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女士【1v2】》 下次您来,我还接待 终于见到刘斯言,程敬知紧绷的心情和缓了许多。 哪怕是在人潮汹涌的接机口,刘斯言依然是受人瞩目的,或许有人天生就是如此,就像沙砾堆里的钻石,走到哪里都散发着光。 敬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在心下感叹,现在这社会真是越发卷了,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 青年面容英俊,戴着墨镜,长得高大挺拔,步履从容,套着一件羽绒服也像是在走T台秀,与之同行的行人不禁侧目,多看了几眼。 敬知连忙露出职业微笑,迎上前,率先伸出了手。 “刘先生,一路辛苦,欢迎您参与我们的论坛,我是程敬知,负责您此行的接待工作。” 青年站定,看了她两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而后和她握了手。 “幸会。”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敬知只觉得,他的温度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一种距离感。 敬知站定,转头看了一眼下属王鑫瑞,使了个眼色,又说:“刘先生,如不介意,您的行李交给我们吧。” 刘斯言从善如流,把行李交到了随行人员的手中,“劳烦。” 敬知委婉询问:“刘先生,机场到酒店有一个多小时,在上车前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下了飞机以后,上个厕所、洗把脸或是抽个烟是很常见的情况。 敬知看见他的喉结微动,只吐出两个字:“不必。” 果真是惜字如金。 王鑫瑞放好行李以后,就替他们开门,而后坐到了副驾驶座,敬知和刘斯言坐在后座。 一月份,从北到南,气温变化非常明显,刘斯言刚坐上车,就脱下了羽绒服,露出里边的黑色紧身高领毛衣,修身款的衣服将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极为明显,宽阔的胸膛和紧实的腰身,是极具力量感的男性躯体。 敬知突然觉得这个车厢变得有点小,快要装不下人似的,不仅是他的躯体,他的体温,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好像都充满了这个空间。 有人哪怕是静静地坐着,也不容忽视。 敬知暗自深呼吸了一下,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 一时之间,车厢陷入了寂静。 在待人接物方面,敬知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并无长袖善舞的能力,但她觉得,对待这样重量级的嘉宾,不应让气氛太过僵硬。 从天气开始,不会出错,这是英国佬总结出来的经验,于是她主动攀谈:“这几天的天气不好,很多航班都取消了,我还担心您的行程。” 刘斯言随口问道:“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一般怎么解决?” “天气因素不可控。”敬知顿了顿,继续说道,“重量级嘉宾的缺席,我们将采取其他补救方案,现场连线或是视频预录。” 刘斯言点了点头,把头侧向了窗外。 天色是阴沉沉的,有细雨从空中飘落,蒙蒙雾气氲湿了这座南国小城,不复大众印象中的春光明媚。 “难得来一次,只怕是看不到好风景。”他的声音是平淡的,哪怕是表达惋惜,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敬知一愣,声音柔和很多:“刘先生,这里的好风景永远都在,下次您来,我还接待。” 他有些意外的样子,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 但其实,并不需要。 这点两个人都知道。 这样的商务接待是不会长久的,甚至极有可能是唯一一次。 刘氏虽然大名鼎鼎,在业内叱咤风云,但在这个小地方的产业占比却很小,若非敬知曾经在大厂待过,积累了一些人脉资源,也难以搭上刘斯言这样的重量级嘉宾,直接给整个商业论坛抬升了几个档次。 刘斯言欠了那中间人一份私情,难得有空闲时间,便应承了下来。这场商业活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一个人提着行李就过来了,连秘书和保镖都没带。 需要知道,他这样级别的人士,出行时都是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各种食宿出行安排给会展公司造成不小的压力。 刘斯言轻装上阵,固然省却了敬知的麻烦,但她的心里也因此没底。 刘斯言连秘书都没有带,并没有提供PPT,只给了一个演讲主题,足见对这次会议并不重视,她已经开始担忧明天这一环节能否圆满完成。 但此时再担心也是无济于事,明天就要开场,赶鸭子上架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酒店,会展公司的老板以及同事们已经等候在门口。 她的老板姓何,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人八面玲珑,连忙迎了上来,各种好话官话套话张嘴就来,这种本事让敬知很是佩服。 刘斯言与何老板会了面,态度礼貌但显得颇为冷淡,显然是不愿多谈。 又有一个女人迎了上来,笑容满面,想和刘斯言攀谈,她是另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唐曼,与敬知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刘斯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向敬知说:“我累了,可以先休息吗?” 他是向敬知还的情,其余的人可以一概不理。 何老板是地方体制内跳出来单干的,惯会察言观色,察觉到刘斯言的冷淡,便把下属挤到了一边,“唐曼,你先去看看会场搭建情况。” 又对敬知说道:“敬知,刘先生舟车劳顿,你先带刘先生上去休息。” 刘斯言住的是海景行政套房,酒店有专门接待人员指引,敬知还是跟随他们到了楼上。 在刘斯言关门之前,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刘先生,明天演讲前,需要给您安排妆容师吗?” 女嘉宾比较关注台上的形象,男嘉宾一般不怎么在意,但刘斯言在不在意,敬知不知道,所以多问了一嘴。 刘斯言关门的动作一顿,突然靠在了门框上,把墨镜一摘,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眉眼深邃,瞳孔的颜色很浅,相貌很好,可搭配冷白的肤色,显得薄凉了些。 他没有说话,但敬知看懂了他的想法。 他不需要。 不知道是出于对外貌极端的自信,还是出于对自身演讲实力的自信,总之,他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往他身上堆砌。 敬知了然点头,和他告辞,“刘先生,我先离开,您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敬知安顿好了刘斯言,又去现场监督搭建情况。 其间又有好多个电话打进来,有执行公司的,有设计公司的,有冠名商的,有合作商的,有赞助商的,有媒体单位的,有行业协会的,有地方领导的……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敬知揉了揉刺痛的胃部,刚挤出一点时间,吃了两口盒饭,又有电话打进来。 她看也没看就点了接听。 来电并非工作电话,敬知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听出了这位班主任的谴责之意。 “程女士呀,姚书杰又惹事了,和一帮混混搞到一起,把外校的一个孩子打了,有路人报了警,你有空就先过来看看吧,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时候不管长大了要犯罪。” 挂了电话,敬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比起心头的压抑,她觉得胃部的难受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姚书杰不是她的孩子,是她丈夫的哥哥的孩子,当年这对夫妇遭遇车祸,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几岁女孩。敬知和姚盛宇结了婚,照顾孩子的负担自然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但有些事情终究讲一个缘分,这么些年,她和这个孩子始终不亲,姚书杰甚至还对她有不小的敌意,在奶奶高素云的纵容溺爱下,越发肆无忌惮,长成了不良少女。 敬知的心里憋得慌,阴沉着一张脸走出长廊。她在公司的人设是威严而肃穆的,能力虽强却难以亲近,并不讨人喜欢,下属看见她的脸色,纷纷靠边站,不敢吭声。 敬知走进洗手间,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泼,冰凉的水温让她渐渐平复了思绪。 这时,她听见了唐曼的声音,略带刻薄的语调:“哟,这不是风头正盛的大红人么?怎么,没去陪陪你的特邀嘉宾?” 敬知猛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抽出擦手纸,在脸上擦了几下。唐曼看见她难看的脸色,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挤兑。 敬知把纸丢进废纸篓里,缓了缓脸色,对她说:“唐曼,我有些事,请你帮忙盯一下会场,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程敬知的控制欲一向很强,她手中的项目,所有关键的环节都由她亲自把关,亲自部署,很少有人能插手,哪怕是老板也改不了她的倔脾气。 唐曼有些诧异,接着翻了个白眼,“你的事干嘛差遣我?我看起来好欺负吗?” “该给你的,我会给你。” “你放心交给我?” “比起韩志强,我更放心你。”韩志强是另一个项目负责人,本事没多少,但因为溜须拍马深得领导的心。 唐曼自然不会放弃出风头的机会,应下了这个差事。 敬知暂时得以脱身,驱车赶往学校,半路又收到老师的消息,先开车到了医院,给那个孩子交了费用,才返回学校处理这事。 校长办公室里,站着姚书杰,校长,班主任,以及接到报警的警察,因为涉及未成年人暴力事件,这个案子处理得很是低调。 敬知本想拿出成年人的理智,心平气和处理这件事,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但看见姚书杰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翻白眼望天的表情,立刻就想到那个瘦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满脸血痕的模样,听医生说被打得耳膜穿孔了。 一个是私立学校、锦衣玉食的刁蛮小姐。 一个是公立初中、贫苦出身的小孩,伤得那么重都没钱交住院费。 两相对比,就像是一桶滚烫的油,浇在了敬知的心头。 她三两步冲到姚书杰的面前,抓起她的头发,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两巴掌。 沉重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都呆呆地看着这个满脸阴沉冷硬的女人。 姚书杰被打懵了,愣了两秒才哭出声来,眼中是不可思议。 “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打我!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少女尖锐而恶毒的诅咒让人心惊。 孩子并不都是天使,有些小孩的恶让人触目惊心,姚书杰让敬知深切明白了这一点。 警察连忙上前,拖住了盛怒中的敬知,“打人犯法的,靓妹,冷静点。” 老师和校长也连忙劝导,说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姚盛宇的母亲高素云也接到了消息,赶忙过来。姚书杰一看见奶奶,立刻扑到她的怀里,控诉敬知的罪行。 这位贵妇人向来都是体面的,从容的,穿着讲究,谈吐文雅,待人接物八面玲珑,照顾到每一个尊贵客人的感受,是敬知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圆融。 高素云穿着精致华丽的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了年纪却保养得极好,说着软和的吴侬软语:“敬知呀,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的。” 敬知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 喜欢可以投猪,点击“我要评分”,每天都可以投哦,投猪会增加作者更新的动力~ 她眼中的倦怠 敬知从学校出来,已差不多到了零点。 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还一直接着电话。 高素云看见她这模样,好像也不太高兴,认为是敬知太过忙于工作,疏忽了姚书杰的教养。 姚家并不缺敬知赚的那点钱,不提姚盛宇的事业蒸蒸日上,年纪轻轻就已是上市公司的创始人,就是姚家也是有底子在的。 高素云对于敬知这个儿媳的期盼,并不在于她的事业有多成功,而在于她能够全身心照顾家庭,让姚盛宇无后顾之忧,但显然,敬知是不合格的。 高素云叹了一声,用慢悠悠的语调说:“我从大城市来到这里,就是图这里环境好,安逸,还以为可以颐养天年,哪里想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没有一个字是数落敬知的,却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敬知这个儿媳的失职。 南方的风土气候养人,四年前,高素云出于养老的目的,加上姚书杰有呼吸道疾病,对空气质量的要求很高,合计一番就搬到了这里。 姚盛宇是无法窝在这个安逸平静的地方的,他有自己的事业要经营,正准备大展宏图。敬知身为儿媳,只好辞了大厂的工作,跟随一老一小来到这座小城,过一段完全预期之外的生活。 一待,就是四年。 四年,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腥咸的海风吹啊吹,仿佛亘古不变,把时间扯成一丝一缕的碎片,把人缠绕在里边,用蜜色的夕阳裹住,尘封。 敬知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变老了。 敬知出了学校,没急着赶往会场,却把车停靠在路边。 车子外边,是细雨蒙蒙的天,还有空无一人的街道,绵密的细雨宛若一张巨网,将万物覆盖。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唐曼的微信消息,告诉她会场搭建已经完成,彩排和调试工作都很顺利。 敬知回了一个:“感谢。” 唐曼还没睡,立刻回答:“你答应的事情别忘了。” “没忘。” 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事情,零零散散的询问,敬知选择了忽视。 她点开了姚盛宇的微信对话框。 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十天前,敬知主动的,询问他的近况,姚盛宇的回复很晚,也很简短,只说很忙。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今天,敬知询问他:“近期有时间吗?”客气得像是邀约客户,却还未得到回复。 敬知的生日就快到了,她希望他能记住,但她明白,这或许是一种徒劳的期待。 敬知淡淡一笑,刚要放下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姚盛宇终于回复了她:“还在忙,有事吗?” 敬知想了很久,许多话萦绕心头,最终却只回答:“无事。” “那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晚安。” “晚安。” 有一瞬间,敬知会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记不清姚盛宇长什么样子,但在下一刻,她就会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谬。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呢? 姚盛宇是她千辛万苦追来的,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的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是她的一眼万年,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哪怕是最后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是有结果的,在女追男的爱情长跑里,还有什么比结婚更加完美的结果?她得偿所愿,但为何心情失落。 几分钟后,姚盛宇的电话打了过来。 敬知的心里像是划过一根火柴,带来一丝温暖的微光。 她按下了接听键。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些疲倦:“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和书杰闹了矛盾,孩子还小,从小没了父母,也很可怜,有事情要慢慢处理,不要动手动脚。” 敬知心中的火苗熄灭了,火柴飘出一缕青烟,接着是一种空荡荡的冷意。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哑口无言,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姚盛宇察觉到她的沉默,叫了她一声:“敬知?你在听吗?” 敬知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亮打火机,点上。 她很少碰烟酒,高素云出身正派,姚家是体面的家庭,对这个比较反感,况且她也不能给姚书杰立下不好的榜样。 但今晚不回家,住酒店,她可以有这点任性。 她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好,我知道了。” “你……” 姚盛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敬知只想静一静,罕见的,主动结束了通话。 “我明天的工作很忙,那就先这样吧。” 敬知挂了电话。 姚书杰是个可怜的孩子,对待这个孩子,她用上了生平最大的耐心和爱心,并非是出于怜悯,而是出于一种共情。 她出身西北的一个山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背井离乡,谋求生路,后来在他乡生了儿子,对她这个女儿就很少过问了,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寄回来一些生活费,交给扶养她的伯母。 她作为留守儿童,从小便由伯母带大,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愣是把她拉扯大了,还供出了一个名校毕业生。伯母以博大的胸怀和爱心接纳了她,敬知原本想把这份恩情传递给姚书杰,但她失败了。 或许正如高素云所想的,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伯母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她无法做到呢? 敬知把抽了三分之一的香烟熄灭,捂着脸,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起。 敬知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 她听见了王鑫瑞焦急的声音:“程总,刘斯言不在酒店,不知道去哪了,我也联系不上!” 敬知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明一点,“什么?” “刘斯言不在酒店,我联系不上他!” 敬知深呼吸了一下,吐出一口气。 一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袭上心头,敬知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其他嘉宾呢?” “都在呢!除了刘斯言。” “你继续找人,看看能不能调取监控,有消息告诉我,今晚算加班。” 她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她既担心明天的工作能否顺利进行,更担心刘斯言的人身安全,他们作为组委会是担了很大的责任的,有义务保证嘉宾的人身安全。 敬知边开车前往酒店,边通过各种手段联系刘斯言,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联系到了他。 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有点困惑的样子:“程敬知?” “是我。” “你在哪里?” 刘斯言皱了皱眉,他在国外待过,很注重个人隐私,并不喜欢这种命令式的问询。 敬知难以控制情绪,加重了语气:“刘斯言,你在哪里?回答我!” 她的语气是沉重的,冷硬的,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刘斯言一时之间难以把她和那个轻声慢语、姿态客气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我在酒吧。” 敬知的脸抽了抽。 酒吧!明天还要登台演讲,大半夜的跑去酒吧!这些公子哥,看起来高冷但私下确实很会玩啊。 敬知忍了又忍,把手机话筒按住,告诫自己这是重量级嘉宾,才没有飙出脏话。 “哪个酒吧?” 刘斯言心中不高兴,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 他喝得其实不多,对自己的工作心中有数,敬知完全是多虑了。 他并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氛围,比起到酒吧喝酒,他更愿意在酒店游泳或是看球赛,今天之所以大晚上的跑出来,是受到了朋友的邀请,这位朋友恰好在此旅游,两人多年未见,没有拒绝的理由。 敬知导航到了酒吧附近,在进去前先嚼了颗口香糖,把嘴里清淡的烟味给消下去。 下了车,走进酒吧,看见刘斯言端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红,但眼中还是清明的,心下松了口气。 要是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敬知想死的心都有了。 危机暂时解除,敬知也恢复了理智,态度和缓许多,“刘先生,我们回酒店吧。” 刘斯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这女人好会变脸,在客气和不客气之间无缝切换。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坨。 敬知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见了什么叫烂醉如泥。 刘斯言眨了眨眼,告诉她:“他是我好友,带走他。” 敬知想说,我管他去死。 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们先走,一会儿我的下属会过来处理。” 刘斯言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案。 两人到了门口,天又下起了雨,雨势不小,滴滴答答落下来。 车子离酒吧有一段距离,敬知问酒店前台要把伞,夜班店员懒洋洋地回答没有,两人只好冲进雨里,快步跑去。 到了车里,两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初春的雨落在身上,还是有些许凉意,敬知拿出一面毛巾给他擦拭。 刘斯言有些犹豫,盯着那面毛巾,有些难为情似的,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接过来,敬知说:“一次性。” 他接了过去,慢慢擦拭脸上和身上的雨水。 敬知忍受着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正开着车,突然听到他说:“你要不要擦一擦?” “不碍事。”她急于回到酒店,把这尊佛安顿好了才能踏实点。 “还有毛巾吗?” “没了,最后一条。” “介意我用过吗?” 敬知突然转头瞥了他一眼。 冷白的皮肤,红得耀眼的嘴唇以及浅色的眼睛,被雨水浸润以后更有一种极端的美。 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 敬知转过头直视前方,“不需要。” 她回答的是“不需要”而不是“介意”。 敬知再次亲自把他送上了行政套房,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很沉默。 刘斯言是习惯了对陌生人沉默。 敬知是觉得暴露了本性,就没必要再敷衍了,等明天的工作结束,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了。 只是给嘉宾呈现出情绪失控的状态,让她有些难堪,这不符合她的职业素养。 敬知靠在廊外的墙上,双手插兜,看着他刷卡开门。 她只希望刘斯言能乖乖的,完成明天的任务,不要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刘斯言刷卡开了门,刚要把门关上,鬼使神差的,回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的个子高挑,无疑是好看的,但这种好看是中规中矩、端端正正的好看,鹅蛋脸,大眼睛、浓眉毛和高鼻梁,是北方典型的盘靓条顺,好看但无趣,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四平八稳,给人印象不深。 她很容易让刘斯言想到学生时代那个学习最好、性格最乖的女生,她们长大以后,应该就是这副模样,走同样的路,过同样的生活,体面、稳定、波澜不惊。 而事实确实如此,敬知的前半生就是这么度过的,主动追求姚盛宇,是她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但此刻,她一成不变的中规中矩被打碎了,原本妥帖得体的职业装被雨水浸湿,头发也湿漉漉的,往下淌着水,脸上的淡妆脱落,可以看得出成熟的痕迹。 她靠在墙上,下颌微微仰起,双手插兜,双腿交迭着,姿势有些散漫,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动作,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倦怠。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呈现出来的,却是沉默。 刘斯言想到了游乐场的那面墙,挂满了爬山虎,布满了苔藓,雕饰剥离,逐渐散落,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旧日时光里,这里曾带给人们多少快乐。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轻轻的,就像风吹过湖面,惊起点点涟漪,在理智尚未回笼之前,一句话瞬间脱口而出:“先进来洗个澡吧。” 做吗? 敬知抬起眼睛看着他,那种惊讶不加掩饰。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成年人,这种邀请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敬知的相貌很好,或者说,她的这种标准的、没有威胁的端丽正符合一些老男人的喜好,以往接待嘉宾时,也会有一些拎不清的货色发出这种暗示,敬知都是不动声色推了回去。 但她知道,刘斯言没有这种意图。 刘斯言反应过来这句话可能引发歧义,连忙解释:“我是说,夜里天冷,你最好不要这么出去。如果你介意,另外订一间房,但我猜想冬季人多,临时预订可能比较困难。” 敬知第一次知道他也能说这么多话。 旅游旺季,房源确实紧张,敬知住的酒店都不在这里,离这家五星级酒店有十五分钟的距离。 并不是一个很远的距离,按照敬知的处事习惯,应该和刘斯言解释这点,并保持一种安全得体的距离。 但她罕见的,沉默了几秒钟。 脑海中浮现很多种想法,很多都不着边际,但不可否认,她糟糕透顶的心情确实因为刘斯言的关心而感到妥帖。 哪怕她知道,这只是这个青年的一种处事风格,一种正直的家庭教养。 她点了点头,说:“那就打扰了,我想用一下烘干机。” 行政套房有主卫和客卫,也因此避免了一些尴尬。 敬知走进客卫,把衣服脱下,丢进洗衣机里速洗烘干。 她打开蓬头,微仰起头对着天花板,任由热水从脸上滑落,思绪万千,没个边际。 除了姚盛宇,她从未和另一个男人在深夜“共处一室”。而她和姚盛宇“共处一室”的时间,也是极少的,有没有二十次?敬知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从初识姚盛宇,到步入婚姻殿堂,两人一共相识十二年,结婚五年,躺在同一张床上直至天明的次数,屈指可数。 男女关系纷繁复杂,并不能以爱或恨一言概之,敬知并不恨姚盛宇的冷淡,她只是觉得,这是一种代价。 就像有些男人各方面条件都不足,只能以高彩礼作为筹码,才能得到一桩比较满意的婚事,出身并不好的敬知能高攀姚盛宇,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她的丈夫不爱她。 她是在大学期间认识的姚盛宇,少女时期萌生的紧张、羞涩、期待和辗转难眠,这些微妙情愫都送给了这个如同光一样耀眼的少年。 但当年,太过普通的女孩,并未进入姚盛宇的眼中,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同样耀眼、个性十足、极具才华的女孩子,他们的恋情公开而高调,在校内一直是广为流传的八卦,直至两人不欢而散,敬知才有了涉足的空间。 但那段感情,能算是恋爱吗?敬知不知道,或许算是她的一厢情愿,姚盛宇从未有过公开表示,和她相处时也是冷淡而平静的,年轻情侣该有的激情,和他们全然无关。 直至后来,姚盛宇的哥哥和嫂子遭遇不幸,给姚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姚盛宇经历了一段非常痛苦的时期,经此变故,性子也从阳光开朗变成了阴郁沉默。这期间,都是敬知陪他度过的。 但他并不爱她,姚盛宇从未掩饰这点,他和敬知结婚,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以及对敬知的付出的一种回报。 没有什么比缔结婚姻更好的回报,哪怕敬知的出身不够好,哪怕他有更好更合适的选择,哪怕高素云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只是,他也明确和敬知表示,他无法给她男女之间该有的感情。 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从未有过欺骗,只是愿者上钩,赌局已定,输了也怨不得谁。 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这是代价。 敬知闭着眼睛,任由热水从头上、脸上、身上滑过。这些水,是比她丈夫更能感知她身体的存在。 敬知洗得有点久,久到刘斯言都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但他没有表示,这种情况有点尴尬,所以他洗好澡以后,就坐在客厅里看足球赛。 这场球赛足够精彩,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上边,他总觉得,好像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萦绕在他耳畔,伴随这水声,有一双倦怠的眼睛透过水雾在看他,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为何总是沉默。 这种想法只存在了几秒,刘斯言意识到的时候,觉得不太合适,又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场球赛中,只是仍心不在焉。 以至于那间浴室传出来声响之时,他愣了一下,就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拍门。 “你还好吗?” 里边没有回答,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刘斯言思索片刻,终于决定推开那扇门。 他看见敬知倒在了地上,浑身赤裸,台上的物品散落一地,他连忙蹲下来扶起她,轻拍她的脸庞,呼唤她的名字。 “程敬知!” 水龙头的水还没关,他又被水淋湿了,连忙把水关了,扯了一条浴巾裹在她身上,把她抱出了浴室。 她的脸庞被蒸腾的水汽浸润,略有些红,眼睛依然紧闭着,但呼吸和心跳都是正常的,刘斯言心下松了口气,打算先给她做些抢救工作,却撞进了一双迷离的眼睛,还有些湿润发红。 他顿时愣住了。 敬知醒过来,刘斯言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连忙把手从她胸口上拿开,并迅速帮她把浴衣裹紧。 分明不是他故意的,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女人的胸脯,饱满而柔软的触感似乎缠在了他手上,挥之不去。 敬知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而后逐渐清明,还未等他解释,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脸色通红,嘴唇紧抿的青年,从他怀里出来,扶着旁边的柜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坐到了沙发上。 “谢谢。”她说的第一句话,“我有低血糖症,想必是今天没吃好饭,你这里有食物吗?” 刘斯言心下松了口气。 他害怕被她当作趁人之危的好色之徒。 却从未想过,依照他的身份,是有很多女人借着多种由头投怀送抱的,以往也并非没有类似的例子,只是在敬知这里,他下意识忽视了这种可能。 敬知身上有一种不会犯错的气质,就像是班上最乖的学生,哪怕真的是她错了,也很容易让人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不是她错了,而是自己错了,是这个世界错了。很久以后刘斯言才总结出这一点。 刘斯言走到冰箱前,打开来看。 倒是有红酒、白酒和威士忌,以及一些包装极度辣眼睛的矿泉水,只是适合低血糖症的食物没有多少,只有一些切好的水果用保鲜膜盖着,是两小时前送来的,还很新鲜。 这家酒店怎么净整些没用的东西。 刘斯言皱了皱眉,刚想打电话叫人送餐,敬知就走到他身边,从冰箱里拿出果盘。 “就吃这个吧,谢谢。” 他闻到了她身上浴盐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气味一致,是酒店提供的白茶浴盐,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尴尬,握着冰箱门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敬知拿起果盘,走到沙发前坐好,是最端正的姿势,边用餐叉串起水果吃着,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看。 刘斯言看着她滴水的头发,有些难以忍受,把一条毛巾盖在她头上,忍住了想帮她擦拭的冲动。 敬知愣了一下,又说了声:“谢谢。”然后慢悠悠地擦头发。 就像兔子在慢慢吃草,边吃边打理自己的毛发。 初次见面,给人以精明干练印象的女人,私底下竟然有些呆。 刘斯言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似专注看球赛,实则用余光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电视上,那专注的神色,与认真学习的学生别无二致,但刘斯言却不可避免想到了刚才的场面。 哪怕是在实施救援,他也不可避免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有着成熟的女性躯体,身体线条很优雅,四肢纤细修长,胸脯饱满圆润,腰身玲珑有致,再往下,是毛发稀疏的女性神秘之地…… 身体上的反应已经率先于理智,他的下体已抬起了头,正坚硬地抵着浴衣,这让他感到万分惊恐且恼怒。 他向来对自己的身体自控力引以为傲,无论是什么高难度的健身动作,都能一一拿下,他身上的每一根肌肉线条,好像都受到他的掌控,他是自己身体的国王。 而此刻,他身上的那些部位却不由自己控制,不合时宜地勃起,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非常难堪的事情。 他才认识这位女士不到一天!他真是有病!这和随地大小便有什么区别! 青年的心因此而遭受强烈的煎熬,敬知的表现却堪称平静。 她认真地吃完了果盘,感觉到身体恢复了机能,眩晕感已经减缓,再次对刘斯言表示感谢。 “不客气!” 刘斯言的语气有些僵硬,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敬知虽然已婚,但对情事一知半解,并不知道这种暗含深意的眼神究竟指向哪里行,只本能觉得有些危险。 危险…… 嗯,危险。 她的人生,似乎就是缺少了这种东西,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身体缺少了血糖就要及时进食,她可能也需要一点新的东西,才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溺水的人,无论采取什么手段自救,都是可以理解的,哪怕是不道德的手段。 敬知认真地看着刘斯言,那种专注的打量让他感到万分不自在,就像是水,从他头顶开始慢慢滑落,一丝一缕地滑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浸润他的每个毛孔。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失控地问她:“你在看什么?” 并不是在谴责她的无礼之举,而是对自己近乎失控的状态感到恼怒。 他是漂亮的,无论是脸庞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羞恼状态下,更显得耀眼夺目。 想到他大半夜还跑去泡吧,应该是个玩咖,敬知瞬间产生了一些危险的想法。 敬知顶着一张不会犯错的脸,认真地询问他:“做吗?” 你是第一个【h】 “什么?” 刘斯言已经无法听懂她想表达的意图。 敬知又再度认真询问:“做吗?” “你是说……”他感到不可思议,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那些粗鄙之至的词汇和面前这张脸联系到一起。 想象一下,班上最正派的面孔突然有一天跳到你面前,直截了当问你要不要上床,刘斯言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简直荒诞无稽。 “是的,做爱。”敬知说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点急不可耐,仿佛色中饿鬼。 哪怕是陌生男女约炮,都不必过分直接,营造氛围,水到渠成才是比较正常的表现。 敬知有些灰心。在男女关系上,她的表现太糟糕了。 刘斯言气笑了,恼怒中夹杂着毫无缘由的失望,“你是这么随便的人?接待任何一个人,都能随便和人上床是吧?” 他生气的原因并非是自己引狼入室,把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女人引入私密空间,而是对她轻浮的举动感到失望,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女人也会如此向其他男人表达这种意图。 敬知认真地解释:“你是第一个。” 听见她的解释,刘斯言的情绪瞬间变得复杂难言,一时之间竟无法说话。 敬知看见他哑口无言,那双漂亮的眸子盛满了不敢置信,心中的某些念头也渐渐平息。 她一向遵循着最符合社会期待的准则生活,向一个不熟的男人提出这件事情,是违背了她的准则的,一开始因为欲望而鼓起勇气,一旦遭遇拒绝,就很容易打退堂鼓。 她的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还是对一个重要嘉宾的性骚扰,刘斯言没有当场翻脸走人,已经展现出了很大的忍耐和宽容。 敬知心中产生了歉意,对他说:“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当是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觉得不够,你也可以报警处理,我会配合调查。” 她的认错态度非常端正,一板一眼的数落自己的错误,也像极了姿态诚恳的学生。 刘斯言感到莫名其妙,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由于优越的出身和长相,他遭受的性骚扰可谓是数不胜数,面对某些男男女女的骚扰,他会直接采取报警的方式。但眼前这个女人……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好像小题大做,就算是大声斥责,似乎也过于严厉了些。 会不由自主反思,真的有必要上纲上线吗?她看起来就不是故意的。 哪怕她真的性骚扰了。 哈,做爱?嗯,他从未遇见如此直接的性骚扰,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隐晦,没有任何拉扯暧昧,没有任何欲拒还迎,直接上来就是一锤子买卖,买卖做不成还要报警抓自己。 这都是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手段拙劣的骚扰犯! 敬知见刘斯言没有任何表示,猜测他应该是不想把这事闹大,于是深深鞠了一躬。 却因为这个动作,浴巾的领口下垂,露出了藏在深处的起伏。那一片肌肤白得耀眼,那柔软的弧度,像云一样轻盈得不可思议。 刘斯言的呼吸沉重几分,猛地移开眼睛,僵硬地盯着电视屏幕,只是赛场上的表现全然未入眼中,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刚才所见之景。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欲望又上来了。她是有毒吧! 敬知自觉理亏,感到无地自容,把头上的毛巾摘下,悄然离去。 她刚想去浴室把自己的衣服换上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我答应你。” 刘斯言的出身好,不仅会动脑也会享受,以往他花费所有闲暇时间和精力跑遍了全球,领略到了不同的风景,健身和运动是手段而非目的,他需要有足够强壮的体魄才能让他尽情享受人生。 在这一刻,他决定遵循自己的生物本能。都是成年人,这个女人的身体对他有难言的吸引力,既然她已经发出邀请,他为什么还要放弃这种未曾体验的快乐呢? 敬知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他想表达的意图,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 哦,他答应了和她做爱。 敬知转身看他。直至此刻,她才理解他眼中隐含的深意,那种危险的凝视,是燃烧着的情欲。 她的心好像也被这团火焰给点燃了,噼里啪啦,滋滋作响,反复煎熬。 青年走到她面前,俯身凝视着她,那年轻而挺拔的躯体给她带来难言的压迫感。 他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本能让他靠得更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手感很好,就像是天生适合在他怀里似的。 看见她眼中的惊讶,以及紧张,他难得产生了调戏一个人的冲动,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是第一个。” “什么?” “自己领会。” 他刚想进一步行动,却察觉到她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把她推到梳妆台前,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干。 敬知安静地任由他行动。镜子里,两人的姿势分外和谐,仿佛在做着寻常情侣该做的事,但从社会关系来说,他们分明是两个陌生人。 刘斯言很喜欢她的头发,柔软顺滑,放下吹风机的时候,还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她还是那么安静,没有多余的动作,但他知道她不是心不在焉,而是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分明是她主动提出的“做爱”,到头来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由他笨拙地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他有些犹豫地,含住了她的耳垂,又顺着本能往下移,来到了她下颌,亲吻她脸庞。 他并不排斥亲吻她,她身上的气息让他很喜欢,以至于和另一个人相互交换体液这种事也不再难以接受。 他的吻快要移到她的唇边,敬知下意识避开了他的亲吻。察觉到她的抗拒,青年顿了顿,并未计较,只是往下,亲吻她的下巴和锁骨。 他的手跟随着他的本能而行动,有些急切地扯开她浴袍,顺着缝隙滑到了她的胸前,柔软滑腻的触感非常奇妙,让人沉醉。 年轻人的躯体有一种魔力,在敬知身上点燃了火焰,她感觉自己被烧成了一团灰,随着风飘啊飘,飘到鸟儿也无法抵达的深蓝高空。 仅仅是这样的亲吻,她的身体已经软得不可思议,需要依靠着他才能站直身子,那结实的胳膊坚硬如铁,给了她很大的支撑。 