鲜美无比啊!” “用花做的汤?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一定要好好尝尝,多喝一点。”王若瞪大了眼睛,看见这么好看的花,竟然可以煮成一碗汤,顿时食指大动,惹得肚子咕咚响个不停。 “哈哈,这个百花汤可不能多吃,只能每天喝一碗,便可以花香四溢,强身健体。倘若多喝一碗,以你的身体,必然承受不住这些鲜花蕴含的滋补之力,肯定要鼻子流血,口干舌燥,辗转反侧,一夜难眠啊。”不慧见王若如此心急,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 王若听到此处,不由得撇了撇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丝饭香飘了出来,不慧鼻子一嗅,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现在转成小火慢焙,我可以开始做菜了。” 说完起身将另一个炉灶点起柴火,将大铁锅用水涮了一下,把锅烧干,然后舀了一瓢水,等水烧到沸腾时,将盆中百花一倒而入,随即舀了一勺油进去。 稍等片刻,见锅中百花已经翻滚熟透便放入少许盐,直接出锅。用一个大碗盛上,只见碗里色彩鲜艳,汤色混合呈紫色,其鲜香之味早已飘出,让饥肠辘辘的王若闻之欲醉。 不慧又接着将锅涮干净,放一勺油,等油烧热,放入茄条炸至金黄,然后起锅装盘,又将腊肉的肉沫用油煸一下,然后立即放入姜蒜沫和盐,一起翻炒,随后将他们全部淋在盘中金黄色的茄条上,再撒上几颗葱花,哎哟,这个味道,简直别提了。 此时饭也熟了,菜也炒好了,见师父将饭抬出去,王若也忍不住了,想伸手偷吃一点,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如若偷吃,加罚打扫卫生,还不快拿三副碗筷出来。”,王若伸出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乖乖地去拿碗筷,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只见不慧将饭菜放在菩提树下的木桌上,王若也把碗筷放好,弱弱问了一句:“师父,还有客人么?” 不慧摇了摇头,哈哈一笑,突然仰天长啸一声,不一会儿,不知道小白从哪里钻出来,一下子跳到木桌上,看着饭菜两眼放光,原来这第三个碗是给小白的啊。 “先喝汤!”不慧一声令下,王若心领神会,端起自己的碗,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先酸后甜,齿颊留香,暖流入腹,回味无穷。 正是古人所言:霜余蔬甲淡中甜,春近绿苗嫩不蔹。采掇归来便堪煮,半铢盐酪不须添。好一个蓝天白云下,菩提木屋前,山花来做羹,一口赛神仙。 第44章 蛇果 见到王若如此喜欢自己做的百花汤,不慧感到十分高兴,长久以来,自己都是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后来终于有了小白能够陪伴自己,现在还多了一个徒弟,真是恍如做梦一般。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愿意拜他为师,而是这百年来,他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心结,唯有通过钻研佛法,来寻找心灵的安慰,让他一直少人陪伴。其实他还有一个徒弟,只是不在身边而已。 若是他真的不想清净的生活,以他几乎冠绝天下的武学,整个武林都将为之疯狂,至少古兰国的江湖从此不会平静,不知有多少人撞破脑袋也要挤进来。 在这最后的余生里,既然心愿已了,而且王若此子确实算是一个难得的苗子,更为重要的是他身上怀揣着如梦令,让不慧不可能置之不理。 看见王若极其享受的样子,不慧忍不住得意洋洋,又指了指另外的一盘茄条肉沫,眨眨眼睛,挑逗似地看着他。 王若好不容易从这口鲜美的汤汁里回过神来,也没注意师父表情,干脆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将整碗汤一饮而尽,然后大嘴一抹,闭上双眼,让五脏六腑尽情享受这大自然宝贵的馈赠。 不慧笑了,也不管他了,自个吃了起来。他食量很大,将一大碗饭和菜拌匀,呼呼啦啦,吃得兴起。随后大喊一声:“酒来!” 还没等王若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白屁颠屁颠地跑去内室,将一只葫芦抱了出来,扔给不慧。不慧拔出木塞,一股沁人的酒香立刻飘了出来,让整个院子一下子酒香四溢,和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简直醉人心脾。 王若也被酒香吸引,但是却不敢要来喝,以前曾经偷喝过老爹的酒,感觉辣得要命,一点也不好喝,也没有闻到这么香的酒味,似乎师父这酒不一般啊。 看见师父独自饮酒起来,王若也盛了一碗白饭,夹起茄条吃了起来。 这白米饭又白又香,每一粒还真像一颗珍珠,此时煮熟后,更是颗颗青白,粒粒醇香,这道菜也非常不错,特别是肉沫,既有嚼劲又添肉香,拌起饭来简直好吃极了。 到了这个时候,王若感觉自己算是跟对师父了,就凭这顿饭菜,也足以让他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不一会儿,木桌上便已是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了,特别是小白,吃饭老是掉饭粒,弄得一桌子都是,不过此刻它也摸摸肚子,高兴地叫唤几声。 不慧见它高兴,打了一个嗝,然后嘴巴一歪:“小白,该你表现了!”只见小白点点头,用爪子拍了拍胸口,然后跳下桌子,一溜烟跑了。 “师父,你这是。。。?”王若见小白走掉,不知道师父叫它干什么去了,心中疑虑。 “咳咳,就是叫它弄点水果,待会你可以尝尝,同样是外面吃不到的。”不慧笑了笑,神秘地说。 “水果?”王若心中暗暗想道,这悬崖峭壁也没见哪里有什么果树啊,去哪里弄水果?不会是爹妈小时候糊弄他的甘蔗和番茄吧,也只有这样的农作物才是他们吃得起的。 不一会儿,小白就一下子蹿上来,手里拿了两个居然像苹果一般大小的红色果实,圆圆的,上面密密麻麻地有一些黑色的籽,顶上还有四片绿色的叶子,看起来饱满多汁,鲜嫩可口。 “你这只小笨猴,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摘两个,今天可是连你一块要三个啊!”不慧见小白回来,笑骂了一声,同时将右手三根指头竖起,在小白面前晃了晃,似乎并不满意小家伙的表现。 小白一听急了,口中吱吱呀呀的叫唤,两只爪子一直比划,将一只红果放在腋下,然后又虚空去抓,突然腋下红果一下子掉下来,慌得它连忙一把抓住,将两只爪子举起,表示自己不能拿这么多,然后放下红果,似乎还很委屈的样子。 “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错怪你了,没想到你只有两只手,估计你还是用脚爬上来的吧!”不慧见状忍不住大笑,用手抚摸着小白身上的毛,赶紧安慰一下。 王若在一旁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不过很快就在小白幽怨的眼神中止住了,赶紧用双手捂脸,不过还是浑身颤抖,强自憋着,不好意思再笑出声来。 “这叫蛇果,是我们山花镇特有的果实,其生长在一种开满黄花的藤蔓上,特别香甜可口。不过镇上其他地方的蛇果,最多只有核桃这么大,唯有我这龙隐山的半山腰,能生长这碗口大的,平常人根本没有机会尝到的,你也试一试吧。”不慧拿起一个蛇果,轻轻咬了一小口,闭上双眼,红色的果汁立刻顺着嘴角流下,简直惬意之极。 看见师父吃得如此陶醉,王若也拿起另外一个蛇果,张开大嘴咬了一口,果肉入口即化,感觉就像喝了一口水一般,嘴巴一下子包不住,果汁从口中如流水一般溢出,简直让王若猝不及防,差点喷了不慧一脸,看来得小口吃才行。 小白见二人各自顾着吃,也没管它,不由气恼地转身往山崖跑去,想必是生气了吧。 这蛇果味道果然不一般,摸起来软硬适中,入口十分甘甜,不要说像王若这样的乡下孩子,很少有水果吃,就是人山人海、物资丰富的繁华京城,恐怕也是没有几人能够有此口福。 “你知道么,这蛇果不但味道鲜美,口齿留香,而且吃了以后养脾健胃,排便通气,是能够养生的水果。更为可贵的是,它的叶子十分有用。”不慧边吃边讲,将蛇果的功效一一道来。 “哦,还有什么用处?难道是一味中药?”王若听见蛇果竟然是药食同源,一下子这样就联想起来。 “非也,其叶子和根茎不但不能食用,反而具有毒性,且毒性猛烈,普通人只需要一片叶子的毒量便可毙命。好在肌肤触摸并没有事,不过也不能让叶片和根茎中的白色乳汁浸泡伤口,同样也会中毒身亡。” “而为什么说这毒叶很有用呢?如果将这种叶子采集回来,经过暴晒以后,将其里面的水分晒干,用刀细细切碎,然后用白纸裹成小棍状制成毒香,用火点燃,便会散发出一种白色的烟雾。” “这种烟雾对人体会有一定的些微毒性,让人感到有些头晕,恍恍惚惚的样子,不过在几天之后人体便会适应,再无异常反应。但对地上的爬行动物却是厉害无比,尤其对毒蛇有奇效,只要在毒香的方圆一里以内,绝不会有任何毒虫敢进入其中。”不慧详细地讲解了这蛇果叶子的作用,让王若不禁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那我们寺庙肯定有这种制好的毒香了,因为我既然生活在远近闻名的毒蛇山,到现在都很少看见毒蛇,岂不让人感到名不副实。只是我很好奇,是师父您老人家研制出来的么?” 王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终于知道为何这寺内,没有见到自己在山腰碰见的那些毒虫了,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这座山上的毒蛇,估计不但种类繁多,应该也要比其他地方大上不少,可谓危险至极。 “寺内常备此香那是必然,但这毒香却不是我研制的,而是整个山花镇公开的秘密,每家每户都会准备一些,只是从效果上来说,不一定像寺内的这般厉害罢了。”不慧赶紧摇头,不敢将此功劳揽于自身。 王若连连点头,嘴巴却没有停下过,蛇果吃完之后,感觉肚子吃得饱饱的,让他都不禁挺了挺腰,一脸满足的样子。 “以前我要外出云游,必给般若寺的云空大师带上几个,否则他是不会给我开门的。即使我不去,一年半载之内,他必找上门来,名为探讨佛法,实则贪图此果。” “所以我老说他修不成正法,还常常和他吵闹几句呢。不过他对佛法倒是研究很深,我常常自愧不如。”不慧见王若对此果很感兴趣,也将一些陈年趣事脱口而出。 “哦,那云空大师什么时候会来呢,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师父也钦佩的佛门高僧。” “永远不会来了,十年前他在寺内坐化,没有派人通知我,也许他知道我素来清净,不喜有太多人知道这里。直到后来我外出云游,到了般若寺才知晓此事,真是痛失好友,心中伤怀,便将给他带去的五枚蛇果,供奉于他的舍利塔之下,也算了了他的一番心愿吧!”不慧说到此处,长长叹了一口气,两眼望着远处的天空,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正是: 人生一世如草木,春来繁荣冬来枯。 有人立志书万卷,有人整日醉屠苏。 只要不得长生决,转眼白霜换青乌。 弹指刹那百年过,青山秀水一坟孤。 是啊,在这渺渺天地之间,灿烂星河无数,人们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能,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轮回、死亡的降临。 面临死去的那一刻固然可怕,而活着的时候,面对古今风流、广阔天地,在夜晚静静思考人生,因为生命的短暂感到深深的恐惧,那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第45章 八荒拳 过了好一会儿,不慧大师回过神来,眼中也不再有追忆之色:“好,现在咱们酒足饭饱,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我见你看似文弱,实则身体韧性十足,否则前几天你就不可能爬到山上来。” “在全身受伤的情况下,仍然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坚强,实在是不可多得。而且在短短两三日你就几乎痊愈,这更是闻所未闻,所以,为师为你选了一门功法,名叫八荒拳,以后你就学习这门武功。” “八荒拳,这门武功厉不厉害?”虽然王若一心想到的是寻仙问道,不过不慧可是当代武学绝顶高手,能得到他的教导,同样也是梦寐以求,当即对师父提出的八荒拳感了兴趣,兴致很高地问道。 “当然厉害了,这可是江湖上曾经鼎鼎有名的八荒上人的独门绝学,可惜此人死后,成立的八荒门门人学习此法,再也难出其右。渐渐人们发现,这门武功入门十分容易,但要想练到至高境界却特别艰难,慢慢地人们又将它丢弃了,八荒门也断了传承。”不慧微微一笑,将八荒拳简略的介绍了一下。 “那为什么呢,难道有什么常人难以达到的条件?”王若好奇地又问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算你聪明,确实如此。我也是从一本奇书上看到的,这八荒拳招式虽然不多,只有短短八式,不过每一式都奇妙万分,不可拘泥于形。这就是很多人都能很快上手,但往往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徒有一副花架子而已。更重要的是这门功夫需内外兼修,才能达到身体与内力的平衡互动,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见王若还有些若有所思,不慧又接着说道:“武学分为内家功和外家功,江湖上有一句话,外练筋骨皮,内练精神气。内家功夫就是将吐纳之气化为内力,游走于周身奇经八脉之中,藏气于胸,对敌时将气劲逼出,可摘叶飞花,伤敌无形。” “外家功夫就是将全身上下捶打磨炼,一拳一脚均有开山之势,霸气外露,将身体打造成金刚不坏,对敌时力大无穷,虎虎生风。所谓内外兼修就是集合两家之长,既修内力,又强筋骨,不过难度却大大超过前者。” “那究竟是内家功夫厉害,还是外家功夫厉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者兼修最厉害吧!”王若想了一下,似乎也比较中意这个内外兼修的武功。 “内家功夫难以入门,且耗时较长,不过一旦有所成,威力非同凡响,无论多么简单的招式,都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无法招架。” “而外家功夫容易入门,但想要练到小成同样需要时间磨炼,总体时间较内家功夫短一点,练到一定境界,同样可以劈石断树,威力无穷。” “不过若要将二者真的做一个比较的话,前期内家功夫稍逊几分,而后期则更胜一筹。你说的内外兼修最为厉害,我觉得是对的,但很多人就因为眼高手低、盲目练习,一会修内,一会修外,反而分心不成,成了内外皆败的杂家,难有精进。” “不过为师对你可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你只要照着我的方法练习,应该不会出现岔子。”不慧又对武学之道讲解一通后,最后对王若点点头,似乎很看重他的潜力。 “好吧,一切都听师父的!”王若双手一抱拳,语气似乎都已经等不及了。 不慧见他猴急的样子,也就不再多加唠叨,带着他来到院中,对他说:“你先看着,我将这套八荒拳打一遍给你看,先自行领悟一下,随后晚一些,我再将内力修炼的吐纳之法教给你。” 说完也不等王若回话,便伸出右手将长衫往腰间一挽,右脚一个小跨步,左右两手前后摊开,双手握拳,大喝一声,随即只见其身形跃动,拳影翻飞,一时之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阵阵狂风吹得两边的花木摇摆不定,几欲断折。 这八荒拳八式威力惊人,不信请看: 第一式风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忽动忽静柳絮舞风。 第二式雨落,恍如乌云遮天蔽日,乱拳如雨避无可避。 第三式水流,拳势绵绵无懈可击,抽刀断水徒唤奈何。 第四式舟荡,两足立地不倒不灭,借力使力荡水行舟。 第五式山摇,一拳举天开山劈石,惊天一击电闪雷鸣。 第六式地动,一拳落地四分五裂,走兽奔逃力动八荒。 第七式云开,迷踪仙步明灭不定,日出云开收放自如。 第八式雾散,漫天光影一瞬凝聚,功成身退万千敌亡。 王若两眼放光,却还是有些难以捕捉不慧的招式与身影,至于如何以气驭力更是一窍不通,不过看见这八荒拳如此威势,心底早已起了欢喜之意,心里暗想一定要认真学好,以后也就有了自保之力。 不慧一套打完,长长呼了一口气,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些许汗珠,用袖子擦了擦,不禁苦笑道:“看来岁月不饶人啊,好久没练,都有些虚了,要不过几天去买几只鸡来补补。” 王若听师父要买鸡肉来吃,不禁笑了起来。看来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好吃的毛病,不管什么事情,最后都能以吃来收尾。 “小子,你傻笑个啥,看清楚了没?”不慧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回木凳上,嘴巴一翘,询问起王若的体会来。 “确实好看,不过威力嘛,好像没有你说的那样邪乎,至少这周围的花花草草,也没见有什么损坏,不像你在左溪村使出的那些武功,每一招都惊天动地。”王若似乎要故意气气师父似的,将头偏向一边,看着山外的云雾翻滚,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 “哎哟,你懂什么,我如今内力只恢复到五成,当然威力欠缺,同时我也不想伤了这些花草,所以啊,只是用了一成功力演示一下而已,若真要使出八荒拳的真正威力,我这几间木屋怕都是要报销了。”不慧见王若并不在意的样子,脸色一沉,没好气的教训了几句。 “是,师父,徒儿知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王若吐了一下舌头,眨巴眨巴眼睛,赶紧认错的样子。 “好啦,你自己抓紧练习一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先琢磨,弄不清楚可以问我,现在为师要去睡个午觉,这春困的劲头一上来,实在有点遭不住了,哈哈哈!”不慧双手朝天,使劲伸了一个懒腰,身体抖了几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要向寝室走去。 “师父,我也觉得有点困,能不能也睡一下啊?”王若突然也觉得有些困意,于是也想跟着小睡一会。 “嘿,你小子还想睡觉,不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么?赶紧给我练去!”不慧双眼一瞪,表情严肃的一口回绝,随即大袖一挥便走了。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唉,也没办法,我还是抓紧练练吧。”王若哭丧个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朝着空地走去。 但也不知是不慧教得太快,还是王若领悟不够,反正照着葫芦画瓢,一点威力也没有,感觉全部都是花架子,王若也是十分郁闷,不过还是认真的练习。 就这样,上午习文,下午练武,外加一日三餐,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以来,王若也慢慢找到了一些八荒拳的窍门,又加上不慧教他吐纳内力,竟然进境神速,不但有模有样起来,而且拳头也越来越有力,步伐越来越矫健,一套拳打下来,地上的落叶也会扬起一些,感觉有点威力了。 但王若这一个月的收获远不止练拳,厨艺也有很大进步,和小白也已经是寸步不离的好朋友了,最最重要的收获,还是更多的了解了师父。 虽然他一直不肯说以前的事情,但是至少从生活起居、饮食习惯到性格脾气,基本上也都有了了解,这让王若十分欣慰,对师父也是尊敬之极,亦师亦友。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不慧起来之后,见王若已经煮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不免心中甚暖。 端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然后对王若说:“若儿,今天为师要去镇上采购一些物资,你没事就看看书,练练拳,不要到处乱跑。中午你就自己准备点吃的,我大概晚上才回来,你不准偷懒。”说完将一条米袋子和一个竹篮提上,要去山花镇上买东西去了。 “师父,你少喝一点酒,不要每次都醉醺醺的回来。”王若知道师父每次下山都是去买酒喝,有两次都是半夜了才回来,喝的东倒西歪,在殿门口就睡了一晚,第二天王若一开门,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我知道了,你师父的酒量好得很,再说了,我虽然是有点贪杯,如果用我的内力抵抗,可以说千杯不醉,只不过也就失去了喝酒的乐趣,徒儿放心,我去去就回。”不慧用手拍了几下王若,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不慧想到镇上的酒馆,开心得放声高歌,声震云霄,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第46章 奇异声响 王若见师父下山去,也不禁摇摇头,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暗暗担心,毕竟师父似乎有些心事,一直埋在心底,从未向他人吐露,不得不常常借酒消愁。 好在他武功绝高,不会喝坏了身子,否则以他常常醉倒庙门的常态,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个月以来,师父已经下山四五次了,每次必大醉而归。甚至有一次刚刚爬上山来,就在悬崖边呼呼大睡,让王若看了简直惊叫起来,倘若半夜偶有翻身,岂不是立刻掉入百丈悬崖,摔得翻身碎骨?等师父醒来往往又是一笑了之,让王若也不得不徒唤奈何。 这段时间王若的功夫很有长进,身体也强壮了不少,在小白的教导下,已经能够一个人上下悬崖,所以每次师父去镇上,他都喜欢偷偷爬下山去,在周围逛一逛,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还是有次被师父发现,严令他不要乱跑,毕竟这四周可不止只有毒蛇,很多大型的凶兽也经常出没,以他现在的武功,恐怕还应付不下来。 现在师父又走了,他也懒得练功,正好趁此机会到处溜达一下,口里啸声一响,小白便从远处爬上山来,彼此会心一笑,一人一猴爬下山去玩耍了。 中午时分,小白还在山花之中乐不思蜀,王若却觉得有些饿了,便招呼了小白一声,准备回去。不料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尖啸从空中传来,声音极其凄厉可怖,仿若被人挖心掏肺一般。 王若和小白一惊,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的叫声,也不知这云雾缭绕的山腰,究竟发生了什么。且这一处山腰岩壁陡峭,根本不是上山的那一面,方向几乎相反。这一面峭壁密密麻麻长着细小藤蔓,上面开满红红绿绿的不知名小花。 王若上前扯了扯这些细小的藤蔓,发现它们并不牢固,只有非常细小的根茎扎在乱岩中,根本无法借力,更不可能向上攀爬了。 而抬头一看,只见高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声音就是从云端之上传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若看了小白一眼,意有所指,小白也瞄了王若一眼,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摆了几下,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让王若气得瞪了一下眼睛,不过根本不管用。 突然又有一声尖鸣传来,感觉十分焦急的样子,同时隐约听见一些扑腾之声,连山腰的云海也开始翻滚了起来。 王若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小白也四处跑动,不时停下来张大了眼睛,四处张望,还用爪子挡在前额,朝着上方看个不停,眼中流露出奇怪而又迷惑的神情。 随着上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王若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了,想了一会,下定决心地说:“小白,这藤蔓我肯定是爬不上去的,但你应该没问题,要不,你爬上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行不?” 小白一听要让它去冒险,猴头马上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两只爪子胡乱挥舞,一副打死也不会上去的表情。 “哼,我刚来的时候你还欺负我,那个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很啊,现在遇见一小点动静就怕,怎么越来越怕事了?难道你胆子变小了么,敢不敢上去?”王若见小白不愿上去,心中有些不舍,便又激将道。 可是小白根本不上当,把嘴巴一翘,脑袋一歪,两只爪子胸前一抱,悠悠地摇着尾巴,还不时歪眼看一下王若,似乎在说,你这个激将法一点也不管用。 王若苦笑一声,只好换了一个条件:“这样吧,你只要肯上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就马上去煮一碗百花汤给你喝,让你一次性喝个够!” 听到百花汤三个字,小白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欢喜地点点头,示意王若赶紧去做,它打探情况完毕,可是马上要喝的。随后轻轻一窜,便朝着发出声响的半山腰,慢慢爬了上去。 王若见小白答应了,也很开心,赶紧说了一句:“小心,我在山上等你。”看见小白回头来摇了摇尾巴,便有点担心地赶紧上山去了,今天如果没有把答应的事情做到,说不定小白就要生气了。想到这里,他也赶紧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王若便到了山顶,正在采摘鲜花准备清洗的时候,突然听见小白的吱吱声,从远到近急速而来。王若心里也是一动,平日里小白也是一个懒散的性格,从未出现过这样急切的奔跑,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他连忙转身,就看见小白一个纵步,一下子跳到他的肩头,双爪乱舞,脑袋摇晃个不停,口中吱吱不断,眼里还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来,似乎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王若见此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让小白安静下来,直到小白呼哧呼哧地大喘气之后,才手脚并用,把刚才看见的情形说了出来。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王若看见小白的表述,更是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真的假的?” 看见小白坚定的点点头,王若也按捺不住了:“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竟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条大蛇,和一只大鸟在打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场面啊,我真想去看看。” 小白连忙摆手,示意千万不要下去,不过王若哪里肯听,不过现在怎么下去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毕竟自己也不会飞啊。 “小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么?”既然下不去,王若便想多了解一点,于是追问道。 小白有点懵,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毕竟刚才看见这么危险的事情,它自己只顾着远远的躲着,时不时偷偷瞄那么一眼,哪里敢放心大胆的观察啊。 “胆小鬼。”王若忍不住白了它一眼,心里又忍不住暗暗思量如何下去的问题。 小白见王若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满意自己办的差事,于是也垂下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突然,它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口中连忙吱吱不断,拉着王若的手,便要往屋后走去。 “嗯?”王若觉得奇怪,便由着它,一直来到屋后的悬崖处。这里王若早已来过多次,不过这龙隐山非常奇特,整座山长得就像一根柱子,走到哪里都是悬崖峭壁,除了前面上山的那一根粗大藤蔓,其他地方根本上不来也下不去。 小白拉着他的手,来到一处细小藤蔓的茂密之处,对着下面指了一下,似乎要王若从这里下去。 “你这个家伙,不会是没给你做好百花汤,想要我的命吧,这里怎么下去啊!一不小心踩滑了,可就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王若见小白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忍不住眼睛一瞪,嘴巴一翘,假装生气起来。 小白根本不理会他的感受,依然吱吱地叫,还是用爪子往下面指,似乎下面另有乾坤的样子。 “嗯?”这一下就让王若心生疑惑了,小白不可能明知有危险,还硬要让他下去的,难道有什么捷径不成?他趴下身体,慢慢地将头移到悬崖外面。往下一看,只见极深的山腰同样隐没在云雾之间,整面峭壁都是细细的藤蔓和花草,根本看不出什么啊。 王若正要生气地往回缩,突然“咦”了一声,只见半人高的下面,有一条藤蔓比其他粗大得多,不过整条都隐没在花草之中,不注意还真的看不出来。 小白见王若发现了那条粗大的藤蔓,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又蹦又跳,似乎在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王若又仔细看看这条藤蔓,发现它和前面上山的那一条,应该是同一个品种,不过却比它细小得多,而且其根茎隐隐约约地将悬崖的一小块岩石占据,似乎还没有长大的样子。 “你是要我从这里下去?我看这条藤蔓有点小,不知道能否承受我的重量啊?”王若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这条细小的藤蔓,忍不住思量起来。 小白两手一摊,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这时,从山腰的云环中又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似乎异常激烈。小白眼睛一亮,也不管王若了,手脚并用,几下子就窜了下去。 “我晕,你这只死猴子,刚才还死活不愿意去,现在反而乐呵呵的又去看热闹,也不管我,我看你今天的百花汤是不想喝了吧?”王若见小白又下去了,心中也是痒痒,生气地斥责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根据小白刚才的描述,应该是一场精彩的打斗,这让王若心动不已,总想一睹为快。 “管他的,先试一下,如果真的可以下去,我可不愿错过,要不怎么跟回来的师父吹牛啊?”王若把心一横,还是决定下去,只不过先要做好防护,只要确定这条藤蔓真的可以承受他的重量,那就必须下去了。 于是他从屋里找出一根布条,一头缠在腰间,一头拴在一块凹凸的石头上,小心翼翼地迈下了第一步。 第47章 鹰蛇斗 王若用布条缠绕自己的腰间,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很快便抓住了藤蔓,用手使劲扯了一下,感觉还是很牢固的,于是慢慢将整个身体都吊上去,还是没事。 王若忍不住心里的激动,看来这根藤蔓虽小,但自己也不重,应该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便将腰间的白布解开,慢慢地一步步往下爬,丝毫不敢大意。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王若很快也来到了半山腰的云环处,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云雾里的视线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局限了,不但看的距离不够远,而且还很模糊。 不过王若并不是一次两次在云里穿梭了,对眼前的景象毫不惊奇,反倒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生怕有什么突然而来的危险,这时打斗的声音反而小了起来,让他不得不更加注意。 就在王若又下潜了十余米远的时候,突然听见扑棱一声,整个前面的云雾似乎被一股狂风卷起,一下子就露出眼前的世界。 只见斜下方约莫三十来米处的地方,空中赫然飞翔着一只巨鹰,只见这头巨鹰一身黑色的羽毛,目中凶光大放,两只翅膀在空中不停扇动,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将周围的云雾全部扇得一干二净。 不过身上的羽毛却是有些凌乱,腋下还隐隐露出血迹,但两只巨爪依旧锋利如钩,要是被其抓上一爪,实在难以想象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惨状。 看见巨鹰,王若心中一下子闪过胡明曾经说过的话,也许胡掌柜曾经在江州看见过的那头巨鸟,应该也和眼前的这只差不多吧,正是:绿玉嘴攒鸡脑破,玄金爪擘兔心开。轻抛一点入云去,喝杀三声掠地来。 更让人称奇的是,在这只巨鹰的对面悬崖之上,盘旋着一头巨蟒,只见它将一半身体盘在一个看似悬崖上的山洞里,全身覆盖着金黄色的鳞片,身体竟有大碗粗细。 它的头颅高高扬起,口中火红的蛇信子不断伸缩,摇摆不定,似乎凶恶至极。只可怜它的两只铃铛般大小的眼睛,其中左眼此刻血流如注,似乎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害,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虽然古诗有云:起蛰良时在,鸣风异禀存。大能吞巨象,长可绕昆仑。不过此刻这条巨蟒还是有些狼狈,远远不及空中巨鹰的威风了。 这一蟒一鹰就这样对峙着,此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稍有不慎,便可能是身死道消的后果。这鹰蛇都已存活多年,通了灵性,自然不会如此急躁,不过为什么它们要如此生死相博呢?王若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仔细看看周围,发现距离巨蟒的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四周都是花团锦簇,连绵不绝,唯独有一个地方,方圆三米之内,只有一朵看似奇特的、碗口大小的含苞待放的花朵,独自亭亭玉立,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一朵鲜花和绿叶,只有花苞的茎下,有左右两片红色叶只相对而开,显得孤零零的。 而一鹰一蛇似乎都对这一株奇花垂涎欲滴,虽然都在提防对方的偷袭,不过眼珠却时不时瞄向那边,很是在意的样子。 “莫非这两只巨兽都是为了那朵花,可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啊!”也许是来到这里以后,对山上各种各样的花已经看够了,王若并不觉得这朵花有什么奇怪之处,如果说非要找出一点特殊之处的话,只是觉得其他的花朵都是竞相开放,而这里却只有孤零零的一朵,稍微有点特别而已。 王若顺着藤蔓往下看了看,才发现这根藤蔓原来也没有多远了,最多还有五十米就到头了,而且梢头处越来越细,似乎就生长到这么长,怪不得从山下根本找不到这根藤蔓的丝毫踪迹。 令人欣喜的是,小白正在他的下方十余米处,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一鹰一蛇同样没有管小白和王若,也不知是它们根本没有看见,还是顾不上理睬他们。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那朵含苞待放的花苞,竟然摆动了起来,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顺时针一直慢慢转圈,不知道要干嘛。 鹰和蛇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三只眼睛都是晶光闪亮,目不转睛。此时巨蛇将身体高高盘起,头颅也是向后紧绷,似乎随时准备一弹而起。 而老鹰也毫不示弱,翅膀急速扇动,不过因为巨蛇威胁的缘故,也不敢太过靠近,毕竟这朵花距离巨蛇还是近得多,贸然冲下来肯定又是一场激烈争斗,只是将双爪半曲,随时准备俯冲而下。 一阵微风吹来,摇晃着的花苞竟然慢慢停了下来,渐渐地,将一片片花瓣陆续张开,仿佛一个绝美的少女跳舞一般,优美至极的绽放了开来。 更为神奇的是,这花居然只有七朵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是不同的颜色,而花朵中央并没有花蕊,只有一滴晶莹透亮的露水一般的液体,映射着整个天地之间的光辉。 一阵清香瞬间飘来,这种香味不但清香无比,关键是闻了一下令人浑身舒坦,很像累了乏了之时,浸泡在一桶热乎乎的温水里,更像寒冬的冰雪遇见了初春的太阳,那种温暖难以言喻。 就在此时,王若耳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鸣,让他一下子从恍恍惚惚之中惊醒过来,浑身一抖,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只是轻轻闻到一口花香,便差一点迷醉其中,这可是还在半空啊,倘若不是巨鹰的鸣叫,摔了下去,岂不一命呜呼? 他手脚立刻抓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敢放松了,同时屏住呼吸,赶紧将右手袖口捂住鼻子,不敢再嗅上一点。 那只巨鹰一声尖鸣过后,便往七色奇花之处俯冲而来,两只巨爪一抓而下,而巨蛇同样一弹而起,在空中一口毒液朝着巨鹰喷去,同时蛇尾也像一根钢鞭一般,朝着巨鹰抽打而去。 听见又是一声哀鸣,巨鹰的一只翅膀似乎被巨蛇的尾部抽中,顿时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但好在躲过了毒液的攻击,其巨爪一把抓住了巨蟒的七寸,鹰嘴一啄,又将另外一只蛇眼啄伤。 两个巨兽相互缠斗,一下子撞倒在悬崖上,翻滚着朝下方急速落了下去,不过在下落过程中仍然互相撕咬,不死不休。 转眼间,这两只巨兽便不见了踪迹,只留下那一朵盛开的七色鲜花独自摇曳,而花蕊处的露珠更是有龙眼大小,熠熠生辉,影射着天地霞光。 这时小白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刚才两只巨兽的打斗和翻滚,把它吓跑了吧。 这朵奇花此时也深深地吸引了王若,他将袖口扯下两小块细布条,塞住两只鼻孔,眼中也露出好奇之色,慢慢爬到和奇花平行的位置,目测了一下远近,感觉应该只有十米左右的横向距离,心中略一思考,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只见他双手紧紧抱住藤蔓,用双脚将自己的身体朝一边倾斜到最大角度,双脚一收,整个身体吊在藤蔓之上,像荡秋千一样左右摇晃起来。 当然距离远远不够,不过每次荡到最高点的时候,王若都用力在悬崖上蹬一下,这样便可以荡到更远的距离。 就这样,王若在这根不粗不细的藤蔓上,身体摆动得越来越大,倘若有人远远看去,在这悬崖峭壁之上,一个青衣少年在荡秋千,可能魂都要吓飞了。 不过王若心里还是有数的,感觉藤蔓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而且自己越来越接近奇花了,想到这里,他心里越来越激动,虽然不知道这朵花有什么用处,但从外形香味来看,绝对不一般,还有异兽为了争夺它而生死相搏,更是感到它十分神秘。 可是王若却发现自己犯下一个错误,随着藤蔓的越荡越高,等到了奇花的位置时,自己却在它的上方,还差个两三米的样子,自己怎么也够不着啊。 “真笨。”王若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又左摇右晃当中慢慢往下爬,这时他看见巨蛇原来的位置,居然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小山洞,洞口光滑如玉,似乎是此蛇在此长期盘踞导致的,再往里面就看不清楚了。 看这个洞口离奇花如此之近的样子,难道这条巨蛇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么?那巨鹰又是如何发现这隐秘之处,在此奇花开放的时候,来和巨蛇争抢呢?王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可真让他大开眼界了。 “算了,不要瞎想了,爬下去摘下奇花赶紧溜吧,谁知道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呢。”王茹心里暗暗想道,不禁加快了速度。 眼看很快就要够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王若心里激动不已。 突然从下方云雾之中传来一声厉鸣,一只一人高的黑影从下方快速飞了上来,竟然是那只凶恶的巨鹰,它居然没死? 王若心里一下子凉了,自己身在半空,无处躲藏,还在来回飘荡,这可如何是好? 第48章 小山洞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王若突然灵光一闪:“看来只有一搏了,我必须立刻在荡过去的时候,钻到巨蛇曾经盘踞的山洞里,暂时躲避一下,否则就只有在这绳索之上挂成肉干,随巨鹰叼啄。如果它发现我也是来采摘奇花的,怕是也要和我拼命,在其眼中,说不定我只是一条大一点的毛毛虫吧。” 心中计定,王若便毫不犹豫,等再次荡过去的时候,两脚一伸,竟然不偏不倚地踩到了洞口,自己一个滚动,刚好翻身进了山洞,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紧紧握住藤蔓,一点也没有放松。 王若心中大喜,倘若真的丢掉此藤,就算此时躲过一劫,接下来岂不是也要困死在这山洞么? 外面的扑棱之声越来越大,王若忍不住趴下,慢慢爬到洞口,往外张望。 只见下方黑影越来越大,正是刚才那只威风凛凛的巨鹰,不过此刻它却是异常凄惨,身上羽毛凌乱,胸腹血迹斑斑,更糟糕的是左边翅膀已经折断一小半,飞行起来有些掌握不了平衡,飞得东倒西歪,不过仍然顽强的向上冲来。 瞬间巨鹰就到了奇花之处,双爪如钩一般死死钉在峭壁之上,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鲜花露水,它眼中喜色浓浓,毫不犹豫地将花中露珠一口衔在嘴中,咕咚咕咚地就吞下肚去。 “咦,这看似水一般的露珠,竟然不会抛洒,在其口中时依然珠光圆润、凝聚成型,难道不是水做的么?”王若见巨鹰吞下露珠一幕,脑中一下子多了这个疑问,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巨鹰吞下露珠之后,忍不住仰天一啸,双翅一扇,声若钢针,刺人耳膜,狂风忽至,雾涌云翻。王若也受不了,直接将脑袋埋在地下,捂住耳朵,身体直挺挺地躺在洞口,一点也不敢动弹。 长啸已毕,王若才忍不住探出头来,发现巨鹰脸上,竟然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不过它丝毫不觉疼痛,反而露出陶醉的表情,好像得到了莫大的享受,双目紧闭,敛羽收身,一动不动,慢慢品味这一滴不知名露珠带来的变化。 而奇花中的露珠被叼走以后,这朵奇花一下子神气大失,七片花瓣竟然一片接着一片的枯萎了,其两片火红的叶子也逐渐萎缩,几个呼吸之后,连同根茎一起变得腐败不堪,一阵微风吹来,化作漫天细尘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简直让王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在他的心里,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命,春去冬来,花开花谢,至少都要一个时间流逝的过程。像这样刚刚从一朵美丽的鲜花,瞬间变成再也看不见的微尘,其过程之快、变化之大,实在是难以想象。 过了好一会儿,巨鹰慢慢睁开双眼,眼里精光四射,神气十足,似乎一下子恢复了不少。它也没有过多停留,残缺的双翅一扇而起,朝着云环之外飞了出去。 不过就在其飞出不远,此鹰居然将头歪了过来,朝着王若栖身的山洞盯了一眼,随即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广阔天空振翅高飞而去。 王若心中突然一跳,立刻将头埋下,知道巨鹰的这一眼,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行径,不免冷汗直流。 想不到这巨鹰如此灵动,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不过应该是感觉到自己对其没有任何威胁吧,才会如此不理不睬。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已身负重伤,没有余力来对付自己,所以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若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下来。这小半天的时间虽然过得很快,但却让王若感到十分惊险,如履薄冰。此时危险已过,他也心神俱疲,全身无力,不得不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闲坐之余,王若正好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洞穴的情况,这才发现,这个洞穴并不大,只有大约两米的高度,不过里面岩壁并不是光滑的石头,而是一堵看似杂乱堆砌的乱石,似乎是把洞穴堵住了的样子。 乱石堆的下面,是一堆巨蛇褪下的蛇皮,已经被它的身体压得零碎异常,满满地铺了一层,还发出一丝腥臭的味道。 这一下又勾起了王若的好奇心,是谁堵住了这个峭壁之上的洞口?而洞穴里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将其堵住?这一连串的问号都在王若脑中闪现,对这个山洞也是越发感兴趣了。 正所谓小马初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王若见此乱石墙堵住洞穴,心里便有了将其拆开来的冲动。 真是少年心性,说干就干。彻底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王若将一大块石头搬下来,压住手中的藤蔓,然后双手并用,开始一块一块地将乱石扒开,意欲一探究竟。 不过这些石块堆积颇深,王若搬了一小会,洞口处就已经放不下了,而整堵石墙没有一点快要拆完的样子。 怎么办呢?不可能把这些石头往山下扔吧,虽说这里人迹罕至,但毕竟不是什么禁区,万一真的扔一块下去,恰好又有那个无辜的猎人路过,岂不真是祸从天降,白白害了他人性命。 况且最大的危险就是师父,毕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返回,倘若真出什么意外,那可是覆水难收啊。 可是如果不往山下扔石头,这里的空间已经不够用,这些石块如何搬开呢?王若不得不挠了一下脑袋,感觉遇到了一个难题。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突然想起小白,心中一动,在洞口边使劲吹了一下口哨,就看这个猴子能不能来了。 谁知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小白就在洞外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机灵地向内张望,看见王若在此,高兴的一跳而下,又一窜而上蹦到王若肩头,用脸使劲搓着,亲热至极。 王若也是会心一笑,伸手抚摸着它的背,毕竟小白也经历了刚才惊险的过程,还是需要好好安抚一下的。 “小白,你帮我到山脚去看看,有没有人在下面,没有的话你就告诉我,我要将这些石块扔下去。”一顿亲热以后,王若望着小白,郑重地说:“同时你要在半山腰、或者你看得见山下情况的地方给我放哨,如果一旦看见远处有人走来,或者是周围有异常情况,便赶紧上来给我报告。” 小白刚开始还连连点头,后来听见要它在山腰放哨,不禁一脸委屈,用一只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惧怕,又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哈哈,我知道了,我不会扔下石头砸到你的,你放心。你是贴着峭壁的,而我是往外扔出一点距离的,怎么也不会伤害你。再说了,以我们家小白的行走峭壁如履平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就算我想砸也砸不中啊!”王若朝着小白挤挤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小白,被王若的这一顶高帽子一扣,顿时显得洋洋得意,将右爪向胸前拍了两下,示意包在它身上。然后转身,轻巧一跳,就不见了踪影。 王若心中不禁苦笑一声,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需要夸奖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别人听了心里舒服,自己的事情也就好办一些了。 不一会儿,小白便又窜上来,双手连摆,连头都摇了起来。 是啊,这山原本就是蛮荒地带,而且附近以毒蛇出名,许多当地的人都不敢到这里来,哪里还会有其他游客呢?不过为了保险一点,王若还是让小白在山腰下方监督一下,以防万一。 王若抱起一块石头,使劲扔向外面,过了一会,山底下竟然能够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这让他心里也更加踏实一些。随着时间飞逝,洞口的石头很快全部被清空了。 王若又开始拆起石墙来,不一会儿小白也上来了,看见王若忙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它也跑过来准备抱起一个石块,可惜根本抱不动,不由得吱吱乱叫,生气地跳来跳去。 王若此刻也顾不上它了,抓紧时间干活,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将石墙拆开了一个小口子,可供一个人钻进去了。不过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肯定的是,后面确实有一个山洞,只是具体通往哪里,谁也不知道。 小白看见黑黢黢的洞穴深处,不禁有些惧怕,连忙跑去抱住王若的大腿。 “没事的,小白,我们慢慢摸进去看一下,我想这个洞穴应该不会太深,很快就走完了的。”王若强自镇静,说了一通安慰小白的话,也不知道是否同样说给自己听。 小白点点头,拉着王若的手,正准备往里钻时,忽然从洞里吹出来一阵阴风,冻得小白和王若一个激灵,小白更是立刻摆手,坚决不进去的样子。 见到小白的无奈模样,王若也苦笑一声:“行,那小白你就在洞口待着,我进去看看,一会就回来。”说完独自一人爬进了狭小的石墙破洞,一闪身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第49章 棺材 王若爬进破洞后,发现里面的洞穴也不是十分宽大,就和洞口差不多,也仅有一人高,用手摸着四周的岩壁,感觉有些潮,地下也有些湿滑。 洞里没有光线,王若摸索着向前走了十来步以后,整个洞里便是一片漆黑了。王若也是胆子大,换了旁人,在这白天都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谁敢来啊? 王若心中也是有些焦急,觉得自己刚才还是有点冒失了,倘若让小白上去拿一个火把下来,岂不美哉。不过他虽进去不久,也不愿意出来,正在两难之际,忽然发现自己的怀里,发出了些许亮光。 他觉得奇怪,赶紧将怀里东西掏出来,竟然是如梦令。此时这块令牌在这黑夜般的地方,散发出一片柔和温润的光芒,将洞穴四周照亮。虽然达不到亮如白昼,但也似月夜当空,基本上可以看见洞里的情况了。 王若心中大喜,想不到这如梦令竟然还有此种功效,可真是刚想睡觉枕头就来啊。借着这令牌朦胧的光芒,王若也将洞里情况看了大概。 原来这是一条前后左右都大约一人高的洞穴,竟仿佛人工开凿一般,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杂物,洞穴一直向前延伸,弯弯曲曲地不知通向何处。 有了令牌的光芒,王若大大加快了前进地速度,且这个洞穴没有其他岔道,让王若也没有选择和犹豫的机会。 过了一会,王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条洞穴一直都是向右弯曲,估计差不多走了一炷香时间了,还是没有走到尽头,让他又不禁开始疑惑起来。以龙隐山山顶的大小来估计,就算是一个圆,一直这样绕着走,应该也快到了吧。 果不其然,就在其再往前走上十来米的时候,一扇石门赫然出现,堵住了整个洞穴,这条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只见这扇石门是石头材质,分为左右两扇半圆,大门紧闭。乍看之下,特别像两扇窗户,只是没有窗棂窗花而已。门上刻着两排大字,笔法古朴,苍劲有力,只不过有些破损,似乎年代久远的样子。 王若心中一喜,终于到头了,赶紧过来一看,只见门上写着:“一入此门深似海,从此仙凡不往来”。 王若见这诗句有些奇怪,一时也摸不透什么意思,以前都是听说阴阳两隔,现在却是仙凡分界,莫非这和修仙有什么联系? 他想到此处,心中禁不住激动异常,原本自己就有着寻仙问道的梦想,不会就在这里误打误撞的实现了吧。 不过就在此时,如梦令竟然一下暗淡下来,发出的光辉已经不能照亮四周了,让环境一下子就黑了,但是它也没有完全熄灭,只不过就像夜晚大路边,一块普通的白色石头一般,隐约可见而已。 而往外走几步,如梦令的光辉又渐渐亮了起来,只是接近石门的时候很快暗淡下来,真是奇怪之极。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王若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是啊,这么奇怪的地方,这看似不凡的诗句,这扇门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也许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未知危险也说不定。 自己想得如此美好,岂不差点失去了最基本的防备之心。就像师父所说,这世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怎么就如此乱了方寸呢。 现在最关键的是石门上的诗句,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一种提示,还是一种禁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警告? 王若不得而知,不过从字面上分析,应该是讲到和修仙有关的东西,毕竟这后一句“从此仙凡不往来”似乎已经很清楚的说明了。 他此时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左溪村时,自己做出的决定,想要跟随师父,就是想求那缥缈的仙缘,浮现出胡明口中的那头比人还高的巨鹰,浮现出父亲那不舍的目光和小妹稚嫩的呼唤,浮现出三叔公语重心长的话语,顿时心中下定了决心。 是的,此生不就是为了寻找修仙的世界,才怀揣如梦令,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跟着师父学习武功的么?如果真如师父所说,他只有五年寿命,自己到时同样会将师父埋葬,然后去往江州寻踪觅迹。 这一连串的画面浮现在王若的脑海,让他一下子就下了决心,不管门后是否有什么危险,他也要闯上一闯。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不冒风险唾手可得的机缘,此刻自己在此畏首畏尾,岂不忘了初心? 王若脸上决然之色一闪,走上前去,双手放在两扇门上,轻轻一推,石门竟然就给推开了。王若顾不得奇怪,赶紧双手握拳,以八荒拳里的水流式护住全身,慢慢地走上前去。 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反而是门开的一瞬间,就有一道十分明亮的光从门缝里射出来,随着石门的打开,里面的情况也是一览无遗。 王若小心翼翼地踏入此门,只见门后是一块圆形的区域,大约前后十米左右的距离,高约十米左右,仿佛一个鸡蛋一般的椭圆形空间。 而此空间上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石头,静静漂浮在空中,并且不断缓慢旋转,散发出比刚才如梦令强烈得多的光线,让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下面的地上全部都是用青石平铺而成,在中央赫然有一个四方高台,每一方都有九级台阶。 高台上面凭空悬浮着一口黝黑如墨的棺材,也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并未像顶上的乳白色石头一样缓慢旋转,而是一直漂浮不动。 王若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再也不眨一下,嘴巴张得大大的,一点合拢的意思也没有,整个人就这样呆住了。 这也难怪,任谁看见眼前的情景,都会忍不住惊讶万分,这世间的事物,除了蓝天白云,除了飞鸟,王若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空中悬浮不动,这大大颠覆了他的心理认知,简直不能理解。 好在王若很快也回过神来,他走近一些,仔细观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白石头为什么会发光?为什么会旋转?它为什么会在空中不掉下来? 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更是邪门,明明看起来像是木头制成的,但全棺上下看不到一丝木纹,反而是在盖板之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竟然还在微微摆动。 整个房间除了这些物件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王若围着四壁绕了一圈,发现石壁上有很多指头大小的圆孔,不知通向何处,就是从圆孔内吹进来些许清风,让整个房间并没有一丝霉臭的味道。 转了几圈,王若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从房间往外面的洞穴看去,只能看到白光照耀之处,而更远处依然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王若看着高台之上悬浮的黑棺材,心里有些害怕,虽然到现在为止虽未有什么危险发生,不过这口棺材实在诡异,盖板、底板和边板都是严丝合缝,看不见棺材里的一丝缝隙,让他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棺材这样的事物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可都是不祥之物,虽然农村许多人家,都会为家中老人准备一些,不过大都是不上漆的,放在房屋一隅以备未来之需。 只有等真正的人之将死,才将棺木抬出,及时刷漆。以眼前的棺材颜色来看,里面应该是有一位死者,不过也说不定,毕竟现在的情况,可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了。 王若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的迈上了台阶,等到了第八阶的时候停了下来,再也没有迈上一步的意思,难道是怕棺材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脚么? 他开始围着棺材开始转圈,慢慢观察,不过看来看去,转了好几圈,还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只是每次转到棺头的时候,看见盖板上掉下一半的黄色符纸,王若都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将其揭下来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中想道,干脆等师父回来,再商议一下,毕竟这件事情特别奇怪,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时间应该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 王若主意已定,便迈下台阶,准备原道返回。却不料抬眼一看,刚才还是大大敞开的石门,此刻竟然已经无声无息的关闭了,而在关闭的石门后面,同样写着两排字:“有缘修道无缘享,符箓一揭门自开。”而此时王若用尽全身力气,再也无法推动这石门分毫。 他万万也没想到,这石门后面竟然还写了下两句,联想起前门的两句,莫非要出此门,就必须将棺材上的黄色符纸给揭了么? 不过曾听三叔公说过,很多符纸都是用来镇压冤魂厉鬼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揭开的,万一这棺材里面跳出一个什么怪物,岂不是自食恶果。 可不这么做又出不去,王若心里也是郁闷至极,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反正不揭下来黄纸肯定是困死,揭下来还是两说之事,顶多就是跳出一个僵尸来。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去揭下来吧。 王若也不管了,几步踏上台阶,一只手慢慢地地向符纸伸去。 第50章 棺中人 就在王若手指将要触及黄色符纸的时候,忽然黄纸上一道流光滑过,一股大力从上面凭空传来,在符纸周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压,让王若的手指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咦,这么古怪?”王若见到此景,他收回右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来这符纸有些名堂,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触碰到,只是具体方式并不清楚,毕竟自己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想到这股向外抗拒的力量,莫非需要大力不成? 想了一会,王若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就不像刚才那样随意了,而是默默运气,将体内内力运于双掌之内,身体盘旋一圈,以八荒拳中的山摇式,右拳一拳击出,而同时左手化拳为爪,紧随其后,闪电般朝着黄色符纸抓去。 只听“砰”地一声,右拳与符纸周围的气劲激烈碰撞,迸发无数道小型气劲,往四周一闪而开,而同时左手趁此空隙,一把抓住黄色符纸,一扯而下。 他只觉得左手手中的符纸,宛若火焰一般,将左手烧得火辣辣疼,不由得赶紧随手一甩,只见黄色符纸在空中飘飘荡荡,一下子燃烧起来,火焰呈蓝红之色,一瞬即灭,化为无数火星消散在空中。 王若赶紧抬起左手一看,并未看到手上有任何的烧灼痕迹,甚至连火辣辣的感觉,现在也是一丝全无,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如梦似幻,并不真实一般。 就在此时,漆黑如墨的棺材,突然泛起一阵红光,将整个棺材全部映照透明,不过却看不见棺木之内的任何情景,只是红光吞吐闪烁不定,和顶上的白光混合一起。将整个洞穴房间照耀得更加诡异。 看见如此异象,王若心中大吃一惊,虽然在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此时还是惊异万分,也不知是否有什么危险。于是一个窜步跳到台下,双手横卧胸前,做出了防守姿态。 谁知这红光只是闪了几息,便一下子熄灭,整个棺木也重新变成了黑漆漆的样子,同样静静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咦,这就奇怪了,原以为会从棺材里面跳出来一个僵尸的,王若心里浮现出村里老人讲的故事,情节难道不是如此么? 此时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让他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不过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两扇紧闭的石门,竟然真的已经打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圆形洞穴来。 他不敢犹豫,赶紧走过去,决定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毕竟这些事情都已经超过他的想象,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就在他正准备一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忽然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友止步,花了这么一番力气,难道就要这样错过一段仙缘?” 这个声音有气无力,仿佛从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在王若的耳中却是如炸惊雷,让其迈出的脚步,一下子停在了空中。 “仙缘?”王若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吸引住了,提起的脚步迟迟不能落下,心中念头急转,最终还是收回脚步,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口中的仙缘是怎么一回事?”王若紧紧盯着空中的棺材,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毕竟这不大的空间里,实在是一个鬼影也见不到,如若真有声音发出,必定在这封闭的漆黑棺木之中。 “嘿嘿,你可以叫我未亡人,也可以叫我棺中人,至于我在哪里?当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棺材里面喽!”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王若可以确定,确确实实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前辈,你为什么会在棺材里?你是死是活?为什么刚才说有仙缘于我?我可不希望受到欺骗,希望你说实话,否则我随时都会转身而走。” 王若见棺材中确实有人,心中也是十分紧张,浑身肌肉绷紧,内劲运遍全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当然,他的心中还隐隐有一丝兴奋,那是一种对着未知世界的向往。 似乎是听见王若并没有称呼未亡人或是棺中人,而是喊了一声前辈,棺中人比较满意,用一种温和的口气接着说道:“我的身世就说来话长了,有机会慢慢说与你听。现在你只要知道我还活着,将要有一桩仙缘交付于你,同时对你没有任何损害,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啊?” “没有伤害,却又对我有天大好处,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如此好骗。倘若你再不说出实情,我立刻转身而去,绝不回头。”王若并没有领情,也没有立刻被其诱惑,反而头颅高扬,步步紧逼。 “唉,你这个小娃娃,你想要知道什么嘛?我都可以回答你,不过我也不是你的敌人,没有必要如此不近人情,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你我各问一句如何?”棺中人似乎知道王若的心思,立刻采取了对等的策略,让两人的地位相对公平起来。 “我先问,你是好人是坏人?为什么在这里出现?”王若立刻同意了这个要求,并首先提出问题,抢占先机。 他问这个问题,是目前他能想到最重要的,毕竟对方的好坏无法确定,以他目前身手,怎敢与虎谋皮? “这样说吧,你说的好与坏都是一个人的外在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是说什么也是白说,毕竟你不了解我。我说是坏人,你就肯转身离去?我说是好人,你就如此放心?哈哈,至于第二个问题,小朋友可是得寸进尺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一段让我伤心的过去,我不想再提起。”棺中人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不愿往事重提。 “那你是不是不能从棺材里面出来?”王若紧接着问道。 “这可是第三个问题了,我还是可以回答你,但是下一个问题该我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暂时不能从棺材里面出来。”棺中人有些生气,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暂时不能出来?”王若的心中一下子有些疑惑了,难道以后可以出来么?还是具备了什么条件,棺中人就可以出来?这样说来,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并不表明以后没有危险,还是要小心应对的好。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棺中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问题却是十分简单。 王若心中想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就简略地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来,竟然为了一株优昙花,你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看来胆子不小啊。当然也成就了你我的缘分,实在是难能可贵!”棺中人听了王若叙述,恍然大悟一般,同时语气里也饱含欣慰之情。 “优昙花,难道就是那朵奇花?”王若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 “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的。优昙花作为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几种灵药,可以让灵兽吞噬,进而洗髓易筋、脱胎换骨,让原本有些灵性的动物,能够隐约感应天地灵气,成为可以修炼的灵兽,其本身的价值非凡,可遇而不可求。” “这优昙花生长之时,不会散发一丝灵气,只有两片绿叶随风飘摇。除了恰好路过的修仙者仔细感应,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而一旦长大后,绿叶会转变成为红色,这便是即将成熟的表现。往往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花朵开放,聚灵成珠。此时倘若动物将此珠服下,可在三日之内蜕变为灵兽。” “而如果是有人服用,凡人则可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修仙之人则会提升功力,妙用无穷,甚至低阶修仙者上升一个小境界,也未可知。”棺中人听王若的口气,知道他对这朵奇花很感兴趣,于是便将此花的来历娓娓道来。 一直以为这朵奇花很不平凡,但也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珍贵,王若心中那个后悔啊,简直难受死了。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和那只断翅巨鹰搏斗一番,鹰口夺食,说不定还能有些机会。不过此时为时已晚,这也让王若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见识浅薄,怪不得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看来以后还得多读书。 心念至此,王若也不再过多纠结,不过心中还有一些疑虑,便也毫不遮掩地问到:“那前辈可知夺取此花的一蛇一鹰,是什么来头?不会是前辈您养的灵兽吧?” 问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然是想知道,那只巨鹰还会不会回来,倘若真是这棺中人养的灵兽,那自己岂不是迟早要遭殃,王若在心里暗暗想道。 “哈哈,你放心,都不是,估计是这山野之中有些灵性的野兽罢了,恰好为此展开一场生死搏击,依你说来,此蛇已死,此鸟已飞,应该不会回到此处了。” “我现在倒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倘若回答令我不满意,恐怕我二人的缘分就要尽了。”棺中人说到后面,语气凝重起来。 关系到自己的仙缘,王若脸色微微一变,心情一下子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对方要问出什么样的奇怪问题来。 第51章 交易 “你是否真的想修仙成道,并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哪怕未来诸多风险,也会一直坚持前行,直至付出你的所有?”棺中人一字一句,语气十分严肃地问道。 “当然!”王若回答这个问题毫不犹豫,毕竟其在左溪村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如今远离家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梦想么? 既然此时有这样天大的机缘摆在眼前,纵是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也不可能动摇他修仙的决心和意志。 “好!”棺中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语气之中也有诸多赞赏之意。 “可是据我所知,修仙者必须要具有灵根,你都不知道我的情况,为什么就能确定我可以修仙,难道是诓骗于我?”王若虽然不愿提起这个事实,不过从胡明口中所言,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仙的。心中有了这个疑惑,同时又是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他绝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 “想不到你如此细心,真是让我欣慰。你说得对,的确是要有灵根,才能修炼仙法,而你就是拥有灵根之人。”棺中人再次表扬了王若,似乎对他的冷静沉着十分欣赏。 “你是如何得知我有灵根的?你都没有接触过我。”王若记得胡明当日所说,当年那位神秘修仙者用手掌抚摸胡明二人头部,然后才能判断他们是否拥有灵根的,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棺中人从未见过,如何这样一口咬定灵根之事。 “哈哈,这个容易,当一个人修习到了一种境界,便可通过神识感知他人的身体状况,判断出其是否拥有灵根。当然具体属于什么灵根,则需要灵根测试法阵慢慢探索,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灵根,不过从你的身体气息上,已经是确定有灵根无疑了。”棺中人笑了一笑,解释道。 王若心中一动,如果胡明当时之言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当时的那位仙人,需要用手摸着头顶才能探查灵根,而此刻这位棺中人,则只需要通过神识,就能不用接触身体说出自己的状况,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棺中前辈比当日那位乘坐巨鸟的仙人,法术还要高明得多? 如果以此判断,自己真的拥有灵根,这岂不是真是天大的机缘到了?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知道这个棺中人,究竟为什么要和自己套近乎,还得是更加小心的好。 王若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欢喜,语气有些颤抖地继续问道:“那前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不会是想收我做徒弟吧,这天下应该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可不太相信前辈的话。” 棺中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会,悠悠地说道:“其实我倒是很想收个徒弟,不过却不是你。而之所以会和你说这些,是想和你做一个两利的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这一下王若有些懵了,一脸疑惑。自己这么弱小的一个少年,还能和这神秘人做什么交易,他心中也是有些期待起来。 “多年以前,我因一些意外被困断指山,一直都没有脱困之法。我更是被封印在这须弥黑棺之内,让我身体神魂不得逃逸,实在是苦不堪言。” “这黑棺盖板以千年黑魔不老木制成,四周八角均以镇魂钉钉入,被封闭之人全身法力尽失,如同僵尸一般,动弹不得。” “本来我还可以让神识慢慢伸出棺外,慢慢寻找破解之法,不过更可恶的是,这须弥阵法会以法阵之力,在棺头盖板处凝聚出一张七星符,让我神识一点都不能探出,实在是让我束手无策。” “不过今日你误打误撞进来,并将此灵符击碎,我倒是发现了一个脱困的方法。”棺中人并没有直接说交易的具体内容,而是把自己的尴尬处境讲了出来。 王若见他话未说完,心知他必有下文,于是也不插话,静静等待。 “就在你刚才扯下灵符化为飞灰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整个须弥法阵的威力减弱了一丝,虽然不明显,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减弱了,没有了七星符的镇压,我的神识重新可以飞出棺外,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棺中人仿佛在回味,当时神识被释放的那种痛爽之感,语气之中颇有畅快之意。 “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这张符纸我已经撕掉了,但你还是不能出来,我也无能为力了。”王若听到此处,若有所思,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凡人,哪里还能做其他事情呢? “不,就是需要你的帮助,这七星符乃是法阵灵力所化,现在只不过是消散了一部分灵力而已,三日之后,须弥法阵会自动凝聚出另外一张符纸,而你只需在每隔三日,将此符纸撕掉即可,如此便算完成了我的要求。”棺中人见王若已经有了一些意动,心中大定,便将交易的要求说了出来。 “做到此事,对于我来说并不算太难,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如今身躯被困,如何将你所说的仙缘给我,难不成要等你出来才行?还有这仙缘究竟是什么?”王若听罢棺中人所说条件,心中倒是有些恍然,不过随即目光闪动,探听自己更加关注的问题了。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拥有灵根的人数不胜数,但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终老,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原本自己可以腾云驾雾,修仙成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若疑惑地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没有修炼的法门,从而就无法感知和运用天地之间的灵气,就算灵根再好,也不过比其他人多活几年而已。” “懵懵懂懂劳碌命,迷迷糊糊断前程;真真假假凡间过,浮浮沉沉得一生。说起来真是可惜啊可惜!”棺中人说到此处,忍不住叹息几声,似乎为这天下的灵根,得不到充分运用而鸣不平。 “那你们这些修仙者就多多寻找,让天下的灵根之人,都能有机会修炼仙法,他们就不必如此遗憾了。”王若眨巴眨巴眼睛,口中这样说道。 “哈哈,你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修仙界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这样说吧,一旦你踏进来,就知道这个世界,同样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在你不够强大的时候,你哪里有时间教导别人,自己潜行修炼还嫌不够呢。” “再说了,各大门派招收弟子的条件十分严格,毕竟宗门要花费大量财力物力来培养你,必须要你十分出众才行,没有那个宗门愿意培养一些不成器的弟子吧。” “还有这天地之间的资源毕竟有限,而人人都需要资源来增进修为,往往为了一些天材地宝,争抢得头破血流,又岂能白白让他人参与分享?” “所以啊,仙缘那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今日你遇见我,帮我脱了此困,我就会传授你相应的功法,让你跻身进入这机遇与风险并存的世界,这就是天大的机缘啦,如何?”棺中人进一步循循善诱,似乎认为王若帮了这么一个小忙,就能获得修仙法门,简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可你如何传授于我呢,就靠你我这样隔空交流?”王若心中已经十分意动,但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仔细问道。 “这样的交流已经是很大的机缘了,相当于是我一对一的辅导,你还不满意?当然如果确实需要直观的感受,我也可以将神识凝聚成型,为你描绘一些晦涩难懂的地方。” “不过这对我的神识损耗较大,尽量少用罢了。”棺中人见王若已经答应了大半,继续加大了自己的一些筹码,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应该已经无法拒绝了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否估算一下,这样三天撕下一张符纸的进度,需要多少次才能助你完全脱困?”王若似乎又想到一个问题,接着追问。 “以刚才流逝的法阵灵力来估算,可能需要三百次左右便可以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符纸一旦被撕掉,须弥法阵便会认定,封印强度不够,下次便会将加大灵力来凝聚符纸,所以下次你可能更加难以撕掉才对。” “这就要求你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否则一旦无法完成交易,我也是无法尽数传你功法的。”棺中人不但估算了具体的次数,而且将这个法阵的特点也托盘而出,当然是希望王若不要小看了符纸的威力,以免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好吧,这个交易我答应了,我给你撕掉符纸破阵,你教我修仙法门。”王若想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好,哈哈哈,那就开始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能将你我约定说与第三人听,甚至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否则交易立即中止。”棺中人一阵大笑过后,似乎又想起一个问题,连忙交代道。 “啊?这样啊。”王若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思良久,才又说道:“好,不过我不能每隔三日必来,只能以七日为期,怎么样?” “七日?七日就七日,一言为定。哈哈哈!”棺中人见交易终于达成,心中欢喜,豪放地大笑起来。 第52章 想家了 王若听见棺中人放声大笑,自己心中也忍不住激动异常,想不到就在这山中,便遇见了如此机缘,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心里还想着几年以后去江州碰碰运气,如今有了这棺中人相助,岂不是既能照顾师父,又不耽搁修习,真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王若忽然想起,这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快到黄昏时分,万一师父回到庙中,没有看到自己,岂不着急?更别说还有洞口等待的小白,恐怕早就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了。 王若是越想越心慌,于是向棺材方向一抱拳:“前辈,今日我还有事,必须先回去了,等七日以后我自会前来,前辈稍安勿躁,静心修养,我先告退了。” 面对以后即将传授自己功法的人,虽说是一场交易,不过王若却是从心里实实在在感激的,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恭敬了。 “好的,你先回去,这石门是进来容易,出去不易,所以你必须加强力量的训练,不要和我一样被困此地,那就麻烦了,毕竟你可不像我这般,已经辟谷多年了。”棺中人此刻也是十分关心王若,还非常贴心地提醒道。 “辟谷多年?难道不吃东西么?”这让王若觉得非常神奇,不过并没有过于表现出来,而是朗声说道:“谢谢前辈提醒,晚辈一定牢记。”说完便微微抱拳,然后转身跨出石门,朝着洞外走去。 就在踏出洞外的时候,石门也咔嚓一声慢慢合拢,直至完全关闭,此时王若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在如梦令也及时亮了起来,王若看了看石门上的诗句,感觉今天恍若做梦一般,到现在还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好在他及时掐了自己一下,觉得还是疼,看来还真的不是梦,同时听到“咕咚”一声,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起来。 先前一直在紧张的环境里,竟然忘记了饥饿,现在一下子想起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手脚发软。不由得赶紧借着如梦令的微光,加快速度朝洞外走去。 不一会儿,王若便来到了洞口,却没有看见小白。此刻已经是月明星稀的黑夜了,好在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还能看见,王若在洞口发出一声尖啸,便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一会儿洞口之上,小白的脑袋倒挂着偷偷出现,一看见王若,顿时欢喜地跳下来又亲又拱,似乎为王若担心不少。 王若十分感动,抱着小白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用手轻轻拍打这小白的后背,慢慢缓和这小家伙的情绪。 “小白,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给师父说,以免他老人家为我们担心,好不好?”等到小白彻底平静下来,王若便朝着小白笑笑,同时伸出一根小指头,朝着小白弯一弯,一副这是两个人的小秘密的样子。 小白一听,有些懵,不过还是点点头,同样伸出一根指头,和王若的小指头拉勾,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对嘛,我们家小白最乖了,以后只要你想喝百花汤,我随时给你做,好不好?”王若见小白已经同意了,为了更加稳固它的情绪,必须加大筹码保证战果。 小白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连连点头,并用爪子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保证不说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之极。 “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王若吩咐了小白一声,便重新挽起压在石头地下的藤蔓,轻轻一跳,整个人便又在空中摇摆起来,同时手脚并用,慢慢朝着山顶爬去。 此时的他已经不用惧怕山中的毒蛇了,毕竟在不慧大师这位绝顶高手的教导下,自己的武功也是日新月异。 不一会儿便上了山顶,王若赶紧往殿前一看,果不其然,师父已经在院中青石板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其脸色特别红润,酒气冲天,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身旁是一些从山下带上来的新鲜食材,不过还未放进厨房。 王若赶紧上前去扶他起来,不过不慧的体型颇重,王若也是暗暗使出内力,才勉强将其背起,放在寝室躺好,脱掉鞋袜,盖上被褥,才又退了出来。 又将院中食物拿进厨房,顿时感觉好饿啊,赶紧烧水煮食,吃了一大碗面条,才意犹未尽地打了两个嗝,一抹嘴唇,一屁股坐在院中木凳上,一股疲乏的感觉袭来,让他也昏昏欲睡。 毕竟经历了这么神奇的事情,他的身心俱疲,草草洗漱完毕,便爬上床,两眼一闭,沉睡过去。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让王若感到好舒畅啊,也不见师父来叫他,估计师父也是宿醉未醒吧,这样的事情已经好几回了,王若是见怪不怪了。 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王若觉得神完气足,顿时翻身下床,走进厨房,学着师父的样子,动手做了几个菜,然后端在桌上,准备完毕,才去叫醒师父吃饭。 不慧也是刚刚醒来,翻身一跃而起,转动一下脑袋,两手握拳向外慢慢展开。 只听见一阵爆竹一般的体内异响后,不慧忍不住舒畅地大笑一声:“痛快!”然后来到院中,见王若已经将饭菜全部准备妥当,忍不住连连点头,眼中全是满意之色。 “师父,徒儿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王若见师父高兴,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什么问题?但说无妨。”不慧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 “那师父你可知道断指山在哪里?” “断指山?没有听说过,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山名的?”不慧一愣,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今天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徒弟。 “哦,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根据书中描述,感觉和我们龙隐山差不多的样子,故而一问。”王若一听师父也不知道,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感到有些失望。 “哎,你小子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我们这山还真像一根断掉的指头,不过自从我来到此处,当地人便称呼为毒蛇山,并没有人叫断指山。也许你说的那座山,不一定就是我们居住的山,这天地之大,山川如此之多,哪里这般凑巧?”不慧并不在意,几口便把碗中饭菜扒光。 “若儿,别一天瞎想,让为师看看你的八荒拳长进如何?昨日是否偷懒?”不慧见王若还是一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提醒一声。 “师父,怎么也得让徒儿把饭吃完吧?”听见师父又要检验自己的功夫,王若一脸苦笑,将手中饭菜往面前一摊,一副觉得师父太过严苛的样子。 “好好好,你慢慢吃,我等着。”不慧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坐在旁边,口中尖啸一声,又去呼唤小白了。 转眼间好几天过去了,又到了宁静的夜晚。不过王若一点睡意也无,独自一人来到院中。今日的月亮比昨日更圆一些,更无一丝云彩遮挡,让整个月光柔和地照耀着大地。 王若看着这天空的明月,脑中想起了那棺材中奇怪之人,忍不住陷入沉思。 如果说这个棺中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至少在目前自己是安全的,不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不过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这里,其心性是好是坏均不得而知。 倘若自己真的相助他脱困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自己同样不敢想象。假如他是一个无恶不作之人,一旦出来,岂不是放虎归山? 如他所说,修仙界如此险恶,那是否修仙之人都是翻脸无情之辈?如果修仙界真是一个没有温情的世界,除了让自己的生命延长,能力增加之外,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为了保险一点,自己断然不会将这撕掉符纸的次数用尽,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当然也要取决于今后双方的表现,毕竟在以后的接触中,应该可以更加了解此人。 心念至此,王若不免泛起一种孤独无助之感,忍不住想起了家中的亲人,想起了那远在故乡的父亲母亲、小妹和三叔公等人,让他这个少年霎时间泪光闪动,思乡之情大盛。 “怎么,想家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正是不慧大师。 王若赶紧抹了抹眼泪,强笑道:“没有想,只是睡不着。” “唉,你别骗我了,小小年纪如此远走他乡,岂会不思念故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想家的时候就哭出来吧,别在心里憋坏了。”不慧一屁股坐在王若的旁边,同样看着天上的明月和繁星点点,也是一脸惆怅的样子。 “师父,从未听你说过你的家乡在哪里,我也一直不敢问,不知师父是否也思念故土,思念家人?”