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人醉杏花天》 第1章 楔子 流年暗度 夕阳西下,霞染的杏花林中,一身着粉色袄裙的女娃坐在青藤花枝结就的秋千上,她的身旁立着一位锦衣玉貌少年。 女娃大约七八岁左右,梳着一条大斜辫垂在胸前,小脸嫩白水润,圆嘟嘟的,煞是可爱。少年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风姿竟比女子还要秀雅几分。 杏花开满枝头,随风飘落,粉白相间,烂漫无比。 那玉貌少年将一朵杏花簪在女娃的发鬓上,温柔笑道:“丫头,你这样子真可爱。” “真的么?大哥哥,你没骗我?”那飘然而下的粉白花雨裹着夕阳遗落下的醉红,衬得小女娃的笑靥如花。 少年望着那张天真活泼,粉嫩可爱的笑脸,认真道:“大哥哥不会骗你。” 小女娃笑容大大加深,“那大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少年眉扬起,轻笑出声,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女娃白嫩的脸蛋,回答:“傻丫头,大哥哥怎么能够嫁给你呢?” “为什么不行?!”小女娃眼底闪过失落,即板起小脸,想把那朵头上那朵杏花扯掉,又舍不得,最后脸鼓成了包子,两眼委屈地瞪着他。 “丫头别生气,大哥哥的意思是,男孩不能嫁给女孩,而是只能娶。”少年急忙解释道。 知道大哥哥并未嫌弃她,小女娃转怒为喜,只是碍于面子问题,一时不好意思松下脸来。 少年笑着伸出手一戳那鼓着的腮帮子,那里边的气瞬间消散了,在她脸蛋上恋恋地捏了下,呵哄道:“丫头别生气,大哥哥错了还不行么?以后只要丫头说的都是对的,大哥哥绝对不反驳如何?” “好!”怕他反悔,小女娃急忙答应,随即眉开眼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放出异彩,“那大哥哥以后你娶我,我给你当媳妇儿,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小娃娃好不好呀?” 少年脸微窘,又见小女娃十分认真的神色,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丫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小女娃不满的躲开,嘟着小嘴说道:“大哥哥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嘛?”说完脸上又充满了期待。 少年停顿了一下,碰了碰她的脸颊,神色温暖,语气轻柔,“好啊,等丫头长大了,如果还这么可爱的话,大哥哥就娶你做媳妇儿。” 小女娃满脸惊喜,忽地想起什么,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大哥哥刚刚的意思是说,如果她长大变的不可爱他就不要她当媳妇儿了么? 不,她才不要!正待要问。 门咿呀一响,一美丽的挽髻少妇从杏花林中掩映的木屋走出来,迎着夕阳的余晖,神色柔婉安详,踱步走向两人。 你这丫头,怎么能逼大哥哥娶你呢,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知道害臊。”那少妇虽是无奈的语气,美丽温婉的脸上却如同少年,盛着无限的纵容。 “姨,没关系的,丫头还小。”少年怕女娃被责罚,急忙替她解释。 “哼,我才不小了哩,我就要给大哥哥做媳妇儿。”说完就朝少妇做了个鬼脸,躲到了少年的身后。 男孩脸有些微红,却还是把小女娃护在了身后。 “你这孩子......” 少妇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天色,只好对小女娃道: “你看你,天都快黑了,你还缠着大哥哥不放,他的爹爹要是知道大哥哥这么晚都未回去,就该惩罚大哥哥了。”说着眉间不知为何竟浮起了一抹哀愁,随后被笑容掩盖。 小女娃听到果真急忙放开了少年的手,担心的凝视少年,“大哥哥你快回去吧,记得改天再来看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姨,丫头,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直到少年的身影逐渐湮没在夕阳之中,小女娃才将痴痴地视线转回,换上笑嘻嘻的表情,撒娇的偎进少妇的怀中,甜甜的说道: “娘,我就要当大哥哥的媳妇儿。” 少妇嘴角浮起一丝既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娘没说不让你嫁给大哥哥,只是你现在还小,长大了你可能就不喜欢大哥哥了呢?而且你是女孩家,要懂得矜持,这样大哥哥才会更喜欢你啊。” 小女娃不高兴的嘟了嘟小嘴,抬头对少妇道:“我就要大哥哥,才不要别的男的呢,我也不要矜持,矜持的话,大哥哥就跟别的小姑娘跑了,不要我了,我就要缠着他,这样他才不会被人拐跑啊。” 少妇被她的小大人认真模样和一番无厘头的大道理逗乐,轻点了点小女娃的额头,好笑的说道:“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鬼机灵啊.....” “是娘教的啊。”