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在极速跳动,震颤,心脏好像要从里边跳出来似的,不不,可能不是她的,还有他的,他同样如此,那沉重灼热的喘息如同野兽,直直喷洒在她的颈侧,仿佛要将她融化。 敬知抬起眼睛,撞进了一双同样猩红灼热的眸子。他是这样漂亮的一个青年,陷入情欲状态,精致华丽的五官更加艳丽,危险,却也更加迷人。 她的心脏如同鸽子一样扑棱着,忍不住抬起手,虚虚地遮住他的凝视,靠在他的胸前低声说:“把灯调暗一点。” 青年拥着她直走,“好,我们到床上调暗。” 敬知被他放到了床上,他有些急切地压上来。 敬知连忙起身,把大部分的灯都关了,只留下最远处的廊灯,微弱的灯光照得室内影影绰绰。 刘斯言有些迷惑,“为什么要关灯?” 他们的长相都是好看的,他也自诩有让她喜爱的本钱,无论是脸庞,身材还是性器官,都属于同性中的佼佼者,他想让她看见,同时,他也想看见她,他仍是对刚才所见之景念念不忘。 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决定做爱,就要尽情享受,不是吗?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敬知有些狼狈,有些心虚,避开了他不解的目光,声音依旧是低低的:“我不习惯那样。” 事实上,是她暂时无法接受自己出轨的事实,把灯关上,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似乎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一旦清楚自己和什么人上床,有些东西就很容易失控。 “好吧。”刘斯言回答。他尊重女伴的意见。 目力所及,也不全然是黑暗,他能看见她的躯体,昏暗中仍是美丽的,饱满圆润的乳握在掌心,让人爱不释手,腰线也是很迷人,两掌卡住凹陷处,就能感受到其中奥妙。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像枝头的成熟的果实。 刘斯言亲吻她下垂的眼睑。 敬知给他的印象就是安静,甚至过于沉默,心事都被藏在那双眼睛之后,昏暗的环境里,这种安静就像是夜间的睡莲,美得如同梦境一样。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让他产生交配欲望的女人,他希望给她的初次印象是美好的,就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那样,给自己的女人最愉快的享受。 于是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顺着脸往下移动,来到胸肌,再往下,是腹肌,直至来到了男性的三角区。 敬知摸到了浓密粗糙的毛发,抬起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惊讶和紧张不加掩饰。 刘斯言挑眉一笑,“不要紧张,这里才是重头戏。”他说着,拉着她的手继续往下移动。 敬知摸到了一根粗长、硬挺、灼热的东西。 “你感受到了吗?我也是很有本钱的。”他用略带得意的声音说,仿佛炫耀似的,那双眼睛也亮了起来。 敬知突然很想扯一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还挂着一层皮。嗯,惜字如金?距离感?嗯,她看人一向不太准,这也不是第一次看走眼,无所谓了。 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是真切的、发自内心的微笑,不是公式化的职业微笑,如同昙花一现。 刘斯言的心像是被什么轻啄一下,痒极了,他忍不住把头抵住她的额头,说:“你别不信,我的尺寸在男人群体里是佼佼者。” 知道了知道了,姚盛宇也是佼佼者,但并没有什么吊用。 敬知的情商不能算高,但总归知道不能在这时候得罪男人,于是附和道:“依照平均数,你的……嗯,超出寻常。” “是吧!”他忍不住得意地笑,那张漂亮的脸是如此生动鲜活,“你放心,我会让你快乐的。” 敬知因为这番孩子气的话而感到好笑。 不像是在和女性做爱,倒像是在和小伙伴分享好玩的玩具,那件玩具就是他引以为傲的性器官。 他的手来到了敬知的腿边,分开,抿了抿唇,皱着眉头,好像有些忧虑似的,又用手指轻轻抠弄女性之地。 “这里这么小,能进去吗……” 他忍得很辛苦,敬知都能感受到男性器官的昂扬挺立,以及他因为情欲而潮红的脸庞,但他依然笨拙地服务着她,并询问她的感受。 和姚盛宇做的时候,敬知从未被这么温柔对待,那些寥寥可数的性事不能说粗暴,但也谈不上多么契合,并未有太多快乐的体验感,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抽插时间过长而让敬知心生疲倦,而姚盛宇犹自不知,仍埋头在她身上做个不停。 姚盛宇从不询问她的感受,只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他并非故意,只是本性如此。他未曾主动了解过伴侣在性生活里需要的抚慰,或者说,他知道,但对待敬知,他只需要最快达成目的,过程不重要。 看见青年脸上细密的汗水,敬知心中产生一种怜惜。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青年的两根手指还插在她的里边,抬起眼睛看她,好像有些委屈似的,“这里太小了,我怕弄坏你……” 敬知凝视着他,认真说,“我能容纳你。” —— 大家喜欢请投猪哦,对作者很有帮助~ 沉默的品格是一种极致的性感【h】 箭在弦上,刘斯言才想起来要戴避孕套,连忙去床头柜翻弄,翻出了几盒不同型号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拿了最大的那盒。 他在极力表现出淡然和熟练,却在紧要关头露出窘态,敬知看着他皱眉,和这个东西较劲,突然产生了围观的兴趣。 但她没有多少时间,很快,就主动帮他把这顶帐篷戴好,并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示意他别灰心。 青年把头枕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 敬知听见了他闷闷的声音:“真男人,从不求人帮忙戴套。” 反差萌,还挺可爱的。这哪是什么高冷男神?就是一个甜滋滋的冰激凌,还是草莓味的,撕开那层厚厚的包装就可以吃到了。 敬知感觉自己的心被这闷闷的声音给融化了,她又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真男人,适当向女伴提出请求,不过分。” 敬知感觉这个脑袋又在她颈窝拱了拱,然后又吻了吻,力度有点大,敬知忧心留下痕迹,就避开了。 刘斯言也不介意,抬起眼睛看着她,敬知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见了狗一样的表情。 “作为回报,你放心,我会让你快乐的。” 敬知用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把腿搭上了他的腰侧,发出允许的信号。 青年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握着尺寸惊人的性器官,抵住了她已经准备好的下体。 他贴着她的耳朵呢喃:“我要进去了……”然后缓缓沉下身子,一点点浸入她的身体深处。 她实在是太紧了,他进入得并不容易,有些忧心会不会给她带来痛苦。 他在昏暗的灯光中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察觉道她并无不适,才开始慢慢律动起来。 敬知迷离着眼睛,随着他逐渐放肆的力度不断起伏,被带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在这里,没有什么伦理道德,没有什么身份差异,只有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欲望,他们不必考虑对方的过往以及将来,她向他袒露成熟的、许久未被滋润的身体,他则用那伟岸的阳物给予她无限抚慰。 人生苦短,露水姻缘,抓住片刻的欢愉已是不易,又何必纠结太多? 敬知渐渐放开了自己,把姿势放得更开,察觉到她的转变,刘斯言顿时产生了一种自豪和满足。 就像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 她依旧是沉默的,就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但那坦诚相待的姿态却又是如此真诚,直白地表示她的欢喜。 刘斯言从未觉得,沉默的品格是一种如此迷人的性感,光是肢体语言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她不喜欢说话,他尊重她的想法,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敬知,程敬知……你的名字真好听。” 就连名字都带着一种正派的、禁欲的性感,和她这个人是如此搭调。 初次见面,他怎么会忽视这样一个人呢?怎么会觉得她太过普通呢?那种不外露的性感,只要稍稍多看一眼就能发现。他很庆幸在关门之前多看了那一眼,才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惊喜。 敬知在意乱情迷中分神看着他,看见了他眼中不加掩饰的喜悦。 和他做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了,这样一个漂亮的青年,外表看起来是如此冷淡,服务起女伴来却是如此热忱。 敬知终于明白,办公室里的女同事总说的“情绪价值”是什么意思,为了这点“情绪价值”,有的女人甚至甘愿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她感到有些遗憾,这颗甜滋滋的草莓味冰激凌价格是如此昂贵,不,是稀缺,不对外出售,可遇不可求,吃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但很快,她就无暇思考这些。 她又被拖入了欲海深渊,跟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漫长的性事才得以结束。 敬知太累了,拒绝了他的再度求欢,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休息,额头沁着汗水。 她感觉到一个吻落在了她额头上。 她睁开了眼睛,撞进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像犬类动物在盯着她看。 青年抓着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敬知,你今年几岁?” 他的话让敬知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这个问题似乎过于私密。 但除了婚姻状况和家庭情况,她很少向人隐瞒自己的个人信息,无论是谁询问这个问题,都能在她这里得到答案。 “三十……”她顿了顿,继续道,“不久后就三十一了。” 不是一个青春的年纪,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迈入了初老症。人到三十,就像是一辆火车加速驶向终点。 刘斯言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我应该叫你姐姐。” “叫我敬知就好。”她知道某些伴侣有这种癖好,但叫“姐姐”会让她觉得很奇怪。 青年把头埋在她颈侧,拱了拱,“不行,就叫姐姐。” 敬知薅了薅他的脑袋,“你今年几岁?” 刘斯言却不肯回答,只说:“比你晚一点点出生。” 敬知笑而不语。 看起来并不只是小一点点呀。 他似乎还想询问什么,敬知以太过疲倦为由,从床上翻身下来,梳洗一番,走进客卧休息。 她本想立刻离开这里,但身体实在过于倦怠,疲劳驾驶并不好,所以打算先睡两个小时再离开,到她登记的酒店收拾行李,那里还有她用以撑场面的全套行头。 但刚躺下来闭上眼睛,就察觉到身旁又粘了一个人。 敬知睁眼看他,“我会早起,你睡主卧,免得吵到你。” 这是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并不习惯和一个不熟的人睡一起,哪怕他们刚刚进行了那么亲密的接触。 他回答:“我就喜欢睡这里。” “我去主卧。” 青年把她捆在怀里,打了个哈欠,“好困,好冷,睡觉,不然明天就没精神工作了。” 最后一句话让敬知放弃了挣扎。 敬知的睡眠一向很浅,生物钟还有自动计时的能力,两个小时后,她就醒了。 轻手轻脚推开身旁的人,又悄无声息离去,拿好全套行头就立刻赶到会场。 此时还是凌晨,天色未亮,敬知是第一个到的会场,陆续有同事和相关人到场,他们要进行最后一次排练和调试,确保整场会议顺利进行。 干这一行,并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和敬知以前的工作比起来,难度不算高,唯一需要的就是细心和耐心,各类琐碎的细节太过磨人,敬知又和各个负责人梳理了一遍流程,确认无误后才开始用早餐。 等敬知洗漱好,换好一身行头,装扮整齐,大会也快要开始了,已经陆续有参会嘉宾开始签到。 显而易见,又是电话被打爆的一个早上。 面对千奇百怪的问题,敬知都很疑惑,明明所有信息都已经很清楚,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呢?最后她只能得出结论,或许是世界的多样性吧。 重要嘉宾陆续到场,敬知连忙挂断电话,做好指引和接待工作。 刘斯言没有让她操心,早早到达会场。 他果然不需要什么妆容师造型师,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今天他穿了一身宝蓝色正装,头发拢了起来,露出开阔饱满的额头,是英气逼人的商务菁英形象,很快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但由于他的气质偏向于高冷疏离,并未有人敢随意靠近攀谈。 敬知走过的时候,还听到了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大多都是在感慨他比想象中年轻英俊,所谓人生赢家、顶级高富帅就是这样了吧。 敬知露出职业微笑,走到他面前站定,为他做指引。 “刘先生,早上好。” “不太好。” 敬知有一瞬间的无语,脸上的笑容却未变,“这边请,这是您的位置,还请您稍作休息,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又有重要嘉宾进来,敬知连忙离开相迎,并未留意到那道始终放在她身上的眼神。 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主要议程。由于刘斯言的加入,这场会议的规格提高不少,地方领导和很多企业家都很重视,敬知始终紧绷着一根神经,生怕出现什么差错,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进行,除了领导致辞占用的时间有点长,超出了五分钟。 领导致辞结束后,就到了刘斯言的发言。 敬知站在会场后边,明显感觉到,自从他走上台,整个会场的氛围就焕然一新了,那些昏昏欲睡的嘉宾都提起了精神,一言不发往台上看,甚至还有些高举手机拍照录像。 敬知听到了摄像的称赞:“这张脸,这身材真牛,怎么拍都好看,明星和模特都不一定能拍出这种效果。” 她的脑海里不可避免浮现出一些废料片段,嗯,确实,非常漂亮的脸蛋和身材,穿衣好看脱衣有料。 在她走神的瞬间,有一道视线穿越人群,直直落到了她身上。 紧接着,低沉、优雅的声音在会场响起,刘斯言开始了他的发言。 确实是言之有物,对整个行业的发展以及面临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并抛砖引玉,提出了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 他的演讲能力非常出众,语速很快,却并未有过卡壳和不自然的停顿,用词极为精准,行业数据信手拈来,光靠速记就是一篇出色的演讲稿,都不用润色的那种。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还有人发消息让朋友赶紧过来,会场原本还有空余位置,在十分钟之内全部坐满,没有座位的人只好站着听。 直至刘斯言的发言结束,现场掌声雷鸣,气氛极度热烈。 敬知看了一下时间。在议程里刘斯言的发言为二十分钟,但他把演讲控制在了十五分钟,这样一来,就可以抵消领导过于冗长的致辞,把时间拉回正轨。 —— 喜欢不要忘记投珠哟,爱你们! 她有什么样的过去? 刘斯言的演讲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潮,倒显得后头的演讲有些单调乏味。 还没进行到半程,陆续有观众提前离场。虽然无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敬知看见唐曼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站在了门口,不知和那些想要离场的人说了什么,又有观众回到了座位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敬知问她做了什么。 唐曼耸了耸肩,回答:“我就说了,刘斯言可能还会出现在后续的环节中。”她翻了个白眼,“你是不知道,那群阿姨可开心了,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跑了回去,就怕别人把位置给占了。” 敬知愣了一段时间,才干巴巴地回答:“你是在骗他们,刘斯言的议程已经结束了。” “就你老实人,人都跑光了,现场空空荡荡的,冠名商和赞助商那边,面上怎么过得去?” 敬知沉默了一会儿,默许了唐曼的行为。 大不了,等到瞒不住了,就告诉观众刘斯言临时有事要提前离开,放观众鸽子总比让金主不开心要好。 等关键嘉宾演讲结束,敬知把他们引入了茶话室。领导们和企业家对于刘斯言显然很是关注,纷纷找他说话,林林总总谈的不过是招商引资、投资机遇、企业出海之类的商业话题。 刘斯言的回答比较谨慎,只说自己的资历比较年轻,很多东西还得慢慢学。 确实如此,他目前接手的也只是刘氏集团的一些非核心业务,但他做得很出色,短短两年时间就让连续亏损几年的业务线扭亏为盈。他的表现足以证明其能力,可以预见,他接手刘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区别在于时间快慢。 敬知和公司众人跟在一旁,扮演着无关紧要的角色,只负责为嘉宾们破冰,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接着又是下午的议程,穿插着各类商业活动,沙龙,晚宴……等到会议结束,已是晚上十点钟。 敬知确认了对外发布的媒体通稿,把嘉宾们一一安排好,这忙碌的一天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好在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各方都挺满意的,还有很多人向她发送了祝贺信息,庆祝这场会议圆满结束,尤其提到了刘斯言的演讲非常精彩云云。 敬知刚走出长廊,就收到了刘斯言的消息。 “你今晚有安排吗?” 敬知想了想,回复:“有安排,还有些工作需要善后。” 对方秒回:“这么忙啊。” 敬知想到那些翻不完的消息,很多都对刘斯言的演讲表示了认可,可以说,他对这场会议的圆满结束贡献非常大。 她虽然严格,但从不缺乏鼓励和认可,于是回复:“你今天的演讲很出色,大家都很认可。” 刘斯言躺在沙发上,看见这句话,顿时捂住了脸,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嘴角上扬。他自小接受惯了各种赞美,却从未有过任何一种赞美让他如此心潮澎湃。 他竭力平复心情,仍是不知足:“你今天好官方[瘪嘴]” 敬知因为那个瘪嘴的表情而怔愣了一下,她有些难以把这个表情和刘斯言联系在一起。 “工作场合。” “私底下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官方?” 嗯,比她小不少,但确实挺会撩。 在感情方面,敬知再过无知,总归不至于看不出什么是调情什么是暧昧。 拿办公室来说,现在的小孩年纪轻轻,却非常会玩这一套,撒娇打滚卖萌没落下一个,但若说有多走心,恐怕也不见得,就是随处撩一下。 敬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不早了,该休息了,晚安。” 刘斯言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么一句话,气得把手机撂到了一边,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 姐姐似乎是比较难搞定? 他想了片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个小时后,敬知接到了何老板打来的电话:“敬知啊,嘉宾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看了一下天气,后边几天也出太阳了,你就陪他们逛一逛呗,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样的商务接待是挺常见的,敬知也不推迟,“知道了,哪些嘉宾需要安排?” “有好几个,都不急着回去,想留下来玩玩再走。” “好,我来安排食宿出行。” “其他人你别管了,有唐曼和韩志强带着,就是刘斯言,他说习惯了你的安排,你就专门跟着他就行了,你可得好好接待,费用不必省着,他可是重量级嘉宾啊。” 敬知的脑中闪过诸多念头,但她没有表露,只回答:“好。” 挂了电话,她想了又想,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小子,倒是挺会搞这些弯弯绕绕,想要什么,不直接跟她说,绕一个弯子回来,他还处在贵宾的高位,她则是负责接待的一方。 第二天一早,敬知开车到了酒店,在门口看见了唐曼和韩志强的车。 几人打了招呼,唐曼和韩志强都打算带嘉宾来一趟自驾游,敬知回答:“我还没想好带他去哪里玩。” 两人接到各自的嘉宾,开车走了。 不久后,刘斯言拖着行李箱走出来,还是戴着墨镜,出太阳后天气暖了很多,倒是没穿羽绒服,只套了一件英伦风的棕色风衣。 敬知是个没有时尚感的人,却也觉得他的品味很好,穿什么都像是在走T台秀。 酒店门口的侍者帮他把行李搬到了后备箱,刘斯言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有些矜持地说:“何老板盛情难却,今天劳烦你了。” 敬知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 真会装,真是有够绿茶的。 青年摘下墨镜,瞪了她一眼,“笑什么?” 那双浅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明媚,就像晶莹剔透的琉璃。 也像一只炸毛的猫。 敬知直视前方,还是在笑。 刘斯言看见她笑,也忍不住笑了。他发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感情总是格外丰富,牵动着面部神经自由舒展,就像一张揉成一团的陈年锦缎,被扔进了温泉里,漂啊漂,慢慢浮在水面上,徜徉其中。 他做的事情确实有够幼稚的。明知就算是向敬知提出游玩的请求,她也不会拒绝,但就非得要绕一圈,让别人传达他的意图。 刘斯言系好了安全带,敬知将车子缓缓驶出。 敬知问他:“怎么突然想玩?机票都订好了,当初可是紧赶慢赶,恨不得一结束就飞回去。” 青年发出一声轻轻的“哼”,“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敬知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清楚,就像我不清楚,为什么在大半夜的,突然接到了陪你游玩的任务,你清楚吗?” 刘斯言脸上挂不住,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你想去哪里?” “程敬知,你接待我,难道不做攻略的吗?”青年把头撇向一边,“我是不值得你重视的人吗?” “去面朝大海的地方。” 敬知打开音乐,脚踩油门,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向东行驶,春日的阳光和煦地照在他们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人联想到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窗外是成片成片碧绿青翠的林子,这样青翠欲滴的绿意,在北边尤为难得,但刘斯言始终在关注身旁的女人。 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开着车也是这样。 刘斯言看着她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如同浮动的金光,他不可避免想到了她的过去。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会有哪些过去呢?在那些他未曾参与的岁月里,她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走遍世界,看遍天下风景,认识过很多人,却未曾有过一个人,让他如此想要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哪怕是未曾有他参与的过去。 心痒难耐,询问脱口而出:“敬知,你是哪里人?” 敬知挑眉一笑,“我难道不像这里的人?” “口音不像。” “我的普通话很标准。”那是她花了很大力气纠正过来的。 当年从小地方走出去,见识到外边广阔的世界,看见光芒万丈的人,曾对自己身上的一切感到自卑,于是拼命向他们靠拢,时过境迁,竟觉得这些事情是如此无关紧要。 刘斯言回答:“有北方味儿。” “嗯,西北人。” “哪有人说自己是西北人的?具体是哪里?” 刘斯言软磨硬泡,敬知终于说出了一个很小众的地名。 他走过的地方很多,却对这个地方毫无印象,不禁感到沮丧。但随即,又想到他必定会了解那个地方,便释然了。 他又问道:“你的大学在哪读的?” “帝都。” “哪个学校?” 敬知说出了答案,让他感到惊讶,“我们是校友!” 敬知淡淡地“嗯”了一声。 毕业之后,她就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与过往的同学也无甚联系,校友会的各类活动基本绝缘。学校是个象牙塔,不同背景的人因缘际会相逢到一起,得以站在同一平台畅谈未来,但毕业之后总会分道扬镳,各自回到本应属于自己的位置。 刘斯言还想说些什么,察觉到她脸上的倦意,顿时心生愧疚。她忙了那么久,今天本应好好休假,却被他打乱了安排。 他提议,让敬知在下一个服务区停车,换他来开,敬知没有拒绝。 两人调换位置,敬知坐到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刘斯言帮她把座椅调低,让她睡得更好,他则沿着地图导航继续行驶。 他曾周游世界,却从未有过一趟旅途让他如此心安,哪怕他对她的认知依旧是如此局限,他们认识的时间甚至还未达到三天。 三天,却像是一眼万年。 并非是指安全感,无论在哪他都很少忧虑自己的安全,而是指一种心理上的平静和满足,就像是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某种丢失的东西,从此圆满。 她的呼吸清浅,他只要侧头,就能看见她在身旁。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在一处弯道,他看见了大海,在清朗的天气里,是如此湛蓝,如此美丽,如此清澈。 刘斯言忍不住轻轻摇醒敬知,邀请她一同欣赏此处的美景。 海边生长的人,很难理解内陆人对大海的执着,无论看多少次,心中都盈满了欢喜,仿佛初次相遇。 敬知清醒的瞬间,湛蓝的海映入眼帘,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大海!”就连声音都是惊喜的。 她在看风景,有人在看她。 姐姐,让我插一插【h】 他们随走随停,没有攻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饿了就近停车,品尝当地特色美食,更多时候,是停下来看海。 敬知喜欢看海,怎么看都看不腻,一看就是半天。 刘斯言总能发现一些人迹罕至的美景,但也正是由于开发痕迹少所以人迹罕至,若非有他的帮助,凭敬知的耐力并不能抵达这些未经开发的地方。 敬知对他的这种能力感到好奇。 青年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那是当然,毕竟我可是走遍了全世界,很有经验的,我的直觉就是雷达探测器。”他把脸靠向敬知,眨了眨眼,“以后你想去哪里玩,我是很好的导游哦,免费的。” 敬知的头发被海风吹乱,在风中露出微笑,询问他:“你去过哪些地方?” 刘斯言打开手机,信号不算很好,慢慢给她加载出一张旅行地图。 果然去了很多地方,就连珠穆朗玛峰、南极大陆、亚马逊雨林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去过了。 敬知看了很久。 她每点进一个地方,就会加载出他在当地的旅行照片,多半是自然风景照和当地风土人情照,偶尔有一张个人的自拍。敬知见证了他从少年时期到青年时期的变化。 敬知点出了一张少年时期的照片,应该是高中时候拍的。 刘斯言连忙用手遮住了屏幕。 “傻傻的,不要看。” 敬知想到刚才一瞥的照片,那时他在撒哈拉沙漠,晒得很黑,还很瘦,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傻傻的。 她评价:“很可爱。” “哪里可爱了。”听见她的夸赞,他忍不住笑,又把脸凑到敬知面前,“还是现在比较帅气,你多看看现在的我吧。” 敬知把他的脸拍开,“没脸没皮。” “以后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敬知顺了顺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海风中,她似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恐怕没有那个精力。” 两天旅行下来,刘斯言也发现了这点。 和他充沛旺盛、似乎用不完的生命力相比,敬知的能量场很低,很容易感到疲倦,并不是适合到处跑的体质,更不用说像他一样进行那些极限挑战。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情有些闷闷的,就像是心爱的东西无法分享给在乎的人,但还是很快摆脱了这种莫名的情绪。 “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敬知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这样生命力旺盛的人,又怎么会止步不前。有那么多精彩的人生,有那么多丰盈的体验,有那么多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在前方等待着他。 于她而言,他的停靠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敬知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却不知,有些话一说出口,有人就坚守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生命的终点。 她看了刘斯言的旅行照,刘斯言也说要看她的旅行照。 敬知如实回答:“没有。” 她很少旅行,就算旅行,也很少拍照,面对镜头,她的表现总是很僵硬,很不自然,久而久之就很少拍照了。 刘斯言还是不死心:“那以往的照片,总还是有的吧?” 敬知只好翻出一些非常奇怪的照片。 比如学生时代的集体照,上班时候的证件照,用作头像的职场照,公司团建的大合照……其中甚至有一张只拍到了她的半张脸。 刘斯言瞪着她,“没了?” “没了。” “诶,你,唉……” 青年抓了抓头发,敬知在他脸上看出了崩溃的情绪,他就像在围观一种不可思议的生活,他在好奇,人究竟可以寡淡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这样,就像风一样,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他把敬知从岩石上拖起来,捧起了她的脸,严肃地说:“程敬知,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不拍照片?” 敬知很少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赞相貌,脸色微微泛红,表情不太自然。 “不习惯。” “从今天起,你要习惯,这么漂亮的脸,咳,还有身材……”想到某些画面,他的脸也微微泛红。 刘斯言拿起了手机。 他的手机拍照功能很好,一般的旅行照都能拍得很好,但他还是有些遗憾,没能把专业相机带来。 刘斯言发现了敬知性格里的一个特点。 只有在她的专业领域,或是在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的掌控欲会非常强烈,想要把东西紧紧抓在手里,就像那天她急切强硬地询问他在哪里。 而一旦超出她的认知范畴,或是让她感受到安全感时,她又是顺从的,就像是一个乖学生,一板一眼地听从指挥。 所以,当他想要做某件她不是很乐意做的事,必须表现出比她更专业、更权威的姿态。 他让敬知摆好姿势。 敬知有些犹豫。 刘斯言比了一个手势,用最严肃的语气和她说:“程敬知,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拍照技术吗?我可是拿过业余摄影奖的!” 敬知捂了捂被风吹乱的裙子,动作很是拘谨,有些羞涩地看向了镜头,那双总是沉默的、像是有话要说的眼睛被凌乱的发丝遮挡。 刘斯言在拍下这张照片的同时,感到有些遗憾。 他果然应该带相机。 刘斯言又继续拍了很多张。 他总是在夸敬知好看,笑起来很美,弄得她都很不好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真拿情话不当回事,哪像她,日记本里记录的微妙情愫,都是含蓄朦胧的,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敬知被他夸得怕了,打发他去拍风景。 他说风景有什么好拍的,他看过更多比这里更美的海景,他想拍的是人。 眼见他又要满嘴跑火车,对她来一串溢美之词,敬知连忙把他赶去另一个地方,自己则脱了鞋,沿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漫步,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海鸥掠过海面的叫声,都流到了她心里,胸腔里只剩一片宁静和安详。 这是她喜欢大海的原因,也是她能坚持留在这里四年的原因,大海总能洗涤一切,用静默的、伟大的力量包容一切,一个女人小小的、隐蔽的、如同鞋子里的沙砾一样的情愫,在这样的自然伟力面前,是多么渺小,如同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她走了很长的路,看见有人钓鱼归来,方才察觉天色已晚。 是时候回去了。 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跟在她身后的人。 在辽阔的天地间,他和她保持着约二十米远的距离,还在拿着手机,看见她突然转身,显然有些惊讶,而后露出了笑容。 “我给你录个视频,回去给你剪出来,配上音乐。”青年跑到她面前,给她看刚才的录像,“多好看呀,你要多多拍照,嗯,还是我拍得最好看,你最好还是多让我拍,那些流水线摄影师没有什么耐心的。” 听见他又在那里自卖自夸,敬知不禁嘴角上扬。 她何其幸运,在如此倦怠的年纪,能够和这样美好的人一起,拥有这样美好的时光。无论今后她在哪里,也无论有没有相片记录,今天都必将被她永久铭记,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斯言,谢谢你。”她说。 她的注视像海一样,缱绻且深情,不一定是他所理解的男女之间的爱情,可能是其他感情,便是这样的认知也让他心头震颤,又酸又胀。 他非常清楚,他真的完蛋了,已经吊死在了一棵名为“敬知”的树上,再也无法摆脱。 他的表情变得不自在起来,转向了海面,又忍不住转过来看她。 “谢谢我?作为回报,今晚……”他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风也不曾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海边民宿或许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夜晚。 刚把门关上,敬知就被他压在门上亲吻,她不再排斥他的亲吻,热烈的回应让他欣喜,忍不住捏起她的下颌索取更多。 她的衣服被他急不可耐褪去,脸上,脖子上,胸前,都留下了一串湿润火热的吻。 他慢慢俯身,一路向下,吻到了她的腹部,他还想往下,敬知连忙抵住了他的额头,狼狈地说:“别……脏……” “我乐意。” “别……” 她一说到卫生问题,激情上头的青年也回过神来。 在做这事之前,确实要好好做好清洁卫生,他虽然足够干净,但却不想给她带来任何意外。 敬知被他吻着,又被推进了浴室里。他用手一寸寸清洗她的肌肤,就连最隐秘的女性之地也没有放过。敬知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在他的撩拨下居然泄了身。 敬知感觉丢脸,捂住了脸,刘斯言能看见她发红的耳垂。 她在性事上的表现格外青涩,每一种反应都让他很喜欢。 “做这种事,很正常,不要害羞。”他摘下她的手,慢慢地亲吻了一下,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边舔边看着她。 青年热情似火的凝视和色气满满的动作让敬知的心跳再度加速,整张脸都红透了。 她就像是被融化的黄油,被人揉搓,反复煎熬,又被人一口吞入。 他已经等不及,勃起的雄性器官已经蓄势待发,忍不住把女伴推到洗手台前,他则从身后不断撩拨她,哀求她。 他的手不老实地揉捏着她的乳,还在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请求她:“姐姐,就在这里,在这里让我插一插,好不好?” “不……不要说这种话……” “什么话?姐姐,让我插一插吧,我快要爆炸了。” 身后的青年,粗长硬挺的性器官不断磨蹭着她的臀部,只等待她最后一声令下。 敬知看着镜子里的意乱情迷。 她偶尔会觉得,身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黏糊糊的巨型犬。 她又是被舔,又是被吻,又是被哀哀恳请,他的动作那么凶,嘴上却是可怜地哀求,她身上的所有敏感点都在被攻击,已经无法做到拒绝,只能任其在她身上放肆。 “戴好套……” “嗯……” 下一秒,有人捞起她的腿,从身后直接插了进来,非常迅速地捅入了她的最深处。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随着起伏的波涛流入了这夜色。 姚盛宇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敬知坐在阳台,欣赏海边日出,橘色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让她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没看多久,就落入了一个怀抱,来人在她脸上,脖子上蹭了蹭,鼻息间都是青年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有一种餍足感:“敬知,早上好。” 敬知回了一个“嗯”,顿觉好像有点冷淡,也回答:“你也好。” 敬知拉过一把藤椅,让他靠在旁边,刘斯言把藤椅拉到她身后,坐好了,依旧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那种养了一只犬类动物的感觉更强烈了。 清晨,海边的风是柔和的、惬意的,吹得两人的头发彼此纠缠。 青年陪着她欣赏了好一会儿落日,又闷闷地在她耳边说:“我的假期就要结束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问,“敬知,你会想我吗?” 敬知摸了摸他的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很快乐。” 这短暂的露水姻缘,或许会成为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回忆吧。 刘斯言的心情郁闷极了。 他好不容易陷入恋爱,却要面临异地恋的苦恼。 他有好多话想和敬知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敬知能不能离他更近一点? 但他也知道,这种话题不适合现在谈,敬知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和防备心理,不说这种要求会不会让她感到冒犯,就是他也不太想随意安排她的生活。 但很快,他又开心起来。现在交通那么便捷,往返两地对他而言也是可以克服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刘斯言傍晚就要启程,又闹着敬知给他送当地特产。 敬知看他在免税店里疯狂剁手的姿态,叹为观止。 嗯,看他全身的行头,就知道这货绝对不会在享受上亏待自己,那所谓的“品位”不就是金钱堆砌出来的么? 刘斯言告诉敬知,说自己有个妹妹,想给她带一点伴手礼,但他不太清楚女孩子喜欢什么,所以央求敬知帮他挑选。 敬知也不是很有经验,有些犹豫,最终在他的催促下,凭自己的感觉挑选了一些香化用品。 敬知看他选择了“即购即提”,还有些发懵,“不用那么麻烦,可以邮寄。” 青年含含糊糊应了一句,直到把他送到机场,被人塞了一袋东西,敬知才后知后觉,这所谓的伴手礼是给她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确实是自己太过迟钝了点。 “你妹妹的伴手礼呢?” 刘斯言竖起了眉头,“刘梦棠?她不配。” 说完又觉自己有些过分,为免给敬知留下不好的印象,又轻哼一声,补充道,“那家伙的品位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把免税店翻了个遍,都不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敬知想了想,便收下了。她挑选的东西并不贵重,都是好评较多的大众款,作为朋友间的伴手礼是适合的。 恰好这时,登机广播也开始了。 敬知看了他一眼,刘斯言感觉她有话想说,却迟迟未能听到她说出口,他忍不住询问:“你想说什么?” 敬知回答:“一路平安。” “你的回答好官方。”他想说些什么,但时间来不及,只好说,“我要走了,你抱一抱我。” 敬知给了他一个拥抱,他也非常用力回抱了一下,在她头上落下一吻,低声说:“等我。” 那两个字很轻,在吵杂的登机口几乎听不见,敬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敬知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这几天时间,就像一场未曾存在过的梦,是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女人的性幻想。 在回去的路上,敬知接到了姚盛宇的电话。 看见他的备注,她的眼皮跳了几下,心脏也扑腾扑腾乱跳着,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词:做贼心虚。 敬知连忙收敛乱七八糟的想法,深呼吸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依旧是客气疏离的寒暄,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后,姚盛宇告诉她,他要回来处理姚书杰的事情。 敬知想了想,说:“作为家长,我们确实应该正式向别人道个歉。” “道歉?”姚盛宇的语气带着点疑惑,敬知似乎能看见他皱着眉头的模样,“不需要道歉,补偿给到了比什么都重要。主要是书杰的教育问题……我确实应该上点心。” 敬知和姚盛宇的关系,是疏远的,同时也是亲密的,她难以走进他的精神世界,但在某些方面,她很了解他。 姚盛宇是个极度骄傲,也极度自负,乃至一意孤行的人,做错了也只会选择付出代价,哪怕一句道歉能让他避免更大的损失,避免与那些一同创业的朋友分道扬镳。 他向来如此,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性格,远看是光芒万丈,迷人非凡,但近看,却会实实在在被灼伤。 敬知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敬知坐在车里,没有上楼,她想点一根烟,但想到等会儿要与高素云和姚书杰见面,就歇了这份心思。 她总是期盼着姚盛宇的来电,能让她暂时摆脱一种孤独感,但在通话之后,又会品尝到一种更加深切的孤独。 敬知打开车门,坐电梯上楼。 她刷脸打开门禁,在玄关处脱了鞋,刚到客厅,就看见高素云和姚书杰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祖孙俩看见她回来,显得有些诧异,也不再说笑,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很多。 每当这种时刻,敬知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多余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硬生生挤入他们家庭的陌生人。 敬知向高素云打了招呼,又叫了一声“书杰”。 在高素云看不见的地方,少女偷偷撇了撇嘴,向她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甜甜地应了一声:“婶婶你回来了。” 敬知并不是很意外。 姚书杰是个很有心机的孩子,对她的刻薄向来都使在了暗处,当着家中长辈的面,她并不敢随意表露出恶意,只会“不小心”的,像个孩子似的透露出一些敬知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引发高素云对这个儿媳的不满。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在名利场里混,哪怕是一个小孩,都知道自己该讨好谁,谁又是可以任由自己欺负的。 