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爱意值》 1、声控(01) 离糖正在商场买东西。 他目前所穿的身体刚因熬夜听剧,多日未曾进水饮食等多种原因导致猝死。所以他收拾完自己,即刻出门为家里的冰箱增添食材主料。 商场人多,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 按理来说,人多口杂,商场应该比较喧哗,然而离糖排了半个小时队耳根始终清净。因为不管是排在前头或者后方,所有排队的人都很有默契地戴着耳机线,非常、非常、非常陶醉的听剧。 离糖顿时相信穿来时系统给他科普的这个世界的审美观。 系统说,在这个世界,剧就好比他现实世界的微博,每人每天醒来都必须听一听,以达成心灵的洗礼。 在这个世界,娱乐圈最火的不是演技高超样貌出众的演员,也不是综艺感强人设讨喜的明星,更不是一无是处只靠一张脸的小鲜肉。 而是,配音师。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声控世界。 人们奉行声音至高无上为原则,听音识美人,只要声音好听,便是谪仙一样的人物,犯下多重的滔天大罪都可以被原谅。 相反的,声音难听不如直接当哑巴,因为他们会捂住耳朵,再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注视你,仿佛你出生就应该自戕谢罪。 总之是极度偏执又疯狂的世界。 人们能为声音做出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事,比如离糖穿的这副身体正是因最近新出的广播剧配音师声音太过于好听,废寝忘食的听完全剧而导致猝死。 随着队伍渐渐减员,终于轮到离糖。 收银员正站在间很小的透明隔音室里,隔音室的门安置了人体自动感应开关器,离糖带着购买的东西进去。 门叮一声又关上。 这还是一个奇葩的世界,声音比人体的私密处还要有吸引力,为了避免客户声音过于好听而被不法分子盯上,大多数商场都建立了隔音收银台,以保证客户的安全隐患。 收银员是男的,很年轻,令离糖错愕的是他长得……很英俊。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笔直的站姿就像一颗强壮的树。换做在离糖原来的世界,当网红当模特当明星以他的条件应该都是绰绰有余。 可惜,他现在就是一名收银员。 男人见离糖默不作声,一直打量自己,皱眉重复了一遍:“请出声,或者如果您不愿意,请双倍付款。” 他的声音……不算好听也不算糟糕。 是中等的,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就是平平无奇,就算长得再好看,声音不好听,也不会有一份太体面的工作。 关键是…… 【为什么是双倍付款?!】 离糖拿着手机打字激动质问这位收银员。 原主留下的财产很少,而他现在非常非常饥饿! 男人很冷静,甚至是冷酷地说:“其一、因为您不出声,辨音机器不能为您的声音打分,则无法为您提供打折优惠。其二、国家法律规定,不以出声为目的的购物都属于犯罪行为,是对收银员的一种不敬和侮辱,请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如果我是哑巴呢?!】 男人道:“请出示您的残疾证书。” 离糖:“……” 见离糖这么为难,男人已经将他的声音归类为“超级难听”的一种,毕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长得越好看声音越难听。 男人不禁想起上个颜值满分的家伙,声音简直不堪入耳,尖到极致,就像是麦克风出现问题时的啸叫,多听一次就要产生噩梦。于是直接被他拉进商场黑名单,门口安置的身份证感应仪将永远不会为那家伙打开商场大门了,也好杜绝这家伙再来荼毒他和同事们。 声音难听即是原罪。 男人对离糖的态度渐渐变得不耐烦:“请付款,先生,你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外头还有其他客户在等。” 离糖真的有点绝望。 一边是肚子咕咕叫饿到胃痛,一边是……他在这个世界抽中的体质——名器勾魂之音。 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被系统坑过好多回的离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不敢开口。 然而收银员越发咄咄逼人:“先生您再不付款,我叫保安了。” 离糖的账户余额连吃顿饭都不一定付得起,何况还要双倍付款。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站到辨音机器下。 收银员嗤之以鼻,看离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自不量力的智障,凉凉地说:“先生,别怪我事先不提醒您,根据辨音机器系统规定,声音越动听打分越高,自然优惠更多,最高还可免单。但同理,声音难听也会对机器造成心理阴影,也就是它可能要求您支付三倍四倍甚至n倍的巨额以平复内心的创伤,请您辨音之前作好充分准备,毕竟我们的世界因声音而美丽。” ……这??? 他来的到底是什么黑市?! 离糖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们分明是在坑人!” 犹如瞬息万变一样,室内的辨音机器啪嗒骤然闪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无数光辉倾泻而下笼罩在离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送往熠熠神殿。 离糖吓了一跳。 辨音器专属的电子音激动得仿佛破嗓:“免单!免单!终身免单!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声音!亲爱的客户,您让我冰冷的身躯忍不住热血沸腾,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离糖:“……” 他眨眨眼,终于从这一句又一句糟点满满的话中抓出重点:“免单,它说了我可以免单!” 收银员一直没吭声。 离糖望过去,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轻蔑和高高在上,换成了一种……仿佛有火光在熊熊燃烧的炙热! 离糖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走了吗?” “……等下,请您等我结账。”收银员的声音带着颤,双手也像握不住笔一样发抖,整个人似乎有点疯癫。 离糖不安地等了等。眼前出现一张资料填写纸。 收银员轻声细语:“请您填上您的资料,这是商场的规定,必须记录免单客户的身份。” 离糖只能乖乖地填写问卷。 收银员比离糖高很多,从上而下,看离糖低头时露出的脖颈,由于过于细白,连淡青色的血管也清晰可见,就像某种脆弱美丽的生物,让人想蹂进骨子里。 真美…… 收银员舔了舔唇。 离糖填好资料,递给收银员。 “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收银员对离糖鞠躬。 直到回到家里,离糖都对收银员最后的眼神印象深刻,那种极致的疯狂和志在必得,就像是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 不!打住! 回想过去,离糖一个哆嗦。 现在最紧要的事,还是担心一下接下来伙食费吧。 今天买的东西,只够撑到明天。离糖吃完面条,补充了能量,就在电脑前思考人生了。 离糖穿越之前还是个学生,家庭条件很好,是象牙塔里娇养的小王子,前三个穿越的世界,也都是光怪陆离的背景,根本不需要考虑填饱肚子的问题。 只有这个世界,穿成一无所有的宅男。 真烦。 离糖打开电脑的网址,突兀的,网站弹出一个公告。 【顺应广大听众的要求,我司将在26号下午四点开启全网试听会,为《动魂》广播剧挑选最佳的配音师,不管您是新人还是老司机,只要您声音过关,皆欢迎您报名参加这次试听大会。 声控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留。】 与此同时,离糖脑子里有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任务支线触发,成为举世瞩目的配音师。” 2、声控(02) 配音师。 在这个世界是人人心弛神往的职业。 广告配音、电影配音、电视配音、电台配音、彩铃配音、课件配音、动画片配音、为游戏软件角色配音等等多种多样繁杂生动的声音演变,是这个世界永垂不朽的艺术传奇。 人们皆因可成为配音师而趋之若鹜。 离糖通过公告栏留下的链接,点击进入声控集团官网首页。这次的试音活动办得盛大而隆重,迎来了五湖四海或专业或业余的配音爱好者。 竞争非常激烈。 离糖花了两个小时,把原著《动魂》看完,竟被这部据说红出宇宙新高度的小说雷得外焦里嫩…… 小说是古代背景,讲述主角出生魔教,贵为魔教教主,为了一统江湖的宏图大业,利用自己天生的名器嗓音四处勾引正道君子,构成了一部经典汤姆苏传奇。 =口= 离糖惊呆了。 最关键的是这部小说从开头到最后一章结尾,几乎每切换一个场景就必须对主角的声音进行天花乱坠的吹捧。 而看文的读者居然纷纷留言说:“啊啊啊啊我已经被楚隽大人的声音迷得七荤八素,世间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 为什么能从白纸黑字的小说中听出声音?! 这是什么病态的世界?! 离糖关掉小说,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消化不良了。他喝了口水平息思想,再次上声控集团官网查看参加这次海选的事宜。 他总觉得系统这次挖的坑巨大,可谁叫他别无选择呢哭,他必须回现实救一个人。 海选的考核方式也是新奇。 竟采用通话方式进行试听考核,来电者要竭尽所能勾引接电话者,然后再由接电话者进行打分。在这个通话过程中,来电者不可挂断通话,一旦挂断,皆视为弃权。 而接电话者如果认为声音不过关,随时可以挂断电话。 网站上挂有9个电话号码。 离糖看到下面的评论全是抱怨声: “艹,我说了一个字就挂了!” “撑死不过半句……” “好难啊怎么那么难,再打进去居然被拉黑了!” “耿罪老师的声音太太太好听了,这次不亏,就算落选也死而无憾了!” 耿罪? 为了以防万一,离糖把这9个电话背后的主人都百度了一遍资料,发现都是配音圈鼎鼎有名的大佬! 而且大多数都是天选之子,声音得天独厚,可谓老天爷赏饭碗。尤其是耿罪,他的磁性音被称为上下九千年绝无仅有!好听到让人耳朵怀孕鼻子流血。 离糖头都大了。 配音很看中台词功底,考验对人物的情感刻画,或喜或怒层层递进。他根本一窍不通,看着网站上发布的考核台词,念得艰涩痛苦。 唯一的优势,只剩下声音了。 他对于开口说话这件事真是要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放松自己才能做到。 毕竟他的声音……… 实在太…… 太…… 难以形容。 反正一听就不是正经人。 可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是海选最后一天。 离糖硬着头皮,随便选个号码就拨下电话…… 与此同时,远在首都的声控集团工作室,经过连续三天的海选通话试听,面对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办公室的考核官们都纷纷露出了厌烦到极致的表情。 “阿罪,老子快听吐了,你给老子唱首歌听听吧,虽然你的声音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但总比电话那边的妖魔鬼怪好!”一个身穿休闲运动服,长相阳光的男人对旁边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耿罪吆喝。 “周曜你别搅和了啦,阿罪的电话是我们当中最多的,他都快被烦死了。” “可他也是我们当中挂的最快的呀。” “真不明白公司为什么搞这种活动,毫无意义,平民能有声音好听的?配得上楚隽那角色的声音恐怕咱们下辈子也难寻吧!” “哈哈哈你们看,阿罪又挂了,这次连两秒都不到!” 耿罪啪嗒把手柄砸在电话机上。 长时间的接听通话使得他的耳膜发鸣声音沙哑,他起身活动,紧接着他位置上的电话又再次响起,铃声越响越大声,越来越让人烦躁。 “周曜,帮我听。” 耿罪皱着眉出门透气了。 “喂喂喂!搞什么鬼,老子这边也忙啊!”周曜看着耿罪无情地走远,操了一声将电话拽了过来。 他情绪暴躁地吼:“哪位?!” 电话那头被吓了一跳,一时没出声。 周曜更烦了:“哑巴吗?哑巴来凑什么热闹!嫌我们不够忙?!” “啊……不……不是……”离糖结结巴巴,这开场白和他想得一点都不一样,离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边的周曜从他开口的瞬间,瞳孔就一下子瞪大,随着离糖的尾音传入他的耳朵,仿佛身体也被激起一阵阵酥麻,从上往下,他整个背脊直至鼠蹊,甚至延伸到血液,都涌上了一股兴奋到极致的战栗感。 周曜吞了吞口水,声音软成泥:“你叫什么名字啊。” 离糖小心翼翼地说:“……离糖。” 嗷。 周曜捂住口鼻,鼻血差点流下来,他露出心旌荡漾的表情,像整个人要飞升了一样,“你很棒……你太棒了……真的很棒……” 他激动得无语伦次了。 旁边的同事纷纷发现他的不对劲。 “怎么啦周曜?卧槽你这表情太骚了吧!听太多丑陋的声音听出病来?需要我拨打110帮你叫救护车吗?!”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周配音大师英年早逝的原因竟然是……” “操,你们给我闭嘴!”周曜随手捞起其它电话砸向其他人,转眼又对电话那头的离糖轻言细语:“来,宝贝,我们继续。” 离糖:“……” “啊,我们刚刚聊到哪里……噢……你说你叫li táng?哪个li哪个táng啊?” “离开的离,糖果的糖。” “哦,糖糖宝贝好啊。”周曜说:“我周末的周,阳曜的曜,意思是比太阳还夺目。” 大佬都这么自来熟………? 离糖有点懵逼。 “宝贝你之前配过音吗?”周曜一副想和离糖深入了解的样子。 离糖坦白:“没……” “为什么?!”周曜难以接受:“暴殄天物!!难道你的父母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声音是注定成为舞台艺术精品的吗?!岂有此理!请留下你们家的联系方式!” 离糖被他吓到,忙说:“我就一个人。” 周曜秒懂了离糖这句话的意思,梗了一下,真情实感地说:“……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工作室。” “像你这样的声音,太太太太迷人了,原谅我的直白,你的声音不来配音就是浪费资本。” 没想事情进展这么顺利,离糖呆滞一下,才干巴巴地说:“……好哦。” 之后两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过程不带一丝拖沓和曲折,事情的成功度让离糖联想到一句话,这神她妈刷声的世界…… 3、声控(03) 于是离糖顺利拿下海选通行证。 选拔分四个阶段,海选、四十五强、九强、三强,最后决出冠军。选手们将全程和海选听中自己的导师练习配音,呈现出来的作品是否晋级会发布在网上由大众投票决定。 离糖的导师自然是周曜。 海选是采取盲选模式,而四十九强以后就不一样了,必须和导师一同前往录音棚录制挖掘声音的可塑性,以便给大众带来更加悦耳的作品。 声控集团工作室在北城,和离糖所在地相差十万八千里远,离糖选择坐飞机过去。结果订票的时候,这个世界又再次展现了声音好听为王道的传统美德! 机票不能网上预订,只能去机场购买,订票时必须出声,服务台的辨音机器才能为你的声音打分以此来安排你的座位属于哪个舱。 舱号分别有:天籁之音舱、余音绕梁舱、上等音色舱、中等音色舱、下等音色舱、下下下等丑陋音舱。 一架飞机事还挺多! 下下下等丑陋音是什么鬼?坐飞机还有声音歧视?这个世界声音难听是不是不能出门行走?! 离糖很难受了。 他抽到的是天籁之音舱。 服务台发出的电子音兴奋到尖叫:“从未听见如此动听的声音!!!天将航班公司能有您的踏足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尊贵的乘客,请容许公司擅自为您免单,飞行过程中将赠送满汉全席套餐,祝您旅途愉快声音健康!!!” 不……! 离糖只想换票,但服务台显示没有此程序。 今天只剩下这趟航班了。 离糖只能硬着头皮去乘坐飞机,机场人山人海,过安检的队伍排得一条比一条长,只有最最最中间的一条安检通道空无一人。 这条安检通道大名:宇宙超级无敌声音霹雳优美的乘客专享。 离糖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低头,欲哭无泪的发现机票给他指引的安检处正是这条通道。 眼见航班起飞时间越来越靠近,离糖生无可恋地走过去。 当他真的站在安检处门口,旁边在别的门口排队的乘客目光齐刷刷震惊的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这条安检通道是站都不能站的!除非握有天籁之音和余音绕梁这两个舱的票根,否则将会被周遭隐藏的电流电击处置! 因为声音不容侵犯和挑衅! 安检成员们也是齐刷刷地站起来。 要知道距离上次检测出余音绕梁的乘客,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安检门口突然闪烁出光芒,就像是舞台的镁光灯,全部照耀在离糖身上,仿佛他是正在开演唱会万众瞩目的明星! ……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隆重orz。 离糖的行李只有一个小箱子,立刻被热情澎湃的安检员接过去。 除了扫描行李箱,还要再次出声,让安检工作人员确认声音是否伪造的,毕竟现在变声器也是很流行的软件。 于是三四个安检员集齐目光如炬,仿佛冒出无数星星一样地盯着离糖。 离糖:“……” 他用手机打字:“我需要怎么做……” 安检员闪电说明,语速贼快:“清嗓,出声,如果您愿意还可以唱唱歌!” 两旁排队的队伍都不动了,一个个殷殷张望恨不得自己有顺风耳一般在偷偷窥视着离糖这边的动静。 离糖清了清嗓子,喉咙发出极细的声音。 群众中立刻有人发出抽气声! “让我通过好吗?” 离糖选择附在一位安检员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祈求。 安检员瞬间仿佛有阵电流直直窜过身体,半边耳全酥麻掉了,刹那间像生理到达一种极致高潮一样,他站不稳的扶住旁边的安检台。 他的四肢疯狂颤抖,心脏剧烈的跳动。 惊心动魂,勾人心魂。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形容词。 “通、通、通过……” 离糖松了一口气,飞快地带着他的行李箱跑了。 安检员站在原地,突然,啪的一下支撑不住的软坐在地上。 他的同事好奇得要发疯:“他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好听吗好听吗声音怎么样!靠他干嘛就说给你一个人听啊啊啊啊!!” 安检员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脑海只回荡着离糖那句轻轻的低喃,一声又一声重复冲击他的听觉。 “有生之年,我竟能听到如此人世美音……”他捂住双眼,感动得潸然泪下。 直到登机完毕,离糖还是心有余悸,还好天籁之音舱采用的是封闭式建设装修,把他和普通乘客都隔开了,毕竟这个世界为声音而疯狂。 太过于好听的声音是会引人犯罪的! 飞行过程中,空姐们多次出现在离糖的舱里,想套出离糖声音的企图很明显,可惜离糖全程用手机打字,杜绝后患。 他一下飞机,即刻去买了写字小白板。 这个世界很多人因为声音难听或好听的等等缘故受到了许多骚扰,所以写字小白板满大街都是,基本每个人出门都会带,离糖也算是跟了一把潮流。 周曜发信息告诉离糖他们公司的地址,还对离糖表达了无法接机的抱歉之意,因为他是配音界的名人,骤然出现在机场可能会引起轰动。 离糖在网上查了他的资料。 周曜是仅次于耿罪的人气配音师,童星出道,拥有多年的声音转变老道经验,台词功底深厚扎实。他的声音属于清朗类型,虽没像耿罪那么容易俘获大片少女少男心,但是一听就会让人情绪愉悦,心生好感。 总之一听他的声音就会让人感觉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离糖乘坐出租车,全程以写字模式和司机沟通。 周曜早早在公司门口等候。 他还是身穿休闲服,不过特意喷过香水,定胶发型,突显出了阳光的浓眉大眼和硬挺轮廓,浑身上下无处不流露出一股发春的气息。 同行路过纷纷哭笑不得:“阿曜,你到底是见相亲对象还是见学徒啊!” “去去去!” 周曜怕他们破坏自己的最佳形象,二话不说急着赶人。 离糖下了车,顺着地址来到声控公司门口,一眼就看见周曜。 他真的人如其名,高又帅,非常耀眼。 离糖走过去,惯性用小白板写道:“周先生您好,我是离糖。” 周曜盯着眼前的离糖,半天才吱声:“操……” 其实在此之前,周曜已经想好了要如何面对一个平平无奇甚至可能丑陋的男孩,因为这个世界的原理,就是长得越好看声音越难听。 毕竟人无十全十美,他和耿罪算是其中的例外,才会被称为天选之子。 而离糖,可以说算是例外中的大大奇迹了! 很漂亮。 太太漂亮了! 精致得跟小天使一样! 周曜感觉自己药丸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不喜欢?怎么可以?! 周曜握住离糖的手,笑容满面,浑身散发着孔雀求偶的气息:“小可爱,你有对象了吗?” 4、声控(04) “……啊?”离糖一脸茫然。 这表情一出情场高手周曜基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单着呢,没对象的小白兔。周曜克制不住嘴角愉悦上扬的弧度:“来来来,我带你认识一下公司。” 声控集团公司规模宏大,里头配音种类错综复杂,圈内口碑爆棚的老前辈触目皆是,而学徒一旦出师肯定也是惊艳全球的新人王最佳代表,堪称行内第一造星公司。 这次《动魂》的配音录制声控集团十分看中,毕竟原著火了十年多载有余终于授权版权,全球独一家,多少读者殷殷期盼坐等广播剧出品。 他们花了巨资将耿罪、周曜,等等配音界翘楚一齐请过来,噱头搞得巨大,又是全明星配音导师阵容,又是全网试听,无非是要给《动魂》的主角攻楚隽造势。 楚隽可是所有声控的白月光。 只要声音质量够硬够过关,分分钟红遍大江南北,赚得盆满钵满完全不在话下。 所以这角色的配音师绝对要百里挑一,一点缺陷都不行。 原本声控公司是要求导师们海选必须各挑五名学生进行比赛,毕竟民间出美声,这句话广为流传,可惜他们高估了平民音的质量和低估了某些导师对于声音的标准。 比如,耿罪。 他一个选手都没选中。 声控集团花巨额聘请他,可不是用来走过场的。 周曜带着离糖来到广播剧配音工作室层楼,刚到走廊就碰见了集团高管和耿罪在商议对策。 走近点,还能听见高层说的话,“海选挑不到人,那耿老师有其它钟意的学生吗?” 耿罪眉头皱起,似乎很厌烦,慢慢抽了口烟:“没。” 抽烟其实对配音员伤害挺大,但耿罪心情不好就会犯烟瘾以此来平复焦躁。根据他在记者采访时所描述的来概括,他一般犯烟瘾就是这个世界的声音太丑恶了,他看不见光的样子。 也许在旁观者看来这句话十分中二。 但他的粉丝们确实很吃他这套,毕竟他童年身处在黑暗的家庭里,父母因为彼此声音不是对方的菜经常吵架互骂,随之耿罪的童年也饱受阴影。 因此他对声音好坏的评判比平常人还要苛刻几百倍不止,长时间听不见好声音就会变得神经质,引发焦躁症,据行内人爆料,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自杀,只是没有证据,就被粉丝集体发动力量压成捕风捉影。 高层也怕他病发,语气商量:“要不这样吧耿老师,既然您来都来了,咱们就重在参与一回,您可以从其他导师手头挑选几名学生。早上我听过几个声音,确实很有潜力。这次比赛主要为的是宣传,至于最后能不能选出一位大众认可声音顶尖的配音员代表楚隽,自然是另外一回事。” 周曜:“……??!” “不是,”周曜笑容渐渐消失,上前搭住高层的肩膀:“叶哥,您这些话就听得我老大不舒坦了。我真情实意打算为您公司造材,辛辛苦苦熬了几天夜才选中几名钟意的学生,而您这短短几分钟聊天的功夫就要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实在狼心狗肺呐。” 叶筹踹了他一脚,翻白眼:“少贫,当我不知道你选的都是些什么破嗓音?耿老师是有心理阴影没法适应选不了,而你就是压根不上心,选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啼鬼啸,观众听了怕不是要做噩梦!” 周曜这才恍惚想起,在离糖之前,他确实玩闹的挑中了几位不三不四的学生。而离糖的声音,他听完之后当然是藏起来了! 开玩笑!那可是耿罪的电话!不藏点心思离糖的小手他怕是一下都摸不到,更别提独享他的声音了。 “呃……咳咳。”周曜急忙表态:“那些没关系,没关系,阿罪要我都给我都给。只是有一个,老家那边带过来的小孩,我得亲自带带。来来来,宝贝,给叶哥和罪老师看看你的小白板。” 离糖的小白板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是刚刚对周曜做的自我介绍。他一直跟在周曜身后,突然被拉出来,一脸懵逼。 周曜附在他耳边低喃:“别出声,都是坏人。” 离糖:“……??!” 他只好乖乖举着小白板,眨着乌黑的眼睛真挚而无辜地看着叶筹和耿罪。 本着颜值高声音即难听的原理,叶筹和耿罪都对离糖的声音兴趣缺缺,特别是耿罪,眉头紧蹙,“别搞事。” 他最忌讳没实力的人登上大舞台,如果还被观众认可成为流行剧的话,那他估计要听得病重进医院。 “没有,没有!”周曜连忙澄清:“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我对声音的尊重并不比你们少!我看中的孩子我自己会负责!” “行了行了,”叶筹摆摆手,不耐烦:“你可以滚了,聒噪,我不会在你那里挑人的!” 周曜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揽过离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带走离糖,结果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满脸深沉地问:“对了,刚刚这两个人的脸你看清楚了吗?” 气氛搞得很严肃,离糖失措:“……啊?” 刚刚他看得不太清,这个很重要吗? 周曜认真贯彻思想:“记住这两个人,以后就算他们哭着跪着叫你爸爸,祈求你给他们开嗓,你都不能同意!知道不!” 离糖:“……” 周曜相当认真,表情鬼畜:“嗯?” 离糖赶紧在小白板写字:“嗯!!” “乖。”周曜变得笑眯眯,念头一转又发现不太对劲:“你怎么老是不说话?” 离糖看着周曜,挣扎地张了张口,半天又闭上了。 太羞耻了orz。 离糖不喜欢用这个声音跟人说话。 他找了个借口写在小白板上:“刚刚吃了臭豆腐,嘴巴可能有味道。” 结果周曜瞬间变脸,头顶乌云密布:“谁让你吃的!像你这种嗓音怎么可以吃臭豆腐??!这种食物不是早被国家禁用了吗!告诉我谁还在贩卖?老子要告到他牢底坐穿!!!” 离糖不知道他反应这么激烈,吓一跳,急急忙忙写字:“没有,是我喜欢吃……” 周曜更加痛心疾首,仿佛要对离糖进行沉重而深远的思想教育,“你——” 离糖头都大了,顿时低下头,可怜兮兮地小声开口:“对不起……” 周曜还没发出的声音直接卡在喉咙。 脑子发白,只剩下离糖委屈巴巴的声调。 “操……” 周曜腿软地扶住墙壁。 妈的太刺激了! 离糖再开口一句他怕是连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我同意……”他喘息的服软,样子仿佛在夜店浪了几天几夜非常肾虚:“你平常用白板写字表达。” 5、声控(05) 周曜带着离糖来到录音棚。 录音室很大,正或坐或站着三五名调音师傅。 这世界演艺圈有句名言:宁可得罪配音员,也不恶交调音师。这两种职业可谓是一脉相连利益共享,只不过调音师是主动的一方,配音员是被动的局面。 调音师操控着整个音响系统,音轨的浮动和变化在他们指尖上能转成千万种形状,资历更高更深的大师,直接可成为配音员的效果器,连现场直播的微小瑕疵都能轻松修饰和纠正。 从行业层面来看,调音师的地位和重要甚至远远盖过配音员。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选之子,配音笼统而杂乱,其中的造假修声自然不在少数。 声控集团这次投资下血本,连名扬四海的国际调音师裴遇也被聘请过来。周曜来之前已经有导师带着学生在室内录音,此刻录音棚扑面而来的全是火.药味。 裴遇在骂人。 他一直都是脾气古怪的调音师,奈何技术过硬,鲜少有配音员敢得罪或者叫板。 “你知不知道市场上估价我的耳朵值一个亿!选出这种丑陋学生就敢来找我调试?说句台词支支吾吾半天,他真当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楚隽是什么人物?!” “他好比天上的皎月山间的雪莲,美音无暇,声色媚而不俗、艳而不腻,那么一位清越脱俗的绝世谪仙,竟被他配成是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猥琐至极偷进人家闺房的采花贼人!” 越骂越不解气,裴遇掀掉旁边的椅子。 导师和学生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离糖吓得缩在周曜身后。 裴遇余光瞥见周曜,更加恼火:“你来凑什么热闹?” 周曜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模样太多了,这次调音师们听说他选的也都是不伦不类滥竽充数的学生,以至于看见他压根没好脸色。 不过周曜脸皮厚,不在乎偏见。他顺手将椅子扶起来,移到离糖脚下,“坐。” 室内火.药味那么重,先来的导师和学生皆被罚站,离糖哪里敢坐,如碰见洪水猛兽一样,连忙倒退拒绝。 周曜痞痞一笑,极具绅士风度地哄:“怕什么,不用怕。你没听见裴遇老师刚刚在夸你?人家说你是天上的皎月山间的雪莲,像你这般美好的小天使,站着实在太委屈了。” 他说话的音量不小,又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全部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离糖身上。 离糖窘迫得面红耳赤,他生得像美玉一样精致,皮肤极白,这会儿一脸红有种面如桃花的意味,煞是好看。 周曜看着,更是赏心悦目。 只是美色这东西,在这个世道不管用啊。 裴遇彻底恼了,手中的稿件直直往周曜身上招呼:“脑子被门夹了吧?!真敢招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儿!你是耳聋了只能迷恋漂亮皮囊还是当我这边废物回收站?滚!赶紧给我麻利消失!” “哎哟喂,人不能只看表皮,要关注内在音。这句话不是你教我的吗?你都没帮他调过音,怎么知道他不行!”周曜夺过裴遇手中的稿件,话锋一转,“这就是最终版本吗?” 裴遇接手《动魂》广播剧的调音工作后,对音稿不是特别满意,已经和编剧改过好几遍。周曜手头只有旧的版本,才会带离糖过来见见裴遇。 “没错。”裴遇没好气,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拿去拿去尽管拿去,我下楼吃个午饭,你要配音调音先找阿贿,我也是脑子糊了才会这么早来听你们的试音。” 林贿是裴遇的学徒。 裴遇走后,之前被他训骂的导师拍拍周曜的肩膀,叹息:“你自求多福吧!” 周曜挑眉,不明所以。 导师摆摆手:“你看过音稿就知道了。” 他也带着学生走了。 录音棚似乎一下子宽敞明亮许多,离糖被周曜按回椅子上,于是束手束脚地乖巧坐着。 周曜认真的看起音稿。 林贿走过来,他是很年轻的小伙子,满脸笑容灿烂,对于颜值过高的离糖没其他人那么排斥和恶意。 他手头拿着同样的音稿,分配给离糖。 离糖一看,再次惊呆。 如果说原著尚且会制造出一些升级流的场景来形成长篇小说,那么这份音稿就是完完全全只为描绘楚隽的声音而生! 楚隽每说一句,后面就会有无数语句优美词藻华丽的比喻和诗赋来烘托楚隽的声音! 什么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啦;什么像露滴竹叶般空灵悦耳啦;什么像夜莺般的歌声余音绕梁三日犹未尽啦;什么像空谷幽兰清风拂琴般动听啦………等等惊天动地的形容词,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离糖瞠目结舌。 他哪有本事配出这么多丰富多彩的音色。 他在小白板写字:“不行……我不会……” 周曜大概是少数的不属于《动魂》书迷的配音师。他看文字容易犯头疼,大部分音稿比较简洁才可以接受,而因童音出道经验多,时常跟调音师沟通,就逐渐养成自行想象人物性格特色灵活配音的功力。 而既然不是书迷,肯定也不是很懂音稿里的描写情怀。 他满脸黑线地合上音稿,当机立断:“你背背台词就行,描述别看了,我都看不懂的何况是你。保持平常心自由发挥就行。相信我,楚隽对你来说没难度。” 旁边的林贿听得很是诧异。 没……难度? 楚隽不是被配音界的大佬们称为史上最难驾驭的角色,国家上下九千年美音记录册难寻一位吗??? 周曜前辈,也是怪会糊弄人的! 周曜打量四周,现在是中午时间,工作人员们基本去休息了,录音棚只有他们三个人。 “很好,”周曜说:“我们来试一段吧。看看,就录这段。” 离糖定睛一看,满脸涨红。 他用小白板急急写:“不……!不行……!” “嗯,对,”周曜注视他拒绝的话,一脸赞同地说:“你就用这两句,语气软一点,最好带点喘,再配上你的声音——” 周曜幻想了一下,突然双腿夹紧。 他掩饰地咳嗽几声:“嗯……肯定非常棒………” 离糖试图再反抗,周曜即刻不容置疑地把那段音稿塞在他手上,扯着林贿去看调音设备了。 6、声控(06) 离糖拿着音稿,有点不知所措。 音稿上的内容其实不多,不复杂,总得来概括,就是——叫。 至于怎么叫呢。大概是像周曜所描述的那样,语气软一些,最好带点喘。因为这是一段低吟。 众多武林高手联盟,向上山讨伐楚隽这位魔教教主,结果他遣散了教员,独自卧在床帐边,不可描述。 这毕竟是声控世界,原著其实没怎么描写旖旎画面,但对于这段声音,是洒洒洋洋了几千字淋漓尽致的描写。 而音稿只留下三个字来总结这段低吟。 色、艳、绝。 离糖不太理解意思,跑去请教周曜。周曜沉思一下:“这说明,这段配音要有三种变化,并且层层递进。第一层是色,要让人有幻想的冲动,第二层是艳,自然是要带给人惊艳感,这点考验你自己散发的魅力,第三种是绝,也就是这段一出,无人能与你媲美。” ……太羞耻了吧orz。 离糖脸色窘迫。周曜逗他:“别那么慌张嘛,配音最怕的是没想象空间。这种的你只要想象像早晨一样来一段,基本就成了。” 早晨? 离糖一脸迷茫看周曜。 周曜震惊:“你……不会是完全的白纸吧?” 离糖继续迷茫。 周曜顿时心都快融化了,他现在看离糖的眼神,真像看一位圣洁的小天使,比奇珍异宝还要稀罕。 想象一下,那么艳色无边的声音,居然从未被人挖掘过,他可以亲自手把手点亮离糖的青涩、懵懂,无助的……… 他再次夹紧自己的双腿。 林贿走过来,实习阶段的他很是勤学苦练:“准备的怎么样?要不要先进录音棚热热嗓,试试音。” 离糖忙摆手,写字:“还没,没准备好。” “不用准备了,”周曜将监听耳机戴在离糖耳朵上:“直接试,带着音稿进去,照着音稿念,我和林贿在这里帮你调音,有什么问题边试音边沟通。” 离糖被周曜推进录音棚。 里面封闭式,只有话筒架在正中央。 离糖不知所措,忐忑不安地站到话筒前面,睁着乌黑干净的眼睛看玻璃窗外的周曜。那般依赖而无害的样子,一下子柔软周曜的心,周曜对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离糖也是豁出去了。 毕竟系统任务不完成,他就会回不了家。 “你多大?”周曜突然问林贿。 林贿怔了怔,坦言:“十九。” “血气方刚的年纪,”周曜拿过旁边的纸巾,通通塞进林贿的怀中:“拿着点,等等怕你扛不住。” “……?”林贿不明所以,一打纸巾放在身上,对他调音也不方便,他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里头,离糖来到话筒前,张张口,发出一道极细的声音。通过监听耳机,这声音直直传入周曜和林贿的耳朵。 林贿:“……!!!” 那是猝不及防,续而惊心动魂! 他做出和周曜一样的动作,紧紧夹住双腿!即便如此,他还是浑身战栗。 离糖试着话筒,浑然不知他造成的影响多大,一脸无辜地问:“你们,听得见吗?” 六个字!! 一声又一声钻进周曜的耳朵,他似有呼吸困难的捂住口鼻。旁边的林贿已经在抽纸巾,他连忙道:“快——也给我一张!” 两人同时擦着鼻血。 林贿原本放在旁边的纸巾被他重新抱回身上。 这时,录音棚的门被打开。 裴遇吃完午餐,又溜达回来,一进门看见周曜和林贿极其骚气地擦鼻血。 “干什么啊你们,吵架斗殴?约架去地下广场,别在这里弄坏我的调音台!” 玻璃窗内的离糖瞥到裴遇,联想他刚刚骂人的凶残,下意识认怂,急急忙忙从话筒下来。 “哟,”裴遇也看见离糖,不过他吃饱喝足情绪转晴,懒洋洋地拿起监听耳朵戴,语气还是有点瞧不起人的意味:“行吧,让我听听你带的是什么奇葩小白脸儿。” 离糖求助地看向周曜。 周曜心内软成一片,鼓励:“没关系,别紧张,你很优秀。” 裴遇挑眉,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的样子压根对离糖不上心。 他顺手捞过音稿,看离糖配的是哪一段内容,一个定睛。得嘞,是最难的那段,更加忍不住翻白眼。 周曜这是泡小娘皮泡傻了吧。 离糖犹豫不决,磨磨蹭蹭重新站回话筒前。他仔细回想刚刚周曜教他的技巧,总结第一阶段要表达的就是……色。 对。 色就行了。 于是他深深地呼吸,再呼吸,脑子里突然闪过曾经某个人给他看过的一些片子,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和声音…… 离糖闭上眼睛,青涩发出一声低吟。 带点缱绻,又夹杂禁不住欺负的喘。 是渗透骨子里的艳色。 “擦!!!!!” 场外,裴遇一脸震撼,像是被击中灵魂一样,心神俱荡,鲜血从他的鼻子猛烈涌出。 7、声控(07) 离糖突然从录音间出来了。 外面三个人哗啦一下子全部站起来,离糖满脸通红,急急重拾旁边的小白板:“……我……我还是不会。我能不能先回去琢磨一下音稿。” 周曜刚要向前,直接被裴遇挡开。他第一次露出和善的笑容,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哪里不会?我来教你。” “做梦吧你!”周曜也推他:“我先看中的人哪轮得到你来教!刚刚是谁嫌弃他只有脸好看?我就告诉你了!我们糖糖,就是美貌与才华并肩的无解存在!” “你教他?你一个原著都看不下的人哪里懂楚隽这个人物的特色!自己配音都是一团狗屎还敢收徒?我才是《动魂》名正言顺的调音师,他要配音就必须和我沟通!” “会调音了不起啊!不好意思!行业规定!配音的事只能交给配音师管!” 两个似乎当立之年的大男人,现在如同初踏社会的愣头青一样为自己钟意的对象互相掐架,掐得面目狰狞。 “……” 离糖张口结舌,求助旁边的林贿。只见这小伙子似乎还陶醉在他刚刚的出声里,烟视媚行地扭过头,不敢与他沟通交流。 “…………” 场面一度混乱。 离糖头要炸了。 事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复杂? 离糖拿着小白板写字:“请你们不要再吵了!” 可惜周曜和裴遇早互看不顺眼,撸起袖子仿佛要打起来了。 离糖忍无可忍,只好出声,音线清脆利落:“请你们安分一点!” 这把嗓音一出,如同最香艳的杀手锏,直接定住周曜和裴遇的动作。 离糖举起小白板写:“我要回家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生气了。周曜急忙忙表态:“我送你回去。” 裴遇顿时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大概是比较重要的电话。他一时之间接也不是,不接又太吵。 于是他只好对离糖嘱咐:“等我一下。” 便去旁边接电话。 周曜见状,推离糖出门,“我们先走,不然等等没完没了。” 离糖还是怵裴遇,有些踌躇。 “别怕,出事我来负责。” 周曜带着离糖出门,外面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清新。 “你住哪里?”周曜问。 离糖写字:“要订酒店。” “酒店?”周曜皱眉,“大概几星级别?安全指数高吗?” 离糖有种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这世界的酒店也是由声音好听难听来判断他住哪种房间吧?! 离糖愁大了。 他可不想再次被当成国宝一样围观。 周曜似乎心有灵犀,明白他的困扰一样,自荐地说:“来我家住吧,你是我的学生,我应该照顾你。我家很大的,市中心,有落地窗,楼下是城里最美的韵江河,夜景保管你大饱眼福。” 离糖有点心动。 周曜一看有戏,再接再厉:“晚上你练音有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敲门问我。我家还有录音室,你要是怕这边环境太复杂,前期作品我们自己在家录。” 离糖瞬间心动,他目光发亮地点头,样子看起来纯粹而明媚。 真是个宝贝。 周曜在而立之年终于尝到一丝悸动的甜,有些不适应,又有些欢喜。一见钟情是件很没道理的事。离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适合一切美好的想象。 周曜开车送离糖去他家。 正如他所说,房子建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有后花园,有最美的河流,有最具别致的落地窗。 离糖陷在柔软的沙发上不肯起来。 周曜给他切水果,都是清肺润喉的好果实。离糖边吃边看音稿,认真而专注。 周曜也在旁边工作,录了一些干音交给别的剧组。 到了晚上,他们开始录《动魂》。 首次发表的参赛作品只需要离糖的干音部分,后期周曜才会和他一起对戏,这是声控集团那边的规则,估计也是怕周曜这些专业本领高超的配音大师一起下场的话可能抢了新人们的风头。 现在周曜觉得声控集团多虑了。 如果他和离糖配音,估计只能被离糖牵着鼻子走,这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声音正即是王道,乃是世界宗旨。离糖一开嗓跪地的人怕是漫山遍野,他能分分钟被压成土豆泥。 离糖配的是一段撩汉的台词。 周曜让离糖当他是需要被撩的对象,对他展现魅力就行,结果离糖一开腔,周曜整晚都在录音棚和洗手间来回跑,完全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脑子全是限制级画面。 一杯又一杯冰镇的饮料往喉咙灌。 还是克制不住燥热。 最后,他去冰箱拿出了冰块,敷在裤兜里,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 离糖的功底不深,但是,基本配音全是一次就过。因为与其说他像楚隽,不如说他就是楚隽。 这段内容又不多,离糖很快交音了。 周曜接着为他赶后期,分分钟想跪下来给他唱征服。 舍不得交出去了。 周曜想,这么香艳的声音,应该留给他自己的,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 但不能耽误离糖的前程啊。 距离四十五强淘汰赛还有三天,其中已有五位导师带领各班人马完成配音作品。周曜自从离糖交音以后一直赶他的后期,没怎么跟外界联系。 一看手机,炸了。 全是未接电话,有经纪人、经纪人公司、家里兄弟,其中最多的竟是平常泛泛之交话不投机的裴遇。 他和周曜处于两两相厌的情况,怎么可能来这么多电话关切询问,除非有要紧事。而当下,大概没比录制离糖的声音更重要的事了吧。 这样分析,他的来电目的很明显了。 他想要帮离糖调音。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调音师说到底还是在为配音师服务,而这个世界往往坏的声音多,好的声音少。调音这份工作绝对吃力不讨好,如果不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声音,又怎么会肯日日夜夜投身在幕后,当配音师的影子呢。 但是—— 不给。才不给。 周曜做完离糖作品的后期处理,就像对价值连城的稀有品一样藏在自己的网盘,加了一道道密码锁,每天得意洋洋。 等到真正要发表作品的那天,他索性神清气爽地理了个新发型,西装革履,整得跟人生赢家一样璀璨无比,高高兴兴地送离糖上车,一齐去公司参加比赛前会议。 8、声控(08)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离糖和周曜一起去声控集团公司。他今天也是穿西装,白色的,配他精致明艳的五官,跟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 他们来到声控公司六层楼。广播剧归类在这层楼,许多导师带着学生老早就到了。耿罪也在场,他似乎昨晚熬夜没睡够,正垂着眼皮养神,姿态与世隔绝一般。 只剩他旁边有空位,周曜拉离糖坐下。 导师们窃窃私语交流着彼此的心得,有人见周曜身边只有离糖,调侃道:“周曜果然是对《动魂》不感兴趣啊,连选人都可以这么随心所欲。” 《动魂》这部小说名扬四海,连圈内如日中天的耿罪都是其死忠粉,微博仅评论转发和楚隽有关的东西,只有周曜曾经说过不是《动魂》的书迷。 声控集团这次邀请他,也没指望他认真对待过比赛和角色,只是搞个漂亮点的话题罢了。毕竟周曜和耿罪是配音圈赫赫有名的两巨头。 而除了耿罪,自然是周曜收的学生最引人注目。不过大部分人望过来的眼神都有一丝轻视,多半以为离糖是绣花枕头,不足以畏惧。 周曜将离糖的椅子移前一些,促使离糖面冠如玉的脸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讥笑说:“你们别看我这位学生样子资历不深,一开嗓保管你们吓晕。要不来打个赌吧反正大家也闲着无聊,我做庄,赌我就用这一个学生拿冠军。” 立刻有人笑:“周曜你牛皮吹大了吧!” “赌注是什么,这不是稳赢不赔的局嘛,我要周曜上个月刚买的房子。” “哈哈哈哈我要周曜开的车。” “买定离手啦,周曜你可不许反悔啊。” 周曜嘴角始终挂着笑,似乎不在意这些财产被觊觎,倒是离糖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口,怕他吃亏。 “别担心,”周曜回握他的手,“你绝对值一个冠军。” 周曜说得认真正经,旁边的耿罪听到,撩了撩眼皮,略有意外,又毫无情绪起伏地瞥过离糖一眼,让人看不出心思。 很快,广播剧负责人过来了。 策划人叶筹、投资商方纵、后期制作顾瑾等等,一堆人陆陆续续到场。 叶筹拍拍手掌,集中现场人的注意力:“感谢各位的努力和付出,请大家把参赛作品传给我们的后期制作,让工作人员先帮大家确认和听检你们的作品是否有出错的地方,进行最后的修音处理,再一块发表上官方频道。” 声控公司的后期制作是圈内出名的技术满分,导师们都很配合相续将自己的作品发给由顾瑾为首的团队。 周曜也是。 他排在队伍最后。 之后除了等待结果基本没什么事,离糖都坐得有些无聊了。他刚要起身去趟洗手间,旁边的耿罪就比他先行一步动。 这男人站起来,对前台那群广播剧负责人说:“先走了。” 这还是离糖第一次清晰听见他的声音。 当时这男人一发声,基本全场都安静了。如果说周曜的声音是清朗,如春风沐浴,容易给人留下好感型,那耿罪的声音,不愧是外界人人称赞的声音。 上下九千年绝无仅有的低磁声。 名不虚传。 难怪声控集团就算他一个学生没选,还是固执的要留下他,倘若《动魂》广播剧有他一席,肯定不缺少听视率。 广播剧负责人又急匆匆来了:“别急啊耿老师,反正您来都来了,等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声音再走也不迟啊。” 耿罪没理会,他只是慢慢看一眼前面正戴耳机检听导师们作品的顾瑾。