王若抹干眼泪,见师父也是如此动情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故土?家人?”不慧口中不断念叨这这两个词语,望着远处的朦胧群山,脸上显出追忆的神色,良久才叹息一句:“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是家。可恨当年霜白叶,至今梦里思落花。” 第53章 回首 王若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落寞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地看着远方,静静地感受这山野的微风,沐浴这明月的柔光。 良久,不慧似乎终于从回忆里醒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然后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颇想掩盖一番。 王若可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模样,心中除了替师父难过以外,内心充满了疑惑,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哭了,是想起伤心的事情了么?” 不慧闻言点了点头,又是强颜一笑,并不说话。 “师父,你不是说有时间的话,讲讲你过去的事情给我听么?我很想听,很想知道师父是哪里人,是否成家,为什么会一个人生活在这龙隐山上?”王若见师父并未动怒,于是大胆的追问。 “你真的想听?”不慧转过头看一下王若,眼里闪过满满温柔之色。 “想听!”王若重重地点点头,双手托着下颌,眼里满是期待,他心里早就想了解师父的过去了,毕竟这一身功夫,不可能无师自通吧。 “好,那我就讲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要去面对这一桩旧事,不能再逃避了。况且现在我也时日无多,幸好有你的陪伴,让我能够开心的走完这几年,今日我就将此心结全盘托出,算是给自己人生的一个交待吧。”不慧看着遥远的天边,长长呼了一口气,顿了一下,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我叫况天书,父亲当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家境殷实,而我从小便拜入星火老人门下习文练武,待到成人之后,我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沾星剑法名动江湖。” “因为自己年轻时面容俊朗,被江湖人称呼为玉面郎君,继承祖业,娶了河西蒋氏之女为妻。我夫人温柔贤淑,我又喜欢仗义江湖,当时生活真是特别幸福美满。” “一年以后,我妻为我生下女儿湘月,我更是欣喜若狂,从此只有几位至交好友来往,对江湖之事甚少过问,过上了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 “女儿因受我影响,从小便练习武术,我和夫人甚是溺爱。转眼间十八年过去,已经长成大人,我便和夫人准备为她物色夫婿。” “不过女儿性子颇急,说她要选择的夫婿,必须胜过她的武功,所以好几个前来相亲的人,都给她打跑了。”不慧说到此处,眼中满是爱意,就像女儿如今正偎依其身旁一般。 “后来有一个至交好友介绍了一个俊朗少年,他是一个名门正派的大长老之子,武功相貌皆是上品。我和夫人也很是满意,便安排女儿和其见上一面。谁料到被我女儿在五十招之内挑落马下,其恼羞成怒,心中便生歹计。”不慧说到此处,脸现怒色。 “哦,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如意姻缘,如今看来,这小子肯定不是好东西。”王若也忿忿不平的猜测道。 “你说的不错,这个恶人竟然假仁假义的要宴请我们,表示姻缘不成,自己必定再练武功,来年还要来求娶。我和夫人原本见他不错,心里已有些意动,便一家三口前往赴约。” “真是万万没想到,此恶贼竟然在饭菜之中下了千日醉,将我和夫人迷倒,然后将我女儿拖入房间,强行侮辱了她。可怜我女儿虽有一身好武艺,却半点动弹不得,让恶贼占了便宜。” “当我和夫人醒来,却早已不见二人踪影,我们急速赶回家中,只见女儿早已一条白绫悬梁自尽,夫人当时便晕了过去,我面对如此变故,也是欲哭无泪,天塌地陷。” 讲到此处,不慧双眼喷火,青筋暴起,似已怒到极点,大喝一声,右手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一掌拍出,只听轰的一声,乱石纷飞,沙尘弥漫,久久没有消散。 王若吓了一大跳,不过心中却更加难过,不仅心中对此恶贼恨之入骨,又对师父逢此惊变担心不已。 良久,不慧才将心中怨气平息下来,眼中燃起复仇火焰:“我安顿好夫人,便取出三尺长剑,埋伏于此恶贼宗门之处十余日,终于逮住机会,见他和两个仆人出门。尾随至一僻静之处,我再也按捺不住,提剑上前,欲取此恶贼首级,以告慰我女儿在天之灵。” “哪知道此贼奸猾,先后有两个仆人为其挡剑以后,竟然凭着地形熟悉,抄小道逃遁。我立刻追上,经过一番追逐,最终在一处隐秘之地将其追上。” “却不料此地竟然是此贼父亲闭关练功之处,我同时面对一个宗门长老和此恶贼,仍然毫无惧意,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反被这个是非不分的长老击成重伤,不得不拼死逃出,以图后事。” 听到此处,王若也按捺不住了,想不到这个世界如此险恶,明明是好人却常常没有好报,这岂不让天下人寒心。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自己也亲自上去相助一二。 “更可悲的事,我拼死回到家中,却见夫人业已溘然长逝,想必是她见我多日不回,恐已遭歹人毒手,便喝下毒酒,离我而去。” “我当时浑身是伤,但更疼的却是心,那种悲痛欲绝、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掉。幸好此时有位至交好友刚好来访,发现我家中巨变,震惊不已,忙将我带至他栖息之所,慢慢调养,缓缓图谋。” “我当时真是万念俱灰,心如死水。在这位好友的帮助下,慢慢恢复了身体。不过一想到实力悬殊,报仇无望,我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都被这位好友好言相劝,勉强苟活下来。好在他一直孤独生活,没有什么拖累,我也便心安住下。”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平凡的一天,他见我身体好转,怕我在家中想不开,便拉着我跟他上山采药,我也只好跟从。” “谁知就在一座山上的一条小溪边,我发现一位蒙面红衣女子倒在石头边,气若游丝,岌岌可危。我便和好友一起将其背到家中,用了最好的疗伤圣药,并每日精心照料。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七天的早晨,这位女子醒了过来。”不慧讲到这里,想起当时之事,也是感慨不已。 “我们都以为这位女子定是有什么冤情,也不说为什么会受伤如此之重,她绝口不提自己的来历,身体孱弱,根本无法动弹。我们两个便轮流照顾她三月之久,直至她能够自由行动。我好友见此女子来历不明,便想问个究竟,谁料道这个女子并不是凡间之人,而是一位腾云驾雾的仙子。” “仙子?”王若一听见此女子身份,一下惊呼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她当时并没有说她的具体来历,不过却因为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我那位好友动了情意,但也没有说透。我那位好友当时也是懵懵懂懂,不太理解。直到三月之后,仙子给我们留下两瓶丹药和一张红色符纸、一块写着如梦二字的令牌和一本古籍,便飘然离去。” “我和好友查看古籍,上面竟然记录了无数的武林绝学,让我欣喜若狂。而书本后面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这小瓶中丹药的功效和符纸的用法,唯独没有讲述这令牌的作用。这不禁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二人约定,将丹药各自一瓶,而他要了符纸,我取了如梦令。” “这丹药是仙子提升功力的丹药,练武之人服用则可增长百年功力,并激发身体血脉潜能,长活百年之久,但是自服用之日起,经过百年时间,精血耗尽,会一夜之间四肢萎缩,容颜尽老,三日之内必然油尽灯枯而亡。” “而此红色符纸乃是一张千里传音符,可用凡人精血为引,燃烧此符,用来千里传音。一旦接到此信号,红衣女子必定派人千里奔袭,前来相救。” “那有没有讲到如梦令的用处呢?”王若还是很关心令牌的事,毕竟此刻这个令牌现在就在他的身上,当然是想要知道得多一些。 “只留下了短短几个字,写的是江州隔世谷,就没有什么信息了。”不慧摇摇头,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红衣女子为何对令牌解释如此之少。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这块令牌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湖之上呢?”王若听了这一段传奇般的江湖往事,心中激动,还想继续听下去。 “后来啊,我和这位好友毕竟是江湖人士,我还身负血海深仇,两人十分痴迷古籍上的武功,潜心修炼两年后,均都功力大进,不过我料想以当时功力还是有些欠缺,便将瓶中那颗丹药吞下,果不其然,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之后,我获得了百年功力,不过当时身体也负担太重,虚脱当场。” “而我那好友也同时吞下丹药,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以至于改变了我和他的整个人生。”不慧仰望星空,神情十分复杂。 第54章 解惑 “什么事情呢?”王若心中充满好奇,又忍不住追问。 “在他同样获得百年功力以后,却心态大变,与世无争的他方显枭雄本色,原本和我说好一同为我复仇,却在出发前一夜趁我不备,盗我令牌,并将我击下山崖。”不慧说到此处,却并不愤怒,反而语气里面流出淡淡的忧伤。 “啊?这个人怎么了,为什么要袭击师父,难道是贪图令牌?”王若同样也是有些吃惊。 “现在想来,这只能算是原因之一吧。其实当时分配宝物之事,皆是由他先选,不过当时的他,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此令牌的珍稀之处。而后来获得百年功力以后,才发生微妙变化,可是明面上我不一定会输给他,于是暗下杀招,出此下策。” “其实以当年的那种情况,他只要肯开口索要,我必定毫不犹豫的给他,真是可惜啊可惜!”不慧连连摇头,似乎对当年之事仍然感慨万千。 “太可恶了,居然暗箭伤人,抢夺师父的令牌。”王若听到此处却是咬牙切齿,为师父鸣不平。 “你错了,自从我在左溪村,听见胡少庄主讲述如梦令的往事之后,我便明白了一件事。这块令牌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不慧摇摇头,拍拍王若的脑袋,深深叹了一口气。 “哦,此话怎讲?”王若十分疑惑,脑海之中似乎也在回想胡掌柜说的话来。 “修仙之人必须要有灵根,而当年红衣女子对我那好友的意动之情,我现在已经猜到,必定是这仙子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将此令牌留给我那好友,就是想让他去这个地方寻仙问道,说不定这位仙子就是隔世谷的人呢。”不慧笑了一笑,解释道。 “光凭这感情之事,就分辨出是否有灵根,未免有些草率了吧。”王若晃晃脑袋,并不太同意师父的话。 “记得第一次见到此令牌的时候,我那好友便如着迷一般,久久不能回神。好不容易醒过来,却问我是否也有身处异象,而无法自拔的情况,但我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这令牌的奇特之处。” “结合胡庄主的话,我已明白,当年仙子留下令牌,并没有说明令牌的用处,一是想报答我俩的救命之恩,二是见我们如同兄弟一般,不好伤我的心,没有直言我没有修仙的命,三是倘若我俩一起去江州找到隔世谷,那时自会明白谁拥有灵根,谁能修炼仙法,所以这块令牌给谁都是一样的。” “而我们两个却弄巧成拙,更想不到的是我这好友会翻脸无情。只不过现在想来,他如此暗下杀手,还有两个原因吧。”不慧对当年之事细细道来,仿佛早已将这一切看穿了。 “哦,还有两个原因,是什么原因呢?”王若这时也被师父吊起了胃口,心中对这桩往事也是非常感兴趣,更为宝贵的是竟然牵扯到修仙之人,他更是不想放过蛛丝马迹。 “一就是他自认救过我的命,所以杀了我也没有过多的心里负担,二是当时的我已经和他一样的功力,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以前他略逊于我,与我相交甚厚,再说江湖上高手辈出,我们也就能够相安无事。” “如今我和他都是站在了武林巅峰的两个人,只有到了那个最高处,才有一种山高人为峰的傲视之资,他初次获得这样的感受,自然对其心性冲击较大,而我则因家破人亡,早已历经生死,便将这一切看透,心中只想着复仇,哪里还有争雄天下之意。” “所以事情的发展也就是如此的曲折,好在我被打下山崖,却在悬崖处被一块凸出的巨石拦下来,命不该绝。而在我休整生息三月之后,江湖上却传出我仇家已死,竟是被我所杀,我便知道,我那好友肯定是杀了我之后,借我名义,替我报仇。” “唉,所以至今,我对他仍然是恨不起来,不过却不喜欢他如此心性。所以才有了左溪村之行,让他不再作恶江湖,也算是了了一桩旧怨。”不慧讲到此处,心中对阁一还有些旧情,不免长吁短叹。 王若这时更是心中惊奇,在师父还算平静的语气中,将百年前这一段鲜为人知的江湖往事,娓娓道来,其中竟然掺杂了这么复杂的情感,让这个还是懵懂的少年,唏嘘不已。 “我记得无名阁的阁一在左溪村的时候,说过那枚燃血符的下落,据他所称,是在杜天峰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不知师父你是否相信?”王若又想起一个问题,觉得有些疑惑,于是便向师父征询。 “哈哈,你果然聪明。当时我确实问过他,但既然他说用掉了,我也就不追究了。其实据我猜测,当时他用掉的并不是燃血符,而是如梦令。”不慧看了王若一眼,点了点头。 “哦?此话怎讲?” “原因很简单,燃血符倒是可以随时激发,不过红衣仙子就算派人前来,也要有一个过程,这可是远水不解近渴,在杜天峰群雄围攻之时,哪里还来得及。” “为了保命,他拿出的必定是如梦令,而这令牌的作用,对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比的吸引力,任谁也不想白白放过。” “所以我推测,当时他用了如梦令保命,而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令牌便消失了,无名阁发动整阁之力,整整寻找了几十年,此令牌才终于在断剑山庄现世,估计这也让他始料未及。” “至于这令牌辗转之事,其中曲折,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不慧今夜畅抒胸怀,话语竟比平日里多上十倍,见其眉宇间的忧郁之结慢慢散开,王若也忍不住为他高兴。 “真是千古奇闻,师父的遭遇真是波折不断,而此令牌也算是物归原主,如今想来,在左溪村的时候,送给徒儿令牌的表面上是云飞哥,实际上是师父您老人家啊。”王若心中感叹,口头上也赶紧恭维师父几句,至少也得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才对。 果不其然,不慧爽朗地笑起来,看来对若儿的这顶高帽子还是颇为享受。 “师父,为什么你觉得你没有灵根,万一你也有的话,为什么不去这个隔世谷碰碰运气呢?”王若又想起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萦绕他的心头很久,只不过一直没有敢挑明,迟迟不敢询问。 “是这样的,我得知大仇已报,心中已无牵挂,便削发为僧,云游四方。不想却在一位得道高僧处偶遇仙家佛门,已经为为师探查过了。” “既然仙法无缘,我便潜心修佛,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心境十分平和。如今俗事已了,我更是无牵无挂,就等这大道来至,驾鹤西归,到时你可买一副上好棺木,就将我葬在这龙隐山顶,让我以后可以日夜观赏云山雾海,岂不是一大美事?”不慧哈哈大笑,对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并不觉得遗憾。 看见师父居然对生死如此看轻,让王若心中忍不住暗暗佩服,试想这天下有几人能有如此胸襟?生死之外,别无大事。能将生死都已置之度外,这份胸怀才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可是您那位好友并没有死,而且还拥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而且他也知道了师父您住在这里,如果手中还握有燃血符,这可能给您留下了一个变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王若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让自己有些担心的问题。 “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已经将其武功废掉,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其他人则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就算他用燃血符找来仙家帮手,我也毫不在乎,毕竟我原本寿元不多了。” “还有我这龙隐山也不是特别好找,除了你我和几位好友,谁也不知道这山的具体称呼,就算真的来到山花镇,听见的也只是毒蛇山而已。” “倒是你应该早作打算,必须勤加练习,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必然会拼尽全力,护你撤退。”不慧眼中对王若露出赞许之色,看来也对这件事情有了打算的。 王若点了点头,重新站起来,郑重地对师父磕了三个头,直到此时此刻,他对师父才真正的五体投地,不再怀疑。 不慧也没有阻止,笑眯眯地看着王若,在他心里,自有一些对此子的喜爱,和对如梦令的呵护,更多的则是找一个埋葬自己之人,传承他的衣钵,也算是真正的了结残生了。 “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 “哎哟,你小子还有问题啊,这小脑袋里面怎么这么多问题呢?”不慧苦笑地摇摇头。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问了我今天就不会再问了。” “好好好,问吧问吧。” “当年红衣仙子为什么会喜欢你那位好友,而不是你呢?以师父当年玉面郎君的称号,想必貌比潘安,难道你那位好友更加俊俏?” 不慧一愣,想不到王若竟然问出这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来,再次苦笑一声:“我那位好友倒是长相一般,可是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若她有意,我亦无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哈哈哈!” 一阵爽朗而又悲凉的笑声响彻山谷,渐渐远去。 第55章 灵根之说 也不知是将心中往事一吐为快,还是终于有一人能够用心倾听,不慧大笑过后,一拂衣袖,便向大殿旁寝室走去,正是大笑三声入室去,哪管殿外月光明。 真正的放下心中那一丝执念,才是佛家的真顿悟、大自在啊。 王若见师父回去休息,心中对师父的过去无比震惊,毫无睡意,不过却也不敢在此停留,毕竟明日还有早课,倘若睡得太晚,起不来的话,岂不是要被师父训斥?好在今夜师父也是如此晚睡,并又一吐心结,说不定明日还要一睡大天亮,万事皆不慌呢。 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眼前静谧的云海,微风中夹杂百花的清香,王若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忍不住用鼻子使劲嗅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慢慢走回房间。 很快,又到了七天一次的物资采购时间,不慧照样对着王若叮嘱几句,便拿着袋子下山而去。 王若心中惦记着半山腰的神秘棺中人,也没有招呼小白,自己来到殿后,抓住那根藤蔓,驾轻就熟地来到了洞口。自己前不久费尽力气挖出的小洞口依然还在,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小心地钻过洞口,走进了阴暗潮湿的走廊,不过这一次他也有了一些经验,并且特别留意了一下,原来这个洞真的是一直向右转,绕了很多同心圆,才到了石门之处。 王若轻轻一推,石门应声而开,乳白色的光芒照耀下,神秘的房间出现在眼前,高高的白石头,悬浮的黑棺,圆形的房间,墙壁的小洞,这些依然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唯一有个地方不一样,就是黑棺头贴着的黄色符纸,曾被王若用力撕了下来,现在却在原处赫然又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就像盘古开天以来就一直贴着的。 王若进了房间,仔细观察一下,原来石门在一炷香时间之后,便会无声无息的关闭了。而王若叫了几声前辈,却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难道真如棺中人所说,不把黄色符箓揭掉,他便无法感知外面的世界? 王若也不打算浪费太多的时间,心念一动,将全身内力聚于双掌,左右一错,一个虎扑,便朝着黄色符纸撕去。 果不其然,虽然这次还是比较轻松地将符纸揭开,但王若的细心观察和感受之下,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通过内力的运用,这一次的符纸的确比上一次更加难撕掉一点,王若估计,再这样增加下去,如果自己不进步,还真的有可能十余次以后,就已经无法撼动了。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棺之内响起,语气之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沉睡之意。 “是啊,我以后都是这样,七天才能来一次,不知这次揭掉符纸以后,前辈感觉如何?” “嗯,法阵之力稍有减弱,和我前面的推测一分不差,哈哈,看来这真的是一个脱困的方法,如今你既然履行了约定,那我便教你修仙的法门,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些激动呢?”棺中人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样子。 “前辈,我首先问一句,这个棺材上面一直亮如白昼的石头,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发光呢?”王若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白石头,一脸疑惑。 “哦,这个啊,叫做月光石,是修仙界很常见的一种石头,基本上每一个修仙者都会携带一块,这样至少在比较黑暗的环境中,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当然,到了高境界的修仙者,已经不太用了,毕竟光是凭着双目,便足以看穿大部分的黑暗,根本用不着了。” “哦。”通过棺中人的解释,王若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被修仙之人的神通手段所折服,心中更是无比向往。 “虽然我知道你有灵根,不过现在却不能具体探查清楚,只好从最基本的五行术开始吧。”棺中人似乎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直接便要开始传授仙法了。 “等一等,前辈,我对灵根一直疑惑不解,可否为晚辈解惑一二,这样我了解清楚后,也许会对今后的修炼有所裨益。”王若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开始修炼,还是想知道更多一点的修仙知识,这样的话,有一个全局的观念,也不至于盲人摸象,得之一隅。 “喔,原来如此。如果真的是修仙门派之内,这些基本知识,必会在藏经阁内有一本书专门讲解,大家尽可自行观看学习,而如今情况特殊,却要老夫具体讲解一番了。” “不过这样也好,今日你就可将心中疑问全部说出,我自会解答,也让你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吧。”棺中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王若这个想法不错,欣然同意。 “那晚辈就先问一个问题,灵根是什么?为什么会有灵根?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么?”王若见棺中人答应解惑,心中欢喜,便将第一个疑问,也是长久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灵根之惑问了出来。 “哈哈,这个问题啊,虽说比较好回答,但是牵扯甚广,我便慢慢说给你听,你可要记好了。”棺中人一听是这个问题,当即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讲述了起来。 通过半日的娓娓道来,王若终于大致知道了灵根之说。 原来所谓灵根,就是指一个人在修真时的天赋高下和修行五行法术的五行相性。只有具有灵根之人,通过一些修炼法门,才能感悟这天地之间的灵气,进而运用灵气修炼自身,从而达到长生的目的。 而没有灵根的人,是不可能修真的。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感悟天地灵气,连感悟都做不到,又何谈修炼? 根据对应灵气的感悟程度,灵根基本上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这就是组成这万千世界的最基本元素。 如果一个人具有三、四种属性的灵根,很杂乱,每种属性的灵根都不完全,修炼速度很慢,就被称为伪灵根。 这种伪灵根之人很多,但是大多都无法修仙,毕竟感悟之浅,进境之慢,实在无法让人忍受。即使侥幸走上修仙之途,若没有天大机缘,穷尽一生也不过多活几年,难有作为。 如果具有两、三种属性的灵根,每种灵根属性充裕。修炼速度较快,就被称为真灵根,这也是大多数修仙之人的灵根。 只有一种属性的单一灵根,灵根属性圆满。修炼速度比普通灵根快数倍,叫做天灵根。 天灵根是整个修仙界都争抢的稀缺资源,毕竟天灵根的修炼速度实在太快,许多宗门掌门都是天灵根,加上各种资源的大力支持,很有可能会在修仙之途前行更久,达到更高境界。 如果一个人可同时具备五种元素的感悟之力,无论修哪一属性,其它属性都会跟着受益的话,修习能力远超天灵根,叫做混沌灵根,也是全属性灵根。 拥有这种灵根之人无疑就是上天的宠儿,只要没有外力的影响或者是重大变故,这些人无疑都会成长为整个修仙界的一代宗师。 当然惩罚天雷也会格外照顾此灵根属性的人,但获得的天机运道也会超越其他灵根。 还有变异灵根,就是二种或三种五行属性混在一起,被异变和升华的灵根,有雷、冰、暗、风等属性,修炼速度不下于天灵根。甚至有人产生出特别的空间、时间、言灵等属性,也是让一般人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至于特殊一些的,比如器灵根和丹灵根这样一些比较偏僻的灵根用法,以后会在修炼之中慢慢遇到和了解。 王若仔细回味了一下灵根之说,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小问题:“前辈,依这灵根之说,就是灵根越好,境界越高,那岂不是对灵根不好之人太不公平?” “这世界哪里有公平二字?有人生来住破窑,有人生来帝王家,难道你还不明白?” “当然,对于修仙来说,灵根好坏并不决定着修为高低,就像一个人很聪明,但有时却难成大才,反而不如一些笨鸟先飞的苦修之士。” “每一个人的修仙之路都不一样,只不过是灵根不好之人,要付出更多艰辛倒是真的,毕竟起点不一样嘛。同样在修仙过程中决定修仙成就的因素太多了,有机缘大小,努力与否,资源供给等。” “要知道修仙其实就是逆天而行,每走一步都是风险与利益并存,所以你要记住,这修仙界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切记!”棺中人见王若还没对修仙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于是借此机会,严肃地提醒道。 王若点了点头,对棺中人的提醒颇为感激,不过心中也对此人更多了一份小心之意,虽说他目前看来没有威胁,但是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 “前辈,我再问一个问题,这修仙的目的何在,是为了能够翻云覆雨,还是长生不老?”王若眨巴着眼睛,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目的何在?这可有点难倒我了,个人理解吧,很可能每个人修仙目的都不一样,不过修仙之人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这倒是真的。”沉默了一会,棺中人再次回答道。 第56章 境界之分 “哦,具体寿元能够延长多久呢?”王若一听修仙之人果然比普通人活得更久,心中一喜,便立即追问道。 要知道这世界如此美好,大多数人都会向往长生,能够见证岁月中的无数传奇,体会生活中的人生百味,这些都需要以寿元作为基础的。 当一个人活得越久,心中对生命就越是珍惜,对人生就越是贪恋,毕竟人生虽是痛苦与快乐并存,但只有活着,才能慢慢体会。 所以王若虽然年纪不大,但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望着窗外的灿烂星空,脑中不时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一个人能不能长生不老?如果一旦死掉是不是自己的情感、记忆、感受全部消失不见?那以后是不是就永远没有了自己? 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不寒而栗,想天地之大,人之渺小,百年之后,烟消云散,那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是像古人所说立言立德,还是手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还是如父母一样延续血脉,繁衍生息? 不过这些都只是人们在目前能想到,能做到的事情,究竟这生命从何而来,为何消失?也许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道得明吧。 多少人年轻时都不曾珍惜光阴,到了夕阳红时却十分慨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而如果人生可以无限延长的话,是否就不会努力了呢?是否就可以虚度光阴了呢? 很多自相矛盾问题,都曾经在王若的脑海中不停闪现,让他一直找不到答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人真的能够长生,那他必定用尽全力去追寻。 就在王若胡思乱想之际,棺中人却轻笑一声:“当然了,我们修仙之人既然能够修仙得道,其寿元也是漫长无比。而具体寿元的多少,就要看你修炼到何种境界了,境界越高,寿元越长,到了最高境界,几乎与天地同寿。不过老夫也未体悟过,真想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啊!” 王若听到这仙法修习到最高境界,竟然是与天地同寿,心中震惊无比。那岂不是可以永远不死?自己在夜空中细思极恐的那些担忧,那些对生命的困惑,岂不是大半迎刃而解?再也不用管时光飞逝,双鬓作雪;再也不用怕记忆消失,脑中空空,那是何等的大神通啊! 他心中激动万分,想不到这修仙有如此大的好处,难怪大家都对其趋之若鹜,确实是太吸引人了。 “那再问前辈一句,这修仙的境界有那些,前辈是什么境界呢?” “这修仙的境界啊,又是比较系统的问题,我慢慢说给你听。不过我的境界你就不要打听了,毕竟我也是朽骨一副,不堪大任了。”棺中人早已料到王若会这样问,声音平缓地再次响起。 通过棺中人的具体阐述,王若终于也有些明白了。 原来这修仙又名修真,其境界就是一个修真者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总共分为七个境界。 第一境界,名为凤初境,此境界为入门练气,只要能够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所在,能引导其进入体内,停留丹田之中储存起来,人一旦修炼入门,便为凤初,身轻体健,小病不生。 第二境界,名叫琴心境,此境界为筑基彻视,巩固根基,从凤初进阶之后,其丹田中的元气,化为水雾状,衰老大大延缓,神魂之力离体十尺,身体强健,百病不生。 第三境界,名叫腾云境,此境界必须凝结金丹。将丹田中的液状灵气不断压缩,最终形成大道金丹,便可腾云驾雾,飞行自在,一日在东,一日在西。 第四境界,名叫元婴境,丹田金丹,化为人形,口鼻皆有,自成一体。元婴还可遁出体内,施展瞬移之术,倘若躯干被毁,便可夺舍他人身体,再活一次。 第五境界,名叫乾元境,此境界可将自身神魂一分为二,又名分神,可以炼制一具拥有自己相同记忆的化身,以备主魂被灭,分身即可启动,反客为主。 第六境界,名叫无相境,此境界能够初步触摸到天地间的法则变化,并根据自身修行,掌握五行之本,神通之大,足可移山填海,覆雨翻云了。 第七境界,名叫太清境,此境界还从未听说有人修成过,倘若真的有人到了修仙之巅,应该是无所不应,无所不能了吧!最少也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洞彻世间一切了。 每一重境界,都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修炼过程,而到了境界的瓶颈后,必须想方设法突破开来,便能进入新的境界,否则就只能在原地徘徊不前了。 王若听见棺中人说了这么多,不过却对很多地方不甚理解,唯一听明白的就是境界越高,能力越强,似乎到了最后,宛如天上玉皇大帝一般可以追风逐月,神法无边的样子。 想到这里,王若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任何艰难险阻,自己一定倍加努力,绝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而每一个境界都分为三个小境界,为初境、中境、上境之说,倘若你能够学会吐纳灵气,抱元守一,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学会一些基本粗浅的五行法术,也算是凤初入境了。” “而只有等到凤初大圆满之后,再因机缘巧合或是外力帮助下,才能突破瓶颈,踏入琴心之境,这就是所谓的境界之分,你可听清了?”棺中人声音再次响起。 “晚辈听清了,那是否境界越高,实力越强,对自己境界低的人就战无不胜呢?”王若又想了一下,问道。 “当然不是,境界和战力有所关联,但并无绝对。一般来说,境界越高,战力越强,不过也有很多低一境的强者,能够战胜比自己高一境的人,再越两境就几乎不可能了。” “战力的主要取决因素为境界高下、灵力多少、肉体强横程度、神识大小、还有功法和使用武器的区别,甚至天时地利均都是重要因素,你可明白?”棺中人对境界和战力进行了解释,然后又特别地叮嘱了一句,也不知王若是否能够理解。 “晚辈明白了,只是对于什么是神识还不太懂,请前辈再次解惑一二。”王若点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疑惑,对于境界、灵力、肉体、功法和武器都好理解,唯一对这个所谓神识有些模糊不清。 “神识就是我们修真之人的叫法,类似于普通人所谓的大脑意识。不过神识又有很多地方和意识不同,意识只是普通人心中的想法。而神识平时寄居体内,也可外放成形,既是除了五感之外,对于周围世界的第六种感知,也是我们修真之人取胜的重要手段。到了乾元境还可分神于物,分神于人,可谓变化万千,特别关键。”棺中人对于这个问题十分严肃,看起来这个神识可是十分重要的。 “却不知这修仙之途上什么最难,是入境还是突破呢?平日里修炼的话,需要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形式么?”王若又想起自己平日里,都在这龙隐山上无法离开,对修炼地点也就提出了疑问。 “修炼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能感悟灵气,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修炼。不过这世间大多都是灵气稀薄之地,进境缓慢,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灵气聚集之地,也就是灵脉,则可以事半功倍。” “在修炼上,当然是破境最为艰难,因功法不同,许多破境的方式也不一样,虽然很多时候宗门都有各种破境丹药提供,不过境界越高,突破越难,就看个人的机缘造化了。” “那修炼仙法和我练习武功有没有相冲之处,会不会得之桑榆,失之东隅?” “不会,武功在修仙人眼中,不过是一种炼体的方法而已,其运行方式和修炼之法并不相同,完全可以一起练习,甚至两者还有相辅相成之效。也就是说,肉体和功法同样可以齐头并进,只是比单纯的体修或者法修更加艰难罢了。特别是拥有特殊血脉之人,都是期望法体双修,这样的修真者也更加强大。” “特殊血脉,难道这血脉还有不同之处?”王若一听血脉的说法,又开始有点懵了。 “当然,不光血脉,体质也是有诸多不同之处。当然这些特殊的血脉和体质都是极少出现的。据我所知,就有兽族、魔族、鬼族的血脉和我们不一样,能够融合其中两种以上血脉的就属于特殊血脉了。” “而体质更是多种多样,典型的有三阳之体、龙吟之质、九灵剑体、不灭之体和天阴之体等,基本上体质是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的,血脉却还可以后天改变,不过风险很大,可以说令人望而生畏。” “哦,原来这样啊,那你能不能探查我是什么体质呢?”王若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 “我现在只能散出神识,当然不能探查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已经是申时了,就你这样问东问西,这一天算是白瞎了。”棺中人不耐烦了,语气也开始严肃起来。 “哈哈,我觉得并没有白瞎,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我不至于一头扎进修炼这个深潭,懵懂无知了。”王若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57章 五行聚灵术 “今日时间不多,我便先传授你一套入门心法,你先修炼一下,遇到修炼的问题下次可以和我说。”棺中人仿佛有些迫不及待,也不想太多废话了,就想早早传授心法后让王若滚蛋。 “哦,请问前辈这功法可有名称?”王若一见棺中人即将正式传功,也立刻正襟危坐,不过对这是什么功法还是要打听一下的。 “此心法名叫五行聚灵术,因不知你的灵根到底如何,而这套心法包含了五行灵气凝聚之法,可以针对所有灵根之人修炼。” “不过一般都是伪灵根之人修炼得多,要是真灵根或者是天灵根之人,这个功法未免有些拖沓,他们会选择更加精进的单一元素功法进行修习,毕竟选择合适的功法,能够让修炼事半功倍。”棺中人如此解释道。 “前辈,单一元素功法的修炼是否就只能得到单一灵气?而五行聚灵术,是不是就能吸纳五行元素的灵气呢?”王若对灵气和元素又开始有些不懂,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问道。 “不是同一个概念,但是却相互关联。这么说吧,一个天灵根之人,假如只能感受火元素,那么他便能感受这天地之间的火灵气,进而将火灵气吸纳后,通过功法转换成为自身的仙灵力,从而达到修炼的目的。” “当体内仙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饱和,便是再次进阶的前提了。而功法则是配合仙灵力使用的,火属性转化的仙灵力,虽然可以驱使其他元素的功法,譬如水功法,但效果则大大不如火属性的功法,那是因为仙灵力在吸收和释放时,能够同宗同源,激发出全部威力。” “因为你的灵根未明,这五行聚灵术的修炼好处,便是没有特定吸收的灵气属性,而是将全部五行属性一起吸纳,所以不管你是什么灵根,都可修炼。”棺中人又详细地解释道。 “那有点不对啊,这样说来,这五行功法岂不是比其他单一元素的功法要好得多?伪灵根和真灵根,不是要比天灵根还要吸收更多的灵气?”王若更是疑惑不解了,是啊,能够同时吸纳五行灵气,想当然的应该比单一元素吸收快多了吧。 棺中人呵呵一笑,不屑地说:“哪里的话?五行聚灵术属于基础功法,因伪灵根之人对天地元气感悟不明显,故而就只能从天地之间吸纳各种元素。” “感悟深一点的元素可能吸收快一些,而感悟不深的元素吸收慢一些,而感悟不到的元素则直接吸收不到。” “这就存在两个问题,以金木水火四灵根为例,修炼时全力吸纳天地之间的五种灵气,而结果是搜索感悟土灵气的那部分功法算是白瞎了,不过却必须一直运行,导致时间和体力的浪费。” “而其他四种元素,因感悟深浅不一导致吸纳多少不定,就需要此功法进行糅合统一转化为仙灵力,这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吸纳灵气到灵力的转换。” “吸收不同元素转化而成的仙灵力,对单一元素功法便没有了加成效果,结果便是金木水火四种功法皆普普通通,而土属性功法更是没有任何优势了。” “一句话,就是修炼慢,威力小。而单一元素功法则不一样,以火属性功法为例,找到一片火灵脉,便可以加快修炼速度,更因对火元素的灵气感悟很深,吸纳起来也是如长鲸吞水,速度奇快,再配合单独的火元素功法,更是威力绝伦。哪里是其他灵根可比的呢,唯一变数便是混沌灵根,这又是另外的说法了。” “混沌灵根?哦,我记得了,你今天说过的,就是拥有感悟天地万物所有灵气的灵根,并且各种灵气之间都有相互增益的效果,这简直太逆天了。” “而且你也说过,混沌灵根之人的天雷之劫,也比其他人厉害得多,什么叫做天雷之劫啊?” 王若记起来棺中人曾经说过混沌灵根,不过当时并不在意,因为这样的灵根究竟有什么妙处,他还没有深刻体会。 随着对修仙之道的逐渐深入了解,他才发现,这个混沌灵根是如此的逆天,不禁让他羡慕不已,心中暗暗想道:“要是我就是这个混沌灵根该有多好啊!” 只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够为其测试灵根,到现在居然只能修炼那个奇慢无比,而又威力不大的鸡肋功法,禁不住让他有些难过,甚至有些想立刻将棺中人拉出来,马上给他测试一下的冲动。 不过,他随即摇摇头,苦笑一声,连神通广大神秘莫测的棺中人,都对此须弥禁制束手无策,自己一个普通少年,哪里会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个天天揭符箓的方法,也像铁杵磨针一样,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天雷之劫也叫天劫,乃是修真之人到了元婴境后才会有的一种劫难,因往往劫难都是天地真雷咆哮而下,所以也称天雷之劫。” “元婴境以下的境界没有天劫之忧,元婴境的强者想要进入乾元境界,必须经历天雷之劫,而进入无相和太清,同样也要经历天劫。” “甚至有一些逆天的功法和丹药大成之时,也有可能会降下天劫。最可怕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每隔千年,修真者就会历劫,称为千年之劫。” “假如侥幸渡过,而下一次千年之劫都会比上一次厉害得多。每一次千年之劫,都是从天劫刚刚结束之日开始算起。各种天劫的威力大小不一,取决的因素较多,不是光以境界来划分的。” “天劫就是修真者修仙之路的绊脚石,每一个修仙者都对其十分畏惧,非但如此,这天雷之劫更像悬在修真者头上的利刃,随时可能就掉下来,要了咱们的命。” 棺中人谈到此天雷之劫,心里也是感慨万分。要说这修仙有什么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这天劫了,大家对其都是战战兢兢,拼尽全力自保而已。 潇洒快活了千年之久,一旦等到千年之劫到来,就只能听天由命;而早早准备各种宝物,修炼厉害功法以抵御此雷劫,却又往往需要苦修不断,以及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求一丝机缘,自然也就没有了神仙的快活,真是进退两难,不好抉择。 不过大多的修真者还是没有放弃,毕竟能修得一丝仙缘已属不易,哪能这样轻言放弃。唯有一些自己心知肚明之人,明白自己不可能渡过下一次天劫,转而放纵身心,图一时之快,也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算准仇敌要渡千年之劫,苦心等待,一旦仇敌身死道消也就罢了,倘若还有些气息,正是手段尽出,身心疲乏之时,正好痛下杀手,报仇雪恨。 所以,往往很多高阶的修真之人,都会在天劫到来之前,要么找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历劫,要么将山门的大阵打开,全派上下如临大敌。这样不但可以利用山门法阵替自己抵挡一下,如有仇敌来滋事,也必然不敢面对一派之力。 “原来修仙之人竟有这样的限制啊,那岂不是经常都有人在渡劫?”王若心想,既然这天劫如此之多,那怎么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呢?不会是平日里看到的打雷下雨,就是有人渡劫吧? “你要知道,天劫并不等同于普通的雷击,其范围和程度都不一样,而且因为高阶之人较少,加上大家都对自己的天劫日期较为隐秘,所以即使你成为一个修真者,也是很少见到的。” “每一个境界所接触的东西不一样,要想修习到元婴境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简直是千难万难啊!”棺中人见王若如此无知,心中不禁好笑,试想这修仙之道,每一层境界都犹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真是都云仙家好,谁解个中味? “那为什么元婴境以下的不用渡劫呢?难道是天雷不欺负境界低的人么?”王若嘻嘻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同时也算是心中的一点疑惑吧。 “因为天劫主要指千年之劫,而元婴境以下的人根本活不到这么久。”棺中人嘿嘿两声,似乎也觉得好笑。 “哦,那前辈能否说一说,这不同境界有多长的寿元,什么时候才能永生?”王若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又忙打听道。 “哎哟,你这家伙还学不学啊?按时间你已经该回去了。”棺中人有些不耐烦了。 “就问这一个问题,然后我就开始学。”王若一脸陪笑,心里也是嘀咕,这人也是管得宽,学不学功法,这可是我自己的意愿啊。 “哼,行,但是回答这个问题之后,我就只能将五行聚灵术的口诀说给你听,至于这七天你能参悟多少,就是多少了。” “我们修真者一旦踏入此途,寿元便比普通人长得多。凤初境便有两百余年,琴心境有四百余年,腾云境有八百余年,而元婴境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余年。乾元境嘛,就已经寿元上万年了。”棺中人悠悠说道。 “上万年?”王若不禁吐了吐舌头,无法想象这万年之久的寿元,究竟要如何渡过。 “那上面不是还有两个境界么?”王若目光闪动,刨根问底,心里特别想知道,这答案真的会是永生么? 第58章 入魔 “你说的可是无相境,到了那等境界,寿元已经是接近无限了,天劫也演变成三千年一次。” “而真的进入太清境的话,则是与天地同寿了,那时却没了天劫,可以说是真正的仙人了。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棺中人轻描淡写,将这无限寿元说了出来,口气没有多大的波澜。 王若心中则是跌宕起伏,掀起滔天巨浪。没想到这修炼到最高境界,果然是永生。这可是多少英雄豪杰所想,多少平头百姓所梦啊。 古往今来,人到七十古来稀,侥幸活到八十,那可真的要大宴宾客,倘若来到九十,那可真是上天的眷顾,如果不小心吃了一碗百岁面,不光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甚至连那远方的人都会闻讯而来,以求长寿秘诀。 谁不想再活五百年呢?只可惜现实中,幸福的人生总是相似,不幸却千奇百怪,常常不约而至,生有残缺、艰难度日、中年夭折、妻离子散的事情比比皆是。倘若遇到天灾人祸,战争频发,更是可能后继无人,断了血脉传承。 如今这修真居然能够获得如此多的寿元,怎么不叫其他人羡慕嫉妒呢? 怪不得这一小块小小的仙家令牌,便引动整个江湖如此疯狂,现在想来,也不是不无道理。 王若暗暗庆幸自己居然拥有灵根,虽然现在情况不明,但至少也有了修仙的资格,现在竟然能够在如此特殊的地方,与棺中这位素未谋面之人进行交易,获取修仙法门,实在是天大的机缘啊。 就在王若暗暗点头时,棺中又传出声音来:“现在你仔细听好,我将这五行聚灵术的口诀和修炼要领说给你听,不可漏一字,不可多一字,具体能否领会,全看你个人领悟能力了。”说完便一字一句,说起一些难以理解的话来。 王若心中不敢大意,随即将所有思绪收回,正襟危坐,侧耳细听,不敢漏下只言片语。 。。。。。。 等到王若回到庙里的时候,却发现师父竟然已经回来了,不过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点也不知道王若进来。 房间的一面墙壁上,竟然多了一幅字画,上面画了一片青葱的山脉,山下有一座凉亭,里面有两人正在对饮。画面古朴,用笔流畅,真是一幅上好丹青。 青山旁的空白处,则有一处草书,上面写着:“本是青山孤老客,却因浊酒恋红尘。”没有作者,也没有日期,更没有印章,显得奇怪得很,不过这字却是龙飞凤舞,隐约有醉书之意。 这应该是不慧大师在镇上看见了,心中欢喜,买下来的,只是这师父平日里,并不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想不到如今竟然挂了这样一幅无名字画,也许是画上的诗句触动心灵吧。 王若并没惊动师父,小心翼翼地将师父的鞋子脱掉,盖上棉被,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此时他才感觉腹中空空,又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不过却不像上次那般饥肠辘辘,也许是这次同棺中人的深入交流,更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反而没有想到吃饭的问题。 他在厨房简单的煮了一碗面条,几口便吃下肚,然后迫不及待地在脑中回想起来。刚才棺中人给他传授的修炼法门,一句句浮现脑海,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修炼,一点睡意也无,。 突然,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哟”一声,原来自己竟然忘了问,要在什么地方才能修炼,是不是需要画一些专门的符阵才行? 不过根据这五行聚灵术的名字推断,应该只要有灵气的地方都能修炼吧。这龙隐山地处险地,周围云雾缭绕,应该是天地灵气比较聚集的地方,王若只能这样暗暗祈祷。 他也不回房间了,径直走到悬崖处,找到一块巨石,盘腿坐下,双手放于膝盖之处,使劲甩了几下脑袋,要将心中思绪全部抛之脑后,凝神静气,放空心扉,想让自己进入冥想境界。 这就是棺中人传授给王若的,一种辅佐修炼的方法,要想修炼仙法,必须存储仙灵力,而仙灵力则是由天地万物中的灵气,通过聚集、吸收、转化而来。 灵气的吸收前提,是能够感悟灵气的存在,通过特殊修炼方法吸收提取,所以感悟灵气就是一切的开始。 但如何感悟到天地间的灵气,就是困扰初修者的一大难题,有些初修者,甚至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感悟成功,而天资聪颖者,也有可能心到意到,气随之到,这就是天赋的差别。 不过还是有些前辈通过不断的摸索,研究总结出了一些有助于感悟灵气的辅助方法,比如找到一些灵气盎然之地,或者是人为布置某种灵气的聚集法阵,只不过这些方法,都需要一些特殊条件,或者是大量的财力支持。 冥想则是最普通最常见的辅助方法了,不需要什么特殊条件,不从外围入手,而是从修真者的内心出发,让修真者的感悟能够心无旁骛,全心专注,同样也有不错的效果。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冥想状态,许多人就无法控制自己脑中的想法,就像很多失眠之人一般,越是想睡,却越是睡不着。越是想抛开脑中杂念,却总是东想西想,无法集中注意力,同样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王若此刻正是如此,心里老是提醒自己不要瞎想,但脑海里面,却总是出现一些不同的画面,一会是自己在左溪村和小伙伴们捉蝴蝶,一会又是自己在三叔公的教导下读书,一会又是云飞哥带他练武,各种画面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竟然目不暇接。 在这晚风吹拂之下,只见一个麻衣少年,坐在一座绝顶高山巨石之上,盘腿挺身,一动不动,只是双眼虽然紧闭,却清晰可见眼皮不断跳动,似乎经历一些不同的经历。 倘若是普通人见到此景,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如果是一个武林高手路过,就会发现,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少年,实际上正在经历天人交战,已经陷入走火入魔的幻境当中。 这样的现象非常少见,仅仅是一些绝世高手,在修习某种威力强大的内功心法时,因一些特殊原因导致心魔乱神,才会走火入魔,而这个少年却不知为何,竟在这无人的夜挣扎至今。 这入魔之初时还好解救,只需轻唤一声入魔之人的名字,即可叫醒。而入魔时间久了,呼唤已经无能为力,则需要用手拉扯或者是给他一巴掌,也许就能从梦中醒来,不过修为却要损失一些。 最可怕的是如果入魔已深,就颇为棘手了,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三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有人动用外力,将其神魂强行从噩梦之中拉扯回来,不过这样的方法虽能救命,却往往给入魔之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伤害,不但功力大损,五脏受伤,还有可能导致痴呆,从此成为行尸走肉一般。 第二种就是动用外力都无法唤醒入魔之人,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从平静到癫狂,从癫狂到丧失神智,随后耗尽全身力气精血,梦魇而亡。 第三种是入魔之人心智异常坚定,聪颖过人,从纷纷的脑海乱象中找到突破口,以自身的毅力或者是顿悟自发解脱梦境,脱离苦海,从而逃脱此难。 倘若真的能够自发解脱的话,对自己的神魂和心智都是一种蜕变,那是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睿智,更是一种穿越生死的通透。 当然,别人更是万万想不到,王若此刻经历的,并不是什么江湖上修习高深内功的走火入魔,而是修真者并不少见的心魔入侵。 修真者因身具灵根的缘故,其五感对于常人要敏锐得多,所以陷入梦境的真实程度更是惟妙惟肖,初修之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来,常常饮恨于此。 要是有宗门之人,都会先点上一支特制的安魂香,这种香就是为初修之人第一次冥想特意准备的。 点上此香,不但宁神效果非常好,且就算不幸心魔入侵,也能安抚初修之人的神魂,不至于躁动不安或是陷入癫狂,同时对心魔也有抑制作用。 可惜王若不但没有此香,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冒冒失失地,便想通过自己的冥想,进入感悟灵气的阶段,谁知还没有到感悟的时候,就在冥想阶段,便被心魔趁虚而入,陷入纠缠境地。 而旁边也没有人能够察觉这一切,或是帮他一把,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看来想要逃脱此难,只有靠他自身的意志和领悟了。 此刻王若额头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淌下,而双眼更是紧闭,眼珠不停滚动,一会东,一会西,频繁抖动,已经陷入危急时刻了。 双手也从原来的摊开的手掌变成紧握的拳头,并且在不断的颤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 想不到王若初初踏入修仙之途,第一步便是如此艰难,这么糟糕的事情也给碰上了,实在是让人意料不及。 正是:初修入魔渡此劫,步步艰险换长生。他日得道频回首,位尊不敢忘初心。 第59章 山鹰帮 此刻王若的脑海之中,早已是另外一副景象。 只见王若和现在一样穿着粗布麻衣,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呈蛇形弯曲,剑尖处一分为二,仿佛毒蛇口中的火红信子一般,正颤抖不定的指向对面。 而对面同样有一个人,却是马云飞,只见他却好似要高大许多的样子,手里提着一柄木剑,正笑吟吟地看着王若。 周围居然还有三叔公、父母、马三爷和大牛等村民,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围观着二人,并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同时看着王若的目光也是隐含赞赏之色。 不过这些人都比王若印象中的样子要年轻许多,连父亲早已斑白的双鬓,此刻也都是乌黑发亮。 王若站在原地,虽然比了一个仙人指路的招式,心中却突然有些茫然,似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恍惚间,好像自己并不是属于这里的样子。 “呔,若弟,比武之时最忌分心,现在我只是和你切磋一二,指出你的不足之处,倘若真的遇上强敌,像你这般浑浑噩噩,岂不将性命交给了别人?”马云飞大喝一声,同时手中木剑朝着王若一指。 “刚才我是攻你的下三路,现在我要攻你的上三路,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看剑!”马云飞又提醒了一声,手中木剑一晃,便欺身而上,一柄木剑瞬间幻化出三道剑影,同时朝着王若的胸前刺来。 王若被马云飞的这一声大喝打断了思路,这才想起对方是在教自己武功,也不知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之间分了神,心中愧疚,见马云飞提剑刺来,也不敢大意,连忙将手中蛇形剑迎风一晃,同样三道不辨真假的剑影顺势而出。 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看穿木剑的真身,居然在三道幻影之中直刺木剑,逼得马云飞不得不临时变招,不敢对其锋芒,一个斜跨步,收了剑影,反而提起右脚,一脚蹬去。 王若对这一脚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将三道剑影合三为一,等马云飞这一脚力道完全使出后,才轻微后撤一小步,同时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快如闪电地削向马云飞右足。 马云飞见此,微微颔首,似乎比较满意王若的表现,同时右脚一弯,避过剑锋,并在剑身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便如惊鸿一般,翩然后退,空中一个翻转,稳稳落地。 “好!”大牛觉得精妙,忍不住双手使劲地鼓掌,大声喝彩起来,刚才这几招,看得他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周围其他人见王若如此轻描淡写,便破了马云飞的分身三剑,自然也是喜上眉梢,连三叔公都连连点头,父亲更是猛吸了一口旱烟,眉眼之处流露出欣慰之色。 马云飞站定之后,也是竖起大拇指:“若弟这一招使得好,似慢实快,攻其要害,不但解了自己危机,还可以攻防兼备,连削带打,不错,不错。” 王若被他们这么一夸,心中也是喜悦,想不到自己在武学之道上有如此天赋,才学习月许时间,便将先前跟随马云飞练武的大牛击败,此刻面对教授自己武功的云飞哥,同样不落下风,真是意想不到啊! 不过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厉啸传来,大家神色皆是一变。 “来了,大家做好准备!”马三炮突然站起,四下环顾,同时口中提醒道。 此声一出,大家都立刻四散开来,三叔公去关闭院门,大牛等人则爬到院墙下面的草垛上,从草垛里拿出好几张弓箭出来,一人一把,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路口,神情格外紧张。 王若一把抓住身边跑过的马云飞,疑惑地问道:“云飞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马云飞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王若,忍不住用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若弟,你这是怎么了,吓傻了么,连山鹰帮来了都不知道?这是一伙强盗,快去准备,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去大门外,手上赫然多出来两柄五爪利刃,嵌套在手臂之上,寒光闪闪,令人心惧。同时和马三炮二人,一左一右守护在大门两侧,严阵以待。 “山鹰帮?”王若眨巴着眼睛,似乎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是从哪里来的山鹰帮?他记得左溪村一直以来都是平静的小村子,从来没有什么帮派介入,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马匪,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若儿,快过来,帮我把这车稻草推到门口去。”就在王若思绪翻飞,惊疑不定之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对面三叔公正朝他招手。 王若赶紧跑过去,问道:“三叔公,是你叫我么?” “是啊,我老了,没力气了,你和我一起,将这车稻草推到门边去。”三叔公年纪虽大,却还是精神烁烁,耳聪目明,不过就是力气小了些,连车子也推不动了。 王若赶紧放下蛇形剑,帮三叔公将一车稻草推到院门堵住,同时又有些疑惑地问:“这是干嘛?” 三叔公微微一笑,解释道:“倘若待会山鹰帮真的要强行突破大门,我们便将此车稻草点燃,烟熏火燎之时,进入院门中的强盗必然目不视物,而两侧之人就可趁此机会,砍瓜切菜一般,削弱敌人的力量。” 王若一听,顿时了然,回去拾起地上的蛇形剑,也爬上院墙下的草垛上,和大牛一起,准备迎接土匪的到来。 随着尖啸之声的频繁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外响起,呼啸之声此起彼伏,转眼间村头路上便出现一片黑影,竟然全都是黑衣黑马,个个彪悍异常。 而每个黑衣人的额头处,均都纹画了一头展翅飞翔的雄鹰,双目似电,双爪如钩,宛如活物一般。 “准备,三、二、一,发射!”随着大牛的吼声,七八支箭弩齐齐射出,只听嗖嗖之声响起,对面就有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不过这山鹰帮黑压压一片,估计有百人之多,呜啦呜啦地怪叫着,一点也不管身边之人的死活,还是悍不畏死地冲过来。 王若见这些土匪如此彪悍,心中也是一惊,正思量如何应对之时,第二轮弩箭再次发射,又有七八人摔落马下。 不过经过两轮远程攻击,已经有一些黑衣人冲到院墙外,手里拿着一种类似钩镰枪的武器,在墙头一拉一扯,只听哎哟一声,就见一位村民被不幸钩中,整个人都被拉出墙外,被后来赶上的几个黑衣人乱刀之下,早已声息全无。 大家见此心中大怒,正要再次迎头痛击之时,却听马云飞大喊:“山鹰帮已经杀到外面,估计马上就会搭上楼梯爬墙而入,你们不要恋战,赶紧下来,将稻草点燃,以火阻敌!” 大家一听立刻清醒过来,纷纷爬下草垛,依言行事,只有大牛双目喷火一般,非要将第三支弩箭射出,才悻悻地爬下来。 转眼之间四周院墙皆是火光,那些黑衣人见墙壁不能翻越,便到了院门处,纷纷下马,每个人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纷纷朝院门冲过来。 大牛和其他村民都手持箭弩瞄准院门处,蓄势待发,而没有箭弩的村民则有的拿着扁担,有的拿起锄头,一个个神情紧张,严阵以待。后面则是一些妇孺,纷纷躲藏在马家堂屋内。 马家院门乃是一块十分普通的木门,哪里禁得住这伙强盗的脚蹬锤砸,几下子就破了一个大洞。 三叔公见此,连忙上去将院门的稻草柴火点燃,只见瞬间浓烟滚滚,黑烟一下子窜上天空,和周围黑烟混成一片,甚至将小半天空都遮蔽起来,只有天边的晚霞依旧殷红似火,仿佛和此刻大院中的熊熊火光相互辉映一般。 只听咔嚓一声,破碎的院门终于应声而倒,一个黑衣人从浓烟之中一下子窜出来,还没等看清周围的模样,只觉得脖子一凉,便失去了知觉。 马云飞和马三炮二人配合默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不多久,地上竟然堆起了一座尸山,几十具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流淌出来,不一会就将整个庭院染成红色。 王若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那如墨的黑烟、熊熊的火光、成堆的尸体、满地的鲜血,这景象实在是令人恐怖至极,且空中一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让人闻之作呕,五脏六腑忍不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极了。 耳听各种凄厉惨叫,目视各种狰狞表情,鼻嗅各种血腥气息,恐怕就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这时只听院子外一声冷哼,一个人影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脚尖在院墙轻轻一点,便在空中如老鹰掠食一般俯冲而下,其身形之快,武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若仔细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人额头上的图案和别人不同,别人都是黑色的纹路,而此人竟然是红色的,再仔细察看一眼,突然睁大眼睛,张开大嘴,惊讶地喊道:“啊?竟然是你!” 第60章 血战 只见空中之人闻言,朝王若看了一眼,心中觉得奇怪,难道这个少年认识自己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彪张捕头,不过此刻却不是捕头打扮,反而是强盗装束。 王若心中异常迷糊,总觉得周围景象有一些缥缈的感觉,但这些火光、黑烟、呐喊和哭泣,又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他实在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周围村民听见王若的喊叫,心中也觉得奇怪,难道二人还有什么渊源不成?不过此时哪里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只听大牛一声大喝:“打!”,手持弩箭的七八村民纷纷按动扳机,只听嗖嗖几声,几支弩箭同时射向天空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口中哼了一声,同时冷冰冰地说出四个字:“不知死活!”随即衣袖一挥,只觉一股无形劲气袭来,将这些弩箭统统反射而回,一时间,七八个村民竟然全部闷声倒地,中箭身亡。 大家大惊失色,特别是里面的妇孺惊慌失措,纷纷往里躲闪,竟然你推我,我推你,一下子横七竖八的倒下一大片,夹杂着惊呼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门口的马云飞听见里面嘈杂的呼喊,回头一看,院中已经有一个黑衣人轻轻落下,看其头顶红色的纹路,知道是山鹰帮的帮主到了。 马云飞心中一惊,连忙左右手交叉一晃,一个黑虎掏心便朝黑衣人袭去。 马云飞一走,这院门处的马三炮便感到压力倍增,虽竭尽全力,仍然无法阻挡外面蜂拥而至的人群,只好往后一撤,至此院门失守。 马云飞独自对上红鹰男子,实在是捉襟见肘,马三炮见状,连忙上去帮忙,两人以二敌一,缠着此人,才勉强处于下风,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而其他黑衣人进来以后,则如狼入羊群,见人就杀,瞬间便倒下十多人,正在院中仓皇后退的三叔公,就成为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攻击目标。 只见此人三两步便赶上年迈的老人,一脚踹翻在地,举起灯笼一般大小的铁锤,便要一锤砸下。 “不要!”王若眼见三叔公遭难,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宝剑,便刺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黑衣人一锤落下,三叔公头颅便如西瓜一般,脑浆四溅,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若心中悲愤难耐,一剑将此黑衣人挑飞,看见地上已经无法分辨面目的亲人,一种莫名的狂躁涌上心头,仰天大喝:“为什么?” 这一声大喝犹如惊雷炸响,在场众人全部被其喝呆,不由得各自收手,只留下地上横七竖八的村民和土匪尸体。 “哼,不为什么,只要你们肯交出修仙令,我们马上就退走,绝不再惊扰分毫,否则,今日我山鹰帮可就要血洗左溪村了。”红鹰男子阴森森的说道,其声音竟如鬼魅一般,不男不女,极其难听。 “张彪,想不到你阴魂不散,竟然到了今天还念念不忘如梦令,舍弃正道不走,捕头不当,偏偏去做强盗。真是阴险狡诈,卑鄙至极。”王若双目喷火,口中怒喊道。 大家听见王若竟然说出了大家都不理解的话语,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也升起了疑团。 什么修仙令?什么如梦令?难道这些强盗不抢粮食改修仙了?而且第一次听见这山鹰帮的帮主竟然姓张,就不知王若是如何知道的。 “张帮主,你屡次进犯我左溪村,每次都是强抢民女,搜刮粮食,实在是欺人太甚。而上次你来时就说什么修仙令,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们村子里没有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今你山鹰帮倾巢出动,杀了我村几十名村民,难道真想屠村不成?”马云飞此时挺身而出,口中怨恨难平。 “马村长,我看你是条汉子,才屡次手下留情,你可别不识好歹。如今这位小兄弟都已经亲口承认修仙令的事情了,原来这令牌叫做如梦令。只要你们肯将这块令牌拱手拿出,我便饶了你等性命,我这山鹰帮几十条人命也一笔勾销,否则今日左溪村必定血流成河。”张帮主双目圆睁,怪声怪气,却并未将这些手下的性命放在眼中的样子。 大家听过山鹰帮主的话,一时间都将目光转向王若,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山鹰帮众自不用说,对王若没有什么了解,但村中之人却甚是奇怪,不知道王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其父亲和马云飞等人则暗暗叫苦,这王若平日里都和大家一起生活,今日不知犯了什么迷糊,竟然说出这些话来,倘若真有什么令牌的话,他们岂会不知? 谁知王若竟然将胸前衣襟一扯,露出脖子上吊着的一块晶莹如玉的令牌,在黄昏中闪动着柔和的光晕,宛如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 看见王若脖子上的令牌,山鹰帮帮主不禁两眼放光,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周围亲人和村民则是张大了嘴巴,觉得惊奇无比,想不到王若竟然真的拿出一块玉牌来。 “张彪,你一早就打算图谋的这块令牌,如今在我的这里,不过我可是心中暗暗发过誓言,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它,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王若目光坚定,神情坚毅,丝毫不为山鹰帮的威势所屈服,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全然一副拼死一战的架势。 “嘿嘿,我可是好多年没有听见别人这样对我说话了,算你小子有种。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的,连跟随我多年的帮中兄弟,都只知道我姓张而已。” “而且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捕头之类的话,也不想追究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名,我只是问你最后一次,这左溪村的全村老少,和你身上的那一块令牌,你要作何选择?” “你是选择血流成河还是舍物保人,我只给你一个回答的机会。”张帮主眼见如梦令就在眼前,不过还是忍住扑过来的冲动,阴险无比地将全村之人作为条件,欲要挟王若就范。 已经退到院落后方的村民,纷纷朝着王若看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掌握在一个少年的手中,目光中有太多的期冀,同时还夹杂着疑惑、贪婪、疼爱、害怕等各种情绪,一时间纷繁复杂,让人难以决断。 王若回头缓缓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最后目光落在妹妹二丫幼稚的脸上,却发现平日里最可爱胆小的妹妹,此刻却朝着他连连点头。似乎在她的心中,不管哥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王若心中顿时一股暖流淌过,整个身体都变得热乎乎的,他慢慢走过去,来到村民的前面,提起手中的蛇形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誓死保护如梦令,如今我又多了一份责任,这村里的人现在你一个也不能动。” 张帮主听完此话哈哈大笑,似乎王若说的话,就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居然慢慢笑弯了腰。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虚伪的表情,对着身边的帮众冷冷说了一句:“杀!” 只听身后的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其余帮众早就按捺不住,一个个如狼似虎般地猛扑过来。 王若将蛇形剑在胸前一横,然后对着旁边的马云飞说道:“云飞哥,你们不要出手,只管保护乡亲,看今天我如何为三叔公报仇雪恨!”说完大喝一声,径直朝着蜂拥而至的群狼冲去。 只见王若他如虎入狼群,一手蛇形剑飘忽不定,竟然每一剑刺出,都能带出一蓬鲜血纷飞,身形同样鬼魅一般,眨眼间,便有七八人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马云飞见王若竟然如此勇猛,且从未见过这般厉害,心中大定,想起刚才他吩咐的话,连忙将众乡亲全部挤进房间,他和马三炮死守门口。 虽然王若此刻吸引了大量的土匪,但凡有一些不长眼的小角色,绕后想要偷袭他们,均被二人死死拦下。 王若心中想起三叔公的凄惨死状,心中渐渐暴躁不安,出手越来越重,双目渐渐血红,杀戮之心大起,随着周围黑衣人的刀光剑影,王若仿佛状若疯癫,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 就在王若已经失控,双目几乎完全血红之时,突然听见空中一声暴喝:“醒来!”,一个红鹰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把朝着王若胸前抓来。 “你敢!”王若杀得兴起,手中剑花一挽,重重剑幕挡在眼前,似乎要将这只抓来的手臂切成碎块。 不过非常奇怪的是,这只手掌不但没有被切碎,反而不知怎么突破了剑幕,一把抓住王若胸口,同时又是一声断喝:“醒来!” 猛地一下,王若放佛从万古深渊之中被人捞起,浑身湿漉漉的,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不慧师父,不过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61章 感悟 等王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酸疼,但大脑中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周围很安静,空气中飘着一丝丝药香。 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与山鹰帮大战的情形,那些血溅当场、硝烟弥漫的场景,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稍微一动弹,便疼得他呲牙咧嘴,哼哼几声。刚刚爬起来,就听见房间外面“咦”了一声,不慧大师从外面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王若见师父进来,眼睛一直盯着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应该问你怎么了?大晚上也不睡觉,竟然悄悄地跑到外面练内功,差点走火入魔,要了你的小命都不知道,真是危险至极啊!”不慧佯装生气的模样,两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 王若一听,心中顿时明白是师父救了自己,不过他却误以为自己在修炼武学内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修炼仙法。这样也好,也不算违背了与棺中人的约定,不过等到真的有一天,王若觉得还是应该给师父坦白的,就看什么时候才有这个良机了。 “师父,对不起,是徒儿鲁莽了,不过师父刚才很是奇怪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不妥么?”王若赶紧低下头,认了个错。 “的确有点奇怪,记得你刚来时爬山累倒,还睡了两三天,现在从如此厉害的练功入魔中醒过来,却只要一天,这让我有点想不通。” “很多武林中人一旦在修炼当中走火入魔,轻者重伤,重者毙命,而且许多人都会神魂损害,成了痴呆之人。” “以你昨晚的发疯程度,我原以为这将是你的一场大劫难,却不料今日你看起来气完神足,似乎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来来来,让为师把一下脉,具体探查一番。”不慧脸露疑惑之色,喃喃说道。 同时伸出右手,抓住王若的左手手腕,用两指搭在手腕一寸之处,闭上双眼,眉头微皱,收敛气息,侧耳倾听,仔细感受他脉搏的起伏波动。 不一会儿,不慧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沉吟了一会,便松开了手指,似有所思。 “怎么了,师父?”王若见不慧大师这么严肃的表情,弄得自己也有点紧张起来。 “没事,你现在体内气息不但没有衰退,反而隐隐强大了一分,身体各部分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有些疲乏而已,休息一天就好了。” “不过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以昨晚你双眼血丝已经布满瞳孔,举止疯癫,明明已经是入魔已深,是我用佛门内功强行将你唤醒。”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定然是不死即残,或者是丧失神智,可如今你却安然无恙,这可有点说不通啊。我已经很仔细地探查了你的身体,也没有发现你是什么特殊体质,难道是你小时候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不慧一边说,一边摸摸脑袋,有点想不明白的样子。 “小时候能吃饱饭就好了,哪里有什么天材地宝哦,肯定都是师父的妙手神药起了作用吧。至于这个神智比较清醒,我觉得和如梦令有一点关系,毕竟这块令牌不是有凝神静气的功效么?”王若顺手糊弄了一句。 不慧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甚是享受,又想起昨晚他入魔之时,手舞足蹈之间,胸前似有一点荧光,想来必定是这如梦令的功劳了,不由得暗自点头。 说来也巧,这倒真让王若蒙对了一些,这令牌作为仙家门派的入门宝物,对初修者确实有很大的裨益,特别是神魂方面,要不是因为这块令牌,王若肯定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后才陷入癫狂状态。 不慧又想起昨夜的可怕情景,这地上的花草都被王若打折了一大片,不过好在自己及时赶到,才救了此子一命,这也真是福大命大啊。 “行,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说这些了,倒是我从今天开始,要和你约法三章,不允许为师不在的时候私自修炼内功,以免再次发生危险!”不慧站起身来,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是,师父!”王若真心感激师父,使劲答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在盘算,看来以后修炼仙法,只能在晚上牺牲一点睡觉的时间了,想到这儿,他也觉得有些困乏,便躺了下来,拉扯被子盖上,好好养养精神。 到了晚上,师父便休息去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什么娱乐,都是早睡早起的习惯,不过今晚王若却怎么也睡不着,估摸着师父已经睡了,便悄悄地又爬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昨晚的发疯的确属于心魔入侵了,这种情况棺中人也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不过由于时间关系并没有细说,想不到自己竟然差点为此一命呜呼,这可真是险之又险,幸之又幸。 他现在感到全身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看来白天休息一天,又喝了师父调制的两碗药汤,还是很有效果的。 此刻月明星稀,他实在是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再次尝试修炼,不过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去了,只能盘腿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这封闭的房间里面能不能修炼,但昨天的失败让他并不甘心,难道自己真的那么笨? 他调整好呼吸,慢慢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慢慢进入物我两忘的冥想境界,经过昨天的失败,他心中有了一些感悟,觉得进入冥想的状态不能急,必须先让自己的身心自然放松,在保留脑海中神智清醒的状态下,慢慢忘掉眼睛,忘掉耳朵,忘记身体,以一种空灵的状态来进行感悟,才有可能达到感应天地灵气的程度。 也不知是昨晚的走火入魔锤炼了他的心智,还是今天对冥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王若努力保持着大脑的空明,竟然真的慢慢进入一种奇妙的感觉中。 这种感觉是王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觉得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无声无息了,刚才还感觉自己盘腿坐在床上的,却也慢慢忘记了床的存在。 闭上双眼,感受脑海中的画面也是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陷入一片黑暗,刹那间,他竟然感觉不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而似乎只有那一丝若有如无的神念,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中漂浮,四处游荡,不知将要去向何方。 王若整个人似乎就化作了这一丝神念,努力想要抓住什么,身边却又毫无一物,想要听见什么,周围竟是寂静无声,想要看见一点光亮,却仿佛被放逐在永恒的黑暗之中。 他开始有些焦急,不过又立刻安抚自己,心中暗暗喊道:“不要急!不要急!”随即便在这无边的空间之中,朝着一个认定的方向游荡开来。 可无论王若飘了多远,都没有找到一点边际的意思,他便不再前进,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仔细思考这里的出路,想不到竟然会变成这种情况,自己可没有听见棺中人说过半分。 既然看不见听不见,他便努力感受维系着一丝神念,可是任凭他如何寻觅,都没有发现周围空间出口的蛛丝马迹。过了一会,竟然连自己化身的这一丝神念,都要渐渐感受不到了,好似无形之物,也无法触碰感知, 王若并不气馁,只不过有些懊悔。现在终于明白棺中人为何催促着自己修炼功法,应该是有很多经验和诀窍要给自己说,谁知自己偏偏对其他一大堆疑惑追问不停,导致前辈没有时间细细述说,看来这次修炼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长时间没有进展,王若却有点害怕起来,就这么无边无际的飘着,不会是自己的魂魄吧,不要到时找不到自己的躯壳,岂不是三魂六魄无法归位,成了行尸走肉? 他多想回到自己在现实中的状态,起码耳能听声,目能视物,鼻能嗅香,口能尝甜,身体能够感受这外界的一切,不像现在空无一物。 这也怪不得王若担心,到现在为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闯入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突然想起棺中人曾经说过,修真者不但有肉体,还有神识,当时自己就觉得这神识十分奇怪,并不能理解,如今看来,难道自己附身的一丝神念就是神识? 据棺中人介绍,神识是平时寄居体内,也可外放成形,也是除了五感之外对于周围世界的一种感知,那如果此时的这一丝神念算作神识的话,为什么没有感受现实中的世界呢? 难道这神念现在还寄居在自己的身体内,没有找到外放的出口,所以才会陷入如此的一片黑暗?说不定这无边的黑暗就是神识本身,没有感悟也就没有突破。 王若心中这样一想,顿时有些明白了,这世界什么东西最难以突破,也许就是自己本身,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心头一动,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 第62章 灵气 一念至此,王若看到这无边的黑暗之中,远处泛起了一点星火,似乎极为遥远,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停留在那里,仿若远处星辰,更像烛火之明,在空中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一般。 王若心中大喜,连忙朝着光亮之处飞去,不大一会,远处的星火已经变成了一片耀眼的白芒,随着慢慢地靠近,王若已经可以看见,那处有光亮的地方,是一个脸盆大小的白色光洞,里面的光线似乎都在顺时针微微转动,一刻没有停歇。 随着王若这一丝神念的靠近,似乎从光洞之外也隐隐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不过具体却听不清楚,只觉得窸窸窣窣,异常嘈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王若心下一横,看来自己只有拼一下,钻入此光洞中了。他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此刻的光洞已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于这样一个即将溺死之人,哪里还能考虑这么多呢? 就在王若稍一分神之时,只见这个白色光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起来,眨眼间便小了五分之一,这不禁让王若脸色一变。 他此刻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只见所化一丝神念犹如飞蛾扑火一般,一下子投入光洞之中,不但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反而顺畅之极,引得光洞的表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就在钻进光洞的一瞬间,王若突然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是那般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依然平缓地放在双腿上,周围一切均都和以前一般无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随即王若便发现一个不同之处,自己的眼睛依然闭着,却对自己身上的一切洞若观火,眼前所感知到的一切,竟然都是通过一种奇怪的感应,仿佛是除了身体五感以外的第六种感觉,让人觉得奇妙无比。 他缓缓睁开双眼,仔细感受一下,想不到竟然真的有第六感,难道这就是神识? 虽然这神识的感知范围,远远没有双眼的视线那么远,却是呈圆形区域,连自己身后看不到的地方依然十分清晰,甚至在这个范围之内,连空气的流动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就像自己成为了这一个区域的主宰一般,以神的视角俯视着一切。 他自己暗暗估算了一下这个感知的范围,也就不过一米之内,不过这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 试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地,自己岂不是凭空长了一双黑夜的眼睛,可以用来寻找光明。 这比其他未开启神识之人,相比就是云泥之别,不但比江湖上的听风辩位高级太多,更是可以凭借这个优势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高下立判。 更为关键的是,这神识和其他五感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既可内敛,也可外放,简直是感知神器。 王若对此好奇万分,不停尝试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大脑昏沉,身体疲乏,让这原本还在静养的身体雪上加霜,赶紧将神识收回,心中暗暗猜测,看来这神识不能长期外放啊,至于为什么,下次得好好问一下棺中人了。 他既然走出了第一步,也不知刚才的状态和表现是否正常,不过对于这外界的感受确实是加深了。他继续闭上双眼,慢慢让心静下来,尝试着再一次进入冥想。 这一次却和刚才不一样,自己并没有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而是很快进入一种空灵状态,没有外放神识的情况下,五感变得异常灵敏。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心中大喜,就像他突然发现了新的大陆,揭开了它神奇的面纱,露出本来的真面目了。 他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就在其身体的前方,有极其细微的一丝绿色气体,在空气若有若无的飘浮着,像一缕青烟,随时可能飘散一般。 “难道这就是灵气?”王若见到这一丝绿色气体的时候,心中忍不住这样想道。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伸出右手,慢慢朝着它伸去。 这一丝绿气却像一个调皮的小孩一般,见王若的手掌伸过来,即将抓住之时,蓦然一个跳跃,竟从他的指缝之间流淌开来,身体变成两段更小的绿气,依旧在空中飘飞,看起来还有点像两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空中跳舞一般。 王若见此不禁莞尔,仔细观察这缕绿气,发现它和平日的烟雾一般,不过奇怪的是,烟雾一旦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就会随风飘散。而此绿气此刻无论王若如何打断,除了身体时分时合之外,整体并没有减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既然现在有此异象,自己心中也判断它十有八九属于灵气,哪里还肯放过? 心中默默念起五行聚灵术的口诀,将周身经脉之气沿着小周天运行,同时抱元守一,灵台空明,以身体为容器,吸纳万物之精华。 只见那一丝绿气,突然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如游龙入海,穿过外面的衣服,恍若无物,一下子没入王若的身体之内,随着经脉运行,最后停留于丹田,缓慢旋转,随着五行聚灵术的不断运行,这一丝灵气竟然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终在丹田之中消失无踪。 这可让王若有些失望,反反复复体会身体内部的各个地方,均未发生任何异常,难道它就这样消失了? 王若清楚的记得棺中人曾经说过,这灵气的吸纳要经过灵诀配合身体运转,才能转化成为仙灵力,按这个说法,刚才自己应该是已经转化了这一丝灵气,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仙灵力的存在,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差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这一丝灵气太过稀薄,无法转化成为能够感受和储存的仙灵力而已。毕竟这灵气的吸收有限,说不定再多吸收一些可能就会发生变化。 他心念至此,不禁释然开来,同时也一下子哑然失笑,哪里就会这样立竿见影呢?棺中人虽没有说过这修炼之艰难,不过就凭王若自己的想象,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聚集灵气是如此容易的。 自己既然能够发现这一丝绿色灵气,按照棺中人的说法,自己应该就具有木属性的灵根了,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现其他的灵气,倘若没有,自己不就是天灵根了么? 王若心中十分激动,过了一会,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又开始慢慢感悟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的缘故,没过多久,他便又发现空气中还有一丝绿色灵气。 