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鸣女想回老家结婚》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鸣女想回老家结婚》作者:裴司徒【完结】 本文文案: 被连续拖欠五百年工资和奖金后, 羽二重鸣花决定辞职,回家结婚。 既然如此,新生活就从捡一个未婚夫开始吧√ *女主上弦四候补,被屑老板背刺的琵琶姐姐,高强度二设 *禁不起考究的大正背景,架空世界融合设定 *1v1,男主火焰猫头鹰,走幸存世界线 *非正剧甜文注意,鳄鱼老师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所以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内容标签:综漫血族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羽二重鸣花┃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职场黑暗,必须辞职 立意:人是为了获得幸福,才降生于世的 第1章 花街 “所!以!说!伊之助他绝对是被坏女人迷惑了!” 穿着明黄羽织的少年抱住同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明白的!我知道的!被心爱的女人骗走全部身家!心碎成无数片的感觉!” “不要喊了善逸,这是在大街上啊!”炭治郎手足无措,“别人会困扰!” “绝对没错!我亲眼看到他向小葵预支薪水!”我妻善逸撕裂般尖啸,“那家伙是山里来的笨蛋野兽啊!怎么可能知道‘薪水’!一定是、一定是……!” “‘笨蛋野兽’这种说法太失礼了!”灶门炭治郎推他的脑门,“伊之助没那么靠不住!” 我妻善逸闻言,呆了呆。 “好啦,善逸,起来,”长男担当·炭治郎叹气,“跟踪同伴什么的,还是不要——” “啊——!”金灿灿的少年双手抱头,嚎出肮脏的高音,“啊——啊啊啊!难道遇到了好女人吗?可恶!那更可恶了!笨蛋野猪!啊——!” “……”炭治郎扶额,所以到底要怎样啊?“问题是,我们连伊之助也跟丢了。” 天照大神在上,他本该老老实实呆在蝶屋养伤;再不济,也是在道场做恢复训练。 要不是任务归来的善逸蹿到病房,用‘天塌了’的脸色拖他出来,两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站在白天里营业清冷的花街中央。 “哈哈哈!是纹逸!哦哦哦!还有权八郎!” 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猪头套少年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个空翻腾身而起,越过炭治郎、狠狠砸到了善逸背上! “噗——咳!”我妻善逸恍惚间看到了地狱的景象,咳嗽着吼道,“内、内内脏要出来了……不要突然袭击别人啊!笨蛋野猪!” 伊之助呼呼嘲笑着跳开,得胜大将般叉腰站在一旁。 “伊之助好好地穿了衣服呢!”炭治郎拉起善逸,对伊之助表示赞赏,“了不起的进步!” “哼哼,”猪头套少年一边得意,又似乎有点苦恼,“还不是雀姬那家伙!非说很吓人!” 灶门炭治郎茫然:“哎?雀姬……是花街认识的姐姐吗?” 我妻善逸面目狰狞地躲在他身后:“好女人……坏女人……好女人……呜哇哇哇!” “朝花当然是好女人!”伊之助昂首,“既然如此,就赏你们就跟本大王一起吧!” “不要!”我妻善逸捂着脸,再次哭倒在地,“果然是好女人……可恶,连伊之助这种笨蛋都能好好对待吗……呜我也想、我也想……呜呜呜——!” “喂!废物平逸!快站起来!”伊之助一把抓住金发少年的脚踝,“本大王赶时间!” 灶门炭治郎:“轻一点!伊之助!善逸会骨折的!” 三个半大少年在冷清清的花街上扭作一团时,一道不起眼的灰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街道拐角。灰色身影原本慢吞吞地提着东西,看到三人后愣了一瞬,旋即加快脚步。 “疼疼疼……不要扯衣服!伊之助!”炭治郎捂着被误伤的脸颊,“小声一点!还有人在休息啊!小声——” “小声一点。” 一只属于女性的、柔软的手按在炭治郎肩上,另一只手则点在善逸的眉心。 吵嚷的少年们一愣,暂时忘记争执,齐齐看向来人。 带着河神面具的女性穿了一身青灰色和服,肩颈纤细的线条宛如春日花朵,声音轻且软:“嘘。大家都在休息,跟我来。” “是你啊,鸣姬。”伊之助罕见顺从地压低了声音。 “最后一次,小伊之助,我叫羽二重鸣花。”戴面具的女性亲昵地敲他脑袋,向另外两人自我介绍,“我比你们大,也可以叫‘鸣花姐姐’。” 我妻善逸摸着被点的额头,有些发懵:“……鸣、鸣花姐?” 似乎是惊讶于这种顺杆爬的娴熟,女性怔了怔,才含笑应声:“哎。” 自称‘羽二重鸣花’的女性带着三人绕到京极屋后门,悄悄走进后院。 因为带着河神面具,无法猜测准确年龄;但从窈窕的身形、绸缎般的黑发以及轻柔的嗓音,都能大致看出是位极年轻的女性。 “请进。”鸣花拉开画着粉色春樱的纸拉门,“很简陋,请不要嫌弃。” 羽二重鸣花暂时告辞去换衣服,三个少年拘谨地在榻榻米上排排坐——好吧,除了伊之助。 “喂喂喂,这、这可是女孩子的房间啊!”善逸脸颊涨红,猛戳炭治郎,“漂亮的女孩子!” 第2章 灶门炭治郎窘迫道:“不要强调了,善逸……连我都、都开始不好意思了!” “没错!”嘴平伊之助坦然盘腿抱臂,“喜鹊很漂亮!” “果果果然!你们是那种关系吧!”我妻善逸酸得面目全非,“太便宜你了!是‘鸣花’啦!你这个笨蛋猪头!笨蛋!” “本大王当然知道!”伊之助挥拳,“你在说什么笨蛋话!” 炭治郎熟练地居中调停:“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会给鸣花小姐添麻烦的。” 羽二重鸣花端着茶点返回时,少年们还在朝气蓬勃地低声吵架。 “这是客人送的高级酥饼,女孩子中评价相当高。”鸣花莞尔,“来尝尝?” 她的声音很独特,柔和,又不至于听不清;含笑时语气低缓、不疾不徐,像某种乐器,也像春日里新绿色喜雨过后,残雨顺着屋檐静谧地滴答而下。 ——然而,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好、好美……咳咳咳!不是!”我妻善逸回神,趴在膝盖上无地自容,“对不起!不、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我我我无意冒犯!” “女孩子被夸奖样貌,”鸣花跪坐在三人对面,眨眨眼睛,“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伊之助一巴掌拍在善逸背后:“拿出不要脸的气势来啊!善逸!” “什么叫‘不要脸的气势’!笨蛋猪头!”善逸快自燃了,“别在这种时候叫对名字啊!” “鸣花小姐的确是美人呢!”有妹人士·炭治郎坦荡称赞,“像刚盛开的铃兰一样,很贤淑!顺带一提,我妹妹祢豆子也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哦!” 鸣花附和:“那个粉色叶纹和服的小姑娘吗?的确如此。” “嘿嘿嘿,鸣花小姐过奖了……哎?”害羞了一半的长男愣住,“难道,您……见过祢豆子吗?” 鸣花也愣:“哎?” “笨蛋大五郎!”伊之助跳起来,发出气愤的呼噜声,“你们俩根本没认出鸣花!混蛋!是暖呼呼的鸣花啊!可恶!难道只有本大王记住了吗?!” 鸣花惊喜合掌:“啊!伊之助叫对我的名字了!真厉害!” 我妻善逸&灶门炭治郎:“???”什么什么? …… 经过伊之助一通乱七八糟的解释,加上鸣花善解人意的补充,两人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没事啦,”鸣花摆手,“你们保护了花街的大家,该是我感谢你们啊。” “但是、但是,”我妻善逸保持着土下座,喏喏道,“竟然没认出救命恩人……呜哇!这完全不是‘没事’的程度啊!” 炭治郎同样土下座:“对不起!鸣花小姐!不原谅我们也没关系!” 伊之助大胜利:“呼呼呼!本大王最厉害!猪突猛进!” 两个月前,以鬼杀队音柱·宇髄天元为首一行七人,连带身为鬼的灶门祢豆子,与潜伏在花街中的上弦之六·谢花兄妹发生了激烈的对战。 众人协力斩杀两只上弦鬼,给花街造成巨大损失的同时,炭治郎几人也遭受重创。 最先发现他们的后藤先生说,根据当时的伤势和毒发程度,要不是有好心人临时包扎,不说生命危险,他们几个很有可能也要因伤重提前退役。 而那个帮忙的‘好心人’,就是眼前的京极屋琴师,羽二重鸣花小姐。 “炭治郎当时是昏迷的状态,”鸣花半真半假地抱怨,“但我明明指导过‘善子’的琴技啊……没被认出来,还真有点伤心呢。” 我妻善逸几乎要趴成鼠饼:“对不起!因为样貌差太多,而且大家一起练琴……”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准确区分出每个人的声音啊!呜呜呜! “这么说来,”鸣花摸了摸脸颊,“那天我是替小澄跳舞呢。”艺伎妆容嘛,大家都懂。 鸣花慢悠悠继续:“那就没办法怪罪你了呢……所以,放轻松、放轻松啦。” 就像她铃兰般清然典雅的外貌,鸣花小姐是位体贴贤淑、温柔如水的美人;她总能恰到好处地调节气氛,不让任何人感到局促不安,一颦一笑都令人舒适。 直到鸣花开口催促三个少年回家,他们才猛然发现,一下午竟然就这么愉快悠闲地过去了。 “好孩子不能晚上来这里哦,”鸣花站在台阶上,向他们挥手告别,“路上小心。” 认真感谢款待后,炭治郎手提鸣花送给祢豆子的点心,带着两个问题儿童准备离开。 “炭治郎!”然而三人还没走多远,年轻琴师突然出声。 而等少年回头时,鸣花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一边目送几人离开,一边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轻声道:“谢谢你,炭治郎。” ——太阳般的赫灼之子啊,各种意义上,都谢谢你。 第2章 炼狱 花街是个梦幻而残忍的地方,聚集着最艰辛的贫穷和最畅意的豪富,是不夜的艳色笙歌王国。 鲜艳的女孩们穿着同样鲜艳的和服,风情勾带洇红顺着眼角蔓延;日日夜夜的歌舞升平里不见世事艰难,只有无边无际、诱人沉溺的快乐。 尽管两月前才经历了堪称灭顶之灾的袭击,但花街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重回繁华。它若无其事地抱起三味线和酒壶,摇摇晃晃抛弃了逝去的花朵,继续追着糜烂和绚丽而去。 “哈呼……”衣衫凌乱的女孩靠在门框上揉眼睛,“鸣花,要走了吗?” 第3章 擦拭琴弦的少女抬头,缓声回应:“是啊。胸口露出来了哦,小澄。” “没关系啦……”被称为‘小澄’的舞伎咕哝着在她身边躺下,小猫般拱鸣花的大腿,“白天休假……你肯定是……回去照顾那个病恹恹的未婚夫……对不对嘛……” 羽二重鸣花顺开黏在小澄鼻头的碎发:“是啊,我已经一天没回去了。” “唔……”小澄困得睁不开眼,还是奋力抱住鸣花的腰,含糊道,“不要理他啦……靠不住的病秧子……那种男人有什么用……帅气也不能挣钱啊……” 所以内心还是承认他很帅气的嘛。鸣花笑,轻声哄她:“乖孩子、乖孩子,睡吧。” “才不要……”女孩的声音逐渐落了下去,“要和……鸣花……” 羽二重鸣花安静地等了一会,等小澄的呼吸声趋于平静,才冲门外的新造*招手,轻声拜托小姑娘照顾下工就乱跑的舞伎小姐。 大概三、四个月前,鸣花在花街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然后,抱着琴一家一家地自荐,最终成为京极屋偶尔为宴会助兴、主要负责教导新人的女琴师。 开始的确很辛苦,但京极屋的大家都很善良。老板和女孩们热心地帮助着外地人鸣花,让她磕磕绊绊地在花街站稳了脚跟。 尽管鸣花当初鼓足勇气向多年的老东家请辞,可她终究是个除乐器外无一技之长的弱质女性,相较坎坷但潇洒地流浪,还是更向往稳定的、每天有所期待的生活。 简而言之,就是退下创业第一线、转身回家养老了。 幸运地捡到未婚夫后,鸣花下定决心,要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安居乐业;获得京极屋的工作后,她还意外地遇到了离职前放心不下的后辈。 脾气糟糕的后辈和哥哥相依为命,两人在花街单打独斗。无论是出于关心他们、还是关心花街的大家,羽二重鸣花都决定,要在这里开启自己全新的人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个月前,前老板背叛的本家突然找上门。后辈兄妹在花街大闹一通后被本家处决,而幸运的是,在最后的最后,兄妹两人达成了和解。 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 没错。后辈兄妹就是上弦之六的谢花兄妹,而前老板,就是名为鬼舞辻无惨的众鬼之王。 同理可推,羽二重鸣花,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鬼’。 “……濑婆婆,能不能再给我一块骨头?”青灰色和服的少女语气软软,“今天想喝骨头汤呢。” “就知道和老婆子说好话、占便宜!”瘦小精干的老妇人嘴上嫌弃,扎起骨头的手却没停下,“哪里是你想喝骨头汤,瘦巴巴像只猴子,天天骗人……哼!” 才不像猴子呢。鸣花心中嘀咕,乖顺地不吭声。 “是鸣花啊,”濑婆婆的儿媳抱着婴儿走出来,爽朗笑道,“你丈夫最近如何?身子还康健吗?” 羽二重鸣花:“清醒的时间比之前长了,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那就好。”濑姐姐是个有些男孩气的女性,逗着孩子劝道,“不过啊,鸣花听姐姐一句劝。男人还是要选结实的,你丈夫……嗯,也不是说他不好……” “客气什么?”濑婆婆冷飕飕,“靠女人养的家伙,要什么面子。” “妈!别这么说啊!”濑姐姐抱歉地看向鸣花——虽然她也觉得那个人不太中用,但耐不住鸣花真心喜欢他啊。 鸣花接过草绳扎好的肉和骨头,摇头,轻声道:“婆婆,他很好的。” 告别卖猪肉的婆媳,鸣花右手拎着骨头,慢吞吞往自己租的小房子挪。 在花街的周围,生活着不少贫寒辛苦的人家;事实上,有不少花街的女孩就来自这些贫苦人家。 鸣花住的地方就来自卖女的人家——准确说,是来自被卖的女儿,也就是小澄。 小澄被父母骗进京极屋后,心灰意冷之余凭借才智夺回贩金,并手段强硬地赶走赌鬼父母,将自己长大的小房子买下,作为年老后离开花街的退路。 “我回来了。”少女抱着小半筐蘑菇,费劲推开木门。 主屋前是一个巴掌大的院子,遑说像别家那样种菜养鸡、自给自足,连稍微堆放水缸和杂物都局促。 鸣花放下蘑菇,提着骨头轻轻敲门,放轻声音提醒道:“我现在要进来了哦。” 少女耐心等了半晌。门内一片寂静。 今天也没醒啊?鸣花难免失落,但也有些担心:这么一直睡下去不会出事吧?没听说哪个新生鬼会这样连续几个月睡得昏天黑地啊,嗜杀暴食的类型才居多。 羽二重鸣花推开门,提着和服下摆走进房间。 室内的陈设像室外一样简陋而耿直。尽管没到片瓦不遮头的地步,但仅有一个隔断厨房的空间,对两个成年人而言是百分百的不够。 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庆幸阿杏在昏迷。鸣花把肉和骨头放进砂锅,点着炉火慢慢熬煮后,才在床铺边跪坐下来,摸了摸男人的额头。 被称为‘阿杏’的男人有着暖阳般金黄色的头发,发梢却如火焰燎起热烈的红;此时,他正安静地躺在被褥中,面容清朗俊秀。 “就算未婚夫妻,结婚前也不能一起住。”仗着对方没醒,鸣花故作严肃地说教,“哪怕我有一千岁,嗯?好像是九百多?算了……” 第4章 果然活得太久,就容易记不清。 “……唉。”鸣花兴高采烈说了半天,又觉得自言自语真的好傻,沮丧道,“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只知道是本家产屋敷的杀鬼队士,在和上弦之三·猗窝座的战斗中,勇敢无畏地为保护他人而身殒。 当时才辞职、没有积蓄、一贫如洗、还当了半个月野人的鸣花命中注定般路过,鬼使神差把人偷偷救回来不说,还迄今一直带在身边。 姓名,家世,性格都一无所知——连在喊的‘阿杏’这个名字,还是从当时炭治郎等口中模糊得知。 “差点成功击杀猗窝座大人,那你在队士里应该很强吧?”鸣花拧干毛巾,仔细地帮阿杏擦手,“你醒了会不会杀掉我啊?毕竟我也是鬼……哦。差点忘了。你也算是鬼。” 等等。他要是自杀怎么办?少女突然想到:其他不说,杀鬼队士们的决心,可是强得不像话。 特别像阿杏这种,能为保护大家笑着赴死的队士,要是发现自己变成了敌人的同类,因无法接受、愤而自杀什么的…… 喂!好像很有可能啊! “你、你不能死!”鸣花扔开毛巾,紧张地握住阿杏的手,“我救了你,而且你没有吃人!一口都没吃! “……好吧,开始你是想吃的,但我阻止你了!你还咬我了!” “你看这个,”少女把袖子卷起来,费劲地让结痂的伤疤怼到男人面前,“不止一次!——啊,我还救了你的后辈和同事!” 羽二重鸣花明显有点着急,但面对这种伦理性的问题,数百年没和正常人类交往过的少女,此刻也只能手足无措地努力辩解。 样貌英气的男人安静躺在枕头上。没有丝毫回应。 “得想办法。”鸣花抱住膝盖,一手握着阿杏,苦恼道,“唉,要是能问黑死牟大人就好了。” 她,羽二重鸣花,一没固定房产、二没巨额嫁妆、三没高薪工作;未婚夫是偷偷摸摸从路边捡来的不提,明明是个鬼,偏偏还看中了上千年里天敌般的存在—— 哪怕知道外面的生活很艰难,可这也太艰难了吧? 男人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带着长年训练磨出来的厚厚刀茧,粗糙又温暖。 此时两人掌心交叠,属于阿杏的温度温暖着鸣花略显冰凉的手——就像数月之前,他濒死时那个温柔释然的笑容,温暖了流离失所、浑浑噩噩的羽二重鸣花。 ……但是,我还是想和他结婚。 鸣花难过又坚定地想:要努力。不能随便放弃。 “至少,”鸣花握紧手中的大爪子,“至少,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恍惚中,少女感觉大爪子缓缓回握了一下。鉴于三个月来几乎要成惯性幻觉的空欢喜,鸣花没太在意,兀自松手,想去厨房看看汤炖好没。 “杏寿郎。”低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被以微小力道拉住的鸣花错愕回身。 他的眼眸比太阳更明亮,正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般,专注和煦地倒影着鸣花的身影: “我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 第3章 婚约 “……今天的客人太差劲了。”妆容姝艳的小澄吐出一口烟气,忿忿,“打人?没有……他嫌弃我舞跳得不好!搞没搞错!老娘可是花街第一舞伎!” “没吵架……我想好歹是客人,忍忍算了。”小澄抱怨,“谁知那家伙拉着我说个不停——啊,好烦,我得找鸣……哎?鸣花?” 正和新造闲聊的小澄赶忙起身,拖着华丽的衣裙、扒住门框喊道:“鸣花——!” 没等她踹掉外裳追上去,穿着杏色和服的少女侧身一拐,跑出了小澄的视线范围。 “可恶!”小澄干脆半趴在走廊上,用烟杆愤怒地敲纸拉门,“都好几天没见到鸣花了!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老板给她分新人了?” 新造小姑娘跟着探头:“是教琴技的鸣花姐姐吗?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点……” “哦?”小澄翻了个身,单手撑着脑袋,慢悠悠抽了口烟,“说来听听。” 小姑娘很有八卦精神地左顾右盼一番,才鬼鬼祟祟凑到小澄耳边,轻声道:“我听说呀,鸣花姐姐得重病的未婚夫最近突然好了;所以,两个人在筹备婚礼呢!” 花街第一舞伎呆住,烟杆‘哐当’砸在木质地板上。 而另一边,濑姐姐以同款鬼鬼祟祟告诉了濑婆婆这个消息。 “真的?”濑婆婆将信将疑,“才几天?不是病得起不了身吗?”啥灵丹妙药。 “病去如抽丝!”濑姐姐敷衍地哄两声孩子,继续八卦,“邻居亲眼所见!在门口送鸣花出门了呢!” 濑婆婆:“就算病好了,现在就结婚也太着急了吧?” “当然着急!”濑姐姐叹气,抱着孩子伤感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又倒下……鸣花该怎么办啊。” 两人正说着,话题的主人公之一就慢吞吞地来了。 “濑婆婆,一份猪里脊。”眉目娴雅的少女从贴身的袋子里掏出钱,“再来两根骨头……怎么了?” 羽二重鸣花一抬头,就看见婆媳两人柔怜到诡异的目光。 “没事。”濑婆婆粗声粗气地打发她,下手利落地开始割肉,“鸣花,你多大了?” 第5章 “十八。”鸣花熟练地报出假年龄,“冬天出生。” 还很小啊。濑婆婆干巴巴‘哦’了声,把扎好的肉和骨头一起递过去:“你走吧。” “谢谢婆婆。”杏色和服的少女接过草绳,入手一愣,“濑婆婆,是不是称错了?” 虽然平时濑婆婆也会悄悄偏爱她……可这已经是两份肉的重量了,真的没问题吗? “小孩子不要问来问去!”濑婆婆板着脸,“快走!” 其实我可比婆婆大多了。鸣花眨眨眼,没有深究:可能是今天开心。下次给婆婆带点心好了。 谣言的准新娘开开心心拎着肉回家,甚至向炼狱杏寿郎一本正经地炫耀:“今天吃蒜香里脊哦。濑婆婆多送给我一份肉,婆婆一直对我很好呢。” “嗯!”在院子里做复健练习的青年认真赞同,“邻居们对鸣花都是大好评!” 暗搓搓炫耀是一回事,被喜欢的人认真夸奖是另外一回事。鸣花羞赧:“是吗?” 炼狱杏寿郎笑:“我也很喜欢鸣花。” 这、这是在告白吗?……好吧,应该不是。请不要一脸无辜地说让人害羞的话! 懵了一瞬,和服少女气鼓鼓扔下一句‘我去做饭’,头也不回地跑进厨房。 徒留谣言的准新郎茫然半晌,迟钝地反思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就像鸣花所畅想的一样,炼狱杏寿郎是一位优秀可靠的年轻男性:样貌英俊,体格健硕,性格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是个笑容感染力极强的率直小太阳。 小太阳啊……鸣花若有所思:说起来,理论上鬼是不能晒太阳的。 尽管拥有不死不灭的身体,哪怕致命伤也能很快恢复,还拥有名为‘血鬼术’的独特能力; 但同时,鬼不能沐浴阳光,不能靠近紫藤花,被鬼杀队特殊材质的日轮刀砍断脖子,就会丧命。 羽二重鸣花把手伸到窗边。清晨的阳光随着鸟雀啼鸣跃进窗框,形成一道朦胧倾斜的光路,像花魁最昂贵的纱衣般,好奇地落在少女手心。 真的没关系呢。鸣花翻转手掌,依然觉得神奇:她可能是世上唯一一只不畏惧阳光的鬼。 “鸣花,需要帮忙吗?”锻炼完毕的炼狱杏寿郎放下毛巾,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不用。还有,请炼狱先生不要进来。”鸣花回神,冷酷无情。 炼狱杏寿郎讪讪:“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才可怕啊。鸣花想叹气:她一直以为所谓的‘厨房杀手’只是个调侃,直到遇见了炼狱杏寿郎,才不得不承认,这果然是个‘存在即合理’的世界。 青年老实站在厨房门口:“说起来,我准备出去找个工作。不能一直麻烦鸣花。” 羽二重鸣花愣了愣:“没有麻烦。京极屋付给琴师的薪金很高,客人偶尔也会打赏。” 不然,光是炼狱先生的饭量就能吃垮一个小富之家。 “我毕竟是男人,”炼狱杏寿郎开朗地笑,“请让我帮忙!” 挽着袖子站在灶台前的和服少女没有吭声,默默把做好的里脊装盘,给煮汤的小炉子加了两块木炭。 炼狱杏寿郎困惑:“鸣花?你很为难吗?对不起。” “对不起。”鸣花双手交握,难过地低下头,“对不起,阿杏。” 青年的眼睛微微一亮,大步走到鸣花身边,撑着膝盖从下向上看她的脸:“为什么这么说?鸣花救了我,还一直守在我身边。” “但是,你已经是‘鬼’了。”鸣花喃喃,“你会杀了我吗?” 炼狱杏寿郎:“不会。因为鸣花没有伤害过别人。” “那你会自杀吗?”鸣花更难过,“我知道,你们最讨厌鬼了。” 炼狱杏寿郎:“不会!因为约好了要和鸣花结婚啊!” “就算你现在这么说,以后也……哎?”鸣花呆呆地看向他。 炼狱杏寿郎:“我们不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吗?鸣花后悔了?” “怎、怎么可能!”鸣花赶紧否认,“但、但是你是我悄悄捡回来的……” 这种情况,说是骗婚也不为过啊!会被炼狱先生的家人辱骂指责的那种! “唔,确实有这个问题。”炼狱杏寿郎摸着下巴思索,“那就去见父亲吧,他应该会同意的。” 羽二重鸣花:“啊?”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 “别担心,”炼狱杏寿郎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他是个差脾气的怪大叔,但对我们兄弟两人还不错。啊,顺带一提,我还有个弟弟,炼狱千寿郎。千寿郎是很懂事的孩子!” “这样吗?”鸣花无意识被带走了话题。 “我们吃饭吧!”青年笑容灿烂,“砂锅在咕噜咕噜地叫呢。鸣花你饿了吗?” 忏悔大会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热情洋溢的开饭号角。 我没饿。看得出来你饿了。鸣花认命蹲下:“它很烫,请不要动。我看看……” 和炼狱杏寿郎一起吃饭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无论作为厨师,还是单纯共食。 炼狱吃饭的姿态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有朝气,却又不至于霸道粗鲁;他从不吝啬对食物的珍惜和赞美,大开大合进食的间隙,还能空出嘴来认真夸奖两句。 简而言之,就是吃得特别、特别香。 羽二重鸣花想了想,决定认真讨论一下之前的话题:“炼狱先生,本月内你最好不要出去工作。” 第6章 炼狱杏寿郎给她夹肉,直接问:“为什么?” “虽然我也是鬼,但是我和其他同类不太一样。”鸣花放下筷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害怕阳光,对紫藤花也不抗拒。” “从另一方面说,我不太容易死,可受伤也不会很快恢复。”鸣花把掌心伸到炼狱杏寿郎面前——指腹上,琴弦造成的细痕微微发红,有些隐隐可见血色。 青年认真地盯着鸣花手上的伤痕,甚至托着她的手背,凑近仔细打量了一番:“疼吗?” 人类真的很会抓重点!鸣花红着脸抽手:“总、总之!炼狱先生是我第一次鬼化的人类,之前昏睡了那么久,也从来没吃过人……还是不要轻易出门比较好。” 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唔姆。” “无惨大人鬼化人类,是靠血液和肉块。”鸣花犹豫,“炼狱先生鬼化的情况……很特殊,我一直担心你会有排异反应。” 炼狱杏寿郎:“鸣花也没吃过人吧?靠什么补充能量呢?” 为什么问这个?鸣花有些困惑,回答:“我可以吃人类的食物,禽畜的肉类帮助比较大。无惨大人高兴的时候,也会分给我一点他的血液。” 炼狱杏寿郎:“唔姆。那我的呢?要尝尝吗?” 总、总感觉,有点色.情呢。 鸣花拒绝:“谢谢,不必了。” “嗯……”青年沉思半晌,勉为其难放弃,开始给鸣花努力夹菜:“多吃点、多吃点!你的胃口小得像千寿郎偷偷喂养的野猫!” “……”鸣花。 所以说!炼狱先生也好濑婆婆也好!为什么非要用动物形容我啊! 第4章 鬼杀 “哎?要去很远的地方?”鸣花调弦的手一顿,“好突然……伤口痊愈了吗?” 伊之助把奶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唔唔好吃……权八郎的刀断了,得去换新的。” “正是如此。”额头带伤疤的长男表情忧郁,“已经数不清第几把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次绝对会被钢铁塚先生杀掉的……” 羽二重鸣花:“钱的方面,我能帮上忙吗?”日轮刀感觉很贵。 “不必了,谢谢鸣花小姐。”炭治郎笑着摆手,“主公大人很慷慨,换刀不需要队士付钱;但要是损伤的次数太多,刀匠先生有怨言……也没办法啦。” 伊之助告状:“那个戴面具的老家伙!上次想打本大王!” 待遇真好,有点羡慕。明明千年前是一家人,本家的主公却比无惨大人慷慨呢。 羽二重鸣花给猪头套少年递丸子,心中默默地酸:无限城还是我这些年亲手搭起来的,没能在离职时一起带走太可惜了。 “腌肉和酥饼呢?”和服少女放下怀里的三味线,打开矮柜不容分说开始塞东西,“都带上,很好吃,也不容易坏。明天就走吗?我家里还有糖渍梅子。” 灶门炭治郎:“不、不用!太麻烦鸣花小姐了!” “请收下吧。”鸣花笑道,“未婚夫很喜欢,所以家里储备了很多。” “未婚夫?”伊之助停下胡吃海塞的手,呆呆看向鸣花,“你要结婚了吗?我听她们说的。” 路过准备接待客人的雅间时,穿着花哨衣服的女人们聚在一起说这件事。 “结、结婚?!”鸣花瞠目结舌,“没有的事!”什么奇怪的谣言! 伊之助也不甚在意,继续埋头吃东西。 “鸣花小姐有未婚夫吗?”炭治郎好奇,“是怎样的人呢?” 羽二重鸣花面红耳赤,一时缓不过来,只能捂着侧脸小声道:“是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这样吗?”鸣花小姐很喜欢他嘛。炭治郎笑了,“请一定幸福。” “谢谢。”鸣花有点心虚,又有点高兴。 “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穿着格纹羽织的剑士少年正坐,诚恳道,“可能有些突然,但考虑之后的行程,还是想请您和我的妹妹祢豆子见一面。” 羽二重鸣花愣:“当然可以。现在吗?离开店还有些时间……” 炭治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抱过随身携带的箱子,谨慎地打开箱门。 “啊!”鸣花惊呼,旋即飞快捂嘴。 正对鸣花的木箱里,一位样貌可爱、咬着竹子的小女孩正试探着冒出头——无疑就是两月前在一片狼藉的花街上,和鸣花有过一面之缘的灶门祢豆子。 羽二重鸣花惊愕:“怎么能把妹妹放进箱子里?!” 琴师少女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鸣花心疼地抱住‘唔唔’着扑过来的祢豆子:“她才多大!待在箱子里会闷坏的!” 、 灶门炭治郎:“对不起……”这个问题太扎心了。 而他不敢说的是,不仅闷,他们一旦打起来难免磕碰,祢豆子少不了无妄之灾。 幼童形态的少女趴在鸣花怀里,小松鼠般拱她的肩膀,仿佛在说‘没关系’。 无惨大人是禽.兽吗?鸣花越想越觉得老东家不厚道:压榨成年人也就罢了,毕竟赚钱不易;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就是伦理问题了! 嘛……其实他也不是没做过。 鸣花叹气:比如下弦五的孩子。 “祢豆子,有点特殊。”炭治郎无法说谎,只能磕绊遮掩,“她不能晒太阳,阴凉的环境没问题。” 第7章 软乎乎的祢豆子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块花朵形状的酥饼,举到鸣花面前。 “祢豆子想亲自向鸣花小姐道谢。”炭治郎帮忙翻译,“之前的酥饼和糖块都很好吃,谢谢您。” 好可爱。鸣花怜爱地摸小姑娘的额头:无惨大人真是罪无可恕。 趁开店前短暂地闲聊一番,炭治郎几人带着给缺席·善逸的茶点,以及到最后不得不收下的、一堆风味腌肉和酥饼,向准备开工的鸣花告别。 “伊之助,不要左顾右盼。”炭治郎眼疾手快抓住同伴,“赶快回蝶屋。” “权八郎,”伊之助不解地看向人来人往的花街,“我……我好像看到了……地狱先生?” 炭治郎更不解:“地狱先生?”是谁? “就是,眼睛圆圆的,”伊之助胡乱表演了一番,又失落地垂下手,“……应该看错了。” 好悲伤的味道。炭治郎没有细问,只是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 另一边,准备开工的鸣花被突然到访的未婚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鸣花在女孩们打趣的目光中拉走炼狱,“路上没出事吧?身体还好吗?” 青年穿着简单的灰蓝色条纹小袖,金红色长发披散,顺从地被鸣花拉到休息室。炼狱自然地找地方坐下,坦荡而稀奇地打量窄小的休息室。 “请喝茶。”鸣花把托盘放在不速之客面前。 “因为鸣花没有带晚餐出门,”炼狱杏寿郎放下便当,把它轻轻推向少女,“现在吃吧。” 尽管想说京极屋提供不错的伙食,但……鸣花选择拿起便当盒,小声道谢:“麻烦你了。” 被道谢的青年顿时显露出很高兴的模样,盘着腿看向鸣花:“鸣花在京极屋工作吗?很厉害!” 羽二重鸣花窘迫:“抱歉,我只会这个,所以……” “没什么值得道歉的!”炼狱杏寿郎赞扬,“有一技之长、凭自己的力量活在世上,就是很厉害的事!京极屋我曾经来过,有了不得的舞伎小姐呢!” “是、是吗,”鸣花结结巴巴接话,“小澄、小澄的确很厉害!” ——‘花街第一舞伎’这个名号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啊,”炼狱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来花街的目的不是为了,咳;我只是喜欢看歌舞伎表演而已。任务结束、彼此有空闲时,会约朋友一起来。” 我倒没怀疑这个。您一身正气。鸣花默默吃饭:就算真的来寻.花.问.柳,对男人们而言,也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的事。 “对妻子忠诚是炼狱家的家训。”青年冷不丁补充,目光灼灼,“母亲去世后,父亲也一直没有续娶。” 呜哇……简直像在对我承诺忠心不二。鸣花更结巴了:“那、那很好……” 安静地盯着羞赧的鸣花看了一会,炼狱杏寿郎再次笑起来。青年没有气势十足地继续进攻,还贴心地转开视线,让她不必太紧张:“真热闹啊。”羽二重鸣花松了一口气:“客人陆续来了。炼狱先生等会离开时小心些,有太早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会故意纠缠找事。” 倒不是担心你。主要担心运气不好撞上去的客人。 炼狱杏寿郎:“鸣花没关系吗?” “我会提前一点到,延后一点走,”鸣花解释,“早上的工作不多,新来的孩子们大多在下午上课。” “鸣花一直都很努力啊。”炼狱单手撑在榻榻米上,探身摸了摸鸣花的脑袋,“辛苦、辛苦。” 嘴里还塞着半个丸子的少女呆了呆,大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像小松鼠般傻乎乎又嚼了两下,才迟钝地低下头,开始脸红:“哦……” “啊,三味线。”炼狱拿起倒在一旁的乐器,做弹拨的姿势,“母亲有段时间热衷于此,却怎么也学不好,对着我们发了许久的苦闷。” “这个,很难。”鸣花放下饭盒,摆出抱着三味线的姿势,“只有三根线,要花很长的时间学会控制力道,才能弹出好听的乐曲。” “不过,”鸣花偏头,回忆教导‘善子’的过程,“有优秀音感的孩子,学起来会很轻松。” 炼狱杏寿郎点头:“唔姆,果然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炼狱先生喜欢,我下次可以弹给你听。”鸣女开心,“大部分乐器我都会,最擅长琵琶。比不上小澄的名气,在花街中也是好评颇高的琴师。” “太荣幸了!”炼狱也高兴起来,“没帮上什么忙,还能听到鸣花的演奏作为招待,想想还真让人无地自容啊!” ……在让人害羞这方面,您可真是天赋异禀。 鸣花羞赧:“只是、很普通的曲子哦?” 等鸣花吃完饭,青年没有多做停留,提着空空的饭盒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去门口。”鸣花跟着起身。 尽管是花街数一数二的花楼,但京极屋的面积并不大。两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后院,身后是莺歌燕舞与灯火通明。冷清与繁华分离交融,恍若隔世。 “路上小心。”换上花哨和服的少女顺开脸侧飞舞的碎发,“不必担心我。” 炼狱并未出声回应,只是冲着鸣花灿然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一半落在黑夜中,一半映在灯火里。 青年垂在肩头的长发盛满月光,似柔情、似火焰,似安静又似热烈——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包含在炼狱杏寿郎温和的目光中,又不讲理地投在鸣花心口。 第8章 “炼狱先生,”琴师少女缓缓开口,“你……” “想回鬼杀队吗?” 第5章 情愿 “哎,”簪石榴花坠子的新造戳戳同期小伙伴,“听说了吗?鸣花姐的未婚夫!” “嘘、嘘!”跟着小澄学舞的小姑娘拽她,压低声音,“鸣花姐要帮小澄姐排舞,今天睡在京极屋了……那么大的事,我肯定听说了啊!” 要不是临近开工,大家抽不出空,听墙角的人绝对多到压塌纸门! “你见到了吗?!”石榴花新造兴奋,“真的很帅气吗?我觉得玲子说得太夸张了。” 小姑娘故作高深摇摇头:“是真的——超俊朗的!犯规那种!我偷偷到后门瞟了一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和鸣花姐超般配的!” 石榴花新造憧憬:“和鸣花姐般配……天啊,那肯定特别、特别好看……” 没等两个小家伙继续八卦,印着杏花的纸门内传来警告般的轻磕声。小姑娘吓得攘了一把石榴花新造,疯狂用眼神赶人:完了完了!小澄姐醒了! 石榴花新造噤若寒蝉,赶紧蹑手蹑脚地站起来,一溜烟跑出小厅。 而房内,被视若猛虎的小澄正笑眯眯拿起烟杆,拿腔拿调:“哇,我都没看见哎。真的很帅气吗?” 羽二重鸣花把脑袋埋进被子,闷声闷气求饶:“不要再说啦,小澄。” 八卦这种事情,真的能获得快乐吗? 小澄笑趴在枕头上。 尽管鸣花自称‘除琴技外一窍不通’,但京极屋大家对她的好感却不限于此。 罕见的娴雅美人,没有不擅长的乐器,教导别人很有耐心。 平时喜欢把自己藏在角落,不爱说话,却会悄悄关心别人。 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她就是个胆小内向的木头美人;等相处久了,又觉得木头美人真是妙,光和鸣花待在一起,就让人莫名心情愉悦。 “怎么?吵架了?”小澄打趣,“前几天不是还死心塌地吗?终于发现我比较好了?” “没有吵架。”被子里的鼹鼠拱了拱,“他才不会和我吵架。” 阿杏只会纵容我、夸奖我,温煦地看着我,开朗地笑着对我说话。 “反正是你赚钱养家,话语权在握,”小澄慢悠悠抽烟,“有矛盾他滚。你不忍心我来,乐意效劳。” 羽二重鸣花没说话,内心叹气:……没事找事的是我啊。 没错,帮忙排舞完全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鸣花根本无法回家面对炼狱——昨晚,她鬼使神差问出那句话后,没等对方回答就落荒而逃了。 “小澄,我问你,”鸣花满脸沮丧:“如果无法让喜欢的人幸福,又舍不得让他离开,你会怎么做?” “首先,我不可能无法让我喜欢的人幸福;”明艳高傲的舞伎放下烟杆,笑眯眯,“其次,我会选择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男人什么的,让他滚就是了。” 羽二重鸣花:“……我觉得你在骗我。” “你啊,就是想太多。”小澄揉了揉鼹鼠小姐的脑袋,“能不能幸福、够不够幸福,不是单靠‘我觉得’就能决定的事——茫然的话,就去问他啊。” “问他想过什么生活,想成为什么人,想不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卸去浓艳妆容的小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桃花眼空茫茫地望向纸门,目光沧桑又天真。 “问清楚后,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努力把‘一个人的未来’,变成‘两个人的未来’。” “小澄,”鸣花歪着头想了半晌,挤到她身边,暖呼呼靠在一起,“我们都要变得幸福啊。” “当然。”小澄诧异,“我有才有貌有钱,随时能退休;老板还想让我留下来,替他养老、顺便接手花楼呢,他和过世的老板娘一把年纪也没个孩子。” ……枉我活到今天,竟然还没小澄事业有成。鸣花酸得失去了梦想。 两人打闹一番后,各自起床整理,开始今天的工作。 京极屋的大家一致认为,如果小澄出生在好人家,绝对可以成为轰动一时的歌舞艺术家。小澄有着空灵婉转的歌喉和超然的舞蹈天赋,若不是避退前花魁·蕨姬的锋芒,以花魁的身份出道也轻而易举。 不过,小澄对于成为花魁这种事不甚热衷。相较被豪贵争相砸钱讨好,她更喜欢在歌舞伎舞台上,如白羽孔雀般随乐曲舒展。 她这种性格很得去世的老板娘三津喜欢,早在十七八岁,就被子嗣艰难的老板夫妻暗中认作养女。 与此同时,小澄也是帮了鸣花最多的人。“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舞伎小姐没骨头般靠在鸣花身上,咕哝,“都怪前几天那个怪胎,指指点点的样子太让人心烦了。” 琴师小姐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小澄跳得很好啊。过不了多久,就会在花街流行开来吧?” “啊啦,我们鸣花说话真好听。”小澄开心了。 “再来一遍吗?”鸣花跟着笑,抱起三味线,“换个乐器试试?” “不了,”小澄瘫在榻榻米上,有气无力,“我快饿死了。幸好今晚我的指名不多,你也赶紧回家吃饭。柜子里的肉干,我昨天拿去分给小姑娘了哦。” 羽二重鸣花犹豫:“我想……” “你不想。”小澄抬手拍一记鸣花的额头,“去和他说清楚,垂头丧气地赖在我这算什么。” 第9章 鸣花负隅顽抗:“我们没吵架。” “行行行。”小澄嗤笑,“吵翻了也无所谓,小澄姐姐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逃避现实的琴师小姐郁闷地鼓嘴,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始收拾东西了。 没关系,阿杏脾气很好,就算无意说了过分的话,他也会笑着原谅我的。鸣花给自己打气:万一他生气了,我就弹琴给他听,他不是说自己喜欢歌舞伎表演吗? 可是……鸣花下意识抱紧琵琶:他下定决心要离开,我又该怎么办呢? 羽二重鸣花是他的敌人,鬼杀队里有他的同伴;和鸣花在一起,温饱没有问题,但本家慷慨的主公大人开出的薪金,怎么想都会是令鬼羡慕的程度…… 回去吧,回花楼。鸣花胆怯地在门口停步:阿杏不会不辞而别,只要我还在京极屋,他就会一直待在家里等我回去。 锈红色和服的少女飞快转身跑回院子,在水井旁呆呆地站了一会,又蜗牛般挪回去。 万一阿杏觉得鬼杀队的工作很辛苦呢?鸣花握紧拳头,自欺欺人:任务危险繁重,还得风餐露宿;全年无休高强度连轴转,京极屋的女孩子们都有休假呢! 这种说出来都没人信的想法,神奇地鼓舞了鸣花——可能是被前东家压榨得太惨了——使琴师少女有了直面未知的勇气。 鸣花攥着为数不多的勇气跑出后门,刚一抬头,却被吓得差点倒过气去。“炼、炼狱先生?”鸣花喏喏倒退,“你怎么来了?” 青年穿着苔青色的格纹小袖,肩头披着黑色羽织,正靠在墙上沉着脸色,垂眼把玩手里的糖人。炼狱闻声立刻抬头回望,眼神一亮,旋即大步向她走来。 “对、对对对不起!”鸣花慌张,“不是故意不回去,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不如说,我超担心你抛下我离开;未婚夫什么的,说白了是我一厢情……” “太好了。”眼眸明亮的青年紧紧抱住鸣花,松下一口气,“没有出事。” “情愿……哎?”鸣花呆住。 “你一整天没有回家,担心你也正常吧?”炼狱猛地放开鸣花,拽着她的手腕顾左右言它,“哈哈哈,好饿啊!今天吃什么?梅子干烧饭如何?” “炼狱先生,”他的步子太大,鸣花被拽得踉踉跄跄,“炼狱先生!” “啊,抱歉。”青年意识到这一点,放缓脚步,把手里的糖塞给鸣花,撇过头不肯看她,“是大叔送给我的,感谢我赶走了胡闹的客人。” 琥珀色的糖液在竹签顶端勾出琵琶的形状,晶莹剔透地反射出暖光。大概是等候的时间太久了,凝固的糖液有些融化,甜腻腻缠绕在竹签上。 “觉得你抱着琵琶的样子很可爱,擅自选了这个。”炼狱拉着鸣花的手走在前面,平静道。 羽二重鸣花低头看看糖,又抬头看看人,蓦地笑了:“炼狱先生。你的耳朵红红的。” “因为害羞啊!”青年大声道,“不要再调侃我了!鸣花!” 鸣花努力忍了忍,最终没忍住笑出声来——什么啊,原来不是完全的一厢情愿啊! 炼狱杏寿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捧住鸣花的脸颊,气恼地抱怨:“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说完还自顾自地跑掉!就算是我,也会担心!而且!我认为这并不可笑!” 鸣花含笑看着他。虽然这个笑容被青年挤得很是奇怪。 炼狱杏寿郎正气凌然:“向我道歉!” 鸣花乖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会再有下次。” “我原谅你了。”炼狱也没准备追究,“晚饭吃什么?” “梅子干烧饭。”鸣花从善如流,“炼狱先生,还有一件事。” 炼狱杏寿郎:“嗯?” “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本家的主公大人,还有您的长辈吧。” 第6章 主公 “既然决定要一起面对主公和父亲,”披散着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在被褥上盘腿坐下,以长男促膝长谈的姿态看向鸣花,“就先来了解一下现状吧!” 擦头发擦到一半的鸣花:“了解现状是指……?” “鬼杀队以【主公的安全】和【恶鬼灭杀】为优先项!”炼狱朗声道,“所以会对进入主宅的人投以百分之三百的警惕!” “这一点不用担心。”鸣花解释,“无惨大人目前无法定位我的所在。因为不用吃人,还常年宅在无限城,我和鬼杀队的人也没多少交集。” 炼狱杏寿郎大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鸣花噎住。那你还挺有礼貌,等我讲完才提醒。 虽然空间有限,但鸣花坚持‘就算未婚夫妻,也不能住在一起’。于是,两人就带着各自的被褥睡在主屋的对角线——炼狱在靠门的位置,鸣花在靠厨房的位置。 羽二重鸣花想了想,很含蓄地披上外衣,抱着枕头、赤脚跑到炼狱的床铺边。 炼狱杏寿郎热情地推开被子,给她空出坐下的位置:“无限城是什么?” ……这不是听得见吗?!鸣花感觉被套路了,但看着对方正义感十足的脸,又不好意思指责:“是无惨大人的宅邸,他很少回来,一般只有我在。” 只有在不得不开会,或一时兴起想来个团建的时候,无惨才会跑来使唤她。 “还有一个问题,”炼狱继续,“你为何称呼主公为‘本家’?” 第10章 “哎?我以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鸣花歪头,“无惨大人千年前的姓氏是‘产屋敷’……大概是那种,每个家族都有的不肖子孙。” 那一般也不会称之‘本家’吧?炼狱本想顺着鸣花的话问下去,却没忍住一愣。 夏末的夜,两人只在身边点了一盏油灯。少女目光纯然不设防,在昏黄朦胧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暧昧。 “那,鸣花的名字呢?”炼狱放轻声音。 “一直是‘羽二重鸣花’。”少女微笑,“虽然记不清了,但父亲好像是很有名望的人。后来因为事故去世,我独自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就被无惨大人变成了鬼。” 炼狱杏寿郎:“原来如此。” “鬼杀队会排斥我吗?”鸣花小心翼翼地问,“我真的没吃过人,很弱,血鬼术也觉醒得很晚;在无惨大人眼里,我可能就是个看大门和打扫卫生的欧巴桑。” 炼狱杏寿郎:“但是在我眼里,鸣花是美好得超乎想象的女性哦!” “谢、谢谢,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鸣花害羞。 “尽管很想安慰你‘不会有问题’,但比起隐瞒,我更喜欢坦诚相待。”炼狱握住鸣花的手腕,“这次去主宅,可能会很危险。” 鸣花紧张地看向他。 “鬼杀队所培育的剑士,大多有着绝对无法原谅的、悲伤的经历。”炼狱放缓语气,“大家都有拼死和鬼战斗,直至最后一刻的觉悟,所以很难接受身为‘鬼’的同伴。 “炼狱是世代为产屋敷尽职的家族,身为柱的父亲从小培育我和弟弟,就是希望我们将来为保护他人而战,为减少这千年来的悲伤而战。”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青年直视鸣花的双眼,金色瞳孔宛若火焰,“我的心也在为此燃烧。” 鸣花颤抖着抓住他的手掌。 “哪怕现在站在曾经同伴的对立面,在我心中,我依然是人类。”炼狱缓缓回握,“我能理解同伴的想法,也能理解鸣花的想法。” “你不是鬼。”鸣花眼眶发红,“你就是人类啊。” “你这么想我很高兴。”炼狱轻轻地笑起来,“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希望鸣花也能够谅解。 “主公和鬼杀队的大家能够接受我们,是最好的结果;但若他们无法接受,向父亲告辞后,我会和鸣花一起离开那里,成为‘野生’的鬼杀队士。” “我发誓,永远不会抛弃鸣花。鸣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用帅气的脸说煽情的话,这种配置简直是作弊。鸣花哽咽:“可是……” 那是二十一年的时光啊。 舍弃曾经为之努力的人生,将一切喜怒哀乐统统推平重来;认识的人们,一直以来相互扶持的信念,熟悉的道路,从小长大的房屋,习惯的饭菜—— 都只能成为记忆中遗憾的存在。 “大家说不定会舍不得我,哈哈哈,我和他们都相处得不错!”炼狱松开鸣花,双手抱肩笑道,“但没关系!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光会一直存在!” 鸣花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男人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手腕和和指尖。 少女暗自下定决心:……不会让最糟糕的结果发生的。绝对。 翌日,两人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在清晨简装出发。 作为鬼杀队的大本营,产屋敷宅受到最高级别的保护。无论准确地址还是内部结构,都通过最复杂的手段、最多的人手和最周密的规划层层隐藏。 最高等级的剑士,即鬼杀队的柱,平时根据指令分散各地执行任务,保护一方平安;在定期的柱合会议,或遇到突发事件而召集的紧急会议时,由特殊的鎹鸦带领至产屋敷宅。 昨天决定一起前往主公宅邸后,炼狱就在花街显眼的地方留下了炎柱的标识;潜伏的队士看到后会传信回主宅,然后由主公亲自下令派出引路的鎹鸦。 “啊,来了。”炼狱杏寿郎站在树枝上,以指压唇,发出悠长而奇特的啸响。 “为了保密,可能要蒙住眼睛,”炼狱从树上跳下来,“布条带了吗?” “带、带了!”鸣花赶紧从腰带里拿出布条,“但是蒙着眼睛怎么确认方向?” “这个就交给我吧!”炼狱杏寿郎可靠地指指自己,“鸣花趴着就好!” 嗯?趴着?什么意思?鸣花茫然。 两人交谈的间隙,一只羽毛漆黑发亮的乌鸦扑棱棱地落在炼狱肩上。 青年笑着抬手顺毛,还‘好乖好乖’地夸奖了它几下;而更神奇的是,那只乌鸦竟发出了小狗般‘呼噜噜’的舒服声! 羽二重鸣花:“???”你们鬼杀队的怎么回事? 炼狱杏寿郎熟练地系上布条,确认不会松动后,在鸣花面前蹲下:“来吧!抓紧时间!” 鸣花懵逼:“要背、背我吗?”大家不能普通地走过去吗?路人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不确定路程,”蒙着黑色布条的青年回头,笑容可恶而爽朗,“鸣花的体质很差吧?有可能辛苦走到半夜还没到地方哦。”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可是比你多活九百年、拥有血鬼术的女鬼! 竟敢嘲笑我体质差?!无惨大人听了要裁员! 鸣花气呼呼蒙上布条,毅然决定……还是老实点被背过去吧。 没错,她就是这种被新生鬼看不起的老弱鬼:) 第11章 另一边,等待的产屋敷主宅内也并不平静。 “音柱宇髄的隐退已成定局,柱级剑士又少一人,”蛇柱·伊黑小芭内抱肩靠在柱子上,“顶用的鬼杀队士越来越少。再这样继续下去,局面会更艰难。” “我很看好这一届的孩子们。”虫柱·蝴蝶忍慢条斯理,“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三人,已经连续三次直接参与十二鬼月级的战斗了。” “他们太小了,最年长的我妻善逸,也只有十六岁。”岩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安静流泪,“这么小的年纪,本不该负担关乎存亡的责任。” 队士年龄盆地·霞柱·时透无一郎双眼放空:“无所谓。活的,能使用呼吸法,就足够了。” “无一郎是例外啦,”恋柱·甘露寺蜜璃小声,“贸然行动,队士们会死的……嗯?不死川先生呢?” “比起这些。”独自站在一旁的水柱·富冈义勇冷不丁开口,“炼狱是不是真的存活,才比较重要吧?” 众柱一时无言:“……” “就是这样,富冈先生才没办法和大家好好相处啊。”蝴蝶忍被他的不懂气氛气到微笑,“正因为大家都在担心炼狱先生的安危,才会在确定之前避而不谈。” 言语有灵,懂不懂? 富冈义勇:“……哦。” “我直说吧。”伊黑小芭内冷声开口,“我依然反对主公派出锵鸦的决定。炎柱的战陨我们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在这个时候用纹章找来的,十有八九是鬼舞辻无惨的手下。” “但是、但是,柱级的纹章只有本人和主公知道,”甘露寺左顾右盼,“炼狱先生不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泄露的。” 蝴蝶忍:“我和甘露寺的想法一致。” “都没关系吧。”时透盯着庭院里的石子发呆,“是鬼的话,杀掉就行了。” 伊黑嗤笑:“重点是,会泄露主公所在的位置!” “这一点上,我赞同伊黑。”悲鸣屿‘看’向几人,“至少应该在别处会面,而不是贸然让对方进入产屋敷主宅。主公的安危,才是我等……” 陡然——尖锐的刀剑交刃声破空而来! 第7章 鎹鸦 事实证明,被无惨推崇为‘强者通途’的鬼化,对小弱鸡鸣花没有任何用处。 明明努力从平安时代活到大正时代了,鸣花还在为别人优秀的体能吃柠檬。 娇小瘦弱的琴师少女趴在炼狱背上,饶是蒙着眼睛,也能从呼啸的风声判断出两人正在飞速移动。 “鬼杀队,都像炼狱先生这么厉害吗?”鸣花凑到青年耳边,小声道。 “哈哈哈!”炼狱感受到小姑娘散发的挫败气氛,中气十足,“没错!我是其中比较差劲的!年龄最小的时透,拿刀几个月就晋升为柱了!” 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胡说八道。鸣花腹诽:要是鬼杀队人均炼狱杏寿郎,上弦怎么都不可能数百年没有变化。 “炼狱先生的‘纹’是什么样的?”为了驱散心中的酸,鸣花决定和他聊聊天。 炼狱杏寿郎:“‘纹’?刀纹吗?” “不,是显现在身上的花纹。”鸣花伸出手指,在炼狱肩颈处划了一下,“大概会出现在这种位置,好像是流传在鬼杀队中的一种时尚?” 黑死牟化鬼前也是队士,哪怕成为上弦之一多年,依然保留着不少鬼杀队的习惯。 “哈哈哈哈好痒!”少女划得很轻,炼狱没忍住笑着躲了躲,“鸣花说什么?” “啊……没什么。”鸣花想了想,没有继续话题,“快到了吗?” 时尚总是变化的,说不定现在不流行这个了呢? 她其实觉得那个有点丑。 “稍等!我问问!”鸣花还没吐槽‘荒山野岭的你想问谁?’,负重疾驰的青年就仰起头,“呼噜噜桑!还有多久到主宅!” 鎹鸦·呼噜噜:“嘎!还有一刻钟!嘎——!” 羽二重鸣花:“???”贵司作风是不是狂野了点? 为什么一只乌鸦会叫‘呼噜噜’?等等……为什么乌鸦会说话啊喂! 没见识的留守儿童·鸣花开始了世界观的重建,等少女接受‘大人,时代变了’的现实后,两人刚好到达主宅外围,恰巧遇见了几个正在巡逻的队士。 ——然后,场面混乱了起来。 这里提一下,羽二重鸣花应该是跟随无惨时间最长的鬼。 因为弱小,鸣花的存在感极低。等无惨鬼化一批、搞死一批、又鬼化一批,本家忍无可忍组织剑士追杀时,屑老板才发现,自己身边有工龄的就剩一个弱小无助的鸣花了。 出于还未完全泯灭的、珍惜老物件的人类心理,无惨将她安置在大后方,继续自己‘在座都是垃圾’的横行事业——直到被黑死牟的胞弟·继国缘一给吓成宅男。 除了偶尔外出采购肉类,自觉老弱的鸣花一直努力避免和人接触,特别是切她如切菜的鬼杀队。 在鸣花眼中,杀鬼剑士要么是凶神恶煞、心志坚定,要么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总而言之,是英武、忠诚、勇毅的平安京武士形象。 至少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别人的腿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炼狱大人——炼狱大人呜呜呜呜!”一个剑士抱着炼狱的腰哭喊。 “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在做梦嘤嘤嘤……”一个剑士抱着右腿抽泣。 第12章 “呜呜呜,嗝,呜呜呜呜,嗝,呜……”抱着左腿的剑士已经说不出话了。 “哈哈哈!都别哭了,我回来了!”太阳般的青年挨个拍脑袋,大声鼓励,“有没有懈怠练习?要是被我发现退步了,就要接受惩罚哦!” 梨花带雨的队士们哽咽着应‘是’。 一路胆战心惊、默默站在炼狱身后的鸣花:“……” 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当背景板还是比较擅长的。 接下来,从主宅外围到正门的短短路途,鸣花见证了炼狱在鬼杀队的超高人气。 几乎所有队士在碰面的瞬间,都会经历相似的‘惊讶→错愕→痛哭’过程;还有些哭得格外响亮、形象全无的,大都是接受过炎柱指导、使用炎之呼吸的剑士。 鬼杀队的大家很喜欢阿杏啊。鸣花悄悄想着:他也很喜欢大家吧? 感情的付出是相互的——鸣花以诚相待,京极屋的大家才会乐于伸出援助之手。 “鸣花。”正安慰痛哭剑士的青年突然回头,向少女伸出右手,“牵着我。不要走丢了。” ……他真好。没人会不喜欢炼狱杏寿郎。 鸣花心口一暖,高高兴兴把手伸过去。 这种混乱却感人的现象,直到进入主宅才有所收敛。一位服饰和普通队士不同的白发青年站在树下,目光凶戾冷漠地看向两人:“炼狱。” 身为鬼的鸣花对这种不死不休的眼神太过熟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炼狱把鸣花藏到身后,打招呼:“不死川!好久不见!” “别跟老子打招呼!谁知道你是什么东西!”风柱·不死川实弥拔刀,吼道,“我和你初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给你三秒时间,一!二——!” “不知道!”炼狱声音比他更大,“而且我打赌!你也不知道!” “……”被说中·不死川实弥恼羞成怒,“混蛋!”可恶!这家伙太讨厌了! 两个音量吵得死的家伙凑在一起大喊一通,炼狱才收起浑身气势,冲多年来并肩作战的同伴笑了笑:“我回来了,不死川。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凶神恶煞的青年‘切’了一声,闷闷:“……老子还以为你真死了。” “为我落泪了吗!”炼狱熟稔地开玩笑,“那可太荣幸了!介绍一下,这位是不死川,使用风之呼吸的剑士,是在我之前就成为柱的前辈哦!” “你好,”穿落日黄色和服的少女试试探探冒出头,“不死川先生,我是羽二重鸣花——”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彼此的样貌被从记忆深处暴力拖出,惊雷般凶悍地炸裂开来! 凶戾青年瞬间调整握刀的姿势,以一击必杀的决心向鸣花劈刺! 一直以来孱弱无害的少女拽住炼狱的胳膊,毫不犹豫用右手迎上、让薄绿色的刀刃直接从手心穿过—— 因回到熟悉的主宅,短暂放松警惕的炼狱立刻反应,猛地握住两人的手腕:“停手!不死川!鸣花!” 不死川实弥暴怒:“松手!这个女的是鬼!这次我一定要杀了她!” 鸣花也相当来气:“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之前我是在救你!” “???”炼狱一头雾水,“总而言之!两边都停手!我数到三!” 不死川咬牙:“一!” 鸣花丝毫不让:“二!” 唔姆!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呢!炼狱:“……三。” 完全不抱希望的炼狱手中一轻,眼前景色如画卷般弯曲折叠,清冽诡异的琵琶声在耳边响起—— 然后世界猛然坠落。 羽二重鸣花哽咽着抱住被刺穿的手:“阿杏、阿杏我们走吧,那个家伙好凶,他之前把我绑在树上一整天呜呜呜……我明明救了他呜呜呜……” 炼狱杏寿郎懵懵地看着熟悉的庭院,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屋——以及熟悉的后辈、同事和主公。 “主公,”富冈义勇拔出腰间的日轮刀,“请暂避。” “等等!富冈先生!主公大人!”被喊来参加会议的炭治郎上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位是在京极屋工作的鸣花小姐!她绝对不是敌人!” 甘露寺谨慎地盯着两人:“但他们突然出现在庭院里……太可疑了!” “喂!朝花!你为什么‘哗啦’一声从空气里掉下来啊!”伊之助大大咧咧站到鸣花身边,“呜哇!你的手还在流血!和谁打起来了?” 炼狱杏寿郎:“请容我慢慢解释……” “所有人,退后,”原本哭唧唧的和服少女胡乱擦掉眼泪,冷着脸站在炼狱身前,“炭治郎,伊之助,你们也退后,我不想误伤你们。” 炭治郎傻眼:“鸣、鸣花小姐?” “头很晕吧?”鸣花低声安慰炼狱,“是我的血鬼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这种大脑都要被晃出来的感觉……青年浑身颤抖:鸣花的血鬼术到底是什么啊? 留着端庄姬发的和服少女站在庭院中间,像海中巨兽誓死守卫孤岛:“鬼舞辻无惨前下属【鸣女】特来拜见——如果无法好好说话,我们现在就离开。” 伺机而动的伊黑冷笑:“呵,果然是敌人——” 没准备给他强袭突破的机会,鸣花举起右手狠狠一握,伤口带着血崩裂开来——同时,伊黑的身影也倏地消失在庭院中。 第13章 少女微微仰起下巴,高傲而冷酷:“退下。” “炭治郎、伊之助退后!”蝴蝶忍高声,“甘露寺!富冈先生!时透!她的能力类似转移,不要靠近她!优先保护主公!” “鸣花……”炼狱头疼欲裂,“不……” “产屋敷雄次,让你的下属退下。”鸣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该不会忘了之前的约定吧?取你性命,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知道,鸣花小姐。”端坐在木质檐廊上的年轻男性微笑,“但我并不是父亲。我是耀哉。” 摆好反派架势、准备威慑全场的少女一卡,傻眼:“……哎、哎?不、不是雄次吗?” 主公大人:“真的不是哦。” 第8章 曾经 羽二重鸣花在路边捡到产屋敷雄次的那年,这个国家正经历着百年一遇的干旱。 河床见底,奄奄一息的鱼咕噜噜冒着泡;肥沃的土地龟裂,路边横陈着枯瘦的尸体。每天、每天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滚烫炎阳,未来却如黑夜般令人绝望。 慢吞吞走了整整三天,鸣花也没找到购买禽畜的店家,只能空手返回。 就在此时,一个衣着华丽、姿容与贫民窟格格不入的幼童,突然抓住了她的衣摆。 “你走丢了吗?”鸣花左右看看,没见到类似家仆的人,蹲下和他平视,“需要帮忙吗?” 小男孩没吭声。摇摇头,又点点头。 鸣花想了想,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不会伤害你。这里很危险,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孱弱的女人和幼小的孩子,在充斥着饥饿和混乱的村庄里,并不是安全的组合。 男孩点头,小声:“……雄次。” “你叫雄次吗?”鸣花牵着他的手慢慢走,“我叫鸣花,羽二重鸣花。” 就算被变成鬼,鸣花的体能和人类时想必,并没有增长多少;雄次更是身体虚弱,稍微陡峭的山坡都得分两次才能爬上去。 虽然孱弱,雄次毅力却十分惊人,一声不吭跟着鸣花从正午走到黄昏,脸色发白也没喊停。 “雄次看起来很累,我背你吧?”鸣花不由分说蹲下,“小孩子可以撒娇。” 两人在田地中间的道路上僵持半晌,以雄次认输结束。 羽二重鸣花很娇小,胳膊纤细,肩膀也瘦瘦薄薄。雄次安静地趴在她背上,少女温热缓慢的呼吸隔着烟灰色布料传来,安定得像是雷雨中温暖的鸟巢。 男孩冷不丁开口:“你是鬼。” 正心里为自己鼓劲的鸣花一愣,笑道:“你看出来啦?不愧是产屋敷家的孩子。” “你是鬼。”雄次重复了一遍,继续道,“我是产屋敷家的孩子。你不吃我吗?” “不吃哦。”鸣花语气轻快,“我更喜欢烤鸡肉串。怎么看出我是鬼的?” “你的眼睛,被阳光刺中的时候,会变成竖瞳。”雄次解释,“只有一瞬。” “雄次很厉害嘛。”鸣花夸奖,“想被我吃掉,才特意找来的吗?” 雄次平静:“嗯。我拿不起武器。你吃了我,就不会吃别人。也算我保护了他们。” “雄次、呼、想保护大家吗?”到底是负重,鸣花有点喘。 “不知道。”雄次喃喃,“但是这样死去,比较有意义吧。” 鸣花不太理解现在小孩子的想法:“你这个年纪,应该每天都是快乐的才对吧?” “我已经七岁了,”雄次的语气古井无波,“很快就会死。哥哥也很快就会死,只有嫂子生下的孩子不会立刻死掉。嫂子喜欢哥哥,她每天都在哭……所以,无所谓了。” “结婚了啊?真好。”鸣花叹气,“我也想结婚。父亲最后的愿望,就是看我穿上白无垢。” 雄次不解:“鬼也能孕育后代吗?” “不知道。”鸣花用侧脸蹭他的额头,“结婚又不仅仅是为了生孩子。”还因为爱情啊。 雄次笃定:“结婚是为了孕育后代。” “唉……我走不动了,今天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鸣花矮身,把背上的男孩放下来,“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找柴火。回来请你吃桃子?” 雄次笔直地站在地上,黑色眼眸一瞬不瞬盯着鸣花。 ……在鸣花连续失败了半个时辰后,雄次成功点燃了篝火。 “我不擅长这个。”鸣花苦恼,“无限城的灯笼是自燃的,只要打开纱罩取火,就能点火做饭。” 雄次:“鬼也要吃饭吗?” “嗯……可能只有我要吧?”鸣花歪着头思考,“毕竟,其它鬼的主食是人类。” 雄次:“你不吃人吗?鬼都吃人。” 羽二重鸣花无奈:“结婚是为了孕育后代、鬼都吃人——这些理论是谁教给你的?世间千变万化,不能一概而论啊,笨蛋雄次。” “因为你们吃人,”雄次垂下眼,“所以产屋敷家才要消灭鬼。如果鬼不吃人,那么产屋敷家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鸣花被他的理论震住。烟灰色和服少女表情微妙:“正义的一方……是你们吧?” 明明是不死不休的敌对面,却被你说出了共存感哎。 “产屋敷家的孩子活不过三十岁。”雄次若无其事,“十岁时,我的脸上会长出紫色的瘢痕;这些瘢痕将随年龄增长而扩大,日夜灼烧我的身体。 第14章 “十八岁,我会失明;二十五岁,我将卧床不起,连饮食都离不开别人的照顾;三十岁,我会在巨大的痛苦中苟延残喘几日,然后悲惨、狼狈、毫无意义地死去。” 一次说这么多话,雄次有些喘不上气。 男孩费劲地低头咬了口桃子,低声道:“我的出生毫无意义,还为母亲带来了灾难。如果我的死亡能回馈些许,就可以微笑着去父母身边了吧。” 人类真难理解。鸣花摸摸他的头发,跟着难过起来:我以前也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吗? “你为什么会被变成鬼?”雄次躲开她的手,仿佛刚才说丧气话的人不是自己,“为了力量?还是为了永生?你看起来很弱。” “……说话不留情面的样子真讨厌。”鸣花郁闷,拿树枝拨开火堆,“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没有想做的事,不知不觉,就变成鬼了。” 雄次沉默:“……看来,大家都不容易。”鬼王手下也有摸鱼员工啊。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吐槽。”鸣花敲他脑袋,“我跟雄次不一样。我是要结婚的人。” 雄次:“和谁?鬼舞辻无惨?” “这个还是算了。”鸣花断然拒绝,“老板那种男人,适合和梦想纠缠一辈子——我可以和人类结婚啊,我又不像鬼。” 雄次颔首:“的确,你不怕阳光。无惨没拿你做实验吗?” “无惨大人不知道我不怕阳光。”鸣花挠头,“他也不在乎我,我太弱了。” “那,要来我这边吗?”雄次幽幽,“我可以帮你引荐。” “鬼杀队不会让鬼加入吧?”鸣花捧脸,“与其被关着,还不如守着无限城当小透明。” 看着笨笨的,危机本能倒是很灵敏。雄次暗自撇嘴。 “你要来我这边吗?”鸣花突然来了兴致,“无限城很——大的!你可以挑喜欢的屋子住,我把你藏起来,无惨大人很少来这边,你不会被发现的!” 反挖角?小看你了。雄次:“你自己住?” “是啊。”鸣花垂眼,“我自己住。以前只有无惨大人会来,最近访客多了些。” 十二鬼月。有能利用的信息。雄次:“你活了多久?” “一千一百,五十六年,再六个月。”鸣花缓慢地回答。 少女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缅怀,最终茫然也平静地笑了笑,“虽然,于我而言……时间已经是无意义的存在了。” 静谧黑暗的森林中,同样寂寞的两人围着小小的火堆。暖盈盈的火光映在鸣花柔润的脸颊上,却悲伤如望不尽的深渊。 少女低垂的目光慈怜如众神之母,又像是陷进河底淤泥的殉道者。 雄次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从未体验过的激昂几乎要把他淹没,男孩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眼眶发红,视线模糊。 真不可思议,我在怜悯她。雄次迷茫而喜悦:不,不仅是怜悯。 我想……拯救她。 此时此刻,活不过三十岁的产屋敷雄次,想要拯救徘徊在无尽时间里的羽二重鸣花。 鸣花疑惑:“不舒服吗?” “那就、嫁给我吧。”雄次脸色惨白,“等我十三岁,你就做产屋敷家的新娘。” ……不不不,十三岁太小了。鸣花下意识拒绝。 “十三岁不行,就十五岁。二十岁、二十五岁、三十岁!”雄次拔高声音,“只要我活着,你就是产屋敷家唯一的主母!” “嘘、嘘!”鸣花窘迫,“就算你这么说——彼此爱慕才能结婚!” “我会变得优秀。”雄次微喘着逐渐平复,“你会喜欢我的。” ……我还能怎么办,跟你打一架吗?鸣花硬着头皮:“这种事,不能着急。” “告诉我你的血鬼术。”雄次变回了那个冷静淡漠的男童,“我用我的私人纹章交换。” 羽二重鸣花犹豫。但雄次的目光太过坚定,压倒性地战胜了无知宅鬼。 “好吧……我的血鬼术,能折叠类矩形的‘房间’。”鸣花在地上画出一个琵琶纹样,“把这个花纹,用鬼的血液画在角落;‘房间’越近似矩形,我对它的控制越强。” 雄次颔首,从衣襟里掏出手帕,郑重交给鸣花:“这是我的私纹。” 鸣花收下,好奇:“有什么用吗?调用队士?还是能兑换钱财?” “都不能。”雄次肃容,“你是鬼。不能让鬼舞辻无惨有机可乘。” 啊,也是。羽二重鸣花顿了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直到翌日清晨,鸣花把产屋敷家的次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目送他离开;被平白吃了两个桃子、整晚陪聊的少女还在思索:……他这是空手套白狼吗? 喂!怎么想都是空手套白狼吧! 第9章 夫妻 “忍,蜜璃,”主公缓声,“义勇,无需紧张。鸣花小姐没有恶意。” 青年的音容二十岁上下,青紫色的古怪瘢痕自额头蔓延,只有肌肤白皙的下颌与肩颈,还能勉强看出原本俊逸的样貌。 “主公大人,属下认为不能掉以轻心。”蝴蝶忍挡在主公夫妻身前,眼眸中毫无笑意,“这位鸣花小姐,毕竟是一只‘鬼’呢。” 富冈义勇:“属下怀疑,她身后之人也不是炼狱。” 咿唔!不愧是富冈大人!总能戳中最让人为难的地方! 第15章 尽管没有听从主公的指令,甘露寺其实十分犹豫:她曾是炎柱·炼狱杏寿郎的继子。 “属下、属下觉得……”樱草发色的少女眼泪汪汪,“鸣花小姐身后的人,是炼狱先生没错……” 不愧是我的继子!在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时,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炼狱本想爽朗地夸奖一下那孩子,却眼前一黑昏险些厥过去。 羽二重鸣花勉强撑起来的反派气势早已垮掉,只能干巴巴地挽尊:“既、既然这样,我们就走了!下次有机会再——” “走个屁!”被撂在门口的不死川怒吼,“给老子把命留下!” 去宅邸门口查看的的悲鸣屿紧跟其后。 好快!果然不能小看鬼杀队的柱!鸣花再次抬手,试图把最棘手的家伙转移。 “奇袭只有第一次管用哦,”蝴蝶忍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鸣·花·小·姐~” 和服少女心下一惊,果断反手推开炼狱,同时凶狠曲肘、砸向蝴蝶忍胸口—— “忍!实弥!”产屋敷耀哉拔高声音,“立刻停手!是命令!” 已经拔出短刀的娇小女性强行收住攻击,疾退数步,单膝跪下:“是。主公大人。” 不死川咬牙切齿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鸣花,同样跪下:“……是!主公大人。” “鸣花小姐,抱歉,”产屋敷耀哉双边调停,“我无法责备他们对我的忠诚。作为和平相处的交换,我能否向在场的柱公布您的血鬼术?” 这倒没什么。鸣花抱住摇摇欲坠的炼狱:“你们还可以清查宅邸内的琵琶血纹。” “谢谢你的理解。”主公握了握身旁妻子的手,“麻烦你了,天音。” 天音颔首,无声地带着女儿离开。 “接下来将要说的话,我希望庭院之外的人永远不会知晓。”罕见的严厉让产屋敷耀哉有些疲惫。 在场所有剑士整齐地跪下,连神志模糊的炼狱也不例外。 青年强撑着残存的意识如往日般单膝跪下,向产屋敷氏宣誓忠诚。资历尚轻的炭治郎和伊之助跪在靠后的位置,年幼的孩子们低着头,目光中充斥着敬仰和坚定。 ……真的不一样。鸣花忍不住替前东家心酸:本家的剑士,是发自内心向主公效忠的。 鬼舞辻无惨在战国时代结束了狂浪的生活,开始着手组建十二鬼月;鸣花身为看门大爷,被迫参与这一过程:比如带年轻气盛的孩子,打架打太凶了、出面阻止之类的。 上弦队伍固定,下弦反复更迭的数百年里,鸣花组织了大大小小上百场会议;小秘书鸣女发现,开会的双方之间没有丝毫感情,甚至都没有塑料。 工龄最长的黑死牟都曾在会议中打盹——可见无惨开会是真的无聊,以及真的没有领袖魅力。 所以说,选择离职跑路真是太正确了。鸣花庆幸。 “……鸣花小姐,对目前的安排,你有异议吗?”主公微笑着点名。 习惯性发呆·小秘书·鸣花:“……?”抱、抱歉! “不能任性走神哦,鸣花小姐。”蝴蝶忍有些不悦——尽管她一直都在温柔地笑着,“作为信任的交换,在接下来一个月内,你将留在蝶屋接受观察。 “顺带一提,炼狱先生的观察期是半个月。” 鸣花下意识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炼狱杏寿郎。 炼狱安抚地笑了笑,哑着声音开口:“主公大人,我希望,观察期内,我也留在蝶屋。” “哈?你俩凑一起跑掉怎么办?泄露宅邸的位置吗?”不死川抗议,“主公大人!属下认为不可!” “她是我的妻子。”炼狱强忍着溢到喉口的血腥气,一字一顿,“不死川,鸣花是我的妻子。” 短暂静默后,众人哗然。 炭治郎了然:“原来鸣花小姐的未婚夫就是炼狱先生?”悲鸣屿落泪:“是没有结果的怨侣啊……令人悲伤……” “竟然结婚了?”甘露寺内心尖叫,“第二个结婚的竟然是炼狱先生?”呜呜呜人家连恋人都没有呢! 不死川震惊:“你疯了?”不然怎么会娶鬼为妻!? 羽二重鸣花慌乱:“不、不是!我们还没——”还没结婚啦! “总之,就是如此。”炼狱打断她,“是夫妻的话,就没有分开的理由了吧?” 富冈义勇:“我觉得,这不是夫妻不夫妻的问题。” 主公也很诧异,不过他诧异的点和剑士们不太一样——但也不太好在新婚夫妻面前说:“在失去联系的数月里,杏寿郎竟然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吗?” 是闪婚呢。众人的思绪整齐地歪了一下:真厉害。 炼狱稍微克服了晕眩和头疼,正气凌然地回答:“正是如此!” 之前还独自演全场的强硬和服少女闻言,一下就端庄贤淑了起来。鸣花乖乖怯怯地跪坐在炼狱身边,孱弱无害地冲众人微笑:“正是如此。” “……”众人。是有点夫妻的感觉。 “可以一起留在蝶屋观察,但需要减少接触。”主公无奈,“忍,可能要辛苦你了。” 蝴蝶忍柔声:“是下属的职责。”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鸣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 “既然如此,鸣花小姐,”主公温和地问询,“能否告知小芭内的所在?他一直没能回来,而鸣花小姐的血鬼术似乎有后遗症,我很担忧。” 第16章 ……啊,果然是忘了什么。鸣花暗示:“后院是不是,有个正方形的池塘?” 富冈义勇:“应该是队士用的浴室。不知道是男用还是女用。” 甘露寺捂嘴尖叫:“伊黑先生!” 我能有什么办法。鸣花无辜地看着众人:整个产屋敷宅它最方啊。 半个时辰后。蝶屋。 “鸣花小姐,请坐。”发梢洇着鸢尾紫的娇小女剑士核善微笑,“不用担心,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毕竟,你也不是第一只进入主宅的鬼。” “第一只是祢豆子吗?”鸣花小声。 “没错,当时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呢。”蝴蝶忍以说趣事的口吻回忆,“富冈先生一支的水呼吸师门,全员以切腹担保,才为小祢豆子争取到一线生机。” 羽二重鸣花钦佩:“富冈先生是……?” “就是那个永远看不清气氛的水柱。”蝴蝶忍笑眯眯,“真讨人厌啊,不是吗?” 鸣花还是有点怕她,没敢回答。 “请张嘴——”蝴蝶忍抬起鸣花的下巴,检查她的牙齿,“鸣花小姐好像没有鬼的特征?” “有,只是不明显。”鸣花老实地凑近蝴蝶忍,皱着眉直视阳光。 “是竖瞳。”蝴蝶忍松手,“不畏惧阳光,受伤不会立刻恢复,鬼的特征不明显,性格也接近人类。” 女剑士笑容深了深,“真是罕见的样本啊。” 羽二重鸣花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本该同样接受检查的炼狱杏寿郎,却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柱级会议的房间。 “尽管经历了很多波折,我还是为你的归来感到高兴,杏寿郎。”产屋敷耀哉低声道,“我优秀的剑士,无论如何,你都是让我骄傲的孩子。” “不胜荣耀。”炼狱恭敬地以额贴地,“幸不辱命。” 除蝴蝶忍和昏迷的伊黑外,所有现役柱级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 年龄最大、差不多看着所有人成长起来的悲鸣屿缓缓开口:“炼狱,噩梦列车的任务结束后,蝴蝶忍曾亲自前往现场,确认你的伤势。哪怕后来尸体莫名丢失,我也相信她的判断…… “你究竟,是怎么变成鬼的?” “还有,根据小忍的调查,鬼是由鬼舞辻无惨通过血肉直接转化的生物。”甘露寺小心翼翼,“但鸣花小姐似乎坚持,炼狱先生是被她转化的。” “的确!”炼狱认真道,“虽然一开始的记忆很模糊,但能确定的是,我的转化无惨并没有参与!” 不死川暴躁:“难道那家伙是另一个鬼王?” “鬼王这种说法……也不准确。”炼狱尝试寻找比较准确的形容词,“不畏光,不抗拒紫藤花,需要进食,受伤无法快速恢复,心智没有受到影响,几乎没有鬼的特征…… “如果除去奇迹般的起死回生,我现在的状态,比起鬼,更像正常的人类。” 金红发色的剑士拉开衣襟,显露出胸腹的伤疤——从胸口正中笔直向下,穿过腹部暗红色的圆形伤疤,几乎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结合种种,属下认为,”炼狱杏寿郎语气微沉。 “鸣花可能是鬼舞辻无惨一直在寻找的‘成功品’。” 第10章 残念 “与上弦之三的战斗中,我的内脏大面积受损,”炼狱边整理衣服边解释,“失血量也到了致死的程度——于是,鸣花为我换上了她的内脏。” “内脏?!”甘露寺讶然,“难道说现在的鸣花小姐……没有内脏吗?” “理论上,没有。”炼狱强行按下情绪,“鸣花的身体能像正常人一样代谢,受伤后不能马上复原,却很难死亡。” 哪怕失去大半的内脏,也只是让她比常人虚弱了些。 大概是鸣花表现得太像人类,此时揭秘了不可思议的起死回生之术,众人反而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主公大人,”哪怕知道对方已经不能视物,炼狱还是诚恳地直视着主公,“她是特殊的。” 端坐主位的年轻当家没有立刻回应——许久之后,才大梦初醒般低声喃喃:“她是特殊的……父亲……她是……” “千年来,鬼舞辻无惨一直在寻求对抗阳光的方法。”主公含笑的声音蕴着嘲讽,又有无尽的愤怒,“他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不死不灭的人类。” 众人静默。 为了达成目标,千年之间无惨创造了无数的鬼。它们丧失了身为人类的理智,忘记了身为人类的悲欢,疯狂地以曾经的同类为食,带来数不尽的、不断绵延的悲伤。 复仇也好,守护也罢——从进入鬼杀队,甚至从拿起刀剑开始,剑士们就和身为鬼王的男人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灶门祢豆子,克服了对血肉的渴望,”主公呼吸急促,脸色愈发苍白,“本以为这是我穷尽一生所能窥见的,唯一希望……但是,鸣花出现了。” “我的父亲,产屋敷雄次在世时,曾经向我讲述‘不惧阳光,言笑与人类无异’的鬼。” 那个本该被他称为叔叔的男人垂危时虚弱的话语缭绕耳边,主公缓缓握紧掌心,伴着痛楚微笑,“没想到,她真的出现在我眼前。” “主公,”悲鸣屿垂泪,“身体为重。” “抱歉,失态了。”主公费力平复呼吸,“我只是太高兴了……也许,我们能让这千年的悲伤和仇恨,能让那个轻贱人命的男人……终结于此。 第17章 “——诸位,羽二重鸣花,将是转机。” “炼狱,你确定那家伙会帮我们吗?”不死川看向死而复生的同伴,“她会背叛无惨吗?” “抱歉,”炼狱并未隐瞒实情,“我无法保证。” “连、连炼狱先生也无法保证吗?”甘露寺担忧。 “但我能保证,鸣花不会伤害人类,也不会辅佐无惨。”炼狱直截了当,“噩梦列车中她救了我,以宇髄为主力的花街战中,她也没有参与战斗。” 时透慢悠悠道:“也许只是因为,太弱了?” “鬼能够无限复生,”悲鸣屿摇头,“她不需要做太多,仅仅藏在暗处使用能力,就足够左右战局。” 不死川沉默数秒,低声道:“属下能保证,羽二重鸣花……对人的血肉没有渴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白发青年身上。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死川恼怒,“富冈义勇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安静旁听的富冈义勇开口,“只是认为你的话很奇怪。” 没错没错。甘露寺连连点头:不死川先生之前还想杀了小祢豆子呢! “啊——啊!”不死川狂躁地挠头发,“可恶!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那件事了!” 事情的原委并不复杂。 在不死川还没加入鬼杀队,怀着灭门的仇恨单打独斗时,偶遇了实力准下弦级别的鬼;幸运的是,对方小看了当时的他,受罕见的稀血迷惑,漏出了可乘之机。 不死川拼命杀死对方后,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被瞎溜达的鸣花捡到了。 少年不死川毫无鬼杀队常识,本无法分辨鸣花和普通人类的区别的;倒霉的是,那只鬼嚎叫了一句‘鸣花大人救我!’—— 少女热心救助野生剑士的故事,瞬间破灭。 “……她对我的血毫无反应,甚至亲手包扎伤口。”不死川脸色难看,“那时我不知道鬼杀队的存在,也没有日轮刀;我把他们两个挂起来,以为等到天亮就没问题。” 这不就巧了——鸣花不怕太阳。 满心仇恨的少年本以为能看到两堆燃烧的灰烬,没想到都特么晒到中午了,被称为‘鸣花大人’的少女还在有气无力地抽泣——没见识的乡下少年傻眼。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后悔没在当时杀了她!”不死川忿忿。 “不死川,不要被仇恨懵逼双眼,”悲鸣屿合掌,“鸣花小姐是你的恩人。” 不死川悲愤难纾:“老子才不想被一只鬼救!” 呜哇!逞强的不死川先生好可爱!甘露寺捧心:明明都在为鸣花小姐说话了嘛! “说到救助剑士,”主公笑了,“花街战的报告中,隐的成员也曾提到‘姿容姣好的花街少女,无私帮助了年轻剑士’,想必就是鸣花小姐。” “属下认为,”富冈义勇沉声,“无论羽二重鸣花立场如何,都不能让她落入无惨手中。” 时透:“把鬼……放在主宅附近?” “这一点请放心,”炼狱补充,“无惨与他转化的鬼之间有联系,但这种联系与距离和血液的量有关。鸣花化鬼时摄入的血量微乎其微,除非百米之内,否则无惨感受不到鸣花的存在。” “这么说,炼狱先生和鸣花小姐,”甘露寺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是、是一体的?” “没错!”从会议开始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的青年话锋一转,陡然变回之前的热血笨蛋,“我和鸣花一体同心的!我们是夫妻!我愿意为她做的所有事负责!” 不死川反击:“你是富冈那个笨蛋吗?不要随便为鬼赌上性命啊混蛋!” 富冈:“不死川,我对笨蛋这个说法有异议。” “谢谢大家愿意给鸣花机会!”炼狱大声,“她是非常温柔的好女孩!今后你们会知道的!还有!将来我们的婚礼也会邀请大家参加!” 悲鸣屿:“啊啊……真是不胜荣幸……” 富冈:“炼狱,我对温柔这个说法有异议。” “真、真的吗!”甘露寺害羞地捧脸,“参加婚礼的和服要抓紧定做了呢。” 时透皱眉思索了一下,最终选择放弃:啊。算了。就这样吧。让炼狱操心去。 柱合会议这边达成了奇妙的共识,另一边的蝶屋也结束了身体检查。 “为什么不愿意脱下衣服呢?”蝴蝶笑眯眯扯住鸣花的腰带,“都是女孩子,不要害羞嘛。” “不要!”鸣花哭喊,“绝!对!不!要!” 这、这孩子怎么回事?看起来眉清目秀、漂漂亮亮的!怎么能说出最不讲理的老油条客人、都说不出口的下流话!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嘛,”蝴蝶忍无趣地松开手,坐下,“那就算了。” 羽二重鸣花没有轻信敌人的缓兵之计,战战兢兢缩在角落。 “之前不是保证了吗?”蝴蝶忍微笑,“绝对不会对鸣花小姐做过分的事。检查结束了,接下来,蝶屋的孩子会带你去暂时隔离的房间,有需要可以和她们说。” 你还想拥有我的信任吗?鸣花小声啜泣: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炼狱有一点没说错,她不太像鬼。蝴蝶忍想笑。 不是习惯的笑,而是看到毛毛躁躁、畏畏缩缩的新人时,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玩的笑。 第18章 更直白、更恶劣一点说——就是‘欺负只会哼唧的弱小可真好玩:)’ “我要去向主公汇报了,”糟糕魔王·蝴蝶忍起身,“不许乱动东西,不许随意走动,不许和炼狱接触,不许伤害蝶屋的孩子。” 渐变鸢尾紫发色的少女勾起嘴角,笑容森然:“鸣花小姐,无论有谁为你保证,哪怕主公也下达了命令,我也——完·全·不·信·任·你。” 羽二重鸣花:……嘤嘤嘤。 反复确认蝴蝶忍是真的离开、不会杀回马枪,鸣花才从墙角小心翼翼站起来。 鬼杀队的柱好可怕。鸣花泪汪汪:难怪每次开会,无惨大人都非要用柱级做业绩指标——也难怪下弦的鬼月们更迭那么快。 让那些没什么脑子的孩子和柱对战,和上赶着送菜有什么区别! 刚经历了鬼生不能承受之痛的少女正靠在床边发呆,却被窗口轻轻的敲击声喊回神。 ——上拉式玻璃窗外,金红发色的青年笑着冲鸣花招手。 和服少女眼睛一亮,高兴地跑到窗边;刚准备打开窗户,又突然想起蝴蝶忍离开前的警告。 不能,和你,接触。鸣花按住窗户无声开口,让他看清口型:蝴蝶小姐,不让。 青年赞同地点头:唔姆!没错!方才他也向主公保证了这一点! 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眼巴巴地看着彼此。最终,鸣花局促地垂眼,悄悄把左手贴在玻璃上。 炼狱很快理解了她的用意。青年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也把手贴了上去。 ——窗户内外,两人相视而笑。 “甘露寺小姐?”小葵诧异地看着藏在树后的恋柱,“您在干什么?” 红娘少女万分尴尬:“小葵,嘘、嘘——!” 第11章 规定 “体温正常,口腔正常。请把手伸出来。”扎着蝴蝶发饰的双马尾女孩冷漠道。 蝶屋危险观察对象·羽二重鸣花老老实实伸出手。 “……伸左手有什么用!”神崎葵气不打一处来,“右手!我要看你的伤势!