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追我追到求生游戏》 观落阴 基因改造进度307 911 100 耳畔响起呆板的系统音和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黎述有如浸泡在温暖粘稠的羊水中,浑身发热,筋骨像被碾碎重塑般剧痛无比。 仿佛在迎接一场重生。 脑机模拟信号解析异常 ai因图正在进行二次评估,请稍后 根据最新测序报告,玩家黎述的进化方向为 序列一魔术师 恭喜玩家通过基因改造,进入全球通缉 史上最好的恐怖全息游戏 黎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双眼。 房间昏暗逼仄,身下床板老旧,一动就吱呀吱呀地响,床尾连接金属扶梯,居然是一张上下铺。 床头边上有一扇铝合金窗,窗框里积着指节厚的灰,床铺对面,书桌的轮廓模糊。 窗户虚掩,月色如银。 地上树影纹丝不动,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声,却隐隐透着寒意。 黎述挣扎着坐起身,上下摸索,确定没缺什么零部件,才长出一口气。 居然没因为基因链崩溃而死,今天运气不错么。 “啊,差点忘了。” 黎述慢吞吞举起手,指尖当空一划。 一面半透明的全息屏幕突然出现,犹如一只亮着朦胧白光的水母,在空气中漂浮。 屏幕右上角为直播间实时人气值,目前堪堪破百,左上角标着黎述的名字和id。 点开资料页,贴着一张两年前进入上城时拍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才十七八岁,黑发黑眼,生得清隽灵秀,笑容干净甜美,右边嘴角有一枚酒窝,看上去单纯无害。 界面正中,全球通缉的o若隐若现,映入黎述纯黑的瞳孔,以至于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沸腾。 全球通缉开发了将近十年,今年夏天才开始内测,目前仅向签署了直播合同和人身安全协议的少数玩家开放。旨在筛选出人类中的强者进行基因改造,觉醒异能,在恐怖副本中探秘诡异,艰难求生。 他等待多年,费劲心思睡了某个人才得到机会进入游戏,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界面下方分为几个栏目,依次写着“异能”“图鉴”“背包”“论坛”,但目前只有“异能”一栏为青绿色,其它字符都灰突突的。 黎述试着戳了下,并点不开。 他也没有气馁,直接点击查看“异能”,不能免俗地心神激荡,指尖微微颤抖。 刚才系统说什么来着 序列一魔术师 虽说序列只意味着进化方向不同,不等同于异能强弱,但黎述仍有些窃喜。 序列那么高,名字那么跩,解锁的异能想必也很 精神力1920 异能一只白白胖胖的鸽子 等级e 一只什么 黎述愣了愣,赶紧点开详情。 魔术师的好伙伴,可爱忠诚的宠物鸽,羽毛洁白,体重999克。当有争执或战斗发生时,玩家放飞和平鸽,营造出一种劝架的氛围感。简单来说,目前没什么作用呢。 没用还扣精神力 黎述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黎述的个人直播间较为冷清,这时,才有稀稀拉拉几条弹幕 “颜值s,实力e,这集我看过” “主播不会又要跟邪神谈恋爱吧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跟全球通缉的诡异恋爱,口味有亿点重哦。” 还有一些敏锐的观众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主播的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热搜上看过” “这不是那个黎家从下城一区接回来的小少爷吗好好的富家子不做,跑来游戏里受苦受难,真是想不开。” “笑死,一个私生子,哪门子的少爷” “什么年代了,还私生子都是人造子宫生出来的,谁比谁高贵” “别人是人造子宫生的,黎述可不好说。一区又名红灯区,保不齐是从妓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 “该说不说,黎述跟他哥长得挺像的。” “哪个哥搞多人运动那个,还是磕药磕昏头,把浮空超跑当炮仗点了的那个” 弹幕逐渐歪到豪门秘辛。 可惜,为了确保公平,游戏进行中玩家无法打开直播间,否则黎述看到某几条弹幕,被鸡肋异能打击到的心情能好上一些。 私生子 当然是假的。 真相是,黎家那位小少爷死在了他手里。 要怪就怪那家伙命不好吧,装逼无赖,作恶多端,惹到了他头上,还被他知晓了财阀私生子的身份 不杀掉取而代之,就不礼貌了。 黎述收拾好情绪,很快振作起来,他是个乐观主义者,无论发生什么破事都能看出点好来。 这年头,希望比黄金珍贵。 譬如现在,黎述就默默告诉自己,起码他还活着。 黎述屏息凝神,确信房间里除了他没有活物,也暂时没有别的动静,才小心翼翼爬下床。 走到书桌旁,椅子上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只便携烧水壶,以及几盒泡面,一半红烧牛肉,一半香菇炖鸡。 啪,黎述打开台灯。 灯泡滋滋啦啦闪动,明黄的灯光笼罩着方寸之地,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 桌面纤尘不染,摆着一本皮质记事本,封面上是燕都大学的烫金o。 翻开来,扉页用端正清秀的笔迹写着 山阴村“观落阴”习俗的调查与研究,民俗学二年级,黎述。 第一页是几行简短的句子 “观落阴在山阴村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最初起源于祖先崇拜的祭祀习俗,后与当地民俗信仰结合,是宗族团结的精神支柱,寄托了人民群众对于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20000811。” 这段话有些许删改的痕迹,黎述摩挲页脚,思虑片刻后又翻过一页,接着往下看 “2000年8月11日,随队来到山阴村,入住小学教工宿舍。条件有些艰苦,但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小黎同学观落阴仪式将在三天后举行,村长说,到时候”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观落阴 黎述皱了皱眉,想知道这是什么,可他再往后面翻却是一片空白。 看样子,这是“他”专门为此次调查准备的本子,留下了语焉不详的记录,而副本里的诡异也许就跟所谓的观落阴有关。 游戏面板适时弹出。 主线任务 探索山阴村诡事观落阴,限时72小时,探索度满90即为通关。 三天黎述一时语塞,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e级新人,搞这么难做什么 黎述深吸一口气,然而,他半截气没吐出去,就听到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窗台外。 他的宿舍在一楼,难道说,是有人跳楼了 啪 黎述当机立断按掉台灯,整个人没入黑暗。 他伸手摸出烧水壶,寻思无论是人是鬼,都先给那人脑门儿上来一下子。 窗外传来哎哟哎哟的叫唤“卧槽,我的屁股痛痛痛扯到蛋了” 这是摔下来劈了个叉 如果是诡异的话,也太离谱了。 虽说如此,但黎述还是留了个心眼,即使不是诡异,而是玩家,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身姿板正地坐在椅子上,屏住呼吸,留意着窗外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多时,嘎吱一声,窗户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窗台上先搭上来一双手,再冒出一颗脑袋,借着月色,勉强能看出粉色,毛茸茸的,简直像一朵蒲公英。 粉毛东张西望,以为屋里头没人,才鬼鬼祟祟翻过窗台,爬进黎述宿舍。 首先夺人眼球的不是他不高的身量,而是工装短裤下那一双通体银白的小腿。两侧装饰了ed跑马灯,关节活动时有不大自然的电流声,型号落后市面上几个版本,估计是黑诊所出品。 义体 黎述心中警铃大作。 弹幕乐了 “哦豁,上来就遭遇义体改装的玩家,不会没出门就寄了吧” “说寄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两条腿都是义体,这是做了速度改装还是力量改装” “这粉毛矮子不是那谁吗三区地下拳场那个,元什么来着” “元宵,地下拳场最年轻的擂主,拳风霸道犀利。主播你就安心地去吧” 嗖 一只烧水壶破风飞过。 元宵听到动静想闪,却不料,那水壶当啷一下砸在上铺的护栏上,借力拐了个诡异的折线,分毫不差地跟他的额头打了个招呼。 “我去,谁啊乱扔东西,有没有公德心” 元宵挨了一记打,也不想吃亏,义腿粉光大亮,屈膝蓄力,一个加速就从窗边闪现到书桌旁,只见椅子拉开来,上面却空无一人。 “欸” 元宵摸了下椅面,是温热的。 有人在这儿。 元宵当即转过身,小腿发力,霍地往身后扫,头稍稍一抬,就瞥见一个黑发青年不声不响地坐在上铺,静静俯视着他。 一双杏眼黑洞洞的,看得元宵头皮发麻。 黎述这一通操作,当时就被ai因图捕捉到,剪辑成精选片段全网推送。 画面中,黎述身姿轻盈如同猎豹,精准掷出水壶后,就攥住上铺扶手,卫衣往上蜷,露出霜白的腰身,小腹绷紧,腰线柔韧流畅。他单手引体,在半空中蜷起身子,悄没声儿落到上铺,轻松占据制高点。 这一顿操作下来,直播间人数从可怜的一百出头往上飙升,转眼间突破一千 元宵捂着额头上的大包,嘴角往下撇,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一点儿声都没有” “这是我房间,”黎述抿了抿唇,语气颇为不解,“你是谁” “叫我元宵就行我这不是在楼上待不住,下来串串门吗” “你串门的方式还挺清奇的。”黎述摇了摇头,迟疑片刻,还是轻巧地从上铺跳下,像猫科动物般落地无声,站在床边,与元宵交换姓名,“黎述。” “咳”元宵干咳一声,见黎述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长得也算面善,于是张口套近乎,“嘿,哥们,看你身手不错,也是下城来的” “上城。” “啊哦。”元宵顿时索然无味。 这些年,上城和下城愈发泾渭分明,同样是玩家,上城公民和下城渣滓可不是一路人。 黎述听出元宵的言外之意,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补充“我两年前才被家里人从一区接到上城读书。” 一区是距离上城最近的的下城区,因而有不少下来找乐子的达官显贵,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黎述虽没细说,但元宵还是光速脑补出了他的身份,私生子。 “那你来这破节目干嘛找死啊”元宵挠头。 这一问,可把黎述给问住了。 他垂下眼睫,眼睑微微泛红,氤氲朦胧水汽,濡湿的睫毛一簇簇翘起,仿佛被元宵的直来直去戳到痛处。 “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到了上城,学费、房租、生活费都得靠自己,欠了学生贷款,实在还不上了,这才铤而走险” 上城学贷恶名在外,利滚利滚利,许多人直到寿终正寝都还不完,元宵在下城也略有耳闻。 他噎了半天,一时说不清是变卖双腿的他更惨,还是身负巨债的黎述更惨。 “欸,你说这事闹的” 几句话下来,元宵心里再大的火气也消了,看黎述可怜兮兮的,还无来由地生出一股保护欲和责任感。 “这样吧,”元宵左右看看,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看你身手还算敏捷,不至于拖我后腿,要不趁其他人没露面,咱俩先组个队探索诡异,一个人不太够,人多力量大嘛。” 谁拖谁后腿 黎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元宵这么自信,而且不太聪明的样子,就决定暂时先答应下来。 要是对方心怀不轨,再收拾也不迟。 “那,”黎述舔舔嘴唇,看起来有些紧张,在衣摆上蹭了蹭,才向元宵伸出手,“这几天,请多指教。” 元宵与他碰了碰拳“别跟我拽文啊,听着头疼。”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间断的敲门声。 三下长,两下短,在乡下寂静的夜晚犹如一声声丧钟。 黎述和元宵登时噤声,往门边看去。 豆绿色的房门紧闭,老式插销反锁,门框上方有一扇窄小的透气窗,贴着泛黄的毛玻璃窗纸,边缘翘起,随着敲门声颤动。 毛玻璃上映着一团圆坨坨的黑影,边缘毛毛糙糙,像是一颗人头,长发在月色下摇曳。 几乎能想象得到,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外,踮着脚,扒着门框往里瞧。 “黎同学,食堂做了宵夜你要吃吗”尖利聒噪的女声响起,语速迟缓,时断时续,听上去像出了故障的打碟机。 淡淡的米香从门缝沁进屋内,闻着甜丝丝的,元宵的五脏庙正闹空城计,而且他吃惯了蚯蚓口味的蛋白糊糊,哪里顶得住诱惑,一闻这味道不禁眼冒绿光。 刚要答应,就被黎述一把捂住鼻子和嘴。 “呜呜” 黎述无语,他看出来元宵脑子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 已经开始后悔跟这粉毛组队了。 “嘘。” 黎述食指抵在唇边,拽着元宵往双层床和衣柜间的夹缝挪,在视线死角站定,才给元宵使眼色。 房门差不多有两米四,以人类的身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脑袋探出门框,做出这个姿势。 那么,门外的东西只可能是诡异。 笃笃笃 笃笃。 敲门声越来越急,米香也越发浓郁。 元宵涨红了脸,终于没憋住,一把拍开黎述的手,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黎述心里咯噔一跳。 果不其然,下一秒,敲门声骤停,扒着门框的黑影凑得更近了。 