就在他吸纳这一丝灵气之时,慢慢他发现,这绿色的灵气竟然越来越多,虽不至于漫天飞舞,但也不是那么稀少了。不过让他有些沮丧的是,就在他疯狂吸纳的时候,又发现空气中出现一丝蓝色的灵气。 蓝色的灵气属于水灵气,看来自己不可能是天灵根了。 王若心中有些失望,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天赋是越高越好,这可关系到以后的修炼速度。虽说这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但以王若的少年心性,哪里能如此看淡,只不过若真的只有水木灵根,那也是双灵根,已经很优秀了。 谁知更让王若难过的是,随着灵气的不断吸纳,竟然又发现一丝极其微小的黄色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却是真真正正地的存在着,并且和其他绿色灵气一起,钻入身体消失不见了。 看来自己还有感知土灵气的灵根,这样一来,算是三灵根了,倘若再未发现其他灵气,自己就就可以稳妥地确认为伪灵根,也不再需要棺中人以后再辛苦爬起来为其测试了。 王若想到此处,苦笑一声,虽心中多有不甘,不过这世间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何必又太在意呢。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像这样不断吸纳下去,不会再出现其他颜色的灵气吧?那样的话,情况还不如现在呢。 不过好在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灵气了,而土属性的灵气最少,几乎看不到,水属性的灵气偶有出现,但也只是十不足一,最多的就是木属性的灵气。当然也不是太多,只不过相对于其他两种灵气来说,木属性灵气算是多的了。 空气中的灵气虽不多,但似乎源源不断,毫无枯竭的样子,这也让王若信心倍增,不停吐纳吸收进行转化,宛若老僧入定一般,丝毫不觉疲倦。 不知不觉间,已然东方之既白,王若一夜没睡,此刻也是疲惫之极,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细细探查一下丹田,让他无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所有吸纳的灵气都已全部转换,但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一丝仙灵力的出现。 不过此时王若也顾不上这些了,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往床上一躺,两眼一闭,转眼间便呼呼大睡起来。 却不想他感觉双眼刚刚闭上,正在睡得香甜之时,突然听见房间外面,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臭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第63章 入境 七天很快又过去了,在这七天里,王若再也不敢花整夜的时间吸纳灵气了,而是每天只花两个时辰而已,否则就会像第一天一样,被师父骂个半死,还耽误了八荒拳的练习。 而且王若很快便发现,自己晚上的修炼两个时辰,已经是最为合理的时间了,第二天也还不算疲倦。 更让他高兴的是,虽然丹田之内依旧空空如也,但他明显感到身体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不仅耳聪目明,身轻体健,更难得的是自己的脑中神识已经稳固下来,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了,当然,神识大小还是只有那么一丝,外放的距离也没有增加。 趁着师父出门喝酒,他如约来到洞中,将棺材上的符箓揭开以后,便讲述了自己这几天修炼的情况。 “什么,你居然第一次感悟便进入了冥想?还走火入魔最后却开放了你的神识?”棺中人还未听完王若的叙述,便惊讶得尖叫起来。 听这声音里难以置信的程度,幸好这棺材是加了禁制的,否则王若有可能怀疑,这棺材板都要被掀开了。 “是啊,前辈,难道有什么不妥么?”听见棺中人如此大的反应,王若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难道自己真的有地方弄错了? “当然不妥了,你这修炼的路子也是真够野的,连一般的顺序都颠倒了,不过奇怪的是居然殊途同归,竟让你阴差阳错放出神识,我也真是无语了。”棺中人似乎还在感叹这孩子的奇遇,语气之中多有唏嘘。 王若面对棺中人的说辞,心中更是无语,难道这不都是你教的么?现如今却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过王若可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还请前辈解惑一二。” “这样的,上次你来问东问西,临走时又急匆匆的,没有太多时间说冥想和修炼的问题,我原本想这次再和你慢慢讲述。” “修仙之路每一步都很艰难,而这第一步同样如此。即使很多身怀天灵根的上天宠儿,对于如何进入冥想吸纳灵气,不经过十天半月的摸索,根本不可能窥入门径。” “这还是在宗门大量资源的和修炼经验的传授配合下,才有的表现,至于其他灵根则是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更有个别资质太差之人,则有可能年许之久方才可能有所感悟。” “你第一次冥想便心魔入侵,从眼前看来,你十分不幸,发生了这种不常见的小概率事件,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你的大幸。因为很多初修者就是想入魔也是办不到的,毕竟这空灵的冥想境界,不是想进入便能进入的。” “而你随后又开启了神识,这更是骇人听闻。因为一般初修者都是利用各种资源加强自身五感,然后在灵脉之地,慢慢感悟到灵气的存在,然后苦修到入境下品,才敢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尝试开启。” “你却糊里糊涂就搞定了,居然在七天之内便感悟灵气,修炼五行聚灵术,据我所知,这速度足可以排进整个修仙界前百之列,不过,这也让我引发了更大的担忧。”棺中人说到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对王若的修炼并不看好。 “嗯,前辈不是说境界只分入境和大圆满么,怎么如今多了一个下品?还有不知前辈的担忧是什么,难道我的修炼真的有问题么?” 棺中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说道:“境界确实只有入境和大圆满两种,不过我们修真者喜欢把入境区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修炼者进入全新的境界后,就已经进入下境或者叫做初境,其丹田之内的仙灵力积满之后,继续修炼,会有一个小小的瓶颈,基本上都是很容易跨越的,一旦继续修炼,前面大圆满的灵气,会被压缩到丹田的三分之一处,灵气被提纯,此时便进入了中境。以此类推,再将灵气修炼圆满,丹田中的灵气再次被压缩到丹田三分之一处,灵气再次提纯,便是跨越到上境。” “当丹田之中的仙灵力已经修炼到无法容纳之时,我们便叫做上境大圆满了,此时一般人都会停留一段时间,毕竟跨越大境界是十分艰难的,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越到高阶跨境就越困难,有些人甚至无法跨越这道障碍,终生止步于此。” “哦,我明白了,不过前辈似乎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王若听棺中人说了半天的境界,却刻意避开了刚才自己最在乎的话题,心中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 “倒也不是,只是说起来有些话长罢了。你可知,这一般之人都是先聚气,后开启神识,而先开启神识然后聚气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风险太大,同时也难以成功。” “假如一但真是如此,便有以下几种情形了。第一种便是此人神识天生强大异常,这属于极少数的情况,也许你便是其中之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一句可喜可贺了。” “第二种便是魔功里面有一种功法,专门修炼人的神识,其次才注重灵力修炼。这种魔功威力极大,光凭神识便可以碾压同阶修士,却往往是魔族之人凭借强大肉身才能修炼。我们人族在修炼中,会因身体孱弱的原因,承受不住神识的力量而爆体而亡。” “第三种便是一种古老的方法,资质太差之人或者是感悟能力不够,便采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强行用入魔香的香味引诱自己走火入魔。” “通过这种残酷又危险的方法,强行淬炼自己的神魂和意志,逼迫自己开放神识,从而因为神识的帮助,大大加快灵气的感悟,从而达到快速成长的目的。” “这种方法最为危险,不过收益也是最大,往往让劫后余生的修真者,身体和神识都能快速上一个台阶,只不过成功者百不足一。” “我其实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此修炼太快而根基不稳、剑走偏锋而误入歧途啊。” “还有你的专注力十分优异,能够快速集中自己的意识,不过却对修仙向往太深,往往会在意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执念,这有碍于你以后的进阶。要知道,进入元婴以后的大境界,都要渡过自己的心魔这一关,假如它以进阶天道来诱惑你,就不知你以后如何抵挡了。” “您的意思是我修炼快了还不行?可我到现在丹田之中一点仙灵力都没有,难道还叫快么?” “至于您说的以后心魔之类,等我能够修炼到那个境界再说吧,哪怕今日之沧海,明日就是桑田,不过我要修仙的信念绝对不会变。”王若根本没有把棺中人的担忧当成一回事,认为自己有着成为强者的强烈愿望,绝对是没有错的。 “难道你想修炼几天就能凝聚出仙灵力,这也太小瞧这修仙的艰难了。要知道一旦踏上此路,可谓是艰难困苦,步步危机,甚至导致一些人魂飞魄散,永远无法转入轮回。”棺中人想起这修仙之途的凶险,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纵有千万劫,我自独向前。我虽是天地之浮游,沧海之一粟,亦燃烛火之明,欲与日月争辉。”王若一字一句,表明心迹,好似在自己骨头上,烙下了坚定不灭的信念。 “好!就冲你小子这番话,我定倾力相授,不负你这雄心壮志,以后定会闯出一片大好山河!”棺中人激情也似被王若点燃,不由口吐狂言,信心满满。 是啊,人生短短百年过,多少凡人如墙苔。熙熙攘攘为利去,孤孤单单逐梦来。三更灯火五更鸡,英雄自古脱凡骸。万里江山任遨游,不教月下独徘徊。 “前辈,那在下现在是否已经属于凤初下境了?”王若眨巴着眼睛,有些期盼地问道。 “也可以算是了,不过你现在还没有积累起可用的灵力,以现在的速度估算,应该要有半年之后的时间方能感受到一些,到时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五行法术,以便你自己修炼领悟。” “多谢前辈!”王若听见自己半年后便可学习法术,高兴得蹦了起来,口中不住地向棺中人连声道谢。 “哈哈,不必如此,我只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你的天赋应该不是很差,我是很看好你的。” 王若一听棺中人说到天赋,神色有些暗淡,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前辈,这几日我运行五行聚灵术时,能够看见空中有三种颜色的灵气,最多的是绿色,其次蓝色,最少是黄色。是不是从这灵气的判断上,我是属于三灵根啊?” “嗯,如此说来,那就应该是了。并且应该是木灵根最好,水灵根其次,土灵根最差了。此地灵气稀薄,我用神识探查一下,没有发现任何灵脉,也许是此地植被茂盛,所以木灵气稍多一点罢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等我有一天出来了,带你去寻找上好灵脉之地,保证你修炼起来比这里快上百倍。”棺中人分析了王若的灵根,不过却嫌弃此地的灵气,要不是被困洞中,估计他连这个地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王若听棺中人说得心中一动,不过转眼又冷静下来,这人和自己虽有交集,但善恶还未分清,哪里肯轻易就随他而去呢? 第64章 出门 王若和棺中人随后又讨论了一下修炼的心得,其实都是王若向棺中人请教而已。从交谈中王若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常常有茅塞顿开之感,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谈下去。 不过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傍晚时分,王若便又回到了庙里。 就这样,寒来暑往,四季更替,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过了一年,王若也进入了十六岁,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和拳脚磨炼,让他原本有些白皙的肤色都变得黝黑了一些,不过却显得更加健康壮硕。 不慧大师和原来一样,每天吃吃喝喝之外,就是尽心教王若武功,丝毫不担心自己寿元将尽之事。 这一日,又到了不慧大师去镇上采购物资的日子,不过奇怪的是大师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吃完早餐后,躺在菩提树下,懒懒地闭上了双眼。 王若看得焦急,心中惦记和棺中人的约定,却不敢在师父还没有出门的时候便偷偷溜下去,只好一直假装读书,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动静,王若忍耐不住了,拿着一本书,边看边溜达到不慧大师的旁边,假装惊讶地说道:“啊,师父你还没有去镇上啊?” “嗯!”不慧大师懒洋洋地答应一声,睁开双眼,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这就去吧!” 王若不禁心中无语,这一年来都是如此准时的师父,今天竟然说忘记了,这叫人如何相信,难道他戒酒了么? 不过王若随即摇摇头,暗暗嘀咕了一句:“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师父也是戒不了酒的喽!”好在师父也说马上要出门了,王若便盼望着他能够快一点离去。 只见不慧去到厨房,拿起平日里采购的大袋子,转身朝悬崖外走去。王若心中暗喜,假装摇头晃脑地读书,似乎被书中知识迷住一般。 这时不慧却转过身来,对着王若笑着喊了一句:“若儿,这一年以来你都没有去过镇上,今日让为师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逛街?” 王若顿时有些懵了,不知道师父今日为何这般安排,心中着实不愿意,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你看我这书也没看完,下午还要练习八荒拳,时间可有点紧啊。再说了,我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还是师父你自己去了吧。”说完眼睛偷瞄着师父,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 “哎,习文练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耽误不了多久。再说我这年纪大了,米袋子也扛不动了,你可要为师父分忧啊。”不慧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若,随即打了一个哈欠,好像还没睡醒。 这下王若更是无语,以师父的盖世武功,别说这区区一袋米,就是再来十袋,还不是一脚踢飞,哪里需要人帮忙啊。但师父如此说,自己肯定无法再推脱了,只好放下书本,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艰难地点点头。 “看样子,你小子好像不愿意啊?”不慧看出王若的勉强,有些疑惑起来。 “不不不,我只是很久没有出门,有些怕生而已,不过只要有师父在,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惧。”王若赶紧走了过来。 不慧见王若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也没有太在意,将口袋往背上一搭,说了一声:“出发!”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率先走去,留下心中苦笑的王若,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虽说山花镇距离龙隐山颇远,不过此刻的王若却不再像一年前那般羸弱,师徒二人有说有笑,很快便到了镇上。 山花镇也不大,总共也就七八百户人家,两条马路分别呈东西和南北走向,将山花镇大致分成了四个板块,其中最热闹的就属中央交叉的十字街口,此处人流平日里都是熙熙攘攘,密集的商户也体现出此乃黄金地段。 不慧照例来到此处的一家酒馆,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掌柜热情的招呼声:“哟,大师来了,快里面请。小二,给大师来十坛上好的百花香,外加两斤卤牛肉。” 话音未落,只见里面跑出来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看见不慧后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师,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后院搬酒去了。 “且慢,今日中午不喝酒,恐误了我的事,待下午来喝吧。先打米饭来,牛肉多切一斤,再炒两个小菜,备两副碗筷。”不慧听见百花香的名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后,连连摇头,喝止道。 那小厮听见大师不喝酒,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呆呆看着不慧,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掌柜也吃了一惊,从没想到不慧大师居然不吃酒,心中虽然惋惜,盘算着又要少些银两了,不过这和尚可是大主顾,他一直都是天天盼着的,哪里肯得罪啊。 转过身看见发呆的小厮,双眼一瞪:“发什么愣,没听见大师说要下午喝么?快去给厨房说一声,准备大师的午膳!” 那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唯唯诺诺地跑去后院了。 王若见这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在这不起眼的小酒馆里面跑腿做事,早早地便谋了生计,料想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真是难为了他。 自己从小在左溪村长大,父母虽然贫穷,但却从不曾饿了他和妹妹,村里人也很少出去打零工赚钱,都是在村子里自给自足。自由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外面的约束,倘若真是这样被别人呼来唤去,父母必定不忍心的。 想到此处,王若禁不住想起了遥远的家乡,也不知父母等人是否安好,心中竟隐隐有了回家的念头。 二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不慧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对着王若说道:“这家酒馆虽然饭菜一般,但酿造的百花香却是这镇上最好的酒了,我每次来都要喝个痛快。你下次也可以在这里吃饭,倘若觉得不好,也可以换去其他家的。” 王若听完师父的话,心中既是恍然大悟又是疑惑不解,悟的是原来师父就是看上这家的酒,怪不得都成这家的大主顾了;惑的是说自己下次来,可以随自己喜好挑选吃饭的地方,难道是以后我需要经常来这里么? 不过王若沉住气,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以如今王若的厨艺,确实觉得这几个菜都不怎么样,远远赶不上在龙隐山自己做的百花汤,还好这卤牛肉还有些嚼头,二人也不多话,埋头吃饭,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了。 二人出得酒馆,不慧便领着王若一边走,一边将这镇上的大致情况给王若说了起来:“这山花镇因这两条路的交叉,划分为四个集市,东边主要是出售柴米油盐的商铺,南边主要是布店,西边大多是药店,北边是集市,主要是铁器、农具和一些蔬菜水果。现在我先带你去东边看一下。” 随着二人看似闲庭信步,不过小镇实在不大,很快便来到了一家米行,从门头上来看,应该是小镇上最大的一家米铺了,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古色古香的大字:“苏记。” 同样还未进店,里面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连忙跑出来,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呀,大师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今天是早了点,不过我现在不买米,待下午回去的时候再来取。”不慧知道掌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解释了一句。 胖子掌柜先是一愣,立刻又陪笑着,一边做着往里面请的手势,一边说道:“大师你要的珍珠米,我一直给你留着呢,这次的米啊特别紧张,云州那边就只拖来十袋,我可是大晚上排队给抢购来的,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让您老人家给落下,所以您放心,我们苏记绝对是能够保证货源的。” 说完将大师请进了里面的一张八方桌坐下,然后让伙计赶紧给不慧上了一壶香茶,坐在一旁陪着。 这不慧自从来到这山花镇后,一直几十年在他家买米,让这家米店可是奉为贵宾的。而且知道这和尚食量奇大,出手阔绰,只是几十年不见老去,让这镇上的人都称奇不已,却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家住哪里。 偶有好事者曾远远跟随,却莫名其妙的迷了路,直到第二天方才醒来,至此以后无人再敢跟从。 王若此时在不慧的身后,静静站着,也不说话。胖掌柜看了他一眼,可能以为是不慧的随从,便没有招呼入座。 不慧嘴角微微一笑,对着掌柜说道:“自从你父亲打理米铺以来,到现在你来管理,我和尚可有欠过你家一枚铜钱?” 胖掌柜一听,连连摆手,忙不迭地说道:“没有没有,不知大师为什么这样说,你可是我们苏记的贵客啊。”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我买米的钱都是他的。”不慧嘴角一笑,用手指了一下王若,调皮地朝着王若眨了一下眼睛。 “啊?”胖掌柜一下子蹦起来,差点惊掉了下巴。 第65章 小店 王若见师父突然之间,开了这么一个颇有童心的玩笑,心中忍不住莞尔,不过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反而配合地挺了挺胸,双手倒背,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旁边的伙计听完这话,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胖掌柜倒是机灵,赶紧亲自去搬了一把椅子,用右手衣袖在上面使劲擦了几下,才诚惶诚恐地说道:“原来是小少爷光临本店,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请快快坐下。” 随即转过头对这瞠目结舌的伙计埋怨道:“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好茶啊!”伙计一个激灵,急忙沏茶去了。 王若微微点点头,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不慧见他装得还蛮像,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强自憋住将要喷出的茶水,缓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苏老板啊,我们一家都很喜欢吃你家的米,这么多年以来,也让你们挣了不少钱吧,今天来看看,主要是让我们家小主认识一下,以后就由他来买米了。” 王若心中一动,眉头皱了一下,不过现在正是演戏的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点点头。 胖掌柜吃了一惊,看着王若这单薄的身子骨,讷讷地说道:“欢迎欢迎,只是小少爷这身板还嫩,派个仆人过来就好了,我们苏记米店童叟无欺,您尽管放心好了。” “嘿嘿,我家小主天生神力,能倒拔垂杨柳,力举千斤鼎,哪里是你能看透的?再说他一天不动闲的慌,没有事干闷得慌,只有干了重活累活,身体才会更舒坦呢,今日就是他主动要求过来,承担以后买米的任务。我也年迈体衰,可以休息一下喽!”不慧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若,又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王若心中实在难过,想不到就这么明着被师父坑了一把,还无法反驳,只能将计就计地点点头:“的确,以后我会亲自来买米,苏老板可不要欺负我哦。” 胖掌柜原本将要坐下的身子立刻又站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会不会,小少爷以后能光临本店,实在让本店蓬荜生辉,我们定不敢怠慢的。” 说完用眼睛瞄了一眼王若,心中着实嘀咕,自己平日里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多享受啊!想不到这有钱的少爷却喜欢干活受累,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啊。 接着聊了几句,师徒二人便告辞了胖掌柜,接着又去了好几家店铺,都是镇上各个行业里最为出色的,每一家店铺看见不慧大师,都是点头哈腰。 不慧也一一交代,以后全部交由王若采买,当然二人今日也算是过了一回演戏的瘾,不但让大家都是张口结舌,丑相百出,二人也是开心了一回。 就在踏出最后一家店铺之后,不慧压低声音严肃地说:“若儿,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要记住了。”说完便朝着一个小巷子走了进去。 王若见师父如此郑重,联想到今天的奇言怪行,暗道师父果然有事情瞒着自己,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么?带着些许疑惑和忐忑,紧紧跟在师父的身后。 这条小巷子有些偏僻,二人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这里人流稀少,似乎不太适合做生意的样子。 小店也确实很小,只有两米来宽的门框,上面挂了一块很简陋的木板,上面竟然真的只写着“小店”二字,若不是门口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零散地放着几包香蜡纸烛,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专门卖死人东西的地方。 不慧来到门口,没有丝毫犹豫,闪身便进入了店铺,王若也只好紧紧跟着。 店内有些昏暗,柜台后面的一个少年见不慧进来,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不慧鞠了一躬。不慧微微一笑:“今日我带一个人来见你父亲,你只管忙你的。” 说完带着王若往里屋走去,想不到这店铺看似窄小,穿过里面的木门,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庭院的中间有几棵小树,明显看出人工修剪的痕迹,枝繁叶茂,横竖有型,颇有几分景致。 庭院的左侧有一排整齐地鸽舍,有的房间空着,有的房间里面灰色的鸽子正上下蹦跳,欢快至极。 右侧有一张石桌,旁边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左右年纪的男子,长着两片较为对称的八字胡,一身灰色长袍,颇为儒雅的样子。 中年男子见不慧进来,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站起身来正要打个招呼,却看见后面跟着的王若,不禁一瞬间动作停滞了一下,眼神之中露出疑惑之色。 不慧见中年人如此,微微一笑,拉过王若说道:”若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师兄武不痴。” “师兄?” “师弟?” 王若眼神里全是好奇之色的打量着中年男子,脑袋也是嗡嗡地,这可从没听说过自己有师兄啊,这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中年男人也上下打量着王若,不过眼里却充满喜色。突然双拳一抱,对着不慧单腿一跪,激动地说:“恭喜师父,终于找到衣钵传人,这可真是值得庆贺的大事啊!”说完声音呜咽,眼角竟然流下泪来。 不慧怜爱地扶起他,心中甚是欣慰,连连摆手让他冷静下来,随即坐在石桌旁,让王若也坐在一边。 “这么多年,徒儿的夙愿终于达成,我实在是激动不已,在师弟面前出丑了,还请师弟千万不要在意啊!”武不痴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对着王若开心地笑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心中惶恐,不过见师兄喜极而泣,都是性情中人,也是很欢喜的。”王若拱了拱手,对着武不痴真诚地说道。 武不痴见王若虽然年少,但处事不惊,言语得体,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武不痴,你师弟名叫王若,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今天你二人初次见面,我觉得应该畅饮一杯,大家以为如何?”不慧哈哈一笑。 武不痴心领神会,从后院一个小房间里面搬出三坛子酒,每一坛上面都用红布稀泥封口,且坛子上贴有一张菱形红纸,上面写着“百花香”三个字,正是今天早上在酒馆之中没有喝到的酒。 三人分坐在石桌旁,武不痴拿了三个土碗,分别放在三人面前,提起其中一坛酒,将坛口的封泥扯掉,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四下飘溢。 不慧用鼻子使劲嗅了一嗅,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大叫一声:“好酒!”,然后迫不及待地喊着:“倒满倒满。” 王若闻着酒香,浑身也是一阵舒坦,不过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他还是连连摆手,将自己面前的空碗用手一遮,连连示意自己不会喝酒。 “哎,若儿,今日你也学着喝一点。要知道这酒可是你师兄五年之前埋下的,我每次来都只有一坛而已,常常让我喝不过瘾而跑去酒楼。难得他今日大方,你就不要推却了,否则。。。嘿嘿。”不慧对此酒极为推崇,其贪杯的神色似乎在告诉王若,假若你不喝,我可要照单全收的意思了。 武不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声解释道:“我还不是怕师父您老人家贪杯,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徒弟难辞其咎啊。”说完便给不慧大师倒上了满满地一碗。 王若想起师父每次都是烂醉如泥的样子,常常让自己心中也不免担心,所以对武不痴的这种做法还是很赞同的,不由得内心对他更是亲近一分。 既然师父开口,王若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任由武不痴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闻着这如花的香味,他还真的有点想尝一下的冲动,当即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只感觉入口辛辣,仿佛喝了辣椒水一样,眉头紧皱,忍不住转过头去噗地一声,将酒吐在了地上。 不慧和武不痴见王若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慧还调侃道:“慢慢就习惯了的,到后来你会发现,这酒可是好东西。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王若心中苦笑,不过此时仿佛感觉舌边有了一丝回甜,并不像刚才那样接受不了的样子。他又端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小口,只觉一股热流顺喉而下,仿佛一团火焰在胸中燃烧一般,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热起来,全身有了一丝躁动的感觉。 眼见王若喝了一口,其他二人也笑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吧嗒着舌头,似乎意犹未尽。 此时,前面的柜台见过的少年端来两盘小吃,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卤牛肉切片,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公。”便转身离去了。 不慧点点头,对着武不痴说道:“小糊涂也长大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对了,今日可有消息传来?” 武不痴闻言,郑重地点点头,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白色的小纸条,递给了不慧大师。 不慧将纸条展开,脸上的神色开始慢慢凝重起来。 第66章 离山 王若见师父如此神情,感到有些诧异。自从一年以前跟随师父以来,觉得师父像一个老顽童一般,世间没有几件事情能让他如此动容了。 特别是上次师徒二人促膝夜谈以后,师父更是把自己当做亲人一般,从不在其面前隐藏心事,今日竟这般郑重,看来着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慧很快便将纸条上的内容看完,竟没有再端起酒碗,而是沉吟了一会后,对二人说道:“你们师兄弟先聊着,我去书房修书一封,待会不痴给我原路传回。”说完也不等二人答应,起身便往一间房间走去。 王若虽然满心疑惑,但此刻不是询问的良机,看着师父走进内室,便回过头对着武不痴笑道:“从未听师父说过我竟然还有个师兄,怪不得今日师父一定要我下山呢!” 武不痴笑了一下:“师父他老人家外人看起来古怪,我们却觉得亲热无比。其实我曾想过去山上服侍师父,只不过分身乏术,如今有了师弟,也算是了了我无法服侍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了。”说完看向王若的眼神还充满着感激之情。 这句话让王若也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位师兄十分欢喜他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师弟斗胆问一句,师兄跟随师父多久了,为何不去山上而要在这镇上呢?” 武不痴看了王若一眼,感受其眼中流露的真诚,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师父还没有给你说过啊?我以前也是住在山上,至于这里嘛,你应该看出来是师父的秘密联络处,我就在这里暂时负责给师父收集一些消息而已。至于跟随师父多少年,弹指之间已经四十多年了吧。” “四十多年?”这下可让王若呆住了,看这武不痴的年纪,也就四十多岁,难道是从小跟着师父的? 武不痴见王若张口结舌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不过随即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悠悠说道:“真是白马过隙,岁月飞逝啊” “师兄,请恕师弟斗胆,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一下你和师父是怎么结识的么?”王若眨巴着眼睛,将碗中之酒也大喝了一口,借着胆子说道。 武不痴笑笑:“我从小便是一个孤儿,是师父将差点饿死街边的我带回来,将我养大,教我武功,简直就是我的父母一般。” “不过我不喜欢练武,师父也不强求,只说随缘而已。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从小便感觉孤独的原因吧,我下山采购物资时遇见一个姑娘,一见倾心,回去以后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于是向师父提出想要成婚的念头,我知道师父肯定是希望我陪在他的身边,不过他只是点了点头,竟然答应了。随后我便和小糊涂他娘在这镇上生活了下来,师父便也开始喜欢云游四方。” “过了几年,小糊涂他娘生病去世,师父便命我在此地好好抚养儿子,同时成立了这个联络处。所以面对师父的养育之恩,我常常因自己不能在身边早晚照顾而愧疚不已,今日见了你,我便放心了。” 王若听见武不痴竟然说出这样的往事,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感情十分复杂,让他不但有些称奇,更让他的内心有些难过。 他喃喃地说:“师兄,我不知道是这样心酸的经历,请原谅师弟的鲁莽了。” “无妨,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淡了,比起师父的经历,我的这点痛又算什么?现在我有了小糊涂在身边,而师父又有了师弟你照顾,我已经此生无憾了。”武不痴摆了摆手,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王若见这个四十多岁的师兄如此坦然,心中也是敬佩,更为他的曲折人生感到惋惜,忍不住抬起大碗,说了一句:“师兄,我今日和你一见投缘,心中也是欢喜,请让我敬你一碗。” 这下可把武不痴弄懵了,想不到这个师弟刚刚学会喝酒,就如此豪情,虽然担心他不胜酒力,但还是将大碗端起,赞赏地喊了一句:“干!” 说完二人正想一扬脖子一口吞下时,只听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臭小子,竟然趁我不在想多喝一点,这可不行,也等等我啊!”果然是不慧从房间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白色的纸条,同样卷曲成筒状,正笑吟吟地走过来。 二人连忙放下酒碗,同时喊了一声师父。 不慧走过来,对着武不痴说:“你现将这封信传出去,待会回来我给你们二人说一件事情。”武不痴应了一声,拿着纸条便朝鸽舍去了。 王若心中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不过想到师父待会可能要说的事情,应该会为自己解惑,也就静静地不开口了。 不一会儿,武不痴便转身回来,不慧望着眼前的两个徒弟,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举起酒碗,说了一句:“先喝一碗酒,以贺今日之聚首!”说完扬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两个徒弟也赶紧端起酒碗,不过王若毕竟初次饮酒,虽是硬着头皮将碗中酒全部喝下,却胃里翻滚,不得不运气暗自压制住。 随后只见不慧放下土碗,长叹一声开口道:“我曾经在云游之时,结识了几位好友,其中一位我很敬佩之人,今日已经是第三次来信了。信中称其命不久矣,十分想念老友,邀我和其他几人前往一聚。我其实也不想劳累奔波,不过既然这位老友如此盛情相邀,我若再不前往,显得就有些薄情了。” 王若一听,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师父是想离山访友了,怪不得今日硬是拉着自己来到镇上,还把物资采购的事情交给自己,原来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那师父何时动身,我准备一下,也和师父同去!”武不痴似乎早有预料,于是抢先说道,王若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师父。 “不用,你要照顾小糊涂,就不用和我一起去了。而若儿现在武学根基还浅,正是在家勤加练习的时候,同样不能去,所以我准备一个人动身,明天就走吧!”不慧对着二人摆了摆手。 “可是,现在江湖上好像有些不太平,师父又旧伤未复,倘若多人夹攻,岂不双拳难敌四手,那不糟糕了?还是让徒儿随您一道吧!”武不痴有些坚持,对不慧一个人出行很不放心的样子。 “哈哈,你太小瞧师父了,以我目前的功力,足以自保。况且我这次是去访友,不是去打架,就算真有什么阴谋,你以为我会怕了么?再说我也没有几年好活的了,根本不惧。倒是今日你们师兄弟二人相识以后,要相互照顾,在家等我归来便是。” 武不痴见师父如此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毕竟以师父如今的功力,就算上次大战以后功力没有全部恢复,纵横江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知师父将要去多久才能回来?徒儿唯有一个要求,就是一路上不要饮酒。”王若知道师父的厉害,对于他的安全倒是不怎么担心,除了叮嘱不能喝酒之外,心中倒还有些期盼起来。 倘若师父离山,自己在山上岂不是可以加快修炼速度,同时有好几个棺中人教过的法术,一直都是在大脑里面演练,没有亲自出手试过,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练习一下了。 “此去路途颇远,光是来回就要半年之久,如果我在老友那里耽搁一段时间的话,那就可能是大半年才能回来了。你在山上务必不能偷懒,好好照顾小白,我可是要回来检查你的武功进度的。”不慧嘿嘿笑道。 “徒儿一定勤加练习,不辜负师父的教诲!”王若吐了一下舌头,有些调皮地说道。 师徒三人相谈甚欢,不多一会,三坛酒全部被喝个精光,王若感觉身体有些飘,醉眼朦胧,师父让武不痴给他弄来一碗酸梅汤,喝下以后便感觉好多了,不过浑身无力,便躺在一旁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龙隐寺里的床上,四周静悄悄的,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一翻身下了床,来到大殿,早已不见了师父的踪影,难道师父真的走了?到处寻找都没有看见,反而发现佛前的蒲团上留一个信封。 走过去将信封捡起,拆开一看,是不慧师父留给自己的,上面写道:“若儿,前些时日为师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想不到竟是老友即将仙游,我去去便回。” “你在寺内莫要耽误自身修行,一定要刻苦练功,如有疑难之处,尽可去向你武师兄请教。大佛像的后面有一块暗板,里面是我毕生积蓄,你尽可从里面拿出银两以做生活之需,每月再给你师兄带去十两,如有急需之时,尽可自行决定。勿忘!” 王若拿着信,口中一字一句念出,突然有些不舍,心中空落落地,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般。 第67章 法术初修 过了好一会儿,王若才渐渐缓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良久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走到弥勒佛像的后面。 只见佛像的背后依然是金色辉煌,没有看见有什么特别之处。王若用手沿着佛像底部慢慢摸索,并用手指轻轻敲击几下,发现声音有些沉闷,并不像是空心的样子。 仔细察看之下,在佛像的右侧底部,有一盏莲花宝灯长明于此,王若不禁心中一动,用手轻轻旋转了一下此灯,只看见佛像的后背,赫然缓缓出现一个方形洞口,合拢时天衣无缝,打开时静谧无声,真是巧夺天工之作。 洞口只有脸盆大小,洞口一开,里面立刻散发出金黄色的微光,闪烁不定。王若将脑袋伸过去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堆着许多金元宝,竟然将整个弥勒佛的小半个肚子都塞满了,不过面前的几排却是参差不齐,明显是拿出来的时候有些凌乱的样子。 王若并不是贪财之人,不过以前在左溪村只见过几次金子,都还是零碎的一些散金,平日里村民都是使用铜钱,哪里见过这么完整且如此巨额的财富? 看见这一锭锭金子散发着诱人的微光,王若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以目前的数量来看,起码也有百锭之多,而且不慧大师这百年来的不断消耗,那岂不是之前的数量更加惊人,想不到师父还是一个有钱人啊。 不过王若转念一想,以师父的武功,就算是拥有比这里更多十倍的财富,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绝对的实力便是可以主宰天下的利器,这区区一些金子又算什么呢? 也是不慧大师生性善良,虽经历惨痛的人生,但仍不忘初心,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没有迷失本性,一个人在这荒山孤寺修身养性。 否则像无名阁的阁首这种人,不但拥有无边财富,更是人性扭曲,将普通之人视为草芥,手中握有整个江湖的生杀大权,渐渐迷失在权力与欲望的中心,无法自拔,最终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不过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就喜欢像那位阁首一样,即使不能流芳百世,也一定要遗臭百年,总是想干一点别人干不了的事情。 倘若走的是正道那倒是极好,就怕眼高手低之辈,心胸狭窄,思想偏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就会引发一系列的悲剧。 王若一念至此,心中暗暗佩服起师父来,以前只觉得他武功盖世,现在才明白他的心胸更加宽广,的确就像这尊弥勒佛一样,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王若看了一会,便重新将暗门关闭,心中盘算,下次去山花镇的时候,一定多拿一点给武师兄和小糊涂,想起他们,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暖流。这段时间师父不在,能和自己说说话的只有他们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原本昨日就该去和棺中人学习修仙法术的,谁知竟然被耽搁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啊,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王若想到此,赶紧收拾一下,来到寺后,顺藤而下,再次来到了洞穴之中。 棺中人再次悠悠醒来,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王若为何迟来一日的事情,和往常一样,先是询问了一下他的修炼进度,然后再给他讲解修炼之中的一些疑难之处。 王若不禁一愣,心念转动,难道是棺中人被封禁之时,无法感知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这时间的流逝么?想想也不对啊,神识虽然无法延伸出来,却可以在体内流转,甚至还可以修炼一些锻炼神识的高阶功法,让自己的神识更加强大一些的。 不管他了,只要对方不问,王若自己也懒得解释,师父外出的这段时间,自己原本可以提早一些来的,但他心里一直不敢完全信任棺中之人,便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完成交易吧。 经过这一年的修炼,王若丹田之中已经有了一些可怜的仙灵力,不过此时的灵气是一种雾状,在丹田之中如云雾一般躺在底部,时而起伏,时而静止。 半年之前,棺中人便已经将一些基本的五行法术教给了王若,不过为了不让师父发现,苦于没有地方施展,也不敢弄出一点动静,一直都是自己在脑海之中假想而已,倒是每日的两个聚气时辰,一天也没有落下。 好在棺中人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每次过来基本上都是给王若答疑解惑而已,可别小看了这解惑的作用,要是没有这些经验和技巧的交流,王若说不定现在还没有摸到修仙的门呢,毕竟棺中人口中所谓那些基本的五行修炼,在一般人的认知中,都是无法理解的,更别提融会贯通运用出来。 王若也是天资聪颖之辈,虽然到现在没有真正的施展过,但脑海中的演练可以说已经是滚瓜烂熟,他感觉只要给自己一点点时间,一定会很快熟练起来。 第二日一早,王若便早早醒来,望着远处刚刚冒出半个脑袋的太阳,他使劲伸了一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一蹦而起,匆匆洗漱完毕,便来到庭院之中,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他的五行法术,终于要开始真正学习并施展了。 据棺中人所称,每一样法术的运用是使用相应的灵器,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只可惜王若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灵器,唯一的一块如梦令却并非是攻击类的法器,只是有些宁神安魂之效。 如此一来,王若便只能使用所谓的空灵之术,强行将体内灵力附在一些凡物身上,改变或加强这些凡物的天然属性,使得它们能够发挥出一些棺中人嗤之以鼻的特性或威力来。 或是全以灵力凭空生出一些物体,不过全都是灵气所聚,并非实物。 前者的仙灵力使用耗费很少,效果很差,后者则是效果显着,但对灵力的多少要求很高。 王若一直以来都在尝试用灵力造物,奈何自己的灵力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只好先练习一下以灵驭物之法了。 他找来一根木棍,凝神静气,将体内的仙灵力慢慢引导出来,同时将一丝神识附在这灵力之上,仔细感受着这灵力和木棍的变化。 只觉得这一丝灵力流淌进入木棍的一瞬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自己和木棍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似有似无,仿佛木棍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让整个身躯得到延伸一样。 他一直维持着这种灵力的供给,不能让它中断,同时用神识慢慢指挥着这一部分的灵力,口中轻喝一声:“给我变。” 只见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直溜溜的木棍,竟然真的慢慢弯曲起来,顺着王若的心意,如藤条一般变细变长,仿佛灵蛇出洞。 王若脸上现出掩饰不住的喜色,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施展便成功了,他忍住激动的心情,将手中木棍朝着地上的一块石头一裹而去,只见木棍所化藤条,慢慢地将整块石头缠绕起来,不过藤条也更加细小了。 王若见石头已经被缠了几圈,禁不住手中灵力一盛,口中大喊一声:“给我破!”,就要将缠住的石头硬生生勒成碎块。 只听“啪”的一声,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那块石头不但没有破碎,反而是藤条绷裂,断成几截落在地上。石头没有了藤条的缠绕,也咚地一声掉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就在藤条断裂的那一刻,王若感觉自己和木棍的联系一下子断绝了,那一丝神识也飞快收回体内,而已经注入木棍的仙灵力却一去不复返,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这不禁让王若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立刻内视自己丹田之处,发现损失的仙灵力虽然很少,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回归自然了。 他心中大为心疼,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竟然就这样白白浪费了,虽然不多,但也抵得上自己七八天的苦修。看来下次得好好问一下棺中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让王若难过的是,自己虽然顺利的施展了驭物之术,可是这效果简直让他无语。光凭着他这一年苦练八荒拳的内劲,一拳下去,不说将石头击得粉碎,但至少也要碎成几块,哪里像如今这样不堪,难道这法术还比不上自己的武术? 他捡起地上细长的木条,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和原来的木棍并没有太多变化,无非就是变细变长了一些,并且断裂的几截都是弯曲的状态,好像原本这木条原本就是长弯的。 “哦,我知道了!”王若似乎从里面看出了一些门道,原来这驭物不过是驾驭凡物而已,而凡物究竟是凡物,不会因为灵力的加持而产生特别的威力。 这样看来,要想让灵力的运用发挥巨大威力,还是得找棺中人所说的灵器了。可是从哪里才能找到灵器呢?王若心中苦笑,摇了摇头。 第68章 隔空驭物 既然没有灵器,只能发挥这灵力的本源之力,强行附着在这些凡物上面,几乎不可能发挥多大威力了。 不过王若并没有想就此罢手的样子,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说破坏力不强,但自己通过这些不断的练习,可以让自己对仙灵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也可以加深了解这些五行本源之力的感悟。 这些驭物技巧,可是必须经过大量的练习才能熟练的,别人无法传授,只能靠自己的体会和练习。假如真的有一天临阵对敌,这些小小的差距,便是可以决定生死的关键因素了。 王若接着端过来一盆清水,放在院中,自己则站在后面。体内默默运行灵力,随即用手一指,只见这盆中清水顿起涟漪,仿佛春风皱面,一荡而开。 王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这隔空驭物也不是很难,和直接驭物不同的是,隔空法术对仙灵力的要求更高,并且灵力也需要更多,其精准度也更加难以把握。 他小心地维持着和盆中清水的联系,心念一动,加大了灵力的供给,同时用手指在空中缓慢转动起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盆中清水波涛迭起,最终一股拇指大小的水流竟然凭空跃起,随着手指的方向跳跃起来,在空中顺时针流淌,仿佛一条空中水蛇,不断地摆弄着透明的身体。 这可让王若高兴坏了,竟犹如孩童一般心性,在院中引导着水流四处飞舞。不一会儿,盆中清水便已全部飞起,宛若透明丝带,将王若四周团团围绕,并且在阳光的照耀下,处处流光溢彩,时时翩翩起舞。 倘若普通老百姓看到这一幕,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玩水的,真是大开眼界。 王若心中也是兴奋异常,不过这水流虽然好看,却只不过犹如杂耍一般,给大家图个乐子还可以,用来打架却是不行,就算你泼了别人一脸水,只会是更加激起敌人的怒气罢了。 王若用心神慢慢感受这水流的变化,发现倘若自己强行用灵力将水的温度降低,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些灵力法术运用的窍门,于是将大部分水流引导回到盆中以后,将一小段水流置于空中,小心运用灵力的变化,慢慢拉长水流的厚度,形成了锥形的样子,同时使劲加大灵力,只听轻轻咔嚓一声,锥形水流竟然从锥尖开始,从清水的状态转变成为冰的状态,并且不断朝着尾部延伸过去。 眨眼之间,整个水流就在空中变成了一截冰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锥头轻轻颤动,似乎准备择人而刺。 王若口中大喝一声:“去!”,只见空中冰锥如利箭一般,闪电射出,电光火石之间,砰地一声,射在一块巨石之上。 冰锥从头到尾都裂成无数小块,而石头之上也出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白点,而白点中央的石块上,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坑,些许石头碎屑也在散乱纷飞后,飘落地上。 王若心中大喜,连忙跑过去仔细查看,发现这冰锥的威力已经不亚于普通的强弓箭矢了,虽然对于武林高手还是不太够看,但是倘若突然之间来个十来根冰锥,恐怕也是疲于应付的。 似乎终于找到一点法术的威力,他十分满意地走回来,看着盆中清水,仔细回想刚才的运用,脑中又是灵光一闪。 “这冰锥的威力看起来不俗,不过应该还可以再加强一点。普通的箭矢之所以能够射穿敌人的身体,除了尖锐的箭头之外,其长长的箭身也有很大的作用。” “倘若我将这冰锥改造成冰枪,通过与物体接触时,冰枪的枪身持续不断地给敌人造成冲击,也许威力会更加惊人。” 一念至此,他说干就干,再次从盆中汲取更多的清水,运用灵力在空中拉出一杆长枪的样子,瞬间转化为冰枪,并用力一掷,只听破空的呼啸之声传来,冰枪挟着无边的威力,狠狠地撞在了原来的那块巨石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连巨石都晃了一下,漫天冰渣和石块飞舞,白气萦绕,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是何种情形。一阵山风吹来,显出巨石的样子,中间的部分竟然破去碗口大小的洞,一直有寸许深度,真是骇人听闻。 见到这冰枪竟然有这般威力,王若禁不住乐开了花,这样的效果比自己的八荒拳的威力,倒是要逊色不少,但这只是普通的清水,倘若寻到传说中的灵水制成的法器,岂不是威力更加惊人。 只是这灵力的消耗更加迅速,短短的两三次练习,就让自己的灵力亏空了五分之一,也不禁让他暗暗咋舌。 虽然棺中人已经说过,灵力的最初的修炼很难,但一旦修成以后,使用之后的补充就快速很多,不过在这灵力匮乏的地方,也没有传说中的灵石来补充灵力,估计就这么几下子的灵力耗费,怎么也得几十天才能补充完成了。 更让王若难过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接下来的练习都没有能够同时凝聚出两根冰锥,似乎自己的神念同时只能做一件事情,看来过几天要好好问一下棺中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也让王若希望能够同时有十来根冰枪攻击的敌人的梦想落空了,让他也是遗憾不已。倘若真的能够同时凝聚如此多的冰枪,相信自己就是面对江湖上一般的高手,也不会有太多畏惧了。 就在王若差不多耗费了一半的灵力以后,他发现自己特别累,身体的负担很重,神识也有些支持不住,看来这法术的修炼,对身体的各个方面要求都很高,以自己目前这些微的法力,单薄的身体和不多的神念来说,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练习。 他赶紧坐下来,静心打坐,尽快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下,毕竟他还有很多脑海中的想法没有实施呢。 第二天一早,王若又来到院中,不过今天他要修炼的是一直在心中演练过的土墙术,加上昨天练习的冰枪术,这一水一土,一攻一守,正好是攻防兼备的好方法。 不过王若的土灵气吸收最少,所以对土盾术的威力也并不怎么看好,只是这五行法术每样都要练习一二,这样才能加深对五行灵气的感悟,运用五行聚灵术吸收灵气,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站在山花的旁边,王若口中喊了一声:“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出,其余手指并拢,对着面前的土地遥遥指了一下,随即将手指向空中一提。只听哗啦一声,真的有一面土墙从地上凭空升起,竟一下子爬起一人高,稳稳拦在王若面前。 王若伸出手摸了摸,还能感到泥土的潮湿气息。用手指敲几下,也没有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老牛出气一般,噗噗两下,显得并不坚固的样子。 他伸手用力一推,只听哗啦一声,整个土墙便倒下了大半,简直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这不禁让王若大失所望,就这点威力,还不如没有的好。 不过王若并没有气馁,通过冰枪的运用,他知道这些仙灵力的属性,是可以灵活运用并向相近属性转换的。譬如这水可以化成冰,那么这泥土是否能够转化为石头呢? 一面土墙也许防御力不强,但倘若变成一面石墙,威力可就增加很多了。王若对这样的转化是充满信心的,土属性作为天下五行之一,其衍生出来的其他属性应该是能够转换的。 可是这次却让王若大跌了眼镜,无论他如何努力,最多也不过是让土墙变得干燥和坚硬一点而已,并没有完全转化成为石墙。 不过变得干燥的土墙威力也增加许多,普通老百姓已经无法打破了,像王若这样的习武之人也必须用上内力,才能将其击穿或者推倒。 随后王若又练习了一下金属性和火属性的法术,不过威力更是小的可怜,这也许是自己没有吸收到这两种灵气的原因,毕竟没有本源之力加成,强行运用其他属性的灵气转化的灵力来催动,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天的时间也不能都用来修炼法术,毕竟这八荒拳也需要练习,否则不慧大师回来以后,发现王若没有一点进步的话,可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况且自己每天还得休息和做饭,同时照顾小白,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去山花镇一趟,一边采购一些物资,一边去武师兄的那里打听一下,是否有师父的消息和一些江湖的见闻。 隔几天还得去奇怪棺中人的那里报到,同时也弄清楚了为什么土石无法转换的原因。据他所称,这灵力转换也得遵循自然的规律,水可以结成冰,而土却不能一下子变成石头,当然一些特殊情况也没说,似乎这都是一些高阶的修炼才能接触得到的东西,棺中人也不愿意讲,只是叮嘱他什么都要慢慢来,不要急于一时。 就这样,天天在山上读书练拳,打坐修炼,算是一段惬意的时光了,转眼间,就过去了大半年时间。 第69章 红衣少女 冬天很快就来到了,师父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王若和武师兄也是颇为担心,不过二人均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而且师父也说过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能回来的话,现在一年时间尚未过去,二人也只好静静的等待了。 再说以师父的武功,天底下很难有能伤他之人,基于这样的考虑,二人也只好暗自祈祷。好在二人颇为投缘,每次相聚都是十分舒心,特别是武师兄,对于武学的造诣也是很深,给了王若很多启示,让他这么久以来武学也没有落下。 但王若没有向武师兄说过自己修炼仙法的事情,毕竟连师父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先悄悄练着吧。 通过这大半年的不断练习和修炼频次加快,他的仙灵力也浑厚许多,竟隐隐快要填满丹田,已经完全跨入了凤初下境,快要压缩到中境的样子,这让他自己也是意外不已,看来这龙隐山也还是不错的修炼之地。 。。。。。。 就在王若准备了一些过冬的柴火和粮食的时候,远在不知多远的一座终年云雾缭绕的深山里,这一天山间的一条小路上,有一只白色的长耳兔正在急速奔跑着,其速度之快,简直不亚于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四肢跑动之间,隐隐还有疾风之声。 “哼,我看你往哪里跑,今天本姑娘非要抓到你不可!”一声清脆的呵斥声从后面传来,这声音入耳,宛如珠落玉盘,叮当脆响,黄鹂啾啾,婉转动听。即使是生气之语,也给人一种极其享受的舒服感受。 随即便有一个少女从后面出现,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长裙,脚踏一双黄色行云靴,手中拿着一根玉笛,正急速地朝着长耳兔追过来。 看此女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可绝对是一副天生的美人胚子,简直有倾国倾城之貌。 其女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冰雪为肌,腊梅为肤,秋水为姿,玲珑为心,香腮染赤,云鬓浸墨,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真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此时红衣少女似乎有些恼怒,小嘴嘟起,对前面飞快逃遁的兔子势在必得,手中玉笛一挥,从中喷出一股白色雾气,在空中瞬间化为一只大手,一下子朝着地上的长耳兔一把抓去。 长耳兔一惊,就在白色大手快要抓住之时,两只耳朵一阵急速的颤动,一圈无形的声波蓦然荡漾开来,一下子竟然将空中的白雾大手托起不再下落。 红衣少女一声冷哼,手中玉笛轻轻一转,只见白色大手变抓为掌,在空中猛地向下一劈,只见古怪声波顿时如豆腐一般,被白色大手切成两半,向四周环形一散而开,而白色大手同样毫不客气地再次一抓而下。 只不过就在这一瞬的停顿时机,长耳兔脚下生风,一个急转,竟朝着路边的一片树林急速钻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红衣少女见此大急,玉笛一收,同样也急追而入。 这片树林颇大,里面杂草丛生,根本没有道路。而树木之间还有些长满小刺的荆棘,稍不注意,只要被它们挂到,必定会衣裙破裂,皮肤流血。 更可怕的是这种荆棘还有些微毒,刺伤之处会有麻痹之感,并且伤口红肿,一般人要休养一月以上才能痊愈。 长耳兔甚是机灵,而这片树林它尤为熟悉,左右逃窜之下,尽是朝着荆棘丛生的地方钻去,凭借着瘦小的身体,风一般的速度,很快便逃脱了红衣少女的视线。 少女此刻却是连连跺脚,心中恼怒不已。明明已经是手到擒来的,还是差了一步,让它逃进树林跑了。而她却在这树林里处处受制,不得不左右腾挪,小心翼翼,根本不可能追的上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望兔兴叹,慢慢地退出了小树林,口中喃喃说道:“我今天打了包票,要给晴儿师姐将这追风兔捉去的,不想事到如今,该如何回去面对她,恐怕让别人知道了,这一顿笑话肯定是免不了。”想到此处,少女更是连连摇头,撅起小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就在此时,其腰间挂着的一串银色玉佩,忽然发出一片白色的亮光,并不断闪烁着,一明一暗不断交替,大约十来下以后才渐渐暗淡下去,直到重新恢复了宁静。 “咦,居然是师尊在叫我,她老人家不是已经闭关了么?还吩咐我没有要紧之事不得打扰,如今主动发出信息,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不行,看来我得马上回去了!”红衣少女见到玉佩发出的银光,不禁呆了一下,随即退出森林,朝着远方奔去。 很快红衣少女便沿着一条大河,来到了上游的一条瀑布下面。此处风景绝佳,断崖处一条白练飞流而下,低处是一汪深潭,此刻被瀑布击得浪花四溅,滚滚向下游奔去。周围长满了奇怪的树木和花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红衣少女似乎对这样的景色习以为常,朝着两岸的树木攀爬而上,至到半山腰时,身体一弯,钻入了瀑布之中。原来这瀑布后面还有一番天地,不过地方却不甚大,到处都是钟乳倒挂,光影乱闪。 少女来到其中一根巨大的石钟乳面前,将腰间的玉佩晃了一晃,只见玉佩中飞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芒,一下子闪入石钟乳之内,石钟乳粗大的身躯上竟然如池水一般荡起涟漪,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间法阵,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气息。 少女毫不犹豫地一踏步,便进入了圆形法阵,之后法阵一阵荡漾,随即如泡沫一般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另一边红衣少女出现在了一座山峰面前,这个地方亭台楼榭,比比皆是,而每一座楼台之间都是以木制长廊连接而成,四通八达,阡陌交通,偶然还有楼宇间的欢声笑语传出,简直仿若仙境。 这些楼宇也是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其中最大的一座就坐落在这些建筑的后方,傲立山腰,雄伟至极。 山峰的前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是到达这些楼宇的必经之处,小路的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绝情阁”,其字笔锋如刀,让人看了心惊肉跳,仿佛众多刀剑悬立眼前,就要一扎而下的感觉。 此时石碑边上有一张木桌和木椅,上面坐了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正专心地看着手中一本黄色的无名书籍,似乎津津有味。 看见红衣少女的出现,她抬起头,脸上现出如花的笑容。 “雪妹妹这么快便回来了,晴姐姐所托之事这么快就完成了,真是天纵之才啊,我当初可是整整花了七八天才抓到的,快过来,让姐姐看看!”声音缠绵低转,让人一听简直如坠温柔乡中。 “让蓝姐姐笑话了,我今天出师不利,并没有抓到追风兔。”红衣少女闻言,鼻子一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同时小嘴再次嘟起,简直可以挂上一个油瓶了。 “哦?那没关系,今天是我轮值,改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在旁边助你一臂之力,反正灵兽园现在也不缺追风兔,说不定还可以抓到其他灵兽呢!”蓝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放下手中书本,宽慰地说道。 红衣少女见蓝衣女子如此宽慰自己,心中落寞稍减,几步跳到该女子旁边,挽着她的臂弯,身体摆动几下,调皮地说:“还是蓝姐姐最是贴心,要是下次你肯陪我一起去的话,我们去抓那个红尾双头蛇吧,就在山下的沼泽附近,我看见过的。” “哼,连追风兔这样的一阶灵兽都抓不到,还要去惹那条双头蛇?它可是实实在在的二阶毒物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算你是掌门最看好的凤初境天资弟子,也不会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吧,还想拉着蓝如水一起,真是胡闹。”一个声音突然从小路上方传来,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缓步走来,却似缓实疾,几步便到了二人的面前。 红衣少女一听见这个声音,吓得吐了吐舌头,转身躲在蓝衣女子身后,扮了一个鬼脸,小声喊道:“凤师叔好!” 那位名叫蓝如水的女子也立刻起身,微微一笑,对着面前的女子施了一礼,然后解释道:“师尊,雪妹不过是年少顽皮而已,哪里敢真去招惹那双头蛇,不过说说罢了。徒儿答应下次陪她出去,不过是在阁里待得久了,也想出去走走。不知师尊这是要出门么?” 被称作凤师叔的女子点点头,嗔了红衣少女一眼,接着看向蓝衣女子却满是疼爱之色:“是啊,为师受掌门所托,出去办点事,你在宗门里可不要将修炼落下,待这次办事回来,我便带你进莲心阁!” 蓝如水闻言,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对着女子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第70章 任务 “莲心阁?莫非蓝姐姐想要进阶琴心境啦,真是厉害啊。听说只要进入莲心阁的话,就可增加百分之二十的进阶几率,看来不久以后我也要喊一声蓝师叔了!”红衣少女睁大了眼睛,眼神中闪烁着羡慕的神色,不过口里却调皮地调侃道。 “雪妹妹真是爱开玩笑,我先你入门好多年,倘若再不有所进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况且你才入门三年,便已经到了凤初境的上品境界,只需多加时日,必定也要进入莲心阁的呢,何必羡慕我呢!” “再说也不是进了莲心阁就一定能破境,以前不也是听说,很多弟子都无功而返么?通过之人同样寥寥无几,我入门以来,这段年月只见一个人进阶呢。” “而莲心阁最大的功效不过是摒除外部干扰,加强灵气输送而已,真正的跨境还得靠自己的实力。”蓝如水微微一笑,弯起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红衣少女的鼻梁,并不轻松地说道。 这名红衣女子名字叫做司空雪,正是绝情阁的门中弟子,年纪虽轻却深得师父一品红的青睐,连绝情阁的掌门都曾经提起过,认为她是年轻一代弟子之中天资出众之人,倘若步入琴心境,便是宗门重点栽培的弟子,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二人关系极好,蓝如水比司空雪大了几岁,便常常像对待自家妹妹一般照顾她,而司空雪则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常常给蓝如水出些难题,时不时还精灵古怪地捉弄一些同辈中人。 当然除了两个人不敢捉弄,一个便是这蓝如水,这个像姐姐一样温柔善良的女子,司空雪从来不愿意她受到一丝委屈。 另一个便是东方晴,整个年轻一辈弟子中的大师姐,平日里教学十分严格,虽然休息时也常常放下架子和大家玩耍,可大家还是不敢和她太过嬉闹,毕竟大师姐的名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只不过二人都是凤初大圆满境界,如今既然蓝如水不久以后决定要进入莲心阁闭关,那相信东方晴也不会太落后的,虽说她已经进入过一次,不过准备这么多年之后,应该也差不多要二进宫了。 二人可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平日里虽是姐妹相称,心中却有些暗暗较劲的念头。至于司空雪嘛,虽被宗门看好,可毕竟功底还不够,平日里又讨人喜欢,倒是大家都和她相处愉快,其乐融融。 就像这个月,东方晴给司空雪的任务就是抓捕追风兔,原本这个任务都是凤初上境即将跨入大圆满的弟子,才能勉强胜任的,可这司空雪也是要强,刚刚来到上境,便主动要来这个差事,已经两次了都是铩羽而归。好在这任务期限为一个月,如今还只是中旬,倒也还有时间完成。 二人又玩耍一阵,司空雪想起师父呼叫自己的事情,于是便和蓝如水告别,朝着后山走去。 越过前面的密密麻麻的楼阁,司空雪朝着后山的一个山谷走去,这里比前面幽静多了,同样有二三十栋稍大一点的阁楼矗立其中。 很快司空雪便来到了一栋红色的阁楼前,这个阁楼通体都是圆木搭建,外漆红色为主调,辅以黄色和绿色点缀其中,显得十分好看。 司空雪来到门口,深深弯下腰,口中朗朗说道:“弟子司空雪拜见师尊,这些时日您老人家一直在闭关,徒儿不敢打扰。今日受到师父召唤特来报到,不知您老人家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先进来再说吧!”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从阁楼里面响起,阁楼的大门应声而开,同时一道光芒从楼中一闪而过,整个阁楼上空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光罩闪了一下,随即便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将护楼禁制彻底放开。 司空雪身形一闪而入,直接到了二层,只见楼上装饰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只有一个蒲团放在一面墙壁之下,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发髻高高挽起,身穿一袭红衣,面目秀丽,大约三十左右年纪,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正在那里无声打坐呢。 听见司空雪上楼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微微点点头,吩咐一句:“你先坐着,待为师散了功法,有件要紧之事让你去办。” 别看此女子如此平常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绝情阁里琴心境的高手,而且已经到了琴心境大圆满的境界,一只脚已经踏入腾云境,只是这几年一直勤于修炼,却始终没有破境。 司空雪见师父修炼正勤,只好慢慢踱步来到窗边,朝着远处看去。绝情阁里面的风景真是不错,虽已经到了寒冬季节,但阁中的气候依然温暖如春,从师父这里看出去,只见山谷常流水,静听松风寒,好一幅秀美画卷。 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自己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师父一眼便看中了自己,还在入门测试的时候,悄悄塞给了她一个护身符。 想不到自己十分争气,根本没有用到师父给的东西就全部通关,让师父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自己聪慧,还把护身符送给了自己。 虽说这护身符如今看来也无大用,不过是凝神静气而已,但却包含着师父对自己的一番心意,看来自己可不能偷懒,怎么也要好好修炼,也给师父长长脸,那该多好啊! “雪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师父一品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充满着对徒儿的关爱之情。 司空雪忙转过身,害羞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刚来的时候了,有些想家。”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解释道:“师父,我并不是不想苦行修炼,刚才只是偶有所想,不会忘记师父对我的嘱托的。” 一品红抿嘴一笑:“平日里我确实对你严格了一些,所以你也不敢给我说回家的事情,不过今日叫你过来,我却可以答应让你回去一次,毕竟司空家族也是我们绝情阁的重要分支力量,说不定你父母也十分想念你呢。” 司空雪闻听此言,嘴巴都张大了不能合拢,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发现师父不像是开玩笑以后,高兴得两只脚都跳起来,一下子跑去拥抱了一下师父,然后又开心地在房间里转圈,实在是激动坏了。 一品红见徒弟如此高兴,心中也欢喜,坐在椅子上,等司空雪任性的放纵了一会以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还要替为师完成一个任务,这才是此次出阁的真正目的。” “任务。。。什么任务?”司空雪顿时冷静下来,是啊,阁中规矩如此严格,入门弟子哪里说想回家便能回家的,怪不得师父竟然如此爽快,原来是有任务啊。 不过想想也不对啊,入门弟子的每月任务都在分司阁东方晴的那里领取,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由阁中长老直接委派,师父虽是大管事,却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毕竟只有达到腾云境的强者,才能被奉为长老,拥有特殊权力。而阁中长老就那么几位,就算真的布置任务,也不会轮到自己这样的入门弟子去完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着司空雪从激动到冷静,又到迷茫的神情,一品红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才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是师父有件陈年旧事,需要你去帮我处理一下,所以我才召唤你来,也借机让你回家看看的。” “据我所知,师父也不能下达弟子出阁的任务,莫非师父想让弟子私自下山?若真是如此,弟子一定严守秘密,快去快回。”司空雪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对师父坚定地点点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私自下山者,轻者杂役五年不得修炼,重者可以直接逐出山门,我怎么会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一品红摇摇头,怜爱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徒儿。 “那徒儿可就有些疑惑了。”司空雪一听不是让她私自下山,却又明显与阁规不符,心中不禁升起疑云,不知道这任务究竟从何而来。 “你不用担心,我昨日向掌门递交了幻雪纱,用来交换这一次任务的机会。” “幻雪纱。。。这可是师父在宗门立下的战功啊,怎能如此轻易地就将它换成一个发布任务的机会,这不是太亏了么?它可是能够换取极其珍贵的三品丹药啊!师父,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家的。”司空雪听见师父竟然将幻雪纱如此用法,心中大为不舍,连连摇头,撅起小嘴嘟囔几句。 一品红见徒弟如此,心中一暖,看来不给她说实话是不行了,虽说强行分配任务,司空雪倒也不会违抗什么,不过面对心爱的徒弟,自己不能蛮不讲理。只是这一次的任务,涉及到自己的一些隐秘,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沉吟了一会,一品红眼神坚定起来,朱唇轻启:“雪儿,为师这一年来如此频繁闭关,却迟迟不能突破自身境界,莲心阁都去了三次,还是未能如愿,你可知是为何?” 听见师父提起自身修炼的问题,司空雪更是摸不着头脑,心中暗暗想道,难道这次的任务和师父的修炼有关么? 第71章 火凤鞭 没等司空雪答话,一品红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我三十年前便已经到了大圆满境界,却不知怎地,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寻到那种辅助进阶的奇药,还是两次在莲心阁借用宗门之力,均都差临门一脚,无法进阶腾云境。” “不但没有破境,反而使我元气大伤,让我不得不每次都花费十余年才能恢复。我仔细思考了这两次的失败经验,得出一个让我认为最有可能、但又十分纠结的原因。” “既然师尊已经找到了原因,想必很快便能破解了,我看师尊如今神光内敛,似乎随时可以跨境一般,徒儿在此先恭贺师父了。” 司空雪闻言心中一喜,倘若师父进阶到了腾云境,那便是阁中的长老,所获得的资源自然大幅上涨,同时身份也会尊贵许多,自己这个做徒弟的也免不了沾光了。 “只是为师的这个劫,要交给你来破解了。”一品红看着司空雪,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我?。。。徒儿如果真的能为师父分忧,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司空雪立即双腿一跪,将头埋下,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 听到师父说自己才是破劫之人,她自然免不了疑惑起来,猛然想起有一种偏门的跨境方法,是让修炼同样功法的人,用毕生功力当作嫁衣,不管跨境是否成功,甘为嫁衣之人都会功力尽废,轻者化为凡人,重者心智痴呆,甚至会危及生命。 师父今日如此一说,可让司空雪忐忑起来,毕竟在修真界,弱肉强食之事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虽然师父一直都很照顾自己,如今却说让自己可以回家,难道这是一种暗示么? 自己这三年以来勤学苦练,好不容易修到凤初上境,难不成真的要做了师父的嫁衣? 不过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而且绝情阁特别讲究尊师重道,即使真的要牺牲自己性命,也不是她能反抗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品红哪里知道这个乖徒儿的心思,这么短短一瞬竟然想了这么多,不过见到她如此孝道,心中颇为安慰,上前用双手将其扶起,点头说道:“傻丫头,说话怎么如此严重,为师不过想让你去办一件事情而已。” 司空雪当下心头一宽,刚才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暗暗吐了一口气,责怪自己怎么如此揣测师父,随即恭敬地说:“还请师父明示!” 看着窗外无边的风景,一品红眼中似乎泛起了回忆的涟漪,良久,才缓缓说道:“百余年前,我奉掌门命令去执行一项任务,原本无甚风险,却不知半途遇见一位恶人,觊觎我的容颜,将我打伤。” “幸好我身上有掌门给我的神风保命符,在千钧一发之际侥幸逃离,不过却因伤势惨重,在柳叶舟上双眼一黑,跌落云端,昏迷不醒。” 想不到师父还有如此惊险的经历,让从未出阁执行过生死任务的司空雪樱唇微张,玉手掩口,简直无法想象师父当时的艰险情形。 “当我悠悠醒来,发现居然是两个凡人救了我。但我受伤颇重,灵力也是消耗得一干二净,只好在二人照顾下休养了一段时间,就在短短三个月里,我却对其中一位情愫暗生,颇有好感。” “好在我暗中探查下来,此人居然也拥有灵根,真是天助我也。碍于门规所限,我临走之际便将一枚如梦令和一枚燃血符留给他们二人,倘若此人真的能在隔世谷中入门修炼,我和他必然还有见面机会,到时我再另寻良策,也不是没有永结同心的可能。” “那后来呢,我怎么从没有听师父说过此事?”司空雪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口问道,语气里满是好奇。 “这件事我从未向他人说起,毕竟此事为门规所不容。回来以后我常常用心打听,不过也不知怎么了,这百年来隔世谷都没有收到用如梦令进谷之人,所以也不知他们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品红脸上似乎有些惋惜之色,却是一闪即逝。 “既如此,那这二人想必早已作古,只是枉费了师父的一番心血,还有那枚如梦令,相信师父也是花了不少代价才得到的吧。”司空雪也是振腕不已,连连叹息。 “那倒未必,当日我还留下两颗延气丹,只要二人服下,应该能有百年光阴。只是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也渐渐死了心。” “不过这一段往事却成了为师的心魔,这两次进阶都是因为心魔幻化成他的模样,让我不忍下手而功亏一篑,无法渡过心魔一关。”一品红此时更是有些愤恨,右手玉指也渐渐捏成了拳头。 “那这如何是好?”司空雪禁不住为师父难过,不过自己才疏学浅,更找不到破解之法。 “我偷偷去向师祖请教,寻得一法,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解心中魔障。我正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就在昨日,竟然收到了此人以自身精血激发的燃血符传信,真是让我又惊又喜。” “啊,此人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想联系师父,难道师父是要去和此人成亲么?”司空雪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原来师父让自己下山,是要将此人带回来啊。 “阁中规定你也知道,之所以取名绝情,就是不允许阁中弟子谈婚论嫁,否则就将逐出师门。而此人现在还活着,必然已经服用延气丹,身体精血潜力激发如此之久,已经不再适合修仙了,而且其五脏六腑早已亏空,甚至没有几年好活。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杀了他。”一品红说到此处,眼眶一红,禁不住将头偏向一边,强忍住心中伤痛。 司空雪见此,知道师父定是动了真情,心中反而对此凡人有了一丝恨意,轻轻走上前去,小声说道:“师父,保重身体,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让徒儿去做。” 良久,一品红才将头抬起,伸出玉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转头对司空雪说道:“我今日召唤你过来,正是此意,面对此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你是我最疼爱的徒儿,一直以来和我最亲近,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所以,你这次下山的任务就是找到此人,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然后再杀掉他,也算是替为师了结这一段孽缘吧。” 听到要去杀人,司空雪的心中也是有些忐忑,毕竟自己入阁以来,从来没有真正进行过生死拼杀。只是现在师父既然将希望都托付给了自己,也不能显得过于胆怯,好在对方既是凡人,更是不用担心,只得将胸脯一挺,坚定地说道:“徒儿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一品红看着司空雪,眼中满是欣慰,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也不说话,随后左手随意一挥,一股白光过后,手上便多了一条红白相间的竹鞭,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这是。。。?”司空雪看见竹鞭,眼中一亮,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叫火凤鞭,乃是用千年火凤竹的根茎锤炼而成,不但软硬适中,更是变化无穷,威力绝伦。用到极致时更是可以召唤出一头迷你凤凰,喷吐天凤之火,将敌人烧成灰烬。” “这件灵器虽比不上我的本命法器,但绝对是为师的杀器之一,只是其对灵力的需求太大,以你的灵力最多只能施展一次天凤召唤,切记不要乱用,只需借用此鞭火威即可。”一品红看着这节竹鞭,似乎颇为看重,随即却将其递给了司空雪。 “谢谢师父,不过这一次面对的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应该用不上如此威力的二品神器,我将其珍藏好,待任务回来一定完好无损地交还师父。”司空雪一边接过鞭子,一边不在意地说道,毕竟凡人与修仙者的区别,那可是犹如天堑。 “你可别小看了他们,如果猜得不错,此人应该已经是凡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其实力也应该和我们凤初中境差不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还有这节火凤鞭,为师今日便送与你,作为你的防身之物吧。”一品红见司空雪有些大意,忍不住仔细叮嘱了几句。 啊,送给自己?司空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想不到师父对此次任务如此重视,为师父办事原本就是天经地义,还将这么厉害的灵器赠与自己,这可真是开心死了。 这火凤鞭在绝情阁的低阶弟子中,可都是大大有名的二品灵器,绝大多数入门弟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啊,只要能有一柄一品玉如意已经很不错了。 司空雪心中欢喜,双手仔细抚摸着竹鞭,感受到它散发出的丝丝热力,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事不宜迟,明日你就出发吧,那人燃烧的一滴精血所化灵符,我已炼化放入追魂盘中,你以此定位即可找到此人,为师就在阁中等你的好消息了。”说完叹息一声,竟自顾自地坐下,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不过眼角处还是现出一丝悲伤之色。 司空雪连忙接过追魂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悄悄退出了房间,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72章 消息 山花镇上,一个偏僻角落里的小店,此时走出来一个人,头戴一顶黄色斗笠,身穿一件青色衣衫,目光四下张望,然后大踏步地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此人正是王若,光阴似箭,一晃来到这山花镇都已经快要两年了,王若此时已经长高了一截,堪比普通成年男子了,因为练武之人的缘故,显得比常人还要壮硕一点,原本俊朗的面容也多了一分坚毅之色,更加显出男儿本色。 这时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天下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街道上行人稀少,不过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福气盈门,偶尔有些小孩在嬉戏玩耍,整个镇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这也难怪,明天就是除夕夜了,老百姓都盼望着过个好年,大家都张罗着做新衣服,还有准备更多的年货,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心过年。 小孩子更是兴奋,都眼巴巴地盼着,年夜饭一过,大人们都会从自己荷包里面,像变魔术一般摸出红纸包,里面就是给孩子的压岁钱,笑眯眯地往眼前一递,哎哟,孩子们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王若看见眼前的孩子们,心中也颇有些挂念远在天边的家人,不过此时更让他担忧的,却是师父不慧大师。 今日来到武师兄的这里,还是没有一点师父的消息,不禁让他们都面带愁色,不过二人也商议完毕,等到明日除夕夜一过,就结伴出去,寻找师父。 好在武不痴手里有一些师父好友的线索,只能一个个地去碰运气了,当然还是把小糊涂留在家,万一师父回来,也好有个联系。 原本武师兄盛情挽留王若,一定要在小店里过年,但王若心中挂念龙隐寺,又怕师父直接回去了,只好婉拒,去随意采购一些物资,准备在山上独自过除夕之夜。好在这一年他都是一人待在山上,也不觉得闷,而且还有小白陪着,也算是有个伴了。 