笨蛋!” “哦、哦哦哦。”鸣花赶紧伸出缠着绷带的右手。 啊啊——这个人真是没救了!没救了! 神崎葵想发脾气,可对方表现得过于乖巧配合,反倒她像个得理不饶人的恶毒女配:“没有发炎!愈合正常!不要碰水!以上!” 穿着一身条纹病号服娇小瘦弱的少女连连点头。 “光点头有什么用!”神崎葵忍不住点着她的额头训斥,“两天前为什么伤口会崩开!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不仅要记住别人的话,还要老老实实、不折不扣地履行啊!” ‘因为和炼狱先生聊天太兴奋,不小心把手压在窗台上’……这种理由怎么想也不能说出来吧?鸣花别无他法,只能苦逼兮兮地当个莫得感情的点头机。 “哼。”神崎葵冷哼一声,一边气势汹汹地收拾药品和器具,一边面无表情放狠话,“别以为装出顺从的样子,我就会对你放松警惕、对你知无不言; “忍小姐早就告诉我们了!你是高度危险的观察对象,休想迷惑我们!” 呜哇,蝴蝶小姐说得还真含蓄。鸣花哪敢吭声:竟然没给我冠个‘杀人犯’之类的头衔。 脾气不算太好的队士女孩抱着药品箱,瞥了瞥迫于生计、唯唯诺诺的少女,犹豫着咕哝道:“……不过看你也不像什么厉害的角色。吃得比小猫还少,体质差,脑袋还笨。” ……怎么还退化了呢?之前不是还能和猫咪比拼一下的吗? 鸣花大胆逼逼:“不能拿我和正值青春期、参加高强度训练的男孩子比啊。” “有什么好反驳的,”神崎葵无情毒舌,“有这个力气不如赶紧痊愈,节省一下蝶屋的人力。” 好吧。这个是我理亏。给鬼丢人了。 鸣花小声:“……哦,对不起呀。” 说完自觉语气不够真诚,还有点故意抬杠的味道,少女赶紧起头,冲蝶屋小护士讨好地笑了笑。 ……真讨厌。神崎葵脸色泛红,掩饰般大声道:“不许乱动东西!不许随意走动!不许和炼狱接触!不许伤害蝶屋的孩子!还有注意避水!记住没有!” “嗯嗯嗯!记住了!”鸣花小鸡啄米。 神崎葵万分不信赖地瞪她一眼,拎着药箱离开了病房。 “砰。”极轻的敲击声从窗边传来。即将进入百无聊赖·待机状态的鸣花顿时目光一亮,先是做贼似的看了看门口,才踩着拖鞋小跑到窗边。 “炼狱先生,”鸣花扒在窗边,小声道,“小葵走啦!” 窗外安静了片刻,金红发色的青年宛如造访森林木屋的猫头鹰,‘嗖’地一声从窗台下冒了出来。 炼狱杏寿郎:“中午好!鸣花!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根本还没走远·差不多站在门口的神崎葵:“……”这个人怎么回事?我才刚说完吧? 蝶屋少女握着拳头站在走廊上气了一会,最终还是纵容又无奈地离开了。 两个笨蛋情侣还自以为避人耳目。炎柱先生那么大个人杵在蝶屋的病房边,瞎子才看不见。 ——不同于之前做检查的诊疗室,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这间单人病房的窗户不太严密,就算隔着一层玻璃,也能隐约听到对方说话。 第19章 我可是被关在房间里重点观察的危险人物,竟然还问我开不开心…… 鸣花:“今天很开心。早餐吃了蒸饼和味增汤,很美味;小葵做检查时,也没骂我。” “不错的开始!”青年的笑容似乎永远是晴天,“我从今天起进入道场做恢复训练!之前一直使用的日轮刀损坏了,所以现在很苦恼呢。” 啊。这个是我的锅。因为对日轮刀有本能的害怕,所以带走炼狱的时候没有顺刀。 鸣花:“抱歉……我记得炭治郎说过,日轮刀可以向相应负责的刀匠领取?” “唔姆!的确如此!”炼狱点头,“我的刀是适合炎之呼吸的特殊构造,已经尽快把消息递给刀匠先生了,但时间上还是有些来不及……鸣花不用为此道歉!” “炼狱先生很厉害吧?”鸣花回忆道,“我记得放在你身边的日轮刀——有着很漂亮的、火焰一般的红色刀纹,刀锷也是火焰的形状。” “鸣花很仔细!”炼狱大声夸奖,“的确如此!” “嘘、嘘!”鸣花紧张地阻止他,“太大声啦!炼狱先生!” “唔姆,好像是!”炼狱丝毫没有收敛。正气凌然、浓眉大眼的青年抬手,熟练地轻轻贴在窗户上,神情无辜而认真:“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鸣花!” 太恶劣了。这个人真是太恶劣了。鸣花耳尖都烫起来了:这次、这次绝对不能答应! “……你要小声点哦。”病号服少女别别扭扭地伸手贴上去,没什么气势地威胁道,“以及!不、不能有下次了!” 薄薄的玻璃与掌心贴合,最开始渗透而来的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等时间稍久,不知是肌肤适应了玻璃的冷淡,还是玻璃被肌肤所温暖——总而言之,就变得暖融融了。 炼狱杏寿郎:“鸣花和灶门少年关系不错吗?那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在京极屋工作时,炭治郎、伊之助还有善逸偶尔会来拜访。”提到有关京极屋的事情,少女明显有些情绪低落,“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虽然炭治郎学习的是水呼吸,”炼狱曲了曲手指,仿佛穿过了鸣花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可总觉得,这孩子长了一张写着‘炎呼吸の大才’的脸呢!” 羽二重鸣花的思维被带偏,忍不住笑出声:所谓‘炎呼吸の大才’是什么样的脸啊! “唔姆!总而言之,我想试着邀请他做我的继子!”炼狱摸了摸下巴,给未婚妻认真地分析,“富冈好像也很属意他,但我是不会输的!鸣花会帮我吗!” “哎?”鸣花呆了呆,“我、我能帮上忙吗?” “毫无疑问!”炼狱理所当然道,“富冈是灶门的直系师兄,劝说方面有优势;而我有鸣花——‘身为恩人的姐姐的丈夫’,听起来不是很有说服力吗!” 羽二重鸣花害羞:“这样啊……” 哎呀。是听起来有点朴实的情话呢。 “另外两个孩子也很优秀,”炼狱兴致勃勃地靠近窗台,“但他们很适合正在学习的呼吸法……啊,嘴平好像独创了一门‘兽之呼吸’!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说到熟悉的少年们,鸣花忍不住话多了些:“伊之助他啊,就像山上的小野猪一样,整天横冲直撞。” 炼狱杏寿郎:“嗯!听起来很有朝气!” 眉眼娴雅的少女趴在窗台上,漆黑如点墨的眼眸微垂,语气轻软地说着那几个孩子的事情。 因为一只手要贴在玻璃上,鸣花下意识地贴近窗户;而从炼狱的角度往下看,鸣花软软的鼻尖正乖巧地靠在他胸口的位置。 鸣花的个子……还要再矮一点吧?炼狱走神想道:我的下巴似乎刚好能放在她头顶上。 不喜欢用发油、香膏之类的东西,头发却总是有淡淡的香味呢。炼狱的思绪越走越远:与其说是头发的香味,不如说,整个人身上都有淡淡的—— “……炼狱先生!”鸣花好笑地敲了敲玻璃:提问的家伙为什么在明目张胆走神啊! “抱歉,”眼眸明亮的青年笑着道歉,“因为鸣花一直在说别的男人的事,不小心就生气了。” ……你为什么总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鸣花气恼地瞪他:“怎、怎么能怪我啦!” 炼狱杏寿郎:“唔姆!当然是我的错!” 啊啊啊——这不是更让人害羞了吗!鸣花捂着脸趴在窗台上。 “鸣花小姐、鸣花小姐,”蝶屋的女孩在门口小声提醒,“有人来了哦!” “我听到啦,谢谢小菜穗!”鸣花赶紧起身回应对方。 那,我,走,啦。窗外的炼狱没有多做停留,无声地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啊……听起来真不错。鸣花向他挥手。 虽然当初约定的是作为‘危险观察对象’,但事实上,蝶屋对羽二重鸣花的管理十分宽松。 三餐定时,隔日检查,不禁止她和别人的交流;默许任务归来的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拜访,甚至不排斥蝶屋的女孩子们偶尔和她凑在一起玩闹。 可以说,除了‘外出禁止’和‘炼狱禁止’两条规定外,鸣花和普通病人没什么差别——当然,‘炼狱禁止’这条形同虚设。 “鸣花小姐,日安。”霜花般端庄的美人颔首。 “天音夫人,日安。”刚刚还在违规的边界线横跳,现在就见到当家夫人,鸣花万分羞愧,“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20章 “说来惭愧。”天音目光柔和,“这些天来,我们已经尽量调动有空闲的剑士,拜托他们寻找宅邸内的血纹……却只找出不到十处。” “这样,我看看。”鸣花二话不说虚握右手. 然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音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答案:“……不愧是父亲大人。” “雄次,咳,前当家太能藏了。”鸣花扶额,“我粗略算了算,应该有五十个左右。” 这也是她之前单打独斗演全场的信心来源——整个产屋敷宅,遍地琵琶血纹。 “那么,不知鸣花小姐近几日有无空闲?”天音循序渐进,“如果时间方便,能否伸以援手?” 很好。‘外出禁止’这条也没了。 鸣花果断答应:“不胜荣幸!” 第12章 道场 考虑到鸣花的立场和队士的心情,主公并未公布她的身份,而是以‘客人’临时定位。 至于蝶屋内部流传的‘高危观察对象’……就完全是虫柱的恶趣味了。 “……请小心,”穿着藤花紫和服的少女撑着膝盖,偏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剑士,“鬼的血液有腐蚀性。” 年轻剑士猛地红了脸颊,慌张转头:“哦、哦哦哦!麻、麻烦鸣花小姐了!” 羽二重鸣花:“应该的。”毕竟是天音夫人拜托的任务。 从前天开始,处于观察期内的鸣花就暂时归入搜查小队,负责寻找、清除宅邸内的琵琶血纹。 既然说到血纹,就不得不提始作俑者、上任家主产屋敷雄次先生: 他真的——太能藏东西了啊喂! 正常人会在地板的夹层印血纹吗?不是地板上,也不是地板下;而是把木板劈成两半,中间用血液印上花纹,再把木板严丝合缝粘起来! 搜查的大家差点撬开整个屋子的木地板,要不是鸣花察觉血纹在移动,大概找到晚上也找不出这一枚。 “哦,找到了,在桌子上。”一位隐成员擦掉额头上的汗,“这次很普通嘛。” 竟然不是巧妙地隐藏在花瓶的花纹里,或者干脆印在死活看不到的奇怪花瓶的内部。 “鸣花小姐,休息一下吧,今天辛苦你了。”后藤指指外面的树荫,“而且仓库的灰尘很大。”可不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该呆的地方。 “谢谢。”鸣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其他人还能轮换休息,人形搜索器·鸣花却得连续作业。 “那个、后藤先生!”年轻剑士暗搓搓凑过来,“你认识鸣花小姐吗?” “认识啊。”后藤慢吞吞地锉血纹,暗红色碎屑堆积在桌面上,“音柱大人不是和上弦六在花街打起来了吗?鸣花小姐有帮忙,偶然就认识了。” 年轻剑士小声:“……能跟我讲讲、鸣花小姐的事情吗?” “好好干活啦!鸣花小姐的事,天音夫人不是说了吗?”后藤漫不经心,“她是主宅的客人,临时被调来帮忙……等等,我说你小子——”后藤顿住,目光怀疑:“你小子,不会看上鸣花小姐了吧?” 被说中心思的年轻剑士脸红得像蒸汽机:“我、我我才才、才没有!” “哎哟?”后藤揶揄地拐他脖子,“哎~哟?明明是秋天,为什么后藤哥闻到了春暖花开的味道?快点老实交代!” 年轻剑士原地爆炸,恼羞成怒地推他:“我、我也不想啦!谁、谁让鸣花小姐刚好是我的理想型!稍微问一下又、又不会怎样!” “理想型啊……”后藤压制着害羞的剑士,若有所思转头。 窗外,面容姣好的少女独自站在树荫下,衣摆上层叠印着繁茂的藤花纹样,从纤弱窈窕的腰际、舒舒展展垂落至脚踝。 羽二重鸣花的样貌属于娴雅美人,眉眼温润无害,肌肤柔软纯净。不算炽烈的光斑穿过树叶缝隙,甜蜜地落在少女绸缎似的的黑发上,恬静安然如名家画作。 感觉到这边的注视,鸣花茫然抬头,对上后藤的目光后,又露出礼貌柔和的笑容。 “喂。”后藤掰着年轻人的脑袋,逼他直面内心,“鸣花小姐是你的理想型?你确定?这种女孩——说是所有男人的理想型都不为过啊! “赶紧承认吧!年轻人!你就是喜欢她温柔好看!” 年轻剑士尴尬到猝死:“本、本来就是啊!要是能娶到鸣花小姐这么美丽的妻子,我的酒鬼老爹说不定会从骨灰盒里跳出来哈哈大笑!” “算了吧,别麻烦老人家。”后藤被他奇妙的比喻逗笑,“鸣花小姐她啊,已经结婚了。” 年轻剑士懵:“哎?” 后藤松开春心萌动的年轻人,落下现实的无情铁锤:“暗恋别人前也打听一下啊!鸣花小姐是炎柱大人的妻子——这件事可能只有你不知道。” “我、我……”年轻剑士崩溃,“我前天才出任务回来……” “所以才让你好好干活!”后藤继续锉血纹,“好像是鸣花小姐救了炎柱大人……总而言之,人家小夫妻可是相当恩爱——不许骚扰鸣花小姐,听到没!” “知道啦!”初恋大失败的剑士有气无力,“呜……我可能这辈子也没办法结婚了……” 不提这边的失恋现场,树荫下的鸣花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岁月静好——她已经三天没和炼狱见面了。 第21章 嘛……也不是完全没见面。偶尔清晨醒来,鸣花也能迷糊地撞见在窗台留下花束的青年。 但,这不能掩盖两人三天无交流的事实。 虽然知道最近阿杏很忙……鸣花看似无表情,内心哭唧唧:还是好想见面啊。 禁足期间,炼狱会在午饭前悄悄过来,见缝插针地和鸣花聊天。聊天的内容没什么营养,大概是早餐吃了什么,今天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书,有没有被小葵骂一类。 当时觉得很普通,鸣花时不时还会嫌弃话题太过老年;可一旦连聊老年话题的机会都没了,只能收到新鲜花束和匆忙笑容的寂寞感…… 就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鸣花小姐,这边处理完了。”后藤向鸣花打招呼,“下一个地点是道场。” 少女神游天外:“嗯,好的。”道场啊……阿杏好像在道场指导训练…… 等等。鸣花精神一振,紧张问道:“请、请问,是蝶屋的道场吗?” 哦~这不是反应很快吗~ 受人所托的后藤微笑:“没错。” 与此同时。蝶屋道场。横尸一片。 “炎柱……今天……是不是……”女性剑士痛苦地翻身,“太……太……”太有精神了啊! “……”没人能回答她。因为大家已经累到说不出话了。 “这种程度可不行啊!”唯一站立·胜利者·炼狱杏寿郎环视,大声鼓励,“不能因为受伤就疏忽训练!懈怠是剑士最大的敌人!拿出觉悟、打起精神来!” 这不是觉悟不觉悟的问题。大家像被锤了八百遍的咸鱼:您是怪物吗? 一个上午了!一对多!哪怕他们拿出‘大病初愈’的借口,也不能掩盖您魔鬼级的体力啊! 啊啊啊这就是柱吗?请放过我们吧!梦想和自信要变成汗水、被迫哗啦啦流出来了! “唔姆!看来大家都没有力气了啊!”炼狱摸下巴,“果然,不能用正常标准要求恢复期的病人……唔姆!我明白了!今天干得不错!” 青年笑容爽朗,声线习惯性高扬;加上太阳般温暖的嗓音,让人有心口被阳光照亮的振奋感。呜呜呜呜……这个、这个太棒了!众人淌泪:虽然训练很辛苦,但被炎柱先生鼓励还是超开心! 正当大家准备强撑残存的体力、来回馈炼狱的信任时,蝶舞道场的门被后藤敲响。 “打扰,血纹搜查。”后藤带着大家鱼贯而入,“不用在意我们,请继续。” 路过金红发色的青年时,后藤做贼般压低声音:“在后院。时间有限哦。” 炼狱向懂行的隐成员投以感谢的笑容。正气凌然的青年朗声:“大家辛苦!因为表现很好,所以今天的训练提前结束!下午做基础练习就够了!不要松懈!” 起了一半的剑士们‘哗啦’躺平,感激地变回咸鱼:“是!炎柱大人也辛苦了!” 真·只热了个身·炼狱放下竹刀、往外溜:“哈哈哈!不辛苦!大家加油!” “呜呜呜……炎柱大人太好了!”一开始吐槽的女性剑士泪流满面,备受鼓舞,“特意陪我们训练,还体谅我们、给我们放假!可恶——老娘一定要努力!” 看破一切的后藤:唉。让我说什么好呢。年轻人啊。 “炼狱先生!”坐在檐廊上的鸣花探头,“这边!” 还穿着道场训练服的青年大步走过来,站在鸣花身边左右看看,干脆地席地而坐。 “哎、哎?”鸣花惊吓,“请、请坐在上面!地上有灰尘,要是弄脏衣服……” “我不要。”炼狱果断拒绝,“坐在身边,鸣花会别开脸;坐在你面前,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你在审问犯人吗!容我拒绝!鸣花:“就算这么说……” “抱歉,我太想念你了。”眼眸明亮的青年仰着头,直视坐在檐廊上的少女,语气坦荡,“最近你很忙碌,所以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能相处的时间。” 为什么我被说得像是不顾家的丈夫……明、明明阿杏也很忙碌啊…… 鸣花默默别扭一会,小声开口:“……我也很想念、炼狱先生。”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炼狱笑容灿烂,“因为时间有限!我能牵你的手吗!” “……?”这个人的逻辑怎么奇奇怪怪的? 鸣花努力不被‘炼狱式思维’带飞:“炼狱先生,首先,‘牵手’和‘时间有限’是完全无法构成因果关系的两件事。” 炼狱毫不在乎,甚至大声重复:“所以可以吗!” “……其次,”鸣花再次被他的气势打败,害羞地伸出手,“可、可以。” 坐在地上青年胡乱擦掉掌心的汗渍,轻轻握住她的手,金红色眼眸温柔地注视着鸣花。 明明只是牵着手,炼狱甚至还克制守礼地隔开了两人身体的距离—— 可失落的心情却逐渐平复,身边的一切也开始变得可爱。 阿杏一定有魔法。鸣花软软地回握:即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我开心的魔法。 “鸣花,”炼狱凝视少女墨色的眼眸,“虽然听起来像是亡羊补牢,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心中留有遗憾。” 鸣花:“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想不想……”神奇的猫头鹰先生眨眨眼睛,“现在回一趟花街?” 第22章 第13章 告别 羽二重鸣花缩在被褥里,看着熟悉的横梁,恍若梦中。 各种意义上,炼狱杏寿郎都是个奇男子。 不过在下午闲聊时,以随口一提的语气问‘鸣花想回花街看看吗?’,她还没搞懂出题老师的用意,两人就已经踏上归途了。 ——要不是见到抱着鎹鸦·呼噜噜的天音夫人,鸣花真以为炼狱想带自己离开鬼杀队、从此浪迹天涯。 “在想什么?”奇男子·炼狱在鸣花身边坐下。 “在想……”鸣花表情空白,“在想早上吃什么……” ——突然出发、连夜赶回,厨房里不出意外的一贫如洗。 “我检查了一下!”说到吃,青年可就不困了,“剩下的肉和蔬菜全都坏了!” ……你这种兴致勃勃的语气,总让我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 鸣花:“应该还有腌肉和小菜,希望大米没出事——决定了,早饭是白粥。” 炼狱:“唔姆!听起来不错!真让人期待!” 嘛,阿杏好像吃什么都很高兴。鸣花莞尔:真可爱。 千年前还是人类时,鸣花貌似是个家境不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独自在无限城消磨了年单位、近四位数的时光后,物.欲和生活需求被迫降到了最低。 “炼狱先生,麻烦晒一下柜子里的被褥,”鸣花边淘米,边给无所事事的同居人安排任务,“等下把它们送给濑婆婆,等健一长大些,就能派上用场。” 炼狱:“没问题!交给我吧!” “只是普通家务……”不用这么有干劲。鸣花说到一半顿住,“算了,也不错。” 昨天半夜才到达,两人来不及仔细收拾,只做了简单的整理,就各自梳洗睡下了。 “晒被褥就够了吗?”炼狱几乎被怀中的棉被淹没,闷声闷气,“旁边还有彩色的——” 你还有家务苦手的设定吗?鸣花:“那些是我的衣服。晒被褥就够了。” 移动被褥山·炼狱:“我知道了!” 家具留给小澄,日常用品送给濑婆婆,零食送给京极屋的孩子。鸣花在煮粥的间隙分配家产:留一点钱在手上,其余的拿给小澄;如果有准备赎身的孩子,说不定能帮上忙。 做饭少女左思右考半天,苦逼地发现——自己的贫穷可真是明明白白。 产屋敷宅的一切用度,都是小康水平起步的公费;剑士和隐根据等级不同定期领取薪金。而鸣花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客人’,无论赚钱还是花钱都没有途径。 ……多留点钱在身上。前途惨淡肉眼可见,鸣花忧郁:就当是嫁妆储备金。 “在想什么?”吭哧吭哧晾完被子,炼狱趴在窗台上,“需要帮忙吗?” 鸣花回神:“辛苦,暂时不需要……小菜只剩黄瓜哦?” “没问题,腌黄瓜很好吃。”炼狱摇头,却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注视着鸣花。 青年眼眸和瞳孔的形状很独特。 明明是很有气势、很精神的眼型,偏偏在上下边缘弧出两条幼态的弯度;金红色的瞳仁永远闪着烁烁有神的光,偶尔无意识的专注,却深情到不像话。 为什么会有这么明亮的眼睛呢?鸣花放下手里的坛子。 不。为什么,会有这么明亮的人呢? 他一定出生就带着全世界的阳光和期待,在宽容的家庭中成长。父亲可靠,母亲温柔,第一次拿起刀时,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毅和坚定,以及灿烂到令人钦羡的未来—— 炼狱杏寿郎,是鸣花此生遇到的,最美好的人。 少女的声音温软:“怎么啦?” 炼狱露出笑容,没有立刻回应,向鸣花招了招手。等她走到窗边,青年才笑眯眯地摊开掌心:“没什么。可以牵你的手吗?” “……”一回生二回熟,鸣花无奈地伸出手,“可以先去做饭吗?” 炼狱满意地握住:“唔姆!我去向邻居们问好!” “啊,把剩下的茶点分给大家吧,”鸣花把盒子抱给炼狱,“以后大概很难回来……那么,就请炼狱先生帮我向大家好好告别。” 炼狱:“以后也可以来拜访!我记得这是小澄小姐的房子?” “去吧去吧,”砂锅噗噜噜地顶起盖子,鸣花催促,“不要太晚回来哦。” 赶走闲不住的猫头鹰先生,鸣花把精力投入在迟来的早饭,或说提前的午饭上——直到濑姐姐抱着哇哇哭叫的健一路过。 “鸣花?你回来啦?”濑姐姐熟门熟路推开院门,抱着孩子站在窗口前,“前段时间是不是去婆家啦?走得那么急,招呼都没打一个,妈妈她可担心了!” ……差点忘了这个结婚梗。鸣花顺着说道:“是。抱歉啊,濑姐姐。” “准备嫁过去了吗?”濑姐姐担忧,“那边没有欺负你吧?鸣花你没有长辈……” “炼狱先生的家人对我很好。”鸣花昧着良心瞎掰,“父、父亲和弟弟,都是好相处的人。” “那就好,”濑姐姐笑眯眯,“这次回来是准备搬家吗?要不要帮忙?” “不、不用!”我甚至想分家产、咳。鸣花,“因为要结、结婚了,准备买新的;那边住得有点远,就不带太多过去了——所以,能不能把被褥之类的送给姐姐呢?” “看来是不错的家庭……那可帮大忙了!”濑姐姐夸张道,“鸣花的被褥肯定比普通被褥聪明!” 第23章 ‘比普通的被褥聪明’是什么说法啦!鸣花哭笑不得。 濑姐姐抱着健一离开,没过多久,雷厉风行的婆媳就拖着板车过来了。 濑婆婆还是老样子,凶巴巴揪着鸣花斥责一通后,才别别扭扭、拐弯抹角地关心她‘婆家’的情况。 等收拾得差不多,濑姐姐把刚会爬的健一交给婆婆,就独自一人拖着板车回家了。 “鸣花,过来。”濑婆婆冲她招手,从怀里掏出碎花布袋,硬邦邦道,“我们家不占你便宜。” “谢谢婆婆。”鸣花笑着接过——婆婆就是这样的性格,推拒才会让她难过。 满脸皱纹的卖肉婆婆拉住小姑娘的手腕,握着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松开。 濑婆婆抱起咯咯笑的小孙子,撇过头:“在丈夫家要好好吃饭,受欺负别忍气吞声。” “哎。”鸣花柔声道,“我知道啦,婆婆。” “实在不行就回来,”濑婆婆低着头,语气有些哽咽,“你会弹琴,在花街工作饿不死。” 鸣花应声:“好。” “老婆子不会说好话,”濑婆婆终于忍不住转身,逃离般阔步走出院子,“想办法好好过吧。以后回来拜访,会勉为其难接待你的!”鸣花下意识追了几步,站在门口提高声音:“婆婆也是!要身体健康!”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逐渐消失,少女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呆,才平静地回到厨房。 “鸣花,我回来了。”去而复返的青年怀里抱着邻居送的蔬果,表情尴尬,“还有,嗯,其实,我在路上遇到了……” “婆妈什么?”小澄不耐烦,“鸣花,是我。” 小澄小姐还是很讨厌我。炼狱向鸣花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尽管没有面对面相处过,炼狱和小澄依然像亲昵的闺蜜与新上任的男友一样,以鸣花为媒介,维持着着远程对线的状态。 “小澄,”鸣花拥抱走进厨房的舞伎小姐,小声道,“我可能要辞职了。” “嗯,知道,”小澄推开她,“那家伙说了。既然要嫁过去,也办法——老板那边我来说,不用担心。 “东西也别去收拾了,就一把破琵琶,留给我当纪念品;你要是跑过去、被小丫头们逮住,她们一旦闹哄哄地哭起来,今天可就别想走了。” “谢谢小澄。”鸣花想了想,“帮我带零食过去吧?我、我这里还有些钱……” “钱什么钱,”小澄弹她脑袋,“你那点钱,拿出来让我丢人吗?”强势的女孩垂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铃兰挂坠的簪子,塞给鸣花,“……这个是我给你的纪念品,拿着。” “哦。”鸣花老老实实地拉开濑婆婆的碎花钱袋,想把簪子一起收进去——打开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放着钱币,而是一串莹润的珍珠手链。 “这个,好贵吧。”鸣花有点难过,眨眨眼,“我得还给婆婆。” “别人的好意就收下。”小澄把簪子塞进去,简单粗暴地结束话题,“就这么说,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回来看看……那个大嗓门的家伙,看起来还算靠得住。” 炼狱先生的特征果然是音量吗?鸣花笑了笑。 尽管口头上承认了鸣花这位捡来的丈夫,小澄对炼狱的态度也没有好上几分;鸣花送匆忙拜访的舞伎小姐离开,在门口被她突然转身抱进了怀里。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小澄用力地抱紧她,声音微微颤抖,“……你、你要幸福。” 鸣花点头:“嗯。小澄也是。” 小澄转身离开时,天上的云朵正软绵绵地堆积起来,像甜蜜的糕点,也像妙龄女孩蓬松柔顺的长发。 鸣花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无声回到了屋内。被一直晾在旁边的炼狱自觉盛好早饭,乖巧跪坐在桌边。 “其实,”鸣花抿了抿嘴唇,“上弦六的堕姬和妓夫太郎刚化鬼那段时间,是我负责照顾他们兄妹……堕姬的名字是‘小梅’,很可爱吧?” 炼狱:“嗯,的确!像受宠的女孩子。” 鸣花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干脆磕磕绊绊地继续话题:“我、向无惨大人辞职前,和小梅吵架了;后来在花街重逢,一直也没能好好说上话。” 青年点点头,温柔、耐心地看着她。 “阿杏,”鸣花垂眼,慢慢趴在桌上,“其实,我有点难过。” “没关系。”炼狱摸了摸她的头发,“鸣花,没关系。” “……嗯。”许久之后,少女抽泣应声。 第14章 谢花 一方面,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摄入量,影响着被鬼化者血鬼术的强度;另一方面,被鬼化者的身体强度,决定了其能摄入的血液量。 根据‘实力=血液量’的等式,十二鬼月体内的血含量远高于普通鬼——所以他们拥有临时鬼化人类的能力。 “啊啦,遇到鸣花小姐太好了~”上弦之六·童磨身上带着还未凝固的血液,笑眯眯从揪出两只黑乎乎的孩子,“我还有事——他们俩就拜托你啦~” 还‘太好了~’。鸣花抱着琵琶,面无表情:在无限城,你想遇到谁? 同事间风评极差的童磨这次也没读懂空气,血呼啦地丢下几句烂话和两个孩子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唉,我只是看门的啊,最多加个会议秘书。鸣花认命般冲两个孩子招手:“晚上好,我是鸣女。你们是……兄妹吗?叫什么?” 第24章 别怪她迟疑的语气——因为面前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已经脏到看不出性别和年龄了。 稍高一点、骨瘦如柴的小流浪汉浑身紧绷,费劲地把妹妹藏在身后,不吭声。 妹妹脏兮兮的程度稍好,隐约还能看出妍丽的眉眼。小姑娘正害怕又好奇地瞅鸣花。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独眼怪。鸣花在心中‘啊’了一下。 大概因为年纪轻轻就成了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审美显然没跟上他身份的变化。简单来说,无惨大人偏爱喜欢抽象派,或者干脆野兽派长相的鬼。 ——这一点鸣花一直很奇怪。毕竟无惨自己的拟态都很常规,有些甚至还挺赏心悦目。 六只眼睛的黑死牟,浑身刺青的猗窝座,奇形怪状的玉壶,还有干脆精分的半天狗。为了照顾(迎合)老板审美,营造和谐的上下属关系,鸣花随大流地把自己变成了独眼怪。 “这样就不害怕了吧?”琵琶少女的面部缓缓扭曲,最终变成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 “你这样比刚才好看!”不知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妹妹的声音清脆又骄傲,“虽然我更好看!” 倒是挺自信。鸣花莞尔,把琵琶放到一边:“要不要洗澡?无限城有很大的浴池。” “喂!滚开!丑八怪!”干瘦的哥哥推着妹妹后退,目光凶狠地向鸣花呲牙。 “……”算了算了,童言无忌——鸣花一边这样想,一边毫不手软地扒光两个倒霉孩子、分别扔进浴室。 这不是鸣花第一次帮鬼月们收拾烂摊子。 事实上,比脏小孩更糟糕的新生鬼她也处理过。 新生鬼被临时转化后,必须正式摄入无惨的血液,形态才能稳定。 鸣花遇到的那只鬼,连临时转化都没完成,玉壶就把它扔进了无限城;大闹一通后,招惹到路过的无惨,被一把捏爆了脑袋。 “……无限城塌了大半,无惨大人还揪着我和玉壶骂了一顿。”鸣花郁闷,“我做错了什么?我很弱的,那种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力量型——唉……” “鸣花!”妹妹拍她腿,“眼睛痛!” “抱歉、抱歉!”鸣花赶紧冲掉她头上的泡沫,“小梅,好了吗?” 谢花梅揉揉眼睛,呸掉嘴里的泡沫:“好了。鸣花好蠢。” 羽二重鸣花:“……”不愧是童磨大人转化的鬼。 “喂!小梅!活着吗!”浴室的门哐哐响,“再不回答我进来了!那个丑八怪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谢花梅回应:“没有!哥哥你不要叫鸣花丑八怪!” 还是很懂事的嘛。鸣花欣慰。 谢花梅继续:“她还是比你好看那么一点点的!哥哥比较丑!” 羽二重鸣花:“……”小看童磨大人的影响力了。 幸运的是,谢花兄妹的天赋和他们嘴臭的功力一样高,骨瘦如柴的哥哥尤为突出。短短数年,同体行动的兄妹两人就摆脱了新生鬼的名头,势不可挡地开始挑战下弦鬼月。 作为两人的推荐者,童磨只是短暂地新鲜了一下,把兄妹俩扔给鸣花就再没过问;击败上弦二的猗窝座后,童磨更是再也没想起自己捡到的两个小可怜。 “……童磨大人太过分了!”谢花梅抱怨,“竟然恬不知耻地笑着问‘你们是谁’?” “不要用‘恬不知耻’形容前辈——别动,”鸣花揪着小姑娘的头发,轻轻拉她,“快好了。最近流行这种编发吗?” 姿容娇艳的少女捧着镜子左看右看,美滋滋:“是啊!昨天我吃的女孩子就是这种发型——鸣花虽然是老古董,手艺倒不错~” 羽二重鸣花:“……你可以夸我心灵手巧。” “不能娇惯比鸡仔还弱的鸣花,”谢花梅理直气壮,“哥哥你说是吧!” 在旁边磨刀的女支夫太郎:“啊。” “一开始就挑战下弦三,会不会太着急了?”鸣花试探性地询问,“那位大人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现在的位置,你们贸然挑战……” “干嘛说别人的好话!”谢花梅不悦,“那种躲避高等级剑士的家伙——我轻轻松松能打败一堆!” 女支夫太郎浑不在意地继续磨刀:“啊。” 这不是根本没考虑战术吗。鸣花觉得这样不行:“我去拜托黑死牟大人指导你们?” 稳坐上弦之一数百年的黑死牟,姑且算十二鬼月中的战术流派。 “用不着。”女支夫太郎眯眼打量刀刃,“做好迎接我们来无限城开会的准备。” ——严格来说,普通等级的鬼不能随意进出无限城;只有高等级的十二鬼月以及棘手的新生鬼,才有自由出入无限城的资格。 谢花兄妹结束短暂新生期后,鸣花看童磨实在靠不住,特意跑去拜托黑死牟带兄妹俩一段时间;收了这份人情的黑死牟大概误会了什么,时不时就把谢花兄妹往无限城里送。 饶是两人独立行动后,这种暗搓搓的串门习俗也延续了下来。 ……有自信是很好啦。本想再劝两句,可想到这俩早不是当年脏兮兮的小鬼——鸣花又觉得,自己唠唠叨叨是不是太多事了。 “别担心。”谢花梅粗暴地搓她脸颊,笑容傲慢而狂肆,“只要我们兄妹两人在一起,就是最强的!” ——事实证明,小梅没有信口开河。 第25章 飞速晋升的共生兄妹引起了鬼舞辻无惨的注意,他们获得了更多的血液和更强的力量,也更加忙碌;性格阴郁、天赋却更为出众的女支夫太郎再也没出现在鸣花面前。 “哥哥不知道跟着无惨大人去哪了。”体态趋于成熟的少女对着镜子勾描花纹,“去玩感觉很无聊,虽然鸣花也很无聊,但终归少无聊那么一点点。” “要不要吃蒸蛋?”鸣花已经习惯了小梅傲慢欠揍的说话方式,并学会了无视。 “这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谢花梅大呼小叫,“你不会把胡萝卜切成了花朵形状吧?” “不好意思,”鸣花麻木,“正是如此。” “哇,鸣花是无趣的家庭妇女。”样貌愈发美丽的少女嘲笑,“简直像七老八十的老婆婆!” 算了算了。现在她一个能锤我十个。鸣花疲惫:这就是‘能揍孩子时,不抓紧机会’的后果。 “生气啦?生气啦?”谢花梅咬着勺子,笑容恶劣,“鸣花是老婆婆~鸣花~老婆婆——痛!” ……但是,该揍还是得揍。鸣花冷酷无情地放下凶器·琵琶。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鸣花以为鬼生大概就这样了:守着无限城,时不时修房子;无惨大人下命令就准备开会,偶尔接待十二鬼月的各位,带带瞎惹事的麻烦新生鬼。 谢花梅隔三差五会跑过来吃东西,窝在深山老林的累会托鬼送蔬菜;禽畜储备不够的时候,偷偷下山买东西;闲来无事,晒晒着太阳猜测无惨大人下次回来的形态…… 直到有一天,像不期而至的事故,也像意料之内的结果——鸣花决定辞职。 带走房产(无限城)的要求被无惨拒绝后,鸣花本想默默收拾好家当,不打扰任何人,就这样安静地告别自己作为工具人的数百年—— 熟料,谢花梅冷不丁找上了门来。 已改名‘堕姬’的美艳少女并不清楚鸣花的辞职事件,她只是闲着没事想找人学琴,误打误撞逮到了准备跑路的某位老弱女鬼。 场面陡然陷入混乱。 无论鸣花怎么解释自己离职的原因,在脑子不灵光、脾气超暴躁的堕姬看来,统统可以归类为‘鸣花对谢花梅的背叛’。 早就晋升上弦、打出赫赫凶名的少女撕扯着嗓子辱骂,陷入疯狂般不断攻击鸣花——要不是女支夫太郎及时赶到,别说回老家结婚,鸣女可能会被暴怒中的堕姬当场撕成碎片。 “小梅、你听我说,”鸣花手忙脚乱地把内脏塞进肚子,试图和她好好谈谈,“我并不是去死。如果你想我了,可以……” “你闭嘴!贝戋.人!丑八怪!臭女人!”堕姬歇斯底里地抓散头发,双眼血红,“你是骗子!你闭嘴!骗子!去死吧!我要杀了你!我——我要杀了你!” 女支夫太郎按着狂怒的妹妹,意简言赅:“走。” 鸣花无法,连收好的行李都没来得及带上,匆忙离开了无限城。 鸣花其实一直想告诉小梅,她和传统鬼不太一样,就算离开了无惨大人也能正常生活;也想告诉小梅,鸣花一直把兄妹两人当做弟弟、妹妹,只要他们愿意,什么时候都能来找她。 可是小梅一直在生气,气得快疯了。就算后来阴差阳错在花街重逢,别说友好相处,身为花魁的小梅连看鸣花一眼都怒气满满。 鸣花不着急,等待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鸣花就这样等啊、等啊—— 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没来得及好好告诉她:谢花梅是鸣花一生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 第15章 憨憨 “……鸣花?鸣花?”神崎葵担忧地在少女面前蹲下,“你在走神吗?脸色也很难看。” 抱着空药瓶发呆的鸣花猛然回神,对上小葵的视线,立刻茫然又歉疚地露出笑容:“对不起,没睡好……不过,我有好好完成小葵交给我的工作!” 这是什么难看的表情。小葵皱眉,抽查药瓶的标签:简直像为了让人安心才故意挤出笑一样。 呜哇。感觉要挨骂了。鸣花小心翼翼:“这次原谅我吧?下、下次一定不会了!” “笨蛋鸣花!”小葵没好气地弹她额头,“在你眼里我是妖魔还是鬼怪?不舒服就老老实实去休息!蝶屋不缺你的一双手!” “哎……其实……”鸣花捂着额头,小声为难,“让我有点事做,反而不会胡思乱想……” 小葵愣住。 半晌,双马尾少女不太熟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贴心地没有追问:“去病房帮忙处理轻伤的队士——要是有什么大家能帮忙的,不要因为不好意思独自憋在心里。” 小葵顿了顿,不情愿地补充道,“……我也会支持你的。” 鸣花莞尔:“谢谢小葵,小葵是好孩子。” “你在说什么啦!笨蛋!”小葵恼羞成怒地戳戳戳,“你没比我大多少!笨蛋笨蛋笨蛋!禁止用老婆婆的语气说话!” 鸣花干笑:“……好哦。”其实我真的比你大不少。就是我不敢说,哈哈。 作为产屋敷家族支持的鬼杀队医疗中心,蝶屋有着不输给任何一所专业医院的医疗配置。轻伤处理隶属急诊科,是为了日常磕磕绊绊的剑士们而单独开辟的病房部门。 “……好了。”鸣花把换下的绷带扔进垃圾桶,仔细嘱咐,“请注意不要沾水,保持创面洁净。如果出现发炎或有灼烧感的疼痛,务必及时来蝶屋更换绷带。” 第26章 “没问题!辛苦你了!”女性剑士拍着胸口保证,“所以,下次还能找鸣花换绷带吗?” “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鸣花柔和地笑,“我很乐意。” 送走留下超好评发言的女性剑士,鸣花一边更新托盘上的药物,一边心情不错地向下位前来包扎的伤员打招呼:“你好,蝶屋轻伤处理,羽二重鸣花。请问是怎样造成的伤口呢?” 富冈义勇:“咬伤。” “啊,富冈先生?”看到了熟悉的脸孔,鸣花友好打招呼,“您最近如何?是哪里被咬伤了呢?” “一般。”富冈义勇伸出手,“手肘。” “很严重的咬伤啊。”黑色的队士服上被撕咬出斑驳血迹,内里的白色衬衫更是一片狼藉,鸣花小心剪开布料,“是出任务时被鬼咬伤了吗?可能需要先去做详细检查哦?” 话说竟然被咬成这样……难道是没有理智的新生鬼吗? 富冈义勇沉默。直到鸣花感到了空气中的尴尬,青年才慢吞吞地再次开口:“……是狗。” 穿着蝶屋统一制式白裙的少女呆住:狗?什么狗?是我想的那个狗吗?人类的好朋友那种?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富冈义勇平静,“但我并没有被动物讨厌,这是意外。” 好的,明白了。看这熟悉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得出狗和您都很努力。 鸣花想笑,但又觉得真笑出来,就有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嫌疑:“先打破伤风。” 富冈义勇表现出熟门熟路的淡定:“嗯。” 乖巧沉默地挨了一针,捂着小臂上渗血的针口,青年冷不丁出声:“鸣花小姐,你和炼狱吵架了吗?他最近气氛很差。” 夹着酒精棉准备处理伤口的少女再次愣住—— 怎么说呢,这句话的重点过于密集,反而让人无从下手。 比如性格明明不差、却相当游离的富冈先生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比如脸上写着‘同事关系苦手’的他,是如何会推论出情侣吵架的高情商结论; 又比如炼狱先生到底气氛多糟糕,才会连气氛绝缘体的富冈先生都察觉到了。 羽二重鸣花讪讪:“这件事该怎么说呢……” “不方便回答?”富冈义勇坦坦荡荡,“我问了不合适的问题?” 倒不是不合适的问题。而是这种问题大家一般不会这样直接问。鸣花:“……没有。” 憨批之王·气氛杀手·富冈义勇:“嗯。所以原因是什么?” “是我的缘故。”鸣花挣扎了一下,向耿直人设认输,“因为一些原因,最近无法面对炼狱先生。” “你出轨了?”富冈义勇语气陡然严肃,“还是炼狱出轨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鸣花想笑却不敢笑,“前几天向在花街认识的大家告别时,我很丢脸地哭出来了……因为自己表现得太不争气,所以面对炼狱先生时,就觉得很害羞。” “为什么会害羞?”富冈义勇费解,“变强就好了。” 在富冈憨憨眼中,一切不争气的情绪都是因为不够强。 所以努力变强,就能解决一切情绪问题。 “非要这么说的话……”鸣花哭笑不得。 ——与其说是害羞,更多的应该是担忧。 在回到花街前,鸣花本准备好好地、微笑着和大家告别,带着对彼此的期许走上各自新的路途——然而俗话说得好,生活永远不会按照预定进行。 哭了大半天,因为哭累了睡过去、被炼狱先生背回主宅,这件事固然让人尴尬;但比起颜面问题,鸣花更担心的是炼狱的感受——从那天起,炼狱先生就陷入了奇怪的自责。 其实这件事很好理解。 在炼狱眼中,好不容易脱离无惨控制的鸣花,本就是为了过上宁静的生活才在花街定居;结果因为偶然救了他、与他定下婚约,被迫再次参与人与鬼之间前途未知的争斗。 而鸣花的眼泪就是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压进了无尽的愧疚之中。 “因为太认真,炼狱先生似乎把我的选择当成了自己的责任。”鸣花试图以简单的语言解释,“我不知道该如何传达我的心情……这让他觉得,我是在用沉默和安抚的方式责怪他。” 鸣花苦笑:“其实……富冈先生说得没错,我得努力变强。”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既然已经决定要和阿杏相伴一生,就要有支撑他的觉悟。 “我认为,”富冈义勇根本没听懂她在说啥,凭本能继续艹人生导师人设,“任何一场战斗,都不能把成败算在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不懈怠平时的训练,尽全力提高自己,在关键时刻做好力所能及的、正确的事——最后赢了固然很好,就算输了,也不会因为不够努力,而抱有遗憾。” 似乎想起了什么,富冈义勇垂下视线,语气低落:“……不要因为可避免的无能,而在接下来的一生中,都活在遗憾和悲伤里。” 鸣花再一次愣住——随后,就是醍醐灌顶般的清醒。 其实无所谓的。悲伤也好,遗憾也罢,自责也无所谓,人类短暂的生命里本就充斥着种种得不到和放不下——但他们还是不断地站起来、一刻不停地向前行走。 第27章 因为不是独自一人,所以有永远都有努力的理由,有绝不放弃、生生不息的勇毅。 “富冈先生,谢谢您!”鸣花感动不已,包扎的手感激地放轻几分,“您说得对!沉溺于此、裹足不前的我太笨了!我会和阿杏好好谈谈的!让您担心了!” 之前她都在怕什么啊!现在又不是孑身一鬼了!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鬼杀队这么多单身狗都在勇敢面对生活,鸣花酱要比大家更勇敢才对! 不知道她又在说什么。但似乎已经打起精神了。 富冈义勇满意:“嗯,没事。你明白就好。”我真棒。 就这样,脑回路从头到尾都没接上线的两人,奇迹般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甚至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还酒逢知己千杯少般亲切地聊了起来。 窗明几净的病房内,白裙黑发的少女笑容娴静,声音低缓,点墨般的眼眸中装满了明亮柔和的光彩;坐在对面的年轻剑士同样神情放松,浑身上下都以罕见的不设防向她展开。 ——独自苦恼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来求和好的炼狱某人,撞上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如果蝶屋的孩子能听到他内心的懵逼,一定会高高兴兴地解释‘啊啦,鸣花小姐对伤者一直都很温柔。嘛,不如说鸣花小姐对大家都超温柔的’; 如果富冈某人能听到他内心的懵逼,一定会无辜而茫然地解释‘你在说什么?谁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会浑身紧绷、全副武装?不想接受治疗为什么来蝶屋?’。 ——但可惜的是,没人能听到,也就无从对他解释。 所以,眼下站在病房门口的炼狱某人只能独自震惊。 “炼狱先生?您受伤了吗?”身后的年轻剑士友好提醒,“因为大家训练的时候经常受伤,蝶屋的轻伤处理要先领号码牌的。啊!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用我的,我不着急。” 某种意义上,我的确受伤了,很严重的那种。炼狱目光发直:“谢谢。不用。” “您没事就好。”炼狱先生在看什么?刚结束任务回主宅轮值的年轻剑士好奇。 顺着炎柱的视线往病房里瞄了一眼,剑士恍然大悟,羞赧道:“嗨呀,您也是特意来找鸣花小姐的吗?其实,我有点害怕打针……但是听大家说,鸣花小姐是蝶屋里打针最稳、最轻的!” ……你是来雪上加霜的吗?需要我用你最喜欢的【炎之呼吸·玖之型】来感谢你吗? 炼狱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纠结半晌,默默离开。 无意插刀的年轻剑士:“???” 第16章 师徒 炼狱杏寿郎是坐以待毙的type吗?当然不是。 作为火焰属性剑士,在他人眼中,炼狱是一直处于燃烧状态的精神小伙:声音洪亮,心怀守护的觉悟,笑容有感染力,思维和言语一样直率。 当然,这是一方面,是名为‘炼狱杏寿郎’的个体,最易捕捉的表象;从更深的层次,精神小伙炼狱,比他人所理解的、单纯的爽朗的形象,更加善于思考。 鸣花对我心怀怨憎吗?不,这是不可能的。金红发色的青年坐在道场中央,以特殊的节奏呼吸:她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善于原谅。 不是单纯的怯懦,或干脆是懒惰——鸣花一直都发自内心地,去体谅别人。 所以结论是:鸣花并未责怪我。是我擅自为她的落泪感到自责。 炼狱睁眼,金红瞳孔缓缓凝聚:这份以自我为中心的情绪被她感知,而鸣花太过温柔、太善于体谅他人,因此产生忧虑和失落。 另一方面,鸣花不善于表达自己,为了降低我的自责,才在束手无策的前提下选择远离。 “问题确定了!”炼狱朗声,“那么接下来,就要寻找解决方法!” “……啊?”一大早被前辈+师父的炼狱拉过来,正无所事事吃东西的甘露寺,“炼狱先生在说什么?问题?解决方法?哎、哎?” “没错!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炼狱目光热烈地看向樱草发色的少女,“就是你!甘露寺!” 甘露寺·工具人·蜜璃:“……?” 怎么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炼狱此刻斗志昂扬,立刻向她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通。 万幸曾当过一段时间炎柱继子,甘露寺顺利提纯炎柱先生的本意,喃喃:“炼狱先生的意思是……我去邀请鸣花小姐,让她旁观我们练习?” 炼狱:“没错!”父亲就是这样做的! 只要父亲惹母亲生气了,就会让他和千寿郎到母亲面前撒娇,连蒙带骗把母亲诓进道场——然后伺机而动的父亲立刻出现,虎虎生风、气势凛凛地表演一套炎之呼吸! 父亲演示到第伍型·炎虎时,道场边的母亲大致就会消气;等最后一型结束,虽然杏寿郎还是不知道原理,但两个人就那么和好了! 所以结论是:炎之呼吸大法好!它能挽救婚姻危机! “不,炼狱先生,我觉得……”甘露寺欲言又止,“令严能哄好令慈,和炎之呼吸没有本质上的关系……” 她还是炎之呼吸的衍生呼吸法、恋之呼吸呢!难道她脱单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炼狱眼神灼灼地盯着弟子,就差写上‘你来’两个大字了。 “……算了。”甘露寺向猫头鹰势力屈服,“无论什么办法,都要尝试一下才行!就像不同地域关东煮里的福袋!咬下去之前,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是喜欢的口味!” 第28章 炼狱赞同:“没错!” ——总而言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甘露寺站到了蝶屋的病房前,忐忑准备面对疾风。 “怎、怎么办……借着气势答应下来了……”樱草发色的少女焦虑到搓发梢,自言自语,“人家没和鸣花小姐说过话……如、如果她讨厌我……呜不然还是算了……” 所、所以炼狱先生为什么要拉她来帮忙啦qaq! 甘露寺疯狂想打退堂鼓,即将落下鼓槌时——鸣花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出门和她撞了个正着。 “甘露寺小姐?日安,”白裙黑发的少女愣了愣,“您受伤了吗?” 呜哇!近看真的好好看!简直是壁画里的大和美人!甘露寺磕磕巴巴:“不、不用了!鸣鸣鸣花小姐准备去吃午饭吧?一、一点小伤,我自己——” “小伤也不能掉以轻心,”鸣花柔和地劝说,“请让我看看吧,我很担心。” 好温柔!关心人的样子好可爱!甘露寺脸颊涨红。 眼看炼狱先生交代的剧情逐渐走崩,甘露寺又想不出拒绝鸣花的借口;她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凭气势大声喊道:“鸣花小姐!请、请陪我吃饭!” 鸣花:“……哎?” 满头雾水的鸣花就这样,被甘露寺半拖半抱地拉到道场——在担忧这孩子是不是因发炎引起的高烧而神志不清时,不期然看见了道场正中的青年。 鸣花看看神色窘迫的剑士少女,看看周身写着守株待兔的炼狱先生,了然。 炼狱毫无愧疚之心,甚至还正气凌然地冲鸣花笑了笑。 甘露寺已经害羞到捡不起剧本了。 半路加入的主人公鸣花捡起剧本,微笑着帮两人走流程:“好巧,炼狱先生也在这里。你们还在练习吗?我能在旁边等甘露寺小姐吗?” 炼狱理直气壮:“没错!可以!”果不其然!一切顺利! 我好尴尬!我好尴尬啊!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 被绑上贼船的甘露寺硬着头皮:“嗯、嗯……” 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负面情绪彻底消失,鸣花心中只剩下好笑,以及无边无际的柔软。抱着竹篮的少女在道场旁坐下,道场内的师徒两人相对而立,刀尖缓缓垂落—— 气氛陡然一变。 尽管鸣花是鬼中保育员+老弱宅,但她并非对鬼杀队士一无所知;毕竟,在自由出入无限城的同事中,就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第一代呼吸法剑士,即上弦一·黑死牟。 鸣花曾看过黑死牟使用月之呼吸。 那些脱胎自始呼吸‘日之呼吸’的招式,在他手中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暗如深渊的寒冷,薄如蝉翼的剑锋,血光乍现的刀光。 那是多么无情、残忍、可怖的杀戮技术。 也因此,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对‘被斩杀’的恐惧。 ——眼前的炼狱和甘露寺,却颠覆了鸣花一直以来对呼吸法的认知。 持刀的炼狱与平时别无二致,还是那个烈烈燃烧的青年;但同时,从他的明亮的眼眸、敏捷的四肢、有力的躯干中,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势瞬间溢满道场。 本该毫无杀伤力的竹刀仿佛燃起了烈焰,随着两人的对抗、随着招式挥洒的弧度,源源不断飞溅出热意蓬勃的火花。 不同于炼狱周身让人心潮澎湃的激昂,甘露寺的氛围更加柔和灵敏,却也分毫不让。 鬼体拥有的动态视力在此刻发挥作用,让鸣花能清晰地看清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饶是在这种招式目不暇接的情况下,甘露寺和炼狱也谨慎地保证不会真正伤害到对方。 “甘露寺!”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师父,一旦真正进入状态,炼狱总会下意识严厉对待弟子,“刚才的那一招速度慢了——集中!” 甘露寺也找回了魔鬼训练时期的本能,大声回应:“是!师父!” 半个时辰后,围观群众鸣花在心中用力鼓掌。 一个时辰后,欣赏完全套炎之呼吸和恋之呼吸的鸣花保持笑容。 一个半时辰,鸣花开始思考这俩是不是有点上头了。 两个时辰后,鸣花心如止水地开始啃饭团。 …… 漫长的三个时辰后,这场旗鼓相当的对战终于结束——以炼狱抓住甘露寺因疲惫而松懈的瞬间、斜砍击中其手腕,作为胜利的宣告。 “非常不错!甘露寺!”炼狱擦掉汗水,毫不吝啬地夸奖弟子,“无论战斗意识,还是力量的使用,都是最适合你的方式!这些年你没有懈怠!” “嘿嘿嘿,”甘露寺也是一身狼狈,害羞地捂脸,“好久没被师父这样……糟了!” 炼狱:“嗯?你说什么?……糟了!” 师徒两人的脸色齐齐空白,旋即紧张又忐忑地转头看向鸣花——刚开始的打斗,多少还有些彩衣娱亲的展示意味;打到后来,身为剑士的、酣畅淋漓的战斗本能,就控制不住一路高歌、碾着剧本过去了。 “嗯?结束了吗?”鸣花无聊到啃柿饼,闻声回神,“练习辛苦了,要吃饭团吗?” 自觉搞砸一切,甘露寺窘迫到头都抬不起来:“对、对不起,我我我就不麻烦……” “没关系,”白裙少女温和地冲她笑,眼眸弯弯,“我按炼狱先生的饭量准备了很多。” 呜呜呜!她真好!她真好!甘露寺眼泪汪汪,小松鼠般蹲在鸣花身边:“谢谢鸣花桑!” 第29章 “好乖、好乖。”长年带孩的鸣花摸摸她的额头,塞了个饭团给甘露寺,拿出茶壶,“还准备了梅子茶。请稍等,我记得,外面有供应热水的地方?” 一直没吭声的青年突然开口:“有。我陪你去。” 鸣花本想拒绝,偏头却看到抖抖索索缩成一团、拼命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甘露寺,只好笑着应下:“好。那就麻烦炼狱先生了。” 两人并肩走出道场。 从中午打到傍晚——柱级剑士是体力怪物这一点,目前看来毫无疑问。 鸣花在洒满夕阳霞光的走廊上左右看看,不出意料找到了道场标配·全天候热水间。 “我来吧,水很烫。”仗着身高优势,炼狱轻轻松松就从鸣花手里抢走水壶。 “谢谢。”鸣花站在一旁,注视着弯腰接水的青年,偏头微笑,“我还是第一次看炼狱先生练习,真的非常厉害;尤其您挥刀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感觉厚此薄彼的意味太浓,鸣花补充,“甘露寺小姐也是,身体非常柔软。很多不可思议的攻击角度,就算是以鬼的眼光来看……” 炼狱突然关掉热水。 青年随手放下水壶、转身逼近,手臂强势地揽住鸣花的后背;正绞尽脑汁找话题的鸣花眼前倏然一黑,踉跄半步,猝不及防被炼狱按在了胸口。 “炼、炼狱先生?”鸣花茫然。 “——可不可以不要看别人。” 无论富冈、甘露寺,或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炼狱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看着我就好。” 鸣花。只看着我吧。 第17章 和好 在长年坚持锻炼的年轻剑士面前,蘑菇宅了上千年的鸣花显得格外娇小。炼狱只是站在她的身前,甚至还克制地在两人中间留出空余—— 饶是如此,青年仅用左手手臂,就成功把鸣花整个环住。 鉴于无限城保育员的奇妙职位,鸣花不止一次被面目凶残的新生鬼绞缠。在花街工作时,娴雅的美貌和无害属性也让她颇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小澄和小梅更是经常没骨头般的黏着她。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来自炼狱的拥抱,却与之前所有的肢体接触截然不同。 不是腥黏到令人呕吐的杀念,也不是柔柔软软、无忧无虑的亲昵。像偶然走丢、在野外逐渐回归本性的家养大型犬,于捕猎途中见到旧主的瞬间,毫不犹豫飞扑而来—— 是占有欲。 是带着蓬勃野性,再怎么温柔、也难掩霸道的占有欲。 ……快说点什么。鸣花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大脑也不给面子地一片空白。 “抱歉。”停顿几秒,炼狱猛然惊醒,旋即赶紧放开她的肩膀、倒退几步,“吓到了吗,鸣花?” 为了佐证自己的无恶意,青年干脆放下水壶、毫无防范地举起双手。 白裙黑发的少女神色茫然,类似于被猛兽吓傻、愣在原地引颈受戮的小仓鼠。 “咳、咳咳!”炼狱撇过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做出刚才的举动,“莫名其妙的话请当没听见……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尽管对自制力产生了怀疑,炼狱还是个拼死说话算话的正义青年:“抱歉!让鸣花有了糟糕的经历!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向鸣花发誓!” 炼狱家的男人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不、不用了!”眼看场面逐渐忠肝义胆,鸣花于慌乱中找回声音,“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有责怪炼狱先生的意思!” “这更让我愧疚了!”哪怕得到鸣花的原谅,炼狱也无法顺势宽容方才的轻浮——他在清正朗直的家风中长大,二十一年来所受的教育都是‘尊重他人’——更何况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稍作思索,炼狱再后退半步,准备给鸣花来个诚意到位的土下座:“什么惩罚我都能接受!鸣花这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不能轻易地原谅我!” “???”还能这样吗?鸣花傻眼,连忙抱住跪了一半的青年,“炼狱先生!请不要这样!炼狱先生!这不是罪不可恕的事!” “唔姆!这次我不能认同鸣花!”担心带倒瘦弱的鸣花,又无法原谅方才冒犯的举措,炼狱只能半迁就地和她僵持,“至少让我拿出道歉的诚意!” “不、不不!”鸣花惶恐,更加拼命地抱住炼狱,试图把他拔起来,“别!千万别!” 到底要怎样啊!非得我开口承认,刚才突然被抱住其实还挺高兴的吗!那也太羞耻了! 炼狱大声:“拜托了!鸣花!我刚才的行为是错误的!” 鸣花无奈:“没关系!炼狱先生!我原谅你了!真的!” “那个……”稚嫩的童声传来,陷入奇妙争执的两人一顿。 眉目清秀的女装正.太站在门口,揶揄味十足地捂着眼睛。见两人看来,辉利哉含笑继续,“母亲请鸣花小姐有事商量——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你来得太好了!鸣花热泪盈眶:“是、是吗!天音夫人找我!我、我立刻就去!” 炼狱岂会轻易放弃:“在此之前——” “一定很着急!”鸣花哪敢让他在此之前,眼泪汪汪地向辉利哉求救,“炼狱先生,我们另外找时间谈!梅子茶和饭团就交给你和甘露寺小姐了!夫人那边要紧!” 第30章 辉利哉想笑,但现在笑出来感觉很不道德:“是。母亲在茶室等您。” “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炼狱失望。青年轻松提着鸣花起身,甚至还有余韵帮少女整理挣扎中散乱的裙摆,“天音夫人那边要紧,去吧。” “那、我们走?”鸣花感激地看向救世主·辉利哉。 “稍等。”炼狱冷不丁抓住鸣花的手腕,歉意地向辉利哉笑了笑。 到底是早慧儿童,辉利哉懂行地眨眨眼,默默退出两人视线。 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表现得很好吗! 鸣花慌张地拖拽他的手腕,生怕对方固执病复发。 “在此之前——”炼狱稍用力,把惊慌的少女拉到面前,略显恶劣地拖长尾音。 别!鸣花内心尖叫: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等小仓鼠快炸毛装死了,炼狱才笑着继续,“——我们和好了吗,鸣花?” 鸣花愣住。 “我想和好,”炼狱拉住鸣花另一只手腕,松松拢在双手之间。青年金红色的眼眸柔和不失强势地锁定眼前的小姑娘,低声重复,“可以吗,鸣花?” 说、说什么和好……鸣花结巴:“我、我们又没有吵架。” “唔姆!那就是和好了!”炼狱一锤定音。 气氛有些微妙的青年放开鸣花的手腕,变回朝气蓬勃的火焰猫头鹰:“去吧!记得和天音夫人说你没吃午饭!她会照顾你的!” 等等?这就……和好了?鸣花糊里糊涂:至少该坐下来仔细谈谈……哎?哎?? ——直到和天音面对面坐下,鸣花也没捋清炼狱式逻辑的前因后果。 “鸣花小姐,请用。”天音把蛋羹放在少女面前,“时间仓促,先暖暖胃吧。” “谢谢天音夫人。”鸣花接受这份好意,“其实我不太饿。” 在道场等师徒两人练习的期间,鸣花慢吞吞吃了不少。 “鸣花小姐最近如何?”天音寒暄开头,“听忍说,鸣花小姐最近在蝶屋照顾伤员?很了不起。” “其实没帮上什么忙,”鸣花摇头,“是大家在照顾我。” “您能适应主宅的生活就好。”天音端庄地坐在屏风前,单薄的脊背挺直,“事实上,这次我有些事情,冒昧想和您商量。” “请说。”鸣花下意识用了敬语。 说到一半,少女笑着摇头,“天音夫人,请随意些——我已经上百年没有和人用敬语对话了。” 话落,恍惚想到什么,鸣花顿了顿才继续道,“几十年前……倒有过一两次偶然的对话。” “好的。”当家夫人善解人意,“接下来的话可能你会觉得冒犯,但我绝无此意——鸣花小姐的身份,可能被主宅的一些剑士发现了。” ……何等心惊肉跳的话题!您倒是紧张些,给我个心理准备啊! 鸣花解释:“一直以来,我有小心掩饰——” “不是鸣花小姐的错。”天音的语气无奈,又有些许柔和的骄傲,“鬼的寿命长达千年,你可能在一些难以察觉的细节上,让剑士们感受到了异样。” 鸣花惊叹:“如此细致的观察……” 不愧是和无惨大人正面厮杀数百年的鬼杀队! “谢谢夸奖。”天音稳重地拉回话题,“尽管还未完全确定鸣花小姐的真实身份,但已有剑士暗自向各位柱提交报告了——顺带一说,这件事是伊黑先生提醒的。” 伊黑先生?那个被不小心扔到……咳。他可真是个不计前嫌的好人。 鸣花配合:“需要我暂避一段时间吗?”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天音不急不缓,“无论是调开有所察觉的剑士,还是再次禁足鸣花小姐,这种时候都显得有些刻意……对双方而言,也不公平。” 雄次。虽然你人不怎么样,但你儿子和儿媳真是好孩子啊。 鸣花感激:“不必为我考虑太多。当初决定来拜访——” 她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糟糕结果的准备。 “请不要说这种话。”天音罕见地打断了鸣花,认真道,“无论鸣花小姐如何看待我们,耀哉和我,从始至终都将您视为产屋敷家的贵客。” 天音的皮肤白如霜雪,平时的神情多是恬静端庄,精致如玉器摆件。 此刻,却仿佛要让鸣花看清她的真诚般,颇孩子气地微微倾身。 “是,我感受到了。”鸣花忍不住微笑,“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短暂失态后,天音很快察觉,并调整了仪容。霜雪般的女性窘迫地清清嗓子,继续道:“我和丈夫商量后,决定让鸣花小姐作为临时成员加入鬼杀队。” ……其实吧,我感觉我已经在给你们打工了。鸣花心有戚戚:还夸你们的员工福利好。 “然后在不显眼的时间,以执行任务为由将鸣花小姐外派。”天音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鸣花,“请放心,不是很危险的任务,类似组织间的成员交流。” 鸣花:“组织间……成员交流?”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单打独斗的? “鬼杀队的存在不受官方承认,”天音看出鸣花的疑惑,娓娓解释,“但产屋敷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大族。更何况,不受官方承认的组织,也不仅鬼杀队一个。” 话题突然走向违法犯罪了呢。鸣花打开资料:“横滨?portmafia……?” 第31章 “是近十几年,以‘港口黑手党’为统一意志,在横滨集结起来的组织。”天音简单介绍,“父亲在世时,机缘巧合与其中名为‘广津柳浪’的家臣有旧。 “我们也是经由这位老先生,将鸣花小姐拜托给组织的首领。” 雄次的旧识?这不是让人更不放心了吗! 鸣花忐忑:“那位首领是怎样的人呢?” “……”这你就问到我了,天音犯难。 虽说有交往,但两边也只是有纯粹商业上的往来。产屋敷家主底蕴深厚、足不出户在豪贵圈已是默认的规矩,也因此,天音从未和那位首领有过正面的交谈。 “应该是,”天音联想广津先生的形象,描述,“旧派、沉稳,相当有威严的老先生?” 听起来不错哎。鸣花:“哇。” 第18章 花篮 横滨港黑总部,旧派、沉稳、有威严的‘老先生’森鸥外,也在召集下属谈这件事。 “产屋敷?”中原中也搭腿踩着昂贵茶几的边沿,“去年我和他们的剑士合作过……能力很强,似乎是个忍者?记不太清,反正花里胡哨的。” “问题在于,”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笑眯眯地托着下巴,“产屋敷过世的当家和前首领有旧,又是广津做保证人推荐过来的——啊,真是个麻烦的客人。” “拒绝不就行了。”中原中也对这种人情往来向来不耐烦,“谁知道会送来什么娇气的大小姐?去自家商铺打工,轻松挣个零花不好吗?” 港黑可不是大小姐能悠闲喝茶的后花园。 “据说,是现任家主都有所忌惮的贵客呢。”森鸥外回忆广津柳浪留下的只言片语,“‘性格温柔,虽是闺中长大、却异常能干的美丽小姐’?” 恕我直言,哪个有钱人家不是这么吹自己女儿的?中原中也:“不会是上任当家的私生女吧?产屋敷的子嗣似乎格外薄命,女性成为继承人也不奇怪。” “哦哦!中也君这么认为吗!”森鸥外没制止,甚至乐呵呵地跟他一起瞎猜,“突然出现的、野心勃勃的竞争者,因血脉无法残忍对待,只能逐渐边缘化。” 中原中也被无良首领唬住:“……好像挺有道理?” 一旁的尾崎红叶不参与话题,淡定喝茶,不置可否。 “但是无法轻易拒绝呢。”森鸥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将暗示化为明示,“明年有一项重要业务,我们不得不和产屋敷家族合作——多少得打好关系。” 无论是哪种产业,产屋敷家都相当有钱。 不仅是祖辈丰厚的积累,尽管每任当家异常命短,但在执掌家族的几年或十几年中,投资也好、守成也罢,数代人几乎没有做过错的决定。 连‘足不出户’这种匪夷所思的处事方式,都能成为豪贵圈默认的规矩。 中原中也迟钝地察觉危机:“难道说……”首领想把麻烦大小姐推给他们?! “没错!就是中也君想的那样!”森鸥外笑容更盛,“广津因为任务去了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交给其他人,又体现不出港黑的重视——所以~就要麻烦你们了!” 早听到风声的尾崎红叶:“我负责的审讯部门,应该不适合大小姐。” 喂!这么说不是只能给我了吗!中原中也拒绝:“交给我也不好吧?打打杀杀也不适合大小姐……a那边怎么样?做秘书、或者助理一类的!” “我当然考虑过。”森鸥外把蛋糕递给爱丽丝,语气惋惜,“但a最近在忙一批进口武器的交接——尽管本质上是黑.帮,但我们也是有商业机密的哦!”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你们在套路我!首领是主谋、红叶姐是帮凶! 中原中也:“我能带她干什么?剿灭敌方帮派吗!?” “没关系,”森鸥外擦掉爱丽丝嘴边的奶油,毫无意义地安抚炸毛下属,“前段时间,有个黑心药商好心来碰瓷,芥川已经把他们解决了。你带大小姐去做战利品清算?” 为什么把武斗派的我当文职用啊! 中原中也:“要说诚意,不如首领亲自带她!清算工作让芥川去也没问题吧?!” “对方是位十八岁的美丽小姐,年轻的中也君会比我更受欢迎吧?”森鸥外半真半假,“芥川君还有其他任务——总而言之,就这么决定了。” ……我只恨她不是八岁女童。性格暴躁的青年憋屈到极点:他真的要过上陪大小姐逛街的悲惨生活吗?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有奇怪的爱好,或者干脆是个怪胎—— 重点在于!因为是相当要紧的合作对象!他还不能轻易动手! “打扰,”黑衣黑发的青年礼貌性敲门,拿着一叠文件,“首领,这是昨天缴获的违规药物清单。我从明天开始休假,后续的清算工作……” 任务结束、一身轻松的病弱干部顿住,茫然回望:“有什么事?” 怎么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是早就提交了休假申请吗? “芥川君,我为你努力过了。”森鸥外语气怜惜。 “总而言之,就这么决定了!”中原中也拍板,“没人比休假的芥川更适合陪大小姐逛……咳,了解港黑员工文化了。那个什么鬼清算我来解决!好!会议解散!” 等等?芥川警觉:“什么大小姐?” 尾崎红叶慈爱地看着他:“是‘性格温柔,虽是闺中长大、却异常能干的美丽小姐’。” 第32章 三日后,火车站。甘露寺作为大家的代表,送鸣花上车。 “事情太突然,”甘露寺歉疚地握住鸣花的手,“那边的情况又只有炎柱熟悉……鸣花不要伤心!等任务告一段落,炼狱先生会去横滨看你的!” 鸣花软软回握:“阿杏都和我说过啦!任务重要,我知道的。” 这就是坦荡属性的好处——就算三更半夜接到紧急任务,炼狱绝不会轻易一走了之; 哪怕踩着出发的死限,也要把鸣花从被子里扒出来、亲自说清楚原因,才肯离开。 “这样啊。”呜哇!超甜蜜的!甘露寺日常羡慕了一下,“虽然任务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可毕竟是完全陌生的城市……鸣花酱要照顾好自己哦。” “近几十年的消息中,鬼舞辻无惨很少在横滨地区出没。”鸣花柔声安抚,“据说是民众安居乐业的发达城市呢!那边的首领也是好相处的长辈,所以不必担心。” 甘露寺担忧:“可是……” “好啦,我该上车了!”雾蓝色和服的少女踮脚抱了抱她,“蜜璃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受伤。” 甘露寺依依不舍:“好吧……路上小心哦!” 今天前往横滨是双方提前交洽好的行程。按照语气,本该是近期复工的炼狱亲自送鸣花前往,没想到前一天遇上紧急事件,临时征调了身为炎柱的复工青年。 唯一有空闲的甘露寺必须留守主宅,调派普通剑士随行显得有些突兀,让产屋敷家年幼的孩子陪伴就更奇怪了——斟酌之下,鸣花决定独自赴任。 好神奇啊,这就是火车吗?按照小葵的叮嘱,鸣花找到座位老实坐下,等待检票。 听说那边的人平时会穿西洋服装,必要的话,我也得去买几件呢…… “箱子,”披散着白色长发的青年神色冷漠,单手拎起鸣花的箱子,“放上面。” “抱、抱歉!”鸣花赶紧起身,“我是第一次坐火车,给您添麻烦了!我立刻——” 白发青年躲开鸣花拿箱子的手,不耐烦地把它塞上行李架:“行了。” 有点凶。鸣花小声:“……谢谢。”对面落座的青年穿着长款深灰色风衣,散乱的前襟隐约可见猩红衬衫的衣领;身形高挑,容色憔悴,白皙的面孔有数道陈旧伤疤,让本该清俊柔和的五官狰狞起来。 出于礼貌,鸣花没敢多看,道谢后就安静地坐下看书。 这节车厢的乘客不多,谈话声细碎,窗外有挂着布袋的孩子沿车窗叫卖。鸣花听了一会,觉得有趣——老实说,她还是第一次来人这么多的地方,看什么都很有趣。 在无限城当宅鬼时,来往的都是奇形怪状、血肉横飞、阴阳怪气的鬼;还有暴脾气如上弦三猗窝座之流,怒火上头搞拆迁也不罕见。 这样细细数来,姿态行为接近正常人类的,竟只有无惨大人。 ……啊,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鸣花心酸。 黑心企业离职员工羽二重小姐正回忆往昔,车窗突然被一只小肉手敲响——窗外是个提花篮的小女孩,扎两个麻花辫,发尾打了漂亮的蝴蝶结,笑脸甜蜜。 “好漂亮的花,”鸣花惯来乐意给女孩们面子,“能卖给我一束吗?” “姐姐漂亮!”麻花辫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费劲地把花篮举到窗户的高度,“给姐姐!” ……哎?是一步到位吗?鸣花哭笑不得。 “算了吧,”白发青年抬头,冷冷扫了一眼窗外的小女孩,“她们可比你想象的聪明。” 唔,是个热心的人呢。鸣花伸手接过竹篮,摸她圆脑袋:“这次算姐姐帮你——下次不能这样了哦,社会可是很残酷的!” 小姑娘一笑两排小白牙:“不要姐姐钱,是哥哥让雅雅给的!” 嗯?不是碰瓷吗?鸣花茫然:“哥哥是……谁?” “是哥哥!”小姑娘举起肉乎乎的手,在额头上比触须般勾了勾手指,“猫头鹰哥哥!呼啦呼啦!” 呜哇,我认识的‘猫头鹰哥哥’……只有一个呀。 鸣花忍俊不禁:“猫头鹰哥哥还说什么了吗?” “唔……”小姑娘苦恼地抱住脑袋,灵机一动,“对了!哥哥说‘把花送给七车厢最漂亮的姐姐’!” 这种直率到让人害羞的地方,还真是…… 鸣花努力让自己不要傻笑:“谢谢你。” 正好火车发动,麻花辫小姑娘赶紧摇摇晃晃退开几步,踮着脚冲她挥手:“姐姐再见!” 车窗内,和服少女抱着一篮子还带露水的野花,微笑回应。直到火车驶出车站、再也看不到麻花辫小姑娘的身影,鸣花才放下手,喜爱而珍惜地抱着竹篮。 ……搞什么啊。白发青年自觉多管闲事,瞥了一眼鸣花,默不作声。 “您好,我能和您说说话吗?”和服少女冷不丁开口,眼眸闪闪发亮。 白发青年意简言赅:“说。” “这个花是我未婚夫送我的,他昨天刚和我分开……我现在有点想念他。”鸣花语气轻软地说了一通,顿了顿,还是没控制住喜悦和傻笑,“不好意思,嘿嘿嘿。” “……”白发青年眼神死,“啧。” 闭嘴吧。情侣真可怕。 第19章 贼船 作为日本首条铁路的起点,横滨成为了第一批掀起‘大正都市浪漫’的城区。 第33章 繁华的街道,欧式风格浓厚的住宅,充满西洋气息的店铺;咖啡厅内穿洋装的人们来来往往,街上偶尔结伴路过立领洋服学生,而作为交通枢纽的火车站更是繁忙而热闹。 但中原中也并不享受这份热闹。 他只想回家舒服地躺着,带人抄敌对帮派的老巢也行。 “蓝和服、驼色围巾?这是什么没品搭配?”青年披着纯黑风衣,一手拎帽子,一手拿便签。暗橘色的头发在后颈扎成一束,他的身形算不上高大健壮,存在感却极其强烈。 中原中也冷脸靠着柱子,扫一圈乌压压的人头,满心嫌弃: 大小姐就老实坐轿车啊!坐火车除了给人添麻烦还能干什么? 算了,就说没接到。碧眸青年漫不经心甩便签:‘接人’可没写在合同里。想必大小姐不会独自前来,拎箱子的随从怎么也不少老子一个吧? ——因滑铲甩锅后辈的行为过于恶劣,青年被首领勒令‘至少要接待大小姐’。 在畅快跑路和首领命令间挣扎了一番,中原中也决定再等一刻钟。 给他人一个机会。帽子先生平心静气:换世界一个和平。 “……疼!”青年一个没注意,把手中皱巴巴的便签甩了出去——很不礼貌地甩到了路人脸上。 刚下车的鸣花满脸茫然握住‘暗器’,揉揉被纸锋划红的脸颊:……横滨人真是好大的力气。 “抱歉!是我不小心!受伤了吗?”中原中也赶紧上前道歉——尽管职业是黑手党,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有礼貌、讲道理的新时代好青年。 “没事。”鸣花把便签递还,甚至贴心折叠、不让内容显露,“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面容娴雅美丽的少女笑眼弯弯,目光温煦。她乌黑的长发软软地垂在肩头,衬着薄蓝色和服上的叶纹,显出几分清纯的味道;柔润的脸颊在颧骨位置有一道泛白的划痕,正逐渐变红。 和服少女明明不算顶尖的美人,周身的氛围却莫名让人安静舒适。 中原中也的语言功能卡壳,接过便签局促半晌,磕磕巴巴再次道歉:“抱、抱歉。” “没事,”是有礼貌的好孩子。鸣花莞尔,“那我先告辞。” 和服少女提着木质行李箱,宽大的驼色围巾挽在小臂上,柔缓地欠身道别。 “……请路上小心。”中原中拘谨地回应。 ——好吧,他承认,蓝色和服还是蛮好看的。 美人不罕见,氛围如此恬静的美人却少有。 特别对于腥风血雨里来去的黑手党,更……等等。 干部青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蓝和服、驼色围巾……年轻女性……妈的!这不就是老子要接的大小姐吗! “你好!请稍等!”中原中也赶紧追,“羽二重小姐!羽二重鸣花小姐!” “嗯?”正准备离开车站的鸣花停步,神色诧异,“您是……?” “中原中也,”帽子青年在她面前停步,自我介绍,“portmafia五干部之一,你好。” 鸣花犹豫:“你好,产屋敷氏,羽二重鸣花——中原先生是来接我的吗?” 这个问题就很尴尬了。差点跑路的青年掩饰般压低帽子:“咳!没错!” “辛苦了,”鸣花看出对方的尴尬,善解人意送台阶,“我现在要去寄住的公馆。因为是第一次来横滨,直到刚才还在担心迷路,能麻烦中原先生指路吗?” ……得救了。中原中也放松,夺过鸣花的行李箱,试图挽回形象:“没问题。” 不好意思了吗?鸣花笑着递地址:“谢谢,接下来的一个月,也请多多指教。” “我没帮上什么忙。”对方表现得过于体贴,中原中也反而愈发惭愧,埋头向前走,“负责带你的人不是我……话说,你资料上为什么没照片啊!” 虽说以貌取人是大忌,但终归相由心生——光是这张脸,就能提前消除很多误会好吗! “抱歉?”鸣花茫然,“我身体病弱,常年足不出户……给中原先生添麻烦了吗?” “咳,我不是怪你。”中原中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称得上无理取闹,清了清嗓子,放慢脚步,“你家、就让你一个人过来?” 家仆呢?亲长呢?暗地养了那么多优秀的剑士,抽不出一个护送小姐上班吗?“啊,您可能有些误会。”鸣花解释,“我并不是家主亲属,只是普通的队士。” 家主【亲自】走长辈的关系,拜托组织首领照顾的【普通】队士? 中原中也脑补了一串豪门恩怨,低声道:“负责你的人叫芥川龙之介,是年轻的准干部级。他可能……脾气不太好。” 我可是无惨大人的前秘书。阴晴不定举世无双的抠搜鬼王大人。 鸣花心态平和:“我会努力工作的。” “啧,我的意思是——”帽子青年苦恼地挠头发,“要是挨揍,咳咳,要是被脑子不清醒的人欺负了……可以找我。” 明明看起来性格急躁。中原先生是这么好的人啊! 鸣花:“我会尽力不给大家添麻烦的。” 可恶!就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感觉!好像用词不当但不管了! 中原中也:“你别误会!因为和产屋敷家有来往,所以才——” “是。”横滨人真善良。和服少女莞尔,从怀里掏出糖果,“中原先生吃椰子糖吗?” 第34章 这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吗!你可是来黑手党工作啊!日常见血、道德贫瘠、硝.烟浸透血管的横滨黑夜王者——港口黑手党! 多少有点自觉吧! 中原中也气得头大:“……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芥川那家伙应该也没那么糟糕……吧? 鬼舞辻无惨罕见在横滨出现是一回事,产屋敷家产业遍天下是另一回事。 鸣花借住的人家,是产屋敷家臣的公馆。家臣姓宫内,主司本地书籍出版贸易。 鸣花□□部先生护送到目的地,公馆的当家前几天才离开本地、外出谈生意,于是宫内夫人和还在念书的宫内小姐热情地接待了她。 “母亲听说是本家来的小姐,还担心了好一阵。”宫内小姐似乎是腼腆内向的性格,声音很轻,“……没想到是您这样性格温柔的美人。” “宫内小姐也很漂亮,”鸣花柔柔和和地笑,“之后也要麻烦你们了。” 呜哇!本家来的小姐超好看……这个笑容太犯规了! 宫内脸色爆红:“您、您不嫌弃就好!可、可可可以叫我绫子!”“可以叫我鸣花,绫子。”鸣花把行李箱放在桌子上,偏头问道,“趁晚饭没开始,我想去港黑的总部录入个人信息——绫子,他们下班早吗?” “portmafia啊……”宫内绫子思索,“他们好像不下班的。” 身为本地最年轻的龙头黑.帮,三更半夜搞事也不是一两次了。 24小时轮值吗?相当正规的企业啊。鸣花把剩下的椰子糖送给小姑娘:“请收下,算是微薄的见面礼。顺便帮我告诉宫内夫人,不用费心准备我的晚饭了。” “谢谢鸣花。”绫子害羞地收下糖果,小声推荐,“隔壁街的巷子里,有一家叫upin的酒吧,卖很好吃的炒乌冬……鸣花可以偷偷和老板说,然后打包回来。” 酒吧的炒乌冬……隐藏菜单? 鸣花:“谢谢绫子,一定会去尝尝的!” 告别亲切的宫内母女,鸣花独自踏上踩点新单位的路途。 不得不说的是,港黑总部高调显眼得不像个黑.帮——三栋环立西式高楼,伫立在闹市中心;非要往好的方面想……大概是不存在迷路问题。 横滨的街道上有穿昂贵洋装的路人,也有和鸣花一样传统打扮的路人。作为落脚点的公馆由天音亲自选定,很关照地离港黑总部只有半刻钟左右的步程。 也许是那位首领提前通知了下属,进入大楼的过程中鸣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你好。”和服少女笑容无害,“我是下周入职的羽二重鸣花,来自产屋敷氏。” 担任前台的是一个眉眼冷淡的西装女孩。西装女孩抬头,被她一点也不黑手党的长相震了一下,傻乎乎地盯着鸣花看了半晌,才艰难捡起职业素养:“羽二重小姐……吗。” “是。”鸣花从怀里拿出推荐信,“这是广津柳浪先生的推荐信。” “好的。”西装女孩收下信封,忍不住又看了看言笑晏晏的和服少女,小声道,“您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说好的趾高气昂、难缠怪胎大小姐呢? 一直被芥川先生折磨的成员们,前天听说他接手了一个难搞大小姐,可是小小地庆祝了一番。 “是吗?”鸣花没在意,“只是普通人啦。” ……至少是超常规的漂亮。女孩把提前准备好的入职大礼包递给鸣花:“请收好。负责您的干部是芥川龙之介先生,周一正式上班时,您可以去备忘录上标注的办公室找他。” “好。”里面似乎有个扳手?鸣花拆开沉甸甸的信封,“……这是?” “最新型的转轮手.枪!”女孩兴致勃勃,“可以连发五枚金属子弹,重量轻、破坏力惊人!” 鸣花:“听起来很厉害,但……”问题似乎不在这里? “啊,子弹需要另外领。”女孩误解了她的担忧,羡慕地安抚道,“装备部门对芥川先生的下属一直很宽容!不用担心!” “……”你这么说更让人担心了。这、貌似和谈好的不一样?是理解问题吗? ——算了。振作点鸣花!就算有不好的预感,也绝不能认输! 鸣花:“谢谢。”要、要从容qaq 第20章 逼退 “立原,”芥川龙之介站在仓库的应急灯下,容色疏冷,“过来。” 身为港口黑手党凶名赫赫的准干部,芥川龙之介其实是个苍白病弱到难以置信的年轻人。 一年四季的白衬衫黑风衣,由墨色渐变为纯白的鬓角,在冷淡的灯光下,肩背线条瘦削而凌厉。 芥川的异能名为【罗生门】,平时以风衣的状态存在,战斗中则是能切开万物的黑色凶兽。 若说中原中也被称为恣肆的猛兽,那么芥川龙之介就是不吠的狂犬——于黑夜中孑立凝望,等待咬断敌人脖颈的时机。 作为芥川统下‘黑蜥蜴’的核心成员·十人长之一,立原道造现在十分紧张:直属上司积威深重是一回事,眼下的情况却是另外一回事。 “有件事交给你,”病弱准干部语气平缓,“暂时放下手里的所有任务。”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立原道造硬着头皮:“那个,如果您要说‘大小姐’的任务——” “没错。”很上道啊,立原。芥川满意颔首,“欺骗也好,隐瞒也罢,应付她一个月。不要让我失望。” 第35章 ……对不起,那您可能得失望一下了。立原道造愈发尴尬:“其实,昨天首领向全员下了死命令,‘协助芥川君懈怠任务的,全部以背叛组织处理’……您、您理解一下?” 芥川愣了愣,脸色阴沉:“欺上瞒下?” 首领还没无聊到这个程度吧?! “我没有!真的没有!”立原道造对天喊冤,“昨天下午下班之前,直接从首领办公室下发的指令!您去处理清算的交接事宜,所以才没看见!” 不然大家也不敢开庆祝会啊!活着不好、非得拿命去喝酒吗? ……首领真的无聊到这个程度了。接盘龙之介表情空白。 立原道造和他的年纪相差不大,特别能理解摊上棘手大小姐的烦躁,壮着胆子同情地拍了拍芥川的肩膀:“左右不过应付她一个月——您一定没问题!” 芥川冷冷地瞥他。 “听说今天下午中原先生去车站接人了?”迫于生计,立原道造赶紧挤出有用的建议,“不如去问问他具体的情况吧?至少别在第一天打起来?”别在第一天把合作对象家的小姐给打死了。 芥川稍作思索,接受了这个建议。 奇特的年轻男孩line找上门时,中原中也刚从公馆回到总部,正准备拿了东西就下班。 “羽二重鸣花?”年轻干部神情古怪,“问这个干什么?不是下周一入职吗?” “中原先生见到了本人吧?”立原道造也好奇,传言中的芥川听起来太过前途惨淡,“是难缠的女性吗?弱不禁风、好大喜功、颐气指使?” 妖魔化的谣言啊。中原中也斟酌:“……凡事,还是眼见为实。” 立原道造顺杆爬:“哎?是没有那么糟糕的意思吗?” “不过那家伙……羽二重,很孱弱。”想到少女柔柔顺顺的模样,中原中也语气别扭,“既然是你接手,芥川,就稍微注意点。至少别让她死在横滨。” 这听起来很难啊。芥川皱眉。 怀着八成的尴尬,以及微不足道的、两成‘不能只有我尴尬’的恶劣心理,中原中也没有详说——而这份别扭的语焉不详,则被年轻男孩line理解为言不由衷。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毕竟共事多年,立原道造热情地开始出馊主意,“首领不允许消极怠工,但如果大小姐主动要求换人、甚至打道回府…… “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吧?” “你的意思是?”芥川从善如流,“逼她退让?”好办啊。 “不,千万不能让大小姐受委屈。”立原道造搓手,笑容狡猾,“让她抓住告状的把柄就糟糕了。总之,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这个说法我勉强认可。芥川皱着眉头咳嗽两声,意简言赅:“说。” “女孩子嘛,很好处理的。”立原道造狗狗祟祟凑近芥川。 “你先这样……然后……” ——此时此刻,计划的主人公鸣花,对年轻男孩line的劝退事业一无所知。 港黑员工守则中,正常上下班的时间和绫子上下课时间相近。鸣花替宫内太太把绫子送进学堂后,调转方向,前往港黑总部。 前天录入信息时,鸣花注意到,港黑员工的着装主要为西式正装,颜色是单一的黑白灰随机组合;而不巧的是,鸣花带来的大都是便于行动的女士和服。 仓促购买难免冒犯,于是,鸣花选择了较郑重的深色和服。 港黑会不会统一配发工作服呢?和服少女在若有若无的注视中排队打卡:就像鬼杀队统一配发的队士服。 啊,说起来,在主宅时很少看到穿队士服的炼狱先生哎。 成功打卡后,鸣花把交换登记的身份卡放进怀里。少女抱着塞了新手大礼的小挎包(绫子送),准备前往办公室,向港黑所属的上司先生问好。 “羽二重小姐?稍等!”帮鸣花录入信息的西装女孩三步并两步拉住她。气喘吁吁的女孩左右看了看,假装若无其事地带着鸣花往外走,低声道,“请跟我来。” 因为当初简短的交谈,鸣花对女孩的印象很好,于是就没有拒绝。 “您准备去找芥川先生吗?”女孩神色纠结,吞吞吐吐,“其、其实,芥川先生一般把文书类工作交给樋口小姐,樋口小姐应该在处理违规药品的清算事务……” “这样吗?”鸣花莞尔,“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和芥川先生问好啊。”出于礼貌。 女孩郁闷捂头:“啊——我直说好了!芥川先生今天根本不在办公室。羽二重小姐就算过去,也会被十人长里最靠不住的立原道造,给骗到、骗到……” “比起这个,”鸣花轻声打断,“把这种事情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高层成员的准确去向,对任何一个组织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吧? “我和十人长中的小银是同期进入组织的朋友,”女孩挠头发,“我没有小银那么厉害,这么长时间还是只在装备部门工作……总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必担心,”鸣花笑着回应,“既然作为鬼杀队的剑士接受了本家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尽职完成。” “……算了,”女孩小声咕哝,“反正我提醒过了。” “那么芥川先生现在具体在哪里呢?”鸣花问道,“是我无法进入的地方吗?” 第36章 “倒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女孩忸怩半晌,咬牙低声道,“……是、是花街。” 鸣花……鸣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们、难道不是黑.帮吗?为何用如此难以启齿的语气说出‘花街’明明这种稀松平常的地点? “那种地方女孩子怎么能轻易进去,”女孩看不过去般替鸣花抱怨,“分明是在为难您!