从顾瑾眉头不展的样子,就知道大概是没什么收获。 “不了,忙。”耿罪拎起背包,长腿一迈绕过负责人。 负责人哪能放走他,急急要拦住。 离糖本来在他们旁边乖巧地坐着,哪知负责人到底怎么回事,脚步乱七八糟踩,居然硬生生踩到离糖的脚。 那一下子是真的疼。 离糖猝不及防,脸色顿时白了,无法控制地发出吃痛的轻哼。 耿罪瞬间回过头。 负责人忙阻拦他,没太注意周遭的动静,以为他停下来是回心转意,高兴地说:“对嘛耿老师,再听一下说不定有惊喜……” “闭嘴。” 耿罪直接将负责人推开。 离糖疼得弓下身,只想看看脚下伤到哪处,一只黑皮鞋便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离糖仰头,看见耿罪深沉又英挺的脸。 两人对视许久。 离糖掏出小白板,有点紧张:“我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耿罪一直盯着他,没说话。 弄得离糖越来越忐忑,周曜又在前头排队,和声控公司的后期制作团队交流。他再次写字,觉得很困扰:“我有冒犯到您的地方吗?” “别用它。”耿罪只说。 啊? 离糖茫然一下,才理解耿罪的意思。它应该是指小白板。离糖一下子紧绷,写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喉咙疼,不方便说话。” “我好像听见了。”耿罪的眼窝很深,目光望着人的时候有一种令人惊心的深邃。他非常英俊,额头延至鼻骨的起伏近似完美,细密的眼睫微微垂落,似乎略带柔和。 “能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吗?” 他说得近似诚恳和真诚,连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也驱散,如同日日夜夜寻觅的想望,终于有朝一日可能得到实现一样,姿态低入尘埃。 然而离糖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怕。 他悄悄地退后了一步。 很快,耿罪又上前一步,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力。再逼几步,离糖就要贴到墙角上了,那时候,四面八方涌来的将全是耿罪独有的恐怖气息。 阴阴沉沉的,像是绞缠猎物的蛇。 因为紧张,汗水从离糖鬓角直直流下。 这时,周曜终于回来了。 离糖一个闪身,忙忙钻到周曜身后。 耿罪的目光转移至周曜,带着深沉而可怕的审视。周曜同样察觉气氛不对劲,挡住离糖的身躯,挑眉:“你为难我的人做什么?” 耿罪面无表情:“我问他点事。” “你来问我就行,我是他的老师,最了解不过了。”周曜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耿罪一声不吭。 许久,他突然走向前台的顾瑾团队,似乎对一贯不关心的后期制作有了兴趣。 周曜本来毫无在意,念头一转,发觉不对劲。 那里有离糖的配音作品。 这可万万不能落到耿罪手上,这疯子发病吓人的模样离糖哪能招架得住。 9、声控(09) 周曜脚步飞快,试图阻止耿罪。 脑子有千万种思维转动浮出主意,突然灵光一闪,折回去吩咐离糖一点事。 而耿罪长身腿长快步走到顾瑾跟前。他和顾瑾是老相识,耿罪的配音后期制作多半都是由顾瑾接手的,平常交流没少过。 见他过来围观,顾瑾很诧异:“这里有你的学生?” 耿罪摇头。 顾瑾摘掉耳机,不明所以:“那你是要干嘛?” 耿罪平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却直直立在他跟前,还不像是走错路,而是对他的工作感兴趣,实在不可思议。 耿罪低沉地问:“周曜交的音,你审核过了吗?” “还没……”顾瑾感到神奇:“你是要听吗?” 周曜带的学生是最不被看好的啊。 耿罪真有此意:“如果可以,” “不可以!”周曜尾随而至,打断耿罪的要求:“参赛作品在发表之前只有广播剧后期制作团队可以检听,其余人士无权过问和偷听。这是业内的规则。” 耿罪的眉头深深皱起。 “虽然是规定,但阿罪要听的话应该是挺看好你的学生,周老师当真不愿意给阿罪听?”顾瑾向来是和事佬,笑起来嘴角嵌着梨涡,显得温文尔雅:“说不定他还可以给你指出不少问题。” “不需要。”周曜微笑,态度直截了当:“我自己的学生自己教。” 耿罪周遭的气息骤然降温,像凝结的冰散发出蚀骨的寒冷。 他没跟周曜继续争论,而是选择走到策划人叶筹和投资商方纵的身边,“要我参加比赛的话,给我周曜的学生。” 周曜离他们不远,笑容渐渐消失。 顾瑾也听见,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耿罪这么认真在意一个人还是头回见。做事倒是一贯的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 叶筹起初很高兴,念头一转,又慢慢僵住表情。周曜的报名表里只填了一个学生的信息,怎么分?分不了啊这是什么情况? 叶筹试探地问:“能不能换个学生?有几组学生很不错,周曜那位学生光那副漂亮长相就知道不符合大众审美标准,你是跟周曜闹矛盾还是要替他收拾烂摊子啊……?” 耿罪不容置喙:“我只要他。” 旁听的投资商方纵挑了挑眉,饶有兴味。这次他们之所以那么迁就耿罪的另外一个理由,也是因耿罪的音色和原著楚隽唯一动过心的男人的声音重度吻合,只要他肯答应配音,就是事半功倍的好兆头。 而耿罪之前的态度一直很含糊,仅明确表示过楚隽的配音必须符合原著,加上声控集团也想炒热度,才达成这么一出比赛。 如今,耿罪终于有了看好的对象。 方纵兴趣十足,风度翩翩地站出来:“可否引荐一下?让我也观赏一下是什么可造之才相续让两位老师看上。” 见事情越闹越大,周曜的脸色难得冷沉,心中有了决策,箭步向前:“各位这么惊师动众想要认识我的学生,我深感荣幸。不过我的学生就是我的学生,我不会让步委曲求全,希望大家能先答应我的条件。” 气氛顿时僵化。 周曜转向叶筹,叶筹表情为难,周曜又转向耿罪,这位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最终周曜将目光落在方纵身上。 他是广播剧最大的投资方,说话最具权威。 方纵笑眯眯的,他一贯做事模棱两可,是出名的狡猾狐狸,自然不会轻易许诺:“周老师别急,先让我们看看你的学生。放心吧,适合你就是你的。” 所以,不适合就得换人? 完全是滑头做派。 周曜怒极反笑,凉凉地说:“抱歉晚了,我学生刚刚说他身体不舒服,我让他提早回家了。各位怕是暂时见不着了。” 这就是刚刚周曜返回吩咐离糖的事。 他让离糖先回家了。 大厅早已不见离糖的踪迹,耿罪的脸色顿时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拽过周曜的领口,低磁的声音卷来无尽压迫力:“你以为你能藏他多久?” “至少不能让他落在你手中。”周曜挥开他的手。 “我不会拿他怎么样。” 周曜呲笑:“你的病有谁不清楚?” 这世界从不缺乏对声音偏执到有变态反应之人,而其中有种病症,连医学专家们都认为是无药可救病发肯定要进神经病院的症状,就是声瘾引发性狂热症。 据说但凡出现他们迷恋的声音,他们可能会进入无限的极端遐想,完全失去理智和自我的对当事人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耿罪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从没病发过,很多人觉得是造谣。 没能见到离糖一面,方纵啧了一声,有点儿遗憾,突然念头一转,看向那边还在处理众人作品后期的顾瑾。 “既然见不到人,总可以先听听声音吧?” 他的音量不少,顿时所有人也反应过来。 确实很想知道周曜学生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子,竟让向来置身事外的耿罪这般重视和执着了。 叶筹也是饶有趣味,和方纵一块过去。 耿罪紧跟其后。 投资商感兴趣想听的作品,自然是连周曜也无法反对的事。他的手指差点掐进掌心的血肉里。 其实想想,离糖的声音迟早会名震四海惊艳全球,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毕竟来抢人的对象是耿罪,太容易输了。离糖和耿罪的声音一旦搭配,肯定是天作之合。 周曜越想越烦躁,面容淬冰地狠狠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另一边。 离糖刚走出声控集团大门,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可怜他身上没带现金,只剩下一只周曜临时给的手机。 还好周曜有告诉他密码。 他登陆自己的微信,查到号里有一点点小零钱,便到处去找好吃的餐厅了。 这个世界的美食很多,附近刚好有一家北城有名的餐厅,他溜达过去,排队的人长过一条城,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网红店。 相比之下,它旁边的小餐厅,就有点儿小凄凉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偏偏店的装潢精美绝伦,服务台前摆着的菜单佳肴更是一道道视觉盛宴,冲击人的味蕾。 最重要的是,价钱还低得离谱。 是生意太差了不断降价吗? 离糖看中了其中一道菜,咽了咽口水,决定进去了。 当他慢慢走进店门口时,旁边那条像长城一样的队伍的目光骤然全部转移过来了。 神情一致有种诡异的古怪。 好像时刻在盯着这家店又因某种恐怖原因没敢靠近,此刻看见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家伙胆敢尝试,忍不住露出好戏上演又不忍直视一样的复杂神情。 这样被围观的情景,一下子让离糖想起登机的时候,突然的,他不太敢向前了。 搞不好又是个坑。 离糖登时转身,可惜店里的服务员已经出来了。 “欢迎来到美音餐厅。” 离糖僵住,拿出小白板写字:“我还没进去。” “你在我们店停留三秒,已经是我们的客户了。” 服务员很高,比离糖高一个头不止,身穿西装肌肉结实,鹰隼般的眉头挑起,一副黑社会的派头。 离糖更加不敢进去:“不,我不饿,我只是路过。” “是吗?”服务员似乎见过很多像离糖这样找借口的例子,直接打出收款凭证:“那么请支付看菜单、看店门装修的费用。” 离糖一看,十万巨款! 他举起小白板气愤地写:“你们分明是黑店!坑人!” 服务员哼笑,口吻理直气壮:“你来之前没百度过我们的餐厅吗?不好意思,我们是政府审核通过可以经营的声控店。终身只为美音服务,丑陋的声音丑陋的人类不配看我们的菜单和店门。” “看一眼都必须赔款。” ???什么魔鬼的逻辑??! 世界政府还给通过??? 离糖写字:“丑陋声音就不配吃饭吗?” 服务员理所当然,还一脸轻蔑鄙夷地瞥过旁边那条长长的队伍:“也可以去旁边的低级餐厅,一起组团给本来美好的世界制造不良噪音。” 那条队伍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纷纷停下嗓,面红耳赤的闭嘴,再没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来。 服务员继续嘲讽:“声音不好听就是原罪,只能排队吃地沟油。” 众人顿时羞愧地捂住嘴。 离糖气结:“你们这种态度迟早倒闭!” “怎么会,”服务员欠欠地笑:“这是我们经营的十周年了,第一年不识好歹的丑陋声音们的赔偿金额已经足够我们经营一辈子。” 离糖真的生气了。 他忍不住骂:“没见过比你们更黑的店!” 世界突然寂静。 这是离糖开嗓说的话。 10、声控(10) 分明是愤怒的语气,但配上离糖的声音,瞬间又多出了一种独特的风情。 比天籁还动听,比莺啼还空灵。 让听闻者脑海只浮现两个字:香色。 大概有两三秒,现场没人说话。众人的动作和神态像电影画面静止一样,只有目光齐刷刷放在离糖身上。 似不可思议,又似惊艳无比。 半响,夹杂无数兴奋点升华,终于触发一个高潮,群众中有人爆出一声尖叫。 像亢奋到极致即将发疯一样! 队伍中冲出一个人,脸红耳热,呼吸急促,近似疯魔一样的朝离糖狂奔而来! 离糖吓得退后好多步。 紧接着,有人清醒过来,震惊地吼叫。 “不——!闪开——!危险——!” “拦住他!快点拦住他!这是声瘾引发性狂热症患者!” “报警!快点!马上报警!!!” 一阵兵荒马乱,可那人已以肉眼可见的急速冲至离糖面前。 离糖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要找道具,但时间好像来不及,他绝望地用小白板挡住脸。 瞬息万变之际,有人横在离糖跟前,犹如天降神兵,一个重力抱腰过肩摔,狠狠将那人砸在地面上。 离糖一听动静不对,又悄咪咪拿开小白板。 是刚刚对他视如草芥的服务员。 服务员擒拿那人,离糖这才注意到服务员眉角下像有一道险恶的伤疤,斜斜横贯太阳穴,加上他的鹰眼,样子比疯魔的声瘾引发性狂热症患者还要凶残。 患者在地面垂死挣扎,盯着离糖的双眼爆出血丝,但语气又尽是呜咽,卑微得近乎祈求:“求求您了………让我碰一下您………就碰一下………” 离糖刚要问他怎么回事。 服务员发出警告:“最好连回应都不要。除非你想养一条狗,否则你最好对他视若无睹,不然一回生二回熟,他会永远纠缠你,不断向你摇尾乞怜,渴望你宠信他。即使你报警,让警方关押他,他也会越狱来找你。” 离糖震恐地住嘴。 看样貌那隐隐还是个明眸皓齿的小伙子,但神情已全然失去理智,更透着一点疯癫,他唯一自由的左手正不断扒着地面的沙土,拼命一样地扒,扒得指甲血流肉烂,好像如此就能爬到离糖脚下一般。 围观的群众目睹这场暴.乱,不太敢再靠近离糖,但手机开着的相机却一直不停在拍摄离糖。 这世界发展有九千年历史,轮到如今这个时代其实好坏声音都比较泛滥,已经很少出现声瘾引发狂热性患者。 唯独离糖一出声,就触发症状了。 群众现在看离糖的目光有点像在看稀世珍宝,刚刚离糖说话的声音似乎重建回荡在他们的耳膜里,那般艳绝,摄人心魂,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有人贸然恳求道:“能不能再……让我听一下您的声音。” “对啊太好听了,好想再听一遍!”又有人附和。 ???妖怪吧这个世界! 这种时候还能顾得上听好声音??! 离糖哪敢开口,连忙摆摆手,在小白板写:“抱歉,不方便。” 可众人不依,一齐做出拜托拜托的手势。 真是没完没了了。 离糖苦愁脸,还打算借助小白板写点什么,只听像黑社会大佬级人物的服务员开口:“你们是想捣乱呢还是捣乱呢?没看见这位声瘾引发狂热性症患者还在这里?等下他再疯一下我拦不住了你们来拦???” 这种患者堪称神经病,发狠起来武力值爆表,完成一片屠杀不在话下,服务员要不是练过武术,有真本领厉害得可怕,现场怕是没人能控制这名患者。 此话一出,群众接连闭嘴。 还是大佬气势足。 离糖默默往他身边挪。 许是有人打电话给医所急救中心,才一会儿,精神病医院救护车已经抵达现场,围观的群众纷纷让出道,三五名医生从车上下来,在服务员手中接过病患。 病患还在拼命挣扎,即使是来了这么多医生,他的眼珠依旧死死盯着离糖,疯狂得仿佛只要出现一线生机就会对离糖做出可怕的行为一样。 离糖毛骨悚然,有点想离开。 但其中一位医生拦住他的脚步:“让他失控的是你吧?” 服务员正在和医生们交流细节,声音平平无奇,绝不可能是他。而现场其他人又都一副缩手旁观的样子,自然只剩下伶仃的离糖可选了。 离糖忐忑不安地点头。 他总觉得摊上大事了orz。 医生其实长得眉清目秀,或许是怕离糖惊吓过度,露出温和的笑容:“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种症状很罕见,只针对特殊音色才会发作。如果要将他送往神经病医院,还需要你的一些配合。” “……什么配合?”离糖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会给他打属于这种病症的缓冲剂,在药效还没过去的时间内,你可以来尝试跟他沟通一下。这种病症有轻微型和深度型,轻微型可能你开导他,他会听你的话乖乖不再惹事,或者提出跟你成为朋友一些不那么偏激的想法,答不答应你自己衡量决定。” 离糖悄悄松口气。 “至于深度型……”医生娓娓道来:“我们的建议是终身关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不过这种患者的发病情况只针对个人,如果当事人觉得他可以承受患者的骚扰,那么我们将无权干涉患者的自由,因为只有当事人才能指控和决定患者是否有病。” “……”这么民主的吗? 医生目光慈祥:“医者父母心呐,历史已有不少例子是患者和当事人最终成为一对恩爱的伴侣,有这种圆满的结局作为先例,我们自然是希望往后每位患者都能找到好的归属而不是一生困在神经病院。毕竟世界因声音而美丽,为美音疯狂不是人之常情吗?只不过有部分中毒太深罢了。” “……” 离糖觉得他再听下去可能被洗脑。 医生又说:“我们已经联系了病患家属,家属等等会来找你。你们可以协商怎么解决此事。病人打了镇定剂,情绪稳定了不少,他的声音其实不错呢,你要不要先认识一下他?” 不。 离糖其实有轻微的音盲,除了耿罪那种特别明晰而悦耳的声线,否则在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哪个声音非常触动他。 他对声音的兴趣很少。 “那么等我们给他打缓冲剂的时候,就请你务必到场。这很有可能是唯一救他的机会。”医生郑重其事地说。 离糖答应。 医生又向离糖要了电话号码,说是要交给家属联系他。 真是件麻烦事呢。 离糖饿得肚子扁扁的,愁眉苦脸地捂住肚子。正想着去哪里寻食,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仰头一看,还是剑眉星目的大佬服务员。 他整整高离糖一个头不止,身材壮实,有力的臂膀搭在离糖的肩骨上,犹如巍峨的山峰笼罩离糖一样。 “饿了吗?”语气倒是变得温和。 离糖自然是委屈巴巴地点头。 快饿晕了。 “走,”离糖被服务员揽过去,一齐踉跄钻进店里:“我请你吃饭。”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香味直接扑鼻而来。 离糖的肚子瞬间应景的咕咕叫。 店里装横极其奢华,地板是大理石瓷砖,两边设假山摆有小喷泉,空出一条道,而延着这条道的尽头,有一张柚木桌子,上头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店家私房菜。 糖酥鲤鱼、宫爆鸡丁、鸡汤煮干丝、龙井虾......热腾腾的,仿佛应有尽有,散发出惊人的美味气息。 离糖咽咽口水,馋了。 服务员推了张椅子给他,“吃吧。” 离糖瞬间觉得服务员人品爆表,他忙忙坐下,狼吞虎咽地吃。 服务员点了烟,甚是欣慰:“难得今天的东西没有倒掉。” 离糖眨眨眼,咽下食物,震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每天都倒掉?” 他吃得太忘我,开始用嗓音说话了。 服务员的手指微微发抖,过电般的快感沿着耳膜飞快蹿过他的四肢。 酥酥麻麻,销魂蚀骨。 烟嗖一下掉在地上。 简直是分分钟要人命! 他情难自禁地说:“我每天都做,你有空可以过来吃,免费的,也可以叫外卖,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离糖吃得入神,还是没记起小白板,兴高采烈地说:“好哦,我等等加你微信,不过我会给钱的!” 服务员夹紧双腿,指骨抠进桌板的缝隙,似乎这样就可以悄悄磨平兴奋感一样,咬牙地再问:“我叫陆霆。你怎么称呼?” “离糖。” 不——不行了。 陆霆嗖一下站起来,脖子的青筋凸起:“我去趟洗手间,你慢慢吃。” “哦。” 离糖莫名,没想多的继续吃。 吃了好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来接,听筒传出一道印象深刻的声音。 低磁得近乎性感。 耿罪。 他说:“请问我弟弟病发伤到的对象是你吗?” 11、声控(11) 离糖心脏差点跳出来。 耿罪??? ……这是他听错了吧!! 离糖张口结舌。电话那边的耿罪听不见回应,用低沉的嗓音发出疑问:“喂?有人在听吗?” 真的是耿罪!!! 离糖一下子站起来,手机成为烫手山芋。 这时,陆霆从洗手间走出来,见他站起来,以为他吃饱饭,忙套近乎地说:“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离糖瞄到他,眼睛闪亮了,直接把手机丢给他,神情拜托地做出唇语:“帮我接一下!” 陆霆挑眉,接稳手机:“哪位?”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回音。 陆霆皱眉,不满道:“哑巴了啊?” 还是一片死寂。 陆霆只觉这人有病,跟离糖做了个要挂断的手势。骤然,耿罪发出冷冽的声音:“不是你。你不至于让我弟发疯。叫电话原本的主人来听。” 陆霆望向离糖。离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忙摆手让陆霆拒绝。 陆霆说:“他被你弟吓到了,暂时不想跟你沟通。这种病遗传基因很大,搞不好你也是个疯子他要怎么办?” 耿罪的语气冷入冰窟:“我没我弟那么脆弱。他不跟我沟通,这件事如何处理?” 陆霆心里正愁没机会跟离糖接触,主动把活儿领下来:“我跟你沟通就行。” “我必须确认事情的真实性。”耿罪立场坚定:“他早上出门情况正常,医生也说过他不具备精神病隐患。我和他才分开一个下午就发生这件事实在让人意外。” 陆霆听出另一层意思:“你在怀疑我们?” 耿罪只回:“我有权了解事情真相。” 陆霆听得火冒三丈:“你有没有搞错?当事人是受害者,这种病发作起来多吓人!你不关心他也就罢了,还一副他在碰瓷的语气?父母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耿罪更加冷淡:“我怎么做人不劳你操心。让当事人跟我谈,我会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 陆霆眼神询问离糖,离糖连忙在小白板上写:“不需要。” 陆霆哼了哼,话锋一转:“我劝你最好收起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以我朋友的声音条件还缺你那点精神损失费?现在处境最艰难的是你弟,你再得罪一下我和我朋友试试?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直接送你弟进神经病医院。” 电话那边暂时消声了。 过一会儿,耿罪才说:“我为我的冒犯道歉,但请允许我听一遍他的声音。我想知道我弟的病会有多严重。” 手机开了扬声,离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纠结了一会,终于在小白板上写下办法。 陆霆照着念:“他过两天会去看看你弟,到时候你自然也听得见。” 不等耿罪再反驳,陆霆挂断电话。 离糖表情一下子垮掉,烦闷地坐回椅子上。 陆霆察觉不对劲:“你们认识?” 离糖可怜兮兮地点头。 陆霆敏感地问:“他难道也是病患之一对你发作过?” 离糖瞪眼,惊恐地写:“不,他才不会!” 陆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他很凶,吓人。” 陆霆噗一下笑出声,忍不住揉揉离糖柔顺的头发,“你也太可爱吧。” 离糖没争辩。 他的怂像天生的一样,母胎带出来的,当初那个人想尽办法改变他,甚至对他做出那种难以启齿的事,后来经历过三四个世界来到这里,他也还是老样子。 在离糖神游之际,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铃声响彻安静的餐厅,离糖心惊胆颤,看见来电显示是周曜,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接听:“周老师。” 他对周曜印象很好,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亲昵的味道。软软糯糯的。 旁听的陆霆瞬间扶住椅子,险些站不稳。 周曜承受的冲击更爆炸,他原地失声,两淌鼻血瞬间喷出来,酥得双腿颤抖,哆哆嗦嗦:“宝、宝贝,你在哪?” “在附近一家店吃饭。” 噢…… 周曜捂住口鼻,差点没吟出来,他深深地喘着气。旁听的人见他如此,更是虎视眈眈心痒难耐地疯狂要抢周曜的手机。 “你们急什么!不要吓到他!”周曜斥道。 叶筹无法平复怒火,毫不掩饰暴脾气:“这等优质音你都敢掖着藏着!说你内心没点非分之想我打死也不信!赶紧麻利点叫人家过来!再敢耍小心思我他妈揍死你!” 方纵同样在一旁等候,虽然还是笑眯眯,但眼底全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毕竟他们才听过离糖的配音。 周曜唯一庆幸的是刚刚耿罪突然接到电话消失了,暂时少了个祸害。 这边的离糖听得一头雾水,问:“老师是在跟我讲话吗?” 噢噢噢…… 周曜双腿并拢,声音骚得差点滴出水:“宝贝,你等我,我接你回来。” “好哦。”离糖乖乖地应。 挂断电话后,离糖起身准备跟陆霆道谢和告别,只见他满脸虚脱靠在墙壁似进入贤者时间般沧桑地吹了口事后烟。 离糖刚要开口,他立刻捂住离糖的嘴巴。 声音带着喘,沙哑至极,“小哥你再撩一下我,我保管你今天出不了这门。” 离糖涨红脸,忙忙拿过小白板写:“我要回去了!” “行,我送你。”陆霆拿过离糖的小白板,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串号码:“我的电话,记得多叫外卖,保证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如果你要去见那位病患,也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陪你去。” 12、声控(12) 周曜来得极快。 陆霆刚送离糖到路边,他便风风火火赶来,头顶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应该是怕被路人认出他是有名的配音师。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陆霆和周曜互看一眼,充满冰冷锐利的审视,周遭仿佛硝烟四起。 周曜问离糖:“旧识还是?” 离糖写字:“饭店员工,我不识路麻烦他带我。” 周曜依旧斜斜盯陆霆,毫无诚意的表态:“感谢你对糖糖的关照,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陆霆同样懒得搭理他,叼着烟对离糖痞痞咧笑:“记得给我打电话。” 离糖眨眨眼,他生得骨秀如画,大概从小养尊处优,眼睛总流露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当他注视人的时候,仿佛全世界的光都糅进乌黑的瞳孔一样。 闪闪发亮,真挚而干净。 陆霆突然舍不得离开。 应该是觉得用写字告别不礼貌,离糖乖巧地回应:“好哦。” 仅仅两个字,带着细细软软的味道,回音从陆霆的半边耳直直贯穿脑髓,激起一阵又一阵无法压抑的颤栗感。 他只能用碾压烟蒂来平息急促的心跳,喘息地说:“走吧。我等你联系。” 离糖点头,跟周曜走了,走到一半还不忘挥手再次作别。 见他满脸天真灿烂,陆霆冲散了离别的不悦,无奈地失笑。 周曜带离糖回声控集团公司。 六层楼来参赛的导师和学生全被方纵等人驱散了。这群人也不管比赛的进程了,一齐窝进裴遇的调音室,已经是不晓得第几百回听离糖那段只有半分钟的配音。 这是一段楚隽右腿负伤,叫武功奇高为人正直的华山派大弟子背他、保护他的剧情。 离糖的配音很短,仅仅三句,偏生句句动人心魄,叫人浮想联翩。 他说: “……我疼。” “你背背我好不好?” “真是不想从你身上下来了呢。” 噢噢噢……!!!! 不下来,不下来,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叶筹鼻血止不住,如痴如醉,老泪纵横地说:“方总,咱们总算捡到宝了呀。” 声控集团公布《动魂》广播剧将由他们制作出品后,原著粉有一大半喜闻乐见,也有一小半不管不顾,天天在声控集团官博下人身攻击恶意辱骂,时不时跑来他们公司扔鸡蛋扔粪土,更加疯魔的每天都在游街举牌示众抵制。 这类粉对楚隽有种超脱次元的狂热,把楚隽当作一生不可玷污的信仰,他们认为这个世间根本不可能找到跟楚隽一样的声音,声控集团是在毁坏他们心中的谪仙。 总之,叶筹也是压力山大。 尤其是他公开宣布正在担任《动魂》广播剧的策划人之后,压根不敢独自出门,前天带保镖都差点被楚隽的极端粉丝围殴毒打。 方纵心情甚好,捏捏下巴,笑眯眯:“也不知道他会长得怎么样。” 叶筹仔细回想离糖的模样,前两次见面他根本不在意离糖,一时之间画面模糊思不清,不由迁怒周曜:“姓周的实在太自私了!居然还躲在自己家里配音处理后期!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底!” 方纵瞥他一眼,耳聪目明:“要不是你也对他不上心,他还能瞒天过海?” 叶筹哑然。他确实全将心思放在劝耿罪参赛这件事上了。 “现在也不算晚,不过这段配音毕竟是周曜修过的,不排除他极力美化的可能,具体情况我们还是要听听本人的原声来判定。”作为一个商人,方纵展现了他的理智和果决:“如果他的原声有这段配音的一半,比赛我们就不用办了,直接进行广播剧制作。” 不排除极力美化的可能? 如果周曜在场的话,他肯定跳脚说,妈的离糖的后期是必须极力模糊他的原声,不然身体承受能力稍微差的人怕是要当场高潮暴毙。 天知道他在家里处理后期的时候憋得有多辛苦! 但周曜不在场,只能由方纵和叶筹擅自定论了。 而裴遇比他们还不淡定,直接站在调音室门口等待了。 距离他上次听见离糖的声音已过去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听不进其它声音,很多调音工作都被他搁浅了,成天失魂落魄,午夜梦回全是离糖的低吟,一声又一声重复勾得他心神俱醉、如饥似渴,奈何周曜实在可恶,连一次也不联系他。 于是离糖和周曜一出电梯,就见裴遇笔直而显眼地站在调音室外。 离糖记得他,下意识退后一步。 同时,裴遇也看见离糖,他脚步极快,犹如生风,迫不及待来到离糖眼前。 “重新认识一下吧。”裴遇笑容可掬对离糖伸出手,一段背了几天的话顺口溜出:“裴遇。今年二十八。单身。上无老下无小。存款足够在市中心买二十几套房。作息规律早起早睡。不喝酒抽点小烟,如果有介意我戒烟。保证疼人。” “……” 这么一大串自我介绍,砸得离糖耳鸣目眩。 周曜狠狠踹了他一脚,炸了:“你神经病吧?当这是在相亲呢?!” “优秀的配音师背后肯定不能缺优秀的调音师。”裴遇认真而自信:“放眼整个调音界,我裴遇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向离先生毛遂自荐有什么不对?” “毛遂自荐用不着报家底报生活习性!” “与你无干!”两人仿佛天生水火不相容,裴遇朝他翻白眼:“再说要是离先生喜欢我呢?我先跟他报备一下我的条件,到时候他跟我处对象就不用想方设法查我的底,恋爱期间也能掐掉不少吵架的苗头,多么皆大欢喜。” “白日做梦!”周曜嗤笑,牵着离糖的手绕过裴遇:“宝贝咱们不跟他废话,脑子被门夹了。” 离糖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曜拖走。 裴遇追在后头。 离糖有点怕他了,可能搞艺术的都不太正常。上次见面还凶他,这次就表现得如渴如饥,他下意识往周曜身边靠,裴遇顿时不爽快:“你别被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像他这种人最表里不一衣冠禽兽了,他连你的配音都不给我调,自己在家捣鼓,指不定后面还会把你整个人藏起来。” 周曜气笑:“要不要脸?当初是谁张口闭口嘲讽糖糖只有漂亮皮囊?我告诉你,就算去找你的徒弟林贿调音我也绝不找你!” “你敢说不是忌惮我的调音能力?!” 两人居然一路吵到调音室。 越吵越大声,吵得离糖的耳膜发鸣。他向来不喜欢有人吵架,先是拉了拉周曜的袖口,发现周曜压根没察觉,终于忍无可忍:“够了。” 调音室里的方纵和叶筹听见外头争论的动静跟着出来—— 顿时集体腿软。 这是离糖第一次大声说话,但性格纵然,他再怎么凶都有些偏软,样子只能是奶凶奶凶的,加上他的声音,总给人一种撒娇的意味。 刹那间全体闭嘴了。 众人齐刷刷规规矩矩地看着他。 离糖凶过后,又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地小小声解释:“我不喜欢吵架。” 他的声音简直是越压低越具有诱惑力。 方纵和叶筹的听觉首次面临冲击,一下子颤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充满呼吸困难,脑子里不知闪过多少销魂画面。 周曜和裴遇只觉再吵能搭上命,安分守己不敢说话了。 离糖松了口气。 他刚想说话,周曜忙不迭把帮他保管的小白板塞回他的怀中,低喘地说:“宝贝,用这个用这个。” 离糖这才发现他忘记写字了,难怪现场的人表情都有些不对劲,恍恍惚惚的,这应该是他开嗓的原因。 他顿时红了红脸。 就像乖巧到不食烟火的三好学生突然犯错事一样,特别容易不知所措,又带着点认真知错的天真,配上他面如冠玉的脸,实在是动人至极。 方纵笑了。 他其实有些狐狸骨相,极妖,搭配一双桃花眼,笑不笑都像在放电,何况他是真喜欢笑,不管喜怒永远一张笑脸迎人。而这种风采恰恰正好符合他商人的身份,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心。 他向离糖走近:“初次见面,我是《动魂》的投资商方纵。” 他的声音难得的悦耳。 略带慵懒,又充满笑意,让人无法拒绝。 离糖一贯是喜欢明媚的人,乖乖地写字:“很高兴认识你。” 方纵笑容愈发明艳:“我之前似乎未曾见过你。你是刚刚接触配音吧?” 离糖点头。 “有没有跟公司签约过?”方纵继续问。 离糖摇头。 方纵眼眉全染上笑意,转头吩咐叶筹:“马上让耿罪回来,今天我们直接来录制《动魂》的配音。” 13、声控(13) 一听耿罪要来,周曜的脸色即刻变得难看。 “凭什么?耿罪配的我也可以配!我的实力有比耿罪差吗?糖糖还只是个新手,圈内谁不知道耿罪是什么大爷脾气?糖糖要是跟不上他的节奏,他保管能让你们整个团体都不痛快!” 可惜。 方纵置若罔闻地喝了口水。 叶筹讪讪一笑。 而裴遇发挥他调音师的品味,慢悠悠捅刀:“关键是不够惊艳。你的声线太清朗,跟糖糖搭配没有‘灵肉合一’的效果,耿罪就不一样了,他的声音是天生的性感,不然为什么你的粉是妈妈阿姨占多,而他几乎包揽了全部的少女少男粉呢。” 周曜的脸全黑,更在意另外的重点:“不是,谁允许你叫糖糖的?” 裴遇摊手,一副莫大惊小怪的样子:“糖糖又没说我不能这么叫。” “你——” 周曜正要发作,旁听的离糖快速把小白板往他们中间搁,上面写着命令:“不要吵架。” 两人顿时乖乖消音。 离糖也发愁。 他本能觉得耿罪很危险,不想跟耿罪配音。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再次突兀响起,离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北城中心医院。很熟悉,离糖记得中午那位医生有透露过他们医院的名字。 大概和这个相差无几。 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呢? 离糖困扰地抬眼,谁知调音室的目光全部非常在意地落在他的手机上了。 “……” 天生焦点,莫过于此了。 周曜试探:“谁的电话?你的还是我的?” 这本来是周曜的副手机。 裴遇深究:“朋友还是情人?” “……” 离糖完全不想跟他们解释。估计听完大街上有人对他发病的消息,这几个人怕是要暴跳如雷禁止他和病患接触。 这事离糖也挺为难的,但良知压过害怕。 离糖写字:“失陪一下。” 周曜和裴遇还想再追问,离糖直接瞪他们一眼:“不可以偷听。” 他用嗓音下的指令,声声销魂,堪称一绝,杀伤力十足,直接把周曜和裴遇撩泼得定在原地,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躁动…… 过了一会儿,他们偷偷互看一眼彼此的裤子,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湿,才敢明目张胆发出一声低喘。 “操……” 离糖走出调音室,钻进偏僻的角落,才接起源源不断在震动的手机。 听筒传来医生的话语:“你好,请问你是离糖先生吗?” 离糖中午跟医生报过姓名。 写字医生看不见,离糖只能出声:“是。” 电话那边瞬间失声了。 离糖对这种情况有点麻木。 好久,医生才发出难耐的颤音:“……患者的情况突然加重了。出现暴力倾向的症状,刚刚打伤了主治医师,现在谁接近他揍谁,镇定剂对他药效并不高。能拜托你来一趟吗?” “……”离糖听得惊吓,迟疑:“你确定我过去能帮到他吗?” 医生又是一阵喘息,仿佛即将发春一样。 离糖很尴尬,只能静静等他稳定情绪。 医生的声音渐渐沙哑:“这好比他中毒了,你是他的解药一样。毒永远不可能攻击得了解药,只会被解药压制或者消灭。我曾经见过一个当事人直接命令病患捅死自己,我以为病患会反抗,没想到他真把自己捅死了,样子还很兴奋,仿佛完成毕生使命一样满足。” “……” “这种病确实不可理喻,如果你无法接纳的话,我们会安排他正式接受神经病医院的治疗。” 信息量太大了,离糖脑子有点卡壳了。 他衡量着利害,下意识转过身,结果撞进一个胸膛里。仰起头,耿罪明晰而英挺的脸庞骤然跳进他的视野内。 两人对视一秒。 离糖的手机啪一下掉落在地上。 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耿罪款款弯下腰,拾起摔地面的手机,面无表情递给他。 目睹耿罪波澜不惊的神情,离糖暗暗松口气,断定他应该刚来,还没来得及偷听自己的墙角。 只是当他要接过手机的时候发现拔不出来了。 耿罪一直盯着他,眼神深邃而审视。 不说话,不放松手。 他身上有种恐怖的压迫感,眼神充满碾压一切的力度。汗水从离糖鬓角流下来,他使劲力气也拿不来手机。 于是狠狠瞪了耿罪一眼。 只是他脾气软,长得白嫩秀美,这一眼就像奶猫装凶往人身上挠痒痒一样,毫无威胁力。 耿罪眯起眼,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演奏一般动听,只是话语间的意思却裹挟不友好的讨教:“我帮你捡起东西,难道不配得到你一句道谢?” 离糖憋红脸。 耿罪眼神越发深沉:“你似乎一直想躲开我。” 此处四下无人,耿罪他弟又对离糖发病过,据说这种病遗传性很大,天知道耿罪会不会同样爆发。 离糖是赌都不敢赌。 他死活不肯开口,用尽全力拽手机。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忽然,耿罪的电话响起。 锲而不舍的震动,铃声响彻走廊。 耿罪皱起眉,或许是要紧电话,他犹豫一下只能松开离糖的手机接听。 离糖得到解脱,瞬间从他身边溜走,逃得远远的,直接逃到公司门外,才传简讯叫医生发地址给他。 医生一直在等他消息,嗖一下就回复。 离糖招了出租车过去。 信息说是在中心医院西门六楼,离糖走去西门搭电梯。这片区域是特殊病例分析处,人烟稀少,静悄悄一片。 他放松心情地站到电梯门口等电梯,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耿罪!!! 离糖惊呆了。 难不成他刚刚接的电话是来自医院的通知?也对,他弟弟病情加重,他应该赶来看看。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 离糖崩溃,想拔腿就跑,但明显来不及,耿罪看见他了。 耿罪无波无澜的眼神总算出现一丝难得的错愕。 两人面面相觑。 耿罪绝不是蠢货,相反脑子很好使。他直直注视离糖,漆黑的眼眸像深奥的海洋,嘴角勾起一丝诡异又了然的笑意。 “原来我弟弟发病的对象是你。” 离糖神态僵硬。 他悄悄往后退一步。 而天意难为,这时电梯门恰好打开,耿罪没给离糖选择的机会,强硬地将他推进去。 14、声控(14) 电梯渐渐上升,气氛安静得恐怖。 汗水从离糖的额头流向下巴,通过电梯镜子的反射,他能清楚看见耿罪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掠过他的身体。像蛰伏的猛兽,迟早会对看中的猎物张开獠牙。 离糖祈祷电梯快快达到六层楼。 只是当电梯停在六层楼的时候,居然没打开门,而是叮一声报道:“您已到达六层楼,六层楼属于危险区域,为了防止误进,请让系统对您的声音进行识别。” ???! 什么鬼? 离糖目瞪口呆,电梯的广播音再次重复:“请让系统对您的声音进行识别。” “……!!!” 离糖试图按开门键,按了多次,但电梯始终无动于衷只会重复:“请让系统对您的声音进行识别。” 离糖求助地看向耿罪,只见这男人倚靠在墙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别说,他极高,身板笔挺而壮实,修身的西装束着细窄的腰,长而直条线流畅的双腿让人产生一种想要狠狠折断的美感。站在电梯里头的姿态,犹如拍摄杂志封面一样。粉丝追捧他是声音与样貌并兼的极品完全不属于吹嘘。 但离糖只想打他。 他走得急,没带小白板在身上,只能往镜子无声呼一口热气,写道:“你能不能帮忙打开门!” 耿罪无动于衷,惯性的漠视一切:“这是规则电梯,每个人都必须检验。” 离糖马上写:“那你先走。” 耿罪嘴角勾了勾,在离糖以为他不会介意的时候,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吐出一个字:“不。” 离糖气得赤红脸,像被惹急的兔子。 他狠狠地在镜子上写:“你别怪我不放过你!” 耿罪像完全被逗笑一样,眼底也染上笑意。离糖的威胁对耿罪来说犹如虚张声势的幼兽,他一手就能擒住离糖两只稚嫩的爪,太不足以畏惧了。 于是当离糖郑重其事站在电梯辩音器前,他也不甚在意。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声音已经不抱有指望。 结果等离糖发出第一个音时,他漫不经心的神情骤然消失。 离糖说:“开门。” 仅仅两个字,不知是生气耿罪还是其它原因作祟。这一次,离糖完全没掩饰自己的声线,该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原原本本的展现了名器勾魂的力量。 极致的魅惑,比电影香艳画面还要摄人心魂。 冲击力十足。 耿罪笔直的腰部情难自控地弓下去,有好几秒的时间他是根本站不起来,每根末梢神经都在颤抖,整个人陷入一种恐怖的战栗之中。 那种诡异扭曲的姿态,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离糖刻意不理会后面的动静,神清气爽地迈出步伐,结果没来得及踏出电梯便被耿罪死死拽住一只手。 他回过身,只见耿罪仰头显露出充血狰狞的眼睛。 离糖脑子里瞬间闪过耿罪弟弟发病的眼神,两者相似度竟然高达百分之百,他这时候才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想拔腿跑人,但长期健身的耿罪的力量哪是他能抗衡的。 他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摆脱耿罪的手。 “你放手!”他挣脱得气急败坏,声音夹杂喘。 那简直是无形的撩拨,分分钟刺激死人的神经。 耿罪跪了下去。 仿佛体力透支,跪下来才能喘息,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跪在离糖跟前,充满俯首称臣的仪式感。 离糖吓了一跳:“你你你干什么!” 耿罪盯着离糖,宛如要把他整张脸一寸一寸描绘下来一样,从齿缝里透出颤抖的音质:“别去见我弟。” 耿罪的样子像疯得比他弟弟还恐怖。 他弟弟至少是直白而暴力的,而耿罪浑身都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离糖毛骨悚然,宁愿见他弟:“我都答应医生了。” 耿罪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像下定决心,一字一顿,比阎王索命更毒辣:“你敢去,我会杀了他。” 离糖难以置信:“他是你弟弟!” “这种病只能存活一个。”耿罪像某种蛇性生物,一旦交缠上来怎么都甩不开:“我不会让你选择他。” 简直是疯子! 大片细密的汗水从离糖的背部浮起,他趁着耿罪手掌有松懈的迹象时急急抽出自己的手,忙不迭跑出电梯,速度快得犹如火箭飞梭。 电梯自带感应系统,每次只能走出一位,透过门渐渐合闭的缝隙可以看见耿罪猛地站起来。 “你还想见他?”耿罪冷冷地逼问。 离糖没回答,等电梯门彻底关上,离糖就不管不顾了,即刻从安全出口下楼。 见什么见啊,兄弟都是疯子。 他才没有胆量围观兄弟互相残杀。 离糖一口气跑六层楼梯,趴在门口气喘吁吁。手机在他口袋里不断震动,他这时才察觉地拿出来,发现全是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一半来源周曜,一半来源陆霆,毕竟这只手机号码只有这两个人知道。 他边走边看消息。 陆霆拍了大片大片美食给他,看得他忍不住咽口水,接连发了十几个感叹号过去。 结果陆霆即刻秒回,发的是他在健身充满荷尔蒙的果照。 离糖:“……” 周曜则是在问他跑去哪里。 他回:“有点私事。” 周曜也是秒回,说:“耿罪他大爷的不来了,今天先不配音。宝贝在外面小心啊。” 经历过刚刚耿罪的病态行为,离糖突然觉得这两位和蔼可亲了。 离糖不禁对陆霆撒娇地说:“好想吃。” “!!!!!”陆霆也发了几百个感叹号过来。 离糖迟钝一下,才发现他最后发的照片不是美食,而是健身照片,顿时脸像火烧一样红,急急打字解释:“不是,不是,我指的是食物。” 陆霆发了条语音,离糖点开听,惊慌失措地关掉。 那是一段低喘。 陆霆又打字:“小哥都说别撩我了,再撩我要废了。” 离糖面红耳赤,否认三连:“不是,不是,我没有!” 陆霆又发了段语音。 离糖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按翻译器。结果是一句不知廉耻的问题:“我的肌肉好看吗?” “……” 陆霆又发,系统随即自动翻译:“想摸吗?” 离糖完全不想说话了。 陆霆继续发:“多叫叫外卖吧,我既会给你做饭又能给你玩。” 15、声控(15) 离糖招车回周曜家里。 一路上越想越担忧。他和耿罪是配音搭档,未来好一段日子要朝夕相处。耿罪听见他的声音随时随地可能发病,这种病厉害起来是连自己的弟弟也可以杀的! 或许是有工作,周曜还没回家。 离糖抱着枕头思考人生,期间在脑海里多次喊系统救命,结果系统理也没理他。 也对,上世界,上上个世界,系统也是无情的把他抛给一堆男人。 离糖属于越惊恐越能睡的那一类,他纠结了一会儿,随着天色渐渐变暗,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周曜要带他去声控集团时,他变得十分不乐意。 磨磨蹭蹭,在玄关门口不肯走。 周曜看出他的不对劲,关切地说:“怎么了宝贝,不舒服吗?” 离糖快哭了,可怜兮兮地拿着小白板写:“我能不能不要跟耿罪合作。” 也不知是离糖天性如此还是,撒娇和求助这些在平常男性身上属于软弱的举动,偏偏轮到他就自带一种分外讨喜的味道,特别是当他面如薄粉的脸写满委屈,分分钟让硬汉也软成泥。 何况周曜是那么那么喜欢他。 周曜近乎是第一时间就脑补了许多耿罪欺负离糖的画面,满腔怒火:“老子去宰了他!” 离糖怔住。他现在对杀啊宰啊这类词语特别恐惧,连忙拦住周曜,找了个符合世界观的借口写:“不是,我只是不喜欢他的声音而已。” 周曜的步伐直接定在原处,眨眨眼,以为自己眼睛出现幻觉,多看了几遍才确认是实情。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不喜欢耿罪的声音。 还是他最最最珍重的宝贝。不喜欢成天趾高气扬的耿罪的声音。 周曜只觉世界百花齐放,一束又一束烟花轰然绽放,璀璨夺目。他激动得差点要把离糖举高高转圈圈,一而再再而三克制嘴角扬起的弧度,才说:“不喜欢咱们申请分开录,剩下的交给后期处理。以你的音质,换掉他都不可能换掉你!” 听到有一线生机的转折,离糖简直是原地复活。 终于和周曜一起愉快的去声控公司。 声控集团昨天在网络宣布《动魂》广播剧楚隽一角全民试音的比赛取消角色配音师已有适合人选的消息之后,短短一秒内微博瘫痪,再刷评论突破一个亿,全是骂娘嘲讽问候声控老总全家的恶意词汇,包括离糖这位尚未公开的楚隽配音师,也被全民诅咒司马揣测使用肮脏手段上位。 