这一年来王若的境界已经完全稳固在凤初下境了,并开始慢慢迈入中境,不过中境的修炼之难,大约是下境的两倍左右,让王若感觉进展非常缓慢,倘若没有更好灵脉修炼的话,这真是越到后面越难啊。 不过王若还是很认真的每天都在打坐,至少还是花费两个时辰修炼五行聚灵术,好在天地间的灵气并未减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灵力的压缩越来越慢而已。 遇到不懂的就去问棺中人,这个棺中人似乎很不简单,很多复杂的问题,在他的只言片语下便豁然开朗,让王若不禁暗暗咋舌,怀疑这个棺中人的具体到底是什么境界了。 故而心中不得不悄悄计算一下,估计封印的损耗程度和可能破印的时间,以便做好万全之策。不过以他自己的计算,应该还有两年才有可能造成封印松动,现在倒是暂无大碍。 王若去买了一些食物,还去烟花店买了一盘大鞭炮,不管怎么说,按照老家的风俗,过年都要燃放一串,以驱除今年的晦气,迎接丰收的来年。 夜晚,王若点燃几支大烛,将整个庙宇照得亮堂堂的,同时在山上四周皆悬挂大红灯笼,让山上不但明亮许多,同时更有一份节日气氛。 然后在菩提树下,特意弄了好几个好菜,煮了一大碗百花汤,看着眼前的小白狼吞虎咽,心中也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想着眼前的困境,又想起远方的亲人,惆怅良久。 正是: 天似穹庐坠黑云,龙隐山上火独明。 菩提树下杯盘藉,少年愁坐欲飞魂。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王若收起纷飞思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昏昏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若睡得正香的时候,恍恍惚惚听见庙宇外有一道迅疾的风声,正快速无比地朝着这边奔过来,听声音此人的武功甚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王若一惊,自从修炼了五行聚灵术,将自己的神识开放了以后,五觉变得异常灵敏,否则以自己目前的武学修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异常。 难道是师父回来了?王若翻身而起,仔细聆听,这道身影正全速朝自己这边闯过来,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的样子。 人未到,声先至。“王若师弟,你快出来,我有师父的消息了。”竟然是武师兄来了,这两年来,他可是第一次上山,就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王若心中一喜,连忙准备去迎接一下,砰的一声,房门就被武不痴猛然推开,一股冷风一下子窜进屋来。接着武不痴高大的身影随之出现,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满脸欢喜地往王若手上一递,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王若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小篆写了十六个字:“除夕之夜,师父定归,再无牵挂,此生无悔。”,王若顿时心中踏实多了,今天就是除夕,看来自己还得好好准备准备。 武不痴也在一旁来回踱步,双手一直使劲相互揉搓,看来也是激动不已。 “既然师父今天要来,那师兄就回去将店门关了,收拾一下,和小糊涂也带上来一起过年吧,想必师父看到你们更是高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王若对着武师兄说道。 武不痴一愣,随即点点头:“好,小糊涂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好让他长长见识。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顺便带几坛师父爱喝的酒上来,相信他老人家一定喜欢。” “那更好了,师兄快去快回,说不定师父一早就到了呢,我一个人还有点忙不过来,你也和我张罗张罗。”王若一笑,反而催促起师兄来了。 武不痴哈哈一笑,也不多言,转身便走,其功夫着实了得,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阵疾风一般,很快便没了踪影。 见武师兄离开,王若心中却暗暗沉吟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怎么也说不上来。心神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起来,再次展开纸条仔细揣摩。 这来信看起来很是正常,只不过后面两句话,有点像师父吐露心声之语,为何会写在给徒弟的信中呢?难道师父真的是了却了什么大事,开心至极,所以写信时心情自然流露? 虽感觉有些小小不妥,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哎,管他的,自己再不把这寺庙打扫一下,怕是师父回来看见满屋灰尘,绝对是要挨骂的。 想到这里,王若禁不住会心地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找扫帚打扫起卫生来。 等到下午时分,武不痴便带着小糊涂来到山上了。小糊涂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特别是上山的那条藤蔓,让他恍惚之间仿佛穿越了云端,来到了神仙住的地方。 小糊涂也是有一些武学功底的,不过没有王若这么厉害,年龄虽然和王若相仿,但心智却还是普通少年,没有王若这般老练成熟。 他在山上,惊奇地看着四周,一会去菜地里看看,一会去寺庙里面转悠,更多时间却是看着山腰的云海一直绵延到远方,口中忍不住啧啧称奇。 特别是对小白,十分喜爱,老是想去抱一下。不过小白却不领情,一直东躲西藏,对于陌生人小白还是很有戒心的,不会太过于亲近。 武不痴看到此处,哈哈一笑,对着小白喊道:“小白,这是我儿子小糊涂,他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让他抱抱啊?” 小白一听,原来是你儿子啊,白了武不痴一眼,极不情愿地朝着小糊涂走过来。 小糊涂看见这只猴子竟然听得懂人话,十分惊奇,忍不住抱起来,用脸颊去揉搓小白的头,亲昵至极。小白却满脸无奈,嘟着嘴,朝着王若挤眉弄眼。 王若才不管他们呢,和武师兄一起将年夜饭准备妥当,师兄弟二人便坐在菩提树下,心不在焉的聊着天,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常常不时地朝着上山的藤蔓处瞄上一眼,总盼望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暗了下来,大家将各处的蜡烛点起,将整桌饭菜也全部抬到大殿上,小糊涂也安静下来,看见满桌的饭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若见此,便对武不痴说道:“师兄,我看小糊涂有些饿了,要不就先盛点出来,让他先吃着,我和你继续等,看天色应该是很快就会到了的。” 武不痴和小糊涂对望了一眼,看见小糊涂有些期待的眼神,武不痴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先让他吃一点,等师父来了以后,我们再。。。”,话音未落,突然武不痴和王若都蹭地一下站起来,面现激动之色,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同声叫道:“来了?” 小糊涂功力尚浅,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见父亲和师叔都是如此反应,心中也是开心,不由得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悬崖边的藤蔓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在四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皎洁。 第73章 扑朔 突然间,藤蔓处草丛迎风摇曳,一阵窸窣之声传来,一个脑袋一下子冒了出来,正是不慧大师。他看见山顶上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一下子蹿上来,身穿一身青色僧服,看着大家,笑而不语。 “师父!” “师公!” 武不痴和小糊涂一见不慧出现,惊喜交加,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便开心地围了上去。 王若脸上含着微笑,也快步走上去,口中说道:“师父这么久才回来,可让我们担心了。” 不慧点点头,左右环顾一下,便对着王若笑道:“若儿,师父多日不归,让你们挂念了,还好恰逢今日除夕,我等团聚,实在是难得之至。来来来,到庙里去。” 武不痴和小糊涂一听此言,心中顿时流过一阵暖流,双目泪光闪闪,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不慧大师,来到殿中主座坐下来。 王若却是呆了一下,随即也面含微笑:“师父先坐着,想必也饿坏了,我去厨房拿来碗筷,这就开饭吧。” 不慧看着满桌的食物,却是食欲大动,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特别是那碗百花汤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简直无法抵挡。 王若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指粗细枯枝似的蚊香,散发出袅袅青烟。“这晚上毒蛇甚多,我还是点上一支毒香驱虫,以免打扰了我们的欢聚。”王若将此香插在不慧大师背后的香炉里,笑嘻嘻地说道。 “若儿说的有理,快过来坐下,为师也有些饿了,同时也想听听你们这段时间是个什么情况?”不慧点点头,用手招呼王若坐下,然后看了三人一眼,半认真地说道。 武不痴正想开口,却被王若抢先说道:“师父你走的这一年,我们确实有些偷懒,武师兄平日也忙自己的,还要照顾小糊涂,我就到处闲逛,武功没有什么进步。” “现在好了,师父回来可以好好指点一下我们,我也不敢偷懒了。既然师父平安归来,我和师兄先敬师父一碗酒吧。”随即提起桌上的酒坛,倒了满满三大碗酒,端起来微笑看着师父。 武不痴不知道王若为何这样说,不过其生性豪爽,也不计较,同样端起酒碗,眼巴巴地看着师父。 小糊涂也想喝,不过平日里武不痴对其尤为严格,此刻不敢提出来。倒是王若看出来了,调笑道:“小糊涂就不喝了,等过两年你满十八以后,一定让你喝个够。” 小糊涂吐吐舌头,心想你虽是师叔,其实不过和我一般年纪,现在倒好,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了。随即看看武不痴,见他也笑着点头,便只能埋头吃饭了。 不慧哈哈一笑,端起酒碗,鼻子使劲嗅了几下,脸上精神大爽,也不多说,一个字:“干”随即一扬脖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大呼一声:“好酒!” 王若和武不痴相视一笑,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席间相谈甚欢,不过这次回来以后师父更加少言寡语,一点也未提及自己此次出行的情况,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武不痴在那里呱啦呱啦地讲,似乎将这一年来的忧愁和担心夹杂着如今的欣慰全部诉说一般。 王若则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师父更是胃口大开,似乎这一年来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胃口大开。 不一会儿,小糊涂便吃完饭,对大家说似乎有些困了,想去睡一会,武不痴笑道:“在山下早睡成习惯了,真是不好意思。”,王若便安排小糊涂睡在自己的床上。 欢乐的时光总是太短,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就在三人都有些酒酣胸胆尚开张,感到微醺之时,突然从悬崖边传来一阵响声,似乎又有人从下面爬上来的样子。 武不痴一惊,连忙看向师父,不慧眼中精光一闪,并未言语什么,只是噌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藤蔓处。 王若心中暗叫一声:“来了!”,拉着武不痴的衣袖,笑道:“师兄,你可否陪我去看看,估计又是什么毒蛇野兽动了藤蔓,还请师兄一掌结束了这些孽畜。”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来到了院中。 武不痴现在可是有点懵圈了,不过难得师弟如此依赖,虽说空有师弟之名,实则和小糊涂一般年纪,有些孩童心性也是正常的,便笑呵呵地一起出来。 不过二人来到院中,王若并未再次前行,只是压低声音对着武不痴悄悄说道:“师兄,倘若待会有什么变故,你将精力放在小糊涂身上即可。”说完便不再言语,同样目不转睛地看向远方。 听到王若如此说道,武不痴心中一惊,原本有些醉意,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素知小师弟十分聪明,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便按捺住这满腹疑惑,静观其变。 这时从悬崖下面赫然又跳出来一个人,头戴一顶斗笠,身穿一身灰色棉衣,脚穿一双黑色棉鞋,好像一个庄稼人的打扮。 只是他一出现,微微抬头,那矫健的身姿,那坚毅的眼神,那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的绝世身手,正是不慧大师。只是两鬓染雪,苍老许多了。 武不痴大吃一惊,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农民一般的不慧,又转头看看殿中倒背双手,目光锐利的不慧大师,脑海中升起无数个问号,一时之间竟呆在当场。 王若见此大喜,连忙跑上前去,大喊一声:“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说完眼中忍不住泪花闪闪,一下子扑进不慧的怀里。 不慧摘掉破旧的斗笠,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右手轻轻拍着王若的背,眼中也是珠光闪现,不过他更注意的却是眼前殿中的不慧大师,一双明眸之中恨意渐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武不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着两人喃喃说道。 “哼,此人一直在江湖上假扮于我,今日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你给我将他杀了。”大殿之中的不慧大师依然镇定自如,不过口中却指挥起武不痴来。 武不痴一愣,回首看着站在王若旁边的另一个不慧大师,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师兄,难道你连师父也不认识么?”王若叹了一口气,轻轻说了一句。 望着王若坚定的表情,又看着旁边不慧那既怜爱又惋惜的眼神,那种和师父相处多年的感觉涌上心头,武不痴慢慢找到了那隐藏多年的父子之情,看着看着,心中一痛,一个箭步跃起,一下之跪在农民打扮的师父面前,大喊一声:“师父,徒儿不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慧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不过双手还是稳稳地将武不痴扶起,轻声一句:“辛苦了,孩子。” 听到这一句话,嗅到师父那熟悉的味道,武不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一句“孩子”好多年未曾听到了,让他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仿佛一瞬回到那个在师父宽大的背上爬来爬去的胖嘟嘟婴儿,回到那个三更眠五更起的孩童时代,回到那个曾经组建家庭而离开师父的少年,回归了心中的自我,回到了本性的率真。 正是: 三十年凄风苦雨,最难忘师父深恩; 梦里多少唤儿语,如今耳中又重温。 一瞬间泪雨纷飞,天地间山重水横; 不惧眼角岁月痕,只叹无语胜有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竟然认贼做父,还不赶紧给我回来?”大殿之中的不慧大师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忍不住大声呵斥。 “哼,你究竟是谁,竟然这么大胆,扮成我的样子意欲何为?易容术竟然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我想阁下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吧。”不慧将武不痴扶在一旁,口中冷冷说道。 殿中之人见事情败露,也不再掩饰,呵呵一笑:“看来我还是没有瞒住,只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个小孩子是怎么看穿我的?”随即用手一指王若,有些啧啧称奇。 武不痴见殿中之人真是假的,眼中冒火,几欲扑上,不过被不慧给拦住,口中安慰道:“稍安勿躁,静心沉气,搞不好待会有一场恶战。” 王若见对方直接点名自己,也不畏惧,上前一步,朗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运气而已。你孤身一人前来,虽然外貌没有破绽,但你并不知晓我们这里的情况,所以你从未主动坦言什么,怕露出马脚。” “最致命的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师父和武师兄情同父子,你却在第一时间没有喊出他的名字,而是和我打了招呼,周旋半天才明白武师兄的身份,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而我此时却有了一个猜想,你既然认识我,那我应该也见过你,阁下想必就是阁四先生吧。” 殿中之人一愣,随即狂笑起来,直震得大殿抖动不已,然后笑声戛然而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阴沉沉地说道:“真是想不到,两年前的一个乡下孩子,如今居然有这样的心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随即双手往眼前一抹,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不慧大师的面孔蓦然不见,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丑陋面具,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四”字。 第74章 阴沟翻船 “果然是你!”王若微微一笑,不过眼神深处却是无边的厌恶。 “为什么你会猜测是我,而不是无名阁其他成员呢?”阁四双手倒背,悠然说道。 “因为在左溪村的时候,其他几人虽然贪得无厌,却没有你这样的深沉心机。而且最重要的是阁一散尽内力,已成废人,而其余两人皆已死去,不是你阁四先生又会是谁呢?” “这样简单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你这么大个人了,却还不明白,看来上次一别,阁下不但吓破了胆,而且连脑子也受到影响了啊!现如今阁下如今孤身前来,我师父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拍成粉末,你岂不是以卵击石?”王若嘿嘿一声,嗤之以鼻。 “你个竖子,竟敢这样和我说话?”阁四闻言大怒,正欲将王若大卸八块,一下瞥见旁边站着的不慧大师,突然冷静下来。 “哈哈,你这个臭小子,敢用激将之法,乱我心神,真是可笑至极。既然说你师父一只手就可以打败我,那我就不得不领教不慧大师的高招了!”阁四先是朝着王若怒吼,转而冷笑一声,最后一句却是向着不慧说的,似乎毫不畏惧一般。 王若闻言有些吃惊,以阁四的武功如何能够与师父相比,但此刻却如此悠闲,难道。。。?他转头看向师父,只见师父苦笑一声,突然用手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啊?”二人大惊,连忙扶住师父,武不痴更是关切地叫起来:“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了?”。 不慧觉得胸口气血翻滚,不过随即强行压制住,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惊慌。随即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调息了一会儿,低低开口道:“我先到菩提树下坐着,这次出去中了他们的埋伏,简直九死一生,拼命摆脱追兵,绕了几个大圈才赶回来,想不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今日之事看来难以善了,待会听我命令行事。” 随即又挺起胸膛,一边朝庭院走去,一边哈哈大笑:“今日龙困深潭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阁下可要小心了,虽然如今我重伤在身,却还有一拼之力,难道你要独自面对我的最后一击么?你们阁主呢?” 阁四闻言同样怪笑一声:“原来大师这么怕我们阁首大人啊,不过你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如今你重伤在身,我只要拼命接住你一招,哈哈,你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如果此刻将如梦令乖乖交出来,也许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们三人一个全尸。”眼里并未将其余二人放在眼里,且对自己的实力也是信心十足。 武不痴扶着师父坐好,口中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冷冷看着阁四:“阁下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不用我师父出手,就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说完一个箭步来到庭院中,双手随意一垂,身上气定神闲,并无一丝霸气露出,但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阁四心中一惊,眼前此人打扮十分普通,但一开始就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他不敢妄动。现在看来,至少在武学造诣这一块,对方绝对不会输给自己。想不到不慧身边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帮手,让他心中忍不住暗暗后悔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他双膝一提,就要飞扑而出,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大殿门口。 “啊?”阁四大吃一惊,猛一运气,发现丹田之中早已内力怠滞,竟无法运气了。 他左右环顾一下,猛地将身后的枯香一击而灭,将整支残香尽数揉碎,才转过头来狠狠地看向王若,眼中满是暴怒之色。 武不痴见阁四如此情况,也是有些疑惑,并未率先出手,只是不敢松懈。毕竟多年来一直只和师父过招,并不知道自己的武艺在江湖中究竟在什么层次,面对如今大名鼎鼎的无名阁之人,当然不敢大意。 不慧却是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看似不经意地点点头。 “你这个臭小子,想不到会着了你的道,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竟让我真气凝滞,无法运行,为什么?”阁四冲着王若大吼,面容狰狞。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王若竟然早早就识破了他,而且还给他下了套,真是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却在阴沟里面翻了小船。 “嘿嘿,你觉得我还是小孩子,自然不会防备我,可你想不到我已经在师父教导下快速成长起来,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的本来面目。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也早就想为左溪村的长生哥和二爷爷报仇,你就束手就擒吧!”王若呵呵一笑,对于这种凶狠杀手,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阁四气得浑身发抖,厉喝一声,可是内力无法提起,本欲飞身上前给王若一巴掌,却不知不觉踉跄两步,最后竟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只是眼中看向王若的眼神,满是恶毒之色。 武不痴收起架势,满脸喜色的望着王若,心中着实开始佩服起这个小师弟来。不由开口问道:“想不到师弟如此聪慧,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骗子,而且他是怎么中毒的啊,看样子似乎是什么涣筋散之类的麻药吧。” 王若微微一笑:“那是师兄不常与师父一起,故而气息有些生疏了,此人相貌与师父一般无二,不过行为谈吐均与师父有所差别,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跟小糊涂打招呼,这大大违背常理。” “试想你与师父情同父子之情,岂能久别重逢之际而无一语?至于那毒嘛,是我以前在村里死去的杀手吴一针身上得到的,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经过这两年跟着师父的学习,才知道竟是江湖上下三滥信奉的上品迷药松骨香。” “这迷药和普通药香类似,我以其代替驱蛇香足以以假乱真。更何况此贼一门心思全在你我身上,哪里还能顾及其他?”至于当时从吴一针身上得到的另外两件东西,对于王若来说已无大用了。 “哦!师弟真是心思细腻,我可远远不如啊!但我怎么没有中毒呢?”武不痴先是大大夸奖,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不解之处。 不慧大师听到此处,对着武不痴摆了摆手:“你师弟既能悄无声息让敌人中毒,自然早已想了解毒的应对之法,不外乎是在给你添饭盛酒之际,悄悄给了解药罢了。” “你呀,从小跟着我,武功倒还不错,就是为人正直,少了智谋。这要是出去啊,还不知怎么让我担心呢?以后要多跟师弟学习,必定会有所成长!” 武不痴连忙诺诺答应,看着王若眼神真诚而热烈。王若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来了,连连摆手,偷偷埋下头小声嘀咕着:“师兄果敢坚毅,武功厉害非常,哪里用得了这些小把戏?” 不慧见师兄弟二人同心同德,心里不禁欢喜,接着问道:“小糊涂呢?” 武不痴这才想起小糊涂,不禁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王若。 王若摇摇头,示意武不痴不要担心,这才躬身回话道:“我有意让小糊涂沾染一些迷香,以免万一接下来发生变故无法照应,所以此刻已在厢房里睡下了。” 武不痴露出恍然的神色,不慧大师也赞赏一声:“好!”随即心中却又长叹一声,神情落寞至极。 “师父此次出门,究竟怎么回事,竟然会有如此变故?”王若见师父叹气,不由得关心起来。 “唉!想不到他竟如此狠心,那年我饶他一命,他竟不思悔改,处心积虑密谋于我,此次下山,就是中了他的计。” “原本他也找不到龙隐山所在,不过却动用了无名阁的力量,查到我与几位好友有些来往,便假借他人之口,哄我出去,利用我对好友的信任,设下几个埋伏,差点让我一去不返。” “只是让我有些难以理解,他在左溪村之时明明已经内力散尽,如何武功内力却又失而复得?”不慧大师满脸沧桑,眼看行将就木,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不解之色。 武不痴对不慧大师口中的“他”有一些不理解,听得云里雾里。但王若却是心知肚明,内心也不禁异常震撼,难道这个无名阁阁首不但没有退隐山林,反而重获新生? 要是如此的话,以他和师父差不多的绝世内力,真要找到这里,岂是我们几个所能抵挡?眉间微蹙,开始浮现一抹担忧之色。 “那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武不痴眼见师父伤重,不由得既担心又迷茫地问道。 不慧抬起头,怜爱地看着二人,苦笑道:“原本以为可以清静无为的过完这几年,就让你们两个把我埋在这里,让我可以放心离去。想不到敌人还是阴魂不散,估计很快也会找来,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将这个阁四杀掉,然后我们避其锋芒,急走他乡,以图后计!” 武不痴和王若连连点头,同时扭头看向坐在地上筋软骨散的阁四先生,却面现犹豫之色。 是啊,两人虽然跟随不慧大师练武,却从未亲手杀过人,这一时间竟让二人不知所措。 “哈哈哈,师父的话你们也不听么?”此时另一个声音从山下飘来,随即窸窸窣窣之声大盛,竟又有人盘索而上的样子。 第75章 武师兄的实力 一眨眼,便从崖下跳上一个人影,同以前一样一身灰色长袍,一条青色裤子,一双布鞋,脸上同样戴着刻有“阁一”字样的面具,倒背双手,左右环顾一周。 当看见阁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时,口中冷哼了一声,再看见坐在一旁的不慧大师灰败脸色,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武不痴见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看见其面具上的字样,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周身蓄力,气沉丹田,快步走到不慧的身边,严阵以待,如临大敌。面对这传说中的江湖顶尖高手,自己绝不敢有丝毫大意。 见到这个曾经在自己的家乡作恶的罪魁祸首,王若心中真是又惊又悔。惊的是敌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悔的是没有早一步解决掉阁四,如果让阁一将其迷毒拔除,岂不是如虎添翼? 目前师父已经重伤,师兄也不知能够抵挡几招,接下来怎么办?不过就算此时赶过去杀掉阁四,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和武不痴一起,分立不慧大师左右,静观其变。 但他心中已然下定决心,不管情况如何糟糕,自己必定全力保护师父,决不让他老人家受到伤害。只是觉得可惜啊可惜,长生哥哥和二爷爷的仇怕是不好报了。 想到此处,他又禁不住扭头气愤地朝着阁四看去。 哪知道阁四看见阁首的出现,并没有面露喜色,反而心如死灰,惊恐至极。只可惜他自己中毒不能动弹,否则早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这让王若反而觉得十分疑惑。 就在大家都是一愣之时,悬崖下窸窣之声不断,竟然连续又跳上来八个人,竟然全部都是无名阁之人,个个脸上都戴着丑陋的面具,面具上的数字并不连续,但均在百数之内。 有的五大三粗,有的奇形怪貌,唯一相同的便是气息均是强大至极,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此刻全部恭敬地站立在阁一的两侧,气势滔天,仿若乌云蔽日,目光如电,像要择人而噬。 不慧看见这么多人找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日定难善了。不由得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两个徒弟暗暗吩咐道。 “不痴,若儿,想不到我今日赶回来害了你们,如今实力悬殊,寡不敌众,你们听我吩咐。不痴将小糊涂抱起,待会我暗暗聚集毕生功力,发动惊天一击,料想眼前众人见我拼命,必是暂避锋芒。你二人趁我发动攻击之时,赶紧跑下绳索逃命去吧,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再回来!只要你们几人安全逃脱,我便死也瞑目。” 武不痴一听此言,双眼顿时流出泪来,也顾不得如此危急时刻,大吼一声:“不,师父,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王若也心中滴血,凄然说道:“师父,徒儿誓与您共存亡!” 不慧同样老泪纵横,看见最爱的两个徒弟如此重情重义,不由得仰天长啸一声,将心中悲愤尽情发泄出来,随后坚定地望着他们,豪气干云地说:“好!好!好!有徒如此,吾愿足矣,今日就让我们爷几个大杀一场,也不枉了这英雄一世!” 阁一看见眼前三人如此众志成城,不但没有被眼前敌人压垮,反而激起血性。不知其心中感想如何,也看不见其脸上表情,不过从他攥紧的双手来看,遇见这么顽强的敌人,定然也是愤怒不已。然而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依然静静站立,没有一点马上动手的意思。 “你还等什么?如果想这样以势压人,磨我心智,那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不慧大师双眼喷火,忍不住大声喊道。 武不痴再也等不及,一道残影过后,便一拳向对面阁一轰去。 这一拳武不痴已经用了全力,既然是生死大敌,岂能再有留手?只见拳头未至,拳劲已然轰到阁一面前,空气中仿佛卷起一阵小龙卷,呼呼作响,似乎要吞噬一切。 阁一面色一变,立即飞身侧退,其左右两个无名阁高手却不退反进,一人伸出一掌,同样掌风凛冽,气势吓人。 只见这一拳之力和两掌瞬间碰撞,“轰”地一声,只见空中气旋爆裂,尘土飞扬,竟然一时之间不能视物。 在场无名阁众人皆是高手,虽能听风辩位,知道三人已然分开,但却不知战况如何,只觉刚才这一击宛如平地惊雷,非同凡响,不禁脸色都是一变,暗暗揣测倘若自己遇上这一击,是否能够接得下来。想不到这么一个普通打扮之人,竟然厉害如斯,不由得暗暗都有些提防。 待到山风一吹,灰尘散尽,只见武不痴已回到不慧大师身边,全身神完气足,一点事也没有,不过由于刚才一击,脸上血气上涌,有点泛红而已。 再看无名阁出手二人,皆是面色惨白,各自左右手皆微微颤抖,似乎已经受了一点小伤。虽然二人同样强自镇静,只是身形却已到了悬崖边上才堪堪稳住,没有掉下去。也幸好武不痴没有再次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武不痴此时也没有想到,这二人合力竟然也没有讨得好处,对自己的实力又添了一分信心。看来平日里虽然打不过师父,可是打别人还是有点力气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内心还有几分欢喜。 阁一此时两眼一眯,心中也暗叫不妙。看来这个出手的庄稼汉已经得到了不慧的真传,只是对自己的实力还不太了解,临阵对敌也缺乏一些经验。 自己这两名手下固然有轻敌之心,论起实力,单打独斗的话也是远远不如敌人,看样子今晚的这场硬仗,还不一定好打! 于是他呵呵一笑:“哎,想不到你已调教出这样的人才,真是不可小觑啊。不过正是除夕之夜,如此良辰美景,何必一定要打打杀杀,你这个主人何不邀我等静坐片刻,小憩一番?” “况且我等连夜赶路,还未进酒米,你千万不要怠慢了客人。”阁一松开捏紧的拳头,反而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 “客人?哼!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慧并没有领情,眼睛一横,脸色铁青。 阁一长叹一声,沉思良久,怅然说道:“以今日之形势,你这个徒弟虽然厉害,但你方还是处于劣势,我只要用六人足可缠住你这个徒弟,我和其余二人尽可打杀你们。你在重伤之下,岂能抵抗?” 王若见阁一根本不提自己,心中有些不服气,撅着嘴巴哼了一声。 阁一看了他一眼,不禁心中好笑,暗想你一个小屁孩在这里蹦跶什么,要不是他另有原因,早就暴起伤人了。 不过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接着对着不慧说道:“其实你我二人,恩怨交织,真到了决生死的这一天,我也实在有些忍不下心。” “毕竟我曾经救你一命,同样害你一命。在左溪村你又饶我一死,我现在同样准备放你一马,只要你将那东西乖乖交出,我不但让你终老此生,你身边的这两位可爱弟子同样幸免于难,大家皆大欢喜,共度良宵。这样也算我还了你左溪村的恩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若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满怀狼子野心索要如梦令竟然还要惺惺作态,正在义愤填膺,抬手就要怒斥时,却被身边不慧一下按住手臂,对他轻轻摇头示意。 师父好像是心中颇为意动,想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此事重大,可否容我等细细商量一二?” 此言一出,王若顿时心中明白,原来师父竟是缓兵之计,不由得暗叫一声高明! 阁一一听此言,同样干笑几声:“好,没问题。不过考虑的时间可得快点,不要以此拖延时间,我相信就算真的给你几个时辰,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老友你好好想想吧!”随即嘴唇微动,竟似动用武林中的不传之秘“凝音成线”,独自对着不慧说了几句。 “啊?”不慧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四顾之下,周边仍是暗火稀星,朦朦胧胧,看不清远处情况。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慧心中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对着阁一追问道。 “那还有假,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么?你我二人这一生,都是因为她而纠缠一起,如今也在她的见证下,有个了结吧!”阁一缓缓说道。 “好!只希望你莫要作茧自缚,聪明反误!”不慧大师也长叹一句,随即便不再言语。 想不到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竟然在二人三言两语之下暂时缓和起来,大家一时无语。 王若心中细细一想,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阁一此人的毒辣风格,怎可能占尽优势而不取?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不由得紧锁眉头,暗暗思量。 阁一微微一笑,不再和不慧说什么,反而将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阁四,冷笑道:“想不到我无名阁今日出了一个叛徒,就让我趁此空隙先清理门户吧!” 第76章 嫁衣神功 阁四闻言大惊,连忙高声喊道:“阁首饶命,我一向对您忠心耿耿,你可不要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哼!忠心耿耿?那我问你,我给你的命令是阁中值守,你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在左溪村时便已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我还饶了你一次,如今为何还心存觊觎?” “私自出阁跟踪阁内行动,妄想独自抢占先机,却被别人用迷毒弄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可悲可笑之极。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还是让我早点送你轮回,望你下辈子做个忠心仁义之人才是!”。 阁一忍不住冷笑几声,对阁四这样的装疯卖傻之言更是不屑。同时对着身后人说:“你们有谁愿意出来,替我了结了这不仁不义之徒?” 这时身后一个身材较瘦之人应声而出,其面具上刻着“九”这个数字。只见他一个大踏步,就来到阁一身边,目光冷冷地看着阁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好!阁九如此忠心,待事成之后,我必另有嘉奖!”阁一见是阁九出手,心中大为放心,毕竟在场众人中,阁九的武功也算前列。再说此时的阁四实为废人,哪怕一个农夫,也能一锄头砸破他的脑袋,何况阁九还是一个武林一流高手。 王若和不慧等人皆一言不发,这等狗咬狗的事情,他们不但不愿管,更不想管,毕竟有这样的插曲也好,让不慧多调息一会,就能多恢复一丝功力,待会真的对上阁一之时,又多了一分把握。 而且王若对这个阁四也算是仇恨至极,毕竟左溪村村民的祸事,全部都是因无名阁围村导致。虽不知那晚究竟是谁出手杀了长生哥和老杨头,但可以肯定的就是阁四他们三人。此时另外两人已经作古,这账可就要算在他的头上了。 眼看阁九就要动手杀人,一声“且慢!”响起,却是阁四强自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对着阁一身后的众人大声喊道:“你们都被他骗了,既然他如此无情无义,我也难逃一死,索性就让我把他的阴谋诡计公之于众,当场揭开他丑恶的嘴脸!” 阁一不想听他在此胡说,大手一挥,对阁九说道:“杀!”话音未落,只见阁九身形一闪,手掌如刀,一记轻飘飘的奔雷斩便朝阁四当头砍下,看似轻飘无力,实则锋利无比。 阁四眼见手刀临近,心中大骇,无奈身体无法动弹,只能闭目引颈,万念俱灰。 只听“当”的一声,地上青石上赫然多出一道刀削般的白痕,由粗至细,犹如弯月。 阁四一心等死,不想紧要关头自己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竟凭空后退两米,身上毫发无损。不禁大喜,睁眼一看,身边站着一人,却是王若,又不禁愕然起来,恍如梦中。 阁九也没想到旁边这个少年会忽然出手救人,而且如此干净利落,让其心中忍不住吃了一惊。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自己这一招已经用了八分功力,却轻松被一个少年破解,看来这个少年也不是简单之人,在敌情不明之下,他双手一收,反而将全身功力收回戒备,再无出手。 “大胆!”阁一见王若救了阁四,心中大怒。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随后对着不慧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你要纵容这个小兔崽子胡作非为?那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马上杀了你们,如果不是当年的情谊,岂能让你们活到现在?” 不慧大师睁开双眼,调整呼吸,暗暗呼出一口气,顿时脸色又红润一分。他看了看站在阁四身边的王若,点了点头,宣了一声佛号,然后笑道:“若儿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且他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也心生疑惑。既然你要清理门户,但何不让阁四先生把话说完?如此也教他死得明明白白。佛门不渡蒙冤魂,阎王不收糊涂鬼,你难道不想等那个人来了以后再做清算么?” 阁一听完此言怒极反笑:“我等不了了,想不到你们如此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不讲情面,今日我定要将尔等全部挫骨扬灰,以消我心中之恨!” “你别再那里装模作样了,我相信你绝不敢挑起大战。毕竟我不相信你真的恢复了全部功力,而且一开始你见识了武师兄一拳之威后,随即就玩起了缓兵之计,我现在彻底怀疑你其实毫无战力,连续几次都是手下出手,难道你就这么吝啬你的绝世武功?” “还有,这个阁四也不需要你来杀,我要亲手为乡亲报仇!当然,我更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王若轻蔑的看向阁一,口中毫不客气地挑衅说道。 阁一看向王若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这么一个小孩子,也敢在其面前耀武扬威,他实在愤怒极了,双手颤抖不已,似乎已经压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百年来哪里发生过这样的事,平日里只要有人对其稍有言语不敬,都要倒大霉,现在却被这么一个少年欺负,他实在忍无可忍。 只见其身影一晃,一记简单的手刀便抬手而出,气劲所到之处,连空气都夹杂着尖鸣之声向王若呼啸而去。 又是“嘭”的一声平地惊雷,一圈环形气浪朝四面八方一荡而开,在这空旷的峰顶像是卷起一阵狂风,吹得四周花叶藤蔓呼啦作响。 只见阁一依然挺立当场,不过呼吸有些急促。对面武不痴却是一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同时感到心中一阵气血翻滚,双臂酸麻不已。 对方乃是和师父一般的绝世高手,当时看到他要对师弟不利,便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不想自己却并未受伤,而且还能与之周旋一二。武不痴心中不但不沮丧,反而有些欢喜起来。 王若则朝着武不痴投来感激的目光,想到师兄对自己这般爱护,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不过他只有将这些感激暂时放在心底,想了一下,昂首挺胸地对着阁一再次说道:“我刚刚听师父说过,当初你们设下陷阱害我师父时,师父背后的一掌正是你下的黑手,功力似乎只有原来八成,而如今一掌却只能胜我师兄三分而已,容我猜测一下,阁下不但并未恢复全力,并且功力似乎还在减弱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目前我师父还有一击之力,你身后众人未必敢斗,我师兄也能和你周旋一二,短时不会落败,那岂不是说我们双方真正的实力乃是伯仲之间,不知你还有何信心要灭杀我等?” 阁一此刻不禁深深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想不到他心思如此细腻,思绪如此周密,当初不过是左溪村的一个无知少年,现在竟然成了自己要认真对待的一个大敌,变化之快,让他有点无法适应。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抬头看看四周,估摸着时辰,看来既然不能快速解决战斗,那么只好再拖延一二了。 随即他便若无其事的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乳牙小儿,信口雌黄。我不过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饶你一死而已,也敢大言不惭,妄自揣测!” “他说得不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阁四开口了。他环顾一周,眼中多是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既然无名阁如此对我,若非这个小兄弟相救,我早已死掉了。虽然我一生作恶多端,但比起这个阁首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大家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容我给你们一一道来!” 阁四强自撑着自己的身体,偷偷看了王若等人一眼,见他们眼中对自己虽是十分厌恶,但却并不一定会置自己于死地,就算王若要为亲人报仇,不过以他少年胆识,恐怕真要杀人,也不一定能下得了手。 反观无名阁这边,只要自己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岂有性命保全之理?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感到庆幸,只要自己把真相说出,说不定浑水之中还有活命之机。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各位同僚,你们可知这次阁内行动为何如此重大,顷全阁之力要灭杀不慧大师?皆因一物而起,不知你们可听说过如梦令?” 阁一见阁四想要挑拨离间,不由得冷笑一声,并未搭话。 阁九早已退到阁一身边,听见阁四如此一说,面露嘲讽之色:“阁首已经给我们说过了,并且早已商议,这如梦令得手之后,我们九人一起去寻找仙家所在,全凭仙家挑选有灵根之人入籍升仙,这个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说到仙家之物,剩下的无名阁杀手均是目露狂热之色,似乎早已知道此事。反而武不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王若也是神色一动,看来无名阁这次真的是有备而来。 阁四一愣,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难道阁一真的让大家同享仙缘?阁一此人怎会如此好心?不,不可能,阁四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立刻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由得再次高声:“那诸位又是否听过嫁衣神功?” 第77章 众叛 “嫁衣神功?”,无名阁中竟有人惊呼出声,其余之人也是面面相觑,大家都露出疑惑之色。 阁四见到众人表情,不由得暗自点点头,甚是满意。再看阁一,却是浑身乱颤,强压怒气。 “阁四,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嫁衣神功可是恶毒无比的功法,不管修为内力有多高,都会因命门被他人拿捏,最后不得不做嫁衣而已,难道。。。?” 阁九此时站了出来,指着阁四说道,言语间再无半分仇恨,同时身形稍稍后退几步,与其余七人站在一起,与阁一稍稍保持了一些距离。其余几人也聚拢了一些,俨然独自形成阵营的样子。 “哼!我就不相信各位会一无所知。大家心知肚明,无名阁成员的规则,无论谁入阁都要经过阁首亲自测试,而且无不被他惊世骇俗的武学所折服。” “更重要的是,不但自己的本门武学会得到阁首指点,而且在内力修炼方面,阁首都会传授一门高深的修炼法门。此功法修炼起来虽艰涩难懂,但威力奇大,往往会让大家突破以前的功法瓶颈,从而内力达到更高层次。” “所以无名阁的成员与阁首之间,实为半师半徒的关系。但因阁内立下规矩,阁内成员不准相互打听交流,所以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其他成员身份,更不熟悉其他人修炼的具体功法了。” 阁四讲到此处,咽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后偷偷看了阁一一眼,见阁一依旧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段最神秘的无名阁秘史娓娓讲来,不要说王若等人从未听说,连一些无名阁成员也不是太清楚,唯独阁九暗自点头,似乎也知晓一些的样子。 阁四接着抬起头,仰望星空,眼中似乎含有追忆之色:“我现在算是阁中入阁最早之人了,本来一直都对阁主绝无怨言,以半徒身份侍奉至今,不过自从半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偶然之间碰到一件诡事,这才明白,这么多年,我都被他骗了。” “噢,什么事情,难道我们修炼的真的是嫁衣神功么?”阁九目光闪动,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呵呵,原来那晚在窗外的果然是你,我虽未有实据,心中却有些猜测,看来这段时间,我防着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真是对的!”阁一听到此处,却忍不住恨恨说道,要不是如此情形之下不好出手,他早就想将其碎尸万段了。 “你如此居心不良,又岂能怪我不仁不义?”见阁一谴责自己,阁四心中也大为光火,反正今日已经豁出去了,又何必在意这个往日阁主大人的恨意呢。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和嫁衣神功有关么?”王若似有所悟,继续催促道。 阁四深深看了阁一一眼,缓缓说道:“那是当然!那晚我正好有点急事要汇报给阁主,不过正值夜深,我在阁主房间外正欲敲门时,忽然听见房间内发出特别细微的呼哧呼哧的声音,这种声响特别奇怪,好像是野兽在大口呼吸时所发出来的。” “我心中一动,便蹑手蹑脚来到窗前,从窗户舔掉一个小孔,悄悄往里观看。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但阁主大人靠墙有一排书柜,中间一列柜子却呈半开状态,原来竟是一个暗门,里面还藏着一个密室。” “我再细眼看时,却发现从半开的柜门看去,刚好能看见有一个人跪在地上,我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只见此人张开大大的嘴巴,沉重的呼吸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眼睛也严重鼓起,眼球差点夺眶而出,全身颤抖不已,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其头顶上有一只手掌,牢牢按住此人的脑袋,手指弯曲如钩,手指与脑袋之间正有白气淼淼升起,一看便知是有人在修炼邪恶功法。” “关键是跪在地上之人,虽然只看见一个侧脸,但我可以完全肯定,就是昨天做完任务才回到阁中的阁七十八,而伸出手掌吸取阁七十八功力之人,我虽只看见一只手掌,不过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当时惊骇极了,联想起最近两年阁内连续失踪的几十个成员,心中隐隐觉得此事太不简单,不由得慢慢后退,不想惊骇之余,竟然踢到了身后的一处花坛,就听见屋内有人喝到:‘谁?’” 我一听真是阁主的声音,顿时魂飞天外,连忙施展轻功逃遁,也幸好没有人追出来,才让我逃得性命。” 阁四说起那晚的情景,浑身微微颤抖不已,似乎当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让其感到十分害怕。 无名阁众人听到此处,皆面面相觑,从各自眼神中皆看到惊恐之色,大家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角色,因各种原因来到无名阁,想不到却一直被阁主算计,还在为无名阁死心塌地的做事,真是好笑。 “不对,我虽不知嫁衣神功的修炼法门,但书中记载,倘若真是嫁衣神功,若想其利、必承其痛。此功修炼之后固然威力无比,但因终为嫁衣之故,内力常常会在身体中横冲直撞,痛入心扉,使人不得不想将其逼出体外。依我看来,如果你们均修炼此功,岂会无此弊端?”不慧大师单手摸着下巴,沉吟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似乎觉得不无道理。可是如果不是嫁衣神功,以目前阁一的表现以及阁四的凿凿之言,又如何解释得通呢? 阁九等人更是清楚,对于失踪之人,他们也是非常困惑的。这两年阁内成员大量减员,他们几人都已经是最后的力量了。 眼见众人左摇右摆心神不定之际,阁四再次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因当时我也只是一管窥豹、未知全貌。不过后来就在阁主联合众人前往围攻不慧之时,命我留守阁内,已有防我之心,我便知机会来了。等你们走后,我便偷偷潜入到阁主房间左右翻找,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的让我寻到一处机关将暗门打开了。” “门内情况如何?”阁九对此事尤为关心,听到此处,忍不住急切地追问道。 至于无名阁众人,自然也想知道这处暗室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过却没人出言相问,毕竟当着阁主大人的面如此直言相询,探听他的隐秘,实是尤为不妥,毕竟此时还没有真正分清敌我的时候。 阁四说到此处,也不是故意停留,而是似乎回忆起当时房间内的景象,让其心神一颤。 不过他也是非常之人,顿了一下,面对阁九的追询,声音中透露出丝丝惊恐与愤然之情,开口说道:“当时展现在我眼前的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中间有一张八仙桌,桌子旁边只有一把龙虎椅,而四周墙壁却是密密麻麻的长方形壁柜,一直延伸到门边,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我走进桌旁,发现有桌上还有一方砚台和一副笔挂,中间铺有一张白纸,上面还写了一首诗,如今我还记得此诗句,竟是:遥梦当年情深处,三人共浣柳旁溪。如今苍苍百年过,不念兄弟念红衣!” “其笔迹一看就是阁主亲手书写,不过并无落款。此诗我并无共鸣之处,仿佛是思念某人的随性之作,我便将注意力放在别处。” “却在这方砚台之下看见压着一本旧书册,我拿起一看,书中同样是阁主手笔,却是记载了一个功法,此功法将原来的嫁衣神功和邪功吸星术揉为一体,其中不乏有诸多圈划之处。” “虽看似手稿,却真的是天才构思,竟将两种功法融会贯通,取二者之精髓,去二者之糟粕,形成一种能够兼顾二者的功法,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书尾同样注明这个功法有个缺陷,却是非常致命,竟是吸收的功力只是暂存于体内,用完一分,便少一分,再无增进可能,就算不用,也只能维持一月时间,便会自行发散出来,消失于天地之间。” 无名阁众人听到此处。已是尽皆哗然,大家都已心知肚明,自己一直以来修炼的内力之法,却是别人早已处心积虑的嫁衣之功,真是让这一群老江湖也不免唏嘘不已。 只见阁九将眼前面具缓缓揭下,露出一副苍老而又饱经风霜的面孔,此时却是冷静地看着阁一,随后一扬,将刻有阁九字样的面具抛下山崖,随风而去。 见阁九如此,剩余无名阁之人皆前后将面具摘下,同样抛去,露出各自本来面目。有人甚至仰天长笑,似乎在嘲笑这稀里糊涂的杀手生涯,更有人眼角含泪,像是自己又重获新生一般。 不慧大师也是缓缓站起,盯着阁一的双眼,面上似有安慰之色,缓缓说道:“想不到百年之前,你同样痴情于她,只可惜当初你二人皆不明言,以致今日之祸。倘若今晚她真的前来,且看你如何面对?虽然你我恩怨交织,几次三番害我不浅,但得知你诗中还有一句兄弟,我亦心中无憾矣!” 第78章 一个打十个 阁一眼见大好形势竟如此逆转,心中自是苦笑,不过却也不畏惧。面对无名阁众人的反叛,他心中其实早有准备,不过没有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如今天色已晚,自己苦等之人还未出现,让他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如今形势变化,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如不小心应付一番,只恐救兵未到身先死,遗恨绵绵泪满襟。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同样一揭而下,露出大约四十岁左右模样,一副面容沧桑的面孔,眉眼之间颇有英气。 他用手细细抚摸着这面具,每一道纹路,每一道凹凸,都在手下缓缓划过,最后在阁一字样的地方停留良久,随即便迎风一扬,面具化为一道弧线,如风中残叶一般落下山崖。 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我耗费一生心血,创建无名阁,苦心经营百余年,想不到今日却化作云烟。这面具,不要也罢。” “只可恨你们这些过河拆桥的野心狼子,哪一个不是江湖上臭名昭着之辈,走投无路之下前来投靠。我一不问姓甚名谁,二不管出身来历,三不论是何居心,通通接纳,还尽心尽力倾囊相授,却不料如今只听得阁四这厮的只言片语,便要反叛于我。岂不闻乌鸦尚知反哺,羊羔还需跪乳,可叹尔等个个身长七尺,却干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是何道理?” 众人听闻此言,尽皆大惊。左右相顾,口中喃喃说道:“百年。。。?难道此人竟已经活了百年?” 不慧和王若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默契,皆知其中曲折,而武不痴却大摇其头,觉得这个阁一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开始说起胡话来,莫非众人的背叛让其失心疯不成?万一真的成了疯子,以他的武功内力,岂不搅得大家鸡飞狗跳? 阁四听到此处,亦是心中惊骇,不过是否真的像他说,活了百年之久,谁也不知道。只是后面听到对方大骂阁中之人背信弃义,却又不禁气愤起来。 他强自撑着迷毒的身体,爬起坐在一条凳子上,大口喘气之余同时厉声叫到:“什么背信弃义?一个杀手组织何谈信义二字?况且你当我们不过是棋子而已,何曾有过恩惠?不说恩义也罢,唯一的好处就是提升我们的功力为你当做嫁衣而已。你可知当日我在你密室之中,最后发现了什么?” “嗯?”众人一下子又被阁四之言惊醒,难道密室之内还有发现? 阁四环顾无名阁诸人,忍不住状似疯癫地傻笑几声,用手指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你们啊,真是好运,如今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你们可知,当日密室书柜里面都是什么?都是一具具活生生的死人啊!” “他们被吸干功力,连血肉都亏空大半,一个个好像干尸一般。有的双眼凸出,几欲掉地,有的七窍流血,死不甘心。更可怖地是这些人均被手脚并折,塞在这一米高瘦的柜子之中,形状各异。或断手折肢,头颅摘下;或怒目圆睁,红舌染血,真是一副地狱景象。” “而这些人,就在昨日或与我等一起执行任务,或与我等阁中稍有寒暄,如此残忍之手段,如此狠毒之心肠,皆用在我等身上,真是索命马面与勾魂牛头亦不及也,如今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恩义,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可恨我如今暂无行动之力,否则我定与此贼不死不休!” 说完眼睛一转,却又瞄向王若,柔声说道:“王少侠,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想乞求你的原谅。但皇天可鉴,左溪村村民之死我从未出手,皆是其余二人之错。当然我也有过,未能及时阻止二人的冒失行为,实在心中有愧!” “今日事已至此,我愿以此残躯,首当其冲,先行挑战眼前这个贼子,誓杀此人,倘若身亡,就当给乡亲们偿命了;倘若还有些微喘息,也定将性命交由少侠处置,绝无二话!”说完无比真诚地望着王若,眼睛眨也不眨,竟似真有回头是岸、立地成佛之心。 王若心中一动,阁四的功力在众人中可以排在前列,应该和武师兄也差不了多少,倘若真能齐心抗敌,自是一大臂助。而不远处的八位无名阁之人,虽然与阁一反目,不过却无拼命之心,即使听到阁四之言,只是脸上愤然,而无一人有所行动。 看来他们只是存了坐观之心,且说不定还有人挂念如梦令之事,还等着坐取渔利呢。听闻阁四有意当个跑马先锋,无名阁众人亦是顺水推舟,甚至有赞赏之意,纷纷将目光看向王若。 不过欲要阁四拼命,就得先解其毒。王若似乎觉得有所不妥,思前想后,不禁将目光看向不慧大师,希望能得到师父的意见。 仿佛心有感应,本来已经闭目养神的不慧大师睁开双眼,众人的反应他均了如指掌,见徒弟又以此相询,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随即轻微点点头,口中说道:“佛有普度众生之意,但想要度人唯先自度。如今阁四先生有意化作除魔力士,又原本是密宗弟子,善莫大焉!” 阁四一听,心中大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不慧大师伏地而拜。 王若见此,再不犹豫,右手一弹,一粒黄豆般大小的药丸便脱手飞出,直直射向阁四。阁四伸手一抓,摊开手掌,见此药丸黄中带绿,隐约有一股清香,闻后精神为之一振,便知自是解药不假,一扬脖子,便将药丸吞咽下肚。 不知是不是迷毒浸润身体稍久的缘故,阁四并未马上做出反应,而是就地盘膝而坐,竟独自开始调息起来。 阁一见如此荒谬之事,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你们还是如此迂腐,三言两语便被此厮所蒙骗,这智商只是三岁之孩童,再不能多了。我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狡猾之徒,岂是你们轻易便能感化的?莫要效那东郭先生救狼,反受其害啊!” 王若等人心中一动,眼见阁四只是自顾自地调息运功,心中皆有些悔意。 不料阁九苍老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诸位,我有一个建议,今日之事全是因此贼而起,不如我等一起出手将其击毙,以免后生祸端。待此贼已死,我等皆成自由之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家就地解散了吧!”说完纵身一跃,当先来到前面,聚全身功力于双掌,蓄势待发。 话音未落,其余七人都跃步上前,严阵以待。 武不痴见状刚要上前,耳中突然传来不慧的声音,似乎正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不痴,你且上前,同他们一道斩妖除魔。不过千万要注意身边之人,我料想这几人应该暗中商议过,唯恐他们计划先灭阁一,再杀我等,其抢夺如梦令之心不死,我们就要严加防范,小心为上!” 武不痴闻言暗自点头,轻轻一步,也跨上来与无名阁八人站成一排。 众人见不慧重伤,面上更似龙钟老态,而旁边侍立的只是一个少年,此二人没有出手,便没有放在心上。 但阁九深知这个小小少年,其武功应该不在他们之下,不过此刻见其照顾不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人万万不可落下。 当他目光看向阁四,正欲开口之时,只见阁四突然睁开双眼,哈哈一笑,一个箭步便来到众人面前,朗声叫道:“我本欲为先锋,不想大家齐心,更是万全之策。如今我们一起出手,看眼前这个恶贼如何抵挡?”声音干脆利落,已无先前萎靡之声。一副神完气足的样子,已经迷毒全消,功力尽复。 阁一见此,也不多话,只见他手脚牵引之间,动作缓慢,却仿佛十分沉重,右手手掌如刀,不断缓缓举起,好像负重千斤之力。 “大家注意,这是太虚神劈,威力无双,我等同仇敌忾,趁其运气之时,合力破之!”阁四见到这个姿势,想起左溪村的情景,急得大叫起来。同时凝集毕生功力,当先一掌便推了出去。 众人不敢大意,也争先恐后拍出一掌,十名一流高手同时出手,气势滔天,各种内劲在空中翻滚摩擦,汇成一股强大的气劲直朝对面咆哮而去,真有毁天灭地之威。 阁一见众人出手,心中也是豪气大放,大喝一声:“来得好!”,随即手刀向前一晃,空中竟有一道内劲虚影,形如长刀,由上而下,狂劈而出。 只听一声巨响,天地变色,狂风肆咧,无形声波圆形荡开,直吹得周围灯笼空中乱摆,甚至有几个挣开挂钩,落入山崖。 十人发出惊天一击后,却在太虚神劈的无边威力之中噔噔蹬地后退了几步,众人全部散开,一时感到身形不稳,手脚酸麻。 再看阁一,却是如断线之风筝,从空中重重跌落,扑通一声摔倒在悬崖边上,四肢无力,嘴角带血,目光涣散,分明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众人见此大喜,正欲上前再补一掌,突然一个婉转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十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本小姐最见不得这样以多欺少的事情,看我怎么一个打十个,教训教训你们!” 阁一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红衣少女,此时正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第79章 如抛绣球 只见这个红衣少女眉如弯月,眼若星辰,琼鼻樱口,白齿红唇,天生一副美人胚子,此时却是故意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煞是可爱。 她穿着一身连衣红裙,坐在石头上,身体半躺,左手撑住身体,右手把玩着一支翠绿竹笛,抬首仰望漫天星空,将侧脸露向众人,真是倾国倾城。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众人一笑,却又尽显顽皮本色。 崖山众人皆是武学卓绝之辈,听力更是灵敏,平日里听风辩位,稍有异动便能知晓。此刻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大活人,却无一人知道这红衣少女如何到来的,又听说她要一个打十个,不禁面面相觑,警惕之心大盛。 唯有不慧大师目光闪闪,心有所动。 王若也是一个少年,见此女如此精灵古怪,好奇心大起,偷偷打量着她,觉得对方长得异常漂亮,很想多看两眼。 阁一本以为性命休矣,却不想此时冒出来这么一个女子,心中自然大喜,难道自己苦等之人已经来到?他深吸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朝旁边望去。不想看见的却是一位年轻的红衣少女,不觉面含疑色,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谁,可是接到燃血符而来?” 红衣少女闻言嘻嘻一笑:“既然你如此一问,看来就是你发出的燃血信符喽?你果然服用了延气丹,这在宗门之中也是难得的疗伤圣药,在你这凡人身躯却白白浪费了,如今更是被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让我失望。不过待我用追魂盘确认身份以后,再与你慢慢说来!” 说完手指一亮,手中凭空多了一个金黄色的罗盘,此罗盘表面与普通罗盘无异,唯有盘边刻画了一圈玄奥难懂的花纹,看上去如梦如幻,不明所以。 只见红衣少女左手托盘,右手轻轻在罗盘中一拨,罗盘中央凭空亮起一道箭头形状的细微光柱,静静地指向阁一,只是光柱影像有些模糊,仿若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红衣少女右手中指朝着光柱一弹,这道箭头光柱便朝着阁一电射而至,还未等阁一有任何反应,这道光柱便没入他的身体,一闪而逝,同时又电转而回,停留在罗盘中央,闪烁不定。 此时光柱之中已经多了一滴精血,血液悬浮在光柱之中,缓缓旋转,突然向下流淌,血液将整个箭头包裹起来,逐渐拉长,与整根光箭融合在一起。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光剑完全变成红色,再次蓦然飞出,重新没入阁一身体,如泥牛入海,再无踪迹。 “果然是你,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要是晚来一步,恐怕还要遭师父责骂!”红衣女吐了一下舌头,似乎庆幸自己不辱师命,但随即又想到什么,玉手一挥、生气地说道:“只是今日是燃血信符约定时辰的最后一日,本来我是要在家里面多多相聚几日,你却让我不能和家人共度除夕,真是可气!看来要打你屁股一百下以作惩戒,不过念你如今伤重,就免了吧!” 阁一虽然惊疑不定,但眼神深处还是透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失落。看来眼前之人就是仙家之人,只是却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位红衣仙姑,委实遗憾。 不过自己如今处于危境,有一仙人助阵,岂不转危为安?只是见此女如此年少,对面仇敌皆是凶恶之辈,也不知她能否抵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正要道谢之际,又听见眼前这个小仙女还要打自己的屁股,不由得张口结舌,话语为之一塞,苦笑一声,不敢多言。 崖上之人见红衣少女变魔术一般的操作之下,早已心神不定,如今从言语之中得知,此女竟是仙人,更是心中大惊,却也暗藏着一分期待。 毕竟人生几何,有几个人能看见仙家法术?又有几人能目睹仙人风采?倘若因此结得仙缘,岂不是天大的喜事?众人无不窃窃,喜忧参半。 不慧见此女虽也是一袭红衣,却非故人,也难免有些唏嘘。见她连施法术,已探明阁一身份,不由心中一紧,悄悄对王若说道:“若儿,保护好如梦令,照顾好小糊涂。此女既会仙法,肯定难以对付,倘若有变,我和不痴前面抵挡一二,你务必带着小糊涂逃下山去。” 王若点了点头,此刻小糊涂还在房中酣睡,暂无危险。只是见此女既是修仙之人,其法术究竟有何厉害之处,心中不禁痒痒,暗想自己也是有灵根之人,又在棺中人的指点之下修炼接近两年,虽无法器,但境界已到凤初中境,也不知比眼前这个少女如何? 不慧自然不知这个小徒弟心中所想,只是心中暗暗思量,眼前形势突变,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唯有暗自蓄力,以防不测。 红衣少女跳下石头,蹦蹦跳跳来到阁一身前,嘻嘻一笑说道:“既然你是燃血符的激发者,根据师父所言,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且说来听听?” 阁一闻言喜上眉梢,看了众人一眼,恭敬地说道:“师父?莫非仙师大人的师父正是当年送我燃血符之人?” “正是,不过师父她老人家有事情耽搁,才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红衣少女见问起师父老人家,哪里肯将实情告知,便半真半假回了一句。 “哦!未能再见仙尊,实在是我福薄命浅,原本还有一位故人也与仙尊大人有些情谊,不过仙尊既未前来,不说也罢。如今我正被眼前诸人围攻。这些人都是一些忘恩负义之辈,望仙师大人帮我剿灭,以泄我心头之恨!还有当年师尊大人送我的一枚如梦令,如今也在眼前众人之中,还请仙师大人帮我找回!”阁一用手指着眼前诸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梦令果然在这里,那我便一并取回吧!”红衣少女听见如梦令,也是欣喜一番。随即看着眼前众人,笑道:“你们听见没有,如今我不得不将你们打杀,只不过我一直不太喜欢闻这血腥之气,你们如果主动从崖上跳下,料想这百丈悬崖,必无生还可能。也算本姑娘大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了。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将如梦令献上,否则等我发起脾气来,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众人刚刚还在得见仙人的美梦中,希望能结仙缘。毕竟大家都是为如梦令而来,谁的心中没有一个长生不老的修仙梦呢?如今三言两语之后,却成了仙人眼中的待宰羔羊,眼见形势危急,众人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纷纷环顾左右,不知如何是好。 红衣少女见此,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毕竟自己如今修真的身份,早已视凡人如草芥。只是今日众人乃是凡人中佼佼者,况且还要索其性命,任凭谁也不会束手就擒。 眼见众人不说话,看来自己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了,她不仅有些气恼地说道:“既然你们不听我的话,那我就自己来搜查一番!” 说完就看着最左面的一个无名阁成员,正是阁九。红衣女子手中竹笛一挥,竟有一阵白色烟雾从中喷出,在空中瞬间化作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阁九抓去。 阁九一见白色大手来势汹汹,积蓄全身之力,双掌向外猛然一推,身躯同时向后急退。在他看来,白雾大手固然为仙家法术,却是缥缈之物,其毕生功力之一击,定能击散此雾,自己纵身后跃,不过以防万一之策。 任谁看见这烟雾所化大手,心中均有不实之感。料想也与阁九相同,只是不知这大手还有何变化之处,倘若击散大手之烟雾,却又变化为捆人之绳索,岂不难缠? 王若初见此等仙法,更是两眼放光。自己虽有如梦令,不过此令只有特殊功效,并无战斗之能。而修习法术已久,从未得到其他法器,不能体会法术攻击与防御之变化,难免遗憾。如今既有此机会,一定要细细揣摩一二。 只见白色大手与阁九掌风相遇,却不似寻常烟雾一击而散,而是在凌厉的掌风中略微一顿,便径直来到阁九头上,化作精钢般将阁九一抓而起,任凭阁九在空中左右挣扎,丝毫挣脱不得。 阁九做梦也想不到这大手竟这般厉害,不由得大急,失声喊道:“救我!救我!” 大家都有些惊慌,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是各自悄悄后退,不敢有谁向前一步。 红衣少女暗中用法决一试,见阁九身上并无反应,不禁喊到:“没有!”,然后空中大手一甩,竟真将阁九从百丈高崖处一抛而下,转眼不见踪影,只听见阁九凄厉的惨叫之声越来越远。 随即大手又向另一个人伸去,毫无停滞。片刻之间,又有几人被白色大手随风抛下,空中凄厉之声此起彼伏,竟无间断。 大家见这红衣女子如此恐怖,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流好手如抛绣球一般,到处乱飞,皆惊慌失措。只可惜如今这悬崖之上已经是块绝地,只有一条绳索可以上下,出入口却又刚好在红衣女子身后,谁也不敢逃过去。只得各自展开身法,往龙隐寺中奔逃过来。 第80章 阁一之死 阁四同样展开身法,向前飞奔,只是其刚刚跃至空中之际,听闻背后风声一起,心中大骇。无奈之下,只好空中一个强自转身,双掌发力,向外一推。 只觉掌劲与白色大手接触之处,宛如碰上钢铁一般,不能撼动大手分毫。反而大手顺势向下一抓,已将自己牢牢抓住,略一停顿之后,便将向后一扔,宛如流星一般向后方悬崖抛出。 阁四大惊,心中暗想:“我命休矣!”心有不甘,但急切间身体在空中无处借力,周围也无任何攀扯之处,只能任由整个人飞了出去。 不想却刚好飞过盘膝而坐的阁一身旁,只见阁一突然睁开双眼,对着阁四咧嘴一笑,直看得阁四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不由惊呼:“你要干嘛?” 阁一却不与他解释,于电光火石之间伸出右手,瞬间制住了阁四身上七大穴道,同时右手在其后背轻轻一按,改变了阁四的飞行方向,再以右手紧贴其背以牵拉之势,用太极中的“粘”字诀,将阁四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完全化去了其前飞之势,转而落下,“啪”地一声,一个四仰八叉,摔倒在阁一面前。 随即阁一右手变掌为抓,按在阁四头顶上,以百会穴为主,同时扣住脑袋上的几个重要穴位,胸腹之中内力运转,手指间略微用力,只见阁四的脑袋上便开始冒出丝丝内力所化白气,被阁首一一吸入手掌之间,从而再运转全身,汇聚丹田。 阁四此时全身被制,不能动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内心真是无比惶恐,感觉全身内力如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向脑袋上百会穴涌去,势如奔马,无法阻挡。 全身血液更是沸腾起来,经脉之间穿行甚急,惹得身体燥热无比。可怜的是,虽有刺骨之痛,却因哑穴被封,就是想哭爹喊娘叫唤一番也不能够,只疼得眼歪嘴斜,痛不欲生,浑身战栗,七窍流血。 红衣少女眼见已经抓了五六个人,却还未找到如梦令,不禁再次小嘴一翘,手中竹笛一转之下,白色烟雾所化大手便直直朝着武不痴等人抓去。 此时龙隐寺的门口只剩下两名无名阁成员和不慧一干人等,其余之人竟全部抛掷悬崖之下,当然除了阁四被阁一截留不算。不过阁四先生恐怕更希望自己是被抛下山崖,而不是受此抽血拔髓,宛如阿罗地狱之苦。 “欺人太甚!”不慧怒目圆睁,双手合十,口中再次大喝一声:“开!”,身形一下子窜到众人前面,双掌向外一推,将这么久以来积蓄下来的内力全数激发。 这一推乃是不慧聚集全身功力的惊天一击,原本用来应对阁一的最后手段,不料现在形势危急,只能用来先对抗眼前的小魔女。 只听宛如平地炸响一个惊雷,“轰”地一声巨响,这空中的白色大手竟然真的被阻挡在空中,随着不慧大师的内劲散去,大手依然停留在空中不动,一阵山风吹来,随风而散,缥缈无踪。 不慧大师发出这一招后,立足不稳,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竟一下子跌坐在寺门前,若不是王若及时上前搀扶,恐怕还要摔个仰翻叉。同时脸色潮红,胸中气血翻滚,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众人见不慧大师真的能抵挡住这白色大手,均是大喜,纷纷聚拢过来,不过又见不慧大师重伤之下再受重创,又有些惊惶起来。原来大师也只有这一击之力,那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红衣少女也是一愣,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悬崖之上,竟真的有人能硬抗这太一擒拿手,此人功力之深厚,刚才一击足可媲美凤初中境的的威力了,这应该是师父临行前吩咐的凡人武学中的绝顶高手了。 不过此人硬扛了太一擒拿手的威力,此刻却萎靡在地,原来其身上有伤。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擒敌无果,难道还真要动用师父给的二品法器火凤鞭不成? 想到此处,红衣少女不禁莞尔,眼前这些人再怎么厉害,都不过是区区凡人而已,哪里会用到火凤鞭?少女不禁为自己这样的奇思怪想咯咯笑了起来。 见红衣少女打伤师父,还在那里不停傻笑,武不痴哪里忍得住,随即大喝一声:“妖女!竟对无冤无仇之人下此狠手,真是欺人太甚,枉为仙人!” 红衣少女见武不痴双眼充血,钢牙尽碎地模样,不禁也有些好笑起来:“怎么,我奉师尊之命,还不行么?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仙人,不过是刚刚踏进凤初上境而已,论起修为,还差得多呢。如今只是履行信符之约,为此人解围,了其心愿而已!”说完,举起竹笛,径直指向阁一。 却见阁一此时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双目炯炯有神,面色也红润起来。其手中阁四已经奄奄一息,不但形容枯槁,且身体瘦弱,两眼凸出,已经是经过莫大痛苦,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阁一此时右手还在阁四头颅之上,依然还有些微白气缓缓吸入,似乎快要结束的样子。 红衣少女见此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见阁四死状颇惨,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娇声喝到:“你在干什么,怎么修炼这样邪恶的武功,真是让人厌恶!” 阁一连忙散去功法,一脚将阁四踢出崖下,然后讪讪笑着走过来,给红衣少女拱了拱手,讨好地说道:“仙师莫怪,我这功法确实有些古怪,甚至有些血腥,但对付之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有滥杀无辜!”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似乎虽有不满,但碍于师尊之命,也只有先让此人多活一些时辰。于是并不在乎地说:“无妨,我们修仙中人虽也有道义二字,但更多的依然是遵循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只有强者为尊,才有道义可谈。” “是是是。”阁一见红衣少女不再计较,连忙应道。同时指着眼前的不慧和王若二人,对着红衣少女恭敬说道:“仙师,这如梦令就在此二人手中,烦请仙师为我取回!” 红衣少女闻言却凤目圆睁,开口大骂起来:“什么,如梦令乃是仙家法器,你这一个凡人岂能染指?此令我当然要收回,它是我师父费了偌大功夫弄来,本欲给家中后辈子侄的,却不想阴差阳错送给了你。如今我只会原物带回给师父,你就别想了!” 阁一顿时心下慌乱,高声叫道:“仙师,此令已是你师尊赠送于我,那是你说要回就要回?而且我这百年来均是为了寻找此令,还成立无名阁帮忙寻找,一生心血皆是为它,以求那万中无一的仙缘,你岂能恃强凌弱,强吞宝物?” “什么?”红衣少女闻言大怒,猛地转过头来,双眼冒火盯着阁一,大声道:“你不过一个凡人,却如此无礼,你可知在修仙之人眼中,你们可是草芥一般?我不过碍于师父之命,对你和颜悦色而已,想不到你竟敢训斥于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同时心中又想起师父临别赠言,不由暗暗想道:“眼前此人事后必杀,而且就是此人惹得师父几次进阶腾云境无功而返,无法渡过心魔一关。如今师父命我前来,就是让我斩其首级,断了师父念想。不管先杀后杀,都是一个样,我又何必太拘泥于形式呢? 心中计定,红衣少女毫不留情,手中竹笛再次飞快旋转起来,一道白色大手从竹笛中一闪而出,径直朝着阁一疾飞而至。 阁一先前见红衣少女沉吟,心中已感不妥。不过却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急切间将双臂往外一撑,竟将白色大手死死抵住,不让其合拢,同时头颅一低,从其头发之中有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蓦然激射而出,朝着红衣少女一闪而去。 只见钢针针头翠绿,明显喂有剧毒,快如闪电,一下子便到了红衣少女喉咙之处,眼看便要一刺而入。红衣少女也没想到竟然会有此针暗器,距离又如此之近,一下子花容失色,来不及抵挡。 此刻少女脖颈上却有一块玉佩,危急关头瞬间化作一面光盾,将钢针一弹而回,竟瞬间往回穿入阁一身体。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阁一再也坚持不住,双手一松,白色大手便将其狠狠抓住。不过阁一并不挣扎,其脸色由红转绿,刹那间针毒随血液窜入全身,口中已有黑血溢出,张嘴之间,竟说不出一字。其血滴落在地,凡是花草沾染之处,尽皆枯萎,可见此毒之厉害。 红衣少女见此人作茧自缚,便散去白色大手,低头一看,师父给自己的护身符玉佩竟“咔嚓”一声,碎裂而开,随即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红衣少女不禁大恨,不过见眼前阁一此人已经气绝,才狠狠一跺脚,不再理会。 只可叹阁一乃是江湖百年来的一代枭雄,却落得如此下场,皮化肉烂、血融骨消。正是: 本是深山一闲人,争名夺利忘本心。 百年大梦今日醒,悔叫当初贪念生。 第81章 修仙奇才 见阁一身死道消,不慧大师心中隐隐一痛。此人虽说几次三番想要害自己性命,但二人命运纠缠,难说好坏。况且当年要不是他先救下自己,如今早已经身入黄土堆,坟上荒草三尺长了。 只叹自己如今也是强弩之末、风中残烛,很快行将就木。他慢慢强行坐起,双手合十,口中先是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口中佛语连绵,竟是为阁一超度亡魂,念起往生经来。 王若见红衣少女心性不定,转眼之间将阁一杀死,也不知是何缘由,倒好像孩童脾气一般,性情变化无常,不过出手却是霸道无比,就凭这竹笛所化白色大手,就将众人灭杀了七七八八,还不知有什么更厉害的仙家手段呢。 看着身边的两名无名阁杀手脸色惶恐,武师兄也是一脸慎重,师父已经伤重难以自保,自己虽有余力,但也无法应付对方的手段,不知道这个如花少女接下来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将所有人杀光不成? 红衣少女见眼前之人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嘛!如今这个信符主人既已死掉,其所托之事自然可以不必太过认真。” “不过这如梦令我可是一定要取回的,这令牌对于你们凡人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它乃是隔世谷的入门特殊信物,那也得诸位有此灵根才能使用。而我早已入门仙宗绝情阁,更是不可能再用此令了。” “只不过想到既是师尊旧物,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自然要将其带回。现在你们只要把此令交给我,我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倘若稍有迟疑,我便把你们全部杀了,如何?” 王若见此女说起生杀大事,脸上毫无表情,心中暗暗想到:“难道这些修真之人都是如此无情?倘若真的视别人的生死如同草芥,那修这仙法的意义何在?岂不成了恃强凌弱,迷失本性?” 正思量间,忽然感到身旁有两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轻轻一抬头,原来是无名阁二人。 此二人也是鬼迷心窍,受无名阁阁一的蛊惑,跟随他来到这龙隐山,不过是想人多势众,趁乱之下浑水摸鱼,搞不好还有天大的仙缘等着自己。 谁知到了这里以后,发生这么多的变化,如今无名阁众人伤亡惨重,连阁主都中毒身亡,二人再也没有了抢夺令牌的心思。 更是因眼前小魔女的缘故,本已有慨然面对死亡之觉悟,不料如今现出一线生机,让二人不由得心中狂喜,眼睛盯着王若这个少年,虽未多言,但那意思已经十分明了,若是王若不交出如梦令,恐怕二人就要硬抢,以求活命了。 王若见二人如此表情,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只是此时自己又在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择,拿出令牌,有可能免得一死,但一心踏入修仙宗门的梦想便随之破灭。而且山洞中的棺中人一看就非善类,自己如果与虎谋皮,可能反受其害。 但如果不拿出令牌,眼前的这个小魔女定不会放过自己,如今功力尚浅,又无法器傍身,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犹豫之间,旁边无名阁二人见王若磨磨唧唧,脸上已经不耐烦了,二人对望一眼,竟然身形一晃紧逼过来。 “怎么,难道你们两个要动手抢夺?”武不痴大喝一声,一个纵步来到王若面前,虽未出手,但全身上下无懈可击的气势,让无名阁二人连连后退,未敢轻动。 “哼,你这个小小少年,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献上如梦令,免你一死!”红衣少女见众人扭捏,也有不悦之色了。 王若回头看了一下师父,只见师父头也不抬,依旧埋头念经,似乎任由王若自行决定的样子。 不过武师兄却眼含希冀之色,王若知道他担心什么,便悄悄说道:“师兄,此事待会由我一人承担,你再不可插手进来。你且将师父扶到大堂内,暂时歇息,同时照顾好小糊涂便可!” 武不痴知道这个师弟聪慧非常,暗自点点头,走过去将不慧扶起,退到大堂坐下,同时眼睛瞄了一下旁边的内室,听见小糊涂依然酣睡如常,心中也宽慰几分。 无名阁二人见武不痴离开,不禁心思又活了起来,看来自己二人性命,全在王若的一念之间,不由得暗自调息准备。只要王若稍有迟疑,二人就要硬抢了。 王若第一次独自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心中也有些紧张,不过表情非常镇静地说道:“你说此令牌对凡人无用,倘若对我有用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 连不慧大师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更夹杂着欣喜之色。 红衣少女也是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知凡人想要诞生灵根,乃是万中无一,你怎知自己有此灵根?” “我就是有灵根!”王若坚定地说道。 红衣少女见王若如此肯定,也开始有些疑惑起来,神识一扫,眼中惊骇起来,发现王若居然真的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已经到了凤初中境,立刻脸色凝重起来,心头念头急转。 自己刚才没有动用天眼术,还以为对面全是凡人,哪知道居然冒出来一位道友,难道是那个门派的历练弟子?听见自己宗门绝情阁怎么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自己还得诈他一下。 她假装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眼珠一转,认真地说道:“你既然有灵根,我有一法可以测试。你只要展示出吸纳天地灵气的吐纳之法,我便另有说法!” 王若一听,也只得同意,不过却又追问道:“倘若我真的身具灵根,这如梦令你是否还要索要?” 红衣少女略一沉吟,随后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我说过了,另有别论,你先证明此事后再说!” 王若也不耽搁,将五行聚灵术默默运起。以其凤初中境的修为,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已经比当初快了许多,不过中境所需仙灵力与初境不同,不但数量庞大,更要精纯才好。 他只是初踏此境,修炼速度比以前一下子缓慢起来,照此估计,如若没有灵脉之地修炼,就这样缓慢吐纳,起码要三四年之久方能到中境圆满。 空中各种灵气似乎受到召唤一般,三三两两显现而出,在空中缓缓游动,然后蓦然钻入王若身体,随着经脉运行起来。 不过因为地域和王若的修为缘故,尚未达到灵气化晶,所以不慧等人只感到天地之间似乎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同。 王若略一吐纳,便收了功法,不再过多演示。 红衣少女此刻却在暗暗思量,想起师父当日之言,只说了却信符之人心愿并杀之,并未提及这如梦令如何处置,更未说过要寻回之语。只是自己眼见仙家法器散落人间,想是师父旧物,私自索回而已。 如今对方也是同道中人,且看其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凤初中境,自己看了半天,没有完全看懂对方的吐纳之术,反正和自己的大不相同,更不知道来自何门何派,一时犹豫起来。 见对方收功,她微微稽首,抱拳直接问道:“阁下难道是某个门派的历练弟子?竟然已经达到凤初中境修为,请问如何称呼,在何宗门?” 众人见红衣少女承认王若不但有灵根,且似乎已经修习到了一个高深境界,不由得面面相觑。无名阁二人听闻之后,立刻悄悄后退,离得王若远远的,仿佛见了虎狼一般。 不慧心中疑惑,料想自己离山这段时间,难道若儿有了什么奇遇不成?抬头望向武不痴,以眼神相询,不过武不痴常年不在山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我叫王若,无门无派,功法乃是得一残卷,自修而成!”王若见红衣少女探听底细,本想找个门头吓唬一下,不过自己对修真世界知之甚少,连个像样的门派也说不出,唯一听过的隔世谷也不知是不是门派名称,只好半真半假地忽悠一句。同时也抱了抱拳,朗声问道:“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红衣少女听完圆睁双目,简直不敢相信。又见王若反而来问自己,踌躇一下说道:“我叫司空雪,乃是绝情阁弟子,你当真无门无派?倘若真是这样,看你样子和我差不多年纪,却能无师自通修到如此境界,岂不是天才?” 这个名叫司空雪的女子深知修行不易,自己当年在师傅谆谆教导之下,加上宗门资源供给,才堪堪踏入凤初上境门槛,而王若一介散修,只是得一残卷修炼,那就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了。 王若自然不知司空雪如何想的,见她惊讶自己的修为境界,心中也不禁暗暗高兴,难道自己真的有修行天赋么? 