芥川先生在这之前,可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 ……根据之前中原先生的反应,港黑似乎有针对我的、不好的传言。 鸣花若有所思:那么,这位芥川先生是想通过刁难,来逼迫我主动结束任务? 如果真的是养尊处优的家族小姐,光是前往烟花之地就足够折磨了。对方要是再有些哪怕不明显的轻浮举动,辅以冷暴力耗一耗;大小姐忍受不了蔑视、主动要求离开,的确是正常走向。 ——然而,巧就巧在鸣花她不是。 “好的,谢谢。”鸣花道谢,笑容温软无害,“辛苦你了,我会去的。” 艹正义使者人设的女孩闻言,微微一愣。 “别看我这个样子,也是经历过很残忍的职场的。”还是物理上的残忍。 鸣花解释,“别有用心并不是羞于启齿的事,毕竟你真切地帮助了我。” 但是,公然拦住入职新人、打抱不平、泄露机密、暗示关系网——世上没有突如其来的信任。 “主动去找芥川先生就够了吗?”鸣花若无其事继续道,“办公室需要打招呼吗?” 社畜的大家都不容易。左右鸣花没准备退避,干脆送小姑娘一个人情,权当感谢她的新手礼包。 “……不需要。”女孩从短暂的错愕中恢复平静,目光带着审视,声音和缓,“芥川先生现在应该在一家名为‘京雀’的花楼。” 鸣花提问:“恕我冒昧……一般,花楼不是只在夜晚营业吗?” 虽然白天也有歌舞伎为茶寮和私人宴会工作,但不会把地点选在花楼。 明明刚刚才三言两语拆了我的戏,你关注的竟然只是这个? 女孩好笑:“横滨的花街和别处不同,白天会作为酒馆经营。” 综合经营啊,听起来不错呢。鸣花:“这样啊……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穿着锈红色和服的少女偏头一笑,柔柔婉婉欠身行礼,带着和气质不符的棕色提包离开。 ……原来没有想象得那么笨。尾崎红叶随手拆散马尾,披散着红色长发,面无表情转身走进总部大楼——最后步入属于首领、也就是真正幕后推手的办公室。 “您是想捉弄芥川吗?”红叶脱下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随意在沙发上坐下,“芥川最近工作很认真,也没有做什么招惹首领您的事情吧?” 表面装作不相干、却微妙推动了整件事的男人:“可能是因为……最近太无聊了?” “那孩子,出乎意料的聪明,”尾崎红叶的手指划过茶杯边缘,“小心一时不慎,和产屋敷氏闹翻。首领不是很重视这次的合作吗?” “重视啊……”森鸥外正在为爱丽丝挑选发夹,漫不经心道,“产屋敷的敌人,最近有点碍眼了。” 同时向双方发出警示吗……的确是他的作风。尾崎红叶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21章 振袖 从千年前的平安时代活到今天,鸣花一共经历了两个职场:首先是以无惨为主要服务对象的会议秘书+新人指导,其次是在京极屋的琴师工作。 为鬼王当秘书,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诀窍就是一个‘心如止水’。 新生鬼拆家了,不能慌;鬼月打起来了,不能慌。 无惨大人暴力裁员,不能慌;无惨大人女装,不能慌。 童磨提着磨磨头向她打招呼,猗窝座血呼啦路过不理人,黑死牟意义不明缩小身体溜达,玉壶有脚不走路跟着瓶子滚来滚去——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慌。 很长一段时间,鸣女小秘书都做到了:面无表情看着铺满地板的血肉残肢,若无其事提着桶收拾残局,顺便思考明早吃什么。 拜魔鬼职工教育所赐,进入京极屋工作后,鸣花顺利略过女性在花街工作的尴尬期——毕竟,客人也只是说说下流话,哪怕最过分的动手动脚,也不会让你断手断脚。 京极屋的大家一度为鸣花过人的淡定感到震惊:客人恶意骚.扰舞伎,鸣花冷不丁一琵琶将其打晕后,还能无害而坦荡地坐在原地,有条不紊等老板处理后续…… 在夫权为尊的大正世代,镇定到这种地步的女孩可不多。 综上所述,‘花街寻人’于鸣花而言轻易宛如从灌木丛里拎出幼猫。 “你好,请问芥川先生在这里吗?”锈红色和服的少女笑容温婉,“我是他的实习助理,能麻烦带我去他的雅间问好吗?” 挽袖招揽客人的女孩停声,目光诡异地打量鸣花一圈:“……芥川先生?” 鸣花:“是的,芥川龙之介先生,他今天早上来这边喝酒。” 寻常状况,这种问好的要求都不会被拒绝——而今天显然不是寻常情况。 “我、我不能做主!”女孩磕巴,疯狂用眼神暗示同伴,“要、要找老板!” 找老板就找嘛,小妹妹你结巴什么?鸣花:“好,我在这里等。” 没想到对方如此好说话,神经紧绷的两个女孩登时愣住,旋即连滚带爬跑进花楼。 第37章 我……很可怕吗?鸣花摸了摸侧脸:明明平时的评价也算美人。“你、你好,我是京雀楼的老板,”鸣花没疑惑多久,女性老板就气喘吁吁地迎上来,笑容讨好,“辛苦了,要不要先喝杯茶?” “不必。”为什么你们都战战兢兢的?鸣花和善,“我是来找芥川先生的,现在方便吗?” “这、这位小姐,听我一句劝!”京雀楼老板一身冷汗,“男人寻花问柳不是大事!你看,你如此娴雅动人,就、就算芥川先生一时被外界迷惑,肯定也会浪子回头!” “……?”你在说什么?鸣花哭笑不得,“您可能误会了。” 我没误会!别想骗我!那些来找丈夫的小姐、夫人,都自称助理! 京雀楼老板讪笑:“芥川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花街……是好男人啊!” 我不赞同。阿杏到访花街也只是看歌舞伎演出。阿杏是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鸣花在心中反驳,开口耐心:“我真的是助理。” 你觉得自己像助理吗!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聘来供着、漂亮端庄的未婚妻! 京雀楼老板推诿:“毕竟是客人隐私,就算我们也不好透露,哈、哈哈哈!” 不太好交流呢。鸣花苦恼。 在花街工作,还成为花楼能主事的老板,她必然有自己的原则和逻辑;而且,老板似乎经历了很多类似的事,短时间无法靠语言改变她的想法。 就算如此。娴雅的少女从挎包中掏出转轮手.枪,微微一笑:也不是没有办法。 ——以少女为中心,整个花楼门口被按了静音键。 “我是芥川先生的助理,”在一众惊恐慌乱的目光中,和服少女拨动转轮。 清脆咔哒一声中,鸣花笑容婉婉,“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京雀楼老板呆滞半晌,颤抖点头。 另一边,装潢奢靡烂漫的雅间内,也并不如想象般一派醉酒笙歌、歌舞升平。 苍白病弱的狂犬先生跪坐于花纹旖旎的屏风前,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酒杯边缘,神情不耐。扔在榻榻米上的风衣外套扭动着化为黑兽罗生门,好奇地东摸西凑。 芥川发自内心怀疑,立原那个花言巧语的狗在骗他。 昨天下班之前,十人长青年信誓旦旦保证:大部分普通女孩都拉不下脸去花楼,更别提在花楼里跟寻欢作乐的男人心平气和说话。 芥川表示异议并拿小银举例,立原表示‘你扪心自问,银是普通女孩吗?’。 ……其中争执的长篇大论不再赘述。 总而言之,考虑到可以相对稳妥地逼退大小姐,从根源甩掉巨大的麻烦,接盘龙之介先生觉得,应该没什么是他不能忍的。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世上多得是他不能忍的。 芥川扫一眼缩在角落的舞伎,烦躁呵斥:“不要哭了,很吵。” 哭什么哭!意义不明地扭动,还晃悠悠扑进我怀里、扯我衣服的人不是你吗?! 给我拿出挑衅狂犬的勇气!混蛋!理论上该感到不平的人是我! 见色起意、差点没命的舞伎颤抖着‘嘤’一声,抱着歌伎和琴师小姐妹哭唧唧往角落缩。 “……”我要在这里呆一上午?芥川扪心自问:值得吗?为了那个女人?她配吗? 闻着令人作呕的香粉气息,喝着寡淡无味的花哨酒水,被胆小如鼠、样貌丑陋的女人盯着,坐在恶心的、充斥靡靡气息的房间里,一直呆到那个女人过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病弱青年感受到了巨大的费解和愤怒。 强压下心中的燥郁,芥川决定至少把花了钱的表演看完:“喂,你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抱作一团的女孩们就大难临头般乱糟糟地哭了起来—— 这客人太可怕了!看起来清秀斯文,外套却会变成黑色的怪物!一口咬断了三味线! ……杀了她们吧。芥川的理性之弦岌岌可危:我喜欢安静的世界。 “打扰了。”轻重恰好的敲门声响起,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纸拉门上,声音悦耳清朗,“请问是芥川先生吗?我受人所托,前来向您问好。” 立原提到的‘振袖新造’?芥川拉回理智,冷淡的声线压抑着怒气:“进。” 虽然在经营模式上有所改进,但对于新造们的培养,京雀楼还是遵从旧例。 花楼中地位最高、最受欢迎、盈利最多的女孩,正式待客后即为花魁;还未正式待客、作为未来花魁被悉心培养的女孩,即为振袖新造。振袖新造平时跟随花楼中的老师学习各种技艺,也会跟随现役花魁进行待客方面的修习;偶尔作为歌舞伎出场表演,在锻炼自身的同时提前打响名气。 ——作为发育健康、有正常审美需求的优质男性(立原自称),立原道造向芥川推荐花楼的同时,为表示对直属上司的尊重爱戴,还特意为他预约了一位有空闲的振袖新造。 身形窈窕的少女拉开纸门,随着起身抬头的动作,娴雅美丽的面容展现在芥川面前。 “您好,”穿锈红叠纹和服的少女端庄跪坐,笑容徐徐,“冒昧问好,我是……” “无所谓。”芥川打断——他现在很烦躁,烦躁到想咳嗽和呕吐,“弹个曲子。”钱不能浪费。 靠威逼利诱进门的鸣花愣住。 第38章 准干部先生的脸色惨白到可怕,嘴唇发青,手腕和肩颈都是令人咋舌的瘦削单薄——鸣花看一眼身后惊慌失措的女孩,又看一眼病弱到不像黑.帮高层的青年。 同为客人的少女柔声唤来缩在角落的舞伎,低声嘱咐几句后让她离开,自己则弯腰拿起琵琶。 “您想听什么?”鸣花眼神示意女孩们打开窗户,“有没有偏好的风格?” 她的声音太温柔,如月色下灯影幢幢。芥川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随便。” 重操旧业的琴师少女稍作思索——悦耳琴音如淙淙流水,婉转倾泻。 “怎么回事?”老板拉住四肢虚软逃出来的舞伎,压低声音,“到底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舞伎惊魂未定:“不知道,反正是来救我性命的呜呜呜……” 老板一时无语,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位芥川先生看着清俊孱弱一旦,冷脸凶残起来,却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她说,”舞伎哽咽,“‘送冰糖熬煮的枇杷水过来’?” ……干什么?在花楼讲究养生吗?老板扶额:“算了,你赶紧去吧。” ——半个时辰后,舞伎带着温热的冰糖枇杷水返回,抖抖索索跪坐在榻榻米上。 持续通风后,雅间内浓烈的香粉味道散去,病弱青年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鸣花坐在主位下方的位置,放下弹拨叶片按揉僵硬的手指,轻声道:“您似乎有些受凉,就不要喝酒了。” 原本苟成一团的女孩们,在鸣花鼓励的目光中大胆上前,把甜汤放在客人手边。 芥川垂眼看看漂浮着澄黄果肉的汤碗,抬眼就是少女无害温煦的笑容,心中颔首:不愧是花魁备选。 至少在对职业的热诚和专注方面,在下认可你了。 “你叫什么?”芥川闷声咳嗽,端起枇杷水,“琵琶弹得不错。” 老实说,他其实完全不懂这个东西,但好不好听还是能判断的。 好。就等你问这个了。鸣花含笑:“羽二重鸣花。” ……这名字似曾相识。芥川陷入沉思:最近在哪里听过? “请允许我正式介绍,芥川先生。产屋敷,羽二重鸣花,”鸣花言语含笑,“您的实习助理。” 和服少女稍顿,半是揶揄地眨眼,补充,“——就是那位,‘难缠的大小姐’。” 芥川龙之介:“……?” 第22章 咖啡 芥川龙之介现在很尴尬,还是大写加粗带下划线的那种尴尬——这种尴尬已经持续一周了。 然而每次上班,看到言笑晏晏跟在自己身后的某位女性,本该淡去的尴尬就焕然新生。 “……是横滨最近流行的指法吗?很独特。”鸣花模仿着京雀楼琴师的动作,语气苦恼地笑道,“啊啦,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准确做到却很难呢。” “鸣花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女琴师脸色微红,热心地为她调整手指,“这样,容易发力。” 披驼色围巾的少女顺着对方的指导开始弹奏,安静喝茶的歌舞伎女孩对视,很配合地该开嗓开嗓、该取扇取扇——莺歌燕舞、莺声燕语,场面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与之相比,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就显得格格不入。 之前把羽二重鸣花误认为振袖新造、让人家演奏、最后还被当场戳破,年轻的准干部在浪涛中艰难端住人设,若无其事地哦’了一下,拎着衣服从容走人。 第二天,噩梦般的,芥川在自家门口收获了一只乖巧等待的鸣花。 准干部先生不能暴露自己的为难和尴尬,只能按照年轻男孩line的原计划,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把鸣花带到了京雀楼——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这个奇特的组合变成京雀楼常客。 刚开始,负责歌舞伎表演的女孩们还束手束脚、满心惊恐;等时间一长,女孩们发现,凶戾阴沉的芥川先生似乎只是来听曲子喝汤,漂亮的助理小姐更是温柔如水、多才多艺、善解人意。 最后变成上班打卡式逛花楼:芥川独坐上位喝汤,鸣花和女孩子们凑做一堆、小声聊天。 聊的是演奏技艺,喝的是养生甜汤。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芥川放下汤碗,趴在桌边的罗生门凑过来,探头在空碗里滚了一圈。 正在和琴师讨论新曲子的鸣花分神看这边一眼,转头低声嘱托其中一个女孩;女孩小心翼翼瞅了瞅正位上闷不吭声的一人一兽,点点头,轻手轻脚退出去。 给罗生门多要了一份甜汤。芥川笃定:明明昨天还特意提过,罗生门不需要进食。多事的女人。 ‘多事的女人’对上芥川的目光,谦恭优雅地颔首示意。 今天的甜汤是山药枸杞。黏浓的山药泥加上冰糖,慢慢熬煮出腻人的口感,却恰好迎合芥川从未对外人提过的、重度嗜甜的口味——自然,随主人爱好的罗生门也很喜欢。 □□逸了,安逸到罪无可恕的地步。清凌凌的琴声和压低音量的絮语中,芥川的思绪散漫:但是,我在休假,所以没问题。 芥川厌恶人群聚集和吵闹的地方,所以两人一般会在酒馆喧闹起来前离开。 “芥川先生,您现在准备回住处吗?”因为向大家告别而落后几步,鸣花小跑着追上病弱青年,“您似乎很少在外面吃午饭。”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像会做饭的样子。 第39章 芥川闻言皱眉,兀自往前走:“多管闲事。” “对不起,但芥川先生的样子太让人担心了。”真是好孩子,无惨大人一般会说‘滚’呢。 鸣花小声劝说,“前天,您坐的软垫整个被血渗透了……负责清扫的孩子吓了一跳。” “你是在挑衅吗?”青年倏地停步,微微眯起眼睛,“我接受你的挑衅。” “……”您这什么脑回路?我看起来像是能挑衅别人的类型吗? 鸣花解释,“不是挑衅。京雀楼提供的炖汤含糖量很高,单一进食甜汤对身体不好。” 芥川冷淡:“与你无关。” “我的意思是,”鸣花败退,掏出宫内太太送的密封袋,“吃肉才会有力气——您要吃肉干吗?是椒盐烤制的,慢慢咀嚼会有甜味。” 芥川冷冷地盯着她,没说话。 为什么不收下呢?这个应该符合芥川先生的口味啊?鸣花茫然。 这里要提一下。 尽管在无限城时一直被无惨花样嫌弃,冷嘲热讽、讥诮辱骂都是家常便饭;但鸣花做出的食物却从来没有被鬼拒绝过——哪怕是口味刁钻到超越生物的教宗大人,上弦之二·童磨。 离开无限城后,就更没人能拒绝鸣花の馈赠了:无害美人温温柔柔送到你手里的,仔细观察后百分百合你口味的美食,试问有谁能够拒绝呢?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芥川率先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和服少女困惑了一下,还是体贴地收回密封袋,缓声道歉:“芥川先生,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曾经,因为吃外面的食物,”芥川咳嗽两声,垂下视线,声音沉闷,“导致金属中毒。洗胃不及时,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这样啊。鸣花疑问:“可京雀楼的炖汤……?”分明每次都接受良好地吃下去了啊? “京雀楼是港黑挂名的产业。”芥川放慢脚步,“他们的厨师,指导过我一段时间。” ——在恩师太宰先生离开后,那位暴力大厨短暂地揍醒了一度陷入偏执和疯狂的自己。 “芥川先生喜欢甜的食物吗?”鸣花试探。 原来是熟人作案。难怪京雀楼的炖汤甜到令人费解。 “与你无关。”芥川语气严厉,“老实呆到工作结束,不要打探你不该知道的事。” 芥川先生不是可怕的人呢。鸣花微笑:“是。非常抱歉。” ……对方太过乖巧顺从,反而失去了教育的意义。芥川沉默,脸色不太好地开口:“我的休假本周结束,你先向樋口报备——装备部还是黑蜥蜴,随便你。” 鸣花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起来:“芥川先生,您认可我了吗?谢谢,我会努力工作。” “闭嘴,我并不认可你。”芥川冷声道,“也完全不信任你。” 芥川先生是好孩子。鸣花莞尔:“是,我会努力工作。” 另一边,港黑总部。首领办公室。组织的家长正凑在一起瞠目结舌。 “意思是,芥川君带着羽二重鸣花逛花楼?”森鸥外咂摸着语句,似笑非笑,“整整一个星期?” “寄到芥川住处的账单是这么显示的。”尾崎红叶回应,“准确说,是一间名为‘京雀’的花楼。每天早上八点,两人一起进入花楼;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两人一起离开。” “……芥川最近被分配了花街的任务?”中原中也本想谴责后辈带坏实习生,但这个规律到让人生不出肮脏心思的时间——难道芥川在发展副业?花街有什么副业可以让他发展的? “没有。”尾崎红叶为年轻后辈说话,“芥川不擅长和异性和平相处——厮杀对抗倒是没有障碍。好像只是普通地在里面喝酒?” 行有行规,以酒馆为综合营业方向的花楼,一般不在白天提供无法描写的服务。 森鸥外:“说到这个我很好奇,芥川君是处.男吗?” 中原中也:“喂喂,再怎么说,他也是色情狂倒霉青花鱼教出来的……” “是处.男。”尾崎红叶淡定而笃定,反手给前学生一刀,“中也,你曾是太宰治的搭档。” ——你是不是处.男,自己心里没数吗?有什么资格点评身为学生的芥川? 中原中也被击中,捂头逃避现实。 “真是位不能小看的大小姐。”森鸥外笑意不减,“还以为能看到更有趣的发展……不过,眼下的状况也不错。芥川君的休假快结束了吧?她会选择装备部,还是黑蜥蜴呢?” 装备部,港黑暗线生意的重头,百分之八十的信息涉及机密,管制之严苛到了错杀也无所谓的程度; 黑蜥蜴,港黑武斗派先锋,以十人长为首执行对敌清剿任务,执行力强悍堪比特种部队的走狗部门。 一言蔽之——无论选择哪个,对初来乍到的羽二重鸣花而言,都不是好应付的工作。 森鸥外看戏不嫌热闹大:“真令人期待啊。” “不是和产屋敷氏有合作吗?”中原中也也知道芥川那边的情况,勉为其难试图挽回,“那个女人、咳,羽二重鸣花,怎么看都是普通人。要是太过分……出人命就不好了。” “哎?中也君很喜欢那位小姐吗?”森鸥外思索,“不知道产屋敷肯不肯放人呢?” 中原中也:“……请不要揶揄我。” 第40章 “不伤及她的性命,也不能让羽二重接触组织机密,”尾崎红叶端起茶杯,微微一笑,“我倒有一个不错的提议,刚好那边也需要一个身份清白的人。” “身份清白?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吗?”森鸥外十指相抵,“上来就是这么难的关卡啊。” “红叶姐,真的没问题吗?”中原中也头大,“羽二重鸣花不是只在这边干一个月吗?” “不,是武装侦探社。”尾崎红叶补充,“最近,那边似乎暗地里有所行动。无奈中岛敦的反侦察能力日渐上升,负责跟踪的人总是会被他发现。” 两家关系一般,但不得不承认福泽社长手下人才济济——连唯一突破口中岛敦也进步飞快。 “据我所知,侦探社的楼下有一家咖啡馆。”尾崎红叶慢条斯理拿出宣传单,“因为老板娘不小心摔伤了手臂,需要一名接受短期打工的店员。条件刚好。” 中原中也警觉:“这也太巧了吧?” “事先声明,我没有插手。”森鸥外玩笑般举起双手,表示清白。 “也许是羽二重小姐运气比较好,”尾崎红叶把传单压在茶杯下,“她的假身份已经办好了。那么,等芥川假期结束,由我去通知羽二重小姐调岗的事宜?” “不,”森鸥外饶有兴致地敲敲桌面,“我亲自去。” “——让我见见这位了不得的大小姐。” 第23章 到访 “这种枪,能连续发射五枚子弹。”病弱青年手法熟练地打开弹匣,向鸣花展示筒状填装口,“港黑在子弹里添加了少量铁砂,能在基础效果上造成更大伤害。” “就算没能伤及致命,也有破伤风的危险对吗?”鸣花记笔记,“真厉害。” 不。我没想到这层。芥川瞥了一眼过于擅长举一反三的实习生,继续:“不过相对,这种枪有很大的使用风险——比如,更容易炸膛和哑火。” 这就很吓人了。鸣花思索:“无论如何,我你总要死一个?” “不错,”芥川欣慰,“既然决定踏上战场,就要有和敌人殊死搏斗的觉悟。” 一旁,凑堆小心聊天的歌舞伎和琴师噤若寒蝉:……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他们在聊很厉害、很可怕的事情。芥川先生不会带坏羽二重小姐吧? “我主要负责黑蜥蜴的工作,”芥川顿住,咳嗽两声,“黑蜥蜴负责武力清扫敌对势力。之后和樋口接洽,她会告诉你具体工作内容,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我懂,就是打群架的小弟嘛,无惨大人每天都在发展下线。鸣花:“我可能比较弱。” “看得出来,”病弱青年端起矮桌上的甜汤,不甚在意,“至少别拖后腿。” 芥川的样貌清秀,五官轮廓清晰,发色顺着侧脸流畅的线条,由墨黑渐变为纯白。 他视线和缓垂落时,像极了大家族备受疼爱的幼子,没有一处不是斯文俊雅、秀致内敛; 可一旦抬眸,夹血腥气的锐利就从周身尖啸扑出,如深渊猛兽、如暗夜凶禽,不寒而栗。 “芥川先生是很好的人,”鸣花言语含笑,“尽管看起来冷酷又凶悍。” “如果想讨好我,那就选错方式了。”芥川冷淡,“满心捷径、好逸恶劳的人,让我恶心。” “是,会努力工作的。”鸣花合上小本子,谨慎提问,“但是,芥川先生,今天我能申请早退吗?” 芥川瞥一眼角落的西洋钟:“无所谓,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走了。下周正式接手工作后,绝不会容忍任何理由的迟到早退。” “其实,”杏色和服的少女脸颊微红,“明天我的未婚夫来拜访……所以想提前准备。” 什么准备?芥川从未招待他人,无从理解对方的心情:“嗯。” 成员两人的花街小组原地解散,鸣花按拿着宫内太太提供的爱心地图,独自前往商店街。 作为交通相对发达的重点地区,横滨的商店街极为繁华。不仅有流传几代的传统工匠、食品店铺,也有贩卖时兴西洋物品的杂货铺,售出富有西洋特色食物的咖啡馆。 和服少女捧着刚出炉的蛋糕,指尖窘迫地被蒸气烫红。 真好啊。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鸣花忍不住笑起来。 “您好,欢迎光临。”年轻的妇人从后厨探出头,笑眯眯接待鸣花,“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家的粗点心,那可在整个商店街都小有名气哦!” 好热情。鸣花跟着笑起来:“宫内太太说这家的红薯干最好吃,所以才来打扰。” “宫内太太推荐来的吗?那就算熟客了!”年轻妇人积极主动地拉过木盒,“我家的红薯干超好吃!小姐要不要尝尝!还有早上刚出炉的酥饼!这个蛋卷也尝尝吧!” 鸣花目不暇接:“哎、哎?这个吗?这个?” “老板娘——不要太热情啦,别人都开始害怕了。”眼眸狭长的青年趴在柜台上,拖长音调,“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吧?难道就让客人闲置在这里吗?” 年轻妇人猛然醒悟,不好意思道:“哎呀,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啦?” “那边的小姐,悄悄告诉你。”青年开玩笑般继续,“老板娘前段时间怀孕了,因为特别特别想要女儿,所以格外亲近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小姐你很漂亮哦!” 言语冒犯,语气却让人无法生气呢。鸣花莞尔:“过奖。” 第41章 “江户川乱步你个臭小子!”年轻妇人故作生气地用糖果砸他,“你这家伙不要再来买零食了!牙齿会坏掉的!我要去告诉社长哦!” “哎——真无情——”江户川乱步从帽子上把糖摸下来,熟练剥开,“那边的小姐,这个糖很好吃哦!还超便宜,首推梅子味和苹果味~” “要尝尝吗?”年轻妇人好气好笑地瞪他,把糖递给鸣花,“我也推荐梅子味。” “谢谢。”鸣花剥开包裹糖粒的糯米纸,让淡黄色的糖果在舌尖滚了一圈,惊讶,“真的很好吃!请给我一份红薯干,一份梅子糖,还有……唔,椒盐锅巴和渍樱花酱。” 年轻妇人利索地开始包装:“好嘞,你稍等。” 鸣花结束挑选,站在柜台旁等待结账时,眼眸狭长的青年依然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恋恋不舍和‘我超想吃’的颓丧气息。 钱不够吗?鸣花眨眨眼睛,小声道:“如果不介意……” “啊,不必。”看出少女谨慎的关心,江户川乱步挥手,沮丧道,“我不能再吃了,这个月已经坏了两颗牙,再这样下去,与谢野小姐会杀了我——吃不到,来看看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还很孩子气呢。鸣花稍作思索,避开老板娘的视线,从挎包里拿出密封袋:“请收下这个。是琥珀核桃,健齿护牙,只带了一层很薄很薄的糖衣。” 江户川愣了一下,旋即学着鸣花、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谢谢你哦。” “没关系。”和服少女显露出高兴的样子。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奈何老板娘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点心;鸣花只能歉意地偏头冲江户川笑笑,权做告别。 江户川趴在柜台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鸣花离开的身影,轻轻摩挲怀里的琥珀核桃。 侦探青年挠头发,喃喃:“portmafia这是……招了个傻白甜的好心孩子?” 宫内公馆。绫子边给炉子添柴火,边和浴室里的鸣花闲聊。 “……然后,老师开始点名回答问题。”绫子幸灾乐祸,“我最讨厌的家伙都快缩到桌子下了,还是被老师点到了哈哈哈!我太为她悲伤了,悲伤到忍不住笑出来了哈哈哈——” “那可真是太悲伤了。”鸣花忍俊不禁,“我洗完了,不用再添柴啦,绫子。” “好哎,”裹着围巾的女孩站起来,吸吸鼻子,“那我回房间了哦,鸣花——啊!” 门口冷不丁出现一个挺拔的黑影,绫子下意识低呼;等下秒看清来者的面容,绫子又赶紧捂住嘴。 “绫子?”鸣花奇怪地敲敲窗户,“怎么?摔倒了吗?” 金红发色的青年食指按在嘴唇上,轻轻摇了摇头。绫子了悟,清清嗓子,磕磕巴巴回应:“啊、啊是!我不小心被绊倒了,不用担心,鸣花。” “要小心呀。”少女嗔怪的话语带着蒙蒙雾气。 “送给绫子的礼物。”炼狱把印花布袋递给绫子。突然到访的青年还穿着队士服,领口散开露出脖颈,风尘仆仆混着些许酒气扑面而来。 “炼狱先生不是明天才到吗?”绫子压低声音,“不告诉鸣花吗?她期待了一整天。” “因为太想见鸣花,所以我连夜赶来了。”炼狱神情柔和地望向灯光薄薄的窗户,“但临走前被朋友拉着喝了不少酒,所以不能冒犯地出现在她面前。” “……”求你不要秀恩爱了。绫子吐槽,“我就无所谓是吗?” “唔姆!”炼狱理直气壮,“绫子是熟悉的妹妹,鸣花是未婚妻!” 经历了太多·宫内绫子:行叭。谁让我单身呢。哈哈哈。 “晚安,绫子。”洗完澡,鸣花边擦头发,边敲隔壁主家小姑娘的门,“渍樱花酱悄悄放在你房间了,要小心别被宫内太太看到哦?” “呜哇!谢谢鸣花!”女孩清脆的声音带着喜悦,“鸣花晚安!” 这个也是小孩子。鸣花笑了笑,慢慢走进自己的房间。 宫内太太虽然身体病弱,但在持家主事、接人待物方面的本事却毫不含糊,为鸣花准备的房间里,处处思虑都是细心和体贴。 明天炼狱先生就会来吗?鸣花摸摸放在桌角的书信,弯起唇角:是早上吗?还是中午?我可以和宫内太太一起准备午餐,下午炼狱先生就能空出午休的时间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披着外衣的少女趴在床边,思绪飘离:在休息?在吃饭?还是在和朋友聊天?他会不会……像我现在思念他一样,稍微思念我呢? 擦着头发胡思乱想半天,鸣花摇头: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可没有正统鬼那么强悍的精力。 鸣花起身整理被褥,刚准备老实躺下——窗外的庭院里突然响起混乱仓促的碰撞声。 ……不太对劲。鸣花停下手里的动作,神经陡然紧绷:宫内母女都睡下了。今天没有客人。 披着外衣的少女无声走到矮柜边,拿起被郑重供在上面的转轮手.枪,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房门。 “吵醒你了吗?”未婚妻的那点小心翼翼,怎么想都瞒不住长年备战的年轻剑士——炼狱叹气,主动暴露身份,“鸣花,是我。抱歉。” “炼狱先生?”鸣花惊讶,赶紧放下枪开门,“你怎么来了?不是明天才……” “因为太思念你,所以连夜赶过来,”青年金红色的眼眸在月色下格外温和,“这件事我不会道歉。” 第42章 居家打扮的少女缩回房间,窸窸窣窣披上外套、围上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再次打开门。 炼狱正坐在走廊下的台阶上,闻声回头冲她笑了笑。 青年难得不是衣着整齐的精神小伙。黑色队士服穿得随意散乱,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显露出其内硬挺的白色衬衫;从上而下,隐约能够看见色泽健康的颈部和锁骨肌肤。 停!停下!我在看什么啊!鸣花捂脸,和炼狱隔了一人的位置坐下。 “鸣花有思念我吗?”大概喝了不少酒,炼狱开玩笑的声线略显低哑,语气较平时也更轻松,“听说被人思念会打喷嚏,我可是期待了好久呢。” 有这种说法吗?鸣花歪头想了想,认真回应:“可能因为我是鬼?” 炼狱静默几秒,无可奈何般沉沉笑起来:这和他设想的久别重逢不太一样。 ——但是啊,幸福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烂漫微笑着,沉甸甸压下来。 “可以牵你的手吗?”炼狱靠在柱子上,懒洋洋地冲鸣花伸出手,“现在拒绝我,会像小孩子一样拉着你的衣服,耍赖不让你回去睡觉哦?” “……什么啊,”裹成球的少女忍俊不禁,伸出手,“还真想看看呢。” 耍赖的炼狱先生——怎么想都是季节限定稀有卡。 作者有话要说:自此,宫内绫子走上了闪(当)闪(电)发(灯)亮(泡)的人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醉酒+浴室+深夜潜入+情话,这些元素凑起来,四舍五入我就是开车了啊!(喂 庆祝入v+猫头鹰先生上线,今天在本章留言的宝贝送小红包昂,感谢支持啵啵啵(=3=) 下面安利可爱竹米的预收~这个要在竹米的作者专栏里找找昂 《[综]人生导师的我醒了》 这一天,我从无尽的黑暗和混沌中醒了过来。 我变成了一把刀。 刀的主人叫实弥,是个喜欢给自己身上划拉口子的人。 我觉得他可能有自残倾向。 我得拯救这个失足少年。 第24章 馈赠 晨光朦胧地穿透窗纸,软软凉凉落在脸侧时,鸣花猛地抬手捂住眼睛。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鸣花在床上来回翻滚,无声嘶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无法向阿杏展示可靠的一面呢!不是哭着被背回来!就是聊天聊到睡着! 羽二重鸣花!你怎么回事!一千多岁的人了!稳重一点吧!笨蛋! 懊恼不已地在床上扭了一会,鸣花还是准备起床:烦恼归烦恼,工作不能翘。 虽然是周末,但考虑到直属上司芥川先生周末复工,先进员工鸣花便主动要求提前熟悉流程;就算心里一千一万个想待在阿杏身边,也不能为一己私欲给别人添麻烦。 据芥川所言,港黑对着装并没有严格的要求。上有女性干部穿和服,下有底层员工运动服打卡;频繁在总部出入的成员一般建议正装,但你非要穿便服、甚至兴致来了想女装,也不会有人置喙。 把刚学会填装子弹的手.枪收进挎包,鸣花挽起长发,确认准备无误后,出门上班。 宫内太太因身体虚弱,长期维持早睡晚起的作息,但总会把女孩们的早餐提前一天准备好。 最早起床的鸣花吃完饭,轻轻敲门喊醒睡懒觉的绫子,让她别忘记和同学约好的读书会。眼睛都没睁开小女孩顶着鸡窝头开门,半梦半醒地应好,被鸣花哭笑不得赶回去睡回笼觉。 结束一系列晨间日常,看着离上班时间还差一大半的分针,鸣花不得不承认心意:没错,我羽二重鸣花就是想感受一下未婚夫送我出门上班的快感。 试问,谁不想让神采奕奕的猫头鹰哥哥对你说‘路上小心!今天也要加油工作哦!’呢? 应该没关系。鸣花在走廊上踌躇:炼狱先生刚苏醒那段时间,也会在早上笑着送我出门。 独自思考半晌,鸣花再三向自己保证‘只喊一次’后,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下手敲门:“炼狱先生……你醒了吗?” 屋内一片安静。 鸣花抿了抿嘴唇,并不沮丧——好吧,还是有点沮丧的。 毕竟炼狱先生昨天那么晚才到。赶路风尘仆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还耐心地坐在走廊上陪我聊天……再怎么厉害的剑士,也需要休息和进食啊。 “所以不要连夜过来啊,”心里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鸣花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晚上很危险,就算安全到达也很辛苦……早点见面很好,可担心也难免啊。” 天呐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鸣花越想越窘迫,下意识再次降低音量:“……阿杏是笨蛋。” “哎,我是笨蛋吗?”门倏然打开,青年松松散散披着外衣,含笑表演沮丧,“原来鸣花心里这么看待我吗?唔姆!有点伤心呢!” “炼、炼狱先生?”鸣花傻眼,“你怎么、我吵醒你了吗?” “怎么说呢?一半一半!”炼狱摸下巴,“我在陌生的地方睡眠很浅。” “抱、抱歉!”鸣花这才发现,对方羽织下还穿着单薄的寝衣,赶紧把他往房间里推,“请赶紧回房!早晨的温度很低,不小心着凉就糟糕了!” “好、好,”炼狱顺从地被推了两步,冷不丁转身抓住鸣花的手腕,声音低沉,“——但是,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年轻男性的房间,是鸣花的错哦。” 第43章 手腕被青年凭借身高优势举起,鸣花踉跄着差点扑进他怀里。 这、这是钓鱼执法!是欲加之罪!鸣花懵逼:“炼狱先生?” “哈哈哈,抱歉抱歉,宿醉过后有点头疼,”炼狱把她纤细的手腕勾在自己肩上,虚环着鸣花的后背,单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请鸣花安慰我一下吧。” 安、安慰?头疼该怎么安慰?不是应该喝完醒酒汤、好好睡一觉吗? 被蒙住眼睛、只能凭借对方的呼吸判读距离,和服少女思索一下,试探地握住炼狱的手腕——这样看,简直像她主动要求对方捂住自己的眼睛。 “阿杏不要头疼,”鸣花放缓声音,轻哄,“我请你吃苹果糖吧?” 因为被捂住眼睛,鸣花明显有些不安;也正因为被捂住眼睛,青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少女的下半张脸,以及纤纤弱弱、蔓延进领口的肩颈线条。 ——她像春日垂首的铃兰,单薄、纯洁、天真、无害。 炼狱呼吸短暂停滞。 应该在害怕吧,眼眸像小仓鼠盈盈闪动着。炼狱逐渐收紧手臂。绵长一夜的头疼陡然剧烈,他却无法控制地缓缓俯身,想亲吻这份来自春天的馈赠—— “准备出门吗?”鸣花眼前陡然明亮,金红眼眸的青年仿佛想掩饰什么,撇开头后退两步,“周末还要上班,真是辛苦啊!今天也干劲满满地工作吧!” 鸣花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好、好的!” “唔姆!路上小心!”炼狱低头干咳,大声道,“什么时候结束?需要去接你吗!” “这倒不用,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在哪里下班。”考虑到芥川先生孤鹰巡游般的路线,鸣花思索,“应该下午就会回来,今天不会正式接收任务。”是快乐的实习期呢。 炼狱:“了解!记得不要懈怠午餐!” 两人在突然伟光正起来的气氛中聊了几句,以鸣花高高兴兴上班作为结束。 “我看到了哦——”围观未婚夫妻亲昵、差点憋成乌龟的绫子幽幽冒头,“你是不是想亲鸣花?绝对是吧?我要向炼狱叔叔告状——” “去吧!这种程度的威胁,我不会害怕的!”只要不面对鸣花,炼狱还是那个一身正气、阴邪不侵的好青年,“父亲不会怪我!可能还会说‘你小子很厉害啊’这种话!” 快三十岁才艰难骗到老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二十岁就有未婚妻的儿子呢? 被秀一脸的绫子:“……呸!” 另一边,得到清晨治愈的鸣花顺利到达港黑总部;并在入职近半个月后,首次进入直属上司·芥川龙之介的办公室,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黑蜥蜴的事务,樋口之后会告知,”芥川也对自己这个办公室相当陌生,这次来只是不想再去京雀楼和鸣花谈公务,“首领有事找你。” “我?”鸣花茫然,“为什么?” 虽然对于港黑最开始的了解,就是这位旧派、沉稳、有领袖魅力的老先生;但不知对方是业务繁忙、有意避嫌或其他原因,鸣花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好。 “具体我不清楚。”芥川皱着眉咳嗽,“不必担心,单凭你身后的产屋敷氏,首领不会为难你。” 呜哇。原来真的是相当了不起的家族呢。 鸣花:“麻烦芥川先生了,我稍后就回。”就像作为鬼杀队核心的主宅,港黑首领的办公室同样防守严密,光是进入所在楼层都要经过严格检查。鸣花走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周围一片寂静——恍惚中,仿佛回到清洗地板上干涸血液的无限城岁月。 “羽二重鸣花小姐吗?久闻大名。”首领先生的声音并不年迈。 鸣花在靠近待客沙发的位置停步,对方背对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腿上趴着洋娃娃般金发碧眼的女童,正好奇地撑着首领的膝盖、探头望向鸣花。 “您好,劳烦挂心。”鸣花没有轻易靠近,谨慎地站在原地。 作为如林强者中艰难求生的弱鬼,鸣花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感知。哪些人不能轻易招惹,哪些人可以小心接近;无惨大人今天会不会杀鬼,童磨看她的眼神是单纯无聊、还是饿了。 ——此时此刻,鸣花感觉到了危险。 “和芥川君相处得如何?”森鸥外怜爱抚摸爱丽丝的长发,“他不是善于交谈的类型。” “芥川先生很尽职,”鸣花尽量让语气保持冷静,“让我受益很多。” “你很害怕我吗?”森鸥外诧异偏头——伶弱的和服女孩独自站在沙发边,窗框投下斑驳阴影,让她面目模糊,“声音在发抖哦?” “是尊敬。”鸣花熟练地挽回局面。 “哈哈,这样吗?”森鸥外不以为意,“这次特意找你来,是为了另外的任务。我们需要一名背景相对干净的成员,临时潜入对手周围、获取情报……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羽二重小姐吗?” “我没有受过相关训练,”鸣花战战兢兢,“非常抱歉。” “没关系,放轻松、放轻松,”森鸥外笑了,“对方没有那么警惕,也并不需要羽二重小姐做到多么优秀的程度,只是留意对方的动向。再仔细地考虑考虑吧?” 再仔细地考虑考虑=不答应就杀了你哦 “是。”考虑到无惨爱听奉承、还要求奉承不着痕迹的奇妙习惯,鸣花瞄着对方的动作,小心补充,“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第44章 呜哇,职场浓度过高了。森鸥外笑出声:“羽二重小姐,不要紧张。在港黑首领之前,我也是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男人,被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害怕,未免太令人挫败。” 这一点您不如无惨大人。他还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以及上了年纪的少年。 鸣花:“抱歉,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林太郎、林太郎,”盯着鸣花看了半晌,爱丽丝伸手扯森鸥外的袖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不不不。小可爱别这么说。鸣花内心反驳:如此明显的洋人长相,只要见过她就会有印象的。 爱丽丝见过她吗?首领先生意外。 身为异能化形,爱丽丝与他共享记忆和思维。如果爱丽丝对羽二重鸣花有印象,那么就等于森鸥外曾在某种情况下,和这位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能请羽二重小姐抬头吗?”森鸥外起身,含笑走向和服少女,“说不定我们曾经见过哦?” 瘦弱娇小的少女似乎真的很怕他,闻言肩膀一抖,下意识就想后退。大概是强烈的求生欲阻止了退却,少女用力握住的手腕,抖抖索索抬起头来。 ——鸣花看到了一张英俊、温文、带着笑意的男性脸孔。 从眼尾细纹可以看出,首领先生并不年轻,但这丝毫没有减少的他的魅力。那些岁月积淀出的沉稳和雅致无处不在,伴随着无声的威势,令人目眩神迷。 “您、您好,”鸣花逼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艰难挤出笑容。 森鸥外愣愣地看着她,连唇边惯性的优雅笑容都忘了变化。 “你很漂亮嘛,”爱丽丝扒着森鸥外的衣角,站在他身后颐气指使,“就是看起来比鸡仔还弱的样子。” 小可爱你也很漂亮,就是说话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类似无惨隐怒时的威势扑面而来,恐惧几乎让鸣花直不起身体:“首领先生?” “森鸥外。”男人冷不丁开口,“我叫森鸥外。” 这个其实不是很重要。鸣花从善如流:“森先生。请问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 “你不记得我了?”森鸥外缓缓笑了起来。 不是属于成熟男人的,从容不迫的笑容; 而是抓住了错失之物,或说,拎起逃跑猎物后颈时的笑容。 “——原来你不记得我了,鸣花。” 作者有话要说:猫头鹰先生:关于我(没啥竞争力)的情敌都比我大几十岁这件事.jpg 好的揭秘了,横滨篇的奇妙单箭头是林太郎√,我这就掉头回去发红包.jpg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切实感觉到鸣花真的活了很久,四舍五入本文姐弟恋(?) 安利寒青星的预收《花心的我绝对会有好下场(综)》,惊险刺激买股文,要去作者专栏搜 寒某保证了,如果她没有因为我们在群里搞黄、车速飙破天际而被请进局子,就一定会开 文案:——这个世界,在无止境的轮回。 第七次看着变成了mafia总部的横滨地标大厦,整整打出六周目死亡be结局的栗原,已经懒得在脑海里打出一个问号。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想着一个问题: 第七周目的男朋友,该找谁呢? 第25章 以后 “哎——咖啡馆吗?”金红发色的青年盘腿坐在走廊上,若有所思,“虽然朝令夕改让人有些讨厌,但既然是任务,就不得全力完成了……唔姆!我也没怎么去过!” “是啊,炼狱哥是传统派。”绫子小声插嘴。 “我们在这里聊天,会不会打扰你写作业?”鸣花坐在绫子的小矮桌旁,关心道,“明天就要上课了哦,真的没关系吗,绫子?” 死到临头·踩线玩家·宫内绫子捂脸:“呜呜呜,鸣花……老师留的作业太多啦……” “唔姆!”炼狱插刀,“形势严峻!” 年龄相仿的三人此时正围坐在庭院旁的走廊上。 一开始,只是绫子央求鸣花陪她写作业;后来,难得处于休假期的炼狱加入进来,就变成了两人聊天、一人赶工的悲惨局面。 “既然如此,我们去实地考察吧!”炼狱认真提议,“亲自了解具有横滨特色的西洋咖啡馆!就算应聘任务失败,也是不错的体验!” 鸣花思索片刻,“听起来不错呢。” 同时还能离开公馆,就不会打扰绫子完成作业了。 “???”等等?不是我先来的吗!为什么你还把鸣花带走了啊! 绫子悲愤:“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根本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那就这么决定了!”炼狱以拳击掌,行动力极强地起身,“我去做些准备,之后一起出门吧!鸣花!” “好的。”居家模式的和服少女柔声应是。等炼狱离开,鸣花摸摸垂头丧气的绫子,温柔安慰,“绫子不要不开心。等你完成作业,我们会带点心回来的。” “好哦。”绫子小猫般蹭鸣花的肩膀,“鸣花不准备一下吗?难得的约会哦。” 鸣花懵逼:“约、约会?为什么说是约会?”不是敬业爱岗的实地考察吗? “……”绫子瞠目结舌,“未婚夫妻,休假时间,两人无明确目的单独出门——这不是约会吗?” “不是无目的,”鸣花解释,“炼狱先生是好心帮我准备明天的面试啊?” 第45章 救救孩子吧!这是什么先进青年情侣啊!绫子拖着居家少女起身:“怎么想都是约会啦!你们不会是第一次约会吧?可恶!给我重视起来啊!单身狗都要看不下去了!” “哎?”鸣花茫然,“哎???” ——漫长的一个时辰后,炼狱已经站在门口从平静等到奇怪了。 女孩子出门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先进青年未婚夫尽管心中迷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等待。 别说反应慢半拍的鸣花,饶是提议的炼狱,也没想到约会这一层。事实上,他所说的准备仅仅是‘换身方便出门的衣服+带钱’,丝毫丁点旖旎的意味都没有。 是一场没有任何杂质、单纯耿直的实地考察。 “对不起,久等了,炼狱先生。”鸣花匆匆忙忙,“因为这种腰带的系法太复杂,还是拜托宫内太太帮忙才……总而言之,太抱歉了!” 被表面恨铁不成钢、实际不想写作业的绫子抓住后,病弱的宫内太太也欣然加入名为‘奇迹鸣花’的游戏队伍中;在漫长的布料花纹对比、搭配挑剔后,宫内母女最终选中一套雾桔的纯色和服。 鸣花本身肤色偏向冷白,在暖融融的雾桔色衬托下,精致宛如女儿节人偶。 炼狱看着鸣花,半晌没说出话来。 “炼、炼狱先生?”鸣花下意识抿唇,尝到些许口脂的味道后,又忙不迭松开,“我很久没有把头发盘起来了,簪子是小澄送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很奇怪啊?” “咳。”炼狱窘迫地撇开头,耳尖发红,哑声道,“没有。腰带、很好看。” “是吗?”鸣花莞尔,小孩子般张开手,仰头向炼狱展示白底腰带上的印花,“木莲花的花纹很可爱吧?听说是宫内太太年轻时最喜欢的腰带呢。” 糟糕。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这样下去对心脏不好。 炼狱大声:“唔姆!我认为鸣花也很可爱!我们出发吧!” “绫子推荐了两三家学生中有名气的咖啡馆,”鸣花从手腕上的小袋子里拿出便签,“宫内太太推荐了有些年头的咖啡馆——我们都去试试吧?” 是我和鸣花的第一次约会啊。炼狱无不应允:“没问题!” 虽说是首批接受西洋文化的地区,横滨归根到底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大和城市——哪怕最受欢迎的西洋咖啡馆、西洋杂货铺,也只是在繁华地区和商店街盛行。 “……这种,加了抹茶粉的咖啡呢?”样貌姣好的少女含笑看向男伴,“应该不会那么苦了吧?” “是、是的!”服务生打扮的女孩忍不住瞄她,强忍热情,“您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加牛奶和糖……这、这是我们店的特色!” “但是,太甜就尝不出原本的味道了。”藏蓝斜纹外衣的男伴认真提醒。 让她喝!让她喝!这么漂亮的女孩你怎么忍心拒绝!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甜甜的女孩喜欢甜甜的东西!理所应当! ——负责点单的女孩无声咆哮。 “的确。”鸣花苦恼,“那么,一杯抹茶拿铁,一杯招牌咖啡,麻烦你了。” “要不要点一份蛋糕?”炼狱笑着提议,“甜品是咖啡馆必不可少的存在!” 可算说了句人话了,给你加分、给你加分。点单女孩松下一口气。 “也是。唔,那就……”鸣花看着菜单,再次陷入沉思。 “两位是情侣吗?”点单女孩主动卖安利,“可以考虑点不同口味的小份甜品,然后分着吃。” 炼狱率先截话:“唔姆!这个建议不错!鸣花放心选吧,不用太担心!” 食量方面他是有力后盾——事实上,这一路过来的甜咸点心,基本都进了炼狱的肚子。 温柔漂亮的和服女孩脸上显出几分羞涩,强装镇定地撇过头,在服务生的推荐下选了几份点心。 “……咖啡的冲泡,似乎需要特殊的器材和技巧。”鸣花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录,“这个没办法短期内学会,但甜品制作方面我比较有优势。” “没错,鸣花的厨艺非常棒!”炼狱伸手带了一下边走边记的少女,让她不至于摔倒,“家常菜很好吃!腌菜、果脯一类的小零食也很好吃!” “只是一般水平啦,”鸣花小声,“毕竟,在实际操作的时长上……应该没人能比过我。” 千年宅鬼の一人食vlog,了解一下? “鸣花要自信一点。”炼狱抬手,本想奖励性地摸摸她的头,却碍于精致的编发无从下手。 “请牵我的手吧。”鸣花忍着害羞伸出手,声音越来越小,“绫子特意帮我梳了头发,要是不小心弄乱,她说不定会很难过……” “好。”炼狱握住她的手,笑着看向鸣花,“太阳快下山了,鸣花饿吗?要不要吃晚饭?” 好。不愧是你。没记错我们已经吃了一天了?鸣花:“……其实,我有点撑。” 就算口头上说‘那么拜托炼狱先生了’,作为应聘当事人,鸣花不能一点都不尝吧? “那么去散步吧!”炼狱提议,“我记得河坝边有卖章鱼丸子和炒面的小摊!火车路过时看到了!” ……你坐车时都在关注些什么?鸣花:“好、好的,但我真的吃不下了。” “没关系、没关系,”炼狱信心满满,“等下走累了说不定还能再吃点!鸣花要好好吃饭!” 第46章 “我属于正常食量啦!”鸣花忍不住反驳,“很少运动,又不是聪明的类型、所以也很少动脑……总之,我有在好好吃饭!” “好、好,”炼狱像看调皮的孩子一样看着她,顺势稍微抬高手,便于鸣花走上台阶,“炒面很好吃哦!鸣花真的不尝尝吗?” 什么啊!这不是完全没听我说话吗!鸣花气鼓鼓抠他掌心。 炼狱煞有其事点点头,撇过头很努力地憋了一会,最终还是哈哈大笑出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横滨的夕阳不同于鸣花在主宅见过的夕阳。无论是更进血色的霞光,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是带着薄薄水汽的桥上晚风,都更接近这座城市带给她的感觉。 危险,喧闹,神秘,也带着异样的赤忱热情。 “他们是在放风筝吗?”和服少女扶着桥栏停步,看向奔跑在河坝上的孩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会有危险吧?”掉进河里什么的。 “不用担心,有年长的孩子在旁边关照。”炼狱指指远远坐在堤坝上的几个大孩子,“虽然看起来很不耐烦,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哦。” “那就好,”鸣花含笑看向披着夕阳的风筝,“以后有机会,炼狱先生教我放风筝吧?看起来很有趣。” 金红发色的青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鸣花许久,才跟着笑起来:“好。”炼狱抬手,指尖轻轻略过鸣花的额头;在她嫌痒而笑着躲避时,青年按住鸣花的后脑——温柔而笃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也是自己刚刚用手指抚过的地方。 属于炼狱的、灼热到让人颤抖的温度接近,一触及分。 鸣花傻愣愣盯着他半天,才满脸通红地捂住额头。 “我很高兴,”炼狱垂眼,“还是第一次在鸣花口中听到‘以后’的事情。” 神采奕奕的金红眼眸徐徐垂下,目光缱绻而安宁,像极了天边温柔包容的落日。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阿杏呢。在青年的注视下,鸣花的脸越来越烫:如果能少喜欢他一点点,现在会不会、会不会就可以表现得更从容,也就能好好回应他的话呢? “啊,是炒面。还有苹果糖。”猫头鹰先生冷不丁抬头,看向不远处热闹的小摊。 “我、我在这里等你!”鸣花羞赧嗫喏,“请不要走太远,我们该回去了。” “唔姆!”炼狱应声,“鸣花不要乱走,记得小心行人!” 我不仅想乱走,还想找个角落缩一缩。目送猫头鹰先生离开,鸣花捂着滚烫的脸颊蹲下:被发现了吧?绝对被发现了!脸肯定超红的!超害羞的!让我消失吧! ……小麻雀般缩成一团、害羞了半晌,鸣花才重新振作:没、没关系!只要肯努力!迟早会变成配得上阿杏的优秀女性!未来的时间可多得是呢! 恢复平静的先进青年未婚妻起身,站在桥栏边,安静等待携炒面归来的先进青年未婚夫。 天边霞光逐渐散去,浓蓝的夜色渲染天空,日月同空。 从桥头遥遥望去,横滨在迷蒙夜色中被灯光再次点亮。 “炼狱先生?”鸣花隐约看到一个藏蓝斜纹外衣的身影,正沿着桥栏慢慢向这边走。鸣花偏头想了想,提着衣服下摆、快步迎了过去。 “怎么这么快?”和服少女言笑晏晏,“难道只买了炒面吗,炼狱先生?” 藏蓝斜纹的身影突然停步。 然后灵活爬上桥栏、姿态舒展地——跳了下去! “???”鸣花吓傻,“炼狱先生?炼狱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鸣花:人生中首次约会,我就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jpg 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再啵一下!爱你!最近上网课上得头都秃了,淦 伪·大正悄悄话——鸣花对阿杏是一(见)见(色)钟(起)情(意)。 第26章 接吻 “绫子,厨房里有鸡蛋粥,鸣花小姐回来了记得提醒她。”宫内太太敲女儿的门。 “哎?他们可是去考察了横滨近一半的咖啡馆,”绫子咬着酥饼探头,“妈妈,与其准备鸡蛋粥,不如准备消食的茶汤吧?” “你这孩子,”宫内太太嗔怪,“甜点怎么能当主食?再怎么说,也要正经吃饭。” “嘿嘿嘿,”绫子几口咽下酥饼,挤眉弄眼冲母亲笑,“妈妈,你说鸣花和炼狱哥今晚会不会不回来了?毕竟是年轻未婚夫妻、又久别重逢——痛啦!” “你才十六岁,说话注意一点!”宫内太太好气又好笑,“平时装得像大家闺秀,内里完全是混小子——杏寿郎才不是那么冒失、冲动的人,他很尊重鸣花小姐。” 这一点无法否认。两面派·宫内绫子扁嘴:连鸣花的额头都不敢亲呢,纯情程度令人不适。 母女二人闲聊的功夫,弱弱的、没底气的女声从外门传来: “……宫内太太,绫子,我们回来了哦——” “啊,回来了!”做完作业、处于贤者状态的绫子来了精神,穿上木屐哒哒哒跑过去,“鸣花!炼狱哥!你们回来啦!我写完作业了哦!” 如此迫不及待。宫内太太挽着披肩,摇头:肯定是杏寿郎或鸣花小姐允诺了什么。 “你们回来得还蛮早,我们刚吃完饭——哎哎哎?”绫子瞠目结舌,“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两个人都浑身是水啊?” 第47章 炼狱正在拧衣服下摆,闻言回应:“唔姆!因为掉进河里了!” “看,是给绫子的奖励。”鸣花尴尬地笑笑,把蛋糕递给女孩,“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我们两个不小心掉进河里了……那个,浴室现在能用吗?” 呜哇,是炼狱哥哎,出生就开始玩竹刀的炼狱杏寿郎哎。绫子带两人往里走,看着一路滴滴哒哒、狼狈不已的未婚夫妻:你说你俩突发奇想洗鸳鸯浴,都比‘不小心’的可信度高。 “这是怎么啦?”看到两个湿哒哒回来的孩子,宫内太太惊讶,“发生什么了?” 炼狱认真回应:“不是什么大事!我和鸣花——” “妈妈!先让他们两个换衣服、洗澡吧!”绫子赶紧打断这边的交流,推着鸣花离开,“明天感冒就糟糕啦!我带鸣花去后面的浴室,炼狱哥交给你了!” 帮落汤鸡小伙伴躲过母亲的追问,绫子把鸣花推进浴室,边添柴火、边打探原委。 “……认错人?”绫子难以置信,“炼狱哥这么有特色的外貌?” 火焰猫头鹰的基因天下无敌。要真看起来一模一样,就要考虑是不是流落在外的亲族了。 “距离很远,灯火也模糊,我没看清具体样貌。”鸣花搓着泡泡叹气,“那位先生不巧穿了阿杏花纹相似的外衣,我就以为……唉。”都是泪啊。 “然后呢?对方跳河?”绫子扒开窗户,探头看她,“失意寻死?你跳下去救人了?” “没有。我吓了一跳,”鸣花哭笑不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能是认错人了;但就算认错人,也不能就那样见死不救吧?” “我明白了。”绫子把装着果脯的小碟子递给鸣花,“你去救人,炼狱哥救你?” 不愧是未婚夫妇。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这一点无敌般配。 “对方落水的声音非常大,正在买炒面的炼狱先生马上就注意到了。”鸣花捡了一枚话梅干,含在嘴里,不知该作何表情,“……也很成功地把那位先生救上来了。” 问题就在‘成功救上来’之后。 匆忙赶到河坝下,身为低社交的脆皮鬼,鸣花通过多种渠道学习了各种基础医疗知识,当机立断决定对这位落水的先生进行心肺复苏。 本来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落水先生在两轮急救后悠悠转醒—— “……可能是位性格风流随意的年轻人,”鸣花做不到复述当时的场景,只好委婉道,“可能是在神志不清中,对我说了些,可能不太适合死里逃生后立刻说的话。” 呜哇,鸣花竟然用了三个‘可能’……哎?等下? 绫子眼睛倏地瞪大,怒道:“性.骚.扰?!” “没有!并没到那种程度!”鸣花努力挽回,“不小心被炼狱先生听到了,他似乎非常生气,然后……然后就爽朗地笑着、把落水先生扔回了河里。” “炼狱哥干得好!”绫子怒气冲冲,“那种轻视生命的混蛋人渣就该淹死在河里!” 尽管不知道落水先生到底说了什么,但鸣花这么温柔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了—— 那肯定是很过分、很过分的话!炼狱大哥肯定是气得不行、才会把人扔回去! 这种说法也太偏心啦……但不能说阿杏有错。 鸣花:“没关系,最后没出大事。不要担心,绫子。” 与其说愤怒,还是震惊和茫然占据上风。鸣花吭哧吭哧把人救上来,落水先生的同伴慌忙赶到后,暴跳如雷地按着他的头土下座,勒令落水先生向鸣花和炼狱忏悔。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绫子气呼呼,“分明是鸣花好心救了他!” 调戏救命恩人?当着救命恩人未婚夫的面、调戏救命恩人?! “好啦、好啦,事情都过去了。”鸣花被气呼呼的小姑娘拽着走,“不要生气了,绫子。” 绫子郁愤难消:“哼!”鸣花太好说话了!这样可不行!会被欺负的! 浴后女孩line拉拉拽拽走进庭院,靠在走廊上等待的青年闻声,直起身看过来。 “炼狱先生?”怎么在这里?鸣花惊讶,“宫内夫人煮了驱寒的茶汤……” 炼狱打断少女,目光清正地看向电灯泡:“绫子。” “好,我懂,不用说了。”绫子自觉为情侣让道,“我去睡觉。”感觉自己在发光呢。 好笑地目送绫子一溜烟跑回房间,鸣花犹豫几秒,慢吞吞走到眼眸明亮的青年身边,小声道:“对不起,今天给炼狱先生添麻烦了,早点休息吧。” “我无法坦然接受这份歉意。”炼狱脱下外衣披在鸣花肩头,注视着她,“因为我希望鸣花能更任性地对待我,而不是向我道歉。” 说出这种话的炼狱先生才比较任性吧。鸣花闷闷:“……阿杏为什么把那位先生扔进河里?当时我吓了一跳。”完全不是阿杏的作风。 “唔姆,我本就准备向你解释这件事。”炼狱正色,“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他不是普通民众,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呼吸法的存在。” 话题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鸣花懵逼。 “和呼吸法有本质的不同,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特殊能力。”炼狱继续,“而且,他的身体素质十分优秀,没到柱级剑士,但远超常人——我认为他具有危险性。” 应该没那么倒霉吧?鸣花解释:“一开始,他的确处于昏厥状态。” 第48章 “应该是因为脸朝下,在落水瞬间造成的冲击致使了昏厥。”炼狱简单比划,“我控制了力度和落点,确保在拉开安全距离同时,不对他造成进一步损害。” “哎?”鸣花惊讶。落水先生个子很高,但瘦削且苍白,身上还缠着绷带……竟然是让阿杏也提起警惕的危险人物吗? “说到这个,鸣花是在portmafia做短期工作?”炼狱稍微靠右,帮鸣花挡住微寒的夜风,“应该遇到过一两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成员吧? “天元因任务和他们组织合作过几次,好像……有个能操纵重力的干部级?” ……可大家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啊喂!鸣花努力思索:“其他特征呢?” “没有。”炼狱痛快道,“天元说那个人太矮,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帽子。身手和性格不错算吗?” 人身攻击,快两米的音柱先生说这种话,绝对是人身攻击。鸣花:“想不到呢……” “没关系!这不重要!”炼狱笑着点她的额头,“说这件事,也只是想让鸣花提高警惕——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鸣花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会的。”鸣花莞尔,“之后工作的重心应该是咖啡馆,是很安定的工作。” “唔姆!那么我的解释时间结束了!”猫头鹰先生歪头,“鸣花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啦。”鸣花窘迫,“其实、其实我很自私的……比起落水的先生,我更关心阿杏有没有为难的地方……”才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既然如此,我也实话实说了!”炼狱大声道,“警惕是一部分,嫉妒和愤怒是额外的部分——鸣花紧急施救的行动值得夸奖,但身为未婚夫的我都还没和鸣花接过吻!” 凭什么那个轻视生命的家伙能得到优待! 怎么回事啊!这个话题!给我按常规发展啊! 鸣花羞窘:“心、心肺复苏它……”是急救! 不是接、接接接吻啦! “鸣花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炼狱一本正经地做出支离破碎发言,“我认为鸣花优秀和我觉得嫉妒——这两件事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我也是自私的男人啊!” 不要复读我的话了!太让人害羞了! 鸣花抬不起头:“请、请别再说了……” 炼狱一身正气:“是真心话!” ……从、从容!今晚就认真地振作起来!赌上羽二重之名,不能认输!披着男式外衣的少女鼓足勇气,脸颊涨红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声如蚊蝇: “那、那现在!要、要试着、接、接吻吗……” ——答案太过意料之外,炼狱愣住。 短暂的勇气爆炸结束,小蜗牛快速回缩:“……请、请假装没听见,求你了……” “不可以,我清楚地听到了。”炼狱愉快地笑起来,“真是了不得的发言啊,鸣花。” 神明啊!请让我原地消失!鸣花羞愤欲死地捂住脸。 “虽然很想回应鸣花,但现在不行。”炼狱侧身,展示狗狗祟祟门缝偷瞄的电灯泡·绫子,“不考虑鸣花的意愿而贸然行动,于我而言,是绝对禁止的事项。” “那之前、之前在桥上——”鸣花不服气,想杠一下。 “唔姆!但人类是无法做到完全理性的!”炼狱振振有词,“我也不例外!” 这种时候就是人类了!身为半鬼的觉悟呢!鸣花羞愤。 未婚夫的恶趣味点到即止,炼狱含笑拢住鸣花的手,俯身与她额头相抵。 青年金红色的眼眸带着灼人的温度,声音轻缓而低哑:“——至于下次,请让我主动。” 请让我主动。 让我主动。 我主动。 主动。 动。 ……鸣花大脑一片空白。 “晚安!鸣花!”猫头鹰先生若无其事,“明天的面试要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鸣花:……好了,你不要说了。 是男人就给我亲下去!快点给我亲下去啊!.jpg dei,没错,落水先生就是倒霉宰,爱他就要迫害他 天知道我下本是宰宰男主,我真的能在迫害的同时给他甜甜的爱情吗?(无慈悲の自我怀疑) 感谢在2020-03-0117:30:13~2020-03-0519: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要听真田唱军歌吗10瓶;铃3瓶;时间速、璎珞雨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奶粥 “早餐吃饱了吗!”“吃、吃饱了。” “手帕带在身上了吗!”“在包里。” “回公馆的路记住了吗!”“记住了。” “唔姆!很好!”金红发色的青年毫不吝啬给予赞扬,“今天是装备齐全的鸣花!不必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会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所以,全力以赴地上吧!” 第一天来幼儿园·鸣花宝宝握拳:“好的!”振作起来!不能辜负阿杏的期待! 成熟小学生·炼狱杏寿郎结束‘清晨打气’环节,在和服少女的目送下,转身大步离开。 等猫头鹰先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咖啡馆老板娘才探头探脑地打开店门,笑吟吟问道:“是今天来面试的羽二重鸣花小姐吗?快进来吧,外面风很大哦。” 第49章 “您好,”鸣花愣了愣,赶紧打招呼,“是我,之后也要麻烦您了。” 尾崎红叶选中的咖啡馆位于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西洋风格明显的联合建筑顺着道路并肩排列,这家咖啡馆则刚好卡在三岔路口其中的一个尖角上。 随着和善老板娘推开漆红木质门的动作,摇铃发出清脆喜悦的欢迎声。 “不是有名的店,希望羽二重小姐不要嫌弃呀。”老板娘拄着拐杖,歉意地看向鸣花。 怎么会呢?我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嫌弃小作坊的勇气,都绝对活不到今天。 鸣花把包勾在手腕,上前扶住她:“不会的,您不必招待我呀。” “老头子,羽二重小姐来了!”老板娘冲后厨喊了一声,借着鸣花的搀扶在椅子上坐下,“送你过来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哎?是、是的。”鸣花眨眨眼,后知后觉开始害羞。 ——在红叶提供的简历中,鸣花是一位已有婚约、闺中待嫁的少女,因生活在横滨的病弱长辈十分不舍,特意在婚礼前来这边陪伴小住。 正值花季的少女有铃兰般娴雅美丽的容貌,脸颊柔润、眼眸含情,薄蓝色和服衬得身姿窈窕纤细;当她微笑时,温柔宛如整个春天在你眼前缓缓绽放。 老板娘忍俊不禁:“哈哈,是个很有精神的小伙子啊!” 阿杏的打气最好不要回忆。因为一回忆,就会显得很尬。 鸣花窘迫:“抱歉……”她也有很大声地回应。 “没有嘲笑的意思,”老板娘连连摆手,“只是想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呜哇,有点开心。鸣花小声:“谢谢您。” “是羽二重鸣花小姐吗?”英国绅士打扮的老板擦着手走出来,语气温和,“日安。我们店里还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在帮忙,要迟一点才会过来。” “那就趁开店前结束面试?”老板娘笑道,“工作日上班时间是六点,因为要供应早餐;周末相对宽松,九点前来店里帮忙就行。” 聊到挂心的面试,鸣花忐忑地双手交叠:“时间方面我没问题,公馆离这边很近。” “别紧张,”看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样子,老板也笑了,“内人在店里负责制作甜点和餐品,只要稍微拿出耐心,并不是很艰难的工作。” “我、我厨艺还可以!”鸣花努力安利自己,“说来惭愧,之前还紧急补习了西洋餐点……只、只要不是太复杂的菜单,我应该都没问题。” “哦?”老板娘惊讶,“羽二重小姐有心了。”似乎是认真属性的孩子。 “咖啡呢?”老板试探。 虽然招聘要求里没这条——但这位少女看起来像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又有一个嫁到横滨、住着公馆的富有姨母——要是连咖啡都能做的话,就帮大忙了。 “抱歉。”鸣花惭愧,“之前从未接触,所以……” 宅无限城期间,就算出门采买,小秘书也会尽量避免进入人口密集的城市。 “没关系。”看来是传统的家庭啊。老板提议,“既然是餐点主役的面试,不如现在试试看?羽二重小姐有不方便的地方吗?” “不需要太复杂,”老板娘补充,“范围就限定在‘早餐’吧?” 啊,这题我会。鸣花微笑回应:“好的,请允许我借用厨房和材料。” “这边,”老板和妻子交换眼神后,带鸣花来到后厨,“食材和器具可以随意使用。” 相较无限城勉强凑起来的小厨房,咖啡馆的后厨在各个方面都称得上豪华。 站在流理台旁,鸣花一边仔细挽起袖子,一边思索菜单:横滨的早餐吗……说实话,我更擅长传统日式的早餐,煎鱼、玉子烧、蒸饼、蛋粥一类…… 但既然是咖啡馆的面试,就要拿出学习的诚意来! 原本担心小姑娘不习惯偏西洋的器具,老板特意在厨房停留了一会;直到鸣花毫无障碍地双线煮粥+煎吐司,老板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老板娘探头探脑,“那孩子长了张很能干的脸呢。” “的确。”老板点头,“可是,真奇怪啊——明明看起来是有气质、有家教的大小姐,交谈起来,又能明显听出是认真能干的孩子。” “这两点又不矛盾!”老板娘拍丈夫的胳膊,“要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怎么会来咖啡馆打短工呢?不过啊,要是有这样的孩子,我也愿意把她娇生惯养在家里。” 懂事文雅有礼貌,长得漂亮,笑起来还温柔无害——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你就是想要女儿,”老板无奈,“什么样的女孩啊,在你眼里都是好的、喜欢的。前几天不是还使劲夸露西‘活泼可爱、待人真诚’呢。” “你这老头子!”老板娘嗔怪,“都是好孩子嘛!特别和桃助那种臭小子比——” “早上好——老板、老板娘——” 熟悉的、带着散漫笑意的男声传来,身形高挑瘦削的青年穿一身浅褐色和服,笑眯眯推开店门,“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敦君马上就要饿死了——” “太宰先生!”被背刺的中岛敦难以置信,“不是你说‘肚子饿瘪了,敦君我们去找东西吃’的吗!” “没差、没差啦~”太宰治无所谓地挥手,笑容愈发灿烂,“反正都是敦君你付钱嘛!” 第50章 “诶?诶?!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中岛敦抗议,“太宰先生!” 武侦黑恶势力·太宰治宽容而心大:“这种小事情不重要啦——” 不!很重要!您的账单已经到社长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赤贫少年·中岛敦在心中呐喊。 “今天是周末,所以不提供早餐哦。”老板娘回应在楼上侦探社工作的熟客们,“抱歉,我前几天摔伤了腿,没法好好招待你们——事实上,咖啡馆也还没开门呢。” “您没事吧?”中岛敦倒是听说了这件事,乖巧地关心,“我听与谢野小姐提过,是搬东西时不小心踩空台阶对吗?其实您可以上楼叫我们帮忙的。” 太宰治摸着下巴附和:“敦君说得对,请不要客气奴役他。” 武装侦探社和咖啡馆不仅是单纯的邻居关系。身为长期投喂他们男女老少、无底线容忍赊账的善良夫妻,侦探社的大家和老板夫妇关系相当不错,平时只要能帮忙就绝不会推拒。 “不严重,别担心。”老板娘摸了摸少年剪得乱糟糟的头发,“只是最近没法在店里帮忙,刚好也找到接受短期打工的女孩子——” “哇哦~”太宰治吹了声口哨。 “不要招惹新来的孩子哦!”老板娘深谙太宰治随意的作风,“人家可是有婚约的。” “我受伤了,”太宰治不以为意,甚至夸张地表演泫然欲泣,以至于氛围也稍微恶心起来,“原来我在老板娘眼中是这样的人吗?你以前很信任我的——” 中岛敦无奈:“太宰先生,请不要这样!”你就使劲扯吧。 ……诶?有吗?老板娘茫然看向丈夫。 放心,你没有。老板回以安慰的眼神。 “不好意思,老板——”后厨的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少女的声音歉意而苦恼,“我打不开调味料的罐子,能不能、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一下?” 从众人的角度,少女的脸刚好被置物架遮挡,只能看到湿漉漉的、纤细的手腕。 糟糕,忘记前几天更换了调料罐。老板:“啊,稍等,这就来。” “如果饿得不行,就去商店街吃东西吧?”老板娘向两位年轻人提议,“那边新开了一家不错的蛋糕店,我家老头子都赞不绝口呢!” 中岛敦向来是给面子的好孩子:“真的吗?那就必须去试试了!” 太宰治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后厨,没有参与话题。 “说起来,我们还有开业那天发的优惠券。”老板娘回忆自己把它们放在哪里了,“这几天就要过期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忙用掉……” “唔诶诶诶——商店街太远了,”刚刚还能直立行走的青年,仿佛一瞬间被抽掉了骨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感觉走到之前,就会变成毫无生机的尸体。” 偶尔也试着做个人吧,太宰先生。 中岛敦:“……我觉得不会。” “新来的孩子是在接受面试吗?”太宰治随意拿过桌上的便签,一边飞快写下几行字,一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不如让我们做裁判吧?乱步和社长还在办公室,敦君去叫他们下来!” 中岛敦头痛:“太宰先生!这么做太冒失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熟客,”太宰治把便签对折、交给中岛敦,熟练地冲老板娘wink,“就当提前习惯新人的手艺——老板娘觉得呢?” “……好像也可以。”老板娘想了想,“不过,千万不要为难她哦?” ——她和丈夫早就定下了这孩子,所谓面试,不过是走个过程。 “安心~我们可是很温柔的~”太宰治赶小狗般驱赶中岛敦,“敦君赶紧去!我在这里等你们,记得把便签交给社长……千万不要偷看哦!” “我不会的!”中岛敦叹气,起身离开。 “新人~新人~是可爱的新人~”眉目俊秀的青年低声哼唱着奇怪的调子,甚至跟着节奏微微晃头,“到底是不是~可爱的新人~呢~是不是呢~” “麻烦您了。”薄蓝和服的少女小心翼翼跟在老板身后,语气轻柔,“很烫,务必小心。” 两人顺利把托盘放下,鸣花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和服少女一边舒开折卷的袖子,白皙的小臂泛着健康柔润的红色,一边笑道:“时间仓促,奶粥熬得不是很好——” 鸣花口中的话陡然卡住,惊愕睁大眼睛。 “羽二重小姐,”落水先生·太宰治笑眯眯,声线上扬,“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炼狱杏寿郎:硬了硬了,拳头硬了.jpg 顺带,本文对鬼灭时间线有大幅度调整,原著时间线太赶了,赶到飞起 从那田蜘蛛山到无限城决战,我大略算了算,撑死也就是一年左右 噩梦列车到无限城更快,四个月上下,这么看惨惨来回赶场还挺敬业的(喂) 第28章 情人 “您、您好……”最初的惊愕过后,鸣花下意识躲避,“好久不见……” 不知是爱好使然、还是单纯懒散,笑容灿烂的青年穿着昨晚同款的浅褐色衣服;没了狼狈湿漉的头发遮挡,他俊秀斯文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能闪闪发光—— 然而,这些并未减少鸣花心中的害怕和尴尬。 “唔诶?我被羽二重小姐讨厌了吗?”太故作沮丧,“太让人挫败了!” 超熟悉的感觉。我是不是听过类似的说辞? 第51章 鸣花躲在老板身后,小声:“没、没有的……” “不要吓到羽二重小姐!”老板娘责怪地瞪他,“你们之前认识吗?羽二重小姐别怕,太宰先生虽然看起来荒唐又不着调,本质是个好孩子。” 落水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开口约人殉情的好孩子。鸣花:“……让您担心了。” “别这么客气,”太宰治托着下巴,闪闪发亮地wink,“鸣花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已经叫上名字了。看看这顺杆爬的自来熟,真不能怪小姑娘害怕。 老板拉回正题:“太宰先生又去自杀了吗,这可不太好啊——我们继续面试如何?” “昨晚散步时,突然想尝试跳河,结果不小心入水就晕了过去。”太宰治侃侃而谈,“幸好遇到路过的鸣花小姐——是三明治吗?真可爱!” 救你的不是我,是炼狱先生。鸣花默默反驳:他要是认真往河中央扔,我想救也是送菜。 “我也吃了一惊,”老板笑着夸奖,“光是闻着就让人有食欲——真是位厉害的小姐。” “您过誉了。这个是低甜度奶粥,”和服少女害羞地笑,简单介绍,“三明治,和玉米浓汤。” “……相当不错。”老板娘意外。其实,她对鸣花的厨艺没抱太大期待,左右有她看着,小姑娘只要不是笨手笨脚的厨房杀手就行。 至于现在……还不能说色香味俱全,但光看色香就足够超值了! “玉米浓汤是第一次做,”宫内太太赞助的菜单。鸣花含蓄,“加了肉桂。三明治的内馅是炒蛋和芝士碎——如果有忌口的食材,请务必避开。”“哎?鸣花小姐意外是贤淑的类型。”太宰治丝毫不见外地开始拿三明治,“明明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脾气差也会被轻易原谅的。唔,这个好吃。” 虽然是被夸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啊。鸣花默:“……谢谢。” “炒蛋里加了高汤?”老板以眼神向老板娘传递心中的困惑,并不意外地收到了同款困惑,“不干涩也不至于过度黏软,用量恰到好处。” “是高汤的功劳。”鸣花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老板身后缩了缩。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了。完全不像施救者和被救者。 首次见面的羽二重鸣花不提。 太宰治在女性面前会自动开启殷勤模式,但也会绅士地维持一个风流不讨人厌的距离;而不是像眼下这般进攻味十足,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高昂兴致。 非要给出具体形容……类似狗血豪门剧中,和父亲勾心斗角的独生子、偶然抓住了他出轨的切实证据? ——老板娘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摇头挥散突然出现的奇怪想法。 大概是被热乎乎夹进面包的缘故,身为三明治核心的炒蛋对味蕾格外亲切,笑眯眯地渗出没收尽的汤汁、几乎要浸到指尖,少了精致和刻板,多了狼狈和热闹。 配上玉米浓汤时,肉桂的辛香合着炒蛋脱颖而出,似甜微辣的味道令人振奋; 若是换成奶粥,浓郁的芝士香气被奶香削减甜腻,显得分外柔和而安恬。 与其说鸣花的厨艺上天入地、发光爆衣,不如说她的搭配恰到好处——感谢无惨老板贫瘠吝啬到近乎没有的食堂预算,小秘书做饭的目标向来是‘不浪费一粒米、一根葱’。 毕竟,下一顿有没有都成问题。 “非常美味。”老板娘惊艳,“怎么说呢……真的非常美味。” 要是小姑娘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他们的工资可能给少了。 “谢谢。”紧急培训超有效!鸣花默默感谢提出建议的猫头鹰先生。 呜哇,在高兴哎。太宰治漫不经心咀嚼着食物,脸上挂着微笑:一眼能看穿的程度。汤不错。 “……什么裁判,听起来很无聊啊。”眼眸狭长的青年没精打采怼开店门,抱怨,“太宰肯定是想玩弄什么人吧?这种事情就该让国木田来嘛!” 人形麻烦制造机·太宰治专属麻烦处理器·国木田独步—— 虽然本人多次拒绝该称号,但事实胜于雄辩。 就算你这么说,我又有什么办法。武侦底层社员·中岛敦哽咽。 “别这么说,”太宰治不介意明晃晃的嫌弃,“我可是出于好心。” “无所谓,刚好我也饿了。”江户川熟练地坐下,探身打量桌子上的粥锅,“奶粥?” “哎?”躲在老板身后的和服少女惊呼,讶然看着江户川。鸣花想了想,小声道,“琥珀核桃?” 琥珀核桃可还行。虽然琥珀核桃很好吃啦。 江户川潇洒地打招呼:“江户川乱步,好巧啊。” “羽二重鸣花,你好。”之前的一面之缘感官不错,鸣花莞尔。 都是不知道名字的偶然相遇,太宰先生反思下自己为什么招人讨厌。 老板娘瞅瞅浅褐色和服的青年,招待小老虎君:“敦君也尝尝吧?” “哎?可以吗?”底层小可怜受宠若惊,拘谨道谢,“谢、谢谢。” “你做的?”江户川已经开始吃了,挑挑拣拣地夸奖,“果然很有厨艺天分啊。” “非常好吃!”老实孩子努力表达赞扬,“唔,不如说好吃过头了!羽二重小姐可能是天才!” 不不不,太夸张了。鸣花愈发害羞:但是好开心哦,嘿嘿嘿。 第52章 “那就这么决定了,”老板一锤定音,“欢迎羽二重小姐来咖啡馆工作——薪资和待遇按之前的约定可以吗?提高一点也没关系。” “不必了!”鸣花赶紧拒绝,“临时打工能有这个程度的待遇,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事实上,她正收着三份工资——分别来自家主补贴、鬼杀队和港黑。 前两者,鸣花曾多次上诉,都被天音夫人柔中带刚地驳回了;港黑这份由首领森先生亲自下拨,算双方组织的人情来往,贸然拒绝很麻烦。 如此夸张的收入,真正要做的工作却只有一份……习惯被黑心老板压榨的鸣花小秘书,正活在‘一夜暴富plus’的惊喜+惶恐中。 要不是免费过于可疑,咖啡馆这边鸣花都想自荐打白工。 ……临时工小姐还挺敬业?江户川百无聊赖:太宰到底在兴奋什么?完全就是个被卷入黑.道风波的无辜少女啊。要是狗血的方向——森鸥外的私生女?中原中也的私生女? 总不会是他的私生女吧?哦!不得了!那可就有点厉害了! “敦君,”无视同伴的打量,发梢微卷的青年冷不丁点名小老虎,“便签交给社长了吗?” 江户川手里的勺子一顿。 中岛敦点头:“嗯。社长在忙,让我先放在旁边。” 唔诶,这不就没有好戏看了吗?青年失落:“唉,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三明治。” 有什么可惜的?羽二重小姐不是要在咖啡馆打工吗?中岛敦茫然。 “羽二重小姐,明天就入职会不会着急了点?”老板娘亲切地询问,“如果有事需要处理,可以等周二正式上班。” 其实我都做好了今天入职的准备。鸣花拿起挎包,认真道谢:“没关系。今后也要麻烦两位了,周一的上班时间是六点对吗?” “没错,是轮班制度。”老板补充,“下午三点下班,午餐店由里提供。” “那我先告辞。”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跑路的意愿太过迫切,鸣花顿了顿,解释道,“我的、未婚夫……明天就要离开横滨了,这次只是出差中途来探望,所以……” 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哇哦。未婚夫哎。 “明白、明白,”年轻人,我都懂。老板娘露出过来人的笑容,“周二再来上班吧?” “不、不必了!”和服少女羞窘,声如蚊蝇,“阿杏希望我能努力工作……” 哦,那精神小伙挺能逞强的。老板娘:“好,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哦。” 鸣花满怀歉意地点头,一边推开店门、一边思考:阿杏现在会不会在公馆呢?虽然对不起宫内太太,但要是足够幸运,就可以邀请阿杏外食了——横滨也有不少好吃的特色食物呢。 还有商店街的粗点心店……决定了,去问阿杏喜欢吃什么吧! “抱歉!”一时不查,险些撞到慢悠悠爬台阶的路人,鸣花赶紧道歉,“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正在爬台阶的是位穿锖葱色和服的男性。他的样貌十分英俊清正,从眼角细微的纹路可以看出年纪不小,周身自带旧派武士的严肃气质,正蹙眉盯着鸣花。 我应该……没有撞到他?鸣花忐忑回望:应该没有吧? “你……”福泽谕吉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叫什么名字?” “羽二重鸣花,从明天起在这边的咖啡馆打工。”和服少女轻声回应,附赠柔弱无害的笑容,“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吗?”是位上了年纪的严肃先生呢,可不能有好歹呀。 ……样貌和名字一模一样。福泽谕吉心情复杂:“羽二重?你不记得我了?那森鸥外呢?” 啊,我懂了。鸣花含笑装傻:“‘森鸥外’……是哪位?我认识您吗?” 这位严肃的武士先生估计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还是首领森先生的旧识。 之前首领先生把她叫去办公室、交接卧底的任务时,就把她失误认成了以前的一位旧识——反应过来后,首领先生有好好解释这件事。 顺便还提醒她,武装侦探社里应该也会有人把她认错,到时候装傻就好了。 福泽谕吉没有立刻答话,目光缓缓下落,从少女娴雅的眉眼,到交叠身前的纤细手指,心中愈发笃定:这就是‘羽二重鸣花’。他不可能认错,森鸥外也不会认错。 “社长?你来迟了。”鸢色眼眸的青年站在咖啡馆门口,语气戏谑,“倒是没有错过好东西。” “我没事,”福泽谕吉看他一眼,转而回应少女,“不必担心。” 总觉得……有点奇怪?鸣花不解地看向两人,倒没有深究,点点头后独自离开。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面对聪明过头也狡猾过头的社员,福泽谕吉单刀直表明态度,“羽二重鸣花于我有恩情,我不会对她袖手旁观。” 恩情?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太宰治:“请放心,谁会忍心伤害如此可爱的小姐呢?” ——要是把她吓跑了,那我用什么打发时间? “和消失十几年的旧情人相遇啊……”青年靠在门上自言自语,唇角带着恶意和兴味的笑容,“真想看看森先生现在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唯恐天下不乱·哒宰:我一直想看你这幅表情,这幅嫉妒的表情! 提醒一下,本文除了阿杏以外的股,全都逃不了崩上天台的命运.jpg 第53章 以及大家请不要期待阿杏在的修罗场,只要猫头鹰在就绝对没有修罗场,鸣花对自家阿杏一心一意的程度令人害怕,所以一切隐藏修罗场都会变成迫真·屠狗场。 