细如牙签的脖子九十度弯折,嘎嘣,一片死寂中,颈骨断裂的异响格外清脆。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皮肤苍白浮肿,打横黏在毛玻璃上,五官因挤压而扭曲,像在卯足力气企图看清屋里的景象。 女人的眼睛跟死鱼一样又凸又大,瞳孔发灰,隐约透着怨毒的光。 阴恻恻的视线扫过书桌、双层床,最终落到衣柜旁。半敞的柜门下,露出了一片衣角。 不一会儿,似乎被女人的目光刺到,衣角动了动,又缩了回去。 “你在这儿啊,黎同学。”女人咧开嘴角,痴痴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黎述的头皮咝咝啦啦地一炸。 他刚才就觉得那米香味不太对,打算闭气混过去,现在全完了。 “靠,跟我走” 元宵自知闯了大祸,咬咬牙,一把握住黎述小臂,给他使眼色,想趁白衣女没进屋,带他翻窗跑路。 然而,黎述摇了摇头,指向窗外。 外头不知何时已然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白雾正从门缝,从虚掩的窗户渗入宿舍,散发着清甜的米香,仿佛揭开了一口蒸锅。 顷刻间,到处云雾缭绕。 元宵不受控制地吸了一口,下一秒,便眼神涣散,被黎述狠狠掐了把胳膊才醒过神来。 “黎同学,”女人喀喀喀地笑,“再不开门,夜宵要凉了哦。你不饿的话,就给旁边的同学吃,我看他是真的饿了。” 对于女人的催促,黎述无动于衷,挥手一扫,点开游戏面板。 状态栏里,精神力毫无缘由地下降了一点。 精神力1820 元宵有样学样,也点开面板查看,表情瞬间凝固。 刚才吸了一口白雾,居然直接扣了他3点精神力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清零。 在游戏里精神力归零会有什么后果,元宵不敢去想。 嘀嗒,一滴冷汗自额头滚落,落在地上。 元宵仰头望向黎述。 真奇怪,这家伙个子比他高,可远没有他壮实,穿着快销品牌基础款的奶白色卫衣,看着文文弱弱的,有一股书生气,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靠谱。 “雾气会侵蚀精神力,去背包里拿几件衣服、毛巾,沾点水,堵着鼻子呼吸,尽量不要直接把白雾吸进去。”黎述轻声说,“外面雾更浓,逃出去没有意义,只会死得更快。” “卧槽,那怎么办” 元宵小跑到书桌旁,拧了一瓶矿泉水,倒在衣服上,还不忘给黎述捎带上一条湿毛巾。 两人捂住鼻子,蹲在衣柜旁。 “必须处理掉这只诡异。”黎述瞄了眼毛玻璃上那张狰狞的脸,语速不疾不徐。 披着人皮却做出非人的举动,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肠胃剧烈绞痛。 黎述扯了扯卫衣领口,闭了闭眼,定住心神。 “它一直在要求我们开门,证明它不能直接进屋。这种有限制还能影响异能者精神状况的诡异,顶多是d级。d级诡异的行动皆有迹可循,只要我们能推理出一定的规则,就能加以反制,甚至反杀它。” “那”元宵摸摸下巴,咂摸出了黎述的言下之意。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打开门,把它放进来,再正面击败它。” 这个方法未免太过冒险,以至于黎述说出口后,元宵沉默了几秒钟,但还是牙一咬,心一横,说道“行,哥们听你的。” “你的异能是什么”黎述冷不防问。 他坦然地直视元宵,那目光简直可以用“天真纯善”来形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宛如刚出生的幼兽,打探起消息来没有令人不舒服的目的性和功利感,令人不自觉地卸去防备。 “这个嘛”元宵眼珠子乱转,露出吃屎的表情。 黎述叹口气,善解人意道“你不愿意说也可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是不愿意说,就是有点丢人。”元宵搓了把脸,语速跟被狗撵一样快,“欸,烦死了,你直接看吧。”说着,两指并拢轻轻一拨,将全息屏幕转向黎述。 序列十四星星 异能宝宝奶昔 评级d 元宵尴尬挠头。 黎述默了默,接着往下看。 粉色的宝宝奶昔,口味上佳,口感顺滑,是补充精神力的良药。玩家可以自己喝掉,也可以将奶昔分给同伴,绝对是出门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技能 注释放该异能,扣除3点精神力,给自己或他人补充4点精神力。 弹幕笑疯了 “好家伙,粉毛是个奶妈” “暴躁奶妈,爱了。” “黎述想商业互夸又夸不出口的小表情没把我笑死,以为元宵是个大杀器,结果跟他一样是个混子辅助还是奶人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 “嘛,虽然才d级,但以后升级了未必不会超神,直接加精神力的异能挺罕见的。” “五十步笑百步,相较而言,黎述的e级鸽子更鸡肋一点。” “那现在怎么办开门必死,不开门也死,黎述那几个哥哥要笑嘻了。” 黎述与元宵耳语几句,末了,低声说“我去开门,一会儿等我暗示,奶我一口。” “啊”元宵还没消化完黎述的计划,黎述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喂” 黎述拿湿毛巾蒙住大半张脸,仅露出一双清清润润的杏眼,似有星河浮动。 他走到门边,顿住脚步,随后缓缓拧开插销。 吱呀 门外站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腰间系着一条脏污的围裙。 说是“站着”也不准确,确切来说它歪着身子,弓着腰,低下头,长长的脖子拧转一圈,脑袋钻进门框,肿胀的大脸与黎述打了个照面。 白衣女浑身湿透,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一绺绺的发丝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在脚边积了一摊污水。 黎述僵了僵,后撤半步,勉强挤出笑涡,抠住门框的指尖微微发颤,似乎还是有些害怕。 “夜宵有什么好吃的么” “嘻嘻,就知道你饿坏了,”白衣女人将手中的搪瓷缸递给黎述,“桂花酒酿汤圆,好孩子,快趁热吃了吧。” 搪瓷缸里盛着热腾腾的甜汤和几颗拳头大的汤圆,表面漂浮着桂花瓣。 但在昏暗的光线里,桂花瓣仿佛一片片撕碎的虫翅,汤圆像泡胀了的婴儿拳头,白色糯米皮下透着令人不安的紫褐色。 白衣女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炙热的目光牢牢黏在黎述脸上“也不知道你们城里来的大学生喜欢什么,我自作主张做了这个,怎么样喜欢吗” 黎述了然,看来眼前这位d级诡异并不如何强大,还需要他们把所谓的夜宵吃下去才能要他们的命,抑或是达成别的目的。 “姐姐,我不吃甜食,你留着吃吧。”黎述婉拒。 姐姐这你也叫得出口 元宵下巴都要掉了,实在佩服黎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你说什么不吃甜的知道我大晚上开火做饭有多辛苦吗汤圆馅是拿观音土搓的,这可是好东西,你不要不识好歹” 遭到拒绝的白衣女瞬间变脸,肌肉抽搐,皮肤下像有瘤子在蠕动,法令纹深了又深,整张脸跟被强酸溶解一样垮了下去。 眼前恐怖的一幕并未让黎述有所动摇,而是愈发坚定他猜想的方向没错。 黎述抬手抹去人中沁出的细汗,一边分出心神去想“观音土是什么”,一边给元宵打了个手势。 “他说不吃就不吃,哪来那么多屁话”元宵一个箭步窜到门边,硬着头皮说词儿,“既然观音土是好东西,你自己怎么不吃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别被你个穷乡僻壤的老太婆害得吃坏了肚子。” “你说我老”白衣女怒火中烧,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凄厉的啸叫,“臭小子,我看你是活不过三十了” 黎述捂住耳朵,被吵得头疼。 他让元宵开嘴炮激怒诡异,哪想到元宵的嘴巴这么毒,一下就戳到痛点。 白衣女的长发随风飘动,扒到门框上,窸窸窣窣地蠕动,像有一万只白蚁在啃噬门板,却不能踏足宿舍一步。 元宵背后冒冷汗,硬杵在门边口吐芬芳。 就在发丝即将撕裂门框的刹那,有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棱飞了过来,绕着元宵和白衣女头顶盘旋。 争吵声暂停一瞬。 元宵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等他再张嘴喷人的时候,说出的话就文明了许多。 “什么观音土这么有营养,还是您自个儿留着吃吧” 白衣女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像热汤上漂浮的油花,看上去有些黏腻又扭曲“刚才是阿姨不对,话说得重了点。欸,我大晚上的特地做了夜宵,没想到你们这么不领情,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不知道城里来的大学生看不上这些。你们不吃的话,只能拿出去倒了。” “嘿,你这人还玩上道德绑架了” 元宵话没说完,黎述就合拢双手,再打开,又有一只鸽子从他掌心飞出。 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 鸽子们满屋子乱窜,时而飞到元宵肩头,时而在白衣女的头上拉屎,不出一会儿,就落了一地羽毛。 元宵差点咬到舌尖,抓了抓头发,一脸迷惑。 刚刚他要说啥来着 元宵的这番反应,也被黎述看在眼里,总算放下心来。 他的异能一只白白胖胖的鸽子,使用前提是“有争执或战斗发生”。 因此,为了让异能起作用,让元宵跟白衣女起口角而非直接动手,是一种比较安全的试探方法。所谓“放飞和平鸽,为劝架塑造氛围”,也可以指“有一定概率劝架成功”。 换言之,这个看似毫无卵用的e级异能,实则直接作用到交战双方的潜意识上,改变作战决策,软化甚至打消攻击欲望。一次没用,就使两次,只要使用的次数够多,运气够好就能发挥作用。 那么,等他的异能提升到a级,乃至于s级呢又将如何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更快、更精准地操纵更为强大的敌人 想到这个可能,黎述就兴奋到战栗。 在元宵震惊的目光中,黎述主动接搪瓷缸,乖巧发问“姐姐,没有勺子怎么吃” “勺子”白衣女愣了下,宛如章鱼触须的长发蜷曲着探入白雾,轻轻一勾,就甩来一只不锈钢勺子,怼到黎述鼻子前,“拿去。” 哪想到,黎述非但没接过勺子,而且还故技重施“抱歉,我想了想,晚上不适合吃甜的,还是你吃吧。” “你不要太过分” 白衣女三番两次被元宵和黎述戏耍,此时耐心终于耗尽。 可它刚生出一丝怒气,黎述宽松的卫衣下摆就又钻出四只鸽子,咕咕哒叫着,扑扇着翅膀朝它飞来,和之前的四只一起狠狠往它眼睛上啄。 “走开,走开啊” 白衣女眼神呆滞,全然忘却了跟黎述争执的内容,只顾着挥舞僵硬细长的四肢,嗖嗖甩动长发,想赶走鸽子。 羽毛漫天飞舞,血花四溅,鸽子们的尸体嘭嘭坠地,场面一片混乱。 存活的鸽子越少,白衣女的眼神就越发清明。 黎述暗暗叫糟,连续用八次异能居然还不够 还想再出手,却因为精神力急遽下降,头晕目眩起来。 黎述身形摇晃,扶着门板才站稳了,手背在身后,给元宵比了个手势,后者心有灵犀地递来一只奶瓶。 芭比粉的奶昔流淌着细闪粉末,黎述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刹,脸色就变得异彩纷呈。 这味道怎么说呢 打个比方,就好像是发霉的蚯蚓干磨成粉末,和蟑螂萃取液混合,再跟蛋白粉一起搅和成疙疙瘩瘩的稠状物,最后加入过量工业糖精。 腥味浓重,甜到舌根发麻,回味苦穿天灵盖。 这也太难喝了吧 他都看到他太奶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黎述喉结起伏,硬是忍着恶心,面不改色地把奶昔咽了下去。 紧接着,打个响指,又变出一只鸽子。 洁白的羽毛纷飞,尖尖的爪子隔着卫衣牢牢抓住黎述小臂,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白衣女。 黎述留意着白衣女黏在搪瓷缸上的目光,其中的贪婪与渴望让他无比熟悉。 忽然,他了然地笑笑,加上最后一枚砝码“漂亮姐姐,都怪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对了,你说观音土是好东西,自己不想尝尝么这么香的甜酒酿,过一会儿该放凉了。” 短短几句话,犹如纶音佛语在白衣女的耳畔经久不散。 是啊,吵得急赤白脸的有什么意义它真正想要的是 最甘甜,最鲜美的观音土。 白衣女被黎述戳中隐秘的心思,不知怎的,竟压抑不住冲动,激动到浑身颤栗。 它垂下头颅,脖颈弯折,断裂的颈骨戳破腐臭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脑袋险些掉到地上,仅剩下一层薄到透明的皮肤相粘黏。 白衣女直勾勾盯着搪瓷缸,嘴角流下涎水“观音土,这可是宝贝呀,给你吃也是浪费,倒不如拿去喂狗不行,不行,要不然还是我帮你吃了吧” 说着,就不受控制地拿起不锈钢汤勺,搅拌几下,勺子与搪瓷缸相碰出细微的声响。 中招了 黎述和元宵用湿衣服堵着鼻子,大气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黎述以为第九只鸽子也要壮烈牺牲的时候,白衣女缓缓舀起一颗汤圆,送到嘴边。 发黄的牙齿咬破糯米皮,紫褐色的内陷挤出来,流淌出一些颗颗粒粒的东西。 那是一汪密密麻麻孢子似的眼球。 黎述目光一凛,想来,这就是观音土了。 雾气渐浓,宿舍里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异香。 “咕咚,”元宵一边咽口水,一边反胃,“哕” 随即,他就被黎述踩了一脚,虽然义肢被踩一点也不痛,但到底是清醒了过来。 白衣女对他俩的小动作浑然不觉,全副心思都聚焦在那只搪瓷缸上,咽下去一颗汤圆,紧跟着,再吞一颗。 婴儿拳头大的汤圆挤压腐烂的食道,在皮肤下鼓起包,像一颗颗瘤子。 咀嚼声响亮,吃相贪婪,好似野兽撕扯血肉。 “好饿,好饿啊,给我更多的观音土这些根本不够呼,呼哧,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吃饱了就能,就能再看到” 惨烈的哭嚎声像用叉子猛戳塑料膜,把寂静的深夜戳得千疮百孔。 等白衣女把整份酒酿汤圆吃下去,连杯壁都舔得一干二净,它才蓦然惊醒,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丝惊惶。 当啷。 白衣女手一松,搪瓷缸掉到地上。它手忙脚乱地将头发怼进喉咙里,想把那些汤圆抠出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黎述和元宵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两步,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白衣女腐烂的躯体像蜡一样融化。 腐肉挂不住坏死的骨头,一块块掉落在地,留下一具已无人形的高大骷髅,转眼间分崩离析,最终,化作一滩黑水。 镜头在白衣女的惨状和黎述二人的表情特写间飞快切换,渲染出极度恐怖紧张的氛围。 直播间观看人数宛如坐火箭一般原地起飞 “妈呀,吓死我了。” “诡异黎述,你敢耍老子” “黎宝好淡定哦,元宵不是什么拳王吗倒是动手啊怎么都要吓尿了这边浅浅拉踩一下。” “也没多淡定吧,小脸白得嘞。” “这俩人就像那张两只鸽子的表情包哈哈哈可靠jg” “黎述的异能有点东西,但是消耗太大了,起效时间又长,对上个d级都要了半条命,之后可有得玩咯。” 在弹幕刷屏的时候,黎述和元宵已经收拾好地上的残局,反锁门窗,用床单、被罩把门缝和窗缝堵得严严实实。 元宵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在书桌上。 黎述坐到下铺,两人对视一眼,肩膀一垮,这才放松下来。 不等黎述开口,耳边就响起有些耳熟的系统音 恭喜玩家黎述成功探索d级诡异 主线进度6 精神力最大值升为30 觉醒异能赌徒的纸牌 等级d 黎述打开全息屏幕,匆匆扫了眼,大致是个攻击技能,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好歹是d级,就没选择跟前头的鸽子融合。 元宵显然也听到了系统提醒,看着游戏面板,压根憋不住笑。 黎述也抿起微笑,没急功近利地去问元宵多了什么异能,而是返回主界面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元宵紧张兮兮。 “你看下图鉴。” 元宵挥手一扫,点开主界面,当即眼前一亮“图鉴开了我靠” 黎述点点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翻飞。 之前还是灰色的“图鉴”已然点亮成青绿色,按下图标,全息屏幕就变成一本砖头厚的相簿,封面蒙着一层朦胧微光。 翻开第一页,立体投影出一道瘦长的鬼影。 鬼影垂首,像是注意到黎述的目光,才慢慢抬起头来。 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白衣白裙,“慈爱”的微笑挂到耳根。 诡异食堂阿姨 等级d 好心的食堂阿姨绝不会手抖,饿着任何一个孩子。收下阿姨的心意,饱餐一顿吧吃到不该吃的东西,也不要害怕哦。 黎述吐槽,他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要是我们被香味引诱,把那碗汤圆吃下去,现在就会变成那副鬼样子。”元宵心有余悸。 “可我总感觉” 黎述望向窗外,杏眼流露出一丝迟疑,白雾不知何时散去了,月光澄明,夜空如洗。 “感觉什么” “算了,没什么。”黎述轻轻摇头,扭头关心起元宵来,“我喝了一瓶奶昔,味道还可以,精神力已经补充了一半,休整一晚上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喝点儿吧。” “对哦,给你奶了一口,我精神力下去一大截,也该轮到我自个儿了。扣3点,补4点,我靠,这左手倒右手的,多喝几瓶下去岂不是直接拉满” 元宵不疑有他,嗷地喝下去一瓶,又噗地吐了一地。 “这叫味道还可以你他妈敢骗我” 黎述忽悠起人来毫无心理负担,还给元宵打气“加油,不要浪费哦。” 上城,东区。 哗 一辆浮空超跑划开雨幕,依靠自动驾驶系统精准穿过盘旋起落的各色制式飞行器,像一条黑色蛟龙穿梭在云雾中,漆黑的车身几乎融入夜色。 掠过环线时,浮空超跑低调但豪奢的外形还是引起了乘客们的注意,激起一声声惊呼 “我操,富哥” “妈妈,你快看” “知道了,乖乖,快到站了。” “嘁,老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奇与艳羡的目光追随着那辆浮空超跑,直到它越飞越高,高过东区的钢铁丛林,钻入云隙,隐没进漆黑的浓云,环线列车中才响起一叠声叹息,知道这又是哪位贵人往浮空岛去了。 浮空岛是一座狭长的反重力岛屿,飘浮在整座城市上空,由三十六根物流管道与地面相连。 所谓“管道”并非一些蠢笨的金属管子,而是电磁发射装置,向上输送物资时会炸开一声声巨响,电光在夜幕中摇曳生姿。 整座小岛宛如一只来自史前的巨型灯笼乌贼,盘踞在上城中心地带。 静谧的车厢内,雨水无声地拍打车窗,刹那间,又被除雾装置蒸发殆尽,没留下一点雨痕。 车窗映出一双灰紫色的眼眸,眼皮微敛,目光冷淡,似乎对浮空岛之下的世界漠不关心。 物流管道的电光蓦然大亮,一道光束有如绸缎般滑入车厢,缠绕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沿着光束向上,是机械腕表样式的终端,蛇鳞纹袖扣,剪裁合体的纯黑西装,饱满的喉结,轮廓分明的下颌,浓密的黑发后梳,与黑暗融为一体。 哪怕看不清脸,也能揣测出这是一位容貌极盛,气度不凡的男人。 叮 挡风玻璃右下角亮起一个通话图标。 男人抬了抬眼皮,挡风玻璃前就弹出一面全息屏幕。 一位卷毛青年的投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扶着屏幕外框,探出上半身,白大褂皱皱巴巴,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沾着黑灰,像一只刚从煤炉里钻出来的德文卷毛猫。 男人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退,冷声问“什么事” “小陆总,实验室那边有信儿了,”白大褂名叫檀越,是陆氏基金会的奖学金获得者,如今是思拜诺斯集团重点培养的青年科学家,他压低声音,语气变得严肃,“就是上次,a1实验室泄露的事。” 被称作“小陆总”的男人问“有结果了” “结果没有。”檀越摊了摊手,“当年的实验数据都被物理销毁成渣渣了,上哪儿查去想恢复都恢复不了。” 对于停滞不前的调查进度,男人脸上既无失望,也无不耐,只是用平静的语气说“辛苦你了,再见,檀博士。” “等等”檀越赶紧把人叫住,“陆西沉,我费了吃奶的力气泡在实验室里找线索,你就这态度” 陆西沉略有些眉压眼,此时,眉宇的阴影里徘徊着一丝费解。 短暂的沉默间,檀越后知后觉想起了躺在他账户上的天文数字。陆家和陆西沉个人分别给他的个人实验室赞助了十个亿,东方不亮西方亮,二十亿拿去填海都能听个响,无论哪头,总该有点成果。 檀越变脸比变天快,苍蝇似的搓了搓手“嘿嘿,金主爸爸,瞧我这话说的,作为您最忠诚的仆人” “说重点。” 陆西沉往后靠了靠,双手十指交叉,置于小腹之上。 檀越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正色道“十年前,a1实验室出了重大事故,多名研究员被当场炸死,储存实验数据的水冷服务器也在爆炸中毁于一旦。但我打听到,当年a1实验室的几个骨干研究员之后陆续被集团调派到全息游戏部门,去搞游戏开发。” 闻言,陆西沉轻敲表盘的指尖顿了顿,声线有如冰酒,冷冽而醇酽“全息游戏” “八竿子打不着,对吧”聊起阴谋论,檀越就不困了,两眼放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最离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西沉百无聊赖地望向车窗外,也不知道在不在听。 檀越倒也不介意,兴致盎然地说“嘿嘿,他们的档案在集团内部被封存了。这阵仗,不是在给上面干什么脏活,就是被灭口了。” 听到这话,陆西沉才转过头来。 “这些还是我走大学师妹的路子打听来的内部消息,没有一点儿公开或加密的记录,你在集团情报部门当三把手,有些东西灯下黑查不到也正常。” 陆西沉对檀越话里话外的调侃兴致缺缺,稽查队的业务内容多在维护上城治安,打击走私、黑市,对于集团的内部自查则多有掣肘。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问“哪个全息游戏” 话问出口后,陆西沉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 檀越的回答不出所料“就是那个召集一群亡命徒和可怜虫,大搞基因改造的恐怖全息游戏全球通缉。小陆总,你看过直播没可火了。” “没有,但听说过。” “欸,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参加了基因改造计划,还进化出死神这么邪门儿又牛逼的方向。”檀越大摇其头,似乎对此持反对态度,“这些人想拥有异能,就得给集团卖命,光是基因改造这一关就死了七成的人,存放尸体的集装箱把码头堵了一晚上,啧啧。” 陆西沉不置可否“不想卖命,也可以不参加。” “也是吼,”檀越唏嘘,“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何况是基因改造” “有进展再联系。” 陆西沉对所谓的恐怖游戏直播不感兴趣,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就毫不犹豫地切断通话。 浮空超跑穿过银丝细雨,甩出一道飘逸的尾流,停泊在一栋高楼顶层花园的外沿,整个过程平稳而无声。 车门像蝠翼一样向上展开,陆西沉迈下跑车,西裤包裹的双腿修长有力。 随着他的脚步,花园小径两侧亮起射灯,将他颀长的身影倒映进波光粼粼的无边泳池。 半人高的家政机器人殷勤地追在他身后,用机械臂接过西装外套和领带,白白圆圆的金属脑袋亮起笑脸符号。 “欢迎回家,主人出差期间,安妮有好好照顾家里的花花草草哟” “嗯。”陆西沉颔首。 天台对面,另一座更高的大楼外墙巨幕正轮播到一则裸眼3d广告 啃噬残肢的鬼怪,四散奔逃的玩家,尖叫声谱写出一曲盛大的死亡圣歌。 鲜红的标语“全球通缉火热直播中,亿万奖金等你来拿”像一缕缕血迹,映入陆西沉冰冷的紫眸。 陆西沉顿住脚步,机器人安妮也乖乖停下,一起扭头去看。 广告中的恐怖情景告一段落,开始轮流播出高人气玩家的宣传片。 由于裸眼3d的缘故,玩家们的身形都有十几层楼高,肌肉发力时饱满的线条,滚落的热汗,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哪怕一点毛孔都纤毫毕现,胸膛起伏时,呼吸声仿佛近在耳畔。 陆西沉下颌线收紧,似乎对这般亲密的距离感到冒犯。 正当陆西沉准备走人,打算立刻跟集团投诉这个愚蠢的广告策划时,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步伐轻快,从角落走到巨幕中央,定住脚步,也将陆西沉定在原地。 青年黑发微蜷,五官精致,每一处都精雕细琢,符合大众审美,唯有嘴角的一枚酒窝和一双杏眼极具个人特色。 眼睛轻轻一眨,就像自带天鹅绒做的软钩子,叫人心里酥酥痒痒的。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穿透巨幕,越过楼下的车水马龙,火树银花,捧上陆西沉的脸,若即若离,仿佛在邀请他跳一曲死亡的剑舞。 羽毛漫天飞舞,扑克牌在指间翻飞。 忽地,青年两指夹住一张扑克牌,锋利的边缘抵在陆西沉颈侧。若不是投影,恐怕此刻就会割断陆西沉的气管。 可青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用扑克牌轻轻抬起陆西沉的下巴,眉眼盈笑,唇瓣无声地一张一合。 似乎在诉说些什么,抑或仅仅只是问候。 陆西沉呼吸稍窒。 过于放大的美貌不可避免地让人产生陌生感,这时,陆西沉才意识到这张脸不但漂亮,还很眼熟。 看到便会想起数月前,某个潮热旖旎的夏夜。 陆西沉闭了闭眼,再抬眸,瞥向巨幕上的名字 黎述。,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绚丽的霓虹交织如同灯海,连绵阴雨落在西装上,让黑色愈发深沉,将陆西沉整个人笼罩在一圈朦胧光晕里。 “安妮,”陆西沉突然开口,“查询玩家黎述的详细个人资料。” “查询”安妮卡壳,屏幕上冒出哭脸,“报告主人,安妮只是家政机器人,没有这方面的权限tat建议主人使用终端,唤醒集团的ai因图进行询问哟” 陆西沉愣了愣,也对自己的要求感到可笑。 他大步流星回到卧室,将哭哭啼啼的机器人安妮留在门外。 单手解开袖扣,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肌肉,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才抬起左手,望向那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机械腕表。 表盘漆黑,雕刻着一条银蛇。 蛇首高高昂起,蛇鳞片片分明,蛇眼以绿宝石镶嵌,仿佛在用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陆西沉。 “因图。” 话音刚落,蛇眼就变作光源,在半空投影出一面全息屏幕。 青绿色的圆形o徐徐旋转,那是一条首尾相接的蛇骨,细看又像人体脊椎骨的一节节棘突,象征生命轮回,也是医药公司起家的思拜诺斯集团标志。 一道呆板的机械音响起“欢迎进入思拜诺斯集团内部系统,ai因图竭诚为您服务,请确保您所在环境的安全,私密” 不等因图说完,陆西沉就直接完成了指纹、人脸、虹膜验证三道密保验证,获得一级雇员权限。 