说完便笑嘻嘻的又埋进她的怀中。 “是啊。”少妇好笑道,将小女娃拥抱在怀中,视线落在晚霞余晖未尽的半倾天空,浮起一抹幸福中透着惆怅的笑…… 当夕阳遗落山头,敛尽最后一抹残辉,令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见...... 第一章 满室旖旎 梅英呆呆地坐在地上,望了眼在倒在床上,沉睡过去的男人,在软被香熏,红烛高照交相辉映下,整个人竟流露着一股令人怦然心动的俊美妖娆,只是这并不是梅英此时关注的重点,重点是这个衣裳不整的陌生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不,不对……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室内铺陈华丽,灯火辉煌,锦帐流苏,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靡艳的脂粉香气,梅英不由地皱起了秀眉。 完全陌生的环境…… 梅英脑仁疼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不知何时鼓了一包,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捋清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 从平乐镇去京城的路途中,她好像经过了一个叫红石村的地方,因为天黑难赶路,便找了家旅店暂时住下,准备第二天再行路,那时她还觉得这家旅店有奇怪之处,不仅店里静得可怕,就连掌柜和伙计都长得贼眉鼠眼,一副坏人相,当时梅英还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便不放在心上。 等她再次有了意识,她似乎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虽然晕乎无力,意识朦胧,但毕竟感官还在,她只觉四面珠光,满室锦绣,有好多只邪恶的手不断在她身上捣弄拉扯,眼前似乎立着一浓妆艳服的女人,捏着尖细的嗓,身上异香熏鼻,熏得她头脑发胀。梅英神志始终浑浑噩噩,四肢发软,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任人摆布,最后她还被灌了一杯味道奇怪的东西,梅英只觉困倦难当,隐隐约约之中,她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好像是在说,卞公子马上就要来了,趁这丫头迷情还未发作,赶紧把她抬去房间…… 梅英彻底陷入了昏迷…… 一阵凉意和颈间的酥/痒不适将梅英从梦中惊醒,伴之而来还有体内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更让梅英五雷轰顶的是,她的身上竟然压着一个男人,他那手还在她的腰间游移抚摸…… 梅英惊恐无比,想要推开这男人,却发现手脚皆软,想要张口骂人,一开口却从唇间逸出一声状似愉悦的呻、吟,梅英猛地闭嘴,一股热潮自下涌去,不由地夹紧了双腿。 身上的男子突然停止了动作,微抬起头,晦黯难明的眼眸对上梅英水润的眸子,突然低笑一声,“我喜欢听你今天这呻`吟声,竟比以往还要令人销魂……”那声音低哑满含情/欲,暧昧无比。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身体奇怪的症状让梅英脑子已有些迷乱,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现实,一股空虚感逐渐弥漫全身,梅英不由地动了动腰,更贴紧了他。 感觉一只手慢慢滑向她的下裳处,刚要往下扯,梅英原本迷离半睁的眼瞬间圆瞪,脑子逐渐清明,看清自己的处境,她倒吸一口凉气,便使出了全身力气,推开了那男子。 那男子衣裳半露,醉眼迷离,含着情/欲的凤眸透着淡淡的疑惑和不满。 “下流胚!臭不要脸!”梅英气不择言。 软着力气,从床头捡起被男人扯掉的上裳,胡乱套上,尽管梅英真的很气愤,只不过因为中了迷情的缘故,她的两腮绯红,秋波荡漾,一时倒不像生气,反而有股欲拒还迎的娇嗔态,让人忍不住将她推倒狠狠地蹂/躏一番。 将衣服裹得紧紧的,梅英着急下床,却看到眼前不怒反笑,眸中流着妖娆魅惑的男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一脚刚要着地,却猛地被人抓住了另一脚的脚踝,往里一扯,“臭色狼,不要碰我!”梅英心慌,乱嚷嚷起来,双手双脚地尽往人身上招呼。 “秋娘,你犯什么神经?!”那男子臂肘护头,被梅英狠打猛踹了几下后,欲望也消了,酒也醒了几分,刚要抬起胳膊看清眼前的女子,却倏忽被一块重物击中了后脑勺,便昏了过去…… 梅英霍地将手中的瓷枕丢掉,望着昏了过去的男子,愣了几秒,惊魂甫定后,赶忙下了床,却在离去的时候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头磕在桌子一角,一阵剧痛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时,就是现在这一番狼狈不堪样了,不过身体那股奇怪的症状莫倒是消失不见了…… 梅英总算理清了思路,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失身,便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逃命计划。 