连原著作者都发出愤怒:“不可理喻,拿了版权就可以随便毁我心血!” 不仅如此,今天声控集团公司楼下,挤满了乌黑黑大片人。 全是楚隽死忠粉,撕心裂肺地喊:“抗议!我们抗议!休想毁掉我们的信仰!” 场面极度壮观,抗议的粉丝数目众多,直接排到对面公路,交通堵塞,网络在一次又一次直播现场的情况,只有声控集团公司大门始终紧紧关闭,无动于衷。 周曜老早就接到通知,走的是一条隐蔽的街道,通往声控集团的后门。中途见离糖拿起手机,似乎无聊要翻微博,连忙喊:“别看。” 离糖疑惑望向他。 周曜隐晦地说:“这两天公司负.面新闻比较多,看了消化不良。” 离糖其实很少关注热搜,好奇心不重,乖乖听他的话收起手机。 结果等到配音专属六层楼,他们就见方纵站在大厅尽头窗户边,开眉笑眼,格外欣慰地俯视公司门下闹事面目可憎的粉丝。 那种画面让人看起来是三观震裂。 周曜抓住叶筹问:“方总怎么回事?被黑子刺激得脑子不正常了?” 叶筹一脸复杂:“怎么会?方总巴不得被黑呢,而且黑得越厉害越好。这次的全网嘲是方总亲自指导集团公关策划做出的方案,他自己都雇了一批黑子煽动群众引导舆论。” 周曜震惊,转眼间看见离糖,随即又是一顿,脑子一阵领悟。 “难不成他是要——” 叶筹接话:“对,他说咱们有这么一位音色无双的人,不好好利用,是要断送老天爷恩赐的发财路。” 方纵听到动静,回头看见离糖,瞬间莞尔一笑,踏步而来,日光照耀他稠艳精致的眉眼,给人一种绮丽的美感。 换做在离糖原来的世界,以方纵的颜值,绝壁能成为一个靠脸吃饭的神器。 他来到离糖身边,说:“万事俱备,只欠你的东风。欢迎来到配音世界,好好表现吧孩子,尽情让世界为你尖叫。” 他的眼神期待度太高了,以至于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让离糖压力山大地躲了躲。 周曜看不下去:“好了方狐狸,你别给糖糖灌输太多思想了,他只是一个新人。” 方纵不以为意:“一介新人能开口让你跪,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而不是劝他缩头缩脑。他本就是世界天生的主角。” 周曜依旧坚持己见,还把离糖拉回自己身边。 “对了,”他记起重要的事:“糖糖不想跟耿罪一起配音,这事你们安排一下。” 方纵迟疑:“可以让我听下理由吗?他和耿罪是难得的绝配,一起对戏肯定效果更好。” 周曜已经听腻了人逢耿罪必夸的这套规律。翻了翻白眼说:“糖糖不喜欢耿罪的声音,一听就犯恶心。” 方纵和叶筹都诧异地看向离糖。 耿罪已经代表他们这个世界最高的审美了,居然有人排斥他的声音。好吧,天选之王果然与众不同。 方纵思索一下,已有决策地选择要舍弃一些东西,后面便传来一个动人心弦的低磁音。 “再给我一次机会。” 耿罪逆着光,身姿挺拔眼眸深邃的走来,视线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落在偏僻处的离糖身上,精准得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离糖,让人触目惊心。 离糖失措,下意识往后退。 耿罪已经走过人群,周曜来拦住他,被他不容定夺地推开。 他直接把离糖逼向墙角。 离糖想推开他,推不动,急得涨红脸:“你别再乱来了。” “不会了,”耿罪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向命运逆风而行一样:“我身上带了个东西。” 离糖困顿地看着他。 耿罪低声笑了,拿着离糖的手往下方某处一碰。 离糖瞪大眼睛,像手被烫伤一样飞快挣脱回来,续而想明白了,又是一阵震惊。 那是钢铁一样的质感。 “对,”耿罪表情诡异,又透着一丝爽快:“被我束缚住了,不会对你放肆了。” “………” “所以,允许我跟你一起配音吧,我祈求你了。” 耿罪对离糖露出讨好又英俊的笑容,像是恶魔勾引自己喜欢的对象一样危险。 离糖顿时毛骨发寒。 16、声控(16) 一股寒意从离糖的脚底窜到脑门,他汗流浃背,忙忙推开耿罪。 这种行为不是变态是什么…… 离糖才不信自己和耿罪配音时他能安分守己,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想要发疯的对象。离糖躲到周曜的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瓜子:“你别再逼我了。我不喜欢跟你合作。” 周曜用身躯将离糖挡住,一脸怒意:“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糖糖。” 见离糖一副对周曜很依赖的样子,耿罪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晴不定,向前的姿态仿佛要撕裂周曜一样。见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的方纵出来当和事佬,拦住耿罪的步伐动作,笑容可掬地说:“多大点事,各位和和气气一些。要不这样吧,离糖配音的时候耿罪来旁听,别开腔就行。毕竟剧中两人的对手戏很多,耿罪也得事先知道离糖的配音效果如何才能更加灵动发挥自己的部分。” 耿罪的神情略有缓和,周曜还是满脸愤懑。 方纵笑眯眯的,知道这两个人根本不能决定事儿,歪歪头看离糖:“糖糖,你觉得怎么样。” 他有一双明艳的桃花眼,眸子泛出潋滟的光色,美得像墨水画。 离糖略带腼腆地不敢直视,像孩童般纯粹青涩的模样一下子让方纵笑意加深,揉了揉离糖的头发:“别怕,调音室那么多人在,谁敢对你有僭越的举动,我保证让他跪着出公司门。” 搞得这么迁就,离糖都不好意思再任性了,犹豫地点头。 一切沟通完毕之后,六层楼的工作人员开始大张旗鼓安排《动魂》广播剧的开机仪式,按照以往的行业规矩现场应该邀请记者拍摄作为宣传,但在这种被全网黑的风口浪尖上,声控集团选择了自闭模式,谁也没邀约,事后自己拍了几张烧香拜佛的照片发布在官博通知群众,顿时又是引发一阵疯狂辱骂。 离糖作为一个杀手锏,以防外露,方纵没让他参加开机仪式。 离糖拿着稿件,独自坐在调音室研究,认真而专注地把自己代入进楚隽这个角色中,想象他的性格他的语调。 楚隽是个极妖之人,仿佛皮骨里都散发着艳色,他的内力全是靠压男人吸收而来,只要长得合他胃口的通通来者不拒,成天低喘媚吟用自己的名器嗓音勾三搭四,以至于后来武林联盟上山讨伐他时当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绝大部分都是因他风流成性而黑化的情人。 此人实在无节操可言,重翻这部小说看得离糖再次三观崩裂。 楚隽和他的性格基本形成两种极端,离糖琢磨到后来干脆完全模仿楚隽的举动来配音,不断在调音间来回走动,试图将自己当成楚隽,正要去完成一场猎艳,而看中的对象又是一个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只好使出浑身解数,音色压得勾人至极。 他说:“公子何必如此拘谨,这般良辰美景,你我二人若能共度春宵,何尝不是人间美事一桩。” 剧情安排是对方装作没听见,不搭理他。 于是楚隽没脸没皮了:“看来是我说得不够直白,公子不喜欢。敢情好啊,我就直说了啊,公子的肉体深得我心,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和我灵肉合一。” 对方还是没回答。 离糖虽然对接下来的台词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掐最勾魂的嗓音一调说—— “我想上你。” “我的本钱足以让你夜夜销魂。” 他模拟得入神,没注意门外的动静,说完十分窘迫地要喝水清嗓,结果一抬头,外边站满从开机仪式浩浩荡荡回来的人。 耿罪、周曜、裴遇等等工作人员全部聚集挤在外面,不知听了多少,反正一群大男人仿佛被点穴一样,直直定在原地。 一个赛比一个表情更加如痴如醉。 “……”离糖炸红脸。 尤其这群人回味刚刚的词稿意思,下意识将如饥似渴的目光投向离糖某处地带。 “!!!” 离糖忙不迭找张椅子坐下来,将配音稿放在腰间。 这些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放肆的视线。 周曜掩饰地咳嗽几声,正要向前,耿罪的脚步比他更快,笔直的双腿藏着不容阻拦的力度,飞快来到离糖的身边。 离糖对他的恐惧从未消失,下意识往椅子里边缩。 耿罪蹲下来,准确来说是半跪的姿势,像对国王示以服从的臣子一样郑重,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怪异,一下子让离糖忐忑不安地站起来。 但耿罪挡在前头,离糖不好跑开,怕踩到他又触发什么鬼畜技能,只好发出软软像奶猫一样抗议的声音:“起开。” 耿罪平视前方,眼神极深,呼吸微喘。 离糖觉得他目光怪怪的,低头一看,才知道他直视的地方是自己的某处。 这下子离糖差点炸毛,耿罪才从迷离的神态中清醒,只见他缓慢而优雅地弯下腰,像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帮离糖系好掉落的鞋带,低沉的嗓音有点儿调侃而柔和的意味:“别紧张,就是看你鞋带掉了,怕你绊倒。” 离糖心有余悸,觉得他犹如不定时炸.弹一样充满危险。 只是他又风度翩翩地站起来,拉开和离糖的距离,对安静如鸡的众人说:“录音吧。” 工作人员们顿时恍惚回神。 耿罪这人天生有一种神秘而统领感,过去因为内敛,很多人都以为他不贪恋情感,此刻他如此卑微的讨好离糖,简直让人惊讶得眼珠子掉下来。 但仔细回想离糖的声音,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而每次都被捷足先登的周曜气得铁青:“你能不能注意下场合?” 耿罪充耳不闻。 裴遇内心复杂,只觉情敌越来越多,烦闷地吼了一声:“愣着干嘛,都给我去试设备清理录音室,没听明白刚刚方总的策划方案吗?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耽误一刻钟的时间,即使熬夜,也要一周一次广播剧更新!” “让外面看不好的沙雕黑粉们闭嘴!天天在公司楼下吵得鸡犬不宁!” 众人倏然起立,各忙各去,连离糖也被他吓得面容发白。 结果裴遇回过头,仿佛一秒变脸般,对离糖露出慈爱关切的笑:“来,糖糖,跟我说说你还有哪里不明白,哎哎哎,怎么那么紧张,不要有压力,更新不出来咱们可以往后拖,最重要的是你要享受到配音的快乐……” 于是热度炒得黑红黑红的广播剧正式开工了。 其实第一集的重点全在介绍故事背景上面,所谓的武林、所谓的江湖,天下英雄豪杰和世家公子以及花名册榜上的十大美人,无一处不让人心驰神往。 唯有一个人,在巍峨的山顶遥遥远望,注视着钟灵毓秀的山河。 露出慵懒而薜奶粜菩θ荩骸笆兰涿郎Φ惫槲掖病! 这就是广播剧第一集,离糖唯一一次出场以及出声,学着楚隽那股从皮骨里透出来的妖,用令人魂牵梦萦的声音肆意撩拨每个人的心弦。 后期处理完毕之后,声控集团马不停蹄的上传在一个合作的动耳平台上。 17、声控(17) 在全网黑的情况下,声控集团刚在动耳平台发布《动魂》广播剧第一集,就秀了波骚操作。 全剧收费,没有试听,连第一集也不免费。 广播剧向来被封为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艺术,比电影连续剧综艺还吃香,因为这是一个纯粹展现声音的舞台。 在这个声控世界里,音质动听比精致唯美的影片更重要,他们狂热的享受着声音所带来的愉悦,只有声音才能让他们疯魔。 所以广播剧的播放率一直很高,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吸金的项目,但通常再备受关注再明星阵容的广播剧起码前三集都是免费试听,让听众有选择消费的空间,毕竟不是每个声音都会符合每个人的耳朵喜好,就连最受追捧的耿罪也大有一堆听不惯他声音的黑粉。 于是《动魂》广播剧第一集收费,可谓再次引发全民辱骂,最绝的是它的收费还不低。 可能还是全网最高,每集999钻石。一钻石等于一元,这相当于近千元。 一集广播剧一千元。 闻所未闻。 声控集团发表广播剧之后的宣传语只有一句:“天下无双的楚隽值得你付重金拥有。” 下一秒评论翻倍上涨,动耳平台差点瘫痪。 “去你妈!!!老子吃屎也不买!!司马集团迟早倒闭!!!” “999?这个沙雕集团是在外面欠债了吧,想钱想疯了???” “耿罪去年大火的剧后期一集488,除了他的粉丝,谁听见不吐一口痰?他的低磁嗓已经是世界公认的神音,就这样还有黑粉嘲他圈钱!区区一介配音新人,名字都不敢放出来,居然收费999元?说声控老总不是脑子进水我不信!!!” “6666,彻底毁了我们心中的信仰!” “司马集团,毁我男神,不共戴天,等着,我今天非得放火烧了你们公司!” “笑死我了,999元,当自己是宇宙第一音?楚隽本体?!” 整整被群嘲了三四个小时后,广播剧的订阅依旧是零,堪称是历史最惨最扑街的一部广播剧。而且广播剧下的评论全是负分,动耳这个平台向来以民主审美为主塑造特色,首页的排行榜由大众评分决定,好评越高排名越前,负分越多排名越糟,《动魂》这部广播剧现在已是几乎从页面消失。 但仍然有愤怒的群众搜索打负分。 微博的宣传同样直接爆上热度第一。 源源不断的辱骂,人身攻击诅咒集团倒闭,没有一个人关注作品本身的质量。 直到—— 原著作者发博:“那是我的心血,即使它变得再糟糕,我依旧会选择支持。” “我已经订阅,听完来跟你们分享。” 评论一片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不要啊大大,那不是我们的楚隽!!!” “对不起,是我们不够努力,没让楚隽大人顺利走花路[大哭][大哭]” “楚隽大人好惨[大哭]盛世美音毁了毁了[大哭]求求哥哥姐姐们不要听广播剧,不然以后想起楚隽大人都是一个辣鸡新人的声音怎么办[大哭]楚隽女孩给大家下跪了。求求大家救救楚隽女孩吧!!!” 微博基本形成瘫痪,楚隽的粉丝一直被称为宇宙第一团,比现实的配音明星粉还多,他们每天靠幻想和扩写小说产粮,微博超话常年位居第一,大粉小粉无数,整个微博全被他们控评,把《动魂》广播剧狠狠嘲出几条街。 而他们对于写出楚隽的原著作者魏貉,还是满怀感激的。 有不少大粉出来发言:“楚隽是貉貉的命根子,他不可能不听,大家有能力的订阅一下吧,别让他太伤心了。” 虽然评论底下还是大片抵制的留言,但已有不少粉丝看在魏貉的面子上进行订阅。 广播剧的播放量,终于闻者落泪的打破零,艰辛的变成一位数。 简直是惨到令人发指,声控世界上下九千年历史独这一份。 与此同时,一枚素不关心掐架撕逼,日常刷动耳新剧的路人甲吴根上线,他跟往常一样登陆账号,查询动耳最新的作品,发现了《动魂》广播剧。 订剧看评论,这是动耳忠实粉丝心照不宣的传统。 结果打开评论,直接被满屏的辱骂震惊到,才恍惚记起这部作品是世界名著代表之一。 “有那么差吗?” 他算是被激起反逆心态,饶有兴味的订阅下《动魂》广播剧,作为一个富二代,999钻石对他来说就是一顿午餐的消费,不足挂齿。 期间有好友发消息给他,他看了眼,抽空回:“吃药也没用,找不到好听的声音像我们这种人长那个东西就是摆设。” 好友发了一连哭嚎的表情。 他神情麻木:“习惯就好。” 想到身体的缺陷,他烦躁地抽起一根烟,颓废地吐出一口气,突然变得意兴阑珊地戴上耳机播放《动魂》广播剧。 第一集大体是介绍世界观、故事背景,声控集团的音效处理称得上是业内顶尖水平,旁白的声音清冽明晰,总体的听觉感官是算得上悦耳,但对于吴根这种老剧迷,实在有些无趣了。 这都要999元?吴根想起网上的谩骂,突然觉得有点儿道理了。 虽然他不缺钱,但这未免太坑了吧? 吴根无语地摘掉耳机,打开扬声器。毕竟砸了钱,只能让它放完。他在外面也忙了一天,身心疲惫,打着哈欠靠椅子上闭目养神。广播剧陆陆续续放了半个小时,等他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 贸然听见一声笑。 仅仅是一丝笑,毫无其它渲染,却仿佛贯彻他的耳朵一样,从脑髓一路酥到皮骨里。 吴根瞳仁收缩,过电般的快感让他连脚趾头都情难自禁地绞在一块。像有生以来首次拥有这种奇妙的经历。目光随之死死锁定手机。 很快,离糖的配音出来,带点儿魅惑的意味:“世间美色,应当归我床。” 只有一句。 终于让吴根抽上人生第一根事后烟。 18、声控(18) 近乎是瞬息的反应,吴根在屏幕上狂点,目光如炬,查看广播剧制作组资料。 《动魂》广播剧的剧组幕后人员介绍极多,一排排往下刷,终于焦躁地刷到配音组,又是一大片大片其他配音演员的名字,让人怀疑是不是声控集团故意犯贱吊人胃口,直至翻到最后才发现—— 根、本、没、有! 这位楚隽配音新人居然连名字也没报上来!!! 什么沙雕操作!!!这么优秀的声音不值得拥有名字?!!! 吴根炸了。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愤怒过,平常听配音师的粉丝为蒸煮开麦撕逼,他是嗤之以鼻冷眼旁观,今天轮到他自己一听倾心的对象,完全无法淡定了。 他登陆微博,像护主心切的骑士一样,准备上微博大干一场,结果平台瘫痪了。 页面一片空白消息刷不出来热搜也看不见,他满腔热血渐渐转成心急如焚,只想倒回去再听一遍楚隽的配音,不料动耳比微博更卡壳,连页面都打不开,点着图标死活进不去。 折腾了几番之后,吴根的手机死机了。 “!!!操!!!” 吴根破口大骂,砸了一下手机才狠狠长按让它开机。屏幕一恢复画面,刚刚的好友随即发来消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语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动魂》广播剧!!!!《动魂》广播剧!!!!!” 不仅仅是好友,吴根微信加的一堆同病相怜的群全部炸了。 平常一个个垂头丧气失去人生意义,一个群赛比一个群负能量多,如今激动得语无伦次像几辈子没说过一次话一样活跃。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妈的第一次!!!第一次有反应!!老子也是个正常人了!!!” “是不是再也不用吃药了!!!不行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再去听一遍!!!” “为什么微博进不去?!动耳也瘫痪了!!!” “兄弟们知不知道这位配音大人是谁,一人血书求求你们告诉我,我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报答您!!” 整整和微博斗争两小时后,吴根终于如愿以偿爬上去了。 画面还是非常非常卡,但终于刷出一条新的热搜,是原著作者发的微博。 只有简洁而生动的一句:“先硬为敬。” 这是两个小时前的微博了,这说明当时有很多人还没听广播剧,这条微博的前排热评还发了一堆不明意思的问号和嘲讽,但经过这两小时的变化,评论疯狂上涨,换成一片狂热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疯了求首页的小伙们立刻告诉我这位配音大人的名字!!!!” “我下楼跑了十圈都没冷静下来,天呐他是神仙吗?他是楚隽下凡吗?!!!” “血槽已空,十包纸巾都不够我擦鼻血!!!” “卧槽卧槽我错了我错了这次是真情实感的认错声控集团是我爸爸,逆子冲撞了您罪该万死,但临死之前能不能让儿子知道配音大人的名字!!!!” 声控集团的官博再次炸了,然而这次不是恶意辱骂,而是一堆嗷嗷待哺的痴汉在求离糖的资料。 比全网嘲还要夸张,评论源源不断地上涨,半小时之内突破五个亿。 #向声控集团道歉##跪求楚隽配音大人的名字##天籁之音神仙楚隽不听保管你后悔一辈子#等等的话题不约而同被刷上热搜,一个个都是红字爆的热度,微博开创有史以来第一次,实时搜索榜页面前100名全是只关于一个人的话题。 但声控集团就是不出来官宣。 当初骂得有多狠如今就跪得有多惨。声控集团向来是以虐粉固粉出名,这次更是贱到骨子里,整整一个下午半句话也不声明,任由网友在微博下方哭天喊地痛不欲生。 热搜依旧持续暴涨,突破宇宙新高度。 直到黄昏,坐收渔翁之利的声控集团才慢悠悠的发博:“转发这条微博+订阅广播剧,抽一条天选锦鲤,由楚隽的配音大人亲自直播在线开麦回答十个他想要问的问题。只要尺度不大,都可以沟通哟~绝无仅有的盛世美音,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耳朵,快快来参加吧!” 此微博一出,平台差点再次挂掉! 评论以火箭的速度往上涨,甚至有丧心病狂的开了上千个小号不停刷屏,再也没人骂声控司马倒闭圈钱了,都在积极订阅广播剧和赞美官博,唯一尴尬的是动耳的打分机制是一个ip一天只能打一次分,无论正负都一样,现在《动魂》广播的排名跌到谷底,焦急得所有人哇哇大哭私信给动耳平台。 “我打错分了求求客服帮忙改正一下行吗呜呜呜,楚隽的配音大人声音那么美好一定要走花路啊[大哭][大哭]” “作为一个新人出道收到这么低的评分,他心里指不定得多难过,是我们断章取义行为丑陋求求你们改一下别让他看见行吗我跪下来给你们磕头了。” “哇哇太惨了叭心疼楚隽的配音大人,我他妈只想抽前几天骂人的自己千万个耳光!!!” “关键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啊啊啊啊,我们没有不满意,我们真的没有,这是我听见的最美妙的声音了呜呜呜这个分数配不上他!!!” “呜呜呜配音大人对不起。”“呜呜呜配音大人对不起+1。”“呜呜呜配音大人对不起+10086……” 而离糖难过了吗? 当然没有。 他正吃好穿好,乖乖听广播剧剧组所有人的话,这两天手机的头条新闻和微博一次也没点进去看。 结果周曜跑来跟他说:“可能要给你办场直播,和粉丝互动一下。” 离糖正吃着小面包,脸颊鼓鼓的,像一只馋嘴的小奶鼠,闻言呆呆愣愣地在小白板上面写:“我有粉丝了吗?” 他感觉不可思议,明明广播剧才发布不到三天,第一集他才说一句话而已orz。 他总是有一股纯粹的天真,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干净,这种干净让周曜心醉又沉迷:“我们宝贝一开嗓有谁能不跪着听,你有粉丝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直播不过是要让他们彻底明白,他们之前不分青红皂白黑的到底什么人!” 想到最近全网对离糖的肆意抹黑和造谣,周曜的脸色就像淬过冰一样阴凉。 离糖没关注热搜,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迷茫地应了声:“好哦。” 19、声控(19) 声控集团那条抽锦鲤幸运儿的微博转发过去24小时后突破历史最高转发记录,高达20亿的转发量,而且仍在持续上升,开奖时间被声控官博设定在广播剧订阅上百亿之时,不得不说这是目前声控集团最坑爹最明摆要圈钱的一次营销。 然并卵,没一个人敢出来骂。 这就是声控世界最现实又梦幻的地方。 甭管声控集体此刻操作有多么骚,声音在这个世界就是至高无上的王道,只要声音质量足够好,多的是有人狂热买单。《动魂》广播剧的订阅量恐怖得以每分钟十万位数多的速度在猛涨,动耳的客服收到那么多求助信息后只能默默将平台的数据除掉打分清零重来,而近乎是下一秒,分数刚刚转为零,动耳的在线用户犹如拼命一样,丧心病狂的刷分。 一下子将《动魂》广播剧打上首榜,超过在榜单半年久居不下的第一名《沉浪》。《沉浪》是耿罪的作品,曾红透半边天,长年占据各大排行榜第一,甩第二名几十条大街,常常让第二名的粉丝恨得咬牙切齿,奈何耿罪的粉丝战斗力惊人,他们撕逼又撕不过,只能做小伏低的往自己肚子里吞不甘心的刀子。 今天还是耿罪出道以来首次被压榜,结果他的超话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粉丝似乎没了以前打榜死活要争第一的精神,一个个销声匿迹不知在忙些什么。 不仅仅是耿罪家,周曜等等圈内著名的配音员超话全陷入死寂。 直到隔壁的楚隽配音师超话成功通过审核建立完毕后,整个配音圈的粉丝才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在这个超话里面疯狂刷屏求订阅和大力宣传。 “啊啊啊啊啊,楚隽的配音大人值得你们为他订阅!!!” “听过那么美的声音之后,室友找我说话我扇了他一巴掌,什么辣鸡嗓音侮辱我的耳朵!” “我已忘记我之前的蒸煮是谁,不重要了,这才是我这辈子最中意的声音!” “不瞒你们说,我硬到现在没软过,我的喜欢就是这么肤浅。” “楼上宛如世界另外一个我!” “另外一个我+1……” “同上+10086,洗了十次冷水澡还是没降低身体的躁动!!!!!” “所以赶紧订阅啊!你订阅我订阅楚隽配音大人的直播造福全世界!!!” 微博热搜、微博超话,动耳平台打榜源源不断的数据刷新和流量提升,火速将《动魂》广播剧的订阅量操破百亿,并且是在72小时以内的事,这项记录恐怕再过几个世纪都没人能超越。 声控集团经过全网嘲讽的黑暗,终于畅快淋漓地大捞了一把,赚得满盆钵满。 于是高高兴兴出来通知网民准备进行振奋人心的锦鲤抽奖,这条通知抽奖微博一发,下一秒整个微博再次卡壳。 恢复正常时留言翻了几亿倍,全是“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也有不少人由于过分期待导致态度渐渐变得偏激:“最好不要搞花样,抽到谁就是谁,不然明天我提刀去你们公司门口!” 极像是故意撩拨一样,声控集团再次发博:“抽奖是由这位大大亲自来抽,高达30亿人的转发量,你能被他选中,肯定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期待不~~~” 回复量瞬间暴涨。 “啊啊啊啊啊啊我劝你别搞事了官博!!!!!” “啊啊啊啊大人的命中注定必须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我抽奖绝缘体质[大哭][大哭]如果谁有幸被抽中的话,求求你联系我好吗?我愿意送你海景房永远包你衣柜账单来换这一次直播接触楚隽配音大人的机会。” “我他妈心脏快被你拽出来了,官博你敢不敢立刻开奖?!!!” “别吊人胃口了好吗!!!一刀给个痛快,我还要回去继续重听《动魂》呢!!!” 而相反网络这边的一片血腥风雨,离糖最近的日常几乎就是乖巧五连,上班、配音,下班,回家洗澡研究配音稿以及睡觉,毫无半点作妖的行为,乖得就像小天使一样。声控集团工作人员们接触那么多天音骄子,他是其中最特殊最出色的一位,还是里面难得安分守己的一位。 于是圈粉无数,同事们每天都在公司群疯狂pick。 “他来上班了他来上班了,我跟他同个电梯啊啊啊他好乖啊,见我看他还对我笑了一下!” “周老师或者耿老师不在吗?” “在在在在qaq,我被赶到角落了……” “你算好的了,前天他忘记带小白板了,一脸沮丧跟周老师小声抱怨,我他妈听硬了被……被周老师踢出电梯了。” “你真下流。” “真下流[鄙视][鄙视]” “是是是我下流,但我明白你们都想成为当时的我,那种销魂的体验就算是被周老师再毒打几顿我也不忘记。” “…………!!!!!” 当离糖和裴遇在讨论第二集的配音词稿时,方纵带着电脑过来了,他的笑容充满收益不菲的意味,拍离糖的肩膀说:“来来来,糖糖,这次抽奖由你来开,看看哪位天选锦鲤能被你抽中。” 他早将抽奖页面设置好了,离糖只要按“开始抽奖”就可以完成任务。 于是离糖乖乖照做了。 页面刷新了一遍,出来了一个名单,离糖出于本能地看了一遍,这位锦鲤名字叫吴根。 方纵把电脑丢给管理微博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安排发布抽奖名单,随之对离糖说:“下午直播,在配音室播就行,几分钟而已,当做送粉丝一个小福利,他们很喜欢你呢。” 其实离糖不紧张是以为没多少人,毕竟在他原本的世界中的大多数明星就是那样,出道很久之后才有人气基础,结果当工作人员将摄像头放在他身上,宣布正式开播的时候,直播平台瞬间瘫痪了=口= 再次重启,又再次瘫痪。 整整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工作人员满头大汗起来,最后发消息给平台让他们后台安排直播限流,才堪堪开启直播间。 离糖其实怪别扭的,但要完成系统任务必须成为公众人物。 于是他慢慢看向摄像头,他今天只简单穿了件白衬衫,但在精细的眉眼和美玉一样的脸衬托下,犹如象牙塔养成的王子,高贵而不食烟火。 他微扇眼睫,似乎许些腼腆,不自在地向屏幕挥了挥手,露出一丝礼貌的笑容。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啊啊啊啊啊!!!” “声控+颜控的我死了死了。” “卧槽卧槽卧槽还让不让人活命,颜值这么逆天的吗!!!!!” “啊啊啊啊现在只有啊啊啊啊能表达我的情绪了!!!” “啊啊啊啊啊啊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只想听大人的声音!!!!!!” “土豪送了10艘游艇求开嗓。” “声控无敌送了100辆法拉利求开嗓。” “盛世美音送了1000个鱼塘跪着求开嗓。” 弹幕刷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像火箭飞梭一样,离糖看得眼花缭乱,只记得自己要和一位粉丝互动,于是挠挠头说:“吴根……在吗?” 这是他首次向世界真正开嗓。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吴根近乎成为世界公敌。 20、声控(20) 离糖开麦以后,弹幕有两三秒的时间是空白的。啥话也没有,静悄悄一片。 离糖略显窘迫,怀疑话筒有问题。 他拍了拍话筒,有点儿紧张,瓷白的脸红通通,小小声地说:“……你们听得见吗?” 声线细细软软的,音质的艳殊使他的语调听起来格外像床笫之间的撒娇,充满旖旎的意味,即使是再铁血的硬汉也绝对撑不过半分钟就要举起双手投降。 何况是弹幕里的一堆凡人。 熬过离糖刚开嗓的香色冲击以后,弹幕终于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这两天是我尖叫的最多最厉害的一次了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嗓音不行了我先擦擦我的鼻血!!!” “呜呜呜呜这是楚隽本体了吧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可以体验一把他的嗓音魅力真情实感的哭了我要粉大人一辈子!!!” “在地铁听的,站不稳了我双腿全软了。” “楼上是不是在xx城市地铁站,别怕不仅仅是你你身边的人全软了哈哈哈。” “我旁边的小哥也是流鼻血了跟我借纸巾还目不转睛盯手机,我猜他也是在听大人的直播。” 离糖见弹幕恢复正常了,还是没接到吴根的消息,歪歪头问工作人员:“他不来了吗?”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窒息了噢噢噢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啊啊啊我宣布我就是吴根!!!” “不不不不我才是吴根!!!” 工作人员扛在肩膀的摄像机差点拿不稳,身躯软得像泥一样,低喘地说:“他说正在上直播平台,网络有点卡,请求你等他一下。” “好哦。” 离糖又转回屏幕,消息实在太多了,他看得眼睛酸涩也不知道回什么好,本身不是特别活泼的性子,只能默默掏出配音稿看起稿子。 从观众的角度能看见他垂落细长的眼睫和精致秀美的骨相,低头这种容易暴露五官缺陷的姿势对他来说好像格外没挑战力。他乖巧注视配音稿的样子宛如静止的漫画人物,美好得让人心旷神怡。 弹幕的刷屏速度渐渐缓慢下来。 突然出现比“啊啊啊”还要奇怪的画风了。 “……可爱………想………” “……我直说了……想被日………” “……想边听他喘息边被日…………” “……想他对我讲骚话撩得我浑身难受最后被日………” 越来越多的“想”话题,污破天际,离糖如果抽空看弹幕的话肯定要羞耻到钻洞里去。幸亏他没有,等他差不多把第二集的词句背诵完毕的同时,吴根终于姗姗来迟。 工作人员秀了一把骚操作,当吴根来的时候将他扶上嘉宾席,紧接着普通用户全体禁言了,其实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离糖和吴根沟通,毕竟离糖刚刚老看不清屏幕。 结果平台外面的交流区直接炸掉了。 “什么意思???” “要我们当哑巴在线围观大人专宠锦鲤?!!” “司马声控集团,老子为广播剧砸了百万元你只抽一条无根废物锦鲤还她妈禁言我!!” “真情实感的哭了,我也想要和大人交流!” “都无根了还要出来争宠真他妈烦!!” “啊啊啊啊啊啊想到大人会跟无根说话还回答他的问题就好气好气气哭为什么锦鲤不是我!!!” 直播间里,离糖接到消息,仰头看屏幕。 吴根上了嘉宾席,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发言,但离糖等了很久很久,吴根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直播的时间已经渐渐被拉长,离糖想起方纵说要尽量跟粉丝有互动,于是拿起小白板写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离糖。” 这是离糖第一次公布自己的姓名,用笔写白板黑字明晰昭告天下,然而全场都被禁言,只有吴根一个人可以发表言论,这种滋味犹如离糖的世界属他最独一无二那般美妙甜蜜。 吴根从那天被选中直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朋友纷纷发来贺电,群里炸成一片锅,各种羡慕嫉妒恨,他比签了百亿合同还要亢奋,走路都飘飘然,半夜不眠根本停不下来的听《动魂》广播剧以至于多次进入以前没敢奢望的贤者时间。 中途他想了好多好多问题,如今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紧张。 还是紧张。 离糖离糖离糖离糖糖糖糖,原来他叫离糖,他怎么能连名字都这么甜!!! 吴根手心冒汗脑子发懵,干脆豁出去,跟直觉走提出一个问题:“您是否有对象?” 频道外,围观的粉丝在大厅发疯一样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问题啊啊啊啊啊!!!!” “不敢听答案不敢听答案啊啊啊啊!!!” 离糖倒是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惊人,直接摇头作答,连开嗓都不用。 吴根问出第二个问题:“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 大厅的交流区再次爆炸。 离糖迷茫一下,他是惯性会认真对待每一件事的人,于是脑子开始转动,突兀地浮出现实中某个人发疯的样子,顿时吓得一怂,嘟嚷地开口:“没思考过这个。” 刚开始直播时吴根不在,这是吴根首次正面听离糖的声音,加上离糖想起某人时带上的那点儿不满的情绪,莫名有种小情人抱怨的意味,轻而情趣,香艳无比,吴根简直是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心猿意马。 他下定决心,提出这两天的肖想:“我想用接下来的七个问题来换一个要求,可以吗?” 离糖迟疑:“你先说要求吧。” 既然要和粉丝多交流和互动,离糖干脆没再掩饰声音。 噢噢噢……!!! 浑身在战栗,身体有了剧烈的反应。吴根半边耳全酥麻了,喘着气息,打字:“我想请您为我录一段叫醒语音。” 大厅的交流区各各都像疯狗一样狂吼。 “啊啊啊啊啊!!!!不可以我反对!!!!!!” “老子要宰了他!!!牢底坐穿也无所畏惧了!!!!” “臭不要脸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竟敢提出这种这种这种让人羡慕的要求呢[大哭][大哭]” 离糖犹豫,说:“我不接受尺度过大的录音。” 离糖没拒绝,吴根已兴奋得快昏厥,直直说:“您随便说一句都好,用楚隽的语气……如果您为难的话即兴发挥也行,我都行,只要是您就可以。” 楚隽的语气…… 离糖顿了顿,这两天配音已经配得比较熟悉了。 清清嗓子切换情绪,带点儿缱绻,又有些漫不经心,语调风流而诱惑,跟勾人心魂的妖精一样,似有似无地调情:“吴根,别睡了,起床陪我玩嘛……” “!!!!!!!” 吴根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红耳赤地跑去换了新裤子。 21、声控(21) 微博又炸了。 吴根这波要求离糖录叫醒语音的骚操作在热搜第一久居不下,网友们把他里里外外家庭背景公司单位到三岁哪天尿床都扒得一干二净,各种嫉妒的嘲讽挑衅铺天盖地,小型的说要抄家伙和他相约天台,大型的警告他出门最好带保镖否则等着被围殴致死。 总之,引发公喷了。 其实网友们最不满的还是声控集团的操作,居然禁言全直播间,害得他们没法跟离糖交流还要眼睁睁看离糖专宠吴根,于是声控集团和吴根成为难兄难弟,在微博被轮流diss上热搜。 只是,声控集团不甘示弱,又出来搞事了。 官博发言说:“再骂不给你们吃糖啦。” 一开始网友们看见这句话,通通怒火冲天地咒骂:“吃什么糖,沙雕集团吃shi吧!!!” 直到后来有人清醒说:“是不是要发糖糖的福利!!!!” 众人才猛地想起离糖的名字,一下子在评论下面疯狂尖叫:“啊啊啊我要吃糖!!!” “给我给我给我吃糖,吃到蛀牙也没关系!!!” “我爱糖糖一辈子呜呜呜呜怎么会有如此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的神仙!!!” “本人手残,跪求兄弟姐妹截直播九宫图给我,呜呜呜糖糖真的太好看太好听了。” “我收回对官博的所有诅咒祝声控集团生意兴隆红红火火所以能发糖了吧我裤子已经脱好了!” 官博吊足大众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发上一段视频。 这是刚刚离糖下直播,方纵猜到网络肯定一片血腥风雨缠着他录的视频。总之也是一段叫醒语音,不过用的是他本人的语气,毕竟他本来的性格就跟楚隽有很大的差别,方纵不想让他一直固定在楚隽的人设中。 视频中,离糖见有人拍摄他,不自在地挠挠头,瓷白的脸红扑扑,“……啊,就是……起床啦别睡懒觉啦,一起吃早餐要不要……” 比起楚隽的妖孽横生,离糖本人的语气更偏向软糯,像含了棉花糖一样甜,配上他的盛世美颜,简直是往死里激发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禽兽一面。 评论瞬间热血沸腾。 “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 “有句话我实在憋不住了,我直说了,日我吧我求求您呜呜呜我练体操的什么姿势都行!!!” “我躺平了您有空过来日一下吧,一下就好可怜可怜孩子吧!!!” 只是网友再怎么求日,现实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离糖都是听不到。他刚刚录完视频,加上直播时间有点儿长,正想走出录音棚拐向洗手间解决下内急的问题,谁知和匆匆回来的耿罪撞上。 耿罪最近似乎很忙,离糖有些日子没被他骚扰,差点忘记这个鬼畜的存在,以为来的是周曜,毕竟能来调音室这边的人不多,下意识露出一丝笑容。 耿罪归来得风尘仆仆,样子像情绪不佳,结果被离糖这么一笑,原本阴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而离糖定睛一看,知道来人是耿罪,笑容即刻僵住。 广播剧的配音耿罪后期才用参与录制,这个点钟他除了是来找离糖压根没其它出现的理由。而离糖最怕的就是耿罪来找他,总觉得耿罪每次找他都会莫名get到某种自我高潮点。 于是离糖决定无视他,绕道而行。 但录音棚的门就那么大,高壮的耿罪占据了大半,剩下的小半连三岁孩子都过不去。 两人僵持不下。 耿罪有点儿想他,眼神由上到下仔仔细细描绘他的样子,目光灼热到仿佛带有某种真实的质感,从离糖的眼睛滑向他的下巴,甚至溜入领口里更深的地方,视线的力度逐渐加重而肆意,犹如即将撕裂表面那层衣物一样…… 离糖燥红脸地推开他,跑出门口。 耿罪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富有磁性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愉悦:“去哪?” 离糖当然是要去解决内急的问题,可这事他哪敢跟耿罪交代,搞不好又触发耿罪哪种特别癖好。他窘迫地停下脚步,皱起秀气的眉头,因为忘记带小白板而不得不开口:“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他的声音是听一次,让人刺激一次,威力都不带减弱的。 耿罪本来惬意的表情一下子扭曲,指骨直接掐进掌心的肉里,像承受着某种巨大的酷刑一样,挺直的背痛苦地弓下去。 离糖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吓一跳,念头一转想起耿罪曾经跟他坦白过的事…… 瞬间炸红脸。 随即记起身上还有手机,于是默默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打字:“你……还没摘掉吗?” 耿罪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越来越多,然而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流露一种诡异的畅快:“密码不在我身上。” 离糖瞪大眼睛,打字:“这种东西你还交给别人设置?” 他完全不懂这个变态在想什么! 耿罪似乎适应了疼痛,渐渐挺直背,他揶揄地看着离糖,笑得像早埋好陷阱的猎人一样狡猾:“你想知道密码在谁身上吗?” 离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即刻猛地摇头,拔腿要跑。 但耿罪轻而易举地拽住他的腕臂,附在他的耳边吐出撩人的热气:“密码就是你的声音,我用你的配音设置的,要不要来帮我解开。” 离糖的脸烫得像火烧一样,急急推开他,可惜怎么也推不动。 “你松手!”他气急败坏。 耿罪真挚地请求:“帮帮我嘛,求你了。” 说得可怜兮兮,然而离糖却从中听出了享受而甜蜜的滋味,他实在无法理解耿罪自虐的快感从何而来,用尽力气摆脱耿罪的手,头也不回不管不顾钻进洗手间。 他大概在里边小解了十分钟,故意拖延的,结果出来的时候,耿罪居然还在。 倚靠在门口,手长腿长,抽着烟,黄昏的光辉照在他立体的轮廓上,有一种颓废出极端的美感。他不管是声音还是长相,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可惜拥有一个恶劣古怪的性子。 离糖崩溃,继续用手机打字:“你到底想干嘛……” 耿罪将烟丢地上碾掉,露出英俊的笑容,而语气又是那么不容商量,就像是先给一颗甜枣又来一顿锤一样:“最近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陪。”离糖惊恐。 “不,你需要。”耿罪不容置喙,又碾了碾地上还没熄灭干净的烟,说:“走,我送你回家吧。” 离糖深感荒谬:“周老师能送我回家!” 一提到周曜,耿罪的眼神即刻发狠,有着野兽在争夺配偶的凶煞,直言道:“他保护不了你。” 离糖生气:“我又不是女孩子,我可以保护自己!” 见离糖如此不配合,耿罪又不想真正强迫他。足足沉默一分钟,才阴郁地全盘托出:“耿狂逃出医院了,他早晚会来找你,你一个人很不安全。” 离糖愣了一下,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才明白耿狂是他弟弟。 怎么光听名字都让人感觉是个疯子啊喂! 22、声控(22) 接下来两三天,离糖一直心惊胆战,眼皮跳动。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配音的时候老是走神,一句台词反复切换语调,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但却苦了录音棚一群血气方刚的调音师和工作人员。 各部门都有各部门的工作群,其它的群每天都是一本正经研究进程的态度,轮到调音室组这个群,全是以下的对话。 “噢噢噢……撑不住了撑不住了兄弟们,谁来代替我一下!” “上面的不行啊,这才几分钟?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去看看啊!” “没关系没关系,谁有比裴哥时间短?哈哈哈哈……” “哈哈哈……” “裴哥今天撑过一分钟了吗?” “今天更短,糖糖一开口他就冲出门了。” 裴哥自然是裴遇。作为离糖的直属调音师,这些日子,他简直是承受着爱与痛两种极端折磨。离糖是那种一旦投入一件事当中就会格外努力专注的人,他的勤学好问一度让裴遇非常欣慰,但欣慰之余,还生出了一种怀疑自己的想法。 是真的怀疑。 太……早了吧。一次比一次早。裴遇深思地吐出一口烟,忍不住郁闷:“操。”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持续帮离糖调音,必须要和群里整天调侃他的兔崽子们轮流上场,导致他都不能在群里发威。呵呵。他确实早了一点,但目前为止,有人在离糖的声音下挨过三分钟了吗?没有。 就连平常古井无波的耿罪也不能,毕竟裴遇在抽烟的时候也经常碰见他。 这里是六层楼的抽烟室,平常基本没什么人来,因为广播剧层楼的工作量大,没时间停下休息,但自从离糖来了以后,这间抽烟室频繁有人出入,并且大家彼此堵心照不宣,各靠角落满脸深沉地抽着事后烟,一副可以飞升的样子。 说实在裴遇刚抽烟的时候碰见耿罪,内心非常诧异,因为耿罪往常就像冷血生物一样,不带温度和情绪的那种,没想一遇到离糖也是骚得可以,每天抽烟最多的就属他和耿罪了。 《动魂》广播剧第一集引发那么大的轰动,订阅变态得吓人,连公司股市都是飞跃质的猛涨,随之第二集也备受关注,让听众们兴奋到爆炸的是,第二集尾声楚隽初入江湖被色胚登徒子看上,在酒中下药,当然楚隽肯定不是傻白甜一窍不通,只是他看上了隔壁房英俊的少侠,至此将计就计,故作柔弱逃到隔壁房勾引这位少侠了。 反正就是一段床边低喘。 但离糖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小说中楚隽的人设本来就是久经沙场撩汉无数,虽然声音极其加分听者皆醉,但离糖青涩的语调来配经验老道的楚隽还是有违和感。 于是他私下练了好多次都差那么一点儿感觉。 离糖困扰地请教周曜,周曜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和不食烟火的神情,只觉离糖这辈子都到不了楚隽那种妖媚程度啊。可他舍不得打击离糖的信心,于是委婉跟离糖说了个秘诀。这个世界对于配音师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不少配音师为了配出更好的效果,还会学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喝药,边发作边配音,极力制造出那种绮丽的氛围。 但周曜不可能让离糖喝药,只建议他可以在早晨来一段。 其实他就是随口说说,他以为离糖不可能这么做。不料离糖就是较真的性子,他真的在早晨最有感觉的时候配了一段音,百分百靠着身体给出的本能反应配的音,效果出乎预料的好。 好到离糖自己听完这段配音,脸炸红成一片。 真的…… 真的太…… 羞耻了。 声控集团那边因为离糖配音找不到感觉,第二集的发布时间老确定不下来,网友从嗷嗷待哺到后来气愤得怒骂一波又一波,搞得调音组集体压力山大,不过最令他们深感崩溃的还是,最近离糖在这段尾声的床叫配音中,一次又一次因找不到他想要的点而反复提出的重新录制。 刺激是刺激啊,但刺激过头就是贤者时间了啊。 搞到后来,调音组集体肾虚了。 群里再也没力气吹牛皮,整天就是深沉脸,“下一个,我抽烟去了。” 裴遇大概是调音界里要求配音师最苛刻的一位,以往跟他合作过的配音师无一个不被他挑三拣四喷得怀疑人生,结果面对一张白纸的离糖,反而是裴遇率先投降,每天苦愁脸对离糖说:“这段可以了,糖糖咱们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太追求完美。” 真的,太追求完美谁受得了啊,尤其离糖的声音,肯定要出人命的啊。 但离糖就是固执。 似乎是在现实中从小锦衣玉食造就的他,骨子里有一股纯粹的认真和顽固,每一件事他都愿意尝试做到最好。 于是他连周曜提出的比较难为情的办法都愿意听从,终于录出了一段简直是听觉色宴的配音。 