第29章 求婚 身为鬼杀队最高等级的‘柱’,往往在享受特级待遇的同时,肩负着远超普通队士数倍的重任,以及所有人对于幸福的期待。 宣告复工的炼狱根本没有享受缓冲期,甚至因花街战役中、原音柱·宇髄天元的重伤退役,不得不与现役的柱们分担繁重的任务——能抽空来横滨陪未婚妻,已经算氪命行为了。 或许可以跳过主宅的报告,直接前往下一个任务?炼狱揉着额头开门,缓缓吐气:不行。不能让主宅对鸣花的信任度降低。去主宅、然后顺路去刀匠村取刀吧! “炼狱先生?”走廊尽头试试探探地冒出一个脑袋,“你已经起来了吗?” “……这句话应该问鸣花吧?”炼狱惊愕,“现在才三点!” “阿杏不是早上四点的火车吗?我起来给你做饭呀。”探头探脑的少女慢吞吞走过来,偏头看着他,轻轻地笑,“已经做好啦,洗漱后,就去吃饭吧。” 凌晨三点这种时间,对老弱宅鬼·鸣花而言同样苛刻。 长发披散的少女寝衣套外衣,平日就柔情脉脉的眼眸如今柔情过了头,泛着困倦迷蒙的泪花;语气也软了不少,还像小孩子一样使用黏糊糊的语气词。 “鸣花看起来很困哦。”炼狱觉得好笑,又心口酸软,抬手摸摸她的侧脸,“辛苦了,我会好好吃完的。上班时间是六点对吗?再去睡一下吧。” 猫头鹰先生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温柔地托住鸣花的侧脸。挣扎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少女下意识歪头,轻轻蹭他掌心,小声道:“可是,阿杏就要走了啊……我想……” 不该让她努力工作的。炼狱盯着鸣花半晌,开始懊悔:这种想法很惫怠……但至少不是今天。 “因为担心鸣花起得太早,工作时会没有精神,”金红发色的青年跟着放轻声音,“所以才会拒绝鸣花送我去车站。”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抱歉……”鸣花实在太困,几乎能靠着炼狱的手掌昏迷,“但是……” 炼狱思索几秒,扶正她的脑袋,弯腰把鸣花竖着抱起来:“嘿吆——那就没办法了。” “……哎?!”鸣花被硬生生吓醒,又怕吵醒宫内母女,压低声音喊道,“炼狱先生?阿杏!” 早就换上队士服的青年没有理会,脚步无声地抱着鸣花跳下走廊,径直穿过庭院——以把鸣花整个人放坐在小臂上、抱小孩子的奇妙姿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鸣花尴尬又害羞,“请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你你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可恶啊!前几天说的话果然是骗人的!炼狱先生是大骗子! “唔姆,”猫头鹰先生置若罔闻,甚至凑近鸣花的肩头、鼻尖抽动,“烤鱼的味道?” “……对。”鸣花羞窘地缩脖子,“还、还有玉子烧、和、和……” “和海鲜粥。”炼狱·直男·杏寿郎毫无求胜欲地腾手,把漂亮未婚妻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开门、放人、拉被子,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乖乖睡觉的鸣花是好孩子。” 可是我已经一千多岁了!鸣花挣扎:“等你吃完早饭——” “我想在鸣花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青年单手撑在床边,点点鸣花眉心,“身为柱,我一直在为了不起的理想忙碌;但身为鸣花的未婚夫,我不想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 “……但是,我很擅长等待,”鸣花静默半晌,专注地看着炼狱,“不必为我担心。” 数百年的孤独茫然,眼前一瞬闪烁的明媚期望。我比任何人都擅长等待,比任何人都擅长忍耐。 “对不起,我不喜欢让鸣花等待。”炼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就算是我的自欺欺人,我发自内心希望鸣花永远不用等待。” 可是,怎么可能不用等待呢?鸣花一时说不出话。 ——两人此时的距离极近,青年金红色的眼眸徐徐燃烧着温柔的火焰,顺着方才那一丁点温软的接触,几乎在一瞬间就蔓延了鸣花全身。 鸣花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糟糕。因为要做早餐,所以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头发百分之百是乱糟糟的,衣服是单薄简陋的寝衣,几乎要把困倦直接写在脸上的糟糕模样。 但是。万分糟糕狼狈的少女无意识地、软软地笑了起来:但是,为什么又会这么高兴呢? “那么,就请尽快回到我身边,”鸣花握住青年点在眉心的手指,微微起身,小猫咪般粘人地磨蹭炼狱的额头,“——我会一边思念阿杏、一边努力工作的。” 炼狱:“……” 炼狱:“…………” 炼狱:“鸣花,结婚吧。” 等等?这、这是什么过激发言?!鸣花懵逼:“哎?哎??” “我马上寄信给父亲,”猫头鹰先生口吻笃定,“鸣花什么时候有空闲定做白无垢?” “不,话题、话题是怎么回事?”鸣花懵逼二连,“我说了不好的话吗?” 炼狱正气凌然:“没有。是我,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迎娶鸣花过门了!” 但是你四点的火车啊!不不不,哪怕不说火车的问题,这种关乎今后人生的事难道不该坐下来谈吗?!我承认‘路边捡未婚夫’的行为很轻率,但阿杏你这个求婚比我还轻率! 第54章 我还躺着呢!好歹学会为自己负责啊笨蛋阿杏!我、我这次绝对要拒绝你! 义正言辞地拒绝你!然后再语重心长地教育你,用更认真的态度对待人生—— 鸣花磕磕巴巴:“……至、至少在拜访炼狱先生的父亲后!” “唔姆!”炼狱满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姑且不论凌晨三点来自奇妙未婚夫的奇妙求婚,送走神采奕奕的猫头鹰先生后,鸣花正常且顺利地赶上了咖啡馆的早班——喂!怎么可能不论啊!这可是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羽二重!”有着毛躁红发的少女打开鸣花伸向烤箱的爪子,凶巴巴威胁,“我警告你!要是再这样走神下去,我不仅不会再管你!还会让老板开除你!” 徒手拿烤盘?是不要命了、还是想讹诈医药费? 兼职少女吓了一跳,赶紧收手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司康饼快烤好了做好了,露西能帮忙准备果酱和炼乳吗?在那边的柜子里。”她得把蛋糕赶出来。 “真是的,”露西不满咕哝,“使唤人倒是很熟练……” 的确,露西的主要职责是招待客人。鸣花把烤盘放下,边摘手套边道歉:“对不起,请稍等,水果羹和司康饼马上就好。” 少女穿着耐脏的暗青色和服,手脚利索地拿出盘子和搭配的酱料,还能兼顾搅拌锅里融化的黄油;一套操作流畅无比,还没等露西反应过来,订单上的甜点就整齐地放进了托盘。 “好,”鸣花把装着蛋糕胚的烤盘塞进烤箱,冲异国样貌的小姑娘笑,“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因为是短期打工,还是后厨类的工作,鸣花没有正式的女性侍者服,而是选择了方便的常服。纤纤弱弱的日本少女围着纯白荷叶边围裙,正温温柔柔、没有脾气地看着露西—— 露西却更来气了。 什么嘛!搞得她欺负新人一样!她又不是不愿意帮忙!多说句拜托能累死你吗! 说什么都‘是、好、对不起、麻烦了’!奇怪的日本人!不!日本人里她也最奇怪啦! “不要叫我名字!好像和你很亲近一样!”德国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地瞪她,端着托盘忿忿离开。 “……?”鸣花眨眨眼睛。 极少与人类接触+自闭式看门,让鸣花对人类的情绪了解甚少;饶是后来开始接触人类,遇到的也是性格外放、有话直说的类型——此处点名无敌的炼狱杏寿郎。 尽管如此,身为坚强苟到离职的传奇女鬼,鸣花能准确分辨善意与恶意……问题也正在于此。 有着毛躁红发的露西·莫德·蒙哥马利,样貌甜美到臭着脸色也不会让人讨厌,待人也无恶意;鸣花对这位同在咖啡店打工的异国女孩有极好的印象,对方却在言辞间向她展示出明白的厌恶? ——很显然,我们鸣花小秘书对‘口是心非’这种属性一无所知。 是不是讨厌我呢?鸣花把培根放进锅里,在滋滋声中思考:真不想被这么可爱的孩子讨厌啊。 ……好奇怪。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 “羽二重,”老板打开后厨的门,“辛苦了,早餐供应告一段落。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好,”鸣花擦掉手上的酥皮碎屑,“烤点饼干怎么样?老板和露西喜欢什么口味?” “我一把年纪,没什么挑剔的,”老板笑,“露西喜欢黄油曲奇。” 喜欢甜甜脆脆的曲奇呀。和服少女莞尔:“好,请稍等。” 结束后厨里的简单谈话,老板给坐在吧台生闷气的帮工小姑娘端了杯温水。 上年纪的中年男人慈爱地看着她,像看自己年幼的子女:“露西不喜欢羽二重吗?” “我当然不——”不喜欢她!我讨厌她!讨厌她笑眯眯的样子!讨厌她怎么也不会生气! 异国少女卡了卡,自觉太过无理取闹,扁扁嘴,“……当然不讨厌她。” 老板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谁要和她成为朋友!”露西恼羞成怒,“一个自以为是的临时工!哼!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辞职跑路,刚认识别人就傻兮兮地一直笑——咳咳咳!” 女孩猛地收住话头,脸颊涨红地看向‘自以为是的临时工’。 “对不起。”就算知道对方毫无恶意,听到这种话也难免难过。鸣花把三明治放在吧台上,谨慎道,“饼干还在烤,请先尝尝这个吧。”可能露西真的很讨厌她吧。唉。 “我、我……”露西手足无措。她、她该解释什么呢?她其实很少在背后说人坏话,一般想说的坏话都当面说了;事实上,她也很少说别人坏话,讨厌别人都会高傲地拿那个人当空气。 “羽二重小姐,请不要介意。”老板拍拍露西的肩膀,好气又好笑,“这孩子不擅长表达自己。” “我没有!”露西恼怒,转头对上鸣花迷惑的目光,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冲冲跑开。 “她想亲近你,又不知道怎么亲近你。”老板慢悠悠解释,“露西是孤儿,机缘巧合下来到日本,又不幸在横滨落脚……露西不是有坏心的孩子。” 横滨怎么了?不是挺好吗?鸣花:“叫我鸣花就好。我明白了。” 大概是像小梅那种,表达好意的方式异于常人的孩子? 第55章 两人一来一往闲谈的功夫,咖啡馆的门被客人推开,摇铃发出清脆的欢呼声——此时刚过早餐高峰,还没到午餐,这段时间店里一般都比较空闲,老板才喊两个小姑娘出来休息。 小露西不知跑到哪个角落生闷气,鸣花会意地向老板点点头,解开围裙、临时充当侍者招待客人:“您好,欢迎光临。” ——然后就被吓蒙了。 “森……咳。”这、这不是您对家的地盘吗!横滨人民如此热爱给人惊喜? 鸣花把嘴边的‘森先生’咽回去,维持笑容,“您好,这边坐。” “日安,”相较鸣花的失态,森鸥外从容不迫、悠闲自得,完全就是普通客人的样子,“请给我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咖啡选贵店的招牌,牛奶请加热,加两颗糖。” 人偶般完美的女童从男人身后冒出头,宝石般的蓝色眼眸扑簌扑簌闪着光。 您是来视察工作进度吗?可我才上班两三天啊!连对方的员工都怎么没接触到! 不能慌,优秀的秘书不能慌。鸣花硬着头皮:“……请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森先生:哈哈哈,什么旧情人?我一点都不在乎。 身为横滨优秀企业家的我,只是来视察工作,哈哈哈。 #恕我直言#我喜欢的就是您这败犬气质# 第30章 糖衣 平心而论,抛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不谈,森鸥外本身就是一位英俊优雅的男性。 斯文讲究的纯黑西装搭配同色系风衣外套,随意散开的暗红色围巾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板正和严肃;包裹在白色手套里的指型格外修长,黑发被整齐严谨地挽起,后脑乱糟糟的一小揪发尾又带着文人的雅趣。 气质迷人的不速之客正淡定地享受着闲暇咖啡,看向爱丽丝的目光怜爱且温和——完全是‘休假期间带着最宠爱的小女儿出门享受亲子时光’的女儿控·老父亲模样。 别担心,说不定首领先生只是闲着没事干、出来溜达呢?无惨大人不也常用拟态在全国各地混吃混喝吗?鸣花放下温度适中的牛奶,给自己寻找镇定的理由:当老板很辛苦的,放松一下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磨磨头啊。 公馆离港黑总部距离不远,没错;公馆离咖啡馆距离不远,也没错。炼乳 但这两个地方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中间还隔了一条汽车无法行驶的商店街。 横滨优秀企业·港黑靠近繁华的市中心、各色咖啡馆琳琅满目不谈,正常人会徒步四十分钟、或绕道坐车一个半小时,辛辛苦苦来居民区边缘的一家不算有名的咖啡馆享受人生吗? 这哪是享受人生。纯属是没事闲得。 “您好,这个、是本店附赠的甜品,”鸣花小心翼翼地介绍,“原味黄油饼干,口味偏甜。店内还提供巧克力酱和炼乳,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取……祝您享用愉快。” “爱丽丝想要巧克力酱!”金发碧眼的小女孩高高举手。 “不可以哦,爱丽丝。”森鸥外一本正经地驳回她的要求,“早上你已经吃下了一整块蛋糕,再吃甜点的话就会长蛀牙,蛀牙很疼而且很丑——所以,绝对、绝对不行。” “林太郎是大笨蛋!”爱丽丝生气地挥手,“我才不会长蛀牙!就要吃!喂!你快去给我拿!” 森鸥外宛如溺爱过度的老父亲:“爱丽丝酱,多少也要听听我的话嘛……” “如果不介意,”两人交谈的气氛相当轻松,鸣花稍微放下警惕,掏出密封袋包装的琥珀核桃,“可以尝尝这个。它的糖衣很薄,坚果对牙齿和身体都有好处。” “哇——”爱丽丝撑着桌子凑过来,“闪闪发亮!” 炒熟的核桃被仔细掰成小块,外层裹着琥珀色的糖衣。鸣花的手向来很稳,糖衣裹缠得格外均匀;再加上有意控制糖衣的厚度,晶莹剔透的糖浆紧紧贴在核桃仁表面,在阳光下漂亮得像琉璃艺术品。 小孩子天生对闪闪发亮的东西感兴趣,审美水平相当高的爱丽丝酱也不例外。小姑娘立刻把甜度超标的曲奇和巧克力酱忘在脑后,稀奇地捧着新玩具左看右看。 “谢谢,请一起算在订单里,”森鸥外微笑着看向和服少女,“帮了一个大忙。” “这个其实是我们最近准备推出的新品,”鸣花边收走装曲奇的碟子,边小声解释,“是新品试吃,所以不必算在订单里,您不嫌弃就好。” 难怪包装这么简单。森鸥外笑容深了深:“看来鸣花小姐已经适应了这边的工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普通客人吗?怎么一秒变身上司? 鸣花在混乱中寻找从容冷静,“托您的福。很惭愧,之前交给我的任务——” “啊,这个无所谓。”森鸥外挥挥手,悠闲自得宛如搭讪可爱的咖啡馆女侍者,“一开始也没有把全部的赌注压在鸣花小姐身上,你做好本职工作就没问题。” 不愧是掌控横滨黑夜的男人。把‘别紧张,你没什么用’说得如此平易近人。 鸣花想了想手里的四份工资,温柔回应:“是,我会努力工作的。” “鸣——花——酱——”轻快愉悦到欠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叮铃铃的响声,精神百倍的太宰治和无精打采的江户川乱步先后走进店内。 “啊啦,这不是隔壁森先生吗?”永远一身浅褐色和服的青年熟稔落座,甚至试图摸爱丽丝金灿灿的脑袋,然后在对方不满的瞪视中向森鸥外打招呼,“森先生日安。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第56章 森鸥外笑容不变:“只是陪爱丽丝出来闲逛。” “两位认识?”鸣花随口寒暄,兢兢业业担任侍者,“太宰先生喝点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太宰治单手拖着下颌,慢条斯理,“森先生算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曾经的老板。” 森鸥外:“太宰君言重了,老师不敢当。” 看你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原来年少轻狂还干过黑手党吗? 鸣花很有求生欲地闪避话题:“好巧啊。所以太宰先生喝点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和鸣花自我介绍,”白皙俊秀的青年自顾自继续道,“太宰治,现就职于楼上的武装侦探社,目前还是单身哦。” 震惊!黑.帮首领关门弟子跳槽对家为哪般!是人性缺失,还是道德沦丧! 鸣花心惊胆战:“单身、单身挺好的……照常是冰美式吗?江户川先生呢?” 不同于欢欢乐乐来搞事的同事,江户川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罕见的低气压和沉默。此时正坐在三人旁边,命案现场般把自己平瘫在桌面上,闻声慢吞吞抬眼。 江户川乱步:“那个小鬼手里拿着的,是我的琥珀核桃吧?” 正美滋滋吃糖的爱丽丝愣了愣,瞬间炸毛:“这个是爱丽丝的!” 江户川乱步:“本名侦探好心提议,它才有幸进入菜单——试吃也该我优先。” 和小孩子吵起来的你凭什么自称名侦探。 幼稚园老师·鸣花居中调和:“其实厨房还有。” “林太郎!”爱丽丝噌地站起身,踩在椅子上扬起下巴,“我们全部买下来!明天换多少套洋装都行!” “你这种行为是恶意购买,”江户川乱步认真反驳,“会造成买卖市场混乱。” ……完了,开始较真了。鸣花:“我把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人一份可以吗?” 爱丽丝想,自己提前收到一份,也就比笨蛋侦探多一份,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行吧。”江户川乱步也很满意——琥珀核桃虽然健齿护牙,但到底裹了一层糖衣,咖啡馆老板早就收到了社长的拜托,任何甜点都只卖给他半份——鸣花能做主的试吃品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加餐了。 较真的小朋友们跟着鸣花跑进后厨,留下太宰治和森鸥外两人对坐。 “鸣花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太宰治唇边的笑容淡去,语气漫不经心,“热心,善良,温柔娴雅,普通也美丽无比,森先生认为呢?” 森鸥外:“我一直这么认为。” “根据社长的反应,可以排除是对方子女,”青年有条不紊敲击着桌面,“在侦探社成立前结下恩情,十二年前,森先生曾发动整个横滨寻找名叫‘鸣花’的年轻女性,您夹在书里的照片—— “羽二重鸣花,应该有着至少远超我的年龄。” 森鸥外:“贸然猜测女性年龄,可不是绅士所为。” “不老?或者,永生?”太宰治注视着男人的表情变化,“脱离时光掌控,多么令人垂涎的礼物……鸣花小姐,应该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森鸥外:“是吗?真令人好奇啊。” 曾关系紧密、一度针对算计的上下属于此刻命运般重逢,再次陷入博弈——太宰治却突然觉得很无趣。 “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太宰治靠在椅背上,“啊——啊,好无聊。本来还想追求鸣花小姐,看看森先生会有什么反应……但她未婚夫太可怕了,而且,鸣花小姐一副很专情的样子——” 森鸥外游刃有余的笑陡然停滞。 “……?”等等?太宰治乐不可支,“你难道不知道鸣花酱有未婚夫?” 另一边,厨房里,在两个斤斤计较小朋友的紧盯下,鸣花完成了精准的商品分割。江户川乱步提出售卖建议后,老板娘和老板同样对琥珀核桃给出了好评,并决定以小包装零食的形式售卖。 “不能一次吃完哦,”鸣女不太放心,“糖衣很薄,可归根到底还是糖……” 爱丽丝&乱步异口同声:“放心啦、放心啦!”诶嘿嘿嘿嘿~ 三人重新回到外面时,两位成年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僵持——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僵持。 森鸥外虽然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但周身让鸣花心惊胆战的深渊气势却强烈了不少;相对的,太宰治则延续了阳光灿烂的好心情,连嘴角的笑容都灿烂得上升了几分。 “爱丽丝,我们该走了。”森鸥外向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女孩伸手,“承蒙招待,帐已经结了。” 咖啡杯和牛奶被返回店内的露西收走,红发的加拿大少女似乎颇为忌惮两人,目光闪烁、浑身紧绷、姿态戒备地站在不远处。 发生什么了?露西为什么像被侵入领地而受惊的猫咪? 鸣花茫然,继续完成侍者的工作:“欢迎下次光临。” 出于严格的卫生标准,饶是简单的分装工作,鸣花也重新穿上了围裙。她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肤色在内敛的深色外衣衬托下愈发明显,荷叶边围裙顺着肩颈、胸口、腰肢一路软软垂下,又显得活泼俏皮。 和服少女柔顺地、无害地站在森鸥外面前,笑容腼腆、眸光脉脉。 一如往昔。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森鸥外无声感叹。 “首领,西城区那边的报告交上来了……首领?”奉命前来接人的中原中也拿着资料主动迎上,自家首领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开门上车。 第57章 咋了?中原中也懵逼地瞅一眼这家平平无奇的咖啡馆,刚好看到曾经的搭档正搔首弄姿——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但是不管了——搔首弄姿地和他打招呼。 被辣到眼睛的年轻干部凶巴巴冲对方比了个中指,转身上车。 森鸥外平静开口:“中也君说到哪了?西城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上车’这个动作仿佛奇妙的开关,让陌生的首领变回熟悉的首领。 “啊,是的。”中原中也关上车门,回应,“也不能说完全是……黑蜥蜴在西城区蹲守三天,昨晚幸运地抓住了其中一只,提交上来的报告却有点奇怪——首领你亲自看吧。” “噬人血肉,昼伏夜出的怪物?”森鸥外飞快扫过电报上的文字,“分散、少量地出现在贫民区,袭击路过行人?听起来很像都市传说。” “他们复原的速度极快,就算被完全肢解也能苟延残喘。”中原中也表情严肃,“目前总结出来的、能杀死他们的方法,也只有拖到天亮,或者完整、彻底地击碎心脏。” 森鸥外若有所思:“惧光吗……击碎心脏?” “对,必须是彻底击碎,最佳方案是整个剖出、然后碾成肉酱。”年轻干部风轻云淡地说着血腥气十足的话语,“其实……属下有一个猜测的对象。” 森鸥外笑了:“哦?” “本来也没有联想到【那个】,”中原中也挠了挠头,“因为一些原因……咳,总而言之,我和【那个】的下属交过手,一旦认真往这个方向考虑,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我认为,是鬼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边摸鱼、边写论文综述时—— 橘某:那种欧美风格,四周有垂帘的床叫啥?港黑前首领狗带躺的那种 竹某:公主贝壳床(喂) 我:?就……叫-床? 橘某:哈哈哈哈哈叫-床哈哈哈哈 我:干嘛啦!本来就叫-床嘛! 竹某:举报了,裴某一言不合就开车 从万能的百度回来—— 我:四柱床,六柱床,或者架子床,喜欢哪个拿去用 竹某:好决定了,我今天就要上了风柱的床 我:?你在说什么几把.jpg 竹某:六柱的还是算了吧,营养有点跟不上 #车子呼啸着往我脸上碾#我脏了#所以四柱床可以指名吗# 第31章 碰瓷 “鬼王?”森鸥外啼笑皆非,“中也君太谨慎了。” 正如产屋敷天音所言,日本不止鬼杀队一个非法暴力组织;同样,也不是所有非法暴力组织都像港黑和鬼杀队一样‘遵纪守法’—— 至少,两者都不会无故干涉其他组织活动,也无意大肆扩张势力范围。 没错,此处点名批评以鬼舞辻无惨为首、十二鬼月为核心的‘鬼’。 鬼王本人和身为核心战力的鬼月虽实力强横,但不至于所有合法组织、非法组织联合起来,都做不到将其彻底剿灭;问题的关键在于,身为千年鬼王的无惨本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曾作为外来物种入侵的西方吸血鬼,同样走转化路线扩张人数,吸血鬼至少还会挑挑人选;饶是后期负隅顽抗,也是有组织、有纪律、有规划、有目标地发动袭击。 反观鬼舞辻无惨,鬼王先生真的是一点都不讲究。频繁更换高层员工(下弦鬼月),管杀不管埋、玩票式肆意转换平民,行踪诡谲、时不时还会消失躲个几十年。 一言蔽之。其如附骨之疽,又不会伤及根本。 迄今为止,也有不少组织和‘鬼’产生摩擦,正面的激烈交战也不在少数;但业内大浪淘沙,真的坚持了数百年,不计代价也要和苟中狗·无惨对着耗的,只有自带血海深仇buff的产屋敷氏。 无惨上次出现在横滨地区,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三十年前的港黑,还是个不算出名的本地黑.帮,哪怕现在的港黑,也就中原中也一人和‘鬼’有过正面交手。 “……那个名字太奇怪,‘鬼王’好记一点。”中原中也挠头,“首领认为呢?” “我持保留意见。”森鸥外漫不经心地翻阅文件,手指无意识摸索着粗糙的纸面,“畏光这点,可操作范围较大……另外,碾碎心脏还是第一次听说。” “黑蜥蜴做了各种尝试。”年轻干部简单带过武装部门过剩的好奇心,“如果没记错,产屋敷那边是用一种特殊材质的刀进行斩杀?” “这就不清楚了。”森鸥外停顿,微笑,“不过没关系,刚好有能提供帮助的人。” “提供帮助?”中原中也茫然——鬼杀队今年很少涉足横滨,上次联合作战也是在外地。 “对方还是中也君亲自迎接的呢,”森鸥外放下文件,好整以暇,“这么快就忘记了?” “……产屋敷氏的羽二重鸣花?”年轻干部难以置信,“她不是产屋敷家的大小姐吗?看起来,咳,首领你明白。”——看起来一点也不能打,似乎比普通人还孱弱。 有一说一,你们之前还把商量着打发人家,这才几天,就变成‘提供帮助的人’了? “不能以外貌判断一个人,”森鸥外老神在在,“去通知羽二重来总部开会。” 我觉得不行。非常不行。 中原中也:“……是。” 无论森鸥外怀着怎样的谋算,无论中原中也觉得多不行,老老实实在咖啡馆打工的鸣花都一无所知。 第58章 “你知道刚才那个是谁吗?”露西拉着鸣花,小声而急促地恐吓道,“那可是港黑的……总而言之,他是非常可怕的角色!下次别凑上去!” 露西是在关心我吗?港黑临时工·鸣花从:“那位黑色风衣的老先生?好。” 和服少女无条件的信任,让露西高兴又别扭。红发少女咬着下唇和自己生了几分钟气,低声补充:“横滨可是很危险的,你最好小心点……实在不行,我、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啊,是在关心我啊。鸣花忍不住微笑。 “不是为了你!”露西色厉内荏,“现在短期打工的人,很、很难找的!要不是老板看中你,我才不会、我才不会——可恶!不许自作多情!听到没有!” “好,我明白。”鸣花想笑又不敢笑,赶在她炸毛之前,掏出瞒天过海藏下的琥珀核桃,向小姑娘示好,“露西帮我尝尝吧?老板说明天把它加入菜单,我还是有点担心。” ……完了。是不是昨天偷吃被她发现了?老板娘告诉她了? 这、这不能怪我!那个糖,它那么香,还孤零零躺在那里…… 又不是我非要吃!老板娘说试作品太多、才才才拜托我帮忙处理的! 露西脸色涨红、语气微弱:“哼……你、你求我的话就没办法了……” “是,请务必告诉我感想。”鸣花目光怜爱,母爱膨胀:她真可爱。下次请她吃酥饼吧。 鸣花的工作时间是早六点半到下午三点,咖啡馆包两餐和下午茶;老板补充表示,如果鸣花不介意,可以把晚餐也一起承包,让小姑娘下班带走——反正是她掌厨。 “三明治和蛋糕做好了,锅里煮着豆腐味增汤,等露西回来了就趁热喝吧。”和服少女熟练地收好围裙,向老板告别,“那么,我先告辞了?” “今天辛苦了,鸣花。”老板笑道,“路上小心。” 离开咖啡馆后,鸣花先去了一趟商店街。身为目前公馆唯一一个外出工作的可靠成年人,鸣花自觉承担起补充日常食物储备的责任。 索性她下班时间较早,商店街也在回家的路上。 “——哎?鸣花?”鸣花刚提着袋子走出面包店,就和宫内绫子撞了个对面。 在女子学校学习的小姑娘穿着教堂风格的背带裙校服,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红薯,一路小跑。 “绫子,你已经放学了吗?”和服少女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笑着向小姑娘的同伴打招呼,“你好,我是暂住在宫内家的羽二重。你是绫子的同学吗?” “……鸣花是认真的吗?”绫子难以置信,“我上的是女子学院!鸣瓢君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吧!” 个头不算高的少年一身诘襟制服,大概是发质过硬的缘故,灰粉短发显得乱糟糟。被称为‘鸣瓢’的少年闻言,拘谨点头:“你好,羽二重小姐,我叫鸣瓢秋人……咳,不是宫内的同学。” 鸣花看看绫子,若有所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绫子懂事地接过装满食材的袋子,解释,“我们学院和鸣瓢君的学校联合举办活动,今天是为了讨论细节——顺带一提,鸣瓢君是警官学校的学生哦。” “好厉害!”这孩子看起来还很稚嫩,鸣花感叹,“相当了不起的学校呢。” “不,没什么厉害的……事实上,很多警官部门,也就是有执照的流氓。”鸣瓢挠头,“我送你们回去,反正讨论会已经结束了。” “不用,”绫子冲他笑,“我家离这边很近。鸣瓢君赶紧回去吧,你们学校挺远的。” 预备警官·鸣瓢秋人想了想,没再坚持,向两人告别、独自离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鸣花偏头,笑,“鸣瓢君看起来很不错哦?” “没有!”绫子连连摆手,“我们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不过,鸣瓢君的确是个好人。别提这个了,我才好奇呢,鸣花是怎么和炼狱哥认识的?你们快结婚了吧?” 看来是有点在意,不然不会急着撇开话题。鸣花:“非要说的话……是秘密。” “哎——鸣花过分!”绫子失望,“告诉我嘛!炼狱哥和叔叔一样,一年到头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奔赴工作的路上……鬼杀队的性质的确比较特殊,正因此才更让人好奇啊!” 瑠火阿姨是叔叔靠英雄救美碰瓷来的老婆,炼狱哥不会一脉相承地碰瓷鸣花吧? 我要是如实告知,你可能会被吓到。鸣花想了想:“因为一些巧合,我救了炼狱先生。” “……哎?真的吗?真的吗!”绫子惊了:不愧是你!不愧是无敌的猫头鹰! 美救英雄、以身相许、不许就闹——呜哇!这可比叔叔的碰瓷技术厉害多了! 听父亲说,叔叔当年废了好大的劲,才和瑠火阿姨终成眷属—— 碰瓷技术哪家强!猫头鹰家族当仁不让! “其实,是我对炼狱先生一见钟情。”和服少女明显有点害羞,“他是非常好的人。” 厉害了!炼狱杏寿郎!不行我得再说一遍——厉害了! 绫子感慨:“真是不得了……鬼杀队业务忙碌,炼狱哥年纪轻轻就成了柱;父亲母亲闲聊的时候,还担心他会因为过于忙碌、一把年纪找不到心仪之人呢!” “阿杏是非常优秀的人。”鸣花认真辩解,“肯定有很多人倾慕他,我只是……比较幸运?” 第59章 抓住时机、投机取巧,一套操作解决人生大事——这么看来,我也挺厉害的。 ……看看。郎才女貌的甜蜜情侣在说什么没天理的混账话。 谢邀,人在横滨,这个柠檬我不吃。绫子:“嗯嗯嗯,是是是。” 不知不觉,两人就在闲聊走完了大部分路程。采购消耗了太多时间,夜色渐浓,西洋风格的汽油等被一盏盏点亮;街道上路人零星,食铺店家雾气蒸腾、红红火火。“母亲说晚上吃炸鸡块。”绫子感觉肚子已经在哭泣了,“鸣花饿了吗?” “我倒还好……”回应到一半,和服少女突兀停住话头,笑容倏然淡去。 “绫子,靠过来。”鸣花的声音带冷意,像刮过脸颊的夜风,“现在起,别看公馆——会用枪吗?” “转轮.枪会一点,”绫子心中奇怪,乖巧地收回视线,“毕竟我们学校经常和警官学校一起办学生活动,父亲也教过我基本的——鸣、鸣花?!” 随着鸣花靠近的身体,两人话题中的‘主角’顺着口袋的缝隙落下。 “冷静点,听我说,”鸣花状似亲昵地揽住小姑娘的肩膀,压低声音,“有人在跟着我们。” 绫子心下一紧,下意识想要回头,却被鸣花强硬地按住脖子、生掰回来。 “别回头,看路灯上的影子。”和服少女的声音轻成一条直线,“别害怕。” 绫子屏住呼吸,浑身微微颤抖着,偏头看向火花摇曳的汽油路灯——隐约有人影在屋顶飞跃,高大的黑影在路灯的玻璃灯罩上一闪而过,透露出晦涩和危险的。 宫内家在横滨无仇无怨、安居乐业多年,对方八成是冲着我来的。鸣花冷静地想:排除低等鬼。弱归弱,我摄入的无惨大人的血液对低等鬼有威慑效果。 不能连累宫内母女。鸣花紧紧揽着绫子的肩膀,安抚道:“等下我们分开跑,最近的警局在隔壁街道。别回头,一口气跑过去,被袭击了就开.枪,里面有五颗子弹,可以连射。” “那鸣、鸣花怎么办?”绫子脸色发白,“你把、枪给我了……” “别担心,怎么说我也是鬼杀队的剑士。”和服少女摸摸她的头发,“如果明早我没回来,就去向港黑和鬼杀队求助——绫子是坚强的女孩,对不对?” 不能给鸣花添麻烦。绫子颤抖着把手伸进口袋,死死攥住手.枪,从喉咙口里挤出一个‘嗯’。 就算尽力放缓步伐,两人还是逐渐走过了灯光温暖的公馆;越接近街道尽头,行人也愈发稀少。 “好孩子,自然一点。我现在开始数——”鸣花调整呼吸,“一,” 察觉到目标的速度越来越慢,在屋顶上飞跃的黑影渐渐聚集、林立于房檐,无声地盯着两个女孩。 “二,”鸣花缓缓放开绫子,手掌下移,稳稳按住小姑娘的背心。 也许是心理作用,街道四周越来越暗,人群的声音渐渐淡去,模糊得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三!”和服少女用力一推绫子,陡然拔高声音,“——跑!”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之前有个小可爱说得对,鸣花这么优秀,还真的感谢(x)惨惨子不靠谱 温柔贤淑宜室宜家(被宅的),处变不惊沉稳可靠(被烦的),妙蛙.jpg 四舍五入这是职场文,压迫全能优秀老员工的老板被反炒,现在大概过着相当快乐的救火生活哈哈哈 p.s.之后还有一更,可以明早看。下章是港黑大小姐高光时刻,我必须写出风采、写出水平! 第32章 暴力 你有没有了解过平原上的秃鹫? 这种飞翔的猛禽以哺乳动物尸体为食,但它们并非被动寻找的尸体,它们同样擅长高空袭击、以及为垂危动物的死亡添砖加瓦。 秃鹫高高地盘旋在猎物头顶,冰冷而饥饿地注视着猎物,享受着食物死亡的过程。 可能有主观上的区别,但鸣花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处境。 “呼、呼……”和服少女蜷缩着身体,把自己塞进建筑之间的夹缝。胡乱擦去肩颈部位的残血,鸣花努力蜷紧身体,并用膝盖死死抵住胸口,试图让过重的呼吸声小一点、再小一点。 从公馆所在的街道一路奔逃,感谢芥川闲着没事瞎逛的好习惯,鸣花对横滨哪个港口人烟稀少、哪个旧楼适合杀人灭口牢记于心——严格来说也不算好事,但至少此时救了她一命。 全能辅助·鸣花小秘书做不到和敌人正面刚。 我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自从辞职,或者说自从找到未婚夫,鸣花就再没受过这等委屈:我都从良了啊!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无惨大人□□八百年都想不起我! 抱怨归抱怨,狼狈逃窜的鸣花还是兢兢业业开始画血纹。 关于她的血鬼术,有一小部分没有完全透露给鬼杀队和产屋敷氏——事先声明,鸣花没有任何私人谋算,单纯是这个小功能影响不大。 正如前家主产屋敷雄次所了解,鸣花能控制印有血纹的封闭&半封闭空间;空间越方越好,血纹越靠近空间本体越好,材料只要是鬼的血液就行。 至于鸡肋般被隐藏的部分……如果材料是鸣花的血液,她就能大致感受空间内的情况。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鸣花看不见、闻不见也听不见,无法切实地实体化情报,但就是莫名能感知到有几个人、在干什么——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实用性也不高,干脆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第60章 此时此刻,鸣花正躲藏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内。这个地方,据说芥川先生曾把组织卧底活着灌进水泥,途中还不紧不慢地进行审问,坦白就给个痛快,不坦白就只留一个通气孔、让人活活饿死…… 想到这里,鸣花一个激灵,下意识绷直身体远离墙面。 刚画好的血纹浮出几不可见的细微红光,少女心下一凛,立刻抬手按住血纹发动能力。 几乎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垂臂伛偻的人形怪物就从楼顶跃进墙壁缝隙。 鸣花在女性中都是偏向纤细瘦削的身材,壮硕程度将近两个成年男性的人形怪物,仅靠重力和蛮力、把自己生生挤进水泥缝隙中;肌肉挤压着骨骼狰狞作响,他们却平静得仿佛没有痛觉。 碎肉和血液淋漓而下,带着无情的腥气落下地面,如黑夜中瓢泼的大雨。 二十五……三十?看不清楚……鸣咬紧牙关在走廊上奔跑:不知道绫子怎么样了?她的体质比我好,带着枪,至少能跑到警局…… 只是稍微走神的功夫,一双暗红色眼睛鬼魅般出现在窗外。和服少女当机立断转身,靠肩背力量撞开走廊内侧的玻璃——下方是负责储存物品的空仓,鸣花至少在八个大集装箱里画了血印。 尽管是无惨老板手下寿命最长的员工,尽管近几百年在同类中打出了一点名声,尽管鬼月战力最强的黑死牟对她礼遇有加…… 但这和她是一个弱小无助的辅助有什么矛盾! 小秘书凭什么敢指(调)导(教)新人?因为无限城是她的地盘啊!她做主! 夹你脑袋不带商量!连上弦之二的教主大人都忍了这口气,新生鬼敢逼逼吗? 现在什么情况呢?现在的情况是,你把一个远程魔法师的装备卸了、衣服扒了,顺便给她加个双倍掉血的沉默debuff,然后指着最终boss的千军万马让她勇敢上! 这不科学! 也不魔法! 没有近战能力、也没有近战梦想的小秘书狠狠摔落货架顶层,乒乒哐哐、苦逼兮兮滚了两圈,拉住破损集装箱的木板才勉强稳住身体。 没关系。在居民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没人注意。鸣花宽慰自己,辛辛苦苦往上爬:阿杏不是说港黑有很厉害的干部吗?还有太宰先生,再坚持一下——加油啊!羽二重鸣花! 空仓内胡乱堆叠着集装箱,曾经的管理者大概俄罗斯方块玩得不怎样,堆叠方式充满了随心所欲、爱咋咋地的不想挣钱气质。鸣花从侧面的货架上滚下来,挂在集装箱山的山腰上,顺着腐朽破损的木板豁口往里爬,拼劲全力爬进她擅长的矩形空间内。 虽然一开始就否认了低级鬼袭击的可能性,但不得不说,这群人形怪物和鬼有很多相似之处。 首先是相对稳定的人类形态。不否认有爱好特殊的,但大部分鬼都会选择让自己保持在一个,至少打眼看过去近似人形的状态中。 其次是对血肉的渴望,此处特指无惨大人的血肉。身为寿命最长的员工,鸣花体内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浓度相当高。跑进仓库前,有个怪物忍不住扑上来咬她一口;得手后,那个倒霉蛋就被同伴分尸了。 按理来说,已经可以确认是鬼……可鸣花却没感受到自己和怪物的联系。 简单扯开和服下摆,鸣花边包扎肩颈处的伤口,边努力思索:难道是无惨大人的试验品?可我辞职还不到半年……莫非无惨大人有超乎寻常的理工科造诣? “呼……嘶……” 我得小声点,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多少鬼。鸣花抽了抽鼻子,强忍泪意,屏住呼吸。 “呼……嘶……呼嘶……” 黏腻浓烈的呼吸逐渐急促,在寂静黑暗的空间中愈发明显,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扑面而来? 少女动作一顿,缓缓放下处理伤口的手,镇定地吞了吞唾液,再缓缓、缓缓地转过头——对上八双高低不平的、直勾勾的、血红血红的眼睛。 集装箱内的空间不算大,具体来说,大概是蝶屋一件单人病房左右。鸣花一身狼狈地坐在靠外半边,另外半边则密密麻麻地挤了足足八个怪物,正此起彼伏地喘着粗气、整整齐齐地盯着她。 我该说什么?尖叫吗?会把其他的吸引来吧?他们能交流吗? 鸣花试探着挤出微笑:“……打扰了?” 宛如听到开饭的号角,扭曲着挤成一堆的怪物们齐齐扑了过来—— 眼看和谈被掐死在摇篮中,鸣花只能手忙脚乱地往外爬;大概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箱内的怪物们砰砰砰撞上木板,只有两三个有幸从豁口中挤出脑袋。 暂时安全的鸣花却没有抓住时机逃跑,而是呆站在集装箱上。 ——散落的集装箱内、空仓地面上、走廊玻璃窗中,无数双血红眼眸正闪闪发光,注视着唯一的食物。 我错了,该从三位数起算。身旁的集装箱被撞得哐当作响,鸣花苦中作乐:分.尸救得回来吗? 再想想办法。鸣花深呼吸:约定了要和阿杏结婚的。早知道就不偷懒,学学格斗和剑术。 密密麻麻的人形怪物缓缓聚集,像食肉蚁吞噬大象——这么形容不太好,毕竟鸣花只有一个,还是瘦小又单薄的类型,怕是在场诸君一人一口都不够。 ……对不起,阿杏。我不是故意的。 第61章 我只是好害怕,我一点都不勇敢。 鸣花颤抖着喘息,眼眶微红,逃避般抱头蹲下。 如果让鸣花选出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三个场景, 第一个是和鬼舞辻无惨的相遇,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第二个是炼狱杏寿郎黎明中释然而温柔的笑容,给予她开启新人生的勇气; 第三个——就是此时、此地、此刻。 仓库的顶层被整个掀起、然后粗暴扔开;烟尘散去,一身黑衣的年轻干部面无表情地漂浮在夜空中,像单枪匹马杀上天堂的黑翼路西法,也像为拯救世人、堕入血腥地狱的恶魔修士。 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情绪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圣洁的,暴力美学。 墙体和杂物仿若被巨力击碎,纷纷土崩瓦解,尖啸着连续攻击、掩埋人形怪物。中原中也按住被夜风挑开的帽子,皱眉落到鸣花身边,拍她的脑袋:“喂,没事吧?” 脏兮兮的少女抬头盯着他:说害怕不准确,红红的眼眶又能看出慌乱。 两人周围清出一片干净的圆形区域,所有试图靠近的怪物无一例外被木板刺穿全身。 中原中也挠头,体贴地蹲下和鸣花对视:“羽二重?虽然有点倒霉,但现在还是打起精神——呜哇!” 鸣花猛扑过去抱住年轻干部,汪地哭出声:“呜呜呜呜中原先生……谢谢、谢谢你来救我呜……我还以为要死了呜呜呜……死了就没办法和阿杏结婚了呜呜……我、我要和阿杏结婚呜呜呜……” 这女人在瞎说什么?中原中也:“你不是在咖啡馆打工吗?怎么在这里?阿杏?谁啊?你未婚夫?那他可真靠不住,都准备结婚了还把你扔横滨……赶紧分了吧,分了吧。” “呜、是因为我做了错事,”鸣花刷啦啦地掉眼泪,还不忘给未婚夫说话,“阿杏、阿杏对我很好,呜,他前几天才走,呜呜呜,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啊!” 行,你高兴就好。中原中也把她扒拉开,胡乱擦掉肩头的眼泪,环视周围:“准备结婚了?恭喜恭喜。现在情况有点紧张,我们先离开。”血呼啦的真是超恶心。 “嗯、嗯……”鸣花抽噎着点头。 “握住我的手,”中原中也拖着哭到脱力的小姑娘起身,“恐高吗?现在没办法,自己克服。” 不等鸣花回答,夜色裹挟着寒风呼啸而起。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托住身体,又仿佛变成了没有重量的霞光云翳——中原中也绅士地松手,让鸣花飘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狂风吹起年轻干部的衣角,中原中也嫌恶垂眸,轻轻握拳,像是要捡起地上的玻璃珠。 伴随着足以唤醒横滨的巨大轰鸣,仓库土崩瓦解、轰然倒塌——带着最初落成的惊喜,带着或美好或肮脏的记忆,带着尸山血海般的人形怪物,发出穷途末路的怒吼。 “ok。”中原中也拍拍手,神清气爽地叉腰,“完事。送你回家? “啊,既然遇到了。首领让你明天去总部开会。别紧张,问一点小事。” “好,麻烦您了。”和服少女期待地看着他,“中原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中原中也扬下巴:“说。”吓到了吧? “这个,”鸣花小心翼翼,“能学吗?” 中原中也懵:“……啊?”学什么? 鸣花指自己,指他,指地上的废墟——太酷炫了。真的太酷炫了。 十二鬼月里可没有这么酷炫的技能。上一个如此酷炫的,还是无敌的缘一先生。 ……我看你是在做梦。中原中也忍俊不禁:“这个不能学。天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讲道理,按港黑大小姐这个情况,馋中也的异能和馋中也的身子也没区别了[doge] 我忏悔,说好的双更没做到,人类果然不能立flag,卡文突如其来,这章我写了三遍 有一说一,这个版本也不是特别满意,中也震撼性的出场是为了激起鸣花变强的主动性 毕竟时间线快到决战,她不能再咸鱼下去了,原著无限城决战死了多少人我都不忍心数qaq p.s.前段时间赶论文赶得飞起,存稿消耗,现在是当天码字,还有不满意推翻重写的坏习惯…… 我调整一下更新的时间,总而言之!非常抱歉!前天的更新之后一定会补的! 第33章 老师 “我就不去打扰了。”眼看公馆在不远处,中原中也停步,冲灰头土脸的鸣花挥手,“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睡不着就喝点酒,明天记得来总部开会。” “好,麻烦中原先生。之后有机会再——啊。”认真的社交辞令说到一半,鸣花顿住。 少女抓住披在肩头的黑色风衣,小心试探,“……谢谢您的外套。洗干净再还给您,可以吗?” “不用那么麻烦。”中原中也大方,“明天带过去,扔给下面的人。这个布料挺特殊,听红叶姐说一定要干洗……总之,你别担心那么多,乖乖回去睡觉就是了。” “谢谢您。”鸣花再次道谢,目光期待,“那、那之前拜托您的……” 这家伙还没放弃啊?中原中也苦恼地摘掉帽子:“说很多遍了,异能完全是个体天赋。我能操控重力、混蛋青花鱼能让异能失效——这不是有人教就能学会的东西啊! 又不是学校的学科,数学成绩不好,找老师给你补课硬补上去。 第62章 异能这种东西……要是能硬搞出一个,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问题吧? “这样吗?”鸣花失落地垂下眼睛,抿紧嘴唇。 难得千年咸鱼辅助起了近战心,还被名为现实的小胖墩压垮了脊梁。 也许是和服少女写在脸上的失望太可怜,也许是今晚天气不错、外勤战果大丰收,也许是其他奇奇怪怪、说不清楚的原因…… 无情凶兽(自认)中原中也突然不忍心了。 不是我说,这家伙太菜了啊。中原中也搓指尖,眉头紧皱:她好像有点特殊能力,但面对一群没脑子的恶心怪物都只能引颈受戮,真的没问题吗?能好好活到结婚那天吗? 羽二重鸣花……好像很期待和未婚夫结婚哎。 “可恶啊……”年轻干部烦躁地乱抓头发,语气别扭,“事先说好,我可没办法把异能教给你!如果是常用的近战技巧,还有枪械使用——在危急时刻,这些东西也是能救命的!” 还有这等好事?鸣花赶紧点头应允:“没问题,我可以,之后就麻烦中原先生了!” 按芥川先生的说法,中原先生的物法暴力输出可是在全黑手党界名列前茅! “我不会放水哦?”中原中也板着脸,“别以为是女孩子就能偷懒!” “不会的,我保证!”鸣花信誓旦旦,“中原先生几点下班?不能太打扰您啊。” “下班时间?”随心所欲上下班,全勤不痛不痒·富有高层困扰几秒,干脆道,“我随便,你下班就来总部找我,前台会告诉你我在哪。每天训练三个小时,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中原先——”鸣花话语稍停,莞尔接口,“中原老师。今后请多指教。” 得偿所愿拜入门下的少女笑意盈盈、欠身告辞。新鲜上任的中原老师一本正经站在原地,等确认小姑娘安全走进公馆、甚至还探出头来挥手告别,才暗搓搓摸了摸嘴角,忍不住笑起来。 ‘中原老师’……年轻干部得意洋洋带上帽子:嗯。不错的称呼~ 鸣花带着浑身狼狈和伤痕回到公馆时,在家中焦急等待的宫内母女顿时哭出一片兵荒马乱。 “没事、没事,”鸣花抱着两人左右安抚,“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没怎么受伤。太太您这样身体受不了的……鸣瓢君?特意从学校赶过来吗?真是麻烦你了。” “我没事。”鸣瓢秋人站在抱成一团的三人身边,解释及时雨般的拜访,“西街闹出很大动静,学院紧急出动高年级……打电话给宫内太太,她说宫内还没回家,我就去公馆最近的警局找人。” 少年的脸上、身上还带着青紫伤痕,大约是不擅长和陌生人交谈,眼神游移漂浮;习惯性想摸摸鼻尖消除尴尬,却倒霉地按住了鼻梁上的淤青,登时疼得倒抽冷气。 尽管看起来十足青涩,性格也内敛拘谨,此时的鸣瓢却表现出超越其年纪的沉稳可靠:逻辑清晰、思维敏捷、行事果断,言语表述重点突出,更难的是责任感强烈。 绫子还穿着脏兮兮的校服,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被认真喜爱的小姑娘对此一无所知,正树袋熊般紧紧抱住鸣花的腰,毫无形象哭成一只落水麻雀。 “没出大事就好,”宫内太太松开鸣花,抬手擦泪。从漂亮绫子就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眉毛,上了年纪也是难得的美妇人,“鸣花饿了吗?我去热饭,让绫子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那我就先告辞了,”鸣瓢秋人向宫内太太鞠躬,“学校还在等我销假。” “鸣瓢君也请留下吧,”宫内太太含泪,“今天真是帮大忙了,孩子她爸在外地,要是绫子……学校那边要是询问,你就借口亲戚家有事,可以吗?” “我、唔、我,”绫子抱着鸣花抽噎,“我、我给你学校写感谢信吧?明天、明天就写!” “不!不不不!”鸣瓢秋人大惊失色,“请务必不要!我留下!麻烦你们了!” 虽然警官部门中有很多阴暗的脏事,但警官学院还是充斥着一群年轻富有正义感的孩子——年轻富有正义感的孩子们,最喜欢全校广播同学收到的感谢信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能不能公开另说,鸣瓢不觉得被广播很光荣,他只觉得尴尬。 处理伤口、更换衣物、迟来晚饭,乱七八糟又闹腾了一番,今夜遭逢大难的宫内公馆终于平静下来。 感谢血鬼术的躲藏加持,以及中原中也救场及时,除肩颈处被咬了一口凶的外,鸣花身上大多是擦伤和淤青——看到她肩膀被撕下一块肉的惨状,绫子又在浴室哼哼唧唧哭了一场。 鸣花平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屋顶。 拜托中原先生的事……我真的能做到吗? 连自言自语的勇气都没有,鸣花在心底轻声询问:没有无限城,也没有黑死牟大人和小梅帮忙,我连一只新生鬼都打不过,八成只能惶惶逃窜、或者原地等死…… 身为‘鬼’转化的源头,无惨大人也瞧不起我。我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说向中原中也提出学习,是被其碎裂式的强悍武力所震撼,一时产生了豪情万丈的错觉;那么一切暂时平复的现在,鸣花不得不认真思考‘变强’的可能性。 按照和天音的约定,身为鬼的鸣花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鬼杀队,包括提供信息、紧急救助;与此同时,鬼杀队也会尽全力避免让鸣花加入和同类的正面战斗。 第63章 然而,鬼舞辻无惨可不是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的宽容老板。 当初辞职,鸣花是抱着八成求死、两成希冀向无惨提出的,被轻飘飘应允后,还半晌没反应过来——无惨大人是出了名的干啥啥不行,压榨员工第一名——退休直接等于想死。 尽管现在还没找上门来,但既然选择依附、帮助鬼杀队,那么鸣花避无可避会对上前东家。 没人比留守千年的鸣花更了解‘鬼’这种生物的可怕。 新生鬼的强悍寻常人类难以招架,十二鬼月杀起低等级的同类也是砍瓜切菜,身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能徒手捏爆下弦的头颅——它们是时间和血肉的积累,是傲视自然规律的存在。 一方面,鸣花毫无保留地相信着炼狱杏寿郎,相信他太阳般炽烈的决心,相信他不息燃烧的信念火焰……但另一方面,鸣花也怀揣着非常、非常不争气的自我怀疑。 心情忐忑的少女慢吞吞起身,揉揉酸涩的眼睛,开窗点灯,铺开信纸。 翌日清晨,在把熬夜写出的信寄出前,鸣花收到了来自主宅的信件。 “玉壶……还有半天狗……”鸣花担忧地皱紧眉头——因为是鎹鸦负责传递的急件,信纸上只简单描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饶是如此简单言语,也能看出刀匠村一战的严峻和惨烈。 半天狗性格过于精分,喜怒无常,鸣花和他属于点头之交,和玉壶的关系则更为一般。 这位喜欢带着壶滚来滚去的上弦态度总是过于谄媚,倒不是职场透明人鸣花有不尊重的想法,而是玉壶主动、多次、显而易见地表示看不起她—— 为了讨好不喜欢鸣女的顶头上司·无惨大人。 幸运的是,这次恋柱、霞柱、炎柱同时在场,鬼杀队有伤无亡,半天狗和玉壶全灭。 ……由身为鬼的鸣花说出来,多少有点奇怪,但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理解一下。 考虑到鸣花炎柱未婚妻的身份,天音贴心提及炼狱的伤势:右臂骨折,轻伤发烧,人很精神。 鸣花被精神小伙逗笑,几乎想象得到对方打着石膏吃饭团,一口一声‘唔姆!好吃!’的样子。 “今天还要去上班吗?”绫子把挎包递给鸣花,小声道,“请个假休息一下啦……我都请假了……” “咖啡馆那边我明天轮休,我去和老板说调到今天。”鸣花摸摸她的头,“顺便再去港黑总部开个会,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总不可能不闻不问。” “……好吧。”绫子不情不愿。 “别担心,宫内。”另一个坚持上学的猛人·鸣瓢秋人,“我会把羽二重小姐送到工作的地方。” 小姑娘看看鼻青脸肿的朋友,看看绷带药棉叠加的鸣花,扁嘴:“……要不我也去上学吧?” 鸣瓢:“你不用去。” 鸣花:“倒也不用。” 被预备警官·鸣瓢君护送到咖啡馆,鸣花向老板和老板娘简单告假。 所谓轮休,也就是把上班时间从早六点调到下午两点,三日一轮。 简单解释昨晚发生的事,不出意外收获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双份关怀,调休请求也被顺利批准。 考虑到事件的严肃性和来回路程,鸣花特意把出门时间提前到六点,避免出现首领先生等自己的窘状。 可没想到的是,才刚到总部大楼,还没来等鸣花开口询问,就被前台通知‘首领在办公室等你’。 现在八点都不到啊。鸣花心有惴惴:不愧是首领,如此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鸣花小姐,早安,”森鸥外今天没把头发扎起来,后面稍长的黑发绕过肩窝,柔顺垂在领口,“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请坐,中也他们要过一会才能到。” “……打扰您了。”鸣花还是有点害怕森鸥外,神情局促地找角落坐下。 “刚好,我有事想私下问你,”森鸥外起身,亲自给鸣花倒茶,“红茶可以吗?要不要加牛奶和糖?” “不用……谢谢您。”鸣花战战兢兢,双手接茶。 森鸥外没说话,单手扶住沙发的靠背,含笑看着她。 我要死了。这茶是不是有毒?虽然大部分毒素对我都用。 鸣花小心翼翼:“不知道、不知道首领想问什么呢?” “不要紧张。”森鸥外不紧不慢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舒展开的身形颀长,“鸣花小姐一直很怕我,可我自问从未对鸣花小姐做过分的事情…… “于是,我不禁猜测——我是不是有点像某个让鸣花小姐害怕的人?” “……是。”鸣花斟酌开口,并试图以赞美挽回气氛,“准确来说,是领袖的威严!” “这样吗?那可真让人心情糟糕。”男人唇边优雅的笑容微淡,“让人心情糟糕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毕竟我是个体贴下属的上司。 “——不如来谈谈,鸣花小姐背叛鬼舞辻无惨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了他来了!森鸥外选手还没有放弃!他斜着a了上去!他看起来要摔倒了! 怕影响情绪,我一直没看鬼灭198,想攒着和199一起看,然后码字的时候没忍住……不出意外哭成了傻逼。nmd鬼灭这也太写实了吧?说残就残?这哪是杀柱?这是杀我! 噩梦列车大哥狗带,我安慰自己“少年漫总会死一两个精神领袖,为主角指引方向”,果不其然花街篇音柱保住了,没来得及得意乐呵,无限城篇就开始了……开始了…… 第64章 199情报说惨惨子逃窜、炭炭断臂,众人从拿命打无惨进化为拿命拖无惨,惨惨看起来也是要狗带的样子,可祢豆子还没赶到、青色彼岸花伏笔也没回收……我、我这个就害怕啊,你懂吗? 发个有奖问答缓情绪:港黑篇后期会来一个上弦,选项上弦一二三,大家随便压,答对发小红包 第34章 重力 森鸥外的神情平静,目光温煦款款——鸣花却控制不住地浑身僵硬。 我曾为无惨大人工作这件事,只有九柱、产屋敷一家以及那三个孩子知道。鸣花费劲地眨眨眼,逼迫自己和森鸥外对视,后背却控制不住地沁出冷汗:他们没有出卖我的理由。 我从未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我离职迄今,也就半年。 无惨大人很少来横滨,想必是这边有什么人、或者东西令他忌惮。 同理可推,其他鬼也不会轻易触及雷区,那边的消息泄露可以排除。 所以——身为港黑的首领,森鸥外是怎么知道鬼王手下一个小秘书离职的? 我见过他吗?或者他单方面见过我?在哪里?就算偶尔会外出采购,我也从未拜访横滨! 鸣花用尽全身的力气,克服躲避危机的本能,让自己不至于转身逃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事已至此,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吧?”森鸥外的脸上显露出苦恼的神色,就像看到闯祸后,眼神漂浮也要兀自嘴硬的任性孩童,“如果没记错,鸣花小姐的武器是一把琵琶?” 怎么办!怎么办!他会把我抓起来做实验吗!鸣花冷汗涔涔:“……是,抱歉。” “不必紧张,”森鸥外轻松地笑,“我对鸣花小姐没有恶意,只是普通地关心一下。听说鸣花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恭喜,不知何时成婚?我有没有荣幸去参加呢?” 我要大声地拒绝你!请不要这样! 鸣花谨慎:“主要看未婚夫的意愿……” 森鸥外慢悠悠拖长音调:“哦——”其中敷衍的意味过于浓厚。 黑死牟大人曾说过,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要以退为进、率先掌握主动权。 和服少女轻轻吐气,示弱般稍微放低声音:“鬼杀队和产屋敷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森先生帮我保密吗?不胜感谢。” 森鸥外凝视她半晌,了然般含笑颔首:“原来如此,乐意效劳。” ——然后就把鸣花打发走了。 六点起床、紧赶慢赶来开会的临时工少女,没见到任何一个干部,也没感受到任何开会的气氛;只是被状态休闲的首领揪住,半诈半威胁地问了几句话,八点都没到就被赶回家了。 相较长年低社交的鸣花,首领先生的话术明显更为高超:看似信息量炸裂的一番谈话里,一丁点和自己相关的信息都没透露。 要不是鸣花悬崖勒马,开始真假掺半地说话,还不知道会被套走多少事情。 之后过去了好几天,港黑总部没传来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中原老师的针对性·格斗技补习小课堂顺利开展,年轻干部指导她时的一举一动也正常无比…… 鸣花还是心有余悸。 “喂——被打傻了吗?”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敲她脑袋,“看清楚,你把多大口径的子弹填进去了?我可是看你下午要去上班,才好心调整课程、教你组装而不是格斗!” “抱歉!”鸣花赶紧回神,卡出被硬塞进去的子弹。 看这熟练的手法。我已经数不清这家伙是第几次犯相同的错误了。 中原中盘腿坐在地上,抱肩视察学习进度:“组装勉强合格,下次带你打靶。” “中原老师教得好,我要是能再聪明点,老师就能更省心了。”鸣花诚恳送上每日夸奖。 “也、也没那么夸张啦,”年轻干部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你也就是体能弱了点。” 中原先生真是个好人。鸣花莞尔。 这位私下被员工们称为‘凶兽’的年轻干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狠且高不可攀。 中原中也对服饰(尤其是帽子)有着堪称奇怪的执着,品味水平飘忽不定、时高时低;喜欢被别人真诚地奉承夸奖,可要是真的被夸奖了,又会马上开始不好意思。 武斗和异能强悍到不像人类,性格却好到可称之为朴实(?)。 “唔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该不该问……”中原中也迟疑,“羽二重,你也是异能者吧?” 跪坐的和服少女一愣。 “不愿意说就算了,”中原中也大度而体贴,“谁还没个秘密?我只是有点好奇。” ——废弃仓库怪物时间的调查报告显示,当时只有三四只食人怪物追着宫内绫子;剩下足足三百六十二只全都追着羽二重鸣花,挤进了占地面积可怜的仓库里。 中原中也对鸣花的嫌弃,主要是口头上的嫌弃,也有身为异能者的高傲。 平心而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八岁女孩,被三百多只双倍成人体型的巨力怪物一起追袭,能活着逃到西街区都是个奇迹,更别说全力周旋、等待救援了。 告诉中原先生应该没什么吧?假装是异能就不会露馅。 鸣花:“有,但没有您这么厉害,是很普通、限制很大的能力。” “太复杂就不用说了,”中原中也双手撑着膝盖,“直接演示吧。需要准备什么?” 第65章 “我想想……”鸣花环视周围:两人正坐在港黑装备部门的仓库里,身前摆着一大堆枪械零件。 和服少女认真伸出一根手指,“需要一把匕首,钢笔也可以。” 中原中也怀疑:“只要这个?” 半小时后,年轻的干部先生迟钝地反应过来——鸣花索要锐器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自.残。 “真的没问题吗?”中原中也站在鸣花身边,瞄着小姑娘用淌血的手指画画,不忍直视。 “没关系,只是演示,之后用水冲掉就行。”鸣花完成最后一笔,用随身的药棉止血。 不,我问的是你。中原中也内心吐槽。 “我开始了?”鸣女冲他颔首示意权做提醒,单手虚按在血纹上。 在那短暂的瞬间,中原中也感受到了类似重力失控的悬浮感——眼前的进屋如纸张、错综折叠,坠落感紧跟着低哑嗡鸣的琵琶声——然后两人就摔落在仓库的地板上。 还滚了两圈。 “等等!”中原中也抓着帽子起身,“我们从货架里摔出来的?而且是侧着!” 身为重力使般的存在,他对自身力量有着天然的感知——现在这种感知被颠覆了。 重力的方向被改变了!这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超大! “我、我不知道?”鸣花茫然,“就是随便选了个方向……您喜欢正着?下次我会注意。” “你、你——”中原中也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双眼兴奋发亮,“你这不是超厉害的吗!仓库那边被拦腰截断的丑东西也是你做的吧!了不起!” “哎、哎?那个、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到,”鸣花被晃得头晕眼花,“因为、因为它们速度太快了,十次只有两三次能成功。” “拥有这种无视空间规则的异能,怎么可以是弱者!既然如此,就不能用寻常标准来要求你了!”中原中也握拳,战意满满,“交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最厉害的武器!” 鸣花懵逼:“……?” 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直到被斗志满满的中原中也送出港黑总部,鸣花还处于弱小无助的茫然状态。 毕竟今天以前,鸣花一直都以‘老宅弱’自居。中原中也突然的赞扬令她期待又惶恐。 没辞职时,鸣花小秘书的交际范围徘徊在无惨、十二鬼月和新生鬼之间。鬼王和十二鬼月的实力强横不必多说,狂暴状态的新生鬼也让鬼月们头疼——不然怎么会扔给她呢。 鬼舞辻无惨但凡命令小秘书召开鬼月会议,必然一边高贵等人、一边全方位无死角嘲讽鸣花。内容围绕着‘滚开,辣到我眼了,丑女’‘我怎么有你这么弱的下属?’‘你不感到羞愧吗?垃圾?’随机展开。 狗腿子·玉壶的嘲讽内容基本如上。 关系稍好的黑死牟和猗窝座罕见提及,小梅经常嘲讽鸣花‘感觉下一秒就能哎呦哎呦闪到腰’; 教主童磨每次开完会,都锲而不舍地‘礼貌’询问鸣花能否分他只胳膊……这个就完全聊不下去了。 进入产屋敷主宅后,鸣花几乎没有使用过血鬼术,大家都贴心地不把她牵扯进战斗话题。 总而言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鸣花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个纯血·战五渣·菜鸡。 说不定,我其实很强?鸣花边揉面团,边小心畅想:怎么说我也是个鬼,寿命远超人类,伤口复原速度也是……无惨大人虽然挺嫌弃我,但没有杀掉我! 吝啬利己主义者的退让!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超有用的! “羽二重,能不能帮我招待一下客人?我马上就回来。”露西生气又委屈地拎着裙摆,“外面有个小孩把果汁泼在我身上了……黏糊糊的!超恶心!” “好。”鸣花简单洗手,接过订单,“这四个吗?客人有没有额外要求?” “4号桌咖啡加四倍糖,”露西想了想,“一个白发青年。看样貌是俄罗斯人,额头有疤痕。” “交给我吧,你去换衣服。”鸣花装好甜点,手指勾了勾小姑娘的发梢,“头发上也有果汁,先用湿毛巾简单清洗一下吧?” 露西浑身发抖,泫然欲泣:“……哦qaq” 咖啡馆的餐饮供应是分开的,外部吧台负责调制饮品,内部厨房负责制作甜点&餐点。 鸣花端着装满餐点的托盘靠在木质吧台上,根据老板调制好的饮品和订单进行调整。 “这是您的牛奶,小心烫哦。”和服少女言笑晏晏,“祝您享用愉快。”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老妇人带着小圆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语气局促,“刚才我家孩子不小心把果汁洒在那个红发小姑娘身上了……她没事吧?” 坐在老妇人对面的男孩闻言,双手扒着桌边,可怜兮兮地瞄鸣花。 “没有大碍,她去换衣服了。”鸣花莞尔,“下次不要这样了,好孩子不能做这种事。” 又怂又敢的熊孩子看看奶奶,再悄咪咪看鸣花,小声道:“……我知道了。” 鸣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放下一颗橘子糖,端着托盘走向另一桌:“您好,这是您的咖啡。四倍糖可能会有点腻,我擅自帮您添了一份牛奶,糖和牛奶都是单独……哎?” 四倍糖的俄罗斯青年抬头看她,斗篷的风帽顺着长发滑下,显露出苍白的脸色。 第66章 “您还记得我吗?”鸣花指指自己,“我来横滨时和您坐了同一辆火车……嗯,花篮?” “你好,”青年颔首,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米哈伊尔。” “我叫羽二重鸣花。”和服少女歉意地笑笑,“我在这边打工,所以……稍后能来打扰你吗?” 自称‘米哈伊尔’的白发俄罗斯青年垂下眼,可有可无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空间系没有弱者,没有.jpg 鸣花觉得自己菜,完全是被鬼舞辻无惨这个狗老板给pua了 没打过架、很少出门,全能辅助被上司花样剥削辱骂,同事有各式各样的心理问题…… 这种情况孩子怎么建立正确的自我认知嘛!简单总结就是‘无惨必须死’! p.s.今天更新迟了,不怪我,我一个不看直播的人被竹米太太勾引到沉迷直播、疯狂剁手1551,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奋力推锅) 第35章 借故 “您是来出差的吗?还是访友呢?”薄蓝色和服的少女在米哈伊尔对面坐下,笑容温柔又关切,“之前在火车上承蒙您的照顾,还以为再也没有向您表示感谢的机会了。” “没必要用敬语。”脸色惨白、神情疲惫的青年嘲讽般勾起嘴角,“目的……大概是‘访友’吧。” “你的脸色很难看,”鸣花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苦大仇深,转移话题,“有什么我能帮忙吗?” “有,”米哈伊尔抬起晴空般湛蓝的眼眸,表情稍有放松,“再给我加两份糖,咖啡太淡了。” 再加一份?鸣花小声道:“会不会太过甜腻了?可以试试牛奶,炼乳也是不错的选择哦?” “我来自冰封的俄罗斯,”米哈伊尔玩笑般晃晃勺子,“每年有一半多的时间是冬季,一夜积雪堆起来能比整栋楼还高;在闭门不出的日子里,我们靠高热量食物维持生活。” 听起来是个神奇的地方。鸣花莞尔应允:“如果米哈伊尔坚持的话。” 也许是行程忙碌的缘故,异国青年原本柔顺夺目的白发,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有些黯淡。米哈伊尔的皮肤透着惨淡虚弱的白,甚至有几分灰败的意味;形销骨立,伤疤狰狞,周身的氛围安静绝望如一潭死水。 ——只有那澄澈的蓝色眼眸,闪耀着足以撼动人心的坚韧。 “也许你需要一份蛋糕?”鸣花认真推销,“我们的蛋糕精致好吃,是快速补充体力的上上之选。” “不必。”米哈伊尔摇头拒绝,“现在似乎是你的工作时间?” “我在等烤箱里的蛋糕。”鸣花摇摇头,灵机一动持续推销,“纸杯蛋糕呢?我在里面加了巧克力碎。巧克力真是神奇的东西,无论什么甜点,加上它会变得美味……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无所谓。”米哈伊尔甚至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闲聊了。” 那还……挺值得庆祝的哦?鸣花跟着笑了笑:“我稍微告辞一下,马上就回来。” 纸杯蛋糕是鸣花学着烘焙店里的款式做出来,想要逗露西开心的尾料产品;露西随手放在桌子上时,意外勾住了好几个客人孩子的目注意,撒娇卖乖哭闹求同款——就这样获得了菜单入场券。 和服少女起身准备离开时,背后的店门叮铃铃响了起来。鸣花看看店内,露西大概是在后厨拿甜点,于是主动转身接待客人:“您好,欢迎光临。” 刚进门的客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小客人穿着乖巧的白衬衫和背带裤,斜挎横滨时下最流行的小挎包,及腰长发挽成马尾,发梢泛着和眼眸相似的深青色,样貌俊秀恬静。 “一位吗?”鸣花温温柔柔地笑着迎上去,“日安,请往这边……哎?” 小客人深青色的眼眸扫过鸣花,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地忽略她,径直走向柜台。 “……?”这孩子怎么一脸‘灭你满门’?而且,还有种奇妙的熟悉感。 鸣花愣了愣,赶紧追上去,“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打扰。”木着脸的小客人掏出一张纸,‘啪’拍在桌面上,理直气壮地仰视老板,“找人。” “需要帮忙吗?”米哈伊尔扫过少年腰间细长的刀鞘,落在对方带着刀茧的手上,瞳色微深。 “不用、不用,”鸣花赶紧阻止——危险小雷达早就告诉她,这位俄罗斯青年也不是什么普通群众,“应该没什么大事……嘶——” 不小心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薄痂裂开,疼得鸣花倒抽冷气。 “羽二重……鸣花?”老板扶着眼镜辨认纸张上的字体,哭笑不得,“这位客人,如果以您没有找错地址为前提,这里唯一一个‘羽二重鸣花’就在您身后。” “找我吗?”鸣花茫然地指着自己,“您是哪位?” 感觉越来越熟悉了。无论眼眸,发色,还是表情。 爽快忽略正确目标的少年没有丝毫窘迫,从从容容转过头,用最乖巧的打扮、最闹事的语气开口:“原来就是你啊,看起来很一般嘛……炼狱的眼光也就那样。” 鸣花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啊,是霞柱的时透先生对吗?您——” “现在开始,不许动。”本该老实坐在座位上的米哈伊尔无声无息出现在鸣花身后,借斗篷的遮挡、用铳口抵住她的后背,轻声道,“你是怎么隐藏气息的?昨天袭击西街仓库的是你吗?”鸣花紧绷的一口气没提上来:“???” 第67章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明明是受害者啊! “没错,是我。”时透无一郎矜持颔首,“你的信主公已经收到了,我奉命将你带回主宅……你在干什么?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是谁?” “米哈伊尔先生,我想可能有一些误会,”鸣花有苦说不出,“昨天我是被袭击的一方。” 米哈伊尔冷笑:“你身上有吸血鬼的味道。” 他几个月来一直追着那群怪物,绝对不可能认错。 您是猎犬吗靠味道分辨别人!请拿出靠近人类的证据!鸣花欲哭无泪:“就、就算这样……” “放开她,”时透无一郎察觉两人僵持的气氛,气势凛冽上前一步,按住刀柄,“立刻。” “你们在干什么!”露西扔下托盘,毫不犹豫跑过去戳在老板面前,大声道,“不许在店里闹事!老板赶紧打电话报警!” 老板迟疑:“可是鸣花……” “这两个人一看就很难搞!”露西转头,压低声音飞快道,“假装打电话给警察,联系侦探社的人!” 老板顿悟,幅度极轻地点点头。 “我们店里的陈设很贵的!”露西紧盯着鸣花,继续虚张声势,“那家伙只是个临时工——你们准备为她赔付一大笔补偿金了吗!超级——超级夸张的一大笔!” 高贵产屋敷家族·无限工资员工·霞柱·时透无一郎:“哦。” “这是我们两族的恩怨,”米哈伊尔单手控住鸣花的后颈,冷声道,“与你无关。” “……?”等等,这个剧情有问题。时透无一郎和鸣花对眼懵逼。 “虽然我的确并不是……咳,但是我也不是……”鸣花百口莫辩,“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可以吗?客人们已经开始关注这边了,不能给老板带来麻烦。” 虽然米哈伊尔的动作较为隐蔽,时透看起来又像是配装饰刀的小少爷;但三人这样持续僵持,露西和老板也不敢轻易离开,店内的客人难以避免地会对情况产生好奇。 米哈伊尔蹙眉沉默。 “这家伙本来就是凶徒,废话不必多说。”时透无一郎才懒得管那么多,咔嚓拔刀、寒光烁烁,“赔偿我会双倍给你们,不想死就躲远一点。” “停停停!不许在店里打架!”千钧一发之际,唯一援兵·江户川乱步及时赶到。名侦探先生大概是接到电话后,立刻撂下听筒飞奔下楼,扶着椅子气喘吁吁,“羽二重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句话鸣花已经重复了不下三遍,所以米哈伊尔无动于衷,继续和时透对峙。 “有点麻烦啊,”江户川乱步挠挠头发,“换种说法——羽二重可能不是人,但绝对不是吸血鬼。” 先不论对峙中两人的心情,露西首先表达了震惊:“等等……等等!我没听错吧?!” “露西这边等羽二重私下和你解释。”名侦探大人从容上前,满不在乎地握住抵在鸣花背上的铳管,“现在能坐下来谈谈了吗?事情万一闹大了,我们也很头疼哎。” 米哈伊尔看一眼笑容小心的和服少女,又瞥向明摆着寸步不让的剑士少年,抿紧嘴唇,缓缓收手:“她的身上确实有吸血鬼的气息。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需要解释的是我们这边才对吧?”时透一把拉过鸣花,毫不留情回怼,“认真工作的队士突然被奇怪人士缠上,还被要求为莫须有的罪名负责——你是想逗我笑吗?” 抱歉,我错了。本以为你是天生性格刻薄,原来只是非常规的护短。 鸣花拉住积极喷毒的少年剑士:“谢谢您,时透先生。” “不必。”时透嫌弃甩开鸣花,耿直道,“虽然我认为你非常一般,但归根到底你是鬼杀队的队士。就算为了主公和炼狱的脸面,你也不能被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人欺负。” 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人·米哈伊尔:……我怀疑你就是想打架。 江户川乱步暂时安抚下老板和露西,大摇大摆地带着三人走进后厨。名侦探大人挑剔地选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摆出裁判小孩争吵的宽容姿态:“我简单说一下。” “首先是这位,”江户川指指白发俄罗斯青年,“来自异国的吸血鬼猎人,目前为v海运工作,没猜错应该不是纯人类——为追杀横滨残留的吸血鬼远渡重洋。” 米哈伊尔双手抱肩,无所谓般靠在墙上。“然后是这位,”江户川指指和服少女,“来自豪贵家族产屋敷的鬼杀队剑士,应该也不是纯人类。大概是被本家打发过来避风头的……前几天在西街区废弃港口遇袭,顺利脱逃。” “我想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江户川乱步摊手,“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羽二重小姐的身上,闻到了和吸血鬼一模一样的味道。”米哈伊尔坦然道,“顺带一提,我应该是俄罗斯境内残留的唯一一只天狼族裔。” 啊,难怪对味道这么执着。鸣花了悟。 “种族天赋啊,真是了不得。”江户川乱步拍手,点名被告方,“羽二重小姐呢?有什么想说的?” “上周被袭击时,有一只怪物……也许该叫它吸血鬼?”鸣花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渗出血迹的绷带,“它咬了我的颈部。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注入了毒素之类的东西?” “不。”米哈伊尔断然否认,“天狼族和吸血鬼是世仇,因为一些原因,我对他们的气息熟悉到恶心。羽二重小姐身上的味道,是仅在横滨出现过的吸血鬼。” 第68章 江户川若有所思:“变异。” “数年前我们曾和吸血鬼在日本交战,并再三确认没有遗留任何一只高等级吸血鬼。”米哈伊尔顿住,语气微沉,“但去年,我们驻守本地的海运商会活捉了一只‘横滨特产’。” 和我的气息类似的‘横滨特产’吸血鬼……鸣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那么问题解决了。”江户川乱步轻松拍手,“很简单嘛——杂交体。” “也许通过吞噬,也许通过其他方法,v海运没有清除干净的低级吸血鬼,和羽二重小姐的同族产生交集——”名侦探大人笑眯眯,“最终就变成了大家关注的‘横滨特产’。 “案件顺利解决~两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羽二重鸣花,”时透无一郎冷不丁开口,“这个矮子在套你的话。” 看起来是讨论的发起者,实际上只用一句话,就无本收获了一大堆信息。 鸣花愣住。鸣花大惊失色:“乱步先生?!” “糟糕、糟糕,”江户川乱步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灿烂了,“竟然被发现了。” “我本来准备向港口黑手党寻求帮助,”米哈伊尔早有所觉,淡定从容,“他们对‘横滨特产’的了解更为深刻,听说名下的实验室还专门做过解剖……但最近港黑的动向很奇怪。” 白发青年皱眉,坦白:“我不太擅长组织间的争斗,但我觉得,他们的本意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处理吸血鬼——港黑似乎想借这次事件,挑起其他的战争。” 天狼一族的行动力永远优先于思维,但本能一直在警示他这次事件的怪异之处。 其他的战争?鸣花艰难地跟上思路:准备发展势力吗?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明白了。”名侦探大人以拳击掌,怜悯地看向鸣花,“姑且问一句,羽二重小姐和同族的关系怎么样?关系恶劣或者一般的话,最好尽快和他们撇清关系哦?” 鸣花:“……哎?” “这不是很明显嘛!”江户川乱步单手托住下巴,语气轻快,“港黑——准备向你的同族宣战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鬼舞辻无惨:???这他妈关我屁事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我还没睡!我没睡就还是昨天!(无能叫嚣) 第36章 故人 “这不是很明显吗?”名侦探先生在糖盒里挑挑拣拣,“任何事件只要花时间深究,都能变成两个组织的角斗。按天狼先生的说法,‘横滨特产’是日本仅剩的一支吸血鬼,还是低级种衍生。 “一年时间,港黑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呢?” 再怎么说也是黑手党起身的非法组织,无缘无故寻衅滋事都称不上奇怪,更何况掌握了准确证据呢? ——无所不知·剧本持有者·江户川乱步如是说。 港口黑手党向无惨大人宣战……什么的。鸣花手上麻木地切着萝卜,大脑一片混乱:总觉得超不现实。可能是习惯了无惨大人只和鬼杀队死磕……啊,说起来,我现在也是鬼杀队队士。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跳槽到前老板对家,顺便在出差的时候、给前老板又拉了个对家? 不不不。鸣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港黑这边和我没多大关系,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打工仔。 “已经可以把萝卜放进去了哦,”宫内太太负责煎肉饼,探头提醒鸣花,“小心烫到手。” “好的。”鸣花暂时放下揉成毛线团的信息,专心投入晚餐制作。 江户川乱步主持、咖啡馆提供场地、米哈伊尔和鸣花参加、时透旁观的多方会议结束后,不是人的两位当事者交换联络方式,临时达成交换信息、统一战线的协议。 “我开动了。”回到公馆后,时透立刻换回了剑士队服,此时正披散着长发跪坐在榻榻米上。 “好可惜,”宫内太太捧着侧脸小声道,“难得遇到那么适合的孩子……送给时透君也没关系哦?” 时透冷酷拒绝:“我不要。” “时透先生第一次来横滨,妈妈骗他穿我以前的衣服。”绫子忍着笑,悄悄向鸣花解释,“虽然时透先生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其实意外好骗。” 难怪。我明明在主宅见过时透先生,但是却没有认出他。 鸣花莞尔:“的确很可爱。”高马尾、背带裤的小少爷哎! 女孩子们的谈话就算刻意压低,也没能避过时透无一郎的耳朵。三无毒舌双属性的少年想了想,一边觉得自己应该礼貌性地生个气,一边又觉得这种时候表达愤怒没什么意义。 我好想回去啊。时透默默叹气:炭治郎和祢豆子现在怎么样呢? 相顾无言、各自为政的晚饭过后,鸣花主动找上时透。 “时透先生,”鸣花放下托盘,在走廊上跪坐下来,“打扰了。能问一下,您说‘奉命将我带回住宅’是什么意思?横滨的任务期限,没记错的话还剩一周?” “叫我‘时透’就行。”剑士少年百无聊赖地看着夜空,拿起茶杯随口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奉命带你回去。横滨的任务结束了,今晚开始收拾东西,抓紧时间。” 时透的语气坦荡而理所当然,毫不遮掩地带着‘你在说什么?听不懂人话?’的意味。 “可是,就像您了解的,”鸣花为难道,“横滨的确有鬼的踪迹,而且还和其他种族牵扯在一起……还有港黑那边,应该怎么告知首领先生呢?” 第69章 优秀的鸣花小秘书向来干一行爱一行。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时透茫然,“会有其他人来处理,我只是负责带你回主宅。港黑不是准备向鬼舞辻无惨宣战吗?如果是真的,主公大概会很欣慰吧。” ——光是近百年的血债,就足够鬼舞辻无惨死个一百次了。 ……好像是。鸣花愣了愣,跳出惯性操心的思维怪圈,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的身份,在受无条件保护的同时,也无法获得鬼杀队的完全信任;产屋敷氏的默认收留,还是‘上一代家主的恩情+不能便宜敌人’的叠加结果。 身为定时炸.弹和薛定谔底牌,鸣花应低调行事,但凡风吹草动立刻回去呆着、接受全方位无死角保护;而不是停留在确认情况危险的横滨,搅入天狼、港黑、鬼、吸血鬼间的争斗。 就算有着身为鬼的能力加持,一时不慎连累到宫内母女、或者咖啡馆的老板,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她现在的身份,能不能帮上忙姑且另说。真正的情况是—— 只要鸣花不主动冲上去添麻烦,就是内定的年度优秀员工。 “您说得对。”差点都忘了,我也是个麻烦。鸣花内心消化了一下,诚恳点头附和,“时透君,能再推迟一天吗?我想向大家道别,顺便做些离开的准备。” 哇。太棒了。意外的好说话。时透满意道:“随便你,无所谓。” 本以为很麻烦的事情被轻易解决,一直没精打采、面无表情的剑士少年的心情也变好不少。 “不是故意找你麻烦,前段时间刀匠村那边出事。”时透停下想了想,继续道,“现在情况比较紧张,主公和鬼杀队的大家分不出精力照顾横滨这边,天音夫人才托我把你带回来。” “之前的信件也有提及。”鸣花关心道,“我记得,时透君也参与了战斗?受伤了吗?严重吗?” 我都站在你面前,问这种话……很无聊哎。时透耐心道:“我和甘露寺都是皮外伤,炼狱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所以骨折……啊,我差点忘了。” 剑士少年伸出一根手指,郑重道:“主公让我一定要告诉你——‘灶门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已经克服了阳光,并在逐渐恢复神智。这种情况前所未闻,所以希望鸣花小姐能回来看看’。” “真的吗!”鸣花惊喜,“祢豆子妹妹克服了阳光……准确是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排异反应?” “就是战斗当夜,”时透被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下,“炭治郎追击半天狗的时候天亮了,它最后两个分.身跑到了平原上,祢豆子妹妹也差点被阳光烧化—— “炼狱就是为了冲过去救祢豆子,才从不小心山上滚下来的。” 说到这里,剑士少年似乎有点想笑。 分神看了看神色紧张的鸣花,时透又觉得,在别人未婚妻面前嘲笑他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冷静道:“咳,他只是太着急了。当时,炼狱非常帅气地保护了祢豆子妹妹。” 时透顿了顿,自认为挽回工作做得不错,忍不住就开始向鸣花告小状:“炼狱太狡猾了。仗着是祢豆子妹妹恢复神智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想让炭治郎成为他的继子……唔,太过分了。” 要不是和玉壶战斗耗费了太多精力,他也能帮上忙——总而言之。太过分了。 “炼狱先生的确很喜欢炭治郎。”鸣花谨慎地表现偏心,“炭治郎似乎在对战上弦六中,使用了类似于炎之呼吸法的招式?