敬知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上了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高素云和敬知待在一起时,似乎也感到颇不自在,便让人打通了楼上,形成复式空间,让敬知一个人住。 无论高素云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敬知都很喜欢这个方案,至少在这一方独立空间,她还算是自在的,而且,她很喜欢这个面朝大海的阳台。 她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了刘斯言的语音消息:“姐姐,我落地了!” 敬知在阳台上,遥望黑黢黢的大海,边擦着头发,边发了一个“一路平安”的表情包。 那边回复:“我一离开,你那边又下起了雨。” 敬知看见他的截图,是天气预报,未来几天,她这里都有雨。 “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敬知嘴角露出微笑,发了一个“嗯嗯”的表情包。 第二天,果然如刘斯言所说的,她这里下起了雨。 在这样的天气里,姚盛宇也落地了。 他们有什么理由睡在同一张床上? 敬知本来不打算亲自去接姚盛宇,但听见高素云的念叨,又觉得不去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第二天下午,她提前下班,到机场接人。 天气不好,飞机晚点了,敬知多等了三个小时,为免自己饿晕,她就近吃了点东西,等接到姚盛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高定正装包裹着男人成熟且挺拔的身躯,越发凸显他身上凛冽的气质,他没有带行李,只拿着一个公务包,步伐是匆忙的,目不斜视,直直从敬知身旁走过。 敬知一时之间忘记了该做什么,等她回过神,只好小跑跟上,在他身后轻轻喊了一声:“盛宇。” 敬知叫了几声,男人才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她,他好像有些疑惑似的,皱着眉头,“敬知?” 在人来人往的接机口,两人相顾无言,不像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倒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这似乎是一种错觉,愣了片刻,姚盛宇走到敬知面前,眉头紧锁,问她:“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敬知原本也不想来,但她还是说:“没关系。” “没必要。”他顿了顿,说道,“走吧。” 他走在敬知面前,走了一会儿,好像才发现自己丢下了什么东西,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敬知,等她跟上来。 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敬知看到的,几乎都是他的背影。 两人上了车。 敬知刚想问他吃点什么,他的手机发出震动,姚盛宇立刻接了电话。 足足接了三个电话,过了二十分钟,男人才有时间和她说上话。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松开了领带,声音有些疲倦,“回家随便吃点吧。” 敬知微微侧头。 在昏暗的灯光中,她看见了他的侧脸,面部线条是坚毅的,五官是成熟英俊的,紧锁的眉头让他更显严肃冷硬。 与刘斯言刻意表现的冷淡疏离不同,姚盛宇的冷,是一种发自内里的冷,是久经世事后再也无法化开的冷漠,他铸起了一道高墙,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敬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那场失败的恋爱开始,或许是从家中变故开始,或许是从一次又一次与曾经的伙伴分道扬镳开始。 敬知这样看着他,偶尔会想到那些过往的经历。 那时候,她会因为坐在同一辆校车上而感到高兴,也会这样暗中打量着他,俊朗出众的少年或许察觉到了她的关注,却并未多加在意,有太多目光为他停留,太过普通的女孩难以引起他的注意。 她摇了摇头,把那些过往的记忆给抛掉,直视前方,继续开车。 他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但可能是太过疲倦,他未能感知。 敬知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发出了清浅的呼吸,陷入了熟睡,她思索片刻,拿过他的手机,帮他调成了静音模式。 车子开到了楼下,姚盛宇依旧没有醒过来。敬知等了十分钟,没有叫醒他。 直至下一通电话打进来,姚盛宇终于醒了,看见手机的闪烁,立刻接了电话。 似乎是一通比较重要的电话,客户比较难缠,敬知听见他用英语和那边的人解释刚才失约的原因,又过了二十分钟,这通电话才结束。 姚盛宇挂了电话,又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对敬知说:“走吧。” 平心而论,姚盛宇对她是冷淡,但从未粗暴,哪怕是敬知做的事情不符合他的预期。 “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叫醒我。” 敬知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坐电梯上楼。 高素云看见姚盛宇回来,显然非常高兴,拉着自己的儿子说了很多话。 姚盛宇和她寒暄一番,说自己饿了,高素云反倒有些犯难,保姆刚好请了假,她也没料到两人没在外边吃。 高素云瞥到了一旁的儿媳,说:“敬知,阿姨不在,去给盛宇煮碗面吧。” 敬知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厨艺不算好,很少进厨房,会煮出来什么黑暗料理她也不清楚。 姚盛宇坐在沙发上,刚准备拿出电脑,突然想到他的晚点可能会打乱敬知的安排。 敬知一向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回来的路上他太疲倦了,居然也没有询问她,他的心中产生了淡淡的愧疚:“敬知,你吃了吗?” 敬知说:“在机场吃了一个汉堡。” 姚盛宇拿出电脑打开,“点外卖吧,我们一起吃。” 高素云皱了皱眉,“吃外卖不好,要搞坏身体的。还是煮点吃的,冰箱里有肉和海鲜,今天刚买的,还很新鲜。” 姚盛宇盯着屏幕手指翻飞,语速很快,有些不耐烦:“妈,以后这种琐碎的事不要让敬知做,她忙了一天又去接我,也很累。” 高素云拉下了脸,看了敬知一眼,不太高兴,却还是扯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用软和的语调慢悠悠地说:“今天是因为阿姨不在,我又不是经常使唤你的媳妇,况且,丈夫在外奔波,做妻子的,难得为丈夫煮一碗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敬知自觉好像背上了某种沉重的责任,听不下去了,回答:“我去做点吃的,你先等等。” 姚盛宇放弃了和高素云沟通,直接抬起头对敬知说:“点吧,清淡点就行。”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高素云深知儿子的性格,不好再说什么。 敬知打开外卖软件,一刷下去,倒有些犯难,这个时间点,并不好点外卖。 她拿出一个备选项问姚盛宇,男人点了点头,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姚盛宇忙到了凌晨一点,走到楼上,看见敬知还没睡。 女人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给他拿出了一套睡衣,她的动作是轻轻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在暖黄的光里,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姚盛宇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敬知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安静,安静到近乎无声无息,在她身边,他也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怎么还没睡?” “还没有睡意。”敬知把睡衣交给他,“去洗漱吧。” 姚盛宇接过睡衣,走进浴室洗漱,等他出来,敬知已经躺在了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二楼有几个房间,空间非常宽敞,敬知一向浅眠,姚盛宇本不想打扰她休息,但转念一想,他们聚少离多,他身为丈夫却没能尽到丈夫的责任,便走到床边,躺在了妻子的身旁。 他的动作果然惊醒了她,敬知翻了一下身。他有些犹豫似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她是不是又瘦了一点?他不太确定,但他感觉是。这个气质上安静到近乎无声无息的女人,在身体上也越发清减,好像就要消失似的。 为了驱散这种莫名的感觉,他向她靠拢,贴在她身后,察觉到女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禁抿了抿唇。 忽视掉心里闪过的怪异的感觉,他说:“睡吧。” 不久后,姚盛宇拥着她进入了睡眠。 但敬知始终无法入睡。 她的心思很乱,很复杂,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不着边际。 她终于决定起身,打开阳台门,到阳台上吹风,夜间冰凉的海风让她纷乱的思绪得以平缓。 她喜欢大海,这里似乎能给予她力量,抚平她纷乱的思绪,敬知看了一会儿,觉得终于有些睡意,才走进房间。 她应该是暂时无法和姚盛宇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做贼心虚,可能是愧疚不安,也可能是……她在怀疑她对他的爱,是否真实存在。 敬知做一件事,必须要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而做,她苦追姚盛宇那些年,便是尝尽心酸、执迷不悟也是她该受的,她知道自己做什么,知道自己是恋爱脑,却甘之如饴。 但现在,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和姚盛宇再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违背道德和刘斯言睡在一起,尚可以说是荷尔蒙作祟,有着肉体上的吸引力,而如果没有她对姚盛宇的痴迷不悟,她和他之间,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又有什么正当理由同床共枕呢? 敬知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到次卧躺下。 她觉得,姚盛宇应该也是喜欢这样的。 —— 大家五一假期快乐!今天来了好多人,开心(? ̄▽ ̄)? 大家喜欢不要忘记投珠珠哟,作者看到也会开心码字滴(? ̄▽ ̄)? 敬知的爱,是一种让他难以理解的爱 第二天恰逢周末。 敬知起床,在客卫洗漱,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姚盛宇坐在客厅,穿着居家服,难得旁边没有亮着的电脑,只拿着一本杂志翻阅。 看见她打开门,男人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有点疑惑:“昨晚我打扰到你了?” 敬知没有回答,脚步微顿,走近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脑袋清醒了很多,才想到借口:“没有,失眠了。” 姚盛宇皱起了眉头,“长期失眠?” “不是,可能是咖啡喝多了。” 男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少点碰咖啡。” “嗯。” “我买了早餐,在楼下。” 敬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哦,好,谢谢。” 姚盛宇沉默片刻,突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敬知,我们是家人,不需要那么客气。” 家人吗?敬知把这个词放进嘴里咀嚼,只觉得茫然。 自从伯母离世,她的词典里或许已经没有了这个词,身在他乡的父母和弟弟已经多年未见,各自有了生活,就连她和什么样的人结了婚都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敬知也淡淡地答了一句,一个她喜欢的男人。 在这片土地上,女人生来没有自己的家,想要家庭,只能靠自己去组建。她在年轻时迫切想要结婚,想要和另一个人组建新的生活,为的是缓解无处不在的孤独感和漂泊感,就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姚盛宇如她所愿,并未拒绝她的求救信号。 但在结了婚以后,她发现想要靠什么外力摆脱孤独感和漂泊感,几乎是一个天方夜谭。 家人…… 因缘际会而血脉相连的“家人”。 因为缔结婚姻而相聚到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 他们真的是家人吗? 敬知并未回应姚盛宇这句话,只是走到楼下,吃起了早餐。 男人皱了皱眉。 他的妻子本就是一个极度安静,安静到近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在此刻,她就像是虚化成了一道浅浅的影子,在慢慢地,淡出他的视野。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已经用过早餐,还是走到楼下,坐到了她的对面。 他记得敬知喜欢吃粤式早茶,尤其钟爱虾饺和凤爪,她果然吃得很开心,把软烂的凤爪夹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了几下,把骨头吐到骨碟里。 “这家好吃吗?”他问道。 “好吃。” 敬知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是真切的,因喜爱而生的笑意,让这张脸变得真实了起来。 姚盛宇暗中松了口气,就连他也不太清楚,面对敬知时,他为何总是感到无措。 和敬知相处时,他总是不知道该拿出什么姿态面对她。 毫无疑问,他并不排斥她,一个遭受他排斥的女人不会成为他的妻子,在他最痛苦的时期,他甚至感谢这种无声无息的陪伴。 但生活步入正轨以后,敬知过分安静的性格就成了他们相处时的障碍,他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人,偶尔会觉得,他是在和一只蝴蝶相处,稍后风吹草动,她就随风飘去了。 他们的相处,总是充满了沉默。 有时候,姚盛宇也会疑惑,他们的相识、恋爱和婚姻,真的是敬知主动的吗?但那些曾经的细节,却又实实在在告诉他,确实是她主动的,她是更多付出的一方。 学生时代他并不缺乏追求者,那些人想要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但敬知的爱,是一种让他难以理解,难以琢磨,猜不透也很难产生踏实感、真切感的爱,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云,山间飘忽不定的风,哪怕她是婚姻中付出更多的一方。 他的妻子,哪怕相识十二年,他也始终未能参透。 姚盛宇收回思绪,给敬知夹了一个灌汤包,又问了一些她在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敬知一一回答了,他也把自己的工作和她说了,因为有了这番交流,两人的关系好像亲密了许多,分居两地而产生的隔阂好似消失了不少。 他们面对面,看似亲密无间,却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关于那个孩子的补偿方案很快敲定下来,那个女孩的家庭出身不好,父母对孩子并不算上心,看见姚家出的补偿金很是丰厚,很快就答应了和解。 一桩校园暴力事件,如此轻轻松松就能花钱摆平,让敬知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怕知道不会有结果,她还是轻声询问了一句:“我们不需要道歉吗?” 姚盛宇并未作答,陷入了沉默,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高素云显然很是诧异,用软和的声音回答:“那些补偿金,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好久了,他们还想要什么?” 高素云顿了顿,看向敬知,慢悠悠地说道:“敬知啊,补偿给到了,互不相欠,这就是解决办法,要是道歉了,会被人轻视,指不定还会被讹上。谁都有善心,但总不能给自己添堵不是?你们也参与了社会工作,总知道有些事情怎么处理才最妥当,要不怎么需要公关部呢?” 一字一句,都是在讲成年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却全然不提一个未成年女孩遭遇这样的暴力事件,内心感受究竟如何,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摆脱这次事件带来的阴影和痛苦。 伤痛并不完全可以用金钱抹平,更何况,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那些补偿金能有多少落入这个女孩手中,仍是未知,他们不过是花钱买了一个和解,并非真心想要弥补过错。 敬知看向了姚盛宇,他显然也认同这种做法。以往企业出现负面新闻时,他确实也倾向于这种解决手段,一切照章办事,交给法律判决,该赔多少赔多少,没必要牵扯到人情。 这些敬知都知道,她都知道,也明白利害关系,但就是想知道她丈夫的个人观点。 敬知的注视太过执着,似乎是不得到姚盛宇的回答不罢休,男人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抿了抿唇,说:“那个孩子以后的教育费用,由我来支付,直至她的学业结束。” 敬知知道,这应该是姚盛宇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无关金钱,而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低头。 她不再插手这件事,此后,关于姚书杰的教育问题更是一直保持缄默。 高素云对敬知的工作感到不满,“敬知,不是我说你呀,你的工作又挣不了多少钱……” 姚盛宇眉头紧拧,打断了她的话:“妈,我们讨论书杰的事,你胡说八道什么,别扯东扯西。” “我扯东扯西?难道和敬知的工作没有关系吗?书杰都和我说了,敬知总是很晚才去接送她,她能和那些混混认识,难道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吗?” 姚盛宇的语气严厉了许多:“她都多大了,也不见得谁家小孩都有家长接送,那些小孩都能和混混搞到一起吗?我小时候天天让你们接送了吗?” 高素云气红了脸,站起来骂他:“你混蛋!你哥哥留下的孩子,做家长的教不好,没做好监护工作,反倒怪孩子品行不良!” “妈,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素云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书杰那孩子多可怜呀,那么小就没了爸妈,他叔叔还一味指责她,她就是没有家庭的关爱,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她受到的关爱还少吗?我看就是你太过纵容她,太过溺爱她,才让她养成了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以后你不能再这样纵容她了。” 高素云看向了敬知,这个向来体面的妇人眼中的愤愤不平让敬知心惊,“是你和盛宇胡说八道的,是不是?” 姚盛宇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怒气也上来了:“你儿子是个傻子吗?需要妻子告知才知道这些事情?我长着眼睛,会自己看!” “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姚盛宇再也看不下去了,拉起的手敬知往门外走,身后还传来高素云的骂声和哭声。 两人到了楼下,一时间都无言。 作为一个儿媳,敬知本应和稀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缓和母子之间的矛盾,甚至是主动承认错误,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以结束这场纷争。 在婚姻里,很多家庭都是这么过来的,全靠女人自觉的牺牲成全表面的和谐。 但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 姚盛宇看了一下天气,说:“外边不下雨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敬知点了点头。 —— 嘿嘿嘿,好多人,作者加更一章(? ̄▽ ̄)? 喜欢不要忘记投珠呀!爱你萌(?? 3(???c) 别射进来【h】 两人来到海边。 华灯初上,映照得夜间的海更有一番风情,璀璨的灯光让这座安逸的小城也拥有了几分大都市的味道。 天气不算暖和,加上刚刚下过雨,没有多少人出来闲逛。 有流浪歌手在海边唱歌,唱的是《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唱得并不好,敬知靠在海边的栏杆上,静静地听着。 姚盛宇也靠在一边,心思没在听歌上,只用余光打量着她。 等到这首歌结束,姚盛宇开始了话题。 “我妈说的话很过分,你不要理她。” 敬知说:“没关系。” 姚盛宇皱眉。 他不太清楚什么叫“没关系”,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应该表达。但敬知的脸色很平静,他不知道她是习惯了沉默,还是习惯了受委屈。 “敬知,你不喜欢待在这里吗?” 敬知眨了眨眼,姚盛宇看见了她垂眸思索的样子,睫毛覆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几分钟后,敬知回答:“一开始不太习惯,这里太慢了,就像时间的间隙。”她停顿了一下,风把她轻轻的声音吹散,“但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慢有慢的好处,在以前,我很难有这样闲暇的夜晚出来看海。” 她说到最后,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有些开心的。 夜里的风还是很冷,姚盛宇看见她拢了拢羽绒服,便说道:“我们去一处暖和的地方吧。” 敬知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了海边的咖啡酒馆。 店里开着空调,暖香扑鼻,敬知觉得身上很热,便把羽绒服脱了,挂在椅子上。 姚盛宇点了一杯冰美式,敬知因为“咖啡”而失眠,所以她点了一杯鸡尾酒。 店里的椅子是高脚椅,姚盛宇坐上去没有任何压力。 敬知则需要蹬着木梯才能坐上去。 她拿起吸管喝了两口鸡尾酒,两腿有一搭没一搭晃悠着,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店里的陈设,以及穿着清凉的,来到这里拍照打卡的网红达人。 敬知难得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姚盛宇也没有打扰她。 敬知目不转睛地观察那群穿着短裤短袖的辣妹,嘟囔了一句:“穿成这样出门,她们不冷的吗?”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听见了她的嘟囔,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露出笑脸,向她抛了一个wink,“美女姐姐,你就像冬天的一把火,看见你就不冷了。” 这个眨眼的动作还怪好看的。 敬知拍了拍脸颊,有些羞涩地把头撇向一边。 这种e人聚集的地方,i人真的招架不住。好在两拨人相安无事,各玩各的,敬知土土的打扮并未引来围观。 等那群吵吵闹闹的网红离开以后,姚盛宇才有机会和敬知说话。 他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我在飞机上想了很多解决的办法,最终只有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说出来你一定不爱听。” 敬知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话也变多了起来,“什么话我不爱听?说来听听。” 姚盛宇看向了她,眼中神色十分复杂。 “敬知,我曾想过让你辞了工作,专心照看家里,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我会增加到三十万,近期公司的股权结构调整也会向你倾斜。” 敬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是你的试探,还是你的决定?” “我不是在试探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很多,“敬知,我实在不应该把你困于这样的家庭。这几年,你怪我吗?” 姚盛宇明知道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或者说,他永远无法探知敬知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仍是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敬知并不回答,垂下了眼睛,盯着杯中鸡尾酒。 姚盛宇握住了她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恳切:“敬知,你再等等,等我安稳下来,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不再让你为难。” 敬知低声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嗯,再等等。” 姚盛宇给了她一个确定的时间:“最迟,一年以后,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会过上想要的生活。” 姚盛宇从不轻易做出承诺,他的承诺都是有效的,敬知相信这一点。 婚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谈判,在谈判桌上,老实人向来都不是高手,容易吃亏,而非常不幸的是,姚盛宇恰好是一个高手。 他看似很真诚,承认了妻子在家庭中的贡献和受到的委屈,向妻子坦诚了卑劣的想法,并进行自我道德批判,而后又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给她画了一个触手可及的大饼。 在这个解决方案里,敬知可以有自己的工作,但她同时也要照看家庭,当工作与家庭产生冲突的时候,她必须将家庭的优先级别排在前列。 作为交换,姚盛宇会给妻子更多好处,以补偿她遭受的损失,包括情感上的损失。 如果敬知再不接受这个方案,就是有些任性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姚盛宇的做法已经很好,还有更多糟糕的丈夫,不肯承认妻子在家庭里的牺牲,既要妻子照顾家庭,又要妻子经营事业,连生活费都给得扣扣搜搜。 敬知啊,你身在福中,应该惜福。 敬知酒意上涌,竟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姚盛宇不是一个糟糕的丈夫,他很讲道理,什么事情都拎得清。她和高素云虽有一些婆媳矛盾,但也都是很小的矛盾,就像是鞋子里的沙砾,恼人却不致命,这个家庭对待她算是很大方的,她的婚姻可以说是跑赢了绝大多数女人。 但她却越发感到孤独,因为她发现,在一桩不对等的婚姻里,她能拿出的筹码是那么少,在这个家庭里,她连表达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她不愿意,不愿意将家庭的优先级别排在工作前列,不愿意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职业规划,哪怕是她能从其他方面得到更多补偿。 敬知笑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 “敬知,你醉了吗?” 姚盛宇喊了她一声,目光暗含忧虑,他想扶着她走路,却被敬知制止了。 敬知晃了晃脑袋,微笑着说:“我自己可以走。”然后跌跌撞撞走出了这家店。 姚盛宇拿起她的羽绒服,跟在她身后给她披上。 海边的冷风一吹,敬知本就不浓的酒意也就醒了大半。 她回过头看着姚盛宇,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只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回去的路上,姚盛宇在思考她今晚的反应,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范畴。 从理智而言,他提出的谈判条件是很好的,如果敬知能把经营家庭当作一个任务,一份工作,那么这会是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他相信以敬知的能力,可以很好完成这个任务。 但从情感上而言……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那种淡淡的不安何在。眼前的问题看似是解决了,但更大的问题似乎还隐藏在暗中,但他不得而知。 沉思了很久,他试探性地对妻子说道:“敬知,你如果不满意这个办法……” 敬知拢了拢羽绒服,回答:“没关系,就这样吧。” 又是“没关系”。 姚盛宇发现,他最不喜欢敬知说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那杯冰美式的咖啡因作祟,也可能是他心底深处不明缘由的情绪在翻滚,他产生了强烈的情欲。 一回到家里,关上门,就把敬知抵在墙上亲吻。 敬知下意识避开了他的吻,察觉到他的动作微顿,男人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观察片刻,又侧过头吻她,敬知这次没再避开。 两人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 敬知在他的吻中回应他:“我先去洗个澡,你也去隔壁洗一洗。” 以往那些屈指可数的性爱里,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各自做好清洁卫生,彬彬有礼地出现在对方面前,按部就班地进行夫妻之间的性生活。 男人把她按在墙上,低头观察她的表情。 被亲吻过后,她的表情是鲜活的,脸色微红,眸光潋滟,具有一种真实的美感,不再像是雾里的花,天上的云,令人看不真切。 “我和你一起。”他说完,在妻子惊讶的目光中,推着她一同进入了浴室。 他替她清洗身体,连那些隐秘的地方也不放过。她的表情是惊愕的,一动不动观察他的举动。 姚盛宇扯下毛巾给两人擦拭身体,看见镜中她的模样,心血来潮,把她推到了洗手台前,低声说:“今晚在这里。” 他的手往下,摸着她饱满的乳房,向下,来到了腹部,又往她的私处,撩拨她的情欲。 直至身后的男人将性器官推进她的身体,手中狠狠揉捏她的乳房,下半身边用力狠操,边色情地盯着镜子观看这场性爱,敬知依然处于震惊发懵状态。 她在怀疑,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和谁做爱,是和她的丈夫,还是和她的出轨对象。是不是因为那杯酒,让她产生了这种可怕的错觉? 男人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声说:“专心点。” 他做得又凶又狠,持续时间太长,敬知站着被他操弄,都有些不耐。 在一阵凶猛的动作之后,他停住了,敬知突然意识到,他是要射了。 她急切地想要摆脱那根插在她阴道里的东西,却发现腰部被人牢牢地握着,动弹不得。 她只好出声:“别射进来!” 男人靠近她耳边低语:“我差不多可以稳下来了,是时候……” “我不想!”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想要孩子……” 敬知满脸怒容,掰开了腰间的手。 “姚盛宇,出去!” —— 加更章送上,感谢大家的珠珠哟(? ̄▽ ̄)? 丈夫的身份让敬知恐惧 这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敬知睡在了次卧,姚盛宇在主卧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他想不通敬知拒绝的理由。前些年她明明那么想要孩子,但他忙于事业无暇顾及,现在他的事业稳下来了,她却表现出强烈的排斥。 第二天一早,敬知打开房门,看到了姚盛宇,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她的脚步微顿,顿时有一种把门关上的冲动。 男人向她打了声招呼:“早。” 他选择相安无事,息事宁人,敬知也不是个挑事的性子,也僵硬地回了一声:“早。” 敬知用完早餐后,姚盛宇打算和她谈一谈。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敬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手指不安地绞紧在一起,有些羞赧,“我……抱歉,我昨晚情绪不太好。” 姚盛宇和她说话时,会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为什么突然不想要孩子了?” “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姚盛宇凝视着她,看着她躲闪的目光,思索着。 他看得出来敬知很紧张,她在不安,还有些羞愧,是对昨晚上突然爆发的情绪感到抱歉,还是其他原因? 既然她不想说,姚盛宇也不会逼着她说,况且就算紧紧纠缠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敬知不想说的事情,她会一直瞒到天荒地老。 他沉吟片刻,说:“既然这样,说明缘分还没到,就先缓一缓吧,不要有压力。”他停顿了很久,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妈那边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见,推到我身上就好,我会向她解释。” 敬知顿时松了口气,就像是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惨胜,等姚盛宇离开以后,就立刻靠在了沙发上。 婚姻不是缔结家庭的核心,诞生具有彼此血缘的孩子才是。以前她是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一个让她和这个世界深深绑定的孩子,一个让她不再感到孤独的孩子。 但现在……她本能对这种锁链似的捆绑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创造一个生命,把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她真的有那种能力,给予这个生命幸福的人生吗? 就在昨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分房睡以后,敬知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了辽阔高远的天空,一碧如洗,澄澈得就像是一面镜子,她的双臂变成了一双翅膀,羽翼丰满,力量磅礴,她站在高山之巅,正准备向远方振翅飞翔。 她飞到了空中,徜徉于平静安详的世界,这里没有任何孤独感,有万事万物与她做伴,风带来远方的消息,告诉她应该飞往何方。 但飞到了半空,突然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力量在拖拽着她,她回头望去,看见一根绳索绑在了她的脚上,紧紧缠绕着。 这是一根丑陋的、粗大的、狰狞的脐带,连着她的身体,好像要把她身上的养分都吸干。 敬知从梦中惊醒,一夜无眠。 醒来时看见姚盛宇,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不是对他感到恐惧,而是对他的身份感到恐惧。 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要求她孕育生命的男人,且这种要求是合理合法的,被整个社会鼓励和期许的,她的拒绝会被视作是不知好歹,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 既然不想生孩子,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拿男方的好处,为什么要耽误别人行使生育权? 这种恐惧甚至一度让她想要把门关上,把自己紧紧锁在房间里,却在姚盛宇的声音中硬生生克制了这种冲动。 和姚盛宇的这场对话,对她来说是如此煎熬,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哪怕她的丈夫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宽容和理解。 她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害怕姚盛宇,会害怕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会害怕和他生下具有彼此血缘的孩子? 敬知觉得,她的精神可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这个认知一度让她感到不安和沮丧。 她收拾好了心情,才重新走出房间,和姚盛宇说想到楼下的商场逛逛。 男人听了,仔细观察了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想询问什么,最终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告诉她不要多虑。 敬知离开这个空间,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 敬知离开后,姚盛宇叫来姚书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姚书杰继承了姚家的好相貌,端坐的时候,很有一种乖巧伶俐的聪明劲,很是讨喜,她依照姚盛宇的意思坐在了他的对面,露出甜甜的微笑,脆生生地叫了他一声:“叔叔早上好!” 姚盛宇不吃这一套,看着她,眉头紧锁,脸色严肃,沉默不语,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姚盛宇是个谈判的高手,他知道什么场合该做出哪些相应的反应,哪些举动会让他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他冷着脸的时候,便是商界那些老东西都难以招架,更不用说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姚书杰渐渐坐不住,开始不安地滴溜着眼睛,手指也不停地绞动着。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想要在姚盛宇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太过困难。 姚盛宇盯着她看了一段时间,才说:“你做的好事,我都知道了。” 姚书杰低垂着头,讷讷不语。 “你每个星期有多少零花钱?” 姚书杰不说话,姚盛宇厉喝一声:“说!” “五百块钱……” “这是我定下的数,不止。” “奶奶还多给了五百块……” 每周一千块钱的零花钱,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从今天开始,你的零钱削减到每个星期四百块,不再有任何额外补充。” 姚书杰猛然抬起头,“叔叔,你不能这么做!” 姚盛宇冷淡地说:“你如果再犯错,这个数还可以再减一减,你尽可以向你奶奶求助,看看是否还灵验。” 姚盛宇把一张量化表格丢到她面前,让她仔细地读,读不懂可以问,里边写着她不能做什么,每被发现一次就会得到哪些惩罚。 姚盛宇宣布了一个决定:“我已经把表格发到了各科老师的手中,以后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你身边所有人都将对你起到监督作用,都可以对这个表格打分。你能拿到的零花钱,将取决于他们打出的分数,你还有四百块钱可以扣。” 到底还是个孩子,发现自己即将遭受严格的控制,就立刻强烈反抗:“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钱!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姚盛宇冷哼一声,“你做的混账事,你爸妈在天有灵也难以安心。” “你这么对我,是因为程敬知,是不是,是不是她说了我的坏话?我就知道这个女人……” 姚盛宇的目光陡然发狠,看得女孩打了个哆嗦,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吭声。 他盯着女孩看了一段时间,突然笑了一下,语气缓和许多,但说出的内容却极具威慑力:“你的婶婶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若是让她烦了,撂手不管,到时候我亲自来接管你的教育,姚书杰,你的日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姚书杰欺软怕硬惯了,知道姚盛宇是个说到做到的狠角色,尽量避免惹到他。 这次谈话以后,姚书杰安生了好久,尽管对敬知的态度还是很差,但已经很少给她不痛快了。 —— 感谢大家投珠支持,作者努力增加战斗力! 汪汪叫的小狗 姚盛宇的离开,让敬知大大松了口气。 就在这几天时间,她沮丧地发现,在这个家庭里,她最害怕的并非是气场不和的婆婆,或是刁蛮任性的侄女,而是她曾经深深爱着的丈夫。 她曾经多么期待他的回应,现在就有多恐惧他的回应。 敬知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拿出那些记录了往事的物件,打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看了起来。 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如此生动鲜活的过往,属于一个女孩不可言说的心事,那些悸动、期待、羞涩、紧张、不安和快乐,依然存留于纸上,哪怕是他的一个眼神也能让她开心好久,但现在,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再也听不见半点回响。 敬知捂着胸口,感受不到剧烈的震颤,感受不到那种为了所爱向前奔跑的热忱,她愣了很长时间,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孤独。 她曾与过去的自己对话,问她是否后悔陷入这样一段无望的爱情,那个女孩用坚定的语气回应她,程敬知做过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曾后悔,她会勇敢向前,直至寻找到想要的幸福。 但现在,过去的敬知死了,再也无法给她半点回应,她的心里只剩空荡荡的回响,只剩她和她的孤独。 让敬知没想到的是,与刘斯言那场短暂的露水情缘居然得以保持,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不问她的过往,她也不问他的未来,敬知对他是否有女友、情人,未婚妻,或是妻子,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也无意去打探,她不想陷入纷繁复杂的人际纠葛,她需要的只是一场简单的欢愉,哪怕这种欢愉违背伦理道德。 与刘斯言的婚外恋似乎成为了一种精神鸦片,让她得以暂时缓解这种无处不在的孤独感。 他们频繁联系,尤其是刘斯言,无论工作生活中的大小事,都要和敬知一一分享,敬知的对话框简直成了他的日记本,就连出差国外遇到的奇葩白人饭,也要发一张照片跟敬知吐槽。 有一次,他还把一个十分重要的文件发给了敬知,敬知打了一个问号,对方回复:“文件传输助手沉到底下了TAT,置顶了姐姐的窗口,先借来用用(*^ω^*)”。 敬知无语。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姐姐,这是我谈成的单子,从外国佬手里掏出的钱,好不容易的,你也不夸一夸我[委屈]” 敬知这才知道这厮的意图。 是来找她炫耀求点赞来了。 这个文件一旦泄露,将会导致投标失败,这可是一笔几亿元的生意……他就这么不上心的吗?留给敬知的“商务菁英”印象立刻被干碎了。 敬知顿感无语,仅瞄了两眼就删掉了这个价值几亿元的文件。 不仅是在线上的暧昧,在线下,他们也是有联系的。 刘斯言满世界飞,去各地出差,每到一处都要给她寄回来一些特产,不方便时就寄明信片。出于见不得光的心理,敬知把收货地址填成了公司。 一些特殊节日也没有落下,会有花束或是礼物送到公司来。 由于敬知向公司众人隐瞒了她的婚姻状况,每到这时,严肃如敬知也会收到一些隐晦的八卦的目光。 她做贼心虚,脸上挂不住,制止了刘斯言高调送礼物的行为,刘斯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当她是害羞,不喜欢高调,也就顺着她的意思。 当天下午,又有一束花送到了敬知的办公室,居然是姚盛宇叫人送来的,敬知收到的时候都有些发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打开手机,看到姚盛宇给她发了条消息,祝福她节日快乐,她也回复了。 她后知后觉,姚盛宇的事业应该是稳下来了,不然也不会有心思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些暗中的讨论再也按耐不住,唐曼率先开始了吃瓜,踩着高跟鞋走到敬知门口,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说:“程总近来真是春风得意,爱情事业双丰收啊,今儿都来了好几波了。” 