因图顿了顿,语气有所缓和“欢迎回来,陆队长。” 陆西沉所在的陆家持有集团三成股份,而他也从二十二岁起在情报与安全部门供职至今,如今年过二十五,坐上了稽查队长的高位,倒是第一次将思拜诺斯这头庞然巨物旗下一个平平无奇的游戏部门放在眼里。 “帮我查一个人,”陆西沉开门见山,“全球通缉的玩家,黎述。签合同前集团应该给他做了详细背调,把他的档案发给我。” “请稍候。” 眨眼的工夫,因图那边就发来一份详尽到头发丝的资料 黎述,男,二十岁,上城东区医科大学二年级。 照片右下角盖了个黑戳,底下填了一串天文数字,显示他学生贷款欠缴半年,已进入黑名单。 黑名单,这可是普通人听到就瑟瑟发抖的三个字,意味着失学失业,无家可归,阶级跌落 直到沦落下城,进入真正的人间炼狱。 陆西沉扫一眼就明白了黎述签下卖身契的原因,但他心中没有一丝波动,类似的故事在上城每天都在上演,黎述的经历并不出奇。 接着往下看,是黎述的家庭信息。 “黎家的人”陆西沉皱眉,“黎政道的儿子” “是的。” 直到此刻,陆西沉才有些惊讶。 黎家虽不如陆家,但也是浮空岛上有头有脸的财阀。这样的出身,即便是私生子也全是纵情享乐的主儿,如今出了个到全球通缉搏命的小儿子,想必已经沦为了全城笑柄。 但联系上黎家内部山头林立的混乱近况,一切又都顺理成章了 黎述估计是家族内斗的牺牲品,是被人有意安排进游戏的。 陆西沉想到那天晚上,宴席结束后,黎述衣衫凌乱,脸颊晕着薄红,神志不清地被送到他床上,可能也是差不多的缘故。 有人想借他之手除掉一个私生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干脆把黎述塞进九死一生的恐怖游戏里。 被人算计的感受很不美妙,陆西沉眸光微动,罗列出好几个可能的嫌疑人。 再回忆起那晚过后,黎述不辞而别,给他留下一张空白电子支票,追查过去居然是个余额为零的私密账户 脸色愈发森冷。 “陆队长”因图突然出声,把陆西沉从走神中唤回来,“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陆西沉凝视着那条首尾相连的蛇,淡声说“把全球通缉的内部资料交由情报部门审查,包括开发阶段的所有底层数据。因图,请注意这是一条绝密等级的命令,除了你,我不希望有任何第三方知晓。” 蛇环徐徐旋转,一如因图的声线般平稳“很抱歉,陆队长,如非紧急或特殊情况,您并不具备跨部门获取底层数据的权限,请提请董事会获取授权再行决定。” 因图的答复在陆西沉意料之中,但正因如此,他对这款全息游戏的疑虑更深。 实验室爆炸,人为隐去的档案,基因改造计划,恐怖全息游戏 现在又多了个与他有一夜露水之情的黎述。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引陆西沉查下去。 暗着不行,就明着来。 “因图,删除上一条命令。” “编号sia2387091370,已删除。” “既然如此,就想个办法让我进入游戏。我知道你也是游戏部门的ai,你有这方面的权限。”陆西沉坐到床头,俊美的侧脸映在落地窗上。 雨痕斑驳。 因图似乎有些困惑“以您的实力,现在就进入游戏可能有些不太公平” 陆西沉无声地与因图对峙,他不想讨价还价。 “好吧,”因图顺从地说,“如果您坚持的话。” 窗外,绚烂的霓虹在雨中融化。 翌日清晨,明媚的日光穿过毛玻璃,泼洒在宿舍地板上,灰尘在光线下飘浮。 元宵眼皮动了动,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才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黎述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头,手里捏着一根羽毛,有一搭没一搭搔他鼻孔。 “我靠,你干嘛呢大早上的”元宵腾地坐起来。 黎述把羽毛揣回兜里,这是昨晚鸽子们留下的“遗物”,他站起身,把椅子拖回书桌前,没有半点扰人清梦的自觉。 “我想看看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一夜过去,他们的精神力皆恢复到满格,元宵搓了把脸,问黎述现在几点了 黎述扫了眼书桌上的闹钟“快六点了。” 才说完,闹钟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在清静的宿舍楼里显得十分刺耳。 黎述跟元宵对视一眼,抬手按掉闹钟“六点,这是我设置的闹钟时间,今天早上应该有什么安排。” 昨晚他们对过信息,两人在副本里的身份都是燕都大学民俗学的学生,昨天,也就是8月11日来到山阴村,准备观摩在8月14日举办的观落阴仪式。 “这观落阴,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元宵嘟囔,“要都是跟那食堂阿姨一样的诡异,我可顶不住。” “出去转转吧。”黎述看了眼窗外,“趁现在外头没有雾。” 这话说的,叫元宵心头一阵后怕,他自恃拳脚功夫不错才报名参加全球通缉。但进入游戏后,他才意识到许多事不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副本里有太多东西能悄无声息地要他狗命。 这时候,有一个靠谱的队友就格外重要。 “走”元宵看黎述的眼神都亮晶晶的,亦步亦趋跟在黎述身后走出宿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还能有鬼” 宿舍在一楼,开门便是一个水泥地小操场,角落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篮球架。 篮球场对面有一排洗手池,有个水龙头没拧紧,水珠滴答落下,后面就是公共厕所,门没关严实,不时飘出一股尿骚味。 黎述观察完环境,没察觉异常,正打算叫上元宵一起去村子里看看,身后就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那个你们是玩家吗” 说话的人是个头戴护目镜的年轻人,套了件格子衬衫,像个刚出土的千禧年代程序员,看起来跟黎述他们年纪差不多大。 “程序员”讲话结结巴巴的,气场孱弱,瘦嘎嘎的,好似一根芦苇,元宵打个喷嚏都能把他吹出去十米远。 黎述盯着他脸上厚重的护目镜看了会儿,嘴角泛起笑窝,反问“你也是” 一听这话,“程序员”仿佛劫后余生般激动得满脸通红“对对对我,我叫陈池,上城人,住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还以为这个副本就我一个人,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对于陈池的示好和示弱,黎述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和元宵昨晚遭遇了诡异,其他玩家的经历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眼前这位书呆子能独自熬过第一晚,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陈池,你昨天晚上有遇到什么吗”黎述问。 “有,有的,”陈池扶着护目镜,后怕道,“有个小孩儿来敲门,说要跟我玩拍皮球,我没同意,它就把皮球扔进了我宿舍里” 后面的事,陈池没再说下去,但看他惨白的脸色,也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 “d级诡异”黎述眉心轻蹙。 陈池点头“是的,是的。” 黎述的视线越过院墙,望向山阴村的纵横阡陌,袅袅炊烟。 第一晚就出现两个d级诡异,之后几天怕是难办了啊。 元宵去洗手间放水的工夫,教工宿舍楼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听到他们仨的动静寻出来的玩家。 男的叫阿汤,下城人,体型健硕,皮肤黝黑发亮,梳着一头脏辫,下半张脸经过改装,合金牙龈暴露在空气中,门牙镶了颗粉钻,耳朵上全是窟窿眼儿,挂满耳钉和耳环。 黎述寻思,这身装束不是混道上的,就是在混道上的路上。 女的名叫江橙子,人如其名有一头靓丽的橙色长卷发,梳着双马尾。 她来自上城,跟元宵、阿汤两个下城人说不到一起去,甩着冷脸不搭腔,对黎述和陈池倒还有几分好脸色。 “就我一个女生不对吧”江橙子环视一圈,再仰头望向三层宿舍小楼,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昨晚,我听到隔壁有个女玩家在捶墙求救来着,但我在对付诡异,没敢开门出去,都这个时间了她怎么还没” 玩家们鸦雀无声,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晚,已经有一名玩家死亡。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心下胆寒之际,院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同学们,早上好。”一个身穿青黑布衫的小老头佝偻脊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跟他们问好,“我是山阴村的村长,免贵姓李。” 小老头的脸像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眼皮耷拉着,眼球小到只有芝麻大点儿,让人莫名感觉不适。 “李村长好。” “村长好。” 玩家们陆陆续续道好。 经过昨晚的顶着食堂阿姨身份的诡异,黎述不敢放松警惕,后退半步站在元宵和阿汤身后,紧盯李村长的一举一动。 “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山阴村也不容易,累坏了吧这样,趁天气好,跟我在村里转一转,呼吸呼吸乡下的新鲜空气,一会儿早饭就到我家里吃。” 老李领着他们走出小院,绕过一个国旗杆,对面就是教学楼。 比起老旧的教工宿舍楼,这栋红屋顶白砖墙的四层建筑物要敞亮气派许多,操场还铺上了水泥。 “喏,这是新建的教学楼,还有图书馆和音乐教室嘞,以前哪儿有这些新鲜玩意儿”老李拍着胸脯,颇为自豪道,“都是城里的好心人一张桌,一张椅的捐出来的。” 玩家们跟在老李身后参观崭新的校舍,这些所谓的教学设备在他们眼里都是博物馆同款的历史文物,心头不住嘀咕,但又不敢随便打断老李的长篇大论。 柔风和煦,树荫摇晃。 叮铃铃 早读铃声响起,倏忽间,教学楼就充斥着琅琅书声“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老师的斥责声,学生们的打闹声,翻动课本的哗哗声,仿佛隔着一只玻璃缸从教室里传来,听上去朦朦胧胧的,有些失真。 玩家们在走廊上听到,冷汗都要滴下来了,僵硬地扭过脖子,透过窗户往里看。 这空荡荡的教室哪里有人,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黎述有些不安,刚想叫上元宵几人开溜,脚下的地面就蒸腾出一缕缕白雾,横亘在他们和李村长之间。 雾气出现得太快,玩家们几乎来不及反应,老李的面目就在白雾中变得模糊。 雾涛涌动,佝偻的身影瞬间被吞没。 “老李”元宵大骂,“他妈的,人呢” 话音如同砸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回音。 玩家们脸色发绿,经过昨天一晚上,所有人都清楚雾气的出现意味着 诡异降临。 当前的情况是,他们站在一楼走廊上,左手边一排教室,右手边的操场已经被白雾堵住去路,视线穿过几十张课桌椅,教室另一侧的窗外也白茫茫一片。 雾气犹如四堵厚重的墙,将教学楼环绕,隐隐散发着甜腥气。 他们被困住了,困在这座名为山阴村小学的牢笼。 “靠,那死老头肯定是故意引我们来这儿。”元宵捂住鼻子,忿忿道,“等我出去,弄不死他” 江橙子左右看了看堵死他们去路的雾气,喉头一哽,颤声问“等雾气完全涌进来,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黎述还算镇定,扫了眼最近的教室,见前面一年一班有一扇窗户没反锁,便打开窗子,单手撑着窗框,利索地翻了进去。 “喂,黎述”元宵拉都拉不住他,只能跟上,“你就不怕教室里有诡异” “傻站在走廊上,诡异还没出现我们就先吸白雾,吸到精神力归零了。”黎述从教室里探出头,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进来啊。” 其他人想想也对,陆续翻窗躲进教室。 最后一个爬进屋的陈池吭哧吭哧把窗子反锁,神经质地绕场一周,确定所有窗户都锁死了,才扶着厚重的护目镜,焦虑得原地打转。 黎述扯开一张椅子坐下,长腿交叠,教室里古怪的读书声似乎对他毫无影响,还饶有兴致地翻阅起桌上的课本。 玩家们或站或立,都抱着胳膊,表情如出一辙 既为迫近的白雾感到焦虑,又觉得四周缥缈的童声瘆得慌,见黎述虽然年纪轻,脸蛋嫩,一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男大学生模样,但仍然神色自若,不由暗暗佩服他的淡定。 其实,黎述心里也发怵,只是他伪装得很好。 面对诡异时最最不能表现出的情绪就是恐惧,理智不存,怪物生焉。 这些非人的诡异就像狩猎人类的野兽,一旦嗅出弱者的气息,就会将玩家撕成碎片,拽入地狱,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污秽。 “c级诡异。”黎述合上课本,想明白了诡异的等级。 “什么” 阿汤操着一口浓重的下城口音,大着舌头问“西级” “c级诡异与d级不同,”黎述看了阿汤一眼,说道,“能控制某片区域,让诡域内的人遵照它的规则行事。我们现在应该是进入了一个c级诡异的地盘,要么等它露面杀了我们,要么在那之前找到出去的方法。” 江橙子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黎述缓慢眨动眼睛,卷翘的睫毛让他跟猫科动物自带眼线似的,杏眼又圆又亮,平添了三分真诚。 “我是全球通缉的老观众了,平时放学没钱出去玩,就在家里蹲直播。” 