炼狱先生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会提出这种建议。” “我不听。”时透眼神死,“我知道。你们是一家的。” 可恶啊!炭治郎也很推崇这家伙!两夫妻都超过分! “那我们继续说正事。”鸣花清了清嗓子,笑容柔和,“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自己是从一开始就不畏惧阳光,还是后来发生变故、才变化为不畏惧阳光。但我一直都是神智清醒的,并因此拒绝食用人类血肉。” 时透质疑:“为什么会不清楚?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鬼主动寻死吧?”鸣花小心翼翼解释,“人类会把柴刀放在脖子上吗?我当时的确迷迷糊糊的,但转变的本能还在。” “……”时透语塞,“哦。”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我回去再看。”鸣花起身,收起托盘,“那么今天就请好好休息吧,时透君。顺着走廊走到尽头,然后穿过庭院,我住在右手起第二个房间。” 时透面无表情地冲她挥手。 如果说一点都不担心身在刀匠村的炼狱,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说牵肠挂肚、辗转反侧,也没到那种夸张的地步——非要说的话,鸣花对炼狱的存活状态有所感知。 身为体质特殊的鬼,鸣花无法让伤口快速愈合、也不会像人类一样死去。当初鸣花敢靠自己的内脏救活偷来的未婚夫,正是笃定‘更换的内脏可能会产生排异,但绝不会立刻衰亡’。 万幸炼狱对于更换的内脏接受良好。鸣花猜测两人应该血型相同,毕竟缘分天注定,而天无绝人之路。 考虑到第一次做这种违背医学常识的粗糙手术,手术的其中一个病人还是主刀医生,鸣花很谨慎地仅更换了炼狱破碎到无法使用的内脏,比如肺以及部分肝脏。 拜这些所赐,鸣花和炼狱一直处于微妙的一体双生状态。简单来说,就是一直隐约能够感受到彼此,尤其在情绪激烈、濒临死亡等极端状态下。 第70章 当时的情况一定很严重,时透君对我说谎了。鸣花捧着杯子,边走神、边小口小口地抿梅子酒。 一周前某天夜里,鸣花被强烈的心悸从梦中唤醒,双眼发黑、四肢发软地仰躺在床上;在那漫长由短暂的一个时辰里,别说出声呼救,连最基本的呼吸都难以为继。 幸运的是,她撑过来了——准确说,是远在刀匠村的炼狱撑过来了。 不知是不是命运的报复,没过几天鸣花就遇到了吸血鬼袭击事件,并差点把自己折在里面。 阿杏肯定也吓了一跳吧。鸣花安抚般摸了摸心口,忍俊不禁:我当时却满脑子想着‘希望没有影响到阿杏养伤’之类的……哈哈哈。这种想法要是告诉阿杏,一定会挨骂。 看了看时间,鸣花收拾好桌上的梅子酒,连带托盘放到门外。 随着入秋的脚步,横滨的夜风也裹挟了凛凛寒意,低啸着掠过屋檐。鸣花抱膝坐在走廊上,出神地看着庭院内树叶泛黄飘落,直到寒冷顺着小腿慢吞吞爬上肩头,才回过神来。 “很冷吧?鸣花。”熟悉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带着无情也多情的笑意,“为什么鬼会怕冷呢?” 鸣花呆了呆。 某一瞬间她很想趴在地上、捂住脸,假装一切都是梦境。 “鸣花,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童磨眨巴着五彩斑斓的眼睛,趴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 意义不明幼体化的教主大人此刻双手托腮,笑眯眯望着不愿面对鬼生的前同事,并不知廉耻、毫无芥蒂、含情脉脉开口道道,“那么,今天的我,有幸品尝你的右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磨磨头(吆喝):不要一个人!不要整条胳膊! 只要一只手!一!只!手!掌!就!足!够! 伪·大正悄悄话——和鸣花关系最好的鬼月是小梅,其次黑死牟,童磨仅在无惨前一位; 但鸣花最不怕的鬼月是童磨,甚至能勇敢地对他动手,并大声拒绝其鬼畜要求; 童磨真的太欠了,欠到好脾气、老弱宅、小菜鸡鸣女都忍不住出手揍他。 p.s.我只是想发红包,所以下章黑死牟也会出场,明天一起发(wink) 这段时间在忙论文,刚写完论文我码不了字,满脑子法律关系、合同订立、大数据偏好啥啥啥 我当初绝对是脑抽了吧?为什么要选跨学科题目1551这一点都不大正.jpg 幸好下篇文女主在港黑干法务,我也可以享受一边学习、一边码字的快乐(艹) 第37章 幼体 毫无疑问,童磨是十二鬼月中,最符合【俊美】定义的男性。 并不是恶意拉踩的意思。诚然,黑死牟有着不容忽视的、清肃的武士气质; 猗窝座本就有着英俊的五官,在一身浪人狂气中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半天狗同样不乏帅气的形态,女支夫太郎再怎么诡谲阴郁,也是大美人小梅的哥哥。; 至于身为鬼王的无惨,在心情平和时,也会格外讲究个人形象。 但童磨的【俊美】,是能统一绝大部分人和鬼审美的【俊美】。 琉璃般绚烂的含情眼眸,总是泛着浮金光彩、白橡木色的短发,颀长有力的身姿,完美俊秀到可称之为圣洁的容颜……连头顶血泼似的异色,仿佛都带着慈悲和神性。 俊美,聪敏,以柔情的目光怜悯众生。 强大,无情,用微笑的模样屠戮残杀。 被神明无底线给予怜爱的孩子,却是个魔鬼。鸣花曾不止一次感慨:所以到底是谁的错呢?童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感受不到任何情感,也对世间万物没有兴趣……也许,他就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这些都可以另说。因为眼下的教主大人实在无法让人心生畏惧。 “嘿咻、嘿咻。”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正扒着走廊的木质地板,吭哧吭哧往上爬。 因为地理位置相对较低,公馆的木质走廊相对寻常人家中的走廊要高;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对成人状态的三位女性产生多少麻烦,事实上绫子还非常喜欢坐在走廊上边晃脚、边吃东西。 但对于莫名其妙幼体出动的童磨,就不够平易近人了。 “鸣花,你就这么看着吗?”童磨扒着走廊扑腾半天,也没能爬上足足高到他胸口的木质地板。 教主大人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地向鸣花求助,“你被带坏了,你以前对我很温柔的。” ……谁给你的错觉?鸣花无动于衷,冷酷无情:“那边有台阶。其实你不用爬上来。” 小教主拖拖沓沓地穿着教主服,莲花型的帽子几乎要把他的额头完全盖住,眉毛都挡了一半。童磨胡蹬乱踹时又把自己搞得衣衫凌乱——成体教主这个状态,估计会很诱人,幼体教主却只显得可怜又滑稽。 “鸣花似乎变了好多,”教主大人干脆放弃了挣扎,笑眯眯地托着脸,“现在不害怕我了吗?” 不知是不是背对着月光的缘故,童磨脸上的笑意稍淡,男人琉璃般的眼眸在阴影中烁烁闪光,语气轻浮虚无,像伺机而动的妖魔,连影子都带着血腥气……然而,幼体毁所有。 前·小秘书捂嘴偏头:“噗。” “哎?你笑了吗?为什么?”长大了很俊美、小时候也很可爱的教主大人表示困惑,“难道不该表现得更加恐惧吗?不担心我是无惨大人派来杀你的吗?鸣花以前对我的讨厌,可是毫不遮掩哦~” 第71章 “抱歉。”鸣花强忍住笑意转过头,入目又是小教主被自己托挤到嘟起来的脸颊肉,只能垂下视线维持表情,“尽管具体情况无从得知,但您应该不是为我而来。” “我第一个就来找鸣花了,”童磨不以为然,半威胁半调侃地继续,“鸣花走时没和我们打招呼哎。还是我主动询问无惨大人‘可爱的鸣花不参加这次会议吗?’,才得到你离开的消息。” “童磨大人,”少女温温柔柔地笑,“您化鬼的第一天,就是我陪在您的身边。” ——无限城几百年间来来往往,真正长盛不衰的,认真算下来也就那几个人。 “如果是为击杀我而来,您根本不会和我废话,”鸣花把没喝完的梅子酒拖过来,找干净的杯子给童磨倒了一点,“或者干脆让我只剩一口气,再慢慢和我废……咳,再慢慢和我叙旧。” “我之前对‘无惨大人从不涉足横滨’有所猜测,您的到来刚好证实了我的观点。”鸣花不紧不慢,“横滨有无惨大人忌惮的事物存在——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您才以幼体状态出现,对吗?” 童磨深情棒读:“呜哇!鸣花好聪明,我更喜欢鸣花了!” “谢谢童磨大人。”少女笑着偏了偏头。冷淡淡的月光探过屋檐,柔柔落在鸣花的脸颊上,像漂亮旖旎、纯然无害的梦境,“童磨大人为什么会来横滨呢?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唔,非要说的话,”童磨咬杯子,故作认真思索几秒,“我奉命来杀一位名为‘森鸥外’的男性。” 鸣花的手指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你一定很想听到我这么说吧!哈哈哈!”脸颊圆润的男童豁然笑开,“但是不是哦,无惨大人似乎并不想和横滨开战,虽然这边稀血的数量和质量超诱人……啊,当然,我还是最喜欢鸣花。” “稀血……”鸣花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寒风卡住,刀割般发凉。 没错,稀血。尽管对人类血肉没有强烈的渴望,但鸣花终究还是个鬼,对于‘稀血’这种令鬼疯狂的存在很难毫无反应——横滨的稀血人口密度,的确高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 就近来说,异国少女露西、中原先生、芥川先生都是质量极高的稀血,关系不算亲近的太宰先生、尾崎小姐、中岛敦、首领森先生等,也能隐约察觉到是稀血…… 如果没猜错,横滨所有拥有【异能力】的人都是稀血。 却很难分辨,到底是稀血选择了异能,还是异能选择了稀血。 稀血之所以称之为稀血,正是因为其独特性,一个稀血人类对鬼而言相当于数十、数百个普通人类。而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中,才会出现一个高质量的稀血。 横滨却如此密集地出现稀血,怎么想都和那个被鬼舞辻无惨忌惮的【东西】有关。 “好像有……一本很厉害的书?”童磨不太能理解上司的想法,也就无所谓告诉鸣花了,“无惨大人数百年前曾在横滨得到它,后来因为各种理由莫名丢失,且再也无法重获。真是奇怪啊。” 突然想起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大前辈,童磨笑嘻嘻提问:“鸣花知道吗?告诉我嘛~” 一本书?鸣花皱着眉头思索半晌:“我有印象,但无惨大人应该很讨厌那本书才对?” 大约六七百年前,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为了拿到那本书,鬼舞辻无惨一度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千辛万苦得手后,也带回无限城认认真真地宝贝了一阵子。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鬼舞辻无惨对它彻底失去兴趣,一度想把它扔给鸣花烧掉……小秘书捧着那本腥风血雨的书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无字书,只能深切怀疑自家老板买到假货了。 “无惨大人,真麻烦啊。”童磨听完后,捧着杯子发出感慨,“鸣花这些年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鸣花本着好聚好散的宗旨,温温柔柔谦虚了一句。 “前几天,无惨大人不知从哪捡来了一个孩子。”听完前辈讲述的职场秘辛,童磨快乐礼尚往来,“她的血鬼术和鸣花很像,现在接管了无限城。听说还是上弦候补,明明是个新人哎。” 新人啊……鸣花心情复杂地沉默半晌,小声问:“是女孩子吗?” “是哦。”童磨笑容灿烂,“她很珍惜无限城,做事也很利索,就是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 我也不喜欢和你们说话呀。鸣花腹诽一句,继续走场面话:“童磨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逐客令啊,”男童的琉璃眼眸仿佛在闪闪发光,“看来我不受小鸣花欢迎呢。” “童磨大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比你年长,对不对?” 少女眨了眨眼,一瞬不瞬注视着趴在走廊上的童磨,语气突然认真,“虽然我很弱,至少在你的新生期,不对,在任何一个鬼的新生期,我都没有对不起过你们,对不对?” “哎?”童磨无忧无虑的笑容收敛几分,“是啊,鸣花可是大家的鸣花呢?你想回来吗?我可以帮你向无惨大人求情哦。啊,或者干脆留在我身边,也是大欢迎——呜哇!” 在那短暂交锋的瞬间,鸣花用尽了鬼生所有的速度,飞快伸手掐了一把童磨的脸颊。 “感谢您的挂念,”鸣花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仿佛刚才奇袭的人不是她,“我不想回去。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就要结婚了,出于种种原因可能无法邀请童磨大人,希望您能原谅。” 第72章 凝在身后的锋利冰锥刷啦啦掉在地上,童磨捂着侧脸呆愣半晌,哭笑不得:“鸣花真的变了好多啊。” “我就作为夸奖收下这句话了。”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少女笑着点头,旋即端正坐姿、盈盈俯身行礼,“黑死牟大人,多日不见,您还安好吗?” 趴在墙头上的幼体·黑死牟沉默几秒,沉稳中透着几分微妙的尴尬:“……嗯。” 不得不说,两位是真的惨。无论生前作为人类、还是死后作为鬼类,黑死牟和童磨都是同类中卓尔不群的精英阶级,眼下却碍于无良苟老板威逼,被迫卖萌出道——咳,不好意思,是低调行事。 “无惨大人……不会让港黑和产屋敷联手……”黑死牟摇摇晃晃站定,“你不要……对此抱有期待。” ——以前他的确会变小身形在无限城内溜达闲逛,但绝不是用现在这副年幼的姿态。 “是,谢谢您,”鸣花颔首,轻声继续,“也感谢您之前的种种照顾。” 黑死牟无声地看着她许久。 “黑死牟难道不说点什么吗?”童磨乐呵呵煽风点火,“你不是特意为了小鸣花跟过来吗?根据无惨大人的意思,这次任务本来是只交给我一个人哎。” 黑死牟大人是为了我特意过来的吗?鸣花惊讶。 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冲他笑了一下。 其实无论是现在普通的样貌,还是无限城被压榨时期,迫不得已随大流的独眼造型,鸣花看着别人笑起来的样子都很好看。 脸颊甜蜜,酒窝温柔,目光澄然无害。一定要描述的话,大概像猝不及防被春天的花朵亲了一下,惊喜错愕之外,让人忍不住就跟着她一起微笑—— 她一直都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像从未受过苦难一样,温柔地接纳所有。 黑死牟撇开视线,最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兀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惨惨子没能搞懂咋用【书】,大概因为它要用英文写、而惨惨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bushi) 黑死牟对鸣花的感情类似于古板老父亲面对和野男人私奔的女儿,虽然鸣花大他五六百岁吧哈哈哈哈哈 对不住之前没更新,这两天生理期我要死了,痛经是女性之敌,我能活到今天一定是个奇迹qaq 之前的红包我整理一下发(wink) 第38章 交锋 这场属于故人的深夜会晤本该到此为止—— 如果名为‘时透无一郎’的意外没有半路杀出。 “羽二重,趴下。”身穿单衣的少年矮身疾步,呼吸起落间略过庭院、笔直杀向站在高处的黑死牟! 矮墩墩站在墙头的幼体上弦鬼如林中猛虎,流畅地错步、旋身、拔刀,毫不畏惧迎上凛冽杀机! “哇哦,结果还是打起来了。”童磨终于蹬上了走廊,兴致勃勃地vip观众席看戏,“黑死牟好像是初代呼吸法剑士?这种跨越时代的交锋,果然让人心忍不住潮澎湃~” 不行!现在还不行!鸣花死死揪住袖口,害怕又冷静:现在的时透君还无法胜过黑死牟大人! “这样,没关系吗?”鸣花强忍住颤抖,“公馆离港口黑手党总部只有十五分钟路程……无惨大人、无惨大人也不想和港黑结仇吧?贸然在别人的地盘动手,是不是、是不是……” “鸣花要帮他吗?”童磨含笑看着她,像看一个提出无理要求的孩子,“率先动手的不是我们。而且,黑死牟只用了五成不到的战力应对。鸣花担心那孩子会死吗?” 两个时代的顶尖剑士交战如虹光燕影,血腥气伴随着尖啸风声四溢。 就算鸣花全力集中精神,也只能从闪烁的刀光和清冽的交刃声中揣摩战况。 “公平起见,我不会加入哦。”有着琉璃眼眸的男童慢悠悠晃脚,语气轻快宛如午后闲聊,“黑死牟不会轻易展现原本形态。那孩子再怎么说也是柱吧?鸣花连柱都不信任吗?”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天才、怎么厉害,也只有十四岁啊! 鸣花浑身发抖,死死咬紧牙关:不能轻举妄动。宫内母女还在公馆内,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她们。 鸣花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把手腕贴在门边,缓慢而用力地摩擦皮肤薄弱处,挤出微笑:“您还要喝酒吗?是横滨本地的梅子酒,风味独特。” 童磨以笑容回应:“谢谢。” ——另一边,战斗中的时透也意识到了形势之严峻。 他并不是无所顾忌地上前迎战,事实上,早在两只鬼进入公馆时透就有所察觉。 剑士少年一边警惕着鸣花的安全,一边不动声色把宫内母女送进地下仓库,直到确认这两只非法入侵住宅的鬼对叛逃者并无恶意,才果断拔刀攻击。 与他对战的这只鬼,生前应该是相当优秀的鬼杀剑士。对方呼吸法加持的招式辉辉如皓然月光,其中戾气仿佛化为实质、密网般扑面而来——其凶悍与熟练度之高,无一不令时透左支右绌。 险险避过冲着致命处而来的刀锋,时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腾身而起,借重力猛然砍下! “我……无意与你……纠缠……”黑死牟横刀挡住少年的攻击,对方年纪轻轻招式却极为强横,“鸣花不愿看到我杀你……我们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你废话太多。”时透面无表情地忍下虎口震痛,飞快抽身、自上而下连续劈砍,“我是来找麻烦的。” 第73章 黑死牟眉头微蹙,横在身前的刀倾斜,瞬间划出巨大的弧光——竟干脆放弃防守,以牙还牙般正面还击! “黑死牟大人!”鸣花忍不住起身,“请求您——” 鬼化剑士闻声一顿,手指微松。狞厉刀锋如月光入水般轻轻一偏,寒光擦着时透的侧脸落下,只差毫厘便能削下少年半个肩膀。 黑死牟对呼吸法的掌握较时透更为纯熟,再加以鬼的快速复原能力,饶是有鸣花干扰、幼体化放水,时透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刀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剑士少年一招得手,毫不犹豫返身疾退,按住肩膀渗血的伤口,保持警戒。 “鸣花,你破坏了游戏规则哦。”童磨起身走到鸣花面前,笑容更加灿烂,周身冷意蔓延,“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要接受惩罚……嗯?” 仿佛穷途末路最后的挣扎,鸣花奋力抓住童磨的胳膊。力道之大,差点把幼体教主大人扯了个踉跄。 “鸣花想求我吗?”童磨怜爱地摸摸小姑娘的侧脸,语气柔情也无情,“好孩子不能这么做。” ——话音未落,教主大人就只剩一只手了。 瞬间发动血鬼术的鸣花深呼吸,冷静地把教主大人还在淌血的胳膊扔出去。 “……喂,”时透第一次看她这样凶残地使用血鬼术,瞠目结舌到顾不上战斗,“羽二重?”=g70;米哒xs63 “黑死牟大人,”来不及向时透解释,鸣花认认真真地向幼体鬼剑士行大礼,“现在杀了我们并无益处,甚至还会为您的任务带来麻烦。我恳请您,看在之前微薄的情分上,掀过今夜之事。” 黑死牟没有立刻回应。鬼化剑士没什么感情地瞅瞅同事的胳膊,又瞅瞅惨兮兮的两个孩子,缓声道:“现在……不是我……在纠缠不休……” 闻言,鸣花眼泪汪汪地看向时透。 不行的,时透君。你连纹都没有开,更别说更深层的通透世界。鸣花不敢开口劝说,只能努力用眼神表达暂时停战的恳求:黑死牟大人是第一代呼吸法剑士中的佼佼者,还比你多修炼了近百年…… 我们来日方长啊!不逞一时之气!大家先活着好不好! 时透安静几秒,缓缓收起手中的日轮刀,后退半步,垂下视线。 “黑死牟大人,也许这么说有些不知好歹。”鸣花端正地跪在檐廊下,声音害怕到微微发颤,却还是坚持着继续道,“无惨大人忌惮横滨,必然有他的理由,我希望您能劝阻童磨。” “这与我……无关……”黑死牟沉声,“放过你们……已经是极限……” “我、我与港黑首领,森鸥外先生有旧。”鸣花握着淌血的手腕,尽量让瞎话向事实靠近,“如果童磨向横滨出手,我、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促成港黑与无惨大人为敌。” “你在……威胁我?”黑死牟语气失望,“我以为……你离开大人……只是想过……人类的生活……” 没错。我最初只是想结婚而已。鸣花抿紧下唇,一步不让地注视着黑死牟。 “算了……大人也说过……不要管你……”黑死牟利落收刀。饶是刚经历了一番酣战,身为上弦一的剑士也并未恢复他最强悍的形态,而是坚持以幼体与敌人对战。 “我不会再追究……”黑死牟的声音恢复平静,“我很意外……你竟然还记得那个孩子……也许……我当初直接杀了他……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个孩子?森先生吗?等等?我瞎编的啊。鸣花愣了愣:黑死牟大人记错了? “说来惭愧……我竟然……被一只猫骗了……”聊到往事,黑死牟习惯性地倒了个开头。 他突然想起,那个能听自己慢吞吞唠叨的小秘书,现在已经离职跳槽——刚才甚至还在威胁自己。 孤寡老鬼沉默,颇为寂寥地扔下一句‘算了’,转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确定黑死牟彻底离开,鸣花才泄气般抖抖索索放松下来,缓缓靠在门边。时透单手给肩膀上的伤口粗糙打了个结,提到走向跪坐在走廊上的少女。 “稍等一下,时透君。”鸣花努力提起力气,指着被扔在地上、还在汨汨淌血的男童手臂,“麻烦把那个放在这里,鬼的肢体不能掉以轻心。” 剑士少年顿了顿,把日轮刀随手扔上走廊,神情嫌恶地捡起断臂。 “走廊的地板下有一枚血印,”鸣花抹下手腕残余的血液,在地板上补了个圈,“因为开放区域较大,需要在地板上用血液稍微加强才能使用。” 少女默默发动血鬼术,把断臂扔到西街的废弃仓库,小心翼翼继续解释,“整个公馆里只有两枚,主要是为了在突发情况出现时,可以及时转移绫子母女。” 时透:“不用向我解释,这是你的自由。” 肩颈处被简单处理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时透下垂的手臂淌落,氤湿外衣。剑士少年从灯光黯淡的庭院缓步走向走廊,与此同时,他侧脸正逐渐淡去的、云霞似的斑纹也显露出来。 “啊,您已经是很优秀的剑士了。”鸣花呆呆地看着云霞般的花纹,忍不住小声哽咽,“对不起,没用的人是我。如果刚才只有时透君,一定能更勇敢、更无畏地和敌人战斗。 “是我拖累了你,我害怕看到任何人死去……所以在提起勇气战斗前,就会发着抖认输……” 第74章 “不是你的错,”时透站在走廊下,垂眼看向鸣花,“是我太弱了,你不要哭。” “抱歉。”鸣花胡乱擦掉眼泪,“宫内太太和绫子怎么样了?我现在有点腿软,绫子房间有比较齐全的药物,能拜托你拿过来吗?时透君的伤口状况如何?” “她们被我安置在地下仓库里,”时透把日轮刀放在身边,“现在无法确认那两只鬼会不会杀回马枪,暂时让她们躲在安全的地方。没有伤到致命处,我休息一下。” 鬼杀队剑士口中的‘轻伤’可信度不高。 鸣花固执地一点点蹭过去,亲自检查确认。 “羽二重,”木着脸任人摆布的少年冷不丁开口,“你真的准备嫁给炼狱吗?” “是。”谈及一直期待的婚事,鸣花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放轻动作拆开布料,“要是不出意外,这次回去就得开始讨论婚期了。” “结婚后会生孩子吗?”时透来了奇怪的兴趣,偏着头追问,“炼狱很喜欢小孩子。你喜欢孩子吗?” 为、为什么突然问这种事情?鸣花惊讶又害羞,小声道:“……其实、其实我也喜欢小孩子。但、但是,我毕竟是鬼,说不定体内根本无法孕育胎儿……对不起……”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时透看着微微泛起钴蓝色的天际,“产屋敷名下养育着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你们非常想要孩子的话,可以拜托主公,然后商量着领养一个。” “听起来不错。我们一定会考虑的。”鸣花莞尔。 “不如领养两个吧!一个感觉有些孤单。”时透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哥哥对我很好,你养大的孩子应该也会对弟弟妹妹很好——不如说,炼狱自己都有种热气腾腾的‘长男气’。” “像炭治郎一样?”鸣花笑了,声音柔软,“他们都是很棒的哥哥。” “对,”剑士少年也高兴地、无忧无虑地微笑起来,“他们都是很棒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来该昨天发的,但是昨天我哭崩了,导致没写完 实不相瞒我刚看完汉化版,码字的时候还在哭 我是漫画党,看了正版动画第一集 后正版购买追平、每周蹲等情报的那种,真情实感的漫画党 上周还在锣鼓喧天送走无惨,这周我连送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下午看完日文版情报就开始哗啦啦掉眼泪,然后早上七八点醒,逛b站看手书又开始哭 (推荐【鬼灭之刃|手书】我用什么把你留住,有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哭) 虽然坚信故事不会就此结束,但如果鳄鱼老师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也欣然接受 大家都尽了全力,都毫无保留地为信念赴汤蹈火,都为黎明的降临燃烧了能贡献出的一切 要是下周201话有好消息,周四那章就发红包,要是……没有好消息,我就继续哭qaq p.s.再过三四章横滨篇结束回主宅,就能写小情侣发糖了 我想写猫头鹰小情侣发糖,想马不停蹄写地小情侣发糖(哽咽) 第39章 斑纹 “你要回去了?”中原中也靠在窗台上,闻言,随手放下酒杯,“回产屋敷家?现在?” “本来应该是明天,但首领先生今天恰好不在总部。”鸣花为难,“这段时间承蒙首领先生的照顾,贸然离开未免太过失礼……另外,现在才下午四点哦?” 这个时间点开始喝酒,真的没问题吗?理论上,干部先生您还没下班诶?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啦!”白日酗酒的中原中也掩饰般推杯子,正色,“鉴于你临时工的身份,我本来不该说这些;但身为临时老师,我还是有权表示不高兴的。” “是,所以我特意来向您道歉。”鸣花愧疚,“按照计划,我可以在横滨呆到下个月初,并且有一周的时间办理离职手续,可主家出了无法推脱的事……非常抱歉。 “明明是我恳求您指导我,您也很认真、很负责地指点了我;我天资平庸还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不计前嫌地为我制定训练计划…… “在这种时候提出离开,像是临阵脱逃的懦夫,我为此羞愧不已。”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悦,锈红色和服的少女头就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黯淡。 普通的职位调动被她拉着一路奔跑,几乎落在‘港黑无私相助,鸣花无情叛徒’的公敌高度。 “等等、等等!”中原中也赶紧打断,“我就随口抱怨一下!怎么被你说得像出轨忏悔录?” 出轨忏悔录?您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什么?鸣花含蓄道:“……我没有出轨。” “只是打个比方!”中原中也迟钝地发现了比喻之诡异,干咳缓解尴尬,“我不是责怪你,突然被召回,你也没办法……尽管如此,训练绝对不能荒废!” “我会按照您之前的指导,继续巩固,”鸣花握拳保证,“主宅那边对火器有所研究,无论剑士修炼、还是体术锻炼,究其根本都是增强体质。我不会懈怠的!” “那异能呢?”中原中也故意扬了扬下巴,“鬼杀队没人研究异能吧?你的长处可是异能。” 事实上,我也不敢在主宅练习血鬼术。鸣花叹气:这和大声嚷嚷‘我是鬼’有什么区别? “你的体质很弱,提高的空间有限,”中原中也开始暗示,“不可能在武力上登峰造极。异能就不同了,无论战斗还是辅助,空间系的天花板都能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第75章 真、真的吗?鸣花受宠若惊: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以为您是在鼓励后辈? “变强是扬长避短的过程,”中原中也疯狂暗示,“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认为你说得对?鸣花茫然眨眼,试探:“中原老师真知灼见?” 两人对视半晌,小秘书终于领悟了对方的真意:“也许,您可以远程指导我?通过电话……”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中原中也忍不住得意,从抽屉里掏出大宝贝,“这几天比较空闲,就让情报部门总结了一下空间系的训练计划,我也给了点建议……喏,就这些,剩下的要你自己努力。” 呜哇——中原先生是超级大好人!您是横滨之光!港黑有您了不起! 鸣花双手接‘中原の秘籍’:“谢谢!辛苦您了!这、这是超贵重的东西!” “当然,”中原中也自信满满,“本大爷亲自下命令,情报部门的家伙哪敢偷懒……咳,也不是特意为你整理,只是刚好有空!刚好有空而已!” “是,谢谢您!”鸣花认真道谢,“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比起从零开始摸爬滚打、反复试错,前人经验的总结宛如直达列车。 “恩情什么的太夸张了。”中原中也挠头发,“有没有用,还是得看你自己。” “您说得对——啊,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收好厚厚一叠资料,鸣花举手提问,“对我而言很重要,但不清楚能不能问……所以,如果涉及任何敏感话题,您都可以严厉地拒绝我。” 这么严肃啊?中原中也坐下,手撑膝盖:“说。” “是关于首领。”鸣花端正身体,斟酌编造,“森先生似乎和我的一位长辈是旧识,他曾把我错认成那位长辈。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当时就没有继续追问,但内心还是有些好奇。” “首领吗?”年轻干部摸下巴,“其实我在港黑工作的时间也不长——首领最初是军医,退役后在横滨干过一段时间地下黑医,机缘巧合加入港黑,又机缘巧合变成首领……大概这个样子?” 真是机缘巧合的人生啊。鸣花想。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灵光一现,“是女性长辈对吗?什么时候去世的?” 好问题。那么,我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鸣花:“是的。应该……二十岁左右?” “没错!”中原中也以拳击掌,“你的长辈、八成是首领的情人啊!” 等等?情人?!什么情人!我怎么不知道!鸣花瞠目结舌。 “我听别人说,”中原中也凑过来,小声八卦,“十二年前,首领做地下黑医时,曾发动整个横滨的黑道力量,寻找一个‘二十岁上下、黑发黑瞳、气质温柔、喜穿和服’的女性。” 年轻干部顿住,看看鸣花,“你和那个长辈肯定长得很像,不然首领不会认错。” “我、我们的确容貌相似……”鸣花心惊肉跳:十二年前?难道我真的来过横滨? “虽然首领现在是个喜欢幼.女的变.态,”中原中也若有所思,“不过当年闹得很大。混蛋青花,咳,混蛋太宰说,首领因为大动干戈还被追杀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加入港黑。” “……”鸣花倒抽冷气:无论如何,我还是赶紧跑吧,让【女性长辈】彻底去世。 可我的确没来过横滨,更别说当森先生的情人……神明在上,阿杏是、是我的初恋! 就算是平安京贵女时期,我也是个没有婚约者、被同龄少年嫌弃的小药罐子啊! ——接收了冲击性事实,鸣花不敢滞留在潜藏‘危险’的港黑总部,惊魂未定地向年轻干部告辞,抱着挎包、浑浑噩噩赶回公馆。 “……我记错了吗?”鸣花站在大门口,仔细反思:产屋敷耀哉23岁,雄次离家出走时主公出生,当年的采购结束后,鸣花足足十五年没有离开浅草地区。 莫非她在梦中来横滨闲逛一圈,还招惹了做医生的森先生? 首先,我的西医知识是三十年前,在偏僻的教堂学校学习的。鸣花扶额头:因为交不起学费,还当了一段时间文学老师。啊,想起来真是惨不忍睹,我竟然没有任何积蓄……算了不重要。 然后、然后我就再也没和【医生】有过交集了呀! “你在门口干什么?”时透结束调查,晃悠悠走回公馆,很远就看到了鸣花,“portmafia搞定了吗?我们明天就走。” “暂时不行,”鸣花回神,“还没向首领先生辞行……” 总觉得当面向辞行会很不妙。少女迟疑改口,“托人带话应该——” “既然如此,推迟到后天。”时透只是礼貌性询问,“我今天去调查,半路遇到了那个白头发的俄罗斯人。我们发现了不少端倪,准备明天一起去追踪。” “……”行吧。克服困难的最好办法是面对它! 鸣花:“好的,请务必注意安全,时透君。” “只是靠数量取胜的低等级鬼,”剑士少年语气平淡,“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四处躲藏,让人恶心……除了难找之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 “……”鸣花惭愧:道理我都懂,我菜我忏悔。 “我有事问你。”时透在庭院的台阶上停步,靠地理优势居高临下,“使用呼吸法的剑士身上为什么会出现斑纹?如果我没记错,那只名为‘黑死牟’的鬼脸上也有斑纹。” 第76章 鸣花茫然:“不是每个剑士都有,这个要看天赋……” 向曾经的敌人询问自家绝技?小朋友你心很大啊。 “近五十年来,”时透打断,“我们是第一批出现斑纹的剑士。” “我曾见过超半数剑士拥有斑纹的鬼杀队,”鸣花讶然,“呼吸法不是传承下来了吗?时透君的斑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能让我看看吗?” 剑士少年摸了摸侧脸,理直气壮:“斑纹只会在战斗时出现。” 那……那你们这一届剑士还真是不太行哦?不。这种话太高傲了。 饶是如此,鬼杀队也全力维持了人类和鬼的平衡——这非常了不起。 鸣花小心翼翼:“通透视觉呢?嗯……时透君能看到人的骨骼和肌肉吗?” “……不能。”剑士少年垂眼,语气低落,“以前的剑士们都能做到吗?” “不是的,”鸣花赶紧解释,“拥有斑纹的剑士中,只有少部分能掌握‘通透视觉’……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坐下来说吧?刚好从商店街买了风味肉干。” 时透盯着她看了半晌,安静点头。 虽然和时透相处的时间很短,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称不上平和,但这并不妨碍鸣花认为他是好孩子——事实上,能在鸣花这里得到‘坏孩子’的称号才更困难。 “我第一次见到斑纹剑士,应该是在四百年前。”鸣花拿出茶壶,“那位四处游荡的杀鬼剑士名为‘继国缘一’。他说自己出生就带着斑纹,甚至因此被视为异端、赶出家门。” 时透怀疑:“他没察觉出你是鬼?”竟然如此坦荡地告知私事? “不,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并立刻就对我拔刀了。”鸣花哭笑不得,“可在此之前,他已经足足一个星期没有正常进食,刚拔出刀,就晕倒在地。” 时透面无表情:“噗。”饿晕的前辈好菜。 “我不知道他使用什么呼吸法,但应该很厉害。”鸣花端着托盘,带着小尾巴·时透在走廊上坐下,“我分给他食物,努力解释原委;很幸运,缘一先生相信了我,并提出护送我去采购。” 前辈听起来好傻。时透跪坐在走廊上,慢吞吞啃肉干。 “缘一先生不是健谈的类型,”鸣花把茶杯递给剑士少年,“我第一次被杀鬼剑士护送,心中害怕,一路上努力没话找话,不想让气氛陷入沉默……现在想想,真是惭愧。” 后来就能熟练应对杀鬼剑士,甚至找杀鬼剑士做丈夫了呢。时透腹诽。 “缘一先生说,他的同伴们练习呼吸法一段时间后,自然而然就会出现斑纹。”鸣花努力回忆,“其中佼佼者可以长时间保持斑纹,比如黑死牟大人,他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的巅峰状态。” 时透:“那只鬼……很强吗?” “非常强,黑死牟大人保持了上弦之一的位置数百年。”鸣花语气肯定,“他同时拥有通透视觉,杀退了无数发起换位挑战的鬼月,实力深不可测。” 喂喂喂,你跳槽了,不要再夸以前的同事了。时透默默地谴责她。 “我知道的也不多,”鸣花歉意地笑笑,“如果能帮上忙就太好了。” “战后会议上,天音夫人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斑纹的事。”时透想了想,“但历代鬼杀队流传下来的记录有很多缺失,信息也零散无序,像哄孩子的传说一样。” 看着剑士少年平淡的神情,鸣花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和鬼站在不同的起点,却坚持到今天’‘这样的你们很了不起’‘一代又一代地绵延下来,真的很不容易’之类的宽慰。 等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 鬼杀队的剑士,不是为了获得轻飘飘的褒奖,才奋力燃烧自己。 “回去之后,和大家一起商量吧。”鸣花把放着肉干的托盘向时透推了推。 年轻剑士看她一眼,闷头继续啃:“……唔嗯。” 鸣花:“时透君和缘一先生有些相似呢。” 样貌和性格,还有吃东西的样子。 时透:“……哦。”抱歉。感觉不是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捋时间,社长和森先生十二年前认识,同年,在浅草的鸣花巧合下救了社长 社长无意中透露鸣花长相,森鸥外察觉、追问、确认,想方设法找人 情人传说产生,而鸣花缩回无限城,就没找到,所以说都是命运(拍肚皮) p.s.我今天陷入了悲伤过头的贤者状态,逐渐开始在刀子里寻找快乐 比如我嗑的cp(蛇恋)一起死了!哈哈哈哈哈是he!他们是棺配!(超大声) 第40章 如果 “日安,请问芥川先生在办公室吗?”与黑西装群体格格不入的和服少女在前台站定,柔声询问,“我昨天提交了拜访芥川先生的申请——啊,好久不见?” 蹲在柜子下扒拉文件的红发少女起身,精神饱满地打招呼:“羽二重小姐吗?好久不见!我前段时间跟部长去欧洲出差了,昨天才回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一切都很顺利。”鸣花莞尔,“你呢?欧洲之行如何?” “不能更棒了!要不是总部要我回来跟进新企划,我能在欧洲呆到八十岁!”红发少女手舞足蹈,“他们的新型枪.械超有趣!还有炸.药!黑蜥蜴第一批试用新装备,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感想!” 第77章 “我当然很乐意,但是……”鸣花歉疚,“其实,我已经不在芥川先生手下工作了。” “哎?”被魔鬼上司嫌弃了吗?女孩眨眨眼,紧急挽尊,“也、也挺好的啦!黑蜥蜴那边太危险了,羽二重小姐看起来不太像武斗派,文职也不错哦!” 也不知道卧底算不算文职……鸣花拉回话题:“请问芥川先生在总部吗?” “在的,今天还没有访客记录。”女孩笑着回应,“羽二重小姐还记得芥川先生办公室的位置吗?” 鸣花莞尔:“当然记得,麻烦你了。” 作为敢在横滨cbd建总部的传奇黑手党,港黑总部充斥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科技感——比如西洋风味十足的全员黑西装,比如能成为新手大礼包的转.轮□□,比如奇妙浪漫的滑轮升降梯。 “日安。今天也辛苦了。”鸣花边走出电梯,边向擦肩而过的同事们问好。 “您也是。”“羽二重小姐日安。”“您辛苦了。”…… 陆陆续续、高高低低的问候消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内。 “你似乎适应得不错。”芥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还是那副脸色苍白、冷冷淡淡的样子,“找我有什么事?听说你准备调职了?” “是,预定了明天的行程。”芥川一边扔话一边走,鸣花赶紧小跑着跟过去,“主宅那边最近出事了,所以必须提前回去,今天我是来向您和首领先生辞行的。”“首领刚开完会,”芥川走进陌生又熟悉的办公室,“最近准备开战了,你抓紧时间回去也好。” 开战啊……乱步先生的猜测变成现实了。鸣花为前老板默哀几秒:“这样吗?您也务必保重身体。” “不是多重要的事情。”身为港黑的狂犬,芥川龙之介一年到头不是在开战,就是在开战的路上,“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有工作上的事情,等下樋口会来处理,我现在要走了。” “我是不是打扰您了?”鸣花懂事地省略寒暄阶段,把樱草色印花纸面、包装精美的盒子放下,“我冒昧带了些手制的甜品,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啊,还有这个,” 和服少女小心翼翼从挎包里拿出手.枪,“感谢照顾。严格来说,我是被它救了一命呢。” “产屋敷家连普通口径的子弹都无法供应吗?”芥川皱眉,沉闷地咳嗽两声,“虽然比不上港黑特制的子弹,但总比让你赤手空拳来得好吧?” “哎?不是这样的。”鸣花哭笑不得,“既然离职了,怎么好意思继续占用港黑的资源呢?而且听说,这个型号在市面上相当昂贵……” 是准警官·鸣瓢同学热心科普的。鸣瓢君看它的眼神,慈祥宛如过度宠溺孙子的爷爷。 “就当是调职交流的福利。”芥川不耐烦挥手,“我记得实习生工资很低,算黑蜥蜴的补贴好了。” “……是,谢谢您。”四份工资还能拿补贴,鸣花差点被感动哭了。 “好了,不要废话了。”芥川起身赶人,“去首领那边问候吧,这段时间首领也很忙,要是错过——” “芥川先生!芥川先生!”办公室的门被连滚带爬地打开,形容狼狈的职员大声求救,“紧急情况!刚才有奇怪的敌人冲进总部了!现在、现在一楼的前厅内——” “敌人冲击总部?”芥川沉下脸,几乎要把‘废物’写在脸上,“总部的安保死光了吗?” “是……”狼狈职员苦笑,“那个人……太奇怪了……他把所有人都冻结了!” “……冻结?”鸣花下意识看向窗外。为了不错过芥川和首领的行程,鸣花特意向咖啡馆请了下午的假;今天虽然天气阴沉、乌云笼罩,但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白天。“你待在这里,”芥川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结束后再去找首领。” 送走下楼处理敌人的芥川龙之介,办公室内就只剩下鸣花和那位狼狈的黑西装职员。 尽管心中认定上弦之二的童磨绝对是一只体质正常的鬼…… 鸣花谨慎:“能问一下敌人的样貌吗?或者使用的武器?” “是一位俊美的年轻男性。”职员冲她笑了笑,“白橡木色短发,发顶有血泼似的痕迹……武器是两把铁扇,能催动寒冷的冰雾,攻击时会产生冰质莲花……” 不同于一开始的慌乱,男性职员此时的声音很平静,甚至隐隐带着笑意,“——羽二重小姐。” ……不愧是你,教主大人。连最喜欢被吹捧的无惨大人,都不会自称‘容貌俊美’! 和服少女警惕地倒退一步,反手握住办公桌上的转轮手.枪:“现在还是白天。” “是啊,所以过来一趟很麻烦呢。”男性职员平凡的五官融化,揉捏出一张英俊而薄情的脸。 童磨手持冰扇,笑意粲然:“原本只是来问个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小鸣花~” 这种巧合请少来几次。鸣花:“前厅的敌人是……” “别人大惊小怪就罢了,连你也要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吗?”童磨失落,“在楼下问好的也是我啊~虽然是冰质的分.身……怎么说也是鸣花比较重要。” 鬼魅般出现在港黑总部的鬼似乎对鸣花并无恶意,没有恶言相向更没有主动攻击,仿佛真的只是路过好友家门、开开心心来问好的普通青年——如果忽略他身后混乱的战斗声响。 第78章 “无惨大人不准备与港黑为敌,对吗?”鸣花握紧枪,缓声道,“您贸然打上门,会造成矛盾吧?” “我没有杀人哦,”童磨一本正经,“我仅仅冻住了想要阻拦我的人。也不是打上门,我可是冒着巨大的危险,来为他们分忧解难的,感激地接受神明大人的帮助吧~” “港黑有一位干部曾和鬼交战,”鸣花轻声提醒,“他们知道鬼的弱点。” “所以,我来找鸣花了。”童磨含笑看向鸣花,“鸣花也是鬼,同样畏惧日光——港黑的首领似乎很重视鸣花?那么,就请鸣花努力保护我吧。”——十二鬼月中,只有黑死牟隐隐猜出了鸣花的特殊性,并对此保持了沉默。 为什么把人质挟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不愧是靠脸和话术撑起一个宗教的男人。 鸣花不敢暴露自己对日光免疫,也不敢和童磨正面对抗:“森先生只是认错人了……” “鸣花,”男人琉璃色的眼眸在阴影中烁烁发光,笑眼温情脉脉,“到我身边来。” 我前天才削断你的手,教主大人可是睚眦必报。 鸣花破釜沉舟般举起手中的枪,一言不发表示态度。 “这位是……童磨先生?”凝滞的气氛被轻松打破,一身考究西装的森鸥外优雅问候,“日安。” 看样子是得救了。鸣花喊道:“森先生!” 虽然森先生也很吓人,但至少比磨磨头让人安心。 “鸣花,见到你很高兴。”森鸥外含笑回应,“现在有些忙,可能要之后再招待你——远道而来的客人,能收回你的那些玩具吗?他们的确很可爱,但纠缠不休的样子有些烦人。” “不是客人。”去而复返的芥川在首领身后站定,稍侧身,让罗生门整个扯开门框,“是敌人。” 恣肆生长的黑兽从墙壁裂缝出钻入,以噬人的狰狞姿态盯住童磨半晌,‘咳呸’吐出一把铁扇。 “糟糕、糟糕,”冰面自童磨脚底蔓延,足以冻结肺部的冰雾墨滴入水般溃散开来,与黑兽对峙,“要是不小心把事情搞砸,无惨大人绝对会气到杀人的。” 你别光嘴上说,拿出不惹是生非的态度啊!鸣花瑟瑟发抖。 “那么,大家坐下来谈谈吧。”森鸥外摸摸爱丽丝的发顶,平静道,“为彼此的诉求找到平衡点。” “就在这里吧。”童磨不为所动,“毕竟我是需要鸣花保护、有弱点的物种。说起来我还带了礼物——” “……”森鸥外笑容淡了淡,看向站在一旁的芥川。 “食人怪物的尸体。”芥川低声道,“母体被扔在前厅,还有一辆大型货车停在门外。” “芥川,收回罗生门,”森鸥外拍拍下属的肩膀,闲庭信步般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请。” 童磨看看绅士入座的森鸥外,转头目光希冀:“鸣花,你能不能……”把我懒人沙发弄来? “请不要为难我,童磨大人。”休想使唤和你关系很差的离职同事。和服少女断然拒绝。 自觉暂时无法跑路,鸣花从沙发上扯下软垫,抖掉上面的碎石和冰屑,乖巧跪坐。 童磨失望地‘诶’了一声,无可奈何舒开冰扇。冰质小人一个接一个地自空气中凝结而出,堆积着抱成一团,最后化为一把造型随意的冰雕椅子。 “我的上司,鬼舞辻无惨大人,是个性格温和、与世无争、身体病弱的青年。”童磨慢条斯理道,“他不希望莫名其妙和人结仇,所以,特意派我来解释原委。” 鸣花:“……”童磨?你怎么了童磨?你以前不这样的啊? “顺带一提,黑死牟大人也来了,”童磨笑吟吟地补充,“不过,他曾因不得已的理由追杀过年幼的森先生,所以有意避嫌,没有亲自登门拜访。” 和服少女一愣,然后心虚地缩了缩。 “原来如此。”森鸥外语气淡淡。 “横滨肆虐的‘食人怪物’,其实是一种低级怪物巧合下吞食了我们的新人,因此拥有了特殊能力。”童磨指尖相搭,“我们已经处理了犯人,并很有诚意地进行了扫尾。 “无惨大人希望,这场小意外不会成为更大的矛盾。不知你意下如何?” 森鸥外沉默。 鸣花也觉得很奇怪。港黑没有与鬼舞辻无惨为敌的理由。 其他组织也许会有成员丧生鬼口,但横滨有一本无惨为之忌惮、避其锋芒的书,森鸥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主动去招惹一个长(能)期(苟)的敌人。 “森先生,”和服少女小小声开口,“身为鬼杀队的剑士,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但是,如果这份帮助建立在伤害您、伤害港黑的前提下……我相信,主公不会允许我做出这种请求。” 鸣花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桌边,转轮手.枪放在膝盖上,因为姿态的问题,不得不略微抬头仰视两人。和服少女微微偏着头,望来的目光温和而关切,绸缎般的黑色长发顺着肩头垂落,清素娴雅。 她总是这样。森鸥外突然想笑,也真的笑出来了——虽然在这种场景笑出来真的很吓人。 爱丽丝没有吭声,默默抱住他的胳膊,小猫咪般乖巧地靠在森鸥外身边。 “如果能早一点,”男人沉沉地笑着,眼尾细碎的皱纹像时光一般折叠流动,温柔又无奈,“二十年,不,十年就足够。如果我能早一点……” 第79章 在抉择人生之前,在放弃等待之前,在还未开始、还未终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森鸥外自言自语的样子不似寻常的优雅淡定,鸣花茫然看着他的侧脸,隐约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掌控横滨黑夜的男人缓缓收起笑容,沉稳一如往昔。 “如君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森先生这边的前因后果也很简单,非要说的话,类似于魔女集会?下一章会稍微展开讲 遇到阿杏前,鸣花一直是寂寞消极又孤单的蘑菇,是让人看到就觉得【这样子不行啊】的蘑菇类型 然后就会很想看她笑,只依赖自己,像刚出生的小鸭子一样,啪嗒啪嗒、满心信任地跟在自己身后 成功把小鸭子·鸣花从沼泽里带出来的只有阿杏,鸣花也只喜欢毛绒绒、永远朝气蓬勃的阿杏 p.s.最近零食吃光了,大家有没有好吃的零食推荐?那种有空就能拉过来嗑一点的 我放假以来吃了:泡椒酸笋、蜂蜜拉丝饼干、岩烧乳酪吐司、红糖麻花、麦芽糖饼干、猪肉脯…… 艹,说得我都饿了 第41章 大雁 人不是生下来就能识字读书,同理,鸣花一开始也不是全能小秘书。 刚化鬼那段时间,鸣花处于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状态。实习生·鸣女牢记远离紫藤花和不能晒太阳,又对别鬼热衷的人类血肉提不起兴趣,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安排自己看大门。 彼时的鬼舞辻无惨也是鬼王新上任,经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致力寻找最好吃的人类。 自觉看大门的、傻乎乎的鸣花,很长一段时间被迫围观老板花样进食。鬼舞辻无惨从最初讲究的切割、装盘,甚至还想调味烹饪一下,到后来简单粗暴地上嘴生啃……鸣花真的经历了太多。 幸运的是,在这样诡异的职场环境下,鸣花坚强地成长了起来。不仅仅是成长为靠谱的小秘书,也建立了独特的世界观——她的确不是人类,但也不能简单归类为鬼。 鸣花本能地抗拒食用人类血肉,但不会主动抵制其它鬼食用人类。 当然,身处暴力社会的底层,鸣花激烈抵制也没用。 后来血鬼术觉醒、能力强了一点,鸣花开始悄悄帮助人类。 虽说如此,她拼劲全力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挽救‘灾难’肆虐后幸存的零星生命;这些顽强的生命并不感激她,具体举例不死川实弥,其中也有敏锐聪慧的人类用镰刀砍下她的头。 鸣花做不到憎恨,因为她也是悲哀的生物,鸣花只觉得难过。 因为那孩子扔下镰刀、大声辱骂后,又茫然无措地抱住她的身体痛哭。 我到底是什么呢?人类?还是鬼?和服少女乖顺地站在一旁,像个善解人意、知情识趣的普通下属,平静旁观着人类和鬼的交易。 “……它还活着哦,”童磨蹲在一堆血肉边,用手指戳它的脖子(也许),“算是见面礼。不想要了就晒晒太阳,马上就能变成灰,散得干干净净~” 你不也是。鸣花抬头,瞥一眼撑着膝盖起身的教主大人。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一天中阳光最炽烈的时段刚过,童磨巧妙地站在一楼前厅的阴影中。 这种白天主动拜访、近乎提着性命送上门的行为,教主大人九成九是鬼生第一次;作为虚无缥缈型人质的鸣花站在他身后,生与死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 近到,只要少女抬手、奋力一推,就能让童磨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鸣花垂下视线:强悍的鬼能短时间抵抗阳光。 对教主大人而言,杀她不过是转身笑一声的功夫。 “那么这件事就算结束了?”童磨握着冰扇,从容看向一言不发的森鸥外,“今后不会有鬼主动出现在横滨地区——唔,说起来有点可惜呢,我对那本书很有兴趣~” “是的。”森鸥外不为所动,只回答想回答的问题,“需要护送吗?” ……直接赶人吗?芥川诧异地看看顶头上司,又没所谓地垂下视线:无妨。首领有他的想法。 “差不多也到时间了。”童磨偏头看看窗外,含笑望向和服少女,“鸣花要和我一起走吗?不是为无惨大人工作哦,只要陪在我身边就行。” 男人琉璃似的眼眸中闪烁着近似柔情的光芒,海誓山盟般缓声道,“我会对鸣花很好的。” 如果所谓的‘很好’,是指每日一问‘能给我一根手指吗?两根也行’。 鸣花毫不犹豫:“多谢,不必了。” “被拒绝了啊。”童磨‘唔诶’一声,语气失落,“不考虑一下吗?鸣花在我身边能过得很好哦,无论是钱、华丽的衣服、漂亮的房间,还是美味的食物,我都能给鸣花。” 开始了!邪.教教主的金钱攻势!你腐蚀不了富有的我! 近几个月才开始拿工资·并不富有·鸣花:“承蒙厚爱。” “好吧,”童磨收起深情,“看来横滨是个遗憾的城市。” 成年男性的身体蜡像般飞快融化,变回非法入侵民宅时的幼体教主。 “最后一个请求,”幼体化的童磨高度只到少女大腿,伸手扯扯鸣花的腰带,配着男童的声线竟然有几分可怜,“鸣花送我到街角吧?伞被我随手扔掉了~” 我再重复一遍。休想使唤和你关系很差的离职同事。鸣花:“恕我……” 第80章 “樋口,”森鸥外点名刚到场、一脸懵逼的女性下属,“童磨先生交给你了。鸣花,跟我来。” 完全没弄清情况·樋口一叶:“哎?哎、哎?是……” 虽然之前的事情还有疑虑,但本着‘无论谁都比童磨危险性低’的基本宗旨,鸣花跟了上去:反正这次也是为了向森先生请辞而来的。 考虑到安全性,通往首领办公室有一架专属升降梯。之前拜访森先生时,无论进出直达升降梯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当然,这次跟在首领身后也没能避免。 “这是规定。”森鸥外负手站在升降梯内,绅士地撇开视线,“希望鸣花小姐不要介意。” 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说介意也来不及了呀。鸣花莞尔:“是。” 之前垂死挣扎用的转轮手.枪被收走,和服少女安静在森鸥外身后站定。滑轮咬合的声音缓缓响起,楼层上升时,错落的光影穿过栅门,宛如平静诡谲的梦境。 “羽二重鸣花,”爱丽丝突然伸手,用力拉住鸣花的手指,“你真的不记得林太郎了吗?可是,你明明救了他,还答应以后要嫁给他。” “我没有。”鸣花一愣,语气笃定,“婚姻约定是很重要的事,我不会记错。” “好吧,我是骗你的。”爱丽丝耸肩,一手拉着森鸥外,一手拉着鸣花,“但你真的救了林太郎,林太郎一直在找你,花了很长时间、找了你很久——我觉得,你应该补偿他。” ……我该怎么说?鸣花陷入苦恼,悄悄看向旁观的首领先生。 “爱丽丝只是在开玩笑。”森鸥外宠溺地拉过小姑娘,“鸣花小姐可能忘记了,大约四十年前,有个走失的孩子不小心闯进你的住处……你迫于无奈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走失的孩子?和服少女努力回忆:走失的男孩……四十年前……? “也许你还记得,”森鸥外的笑容微深,带了几分戏谑,“【森茉莉】这个名字。” 鸣花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神情震惊:“茉、茉莉?!” “啊,鸣花小姐不会直到现在还以为【森茉莉】是女性吧?”森鸥外故作惊讶,“我以为你已经发现了?毕竟那段时间,更衣和沐浴都是——” “请不要再说了!”鸣花恨不得原地消失,“请、请不要再说了!我、我可以道歉!” “没关系,”栅门缓缓拉卡,森鸥外语气愉快,“那时我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鸣花尴尬得想捂脸。 在小秘书记忆中,的确有【森茉莉】这么一号人。当年宅鬼鸣花出门采买,被一位自称【森茉莉】的小女孩一路跟踪到位于深山老林的无限城。 彼时十二鬼月会议亟待准备,鸣花空不出时间把她送回城镇,又不敢让她独自游荡在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只好以‘储备粮’之名,将【森茉莉】暂时安置在无限城内。 万幸‘小姑娘’懂事好养活,有吃有喝就安安静静呆了一周;直到无惨大人离开,鸣花才把她送走。 “您的变化、太大了,”这是直接变.性了啊。鸣花磕磕巴巴解释,“对不起,我记性一直不太好,真的、真的没想起来……”我就是尴尬本尬啊! “没关系。”森鸥外开门,有礼地请鸣花先进,意味深长,“鸣花小姐似乎有基础的西洋医疗知识?” “我曾在一所教堂学校帮忙。”鸣花讷讷,“学校的校医先生,空闲时指导我……” “鸣花小姐总是如此措辞含蓄,”森鸥外轻笑出声,调侃道,“我记得你是不小心弄丢了钱袋,为了报答校医先生代付的恩情,才在学校帮工还债?” 文过饰非的和服少女说不出话。 “你果然不记得了,”森鸥外语气轻缓,“我是那位‘校医先生’。” 鸣花窘迫而疑惑地抬头,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熟悉的痕迹。 少女点墨似的眼眸里倒映着森鸥外的身影。 思考时会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害羞时脸颊和脖颈都会微微泛红,高兴时唇边有柔软甜蜜的笑窝,走神时会故意装作面无表情、生人勿进的样子…… 漫长又短暂的岁月过去了,森鸥外从幼童变成老人,从浅草一步步走到横滨—— 而羽二重鸣花,毫无变化。 “对不起,发生了一些事情……”鸣花懊恼,“我一直很感激您,对不起。” 森鸥外拍拍爱丽丝的后背,让小姑娘离开:“没关系。”金发碧眼的洋娃娃扭头盯着鸣花半晌,再三确认这个记性差到爆、也弱到爆的家伙不会伤害林太郎,才哒哒哒跑出办公室。 “恕我冒昧,”鸣花拘谨落座,“童磨说,黑死牟大人曾追杀过您……是怎么回事?” “不是大事,”森鸥外把红茶放在鸣花面前,风轻云淡,“你把【森茉莉】送到最近的村庄后,名为‘黑死牟’剑士特意前来杀我,还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鸣花紧张:“为、为什么?我应该、应该伪装得很好——” 为坐实【森茉莉】储备粮的身份,她甚至狠心让那孩子放了血。 “已经过去了。”森鸥外安抚般笑笑,“夏目漱石,也就是我后来的老师,他救下了我。” “对不起,”鸣花觉得自己像个复读机,可是除了道歉,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对不起。” 第81章 “鸣花小姐是否曾在浅草救下一位名为‘福泽谕吉’的剑士?”森鸥外十指相抵,虚搭着下巴,“这么一看,鸣花小姐总是在救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明白,未免蠢过头了——机缘巧合帮助侦探社的社长先生,一度被谣传为‘港黑首领旧情人’的奇妙角色——想必就是鸣花本花。 道歉机·鸣花:“……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为什么要道歉?”森鸥外哭笑不得,“明明是我们受到鸣花小姐的帮助。就连我借给你的钱,鸣花小姐也通过帮工还清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鸣花不敢吭声:但眼下的状况,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道歉呀。 “之前的事都已经说清楚了,我们来谈谈现在的事吧。”森鸥外放下茶杯。 “事实上,我这次特意来总部,是为了向您请辞。”鸣花有点心虚,小小声解释,“产屋敷主宅发生变故,我不得不奉主公命令尽快赶回。” 森鸥外惊讶:“很着急吗?” “是,”鸣花歉疚,“预定明天返程。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虽然这么说很厚脸皮,但如果今后您有什么事情能用上我,请给我报答您的机会——” 森鸥外笑着换了个话题:“我记得鸣花小姐有未婚夫?这次调职后准备结婚吗?” “是的。”和服少女不好意思般垂下目光,再抬起眼眸时,换上了柔软腼腆的笑容,“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尽管鸣花几乎没有在教堂学校帮工的记忆,但毫无疑问的事实是,彼时身为教堂学校校医的森鸥外给了鸣花很多帮助。 “这样啊……”男人沉吟,缓缓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鸣花再次认真道谢,“我救助【森茉莉】只是举手之劳,但森医生……” “那么,”森鸥外冷不丁打断鸣花,血红色的眼眸凝在少女身上,“选我怎么样?” 鸣花懵逼:“……嗯?” “如你所见,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职业也很危险。”森鸥外笑着摊手,目光柔和而怜爱,“幸运的话,明天就会死在总部大门口;不幸的话,可能要二十年、最多不过三十年。” “请不要这么说,”鸣花反驳,“您很健康……” “留在我身边吧,鸣花。”男人的笑容是一如往昔的优雅沉稳,语气轻松宛如邀请下午茶,“留在我的身边,等我死后,我的一切都将无条件赠予你。” 在横滨的地位、人脉、财富——森鸥外有自信为鸣花谋划至少百年的平静生活。 哎?鸣花有片刻失语。 “二三十年的时光,对你而言很短暂吧?”森鸥外言辞娓娓,“我不会利用你做任何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尊重你的所有想法……而代价,只是陪在我身边。” “选择我吧,鸣花,”森鸥外注视着少女,“无论是我,还是你的未婚夫,反正人类都会死去——不如选择对你更有利的一方。” 两人在午后的黯淡的阳光下对视,在少女的眼中,森鸥外看到窗外南渡避寒的大雁。 勇敢的鸟类带着族群追赶天空,在寒冷到来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栖息之处。 在某一瞬,他似乎穿透了时间,变回森医生、变回森茉莉;目光所及皆是明亮,连心脏都遏制不住地燃烧起来——为一个近在眼前的、名为‘羽二重鸣花’的可能性。 “这一次,请选择我。” 作者有话要说:童磨:明明大家都是用钱勾.引鸣花,森鸥外能到温柔的拒绝,我就是一个‘滚’?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磨磨头#你想要两个滚?# 森先生对鸣花的情感,是想把年轻时非常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搞到手 鸣花是医生森鸥外真心喜爱的,但不是港黑首领森鸥外人生必须的 话说,不觉得绅士森先生的斯文败犬风格超迷人吗(你够了 提前祝贺森先生下线,横滨篇下章结束,然后就是决战集训(婚礼筹备)篇了√ p.s.周日晚上的我:情报+韩文+野生汉化,都看了三遍了,不会再哭了吧? 周一凌晨的我:我的炭炭啊啊啊qaq!我的富贵啊啊啊qaq!!! 我的蛇恋cp啊啊啊呜呜qaq!行冥大哥你站起来啊啊啊呜呜qaq!! 第42章 告别 和服少女愣愣地看着森鸥外,像是惊讶,又像是茫然。 鸣花在富贵温软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在扭曲畸形的职场环境中成人。辞职之前,面对的是来自鬼舞辻无惨的、无穷无尽的压榨;辞职之后,面对的是来自便宜未婚夫炼狱的、热烈到不计代价的柔情。 像森鸥外这样,把利益和感情坦坦荡荡摆在台面上,以此进行换算和交易——还是鸣花鬼生第一次。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沉闷阴郁得像是下一秒就能送上一场瓢泼大雨。室内的空气泛着沉甸甸的潮湿感,森鸥外姿势舒展地坐在沙发上,杯中血色镜面般的茶水徐徐呼出雾气,男人的神情平和而专注。 没有暴力和威胁,没有铺满地板、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一切安宁恬淡,少女偶然数十年前救下的孩子,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鸣花有很多想说的话,很多想问的事。比如无惨大人是怎么发现不对的,森先生是怎么成为医生的,她从教堂学校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此种种,未等宣之于口,又被自然咽下。 第82章 最终,鸣花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冲他笑了笑。 “我明白了,”森鸥外双手交叠,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虚搭在膝盖上,“港黑事务繁忙,鸣花小姐的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我的那份贺礼会托中也君带去,希望不要介意。” 被喜欢的女性拒绝了、还要硬着头皮去参加对方的婚礼——看起来斯文是一回事,森鸥外又不是圣父。 竟然还有贺礼啊?森先生真是个好人。鸣花讷讷:“……谢谢您。” “不用这么拘谨。”森鸥外笑笑,“按照鸣花小姐一个地方蹲几十年的习惯,说不定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算计的部分,一开始的确有,但我对鸣花小姐从无恶意。” 我被算计了吗?鸣花呆愣回望:除了引导我去花街找芥川先生……那也算不上刻意诱.骗吧? “难得有缘重逢,就再说说当年的事情吧。”森鸥外毫不在意般收起属于成年人的深情,换回公事公办的领导气势,“我希望鸣花小姐当心鬼舞辻无惨,他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关注你。” “我作为森茉莉在无限城生活的那段时间,曾在厨房内单独和他碰面。”森鸥外抬手,侧撑住下巴,“他似乎刻意背着你在寻找什么,却无意回避当时藏在厨房里的森茉莉…… “如果是我,无论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杀掉目睹全程的【食物】森茉莉。” ……可能,只是来找吃的?鸣花试图站在无惨的角度想问题:谁会在意鸡胸肉看到自己吃酿豆腐呢? “鬼舞辻无惨对书的忌惮我有一些猜测。”森鸥外若有所思地屈起手指,“横滨大量出现异能者,与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鬼’这一族类由身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创造……他们可能是同样的存在。” 这就辱书了。鸣花腹诽:没有移动和交流能力的书被困在横滨不过几百年,却成功改变了整个横滨的势力角斗格局;而能跑能跳的无惨大人化鬼长达千年,都没能在正经政.府组织手里挂上号…… “你不觉得奇怪吗?”少女脸上的微妙和数落太过明显,森鸥外忍不住轻笑,“如果我没猜错,鸣花小姐应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鬼舞辻无惨的鬼。” 这个信息可大可小。考虑到港黑已经和无惨达成和平协议,鸣花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坦诚道:“是,我本来以为无惨大人会杀了我。”准确来说,鸣花当初就是为赴死而去。 “鸣花小姐似乎一直很小看自己,”森鸥外注视着少女,放缓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些像书一般,让鬼舞辻无惨万分忌惮、无可奈何的东西?” 鸣花心口一颤。 “立场所碍,我言尽于此。”森鸥外起身,礼貌送客,“今日一别,鸣花小姐务必珍重。” 和服少女还是一副娴静又茫然的样子。闻言,鸣花懵懵懂懂跟着起身,老老实实欠身告辞。 “森先生,谢谢您跟我说这些。”鸣花顶着首领先生迫不及待赶人的压力,小声道谢,“您的恩情我会牢记在心,但是眼下我离横滨远点才是报答您最好方式……” 还真是单纯朴实。森鸥外单手扶着门,以量贩微笑表现送客的决心:明明已经一千多岁了。 “最后,”和服少女垂眼,突然伸手抱住森鸥外,声音颤抖、几不可闻,“……要、要幸福啊,茉莉。” 男人怔愣。 鸣花扭头就跑的速度明显比伸手抱人还快。森鸥外甚至还没来得及心情复杂,小姑娘就已经一口气跑进了升降梯,背身埋头不停按关门。 拉门却像坏脾气的老头,被她啪叽啪叽按了好几下,才慢悠悠、吭哧吭哧合上。 半晌,森鸥外无可奈何地低笑出声。 “这孩子怎么看都不是你喜欢的款啊?”说好的变.态首领呢?红叶瞅瞅升降梯的方向,轻声打趣,“男扮女装、改名换姓也要追求人家——下血本了嘛。” “感谢你对年仅九岁的森鸥外所给予信任,”男人彬彬有礼地打开门,“但是,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嘲笑我了吧?”多少有点身为下属的自觉。 “没办法啊,爱丽丝酱眼泪汪汪地跑过来找我。”盘着艺伎发髻的女性拉着爱丽丝走进办公室。 “对不起,爱丽丝酱,”首领大人傻爸爸般抱起小洋娃娃,语气是哄孩子式夸张,“让你担心了。” “林太郎,羽二重鸣花呢?”爱丽丝嫌弃而粗暴地推开森鸥外的脸,“她走了吗?” “鸣花小姐离开了,”森鸥外故作委屈,“听说明天就离开横滨……相当迫不及待呢。” 爱丽丝小手挤着男人的脸颊,又安抚意味不强地拍了拍。 “都一把年纪了,”尾崎红叶自顾自坐下倒茶,“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更何况,你早在几年前就彻底放弃寻找那位‘鸣花’了……现在要是还自怨自艾,就有装腔作势的嫌疑了。” “红叶已经完全忘记早逝的恋人了吗?”森鸥外把爱丽丝放下。 “当然没有,”尾崎红叶挑眉,“我又不是薄情寡义的女人。” ……所以,我在你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森鸥外无奈。 金发碧眼的女童坐在森鸥外怀里。。泛着金边的霞光从堆叠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整个城市如往日般笼罩在猩红色的黄昏中——傍晚先骤雨一步,徐徐降临横滨。 第83章 “其实,”森鸥外怜爱地抚摸着爱丽丝的长发,轻声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巧合般的错过。不甘心当初的弱小无能。不甘心明明早一步,却又永远晚一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恰到好处的地点,用最完美的姿态,遇到不完美的那个人。 说着说着,男人被自己逗笑了:“哈哈哈,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我还年轻。” “确实,”红叶慢悠悠地喝茶,“港黑的森鸥外永远不会说出‘不甘心’这种没用的话。最后一份来自下属的关怀,需要我安慰你吗?” “谢谢。”首领先生微笑,“不必了。” 另一边。咖啡馆。聚在一起吃晚餐的人们喧然。 “哎——!这么着急吗?明天早上就走?”坏脾气的红发女孩抱着托盘,几乎要把失望写在脸上,“明明今天早上还在上班……” “抱歉,家里出了一点事。”鸣花歉疚,“一直以来都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户川乱步‘啊呜’一口咬掉半块司康饼,心想:人家活都干完了,肯定要回去啊。不过嘛……临走的前一天还不忘上班,真的是异常敬业了。 “千万不要这么说,”老板娘笑吟吟道,“鸣花非常能干,是相当优秀的女孩子。之前送给你的腰带,回去有拆开看吗?还喜欢吗?” “是,非常好看。”鸣花道谢,“很罕见、很可爱的雪花纹样,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呢。” “老板娘已经把礼物送出去了吗?”露西惊愕,大声谴责,“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抱歉、抱歉~”老板娘毫无诚意地摆摆手,“鸣花提前和你们老板提了离职的事,我不小心听到了。腰带这种东西一定要精心包装——而且,露西现在送给鸣花也不晚啊~” 和服少女眨眨眼,期待地转头看向露西。 “咳,先说好,”失去盟友的露西万分窘迫。女孩撇过头,清了清嗓子,烫手山芋般凶巴巴塞给鸣花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不、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别抱期待!” “谢谢露西,”鸣花莞尔,“我会好好珍惜的。” 江户川原本趴在三人中间默默吃司康饼,抬头左看看右看看。名侦探大人思考几秒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卖惨:“这个可以吗?算是我的祝福,因为我也没有钱。” “也谢谢江户川先生,”鸣花哭笑不得,“我会好好珍惜的。” “好了,既然明天离开,今天就早点回去做准备吧。”老板站在妻子身后,把野餐用的篮子放在桌上,缓声道,“这些,虽然比不上鸣花小姐的手艺,但也算我和内人的一番心意,请不要嫌弃。” 鸣花赶紧起身:“怎么会?谢谢您,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 因为最初约定的就是临时打工,咖啡馆的小型告别会尽管不舍,但大家还是开开心心地送鸣花离开,并郑重做下了参加婚礼的约定。 和服少女提着篮子离开咖啡馆,刚好在门口遇到了披着外衣、慢悠悠拾阶而上的福泽谕吉。 沉稳寡言的剑士逐渐年老,可背脊依然挺直,英俊的脸上也还是那副慢半拍的表情。福泽谕吉看看拎着离别礼物的少女,联想到最近听到的消息,微微颔首:“一路顺风。” 黯淡温煦的霞光落在男人的发梢和肩膀,像是一张模糊的旧照片,又像是一首遥远的小调。 这个藏着危险和秘密的城市即将浸入夜色。带着硝烟和杀戮,带着正义和梦想,带着时光的记忆和堤坝缥缈的歌声,带着无数已经亮起、或即将亮起的星星,带着那本足以颠覆世界的书。 ——然后,再苏醒于焕然一新的破晓晨光。 “谢谢,”和服少女柔柔欠身,眉眼含笑,“祝您身体康健,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要说:铭记英雄,缅怀同胞,本章更新算昨天,4号的更新在5号凌晨发 本章横滨篇正式结束,下章开始集训篇内容,集训篇后就是决战篇(完结篇) 顺带一提,大家看鬼灭201话情报了吗?哈哈哈。我裂开了.jpg 第43章 归途 鸣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羽二重家唯一的小姐。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在阳光明媚的庭院里。 手小腿短的女童只有父亲小腿高,软软拽着男人的两根手指,踉踉跄跄走在木质檐廊上。 父亲宠溺地放慢脚步,似乎在温声和她说着什么,可鸣花怎么努力集中精神也听不清。 成年男性低沉温柔的声音像梦的背景乐,路过的佣人投来好奇小心的窥伺目光。父女两人在长长的檐廊上慢吞吞地走,鸣花隐约想起自己是要去找某个人,可路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我要去找谁?鸣花攥紧手里的木莲花宝石挂坠,心中茫然: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 “……鸣花……羽二重!……羽二重……”渺远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女童停步,愣愣转过身去。 天空中旭日高悬,刺得人眼睛生疼。 而万物偏偏寂静无声,如坠无尽夜色。 “羽二重,”湖蓝眼眸的少年用一根手指抵住鸣花的额头,“不要给我添麻烦。” ——蒸汽火车发出长长的呼啸声,处于恍惚状态的鸣花惊醒。 “抱歉……我有点累。”和服少女捂着额头起身。方才她差点迷迷糊糊从座位上摔下去,幸好坐在对面的时透无一郎屈尊纡贵伸手捞人。 第84章 “事先声明,”剑士少年抱肩,“要求提前返回的人是你。” “是,”鸣花认命地再次确定责任归属,“我想回花街拜访大家,所以请求时透君提前行程。” “唔嗯。”算你识趣。剑士少年满意点头。 “但是,”鸣花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剑士少年,“我并没有‘要求’时透君偷吃作为伴手礼带来的点心。擦擦衣服上的碎屑吧。” 时透表情一顿,僵硬地维持着姿态,目光下瞥寻找坏事的碎屑——可恶。是战术失误。 “没关系,我带了很多。”鸣花主动拉过小少年的手,把手帕塞给他,宽容道,“但多少克制一点,会长蛀牙的哦?而且,只吃饼干不会很干吗?明明有果酱面包和鸡蛋三明治……” “……”时透小声咕哝,“那些,会被发现。” 哦,懂了。面包和三明治整个吃完需要时间,饼干这种能一口塞进去消灭证据的类型,比较适合偷吃。呜哇,真是有策略有胆识的剑士大人啊。鸣花忍俊不禁。 “不许笑,”时透板着脸威胁,“任务中途停留是大忌。” “是,”鸣花拿出随身的水壶——是鸣瓢君的告别礼物,“请喝水。” 舒适的风从窗口吹来,远处田野林木沉甸甸地开始泛黄,预示着夏日的尽头和秋日的启调。两人一大早从横滨上车,如今即将到达目的地,太阳也热气腾腾地从云层里爬了出来。 “时透君在丸子店等我好吗?”下车后,鸣花拎着带给女孩们的伴手礼和时透商量,“不会花很长时间,丸子店的费用可以算在我身上。” “为什么?”时透皱起眉头,“我的任务之一是保障你的安全,鱼龙混杂的花街更要提高警惕。” 可毕竟是花街啊。你现在才十四岁,这种启蒙怎么说都太早了。 鸣花被噎了一下:“丸子店就在京极屋对面,它、它的招牌丸子套餐很好吃……” 剑士少年不为所动地盯着她。 半晌,时透才瘫着脸开口道:“如果你担心我撞见超年龄场面——鬼杀队的任务可顾不上年龄。事实上,我看过【哔哔哔】和【哔哔哔】,甚至连【哔——】也……” “我、我明白了!真的!”真·成年人·鸣花面红耳赤,“请不要再说了!” 公共场合开车·毫无所觉·年仅十四·霞柱·时透无一郎颔首:“嗯。” 没料到未成年人时透君开口搞黄比自己还不客气,鸣花一度窘迫到抬不起头:这样不争气可不行啊鸣花,好歹是半个花街出身,竟然输在这种方面!真是太、太—— ……等等。我为什么要比这个啊! “时透君,”眼看就要达成‘带未成年逛花楼’成就,鸣花试图挣扎,“果然还是……” “鸣花小姐?”莺歌燕舞的夜晚刚结束,面带倦色的小姑娘费劲地揉着眼睛,从门口冒出头来,“是、是鸣花小姐吗?” “柰子?。”和服少女眨眨眼,微笑着上前牵住小姑娘的手,“是我,你长大了呀,大家还好吗?” “唔唔……”被称为‘柰子’的小姑娘懵住,更用力地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完蛋了,我记得自己是出来卸妆的,难道在店门口睡着了?” “……你啊,”鸣花哭笑不得,掏出一颗椰子糖,塞进梦游状态的小姑娘嘴里,“不是做梦哦。” 柰子瞪大了眼睛,嘬着甜甜的糖果,猛吸一口气:“好甜!鸣花小姐!是真的鸣花小姐!” 还有假的‘鸣花小姐’吗?一旁事不关己的剑士少年腹诽: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受欢迎的嘛? ——然后,时透就被迫直面鸣花到底有多受欢迎。 “鸣花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挂着惨白妆容的秃扑过来,兴奋道,“我向你学过琵琶!我好想你啊!” “小晴?已经能够参加宴会了吗?”琴师少女被迫左拥右抱,还得分出手来给莺莺燕燕们分点心,“真是了不起,变得更可爱了哦!” 得到夸奖的小晴‘呜哇’欢呼一声,幸福得要晕厥过去。 “好啦,”在练习用的屋子里闹了宝田,披着奢华外衣的少女倚在门口,出声控制场面,“你们吵到鸣花小姐了,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开店呢。” 华服少女似乎在女孩子中相当有威望。她发话后,尽管众人万般不舍,还是体贴地告别离开了。 坐在角落里嗑糕饼的时透抬头,瞅瞅华服少女:看起来不像老板娘。是花魁? 等清场完毕,端庄妩媚的花魁少女松下一口气,像掉进锅里软掉的年糕般瘫在鸣花身边,不顾形象地拉住鸣花的手、用侧脸蹭她的膝盖:“哇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对不起,小澄姐,这感觉太棒了……” 还是小姑娘。鸣花莞尔:“小澄呢?她今天休假吗?” “小澄姐前段时间赎身离开花街啦,”现在的花魁少女,也就是当初跟着小澄学舞的振袖新造,“大家哭了好一阵子……不过,难得小澄姐能找到托付一生的人。” “……哎?”鸣花呆住。 “小澄姐没给鸣花小姐写信吗?”花魁少女惊讶,“她和经常来看她跳舞的客人相爱了……小澄姐说,等安定下来会给鸣花小姐写信啊?” “客人?”鸣花回忆,“……那个总和小澄吵架的客人?”“对,就是他。”花魁少女感慨,“这两人好几次差点打起来……所以说啊,缘分真是玄妙。” 第85章 “小澄已经嫁过去了吗?”鸣花关心道,“我记得那位客人是富户人家的独子……” “是啊,和家里闹翻了。”花魁少女有点担心,又有点羡慕,“不过男方态度坚定,上个月带着小澄姐私奔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小澄姐真的很喜欢他,连房子都毫不犹豫卖掉了呢。” “小澄不会看错人。”鸣花安抚,“就算不小心看错,小澄也不会输给别人。” “噗,”花魁少女闷笑出声,“是啊,与其担心小澄姐的安危,不如担心男方被压迫的未来。” “小澄把房子卖给谁了?”鸣花问道,“是花街的人吗?如果想把它买回来,会很麻烦吗?” “不麻烦,因为买下房子的人是我。”花魁少女指着自己,笑嘻嘻道,“人家多少有些存款啦~鸣花姐想要吗?可以低价卖给你!” “原价就可以,”鸣花是小有资产的准新娘,笑道,“我也存了一些钱。” 拿到房子的属权证明后,两人又凑在一起小声叙了一会儿旧。等离开花街,已经是午饭时分了。 鸣花背着轻了一层的包裹,询问:“时透君,我们在这边吃午饭吗?” “现在回去,”时透的耐心被花街耗尽,只想赶紧回主宅复职,“鎹鸦在等。” 一直跟着他的鎹鸦银子在刀匠村中受伤,现在还在蝶屋接受治疗。 “好的,辛苦时透君了。”鸣花没意见。京极屋的孩子们大都带着时兴的零食来看望她,老实说,她已经吃得有点撑了。 剑士少年利索地卷袖子,背对鸣花蹲下:“走吧。” 拿出标配布条、做好长途跋涉准备的鸣花:“……?” “你不会准备自己跑过去吧?”察觉她没有动作,时透回头,几乎要把嘲笑写在脸上,“清醒一点,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路上。” 道理我懂。鸣花难以置信,失口道:“我没有恶意,但是——时透君,你还没我高呢?” 阿杏就算了,毕竟她曾背着她的未婚夫穿过渺无人烟的森林,来到繁华的花街。但让一个十四岁的、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孩子,把自己一路背回主宅…… 万一时透君被压得长不高了,可怎么办啊? 时透……时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给她面子。 让这混蛋产生了可以随意对待自己的错觉。 剑士少年怒火上头起身,冷着脸‘噌’地拔刀出鞘,眼眸和半寸刀光一起杀向鸣花。 啊,生气了。鸣花下意识倒退一步,惊恐之余又想笑:我说错话了,得赶紧道歉。 “你闭嘴。”时透冷酷无情地堵她,“老实上来,再和我说一个字,立刻杀了你!” 和服少女懂事地点头。 看在她是炼狱的未婚妻。时透背着高自己小半个头、还大胆到把自己当小孩看的女性,努力说服自己:看在她是炼狱的未婚妻……看在!她是!炼狱的!未婚妻! 花街到主宅这段路似乎由鎹鸦·呼噜噜专门负责,被背来背去好几趟的鸣花再次听到它的声音。鎹鸦先生迟疑地低空盘旋几圈,成功认出鸣花,轻轻落在她头顶亲昵地啄她的额头。 “好乖、好乖。”鸣花抬手,像炼狱一样抚摸呼噜噜的羽毛,“辛苦你了。” 这只鎹鸦还没有银子一半灵敏。时透嫌弃撇嘴。 鸣花小心翼翼地趴在时透肩上,剑士少年不如炼狱健壮高挑,却也劲瘦有力。 刮过耳边的风带着夏末凉意,泛黄树叶摩挲,发出簌簌声响,鸣花忍不住微笑。 半年前,鸣花忐忑地和阿杏一起前往主宅,面对一场未知的会面。 而如今,鸣花心中再无恐惧,取而代之的是近似‘归途’的喜悦。 “到了。”穿过最后一片枯林,时透侧身放下鸣花,拍掉树叶草屑,“你带了什么?” 最重的不是鸣花——和服少女瘦弱且单薄——而是鸣花非要带的、塞满伴手礼的箱子。 “鸣花小姐,时透君,”等在住宅门口的辉利笑眯眯喊道,“路上辛苦。”一旁的蝴蝶忍没有开口,但也同样含笑冲两人点头。 “蝴蝶小姐,辉利哉,”顾不上回应时透,和服少女熟练地开始分发甜点,“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横滨特产的点心,请收下吧。” 时透:“……?”搞什么?我背了一堆吃的回来? “谢谢。”蝴蝶忍收下点心,跳过闲聊、直接切入正题,“其他的事之后再说,这次鸣花小姐回来依然住在蝶屋——灶门兄妹也在蝶屋。” ……灶门祢豆子。和服少女晏晏的笑意微顿,表情郑重:除我之外,第二个克服了阳光的孩子。 “好,”鸣花抿了抿嘴唇,认真回应,“情况特殊,请尽快让我见到祢豆子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好凌晨的,结果忘记更新了or2 201话把我看懵了,但炭炭扔便当真的值得庆贺,反正活着就有希望!(鼓掌) 顺带一提,官方鬼炭可比同人带感多了,而且直接就是鬼王炭,不愧是鳄鱼老师 一开始的确崩溃的,我想过炭炭复活,但没想过这样复活。玄弥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要是炭炭也化灰我可能会当场暴毙……当然这个概率不大哈哈哈哈,同一个套路怎么可能玩两次嘛! 我现在处于薛定谔的过山车状态,啥也不想只想看202,我相信老师会捞炭炭的,一定会的!我相信! 第86章 来我们一起为炭炭祈福!本章留言发小红包!炭炭绝对能扛过去的!富贵义勇不会惨成水呼独苗! 那可是灶门炭治郎啊!是灶门炭治郎!身为长男的人不会轻易认输的! 第44章 诅咒 本就是为了灶门祢豆子的意外状况才紧急召回鸣花。祢豆子的情况随时可能产生变化,再加上主公近日身体不佳,蝴蝶忍干脆跳过鸣花的拜访+述职阶段,直接带人前往蝶屋。 “具体的经过要询问炼狱先生和甘露寺,”蝴蝶忍简单概括刀匠村的战况,“灶门兄妹追击上弦之五·半天狗时,因破晓时分森林中光线昏暗判断失误,灶门祢豆子直接暴露在了日光下。” “是,时透君向我提过。”鸣花快步跟在蝴蝶忍身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征兆?” “特殊征兆……”蝴蝶忍皱眉思索,“成体化算吗?不过这并不是灶门祢豆子第一次成体化了……” “成体化?”鸣花惊讶,“意思是,祢豆子妹妹在战斗中变回正常体型是吗?” “她的状况很奇怪吗?”蝴蝶忍好奇道,“鬼不是都能变化形态吗?”其中以千变万化的鬼王先生为最。 “我们一般称之为‘拟态’,血鬼术越强悍,相对应的,拟态也能越精细。”鸣花解释道,“体态越小,能量消耗越少,能发挥的战力也越小;体态越大,能量消耗越大,战力则会在短时间内飙升。” “猜到了。”