韩志强刚好路过,也调侃了一句:“程总可是咱公司的一枝花,多拿下几个男人怎么了?我还嫌他们配不上呢!” 偏偏他们并不能算是胡说八道,敬知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把两人轰出去了。 何老板稳坐钓鱼台,翘着二郎腿,在他的海景房办公室里泡茶喝。 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叹了一声,又唉了一声,把韩志强乐的,也“诶”了一声,大喊:“老板,你在叹什么气?咱公司的一枝花有了追求者,你是怕得力干将被人撬墙角吗?” 何老板又重重地“唉”了一声,皱着眉头,摇头叹息。 程敬知的来历别人不知道,他神通广大,后头有人,难道还查不到她的婚姻状况吗?这位夫人在他这小公司里窝着,低调行事,从不张扬,可算是屈才了。 今天是情人节,不同的人送来礼物……嗯,年轻人的生活,可真是热闹啊。 何老板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又发出一声叹息。 这种劲爆的八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整个公司几十号人都在看热闹。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舞台,小私企也有小私企的热闹,无论是哪里,都是由一个个真实的人构成的,每个人的喜怒哀乐组成了丰富多彩的社会图景,这是敬知永远不能舍弃的鲜活。 高素云不能理解敬知的取舍,敬知同样也不能理解她的选择,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哪怕她们都是女人,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敬知看着落地窗外的海,远处点点白帆落在湛蓝的海面上,如同一艘艘纸船。 她听见了办公室外边的交谈,不只是关于她的八卦,还有其他人的八卦,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就像是梁间春燕的呢喃。 她让下属王鑫瑞到办公室来,把刘斯言送来的蛋糕,还有姚盛宇送来的巧克力都拿出去分发。 既然是春风得意,那就让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吧。 一位03年出生的实习生走到她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敬知让她进来。 小朋友吃了蛋糕和巧克力,向她表达了感谢,并羞愧地表示,自己以前还说过她的坏话,但这段时间以来,她认为敬知是一个很认真很负责的领导。 “就是脾气有点怪。”实习生最后还吐槽了一句。 敬知非常惊讶。 她不得不感慨这个社会发展太快,现在的小孩真是非常勇敢,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在人际往来方面,他们比前辈们更加真诚。 在她参与工作的时候,领导坏话是很少说出口的,就算说了也是偷偷说的,说了以后是不会承认的,更不用说当着人家的面道歉,主动坦诚自己的错误。 敬知刚向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实习生就大喊:“程总你别笑,我害怕!”敬知的笑容就立刻僵在了嘴边。 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她滚出去,实习生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这才正常嘛。” 敬知把座椅旋转到了朝着大海的一边,拿起手机给某人发了个消息。 “这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 她本是有感而发,并不是一句多么严肃正经的话,却立刻收到了回复:“敬知你别吓我,我害怕!” 敬知:“?” 刘斯言:“你不能拿这个当作拒绝我的理由!我根本没比你小多少!” 敬知:“……”真是欲盖弥彰。 敬知:“小朋友。” 刘斯言:“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朋友![生气]” 敬知笑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一条小狗汪汪了两声。 她根本没觉得年龄差有什么问题,哪怕他是十八岁,她想必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她面临的问题可比年龄差严重多了。 可当下她没有解决的思路,所以只好沿用年轻人的办法,摆烂,等到轻舟已撞大冰山。 —— 来了好多新朋友,感谢大家的投珠,开心,加更章送上(? ̄▽ ̄)? 姐姐哪里都好吃【h】 敬知三十一岁的生日,姚盛宇竟罕见地提出要回来和她一起过,但到了当天,他又被一些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不得不临时取消约定。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歉意,两人只说了两句话,姚盛宇刚说出“生日快乐”几个字,就要匆忙登机,不得不挂了电话。 敬知放下手机,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失落,意料之中,释然,或许还隐约松了口气,总之百味杂陈。 在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她暂时不想和姚盛宇见面,她承认她有一种逃避的心理,她甚至觉得夫妻之间的关系不应那么紧密,分居两地是一种好事,每个人都需要独立的空间去梳理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倒是公司给她带来了一些惊喜。何老板为感谢敬知的付出,订了蛋糕、炸鸡、汉堡和奶茶,众人一同分享了这份喜悦,这是敬知难得不孤独的时刻。 某个好奇心太重的家伙正摸鱼,不知怎么翻到了姚盛宇的公司,看到了股权结构图,居然在其中看到了“程敬知”这个名字,立刻把截图发到了公司大群里,嗷嗷叫着:“程总,你要发达了!” “我去!程总,你深藏不露啊!” “富婆姐姐求包养!” “占比不高,但盘子足够大,而且这是创始人股权诶,这每年的分红得有多少?” “保守估计得上千万吧。” 大家只当是同名同姓,并未多想,谁家富婆还会来这小地方窝着啊?只有何老板摸了摸脑袋,摇头叹息。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众人聊着聊着,有人突发奇想:“要真是程总,那还不得请姚盛宇出来走两步?” “姚盛宇好像很低调,很少公开露面。” “要是能请来,他将成为刘斯言之后最重磅的嘉宾。” “都在科技赛道,让姚盛宇和刘斯言圆桌对话,新贵与老牌的碰撞,岂不美哉?” “那估计得惊动大媒体报道。” “我们要出名了!” “让我做个梦。” “+1。” 敬知一打开手机,看见上边这串对话,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她连忙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可怕的画面给甩出去。 要是这两人聚集到一起,那可真是轻舟已撞大冰山了,她是处于婚姻倦怠期又不是真想作死。 让她没想到的是,刚把姚书杰送回家,她就接到了刘斯言的电话。 “姐姐你在哪里?” 也怪她误认为是工作电话,没有立刻挂断,敬知下意识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姚书杰,并未发现她的异常,心下一松,立刻小声说:“有事,等会儿回你。” 她把姚书杰送到了楼上,又下楼,坐进车里,才给刘斯言回复微信消息。 和刘斯言的通讯,她并不习惯通过电话形式,可以认为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 青年给她回了语音消息:“姐姐,你都不愿意和我煲电话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敬知的眼皮一跳,顿时羞愧难当。 这段时间频繁的联系,让她得出一个很尴尬的结论,这个青年好像有在认真经营着这段感情,而不是所谓的“玩玩而已”“好聚好散”。 但她贪图的只是一时的肉体之欢,并未想过有什么更深入的发展,她也从未想过,能和这样一个优秀的青年有什么更深入的发展。 敬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问题,只好选择了沉默。 青年又发来了一条文字消息:“姐姐,我落地了!你现在在哪里?” 敬知惊了:“什么?” 刘斯言:“我想你了嘛!快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刘斯言:“你现在应该是在家?你家的地址发我一下,我打个车过去。” 敬知捂了捂跳个不停的心脏,只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敬知真想说自己出差了,现在在外地,但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不会对真心待她的人撒谎,打完了文字,始终未能发出去,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 刘斯言从外地飞来,明显就是奔着她的生日而来,她总不能当缩头乌龟,逃避一切,在人家心头浇冷水,这样的敬知连她自己也瞧不起。 敬知订了酒店,给他发了地址。 敬知刚回到家,什么话都没留下又突然离开,引发高素云的絮叨和不满,但总归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还是她的儿媳妇,总不能毫不过问,她给敬知打了一通电话,得知她在外边和朋友一起庆生,就没再多管。 敬知挂断高素云的电话时,心里的羞愧几乎将她淹没。 她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 刘斯言到酒店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 他把敬知抵在墙上,不依不饶地问她:“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你还不够信任我吗?” 敬知满脸尴尬,目光闪躲,支支吾吾回答:“还……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算是时候?” 敬知含含糊糊回答:“再说吧。” 刘斯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敬知满脸不自在,她几乎都要说他们之间不可能了,青年突然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敬知,生日快乐!” 敬知承认,她被这个灿烂的笑脸给蛊惑了,满腹的心事和良知的谴责都被她压在了心底,阴暗卑劣的念头不断冒出,最终指向了当下的欢愉。 她也在给他制造快乐,这是一桩平等的交易,不是吗?她试图用站不住脚的理由说服自己。 两人在行政酒廊用了晚餐,回到房间,刘斯言订的蛋糕已经送到了,是敬知喜欢的芋泥动物奶油口味。 刘斯言在蛋糕上插了一个3和一个1,点上蜡烛,让敬知许愿。 敬知闭着眼睛许下三十一岁的愿望。 但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愿望可许。 以前的她想独立,想赚钱,想让伯母享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讽刺的是,她的财富自由不是靠独立打拼实现的而是靠依附他人躺赢的,如今她账户里的钱已经多到花不完,可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在。 以前的她还想收获幸福美满的爱情和婚姻,组建新的生活,以此抵消孤独感的侵蚀,婚姻和家庭她是得到了,但孤独感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强烈。 她得到的只是一个精致华丽的盒子,内里却空洞得可怕。 她的三十一岁,没有愿望。 敬知睁开了眼睛,望进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边有她的身影。 在这一刻,她悄悄补充了一个愿望。 让她的快乐持久一点吧,哪怕只是饮鸩止渴。 敬知吹了蜡烛,刘斯言切了蛋糕,又从冰箱里拿出红酒,倒进高脚杯里。 敬知吃了两口蛋糕,觉得有点腻,拿起红酒喝了一口。 刘斯言问她:“怎么样?好喝吗?我特地从国外酒庄带回来的。” 敬知摇了摇头,说:“我品不出来,只知道它很贵。” 如果是高素云和姚盛宇在这里,他们能品尝出这酒到底有什么好,还能对产地、度数、年份、色泽、口感等方面进行分析,他们是真心喜爱并对此有所钻研,将高质量饮酒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敬知学了点皮毛,在一些社交场合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但她也是真心难以将之视作一种生活方式。 这是出身不同导致的价值观不同,而这种不同,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和她一起生活,高素云应该也是极不习惯的。 刘斯言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凑到她耳边说:“诶,刚好,我也品不出来,但它确实很贵,外国佬在割韭菜这方面一向很有经验。” 敬知突然笑了起来,“这酒落入我们手中,算是蒙尘了。” 刘斯言却说:“高贵的标签贴了一堆,可谁知道它是真好还是假好,不管这些,来,干杯!”他举起了酒杯。 敬知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两人一饮而尽。 在春风微醺的夜晚,他们饮酒作乐,探索彼此的身体。 敬知在他的唇边品尝到了红酒的滋味,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这酒的滋味很好。” 青年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句含蓄的情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在她脖子上拱了拱,将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身上。 “再说一遍。”他的嗓音是甜而腻的。 “酒的滋味很好。” “难道不是我的滋味很好吗?” “酒的滋味。” “我的。” 他说完,把女人压到了床上,不断向下亲吻,在她脖子上,锁骨上留下一串串吻。 敬知微喘了几声,说:“不要留下痕迹。” 刘斯言知道敬知在性事上的保守,回答:“唔,知道了,我不让你难堪……” 青年脱掉了她身上的浴巾,把女人饱满的乳房含进嘴里,吮吸顶端的蓓蕾。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陷入迷离的女人,产生了一种调戏她的冲动:“姐姐,你的乳房滋味也很好哦,全身上下滋味都很好,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吃一吃下面。” 他说着,另一只手向下,不断抚弄她的下身,刺激她分泌出更多爱液以容纳他的进入。 敬知眼含羞意望着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却不知他最喜欢她露出这样羞涩的表情,她在性事上生涩的、紧张的反应让他感到喜悦,这意味着,在他之前,她的感情经历应该是很少的。 心情激荡,忍不住捧着她的脸颊热吻,交换彼此的体液。 他的身体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性器官灼热硬挺,只等待着插入,与所爱之人进行最亲密的结合,但他还是想探索更多可能,探索她的各自反应。 他在她耳边低喘,用充满情欲的声音,将她拽入欲望的泥潭:“敬知,你想要我吗?” 女人双目湿润,泪光盈盈,声音很轻:“嗯。” “想要我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还是沉默,手指却深深陷入了他的臂膀,用肢体语言代表她的羞恼。 “想要我插入你,是吗?” 她不说话,他就尽情撩拨,哪怕他也在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折磨。 “想要我的性器官插入你的性器官,狠狠撞击你的子宫,把精液射到里边,是吗? 老实人被逼急了还有三分脾气,身下的女人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刘斯言,你到底做不做?” “姐姐,不要着急。” 他说完,不等敬知有所反应,就将戴好套的性器官深深捅入了她的身体深处,和前边几次性爱不同,这一次,刚开始就没有任何保留,紧紧捏着她纤细迷人的腰线狠狠撞击,淫靡响亮的肉体碰撞声让人面红耳赤。 青年做得狠了,用手捏着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你是不是不够信任我?是因为我比你小吗?” 他知道她一向习惯沉默,也不期待在这一刻得到回应,但他还是感到委屈,很多压在心里的话难免脱口而出:“你的很多举动,都让我难以安心。”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我是那么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可你喜欢我吗?我不知道……” —— 感谢大家的珠珠!爱你萌(?? 3(???c) 作者的微博@姐弟恋给我锁死 可以来玩哦,不定期分享创作脑洞,可能还会有不负责任番外掉落hhh 肏都肏了,还不允许说吗?【h】 他的每个问题都好像在拷问敬知的良知,她没办法给他任何回答,除了沉默。 事后,敬知问他:“斯言,你喜欢我什么?” 青年抚摸她的眉眼,又把她搂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哪里都喜欢。” 喜欢她端正的美丽,迷人的肉体,沉默的品格,正派的性感,以及飘忽不定、神秘莫测的气质,就像是藏在黑袍之下不为人知的美丽,他是多么幸运,能够窥见其中一角。 敬知小心询问:“不只是肉体上的喜欢吗?” 青年猛然把头抬起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把她压在身下,俯身凝视她,那双浅色的眸子盈满了不可思议和愤愤不平。 “程敬知,哪个炮友会每天和你聊天,和你分享工作生活,在节日给你寄礼物?”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乳房,“哪个炮友会在你的生日专程送过来让你肏?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敬知被他的一番质问弄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年捏着她的下巴,那张漂亮的面孔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不是这个意思?程敬知,截至目前,我已经被你肏了五次,用尽手段服务你,让你高潮,给你快乐,却只知道你的名字,你的生日,你的出生地和你上过的学校,其余情况一概不知,而我的情况,我每天都在和你分享,你如果想,我还能把鸡吧照片发给你看。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速很快,用词又异常粗俗,与眼前这张典雅华丽的脸亳不匹配,更与敬知对他的初次印象毫不搭边,敬知顿时产生了一种凌乱的眩晕感。 最后,敬知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要说这种话,这不好。” 青年笑得张扬,“你看都看了,摸都摸了,肏都肏了,还不允许我说吗?” “你不应该这样……” “不该这样?那要怎样?”他微微眯着眼睛,神色有些危险,“程敬知,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时,在床上床下的表现是不同的,无论你认为他有多彬彬有礼,到了床上他只是野兽。” 青年压在她身上,把她的腿分开,用勃起的性器官在她的阴处磨蹭,动作一下比一下狠,却不急着进入,龟头渗出的前列腺液很快打湿了她的外阴,细微的、粘腻的水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敬知觉得自己变成了泥潭里的鱼,滑不溜秋的,就要流到未知的地方去。 青年注意控制着速度和力度,不让自己真的插进去,这样的克制让他也备受折磨,“要这样吗?这样插进去,把精液射进里边,灌满你的子宫和阴道,才能算是被你肏了,才能让你认清我的想法,是吗?” 敬知被他折磨疯了,她从未有过这么刺激的性爱体验,肉体上的刺激和听觉视觉上的刺激交织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呻吟出声,抬起双腿夹紧了青年结实有力的腰。 因为她的动作,私处更加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青年没有防备,没有控制好力度,一下子将性器官插进了一半,女人柔软的、温暖的、湿润的内里不断绞紧着他,让他发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喘。 没有一层塑胶隔膜,与心爱之人无距离亲密接触的感觉果然不一样,真想就这样肏进去,肏到她的最深处,把她内里搅个天翻地覆,以缓解心头时常涌现的焦虑和不安。 他忍着想要插进去的欲望,低声咒骂了一句,就要翻身下床拿避孕套,却不想身下的女人突然绞紧了双腿,将他的腰身用力往下一拽,两人的性器官即刻亲密无间地结合在了一起。 青年微微一怔,而后眸光闪亮,露出了满足的笑脸,他满心的不安像是被抚平了,只剩下感动和喜悦。 程敬知这样一个女人,防备心如此之重,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对他十分信任的。 快乐就像气泡水,咕咕冒泡,他忍不住心头的愉悦,在敬知脸上蹭了一下,又舔了一下,“敬知,谢谢你。” 敬知避开了黏糊糊的亲吻,说:“注意点,不要射进去。” 他扬声回答:“知道了姐姐!” 嘴上很甜,心里却悄悄想着,哼,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让他射。 他伸手捞起女人的一条腿,握住脚踝,微微举起来,男女性器官紧密结合的画面立刻暴露无遗。 他喜欢这个视角,能看到他们亲密结合的场面,能看到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容纳他的抽插,还能看到她因为剧烈撞击而摇晃的乳房,以及脸上美丽的欲色。 他相信,在她眼中,他应该也是好看的,他有那么傲人的身体条件。 他说:“敬知,看看我。” 女人用疑惑的视线看着他。 他试图用美丽的身体作为筹码:“我那么好看,多看看我好吗?你不会找到比我更好看的青年。” 确实如此。 刘斯言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青年,他的好看是典雅华丽的,带着高不可攀的凛然,就像橱窗里展示的奢侈品,可望而不可即。 哪怕是当年的姚盛宇也比不上这份耀眼夺目,姚盛宇的好看,是一种硬朗挺拔的好看,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后来,这种意气风发被家庭变故摧折,他变成了一尊英俊冰冷的雕塑。 女人的眼神一寸寸扫过他的全身,那种审视,是冰凉的,就像山间的泉水滑过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战栗感和酥麻感。 刘斯言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热意,握着女人的腰就用力抽插起来,每一下都顶入她的身体深处,刮过她体内的每一个敏感点。 没有避孕套作为隔离,他的性器官顶端渗出的前列腺液融入了她分泌的爱液,为这场性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润滑,在抽插耸动之时畅通无阻,也把敬知带进了一个未曾领略的空间。 她终于忍不住攀着他的肩膀,出声:“慢点,慢点!” “敬知,你快乐吗?” 她不回答,只是眼中的沉迷,微张的嘴唇和潮红的面色已经表明一切。 但他还是想听她说出口,于是更加用力顶弄她,引导她把手摸向两人结合的地方,“敬知,看看这里。” 女人被他引导着往下看,看到了一根粗大的男根插入了她的下体,正用力地抽插耸动着,每一次进入都是那么深,只留下毛发浓密的三角区,每一次抽出来,都能带出一片粘腻的液体。 视觉上的冲击让她的情欲越发高涨,浑身上下,雪白的肌肤已经染上了一片分红。 青年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声和局促的喘息声。 “敬知,我这么努力让你快乐,你快乐吗?” 她感觉自己好像坏掉了,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他们是那么淫乱,那根粗长硬挺的阳物正在叩击着她的身体深处,好像迫不及待的要把精液洒在里边,她的身体又是那么敏感,内里的穴肉不断绞紧着这根东西,就好像害怕他要逃离。 他们的结合是不道德的,她将被人唾弃。 她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嗯,我很快乐……” 得到她的回应,感受到她内里疯狂绞紧的力度,青年再度用力冲刺,将她送上了高潮。 在她高潮过后,他立刻将阴茎拔出来,放在她的腹部,任由浓稠的精液射在她身上,将她浑身染上他的气息。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把这些东西都灌进她的身体里,不浪费一滴。 你想逼我结束这段关系? po18mb.com 如刘斯言所说的,他就是在敬知生日这天,专程赶过来让她上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忙出发了,连早餐都是在飞机上吃。 他们的这种关系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刘斯言一有时间,就会飞来看她,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都要进行一番亲密的接触,分享彼此的身体,事后拥抱着对方入眠,醒来时谈论诸多话题。 当然,敬知很少谈她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刘斯言在谈他自己,从小时候到现在,从学生时代到出了社会,从家庭到工作,敬知则认真地听,时不时露出微笑。 看得出来,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成员都是高知分子,每个人的性格都很开朗有趣。 一段时间后,在敬知的职业规划上,刘斯言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这个地方太小了,敬知应该站在更广阔的舞台,去施展自己的才能。 当然,主要目的在于,他太想结束异地恋了,想离她更近,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想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所以画了个大饼,吸引敬知走出去,靠近他。 敬知只说自己会考虑,这个回答让他感到很沮丧。 成年人说的“会考虑”,那就是“不会做”。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逛商场时,刘斯言半开玩笑似的,把一颗昂贵的戒指套在了敬知的无名指上,让敬知很是惊讶,她连忙把戒指摘下来,说自己并不适合这件礼物。 她注意到,当她把戒指放回盒子里时,青年的目光暗淡了很多。 类似的事情,刘斯言做了不少,每一步都暗含试探,却又照顾到敬知的心情,没有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只有几个月,刘斯言觉得,他应该体谅敬知的心情,把节奏放慢一点,免得吓坏她。 每每想到刘斯言近来的举动,敬知越发心惊肉跳,事情发展太快了,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范畴。这个青年不只是想和她谈一段恋爱,甚至还有可能,想和她缔结婚姻关系。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种速度?这真的很吓人。 敬知感到寝食难安,羞愧难当,她本能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迟早会出乱子,她有意无意地给这段关系降温,希望保持一个度。更多类似文章:po1 8ai.co m 刘斯言花了叁天时间,终于确定敬知确实有意在保持距离,这不是他的错觉。 这让他很难接受,不知道敬知怎么突然间就疏远他了,难道是他那天在床上说了太过分的话,做了太过分的事。 他发消息道歉,敬知回复是他多想了,从那简短的回复中,他根本无从察觉她真实的想法。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他的情绪已经被那人完全操控,得不到回复他会死掉,他决定打电话向敬知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不要不理我,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和我说,我一定会改。” 青年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委屈,敬知仿佛看到一条犯了错的哈巴狗,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满脸无精打采。 谁能够拒绝这样一个热忱的、真诚的青年呢?谁又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热忱的、真诚的青年呢? 敬知的心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在一段关系中,让伴侣陷入自我怀疑,那无疑是一种糟糕的表现。敬知不希望刘斯言因此而改变自己,他应永远灿烂,永远自信,永远耀眼。 她沉吟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说道:“斯言,听我说,是我的问题。你想了解我的一切,我总是选择隐瞒,并非有什么苦衷,而是一个真实的程敬知没你想的那么好,她有那么多的缺陷,她心底深处有那么多阴暗的秘密,她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 刘斯言一忍再忍,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忍无可忍:“遇到程敬知,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哪怕是你,也不能诋毁这份相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哪怕你曾杀人放火都和我爱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认识现在的你,我想要和你一起走向未来,程敬知,你明白吗?” 敬知被这番表白给震撼到了,久久未能说话,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如此直白的感情,从未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过。 很久以后,她才缓和了情绪,轻声说道:“如果你了解完整的程敬知,也许你会厌恶现在的程敬知。斯言,你还年轻,你是那么好,你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看见不同的人。” “好笑,用不着这种理由,程敬知,我看的世界还不够多吗?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程敬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求你不要总是缄默,你的飘忽不定让我难以安心,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刘斯言才听到敬知的声音,带着些许倦怠:“我对亲密关系抱有诸多怀疑。”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所期待的东西,包括热烈的爱情,忠贞不渝的许诺,踏实的安全感……我可能已经遗失。” “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难道是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这些东西?” 敬知揉了揉眉心,“你很好,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精神世界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你可以理解为精神危机。” 刘斯言听见这句话,感到一种冷意袭上心头,他做出了总结,声音有些冷淡:“你想通过贬低自己,逼我结束这段关系?” 敬知刚想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一想,如果他这么认为,干脆结束这段关系也不是不可。 她不是不喜欢刘斯言,但正因为喜欢,非常喜欢,所以才要忍痛结束这种不道德的关系。 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是错的,越拖下去情况会越发复杂,趁着还未泥足深陷,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无法想象这个骄傲的青年得知自己被一个有夫之妇欺骗时,究竟会陷入怎样的痛苦之中。 敬知选择了沉默。 刘斯言给了她很长时间去解释,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让他失望的是,敬知保持了沉默。 他几乎可以想象,这个女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在他心上狠狠割了那么多刀,却仍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和冷静。 这就是姐姐的威力吗?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如此游刃有余,拿捏他如此轻而易举。 他放下所有骄傲,那么卑微地道歉,祈求她的原谅,那么在乎她的想法,一步步小心试探,努力经营着这段让他时刻感到不安的感情,到头来仍是个小丑。 如果此时出声,他的声音想必是嘶哑难听的。 他咬了咬牙,抑制着难过到极致的情绪,竭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落,恨声说道:“程敬知,你真是好样的!” 什么狗屁的精神危机,拒绝他也得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吧! 这个渣女!她从未想过和他开始,从未想过负责,分明就是想白嫖他! —— 刘家有囚禁捆绑强制爱的传统 刘梦棠发现,哪哪都看不顺眼的哥哥这几天突然眉清目秀了起来。 洗掉一身牛逼哄哄、莫挨老子的高贵冷艳,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两眼无光,无精打采,神思不瞩,下巴居然还长出了胡子。 真是稀奇,她都快要忘记她的哥哥也是个男人,也会长胡子这玩意了,这狗东西打小就臭美,像只公狐狸精一样精心呵护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武装到每一个毛孔,每次都要人模狗样出现在别人面前,享受众人的称赞和追捧。 衬得她这个妹妹像是他身边的陪嫁丫鬟。 刘梦棠讨厌死了他那嘚瑟的贱模样,看见他胡子拉碴萎靡不振,不仅没有生出同情,反而觉得他还可以更惨一点。 刘斯言瘫在沙发上,把杂志盖在脸上,刘梦棠路过的时候,踢了他一脚,让他把碍事的脚收起来。 刘斯言非但没有听话,还故意趁着她不注意,把她绊倒在地。 两人很快就吵了起来,眼看着战事要升级,保姆阿姨赶紧从厨房出来和稀泥。 看着阿姨和颜悦色的脸,再看看她手中紧握的锅铲,两人瞬间变得乖巧懂事。 这个阿姨非普通的保姆,把他们从小带到大,是有权力揍他们的。 阿姨离开后,刘梦棠骂骂咧咧了两句,骂着骂着,突然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刘斯言这绿茶男给整成这般模样?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被遗弃的抹布,被人用过就扔。 妙啊!妙啊! 她简直要瑞思拜。 她正襟危坐,收敛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悲天悯人一点,用沉痛的语气说:“我亲爱的哥哥,是谁,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身为你的妹妹,我有必要了解其中隐情,为你出谋划策,分忧解劳。” 刘斯言正在想对付程敬知的办法。那个睡过就扔的渣女想这么顺利踢掉他,没门。 听见刘梦棠的话,脸色顿时一沉,只吐出叁个字:“恶心,滚!” 刘梦棠再难抑制疯狂上扬的嘴角,又抬起两根手指把笑容给压了下去,但还是压制不住。 难办,那就别办了。 所以她猖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被人甩了吧!你居然也有今天 啧啧!” 刘斯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怒喝一声:“滚!” 刘梦棠摸了摸下巴,“哦,亲爱的哥哥,瞧你无能狂怒的样子,啧啧,你有本事把人追回来啊,冲我发什么火?” “管好你自己。” 刘梦棠翘起了二郎腿,勾了勾手指头,“刘斯言,心上人呢不是这么追的,我可以给你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 “你想说什么?” 刘梦棠开始八卦:“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以为即将吃到大瓜,但她没想到这是她痛苦的开始。 这厮抓着她说了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对那个女人的夸赞就没有一句是重复的。最后,他开始代入了真情实感,像个怨夫似的控诉那个女人白嫖他的行径,然后又开始自怨自艾地叹息。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我不会让她变成这样……” 刘梦棠太尼玛惊悚了。 这是个什么级别的恋爱脑?一百年的寿命其中九十九年用来挖野菜的吧! 刘梦棠小心翼翼地询问:“额……咳……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你对她的主观评价,你对她的了解有哪些呢?客观的、真实的信息。” “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名字很好听……” 眼看他又要跑题,刘梦棠赶紧把他拉回正轨:“哥,讲重点!” “名字、年龄、籍贯、毕业学校。”刘斯言顿了顿,说道,“哦,还有性别。” 刘梦棠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们处了几个月,你就知道这些?” 刘斯言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嗯。” 刘梦棠站了起来,踱步来踱步去,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遇上什么杀猪盘了,但看见刘斯言的脸色,她觉得,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她就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刘斯言看着眼烦心乱,让她别晃来晃去。 刘梦棠眼睛一亮,突然说:“那好办,哥,我帮你调查她吧,包管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刨出来,就连她有多少个男朋友也挖出来!” 刘斯言不乐意听这种话,立刻反驳:“她是一个真诚的人,没有什么多少个男朋友,她只和我交往,你不要诋毁她!” 刘梦棠觉得他的智商已经被狗吃了。 “所以,她叫什么?把信息发给我,我找我的侦探朋友帮忙查查。” 刘斯言怀疑地盯着她看,看得刘梦棠满脸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你会那么好心?你想害我?” 刘梦棠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刘斯言,你有病吧,你活该被甩!” 刘斯言脸色一沉,“你果然不怀好意!你就是见不得我拥有美好的爱情!” “黄金矿工也挖不出你这样的神金!”刘梦棠气得发疯,“你就这张脸还能看得过去,熬成了黄脸公,这样她就更有理由踹掉你了。” 把刘梦棠气走以后,刘斯言立刻走进浴室,看见自己憔悴不堪的尊容,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剃须刀剃掉胡子,清洁脸部,敷上面膜。 之后,他回到沙发上躺好,沉思了很久。 他是很想了解敬知,很想很想,他从未如此想了解一个人,为此使出了浑身解数,当然结果不尽人意,敬知并不想向他坦诚。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从别处入手,他才能知道敬知为何拒绝他,才能对症下药,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但……真的要让人查询敬知的隐私?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采取这种手段。 他想要的答案,他会自己去寻找,用不着什么外部力量去介入,他相信终有一天,敬知会告诉他答案。 况且,贸然让人查探伴侣的隐私,这事情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如果被发现,他和敬知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了。 刘梦棠发现,刘斯言虽然恢复了人模狗样,但仍是郁郁寡欢,就猜到他绝对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她真是受够了他这样一副怨夫脸,看着这张脸,饭都吃不香,她不耐烦了,跳起来骂他:“你有点魄力行不行?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的,有这自怨自艾的功夫,都够你囚禁捆绑强制爱好几十回了!” 刘斯言:? 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刘梦棠,你不会是已经这么做过了吧?”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当然做过了,可爽了。”刘梦棠舔了舔嘴唇,表情非常兴奋,“哥,你要是没有经验,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包管你满意她也满意。” 刘斯言面无表情:“不用了,我们家不需要两个法制咖。” 刘梦棠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爸妈没做过?” 刘斯言:??? 刘梦棠白了他一眼,“你瞪我干嘛?咱家有这个传统,你迟早也要做这事。” 刘斯言:???!!! 这个家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要立刻去找敬知,立刻,马上。 —— 我已经结婚了【h】 敬知接到了刘斯言的电话,但她并未理会,想用冷处理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断了干净为好,现在分开还有点体面可言,至少能为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这么多年,敬知悟到了一些道理,在感情的世界里,不需要掰扯得太清楚,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电话她不接,刘斯言又给她发消息,让她惊讶的是,他已经落地了,看来是想面对面谈论这件事。 敬知思索再叁,回复:“我出差了,没在这里。” 她觉得,她真像一个欺骗纯情男孩感情的渣女,在玩冷暴力。不,她就是。 敬知自嘲一笑。 刘斯言给她发了个定位,说他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等不到他不会走。 敬知说:“那你等吧。” 过了一个小时,他又发了地址,他还在。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还在。 已经夜间十点钟,他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他并不说话,只是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次地址,向敬知表明自己还在。 敬知本想备战高级会计师的考试,但这一整晚,她都没有心思好好学习,时不时刷一下手机。 她终于忍不住回复:“你走吧,不要等了。” 又是那个地址发过来。 敬知把书重重地丢在桌子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深呼吸。 她仿佛看见一只可怜的小狗,在孤独地等待着,等待着,从白天到黑夜,那双眼睛湿漉漉的,茫然地看着周边人来人往,在等待他的主人把他带回。 天边一声惊雷响起,敬知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向阳台外,只见天边黑云翻滚,乌云密布,似乎有下雨的征兆,还是大暴雨。 她的心猛然抽了一下,此刻她的心情,就像这夏天的雨夜一样闷,一样热,一样潮湿。 