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江橙子将信将疑,但也没接着追问。 话音未落,早读声骤停,教室角落响起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咯咯咯,嘻嘻” 众人打了个激灵,猛地扭过头去,却见黎述已经先所有人一步,走到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前。 他神情紧绷,盯着一只半人高的垃圾桶,手腕一抖,两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张扑克牌。 纸牌边缘薄而锋利,萦绕着一层荧荧红光。 这是他的d级攻击异能,赌徒的纸牌,能按攻击力大小抽取从a到k的扑克牌,强弱与否全凭运气。 嗖 纸牌破风划过,横斜着扎在垃圾桶上。 扑克牌流溢红光,牌面赫然是一张方块七,攻击力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下一刹,垃圾桶应声拦腰断作两截,骨碌碌,滚出来一个剃着瓜皮头,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 僵硬的四肢晃晃荡荡,像没上紧发条的木偶,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小男孩捂着屁股爬起来,嘤嘤哭泣“好痛,呜呜呜。” 玩家们如临大敌,又有些难以置信。 这瓜皮头就是c级诡异 可等那男孩抬起头,玩家们心中的狐疑瞬间消散。 只因它两眼翻白,没有眼仁,脸上覆着厚厚一层粉底,白里透青,眉心一点红,嘴巴还涂着油润的口红,像刚从舞台上下来。 又或者 是画着厚重的殓妆。 这玩意儿,是一只僵尸 小僵尸哭了半天疼,见没人理它,也觉得没趣儿,拍拍背带裤上的灰,原地蹦了蹦。 “哥哥姐姐,你们好没有同情心,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我是小孩欸” 黎述袖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小僵尸表演,留意到它膝关节僵硬,蹦跳时直上直下,转身怕是不大灵便。 “为了惩罚你们”小僵尸摇头晃脑拉长声音,跟诗朗诵似的,忽地,咧开红艳艳的小嘴,露出一排缺了门牙的腐烂牙床,“都来陪我玩捉迷藏吧。” 没人敢接话。 小僵尸背光而立,脸庞晦暗,五官模糊不清。 是时,黎述走上前去,当着僵尸男孩的面,捡起了他的扑克牌。 “捉迷藏”黎述抬了抬眉毛,“这游戏有些年头了,哥哥姐姐都没玩过。小朋友,能不能先教教我们怎么玩呢” 元宵震惊于黎述的胆大包天“你还跟它聊起来了” “你骗人”小僵尸眼球疯狂转动,面部肌肉扭曲,吐出紫黑的舌头,大声尖叫,“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没玩过捉迷藏,你就是不想陪我玩,不想陪我玩” 玩家们捂住耳朵,刺耳的声波令他们头晕目眩,眼头充血。 “快让它闭嘴”元宵大喊。 黎述站在原地,坚持道“你不告诉我们游戏规则,就没人陪你玩。” “好吧。”小僵尸狠狠白了黎述一眼,妥协了,“规则就是我来扮鬼,你们来藏,要是全部被我找到就算你们输。嘻嘻,倒计时三十分钟,范围嘛,就是这一栋教学楼。” 黎述吐槽,你不本来就是鬼么 不过,他还是心平气和地问了句“被你抓住的人会死吗” 小僵尸愣住,拍了拍手“不会,暂时不会喔。” 这句“暂时”说得玩家们后背发凉。 “如果我们赢了,你会死么”黎述又问。 “赢”小僵尸捂着嘴,嘻嘻笑道,“学校哪里能藏人我都知道,你们还想躲到哪儿去” 黎述了然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小僵尸说完,不管玩家们答没答应,便转过身蹲在垃圾桶旁,双手捂住眼睛,细声细气地说“我数三十下,三十,二十九” 玩家们对视一眼,俱是面色发苦,但他们别无选择,想要离开山阴村小学就只能陪这小不点玩一出捉迷藏。 嘭 大门霍然大开,玩家们冲出教室,在走廊上狂奔,想尽可能远离诡异。 隆隆的脚步声。 黎述跑在最后,眼看元宵几人就要跑进拐角的楼梯间,往楼上逃窜,抓紧时间低声交待“我们分开来躲,只要有一个人没被抓到就是胜利,各自保重。” “ok” 元宵的义腿ed灯爆闪,跟离弦箭似的跃过十几级台阶,咻地没了影子。 阿汤和陈池喘着粗气,追在元宵身后。 “可是”江橙子迟疑,咬了咬嘴唇,“算了。” 黎述听出她的顾虑,轻声说“放心,我有必胜的办法。” 楼梯间空空荡荡,说话时会有回声。 “必胜之法” “嗯。”黎述点头,唇边晕开自信的笑意,杏眼流光溢彩,“快走吧,还有二十秒,保重。” 江橙子心头一突,急速往二楼冲,可等她回过头,却始终不见黎述跟上来。 黎述呢 僵尸男孩尖尖细细的嗓音在走廊上回荡“二十,十九,十八” 陈池推开二楼办公室的门,躲进档案柜。 “十。” 江橙子跌跌撞撞,躲进三楼女厕所。 “五,四” 元宵钻进四楼储物间,藏在一排排扫帚后。灰尘漂浮,他捂住鼻子,拼命控制自己才没打喷嚏。 “三,二,一” 阿汤撞开天台大门,沿着扶梯爬上水箱,拧开生锈的阀门,一跃跳进齐腰深的水里,再慢慢阖上阀门。 一年二班,瓜皮头小僵尸缓缓站起身,嘴角咧开几乎对称的角度,扬起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声音像唱儿歌一样甜“哥哥,姐姐,我来捉你们啦。” 它双腿并拢,一蹦一跳地从教室一头蹦到另一头,每路过一排桌椅,都会直直弯下腰,抻着脖子,往课桌下面看。 “没人,”小僵尸自言自语,“去隔壁看看吧。” 离开教室前,它又猛地回头扫了一圈。 桌椅整齐摆放,间距宽敞,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小僵尸揉了揉眼睛,只能接着往外走。 四下阙静,针落可闻,挂钟的指针嘀嗒嘀嗒地转动。 二楼办公室里,墙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挂钟,隔着档案柜的门,陈池也听到了那规律的嘀嗒声。 他身子蜷缩着蹲在档案柜角落,脚边堆着一摞摞试卷,没过多久就浑身酸痛,小腿肚发麻,像有蚂蚁在爬。 柜子里空气沉闷,充斥着纸张发霉的臭味,叫陈池喘不上气,又不敢大口呼吸。 额头上沁出豆大的热汗,护目镜不住往下滑,陈池默默数着时间,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仿佛度过了一个小时。 可等他透过柜门缝隙往外瞅,挂钟的分针将将前进一格,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咚,咚,咚。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僵尸在走廊上蹦跳,每跳一下都像在践踏陈池的心脏。 陈池打了个寒噤,耳朵贴在柜门上,听着那咚咚声渐行渐远,总算吁了口气。 嘎吱 陈池鼓起勇气,把档案柜推开一条缝,壮起胆子往外瞅,可方才光亮的空隙,现在却一片黑暗。 缓缓低下头,却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只眼睛,眼球凸起,几乎要脱出眼眶,就好像 有个矮小的孩子蹲在门外,正扒着门缝往里瞧。,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陈池的心往下坠去。 突然间,门外响起一声嬉笑“眼镜哥哥,抓到你咯。” “啊” 档案柜大开,陈池凄声惨叫,却被小僵尸一手揪住头发,生生拖了出去。 这该死的诡异力大无穷,把陈池的头发连根扯掉几撮,头皮撕裂般剧痛,几乎要从头颅上活活剥离。 陈池胡乱挥舞双臂,试图挣扎,却摸到了一只冰凉光滑冻蜡似的小手,当即浑身发凉,不敢再动弹分毫。 之前还称得上是可爱的小僵尸,此时已变了副模样。 它的刘海掀翻上去,额头的皮肤皲裂出第三只眼,那只怪眼有眼眶,而无眼球,好似在脑门上生剜出一个血洞。白嫩的脸蛋上暴起叶脉般的青筋,嘴角高高扬到耳根,仿若索命的小鬼。 “眼镜哥哥,另外几个哥哥姐姐在哪里呀” 陈池吓到说不出话,只会拼命摇头。 “哦”僵尸男孩歪了歪头,故作天真地问,“真的不知道吗” “别别杀我” 陈池扶着护目镜,嘴唇发颤,屁股往后挪。他有异能,但也只是e级,根本不足以对抗眼前这只c级诡异。 “我现在不会杀你哟。”见陈池松了口气,小僵尸捂嘴窃笑,“等捉迷藏结束,再一起杀,嘻嘻。” 被血淋淋的怪眼注视,陈池的精神力极速下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倒计时二十分钟。 江橙子背靠厕所冰凉的瓷砖,右手握拳堵在唇边,牙关咯咯打颤。 嘎吱,嘎吱。 隔间的门被一扇接一扇地打开,她的心情也愈发绝望。 别过来,别过来 江橙子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但她的祈祷显然没起到一点作用,门板下方的空隙,还是出现了两只白到泛青的小脚。 倒计时十五分钟。 阿汤蹲在半人高的水中,只冒出半颗脑袋。 天台水箱里面黑咕隆咚的,与他黝黑的肤色融为一体,不拧开阀门,再打着灯往里瞧,决计不可能发现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哐哐的巨响。 小僵尸正站在外面,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水箱。金属外壁颤动,咣当咣当的回声震得阿汤耳膜生痛,几欲作呕。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大哥哥,出来陪我玩呀。” 见阿汤还是不肯出来,小僵尸仿佛受到了冒犯,径直跳到水箱顶部,用力往下一跳。 砰哐当 哗啦 高大的水箱跟易拉罐似的,被踩得扁扁的,阀门凹陷,水流了一地,渗入地砖缝隙,掺杂着丝丝血迹。 “出来我让你出来” 小僵尸又在水箱的残骸上蹦了又蹦,踩了又踩,铁皮下涌出白白黄黄的脑浆和脂肪,挤压出咕唧咕唧的胶黏声。 “大哥哥,你这不就出来了吗” 小僵尸跳下水箱,一把掀开铁皮。 阿汤的头被踩成稀巴烂,身体肌肉还有神经反射,两条粗壮的小腿跟牛蛙一样痉挛。 小僵尸走上前去,弯下腰,掰掉阿汤镶钻的门牙,拿在手中上下抛掷,把玩了没两下就失去兴趣,把牙齿丢下楼,接着,悻悻地发出一声叹息。 “真不结实呀。” 突然间,小僵尸如有所感,猛然扭头往身后看去。 天台房门虚掩,随风轻轻摇晃。 “咦”小僵尸摸了摸瓜皮头,自言自语,“我没关门吗” 一层之隔的四楼走廊上,黎述贴着墙根,轻手轻脚往前移动,心脏在胸腔间狂跳,眉头紧蹙,有如淤积了一团阴云。 阿汤死了。 这只小僵尸远比他想的要凶残,玩家们不仅要遵从所谓的游戏规则,还要哄着它,捧着它。但凡它有一点不高兴,就能对玩家痛下杀手。 这样的怪物 被创造出来就是罪不容诛。 身后响起咚咚的脚步声,黎述目光一凛,闪身躲进小僵尸搜查过的一间教室。 黎述蹲在地上,屏住呼吸,眼看着小僵尸一蹦一跳路过四楼走廊,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好在小僵尸没有怀疑,蹦蹦跶跶地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这就是他对江橙子所说的“必胜之法”。 五个人中,只要有一人没被僵尸男孩抓住,就是玩家阵营的胜利。达成胜利的关键不是“躲藏”,而是“不被抓”。 小僵尸的关节僵直,转身不便,想要不被抓住,最好的办法是与小僵尸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卡住视线死角,跟它一起行动。 完成这一策略的大前提是,黎述对自己的身手和反应有足够的自信。 黎述喵了眼时间,估摸着小僵尸走远了,于是推开一道门缝,蹑手蹑脚地钻出去。 倒计时九分钟,四楼储物间。 元宵努了努鼻子,力图压抑住打喷嚏的冲动。但意志力终究是敌不过生理反应,忍耐多时的他还是脖子一仰,打了个响亮的大喷嚏。 “阿嚏” 声音未落,元宵就知道他完蛋了。 下一刹,储物间的大门咣当一声,被甩到墙上,走廊上的光线刺得元宵眯起了眼。 “抓到你咯。”小僵尸激动到拍手,“矮子哥哥。” 元宵额角炸开青筋,抽了抽嘴角“死小孩,你说谁是矮子” 束手就擒不是元宵的作风,既然去路被小僵尸堵住,他心一横,干脆半蹲下去,义肢小腿蓄力,像一只弹簧般窜了出去。 飒 鞋底擦过小僵尸头顶。 元宵跃出去数米,轻巧落地,耳畔掠过风声,回身挥出一记重拳,砰在墙上砸出一个深坑。 墙皮扑簌簌崩落。 “你不跟我玩,还要打我”小僵尸厉声尖叫,额间血眼一翕一张,令人头晕目眩。 元宵身形摇晃,千钧一发之际,他余光瞄到小僵尸身后闪过了一道人影。 黎述在冲他打手势。 停下 元宵心中天人交战,究竟是相信黎述的判断,还是相信自己他和黎述才认识不到一天,真的要把性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吗 小僵尸疾冲上来,看到元宵的表情,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正要扭头去看,元宵却恰在此时收回了拳头,缓缓举起双手,朝他挤出僵硬的假笑。 “等一下,我投降。” 小僵尸咦了声“哥哥,你不跟我打一架吗” “我打不过你,小朋友,你可比我牛逼多了。”拍马屁的词儿有些烫嘴,元宵急中生智道,“而且,我们不是在玩捉迷藏吗你还有几个人没抓住” “一个。”小僵尸不甘道。 “这么厉害哈哈。”元宵干笑。 这么说,他们只剩下黎述一个人了。 黎述,你他妈那么聪明,可千万别被这臭小子逮住了 另一边,黎述给元宵打过手势,就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下逃。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七分钟,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三楼,教务处。 黎述踩在办公桌上,拨弄了一下挂钟,再跳下来,打开档案柜四下翻找,终于在柜子最角落找到几本花名册,封面蒙了一层薄灰。 按照李村长的说法,山阴村小学兴建不久,规模也不大。