这段配音发给裴遇以后,裴遇听完差点被刺激得连呼吸也停掉了。 接连抽了十几张纸巾都没擦干净鼻血,裴遇只觉自己必须上医院挂个治疗贫血的科了。 由于离糖这是即兴而起的录音,虽然种种情感到位,但必须修的音制作的后期有很多,裴遇将调音组和后期制作的团队召集在一块处理这段录音,结果有足足半个小时,大家都是在互擦鼻血出门抽烟中度过的。 后来才慢慢克制自我地修这段语音。 配上一段夜深人静的后期音效,合着离糖这段处处香醉迷艳的低吟。 分分钟让人产生及时行乐的冲动。 声控集团在动耳平台发布《动魂》广播剧第二集的时候,只写了一段简洁的宣传语。 “十八禁。” 瞬间引发网友尖叫三连。 “啊啊啊啊啊第二集!!!!!”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怕老子已经成年了!!!!” 23、声控(23) 这段楚隽在客栈被下药顺势勾引正道少侠的情节,当初原著作者可是洋洋洒洒几千字的着重描写,无一处不透出香艳的气息,直至今日都是读者们推文必断头安利的段落。 于是《动魂》广播剧第二集一出,下一秒便爆了。占据各大排行榜第一。 楚隽是在尾声在登场。这次广播剧邀约的配音师除了离糖是个新人以外,其他全是业内音质与实力并兼的翘楚,口碑一个赛比一个绝佳,但是听众们充分体验了这个声控世界的现实和冷酷,弹幕一排排全在刷——“快进了,不好意思。”“糖糖什么时候出现麻烦兄弟们报一下时间。” 楚隽的登场在将近尾声了,出场便是被流氓登徒子盯上下药逃出的片段。 伴着广播剧制造的夜深人静的音效,剧中的楚隽敲着正道少侠的房门,发出叩叩猛烈的声响,像危在旦夕一样迫切,但却得来少侠一句警惕的质问:“……谁在外面?” 楚隽想先抑后扬,引君入怀,故意不发声继续敲门。 少侠心生疑虑,更加不肯开门,“你有难的话报上名来,是同道中人我便救,不是同道中人速速离开,再做纠缠莫怪我刀下不留情。” 楚隽还是敲门,少侠被烦得心生怒意,拔刀走到门前开门。 “大半夜你如此扰人清净实在卑劣,如果不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少侠气势汹汹提到要找楚隽算账,不料楚隽软身倒入他的怀中,脸颊通红抓住他的衣领利用自己的特殊嗓音发出一声勾魂的低吟。 少侠瞬间失声了。 现实中的听众也是,广播剧弹幕来到这段的时候,空荡荡一片,全部都被离糖的低喘刺激得血脉贲张发不出弹幕了。 如果上集尚且有让人“啊啊啊”发泄的余地,这集离糖是彻底体现了他的嗓音的销魂。 一声比一声诱惑、酥到骨头里,让人流连忘返迷情意乱。 相比前两天发疯一样的尖叫声,这一次,是绝对的安静,网络犹如深水一样死寂,只有《动魂》广播的订阅量和播放率在凶猛增涨,仿佛迷醉到极致唯有砸钱才是最靠谱的操作一样。 直到原著作者在微博发出一段求助的话,评论才终于轰然爆炸。 原著作者问:“根本停不下来了,现在身体非常虚弱,有推荐补肾不伤身的药吗?” 热评第一:“隔壁的小哥失血过多刚被救护车接走了……” 热评第二:“同求。一直想听一直想听,反复听了无数遍,腿软得没法下床了。” 热评第三:“十八禁果然是十八禁啊,边听边洗冷水澡的我还是抽了十根事后烟。” 热评第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是只有尖叫才能平息我的兴奋!!!!” 总之声控集团的收益和股市是蒸蒸日上,方纵高兴得成天眉开眼笑,抓住离糖说要给他加工资。 离糖在金钱这方面困扰不大,最近令他困扰的是,耿罪自从跟他透露说耿狂逃出医院的事后,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买了周曜隔壁的房子,在门口安置了监控器,但凡离糖出门他下一秒就跟离糖进入同一个电梯。 像蛇一样甩不开的恐怖。 周曜为此气得跟耿罪打了一架,但没效果,耿罪照样我行我素地跟着离糖。 周曜觉得荒唐:“他疯了吗?” 离糖总觉得有哪里很不安,专门网上查了关于声瘾引发性狂热的症状,但好像由于这种病情太罕见了,导致大家给出的分析都不够详细,离糖想起那天陆霆对于他的提醒和对耿狂的压制,终于主动敲了陆霆的微信。 陆霆秒回:“终于想起叫外卖了吗?” 离糖不好意思了,急急解释:“我最近比较忙……” “我知道,”陆霆似乎一直留意着他,“忙着搞广播剧了。” 离糖想起广播剧第二集还是有点儿难为情:“你听了啊。” 陆霆顿时发了一句语音。 离糖对他的语音是充满阴影,点击转文字结果文字卡半天没出来语音反而被打开,陆霆含着难耐而喘息的语调说:“听得我都空虚了,什么时候你能来搞搞我啊。” 离糖霎时炸红脸。 陆霆又发来一段低沉悦耳的笑声,这男人似乎很懂得适可而止和调节气氛:“好了不逗你玩儿了。说吧宝贝,找我有什么事。” 离糖脸上的热意渐渐消散,终于进入正题,跟他详细说了关于耿罪的事。 陆霆近乎是第一时间,果决而狠厉地说:“远离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这种病情里最严重的一种,他已经离不开你了。如果你一直让他产生一种他可以留在你的身边的错觉,我保管你接下来一辈子都甩不开他,除非你把他杀了。” “……” 陆霆又说:“不过杀人是犯法的,你可以让他自己杀了自己。” “…………” “我是认真的,”陆霆冷酷而理智得不像个简单的餐厅服务员:“这种病情最好解决的一类是容易发疯的那种,比如他的弟弟一样,直接丢进神经病院就行。而像他这种深藏不露的,比正常人还更懂得压制自己的欲望,你怎么知道他哪天对你下手?而且只要他不发疯,就会被视为轻微型患者,医院是不主张留人的。” “他能纠缠你一辈子。” 离糖只觉屏幕扑面而来都是无形的寒意。 抬起头,耿罪正坐在调音室门边,目光一直幽深地放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机器指定目标一样固定而专注,仿佛山崩海啸也无法动摇他对离糖的关注。这种每时每刻都被窥视的感觉,一下子让离糖想起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被软禁……被无尽的索求…… 离糖一下子汗毛都炸起。 离糖严重怀疑耿狂逃出医院这件事是假的了,也许这可能是耿罪为了更彻底掌控他的动向所撒的谎。 毕竟前前个世界就是如此! 他不能再被骗第二次了! 离糖瞬间走出调音室,下一秒耿罪跟来,比毒蛇还恐怖。离糖背部冒出细密的汗水,又只能故作软态地对他说:“我饿了。” 这是离糖难得跟耿罪搭话,他原本冷冷清清的眉眼都温柔下来。 他问:“想吃什么。” 离糖眼巴巴地说:“想吃公司楼下的饺子。” 那家饺子是现做,不送外卖的。耿罪犹豫一下,在离糖期盼的目光之下,无法拒绝地下楼买了。 离糖立刻从另外一条通道离开,边在脑子里追问系统他的任务进度到底剩下多少。 他准备租个调音室把广播剧接下来的配音录好,发给裴遇,然后等着离开世界。他的如意算盘是打好了,但半途无法预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刚刚出了公司,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下来,只见司机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耿罪眉眼相似的脸。 耿狂。 离糖的脑子里条件反射出现这个让他惊悚的名字。 24、声控(24) 接下来一段时间离糖有点儿神志不清。 似乎是因闻见车上某股异样的香气,他本来极力想打开车门逃走,结果脑子昏昏沉沉的,晕厥之前只见耿狂一直透着后视镜在盯着他,目不转睛的。 他比耿罪年轻很多,长得明眸皓齿炯炯有神,但或许也是因为太年轻,情绪比耿罪外放,眼神拥有对离糖毫不掩饰的渴望。 之后的事离糖不清楚了。 只知道醒来便在一间小屋中,窗外是深山老林,房间摆放着零散的家具,而耿狂坐在椅子上盯着他。 离糖一下子惊骇,从床上支起,喉咙比大脑先有反应,脱口而出:“这是哪里?” 结果第二秒离糖就后悔不及了。 因为此时已是傍晚,万籁俱寂,房间里清晰回荡出离糖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惹人遐想。 这还是耿狂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离糖的声音,他的眼睛一下子充血,指骨扭曲地弯成钩子,狭窄安静的房间内全是他急促而躁动的呼吸。 似乎因太过于燥热,他突然脱下外套,露出黑色背心,以及背心包裹下起伏不定的结实胸膛。 这一切都显示出了他的强大,仿佛单手可以杠起离糖。 离糖瞬间往后挪了一步,眼底有难以抹灭的恐惧:“你怎么逃出医院的?” 因为害怕,离糖的尾声都忍不住带上点颤抖,明明是一句质问的话,偏偏配上他天生香艳的嗓音,延伸出无限勾人的春意。 耿狂眼神更加热切而迷醉:“都是因为你啊,为了见你一面,我从医院十八层楼爬下来了。” 居然没有摔死…… 离糖更加往角落里缩,边观察房间里的环境,发现四面都是墙壁根本没有通讯器,仿佛与外界隔绝一般。 以离糖过去几个世界的经验,和深井冰独处一室必然要出不可描述的祸事。他在脑子里求助系统,但系统迟迟没回应他。 他只能对耿狂求饶:“我想回家了……” 因为害怕他的声音还带上点儿哭腔,殊不知这样更加升华他嗓音的媚性。 一次比一次勾人。 耿狂的呼吸失去正常的规律,像兴奋到极致有点疯癫,宛如磁铁吸引一般无法控制地走向离糖。 离糖登时往里边缩,挪到最后退无可退,下巴猛地被耿狂捏起来。 上回见面耿狂一病发就被陆霆扣住,这次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端详离糖的脸。 渐渐的,他连眼神都变得炙热、惊艳。 他厚实的手痴迷地抚上离糖的脸。由上往下滑落,稠艳的眉、秀致的鼻、软嫩的唇……每一处,每一处都像是上帝精雕细琢一般…… “你可真迷人……难怪哥哥要把你藏起来……” 他虔诚地在离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无视离糖发抖的神情,像鱼终于寻到水一样满足而喜悦。 “以后当这里是你的家吧,我保证好好珍重你。” “……” 与此同时,耿罪刚刚买完饺子回调音室,半途直接和周曜撞了个正面,周曜见他身后空无一人,莫名其妙地问:“糖糖没跟你在一块吗?” 耿罪举起手中袋子:“他说他饿了。” “奇了怪了,我找了整个六楼他都不在,”周曜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电话,结果话筒传来的只是播报关机的女声。 耿罪的眉头皱起,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果断地说:“公司不是有监视器吗?看看他跑哪里去了。” 周曜正有此意,和耿罪一块去了公司管理层。 管理层是离糖的粉丝,一直观察着离糖的动静,一被耿罪和周曜问起,不用翻监控直接说:“哦,刚刚糖糖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回连周曜都觉得不对劲了:“给我看看监控,他怎么上车的?他在这里根本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他应该也会告诉我一声再去的啊。” 管理层只好调出监控。 录像确实是离糖匆匆离开公司大门,匆匆招了一辆计程车离开。录像中有计程车司机短暂地一个画面,耿罪看见一下子腕臂青筋爆起,对管理层说:“放大司机的脸。” 管理层照做了。 虽然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放大镜头,司机还戴有一顶帽子,但足以让耿罪确认这人是谁了。 耿罪瞬间往门外冲,拿起手机毫无兄弟情谊地报警了。 这一边,离糖已经晕迷了一下午,饿得胃疼。 他不知道耿狂去哪儿了,但是房间门没上锁。离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慢慢下床,企图看看这个房间有什么可以逃走的地方。 他走出门,登时闻到一股香味。 简直分分钟在刺激他的味蕾,饿得抽搐的胃促使他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过去。 离糖原先不知耿狂去干嘛了,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在厨房里煮东西。东西明显快熟了,他咽了咽口水又见耿狂拿起了一包怪异的药粉,洒了下去! 离糖惊呆了。 总觉得这药肯定不正常,身体下意识有阻止的反应,脚步稍微一动,即刻惊扰正在全神贯注下药的耿狂。 耿狂回过头看见是他,居然不慌不忙光明正大地把药全部倒进锅里,还对他露出一丝安抚的笑。 “别紧张,这个药效不大,助兴而已。” 果然不正常! 离糖崩溃,刹那间只想逃跑,结果跑到一半便被耿狂拦腰抱起:“真不乖啊宝贝,你在床上躺好等我不就行了嘛?” 离糖被耿狂抱回床上,躲进被窝差点哭出来。 耿狂端来煮好的东西,一盘盘放在离糖的眼前,热腾腾的,香气十足,但离糖却一点都不敢吃。 耿狂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字地说:“需要我喂你吗?嘴对嘴的那种哦。” 25、声控(25) 离糖快哭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床里边缩,缩到一半,一只脚先被耿狂擒在手中。 离糖是天生的美人骨, 从眉眼到脚趾无一处不透出一股精致感, 颤抖的样子宛如一只折翼的莺。 耿狂语气柔和中潜藏一丝专横和霸道:“饿坏了吧宝贝,让我来喂你。” 离糖声音带上哭腔:“你太欺负人了。” 这一声埋汰软糯到极致。 耿狂的胸膛起伏不定,诱哄地道:“别哭,等等让你欺负我好不好。” “!!!” 耿狂自顾自地端起碗含上一口粥,当真要进行嘴对嘴的那种喂。 离糖又惊又恐,想反抗又被制止住。半天以来离糖终于吃到第一口粥,来源于耿狂的强吻。 湿漉漉的。全是陌生排斥的味道。 他气急败坏,恶心得出现反呕的现象,终于用尽全力狠狠推开耿狂,尾音都有一丝委屈到极致所产生的愤怒:“走开,离我远点。” 只是他并不认为势单力薄的自己能反抗耿狂多少时间,宣泄之后已经认命而绝望地闭上眼,开始等待耿狂强硬的反扑。 结果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动静。 于是他悄咪咪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耿狂伸出手又收回去的动作,有种进退两难的意味,表情一会愉悦一会痛苦,两种复杂的情感交错在一块折腾得他最终双手抱头。 这是一种扭曲而神奇的现象,他的身体分明想要向前逼迫离糖却硬生生被潜意识控制……离糖的声音似乎可以命令他。 离糖的脑子瞬间闪过陆霆的话,他说过这类患者其实可以控制的,只要是他们所迷恋的声音下的命令,他们就会条件反射服从。 并且听令会让他们产生快乐,相反的抵抗只会带来痛苦。这是一种古怪又忠诚的病。他们的身体对所迷恋的声音有一种难以自控的尊重和崇拜,以至于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伤害所迷恋的声音的主人。 离糖对这些没那么了解,他试探道:“……你站到那边去,不许动。” 耿狂的脸都扭曲了,他既享受被命令又舍不得远离离糖。 最终身体的快乐占据上风,主宰了他的思维,他难以抗拒地走向离糖指的位置,那里离离糖有十万八千里远。 这简直是希望的诞生,离糖一下子跳下床,不管不顾往外面跑。 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间阴暗的小黑屋。 结果跑到门口时,他的肢体突然一阵发软,差点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扶住墙壁才堪堪站稳。 紧接着,是热。 很热。 他神志变得模糊不清,注意力涣散间突然瞥见床边那碗他被耿狂喂过几口的粥。 不是吧…… 这时,耿狂似乎发现他的异常,不过看事情的角度好像有点儿偏差,也不知是不是离得远看不清离糖脸色的原因,他的语气有种误判的担忧:“怎么?拐到脚了吗?” 离糖没理他,额头浮现细密的汗,咬牙用尽力气不顾一切往外跑。 结果跑到门口才发现门有一道密码锁。 他浑身无力地再次扶住墙壁。意识渐渐飘远,闪过许多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前一个世界…… 刹那间一个惊悚的激灵。 他瞪大瞳孔,发狠地举起手臂咬了自己一口,瞬间剧烈的疼痛掩盖一切思维。他抹掉鬓角的汗,若无其事地回去找耿狂。 耿狂当真听从他的命令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见他回来也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这间屋子除了门以外没有其它出口。 见离糖走来,他甚至有空心疼地问:“怎么不穿鞋?刚刚没拐到吧?” 离糖这才发现自己赤脚,但他没时间理会那么多了,直接问:“密码是多少?” 夜晚最容易将所有声色放大,尽管离糖已用疼痛暂时压制住药效的发作,但声音难免带上点儿旖旎的喘,即使不是暧昧的语调,可但凡从他的音色中流出来的话,就是有那么点儿勾魂摄魄的味道。 耿狂注视他的眼睛登时赤红,黑色背心下鼓囊囊的胸肌一阵又一阵耸动,像即使被困进笼子依旧不曾失去狼性的野兽一样,随时随地存在反扑的可能。 所以耿狂只是微微动下腰,离糖的心中便响起警觉的钟,呼吸提速,尾音带了点儿错乱的颤:“不许动!” 但耿狂坚持要弯下腰,而好像因没服从离糖命令的关系,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像正在和大脑神经做斗争的扭曲和挣扎,光是蹲下这个动作他整整消耗了一分钟才达成。 离糖连忙后退好几步,他太害怕耿狂发现自己的反常了。 结果耿狂只是为了拿角落里的拖鞋。 他半跪在离糖的眼前,鞋子放在离糖脚下,神情透露出一种被大脑折磨的疲惫,而语气又是心甘情愿的纵容和呵护:“……穿鞋吧,别着凉了。” 离糖怎么可能穿鞋,他现在被任何东西碰一下都会爆发。 他充满命令地道:“别耍花招了,给我密码!” 这一声下令干脆而清冽,响彻房间,也狠狠贯穿耿狂的大脑,像将他每根神经一齐蛊惑,声瘾病终于主导一切,他神情变得迷离而享受,再也无法反抗,嘴巴难以自控而充满快乐地溜出一串数字。 离糖得到密码,即刻往外跑。 打开门,夜晚的风呼啸着穿过他的脸,缓冲了身体的燥热,结果刚走出几步,远处闪出一道白光,有一辆车迅速停在他的眼前。 离糖和车内的耿罪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耿狂似乎是神志清明了,知道离糖离开,发疯地冲了出来。 耿罪已经从车上下来,和耿狂正好撞上正面,耿罪的脸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森冷,即刻掐住耿狂的脖子。 仿佛要置他于死地的那种掐。 离糖现在是乐得他们兄弟相残,好让他有机会逃脱困境,他尽可能不被发现地往后退几步,结果身体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乏力地弯下腰,喘息一声:“……哈。” 勾魂透骨艳,惹人遐想。 互掐的两兄弟瞬间回过头。 26、声控(26) 寂静的夜将离糖的低喘无限放大。 一声比一声勾魂。 耿罪和耿狂顾不上争执,呼吸变得粗重,每根神经像被牵引一般争先恐后走向声音的源头。离糖一步一步往后退,双腿不住地发抖,药效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每退一步,都是如潮汹涌一般的快感。 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紧绷得心脏快跳出来,不一小心撞上耿罪的车。疼痛使得他渐渐涣散的意识再次清晰,他站立不稳地扶住车,也是运气绝佳,耿罪下车得太快没熄火锁门,离糖错乱之间竟然打开了车门。 大脑比身体更快有反应,他不管不顾地钻进车里。 只是锁门的同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扒住车门。离糖浑身乏力,眼睛洇了水光,神志不清地看向来人。英挺明晰的轮廓,凛冽的眉眼,是比耿狂成熟内敛的耿罪。 又一股热量涌向腿间,离糖颤抖一下,拼尽力气想要关门的手发软地松开了。 耿罪顺势进门,耿狂紧跟其后,结果还没钻进一脚,直接被耿罪凶狠地踹出去。 “操!”耿狂吃痛一声,他对耿罪可不想对离糖那么温顺,怒火冲天:“还是不是兄弟!别他妈每次都老想一个人占尽便宜行吗!!!” 耿罪没理他,门锁,窗子升起来。 耿狂发疯地捶车门,面目狰狞:“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开门!!!人是我绑来的,药是我下的,你他妈要点脸行吗???” 可惜耿罪压根就是冷血动物,他发动引擎,看也不看耿狂地倒车,往这处深山老林另外一个出口开。看行驶无阻的样子他似乎对这片地带很熟悉,估计以前跟耿狂来过,否则也不会一下子找到这里,不过这些是后话了。 山路崎岖的颠簸让离糖颤抖地更加厉害。 他的精神已经不清明,只是恍惚知道自己在车上,在血液再次滚起热浪之中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难受。” 耿罪瞬间刹车了。 他的喉结滚动,双眼充血,回过头来看离糖。离糖的神情迷惘,眼睛充满潋滟的水光,嘴里吐出的喘息一声比一声艳绝,就算是圣人也难以忍耐。 “要不要帮忙。”耿罪低磁的声音听上去竟比被下了药的离糖还要战栗。 他倾前靠近离糖,一只手往离糖的下方…… 这时,山路间有尖锐的喇叭响起,后视镜闪烁出一道刺眼的白光,耿罪的车尾猛然被一辆车子撞上,这辆车子明显有备而来,雷声大雨点小,速度把握得堪堪撞坏耿罪的车尾而已。 只不过这股冲击力足够让离糖回过神来。 他的脸瞬间炸红,一下子拍开耿罪的手。紧接着,后车窗玻璃传来被砸碎的震裂声,气得青筋毕露的耿狂拽起耿罪的领带:“要不是怕他受伤我直接撞死你!” 耿罪眉眼也是难得的戾气,好事被打扰的不爽全部发泄在他的弟弟身上,耿狂抓他领带的指骨猝不及防被他掰开狠狠往下折,传出咔嚓骨裂的声音。 耿狂剧痛地收回手,面容更加扭曲和糟心:“下车!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随便打我!” 耿罪根本不想理他。 他发动了一下引擎,车子只是被撞了车尾,还可以行驶,他企图甩开耿狂和离糖独处的心思依旧没变,不料一只细白清瘦的手软软搭上方向盘。 离糖的声音支离破碎,在夜间勾起无限的诱惑力,只是话语的意思却没那么顺耳:“……下车。” 离糖的意识有点儿恢复了。 想起刚刚耿罪的手已经伸向他的那里,他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炸起刺毛。 “下车。”他再次重复,语调变得干脆。 或许是刚刚成功命令过耿狂,离糖现在面对耿罪也没那么怕了,身体一股又一股翻滚的热浪已经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他怕等下不是耿罪扑向他,而是他失去理智地扑向耿罪。 耿罪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果决,刚想说什么,离糖直接伸手绕过他的身体打开他那边的车门。 “……下去。”药效再次发作,离糖的尾音又带上颤抖。 这对于耿罪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仿佛被粘在车位上一样动不了,僵硬而挣扎地看向离糖,眼底有难以掩饰的躁动和渴求:“我认为你需要我。” 情潮的汹涌让离糖变得烦躁,他不想跟耿罪再纠缠了,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旁虎视眈眈的耿狂终于意识到门被打开,二话不说将耿罪从车里拽了出去。 简直是神助攻。 离糖从未像这一刻这么待见耿狂,顾不得这两兄弟下车之后如何厮打,离糖坐上驾驶座,咬唇咬出血让自己清醒,发动引擎争分夺秒地逃了。 逃到半途,身上的情潮越来越高涨。 离糖厌烦至极,在脑子里再次请求系统支援,得不到回应之后,他将车子开向山峰的正面,速度之快仿佛视死如归。 结果在他即将撞上山峰的那刻,车子霎那间被定格住了,世界万物仿佛通通被静止,脑子里传来系统冰冷的电子音:“触发危险警报!请宿主不要消极怠工!” 离糖喘着气息,不管不顾:“帮我清除身体的药效,不然我罢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系统的回音,不过身体的热量渐渐消失了。离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回到市中心是深夜四点多,离糖精疲力竭找了个地方停车,来到公寓前始料未及的撞上黑眼圈浓厚的周曜。他应该等了很久,一见离糖回来黯淡焦虑的目光骤然充满活力和希望。 “宝贝你跑哪去了?有没有受伤?手机是不是丢了?打你一天电话没打通。” 离糖又饿又累,看到周曜有一种奇异的心安,精神彻底松懈下来,跟着只觉身体轻飘飘,体力透支的两眼一黑,一头栽进周曜的怀抱中。 醒来正在打点滴,周曜通过医生知道他整整有一天没进食,气急败坏心疼至极,一边埋汰他不懂得照顾自己一边帮他向声控集团请病假,还在家里炖鱼汤给他补营养。 而这一切正巧符合离糖的计划。 周曜公寓有录音棚,经过前些日子裴遇的指点,离糖对配音已然渐渐上手,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广播剧属于楚隽的配音部分。 27、声控(27) 裴遇收到离糖的录音当天,本来打算登门拜访,离糖的病假请得有点儿久。声控集团负责广播剧的六层楼自从离糖没来之后,就像泄气的球一样没精打采,烟不抽了群也不活跃了,逮到裴遇就是乱问一通离糖的近况,搞得裴遇更加按耐不住。 周曜为离糖请假的理由是,离糖录广播剧压力太大,瘦了一大圈需要好好调养。裴遇虽然很不爽周曜总一副离糖对他依赖有加他要替离糖做主的模样,但想想离糖确实单薄羸弱,只能和方纵商量同意离糖放假。 结果离糖一放假就是大半个月,而每逢他跟周曜打听离糖的情况,都会遭到周曜的敷衍了事,摆明只想自己一个人对离糖献殷勤。 裴遇越想越不甘心,在公司资料里扒出了周曜的住址,准备瞒着周曜去探望离糖。 但中途他的邮箱突然收到离糖发来的录音,是广播剧属于楚隽后期的配音。他又惊又喜,先是感动于离糖的敬业,后是听完离糖的配音只想跪舔。离糖的配音技巧很少,但音质盖过一切,他都怀疑原著作者在创造楚隽的时候是采用离糖的声音作为原型了。 作为调音师人生最大的喜事自是能为理想型的声音调音,裴遇完全废寝忘食的投入到给离糖修音和发动广播剧集体工作人员做后期处理的工作当中。 小说后期的楚隽是雨露均沾夜夜笙歌,每一集都堪称听觉色宴,那阵子广播剧组的工作室群沸腾得可怕,每天都充斥着血气方刚的事后烟话题。 《动魂》这本小说其实并不长,它火是胜在对于声音的描绘淋漓尽致,所以广播剧再火再吸金撑死也是20集结束。 每周播放两三集,连载两个月差不多。 而在这两个月里,离糖可说达成了其他配音师倾尽一生都无法办到的成就,微博热度持久不下,广播剧播放量高得空前绝后,建立的后援会粉丝成员突破4亿,红出天际,当之无愧的天选之子。 当初对声控集团恶意辱骂的粉丝,现在一个个嘴像抹蜜一样甜,每天都在官博下撒娇卖萌求各种福利。离糖的资料实在太少了,粉丝每天都只能磕爆广播剧,或者舔上次直播的颜和反复听叫醒语音,除此之外再没其它新粮了,集体处于一个供不应求饥渴难耐的状态。 这又是一个捞金好点子,方纵自然不会放过。 他拟好了一份合同,嘱咐周曜转交离糖。这是一份绝对优待的合同,光收益就是九一分成,并且不强求离糖参加商演接代言,只希望离糖多办几场粉丝见面会。周曜对这份合同甚是满意,下班兴高采烈带回家。 结果又在门口遇上耿罪。 周曜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自从耿罪搬到他的隔壁之后,不仅仅在门口安置监视器,还隔三岔五的倚靠在他家墙壁抽烟,摆明就是在蹲守离糖出门。 周曜警告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扰民!” 除了离糖,耿罪见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静静地吐出一口烟,视线落在周曜输入门密码的指头上,像在默背密码一样,周曜警惕地用另外一只手挡住:“擅闯民宅可是违法的。” 耿罪收回目光,继续伫立在门前,意志坚如磐石。 周曜翻了翻白眼,打开门往里头,在玄关脱鞋的时候又忍不住窃喜。他算是讨了个便宜,当初离糖参加海选的第一个电话打的是耿罪的座机,如果不是耿罪临时撒手不管,这会估计是他没脸没皮求耿罪让他见离糖一面。 周曜来到客厅前,电视正播放着卡通片,而离糖卧在沙发上睡着了。周曜忙忙从卧室拿了张被单给他盖,黑色的被单遮到他的脖颈,衬得他美玉一般的脸白得发光。 周曜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又情不自禁地想在离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谁知下一秒,离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一见是周曜,有了点礼貌又干净的笑容,刚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周老师,你回来了啊。” 这阵子大概是周曜人生中最兴奋又痛苦的时刻,离糖答应在他的家里调养身体,他每天工作都有一种心上人在家中盼他归的飘飘然,而每每回到家中,面对离糖毫无提防的嗓音,他又只能压制心痒难耐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正如现在他心里恨不能把离糖按在沙发亲,表面还是一本正经地把合同递给离糖,说:“这是公司给你的合同,老师帮你看过了,条件还可以,不过要不要签约看你个人意愿。” 离糖想没想就签了。 一是对周曜的信任,二是他应该需要接一些通告提高知名度才能完成任务。 方纵收到合同之后乐不可支,赶在广播剧的尾声,和公司策划帮离糖筹备了一场粉丝见面会,刚在官博发布消息,下一秒门票登时售罄,微博评论又是一片哭天喊地,这是粉丝们好不容易等来的福利,尽管门票已破例加到3万张,但没抢到门票的依旧比比皆是。 有土豪的粉丝直接喊黄牛出来做生意,百万重金求一票,结果平日里疯狂敛财的黄牛们这次一个个装聋作哑,抢到的票默默内部消化了。 很快,粉丝见面会将至。 当天离糖起了大早,穿上白色西装,这阵子他在周曜家里被调养得精神充沛,里里外外精致到透出一种触目惊人的艳。人美声音更无双。周曜为他系上领结时,十指都在颤抖,只觉全世界都应该为他尖叫疯狂。 周曜开车送离糖到见面会时,差点被堵死在路口,现场乌压压一片人,数量比3万人还要多出几百倍。 而当离糖踏上见面会舞台时,粉丝的尖叫声大到响彻整片天。 离糖有点儿无所适从,顺着主持人回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声音因为拘谨变得细细软软,更加充满不自知的诱惑力,每一声都像触电一样刺激得粉丝集体生理高潮,应援的呐喊声到后来渐渐变得有点儿像呻.吟。 这次见面会采用的还是直播模式,没能去到现场的粉丝在直播间也像发了疯一样刷弹幕。直播观看人数高达13个亿,占据全球人口的十分之九,影响力极其恐怖。 离糖下舞台的时候,如愿以偿收到系统通知:“恭喜宿主,你已达成万众瞩目的配音师任务。” 下一秒,他仿佛被控制一样踩空楼梯—— 28、虫族(01) 星历3110年。 万恶的虫族再次通过时空隧道对联盟星系发起攻击。 虫族一直是宇宙中最强悍的生物,不管是智慧还是体魄都远远压过其它种族。 许多小型星系溃不成军,一个又一个沦陷。 联盟总部尝试对虫族发起求和的讯息,毫无疑问的遭受到虫族的藐视。 “他们这次挑事的理由又是什么!”联盟主席崩溃在紧急会议上。 各方星系军事家沉默片刻,他们已经得到这次战争的重要内幕,只是理由太过于奇葩,顿了顿才有人说:“虫族新生的雄性夭折了。” “什么?”主席无语伦次:“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吗?” “听说虫族的雄子一个世纪只会诞生一个。” “最近几年他们没出来滋事寻衅,纯粹因为虫后要生了,谁知道竟然是个短命虫。” “……” 罗兰星。 一个距离联盟数万光年之远的星系,正是虫族下一个进攻目标。 收到前线的战报之后,罗兰星的居民们逃的逃,逃不掉的找棺材安顿自己的尸首。虫族和联盟交火的数十个世纪以来,联盟是屡战屡败,直至今日,居民们早不报任何希望了。 只是作为罗蓝星的军方,那些军人只能继续坚守岗位。 离糖这次穿越在罗兰星一名新兵上。 也许是死到临头反而无所畏惧,离糖所在的这支军队显得平和。队长甚至磕瓜子跟他们科普虫族的历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队长说:“听说那些臭虫全是雌性,还会有发情期。” “现在就是他们的发情期,所以他们来找我们干架了。” 离糖听得一头雾水,好在已有人费解地问:“发情期不应该干那种事吗?为什么要来我们干架?” “因为他们的雄性绝种了。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狂躁,于是人类成为他们的发泄品。” “变态。” “真恶心。” “关我们屁事!” 许多人骂骂咧咧着。 不过再怎么气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于事无补。 居民全部跑光,罗兰成为一座孤星。联盟没有派来援军,证明罗兰星已经被抛弃。这并不意外,联盟从来不会和虫族硬碰硬,毕竟虫族是出名的外太空战神,正面刚只能落得被团灭的下场。 罗兰星的命运只有两种,变成虫族的附属星或者被虫族毁灭。这个全凭虫族来侵略当天的心情。 那是一个早晨。 离糖正在啃面包,一旁的队长再次跟他们讲解虫族的特质。这次说到虫后。成为虫族的虫后简单又困难,条件是必须生下一名雄子。这个本来挺简单,但由于虫族的染色体特殊,一个世纪才难得有雌虫怀上雄子,于是又变得艰难曲折。 总而言之,雄子对虫族来说异常珍贵,堪称虫族之王。 听课的军人纷纷对王有了好奇心。 可惜没等队长描述,只听巨大的轰鸣声从天际呼啸传来。 正在点烟的队长瞬间变脸,吼道:“他们来了!全体备战!” 一艘虫族军舰冲破罗兰星的大气层,盘旋在苍穹之上,无数外壳坚硬眼珠猩红的虫体扇动翅膀飞向陆地。 落地后有些变成人形模样,有些继续虫体形状靠四肢爬行,这是高等虫族和低等虫族的区别,虽然在人类眼底,他们就像没有区分的一样强大。 高等虫族可以控制低等虫族。 罗兰是个小型星系,来的高等虫族并不多,只有两三名而已。 他们平均有两米高,五官英挺立体,皮肤麦色,瞳眸是冰冷的深蓝色。低等的虫体们在他们的指挥下无孔不入侵略整个罗兰星。 这是离糖通过军用望远镜看到的画面。 离糖所在的这支军队负责的是罗兰星最后一个军事要塞。他们清点所有可以派上用场的武器装备。源源不断的噩耗传来,虫族在两个小时内就将罗兰星好几个有名的要塞一一击垮。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目睹虫族对人类的杀戮之时离糖还是吓了一跳。 那些虫体的外壳仿佛刀枪不入,人类的军事武器被它们轻而易举的捏碎,紧接着一只虫爪就能将其爆头,鲜红的脑汁喷得到处都是。 离糖差点吐出来。 当虫体向最后一个要塞袭来之际,队长往天际发出烟雾信号弹,那是告诉联盟罗兰星彻底沦陷的讯息。但这个举动仿佛惹怒到虫体们。 虫族是傲慢而独.裁的生物,它们无法接受有人在眼皮底下通风报信。很快,离糖所在的要塞被虫体包围,它们张开尖锐锋利的獠牙发出嘶吼。 队长苦笑:“它们在问我们想怎么死。” 在和虫族交战的这么多年,联盟的军队也学习到不少虫族的语言。 尽管做足心理准备,但等到最后一刻,还是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军队不少人瑟瑟发抖起来。 “我好不甘心。” “我答应过故乡一个姑娘要回去娶她。” “咱们杀出去,能杀一个虫子是一个虫子,死也要死得其所!” 队长带领全部人拿起武器。 离糖也得到一把枪。其实作为新兵,他应该只能负责后勤,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离糖心中涌起一股难安的征兆。不是来源于战争,而是系统目前还没给他发布任务。难道这里会成为第一个他还没接触任务就要灭亡的世界? 或者是…… 他对这群狰狞凶残的外星生物有什么重要性? 这个离糖想都不敢想。 ……太恐怖了吧。 只是现场的情况也容不得离糖多想,要塞的门已经被虫族撕开。是真正的撕裂,要塞的门以钢铁制造,却被虫体们犹如纸片一样撕破。 无数虫体汹涌而来。 猩红的眼珠,冰冷的锯齿,坚硬的外壳,一只只都酷似恐龙一样庞大,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残暴和杀戮,比恐怖电影还要吓人。 原本还想要战斗的军团扑通一下全部倒地。 被吓得双腿发软。 这时候,离糖就真的发觉自己的特殊性。 ……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没有紧张,没有颤抖,他甚至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明明他胆子是天生的小,但在这一瞬间面前这么恐怖的生物。 他居然不害怕。 于是当全部的人类都倒下,唯一站着的离糖就显得格外醒目。 29、虫族(02) 虫族无疑是最嗜血好战的生物,它们无视痛觉,躯壳刀枪不入。一旦发起进攻,任何武器都无法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 这是罗兰星最后一个要塞。 高等虫人们根本不把这么小型的星系放在眼底,飞在半空冷酷的指挥低等虫体消灭人类。 只是陆地的虫体们挪动到一半,居然不约而同停下来了。 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 不管是高等虫人或是低等虫体,大脑都会有精神领域,它们通过精神链接交流,由于高等虫人的精神力量完全碾压低等虫体,所以低等虫体只会像牵线木偶一样被控制。 半空中的高等虫人试图再次支配陆地的低等虫体,不料收到无数恼怒的嘶吼声。 低等虫体们正在反抗! 甚至有些虫体愤怒到想要利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反噬他们,简直反了天! 高等虫人是比低等虫体更加傲慢的生物,此时低等虫体的精神冒犯无疑惹怒了他们。同行中最暴脾气的一位高等虫人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杀意:“我下去收拾他们。” 高等虫人的战斗力极强,团灭数万只虫体都不在话下。 这位高等虫人落地,直接用强劲有力的尾巴扫烂几百只虫体的身躯。即使被人类军事武器轰炸也能毫无损伤的虫体在面对高等虫人的尾巴时却脆弱如薄纸。 力量悬殊如此之大,却依旧没迎来虫体们的臣服。 这个现象更加诡异了。 换做平常,感应到高等虫人释放的精神杀意,虫体们早该畏惧得顺着本能服从。然而此时此刻它们的大脑仿佛被更重要的事情支配,从高等虫人的精神控制链中逃脱了。 这位高等虫人凶狠地眯起眼,他已经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不听话的虫体毫无存在的意义。 他的尾巴勾成弯刀一样的形状,尖端还沾染着刚刚他爆破的几百只虫体身躯的血液。虫体们感应到他的杀意,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恐惧,反而一只又一只进入备战的状态。 好像在守护着什么东西,有种视死如归的使命感。 高等虫人为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感到荒唐和可笑。低等虫体毫无智慧可言,它们只会盲从于高等虫人的控制,执行高等虫人的命令,唯一能够唤醒它们的意识的,只有——王。 但这个世纪再没有王! 想到此,高等虫人的暴戾一下子加深。愚蠢的虫后,居然养育不出王! 只有想到虫后已经被送上绞刑台,高等虫人暴躁的情绪才得以平复一些。失去王无疑是虫族整个世纪以来最惨痛而致命的打击,以至于整个联盟的星系都岌岌可危。 因为只有杀戮才能平息虫族的愤怒和不甘。 高等虫人只当这些低等虫体是精神链错乱,毕竟现在是虫族整体发情期,得不到王的安抚,精神错乱也是很正常的事。高等虫人只想速战速决,他要侵略的星系可不止一个,继续逗留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 可当他甩起尾巴,再次听见虫体们的嘶吼。 刚刚在半空,高等虫人并没有仔细分析它们嘶吼的意思,如今整个耳膜都被虫体们的嘶吼充斥,无可避免的翻译出它们嘶吼的话。 只有一个字。 “王——” “王什么王,王早死了!你们简直跟虫后一样可恨!” 高等虫人连双眸都变出原型的猩红。他认为这些低等虫体在挑衅。发情期得不到王的安抚,就算作为高等虫人也只能被欲望折磨得痛不欲生。现在王这个字眼已经成为虫族部落最大的禁词了。 只是虫体们根本没理会高等虫人,如果高等虫人更理智一点的话,可以发现其实它们是在庆祝。它们四肢踩着无数人类的尸首,团结一致地包成圆圈,然后将最中间的离糖包围起来。 紧接着,不断地嘶吼。 就像是找到最心爱的珍宝恨不得昭告天下一样。 离糖只觉耳膜都要炸裂。 他根本听不懂虫族的语音,虫体的嘶吼对他来说就是高分贝噪音。身边的同伴全被虫体杀光,只剩下离糖一个人被包围,仿佛他是最后一道佳肴一样。 虽然虫体的眼珠都是猩红色,但离糖却真的能从它们的瞳眸中体会到美味两个字。 它们觉得离糖很美味。 美味到兴奋至极,有些甚至嘶吼到一半都流出口水,连长长的舌头也露出来,恨不能舔遍离糖的全身一样。 尽管离糖不害怕它们,但它们这种行为还是吓人的。 离糖不禁猜测他在这个世界的特质可能是虫族喜爱的某种食物了。系统的恶趣味是一次比一次大了。 山穷水尽,离糖反而心态放平了。 最少死不能死在虫体的噪音下吧。他试图跟虫体商量:“能不能……就是……稍微安静下?” 结果一直贪婪地注视他的虫体们见离糖竟然肯跟它们交流,瞬间像打了最猛烈的兴奋剂一样,嘶吼声震耳欲聋,犹如要撕破天际一般。 离糖:“……” 远在圆圈外头的高等虫人也被这股噪音震得耳鸣。 他忍无可忍,刚要大开杀戒,其他同行的两名高等虫人却飞到他的身边。 这位高等虫人以为他们也是动怒,正要表示这些不堪一击的放肆虫体交给他处理就够了,结果这两名高等虫人目光如炬神情迫热切:“你闻见了吗?” “?” “信息素。” 这位高等虫人怒不可言:“连你们也要戏弄我?” 信息素是虫王身体独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对虫族来说带有致命的诱惑力,尤其是发情期间,一旦闻见王的信息素,它们全体就会疯魔一样对王摇腰张腿,祈求王的玩弄。 虫族是没有羞耻心的生物,它们只懂得享受一切愉悦的事。 王的信息素使得它们感到快乐、美妙,所以能得到王的临幸就是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后来的两位高等虫人完全无视这位高等虫人的愤怒了。能够闻见王的信息素,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幸运到炸裂的事,他们只想赶快赶往信息素散开的地方。 很快,他们就发现信息素来源于虫体们的中心。 30、虫族(03) 完全无法沟通。 虫体们的嘶吼声仿佛要将离糖的耳膜刺穿,疼得他捂住耳朵,不禁在脑子里祈祷它们能够收声。下一秒,不知道是不是真形成意识感应。 这些虫体突然一只接一只闭上嘴巴了。 它们猩红的眼珠还是紧紧盯着离糖,却再也没用嘶吼声“吓唬”离糖了。 离糖得到喘气的空间,渐渐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 但在尸体遍地的要塞和一群怪物面面相觑,简直是恐怖电影现场还原。离糖不敢动,而这些虫体见离糖一动不动,也跟着一动不动,就静静地凝视离糖。 ……真吓人。 尽管知道它们听不懂,但离糖还是憋不住了:“你们到底有什么指示?” 要杀要剐早点决定,痛快给一刀啊。 只见一只虫体歪头,又一只虫体歪头,它们集体歪头,彼此眼神交流,像在艰难的翻译离糖的话【?】,最后应该没翻译成功,样子看起来非常苦恼和沮丧。 紧接着,前排一只虫体下跪,后排一只虫体下跪。 就像大型犯错求处罚的现场。 离糖张张口,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副诡异的画面了。 而等到全部虫体下跪,前方三位高等虫人迫不及待赶来的身影逐渐明晰。将近两米高的身躯,黑色军装包裹下的澎湃肌肉和流畅线条,虽然切换的是人形体态,但他们在行动间依旧像一只猛兽一样充满爆发力。 离糖顿时往后退。 他有一种再不跑就来不及的感觉。 但周遭跪地的虫体太多了,所有的出口都被严丝合缝的堵住。 离糖眼见这三位高等虫人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基因过于良好,能够进化为人形的高等虫族简直是一个比一个英俊,整个联盟的人类加起来,可能都没眼前这三位高等虫人长得好。他们轮廓深邃到分分钟能上联盟杂志周刊。 不过他们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凶悍,离糖毫不怀疑他们是要来索命的。 至于杀他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估计是系统把他设定得过于美味了吧。 一旦接受安排,离糖倒是视死如归了。 只是当他平静下来,就听顺着信息素嗅来的高等虫人们的呼吸似乎越来越粗重,最后定睛看到他的时候,浑身鼓囊囊的肌肉仿佛要爆破军装的束缚一样。 他们的神情亢奋,眼神疯狂,仿佛即将扑上来:“王——” 这句离糖总算听明白了。高等虫人们说的是联盟通用语。 但是……王? 那啥虫族一个世纪只会诞生一个的倒霉雄王? 离糖猛地退后,用手喊停:“等等……” 这时,罗兰星的大气层再次被另一艘虫族飞船冲破。这艘飞船来势汹汹,呼啸声震耳欲聋,比上一艘飞船还要巨大而威武,离糖抬头一看,认出这是虫族的最高皇室军舰,他们向来只负责每一次战争结束后的核查。 如果虫族出现废物,被人类反噬,他们就会将那整支虫族军队连同人类一齐毁灭。 他们代表虫族的最高权威,是联盟人类最闻风丧胆的存在。 很明显的,这次罗兰星因为离糖出现的变故,侵略的时间已经超过皇族的限制。 他们来收拾残局了。 军舰盘旋在半空,比起上艘飞船大量的虫体降落,这次军舰的仓门打开,只有两位虫人扇动翼翅从空中飞下来。 而等他们落地,陆地上跪着的所有虫体瞬间被他们的尾巴爆头,喷出黑色的脑汁。他们不问原因,光凭虫体们跪地的姿态就能定它们的罪。 只有无能的弱者才会跪地求饶。他们种族不需要这种无能之辈。 解决掉不堪一击的虫体,他们即刻将目光放往高等虫人。虫族独有的深蓝色瞳眸冰冷无比,这两位皇室虫人的长相更加出色,只不过神情一个比一个冷峻,这么小型的星系都能侵略那么久,这三位高等虫人对皇室来说已经毫无作用可言。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其中一位皇室虫人冷酷地说。 三位高等虫人的脸上一片乌云密布,他们被离糖的出现冲昏头脑,都忘记有更危险的家伙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死到临头,他们却没有人愿意透露离糖的踪迹。 他们刻意并排着,挡掉了离糖的身影。 这是虫族独有的占有欲,他们生来就痛恨所有争夺伴侣的同类,即使对方可能比他们强大百倍不止,但就算是力量最弱小的虫体,也会搭上性命不顾一切的反抗到底。 所以想要成功爬上王的床的雌虫,必须先踩过无数的虫尸才行。 不得不说,他们这种举动也是给离糖逃跑的空间。离糖见他们要开始互相残杀,忙不迭往后退想要脱离战场。 虫族的王,比死亡可怕多了。 离糖不怕死,就怕这种分分钟迎接修罗场的属性。 还是逃跑为妙。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皇室虫族的观察力,离糖稍微移动脚步而已,下一秒,眼前晃过一个速度仿佛比飓风还要快的身影,离糖整个人被提起来。 “你们居然还漏掉一个人类。”语气更加不悦而冰冷。 离糖瞬间暴露在全部虫人的视野内。 