她立刻打电话给他:“快下雨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雨。” “看不到你我不走。” 敬知的鼻子很酸,想骂他,又不忍心,咬着牙说了一句:“真是麻烦!”就挂了电话。 敬知立刻换好衣服出门。 等她把车开出去,天已经下起了雨。 敬知打电话给他,让他躲好雨。 青年问她会不会来,敬知骂了一句让他自生自灭,她听见那边的低沉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敬知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边都装着什么浆糊,“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姐姐,你到这里吧。” 他给她发了一个新的地址。 敬知导航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避雨亭,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在里边。 雨势不小,她停好车,刚要找雨伞出去,就听见有人敲了敲车窗。 敬知抬眼一看,立刻给他开门。 青年坐到车上,把车门一关,将磅礴的雨声隔绝在外。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上,鞋子里,头发,脸颊,都沁着雨水,狼狈不堪,就像落水狗。 可那双浅色的眸子神采依旧,就像两团火苗,盯着她的脸看,烧得人滚烫。 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用略带得意的声音说:“哼,你别想骗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敬知满脸铁青,“你是有病吗?下那么大的雨,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见女人惊怒交加的表情,青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笨拙地想要抱柱她,又忧心身上的水浸到她身上。 “敬知,不要担心,我有好好躲雨,我只是想见到你。” “刘斯言,你这种行为很幼稚!” 青年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我想你了嘛,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常住地址……” 敬知翻出车上仅剩的一条毛巾,却发现这条毛巾她已经用过了。 她把毛巾丢到了他脸上,“这条我用过了,你要是嫌弃可以不用。” 青年摘下毛巾,小声说:“我怎么会嫌弃你。”然后慢吞吞擦起了脸上和头上的水珠,边擦还边观察她的表情。 敬知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表情,于是关上了车里的灯。 窗外下着大雨,磅礴的雨势和深沉的夜色就像是厚重的帘子,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和周围所有的一切隔开。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在黑色的雨夜里,偷偷地看向她,就像是惹到主人不痛快的小狗,因为害怕被遗弃,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敬知闭上了眼睛,平复激动的心情,但她发现她的内心和窗外的雨势一样,翻江倒海,翻滚不休。 她摘下安全带,扑向了副驾驶座的青年,扣住他的后脑勺,愤怒地、急切地、激烈地吻上了他的唇,不像是情人间的吻,倒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像是在啃食着猎物。 青年的肢体本能产生一些细微的抵抗,而后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任由她啃咬。她的动作太凶了,他的唇应该是被咬破了皮,他能感觉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可他没有任何抵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在这样凶狠的吻中还产生了羞耻的反应,只能隐忍地握紧了身下的座椅。 难耐的呻吟,急促的喘息,低沉的声音,灼热的气息,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里,胡乱地翻滚着,碰撞着,好似在寻找一个出口。 黑暗中,敬知越过了搁在中间的中控,跳到了副驾驶座,两腿跨在了他的腰间。 他的身体反应已经不能够更加强烈,那根粗长硬挺的东西正笔直地挺立着,强硬地抵着她的臀部。 那双眼睛如同夜间的暗火,湿润的,凝视着她,“敬知,敬知……我……不要这样……” 敬知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又按了按起伏不定的喉结,“不要怎样?” “不……不要这样对我……” 敬知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臀部,随着她的行动,青年的喘息呻吟越发强烈,已近乎淫荡。 她的衣服已经被他身上的水给浸湿,身体却在冰冷之中燃烧了一把火。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裤拉链,“哦,不要这么对你,那你为什么跑来这里?” 察觉到她今晚的变化,刘斯言深感震惊和不安,愣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思考。 好像有未知的危险靠近,在情欲和爱恋的刺激中,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哭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敬知,你不要这么对我。” 那湿漉漉的语气更加激起她心头的暗火。 敬知隔着一层布料,握住了他勃起的性器官,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你专程过来,不就是想让我肏你吗?” 青年想握住她的手,却被敬知呵斥,顿时停住了动作。 他试图平复剧烈的身体反应,“不要这么对我,敬知,不要这样,我喜欢你,不只是想和你发生肉体关系,我想和你当面聊聊。” 还聊什么?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度优越的青年,在男女关系上居然如此单纯,几乎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敬知一眼就能看穿他想说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听。 她冷哼一声,“鸡吧都这么硬了,还说不想?” 敬知一向是体面安静的,温文尔雅的,她几乎不可能说出这样粗鲁的话,他理智上感到不敢置信,情感上却因为这样的刺激而情欲高涨。 在青年惊愕的瞬间,敬知释放出了男性器官,有些不耐烦地把裙摆撩开,摘下底裤,稍微做了些润滑的工作,就对准顶端的龟头坐了下去。 在两人结合的那一瞬间,她听见青年发出的呻吟,如此性感。 “敬知,我爱你,谢谢你……” 青年在疯狂的快感中胡言乱语。 两人体型相差太大,她的动作有些艰难,敬知只能握住他的肩膀抽插着。 她的身体,她的欲望已经被点燃,无法熄灭,但她的理智却如同隔岸观火。她在暗中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颌,仔细观察青年沉迷的姿态。 一个感情经历极度单纯的青年,因为肉体关系而对伴侣产生极致的依恋,乃至忘掉自身优越的条件,卑微地迎合对方,维系着一段不正常的感情。 他何至于这样? 大抵世间的恋爱脑都缺乏一些深刻的教训。 夜色里,她的目光冷而沉,安静地注视着沉浸在快感世界里的漂亮青年。 两人到了酒店,又是一夜疯狂,只不过这一次主导的是敬知。 她将青年压在身下,并不太在乎他的感受,言语、神态和动作都异常粗暴,在这样的粗鲁中,两人都产生了其妙的快感,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未曾领略的世界。 敬知坐在他身上律动着,捏着他的下巴,看着面色潮红的青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被这样对待,你还喜欢吗?”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配合你……”青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有哀求,有羞涩,有渴望,有依恋,唯独没有被折辱的屈辱。 敬知暗自皱了皱眉。 疯狂的情欲结束以后,刘斯言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很快陷入了沉睡,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天真。 敬知掀开扣在腰间的手,到阳台门边坐下,隔着一层玻璃观看外边的狂风暴雨,一夜未眠。 第二天,依旧是一个阴雨天。 刘斯言一起床,就看见敬知正坐在藤椅上,风从阳台穿过,掀起窗帘的一角,吹到她的脸上,她面无表情,遥望外边黑黢黢的海,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女人从思索中回神,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醒了。”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想和你谈谈。” 刘斯言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心像是馊掉的柳橙汁,嘴角的笑容凝固了,脸色拉成了一个冷凝的弧度。 “我不想听。”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和我面谈么?” 刘斯言止不住心烦意乱,就像即将面临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也高了很多:“我说了,我不想听。” 敬知没有理会他铁青的面色,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之后,那天的情形一直反复在刘斯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她那语气寻常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好。 她凭什么,如此云淡风轻? —— 三个不该产生交集的人 刘斯言这一次是真的一蹶不振,他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谁来都不开门。 他在家里休整了叁天,公司都没去,只签署一些十分重要的文件,其余时间都在床上蒙头大睡。 刘梦棠只见过他叁次,有两次是在晚上,像个游魂似的,游到冰箱前,拿出红酒来喝。 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沉默了,将心房紧闭,从此有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无法抵达无法触及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是海岛上孤独的男孩,那艘偶然停靠的船杳无音信以后,他就终日与海浪以及日落为友,风不曾带来那艘船的信息。 保姆阿姨看见他的状态,非常担心,费尽心思做了他喜欢吃的食物,就像是小时候那般,每当他不开心时,都要小心翼翼地哄他吃东西。 区别在于,他小时候是会有回应的,吃到好吃的食物,心情就会变好,露出开心的笑脸。但现在,他依然是彬彬有礼地把食物吃了下去,也露出了微笑,赞美阿姨的厨艺,但并不能让人感到他的开心,反而觉得,他似乎是在压抑着非常强烈的痛苦。 又是一个夜晚,他又走到了冰箱前,拿出啤酒来喝。阿姨担心他喝坏了身体,愣是不肯给他拿,刘梦棠恰好路过,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让她别担心。 刘梦棠提了几罐啤酒,问他:“到天台去?” 两人到了天台。 这里的夏天是短暂的,刚下过一场雨,就有了些许凉意,不像她那边,一年四季,似乎有叁个季节都是夏天……刘斯言摇了摇头,把那人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他不说话,刘梦棠也不说话。 等到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都是这样的吗?” 爱情,就像一杯毒酒,都知道它的味道甘美,但喝到的人都是如此痛苦。 以前总有人说“心痛”,他从未理解那是什么滋味,既然是痛,或许就和踢球时伤到了脚,爬山时刮伤了皮肤,和身体上的痛是一样的吧,现在他终于理解,那种滋味确实很难描述,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再也无法感知这个世界。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刘梦棠自然知道他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回答:“都是这样的。” 刘斯言比她年长一岁,向来都是以哥哥的身份压她一筹,总是表现出更加沉稳成熟让人信服的形象,这嘚瑟的贱样一度让刘梦棠恨得牙痒痒。 但在爱情的世界里,她远远走在了他前方,和她丰富多彩的感情经历相比,高贵冷艳的刘斯言就是一个弟弟。 刘斯言在爱情的世界里受挫,但刘梦棠并不打算安慰,也并不打算了解前因后果,更不打算点评是非,他们家向来没有这种传统,每个人都是独立地处理自己的问题,像狼一样,迈过每一道坎,当然,这也意味着孤独。 她拿起啤酒罐子,站了起来,说:“明天还有一场签约仪式,睡吧。” “你都是怎么度过的?” “交给时间。” 刘斯言喝了几罐啤酒,心情有些低落,话不自觉多了起来:“她欺骗了我,非常恶劣的欺骗,不可饶恕的欺骗,可我依然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是不是没救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只有小孩子才要分得那么清。”刘梦棠哈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刘斯言,欢迎来到灰色世界。” 第二天,刘斯言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穿好正装,打好领带,把头发拢起来,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妥妥贴贴,他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似乎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秘书来接他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刘斯言注意到秘书的打量,询问他:“怎么,有问题吗?” 秘书思索片刻,忍不住嘀咕:“好像是不太一样。” 刘斯言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这打扮不和以前一样?” 秘书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我看错了吧。” 他心里也纳闷,怎么才几天不见,一个人给人的感觉竟可以产生那么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怪异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在前方专心开车。 直至他在签约仪式现场看见姚盛宇,才恍然大悟,刘斯言身上的变化,或许就叫“沉淀”,就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逐渐变成了令人琢磨不清的深潭。 刘斯言下车前理了理袖扣,带着微笑走向姚盛宇,姚盛宇也面带微笑靠近他,两人同时伸出手,握在一起。 “姚总,幸会。” “刘总,幸会,这边请。” 这次达成的合作项目一期总投资为11.3亿元,如无意外,后续应该还会有二期合作,所以签约仪式现场非常隆重。 两个同样风华正茂、秀色可餐的男人站在一起,在一众大腹便便的老男人里显得格外清新脱俗,极为吸引人的眼球,现场的摄影和记者都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翻了翻云照片,都是帅哥们各个角度的靓照,满脸黑线,不得不跑去提醒摄影师,不要光怼着人拍,也要拍一拍项目现场,不然到时候没有素材可用。 签约仪式结束以后,就是商务宴请。 姚盛宇和刘斯言都不是喜欢吵吵闹闹的人,双方都只带了项目主要负责人,刚凑满一桌,吃的是清淡的粤菜。 姚盛宇率先站了起来,刘斯言也站了起来,两方人都共同举起了酒杯,两位话事人说了一些场面话,这场宴席就开始了。 姚盛宇面带微笑,对着众人说:“我太太喜欢吃粤菜,这家粤菜很不错,她每次来看我,我都要带她来尝一尝,今日诸位不必拘礼,尽情享用。” 听见“粤菜”两个字,刘斯言恍惚了片刻,又想到了那个人。她有好好吃饭吗?如果太忙,没有按时吃饭会不会又低血糖……旋即,他立刻惊醒,将思绪收拢,把脑海里的幻影给抛掉。 刘斯言夹了一块蜜汁叉烧,放进嘴里咀嚼。这家粤菜做得确实不错,是她会喜欢的口味。 姚盛宇看向了刘斯言,只觉得这个青年今天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样一个重大项目的落地,他们之前是有进行过非常深入的交流的,彼此之间也产生了商业友谊,在这一行,他们虽相差几岁,但都是年轻人,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也有诸多相似之处,不免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刘斯言给他的印象更多是开朗的、活跃的,家庭底蕴给他带来了丰富的滋养,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很不一样,很新奇,很开阔,很有想象力,同时也有那份能力和毅力执行下去,绘就想象中的蓝图,这在这个年纪并不常见。 两个话事人不说话,其他人就更显得拘谨,气氛未免太过凝重,不利于以后的合作。姚盛宇想了想,决定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于是他主动问起了刘斯言的在校经历。 姚盛宇鲜少公开露面,也很少有他的信息流出来,刘斯言大学只上了两年就出国了,对国内这段经历印象并不深,一经交流两人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大学校友。 自然又是不免一番攀谈,回忆学生时代发生的事情,回忆当年在学校做过的蠢事。这在商务饭局上是很常见的情况,任何过往的交集都可以变成一种谈资,一种拉近距离增进理解的方式。 因为有了这番交谈,其他人也都打开了话匣子,饭局上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几位项目负责人开始觥筹交错,拉近感情。 姚盛宇说了自己是几届毕业的,当初学的是什么专业,刘斯言顿时产生一种荒诞感。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叁个本不该产生交集的人居然就这样产生了联系。 刘斯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认识程敬知吗? 学生时代的程敬知,又会是什么模样? 过往的哪些经历,塑造了如今的程敬知? 她应该是班上最安静,学习最刻苦,从不会犯错的那一类学生,或许没有什么存在感。 从姚盛宇的叙述中,不难发现他当年的性格是锋芒毕露的,这样一个人,和角落里无声无息、刻苦学习的女孩,应该不会有任何交集。 —— 既然决定欺骗 白天的刘斯言是正常的,因为变得越发沉稳,让公司的前辈都感到欣慰,年少气盛固然锐意进取,但成熟沉稳,则意味着能担当大任。 可当他回到家,脱下西装,摘下领带,就会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心中是绵延不绝的悲伤。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以前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两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坐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忙碌,偶尔有一两个眼神交汇,心中都会充满了喜悦,有如阳光洒落在身上,海风轻轻吹拂。 他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正常,不就是失恋么,不就是遇到了一个渣女么,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会迈过这一道坎,就像以往跨越无数困难一样。 但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时,心头的恨意就会像病毒一样迅速滋长,啃食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理智,淹没他的情感。 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归结为一句话。 她凭什么? 将他拖入欲望的沼泽后,又告诉他欺骗的事实,而后毫不留恋抽身离去,如此冷酷决绝,如此云淡风轻的姿态,她凭什么?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是她婚姻倦怠期的炮友?是她见不得光的情人?是被她隐瞒被她欺骗被她像抹布一样抛弃的第叁者? 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从她的身体到灵魂,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感情如此强烈,可她喜欢的不过是他的肉体。 他在规划未来时她在权衡利弊,每次见面他都满心欢喜,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白嫖的傻子,他卑微,他羞涩,他紧张期待不安,而她隔岸观火,始终冷眼旁观。 多么可笑,他深深爱着的人,第一次心动并未之交付身体、交付一切信任的人,为此甘愿低头,甘愿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居然告诉他她有一个丈夫。 他活像是一个笑话,就像台上的小丑一样,惹人发笑而不自知。 程敬知,程敬知……咬牙切齿,把这个名字念上一千遍一万遍,就像是人在跟前,撕咬她的身体,将她一寸寸撕裂,都难以平息心头的恨。 可在梦中,那些刻骨铭心的恨却全然消失,他记住的只有那些快乐的细节。 春光正好,阳光明媚,他在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脖子,海风将她的头发吹拂,她的发丝撩过他的脸庞,痒意蔓延。他听见了她的声音,就像悄悄洒落在椰林里的阳光,静谧,深邃,且温柔。 她的嘴角带着微笑,叫了一声:“小朋友。” 在他恼羞成怒之时,女人侧过头,亲吻他的脸庞,他看见了她眼中细碎的笑意。 被人轻视的不满化作春风,化作春雨,打在茅草屋檐上,落在他的心里,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很强烈,就像海浪在拍打岸边的岩石。 在她眼中,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因为愉悦嘴角忍不住绽开笑意,眼中带着初恋的羞涩和期待。 程敬知,程敬知…… 既然已经决定开始,为什么又要中途放弃? 既然已经决定欺骗,为什么不干脆欺骗到底? 这算什么? 梦醒时已是泪流满面,满心的悲伤和委屈无处诉说。那个能够包容他的委屈的人,恰恰是伤他最深的人。 两个月了,他还是忘不掉她哪怕是半点。为什么时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他越发尝到痛苦的滋味。 他绝望地发现,他是最恨她的一点,不是她的欺瞒和背叛,而是她对他如此绝情。 他强撑着的面具终于在这天早上崩碎,脸上的表情比哭更难看,他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出门,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假装自己无所谓,不想强行装作不在乎,他什么也不想,就让他在这里安静地烂掉好了。 他想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像狼一样,受了伤,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到愈合之后才出来见人,他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已经展现给了程敬知,不想再被其他人看见。 他把手头的事务安排好,他的这个决定并未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他就是一个喜欢满世界跑的人,让他安安心心待在同一个地方,规规矩矩地工作,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但是,世间之大,他又能去哪里呢? 他已经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一处能引起他的眷恋,故地重游,无非就是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他越发觉得乏味。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因为以往的他是说走就走,无所谓去哪里,只要在路上,他总能找到快乐。 但现在,他的快乐又在哪里呢? 不期然间又想到了那个人,当那张脸出现在他脑海中时,他突然有了去处。 去大西北的那个小城看一看,去那片她出生的土地看一看。 他踏上了前往西北的旅途,没有选择飞机,而是选了火车卧铺。 她当年上学时,在学校与故乡之间往返,为了节省开支,坐的就是火车,但那时可没有那么舒适便捷,旺季时要和一群人抢票,抢不到硬卧就要坐硬座,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下来,整个人都得散架。 他的运气很好,这个时候是淡季,运力充足,一整个软卧的车厢只有他一人。 刘斯言坐在窗边,看着沿途风景不断变化,看着植被由繁茂逐渐变得稀疏。 第二天,他抵达了站点。他雇了一辆汽车,让司机开到她说过的那座小城。 司机很是诧异,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兄弟,我就那里的人。你要想游玩,好玩又有文化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必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不值得跑这一趟。” 刘斯言淡淡一笑,说:“没关系,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和一个人约好了。” 他和她说过,一定会去,他从未想过食言,那时他想着的是两个人一起,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他履行了诺言,而那个人是个骗子。 确实如司机所言,没什么好看的,城镇是很普通的西北县城,每个人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游客也不经常光顾这里,看见刘斯言,当地人都不免多看了几眼。 刘斯言在县城边缘的一个庭院风民宿住下了,他打算用叁天时间好好逛一逛,看一看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第二天上午,他就出门了,开着一辆租用的汽车。 这里的山是绵延不绝的,往高处看,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起了褶皱的丝绒地毯,人站在里边,比蝼蚁还渺茫。 他终于理解了她为什么喜欢大海,安静地看上半天也不会腻,对她而言,看不见尽头的山才是最令人心生绝望的,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越过大山,看见大海,就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开阔的世界。 刘斯言坐在黄土高坡上,看了很久,就像她专注于大海,直至天色将黑,才起身离开。 他把拍下的照片存进了旅行地图里。这一站,对他的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路难走,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民宿附近,刘斯言正想下车解决晚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路对面走来,穿着呢子外套,拖着行李箱,戴着帽子,他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行动,心跳不自觉漏掉了一拍。 那人停了下来,和路边的小贩买了些水果,和小贩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头,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北方典型的盘靓条顺,看似中规中矩的美丽,但在这种四平八稳之下,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他曾领略那惊涛骇浪,时隔几个月,依旧为此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 不知何故,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和分开的那天没有不同,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仿佛回到了那个早上。 哪怕他知道,这个距离加上夜色,她不可能看清车里的人。 她买了水果,走进了民宿。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他才如梦初醒。 这个时节,西北夜间的气温已经很低,他竟然出了一身汗。 他靠在了椅背上,恍若劫后余生,心中百味杂陈,痛苦中酝酿出一丝甜,愤怒中夹杂着期待,就像在荆棘遍布的尘埃里开出的那朵花,刺得他痛,又忍不住关注,忍不住靠近。 程敬知…… 这个名字,就像是专门针对他的咒语。 —— 豌豆公主,一碰就碎 自从伯母离世后,敬知就很少回到这片生养她的土地。 伯母一生都在向往山外边的世界,可终其一生,都未能真正走出大山,她被牢牢捆在了土地里,捆在了乡土的世界。 敬知上大学以后,利用兼职赚到的钱,买了廉航的机票,带伯母到帝都走了一趟,这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脱离乡土,就像信徒一样,去朝拜她心目中的最敬仰的地方。 十几年前的记忆,现在想来,有很多细节已经很模糊,敬知只记得她们很开心,但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在离开前,伯母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说:“以后,不要回家,你往远处走,走得远远的。” 直至后来,敬知有了些人生阅历,读到了一句话:“乡愁是独属于男人的奥德赛,而逃离才是女人一生的史诗。”她才终于理解了故乡之于伯母的意义。 这可能是家,也可能是束缚她一生的桎梏。 敬知很少回到这里,每年只会回来一次,不是在春节,而是在伯母的忌日。把年假和调班零零散散凑到一起,能凑出半个月的时间。 她其实更想在清明节回来看看,但这些年都未能如愿,结婚以后,她几乎所有节日都是跟随姚家的步骤走,婆家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婆家在哪里,她就跟着在哪里。 伯母生育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堂哥年岁有些大,和敬知不算亲近,敬知每次回来都不愿意打扰到他们,免得徒增尴尬,每次都是在外头住宿。 民宿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在办理住宿的时候,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她:“姑娘外地人啊?” 敬知回答:“本地人。” “诶,我还以为你是其他城市来的,昨天刚来了个外地人,应该是大城市来的,长得真帅,像明星一样。” 敬知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现在怪冷清的,这样,我把你们安排在同一个院子吧,这样也好有点人气。” 因为是在城市边缘,有些游客胆子小,怕独居,这样的安排不无道理。 敬知刚想说她喜欢清净,但老板娘已经把钥匙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忽而听见后院传来一个声音,老板娘嘟哝了两句,就离开了。 敬知只好拿起桌上的钥匙,拖着行李顺着指引走,很快就来到了钥匙上标注的院子。 月亮弯弯的,如同一把弯刀,清冷的月光洒在鹅卵石小路上,留下满地银灰。 院子正中央坐着个男人,听见行李箱滑动的声音,转过头看了敬知一眼。 行李的轮胎卡在了木制地板的缝隙,敬知一时间拖不出来,男人起身,帮她把行李拖了出来,敬知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敬知这才发现,他挺年轻,气质斯文儒雅,身材颀长,容貌确实挺清秀,当然,到不了明星的级别,她猜测,这应该就是老板娘说的外地人。 “你住多久?”男人问她。 敬知回答:“半个月。” 男人摇头失笑,“这地方卡了好多个行李箱,老板娘念叨了好久,总说要修,可我怀疑中国人登月了都不见得修好。” 敬知的笑容真切了很多,“你常住这里吗?” “嗯,有一年了吧。” “看来老板娘说的不是你。” 男人很快理解了敬知的话,指了指一个房间,“哦,她说的应该是那个房间的客人,长得确实很帅。”他顿了顿,说道,“老板娘常做这事,认为帅哥能帮她招揽生意。” 两人互道了名字,他叫许怀清。 老板娘风风火火跑过来,看见两人正说着话,哈哈笑了几声,“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凑到一起,指定能聊到一起。” 她又往另一个方向看去,眼见地发现了一个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大嗓门一吼:“哟,还有个客人,小伙子,出来吧,刚好都在,大家认识认识。” 敬知和许怀清的目光都向那个地方看去,果真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藏在黑暗中。 这一刻,刘斯言尴尬恼怒极了,痛恨老板娘的多管闲事,他本想无视过去,转身离开,但转念一想,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心虚,该心虚的另有其人。 他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容走了出来。 敬知看见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加掩饰,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 许怀清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出声,唯独老板娘心思大条,热心肠,替两人拉扯着,“诶,你看看,我就说帅得像明星吧,你们以后可得好好认识。” 敬知依旧沉默,脸上的惊讶已经收好,没有任何表情。她其实在思考,现在换住宿的可能性。 刘斯言恨透了她这样一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天早上的噩梦又恍若在眼前闪现。她的每一种表现都表明,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盯着她的脸,目光冷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需要认识。” 说完就离开,走进房间,把门关上。 敬知带着微妙的心情进了房间,意外发现这里的设施都很齐全,装修也很用心,是冲淡平和的田园风,有些摆件还是小时候的样式,带着令她惦念的痕迹,不由得心生欢喜。 旅游业也太卷了,都卷到了这乡间民宿。 一墙之隔,刘斯言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融进对方的身体里,就像鱼融进水里一样自然。 他们现在又是如此疏远,哪怕仅仅相隔一道墙壁,也是咫尺陌路。 分明是她的过错,但她却如此云淡风轻。 程敬知,我是多么恨你,你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刘斯言胡思乱想了很久,才对着那面墙壁渐渐安睡,这个姿势,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他们未曾分离。 敬知起得很早,走出庭院时,看见许怀清在屋檐下看书。 她打了个招呼,男人也抬起头,向她说了声早。 他指了指旁边的油条和豆浆,“多买了些,还热着,不介意可以当早餐。” 敬知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这里包早餐?” 男人把书合上,思索片刻,郑重说道:“我向你吐露一个实情,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还要常住的。” “什么?” 男人向来从容淡定的脸露出了痛苦之色,“老板娘做的任何东西,你千万不要吃,不管她有多热情。” 敬知不信邪,心想她小时候什么难吃的没吃过呀,不都熬过来了么。 于是悠然走进了厨房,在老板娘殷勤的期盼中,吃了一顿堪称酷刑的早餐。 敬知回来后,立刻漱口刷牙,祛除口腔里怪异的味道,然后打开某团的评论,问许怀清:“为什么他们都说这是必吃榜?看起来也不像刷单。” 男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难吃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无所谓好评差评,自己遭了罪,多拉一个人下水,会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敬知:“……那我也给个好评吧,邀请大家共襄盛宴。”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刘斯言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偷偷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看见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如此默契,心里就像是有几百缸醋同时发酵,酸得他浑身生疼。 她对他那么冷漠无情,为什么可以对别人那么和颜悦色,那个男人凭什么? 他浑身难受,忍无可忍,打开房门走出去,故意往那个方向走,对着两人大声说:“请让让。” 这是个角落,路能通,但很少有人这么走,所以许怀清才把桌子搬到了这里,闲暇之余来读书。 青年面色不善,眼中怒气蒸腾,联想到昨晚的见闻,许怀清顿时了然,起身让位。 敬知只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无理取闹,或许是在报复她。 一种非常幼稚的表现,他似乎没有任何长进。 但她没有说什么,稍微侧身,把路让了出来。 刘斯言快步走过,手臂还轻轻擦了一下她的肩膀,又转过身瞪了她一眼,“都说了让让。” 敬知不惯着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居然进化成了豌豆公主,一碰就碎。” 青年脸上的表情挂不住,有些心虚地离开了,走了以后又在复盘刚才的情形,恼怒不已。 在她面前,他本该占据道德制高点,昂首挺胸还击,但他为何总是那么心虚,就像是一个怯懦的逃兵。 敬知吃了早餐,进房间做了准备,门口早已有租车公司的人在等候,她拿了钥匙,开到市场,买了一束鲜花,一些熟食,以及一些祭奠用品,到墓地祭奠伯母。 下午,又去拜访了两名旧时的好朋友,两位朋友都已经结婚,生了孩子,在家乡过着普通的生活,人生轨迹已和敬知大不相同,略微聊了一会儿,敬知就起身离开了。 虽是家乡,却感觉无比陌生,每年回来,敬知都能感受到,她和这个地方的联系,正在一点点地,被时间隔断。 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不早,敬知遇到了一个背包客,爬山的时候摔到了脚,手机也摔坏了,正一瘸一拐地走着。 敬知载了他一程,把他送到医院做好包扎。 背包客是一个年轻人,还在上大学,脸上稚气未脱,眼睛里流露出清澈的愚蠢,他恳请敬知不要丢下他,他身上有钱。 看见他眼中的哀求之色,敬知给老板娘打了电话,得知还有空着的房间,思索片刻,就把他带回了民宿。 刘斯言看见这个人,仅一眼,就确定他绝对是个绿茶。 与其让别人肏你【加更】 背包客名叫吕乘风,在上大叁,因为课余时间充足,喜欢随处走走,昨晚是他最惊险的一次经历。 “如果没有遇到姐姐,我就要被狼吃掉了。”庭院里,吕乘风的声音清而脆,就像春天的竹林。 刘斯言的脸微微一抽,带着一种忍耐之色。 姐姐,姐姐……真恶心!胡乱攀亲戚是一种病!谁给他这种权利? 他忍不住开口嘲讽:“你就走了这些地方,还好意思说这里很危险,你知道什么叫危险吗?” 吕乘风带着一种天真的表情,“你难道走过很多地方?” 刘斯言冷笑,“走遍全球都没你这么菜的,你最好把自己关进象牙塔里,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吕乘风笑得眉眼弯弯,“我菜没关系呀,遇到了姐姐这样的好人呢。” 刘斯言怒气冲冲:“她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胡乱攀扯。” 吕乘风露出不满之色,“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叫她什么,关你什么事?” 刘斯言的脸一下子拉得很长。 两个男人一台戏,这戏可真是太精彩了,许怀清在一旁看得清楚,差点没有笑出声,他连忙拿起书遮住了自己的脸。 敬知回到故乡,只是想祭奠伯母顺便拜访亲友,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她没想把自己扯进复杂的人际关系里,若非某个家伙也在,她对于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想多加关注。 他每天都阴沉着一张脸,那道恶狠狠的视线,就算再刻意忽视也是枉然。看来真是把他伤狠了,都过了那么久,心头还是意难平。 可敬知没想到,很快,她的麻烦就要来了。 在一个夜晚,吕乘风拉住了她的袖子,看见他脸上的羞涩之意,敬知就预感大事不妙,她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吕乘风连忙拖住了她,急切地说:“姐姐,你听我说,我喜欢你。” 敬知:…… 敬知的异性缘很微妙,不能说没有桃花,但都是一些一言难尽的烂桃花,不是老男人就是年纪比她小得多的男孩子,她好像天生就是同龄异性的绝缘体,和自己的丈夫相处也是淡淡的。 她意识到这又是一桩奇妙的缘分,顿时感到头疼,肃然脸色,义正言辞拒绝:“我不喜欢你,永远不会喜欢你。” 男孩泫然欲泣,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 敬知想说,她不喜欢比她小的男生,但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面容,就有些心虚,于是回答:“我已经结婚了。” 刘斯言在楼上围观,听见她如此干脆利落的回复,心中冷笑。 她对别人向来这么坦诚,唯独对他防备心那么重。 但这不是坏事,至少能阻挡某些不知所谓的狂蜂浪蝶。 听见敬知的回复,那张稚嫩的脸出现了呆滞的神色,但还没等敬知说抱歉,他就立刻下定了决心,红着脸小声说:“没关系的,我喜欢你,无论你有没有结婚。”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大胆,敬知一时目瞪口呆。 楼上围观的刘斯言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脸,人家都说了已婚,你这么贱的吗,赶上去倒贴?” 骂到最后不知道是在骂谁,他自己倒先气红了脸。 敬知抬起头看着他,得到他愤愤不平的回视,过了几秒,那人就立刻闪进屋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接下来的时间,敬知尽量减少外出,缩在房间里,原本是想休假,但同一个院子里的两个人都不让她安生。 她对古代帝王的能力也产生了钦佩,他们是怎么平衡叁宫六院七十二妃的? 她就一个旧情人,一朵烂桃花,都快要愁死了。 又过了一天,民宿老板娘家里有喜事,举办宴席,特别邀请房客们去吃席。 许怀清住了一年,和老板娘相熟,没有拒绝,敬知多年没有吃到正宗的家乡宴,也没有拒绝,令她惊讶的是,刘斯言居然也来了,他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很想凑热闹的人。 他站在人群中,真的很有一种明星的风采,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立在那里依旧引人注目。 宴席上,敬知喝了些当地酿的葡萄酒,略带微醺,踩着月色归来,身旁跟着刘斯言和许怀清。 