蝴蝶忍带着和服少女走进蝶屋的院子,“祢豆子长期保持着女童状态,不仅减少了日光照射的危险,也降低了消耗——毕竟,她无法从外界获得能量的补充。” “拥有再生本能的鬼的代谢规律不能和人类同比,”鸣花补充,“但某种程度上是近似的。比如,我要是长期不进食,就会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就像人类生病。” “日光会破坏这种机制吗?”蝴蝶忍猜测,“截断鬼体内不同于人类的系统运作,从内部导致死亡?”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鸣花无奈地笑笑,“但无论祢豆子妹妹、还是我和炼狱先生,都很顺利很正常地活下来了。” “……”蝴蝶忍笑容微僵,脸上罕见地显露出几分尴尬郁卒,“抱歉,我太着急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蝴蝶小姐明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啊。鸣花短暂地疑惑了一下。 “——所以,”无情绪死角的蝶屋管理者恢复微笑,把两人身后的小尾巴堵在半路,“时透君,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呢?请抓紧时间,去主宅向天音夫人述职。” 无声无息的小尾巴·时透无辜眨眼:“天音夫人现在应该在照顾主公。” “类似的谎话,还是不要对我说比较好吧?”掌控整个鬼杀队医疗系统的女人含笑,“要是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蝶屋能以‘占用医疗资源’来拒绝你进入哦?” 时透沉默几秒,转而期待地看向鸣花。 蝶屋是蝴蝶小姐的一言堂,就算你这么看我,我也没有办法呀。 鸣花哭笑不得:“时透君,我只是一个普通剑士。” 时透面无表情:“我受伤了,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蝴蝶忍:“轻伤科,转身直走右拐挂号,标号七、八、九的病房。” 时透气鼓鼓,闷声道:“……我想见炭治郎和祢豆子。” 蝴蝶忍莞尔:“好的,请避免给后勤的女孩子们添麻烦。” “走吧。”永远挂着笑容的蝴蝶少女轻推鸣花的肩膀,轻声道,“时透君恢复记忆后,不知道怎么就和灶门炭治郎变成朋友了。就结果来说,还算不错。” 原来是交到朋友了啊。鸣花忍不住弯起眼睛。 蝶屋的前院负责接待伤员和紧急诊治,中间的房屋作为病房使用,后院则作为恢复训练的道场、蝶舞人员居住和主要仓库使用。 鸣花和时透在蝴蝶忍的带领下进入后院时,刚结束午餐的女孩子们正在晾晒衣物。 “香奈乎,任务如何?有没有受伤?”静静坐在走廊上的女孩第一个看过来,蝴蝶忍注视着寡言的妹妹、唯一的继子,声音下意识放柔,“什么时候回来的?” 香奈乎连微笑都是安静的:“昨晚。” “蝴蝶小姐,日安。”同样坐在走廊上的炭治郎起身问好,“啊,鸣花小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还有我,炭治郎。”被鸣花挡住的时透钻出来,亲昵地在炭治郎身边坐下。剑士少年表现得像是第一次交到好朋友,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玩的幼童,“伤怎么样了?祢豆子妹妹呢?” “啊呜!”淹没在白色被单里的鬼之少女跑了过来,双眼发亮在鸣花面前站定,高举双手大声道,“鸣、鸣花!鸣花!喜欢、鸣花!” 鸣花惊喜:“祢豆子是在叫我吗?” 穿粉色叶纹和服的女孩用力点头:“鸣花!祢豆子、喜欢、鸣花!” “我也喜欢祢豆子,”鸣花主动拥抱小姑娘,温柔抚摸她的脑袋,“祢豆子真厉害。” ——她足足花费了几十上百年,再三确认后,才克服内心的恐惧、向阳光踏出脚步。 尽管以及基本上恢复了语言功能和部分神志,鬼化少女却仿佛停留在了无忧无虑的幼童时代。小姑娘在鸣花怀里毛绒绒地蹭了两下,就跑回去继续帮蝶屋的孩子们晾衣服了。 “祢豆子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额头有着火焰伤疤的少年注视着笑容灿烂的妹妹,轻声道,“但她记得之前遇到的所有人,善逸、伊之助、义勇先生、鸣花小姐、天元大人……她都记得。” 第87章 “我和祢豆子的状况不太相同。”鸣花缓声道,“我没有鬼化初期的狂乱状态,对人类血肉并不渴求;甚至都没感觉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化,顺利得有些异常。” “我对比和鸣花小姐、祢豆子和其他鬼的细胞样本,”专业人士蝴蝶忍用实验结果说话,“祢豆子的血液细胞更接近正常鬼,鸣花小姐的更接近人类。 “我认为,鸣花小姐可能是先天性的异变。灶门祢豆子则是后期偶然触发了某个关键点,使体内属于鬼的机制和属于人类的机制,在彼此影响下达到了某种平衡。” 乡下卖炭少年·炭治郎:“???” “都有可能。”鸣花赞同道,“我记得,祢豆子是靠睡眠补充体力?鬼化时间明明只有数年,不仅克服了嗜血本能,期间还从未进食人类,千年来是第一例——无论如何,恢复神智都是很好的开始。” 和服少女给众人打气:“祢豆子已经是第二例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出遏制鬼化的药物!” 灶门炭治郎乐观地笑着附和:“嗯,鸣花小姐说得对!” 蝴蝶忍和时透无一郎没有回应,而是默默对视一眼,彼此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怎么了吗?”鸣花迟疑,小心询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炭治郎,我们去吃点心吧。拿个,蝴蝶的继子?唔嗯,是叫香奈乎吗?你也一起来。”时透默契地推着病服少年后背离开,可以为蝴蝶忍和鸣花空出安静。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鸣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实说,这种程度已经不用再说‘预感’了。 “在下令召回鸣花小姐之前,主公曾命令我们不要泄露任何消息。”蝴蝶忍语气沉沉,温柔的招牌笑容也黯淡了不少,“但是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鸣花小姐,主公也许撑不到明年。” “……?”鸣花懵了一下,用力攥紧手指,磕磕巴巴道,“我、我离开之前,耀哉、看起来还很康健?” “近年十二鬼月出现的频率大大提升,”蝴蝶忍抿了抿嘴唇,“可能是鸣花小姐出逃带来的影响,也可能是祢豆子的出现让无惨提高警惕。原本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太迟了—— “主公已经二十三岁,很可能无法继续燃烧了。” “产屋敷家的诅咒吗?”鸣花艰涩道,“好好治疗,应该能撑到三十岁?” “主公是不足月的孩子,”蝴蝶忍垂下视线,“上任当家还在世时,主宅意外被鬼闯入,当家和主公差点一起死在变故中。主公的身体一直不好,这场反击……来得太迟了。” 要是能早五年,哪怕早三年,在主公还有精力、身体允许的情况下迎来转机——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事。 该怎么办呢?鸣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措地难过着:雄次,你养大的孩子要死了啊。 “接下来的话很冒犯,但都是我一人的想法,”蝴蝶忍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愿为我接下来的言辞负全责。鸣花小姐,救活了重伤濒死的炼狱对吗?” “是,”鸣花差不多能猜到她的想法,轻声道,“如果能延长耀哉的寿命,我并非吝啬报恩之人……但是两者的情况完全不同,蝴蝶小姐应该也清楚。” 炼狱杏寿郎的濒死,只是重伤,是自然规则下生命不可阻挡的流失。 产屋敷耀哉的濒死,却是诅咒,是神明的憎恨,是鬼舞辻无惨的罪孽。 蝴蝶忍半晌无言,捂着额头、遮挡表情,低声道:“……抱歉,请忘记今天的谈话吧。”就算鸣花能够通过鬼化强行阻止主公的死亡,主公也不会接受。 因为这是背叛,是对产屋敷家千年来的努力,是对世世代代、舍生忘死的当家们的背叛。 身为鬼杀队温柔而强大的‘父亲’,产屋敷耀哉不会允许自己靠违背信念来苟延残喘。 和蝴蝶忍交谈后,鸣花一直处于神思不属的状态。如果说对于森鸥外教导的恩情,还有报偿鸣花的成分存在;那么产屋敷夫妇对于鸣花的帮助,则是完全的、毫无保留的善行。 固然鸣花和雄次有因缘际会般的交集,但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产屋敷耀哉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地对待鸣花,连更加没有关联的天音夫人也对鸣花认真关怀、礼遇有加。 鸣花一直对此心怀感激。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和服少女独自跪坐在矮桌边,注视落在桌面上的薄薄月光:一年也好,一个月也好,要是能延长耀哉先生的寿命……至少,至少要活到胜利的那一天啊。 “鸣花小姐?”虚掩的房门被小心推开,产屋敷雏衣提着灯笼探头,“您在吗?为什么不开灯呢?” “啊,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有些入神。”鸣花起身,“有什么事情吗?你是……雏衣?” 如母亲般白发紫眸样貌的女童笑着侧头:“是雏衣。深夜打扰您真是对不起,父亲请您过去。” “……你的父亲,是不是状况不太好?”和服少女披上外衣,站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界处,目光温柔,“天音夫人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为什么鸣花小姐要特意问母亲?产屋敷雏衣茫然:“我觉得没有……” 产屋敷家最年长的孩子顿了顿,突然理解了鸣花的话:如果天音夫人同意,她愿意强行鬼化父亲。 第88章 “……”雏衣立刻想要拒绝,抬头对上和服少女柔和的目光,却一时难以开口。 ——她其实很想、很想向鸣花求助。要是能让父亲活下来,雏衣什么都愿意做。 “鸣、鸣花小姐,”静默片刻,产屋敷家的长女慢慢回应,语带哽咽,“谢谢你的好意……” “好孩子。”鸣花弯腰摸摸她的脸,轻声道,“我们走吧。” 万籁俱寂的夜里,一大一小静静离开沉睡中的蝶屋,在寒凉的夜风中,随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来到主宅。 “鸣花小姐,”天音站在门外,眼眶微红,缓缓欠身行礼,“深夜打扰,实在惭愧。我丈夫的身体实在虚弱,他一个小时前才从昏迷中堪堪醒来,不得已之下才麻烦你……” “我知道了,天音夫人。”鸣花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没关系。” 这边大概是产屋敷夫妇的卧室。目之所及灯光昏暗摇晃,产屋敷家年轻的家主独自躺在被褥里,身边放着盛温水的木盆,偶尔发出断续的、沉闷的、虚弱的咳嗽声。 “鸣花小姐来了吗?”耀哉感觉妻子重新跪坐在身边,哑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音俯身,为他更换布巾:“是晚上了。” “已经是晚上了啊……”耀哉喃喃道,旋即开了个玩笑,“看来我又错过了晚餐。” “主公,我认识一名身为鬼的女性医生。”鸣花双手交叠,尝试说服对方,“您身上的诅咒起源于鬼舞辻无惨,从鬼的角度来考虑治疗方案,说不定能——” “谢谢你的好意,鸣花小姐,但是不必了。”耀哉在天音的搀扶下坐起,温声道,“我这一生自认尽职尽责,虽有苦痛遗憾,但也有许多身为剑士的孩子们陪伴,不再奢求。” 你明明可以,再贪心一点。鸣花抿紧嘴唇。 “无奈,贪心不足是人之常情。”耀哉缓缓地笑起来,脸上青紫色的瘢痕几乎要蔓延到唇角,却丝毫无损他贵公子般的气质,“除协助鬼杀队击杀无惨外,对鸣花小姐,我还有一事相求。” 可我还能帮什么忙呢?要是有办法策反黑死牟大人就好了。鸣花认真道:“请说。” “我希望,”耀哉握住妻子的手,笑道,“能和天音,一起主持鸣花小姐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产屋敷耀哉其人,是真的狼灭,我心目中的鬼灭第一狼灭,虽然他后期病到连身都起不来 主公的形象介于人和神之间,不像前期被岩胜和无惨吹上天的缘一,也不是无瑕疵背景板领导者 他的宽容和温柔,果断和仁慈,不甘和决心,在拉开无限城决战序幕的爆炸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主公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反而是病入膏肓的他在支撑鬼杀队,给所有队士源源不断的希望和力量 产屋敷耀哉真的好绝,要不是我不对有官配的角色下手,病美人领导者·主公其实我超可以(x) 第45章 揶揄 “……”心情低沉的和服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严肃悲伤的话题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婚礼讨论? “不是‘突然变成’,我和天音深夜请鸣花小姐前来正是为此,”耀哉微笑着注视和服少女,“身为婚姻当事人,鸣花小姐和杏寿郎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我、我的意思是,”呜哇,竟然傻乎乎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鸣花窘迫低头,“结婚、结婚需要复杂的准备,不急于一时……” “请不必担心,”天音跪坐在丈夫身边,语气柔和,“炼狱家世代是产屋敷氏家臣,鸣花小姐的亲友关系十分简单,唯一需要费心准备的是婚礼仪式。” 至于婚礼的仪式——只要钱到位,什么都不是问题——而产屋敷家的钱非常到位。 主家过于可靠,导致完全找不到推拒理由怎么办?这……这是催婚吗…… 这怎么看都是催婚吧!鸣花磕磕巴巴:“怎么能、麻烦主公和夫人?” “请不要这么想。”耀哉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缓慢继续,“一般来说,婚礼应该由鸣花小姐的长辈,或杏寿郎的长辈操持,此事是我们唐突了。 “杏寿郎的母亲去世多年,父亲因丧妻之痛悲伤过度,又于剑术上的瓶颈而久久无法释怀,浑噩多年;也考虑到鸣花小姐的特殊情况……我和天音思索再三,才冒昧提出建议。” 怎么能说是唐突、冒昧呢?鸣花低声道:“如果是碍于我和前任家主短浅的交情……能像被鬼杀队的大家接受,已经是我意料之外……欠下无法偿还恩情的人是我才对。” 天音默默握紧丈夫的手。孱弱青年轻轻回握,向妻子摇头。 “既然如此,不提恩情偿还,就当满足我的一个心愿如何?”当家不紧不慢,另辟蹊径,“产屋敷家的血脉多是早夭或早逝,从我曾祖父到我,似乎都没有为人操持婚礼的机会。” ……什么意思?你想成为我爸爸吗?鸣花更懵:“诶?” “产屋敷家负责婚礼,鬼杀队就能名正言顺地参与。”当家越说越流畅,理由天马行空、落地可考,“如鸣花小姐所见,饶是柱级剑士中,真正成家的也只有天元一人…… “说来惭愧,我对此一直十分忧虑。” ——剑术天才·时透年纪尚小,两个女孩子正值繁花妙龄,也不着急;可是稍下一层的不死川、富冈和伊黑都有21岁了,更别提今年27岁‘高龄’的悲鸣屿行冥。 第89章 鬼杀队中家人被鬼残杀、只剩独身一人的剑士不在少数,主公发自内心希望,自己孤单的孩子们能有新的牵绊,从而获得从血腥厮杀中奋力活下来的动力。 队士固然工资客观,但终究是过不了明面的工作,很难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而天音曾提议的队内联谊,又因任务繁忙和剑士们性格的内敛无法落实。 炎柱的婚礼,毫无疑问是个绝妙的团(相)建(亲)机会。 “……炼狱家世代是鬼杀队成员,在剑士中极具威望。”耀哉越编越顺,恍惚中产生了‘啊的确如此’的错觉,“杏寿郎性格开朗,在队士中的评价极高。 “只要适当调整轮值的时间,花半个月的准备两天的婚礼——这个过程能让八成队士参与。” 产屋敷氏出品、不动声色、几无痕迹的相亲宴,就问你怕不怕。 “剑士集训本来就要在各位柱之间来回,”身为见多识广的华族夫人,就算被丈夫的奇思妙想震住,天音回过神来依然能冷静找补,“而且,最近高等级的鬼很少出现,应该不会出现人员吃紧。” 这样啊?说不定无惨大人也在开会?鸣女被说得晕乎乎:或者团建?总不可能是……联谊吧? “好。鸣花小姐认为呢?”产屋敷·忽悠·耀哉淡定收尾,语气从容,“要是还有其他的顾及,可以说出来一起商讨。”问题是不可能有问题的。再拒绝我就咳血给你看。 这婚结得好啊,结得天时地利人和,结得团结友爱严肃活泼,结得利国利民利鬼杀队。 鸣花在败退的边缘挣扎:“您的好意我心领,但、但是还得和炼狱先生商量……” 大概是鸣花晕头转向的样子太可怜兮兮,天音夫人抿起唇角,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鸣花小姐多虑了,炼狱先生不会有异议的。” 不如说,炎柱先生才是迫不及待、分秒必争想让鸣花入籍的那个。 “鸣花小姐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你们准备结婚的呢?”当家也笑,“杏寿郎从横滨回来后,就开始兴致勃勃地托人准备各种婚礼用品,连无一郎都没被放过……至少,主宅的大家都知道了哦。” 鸣花眼前一黑。 “鸣花小姐的白无垢已经在定制了,”天音有条不紊地汇报进程,“炼狱家有沿用女方亲长旧制白无垢配饰的习惯,要是鸣花小姐不介意,我已经整理出了我当初用过的配饰。 “婚礼的主持人、请柬制作、场地选择和婚宴细节,可能要等确定时间,再根据地点和季节决定。但我们也做好了一些准备,比如婚宴赠礼之类的,到时候可以直接使用。” “这些都是杏寿郎和天音共同商议、决定的。”当家不忘为准新郎拉好感,“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但杏寿郎其实意外是细心的类型。” 夫妻二人慈爱(?)地注视着准新娘·鸣花,仿佛下一秒就能拉她换上白无垢、趁着气势嫁进炼狱家。 所以,我还能说什么呢?鸣花窘迫过后,变成哭笑不得:哦,还能说‘阿杏是个大笨蛋’。 “是,”和服少女的笑容在温暖灯辉中徐徐闪光,“劳您费心了。” 事到如今,找理由拒绝反而显得生疏,怀着感激的心、接受这份馈赠,才更合适。 ——但是第二天,准新娘·鸣花就不这么觉得了。 “……所以,紫藤花怎么样?”披着蝴蝶羽织的剑士言笑晏晏,“蝶屋和主宅附近种植了大量紫藤花,就算婚礼在深冬举行,也能在刀匠村和选拔使用的山上收集到新鲜花束。” “我、我觉得不错。”鸣花根本不敢和蝴蝶忍对视,“很符合气氛……” “鸣花小姐也好,炼狱先生也罢,真会给我添麻烦。”蝴蝶忍看着团成一团、缩进椅子的少女,回忆义正言辞、毫无愧疚之心拜托她的猫头鹰前辈,“我负责药材培育没错,但不负责鲜花种植哦?” “抱歉、太麻烦蝴蝶小姐了!”鸣花愈发抬不起头。 “看在我是第一次被邀请参加婚礼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接受道歉了。”这孩子超有趣的。蝴蝶忍挂着招牌微笑,歪了歪头,“作为道歉的补偿,能不能告诉我求婚的过程呢?” “哎?这、这种……”鸣花茫然抬头:所以说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呜哇。”蝴蝶少女没有灵魂地做出惊讶表情,然后笑眯眯继续道,“难不成率先求婚的是鸣花小姐?这可是个超级大新闻呢~呼呼~” “是、是炼狱先生,”大早上就被揪过来打趣,鸣花害羞到无地自容,“请不要再揶揄我了。” 蝴蝶忍笑容灿烂:“容我拒绝哦~” 清晨完全偏题的蝶屋‘检查’只是个开始。在主宅停留的短短一个上午,鸣花收到了足足一千年份的揶揄——向知根知底的天音正式述职时,都没能逃过陪同·时透君迟来的好奇。 “你能模仿一下炼狱的语气吗?”端正跪坐的剑士少年弯腰凑向鸣花,“感觉很难想象。他很喜欢你……所以是说‘好吃、好吃、好吃’的那种语气吗?” 不要向别人学奇怪的东西啊!还有!学得很像这一点超可恶!鸣花捂着脸侧过身。 “告诉我吧?”时透不肯放弃又凑过去,“看在我帮你拿行李的份上。哦,差点忘了,炼狱拜托我去那边的神社里买特制的——” 第90章 “时透君,请不要再为难鸣花小姐了,”天音柔声劝阻,“逼迫害羞的女孩子是不好的哦。” 时透失望:“好吧。既然天音夫人这么说了。”下次去问炼狱好了。 天音夫人是大好人。鸣花眼泪汪汪。 “时透君,接下来请认真准备剑士集训的事宜。”天音回归正题,安排两人各自的任务,“鸣花小姐,稍后伊黑君会顺路把你送到炼狱家——在上弦的暴动平息前,可能要暂时委屈您了。” “是。”鸣花认真回应,“关于呼吸法的斑纹和通透世界,我已经把回忆起的信息全都写下、交给辉利哉了,希望多少能派上用场。” 天音愣了愣,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垂眼俯身:“无论如何,都感谢您的宽容和帮助。” 结束控制不住话题的述职,短暂休战的时透重振旗鼓。剑士少年不是话痨缠人的性格,但当他默默跟在你身后,用欲言又止的期待眼神瞅你一下、垂下眼睛,又瞅你一下、垂下眼睛…… 让人怎么忍心残酷拒绝嘛!还、还完全没有办法无视! “就算时透君这么看着我,”和服少女无可奈何地捂脸——她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重复这个动作,“我、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继续告诉你了啊……” 求婚又不是什么难解有趣的谜题。自己和阿杏还是两情相悦开局,哪有供人津津乐道的情节嘛! “可以停止了,时透。”伊黑小芭内冷淡地打断两人,没好气道,“把浪费的时间捡起来,剑士集训过不了几天就会同时开始。要是敢拖我后腿,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哦。”时透收回目光,歪着头给出无感情的回答。 穿着黑白条纹小褂的青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转向鸣花的目光透露出几分凶戾。 啊,伊黑先生好像很讨厌我和祢豆子。窘迫褪去,鸣花忍不住开始紧张:刚见面时就差点打起来,我还把他扔进了浴室……人类穿过折叠空间似乎会产生强烈的眩晕感……事后也没找到道歉的机会…… 所以要、要先道歉吗?鸣花小心翼翼地看向青年。 尽管和富冈及不死川同龄,伊黑小芭内却并未具备成年男性剑士普遍的身形。他的个子不高,身体的单薄瘦削从宽大的衣袍就能看出,细瘦白皙的脖颈延伸进领口,拇指粗细的白色小蛇缠绕其上。 不同于时透生机勃勃的年幼和稚气,伊黑小芭内周身缭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阴郁和病气;但他异色的眼眸却极为锋锐,宛如一把寒光烁烁的长刀,强硬撑起整个人凛然不屈的气势。 鸣花做好了忍受刻薄言语的准备,伊黑却未如她愿——青年只是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用威胁般的眼神命令鸣花跟上,再气势汹汹转身离开。 唔诶?和服少女懵懵转头,和时透对视:没有挨骂……应该是,没有挨骂吧? “你不跟上去吗?”这家伙为什么要看我。 时透用手指虚点,好心提醒,“伊黑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艰难复健.jpg下章就正式见家长了,恭喜槙寿郎叔叔喜提儿媳妇(啪啪啪鼓掌) 上周搞文献翻译快把我搞疯了,老师嫌弃我的整体机翻+部分修正版本没有灵魂,然后我就被迫拿着两块板砖那么厚的牛津词典,英勇化身翻译机,为了搞出一版有灵魂的翻译or2 不愧是即将退休的资深老教授,敢于让学生压线交报告哈哈哈哈哈哈哈(苦笑)不过本文也快完结辽,不带番外预计二十万左右完结,番外看情况搞它两三个吧,最近我也得准备返校了 返校后更新会更稳定,因为一旦开始沉迷学习,我就会愈发奇妙地热衷于码字(?) 第46章 回访 身为柱级的各位剑士默认在主宅附近拥有宅邸。但考虑到安全问题等,除具有医疗功能的蝶屋,各位柱的宅邸之间相隔较远,维持在足够在特殊情况对主宅驰援、又不会彼此影响的距离。 不同于甘露寺性格自带的柔软亲昵,也和时透的浑然无所谓相异,伊黑小芭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在伊黑扔下一句么得感情的“离我远点”后,整段路程两人都保持了零交流赶路状态。停在农田旁吃自带午餐时也是冷酷的各自为政——鸣花本想分享自己的增汤,结果被一人一蛇凶狠地瞪了回去。 但要是指责伊黑先生借故为难鸣花……也不至于此。尽管徒步过程中零交流,青年对于鸣花的状态却保持着精准的关注,踩着少女的疲惫临界线停步,然后自顾自地坐下休息。 途中遭遇了一小队误入产屋敷家林地的盗贼,伊黑隔着八百米察觉,立刻转身冲鸣花拔刀,无声喝停懵逼的和服少女;等独自料理完盗贼后,才抖着血淋淋的日轮刀回到原地。 还以为伊黑先生要私下把我灭口呢。鸣花安静乖巧地跟在青年身后,保持着五米的安全距离:要不是看到被挂在树上嚎哭求饶的盗贼。 “我不知道你在谋算些什么,”阴郁的青年冷不丁停步,背对着鸣花,半是威胁半是嘲讽地开口,“就算主公说并无恶意,我也不会相信,并永远做好斩杀你的准备。 “鬼就是鬼,恶心、卑劣、狡猾、贪婪,是不被允许存在的生物。” 受伤害的人应该得到歉意和尊重。鸣花想了想,选择不回应:但我并不是如此。 第91章 伊黑先生可以坚持自己的看法,没错;我也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一定要吵架。 “炼狱做好了为自己决定负责的准备,我不会多说。”青年的语气阴森严厉,紧紧地盯着鸣花,“但是,你多少也该有自知之明,给我老老实实地离甘露寺远一点。” 鸣花:“……?”唔,我觉得,这个……它似乎不是观点的问题? “可别自以为是,甘露寺是因为性格单纯善良,才会主动亲近你。”伊黑稍微拔高声调,措辞变为纯粹的威胁,“你要是敢借此欺骗、甚至伤害她,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喂!羽二重鸣花!” 啊糟糕,不小心笑出来了。鸣花赶紧收敛笑容:“是,我明白了。” 你是想死吗?!把头伸过来!不要和我客气!伊黑被和服少女笑得来气,当场暴躁不死川化,青年怒火上头、单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半晌,又郁愤撂下:……看在她是炼狱未婚妻的份上。 “伊黑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短暂的小插曲冲淡了鸣花心中的谨慎——尽管还维持着五米安全距离,和服少女已经敢于主动向伊黑搭话了。 伊黑当然懒得理她,埋头往前走。盘在伊黑肩上的小白蛇好奇地回了个头。 “我就当您默认了哦?”鸣花一边努力赶上对方的脚步,一边试探着提高声音,“问题可能有点私人,但我实在太好奇了——所以说,您是心悦甘露寺小姐吗?” 疾步赶路的青年一个踉跄,险些摔进路边的灌木丛。 “抱歉!那您还好吗?”鸣花下意识向前几步,被护主的镝丸君‘嘶嘶嘶!’怼回来,“我没有恶意!如您所说,甘露寺是非常善良美好的女孩子,理论上没人会讨厌她……” “不许过来!”伊黑怒喝,狼狈地稳住身体,冷酷的后脑勺不再冷酷,“啰、啰嗦!” 看来是真的。鸣花莞尔:真好,耀哉知道了也会高兴吧?鬼杀队要是内部消化,还能减少家庭矛盾呢。 ——之后的路程中两人依然是零交流,但气氛却不复当初,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炼狱家的宅邸位于城镇和山林的交界处。身为产屋敷一族的世代家臣,炼狱家的子嗣中具有剑士天赋的一部分进入鬼杀队、成为炎柱,另一部分则用其他的方式为主家尽责。 和独自拥有宅邸的其他柱们不同,作为鬼杀队中唯一一个家臣传世的柱,炼狱杏寿郎与家人共同居住。猫头鹰先生除年少时进入主宅进行集体修行外,大都以家宅为主要的住所和训练场。 这也就意味着,对鸣花而言,见未婚夫直接等同于见家长。 “你磨磨蹭蹭地站在那里干什么?”伊黑没好气地指责道,“累了吗?真是废物鬼啊。” 还没向甘露寺告白的伊黑先生当然不懂。炼狱家的宅邸就在不远处,隐隐能看见古朴的房顶和前门,鸣花愈发忐忑不安:首次拜访未婚夫家人就要商议婚事……无论谁都会害怕啦! 单身至今、暗恋止步的伊黑理解不能:“?” “伊黑先生,是您吗?”身为访客的两人还在彼此无法理解地僵持着,主家的小猫头鹰先动了。 伊黑冷淡回应:“千寿郎。” “真的是您啊。日安,好久不见,您还好吗?”被称为千寿郎的少年怯怯地笑,言语不失亲近,“伊黑先生是来看望兄长大人吗?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茶吧。这位小姐是……?” 名为千寿郎的少年能看出年纪不大,身形单薄怯弱,个子还没有手上的大扫把高;属于剑士的凛然气势几近于无,长着一张张绝对不会被认错的、猫头鹰炼狱家的祖传脸。 ——虽然细节上不尽相同,却也是一张足够安抚鸣花所有忐忑的脸。 “你好,千寿郎。”和服少女柔柔含笑,目光如春日暖风,“我是鬼杀队的羽二重鸣花,日安。” 伊黑:“不是炼狱的未婚妻吗?” 千寿郎:“鸣、鸣花小姐!是您啊!” “不、不必用敬语!”小猫头鹰陡然闪亮的目光把鸣花吓了一跳。转而联想主宅全员揶揄的状况,鸣花又觉得哭笑不得,“炼狱先生,咳,阿杏,提过我吗?” 岂止是提过!兄长就差写一本《我的未婚妻天下第一好》的著作了! 第一次见到真人,千寿郎激动好奇之余又万分局促,闻言猛点头。 和永远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兄长不同,千寿郎性格应该是偏向内敛文静,这一点大概能从眉毛(?)的走向和言语措辞上猜出大概。 但到底是拥有祖传相貌的一家人,小猫头鹰双眼发亮时全然是猫头鹰先生的样子。 “阿杏也提过千寿郎的事情,”鸣花心软又高兴,“千寿郎是阿杏最喜欢的弟弟。” 伊黑小芭内侧目:……什么意思?炼狱不就千寿郎一个弟弟?这家伙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真、真的吗?”眼前的准兄嫂温柔又漂亮,千寿郎脸颊涨红,“请、请到家里坐下喝杯茶……父亲早上出门还没回来,兄长、兄长在厨房……伊黑先生留下来吃晚饭吗?” 炼狱在做饭啊?伊黑表情微妙:“不用。我走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见家长的心理准备,但……鸣花犹豫,期期艾艾看向伊黑:但心理准备和实战…… 这人,不对,这鬼好麻烦啊!看我干什么?!炼狱家两个男人一个小孩,他们做饭很难吃的喂! 第92章 伊黑烦躁地皱起眉头,不情不愿改口:“吃完饭就走。”最后一次!看在她是炼狱未婚妻的份上! “今天应该会好一点吧?”发出邀请的小少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声道,“兄长最近都在努力锻炼厨艺……至少,在努力的方面,兄长、兄长不会输给任何人。” 呵。伊黑面不改色,心如死灰:炼狱家男人的厨艺,它就不是一个靠努力能解决的问题。 炼狱宅继承了产屋敷主宅古朴而豪阔的风格——管他怎样,首先占地面积要大;但考虑到主母早逝,家里满打满算只住了三个人,现役剑士的长子还长年奔波在外,大量壕气的房屋被荒置…… 气氛就莫名地憨起来了。 “母、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和哥哥不喜欢有外人到家里来,很多屋子干脆就闲置了。”千寿郎手忙脚乱地解释,“请、请喝茶!我去厨房喊兄长过来!”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鸣花放下随身的箱子,主动提出帮忙——别的不说,千寿郎这孩子做家务的熟练程度实在是让人心疼,“不用客气,之后、我可能会在这边暂时借住。” 暂时借住?千寿郎心头一跳:没错了,鸣花小姐只是兄长的未婚妻,还是连订婚的仪式都热疹没办、仅仅相熟亲友们默认的那种!要、要是鸣花小姐后悔跑路就糟糕了! “不用!请、请交给我!”千寿郎努力挽回兄长的人生,“您、您是客人!怎么能麻烦您呢!” ……千寿郎弟弟!道理我都懂!可是用敬语也太扎心了!鸣花无奈。 全程神游·伊黑小芭内:上次吃炼狱家的巫术料理是什么时候?五年前?好像是七年前…… 难逃僵持诅咒的和服少女被迫陷入新一轮的僵持,万幸,这次也有乐于助人的猫头鹰先生来拯救水火——炼狱杏寿郎苦恼地拉开纸门,垂头丧气地咕哝:“明明没弄错配料的顺序……唔诶?鸣花?” 千寿郎:“兄长!” 鸣花:“炼、炼狱先生!” ——好巧不巧,早上出门喝酒的大家长·炼狱槙寿郎姗姗来迟,刚好站在走廊下脱木屐。 和服少女慌乱之下如蒙大赦般喊了一声,三双大同小异的猫头鹰之眼顿时齐刷刷望过来。 喝茶担当·伊黑小芭内:“……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么有办法及时回复评论,等我返校了时间就宽裕了(猛虎伏地)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哒,我终于也过上了周三肝榜单的日子呜呜呜呜or2 都是报应,咸鱼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1551 第47章 炒面 关于自己天降大礼包般的儿媳,炼狱槙寿郎早有耳闻——是被迫的那种‘早有耳闻’。 在妻子过世、自己于武学上再难有寸进后,炼狱家的大家长逃兵般从鬼杀队退了下来。当时身为长子的杏寿郎还是个低等级的剑士,第一次和兼任师父的父亲爆发激烈的争吵。 杏寿郎认为父亲还能提刀斩杀恶鬼,远不到伤病退役的程度,直率地指责他自我放弃的懦弱选择。 槙寿郎认为你一个小屁孩你懂什么,老子就是受够了失去爱妻、还要卑微蜷缩在天花板下的生活。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固执让谈话一次次崩塌。杏寿郎有着坚定的理想和信念,是熊熊燃烧着、不相信所谓庸才理论的年轻人;槙寿郎则经历了太多的疲惫,唯一能支撑他的妻子去世,生活几乎要击垮这个中年人。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理解不了谁。槙寿郎对长子没有好脸色,杏寿郎对父亲也置若罔闻。 ——直到噩梦列车战结束,鎹鸦传来炎柱陨落的噩耗。 有很长一段时间,槙寿郎没日没夜地反思自己,多年来和长子的争吵,到底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是单纯且自私地不想看到,英朗明亮的长子变成另一个自己。 从热情开朗、勤学苦练的自己,变成一无是处、终日酗酒的自己。 槙寿郎甚至决心复出,想像长子一样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酒坛里。本以为名为‘炼狱槙寿郎’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守着怯弱的幼子,在漫长的、找不到出口的后悔中度过。 而本该死去的炼狱杏寿郎却奇迹般归来,还带着身份特殊的未婚妻。 炼狱家的男人思想都非常直白、非常光棍。失去长子后,炼狱槙寿郎立刻就想清楚了,儿子的人生由儿子承担,自己只能帮助不能干涉——无论持刀前行的长子,还是孱弱坚定的幼子。 如果连身为父亲的自己都无法全力支持他们、甚至还要成为障碍……那他们未免太过可怜了。 未婚妻是鬼也没关系,以他对长子的理解,杏寿郎不是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类型;另一方面,炼狱家又不是只有杏寿郎一个人,他槙寿郎没到拿不起刀的地步,他还能为主公尽忠,以弥补长子缺席的遗憾。 那是瑠火养育长大的孩子,应该幸福地、不留遗憾地生活在这世上。 当然,有了全套的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准儿媳上门拜访是另外一回事。 前几天长子跑回来准备集训事宜时,就郑重通知了阖家上下(?)未婚妻来访的事情。 在过来人槙寿郎看来,这小子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杏寿郎口中未过门的妻子·羽二重鸣花那就是天照大神座下神女,宜室宜家、娴雅淑慧、完美无缺,是极尽赞美之词也不能穷尽之雅人。 第93章 ——呵呵。二十年前,老子也是这样向你爷爷吹你母亲的。 事实上,瑠火还是有不少小毛病的。比如说原生家庭带出的内敛严厉,虽是美人却很少笑,炼狱家风味的糟糕厨艺,季节性身体病弱等等,但槙寿郎就是看她好。 优点好,缺点也好,怎么看都好,瑠火天下第一好。 咳咳,偏题了。总而言之,长子的未婚妻第一次来家里拜访,槙寿郎有点紧张。 长子忙着准备鬼杀队的集训,招待客人的准备他也不会做,千寿郎也不敢让父亲插手。槙寿郎甩手掌柜般紧张着紧张着,决定抓紧时间去喝酒——等儿媳妇正式嫁进来,大概就不能这样肆意地喝了。 没想到的是,及时行乐第一天,就被上门拜访的儿媳和儿子的同事撞了个正着。 “父亲,趁兄长还在做饭,你去换身衣服吧。”千寿郎趁着递茶的间隙,低声劝说如坐针毡、浑身不对劲的老父亲,“你、你身上的……酒气,太重啦。” 这特么是我想的吗?!我知道她、她今天过来吗?!槙寿郎横眉竖眼。 “要不然、我还是去帮忙吧?”鸣花也坐立难安。炼狱家其他猫头鹰的厨艺她不清楚,炼狱杏寿郎的从厨房杀手等级她心知肚明——总不可能短短一两个月,就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老猫头鹰愣了愣,奇怪的脾气就上来了:“让他做!这点小事而已!” 伊黑和千寿郎同时扶额。 小芭内:这么多年过去了,炼狱先生怎么还是这种性格? 千寿郎: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大人怎么还是这种性格? “鸣花小姐,”千寿郎就像这个家里的小燕子,飞东飞西为兄长的幸福努力,“我在厨房煮了小米粥,到时候如果实在……咳,你就说自己吃饱了,我偷偷拿给你,好吗?” 小猫头鹰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鸣花身边,喏喏的语气里透着心虚和郁闷。 果然像阿杏说得一样,是个好孩子。鸣花莞尔:“好,辛苦你了。” 千寿郎腼腆地笑笑。 漫长的半个时辰后,不知大猫头鹰在厨房与厨具和食材们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到底还是把晚饭的菜品端上了桌面——竟然勉强能看出各位菜品先生的原材料,真是进步惊人啊。 伊黑的表情已经从灰败进化为从容。青年怜爱地抚摸挚友镝丸,然后彬彬有礼地拿起筷子,不疾不徐向自己的人生告别:“多谢招待,我开动了。” 在座各位面前的小桌上摆着相同的菜品,分别是:能看出是米饭的米饭,能勉强看出形状的煎鱼,能看出原料的时蔬炖品,看不太出原料的味增汤,大概是什么海鲜制成的佐饭酱…… 以及三张大同小异的‘人生无望,何苦来哉’脸。 鸣花心觉好笑,但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各种意义上都不太好。 某自告奋勇的始作俑者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在鸣花身边坐下,悄悄撇过来的目光不似往日般正气凌然、理直气壮,反而有些千寿郎式可怜。 “煎鱼,不错。”至少比我做得好,比瑠火和小儿子还差了点。槙寿郎缓慢地点评,“嗯,不错。” 你真敢说,伊黑眼神死。他十几岁被炼狱先生从族中救出,加入鬼杀队前借住在炼狱家,彼时瑠火夫人病重难以起身。槙寿郎忙碌、千寿郎年幼,精神少年杏寿郎操持了一段时间伙食,水平……靠玄学。 这么说吧,伊黑差点把自己吃死在炼狱家。 是萝卜汤?鸣花迟疑,又抿了一口碗里的味增汤,笃定:是豆腐汤。 结束了痛苦而煎熬的一餐,在场的男人/男孩无一人表现出再添饭的意思。伊黑马不停蹄告别走人,迫不及待到使用敬语向众人辞行;大家长槙寿郎则借着散步的由头,揣上钱袋、火速溜出家门。 千寿郎彻底放弃挽回家族形象,沮丧地接下清洗碗筷的工作,顺便看看小米粥煮得如何。 偌大会客厅内只剩未婚夫妻两人。门外夜色徐徐落下,皓月当空、柔光辉洁,秋初蝉鸣起伏。杏寿郎背对着纸拉门,盘腿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鸣花则含着笑意,端正地跪坐在灯下。 暖橘色的灯光将和服少女的侧脸渲出一层金边,鸣花点墨般的眼眸烁烁似皓洁月色,目光更是温煦到令人心跳加速。她光是坐在那里,柔和平静地微笑着,安定地注视着自己,就足够让炼狱杏寿郎说不出话了。 炼狱杏寿郎微笑:“……鸣花。” 少女颔首回应:“炼狱先生。” “唔姆,在家里还是换个称呼吧!”火焰似的青年摸摸下巴,笑着提议道,“严格来说,这边可是有足足三个‘炼狱先生’呢!鸣花试着叫我‘杏寿郎’如何?” “是,”鸣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神情温软,“阿杏。”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炼狱杏寿郎顿时振奋,灯下看美人的平和熏然一扫而光。大猫头鹰暗自估计了一下弟弟收拾碗筷要花费的时间,果断选择坦坦荡荡站起身,一本正经挪到鸣花身边坐下。 “阿杏,”和服少女柔和地仰头注视着他,“——你是不是,有为难的事啊?” 杏寿郎闻言一怔,半坐不坐地僵在原地。 “抱歉,其实、其实我也只是猜测,”鸣花无措地试图解释,“那个、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你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笑起来的时候也像有心事;煎鱼、煎鱼和炖菜里,有一种失落的味道——” 第94章 猫头鹰先生‘噗嗤’笑了,懒洋洋地在恋人身边坐下,握住她交叠放在膝头的手:“唔嗯,为什么菜里会有失落的味道?”你是怎么从黑暗料理中尝出情绪味道的?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呀。你在为什么失落呢? 鸣花苦恼地被拉着手:“阿杏虽然和厨房的关系不好,但刀工意外不错。” 非要详细说的话,时蔬炖菜有几块切得漫不经心;她那份煎鱼上,有一道划痕险些割裂鱼腹。 再加上阿杏注视自己的目光,不似往常热烈明亮,反而更多是柔和怜爱——说来可能很奇妙,但人的目光中的确蕴藏着情绪,而越是性格外露的人,目光中展露的情绪就越明显。 “发生了让你为难的事情吗?”鸣花反手握住猫头鹰先生,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温柔关切地叠上自己的另一只手,“很抱歉,我没能及时陪在你身边。现在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炼狱杏寿郎默默地看着她,心想,鸣花真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傻乎乎地起身,像摸呼噜噜一样,笨拙地摸了摸青年毛躁的头发,小声哄道:“不要担心,阿杏在我眼里是最厉害的人,所以一切都会好的。” 最厉害的猫头鹰先生偏头想了想,冷不丁把头垂在鸣花肩上,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明天早上,做阿杏喜欢吃的东西吧?”鸣花浑身僵硬,又不敢贸然推开突然变成大猫猫的猫头鹰先生,只能好声好气地许诺,“酥肉?土豆饼?酱汁肉丸子也可以哦?” “想吃海鲜炒面,”火焰大猫猫趁机伸手抱住鸣花,闷声闷气道,“还想吃炸丸子。” “不行,”鸣花下意识驳回,“早上吃海鲜炒面是不是有点……” 火焰大猫猫也不出声争取,而是狡猾地蹭蹭鸣花的肩膀,顺带假装委屈地收紧手臂。 “……”鸣花立刻心软败退,磕磕巴巴立规矩,“只、只能吃一点点哦?一、一点点!” 啊,她真可爱。炼狱杏寿郎抱着好脾气的未婚妻,暗搓搓勾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坎坷是不可能有坎坷的——性格柔软的鸣花和直球系的大哥,厨艺点满的鸣花和厨房杀手的大哥 你让我写矛盾我都写不出来,这俩怎么可能吵架?这俩能为什么吵架?doi体.位都吵不起来吧? 其实我还在赶榜,哈哈哈哈(沧桑),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更新or2 咸鱼一时爽,赶稿火葬场.jpg 第48章 早餐 翌日清晨,遵循生物钟悠悠转醒的鸣花慢半拍地想起,自己似乎完全没问出‘令阿杏为难的事’,反而稀里糊涂地被某只火焰大猫猫蹭去了一堆好处。 算了。鸣花心态稳定地束起袖子:人类这边,我属于待观察的危险人物,能帮上忙的事情也不多。 炼狱家的厨房秉承了主人们一贯的风格——或者说,秉承了大部分单身/鳏夫男性吃啥不讲究、人活着就行的粗糙风格。比较幸运的是,常用厨具和食材都很完备,就是摆放方式狂放而杂乱。 处理好河虾、蛤蜊和鱼糕,鸣花把面条下锅煮软。趁着煮面的间隙,考虑到炸纯肉丸口味实在糟糕,对身体也不好,可靠的厨娘小姐利索地开始挑选制作肉丸所需的材料。 为父兄撑起一日三餐的千寿郎揉着眼睛走进厨房时,和服少女已经在不紧不慢地捞炸丸子了。 “千寿郎?早上好呀。”鸣花笑眯眯地向小猫头鹰打招呼,“早上吃海鲜炒面和炸丸子,还有鸡蛋粥和豆腐汤哦。现在饿了吗?因为剩下了不少蔬菜丁,我就顺便做了蔬菜饼。” “啊?诶?”千寿郎其实还没睡醒,懵懵地顺着鸣花的话点头,“谢、谢谢鸣花小姐……” 困到睁不开眼的小猫头鹰懂事又乖巧,弱声弱气地说着说着,还会停下来打个泪眼朦胧的呵欠。鸣花确定小少年已经洗漱过了,把他安置在砂锅旁边,捧着蔬菜饼边啃边烤火。 蔬菜饼的材料是肉丸子和炒面剩下的。不过,蔬菜饼的灵魂也不在于其中的蔬菜种类,被面糊揉成一团、下油锅炸软又炸酥,除非特别、特别讨厌某种蔬菜,否则很难尝出具体种类。 搁置了一段时间,煎炸的温度和存在感降低,金黄外皮的适口和蔬菜糊的清甜美味脱颖而出。 千寿郎鹌鹑般缩坐在板凳上,迷迷糊糊盯着砂锅,张嘴啊呜咬一口蔬菜饼—— 然后硬生生地被好吃醒了。 倒不是说炼狱槙寿郎虐待的儿子。尽管家人们确实厨艺感人,但身为豪富产屋敷氏家臣的子嗣,千寿郎当然吃过许多更加美味、更加昂贵精致的食物。 可毕竟是世代从事危险职业的家族,连家族居住的宅邸都不敢过于靠近城镇。千寿郎吃过的再美味、再精致昂贵的食物,也是由父兄外出时带回、卖相难免有损、口味亦不再的食物。 而千寿郎零星跟随父兄外出的经历中,家人短暂陪伴的成分也远重于自己吃了什么。 像现在这样,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捧着温度恰好、美味适口的蔬菜饼,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吃东西的经历——于千寿郎而言,是仅存于兄长口中的、属于家人的场景。 母亲去世时他年纪太小,还记不住事情,长大后只能从兄长的只言片语中捕捉温情。 大概是清晨睡意朦胧的缘故,大概是厨房燃烧的灶火太过温暖的缘故,大概是食物的热闹香气太过诱人的缘故……千寿郎低下头,一边抖抖索索吃着饼,一边奋力回忆母亲的身影。 第95章 “要喝茶吗?”鸣花调整灶火,让炒面闷在锅里吸收汤汁,顺手给千寿郎倒了杯热茶。 蹲坐在炉子旁的小少年接过茶杯,呆呆地咬了几口蔬菜饼,然后毫无预兆地开始掉眼泪。 鸣花吓了一跳:难、难吃到哭了吗?不应该啊!我、我我我才几天没做饭而已! “对不起!不合你的口味吗?是我的错!”和服少女深感挫败,赶紧找碗帮小猫头鹰倒清水,“总而言之先、先漱口吧!不对,还是先把饼吐出来!” “不是的、不是的,”千寿郎委屈地哭了一半,又被鸣花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蔬菜饼、非常好吃,鸣花小姐非常厉害,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太好吃了……” 鸣花顿住,一时间表情失控:诶?好、好吃哭了吗? 我的天哪,这孩子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虐待儿童石锤落下,炼狱父子风评被害.jpg 这章巨短,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我写不完了1551 第49章 和好 身为年轻有为的现役剑士,炎柱·炼狱杏寿郎的一天往往从晨间训练开始。热身长跑、刀术基础练习、炎之呼吸法练习等等项目的不断积累,再加上十余年坚持不懈的锻炼,才铸成了如今的炎柱。 炼狱杏寿郎近五年来最懈怠的时光,也就是托未婚妻的福、化鬼死而复生的那两个月。 擦着简单冲洗后湿漉漉的头发,猫头鹰先生自觉摸到了厨房——根据懈怠时光的经验,昨晚直面炼狱家混沌恶级别精妙厨艺的鸣花酱,绝不会作(见)壁(死)上(不)观(救)。 想着想着,炼狱杏寿郎又有点沮丧:他是真心想为鸣花接风洗尘,甚至提前去镇上采购食材……奈何遗传厨艺这种东西,它似乎无法通过锻炼和努力得到改善。 猫头鹰先生摇头打散失落,朝气蓬勃地打招呼:“早上好,鸣花!……唔诶?” “阿杏,早上好!”蹲在小猫头鹰身边的和服少女起身,“早饭已经好了哦,槙寿郎叔叔起床了吗?” “父亲那边不用管他,说不定会睡到日上三竿——总之留午饭就行!”炼狱杏寿郎拉起毛巾,粗暴地搓干头发,“千寿郎在哭吗?为什么?” 弟弟捧着饼眼泪汪汪坐在小板凳上,身边的鸣花端了一碗清水。炼狱杏寿郎猜测:“噎到了?” “不、不是的!”千寿郎抽噎着试图总结中心思想,反而愈发说不清楚,“鸣花小姐做的、蔬菜饼,非常好吃,让我想起了、想起了……”让我想起了母亲。 “好,我明白的。”炼狱家的长子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递去理解的目光,“想起了父亲的招牌蔬菜饼对吗?没关系,哥哥可是比你多吃了好几年——我明白,那个真的很难吃,超难吃。” 性格内向的千寿郎茫然地张了张嘴,放弃挣扎:“嗯、嗯……是吧……” 咳咳。虽然但是,父亲自认为招牌的那个蔬菜饼,它确实很难吃…… 虽然背后嫌弃别人不太好,但考虑到是深受其害的苦主的抱怨,就能够原谅、甚至理解了。鸣花打断猫头鹰兄弟的心有戚戚,笑道:“炸丸子有点油腻,所以先吃炒面吧?千寿郎食量如何?” 参照兄长的食量吗?千寿郎忍不住笑了:“和鸣花小姐一样,就可以了。” “唔姆,既然不必待客,就省去复杂的环节如何?”炼狱杏寿郎随手把毛巾搭在凳子上,大声提议,“父亲肯定还在呼呼大睡,那么,我们干脆在厨房吃早饭吧!” 不不不,我觉得不行。当初在厨房吃饭是因为空间有限,现在的空间明明多到可以打滚。 鸣花看了看千寿郎,委婉劝说:“只是按照各自的分量分开而已,这种小事请交给我……” “我、我没关系的!”千寿郎小心翼翼举手,“因为家里、太大了,食物过风会变凉,还不如、还不如在厨房吃来的方便!” “千寿郎说得对!”得到支持的猫头鹰先生闪闪发亮,“请为我选最大的碗!” 对不起,是我讲究了,请不要排挤我。鸣花无奈认输:“好的……” 既然约定了做海鲜炒面,负责的鸣花酱当然是按照能够喂饱未婚夫的分量准备。 满满一盆(?)海鲜炒面放在桌子中间,堆成小山的炸肉丸放在旁边。炼狱杏寿郎专属的饭碗plus和汤碗plus挨在一起,猫头鹰先生端坐在矮凳上,浑不在意地收着长腿,大声道:“我开动了!” 和服少女柔柔含笑:“我开动了。” 千寿郎也乖巧合掌:“我开动了。” 答应火焰大猫猫的点菜是一回事,具体怎么烹调食材是另外一回事——说真的,早上吃海鲜炒面和炸丸子还是太油腻了,于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前秘书小姐调整了材料比例。 海鲜炒面尽量减少酱汁调味的存在感,而侧重于凸显肉类和蔬菜本身的味道;乌冬面热水煮熟后放凉、变得柔韧筋道,懂事地收住掩盖河鲜腥味的酱汁,然后在入口的瞬间才迫不及待地迸发出来。 炸肉丸则认真考虑了肉和蔬菜的比例,力求不失煎炸的美味也利于肠胃。 “好吃!”炼狱杏寿郎一边快速进食,一边熟练地夸奖道,“这个好吃!不愧是鸣花!” 真的、真的好好吃哦!千寿郎喝着豆腐汤,吃着炸丸子,感觉人生圆满:不愧是鸣花小姐! 第96章 太夸张啦。鸣花窘迫:虽然被夸奖厨艺很开心,可、可这个,再怎么说也只是家常菜啊!这样下去,我要怀疑你们在隔空迫害槙寿郎先生了! ——炼狱杏寿郎向来乐于给鸣花热烈而真诚的反馈,现在还要加上千寿郎亮晶晶的目光……是双倍的猫头鹰!是双倍的快乐! 和杏寿郎共进早餐是件享受也苦恼的事情,精神小伙对食物的专注总能感染到同伴;嘴里的饭香了不说,人也精神了,从直接导致小伙浑然不觉、同伴独自吃撑的结局。 另一方面,炎柱和恋柱的食量在鬼杀队内一直是个谜。这师徒两人从未让面前的桌子剩下任何菜品,他们的食量仿佛永远比面前的食物要多一点,饶是昨天的黑暗料理,炼狱杏寿郎也顽强地没有浪费分毫。 “真的不用为槙寿郎叔叔留吗?”你是黑洞吗?食物都去哪里了? 眼看着未婚夫开始为炒面扫尾,鸣花忍不住开口,“剩下一些也没关系的。” “唔嗯?”持盆剑士浑不在意,舔掉唇边的酱汁,笑容爽朗,“没关系!不能辜负鸣花的心意!” 是借口吧。怎么看都是借口。鸣花:“……阿杏从来不会有消食的困扰呢,真神奇。” “说到这个,”猫头鹰先生放下空荡荡的炒面盆,拿起汤碗抿了一口,“自从斑纹浮现后,我的食量相比从前也大了不少。偶尔大脑感觉自己吃饱了,胃却还能容纳更多的食物。” 出现了进食幻觉吗?!鸣花紧张:“身、身体方面有没有出现问题?” “别担心,”炼狱杏寿郎拎起毛巾擦擦手,安抚般送上‘长子の揉头’,“大概吃完平日份的两倍就差不多了,甘露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蝴蝶特意为我们检查过了,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哦!” “那就好,”和服少女安心地顺了顺胸口,“阿杏也拥有斑纹了吗?” “是啊,战斗中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快,仿佛瞬间看到了呼吸法在体内流转。”安慰好可爱的未婚妻,猫头鹰先生磨刀霍霍向丸子,“火焰从心脏燃烧到四肢……还挺吓人的,哈哈!” 时透无一郎描述斑纹时,言语之间充满困惑和茫然;炼狱杏寿郎描述斑纹时,字里行间充斥着‘哦!这个厉害!哇!了不起!哈哈哈!’式的好奇和乐观。 鸣花照旧询问了一番通透视觉的状况,又简单讲述了三百年前偶遇呼吸法剑士的往事。 “……额头天生就有着火焰般的纹路?”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嗯,类似的说法好像在哪里看过。” 猫头鹰先生努力地思索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唔嗯,在哪里呢……应该是……书上?……” “呼哇,好香啊!”被手动排除在早餐行列外的槙寿郎走进厨房。大家长鼻尖微微抽动着,机敏地四处寻觅食物,“谁去镇子上买吃的了?是炒面和味增汤的味道!” 我就说!我就说要留一份!现在怎么办嘛!鸣花硬着头皮起身:“槙寿郎叔叔……” “父亲起得太迟,炒面没有了,只有味增汤和鸡蛋粥。”大猫头鹰先生捧着满满一碗鸡蛋粥,碟子里堆满肉丸,坦坦荡荡地先声夺人,“炸丸子是鸣花【特意】为我做的。” 你看着办吧。 鸣花:“???”阿杏!你以前是个老实人的! “……哦,这样啊。”大家长意外的老实,眼巴巴地盯着炸肉丸几秒,狠心扭头盛了一碗粥。 千寿郎看看快乐进食的兄长,看看可怜兮兮的父亲,悄悄把自己面前的肉丸推过去:“父、父亲不介意,可以吃这个,虽然不多……我、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吧。”槙寿郎有点高兴,大手撸崽头。 “不嫌弃的话,请用吧。”和服少女莞尔,“是普通的家常菜,槙寿郎先生能喜欢就更好了。” “是鸣花做的啊?那就多谢啦!”既然得到了主厨的允许,槙寿郎就懒得管幼稚长子怎么想了,“唔,明明很好吃嘛!你太客气了!” 幼稚长子并不恼火,因为主厨小姐悄悄地、亲昵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咳咳,”毕竟吃人嘴短,槙寿郎端着汤碗也不好给儿子难看,故意板着脸道,“鬼杀队剑士集训准备得怎么样了?这可是主公直接下达的任务,你敢——” “和父亲没有关系吧?”精神小伙不愧是精神小伙,抬杠揭短都自带义正言辞的气势,“您已经从鬼杀队中退役很多年了,甚至因为没有递交辞职信,至今还在违规退役行列。” 开始了开始了。精神小伙的逻辑洗脑开始了。鸣花忍俊不禁。 嗨呀这孩子!槙寿郎尴尬:“当做伤病暂休……” 真的吗?我不信。精神小伙耿直道:“唔姆!漫长的伤病暂休!没问题!” “行了行了!”槙寿郎认输,一大早上喝鸡蛋粥都不自在,“不用你说我也向主公提交了书信!就不能为失去爱妻的老父亲多考虑一下吗?” “父亲,”千寿郎紧张地抓着衣摆,语气难过,“母亲、母亲……也不会想看到、您这样的。” 老猫头鹰没想到性格内向的幼子会突然开口,一时愣了愣。 “既然如此,”炼狱杏寿郎啪地合掌,打断即将陷入凝滞的气氛,“复工第一天的第一个任务,就定为帮【现任】炎柱大人准备剑士集训的事宜——怎么样?” 第97章 “没问题是没问题……”槙寿郎恍惚中察觉到不对。然而长年的鳏夫孤僻生活,已经让他追不上年轻人乘风飞起的思路了,“本来,我也有些想法……” “那就这么决定了。”猫头鹰先生喝完最后一口味增汤,“午餐和杂务就拜托千寿郎和鸣花了!等事情结束,我和父亲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哦!鸣花做饭吗?”被诓骗的廉价劳力·槙寿郎捕捉重点,“不错不错!” 实不相瞒,幼子做饭口味也一般。这个一般还是建立在与他和长子比较的基础上。 哎、哎?父亲和兄长,和、和好了吗?千寿郎茫然又激动,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鸣花。 应该吧。鸣花莞尔,冲小猫头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为了赶榜断续三更,隔壁竹某指责我这种行为“跟去女票姑娘前禁/欲一个月的纨绔有什么区别?”“似乎不是那么不♂行,但比起我们正经作者来就是不♀行” 我……我觉得,我觉得吧,还真是or2 对不起,我不行.jpg 第50章 加入 考虑到眼下是炼狱家近年罕见的女客借宿——姑且用‘女客’和‘借宿’——鸣花被安排住进了早逝的炼狱夫人曾经养病的房间。 猫头鹰家族占地巨大、面积豪阔的宅邸,真正处于使用状态的只有极少一部分……好吧,其实也就和玄关直接相连的起居室,捎带厨房、待客内室和大道场。 炼狱父子三人住在待客内室的左手边。家族习俗原因,体弱的千寿郎在成年前都要住在兄长的侧屋。 鸣花住在东边采光最明亮、通风最舒适的屋子,这间屋子原本是瑠火夫人的书房。妻子病重难起后,炼狱槙寿郎为了让她的心情能好一点,干脆把书房改装成了起居室。 待客内室位于正中间,榻榻米、纸拉门式半开放结构,连通玄关、前庭院和正门,侧屋供奉着瑠火夫人的排位;养育炼狱氏精妙厨艺的厨房位于待客内室后,中间隔了一个带檐廊的小庭院。 身为炼狱家状态维持最好的庭院,它不像前庭院般简单粗暴到只剩下路和树,而是很优雅地拥有着景观。似乎是从瑠火夫人手中传下,现在主要由次子千寿郎负责打理。 尽管严厉也温柔的女主人已去世多年,可她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请用。”鸣花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和服,腰带上印着精致低调的雪花纹。和服少女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两位客人面前,“试着做了松饼,因为工具不太够,所以可能味道有点奇怪。” “谢谢鸣花!”樱草发色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羞怯又小心地握住鸣花的手,“好久不见啦!” 啊她真可爱。鸣花跟着笑:“好久不见了,蜜璃。” “啊唔。”冷酷无情的剑士少年·时透无一郎坐在旁边,对女孩间久别重逢的兴趣明显低于甜品,“全都是蜂蜜……这个好甜,鸣花,给我一杯茶。” “好。”鸣花对时透的双标冷淡也很习惯。 “咳咳,”风头被甜品盖过的炼狱杏寿郎清了清嗓子,用周身浩然正气再次表示拒绝,“总而言之,你们的提议请容我拒绝。” 什么提议?发生什么了?鸣花靠着甘露寺坐下,偏头看向主位坐姿的未婚夫。 两位柱今早突然拜访,处理完午餐食材的鸣花只能返回厨房,着手准备招待客人的点心。 闻言,甘露寺的失望显露无疑:“唔诶……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我很想要鸣花的……” “虽然能理解你的想法,”时透嘴里塞了一大口松饼,含糊道,“但是,炼狱你未免保护过度了吧?只是临时借去帮忙,又不是不还回来……而且,你该问问鸣花自己的意见吧?” “难道时透还有拒还的想法吗?”猫头鹰先生盘腿抱肩,声音洪亮,“更不能答应了!” 相处这么久(都快结婚了),鸣花已经能大致摸出炼狱杏寿郎同学的行为习惯——当猫头鹰先生用背老奶奶过河般的义正言辞大声说话时,情感上的抗拒可能稍微压倒了理智。 “是什么事情呢?能告诉我吗?”鸣花谨慎地选择顺毛摸。 时透低头专心致志吃松饼,杏寿郎则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没有事情哦!’的蒙混笑容。甘露寺左右看看‘受害者’和消极‘帮凶’,小心翼翼凑近和服少女。 “鸣花应该知道剑士集训的事情吧?”樱草发色的少女身上带着甜蜜的气息,“目前定下的顺序里,炼狱先生、时透君和我三个人是相邻的,而且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能帮忙的继子……” “宇髄天元有三个老婆,悲鸣屿先生有一个继子,”时透咽下松饼,掰着手指数,“不死川和谁都相处不来。伊黑也没有继子,但是他排序靠后,等那边的集训开始,蝶屋就能空出人手帮忙了。” “时透君的集训针对刀术技巧,我的集训内容偏向体术……我们的排序都很靠前。”甘露寺可怜兮兮地看着鸣花,声音越来越虚弱,“说来惭愧,要我们独自做集训准备,可能、可能来不及。” “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炼狱杏寿郎盯着两个后辈——甘露寺当过一段时间他的继子,小天才时透和他一前一后成为柱——所以,这两个人他能说一句‘知根知底’。 “就算你们没有继子,蝶屋另有任务,隐的队员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现在时间宽裕,鸣花体质不好,对呼吸法的了解还不如低等级剑士深,‘借人帮忙’从根本上就不成立。” 第98章 看透一切的猫头鹰先生顿住,目光意味深长地徘徊在两人身上,“我说的没错吧!” 时透再次低下头开始吃松饼;甘露寺神色讪讪,目光躲闪。 “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就请告诉我吧,”未婚夫直率戳破的鞭子结束,鸣花款款送上糖果,“坦诚也是行之有效的谈判技巧哦?” 时透和甘露寺默默对视,不出意外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大势已去。 时透小小声:“……你做饭很好吃。” 甘露寺捂脸:“鸣花做饭太好吃啦!” 隐的队员执行后勤任务很优秀是没错,但他们向来不负责饮食啊!简单来说,就是水平一般、黑暗料理选手概率性出没!主宅和蝶屋的饮食是蝶屋的女孩子们负责!可她们没有时间帮忙啊! 年幼的时透靠藤纹家族提供饮食勉强过活,蜜璃乐于寻找美味的店家,偶尔还能回自己家中蹭个一两顿。柱的集训预估时间长达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剑士流动,他们将不得不吃隐做的大锅饭—— 真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炼狱家就不同了,槙寿郎先生得到杏寿郎战陨的消息后,就隐隐有复出的意向,千寿郎虽然年纪不大,但常年操持家务、照顾许久老父亲,后勤方面的执行力极其强悍。 原本还能以炼狱式精妙料理聊做安慰,谁知未婚妻+主厨大人鸣花入住……倒也不是他们有多重口腹之欲,但是谁会嫌弃饭好吃啊!请给辛苦训练的他们一小块乐土吧! 破案了。和服少女忍俊不禁:“谢谢,被这样夸奖我真的很高兴。” “鸣花,对不起,”甘露寺眼泪汪汪靠着她,“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本以为我是靠研究价值才在鬼杀队立足,没想到厨艺却变成了受欢迎的因素。鸣花又想笑了。 “你们只在乎自己!”炼狱杏寿郎大声指责,“你们从未考虑鸣花的痛苦!” 剑士少年垂着头憋了憋,小声道:“……对不起。” 其实我也没什么痛苦,一直以来投喂阿杏也习惯了。鸣花莞尔:“没关系,我很乐意去帮忙。” 两位年轻的柱眼神陡然一亮,期待地看向最后的投票权·猫头鹰先生。 “唔姆,既然鸣花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办法再拒绝。但是!”炼狱杏寿郎摸摸下巴,冲未婚妻挥手,非常小心机地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等和服少女从善如流坐下,猫头鹰先生满意地握着她的手,宣布条件:“时透和甘露寺宅邸相隔太远,鸣花三处来回难免消耗大量精力。因为我会心疼——所以!她只能借给你们中的一个!” 天才少年和樱草女孩俱是一愣,旋即默契地看向对方。 时透先发制人:“甘露寺,我的年纪比你小。” 甘露寺眨眨眼:“可人家是女孩子诶~” 时透循循善诱:“不要拿性别说事。我的顺序在你之前——” “可——”樱草发色的少女放弃和他进行无意义的对线,转向决定权持有者·炼狱杏寿郎,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人家是女孩子诶~” “好!就这么决定了!”猫头鹰先生毫不犹豫地把空杯放在前继子那边,朗声宣布,“明天记得带鸣花熟悉路线!会议结束!” 时透噎住:“……”这不公平!我、我要说脏话了! 一面倒的‘借人’会议飞快结束,剑士少年怀着未战先败的沮丧拒绝留饭,小幽灵般飘回宅邸,准备事先熟悉一下未来一个月的惨淡人生。 成功者少女·甘露寺蜜璃则喜滋滋地留下,和炼狱家的男人们一起享受美味的午餐。 “够了够了,谢谢鸣花,鸣花真好。”甘露寺抱着一大堆便食和零食,几乎要把快乐写在脸上,“明天我回来接鸣花的!准备好多好多樱饼,还有红茶!” 鸣花跟着笑起来:“好的。”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啊她真可爱。 炼狱杏寿郎心情突然有点微妙——虽然决定性的一票是他自愿投出的。猫头鹰先生若有所思几秒,身体比大脑更快地伸出手抱住鸣花,暗搓搓、不对,明目张胆地把未婚妻往回拉。 “炼狱先生我不会抢走鸣花啦……”甘露寺茫然地停住话头,冷不丁惊呼,“呜哇!糟糕!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伊黑先生可是特意拜托我传话呢! 鸣花歪头:“?” “是伊黑先生提出的建议,我们觉得可能用得上。”甘露寺握住鸣花的手,认真道,“伊黑先生说,鸣花的血鬼术发动,折叠空间的同时也会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 “是的。”鸣花点头,“简单来说,是使两个半封闭空间的距离无限小,或者说让移动的速度无限大。转移过程中,似乎会导致生物系统产生短暂的错乱。” 鸣花曾借此兜晕了一直新生鬼。成熟鬼本身的适应能力和复原能力较强,影响就很小。 “还有就是,鸣花小姐离开鬼舞辻无惨时,被扣押了常用的【武器】对吗?”甘露寺询问。 鸣花回应:“是名为‘无限城’的建筑,一直作为血纹传送的中心使用。” “正是如此!”甘露寺松手,抱着东西以拳击掌,“伊黑先生说,鬼舞辻无惨可能会利用无限城抢占场地优势,因此希望鸣花小姐能帮助剑士们提前预防!” “唔,‘提前预防’的意思是……”鸣花猜测,“提前适应我的血鬼术吗?” 第99章 甘露寺点头:“没错没错!伊黑先生是这么说的!” “仔细想,这个建议的确不错。”猫头鹰先生单手抱着未婚妻,认真思考,“就算鬼舞辻无惨没用上鸣花的无限城,也能起锻炼应变能力的作用!副作用影响如何?” “不在短时间内频繁转移就没问题。”鸣花笃定,“人类的适应能力,也是很强大的。” “好!”炼狱杏寿郎握拳加油状,顺便‘啪叽’把下巴垫上鸣花头顶,“鸣花真是了不起的女孩子——从今天开始,一起努力吧!” 和服少女顶着一只火焰猫头鹰,有样学样:“好!一、一起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在炼狱杏寿郎的part里,所有人都避免不了化身精神小伙的命运(大拇指) 有一说一啊,斑纹这个东西,它在鳄鱼老师的理论里是有可能出现在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的 鬼杀队的大家貌似都在脸上有一个,然后主要是上半身会浮现呼吸法相对应的斑纹 怎么说呢,就、就很色啊有没有,可能是我黄者见黄,可它真的很色啊[doge] 第51章 变化 “以应对能力为核心的呼吸法训练?”和服少女跪坐在软垫上,茫然眨眼,“一半剑士和房间绑定,另一半随机抽选对手进入房间……嗯……”这个,真的没有问题吗? “唔姆!没错!”炼狱杏寿郎盘腿坐在鸣花对面,把热腾腾的红薯递给未婚妻,“内部眩晕危机和外部‘敌人’攻击双管齐下!是我和父亲共同提出的、严苛也有效的训练计划!” 说是训练计划……但其实只有一张纸。还是炼狱式豪爽写法的一张纸。 中原先生的训练计划有一本书那么厚呢。鸣花茫然:“这、这样吗?” “家里闲置的房间足够,只要把杂物一口气清扫出去就够了!”猫头鹰先生露出‘计划通’的表情,“姑且先这么决定!要是出现问题也没关系,就当做是对我的训练!” 呜哇,这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吗?鸣花莞尔:“好,我会向天音夫人解释。那么,训练场地的准备就交给阿杏了?” 没有计划就是计划·猫头鹰先生信心十足:“放心交给我吧!” 以柱级剑士为发起点、针对呼吸法的集中训练展开迫在眉睫。甘露寺传达了伊黑的建议后,炼狱家父子连夜给出了一份训练计划(姑且称之为训练计划),由鸣花负责向主宅传达。 这次剑士集训虽说是因斑纹的再次现世而发起,但事实上,因为经年累月的资料遗失和人员流动等原因,产屋敷家和九柱的大家对斑纹和通透视觉的了解不算多。 因此,尽管大家都有认真对待、严谨探索的想法,真切实施却不容易。 从敌人理论出发,现存最了解斑纹的生物应该是鬼。考虑到不能冲到鬼舞辻无惨面前索要‘斑纹剑士观察记录’,只能靠炎柱的未婚妻·鸣花酱来曲线救国,然而—— “对不起!”鸣花惭愧得抬不起头,“这些年来我太宅了,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的!鸣花不要这么紧张!”甘露寺连连摆手,无措解释,“因为听说十二鬼月中有一只上弦鬼是初代斑纹剑士,所以才想……绝对、绝对没有责怪鸣花的意思!” “曾是初代斑纹剑士的鬼月吗?的确,”鸣花懊恼地揉了揉脸,“黑死牟大人生前是继国先生的同胞兄长,而继国先生是第一位提出斑纹概念的剑士。” “第一位斑纹剑士!”甘露寺崇拜道,“他一定非常厉害吧?他是怎么修炼的呢?” “他、他就是普通地练习。”天才总是令人苦恼的。鸣花深感为难,“黑死牟大人也好,继国先生也罢,在我遇见他们时就拥有了稳定的、能持续存在的斑纹。” “持续存在的斑纹?”甘露寺吃惊,“他们能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吗?” “是的,”鸣花同样心有戚戚,“继国先生似乎是带着斑纹出生的,幼时一度被家族视为不祥妖异;直到加入鬼杀队,队友们才发现了他的特殊之处。” ——天赋异禀是一回事,面无表情也藏不住的憨是另一回事。 “是天才啊!不愧是首位斑纹剑士!”甘露寺羡慕,“现在的我,光是让斑纹浮现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呢!”要是像百年前的前辈那样优秀,就能帮上大家更多忙了。 “不一样的,”鸣花认真反驳,“继国先生有继国先生的长处,蜜璃有蜜璃的长处,你们都是天才。” 甘露寺虽然不是九柱中实力最强的,但毫无疑问是最有活力的。她像曾经的师父炼狱杏寿郎那样,小太阳般积极乐观地不断燃烧着,又有女性的柔软善良,是大家心中无法替代的存在。 而鸣花遇到那位独自行走在山林间的青年时,他看起来那么地孤独,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行走的身体和腰间的日轮刀属于这个孑然一身的灵魂。 无言的寒风簌簌吹过继国缘一的脸庞,却像穿透了他的身体,带走一切人世间的温度。 继国先生曾说,他是为了斩杀鬼舞辻无惨而诞生的。大概吃人嘴短,额头有火焰斑纹的青年说完一顿,咬着手上的天妇罗炸虾和馒头补充道‘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帮你立衣冠冢’。 可是,只有工具才会为了某个既定的目标诞生,继国缘一不是工具,是真实存在的灵魂。 第100章 非要说目标的话,所有人、包括鬼舞辻无惨——最开始,大家都是为了获得幸福才诞生的。 于是,鸣花没有问继国先生斩杀鬼舞辻无惨后准备做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说‘也’;迷茫的和服少女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剑士青年,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希望他能获得幸福。 尽管如此……直到生命的最后,继国先生也没完成他所认定的‘使命’。鸣花垂眼,有些难过。 “啊,到啦!”樱草发色的少女一手牵着鸣花,一边踮起脚来冲主宅门口招手,“日安!杭奈酱!” “日安,甘露寺小姐,鸣花小姐。”产屋敷杭奈的仪态是和兄姐如出一辙的雅致,但身为受关照幺女的娇怯会在平素的笑容中不经意流露,“天音夫人已经在等你们了。” “真的吗?不能让天音夫人等太久呀!”甘露寺拉着鸣花一路小跑——她力气大、身量高,拽着瘦小单薄的鸣花跑就像拽着一张纸片,随时都能呼啦啦啦飞起来般。 被这样放风筝似的拽了一路,鸣花再有什么哀伤的事情都忘干净了。转念想想,继国先生惨归惨好歹还有个目标,自己浑浑噩噩干了上千年白工,还被偶遇的某位继国剑士吃掉了近半年的库存食物…… 怎么看都是她更惨好不好。 “蜜璃,鸣花小姐,日安。”天音端坐,冲蹬蹬跑进来的两人颔首,“事情我都知道了,先喝杯茶吧。” 元气满满·甘露寺:“天音夫人日安!” 惊魂未定·鸣花:“日安,天音夫人。” 造访主宅的两人用一杯茶的时间冷静下来,天音接过长女送来的超大份仙贝,熟练地放在两人面前。 “关于鸣花小姐加入炼狱先生负责的集训部分一事,我和主公都赞同这一提议。”天音夫人的嗓音温和而沉稳,“请不必担心如何向剑士们解释,鸣花小姐尽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好。” 最苦恼的问题被解决,鸣花自然没有异议:“好,辛苦您了。” “我一直想向您道歉。”天音夫人双手按住膝头,诚恳地俯身致歉,“为了不影响剑士们的心态,一直将您的身份隐瞒,我和丈夫一直为此感到愧疚,并不奢望您的原谅。” “哎?这没什么的!”鸣花吓了一跳,干笑道,“毕竟我是鬼,隐瞒我的身份才是保护我……” “猛虎噬人,秃鹫餐腐,这都不是值得隐瞒的事情。”天音缓缓起身,“鬼杀队以斩杀恶鬼为使命,是因为恶鬼以己身欲.望肆意妄为、滥杀无辜——这些不能怪罪到鸣花小姐身上。” “对,鸣花是好人!”甘露寺脱口而出,旋即察觉有逻辑问题,赶紧找补,“反正、鸣花很好。” “谢谢您,”和服少女眨了眨眼,诚恳回礼,“无论如何,谢谢您。” 仇恨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仇恨没有尽头。或者,仇恨的尽头变成了一切的尽头。 “另外,您在之前的信件中曾提到过的‘新上弦之四’,”天音夫人果断结束一旦开始就无休无止的道谢和致歉,控制话题,“鸣花小姐有更多的信息吗?” “我从未听说‘它’的存在。”鸣花稍作思索,继续道,“一般来说,十二鬼月级别的顺序更换,需要低顺位向高顺位发起换位血战,或者有提前准备的候补。” 比如鸣花,她就当了很长一段时间上弦四候补,辞职了也没有要被转正的意思。 “鬼杀队在长达千年的传承中遗失了斑纹剑士的传说,鬼也同样在逐渐衰落。”虽然无惨大人死活不愿意承认。鸣花蹙眉,“上弦鬼数百年没有更替,下弦鬼中就算换位成功的……也越来越弱小。 “长达百年没有出现能跳过下弦阶段,直接飞跃为上弦的新生鬼。” 化鬼十年内都可称之为新生鬼。黑死牟和猗窝座属于元老,鸣花记忆中升职最快的是教主童磨。 “我杀了一只下弦鬼才成为柱。”甘露寺蜜璃举手补充,“做我培育者的师父退役前也是柱级剑士,他曾感叹过这些年下弦鬼越来越弱,一边说还一边敲我的脑门,让我千万不要松懈。” “这样……吗?”天音若有所思。 “根据黑死牟和童磨的话推测,对方应该是拥有和我相近的血鬼术,说不定也能操控无限城。”和服少女语气笃定,“如阿杏所说——在集训中加入我的部分,有利无害。 “尽管我一直以看门人自居,但从战术的方面思考,拥有一个携带庞大空间、并随时能让对方进入己方战场的下属,无论是主动进攻还是被动防守都能占据先发优势。” 鬼舞辻无惨狗是狗了点,毕竟是平安京豪族产屋敷氏养大的孩子,不至于分不出好坏。 “就算无法亲自走上战场,也请让我献出一份力量。”鸣花直视天音,目光一瞬也不离开,“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鬼舞辻无惨。” 和服少女的目光烁烁如星火,声音温煦,也有柔软的力量。门梁冷淡的阴影斜落在她的脸上,分割少女姣好的脸庞,怎么都掩不住其中的热烈和坚韧。 天音突然察觉到了鸣花的变化。 最初的羽二重鸣花像一缕遥远烟云,柔和无害、善良美丽,但对炼狱杏寿郎以外的人,永远是一副接纳和拒绝的姿态——过度明确自己的立场,对每个人展示温柔,谨慎惶惶于他人的好意。 第101章 正是这样温柔又冷漠的鬼之少女,她唯一的执念是身为人类的炼狱杏寿郎。 鸣花小姐在变化,不,她已经变化了。天音想:她有更多想要的东西,愿意接受他人回馈的善意,想要得到认同,想要守护重视的人……这是好事。 父亲要是知道了,也会为她高兴吧。 “另外,恕我冒昧。”鸣花看了看天音,小心翼翼道,“如果人手足够,请尽量加强主宅的守卫吧?” 这里就又要提起小秘书的前东家·鬼舞辻无惨了。尽管无惨先生活了上千年都没统治日本、冲出世界,业务能力着实不行,但他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相当重视的——有时甚至重视过头了。 举例和在浅草和新人灶门炭治郎的遭遇战。堂堂鬼王连一个偶遇的低级剑士都不敢动手,还当场化鬼、搞出混乱、先溜再说,足见鬼舞辻无惨的谨(惜)慎(命)。 相较而言,如果排除复杂掩藏路线的优势,产屋敷主宅的防卫力量几近于无。 “一般来说,不会贸然挑衅双方的主场地,”鸣花迟疑,“但还是小心为上吧?” 毕竟鬼舞辻无惨不是一般人,要是带着几个上弦虎虎生地风莽上来——不,以无惨先生自视甚高、自负扭曲的程度,他有可能独自一鬼a到主宅、甚至跃跃欲试要向主公当面挑衅。 “这是产屋敷历代家主流传下来的惯例,也是主公的意愿。”天音轻声解释,“主公不想把本就有限的力量浪费在自己身上。剑士们只需要坚定信念,顺着正确的方向走下去就够了。” 鸣花担忧:“但主公是鬼杀队的核心——” “不,鬼杀队的核心不是任何人。”天音平静地打断她,“鬼杀队的核心是每一位剑士,产屋敷家只是在力所能及地为他们提供帮助,借此延续自己的信念。 “哪怕产屋敷家只剩下一个婴儿、鬼杀队只剩下一个剑士,他们都不会放弃。”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严肃。夹在中间的甘露寺手足无措咬仙贝,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吵、吵起来了吗?呜哇!我该怎么办! 鸣花抿了抿嘴唇,低声开口:“就算是我的私心也好……主公是雄次养大的孩子。” ——是那个少年老成、毫无顾忌放言要娶一只鬼的男孩,亲手养大的孩子。 因为父亲吗?天音愣了愣,心中柔软:“……谢谢您,鸣花小姐。”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嫁给了耀哉。”优雅内敛的女性声音缓缓,平素挺直板正的肩背放松,难得柔和地看着两人,“因为要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一开始很忐忑——但是现在我很幸福。” “我想要靠近他,想要理解他。”天音笑了笑,“想要一直、一直陪伴他。” “鸣花小姐,你说得没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高大巍峨的城池也好,威力惊人的剑术也罢,与产屋敷纠缠千年的鬼舞辻无惨,终有一日也会死去…… “但我希望他能死在耀哉手中,这是我深爱的丈夫,一生的愿望。” “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 “——信念除外。”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本章又名‘夫人外交’(喂你 天音和耀哉迫真神仙爱情,还是官方盖章的神仙爱情,他们相互扶持了一辈子 搁学院paro就是豪门病弱贵公子(13)神社出身女子高中生(17)从娃娃亲开始的绝美爱情 主公站在树下,目光柔和地望向少女天音的场景,我的天啊那个梦幻程度惊人 我嗑他俩比嗑蛇恋还早,这俩生同衾死同穴,不枉夫妻情深一场了 p.s.我的隐形眼镜到了!它到了!我热泪盈眶!虽然我度数不高吧,但不戴眼镜就是个瞎子orz 特此提醒大家戴隐形眼镜一定要小心,不然掉到深花色地砖上,百分之八十你是找不到的 第52章 家人 我能做些什么呢?前往炼狱宅邸的路上,鸣花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件事。 鬼杀队和主宅的大家对她的要求非常低,基本上做到‘修身养性’+‘不要送’就是好队友——毕竟,上弦候补级的鬼因与杀鬼剑士相恋而投诚……是话本里都不敢出现的情节。 产屋敷家执行放养政策、柱级剑士大都持观望态度、炎柱给予未婚妻最大的宽容和尊重,宛如补偿鸣女小秘书千年来所遭受的职场压迫,眼下的工作环境轻松到让人羞愧。 ——想她一个送上门的二五仔,最具价值的使用方式竟然是厨娘。 平心而论,让鸣花像其他杀鬼剑士般执行任务,的确不太可能。 一方面,就算被大老板无惨看不起、十二鬼月同事也有不少暗地diss,归根究底鸣花也是工龄最长的员工,只有近几年鬼化的新生鬼才不认识她。彼此实力心知肚明,就非常容易被针对; 另一方面,鸣花虽能不死却体质孱弱,别说练习呼吸法,连长时间持刀都成问题。就算为保命在横滨学习了枪械使用,总不能真的食我蓝火加特林吧?她都扛不动子弹,站桩输出太不现实了。 综上所述,要是想为大家发光发热,只能在后勤支持方面下功夫了。和服少女暗自握拳。 “……鸣花?……鸣花?”甘露寺小心翼翼地拉扯同伴的衣袖,忐忑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你不要生气啦,天音夫人和主公、肯定有他们的理由……” 第102章 生气?我没有生气啊?和服少女猛然回神,和甘露寺面面相觑。 甘露寺有点摸不太准她的脾气。平素的鸣花温柔妥帖好说话,可主张增加主宅守卫的鸣花……和服少女蹙眉强调时语气倒是和缓轻柔,神情却严肃强硬到让人生怯。 樱草发色的女孩想了想,诚恳道:“你还生气吗?我想吃豆沙馅的酥饼了。” “可以的。”我明白了。鸣花笑着牵住甘露寺的手,“而且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 甘露寺松了一口气,趁胜追击:“还有枣泥馅和桂花馅!果泥馅听说也很好吃的!” 甘露寺身形高挑丰满,周身洋溢着烂漫天真的少女气息,任谁也看不出那纤细的手臂能揍趴一堆壮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牵着手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气氛青春又明媚—— 至少炎柱先生觉得‘青春又明媚’。 甘露寺看见站在门口的师父,牵着鸣花的手跑过去。剑士女孩郑重其事地把鸣花的手交给炼狱,宛如交接重要的物品,并一本正经汇报任务:“炼狱先生,我把鸣花带回来了。” “唔姆!干得不错!甘露寺!”猫头鹰先生对前·继子的行动感到满意,愉快颔首,“辛苦你了!” 樱草发色的少女回以功成身退的羞涩笑容。 “要留下来吃晚饭吗,蜜璃?”重要物品·鸣花还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招待孩子,“昨天尝试准备了大份的辣味腌肉,是我的信心之作哦?” 鸣花的信心之作……啊,想尝尝。甘露寺左右为难:“可是、可是明天就要开始集训了……” 炼狱杏寿郎悄悄握紧未婚妻的手,同时幅度轻微地晃了晃。 啊。让我不要为难蜜璃吗?鸣花自觉领悟了猫头鹰先生的暗示,莞尔:“没关系。腌肉本来就是为集训准备的,明天蜜璃来接我时一起带走吧?” 师徒两人闻言都是一僵。 “真的吗?”为我准备的吗?鸣花真好!鸣花最好了!甘露寺是喜悦的震惊。 不不不!等、等等!老实说我也期待很久了啊!大家都要集训怎么能厚此薄彼! 鸣花明明是为了我、才学着做辣味腌肉的啊!炼狱杏寿郎则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 就算心中已经委屈到想摇尾巴,炎柱先生还是不好意思开口拦截继子的食物;得到允诺的甘露寺美滋滋离开,徒留下心情沮丧的师父拉着自己的未婚妻,心痛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炼狱先生应该很重视蜜璃吧?曾经为之骄傲的继子、现在并肩作战的同事,两人连对食物的热爱都如出一辙呢!她真可爱!鸣花笑着仰头:“阿杏放心,我能做的事情有限,所以一定会努力的!” 在集训期间把蜜璃喂胖五斤!唔,女孩子似乎会重视身材问题……四斤好了! “努力烹饪食物的鸣花很可爱,”猫头鹰先生拉住未婚妻的另一只手,认真道,“能不能把这份可爱留给我一个人呢?请更加关注我吧!”辣味腌肉!我的!辣味!腌肉! ……你在说什么啊。和服少女脸红,吭哧吭哧开口:“可是、可是阿杏已经胖了……” 自从开始饲养高能耗生物,鸣花的低耗菜单彻底改变——从花街到主宅到横滨,某炎柱胖了足足六斤。 某炎柱震惊:“怎、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阿杏会陪我采购啊。”鸣花奇怪地和他对视,“售卖五谷杂粮的商铺门口,都会放一个供客人核准的平台秤……阿杏偶尔会在门口和小孩子一起玩,对吧?” 鸣花稍微扫一眼压秤的秤砣就能猜到。 糟糕了!大失策!某炎柱窘迫地撇头:“因为季节变化——” “对、对,是因为季节变化。”和服少女拉着猫头鹰先生往回走,言笑晏晏,“为了抵抗寒冷,动物会在秋冬季节大量囤积脂肪,连我也胖了不少呢。” 理论上,鬼是可以做到冬天果身狂奔的,奈何宅鬼鸣花小秘书更接近人类。作为克服阳光的代价,她和人类同样会因饥饿、炎热、寒冷等原因感到痛苦。 “嗯?真的吗?”炼狱杏寿郎好奇地偏头打量她,“唔……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真的胖了哦!”鸣花认认真真抬手揉脸,“以前能更明显地摸到颧骨和下颌骨。” 怎么看都没有吧?很有探究精神的炼狱杏寿郎拽停和服少女,用自己空闲的右手仔仔细细搓她脸:“确实有一点点……感觉更柔软了?”唔。机会难得,我得再摸两下。 “可能、可能是脸上不明显吧?”鸣花被猫头鹰先生下手搓得东倒西歪,摸着肚子含含糊糊开口,“肚子上、呜碰到眼睛啦……偶尔坐下时,肚子上用于防寒而囤积的脂肪就会很明显……” ——所谓胖先胖腰脸腿,瘦却只瘦胸。 “嗯?是吗?我看看?”猫头鹰先生兴致勃勃转到未婚妻面前,伸手实地求证,“唔……好像……” “诶?诶诶?阿杏、呜哇好痒!哈哈哈……”猝不及防被握住腰、到处摩挲,无奈的情绪先于窘迫。 鸣花狼狈得连连后退,又被好奇心旺盛过头的青年按在原地,只能费劲地边后仰上身、边伸手推他,“阿杏是小孩子吗?请不要这样!哈哈哈、轻、轻一点!会摔倒的!” 一开始是真的好奇,毕竟炎柱不止一次为了让后辈们看清每一块肌肉的使用,而光着上身指导剑技。等玩笑般闹好了一会,猫头鹰先生逐渐察觉到未婚妻和后辈们的差别。 第103章 和后辈的肢体接触是为了训练,重点集中于呼吸、扭转、发力方式;和鸣花的肢体接触,光是目的就不由自主地复杂了一万倍,而且手下的肌肤和肢体更柔软,是稍微用力就能折断的柔弱。 “不会摔到,”炼狱杏寿郎大脑中涌动着异样的热情和茫然,语气却坦荡而沉稳,“我在扶着鸣花。” 这样会不会弄痛鸣花呢?再轻一点吧,也再靠近她一些……可以稍微用力一点抱住她吗?鸣花会害羞吧?如果现在亲吻鸣花的额头和脸颊,她会小声惊呼吗?像走路歪歪扭扭的奶猫一样…… “咳咳咳。”在猫头鹰先生思想突破安全线之前,老猫头鹰先生及时出声打断。 “小情侣亲昵,没问题。”鳏夫·炼狱槙寿郎压着怒气,一手捂住未成年·小儿子的眼睛,“多少给我挑挑地方吧蠢儿子!