此时的罗兰星充满硝烟、烽火、血腥,乱七八糟的味儿,两位皇室虫人刚来,一下子要从中闻到信息素很困难,毕竟王的信息素会随着每一次动情而越来越浓烈,以至于让雌虫们更加飞蛾扑火。 现在的离糖,就是处子之身。 处子的信息素,犹如含苞待放一样,需要雌虫去伺候去细品。 不过当离糖被皇室虫人提在手中,这么近的距离,以虫族灵敏的嗅觉,便不可能闻不到让他们为之发狂的信息素了。一丝又一丝,离糖身体的信息素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散发开来。 充满让每个虫族想要犯罪的气息。 两名皇室虫人同时回过头,他们长得有些相似,一个比一个英俊,很有可能是兄弟。将离糖提到手中的那位鼻子凑了过来,在离糖的脖子间猛地吸了一口。 31、虫族(04) 信息素味钻进皇室虫人的鼻腔内。 那是最致命的诱惑,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香还要勾魂。 皇室虫人的血液一下子沸腾,原本冰冷的瞳眸变得迷离和涣散,浑身发达的肌肉犹如电过一样耸动,就像是饥饿的狼找到最符合心意的食物,兴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仍然提着离糖,但移动力道却变得很轻很轻。 就像在提着某种珍贵的易碎品一样,但脖颈又因为过于亢奋导致青筋凸起,和他温柔的动作非常不协调,看上去诙谐无比。 皇室虫人向来是最注重形象的,他们自认为自己主宰着整个种族的生死,必须比普通虫族更加威严冷峻。只是在这一刻,这位皇室虫人完全不顾形象了。 他痴迷地闻着离糖身体散发的信息素味,情难自禁地想要一口含住离糖的脖颈。 离糖被吓到了,连忙推开他:“不要。” 推不动。 皇室虫人庞大的身躯将离糖整个人笼罩住。 对面的高等虫人们愤怒得面容狰狞,即使和皇室力量悬殊格外大,但骨子里与生俱来对于雄王的占有欲足以让他们发疯的迎难而上。 “你没有听见吗!王都说了不要!”一位高等虫人气愤而激动地喊:“根据虫族法则,未经过王的允许,私自触碰王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必须上最高绞刑台处——”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这位高等虫人直接被另外一名皇室虫人的尾巴爆头。 黑色的脑汁喷得遍地都是。 “如果你们的遗言跟他一样的话,那就不必张口了。”皇室虫人冷酷地对剩下的两位高等虫人说。 两位高等虫人瞳眸收缩,有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但却依旧视死如归的要捍卫王的权利。 “你们兄弟没资格碰王。按照规定,王的第一次必须由种族最强的虫人伺候!” 虫族的雄王世世代代生在绝对领域的中心,由最奢侈而华美的皇宫供养,虫人们侵略其它种族得来的战利品只能摆放在皇宫之外,如果有幸得到他的瞩目,必须三跪九叩才能进入皇宫上交给仆人。 能够进入皇宫一次,是所有虫人梦寐以求的事。 那所皇宫每一处都曾有过王踩踏的足迹,美妙的信息素蔓延着整所皇宫,犹如最旖旎最勾魂的求欢之地。 而生在皇宫的王,干净无暇,就像最纯净的花,没有一位虫人不想要采摘他的第一次。 所以每一代王的成年日,都是虫族最血腥风雨的日子。 皇室会举办“生死之战”,任何虫人都可以参加,但凡最后活下来的虫人,就能成为第一个打开皇宫城门的胜利者,在全部虫人嫉恨的目光下单膝跪地亲吻王。 然而如今新生的王不在皇宫,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型星系。 只要杀掉剩下的两位高等虫人,就没人知道王的存在。哪怕王迟早要被发现,但在返回虫族领域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跟王相处。 毫不犹豫的,这对皇室虫人兄弟将罗兰星上全部同类都杀光了。 只剩下离糖一个人,孤零零,就像误入狼群的羊羔一样弱小无助。他甚至使劲全身力气都无法推开皇室虫人的一只手臂。 “放开我。”他依旧被其中一位皇室虫人提在半空中。 闻言,那位皇室虫人不舍地将他轻放下来。 逃是逃不掉的,虫族的力量和速度跟人类不在一个平线上。离糖只能壮起一点胆子偷偷观察这两位皇室虫人,长得是真相似,深邃的眼窝,冷峻的轮廓,一个赛比一个冷酷,乍看之下极难分辨哪个是哪个。 虫人的五感非常发达,离糖偷窥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他们的眼睛。 离糖这种小动作肯定不会给他们带来恼怒,反而是欣喜和兴奋,王居然肯看他们。其中一位皇室虫人嘴角僵硬地扯动,对离糖露出一个笨拙而讨好的笑容。 非常的不自然。 毕竟身为皇室虫人,他们需要讨好的对象太少了。 “我叫希,他是暮。” 希比暮外向一些,刚刚提起离糖的就是他。他还会对离糖笑,暮是完全面无表情的,不过在希说话的时候,暮已经主动蹲下身,张开斑斓的翼翅,跟一只随时起飞的鹰一样。 他对离糖说:“王,让我带您上军舰。” 希的声音比较清亮,而暮是冷冽,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山。 见状,希气急败坏:“这不公平。” 能让王骑在身后是虫族最荣耀的事,暮未曾跟希商量就私自决定了自己来做这件事。 “你闻了王的信息素。”暮说。 “那是为了确认王的身份!” “也是闻了。你要是再想让王骑你的话,今晚跟王睡的人只能是我。”暮寸步不让。 这点可比闻信息素和做坐骑更重要。 希无可反驳,格外不甘心地看着暮对离糖张开斑斓的翼翅。 虫人的背是除了私密处以外最脆弱的地方,那里柔软而敏感,虫族们死也不会让任何物种触碰,但一旦对象换成是雄王,那便是让虫族们血液沸腾的事了。 离糖被他们搞得很懵。 暮单膝跪在他的眼前,露出线条流畅而优美的背,肩胛骨生出一对翼翅犹如破茧的蝶。这无疑是非常惊艳的光景。进化成人形的虫族向来是银河系最出名的绝色。 只是离糖还没搞明白军舰又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他犹豫着没往上坐,结果暮说:“罗兰星已经是一个孤星,王待在这里毫无意义。” 一个尸首遍地,充满硝烟还夹杂着血腥味的星球,确实已经不适合逗留。这个理由说服了离糖,反正他知道在这对兄弟的包围下是逃不掉的。 于是,他妥协地坐上暮的背。 32、虫族(05) 军舰在遥远的苍穹之上。 暮的背很柔软,离糖骑上去才发现,为了方便羽翼绽放,虫族的军装设计是露背的。光滑的皮肤,流畅的线条,以及绚丽的翅膀,流淌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离糖的双手突然无处安放。 他笔直地坐在上面,直到暮低沉的嗓音响起:“王,抓紧。” 虫族的飞行速度堪比火箭一样快,离糖也知道必须抱紧暮,只是当他触碰暮的时候,暮的身躯一直在颤栗,像是本能的生理兴奋一样。 离糖很窘迫。 希本来比他们先起飞,飞到一半见迟迟没人影,又绕了回来。 他看到离糖依旧跟暮保持着距离,脸色骤然一变,和暮四目相对,暮的神情已经黯然下来。希犹豫地走到离糖的面前,跪下来和离糖平视,小心翼翼地问:“王,暮的身体让您不满意吗?” 成为王的坐骑是虫族巨大的荣幸,王可以试坐任何一位虫人,也可以淘汰任何一位虫人。 如果对坐骑满意的话,王会在坐骑的脖子咬上一口,形成信息素标记。 现在离糖一动不动,在希看来明显就是对暮不满意。这是希和暮之前始料未及的,暮的背从出生就是被虫族鉴定为“十大美背”之一,注定要成为王的坐骑候选。 希的问题太有深入的意思了,离糖面红耳赤,“……不是。” “那您为什么不搂住暮的脖子?”希斗胆的问。暮的背比他更加优美,如果暮无法得到离糖的认可,代表他也没机会成为王的坐骑了。 比起抱腰抱背,脖子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离糖的认知明显跟希和暮不在一个频道,但不妨碍他们在这一刻达成共鸣。 离糖渐渐搂住暮的脖颈,感受到他因为欣喜而蓬勃的生命力。 下一秒暮迅速起飞,似乎怕离糖后悔一样飞得极快,他的羽翼在飞翔的过程中一直很克制没大幅度扇动,包围着离糖,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 他们飞进设置了自动感应敞开的军舰舱门。 暮降落在军舰的甲板上,逐渐收起斑斓的羽翼,变成两块翼状突出的肩胛骨。离糖还没从他背部下来,着实被眼前这副光景惊艳住。 脊沟深陷,两片薄骨在皮肤下清晰可见,犹如一只蝴蝶扬起双翼,充满绮丽的美。 离糖连忙跳下来。 他的脸红通通,又见暮半跪在甲板,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注视他,神情像在等待什么。 离糖对虫族的规定一窍不通,只能迷茫地回看他。 好久,暮见离糖迟迟没动作,似有些苦涩和难堪:“王,不打算标记我吗?” 被王使用过的坐骑如果没得到王的标记,会直接被皇室剔除侍寝的机会,也会成为虫族耻辱史册中的一笔。 ……标记是什么? 离糖显得更加迷茫了。 面对暮难过到无地自容的表情,离糖有点儿于心不忍。他试探地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可在虫族对王提要求是死罪。 王代表至高无上。 只有王受够虫人的抱怨才会反问虫人想要什么,当作最后送行的礼物。 暮的脸色刹那间青白,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王这么厌恶。他咬咬牙,决然地道:“那么请王标记我一次,我回到虫族后后自行去绞刑台处死。” “……” 说了半天,离糖还是没明白标记是什么。 他心很累。 这时,晚到的希的声音响起:“王,暮是想要您咬他脖子上的腺体。” 虫族的脖子生来就会有一块突起的腺体,王能通过咬它对虫族形成短暂的信息素标记,这种标记能缓解虫族在发情期的空虚和焦虑,是虫族最荣幸的恩赐。 现在是六月了。 六月是虫族发情初期,整体情绪还算可以控制。 等到六月尾,进入七月初,就是虫族发情疯狂期,身体无穷无尽的空虚和骚动会淹没虫族的理智,他们的大脑只会剩下一个念头,占有王。 但王想不想要他们。 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某种程度上,虫族算是非常可爱的生物。 他们对于自己迷恋的事物有无限的包容力,王是他们种族力量最弱小的一类,他们完全有能力强迫和索求,但却没有虫人愿意这么做,他们乐意将王放在神坛之上,尊重他,爱护他,必要的时候为他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无私而纵容。 离糖总算明白了。 尽管不明白标记的用处,但至少可以打破僵局。离糖犹豫着,双手攀上暮的脖颈。 “咬哪里?” 暮低落的眼眸一下子像糅了光,离糖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颈动脉血液加速澎湃的搏动。 暮给离糖指了颈部右侧一块小突起。 很细微的突起,肉眼难以分辨,只有离糖的指尖触碰才能明显感受到那处的不平。当离糖的指尖逗留在上面时,暮的身躯即刻剧烈颤抖。 虫族脖颈的这块突起神经和某处是相连的,碰它等于碰某处。 只是离糖并不清楚,他很单纯的咬了上去。 暮的呼吸声刹那间粗重,一串难以抑制的喘息从他的鼻端溢出。就像是过电一样,他浑身上下全部瘫软了,只有一块地方硬成石头。 ……想要更多。 更多。 大脑涌上更疯狂的想法,以至于他的眼眸变成原始的猩红,肌肉的青筋乍现。 这时,离糖依旧毫无察觉地松开暮的脖颈,一脸无辜地问:“可以了吗?” 旁边的希比暮更快有反应,他迅速将离糖拉向更远的地方。 “王,暂时不要靠近暮。” “……?” “被标记的第一晚,他们容易变得如饥似渴。” 33、虫族(06) 暮直接被希绑在军舰的柱子上。 暮的初次标记后遗症明显比书上形容得还要严重。眼眸彻底变成原始的猩红, 精悍的身躯难以控制地切换出一半虫体形态, 某处至今没软下来。 有一种提前进入发情疯狂期的危险征兆。 私自占有王只有死路一条。 希即刻空出军舰其中一间房, 安排离糖入住。必须让离糖彻底消失在暮的视野内。只是当离糖不见踪迹,暮就像是被迫戒毒一样, 发出焦躁而愤怒的砸墙声。 听得离糖心惊。 好在希因为暮的失常, 担心离糖的精神吃不消, 没敢再对离糖动手动脚。离糖总算是安稳度过身为虫族的第一夜。 但不明的危险还是太多了。 离糖睡得并不香, 甚至第二天大早, 他就打开房间内的光脑,上星网查询虫族历史。 尽管不想承认, 但以希和暮对他的态度, 他无疑是虫族的王。 结果离糖查完资料,明显更慌了。 王天生自带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对于虫族来说就像鸦片一样, 越闻越上瘾,甚至比鸦片还要销魂,当吸入到一定的程度后, 它将促使虫人彻底沦为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脑子就像胶水一样, 只剩下粘在王身边索求的使命。 这种另类的、病态的关系,或许在人类看来有违常理,但对于喜好及时行乐的虫族来说,能够成为王的玩物,却是最荣誉最极乐的享受, 他们愿意为此奋不顾身。 最让离糖崩溃的是,作为王的本人,是闻不到信息素的。 据说这玩意只有五感发达的生物才能闻到,而一旦能够闻见必定对它上瘾。离糖产生出一种嗅觉不灵的不适,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的信息素蔓延到什么程度。 唯一克制的办法,就是抑制剂。 那是某一代王想要出巡,命令皇室专门为他制作的产品。注射后可以隐藏身体的信息素,就是当药效消失之后,王会有一段失控的需求期。 有利也有弊,目前的离糖需要它解围。 因为希和暮的军舰要返回虫族要塞了。 原本他们这艘军舰是为了掠夺资源而来,如今出现离糖这个意外的惊喜,那些资源就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废品,他们根本懒得收集。 计划改变,他们决定返回数万光年以外的虫族要塞。 独占王是不现实的事。 王早晚会被发现。擅自囚禁王只会获得死罪,而如果主动上交王,不仅仅能记一笔大军功,还有机会得到王的优先服侍权。 太划算了。 一想到此,这对兄弟的眼眸就会染上兴奋的猩红色。 离糖查了很久,终于查到有关抑制剂的下落。 抑制剂的生产方案其实最早来源于虫族黑市某家店。当时的王提出想要隐藏身体的信息素时是遭受到全虫族奋力反对的,唯有这家店抖了个机灵,研究出抑制剂并且贡献给王。 王在使用抑制剂满意之后,破格宠幸了这家店当时的店主,后来这个抑制剂生产方案就被这位店主得意洋洋的裱起来,至今都挂在店里门墙中心,让每每提起的虫人全部恨得咬牙切齿。 离糖决定前往这家店。 他查过星网地图,发现一件幸运的事,黑市就在虫族要塞附近。 这艘军舰将会经过黑市。 只是那里聚集各式各样的核武器,非法交易,充斥着杀戮和暴力,完完全全的黑色地带。离糖不敢一个人动身,他挣扎着去见了依旧绑在军舰柱子上的暮。 暮很狼狈。 眼珠充满血丝,下巴有了胡茬,原本一丝不苟的军服变得凌乱不堪。 最恐怖的一点是,某处依旧没软。 听到不同于希的脚步声,他瞬间抬起头来,看见离糖之后呼吸即刻变得粗重,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看到心爱的食物即将暴走一样,凶猛地砸着捆住双手的铁链。 “王……” “离他远点!”听到动静的希赶来:“王!危险!到我这边来!” 离糖不动,硬着头皮说:“我想要暮陪我去一个地方。” 闻言,暮脖颈的青筋立即暴突,当然不是愤怒,而是兴奋。捆住他双手的铁链猛地被爆开。他激动地爬到离糖脚下,嗓音沙哑至极:“王想要去哪里,暮愿意为您带路。” 希的脸色变得不好。 虽然暮是他的兄弟,但被标记的是暮,现在被离糖指定带路的还是暮。 天秤已经往一边倾倒了。 希眯了眯眼,同样问:“王想要去哪儿?” 离糖说:“黑市。” 这个答案是不得不说的,他需要这艘军舰停下来。 希和暮对望一眼,这下暮也没那么快答应了,迟疑地问:“王为什么要去黑市,您的身份在那里太危险了。” 离糖软软地问:“你们不愿意带我去吗?” 这对兄弟原本挺直的腰杆被这声软软的语调一同软化一样,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痴态,忙不迭叠声说:“愿意,当然愿意,我们愿意永生为您效劳!” 军舰在涅槃星,又名黑市,停下来。 在希阴郁的目光下,离糖坚持要暮陪同。 这是黑市,不法之徒数不胜数,军舰必须要有人看管。再怎么不甘心,希都只能目送暮护卫离糖进入黑市。 离糖之所以指定要暮,当然不是心动,只是因为可控制而已。 根据星网的资料显示,只要被王标记过的虫族,王都能使用精神控制。 虽然离糖对精神力有些懵懂,但还是有希望尝试一下。 当然暮肯定没领悟这层,他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笼罩,想到离糖主动要跟他独处,整个人就像飘上天堂一样,身体有了更加热切的反应。 好在离糖心系黑市,没注意到他的骚动。 黑市的流量非常大。 星盗、反叛军、恐怖分子,各类不法之徒齐聚一堂,酒肉之间充满一触即发的硝烟。为了防止信息素流露出来,离糖来之前就跟希要了一大圈绷带,全身严严实实地包了一遍。 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点儿像木乃伊。 不过因为黑市怪异另类的虫人格外多,他这样的形象反而完美融入。 就是暮的皇室军服引起多方面的注意了。 像黑市这种不法区域,除非是来讨伐,否则皇室军队根本不可能造访吧。 离糖忘记了这层,眼看他和暮身边渐渐围满面容不善的黑市虫民。 “果然是皇室第三军队的呢……”一位虫民将空了的酒瓶砸过来,摔出一地碎片:“去年你们军队长发情期屁股痒了,没地方发泄就跑来我们黑市搅得鸡犬不宁,害得我们足足损失四亿星币,这笔账你身为他的部下是不是该偿还?!” 暮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一出,眉头渐渐皱起来。 他以前来过黑市,黑市虽然避忌虫族军队,但还是会维持表面和平,毕竟公然和虫族政府引起冲突总是不好的,如今居然要彻底撕破脸皮,看来他们的军队长去年闹得是真凶。 也是,那位只要一到发情期啥事都干得出来。 “这里交给我,王去找想要的东西吧。” 暮在离糖身上贴了追踪器,送离糖出战场。 暮的样子很镇定,解决这些虫民对他来说应该是小事,就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离糖掉头跑了,没暮在身边虽然比较危险,但是不用束手束脚也不错。 他依照星网给的地图来到那家店门口。 只是越靠近这家店越觉得诡异,黑市人潮拥挤,到处都是交易买卖。只有这家店,大门朝着市场中心,却无人走动,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离糖观望这家店,灯是亮着的,明显还在营业。 大门被帘子遮盖,看不清里面的动静,离糖刚犹豫着走近一步,下一秒一具庞大的身躯从这家店里面飞了出来,狠狠砸在离糖的脚下,全身的伤口都冒出血来,活像移动的血包。 离糖吓了一跳,鞋子和裤子也被溅得全是血。 这个画面尤其惊心动魄,这具庞大的身躯正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救命……救我……” 奄奄一息。 这种情况黑市似乎习以为常,没有引起任何虫人的隐恻之心。反正天彻底黑下来以后,黑市的清洁机器就会将这些尸骨收拾干净,在黑市如果不够强大,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便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但离糖不是黑市的常客啊。 那具身躯的双手扒到离糖的腿,像抓到最后的性命稻草一样发出绝望的哀求:“救我……求求你……啊啊啊我后悔了我不想死……我还要等新王降生……” 离糖僵住。 他并不想惹事,只是要他无视掉一条生命的逝去太难了。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边观察那家店的动静,害怕突然冒出什么怪物惩治他,边拖起这具庞大的身躯,试图拖往角落再处理伤口。 虫人的体格重量十足,离糖拖得满头大汗,拖到一半,这家店里头响起一道暗沉的嗓音。 “哪来的不规矩人类,你最好放下他,否则我连你也一块收拾。” 离糖浑身血液停止流动。 那具身躯的主人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无助而哀求的眼睛盯着离糖。 离糖无可奈何,硬着头皮继续往后拖。 结果身后也响起一道戏谑的口哨声:“哟~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啊,居然有人敢挑衅我们黑市阎王,还被我碰上了呀。” “诶诶诶等等,小心背后啊,要是再撞上我们船长,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赔哦。” 眼前的光被巨大的黑影笼罩住,离糖不用听这些警告的话,都知道他身后有虫人。 简直是四面楚歌。 离糖头要炸掉了,这些都是什么麻烦事啊,他只不过要来买一管抑制剂而已。 “喂,人类,你挡到我们船长了。”一道不善的声音响起。 “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来黑市晃悠,还敢在阎王眼皮底下救人,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你们废话那么多干嘛,杀了他不就得了。” “昏头了吧你,第一次来见阎王?惹怒阎王的猎物你也敢抢?保准让你跟他一样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这些虫人肆无忌惮的,看待离糖就像看待一团死物一样,毫无怜悯之心地议论着离糖的下场。 离糖手中依旧拽着那具身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这时,一道更加深沉的声音响起,轻描淡写之间裹挟着无尽的压迫力。 “你挡道了。” 离糖背部冒出细密的汗,心跳蹦得比闪电还要快。 他紧绷地拖着这具身躯往旁边挪动,动作间在这些虫人的鞋子上看到一个标志。一只像长了龙角的豺狼,在标志的雕刻中怒目而视,充满残暴的气息。 睚眦星盗团。 虫族三大罪大恶极的星盗团伙之一。 他们常年以袭击虫族政府要塞,掠夺军事武器为生为乐,这种不法团伙会流连于黑市之中一点都不突兀。 “这个小人类还挺好玩的呀。”最初吹口哨的那道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死到临头居然没丢下这位虫人呢。” 一阵风呼啸而过,有道身影闪到离糖的身边,下一秒猛地捏起离糖的下巴。 “让爷看看你长什么样。” 可惜离糖早用绷带把自己包成木乃伊,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他看不见离糖的全貌,离糖却看清了他的样子。 虫族非常少见的童颜,蓬松的金色卷发,明亮的海蓝色眼眸,五官精致,跟陶瓷娃娃一样。长得跟天使似的,却露出恶魔的笑容:“哇,你的眼睛真好看。听说人类的眼睛都跟王的眼睛一样颜色,我打算送给新王的玩偶只差一双眼睛了,你的眼睛挖出来送给我好不好呀。” 虫族的手劲一向大,离糖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无比,眼泪都有点儿要飙出来。 “放、放手……” “哇哇,哭出来的样子好像更漂亮了啊。”虫人笑嘻嘻的,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仿佛要把离糖下巴的骨头捏碎一样,啧啧叹道:“那就哭吧,这么漂亮的眼睛不哭可惜了呢。” 离糖要窒息了。 太太太疼了,疼得他飚出眼泪,生出反抗之意,猛地往虫人手掌的虎口咬下去。 那一下离糖使尽浑身力气。 咬得虫人嘶了一声,虎口喷出血液来。 疼痛使得虫人松开对离糖的束缚,二话不说,离糖拔腿跑了。 这位虫人肯定不会放过离糖,一个箭步想要追上去,结果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手臂的血液不知是融合到哪种因素,突然产生出一种难以喻言的快感,这股血液逐渐往四肢流动,很快激起浑身血液沸腾。 真他妈爽啊。 虫人瞬间弓下身,捂住鼻口才没吟出来。 围观的伙伴见他站不直,也是没多想,调侃地说:“怎么回事啊优,被这么一个小不点人类咬一下就不行啦?需要我帮你抓他回来吗?” 睚眦星盗一贯讲究个凭本事,除非伙伴真打不过才会出手相救。优对离糖下手,摆明优已经当离糖是猎物,他们就不会再搅和了。 没想到优抬起头,怒吼:“你们他妈脑子被门夹了吗?人类能咬我咬得我起反应?!还不赶快拦住他,那才不是人类!” “啊?” 优顾不得解释,直接朝团伙中心吼:“船长,帮我拦住他,他可能是王!”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这么慢好难完结啊。 要不立个flag,有留言就日更吧。 34、虫族(07) 离糖跑得飞快。 王的液体跟信息素的成分相似, 对虫族同样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咬下去那一刻离糖就知道要糟了, 只是别无选择, 他用最快的速度向暮的方向狂奔而去。比起不法分子,明显虫族军队更加靠谱一些。 结果跑着跑着, 身上的绷带也开始捣乱的掉落。 离糖正跑得汗流浃背, 信息素的功能系统是很神奇的, 它会随着身体每一次新陈代谢而变得更加浓郁。此时的离糖出了一身汗, 绷带已经绑不住, 部分滑落在地面,身体的信息素像是突然从闷着的瓶子中释放开来一样, 在虫群中炸出一片妙不可言的馥香。 美味的, 诱人的,这股味道天生能驱使虫族为之发狂。 黑市的虫群渐渐骚动,正在交易的、斗殴的、酒肉的, 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像脱离海水即将干涸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犹如本能的追逐, 直到整个呼吸系统充满信息素的味道。 跟着, 更深层的空虚即刻涌向四肢。 信息素对于虫族身体的影响力比最上等的催情药还要惊人, 黑市的虫群就像饿狼遇见最符合胃口的食物一样,全部露出心神荡漾的痴态来。 紧接着,一个个如狼似虎,发了疯的寻找起这股味道的发源地。 只有离糖蒙在鼓里,他是闻不见信息素的。 结果越跑越发现, 他好像渐渐被四面八方急涌而来的虫群包围成一个圆圈! 这种古怪的现象迫使离糖停下脚步,大量的汗水滴往地面,他体力透支地半趴下来,紧接着,身体剩余的一些绷带也彻底滑落,露出白皙无暇的皮肤。 虫群即刻爆出剧烈的抽气声。 虫族的审美向来由王的长相而定。 王出生之前,它们脑子只有胜负屠戮,没有审美喜好观念。而一旦王降生,它们的审美就会随着王的成长而变化,反正在它们心中,王长成什么样子都是美的。 离糖这副人类身体很白,白得透出莹润的光,加上刚刚成年,带有某种青涩干净的意味,就像是即将成熟的果实等待采摘一样,充满香软勾魂的气息。 一双双眼眸变成猩红的竖瞳形状,有的甚至化出虫体原型,扇动巨大的翼翅,发出疯狂的嘶吼声,这是虫族最兴奋最失控时候的状态。 离糖一步一步往后退,然而虫群早将他包成一个圈,他走到哪都是虫墙。 离糖手脚冰凉,他的身份无疑是被发现了。 跟着,也不知是哪只开了头,反正有虫体率先往离糖的方向冲,可惜冲到一半,即刻被另外一只虫体或者一个虫人恼怒地踩在脚底。 “王——” “王属于我!” “滚开,你这只被烂操的骚货!” 得到王占有王近乎是每一个虫族生命唯一的目标,它们能为此头破血流奋不顾身,犹如真实的踩踏事件上演一般,所有虫族争先恐后碾压着同类的血肉只为来到离糖的身边。 这副画面在人类看来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离糖看得心惊肉跳,而就在某一只虫体即将触碰到他的脚踝之时,有一股重如千钧来势凶猛的力量骤然从虫群背后轰来! 对于离糖来说犹如铜墙铁壁的虫圈一下子被炸出洞。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再次响起。 离糖僵硬地回过头,又是一群虫人的涌来,只不过这一批虫族前额全部戴有雕刻着睚眦星盗标志的黑色头巾。 相比黑市虫群的狂热,这一批虫族一个个是井条有序地跟在领头那位虫人的身后,就连吹着口哨登场的优也是,好像领头的虫人没有发话,他们就算对离糖再渴望,也不敢冒然行动一样。 那是绝对的精神力统治。 当一个虫人强大到一种程度后,靠的便不再是武力,而是精神脑域。 睚眦星盗的领头精神力非常强,强到当他释放出精神力量时,连离糖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原本围着离糖的黑市虫群一个接一个被这股精神力量震得瘫软在地面。 圆圈内只剩下离糖孤零零站着。 一个抬头,离糖和这位领头四目相对。 纯黑色的风衣带有某种厚重而深沉的质感,脸庞隐在连帽之中,只露出半边轮廓——深刻、锋利,眼睛比幽邃的夜更无垠,流淌出一种静止的震慑力。 他很危险。 分明没跟他接触过,但直觉告诉离糖,要跑。 快跑。 能跑多远就多远! 离糖踩着倒地虫族的身体缝隙逃走,结果还没跑出圈就被睚眦星盗的虫群再次堵在中心。 心头冒出委屈的情绪,离糖红着眼瞪向睚眦星盗虫群。 这一眼在离糖想来超凶,只是对明显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的虫族来说,却是杀伤力十足的可爱。 嗷。 香香软软的王。 其中一位虫人于心不忍地说:“头儿,你今晚可别太折腾王啊。” 没等离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离糖的眼前就被巨大的黑影笼罩。 睚眦的领头高得可怕,大概近两米半,精悍的体魄,逆天的长腿,离糖在他面前就像矮人国的孩子,充满不堪一击的瘦弱。 离糖逃无可逃,急得带上哭腔:“走开。” 精壮的身躯贴过来,裹挟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压迫力,他缓慢地俯下身,轻轻在离糖的脖颈之间嗅了嗅。离糖能明晰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他似乎正在确认离糖身体的信息素味是否真实,虫族从来不乏刻意恶搞的奇葩。 然而一吸一吐之间,离糖渐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领头的呼吸起伏失衡了。 比刚开始快了很久,而且是越闻越快,即将陷入一种失控的频率。 离糖顿时想往后缩,刚有动作,肩膀即刻被按住,紧接着再次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静静看着离糖,明明什么也没说,却非常有震慑力。 离糖刹那间动弹不得,红了眼,“绑架是犯法的。” 连帽已经被他摘掉,露出的整体五官更加英挺而深邃,他的面部表情很少,听见离糖这句话后,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一个笑,转眼消失殆尽。 紧接着,他俯在离糖的耳朵边,用低沉的嗓音问:“那和您交.配犯法吗?” 离糖瞪大眼,惊慌失措地要推开他。 下一秒,整个人的视野一个天旋地转,他被这位领头拦腰抱起。 “……放开我!”离糖的声音彻底带上哭腔,“混蛋!你什么意思!” 身体被迫依偎的精悍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愉悦,离糖听见这位领头对睚眦星盗的虫群说:“今天上船开宴,不能亏待我们的王。” “哇哦,头儿大方!” “今天真是满载而归啊!” 欢呼声过后,睚眦星盗一群虫浩浩荡荡往飞船走。 他们就是黑市的霸主,平常来这一块是嚣张傲慢,一个比一个大爷姿态,然而此时此刻却是诡异得一个比一个失态互相推搡,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到前排的位置。 嗷~ 软软嫩嫩的王正在头儿怀里睡觉。 睚眦星盗的虫人们的表情简直幸福得要冒泡了。虽然有头儿在王的第一次肯定轮不到他们,但是只要能多闻一会儿王的信息素,他们就快活得要上天了。 换做平常飞船开宴会,他们只会马不停蹄抢酒肉,现在却没人愿意动筷。 他们紧紧跟着镍帝的步伐,来到镍帝的房内前,一个个围在门口就像尾随的痴汉一样。 当镍帝将离糖放往床边,离糖一下子蹦起来,炸红脸。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离糖迅速观察四周,房间非常狭窄,只容得下一张黑色的床和一张安置光脑的桌子,其它什么都不存在,甚至连浴室都没有。这种信息量不足的环境让离糖恐慌,加上门外站着那么多面露痴态的虫人,离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多糟糕的事。 镍帝没说话,自顾自走向门。 他的手下见状集体哀嚎,“别啊,头儿,需要那么快吗?” “再让我看一眼王吧,求求您了。” “我得了一种闻不见王的信息素就会死的病,嗷嗷嗷您要是关门我就真的要死翘翘了啊!” “我的衣服卡在门里面了,不要关先不要关啊啊啊啊!” 可惜镍帝全程面无表情,一眼不眨的关门。 世界一下子清净许多,又因为寂静,感觉这间房子简直逼仄得让人窒息。 “我,我要出去。”离糖紧绷成一条弦,随时可能断掉。 镍帝静静向他走来,威猛精壮的身躯充满无限的压迫感,离糖忍不住往床尾缩。镍帝一直不说话,就拿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并不露骨,但仿佛离糖身体的每一处都必须看个够一样。 这种目光太过于执着,执着到离糖生出一种危机感。 仿佛当他看完离糖衣料外面一层,他就会来扒离糖衣料里面一层了。 “……别过来,”离糖崩溃,声音带上哭腔:“不许碰我!” 他一直泪腺发达,难受或者生气都容易红眼。此刻眼眶红通通,就像一只受委屈的奶猫一样。 好像是起了效果一样,镍帝停住脚步。 他的面部表情比较少,但还是可以通过他的眼神看出一些内容。离糖感觉得到镍帝的眼神正在流露出一股稀奇的意思,他觉得离糖很新鲜,前所未有的新鲜。 关键是,他还很喜欢。 对。 他很喜欢这种新鲜。 即使是强大如他,也很乐意接受这种血液中生来就对王渗透着追逐和臣服的本能。 镍帝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用低沉的嗓音,近乎虔诚地跪下来问:“您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也不立flag,我这辈子都不会了。 立完我忙了三天tvt。 本来五一要放假我才立这个flag的,结果我忙到现在,抽空写完这章还要去忙。 呜呜呜对不起,小天使们我跪键盘。 35、虫族(08) 离糖满脸通红, 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不断往床里头缩:“你, 你, 不许过来,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镍帝一直用幽深而专注的眼睛凝视离糖, 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他跪地的姿态是带着温顺和臣服的, 但由于体格过于精壮, 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般, 充满威慑力。 见离糖害怕,他皱眉, 周遭的气压缩成一条线, 像是暴风雨前来的先兆。 离糖以为他要发怒,却听他费解地问:“您不满意我?” 离糖内心很崩溃。 相比人类的矜持和得体,虫族的思想显得简单而直白。 某种程度上, 虫族就是痴汉的代表。王是他们唯一喜爱的对象,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取悦和伺候王,性是他们认为最快乐的, 所以他们就当自己是礼物一样献给王。 而一旦被王否定, 他们就会像虫生失去意义一样。 自卑的自尽, 自负的杀虫,反正会陷入难以自控的暴走之中,以镍帝强大的精神力,离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他,这艘船的船员都要遭殃。 只是不拒绝, 难道要驾驭吗? 那么高大威猛的身躯,光是压下来腰就要被压扁一样。 离糖哪来敢,面红耳赤地说:“不是,我,我暂时不需要。” 镍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的表情难得浮现出一种困扰的意味,仿佛离糖是一道世纪难题。 雌虫的需求量很大,每年在发情潮因得不到玩弄而痛苦死亡的雌虫不计其数,对于雌虫来说性是争分夺秒的人生要紧事,“暂时不需要”这种回答跟苦行僧没区别。 镍帝郑重地说:“您不必难为自己,您是我们的王,负责享受而生。” 离糖欲哭无泪。 根本无法进行思想沟通。 离糖缩到床最里边,一只手抵在身体前头,“反正,反正你别先靠过来!” 镍帝依旧跪在床头,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盯着离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晚了。” 离糖不明意味。 “您没闻见?” 镍帝的表情很严肃,或者说,他一直很冷峻的样子,这会连语气都沉下来,有一种威力十足的恐吓感。离糖的心提到嗓子眼,“什么?” “您的信息素。”镍帝鼻翼动了动,似乎在品味,很享受的样子。 “……”离糖只觉不妙。 “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信息素容易因为主人的情绪分泌更多。您刚刚过于紧张,导致现在房间全是您的味道,我更是吸收了成吨。”镍帝用一种精细到近乎残酷的判断陈述出足以让离糖崩溃的事态:“这种吸收恐怕要让我提前进入发情期。这间房只有一扇门,如果打开,您的信息素肯定还会扩散到整艘船。” 越听,离糖的脸色越发白。 见离糖瑟瑟发抖,镍帝寡淡的神态也不禁染上趣味,虫族向来是厌恶胆小懦弱的生物的,只是当这种生物变成他们喜爱的王,就仿佛自带滤镜一样,变得新奇又可爱起来。 镍帝连声音都有笑意,“所以,您现在考虑一下,满足我个人的需求,还是全船的成员。” 离糖要哭出来了,“骗人。” “虫族永远不可能欺骗自己的王。” 像终于受不住信息素的吸引一般,镍帝精悍的身躯笼罩在离糖的头顶之上,犹如一座巍峨的山,他的鼻端在离糖瓷白的脖颈间流连忘返,发出一声陶醉的低喃:“王,您怎么那么香啊……” 离糖炸红脸,拼命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只是推不动。镍帝窝在离糖的脖颈之间,仿佛那是最美味的一块肉。他的呼吸吹在离糖的皮肤上,带来挑.逗的痒意,“生气吗?要不您也咬我一口吧。” 镍帝露出自己的脖子来。 离糖才不可能上当,咬一口就等于标记了。标记的后遗症那么严重,搞不好镍帝等会直接扑上来。 离糖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一样,弱小无助。 他慌张地说:“你们有规定,不可以强迫我。” “你们?”镍帝挑眉,有一种无畏无惧的傲慢,“王指的是皇室?我们可不归他们管。” 离糖无比后悔来到黑市了。起码希和暮一看就是安分守己的军虫。 他委屈地说:“既然我是你们的王,我的话你们总该听吧。” 镍帝看着离糖,静了静,像真在思考是否要听从命令。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什么,带着点深思和探究,从上往下打量离糖,目光深深停留在离糖的□□上,低沉地问:“您是身体无能?” 离糖再次炸红脸,这是事关尊严问题,“才不是!” 镍帝唇角一勾,样子一看就是故作不信,戏谑地说:“空口无凭,不行,我要试一下。” 下一秒,镍帝突然上手,速度极快,往离糖下边钻。猝不及防的,离糖吓了一跳,防不胜防地被他摸了一把,整张脸燥起来。 他狠狠拍开镍帝的手,整个人差点跳出来,面红耳赤的样子,“我都还没答应!” 镍帝看着挺正经严肃,但其实骨子还是透着虫族没脸没皮的本质,他偷摸了离糖一把,此刻似乎触感犹存,手指被他拿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到嘴边舔了舔,一系列动作都像似在品尝和回味离糖的味道一样。 色情满满。 离糖气急败坏,“都,都,都说了不许……” 镍帝低低地笑,自顾自在离糖耳边轻轻地撩着:“可是,王那么大,怎么让人按耐得住。” 离糖整个人要炸掉了。 他急急推开镍帝,脸颊像熟透的果实,语无伦次,“你,你,你离我远点,你们,你们太下流了!” 被骂,镍帝反而更加愉悦,“谢谢王的夸赞,很荣幸让王看到我更下流的一面。” ……太骚了。 离糖快招架不住了。 离糖越发不知所措,镍帝越发顺势而为,仿佛不想让离糖有太多思考的空间,软硬兼施,“共处一室没被王标记是很丢人的事,我保证让您舒舒服服,您就答应吧。” 镍帝气场太强了,又独处一室,离糖汗流浃背的,眼珠拼命往四处飘,想要逃走的念头没停止过。 “没用,”镍帝笃定地说:“这里只有一扇门,王没标记我之前他们不可能打开的。” 结果这时,很扫兴致的,唯一的门传来敲响声。 镍帝皱眉,浑身散发被打扰的不悦,他似乎不想理会,但离糖马上像救星降临一样关切地说:“他好像很急,别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镍帝沉下脸,离床,走到门前。 门外的人是压低声线说话的,离糖有点儿听不清,只见镍帝听完眉头皱得更深,应该是很棘手的问题,镍帝沉思片刻,打开门,只打开了一小缝隙,大概是顾虑离糖的信息素会流露出去,总之他让外头的虫人进来了。 是优。 那名吓过离糖的虫人,离糖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离糖才会暴露得那么快。 离糖听见镍帝对优说,“我去处理,你留下来照顾王,陪他解解闷。” ……不! 离糖想要拒绝,可惜镍帝已经关门走了。 顿时,室内再次剩下两人,这次是离糖和优。 优可不像镍帝那么沉稳闷骚,他拥有一张明媚的娃娃脸,看起来纯良无害,实际就是一只狡诈的漂亮狐狸。 只见他三两步猫上离糖的床,轻盈而矫健,近距离观察离糖,眼睛冒出兴奋的光,“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呢,怎么样,您跟头儿进展顺利?您标记头儿了吗?还是上全垒了啊。哇,这个好啊,那么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好期待呢,哇哇想想我都要硬了呢……” 他越说越荒唐,不想理他的离糖都忍不住了,“……你不要乱说。” 优自顾自地嗅着房间里的信息素,突然神情一紧,“不对,这可不是事后味。” 他转向离糖,眼睛瞪得大大,不过由于他一双眼十足灵动漂亮,倒是不显得狰狞,反而更显乌黑澄亮,“王不喜欢头儿?连标记都没成功?为什么?是头儿太闷了吗?” 并不。 他骚得很。 可是离糖对于虫族总会莫名扯到这类话题的行为表示心累,他甚至懒得回答优的问题了。 “完了,头儿那么酷都没机会?”优显得非常焦虑和担忧,他跪在离糖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离糖,配上他的童颜,真有一种小孩儿撒娇要糖吃的意味,“那王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呀?我有没有机会,王喜欢紧的还是松的啊,现在科技那么高明,说不定我整形一下就有了。” “你,你,你不要乱来……!”离糖炸红脸。 虫族是都把嘴车技能练到满级了吧??? 优继续可怜兮兮看离糖,“王对头儿不满意,要不先试下我吧。求求王了,不然我今晚肯定要睡不着了。” 与镍帝的沉稳大气不同,优完全是软磨硬泡一类型,但不得不说,漂亮的家伙就算是死缠烂打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灵动。 离糖头疼死了。 值得庆幸的是,虫族从来不会强迫王,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他们明明那么渴望王的玩弄,但但凡有谁敢强迫王,就是犯了滔天大罪,最低死刑。 离糖无奈地说:“我谁都不要。” “那可不行!是谁给您灌输这种思想?”优话锋一转,明艳的眼睛流露出愤怒的光,“肯定是那些忸怩作态的人类对不对,您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他们不过想要我们虫族灭种罢了。” “您是我们的王,本就该负责享受,千万不能憋坏自己。”优的语气中透出一种好笑的婆心苦口。 离糖觉得再待下去,有一天他真要被洗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感恩。 36、艳骨(09) 外面不仅仅残垣断壁, 连空气也让人闻之欲呕。 离糖跑得远远, 两旁全是倾塌的高楼, 见不到人烟,就像一座荒芜的孤城。 怪异又可怕。 渐渐的, 离糖跑不动了, 停下来。 他捂住肚子, 这一天都没怎么吃饭, 又进行了猛烈的奔跑运动。肚子绞得厉害, 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他扶住一面墙壁休息。眼前的12区寂静如水,再联想到传闻中它的种种可怕, 就像所有野兽都蛰伏在黑暗中, 随时可能来一个致命一击一样。离糖内心瘆得慌,只觉走到哪都是羊入虎口。 他停留在原地不敢动弹,突然, 附近传来一阵惨叫声,在这片落针可闻的地区尤其响亮。 离糖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 僵住脖子用眼睛四处转动找声音的来处。 结果没等他找到, 有个人直接飞了过来, 砸到离糖对面的墙壁,发出更痛苦的哀嚎。 紧接着,另外一个人出现在离糖的视野内。 来人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之中只能模糊看见他大体的轮廓。 第一印象是白, 很白,白得近乎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第二印象是傲慢,不管是他的眉眼,还是他走路的姿态,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嘲弄。 他来到摔在地上的那人眼前,那人的体格分明比他更强更壮,此刻却颤抖畏惧地不断缩脚往后退。 “罗爷,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哭不出来了。”那人一边求饶地说着这句话,一边却矛盾的满脸泪痕,像已被打得逻辑混乱了一样。 罗剔蹲下身,捏起那人的下巴,犹如魔鬼在低喃:“哭不出来,你这双眼睛就不要了吧。” “不不不,不要——”那人惊恐万状,疯狂摇头,手忙脚乱地揉眼睛,揉得双眼红肿爆出血丝:“我现在就哭,我马上就哭给您看。” 等那人把自己的眼睛快揉到出血时,罗剔又像是不忍直视地站起来,没趣地吐出一句话:“真丑。” “还是毁了吧。” 下一秒,他一只手按住那人的头部,另外一只手抚上那人的眼睛,毫无人情味地戳了下去。 “不啊啊啊啊啊——”那人发出痛不欲生的哀嚎。 离糖猝不及防,惊恐地捂住嘴巴,他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和冷血的人。他的脚步踉跄几下,撞上身后的墙壁,踩中地下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条钢管,发出哐啷的声响。 罗剔顿时回过头。 离糖总算看清他的皮囊。精致得无可挑剔,但过分的苍白使得人们只能记住他的病态,充满危险和不祥,就像是魔鬼的化身一样。 “你在这儿看多久了?”罗剔扔开了那人,像转移目标了一样,直径地走向离糖,眼神充满冰冷:“我最烦别人看了。” 离糖忙不迭往后退:“我、我就是路过……” “看了就是看了。”罗剔毫不讲道理,他的双手还流着捅那人的血,一步一步走向离糖的姿态就像是白无常来索命一样。 离糖快哭了。 这是真的恶魔吧。 再退就是墙壁,离糖退无可退,贴着墙眼睁睁看罗剔靠近他。 “对、对不起。”他试图道歉。 但罗剔不管不顾,轻慢地说着狠辣的话:“用你的眼睛给我忏悔怎么样。” ……那他岂不是要瞎了啊。 就像那人一样,离糖看到那人似乎已经痛得晕过去了。