当日棺中人已经明言,此地灵气稀薄,也没有什么灵脉。倘若他日寻得宗门,有灵脉的充沛灵气相助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王若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不能放过这如梦令,放弃这天大机缘,且看对方如何处置。 司空雪此时也有些为难,自己看出王若只有堪堪中境修为,却不知其身上是否有厉害法器,倘若贸然出手,打不死他,岂不是得罪一强敌?更不知他所说散修是真是假。 过了一会,她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忽然心生一计。 第82章 救命 司空雪对着王若一笑:“既然你也是我辈中人,修仙界也是强者为尊,那我们便以各自实力说话,也不用非要生死相拼,只是切磋一下即可。你我各出一招,以决胜负。倘若我侥幸胜出,如梦令便交给我带回。倘若你胜出,我掉头就走,后会有期!如何?” 这还是司空雪重重顾虑之下想出的办法,毕竟许多凡人就算真有灵根,也无修习之法,大都泯然众人,至死不知。以此推断,眼前这个王若很大可能不是自行修习,而是历练弟子。 倘若王若真是那个宗门的弟子,自己唯有借切磋之名,就算失手杀了他,那也是他学艺不精,自己收手不及而已。毕竟一招为限,也没有说是强取豪夺。 如果王若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门无派,那就更无后顾之忧,一招杀之,同样夺令而回。 唯一担心的,便是这王若有可能是那个宗派的核心弟子,一般这样的人师门都会赐下重宝,以护其性命。所以此人修为低自己一个小境界,也千万不能大意。凤初各境之间的差别并没有那么大,自己一出手必是杀招才行。 “切磋?”王若一愣,看来还是要动手,自己八荒拳虽然练得纯熟,此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踏入中境倒是练了几个五行法术,却也从未对敌,不知威力如何。 正在踌躇之间,耳边忽然传来不慧的声音:“若儿小心,就怕此魔女借切磋之名,行杀人之事。如若不妥,尽可后退,我等师徒共御强敌!” 王若没有回头,心中念头急转。以眼前此女的修为,比自己浑厚得多,要灭崖上众人易如反掌,如今因不知自己底细,提出切磋之说,正是自己竭尽全力保护师父他们的最好办法。 就算一招有失,面对同道中人,对方也不会痛下杀手吧!顶多将如梦令输给了她,自己受些伤痛罢了。 况且进入中期以后,五行法术中有一个土环术的防御功法,平日里常常修炼,刀枪不入,今日正好用来练练手。只要自己能挡住对方一击,说不定还能算个平手,到时此女也不好意思再行抢夺吧。 心中计定,王若不再迟疑,朝着司空雪拱手说道:“那就要请道友手下留情了!” 司空雪同样笑道:“道友也请小心!” 说完从左手储物戒中缓缓抽出一物,只见此物乃是一支竹节鞭。柄首镶嵌有金玉握把,把尾系上一缕七彩丝带,鞭分九节,红白相间。整个鞭身刻有彩凤一头,于鞭头处露出凤首,昂头挺胸,栩栩如生,正是师父赐下的法器火凤鞭。 此鞭一出,其周围空气中竟泛起丝丝涟漪,一股热浪向四面八方一荡而开,仿佛突然燃起一个大火炉,让整个崖顶也热了三分。 不慧再次蹭地一下站起,口中急呼:“若儿,快退,此鞭非人力所能抗衡,不可硬接!” 其余众人见此仙家宝物,更是惊惶。 王若首当其冲,心中虽惊异此法器的不凡,但也未退后半步。心念一动,右手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喝了一声:“起!”只见面前土块哗啦一声,冒出一人高的土墙,将火凤鞭所发热浪一下子隔绝开来,众人顿觉清凉不少。 不慧见王若竟真有如此手段,不禁瞠目结舌,半喜半忧。 司空雪将火凤鞭执于右手,左手轻轻抚摸鞭身。心中暗暗思量:“师父当日说过,以我的功力最多只能施展一次天风召唤,这火凤鞭乃是二品法器,在来的路上匆匆祭炼完成,只能发挥三分之一的威力。如今只有全力以赴了,我倒要看看,对面如何抵挡?” 说完将右手火凤鞭指向于天,左手掐诀,心中默默运起功法,暗以天凤心法驱使,将法力缓缓注入凤鞭之中,同时以神识狂力催动。 却不料法力刚一进入火凤鞭之中,却如决堤之洪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全身法力浩浩荡荡奔向鞭中而去。 司空雪大惊失色,却是无论如何也停止不下来,心中颇为慌乱,师父也没有说过此鞭会如此咬手,这不是害苦了自己么。只能咬牙切齿,将丹田中的法力全部激发,以期此鞭能自行停止。 就在司空雪法力注入此鞭之时,鞭上所刻凤凰蓦然亮了起来。先是尾部光芒闪耀,继而缓缓向上推动,不过进度十分缓慢。 说时迟那时快,司空雪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深厚法力,竟已经倾囊而出,直至最后一丝也没入鞭内,竹鞭之上的凤凰图案只亮到三分之一处。 当此鞭感应到再无法力供给之后,自行切断了与司空雪的法力联系,其三分之一的凤尾光芒自行流动起来。很快便铺满整个凤凰图案,只是亮度有些暗淡。 当光芒覆盖到最后凤凰双目之处,眼睛一闪,整个凤凰图案扭动起来,宛如活过来一般,一声九天凤鸣之声响起,一只丈许大小的凤凰虚影从长鞭飞出,全身带着涅盘之火,在空中转了一圈,双翅一扇,径直朝着王若飞了下来。 只见其双翅呼啦一扇,王若前面的土墙瞬间土崩瓦解,露出墙后的王若,正以手掐诀,身边环绕着一圈土黄色法力屏障,就像一个大圆环,将王若身体团团围住。 火凤虚影瞬间来到王若跟前,凤首轻轻一啄,王若身边看似汹涌的土色圆环屏障,一下子碎裂而开。然后火凤蓦然一张口,一道蓝红相交的焚天火焰喷出,带着无边热浪,朝着王若一卷而去。 司空雪做梦也没有想到,王若竟然如此轻敌,不但没有祭出任何厉害法器,只是以中境功力凝聚出一道五行法术中最为常见的土环术而已。 这土环术如果以土属性的法器凝聚而出,威力自然可以抵挡火凤一二,如今却是凭空法力凝聚,哪里可能是火凤鞭这个二品法器的对手? 眼看王若即将身死道消,司空雪严重怀疑起来,说不定眼前这个少年,还真是无门无派的一介散修而已。连基本法器也没有一个,甚至比很多散修都还不如呢。 不慧见此危局,只来得及张口呼喊,连声音都还未发出,火凤已到王若跟前。 王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土环术竟不堪一击,心中大乱。脸上已经感受到焚天火焰的惊人温度,倘若沾染一点,定是化为灰烬。 无奈自己也无什么手段,只能向后急退,只是身法晃动之间,焚天火焰已到面前,正是危急时刻。 突然地面山崩地裂,一匹白布突然从地下窜出,急之又急地挡在了焚天火焰之前,并朝前一卷,将整只火凤凰卷入其中,任凭火凤凰在里面疯狂乱窜,却怎么也飞不出白布的范围,连连喷吐焚天火焰都丝毫不起作用。 紧接着地底轰然裂开一个大洞,一具黝黑的棺材腾空而起,悬浮在众人面前。包裹火凤的白布,正是从此棺中连接而出。 王若死里逃生,脸色惨白,心中大骇! 见黑棺凭空飞出,不由得身躯酸软,双腿一跪,口中喊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现在肯定命丧黄泉了!” “嘿嘿!也算你小子命不该绝,我刚好有所突破,将此地禁制破去。想到你这些时日还算孝敬,便帮你一次。不过更令我开心的是,我终于重见天日啦,哈哈哈!”黑棺中一阵沙哑的狂笑之声,似乎透露着无比的欣喜。 眼见突然出现一具黑棺,不慧大师和武不痴、无名阁二人皆是呆若木鸡,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之变故。今日不但看见魔女,又见黑棺,既有火凤,更有白纱,这么多稀奇古怪之事聚于今晚,真是令人震撼不已。倘若几人不死,这今晚之所见,必成一生之奇谈。 司空雪也是惊怒交加,眼看火凤便要得手,却不知从哪里飞来这么一具黑棺,棺中白布至今仍将火凤缠住无法逃脱。 更为恐怖地是,这黑棺中人的修为,绝对远远超过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前辈。自己心神相连的火凤岌岌可危,丹田之中也是法力耗尽,不得不拿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暗自补充,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小心应对。 几个呼吸之后,白布之中的火凤凰发出一声哀鸣,“噗呲”一声化作云烟消散,而白布见火凤湮灭,也嗖地一下缩回黑棺之中,不再出来。 火凤一灭,司空雪突然脸色一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握着火凤鞭的右手也是颤抖不已,看来应该是受了伤。 “我说小子,我既然救你一命,也算还了你这段时间的相助情谊,你如今踏入了修真的门槛,我俩也算两清了。如今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倘若有缘,你我二人还会再见面的!”棺中人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将要离开的样子! “前辈!”王若连忙急切地喊道。 只是还没等王若前辈二字说完,黑色棺材再次腾空而起,空中略一停顿,朝着西边,疾驰飞去,只是几个闪动,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83章 告别 眼见黑棺就这样离去了,王若心里一下怅然若失起来。 原本以为还有大约两年功夫,棺中前辈才有可能破禁而出,想不到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连人带棺材一起蹦出来,还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忍不住颇多感慨,甚至还有些不舍之意。 也不知棺中人所说真假,对自己隐瞒了多少实情,这些王若也不再去考虑,毕竟人都已经走了,是非曲直不必弄得太清楚。只是自己在棺中人的帮助下进境神速,如今棺中人远去,一切又得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司空雪见黑棺竟然没有为难自己,而是和王若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不由得安心下来。要是此人是王若的宗门长辈,今日自己必死无疑。 如今自己法力亏空,灵石补充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应付一时。对面王若虽经历危险,但最终毫发无伤,此消彼长之下,司空雪心中退意大盛。 只奈此刻受到火凤反噬之力,一时手脚发麻,全身酸软,竟跌坐在石头上,无力起身。 无名阁二人见司空雪瘫软在地,又看见其手中有一块晶莹宝石,状似调息,心中不禁一动。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之色。想到二人历经苦难,却毫无收获,如今魔女落难,身上的宝物肯定不少,说不定同样有进入仙家的灵符。 别的不说,就凭如今此女手中发光的宝石,只要抢下,也足够二人此生快活无忧了,而王若身上虽有仙家令牌,但武不痴功力尚在,王若也毫发无伤,二人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真是利欲熏心,蒙了心智,二人稍稍接头,便达成共识。从两边悄悄靠近司空雪,抽出手中兵器,作势欲扑! 王若见二人欲对司空雪不利,也不出声阻止,冷眼旁观,只是对二人的欺软怕硬的作风嗤之以鼻,露出一脸鄙夷之色。 司空雪见二人逼近,心中冷笑,自己虽然无力起身,但其实伤得并不重,不过是法力亏损,反噬之力过于突然,搞得自己一下子气息不稳,难以调节而已。 不过此二人既然要来送死,自己也不介意再次施展雷霆手段,用来吓唬住王若,否则自己还真有可能危险了。 眼见二人已经到了身前十步之内,司空雪调集身上残余法力,玉手一晃,指尖瞬间出现两枚核桃大小的火焰,一左一右,向无名阁二人闪电般射去。 二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正欲合击之时,突然看见司空雪处飞来两团火焰,不禁魂飞天外,聚毕生功力将手中兵器向前一扔,同时赶紧后撤。 只可惜这凡铁所铸之兵器,哪里能够承受仙家火焰的威力,才刚刚抛到空中,便被火焰径直穿过,断成两截,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随后二人嚎叫之声响起,只见二人身上沾染焰火,全身瞬间熊熊燃烧成人形火焰,并在哭爹喊娘的哀嚎之中,不辨方向,摔下悬崖,吼声渐远。 “自作孽,不可活!”不慧大师见二人如此下场,脸上平静如常,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 司空雪发出两枚火球后,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不过依然强自撑着身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王若心中一动,朗声叫道:“司空道友还好么,不知伤势如何?” “怎么。。。?你问我伤势,难道还有别的想法?哼!我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完好无损,我也还有师父临行教下的保命大法,倘若你真的逼紧了,就不要怪我起拼命之心,到时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也要把你们全部杀了!”司空雪见王若来问,禁不住恨恨说道,当然其中夸大之言,也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了。 王若原本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毕竟自己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只是想确认一下司空雪如今的战力如何?见她说起拼命之言,估计她要么是法力亏空,要么是受了重伤,这样倒是对自己有利多了。 要知道修真者虽然视凡人如草芥,但真的到了全身法力一丝也无的时候,同样与凡人无异。不过有些注重身体修行,锻造全身骨骼肌肉为杀器的力修除外。 司空雪当然不是力修,所以此刻的日子并不好过,还要和王若好好周旋一下,虚言恫吓,方有生机。 王若讪讪一笑,心中也不想再惹事端,不过有一件事还要问清楚:“那这如梦令之事,该如何解决?” 司空雪见王若提起如梦令,眉头一皱,不过随即舒展开来,笑道:“道友既然在刚才切磋中并未受伤,如梦令自然就是你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若自然高兴,点了点头,高兴地大叫一声:“好!” “既如此,我此次任务已经完成,便想要告辞了。道友珍重!”说完,司空雪将手中竹笛一抛,悬浮在空中静静不动。随即身形一晃,脚踏竹笛,宛如凌风仙子,朝王若拱了拱手,一副将要离开的样子。 想不到这竹笛还是一件飞行法器,见司空雪将要离开,王若也是长长吐了一口气,同样拱了拱手,道了一句:“慢走不送!” 突然司空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并未急着飞走,而是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不知道友以后是否会加入隔世谷这个宗门?” 王若一愣,低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慎重地问道:“应该吧,姑娘不会是想要知我去处,前来寻我问罪吧?” 司空雪在空中咯咯一笑:“怎么?怕了?呵呵呵,道友不要惊慌,我们绝情阁与隔世谷乃是同盟门派,并且与其他门派也是唇齿相依,互不侵犯。倘若有外敌来犯,还要同气连枝,共同御敌呢!我只是想说,假如师兄真的加入隔世谷,说不定我们还有相见之日,到时还请师兄莫要记恨今日之事!” 王若闻言苦笑一声说道:“岂敢岂敢!”心中大摇其头,倘若真的加入隔世谷之后,自己自然不愿见到这个小魔女,免得再吃苦头。 司空雪见王若一副委屈地样子,莞尔一笑,宛如百花盛开。随即再不停留,只见其身形晃动之下,凌空而去。 这竹笛既是飞行法器,又还有攻击的手段,只是不知闲暇之时是否也可以吹奏两曲?王若心中万分羡慕,倘若有一天自己能够得到一件飞行法器,定要乘风破浪,飞翔九天,好好痛快地玩个够。 眼见司空雪真的离去了,王若也收回心思,赶紧回到不慧大师身边。 大家见王若安然归来,心中也甚是安慰。 武不痴更是兴奋地跳起来望着王若,本想上前拥抱一下,忽然又觉得对方有些陌生起来,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小师弟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王若见状立即上前,跪倒在不慧大师面前,朗声道:“师父,师兄,让你们受惊了!” 不慧二人赶紧将王若扶了起来,武不痴更是哈哈大笑,似乎也没有刚才的拘束了,用力拍了一下王若的肩膀,高兴地喊道:“好师弟,真有你的!” 王若见师兄高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从未向他们透露过修真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让他们担心了。 不过自己修炼的过程实在是有些诡异,真不好向师兄坦言。且师父也不在身边,又有棺中人的承诺在前,自己也不是存心隐瞒的。 师父见所有大敌非死即逃,心中大慰。心神放松之际,其强撑的一口气一下子涣散开来,顿觉四肢乏力,站都站不稳了。 王若和武不痴赶紧扶着不慧大师,来到菩提树下坐着,借着寺庙的微弱灯光,看见似乎脸色苍白无血,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不慧见二徒皆在眼前服侍,甚是安慰。一时间感觉自己两眼昏花,皱纹横起,仿佛瞬间老了好多岁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行了,便洒脱一笑,对着二位徒弟说道。 “为师前番重伤在身,今日又经此一役,实在是油尽灯枯了。我其实百年之前便应归天,上天待我实在不薄,竟让我又多活百年,已经算是福缘深厚之人了。今日我要在菩提树下圆寂,想留几句话给你们。” 武不痴见不慧真的不行了,一下子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想起师父几十年来对自己如师如父,更是情真意切,无法控制自己悲伤啼哭。 不慧见武不痴流泪痛哭,反而笑到:“傻孩子,哭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此生足矣。只是小糊涂年纪还小,你要悉心照顾,让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这一生吧!” “你也不要再涉江湖,做一个普通人,比在这险恶江湖整日打杀强多了。相信以你目前功力,纵有危难也能化险为夷。我佛像中的金银你尽拿去,添置房屋地产,以作家资!” “我死后,你就将我埋在这菩提树下,让我可以日夜观赏云海美景,在每年清明时节,拿两坛百花美酒,供奉之后于我坟头淋下,我自当痛饮,真是快哉,哈哈哈!” 武不痴见师父遗言中竟又说笑起来,更加伤悲不已。 第84章 回乡 随即不慧大师转头看向王若,见王若也是泪流满面,同样安慰道:“若儿,你也不要悲伤。你我相处日短,却是情谊深厚。” “想当初我在左溪村见你聪慧异常,又有旧物如梦令在你手中,故带你回来。倘若你没有仙根,本可继承我衣钵,如今你既已踏入修仙之门,已是神仙中人,自然有你自己的一番造化。” “我只是觉得这仙人世界似乎也不太平,你以后可千万小心,凡事三思而行。如果真有一天修得大神通,不要忘了到我坟前告诉我一声,我在九泉之下亦瞑目矣!” 王若心中刺痛,却强自忍住,只是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滴答在地,连绵不绝。 “此龙隐寺乃是我自封的,你们待我死后,可一把火将其焚烧干净,免得你们睹物思人,在此为我守灵。”说完此话,不慧长叹一声,似乎心愿已了。将两腿盘起,端坐于菩提树下,双手合十,如老僧入定,再不发一言。 待王若二人忍住悲伤,起身查看时,不慧大师已经驾鹤西去,魂归地府了。 正是: 龙隐寺前众生忙,菩提树下一坟孤。 闲竹野草风飘絮,愁云苦雨斜阳朱。 三千烦恼今日断,一世恩仇笔难书。 如有吊唁三碗酒,人鬼百花共屠苏。 。。。。。。 半年之后,夕阳西下,左溪村唯一进村的土路之上,一个青年赶着自家的两头黄牛,正慢吞吞地回家,正是大牛。 刚刚转过路口,突然发现路旁站着一个挺拔少年,穿戴颇为整齐,就像城里哪家的读书公子下乡游玩来了。 大牛见了生人,自然要多看两眼,却发现这个少年很眼熟,突然他长大嘴巴,欣喜地叫道:“你是。。。?” 此人当然是王若,三年不见,王若已经长高了很多,见大牛一副惊讶的样子,不禁开心地叫道:“大牛哥,怎么三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王若,真的是你?哈哈哈,你怎么会在这儿?”大牛终于想起了对方,不由得一蹦三丈高,连忙上来拉着王若的手,来了一个超级大拥抱。 王若见到大牛也是高兴,两兄弟久别重逢,叽里呱啦地聊着天,连家中两头黄牛都走远了,也没有察觉。好在这些牛羊牲畜皆有识途归家之本领,根本不用担心。 原来王若和师兄武不痴将师父安葬以后,将龙隐寺一把火烧掉。然后和二人一起在镇上住了几天,还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表演了几手粗浅的五行法术。此间虽然相聚甚欢,不过自己终究是要离去的,于欢乐之中也夹杂着一丝不舍。 最终王若告别武师兄和小糊涂,准备前去江州寻找隔世谷。不过江州可是东山郡的最东边,而云州则是西边,左溪村的岭南州又是南边。王若思念家中父母,便取道南下,先回家乡看看,然后再去江州。 如今回到左溪村,刚好碰见大牛,便和他一起入村。谁知这个大牛几句寒暄之后,竟缠着王若要比试一下武功,还自吹这三年来,不慧大师教他的罗汉拳可是练得滚瓜烂熟,周围四村八寨再也没有谁打架能打得过他了。 王若不禁哭笑不得,只得推说赶路太急、身体疲乏,改天再和他切磋。 一进村,村里很多人都看见王若回来了,早就大呼小叫,奔走相告。狗蛋他娘也出来和他打招呼,王若见她手上抱着一个幼儿,胖嘟嘟地,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王若,看来定是狗蛋的弟弟了。 一道红色人影闪过来,一下子扑进王若怀里,口里欢喜大喊:“哥哥,哥哥!” 原来竟是二丫,也是长高一头了。王若疼爱地看着妹妹,又见前面爹娘都在门前欢喜地看着自己,见他们似乎都苍老了一些,不由得心中感叹。 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王若进入大院,这大院是原来的马家大院,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是王富贵一家人居住打理了。 乡亲们见王若归来,纷纷前来探望。院子里竟摆下七八张桌子,大家在此吃顿晚饭,真是人声鼎沸,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更有甚者,还在院门外燃起几串鞭炮,逗得许多孩童围住嬉闹,好像过年一样! 直至夜晚三更响起,众乡亲才意犹未尽纷纷告辞离去。 收拾完残羹剩饭,打扫完院子,一家人似乎还无睡意。除了二丫时不时打个呵欠,双手揉眼,却怎么也喊不去睡觉。 恰逢今日月光皎洁,王若便和家人围坐在院中,看着父亲双鬓似乎添了一些白发,母亲眼角多了一道皱纹,不由得有些难过。 “父亲,我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三叔公啊?”王若忽然想起白天并未见到三叔公的身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王富贵见王若问起,不由得将手中旱烟使劲吸了一口,然后叹了一声,说道:“你三叔公已经去世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王若大惊。 王富贵看着儿子点了点头,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才又缓缓说道:“就在你走后不久,突发疾病而亡。坟就埋在后山,你明天抽空带上香烛,和我也去祭奠一番!” 王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从小到大,除了家人外,就属三叔公和他最亲,往日里那个古板的老头对他其实最是关心,唉,只可惜这短短一别,竟天人永隔,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此时夜已深,王富贵见二丫已躺在妻子腿上熟睡,便让她们回去睡觉。然后又转回来,看着王若似乎有些话要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只得将手中旱烟一口接一口地吸个不停。 “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王若冰雪聪明,见父亲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道。 王富贵又深深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将旱烟袋在脚背上敲了几下,抖落残烟,似乎下了偌大决心一般,谨慎地问道:“若儿,不知你这次回来,还要出去么?” “父亲明鉴,孩儿这次确实只是回来看望一下你们,很快我便又要离开了!而且这一走很有可能耽搁日久,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王若见父亲询问,只得实话实说,免得以后父母挂念,徒添悲伤。 “哦,我虽然是一个庄稼人,但自从不慧大师把你带走那一天,我便隐约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了,所以今日我要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王若见父亲如此慎重,心中一动,难道有什么隐秘不成?不由赶紧追问道:“什么事情?” 王富贵叹了一口气,嗫嗫说道:“你其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啊?”王若闻言如遭晴天霹雳,一下子站起来,张大嘴巴,圆睁双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您可千万不要骗我!”王若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道。 “唉,你千万不要激动,容我慢慢说给你听!”王富贵连忙按住激动地王若,让他重新坐下,随后将其身世一一道来。 “很多年以前,三叔公在门前纳凉,看见小溪上飘来一个木盆,晃晃悠悠,顺流而下。三叔公前去查看,见盆里竟有一个婴儿,面红齿白,十分好看。” “你三叔公以为是上游哪家洗衣服的妇女不小心将孩子遗失,便接住孩子,在原地等待。谁知等了一天都没有人来问孩子的事情,派村中的年轻人前去询问,一连问了几个村寨,都没说没有丢孩子。” “这可奇怪了,毕竟我们左溪村十分偏僻,木盆载着孩子定然不会漂得太远。就在大家都毫无头绪之时,孩子却饿哭了。当时我们结婚几年还没有小孩,你娘见你生的可爱,于是便用苞米面煮成糊糊,暂时喂养起来。” “谁知一连多日,都未探得有人丢失孩子的消息,三叔公一个人也不会养孩子,便将孩子送给我们,说倘若你亲生父母寻来,我们归还便是。如果没有人来询问,便让这个孩子给我俩养老送终。” “我们老两口自然欣喜异常,心中也有些忐忑。直到你一天天长大,都无人来寻,我们也渐渐不提此事。如今你又要远行,我有一个预感,这次走以后,你应该不会回来了,所以。。。”说到此处,王富贵颇为伤感,忍不住话语哽咽,垂头叹息起来。 王若想不到自己竟然身世不明,还是一个弃婴。简直是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呆立当场,不言不语。 王富贵见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起身,走到王若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喟然长叹,随后慢慢地走回屋子去了。只是这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却走得步步艰难,甚至差点摔倒。 此时正是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色洒向人间,照得人间大地温柔如水。月光同样抚摸着王若的脸庞,似乎也在安慰这英俊的少年,也想抚平他心中的忧伤。 风儿轻轻吹过来,撩乱了他额前的几缕青丝,又拂身而过,向那远处竹林吹拂而去。 山村夜静,偶尔几声犬吠; 稻田花香,常常一片蛙鸣。 第85章 江州 一连几天,大牛都早早起来,跑到王若的屋门前,要和他切磋比较,但每次都悻悻而归。不是王富贵推说儿子上山祭拜三叔公去了,便是身体疲乏需要在家静养,几次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今日,大牛又起了一个大早,跑到王家宅子处门前守起,心想今天天才蒙蒙亮,怎么也得把王若给堵住了,看他这几年在不慧大师那里究竟学了些什么? 这几天自己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想找一个习武之人来练练手,毕竟附近村里的都再没有人是他对手,让他一直手痒痒。 就算偶尔打一架,也是三两下就把对方撂倒在地,一点挑战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王若回来了,自己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大牛心中很是兴奋,要是自己把王若也打趴下了,岂不证明自己才是学武的材料?说不定还可以让王若带自己去不慧大师处,学得一身神功才好。想到自己以后笑傲江湖的日子,大牛嘴角口水都淌下来,自个偷偷笑个不停。 正好王富贵起床给牲口添加草料,看见大牛一个人在院门处痴笑,心想这小子在搞什么呀,于是高声叫到:“大牛,你在那傻笑什么?” 大牛一听有人叫自己,抹掉嘴角的口水,连忙抬起头,见是王富贵,忙说:“富贵叔,王若今天没事吧,你就让他和我玩一天呗,我都来了好几次了,也没见着他。” 王富贵听见王若的名字,一时间怅然若失起来,半天才慢吞吞地叹道:“他走了!” “走了,走哪里去了?”大牛听得迷迷糊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王若这么早出去了,不会又跑去三叔公的坟头了吧。 “走了,走了!”王富贵反复唠叨着这一句,其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走了?”大牛看见王富贵沧桑的样子,也开始重复念着这一句,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 江州,整个东山郡最东边的州府,也是东山郡里面最富饶的地方。不但小部分沿海之地渔业发达,陆地区域因一条宽阔的乌江弯月似的流过,水流流量极大,让整个江州水路发达,沿江两岸更是千里荒山变良田,成了鱼米之乡。 江州城更是江州最富有繁华的地方,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四通八达,雄伟壮丽。四门之间的城墙更是青石垒就,异常坚固。 西城门两旁坐落着两头石头雕琢的麒麟,全身用了石头本来的白色,眼睛处却是朱笔一勾,栩栩如生,很是传神。城门处分列两队士兵,正在逐一检查入城之人,旁边城墙之上贴有十几张白纸,上面画有人像,下面有墨字说明,全是官府画图捉拿之人。 此时正是清晨,入城之人较多,已经排起了长队。在队伍之中,有个青年穿着普通的青布衣服,脚穿一双布鞋,虽穿着朴素,但脸庞果敢坚毅、双眼仿若星辰,正是王若。 半年之前,王若得知自己身世成谜,心中实在难过。直到在三叔公坟前祭拜时,想起当初离开左溪村时的铿锵信念,这才重新振奋起来。 如今自己既然已经踏入修仙之门,选择长生之路,看来只能将亲情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了。仙凡不能两全,那就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一走了之。 王若也是有大智慧之人,给王富贵夫妇磕了三个头,留下一些金银,摸了摸二丫的头,毅然转身离去。只听见耳边二丫急切地呼唤“哥哥、哥哥”,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时,王若已是泪流满面,停在一荒山之上,嚎啕痛哭起来。 如今半年已过,王若心境也调整了许多,眼见江州已在眼前,顿时收起忧愁心绪,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了。 一进江州城,看见眼前房屋鳞次栉比、星罗棋布;脚下道路四通八达、错综复杂;路上人群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真是好一番繁华景象。 可如今自己要如何寻找隔世谷呢?也不知这里的人们对仙家宗派知道多少,看来只有先找个落脚之处,慢慢在酒楼茶园等地打听了。 王若迈开步子,正欲往前寻找客栈时,却见一个比自己略小一点,大约十四五岁的麻衣少年迎面走了过来,半弯着身子,一边走一边陪笑着说:“这位哥哥,请问你是第一次来这江州城么?” 王若见少年眼角含笑,态度恭敬,似乎并无恶意,不由好奇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江州?” 麻衣少年赶紧再次弯腰一笑:“我见哥哥刚进城门,便在远处踌躇,料想是地方不熟悉的缘故,便贸然跑上前,想为哥哥分忧。哥哥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我,需要打听什么消息之类,也只管开口!” “哦!”王若见少年状似真诚,不像信口开河疯癫之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麻衣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就是风信子,这是一种跑腿的工作,专门为第一次到江州的陌生人或者腿脚不方便之人提供跑腿服务的。” “我在江州十多年了,可以为你指路,找到投靠人家;也可以帮你找到物美价廉的客栈,让你不会被黑店宰客;还可以帮你跑腿送信,收集消息,只要你有的需要都可以给我说,完成之后你给我一点费用即可。而且我一点也不贵,一天只需要十个铜板,够我吃饭睡觉就行。” 当听到眼前少年还可以帮忙收集信息,王若心中一动,看着他局促地搓着双手,有些害羞地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我倒确实想收集一些信息,只是你一个人,如何能够完成?” 麻衣少年一听有戏,连忙点头,并指着身后不远处路边站着的一排人,急切地说道:“哥哥放心,我们这一行不是我一个人,不管什么消息,只要你出钱,我们就能包打听!打听不到消息不收钱。” 王若顺着麻衣少年手指望去,只见路边果然稀稀拉拉站着十来个人,却是老的老,小的小,一个年轻力壮之人也没有。众人均在东张西望,似乎在寻觅下一个顾客。 王若不禁有些失望地说道:“就这么几个人啊,能行么?” 麻衣少年赶紧开口说道:“哥哥千万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人,东西南北四门都有兄弟。我们这些人常年混迹于酒楼茶园之间、街头巷尾之处,不但城中风土人物了如指掌,且大事小事也逃不过我们的耳朵,不管你是寻亲访友、出行游玩;还是托人找物、传递信息,我们都是一把好手。哥哥不要错过啊!” 见麻衣少年如此推崇自己,身上却衣着寒酸,料想也是贫苦人家,王若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况且自己人生地不熟,正好需要这样一个风信子。 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就雇你了。我在江州恐怕要停留一段时间,只要你尽心做事,我可以每日给你二十个铜板,但要是偷懒耍滑,我可是一分钱也不会给的。” 麻衣少年听完差点高兴地跳起来,想不到自己竟然遇见一个有钱的主顾,真是十分开心。连忙问道:“那请问哥哥现在要做什么,有什么效劳的地方?” 王若见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便道:“你叫什么名字?帮我先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再吩咐你其他之事。” 麻衣少年略一沉吟后,小心询问道:“哥哥,我叫王召,你叫我小召即可。至于住处嘛,城南有一家客栈叫吉庆客栈,最是物美价廉,房屋大,价格便宜,更可贵的是地方幽静,外人不易打扰。只是地方远了一点,走过去大约需要半天时间,要是坐马车过去的话,只需要一个时辰,只是要花两个铜板的路费,哥哥你看。。。?” “自然是坐车了!”王若听出小召的询问之意,不由笑道。自己从龙隐寺下来时,武师兄无论如何也要将一半黄金分给自己,无奈之下只好拿了一些以作路费。以黄金之珍贵 价值,除了留给一些给父母之外,剩下的就算出手阔绰,游山玩水,也可以应付好多年了。 小召听完眉开眼笑,伸手一招之下,一辆高头大马的两轮马车顿时停在二人面前,二人登上马车,疾驰而去。 就在走过街头时,小召朝着马车外的一个风信子老者吐了吐舌头,似乎开心至极。 “怎么啦?”王若见状忍不住问道。 “我们风信子有个规矩,每天大家轮流上前接待客人。今天哥哥你这一单本轮不到我,该我前面的肖老头接单的,只是他见你衣貌普通,故而让给我的。” “倘若你不答应下来,我又只好排到队伍后面,可能今天早上就算白等了!所以,遇见哥哥真是我的幸运!”小召兴奋地说道,心中更对王若感激不尽。 王若扭头看看远处跳脚大骂的肖老头,又看看身旁十分开心的小召,不禁暗自好笑。想到打听隔世谷之事也要靠眼前这个少年,有些期盼说道:“小召,我也希望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第86章 偷听 吉庆客栈果然幽静,因为地方确实偏僻,背靠一座小山,山上虽无高大树木,却是荆棘丛生,杂草遍地。前门张灯结彩,还亮起两个大大的灯笼,却也是处于一条狭窄小巷之中,七拐八拐之下,才能寻得入口。如不有心寻找,哪里知道深巷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客栈! 好在客栈虽然难找,但确实还算宽敞,房屋四周连接而成,竟是一个四合院的样子,而且还有二楼。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中间还有一个凉亭,于东西两侧修有一条石头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径直通往凉亭,颇有些亭台小楼榭,临池观鱼跃的静雅之风。 王若选择了二楼尽头的“壬”字房间,只见房间整洁,桌椅床铺俱全,临窗望去,整个四合院尽收眼底,倒也不错。 小召见王若对客栈没有什么怨言,心中忐忑顿时放下, 一边让小二沏一壶香茶上来,一边讨好地说道:“哥哥,你稍作休息,现在时近晌午,我让掌柜准备好午饭,一会便端上来!” “无妨,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隔世谷这个地方?”王若搬了一把椅子在房屋窗前坐下,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很随意地问道。 “隔世谷?我在江州生活了十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不会是哥哥记错了吧!”小召一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边肯定地说道。 虽然知道眼前少年十有八九不会知道,但真听到小召的回答时,王若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隔世谷果然不是这么好找的。 “此事不急,你可通知你所有伙伴打听,只要有知道隔世谷的,我出二两赏银给他;如果有相关消息属实的,我也给一两银子;倘若都不知道,就细心留意江州发生的古怪之事,越古怪越好,我也会给一些铜钱作为报酬。”王若默默思考了一会,抬起头对小召说道。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己也希望这些风信子能够尽力打探。 “二两?”小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口结舌,一时间竟呆住了。 “这是一百个铜板,是我预付给你五天的工钱,你先收下,现在就去打探吧。一旦有隔世谷的消息,即刻前来见我。倘若我不在房间,你也要在此等我,明白么?”王若拿出一摞铜钱,放在桌上,看着小召微微一笑,随即一挥手,示意小召退下。 小召这时才回过神来,心跳加速极快,忙不迭将桌上铜钱收起,又后退几步,深深鞠了一躬,满脸兴奋地说道:“那就请小主人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这个隔世谷的!”,又再次作揖,随后转身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王若见小召连称呼都改变了,觉得有些好笑,缓缓几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晴朗天气,却又陷入沉思。这隔世谷肯定不好找,也不能把希望全放在小召身上,自己也得四处游走,能否真的寻到仙家宗门,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虽然小召每天都要来汇报一次,却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而王若瞎逛了半个月,同样毫无收获。倒是对城南地段熟悉了一些,有几处酒肴颇佳的吃饭地方反而成了主顾。 今日又是一直向东闲逛了一天,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不由得有些烦闷,沿着街道缓步而行,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座二层酒楼,酒香四溢,门口宾客来来往往,颇有些热闹。酒楼正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醉仙楼”,写得是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王若此时也感到有些饿了,便朝着醉仙楼而去。 门口小二一见王若,连忙迎接,口中小心问道:“不知小爷有几位,是在一楼还是上二楼?” “就我一个人,只是不知这一楼和二楼有什么区别?”王若有些不解。 小二一听,原来还是第一次来的,又是一个人吃饭,顿时没了什么兴致,懒洋洋地说道:“一楼乃是大厅,供寻常之人吃饱喝足即可,有些嘈杂。二楼有包房雅间,价格就要贵上许多了。且客官只是一人,却要占一张桌子,恐怕花费还要高些。” “怎么,怕我付不起钱?真是岂有此理,直接带我到二楼去!”王若本来有些心烦,又见小二有些势利,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 小二一见王若有些发怒,才知眼前之人也是一个不怕花钱的,连忙满脸堆笑,忙不迭点头哈腰地赔罪道:“小的说错了,客官不要见怪,请!请!楼上请!” 一楼大厅果然热闹,几乎没有空桌了,只见几个小厮跑堂端菜倒酒,忙个不停;桌上客人三教九流,吆喝不断。王若也没什么心思多看,便来到二楼。 二楼果然幽静一点,中间被店家拿来放酒,密密麻麻摆了一地,四周沿着墙壁建成了十几个包房,大小不一,小二在前面带路,引王若到楼梯口一间名叫千日醉的房间里面,便点头哈腰地问王若要吃点什么。 这间包房因楼梯占据位置的缘故,明显是比其他房间小了一些,不过檀桌木椅干净整洁,茶壶香茗一应俱全。从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陡壁飞檐、远处的阁楼错落,以及楼下这条街的繁华景象,倒也不错。 王若点点头,便吩咐小二将店里的几样拿手招牌菜全部端上来,点菜随意大方,动作行云流水,既不看菜品贵贱,也不问酒水价格,活脱脱一副有钱人模样。 小二看得连连点头,一边答应,一边用毛巾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想到自己差点看走了眼,不禁更加恭敬起来。连忙将上好的香茗沏上一壶,小心地给王若倒了一杯。 吃饭问题倒是好解决,有钱就行,可是这寻找隔世谷的事情也不是出钱就能办得了,这半月以来,毫无头绪,王若也是有点灰心,所以也是点了一壶酒,准备小酌一番。 正寻思间,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觥筹交错之声,竟似有几人在推杯换盏,杯酒言欢,似乎已到酒酣耳热之时。 王若有点扫兴,站起身来,正欲将房门关闭,走到墙壁前,忽然听到隔壁其中一人说道:“今日三位上使前来,又拿出仙家之物,此贼必擒。我鬼头七听从上使指挥,必定肝脑涂地。来来来,我且以杯中薄酒,再敬三位上使一杯!”。说话之人声音豪放,似乎是个五大三粗之人。 听得“仙家”二字,王若心中狂跳,连忙掩上房门,悄悄走到墙壁处,贴耳静听。 只听得另外一个尖利地声音响起:“呵呵呵,鬼头七,你在江州经营这么多年,如今鬼头帮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帮派了。但你心里清楚,没有我们阮氏三雄暗地撑着,你算个屁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晚就是该你表现的时候了,只要你将此贼引出来,便带着宝物赶紧逃离,待我三兄弟了结了贼人,就是大功一件。到时我三兄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你一定要保护好此仙家之物,这可是我们花了血本搞来的,倘若有所损伤,你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鬼头七似乎将胸脯拍的啪啪响,然后大声保证道:“上使放心,我鬼头七就是死,也绝不会让宝物受到丝毫损害!”接着便是众人一阵大笑,仿佛甚是满意。 王若听到此处,心中已经乐开了花。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误打误撞,竟然有了关于修仙的消息,隔壁这三位所谓的上使,说不定正是修仙者。只是自己贸然出现询问隔世谷的话,恐有不妥,看来只有觅得良机,方好说话。 正思量间,忽然又听见隔壁一个浑厚地声音响起,不过这次好像是故意压低声音一般,说得极其小心。 王若自进入凤初中境以来,听觉比起普通人不知灵敏多少,此刻也听得有些断断续续,不得不让他双耳竖起、细细聆听,却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城外”、“安排”等只言片语。 随后听见隔壁房门一开,一个脚步声响起,径直朝楼下走去,其余之人却仍在饮酒。 听样子似乎房间里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要下楼办什么事情一般。王若心中一急,唯恐错过,便想跟上去,倘若时机合适,出言询问,岂不大妙? 想了就做,王若连忙将门猛地一拉,急步跟上。 却不想因心急缘故,竟不知不觉施展了轻身功法,一下窜出门外,殊不知刚好小二从楼梯间端来酒水盘子,一下子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好在王若武功已是江湖一流好手,脚尖一点,宛若惊鸿般退却几步,不由暗骂自己冲动。 可店小二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刚刚上楼给王若送酒就被吓了一大跳,哎哟一声,脚下一滑,身体向后一仰,一盘酒水竟向后洒去。 刚好楼梯上又上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形偏瘦,穿着一袭紫色锦缎长袍,手执一柄黄色五骨折扇,正慢吞吞上楼。 无巧不成书,不偏不倚,小二酒水全都洒在中年人长袍之上,一时之间,三人尽皆愕然! 第87章 赵天赐 王若从出门到撞翻小二,只看见好像有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匆匆下楼去了,估计此时应该在转角后的楼梯上,不禁心中有些焦急,对着店小二和锦衣中年人,略一拱手,以示歉意,便急匆匆地要从两人中间穿过,向楼下追去。 谁知竟被小二一把抓住右腿,高声哭喊道:“客官害我打破了酒水,可是要走?这不是让我白干了一天的活,我可不干!你赔,你要赔!” 小二的声音很大,马上吸引了二楼很多包房里面客人的注意,都纷纷从房里走出来看热闹,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唯独王若隔壁的“百里香”包房没人出来,似乎连喝酒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王若见众人围观,又看着躺在地上无赖一般的店小二,苦笑一下,不得不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两白银,抛给小二,口中说道:“我哪里要跑,只是内急想寻茅厕而已,你却把我当什么人?拿去,给我把酒菜上齐,我马上回来!” 随即又对后面的中年人一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弄脏了兄台的衣服,我让小二准备酒席一桌,待我回来,亲自给兄台赔罪!” 店小二一见王若居然扔下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不禁心花怒放,急忙放开双手,一咕噜爬起来,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道:“误会误会,少爷尽管方便,我马上准备酒菜去。”说完将银子往怀里一揣,眉开眼笑地让在一边。 华服中年人本来有些生气的样子,不过看了王若两眼后,反而笑道:“小兄弟既有急事,可先去,我在此间等你便可!”说完也站在一边,同样给王若让开了路。 王若心下感激,微微颔首,再不多言,转身匆匆下楼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起来,王若左右一看,正是华灯初上的时辰,许多店铺都已开始亮招牌灯了。正是晚饭时刻,街上行人也稀少起来,三三两两走过,唯独不见刚才看过一眼的黄衣大汉。 难道就耽搁这么一点功夫,黄衣人便找不到了?王若心中颇感郁闷,忽然又看见远处似乎有一个黄色人影一闪,钻入旁边小巷之中。 王若赶紧追上去,进入小巷一看,小巷里竟然又连着其他三条巷子,一时间道路错综复杂。王若沿着小巷快速走了一圈,却再也没有见到黄衣人的踪迹。 徘徊等待一会,王若只好郁闷地原路返回,待重新来到醉仙楼楼上时,发现隔壁的“百里香”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小二都在收拾残羹剩菜了。 王若不禁大大后悔,看样子恐怕已经惊扰到隔壁之人,几人起了戒心,早早离去了。 小二见王若返回,高兴地迎上来,正欲开口,却见王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两白银扔了过来,不禁双手捧住,张大嘴巴,目瞪口呆,暗想今日财神爷下凡了不成? “我且问你,刚才这个房间里面的人去哪里了,都是些什么人?回答让我满意的话,这两银子便是你的。”王若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一句话说得小二眉眼尽弯。 “这个房间的客人已经走了,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不认识,有一个是鬼老大,乃是城南三大帮派中鬼头帮的首领,经常到我们酒楼吃饭,故而认得!”小二很快就把房中客人来历说了一遍,也不管回答是不是能让王若满意,将手中银子攥得紧紧的,一点也不会松手的样子。只是小心地看着王若,惯有察言观色的本领。 王若叹了一口气,也不与小二计较了。转身出了房间,想着天色已晚,赶紧回去问问小召,只要有了鬼头七这个线索,说不定可以追寻到另外三个人的踪迹。 想到此处,王若终于一扫阴霾,心情舒畅许多,迈步便要下楼。 “小兄弟,你不会忘了为兄在此地苦苦等候吧!”一个声音在王若耳边响起,宛若惊雷。 王若大吃一惊,一抬头,看见原本一袭紫色长袍的华服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袭蓝色长衫,同样拿着刚才那一柄黄色无骨折扇,左手捋着脸上的三缕黑色长须,正站在对面一个包房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小二见华服中年人也连忙点头哈腰,对着王若介绍道:“这是赵掌柜,乃是我们酒楼的大主顾,出手也是阔绰得很!” 王若心中一动,便远远地拱了拱手,报以羞涩一笑,然后慢慢走了过来,随即口中说道:“原来是赵掌柜,我刚才冒冒失失,还请赵掌柜原谅!只是今日我有一点小事情,想回去处理一下,今日醉仙楼之全部费用,小弟我包了,改日再设宴为赵掌柜赔罪,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谁知赵掌柜哈哈一笑:“这点酒资,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觉得和小兄弟一见如故,颇想结交一番。今日既然偶遇,小兄弟何不稍稍挤出一点时间,你我二人畅饮一番,岂不快哉?况且现在正是申时,人人都要吃饭,小兄弟难道不饿么?如果你有这花钱不吃饭的习惯,以后可要常常叫我啊!” 赵掌柜也是一个风趣之人,说到后面竟然开起玩笑来,随即用手拉着王若,不由分说,热情地迎进房内。 王若见状知道不好推辞,免得让别人觉得太不近人情了。只能顺水推舟,呵呵一笑,说了一句:“赵掌柜如此热情,小弟却之不恭了!” 房间内酒菜都已上齐,竟有十来个菜品,两壶老酒,碗筷具备,有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放在碗筷中间,看起来很是精致。圆桌中间还点上一根青色真檀,淡烟袅袅,别有清香。 二人落座,举杯共饮。 赵掌柜见王若性子偏静,主动哈哈一笑,说道:“我叫赵天赐,乃是前面凌宝阁的掌柜,平日里做一些小买卖。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从何而来,到这江州有何要事啊?” 王若正好有些肚饿,忙着夹菜吃饭,闻言放下碗筷,说道:“我叫王若,从岭南州过来,到这边办些事情,只是一时半会没有头绪!” “岭南州?”赵掌柜听得此言,不禁眉头皱了起来,放下酒杯,对着一桌酒菜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王若有些奇怪,难道这岭南州还有什么古怪不成?不会是看到自己年纪不大,却能从如此遥远的地方过来,有些不信? 见赵掌柜沉吟不语,王若也不打搅,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赵掌柜抬起头,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端起酒杯,对王若说道:“小兄弟切莫怪罪,我只是一时想不起岭南州,故而有些疑惑。不知你到江州要办什么事情,可有为兄效劳之处?不是我自夸,我在江州二十多年,颇有一些交际,寻常之事大多可以帮忙的。”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自个儿倒上一杯,看来也是一个喜爱杯中之物的人。 王若心里好笑,自己要做的事情哪里是什么寻常之事?只是对方如此热情,似乎刻意结交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太过拒绝,既然对方在江州日久,权且一问也无妨。 于是便也举杯敬道:“非是小弟矫情,而是想要寻找一个地方,打听半月却无人知晓。如今赵兄相问,斗胆请教,不知赵兄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隔世谷的地方?” “隔世谷?”赵天赐见王若问这个地方,既不说自己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而是用一种比较古怪的眼神看着王若,似乎比之王若还要疑惑的样子。 “怎么,赵兄难道有所耳闻?”王若见赵天赐如此表情,心中隐隐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不一般,难道今日还能探听到隔世谷的消息? 赵天赐却是哈哈一笑,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头沉思一下,便又抬头说道:“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我想起来了,很久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只是时日太久,有些记不清楚了!” “啊?”王若大喜,竟忘情地拉住赵天赐的手,急切说道:“不知赵兄看的是什么书?还请赵兄细细回忆一番,如有一些线索,我定厚报!” 赵天赐见王若如此急切,不禁笑道:“小兄弟莫急,隔世谷是我早年在一本书上随意阅览时所见,只是现在都不记得在哪里看过的了。因当时书中对这个地方的描述甚为神奇,故有些印象而已。这样吧,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记起什么,我自然无所不言。” “真是太好了,那就感谢赵兄了!来,我再敬赵兄一杯!”王若激动地拍了一下赵天赐的肩膀,一下子觉得眼前之人亲切起来,赶紧一举酒杯,真心实意地对赵天赐说道。 “哎!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容我回去找一下这本书,应该还在的,只是难以翻找。即使真找不到了,我也一定尽力回想。两日之后,你可到凌宝阁来找我,我一定给小兄弟一个满意回复!”赵天赐摸摸自己有些生疼的肩膀,暗想这小兄弟的力气蛮大的啊! 这一下,王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88章 守株待兔 二人因此事熟络起来,赵天赐乃是健谈之人,王若更是博闻强记。一个笑谈江州风云事,一个畅叙古今多奇闻。一时间相谈甚欢,如遇知己;酩酊醉意,尽兴而归。 王若回到客栈,已是夜深,看见小召仍然守在自己房门处,不免心中有些歉意,连忙招呼他到房间内稍作休息。 小召见王若归来,也是高兴,坐下之后连忙兴奋地说道:“小主人今天这么晚回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小主人!” “哦,什么消息?”王若见小召兴奋地样子,心想难道今天真是自己时来运转、大获丰收之日? 小召将头靠近王若一些,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我今日探得一个消息,竟是城南三大帮派中的鬼头帮,听说他们帮派得到一个奇物,价值连城。这两天整个帮派如临大敌,将全部人手都撤回帮中大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守特别严密。” “其实这个消息本也不算什么,只是帮中四大护法中的三护法岩龟长老的妹夫,在栖凤院酒醉后无意中透露,这帮中奇物竟是一个仙家宝贝,刚好让守在旁边的肖老头知道了。我也是两壶好酒,外加五十个铜钱,才将此消息得来,不知道对小主人是否有用?” 小召眼巴巴地看着王若,似乎对这个消息信心十足。 王若莞尔一笑,说道:“这个消息用处不大,且我已知晓。但这鬼头帮我还不太了解,倒是起了一点兴趣,你给我详细说说,我有重赏!” 小召初听到王若对这个消息并不满意,脸色一白,暗想今日自己判断不准确,竟然上了肖老头一个大当,不禁有些落寞。随后又听到王若想知道鬼头帮详情,且有重赏,心情一下子又拨云见日,阴转晴天,高兴起来。 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搜肠刮肚,叽里呱啦说了好久,直到把鬼头帮二护法的娘家隔壁邻居养的一条狗,莫名失踪的事情都搬出来说的时候,王若赶紧让其不要讲了,甩给小召一两白银,便让他喜哄哄地离开。 原来这鬼头帮在城南是一个大帮派,帮主名叫鬼头七,手下有二三百号兄弟,还有四大护法和一个副帮主。这些年在城南地界专门经营赌场和妓院,乃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 据说帮主鬼头七原名杨老七,乃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二十年前还是一个小混混,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常常被官府抓去,放回来时都是鼻青脸肿,看来在里面免不了一顿胖揍。 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有一段时间消失了,邻居街坊以为又是偷哪家东西,被人打死了,也不在意。谁知半年之后竟然扛着一把大刀归来,降服了几十个兄弟,成立起杨家帮来。 同时不再干小偷小摸的勾当,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一笔钱,开始经营小赌场。一开始波折不断,城南的地头蛇哪里能够容得下他?只是杨老七不知从哪里学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鬼头刀法,一连砍翻十几个功夫好手,大家便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经过这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如今已是稳稳的城南三大帮之一,可谓风光无限。因他善使鬼头大刀,人们便称呼他为鬼头七,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称呼不错,渐渐地没人喊他本名了,甚至连杨家帮也改成了鬼头帮,听起来更加凶狠残忍。 王若自然不会惧怕他们,不要说他的凤初中境修为,单单以他的武学造诣,又岂是这小小鬼头帮所能抗衡的?只是如今自己只为求取仙缘而来,如何好好利用鬼头帮这个线索,询问到自己关心之事才是正题。 其实自己询问隔世谷的事情,如真是遇见同道中人,直言问出倒也小事一桩,只是如今既有世俗帮派介入,又有一些利益纠葛与爱恨情仇夹杂其中,恐怕就不好办了。 不要一个不小心,反而卷入其中,从旁观者变成局中人,岂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有自己找到合适良机,找到修仙者坦言相询,直奔隔世谷入门才好。 想到此处,王若不禁后悔今日没有追上黄衣人,回来又丢掉了另外两个所谓上使,真是阴差阳错,失去良机。 看来自己只有死守鬼头七这条线了,干脆来个守株待兔,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方为上策! 。。。。。。 一夜醒来,王若抖擞精神,特意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早早便出了门。 鬼头帮的总舵其实很好找,就在南城兴隆街上的杨家祠堂里,也不知是不是鬼头七有一天心血来潮,突然想要流芳百世,于此繁华街道上硬生生修出这么一个祠堂来。 当初帮中有人劝他说,祠堂附近,不要妄动刀兵,你还是另找一处地方修建总舵为好。他却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让祖先他们看见自己如今的威风,那才叫光宗耀祖呢。 如今在这祠堂的四周,看见很多人身穿一件后背绣有一个“鬼”字的黄色衣服,在周围走来走去,全都背着一把大砍刀,双眼凶光四射,好像随时要砍人一般。吓得周围街坊都绕道而行,不敢接近。 街对面有一家二层茶楼,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金字招牌:“龚记茶楼”,只是这大热的天,却是门可罗雀。正站在柜台前的龚掌柜也是愁坏了,想不到往日里热闹非凡的生意,这两日竟然一落千丈,这可怎么办啊? 忽然瞥见门口张罗生意的小二竟然蹲在门口,眼皮半张半合,似已昏昏欲睡。不由悄悄来到其跟前,扣起右手食指,重重敲了一下小二的脑袋,口中大骂:“你这厮,竟在这里偷懒,还不给我去楼上好好伺候着!” 小二脑袋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疼得呲牙咧嘴,正想发脾气,睁眼看见是掌柜,不禁又嘀咕两声,才往楼上走去。 “哎呀,算了算了,你还是在这里招呼客人,我去路上亲自服侍!”见店小二懒懒散散地样子,龚掌柜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把他叫回来,让他继续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往楼上而去。 小二看了看空荡荡的大街,忍不住嘀咕道:“这哪里有人,连个鬼都看不到,还张罗什么,哼!”十分不情愿地在门口有气无力地喊道:“喝茶啊,喝茶,正宗的云州雾茶,快来品一品啊,尝一尝。”三两句后,声音也渐渐小去了。 龚掌柜此时正在二楼临窗的一处桌椅前,点头哈腰,显得唯唯诺诺。毕竟眼前这人可是今天唯一的一个顾客,且出手大方,自己可得小心伺候。 只见这个人一身黑衣,坐在桌前,点了两三道小吃、一壶香茗,正是王若。 似乎有点不耐烦龚掌柜的啰嗦,直接挥了挥手,让掌柜先退了下去。然后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再慢慢望向窗外。 从此窗看出去,正好将杨家祠堂的大门看得清清楚楚,不过高墙里面却看不见什么情况了。 王若在这里守了一早上,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只看见此处守卫森严,戒备严密,倒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王若也不着急,慢慢品着这有些清香的茶,吃几口精致可口的点心,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倘若真如自己所想,鬼头七必定要尽快将手中宝物脱手,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路人皆知。只是不知他们设下的什么圈套、要陷害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 日出日落,时间飞快,转眼便是满天星辰,明月当空。街上传来持锣人沿街喊叫,竟已到三更时分。 龚记茶楼早已歇业,王若也不知去向,杨家祠堂周围巡查之人一个也没有,只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依然静静矗立,不知疲倦。 忽然,杨家祠堂大门吱呀一声,竟从里面走出四名黑衣人,抬着一顶素帷小轿,急匆匆地朝城东而去。 从四个黑衣人的身形步伐看来,尽都是高手。而以轿杠压在黑衣人肩上的沉重来看,轿内必定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谁?可是四人并不觉得沉重,反而步伐轻盈,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这时从龚记茶楼的黑暗角落缓缓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正是王若,他一身黑衣,目光炯炯有神,望着远去的四人小轿并没有追赶的意思。 这时在其他房屋黑暗处,隐约有人影晃动,不一会儿,竟然有三批黑衣人前后向东而去。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杨家祠堂大门再次悄悄打开,一个明显高大的黑衣人一闪而出,左右环顾一眼,便朝着城西方向奔去,看其身手,比刚才四个黑衣人还要高明几分。 就在黑色身影刚刚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杨家祠堂竟又钻出来三个黑衣人,只是这三个黑衣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略微瘦弱,最后一个更是矮了许多,却腆着一个大肚子,把黑色紧身衣都撑得鼓鼓的。 三人同样朝城西而去,只是慢吞吞走着,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不过步伐似慢实快,一点也不会被前面之人落下,其功力之深厚,和前面一人一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王若见到三人,眼睛一亮,等他们走远,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第89章 讨价还价 很快几拨人便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城墙,见四下无人,第一个黑衣人略一弯腰,突然拔地而起,一下子窜上三米多高,随后左右脚在分别在城墙上一点,一下子竟跃到十米高的城墙顶端,用手抓住墙顶巨石,身体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城墙顶上。 他向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又从城墙顶部向外面跳了下去。 很快,后面三人也来到此处。三人互看一眼,高大男子双手一亮,在手上套了一个特殊制作的钢爪,轻扣城墙,仿佛蜘蛛一般,手脚并用,轻松爬到城墙上去。 第二个瘦弱的黑衣人则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三爪飞钩,一下子扔在城墙上,牢牢抓住墙头巨石,同样轻松飞身而上。 第三个胖胖地黑衣人,摸摸自己圆圆的肚子,似乎自嘲了一下,随着单手掐诀,朝前一指,身前突然出现一个黄色葫芦,葫口纤细,盖着一个原藤制作的木塞,摇摇晃晃,无风自动。 黑衣人右手再打出一道黄色法诀没入葫芦之中,一刹间,葫芦迅速变大,足有人高。胖胖黑衣人单脚一跨,骑上葫芦,整个人连同葫芦凌空而起,直接飘到城墙上。 “果然是修仙之人,而且还有法器!”,不远处一栋高楼的阴影处,王若差点惊呼出声,看来这一天真是没有白等,今晚应该会有些收获了。 只见三人在城头一汇合,便向城外飘然而去。 此时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如水月光倾泻而下,将整个江州城温柔地包裹着。王若慢慢走了出来,见再也没有什么人出现,自己来到城墙之前,双足轻轻一点,竟直接在陡峭的城墙上如履平地般攀附而上,紧紧跟随。 他这一手轻身功夫,既是不慧大师的尽心指点,也和他天天在龙隐山爬上爬下有关,想到这里,王若不禁怀念起小白来,龙隐山一战之后,王若便将小白托付给了武师兄,当时依依不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再见的机缘。 。。。。。。 大约一个时辰后,第一个黑衣人不走官道,而是沿着一条崎岖小路,来到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前。此处十分偏僻,白天都几乎没有人来往,如今正是深夜,只听得风声慢拂,草木微摇,正是文人口中最喜欢的静谧月夜。 黑衣人在山神庙前身影一闪,便进入了庙内。而身后三个黑衣人则一分为三,分别在破庙的左面、右面和后面隐藏起来。王若则不见踪迹,不知藏在何处。 庙内黑衣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一盏破旧的油灯点亮,房间四周顿时明亮起来。黑衣人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蒲团,用手拍了几下,便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得庙门外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黑衣人顿时一跃而起,躲在蛛网密布的泥塑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朝门口张望。 “吱呀”一声,破旧木门轻轻推开一些,伸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头上一顶橘色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老花镜,镜片后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左右乱转,两片微微上翘的八字胡一抖一抖的,显得有些滑稽好笑。 “灯亮着,人呢?不会是鬼老七故意逗我吧。”随着整个脑袋连着一个臃肿的身子,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丝绸大褂,看似掌柜模样的一个矮胖中年人推门而入,口里很不满意地嘀咕了一句。 “哈哈,想不到黄掌柜这么久才来,鬼某可是等候多时了!”山神雕塑后面闪出一个黑衣人,只是此时脸上黑布已经取下,正是鬼头帮的老大鬼老七。 “咳,还不是怪你,神秘兮兮地要我跑这么远,还在这夜半三更的时候,也不考虑考虑我们胖子的感受。要是这一次你带来的东西没有让我满意,我可是要生气的!”黄掌柜一见鬼老七,便埋怨起来,不过言语间多是调侃之意,似乎二人颇为熟悉。 “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只不过我可是说过,我只要仙石,不能用金银结算的!”鬼头七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古色古香、雕琢精美的木盒,却并没有马上打开的意思。 黄掌柜嘴角一翘,同样从手中摸出一个布袋,从中倒出来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只有核桃大小,似玉非玉,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似乎让整个破旧的山神庙都明亮了一分。 鬼头七多看了几眼,竟让他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不仅喜出望外,左手一伸,就要拿过来仔细瞧瞧。 “哎!”黄掌柜手腕一翻,手中灵石消失不见,俨然也是一个练家子。对着鬼头七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瞥向鬼头七右手中的木盒,含笑而立。 鬼头七见状,立刻明白了黄掌柜的意思,呵呵一笑:“今日我就让黄掌柜长长眼!”伸出右手紧紧抓住盒子,左手轻轻将盒盖缓缓打开。 盒子里并没有发出光芒万丈,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幻象,只是盒子用黄丝绸垫在底部,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葡萄大小的绿色果实,皮薄肉厚、温润如玉,简直让人有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这是。。。?”黄掌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面上现出一种既兴奋又疑惑的表情,快步来到盒子面前,仔细看了又看。 见黄掌柜如此表情,鬼头七不禁心中得意地说道:“我且先不说这是什么宝物,看看黄掌柜是否有这个眼色了。” 黄掌柜左右端详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根玉簪子,轻轻地拨动了一下盒中果实,只见簪子轻轻接触绿色果实的瞬间,果皮之上竟一下子弹出一条细微电弧,“啪”地一下打在玉簪尖上,虽然威力不大,却让黄掌柜握着簪子的手抖了一下。 “好!好!好!”黄掌柜喜上眉梢,哈哈大笑,双眼盯着绿色果实,仿佛不愿离开的样子,口中赞扬到:“想不到竟是一枚青丝果,而且至少有百年以上药龄,真是难得一见啊!” 躲在破庙后面那个胖胖地黑衣人,听到庙里黄掌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摇头晃脑,好像十分受用的样子。 鬼头七也是一喜,却将盒子盖了起来,牢牢抓在手中,一脸兴奋地说道:“既然黄掌柜如此识货,不知你能出价几何?” “且慢!”黄掌柜双眼咕噜一转,有些怀疑地说道:“鬼老七,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可不是你能拥有的宝物。我万宝轩虽然无物不收,童叟无欺,但也要弄清楚货物来源,免得当了冤大头,还给别人数钱呢!” 鬼头七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压低声音悄悄说道:“不瞒黄掌柜,这是我帮中一个弟子,前几日去弘福寺还愿,在寺庙后山玩耍时见一奇花上结的果实,隐隐有电丝萦绕,便想法设法摘取了献给我的。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免得弘福寺和尚来找我的麻烦。” 黄掌柜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鬼头七,这话就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你也敢说出来?你可知这青丝果怎么长的?据书上记载,只有在铁矿山脉之上,热力聚集之处,天地灵气孕育之下,高山岩石缝隙之中才会长出一种叫做引雷花的植物。” “此花生长极慢,只有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的天气,吸收闪电之力,才会迅速长大。引雷花有三瓣红色叶子,叶子中间只结一枚果实,实在是天才地宝,难得至极。如此仙家宝物,岂是你能得到的?如不据实相告,恕我不奉陪了!”说完竟作势欲走的样子。 “不要急嘛,如此宝物,难道你还不动心?我虽然不能说出此物来历,但宝物却是千真万确的,你先出个价,我细细斟酌便是。”鬼头七一看黄掌柜要走,连忙伸手一拦,讪讪笑道。 “哦,既如此,我可只能当成不明来历之物收取喽,只是价格可要大大降低了!”黄掌柜立刻停下身形,眨巴眨巴眼睛,狡猾地说道。 鬼头七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一下子就看穿了黄掌柜这欲擒故纵、欲走还休的把戏,不由冷笑道:“那你到底能出多少?” 黄掌柜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鬼头七面前晃了一晃。 “十块灵石?”鬼头七不禁双眼亮了起来。 “一块!”黄掌柜呵呵一笑,不屑地说道。 “你这欺人太甚,这可是仙家宝物,不要就走!”鬼头七一下子生气起来,脸色难看至极。 “两块!我可是还冒着风险收的啊,万一这宝物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如果不是看在你老兄的面子上,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黄掌柜一脸委屈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藏有一丝掩藏不住的贪婪。 “绝不可能,至少五块灵石!”鬼头七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块,不能再多了!” “不行”,就在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之时。 “呵呵,我出十块!”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空荡荡的残庙中蓦然响起,似有慵懒之意。 第90章 夜斗一 “谁?”二人大惊失色,黄掌柜一下子拿出一个黑色算盘横在胸前,面色凝重;鬼头七则抽出腰间短刃,只是眼底藏着有一丝狡黠,二人背靠着背,各自警惕地慢慢转动起来。 躲在庙外的三人一听,更是立刻绷紧了神经,一个套上钢爪,一个拿出飞爪,最后右手手中拿着那个黄色葫芦,左手多了一面青色小旗,悄无声息地朝着庙内移动着。 “哈哈,是我!”一道白色人影房梁上一跃而下,穿着一袭白衣,头上挽了一个发髻,脸上却蒙着黑巾,一双令人难忘的细长丹凤眼炯炯有神,正倒背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黄掌柜和鬼头七不禁惊骇万分,原来此人躲在房梁之上,竟瞒过了二人的耳目,其能离他们如此之近而隐藏自身之气息,实在令人咋舌。 同时对方身穿白色衣服,正是夜晚行动之大忌,如此穿着,不是手段高明之辈,就是愚蠢呆傻之人,而眼前此人,怎么看也不像后者啊。 一时之间,二人被唬在当场,不敢乱动。 望着鬼头七怀中鼓起的一块地方,正是木盒藏身之处,白衣男子笑意更浓,自言自语说道:“想不到竟然是青丝果,真不枉我辛苦跑来这一趟了!” “你是谁,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意欲何为?”鬼头七眼见此人不善,厉声喝问。 “呵呵,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了解,只是你今晚玩的金蝉脱壳的老把戏,岂能骗得了我?我已经通知其他两帮的人盯着,你这鬼头帮的四大护法和副帮主,今晚怕是回不来喽!”白衣人仿佛一只得意的猫,面对已在瓮中的老鼠,戏谑地笑道。 “啊?”鬼头七如遭雷击,用手指着白衣男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跟踪我?” 白衣男子却把手一摆,笑道:“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哪里还需要我跟踪。多说无益,赶紧把青丝果拿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说完伸出大手,直接讨要起来。 “你想要此果,可得经过我的同意!”一个浑厚的声音在白衣人身后蓦然响起。白衣人略一皱眉,缓缓转过身子。 只见一个胖胖的黑衣人,左手拿着一面青色令旗,右手拿着一个黄色葫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衣人。 同时左右窗户又跳进来二人,正是躲在外面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双手套着钢叉护住胸前,一个左手牵着铁链,右手将飞爪在空中抡着圆圈,气势汹汹地样子。三人成三角之势,将白衣人团团围在中间。 一见三个黑衣人出现,鬼头七面现喜色,慢慢地退到泥雕面前,不过也不敢丝毫大意。反而黄掌柜一见三人出现,又见鬼头七的样子,心中顿时大怒。 想不到鬼头七竟然联合其他人在此设伏,把自己当做棋子一般玩耍,当真可恨,只是此时可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慢慢退到泥雕面前戒备。 “你们是。。。?”白衣人有些疑惑,眉毛一挑,不紧不慢地问道,言语中并无丝毫害怕之意。 “哼,我先问你一件事,半年前你在城北山坳中劫了一片引雷花的叶子,还将那位同道打伤,不知可有此事?”胖黑衣人气愤地问道。 “哦,为什么问我?”白衣人不置可否。 “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倘若真是你做的,就大胆承认,你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吗?修道之人最忌口是心非、心魔反噬,你这满口胡言之人,难道不怕以后修行路上心路不通、灾劫重重?” “实话告诉你,我乃是阮氏三雄中的老大,今日必定要取你性命!”胖胖的黑衣人一把扯下脸上黑巾,露出一副可以和黄掌柜媲美的圆脸,怒气冲冲地喝道。 手拿飞爪之人紧接着尖声尖气地说道:“我是老二。”随即也扯下黑巾,露出一副瘦猴似的嘴脸。 “我是老三!”手套钢爪之人声音洪亮,露出真容之后,正是王若在醉仙楼跟踪下楼之黄衣人。 “阮氏三雄?”白衣人一愣,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莫非是白虎山清风寨阮氏家族?” “嘿嘿”,三人同时一笑,老大挺了挺圆圆的肚子,无比自豪地说道:“正是!你现在知道怕了吧,倘若将引雷花双手奉还,再给我妹妹赔上个二三十块灵石,我们也不是非要动刀动枪的,阁下觉得怎么样?” 看来老大听了刚才白衣人出价十块灵石的话,开始惦记起对方的身家来了。毕竟这十块灵石对他们来说乃是一笔巨大财富,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这青丝果,也不过只花了五块灵石而已。 “哈哈哈!”白衣人听完不禁仰头大笑,直笑得三人莫名其妙,老大心中暗想,不会对方听见咱们阮氏三雄的称号,害怕之下失心疯了吧。 “就你们三个活宝,也敢在太岁爷上动土,真是可笑之极。不过也要感谢你们这家人,刚刚献上引雷花,今日又送青丝果,那我就笑纳了!”白衣人手腕一抖,顿时一柄寒光照人的清风剑握在手中,对着三人不屑地说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过同我们三人一样的凤初初境修为,且看你今日如何脱身?兄弟们,上!” 老大见此情景,气得脸上肥肉都抖动起来,厉喝一声,左手青色小旗一摇,一道风刃幻化而出,毫不客气地向白衣人一卷而去。 老二左右手钢爪狠狠一抓,两道白色爪痕宛如实质一般前后飞去,连空气都嗤嗤作响。 老三同样不甘示弱,将手中飞爪直接一甩,径直朝白衣人后背抓去,倘若真的抓实,定是击穿脊骨,带血而回。 面对三人联手,白衣人不敢大意,连忙将手中清风剑舞动,同时原地旋转起来,清风剑上的无边剑意连同剑芒一起环绕全身,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圆形风墙,将自己护在中间。 眼看几人已经动手,黄掌柜和鬼头七吓得赶紧跑,这可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只可惜这庙不大,而庙门处又被战团堵住,一时情急,二人只好翻身躲在土地公的雕塑后面,两腿颤颤,不知所措。 只听叮当之声大作,老三的飞爪被清风剑一击而回,而老三也再次一甩,又从另外一个刁钻角度攻去。 其余两人的攻击同样没有效果,不是被风墙吹歪了去,就是被清风剑一挑而回,丝毫伤害不了白衣人的样子。 只是这些被挑飞的风刃和爪痕,打在庙内其他地方,竟噗噗声起,宛如实质,将四周墙壁和泥塑劈得到处都是残痕,触目惊心。 老大见白衣人只凭一柄清风剑,便将三兄弟的攻击化去,大怒,大喊一声:“兄弟们,这货有点硬,不要留手,给我使劲!”同时手中青色小旗摇得更加厉害起来。 老二老三一听,也加紧了攻势。 不过这白衣人着实厉害,不但全身毫发无伤,还在风墙之中用清风剑还击起来,不是将风刃挑向老二,就是将爪痕挑给老三,一时间,还弄得阮氏三兄弟手忙脚乱。 突然,只听“砰”地一声,离得最近的土地公雕像,终于被密密麻麻的风刃和刀痕切断,轰然倒塌下来。躲在后面的黄掌柜和鬼头七立刻惊慌起来。 黄掌柜着急大喊:“诸位上仙,我是绝情阁在江州。。。啊!”话还没有说完,黄掌柜便被一道风刃割开脖子,鲜血瞬间冒了出来,整个脑袋咕咚一声滚到地上,双眼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鬼头七一时找不到躲藏的地方,只能躲在黄掌柜尸体后面,半蹲着身子,口中疾呼:“三位上使救命啊,救命!”话音未落一道爪痕飞来,啪地一下将其脑袋抓个稀烂,在这一爪之力带动下,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同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注意灵物!”老大见鬼头七身亡,惦记着他怀中的青丝果,不禁朝着众人喊道。 老二老三一听,顿时攻势一缓,也怕自己无意中误伤青丝果,可就不太好了。 谁知就在这么一瞬,白衣人趁三人一愣之机,清风剑在风墙中一抖,两道如虹剑气喷薄而出,径直朝老二老三劈了过去。 老二身体一侧,堪堪避过,不由心中大喊一声侥幸。却听得一声“哎哟”响起,原来老三躲避不及,左小腿从膝盖处被硬生生切了下来,顿时鲜血狂喷,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情况万分危急。 老大老二心中大急,慌忙停下攻击,跃到老三身边,一张绿色符纸啪地一下贴在断腿之上。说也神奇,原本喷薄的鲜血顿时止住,老三呲牙咧嘴的表情也松了一分。 白衣人见三人停手,也收了功法,口中却不忘挖苦道:“听闻阮氏三雄赫赫有名,我还以为如何厉害,如今一看竟是狗熊的熊啊,哈哈哈!” 老大气得脸色铁青,霍地一下站起,毅然拿起手中葫芦,对准白衣人狠狠说道:“我誓杀汝!以报三弟断腿之仇。” 第91章 夜斗二 只见老大一下子将手中黄色葫芦的藤塞拔开,并将瓶口对准白衣人,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老二见此情景,急忙将身前飞爪使劲抡起来,并以自身为圆心,一圈一圈的飞爪幻化出一道道骇人的虚影,全部朝白衣人狂泻而去。只是他脸上涨得通红,脚步有些漂浮,看来这样程度的攻击,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样子。 见阮氏老二拼命,白衣人从鼻子哼了一声,提起清风剑,缠斗上去。一时间剑痕与爪影上下翻飞,倒也热闹。 老大同样脸红脖子粗,似乎在准备什么厉害的功法。原本就圆圆的肚子此刻更是涨大了几分,仿佛一个吹得鼓鼓的球体,让人有些担心会不会爆炸呀。 “啊!”又听见一声惨叫,竟是老二不敌白衣人,被他剑气所伤,唰地一下,右臂不翼而飞,整个人一下子急速后退,口中急呼:“大哥,救我!” 白衣人岂会浪费如此良机,提剑向前一刺,眼看就要立刻结果了老二的性命。 此时只听老大一声大喝:“开!”,只见黄色葫芦剧烈一抖,一枚黄色的弹丸就从葫芦口一喷而出,快若闪电地朝着白衣人射去。 躺在地上的老三见老二身处险境,同样心中大急,右手钢爪法器直接飞出,向白衣人胸腹要害之处袭去。 白衣人虽然和老二缠斗,心中其实一直注意着阮氏老大的动静,见他憋了半天,不过搞出这么一个小弹丸,轻笑一下。手中清风剑剑芒大涨,就欲将黄色弹丸一挑而回。 只是手中剑芒快要接近弹丸的一刹那,白衣人忽然心中大感不妙,因为他从弹丸上感受到一股极其狂暴的气息,似乎随时要爆炸一般。 这可让白衣人一下子魂飞天外,他绝对相信,如果真的让这黄色弹丸弹中的话,以自己目前功力,纵有万千手段,定然必死无疑。 急中生智,白衣人一下子将手中清风剑硬生生挪开一尺,并强自忍住急收功法带来的气血翻涌,脚尖一点,朝旁边急速斜斜卧倒,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和形象了。 正在白衣人暗呼侥幸,原本以为巧妙化解了这一大杀招的时候,却不想老三的钢爪直接撞在黄色弹丸之上,只听见“嘭”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心处仿佛升起一道骄阳,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整个庙宇。 不但一下子将山神庙的房顶掀开,同时四周气浪向外一冲,四面墙壁也轰然倒塌,将残砖断瓦连同阮氏三雄一起冲出七八米远,狠狠摔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老二老三一时间竟昏迷了过去。 随即哗啦啦的声音连绵不绝,正是整个山神庙倒塌下来,整根房梁大柱断成几截,土地公公的雕塑更是七零八落,到处残垣断壁,破砖烂瓦。 阮氏老大原本气鼓鼓的肚子一下子瘪了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三分,看来这一击已经耗尽了他原本不多的法力。如今再也没有任何战力了。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看见原本所在的位置爆炸之后如此破碎,心中也放下心来,口中喃喃说道:“想不到这土雷珠有如此恐怖威力,真不枉我花费了十块灵石。” 白衣人当时离雷珠最近,且四周也不见其踪迹,多半是被雷珠威力波及,不是被炸身亡,肢体破碎;就是被埋废墟,身死道消了。 阮氏老大慢慢爬了起来,走过去将老二老三扶起,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枚绿色药丸,分别给二人喂下,才自行坐下调息起来。 此药入口即化,老二老三很快醒了过来,望着恐怖的爆炸处,犹自心有余悸。又看着自己肢体伤残,不禁悔恨起来。 “想不到这个贼子竟有如此功力,合我三人之力才勉强将其击杀,也不知是何来历,还是多亏了大哥呀!”老二已经止了血,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自己右臂已失,几成废人,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呢。 老三同样恨得牙痒痒,看着自己断掉的左腿,唉声叹气说道:“完了,想不到今日栽了这么大的跟斗,我这左腿。。。,唉!以后只能靠大哥照顾,苟延残喘了。” “要是残肢完好,在短时间内倒也可以请族中大长老出手救治,施展回春妙手,断肢重续。只是如今这土雷珠威力太大,整个山神庙都被炸毁,想必那肢体也已成齑粉,看来是没有机会了!”老大也重重叹了一口气。 “纵然残肢在手,也是于事无补。不要说此地隔族中尚远,时间根本来不及,就是大长老亲临此地,也未必会为我们三兄弟施此秘法。毕竟上次看见大长老用过一次,竟三年之后才勉强恢复过来,如果不是嫡系子弟,或者族中精英,是不可能有此机会的。”老二尖细地声音响起,声音中饱含无尽地嫉妒与心酸。 “既然活着没有什么意思,那就去死吧!”白衣人飘忽地声音突然传过来,咬牙切齿之意凸显无疑。 阮氏三兄弟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同时不顾身上伤痛,四处张望,老大更是一下子站起来,拿起黄色葫芦和青色令旗,挡在二人前面。 只见山神庙废墟之中,此刻缓缓升起一道白色光罩,光罩之中正是白衣人,脸上黑巾早已不见,而且此时也是衣衫破碎、发髻散乱;脸黑眼红,狼狈不堪的样子。 一道轻微的“啵”声响起,整个光罩突然如泡沫一般消失而灭,同时从白衣人身上飘出一道白色灵符,在空中转了一圈,突然起火燃烧,瞬间化成灰烬,消失在天地之中,随风一吹,无影无踪。 白衣人见此情景,脸色难看至极,回过头来,看着阮氏三兄弟,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想不到宗门赐给我的保命符,今日竟毁于尔等宵小之手,我如果不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挫骨扬灰,怎泄我心头之恨?” 说完将手中清风剑提起,身上气息节节攀升,竟一下子来到凤初中境方才停止下来,一挽剑花,朝着三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阮氏三雄见白衣人居然是凤初中境修为,不禁面如土色,心如死灰。更何况如今三人皆无任何战力,岂不任人宰割? “且慢!听道友之言,莫非是三大宗门之人?那看来都是误会,我们白虎山清风寨阮氏家族,一直都是绝情阁的附属世家,不管道友是哪一宗门弟子,我们都是一家人啊!毕竟三派同气连枝,互为同盟,千万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三家的和气!”老大见白衣人说到宗门二字,心中一动,难道对方是三派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不成? 白衣人冷笑一声:“倘若当初你们乖乖听话,献上青丝果,我脸上黑巾也未摘下之前,倒不是不可以。如今这个时候了,还想用宗门的名头来压我,真是不自量力!而且你们清风寨算个屁,倘若你族中长老亲至我倒可以给点面子,不过你们三个不受宗族待见的活宝,哪里还有什么依仗?” 老大见白衣人并未停下脚步,不由得心慌起来,竟在地上磕起头来,并大声哭喊道:“倘若道友饶我兄弟三人一命,我三人甘愿受道友支配,为奴为仆,绝无二话!” 老二老三见状也赶紧磕头作揖,甚是惶恐。 “哼,我要你们三个废物有什么用?如果将我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岂不是弄巧成拙?我从来都只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今日你们三人必死无疑。”白衣人依旧毫不动心,说话斩钉截铁,异常果断。 “哼!那就别怪我们拼死一搏了,就不知阁下还想不想尝一下土雷珠的滋味?”老大见软的不行,赫然站起,两手捧着黄色葫芦,一下子将瓶口打开,对准白衣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老二老三也连忙戒备,只是老二只剩一只左手,拿着飞爪横在胸前;老三只有左手套着钢爪了,也双手交叉,右手握拳,坐在地上,准备拼命。 白衣人脚步一凝,当真停了下来。细长的丹凤眼中眼珠一转,眉头一蹙,似乎沉吟起来。