站在大门口是因为户外风景好吗?!” 你俩倒是无所谓!千寿郎害羞到背身蹲在地上、还不让他出去打扰!两个逆子啊!混账! “我们没有亲昵。”炼狱杏寿郎熟练地把鸣花塞到身后,带着浩然正气反咬一口,“唔姆!闻到了好浓的酒气啊!是千寿郎吗?哥哥不允许你变成醉鬼!” 哦?!很熟练嘛你!炼狱槙寿郎怒极反笑,一个酒壶砸到儿子头上,怒吼:“老子喝点酒怎么了!老子不仅要喝酒!还要你去给老子买酒!现在就去!孽子!滚滚滚滚!” “父、父亲!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千寿郎赶紧抱住撸袖挥拳的老父亲。 “那就没办法了。”炼狱家的长子熟练地抱住酒壶,随手颠了颠放在地上,“鸣花,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我们现在不得不去帮忙买酒——我记得镇上在办秋收庆祝的庙会?” “是。”鸣花下意识回应,“山下婆婆送了年糕和丸子的试吃……?”啊,懂了。 和服少女说到一半顿住,小心翼翼看向老猫头鹰先生:“阿杏,我还没准备晚饭。” “唔姆!”猫头鹰先生理直气壮:“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饿死在家里吧?” 好!不愧是你!不愧是老子的亲儿子!炼狱槙寿郎气到没脾气,嫌弃挥手:“是是是!饿不死、饿不死!事先说好,我要最贵的酒!要是敢偷懒买便宜米酒,你们一个都不许进家门!” 炼狱大家长气哼哼地离开,小猫头鹰红着脸跑到鸣花身边。千寿郎扭捏半晌,从怀里掏出素色钱袋,郑重其事交给鸣花,磕磕绊绊开口:“这、这个是、是给鸣花小姐的!” “好的。千寿郎想让我带什么?”鸣花收起小少年递来的钱袋,弯腰和他平视,语气温柔耐心,“糖果?糕点?想要的书?或者其他喜欢的东西?啊,换季的厚袄已经在做了——” “不、不是的!”千寿郎连连摆手,“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钱是给鸣花小姐用的!庙、庙会上鸣花小姐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可、可以放心买下来……” 哎?鸣花茫然眨眼:“谢谢,但是、怎么也……” 怎么也不能搜刮未成年的零用钱啊!那太糟糕了!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吧!”炼狱杏寿郎打断未婚妻和弟弟的交谈,推着和服少女的肩膀往外走,“会在门禁时间之前赶回来!晚饭就拜托你了!千寿郎!” 千寿郎放松地笑了:“请交给我吧,注意安全!” “阿杏、阿杏!稍等一下!”鸣花被精神小伙推着往前走,“这是千寿郎的零用钱吧?其实、我有鬼杀队剑士的基本工资哦?”还有产屋敷家的专项补贴!总之,是可靠的、努力的工薪阶层! “不是千寿郎的零用钱。”炼狱杏寿郎松手,自然而然地和未婚妻双手交握,缓声解释,“母亲去世前,日常用度由母亲掌管;我正式成为队士后,父亲的退休工资和我的基本工资就转交到千寿郎手上。 “啊,不是限制使用钱财的意思,父亲之前酗酒成那副让人看不下去的样子,千寿郎也没说什么。因为是家人,通过这种方式把彼此关联起来……毕竟,再怎么吵架闹脾气,要拿钱买东西也得交谈。” 虽然性格内敛、话少安静,小猫头鹰先生也在努力向鸣花表达善意。 说到一半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炼狱杏寿郎顿住,旋即带着笑意看向和服少女,一本正经道:“以后我的工资会交给鸣花哦!我百分百不会做让鸣花伤心的事情,所以请不要冻结我的零用!” 这句话我听过。老板输光了了钱,都会跪在地上向三津老板娘这样保证。 思及此,和服少女肃容:“赌.博是不好的习惯,阿杏染上恶习我会生气的。” “……啊?”炼狱杏寿郎只是想开个玩笑,懵懵回应,“不是,我只是偶尔在外面吃东西?”话题是怎么锁定到赌.博上的? 来了!这句话老板也说过!他明明就是去赌坊!小澄和我都撞见过! 鸣花掰开猫头鹰先生的爪子,语气严肃:“也不能骗人。” 野生动物的直觉发出警报,猫头鹰先生立刻乖巧:“不会欺骗鸣花的!” “嗯。”兔子小姐满意地点点头,主动拉住他的手,温柔道,“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炼狱觉得他俩是热恋情侣,是新婚夫妻 鸣花只觉得他们是老夫老妻(大拇指) 所以大哥才是本文发糖担当诶嘿 第104章 p.s.论文正在把我大卸八块,所以本文最近更新相当不稳定,也许可以过段时间完结了来康康? 在收尾了、在收尾了,真的在收尾了,最后几个关于鸣花的伏笔收起来,本文就撒花完结了or2 第53章 庆典 作者有话要说:裴我活了,更新恢复,毕业论文顺利通过(五体投地感谢老师),在准备重修考试or2 来个前情提要:现在是鬼灭原著的柱合集训阶段,大家在为决战做准备 鸣花的职位是全能小厨娘+集训秘密武器,借住炼狱家并谈婚论嫁ing “……没有吗?”面容姣好的少女穿着印枫叶图案的和服,表情茫然,“啊、的确是家中长辈指定我们来这家店买的。”身为酒馆,是怎么做到让灵魂般存在的酒断货的? “那就没错啦!”酒馆老板是位体态丰满、性格爽朗的女性,三两下擦掉手上的污渍,回应鸣花,“‘渡渡’是我们自家酿的酒,因为能缓解膝痛在常客中还蛮有名的。顺带一提,‘渡渡’是我女儿的名字哦! “去年下了一整个夏天的于,导致酿酒的药材里有一种长得不好,只能让我丈夫去外地采购,哎呀、哎呀真是麻烦死了——话说起来,订购‘渡渡’的常客我都通知到了啊?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这样吗?鸣花更茫然:“我是炼狱家……”唔嗯,炼狱家的准、准儿媳? 呜哇,我真的要这么说吗?感觉有一点点害羞哎……话头顿时窘迫地卡住。 “鸣花?”在店外久候不至的杏寿郎掀开帘子,门口就冒出了一个神采奕奕、闪闪发光的猫头鹰,“遇到麻烦了吗?干脆放弃也没问题!”反正酗酒也不是值得鼓励的爱好! ——在尽炼狱家长男职责之外,现任炎柱先生非常喜欢做一些能让父亲跳脚生气的事情。 .... “啊!原来是炼狱先生!”看到那张炼狱家祖传的精神小伙脸,老板瞬间明白了一切,“你是炼狱家的大儿子杏寿郎吧?这孩子是你的老婆?真是长大了啊!” “不、不不不是的!”举止温婉的和服少女脸颊猛然涨红,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老、老——” “的确,我们还没有结婚!唔姆!”猫头鹰先生无比自然地走到未婚妻身边,握住她的手爽朗道,“毕竟还没邀请镇上的大家参加婚礼,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老板笑:“没错没错!炼狱先生才不会放过这种炫耀儿子的机会呢!” “今天没有‘渡渡’吗?”杏寿郎偏了偏头,直接戳破父亲不走心的诡计,“父亲应该只是想把我和鸣花支出家门,然后偷喝藏起来的酒……真是糟糕的长辈!” 太直白了。阿杏真是太直白了。鸣花局促道:“阿杏!不、不能这么说啦!” “哈哈哈哈!”老板被父子反目的单方情景剧逗乐,笑眯眯安抚眼前的受难小情侣,“嘛嘛,炼狱先生虽然总是靠不太住的样子,可说不定是想让你们参加今天的收获庆典哦?” “今天镇上要举办庆典吗?”鸣花莞尔,“路上孩子们都穿着很漂亮的浴衣呢!” “没错,腰带上印着粉色樱花的就是我家女儿,今天早上还小麻雀一样喊着要编辫子呢。”老板含蓄地炫耀了一下可爱女儿,顺便催促两人,“机会难得,你们就赶紧去约会吧!” “正是如此,”杏寿郎立刻抬手握住鸣花的肩膀,幼童嬉闹玩耍般轻轻推攘她走出酒馆,“庆典上会有很好吃的薯饼!梧子婆婆喜欢刷糖浆,山田叔喜欢洒鲣鱼碎!” 我们不是出来采购的吗?鸣花窘迫又无奈:“是、是,但叔叔要的酒——” “结婚宴席要用的酒记得在我们家买啊!”老板半是揶揄地喊道,“全部打七折!我做主!” 和服少女害羞到踉跄半步,猫头鹰先生则回头朗声笑答:“好!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了!” 被年轻的剑士先生推出酒馆时,鸣花脸上的温度已经烫足够煎薯饼了。 “炼狱先生!”和服少女气恼握住杏寿郎的手,板着脸想指责对方过于天然、让人害羞的发言;可心中一边忿忿不满措辞着,另一边又早就原谅了他——与其说原谅,不如说她根本做不到生阿杏的气。 猫头鹰先生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危险气味,却眨眨眼睛挥之脑后,认真看向面前娇小柔软的女性。 鸣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丁点严肃消失殆尽,只能好气又好笑地握了握他的手,语气轻快:“阿杏。” 剑士先生笑容灿然:“唔姆!鸣花!” 他真好呀。鸣花也笑了:“我们去庆典吧?阿杏知道方向吗?” “在镇子东边的神社前,”青年牵着未婚妻慢慢往前走,“神社里供奉着稻荷神,每年丰收的时候都会在山下的空地上举办庆典,整个镇子的人都会参加……母亲身体还好时,也会带我和千寿郎去帮忙。” 提及早逝的母亲,炼狱杏寿郎的语气低了几分。 “我以后,”鸣花想了想,小声道,“也可以带阿杏和千寿郎来。”你别伤心呀。 “啊,”是想安慰我吗?炼狱杏寿郎笑了,“鸣花带我来就够了。千寿郎身体很弱,安安静静坐在台阶上吃苹果糖都会被晒到中暑晕倒;我的力气很大,鸣花想参与庆典活动也没问题哦!” 和服少女认真点头:“嗯!” 第105章 炼狱·留守家中·兢兢业业做饭·被父亲嫌弃·被哥哥卖黑历史·千寿郎:……? 作为鬼杀队的指挥中心、精神核心,产屋敷主宅的具体位置是队内最高机密。能修建足够容纳百人停留往来的宅邸,周边的紫藤花树拥有漫长的花期,地形便于巡逻戒备且难以定位——这些是选址的基本条件。 上千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主宅经历了多次迁移。最近的一次迁移是十五年前上上任家主去世后,阴差阳错暴露了住宅位置,继任家主雄次当机立断带人转移,把旧宅变成了等候无惨的狩猎场。 尽管最终未能按计划斩杀鬼王,但那场以百年旧宅为赌注的狩猎至少逼出了两位上弦。 炼狱一族世代为产屋敷氏尽忠,以己身血肉为主家最后一道防线,自然随主宅迁移。新的炼狱宅位于主宅和最靠近的村镇之间,在柱级宅邸中距离主宅最远,一度肩负着信息中转的重任。 “……母亲来自没落的豪族,才华不仅仅是读书识字。”炼狱杏寿郎照顾着未婚妻的步速,闲聊般讲述过往,“母亲虽然病弱,但异常聪明伶俐,前家主和天音夫人都很重视她。” 可惜上天对聪敏能干的人总是十分严苛,便早早地用病痛带走了她。 青年的语气平静明朗,措辞却带着些显稚气的濡慕。在杏寿郎零散无序的讲述中,名为‘炼狱瑠火’的女性形象逐渐明朗;鸣花默默地望着青年的侧脸,几乎能想象出杏寿郎童稚时,欢呼着扑进母亲怀里的样子。 诚然,在形容样貌上,霸道的猫头鹰血统毫不留情打压着炼狱夫人们的痕迹;但在为人处世、性格品行,在年轻剑士烁烁发光的眼眸中,属于‘炼狱瑠火’的清朗坚毅、矢志不移却展露无余。 “我的母亲死于生产,”鸣花笨拙地试图向恋人分享回忆,“其实她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父亲说,她是服侍公主的贵女,笑起来温柔得像是春风杨柳。” “一定是很美好的女性。”炼狱杏寿郎停步,站在台阶下平视和服少女。 天边霞色渐渐隐没,鸣花身后是灯火交错、喧闹祥和的庆典。尘世连绵的繁华和山间道和神社合着月辉,徐徐浸没在青年眼眸深处,给予鸣花无限的柔情和勇气。 “父亲深爱着母亲,就算只有我一个子嗣,也没有续娶。”和服少女双手紧握指尖发白,又抖抖索索揪住年轻剑士的袖口,声似蝴蝶扇翅,“我、我是鬼,可能无法孕育阿杏的孩子,还可能会活很久…… “但是,我、我发誓,只喜欢阿杏一个人,永远。” 鸣花垂下眼睛,喃喃道,“无论阿杏去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能找到生的道路,必然能找到死的途径,不会有什么事比独自活着更辛苦。 炼狱杏寿郎闻言愣住,眼眸缓缓睁大。 “哈哈,抱歉,突然说这个,阿杏觉得很奇怪吧?”和盘托出的气势消退,鸣花马上开始目光漂浮、顾左右而言他,“随、随便听一下就好!我、我们去吃薯饼吧?我、我我我喜欢糖浆——” “鸣花!”青年一把拉住恋人,大声喊了出来。 猫头鹰先生的喊声过于爽朗响亮,把意图羞窘遁走的和服少女被吓了一跳。 鸣花磕磕绊绊:“炼、炼狱先生?怎、怎么啦?” 年轻剑士拉着鸣花的双手,向来朝气蓬勃的脸上有一瞬停滞。炼狱杏寿郎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堵了回去;被堵回去的话滚到喉口,又被热烈喧嚣过头的心跳簇拥到嘴边。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遍,和服少女羞窘的表情逐渐变为疑惑;精神小伙炼狱君不知如何传达自己被喜悦溢满胸腔、甚至难以呼吸的心情,只能一瞬不转地注视着恋人,放缓声音:“……鸣花。” “……鸣花?”另一声低唤同时响起,“是你吗?”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鸣花难以置信地望向自顶层台阶缓步走下的女性,身体下意识靠近杏寿郎。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珠世按住进入炸毛状态的愈史郎。女人温柔怜爱地注视着鸣花,像注视珍爱的孩子,也像注视唯一救赎。.... “无限城一别后将近四百年……现在的你,过得还好吗?”作者有话要说:裴我活了,更新恢复,毕业论文顺利通过(五体投地感谢老师),在准备重修考试or2 来个前情提要:现在是鬼灭原著的柱合集训阶段,大家在为决战做准备 鸣花的职位是全能小厨娘+集训秘密武器,借住炼狱家并谈婚论嫁ing 第54章 委托 夜色中出现的陌生女性顺着台阶慢慢走下,怜爱而怀念地注视着鸣花。 深色印花的和服搭配着精致的盘发,让她看起来像大家族养尊处优、与世无争的主母;月色下隐隐闪烁、不同于人类眼眸的狞厉竖瞳,却彰显其罪恶之鬼的身份。 是珠世小姐。珠世小姐是善良的,是无害的,我不应该害怕她。和服少女脑海中浮现出有关对方的回忆,身体却下意识退缩,如见猛兽般紧紧抓住炼狱杏寿郎的手指。 “请退后,”年轻的柱向前半步挡住鸣花,右手握住刀柄,认真道,“我无意冒犯。” .... “哈!?竟敢威胁珠世小姐!”愈史郎怒瞪炸毛,“要不是你身后那个丑女人求珠世小姐保管东西,我们才不会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找不自在!喂!那边的丑八怪你说句话!” 第106章 “愈史郎!”珠世无奈又好笑,“不要说这种话——炼狱先生,我代他向你道歉,愈史郎并没有恶意。” “哦?是吗?哈哈哈!”年轻剑士笑容爽朗、青筋暴起,拔刀的手陡然用力,“包括污蔑别人美丽的未婚妻这种糟糕行为吗?要道歉的是我,因为我无法原谅!” 愈史郎撸袖应战:“管你原不原谅!给珠世小姐添麻烦的都去死!” 两位女性之间紧绷的气氛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况下原地和解,鸣花和珠世默契地伸手拦住马上就要打起来的同伴,彼此交换歉意的眼神。 “阿杏,能让我和珠世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吗?”鸣花小心翼翼地拉着未婚夫,斟酌措辞,“珠世小姐早就在鬼杀队士的帮助下脱离了无惨的血液控制,还曾帮过我很大的忙。” “我很少拒绝鸣花的请求,今天除外。”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拒绝,“鸣花托珠世小姐保存自己的重要物品对吗?但你对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也不是意外,而是是畏惧,这让我很担心。 “鸣花有没有想过——取回那件物品是令你害怕、甚至可能会伤害你的事情。”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非常遗憾。”年轻剑士加重语气,神色认真,“但与此同时,我不会让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鸣花一时语塞。 这个人怎么回事?在该乖乖装傻的地方如此敏锐,平时表诉衷情时,却能熟练摆出‘你在说什么?我可是热血人设你最好再说清楚一点!’还笑容爽朗到过分的样子。 “唔姆!就算鸣花在心里说我坏话,”炼狱双标郎郑重其事,“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鸣花好不容易找到的话头再次卡住,重新陷入语塞。.... “鸣花,请问这位先生是?”珠世安抚完气到飞起的愈史郎,好脾气地转头帮小姑娘解围。 “啊,抱歉,珠世小姐。这位是炼狱杏寿郎,鬼杀队的现任炎柱。”鸣花顿了顿,小小声补充,“……还是、是我的恋人。”总、总有种见家长的微妙感! 鸣花的恋人?珠世难掩惊讶:“啊!原来是这样吗?” 炎柱先生理直气壮补充:“唔姆!准确说我是鸣花的未婚夫!” ……竟然还是未婚夫。珠世更惊讶了:“真的吗?祝贺两位。” “……是、是这样没错!”鸣花自暴自弃,“因为上次和珠世小姐告别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所以,其实我早就记不清当初到底托您保管什么了,非常抱歉。” “你这个麻烦精、丑八怪!”愈史郎一点就炸,“珠世小姐生死一线都不忘保护你的‘东西’!你竟然敢忘了!和你男人一起给珠世小姐跪下道歉!” 猫头鹰先生保持微笑,虎口‘噌’地抽出半寸日轮刀。 那我的确有点不是人。鸣花气弱:“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愈史郎,你要是再这样剑拔弩张地说话,我就要生气了。”珠世轻声呵退气呼呼的鬼少年,宽慰般冲鸣花笑了笑,“鸣花不用愧疚。与其说‘托我保管’,应该是我对鸣花无私帮助的一点点回报。” “珠世小姐也帮了我很多,”鸣花无意识地皱起眉头,“请不要这么说。” 珠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端详了女孩一番。女人的目光温柔如月色,薄纱般覆盖在身体上,缓慢也神奇地安抚下鸣花心中不知名的焦躁。 “我本想趁产屋敷家主的邀约,将‘它’还给鸣花。”珠世温柔地微笑着,“但是,既然鸣花已经记不清当初的事情了,就让我继续代为保管吧。” ……不是?鸣花震惊:为什么你说得像侵吞他人财产啊?!珠世小姐明明不是这种人设! 炼狱杏寿郎松开刀柄,疑惑提问:“主公的邀约?” “没错,我和愈史郎受产屋敷耀哉所托前来。”珠世不紧不慢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邀约的具体内容目前也无法告知你们。” “我会向主公求证,”年轻的柱诚恳道歉,“如果属实,还请原谅我方才的冒犯。” 愈史郎大声嘲讽:“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在接触产屋敷耀哉之前,我有一些事想告知鸣花。”珠世放弃约束愈史郎——自家的孩子自家宠——另一方面,小鸣花的恋人似乎也并不在乎被大呼小叫两句,“十二鬼月的构成最近有了很大的变动。” 这个我知道,至少秘书岗换人了。鸣花试探:“出现了新的‘鸣女’?” “得益于鬼舞辻无惨具有前瞻性的领导,下弦鬼月全灭,上弦经历了一轮换血。”珠世的笑容冷淡了些,“除列位前三的黑死牟、童磨及猗窝座外,补充了新的上四和上五。 “上五由黑死牟带到无限城,生前应该是一名鬼杀队剑士;上四由鬼舞辻无惨亲自领回,目前负责无限城的运行,也就是你口中的新‘鸣女’。” “那孩子……可能是被迫变成鬼的。”珠世垂眸,神色怜悯不忍,“无惨一直在折磨她,逼迫她融合无限城的血印;最初的一个月,无限城的地板几乎要被血浸透。” 融合血印——鸣花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血鬼术对于鬼而言是身体般的存在。除鬼王无惨外,彼此之间的血鬼术都是排斥的,强迫融合血鬼术不亚于剖心挖肺、剜眼斩骨,对身心都是巨大的折磨。 第107章 “那孩子的血鬼术很特殊,拼了命地向外界传达信息。”珠世苦笑,“我偶然发现了她的分肢。如果以后能遇到那孩子,请帮忙杀了她,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看不到尽头的人生,无法阻止的漫长坠落……作为自身憎恨的物种存活,实在太痛苦了。 炼狱杏寿郎握住鸣花的手,认真道:“必不负所托。” “如果说我这一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就是愈史郎和鸣花了。”珠世怜爱地微笑着,“鸣花遇到了很好的人,过往的一切就当做是糟糕的经历……然后,鼓起勇气欢迎未来阳光灿烂地日子吧。” “我会的。”鸣花主动上前,用力抱住珠世。 ——女人容颜美丽、举止优雅,背脊挺拔瘦削,孱弱的肩膀却比谁都倔强。虽然无法想起曾经相处的时光,忘却了郑重的托付,但鸣花依然无条件信任着珠世。 和服少女眼睛酸涩,加重语气重复道:“我会的。” 珠世愣了愣,旋即抬手,轻轻抚摸少女的后颈。 事发突然,临时约会的两人也没了逛庆典的心情。稍作商量后,鸣花和杏寿郎都决定立刻返程,同时托锵鸦向主宅传递珠世转告的所有信息。 “新的上弦之四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在横滨时,童磨曾向我提及过她。”鸣花思索,“融合血印能获得的血鬼术不多,大概局限在操控无限城的程度,还有通过分肢传递信息系……供猜测的信息不多。” “唔姆!”炼狱杏寿郎附议,“最近无惨和十二鬼月的活动十分频繁,剑士调动复杂,但应该能通过核对阵亡和失踪的人数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是鬼杀队的背叛者啊……鸣花担忧地看向恋人。 “不用担心我哦!”炼狱杏寿郎爽朗揉搓和服少女的发顶,“鬼杀队的剑士怀揣各自的信念而来,以斩断悲伤为目标;当他背弃自己的信念、为生存伤害别人时——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伴了。” 那我呢?我是……阿杏的同伴、鬼杀队的同伴吗?鸣花抿了抿嘴唇,没有问出这句话。 “不安都被写在脸上了呢,鸣花。”猫头鹰先生和未婚妻小姐十指相扣,友好地蹭她肩膀,“严格来说,鸣花的确不是鬼杀队的同伴,但鸣花是我的同伴,也不是鬼杀队的敌人。 “不是同伴也不是敌人,能提供的帮助有限,甚至因种种无法破解的缘由阻碍我们斩杀鬼——鬼杀队正是为了守护这样的人而存在的,正是为了避免痛苦的抉择而存在的。” 鸣花有点感动:“炼狱先生……” “嘛!从另一方面看,我也不是鬼杀队的同伴啊!”炼狱杏寿郎指指自己,“我应该算鬼吧?鸣花的鬼之眷属?或者其它类似的存在——总之,我和鸣花永远是一边的哦!” 鸣花眼泪汪汪,用力点头:“嗯!” 和服女孩的鬓边压着细细的、整整齐齐的发辫,脸颊柔润,眼眸中带着毫无保留的信赖,在朦胧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年轻剑士一时怔愣。 “鸣花似乎从一开始就很相信我?”炼狱杏寿郎放慢脚步,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明明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还是鬼杀队的剑士?” 小姑娘虽然是傻乎乎、好脾气的善良人设,但在生死危机上格外嗅觉敏锐。 “因为阿杏看起来不像坏人。”鸣花毫不犹豫地回答。 唔姆!这种说法更抽象了!年轻剑士虚心求教:“看起来不像坏人,是指……?” “就是看起来不像坏人啊。”鸣花语气稍有迟疑,转而努力举例,“比如小澄,珠世小姐,主公和夫人,鬼杀队的大家,看起来都不像坏人。” 所以——炼狱杏寿郎感觉猜到了几分:“鸣花认为‘坏人’是什么样子?” “鬼舞辻——”说到一半,和服少女话头顿住。从伤害他人的角度来说,鬼王屑得明明白白、狗得坦坦荡荡;但是从坏人类型来说……鬼舞辻无惨的各种拟态都是无害挂。 有钱人家身体不好的年轻老爷,深居浅出的贵妇,苍白孱弱的富家小公子……诸如此类,不一一列举。简而言之,无惨老板固然喜欢拟态车祸挂、狰狞挂的下属,对自己一般使用另外的标准。 猫头鹰先生眨眨眼睛,笑着看向小姑娘。 “我、我不知道。”鸣花磕磕巴巴,“一开始,我还觉得无惨大人是好人,给我吃给我住……” “所以,”年轻剑士清清嗓子板起脸,拿出教育弟弟的认真劲,“不能随便捡回陌生人,长得不像坏人也不可以,鸣花记住了吗?” 我也没有再随便捡人啊!这是污蔑!鸣花无奈,一半认输一半好笑:“是,鸣花记住了。” 啊。笑了。青年金红色的眼眸中闪过笑意,旋即倏地矮身,用额头温柔地磕她鬓角——在庆典遇到珠世小姐后,虽然鸣花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糟糕情绪,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这让他很担心。 和服少女茫然捂额头:“阿杏?”又怎么啦?.... “谢谢鸣花当初救了我。”年轻剑士牵着恋人的手,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似乎还没有正式道谢?谢谢鸣花把我捡回家,谢谢鸣花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鸣花愿意相信我,谢谢鸣花为我付出的一切。” 该道谢的人是我呀。鸣花:“不是什么值得特意道谢的事……” 第108章 “谢谢鸣花,”炼狱杏寿郎注视着少女夜色下稍显朦胧的侧脸,低声道,“能够来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闭了,搞完倒霉论文之后,就一直在忙毕业学位和搬家的事情,本来想住在学校旁边准备考研,结果北京那边疫情紧张导致学校决定搞一刀切式管理,别说蹭教室自习室,连进校都问题1551 鸣女这篇设定和大纲是整整齐齐有的,甚至还有章纲(网文生涯第一次写章纲,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完结是一定会完结的,就是更新超级不稳定,我得慢慢写,但我不会二开宠幸小老婆的!(喂 鸣女已经十八万了,预计22万完结带番外,最多25万完结带番外or2 阿裴可以!阿裴写得完!阿裴有八个肝! 第55章 寻找 ‘鸣花已经是能独自睡觉的大孩子了,’男声低沉温柔如夏夜晚风,宽大的手掌落在女童发顶,抚摸孱弱小兽般怜爱珍重,‘你母亲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我在做梦吗?鸣花茫然地仰起头,目光却落在屋檐下的风铃上:这是……父亲的声音啊。 ‘鸣花才不是大孩子,’软软的童声黏在男人身边,‘晚上、会有恶鬼把鸣花抓走。’ ‘唔,恶鬼的确喜欢鸣花这种可爱的小女孩,’男人的声音带着纵容和笑意,‘不过没关系,父亲会陪在鸣花身边。鸣花只要紧紧拉住父亲的手,就不会被恶鬼抓走。’ ‘这只手吗?’女童蹭蹭滑到脸侧的温热掌心,小声嫌弃,‘可父亲的力气很小,连药瓶都拧不开。’ ‘真是过分啊,明明只有一次,还是为了鼓励小少爷才……罢了。’男人无奈叹气,‘那鸣花就拉住父亲的另外一只手,这只手能把小鸣花举起来哦。’ 男人的手掌宽大,手指是豪族出身的修长白皙,指掌连接处长着一层薄茧,因常年接触草药而沁出一种独特的苦香。 温热有力的手掌抚摸着女童的耳廓、侧脸,日光如破碎的琉璃杯砸进鸣花眼中,刺得她睁不开眼。 ‘父亲!好痒啊!’女童咯咯笑出声,娇气可爱地往信任之人怀里缩,‘不、不要——’ 空气安详恬然地静止,鸣花坐在凝固的庭院中,唯有头顶的风铃轻轻摇动着,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父亲……不要……’近乎哭泣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女童惶惶拉住父亲的手。 ‘父亲——不要——’哭喊声一遍一遍地回荡在温暖宁静的庭院内。鸣花抖抖索索地伸手抱住父亲,把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奋力压在喉咙里。 ‘父亲……不要!!!’尖啸陡然凄厉如泣血,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父亲!”女孩自被褥中猛然坐起,双手痉挛着抓紧被面,脸色惨白,无意识地重复,“父亲、父亲……” 泣血般的哭叫声还在耳边缭绕,顺着汗津津的鬓发刺进耳内,几乎要把鸣花整个人撕裂开来。 “鸣花小姐?”纸拉门外传来千寿郎怯怯的关怀询问,“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夜色昏沉沉地压住月光,炼狱家的小少年持着油灯跪坐在门外,瘦条条的脊背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拉成一条线,弯曲着没入窗框的阴影。 周身的空气稀薄如真空,鸣花艰难地喘息着,上半身几乎附在背面上。唇色逐渐浮现青紫的女孩挣扎着爬出被褥,缓慢向拉门挪动,眼前一片溺毙的白光。 “……鸣花小姐?”千寿郎静静地等待了数秒,隐约察觉出不对,凑近纸拉门、稍微拔高声音,“鸣花小姐?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千寿郎!” 门内的声音彻底消失。安静如沉睡的夜。 “鸣花小姐!打扰了!”顾不上礼貌问题,千寿郎当机立断起身拉门。瘦弱懂事的幺子硬生生扯开纸拉门的卡锁,捧着油灯往房内探头——披散着凌乱黑发的女性正伶仃趴在被褥边,毫无声息。 “兄、兄长!父亲!”千寿郎连滚带爬地冲到鸣花身边,大声向父兄呼喊求救,“鸣花小姐、鸣花小姐昏迷了!鸣花小姐,你还好吗?能回应我吗?兄长!兄长!救命啊!” 深夜的炼狱家顿时陷入兵荒马乱。 另一边。产屋敷宅。 “鸣花小姐昏迷了?”产屋敷耀哉虚弱地靠坐在被褥上,“需要‘隐’和蝶屋的支援吗?鬼的方面……刚好珠世小姐也在,请趁天亮前去那边看看情况吧。” “炎柱说,不必麻烦了。”辉利哉坐在父亲身边,拿着两封笔迹混乱的信纸,放轻声音,“鸣花小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说只是噩梦惊醒导致的身体不适。” “噩梦惊醒啊……”产屋敷耀哉缓慢温柔地笑起来,“那不就和我一样吗?” “……是啊。”辉利哉本想顺着父亲的话笑一下,垂眼看到堆叠的、血迹渗透的纱布,又笑不出来了。鸣花小姐是熟睡中因噩梦惊醒再昏迷,产屋敷耀哉却是因诅咒的痛苦才从昏迷中转醒。 “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妹妹们了。”息如风烛的男人察觉到小少年的消沉,艰难抬手摸摸他的发顶,“还有你的母亲……要是我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看到你们长大……” 男人虚弱低哑的声音渐渐沉落、沉落,最终消失在惶惶的夜色中。女童和服打扮、背脊笔直的小少年抓紧手中的信纸,凝视着身边闪烁的烛火,无声而悲伤地泪流满面。 第109章 .... 炼狱宅。 “真的没事吗?”千寿郎把茶杯放在鸣花手边,关切道,“鸣花小姐?” “怎么看都不是没事吧?”大家长·槙寿郎盘腿坐在门口,指指点点,“依我说啊,现在就该把她送到蝶屋做个全身检查,蝴蝶忍最近不是休假在家做研究吗?” .... “真的吗?”千寿郎作为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证人,鸣花气息全无倒在地上的模样确实吓着他了,“就算今天晚上不去,明天早上鸣花小姐也可以——” “谢、谢谢你们,”鸣花哭笑不得,“但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炼狱大家长不置可否:“你刚刚可是昏倒了!” “好了!父亲和千寿郎都去休息吧!”和主宅赶来问询的隐队员交接完毕,精神小伙来去如风地在未婚妻身边坐下,开口安排另外两只猫头鹰,“既然鸣花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大家长产生地位危机:“可是、她昏迷——” “难道父亲不相信鸣花吗?”杏寿郎灵魂发问,“的确,鸣花现在还不是我们家的媳妇;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唯一的妻子了。如果父亲想要拆散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会反抗!” ……啊、不是。大家长语塞:这是扣帽子吗?这绝对是在乱扣帽子吧?! “那就拜托兄长照顾鸣花小姐了,”千寿郎对父亲半信半疑,却对兄长深信不疑——这就是把小儿子塞给大儿子带的‘一时爽后遗症’——小少年利索起身撤退,“有能帮忙的,可以喊我。” 鸣花的住处离炼狱家小未成年最近。 “半夜惊扰,真是对不起。”鸣花摸摸汗津津的鬓发,道歉式开小灶,“橱柜里有一盒奶糕,一时半会睡不着的话,可以就着蜂蜜水吃半块……多少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炼狱家长子:“明白。千寿郎,麻烦你了。” 小少年马上领悟,拖着邋遢懒倦的大家长告辞;十分钟后,送来了奶糕和温热的蜂蜜水。 鸣花捧着差别茫然:“……?”那、那个,我的意思是,不对,反正不是——唔,算了。 “是鸣花做的吗?”穿着寝衣的猫头鹰先生盘腿坐在鸣花身边,啊呜啊呜吃着手里的奶糕,难得还能吐字清晰,“唔姆、唔姆!是不是甜过头了?” “配着蜂蜜水会好些的。”鸣花赶紧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蜜璃说,奶糕里糖分含量高些,小小一块就能快速为剑士们体力。” “的确如此。”猫头鹰先生三两下吃完一块奶糕,若有所思摸肚子,“身体也热起来了。” “是,”鸣花笑了,“训练的大家评价也不错。之后会和‘隐’商量,做为便携食物进行统一制作。” 杏寿郎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静静坐在一旁看着鸣花吃东西。身为食量惊人的年轻男性,无论餐点分量还是进食速度,杏寿郎都遥遥领先于鸣花;惯例是鸣花吃到一半,猫头鹰先生就用餐完毕、开始无声盯人。 鸣花用餐时很乖巧,高贵斯文之类的形容词绝对用不上,更像是有教养的幼童,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如果说炼狱是最大程度带动进餐气氛的【香香饭】型选手,那鸣花就是【感恩有饭】型选手。 “阿杏,”咽下最后一口奶糕,鸣花抿掉唇上的碎屑,小声道,“你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啦。” “唔姆,”猫头鹰先生捡起杯子,为她倒蜂蜜水,“鸣花吃饱了吗?” 但是夜宵这种项目,怎么也不能说吃饱吧……鸣花点头,喝着水含糊道:“吃饱了。” “好!”猫头鹰先生放好杯子,撑在被褥上稍微起身,亲了亲鸣花的唇边,好整以暇,“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聊聊鸣花刚才的噩梦了!” 鸣·被突然袭击大脑空白·话:“……哎、哎?” 年轻剑士耐心地重复:“鸣花梦到什么了?可怕的事情?还是悲伤的事情?”.... “梦见、梦见鬼舞辻无惨,”鸣花磕磕巴巴回应,“吃人不擦地板……整个无限城都是血……” 杏寿郎顿时肃容:“难道只有鸣花一个人打扫吗?” “是、是的,”鸣花越说越心酸,“鬼舞辻无惨对下属没有耀哉的半分体谅,只会颐气指使……” “太过分了!”杏寿郎握住鸣花的手,感同身受、大声谴责,“我十岁之前不被允许独自打扫道场!” 鸣花刚心酸了一半,闻言忍俊不禁:“打扫道场?是训练偷懒的惩罚吗?” “不!是父亲偷懒的诡计!”猫头鹰先生目光炯炯,自信满满,“十岁后我学会了向主公告状!” 鸣花努力忍了忍,最终没忍住,闷笑着将额头抵在杏寿郎肩上蹭了蹭,小声称赞:“阿杏真是厉害。” “没错,”年轻剑士放低声音,笨拙也温柔地摸摸鸣花的后颈,“阿杏非常厉害。”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保护鸣花;所以你不要害怕,最好也不要悲伤。 女孩安静地靠在杏寿郎的肩头,沉默许久,才缓慢地、艰涩地再次开口:“……阿杏,我梦见父亲了。他陪我坐在庭院里,摸着我的头夸奖我。” 炼狱杏寿郎:“唔嗯,是不错的梦啊。” “我知道,父亲、是被鬼杀死的,我看见了。”鸣花颤抖着攥紧恋人胸口的衣襟,“但、但我记不清……我记不清父亲的面容,也记不清父亲的眼神……为什么、我没有被杀死呢?” 第110章 对鬼来说,年轻女性和幼童的血肉是上等美味,若能增加稀血属性,则是顶尖进食享受。稀血姑且不谈,在成年男性和女性幼童之间,基本上没有鬼会放过后者。 美味且孱弱的食材·鸣花不仅被放过了,鬼王先生甚至屈尊纡贵地把她变成了同类。 “虽然很想对你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如向着未来生活’这种话,”炼狱杏寿郎抱住娇小瘦削的鬼之少女,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但那是鸣花重要的回忆,那么就一起去寻找吧。 “五年也好、十年也好,就算丢失的东西不会回到身边,在寻找的过程中也能收获幸福。” ——既然无法抛弃一切生活下去,就鼓起勇气面对;只要心中想着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哪怕是痛苦不堪的回忆,也能试着平静接受。 是呀、是呀,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就算害怕,也可以躲在温暖的被褥里,毫无顾忌、大声哭泣。 女孩抖抖索索地回抱恋人,声音哽咽:“……嗯。” 第56章 采购 “我不行了。”顶着乱糟糟金毛的剑士少年闭眼仰躺在地板上,双手交叉安详置于胸前,眼角流下两滴颤巍巍的泪水,“如果祢豆子妹妹问起,就说我去天堂——噗哇!你在干什么啊!笨蛋猪!” “这不是很有精神嘛!”伊之助收回重拳,边吃边喊,“哦哦!活过来了!虫逸小弟!”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善逸抱着被袭击的肚子,趴在地上泪淌道场,“今天又是柔韧训练的地狱吧?绝对又是吧?怎么想都很恐怖呜呜呜!我绝——对会死啦!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呼呼,这个豆糕味道不错!”男生女相金刚芭比少年咂咂嘴,抓起一把奶糕塞进口袋,“我要带给炭助郎和豆豆子小弟吃!虫逸你也来尝尝看!” “是红豆奶糕、炭治郎、祢豆子和善逸!”金发少年一个打挺跳起来,悲愤地暴力抢夺托盘,“到底什么时候能叫对啊!都快死到临头了!而且炭治郎只是暂时回主宅汇报!不用你带!少吃一点啊猪头!” “是要和我比赛拔河吗?!”伊之助一秒斗志昂扬,“本大王不会输给你的!嗷嗷嗷!” “啊……又打起来了呢……”脸色惨淡的队士瞥一眼吵闹的鱼糕留守组,机械咀嚼饭团,“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怎么看今天会死的都是我吧……” 游刃有余的家伙才有资格哭天喊地;真正死亡横跳的选手,早被训练折磨到说不出话了。 “不、不要这么想……”村田拿起奶糕,有气无力、心有戚戚,“不能轻易认输……就算、就算为了羽二重小姐的料理,我也要坚持到伊黑先生那边!” “为什么是伊黑先生?”队士也摸了一个,凄风苦雨碎碎念,“熬过恋柱大人的训练就放弃不好吗?炎柱大人那么,怎么想都是超高压·魔鬼级·剑术训练吧?好好活着它不香吗?” “我有认识的同期,现在在那边训练。”村田咽下食物,面露期待,“听说炎柱大人的道场提供羽二重小姐制作、超美味的精力料理——只要能活到饭点,就能吃肉吃到撑!” “啊……”队士吃着香甜适口的奶糕,感觉灵魂逐渐回归身体、萌萌他又可以了,“啊!”“真的吗?!真的吗!!”凑过来的善逸&伊之助异口同声。 “是真的哦~”甜蜜清脆的女声欢乐插话,“炼狱家全是男性,餐点超超超——实在!鸣花酱的手艺好到爆炸!连我都忍不住蹭加餐吃呢!你们一定要坚持到下一轮哦!” “请、请不要这么说……”鸣花羞赧。 “啊!樱饼怪和桐花小弟!”伊之助抱着猪头套跑过去,“你们迟到了!” “啊啊啊!不许乱起外号!你这只笨猪!”善逸跳起来扑在同伴背上,愤怒拍打,“甘露寺小姐可是等级最高的柱啊!还有!是‘鸣花姐’啦!” “恋柱大人日安!”“羽二重小姐!早上好!” 坐在道场外吃早餐的鬼杀队士们此起彼伏问好。 “今天的午餐是生姜烧猪肉哦!”甘露寺放下扛在肩上的超大只昏迷野猪,“这个小家伙冲过来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幸好鸣花酱没有受伤啦~” 队士们心情平静:今天拖了野猪来呢。昨天是鹿肉饭团? 主宅的后山里,还真是物种丰富啊(棒读)。.... 虽说只是负责炎柱和恋柱两边道场的午餐和晚餐,但考虑到少则几十、多则近百的参训队士人数,鸣花承担的厨房压力从各方面来讲都是相当惊人的。 每日菜单规划,食材的采购和处理,烹饪中对于各色餐品的时间规划——饶是热心的队士们会在休息期到后厨帮忙打(蹭)下(吃)手(的),鸣花偶尔也遇到因疏忽大意而左支右绌的窘状。 “绞肉的分量……不太够了。”和服少女挽着袖子蹲在灶台边,语气苦恼。 伊之助抱着猪头套凑过来:“脚肉?” “是绞肉!”善逸擦擦汗,“举你能听懂的例子,就是包子里的肉馅——现在去镇上来得及吗?” “没关系,把菜单上的煎豆腐改成豆腐汤就好。”鸣花用炭笔划掉,“豆腐汤也很好喝哦。” “煎豆腐是什么?”伊之助在自由的野外长大,常常对鸣花的措辞产生疑惑——毕竟少女是平安京权贵出身的千年宅鬼,语言的复杂变迁同样见证了历史。 第111章 鸣花莞尔:“就是煎豆腐啊。没有这种说法吗?” “绞肉和豆腐……鸣花小姐是说酿豆腐吗?”善逸想了想,腼腆道,“鸣花小姐、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吧?说话的方式总是很文雅,举止也是贤淑漂亮——可恶啊!炼狱先生真是令人羡慕的好福气!” “决定了!本大王要吃煎豆腐!”伊之助猛地套上头套。 “喂喂喂!不要给人添麻烦啊!”善逸叉腰,“鸣花小姐都说绞肉不够了!” “煎豆腐!煎豆腐!”伊之助很有气势地喊道,“煎豆腐!煎豆腐!” “小声点啦!笨蛋伊之助!”…… 少年剑士们凑在一起吵吵嚷嚷,如热情洋溢的夏日,携生机无限的万物奔腾而来。 因为弱小和难以言明的恐惧,鸣花独自在无限城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偶尔逼不得已出门寻找补给,热闹的集市变成荒野,沼泽化为良田村落,少女再怎么努力也与人群格格不入。.... 零星的快乐像烟花被黑夜淹没,徒留漫无边际的寒冷——直到遇见名为‘炼狱杏寿郎’的烈烈篝火。 “……鸣花?”樱草发色的少女剑士抱着碗在鸣花身边坐下,真心实意担忧,“这是你的晚饭吗?鸣花真的能吃饱吗?要不要、要不要我分你点?叉烧很好吃哦——” 恋柱道场今天的晚餐是辣味叉烧拉面和蔬菜天妇罗。 鸣花回神,下意识看看甘露寺比脸还大的碗:“……谢谢蜜璃,不用了。” 毕竟是超越常识的生物。除非被其它鬼互殴波及,否则她要饿上半年才会产生空腹感。 “今天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吧!”甘露寺高高兴兴地提议道,“不是购买食材哦!是普通的逛街!等吃完饭就一起出门好不好~” 鸣花:“哎?但是阿杏那边……?”炎柱道场参训的队士们还饿着呢。 “师父今天带剑士们去抓兔子啦!”甘露寺暴风吸入剩下的汤汁,鼓着脸颊继续道,“主公说一定要把放出去的兔子抓完,不然会造成、造成什么什么泛滥——总而言之,那边的晚餐是烤兔子和馒头!” “这样啊,那就一起去吧。”鸣花忍不住看向甘露寺干净的碗底: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神奇的恋柱小姐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顺畅谈话聊天、一边顺畅大量进食的? “我妻和嘴平也会一起去哦,”神奇的恋柱小姐把托盘放在腿上,无缝衔接开始吃天妇罗,“应该是想购买日用品吧?我想去买香皂和酥饼!鸣花有什么想买的吗?” “想买的东西……嗯……”和服少女思索半晌,迟疑道,“想买,一把琵琶?”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鸣花为核心的血鬼术训练进展迟缓。毕竟是支撑整个无限城级别的血鬼术,能顺利适应的剑士寥寥无几,但比起敲茶杯,鸣花还是更愿意弹琵琶。 毕竟,坐在房间里用筷子叮叮咚咚敲杯沿……看起来蛮傻的。 “唔诶!”甘露寺兴致高昂地坐直身体,“的确听说鸣花酱是厉害的琴师来着!” “厉、厉害的琴师?”这又是哪里传出的谣言!和服少女睁大眼睛,局促道,“没有、没有的……” 虽然在练习时长上鸣花有自信力压群雄,但、但这属于作弊型优势啊! “是炼狱先生说的!”甘露寺笑眯眯。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炼狱杏寿郎。鸣花郁闷得欲言又止,最终选择硬着头皮附和某位无节制炫耀未婚妻的精神小伙,“略、略擅琴艺!”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躲避qaq。 “哈哈哈哈!”剑士少女猛地扑向鸣花,大笑着蹭她脸颊,“鸣花好可爱哦!哈哈哈哈——!” 就算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经常性爽朗过度,就算身为恋柱的甘露寺蜜璃偶尔恋爱脑溢出,就算身为水柱(虽然他不承认)的富冈义勇长年被讨厌不自知——柱级剑士的实力都是不容置喙的。 以此类推,柱级剑士的特训自然也是超严苛地狱级的。能支撑训练全程的队士便寥寥无几,更别说一天魔鬼训练后,还要强打精神、徒步前往附近城镇采购日用品了。 “伊之助……”逐渐行尸走肉化的善逸憔悴吐魂,“我是不是要死了……” “坚强点!石逸!”被迫穿上衣的猪头套少年男猛拍同伴后背,“本大王不会让你死的!” 善逸眨眨眼,暗搓搓道:“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背我。” “呼呼,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伊之助撸袖子,“本大王——”.... “伊之助、善逸!你们两个要不要吃馅饼!”甘露寺站在热闹的推车小摊边,冲少年剑士们挥手,“有红豆馅、豆腐馅和咖喱馅哦!” “我推荐豆腐馅,”鸣花站在摊位前,把数好的硬币递给老板,“里面会带着咸口汤汁,每一次尝都是不可思议的美妙体验——好、好烫!” “是炼狱家的小夫人吧?”老板笑呵呵搭话,“上次是和杏寿郎少爷一起来的,那可是好人家呀!” 鸣花腼腆地笑。 “每种口味有两份,你们挑喜欢的,剩下的归我、咳,归我和鸣花酱。”甘露寺高高兴兴地分馅饼,“鸣花酱推荐豆腐馅,我推荐红豆味!不要客气!随便选吧!” “谢谢您!”善逸一边扭动表示感激,一手猛扯已经开始咬馅饼的伊之助,“先道谢啦!粗鲁笨蛋!” 第112章 “好吃、好吃!”伊之助按着同伴的脸把他推开,掀起一半头套,咬着馅饼、冲鸣花含含糊糊道,“本大王还想吃!要两个!不、还是四个好了!” 男生女相的少年嘴边挂了豆沙残渣,用力嚼着嘴里的馅饼,绿色眼眸还闪闪发亮地看向和服少女,整张脸写满属于年轻人的、理直气壮的旺盛食欲。 少年时期的阿杏,也是这个样子吧?鸣花有些想笑,边笑边拿出手帕帮伊之助擦掉残渣:学习剑技时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对高热量食物充满热情,毫不吝啬地出言赞美路边摊买的馅饼……真可爱啊。 阿杏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类——啊,阿杏现在应该算鬼——那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鬼。 被替代怜爱的伊之助:“?”继续嚼嚼嚼。 四人就这样顺着逐渐入夜的街道走了小半段,手里不出意外堆满了各式小吃;因为伊之助和甘露寺来者不拒、吃啥啥香的样子太有带动力,别说善逸,连食欲向来寡淡的宅鬼少女鸣花也未能幸免。 “前面有一家售卖乐器的店,”鸣花努力咽下最后一块拌煎豆腐,申请暂时脱离队伍,“麻烦在附近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在这里就好吗?”甘露寺眨眨眼,“镇子西边有更好的店——鸣花不、不用顾忌我!我、我其实已经吃饱了!”樱草发色的剑士少女‘啊呜’两口吃掉炒面,狠心扭头。 “这家就好,”鸣花哭笑不得,“太贵重反而让人束手束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琵琶,老板还能提供价格美丽的定制服务,是远近闻名的乐器老工匠呢。” “这样啊……”甘露寺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们在门口等你?如果要帮忙,喊我的名字就好。” 和服少女笑着点点头,避开过往驻留的行人,独自走进不远处小小旧旧的乐器店。 “鸣花小姐要买乐器吗?”善逸拿着炸年糕凑到甘露寺身边,拍拍脑袋,“啊,这句话没意义——不过,那样破破烂烂的店没关系吗?”老板会不会看人下碟、欺负鸣花小姐啊? “唔……说得对!”甘露寺接过后辈上贡的炸年糕,头也不回抓住乱窜的伊之助,“我们靠近点等她!伊之助君和善逸君也一起来!”有同伴怎么说都比较有底气! “唔哦哦哦哦哦!”被命运揪住衣领的伊之助一时不查,宛如被拽拖的猪崽,留下两道划痕。 作者有话要说:伪·大正悄悄话——考虑到生态平衡和使用安全,主宅所在山上的使用的训练猎物都是驯养家畜,能一脚把人蹬骨折的绝赞·超凶·伪·野兔。 在写了在写了真的在写了(猛虎伏地.jpg 我对天发誓这个月会完结!真的!这次是真的! 顺带一提今天是我们无一郎生日,霞柱宝贝生日快乐~ 第57章 反抗 毫无疑问,人类时期的鸣花有着良好的家世,及备受宠爱的富裕环境。在零星模糊的记忆中,鸣花曾受教于名扬京都的琴师,坐在宽敞舒适的内室,用稚嫩的指尖抚摸昂贵的木料和光滑的琴弦。 从启蒙的背景出发,羽二重小姐本该有和娇养贵族小姐们无二致的做派:仪态淑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只为家人和贵客短暂拨响琴弦;房间里摆着任君挑选的定制乐器,甚至有专门的负责照料它们的仆人。 当然,这些都是‘本该’发生的……事实远非如此。 豪族出身的鬼舞辻无惨显然懒得为员工提供多余的照料——此处多余的照料指任何照料,毕竟他不找人麻烦就是谢天谢地了——鸣花对乐器品质的要求随之直线崩塌,塌到形式自由派+定义自由派的程度。 简单说,要是无惨拎着血淋淋人头点歌皇室礼乐,小秘书用一根棉线也能给他硬弹出来。 生活艰难。在阴晴不定上司手下做事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加难加难加难。 “……这把琵琶的声音像琉璃瓦片呢,”和服少女摸摸略显粗糙的琴面,真情实感赞叹道,“刚才那把像新制的茶杯,再之前的那个,像西洋烘焙店里的铃铛。” “……”沉默寡言的老板憋了憋,低声道,“奇怪的比喻。”明明都是普通的便宜货。 “是。”鸣花倒没觉得被冒犯,盈盈含笑道,“那么就决定是它了,像琉璃瓦片的这位。” 她对声音的形容似乎来自为她音乐启蒙的老师。鸣花隐约记得,对方是个身体虚弱单薄、语言天马行空的年轻人,每一种声音在他耳中都带着色彩,带着广阔万物的绚烂多姿。 内人不在、被迫营业的老板默默拿起琵琶,看了看娴雅柔和的少女,没忍住暗搓搓拨了一下琴弦——单调的琴声微微震颤,滑行般升起降落,最终隐没在木纹中,恬然祥和,宁静悠远。 ……是有点琉璃瓦片的意思了。老板吭哧吭哧为琵琶裹上棉布,垂着视线默默收钱:真是位奇怪的小姐。 鸣花熟练地抱住琵琶,简单询问保养的事宜后,婉婉道谢转身离开店铺。这家挤在闹市中的乐器店主要走平价路线,价格美丽的常见的乐器应有尽有,一些稀奇古怪、玩乐性质胜过使用的乐器也挤在货架上。 花里胡哨的一文笛,受幼童青睐的西洋铃铛,能模仿莺鸟啼叫的哨子,庆典装饰使用的小鼓……越往外走,乐器店的内在越层层剥落,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市井气息。 啊,是琴拨。目光落到货架顶端,鸣花忍不住停步:手柄上印着火焰纹样呢…… 第113章 之前提过,阴晴不定的鬼王先生一旦造作起来是无差别攻击的,尤其近百年下弦鬼月更迭过快,几乎每次开会都要血洗无限城,鸣花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动消耗了多少把琵琶了。 连琵琶本体都保护不住,遑论更加脆皮的琴拨。坚强的宅鬼小秘书早就习惯徒手拨琴弦了,刚进入花街工作时没有留意还引起了轩然大波,徒手拨弦的风气一时盛行。 但是它是火焰纹样的。鸣花认真地找借口说服自己:而且,我都辞职一年多了。 短暂做完心理建设,和服少女果断换手抱琴、踮脚取拨一气呵成,掉头准备花一笔快乐钱。 物品的实用性和美观性要兼并考虑。难得热血上头的少女继续说服自己:我对琴拨的喜爱会影响到我每次一弹奏,这是对自己和他人的负责;虽然漂亮的琴拨不能让我琴技更进一步,但是、但是—— 但是它是火焰纹样的。 “老板,我能再买下这个琴拨吗?”鸣花单手托着钱袋,高高兴兴道,“放在最外层货架的顶端,手柄上画着金红火焰纹样的琴拨,它需要多少钱呢?” 老工匠做派的男人独自坐在货架前,看背影似乎是在反复地擦拭着什么。 没听到吗?鸣花茫然地眨眨眼,把琵琶和琴拨放在柜子上,边靠近边稍稍提高声音:“您好?劳烦问一下这个琴拨的价格,我非常——”喜欢它。 声音未落,背对鸣花坐在矮凳上的男人猛地整个转过头来——不是寻常的回头,而是整个头部、不连带肩颈动作、像猫头鹰一样整张脸瞬间拧了过来! 和服少女话头猛停,错愕地僵在原地。老板有一张老实苍老的脸,此时此刻双眼漆黑无神,在灯光昏暗的货架下以诡异的姿态凝视着鸣花。 时间仿佛停滞几秒。鸣花缓缓收起钱袋,神情微定,谨慎地走到老板身边,伸手触摸他粗壮的颈部。 人类的柔软皮肤还带着些许温度……黏腻湿润的血液触感顺着肌肤纹理漫溢。 刹那间,熟悉的恐惧感从尾椎一路窜到头皮,看似冷静的和服少女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蜜璃!蜜璃!”鸣花用此生最大的音量尖叫,撕扯到喉口泛腥也在所不惜,“蜜璃——蜜璃!” “啧。”似有若无的男声自鸣花身后响起。 店内的空气变得滞涩,令人窒息如粘稠的沼泽;乱糟糟但生活氛围十足的货架被诡谲的力量分割,万花筒般在和服少女眼前飞速闪过,带起一片炫目破裂的白光。 触手可及的街道在眼前旋转,周身的环境被重新拼接组合,金菊印花的纸拉门、华丽的烛台、曲折重叠的阶梯、带着潮湿气息的木质地板……巨大的牢笼层层堆叠,渐渐成型。 ——这无边牢笼中央,眼眸猩红的王懒散而坐。 “真是狼狈啊,羽二重鸣花。”鬼舞辻无惨穿着深紫色的条纹浴衣,赤脚盘腿坐在软垫上,好整以暇地俯视阔别多日的前员工,“一年了,你没有任何长进。” 拼死求援失败、从木质地板滚到楼梯再一路滚到底的鸣花:“……”想说脏话。 “看看你这幅样子——”鬼王单手托着脸颊,语气中的嘲笑和恶意毫不掩饰,“废物。” 你倒是一如既往,自我中心、阴阳怪气、自视甚高还毒舌欠口德。和服少女擦掉眼睫上的血液,磕磕绊绊起身,安安静静找个离得远、不显眼的角落跪坐下来。 盯了半晌没看到期待中的惊恐表情,鬼舞辻无惨兴致缺缺地后靠,声线中的嘲讽骤冷:“看到你的脸令我想要呕吐,羽二重鸣花,该死的叛徒。” 竟然说出这种话,真是过分啊。鸣花心中抱怨,表情平静:“……多日不见,您还身体安康吗?” 高台四角的烛火剧烈闪烁数秒,鬼王冷笑,没什么感情地垂下视线。 生气了?鸣花收回视线,重拾鬼王小秘书的职业素质:虽然没有动手,但应该是在生气。为什么呢?我应该表现得更害怕吗?可我又不是新生鬼……慌慌张张才是更刻意吧? 无限城中央,孤岛般的高台上,年纪相差无几、实力天差地别的两鬼陷入微妙的沉默。 这种时候应该杀我两三次解气吧?鸣花不太敢抬头,认真思索眼下的情况:想用我威胁阿杏和鬼杀队的大家吗?不会吧不会吧?大家都是鬼,能不能弄死对方,谁还不知道谁啊? 八成是被从店铺里转移到无限城了。甘露寺他们发现了吗?和服少女保持着跪坐垂首的乖顺姿态:要是更果断地用血鬼术拖延时间,在转移前脱离……哪怕不会真的死掉,被杀来杀去还是—— .... 还是?鸣花微微一愣,偏头注视身边柔柔摇曳的灯火,有片刻恍惚:为什么……认为我不会真的死掉? “我早就该杀了你。”鬼舞辻无惨从堆垒的软垫中起身,言语缓缓,“要求离开无限城时,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口的吧?我早就该杀了你,总比让你和蠕虫蝼蚁混在一起、还来恶心我要好。” “……非常抱歉。”来了,熟悉的唯我独尊口吻,熟悉的恶毒语气。 鸣花从容不迫请辞,“我立刻离开,并发誓此生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不,可以更早一点。”鬼王根本不在乎前员工在说什么——面容英俊的男人举动和缓如闲庭信步,高台底部蹿上来的肉块触.手却毫不客气地猛抽在鸣花脸上!.... 第114章 “在你搭建无限城之前,在你趴在我脚边、乞求性命时,在你变成鬼那一天……”鬼舞辻无惨在鸣花面前停步,居高临下如注视尘埃,“或者更早一点,在身为人类的你,走进我宅邸的那一刻。” “咳、咳咳……”方才那一抽泄愤性质极强,几乎把鸣花整个侧脸、连带脖颈抽裂开来。和服少女痛苦地捂住缓慢再生的脸颊,摇摇晃晃坐直身体。 “无限城有了新的操控者,上弦鬼月战力补齐,我找到了战胜阳光和制造高等级鬼的方法。”无惨弯腰扯起鸣花的头发,冷笑,“而你和千年前别无二致……毫无用处。” “没关系。”和服少女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鬼王先生,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才平静地重复道,“被替代、被厌恶了也罢,废物也罢,毫无用处也罢,都没关系。 “我愚笨、迟钝、不堪,我本就不是为完成什么伟业而诞生的;如果有幸能对他人有所帮助是最好的,要是不能,也绝不会苛责自己——更何况,也没人是带着使命降临于世的。” “真是低劣愚蠢的想法。”鬼舞辻无惨冷笑,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把鸣花从地上揪起来,“我和你这种废物不同,我注定拥有永恒的生命、拥有无限的力量——” “注定拥有吗?”狼狈的少女扯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您忘记了吗?您也曾虚弱不堪,曾卧床不起,曾哀落如你看不起的蝼蚁,曾卑微虔诚地向神明祈求生命。” 鬼舞辻无惨血红瞳孔几乎缩成一线,额角的青筋暴起。 “鬼舞辻无惨,你要是杀了我吗?”陌生的情感在胸口震颤,一瞬撕裂了千年的乖顺沉默,鸣花死死地盯着身为鬼王的男生,尖声传达愤怒,“你要杀了我吗?砍掉我的脑袋、挖出我的心脏、吞食我的身体?” “鬼舞辻无惨——你要杀了我吗!”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肋骨和血肉的束缚。鸣花无畏地仰脸看向无惨,平素娴雅柔软的墨色眼眸泛起血光,似乎要和侧脸狰狞的伤口连成一片,化为野兽、撕咬她所憎恨的一切。 “砰————!” 无惨骤然一脚踹在和服少女的胸口,呼吸急促地弯下腰。起伏吐息之间,连牙关都凶戾地渗出血腥气。 另一边,鸣花颤抖着趴在地上,最初让大脑空白的剧痛后,少女缓慢而艰难地坐起。.... 她清楚地知道: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鬼舞辻无惨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无惨大人,”脸上布满罪惩青痕的男人鬼魅般出现在鸣花身边,单膝跪地,“不宜打草惊蛇。”至少现在。至少今晚。受多方庇护的羽二重鸣花不能死在无限城。 “闭嘴!猗窝座!”鬼舞辻无惨怒吼,“不要干涉我!” 随着男人带着无尽怒意的吼声,整个无限城出现了短暂的震颤;直面鬼王怒火的在场两鬼,被迫同时体会了不同程度的耳鸣和晕眩。 短暂的僵持后,鬼舞辻无惨残余的理智最终战胜了怒火——主要是本代鬼杀队令他产生了危机感。 “一个交易。”良好的谈判氛围是不存在的,气氛紧绷至此,鬼王能保持心平气和已是难得,“羽二重鸣花,听好。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杀了灶门炭治郎,一切一笔勾销。”……啊这?鸣花诧异地看向曾经的老板:我看起来,像是能杀掉鬼杀队明日之星的样子吗? “我会饶恕你,”鬼王的语气微沉,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鸣花,“包括,炼狱杏寿郎。” “……”鸣花眨眨眼,莫名很想笑。可能是和人类相处许久的原因,也可能是阔别许久,曾经阴阳怪气、自说自话、残暴无比的无惨,在她眼中就像持有强悍力量的恶劣儿童。 欲.望直白,思维极端,言辞自我。 但这个时候笑出声真的会死。鸣花:“如果我拒绝呢?” 鬼舞辻无惨直接道:“我会杀了你。顺带杀光那群自以为是的蝼蚁。” “不,鬼舞辻无惨,你杀不了我。”和服少女微微一笑,连侧脸狰狞的伤口也随这一笑温柔不少,“我对你没有任何亏欠,更别谈背叛;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当初行为种下的恶果。 “还有,你与鬼杀队、与人类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就算我求你,阿杏也不会接受所谓的‘恩赐’。” 和服少女挺直脊背,直视鬼王,直视千年来的恐惧,直视忍受孤寂的自己,直视反反复复的逆来顺受、沉默和眼泪,直视所有的期待绝望、快乐痛苦。 ——她早已有所依仗,所以无所畏惧。 “鬼舞辻无惨,”和服少女笑容灿烂,精致娴雅的眉眼月牙般弯起,“你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有新的目标、新的伙伴、新的人生,有想要珍惜的爱人,有充满希望的明天; 每天都对未来信心满满,哪怕死在当下也无怨无悔,第57章的鸣花已经不是第1章的鸣花了。 总而言之,不好好对待的话,全能小秘书也是会罢工起义的(喂 p.s.为啥惨惨子杀不死鸣花之后会解释,嘛,鸣花人类的身份其实也蛮好猜的了 第58章 惊觉 猗窝座诧异地看向鸣花,心中茫然。 他和鸣花的关系不远不近。近在小秘书鸣女是他新生鬼时期的引导人,刚化鬼神智混沌那段时间,还是秘书小姐兢兢业业捞了他一把;远在两人实力和性格都相差太大,除召集十二鬼月会议外很难搭上话。 第115章 但根据这百年来的了解——他浅薄的了解——羽二重鸣花的鬼设一直是弱小、周全、温顺一类。秘书小姐正面怼人,还是怼身为顶头上司、性格差到令人窒息的鬼王……见所未见。 然后更见所未见的事情发生了:被正面怼了一通、甚至被骂‘活该’、气得失态狞笑的鬼王先生,竟然轻飘飘放过了性情大变的秘书小姐。 .... “把她扔给鸣女,”鬼舞辻无惨额角的青筋还在微微跳动,“再扔到海里、或者荒郊野外。” 事情揭过了。猗窝座和鸣花同时想道:真是神奇啊。 不止猗窝座感到震惊,鸣花心中的迷惑不少半分。突如其来的澎湃情感褪去,属于小秘书的敏锐警觉逐渐回笼——她和鬼舞辻无惨的反应都很奇怪。 “现在。”鬼王重新在软垫上坐下,仿佛不愿意再看和服少女一眼,“滚。” 无惨话音刚落,高台下就慢吞吞走出一位稠紫外衣、抱着琵琶的女性。新‘鸣女’站在灯火昏暗的角落盯了鸣花半晌,看不太清表情地冲她微微颔首。 “走吧。”猗窝座低声道,“她会把你送回去。” 亢奋过后的疲惫和困惑席卷而来,鸣花正面对抗的实力几乎为零,无限城的控制权还是未知数;担心鬼王先生一个不高兴再生枝节,和服少女稍作思索,悄无声息地冲他点点头,权做告别。 无限城通过堆叠的空间人工营造出永恒的夜色,暖黄的灯火被拢在制式统一的纯白灯罩内,圆形的灯辉互相交错,娴静而纯然。 猗窝座沉默着站在原地,目光远远落在黑暗中。另一边,和服少女静静地跟在她的继任者身后,单薄瘦削的脊背笔挺也孱弱,最终消失在高台之下。 “鸣花……小姐?”身形高挑的女性低哑开口,“把你送回,那家店里,可以吗?” 大脑混混沌沌的鸣花一愣,赶紧回应:“可以的。麻烦你了。” ‘鸣女’短促地嗯了一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走在鸣花身前的女性比她身量稍高,身形也丰.腴些,从步态和姿仪中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不能笃定人类时出身高贵,但至少是系统学习过仪态的美人。 她怀抱着样式朴素的琵琶,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无限城的木质走廊上。 无限城的搭建时期较早,整体使用烛台和油灯,当然了,就算鬼王先生开恩拨款搭设电灯,包工头+建筑工人鸣花也找不到拉线供电的地方。 古老的油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续灯油或者换灯芯,为了避免自己被累死,鸣花在每个灯台下刻了一个简单的小血印,以达成‘人走灯灭’的物理感应效果。 新任‘鸣女’基本上延续了鸣花作为初代的形象——独眼黑发、朴素和服、怀中抱琴。 人生经历微妙重合的两鬼走在无限城寂静的走廊上,只有身边短短的一段路有灯火照明;向前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向后依然。 “鸣花小姐,”‘鸣女’似乎很久没有和人交流,声线嘶哑而迟缓,“是什么时候,被变成鬼的。” 是好奇吗?鸣花对除无惨外能正常交流的同类心态很好,轻声回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具体的时间早就记不清了……大概,有一千多年吧?” “鸣花小姐,为什么会,会变成鬼呢?”女人断续而缓慢地继续道,“为了,活下去吗?” “可能吧。”两人似乎走了很久,昏暗安静的环境让鸣花感到放松,“对不起,我也记不太清了。”千年来漫长而单调的生命里,仿佛只有孤单被牢牢记住。 “我是,因为,未婚夫,才变成鬼的。”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女人古井无波的语气出现一瞬波动,哀伤又痛苦,“他得了很重的病,我恳求,无惨大人,救救他。” ‘鸣女’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的声音像凉凉的雪花一样。她一定、很爱她的未婚夫。鸣花有些难过:“……抱歉。” “请不要,”女人似乎笑了笑,“感到抱歉。”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明明……娴静又美好。就算在深渊的底层,无助地陷进沼泽,你也能鼓足勇气,拥抱糟糕的一切。 “我刚,接手,无限城。”‘鸣女’放慢脚步,最终在和服少女身边停下,“还,不太熟练。”虽是略显狰狞古怪的独眼,但女人的确拥有一张线条柔和、肌肤柔润的美人脸,在黯淡灯辉下寂寂发光。 所以才没能调动空间、直接把我扔出去吗?鸣花莞尔:“请不要这么说,辛苦你了。” “我不能,离开,无限城的核心,太久。”女人注视着鸣花,“直走,打开门,就到了。对不起……接下来的,路,就要,请,鸣花小姐,自己走了。” 她咬字的速度很慢,断句不稳,却又带着奇怪的韵律;独特的语速和嘶哑的嗓音融合,在黑暗的环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苍凉的温柔。 一种……令鸣花感到熟悉的温柔。 脸颊的刮伤被粘液腐蚀,复原力与霸道的毒液纠缠角斗,整张脸、连带着大脑都在隐隐作痛。肋骨折断引起的内脏破裂伴随着失血,一路走来,鸣花的眼前早就出现了虚弱的重影。 和服少女眨了眨眼,惶惶看向‘鸣女’,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脑海中却只有一片滞涩的空白。 第116章 “去吧。”女人语气柔和,轻轻一推鸣花的后背,嘶哑重复道,“去吧。” 到伙伴身边去吧。到珍爱之人身边去吧。到光明里去吧。 相较其它鬼要弱的复原能力开始秩御内出血和骨折,鸣花的胸腔内升起溺水般沉闷的疼痛;这份窒息的疼痛顺着神经传达到心口,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眩晕和兴奋,硬生生支撑起了此时虚弱的和服少女。 我要赶紧离开。鸣花和女人擦肩而过,迟疑地向前走,晕乎乎想道:鬼舞辻无惨很快就会采取行动,要向主宅汇报……蜜璃可能担心坏了……要去蝶屋治疗……至少得把肋骨正过来…… 熟悉的、稍显破旧的纸拉门近在眼前,静谧的夜色渗透白色直面,被木框分割成无害的样子。‘鸣女’站在无限城灯火与黑暗的交界处,无声注视着即将离开的少女。 无限城的转移性质类似章鱼触角。主体的一部分会短暂地出现在印有标记的转移地点,但只有作为空间交叠点的‘门’具有实体,并在送走访客后凭空消失。 和服少女在门外站定,强行打散不安心悸,转头欠身向‘鸣女’行礼告别。 穿着稠紫色宽大外袍的女人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冲门外的鸣花柔柔欠身,作为回礼。 电光火石之间,一路上突兀出现的熟悉感涌上大脑,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疼痛的存在感;鸣花猛然拽住反复闪烁的话语,惊愕而痛苦地睁大眼睛,伸手试图阻拦—— 活下去吧。‘门’完全合上之前,女人神色平静地张了张嘴。 “小澄——小澄!小澄!”和服少女死死地抠抓门框,甚至抖着手把脸上的血努力往上抹,叫喊着、拼了命地想把‘门’重新拉开,“小澄!小澄!小澄——!!” 是小澄!‘鸣女’是小澄!是应该跟未婚夫一起、在远方幸福生活下去的小澄! 无限城对最初建造者的血鬼术产生了微弱反应,经历短暂控制权迷惑后,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原地。 “小澄……小澄……”失去门的倚靠,和服少女颤抖着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新的上弦之四……无限城的继任控制者……近期化鬼的新人……” .... 鸣花浑身战栗地趴在膝盖上,一瞬被恐惧和痛苦淹没,陡然失去意识。 炼狱宅。 “鸣花小姐还没回来吗?”千寿郎一边洗碗,一边询问站在院子里瞎逛的兄长,“今天和甘露寺小姐一起去镇上了吗?兄长大人要不要去接一下她们?”.... 早就想出门接人的猫头鹰先生立刻停步,两三步冲到厨房门口,神采奕奕地盯着自家弟弟。 “……那个,还、还是去接一下吧?”一秒了悟兄长暗示的小少年擦擦手,硬着头皮胡说八道,“她们、两个女孩子,晚上也、也不太安全……” 呜呜呜呜呜!甘露寺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绝对没有说你弱的意思!我发誓! “唔姆!你说得对!”杏寿郎行云流水拿起早就放在走廊上的日轮刀,“替我和父亲打声招呼!” 千寿郎:“好、好的,路上小心——” “杏寿郎!”本该在房内写训练报告的炼狱大家长匆匆赶来,扯着大儿子闷头往门口赶,“你赶紧跟我过来!鸣花和甘露寺从镇上回来了!” 回来了?是好事啊。担忧的猫头鹰先生被扯了个踉跄,闻言顺畅地跟上父亲的脚步,唇角上扬。 “你、你有个心理准备。”槙寿郎眉头紧皱,欲言又止,“镇上出事了,鸣花的状况……不太好。” 镇上出事了?杏寿郎的表情一滞:“不太好?” “炼狱先生!师父!”模样狼狈的甘露寺跪在木质走廊前的台阶上,小心翼翼把背上同样狼狈的和服少女放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鸣花呜呜呜呜呜——快让小忍来救救她——”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把自己处理好再来包揽责任吧!”槙寿郎一个头有两个大,转头高声冲跟来的幼子喊道,“千寿郎!赶紧把医药箱拿来!” 另一边,青年抖抖缩缩着抱起未婚妻,血液混合着浓黑的毒液流下,女孩脸色惨白地依偎在杏寿郎怀中,没有温度、柔软冰凉、悄无声息。 “……鸣花?鸣花?”年轻的炎柱有片刻的大脑空白,束手无措又慌乱地看向父亲。 喂喂喂!这种时候不要关心则乱啊!槙寿郎一个头瞬间变成四个大,但又突然有点心酸——自从瑠火重病去世,杏寿郎就再也没用这种依赖信任的眼神看过他。 “唉,你先把鸣花抱回房间……甘露寺已经让同行的队士联系主公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在和隔壁竹米太太和柚子呀太太打赌,啊放心,不是网络赌.博、非法集资 大概内容是写不完多少字就给对方发钱那种,贫穷如我顿时重.振.雄.风(喂 第59章 悲恸 “……还没有醒……呼吸很弱……在发热……虚汗……” “……炎柱大人……蝴蝶小姐……镇子……辛苦你了……” 隐约的对话声漂浮在耳边,似远似近,又像沉入幽暗水底、溺亡于温暖前的幻听。粗糙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贴靠着鸣花的侧脸,摩挲珍宝般笨拙移动两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是阿杏吗?意识短暂回笼,被褥熟悉的味道缭绕。鸣花尝试睁开眼睛,却不可控地被拉入混沌。 第117章 …… 体内仿佛有岩浆翻涌,从舌尖顺着食道一路灼烧到胃部,嚣叫着要吞噬内脏;与之相反,心脏却被如同被扔进冰窟,令人恐惧的痛楚顺着神经攀爬,心口寒冷到难以跳动。 原本悄无声息趴在地上的华服少女发出疼痛断续的轻哼。 “没死吗?”男女莫辨的修长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黏腻半干的血液顺着指腹在少女脸上留下痕迹,“明明是个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小兔子,却比粗糙奴仆还顽强……哈哈。” 不是……父亲……鸣花弱弱地咳出一口血,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流进领口:熟悉的……声音…… “很华丽的衣服,准备和羽二重医生一起去参加典礼吗?”手指的主人在鸣花身边坐下,喑哑的声音随动作舒展,变成阴沉晦涩的青年声线,神经质般笑道,“真是抱歉啊,鸣花小姐,你们去不成了。 “庆典啊……你好像,一直都很喜欢这种无意义还吵闹的集会?” 半身浸透血渍的青年冷冷望着窗外的月色半晌,伸手从破破烂烂的立柜里捡出一只纸风车。纸风车粗制滥造也格外陈旧,细竹歪歪扭扭地突着毛刺,淡蓝色的纸轮泛黄,轻飘飘砸落在鸣花手背上。 “你第一次来产屋敷宅时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吗?”青年支着左腿靠在门框上,低哑的声音里透着嘲讽,“为了不惹怒你父亲,我还要满怀感激地收下——被宠爱的独女,真是恶心。” 夜风自窗外吹入,浓稠的血腥气卷动纸轮,鸣花张了张嘴:“月彦……先生……” 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算你拒绝,父亲也会尽全力治疗你……他一直为医生的身份自豪……“闭嘴。”产屋敷月彦冷酷地打断她的低语,自顾自继续道,“我讨厌这个名字,产屋敷这个姓氏令我想要呕吐,为什么世上的产屋敷不能死光呢?啊,差点忘了,我可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青年宛若陷入魔障,眼眸鲜红似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听到没有!”产屋敷月彦猛地揪起华服少女,扯着她的领子、目眦欲裂,“羽二重鸣花!我不想死!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只有我!只有我不能死! “我要活下去、活得比所有人更久!你听到了吗——羽二重鸣花!” 衣领被暴力拉扯,鸣花本该感到疼痛和窒息,大脑与感官的联系却逐渐变淡;疼痛消失,声音渐弱,就像灵魂被赶出了身体,只靠稀薄的呼吸本能维持联系。 华服少女的身体莫名开始抽搐,额头的伤口长出奇怪的肉.角,瞳孔反复放缩,最终像猫般逼成一线,染血的牙齿颤抖撞击,发出怪异连续的咔哒声。 我要变成鬼了吗?鸣花像旁观者一样注视着自己,默默想道:因为我吃了月彦先生的肉吗?他杀了父亲,杀了照顾他的阿丽和美穗子,杀了院子里所有的仆人……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茫茫然想到一半,鸣花迟钝地停止思绪:等等……‘鬼’?‘鬼’……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目睹鸣花的变化,青年同样愣了愣,旋即陷入癫狂的兴奋中,“你也要变成怪物了!羽二重医生!你看啊!你愿意为之赴死的女儿、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哈哈哈哈!” 我变成怪物了吗?鸣花惶惶又难过,连带着鬼化的身体也开始不停流泪。 “对了。”产屋敷月彦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疯狂中短暂挣脱,“他不会不管你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你是他最爱的女儿,他不会不管你的。” 青年注视着身前挣扎抽搐的少女,眉眼含笑——他生的极为俊逸,饶是平素脸色惨白也显斯文;因此哪怕当下眼眸猩红、脸颊带血,唇边的笑容依然是优雅从容、柔情万千。 好痛啊、好痛啊……剥离的意识逐渐回笼,身体仿佛被揉碎重塑,每一寸肌肤都在破裂流血、每一根骨头都在吱呀作响。鸣花被扔在一片狼藉的内室,眼泪混着血液流入地板缝隙。 “鸣花,小鸣花。”血淋淋的青年去而复返,拖着一具尸体停在门口。产屋敷月彦单膝跪在鸣花面前,压低声音,“是不是觉得饿?别怕、别怕,来吃这个,你可以吃这个。” 一只成年男性的手垂在眼前,五指虚虚握拳,指尖带着长年浸染药材的浅褐色。 “月彦……先生?……为什么……手……”为什么让我吃别人的手?这是,谁的手? 鸣花呆呆地盯着那只手,思维仿佛被它分成了两半——半边是混沌的疑惑,半边是诡异的垂涎。 “你现在是鬼,”青年喑哑的声音亲昵落在耳边,柔柔诱.哄,“鬼的食物是人类,吃吧。” 鸣花的身体忽冷忽热,神志也是混沌不清。眼前的青年似乎变回了温文病弱的产屋敷月彦,以近乎甜蜜的姿态,把那只手凑到少女嘴边。 随着他话语尾音的落下,强烈的饥饿感从胃部席卷而来,伴随着灼烧的痛意恣肆冲刷鸣花的大脑。 虚虚握拳的手横在鸣花眼前,从指型到指尖都透露着养尊处优的干净整洁。鸣花死死地盯着这只手,感到茫然,感到温煦,感到无穷无尽的饥饿与渴望。 是月彦先生杀掉的人吗?那,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啊。少女艰难地摇摇头,饥饿的眼泪从嘴角流下,喃喃撇开视线:“不……我不想……父亲……父亲……” 第118章 青年脸色一变,强挤出来的耐心消失殆尽。产屋敷月彦一把提起鸣花的下颚,指股暴长成利爪状,青年把那只手从尸体上血淋淋地撕扯下来,掰开少女的嘴、简单粗暴往里塞:“吃!” 刚完成鬼化并大开杀戒的青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生生扯脱了鸣花的下巴。华服少女吃痛挣扎着向后退缩,又被产屋敷月彦猛地拖回、狠狠撞在门框上。 血肉混杂骨渣被怼进口腔,陌生而奇异的甜美味道瞬间充斥了鸣花的味蕾。像第一次品尝到适口罕见的花果美酒,又宛若炙烤而出的昂贵稀罕的牛肉,让人眩晕沉迷、无法抵抗。 人类、人类……真好吃啊。华服少女的身体顺着门框软软下滑,脸颊泛起薄薄的晕红,竖瞳盈盈颤抖。 “你现在和我一样了。”青年注视情人般注视着乖乖依偎在自己小臂上的少女,耐心地为她撕碎血肉,言语含笑,带着疯狂的恶意,“羽二重鸣花……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怪物了。” 庭院中月光寂静空明,鸣花下意识吮吸啃咬着‘食物’,空茫茫的视线越过青年单薄的肩臂,落在浓稠静谧的夜色,落在血迹斑驳的走廊——落在父亲错愕凝固、呼吸全无的脸上。 华服少女陡然愣住,浑身战栗,发出悲恸绝望的哭叫。 “鸣花……小……醒……不……怎么……啊……” “鸣花……小姐……松手……鸣花……小姐……” “鸣花小姐!醒醒!鸣花小姐!请住手!” .... 炭治郎手足无措地起身,大声呼喊鸣花的名字。就在方才,原本安静躺在被褥里的少女莫名开始挣扎,十指如战斗的祢豆子般指甲猛长、凶戾地化为骨爪,胡乱抓挠脸颊。 少女柔润苍白的脸颊和脖颈被自己抓挠出血痕,最深的地方几可见骨;饶是如此也不肯停下,仿佛想要从喉咙里掏出什么般持续抠挖抓挠。 躺在鸣花身边的祢豆子只能用力抱住她的身体,着急得唔唔直叫。 “失礼了!”眼看鸣花要生生抠出自己的喉骨,炭治郎咬咬牙,横着日轮刀的刀鞘将鸣花双手按在头顶;少年顺势以跪姿固定刀鞘,并强行掰开少女的嘴,避免她在挣扎中咬伤舌头。 “炭——治——郎——”金黄拖把头的剑士少年懒洋洋拉开门,“炼狱先生让你去吃饭啦……唔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膝盖骨隐隐作痛的炭治郎:“……先、先来帮忙吧善逸。” 沉睡半月有余的鸣花今天终于出现呼吸外的动作,饶是并未真的醒来也引起了鬼杀队的震动。轮流打卡的少年剑士三人组和炼狱家不提,连素来气场不和的伊黑小芭内都送来了问候。 风尘仆仆赶来的蝴蝶忍跪坐在昏迷的少女身边,仔细检查了一圈鸣花的喉咙,摇摇头:“没有发现异物,口腔和喉咙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比在场大部分人都要健康。” 怎么也是凭本事苟了千年有余的宅鬼,鸣花当然比常年奔波的鬼杀队士们更重视身体健康。 “会不会是更深的,比如胃的问题?”炭治郎抱着矮墩墩凑过来的妹妹,认真道,“鸣花小姐当时像做了噩梦一样呼吸急促、眼球快速转动。是被迫、吃了什么东西的噩梦吗?” 炭治郎话音一落,众人陷入默契的安静。 身为鬼的鸣花,被迫吃东西的噩梦……只能是人类的血肉吧。 根据鬼杀队多年和鬼周旋的经验,就算被强行遏止食用人类血肉,在化鬼初期、神志不清时,鬼对血肉的渴望也几乎是抛却了理智和尊严,宛如重度瘾.君.子撕扯着渴望毒.品。 鸣花确信自己没有食用任何人类血肉,化鬼初期所经历的痛苦想必是寻常鬼的千百倍。 “好消息是,羽二重小姐的身体正在转好。”蝴蝶忍端正坐姿,打断稍显沉重的气氛,“准确一点,她的恢复机能已经开始作用了,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苏醒。” 蝴蝶羽织的女性剑士偏头想了想,改口,“嘛,她恢复得非常快。可能傍晚就醒了。” “鸣花、快醒啦!花!”缩坐在哥哥怀里的小祢豆子磕磕绊绊地发出欢呼。 灶门家的奇迹妹妹还未恢复心智,平素最喜欢黏着别人跑东跑西,可爱又天真。原本乖巧安静地缩着幼体化的小手小脚呆在一边,冷不丁高高兴兴一喊,倒是让缓和了不少。 “唔姆。”炼狱杏寿郎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缓声道,“灶门少年、我妻少年,你们还在训练中,就不必担心这边了,去全心投入训练吧!” “我也告辞了。”蝴蝶忍收拾药箱,“主公那边我来汇报,其他柱也会通知到。甘露寺——” “我、我想、想陪着鸣花!”甘露寺眼眶发红,小声自责,“要不是我、鸣花就不会、就不会……” “不要这么说,甘露寺,那不是你的错。”年轻的炎柱温和沉稳地打断她,“鸣花看到你把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也会感到伤心的。” 樱草发色的女孩眼泪汪汪憋了一会,结果还是没忍住,转头扑进蝴蝶忍怀里小声啜泣。 .... 半月前牵连着鸣花失踪事件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太过骇人,小半条街道的惨死难以避免地引起了地方警.部的关注,重病的主公亲自出手干涉才勉强压下。 第119章 还处于紧张训练期的柱们拨冗关注,一半是对关键人物羽二重鸣花的关心,一半是好奇当时发生了什么。 送走闻讯而来的同事们,杏寿郎托弟弟准备一些容易入口的食物,独自慢吞吞地回到内室。 午后的阳光温暖到有些刺眼,木质走廊尽头的拉门只拉了一半,拐角处隐约能看到乖乖坐在鸣花旁边自己玩的灶门祢豆子。 穿着粉色叶纹和服的小女孩扯着自己的袖口自顾自玩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凑到鸣花身边,轻轻摸一下她血痂剥落泛红的伤口,再用软软的脸颊贴她额头。 难言的窒息感自胸口升起,炼狱杏寿郎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身体灌了铅般沉重。 整整半个月的昏迷,没有呼吸、代谢停止、体温冰冷。在最疲惫绝望的夜晚,杏寿郎恍惚觉得自己守着的可能是鸣花的尸体——守着自己再也不会苏醒的恋人。 没关系。鸣花已经在好转了。猫头鹰先生缓缓吐息,努力挥散这段时间沉淀的消极情绪,乐观想道:她会醒的,因为我们有约定,鸣花是信守承诺的人。 “鸣花、啊、花……”祢豆子断断续续地不知在念叨什么。 杏寿郎在背对着她们在走廊上坐下,沉默几秒,笑着看向灶门家活泼可爱的妹妹,“祢豆子想吃什么吗?虽然比不上鸣花的厨艺,但能勉强入口的东西还是有的。” “吃、吃,”小姑娘摇头晃脑地想了想,高举双手大声道,“吃牛奶、饼!” “奶糕吗?厨房应该还有蝶屋送来的奶糕。”年轻剑士稍侧身,半是玩笑地屈指要弹她脑门,“祢豆子妹妹要小声一点!鸣花还在睡觉哦!” “唔、诶,花、鸣花,”小姑娘歪头,“花、醒了呀。” 炼狱杏寿郎闻言一怔。缓缓看向仰躺在被褥里的鸣花。.... ——脸色苍白的少女冲他虚弱微笑。 ‘喉咙的伤口,没有好。’鸣花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放慢语速,通过唇形传达。 苏醒的恋人察觉出杏寿郎的怔愣,软软地抿嘴微笑,慢吞吞继续道,‘对不起。’ ‘……让你担心啦,阿杏。’ 作者有话要说:章纲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把剧情遗忘得七七八八的我如鱼得水,并且越写越有感觉 这一章我写得好兴奋啊,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情节开文的,啊我得偿所愿,啊我再无遗憾 ……那啥,不是惨惨子不做人的情节,是鸣花从昏迷中苏醒、望向大哥的情节昂 本章对应本文第二章(热心指路),两个情节当初是为了前后呼应设置的 第60章 寿司卷 “……是,根据甘露寺、我妻和嘴平的报告,大多为低等级的鬼。”天音拧干热水,有条不紊地叠好毛巾放在丈夫额头上,“掩饰性袭击的概率占八成,对方的目标显然是鸣花小姐。” “这样吗……”耀哉双眼无神地躺在妻子膝头,声音弱不可闻,“他开始警惕了……” “鬼舞辻无惨变得警惕,是好事吗?”年轻美丽的夫人温柔捋开耀哉因剧痛汗湿的额发,低声道,“虽然能够确定下弦鬼月全灭,但上弦鬼月的战力损耗……”还不够多。 ——鬼杀队曾经顶尖的呼吸法技巧无可避免地随时间丢失,拥有无穷寿命的食人鬼却通过吞食人类血肉而不断变强,这是多么残酷而不公的事实。 “当然是好事。”孱弱到连呼吸都是负担的男人缓缓微笑起来,因千年诅咒布满灼烧疤痕的脸上似有光芒闪烁,“我了解他,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一直以来蔑视的人类,竟敢向他的命脉伸手,愤怒会驱使他放弃隐匿,驱使他有所行动。” “我的一生,叔叔的一生,父亲的一生,产屋敷氏历代当主的一生……”耀哉的唇边溢出鲜血,但笑容依然温和,“我们穷尽数千年去憎恨家族的叛徒,这份憎恨将穿透一切,在剑士们手中,化为斩断头颅的刀锋。” “是,”天音眼眶中早已盈满泪水,端药的手细微颤抖,声音四平八稳、古井无波,“我们会赢的。” 喝完药汤后,耀哉借助妻子的帮助重新躺下。男人痛苦沉闷地咳嗽几声,恍若无事地继续话题:“鸣花小姐今天苏醒了,是吗?身体是否安康?事件的报告不必着急。” “鸣花小姐是今天下午苏醒的。”天音打开信纸,粗略概括,“苏醒前有较为激烈的挣扎,但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等柱级训练告一段落,珠世小姐和蝴蝶会去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如果实验室用于研究的血样足够,就让辉利哉尽快安排鸣花小姐和祢豆子离开,”耀哉稍作思索,“就目前而言,她们不落入鬼舞辻无惨手中就是最大的帮助。” “因为……她们两人可能是‘完成品’吗?”天音轻声道,“珠世小姐说,是鸣花小姐的可能性更大……祢豆子还未恢复神智,但相关药物的研发十分顺利。” “是吗?太好了。无论鸣花小姐和祢豆子谁是‘完成品’,”男人顿了顿,叹息般开口,“她们……首先都是无辜受害者。” “父亲、母亲,”拉门外,产屋敷氏长女雏衣跪坐而下,压低声音,“鸣花小姐和炼狱大人请见。” ……现在?当主夫妻两人俱是一愣。 天音下意识看了看重病在床的丈夫,起身回应:“雏衣,去让两位稍等片刻,我马上——” 第120章 “雏衣,”耀哉打断妻子的话,柔声道,“现在是晚上吗?” “是的,父亲大人。”