敬知一时不察,差点被台阶绊倒,幸亏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敬知站稳了,立刻道谢,而后反应过来,这样结实的手臂,应该是他。 果不其然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酒意上头,她问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你为什么来这里?” 青年抚摸她的眼角,有些暧昧,语气也有些危险,“我为什么来,程敬知,你不要装,你难道不知道吗?” 敬知像是做贼心虚似的,推门而入,把门关上,隔绝那道像狼一样的凝视。 夜里一点钟,不知是不是那杯红酒的原因,敬知感到闷热极了,出门吹了一阵风,才感到心情舒畅。 她刚要走进房间,一个人影朝她走了过来,靠得很近,敬知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很好闻的气味。 吕乘风还是不想放弃,他和其他男生不太一样,对同龄的女孩子没有多少想法,反而对敬知这样的女性沉迷不已。 喜欢她的成熟,喜欢她的稳重,喜欢她的禁欲淡漠,那双眼睛一扫过来,就能让他感到无处可逃,这是同龄的女孩身上所不具备的魅力。 那天遇到敬知,他就觉得这是他的正缘到了,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心动,当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 敬知有一瞬间的迷惑,然后立刻惊醒,把人推到一边。 “吕乘风?这么晚了……” 他的声音软软的:“姐姐,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敬知尴尬地后退了几步,又严肃地拒绝:“很抱歉,我之前说得很清楚,我们不可能,请不要让我产生困扰。”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好看吗?” 他确实是好看的,乃至说是精致,大眼睛长睫毛,雪白的皮肤和红润的嘴唇,那双眼睛里的羞涩和期待,与印象中的某个人是如此相似。 敬知出神看了两眼,又立刻摇头。 “不,和你的相貌无关,我只是不喜欢你。” 男孩咬了咬唇,“不喜欢也没关系,我的身体很干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中的期待和勾引是如此明显。 敬知一下子推开了他,有些狼狈地逃离,趴在栏杆上,凝视这深沉的夜色。 太荒谬了。 她居然差点被一个男孩勾引了,更令她不安的是,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现出的是另一个人的脸,因为他们眼中的期待是如此相似。 她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无动于衷。 那场如同狂风暴雨的出轨,早已经钻进了她的躯体,伺机而动,只要有人推波助澜,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她或许,真的是一个本性浪荡的女人…… 敬知靠在栏杆上,微仰着头,合上眼睛,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内心深处的燥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发强烈。 很久以后,她睁开了眼睛。 青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那狼一样的凝视,有如实质,穿透了她的躯体,将她剥得一干二净,敬知恍然惊醒。 他伸出手,抚摸她略带潮红的脸庞,声音低哑:“脸色这么红,被勾引到了吗?” 敬知拍开他的手,却被人抓住了手。 青年把她的手反剪到她身后,逼迫她将身体更加贴近他。 他的声音非常古怪,就像是阴暗潮湿的地方蔓延的青苔,阴冷,粘腻:“那样一个白痴,为什么会被他勾引到?” 敬知低声喝了一句,“放手!” 青年更加靠近她,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清淡的香水味,在每一个夜里折磨着她的身体,思之如狂。 他用一种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像一团暗火,烧得她理智全无,近乎浑身瘫软在地。 那只结实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 青年紧贴着她的身体,用手抚摸她的脸庞,看着被情欲折磨的女人,目光缱绻,又暗含嘲弄。 他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真骚啊,谁勾引都能上当。与其让别人肏你,还不如让我来肏吧。” 真想做死你【h】 j iz ai 8 .co m 敬知被他拥进了房间,在他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骤然惊醒,说:“不行。” 不能继续这样牵扯不清。 说完就要离开。 青年将她抵在门上,用浑身的重量压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半推半就,说明你也想做,为什么又拒绝?”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战栗,敬知偏过了头,脑袋更加晕晕乎乎,还是说:“不行……” 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看你今晚的表现,再不肏你,别人稍一撩拨,过几天你就要给人肏了。” 敬知下意识否定:“我没有!”却不知有所回应已是落了下风,她最上乘的表现应是隔岸观火。 她被推到了浴室,身后的人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镜子。 “你这么骚,求肏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还要假装没有吗?” 敬知不想看,拒绝看,却被他用温柔的力度控制着,怎么都挣脱不开,不得不看。 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眼眸盈润,微微眯着,将满脸的情欲与渴望写在了上边。 青年的手往下移动,探进她的裙子,慢条斯理的动作,像是在拆解一个礼物,一个蛋糕。 另一只手微微挑起她的腿,掀开底裤往里边,几根手指都摸到了湿润,他把手抽出来,捏着她的脸颊,“已经这么湿了,还要假装没有吗?”更多类似文章:ji zai 1 2.c o m 脸上粘腻的湿润,身体里掀起的惊涛骇浪让她感到羞耻,她就像是海边溺水的人,刚想要挣脱,但下一个巨浪就会将她扑到海里,理智的力量在生物本能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没有身后的人作为依托,她已经是地上的一滩烂泥。 青年轻轻叹了一声,“本想在这里做,但你这样……你太没用了,还是到床上吧。” 她被人抱到了床上,吻从耳垂开始,又到了她的脸上,鼻尖,来到了她的唇,那样用力的深吻,带动她的舌头,嘴唇,全身,好像都烧起了一把火。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接吻,而是被巨大的男性器官给堵住了,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有淫靡的水光刚要从她嘴边滑落,又被人强制渡过,强迫她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 敬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青年吻了很久才放开她,在她红肿的唇上摸了一下,眸色暗沉,“想插进一个更大的东西,一定很有趣……”看见她眼中的薄怒,又说道,“算了,我还要和你接吻,精液的气味很奇怪。” 他的吻一路向下,来到她的脖颈,颇为坏心眼地在上边留了一个吻痕,这在以往是不被允许的,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他只想弄坏她。 看见那个痕迹,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动作也急切了很多,边吻边用力剥离两人身上的衣物。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不复往日的小心翼翼,脱掉她的内衣时,下缘勒住了她的胸乳,只露出半爿饱满的乳房供他享用,他用嘴叼着乳尖,用牙齿小心地撕扯,身下的女人反应更加强烈,发出细微的呻吟,像鱼一样想要从他身下溜走。 但在一个体格强壮的成熟男性面前,她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刘斯言本想做更多事情,但她的反应太过强烈,显然被情欲折磨得十分难耐,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他把两人下半身的衣物剥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里没有避孕套。 犹豫了几秒,他就决定忘掉这件事。他为她忍受了这么多,她也应该为他做点事。 他将膝盖抵在她身侧,抬起女人的双腿,露出湿润粘腻的腿心,握住肿胀发硬的性器官,稍微做了点润滑,就直接肏了进去。 已经几个月没有碰她,女人紧致柔软的身体让他沉迷不已,刚插进去就有无数爱液分泌,吸附着他身上最深沉最热切的欲望。 他握着她的腰,动作急切而迅猛,再没有半点克制,每一下都肏到她的最深处,抵着宫口用力研磨。 身下的女人高潮迭起,一浪接着一浪,她甚至都已经忘掉了理性,撕掉了禁欲冷淡的表皮,露出纯粹的原始肉欲。 压抑已久的欲望得到了疏解,她的脸上露出餍足之色,“嗯……好舒服……” 越发像吸食了男子精气的女妖,那端正美丽的脸染上了欲望,妖异得令人目眩。 他在她身上用力耸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喜欢吗?” “嗯,喜……喜欢……” “你是个骚货,没有男人的鸡吧是不行的。” “不……” “我说错了吗?”他说着,卡在她的兴头上,停下了动作,“你要是不喜欢肉棒,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肏了。” 女人难受极了,情欲无处释放,在她体内乱窜,逼得她理智全无,只能在他身下哀求:“我喜欢,我喜欢。” “喜欢什么?嗯?” “喜欢……喜欢肉棒……” “喜欢谁的肉棒?” 她有些崩溃地回答:“你的,你的。” 他狠狠盯着她,“我是谁?” 女人突然捂住了脸,声音虽轻,但他听见了他的名字。 “刘斯言,你是斯言。”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夹杂着无数的恨,无数的怨,无数的痴,无数的痛,鼓胀得令人无法承受。 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真想做死你。” 他猛烈地抽插了好多下,把她送上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却任性地,没有把肉棒扒出来,而是抵在她的身体深处,将浓稠的精液射到了里边。 他做了坏事,还不知道道歉认错,偏偏要说出来:“怎么办,我射在里边了,你感受到了吗?” 身下的女人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潮湿得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在享受着高潮过后的余韵,只发出了“唔”的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他只当她听见了,并且默许了这种行为。 拔出半软的性器官,浓稠的液体,混合着她的爱液和他的精液,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顺着那道细窄的阴道口往下流。 “那么小,为什么还是兜不住?都流出来了……” 他有些痴迷地看着这淫靡不堪的景色,又把她翻过身。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撩拨,触碰到恋人的身体又再度勃起,肿胀成坚挺的弧度。 他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发出响亮的声音。 身下的女人发出了闷闷的声音:“你不要太过分。” 不要太过分?这才哪到哪,他对她的过分,不及她对他的万分之一。 抬起她的一条腿,不用费劲,就把自己的性器官给送了进去。 他盯着两人性器官交接的地方,她的那穴口绷得很紧,正紧紧箍着他肿胀的欲望,就像是天生如此,他们就应该永远嵌合在一起。 他边抽插着,边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说话:“你下边夹得很紧,那些粘液都流不出来了。” 她的脑海里有了画面感,“不要说这种话。” “好吧,那应该是我太大了,塞得太紧,它们流不出来。” 他今晚很不一样,很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越刺激他就越不知道他会做出哪些过分的事,敬知已经放弃了挣扎,全当听不见那些淫词浪语,闭着眼睛享受这场性爱。 他在她身上用力肏弄,情到深处,那些压在心头的话难免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我?” 哪怕只是肉体。 敬知闭着眼睛,不说话,被人深深顶弄了好多下,终于抵挡不住,像是坚硬的椰子终于被撬开了一道口子,甘甜的汁水涌了出来。 “有,有过。” 她太喜欢他的身体了,飞扬的荷尔蒙和紧实的肌肉线条,每一处都充满了雄性的魅力,是任何性爱玩具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他得到了答案,终于抵着她,射了出来。 敬知被弄得瘫软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布。 刘斯言把她抱进浴室,放进浴缸里,打开热水,又出来换下了浸湿的床单,铺上一层新的。性爱以后这些事情都是他来做,他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感受。 爱情是一场拉锯战,对于男女都是如此,他以前太过小心翼翼,以至于事事都处在下风。 这个女人享受了他那么多优质服务,难道不应该付出一点代价吗? 第二天,敬知醒来,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热水和避孕药,应是他一大早就出门买的。 她洗漱一番,把药吃下了。 竞聘上岗,能者居之 两人维持着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敬知不问,刘斯言也不问,就默默维持着,一有时间就滚到一起。 敬知是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沉沦,不可否认她是那么爱他的身体,那年轻丰沛的活力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霖,给了一个年过叁十的倦怠女性无限抚慰,这不仅关乎性,还关乎她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刘斯言已经知道了事实,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隐瞒和欺骗,但他依然决定维系这种关系,这是他选择的路,一个成年人自愿选择的路,她为什么要反对呢? 刘斯言心中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他的所有想法都是枉然,上一次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想让这段关系更进一步,却差点让两人的关系崩掉,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再遭受一遍。 敬知不主动提出的事情,他想再多也是没用,徒增烦恼罢了。 那就这样吧,这个女人是喜欢他的,不管这种喜欢是肉体上的喜欢,还是精神上的喜欢,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快乐的,两个人都很快乐。 至于她的丈夫…… 刘斯言决定无视掉这个人。 一个合格的丈夫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出轨,况且敬知是一个恪守准则的女人,把这样一个女人逼得出轨,那个男人做的事情可想而知有多么过分。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敬知主动和他吐露了一些事情,虽然很简略,也让他对她的婚姻有了一定的了解。 长达几年的两地分居,让她对亲密关系,对忠诚的许诺,对忠贞不渝的爱情产生了怀疑。 有人已经得到了世间的珍宝,却不懂得加以珍惜,暴殄天物,那就不要怪别人带走,珍而重之。 什么叫出轨,什么叫第叁者,什么又叫不道德? 竞聘上岗,能者居之罢了。 刘梦棠说得对,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他对敬知的感情也没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 他只是在纠正一段不正确的关系,让被辜负的人得到幸福,让真诚的人获得应有的回报。 他不需要找人查探那个男人的弱点,也根本不会把这样一个男人当做竞争对手,他唯一的对手只有程敬知,那个女人的心思非常复杂,想法令人捉摸不透,她才是最难搞定的存在。 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安静蛰伏,在敬知心里占据一个关键的位置,不仅是肉体上的关系,等待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什么样的选择才能更加幸福。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竞争里,刘斯言都有信心比别人做得更好,在爱情战争中同样也是。 这样的关系和距离,让敬知感到舒服,每个人都不必考虑太多,着眼于当下的快乐就好,同时,分居两地的距离感也让她无比妥帖,就算再过喜欢,她也不希望天天腻在一起。 或许她就是渣,只考虑吃而不考虑其他。 可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感觉,他们是不是太过频繁了。 她素了很久,是很想吃肉,但肉吃了太多,总觉得有些腻,而且刘斯言频繁往来两地,在天上飞来飞去,也是非常消耗能量的。 敬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很直接,刘斯言表面上面色不变,脑子却在高速运转,思考她的真实意图。 他爱上的是一个心思复杂的女人,她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以前他太过单纯,认为坦诚沟通可以换来一切,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坦诚是很重要,但有些东西也需要藏在心里,他的坦诚差点让他被踹掉,这样的失误不能犯第二次。 仔细观察了一个上午,刘斯言终于确定,她的那番话确实是她真实的想法。 他复盘了一下近期的性行为,确实是有些频繁。 尽管心里不太情愿,但他还是遵从了她的想法。 适当保持距离,减少交往的次数。 这次回去,刘斯言有些闷闷不乐。 他的不快乐,让一同出席晚宴的姚盛宇都感受到了。 看见坐在角落里,拿着酒杯兀自出神的青年,姚盛宇也向侍者拿了一杯香槟,向他走来。 “斯言,怎么在这里?” 他们年龄相近,同为校友,近期又有非常密切的商业往来,以名字相称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刘斯言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有些累了,到这边坐会儿,吹吹风。” “今晚这场宴席,你是主角之一,你倒好,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躲着。” “离了我,这世界还不是照样转。” 他的语气不太正常,像是有些低落,有些自嘲的意味。 若是别人在这里,指定调笑刘斯言居然也有爱情方面的烦恼,但姚盛宇身为同道中人,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自己的生活也是过得乱七八糟。 姚盛宇无意去探究别人的隐私,也腻了宴会上的各类刀光剑影,于是干脆坐了下来,享受难得的清净。 过了一会儿,姚盛宇听到了刘斯言的声音,像是困惑极了,“你说,女人是不是一种非常难以琢磨的生物?” 姚盛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这个问题无疑就是向他抛出来的。 但是,问他? 他懂什么女人…… 经历过的唯二两场恋爱,第一场和打仗一样,那个女人是个玩摇滚音乐的疯子,他当年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神经病。 两人处了一段时间,他们除了逃课飙车炸街喝酒打游戏上表白墙头条什么事情也没干,他觉得这发展不太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直至看到一对情侣手牵着手散步,他才恍然大悟,妈的把恋人处成兄弟了。 一时有些羞愧,觉得自己身为男方,应该主动些,于是伸手试探性地牵起了那女人的手。 哪想那疯女人哐哐给了他两拳,骂他恶心死了,这段戏剧性十足的恋情就结束了,他还私下松了口气,和兄弟牵手这事,对他来说也挺难以接受。 当年他脸上顶了好大两个拳头印上课,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起他对这段恋爱的感受,他当时用一种非常沉痛的语气回答:“非常惨烈。”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谣传成了他对这段恋情念念不忘,心碎不已,失去了爱的能力。 他谈这段恋爱是有病,这些造谣的人更是有病。 而第二段恋爱…… 他至今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非常模糊,同时又异常真切的感受,极致的矛盾,是他对这场恋爱最深刻的印象,这也是敬知给他的印象。 敬知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主动表白的人,但是她做了。 他依然记得那天晚上,那是在逻辑学选修课结束以后,在他回到宿舍的路上,那个女孩向他递来了情书,昏黄的路灯下也能看出她羞涩的样子,她把情书塞到他手里就跑了,连他说的话也没有听见。 都已经怕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胆子送情书? 可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是那么安静,认认真真,心无旁骛地学习,若非偶然对视时察觉到她眼中的羞意,他都会怀疑那天晚上的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她看起来安静得像一只蝴蝶,被风惊扰到都会飞起来,但她却降落在了他的世界,并坚定地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阶段,天知道那段时间他究竟有多讨人厌,没有被人杀死是幸运,他能活下来,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她。 和第一段恋情不同,经历那场打击以后,他性情大变,近乎一蹶不振,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敬知,所以他们的相处总是充满了沉默。 哪怕他们有过世上最亲密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敬知依旧是不可琢磨的,她就像是一串难以理解的密码,哪怕他有认真研究,也始终不得要领。婚后一年,他们分居两地,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时候他也试图通过通讯手段加强联系,但到了后来,他甚至害怕那种难以填补的沉默,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那边的她好像不曾存在。 仿佛只要不联系,她就会一直在那里,就像风不来,蝴蝶也不会飞走。 他错过了什么样的人生? 姚盛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刘斯言接了个电话,刚好终结了他的尴尬。 刘斯言放下手机后和姚盛宇说了声抱歉失陪,他还有事要提前离场。 而就在刘斯言挂断电话的瞬间,偶然间一瞥他的手机屏保,姚盛宇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想进一步观察,但刘斯言行色匆匆,他也不方便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只是……刚才那一眼,他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女人身着彩色吊带碎花裙,背景是在阳光明媚的海边,海风将她的裙摆和发丝吹拂,她伸手撩起发丝别到耳后,即将要转过身来。 非常美好的光影、构图和色彩搭配,非常优秀的摄影,如果不是出于用心,绝对不会拍得那么好。 但是,问题在于……那个女人,是那么像他的妻子…… 天哪,他到底在想什么?天下有那么多相似的背影,他为什么想到敬知? 他的妻子在尽心尽责照顾他的家庭,为了他的事业已经牺牲很多,又怎么会出现在别人的相片里?这种恐怖的念头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姚盛宇猛然摇晃脑袋,把心头的异样感给抛出去,只觉得万分羞愧。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都觉得亵渎了敬知。 在他心中,程敬知就是天上那轮清冷的月,是一个不容亵渎的存在,哪怕是闪了眼,看花了,被酒精蒙住了理智,也不应产生如此过分的猜想。 他兀自出神,愣了很久,有些犹豫地,拨通了敬知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终于接了,夜色里,女人轻柔的声音如同梦境:“喂?” “敬知,我是盛宇。” “嗯,我知道,这么晚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嗯。” “你喝酒了吗?” “嗯。” “回家吧,找个代驾。”敬知顿了顿,轻声说,“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喝得很少。”姚盛宇明明喝得不多,却好像被酒意怂恿着,某些话不自觉说了出来,“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很少喝酒了,还有逃课,飙车,这些混账事,我都戒掉了。” 敬知也愣住了,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遥远的时光,不禁产生了怀想。 当年的姚盛宇有千万种缺点,但那时的他是生动鲜活的。那时的程敬知也有千万种缺点,最大的缺点是敏感,以及恋爱脑,但那时的她,也是生动鲜活的。 他们的回忆或许不交叉,不重迭,但都出现在对方的青春里,成为最生动鲜活的年代的注脚。 敬知带着微笑回答:“嗯,我知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一阵风吹来,姚盛宇的酒意醒了大半,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愧疚:“这酒度数有点高,大半夜的发酒疯,吵到你了。” 那点怀想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了,就散了,敬知回答:“没事,我还没睡。” 两人陷入了沉默。 姚盛宇难以忍受这种沉默,就像是一种难以填补的空白,宣告着不为他所知的缺失。 他深呼吸了一下,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那就先这样吧,晚安。” “晚安。” 姚盛宇放下手机,又愣了很久,只觉得怅然若失。 为什么,他和敬知的相处会是这样?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又会是什么模样? 第二天,又是非常普通,非常忙碌的一天,日程里排满了电话会议,视频会议,各个部门的汇报会,改革草案的研讨会,就连午餐都推迟到了两点。 现在行业内卷严重,像他们这样锋芒锐利但缺乏沉淀的企业更是懈怠不得,稍有疏忽就会被浪潮打翻。 这也是他这些年疲于奔命的原因,不仅是出于事业心,还出于对家庭的负责,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想给家人更好的物质生活,不努力就会有阶级跌落的风险。 自从他的哥哥姚盛铭猝然离世,那些温文尔雅的面孔突然掀开表皮,露出狰狞贪婪的真实面目,姚盛宇就时常有这种紧迫感,他的身后是他的家人,他没有任何退路。 到了两点钟,姚盛宇开完会,正准备到楼下的餐厅用餐,在电梯遇见了王秘书。 他随口问了一句:“午餐吃了没?” 王秘书是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笑着回答:“还没呢。” “那一起吧。” 王秘书婉拒:“不了,今天女儿办生日宴,我下午请了假,把工作移交给了善文。” 姚盛宇一怔,“哦,这样,恭喜。” 王秘书笑着道谢,脸上光彩照人,与平日表现出的沉稳持重反差很大。 姚盛宇突然问他:“当爸爸是什么感觉?” 姚盛宇不是那种会关注员工私生活的上司,他就像是一个精准的程序,能力有余但人情味不足,给钱大方但关怀有所欠缺。若非不是他亲口说过已经结婚,公司众人都不会相信他居然有个妻子。 王秘书有些诧异,想了想,回答道:“和心爱的女人共同孕育孩子,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我很感激我的妻子,是她让我的生命如此丰盈。” 姚盛宇听了,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到了楼下,刚走出电梯,姚盛宇就看见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门禁外边,朝着王秘书招手。 女人抓着小孩的手摇了摇,满脸幸福的笑容,说:“宝贝,快看,是爸爸!” 小孩吐出了一个泡泡,露出没有牙齿的笑脸,咿咿呀呀说着话。 王秘书满脸喜悦,向姚盛宇说了声失陪,快步向妻女走去。一家叁口脸上都是喜悦,相携而去。 姚盛宇驻足观看。 这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吗?那他和敬知,如此客气,如此疏离,就连做爱时都是那么彬彬有礼,这样的夫妻生活又算什么? 姚盛宇很少关注这些与他无关的琐事,往常时候,哪怕是走路,用餐,洗澡,他的脑子里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内容,但今天,他却驻足看了很久,观察这件与他毫不相干的琐事,直至他们一家叁口消失在他眼中。 在五年前,与敬知刚结婚的时候,他本可以有这种生活,本可以看见敬知露出这种笑脸。但他出于事业上的考虑,按下了暂停键。 但是……人不是一个部件,不是一个程序,只要按下暂停键,再度重启就永远不会错失任何细节,在这五年里,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在他没有参与的那些生活里,敬知的想法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妻子,似乎已经不再期待孩子,她曾经是那么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但每次都不得要领,让他失落不已。 他和敬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往后,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事情回归正轨? 对于这些,他一无所知。就像是一个孩子被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只要忙碌起来,就不用再去思考这些令他痛苦的问题。对于别人来说,忙碌的工作意味着焦虑不安,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麻醉剂,在他意识到和妻子的隔阂渐深,日渐疏远时的麻醉剂。 等他忙完了,或许就有解决的办法了,或许他的妻子会改变想法,或许那个暂停键就会回到五年前,只要她提出来,他都会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 程敬知,你真包养小狼狗了? 公司里,唐曼的身孕已经很明显,但还是大着肚子每天上班,何老板看了,心惊肉跳,都很害怕她出什么意外,直接提出了让她回家待产,工资照发,她手里的工作移交给敬知。 唐曼不愿意,说她的待产期还没到。何老板说她这是何必,敬知的人品谁还能信不过,又不会贪图她手里那点资源。 敬知夹在中间,颇有些尴尬。 同为女人,她倒是有些理解唐曼,理解她的恐惧。职场上,一次生育,有时候就意味着所有付出前功尽弃,再度归来时位置已经被他人填满。 因为唐曼不愿意配合,工作交接就暂停了下来。 午餐时间,敬知点了餐,刚坐下来,就看见唐曼也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手腕上挎着一个包,右手端着一碗面,左手拿着水果盘,走起来颇为不稳。 敬知连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好。 唐曼扶着肚子坐了下来,向敬知道谢。 两人私交不深,还是有些同事情谊。 唐曼便向敬知说了她知道的事情,“我一走,老何应该就打算招人了,人事那边,我听到过一些风声。” 敬知不知道该说什么。项目多忙不过来,这是必然的事情,无关人情味,而是一个企业运转的基本逻辑。 唐曼摸了摸肚子,目光暗淡了很多,喃喃自语:“有时候,真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一个妈妈,是一件美好的事,却又不是一件全然美好的事。” 敬知依旧保持着沉默。 成年人自会衡量利弊得失,谁都不是傻子,做出什么选择无需他人置评,她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一个安静的听众,而非高谈阔论的评论家。 况且她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几天后,唐曼主动找到敬知,完成工作交接。 敬知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百味杂陈。 她们经历不同,但似乎都难以避免落入同样的困境。 敬知唯一庆幸的是,她还有选择的余地,仔细思考,她该不该让一个孩子降临在她的生命里。 下了班,敬知没有开车,而是沿着林荫道走。 她难得有这样闲散的时候,没有工作需要加班,也没有家庭需要照料。 姚书杰最近的表现还不错,说想和同小区的朋友一同上学放学,不再需要敬知每日接送。姚盛宇和她约法叁章以后,答应了这个申请。这个决定让敬知和姚书杰都感到轻松。 敬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拐角处,突然有一只木制拖鞋啪嗒一声落到了她跟前,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死蟑螂!啊啊啊蟑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蟑螂!老娘天天消毒灭虫的啊啊啊!讨厌的南方大蟑螂去死去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屋里跑出来,撞到了敬知,女人往后退了一步。 敬知先是看到她的半只拖鞋,往上,是一长一短的裤腿,往上,是松松垮垮的睡衣,再往上,从那凌乱的头发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朱可?” 女人撩开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双无神的泡肿眼,仔细盯着敬知看了片刻,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程敬知?你个死人脸怎么在这里?” 敬知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老同事相逢,那也不见得全然是开心。 两人以前在大厂工作,那是掐得死去活来,偏偏又是合作的关系,敬知觉得朱可太过大胆,朱可觉得敬知太过古板,一有合作就会吵架,谁也不让谁。 就连敬知也觉得匪夷所思,她怎么会如此暴躁,一看见朱可就控制不住脾气。 十分钟后,朱可臭着一张脸,给她端上了一杯冰美式,“五十块钱!” 敬知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五十块!” 敬知指了指手写菜单,“你当我瞎吗?” 朱可走到黑板前,拿起黑板擦擦掉冰美式的标价,明目张胆地写上了“五十元。”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敬知呵呵笑了两声,“你这行事作风,还是没有半点长进,没蹲大牢那指定是祖坟冒青烟。” 朱可鄙视地看着她,“你瞧不起吃牢饭吗?吃牢饭怎么了?我还觉得牢饭稳定呢!铁饭碗!” 这精神状态……敬知不好评价。 从朱可的骂骂咧咧中,敬知知道了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哦,原来是被优化了……嗯,难怪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朱可听不得别人说“优化”这两个字,“那是向社会输送人才,我是难得的引进人才,你注意点说辞!” 敬知:“呵呵。” 朱可也踩她痛脚,阴阳怪气:“你好好的贵妇不当跑来这地方,别是被人踹了吧?” 当年她和姚盛宇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偶尔姚盛宇会接送她上下班,朱可练就了一身八卦的本领,自然是知道她的婚姻状况的。 敬知笑了一下,“承蒙关心,年入千万,躺平享受。” 朱可被气到了,“嫁得好了不起啊!” 敬知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道:“我还包养小狼狗呢。” 朱可只当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程敬知,几年不见,你是满嘴跑火车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敬知一有时间,都要来找朱可打发时间,往往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们曾经是互掐的关系,互相看不顺眼,但在这里,敬知发现,朱可的咖啡馆居然是最能让她放松下来的地方。 这天下午,敬知照常在咖啡馆看书,刘斯言给她发了消息,两人聊了一会儿,刘斯言就说想视频。 敬知不太习惯视频连线,可耐不住他撒娇打滚,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几秒钟后,看见视频通话,敬知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一进入镜头,他就立刻说:“姐姐,我想你了嘛,你有没有想我呀……” 外放的声音,又娇又软,又嗲又糯,简直和一只猫在撒娇打滚卖萌没有任何区别,店内零星的几个客人都向敬知看了过来,那种八卦不加掩饰。 敬知尴尬极了,心里臊得慌,脸上发热,慌忙找耳机,一时之间找不到,又连忙把声音调低。 刘斯言那边没有看见敬知,只看见黑屏,声音满是疑惑,敬知只好先挂断了,找到耳机以后,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才给他重新播了过去。 她表面上装作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严肃的视频会议,实则……耳朵已经开始发热,脑子里也在浮想联翩。 实在是……那边的人,真的太骚了点,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节操,大白天的,居然说起了夜间想起她时有多寂寞难耐,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解决…… 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看见听见,敬知仍是做贼心虚似的,往周边看了一眼,轻声呵斥他:“我现在在外边,不要胡说八道。” 青年眼睛一亮,嘴角勾起笑容,“现在不可以,那回到私密空间,就可以了吗?” 敬知端着脸,不回答。 被他磨得不行,终于轻声答应了他的请求:“嗯,今晚有时间……” “我要看到真材实料哦,不要敷衍我,我也会给你看的。” 敬知挂断了电话,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真是要命了…… 还没等她平复心情,朱可就一下子坐到了她对面,哐当一声把餐盘丢到另一张桌子上,脸上的表情诡异极了,五官纠成了一团,就好像看见了外星人。 最后,她发出一声惊叹:“我去,程敬知,你真包养小狼狗了?!!” 敬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不都听见了么?” 想不想看大朋友?【h】 朱可瞪着她,看了又看,欲言又止,最后伸出一个大拇指:“程敬知,你牛逼!” 在朱可看来,程敬知就是那种,嗯,就差搬进山里当尼姑的存在,当年她们还在厂里互掐,那得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小伙子对她暗送秋波啊,但都被这古板的女人给无视过去了,让朱可恨得牙痒痒,直呼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怎么她就没有这等艳福,她也想要年轻貌美的小伙子! 当初知道程敬知居然有个老公,居然英年早婚,朱可都快要惊掉下巴,真的,她实在无法想象程敬知性高潮的样子,太恐怖了,就像科幻片降临现实一样,说外星人打过来了她都更相信一点。 然后,几年过去了,这个女人的战斗力不减反增,她居然包养小狼狗了!!!!! 这太魔幻了!! 突然间,朱可想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程敬知,你和姚那个谁离婚了吗?” 敬知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所以,你现在是已婚状态。” “嗯。” “但你有个男友。” “嗯。” 朱可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程敬知一向以老实人、厚道人的标签出名。 但谁家老实人会做这种事啊! 真的,程敬知出轨这件事,已经把她的叁观碾成了渣渣。 靠,这世道,老实人居然都有外遇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敬知看着朱可如遭雷劈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她看向了落地窗外的世界,天空是晴朗的,湛蓝的,朵朵白云在天上飘,是棉花糖一样软的触感,花儿开得非常旺盛,引来游人的驻足观看,拍照打卡。 一年四季如春的城市,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终于得以向一个旁观者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像天气一样晴朗,轻快,就像天边飘着的云。 敬知心里舒畅,眉目舒展,让视频那边的刘斯言都感受到了。 看见她的微笑,他也不自觉露出笑脸,“敬知,今天遇到了开心事?” “是啊。” “能说给我听听吗?” “小朋友,不可以哦。” 然后就看见那边的青年炸了,就像猫一样,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他有些恼怒地说:“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朋友!” 敬知突然伸手,在电脑的镜头边缘擦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刘斯言的心跳都变快了,就像是她在他面前,替他抹了抹眼皮。 敬知抿唇笑,笑意从眼睛溢出来,“但是,你对我来说,就是小朋友呀。” 他刚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也笑了,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轻咬了一下嘴唇,带着一层欲色,声音也低沉了很多。 “姐姐,这里没有小朋友,你想不想看大朋友?” 敬知身上的正装还没脱,端坐着,背脊挺直,双手放在桌子上,像是在开严肃正经的视频会议。 “大朋友?今天你不是说想要……”敬知顿了顿,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你还带了大朋友吗?那估计不太方便。” 刘斯言猛然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用力拽了一下领带,呼吸沉重起来,喉结也不停滚动着。 很多情况下,程敬知是严肃正经的、温润端方的,就像一块玉,带着一种淡漠禁欲的色彩。 而一旦她将这种正经带到调情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脸上的表情并无异样,唯有那双眼睛流露出意味深长……就像是一个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在他身上,在他心间炸开了花。 她居然说自己不会玩花样,在床上她明明超会好吗!每一种举动都狠狠拿捏住了他的性癖。他多像一只猫被拿捏住了脖子,只能在她身下瘫软打呼噜。 刘斯言摘掉了领带,摘掉了衬衣的扣子,锁骨若隐若现,结实的胸肌呼之欲出。 敬知面色不改,却将目光投向了风光之处。 青年有些羞涩,但仍是对她说:“敬知,我想看看你,你答应我的。” 