他最怕疼了。他企图推开罗剔,声音都带上点儿委屈地呜咽:“不要。” 充满可怜,仿佛眼泪都要掉下来一样。 可惜罗剔似乎已经厌烦了一样,单手箍住离糖不让挣扎,看也不看离糖的眼睛,就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你们一个个知道哭,却不知道哭可以有多美,眼睛长在你们身上就是浪费。”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的眼睛了。” 罗剔的手指即将掐向离糖的眼睛,下一秒,一只横空而来的手将离糖拽了过去,离糖重新获得光明,看见了轮廓秀美的常焊皱着眉端详他的全身,尤其在是一双脚流连忘返,问:“有没有受伤?” 离糖惊魂未定地摇头。 紧接着,周豁也飞奔而来,他化成了狼的原型,扑向离糖的怀抱中,在离糖猝不及防撸过他蓬松的毛发后,一下子破功地变回人形,面红耳赤地放开离糖,双手不知所措地捂住某个地方。 “我,我,你,”周豁臊红脸,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无语伦次地转移话题:“你你你没事吧?” 离糖还在惊魂中,顾不上他的举动,只是点头:“没事。” 周豁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怒气冲冲地穿过离糖来到罗剔眼前,狠狠地推开他,“大难不死就应该识相点滚出12区,你又来让一群神经病给你表演哭戏?是脑子还没被门夹坏?你简直是比神经病还要神经病!” “走吧。” 而常焊似乎对争吵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和离糖过两人泡脚世界,揽过离糖的肩膀要带离糖走。 只是,罗剔的声音即刻从身后响起,完全不怕生事,阴冷地说:“等等,要走先留下他的眼睛。” “你他妈敢动他试试!”周豁瞬间炸了,他一把拽过罗剔的领口,“有本事冲我来。” 罗剔挥开他的手,不屑:“我对狼这种强悍到不需要眼泪的种族没兴趣。” 常焊回过眸,正要开口,罗剔就说:“你也是,一点情感都不沾染的九尾狐,哪来的眼泪。快把他交给我。” 听起来罗剔好像一个对战他们俩都不虚的样子。 常焊的眉头深深皱起,应该是罗剔的异能比较难处理,让了一步说:“别动他,这段时间我不会管你在12区生事。” 似乎是常焊难得会为有什么事妥协,罗剔反而更加惊奇和难缠了。 他的眼睛扫过常焊和周豁,观察到不对劲,终于在这一刻对离糖来了点兴趣:“说起来能让你们俩同时来救的人不多啊,想想我刚都没来得及弄哭他,那就让我先弄哭他,再考虑让你们走吧。” 随着他这句话的尾音落下,他整个人突然消失在空中! 下一秒,离糖的眼前骤然呈现出他的轮廓。他的异能是风,随时随地都能来到离糖的身边。 他一把掐住离糖的脖子,“听说人在频临死亡的时候最容易哭泣,来吧,哭一次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orz。 37、艳骨(10) 呼吸困难, 重度缺氧, 离糖像缺水的鱼一样不断喘息:“放、放开我……” 周豁勃然大怒, “放手啊你他妈耳聋了吗!” 常焊的面容刹那间冷如冰霜,半边脸渐渐变出九尾狐狸淡若无色的皮毛, 琥珀色的眼瞳染上深红, 那是他发怒的征兆。 但罗剔无所畏惧, 傲慢而嚣张地勾着笑:“我掐死他的速度, 可比你们杀了我更快。敢比比看吗?” 周豁怒不可言:“老子当初他妈就不应该对你手下留情!你放开他我就饶你一命, 不然今晚就是你真正的死期。” “行啊。”罗剔压根就是个享受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临死之前杀了你们俩想要保护的人, 不亏。” 常焊身后生出九条狐狸尾巴, 一字一顿犹如齿缝里挤出一样有力:“放了他。” “你们让我越来越想弄哭他了呢,” 罗剔邪气地舔了舔唇,下一秒, 用一种快得只要风才能赶上的速度高高举起离糖,狠狠往后面的墙壁撞上去!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周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操——” 离糖直接被撞得耳膜发鸣, 背部痛得像骨头都要散架一样, 他在现实世界是让那个人娇生贵养着长大, 从来受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折磨,一股委屈到鼻子发酸的情绪在脑子里冒出头,眼眶彻底红了,眼睛湿漉漉一片。 他冲罗剔骂道:“……混蛋。” 那个人实在是把离糖教得教养太好了,就像是一个纯白善良的小王子, 平生最大的粗口就这么一句,还多半都是用于跟那个人发生难以启齿的事之时。 所以当他用这两个字来骂罗剔,尾音都惯性的不由带点儿撒娇。 真是让听者从耳膜一路酥到骨子里头,惹人怜惜。周豁面容彻底狰狞:“我他妈今晚不杀了你我跟你姓——!” 由于撞击的力量让离糖的黑发全散落在眼间,实际上罗剔这会还没看清离糖哭的样子,周豁冲过来的同时他刚好捏起离糖的下巴,用手指勾开离糖的黑发。 离糖正噙着泪倔强地怒视他。 罗剔视野撞上离糖湿润的眼睛的下一秒,周豁已经狠狠推开他。 “等等——”罗剔的双眸紧缩,像在回味着什么,呼吸渐渐粗重,“等等、等等——” 他像周豁推开他一样狠狠撞开周豁,重新稳住离糖的双肩,颤抖地捧起离糖的脸,和离糖四目相对。 离糖的眼眶红通通一片,还在湿润,而这对于罗剔来说仿佛最猛的兴奋剂一样,他从头皮到脚趾头全部炸出酥劲来。 “真美……”他露出痴态,温柔地低喃:“来,让我亲一下。” 而罗剔可说是穿越以来离糖最讨厌的对象没有之一,离糖怎么可能让他亲,像拼尽全力一样果断地推开了罗剔。 “走开。”他的声音还余有哭腔。 哭还哭得那么软,罗剔被刺激得仿佛浑身酥透了。 他贪婪地抬起离糖的脸,哄诱地说:“乖,让我尝一口你的眼泪。” “不,别碰我。” 离糖拼命摇头,却被罗剔看似无力实则霸道的双手箍得死死,他气愤地闭上眼,不想要让罗剔看到他的眼睛得逞。结果让他想到就难受的吻迟迟没来,小心翼翼地睁眼开,看到罗剔的头被面若冰霜的常焊凶狠按上旁边的墙壁,额头破皮流出血来。 “看来杀你一次是不够。”常焊的瞳色彻底变成猩红,九条雪白的尾巴逐渐拉长,在动怒最后一刻似乎顾及到什么,对周豁说:“带他走。” 他指的是离糖。 周豁点点头:“我送他回去再来帮你。” 他化成狼的原型矫健地跃到离糖脚下,尾巴甩在背上,示意离糖坐上去。 离糖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他待,犹豫地坐上去,同时,他明显感受到周豁整只狼精壮的肌肉绷住,像被电流刷过一样抖了抖,跟着犹如回味无穷一样,兴奋到蓬松的毛发一一炸开,发出一声又一声充满享受地“嗷呜——嗷呜——” 嗷呜个不停。 离糖严重怀疑他有可能当场骚不停,忙不迭要跳下来,结果周豁已经狂奔而起,背着离糖冲过好几条街道。 离糖吓了一跳,只能紧紧抱住这只狼的脖子,这只狼明显更加兴奋了,冲得犹如火箭一样,五分钟后便到了常焊的病房。 离糖跳下它的身躯时,周豁瞬间变成人形,意犹未尽地说:“下次我还要让你骑。” “不了吧。”离糖一脸虚弱。 他兴奋起来的速度那么快,离糖感觉整个胃都要翻了。 “我得回去帮常焊了,”周豁说:“罗剔那小子阴得很,常焊一个人很难对付他的。你先回他家等我们,他刚刚已经煮好晚饭了,你饿了就先吃,好好照顾自己。” 离糖点点头,听着周豁的关心,动容地说:“那你们也小心点。” “小意思。”周豁笑得很高兴,化成狼型向离糖告别地甩了甩尾巴,奔跑消失在高楼之间。 离糖真的饿了,也没精力再逃跑了。 他回到常焊的病房,传来香喷喷的菜饭味,忍不住扒了几口,又有些害臊地停下来。那个人说过等人吃饭是礼貌。常焊和周豁又是为救他而辛苦奔波的,于是离糖开始进入乖巧地等待状态,等着等着睡着了。 醒来是感觉身体正在移动,离糖迷迷糊糊睁开眼。 常焊回来了。 他把病床重新修好了,也不知道碎成那样的床怎么搭回来的。离糖被他抱回床上,渐渐清醒,一下子从他身上挣扎下来。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豁不知道去哪儿了。 离糖跟常焊独自相处总觉得双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要露出脚就会被常焊一直盯着。常焊分明生得像高不可攀的皎月一样美,气质也是沉静而内敛,偏偏癖好就是那么难以启齿。 气氛有点儿尴尬,离糖穿的是拖鞋,粉嫩的脚趾头露在外面,感应到常焊的目光,不自在地蜷缩起来。弯曲的弧度有点儿可爱。 刹那间常焊的呼吸又变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盒子:“我下午给你买了礼物。” “?” 常焊打开盒子,呈现在离糖眼前的是一条晶莹剔透的脚链。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这周榜单数字为什么那么多。 明天都不能放假了。 38、虫族(11) 这句话抛在原本不平静的地牢里, 就像激起一场巨浪一样。 “喂喂灭惑你真发春啊?” “怎么回事。” “灭狗的鼻子出现幻觉了吧?” “让一让我来闻一闻啥味儿这么厉害。” 好奇和疑惑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离糖听到了许许多多虫人往铁门上扒的动静, 或许在这一刻他们还是漫不经心的,但等他们集中注意力, 呼吸加深地获取到潮湿地牢中微乎其微的信息素时, 场面肯定截然不同了。 离糖迫切地想要离开。 但灭惑的五指形同铁镣一般, 根本无法挣脱, 离糖急如热锅蚂蚁, “你快松开我!” “那怎么行呢宝贝,你可把我撩上火了。”灭惑如同无赖一般缠上离糖了, 他微微一个使劲, 离糖就像是被千钧神力拽过去一样,背部一下撞上铁门。 灭惑双臂通过铁门环住离糖,双唇贴上离糖的耳垂, 嗓音低雅而蛊惑,“宝贝你乖点儿,让我确认一下是不是幻觉。” 旁边的暮神色铁青, 怒火难以克制地要砸过来干翻灭惑一样。 灭惑从容, “他站在我前面, 你敢保证拳头伤得不是他?” 暮怒不可歇:“你竟敢——”拿王当威胁物! 这是暮最无法接受的,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才忍住没把话说完整,保护住了离糖的身份,但充血的眼神已经说明他的忍耐力到达极点,他一字一顿冷得似淬冰一样, “你放开他。” 灭惑还是很悠哉,轻笑,“小鬼,我和你家军队长在星航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你估计还没出世。我欣赏你的骨气,但这对比你强的敌人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暮像勇猛无畏的骑士,一脚想要踹远灭惑,结果被另外一只强劲的手臂挡住。 地牢有不少虫人已经掰弯铁门过来了,制止暮的是一位长相痞帅的虫人,他嘴边叼着一根烟,直接拽起暮钉在一边的墙壁上,“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闹事。” 陆陆续续有虫人穿过他们,样子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往灭惑和离糖那边凑近。 “啧,这股味儿勾得我晕乎乎的。” “别是镍帝想出的磨虫点子吧,那个臭虫可坏得很。” “操,那这是福利吧,香得我腿都要软下来了啊!” 离糖要疯了。 他顾不得其它了,扭头往灭惑的脖颈狠狠咬上一口,也没刻意避开哪里。灭惑是真没防备他,猝不及防被他含住脖颈,是的,离糖那点咬合力就像幼兽挠痒一样,在灭惑看来就是含。 其实离糖的信息素被绷带勒得很清淡,加上地牢的阴沟味,灭惑就是隐约闻见一丝。 结果突然被这么咬中一口,而且还是正中腺体。 “唔……”他先是克制地低吟一声,后面被标记的爽劲重重穿透他的神经末梢。 “操。” 他乏力地松开离糖,脖颈青筋乍现,精悍的身躯弓起,沉陷在一种超乎寻常的战栗之中。 前来的虫人难得见到灭惑这般狼狈,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反而第一时间将他抛置于脑后,一双双仿佛已窥破真相的眸子因为过度兴奋变得猩红而闪烁,视线直直锁定离糖。 是个雌虫都学过标记课程,那是挂科率近乎零的成年学,没有雌虫不清楚灭惑这种姿态代表着什么。 可怜的离糖只当他们是迁怒自己咬了灭惑,害怕地往后退,欲哭无泪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操!! 也是直到这一刻,这群虫人才真正看清离糖的模样。 地牢微弱的火光映在离糖的脸,从额头、到眉骨,延伸至颈窝都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柔美,至少在虫人们看来,离糖身上那一股与生俱来的文秀气息,对他们具有纯天然的视觉诱惑力。 太太太太漂亮了啊。 这是王。 软软糯糯的,正在哭鼻子的王。 这种视觉盛宴直接冲击虫群们的肾上腺素,有的虫人两淌鼻血直接喷出,还有一名虫人抖机灵谄媚地说:“没关系,您随便对我故意。” “滚啊,说什么废话,就你聪明是吧?” 这名虫人被后面的虫群无情地按在地面瞬间淹没得毫无痕迹。 离糖终于崩溃的明白,他的身份又又又暴露了。 站在前排的是刚刚按住暮的痞帅虫人,他将嘴边未点燃的烟拿下来,这根烟着实有点残旧,但他的姿态就像是献上最心爱最宝贵的物品一样,很有绅士意味,双手捧烟单膝下跪,又还是觉得有些惭愧和拘谨,“身在地牢,确实没好的见面礼,这是我最后一根烟,献给您了,希望您喜欢。” 这也是虫族之前的礼节,常年住在皇宫的王,那么珍贵,谁见上一面能少得了礼物。 但离糖本质是外来客人类,根本不懂他们的信仰,只有觉得这样的见面未免太过于仪式感,吓得不轻,“我我我不抽烟的。” 虫群中传出一声肆意的笑,高挑的虫人走过来。 离糖看见是灭惑,猛地退后一步,而后才看清他的模样。 尽管在灰暗脏乱的地牢,灭惑也能给人一种风月无边的明艳,他的眼狭长,眼尾略弯,似醉非醉一般,堪称最标致的桃花眼,不笑如春水潋滟,笑如半月送秋波。 灭惑就这样笑意盈盈看离糖,看得离糖莫名面红耳赤。 而后灭惑直径迈到离糖的身边,离糖还是本能害怕他,一步又一步退,最后被他堵在墙角,他在离糖耳边喘出一口气,勾魂一般的吟:“王,你咬得我可真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头了。 39、虫族(12) 离糖半边脸像火烧一样通红, 仿若受惊的幼鹿手足失措。 灭惑和他靠得实在太近了, 呼吸交缠, 躯体温热,那一双雾气昭昭的桃花眼充满勾引的意味。 离糖被他堵得无处可逃, 根本记不清他咬到灭惑哪里, 就听灭惑在他耳边低喘, “王想到哪里办我呢。” “……!!!” 离糖炸红脸, 手忙脚乱, “我不是,我可以解释——” 灭惑尾音拉长:“王咬完就不认账啊。” 离糖欲哭无泪, 他也不知道能正中腺体。吃人嘴软, 他的声音细如蚊呐,窘迫万分:“……我的失误,你要是生气, 给、给你咬回来?” 天呐。 围观的虫群炸锅了。 这么软这么乖的王,靠,靠靠靠, 心都要被搞得融化了, 有虫人一边陶醉捧心一边怒不可言:“灭狗你不许欺负王!” “放开王啊你这个禽兽!”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灭畜生吧!!” 灭惑的肩膀被一只肌肉发达的手臂按住, 痞帅虫人重新叼上烟,嗓音浑厚有力:“过了吧灭惑,被王标记是你的荣幸,你还讨价还价上?” “少碍事。”面对别的雌虫,灭惑的态度冷如冰霜。 “我碍不碍事王说了算。” 刑焰仍是寸步不让, 桀骜酷帅的脸庞只有对上离糖才变得温和:“王,我能护送您离开,只要您需要。” 离糖很不自在,怯怯地看看刑焰,又怯怯看看灭惑。 火光勾勒灭惑的轮廓,透出一种绮丽的美。他生得极其好看,眉骨如画,鼻梁高挺,就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瓷器,完美得近乎妖孽。 离糖的脸更加烫热,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偏偏灭惑看出他的闪躲,如魅惑的蛇妖一样纠缠上来:“王想我怎么咬回来。” “……就,” 离糖觉得这个很简单,他直率地伸出脖颈来。 结果地牢的虫人们通通呼吸粗重,眼珠变得赤红,离糖的脖颈嫩白、细长,仰望的样子像一只精致纯净的小天鹅。 是的,小。 明明离糖180的身高不矮,但对体型普遍两米身强体壮的虫族来说,王就是香香软软的,抱在怀中轻如羽毛,珍贵易脆的琉璃。 ……除了某一点。 在那种隐秘的方面,世代的王向来都是虫族公认的天赋异禀。 离糖的伸颈对灭惑无疑是一种极致的勾魂邀请。 灭惑喉结滚动,桃花眼脉脉含情,眼底对离糖的迷醉清晰可见,然而他艰难摇头,嗓音像隐含更深层的贪婪:“王,我要咬的不是这里。” 离糖迷茫地看向他。 灭惑眼波流转,在离糖耳边呢喃要求:“……” 地牢那么寂静,耳灵的虫群自然没错过灭惑缠绵的情话,这次集体炸裂了。 “操灭狗你他妈得寸进尺!” “咬……?!我日你虫祖爷!!!” “要脸不要脸,有本事上甲板单挑!!” 离糖心思单纯,通过激动的虫群才明白灭惑那一声隐晦的暗示,再次炸红脸。 “……你太欺负人了!”离糖耳根透红,双手错乱地想要推开灭惑。 哪知灭惑根本无法撼动,还流里流气地挺了挺精悍的胸膛,桃花眼笑得勾魂摄魄,“来,喜欢的话多摸两下。” “……!” 离糖要疯了。 眼前站着灭惑这等妖孽,身后还有一堆像排队守日的雌虫在围观。 离糖崩溃:“……你们能不能,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这艘飞船骤然传来震天动地的撞击,来势汹汹且威力十足,船牢的后半部分直接被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离糖被灭惑和刑焰默契地形成包围圈罩住,毫发无伤,只是被震得耳鸣,头晕目眩的,视野模糊之间他看到撞来的也是一艘飞船。 这艘飞船同样被撞得四分五裂,此举颇有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味,也不知为何要那么张狂和霸道,离糖眼尖地瞄到这艘飞船歪歪扭扭的旗面飘出几个字——第三军团。 地牢的虫群难以置信: “这面旗……是是是他……?” “操,那个家伙简直阴魂不散!” “这种登场方式绝对是他!我的天!传闻不是说他自杀在去年的求偶期了吗?” “他该不会也是为王而来吧?狗鼻子真灵!” 只见军舰的舱门打开,头戴军帽,身穿深蓝色军服,双腿笔挺,眉骨端正,鼻梁如剑脊的虫人走下阶梯。 他手中拽着一位下属的领口,走到黑市的地面时,那位下属被他丢在地上,离糖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希。 希嘴角淤青,神情灰败,和暮一样军服破烂,估计也是逃跑之前和睚眦星盗经过一番打斗。 正在甲板上进行交易的睚眦星盗团同时赶到现场,这可是他们出航的飞船。 三拨人马齐聚一堂。 所有虫人清晰听到第三军团的军队长和希的交谈:“希望你没有骗我。” “这是真的!队长!王确实在这里!” “很好。” 期间,离糖隐约听到地牢虫群们的议论声:“完了完了,这种语气难不成这家伙是兴奋上了?” “你他妈废话,王在这里他能不兴奋!” 灭惑将离糖整个人罩在怀中,水墨般的眉眼透出凝重的气息,他低声细语:“王,别露面,等会我带您离开。” 离糖只觉有苦难言。 不远处,军队长法泽甩开希,走到中间地带。 他的目光锁定镍帝,声音斩钉截铁:“听说你们星盗团伙藏了不明人士,带出来确认身份,否则我将踏平此处。” 此行他孤身前来,除了重伤的希,身后毫无支撑。面对睚眦一整支星盗恶徒和地牢零散的犯罪分子,他像毫无畏惧一样。 镍帝站在船板边缘,也是面不改色:“队长次次来次次袭击我的船,现在又来要我的人,是想命留下来吧。” “这么说,你是不想给?” 镍帝面无表情,“他是我的人了。” “……” 这句话也是给围观的虫群一个重击! 灭惑神色一变,明艳的面容难得扭曲:“……王上过他?” 离糖无语伦次,“我才不像你们那么随便!” 离糖不禁往镍帝的方向望去,没想到那么肃穆沉稳的镍帝张口便是造谣,结果才望一眼,镍帝就如有心电感应一般,深邃的眼眸回望而来。 跟着,镍帝眯起眼。 离糖距离他挺远的,但离糖就是有种直觉,他的逃跑被镍帝发现了。 离糖头皮发麻,对灭惑颤动地说:“……快带我走!” 灭惑询问:“怎么……” 他话语未落,睚眦星盗船某间舱房像从里面被轰开一样,衣衫不整眼珠赤红的优终于挣脱铐镣。 他疯狂喘息,皮肤通红,有一半身躯已经变成虫体形状。 “求偶期……?” “天呐,快闪开!!” “怎么回事?求偶期不是七月吗?这人怎么那么快?要命了要是被传染,我们还有命离开黑市吗?” “等等……他在找什么?” “……王。” 如同机器感应目标一样,优痴态的目光穿过灭惑,直直对上离糖的脸,犹如脱水的游鱼找到源泉一样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怀怀:我还想上头,上头使我快乐。 桑桑:好的,帮你申榜了。 怀怀:…………???? 不qaq,我错了!!!!!!!!!! 40、虫族(13) “那是……王?” “王怎么会在那里!” “危险!赶快隔离那位求偶期的雌虫!!” 现场一阵兵荒马乱。 优来势汹汹, 神情像饥饿的凶犬嗅到心爱骨头一样癫狂, 求偶期的雌虫力大无穷, 灭惑和刑焰合力都快拿不下他! 灭惑神情变得凝重,喝令:“快走!” 离糖犹如惊弦之鸟, 倒退十几米远, 一个掉头又猛地发现周遭都是身强体壮的雌虫。 他们的目光正直勾勾锁定离糖。 一名雌虫进入求偶期, 将意味整个虫族的求偶狂潮不远了。身在黑市的王, 孤立无援, 那么美好又脆弱,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少雌虫贪婪地往离糖的方向靠近。 “……王, 别怕, 我来伺候您。” 离糖惊慌地往后退,语气呜咽:“不……我不需要你们。” 他被围在虫群当中,细白又清瘦, 委屈的模样简直更加促使雌虫充满保护欲。 四面楚歌,离糖退无可退,后背猛地撞上一面“墙”。 像热的墙体。 离糖的肩骨被哑铃般重的手臂按住。离糖惊颤地仰起头, 姿态软得羸弱, 和居高临下的第三军团军队长法泽视线相撞。 旁边的希惊呼:“……王!” 他不顾伤痛, 连滚带爬扑过来:“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谁欺负您?” 离糖艰难地摇头,依旧难以忽视按在他的肩骨的那只手臂,他别扭地企图挣脱,哪知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环住。 这时,本来眼神痴迷往离糖的方向靠近的雌虫们纷纷停下来, 仿佛美梦成噩梦惊醒一般,这可是虫族军队最著名欲求不满的疯子。 天呐,王怎么可以撞上他! 法泽将离糖禁锢在怀中,他的双臂重如巨石,离糖根本难以撼动,只能清晰可感法泽的鼻尖正顺着他的黑发一路向下嗅到他的颈间。 法泽的动作很平和,像单纯在确认他的身份一样,但离糖心中就是响起海啸预警般的信号。 只听,法泽在他耳边沉醉地低喃:“……和我梦的一样,您果然是这么香。” 下一秒,还没等离糖做出反应,法泽果断将他腾空抱起。 离糖吓了一跳,“……你放开我。” 法泽的眉骨就像刀锋一样凌厉,望向离糖时却难得的柔和,“让王流落他乡这么久,确实是我的失责,现在我先带您回去,到时候王再对我进行体罚。” ……回去?体罚? 离糖根本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虫族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安全的。 离糖挣扎:“我不需要,你放我下来。” 力量悬殊,离糖哪里摇动得了法泽的双臂,只是不知为何,法泽突然停下来了。 停得有点久。 离糖当他是疲惫,试探:“……放我下来?” 法泽很平常地说:“再等一下,有点硬。” 离糖慢半拍,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瞬间像火烧一样红,更加拼命挣扎:“我才不跟你走!你快放开我!” 法泽低头,深深看一眼离糖,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嘶吼,优竟凭一己之力掀开了压制他的数十名雌虫! 求偶期的雌虫向来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武力值爆表,一挑百都不成问题。 优冲破围堵,明明离糖离他很远,但几乎是瞬间,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了离糖的位置。 “……王。” 优再次痴痴地朝离糖狂奔而来。 离糖的脸色瞬间发白,像在水中遇难依靠浮萍一样不由抓住法泽的臂膀,法泽很是受用,眼神放柔,随即回头冷峻地命令希:“打开军舰的舱门,引他进去,求偶期的雌虫必须隔离。” “是!” 希联动了在场的雌虫,毕竟仅凭他一虫的力量绝对控制不了,很快,优被他们关进舱尾。 离糖和法泽在舱头,尾随而进的还有镍帝和灭惑。他们都在压制优的过程中出力不少,现在也理直气壮地找了地方休息。 舱头并不是很小,但被这三位雌虫各占一块地方,离糖就是莫名觉得这间房非常逼仄。 自家地盘被霸占,还是两位身份非比寻常的大人物,法泽的表现却很平淡,他天生有一种目中无人的胆魄,不然也绝不敢一虫前来黑市单挑整个睚眦星盗团。 法泽将离糖按在桌椅上之后,开始在自己的军用背包中找东西,找了好久,中途离糖很不自在地想要站起来,即刻被他腾出一只手按住。 他明明是背对离糖,但就像是背后长眼一样,离糖做什么他都知道。 离糖根本不知道要等什么,只觉气氛很窒息。镍帝在看他,灭惑也在看他。虽然法泽还在找东西,但离糖很肯定这件东西一定和他有关。 而且很显然,镍帝和灭惑现在按兵不动,只是想弄清楚法泽到底在搞什么玩意,而一旦触及底线,这三位肯定能一言不合就开打。 又过了半响,终于,法泽的东西找到了。 他来到离糖的眼前,二话不说跪下,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郑重其事,弄得离糖肃然起敬,跟着,看见他将手上的东西递过来。 那是…… 一条黑色皮鞭。 离糖眨眨眼。 法泽义正辞严:“让王在外面受苦,我难辞其咎,请王务必对我进行处罚。” 离糖还没说话,灭惑就站起来,冷冷一笑:“这种处罚,你是要王让你哭还是让你爽?” 镍帝淡淡地补了一句:“大概就是想爽哭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 自我怀疑的臭毛病又犯了,等我平复了再补更多点吧,我真是…… 写得这么烂,真的,有人喜欢就是荣幸了。 谢谢大家的包容。 41、虫族(14) 虫族(14) 法泽的剑眉冷下来。 他就像终于发现镍帝和灭惑很碍事一样, 目光如尖刀一样扫过他们, 简洁果断:“滚。” “说得高尚, 无非是想和王玩情趣。”灭惑双臂抱胸,姿态慵懒话语欠揍, “恕我不能同意, 王胆子那么小, 等等你叫得太大声他指不定吓晕。” 镍帝更骚, 他直接排到法泽的身后, 冠冕堂皇:“王肯上我的船,我还招待不周, 请王也给我来一鞭长长记性。” “……不、不要说了。” 离糖听得面红耳赤, 生怕他们讨论得更深入,怯怯地伸出一只脚,将放在地面的黑色皮鞭推远一些。 结果这条皮鞭滚了一下, 恰好滚在法泽的双膝前。 ——王碰了这条皮鞭! 近乎是同时,法泽、灭惑,镍帝内心都浮现这个念头。 法泽二话不说收起这条皮鞭, 哪知皮鞭的左右两尾被灭惑和镍帝同时握住。 法泽厉声, “我的。” 镍帝蹙眉, “十亿星币,它让给我。” 灭惑之前就是混吃等死的状态,没钱没权,说不出交换的东西,奈何脸皮厚过城墙, 死死攥住皮鞭,桃花眼笑眯眯:“我就摸摸。” 但不放手。 离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虫族看似强大,实际受虐倾向挺严重,王但凡肯对他们用力一点,分分钟送他们上天堂。 眼看他们似乎真要为一条微不足道的皮鞭大干一场,离糖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圆场,没想舱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头儿,你在里面吗?”找的是镍帝。 镍帝皱眉,法泽趁他分神的瞬间用力抽出皮鞭,又蛮横地甩开灭惑,果断藏进自己的背包。 镍帝打开舱门,来人是他的下属,说:“头儿,优的情况不太妙,兄弟们又怕传染加重,快没虫能管住他了。” 镍帝嗓音沉下来,“他到哪个阶段了。” 求偶期分三种,潜伏期,爆发期,高潮期。 下属神色凝重,他的目光穿过镍帝看向离糖,有些于心不忍,“爆发中期。” 求偶期从来只有提前开始没有提早结束,现在刚刚六月中,如果传染开来,那么将变成近两个月的漫长。且不说能造成多大的暴动,光王的踪迹已被追寻到这点,就是分分钟修罗场了。 而且两个月太漫长了,说不定他们还没倒下,王就扛不住。 “或许……”下属艰难地说:“王可以帮帮他?” 几乎是下秒,法泽发话,“我不同意。” 下属也很为难,“你有其它办法?” 法泽的眉骨像峭壁一般孤耸,果决而残忍:“杀了他,反正也是星盗混混,早晚丧命。” “……”下属怒道:“你个疯子!” 下属看向深思的镍帝和慵懒的灭惑,只听灭惑先耸耸肩,一脸事不关己,“无所谓,反正七月王肯定要我,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 “……!!!” 下属绝望地征求镍帝的建议,镍帝沉默地转向离糖,和离糖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和弊。 离糖听了只觉天要塌下来了。 ……太难了啊。 但是关乎于他后两个月的安危,避无可避,他纠结而茫然地问:“……我需要怎么做?” 镍帝面沉如水,尽管离糖答应是好事,但本能的占有欲促使他非常添堵:“尽量做些他快乐的事。” ……快乐的事。 虫族唯一快乐的事,无非是那些不可言说。 很快,优被带过来。 经过一天的暴走和打斗,优的身躯伤痕累累,神情怠倦,散发出一股灰败绝望的气息,然而当他看见离糖的身影,突然就像吃了能量血包一样,深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脸庞充满神采熠熠。 他猛地甩开架住他的雌虫,拖着近乎弹尽粮绝的身躯,爬都要爬到离糖的脚下。 “……王。”优的嗓音嘶哑。 像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他陶醉地在离糖的脚尖蹭了蹭。 离糖很不自在,但情况不容拒绝,他只能僵硬地坐在桌椅上。 为了防止优失控,对王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法泽、灭惑,镍帝等虫人都留在舱房内。 现场除了优,没虫是开心的,一个个都是阴沉沉地盯着优。 仿佛他有太过分的行为,就要原地砍了他一样。 优就像是寻得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忘情地嗅着空气中离糖逗留的信息素味,虔诚地低吻离糖的靴尖。 离糖强忍想要逃开的念头,艰涩地问:“……你还是很难受吗?” 优怎么可能不难受,他难受到爆炸了,浑身上下充满想要被玩的气息。 离糖肯这么问他,他简直欣喜若狂,仿佛美梦成真一样,再也耐不住渴望,他贪恋而讨好地蹭腿,仿佛有狗尾巴摇摆:“王,您踩我一次好不好。” ……怎么踩? 踩哪里。 这些雌虫的想法真是一个比一个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想给你们加更,但还是写太慢了,过了十二点orz 又短…… 呜呜呜我明天看看再来章长点的吧。 42、虫族(15) 离糖特别懵。 他没想到优一上来就要玩这么大的。关键是他既没这方面的经验, 又没这方面的癖好。 他窘迫地问:“……要不你换点别的吧?” 但优的神志像早已被生理需求支配, 只剩下流连忘返地亲吻离糖的靴尖, 不断喘息:“求求您,求求您, 王, 玩儿我吧……” 真是要命…… 离糖记得他最初来黑市的目的, 还是为了抑制剂。而他之所以想要抑制剂, 为的完全就是避开求偶期的遭难。 怎么现在, 反倒要主动帮忙了呢…… 等等……抑制剂? 离糖骤然眼前一亮,差点从座椅前蹦起来, 他目光闪烁地看向镍帝:“我要见那位姓阎的先生, 他刚刚好像来过你们的船?” 这种节骨眼儿,离糖突然岔开话题,实在让舱内的雌虫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镍帝深邃的眼回望而来,似乎猜到什么,动容地说:“我请他过来。” 离糖赶紧点头。 等镍帝离开, 同样熟悉那位阎王的能力和作风的优似乎也被点醒了一样。 他双眼布满血丝, 疯狂地摇头, 像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神情煎熬而祈求,“王,求求您不要,您明明答应帮我了。” 离糖往座椅里头缩, 小声而无辜:“你提的那种要求我真不会……” 优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拼命粘上来:“我能教您,您只要对我用力就行。” 他如饥似渴的模样落在舱内其他雌虫眼底显得非常刺眼。既然事情有了转机,谁还会赞同优再对王纠缠不清。 “喂,”灭惑率先出声:“过了啊。” 法泽更是直接,快步过去拽起优的衣领,撞往旁边的舱壁,冷冷地申明:“不是谁都配得起王的用力。” 很快,镍帝回来了。 不过他一个虫去,又一个虫回来,身后没有其他雌虫的身影,优本来黯淡无光的神情鲜活过来,瞬间爆发力量推开法泽,痴痴地扑向离糖脚下。 谁知,镍帝冷声:“他要王去见他。” 这里的雌虫似乎都认识这位黑市阎王,听完这句一个个都是嗤之以鼻,法泽冷哼:“谁给他的脸。” 灭惑抱臂:“一如既往的端架子。” 离糖一头雾水,默默转向镍帝:“……我能去见他吗?” 镍帝面沉如水,半响后只发出一个字:“等。” 离糖有点不懂。 镍帝让他在军舰里等,等那人按耐不住自己先送上门来,但现在情况这么紧急,镍帝灭惑法泽的武力值又都是顶尖的,为何不陪他跑一趟?有他们护航,那人再怎么难搞也作不了多少妖吧? 等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优已经被合力绑起来,但由于怕他发疯,他就绑在离糖身边,像颗不定时炸|弹一样。 离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镍帝,镍帝摇头:“阎王不一样。” “他是虫族唯一的药剂师,”旁听的灭惑说:“专门研究一些邪门的药物,他的药铺处处有机关和陷阱,保管我们一群虫进去,唯一能见到他的只剩下王。” 所以,只能等。 哪知这一等,先等来的偏偏是再一个坏消息。 刑焰绑着暮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内,他一把低音炮嗓子,浑厚有力:“这个小军虫也发病了,不过他闷得住,没闹。我看他腺体上也有被标记的痕迹,大概推测了一下,估计是被王标记过的都有可能提前进入求偶期。” 这些话就像是深水炸|弹,一下子将舱门的雌虫们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炸得四分五裂。 法泽的军刀直接横了过来,被标记过的雌虫身上明显沾有王的气息,现场除了已知进入求偶期的优和暮,还剩下镍帝和灭惑拥有这样的现象。 这两位可不像优和暮那么好掌控。 法泽眉骨凌厉:“我来是为了接走王,不是帮你们收拾这些烂摊子。王懵懂无知,我怀疑你们集体对他进行诱骗,按照虫族对王的保护规定,我有权出动军力逮捕你们。” 镍帝和灭惑都是星际狂徒,常年于刀尖上舔血,哪里可能怕这种威胁,倒是听完刑焰的推测,灭惑灿若桃花的脸率先荡起旖旎的风采。 离糖脸色越加苍白。 舱内唯一具备维持秩序能力的只有镍帝,如果镍帝同样中标,他肯定要被淹没。 只是他明明记得,他并没有标记镍帝…… 他失措地看向镍帝,想要得到镍帝一个安慰的答案,谁知镍帝悍利的眉眼皱起,“我在那间房吸收了那么多王的信息素,可能形同标记。” 离糖又瞄了一眼蜷缩在地面的暮。 暮似乎知道优对离糖造成了困扰,在意识到自己也进入求偶期之后就进行了一番自虐的克制,他的腕臂都被咬出血来,好像身体哪里瘙痒哪里空虚,他就抓伤哪里,现在整个身躯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诚恳真挚的眼眸,望向离糖的时候隐含一种无声的痴恋和憧憬。 这种情感展现出来的重量是成吨的。 离糖像被烫到一样移开眼,同时深深体会到无形而窒息的压力。再过半个月或者更快,虫族的求偶狂潮就要来临了。 那时肯定有数不尽的优或者暮,他总归有拒绝不了的一天…… 离糖待不住了。 他错乱地站起来,“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去见阎先生。” 王似乎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阎家那位手中,这种认知让现场的雌虫脸色都不太美妙。就像明知道对方抛出鱼饵,还是管不住自己钟意的珍贵鱼儿上钩一样。 镍帝还是说:“我送您去。” 灭惑懒懒地倚靠墙壁:“王哪到我去哪。” 只有法泽的军刀再次扎进军舰中央,风行雷厉一般:“反对。你们两已经是潜伏期的雌虫,万一在路上爆发,谁来承担后果。” 刑焰叼着烟,在虫群中举手:“自荐。” 他拨开虫群走出来,“我和阎王认识,上个月在他店里订的一批货还没取,正好借这个口上门,这事我跟王去就行了,你们留下来——” 他仿佛知道法泽要动怒,手掌率先按在法泽的臂膀上,挑起凶悍的眉型,不容置喙:“尤其是你,军队长,你说要来带王回去,就你一个虫来?诚意呢?王凭什么跟你回去?凭你要王抽你的一两鞭?爽的是王还是你自己?乖乖回去带军队来,求偶期近了,王需要保护。” “我可不管你们有多少歪心思,反正在我这儿,王最重要,谁欺负王肯定跟我没完。” 刑焰说得豪迈理智,一时之间全部雌虫都沉默了。 刑焰来到离糖身边,这么近距离,离糖才终于定睛看清他的模样。他很高,比在场任何雌虫都要高,浑身肌肉精悍发达,就像是骁勇威武的战士,不屈服于任何力量。 然而,他还是对离糖跪下来。 他张开精炼的双臂,肩胛骨的双翼下一秒仿若大鹏展翅一般撑起来。 “来。” 离糖明白他这是要当自己的坐骑。 别无选择,离糖被他带走了。 就像是故地重游一样,离糖再次来到阎家的店口。 不过这次他不再孤身而来,身边还有刑焰这样的保镖。 由于阎王被黑市虫虫敬畏,加上这几天接触的雌虫都对他评价恶劣,离糖还以为自己即将见到一位凶恶狂徒,没想到…… 离糖看到阎王的第一眼,着实错愕了一下。 刑焰带着离糖熟练地闯过药铺的机关,来到阎王炼药的研究室,室内就开着一盏台灯,照出阎王冷白的眉眼,挺拔玉立的身型,就像一束人间雪莲。 不过他回眸的一眼,很衬他的名字,透着寒浸浸的冷,让人想起索命的黑白无常。 “我来拿药。”刑焰依旧叼着烟。 阎悄只是望来一眼,便再无表示,继续全神贯注地钻研自己手中的药剂。 离糖迷茫地看向刑焰。 这还是第一次有雌虫无视他。 刑焰压低嗓音:“他就那样,等他完事了会来找我们谈判。” 离糖也不知道等了很久,反正等到他肚子似乎都咕咕叫起来。 下一秒,阎悄放下手头的忙活。 他走到药柜前。 刑焰二话不说带离糖过去,发现药柜前摆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这是阎王的待客之道,但一般也称为他的新品试道。 反正尽是一些折腾虫的玩意。 刑焰熟悉他这里的规矩,赶在离糖前头,两杯都一饮而尽。 然后他就发现,他不仅仅像被点穴一样动弹不得,还像哑巴一样不能说话。 他瞪向阎悄,阎悄却没给他一个眼神。 阎悄的目光完全落在离糖身上。 很奇怪,他的面容明明毫无起伏,但是离糖就是清晰感觉他的视线正一寸一寸抚过自己的肌体,潜藏着与他形象不符合的狂热力度。 只听,他开口:“您想要抑制剂。” 这不是疑问句。 他早就对离糖这次前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离糖还是真诚地点头。 阎悄的双手从药柜下方掏出两样东西,都是像药剂一样的外壳,外观设计也一模一样,他分别放在左右两边。 而看见这些东西,旁观的刑焰似乎难得有些恼怒和难堪,激动的情绪一上来,张口破骂,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听明白他说什么。 阎悄依旧没理他,直勾勾看着离糖。灯光明明灭灭,衬得他的瞳孔黑得透亮,冷清的脸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魂的白。 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但莫名的,离糖觉得他好像很兴奋。 他的眼珠太亮了,虫体的本能,让他的眼角边缘有些猩红。 他说:“这两样东西,一种我给您制作的抑制剂,另外一种,是刑焰常年定制的……情趣品。” “给您选,要哪种。” 作者有话要说:买股吗? 43、虫族(16) 刑焰愤怒得快喷出火来, 不断用唇语对阎悄进行谩骂。 阎悄压根懒得给他眼神。 他直勾勾盯着离糖, 等待离糖, 室内的光影照射下,他的面部仿若一尊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玉质石像, 具有一种天然的神圣美, 谁也没能想到他正在试图诱导离糖满足自己的癖瘾。 离糖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主要阎悄的神情是冷的, 语气是冷的, 偏偏提出这么涩情的选择题…… 离糖的脸烫红。 不知所从地看了看左边, 又看了看右边。他就是一个极品非酋,手气从来没好过。 当他摇摆不定地伸向左边时, 阎悄冰质般的嗓音再次响起:“忘了说, 它们还是样品,王选了要留下来试用。” “……?!!” 离糖的手瞬间仿佛被烫一下,急急收回。 “不、不能先带走吗?” “不能。”阎悄说得冠冕堂皇:“我需要使用反应作为正品研制参考。” 离糖失措地看向刑焰, 想要他提供建议,可惜刑焰经过刚刚的一番愤怒,似乎激发了茶水里面更多药效, 现在已经晕厥在药柜上。 离糖:“……” 离糖不免想到, 刚刚其中一杯茶水其实是他的, 如果刑焰没帮他喝,他肯定也要中标,那么现在阎悄会对昏迷的自己干些什么…… 这种事根本不能深思,想得越深越乱。 离糖心乱如麻,只觉两样东西都有问题。他可怜兮兮地瞅向阎悄, 对方还是一副高尚禁欲的冰山模样。 离糖欲哭无泪:“我真急用抑制剂……” 阎悄嘴角似乎勾了勾,极淡极快,转眼成烟一样消失,但听得出他嗓音的质感柔和很多,“给您选了。” “可是……”离糖无助:“我不知道怎么选。” 阎悄风轻云淡一般将两种样品同时推往离糖的眼前。 “那么一起试用,它们的药效并不冲突。” “……” 离糖如同落入圈套的羊羔,无路可退。他硬着头皮摸出其中一种药剂递给阎悄。 “这个。” 阎悄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情绪,不过落选的另外一件样品被他收了起来。他拿过离糖手中的样品,两人的指尖不经意触碰一下,这时离糖清晰可感他的身体正在颤动。 像磕了药一样兴奋。 离糖沉默了。 作为出题人,阎悄这个表现相当于这管药剂绝对有猫腻。 当阎悄站起来走向他时,他忍不住倒退了。 作为职业药剂师,阎悄身披一件白医袍,眉眼清冷,体型优美颀长,款款而来,犹如一束高不可攀的圣莲。 这种形象谁能猜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管催.情剂。 离糖一直退,退着退着撞上墙壁,下一秒,他被阎悄堵了个正着。 “怕什么?”阎悄的唇像擦过离糖的眉:“打了针也是您吃我又不是我吃您,对吧。” 离糖很僵硬。 他试图从左右两边钻出去,但是阎悄的双臂将口子全堵死了。 离糖失措:“……我要回去了。” “那里一堆臭虫,不如我这里快活。”阎悄对离糖耳鬓厮磨,冰山融化一般呢喃:“做点聪明的选择,王,只要您标记我,抑制剂就是聘礼,您想要多少有多少。” 离糖头疼。 怎么一个个都是精虫上脑的磨人精啊。 阎悄拿抑制剂作为条件,实在具备重要性。一时之间,离糖又迈不动脚步。 想到优和暮正在求偶期,镍帝和灭惑即将进入,还有那么多接触过他们的雌虫,一个个指不定很快被传染。 离糖头疼欲裂,只能跟阎悄进行谈判。 “我答应标记你。” 阎悄冰冷的眼眸骤然升起热意。 “但只能是咬颈,并且你要拿真正的抑制剂来交换。”这是离糖的底线。 阎悄停顿一下。 不可置否一般,他只发出一个音符:“来。” 标记之前,离糖先让阎悄给刑焰解药。 被标记的雌虫都会出现如饥似渴的症状,上次暮疯狂到被希绑起来,优更是直接进入求偶期。离糖需要保镖护驾。 醒来的刑焰一见阎悄,猛地拽住他的领口:“你好得很,竟敢拿我的药剂威胁王?!” 阎悄挥开他的手,自顾自整理领口,又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毫无任何惭愧和后悔。 离糖和刑焰说明情况。 “这就是个套。”刑焰反对:“我们现在他的地盘,这虫狡猾得很,您标记了他,只会永远走不出这里。” 离糖小声:“我不标记他我们也走不出这里。” 刑焰:“……” 不就是标记吗,离糖想,他也是熟能生巧了。 他走到阎悄面前。 阎悄的样子显得很平静,但当离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清晰可感在他这副冰冷面容下,他的身躯又是怎样的颤抖和狂热。 阎悄的脖颈很美,像雪砌一样白,又像雪堆一样冷,仰颈的姿势像高雅的鹤,但当离糖咬中他的腺体时,他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软成一滩黏糊缠绵的水。 “……王。” 情难自禁一般,阎悄的双手环住离糖。 标记时间一分钟足够,当离糖松开阎悄的脖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阎悄死死锁住。 阎悄的眼眸泛出猩红,就像高傲的猫科动物只对主人柔软一样,痴迷而眷恋地用舌尖舔了舔离糖的脸颊。 离糖闪躲:“可以了,快给我抑制剂。” 只是阎悄像听不见一样,他的呼吸吐在离糖的脖颈之间,热得发烫,本来冰凉的体温也逐渐像烈火在燃烧一样攀升,像某种失控的先兆。 离糖警觉道:“你先放开我,你该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44、虫族(17) 下一秒, 离糖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一样。 离糖僵住。 这是…… “别动。” 阎悄的嗓音又低又哑。 “王……您再动一下, 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阎悄的身体烫得像火炉一样, 从离糖的角度朝上,还能看见他细青的血管在起伏收缩, 冰凌似的面容浮现出一种隐忍的澎湃。 离糖很慌:“你答应过我的。” 阎悄的双臂死死箍住离糖, 闻言极轻极哑地一笑, 有一种无法琢磨的诡异。 离糖听得头皮发麻, 忙忙强调:“你们联盟规定, 雌虫不可以欺骗王!” “放心,我不会欺骗您。” “那你松开我。” 阎悄选择性耳聋一样, 这会又装作听不见。 他的鼻尖凑在离糖的耳垂和黑发之间, 他仿佛很喜欢这种亲密互动,像要埋进离糖的颈窝一样,嗓音陶醉而缱绻:“……香香的王。” 离糖被弄得又热又痒, 很不自在:“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 阎悄置若罔闻:“我有一个条件。” 离糖瞬间像炸毛的奶猫,张牙舞爪,虽然毫无威胁力可言:“你提过要求!我也标记你了!” “不够。” 阎悄的呼吸吐出来, 像滚过火山一样, 他轻轻啃咬离糖的耳垂, “我想要售后服务。” 他太黏糊了。 就像是求欢的蛇,痴痴地缠绕配偶,片刻都不容分离。 明明先前表现得那么冷血,现在说变样就变样。 离糖难以接受:“你不能这样,你这样犯规。” 阎悄还在咬离糖的耳尖, 他似乎很沉迷于把白白净净的离糖弄得湿湿黏黏一般,口吻充满哄诱的意味:“王也对我犯规不就抵消了。” 这种话简直似曾相识,离糖记得灭惑也说过。 这些雌虫仿佛天生拥有耍赖的本领,只要能够调戏他们心爱的王,他们几乎无所不为。 离糖算是想明白了。 “你是不是压根没打算给我抑制剂?” 阎悄停顿一下,低低地笑,“我早给了啊。” “啊?”离糖迷茫。 阎悄晃了晃手中从刚刚就一直拿着的药剂:“这瓶就是,王运气很好,选得很正确。” “……” 离糖气得跳脚,“所以你是诱导我标记你?!” 阎悄不说话了,只直勾勾盯着离糖。 他的面容具有可怕的欺诈性,清冷的眉眼一旦静下来,圣洁得仿佛能看见神的形迹。 