不过才眨眼功夫,白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差点被你们所蒙骗了。这土黄珠乃是一品法器中的偏门,虽然不常见,但我亦有所耳闻。” “此葫芦需要凤初上境之人以自身法力蕴养,花费三月时间,方能将土属性和雷属性的材料在葫芦之中锻造融合,产生一颗土雷珠。” “以你们这初境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法器。料想肯定是你们花费偌大心血才获得,既然如此,以你们的能力,最多拥有一颗土黄珠,就已经是福缘不浅了,岂会还能拥有第二颗?所以,你们就是在骗我!” 说完竟又迈开步子,缓缓逼了过来。 阮氏老大见白衣人不信,狰狞一笑,疯狂叫道:“有本事你再上前几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第92章 初识孟良 白衣人面现凝重之色,但并未停下脚步,只是放缓许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三人走过来。 阮氏老大见白衣人居然不信邪,回头对着老三说道:“老二老三,你们尽全力抵挡一击,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说完缓缓后退,将一颗红色丹药吞入口中,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口中念念有词,手底青光隐现,又要激发黄色葫芦的大神通。 老三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便将左手钢爪凌空一甩,整个钢爪脱手飞出,朝白衣人激射而去。 老二见老三出手,也将手中飞爪用左手抡了一圈,一声大喝,连钢索也不要了,将整个飞爪直接朝白衣人激射而去。 就在此时,老三突然感到屁股上挨了一脚,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凌空飞起,居然朝着白衣人撞去。 回头一看,见老大正收回右腿,心中大惊,想不到平日最重情谊的老大,竟然把自己当了炮灰前去送死,简直让自己瞠目结舌。 想到自己平日里还自夸是三兄弟中的智多星,此时却被大哥卖了,真是太可笑了。要不是此时人在空中,无法控制,早就跳脚大骂,唾沫横飞。 老二也一愣,惊愕地看着老大,似乎从未见过此人一般。 老大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将黄色葫芦和青色令旗收起,一个转身,竟向后狂奔起来。 白衣人见阮氏三雄如此惊变,心中狂喜,一抖剑花,将钢爪迎风一挑,将钢爪挑飞,反刺到身在空中的老三身上。钢爪一下子洞穿了他的前胸,血花闪现,整个身体蓦然一歪,噗地一声落在地上,七窍流血、气息全无。 白衣人再一侧身躲过飞爪,一个跳跃来到老二面前,抬手一剑,还未等对方从刚才的惊变中缓过神来,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再抬头看时,只见老大已经逃出去二三十米远,别看他身材臃肿,身胖腿短,却是跑得飞快。 听见后面老二老三的惨叫声,老大心里慌得不行,暗想今日真是运气不好,碰见了天杀孤星,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岂不把小命也丢在这里。 只是这次回去,一定要想个理由向族内详述今日之事,让长老们为两个兄弟报仇。至于自己临阵逃脱、陷害兄弟之事,肯定不会说,反正过错都要推在白衣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老大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白衣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禁心中稍安。 忽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此光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洞穿了自己胸腹,低头一看,却是一柄寒光照人的清风剑,剑身上犹自滴答着自己的血。再抬头看远处白衣人,两手空空,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正是白衣人一剑飞来,杀了逃跑的阮氏老大。清风剑一剑洞穿尸体后,灵性十足,又凌空飞起,空中自行掉头,重新飞回到白衣人的手中。 白衣人见三人已死,也一下子松了口气,“哇”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看来也是受了伤的。 “今日真是晦气,什么宝物都没捞到,自己反而受了伤,加上宗门珍贵的护身符被毁,真是损失惨重,只能看看这几个活宝,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让我稍微挽回一点损失了!”白衣人扶着清风剑,喘息了两口,然后才喃喃自语。 只可惜阮氏三人本就是初境修为,哪里有什么好东西,翻来找去,只在老大的储物袋中得到一枚灵石和手中灵性大失的青色令旗。白衣人全部收起,随后一枚火球弹出,将三人尸体烧了个灰烬。 白衣人又在倒塌的庙里四下寻找,可惜剧烈爆炸之下,连鬼头七的尸体都是支离破碎,哪里还有青丝果的影子,想必已经炸得粉碎,无处可寻了。 见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且已快要到天亮的时候,白衣人拍了几下自己身上的灰尘,看着破烂的衣服,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后展开身形,朝着江州城飞身而去。 片刻后,老大尸体不远处的一处黑暗荆棘丛中,王若慢慢探出身子,看着眼前的破乱景象,脸上全是复杂之色。想不到这修真界如此弱肉强食、重财轻义;翻脸无情、凶狠毒辣,自己以后要进入这样一个世界,做什么事情可都要万分小心啊。 看了看白衣人消失之处,王若再不停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只见白衣人很快翻入城中,在大街小巷中东一拐,西一转,竟很快来到了王若所住的吉庆客栈前,身形一个凌空飞跃,跳了进去。 王若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这家伙也住在吉庆客栈?事不宜迟,他同样飞身上房,双脚夹住房屋悬梁,一个倒挂金钩,偷偷一看,只见白衣人跳落到二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便来到“丁”字房间,轻轻一推门,闪身而入。 王若停了一会,也跳下屋顶,来到二楼,心中略一沉吟,先进入自己的房间。 想不到这白衣人还真的住在吉庆客栈,而且还就住在自己的斜对面,不过中间相隔较远,一个在东厢,一个在西厢。 王若已经黑色夜行服脱下,换上了平日常穿的青色衣服,坐在窗边,盯着对面的“丁”字房间,一直陷入沉思之中。 自己原本只是想找一个机会,问问阮氏三兄弟知不知道隔世谷在哪里,可惜时机一直不对,自己也不敢贸然出现。此时阮氏三雄已死,自己只能跟着这个白衣人,看是否能够请教一下了。 不过从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来看,对面的白衣人很显然是个狠角色,连杀阮氏三雄以及黄掌柜、鬼头七五人,手段凌厉之极,也无丝毫怜悯之心。 自己假如贸然询问,会不会引起他的戒心,以及如果二人闹起误会,自己怎么才能抵挡他手中的清风剑呢? 但要是自己此刻不去询问,把握这个良机,白衣人天亮以后远走高飞,自己又要去找谁打听呢? 正在王若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丁”字房间房门轻轻一开,白衣人已经换了另外一身干净的白色衣服,肩上背了一个青色布包,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王若再也忍不住了,看来自己只有立刻找上门去,至于面临的危险嘛,王若相信,从昨晚争斗来看,自己的五行法术根本不够看,但自己的武功应该还是能够逃脱的。 而且此时天已微亮,就算真的起了误会,客人们纷纷出门查看,白衣人也不至于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杀了吧。况且又是在城中,再惊动官府,岂不更是麻烦,对方肯定也要顾忌一二的。 心中计定,王若立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衣人一看,这么早就有客人起床了,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当王若走上前来,拦住自己之时,脸色马上难看起来,正要发怒。 王若双手一抱拳,轻声说道:“道友,请留步。在下有一件小事情想向道友询问,还请不吝赐教!”说话十分客气,举止得体,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昨夜之事。 白衣人本欲发火,耳中听到“道友”二字,顿时一愣,随即看了王若两眼,又惊疑起来,难道这么快就有人为昨晚之事找上门来了? 只得也将双手一抱拳,不冷不热地说道:“难得道友如此年轻,便已经踏入凤初中境,难道是宗门里的内门弟子?不知道友有什么指教?” 王若一见白衣人搭话,心中欢喜,继续谦虚地说道:“道友谬赞了,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壬”字房,可否请道友移步,到我房间细谈。假如道友真的解我疑惑,我定当重谢!” 白衣人一看王若所指房间,若有所思,忽然一笑:“既然道友如此客气,我耽误一些时间也无妨。只是此处离我房间更近,不如到我房间详谈如何?” 王若微微一笑,双手一揖,笑道:“那就叨扰了!” 白衣人一摆手,毫不介意地说道:“难得在此相遇,便是你我二人缘分,且让小二准备一些酒菜端来,我俩喝酒聊天,结交一番!” 随即叫上来店小二,让他准备一桌酒菜,便和王若二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肩上布包拿下放起,安排王若坐下。 随后一拱手,笑问道:“我叫孟良,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不知道友如何称呼,从何而来?” 王若连忙答道:“我叫王若,乃是从岭南州过来的。” “岭南州?”孟良一愣,有些疑惑地说道:“我还以为王兄弟看起来二十左右的样子,却已修行到凤初中境,必定是三大宗门里的内门弟子,却不想是从岭南州而来。据我所知,岭南州那边可没有什么仙门宗派啊?” 王若有些羞涩地说道:”让孟兄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宗门弟子,只是一介散修,来到江州,正是想要寻找仙家,拜入宗门呢!” “什么。。。,散修?”孟良一听顿时跳了起来,睁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奇怪地问:“怎么,难道散修有什么不妥么?” 第93章 打听 孟良看着王若的表情不似作假,不禁大摇其头,愕然说道:“岂止不妥,乃是大大不妥。” “一般散修因缺少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缘故,加上不可能占据什么灵脉宝地,只能靠天地之间的淡薄灵气修炼,进境可以说是慢如蜗牛。” “基本上能修到凤初中境的,都要耗费二三十年的时间。而贤弟你如今的境界,已经和三大宗门内门弟子差不多了,难道你师父是传说中的四大散修?” 看到孟良如此惊愕,王若不禁想起了龙隐山上的棺中人,看来那人境界应该很高,只是具体到什么地步,也是不得而知。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谦虚地说道:“我也是糊里糊涂修炼的,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不知道孟兄今年多大,修炼多久了,是那个宗门的弟子啊?” 孟良见王若不肯透露师门信息,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此子若不是某个厉害散修的高徒,就是某个隐居世家的精英弟子,自己倒是可以交往一番。 想到这里,孟良点头笑道:“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是三大宗门中隔世谷在江州的外门弟子,资质愚钝,贤弟不要笑我!” “什么。。。?隔世谷?”王若听到此处,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喜过望。 孟良被王若吓了一跳,有些奇怪,看王若的表情,难道刚才对方说到江州寻找仙家宗派,不会就是想来隔世谷吧! 王若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立刻坐了下来,正想找言语掩饰一下。正好传来店小二敲门的声音,原来他是将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孟良连忙站起,让小二将酒菜摆在桌子上,然后一只手拿起酒壶,给王若和自己倒了各满满一杯,随后举起酒杯笑着说:“贤弟与我今日有缘,且多喝几杯。” 王若也赶紧举杯,忐忑说道:“我是稀里糊涂开始修道的,对很多基本常识还不是很清楚,如今正好向兄台多多请教了!而且不远千里奔波,就是想加入隔世谷,只是对宗门一无所知,还望孟兄解惑!”说完一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孟良听王若果然是想加入隔世谷,胸中顿时了然,衣袖一挥,豪放地说道:“兄弟如果有什么疑惑之事尽管问我,我定当知无不言。” 王若想了一下,说道:“不知这隔世谷在什么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宗门?怎样才能入门?”提出的三个问题,都是目前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隔世谷在什么地方?这个简单,就在这太微山脉内,具体门户所在,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了,兄弟有空,随我去一趟便知。”孟良喝了一口酒,嘴里咂巴几下,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二个问题嘛,兄弟就要听我细细道来了。这东山郡有一条最大的灵脉,就是太微山脉,只是这条山脉巨大无比,前后绵延千里,竟横跨江州、恽州、绵州三个州府。” “而古兰国最大的三家修道宗门都在此山之中,这三大宗门便是绝情阁、隔世谷和若虚门,分别占据了山脉的头部、中部和尾部地区,而我隔世谷就在江州,占据的是山脉的中部地界。” “三大宗门相互结盟,互为唇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谷中长老全部都是琴心境以上修为,我们华掌门更是琴心境大圆满的至尊强者,听说似乎还有几位修为通天的腾云境师公,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普通弟子都是凤初境界,分为两类,一类内门弟子,均是资质不错之人,只要完成宗门任务,平日里打坐修行,宗门都会倾心培养。假如走了大运,让一位琴心境师父收归门下,则更是天降福缘了。” “另一类弟子就是外门弟子,基本上都分派在宗门之外的产业做事,事多繁杂,不但没有师门指教,许多时候更是连修炼的时间也没有,庸庸碌碌,便是一生。” 当孟良说到内门弟子时,眼里闪过羡慕的神情,恨不得自己也是一个内门弟子;说到外门弟子时,又有些唉声叹气,神色黯然。 “至于最后怎么入门的问题,倒也简单。凡是宗门附属世家的,只要持有族内大长老的推荐文书,便可在每十年一期的招收弟子考试上,凭借自己的资质修为,经过宗门测试合格后便可加入,只是到时会根据表现好坏,分为内门和外门弟子而已。至于散修,就有点麻烦了,必须要一位至少是琴心境的长老作保,才能参加宗门的测试。” “作保?为何对散修如此不公?”王若一听还要找到琴心境的强者才能入门考试,有些替散修愤愤不平了。 孟良摆摆手,似乎并不同意王若的看法,笑道:“哎!贤弟说错了。试想一个修仙大宗,倘若不严格把守入口关,混入一些敌人子弟,岂不是暗藏危险?” “我们这些世家之人,祖上都是宗门原来的弟子,不过见大道无望,又有些眷恋红尘,才出来占据一些小的灵脉,开枝散叶、成立世家的。” “因本是宗门之人,宗门自然不会怀疑。散修则不同,不知其身份来历,岂能胡乱招收?” “当然,假如真的有资质卓绝之辈,而没有宗门长老作保的,也无妨,只需通过宗门的另一种特殊测试,便可知其底细。” “只是这样的测试十分少见,毕竟哪有多少天资聪颖之辈?要知散修大多是凡人,如果没有奇缘妙运,连自己身具灵根都不自知,岂会懂修炼之法?就算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修道之事,说不定人生过半、两鬓斑白都有可能。只能枉自嗟叹,徒唤奈何!” 王若一听不禁气馁,怅然说道:“那我这样的散修岂不是机会渺茫喽!” 孟良夹了一口菜,塞在嘴里,嘟囔着说道:“这可不一样,贤弟如此年轻便已经有这般修为,说明天资不错,愚兄斗胆问一句,不知贤弟是何灵根啊?” 王若心里苦笑一声,自己在龙隐山偷着修炼两年,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何种资质,棺中人也无法为自己测试,只是自己既然能够吸收三种灵气,看来资质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讪讪说道:“应该是三灵根吧!” “三灵根?贤弟原来和我一样,只是你这修为为何如此神速,虽然没有为兄深厚,刚刚踏入中境的样子,不知怎么修炼的啊,这可奇怪了。”孟良听见王若的三灵根说法,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王若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略带疑惑地问道:“孟兄,我一直有一事不解,为何你很清楚我的修为,我却对你的修为一点也不知道,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法门不成?” “哈哈,看来兄弟真的是散修出身,连基本的天眼术都没修行过,我真不知道你是修炼了何种功法,竟到了这种境界,不过个人功法乃是隐私之事,我自不会询问,只是心中有些好奇。”孟良略微顿了一顿,暗想这王若难道真的是无师自通的散修不成?不会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吧! 然后口中接着说道:“至于这天眼术嘛,乃是修道之人最为普通的法术,就在这五行基础法术之中,算是每一个入门弟子最先学习的第一个法术了。” 王若点了点头,这看穿别人境界的确是需要特殊的法门,也不知当初棺中人为何不给自己说说,难道是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同道之人,修习了也没用,还是不小心忘记了? 说也奇怪,棺中人除了将修道的各个境界以及基本要素说了,便没有多说什么基础的东西,反而尽心指点王若修行。也就造成了今天他境界虽然不低,却连许多基本常识也不知道,闹出不小笑话来。 看来这仙家宗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看样子自己还要好好和眼前这个孟良多多交往,否则连太微山脉在何方?隔世谷又在这绵长山脉中的何处,自己如何知道? 于是再次举起酒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多谢孟兄给我说了这么多,看来我这资质,怕是宗门不会给特殊测试的机会!怪不得近年来修炼进度奇慢无比,一点进步也没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踏入凤初上境!” 见王若情绪低落,孟良微微一笑,说道:“贤弟也不必过于忧愁,这资质只是修行的其中一个条件罢了,并不是资质不好,就无法修行到高深境界,我听说若虚门的肖东阳也是三灵根,如今却是一派掌门,是何等的风光!贤弟还有所不知,这太微山脉中,有不少灵穴,都在三大宗门管控中。修道之人只要进入宗门,利用灵穴修炼,必起事半功倍之效!” “只是听你说起,散修进入宗门之难,难于上青天啊!”王若苦笑道。 “慢慢想办法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来,你我再喝一杯!”孟良一笑,竟安慰起王若来。 王若长叹一口气,沉吟良久,又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倘若有人拿着如梦令,不知隔世谷是否会破例招收?” “如梦令?” 孟良大惊失色,一下子跳起来,要不是这客栈屋顶太矮,可能已经蹦起三丈高了。 第94章 赶往隔世谷 孟良一把抓住王若肩膀,满眼不可思议之色,急急说道:“难道兄弟手上有这如梦令?” 王若不知孟良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但既然对方是隔世谷的弟子,应该是听说过如梦令的,便点了点头。 “兄弟何不早说?有这如梦令在手,那肯定能进入宗门啊!甚至宗门对持令而来的人,都要优先照顾一些,就算贤弟只是三灵根之资,说不定宗门也会招收成为内门弟子呢!”孟良忍不住啧啧羡慕地说道。 “啊!这令牌竟然有如此作用?”王若也不禁喜出望外,开心地说道。 “贤弟可不要小看了这令牌,它可是进入宗门几种特殊的方法之一。你要知道,三大宗门基本上都是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其他时间想要进入宗门,几乎不可能。” “而这令牌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拿着令牌,便可直接向谷内华掌门报道,立刻安排入谷测试。据我所知,二十多年来也只有两位弟子凭借此令入谷,并无一例外的收为内门弟子了!”孟良想起关于如梦令的种种传说,心向往之。 “贤弟若不介意,可否将此令拿出来,为兄瞻仰一番,如何?”孟良似乎又想起什么,用恳求的眼光看着王若,不停眨巴眼睛。 王若犹豫一下,见孟良如此迫切真诚,便将怀中如梦令取出,握在手中,朝孟良缓缓摊开。 只见如梦令依然温润如玉的样子,像一片绿色的树叶,静静躺着,仔细一看,还散发着淡淡的如丝光晕,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孟良第一次看见此物,忍不住想将其拿起来仔细抚摸一番。 王若却一下子将五指并拢,把如梦令收了起来。朝着孟良拱了拱手,呵呵一笑说道:“还要多多仰仗孟兄,带我到隔世谷一趟了!假如真的成了隔世谷的弟子,我一定重重感谢孟师兄的知遇之恩。” 孟良原本想去拿如梦令的,如今却是右手停在空中,不由得有些尴尬,连忙缩手回来,拱手说道:“愚兄从未见过此令,一时新奇,想要把玩一番,没有考虑周全,王师弟不要怪罪。只是这回谷之事,我们外门弟子一年只能回去两次,恰巧上个月我刚好回去过了,这一年次数已尽,怕是要等明年才能回去了。” “啊?”王若一听,现在才七月,岂不是要等半年了?时间倒也不是等不起,只是如此浪费光阴,他有些不甘,询问到:“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有这如梦令孟师兄也不能破例一回?” “王师弟不知道,这隔世谷宗门入口,设有厉害禁制,必须要有内门弟子的通行法器才能随意进出,且内门弟子进出同样有宗门手谕才行。” “我等外门弟子,想要进入谷中,必须讨要入门灵符才能进去,否则就是在谷外喊破喉咙,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这如梦令倒是特殊,可以作为入谷法器使用,只需在谷外入口禁制处略一施法,便可进去。只是我如今宗门任务还未完成,贸然回谷,恐被宗门责罚!”孟良见王若求情,也不忍拒绝,只好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王若却是入门心急,不想在江州耽搁太多时间,但也不好意思催促孟良。心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开口说道:“不知孟师兄此次任务可否能用灵石补偿,如果可以,我王若入门之后,愿意双倍奉上!” “哦!那倒可行。”孟良见王若出手大方,也甚是高兴,伸出五个指头,笑道:“为兄这次任务价值五块灵石,不知师弟能否应允?” “五块?不知这谷内灵石如何发放,入门弟子怎么才能获得呢?”王若不禁若有所思。 “师弟不要怕,入门之后,外门弟子一次性发放十块灵石,内门弟子一次性给五十块灵石,然后才是每月俸禄和执行任务等途径得来,不知师弟是支付灵石呢?还是在江州游玩一番,毕竟此地还是有一些景色值得一看的!”孟良摇头晃脑的说道,似乎有些调侃起来。 “哈哈,这样一说,我现在已经欠下师兄十块灵石了,不如让小弟付下这顿酒钱,也算略表师弟的感激之情了!”王若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朝着孟良敬道。 “那我这顿也就白吃了,小二,添酒来!”孟良也是高兴异常,二人推杯换盏,相见恨晚。 不一会儿,二人竟都有些醉意了,王若告辞出来,约好明日一早启程,直接去往隔世谷。 到了傍晚,小召同往常一样如约而至,王若塞给他二两银子,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打发他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王若和孟良早早起来,让店小二给他们准备了一大堆干粮,用两个布包装起。二人各背一个出发了。 据孟良所说,出了江州城东门,一直走大约半个多月,便会来到这太微山脉,而接下来就要翻山越岭,走一些羊肠小道了。 不但道路崎岖,而且遍布荆棘,十分难走。好在隔世谷的外门弟子回来次数多了,都有一些经验,寻找到一条虽然有点绕行,但还算比较好走的路线,一路用红色布条沿途系在险要之处,以便指引之用。 据说要是内门弟子就不用辛苦地翻山越岭了,而是会乘坐宗门下发的飞行法器,直接在空中疾驰而行,这大约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要五六天便可以走完了。 外门弟子囊中羞涩,哪里买得起这飞行法器,大都花光积蓄,也不过只能够添置一两件攻击类或者防守类的法器,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路走来,二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倒也不觉得寂寞,何况很多时候都是王若在问,孟良在答,毕竟王若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有很多问题孟良也答不上来,只得胡扯一通,敷衍过去,反正说错了王若也不知道。 孟良说得最多的还是外门弟子的难处,一肚子苦水平日里无法倾诉,现在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讲得王若都有点不相信了,才讪讪地笑几声。 通过这一个月的交流,王若倒是对这修仙界有了初步了解,三大宗门以绝情阁实力最强,所以占据了灵气最为浓郁的山脉顶部地界,而隔世谷嘛,按照孟良的说法,就是只比绝情阁稍稍弱了那么一丁点,所以便在这山脉中部建立山门。 而若虚门是最弱的宗门,比起隔世谷来也大有不如,所以只能偏居一隅,得到灵气最薄弱的山脉尾部。孟良言语之中,经常说出此辈中人稍加努力,便能力压绝情阁,成为第一宗门的豪言壮语。 不知不觉,二人爬上一座山岭的时候,孟良指着前面的一座高大山峰说道:“你看,从这里开始,便是我隔世谷的地界了,我们走到那座最高大的山峰面前,便是隔世谷的入口所在!” 走了这么久,二人都有点乏了,坐下来吃点东西。打开各自背包,却发现干粮已经不多了,王若笑道:“还好你说快要到了,否则再走下去,怕是要饿肚子了!”,随后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孟良笑道:“这倒也不怕,山脉之中多是野果,采摘下来充饥肯定没问题。只是怕你肠胃娇嫩,不适应山中果实,怕是要拉肚子,哈哈哈!” 王若见孟良打趣,也是嘿嘿一笑,懒得回话。想到自己独自一人从遥远的云州,来到这东边的江州,经历一些曲折,终于找到传说中的仙家宗门,不禁感慨万分,一下子来了精神,将包袱背起,站起来对着孟良说:“孟师兄,走吧,小弟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哈哈,我能理解,咱们这就出发,不要以为能看见这山峰就不远了,实际上啊,可能还要走上一天呢!”孟良嘻嘻一笑,也将干粮收起,站起来辨认一下方向,抬腿赶路。 确如孟良所说,二人苦行一天以后,终于赶到一座高山面前,远处初见此山时,只觉十分高大,如今站在此山面前,横不知相去几里、高不知云中何处,无法一览山峰全貌了。 二人来到一处光滑如镜的峭壁前面,孟良便停了下来,对着王若说道:“师弟,这就是我们隔世谷的山门所在!” 王若一见傻眼了,这峭壁既无门也无窗,从何而入啊?难道隔世谷在这山腹之中?这可奇怪了。 孟良见状一笑,说道:“师弟,这山门可是用法阵掩饰起来的,岂能让人随意瞧了出来,快拿出如梦令来,等师兄打开山门,我二人好进谷!” 王若看不出眼前峭壁的神秘之处,口中啧啧称奇,从怀中取出如梦令,交到孟良手中。 只见孟良拿着如梦令,走了几步,来到峭壁面前,将如梦令轻轻放在石壁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一下子,原本坚硬的峭壁竟如湖水一般,泛起圈圈涟漪,孟良手握令牌,身形一闪,没入涟漪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王若在后面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第95章 如梦令没了 原本荡漾如水的峭壁,一下子还原成坚硬的石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若回过神来,连叫了几声孟师兄,可惜冰冷的石头不会回应他的呼喊,除了惊起一群荆棘中的山鸟外,四周没有一丝回应,安静得可怕。 王若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走到峭壁前,仔细查看起刚才孟良消失之处,没有一丝发现。石头依然冰冷,峭壁依然挺立,就是没有找到什么入口。 “不会是孟师兄先行入谷禀报一声吧?毕竟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到宗门,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的,我就在此稍等片刻,说不定一会儿,他就会出来接我的!”王若自己安慰自己,强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坏想法抛之脑后,盘膝而坐,静静等待起来。 要说世界上什么情况下时间过得很慢,那便是等人的时候。那逝去的时间仿佛棒槌一般,一分一秒都捶打在王若的心头,短短一个时辰,竟比过了一年还要难熬。 王若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不停走在走去,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睛一直盯着冰冷如常的峭壁,心中时刻盼望着,下一刻平静的石壁能泛起涟漪。只可惜直到两眼泛红,日已西沉,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此时他已经是面色阴冷,心如死灰了。 王若将地上布包打开,拿起一块饼,使劲咬了一口,就好像是咬了孟良一口血肉,咬牙切齿地吃着,两眼却呆呆地望着石壁,一眨不眨。 就这样日落满天星,星隐朝阳起,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王若还是和昨天一般坐在地上,只是此时双眼布满血丝,眼眶周围黑了一圈,全身神气全无,完全是瘦了三分的憔悴模样。 突然,王若将手中残饼一扔,身形一下子暴起,运起全身功力于双掌之上,朝着石壁一拍而去。 只觉眼前坚硬的石壁,一下子变得绵柔起来,双掌以千斤之力,却好像拍进了棉花一般的柔水之中,毫无用力之处。 “不好!”王若心中一惊,正要撤出双掌,只觉石壁之中陡然传来一阵大力,将王若向外一弹。他便如弹丸一般飞出二十多米,后背一下子撞在身后一块大石头上,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王若身躯紧贴着石头掉了下来,单腿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而大石头禁不住如此一撞,咔嚓一声,石缝乍现,一下子断成四五块,散落在地。 王若单手撑地,抬起头来,嘴角有了一线血丝,双眼喷火,银牙咬碎,看样子已经暴怒不堪了。 随即一道残影掠过,他再次运起八荒拳中的山摇式,右手变掌为拳,朝着完好无损的石壁,一拳轰了过去。 这次王若飞得更远,接连撞断了远处的两棵碗口大的树木,才砰地一声,倒在草丛之中,半天不见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王若才悠悠爬起,右手从肩部往下,整条手臂完全使不上劲,已经脱臼了。而喉头一热,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看来受了不轻的内伤。 王若忍着满腔愤怒,将右手在地上一按,将脱臼的肩膀咔嚓一声接好,随即整个身体靠在背后的一棵大树下,神情颓废,面无表情,生不如死。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他才慢慢站了起来,感觉全身无力,又冷又饿。最要命的是自己受了内伤,血气运行不畅,起码要调养十来天才能完全恢复,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王若找来一根木棍,朝着石壁左侧慢慢走去,很快便来到石壁边缘,见此处根本没有道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远处也是树木葱郁,岩石隐现,和普通山峰没有什么区别。 他又走到峭壁右面,见到同样情景,不禁叹了一口气,回到峭壁上孟良消失之处,慢慢坐下,闭上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斜阳西下,最后一抹光辉就要消失在这苍茫大地的时候,王若忽然双眼一睁,眼神中已经清澈如水,面上更现坚毅之色,站起来,将不远处的干粮布袋捡起,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只是身影落寞至极。 一日以后,王若来到最初的小山坡上,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大山峰,王若随即回过头来,朝着来时的路坚定地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一个半月以后的一天黄昏,江州南城内偏僻的吉庆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让客栈的店小二都有些诧异,前不久这位丰神俊朗的青年,为何如今衣衫破旧、身形佝偻,竟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到了立冬时节,整个江州城内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包饺子、吃羊肉,城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立冬立冬,不叫嘴空!”吉庆客栈内,摇头晃脑的店小二,也将一盘热气腾腾地猪肉饺子端到二楼“壬”字房间,敲了敲门,却无人答应。 小二心中奇怪,这房间客人两个月以来,一直在房间睡觉,每天一日三餐照吃不误,从没有少过一顿。让小二都不禁怀疑,这个青年是不是要把客栈当做自己的家了。 不想今日却没有了声响,小二大着胆子一推房门,却发现床上没有人影,幸好床褥整齐,包袱俱在,否则小二可要以为这位金主不辞而别了呢。 。。。。。。 在江州城的一条普通街道上,一个瘦弱青年正缓步而行,左看看、右看看,漫无目的的瞎逛着,正是王若。 如梦令就这样没了,自己也不知何去何从,王若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好在艰难的挺过两个月,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今日便出来走走,免得闷坏了身子。 走着走着,顿觉有些肚饿,想寻一处吃饭的去处。却不想抬眼四顾之时,一间规模不大的三层阁楼陷入眼帘,阁楼大门两旁立着两尊石狮子,左右门柱上贴有一副对联,上书:“若有钱财挥之去,虚无宝物入阁来。”门头上更是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凌宝阁!” 王若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慢慢走了进去,发现外面看似不大的阁楼,里面倒也宽敞,进门左方是一个颇为宽阔的柜台,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本厚厚的青皮封面账本,以及一个黄色木制七珠算盘。柜台后面有一把檀木雕花椅,椅子上垫着一个方形的棉毯,座椅上却是空无一人。 左侧墙壁处有一架直行扶步梯,径直通往二楼。在楼梯下方有两张桌子,配备八张椅子,似乎是待客之用。而前方和右方,紧贴着墙壁打造了满壁的木制货架,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商品。 王若走近一看,全部都是一些精致的古玩,原来这凌宝阁是做这般行业的,只是大厅里四下无人,不要说顾客,连店小二也没有见到一个。 他不禁苦笑一声,看来这凌宝阁的生意不怎么好啊。自己也不好意思直接上二楼,便闲庭信步一般,在这一楼大厅里转悠起来。 只见货架上的东西稀奇古怪,王若在一个玉灯面前停下脚步,拿在手中,细细品味起来。 只见此灯乃是一座五瓣花形灯,全灯由灯盘、灯柱和灯座三部分组成,竟是一块整玉雕琢而成,灯盘像五片花瓣围成一个正圆形,中间凸起一处花蕊,花蕊中间还雕刻着十几条丝蕊,栩栩如生。 而灯柱则是圆柱形,四周有一条蟠龙盘旋而上,口含龙珠、张牙舞爪;灯座是一个比灯盘小了一半的圆形底座,上面一圈全是勾连云纹,精美至极。 只是这玉灯底部和玉盘局部均有赭褐色浸痕,似乎为灯油长期浸泡所致,看起来颇有一些年代的样子。 “客官可是看上了这古代玉花灯?这可是好东西,乃是古人采用整块青山玉。。。啊。。。,是你小兄弟?”一个声音从王若背后响起,先是温和尔雅,后来又惊呼起来,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王若抬头一看,见楼梯口处赵天赐一袭蓝衣,正捻着胡须、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也不禁勉强一笑、口中说道:“这样的好东西我可买不起!”随即将玉灯放回原处,转过身来,朝着赵天赐一拱手又说道:“好久不见,赵兄可好?” “好!好!好!哈哈哈,如今见到小兄弟,心情更好!”赵天赐连忙走过来,把王若拉到楼梯下的桌旁坐下,又从柜台下拿出一包茶叶,泡上两杯浓茶,端了过来,一副忙前忙后的样子。 王若有些诧异,抿嘴笑了笑,忍不住调侃道:“赵兄真是一个勤快人,堂堂一个掌柜,这么大个产业,却小二也不请上一个,这端茶倒水都要亲力亲为,看来挣了不少钱吧!如不嫌弃,我来打个下手如何?” “哈哈,贤弟说笑了。原本有个人招呼的,只是这几天回家一趟,我便一个人看守店铺了。不说其他的,当初我们约定的时间里没有看见贤弟,反而几个月不见,为何如此憔悴啊?”赵天赐一屁股坐下来,看着王若,有些意外地问道。 第96章 若虚门 王若听到赵天赐问及自己伤心之事,顿时双目一红,悲从中来,只是此时在外人面前,不好失态,只能强自忍住,哽咽了几下。 然后才戚戚说道:“多谢赵兄关心,这几个月经历一场生死变故,不好与赵兄明言,故而连和赵兄的约定都错过了,实在是心有愧疚。如今又想起这些伤心事,心绪有些不定,望赵兄体谅。” “哎,无妨,贤弟和为兄一样,乃是性情中人,我岂会怪罪?”赵天赐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摆,随后又开口问道:“虽约期已过,但贤弟托我所办之事,我倒也不辱使命,就不知贤弟是否还需要关于隔世谷的消息?” “隔,世,谷!”王若听见这三字再也忍不住了,攥着拳头,一拳捶在桌上,恨恨地说道:“不听了,这隔世谷皆是烧杀抢掠、巧取豪夺的恶人,我要这消息作甚?” “啊。。。,贤弟何出此言?”赵天赐也没料到王若这般仇恨隔世谷,忍不住问道。 王若想起自己在山村之中的初心梦想,又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殷殷嘱托,不禁再次捏紧了拳头。是啊,多少人为了此令命丧黄泉,自己也不辞辛苦,千里跋涉来到这江州,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赵天赐疑惑的样子,王若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失去了珍贵的如梦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不定过两天就要收拾行囊,回左溪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了。便将自己如何遇见孟良,又如何被骗的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哈!”赵天赐听完王若所说,不禁大笑起来。 “赵掌柜为何发笑,难道你也是如此无情之辈?”王若心中正是气愤之时,却见赵天赐仰天大笑,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厉声喝道。 赵天赐连忙站起,用手拍着王若后背,安抚到:“贤弟莫怪,为兄不笑别的,只笑贤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哦,此话怎么讲?”王若脑中忽有灵光闪过,觉得眼前之人似乎绝不简单。 赵天赐抿了一口茶,舔舔嘴唇后说道:“古人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就只有一个隔世谷不成?难道绝情阁和若虚门就不能入得兄弟的法眼?”说完,对着王若眨巴眨巴眼睛,意有所指。 蹭地一下,王若再次跳了起来,圆睁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居然知道绝情阁和若虚门?难道。。。难道赵兄也是修道之人?” 赵天赐微微点点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说道:“不瞒贤弟,我是若虚门的外门弟子,在江州负责经营这凌宝阁的生意!” “啊?”王若真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赵天赐竟是三大宗门之人,自己竟然在其面前大骂隔世谷的坏话,岂不是落下把柄? 不过看他表情,也不像有所怪罪的样子,将全身精气神聚拢,小心谨慎地问道:“我听说三大宗门互为同盟,如今不知赵兄意欲何为?” 赵天赐连连摆手,示意王若不要误会,笑道:“三大宗门虽同气连枝,那是指在共同抵御外敌之时,平日里却也是明里暗里相互竞争的。” “我不但不会为难贤弟,反而说一声骂得好,毕竟隔世谷真的有这种偷盗之辈,也是一件有辱宗门的事情。只是贤弟还没有看清楚么,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所以贤弟有此遭遇,归根到底是自己还不够强大的原因。你这些话对我说说,一点事也没有,但如果被隔世谷之人听见了,扣你一个污蔑宗门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王若听赵天赐这么一说,心想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不怪别人,反而怪自己? 不过又仔细想想,似乎又觉得他说的也对,慢慢坐下来,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赵天赐见王若安静下来,抿嘴一笑,接着说道:“贤弟如此年轻,却已经进入凤初中境修为,实在是难能可贵。且我多方试探之下,已经明白你定是散修无疑。” “因为最基本的天眼术都未曾修习,贤弟实在是空有宝山而偏居陋室,不得其法而入。倘若真有心踏上修真大道,我若虚门三年之后,便是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时候,贤弟何不前往试之?” “若虚门。。。?”王若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难道自己的修仙之路还没有断绝?自己在龙隐山之时,和绝情阁弟子司空雪已经有了一些不愉快的交手经历,而如今更是恨透了隔世谷中的孟良,看来这三大宗门,自己也只能选择若虚门了。 王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听说隔世谷需要琴心境的前辈作保,方能入门测试,不知贵门是否也是一样的规矩?” “我若虚门虽在三大宗门中排名靠后,但也不是谁都招收的。只是招收条件略微降低一点,只要有谷中弟子作保,加上通过琴心境前辈的谎言测试,同样可以加入门中的。” “当然,贤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们外门弟子是没有举荐资格的,只是我在门中这么多年,倒也有几个关系极好的内门弟子,为贤弟写一封举荐信,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赵天赐摸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若。 王若闻言大喜,站起来,推开椅子,双手一拱,长揖及地,久久没有起身,口中激动地说:“兄长大恩,我王若没齿不忘,请受我一礼!” 赵天赐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要知道这修仙一途,宗门和散修是截然不同的天地。散修就像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一不小心便被卷入漩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宗门则像是在河面搭起一座桥梁,大家或急行,或缓步,基本上都能安然走到对面。 所以散修特别少,大多数散修都是犯下事情被逐出宗门之人,而一开始就找到合适的修炼功法,又能占据一些小的偏僻灵脉之地,这样的散修,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王若知道宗门的重要性,对赵天赐是特别感激。赶紧真心说道:“今日赵兄引我入门,不知如何感谢赵兄的这般厚恩?” “哎!我也是和贤弟特别投缘,才出手相助的,兄弟以后多陪我喝几杯酒就行了!”赵天赐哈哈一笑。 不管赵天赐他是否真是举手之劳,还是见王若资质不错,有意相帮,虽然没有说出苟富贵、勿相忘的话语,但王若心里清楚,自己以后真的有所成就,必然还是要报答赵天赐的这一番相助之恩。 二人重新坐下,气氛一下子更加融洽了。 王若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真正饿了,赵天赐见此,便让不远处醉仙楼的伙计端来一些饭菜,两壶好酒,二人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王若笑道:“看来我与赵兄真是缘分,莫不是当日在醉仙楼,兄长便看穿了我散修的身份了吧?” 赵天赐嘿嘿一笑说道:“初见时以为你是别的宗门内门弟子,不想却说来自岭南州,我就有点迷惑了。后来见你不像作假的样子,才想到很有可能是一个散修。所以当时正是有意结交,想和贤弟商量一件事情的!” “哦,和我有关?不知所为何事?”王若觉得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样的。这凌宝阁乃是本门在江州的一个生意,一直以来都是四个人在此经营,除了我和另外两名外门师弟,还有一位凌师叔在此坐镇。” “可是半年前一位师弟因家中有了一些变化,向宗门辞去外门弟子身份,回到家族去了。而他在这里的任务主要是往返宗门与江州之间,做个跑腿工作,他一走,阁中自然缺人。” “这几月都是另一个师弟跑腿,留我一个人看守宝阁,就不好出去天天喝酒了。当日我见贤弟问起隔世谷,想必是想加入宗门的一个散修,正好招进我若虚谷来当一个外门弟子,一起共事,天天喝酒吃肉,岂不快活?” “才说让贤弟两日之后到凌宝阁找我的,谁知你一去不返,我也徒唤奈何?”赵天赐将两手一摊,嘴巴一翘,虽已是而立之年,却也掩饰不住他幽默的一面。 王若听了心中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求的仙缘,曾经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反而跟随贼人,跋山涉水,惹了一肚子气回来,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有一点还不是很明白,王若追问道:“难道若虚门招收外门弟子如此随意么?” “外门弟子也分两种,一种在宗门外工作,就像我一样,自然只需要琴心境长老审查即可。毕竟常年在外工作,宗门也不会加以培养,不过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一种是在宗门内工作,这类弟子一般都是十年一次统一招收时分配下来的弟子,虽然在门内一样辛苦,修炼时间不多,却可享受宗门浓郁的灵气,比起我们还是要强上许多的!”赵天赐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97章 外门弟子 “听赵兄之言,这外门弟子之间尚且有这么大的差异,那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差距岂不是更大?我如果先当了外门弟子,会不会因此耽搁十年一次的入门招收?” “毕竟运气好的话,侥幸通过入门测试,岂不是比这外门弟子强得太多?小弟乃是真心不耻下问,绝无贪得无厌之心,望赵兄为我解惑!”王若赶紧趁热打铁,虚心请教起来。 在其心中,倘若外门弟子不能参与入门测试,还不如自己找个清静之地,苦修三年,至少可以放手一搏。 倒是这外门弟子也可以参加入门测试的话,自己就愿意加入,毕竟不管什么弟子,宗门中的很多事情多少可以了解一点,一些基本的功法和常识摸清楚,对自己帮助甚大,不至于如今这样管中窥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呵呵,外门弟子是不能参与入门测试的。”一句话说得王若心都凉了。 赵天赐见王若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又笑道:“不过,外门弟子选拔赛同样在三年后举行,只要在选拔赛上获得好的成绩,满足两个条件,便可以直接转为内门弟子!” “哦,那两个条件?”王若顿时来了兴趣,加紧追问道。 “一、是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二、便是在这选拔赛上名列前十!”赵天赐两手食指交叉,对着王若比划一下。 “不知到时会有多少外门弟子参加选拔?”王若不死心地再次追问。 “这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赵天赐摇了摇头,似乎也很无奈。 王若一下子陷入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抉择了。 思来想去,以自己三灵根的资质,在这三年内肯定修炼不到凤初上境,到时和许多修仙世家中的佼佼者一起争夺入门资格,不一定能稳操胜券。 如果先成为外门弟子,则这前十的名额更是不易获得,天知道有多少人参加选拔? 王若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再次低头沉思起来。赵天赐也不打扰他,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品着。 想了一会,王若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为什么自己以前应敌司空雪不堪一击,就是因为空有法力而不会应用,更没有法器可以使用。而孟良为何用骗不用抢,就是因二人境界相同,孟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厉害功法或者法器傍身。 所以自己倘若再苦修三年,无非是增加一些法力,到头来不会用,岂不白费。不会到时候用自己的八荒拳,去抵挡人家修仙世家的厉害法器吧?这样一来,自己倒应该选择第二条路了。毕竟先入得门去,再想办法,说不定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呢。 想到此处,王若心中有了决断,抬起头朝着赵天赐拱手说道:“那就麻烦赵兄引荐了!” 赵天赐放下酒杯,嘻嘻一笑:“别谢,我说的是前几个月的事情,现在这个名额没了!” 王若一听,一下子蹦起三丈高,心想你这不是耍我么?害我思前想后踌躇半天,最后又不甘心地问道:“怎么没的?” “自从师弟走后,我一直传信给宗门,却迟迟没有得到拔下弟子的信息。两个月前凌师叔刚好有事要去宗门一趟,便亲自去分司堂讨要,前不久传来消息,过几日凌师叔便和新来的师弟一起回来。所以,你这个名额没了!” 赵天赐白了王若一眼,好像有些责怪的意味。 “唉!真是阴差阳错,时运不济。但以若虚门偌大产业,不知其他地方是否还缺外门弟子?”王若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不甘心地再次追问道。 “宗门最近应该是人手紧缺,但具体哪里差人,我就不清楚了,凌师叔很快便要回来,他应该知道得多,你可以当面问他,不过。。。”赵天赐话没有说完,就低下头沉吟起来。 “不过什么?” “凌师叔平日里倒是平易近人,没有什么前辈的架子。不过和你并不相识,纵然有我从中推荐,真要让他帮忙,估计没有一点孝敬。。。”赵天赐捻着胡须,似乎在犹豫什么。 “啊?”王若明白了赵天赐的意思,顿时也没了主意。如果如梦令还在的话,倒是可以献上,如今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岂能拿出什么琴心境前辈看得上的东西? 赵天赐见王若为难的样子,呵呵一笑,蓦然手心一亮,一只白色玉盒出现在桌子上,盒盖缓缓打开,里面有一支绿色的兰草悬空飘浮,浓郁的木灵气一散而开,令人神清气爽。 “这株忘忧草,乃是我花费了一些心血得来的,如今帮人帮到底,我便拿给师弟应急了。有了它的帮忙,这外门弟子嘛,肯定是跑不掉了!” 王若一听大喜,无法表达心中感激之情,只能再次长揖及地,久久不起。 “哈哈,我还是有两个要求的,一个是这株忘忧草价值二十块灵石,我不加收利息,师弟以后还我便是;第二个则是今日有缘,必须不醉不归!”赵天赐举起酒杯,望着王若笑道。 “如无师兄情义,何处觅封侯?今日阴霾尽散,你我一醉休!“王若举起酒杯,尽吐心中畅快,敬了赵天赐,一饮而尽。 二人痛快喝酒,尽兴而归。 。。。。。。 两个月以后,太微山脉的尾部地区,一片渺无人烟的丛林中,有两道人影,穿梭于林木之间。一人身穿青衣,背着一个行李包,神情坚毅异常;另一个手持一把折扇,身穿一袭蓝色长衫,三缕长须随风飘逸,脸上挂着丝丝笑意,似乎和青年说着什么,正是从江州赶过来的王若和赵天赐。 原来当日二人大醉而归后,王若等了几日。果然等来了赵天赐的消息,便带着忘忧草,在凌宝阁三楼拜见了凌师叔。 凌师叔乃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到王若也是高兴。当场给王若做了一些测试之后,将王若举荐给宗门的刍养堂当一名外门弟子,这刍养堂虽是宗门最偏僻的一处地方,可怎么也是在宗门之内、山脉之中啊。 赵天赐在一旁也是目光闪闪,没料到王若竟如此好运。他也是送佛送到西,给凌师叔请了这趟跑腿的差事,将阁中原本送往宗门的物品悉数收入储物镯中,便和王若一道出发了。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颇为开心,赵天赐竟将醉仙楼的美酒打上几壶,让王若背了,待二人走得疲乏之时,拿出来对饮一番,真是快活。 王若心中更是感叹,想不到短短半年,自己便又踏上寻仙之路,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变化无常啊! 二人这日来到一片竹林,赵天赐停下脚步,说道:“宗门入口到了,便是这片竹林,师弟可要记牢了!” “竹林。。。?怎么没有凡人书籍中的那些巍峨牌坊、彩霞仙鹤呢?”王若见眼前竹林也不算大,其中杂草丛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之处,想起隔世谷的入口乃是一面峭壁,心中有些好奇,难道这些修仙宗门的入口都如此随意么?心中暗暗好笑起来。 赵天赐见王若傻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弟万不可大意,这门内入口乃是从这过去的第七根紫竹处,用本门弟子专用的通行灵符即可激发。入口原本就是一处传送法阵,只要进入其中,便会被传送至真正的宗门所在,那时你便可以看见我若虚门的宏伟之处了!”说完便进入竹林。 王若不敢大意,赶紧跟随赵天赐的脚步,也进入竹林之内。 来到竹林第七根紫竹面前,见这根竹子和其他竹子也没什么两样,同样在山风吹拂之下,抖得竹叶哗哗作响,左右摆动,摇曳多姿。 “赵师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虽然这深山之中无人前来,但万一有人闯入,这紫竹如此细弱,一刀下去,砍了此竹,岂不让宗门无路可走了?”王若心中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也不管是不是会惹得赵天赐笑的肚子疼,毕竟路上已经有过好几次经历了。 “哈哈,师弟不必担心。入口法阵其实连着整个宗门的护山大阵,只要一受到攻击,必然会起连锁反应。” “如果是遭受猎人砍伐、野兽啃噬之类,法阵自会将其弹出即可;倘若受到法术攻击,护山大阵便会视为敌人,将法阵之力激发,或有火球、或有风刃、或有雷击,定让敌人灰飞烟灭。” “不要说这些凡人走兽,便是那腾云境、元婴境至尊也不可能一下子打破这护山大阵的,所以,师弟你这是杞人忧天啊!哈哈哈!”赵天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王若脑海中记起当日隔世谷的情形,心中暗暗后怕。想不到自己没有什么法术手段,反而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赵天赐不再多言,手中多了一枚绿色玉符,朝着紫竹一晃,只见紫竹中心处便泛起一阵涟漪,宛如水纹。 “师兄,是不是每个外门弟子,都能随时通过法阵进入宗门?” “那是当然,不然哪里还是什么宗门弟子?”赵天赐听见王若这么一说,略感奇怪地回答道。 第98章 入门测试 王若咧嘴苦笑一下,心中滴血,不再言语。赵天赐便拉着他,一下子进入涟漪之中。 只觉周围景色一阵恍惚,二人便出现在一宽阔的广场之上,身后涟漪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广场乃是用密密麻麻的细小鹅卵石铺砌而成,踩上去脚底下颇有一种舒服按摩的感觉,而前方则是一道宽阔的石梯,约有百阶之远。 石梯尽头则是一道高大的牌楼,牌楼为一间二柱式,中间悬挂着一副匾额,上书“若虚门”三个大字,字形古朴,笔意藏拙。牌楼后面有一些高大建筑若隐若现,仿若仙境。 更远处则看不真切,只觉此地已经远离竹林,周围山峦叠翠,云雾蒸腾,真是好一块神仙宝地。 赵天赐见王若发呆,呵呵一笑,拉着他踏上石梯向上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牌楼面前,见石柱左右有两名青衣弟子看守,一见王若二人,其中一人走了过来。 这名青衣弟子一见赵天赐,拱手说道:“原来是赵师兄,好久不见了。旁边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道如何称呼?” 赵天赐也赶紧拱手回礼道:“原来是陈师兄今日当值,我领了一趟差事,今日是回来到分司堂交差的。旁边这位师弟叫做王若,乃是凌师叔为宗门新招的外门弟子,今日前来报到的!” 王若赶紧上前抱拳道:“见过陈师兄!” 青衣弟子一听是凌师叔招收的外门弟子,不禁一愣,看了王若两眼,开口笑道:“看来王师弟颇得凌师叔喜爱,必定前途无量。但宗门规矩不可破,我要领师弟去往问心堂,验明身份,随后再作安排。赵师兄不必随行,可先去办事了!” 赵天赐答应一声,转过头看着王若,说道:“师弟如今进得宗门,可要好好珍惜,勿负为兄厚望。”说完拱了拱手,笑了一下,转身朝着门内走去。 王若见赵天赐离去,心中一下子涌上不舍之情,倘若不是他竭力帮助,自己岂能入得宗门?不过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语,竟呆呆地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身影,不知所措。 “走吧!”青衣弟子见王若此等模样,微微一笑说道:“我叫陈一心,是这巡值堂的外门弟子,问心堂离这不远,咱们边走边聊,师弟如有疑问,尽管问我!”说完不进牌楼里面,反而朝着左侧一条小路走去。 王若赶紧跟上去,感觉这陈一心师兄很随和的样子,而且同样是外门弟子,心中拘束之意大减,忍不住边走边问道:“陈师兄,你到宗门多久了,是什么修为境界啊?” 陈一心笑了笑,惭愧说道:“我资质不佳,来宗门七年了,也不过是凤初中境,我倒是看师弟修为惊人,已经和我一样了,不知是哪一处的王姓世家啊?” 王若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我是一个散修!” “散修。。。?”陈一心脚步一停,张大嘴巴,说道:“师弟不会是骗我吧?”见王若摇摇否认,陈一心忍不住惊讶万分:“那看来师弟定是福缘深厚之人,如今入了宗门,正好大展宏图,以后有了成就,还望提携师兄一二!” “哪里哪里,师兄说笑了!”王若赶紧谦虚说道,不过心中却是奇怪起来,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修行天才?还是在龙隐山吃了什么天材地宝?那百花汤里不会真有什么奇花异草吧? 想到这里,王若傻傻一笑,怪自己想得太多,以自己三灵根的资质,哪里会有什么前途?不过是向往外面的精彩世界,不愿同左溪村的村民一样,平静的生活到老罢了。 正想着,忽听陈一心说了一句:“到了!” 王若抬头一看,见眼前有一座小小阁楼,阁楼上方有个牌匾,写着“问心堂”三个字,而阁楼的四周各有一头神兽獬豸的石雕,头生独角、张大嘴巴;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地矗立着,像要活过来一般。 陈一心和王若一进入问心阁,王若便感觉四周的獬豸似乎真的活了,正紧紧盯着自己,并有一股神秘的气息附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的全身上下看了个透,容不得自己有半分隐藏。 阁内空间并不大,摆设也很简单,房间中间一个大大的中空圆形柜台,柜台里面有一张红木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青年,穿着黑边颜色相间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陈一新赶紧上前几步,双手垂立,恭敬地喊道:“农师叔!” 青年听见喊声,却依然看着书,头也不抬一下地说道:“一心啊,怎么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么?” “我带王师弟过来做问心测试,他是江州凌师叔举荐过来做外门弟子的!”陈一心没有对青年的怠慢有丝毫不满,反而更加恭敬起来。 “凌风举荐过来的外门弟子?呵呵,有点意思!只不过我待在这问心堂,就是想图个清净,他还尽是找事给我做!”青年终于抬起头,看了王若一眼,似有不满。随即懒洋洋地说道:“既然是举荐而来,信物何在?” 王若赶紧从怀中取出凌师叔给自己准备的玉符,紧走几步来到柜前,双手捧着,口中恭敬说道:“此乃凌师叔交给弟子的,请农师叔查验!” 农姓青年见状,单手一抓,便将王若手中玉符摄在手中,神识浸入其中,查看起来。 不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不错,确实是凌风举荐的外门弟子。一心,你先出去等候,待会测试结束,没有问题的话,你再带他到知事堂登记注册。” “弟子收到!”陈一心朝王若笑了一下,便退出阁楼,在外面静静等候。 王若见陈一心退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测试,唯有对方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应该不会问太隐私的问题吧。 在他心中,不慧大师和孟良可是他不愿向别人提起的,一个对他恩重如山,不忍回忆;一个他是恨之入骨,不愿回忆。 “王若,你可要听清楚了,事关你自己的小命,我不会重复第二遍。这问心阁的四尊神兽可不是摆设之用,一旦激发问心符后,你是藏不住半句假话的。” “倘若你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或者是想来本门偷师学艺,反正一切包藏祸心、对宗门不利的事情,一旦发现,神兽独角便会喷出烈火,将你烧个干净。” “所以,你如果有对本门不利的想法,现在退出,还可以化去你的修为、责罚一顿,留得一条性命。否则一旦不老实,落个飞灰湮灭,可是你自找的。你明白了么?” 农姓青年话语严厉了几分,让周围空气都似乎凛冽起来。 “弟子明白,请农师叔放心,弟子愿意测试!”王若并没有丝毫犹豫,也无丝毫畏惧,反而胸膛一挺,朗声说道。 农姓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称赞之色,口中说道:“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只见农姓青年单手一扬,一张黄色符纸一下子激射而出。 王若见符纸飞来,心中一句:“好快!”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觉脑门一凉,啪地一下就贴在他的脑门上,并灵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似乎是做了一个梦,梦境也不是很清晰,老是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自己总是在自言自语,同样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就这样在一个空灵的世界里,没了肉体,就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意识在飘荡,在回应、在交流、在表达。 不知过了多久,王若一下觉得所有的梦像镜片一般破裂开来,化作千万片尖刀碎片,朝自己闪电刺来,吓得他猛一睁眼,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面前还是农姓前辈,不过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一摸额头,竟是汗如雨下,身体内衣已经湿透,就仿佛刚刚干过重体力活一般,难受之极。 农姓青年看了王若一眼,又坐在太师椅上,拿起身边的那本青皮书,重新看了起来,只是口中懒懒说道:“王若,你已经通过了测试,可以出去了。信符就在桌上,自己拿走。” “通过了?”王若甚至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整个测试就结束了,让他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估计这测试多半是一种霸道地问心术,让心怀叵测之人即使想好了借口,也无用武之地。不过这样也好,懒得自己多费口舌了。 王若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恭敬地说了一句:“有劳农师叔了!”便转身出了问心阁,看到阁外等着的陈一心,开怀一笑,如获大赦。 就在王若出门后,阁内的农姓青年却放下了书本,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既然怀揣如梦令,想投隔世谷的,却阴差阳错来到本门,确实有些搞笑。” “不过此子世俗武功底子不错,且年纪又轻,修为更是不弱,这个时候选择来当外门弟子,而不等三年后挑选成为内门弟子,真是有些愚蠢了。可惜啊可惜!” 随即青年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这件事情了,又将书本拿起,摇头晃脑地看了起来。 第99章 小梦师弟 王若出得阁来,陈一心便带着他七拐八拐,沿着道路来到一处叫做“知事堂”的地方,这里同样门可罗雀,来往稀少。 进得房间,看到对面有一排木制柜台,而柜台后面沿着墙壁打造了一壁木柜,每个木柜上面划分有许多格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物品。柜台后面一个穿着青衣的弟子,见到陈一心二人过来,连忙喊道:“陈师兄,可有什么事情?” 陈一心见到此人,指着王若,微微一笑说道:“小梦啊,我带王师弟过来登记,他是今日新招收的外门弟子,农师叔已经测试过了,你给他办理一下手续!” “哦!好的,咦,竟然是中境修为,我还要叫一声王师兄了。”小梦先是答应一声,转头看向王若时,却忽然脸色一变,接着朝着王若拱手施了一礼。 王若诚惶诚恐,也赶紧回礼道:“麻烦小梦师兄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陈一心见二人相互客气,也算完成任务了,拍了拍王若的肩膀,说道:“接下来小梦会带着师弟走完入门的流程,我有巡值任务在身,就不陪师弟了,就此告辞!”说完一转身,朝殿外走去。 “辛苦陈师兄,小弟我十分感谢!”王若赶紧一拱手,朝着陈一心的背影说了一句。等他走后,才又转过来,客气问道:“不知小梦师兄,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小梦嘿嘿一笑,调皮说道:“师兄不要急,你先把信符拿过来,我给你登记注册,然后再说!” 王若赶紧把凌风师叔给的玉符拿出来,递到小梦手中。小梦左手拿着玉符,右手拿出一张黄色纸符,将二符紧紧贴在一起,双手压住,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二符之间白光闪动,似乎施展什么法术。 很快,白光渐渐暗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小梦将黄色符纸往空中一扔,用手一指,黄色符纸一下子燃烧起来,转眼间已经烧个精光了。 王若见到这法术如此神奇,有些羡慕又疑惑地说道:“不知小梦师兄什么境界,还会如此高明的神通,真是厉害。刚才这法术是干嘛的啊?” 小梦一听王若夸奖自己,很是高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还不错,双手得意地搓了搓,既有些骄傲又有些谦虚地说道:“王师兄过誉了,这哪是什么高明神通,不过是普通的复刻之法,乃是作为知事堂办事人员必备的基础技能而已。” “说到境界我只是初境修为,远远比不上师兄的。刚才我将师兄的信息传递给今日宗门的值班长老,向他禀报一声,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师兄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王若连忙摆手,不敢催促小梦。 “我有个疑问,小梦师兄入门比我早,为何还要叫我师兄呢?我可不敢喊你师弟啊!”王若闲站着也是无聊,便和小梦攀谈起来。 “哦,是这样的。同境界之人虽然是同辈相交,不过修仙界一向强者为尊,师兄你是中境修为,我是初境修为,自然要喊你一声师兄了,这和入门早晚也没关系。倘若明日师兄进阶琴心境,我还要喊一声师叔呢!”小梦知道王若是一个散修,所以便给他解释了一下。 “不敢,不敢!小梦师兄真是会开玩笑!”看着小梦调皮地眨眼睛,王若感觉这个小梦师弟非常活泼,心中顿生好感。 “来了!”小梦忽然喊了一声,右手朝空中虚渺一抓,一下子扯出一张传音符来,单手一搓,传音符上一阵火焰燃起,同时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已经审验通过,按照规矩注册登记为刍养堂外门弟子,并妥当安排,无需见过掌门了!”话音刚落,符纸火焰立刻熄灭,瞬间化为灰烬。 小梦听完嘻嘻一笑,对着王若说:“我这就为师兄办理登记,师兄叫做王若是吧,是若有若无的若字么?” 王若点点头,随即又开口道:“请问小梦师弟,这传送消息的黄色纸符和传音纸符都烧光了,是不是说明这两张符纸都是一次性的灵符啊?还有刚才说无需见过掌门,难道本来还需要见见掌门的么?” 他心头想起孟良曾说过,以三灵根的资质当上了若虚门的肖东阳掌门,一下子冒出想要目睹他绝世风采的强烈念头。 小梦见王若问题有点多,便微微一笑说道:“符纸当然是一次性,刚才也消耗掉了。你可不要小看这符纸,可是需要花费灵石的。原本应该有一位长老驻守这知事堂,不过平日事情极少,长老们待在这里反而耽搁修炼,便给了弟子这些符纸,有什么事情直接向他禀告即可。” “当然了,碰到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时候,可就不能这么浪费了,宗门长老也会亲自坐阵的。至于肖掌门嘛,平日招收外门弟子,几乎都不见的,只有招收内门弟子时才会见上一面,嘱咐一些事情!” 随后小梦从柜子里翻找出一本大书,书面上写着刍养堂三个大字,打开书中的一张空白页,拿起一只毛笔,无需蘸墨,直接在书页上运笔挥舞,页面上便出现王若两个字,灵光一闪,并深深嵌入书页之中,仿佛很久就有这个名字一样。 小梦又拿出一块绿色玉符,手掌大小,一面刻有一座牌坊,中间有若虚两个字。而背面则是一片空白,光滑异常。 他将光滑的一面对准书上的王若两个字,轻轻放下,然后右手掐诀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红光从玉符底部呈一条线的形状,缓缓上移,直到移出玉符顶部,便一闪而灭。 “大功告成!”小梦长呼一口气,将绿色玉符拿起,收了书本。然后郑重地对着王若说道:“师兄可将此本门身份玉符收好,此符不但是识别身份的信物,而且也是进入宗门的唯一凭证,更是结算宗门贡献、发放奖励的法器。具体操作之法待会我再给你说,请师兄先收好!”说完双手一递,颇为看重。 王若不敢怠慢,双手恭敬地接过来,翻开背面一看,原本光滑空白的地方,竟出现了王若两个字,一笔一划,工整异常。 小梦走到后面墙壁下面的大柜子里,找出两套青色衣服,两本薄薄的青皮书,一副卷轴出来,全部推到王若面前,解释道:“王师兄,这两件是宗门发放的东西,我给你讲一下。这两套衣服是外门弟子的衣服,可以换洗。” “倘若坏了以后就要到我这里重新购买即可,外门弟子在门内只能穿宗门发放的衣服,讲究服饰统一,内外整洁。还有,内门弟子是穿黄色衣服的,师兄以后遇见可要客气一点!” “哦,内外弟子的服饰还不一样啊?”王若听到此处,有些诧异。仔细一看,青色衣服领口处各绣有一个图案,左边是一个古体虚字,右侧领口则绣了一头牛,双角前抵,四脚发力,正要打架一般。 “唉!岂止服饰不一样,太多不相同的地方,只是现在一时半会难以解释,师兄过段时间就会知道的!”小梦朝门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经过,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那长老们是什么颜色的服饰呢?我也打听一下,免得到时误会!”王若听到此处,想起问心堂农长老的黑白衣服,忍不住又问道。 “琴心境以上长老当然没有这个限制,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就穿什么样的衣服。”小梦白了王若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愚蠢了。 王若见小梦表情,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指着另外的一副卷轴说道:“这又是什么?” “哦,这是宗门小地图,专门给入门弟子准备的,师兄可以凭借此地图,找到宗门内入门弟子需要去或者有可能去的地方。除了地图标注的地方外,千万不要乱走,免得闯了宗门禁制,可是要受处罚的!” 小梦很是认真地给王若说道,随后又指着两本书册:“这两本书,一本是宗门简介,师兄翻阅以后,便对宗门有了了解,不用我们多做解释了。另一本书则是本门给外门弟子修炼的功法,师兄可以仔细看看,入门的基础功法也是附在其中的。” 听见功法,王若眼睛一亮,拿起来一看,书面上写着“聚气初修”四个大字,字迹拙朴,颇有古法。 王若此时便要翻开来看看,可正要去翻开第一页时,却被小梦伸手挡住了。 只见小梦笑道:“王师兄先不急,等小梦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了,回去再慢慢翻阅不迟!” 王若脸上一红,随即缩回右手,嗫嗫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有些心急,让小梦师兄见笑了!” 小梦不再多言,又弯下腰去,从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交给王若,说道:“这里是最后一样东西,宗门的物品就发放完毕了!” 王若见小梦没有介绍木盒为何物,忍不住自己动手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放着一枚黝黑戒指,平平无奇,不知用来干什么的。 第100章 黄衣男子 “这是储物戒,可以用来收纳一些随身物品,乃是一件空间类的法器,师兄可要保管好。每个弟子宗门只发放一个,一旦丢失,不但里面的东西会归于他人,而且还要花费许多灵石才能购买的。”小梦郑重地说道。 “哦!不知怎么使用?”王若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黝黑戒指,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拿起来仔细揣摩。 “师兄将神识探入戒指之中,建立联系,便可心随意动,隔空摄物,你多使用几次便能运用自如了,还有刚才给你的身份牌也是如此用法。”小梦笑道。 王若一听,心中一动,将戒指戴在自己左手小指之上,却发现戒指有些大了,正欲摘下重新戴一个手指时,戒指却自动一紧,缩小了几分,恰如其分地扣在小指之上,合适至极。 想不到储物戒还有这样的神奇功能,王若禁不住心花怒放,随即将自身神识慢慢延伸过去,就在碰到储物戒的时候,一下子被戒指吸拉进去,瞬间神识将戒指包裹起来,似乎是一种融合的过程。 不一会儿,储物戒中便出现了一个独立空间,约有一个房间大小,四四方方地,只是房内空无一物。王若探索了一会,神识自行退了回来。只是此时的储物戒已经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王若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了。 看见柜台上的两套衣服,王若心有所想,只见两套青色衣服白光一闪,便消失不见。王若神识赶紧查看储物戒指,发现衣服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一点也没有变化。 王若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个世界果然神奇,就凭这个储物戒,若是在凡俗世界,就已经可以被当成神仙中人了。而现在不过是修仙界人人都有的基本装备,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王若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请教小梦师兄,以后我肯定是将全部身家转入这个储物戒之中,但既然我的神识能够进入,收放东西。那其他人岂不是也可以随意窥视和索取?” “师兄放心,储物戒只会同时接纳一个神识。一旦和第一个联系的神识发生关联,就会自动屏蔽其他神识,不会暴露或者丢失戒指里面的东西。不过,要是储物戒和神识中断,或者离开使用者的身体,就会切断联系,成为无主之物。所以请师兄小心保管!”小梦解释道。 王若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说了一声谢谢,又将书本和卷轴收在储物戒里面,然后望着对方说道:“小梦师兄,不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师兄就要自己过去刍养堂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交代的,倘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宗门简介的书里全有相关答案,师兄自行阅读即可!”小梦笑道,随即打了一个呵欠,似乎有些困了。 王若本来想问一下宗门会不会发放什么攻击或防守类的法器,不过见小梦似乎有些困意,也不好询问。心中想到小梦既然没给,应该是没有的,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便克扣东西吧。于是拱手道谢一声,出了知事堂。 他拿出地图,看了一下,刍养堂在宗门北边的一座山谷之中,这里过去有一段路程,算是地图上的偏远之处了。虽有大致坐标,却也不知从哪条路过去? 王若正想进去问问小梦,突然发现这张地图非布非纸、不知是何材质,只觉得摸起来质地柔和,手感颇佳。王若将手掌贴在地图上一抹,发现竟有一层微光在手掌与地图之间闪过,似有灵性。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便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刍养堂所在的山谷,只见刍养堂三个字青光一亮,竟从中牵出一条红线连接到此处,图上还现出一个箭头虚影,正指着向北而行。 “太好了!”王若终于弄明白了地图的用法,又不禁啧啧称奇起来,看来这仙家之物,确实不同凡响,自己来到此处,长了这么多见识,真是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王若便沿着地图的指引,朝着刍养堂而去。一路上遇见一些青衣或黄衣弟子,见他穿着俗家衣服、手上捧着地图一丝不苟地赶路,有的扑哧一笑,错身而过;有的则视若无物,根本不加理会。王若不知如何称呼别人,也不好贸然同别人打招呼,只能默不作声地赶路。 偶尔还看见天上有宗门之人飞过,或乘有飞天坐骑,或脚踏枫叶一般的法器,有的飘飘渺渺,有的风驰电掣,真是神仙一般。 王若心中愈发羡慕起来,一边埋头赶路,一边心驰神往,脑海中竟幻想出自己在白云之上,御剑飞行;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样子来。 “哎哟!” 一声娇柔地惊呼声打断了王若的美梦,让他心中一惊,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发现自己竟然撞到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打着一把遮阳伞的女子。此女子似乎正和另一个黄衣男子在路边并排而立,欣赏着远处风景。 而黄衣女子被王若一撞,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旁边的黄衣男子眼疾手快,向前一步,伸手将女子玉腰一揽,抱入怀中,随即右脚一个转动,将黄衣女子抱着转了一个圈,却依然紧紧不放手,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子,似有暗喜之色。 黄衣女子发现被对方抱着,连忙轻轻一推,发现男子力气颇大,竟一下没有推开,赶紧口中小声说道:“竹空师兄,我已经没事了!”说完这才站起来,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至极。 男子见女子这般美景,想到刚刚的温柔满怀,忍不住回味绵绵,口中却朗声说道:“师妹没事就好!” 随后转过头来,看见王若,口中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大白天的不长眼睛,给老子滚!”说完左手一挥,一股强横气劲朝王若汹涌卷来。 王若刚刚撞上黄衣女子,也是一时不稳,手中地图跌落在地。他赶紧捡起地图,正要双手一拱,出言道歉之时,却发现一股无法阻挡的气劲席卷而来,顿时脸色一变,原本伸出的双手往回一收,交叉架在胸前,双脚站成弓步,仓促间奋力一挡。 只听砰地一声,王若被强横气劲一下子退出七八步远,才硬生生稳住身子,心头有些气息翻涌,特别不好受。 黄衣男子见王若竟然一点事没有,心中大怒,看见对方手中捧着地图,便知是今日刚入门的弟子。自己这随手一击竟然让他毫发无伤,岂不是让自己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 口中哼了一声:“想不到还是一个硬骨头,我看你到底有多硬!”随即右手白光闪耀,整个手掌一下子变成白色,周围空气一寒,气息一下子阴冷异常。黄色袖口处空气更已经凝为冰屑,附在衣袖之上。 随后五指一握,变掌为拳,往前一送,拳头前方顿时凭空出现一个拳头虚影,竟比真实拳头大上两倍有余,仿若寒冰凝结而成,一拳朝王若轰过来。 “师兄不要!”黄衣女子见男子大打出手,还使出寒冰掌的功夫,不禁心里一急,大喊道。 “住手!”远处似乎也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奔来,不过相隔甚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王若虽气息不稳,心思却放在对面的黄衣男子身上,深知自己远非此人对手。一见他居然还不放过自己,不依不饶又出杀招,也让王若心底一寒,既然你如此辣手,我王若也不能坐以待毙。将全身功力尽数提起,以八荒拳中的地动式,对着晶莹冰拳全力一击。 又是一声巨响爆裂开来,冰拳在王若面前三尺处和八荒拳内力相遇,威能耗尽,化为冰渣碎裂落下。而王若则是一下子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一下,摔落到二十多米远的地上,又向后滑了两三米才停住身子。 等身体稍稍停稳,王若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来,不过单腿跪地,嘴角流血,看来已经受了伤。两眼怒目圆睁,右手拳头攥紧,盯着对面的黄衣男子,仿佛有万千怒火积压心头,随时可能爆发一般。 黄衣男子看见王若眼神,不禁眼角一跳,忽然间涌上一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这种感觉虽只是一闪而逝,却让黄衣男子一下子愣住了。 以自己凤初上境修为施展寒冰功法,竟连一个初初入门的弟子也未拿下,这简直是天方奇闻。换做一般宗门弟子,起码也是重伤,为何眼前这人似乎还有一战之力的样子? 黄衣男子想到此处,又生气起来。将刚才的心头不适抛在天外,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没死,那就再接我一招!” 随即双手提起,全身法力尽数灌注其上,两只手掌顿时变得晶莹剔透,仿佛冰雕一般。随后向外一推,一道让王若眼角急跳、竟似毁天灭地的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 第101章 大梦师兄 王若心中一横,再次提起残余力量,准备硬抗到底。 却不料这毁天灭地的气息还未来到王若面前,便被凭空出现的一头灰狼张口一吸,海纳百川一般全数吞入肚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灰狼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而灰狼旁边则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魁梧男子,身穿内门弟子的黄色服饰,领口绣有一头青牛,栩栩如生。 “大梦,竟然是你多管闲事,为什么阻拦我出手教训这小子,难道你们刍养堂真的敢得罪我们嗜武堂?”黄衣男子见自己全力一击如石沉大海,心中一惊,对大梦多了几分忌惮之意。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示弱的,更何况还在美人面前,于是狠狠地叫嚣起来。 “竹空,光知道欺负别人,有本事和我打啊!打不过还想用嗜武堂压我,哼!要是这样说的话,宗门戒律严厉禁止同门相残,你却对一个刚刚入门的师弟下此狠手,岂不要受重罚?”名叫大梦的高大男子鼻子哼了一声,面对眼前黄衣男子毫不留情。 大梦。。。?王若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意思,难道和小梦师兄有什么关系不成?只不过一个是外门弟子,一个是内门弟子,似乎差距有点远啊。 那个叫做竹空的黄衣男子,嘴角一翘,对大梦十分不满,却因实力不足不敢正面硬刚,只能指着王若说道:“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冲撞了海棠师妹,难道给点教训也不应该么?师妹,你说对不对,撞疼那里没有?”说到后面,却又对叫做海棠的黄衣女子嘘寒问暖起来。 海棠白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在外人面前这般温柔体贴的样子,反而对大梦行了一礼,盈盈说道:“见过大梦师兄,我们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也没有什么事。还请大梦师兄让路,我要赶回师父那里,向她老人家汇报一点事情!”说完径直朝着大梦二人走来。 大梦远远就看见二人先前在此观景缠绵,如今却说有事向师父回禀,分明就是借口离开。不过想起她师父最为护短的脾气,大梦只得将灰狼收回灵兽袋中,让在一边,口中朗声说道:“既是误会,还请海棠师妹代我向凤师叔问好!” 王若原本已经爬起来和大梦站在一起,想起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顿,心里很不开心,便将身板挺直,横跨一步,挡在中间,一点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虽然道路宽阔,足够三五人行走,但王若这样站在路上,分明是心中有些怨气,一头犟牛模样。 海棠女子见状,眉头一皱。 王若却突然发现一股柔和的力量袭来,将自己硬生生推到边上,自己居然无法抵抗。抬头一看,见大梦朝自己笑了一下,大手一伸,挡在王若前面,不知是故意阻挡他的冲动行为,还是有意保护王若不再受到伤害,也许二者皆有吧。王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着。 海棠见王若让开,看了他一眼,飘然而过。 竹空见海棠走了,赶紧跟上去,却在经过大梦和王若面前时,狠狠盯了王若一眼,狞笑道:“小子,我记住你了!”说完便朝海棠急追而去。 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出手,欲想取他人性命,事情过后不但没有丝毫道歉言语,没有一点悔悟之心,反而严词警告、眼神威胁,难道这就是人人向往的修仙世界、长乐之门么? 看来不管在哪里,都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这让王若继如梦令被骗之后,再一次体会到这一真理。 大梦见二人远去,才将拦着王若的大手放下,看见王若似乎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觉得这个人还有点意思。 刚才面对强敌绝不服输的倔强,现在却又不发一言神游天外,真是有些呆傻了。便呵呵一笑:“这位小师弟叫什么名字,可是今日入门弟子,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王若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称谢道:“我叫王若,多谢大梦师兄援手之情,否则我还不知道会被揍得多惨呢!如今我要赶去刍养堂,还请师兄指路。” 他通过大梦的服饰标志,已经知道他是刍养堂的内门弟子了,说话十分恭敬,还透着亲热之意。 大梦一愣,欣喜说道:“哦,原来师弟分到我刍养堂啊,那还真是缘分了。只可惜我现在要出门办点急事,以后再和师弟好好叙叙。至于指路嘛,你按照地图指引便可到达,只是不要一直低头赶路,免得再次冲撞他人!” 听大梦如此一说,王若知道他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脸上也有些惭愧:“多谢大梦师兄教诲,王若已经谨记在心。接下来的路程,我不会再走神了!” 大梦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王若的肩膀,便朝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回头又说道:“我看你已经到了中境修为,实力不弱,可不要逞强好胜啊!刚才那名黄衣男子叫做竹空,乃是嗜武堂的内门弟子,也是嗜武堂长老万山万师叔的记名弟子,平日里最是争强斗狠、欺软怕硬,心胸异常狭隘,你可要小心一点,让着他便是,不要和他起了冲突。而那位海棠师妹则直接被凤师叔收归门下当嫡传弟子,你更是远离即可,切莫和她沾染关系!” 王若心中一热,这大梦师兄如此古道热肠,遇见他真是自己的运气。便连连点头说道:“我一定听师兄的!” 大梦笑着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王若也将地图取出,这地图刚刚在手上来不及放回储物戒,和王若一样硬抗了竹空的一击,却毫发无伤,真是有些神奇。 看着地图上仍旧亮着的终点和红线,还有箭头虚影一直在闪烁不停,王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大踏步地再次往前而去。 走了大半日,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王若终于来到一个山谷,看见了前面刍养堂的阁楼,忍不住心跳加快起来。 一个青衣弟子看见他,主动迎上来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王若赶紧将身份令牌取出,笑着说道:“小师兄,我叫王若,是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今日前来刍养堂报到的!” “哦!新师弟?那可太好了,我们这好久没进新人了,我叫陆章,你叫我陆师兄就可以了。来来来,这个月正是巩师叔当值,我带你去。” 王若点点头,连连称谢。 二人寒暄几句,很快便到了阁楼二层,只见房间内陈设简单。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拿着一只毛笔,在一幅宣纸上书写着什么,异常专心地样子。 陆章见老者正在写字,不敢打扰,在一旁垂手恭立。王若自然更不敢动,同样一边站着,只是心里嘀咕着,希望老头写字能写得快一点。 谁知老头写着写着竟停了下来,蹙着眉头,一脸沉思,好像有一个字不是很好写,便用笔在空中虚画练习,一直很写了好几遍,有些不得其法。 王若虽是埋着脑袋,眼角却瞟见了老头的模样,心中有些埋怨起来,这老头怎么这么拖沓,等他写完这幅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过自己是万万不敢出言提醒的,只得无奈地在门口候着。 忽然,老头似乎心有所得,眉毛一挑,嘿嘿一笑,将手中毛笔再次落下,白纸黑字,蜿蜒流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老头便停下毛笔,拿起身边大印,盖了上去,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书法作品,就仿佛在欣赏什么奇珍异宝。 陆章见老头写完,也长舒一口气,恭敬说道:“巩师叔,弟子陆章带领新入门弟子王若前来报到!” 王若也恭敬地喊了一声:“见过巩师叔!” “哦,我知道了!”老头欣赏了半天自己的绝世作品,才缓缓抬起头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二人,又哈哈一笑:“王若是吧,凌风那个老家伙已经给我说了。我这里也正好缺人,你来了正好,只要干得好,宗门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我这还准备再写一副字,陆章就带王若下去吧,具体事务你给安排一下!” 