若是她没料错的话,这里便是张家婶子常说的妓院,床上躺着的这男人就是嫖客不差了,果然,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然后砰砰东西乱砸的声音,梅英竖耳听去,好像是一妇人带着一帮家人上门来寻自己的相公。 “这位娘子,有话好好说……” “放屁,快把那短命鬼给我叫出来!不然老娘捣了你这老娼妇的巢!” “哎呦,别砸了……女英雄,你家相公真的不在此,就算你把老身杀了,我也交不出人来呀!” 原来那卞公子的娘子是位大名鼎鼎的母夜叉,河东狮,平日里卞公子畏之如虎,偏他又是风流成性,便常常瞒着他家这位母夜叉,在外寻花问柳,既生了这个心,他便时常小心翼翼地,此次早已收到风声,便带着自己的小厮早从后门骑马溜走了,老鸨儿就算有心交出人来,也觅不到人了,早知她便不做这档亏本生意了。 体态臃肿身着华艳的老鸨儿着急上火,拦不住这母夜叉,只能跟在她上楼,小心翼翼的陪笑招呼着。 两侍女簇拥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袅娜的从楼道走来,迎面碰上老鸨儿她们,又望见那虎目熊背,凶神恶煞的妇人,心下几分害怕,却还是娇笑着问老鸨儿:“妈妈,可曾见到洛少?” 那老鸨儿道:“不曾,他不是去找秋娘你了么?” 秋娘黛眉一颦,心下有几分不高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假笑道:“知道了妈妈。”便领着那两侍女香风拂拂地离去了。 那边,梅英则趁着乱哄哄的空荡,从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包袱,偷偷地溜出了房间,等到众人发现时,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老鸨儿得知后险些没气得七窍流血…… 梅英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竟然会被一个梦中的声音哄骗千里迢迢去到京城那鱼龙混杂的地方…… 第二章 物是人非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此时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远处村落悠悠的飘来稚嫩童趣的孩童声,将这桃源村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动。 “嗯......” 梅英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身子慵懒无力的倚靠在门栏上,几缕青丝从木簪随意绾的髻上轻轻滑落下来,懒懒的垂于额前,梅英下意识的用手拨了拨,撩至耳后,视线却出神的盯着远处某个地方。 她又做那个梦了…… 漫山晚霞,粉白花雨,那替她簪花的温柔少年,还有迎着夕阳向她走来含着温暖笑意的女子,在梦中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雾纱,唯有那温柔的眉眼,宠溺的语气始终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似梦又非梦……梅英艰难的伸出手,捂住身上最软最柔弱的那地方,很慌很窒,许久挥散不去,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晨风透着凉意,梅英身上只穿了白色单衣,衣领微敞,露出洁净如雪的肌肤和清晰分明的锁骨,乍看上去只觉得身子单薄得如同纸片儿,仿若风一吹便能将她吹跑似的,只是梅英并未感到寒冷,神思始终飘泊在另外一个遥远的时空中。 直到鸟儿啁啾在枝头,太阳的微芒打在脸上,才唤回了梅英的神志。 揉了揉太阳穴,舒缓了轻微的头疼不适,梅英将视线投到了更远的地方,入眼处,是远山横翠,白云缥缈,还有遍野的油菜花,远远望去,其中还夹杂着一缕粉红色泽,却是桃花。 梅英深吸了口气,草木翻新的清爽味道吸入鼻腔,只觉困意全消,浑身畅通说不出的舒服,梅英一向不会使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梦境中太久,现实的生活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忙碌的一天要开始了。”朝着碧澄的天空,梅英嘴角划开一抹微笑。 梅英住的地方是一个简单朴实的院子,两间小木屋相连,主屋进去便是大厅,两间卧室,一间是她自己的,一间是阿娘的,只是如今阿娘的那间......空了。 四周竹篱围绕,篱上满攀着牵牛花,红紫相杂,色香天然。院子的西侧是菜地,紧邻着瓜架,上面爬满了瓜蔓,繁茂的叶子根茎把棚的顶部遮的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荫棚,瓜架下摆了张用古藤条做成的躺椅。