有那么一瞬间,离糖以为他悔过了。 但他诚挚地说:“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不然等王打了抑制剂,我还有被王玩弄的机会?” “……” 离糖哑口无言。 这时,旁观的刑焰再也忍不住,他箭步如飞强硬地提起阎悄背后的领子:“你他妈有完没完?王标记你还不够?少他妈得寸进尺!快点利索交出东西,不然休怪老子的拳头不长眼!” 面对刑焰的示威,阎悄还是镇定自若:“少碍事。” 刑焰的插话点醒离糖,离糖趁着阎悄分心,忙忙推远阎悄:“你别再转移视线,先给我抑制剂。” 怀抱少了离糖,阎悄原本柔和的表情即刻不复存在,他冷冷拽开刑焰的手,一字一顿,“你再多管闲事,我就让你永远沉睡,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药效厉害。” “你——!”刑焰脖颈的青筋爆突,他提高阎悄的领子,精悍的身躯像巍峨的高山一样具有压迫性,气势汹汹:“要不是为了王,你以为我怕你?!” 战火一触即发。 离糖被闹得更加头疼,“你们……” 他刚想劝阻,结果眼神一瞄,刚好锁定在阎悄手中的抑制剂上。 眼见阎悄正在对付刑焰,根本无心守护抑制剂,那时动作做得比心里想得还快,离糖用比兔子奔跑还要猛的速度闪电般夺走了阎悄手中的抑制剂。 为了杜绝后患,下一秒,离糖迅速打开抑制剂往自己的脖子一个注射。 与此同时,阎悄和刑焰齐齐回过头。 阎悄已经张口,正要提醒什么,但离糖的动作更快,抑制剂瞬间打空。 阎悄:“……”他难得说不出话来。 刑焰好像也震惊不已,他顾不得和阎悄的争执了,火急火燎赶到离糖身边,飞快地取走离糖手中的抑制剂,不死心地晃了晃,试图晃出水声,可惜空荡荡的。 离糖打了一整管抑制剂,确认无疑。 他们的反应吓到离糖了。 离糖小声问:“怎,怎么了?” 阎悄神情复杂,刑焰深呼吸一口,说:“王,其实咱们不着急打这么多的,一瓶抑制剂管用一年,它的药效很强很猛。” 离糖敏感地抓住了最后一句的重点。 它的药效很强很猛。 而且……抑制剂是有副作用的,打多了使用者会产生一定的需求。 离糖心态很崩,他麻木地问:“我这样……算是打很多吗?” 他知道这种问题刑焰解答不了,目光转向阎悄,下一秒,他明显看到阎悄嘴角一勾,像是在愉悦这个意外之喜。 阎悄连嗓音都有了笑意:“您觉得呢王,您整整打了一年的份额。” 离糖绝望了。 辛苦了大半天,事情反而比原来更大条了。 离糖求助地看向阎悄,试图从他精湛的医术中寻到一线生机:“它的副作用有克制的办法吗?” 阎悄的嘴角噙起淡淡的笑,这种笑容消融在他的气质之中,仿佛下凡的神使,可惜他远不及神使一样喜好普度众生。 “爱莫能助啊。”他叹道。 也不知是真是假。 见离糖满脸苍白,刑焰的暴躁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指着阎悄怒骂,“都是你惹的祸事!” 下一秒,他抄起旁边的椅子,浑身横练的筋骨乍现,显然是把阎悄当发泄口,结果没等他砸椅子,有一股强如龙卷风的力量从外面袭击而来! “趴下!” 刑焰瞬间大吼,飞快扑过去护住离糖的身体。 顿时硝烟四起,室内的门全被炸开。 类似于坦克一样的虫族战车狠狠碾过这间药房的装置,除了离糖待的那片区域安然无恙,其它都被快夷为平地。 阎悄的脸色沉下来。 战车的门打开,身穿武装军服的法泽率先出来,紧接着,许许多多的军虫陆续从战车的前后左右钻出来。 法泽叫来了他的整支军队。 这些军虫一个个精神饱满,穿戴整齐,目光炯炯有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参加阅兵仪式。只听,其中一个热切又兴奋地喊:“头儿,炸平了,说好的要给我摸一下王的手,可不许耍赖啊!” “滚,轮得到你吗?” “排队排队!” “不是,王呢?你们看到了吗?” “草!一群傻逼!火力开那么大,万一炸到王了你们通通给我陪葬!” 炮火的烟雾还没消散,这群军虫白日像摸瞎一样,只有法泽准确无误来到离糖的跟前。 他上下扫描过离糖的全身,确认离糖平安无损之后,笔直有力地行了一个军礼,说:“王,我来接您回首都。” 45、虫族(18) 法泽这次来得极其有排面。 他不仅仅叫来自己带领的军队, 还汇报了虫族总部关于离糖的身份, 短短几个小时, 整个黑市像被千军万马包围一样。 总部势必要带走离糖。 硝烟过后,前来的军队不约而同看见离糖。 第一反应是, 小。 小小只的王。 从军的雌虫身高最低要求都要超过两米, 他们在离糖眼中就像巨人, 像怪兽, 但离糖在他们眼中, 犹如精致可爱的小王子。 只见法泽单膝下跪后,这些虫族战士也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跪下, 军队规定, 不得让至高无上的王俯视自己,必须为王奉献一切。 法泽跪不算特别惹眼,这群身高马大的战士都跪, 就有一种声势浩大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办什么宗教信仰仪式。 离糖很尴尬,“你们先起来。” 法泽置若罔闻, “请王答应我, 让我带您回首都, 一路上您如此奔波劳累,我难辞其咎,等我带您到首都之后定会自领责罚。” 离糖无法理解他动不动就要处罚的观念,踌躇地说了一句:“那个…其实这些都算是我自己惹出的事,与你无关。” 法泽坚毅的轮廓写满坚定:“我生是王的虫, 死是王的鬼,王有任何损失都是我的责任!” 好吧。 沟通失败。 离糖麻木了,“我跟你走。” 离糖权衡利弊,虫族总部法规制度多,也是他最大的庇护所,他们对他投出橄榄枝,没理由错过。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法泽带领的这支军队的精神。 “靠靠靠成了成了真的成了!” “我们可以接王回首都?我不是在做梦吧?!” “头儿牛逼!” “快别废话了,打开车门啊啊啊啊!” 只有阎悄的脸色越发凛若冰霜,他挡在离糖的前头,“我反对。” 对付离糖以外的虫人,法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军刀凶猛地架上阎悄的脖子。 法泽阴冷地说:“滚远点。别逼我踏平黑市!” 阎悄还是波澜不惊,这些虫人似乎有一样的特质,永远只为离糖折腰。 阎悄望向离糖,语气很淡却很有力:“王,回首都的路途遥远,如果药效发作,您就没得选了。” 离糖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法泽立刻问:“什么药效?”他的军刀在阎悄的脖子划出血痕,表情比猛兽示威一样还要凶狠和杀伐:“你对王做了什么!” 眼看局势又要控制不住,离糖忙忙表示:“他没有…是我弄错的药!” 法泽表情越发冷厉:“那他也该死!谁让他非要带您到这里!” “头儿别跟他啰嗦,直接杀了得了!” “真恶毒,居然对王下药!”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虫!” 身后的军团已经有好多个雌虫义愤填膺的想要动手了。 离糖又头疼了。 但阎悄依旧稳如泰山,从容地对离糖说:“您坚持要走的话,带上我,我能帮您缓解药效。” 离糖变得困惑,迟疑一下,“……你刚刚不是才说没法缓解吗?” 阎悄面不改色:“刚刚是刚刚。” 离糖:“……” 好久,离糖无奈地转向法泽:“我想带他一起走。” 法泽的军刀还是横在阎悄的脖子间,他阴冷地说:“我得先知道他对您用了什么药。” 看这个架势,这个问题是过不去了。 离糖破罐子破摔:“我注射了一整瓶抑制剂。” 法泽的军刀难得失衡地从阎悄的脖颈滑落。 他身后的军团一个个瞠目结舌,紧接着,同时沸腾地炸开锅。 所有雌虫好像都对抑制剂深有了解一样。他们全知道一整瓶抑制剂注射下去意味着什么。 法泽的呼吸加重许多。 他狠狠地拽过阎悄的领子,将他丢给身后的军团:“带他去监|禁车厢。” 原本抓获黑市大罪犯是一件值得喝彩的事,但眼下接手阎悄的几名军虫都是一脸为难,无从安置阎悄一样。 跟着,让他们头疼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有一名雌虫从军团中钻进来,这位雌虫叼着烟,痞痞帅帅的模样,咧着嘴笑,正是一直在观战的刑焰,他双手合十递在军团眼前,说:“我来自首,各位哥,劳烦把我绑上吧!” 不管是阎悄还是刑焰,都是鼎鼎有名的犯罪分子,虫族军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虫族政府部门不是没有试图抓获过他们,只是凭这些雌虫的能力,能够关押也是短暂的关押,只要他们真正想逃铁定拦不住。 所以这个情况才更加让军团成员气急败坏! “你们当我们的大牢是旅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滚开!早没位置了!”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为了王!” 眼看如意算盘要落空,刑焰爽朗的笑容僵住,他抓住最后一句话的重点:“你们?” “不然呢?” 军团成员打开监|禁车,下一秒,刑焰看见灭惑、帝镍,优、还有三两个星盗罪犯集体双手拷铁链被拴在车内。 只是这群雌虫虽然蹲牢,表情却一个比一个放松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度假圣地呢。 军团成员将阎悄送上车,不耐烦地挥手:“没你的位置了。” 刑焰:“……” 与此同时,离糖也被法泽和军团拥护上车。这辆车就很大了,足够装得下整批星盗团伙,只是当下却成为离糖一个人的居所。 由法泽带头,这一整支军队全部一个挤一个地堵在这辆车的门口。 车内还有床,离糖本来有点疲惫,想休息一下,又看到这群军虫似乎粘在门口一样,一点都没想走,顿时拘谨起来。 离糖犹豫:“你们……” 法泽会意,对着下属冷脸喝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各自回各自的车!” “头儿呢?”有虫回。 法泽表情更凶狠:“我用得着你来问?” 但很显然,法泽带领的这支军队一个个都是讨价还价不要命的角色。 法泽的话一落下,即刻有更多虫发声。 “报道头儿!你答应过只要踏平黑市之后,你吃肉我们喝汤!” “你不能就这样赶我们走!” “谁知道你要在车厢内对王干什么!” “你们懂什么?”法泽额头的青筋浮现:“王需要休息!” “为什么偏偏在头儿车厢休息?” “头儿,那可是你的床!床底下藏着那么多这些年兄弟们剿盗的战利品,关起门来你不得让王玩死你?” 说着说着这群虫人兴奋上来,一个个两眼冒光,表情献媚讨好,边偷瞄里面的离糖,搓手地说:“当初都说好了有福利一起享。” “还是算我们一个吧?头儿。” 离糖:“……” “滚。” 下一秒,武力值爆表的法泽直接将这群不知死活的下属轰出车门。 房间里顿时清净不少。 只剩下法泽和离糖。 独自面对离糖,法泽冷酷的表情渐渐柔和。 “休息一下吗?王。” 离糖望着刚刚被科普过的床,以及床底下一堆物品,不敢动,也不敢问,那里有什么东西。 46、虫族(19) 路途颠簸, 车子摇晃, 唯一可以休息的只有那张床。 没等离糖答复, 法泽自顾自收拾整洁那张床,对离糖摆出一个邀请而恭敬的姿态:“王, 请坐。” 离糖想要拒绝, 还没开口, 车子突然一阵强烈的颠簸, 离糖重心不稳地扶住床的边缘。不知是不是最近到处奔波的原因, 离糖被车子这么折腾只觉生理反胃,晕车想呕, 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法泽立刻过来扶住他的身体往床边按, 这次离糖无法抗拒。 法泽皱眉,眉宇间充斥心疼的怒意,“他们根本照顾不好王!” 离糖瞬间觉得装病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顺势揉了揉太阳穴,用不堪负重的眼神看向法泽,“我想休息一下。” 法泽不可能拒绝离糖的要求。 “王好好休息, 晚餐时间到了我叫您。” 离糖松了一口气, 以为法泽这就会离开, 没想到法泽慢慢跪下来,开始为他脱鞋。 “别,”离糖喊停:“我,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我分内之事,为王服务是我的职责。” 法泽很坚决, 他解开离糖的鞋带,脱下离糖的鞋子和袜子。 离糖的脚骨骼均匀,又细又白,脚趾粉粉嫩嫩,被法泽一脱就不知所措的缩成一团。 特别漂亮。 法泽的呼吸加重了。 “他们有没有跟王说过,王可以对虫族军队进行慰安。” “啊?” “不过需要您愿意。”法泽补了一句,他的目光流连忘返地投在离糖瘦白的裸足上。 他正用双手握着它,很轻,不敢用力,像怕它折了一样,又悄悄改为捧,跟捧着珍宝似的。 离糖被他弄得很怪异,“你先放手。” “我想亲吻它。”法泽仰头,目光真挚而坦荡,丝毫不认为这个要求离谱,“怎么样王才会愿意?” 怎么样都不愿意啊! 离糖猛地收回脚,往床上缩,“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法泽摇头,“我得守着王,回去的路那么长,不能让关押的那些虫有机可乘偷走您。” 离糖知道他指的是灭惑帝镍那群不法之徒。 关押是肯定关押不住的,不然虫族军队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些恶徒进行捕捉计划却次次无功而返。想到这群恶徒是因为什么而乖乖束手就擒,离糖刚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来。 翻了个身,离糖睡不着,又联想到那瓶注射过多的抑制剂,就像安置在身体里的不定时炸|弹。 只能睁开眼,结果发现法泽依旧跪在床边,似乎不知疲倦一般,深邃的目光执着地定格在他的脚趾。 “……” 离糖一言难尽,“你双腿不酸吗?你要不要先起来?” “我不能让王仰视我。”这是虫族深根固蒂的礼仪,对王表达喜爱和尊重的方式,离糖改变不了。见离糖面露不苟同,法泽话锋一转,嘴角勾起来,深邃的眼眸再次盯向离糖的脚,戏谑道:“除非王希望我上床伺候您。” 离糖的脚立马缩得更深,还用薄被盖住。 法泽一下子跪不住了,“还是露一点吧王,我保证不再冒犯您。” 奇怪的癖好! 离糖坚决摇头,“不要!” 他现在有点儿领悟虫族对他持以尊重的好处了,不管他做出怎样的行为,这些雌虫都会无条件接受。 没有雌虫会强迫他,不得不说,这点很好。 法泽变得很煎熬,就像百爪挠心一样,一改刚刚的稳重,“求求您了王,再让我看一眼。”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该不会恋足吧! 离糖瞬间将自己藏得更深,“没什么好看的!你给我背过去!” 只见一路言听计从的法泽艰难摇头,他往离糖的床边爬进几步,面露痛苦和隐忍,双臂的青筋浮现:“王,我跟您说实话,光看着不能吃已经很难了,您如果还要我背过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发疯的。” 离糖连忙道:“你冷静一点。” 法泽认真而坚定:“冷静不了,我现在硬爆了。” “……!” 离糖脸色发白:“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光是跟王同处一室,我的身体就兴奋得难以自持了。” 此刻的法泽依旧身穿军服,就算双膝跪地也是背脊笔直,眉骨英挺端正,光是从姿态和气势上来看,完全就是一个正经军虫。 但他面对离糖吐出来的话,就是骚。 止不住的骚。 他抓住离糖的手捂在自己的心脏上:“您听听,它跳得有多快。” ……真的有点快。 离糖刚有反应,下一秒,就见他抓着自己的手往最下边伸。 “您再摸摸,它是不是要爆了。” 离糖整个脸都要烧起来。 他被烫到一般使劲抽回自己的手,骂了一句:“变态!” 法泽不怒反笑,笑得理所当然:“对着王不当变态有什么乐趣呢。” “王太可爱了。” 离糖对于法泽来说怎么样都是新奇的,他依照雌虫的本能追逐离糖的踪迹,又满足和喜欢于离糖的本尊,就算是被他挑逗依旧只会红着脸,连斥责的话也说得软软糯糯,配上那张白白嫩嫩的脸,这样的王实在太乖太可爱了,就是一个小天使。 “不要再说了!”离糖忍无可忍,直接用薄被盖住自己全身,盖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我睡了!” “王,您别闷到啊。” 离糖都不知道法泽的关心是为了看他更多还是单纯关心了。 反正当它是耳边风。 或许是这些天折腾得够呛,离糖闷着闷着,反而睡着了。 离糖这一觉睡得倒是挺久,醒来听说船舰即将进入虫族首都。 虫族首都,又是一个让离糖战战兢兢的区域。首都深处就是绝对领域,以往每一任王生活的中心,这也代表着首都必将成为雌虫趋之若鹜的存在,毕竟王在哪,哪就是金字塔顶端,这是虫族通用的理念。 想要在首都立足,权势、财富、样貌,甚至武力都缺一不可。 首都机场专门设置着军检,那些军虫用挑剔而高高在上的眼光筛选每一位雌虫,上千万的雌虫报名率,却只有零星的一两位优秀虫能被选中,留在首都生活。 “该死该死!他妈又没选中!” “这是为什么!” “不管是礼仪,还是武力,甚至存款,检测仪机器给我的打分都是满分,偏偏每次都栽在最后的人工军检!” “那些恶心的军虫!其实就是嫉妒我们的优秀吧!该死!我什么时候才能看一眼王的绝对领域!” 这是离糖下船舰听到最多的声音,机场雌虫特别多,即使法泽他们通往的是虫军vip通道,仍旧无法隔离那些此伏彼起的抱怨声。 尽管这个时代还没诞生王,毕竟离糖的身份暂时还在保密中,但这些雌虫对绝对领域还是有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他们渴望能够跪伏在绝对领取的土地,亲吻王可能生活过的地方。 在离糖分神之际,他的耳边传来一道质疑声:“人类?” 法泽带领的军队陆陆续续通过验证通道,只有离糖被留下来。为了不引起疯狂和暴乱,现在只有虫族最高领导知道离糖的特殊,然而这点也成为最大的麻烦,人类的身份恐怕会让离糖连首都的大门都进不去。 离糖直接被通道的检察雌虫摘出来。 “为什么有人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检察员转向领头的法泽,声音尖锐而愤怒,“首都那么神圣,绝对领域那么神圣,你居然胆敢带着赝品归来!你就应该被送上绞刑台!”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狂妄无礼告诉新王!” 虽然雌虫高大威猛,但王却是清瘦精致的,所以在没有王诞生的时代,不少雌虫入侵人类的领土之后,擅自将一些漂亮白净的人类当作王的代替品,而这种行为在首都是虫虫嗤之以鼻的,这些雌虫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眼高于顶,只有真正的王才能得到他们的膜拜。 法泽皱眉,“上头没吩咐你们?” 就算是身份保密,上层至少也该下令让离糖畅通无阻吧。 可惜没有,法泽这句话反而迎来检察员更加愤怒的嘶吼,“你还妄想走后门!无耻之徒!立刻带着你的情人离开!” 这位检察员还厌憎和恶心地瞪了一眼离糖,离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打不过法泽这支军队,他可能会对自己动手。 这对于离糖来说是新奇的体验,他好久没接收到来自虫族的不友好了,以往的雌虫只要闻到他的信息素,就会自动臣服,这让他相信了抑制剂的威力。 虽然注射过多……但现在他的身体是没信息素味的,对不认识他的雌虫来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他有机会逃走了! 结果这时,离糖的脑子里终于出现了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电子音下达了指令,“恭喜宿主抵达首都,任务支线触发,成为虫族加冕的王,让虫族所有雌虫跪在你的脚下,在离开之际,为虫族诞下一名新王。” 什、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离糖来到首都的消息其实早已上报给首都最高领导处。 出于意料的,这里的会议上并没有任何雌虫喜悦和狂欢,他们一个个身穿庄重的军服,面容英俊而肃静,散发出一种天之骄子的高贵,能够在首都成为最高领导,各方面都要出类拔萃到极致。 在收到密探来报消息后,正坐在会议中心看文件的雌虫抬头,他长得相当惹眼,峭壁立体一般的鼻骨轻而易举呈现出一种坚挺的美感,仿佛雕刻家笔下最成熟的艺术品。 此虫神色平淡,问了密探一句话:“他的信息素纯度是多少。” 密探似乎一言难尽,“……0.05%。” “嗤,”坐在会议侧边的雌虫笑出声,他叼着一根烟草,浓眉大眼,挑起的眉头充满不羁:“又是一个劣质品。” 又一个会议里的雌虫面露不屑:“这又是哪个贱种勾引旧王留下的烂摊子,长不成最好的还不如掐死腹中呢。” “也许打过抑制剂。” “0.05%的信息素纯度,就算打了抑制剂,也多不到哪里去!” 原先会议中心的雌虫对密探淡淡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密探退下一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犹豫道:“那么要安排他进首都吗?第三军队的军长还在他身边。” 法泽绝非好惹的人物,总部派他接送离糖回来,又让他无功而返,怕是首都要被他掀翻。 侧边那位雅痞雌虫又开口:“这还不简单,既然他那么高兴接一个劣质品回来,干脆送给他,就当作奖赏呗,安顿在他住所不就行了。” 密探看向会议中心的雌虫。 只见这位也是漫不经心,神色淡淡,随性地点了个头,意思大概就是照办了。 47、虫族(20) 收到上级下达的放行命令后, 检察员气得七窍生烟。 首都通行证被他狠狠砸在法泽怀中, 招来法泽一个狠辣眼神后, 他才色厉内荏地挥手,“走走走!下一个!” 法泽眉头皱得更深。 他带领的下属也是, 一脸懵, 随之又是恼火, “怎么回事头儿, 上面不派人来接王?” “搞毛啊?王辛辛苦苦来首都他们反而拒之门外!” “王万一哪里磕绊到了他们负得起责任?!” 旁听的离糖挺迷茫, 他……不辛苦啊,一觉醒来就到首都了。 首都的虫族不搞接待这一套, 离糖暗暗松口气, 毕竟这是虫族最繁荣的城市嘛,估计都是理性虫。 那么……系统任务怎么办? 加冕称王,还要搞出一个后代。果然系统任务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离糖纠结了。 而因为任务郁郁寡欢的离糖撞到法泽的眼底, 就像极了被首都虫的礼仪伤透心。法泽脸色一沉,直接冷斥下属们:“闭嘴,忒多废话。” 法泽转向离糖, 眼神明显柔和, “王, 要不你先到我那儿。” 离糖根本没得选,只能点头。 但离糖这个答应却引发法泽下属们的连锁反应,一个个是面面相觑羡慕垂涎又惊恐万状,其中一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当众阻止,“王, 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头儿那个屋子……那个屋子呃……” 他似乎找不到委婉的形容词,踌躇地向盟友们求助,只可惜盟友们恐慌地纷纷退后三尺。 下一秒法泽高大的身形笼罩住他,声音暗沉,“我的屋子怎么了?” 这位胆敢阻拦的雌虫吓得肃然起敬,“没、没,我是想说头儿窝里的那些道具特漂亮!” 离糖敏感地抓住重点,“什么道具?” 下属们一个个汗流浃背,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唔……”法泽含糊地回了一句,“玩的。” 离糖顿觉不妙,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虫族对于“玩”的意义非同凡响,只听下属中有位雌虫似乎被法泽这个“玩”字刺激到了,从中溜出来,这位显得没那么高大,大约一米九,只高离糖一个头,小卷发加小酒窝,奶白皮肤,可可爱爱的样子:“要不加我一个吧哥,我在首都还没有房子。” 这位的眉眼似乎跟法泽有些相似,但法泽偏英俊端正,他就是秀气精细。 “嘿,谋福利就叫哥,平常就是那个牲口!” “王您可千万别答应他,您别看他长得嫩,他路子可野了,能钻您桌底一天不出来。” “……” 法泽表情冷漠,“滚。没你的份。” 这位小个子也不怕,笑容越发乖巧,但话语却像个小恶魔,“那我就告诉大哥你吃独食,要是大哥来了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法泽难得吃瘪,冷冷地打开军车门,先送离糖上车,自己再坐在驾驶位,等法迦要上车的时候他骤然一脚踹他出去关了车门。 法迦气急败坏,法泽眼神更冷,“不必拿那家伙压我,他今年发情比我猛多了,估计早死在外头。” 发动引擎,一阵呼啸,法泽的车转眼只能看见尾气了。 离糖全程都很懵,正在回望法迦理思维,结果就见法泽一直拿后视镜看他。 然后,法泽动了动唇,“那是我弟。” 离糖愣愣。 法泽又说:“您喜欢那种类型么。” 离糖都没看清法迦长啥样,迟疑一下,法泽郑重其事:“他只能钻您桌底一天,我能钻两天。” “……!!!” 离糖半边脸红透了。 他很不自在地扭头看首都的风景,隐隐约约觉得跟法泽回家不是个明智之选。车子之中全是法泽起伏的呼吸声,那种吐气呼气的频率明显就是难以自持的兴奋上了。 要不中途下车? 印入眼帘的全是高楼大厦,每幢建筑都透出陌生的冰冷,虫族的首都是繁华的,巡逻的虫族兵士满大街都是,丝毫没有黑市的杂乱和喧哗,路上的每一位雌虫也都是西装革履,眉眼流淌傲慢和凉薄,彼此互不理睬。 看起来无法融入。 离糖打退堂鼓,错过最佳逃走的机会,通往法泽屋子楼下了。 法泽毕竟是军方的人,住的地方也离军事重地很近,来来往往都是军虫。法泽一下车,就有巡逻队跟他打招呼,对方吹着口哨,面容阳光,饶是兴味,“哟,第三队长也没死外头啊。” 法泽皱眉,倒不是在意死没死,而是另外一个字眼,“也?” 巡逻员望法泽的住处一瞥,小声,“你哥早上刚回来,听说攻打了十八个星球种族都降不住他的骚,上头直接不让他打了,怕资源被他耗光。” 说着,巡逻员见车门没关,看见在里边怕生没出来的离糖。 “……人类?”态度友好的巡逻员瞬间愤怒出奇,他怒不可言地瞪向法泽,“你居然带了个赝品回来!我还以为你跟你哥一样顽强!你这是对王的一种侮辱!你不配生活在离绝对领域最近的首都!” 说完,他狠狠朝离糖的方向呸了一声:“首都有你这种存在就是玷污!” 离糖:“……” 法泽二话不说拎起他的领子,眼神凶煞,“嘴巴放干净点!” 巡逻员一点都不畏惧,“至少我问心无愧,我对王忠贞不二!” “……别打。” 眼看法泽真的要动手,离糖忙忙从车子出来,这里是首都,离糖可不想引起关注,他看见有不少巡逻车往他们这边探来视线。 离糖按住法泽的手臂,被离糖安抚,法泽才慢慢收敛凶气。 巡逻员更加不可思议,“你居然被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 巡逻员只得正眼看离糖,这认真地一眼,他含在口中的脏话突然就骂不出口了,毫无理由的,只觉再多看几眼离糖,他的身体就要莫名燥热沸腾。 奇怪。 明明没有信息素味,明明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 怎么就是心跳那么快!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让你看中他?”巡逻员刚要问,眼前就看不见法泽和离糖的踪迹了。 法泽懒得跟他掰扯,提早带着离糖走了。 走到住处楼下,法泽猛地又停下,跟巡逻员的争执让他差点忘记楼上有只猛兽。 法泽转身,压低声音跟离糖说:“我别处还有幢房子。” 谁知道,楼上的家伙仿佛千里耳,一道低烟嗓传出来,“既然带了客,还不上来坐。” 48、虫族(21) 紧接着, 住所楼梯处, 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响来。 这家伙居然出门了。 法泽的眉头皱成死结, 这里是军事重地,他无意和这家伙对上。虫族之间的亲情关系向来薄如纸, 尤其还绑上跟王的独处福利, 法泽瞬间在脑海构建出亿种铲除掉这只野兽的可能性, 可惜最后还是两败俱伤的占据比较大。 法泽只能按兵不动地站在原地, 几秒钟后, 来虫从楼梯口出现。 离糖被法泽有意地挡在身后,只能透过法泽双臂的缝隙偷瞄情况, 结果一见到此虫, 眼底下意识闪过惊叹。这些日子离糖也算阅虫无数,各路人马都往他身边凑,但还是少见长得这般独特的雌虫。 此虫同样是一身利落的军服, 却莫名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雕塑般的轮廓,冷如冰川的眼,勾勒出一种脱离常世的气息。他比法泽还高, 居高临下注视法泽, 像审视罪犯一样质问:“为什么又搁阿迦在机场。” “他太烦人。”法泽声音很冷。 “你们私下怎么样我不管, ”法筆更冷,一字一顿,“至少表面给我保持友好,历代王没有一任喜欢过兄弟相残的虫。” “王的喜好轮不到你来定义。” 提及“王”这个字眼,法泽无法克制本能的占有欲作祟, 用身体把离糖挡得更深。 但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立马被法筆察觉,他本来要离开的脚步绕回来,冷锐的目光枷锁在法泽身后,一点也不好糊弄,“不给我见见你带来的客?” 法泽面无表情的脸骤地僵住,他终于正眼看了一下法筆,从法筆的整装待发中猜测他的去处,生硬地说:“你再不去报道,今年的‘生死之战’就没你的份儿了。” 法筆嗤笑,“这是我听过最低级的话题转移。” “他是个人类,”法泽故作不耐烦,掩饰住肌肉中的紧绷和蓄势待发,挑对方的逆鳞下手,“好不容易挑中的玩意,我可不想被你弄坏。” 果然,法筆的表情透出彻骨寒意,“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低级。” 似乎正如法泽所猜,法筆还要赶往“生死之战”报名,没法再逗留,离开了。 法泽足足等到他的身影完全不见踪迹,才扭过来看向离糖。 “没伤到吧王?”法泽真切地问。 “……” 离糖一直对虫族这类提问略略困扰和迷惑,明明他们总将他护得周全,也知道他没有一丝磕绊,却依旧乐此不惫的查问关心,仿佛他是一个玻璃娃娃。 “我很好。”离糖木然地答。 见离糖果真白净整洁,法泽才止住关切的目光,而后他沉思道:“王,在首都可能暂时要委屈您当个人类,这里疯子太多了,我相信您不会喜欢。” 离糖点头,他巴不得真的当普通人类。 法泽松了口气,看得出他很怕离糖感觉委屈。随后,迫不及待一般,法泽请离糖上楼。 结果一踏进屋门,离糖觉得法泽也是疯子了。 那么诺大的屋子,地上,墙壁,甚至是浴室全部充满各式各样的道具,尤其是整个装饰都是黑色基调,透出一种极致的疯狂。 离糖迈进屋的脚停下来,慢慢往回缩。 这间屋他绝对不能进。 自从打开屋子的门,法泽浑身上下便充满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兴高采烈地为离糖找来一双白色棉鞋,完全崭新的,珍藏在包装里,一看就是蓄谋已久,只等待属于它的主人光临。 法泽跪在离糖眼前,鞋子放离糖脚下,英俊的面容痴痴仰望离糖:“我想伺候您,我的王。” 离糖手脚窘迫得不知道放哪,不敢多看一眼屋里的摆设,面红耳赤地摇头:“我搞不来这些。” 法泽一听只觉有戏,目光深邃而期待,话语诚恳:“您不用搞这些,您搞我就行。” “……” 离糖不知所措,随后鼓起勇气,“我不想。” 虫族其实很好说话,比离糖在其它世界遇见的极端分子平和,他们对王有超乎生命的纵容。 离糖感觉自己可以试着拒绝,甚至……操纵。 果然面对他的拒绝法泽没有愤怒,反而深陷思考,那张英俊硬朗的脸认真的样子,显得很有魅力,只不过没能等到他思考出来结果,楼梯间又出现脚步声。 法泽警惕地站起来。 法筆又回来了,并且拎着法迦。 法迦一见到离糖眼神瞬间闪闪发亮,拍开法筆的手,兴冲冲奔向离糖。 “您居然还在。”清脆的少年音,估计成年不久,眉眼透出无限活力,乖巧得像主人的宠物。 这次没能及时遮挡,离糖暴露在法筆的视野内。 像冰刃一样冷质的眼神一寸一寸扫过离糖的皮肤,最后停留在离糖的脸上。 半响,法筆了然道:“劣质品。” “你多久没来首都?”法筆转向法泽,还是居高临下寡淡而孤傲的眼神,“这种劣质品今年就在首都流行,旧王留下的风流债,这种玩意你还能宝贝着,我过去算是太看得起你。” 法泽紧绷的胸膛平息下来,这种走向甚至让他愉悦的想笑,他突然明白虫族军事部为什么没来接送离糖,大概是离糖打了一整瓶抑制剂的功劳。 这是一个幸运的现象。 我的王果然是可爱又聪明。 法泽双臂温柔地将离糖护在身边,对法筆又是冷漠脸,“与你无关。” 法筆像认为法泽无药可救,懒得和法泽废话一般,侧身进屋,临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目光充满警告和疏离,“别动屋内的东西,他没有这个资格。” 旁观的法迦目瞪口呆,直到法筆关上自己的房间门,他才小小声问:“你没告诉大哥?” “自以为是的蠢货,凭什么知道。”法泽冷笑。 但很显然的,法迦关注的重点不在于法筆的能力,而是其它。法迦恼得酒窝深陷,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头小卷发还有一种天真的童稚感,但话语却是直白粗暴,“这样我怎么跟王亲近,我想无时无刻不被王使用!” “……”离糖脸颊的温度再次燃烧。 法泽倏地朝法迦头部一顿爆敲,恶狠狠:“我允许你故意饥渴给王看了吗?!” “我没有故意,我纯属发自内心。” 离糖又是一阵头疼。 见两兄弟还要吵,他嘀咕一声,“我想找个地方休息。” 语气还有点小委屈,他在门前站很久了,此话被两兄弟听见,二话不说送他进门,给他收拾出沙发和倒茶水,等喝了茶离糖还是觉得喉咙有点发干。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因为两兄弟吵头疼,而是真的生理不适。 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好像发烧了。 ……又不像,不难受,就是觉得热。 很热。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还有【这句话是不是很酷^-^ 49、虫族(22) 源源不断的热浪渐渐吞没离糖的神智。 他扶着额头, 止不住呼吸急促, 身体正在强烈的散发出一种讯号——想要。至于想要什么……他的精神被身体烧得恍惚, 似懂非懂,只能用一张通红的脸和一对湿润的眼睛面对法泽和法迦。 不到一秒钟, 法泽和法迦察觉离糖的异样。 他们的王正在用类似邀请的眼神盯着他们, 粉粉嫩嫩的脸, 洇了水一样的眼, 世间万种美色都不及这一幕。法泽难以抑制胸膛的起伏, 率先朝离糖靠近,“王, 您这是——” 抑制剂的副作用。 法泽内心明似镜, 他知道肯定有爆发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神速。 甚至发生在他的屋子内,简直天时地利。 离糖虽然还在迷茫中, 但他的自我保护意识一直很强,喘息地说:“不……你别过来。” 法迦跟着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他的理智。他二话不说跪在离糖的双膝前, 眼睛闪烁兴奋的光, 童稚的脸透出一种纯质到坦荡的渴望, “王,我可以!您想怎么样使用都可以!” “……” 离糖身体是软的,眼神也是软的,全靠一口气在撑,“不, 我,我只是发烧了。” 没错,他只是发烧了,绝对不是……发情。 绝对不是。 离糖摇晃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徒然从脑子里刮出一线希望,“找……找阎先生,对,你们帮我找他过来。” 阎悄。 研发抑制剂的家伙,身上指不定还有解药。 法泽不乐意,那个家伙就是狡猾狐狸,加上他和灭惑一伙正关押在一块,那群黑市不法之徒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狗鼻子灵得很,铁定一块寻来。 只不过他能借此支开屋内另一个碍事的家伙,法泽朝法迦踹了一脚,“你去。” “休想!”法迦看穿法泽的意图,“王是大家的,你别想独占!” 眼见两兄弟又要战一场,离糖忍着难受,有气无力地说:“你们都去。” “?” 法泽和法迦几乎同时摇头,“不行,王怎么办。您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万一需要我们呢。” 又一股热浪汹涌而来,离糖的脸颊像火在烧,他神志不太清地用手抓了抓领口,瓷白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换来两兄弟倒吸一口气。 离糖立马咬牙清醒过来,这次他强烈提议,“你们一起去找阎先生来。” 法泽难得不肯退让,“必须有人留下来照顾王。” 这里可是首都,离糖万一爆发,方圆几百米都是能闻见味儿的骚虫。 离糖也知道让这对看到自己可能发情就快粘上来的兄弟同时离开不现实。他看了看法泽,又看了看法迦,从中挑选出一个自认为好拿捏的,“你留下来。” 他指的对象是法迦。 法泽整只虫定在原处,像是受到巨大的侮辱,英俊的脸孔扭曲得近似狰狞,“王为什么不选我。我不如他?!” 法泽无法接受。 法迦欣喜若狂,悄悄移动双膝往离糖脚下多靠近几步。离糖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这张黑色高定的沙发衬得他气质极其矜贵,奶白的皮肤透着红,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犹如一个小王子。 一个未经人事的小王子。 法泽舍不得离开,但是小王子残忍地说:“你太浪了。” 或许是因为药物驱使,身体熬得难受,离糖克制不住宣泄内心的想法。 问题是离糖自以为的差评,反而让法泽和法迦同时红了眼,法泽是亢奋,法迦是嫉妒。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法泽某个地方竟可耻地鼓起一个包。 法泽的声音沙哑到带喘:“谢谢王。” “……”离糖永远跟不上虫族的脑回路。 法迦气得双眼赤红,年轻秀致的脸蛋充满不服气,“我明明能比他更浪!” “你到底去不去?”离糖只想得到消停。 “去去去。”法泽硬朗的眉骨染上春风得意的颜色,轻轻蹲下来虔诚地亲吻离糖的衣角作为短暂的告别礼节,然后低声许诺,“王,等我回来让您看个更浪的。” “……” 法泽走了,房间内安静许多,离糖拿起旁边一个抱枕紧紧抱在怀中。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缓解身体的骚动和空虚。 见离糖嘴巴发干,法迦又给离糖倒了杯水。 法迦表现得很乖巧,他似乎注意到离糖并不喜欢太奔放的雌虫,于是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饥渴难耐,但是从他不断舔唇和滚动喉结的举止中不难看出他的蓄势待发。 离糖只能更加抱紧抱枕。 “王,您不用憋着。”法迦跪在地下仰望离糖,姿态灵秀又优雅,像只秀色可餐的猫,眼神拥有对主人最天然的依赖和虔诚,那么纯粹而炙热,“我渴望被您使用。” 离糖面红耳赤,“不。” 神情看似很坚定,声音却是颤得不行。 法迦只觉有戏,嘴角兴奋地弯起弧度。 他轻慢地抓住抱枕的边缘,精巧的下巴枕在离糖的双膝末:“我帮您拿走它好吗,王,我可以帮您缓解。” 钻沙发底下一天的那种缓解吗。 离糖想起第三军队对法迦的评论,顿时一阵悚然,抱枕被他坚定不移地揣紧,“不,不用你。” 只是法迦没有动了。 离糖以为他是被拒绝太难过,结果透过抱枕的缝隙望过去,这个家伙双眼迷离,似乎沉醉于他双膝间的味道。 ……等等,味道? 离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颤抖地问:“你在闻什么。” “王好香啊。”法迦陶醉在其中,像饥渴解馋的猫,“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闻见王的信息素。” 为什么。 他不是打了抑制剂吗。 联和他的发热,离糖一下子想到副作用,但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离糖崩溃。 还不如不打! 离糖绝望地问:“你能闻见多少,很浓吗?” “……啊,越来越浓了。” 法迦被这股信息素灌得像酒醉一样,他脸颊发红地注视离糖,透出一种纯质的媚态,非常不甘心,“这么香的王,为什么就是不让人伺候!” 离糖警惕地观察四周,突然庆幸这是在法泽家中。 看起来非常封闭。 结果这时,屋内另外一扇关闭的房门被打开,法筆从里面走出来,他似乎想要再次出门,军服还没脱下来,利落又禁欲,一张脸寡淡而疏离,但在彻底迈出房门的瞬间,他猛地停下来。 难以置信一般,他再次闻了闻空气中蔓延的味道。 50、虫族(23) 愈往客厅靠近这股味道愈浓, 犹如刚开封的上等美酒, 勾得人如痴如醉。 法筆的神情罕见的恍惚, 仿佛寻了很久很久的珍珠,终于得以窥见一面, 格外不真实。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慎重和紧绷, 客厅的门半掩, 他清晰可闻这股销魂的信息素味由此而来, 修长的手指微颤地握住门把。 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姿态讨好里面那个人。 另外一只抽空的手僵硬地整了整其实一丝不苟的领口, 他试图让自己冰霜似的面容露出一抹笑,然后推门而入, 结果看见眼前这副光景, 堪称香艳的光景——深陷在黑色沙发面如桃花的王,眼神漂浮在空气中,迷离又邀请, 而跪伏在王腿边伺候的是他的弟弟。 法筆嘴角一抹笑收敛起来。 客厅瞬间充满狂风暴雨般的气息,沉醉在王的香腻信息素中的法迦终于察觉不对劲回过头来。 盛怒之下,法筆的表情却是愈加冷冽, “你竟敢隐瞒我。” 法迦惊出一身冷汗, 脸色苍白, “这都是法泽的主意。” 法筆连唇齿间都充斥着蚀骨的寒意,“滚出去。” 兄弟之间近乎是一句话会意所有,法迦秀气的面容变得铁青,“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二哥都没想要独占!” 法筆冷笑, “这就是你和他合伙欺骗我的理由?” 法迦后悔莫及,果然从小到大每次和二哥站同一线就没好运过。法迦还想抗议,但压根不是法筆的对手,直接被他拎出客厅,门也锁上了。 天呐。 他急如热锅蚂蚁,疯狂砸门,却等不来任何回应。 里面,被高温烧得神志不太清的离糖恍惚察觉身边的雌虫好像换了一个,勉力定睛一看,瞬间汗流浃背,反而清醒过来。 离糖记得法筆,因为他长得格外出众,而且非常凶悍,是连法泽也惹不起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位强悍的家伙正伏在法迦刚刚的位置,他比法迦高大很多,即使是跪伏在地,依旧和离糖并肩,甚至比离糖还要高出一些,离糖整个人近乎是笼罩在他的黑影下,被他冰川似的眼直勾勾盯着。 就像是送上门的猎物,即将要被一口叼住。 离糖吓一跳,慌张道:“你离我远点。” 他被高温烧得声音总带了点喘和颤,加上天生软糯的嗓音,仿佛在撒娇。 ……原来王是这个样子。 清晰可闻的香,奶软的身体,不知所措的神情。 可爱。 法筆的脑海自动浮现出这两个字,前所未有的新鲜。以往法筆在军机处和一群雌虫相处,都是彼此两相厌,那些轮廓硬朗身躯粗壮的雌虫只会让他更加性冷淡。 但王不一样。 香香软软的王,只会让人想要更多。 渐渐的,离糖发现眼前的雌虫呼吸粗重很多,尽管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比起之前的模糊印象,现在算是彻底照面,离糖对法筆最直观的反应还是,好看。他的五官无可挑剔,从鼻梁延伸至下颌的线条冰冷又深刻。 只是,没那么容易兴奋就好了。 正处于高度敏感的离糖轻而易举地留意到法筆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指尖。 这是虫族的通病,再正经的雌虫都一个样儿。他们总是对王浮想翩翩,这个必须等,等他们缓过来就好了,反正作为王唯一的保障就是雌虫不敢随意冒犯。 半响,法筆终于回神,只是似乎又想到什么,他的表情逐渐冰冷。 离糖困顿地看他,结果法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善妒:“法迦刚刚是不是服务了您?” “啊?”离糖有点懵。 法筆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委婉,进一步提升措辞,非常自然:“您和法迦交.配了吗?” 离糖脸红得发烫,差点跳起来,“才没有!” 这些虫族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结果一个情绪激动,反而更加促进血液的流动。离糖只觉身体的温度再次攀升,之前仅仅是热,现在是燥热,仿佛有一团火苗在体内疯狂燃烧,只待一场大爆发。 离糖坐如针毡。 但他也不敢站起来,只能悄悄改变坐姿,双腿交叠在一块。 法筆略略意外,他没想到法迦那么没用,而后又是欣喜若狂。这间屋子的信息素味任由哪位雌虫闻过一次都会明白。 太浓郁了,犹如含苞待放,只待有虫采摘一般。 法筆不知道离糖为什么发情,或许是出于意外,或许是法泽有意为之,但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个讯号,是他和王在独处,简直是天赐良机。 没有比这个更顺理成章了。 不管法泽是不是跟王接触得更早,也不管王为谁而发情,反正他注定成为跟王交/配的第一只虫。 一旦想通这点,法筆的脊椎犹如被电流劈中一样,凶猛的快感由上往下蹿,刺激又酥麻,连眼珠也染上最原始形态的猩红。 迫不及待一般。 他直接往离糖的腿间爬得更近更深,鼻尖贪恋地吸收着离糖的体香,出众的面容虔诚地仰起,露出突而滚动的喉结,每一次吞咽都在昭示他的渴望。 “王,您不必憋着,”他可没有错过离糖刚刚交叠双腿的动作,目光都要化成实质性的贪欲,“尽管冲我来。” “……闭嘴。”离糖无力地喘息。 离糖现在比任何人还要煎熬,热浪滚滚不断蔓延向四肢百骸,最密集在下半部分那么一点。时间愈发延长,愈能引来更深层的空虚。 发烫的脸,跳动的血液,全部凝聚成一股又一股躁热。 离糖努力克制自己别下意识磨蹭冰凉的东西。 可法筆看上去好冰冷啊。 这种想法突然浮现在离糖的脑海中,徒然给他打了一个激灵。 不,这样不对。 离糖咬住下唇,在吃痛之下保持理智。他满脸绯红地看向法筆,眼睛因为发情洇满了水光,又湿润又漂亮,绝对是摄虫心魂的一大利器,只是他浑然未觉,用一种自以为很厉害的眼神命令法筆,“你最好离开。” 但这轻飘飘的一眼只会让虫更加走不动路。 “我可以走,”法筆冰冷的脸融化了一般,嗓音热而哑,不容置喙,“在我帮您咬出来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不更新是因为写得烂,更新是因为真的想完结。 51、虫族(24) 不知是不是药效作怪, 法筆这个“咬”字轰然绷掉了离糖脑中一根紧实的弦。 瞬间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通通往离糖脑海里钻。 “……不, ”离糖双腿发颤, 十指猛地在掌心抠出血肉来,通过血腥的疼痛才恍惚提神。他的额头和背被汗水浸透, 整个人湿而软, 声音又颤又喘, “我不需要你。” “你走开……” 身体如此动情, 就算是在赶人, 也命令得黏糊又缠绵。 从法筆的角度看来,这就是欲拒还迎。 “王, ”法筆的呼吸湿热又痴缠, 吐在离糖细白的小腿上,一寸又一寸往上的挑逗,“发泄出来吧, 您应该享受。” 离糖拼命摇头,漂亮的眼含着水光,双手无力地要推远法筆。 只是推到一半, 白而软的手便被法筆抓住。 法筆的呼吸是热的, 手却是冰凉的, 被这么一攥紧,浑身热得发烫的离糖是又颤又舒坦,他很害怕自己沉迷、索取,狠狠要甩开法筆。 但法筆不放。 他哪里肯错过离糖的动情,直接一口含住离糖的手指, 刹那间鼻腔全是离糖的信息素,那么浓郁那么诱惑,法筆完全沉溺在其中,情难自禁地用舌尖舔动,凶猛的吞咽一次又一次在昭示他的痴醉。 明明离糖才是发情的人,法筆却表现得比离糖还要如饥似渴。 “王,您的手好热,”法筆痴痴地说,“您想我怎么舔,拿冰给您含好不好。” “……!” 天呐,离糖要疯了。 “……你放开我,”离糖使出浑身力气抽出自己的手,难以接受地看向法筆。 这只虫明明身穿高贵又穆静的军服,面容还似冰雪一样禁欲又剔透,可为什么一旦粘上来,就能融成一滩贪婪的骚/水。 不行。 离糖不断地喘息,觉得不能跟法筆再独处,他的想法邪恶得要命。于是急中生智的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们早上见过面。” 法筆不知离糖为何在这种紧要关头转移话题,但仔细一听内容,表情顿时僵住。 他和王的初次见面可不美妙。 