这个白发老头似乎醉心于自己的世界,不愿意让其他事情打扰他,简单交代两句,便敷衍了事的交给陆章了。 陆章面现为难之色,尴尬说道:“巩师叔,你还没有分配王若的具体工作呢,不知他要分到那个小组啊?” “哦,刚才大梦传音过来,说很是欣赏王若,你就让他去大梦那个组吧!”老头说话时头也不抬,又拿出另外一幅空白的长条形宣纸,铺在桌上,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划,似乎又在酝酿什么佳作。 “什么,大梦师兄那个组?”陆章却一下子惊呼起来。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巩长老抬起头,口气有些不开心起来,看来很讨厌别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不敢不敢!弟子告退。”陆章一惊,脸色一下子白了,连忙一边告罪,一边拉着王若跑了出来。 第102章 巩师叔 王若出了阁楼,见陆章脸色好看一些了,才大着胆子问道:“师兄,难道巩师叔很凶么?” 陆章闻言苦笑一声,小声说道:“师弟,咱们边走边说,巩师叔耳朵很尖的,要是在这听见我们议论他,可不太妙啊!”便拉着王若往山谷之中走去。 “其实巩师叔人是挺好的,就是脾气有些古怪,而且有三大禁忌,千万不要触碰!”陆章见离得阁楼远了,将一块月光石悬在头顶,将周围照亮,小心翼翼地对王若说道。 “哦,三大禁忌?还请师兄给我说说,以后也可注意一些!”王若以前已经见过月光石了,并不稀奇,反而对所谓三大禁忌有些好奇,赶紧问道。 “一是不要在巩师叔写字的时候打扰他,免得他写错了字,可就是出大事了。二是不要背后议论他,不要惹他生气。第三个嘛,就是不要在他面前说谎,这个后果最是严重!”陆章嘻嘻一笑说道。 王若一听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犯下第二条?” “嘘,小声点,不过隔这么远了,他听不见的!”陆章竖起右手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舌头一吐,调皮说道。 王若见陆章如此模样,也忍不住笑了,感情一下子亲切起来,又问道:“那倘若真不小心犯了师叔的禁忌,他会如何处置啊?” “若是犯了第一条和第二条,那可精彩了,巩师叔会上蹿下跳,破口大骂,好像街头泼妇一般。惹得急了,直接上房揭瓦、捣乱你住的房间;下谷拆门,放走你管的灵兽,搞得整个山谷鸡飞狗跳才能罢休。” “惹事的弟子可没有好果子吃,往往都是自己负荆请罪,在巩师叔面前赌咒发誓再也不敢了,才能灰溜溜地逃回来。”陆章想起以前见过的那番景象,忍不住扑哧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王若虽然没有见过这景象,但心中也能想象一番。不禁莞尔,心中却对这巩师叔的印象大为改观,心生好感。 想到那个竹空只是一个内门弟子,稍不如意便拳打脚踢、凶神恶煞的样子,而巩长老乃是琴心境强者,在弟子招惹他的时候,只是用这些俗世的手法惩罚弟子,既不克扣灵石,也不体罚弟子,不但算是童心未泯、心地善良;更可以说是对弟子平易近人、爱护有加了。 “那第三种禁忌呢?”王若想到此处,忍不住想对这位巩师叔多了解一点,再次问道。 “第三种巩师叔却不闹了,直接交给宗门执法堂进行处理!”陆章想起第三种处罚,眼中尽是敬畏之色。 “好!”王若忍不住在心中为巩师叔点了赞,心中又想起孟良和竹空来。是啊,为人弟子,倘若品行不端,岂能不闻不问?如果培养出来一个品行败坏的强者,岂不是大家都要倒霉?心中对巩师叔又是多了一分敬佩。 “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刚才师兄对我加入大梦组为何尖叫啊,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么?”王若怕引起陆章误会,十分真诚地问道。 陆章听王若问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弟放心,我不是对师弟有什么意见,而是你不知道谷中情况,我给你一说便明白了。” “咱们刍养堂是专门为宗门培育喂养灵兽的部门,这灵兽啊,分成几个种类和等级。一是宗门大批量培育一阶灵兽独角马,供凤初境弟子购买和租借,这独角马虽是一阶灵兽,但行走如风,比普通骏马快上两倍有余,是很多弟子出行的首选。” “遇见危险,他的独角还会射出闪电应敌,相当凤初中境弟子全力一击,相当厉害了。所以数量很多,需要花费大量人力去饲养,谷中弟子有六成都是在做这个工作。而独角马喜欢吃狗尾草,谷内有单独的多个草场,饲养简单。所以初入门弟子基本上都是从这里开始做起的。” “第二是内门弟子寄养的一些宠物和灵兽,这些宠物和灵兽千奇百怪,所喜爱的食物和习性也不一样,所以就要花些功夫了。需要了解这些灵兽的特殊之处,分别照顾,往往是有了一些饲养经验的弟子才能胜任的。这样的工作也占去了谷中三成的弟子。” “最后就是宗门长老的灵兽了,这些灵兽每一头都是灵性十足,而且脾气古怪,不是特别精通刍养之法的弟子绝难照顾好。” “所以谷中只有四个组的弟子照顾。就是大梦师兄组、星河师姐组、谢俊师兄组和龙牙师兄组。所以今天听见师弟一入门,便分到这要求极高的大梦师兄组,一时惊讶,叫了起来,差点惹得巩师叔不快!” “啊,原来如此!”王若不禁想起来时路上遇见的大梦师兄,心中一下子感激起来。只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开始干活的时候,可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陆章见王若没有提到他为什么进入大梦组的原因,也不便询问,心中反而猜测起来。看来这个王若要么就是某个世家的出色弟子,肯定跟宗门的某位长老关系密切;要么就是大梦师兄的亲戚,才会优先照顾。 “陆师兄,不知道本堂共有多少人,平日里是如何干活的啊?”王若不再多想,开始打听起刍养堂的情况来。 “本堂共有四位长老,分别是巩师叔,风师叔、谢师叔和刘师叔。共有四十个饲养小组,每个小组都是由一个内门弟子带领五个外门弟子,所以全部配置应该是有两百四十个弟子,但如今很多小组人员都没有配齐,所以大约只有两百人左右。”陆章掰起指头细细算了一下,得出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 王若没想到本堂竟然有这么多人,不禁心中感慨。在凡俗世界难得一见的身具灵根之人,如今在此处一抓一大把,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陆章见王若惊讶的模样,笑道:“其实刍养堂算是本门弟子比较多的部门了,其他部门弟子很少的,有些部门甚至连弟子都没有!” 王若顿时明白了,一下子想起了问心堂,估计只有几个换值的长老吧。 “不知道陆师兄是哪个小组的弟子呢?”王若又好奇问道。 “呵呵,我不是刍养堂的人,而是知事堂的弟子!” “什么?”王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弟勿怪,你还没有看宗门简介吧,怪不得这个都不知道。每个堂口的值守柜台之人,都是知事堂的人,只不过比较固定罢了。我就和另外二人一直在刍养堂担任入口值守职责,已经七年了!”陆章见王若惊讶异常,忍不住笑道,随即又有些感叹时光太匆匆。 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了一个时辰,才看见前面山谷边上有一排房屋,只是亮起两盏灯火,还有十几个房间空无一人的样子。 “到了么?”王若看着前面清冷的房屋,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有,这里是本堂为其他弟子临时借宿用的客房,现在亮起的两个房间,乃是我知事堂的另外两名师弟住着。我的房间也是挨着他们的。”陆章一指眼前的几间房屋,给王若介绍道。 “啊,师兄住处距离办事的地方如此之远,也太不方便了吧!” “其实我在刍养堂阁楼一层有一间临时床铺的,不过平日没有什么事,我都不在那边睡。而且说起路程嘛,倒是不远,我有一匹独角马,平日都是骑乘来往,要不了多少时间,今日因为和师弟谈笑步行,故而才让师弟感到距离遥远的!”陆章笑着说道。 王若这时才明白,陆章是陪着自己走路,不禁双手一拱连声道谢。 “今日时辰不早了,师弟就先在这客房将就一晚,我两位师弟估计也睡下了,以后再介绍给你认识。明天一早,我去取一匹独角马来,我们二人再去大梦师兄所在的营地报道如何?”陆章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笑着对王若说道。 王若也觉得有些困乏,而且今日白天被竹空打伤的地方,虽无大碍,也需要调息一下。便点点头,说道:“一切听从陆师兄安排!” 陆章微微一笑,带着王若来到了这排房间的倒数第四间,推开房门,单手一道法诀打去,只见房间顶部有一块圆圆的月光石蓦然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有一张檀木大床,摆放着枕头铺盖。中间桌椅板凳等物一应俱全。墙边还有一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漆黑的夜。 “师弟先将就一晚,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喊我便是,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来叫你一起启程。”陆章见王若有些困意,也不打扰,说完便拱手离开了。 王若赶紧道谢一声,然后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果然有一丝睡意袭来。他脱去衣服,躺在床上,却没有马上休息,反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书,慢慢翻开了第一页。 从其封面可知,正是《宗门概要》一书。 第103章 很重要的问题 谁知王若越看越有劲,原本的一丝睡意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看着看着竟坐了起来,把被褥围着自己绕了一圈,将枕头竖起放在床头,就这样斜靠着,一口气将整本《宗门概要》全部读完了。 原来这若虚门已经创立千年之久,乃是一位神仙一般的祖师爷创建的,具体是谁却没有详细说明。篇首除了总体介绍一下宗门之外,还列出了十条禁令,其中不许同门相残便是其中第五条。 书中说得最多的则是整个宗门的管理。其中将宗门因职事不同分为十个堂口,分别是问心堂、知事堂、分司堂、嗜武堂、执法堂、刍养堂、火炼堂、悬务堂、巡值堂和稷下堂。 问心堂王若已经去过了,只有几名长老轮值。 知事堂则是整个宗门的库房,不但每个堂口都有知事堂的弟子,而且还负责所有事物的登记、统计、上报、保管、分发等事情,事务繁杂,统一有序,不能出错。 分司堂则是宗门之中最为繁忙的地方了,是整个宗门所有产业的任务分配、收集的地方,每天还要将收集的信息报给知事堂登记注册。但主要还是针对外门弟子和宗门外部产业,主要是一些采矿、种植药草等。 嗜武堂是宗门集中起来传授功法、比武较技的地方。 执法堂就是赏罚分明的地方,全部由琴心境长老担任值守,凡有是非之事全由此处决断。 火炼堂是宗门打造武器和装备的地方,也是宗门内弟子众多的一个堂口。同时出售各种灵器法宝,在宗门内设有专门的店铺。 悬务堂是宗门和长老们发布任务的地方。不管是琴心境长老还是凤初境弟子,闲暇时都可以到此处领取任务,完成以后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巡值堂担任起宗门的护卫任务,必须不分昼夜巡守,以保证宗门安全。 稷下堂则比较特殊,是专门为内门弟子创办的。凡是经过入门测试的内门弟子,前面五年必须到此来,按照稷下堂设下的规定按部就班地学习,五年之后经过测试再次分配,可以说这就是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最大的区别了。 宗门之中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便是藏经阁,不过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才能入内。 还有很多不能去的特殊地方,比如山峰上长老们的洞府、掌门的议事大殿以及灵穴等,反正外门弟子基本上就只在本堂和刍养堂、嗜武堂、悬务堂和火炼堂之间转悠了。 书中还提到外门弟子一个月只有一块灵石,内门弟子则是十块之多。只是由于灵石会发生保管问题,便由身份令牌中的贡献点统一结算。 一点贡献点便等于一块灵石,可以在宗门内进行结算。倘若外出需要灵石之时,再到知事堂换取便可。 外门弟子倘若修为达到凤初上境,可以通过宗门的特殊招录测试,直接转化为内门弟子。一旦突破到了琴心境界,立刻成为宗门的核心长老,享受各种特权了。 书中还讲一些弟子需要注意的地方,多是细枝末节,叙述详细。各个内堂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制定更为详细的 管理方案。书尾还写了一些鼓励弟子的话语,读来振奋人心。 王若将书本合上,闭上双眼,消化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内容,将《宗门概要》收起,却又将另一本书取了出来。 此书正是王若最想看的《聚气初修》,乃是真正教人如何修炼的宝典。 王若慎重地翻开了第一页,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夜色都要转淡的时候,王若才重新合拢书本,揉揉眼睛,感觉疲惫不堪,便昏昏沉沉地睡了。 正在王若睡得香甜的时候,耳边传来陆章的呼唤声,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赶紧穿起昨天发下来的绣有刍养堂标志的青色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阳光晃得王若都有点睁不开眼,见陆章在房屋一边等着他,赶紧走了过去。 “看来师弟肯定是勤奋之人,昨晚一定睡得很晚吧!原本想一早就叫醒师弟的,但见你睡得如此香甜,一直不忍打扰,只好等到现在。不过也不晚,等师弟洗漱完毕,吃一点东西,我们便上路吧!”陆章是过来人,见王若换了衣服,还是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昨夜贪看了一会书,让师兄见笑了!”王若不好意思地笑道。 也不知道陆章从哪里弄来的毛巾水盆,让王若洗了个脸。然后抬头一看,陆章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递给王若,并笑嘻嘻地说道:“虽说修道之人身体强横,但我们这些弟子修为低下,每天还是要吃饭的。除非到了凤初上境才能日食一餐,跨入琴心境则真的可以做到辟谷了。我煮的面条不一定合师弟的胃口,可要忍耐一下。” “哪里,很好吃的!”王若尝了一口,觉得并不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只得赶紧点头称赞道。 “不知其他二位师兄在哪里啊?”王若看见隔壁房门紧闭,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哦,他们啊,一个去谷口当值,一个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了,咱们不用管他们。”陆章自己也端着一碗面条,同样呼啦呼啦地吃着。 二人很快吃完了,收拾妥当。只见陆章一拍腰间的灵兽袋,白光一闪,两匹十分健壮的独角白马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一扬前蹄,仰天嘶鸣,显得十分神俊。 “这便是独角马,果然不凡!”王若见白马一尘不染、鬃毛齐整;腰背滚圆、四肢粗壮,真是好一匹骏骑,马背上还配有一副精美的马鞍,忍不住赞叹一声。 “师弟第一次骑乘此马,可要注意,马儿性烈,你要抓紧一点。”陆章对着王若叮嘱一句,然后一个翻身,骑上其中一头独角马,朝着山谷深处疾驰而去。 王若不敢怠慢,赶紧也翻身上马,却还未抓住缰绳,此马便四脚一蹬,朝前疾驰而去,让坐在马鞍上的王若一个后仰,差点摔了下来。 “果然名不虚传!”王若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一个小亏,倒也并不在意,双脚夹紧马肚,俯下身体,双手拿起缰绳,轻轻一抖,马儿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四蹄翻飞,朝着前面的陆章狂奔而去。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来到山谷边上的一处山峰,这座山峰不算高大,但云雾缭绕,松柏挺立,颇有灵气的样子。 山峰下面,有一座宽敞的院子,院子门口还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题着“先觉小居”四个字。院子后方则有一横排低矮的房屋,不知干什么的。 陆章推门而入,同时大喊道:“秦师姐,秦师姐!”看来很是熟络。 “谁呀?”一个宛如鸟鸣的声音响起,十分好听,随即从右侧房屋中走出一个妙龄少女,看见陆章和一个生面孔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忙出来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陆师兄,这位穿着本堂的服饰,却面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 “原来是婉儿师妹啊,真是太巧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最近过的怎么样?”陆章见到出来的女子,眼睛一亮,连忙柔声说道。 见婉儿皱着眉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王若,一脸疑惑神色,陆章讪讪一笑,才回过神来指着王若说道:“这位叫做王若,是刚入门的师弟,巩师叔分配到大梦师兄组的。今天我送他来这里,就交给婉儿师妹了!” “见过婉儿师姐!”王若躬身一礼,恭敬说道。 “什么。。。?分配到我们小组?”婉儿一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看见陆章朝她连连点头,只得有些犹豫地说道:“如今大梦师兄外出办事,秦师姐也出去放牧了,要不先暂且留下来,等他们二人回来再做商议吧!” “那就有劳婉儿师妹了,我今日正好无事,想在这里和大家聚聚,顺便讨杯水酒喝。哎,好久都没过来了,我是真的想念大家!”陆章一直痴情地看着婉儿,径直朝院内走去,似乎真要留下来的样子。 “陆师兄,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还要给王师弟安排住处呢,哪有时间照顾你?再说了,天黑以后不安全,还请师兄早回!”婉儿见陆章真要留下,心中一急,面色一沉,下了逐客令。 陆章听到让自己回去,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后来又听到婉儿师妹怕自己天黑赶路不安全,觉得她很是关心自己,又开心起来,笑着说道:“那我以后常来便是。”说完放出独角马,和二人告别而去。 婉儿见他走后,也有些过意不去,沉吟一下,回想刚才自己是否有些太绝情,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 回过头来,看着呆呆的王若,莞尔一笑:“我叫韩小婉,王若师弟既然是刚入门的弟子,今日我且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师姐请说!”王若恭声回答。 “你会做饭么?”对方调皮地眨眨眼睛,一脸期盼的样子。 第104章 一家人 不知不觉,日已西沉,从天边扬起一阵尘土,只见三匹高大的独角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三个人,分别为两男一女,转眼间便到了先觉小居的门口,全部翻身下马,推门而入。 人未到,声先到,只听一个略微粗犷的声音响起:“小婉,饭做好没有,我饿死了!”说完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一屁股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满满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吞下了肚,才意犹未尽地抹了一下嘴巴,非常惬意。 随后进来一个身材瘦弱一点的男子,慢慢走到桌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你是饿死鬼投胎呀,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随后走进来一个女子,腰间束着一条黄色丝带,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皮鞭,英姿飒爽,此时却对高大男子骂道。 高大男子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嘿嘿一笑,不敢嚷嚷了。 “来了!”只见左侧厨房里面小婉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里面放着四五道精致菜肴,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师兄师姐们辛苦了,还有两个菜,马上开饭!”随即将盘中菜肴端出来,放在桌上,又转身进去厨房了。 “咦。。。?今天这菜怎么这么香?”高大男子从小婉走出来就感觉不对,鼻子一嗅,一股诱人香味钻入鼻孔,让他忍不住连嗅几下,又看到桌上菜肴颜色丰富、鲜香可口,瞬间胃口大开,忍不住用手抓了一点放在嘴里,吧唧两口,然后大声喊道:“香啊,真香!” 瘦弱男子和另外一个女子也很奇怪,二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婉再次从厨房出来,不过这时却把王若也带出来,二人一人端菜,一人抬着饭盆和碗筷,全部放在桌上之后,看见三个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高大男子更是 手中还有半截粉丝没有入口,就这样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今天分配到我们小组的王若师弟,这位便是秦璐秦师姐,这位叫喊着要吃饭的是高大山,那位安静的小哥叫做文笑。”韩小婉指着眼前众人,一一介绍给王若。 王若还穿着围裙,赶紧双手在上面擦了擦,抱拳说道:“见过秦师姐,高师兄,文师兄!” “新来的师弟?”三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高大山反应快,将嘴角边的粉丝嗖地一下吸入嘴里,然后拍拍双手,口里喊道:“欢迎欢迎,来来来,师弟赶紧把围裙脱下,大家一起吃饭。” 秦璐和文静也赶紧点头示意,口里说道:“欢迎小师弟,快坐下。” 王若将围裙脱了,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恭敬说道:“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要请师兄师姐们多多帮助!” “哎,大家都一样,说什么懂不懂的,至少你这饭菜就比我们几个强多了!”高大山摆摆手,让王若不要客气,指着满桌饭菜,笑呵呵地说道。 王若一听,心里也有些开心,忙朝着高大山抱拳一礼。 “不知道王师弟以前是在那个小组啊,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印象?”秦璐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试探地问道。 “我是昨日进来的,今日算是入门的第二天,请师兄师姐多多指教!”王若再次客气地说道。 “啊?”三人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高大山一拍王若肩膀,大声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谦虚,原来你是真不懂啊!” 文笑则是面色凝重,有些不满地说道:“宗门怎么会让刚入门的弟子到我们小组呢?三个月后刚好是三年一度的考核评比,岂不是拖了我们后腿。” 秦璐则是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小婉见三人模样,撅着小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有什么,我还不是一进门就分到大梦师兄这个组来,现在同样什么都会了。况且王师弟是巩师叔指派过来的,修为和我们几人一样,做饭又怎么好吃,难道还不够么?” 文笑赶紧接口道:“小婉师妹不要误会,你是灵兽山的家族弟子,自幼就熟悉各种灵兽习性,宗门内还有你的长辈,分到这里肯定没有问题。” “我是担心王师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掌握饲养技巧,这三个月之后就要考核,哪里来得及啊?我直言相告,还请王师弟不要介意。” 通过路上和陆章的交谈,王若知道自己加入此组肯定会引起大家的猜疑,所以并没有将文笑的话放在心里。而是朗声说道:“多谢文师兄和大家的关心,我已经从小婉师姐这里了解了此次考核评比的事情,请大家放心。” “我王若一定竭尽全力学习和比赛,倘若真的成绩不好没有过关,甘愿受到大家的批评。我将三个月的灵石全部拿出来,分给大家作为补偿,而且任凭宗门调度,分配我到什么地方去,我都毫无怨言。” 听见王若如此铿锵言语,高大山又是一巴掌拍到王若后背上,哈哈大笑说道:“好,这才配做我们的小师弟,高师兄挺你!” 秦璐点点头,对王若投来赞赏的目光。 文笑也是脸色稍霁,同样说道:“既然师弟这么有把握,平时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几个都会帮助你的。” 小婉见气氛都缓和下来,赶紧一笑,从桌子下面取出一坛好酒,撕开封口,顿时酒香四溢,让众人精神一振。 “今日给师弟接风洗尘,我擅自拿出一坛泉水春,大家痛饮一番。如果大梦师兄回来责怪我的话,你们可要为我说情啊!” 韩小婉抬起坛子,却没有急着倒酒,眼睛看着在座各位,挤眉弄眼地说道。 “那是当然,我高大山第一个出来为你说话,赶紧倒酒吧!”高大山不停的用鼻子嗅着,一脸陶醉之色,大手一挥,催促起来。 秦璐和文笑也笑了笑,各自将碗送到韩小婉面前,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王若也倒了一碗,心中着实高兴,师兄弟几人开怀畅饮,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 就在五人酒酣脸热之际,韩小婉却悄悄低头靠近王若,小声问道:“师弟对三个月后的考核真有把握?我记得白天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可是愁眉苦脸的。” 王若也低头小声说道:“我都是胡说的,要不然大家还不急着撵我走啊?” “啊。。。?”小婉偷偷看了王若一眼,不想王若也偷偷看了一下她,二人相视一笑,韩小婉更是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嘿嘿,我都听见了!”坐在王若旁边的高大山醉眼朦胧地大声说道。 “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日烦与忧?”秦璐却再次抬起酒碗,似乎也明白王若和韩小婉说了什么,笑道:“师弟,从此以后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来,敬宗门,敬大梦师兄,敬师弟,干!”似乎秦璐有些醉意了,话也多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对方是刚刚入门的一无所知的弟子。 王若听见一家人的话语,眼圈一红,也端起酒碗,大口喝了起来。 就这样,月夜之下,山峰之前,先觉小居之中,五个年轻人纵酒放歌,好不快活。真是人生能得几回醉,世事无常难交心,他日会当凌绝顶,不忘今日泉水春。 。。。。。。 第二日一早,王若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睁开双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和衣而睡,身上盖着被子,也不记得是何人扶他过来的。 他赶紧跳下床,拉开房门一看,正是高大山。只见大山嘿嘿一笑,说道:“师弟以后就睡在这间房屋,隔壁就是我和文笑,对面是秦璐和韩小婉,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 “谢谢高师兄,那他们呢?”王若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总觉得自己也好像没有睡多久的样子。 “哈哈,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他们早就出去做事了,我实在等不及才叫醒师弟的。今日有点忙,好几头灵兽都到了拉出去溜溜的时候,我也要出去做事,就劳烦师弟在家守着,做好饭菜等我们回来即可。” “对了,这是秦璐给你的东西,其中一本书里面记载了我们小组的所有灵兽的资料,你要尽快熟悉,后面还有一些驯化和饲养灵兽的技巧,十分难得,都是我们几个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你要好好学习,争取尽快上手。” “另外这本书是所有刍养堂弟子都要熟悉的基础知识,你也要完全掌握。还有在大梦师兄没有回来之前,你先在屋里待着,熟悉一下环境吧。” “过几天大梦师兄回来以后,再看他怎么给你分配任务。”高大山说完,将两本青皮书籍塞在王若手中,嘿嘿一笑,还没等王若答话,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王若看了一眼手中书籍,第一本写着《刍养基础》,另一本却没有名字,看来内容应该不多。 第105章 不见回来 王若见天色还早,大家中午又不回来,便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拿起高大山给的书籍仔细学习起来。 他本来就是冰雪聪明之人,很快就将书中的内容记下,心想等有机会再实践一下就好了。院子后面的那排房间,原来是用来关养灵兽的灵兽屋,白天将这些灵兽收入灵兽袋中,带到前面的草原上去放牧,夜晚才赶回来休息。 灵兽屋周围有一圈空间法阵,可以让不管是庞然大物还是细小灵宠,都关在灵兽屋内,只是这个法阵异常复杂,布置不易,整个宗门也只有他们四个高阶组拥有,其他小组都是利用地形和栅栏来饲养。 这也是因为琴心境强者的灵宠各自不同,大小各异,需要较高的能力才能饲养,很多长老有自己的洞府,大都是自己喂养的多,要出远门或是长时间在外执行任务,才会寄养到刍养堂来。 而以普通凤初境弟子的条件,根本养不起什么灵兽,大多都是身家丰厚的内门弟子,才有可能豢养一头。毕竟这灵兽如果没有地方喂养,而是寄养在刍养堂的话,每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从书上得知,现在大梦这个组里还养着四五头灵兽,已经让几位师兄师姐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王若将两本书都收了起来,自己如今看是看完了,记也记住了,就是不知道实际饲养的时候会有什么困难,毕竟书本上的知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停了一会,王若又拿出另一本书,正是《聚气初修》,对于这本书王若心中很是疑惑,准备再看一遍。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王若心中疑惑更甚,紧蹙着眉头,许多想不通的问题浮上心头。 书中记载,初入道门之人,修炼时要心中默念法诀,将自身的身体作为一个容器,接纳天地灵气,但对于如何识别天地灵气却只字不提。这和棺中人传给王若的先识灵气、然后吸纳的原理并不相同,此是其一。 其二便是通过书中的修炼之法,王若明显看出吸纳的灵气全是纯白之色,不像王若以前修炼时看见五颜六色的灵气,这一点王若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而且他以五行聚灵术修炼的话,此处灵气浓郁,远非龙隐山可比。灵气汇聚很快,融合成一团一团的样子,可以看见里面各种颜色的灵气,被白色灵气包裹,并不是纯白的颜色,也不知这两种方法吸纳来的灵气,有什么区别没有。 其三便是神识开启之法,书中称为灵识,应该是同一样东西。棺中人称神识开启很危险,自己初修便开启神识,让棺中人大吃一惊。 而此书中却讲述只要能感悟天地灵气,进入下境,就可到宗门领取开灵符,三日之内必定能打开神识,让王若禁不住怀疑这开灵符的神奇之处。 难道宗门真有惊才绝艳之辈,让普通弟子走了捷径?还是自己原来的认知就是错误的? “唉!别想这么多了,有时间就两种方法都修炼一下,看哪一种方法更好,目前自己最关心的还是两件事,一件是攒足贡献点,去藏经阁换取合适的功法。第二便是加紧自己的学习,以应对三个月后的考核!”王若心里如此这般想道。 书本的后面有几种法术应用,第一种便是天眼术,王若今日有空,练习起来。原本有什么疑惑,可到嗜武堂请教当值师兄的,不过这里距离嗜武堂太远,王若也不想去,便独自修习。 这天眼术并不复杂,只要将自身原本圆形散发的神识集中成一点,便可向前长距离延伸,探知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识波动,根据波动的强弱,便可判断对方的修为了。 道理虽然简单,但他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神识居然还可以变形应用,真是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而以修炼来说的话,此处虽然是远离宗门核心区域,但同样在太微山脉之内,灵气比宗门外的其他地方浓郁得多,王若心中估算,原本要七八年才可踏入上境的,此时却有把握三年之内到达此境界,这让他忍不住激动万分。 眼见天色不早,王若便收了功法,准备做饭了。 。。。。。。 一连三天,王若和师兄师姐相处融洽,白天在家做饭,修炼功法,晚上有不懂的地方就向他们请教,渐渐明白了许多独自修炼时不清楚的地方,很是高兴。 秦璐她们见这个小师弟不但聪明好学,而且博闻强记,书中的很多地方都是对答如流,也暗暗称赞。 关键是饭菜做得着实可口,让高大山每天都早早盼着回来吃饭,大家相处也特别和睦。秦璐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代管的这段时间只要不出差错,等到大梦师兄回来的时候,便可完美交差了。 第四日,王若同样在家中打坐修行,珍惜这难得的修炼时光。要是大梦师兄回来,一旦分派任务,可就没有这么清闲喽。 这几日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修习原来的五行聚灵术,比这宗门发放的《聚气初修》功法快了不知多少,于是他干脆舍弃宗门功法,专心修炼起五行聚灵术了。 短短几日,王若便感觉法力深厚了许多,这让他十分开心。要是能让他就这样花费大把时间修炼的话,王若甚至怀疑,自己可能一年之内便要进入凤初上境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修行的时候,日已西沉,师兄师姐们很快便要回来了,自家还是赶紧做饭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太阳便洒下最后一点余光,钻到山下面去了。而月亮则早已升起,给大地洒下一片银色。 先觉小居里面,王若一个人守着一大桌子饭菜旁,愁眉苦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外,眼底隐藏不住一丝焦急之色。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王若眼巴巴地看着远处,几乎望眼欲穿。 转眼已到深夜,王若已经相信肯定出事了,只是自己既不知如何联系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放牧,只能在屋里干等,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一遍,此刻早就凉了。 王若将饭菜全部收进厨房,然后提着一把椅子,坐在院门口,一直呆呆地盼着。就这样一直坐到月没星隐,东方发白,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丝毫踪影。 他一下子跳起来,将椅子抬回院子里,在厨房里面叮叮咚咚忙活一阵,用铁锅烙了一些大饼,用一个布袋装好背上,走出院门。 随后将地图拿出来,看了一会,也没看出这粗略的地图上哪里标注着草场,整个刍养堂都只是一个小点。 没办法,王若将地图收起,借着隐约的晨曦,向平日里师兄他们放牧的方向,施展俗世身法,坚定而去。 早晨的风有点凉,吹到脸上,让王若睡意全消。他翻过前面的山谷,只看见远处重峦叠翠,根本没有见到任何草场的影子。 他只有继续往前走,反正认准了这个方向,就不要回头了。 就在他翻过三座山坡后,在一片稀松的树林前面,忽然听到前方小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王若心中一喜,赶紧拦在马路中间,翘首以盼。 果然,一匹白色的独角骏马从远处狂奔而来,坐在马上的正是韩小婉,看见王若站在前面路上,“吁”地一声停在王若面前,着急地朝着王若喊道:“师弟,我昨日放养的双角鹿,竟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冲出草场,打破周围结界,闯入这太微山脉丛林之中,不见踪影。到现在我们四人都在寻找,还是一无所获。我想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才急急跑过来,请师弟帮我一同寻找!” 王若见她面容憔悴,神情萎靡,想必是在外面找了一夜,又急又饿造成的,便扔给她一张大饼,说道:“师姐莫急,你说的可是农师叔寄养在这里的那头白鹿? 韩小婉咬了一口大饼,点点头说道:“就是那头鹿,农师叔说过,这白鹿可是有上古神兽白泽的一丝淡薄血脉,所以特别看重的。现在要是弄丢了,大梦师兄又不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啦?”说完竟眼圈一红,似要落泪。 “那秦师姐他们去哪里了?”王若赶紧问道。 “他们三人还在山脉中寻找,应该没有找到,否则的话定有消息传给我的。”韩小婉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强自忍住眼泪说道。 “行,那我应该去哪里找,找到以后怎么联系你们?”王若知道事情紧急,但临危不乱,要把最重要的信息互通弄清楚才行。 “这是一张传信符,师弟找到白鹿之后以法力点燃此符即可,我们便会知道你的位置。倘若迷路,就用宗门发放的地图指引回来。” “因白鹿是往南边跑的,现在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在追查,你看师弟你要去哪个方向?”韩小婉甩给王若一张灵符,然后问道。 “北方为什么没有人去呢?”王若问道。 “根据白鹿消失的南边方向,北边是大片草场,应该不会去的!”韩小婉摇头道。 “那我就去东南边吧,你去西南方向,如何?”王若想了一下,说道。 韩小婉点点头,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第106章 龙牙 王若沿着东南方向,钻进茂密的森林,身形闪动之间,快速移动起来。 他知道,如今这附近的地方肯定已经探查过了,没有什么必要在此耽搁时间,他只有沿着东南方向,起码先跑上半天,才能开始慢下来细细探查,看有没有可能遇到白鹿。 以他在世俗界几乎可以说是一流高手的轻功速度,半天下来起码要走几十里的距离,到时那个地方已经离开刍养堂的范围了。 王若记得宗门发给自己的那本书中清楚写道,刍养堂乃是本门的最边缘的内堂了,再过去的话就是一片宗门还未纳入管理的原始森林。 里面高阶猛兽虽然已经被宗门清理掉了,但是由于面积广大,还没有建立起宗门根基来。而且似乎故意留着这一片天地,让宗门的强者可以在此猎杀凶兽,磨砺弟子身手,进行实战。 当然,这片原始森林还是在宗门大阵的范围之中,只是没有分派长老具体管辖而已。 其中多有一阶灵兽,不乏二阶凶兽。只是二阶凶兽数量极少,它们相当于人类的琴心境强者,由于攻击手段单一,往往都是靠身体本能战斗,故而战斗力和琴心境强者还是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这些凶兽虽功法单一,但悍不畏死,特别是受伤见血之后,更是容易狂性大发,大家也不敢无缘无故去招惹它们。 一阶灵兽倒是多了一些,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唯有普通野兽蛮多,在这片森林中生活了许久,由于灵智未开,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生活在人类的法阵之中。只是在法阵边缘的地方,野兽们无法离开,初初暴怒异常,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王若一路上看到不少野兽,都没有惊扰他们,从旁边一闪而过,朝远处疾驰而去。 半天以后,在密林的极深处,王若的身影出现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任何发现,不免心里有些急躁起来。 当时和韩小婉急匆匆地就告别了,只想到自己可以通知他们,却没想到要是他们先寻着了白鹿,却没法通知自己,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王若见身边有棵大树,比其他树木高了许多,心中一动,施展身法,跳到大树的枝头,左右看去。 只见周围一片茫茫林海,哪有白鹿的半分影子。 王若左边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又往右面一看,忽然发现右方密林中,有一道黄色身影在树木之间跳跃奔腾,似乎在追赶什么东西,而前面树木被撞得纷纷倒下,不知何物所为。 他心中一喜,看来是本门中的内门弟子在此,正好向他询问一二。于是脚尖一点,凭借着轻身功法,在密密麻麻的树枝之间,脚不着地的跳跃起来,借力使力、辗转腾挪,仿佛如履平地。 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密林中的黄衣男子,见他依然不停地向前奔去,不禁大声问道:“我叫王若,不知道是哪一位师兄在下面,需要帮忙么?” 黄衣男子抬头一看,发现头顶树枝上,竟有一个青衣弟子飘然而立,脸上大喜,一边奔跑,一边喊道:“我是刍养堂的龙牙,这位师弟轻功好生了得,快帮我拦住前面那头三色青牛,我必重谢!” 王若朝前一看,果然有一头健壮的青牛向前狂奔,四肢奋蹄,膀大腰圆,头上更是长有两只尖角,锋利无比。碰着树、树必断;踩着草,草必折,横冲直撞,好不凶猛。 他赶紧从旁边急追而去,很快便追上了青牛。只是苦于手上没有什么武器,也不知如何才能拦住它,只能一边跟着,一边想办法。 龙牙见王若虽然跟上了青牛,却不知怎么出手,心中焦急。自己也在后面急追,不时还要绕过被青牛撞断的树木,根本无法和远处的王若交流,只得紧紧跟上,徐图良策。 就这样,一头牛在前面狂奔,一个黄衣男子在后面急追,还有一个在空中跳来跳去,却无计可施的青衣弟子,不多久竟又跑出去一两里路了。 忽然,王若看见前面树木中有些粗壮的藤蔓,心中一动,便全力施展身法,朝前而去,将藤蔓使劲一扯,哗啦啦地扯出一根长藤,在空中打了一个结,做成一个套圈模样,对准青牛一扔而去。 藤蔓不偏不倚,刚好穿过牛头,套在青牛的脖子上,王若心中一喜,使劲向后一扯,就要把青牛勒停下来。 龙牙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喝一声:“干得好!” 就在王若以为青牛必定要停下脚步的时候,却发现手中藤蔓传来一股大力,整个身子竟然被强横的青牛带飞起来。由于在空中无处使劲,只能牢牢抓住藤蔓不放手,利用绝世身法,在空中脚尖踮着许多枝头,被青牛带着狂奔起来。 倘若是在地上,王若以八荒拳内力相镇,也不至于被青牛如此牵制,如今这般情景,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龙牙在后面见到此景,也是有些诧异,他很清楚青牛的蛮力,只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牛在地上跑、人在天上飞的画面,见王若如此情况还不放手,真是有些佩服起这个外门师弟来。 王若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忽然又心生一计。一只手抓紧藤蔓,另一只手朝前方藤蔓抓去,竟效仿老猿爬树,左右手交替向前,一步步向下方青牛攀附而去。 不过别人攀爬都是从下而上,而他却是从上而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很快王若就爬到青牛背上,双脚夹紧,手里抓住套住青牛脖子的藤蔓,口中大声“吁”个不停,却发现对方丝毫不曾停歇,似乎听不懂王若的语言。 青牛发现居然有一个人骑在自己的背上,气息陌生得很,根本不是自己的主人,便四脚乱刨,屁股乱顶,想把王若从身上甩下来。 王若只得使劲夹紧双腿,牢牢拉住藤蔓,任由青牛乱蹦乱跳,却稳如泰山。同时手中白光一闪,将另一套宗门发放的青色衣服取出,单手一扬,将整件衣服散开,朝着牛头盖了上去。 青牛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心中暴怒,朝着前方胡乱撞去,却是一脚踩空,朝着一个小沟摔了下去。 王若见状,赶紧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山沟旁边,手里却依然牢牢抓住藤蔓。 青牛失去重心,在山沟里摔了一个仰八叉,不过对于皮糙肉厚的它来说,根本不会受伤,于是一个翻滚爬起来,牛头使劲摇摆,似乎想把头上蒙住眼睛的衣服给甩开。 功夫不负有心牛,眼看着青牛就要将头上的衣服掀下来时,后面龙牙及时赶到,只见他手中光芒闪烁,一道白色灵符“啪”地一下,贴在青牛背上,一闪没入体内,消失不见。 就在灵符消失的一瞬间,暴烈的青牛一下子安静下来,衣服下面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猩红之色瞬间消退,恢复了原先清明的样子。看见眼前的龙牙,低下头,蹭了蹭对方的小腿,似乎表示一些歉意。 龙牙已经看到了青牛眼中的变化,用手摸着它的头, 并没有出言呵斥,而是长长呼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庆幸终于将它找回来了。 随即将遮盖住半边牛头的青色衣服取下,递给王若,口中说道:“今天真的多亏了师弟,否则我还不知怎么才能将此蛮牛追回呢,刚才没有听清楚师弟的名字,不知是哪个组的成员啊?” 王若连忙接过衣服,看见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忍不住有些痛惜起来,这件衣服自己都还没有穿过,就这样损坏了,只能回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师姐能给自己缝补一番,否则重新去购买的话,可是身无分文,望衣兴叹啊。 他口中却不敢怠慢:“我叫王若,是大梦师兄组的,今日为了寻找白鹿而来,恰巧碰见了龙牙师兄,真是幸会!”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王若早就知道龙牙是刍养堂其中四个高阶组的组长,同时也是和大梦师兄一样的内门杰出弟子,只是一直听闻其名、不见其人。 “哦,大梦师兄组,我怎从未听过师弟的名字,不会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吧?”龙牙先是张大了嘴巴,随后发现王若看着手里破衣服,眼中闪过的惋惜之色,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试探地问道。 “师兄慧眼,我确实是前几天才来到宗门的,让师兄失望了!”王若不好意思地一笑。 “哦!那师弟的功夫真是不错啊,一定是从小跟着武学名家练习的吧,否则怎么有如此厉害的武学修为?” “而且光凭这一手功夫,就应该算得上中境的佼佼者了,如果再辅以法术功法,中境之中基本无敌。怪不得一进宗门,便进入到本堂的高阶组,假以时日,岂不是可以成为内门弟子?”龙牙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似乎很是欣赏王若。 ‘“师兄过奖了!”王若越听越不好意思,赶紧称谢一声。 “倘若师弟有意,我可以禀报师尊,将师弟拉入我龙牙组,不知师弟意下如何?”沉吟一会,龙牙看着对方,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107章 黑衣人 王若一下子愣住了,心中念头急转,不知道这龙牙看中自己什么了,原本在大梦组众人还嫌弃的他,如今竟被龙牙直言邀请,真是出乎预料。 不过自己这几日和秦师姐他们相处甚欢,已经有了感情,根本不愿意到其他组去了。 只是这龙牙和大梦师兄是一个级别的上境高手,又有师尊强者在宗门撑腰,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小心一点了,既要表明自己坚持在大梦组的意思,同时也不要让龙牙太过难堪,免得生了间隙。 只得微微笑道:“师兄,我。。。”,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二人身旁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定睛一看,正是双角白鹿,此刻正朝着刚才青牛狂奔的方向急速跑去。 “白鹿!”王若心头狂喜,大喊一声,身形急转,朝着前方急速追去,都未来得及和龙牙招呼一声。 龙牙也第一时间发现了白鹿,见王若追去,心头一动,一道法诀打出,将青牛收入灵兽袋中,也紧紧跟了上去。 这白鹿原本就身法灵活,在森林里面左右跳跃,速度愈发快了起来。王若在身后倒是勉强跟得上,龙牙可就有些吃力了。 倒不是说龙牙的修为不高、实力不强,而是这森林之中,树木繁杂,荆棘丛生,纵然是凤初上境,却无用武之地,反而不如王若的俗世轻功跑得快些。 且刚刚对方追青牛的时候,青牛横冲直撞,在前面几乎是撞出了一条大路,不但青牛自身稍微受阻,也给后方追赶之人扫清障碍,这样龙牙才能勉强跟上。 如今这白鹿身法灵活至极,让王若都大感头疼,龙牙更是渐渐看不见前面一人一鹿的身影了,不过对方跑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便依然全力跟随,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王若和白鹿也就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却始终赶不上。但也不会落后多少。此时他也不敢贸然将传信符用掉,否则等韩小婉她们赶过来的时候,他和白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追赶的路上,王若心中又想故技重施,两眼不停朝着远处和两边看去,却不料就在自己速度一缓,准备将路旁藤蔓扯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白鹿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好几丈,心中一惊,赶紧放掉藤蔓,全力展开轻功急追上来。 看来不可能用制服青牛的那一招了,毕竟自己全力施展下,也只能和白鹿跑个平手,无暇再用其他手段。 而前方的树木似乎开始稀疏起来,看来地形估计有些变化,自己只能追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王若看见白鹿的前方大约四五十丈的地方,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在不停飞奔,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很显然,白鹿就是追着这黑影而去。 这让王若不禁吃惊起来,看来这白鹿并不是无故发狂,和前方的黑影绝对有莫大关系。 很快,这片密林居然到了头,王若一下子冲了出来,见眼前横着一条碧绿的河流,水势虽然不急,水面却十分宽阔,如无船只,难以横渡。 河边一道陌生的黑影正静静站着,看背影正是一只黑熊,宽阔的背上长满浓密的黑毛,两只脚十分粗壮,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 而黑熊后方不远处,白鹿正在那里又蹦又跳,似乎非常想要靠近黑熊,却又畏惧什么的样子,眼眶内有一抹红色,似乎被什么东西点燃心中的狂暴,丧失了理智。 王若将右手藏在身后,双指一搓,手中传信符轻轻点燃,随后慢慢走到白鹿不远处,同样静静等待起来。 并非王若不想将白鹿收服,而是不知道具体的操控之法,且自己身上也没有灵兽袋,只能先稳住它再说。他将刚才已经破了的衣服取出,用手撕成两半,拧成一股绳子,以备不时之需。 黑熊听见后面的声响,又看见前面宽阔的水面,发出惊天的一声长吼,随即身上体型蓦然变小,浑身黑毛也神奇地缩了回去,眨眼间,变成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一身黑衣黑裤,连头上也裹着黑巾,双拳渐渐捏紧。 王若见这黑熊竟然在大白天变成了一个人,忍不住大惊失色,想不到自己还碰上了如此稀奇古怪之事,不由得特别警惕,口中喝道:“你是谁,到底是人是妖?”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居然还蒙着面巾,只露出两只凌厉的眼睛,寒光冷冷地看向王若,口中低沉而又沙哑地说道:“我本欲放你一马,你却如此穷追,那就怪不得本尊了!” 说完单手虚空一扬,一道大手虚影在空中浮现而出,朝着王若一把抓下。 王若看着这一幕,陡然想起了龙隐山上那司空雪的一爪之力,竟然让众多武林高手如抛绣球,纷纷不是一合之敌。而此刻对方的灰色大手,形态更加凶狠,自己万万不能硬扛。 眼见大手抓来,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急速避让开来。 灰色大手一下子抓空了,反而将地上的沙土抓起一大把,让黑衣人脸上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堪一击的小子,居然躲过了自己的一抓之力,鼻子冷哼一声,随即右手横着一扫,灰色大手立刻变抓为掌,向王若横切而来。 王若刚刚狼狈地打了一个滚,正欲站起,忽见大手如刀锋一般横向切来,心中大惊,急切间将身体从腰部硬生生折下后倒,形成一个标准的铁板桥。掌刀虚影从他肚皮上贴衣而过,全身皮肤都被掌风刮得生疼。 随后王若双手双脚着地,手脚并用,像一只大蜘蛛一般,急速朝后爬出去几米,腰部一挺,翻身而起,双脚一蹬,全身用力,向后面密林急速掠去,宛如飞鸟一般。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这第二掌还是没有将王若切成两半,不禁勃然大怒,见到王若逃跑如此机灵,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右手却再次毫不留情地向前一推,口中喝道:“去死吧!”,一道凝实许多的手掌虚影,朝着逃跑中的王若一拍而去。 此刻王若已经快要逃入密林之中,发现身后一股恐怖的气息传来,心知必是黑衣人痛下杀手。只是此时气息笼罩范围之广,来势之急,已经容不得他施展身法躲避,只得把心一横,提起全身功力,使出一招八荒拳中的舟荡式,护住全身要害,使劲往外一推。 这八荒拳中的舟荡式最讲究随波逐流、借力使力,如今和这巨掌虚影稍一接触,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袭来,连忙用卸字诀消去一部分力量,可还未等后续动作使完,就感觉胸口一痛,如遭棒槌,整个身体如断线风筝,一下子远远地飞了出去,落在树丛之中,一动不动。 “不自量力!”黑衣人见王若摔在地上不动了,忍不住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又见那头白鹿在不远处很不安分的样子,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只想找几头血食而已,普通灵兽便可满足。不想却把这头含有一丝白泽血脉的蠢鹿吸引过来,正好让我尝一尝,这被称为古代十大神兽之一的血脉,究竟是什么味道,说不定能令我有所突破呢。” 随即黑衣人右手上白光一亮,手心出现了一株绿色植物,竟是一朵罕见的并蒂花,左右摇曳,纤细的枝干上也长着两片绿叶,和花朵一起,在夕阳下迎风摆动,同时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淡淡香味。 黑衣人眼里闪着笑意,将手中的灵花朝着白鹿晃了晃,似乎知道这就是对方所需之物。而左手却暗自放在身后,光芒微微闪动,一张迷你小网出现在他的左手手心,缓缓转动不停。 要是普通人闻到这股香味,只觉得就是一朵普通的花朵,但白鹿闻到这股香味,却再也忍耐不住,双眼放光,一下子朝着黑衣人跳了过去。 “住手!”,一声大喝响起。 同时只见一截水桶粗的树干,从密林之中一下子飞了出来,树干一头已经被削尖,宛若一只利箭。嗖地一下,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黑衣人和白鹿中间激射而至,正好是白鹿要跳过去的位置。 白鹿虽心中急切想要吞吃黑衣人手中之物,却不想因此被巨木射中,否则也是肠穿肚烂的下场,只得将身形猛地停住,向后方避让跳开。 黑衣人的背后左手正要有所行动之时,却被这根圆木破坏了,不由得气愤至极,将右手并蒂花一收,一掌向飞来的巨木拍去。同时身形一动,左手白光大放,将光网瞬间扔出,朝着白鹿一罩而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整根圆木被拍成碎屑,四处纷飞。而白鹿却一步急跳,让空中光网落了空,一个纵跃,来到密林前面,转头望去,眼中已有惊色。 此时密林中走出来一个人,青衣破碎,头发散乱,嘴角流血,胸口衣服上更是有一大片血渍,但依然双眼放光,恶狠狠地盯着黑衣人,一副绝不服输的样子。 “竟然还是你!”黑衣人见王若不但没死,而且还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忍不住愤怒地大吼一声。 第108章 赛跑 王若见黑衣人面容扭曲,双目喷火,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毕竟神识一扫之下,对方可是修为达到琴心境的强者。 见白鹿来到自己的身边,便捡起地上的一条长长的藤蔓,朝着白鹿的屁股使劲一鞭子抽了过去,口中大喊一声:“跑!”随即身形一闪,朝着后方密林急速逃命。 白鹿屁股上冷不防地被王若抽了一鞭子,瞬间吃疼,四脚用劲,腾空跳了起来,然后再后脚蹬地,如箭矢一般朝着王若追去,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对方。 只是心中十分恼怒王若,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二阶妖兽,还是琴心境长老的灵宠,如今却被一个青衣弟子给打了,虽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特别委屈,要不是有后面的黑衣强敌追赶,它岂能善罢甘休? 黑衣人见这一人一鹿如此机灵,一句话不讲便已开溜,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将地上软成一团的光网收了起来,手里白光一放,一片竹叶出现在他的面前,迎风一涨,瞬间长成一米多长的竹叶舟,稳稳地悬浮在自己的脚下,轻微摆动。 黑衣人一只脚刚要踏上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略一沉吟,又将右脚放了下来。右手五指一抓,将宽大竹叶重新收了起来,浑身一晃,化作一头黑熊,手脚并用,朝着王若追去。 别看黑熊十分笨拙的样子,但手脚并用扑腾之间,一下子横跨丈许距离,速度比之王若还要快上一筹。 王若在前面一边急速逃命,一边苦笑不已。刚才自己还在追赶黑衣人,眨眼间变成黑衣人追赶自己了。偷偷回头一看,见黑衣人又化身黑熊,速度飞快地追了上来,不禁心中大为焦急。 刚才最后一掌已经让自己受伤了,如今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赢,难道今日就要丧命于此? 侧头一看,白鹿居然比自己还要快上一分的样子,看来此鹿已经知道厉害了,同样全力奔跑,只要跑过自己,就暂时没有危险。 自己今天可能要完蛋,既跑不过黑熊,又跑不赢白鹿,真是糟糕至极。王若心中虽然绝望,但脚步丝毫不停,只能夺路狂奔,听天由命。 很快,黑熊便追到自己身后不远处,而白鹿早跑到自己前面去了,他心中一横,再等黑熊接近一些,便要放手一战,生死相搏了。 突然,前方丛林闪出一个黄色的人影出来,正是龙牙,看见白鹿,一下子停住脚步,神情十分意外。 “师兄!”王若看见龙牙,大喜过望,赶紧大喊一声。 龙牙又往远处一看,竟然是王若朝着自己这边奔跑过来,只是他衣衫破碎,嘴角流血,狼狈不堪,惶惶如丧家之犬。再往后一看,远处是一头黑熊,从后面追赶而来。 “畜生也敢放肆?”龙牙厉喝一声,抽出一条长鞭。只见此鞭长约三米,鞭身为细细的龙须草编织而成,再用桐油淋上,显得黝黑发亮,刚柔并济。 手中这一头乃是木制手柄,与鞭身连接处还挖有一个小孔,中间镶嵌着一颗青色灵石,竟是一柄鞭形法器。 龙牙将鞭子急速抖动,幻化成几条鞭影,同时将法力注入灵石内,一道灵光从整个鞭子流光般闪过,真正用力朝着黑熊一抽而去。 黑熊见突然跑出来一个黄衣弟子,不但挡住去路,还敢拿出皮鞭来抽打自己,心中大怒,左熊掌朝前一拨,就将龙牙所幻化的鞭影全部震碎,再向下一捞,稳稳地将皮鞭真身抓住,上下一抖,瞬间将皮鞭夺了过来,看也不看这法器一眼,随手一扔,抛在一旁。 龙牙做梦也想不到,这黑熊竟然如此强悍,只是一个回合,不但将自己最心爱的法器夺去,还一抖之下,感觉一股大力传来,瞬间将右手虎口震裂,鲜血一下子流淌出来。 幸好自己见机得快,及时扔掉皮鞭,否则还要被这股巨力所伤了。这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一愣之下,呆立当场。 “快跑!”身后传来王若急促的呼喊声,龙牙一个激灵,心中顿时反应过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丢掉的皮鞭,转身朝着王若方向拼命逃去,想起刚才对方祸水东移,心中腹诽不已。 王若见龙牙也跑了,才放心的回过头来,运起全身功力,施展轻功身法,跑得飞快。 这下龙牙一边逃跑,一边感觉嘴角发苦,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追上来。如今不但没有白鹿神兽的奔跑天赋,也没有王若这样的俗世轻功,反而成了三人中跑得最慢的了。 根本不用回头,听见后面黑熊一声长嚎,然后越来越近的呼吸之声,龙牙觉得口里似乎塞满了一整条苦瓜。 没有办法,他手上光芒一闪,出现了三张红色的灵符,看起来灵气盎然,威力颇大的样子。这三张灵符乃是师父留给他保命用的,如今情况危急,只有拿出来一试了。 不一会儿,龙牙就听见黑熊已经跑到自己的身后不远了,估计再有两三个熊扑之后,锋利的爪子就会招呼到自己的身上。 他把心一横,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一张红色灵符激活,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扔,随即一个前滚翻,只听见后面轰地一声巨响,龙牙不敢停留,爬起以后继续狂奔。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禁不住两眼发亮,似乎有惊喜之色。 原来自己扔出的红色灵符乃是火灵符,一经动用,可将符中蕴含的火灵气全部激发,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形火球,朝着敌方砸去。 黑熊突然见龙牙扔出一个火球,瞥见火球边缘处。散发着让空气都扭曲变形的高温,也不敢大意,更不敢让火球接近自己,只能急急停住身子,向后一滚,同时两只熊掌齐齐朝外一推,一股绝强罡风朝着火球汹涌而去。 空中传出呲啦的响声,只见火球和罡风正是斗得旗鼓相当,在激烈的碰撞中,火球不断被罡风切成一块一块的碎火苗,四处飞去,而罡风也在火球的高温下燃烧下渐渐减弱。 二者在空中相持一会,竟双双湮灭了。四处飞去的火苗落在树木上,一点即燃,瞬间烧起熊熊大火,将周围烧成一片火海。 王若虽然跑在中间,但一直密切关注着身后的动向,见龙牙忽然使出一招火球术,大火将黑熊所在地方团团围住,不禁大松一口气,停了下来,死死盯着眼前这片火场。 前面白鹿也停了下来,睁着两只大眼睛,十分机灵地看着身后的情形。 龙牙瞬间来到王若身边,也停了下来,见他们眼中都有惊喜之色,忍不住骄傲说道:“这可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火灵符,威力奇大,寻常事物只要粘上一点,马上便能烧个精光。如今黑熊被围在大火之中,受这烈火焚烧,说不定马上就有烤好的熊掌吃了,待会师弟也可以分上一只,我们好好尝尝。。。”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王若右手朝前一指,双眼猛地一睁,大喊:“跑!”随即转身狂奔,溜之大吉。白鹿更是聪明,竟然比王若还要快上一步。 龙牙一愣,扭头一看,只见熊熊火场之中,一个黑影一下子跳了出来,不是那要命的黑熊还能是谁?只见它周身有一层淡淡水波纹,仿佛自己钻入了一个超大的水泡,熊熊烈火竟未能伤害它分毫。 而黑熊一离开火场,身上的水泡像被刺破一般,啵地一声化为一层水雾,在高温的空气中瞬间蒸发掉了。它恶狠狠地看着龙牙,眼里泛起了血丝,看样子对他已经恨之入骨。 龙牙不是傻瓜,当然看得懂黑熊眼里的恨意,心中一凉,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跑。只可恨王若和白鹿溜得太快,让自己再一次落在了后面。 转眼见黑熊追去了,而原地的火焰却越烧越旺,原本符里的火灵气早已耗尽,但此地正是密林深处,到处都是树木杂草,极易引起火灾。所以,火场越来越大,竟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王若和龙牙他们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二人正狼狈地向前逃窜。幸好龙牙在逃离不久后,眼看要被黑熊追上之际,又甩出一张灵符,再次阻挡了黑熊追赶的步伐。 虽然第二次大家都学乖了,没有停下来驻足观看,但只是将二人和黑熊的距离拉得远了一点,并没有彻底摆脱对方的追赶。 龙牙手里的红色灵符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张了,眼见前面王若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而身后的黑熊似乎又追赶过来了,龙牙不禁暗暗叫苦。看来这最后一张灵符也保不住了,只是不知灵符用尽之后,自己还能如何御敌? 就在龙牙咬牙切齿准备将手中灵符扔出之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啸,啸声悠长,似有欢喜之意。 紧接着前方王若也是身影一停,眼见前方白鹿竟然被一张灵符贴在身上,瞬间被一名女子收入灵兽袋中,正是收服白鹿后喜色连连的韩小婉。 而王若停住身影的地方,也蓦然转出来几个高低错落的人影,正是微笑的秦璐、目光闪动的文笑和胸前抱着双手、嘴里含着一片竹叶的高大山。 第109章 再次逃跑 众人一见王若胸前血渍,又看见龙牙狼狈不堪,不禁惊讶万分。秦璐更是开口喊道:“王师弟,龙师兄,你们。。。?” 话音未落,就看见后面窜出来一头健壮的黑熊,全身毫发无伤,只有腿上有些地方毛发散乱,夹杂着一些草叶之类,应该是在地上躲避火球翻滚时粘上的。 见前面一下子冒出来几个人,黑熊也是一愣,不由得停了下来,两只黑眼一眯,慢慢地打量着众人。 秦璐对着王若沉声问道:“王师弟,怎么回事?”众人也疑惑不解地望着二人,韩小婉终于收服了白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睁大眼睛望着后面黑熊,特别好奇。 还未等王若开口,龙牙便抢着说道:“秦师妹,你们来来得正好。我和王师弟去追赶白鹿,不想碰见这么一个大家伙,你们可千万注意。一般的二阶凶兽我都可以周旋一二的,但眼前这个黑熊并不简单,一见面便抢去了我的龙吟鞭,实在强大得很。” 王若也接着说道:“大家小心,情况不对,赶紧撤退。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慢慢后撤,也许它见我们人多,就不敢追来了。” 韩小婉却笑着说道:“王师弟胆子太小了,不过也难怪,你才刚刚入门几天,不知道宗门术法的厉害,今日就看我如何将这头黑熊赶跑!” 说完,竟独自一掐诀,就要祭出法器。 “不要!”龙牙赶紧大声喊道,同时身形一晃,来到韩小婉面前,制止了她,同时口中呵斥道:“我都说了,此熊并不一般,你怎么如此毛躁地便要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韩小婉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毕竟龙牙可是和大梦师兄一个级别的内门弟子,而且正是另外一个高阶组的领头人,虽然管不了自己,但也不好得罪的。只能撇撇小嘴,有些毫不在乎的样子。 龙牙接着说道:“我觉得王师弟说得对,大家听我指挥,我们一起慢慢后退,如果黑熊发起进攻,我们就一起出手,如果黑熊不敢追来,我等一定要退到百米开外才能返身,大家是否明白?” 王若第一个点头表示赞同,而秦璐她们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目光中征询意见,最后还是秦璐默默地点了点头,其余三人也才暗暗应允。 就在众人慢慢后退之时,黑熊眼珠一转,将目光狠狠盯住王若,似乎不愿让他离去,低吼一声,突然一个熊跳,朝众人急速扑来。 “打!”龙牙一声大喊,当先出手。 只见他祭出一张圆形小盾,盾中有一个狮头图案,此时光芒一闪,一头雄狮虚影浮现而出,朝着黑熊一口咬去。 秦璐拿出一条九节鞭,一下子抽出七八鞭,空中瞬间出现七八条密密麻麻的鞭影,朝着黑熊呼啸而去。 文笑则是拿出一柄七骨扇,一扇之下,一阵猛烈的罡风随扇而起;高大山手中拿出一柄重剑,直接朝着黑熊刺去;而小婉则祭出一条长绫,一抖之下,幻化出环形声波。 王若也没有闲着,但自己没有法器,只能将全身内力提起,再次以八荒拳中的山摇式一拳轰出。 只见雄狮、鞭影、罡风、重剑和声波,以及王若发出的内劲,汇合成一条浩荡的法力洪流,锐不可当地朝着黑熊呼啸而去,简直有惊天动地之威、鬼哭神嚎之力。 众人见攻势如此猛烈,每个人的眼中都不禁露出喜色。 对面黑熊见众人攻击如此厉害,不由得眼中大怒,停住身形,双掌一拍自己圆圆的肚皮,猛地一吸气,只见原本圆滚滚的熊肚瞬间瘪了下去,然后一下子长大嘴巴,摇晃着熊头,发出一阵骇人的熊吼,一股十分强大的声波从其口中冲出来,朝着空中汇聚的法力洪流迎去。 众人一听见这骇人的吼声,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好在龙牙一声长啸,众人才清醒一些,将全身法力注入眼前洪流之中,和黑熊发出的声波一下子激烈碰撞在一起。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龙牙等人只感觉耳边轰鸣不断,头疼欲裂,定睛一看,这法力洪流和黑熊声波正在空中抵住,相互摩擦消耗,并未立刻落败下来。 大家松了一口气,强忍住耳中不适,顽强地维持住法力供给,不过法力消耗特别快,让众人心中骇然。 黑熊见这一声怒吼,竟然没有击退众人合击之力,更是愤怒异常,再次肚皮一鼓一瘪,又发出一次强横的声波攻击。 众人真是想不到,这黑熊竟然还能发出第二击,法力洪流被两股声波一撞之下,再也维持不住攻击形态,一下子被吹得四分五裂,残余声波再往众人身上一撞,大家便如枯枝败叶一般,一下子跌出去十几丈远。 还好第二次声波的攻击力没有第一次这么强悍,众人虽被吹倒在地,还未受到很严重的伤害,惊得面面相觑, 黑熊一个虎扑,就朝最近的韩小婉跳去,左手一抓,一道闪着寒光的爪影急速而至。 韩小婉似乎被刚才众人合力都被黑熊打败的事实给懵住了,一时间呆呆看着,加上临敌经验不够,竟没有任何抵抗措施。 “小心!”离得最近的文笑一见大急,奋不顾身地朝着韩小婉一跃而起,手中七骨扇朝着爪影一扇扇去,同时在空中用后背挡住韩小婉,避免对方受到伤害。 黑熊爪影在空中电闪而至,将文笑所扇罡风相抵一下,便破风而出,朝着对方后背狠狠一抓。 只听“啊”一声惨叫,文笑的后背衣衫破碎,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红爪痕瞬间浮现而出,鲜血狂飙,在空中喷出几道血花,洒落下来。 文笑对着韩小婉苍白一笑,便从空中跌下,晕死在她的身旁。 韩小婉吓得一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大喊一声:“文笑!”便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别哭!”一道身影急速闪过来,正是王若,一把将韩小婉拉开,抱起昏迷的文笑,一脚跨了出去,边跑边喊:“大家快跑!” 龙牙早就跑得很远了,他可是吃过亏上过当的,这次跑得最快,一马当先在前面全力施展逃命身法。 秦璐等人也反应过来了,将手中法器一收,一把拉着还哭鼻子的韩小婉,身形闪动,可惜在密林之中无法骑乘独角马,否则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这回王若抱着文笑,奔跑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和韩小婉等几人不相上下,左右跳跃之间,颇现灵动身法。 秦璐见这个才来几天的师弟,轻身功法竟然如此高明,不禁暗暗咋舌。倘若没有文笑缠身,岂不是比自己全力施为还要快上很多,心中不禁对他高看起来。 这次跑得最慢的却是高大山,平日里以力见长的他,如今要和这一干师兄弟比速度,不由大为苦恼。全然已经全力施展,却还是落在最后面,额头冒汗,双腿灌铅,越跑越觉得快要跑不动了。 “大山,加油!”王若见高大山落在最后,不免有些担心,赶紧喊了一句。 大山心里叫苦,自己何尝不想跑快点,毕竟跑慢了可是有性命之忧的。只是如今确实尽力了,大口喘着粗气,连回应王若一声都不敢,怕一时间影响呼吸,跑岔了气。 后面黑熊可管不了这些,眼前这一帮小兔崽子让他真正生气了,关键是前面的王若已经见过他的变身,知道了他的秘密,这是决不能放他离去的,便左右一扑追了上来。 听见后面黑熊的动静越来越近,高大山心里也害怕起来,却只能不要命地往前跑,似乎在逃命之际,速度又快了一些的样子。不过照此下去,不超过十多丈距离,必定要被黑熊追上了。 “龙师兄!快把你的红色灵符扔一张出来!”王若见事态紧急,顾不得许多,气运丹田,朝着前方的龙牙高声叫道。 龙牙听见此言,心中一下子暗暗叫苦,这可是师父留给自己保命用的灵符啊,岂能随随便便浪费了?不过倘若不祭出救人,又怕几个师弟师妹逃出去以后,向宗门告状,说自己见死不救,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有办法,龙牙碎牙一咬,心中骂着王若,手里却不闲着,将红色灵符祭出,朝后面黑熊一扔而去。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大火燃烧起来,高大山得到这么一个喘息之机,不由心中感谢起龙牙起来,不过其心中更是感激王若,要不是他这一嗓子,自己危矣! 但这火球只能阻挡黑熊一时,没多久黑熊便从大火中跳出来,双眼已经满布血丝,看来已经恨极,心中暗道,看你们几个小鬼,究竟有多少灵符,待到符尽力乏之际,便是尔等殒命之时。 龙牙见黑熊并未停止追赶,不过拖延一些距离而已,只得身形急窜,再也不想理会身后众人了。自己如今跑了第一,逃命机会可是最大的。 第110章 大梦回来了 趁黑熊被阻挡之时,王若抱着文笑,见他后背的伤势很重,便让秦璐给他后背撒了一些金疮药,暂时止住了鲜血,然后汇合后方赶来的高大山和韩小婉二人,大家一起向前奔逃。 如今龙牙离几人更远了,王若故技重施,高声叫道:“龙师兄,你跑慢一点,还要靠你的红色灵符救命呢!” 龙牙心里喃喃腹诽,完全记不得王若帮他降服青牛之事了,更不提先前相邀之事,无奈高声喊道:“师尊留给我的三张救命符,如今已经全部用完,师兄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望各位师弟保重,我先走一步了!” 听到龙牙之言,高大山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没有师父,更不用说什么保命符了。来到宗门之后,尽职尽责这么多年,才到了大梦这个高阶组,平日里看见其他小组的弟子碌碌无为,以为自己已经高高在上,不想今日才真正领会到什么是绝望。 王若见高大山神情沮丧,且慢慢地又落在了后面,不由得心中难过,略一沉吟之后朗声说道:“大山师兄,不必气馁。虽说龙师兄已经远去,但我决定和师兄一起共进退,同御敌。” “我看此地应该距离草场不远了,只要再逃得一时三刻,必定可以平安回到宗门之内。而且书中介绍,草场周围有一圈法阵禁制,外来凶兽是无法突破的。待会倘若黑熊追来,大山师兄带着文笑先走,大家也分开逃跑。我可凭借灵活身法引诱黑熊离开,再寻脱身之计!” 高大山听见王若的话,眼中竟流出泪来,发自肺腑地看着这个相识不久的小师弟,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行!”秦璐赶紧摇头,说道:“我说过,我们就像一家人,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做出平白的牺牲,师弟刚刚来到我们小组,岂能让你冒险?没有照顾到师弟,大梦师兄回来岂不是要责罚我等,所以我不同意。另外大家分开的话,只要黑熊追上,必定死路一条,我们还是一起走,有难同当,共同御敌。” 韩小婉和高大山均是连连点头,均不同意王若如此冒险之举。王若心中顿时淌过一股热流,那是久违的真情在心中激荡,让自己眼圈一红,猛地点点头。 心中计定,众人边跑边商量,说不得只能硬拼了。 黑熊很快又追了上来,直接低吼一声,胸腹一鼓一收,一道声波朝众人滚滚袭来。 王若双手抱着文笑,无法应敌,秦璐三人便一下子闪在他的身后,长鞭、重剑、红绫出现在三人手中,同时一抖,三人攻击合而为一,向黑熊发出的声波迎去。 上次六人一起攻击,尚不能抵挡住,此次只有秦璐三人,更是螳臂当车,稍一接触之下,纷纷溃败,几人一下子口吐鲜血,身子被击飞起来。 韩小婉身体最轻,飞得最远,恰巧将前面抱着文笑的王若撞上,三人一个踉跄,全部跌倒在地,连文笑也被一撞之下,扔在一旁。 经过这么一撞,原本昏迷不醒的文笑竟然苏醒过来,躺在地上睁开了双眼,看见眼前一切,露出惊慌之色。 黑熊一见几人倒地,一个熊扑到了王若三人面前,右爪使劲一抓,就要把眼前的臭小子一抓而灭。 秦璐几人也是摔倒在地,这次硬接黑熊的声波攻击,三人都受了伤。正在气血翻涌之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张大嘴巴,发出“啊”地一声,惊慌地看着这一切。 倘若此爪抓实,不要说王若一个血肉之躯,就是一块金刚巨石,恐怕也要被抓得四分五裂,爆裂而开。 正值此危机关头,只见王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个地上翻滚,险之又险地躲避开来。而且一点脚尖,整个身子如同弹簧一般,向后激射而去。 黑熊并没有管躺在地上的韩小婉几人,而是怒吼一声,随即一个虎扑,又朝王若急跳而去,同时左掌猛地一推,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涌出,朝着身在空中的王若狠狠撞去。 众人见黑熊欲先杀王若,颇有些仇恨这个师弟的样子,都十分奇怪,不知师弟究竟如何惹恼了它。 王若身在空中,无法躲闪,心中一横,双手交叉挡在前面。只听左手手臂之处,传来轻微地咔嚓一声,他居然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却还未感到任何疼痛,身子便一下子被击飞几十米远。 “啪”地一下,撞到一棵巨大的树木上,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急速下坠,折断了几截树枝,“噗”地一声,四脚朝天,摔在地上,跌的头晕眼花,四肢酸疼无力。 这一下他真是受了重伤,一时间无法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呲牙咧嘴,身体蜷缩起来,十分痛苦。胸前衣服上全是血迹,也不知自己有多少,文笑的血有多少。 黑熊见此咧嘴一笑,欺身而上,右手又是一挥,直接朝王若的脑袋抓去。 王若赶紧往旁边滚去,不过速度已经大减,躲过了脑袋,躲不过屁股,唰地一下,屁股上出现了三个血槽,虽然并不深,但一下子连裤子也抓破了,让他一滚之下,感觉屁股凉飕飕地,真是欲哭无泪,不过好在还是躲过了致命一击。 黑熊见王若三番两次躲过去,到现在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双眼圆睁,心中气极。一爪接着一爪,一定要置王若于死地的样子。 王若又是连滚带爬,每次身上都要带伤,虽不致命,却已经全身伤痕累累,血肉翻飞,完全成了一个血人。 就在危急之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声音浑厚异常。秦璐一听,顿时脸现喜色,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口中,同样发出急切啸声,直冲云霄而去。 “大梦师兄?”韩小婉听见啸声,惊喜交加,连忙对王若喊道:“师弟,再坚持一会,大梦师兄回来了!”同时手中红绫一扔,乘黑熊不备,竟不偏不倚将它腰部缠住,往后一扯,使劲拉住黑熊。 高大山见此情景,一个翻滚来到韩小婉身边,将红绫双手一挽,也死命地拉住不放。 黑熊原本正要一巴掌结束了王若性命,却不料被红绫缠住,让对方又是一个狗爬给逃脱了,心中愤恨异常。也不管腰间的红绫,竟运起巨力,将拉住红绫的韩小婉和高大山拖着向前,定要将王若碎尸万段。 王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击了。见黑熊不顾红绫缠身,又是一巴掌朝自己脑袋拍下,心中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却不料熊掌正要得手之际,从远处飞来一口开山斧,斧口处寒光闪闪,朝着黑熊拍下的熊掌一斧砍去。倘若黑熊真要取王若性命,那这柄斧头也一定会将自己的熊掌切下。 它心念急转,只好放弃王若,将即将落下的黑掌横向一拍,一股绝猛罡风朝着斧头当头迎上。 原本以为这开山斧定会被罡风吹歪而去,想不到二者在空中碰撞以后,开山斧竟然以刚猛之力,将黑熊所发罡风全部耗掉,才力尽而回。看情形,和黑熊这一掌正是平分秋色的样子。 黑熊双眼一眯,看见一个高大人影瞬间来到王若身边,将飞回的斧头接住,同时身边出现一头灰狼,目露凶光地盯着自己。 “凤初上境大圆满?还随时可以突破琴心境的样子!”黑熊心中一惊,对眼前这个高大的黄衣男子不禁另眼相看,同时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看来今天想要杀掉王若,不是那么顺利了。 “大梦师兄!”韩小婉和高大山看见高大男子,高兴地叫了起来,赶紧将红绫一收,高大山抱起文笑,二人闪身来到大梦身边。 秦璐也撑住身体,慢慢走到大家身边。刚才一击,她首当其冲,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所以现在反而比韩小婉和高大山受伤更重,只是她心性好强,不愿露出怯弱的一面。 王若如今躺在地上,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不过眼神还是异常清明,口里断断续续地说道:“多谢大梦师兄救命之恩!” “你暂时不要说话。”大梦朝着王若摆摆手,目光却紧紧盯着眼前的黑熊。 这黑熊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虽然只是二阶凶兽的样子,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又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在刍养堂这么多年,天天和这些灵兽打交道,知道眼前黑熊并不好惹。便高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这头黑熊为何如此为难我们,但刚才我已经传音给今日值守的宗门长老,你还是速速离去,免得待会长老过来,将你捉住,驯化成为宗门灵兽,可就没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了!” 同时将手中开山斧一紧,没有一丝放松的样子。 黑熊眼珠一转,狠狠地看了地上的王若一眼,竟真的掉头离去,硕大的身形带着一股疾风,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第111章 救火 见黑熊真的离去,王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这边仍然凶多吉少。 这头黑熊变身前乃是货真价实的琴心境强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总是以这头黑熊的样子遮遮掩掩,否则他们几个外门弟子岂能逃得性命? 大梦同样也长呼一口气,将身边灰狼和开山斧收起,俯身下来查看王若和文笑的伤势。 “大梦师兄,你就这么放它走了?你应该能对付这个二阶凶兽的啊!而且还有长老赶过来,将它擒下,岂不是大功一件?”韩小婉眨巴着眼睛,看样子对大梦师兄十分崇拜,绝对相信他的实力。 大梦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绿色丹药,分别送入王若和文笑的口中,才淡淡一笑,说道:“我骗它的,其实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宗门长老,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要说真打起来,我十有八九只能抵挡这头黑熊十招便要落败,不过拖延住它,让你们顺利撤退倒还是能做到。” “这样吧,今天天色已晚,大家都受了伤,我们抓紧回去,调养一番,然后你们具体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日好上报宗门!” 韩小婉听见大梦师兄原来是骗对方的,禁不住吐了一下舌头,眼睛往黑熊消失的方向瞅了一眼,赶紧说:“那就快走吧,现在我只希望那只黑熊耳背,没有听见师兄的话!” 众人原本郁闷,听见韩小婉这么一说,都笑了起来,文笑和王若还扯动了身上的伤势,一下子疼得呲牙咧嘴。 众人收拾一下,正欲离开时,大梦忽然看见远方黑烟滚滚,红光漫天,不由一愣。 “看来是龙牙师兄御敌的火灵符引起了大火,师兄,怎么办?”秦璐一见此景,顿时恍然,赶紧向大梦汇报道。 “什么,龙牙师弟也在?怎么没有看见他?居然连他师父给他保命的火灵符都用了,看来今日情况确实十分危急。”大梦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龙牙,忍不住询问道。 “哼!他这个胆小鬼,打不赢黑熊,跑得倒挺快!枉自还是一个内门弟子,真是窝囊师兄!”韩小婉听见提起龙牙,忍不住吐槽起来,似乎对他并不怎么尊重。 “哎!也别这么说,最后不是也用火灵符救了我一命么?”高大山持有不同意见,又不敢像韩小婉那样高声抱怨,只能嘿嘿一笑,低声为对方辩解一下。 ”你。。。“韩小婉刚要抢话,就被大梦抬手打断了,笑着说道:“小婉不要使性子,龙牙师弟肯定也是尽力了的,我们不用再说此事。” “现在这森林燃起大火,恐怕一时半会难以熄灭,此事重大,我一边通知宗门长老,一边必须救火。这样吧,小婉负责将王若和文笑慢慢搀扶着离开这里,进入草场之后原地等待,秦璐、大山和我一起救火!” 小婉点点头,将文笑扶起,正要去扶王若的时候,却看见王若居然自己爬了起来,对着小婉一笑,说道:“请小婉师姐照顾文笑师兄即可,我皮糙肉厚,可自行回去。”随即自己慢慢行走起来。 众人都是暗暗惊奇,大梦眼中更是异彩连连,王若的伤是众人之中最重的,却感觉恢复很快,而且中气很足,并没有伤到根源的样子。 而文笑只是背上有三道抓痕,却连走路都不行,小婉扶着他,慢腾腾地挪动脚步,一边走一边还哎哟哎哟地疼得大叫。 见三人离开,大山忍不住对大梦说:“师兄,我们三人怎么救火,难道你有许多水灵符?” “哈哈,我一张水灵符都没有,只是如今等待宗门支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采用阻断之计,将火源控制住即可!” “这样,你们二人一组,祭出法器,从此向左,将树林切断出二十米宽的通道,一直到森林的尽头即可。而我向右,同样按照此法,大家清理完毕,便自行返回先觉小居。”大梦哈哈一笑,随即将如何灭火的想法和安排说了出来。 “不愧是大梦师兄,真是高明,我怎么就想不到!”高大山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忍不住翘起大拇指,拍了一下大梦的马屁。 “赶紧干活吧!”秦璐白了高大山一眼,抽出九节鞭,鞭身一抖,朝着一旁抽出一道鞭影,只见鞭影晃动之下,有两三根树木一下子拦腰折断。再用长鞭一扬,将倒下的树木卷在一旁。 高大山讪讪一笑,抽出重剑,同样一记法诀打出去,重剑便在空中一晃,朝着旁边树木一砍而去,瞬间同样砍倒了两三棵大树。 大梦微微一笑,手中那柄开山斧再次一闪而现,只见他将手中斧头扔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指向斧头。 只见一道黄色法诀没入开山斧内,一下子幻化出一道巨大的斧头虚影,再凌空一指,这道斧头虚影旋转开来,朝着前方树木旋转而去。 所到之处,树木荆棘纷纷如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开,大梦再以掌风将落下树木吹开,简直以势如破竹之势清理出一条通道,其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高大山和秦璐看见大梦如此效率,禁不住眼中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不由得加紧砍伐,合二人之力,虽不及大梦这般速度,也不要差了太多,否则面子过不去了。 。。。。。。 韩小婉头顶上悬浮着一块月光石,扶着文笑,和王若一起,三人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走出密林,来到草场之上。大家席地而坐,两个重伤在身,自行调养,一个累得要命,坐在地上忍不住呵欠连连。 也难怪,韩小婉她们几人从昨天就开始寻找白鹿,一夜未眠,今日又逢战斗,自是疲乏至极。 突然,草场边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来一般。王若耳朵一动,忍不住站了起来。 韩小婉原本在打瞌睡,一见王若站起,一下子来了精神,耳边也传来风吹草动的声音,手中红绫瞬间浮现而出,一脸紧张的样子。 只听远处发出轻微响声,草场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无形的法阵,然后摔下去的样子。王若和韩小婉对看一眼,慢慢地朝草场边上走了过去,只留下重伤的文笑独自疗伤。 二人走到边上一看,竟发现原来是几十条细蛇,全部朝着草场爬了过来,不过由于草场周围设置了无形法阵的原因,无法进入草场,便在周围游移不定,有些胆大的将身子弯曲起来,一下子弹射到无形法阵散发的光幕之上,发出“啪”地一声,又从光幕上徐徐滑下去,撞得头晕眼花。 二人正感到惊奇时,又见森林之中陆续跑出无数动物,不管是虎豹豺狼,还是牛羊鸡兔,这些走兽全都汇在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草场飞奔过来。 更奇怪地是,这些走兽中原本互为天敌的,此刻都相安无事,而队伍后面还有一些低阶灵兽,看见前面草场上有人类活动,便远远躲在后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让前面这些野兽齐齐上前,似乎想要冲破草场上的法阵。 面对着眼前奇奇怪怪的众多走兽,王若和韩小婉面面相觑,看样子都从未见过今日这般景象。 “看来是森林发生大火,这些野兽想要逃离此地,这才成群结队逃难而来!”远处的文笑看见远处那漫天闪烁的红光,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可怎么办?”韩小婉听见文笑的话,忍不住担心道。 “这草场的法阵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现在只能静静等待,一旦大梦师兄回来,自有安排!”文笑苦笑一声,两手一摊,似乎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随着森林里面的野兽越来越多,草场边上已经汇聚了一股浩大的动物洪流,许多动物都在原地观望等待,但有些野蛮的动物已经有点躁动了,不停地用身体去冲撞着光幕,却只能搞得自己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动物洪流的后方忽然传来一声低吼,一头野牛缓缓走了出来,头上没有普通野牛的双角,反而中间长出了一截三寸长短的红色独角,看起来鲜艳异常。 此牛一走出来,低吼一声,四下动物洪流顿时安静下来,附近的凶兽双腿颤颤发抖,全都匍匐在地,似乎对此牛害怕至极。 “咦!看样子居然是一头二阶灵兽?”韩小婉惊呼出声,随即眼中泛起激动之色,对此牛的出现倍感欣喜。 王若见韩小婉如此表情,心中有了一些猜想,莫非这小婉师姐想把这头二阶青牛收为灵宠,不过以其凤初中境的修为,远远不够看啊。 远处独角牛看见野兽大军被阻,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同样也看见了挡在前面薄薄的光幕,低头再次吼叫一声,头上独角瞬间亮起一层红色的光芒,围绕着角尖闪烁不定。同时后蹄一蹬,整个身体便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低头奋进,似乎要将面前光幕一撞而开。 第112章 得牛 前面的动物看见独角牛冲撞过来,赶紧纷纷散开避让,一时间整片动物洪流中间,仿佛被刀子切开一般,自动分出一条宽有数米的通道,让对方通行无阻。 只见此牛四蹄翻飞,角顶红光,朝着王若二人面前的光幕一下子冲了过来,只听见“嘭”地一巨响,倒把王若他们吓了一跳,赶紧朝后面撤退几步,定睛朝着光幕看去。 光幕就像一个气泡一般,此刻被牛角上的红光顶着,竟然向内凹陷下去几寸,周围荡起一圈涟漪,随即又向外一绷,将青牛弹出七八米远,摔在地上,光幕便流光一闪,恢复如初,再也看不见任何损伤了。 韩小婉一双玉手赶紧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有些庆幸地说道:“还好这个法阵够坚韧,刚才看见青牛撞过来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王若听后笑而不语,心中暗想,此法阵如果连一个二阶灵兽都能撞破的话,哪里还能起到防护的作用?只是此阵若无外力作用,根本就是无影无形,连修真之人都不容易发现,隐匿效果极好。 而且只对飞禽走兽起作用,对人经过跨越都不会有丝毫反应,当真是玄妙万分。想到这里,王若不禁对这法阵起了兴趣,倘若以后有机会学习阵法之道,倒是要好好研究一番。 这青牛见一击之下,不但光幕未破,自己却摔得七荤八素的,在众多动物面前丢了面子,气得暴跳如雷,一下子爬起,晃晃有些发蒙的脑袋,又朝着光幕撞来。 果然不出王若所料,连撞了七八回,每次都被光幕反弹而回,青牛也消停下来,大大的牛眼看着这薄薄的光幕,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是破不了这个法阵了。 韩小婉也不再担心,悄悄对王若说道:“师弟,这青牛我十分喜爱,而且现在力乏身疲,正是擒获它的良机,师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王若面现为难之色,劝道:“小婉师姐,我二人和此牛实力悬殊,况且我现在身上带伤,发挥不了多少实力,恐怕想要收服它太困难了吧!” “你才来宗门不久,不知道这二阶灵兽的可贵之处。你可知道,大梦师兄身边的灰狼,便是一头二阶灵宠,不但速度飞快,狼爪如钢,更是觉醒了吞噬法术攻击的天赋神通,成了大梦师兄的一大臂助。” “我看此牛身体健壮,头上红角赤光萦绕,绝对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神通还未觉醒,倘若让我收服了,别说有什么意外之喜,就是拿来代步,岂不比那独角马强上许多?” 