敬知拿出谈判的架势,回答:“礼尚往来。” 谁说两性关系不是一场谈判?如果敬知露出羞涩的表情,刘斯言就会喜欢调戏她,但当她一副安稳如山的模样,他反倒会有些不安。 青年有些犹豫,还是红着脸,把衬衣脱下了,矫健挺拔、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出现在镜头里。 敬知沉默了几秒钟,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是大朋友。” 刘斯言的脸色瞬间爆红。 明明没有说出很下流的字眼,听起来却那么色情,她好像天生就有这种本事,一本正经地调情,比刻意露骨还让人难以承受。 分明隔着一层屏幕,隔着千山万水,他却觉得,她的目光穿透了他的身体,激起他体内的千层浪潮。 他强自镇定起来,稳住阵脚,“礼尚往来,你看了我,我也想看看你。” 敬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微摇头,慢条斯理地说:“诚意不够。” “什么?” “还有一个大朋友。” 刘斯言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强装镇定的表情立刻崩溃,连忙捂住了脸。 她真的……她真是……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耍流氓?!她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 青年从那种震撼中回过神,“不可以,我已经脱了上衣,可你什么都没付出,别想占我便宜。” 敬知想了想,想到下班前实习生给她发的那个手势,一个标准的撩人的动作,于是把手指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又轻轻贴在了镜头上。 “可以了吗?” 给你给你,什么都给你。 刘斯言立刻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腰间,解开腰带,男模特一样挺拔的身子出现在屏幕中。 胸肌、腹肌、肩膀、大腿……没有一处不漂亮,他真像是一匹优雅矫健的公马,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紧紧包裹着伟岸的雄性器官。 敬知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捏了捏衣领,目光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她说:“你的大朋友,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虽是征求的意思,但语气已是毋庸置疑。 刘斯言把最后一条裤子脱了,浑身赤裸出现在她面前。经过刚才的一番调情,男性器官已经勃起,两颗硕大的睾丸垂在下边,粗长硬挺的阴茎正嚣张地、狂妄地朝着她的方向指着,仿佛想要征伐和刺入。 敬知眸色沉沉,盯着他看,声音也沙哑了下来:“你的大朋友很不友好,请替我教训它。” 刘斯言就像是遵循命令的士兵,握住了肿胀的阴茎,微仰着头,缓慢地撸动起来,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镜头里的女人,就像是她在他面前。 情到深处,他开始深深呼唤她的名字:“敬知,敬知……” “是你在呼唤我,还是你的大朋友在呼唤我?” “是我,都是我……” “胡说,你分明已经被它控制,看看你那淫荡的模样。” 刘斯言的脑子里产生了联想,深深喘了很久,“别这样,别这样折磨我……” 他撸动了很久,敬知被眼前的画面、他的呼吸、他的呻吟弄得浑身燥热,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的大朋友坚持太久了,它很淫荡,请速战速决。” 刘斯言闷哼两声,终于射了出来,乳白色的浓稠液体喷出一道道弧线,持续时间很长,场面一度非常淫靡。 青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深深喘息着,脸颊都变红了,薄汗涔涔,眸色盈润,正盯着镜头里的敬知看,仿佛一副刚被采撷被蹂躏的模样。 他如此狼狈不堪,而她依旧衣冠楚楚,连最初的条件都没有满足他。 无论何时何地,程敬知总是有办法折磨他。 绯闻和八卦 敬知觉得,她就像是刚迎来了叛逆期,把自己的秘密偷偷和小伙伴透露,那不是一般的秘密,而是违背世俗伦理道德的秘密,一旦泄露就会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前半生追求的体面的、稳定的幸福尽数化作泡影。 但她不是那么在乎,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那些压在她心头的秘密,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能分担她的秘密了。 朱可是治好了她的精神内耗,但她却让朱可陷入了严重的精神内耗。 朱可痛苦极了! 自己的叁十岁失业固然难受,但老对手的叁十岁躺赢更让人揪心。 程敬知这死人脸,躺着也能成为人生赢家,不用履行狗屁的夫妻义务,不用生他爹的小破孩,这还不算,她居然还拿老公的钱包养小狼狗! 这是什么美丽人生! 这和升官发财死老公有什么区别? 朱可决定放下以前的偏见,向敬知取经。 她握着敬知的手,用一种十分真诚的目光看着她:“给我也介绍一个有钱人吧,我喜欢成熟稳重点的,最好是八十岁的,不,九十岁,瘫在床上最好,我喜欢安静的男人,我是个对感情很忠诚的人,直到他死我都会一直爱着他的。” 敬知看着她,认真思索片刻,说:“八九十的成功熟男没有,五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倒是认识,勃起无力但会随地发情。” 朱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程敬知,你好恶心!” 敬知把朱可恶心走了,自己在角落里撸猫看书。 这个角落似乎成了她的专属空间,无论店里有多少人,也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早上,下午,还是晚上,都不会有人坐到这到这里,一段时间后,敬知就知道是有人有意为之,专门把这里空出来的。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猫咪打呼噜的声音,低头一看,真是睡着了,下巴蜷缩在脚丫上,尾巴一摇一摆。 敬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他傲娇高冷的模样也挺像猫,但只要顺毛撸,就能看见那人露出满脸的得意和喜悦。 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突然间,朱可的一声惊叫把猫惊醒了,暹罗猫睁开一双蓝色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从敬知旁边跳了下去。 朱可放下手头的工作,风风火火向敬知跑来。 “程敬知,你还在看书!你后院都起火了!” 敬知手里没了猫,有些不大高兴,“你又在说什么?” “哎呀!你还什么什么!你看看!”朱可跺了跺脚,把手机放在她面前,“你家那谁,哦,我看看,是叫姚盛宇是吧,真是好大一个瓜。” 敬知本以为又是什么负面的商业舆情,但这次她猜错了。 爆了的热搜,是歌星姜桐和姚盛宇的那点八卦。起因是一场商业活动,两人都参加了,被狗仔拍到了同框,于是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被扒出来了。 接着又是各种桃色八卦,有人自称是知情人士,跳出来说当年两人的恋情在校内人尽皆知,他们的分手闹得沸沸扬扬,姚盛宇心碎不已,失去了爱的能力,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对姜桐苦恋不得。 那人还文邹邹地用了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经历过姜桐这样极具魅力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下边又是一堆人在疯狂嗑cp,什么霸道总裁和乐坛巨星的虐恋情深,多年后相遇依然爱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甚至因为两人颜值过高,已经有cp粉建了超话,一群人在里边嗑生嗑死。 敬知略微翻了一下,心情很平静,就像平静的海面,波澜不惊。 倒不是她对姚盛宇心如死灰,而是这些事情都是她知道的,或者说,亲眼见证的,又有什么好悲春伤秋的。年轻时可以恋爱脑,但过了叁十岁,如果还一直纠结于情情爱爱,她就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朱可都快要气疯了,她想看程敬知的笑话,没想到却成为了别人的笑话。 “程敬知,你难道没有一点表示吗?” 敬知放下手机,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朱可的火气还没蹿出来,就被这句话给弄晕了,她皱了皱眉,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你们是开放式婚姻。” 敬知满脸微妙的神色。 朱可是误会了,她和姚盛宇的婚姻,是保守到快要回到封建社会的程度了,但看见她一副大聪明的表情,敬知就没有解释实情。 罢了,朱可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说是开放式,也没有什么错,她都已经出轨了还谈什么婚姻正常。 朱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就知道,程敬知这种女人,说得好是忠于承诺,说不好是古板守旧,若不是被逼疯了是绝对不会出轨的,看来都是那个男人的问题,是他出轨在先,对旧情人念念不忘,敬知万念俱灰,所以才决定报复。 对了,但不全对,公式对了,但代数有偏差,所以结果没对。 朱可自觉自己把握了关键,大力拍了一下敬知的肩膀,“什么死男人,你尽管花他的钱,嫖你的梦。女人出轨劈腿,是合乎情理的!” 敬知被她这么一拍,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 朱可仍是不知,又拍了她一巴掌。 “你等着,我替你掐那个狗博主,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和我做过对手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差?” 敬知咳了几声,连忙抽出纸巾来擦嘴。 朱可:“可把你感动坏了。”她还要把手往敬知身上薅。 敬知放下了纸巾,“你再动我试试?” 朱可收回了爪子,哼了一声,“不识好歹的女人。” 事情发酵后几个小时,姚盛宇才收到消息。 看着公关部经理尴尬的脸色,姚盛宇的表情堪称平静,“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才报?” 公关部经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咳了一声,“嗯,我们的判断力还有待提升,这是您的私事,一开始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但是,她没说的是,从公共关系的角度来说,她不认为这种曝光是负面的,和一个正当红的、有话题度的女明星炒作,同时又不用花钱,还是一件好事。 “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不希望企业,以及公司众人,包括我,被冠以热搜常客的形象。” “好的。” “处理这件事。” “从事件发酵的程度来看,应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在娱乐圈里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毕竟八卦和绯闻也是维持一个明星热度的关键手段。 “那就让法务部介入。” 经理觑了一眼姚盛宇,发现这事有些棘手。 她不知道姚盛宇和姜桐的关系,唯恐判断失误,造成误会。 姚盛宇皱了皱眉,“还有问题吗?” 公关部经理又咳了一声,“如果法务部介入,很有可能涉及姜桐。” 姚盛宇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被牵扯进这些事情,早已失去了耐心。 “莫名其妙,谁再胡说八道,就给谁发律师函。” 公关部经理终于有了把握,心下松了口气。 在职业生涯里,她是真的很讨厌处理领导的破烂事,天知道打工人是不是上司play的一环,庆幸的是,姚盛宇让人很省心,私生活很干净,包括和这位女明星姜桐,也应该是没有什么牵扯的,她处理起来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仅过了两个小时,热搜上的词条,以及cp超话就被炸得一干二净。 而后,又有人发现,姚盛宇的个人信息更新了,原本私人信息那里是空空如也,现在变成了“已婚,妻子很好,非娱乐圈人士,请勿打扰。” 显然是针对今天的八卦作出的回应。 这条信息姚盛宇自己更新的。 在公关部经理离开以后,他就自己刷起了这些花边新闻,边看边皱眉,火气越来越大。 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时隔多年又来给他造谣!以前刚分手也就算了,现在有了敬知,还搁那胡说八道! 还有那个自称是他校友的“知情人士,他知道什么就在那胡扯一通,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就算他经历过沧海的水和巫山的云,那也不会是什么姜桐,他都快要忘记这一号人了,昨天的商业活动也没有什么印象。 敬知很好,不需要这些人来哔哔。 姚盛宇越想心头火气越大,第一次那么想给一个人发律师函。 然后他真的这么干了。 按着那个人让他挂了道歉信,置顶。 那人本就是捕风捉影,说一些没有根据的八卦,看见姚盛宇态度强硬,立马变怂。 姚盛宇直到很晚还没睡。 他思索了很久,打开手机。 他想给敬知解释这件事,可短信编辑了,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敬知对娱乐八卦向来不感兴趣,大概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何必自行辩解,又何必增添她的烦恼? —— 大家周末愉快,投珠会增添作者的战斗力哦(? ̄▽ ̄)? 她此刻在做什么? 姚盛宇收到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辞职信,非常诧异,在他看来,企业能给这个经理提供优厚的薪酬待遇和广阔的晋升空间,在业内也属于第一梯队,对于这个决定,他不能够理解。 他非常重视高层人员的变动,第一时间约谈了那个部门经理,详细了解情况。 部门经理脸上并无异样的神色,对公司的制度、工作环境和薪酬待遇的评价很高,看得出来,他很真诚,并无另谋高就的打算,他会给公司留出叁个月的时间安排好人选。 对于离职的原因,他只含含糊糊说了是个人原因。 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姚盛宇也无意追根究底,在辞职信上签了名,祝他前程似锦。 若是在几年,姚盛宇肯定不会那么爽快放人,企业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关键部位的缺失很有可能影响大局,他不接受“个人原因”这种理由。 部门经理脸上露出羞惭之色,又向姚盛宇请了几天假,姚盛宇也批准了。 两天后,在餐桌上,姚盛宇才收到了些许隐晦的八卦,说是这个经理和老婆分居两地,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就发现老婆和别人在床上颠鸾倒凤。经此一事,他再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只想着回去解决这件事情。 有人这么一说,在场的男人脸上不免露出异样的神色,精彩纷呈。 别管他们自己在外边怎么乱搞,但是绝对无法容忍妻子给他们戴绿帽。那个经理的事情,算是给在场的男人敲响了警钟,不少人已经在心里寻思,一定要严密观察。 姚盛宇本不爱听这类八卦,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在这样的场景里想到了敬知,他们也是分居两地…… 回过神来,顿时感到不安。 不,他和敬知的情况,和那些人是不同的,他信任敬知,就像信任他自己,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背叛了婚姻,他也相信敬知会是最后一个坚守承诺的女人。 他宁可相信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也不会相信敬知会背叛婚姻。 再等等,等他处理好此间事务,做好改革的工作,保证公司可以有序运转,他会履行他的承诺,承担起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他会给敬知想要的生活,其他女人能拥有的东西,他都会给她。 再等等。 姚盛宇摩挲着酒杯,神思不瞩。 在他愣神的功夫,众人又开始了隐晦的讨论。 “周总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 “这哪能知道,又不是别人被窝里的。” “老婆出轨了,这种女人还要来做啥,让她净身出户呗!” 其中一位女士暗含讥讽:“赵总,你在外头都有多少个红颜知己了?” “餐桌上胡说什么!吃饭就好好吃饭!老板还在呢!” 众人哄笑一阵,最终安静了下来,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姚盛宇的作风与其他人不太相同,不喜好谈论男女之间鸡零狗碎的事,他们作为下属的也需要忌讳几分。 第二天下午,姚盛宇就收到了两人的请假申请,都说是要回老家看看。 但是这些人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狠人,从不在乎什么儿女情长,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回几次家,为什么突然想回老家看看,不言而喻,显然昨晚餐桌上的事情刺激到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姚盛宇没有说什么,让他们安排好工作,就批了假。 在两年前,他是没那么好说话的,员工既然选择了高薪,那么就应该将时间扑在事业上,为公司鞠躬尽瘁,并承受其他代价,包括丢失亲密的家庭陪伴。 姚盛宇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放下工作,走到落地窗前。 黄昏的阳光洒落江面,为整座城市染上蜜一样的色彩,繁华都市尽收眼底。 当年他的哥哥姚盛铭猝然离世,由于没有来得及进行财产分割,他留下的资产由于归属权不明,引发了极大的纷争,公司里的股东,联合创始人,甚至姚家某些入股的亲戚,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也正是从这时起,姚盛宇亲眼见证了什么叫人性的丑陋。他也发誓,他一定会过得比那些人更好,并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他实现了这些目标,短短几年声名鹊起,不仅闯出了一片天,还陆续将他的仇人逼至破产,一步步收回本属于姚家的东西。 他环顾四周。 这是他通过奋斗得到的一切,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牺牲珍贵的友谊,牺牲所有闲暇时间,牺牲……与妻子的亲密陪伴,换来的一切。 往事纷至沓来,令人百感交集。人人都说他是青年才俊,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用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一生可能都不会经过的路,其间风雨和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是在几年前,他的事业有了飞跃性进展,从低矮阴暗的办公室搬到了这里,搬到了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当时他也是站在这里,上千平米的办公室尚未装修,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开心极了,意气风发,拿出手机四处拍照片,拍落地窗外繁华的景色,没想过要发朋友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分享给敬知,分享给他的妻子,让她见证他的成功和喜悦。 那时的他们,相处虽然还很局促,但还是正向的,交流不多,自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情在。 敬知收到了图片,立刻打电话来向他报喜。 生性腼腆的敬知,在夸赞人这方面也是羞涩的,腼腆的。他听见她的声音,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扬起,已经想到了她红着脸的模样。 一切都像窗外的阳光那样,宁静美好。 现在,他拥有了很多东西,他还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昔日空旷的办公室,如今已被填充得非常漂亮,充满了简洁素雅的美感,这里往上两层,是属于他的,往下两层,也还是。 他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很满足,但此刻,他却体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心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响。 姚盛宇骤然惊醒。 夕阳将万物笼罩,透过落地窗落入室内,形成半明半灭的光影,在这如梦似幻的光影里,他看见了印上玻璃窗上的自己,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双眼中,是一种漠然的空。 原来,时间就是这么流逝的。 他失神看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才拿出手机,像几年前那样,向落地窗外拍了几张照片,有些犹豫地,点开了敬知的聊天窗口。 他们的聊天是那么贫乏,用语也是如此单调,如此客气,就像沙漠里零星的灌木丛,好远才能见到一株,干巴巴的,枯槁无力,没有半点生机,这样不像正常夫妻的对话,在此刻让他感到格外难受。 他点击了发送图片,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了她。 之后的两个小时,他都在关注手机消息,一有闪动就会立马拿起来,但让他失望的是,那些消息里,都没有一条是来自她的。 这天晚上,姚盛宇在等待那条来自她的消息,可等到天明,都没能如愿。 他的妻子,就像是鱼游入了大海,从此一去不复返。 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成年人应对亲密关系更加理智,不应要求伴侣时刻回应自己,敬知的工作偶尔也会很忙,忙起来就会忽视手机,一时半会没有看到消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姚盛宇再也无法忽视内心的声音,他部署好了工作,就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 公司众人都感到很诧异,也有些头秃。 周经理回家抓奸还没回来,另外两个部门领导也请假了,现在,老板居然也临时鸽了…… 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姚盛宇爽约这种事,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真的很像一台机器,只要换一个部件就能持续运转。甚至有不少老员工在背地里吐槽,他好像可以不用睡觉,晒一晒太阳就能进行光合作用。 现在,他居然爽约了。 感觉这公司有种要垮掉的气质……罪过,罪过。 姚盛宇却没有心思在乎他们怎么想。 此刻他已经坐在了飞机上,看着窗外漂浮的朵朵白云,他不禁在想,敬知此刻在做什么,他这次回来没有事先告知,完全是临时起意,她会对他的到来感到诧异吗? 他们就像橱窗里的夫妻 飞机即将降落,客舱里传来机长和空姐的声音。这个时节,从北至南,有一种十分割裂的感觉,昨夜他所在的城市下了场雨,好像在一夜之间入了秋,而她所在的城市,依旧是一片盛夏的景象。 在下飞机前,姚盛宇脱了羽绒服,外衣底下穿着一件短袖,刚走出机舱,就感觉到一阵热浪扑来。 天是湛蓝到近乎透明的,云像朵朵棉花一样柔软,洁净的空气迫不及待钻进身体,仿佛能够荡涤一切疲倦不堪。 他抬头望着蓝天,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想,这个小城市多么像套着一层玻璃保护罩,如此安逸,如此平静,如此美好,就像纷扰尘世里的一方小世界,外界的惊涛骇浪仿佛不曾沾染半点。 他将自己的家人安放在此处,让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的母亲离开伤心之地安度晚年,让身为孤儿的侄女的健康免受低质量空气的侵扰,但是,却也将另一个她,安放在了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是崎岖峭拔的山间那朵盛放的花,野蛮生长,习惯了沉默,却未曾惧怕风雨,看似柔弱却带着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她挣脱了沉重的引力,轻飘飘降落在他的世界里。 然而,最终是,她被放进了安逸舒适的保护罩里,以爱之名。 她会喜欢这里吗?他再次在心里发问,哪怕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告诉他,有些错误不可弥补,没有后悔药可吃。 姚盛宇取了行李,当他拉起拉杆箱的时候,一瞬间陷入了茫然。 以往他每次到来,无论多晚,都会有一个人站在接机口等待,她就像是他在这座城市的一个锚点,一个灯塔,寻常时刻毫无存在感,而一旦失去,才会察觉那个灯塔的重要性。 姚盛宇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又把手机放下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她开车到机场需要一个小时,来来回回都得到十点钟,他得是多么自私,才会让她做这种事。 姚盛宇走出航站楼,打了一辆网约车。 这个地方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说得好是松弛感,说不好是缺心眼,在开车的过程中,司机按下了接听键,和妻子吐槽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和奇葩客人,说了整整两分钟。 在挂电话前,司机还腻歪了好几句:“老婆我好爱你哦!爱你爱你mua!” 姚盛宇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 依照他的性格,他是会阻止司机的滔滔不绝,开车时接电话,不仅是制造噪音也会带来安全隐患。 但此刻,他按下了这种想法。这段时间,无论是在哪里,他对夫妻、情侣之间的琐事都充满了容忍,他会在一旁趁机观察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在一起生活的。 无论他怎么观察,都难以看见一对正常夫妻的相处,像他和敬知一样充满了沉默和客气,全无半点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和情绪波动。 他们像是摆在橱窗里的夫妻,精致,客气,却没有半点生命力。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市区,电动车大军飞速奔驰,汽车艰难穿行而过,此时,红灯亮了,司机在前方低声骂了几句。 姚盛宇看向窗外,这一眼,让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身穿正装,将头发盘了起来,是上班时的装扮,充满了优雅知性的美感。 她站在一辆汽车旁边,后座车门开着,从姚盛宇的角度,能看见车子里坐着一个人,但由于天色很黑,看不见具体情况。 下一刻,后座里的人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年轻男性的手臂。 女人轻轻拍了一下那只手掌,把那只手臂推入车里,顺势把车门一关,对着那车子摆了摆手。她很少有这样活泼的动作,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情很不错。 姚盛宇瞳孔微缩,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想要下车,司机说不能在此处停车。姚盛宇想要更进一步观察,电动车大军鱼贯而行,遮住了他的视线。 几秒钟后,绿灯亮了,车子缓缓行使,将女人驻足观看的身影抛在后边。 姚盛宇一路都在问司机可不可以停,司机一直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拒绝,走了两叁公里,才用一口塑料普通话,无辜地说道:“帅锅,这里可以停车啦,还要停下来啵?” “不了,去目的地。” 姚盛宇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闪过刚才所见之景。 他竭力避免过于主观的、激烈的情绪判断,尽量用客观的、理性的姿态去评价这件事。 她身穿正装,那么说明她是在下班后才做的这件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商务接待,做会展这一行,这种商务接待非常常见,不能说明什么。 她难得表现出如此活泼的姿态,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证明她和那个人有一定的私交,身为丈夫,他不应阻止妻子的正常社交。 他应该是受到了周经理事件的影响,他要把这种不健康的想法从脑子里剔除出去,不要凭空产生一种会“被绿帽”的念头。 他深知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有信任才是长久走下去的基石,他不应凭空揣测自己的妻子,疑神疑鬼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 姚盛宇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内心过于复杂的情绪。 满心的疑虑和不安被强行压了下去,最后,是对妻子深深的愧疚不安。 他对她的关心是那么少,偶然来的一次关心,居然还产生了那种可怕的怀疑。 此时,车子也刚好到了他们家楼下。 姚盛宇下了车以后,打电话给敬知,想在楼下等她回来,两人一同上楼。 几秒钟后,敬知接通了电话。 声音还是那么轻,姿态还是那么客气,姚盛宇不可避免想到了刚才所见之景。 她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如此生动活泼,为何在他面前如此客气疏离,他们明明是夫妻关系,他是她的丈夫,应是比任何人都更加亲密的存在。 姚盛宇强忍着各种情绪,尽量控制住自己,用平稳的声音说明自己已经落地,敬知听了,显然非常诧异,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讷讷地说:“这样啊,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姚盛宇想到刚才的情形,脱口而出:“你会有空接我吗?” 敬知停住了。 她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性子,她今天确实是有空的,专程空出了下午,给刘斯言饯行。 她只能说:“我会安排好时间。” 姚盛宇:“你现在在哪呢?” 敬知:“我刚下班,在路上。”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漏洞,也符合刚才他的推论,但姚盛宇不知为何,本能察觉到了她并不是很真诚,可能是想掩盖一些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最了解的,就是她为人真诚的品质,和她这个人给他的感受非常矛盾,她是难以捉摸的,同时又是清澈见底的。 他真的很想问,在路上做了什么,和什么人见面了,为什么对自己的丈夫如此吝啬,回答都是如此简略。 他得到了答案,但只有答案,过程是略。 那些生活里的细节藏着一个真实的她,但她却如此吝啬于和他分享这些细节。 那个司机爱着他的妻子,所以能和妻子吐槽生活里的细节,包括买肯德基时遇到了一个插队的奇葩,这些,都是非常,非常琐碎的事,是比“我刚下班,在路上”更生动的事。 敬知为什么不愿和他分享这些细节? 这个问题,每思考一分,都会让他痛苦、不安、焦虑,仿佛平静的水面之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海怪兽。 所以他按下了这种思考,也按下了所有的疑问。 只是说了一句:“我在家楼下,等你回来。” 夫妻性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敬知在洗手间,掬起一捧水抹了把脸,抽出纸巾擦拭,将纸扔进废纸篓里,扶着洗手台,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态。以前的敬知,是做错一件小事,都要脸红半天的,更不用说做出违背原则的事,但现在,她似乎失去了那种能力,哪怕是出轨,刚送走情人,就接到来自丈夫的电话,她的心中也没有产生很大的波动。 叁十岁后的心境,越发平淡如水,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敬知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清明。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坚硬的雕塑,他似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车灯打在他身上,男人侧过身,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就拉着行李箱走过来。 敬知刚要摘下安全带下车,就看见他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敬知停下了行动,打开后备车厢,让他把行李放好。 姚盛宇放了行李,坐到副驾驶座。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陷入了沉默。 敬知把车开进了小区地下车库。 下了车,姚盛宇取了行李箱,两人站在电梯口等待。 姚盛宇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她的站姿很笔直,很得体,眼睑垂下,视线看着地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等写字楼的电梯,等到了各自的楼层,就会立马分道扬镳,谁也不曾认识谁。 不应该是这样,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 敬知察觉到他的观察,也向他投来视线,两人对视,方才觉得那种尴尬确实太过异常。 敬知想了想,决定说些什么缓解那种局促。 “怎么突然回来了?” 姚盛宇移开了视线,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这几天不忙,回来看看。”事实上,并没有这种说法,他每天都快要忙疯了。 “哦,这样,也好。妈挺想你的,说已经很久没见你,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姚盛宇想问,那么你呢?你有想我吗?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真好笑,一对夫妻谈起思念,倒像是唐突了另一个人。 “我很好。”事实上,一点都不好,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在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困扰,也正是由于这种毫无缘由的情绪,他才会决定放下工作赶回来一趟,否则他将寝食难安。 “你好吗?”他问。 “我也很好。”敬知回答。 又陷入了沉默。 电梯此时到了,缓解了这种尴尬。 高素云看见姚盛宇,当然非常高兴,拉着儿子看了又看,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直念叨他忙来忙去,又变瘦了,指定是没能好好吃饭,把身体折腾成了这样,然后又是找阿姨给他张罗晚餐。 敬知回来得晚,还没用餐,高素云倒是已经和姚书杰吃了,但多时未见儿子,也坐在了姚盛宇的对面。 姚盛宇瞥了一眼敬知,碗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他突然意识到,她喜欢吃的可乐鸡翅放在了较远的位置,她需要绕过他的母亲才能夹到。 他把那盘可乐鸡翅放在了敬知的面前。 女人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姚盛宇:“不需要这样客气。” 高素云脸上的笑容微僵,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妈妈在你跟前,都没吃到过你夹的菜,你对你媳妇倒是很好。” 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女人,或许会对孩子产生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敬知理解高素云的想法,倒不会因此感到冒犯。 她只是安静地吃她的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姚盛宇敬重自己的母亲,但对她的某些行为感到很不耐烦。 他放下了碗筷,看向了高素云,认真地说:“妈,你要是夹不到菜,可以直接和我说,不要总说这些夹枪带棒的话,让大家都不痛快,何必呢?” 高素云像是被噎住了,她自持体面,哪怕是表达不满,也多是绵里夹针的,遇到这种上来就是一棒子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她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 偏偏这个棒槌还是她儿子。 高素云恨恨地瞪了姚盛宇一眼,起身走了。 姚盛宇看了一眼敬知,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她的碗里,“多吃点。” 丈夫突如其来的关心并不能让人开心,敬知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只觉得他今天十分反常。 用了晚餐,洗漱完毕,姚盛宇又处理了一些重要事务,已是凌晨十二点钟。 他关掉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往房间看去。 房门没有关紧,暖黄的光从里边泄露出来,他的妻子,促使他回来的原因就在里边。 此刻,她应是已经躺在了床上,如果睡不着,她的手里可能捧着一本书,敬知就是这样,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她都保持着一种补充知识技能的习惯,哪怕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知识技能谋生。 在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应酬完了,已经很晚,回到房间,看见她居然在床上看书,这真是非常神奇的一幕,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她还穿着新娘服,脸上化着婚妆,头上还有发饰,居然在床上看书,看的还是非常正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姚盛宇紧张的心情被这一幕给平息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吗? 她太过于正派,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天生好像就与“性”这个字眼无关,对她做那些事情,似乎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 但是,那天晚上,他确实对她很过分。他们都是第一次,就像雏鸟一样,笨拙地摸索对方的身体,慌乱、紧张、羞涩、不安 这些微妙的情绪都揉成了一团,让两人都变成了黏糊糊的泥团。 由于缺乏经验,在进入她的时候,还引发了她的痛苦,他被她眼角沁出来的眼泪弄得无比慌乱,紧张地安抚,想要结束这场性事,她却露出羞涩的表情,让他继续。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水乳交融,鱼水之乐,有些不知餍足,做的时间有点长,直至她沉沉睡去才停止。 往事袭上心头,回忆里的情绪激起了他的情欲,如此磅礴,如此旺盛,势必要找到一个出口。他本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在此刻,身上的变化显得格外难熬。 姚盛宇的目光沉沉地盯着房门泄露出来的光,沉思片刻,终于决定起身,推开那扇门。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做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他要压抑这种快乐呢? 与正派无关的妖异【h】 y u zhaiwu .as ia 房间里,敬知还没睡,在用平板和下属确认工作中的信息,她太过专注,以至于姚盛宇走进来都未曾察觉。 等她忙完了,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 姚盛宇坐在藤椅上,胳膊放在扶手上,双腿随意放着,呈现出悠闲的姿势,那双眼睛,却在凝视着她,眸色深沉。 这段时间,敬知和刘斯言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对于情事的理解突飞猛进,看见这个眼神,心中猛然一跳。 那是成年男人情欲高涨的信号。 姚盛宇很少用如此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她,今晚这样反常,让敬知颇为不安,她觉得,她的丈夫好像换了另一个人。 她勉强稳住心神,说:“我收拾了隔壁卧室。” 姚盛宇起身,走到床边,略微停了一下,他的身量太过挺拔,这个视角让敬知感到压抑,下一刻,他就单膝跪到了床上,和敬知平视。 “敬知,我们是夫妻。” 敬知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你睡那边应该舒服点,我怕会打扰到你。” 男人深深凝视着她,那眼中的暗火让她不自在极了,他又略微靠近了一些,因为他的行动,宽松的睡衣更显松垮,露出来的小臂、胸膛、小腿肚,全是结实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了很多,“我们是夫妻。” 这句话的意图已经足够明显。 看见敬知惊讶的表情,男人更靠近一步,轻捏她的下巴,再度询问:“可以吗?” 敬知仔细思考一番,发现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对夫妻,分居两地,丈夫难得回来一趟,向妻子提出上床的要求,若非正处于生理期,她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 她也不是抗拒,毕竟姚盛宇是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男人,包括身体素质,但是,和刘斯言在一起后,她就越发觉得,她的丈夫床上功夫实在是太糟糕了,尺寸是超乎寻常的,但服务质量不算上乘,体验感确实不怎么好。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ushu wu.liv e 想到这里,敬知回过神来。 出轨以后,人的底线真的会一降再降,以前她认为必须有爱两个人才睡到一起,但是现在…… 她还爱着姚盛宇吗? 不知道。 但是她能接受和他睡觉。 敬知没有表示拒绝,说明她不抗拒这件事,姚盛宇试探了一番,终于决定更进一步行动。 他抬起敬知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轻轻地,描摹她的线条,一开始还能控制住行动,但到后来,就越发无法克制自己,不自觉揽住她的腰,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以前在床上太过小心翼翼,亲吻也是点到为止,今天这样有些过分的尝试,让他越发感到跃跃欲试,兴致高涨。 直至吻得她呼吸急促,脸色绯红,才放开了亲吻。 姚盛宇抵住敬知的额头,气息是灼热的浪,片刻之后,把女人按到了床上,紧接着,是密集的吻落下来,从额头,到鼻尖,到下巴,沿着下颌线到了耳垂,脖颈。 稍微在她的颈窝停靠片刻,又想要往下,但睡衣阻挡了他的行动,让他无法看见更多的风景,他的手来到她的腰间,解开系带,领口松垮,终于让他得以更进一步。 敬知里边没有穿内衣,在他的动作中,饱满的乳房跳了出来,男人一手抚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乳房好像变大了,以前他能一手覆盖,现在已是不能。 来不及思考太多,本能已经驱使他更进一步,叼着顶端的乳尖啃咬。 他有些不知分寸,动作虽已极尽轻柔,但总归对于敬知的身体承受度缺乏认知,敬知感到微疼,忍不住抬起手,制止他的行动。 “不要这么用力。” 他的床上功夫真是太糟糕了,两相对比,越发显得刘斯言的服务质量有多好……敬知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两句,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分。 姚盛宇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眉间皱起,仔细观察敬知的表情。