黎述刚刚跟着小僵尸在教学楼里走了一个来回,大概数了一下,六个年级加起来才六个班,一共就一百个人不到,把所有学生的档案翻过去,花不了多长时间。 昨晚的c级诡异食堂阿姨给了他灵感,如果说食堂阿姨可能是现实中存在过的人,那么这只小僵尸呢它出现在山阴村小学,是否意味着它也曾是这里的学生 哗哗,黎述翻动档案,扫过一张张小学生的证件照,即便指腹被锋利的纸页划破,也没有放慢速度。 门外响起脚步声。 咚,咚,咚。 快一点,再快一点 黎述指尖一顿,与一张证件照里的瓜皮头小男孩四目相对。 二年级一班,刘小东。 在一连串成绩记录和教师评语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该生意外身亡,做好家长和其他学生的心理疏导工作。” 落款时间,1999年8月25日。 一年前 黎述小心翼翼地撕下档案,没等他想明白所谓“意外身亡”到底是不是意外,教务处的门就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僵尸扶着门把手,阴笑着,不知道这样盯着他看了多久。 “漂亮哥哥,抓住你啦。” 黎述眼神闪烁,不慌不忙地说“你来晚了。” “不可能” 小僵尸直上直下蹦跳,肘关节反屈,张开殷红的小嘴,青紫的舌头像蛇信子一样嘶嘶甩动,就要舔上黎述的鼻尖。 然而,黎述视若无睹,指了指墙上的时钟“游戏开始时是七点零一,现在已经七点三十二了,你输了。” 小僵尸愣住“我我输了” 不给小僵尸思考的时机,黎述展开那张学生档案,朝向它“你叫刘小东,没错吧” “刘” “档案上说,你死于一年前的一场意外,”黎述用关切的语气问,“捉迷藏游戏已经结束了,现在能告诉哥哥了么是什么意外” 小僵尸嘴巴抿成一道短促的线,不愿意回答。 “溺水车祸生病”黎述有些残忍地一一列举死因。 小僵尸的表情变幻莫测。 见它生出些许愠怒,黎述话锋一转,安慰道“宝宝,疼不疼啊这么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爸爸妈妈应该很伤心吧。” 黎述声线轻柔,一句接着一句说得小僵尸应接不暇,额头上的怪眼挤出脓液,如同一滴滴浊泪。 “他们才不会伤心呢,妈妈生了小弟弟,不要我了”小僵尸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呜哇” 咔嚓,咔嚓。 办公室的窗户裂开蛛网纹。 刺耳的哭声像电钻在钻破耳膜,黎述捂住耳朵,侧过身子,慢慢往前踱步,尽量不去跟小僵尸额头上的怪眼对视。 小僵尸趴在地上蹬腿儿,哭得直抽抽,涕泗横流,像一块拧不干的海绵。 黎述路过它,眼疾手快地把门带上,留下一句带着笑音的话“小朋友,我骗你的,现在才过去三十分钟。以后别太相信大人了。” 镜头停在门内,小僵尸停止了哭泣。 霎时,眉心那只怪眼里爬出许多条透明细小的触须,将它的额头皮肤撑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挤出来。 “妈妈,救我” 小僵尸发出痛苦的干呕声,却被生生撕开头皮,掰开头颅。 啪 瓜皮头当场爆开,血浆和碎肉崩了满墙满地。在那摊腐肉中,蛄蛹着百香果籽大小的眼球,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镜头一片猩红。 这番操作激起弹幕无数 “卧槽不是吧,小孩儿你也骗良知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不说谎,那死的不就是黎述吗” “圣母滚。” “阿汤谁来为我发声” 走廊上,雾气散去,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黎述在进入教务处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给时钟做了手脚,调快了两分钟以防不测,这次虽然蒙混过关,把小僵尸骗了过去,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有半分轻松。 下到一楼,黎述在一年级教室里找到了伤痕累累的玩家们。 见黎述回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阿汤呢”元宵问。 黎述摇头,唯有沉默。 一时间,士气有些低迷,黎述、元宵架上两个伤号,深一脚浅一脚跋涉过操场。 走出校门前,黎述蓦然回头。 四四方方的教学楼前立着三根旗杆,底下垒了一块升旗台,仿佛墓碑前插着三支香顿觉毛骨悚然。 脑海中适时响起因图的声音 主线进度13 距离山阴村数公里之外,一处隐蔽的溶洞里,五彩缤纷的三角令旗歪七扭八倒伏在地。 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盖着厚厚一层灰,高低不齐的白蜡烛上缠着棉絮似的蛛网。 溶洞深处,摆放着一只红木棺材,里头静静躺着一具男尸,脸色苍白,胸膛毫无起伏。 倏忽间,男尸眉头皱了皱,睁开双眼。 一双紫眸凛然如冰,摄人心魄。 授予用户“陆西沉”nc权限 副本载入中,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云消雾散。 老李等在校门外,见他们四个全须全尾地出来,老态龙钟的脸上晃过一抹震惊。 “小黎啊,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一转身就不见了,叫我好找” “我找你妈了个逼要不是你引我们来,阿汤他也不会死” 元宵飞起一脚,义腿蓄足马力往前一冲,抬脚猛踹,就要用脚后跟给老李的脑袋开瓢,却被黎述叫住。 “元宵。” “切”元宵一个急刹车,重重切了声。 黎述拍拍元宵的肩稍作安抚,心中思绪流转。 他们尚不清楚老李的来路,如果老李也是诡异,那么才从c级诡异手下逃出生天的玩家们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假使老李不是诡异,也极有可能是观落阴仪式的知情人,没让老李把线索秃噜干净就把人弄死,未免太便宜了他。 “村长,元宵脾气急,您别跟他计较。”黎述转向一脸惊恐的老李,乖觉道,“不是要请我们去你家吃早饭现在去么” 老李声音发抖“好,好,现在就去。” 一行人来到老李家。 这是一栋五层楼高的自建房,外墙贴着瓷砖,院子里还停了两辆小轿车,屋子里窗明几净。 老李先领他们在正对院门的堂屋坐下,烧水,烫杯子,招呼他们喝口热茶。 堂屋的沙发全是红木的,蜡打得油光锃亮,坐着却硌得慌。 一座镂空木质屏风在角落隔出一块独立的空间,墙上钉着猪肝红色的神龛,大早上的没点蜡烛,也看不清里头供奉着哪一路神仙。 神龛旁,是两片垂丝帷幔,帷幔下是一张铺着黄绸的供桌,桌上搁着几只果盘,桌后的案台上高低错落摆放着小山高的牌位,最高的几块牌位顶着天花板,摇摇欲坠。 帷幔半遮半掩,让牌位免于日光曝晒,以至于那一块地方都光线黯淡,一切看上去朦朦胧胧的,有些似曾相识。 “村长,那些是”黎述好奇地问。 “欸,这个啊,都是村子里过世的老人,村里祠堂还在修,就暂时接到我家里。”老李叹口气,不大愿意多说,“来,喝茶,喝茶。” 黎述接过滚烫的茶杯,也不急着喝,举在唇边抿了抿,余光仍黏在牌位上。 露出来的几块牌位左下角,标明了去世时间,几乎每一年都会死一个两个。 老李的声音打断了黎述的观察“饭差不多好了,我媳妇做的,去院子里吃吧外头空气好。” 玩家们跨过门槛,穿过小院,坐到瓜棚下的石桌旁,左等右等,也没见到老李的媳妇。 老李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叹了声气“欸,咱们先吃,不等她了。我媳妇她不爱见人,性子怪得很。” 鲜嫩的瓜苗在头顶荡荡悠悠,阳光斑斑驳驳,氛围很是惬意,但老李的话,又让黎述提起了警惕心。 豆浆拿海碗盛着,一屉包子热气腾腾,玩家们平日里吃惯了预制菜和营养剂,哪见过这些新鲜食材可是,又担心里头搀了观音土,一时间没人敢动筷。 直到老李捧起一只肉香四溢的大包子吃了一口,黎述拿筷子戳开包子皮看了又看,才冲众人点点头。 元宵早就等不及了,狼吞虎咽下几个肉包,跟这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嗷呜好吃” 吃出猪叫。 黎述嫌他丢人,移开视线,一边舀起一勺豆浆散热,一边向老李打听观落阴的事。 “没什么可说的,”老李眼神闪烁,含糊其辞,“观落阴不过是村里每年举行一次的法事,村里人聚到一块吃吃流水席,驱驱邪,祈祈福,祭奠祭奠老祖宗,后来出了点事,才越传越邪乎。” 陈池扶着护目镜“出,出了什么事” “欸,这个嘛,说来话长。” 见老李推三阻四地不肯说,黎述循循善诱道“李村长,我们来村里是为了给论文做调研,不该乱说的事,一定不会往外讲。您这么吞吞吐吐的,弄出误会来,让我们调查错了方向,写了些不好听的东西也不利于村子的名声,您说是吧” 一席话直戳进老李心窝子。 “小黎啊,”老李放下筷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三十年前,山阴村有个姓王的神婆,生老病死一应事宜都要请她上门相看。 可后来王婆婆眼睛瞎了,又死了老公和儿子。 当年山阴村风气闭塞,王婆婆一个“克夫克子的祸害”,身边人会说什么难听话可想而知,日子过得十分坎坷。 田地被村霸侵占,房子也被夫家亲戚扒掉,把她赶得远远的,住到深山老林里,不许她回村里来寻晦气。 “王婆婆住的地方是悬崖上一座废弃的小木屋,过去是猎人进山的落脚地,那地方又偏又破,只有一片荒废的田地,能种点红薯,挖点野菜啥的。饿是饿不死,但没有人来接的话,绝对不可能下得来。” 然而,有一天,王婆婆独自回到村里,浑身毫发无伤,衣服也变得干净体面。 更离奇的是,她那一双长满白翳的瞎眼竟然好了 据王婆婆本人说,她在一棵老槐树下挖到了一种仙土。 她管那些土叫作观音土,不但能填饱肚子,还治好了她的眼睛,让她拥有了走阴的法术。 “走阴”陈池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 “就是观落阴的另一种叫法,王婆婆做法事,让人下到阴间走一遭。运气好,能遇到家里的老人没来得及投胎,得到几句指点就能种啥啥丰收,升官发财,大富大贵,孩子考上大学,大人健康长寿。 “病得快要死了,吃一口观音土就能从床上坐起来,两天就能下地。运气不好,就会遇到折腾人的恶鬼,把命搭上去都是轻的。” 玩家们互相看了眼,耸肩的耸肩,摊手的摊手,不大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老李摸出来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着,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王婆婆从山里带来了一大袋观音土,走阴时就给人吃一勺,这个人么,一般被叫作乩童。” 乩童 黎述垂眸沉思。 “你们说,”江橙子瘆得慌,窃窃私语道,“王婆婆说的观音土,该不会是” 想到伴随诡异出现的白雾,还有那些颗颗粒粒的眼珠子,众人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从那以后,王婆婆就留在了村里,靠卖观音土,给人走阴维持生计,不久,就盖起了大房子,认了个孤儿当干儿子。” 黎述一直默不作声认真聆听,老李说到兴头,还配合地点点头。 “我年轻时去县里读过书,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不怎么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但村里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村外的人来求她办事,又捐钱修路,又捐小学的,等我当上村长就更不好扫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嘛。” 听到这儿,黎述冷不丁问“王婆婆人还好么要是方便的话,村长您一会儿带我们去王婆婆家拜访拜访” “小黎啊,”老李的脖子爬满老人斑,皮肤褶皱像公鸡下巴的肉裙,抽动了几下,从喉咙深处挤出怪异的笑,“你这问题问迟了,王婆婆在去年冬天已经过世了,活了八十多岁,也算寿终正寝吧。” 话音未落,系统音适时响起 主线进度25 从老李口中打听到这么多内幕消息,进度条才推到区区四分之一 这死老头怕是有东西在瞒着他们。 黎述嗅到了一丝谎言的味道,卷翘的睫毛轻颤“那真是不巧,我还想着去见见她老人家。” “呵呵,是啊。王婆婆走后,那袋观音土也不见了。欸,现如今没了观音土,观落阴也就是个普通法事,大家伙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到时候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老李不无遗憾地感叹,说完,便起身送客。 临出门前,黎述问“李村长,您知道刘小东家住哪儿吗” 老李神色僵硬,脸上的肉筋微微抽搐“哪个刘小东” 黎述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从中看出几分慌乱,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玩家们前后脚离开老李家,却没看到他们走后,老李阖上房门,走到窗边,躲在窗帘后面,遥遥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老李眼神空洞,树皮似的老脸融入暗处,阴影在皱纹间流淌。 回去的路上。 元宵问“刘小东是哪位” “那只小僵尸的名字,它死在去年8月,只比王婆婆早几个月。”黎述神色凝重,“我怀疑,它和昨晚找上门来的几只诡异都曾是王婆婆的乩童。” 江橙子打了个哆嗦“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为了家里人发达去王婆婆那儿当乩童,吃了观音土,之后又都死了” “嗯,有这个可能。” “那,”陈池喃喃,“那些乩童的家人都知道内情吗” “或许吧。” 空气凝固,寂若死灰。 