雏衣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应了,“夜已经很深了,不如让鸣花小姐和炼狱先生暂时住下,明早再来见您?” “天音,请两位进来。”男人挣扎着借妻子的手坐起,含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高昂,“鸣花小姐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除非她有事必须当面告诉我,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待。” ——饶是早有准备,鸣花两人进入内室时,天音还是愣了一下。 “非常抱歉,但是因为时间紧迫,”少女裹着被子趴在恋人背上,红着脸吭哧吭哧道歉,“我的身体还在恢复期,连站起来都为难……请、请当做没看到吧!” 相较赧然的未婚妻,炼狱杏寿郎表现得极为坦荡。年轻的炎柱把好大一卷未婚妻轻松地放下,还顺手裹紧了几分:“事出突然。之后再向主公告罪。” 失明多年、重病缠身的耀哉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向妻子歪了歪头。端庄淑雅的当主夫人看看被子埋着的病弱丈夫,看看被子卷着的苍白鸣花,无奈地笑了笑:“无妨。” “咳咳,我们先说正事吧。”鸣花清了清嗓子,努力忽视稍显滑稽的现状,“之前……半个月前,蜜璃、善逸、伊之助陪同我前往镇上采购时,无惨通过无限城打开了我所在店铺的空间通道。” 不出所料。耀哉颔首,不动声色地隐瞒了造成的死伤:“他与鸣花小姐进行了交谈。” “没错。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似乎寄希望于,通过我杀掉灶门炭治郎。”鸣花顿住,不自在地抓紧被子。安静坐在一旁的猫头鹰先生想了想,稍显强势地握住她的手,神色鼓励。“他的言语间,对炭治郎颇为忌惮,所以,请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尽量保证那孩子的安全。”鸣花回握恋人温暖的大手,鼓足勇气继续道,“之后——我,试图激怒他了。” 炼狱杏寿郎无意识地手指一紧。 “无惨对我发起了攻击,但他最后,没有杀了我。”沸腾的勇气和无边的恐惧宛若昨日,少女颤抖着抿了抿嘴唇,抬眸定定地看向产屋敷夫妇,“——我应该,就是‘完成品’。” 声轻却如惊雷,众人呼吸俱是一滞。 受身体虚弱和精神不济的双重影响,鸣花语气虚浮、神情疲惫,措辞也是颠三倒四,但此时此刻没人会误解她口中‘完成品’三字的含义。 没等三人消化平复,鸣花张嘴急促呼吸几下,扔下另一个惊雷——“我与鬼舞辻无惨,曾有婚约。” ……啊、啊这?天音忍不住睁大眼睛。未婚夫·猫头鹰先生默默调整姿势,和鸣花十指交握。 “如果、产屋敷家还有记录的话,”鸣花脸色发白,稍微抬高声音,“鬼舞辻无惨原名为产屋敷月彦,在平安京时期,是产屋敷家生身虚弱、缠绵病榻的三子。” “的确。”耀哉给出肯定的回应,“产屋敷世代不会忘记这份耻辱。” “我的父亲,是他的主治医生……在我十二岁时,由母亲的家族和当时产屋敷当主牵线,定下了我和产屋敷月彦的婚约。”少女呼吸急促,“无惨服用了我父亲调配的药物——但那是半成品。 “在找到最后一味药材前,无惨通过服食血肉完成鬼化,并杀死了父亲和所有的佣人。” 鸣花痛苦地俯身,费力喘.息、浑身颤抖:“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我只有十六岁……所有人都守着他,只要能抑制服食血肉的欲.望,只要、只要不吃第一口,大家天南海北、费尽心思地为他寻找——” “快让鸣花小姐直起身来!”天音警觉地扑过去,“她喘不过气了!” 杏寿郎立刻起身,单手握住鸣花的肩膀、同时用膝盖拨开被褥,三两下就把未婚妻因痛楚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两人牵着的手自始至终没松开。 另一边,真正掌控局面的产屋敷当主反而半晌没说出话来。 尽管产屋敷氏千年来致力于斩杀家族罪人鬼舞辻无惨,但毕竟跨越了数个世纪,许多记录无可奈何地遗失在战争动乱和家族变迁中,比如产屋敷月彦化鬼的详细始末。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鸣花靠在杏寿郎怀里,额头沁出冷汗,“鬼舞辻无惨曾尝试从我的记忆中寻找完整的药物,所以我的记忆被多次翻看清洗过,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但是他没想到,”少女凄厉地笑出声,“他没想到——他亲手让我变成了‘完整的药物’。” “我为曾经的谎言道歉,我并不是没有食用过人类血肉的鬼。”鸣花的情绪逐渐平复,“事实上,我是产屋敷月彦第一个尝试转化的‘同类’……我,吃了父亲的手。 “而父亲的手心里,握着越海而来、干燥的、为数不多的、仅有的蓝色彼岸花花瓣。” 一时静默。众人五味杂陈,内室中仅剩鸣花断续的呼吸声。 千年来的仇恨和屠戮陡然变成一个笑话,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发出恶作剧成功的嘲讽。 竟然是这样——天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活该。”产屋敷耀哉发出短促而快意的笑声,缓慢清晰地重复,“他活该。” “其实、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回忆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会托锵鸦传信。”鸣花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阿杏,把我托你带的罐子交给天音。” 第121章 炼狱杏寿郎把大悲大喜后气息更虚的恋人往怀里塞了塞,递给天音一个巴掌大的罐子:“请务必避免直接接触里面的东西,虽然它没什么实际的攻击性。” 天音颔首表示了解,小心翼翼打开罐子,借灯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颗带着血丝的人类眼珠。 “血鬼术的产物。请放心,鬼舞辻无惨无法通过这点稀薄的感应定位主宅。”鸣花解释,“这是上弦四,也就是新任鸣女交给我的。她的血鬼术是搜寻和定位,这个,可以屏蔽她的血鬼术。” 天音试探着问道:“新任鸣女是……?”那位被鬼化的剑士吗? “是我在花街的故交。”鸣花难过地放轻声音,“小澄不是自愿变成鬼的,但她现在无法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帮我。” 杏寿郎惊讶地看向未婚妻——他当然记得名为‘小澄’的女性。 “近期鬼杀队和十二鬼月都死伤惨重,就算上弦有新鬼补充,能提供的战力也有限。”鸣花冷静地顺了顺思路,“无惨是个惜命的赌.鬼,再加上怒火趋势,他很可能想趁现在将鬼杀队斩草除根。 “相应的,鬼杀队也可以趁此机会重创鬼王及十二鬼月。” “之前上弦两鬼对刀匠村下手失败,以鬼舞辻无惨的性格,这次可能会直接冲着主宅来。”小秘书简单分析老东家的恶劣性格,“我们可以抓紧时间转移,为他留下空无一人的陷阱——” “天音,”气若游丝的当家打断鸣花,罕见的语气强硬,“杏寿郎、你以及雏衣,都暂时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鸣花小姐说……还有,让辉利哉立刻过来。” 当主夫人二话不说颔首起身,安置好虚弱的丈夫,悄无声息地带着女儿离开;杏寿郎一开始担心未婚妻的身体状况而稍有迟疑,然而目睹主公夫妇一套默契的动作,也只能眼巴巴瞅瞅鸣花,跟着起身离开。 裹成寿司卷的鸣花赶紧冲他眨眨眼,权做安抚。 “杏寿郎这孩子,真的很喜欢鸣花小姐。”从细微声响中猜测到情况,产屋敷耀哉靠在堆叠的枕头上,微微笑道,“早年,我曾有幸与瑠火夫人交谈,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女性。” 唔诶?为什么变成家常话题了?鸣花谨慎道:“是、是的……” “槙寿郎先生也很喜欢瑠火夫人,”年轻的当主毫不在意地继续话题,“就算身为柱的工作无比忙碌,他们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就像是密不可分。” 不用羡慕别人,你和天音夫人也是绝美爱情呀。 因为长期被老板暴力手段查看记忆,鸣花很清楚自己虽然危机直觉惊人,但智慧点其实跟不大上;于是对此时话题的飞跃并不做多想,附和着小鸡啄米点头。 “父亲,”穿着单薄睡衣披外套的小少主匆匆赶来,冲两人点头,“鸣花小姐。” .... 小少主八成刚被姐姐和母亲从被窝里掏出来。辉利哉顶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脸上也带着未褪的困倦,强打精神在鸣花身边坐下。 寿司卷少女偏头想了想,吭哧吭哧挪过去,把迷迷瞪瞪的小少主一起裹紧被子里。 不行,这样不行。不太清醒的辉利哉内心挣扎,身体十分诚实地没动:……但真的,太暖和了。 “既然人到齐了,”耀哉不急不缓地引导着话题,“那么我就开诚布公地说——不仅仅是鬼舞辻无惨想通过一战结束‘麻烦’——我想让一切结束的愿望,比他更加强烈。” .... ……这一点我知道的。鸣花茫然:但是,力量上的差距需要时间填平啊。 靠在一起的小少主闻言,控制不住般颤抖了一下。 “鸣花小姐无需担忧,”病重的当主笑容中带着轻松,“我会安排好一切。”.... 啊,这题我会。鸣花赶紧回应:“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请务必开口。” “那么,”耀哉话锋一转,了然也平静地对上鸣花,“——就麻烦鸣花小姐毫无保留地告知我们,你向杏寿郎隐瞒的事情。” ……向炼狱先生隐瞒?辉利哉彻底清醒了,倏地扭头,看向紧挨着自己鸣花。 小少主性格沉稳但年纪着实不大,圆圆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映了暖黄灯火瞅着鸣花,倒是驱散了她心中一瞬抓起的忐忑和紧张。 “被你发现啦?”披散着乌黑长发的少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小声解释,“不是故意要隐瞒阿杏……在完全确认之前,我、我不想让他担心。” “我有着和产屋敷月彦相似的先天性疾病,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我的确服用了完整的药物。”鸣花的声音柔软无害,“正常来说,我会拥有健康的身体,然后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无惨疑心父亲在我身上留有后手,不可能让我离开,也不甘心杀了我,于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让我维持在鬼和人类之间的状态,得以拥有漫长的寿命—— “他在我的身上,种了半颗属于他的心脏。” 鸣花顿了几秒,给父子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再继续开口:“我无法确定失去这半颗心脏对我的影响,但可以确定,鬼舞辻无惨能靠这半颗心脏拥有复生的机会。” “让珠世小姐进行确认,”辉利哉提议,“在西洋医学体系中,器官移植有风险,但不难实现。” 第122章 “我的意思是,”鸣花又笑了笑,缓慢地、认真地继续道,“如果无惨试图依靠我、对鬼杀队产生威胁——无论生死,请立刻为我剖离这半颗心脏。 “我实在没办法向阿杏说出‘生死不论’这种话……只能,拜托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旦我开始学习,码字就能让我快乐无比[doge] p.s.前几天的美队事件大家知道吗?此事直接导致现在我随便看个小黄雯都大脑发麻orz 第61章 愧疚 深夜会谈并没有持续多久,便以会谈主导人·产屋敷耀哉的吐血昏迷结束。翌日,在辉利哉的安排下,鸣花和祢豆子两鬼兵分两路,由炎柱和水柱秘密送至两位鬼杀队培育师处。 灶门祢豆子由富冈义勇护送,前往狭雾山前水柱鳞泷左近次的住处; 羽二重鸣花由炼狱杏寿郎护送,前往桃山前鸣柱桑岛慈悟郎的住处。 “……要听师兄和老师的话,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近找鸣花小姐。”炭治郎抱了抱妹妹,看她无忧无虑仰脸笑的样子,一边高兴,一边也感觉有操不完的心,“哥哥很快就来接你。” .... “嗯、嗯!”只有幼童心智的少女用力点头,“听话,哥哥,回来!” “唔姆!祢豆子妹妹真是乖孩子!”炼狱杏寿郎一把抱住两个小家伙,爽朗地安抚炭治郎,“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也不会让她饿肚子的!” 不愧是你,炼狱。默默守在旁边的水柱先生心想:竟然把饿肚子和性命危险放在等同的位置。 “我带了很多路上能吃的东西,”鸣花顺着未婚夫的话加油打气,“酥饼、腌肉、红豆味的奶糕,还有辣味肉酱、红糖和蜂蜜,腌菜也有,蝶屋的女孩子们准备了不少饭团。” “奶糕!饭团!”祢豆子懵懂地欢呼,挣脱哥哥的怀抱、欢欢喜喜蹭到鸣花身边。 “……”好吧,不愧是你们。富冈义勇羡慕地收回视线。 “祢豆子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吃零食,”炭治郎柔和地看着她们两人,“但是懂事后就很少吃了。因为要让给弟弟妹妹,所以她一直在忍耐。” “令人悲伤的一切,都会结束的。”年轻的柱拍拍少年剑士的肩膀,笑着鼓励,“成功斩杀无惨后,来做我们家的孩子吧!鸣花的厨艺很棒,祢豆子妹妹想吃什么都没问题!” “炭治郎和祢豆子,”满脸‘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孑立在侧的富冈义勇冷不丁插话,“是鳞泷师父家的孩子。”我们水之呼吸才是一家人。你炎之呼吸凑什么热闹。 “鬼杀队的剑士们都是家人,”炼狱杏寿郎笑眯眯,“而且祢豆子和鸣花相处得很好!”看看。这是人会说的话吗?富冈义勇吐槽:“……羽二重小姐和谁相处得不好?” “哈哈哈!”炎柱先生揽着炭治郎朗声大笑,开口精准扎心,“当然是和富冈你啊!” “……?”水柱愣了愣,旋即整张脸都沮丧地垮了下来:讲道理。炼狱说得没错。 鸣花样貌无害、性情柔和还善良体贴,遑论不知道其非人身份的队士们,连知根知底的产屋敷家和柱级剑士都少有恶评;不说如甘露寺般视为好友,也大都将其视为鬼杀队的一员,平等以待。 ——除了无差别讨厌鬼的不死川实弥,以及风评‘冷淡高傲、目下无尘’的富冈义勇。 ……他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出于性格上的善解人意,鸣花很少主动向富冈义勇搭话,但经常通过炭治郎和祢豆子向他表达好意:比如当季食材、日常用的药物还有一些不易腐坏的食物,风柱那边是同款待遇。 羽二重小姐妥帖细心,炼狱也很受欢迎。富冈义勇丧丧地想:要是他们收养灶门兄妹,可能更好吧。 “请不要这么说!”炼狱先生耿直的恶趣味啊——炭治郎哭笑不得,“义勇先生只是不擅长表达!” “阿杏,富冈先生,”鸣花纵容地让祢豆子揉捏手指,这孩子自从神志苏醒以来,一直都表现得单纯又懂事,“我们是不是该走啦?” 考虑到训练场地和鬼杀队本身的隐秘性质,培育师们大多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带着行李、再加上安全考虑,两路四人要经历牛车、火车、徒步的再三辗转,才能顺利到达隐藏在山林中的培育师住处。 “啊,差点忘记了!”炭治郎一拍额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姜黄色的布包,递给鸣花,“这是善逸想托鸣花小姐带给桑岛慈悟郎先生的东西,桑岛先生是善逸的培育师。” .... “好的。”鸣花仔细地收好布包,姜黄色的布料触感柔软但颜色稍旧,主体似乎是木雕,边角处能隐约摸出硬币的形状,“善逸和伊之助最近怎么样?训练还顺利吗?” “他们都很好。”说到两个小伙伴,炭治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岩柱先生的训练十分严格,伊之助一直在拼命努力;善逸虽然老师叫喊着‘不行了!要死了!’,但也没有放弃。” “是吗?”鸣花跟着笑了起来,“我们都要加油呀!” 简单的告别后,年轻的柱们带着能够扭转战局的两位鬼之少女踏上旅途。 “鳞泷先生是前水柱,退役后转为培育师,义勇和炭治郎都是他的学生。”摇晃的牛车上,炼狱杏寿郎简单介绍着两位培育师先生,“桑岛先生是前鸣柱,同样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剑士,善逸就是他的学生。” 第123章 “另外,”年轻剑士顿了顿,语气稍沉,“……前段时间化鬼的剑士,也出自桑岛先生门下。” 水柱皱着眉头垂下视线,气氛一时凝滞。 和服少女握着祢豆子发尾的手稍停,在小姑娘疑惑扭头看她时笑了笑,继续帮忙整理长发。“我并没有在无限城看到对方,”鸣花放轻声音,“说不定是误会?” “他化鬼后屠.杀了整个村庄,”炼狱杏寿郎攥紧拳头,“他的鎹鸦,拼死传递了这个消息。” “桑岛先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为鬼杀队效力一生。”富冈义勇平静地开口,“主公曾不顾病重去信感谢、也是安慰他,但桑岛先生的回信依然痛苦不已、愧疚难当,这令我们十分担忧。” “特意选定桑岛先生,也是考虑到他的精神状态。”炼狱杏寿郎握住未婚妻的手,郑重道,“无论那个剑士是为什么背叛了鬼杀队——桑岛先生的一生,没有丝毫愧对鬼杀队的地方。 “他年轻时为斩杀恶鬼无惧生死,不该在老年怀着痛苦和愧疚煎熬余生。” “我明白。”和服少女温柔回握。 就像曾经的缘一先生。他们勇敢、善良、心怀赤忱,本该获得幸福。 傍晚时分,富冈义勇带着祢豆子在半路下车,两人要在天黑前徒步赶赴另外一个村落,在那里有负责接应的队士。好在鬼化后的祢豆子拥有正常鬼的高体力,不会给接下来的路途造成任何负担。 “……箱子底下有毛毯,毛毯里裹着丸子。”鸣花抱了抱小姑娘,轻声嘱咐,“要紧紧跟着义勇先生,给鳞泷先生的礼物被什么颜色的纸包着?” 祢豆子点点头,认真回答:“是、黄色!” “我们祢豆子真棒。”鸣花松开手,冲沉默寡言的水柱欠身,“这孩子就拜托您了,路上小心。” 富冈义勇沉默几秒,点点头。鸣花对这位水柱的冷淡早有心理准备,最后摸了摸祢豆子的发顶,转身返回牛车时,却很意外地水柱先生被叫住了—— “桑岛先生,”不善交流的年轻剑士缓慢开口,“还有炼狱,他们就、拜托你了。” 富冈义勇实在是很少说这种话,木着脸吭哧半晌,艰难地憋出当面抄作业的一句‘路上小心’。 “是,谢谢您,”鸣花莞尔,“那我先走一步啦。” 兵分两路。鸣花和炼狱两人到达城镇后告别了车夫,谨慎地靠着村落密集的路线行走,在城镇附近过夜;两人就这样日夜兼程地辗转了两三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桃山。 “有一整片桃林在山的另外一面,”猫头鹰先生牵着未婚妻的手,努力用食物激励她,“是产屋敷名下的财产。春天的时候会变成粉色的花海,还会有非——常好吃的桃子!” 体力方面完全是人类·战五渣·精疲力尽·鸣花棒读捧场:“……哇。真的吗。我又有力气了呢。” 热情洋溢的附和配上有气无力的语气,炼狱兴寿也被逗笑了。年轻剑士远眺山腰上的木屋,稍作思索,摘下腰间的日轮刀递给恋人:“唔姆!我先把行李送过去,鸣花慢慢走,然后我折返接你?” 这种时候,我应该客气一下。鸣花冷静地想:用‘怎么能这么麻烦你呢?’‘其实我还能坚持’‘我们很快就到了所以不用那样’之类的话。 但是、但是…… 和服少女颤巍巍抱住日轮刀,眼泪汪汪:“好。阿杏最好了qaq。” 但是、但是——她真的不太行了——为什么对宅了上千年的女孩子如此严苛呢qaq? 猫头鹰先生忍俊不禁。年轻剑士轻松提起两人所有的行李,低头亲亲鸣花的额头作为短暂的告别,留下孤身抱剑的和服少女,飞快消失在山林中。 .... 据辉利哉所说,桃山海拔适宜、气候温和,不仅山脚下的桃林,连整座山头都属是产屋敷家的产业。唯一的缺点是过于靠近城镇,且城镇人口流动较大,不方便非.法组织鬼杀队频繁出入。 桃子啊,可以做果酱……鸣花努力转动大脑,避免思考身体的疲惫:还可以做桃子面包……但是面包需要烤炉……烤炉需要电……唔……仔细研究一下,说不能砌个简易版的烤炉…… 和服少女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边向木屋的方向靠近。越接近桑岛慈悟郎的住处,剑士训练的痕迹就越发明显:被反复劈砍的木桩、破破烂烂的网兜、横七竖八的木棍等等。 真辛苦啊。鸣花抖抖索索在树桩上坐下,舒展双腿缓解酸痛。没等和服少女享受短暂的安逸,金红色的猫头鹰伴随着凌厉的树叶摇晃声掉了下来,甚至被石头绊住、狼狈地趔趄了一下。 呜哇!这就是柱的速度吗?爱了爱了!鸣花高兴地站起来:“阿杏——啊!” 年轻剑士一声不吭抱起鸣花,顾不上省力不省力,急速奔跑在树林间。和服少女别扭地抱着日轮刀,耳边疾风吹过、略开发丝,恋人苍白紧绷的面孔出现在视野内。 鸣花下意识伸手抱紧他,语气惴惴不安:“阿杏、阿杏,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炼狱杏寿郎难看的脸色裂开一丝缝隙,在剧烈的奔跑中用侧脸轻轻贴了贴鸣花的额头。男人的下颌僵直发冷,摩擦鸣花微带薄汗的温暖额角,如晨光略过窗台,却一时挥不去沉沉夜色。 “桑岛先生,”炼狱皱紧眉头,用力地咬着字句,“——切腹了。” 第124章 作者有话要说:好!开始倒计时!马上就要完结了! p.s.说起来我才知道,好多读者不喜欢be结局的平行世界线番外昂…… 之前我总有写这种的习惯,好像也不会特别标注,情节大部分都是男女主未相遇的假设,结局有好有坏,完全是出于爽一下的缘故……这样想想,看完甜蜜蜜正文,冷不丁被刀一下也挺那啥的哈? 主要是我自己看小说看到这种不会太在意,就、就以己度人了哈哈哈(干笑 这篇要是写darkline的平行世界线番外,我会明确标注的!安心! 第62章 狭雾 鲜血对羽二重鸣花而言并不陌生。铺满整个庭院的、奴仆和父亲的血,飞溅浸透衣襟的、自己的血,顺着无限城木质地板蔓延、滴滴答答的血,甚至顺着恋人炼狱脸颊淌下、混着泥沙碎石的血。 “桑岛先生失血的状况非常严重,幸运的是还有生命迹象。”炼狱杏寿郎把鸣花放下,利落地拆开行李、翻找纱布和药物,“我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他太虚弱了,如果强行拔出日轮刀——” 鸣花从最初的惊愕愣神中反应过来,熟练地在桑岛慈悟郎身边跪坐下来:“腹部横切伤口,呼吸微弱;刀身进入的长度有限,但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意识……”.... 桑岛慈悟郎身形瘦小,以跪坐的姿态额头触地,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青筋跳动、指节暴突如盘错树根。老人的肩背和侧颈皮肤有几不可见地起伏,昭示着飞快流逝的生命。 他还有意识!鸣花惊喜地抽气,弯腰稍微拔高声音:“桑岛、桑岛先生!我们是鬼杀队的、队员,从产屋敷主宅来,您能听得到吗?” 静默几秒,桑岛慈悟郎沉沉吐出一口气,似是回应。 “您失血很严重,我们、我们没有准备补充血包。”随着呼吸血痂破裂,凝滞顺着刀刃溢出。鸣花着急地加快语速,“现在、现在您先松开刀柄,我们要为您——桑岛先生!” 年迈的培育师并未听从鸣花的指使,反而重新握紧刀柄,缓缓地、了无生志地破开血痂。 “桑岛先生没有为自己准备介错人。”炼狱杏寿郎把急救药品放在地上。年轻剑士单膝跪地,对枯瘦的老人高声道,“桑岛先生!您是在逃避吗! “逃避亲传弟子化鬼!逃避整个村庄的血仇!逃避对鬼舞辻无惨的仇恨!逃避身为培育师的责任!逃避身为鬼杀队剑士的骄傲——逃避曾经斩断悲伤、斩尽恶鬼的决心!” 年轻剑士的语气近乎无情的严厉,眼眶却逐渐泛红,“您真的要成为自己最厌恶的懦夫吗?!” 桑岛慈悟郎肩膀微动,手腕的青筋猛然跳动。 “桑岛先生,”鸣花惶惶从怀里拿出布包,抖抖索索打开放到老人身边,“桑岛先生,善逸一直很惦记你,他、他托我给您带了木雕和钱……那孩子很害怕、但还是很努力地训练自己……” 我应该说点什么,再说点什么——鸣花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调动桑岛先生的求生欲,就算他们强行治疗也起不了多大效果——他心有愧疚,执意求死。 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和服少女哽咽着握住布包里的木雕,颤抖又无措地想塞给老人看:“您看这个、这个是善逸送给您的,他一直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善逸、善逸现在很优秀……” 为什么啊!这又不是桑岛先生的错!桑岛先生明明那么认真地养大了孩子们!他做错了什么啊!.... “求您了、求您了……”鸣花小声抽泣,“想想善逸吧、求您了……他还在等您……他很、很胆小,但是一直、一直希望能成为您的骄傲……” “桑岛先生,”炼狱杏寿郎覆上恋人的手背,低声道,“请松手——请为了善逸,为了您其他孩子们,为了鬼杀队,为了无辜死去的村民——请活下去,拜托了。” 少女担忧的抽噎声,年轻剑士绷紧的呼吸声,秋风略过树叶的簌簌声……血液从伤口汨汨流出,天边划过金色惊雷,像云层堆叠发出的、短促而悲恸的哭喊。 我有罪。桑岛慈悟郎紧闭的眼角流下滚烫的泪水:我有罪啊…… 是我手把手教出了狯岳,是我教出了鬼杀队的叛徒,是我害死了整个村庄无辜的人。 是我……是我啊。 跪在血泊旁断续抽泣的和服少女一顿,喜悦地拽住炼狱的手腕,急促道:“桑岛先生松手了!阿杏,你握住刀柄!先把桑岛先生舒展开!尽量不要让刀刃伤到内脏!” “好,”炼狱稳稳地接住刀柄,缓慢发力,“缝线和止血的药物都在箱子里。” “轻一点、再轻一点!刀口在腹部偏下,是横着的!” …… 狯岳叛逃化鬼的消息传来后,桑岛慈悟郎一直处于暴怒和悲痛的精神不稳定状态,故而在使用怀剑切腹自尽时并没有过度深入;另一方面,他也有意通过失血死亡的折磨,向鬼杀队和无辜死去的人们谢罪。 同样得幸于鬼杀队前柱级剑士的强悍体质,桑岛先生被新手医生鸣花酱成功地捞了回来。 躺在黯淡灯火下的老人腰腹绷带隐隐渗血,脸色更是苍白发青,但至少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起伏。 “……万幸怀剑上没有锈迹,”鸣花轻声开口,“桑岛先生的体质很好,但毕竟上了年纪,还有数不清的旧伤……失血实在是太严重了,一直处于高烧状态,伤口也可能反复发炎。” 第125章 年轻剑士在篝火边坐下,让疲惫的未婚妻能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祢豆子那边带了更详细的药物,明天早上我们去狭雾山。” “桑岛先生的伤势——”经不起奔波!鸣花话头一卡。 就算立刻让鎹鸦送信,隐的成员无法及时赶到;离桃山最近的城镇规模虽大,但鱼龙混杂,那里的医生还不一定有鸣花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 针对祢豆子妹妹的药物研发正是关键阶段,为了防止排异反应发生,她的行李中三分之二是各种药物。 狭雾山和桃山相距不远。要是明早桑岛先生的伤势有所好转,前往狭雾山是最好的选择;要是伤势恶化,前往狭雾山就是最后的希望。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和服少女茫然地靠在恋人肩上,扑簌簌掉下眼泪。 “没事的,”炼狱抱住无声哭泣的恋人,加重语气重复道,“没事的。” 当夜,尽管伤口没有出现无法处理的并发症,但昏迷状态的桑岛慈悟郎却多次发热到濒死的温度。鸣花两人彻夜未眠,轮流照料烧到胡乱低语的老人,用尽一切办法为他降温。 ——万幸的是,在破晓时分,桑岛先生的体温终于缓缓回落进安全区域。 “桑岛先生,您的小肠有一段被割伤了。因为药物缺乏,不确定缝合过程中跟有没有造成感染。”鸣花拿着针管给老人家喂糖水,轻声慢气安抚,“所以,这几天都只能喝糖水补充能量哦。”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桑岛慈悟郎在高烧退去后恢复了意识,现在已经能断断续续开口说话了。小老头硬朗地提要求,“小姑娘……给我弄点饭团……” “唔姆!然后食物的残渣就会从缝合缝隙漏出来,”炼狱杏寿郎从木屋里扯出床单,边比划着怎么把桑岛先生装进去,边信誓旦旦地恐吓老前辈,“然后鸣花就要再把你的身体剖开,取出残渣。” 桑岛先生由于年长,对外科性较强的西洋医学不甚了解,顿时脸色严肃起来。 鸣花哭笑不得:“阿杏!”对病人多少宽容一点啊! 狭雾山距离桃山不远,唯一的问题是其间路途崎岖、车马难行——这一点对于现在经不起颠簸的桑岛先生而言却是好事。 年轻剑士在鸣花的帮助下,万分小心地把他背上背;和服少女尽量简单地清理出行李中的必需品,仔仔细细收成包袱以便随身携带。 “鸣花,”炼狱杏寿郎拖着老人的身体,只能侧脸用额头碰碰恋人的发顶,“辛苦你了。” 不辛苦呀。和服少女没回应,只是抿着嘴唇笑了笑。 可能是上天也怜惜爱徒叛逃的桑岛慈悟郎和车马劳顿的鸣花酱,在奔赴狭雾山的路上三人未遇到外界任何阻碍;另一方面,伤员老先生的伤口也奇迹般的撑到了目的地,丝毫没有开裂迹象。 山林深处等待鸣花一行人的,除了原住民鳞泷左近次、小客人祢豆子外,还有收到鎹鸦传信连夜赶来支援的蝴蝶忍。 向来笑脸示人的蝶屋管理者罕见地冷着脸色,一边处理桑岛先生的伤口,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老人家热血上头、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径。 “鸣花、姐姐,这个好吃。”还不太明白发生什么的小姑娘甜蜜蜜地黏着鸣花,向她分享鳞泷师父打发小孩用的零嘴,“祢豆子、喜欢!“ “谢谢祢豆子妹妹。”和服少女纵容地抱着小姑娘,收下她的好意,“是干香菇吗?真好。祢豆子晚上想吃什么?炖菜加乌冬面?还是蔬菜肉末粥?” 祢豆子举手欢呼:“乌冬面!” 彻夜未眠、徒步奔波的少女显得狼狈又疲倦,因担忧和庆幸紧紧抿住的嘴唇终于放松弯起。阳光稀稀疏疏地落在女孩子们的发梢上,暖呼呼地长出金色绒毛,让糟糕的世界稍微也柔软了几分。 自觉老友那边帮不上什么忙,鳞泷确定一时半会人死不了后,就老老实实离开了后辈蝴蝶忍的主场。带着狐狸面具的老人在炼狱旁边坐下,顺着年轻剑士的目光看向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女孩子们。 “听义勇说,”鳞泷冷不丁开口,面具后的声音沉闷,“你和羽二重小姐想收养灶门家的两个孩子?” 原本看着未婚妻默默走神的精神小伙很是被吓了一吓——莫非……是富冈向他师父告状了?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水柱,说不过别人就搬长辈算什么英雄! 对同辈精准扎心、大胆扬言是一回事,在老前辈面前是另外一回事。 炼狱杏寿郎斟酌了一下,老实道:“炭治郎使用的呼吸法和我的炎之呼吸相性适合,祢豆子和鸣花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因为种种原因,我和鸣花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所以才想收养他们兄妹。“ 鳞泷顿了顿,迟疑道:“羽二重小姐是……” “是,没错。”年轻剑士目光坦然,语气笃定,“如果我此生能有妻子,除羽二重鸣花外不做他选——父亲和弟弟已经明确理解这件事了。” “……”没来及说什么就被年轻人秀了一脸恩爱,鳞泷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干巴巴回应,“……哦。” .... 水之呼吸大家长的态度很柔和,或者说在这种事上,鳞泷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强硬——猫头鹰先生敏锐地嗅出了釜底抽薪、逆向策反的味道。 “鳞泷先生,”金红发的年轻剑士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的婚姻和家庭。” 第126章 啥?等等?话题怎么跳到你的婚姻和家庭了? 鳞泷左近次一脸懵逼:“……啊?” …… 姑且不论鸣花祢豆子小组的晚饭商讨,也撇开炼狱鳞泷小组的收养洗脑,蝴蝶忍处理好桑岛慈悟郎的腹部伤口、并进行了一番严格教育后,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垂垂。 “桑岛先生后续的疗养,就拜托羽二重小姐了。”穿蝴蝶羽织的剑士少女缓慢擦掉手背凝固的血液,看向连连点头的鸣花,“以及祢豆子和你自己的身体调理,羽二重小姐肩负重任。” 被作为患者点名,和服少女愣了一下,旋即了悟——应该是耀哉或者辉利哉告知了蝴蝶忍我的情况。 “明天或者后天,珠世小姐会来为你检查身体。”蝴蝶忍看了一眼聚在锅边喝汤的老青小三人,柔和地压低声音,“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商讨手术细节。” 紫发紫眸的娇小女性语气平缓温和,眉头却无意识微蹙,让脸上紧绷掩藏的倦意不小心泄露些许。小镇劫掠事件发生后,无形的压力就沉甸甸地坠在每个柱级剑士四肢上,以蝴蝶忍尤甚。 数量增长的伤员,祢豆子的转化药物,和珠世的联合实验,现在还要加上鸣花毫无头绪加插的手术——再怎么意志坚定、身体强健,蝴蝶忍也是个刚满十八岁的、美丽的人类少女。 她其实很累了,但却丝毫不肯放松。局势也容不得她放松。 鸣花凝视剑士少女半晌,乖巧地点了点头。 “主公似乎想在近期有所行动,”和服少女总是一副娴雅懂事的样子,无害到让人放松——这么想着,蝴蝶忍干脆暂时让表情垮掉,只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以示人设没绷,“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好的,我知道了。”鸣花在安慰人上不慎擅长,想了想,抬起手里的木碗,“蝴蝶小姐要吃炖菜吗?咸口的,额外加了肉丸和乌冬面。”但还满擅长投喂的。 ……真是松懈啊。蝴蝶忍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浑身僵硬的肌肉却莫名放松了下来:算了,本来也不指望她能上战场杀鬼,能老老实实、活蹦乱跳地活着就是帮助了。 “但我喜欢甜口,”剑士少女任性道,“还有,我讨厌苦味。” “那……”鸣花小心翼翼,“我给你那份加点果酱和甜菜?” 她真是讨人厌啊。蝴蝶忍莞尔:“嗯。” 作者有话要说:无限列车在日本那边快上映了,然后鳄鱼老师好像画了个大哥的番外,大家有看预告吗? 我真的死了,我以为时隔这么久,我对这个男人的爱已经淡去,但是看到预告的一瞬间我又可以了!!! 我的妈呀!猫头鹰好帅!!少年猫头鹰绝了!!啊这个男人!啊大哥!啊啊!(胡言乱语 精神小伙大胃王形象的炼狱平静地垂下眼,真的绝了我跟你讲!去看,都给我去看!!!!! 第63章 林中 相处小半个月后,鳞泷左近次觉得,这位鸣花小姐堪称最适合鬼杀队剑士的妻子。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该说任何一个有感情、有道德观念、没有此生挚爱的男人娶了羽二重鸣花,都会在日久天长的舒适版本温水泡青蛙中深受感动,最终情不自禁地爱上这位鬼之少女。 无论从长辈的角度、还是从男性的角度——端庄淑雅,性情温和,知心解意,懂事能干,学识渊博,兴趣广泛各有涉猎——就算跳出性别,羽二重鸣花也堪称完美无缺。 “……听说炼狱家的小子是被羽二重捡回去的,”桑岛慈悟郎叼着鱼干和老友闲聊,“羽二重费尽心思救了那小子的命不说,还主动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啧啧啧。” 这是什么样奇妙到极点的运气啊!柱级剑士令人发指的单身率硬生生被拉下一层! 不远处,羽二重·上天送来的惊喜大礼包·鸣花正和灶门家的妹妹一起晾衣服。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们笑着絮絮低语,连阳光都灿烂了不少。 “炼狱也不差。”鳞泷左近次咳嗽两声,双手撑着膝盖起身,“那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也都很看重对方,用不着你这个重伤养病在床的孤家寡人酸言酸语。”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桑岛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拐杖敲醒老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不可多得帅小伙!村里喜欢我的姑娘可多了去了!记不记得小桃?要不是当年——” 话到高昂处,老人家语气猛然一卡,声调缓缓地、平静地落下来,“要不是当年,那只该千刀万剐的鬼袭击村子……我说不定、已经和小桃结婚了……” “是啊,”曾经的水柱带着狐狸面具,声音缓慢闷哑,看不清表情,“要不是那只鬼,我应该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木匠,而不是一名剑士。” 鳞泷左近次和桑岛慈悟郎前后进入鬼杀队,前后成为柱级剑士,前后因伤病退役又成为培育师——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曾是两个相邻村落中平凡朴实的少年,曾一起度过庸碌也快乐的童年—— 曾是一场恶鬼屠村的惨案中,唯二的幸存者。 “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鳞泷左近次坐在石头上,慢条斯理地磨着雕刻刀,“桑岛,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尚且拿得起日轮刀,却只能目送孩子们踏上战场。 因为和家人闹脾气拉着朋友藏在山上过夜,糊里糊涂睡了一觉、被虫子咬到爬起来认输回家;寂静无声、弥漫着血腥气的村落,横陈家中的残破肢体。 第127章 泣血的嚎哭宛如昨日,岁月淘洗去无忧无虑……恨意却从未淡去,甚至历久弥新。 “……狯岳,”桑岛苦笑着吐出这个名字,手中无意识地揉搓鱼干,“我其实知道,他不是很好的孩子。” 小指粗细的鱼干酥脆咸香,鱼皮在老人不轻不重的揉搓中掉落,挂在深色衣物上,变成寂静的星星。 “他一直很努力,拼了命地想要拥有力量,”桑岛语气低落,“善逸好歹会哭诉、会牢骚,狯岳却能没日没夜、不声不响地练习——我知道他不是好孩子,但至少不会是坏孩子。” 鳞泷没吭声。他知道,老友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不是向人索求答案。.... 他们早就过了向他人索要答案的年纪,学会了静静地接受、或者孤注一掷地反击。 “我想让狯岳和善逸一起继承我的衣钵,双鸣柱在鬼杀队中并不罕见,”老人的情绪逐渐平平缓,甚至有闲心自嘲地笑笑,“说来可能不公平,我知道善逸是胆小善良的孩子,他一直很羡慕很崇拜狯岳…… “我想让胆小的弟弟拽着哥哥,拽着难以拥有幸福的哥哥,一起走向正确的道路。” “身陷囹圄、命悬一线只是契机,”桑岛叹息,“那孩子可能早就察觉到,我为他们两人选定的‘正确的道路’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狯岳向往纯粹的、能任意拨动他人生死的、绝对的强大。可一旦对力量的渴望压制了为保护他人而斩断悲伤的决心,就不再是一名鬼杀队的剑士了。 ……我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鳞泷左近次迟钝地想。 和现水柱一样不善言辞的前水柱沉吟几秒,斟酌道:“你的弟子,呃,就是那个叫善逸的,炭治郎信里提过几次。”相较闷不吭声的富冈义勇,热衷书信来往的灶门炭治郎堪称甜心弟子。 “哟,你弟子还给你写信呢?”桑岛酸溜溜开口——我妻善逸长得斯文俊秀、像个文化人——但也只有长得像文化人了,让那孩子多写几个字跟要杀了他一样,倒是偶尔会带口信来。 “嗯,他说那孩子挺厉害的,性情好也颇为可靠,就是喜欢吵吵闹闹,”鳞泷左近次回忆了一下书信的内容,“还有就是老缠着妹妹祢豆子,咋咋呼呼的倒不让人讨厌。” 桑岛强打精神的表情一滞,转变为‘还有这等好事’、强忍的喜悦:“咳、善逸的确是个好孩子——他缠着灶门祢豆子?你赶紧给我展开说说!” “……”不对劲。鳞泷左近次下意识察觉危机,“我不,午安吃什么?” “嗨呀!我们午饭不是羽二重做吗?她做啥都好吃,吃啥不重要!”前鸣柱大手一挥,双眼发亮,“灶门家的小子对我们善逸也挺有好感的?不是我说,善逸这孩子啊,虽然吵了点,但是吧——” “唔诶?在聊善逸君吗?”和服少女提着衣篓笑道,“听说他最近很努力哦,阿杏也信守承诺,没有把桑岛先生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只说两位师父目前临危复职、在共同保护她们。 .... 浓烈的情绪褪去后,桑岛慈悟郎一直有些难为情:“啊……那就好。” “今天中午吃酿豆腐哦,”消息传达等到后,鸣花立刻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好消息是,桑岛先生的伤势恢复得很好——所以今天开始可以一起吃米饭了。” “呜哦——!酿豆腐——!!”提着衣篓另一边的鬼之少女·祢豆子带头欢呼。 吃了半个月米粥和肉汤煮蔬菜、近几天才正式沾上荤腥,桑岛慈悟郎也很想跳起来‘呜哦!’一下。 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走进木屋,老友拄着拐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满脸能吃肉的期待。深秋寒风簌簌似絮语,鳞泷左近次安静地呆站一会,最终融进触手可及的柔和之中。 …… “祢豆子,这个是什么?”鸣花把豆腐夹进小姑娘碗里,耐心地询问。 祢豆子舔舔地仰脸看她:“是、鸣花姐姐、做的、酿豆腐!” “祢豆子真棒!”鸣花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放下筷子冲小姑娘伸手,“那‘酿豆腐’该怎么写呢?” 祢豆子很懂事,被打断吃饭也不生气,认认真真地捧住鸣花的手,一笔一划写:“酿、豆、腐——” “祢豆子太了不起了!”和服少女熟练地揉她头,笑眯眯继续道,“那酿豆腐是怎么做的呢?” 小姑娘一直跟在鸣花身边,自然不会错过她做饭的过程,立马缓慢也准确地开始报菜名。 ——她俩就这样从菜式做法聊到豆腐制造,又开始发散思维讨论怎么做豆腐最好吃。鸣花作为千金小姐和千年女鬼拥有望不到边的知识面和社交技巧,能接连不断地抛出有趣的问题和答案吊住祢豆子。 两位老人见怪不怪,一声不吭地快速进食。 虽然同为特殊体质的鬼,但不同于人类食物无禁忌通行的鸣花,小祢豆子主要靠睡觉补充体力,吃太多东西反而会加重她的身体负担。为了在不伤小姑娘心的情况下减少食物摄入,鸣花才想出这种办法。 午饭结束,被忽悠得晕乎乎的祢豆子带着零食、摸着肚皮,晃悠悠出门晒太阳。 “羽二重很擅长带孩子,”桑岛小声感慨,“要是我有她一半的耐心,说不定狯岳就不会长歪。” 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耐心。鳞泷左近次忍不住顺着想:义勇就不会被养得那么愣了。 第128章 两位自觉失败的培育师齐齐叹气。.... 在屋后整理晾晒干货的鸣花闻声,疑惑地探头看了一眼德高望重二人组,没看到什么明显麻烦事后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工作。 和两位鬼杀队剑士培育师相处起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困难。一方面得益于鸣花自身处事谨慎,另一方面两位老人家也相当随和好说话。 把舒适的床铺让给鸣花和祢豆子,不声不响、绞尽脑汁地为她们提供新鲜的肉类和蔬菜,会在小事上笨拙地关心两个女孩子,偶尔一起闲聊也会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她俩觉得不自在。 年轻时在血腥和悲伤中奔波,退役后独居深山养育弟子——鳞泷先生和桑岛先生着实不善交谈,但却有着朴实而单纯的好心肠。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悠闲地料理杂物,照顾听话的病人桑岛先生和不能更懂事的祢豆子妹妹,负责午饭和晚饭的制作,闲暇时间逛逛狭雾山、开发特色菜单,偶尔通过鎹鸦收到和回复阿杏的来信…… 深山木屋中的日常琐碎又安宁,让鸣花险些忘掉了糟糕的老板和顺不清的仇怨。 是夜。四人聚在热乎乎的汤锅旁。窗外夜风呜呜,窗内灯火暖黄。 “祢豆子在山上找到了竹荪,”擅长靠山吃山的宅鬼小秘书热情安利道,“它炖汤非常好喝,咬在嘴里也软软的口感很棒。祢豆子知道哪些竹荪能吃、哪些不能吃吗?” 晚饭小课堂持续展开,两位老人一如既往地闷头吃饭。 “……对、没错,”鸣花笑眯眯地继续道,“应该先用淡盐水泡发,然后再——” 和服少女话头顿住,警惕抬头望向窗外。 “羽二重,带祢豆子躲到房间里。”两位培育师几乎同时放下碗,浑身紧绷地各自抓住日轮刀。桑岛踢翻水壶扑灭炉火,撑着刀鞘挡在两个小姑娘身前,语气微沉,“天亮之前,不要出来。” 尽管早有被袭击的准备,但在深山老林也暴露得如此之早,的确出乎两人意料。 鸣花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揽住祢豆子,放轻动作向屋内退去。 被强行扑灭的火堆冒出灰白的烟气,灼烧的味道压过汤汁的香气,灼烧般刺激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木屋内气氛凝滞如冰,又似箭在弦上、顷刻即发。 “深夜打扰,实在冒昧。”缱绻的女声远远在木屋外停下,在夜色渲染下柔美也诡谲。 “——请问,羽二重鸣花和灶门祢豆子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马上就是无限城决战了,决战打完就完结啦! 说起来我下本原来想写宰治那本,但是频道内文野含量过高,我怕和其他太太同台竞技暴露了自己原著剧情记不住、人物ooc、剧情感情一路狂奔收不住的菜逼本质…… 就很纠结,要不要开个<a href="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 target="_blank">轻小说之类的?最近突然想写西幻魔法,因为竹米太太的轻小说里,我最喜欢的龙股即将面临全面暴跌、沦落为剧情推动工具人,就hin想自割腿肉开个黑龙男主的西幻 谁不想当龙骑士(双重意义)呢.jpg 第64章 永别 “……因此,父亲大人和兄长令我与珠世小姐同行,”白发杏眼的女童端坐在木屋内,仪态一丝不苟,“为鸣花小姐的进一步检查提供保证——请问,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简单说完来意,杭奈才软软歪头,疑惑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两位培育师先生。 “咳、咳咳咳!”桑岛慈悟郎猛然回神,掩饰尴尬般清了清嗓子,“真是不好意思……” “产屋敷,杭奈小姐对吗?”鳞泷左近次同样堪堪回神,不过靠着狐狸面具的遮掩快速恢复平静,“如果我没记错,您是主公的第四个孩子?” “是,鳞泷先生。您叫我‘杭奈’就可以,”发色肖母、眉眼肖父的女童认真行礼,“我与妹妹彼方是双子,一直在姐姐们的指导下学习辅佐兄长。” 杭奈的脸上还带着幼龄圆鼓鼓的稚气,一举一动中却已经有华族大人的风范了。 “原来是妹妹啊,难怪没怎么见过。”桑岛挠着头笑道,“嗨呀,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刚见你时,还以为看到了幼年时期的主公呢!” 是啊是啊!一旁招待茶点的鸣花内心不住点头:产屋敷家仿佛共用一张脸,雄次当年也是这个样子。 原本绷紧了肩膀等待回应的杭奈一愣,懵懵的样子冲散沉静,回温几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童稚。“母亲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女童抿着嘴笑,“因为她与父亲少年夫妻……其实,哥哥更像一些。” 随着杭奈笑容的浮现,木屋内凛冬将至、风雨欲来的公事气氛终于散去。靠在鸣花身边的小动物·祢豆子敏锐察觉到了这份变化,甜甜蜜蜜凑到杭奈身边,甜甜蜜蜜拉起她的手。 ——暂住蝶屋那段时间,不只小葵她们,产屋敷家五个孩子都多多少少陪闹腾妹妹玩过。 “鸣花,”端庄淑雅的女性轻轻推开木门,没有加入众人的谈话,只柔和地注视着和服少女,“手术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方便吗?” 是我的错觉吗?珠世小姐今天很着急啊。鸣花赶紧起身:“我现在就过来。” “啊,鸣花小姐!”杭奈突然想起什么般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跑到鸣花身边,小心翼翼递给她,“抱歉,我差点忘了,这是炎柱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第129章 是新的信件呢。鸣花莞尔:“谢谢杭奈。” 罕见的,那位凶犬般脾气糟糕的愈史郎先生这次没有跟在珠世小姐身边。考虑到手术过程的不可预知性,经历紧急培训的杭奈承担了手术助理的职责。 “不好意思,前段时间,祢豆子那边的药物研发碰上了至关重要的阶段……我一时之间走不开。”珠世有条不紊地带上医用手套,语气满怀歉意,“本该早点为你做检查的。” “没关系,”鸣花把外衣放在椅子上,边解内衣的绳绊边回应,“我已经和耀哉商量过,也一起做出了最终决定;其实,珠世小姐能特意抽出时间来为我检查,就很感谢了。” 少女拢在纯白里衣内的身形瘦削窈窕,柔润白皙的肌肤在夜色中散发着无害的柔光。珠世静静地看她褪下上身所有衣物,轻盈天真地躺在临时手术台上。 女人放下手术刀,怜爱地握住鸣花的手腕,眼眶泛红,低声道:“鸣花……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鬼舞辻无惨,他卑鄙懦弱、贪婪阴暗,他一直视你为所有物——” “——我可能会死。”少女偏头看向珠世,目光温柔,“我知道的,珠世姐姐,我可能会死。” 但是我不怕。神明已经把阿杏宝贵的爱情、大家无私的关怀慷慨赠送给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怪物,她现在拥有太多了太多了;那么多珍贵的事物早就填满了她的内心,让她不再畏惧、一场有意义的死亡。 “而且也不一定啊,”鸣花笑道,“珠世姐姐和杭奈都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乖乖巧巧等在一旁的女童意外被点名,愣愣抬眼回望,赶紧连连点头。 虽然一开始是被无惨当做试验品,但得益于鬼化附赠的体质,在如此简陋的手术条件下,鸣花也没有出现任何正常人类在正常医学范畴内会出现的复杂致死症状—— 她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参与进手术中,和两位医务人员聊聊神奇的物种差异性。 “呜哇!”带血的肋骨被谨慎抽出,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忍不住小声惊呼:这个厉害了! “……鸣花!”珠世好气又好笑,“多少紧张一点吧,马上就要割开你的心脏了。”肺附近的血管还在噗噗冒血呢,不能仗着麻药和体质就有恃无恐啊。 鸣花遗憾地‘哦’一声,稍微捡起身为病号的自觉。 缓缓顺着纹理剖开少女的心脏——在没有显微镜和内镜的时代,也只有鬼才经得起这样造作——不出意外发现了浓黑的、黏腻的肉块。 珠世手下的心脏还在温热地跳动着,可顺着剖开小口往里看,心室肉.壁上却吸附着一块红得发黑的血肉 ……果然。女人死死地盯着那块血肉,呼吸颤抖,双手却纹丝不动:鸣花,果然被鬼舞辻无惨当成了最后的退路……所以才会放她走,才会任由她接触鬼杀队,甚至在大战前夕也想保住她—— “珠、珠世小姐!”杭奈稍微提高声音,额头上满是冷汗,紧张道,“是不是、是不是该缝合了?” 珠世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缓声开口:“……是,现在缝合。” 相较活蹦乱跳的开胸阶段,被剖卡心脏的鸣花陡然陷入虚弱。肉块暴露在刀口下时,仿佛被抽走了周身的空气,窒息感一路升到颅顶;眼前闪烁发白,疼痛如隔雾看花,大脑犹豫迟疑着给不出任何反应。 “珠世……小姐……”外部缝合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少女才脸色苍白地睁眼,“鬼舞辻——” “他应该是在你的心脏里,放了他的心脏肉块,放心,体积不大。”珠世皱着眉头,语气颇为恨恨,“鬼舞辻无惨这么怕死的人,竟然能主动抠出心脏放在别人身体里……呵,真是奇观。” 其实他有七个心脏五个脑子……还是五个心脏七个脑子来着?鸣花没力气了,只能默默吐槽。 后续的处理过程鸣花都是浑浑噩噩。恍惚中珠世小姐握着自己的手说了几句话又离开,仿佛看到杭奈踮着脚凑到自己身边;湿润暖和的毛巾擦过脸颊,培育师们似乎在屋外低声交谈。 ——等鸣花悠悠地再次醒来,已经是另一个雾蒙蒙的早晨了。 “鸣花姐姐、你醒啦?”祢豆子妹妹趴在床尾,安静懂事地玩着几个草编小物件。小姑娘一看鸣花醒了,立刻高兴地探头过去,“你饿不饿呀?想不想喝粥?” 鸣花努力地呼吸几下,等恢复了几分力气,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脸蛋:“谢谢祢豆子,杭奈呢?” 祢豆子尽管心智不太成熟,但是胜在听话懂事,在‘大人们’的事务中从未掉过链子,相当可靠。趁小姑娘哒哒哒跑出去找人的功夫,鸣花缓慢的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 山林中的麻雀扑棱棱落在窗台上,摇头晃脑一番后腾身飞上天空,和伙伴一起奔赴温暖的南方。 鸣花深深地吸气吐气,身体中残存的濒死感淡化,力气也逐渐恢复。 “鸣花小姐,身体还好吗?”杭奈开门走进来,放轻声音关心道,“您昏迷了整整一天呢。珠世小姐检查后说您恢复得很好,在昨日清晨时独自离开了。” “让你们担心了。”鸣花脸色苍白地笑笑,“祢豆子妹妹的药物,已经到了研究的最后阶段是吗?” “已经完成了。”杭奈给出确定的回答,“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进行更进一步的实验。” 第130章 “时间关系?”双手交错搭在被褥上的少女了然,“耀哉——你的父亲,也要有所行动了,对吗?”所以才会时间紧迫,所以珠世就算冒险也要剖开她的心脏查看,所以主宅的消息越来越少; 如果只是其中一两件,还能解释为时局紧张;但随着时间的靠近,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暴露出来…… 产屋敷一族的血脉中流淌着先祖开荒立业的剽勇赌性——无论鬼舞辻无惨,还是产屋敷耀哉——代代传承了这份破釜沉舟、全注跟进的野心。 ‘如果鸣花小姐察觉了,你不必隐瞒她。她是非常敏锐聪慧的女性,如实相告即可。’兄长和父亲临行前的话犹在耳边,杭奈下意识攥紧袖口,低声道:“……确实如此。” ……不愧是雄次带大的孩子。鸣花忧虑:只确认肉块的情况,却不动手切除,甚至隐瞒决战企划……天音、耀哉,即使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也想尽量保住我吗, “父亲大人、和兄长,不是有意隐瞒您的——”眼看鸣花沉默叹气,杭奈笨拙地试图解释。 “我也无意责怪。”鸣花利落地起身下床,边穿衣服边说,“背水一战之前,至少该解决后顾之忧;毫无疑问,我就是那个后顾之忧。杭奈,可能要麻烦你立刻动身,和我一起前往主宅。” “不行!”杭奈一慌,干脆伸手抱住她,“父亲大人和剑士们已经在主宅布置好了陷阱!鸣花、鸣花小姐安心呆在这里就好!” 那就是这几天要打起来了。鸣花:“去炼狱宅也可以。狭雾山这边的手术物品不够,首先联系蝶屋和隐,然后你和我一起赶路,我们尽快想办法进行切除手术,祢豆子留在两位培育师身边。” “可是、可是……安全……”杭奈惶惶。 “不要担心,”少女整理好腰带,语速飞快地安抚道,“大战前夕,无论最终鹿死谁手,要说谁最希望我处于绝对无虞之地——除鬼舞辻无惨,不做他选。” “主公的好意我收下了,”鸣花认真看向杭奈,“但我无法心安理得享受他人的牺牲。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蝼蚁,也能成为车轮前行微小的力量。” 事发突然,杭奈和鸣花兵分两路。杭奈负责向两位培育师解释原委,鸣花负责尽量准备路上需要的物品,顺便紧急自学驾驶马车,以防路上出现万一。 “羽二重,”拄着拐棍的矮小老人站在马车前,声如洪钟,“鳞泷留下,我跟你们去。” 怎么回事?和服少女茫然地先笑了笑,眼神询问小跑跟在后面的杭奈。 “行啦!”桑岛虎虎生风地挥两下拐杖,打断小姑娘之间的情报交流,“本来我就是受主公所托做你的护卫,现在放两个小丫头往前跑,像什么样子!我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别小看老人家!” 忘了这边了,鸣花一懵。小秘书毕竟当了上千年宅女,在群体生活上难免有所缺漏。 “反正都是赶路,多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多嘛!”看内外兼修、事事周到的和服少女露出呆愣的神色,桑岛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胡子,“别的不说,杭奈驾马还能有我熟练?” ……好像也是哦。让个位数年龄的小姑娘驾驶马车,鸣花本就心有不忍,被桑岛先生一说更是动摇。 “桑岛先生,”鸣花把箱子放上马车,斟酌道,“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桑岛慈悟郎摩拳擦掌、踌躇满志:“你说!” “此行除了保护我之外,如果、我是说,”鸣花深呼吸,稍微放低声音,“如果,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意外……在我被鬼掠走之前,桑岛先生能不能、立刻击碎我的心脏?” 老人精神奕奕的笑容一滞。 桑岛抿平嘴角沉默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回应:“羽二重,我答应你。” …… 不同于炼狱和鸣花来时的谨慎小心,一行三人的返程哪条路近选哪条;途中桑岛和杭奈交替驾车,连鸣花也靠实战学习,只在午饭时稍作停顿、补充体力。 “鸣花、小姐!”杭奈捧着鎹鸦从马车外钻进来。马车颠簸中,女童一个没站稳额头磕上门框,手中挣扎的鎹鸦趁机扑棱棱飞出窗户,顺带还挠了一爪子鸣花的头发。 杭奈呆呆地捧着双手,旋即又痛又恼地红了眼眶。 .... “没事、没事,”鸣花握住小姑娘的手,轻轻熨着稚嫩掌心被缰绳摩出来的青紫,在摇晃中垂首抵住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主宅传信了吗?还是阿杏?” .... “是、父亲大人,”软软暖暖的触感从额头传来,杭奈强忍心中的不安,“他让、鸣花小姐和我、不要去主宅……” 杭奈跟随珠世这一趟行程,其是是临时征调。父亲本想让愈史郎留在鸣花小姐身边,被珠世小姐婉拒,临时抽调杭奈随行;可临走前,忙碌到见不着人的兄长和姐姐们竟全都前来送行,这一点让杭奈尤为不安。 一起长大的孩子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声不响。母亲安静温柔地站在家门口,杭奈则茫然地被兄弟姐妹们层层夹在中间,怀里是双胞胎妹妹微微颤抖的身体。 巨大的恐惧陡然攥住她的心脏——仿佛自己正在参与一场,不知情的永别。 “那我们就去阿杏那边,”鸣花很乐观,抱着杭奈撩开布帘。前来送信的鎹鸦没有离开,呼啦啦地跟着马车飞行;和服少女借黯淡的星光努力辨认,柔声道“出了镇子很快就到了,就在山脚——” 第131章 “轰————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惊雷自山间响起,眨眼卷起足以映红夜空的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倒计时:3 鸣女这篇真的是,我自己很罕见的那种,从开头到结尾大纲都没飞的(喂 ……当然,也可能因为我一开始写大纲就是写了结尾 第65章 相信 “杭奈,”男人靠坐在软垫上,声线低缓,“你喜欢羽二重小姐吗?” 和服女童浸在木盆里的细嫩手指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捞起棉巾、拧干。窗外垂垂赤红的夕阳穿过拉门和窗框,歪斜着落在被褥上,把紫藤花的纹样分割成碎片。 “彼方很喜欢羽二重小姐,兄长大人也是。”杭奈熟练托起父亲瘦骨嶙峋的小臂,仔细擦拭,“羽二重小姐形容美丽、性格娴雅柔和,如果有机会相处,姐姐们也会喜欢她。” 没有回答啊。产屋敷家的当主笑了笑,顺着女儿的动作抬起手,无神的双眼仿佛遥遥地注视她:“那么,杭奈会憎恨产屋敷家吗?” ——鬼舞辻无惨的罪孽所带来的诅咒,并不会因性别有所差异;甚至考虑到女性在体质方面天生的弱势,产屋敷家的女孩们基本都凋零在成年之前。 ”父亲大人,”杭奈把棉巾搭在盆边,严肃道,“就算把我、或者彼方送养,我们身上产屋敷家的诅咒也不会消失。”女童抿了抿嘴,小声补充,“必须选一个的话……羽二重小姐应该更喜欢彼方。” 产屋敷家行四的女儿、杭奈最为珍惜的双胞胎姐姐。彼方乖巧懂事、勤恳聪敏,连那一丁点的胆小怯懦都称不上是缺点,反而让人倍感。 “如果我们这一代产屋敷的孩子中,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幸福,”和服女童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宣告,“我希望那个人、是彼方。” “……杭奈,”男人抬手,摩挲着抚摸女儿的额头,叹息般微笑着,“你是我,最勇敢的孩子。” 杭奈沉默半晌,最终按住父亲暖意稀薄的手掌,颤抖着、哽咽着埋进膝头。 不是这样的,父亲,我一点也不勇敢。我难以想象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那必然是令我生不如死的痛楚……所以求你了,请不要死,求你。 我没关系,我会承担起辅佐兄长的全部责任,我会用短暂的一生与鬼厮杀,所有的苦难都责备我一人也无所谓——神明啊,恳求你,请让其他人获得幸福吧—— 我们已经牺牲太多、失去太多了。 女童无声地跪伏在被阳光晒到微微发烫的榻榻米上,任由眼泪浸湿和服。 遥不可及的天空,庭院草木秋衰的气味,带着浓郁药香的被褥,父亲说话的声音,和他掌心虚弱到似乎随时会停止的脉搏跳动……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产屋敷杭奈的整个午后。 ——直到上一刻,还在酸楚地鼓励她前进。 “杭奈!呼吸!杭奈!”鸣花半跪在地上紧抱着杭奈,用手空捂住女童的口鼻,焦急地试图唤醒她,“桑岛先生!帮我从箱子里找出镇静剂!” “……我……没事……羽二重小姐……!”杭奈脸色发青地回握鸣花,语气嘶哑急促,“你、快走——!”主宅的爆炸绝不可能是意外,最坏的设想就是鬼舞辻无惨亲自动手。 “鸣花!”金红发色的年轻剑士神情中的震惊和焦虑是双份的,“你为什么——”杏寿郎眉头紧蹙,快步上前一把抱起一大一小两人,转手把杭奈交给同行的队士,“你们不能呆在这里!” “我知道兄长大人的位置,”杭奈从队士的怀抱中挣脱,伸手拽住杏寿郎的衣袖,“我会告诉桑岛先生,让他们两人去安全的地方,所以、请让我——” “你也要过去。”杏寿郎低声嘱托几句身后的剑士们,旋即强势地把小姑娘塞给鸣花,“她们两个的安危就麻烦桑岛先生了。” “明白。”桑岛慈悟郎绷着脸拽住缰绳。老人再三忍耐后,声线压抑着开口,“主公他……” “炎柱大人!”杭奈崩溃哭喊,拼命地想抓住青年的刀鞘,“求您了!炎柱大人!您不用管我,只要带我过去就好!我、父亲和母亲、还有姐姐们——求您了!求您了!” “杭奈,你听我说。”年轻的剑士单膝跪下,郑重地与杭奈目光相对,“我向你发誓,会拼尽全力带回主公、夫人还有你的两个姐姐;相对的,你向我保证,全力守护自己和鸣花的安危,好吗?”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过于偶然的爆炸和临行前父兄的话语,小姑娘心中其实早就有了预料,只能徒劳地全力拒绝、断续抽噎。 “不许哭!”青年用力握住杭奈的手臂,大声道,“你现在要做的是相信我!还有相信大家!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产屋敷杭奈!听清楚!你是让产屋敷家骄傲的孩子!”【你是我、最勇敢的孩子。】 “我把我未来的妻子交给你,”炼狱杏寿郎的眼眸中倒映着冲天火光和无边夜色,“你把解救家人的任务交给我——我们都会拼劲全力,不会让彼此失望的,对吗?” 【杭奈总是关心着大家,哪怕付出百倍的辛苦,也不想让别人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发自内心地相信杭奈。”年轻的柱把未婚妻的手与杭奈的手交叠,沉声道,“就像相信每一个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 第132章 【所以、父亲希望杭奈能获得幸福。】 “……嗯。”女童的双手因过度激烈的情绪痉挛着,还是哭泣着握住鸣花的手指,“嗯!” 【——杭奈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对吗?】 桑岛先生在杭奈的帮助下引导马车转向,鸣花收回目光,飞快地握了握恋人的手指:“阿杏不是完全转化的鬼,只是比正常人类恢复程度稍快,请务必小心;还有,不用担心我这边——” 猫头鹰先生陡然俯身抱住她,以罕见的、近乎凶悍的姿态咬住鸣花的嘴唇,打断她的话语。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炼狱杏寿郎抱紧恋人,语气紧绷,“就算我能对杭奈做出保证,就算我发誓不让任何一个人死亡,就算我能用日轮刀斩断一切……我也不可能不担心你。” “是,”鸣花强忍眼泪,断续抽气,“其实我现在很害怕。害怕得不得了。请务必、活下来。” 桑岛先生探身高喊:“鸣花小姐!快上马车!” “去吧,鸣花。”年轻剑士拍了拍恋人的后辈,缓声道,“快去。”鸣花沉默数秒,最后用力地回抱了一下杏寿郎,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马车。 山林中爆炸产生的火光尖啸着照亮夜空,远处原本浸在黑暗中的城镇逐渐亮起惶惶的灯光;夜风吹开火焰般燃烧的羽织,吹开和服少女耳边散乱的长发。 ——深爱的恋人于此刻分离,奔向属于彼此的战场。 第66章 了断 “鸣花小姐,”披着藤花纹样羽织的小少年冲门口三人?颔首,语气紧绷,“恕我无法郑重迎接——杭奈,右边的桌子上有?无限城下层的布局,忍小姐和香奈乎就拜托你了。” “是。”还红着眼眶的杭奈快速回应,在投身控局前?看了一眼鸣花。 “去?吧,”鸣花松开小姑娘的手,低声?道,“剩下的交给我们。” 彼方坐在兄长身后靠左的桌子,细瘦的手腕发?着抖。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去?而复返的妹妹,犹豫再三才颤声?开口:“杭、杭奈……”你怎么回来啦?还带着鸣花小姐? “彼方,”年幼的当家?沉声?,“集中。” “羽二重小姐,桑岛先生,”宇髄天元悄无声?息地扶了扶鸣花的肩膀,“主公和小姐们需要尽可能安静的环境,我的妻子们会在前?厅招待两位。” “我需要一些手术用的器具和药物,”事态紧急来不及客气,鸣花单刀直入开口,“用于进?行开胸手术,我的体内有?一块鬼舞辻无惨的血肉。” 体内……?半隐退状态的音柱话头一顿,蹙眉迟疑。 “以防万一,带上了能想?到的全套器具和药物。”炼狱槙寿郎起身接口,“还有?几名蝶屋的医护人?员,她们都可以提供帮助。” 和服少女冲两人?点头后匆匆离开,负责守卫的桑岛先生紧跟其后。 “年轻人?,”炼狱槙寿郎也算临危受命,自暴自弃多年的前?炎柱先生和现役的青年们都不太?熟,只能斟酌着语气劝诫道,“……宇髄,集中精神?。” “炼狱先生,”在花街任务中失去?一臂的华丽男人?冷不丁开口,“您是杏寿郎的父亲对吗?我记得羽二重小姐从横滨返回后就一直寄住在炼狱家??” “没错。”炼狱大家?长简洁定性,“她和我的长子订婚了。”宇髄天元眉头皱得更?紧:“可是,如果没记错——” 别院。前?厅。雏鹤见到和服少女提裙上阶的瞬间,下意识绷紧腰背。 “须磨小姐,槙於小姐,”鸣花语速飞快,“还有?……雏鹤小姐?好久不见了。” 另外两人?闻言,齐齐看向三人?中最稳重可靠的雏鹤。 “鸣花小姐曾在京极屋担任琴师,”明知情况紧急刻不容缓,遥远记忆中镌刻的战栗还是自雏鹤的指尖席卷而来——就算是同届中最优秀的女忍者,雏鹤也实在是不擅长琴艺。 面容端丽姣好的女性咽了咽口水,尽量放平语气,“……对我多有?照料。”不过是魔鬼训练罢了。 事实上,千年琴师·贵族小姐·鸣花酱对学生的琴艺天分没啥感觉。除非音感优秀如善逸,或者歌喉独特如炭治郎,故而很难和学琴学到头皮发?麻的雏鹤感同身受。 “我需要一些手术器械和基础药物,”鸣花直入主题,“请三位帮助我从心脏里?取出一块异物。” “手术吗?可是仓库里?主要是外伤的药物,”负责别院物资储备的槙於迟疑,“另外,因为事发?紧急,别院也没有?完备的环境——” “不必考虑污染问题,”鸣花双手交握跪坐在走廊上,语气认真,“药物和器械凑不齐也没关系。鬼的体质天生具有?蛮横的自愈性,就算弱小如我,被?拦腰斩断也能在一夜之间复原。” “可是、可是心脏这么重要的地方……”须磨是三人?中最不着调的,也是最胆怯心软的。 “这正是我要拜托三位的。”鸣花缓声?打断须磨。纤弱苍白的少女着一身素色和服,衣摆污渍斑驳,腰间精致华美的红枫印花腰带却艳丽到要燃烧起来。 和服少女俯身行礼,郑重开口:“如果手术中途有?任何危及主公的异状,请用日轮刀取出我的心脏,并立刻碾碎它。”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震惊。 “鸣花!”桑岛先生急得想?跳脚,奈何理智告诉他少女的决定没错,另一方面他的脚也不容许他蹦跶。老人?焦虑地砸拐杖,声?音担忧又气恼,“鸣花!” 第133章 注视着神?情坚定的少女,雏鹤脑海中闪过一丝怪异。 忍者小姐强行挥散思绪,回以同等?的郑重:“我尊敬鸣花小姐的决定。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拼上性命保全你;如果失败,无论生死,我与鸣花小姐同在。” “啊?”不是?那我怎么跟宇髄先生解释啊?鸣花懵,“这倒不用,其实我还挺顽强的……“ “我、我会努力的!”须磨害怕得不得了,又被?教训过在别院不能大哭大喊,只好抽抽搭搭地拉着雏鹤的衣袖对天发?誓,“忍小姐的课、我一节也没有?睡觉!” “……”雏鹤无奈地抱抱她,“好了,大家?都尽最大的努力就好。” “老头子我也会支援你们的。”桑岛先生笨拙地试图加入少女团队,“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打打杂完全绝对没问题!” “我去?仓库收拾东西,”槙於属于暴躁的实干派,“雏鹤跟须磨,啊、还有?桑岛先生,把我们三个住的房间打扫出来;至于鸣花小姐,你就不要劳累了,安心等?待手术吧。” 起身起了一半的鸣花干笑,乖乖坐好。 自前?廊望去?,主宅肃杀的火焰无声?点亮夜空,鬼杀队与鬼王最后的厮杀逐渐坠入白热化;后院汇集着大量的油灯和蜡烛,产屋敷家?仅剩的三个孩子正耗尽心血为大家?寻找出路。 “须磨,外面还有?几瓶酒精,去?拿来。”雏鹤拧干棉巾,顺便嘱托收拾被?褥的同伴,“还有?隔壁房间的蜡烛和油灯、镜子——还记得无影灯的原理吗?” 须磨啄米般点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欲言又止地凑到雏鹤身边。 “专心,须磨。”以为对方因担忧而心神?不宁,但?实在没时间顾及须磨的想?法,雏鹤捏捏她的脸,有?意让语气严厉,“这件事不仅关系着我们几个……要是处理不好,主宅战场也可能被?波及。” “不是啦,我有?在努力集中精神?。”须磨小声?道,“但?是、但?是雏鹤不觉得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吗?雏鹤单手撑在木盆边缘,茫然地看向须磨。 “唔诶?我不是故意偷听天元大人?说话啦……”须磨窘迫地挠了挠后脑,越说越小声?,“鸣花小姐不是在斩杀下弦一的任务中救了炎柱大人?吗?天元大人?说——” “——你的八成内脏,应该都被?替换给了炼狱。”独臂的忍者目光凝在独坐的少女脸上。她的脸庞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眼眸亦如星子,明亮朦胧得让人?心生恍惚。 天元视线逐渐涣散,眉头紧皱:“不对……可能是我记错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是我记错了吗?是我记错了吧?羽二重小姐到底是怎么、救下炼狱的来着? 夜色昏沉,世?界如溺深水,摇晃的气泡在耳边漂浮,身体被?温柔拉扯着坠入寂静—— “鸣花小姐!天元大人?!小心!!!” 巨物破空声?伴随槙於的高喝响起! 宇髄天元从恍惚中猛然惊醒,身体在战斗本能的趋势下先一步行动,扛大米般把单手和服少女甩上肩膀,堪堪躲过从天而降的肉球! 肉球结结实实地砸在木质走廊上,血肉模糊地撞断廊柱,生生掀翻了半个前?厅。 “我没记错!”宇髄天元猛退数步,灵活地站在围墙顶端,拔高声?音抵抗那股莫名其妙的恍惚感,“羽二重鸣花!我需要解释!” 被?甩挂在肩头的鸣花‘哇’地呕出一口黑色的血。“你没记错……”鸣花眼前?一片白光,死死盯着掌心带着内脏碎块地黑血,喃喃道,“是什么时候?镇上吗?还是其他……” 另一边,从天而降的肉球蠕动着舒展开,发?出奇异的、婴儿似的尖锐啼哭。 “天元大人?!院子外面有?大量低级鬼围过来了!”雏鹤带着灰头土脸的须磨冲出来,须磨怀里?还抱着医疗箱,“请立刻回到主公身边!这里?就交给我们!” 宇髄天元和鸣花俱是一震,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罐子现在在主公身边,我取来之后,一切就交给鸣花小姐了。”前?音柱语速飞快,“我很抱歉——但?一切以主公的安危为优先。” 鸣花被?递交给飞上墙头的槙於:“明白。” 相较于对鸣花简略的解释,天元和妻子的交流几乎在一个眼神?间就传达完毕。 槙於利索地把鸣花架在肩膀上,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子;携手攻击蠕动肉球的两个女忍者看一眼冲向后院的宇髄天元,毫不犹豫放弃战斗、飞身跟上槙於和鸣花,默契地为她们清扫突围的道路。 不出所料,有?下弦水平的肉球和大量低级鬼是冲着鸣花来的。一行四人?强行突破后,砸在前?院的肉球快速地蠕动几下,长出了婴儿般肉滚滚的四肢,冲撞着奔向她们离开的方向。 失去?头领的低级鬼们如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随后迟钝地也追了上去?——这些低级鬼大概率是非鬼王直系的速成品,不仅神?智全无,还有?些跑着跑着就爆成了一滩肉泥。 四人?没跑多远,一位隐队士就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队士猛喘着把装了小澄分肢眼珠的罐子交给鸣花,上气不接下气试图说话:“天、天元大人?……我……鸣、鸣鸣鸣……” 第134章 “好了我们知道了!”雏鹤当机立断,揪着队士的后衣领顿步侧身,直接把他甩出了低级鬼的追逐群。 “鸣花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槙於其实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单纯凭借多年陪伴在宇髄天元身边的直觉在行事。 现在……鸣花打开罐子,和粘稠液体中沉浮的眼珠对视:“它们依靠这个罐子定位我。” “我带着罐子,槙於和须磨保护鸣花小姐,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雏鹤把苦无从一只低级鬼的后颈上□□,伸手想?要拿走罐子。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因软弱拒绝。”和服少女笑了笑,脸颊处的擦伤随之一痛,“事实上,鬼舞辻无惨把自己内脏的一部分塞进?我的身体,再通过小澄的眼珠影响大家?的认知——” 所以连明知鸣花情况、亲自前?来的珠世?都没有?及时发?现,还表现出了反常的愤怒。 鸣花对小澄有?着无条件的信任,鬼杀队的众人?对鸣花又有?着最大的信任;通过这份信任的传递,让寄托在小澄眼珠上的血鬼术进?入主宅,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所有?人?,最后让属于鬼王的血肉瞒天过海。 鬼舞辻无惨最大的失算,是花街战后因伤隐退的音柱宇髄天元,会临危受命、再次复出。 “我们去?无限城。”遥望主宅的方向,鸣花紧紧抱住陶罐,像抱住那个一生坎坷,吉原花街最美丽、最聪敏也最坚韧的舞女,“去?给一切,做个了断。” 第67章 天光 寂夜,山林。四人奔逃,鬼怪横行。 “槙於!”雏鹤自树梢翻身起跳,把手中的苦无稳稳扔给在地面奔跑的同伴;槙於接住后猛刹脚步,就地一滚绕到肉婴身侧——两把苦无间闪着冷光的钢线绷紧、弯曲,连骨带肉地削掉了巨型鬼的一片脑壳! 浑身伤痕的肉婴发出尖利的哭啸,脚步稍缓。 “我们在这边!”须磨架着浑身虚软的鸣花钻出灌木丛,眼泪汪汪看向两人,“怎么办啊!鸣花小姐好像很痛苦,她一直在哭、还在吐血——” 话音未落,脸色发青的和服少女狼狈地张嘴,‘哇’地吐出一口夹杂内脏肉块的黑血。 雏鹤眉头紧皱,伸手摸了摸鸣花的颈侧。 “……我、没事,”被忍者小姐冰凉带伤的指尖一触,鸣花稍微恢复了神志,挣扎着开口,“鬼舞辻无惨可能是……遇到了危机……”恶意存于她腹中的血肉收到本体的召唤,激烈地想要通过吞噬她获得力量。 “是好事、是好事,”槙於气息不平地鼓励几人,“说明主宅的大家情况不错,我们这边也不能放弃!” 雏鹤眉头皱得死紧,无言地冲槙於和须磨摇了摇头——鸣花小姐的状况很糟糕。 她血液流动的速度正在异常加快,体表温度上升,心跳频率降低;更可怕的是,她的体内出现了另一个心跳,似暗中窥伺的恶魔,逐渐从微弱转向强劲。 鸣花像是置身燃烧的熔炉之中,躯壳垂死般的冰冷和腹腔来势汹汹的炽热对抗,几乎要把她焚为灰烬。和服少女脊背细微地痉挛了数下,痛苦地垂头、再次呕出一口黑血。 “还是、还是、用、用用用一点药吧?”须磨哭唧唧地开药箱,“止痛药……或者、或者伤药什么的?呜呜呜呜呜呜求求你了,鸣花小姐、你不要死啊!” 须磨哭得稀里哗啦,真正的当事人鸣花煎熬之际又有点好笑:“让你、担心了……” 几乎是一眨眼发生的事情。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上一个瞬间,声音、语言甚至嗅觉都于此刻消失——只有猝然出现在天空中、那噩梦般的巨大黑影—— “轰隆隆隆——————!!!!”浓烟翻滚,沙石飞溅。槙於被掀翻十几米,直直撞上树干,却根本来不及考虑伤势,拔出腿上的短刀冲向肉婴,目眦欲裂:“雏鹤!!须磨!!鸣花小姐!!” 鬼魅般闪现下坠的肉婴无视她的呼喊,发出怪异的咕噜声,四肢收缩、重新揉成一团。 须磨抱着医药箱昏倒在另一边的灌木丛上,生死未知;高空下坠的肉婴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变成一个巨大的、汨汨蠕动的肉块。 槙於头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茫然地跪在地上。 “……” “……鸣……” “……醒……鸣” “鸣……” “……” 遥远的、朦胧的、又有些熟悉的呼唤声,自鸣花耳边响起。和服少女平静地闭着眼睛:啊……是濑婆婆的声音?又有点像濑姐姐……我现在,应该是……死了吧? “——羽二重!鸣花!快点醒过来!”粗糙有力的手掌猛地扇在鸣花脸上,力道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鸣花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脑门撞在软而厚重的物体上,眩晕着趴回雏鹤怀里……等等?鸣花下意识抱了抱身前柔软有韧劲、重点是完整的躯体。 雏鹤一半的身体被吸进柔软的墙壁中,只留腰腹和挣扎的左手。两人似乎被困在一个密闭的、拥有怪异墙壁、足够三四人并肩而坐的空间内,幽幽的绿光点状散布在狭窄的空间内,像罐中萤火。 “她没事,连皮都没擦破,这孩子太吵闹了。”给了鸣花一巴掌的大手缩回墙壁,一张老年女性的脸缓缓浮现,“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第135章 鸣花震惊地看着‘它’:“濑婆婆?” “鬼舞辻无惨的命令是困住你,你的身上可能有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濑婆婆无视鸣花的反应,声音绷紧,“他不知道我和我家儿媳妇的存在,但我们也撑不了多久……想办法杀了‘它’。” 婴儿形态的鬼、濑婆婆一家,那‘它’是…… 鸣花攥紧手心:“濑婆婆,你们和小澄是怎么……” “不重要。”脸色青黑的女人打断。等沉默数秒再开口时,语气稍微放缓,疲惫又悲伤,“好孩子,这一切不是你的错;现在是婆婆最后一次求你帮忙,帮我们结束这一切。” 胸腔中噬人的炙热依然在翻滚,和服少女死死咬住下唇,双眼干涩发痛。 “……当时,我和清子都化鬼失败了,”濑婆婆低声道,“被摔在地上的健一……从襁褓里挣扎出来,一边吐血,一边爬过来……他、应该是拼了命地想保护我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要是能那样死去就好了。现在想想,死亡也不是那么痛苦。 他们祖孙三个依偎着,一起死在无人的夜里;一起去见健一的父亲,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婆婆,”鸣花哽咽着额头贴地,“清子姐姐……健一。” 听到曾经的名字,包裹着两人的肉婴似有所觉,欢乐地叫了一小声。 “‘它’不会伤害你,”濑婆婆柔和地注视着鸣花的沾满灰尘的发顶,想要摸摸这个孩子的发顶,却又无能为力,“‘它’不是健一,健一先我们一步去见他的父亲了。鸣花,你不要害怕。” 年迈女性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浑浊,言语缓慢:“你……不要……害怕……”随着濑婆婆的脸融进墙壁,肉婴巨大的身体飞速缩小;横穿山林的夜风拂过脸颊,被解开束缚的雏鹤躺在鸣花身边喘息。 柔嫩无害的男婴仰躺在鸣花身前,看着她咯咯笑;男婴头顶血痕,眼是竖瞳,五指成爪。 “鸣、鸣花小姐?”正抱头痛哭、人生无望的槙於放开须磨,怔怔看向两人。 凝视男婴的和服少女抬头,安抚般冲她笑了笑,默默捡起散落在雏鹤手边的苦无——忍者小姐们的苦无和日轮刀是相同的材质,能够对鬼造成极难恢复的伤害。 鸣花抱起赤着身体躺在地上的男婴。化鬼的孩子亲昵抱住她的手臂,‘它’的神智尚不足以控制力量,把鸣花的胳膊抓成鲜血淋漓。 和服少女平静地把‘它’抱进怀里,偏头咳嗽两声,温柔地哼起花街流传的小调。清醒过来的雏鹤拦住迟疑上前的槙於,两人无声退开几步。 鸣花本身的声音就很柔美恬静,用于启蒙的花街小调更接近童谣;低柔的歌声断断续续,和服少女轻轻拍着男婴的后背,以侧脸与‘它’额头相贴—— 直到黑红的血液慢慢渗出,又彻底浸透少女的前襟和膝盖。槙於沉默地脱下羽织,翻出还算干净的一面递给鸣花。鸣花又冲她笑了笑,俯身把正在逐渐消失的男婴放进羽织中,认认真真地包裹起来。 直到最后的最后,健一那小小的、柔软的手指蜷缩起来,虚虚握住鸣花耳边垂下的长发。 “鸣花小姐,我们该走了,”雏鹤握住鸣花的手腕,轻声道,“……去履行诺言。” “对。”鸣花眼帘低垂,“——去履行诺言。” “祢豆子妹妹?!”须磨突然起身惊呼,“你们、你们快看!那个是祢豆子妹妹吗?!”三人齐齐看向须磨所指的方向。 粉色和服的少女听到惊呼后停下脚步,踉跄着停在树枝上,焦急地看看她们、又看看主宅的方向。 “祢豆子!快去!”鸣花当机立断,高声喊道,“不用担心我们!快去!”祢豆子闻言猛点两下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鸣花死死地盯着仅有一片田野之隔的决战战场,喃喃自语,“鬼舞辻无惨想要自救……天快亮了……难道是……珠世小姐的药?” 须磨疑惑:“鸣花小姐,你在说什么?珠世小姐的药?” “现在就要进行手术,”和服少女抬手攥紧被血浸湿的前襟,坚定道,“就在这里,立刻——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了。” “现在?!”槙於瞠目结舌,“这可是荒郊野外!连个躺下的地方——总不能躺地上吧?”那费劲消毒有什么用?这这这、真的没问题吗? “前面有个草棚,应该是农民守田时休息用的。”雏鹤飞快思考,“肯定会有木板床,须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快!” 槙於焦急:“雏鹤?怎么你也——不是?再怎么说也不该——” “我相信鸣花小姐,”雏鹤语气是同款的坚定,“槙於,鸣花小姐已经把性命交给我们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她的信任。” 三人紧锣密鼓地铺开手术地点。幸运的是,健一死后低级鬼们失去头领,鸣花的气味又被健一残留的鲜血覆盖,失去方向的低级鬼们分散游荡在山林中,没有造成太大阻碍。 “鸣、鸣花小姐,”须磨抖抖索索地拿着手术刀,咽了咽口水,“真的不打麻醉吗?很痛哦?”“没关系,”鸣花仰躺在简单铺设的木板床上,出言,“你别怕。” 胆小爱哭的忍者小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术刀,稳稳地落在和服少女胸口的皮肤上。 第136章 不甚明亮的烛火下,鬼之少女的胸腔被破开,嚣张狂暴一路的内脏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乖巧地伪装成寻常脏器的模样,唯有幻术破除后、再难以掩饰的黑红色泽,彰显着鬼王的勃勃恶意。 珠世小姐此前为肋骨做了处理,须磨此时并不需要再费力锯断骨头;忍者小姐的任务是把全部的脏器移出鸣花体外,交由屋外的同伴处理。 鸣花安静地注视着茅草搭就的屋顶。想到父亲为自己亲手搭建的秘密基地,想到千年前自己流浪时赞助的破屋,想到无数个露宿野外的日夜,想到在花街时小澄租给她的屋子,想到炼狱家宽阔明亮的书房。 ——这漫长一生中她所停留过的地方,伴着痛楚,如画卷般在眼前舒展开来。 “鸣花小姐,”须磨用肩膀擦掉额头细密的汗水,“……只剩下、心脏了。” 不同于颜色诡异的其他脏器,鸣花的心脏是正常的颜色——当然,在空荡荡的胸腔内还能正常搏动的,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常心脏。 鸣花从回忆状态回神,刚想说‘摘,都摘,摘多的’,眼前却陡然一黑,诡异地浮现出鬼舞辻无惨……不,千年前产屋敷月彦的模样。 ‘鸣花,鸣花,’斯文病弱的少年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小鸣花……鸣花以后、会嫁给我吗?就像羽二重先生说的,只要我身体变好了,就能入赘羽二重家、做你们的家人?’ ‘对啊,’鸣花忍不住笑了,‘父亲觉得月彦哥哥很优秀。就算身体病弱,月彦哥哥也没有放弃自己,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地想变成更好、更有用的人。’ ‘那鸣花跟我走好不好?’少年顿了顿,语气稍显急促,‘我想和鸣花在一起,我会对鸣花好的,会好好照顾鸣花,我最喜欢鸣花送我的风车,我把他放在——’ “哈哈、哈哈哈——”仰躺在木板床上的少女突然笑了起来,吓了须磨一跳。 那并不是无意识的笑声,而是包含着浓烈恨意、包含着玉石俱焚之决心的笑声。 “好啊,”鸣花颤抖着抬起手,用力握住自己裸.露的心脏,在泪水中勾起嘴角,哑声开口,“——我们一起去死吧,鬼舞辻无惨。” 这漫无边际的千年里,鸣花无数次躲在安静的角落,像缝补破旧的衣服一样缝补残断的肢体。从一开始的抽泣恐惧,到后来甚至有余韵吐槽黑心老板。 但从未有一次——哪怕一次——是如此决然骄傲的畅快。 须磨战战兢兢碰着还在蠕动的心脏冲出门外,鸣花大脑放空,握紧散落的腰带。 不知何时,阳光从草屋歪歪扭扭的木板缝隙里透进来,落在盈润的指尖上,懵懂而澄澈。 那些被拉长的幸福与苦痛在此刻抽离—— 去而复返的须磨呜咽着为她缝合伤口,屋外突然乱糟糟地喧闹起来,伴随着熟悉的、清朗的、带着灿烂金红色的呼唤。 鸣花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最终微笑着、落下泪来。 黎明已至,天光大盛。 ——从今往后,未来将有无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