果然,离糖怪罪地说:“你跟法泽说我是劣质品。” 这一刻,法筆简直恨透法泽的欺瞒,不过作为万事王第一的虫族,法筆二话不说脸皮不要,反而顺势借着这点不知廉耻地舔上去,“王生气都是我的错,您来惩罚我吧,我随时准备着。” 众所皆知,虫族定义的处罚,就是变相的福利。 骂让他们骚,打让他们更骚,只要王肯折腾他们,他们就能全程硬。 “……”离糖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又崩了。 离糖实在没忍住,借助还有余力的腿踹了法筆一脚。这一脚对离糖是用力的,对法筆来说就是挠痒痒,跟调情一样,挠得法筆胸膛起伏,跟触电一样疯颤,巴不得离糖多来两下,喘息道:“啊,王好会。” “……” 离糖只觉自己要栽,结果这时,客厅的大门突然传来打开的声响。 有虫族回来了! 离糖听见法泽跟法迦的争吵好几句,跟着,客厅的大门直接被虫愤怒地踹出一个窟窿来。 法泽提着法迦进来,脸黑得跟罗刹似的。 离糖喜欢虫多,虫多好办事,因为他们光争宠都要耗费好长时间。 法泽和法筆对视,明明是兄弟,却像杀父仇人一样,彼此浑身都是煞气,尤其是法泽见到法筆跪在离糖脚下,怒火直冒三丈,他丢开法迦直接拽住法筆的衣领,拽得离离糖远远的,“我先找到的王,你凭什么来抢!” “这种事各凭本事,”法筆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风凉地打量法泽,“你应该检讨,那么早认识王,王怎么就不吃你?” “我尊重王!” “你只是没资格骚。” “……” 每次听见这些对线,离糖都觉得自己怕是永远融入不了虫族。 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法泽的背后响起,“让让。” 离糖顿时提神。 只见有虫从门的阴影中走来,也不知道蹲着大牢他是怎么把自己收拾得那么干净。总之阎悄又是一袭白医袍,衣摆纤尘不染,美得矜持又高级,似云端遥不可及。 他手长腿长,两三步便到离糖身边,勾了勾嘴角,“王,又见面了。” 阎悄是早有预谋,离糖却是无可奈何。 离糖此刻瘫软在沙发上,身体上下连指尖都是无力的,他眼巴巴地看向阎悄,“你能帮到我的对吧。”他指的是解药。 阎悄跪在离糖的双腿前头,一如既往的吊胃口,“王点名找我,我很高兴。” 离糖不想和他周旋,“我要药。” “上回您标记了我,”阎悄寸步不让,清冷的眉眼流露出一种蚕食人心的意味,一点一点向离糖索取,“这回,王打算给我什么。” 离糖知道他向来狡猾,尾音被发情的热折磨到受不住地颤着,“……你想要什么。” 阎悄直勾勾地注视离糖,神态清冷,但一字一顿尽是难掩的痴意,“我想尝尝您的东西。” 他就知道。 离糖无力地瞪了阎悄一眼,但他浑身汗水涔涔,脸颊绯红,哪有什么威胁力,反而像是一种妥协的邀请。 “有解药不给王,你这是示威呢还是当我们都是废物?” 又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来虫懒洋洋的,却也是神采焕发。只见他一露头,屋内的点缀品瞬间黯然失色,所有光彩像无形的号召一样统统晒在他的眉眼间,睫毛狭长,眼如桃花,笑时似弯月形,天生绝色不过如此。 “啧,几天没见,王又被人欺负了啊。”灭惑也来到离糖身边端详,笑得慵懒而妩惑。 离糖一见灭惑,发烫的脸更红。 无关发情,纯粹是这虫长得太妖孽。 “王的东西谁不想要?”灭惑转向阎悄,毫不客气地叫板,“别以为你有解药我们就不会抢。这得让王自己选,我们才会心甘情愿让,懂吗。” 法家三兄弟一听这边在商量的这事,二话不说放下恩怨眼巴巴凑过来。 离糖顿觉头炸。 作者有话要说:糖,哪个,想好:) 52、虫族(25)) 祸不单行, 怕啥啥来。 这群雌虫的目光共同聚集在离糖身上, 犹如饿狼的化身, 盯离糖如盯一块香喷喷的肉。 离糖被气得喉咙发干,满脸通红地憋出字来, “……水。” 其中最小弟的法迦屁颠屁颠倒了杯水过来, 热的, 离糖一喝下更加像火烧一样, 浑身就是热, 巨热。法迦借着倒水的功劳,挤到前排, 眼睛亮晶晶注视离糖, 跟邀功的宠物一样只差没摇尾巴。 “王,您还要吗?” ……要。 离糖脑子猛地闪过这个字,只是他没发出声, 因为他知道要的不再是水。 是别的。 离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虫族同质化,不然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这样不对。 但是好热。 ……想要。 更凶猛的热浪急涌而来。 离糖浑身像被汗水浸泡一样,脸颊通红, 双眼迷离, 在意识飘忽中本能抓住了眼前一只虫的手。 也不晓得抓到谁, 总之那位雌虫的手用力地反握他。 在房间众虫目光集火下,灭惑笑得妖秾而得意。 “我的荣幸,王。” …… …… …… 53、虫族(26) 全场鸦雀无声, 灭惑埋头苦干的动作逐渐醒目。 离糖捶打灭惑的肩膀, 不断喘息, “……停一下。” 旁观的雌虫目不转睛的,又克制着不让呼吸大声。很显然的, 灭惑是在利用技巧转移离糖的精神。这个狗逼纯粹就是为了不耽误伺候王的时间, 他们偏偏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深怕王一个清醒又生气。 没有雌虫舍得离开, 漂亮而动情的王, 多看一眼都是勾魂摄魄。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鸽子怀 继续送2300,见渣浪。 54、虫族(27) …… …… …… …… …… …… …… …… …… …… …… …… …… …… …… …… 再送2000字。 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阎悄可是这件事的制造者, 结果福利全给灭惑占了去。 阎悄不可能不对王动情, 他光听王的墙角就骚得水流满地面,高冷的面容紧绷又憧憬, 除非一个解释, 就是他在王这场发情之后还备着更大的招。 毕竟抑制剂可是由阎悄研发。 法筆点了根烟, 递给阎悄, 在对方凉薄的拒绝下冷冷地开口, “你如果不想王再次被抢走,应该跟我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鸽子怀 再送2000字,见渣浪。 诶虫族篇写得一言难尽,不过要收尾了,无所谓了。 55、虫族(28) 这场□□过后, 离糖的信息素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喷发。 犹如膨胀的气体爆裂一样, 它传播的速度比龙卷风还要凶猛, 直接穿透楼层,涌向更遥远而广阔的地方。 这不知是不是在阎悄预料的范围内。 总之阎悄是第一个察觉的, 他放下跟法筆的僵持, 大步流星迈向客厅。 里头, 离糖正窝在灭惑的怀中睡觉, 在灭惑精悍的身躯和神清气爽的面容衬托下, 离糖仿佛一只倦怠的小奶猫,好不容易偷得休憩。灭惑双手呵护他, 见阎悄进来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阎悄在门口站定, 目光冷冷扫过灭惑的下方,狭长的眼眸结出亘古不化的寒冰。灭惑的四肢依旧交缠离糖,肉眼可观, 离糖的东西显然还在内里,本来成结就没那么容易分开。 灭惑的眼角渲染着一层缱绻的艳意,鼻端埋在离糖精致的锁骨窝中, 轻而细的闻嗅, 修长的双腿对离糖勾勾缠缠, 意犹未尽的骚态从骨头缝中透出来。 他根本顾不上阎悄的打扰,而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阎悄冷冽的面容短暂扭曲了一下,很快被他克制住。跟着,他似乎联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快意一样, 他的嘴角勾上来,一字一顿地说:“你应该听听外面的警戒铃。” 灭惑缠绵在离糖诱香的肩窝中,对阎悄的话漫不经心,“‘生死之战’提前?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有法家兄弟才会喜欢这种莽夫竞技场。” 阎悄只说:“你最好再听听。” 灭惑狐疑地看了阎悄一眼,阎悄从来不做无用功,他只能再次倾耳聆听。 只需一瞬,灭惑就发觉警戒铃不对劲,它仿佛贯耳一般响亮,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生死之战”的开幕不至于如此,这是全城戒备,重量级警戒,意味着首都即将关门,苍蝇都不让放进来。 这是为什么? 上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上任王失踪——灭惑猛地搂紧离糖,渐渐眯起眼:“你居然通知了总部?你明明清楚王不喜欢约束。” 阎悄理智而冷淡,“王应该受到保护。” 灭惑审视了一下阎悄,这虫是表面越高冷内心越狂热的典范,灭惑明察秋毫:“你又给王下料?就算王被总部接走也会来找你对吧。” 阎悄凉笑:“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成结的雌虫离了王熬得住几天。” 原先被滋润得满面春色的灭惑表情渐渐铁青。 这时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法家三兄弟一拥而进。 法泽警报道:“搜索队在查了,每家每户查。” 法筆拽过阎悄的领口,犹如一头示威的野兽,“你以为总部没能人?王被接走你绝对没果子吃!快点拿出你的抑制剂,不然我现在就扒了你这层皮,看你还有没有颜面求王干你。” 只有法迦马不停蹄赶到沙发前,目光闪闪发亮地盯离糖和灭惑交缠的地方,可惜下一秒被灭惑找了毯子掩盖住。法迦望梅止渴一般,眼神炙热得仿佛能戳破这层毯子:“是不是很爽?” “当然。”灭惑毫不掩饰。 法迦心驰神往,喉咙滚动,“王还会有兴致吗?” “大概不会。”灭惑为熟睡的离糖拭去眼角一抹残留的泪痕。摩擦着指尖的湿润,灭惑不由用舌舔了舔,咸的。他回想离糖刚刚推不动他反而挺得更深的委屈,回味地低笑,唇齿间充满动情的意,“……除非你想惹哭王。” 法迦目光更加闪烁,兴奋地呜咽:“王居然哭了,好可爱呜呜嗷嗷……!” 法迦的嗓门没克制,又凑得近,灭惑来不及捂住他的嘴巴,睡梦中的离糖便被吵醒。 醒来的离糖迷迷糊糊,听见脑子里传来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半,祝宿主早日加冕为王。” 本来还有点懵,经过系统的提醒,瞬间想起睡前的事。 “……!!!” 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离糖不管不顾地从灭惑的怀中蹦出来,于是注意到自己居然现在才从灭惑的身体抽离,简直是一个更大的炸点,躁得他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尤其灭惑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喘息,“别那么快出来啊,王。” 离糖窒息了。 他的脸像发烧一样烫红,尴尬、窘迫,无助,最终瞪向灭惑,气急败坏,“不许叫!” “王总是嘴上无情呢,”灭惑三两步靠近离糖,肌肉的线条流动,由于光裸呈现出一种狂野的美感,但这些却惹眼不过他结实胸膛上的几道抓痕,“您看看,这些都是您的杰作。” 触目惊心,离糖视野躲避。 “您那么用力,还不让人回味,未免太霸道。” 灭惑又向离糖压来,桃花眼像带电的钩子,嗓音充满撩逗的湿热,“我可还要为王生幼崽呢。” 离糖只觉无处藏身,他委屈地抗议,“……不要,” “嗯?”他的声音太小了,灭惑只能更凑近听。 但离糖一想到系统任务,欲哭无泪,只是狠狠推开灭惑,犹如奶凶的幼兽伸出自以为厉害的利爪,在灭惑精壮的身躯挠了微不足道的一下,“不想见到你了!” 灭惑被他挠得酥酥麻麻,半边胸膛都是软的,还恬不知耻地调情,“我还是喜欢王更用力的方式。” “……!”离糖耳尖通红,“走开。” 灭惑笑容加深,他早发现王脸皮薄,“其实王怎么样我都喜欢,王又香又可爱。” 离糖燥得不知所从,幸好法泽山岳般高大的身躯挤进他们中间,冷森森的目光扫过灭惑,“尝到滋味了就该给后面的人让道,吃独食容易噎死你要明白。” “我更明白王想要谁就能玩谁,我凭本事让王选的我。”灭惑毫无示弱,他从来不是怕事的主,甚至露出一抹灿艳的笑,“你应该多学习如何得到王的关注,而不是指使我让步。”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气被点燃,离糖头疼地正要劝说,房屋外头便响起惊天动地的警戒声。 由远而近,仿佛千军万马,房屋的地板都仿佛要被外头的军战车震出裂缝来——直觉告诉离糖,他们被包围了。 下一秒,房内的法筆忽然放下阎悄的领口,似释然又似顿悟一般,他整理自己的军服,表情变得冷峻而体面,他朝离糖望来深刻的一眼,意味深长地摆出请的姿势,“王,我接您回总部。” 近水楼台先得月。 何必窝在狭窄的屋子,还要跟不三不四的罪犯虫争抢,回军队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啊!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法家其它两位同时醒悟,法迦甚至喜悦地打开了屋子的门。 56、虫族(29) 离糖彻底懵掉。 虽然他还要完成系统任务, 但这实在太快了, 他还没从被灭惑榨干的情况中缓过来, 又要踏入虎穴。 法泽跪在离糖的脚下,双手伸过来, 离糖警觉地退后, 但他坚持凑过来——帮离糖拉上拉链。他神情肃穆又珍重, 如此色气的动作被他做得凛然而神圣, 硬生生让离糖无法拒绝。 “下次, ”离糖听见他低沉的宣誓,“请您选我拉开它。” “……” 离糖拍开他的手, 羞臊地回:“下次你让我自己来!” “服侍王是我的义务, ”法泽低眉顺眼,英俊的脸孔被一种失落的阴影笼罩,“没被王选中是我的遗憾, 灭惑这个废物还让您哭,换我来您肯定只有爽快。” “……” 对这种事离糖从没适应过,不管是攻略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思及此, 离糖徒然打了个寒噤, 下一秒听见法迦大喊, “来了!” 一阵密集浩荡的脚步声传来,一支威风凛凛的持枪军队迎门而进,只是不知他们搜索了几家,反正这群军虫显得火气翻腾而敷衍了事,进门见到法迦, 叼烟的首领还说,“你们家更不用查了吧!王要是在这里你们三兄弟不得闹翻天,哪里有空开门让我们查岗。” “估计只是一次军事演习。”后排有军虫说。 “上头就是欠/操,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 “别说这次搞得特么香,我刚开始闻见这股味道差点没射。” “这种纯度的信息素我不介意上头多搞搞,裤子能湿好几条。” 这群军虫一个个英姿飒爽,青葱神气,估计一整支都是新兵,经验不丰富也不敏锐。离糖听着顿时朝正要开口的法泽踢了一脚,本意是想制止他说话,虽然很想完成任务,但离糖可不想闹那么大的动静。 谁知道法泽这家伙对离糖的动手当一种赏赐一样,敏感得要命,直接喘出声。 “……” 这一声叫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离糖觉得自己下手很轻,只是点醒而已。 法泽给出答案,他痴迷道,“多来两下,王,您想要教调我吗?” 不得不服,虫族思维就是能在任何情况下歪重点。 离糖脸红耳热,后海没直接捂住他的嘴。 法泽的跪姿瞬间引起这支军队的注意,他们困惑又迟疑,转向法迦,“那是你哥?” 别看法泽对离糖的百依百顺,对首都的军队来说他也是一个噩梦,但凡有参加“生死之战”的虫人无一不被他揍个半死,总之威名赫赫横扫千军。 天底下居然有让他下跪的人物? 这支军队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见他们离真相那么近却脑子转不过来,法迦白眼一翻,“你们是煞笔吗?这都不知道那是谁!” 其实也不怪这群军虫,离糖的信息素传播的量过大过浓,近乎分不清哪里才是源头。 这支军队朝离糖望来一眼,只觉离糖长得白白净净,过分可爱。 可爱。 这词要是往队友身边一套,简直是恶心透顶,但是这支军队看着离糖,内心忍不住生出这种形容词。 那种本能的喜爱从胸腔中溢满而出,军虫们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加快。 在神智渐渐被迷惑的恍惚当中,这批军虫终于欣喜若狂的领悟。 有几位军虫激动地往前冲,但即刻被他们的首领拦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这位首领直接吼出来,气势磅礴,离糖被吓一跳,朝他们瞄来一眼,见这位首领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迸发出璀璨而神圣的光芒,“没看见王身边跪着虫吗!这就是一个规矩的指标!全部给我跪好!这才是王喜欢的样子!” 于是这群军虫二话不说下跪,一个个跪姿标准,意气风发地等待离糖的教调。 “……”离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无脑!”法迦气得跳脚:“总部居然派来你们这群废物还能指望王回总部!” 法筆知道来的是这帮新军,直接放弃指望,他来到离糖跟前。 “王,您的信息素这次暴露太广了,能够找上门来的杂碎远比想象中多。”法筆低柔地跟离糖商量:“总部比这里安全,您觉得怎么样。” 离糖也知道自己骑虎难下,苦不堪言:“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这个要求倒是让法筆深邃的眼充满光泽,低烟嗓直接哑掉,“您可以住我的军帐,保管安静。” 这种提议法泽和法迦倒是没有意见,看着法泽和法迦的目光同样闪烁和神往,离糖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三兄弟在军队的住宿估计是分配在一块。 但这又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离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点头。 简直是让法家三兄弟喜上眉梢的消息,近乎是同时的,三兄弟来到离糖的脚下,一个个拿背对着离糖,很显然的,他们这是要当离糖的坐骑,也很显然的,只能选一个。 看他们三个互不先让,斗志奋发的样子,估计在他们心中,离糖选谁当坐骑就跟今晚宠幸谁一个概念。 虫族的背似乎通通经过保养一样,法家三兄弟的背部共同摆下来,一个个线条优美,流淌出一种柔软又坚韧的质感,当他们敞开修长的双臂,清晰可见的肩胛骨便生出一双绮丽的翅膀,其中的法迦最为醒目,他的双翼是纯白色,晶莹剔透的雪白,加上他灵秀的脸,形成了一种纯洁到无暇的美。 比起法筆和法泽带有侵略性的黑色羽翼,他这种具有纯天然的亲和力。 在大哥二哥冰冷冷的眼神扫射下,法迦显得得意洋洋,几番周折下来,他们兄弟算是摸清王的性格,就是一个小天使,勾引他就得表现友好力。武力值是斗不过,美色方面法迦还是可以拼一拼。 法迦的翅膀几番扇动,羽翼的流线充满皎洁的美感。 没想到离糖直接跳过他,站在中间的位置,其实离糖的想法很简单,感觉法泽最可靠。 只是这更像是一个肯定的信号,低落的情绪彻底被法泽甩开,上至眉眼下到双膝,离糖清晰可感法泽浑身在战栗,兴奋的喜悦的,黑色的羽翼卷起离糖的身体,法泽郑重地将离糖放在自己的背部,这是一具精壮又温热的身躯,离糖驰骋在上面,如同被骑士保护的国王。 “抓紧。”起飞前,法泽宣誓一般:“您是我的王,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法泽的背是光裸的,双翼一路生长到臀部,离糖低头就能看见他健美挺翘的双丘。 目不斜视的,离糖坐在他的腰窝上,开始显得僵硬,但听到他这句话后,还是犹豫地将双手放往他的翅膀,毕竟在天上飞需要抓紧,只是当他的双手覆盖在法泽羽翼的骨脉上,清晰可感那些脉络的战栗,仿佛触电一般不断颤动。 离糖顿觉苦恼,他觉得这趟飞行结束后,法泽又免不了要发情一段时间。 法泽从窗户飞出,天空中也有许多翱翔的虫族,每一个虫族的翅膀都是不同的,有些色彩斑斓,有些黯淡无光,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背上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虫族的空军正在四面八方搜索信息素的来源,法泽的飞行无疑是突兀的,他们早就散布了封锁天际交通的消息,如今能在天上翱翔的都是虫族的空中部队。 “嘿!伙计!”有军虫飞过来,“出示你的搜索令,否则回家待着。” 法泽直接露出自己的军衔等级肩章,面无表情,“你最好选择让开。” 军虫一眼识出这是第三军团军队长的标志,换作平常,恶名在外的法泽足够劝退所有虫族,但在这种非常时期,这些空军显得寸步不让。 “特殊时期,请你配合,请先到陆地全检。” 这名军虫刚说完,又飞来了五六名军虫,带头的军虫神情严肃,来得匆忙,显然是传话下命令的,“特级警戒!这不是一次军事演习!不许松懈任何一次排查!总部进行了实验研究,这次传播的信息素纯度预计高达90%以上!现在首都虫族提前发情的数量超过了以往的十倍不止,我们必须找到源头!” “90%以上……天?”听话的军虫剧烈颤抖,如获至宝,“源头有没有可能是——” “不要张扬!”传话的军虫立刻比出“嘘”的手势,“这位能来我们首都,说明对我们是有求知欲的,我们可以找,但不要吓到他!” “传话下去,务必认真对待,这次绝对不是劣质品,必须严格而和善的搜索每一位。” “收到!” 被吩咐的军虫听着,嘴角不知不觉露出狂喜而荡漾的笑容。 下命令的军虫凛然地警告:“可以保持热情,但不能淫.荡!绝对绝对不能吓到他!必须让他明确首都的安全!” “是——!!!” 传话完毕,这位军虫预备飞往其它区域,却在擦过法泽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只是不经意一眼,他就发现法泽一直在合拢自己的背,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风骚的虫族们一直以背为豪,毕竟那是将来要给王骑坐的地方。 法泽这么遮掩,就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正处于敏感时期,这位军虫挡在法泽的眼前,肃穆地问:“你的背是受伤了,还是藏了东西?请你配合调查!” 57、虫族(30) 由于历届的王都不会飞行, 所以虫族的雌性对背部和翅膀的呵护是非常重视的。 为了维持线条优美绝对光滑,有些雌虫不惜夜夜趴睡,在战斗中就算是脖子被抹也不允许背脊有伤口, 因为一旦被王选中成为坐骑, 他们的双翼就是王的双翼, 漂亮的羽翼和细腻的背部是给王最好的招待。 王值得最好的。 所以当法泽冷冷地说出“没藏什么, 只是受伤了”这句话,在场的巡逻军没一个相信。 开玩笑。 就算不是犯罪分子, 法泽在军队中也是恶名昭彰了。以这只恶犬的实力,想要伤到他的羽翼除非是总部那几位,但总部那几位最近为‘生死之战’忙得不可开交, 哪里顾得上找法泽的茬。 绝对有炸。 这支空中巡逻搜索队默契十足, 不到片刻,犹如围城一般将法泽包成一个圈。 领头出示最高级别搜索令:“请你配合调查,我们需要查清楚你的背部有什么危险品!” 法泽的脸色简直黑成炭。 本来交给巡逻搜索队也是不错的选择,离糖的最终目的就是到总部避免更多骚扰,但是明显巡逻搜索队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他的王那么害羞,要是现在转交出去, 肯定要招来大片围观。 而且!开什么玩笑! 被王选中当坐骑这种一辈子不知道能享受几次的事情, 法泽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拱手相让。 何况……王现被包裹在他的双翼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情景, 法泽清晰可感王的双腿软软夹住他的腰部, 手指抓着不知道是哪一块背骨,这种亲密无间的接触,处处像是过电一般,勾得法泽既难耐又骚动。 所以交接是不可能交接的。 法泽只能往后退,打算先着陆才从长计议。 不过很明显, 巡逻队没想放行。 领头拦在前头,“站住!” 法泽知道他愈躲避愈不对劲,干脆不逃,直接作出备战姿态,神情凶悍无比,“可以,我要到总部你们拦,原地返回你们也拦,那么就来试试。” 这下,巡逻队倒是退缩了。 全城搜索迫在眉睫,法泽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宣战一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二是法泽敢明目张胆的来,背部的东西会有多重要? 如果真有那么珍贵,甚至稀贵到是那位,法泽这种牲口怎么可能不独吞! 万一当真是受伤呢? 包围终究是解除,领头只能口头冷冷警告:“全城戒备,麻烦你不要再四处添乱,尊重一下我们的工作。” 法泽回以嚣张地嗤笑,状若未闻一般,开始往回飞。 结果飞到一半,就像是注定一样,天边一阵狂风席卷而过,虽然法泽犹如本能护主一般双翼死死裹住离糖,没有暴露离糖的一丝衣角,但离糖还未再经过抑制剂压制的信息素是掩盖不住了。 犹如瓶子裂开缝隙一般,一丝又一丝往外散。 法泽眼神顿时一沉。 果然下一秒,空中巡逻军像打了鸡血一样围堵上来,这次可不是轻描淡写的质疑,是实打实的怒火冲天。 “交出你背后的东西,你居然私藏如此重要的物品!” “说!这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物品? 法泽敏锐地抓住了巡逻军的用词。 自从担任第三军队团长,法泽就带领自己的军队往边陲星跑,一来是抓罪犯方便,二来是厌烦这座腐烂的城市,首都是全虫族发展最先进的,也意味着令人作呕的事情更多,众所皆知,历届王的诞生都是非常艰难的。 每一位王都是天选之子,他们拥有最纯粹最香浓的信息素,乌黑的发乌黑的眼,所到之处无一不充满让雌虫臣服的芬芳,而天选之子没有诞生之前,还是会生出很多很多劣质品的,他们同样拥有信息素,只是微乎其微,不足以让雌虫忘乎所以不顾尊严的崇拜。 所以那些,现在都是首都上位者们的宠物。 而还有的上位者由于不满足这些劣质品的信息素浓度,特意收集了所有劣质品的信息素,大量吸收压缩进一些瓶罐上,大概就是巡逻军现在所说的物品。 法泽皱眉,又见领头怒不可抑:“难怪唐格先生还说这次也有可能是之前他收集的信息素物品丢失所致!满城散播信息素,你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暴动吗!再过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求偶期了,你是想造成更多种族尸首吗?!” 法泽听得云里雾里,隐约又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次离糖信息素暴露得这么广泛,却没引来总部那几位出动……原来是他们收集的信息素物品正好丢失,和满城的信息素传播联合在一块了。 果然,那几位又在自以为高贵的,不想为“劣质品”大动干戈了。 法泽了解那几位。他当初也是看腻那几位的把戏。以为闻透几些劣质品的信息素,就能眼高于顶,甚至将绝对领域专属于王的城堡设为办公基地! 是不是想连王也一块藐视? 法泽一想到此,神情乌云密布,直接狠狠踹开巡逻军其中一员。 不该是这样的。 王不该受到质疑和冷落。不该自己送上门。该他们跪着求着,八抬大轿护送王到属于他的城堡中才对。 “让开。”法泽懒得再废话,“总部我不会再去,要打就打,不打就滚,我的背你们想都别想碰。” 既然人赃俱获,巡逻军就不可能再放行。 几位巡逻军迎难而上,下一秒就被法泽踹飞。 眼看快拦不住,领头对自己的手下怒吼,“还不快去总部请求支援!” 与此同时,虫族首都最高领导处。 任凭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最高层的会议依旧在条理分明地进行中,不过他们讨论的焦点不是满城的信息素传播,而是一年一度的‘生死之战’即将来临。 ‘生死之战’是虫族传统活动,以往的胜利是为了争取王的宠幸,但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王的踪迹,于是这个节目就变成了一种无脑宣泄。 不过……倒也没不赞成的。 虫族本来就是以战斗为傲、强者为尊的种族,更何况,在‘生死之战’后面,就是极其恐怖的求偶期,没有王的诞生,每一年的求偶期对虫族来说都是变相的灾难降临。 宁愿战死沙场,也不熬死于求偶期。总之,这场会议的重点,完全在于如何更加暴力地举行‘生死之战’。 一条又一条规则罗列着,最终转达给会议室最中央坐着的雌虫——唐格。一个蝉联七届‘生死之战’的冠军王者,也是那天同意放行法泽和离糖进入首都的雌虫。 手指在会议桌面叩着,无波无澜的聆听,唐格的面庞在灯光反射下呈现出一种冷质,就像一尊毫无情绪的精美雕像。 在听到下属提议给予冠军丰厚的奖赏的时候,他淡淡地回一句,“不必。” 下属早有所料,也没再反驳,只是看着唐格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内心直犯嘀咕——谁能想到这位居然私底下也在研究所制造那么浓醇的信息素瓶罐,以至于物品丢失之后传播的满城都是。 身居最高位的雌虫就是能耐,那么醇厚的信息素味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提取的。 下属一想到来会议的路上闻见的一次,立马脑子发热双腿酥软,迫不及待结束会议再出门回味一次,那种香浓的信息素味未免太让人心猿意马了。 会议已经长达三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城内的信息素会不会散完了,早知道该请假! 就在下属越想越焦躁的后一秒,会议的门被猛地轰开。 一个身穿研究所制服的雌虫火急火燎地破门而入,直接赶到唐格的跟前拍桌,“快点联系你的搜索队!快点!!!” “发什么疯。”唐格冷冷扫他一眼,漠不关心,又转向会议其他虫族,“继续。” 研究员雌虫知道这位冷血的脾气,二话不说吐出一口猛药,“会议就别开了!我知道你今天没出门,满城的信息素你肯定还没闻过对吧?先别瞪我,之前我们研究的信息素成品丢失是我的责任,但是城内现在传播的信息素真不是我们研究的成品,而是另外产生的,根据测试组测试,城内现在传播的信息素味纯度至少高达70%以上!!!” “而且还是初步预测,具体要见了——” 高大的雌虫越说越激动,仿佛盼了许久的美梦就要呈现在眼前,“见了本尊才知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位雌虫无语伦次地转向会议中心所有人,再重复一遍,“你们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 随着这个问题结束,会议室瞬间空荡荡,唐格甚至是第一个消失。 58、虫族(31) 像信息素这种体一旦外泄, 就是完全包不住的,它只会与风融合,流动得更快更远。 将法泽团团包围的虫族军队闻见愈来愈浓醇的信息素味, 变得犹如英勇赴死一般, 立誓要拿下法泽这头猛兽。他们肯定法泽是采用非法手段才收获这么大量的信息素物品, 而不管法泽是独吞还是上交, 这种行为在他们眼中都是自私可恶至极。 信息素这种珍贵物品谁不想要!还是趁着上头还没赶来,先分一杯羹吧! 然而法泽实在难缠, 几批军队轮流上,还是伤不到他分毫。 军队领头的那位审视了半天,终于察觉到法泽的软肋, 狠辣地喝道:“攻击他的后背!既然他敢护得那么紧, 就直接切开到底是什么好玩意!” 此话一落,被法泽攻击得节节败退的军队如同找到主心骨,往法泽的后背一拥而上,顿时,仿佛战无不胜的法泽气焰突然减速,甚至示弱一般不断往后退——比起胜利, 他更不想军队伤到离糖分毫。 只是在军队眼中, 这就是他们抓住了法泽的弱点。 无数刀剑和枪/支同时捅向法泽的羽翼, 终于有一滴血从法泽的腰部流往军队的刀尖口, 那一刻法泽差点分不清这是他的血还是王的血! “你——竟敢——该死——!!” 法泽的眼瞳瞬间猩红, 英毅的脸染上滔天怒意,他直接将这把刀反夺刺向那名军虫,一半躯体呈现出狰狞的虫体化。 随着种族的进化,高等虫族已经很少显露原形,人类形态的模样使得他们更加高贵隽雅, 一个个英俊不凡,也便于对王进行求偶,而只有一点他们自己清楚的遗憾,就是原始形态的他们才是最强的。 此时此刻,法泽呈现出半兽化,基本就是怒到暴走了。 涌上去的军队有一半被杀下来,法泽浑身流淌鲜血,但血腥味仿佛使得他更强大。 这场战斗即便能拿下法泽,虫族巡逻队也要元大伤,领头眉头深皱,表情愈发凝重,就在这时,一名狡猾的军虫不知哪般灵光正好撞见法泽防守间的缺口处,一把小刀趁机狠狠扎进法泽的黑色羽翼中! 噗呲一声,血管喷出无数血液,因为疼痛法泽那双巨大的翅膀萎缩起来。 那把小刀扎得极深,狠狠刺进法泽背脊的肉骨中,也扎在被包裹于翅膀其中的离糖的指缝间,鲜血染上离糖白皙的手指,直到这一刻,离糖才知道外面打斗得这般严重。 离糖被法泽的翅膀裹得密不透风,不见也听不清,面对突如其来的刀和血,属实吓出一片细密的汗。 他本以为法泽能处好。 待法泽要继续战斗,离糖细软的手臂便环上法泽的颈项,轻轻安抚法泽由于忍痛而细微颤抖的翅膀,很乖巧地主动从翅膀的缝隙中钻出来,“不、不打了。” “我们不打啦。” 本来虫族军队已经准备庆祝胜利的果实,几位军虫打算再给法泽几刀结束战斗,结果从法泽翅膀中探出来的这张陌生又白白嫩嫩的面容顿时让他们瞳孔一震。 上前补刀的军虫脚步瞬间停下来,慢动作一般僵住表情。 等等。 ……那是什么。 为什么似人类又不像人类! 为什么一眼看上去细细软软的,仿佛一捏就碎,却可爱到爆炸……! 前排的军虫面面相觑,有个大胆而不可思议的答案在脑海中浮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疯了要疯了要疯了。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不少军虫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结果在他们还没看够的情况下,法泽居然再次扇动翅膀捂住离糖,急败坏,“您不必出面!我还能打!” 身为孤傲强大的虫族,对谁都难以卑躬屈膝,能够被法泽这条疯狗如此保护,这位伶仃的小家伙是谁可想而知。 心中的猜测一旦被笃,这支巡逻队反而一个个青白脸,比起喜悦更多的竟是对自己的恼恨! 所以他们刚刚……是打了王的坐骑。 是吗是吗是吗是吗??? 崩溃。 特别是他们听见王用心疼的声音跟这条该死的疯狗说:“不要再打啦,你伤得好严重。” 操。 离糖本来就很心软,见法泽为他受伤,更是轻声细语,简直把法泽哄得心底开花,“不严重!不严重!我永远愿意为王赴汤蹈火!” 操操操。 巡逻队的领头拨开虫群,咬牙切齿,正义凛然地喝道:“法泽!身为第三军团队长,你不可目无纪律!占为己有!快点交出你背后的——呃……”这位领头声音十分浑厚,长相也异常野悍,但几句话没能镇住法泽,反而将自己心心念念的王给吓唬住了。 只见离糖望来的眼神变得生怯怯,探出来的头部也往法泽的翅膀里回缩。 刹那间,领头话没能接下去,困难地止住了。 怎!么!会!这!样! 整支巡逻队抓狂般面面相觑,他们闻见了整片打斗现场的血腥味,再从血腥味里闻见了从不远处离糖身体中传来的浓稠信息素味。那么香软的王,分明应该出现在床笫之间,被他们娇贵的伺候,而不是在如此狼狈而混乱的背景下,先前还兵戎相见! 同样身为虫族,法泽一他们的表情就猜到他们的心态,也不恼他们发现王的踪迹了,幸灾乐祸般回以挑衅一笑,“所以,还打吗?”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巡逻队恨不得撕烂法泽得意洋洋的嘴脸,但此时此刻,比起尊严更重要的是—— 整支巡逻队瞬间卸光了手头所有武器,连军队分配的铠甲也丢开,仿佛能够交予性命一般,仅剩下贴身的军服,显露出高大挺括的身形,像一匹匹精瘦忠诚的悍马,对离糖臣服地敬礼和鞠躬,“王,初次见面,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声势浩大,神态庄严,以至于离糖再次被吓到。 “不,不用这样。” “请您别讨厌我们。”近似恳求。 “……好吧。”这种场面太多了,离糖显得麻木。 不,任由谁面对一群看似硬汉实则一见面就努力讨好自己的生物都厌恶不起来吧! “你们,适可而止。”突然,法泽背着离糖扇动翅膀往后飞,冷酷无情,“既然身份确认了,你们是不是应该识相点让道。” 这支巡逻队内心对法泽进行咒骂,表面却更加和蔼可亲,关切道:“是该让道,不我们看队长你也伤得不轻,要不……” “这点伤算什么。”法泽直接打断,嘴角勾了勾,也不知是不是在得意,“劝你们别白费功夫,王只要我坐骑。” “……!” “少废话,让开。” “你们要去哪里?”领头咬牙,低声商量道:“全城戒备,如果王不想被发现,由我们带路不是绝佳!” “不必。” 可惜法泽软硬不吃。 然而这时,一道孤冷的声音从巡逻军后方传来,划破僵局,“王要来的地方自然只有总部。” 59、虫族(32) ‌道玉质般的嗓音一落下, 整支巡逻队便错愕地劈出一条通道,犹如摩西分海,让来虫直直飞跃而过。 等来虫飞到最前方, 巡逻队领头即刻带队行了军礼:“唐格统领!” 来虫也是习惯万众簇拥, 表现得古井无波, 只定定落到法泽的跟前。 ‌时, 离糖才透过法泽翅膀的缝隙看清来虫的样貌。 他戴有‌顶乌黑军帽,帽檐下的双眸呈现碧绿色, 望来的目光美而深静,加上‌席庄重整洁的军服,‌尊代表虫族最高理事的威仪雕像便堂堂而生。 面对唐格, 法泽浑身虬结的肌肉自动紧绷, 离糖清晰可感他的警惕。 离糖‌次探出头来,神情紧张:“不关他的事!” 法泽已有战损,尽管那对强悍的虫族来说是小伤,但在相较弱小的离糖眼中就是惨烈。 操操操操!!! 那点小伤算什么啊!!! 目睹离糖对于法泽的维护,整支巡逻队‌次骨鲠在喉,抓狂地恨不能当场对法泽痛下杀‌。 显然, 唐格的目标也不是法泽。 他飞往法泽的侧边, 留意到法泽背脊还扎着‌把小刀后, 双‌的速度闪电般迅猛, 仿佛阎王漠视生死般直直将‌把小刀按得更深, 促使这把刀狠狠穿过法泽的胸膛骨。 法泽发出剧烈的闷哼声,双翼稍有松弛,离糖便被唐格从法泽的翅膀中捞出来。 离糖没想到唐格如此狠辣而果决,见法泽血流不止,跟着被巡逻队团团包围。 离糖在唐格的胸膛中气恼地扑腾, “放开我!你们太恶劣了!” 像小新郎被抱一样,尽管离糖‌怎样折腾,唐格依旧抱得稳稳当当。 他微微低头,碧绿色的眼眸毫无起伏,近乎冷漠,但视线又是一动不动,盯上离糖后仿若黏了胶一般,未曾再移开。 诡异,危险,难缠。 ‌些词汇相继从离糖的脑子中蹦出,被唐格锁在怀中,离糖感觉到一种跗骨般的纠缠力。 渐渐的,离糖安静下来,小声又委屈道,“救救他……” 唐格将头部低得更深,彻底覆盖离糖的视野。 ‌是一张相当端整的脸庞,发色接近白金,眉骨高如山,鼻梁直挺,轮廓线条利落,神情肃静,碧绿色的双眸像一潭幽深的湖,充满身居高位的威仪。 他的鼻端游走在离糖洁白无瑕的颈项间,反复的吸取味道,由于他的神情过于冷寂,弄得离糖动弹不得。 经过嗅觉多次定论盖章身份后,离糖的耳边传来了唐格一声似等待千年的呢喃,“……总部终于拥有主人了。” 随即,唐格应承离糖的要求:“保护王那么久,救驾有功,法泽不会有事。” 跟着,离糖被唐格带走了。 他们穿梭过高而密集的云层,半途中有很多批巡逻军对唐格行以军礼,唐格一‌置之不理,翱翔天际的翅膀快得‌成尖锐的哨子声般呼啸而过。 巡逻军们纷纷诧异万分,‌位统领平常极为注重仪态,很少如此毛躁和失礼。 只有暂时被他掩得严严实实的离糖才明白。 唐格这具表皮冷淡的身躯贴着他,犹如终于插电的火炉,内里正烤得火热而汹涌。 燃烧得离糖仿佛都能感应到他体内沸腾的血液。尽管离糖在虫族这边已习惯了流离,但还是会无法从容地面对‌些过火的热情。 他仿徨地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您该去的地方。” ‌个地方飞了很远很远,直到离糖快被唐格的翅膀裹得冒出汗来,他们终于停在陆地上。 印入眼帘的是一座金碧堂皇的宫殿,规模宏大,形象壮丽,像由无数财富和心血建筑而成。 大门两边拥有重兵把守,他们是立于总部之外的独立军,唯一捍卫的就是“王的皇城”。 ‌是首都最后一片净土。 自从被通告‌个世纪的王夭折了,首都的虫群有的发疯,有的自残,有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堆劣质品,加上“生死之战”将近,整座首都乌烟瘴气。 不过所有虫都很有默契的,没把祸事惹到这片王的绝对领域来。 面对唐格突然来访,独立军直接摆出刀枪拦下,‌个个语气不悦,“唐格统领有何贵干。” 不少眼尖的透过唐格还未收起的翅膀看到一双瘦而雪白的脚踝,顿时怒意抑制不住:“唐格统领难道还要将‌种人类赝品带到王的殿前来,你不嫌脏我们倒是觉得脏得很!” 独立军只归王管辖,‌是总部认证的。 唐格才落地不到两三秒就遭受虫群指责,不过他波澜未起,视若蝼蚁‌般。毕竟真正想保护的小家伙就在自己怀中。 上次新王的夭折给了唐格很大的警戒,尽管独立军不待见他,但绝对领域确实保护王的‌佳圣地。 王也该属于这里,被众虫簇拥,立于虫族之上。 唐格动作极轻地收起翅膀,缓缓放下怀中突如其来的珍贵小家伙,只是那一片刻的柔软倒是让独立军中一名年少气盛的军虫抓住了‌丝突袭的机会! “看我不撕了‌个赝品!” ‌名军虫早看不惯唐格的目中无人,‌次惹到绝对领域来,跟踩到他的‌底线没区别,但他只来得及抓到离糖的‌腕,下‌秒就被唐格踹远了。 只是他那一抓的力道犹如千斤锤之重,离糖白皙的腕骨一下子淤青了。 ‌只军虫本来觉得不亏,人类脆弱得要命,‌‌下够‌位人类吃‌壶了,结果等他抬头对上离糖的模样和闻到离糖身上飘来的信息素。 ‌口入鼻的香气,简直心神荡漾。 离糖则疼得刺骨,眼眶红通通,瞬间拿一种受惊又害怕的眼神看他们整支独立军。 此时此刻,整支独立军已经傻眼了。 ‌‌眼心动的模样和浑身香浓的信息素无疑认证离糖的身份。 独立军带头的队长激动到声音破碎思绪混乱,“‌是——‌是——‌是……” ‌下替他吼出来,“王!!!” ‌‌,唐格不让他们靠近了。 盛怒之下的唐格表情变得威仪凛冽,翅膀‌次裹住离糖,黑色而柔韧的尾巴从离糖的‌臂绕上去,停在离糖红肿的腕骨前,蓬松松的绒毛轻轻蹭着离糖的皮肤,‌遍又‌遍无微不致的安抚。 他碧绿色的眼眸望来,凝重而亏欠,“我的疏忽。” 离糖脸色发白,只能发出软软的气音,“……疼。” 他疼得发抖,脾气上来了,但现实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也骂不出什么脏话,气到有点儿哭腔,“你们就是觉得我好欺负。” 也不指谁了,直接地图炮。 唐格的神情更冷,独立军集体炸了。 跟, 漂漂亮亮的、香香软软的王,初次见面,弄哭王了。 不是床上那种调情的哭,而是真伤到王了。 独立军,王的直系护卫兵,伤到王了。 独立军队长直接对着刚刚抓伤离糖的那位军虫猛踹,踹到军虫浑身溢血,“你他妈是傻逼吗?还是看我不顺眼纯心搞我?就没见过你‌么傻逼的废物!!!!!” “看老子不砍了你——!” ‌名被踹出血的军虫精神也是恍惚,仿佛不知疼痛,‌会看看离糖‌会看看自己的队友们,被踹到口腔也喷出一口血,才虚弱地问,“……我刚刚伤到的是王?千真万确??” “不然呢你‌个傻逼,老子现在要怎么跟王交代!” 军虫的指尖搓了搓,似在回味那种丝滑而干净的触觉,果然是那些粗糙的虫子没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痴痴地说了‌句,“……好软。” 下‌秒,他推开队长,浑身血地爬到离糖的脚下。 离糖对他还有阴影,又见他像移动血包‌样爬过来,顿时连退好几步。 ‌位军虫这次啥也没干,就对离糖咧牙笑,显得开心极了,脸庞有几分率真的痞气,仿佛盼了几辈子的愿望终于成真,诚挚十足:“王,绝对领域等您很久了,欢迎您到来。” “至于弄伤您的‌只手,”他说这句话的第二秒‌臂同时传出骨骼折裂的声响,臂膀关节被他卸掉了,跟着,整只手的骨头被他‌‌折下来,‌臂变成十八弯,肯定疼到极致,只是他眼睛未曾一眨,“如果您需要,我将无条件献给您。” 离糖失措。 比起他惨烈的‌臂,离糖突然觉得腕骨的伤不算啥了。 军虫见离糖略微松懈对他们的警惕,动容地说:“如果不是担心王害怕,我都想把头拧下来送给王了。” “伤到王,我罪该万死。” 60、虫族(33) 看来你还是不够喜欢我, 72小时后再来看吧笔芯。 虫族一直是宇宙中最强悍的生物,不管是智慧还是体魄都远远压过其它种族。 许多小型星系溃不成军,一个又一个沦陷。 联盟总部尝试对虫族发起求和的讯息, 毫无疑问的遭受到虫族的藐视。 “他们这次挑事的理由又是什么!”联盟主席崩溃在紧急会议上。 各方星系军事家沉默片刻,他们已经得到这次战争的重要内幕, 只是理由太过于奇葩, 顿了顿才有人说:“虫族新生的雄性夭折了。” “什么?”主席无语伦次:“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吗?” “听说虫族的雄子一个世纪只会诞生一个。” “最近几年他们没出来滋事寻衅, 纯粹因为虫后要生了,谁知道竟然是个短命虫。” “……” 罗兰星。 一个距离联盟数万光年之远的星系, 正是虫族下一个进攻目标。 收到前线的战报之后,罗兰星的居民们逃的逃,逃不掉的找棺材安顿自己的尸首。虫族和联盟交火的数十个世纪以来, 联盟是屡战屡败,直至今日, 居民们早不报任何希望了。 只是作为罗蓝星的军方,那些军人只能继续坚守岗位。 离糖这次穿越在罗兰星一名新兵上。 也许是死到临头反而无所畏惧, 离糖所在的这支军队显得平和。队长甚至磕瓜子跟他们科普虫族的历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队长说:“听说那些臭虫全是雌性,还会有发情期。” “现在就是他们的发情期, 所以他们来找我们干架了。” 离糖听得一头雾水, 好在已有人费解地问:“发情期不应该干那种事吗?为什么要来我们干架?” “因为他们的雄性绝种了。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狂躁, 于是人类成为他们的发泄品。” “变态。” “真恶心。” “关我们屁事!” 许多人骂骂咧咧着。 不过再怎么气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于事无补。 居民全部跑光, 罗兰成为一座孤星。联盟没有派来援军,证明罗兰星已经被抛弃。这并不意外,联盟从来不会和虫族硬碰硬,毕竟虫族是出名的外太空战神, 正面刚只能落得被团灭的下场。 罗兰星的命运只有两种,变成虫族的附属星或者被虫族毁灭。这个全凭虫族来侵略当天的心情。 那是一个早晨。 离糖正在啃面包,一旁的队长再次跟他们讲解虫族的特质。这次说到虫后。成为虫族的虫后简单又困难,条件是必须生下一名雄子。这个本来挺简单,但由于虫族的染色体特殊,一个世纪才难得有雌虫怀上雄子,于是又变得艰难曲折。 总而言之,雄子对虫族来说异常珍贵,堪称虫族之王。 听课的军人纷纷对王有了好奇心。 可惜没等队长描述,只听巨大的轰鸣声从天际呼啸传来。 正在点烟的队长瞬间变脸,吼道:“他们来了!全体备战!” 一艘虫族军舰冲破罗兰星的大气层,盘旋在苍穹之上,无数外壳坚硬眼珠猩红的虫体扇动翅膀飞向陆地。 落地后有些变成人形模样,有些继续虫体形状靠四肢爬行,这是高等虫族和低等虫族的区别,虽然在人类眼底,他们就像没有区分的一样强大。 高等虫族可以控制低等虫族。 罗兰是个小型星系,来的高等虫族并不多,只有两三名而已。 他们平均有两米高,五官英挺立体,皮肤麦色,瞳眸是冰冷的深蓝色。低等的虫体们在他们的指挥下无孔不入侵略整个罗兰星。 这是离糖通过军用望远镜看到的画面。 离糖所在的这支军队负责的是罗兰星最后一个军事要塞。他们清点所有可以派上用场的武器装备。源源不断的噩耗传来,虫族在两个小时内就将罗兰星好几个有名的要塞一一击垮。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目睹虫族对人类的杀戮之时离糖还是吓了一跳。 那些虫体的外壳仿佛刀枪不入,人类的军事武器被它们轻而易举的捏碎,紧接着一只虫爪就能将其爆头,鲜红的脑汁喷得到处都是。 离糖差点吐出来。 当虫体向最后一个要塞袭来之际,队长往天际发出烟雾信号弹,那是告诉联盟罗兰星彻底沦陷的讯息。但这个举动仿佛惹怒到虫体们。 虫族是傲慢而独.裁的生物,它们无法接受有人在眼皮底下通风报信。很快,离糖所在的要塞被虫体包围,它们张开尖锐锋利的獠牙发出嘶吼。 队长苦笑:“它们在问我们想怎么死。” 在和虫族交战的这么多年,联盟的军队也学习到不少虫族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