空闲时,梅英喜欢坐在棚底下纳凉,泡壶清茶,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消磨闲暇的时光。 卧室窗户旁种了棵桃花,此时早已满树芬芳,灼灼似火。这棵桃花有一个奇异的现象,无论何时总有一大群粉蝶在花间低飞轻舞,却从不在花蕊上停驻。似乎这是一棵很有灵性的桃花,至少梅英从小便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为止,她也还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要上山采药,梅英换了件淡蓝色碎花的衫子,袖摆挽到手肘处,下面穿扎腿长裤以便行动,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高高束起绾了个简单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整个人显得很清丽,而且干净利索,精神十足。 梅英关好院门,背起药篓,前往山上,她今天极忙,采完药后还要把这几天晾晒干的草药拿到镇上药铺,从家到镇上来回都得半天时间了,所以她便想早早的上山去,好尽量赶在正午回来。 去山上的路上途径村学堂,梅英每次经过总能听见琅琅的书声从竹林间传来,悠然而远韵。 学堂的教书先生是一位后生,姓唐名文寅,是两年前从外乡来,不过弱冠之年,人物周正,身上并无腐儒的气,反是多了几分江湖侠士的洒落,村里时常听见孩童唱的那首桃花诗便是这教书先生教的。 据女子细致敏感的心灵来观察,梅英感觉到那教书先生对她应该有点那个意思,因为他待她的方式与其他人着实不同…… 梅英站了脚步,望向那身穿襕衫,头带儒巾,手背在后方,时不时向她看过来,却又踌躇不前的人。 梅英只好摆了摆手,笑着先向他打招呼,“先生,早上好。” 那唐文寅脸色微妙,腾出一手搓了搓颈项,含蓄笑道:“梅姑娘,早上好,你这是要去山上啊?”一手仍背在后面,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 梅英点了点头,“嗯,去山上,采药。”似乎他们经常都会重复一遍这样的对话,虽然梅英心里暗暗偷笑,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每次都会认真地回答,‘嗯,去山上,采药。’ “先生怎么不进去?”梅英视线指向学堂。 “学生正自习着呢,暂时不急。” “啊……哦。”话说完,两人便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无话,梅英是个慢热性子,脑海中搜寻不到话来讲,颇觉得尴尬,而他又欲言又止,似乎并不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梅英纳闷的是,为何他在学生,村民面前如此的健谈洒脱,在她这,就变得斯文拘束起来,让梅英也跟着有些缚手缚脚,不怎么自在,又看了眼天色,不禁皱了眉,正打算赶紧说些什么好离开这,唐文寅却突然横出后面的手来,一本《幽怪》猛地摊摆在梅英面前。 梅英猝不及防惊了一跳,直倒后蹬蹬退了几步,好像人家甩了火药过来般。 唐文寅顿时脸通红起来,弄得梅英既抱歉又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反应过激了。 “这是……”梅英以笑掩饰窘迫,问他。 “送你的,张家婶子说你爱看这些。”唐文寅脸红着不敢看梅英。 “啊?”梅英呆怔了会儿,才意识过来,脸瞬间憋红,刚想要拒绝,唐文寅已经将话本塞到了梅英的手中,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哎……先生别……” 梅英猛地一惊,刚要喊住他却已来不及,别字刚落,只听“砰!”一声,唐文寅整个大活物已经撞到翠竹上,一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我没事,没事……”唐文寅慌乱整了整衣矜,转头向梅英安慰道,也不等她半句话语,两脚生风,飞奔而去了。 梅英愣愣地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竹林小道,突然听到窸窣声响,一看过去,见到一个娇小身影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露出一角衣袖,还有半个头。 那女子见梅英看到了她,畏畏缩缩的从树身走出,手肘挎着竹篮,要哭不哭地盯着梅英手中的书。 梅英看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而且并非本村人,又用一双委屈的大眼盯着她,梅英暗忖,自己或许间接性的对她造成了什么伤害?正待要表达一下善意,那垂髻女子突然朝梅英做了一个鬼脸,恶狠狠说道:“文寅哥哥不会喜欢你的,讨厌鬼。”然后转身跑开了。 梅英僵住,脑海中思索她的那番话,想明白了,身子一搐,而后忍不住扑哧乐了起来,敢情她是误会她和教书先生的关系,因而吃醋了? 看来下次再见到她得跟人好好解释一下才行,梅英视线不经意间一探,停留在手中的话本上,又望了眼学堂的方向,读书声仍旧悠扬有韵,梅英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