陈池越说越害怕,冷汗直流,厚重的护目镜跟着往下滑,磕巴道“让血脉相连的亲人去送死,换,换钱花,他们的精神状态也太太太超前了吧。” “那你是没来过下城,多的是这种破事,”元宵嗤了声,“生了孩子不想要怎么办要么扔了,要么卖了,小孩儿能值几个子儿不如拿去换酒喝,买药磕。” “即使在上城,这样的事也不稀奇,有时越是至亲,伤人越深。”黎述物伤其类般叹了口气,别过脸时,眼睑微微泛红。 元宵哑然,想到黎述的身世,不由得懊悔自己嘴快。 可他性子直来直去,从来说不出软乎话,挠了挠头,把一头粉毛扒拉成鸡窝,半天才憋出一句“节哀。” 黎述“” 弹幕笑哭 “元宵半夜醒来都得抽自个儿一巴掌,说一句,我真该死啊” “黎宝好可怜,姨姨贴贴。” “眼睛红红的更漂亮了,嘿嘿嘿,我是变态。” “黎家不做人啊,黎述在下城长大,回来上城考取的还是分数线超高的东区医科大学,不比另外几个废物点心强把他弄进游戏就是嫉恨黎述的实力,怕他抢家产就要了他的命,恶心” 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八卦的力量让黎述直播间的排名又往上窜了窜。 还将黎家一众人马,从黎述生物学意义的父亲黎政道,再到继母和几个便宜哥哥通通刷上热搜,狠狠科普了一把黑料。 黎述家庭给我带来了什么 黎政道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黎述继母出轨初恋复制人 黎述大哥恋童癖 黎述二哥赌场狂输一亿 这些话题都是老黄历了,饶是如此,黎家依然稳居浮空岛屹立不倒,在娱乐和赌博行业做得风生水起,旁人恨得咬牙切齿也拿他们没办法。 即便拍了几部电影讽刺,扭头一看,投资方竟还是黎家。 吃瓜群众不禁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聚齐这一家子牛鬼蛇神也算是某种缘分。” 越往深处扒,黎述的形象就越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可谓是歹竹出好笋的典范,话题度爆棚 舆论如同往油锅里洒了一泼水,劈里啪啦炸开花,其中也不乏竞争对手倒油,把黎家架在火上烤。 有些人晚上该睡不着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回到宿舍,黎述跟元宵凑到一块研究图鉴。 如他们所料,图鉴第二页出现了c级诡异小僵尸。 与d级食堂阿姨不同,图鉴下方还多了一段文字,写了一个名叫刘小东的熊孩子被亲爹用一根棒棒糖骗去做乩童的小故事,用词颇具童趣,很有暗黑童话的风格。 黎述内心毫无波动,诡异有再悲惨的过去于他而言也只是诡异而已,不值得浪费同情心。 不过,也许是探索度提高的缘故,这回得到的奖励十分可观 精神力最大值升为40 e级异能猜硬币 e级异能帽子先生的兔子 d级异能读心术 头两个e级异能发展潜力一般,黎述毫不犹豫地将它们跟之前的鸽子异能融合。 叮叮当,叮叮当 轻快的系统音乐响起,全息屏幕亮起一团白光。 光晕褪去,异能面板上的鸽子又丰腴了一圈。 异能和平鸽 等级d 打架可不是好孩子哦向战斗中的对手们释放善意,能有效阻止战斗进行,一起成为和平的守护者吧 黎述挑了挑眉,心头暗喜。 看来他的推测没错,这个看似鸡肋的异能有着非同一般的潜力。 能直接作用到多个对象上,直接叫停战斗,还要什么自行车 如今和平鸽唯二的短板是耗蓝太多,cd较长,不是瞬发异能,可他身边跟着个暴力奶妈元宵,这些也就不成问题。 另一个d级异能读心术,可以读取一名指定对象实时内心想法,虽然当前只能作用十秒钟,但是未来可期,也被黎述留了下来。 白天余下的时间里,玩家们打着田野调查的名目在山阴村里四处打听,却没能查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黎述找到小僵尸刘小东的家,刘家大门紧闭,只从邻居们那儿打听到几句闲言碎语。 “刘家今年刚生的小儿子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被惊住了,生了重病,一家子带着娃儿到大城市住院去咯。” 估计是小僵尸干的好事,黎述摇摇头。 调查受挫,玩家们都有些沮丧。 见天色已晚,黎述建议“夜里撞见诡异恐怕不太安全,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幸存的玩家们把物资归拢,聚集到黎述一楼的宿舍,下铺让给江橙子睡,其他三个男生打地铺对付对付。 元宵又是烧水,又是泡面的,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要吃哪种口味的先说好,红烧牛肉留给我,谁跟我抢我咬谁” “香,香菇炖鸡。” 黎述姿态松弛地坐在军绿色床垫上,屈起一条腿,手撑在身后,打了个呵欠,眼尾洇出水汽。 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天,困得懵懵的。 鼻腔涌入泡面的香味,黎述看着元宵他们忙里忙外,热热闹闹,感觉十分新鲜。 江橙子坐在床头,膝盖并拢,时不时看向房门,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黎述迟疑了一下,问道“我要去一趟洗手间,元宵,一起吗” “早不去晚不去,天黑了你才说”元宵翻了个大白眼,“拱拱得远远的” 江橙子低下头。 黎述双手合十,弯了弯眼睛“陪我去嘛。” “干”元宵拳头硬了,“你再夹着嗓子说话试试走” 经过上午的危机,四人关系亲近了许多,跟连体婴似的一起穿过小操场,走进院子角落的公厕。 “我操,熏死人了,什么味儿”元宵嘟囔。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走动,我们马上就好。”黎述跟元宵交待。 江橙子埋头走进厕所,与黎述擦肩而过时,悄声道了句“谢谢。” “抓紧时间。” “我,我也去一下。”陈池两条腿扭得跟麻花一样,想来也憋了一天。 黎述跟着他俩进去,解决完毕,正准备往门外走,忽地,余光扫到元宵站在窗外,不知道在干嘛。 “元” 黎述突然噤声。 教工宿舍的公共厕所在院子角落,一共有两扇透气窗,都贴着毛玻璃窗纸。一扇靠近门口,窗台下就是洗手池,一扇在隔间尽头,与院墙之间只隔着一条夹道。 元宵站在门边等他们,怎么会闲到发慌绕到另一头的窗外往里面偷窥 再看那黑影的身高,比元宵还要矮上一截,脊背佝偻,最多不超过一米六,定然不可能是元宵。 兴许是注意到了黎述的视线,那黑影缓缓转动头颅,隔着老旧的窗纸看了过来,慢慢抬起手。 鸡爪似的阴影落在窗纸上。 黎述收敛心神,若无其事地问“你们好了么好了就快出来,元宵在外头等急了该骂人了。” 隔间门推开,江橙子和陈池不明所以,被黎述催着往外走。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黎述说“跟元宵回宿舍去,遇到麻烦商量着来,我要是没回” 话音未落,公厕大门就砰的一声,阖上了。 “黎述” “卧槽,黎述,你疯啦” 元宵等人猛拍门板,连撞带踹,门板却纹丝不动。 忽然,江橙子惊呼“白雾厕所里有白雾” 窗户那头弥漫开乳白色雾气,完全阻隔住他们的视线。 众人脸色煞白,这情形,恐怕有一只c级诡异在厕所里开启了诡域,黎述一个人在里面,能对付得了吗 选择让江橙子和陈池先出去,自然有黎述自己的考量。 其一,他不清楚这两人的异能,留下来也只是徒增变数,影响他的判断,更甚者,会徒增无谓的伤亡。 其二,如今他手头有三个d级异能,精神力也在满格,对上c级诡异正好试试成色。 其三么 黎述低下头,几缕碎发滑落,遮住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嘴角漾开的甜美笑涡。 想独占探索诡异的奖励也并非不可说的事,要尽快变强,这是最快的办法。 思绪尚未沉淀,浓白如胶质的雾气中影影绰绰透出一个人形,阴风呼啸,流云雾霭沿着隆起的五官轮廓倾泻。 黎述后撤几步,指间捏着一张扑克牌,一错不错地盯着即将穿墙而过的诡异,眼中既有恐惧,亦有兴奋。 青黑布衫,三角眼,脊背佝偻 看到来人,黎述的语气没有半分惊讶“李村长,这么晚了还来学校” 老李呵呵一笑,呲出被烟熏黄的牙“小黎啊,我早上跟你们掏心掏肺,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到处乱打听呢这样子搞,多让李叔寒心呐” 黎述怔了怔,继而心下了然,他们去刘小东家的事估计被老李知晓了。 那么老李想必也猜到,他们推理出了“所谓乩童,实乃祭品”的真相。 王婆婆的故事死无对证,数十年来,众多乩童的亲朋好友们可还活在世上。 过去,村民们对此事三缄其口,将真相与乩童们的死亡一同埋葬。然而事情一旦败露,或是为求自保,或是为了谋利,就会有越来越多知道内情的村民站出来证实此事。 悠悠众口但凡被撬开,就是汹涌如潮的舆论。 到那时,山阴村的名声恐怕不比茅坑里的陈年旧屎好上多少,李村长的官帽也要不保。 “村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黎述装傻。 “听不懂呵呵,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老李才不跟他客气,脸皮抽搐几下,冷笑一声,上肢肌肉一块块隆起,布衫嘶啦一声爆裂,右手扭曲成爪状,裹挟缕缕阴风,猛地朝黎述抓去。 公厕的过道又窄又短,几步就能走到头,黎述没有半点腾挪的余地。 眼看就要抓烂黎述那张小白脸,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抠出来,老李心头暗喜未消,却抓了个空。 “嗯”老李骇然,“怎么回事” 黎述原来站的位置,哪儿还有人 下一刹,老李脖子一凉,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手冰凉滑腻的黑血。 “你” 老李发出嗬哧嗬哧的气声,低头一看,脖子上不知何时斜插了一张扑克牌。 一滴血泪自国王的眼下滑落。 “哎呀,”黎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回运气不错,抽了个k。” 庆幸的语气,差点没把老李气个半死。他扭过头,再挥出一爪想要了黎述的小命,可身子转了半圈,头还留在原地。 轻笑声在厕所中回荡。 嗤 黑血斜飞上墙,老李的头颅滚落到排水槽里,脑袋歪斜着,双目圆睁,狠狠瞪向黎述。 颈部切面平滑如镜,竟被一张普通的扑克牌齐根削断。 黎述走上前去,不忘甩出几张扑克牌,一视同仁地给老李的太阳穴、心脏、关节处补刀,将人大卸八块。 表情之淡定,手速之快,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为之震惊 “喜欢会补刀的玩家。”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不是,哥们儿你也太熟练了吧” “c级诡异,一招秒了” “老李之前说的故事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肯定有问题。他是村长,能不知道观音土和乩童的事搞不好他才是最大的帮凶。” “黎述nb” “一个字,强。” “慕强批狂喜” 干掉老李,黎述像是才想起他身在何处,直播间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不好表现得太过狠戾。 过犹不及么。 于是乎,他膝盖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黑血浸透裤腿,黎述面白如纸,呼吸急促,侧过头,下颌微微颤抖,看都不敢看一眼老李的尸体。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重压之下的爆种,绝对不是他先用读心术读取老李进攻方式,再从提前抽取的赌徒纸牌中选出点数最大的那张牌,上来就给了老李致命一击。 尸块像蜡一样融化,瞧着滑溜溜,油腻腻的,从中涌出脂肪粒大小的眼珠子,齐刷刷转过来,安静地打量黎述。 黎述克制住恶心和眩晕感,静候系统音响起。 水龙头没拧紧,水声滴答滴答,在寂静的公厕里回响。 倏然间,地上的一滩黑血咕咕噜噜冒泡儿,有如沸腾,还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什么 黎述顿觉不妙,遽然起身往后退去。 才退到门边,尸块就蛄蛹着凑到一处,残肢碎肉在弹指间粘合成人形,拔地而起,关节粘黏着皮肉,骨骼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老李的眼球嵌在眼眶里,僵硬地转向黎述,目露凶光。 “你嗬嗬,好得很,好得很呐” 不死之身 黎述暗道失策,他的精神力消耗大半,这次怕是要遭 没等黎述想出应对之策,蓦地,窗外响起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手声。 老李话音一顿,浑浊的眼球中浮现出一丝畏惧,居然撇开黎述,径直撞碎玻璃,破窗而出。 哗啦。 玻璃碎落一地。 窗户上多了个豁口,阴风涌入公厕,吹散白雾。窗外一片漆黑,狭窄的夹道后立着一堵墙,把视野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黎述没再听到任何动静,迟疑片刻,便踩着一地玻璃渣,越过窗台追了出去。 夹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墙角背阴,地上生了厚厚一层青苔,踩在上面像踩在羊毛地毯上。 黎述脚步无声,追随滴落在杂草上的点点血迹,一路跟到院子出口处。 却见老李趴伏在地,跪倒在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跟前,口中艾艾,像在哀求些什么。 男人穿了身漆黑寿衣,宽松的剪裁依然衬得他肩宽腰细,垂眸伫立,对老李的恳求无动于衷。 这人的背影 总感觉有些眼熟。 黎述眨了眨眼,侧身躲在院墙的阴影下,屏住呼吸。 下一秒,黑发男人似乎听到厌烦了,抬起手,从虚空中摸出一把手枪,二话不说,对准老李眉心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彻云霄。 老李的手脚抽动几下,这一次,他没能逃过死亡的审判,顷刻间就化作一滩黑色脓水。 碾压级别的实力,深不可测的精神力量像黑洞一般将周遭的光亮吸入,再没有一点光明。 