韩小婉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青牛,似乎已经想到以后如何驱使了,忍不住嘴角上扬,偷笑起来。 “只是如何收服,小婉师姐有何良策?”王若见劝不住韩小婉,只能竭尽全力助她一臂之力。 “牛类灵兽薄弱之处在于鼻中软骨,只要用二指夹住,此牛必乖乖听命。待会你我出去之后,你先不用动手,只管帮我震慑一下周围的凡兽,不要让它们靠近过来即可。我施展红绫缚住此牛,你伸手过来捏住它鼻子就可以了。”韩小婉见青牛此刻气喘吁吁,眼中更是发光,迫不及待地对着王若说道。 随即纵身一跃,一下子跳出光幕之外,把周围野兽吓了一大跳,纷纷让出一个圆形大圈,各自惊疑地看着她。 王若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好跟着跳出来,紧紧守护在韩小婉的身边,目光四下巡视,以防有个别凶兽暴起伤人。 青牛原本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如今却一下子蹦起来,两眼不善地看着韩小婉,隐隐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前蹄在地上不断的摩擦,似乎有所准备。 韩小婉对着青牛一笑,慢慢地走过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来到青牛面前不远处,却被对方一声低吼制止住了,似乎只要她再往前一步,青牛就要发动攻击了。 韩小婉依然笑意盈盈,实际上眼角急跳,额头沁汗,已经到了外松内紧的关键时刻。 不知为何,她却朝着旁边走去,围着青牛绕起圈来。青牛也不敢大意,同样在圆心处挪动脚步,眼睛一刻也不敢从韩小婉身上移开。 王若见此情景,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在原地静观其变。 就在韩小婉绕到半圈之时,突然朝这边大喊一声:“王师弟,动手!” 青牛一愣之下恍然大悟,原来身后的王若才是要动手之人,不由得赶紧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的王若对自己一笑,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青牛心头大呼上当,赶忙回过头来,只见眼前已经飘来一片红色,韩小婉的红绫一下子套住了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将其裹得严严实实,而红绫另一端正握在笑吟吟的对方手中。 这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眼前一片火红,青牛不禁大为惊骇,一下子暴跳起来,四只蹄子乱蹦乱跳,独角头颅使劲乱甩,仿佛发疯一般。 这可苦了韩小婉,原本以为计谋得逞的她,一下子被青牛巨力拉扯着摔倒在地,随着青牛的胡乱蹦跶,却坚持不放手,整个身体被带着乱飞,一会拉到东边,一会儿又甩到西边,摔得鼻青脸肿,衣服脏乱。 “快,帮我!”韩小婉感到全身骨头都要被摔散架了,却还是死死抓住红绫,对着王若高声喊道。 说实话,王若一下子也有些懵了,原本说好的制住青牛,自己上前捏鼻子即可,现在整条红绫将它的脑袋连着鼻子全部包裹起来,这还怎么下手。还有此刻青牛更是活蹦乱跳,暴躁如雷,哪里是刚才说好捆缚住的样子? 可是看见韩小婉已经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了,自己也得赶紧想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可刚一靠近,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正好青牛刚好跳过来,王若身形一闪,跳到牛屁股处,顺手一抓,将青牛的尾巴一把抓住,正好使劲让青牛停下来。 谁知这青牛力大无穷,二人根本控制不住。刚才还是韩小婉一个人被甩来甩去,现在连王若一起,二人一前一后,或飞在空中、或摔落在地,竟以这青牛为圆心,不停旋转飞腾。让四周的野兽惊慌失措,一下子散开,让出一个更大的空白圈子出来。 草场上的文笑刚刚运行完一个大周天,睁开双眼,却不见了王若和韩小婉,再侧头一看,发现二人竟然在法阵外,被一头青牛像荡秋千似的甩来甩去,不由惊呼出声。 他心中担心韩小婉的安危,一下子蹭地站起来,却感到后背一阵撕裂般疼痛,又“啊”地一声,跌倒在地,呲牙咧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危险的状况,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啸声从密林深处传来,随后三个身影陆续出现,正是灭火归来的大梦师兄三人。 他们一见眼前竟有如此众多的野兽,密密麻麻,恐有上千头之多,而且前方法阵空白处,还有一牛二人在搏斗较力,危险异常,脸上皆是一愣,高大山更是张大嘴巴,看得目瞪口呆。 大梦见眼前青牛居然是二阶灵兽,王若和韩小婉又死抓不放,心中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对身边的秦璐和高大山说道:“你们二人将眼前野兽驱散,我去制服青牛,免得师弟师妹受伤。” 说完,身形一跃,如大鹏展翅一般急速朝着青牛奔去。 秦璐和高大山对看一眼,心有灵犀地一左一右施展法术,驱赶起这些围在草场边缘的野兽来。 韩小婉见大梦师兄赶到,心中大喜,原本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的身体,又焕发新的动力,两手一紧,牢牢抓住红绫,任凭青牛狂飙。 这头青牛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中已经预感不妙了,急于摆脱王若二人的纠缠,更加使劲蹦跶起来。 却不料刚一落地,就感到一阵劲风朝着头部袭来,忍不住往上一顶,想要将这危险的袭击顶开。谁知头刚刚伸出去,只觉鼻子一凉,两根坚硬如铁的手指,一下子扣住了自己的鼻中软骨,让自己一下子骨软筋麻,无法动弹。 青牛虽是二阶修为,但本命神通并未觉醒,刚刚和法阵光幕撞了个晕晕乎乎,现在又和韩小婉和王若挣扎半天,已经精疲力尽了,恰巧大梦及时赶来,不费吹灰之力,轻易便将它控制住了。 韩小婉心中狂喜,手中红绫法决一收,右手多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金刚圈,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红色法决打出,金刚圈一下子急闪到青牛面前,噗呲一下穿入鼻中软骨。随即小婉咯咯大笑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早已忘记此刻自己的狼狈模样。 大梦见青牛被法器锁住,微微一笑,说道:“恭喜小婉,今日竟然收服一头二阶灵兽,真是天赐福缘。” 韩小婉赶紧摆手称谢,其喜哄哄的样子,让其余师兄弟都露出羡慕之色,远处草场内的文笑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第113章 降服之法 王若放掉手中牛尾,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展开来,也赶紧向韩小婉说道:“恭喜师姐,终于收服青牛,得偿所愿!” 韩小婉见他浑身血渍,刚才又被青牛摔得够惨,如今还来恭贺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今日师弟帮了我大忙,本应将此青牛相让。不过我心中实在舍不得,待以后我寻到合适的灵兽,定要给师弟擒下!” “这二阶灵兽岂是说收服就收服的,不要说能否遇见,就是真的碰到了,以你的修为还远远不是对手。我们几人之中,也就只有大梦师兄得到一头灰狼,如今小婉师妹这句话,怕是连自己都不相信吧!” 秦璐见小婉这般忽悠王若,有些不忍心,站出来替王若打抱不平,心底也有一丝惆怅,自己在小组里面除了大梦,就属自己修为最深厚,如今韩小婉因收服青牛之故,实力已在自己之上,不禁有些心酸。 此言一出,韩小婉脸色一红,刚才自己确实有些搪塞之意。 “秦师姐不必担心,三个月后就是宗门考核,这一次只要不出意外,师姐也能寻得一头灵兽的。”高大山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不愿二人因此产生间隙。 王若听见此话,心中一动,难道这刍养堂的宗门考核可以获得灵兽?看来之前自己的了解还是不深,有时间应该向大梦师兄多多询问才是。 不过此刻见秦璐因为青牛一事,有为自己出头之意,赶紧说道:“小婉师姐刚才已经和我说好了的,我是帮助师姐收服青牛,如今什么事情也没干好,反而被青牛摔了几跤,心中正惭愧不已,哪里会有收服灵兽的心思。秦师姐平日心思细密,如今却开起我的玩笑了,让小弟汗颜啊!”说完真诚地看着对方,咧嘴一笑。 秦璐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知道王若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赶紧展颜一笑:“哈哈,我见小婉收取灵兽,自己也有些羡慕,一时竟乱说了一些胡话,还请师弟师妹不要见怪!” 韩小婉同样知道秦璐不是真心针对自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咯咯一笑,牵起秦璐的手,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二人又哈哈笑了起来,早将刚才的一些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大梦见几人打趣,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看着王若,目中异彩连连,笑着说道:“青牛倒也罢了,王师弟刚才如此重伤,我仿佛看见手骨也有损伤,不想短短两个时辰,你的手竟能活动自如,真不知道是如何恢复的?” 王若自然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的左手确实好了许多,刚才一时情急,已经忘记了此事,如今大梦提起,只能嘿嘿一笑说道:“还不是多亏了大梦师兄的药石之功,否则我哪里能恢复得这么快?” 大梦听了,默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吩咐大家赶紧回去,调养些时日,同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他听。 高大山却一拍自己的肚皮,听见里面恰巧响起咕噜噜的声音,一脸愁容地说道:“大梦师兄,事情肯定要说的,只是如今这肚子里空空荡荡的,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同时还真的感到特别饿。王若一听,笑着从怀中掏出几张大饼,让众人眼睛一亮,取过来大口嚼着,觉得特别好吃,以前吃过的那些山珍海味,都没有这一张薄饼如此美味。 。。。。。。 几个时辰之后,先觉小居之中,五人坐在桌边,只是没有看到文笑,他应该是躺下养伤去了,大家正听着王若讲述着今日的事情,毕竟也只有他知晓这事情的始末,连秦璐她们都是一知半解。 “想不到这白鹿也是师弟救回来的,真是难为你了。看来我是真的没有看错你,通过师父他老人家将你要了过来,谁知一来就立此大功,我一定会禀报宗门,为你请赏。” “不过你刚才提到的黑熊,竟是一位琴心境前辈所变化的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里面一定有些蹊跷,我倒是要请示师父,是否要调查此事!” 大梦先是对王若称赞一番,不过最后却是蹙下眉头,对黑熊之事有些担心,毕竟自己也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说完见众人呵欠连天,知道大家都累了,大手一挥,让众人都回房休息,养好精神再说。 难道巩师叔竟是大梦师兄的师父?怪不得当初能将王若要到这个小组来,王若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心中有些猜测。 众人纷纷离去,只有王若还坐着,似乎有些话想说。大梦见状一笑,说道:“师弟还有事?” 王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大梦师兄将我收归组内,我实在感激万分。只是今日见小婉师姐收服青牛,有些羡慕,故而想请教师兄,如何才能降服和收取灵兽?以后万一有机会遇到,我也不至于错过!” 大梦见王若如此好学,安慰地点点头,说道:“收服灵兽之法千奇百怪,并不统一,因每一头灵兽都有不同的特点和个性,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目前我所知道的大约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降服法,找到灵兽身体的缺点或者薄弱之处,以法器牢牢锁住,让灵兽不得不听自己的指挥。此法较为广泛运用,今日小婉降服青牛就是此法。” “不过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容易降服一些性情刚烈的灵兽,倘若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便束手无策了。” “还有一种方法为血祭法,是将自身精血喂养灵兽,建立起一种神魂之间的主仆关系,这样便能驱使如臂。” “这种方法同样有些缺陷,只能将一些幼崽灵兽和自己建立起关系,毕竟成年的凶兽,一般不愿意放开自己的神识的,否则一旦建立连接,必定要跟随主人一辈子,反抗就会遭到神魂反噬,除非主人自动解除契约,所以第二种方法使用的人较少。” 王若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教导,连连点头,看来自己还是缺乏太多常识,有空还得多学习。 大梦见王若模样,知他已经有些领悟,不由得又笑道:“其实这两种方法都只是初窥门径而已,真正地收服灵兽,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要知道这些灵兽其实和我们人类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你若是真心对待它,待它如家人一般,彼此同生共死,祸福同享,才能让你的灵兽真正从心中服你、信你、接受你,你可明白?” “多谢大梦师兄,让我受益匪浅!”王若知道这最后说的话,乃是对方对降服灵宠的自身心得,不禁心生敬佩,更对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师兄庆幸不已。 “师弟有空的话,多到藏经阁去,那里有许多书籍,定能让你大开眼界!不过你也不要急,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今日你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吧!”大梦讲了几句勉励王若的话,也打发他去休息了。 随后大梦看着天上的群星灿烂,口中发出一些碎语,好像断断续续听到有“黑熊?”“黑衣人?”的字样,抬头望着天空,陷入沉思。 第二天中午,太阳都已经偏西的时候,王若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身上的疲倦之感一扫而空。 掀开被子,发现床头竟然有两套新的青色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师弟,昨天辛苦你了,我看你衣衫破烂,就买了两件给你,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换。”落款竟是韩小婉。 王若看着自己衣服上满身的血渍和破洞,确实也不能再穿了,也知道这必定是韩小婉感谢自己,便心安理得地将衣服换上,不想换上还十分合身,估计她也是询问过小梦师弟的。 推门出去,却感觉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难道其他人都出去了?他正在纳闷的时候,却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请问大梦师兄在么?小妹杨紫有一事相求!” 王若一听,有人上门来寻找大梦的,不过此时他也不知道师兄在哪里,看了看院子的四周,希望有个人此刻能跳出来答应一声,应付一下。 不过院子里真的是安静极了,看来所有的师兄弟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都干啥去了。 正要出去开门时,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杨紫师姐,我叫文笑,现在有伤在身,不能起身相迎,还请见谅,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竟然是文笑在房间内应答道。 门外这个叫做杨紫的女子听后,“哦”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却看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青衣,呆头呆脑的王若,不禁有些惊讶,玉手掩住樱口,柔声说道:“师弟不是有伤不能相迎么,怎么出来了?” 王若抬头一看,只见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刹那间,有一种奇妙的恍惚感觉,让自己沉醉其中。 第114章 蜃鼠 眼前女子见王若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飞起一朵红云,笑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师弟,我是来找大梦师兄的,倘若你有伤在身,先去休息便可!” 王若一下子反应过来,心中狂跳不已。这种感觉太过奇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却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如今看见此女子笑颜如花,差点又再次迷失,只能将头狠狠低下,满脸通红的支支吾吾地说道:“呃。。。我。。。这个。。。”想不到平日里聪明伶俐的他,如今竟然结巴起来。 “杨师姐,请坐,我这个师弟前几日才来,许多东西都不懂,还请师姐勿怪。师弟,快去倒一杯茶来!” 文笑站在房门处,用手攀住房门柱子,将身体靠在上面,然后虚弱地对着眼前的黄衣女子说道。 此女身穿一袭黄衣,领口绣有一张黄榜,竟然是一名悬务堂的内门弟子,头上梳着一个发髻,插着一只蓝色的簪子,两只眼睛宛若星辰,鹅蛋脸庞泛着一丝红晕,额前飘着几缕乌黑秀发,俨然一个绝色美人。 王若不敢看她,赶紧闷头去斟茶倒水,心境倒也平复了一些。 这个叫做杨紫的女子见文笑如此难受,知道自己刚才认错了,赶紧说道:“文师弟还请回去休息,我只是来找大梦师兄寄养灵兽的,没有别的事情。” “原来如此,找大梦师兄的话,我昨天受伤一直在房中静养,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让王师弟陪着师姐小憩片刻,多谢师姐体谅,我就先去休息了。” 文笑忍不住咳嗽几下,似乎又牵动背上的伤势,有些艰难地说道。 杨紫连连点头,随即竟自个观察起院子来,似乎有一些好奇。 王若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端着茶水出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叫王若,还请师姐喝茶!”说完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也不敢坐,呆呆站在一旁。 杨紫转过身来,见王若这般模样,不禁偷偷一笑,大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一声:“真是好茶,入口生津,回味淡甘,正合我的口味!”说完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连连称赞。 王若听见她说茶好,不知为何,心中一下子开心起来,但不知如何答话,只能默默站着,两手搓着衣角,不知放在何处,看起来还是有点紧张的样子。 杨紫见王若不说话,二人一站一坐,气氛颇为尴尬。便爽朗一笑说道:“师弟请坐,原来你才刚来宗门啊,怪不得如此小心,你可知这寄养灵兽一般都是在哪里放养?哪里夜宿啊?” 原来此女是过来查看寄养条件的,不过王若对这方面还不太明白,只得含糊说道:“一般灵兽都是放养在前方的草场,夜宿就在我们院子后面的灵舍,倘若师姐想要看看,我可以带你过去,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哦,不用不用,大梦师兄的威名我可是知道的,绝对是放心,只是我这灵兽有一些特别之处,想亲自向大梦师兄说一说,可惜不太凑巧啊!”杨紫有些遗憾的样子,眼睛瞟了一下王若,感觉有些为难。 王若见此女并不太相信自己,心中莫名地有些难过,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又只是一名外门弟子,别人岂敢重托?况且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饲养灵兽的经验。如今听到杨紫的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大梦师兄不在,不知师姐可否给我说一说,我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他!”院门一开,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竟然是秦璐,后面还跟着高大山和韩小婉,三人正好回来了。 杨紫抬头一看,见三人腰间都各自系着灵兽袋,而且每人都有两三只,不禁目光一亮,悠然说道:“没有问题,原本我想着大梦师兄在的话,几率要高出一些,不过你们几人都在,也可一试!” “几率?一试?”秦璐等人听得云里雾里,迷惑不解地看着杨紫。 “哦,是这样的,这位杨师姐是过来寄养灵兽的。”王若赶紧解释一下。 “寄养灵兽?那只需要在本堂知事处登记,缴纳寄养费用,由今日值班长老分配下来即可,何须跑这么远来这亲自交接?而且我们小组的寄养费用颇高,师姐可有准备?难道师姐是特地来寻大梦师兄的?” 秦璐闻言更是疑惑,走过来对着杨紫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杨紫听到秦璐之言,以为她是特意为大梦而来,言语中还带有一丝异样情绪,她乃是十分聪慧之人,不禁暗自好笑。为了避免误会,立刻娓娓说道:“我已经通过知事堂和今日的巩长老同意,由我自行挑选寄养之处,不过是和大梦师兄见过几面,知道他刍养有方,故前来碰碰运气,师妹可不要想错了。” 高大山和韩小婉见杨紫真的是来寄养灵兽的,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秦师姐偷偷喜欢大梦师兄很久了,平日里最是维护他,如今跑出来这么一个美女,自然会引起她的猜疑。 秦璐脸色一缓,口中客气了许多,笑道:“可惜大梦师兄有事向宗门禀报去了,不知师姐是什么灵兽,可否让我代为饲养?还有我们小组的饲养费用要高一些,不知师姐。。。?” “费用不是问题,我因有事要离开宗门三个月,已经准备支付三块灵石作为寄养之资,不知可够?”杨紫见秦璐态度转变,也不计较,伸出三根指头,笑吟吟地说道。 “三块灵石?”高大山和韩小婉一下子蹦了起来,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连秦璐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要知道平日里寄养一般灵兽,一年也只需要一块灵石,就是长老们寄养的神兽,也只是一年六块灵石而已,眼前这位不过是一般内门弟子,却出了如此高价,岂不让众人动心? 而且这种直接寄养的灵兽,不同于宗门分配下来的任务,可以领取全部的酬金,不过唯一的风险便是,宗门不再对此灵兽作保,倘有损伤,饲养之人可要全额赔偿的。 外门弟子之所以修为进境缓慢,一方面是因为任务重、时间紧,留给自己修炼的时间不多;二则是宗门发放灵石太少,一个月只有一块灵石,想要兑换的资源自然就少,资源一少,修炼更慢,形成了恶性循环,所以外门弟子中很难有出色之人,原因正是如此。 大梦组的成员还好,毕竟饲养的都不是一般灵兽,根据分配的制度,每月分配到的灵石还要多一点,偶尔遇到这种直接寄养灵兽的,更是求之不得。 “还请师姐挑选一位,不是我们自夸,整个刍养堂,我们是最好的小组,你交给我们绝对放心!”高大山已经忍不住了,拍了拍胸脯,有些急迫地说道,好像这个工作他已经敲定了一般。 杨紫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之所以付出优厚报酬,有两点必须做到,我才会将灵兽交给他寄养!” “哦,什么条件?”秦璐知道这灵兽肯定有些不一般,才会付出这般大价钱,不由追问道。众人也都眼睛一亮,拭目以待。 只见杨紫身前白光一闪,一只灵兽出现,它拖着长长的大尾巴,脑袋尖尖的、眼睛圆圆的;浑身灰色毛发,唯有肚腹间是一片红色,竟然是一只赤腹松鼠。 此鼠刚一放出来,就跳跃而起,两三下来到杨紫的肩头,用脑袋蹭着对方的脖子,十分亲昵。 “蜃鼠?”韩小婉一见大惊失色,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除了韩小婉,其余众人竟都有些茫然,显然并不认识此兽。韩小婉只得低声解释道:“我曾经在家族的书中看到过,此兽极其稀少,是难得的能够破幻境、识归途的灵兽,其两眼能够发出破幻神光,扫清前方一切迷雾幻境,珍贵异常。” 杨紫忍不住多看了韩小婉两眼,对她知道此兽的来历也有些讶异,不过更多的则是庆幸,看来自己这一趟应该不会白跑了。 于是呵呵一笑:“不错,正是此兽。不过此时还是幼年时期,并无多大神奇之处的。既然诸位有兴趣,我就简单交代两句。” “一是此兽最喜欢桑山上的红果和无花果,这三个月必须每日喂养这两种果实中的一种,不得怠慢;二是我这灵兽颇具灵性,它要自己挑选寄养之人。最后就是请各位师弟师妹小心一些,倘若它受到些许伤害,我可不会罢休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倒觉得这些条件都不过分,只是这桑山红果和无花果离得远了一些,采摘起来要辛苦一点了,不过比起这优厚的报酬,根本不值一提。 杨紫见众人已经明白了,点点头,正要用神识告知蜃鼠,挑选寄养之人时,突然旁边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也来排个队,可以么?” 众人寻着声音一看,正是文笑,忍住疼痛趴在门框上,眼巴巴地说道。 第115章 考核变动 韩小婉白了文笑一眼,有些好气的说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老实休息,非要过来抢生意,你不要命啦!” 文笑见她呛了自己一句,也不敢反驳,倚在门框上尴尬地笑一笑,朝着高大山他们吐了一下舌头,惹得大家偷着乐。 “当然可以!”杨紫却给文笑出头,说道:“只要蜃鼠选择了你,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此话给了文笑莫大勇气,他便慢慢走过来坐在桌边,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韩小婉一眼。 “好了,开始吧!”杨紫一声吩咐,只见蜃鼠跳下她的肩头,扭动着肥肥的屁股,一步一摇地朝着众人走来。一边走一边用它那细细的鼻子不停地嗅着,似乎真有一套自己的选择方法。 众人屏住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是三块活生生的灵石在向自己走来啊。文笑和高大山尤其激动,他二人现在在小组内,除了王若外,已经排名靠后了。原来还有小婉垫着底,而她因收服青牛,实力大涨,二人有些坐不住了,今日遇此良机,自然不肯放过。 蜃鼠东嗅嗅,西闻闻,直接越过文笑,来到秦璐旁边,稍一停顿,又朝高大山走去。 大山心里乐开了花,将双手伸出,做了一个迎接的动作,却不料蜃鼠再次从他手边一绕,径直朝着韩小婉走去。 韩小婉心中一动,自己原本出生灵兽家族,从小耳濡目染,对灵兽豢养之法知道不少,更是长期和灵兽打交道,积累了不少实际经验,要论刍养之法,她还真排得上号,如今看来,此鼠非自己莫属了。 心中正在开心之时,却不想蜃鼠突然鼻腔激烈抽动,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最远处的王若,一阵急跑,嗖地一下便跳到对方怀中,眼里还露出十分惊喜的神色,吓得王若赶紧用手搂住。 “啊。。。?”众人万万没想到,蜃鼠竟然选择了王若,只见它在一脸惊愕的王若怀中,还打起滚来,不断用身体去摩擦王若,似乎十分欢喜。 “这。。。”杨紫也是十分意外,不禁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王师弟初入宗门,不知是否精通刍养之法?” 秦璐她们看得连连摇头,正想开口解释一下,却不料韩小婉抢先一步说道:“师弟虽然初到,但性情温和,办事谨慎,绝对不会误事的。况且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自会细心教他!”说完还朝王若眨了一下眼睛。 众人见韩小婉如此说道,自然不会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文笑的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之色,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王若知道韩小婉这么帮助自己,肯定是因为青牛的缘故,连连称谢道:“多谢小婉师姐,我一定不负使命!” 杨紫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称谢一声,暗中用神识交代了蜃鼠几句,并和王若耳语,将收取蜃鼠之法传授给他,同时递给他一个灵兽袋,才转身告辞而去。 “师弟倘若。。。”高大山红着脸,有些讪讪地说道,不过话未说完,就被秦璐打断了:“不要说了,蜃鼠既然选择了王师弟,我们就应该多多加以帮助,岂能让小师弟吃亏呢?师弟,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就直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顿抢白让高大山涨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文笑刚要张开的嘴巴也知趣地闭上,倒是王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抚摸着怀中的蜃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璐过来拍拍王若的肩膀,对她坚定地点点头,鼓励一番,转身回屋了 王若见大家都有些疲乏,赶紧将蜃鼠收了,说道:“天色不早,我去做饭,大家先休息一会,说不定待会大梦师兄就回来了。”赶紧溜到厨房去了。 众人见尘埃落定,只叹自己没有如此好命,也各自回屋修炼,只等晚饭。 直到日已西沉,先觉小屋的院门才一下子被推开,果然是大梦师兄回来了。见大家都在院中端坐,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有些歉疚地说道:“让各位师弟师妹久等了,马上开饭吧!” 高大山早就有些饿了,摸摸肚皮,笑道:“师兄,你再不回来,我这肚子估计要喊冤了!”大家都哄笑起来,大梦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搭话。 众人见大梦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又安静下来,沉默一会,秦璐小声问道:“大梦师兄,出什么事情了么?看起来你有些严肃啊。” 大梦这才发觉自己影响了大家,正巧王若将饭菜重新热了端出来,哈哈一笑,说道:“确实有点小事情,我们边吃边说。小婉,拿一坛泉水春出来,我今日正式给王若师弟接风,欢迎他加入我们小组。” 大梦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抛却刚才的愁烦,开心起来,小婉赶紧抱出来一坛好酒,给大家都斟了一杯,才笑嘻嘻地坐下来。 “师兄,究竟有什么事情?”秦璐先喝了一杯,看其他人都在吃饭喝酒,自己有些好奇地忍不住的问道。 大梦顿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一下嘴巴,点点头,沉声说道:“今日去宗门汇报昨天的情况,谁知竟被师父带到肖掌门那里去了。具体问了一下发生的事情,然后看到掌门有些生气。” 众人一听事情竟然到了掌门那里,不由得心中一紧,感觉不太妙,都停下碗筷眼巴巴地看着大梦。 “因山火烧掉了大片山林,导致宗门损失,估计上面要将此事交给执法堂调查一番,然后确定功过,进行赏罚了。不但如此,原本三个月后的本堂考核,就定在这片森林中进行,到时师父他们会去捉一些还未开化的二阶妖兽,放入其中,作为考核内容。如今因此变故,本次考核已经取消了。” “考核取消了?” “调查此事,进行赏罚?” 众人一听纷纷诧异起来,难怪大梦师兄不高兴,原来是上面要追究这件事情啊。 “火又不是我们放的,而且还差点命丧黑熊之口,我们才不怕呢!”韩小婉噘着个小嘴,似乎对这个消息不太满意,气呼呼地说道。 “是啊,所以我和师父离开时,看见刘师叔带着龙牙师弟匆匆赶去,看样子也是甚急。就不知最后和掌门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还好我们当日处置得当,将山火隔断,否则真的连绵烧山上百里,恐怕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要受到牵连了。”大梦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疚地说道。 众人见惹了如此大祸,皆都心中不安,都在回想自己当日的行为处置,有什么不妥之处,以便执法堂到来询问之时,也好有个准备。 王若却是心中一松,原本有点担心这三月后的考核,现在不用害怕了。同时自己在这次事件中并未做错什么,应该不会受到惩罚吧。 “还有王师弟,今日肖掌门传音给图师祖说明情况时,他老人家今天在大殿立刻传音过来,让你去一趟,要亲自问清楚昨天的事情。肖掌门明日和师父他们有其他事务,便给了我通行令牌,明日让我带着你去!”大梦师兄一脸苦笑,看来这才是让他担心的事情。 “图师祖?”这次除了王若有点懵以外,众人竟都一蹦三丈高,个个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图师祖乃是腾云境的至尊,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们这几个师叔祖都是在洞府闭关,基本上不会出来,如今却为这么一件小事情,要召见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还请小师弟今夜好好回想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明日在师祖面前千万要谨言慎行,不可有任何虚言,明白么?”大梦深知此事太过重要,一脸严肃地对着王若说道。 王若心中一凛,沉重地点点头,心头却是万分疑惑。 因涉及到师祖这个级别,众人都默然不语,不敢多加谈论。只是心中暗暗庆幸没有喊到自己,同时都以一种同情地眼神看着王若,高大山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说一句话。 “师弟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相信师祖不会为难你的,只不过想了解事情真相罢了。哦,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忘记给你们说了!” 大梦安慰了王若一句,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半年后,宗门将举行一场整个宗门的弟子考核,所有凤初中境以上的弟子都可以自愿参加,听说奖励十分丰厚。” “原本地点也是选在这山林之中的,如今肯定要换地方了,我听师父说,今日上层初步商议,估计要在宗门外的太微山脉进行。” “啊,太微山脉?”众人第二次跳了起来,这个消息比前一个更加劲爆,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鹏展翅恨天低,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磨掌擦拳,跃跃欲试。 “我也可以参加么?”王若有些小声的说,毕竟自己刚来不久,不知道宗门是否有一些其他的限制。 “当然可以!我一直很看好师弟的,加油!”大梦大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爽朗地笑道。 第116章 图师祖 第二日一早,王若和大梦一起,离开先觉小居,朝着宗门后山而来。 图师祖的洞府还在很远的一座山峰之上,幸好大梦从身上拿出巩师叔给他的地图,否则还不知去哪里寻找。一路上碰见几个巡查小队,查问到此原因,检查了他们的通行令牌,才指路放行。 二人翻山越岭,花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赶到,看见此地云雾缭绕,茂林修竹,好一处山水胜地。 一座十分宽阔的宅院出现在二人面前,门前有两名接引弟子,都是身穿黄衣,一脸倨傲之色。见二人到来,将他们领进一个房间,交代他们不要胡乱走动,就离开了。 王若和大梦乖乖地在房间里等着,不过王若看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摆设,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因为这个房间并没有桌椅板凳之物,不像会客之厅。房间的左侧有长一排书柜,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由于不敢详细观看,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书。 房间右侧是一排物品柜,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种物品,各种兵器、玩件、和装备,或黝黑如墨,或闪烁红光,都是一些宗门弟子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法器,只是王若二人不认识罢了。 前面墙壁下面有一个艾草编织的蒲团,上面还挂有一副猛虎下山图,左右各有一副对联,上联写道:闻说近山无虎啸,下联写道:可非潜伏畏威风。文笔苍劲有力,锋芒外露。 王若朝着白虎图看上一眼,恍惚觉得这只吊睛白额虎一下子活了过来,其粗壮的前爪闪着幽幽寒光走过来,身上的黄黑横纹随着步伐抖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王若,突然间纵身一跃,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的脑袋一口咬下。 “啊!”王若忍不住一声大叫,眼前白虎瞬间消失不见,自己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不过此时已经将双臂格挡在胸前,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这猛地一喊,让大梦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的后背,感受到小师弟的身体抖动,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王若再次朝白虎图看去,只看见这张图画的栩栩如生,图中猛虎神骏异常,却再也没有幻象发生。不由得甩了几下脑袋,轻声说道:“没事,师兄,刚才一时恍惚了!” “谁人如此大胆,在我房内大呼小叫?”只听一个威猛的声音响起,一道灰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白虎图的前面,背对着二人,同时一股强大的无形灵力,朝二人瞬间压了下来。 此灵压来的猝不及防,王若二人一下子被压得匍匐在地,大梦低声吼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将双膝提起,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不过最终却是单膝跪地,勉强支撑起身体。 王若更惨,拼尽全力只能双膝跪地,两手伏地,身体剧烈抖动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压趴下了。 灰色背影这才转过身来,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光头大汉,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袍,两眼如鹰,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二人,见他们居然没有被压趴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随即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来到我练功房?要知宗门铁律,擅闯他人府邸,可要受到惩罚的。何况我这一屋子的宝贝,要是有个短缺,你们如何赔得起?” 二人一听大急,大梦忍住巨大压力,颤声说道:“还请图师祖恕罪,我叫大梦,师父乃是巩固长老,今日特奉掌门之命,带小师弟过来叙事的。刚才是门口的一个师兄带我们进来这个房间,我们也不明所以,还请师祖明鉴!” “哦!原来你是巩固的弟子,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二人先起来说话吧。”图师祖瞥了二人一眼,沉吟一下,将身上的灵压万流归宗般地一收,嘿嘿笑了两下。 身上压力一空,王若二人顿时如释重负,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上燥热无比。不敢有丝毫不满之色,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你叫王若?可将前日山火之事细细讲来,不要漏掉一丝细节,明白么?”图师祖再也不管大梦了,而是双眼一眯,眼中精光四射,冷冷地看着王若,并略带一丝严厉的口气。 就是这一眼,让王若如坠冰窟,浑身上下很不自在,战战兢兢地说道:“弟子一定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分隐瞒!”随即将当晚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图师祖听完一言不发,来回走动起来,一会摸摸下巴,一会整理一下长袍,突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你看见这黑熊乃是一个人变成的,此言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王若斩钉截铁地说道。 “除了你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图师祖点点头,又接着追问道。 “呃,这黑衣人变身的时候,我还藏在远处密林之中,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和一只白鹿,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这黑衣人一见我便欲置我于死地,还好大梦师兄赶了过来!”王若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有些后怕地说道。 “那你是否看见了这黑衣人长什么样子?倘若再次相遇,你能否将其认出?”图师祖顿了一下,摸摸下巴,眼睛看着王若,郑重地说道。 “这黑衣人当时戴着头巾和脸罩,没有露出本来面目,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况且当时变身时间很短,就算再次看见他,我也不知道是谁了。”王若摇摇头,非常肯定的样子。 “哦!”图师祖双眼一收,用手摸着自己的光头,沉吟半晌,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这黑衣人变身黑熊之事,你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待我暗中调查清楚再说。还有你们处置这件事情十分妥当,隔离山火有功,我会给宗门说情,为你们请赏,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王若和大梦一下子心头石头落地,轻松异常,赶紧称谢,倒退着出了门外,二人对看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相互一笑,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打道回府了。 而房间里面的图师祖却是一脸慎重之色,似乎在思考什么,想了一会,突然嘿嘿一声,手里出现一张传音火符,在空中燃烧起来,同时大袖一摆,朝着内室走去了。 。。。。。。 回去的路上,大梦听见王若竟然也接了寄养任务,收了一只蜃鼠,不由吃了一惊,笑着说王若的运气好。同时给他普及了一下灵兽的刍养之法和经验之谈,让王若真是受益不浅。 第二天,王若独自出发,前往桑山采摘红果,昨晚师兄师姐们的教诲犹在耳畔,特别是韩小婉,怕王若不明白,一件事情说了又说,搞得王若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果不其然,这桑山是又远又偏,走路都要半天。这红果乃是山上特产的一种红色小果实,长在一种生长着细小绿叶的荆棘上面,大小如黄豆一般,皮薄肉厚,果实里面还有几颗黑色的籽核,吃起来酸酸甜甜地,别有一番味道。 一到桑山,王若的灵兽袋中,蜃鼠就发出欢呼雀跃非要出来的信号,让他忍不住袋口一松。 只见它刚一现出身形,便如箭矢一般跳到荆棘上面,大把地抓起红果往嘴里送,一副美滋滋的样子,而荆棘上的尖刺却一点也伤害不了它。 王若见它吃得如此香甜,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布袋,开始采摘起来。 据杨紫叙述,这红果只能够在布袋内保持一天的新鲜,过后蜃鼠则闻都不会闻一下。所以两天内必须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来采摘此果,实际上也就限制了饲养之人的走动范围,花费了更多的刍养时间。 要知道如果在草场放牧的话,是可以一次性照顾好几头灵兽的。但要照顾蜃鼠,就难以照顾其他动物了。 王若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也需要学习,大梦师兄不可能一下子分配许多灵兽给他饲养,如今组内的灵兽都由秦璐她们照顾着,暂时也没有多余的事情给他做。 而且饲养蜃鼠耽搁的时间,与杨紫给出的报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所以王若还是感到很幸运的。 暗想这考核推迟以后,自己还要抓紧修炼,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些。同时只要宗门发放灵石下来,自己便可前往嗜武堂,挑选一门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 或是到火炼堂,买一柄自己喜欢的法器了。当然,要是有更多灵石的话,他肯定要去藏经阁观览一番,以增加见识,开拓自己的眼界。 眼见日已偏西,王若呼啸一声,将远处的蜃鼠召回,收集红果的袋子也放进储物戒中,匆匆赶回去了。 刚刚推开先觉小屋的门,就看见大梦师兄他们已经在院中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就像有什么喜事一般。 见王若进来,韩小婉第一个跳出来,兴奋地说道:“师弟,快来,有一个好消息正要告诉你呢!” 第117章 宗门奖励 王若一愣,挠头说道:“什么好消息,让师姐你高兴成这样,难不成天上掉馅饼了?” “呵呵,天上没有掉馅饼,但是掉了一堆灵石。”高大山站起来,招呼王若坐在他身边,将一只空酒杯放在面前,拿起酒坛给他倒了满满一碗。 桌上的菜很少,只有一盘咸萝卜和一碗豆腐汤,看来王若不在,大家都忘记做饭了。虽然菜肴不佳,但众人热情不减,反而比以往都要开心很多。 大梦两手一按,大家便安静下来,随后大梦伸出两根指头,笑着说道:“我再说一次,今日宗门执法堂长老到我们小组,宣布前几日山火之事,认定我们小组处置及时、灭火有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决定给小组奖励二十块灵石!” 除了王若以外,大家早已知道此消息,不过此时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热烈的气氛让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才激动地拍着手,也是十分开心。 “嘘!”大梦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作了嘘声的动作,然后才对着王若笑道:“而且宗门图师祖特别提到,因王若追回白鹿,力抗黑熊;不畏强敌,果敢坚毅,特地额外奖励灵石十块!” “什么。。。?”王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下真的是一蹦三丈高,彻底跳了起来。这可是相当于自己十个月的例银啊,这下可赚大发了。 毕竟宗门里面处处都需要钱,这也是王若来了几天都不敢到处跑的原因,很多外门弟子基本上要攒个一年,才会出去买点东西,都是因为囊中羞涩。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王若,总觉得这家伙怎么这么命好啊!不过这次如果没有王若,很有可能白鹿都要莫名其妙的失踪,到时别说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就是大梦估计都要受到责罚的,大家倒也服气。 “那这灵石到底如何分配呢?”文笑可是等不及了,自己这次吃了大亏,伤势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完全痊愈,自己还得带伤放牧,如果没有这些灵石补偿,可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我还是刚才的意见,这二十块灵石既然是奖励给小组的,那肯定是大家平分,小师弟你看如何?”大梦看了一眼大家,最后看着王若,点头微笑着说道。 众人眼睛唰地一下,齐齐朝王若看来,每人的眼神都不一样,有期待、有肯定、有羡慕,但都在等待对方的意见,毕竟他们几个已经讨论很久,就看这个小师弟的意思了。 王若咳了一声,有些不习惯大家这样盯着他,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二十块灵石给六个人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好分配。我既然有额外奖励的灵石,就不参与分配了,大家一人四块灵石,可好?” “好小子!”,啪地一声,高大山的巴掌一下子拍在王若肩膀,让他都有些感觉疼了。 高大山见此,赶紧将蒲扇般的大手抚摸着刚才拍打之处,讨好地说道:“师弟,不好意思,师兄激动坏了,出手没有分寸,我是觉得你太够意思了,我高大山以后就是你的靠山,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出我的名字来!” 韩小婉扑哧一笑,说道:“说出你的名字,岂不是更加困难?”大家闻言哈哈大笑,一时间高大山这样的铁汉,也羞红了脸。 “既然小师弟这般豪爽,我自己的那一份也不要了,你们四个人每人五块灵石!” 大梦见众人如此和谐,自己作为小组领头人也是非常开心,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哦,大梦师兄万岁!”高大山转眼又激动地高呼起来,连文笑和韩小婉也赶紧拍手喊叫,唯一矜持一点的就剩秦璐了,不过此时也是面色潮红,喜不自禁,看向大梦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 大梦随即将自己的宗门令牌拿出,将灵石转换的贡献点一一分发给众人,王若见大梦的令牌一闪,一道灵光钻入自己的令牌之中,神识查看之下,令牌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十的数字,加上杨紫预先给的两块灵石,自己已经有了十二贡献点了,心中欢喜异常。 随后众人吃着萝卜,喝着美酒,开怀畅饮起来,直到三更时分,才各自回去休息。前日还在担惊受怕,今日却又载歌载舞,这人生啊,有时就是变化太快。 第二日一早,大梦找到王若,详细说了一些刍养堂的规矩,顺便也说了一下小组公约。 原来这饲养灵兽的高阶组与其他普通小组不同,普通小组都是流水式的饲养独角马,有人专门割草,有人专门喂水,有人专门拌食,有人专门巡夜。所得收入也极少,除了每月的一块零食,基本上不会有其他收入。 高阶组则不一样,由于专门照顾一些高阶灵兽,所以每一个人针对每一头灵兽,都有自己的饲养习惯和饲养方法,不会一成不变。 故而每次有新的寄养灵兽,都会由大梦统一分配饲养名额,再根据每个人饲养灵兽的多少,以及饲养难度进行内部评定,再根据评定的等级,分配每月额外的寄养收入。 虽然寄养收入不错,但宗门还要抽取百分之五十,作为宗门培养费用,即便如此,也要比普通弟子每月多两三倍的收入,所以,引得众多外门弟子对高阶组羡慕至极。 鉴于王若新来,一般都要给一个月的新手期,才会分配任务给他。当然,像杨紫这样经过宗门同意直接寄养的,是很少见的情况,所以通常都不予考虑,算是每个弟子自己凭本事接的私活了。 原本弟子的新手期,都是用来学习如何适应自己的岗位的,但王若却是不同,不但直接领养了灵兽,而且还受到宗门奖励,可以利用灵石提前介入修炼之事。 要知道原本普通的弟子,起码也要一年之后,才有可能参与修炼。毕竟不管是功法、法器还是各种资源,哪一样不要灵石支撑呢?所以外门弟子几乎不可能和内门弟子相提并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最后大梦仰天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公平,拍了拍王若的肩膀说:“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它,只能去适应它。” “不怕告诉你,你们外门弟子在宗门眼中,几乎就是杂役的存在,毕竟偌大的宗门,总有许多繁琐的事情需要打理,哪里会为你们的修仙大道考虑呢?” “而我们内门弟子,也不过是宗门的后备力量而已,一旦宗门花费一定时间培养,还不能进入琴心境,就要发配到地方产业去值守了,而只有真正成了琴心境强者,才能算是宗门真正的力量,才能在宗门站稳脚跟。” 王若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大梦的肺腑之言,也沉重地点点头,对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唯一剩下的,便是自己坚持走上修仙之路、不负此生的初心了。 “那师兄是否很快就要进入琴心境了?我感觉你的气息,在我见过的所有内门弟子中,是最强大的一个!”王若很快就将思绪调整回来,有些期待地问了一句。 “哪有这么简单?”大梦苦笑一声,说道:“每一个境界修炼固然不易,但跨境才是真正的壁垒,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就是凤初大圆满,始终无法跨入琴心境,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丹药,没有充沛的灵气,没有万全的守护,哪里能够轻易进阶?” 大梦顿了一下,也有些期盼地说道:“师父倒是给我准备了一颗琴心丸,让我多了一丝把握。现在只差宗门灵穴的名额了,师父也在帮我争取,我自己也要准备准备,估计就是今年,我就要尝试冲击一次。” “只是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还在到处寻找能够提升进阶几率的方法,这辈子也许就这一次机会,我已经把全部身家赌上了。” “琴心丸?灵穴?师兄可否帮我详细说说?”王若第一次听说进阶的事情,忍不住要多打听一些。 “嘿嘿,这些知识在藏经阁里有记载的,不过你现在问起,我就给你说说。”大梦一笑,干脆坐下来。 然后悠然说道:“琴心丸就是宗门特制的,专门采集十多种天材地宝,精制而成的丹药,凤初大圆满之人服用一颗,可以提升三成的进阶成功率,实在是难能可贵。” “灵穴则是太微山脉的灵气溢出之地,此地灵气比外面浓郁十倍,是跨境时最好的进阶之地,同样可以提升三成的几率。” “三成加三成,岂不是六成?”王若顿时瞠目结舌,深感这二者实在神妙万分。 大梦笑着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还是有许多人动用了二者都没有进阶的,所以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同时这琴心丸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外面基本上买不到此物,外门弟子只有对宗门有重大贡献,或者凑齐天价灵石,才能有机会得到赏赐一枚。” “我们内门弟子真的到了需要进阶的时候,用灵石倒是可以在宗门购买一颗,但也是花费不少。毕竟这琴心丸不但是进阶琴心境的奇妙丹药,长老们平日服下也可增进修为,大为裨益。” 第118章 火炼堂 “但相比于琴心丸的珍贵,灵穴更是难得!” 大梦见王若瞠目结舌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这太微山脉何其广大,但溢出的灵穴却不多,整个山脉只有百余处。” “其中大多集中在山脉头部,约有五十余处,全部为绝情阁占据,另有三十余处在山脉中部,为隔世谷拥有,到我们若虚门,就只有二十余处了。” “平日里几位师祖专门独享几处灵穴,剩下的十多处,除了掌门有一处灵穴以外,各堂堂主也可占据一处。最后就剩下七八处灵穴,供宗门租借出来给弟子修炼所用,所以名额甚是紧张,大家都在抢。” “抢着用,还要租借?不知如何才能争取名额,还有租借费用多少?”王若对灵穴很感兴趣,以前就听孟良浅浅提起过,当时并未有深刻认识,此时正值大梦师兄教诲之际,正是询问良机。 “名额分很多种情况,其中一种便是自己凤初大圆满,需要进阶提升为由向宗门申请便可,然后按照宗门申请的先后顺序,确定灵穴使用时间,就会通知下来。” “我也是这种情况,不过现在宗门还未确定具体的开放时间。毕竟这灵穴之神妙,还有许多琴心境长老也和我们一起争抢名额,实在是不容易。” “就算真的申请到灵穴以后,也要缴纳给宗门一百的贡献点,才允许进入一次,最长时间为十天,就必须出来了。”大梦有些感叹地说道。 “什么,一百贡献点?这岂不是断了我们外门弟子的念想?”王若一听,吃了一惊,立刻愁眉苦脸的说道。 “呵呵,宗门原本就没有将灵穴租借给外门弟子的打算,所以秦璐她们知道此事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不过,我倒是对师弟别有一番看法!”大梦轻轻拍了拍王若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 “哦,大梦师兄为何如此说?”王若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是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师弟,我便觉得你有些与众不同,但具体有哪些区别,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才进来我们小组几天,就发生如此不平凡的事情,也印证了我的预感。” “所以,师弟你虽为外门弟子,但不必气馁,师兄相信只要你勤加修炼,一定未来可期!”大梦看着王若,真诚地鼓励道。 然后他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长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月师弟可自由活动,不必拘束,我有事先走了。”随即大踏步地走出院门,身影消失在远处。 师兄说走就走,让王若一下都有些懵了,随即低头沉思一会,今日不用去桑山,现在自己也有十多块灵石,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了。 。。。。。。 火炼堂,位于宗门南方的一片山峰之中,这片山脉之中,分为炼器和炼丹两大主峰,此时左面山峰下,有一座知事堂,里面有个青衣弟子,不过凤初初境修为,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对着王若说着什么。 王若正一脸皱眉,也有些不高兴,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按照小师兄这般说法,我们外门弟子连法器都买不了,岂不是不要修炼算了。” “哎,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说你既然刚刚加入宗门,就应该在堂内多学习学习,跑到这儿来问东问西,我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介绍啊,我不干活啊?”青衣弟子一听就是伶牙俐齿之人,一顿抢白,反说了对方的不是。 王若顿时有些气恼,看来这宗门之内,不好说话的大有人在。他将胸脯一挺,声音变得冷冽起来:“难道刚刚入门之人不能购买法器,不能向你这个火炼堂的知事打听打听?” 王若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此时大堂里面,有十来个办事的弟子都停了下来,其中还有一名黄衣内门弟子,正在指挥几个人搬运一些物资,听见王若的话,也转头看了过来。 “哼,我告诉你,不要说你刚刚入门,就是新弟子来了一年半载的,我也没见过几人过来。你可知这火炼堂不是菜市场,法器也不是大白菜,就凭你刍养堂那点收入,还是好好回去放牛养马吧,哈哈哈!” “你!”王若没有想到眼前这弟子,竟然如此狗眼看人低,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发火。 突然一双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正是那位黄衣弟子,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后对青衣弟子不客气地说道:“休要胡言,还不住口?免得我师父听见,岂不要掌你的嘴?” 众多青衣弟子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他们原本就不喜欢这位青衣小师弟,修为不高,却说话刻薄,最讨人厌。 青衣弟子见是黄衣人说话,连忙陪笑道:“孙师兄见谅,我原本正在忙碌,见他无事闲逛,阻我做事,故说了他几句,绝无其他意思!” “哼,那你自己做事吧,不要大呼小叫,坏了本堂规矩。”黄衣人对青衣弟子也没有好脸色,随即转过头来对王若笑道:“不知师弟到我火炼堂,有何要事?我叫孙炎,说不定可以帮上一点忙!” 王若见孙炎说话这般客气,也不好再向青衣弟子发脾气了,脸色稍缓地说道:“我叫王若,是刍养堂的弟子,见过孙师兄。今日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法器,却被刚才那位师弟扫了兴致。” “哦,购买法器啊?不用到知事堂来,我们火炼堂在宗门内有专门的店铺,正好这里事毕,我领你去便是。” 对方随即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对王若说道:“刚才那位青衣弟子,乃是知事堂一位长老的族人,平日里有些跋扈,师弟不必在意。因他是属于知事堂来管理,我们也无权对其号令,不然我定要呵斥几句!” 王若听此言,看来这孙炎对那名青衣弟子,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自己初来乍到,别不知不觉得罪这些有背景的人,连忙拱手施礼,道谢一声。 孙炎见对方甚有礼貌,而且修为也不弱,心中有些好感,笑着问道:“那师弟想购买一些什么样的法器啊?我身为火炼堂的弟子,可以向师弟你推荐推荐的。” “我只是随便看看,还没有什么目标。不过肯定是希望有一些上好的攻击和防御类型的法器。”王若早就对法器渴望已久,如今正要选择一二。 “上好的法器?哈哈哈!”孙炎听见此言,似乎觉得好笑,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师弟可知我火炼堂正是宗门的炼器基地?” “不但山峰下面有一条温度极高的地火脉,被本堂打造成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淬炼小屋,而且还有七十二个一阶炼器师,三十六个二阶炼器师,几乎宗门内每个弟子的法器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还有几名长老,炼器之术已经超越你我的想象,可以锻造出顶阶法器来。所以师弟你尽管放心,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的钱袋子,是不是有足够的份量?” 王若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虽然十二块灵石对自己来说是一笔巨款,可是到了这里,不知是什么行情,别真的看中某件法器,苦于囊中羞涩,才真的尴尬。 很快二人就来到一处三层阁楼前面,孙炎笑着说:“师弟,这就是我们火炼堂的店铺,一层基本上都是凤初境界所用的法器,师弟可精心挑选,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多谢孙师兄指点,师弟感激不尽!”王若连声称谢,直到孙炎走远,才迈开脚步,踏进阁楼。 阁楼里面人不多,只有三四个人在选购法器,见王若进来,一名初境的青衣弟子上前,懒洋洋地问道:“师兄可是要购买法器?” 王若知道这些人都有些势利,往往是只认衣服不认人,便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同样简单地说:“我随便看看,如有需要,自会请教师弟。” 这名青衣弟子点点头,又回到一名黄衣弟子的身边,笑脸陪着,不停介绍着什么。 王若朝着货架走去,心情有些激动,慢慢地查看这些货架上的法器。 “长河弓,用不老木和妖兽芒水蛇的皮筋打造而成,弓长三尺,可虚空射出寒冰箭,乃是冰属性一阶法器。” “黄木盾,用南山坚硬黄木雕刻而成,御敌时可在身前涨大数倍,护住全身。中间镂空处可放置灵石,以增加其威力,属防御性一阶法器。” “疾行靴,用追风兽的皮毛制成,穿在脚上冬暖夏凉,奔跑起来速度可与独角马媲美,还可穿山越岭,疾行窄途。属飞行类一阶法器。” 。。。。。。 王若一边细看,一边啧啧称奇,这大厅中间货架上,竟摆了几十种法器,各种用途的都有,实在让他目不暇接,难以选择。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法器都没有标明价格,不知道究竟多少灵石。 看了一会,他还是把最开始看到的那张长河弓拿起,朝着柜台走去。 第119章 有钱就是好 “师兄可是看好这张长河弓,是否需要测试一下威力?”另一名初境的弟子看见王若,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还可以测试么?”王若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可以测试!”青衣弟子也是一愣,随即又笑着说道:“看来师兄是第一次来到我们火炼堂,以后就慢慢熟悉了的。本堂专门准备了几个房间,施加了一些法阵禁制,以便让购买之人可以感受法器的威力,师兄随我来!” 随即朝大厅后面走去,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一处院子,里面有十来间大小不一的屋子。青衣弟子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对着王若笑了一下。 王若赶紧走过去,一踏进屋子,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空的房间,不禁有些疑惑。 “师兄在房内尽管试用,不用顾忌什么!”青衣弟子再次解释道。 王若不再犹豫,左手拿起长河弓,右手二指拉住弓弦,轻喝一声,身上法力注入法器之中,然后拉弓如满月,弓弦之上凭空出现一只冰晶箭,浑身亮晶晶地,一股寒意朝着四周弥漫而开。 他心中一动,将右手二指一松,朝着对面墙壁射出一箭。只听嗖地一声,冰晶箭快若闪电,一下子来到墙壁面前,墙壁面前突然亮起了一层透明光罩。 冰晶箭与光幕瞬间激烈碰撞在一起,啪地一声响动,冰晶箭从箭头开始寸寸碎裂,一直将整支箭都射入光幕之上,残冰乱飞,但并未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化为虚无。 王若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以刚才的一箭之威来看,似乎并不理想,比起自己全力施展八荒拳都略有不如。犹豫一下,朝着青衣弟子一拱手,说道:“师弟,我看这长河弓威力一般,不知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呵呵,师兄说笑了,这长河弓能凭空生出法力凝聚的寒冰箭,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法器了,在一阶法器之中,此弓算是很出色的攻击类法器。只要还有法力维持,便可以远距离源源不断地攻击敌人,让对方应接不暇。” “师兄觉得它威力不大,那是因为在这法阵之中,倘若阵前临敌,如此一箭下去,敌人身体必定出现碗大个洞、肠穿肚烂,伤口四周还附有寒冰冰晶,能有效阻止敌人的回春符,或者利用妙术来修复伤口,实在是我们外门弟子的首选法器!”青衣弟子呵呵一笑,将长河弓吹得天花乱坠,世间少有。 “不知此法器要卖多少灵石?”王若还是摇摇头,不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此弓只需要五块灵石即可!”青衣弟子伸出五个指头,在王若面前一晃,笑着说道。 “五块灵石?”王若喃喃地念了一句,不禁有些两难起来。自己带艺入门,原来的武学造诣已经可以和中境修为之人媲美,光凭八荒拳就可斗得不相上下,而这长河弓也只有这点威力,岂不是有些鸡肋? “不知二阶法器可有,大约多少灵石?”王若还是不太满意手中的长河弓,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阶法器?呵呵,最便宜的也要五十灵石,不知师兄可要看看?”青衣弟子闻言有些吃惊,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揶揄地说道。 “不必了!”王若苦笑一声,哪里还敢提二阶法器之事,看着眼前的长弓,陷入沉思。 “师兄可有决断?此长河弓虽说威力一般,但随着师兄的修为增加,其所化的箭矢威力也会相应增加,就是许多上境的内门弟子也都在使用的。”青衣弟子有些疲乏了,但还是不遗余力地推荐道。 “什么?威力可以随着修为增加而增加,此话当真?”王若一听,有些欣喜地叫起来。 “当然,莫非师兄连这个也不知?基本上所有的法器都有如此共性,只是这长河弓乃是一阶法器,不能承受超过凤初境界太强大的灵力灌注,否则会承受不住而自行爆裂,毁于一旦。” 青衣弟子见王若竟然不知道这些常识,只好解释一二,心中对他的身份产生一些疑惑,不知道这凤初中境是如何修炼而来的。 “好!我要了。”王若不再犹豫,答应买下此弓。一是自己确实缺乏法器,可以用此弓练练手,掌握一下法力和法器的连接运用;二是自己抓紧修炼,说不定可以让这长河弓发挥更大的威力。 如此一来,一旦遇到什么变故,自己不但可以用自身修为配合长河弓做出反应,即便法力耗尽,再使用八荒拳应敌。法力与内力分开使用,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只是这次回去以后,要尽快提升修为,利用一切时间抓紧修炼了。 青衣弟子哪里知道王若的想法,见生意做成,喜滋滋地拱手恭喜,然后带着王若到柜台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听叮地一声,王若宗门令牌内的贡献点只剩下了数字七了。 王若心中肉疼,不敢再多看其他法器,在青衣弟子连声挽留中,赶紧走出阁楼,朝着右面山峰走去。 火炼堂右面山峰是炼丹的地方,王若有意前来,就是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琴心丸的价格,以及如何才能得到此物。虽然他目前修为低微,却想未雨绸缪,打探一下行情。 这边山峰下直接有几栋阁楼在一起,中间还有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俨然一副小型城镇的模样。 王若踱步而行,慢慢看着这些建筑,发现除了知事堂以外,还有两处都是售卖丹药的阁楼,旁边还有一间裁衣铺子,一间专门售卖女子物品的店铺,其中不乏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之类。 难道这炼丹峰女子居多不成?王若心中有些奇怪,便走进了一间售卖丹药的阁楼。只见此楼也有三层,一楼是大厅模样,不过却没有任何货架,反而多了许多桌椅,倒有点像世俗界的酒楼一般。 一名中境修为的青衣女子看到王若,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请王若到一张桌前坐下,问道:“师弟想要购买什么丹药,可有指定?” “没有,我想购买一些提升修为和疗伤的丹药,不知都有哪些?”王若摸摸下巴,老气横秋的样子。 女子闻言也不回话,手中白光一闪,一页写满了字的白纸便出现在王若面前,笑着地朝着对方点点头。 只见书页之上分门别类的记录了许多丹药,不但有丹药名称,还有主要成分,以及服用效果,唯独没有价格。王若见此,便细细研究起来。 “练气散,金银花和独活混制而成,炼制途中加入血蟾一只,熬制三天后晒干,研成粉末,有祛瘀补血,提升练气修为之功效。” “益气丸,采用十年黄芪和陈皮、甘草加入无根水混制而成,丸状,吞服。用于益气补中,调节脏腑,对初境修为弟子打开神识有一定效用。” “止血膏,用三七、侧柏、蒲黄以及草乌等十多种名贵中药在地火上熬制而成,可以内服,也可外敷,对创伤止血有奇效。” 。。。。。。 王若看了一会,对着青衣女子说道:“师姐,不知这炼气散需要多少灵石?” 青衣女子一笑,伸出一个指头,说道:“十块灵石!” 见王若嘴巴张大了没有合拢,又是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师弟有心购买,最低也要八块灵石。要知道这练气散可是对所有凤初境的弟子都有用的,服用这么一包,足可以节省一月的苦修之功,让你修为突飞猛进。” “就是有些贵了!”王若讪讪笑道。看来这提升修为的丹药比法器更加抢手,价格也贵上许多,自己估计无法入手了。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这止血膏要多少灵石?” “这个嘛,它只是对止血很有效果,属于疗伤之药,每一瓶两块灵石即可!”青衣女子一听王若问起止血膏,一下子没了多大兴趣,懒懒地说道。 “好,我买一瓶!”王若随即拿出令牌,将两点贡献点移给青衣女子,随即只见青衣女子手中储物戒一闪,一个白色瓷瓶便出现在桌上。 原本王若根本不想买这止血膏,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上次和文笑一起受的伤,自己如今已经完好如初,文笑却还在恢复当中。 不过自己若想打听一些消息,什么都不买的话,估计难以开口,即便真的厚着脸皮问了,别人也不一定真心回答。毕竟这些在店铺内做生意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势利的样子。 王若将桌上白色瓷瓶收起,然后对正欲起身离开的青衣女子一笑,看似很随意地问道:“不知师姐可知道,哪里有琴心丸出售?” “什么,琴心丸?”青衣女子一下子手掩樱口,失声高叫起来。 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大的反应,让王若不禁有些后悔问她了,而大厅后面有一排高大的柜台,一名黄衣女子正抬头看了过来。 “竟然是她,真是冤家路窄!”王若也发现了黄衣女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第120章 海棠 “是你,原来你是刍养堂的弟子,怪不得大梦那天要维护你,你叫什么名字?”柜台后的黄衣女子站了起来,竟然是王若入门当日差点撞倒的,那位名叫海棠的内门弟子。 “我叫王若,见过海棠师姐!”虽然对方长得好姿色,不过王若却如见蛇蝎,不愿和她多打交道,拱手一礼,转身就欲离去。 “慢着”,海棠一声娇喝,身形一晃,一下子来到王若面前,不禁让王若和其他弟子都有些吃惊,青衣女子更是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若将全身功力提起,气沉丹田,闷声问道:“怎么,师姐这是要强留在下?” 海棠嘴角一翘,冷冷说道:“王师弟且慢,刚才听见你打听琴心丸,想不到你这么低微的修为,还做着癞蛤蟆的梦,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安安心心地放牛养马不好么?” 旁边青衣女子听到此言,不禁目瞪口呆,不知道二人究竟有何仇恨,让海棠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对眼前男子十分不满的样子。 王若心中有气,正想发作,转念一想,莫非这海棠故意惹他生气,想要抓他把柄?此时在别人的地盘,人单势孤,但是隐忍一些为好。 便又强自压住心中怒气,寒声说道:“倘若师姐拦住我,就是想奚落在下几句,我倒觉得你的心胸,未免狭窄了一些,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从海棠旁边穿过,朝着门口走去。 “慢!”谁知海棠再一次伸手拦住他,神情倨傲地说道:“既然你有这么宽阔的心胸,不和小女子计较,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今日和我们炼丹峰的交易却没完,小青,刚才他买了什么?”最后一句却是向着旁边站着的青衣女子说的。 “买了一瓶止血膏,花了两枚灵石!”青衣女子赶紧说道。 “哦,哈哈,看来当日被竹空打了一掌,现在还没好么?今日既然我当值,请师弟再拿出两块灵石来,才能离去。”海棠嘿嘿一笑,右手一伸,向王若讨要起来。 “我凭什么给你两枚灵石,难道宗门之内,光天化日之下,师姐也要准备硬抢么?”王若向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拿出灵石来舍财消灾的意思。 “凭什么?哼,就凭这止血膏今日涨价了,需要四块灵石才能购买!”海棠见王若退了一步,不禁有些得意,趾高气扬的喊道。 “欺人太甚!莫非师姐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纵然你是上境修为,我也不惧!”王若再也忍不下去,手中白光一闪,那张长河弓出现在手中,右手二指扣住弓弦,蓄势待发。 “还敢亮出法器,找死!” 海棠一声怒喝,手里凭空出现一柄桃木剑,朝着王若就是一剑刺了下去,途中幻化成十来道寒光剑影,似乎要把王若戳上好几个窟窿。 旁边的青衣女子吓得连连躲闪开来,免得殃及池鱼。 王若同样冷笑一声,一个后跃退出一丈开外,避开海棠的这破胸一剑,然后拉弓如满月,嗖嗖嗖,连射三箭。 海棠想不到对方身形这般迅速,不仅躲过攻击还立刻还手,心头大怒,一个闪身避开品字形飞来的三只寒冰箭,正欲提剑掐诀,使出一点厉害给王若瞧瞧。 却不料这三只寒冰箭射空之后,径直朝着大门飞去。恰巧这时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来岁,披一件大红披风,内穿一件紫色长袍,面容俊朗,温文尔雅。 女子一身宫装打扮,发髻高挽,三十多岁,十分美貌,右手缠住男子左臂,正满脸笑容跨入门来。 忽见眼前出现三支寒冰箭凌空而来,不禁笑容一凝,面罩寒霜,左手宫袖一挥,三支寒冰箭一下子消失在空中,同时口中厉喝道:“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到我火炼堂撒野?” 海棠一听这个声音,吓得赶紧将桃木剑收入储物戒中,转身恭敬地施了一礼,口里柔声说道:“见过师父,见过司马堂主,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原先的青衣女子一见宫装女子到来,赶紧大礼参拜,口中喊道:“小青参见堂主大人。” 王若一听海棠竟然称呼这个宫装女子为师父,心中一下子暗呼不妙,而且其他人还称呼她为堂主,难不成她就是这火炼堂的堂主?那可是仅次于掌门的存在,而且另外一位男子也是堂主,真是始料未及。可也没有办法,只好原地束手,一动不动。 宫装女子见王若手里还拿着长河弓,眉头便是一皱,再一细看,王若衣服的领口绣着一头牛,面上现出奇怪的样子,凤目一瞥,反而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男子。 男子不禁苦笑一声,对着王若喝道:“还不赶紧收了长弓,向你凤师叔赔礼?” 果然是大梦曾经向自己提起过的凤师叔,听说此人最是护短。王若赶紧双手一抱,客气地说道:“见过凤师叔,弟子刚才斗胆造次,望师叔见谅。” 宫装女子见王若并未向男子行礼,不知为何,松开了原本挽着男子手臂的右手,以手掩口,笑了起来,调侃地说道:“看来这刍养堂真是人才济济,见了自己本堂的堂主都不会打招呼,哈哈哈!” “来仪,你莫要取笑!”男子一脸尴尬,看着眼前的王若简直就是一个二愣子,有点哭笑不得,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分在哪个小组?” 王若心中一惊,从大梦师兄的口中,他已经知道刍养堂有一位堂主,名字叫做司马温,只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碰见,赶忙见礼说道:“参见堂主,我叫王若,是新加入的弟子,现在在大梦组做事。” “哦,大梦啊,看来你很有天赋,否则不会一进本堂便进入他这个组,我可是很看好大梦的。”司马温一笑,提起大梦,竟忍不住称赞起来。 “咳,咳。”凤来仪假意咳嗽两句,似乎对司马温有些不满,转头对海棠说道:“棠儿,你说说怎么回事,为何在此好勇斗狠啊?” 海棠一听,面上有些羞涩,不过师父相问,不敢不说实话,便将前段时间王若撞人,以及今日购买止血膏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凤来仪听到最后,有些蹙眉,不过随即舒展开来,肯定地说道:“你将丹药提价之事未及时向下面弟子传达,只是一时疏忽而已。臭小子,你前有无故撞人之错,今又有以下犯上之事,岂能容你在我火炼堂胡来,倘若传出去,岂不是丢我面子,失我威严?” 说到最后,双目看向王若,眼中寒光闪动,似乎只要王若稍有不满,便要大打出手,教训他一顿的样子。 王若顿时无语起来,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一样的蛮横不讲理。不管谁听到海棠的陈述,都心知肚明是她的错。如今却在凤来仪的三言两语之下,变成了自己的不是,而且还如此咄咄逼人,誓要自己低头的样子。这不禁让他心中不服,正准备申诉几句。 可是还未开口,就听见司马温呵呵笑道:“来仪,这小辈们的误会,你怎么扯到火炼堂的面子上去了,你这大黑帽子我可不戴啊。这样,看在夫君的脸面,既然是我堂中弟子有些过错,让他将这止血膏的两枚灵石补上即可,你看可否?” “夫君?”王若心中一下子明白过来,想不到司马温和凤来仪竟然还是道侣,这可真是有些意外了。 不过司马温作为一个威严的堂主,却在这里向凤来仪示弱讨好,很明显就是一个害怕老婆之人,让王若看得微微摇头,心中苦笑。 不过此时可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面子这个问题,一向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虽然凤来仪强词夺理,不过修仙界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算数。 司马温说完此话,背着凤来仪,面带微笑地朝着王若眨巴眨巴眼睛。同时王若的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小子,别说话,你还有灵石没有?还有的话就给他两枚,免得为了如此小事,引起我夫妻不和,待我哪天有空回去,还你便是!” 王若原本心中有些气恼的,此时却要强自忍住不笑出来,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即取出宗门令牌,递了出去。 凤来仪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眼睛倒是看着海棠,一副你觉得怎么样的表情。海棠此时表现得十分得体,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说话了。 旁边的青衣女弟子见机行事,走上前让王若将两点贡献点转出来,然后才又恭敬地退下。 司马温笑意甚浓,见事情解决,忙陪着凤来仪上楼而去,同时传音给王若说:“小子,快回去吧,记得给大梦说一声,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给他,嘿嘿!” 一听是关于大梦师兄的事情,王若也不敢瞎猜,只看见海棠最后转过头,朝自己深深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王若心里却长长舒一口气,管他的呢,反正今天算是没惹祸,不就是丢了两块灵石嘛,说不定堂主哪天真的会还给自己呢。 第121章 做媒 就在王若转身离去以后,二楼的大厅里面,凤来仪坐在一张宽大的躺椅上,有些疲乏的样子。司马温则微笑着坐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一件玉器,好像是一个温润貔貅。 对面坐着海棠一个人,其余弟子都被遣散到其他地方去了,此时她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今日师父突然过来所为何事,难道和自己有关? 司马温沉吟一下,首先开口说道:“海棠,今日我和你师父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你可知道我刍养堂有一位名叫大梦的弟子,你对他熟悉么,有什么印象?”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意有所指。 海棠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只是低声说道:“大梦师兄我是见过几次的,但没有多加接触,不太熟悉!” “呵呵,据我所知,大梦这孩子性格温和,待人礼貌,而且修为在你们这一批内门弟子中,也十分突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近期应该在准备冲击琴心境界,我们推测,有很大几率可以跨界成功,成为宗门强者。” 司马温看了凤来仪一眼,见她还是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一般,不禁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不知道司马堂主给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倘若要督促我勤练修为,我立刻便回去打坐,竭尽全力,提升自己。”海棠咬了咬嘴唇,脸色开始有些苍白起来。 “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和你师父对你都很关心,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所以,想撮合你和大梦成为道侣,以后修行路上也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当然,这也要征求你的意见,你看如何?”司马温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给海棠挑明了,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此刻海棠脸色特别难看,两眼四下张望,有些慌张地说道:“多谢司马堂主好意,我觉得自己年纪尚小,修为也远远赶不上大梦师兄,还想在火炼堂多磨炼几年,不忍离开师父!” 躺在椅子上的凤来仪睫毛一动,不过并未睁开眼睛,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司马温看了她一眼,不经意地用脚踢了她一下,却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再次讪讪地说道:“海棠啊,师叔也是为你好,要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前马不行百马忧。” “我和你师父都是担心你,既然已经到了合适的年龄,就应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大梦这个孩子现在只是内门弟子,我还可以说得上话,倘若过段时间他跨境成功,不知道有多少凤初境的弟子,想成为他的道侣啊!到时我们也不好介入了,你说是不是?” 司马温此话说得是掏心掏肺、苦口婆心。 海棠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将衣服的衣角揉来捏去,半天也没个回应。 “哼!怎么,难道人家大梦还配不上你?”躺在椅子上的凤来仪一声冷哼,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盯着海棠,似乎对这名平日爱护有加的弟子,也有些不满起来。 “不,不!” 海棠听见师父说话,急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徒儿已经有心上人了!”说完此话,头更低了,连脖子都红了。 “谁?难道是嗜武堂万山那个不成器的记名弟子?” 谁知凤来仪听见海棠之言,更是满脸怒气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她,十分生气的说道:“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门里早就传出你和这小子的风言风语,难道竟是真的?” “那小子才刚刚进入凤初上境不久,哪里能跟你大梦师兄相提并论?又听说他平日里花言巧语,背地里心狠手辣,哪里像一个能厮守终身的人?” “也是碍于万山的面子,我才一直没有计较你和他来往,但你却不知好歹,经常与他厮混,这两年连修炼都耽搁了不少,你说,是也不是?” 凤来仪说到后来,越说越激动,竟指着海棠严厉呵斥。 海棠这时已是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流泪,凄凄惨惨地样子,一下子双膝跪地,颤声说道:“师父息怒,徒儿不敢!” “快起来!”一阵微风拂过,海棠便再也跪不下去了,抬起头来,见司马温大袖一挥,正若有所思地犹豫着什么。 他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没有了解情况,还在此地乱点鸳鸯谱,想撮合一桩美事呢。既然海棠你不愿意,此事暂且不提,待以后再说,如何?” 海棠闻言,脸现惊喜之色,双眼含泪地点点头,连忙朝司马温施了一礼。 “不行,你堂堂一个司马堂主,岂可言而无信?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你师父,就该为你做主。就这样定了,改日我会亲自找大梦,将此事说于他听,只有将你托付给他,我才放心。” “倘若那个叫什么空的小子跑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凤来仪双目圆睁,脸若冰霜,一副让人不容反驳的口气,大声地说道。 “啊!”海棠一声惊呼,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似乎站都站不稳了,几欲跌倒。 “小青!”随着司马温的一声呼喊,刚才的那名青衣女弟子赶紧上楼来,看见海棠已经瘫软在地上,凤来仪则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司马温则站在一旁,连连摇头。 “将海棠扶下去,她刚刚身体不适,晕了过去。给她喝一碗醒神汤,让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司马温朝着小青吩咐道。 随即又轻轻地拍了一下凤来仪的后背,柔声说道:“来仪,看你这火爆脾气,把海棠都吓着了。算了吧,小一辈的人,自有她们的造化和福气,我们最多只能多加引导,哪里能够包办安排呢?” 凤来仪也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司马温的双眼,慢慢平静下来,只不过还是恨恨地说道:“就怕她们年轻不懂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要不是有我姐姐的前车之鉴,我又岂会如此强迫她呢?我怎么能让她步她母亲的后尘,一错再错呢?” 司马温见凤来仪提起往事,也是不甚唏嘘,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安慰起来。 。。。。。。 王若哪里知道司马堂主他们的事情,更没想到竟是要把海棠许配给大梦师兄,此时他正看着日头,想着令牌里还剩下的三个贡献点,犹豫着还要不要去哪里看一看呢。 嗜武堂他就不想去了,毕竟当时和竹空发生冲突的时候,就特别留心,后面也向大梦师兄打听清楚了。这嗜武堂主要有三大功能,一是传艺,二是功法,三是较技。 传艺是指针对凤初境入门弟子而言,由嗜武堂的一名凤初境大圆满的内门弟子,负责传授修炼心得,主要是将如何聚气、如何打开神识等一些基本方法,而且主要对象是下境弟子,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功法同样也是对入门弟子而言,有十来套基本五行功法免费供大家修炼,可以随时去复制一份,回来慢慢领会。同时修炼之时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可以向负责传艺的师兄询问解惑。 较技则是提供一些擂台,平日里同门较技、测试功法、解决争端都可以使用这些擂台,不过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除非是宗门选拔才会免费使用。 王若如今已经是凤初中境修为,自然不需要再去学习如何聚气等入门学业,功法也因为烂大街的原因,大梦已经全部给他了。 刚开始王若还欣喜若狂,不过看了几遍,都找不到合适的基础功法,就算修习圆满,也不过比八荒拳略微强上一点,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毕竟每个人到了琴心境界,才会真正找到合适威力不错的主修功法。 最后的擂台他更是用不着,如此一想,这嗜武堂不去也罢。而且王若心中也不想去,要是运气不好,又遇见那个嚣张的竹空,岂不是还要惹些麻烦。 想来想去,自己只有利用剩下的时间,往藏经阁跑上一趟了,毕竟高阶功法只有在此地才能找到,只是要花费些灵石,王若可不敢确定自己的贡献点够还是不够。 管他的,先去看看再说,王若心中打定主意,拿出地图,往藏经阁而去。 藏经阁位于宗门的后方,一个幽深的山谷之内,不过阁楼倒是蛮大,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十分宽阔。 原本以为这藏经阁应该没有多少人,谁知赶到此处一看,发现门庭若市,随时都有进进出出的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衣服颜色各异的琴心境强者,也有不少黄衣弟子,唯独很少见到青衣之人,这让他都有些忐忑起来。 他摸摸自己的令牌,想着里面还剩下的三枚贡献点,有些苦笑地走了过去。 “什么,入阁便要缴纳一块灵石?”王若有些吃惊地说道,忍不住站在门口柜台处,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