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情欲之色,应是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他做出了判断。 思索之间,手指已经往下探,来到了她的私处,探到了一丝丝爱液。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敬知睡衣里什么都没穿,内衣没有,内裤也没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生活习惯非常保守,除了洗澡和做爱,这两件衣服必须时刻出现在她身上。 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妻子,已经悄然产生了改变,这种改变,很有可能不是从外部开始的,而是从内部,从最隐秘的角落开始。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种想法。 不,他真是想太多了,这样一件小事又能说明什么。他不也在发生变化么? 他真是疯了,才会对这些小事如此在意。 姚盛宇收拢思绪,集中精力投入到这场欢爱中。 他的下体早已勃起,蓄势待发,硬挺得发疼,他将性器官抵住她的阴部,然后沉默着推了进去。 女人柔软、湿润的身体立刻紧紧吸附着他的欲望,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捏着她的腰,用力撞击起来。 这场性爱他做得格外狠,每一次进入和退出都用了全力,插得两人交接的私处不断涌出粘腻的液体。 他就像不知餍足的野兽,在敬知身上发泄着蓬勃的欲望,以及心头毫无缘由的恐慌和不安。 他心里有很多话,但都未曾说出口。 看着身下满脸欲色的女人,看她被他肏得汁水四溢,看她饱满的乳房随着他的行动不断晃荡,他的心中产生了变态一样的满足和快感。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这些年,他都错过了什么。 就应该狠狠撕碎她端正清冷的外表,把她肏熟肏烂,捣成汁液。 事实证明,不是持久度高就意味着越发完美,很多事情都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他做的时间太长了,长时间的摩擦运动意味着体力大量消耗,敬知都有些不耐烦,于是出声说:“可以结束了吗?”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明天是周末……” 敬知此刻觉得,会察言观色其实是一种美德,性生活契合的伴侣,往往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体会对方想要什么,可姚盛宇没有这种美德。 敬知懒得和他说太多,让他停止。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严肃,太过郑重其事,姚盛宇立刻停止了行动。 他扒出阴茎,还是坚硬如铁的状态。 这样奇怪的夫妻生活,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男人皱着眉头,脸上的情欲未消,非常不解地询问她的想法。 敬知没有说话,把他推到床上,男人尚未回过神来,她就跨坐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性器官,抵住自己的阴部,缓缓坐了下去。 男人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他想说话,但又耐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来,忍不住握紧了身下的床单,呻吟出声。 他不禁望着在他身上律动的女人,还是那端正典雅的美丽,但在那种端正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表情,从她的身体,从她的肢体语言里流露出来。 他被这种想法刺激到了,发出几声沉闷的声音,终于在她体内射了出来。 敬知从他身上起身,扯过一件浴衣套在自己身上,走进了浴室。 姚盛宇靠在床上,心脏剧烈跳动着,好像要从胸腔蹦出,激烈的情事之后余韵未消,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她刚才的模样。 她把他推到身下的举动,撩起发丝的动作,眼中幽暗的沉冷,微微垂眸眤着他的神态…… 那是一种,绝对与正派无关的妖异。 老公为何如此腻歪? 敬知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姚盛宇坐在床上,身上已经披上了睡衣。 她的脚步顿住了,而后走到衣柜前,看了看本就已经整理好的衣服,又把一件衬衫拿起来,挂在衣架上,仔细捏好衣领,衣袖,扣好扣子,抚平每一丝皱褶,假装自己正在忙碌。 当无事可做时,人就会用这样的小动作来掩盖尴尬的处境,无伤大雅,无所事事,把时间一点点消磨殆尽。 直到姚盛宇走进浴室洗澡,敬知才放下倍受折磨的衬衫,走到床上躺好。 床单已经被他换好了,充满了阳光的气息。敬知拉起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身旁凹陷下去了一块,男人偏高的体温,裹挟着凛冽的沐浴露的气息,以一种避无可避的速度扑面而来,敬知睁开眼睛,撑起身子说:“隔壁我已经收拾好了。” 姚盛宇的脸上还带着湿润的痕迹,他双手放在前额,往后顺了顺,垂下眸子看着她,“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敬知沉默片刻,掀开被子,说:“好吧,我过去。” 她的动作被人按下了。 姚盛宇把被子盖在她身上,以一个绝对禁锢的姿势捻住被角,俯身看着身下的妻子,“我们是夫妻,同床共枕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敬知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中的坚持,没有和他拉扯,把被子往上一拉,直至脖子,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往后的两天,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对于姚盛宇突如其来的体贴,敬知感到非常不习惯,她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有点腻歪过度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无论她做什么事,哪怕是她在处理工作,他也要把电脑搬过来,和她坐在一起,如果她要下楼买东西,他也会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在她身后。 敬知和朱可有了约,要出门一趟,她准备好,一下楼,就看见姚盛宇已经穿戴整理,在沙发上等她。 敬知说:“我和朋友有了约定。” 姚盛宇放下了杂志,“既然是你朋友,也介绍我给她认识认识吧。” 敬知干脆说道:“你应该认识她,她叫朱可,我的前同事。” 姚盛宇皱眉,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朱可,是谁?” 敬知顿感无语,也没有解释。 几年前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关系还没那么僵,敬知下班时偶尔会和他吐槽工作上的事,吐槽和朱可的斗法,都是一些非常琐碎的事情,几年过去了,他忘了也很正常。 敬知拒绝不了,只好把他带上。 两人一同到了咖啡厅。 刚进门,一只小猫就扑到了敬知身上,挂在了她的包上,敬知连忙把它拔下来,抱在怀里低声训斥一番。 “怎么这么调皮,摔到了怎么办?” “喵喵。” 姚盛宇看着她瞬间柔和的眉目,突然想到,这次他回来,她好像从未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妈妈呢?”敬知问小猫。 小猫舔了舔爪子,“喵喵喵。” “哦,在后厨。” 敬知话音刚落,朱可就从后厨风风火火跑出来,哐当一声把烤箱放到桌子上,揭开盖子,伸手捏了捏耳朵,嗷嗷大叫:“程敬知,快来尝尝这个,新品上市!” 随着她的动作,一种非常奇怪的气味蔓延开来,呛得敬知忍不住咳了两声。 朱可做咖啡确实有两把刷子,毕竟在厂里工作那些年已经喝遍了全世界的咖啡,血液里都流淌着冰美式,但她总有一个烘焙梦,做出来的东西非常离奇,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又总是习惯拿老实人来做实验,敬知被坑了好几次,已经不再沉默接受。 “你自己闻闻这个气味,像是能吃的样子吗?” “怎么不能吃了?你别找茬啊!” 朱可被人打击积极性,不高兴,和她拌了几句嘴,才注意到身旁有一个人。 她盯着姚盛宇看了一下,眼睛顿时放出诡异的光芒,差点没有喊出“绿帽哥”叁个字,还好及时刹车,把不该说的话咽了回去。 好险好险,差点把程敬知的饭票弄飞了。 她有一肚子的瓜,但是,一个也不能说,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朱可给两人准备了咖啡,邀请他们品尝。 姚盛宇端起咖啡,只喝了一口,就告诉敬知:“咖啡因含量很高,你喝了晚上失眠,尽量少喝。” 敬知还没有回答,朱可就皱了皱眉,不大高兴的样子,“这个豆子是巴拿马的豆子,刚回来的货,品质很好,我都舍不得给顾客喝的。” 姚盛宇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我喝过很多咖啡,什么样的咖啡容易造成失眠,我很清楚。” 朱可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就你喝多很多是吧,谁还没有喝过很多咖啡,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 姚盛宇解释:“抱歉,我并无此意,只是它的咖啡因含量确实很高,不适合敬知,她喝咖啡容易失眠。” 这个死男人真是讨厌极了,一上来就抬杠,朱可还想和他吵架,但突然间,她反应过来,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个话题。 她在乎的是咖啡豆的品质,受不了别人质疑她的专业度,而姚盛宇关注的是咖啡因含量太高会让敬知失眠。 可是,敬知喝咖啡从来不会失眠的哦,在她这里是有什么喝什么,喝完了晚上还能呼呼大睡,第二天精神焕发继续喝,她们斗法那些年,谁还不是拿咖啡当水喝过来的。 他一个当老公的,居然连这些小事都估算失误,说明他对妻子的了解,确实非常有限。 长得是挺人模狗样,但出轨,死渣男,还不了解自己的妻子,活该被人戴绿帽,这是他应得的。 朱可突然不生气了,眼珠子一转,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算了,和绿帽男计较什么呢。 但是话说回来,他这情商确实应该回炉重造一遍,一上来就和妻子的朋友抬杠,啧啧啧。 敬知刚察觉过来他们对话里的火药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事就结束了,朱可握住了她的手,不知为何,敬知觉得,朱可看着她的目光同情极了。 敬知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傍晚,两人散步回家,姚盛宇询问敬知:“你和她很熟吗?” 敬知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啊,是挺熟的。” “那她应该很了解你?” “算是吧。” 姚盛宇沉思片刻,决定委婉提示敬知:“你对咖啡因不耐受,喝咖啡容易失眠,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敬知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她知道今天火药味的原因何在了。 姚盛宇似乎将她和朱可的友谊视作了塑料友谊?他的脑洞未免也太大了些。 喝咖啡容易失眠,是她出轨之后良心不安,辗转难眠,给他编造的一个借口。 她只能回答:“已经脱敏了,喝一些没关系,朱可知道的,我经常去她店里。” “那就好。”姚盛宇看向敬知,语重心长地说,“你太单纯了,应该多些警惕心,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对过去的对手心无芥蒂。” 敬知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她真的很怕自己的表情裂开。 不是,对二十岁的女孩说这话也就算了,对一个叁十岁的女人说这话,这合适吗? 他是把生活当成了什么宫斗剧本吗? 她怎么觉得,他们现在的沟通,完完全全不在同一条线上。 “朱可很好,我了解她。” 敬知为免表现出异样,连忙走在他前边。 姚盛宇连忙跟上,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走。 这两天,他们做爱的次数很频繁,晚上有做,早晨清醒,也有可能稀里糊涂滚到一起。 敬知曾仔细观察他,居然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被她压在身下……每次开始都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做的过程中那种难耐的、淫荡的欲色,是以前他所不曾表现出来的,完事之后,两人进入贤者时间,他会竭力表现得正常,但耳朵却是红的,目光躲闪,并不是很能正视她。 嗯,婚后五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 而敬知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以后,姚盛宇会抚摸着她的腹部陷入思索。 这两天,他们都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是不是意味着,她接受了和他一同孕育孩子,几年前按下的暂停键,终于得以继续向前? 他对这个结论感到万分欣喜,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雀跃的情绪,向她表达感谢。他想起了王秘书的话,是他的妻子让他的生命变得丰盈。 然而,不久后,姚盛宇就观察到敬知在服用药物,是短效避孕药,长期服用的。 她时刻都在准备着避孕,未曾有过迎接新生命的打算。 他内心的雀跃自此陷入沉寂,那种失落无以复加。 —— 为了治病,作者也一直在吃短效避孕药,这个可以长期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至于是洪水猛兽,敬知没有备孕计划吃也可以解释,毕竟不来月经是真的爽。 作者的风格是十万字以后收费,千字35po,到收费节点啦,感谢正版读者的喜欢和支持! 先说一句,作者希望世界和平,但妈妈生病以来家里其他人难以扛起重担,作者哪怕是借,哪怕是熬到两叁点写也没有求任何人捐款,写文是为了筹集一点抗癌费,也希望能让妈妈生活质量好一点,谢绝一切转载。 在我这里,盗文等同于偷窃抗癌费,希望有些人能有点廉耻心,偷窃抗癌费的人生活必不会顺心。如果真有读者拮据到看不起文,私信作者,作者给你发免费全文。 从柏林之春到已婚女士,感谢正版读者的喜欢和支持,作者后续会在Уцshцweи.cσmAPP上传,也可以微博@姐弟恋给我锁死 直接联系作者购买。 他爱程敬知,从很久以前开始 在姚盛宇即将启程之际,高素云的心情不免低落起来。 姚盛宇宽慰了几句,说他会抽出时间常回家看看,高素云这才有了些许笑意,然而,转瞬之间,又添上了一抹愁绪。 “盛宇,你觉得方阿姨家的孙子怎么样?” 姚盛宇随口说道:“昨天那个小孩么?” 高素云意有所指,“对啊,多可爱的小宝贝呀,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小宝贝。” 姚盛宇一下子理解了她想表达什么,不再搭话。 他是想和敬知生孩子,孕育他们共同的血脉,但敬知似乎还没有这个想法,他想也是白想,倒不如不想。 高素云见他不搭话,觉得这个儿子实在气人,她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是什么想法?” 问他是什么想法?他当然是想生,但子宫又不长在他身上,他还能逼着敬知给他生不成。 有时候,姚盛宇对于母亲也颇为无奈。 可他不能这么回答,否则会把压力推到敬知那边。 “我还没稳下来,先缓一缓吧。” 高素云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你都叁十好几了……” 姚盛宇不太高兴,打断了她的话:“我才叁十二。”只比敬知大几个月。 高素云真是被这个棒槌气到吐血,“这还年轻吗?这个岁数,别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不急。” “你不急,你媳妇也不急吗?女人等不得,高龄产妇的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盛宇的想法滚过几轮,最终都归于沉寂。 他当然知道这点,但这是他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最终,姚盛宇说道:“我知道了,我先调理好身体,再谈备孕的事。” 高素云立刻站了起来,露出震惊之色,欲言又止,“你的……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姚盛宇淡淡地回答:“太忙了,精子质量不太好。” 高素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这……” “你别和敬知说,我先调理好再谈这事。”看见高素云愁容满面,他又补充道,“妈,你别太担心,医生说我还年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高素云勉强一笑,在姚盛宇的安抚下,到底还是稍微放下了忧心,又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累坏了身子。 敬知和姚盛宇到了楼下,她想按负二层,姚盛宇却率先按了一层。 敬知愣了愣,“车子停在负二层。” 姚盛宇垂眸看她,“机场路远,你来回不方便,陪我到楼下走走吧。” “哦,好。” 中午下了一场雨,树枝和花朵落了满地,姚盛宇拖着行李箱走,敬知在他旁边。 敬知踩着地板砖,偶尔看向身旁的男人,突然想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这样肩并肩走路,这几年,她看到的几乎都是他匆匆忙忙的背影,这几天,倒像是在梦里一般,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敬知有些恍惚,一时不察,踩了坑,发出一声轻呼。 姚盛宇连忙扶住她,“小心点。” 敬知抓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子,有些羞赧,就像做错了事情。 裤子被积水浸湿了,还溅了点点泥巴,有些狼狈,敬知弯下腰,用手捻起裤脚轻轻甩了两下。 那张雪白的脸泛起一抹薄红,就像是雨后的彩霞,是一种生动鲜活的颜色。 从什么时候起,他从未再看见过这样生动的表达,这几年,就像是一副褪了色彩的画。 姚盛宇忽然伸出手,想捧起她的脸,又惊觉这个动作不合时宜,转而把手放在她的侧脸,替她把头发别到了耳后。 敬知站直了身子,掩饰性地把头发别到耳后,什么都没摸到,只是一个动作。 两人继续向前行走,走过平静安逸的街道,走过悠然惬意的茶馆,走过精致漂亮的网红咖啡店。 雨后的夕阳,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美,云彩在天上无忧无虑地飞,空气里氤氲着雨水的气息。 姚盛宇突然觉得,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城市,哪怕这座城市是如此平静,如此安逸,如此无所事事,每个人都在浪费着时间,与他所推崇的激荡拼搏全然无关。 不是因为这里的美景,而是因为这里有他最在乎的人。 十八岁的姚盛宇,可以对爱情一无所知,二十岁的姚盛宇,可以因痛苦而对整个世界灰心丧气,二十五岁的姚盛宇,可以麻木到对自己的情感世界缺乏体察,但叁十一岁的姚盛宇,绝对不能再忽视内心真实的感受。 他爱程敬知,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她。 昏黄的灯光下羞怯的眼神,夜间的自习室里坚持学到最后的背影,向他请教问题时轻得像风一样的声音,在他最痛苦时无声无息的陪伴,在他意气风发时腼腆羞涩的夸赞,在床上时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他爱程敬知,从十九岁那年起,她的告白就像是一只蝴蝶,在他的心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这个吻持续到了现在,直到很遥远的将来。他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最疲倦的时候,答应了敬知结婚的请求。 行李箱划过地板砖,带来细微的摩擦声。 南方的水土气候宜人,聚集了很多北方候鸟,两人拐过一个路口,看见一对老人相携走来,银发飘飘,相视一笑,眼中尽是阅尽千帆后的从容不迫。 他和敬知,也会像他们一样走过漫长的岁月。 姚盛宇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起了敬知的手。 敬知有些意外,侧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没有说什么,任由他牵着。 反正他这几天的反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能是觉得忽视了她做出的补救吧,如果这样能让他心安理得,敬知也不是非要拒绝。 这个阶段她的心境很微妙。 以前她是一个思虑很重的人,别人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能让她思考半天,但现在,她的想法非常少,少到近乎没有。 这样的结果是,她感到很松弛,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前两天朱可撺掇她询问姚盛宇和姜桐的关系,朱可认为夫妻之间需要坦诚沟通,面对面谈论某些事情,敬知表示了解,并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现在的状态很好,没有必要计较太多,没有必要过问太多。 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车站,姚盛宇停下了。 他打开手机打车,在等车的间隙,敬知陪着他。 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敬知也让他牵着。 今天是星期一,附近的小学放学了,孩子们背着书包跑出来,好奇地盯着两人看,目光主要集中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被这么多好奇宝宝盯着,敬知再也无法淡定,略微用力挣脱开来。 姚盛宇不解地问:“怎么了?” 敬知:“咳,手有点痒。” “给我看看,蚊子叮了吗?” 敬知把手放在身后,尴尬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人群。 姚盛宇理解了她的意思,环顾四周,看到一群好奇宝宝,也忍不住握拳咳了一声。 这些熊孩子真没礼貌。 车子很快到了,停在两人前方,姚盛宇放好了行李箱,在上车前,某一个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不是很愉快。 他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敬知也是在路边送别一个男人。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场正常的商务接待,他不应如此斤斤计较。 他忍不住靠近她,垂眸凝视她的脸庞,“我走了。” “嗯,走吧。”敬知顿了顿,继续道,“家里有我在,你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妈和书杰……我只是……”姚盛宇没有再说下去。 他只是,莫名有一种不安,心情像是悬在半空中,总难以感到踏实,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被他忽略了,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他致命一击。 最终,他微微一笑,说:“没事,我走了,到了会联系你。” “嗯,走吧。” 他想看她表现出活泼的姿态,就像那天她送别那个人时表现出的样子,但让他失望了,敬知没有任何表示,还是站在原地,带着浅浅的,却又深不见底的微笑,看着他。 姚盛宇坐到了车上,下意识回过头看着敬知,但车子的玻璃被雨水浸湿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疑心病 晚上九点钟,姚盛宇回到家,到楼下的健身房健身,这个健身房面向的是这个高档小区的客人,很少有外来人士光顾,这个点已经没有什么人。 姚盛宇在更衣室换好衣服,让他惊讶的是,他在健身房看见了刘斯言。 刘斯言显然也很惊讶。 两人打了招呼。 姚盛宇问刘斯言:“你也住在附近?我常来这里,以前没看见过你。” 刘斯言摘下运动耳机,摇头一笑,“是啊,家里装了演唱用的全套设备,有人天天在那吵,白天吵,晚上也吵,受不了,就搬出来了。” 姚盛宇把吸水毛巾搭在肩膀上,“人生何处不相逢。正好,我也住附近,也经常来这里健身。” 两人边在跑步机上跑步,边聊一些行业内的消息,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姚盛宇跑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去训练其他项目。 刘斯言随口问他在训练什么。 姚盛宇回答:“练腹肌。” 刘斯言对健身很有研究,向他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经验和技巧。 姚盛宇试了以后说:“感觉很好,对侧腹鲨鱼肌应该很有用,看来你也对腹肌锻炼有研究。” 刘斯言眉开眼笑,眼睛亮晶晶的,整张脸都明媚起来。姚盛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出众的青年,这种漂亮甚至达到了先声夺人的程度。 刘斯言摸了摸腹肌,有些得意地回答:“我女朋友喜欢我的腹肌,得勤加锻炼,不然就要垮掉了。” 这样外放的感情,毫不避讳地谈论自己的女友喜欢身上的某一处,让姚盛宇感到有些不自在。 敬知也喜欢他的腹肌,他能感受到那种关注,在床上的时候,女人微凉的手指尖一点一点地划过他的腹部,时而缓时而急,或轻或重,温存又带着点残忍,屡屡刺激他陷入迷乱的梦境。 当然,这样私密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姚盛宇在心下叹了一声,这就是年轻人么?为什么只差了几岁,他就觉得好像差了一个辈分。 对于如何与敬知相处,他总是充满了局促。如果能像刘斯言这样,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好了。 两人又做了一些其他项目,等洗好澡,走出健身房,已是十点半。 这是一座不眠的城市,宛若钢筋丛林,每个人都在这台庞大而精密的仪器上运转着,不眠不休,这个时间,才是后半场的开始。 刘斯言把运动背包搭在肩膀上,提议:“我初来乍到,请你喝一杯吧。” 姚盛宇回答:“应是我迎接新客,今天由我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这样亲密的商业合作伙伴,谁请有又何妨? 他们都不是喜欢喧闹沸腾的人,只在安静的江边点了咖啡,欣赏繁华的都市夜景。 一来二去,两人很快熟络了起来,除了商业友谊,也有了些许私交,偶尔也会在微信上约好一起健身,一起爬山。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让姚盛宇感到意外的是,刘斯言的私生活非常简洁,除了工作,就是健身运动。在他这样的年纪,年轻,精力旺盛,又有资本任性,身处花花世界中,却保持着如此简单的生活节奏,这非常罕见。 在他这个圈子里,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异类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另一个和他如此相似的人。 想到刘斯言曾经提到过他的“女朋友”,姚盛宇心想,他应该是非常爱她的吧。 这种爱体现在生活中的诸多细节里,爬山的时候,会把日出的照片拍下来,嘴里嘟哝着:“多美丽的景色,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姚盛宇不可避免想到了敬知,她如果在这里,也会喜欢这样的风景吧。他也举起手机拍了好多张日出照片,本想分享给敬知,可一想到她昨天的消息还没回复,就按下了这种冲动。 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频繁联系,是不是给她到来了困惑和压力?他是不是要适当控制分享欲,给她的生活留下一点空间? 循序渐进吧,敬知会慢慢习惯他的靠近,就像他当初慢慢习惯她的靠近一样。 这天晚上,还是在健身房,刘斯言晚了一些,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靠近姚盛宇,试图搭话。 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穿着粉色运动装,似乎是健身房的客人,但刘斯言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没有多少锻炼的痕迹,根据肌肉的松垮程度,甚至还是八百米都跑不及格的那类人。 这个健身房的定位比较特殊,面向的基本是有健身基础的人士,收费也比较高,很少有健身小白光顾,看她的表现,显然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斯言不知道是不是该在这时进去。 他记得,姚盛宇是有妻子的,当然这位太太他没见过,姚盛宇也甚少提及,通常这种情况,意味着这对夫妻的感情可能并不深厚,或者是以利益为纽带的商业联姻,妻子只需要做一个美丽的花瓶,摆在家里即可。 姚盛宇正当壮年,在外头闯荡,凭借出众的外表和雄厚的实力,是非常能吸引女性的,这点刘斯言也深有体会。 他这时候进去,会不会坏了姚盛宇的好事?他不是很想掺和别人的私生活,更何况他和姚盛宇也并非无话不谈的朋友。 刘斯言犹豫着。 但还未等他思考出答案,姚盛宇就已经主动上前,叫了他一声。 “站外边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刚到没多久。” 刘斯言微微一笑,从容走了进去,像是没看见刚才的场景。 都是体面人,没必要对别人的私生活产生那么大的好奇心。 姚盛宇说:“来吧,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姚盛宇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到了一台稍远的跑步机上。 刘斯言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和那女人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直接无视过去了。 刘斯言明白了姚盛宇的态度,看见那女人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像是还要跟上去,不由得出声提醒:“他是有妻子的。” 女人看了他一眼,有些黯然神伤,喃喃说道:“他每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他有老婆,他的老婆未免太失职了,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他需要一个更爱他的女人来守护他。” 刘斯言瞬间震惊,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好不要脸,破坏人家的家庭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还能倒打一耙指责别人的妻子没有尽到责任。 但等他回过神来,看乐子的心态瞬间崩碎。 怎么感觉好像在照镜子…… 不,不,他才不是什么第叁者,他只是想给敬知幸福的生活,让她摆脱一段糟糕的婚姻,他能有什么错? 他对敬知的感情是自然萌生的,这个女人连姚盛宇都不认识,又何谈爱情,更多是图姚盛宇的实力,这能一样吗? 他才不是什么男小叁,敬知是爱他的,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包容他的小任性小脾气,提起她丈夫时又是那么冷淡,显然是不愿意多谈,她的心偏向谁,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不被爱的才是第叁者。 好险,差点被这个女人给动摇了叁观。 刘斯言心里不高兴,看这个女人也不顺眼起来。 “你爱去就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几分钟后,刘斯言看着女人哭了走了出来,抹着眼泪,又委屈又难过的模样。 刘斯言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 姚盛宇到底说了什么,才会把这厚脸皮的女人给气成这样。 看着女人泪流满面的样子,他非但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倒很幸灾乐祸。 看吧,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就说别去自找没趣。 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早点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撬别人墙角这种事,是一个技术活,什么段位也想来当小叁。 刘斯言带着轻松的心情,慢慢向姚盛宇靠近,在跑步机上慢跑起来。 姚盛宇瞥了他一眼,瞬间看出了他看乐子的心态,有些无奈。 他觉得,可能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你别看热闹了,我对我太太别无二心,刚才那个女人我并不认识,不知怎么凑上来了,很莫名其妙。” 刘斯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唔,我也忠诚于我的女朋友。”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放心,我口风很严,很少谈这些事。” 姚盛宇沉默了一下,“我说真的。” 刘斯言:“我也说真的。” 两人慢跑了一会儿,姚盛宇有些困惑的声音传来:“女人收到消息,会立刻回复吗,还是会把消息放在一边,过了以后就忘了。” 他不说还好,刘斯言听了,也郁闷极了。 他怎么知道女人怎么想,敬知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回复他消息了,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捉摸不透,但若说她是故意这样吊着他,倒也不见得。 她就是没把谈恋爱这件事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哪一条工作消息都能让她分心。他都快要憋疯了,她倒好,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刘斯言随口回答:“应该是在忙吧,我女朋友忙起来也没空理我。” 姚盛宇也点了点头,“可能是吧,我太太偶尔也会很忙。” 提及敬知,姚盛宇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上次他不小心看见的,刘斯言的手机屏保上,那个女人是谁。 这件小事搁在他心头,就像是鞋子里的一粒沙,手指上的一根倒刺,不致命,但极为折磨人。 那天回去见了敬知,两人有了非常亲密的接触,他才慢慢把这件事放下,今天不期然又想起了。 他时刻留意刘斯言的手机,但一晚上刘斯言都没有亮起屏幕。 姚盛宇想了想,故意把自己的手机落在了一个角落,询问刘斯言拿手机拨打一下。 刘斯言没有多想,打开手机就给他拨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姚盛宇看见了他的手机屏保。 不是之前那张海边背影照,而是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部特写,背景应该是在床上,非常亲密的照片,让人联想到男女之间最亲密、最隐晦、最热烈的事,男性的手在上边,几乎盖住了女性的手,看不出来任何特殊的信息。 姚盛宇只看了一眼,就停止了观察,移开了视线。 好像是在偷窥人家的隐私。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万分羞愧。 他真是疯了,究竟是疑心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莫名其妙在意这种小事,并产生那种可怕的猜想,这不仅是对刘斯言的不尊重,更是对敬知的亵渎。 姚盛宇深呼吸了一下,决定就此翻篇,再也不去想这些事情。 他可能,是太爱她了,潜意识里太害怕失去她,无法容忍任何潜在的风险。 以后,他要加强和敬知的联系,只有不断增强亲密关系,才能消解这些荒唐的念头。 叫我老公【h】 两个星期后,姚盛宇又给敬知发了消息,说他这周有时间回家。 敬知惊讶到无以复加,往常时候,没有几个月两人都见不上一面。她丈夫的反常,已经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会收到他的消息,当然,都是生活中很琐碎的事情,比如说睡前说一句晚安。 哪怕是在刚恋爱时,在婚姻初期,他们都没有那么亲密的联系,如此反常,反倒让敬知不知所措起来,线上联系也是再叁斟酌,才给对方回话,不至于太过突兀。 时隔两个星期,再次见到姚盛宇,她发现他身上似乎产生了变化。 该如何形容?一路上,敬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答案。 在车上,姚盛宇主动和她搭话,但他不是一个聊天的高手,很快话题就用完了,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以后,他又说起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敬知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有了很多体察,姚盛宇的表现,在她看来,就是在试图缓解内心的压力。 他感到压力?为什么?是她给他带来的吗? 敬知想要追寻一种让大家都感到轻松的状态,却没想到还是给丈夫带来了压力。 他们是夫妻,却像是悬在一根弹簧上,不是她沉默,就是他沉默,不是她紧张,就是他紧张。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在这段局促的婚姻里,可能不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们面临的压力,就像是相互作用力,一方的感知恰好是另一方的感知。 敬知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转头看向姚盛宇,声音柔和:“刚下飞机,累了就小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叫醒你。” 午后阳光洒落进车里,光影将她的面部轮廓氤氲,照得女人眸色柔软,在她的眼中,姚盛宇感受到了一种温情。 这种温情非但没有抚平他的紧张,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磅礴,仿佛擂鼓,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掩盖脸上的慌乱。 直至敬知正视前方,他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他的妻子对他来说,究竟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她说,“回家”,这些字眼,是多么珍贵。 姚盛宇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任由夕阳落在自己的脸上。 姚盛宇这次回来,敬知感觉到,他好像变得更加腻歪了。 无论何时,都必须要和她走在一起,哪怕是敬知说要下车买点什么,让他在车里等待,他也要摘下安全带,和她一同走进超市。 到了晚上,就更加明显。 敬知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刚要关上门,她的丈夫就状作不经意间路过,推着门不让她关上,微微低头看着她,尽力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说:“一起吧,好吗?” 敬知默然不语,他这段时间确实太过反常,甚至都不像是她认识的姚盛宇,她在思考应用什么姿态面对突然转变的丈夫。 最终,她拉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的空间很大,能容纳他们各做各的,敬知站在镜子前,用浴帽包裹好头发,然后脱掉身上的衣物。 这个过程中,姚盛宇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程敬知,在他出现的场合,断然不会如此松弛,心无旁骛地完成这些事,她会脸红,会紧张,会羞涩,会慌乱,那双盈润的眸子盛满了女孩的欲说还休。 但现在,哪怕是他站在这里,通过镜子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也知道他的观察,却仍淡然自若地完成这些事情。 她扎起浴帽的时候,微微仰起下巴,一点一点地把后边的碎发捻到浴帽里,眼神是那么专注,她的眼中似乎只有她自己,周遭的世界全然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摘下衬衣的扣子,把衣服丢到篓子里,又把内衣摘下,接着是裤子,内裤,然后赤裸裸的,撑着洗手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这是一种工作之后松懈的姿态。 她走到蓬头底下,开始淋浴,闭着眼,任由热水在她脸上滑落,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发出轻声喟叹,像是在抚慰一天的劳作。 整个过程,就像是没有另一个人在场。 姚盛宇突然感到难以呼吸,他的情绪已经全然被她调动,哪怕她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脱掉浑身衣物,赤裸裸的,和她一起融入了水里,任由流水在身上淌过,又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女人微微睁眼看他,在迷蒙的水雾中,她赤裸的身体是一片雪白,白得近乎发光,那双眼睛是如此温柔迷离,却又带着难言的距离感,就像是天上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是那么凉。 姚盛宇不喜欢这种感受,他喜欢炽热的体温,喜欢滚烫的呼吸,喜欢两个人贴在一起时的心如擂鼓,仿佛共享彼此的生命。 他握住她的腰,扣住她的后脑勺,像是在确认什么,疯狂地吻上了她的唇,不遗余力,开始就攻城掠地,直接侵入她的内里,含着她唇瓣、舌头吮吸,掠夺她嘴里的津液和气息。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感的吻,她的身体已经被按到他的身上,两人之间不留一丝间隙,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起伏,雄性硬朗结实的肌肉线条紧紧贴着女性柔软细腻的身体。 姚盛宇吻了一段时间,只觉得像是喝醉了酒,睁开眼睛看她,看见了女人绯红的脸颊,像是两抹彩霞飞在了脸上。 他喜欢这样生动鲜活的颜色,此时的她,不再是天上的月。 他把月亮揽了下来,看她沉醉,看她迷乱,看她染上他的气息。 心潮澎湃,情欲已经无处释放,他把敬知按在墙上,用手撩拨她的情欲。 直至感觉手中有了粘腻的湿润,才把她抱到洗手台上,撑开她的两腿,让她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而后将阴茎抵在她的阴处,缓缓推入。 一日不见,如隔叁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究竟有多想念她。 他的下身不停地抽插着,一手抚摸她的脸庞,将她的意乱情迷看在眼里,只觉得无比满足。 姚盛宇是一个习惯沉默的人,在床上尤为如此,但此刻,他难以控制住心中澎湃的激情,仿佛旺盛的情欲通过性器官的碰撞还不够,还要找其他地方宣泄出来。 “敬知,你喜欢吗?” 敬知已经被撞得七零八落,如同风雨中摇曳的花儿。 她不得不承认,叁十岁以后,她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出轨带来的刺激已经让她的肉体无法回到从前,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萌发着,骚动着,在她状若无事的外表下不断发酵。 哪怕她身穿正装,仪容得体,面上分毫不显,也无法掩盖,在最私密的地方,那里湿得一塌糊涂。 她当然喜欢,喜欢极了,喜欢男人结实的肉体,喜欢硬挺的阴茎探入她的身体,把她内里搅得天翻地覆,将身体深处骚动的痒意粉碎得一干二净。 没听见她的回答,他依旧固执:“你喜欢吗?” 敬知有时候分不清她喜欢的是什么,是男人带给她的精神满足,还是强壮的男性肉体填充身体时的满足。 伴随着不断加剧的抽插,她忍不住发出呻吟。 “喜欢,我喜欢,嗯,哦。” 姚盛宇爱看她这样淫乱不堪的姿态,又圣洁又妖异。 这是他的稀世珍宝,只有他,才能看见这样的程敬知。 姚盛宇揉搓抚弄她的乳房,又捏着她的下巴轻声哄骗:“喜欢,就叫老公,好吗?” 但这次,敬知没有回应他。 哪怕被他撞得意乱情迷,也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仿佛这是一个开关,一旦打开,就会放出什么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