对于死亡的恐惧将黎述完全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夜风吹得他四肢冰凉,血液却无比滚烫,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灼意。 黑发男人转过头,往黎述藏匿的方向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清冷的月光穿过云隙,有如一捧残霜落在男人肩头,寿衣的游龙暗纹般微微泛光,栩栩如生。 不过短短一瞬,黎述就看清了男人的长相,瞥见了那双他恨之欲其死的紫灰眼眸。 他妈的,是陆西沉。,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思拜诺斯集团的稽查队长,陆西沉。 黎述憎恨此人,绝不是因为他跟陆西沉睡过一回,留下了不怎么样的回忆,这种愚蠢的原因。 而是 七年前。 那时的黎述还不叫黎述,他拥有一个普通,温暖,一听就充满希望的名字。 不幸的是,黎述出生在下城十三区,一个绝望滋生的死地。 平静的生活在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从此,笼罩上灰蒙蒙的雾气,漫长而不见天日。 恶臭的垃圾山,死寂的居民区,废弃的旧工厂 黑压压的无人机群射出激光,穿透薄雾,犹如天罗地网般一遍遍过筛,确保地面上再没有活物。 黎述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伤痕累累的陆西沉,十八岁的少年比他高上一大截,衣着光鲜挺括,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肌肉流畅饱满。 一看就吃得很好。 黎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陆西沉拖回基地。 这儿原先是一间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如今住着二三十人,是这个街区最后的幸存者。 见到陆西沉,无须多作思考,十三区居民们就认出了他上城人的身份。 不是集团的狗腿子,就是偷溜进十三区玩猎杀游戏的纨绔子弟,抑或二者兼有。 大多数人认为应该把陆西沉杀了,以防万一,最好把尸体分作几份,丢弃到那些诡异的聚集地,让诡异把尸块吞噬,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黎述持反对意见。 陆西沉身上可能有追踪器,监控着他的生理体征,倘若死在基地,哪怕仅仅只是死在附近,幸存者们都会被集团的人盯上,搬家是肯定的,遭到报复也不足为奇。 最稳妥的法子是留陆西沉一命,等外面的情况稳定了,再给他戴上头套,丢得远远的,扔到一个容易被无人机扫描到的开阔地带。 黎述少年早慧又乖巧伶俐,他说的话,即使是基地里的老油子也不会当作玩笑对待。 商议过后,陆西沉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这是黎述此生最为后悔的决定。 他们低估了陆西沉的身份,不到半小时,基地外就响起全地形车履带与砂砾摩擦的喀啦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闯入地下车库,将昏迷不醒的陆西沉抬上担架,拿枪指着头,让幸存者们背对出口跪下,双手抱在脑后。 “跪下” “别动手举高点儿别动” “小陆总他怎么样了医疗机器人呢” 从他们焦急不安的对话中,黎述得知了陆西沉的身份 上城陆家的继承人,之一。 陆西沉挨了一针肾上腺素,悠悠转醒,周身缭绕着一股阴寒死气,在空荡破败的停车场荡开涟漪似的阴风,吹乱黎述的发丝。 黑衣人们砰砰跪地,如同匍匐在黑暗的神座前。 有人上前,对陆西沉耳语几句,黎述拼命竖起耳朵也没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听到身后响起陆西沉冷漠的话音“随便。” 一句话,就宣判了所有人死刑。 加装了消音器的术术枪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身旁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地,黎述腰侧挨了一枪,下一枪又紧随其后。 血液从体内流逝,黎述不怎么疼,只感觉冷,很冷。 残余的理智让黎述倒在几个熟人的尸体下,会把豆子汤罐头分给他的大叔,跟他不对付的臭小鬼,给他缝过衣服的邻居姐姐 他们无神的双眼暴突,眼白充血,死死瞪着黎述,像在对他说 “都怪你。” 几天后,黎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捂着后腰的枪伤,踉踉跄跄地点燃尸体,以免昔日的同伴沦为诡异的口粮。 黎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地下停车场。 熊熊烈火在身后燃烧,脚手架的绿纱网在风中猎猎作响,裹着火星的碎片漫天飞舞,还没落地就已化作灰烬。 从那日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拥有了无数个假名、代号、身份 成为下城最出名,最神秘莫测的骗子。 成为黎述。 为什么陆西沉会出现在游戏里 黎述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能确信的是,他目前打不过陆西沉,即使打得过,在直播间众目睽睽下动手也绝非明智之举。只怕他杀死陆西沉的下一秒,就会被稽查队找上门。 黎述定在原地,隐匿在暗处,仿佛变成了一棵树,一根野草,一块墙皮。 仇恨有如体内一根嗡嗡震颤的琴弦,逐渐归于平静。 不远处,陆西沉端详着地上的黑水,萌生出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可惜,暂时没办法把游戏里的东西带出去,不然提取一试管的黑水送给檀越的实验室做研究,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收获。 陆西沉敛眸沉思,因图给他安排的nc身份是王婆婆的干儿子,有操控部分诡异的能耐,任务是确保观落阴仪式顺利进行。 可他比玩家们晚几天进入副本,一不认识什么王婆婆,二不晓得什么叫观落阴 陆西沉垂眸,看向自己惨白的手心,缓缓翻转手腕,指甲盖青中带紫。 他的身体腐烂而僵硬,比寻常尸体灵活些,但关节滞涩,活动起来很不爽利。 得想个办法,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附近恰好有人能给他行个方便,陆西沉转向黎述所在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黎述的心高高吊起,嗓子干涩到发紧,本能地想转身逃跑,又担心陆西沉像处决老李一样二话不说给他来一枪。 纠结之际,陆西沉走进夹道,冷冷说了句“出来。” 恨意的火焰在胸中灼烧,火舌舔舐着咽喉,黎述低垂眼睫,缓步从墙角走出来,沐浴在月亮的清辉下。 看到黎述,陆西沉怔了怔“是你” 黎述手背在身后,狠掐了一把手心,仰起头,望向陆西沉。 单纯无辜的神态犹如水彩洇湿画纸,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脸上,仿佛为此刻演练过无数次。 “你你是谁” 陆西沉凝视着黎述的脸,眼神有如锋利的手术刀一般,极具侵略性。 下一刹,一道蛮横的力量就挟劲风袭来。 黎述僵住,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陆西沉冰冷如扳钳的虎口掐住他的脖子。 嘭的一声闷响,后背撞到潮湿的院墙上,隔着卫衣都透着一股凉意。 陆西沉的力道控制得完美无缺,刚好卡在让黎述痛苦不堪,又不至于直接拧断他的颈骨的点。 “嗯唔” 黎述吃痛,低声叫疼,音调清软黏糊,双脚近乎离地,颧骨因窒息晕起病态的红晕,屈起手臂挡在胸前,两手抓住陆西沉小臂,去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一点儿也掰不动。 卫衣袖口滑落到臂弯,手腕莹白,有如月中聚雪。 陆西沉的目光在他手腕内侧停驻,瞳孔黯了黯,一触即分。 “放开我。” 黎述会装得很,缓慢地眨了眨眼,让眼泪以一个最漂亮,最脆弱的弧线沿腮边滑落,最好能在陆西沉手背落上几滴。 泪意朦胧间,陆西沉那张挑不出毛病的俊脸都有些面目可憎了。 可黎述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这么做之后,陆西沉扣住他脖颈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示弱的招数不管用了 还是今晚的小陆总,又换了口味 肺叶里空气愈来愈稀薄,烧灼般疼痛,这时,黎述才意识到陆西沉可能是来真的。 呼吸越发困难,黎述的理智也在随时间流逝。 眼下黎述面临两种选择,要么跟陆西沉殊死一搏,要么赌陆西沉不会杀他,赌陆西沉需要他,对他有所求。 毕竟,若是陆西沉真想杀他,根本不需要用掐人脖子的方式浪费时间。 年少时,无人机的嗡嗡声给黎述留下了耳鸣的老毛病,尖锐的嗡鸣像用细长的冰锥一寸寸钻入脑额叶。 咿 濒死之际,黎述再次听到了那死亡的嗡鸣 陆西沉遽然松手,黎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新鲜空气涌入喉管,卷起一丝甜腥。 “呼,呵” 黎述大声喘气,就像要把肺叶呕出来一般,指尖死死扣入泥土,指甲盖都被青苔染绿。 他匍匐在地,发丝微微颤抖,周身蒙着一层惧意,心脏却砰砰狂跳,毖涌出碳酸气泡般的狂喜。 他赌对了 在陆西沉眼中,只能看到黎述逆时针走势的发旋,发丝间圆润的耳垂,以及颈侧骇人的青紫指印。 他搓了搓指腹,像在回味抵住黎述喉结的触感。 “名字”陆西沉居高临下地问。 黎述眸光微闪,反问他“你又是什么人诡异” 陆西沉不发一言。 “不太像呀,诡异不会问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也不是玩家,尸体没法儿接入脑机,更不像经过了义体改装,版本还没更迭到活死人唔,这么说,游戏出bug了” 黎述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钻进陆西沉耳朵里。 陆西沉眉心一跳,不知为何,对黎述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生出了几分愠怒。 不记得便不记得,他也不是很有兴趣当着直播镜头找黎述算旧账。 咔哒,子弹上膛。 冰冷的枪口抵住额头。 这招立竿见影,黎述举起双手,挤出僵硬的微笑“您别冲动,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是了,保证老实交代。” 枪口沿着眉骨往下滑,描摹姣好的五官,唇珠按下去一道浅浅的凹陷,抵住黎述下颌,稍有不慎,就能让黎述脑袋开花。 陆西沉抬了抬眉毛,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我叫黎述,燕都大学的学生,这回来山阴村嗯,做学术研究。”黎述吞咽唾沫,视线黏在陆西沉扣住扳机的食指上。 “燕都大学”陆西沉呵了声,“继续。” “村子里不太平。” 黎述压低声音,把山阴村的情况掐头去尾给陆西沉说了一遍。 末了,黎述抬起清清亮亮的眼眸,用羊羔一样无辜的眼神望向陆西沉。 “我不知道你是谁,来山阴村有什么目的,但你刚才杀了那只诡异,又对我手下留情,说明你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在观落阴仪式结束后,带我们离开这里作为回报,我会把每天调查到的东西告诉你,保证不会有丝毫隐瞒。” 这高帽扣的,让人听不出他在试探。 陆西沉不为所动“谁都能查到的东西,换个人问也一样,你的性命并没有价值。” 确实不太值钱,黎述撇嘴,抿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不仅不值钱,还是个赝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但即使是不值钱的烂命,也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那你把我杀了吧。” “” 黎述原地坐下,开始耍赖“什么垃圾游戏几个新人对上一堆诡异,等级一个比一个高,一个赛一个难缠,现在又多了个上来就拿枪指人的冰山脸nc,一点游戏平衡都不讲。不玩了,不玩了” “”,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如此直白粗劣的挑衅,陆西沉要是这么容易上套,他就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爬上稽查队长的位置。 沉吟片刻,陆西沉用施恩一样的语气说“行,我答应这桩交易。” 黎述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记住你说的话,”陆西沉紧跟着泼冷水,“如果被我发现有一个字是谎言观落阴结束,就是你的死期。” 心随意动,哑光黑的手枪化作缕缕阴风,凭空消失。 黎述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撂完狠话,陆西沉转身欲走,忽然,夹道另一头响起趵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完了完了,厕所里没人,黎述凭空消失了” “小黎,是你在那儿吗” “不,不会出事了吧” 元宵几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绕过拐角,走进昏暗的夹道。 陆西沉侧身倚住墙,手中凭空变出一把电磁枪,夜视瞄准镜对准三道模糊发亮的身影。 他暂时不打算杀黎述,但不意味着他不会杀了其他碍事的人。 就在陆西沉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只白皙的手斜刺里伸出来,用温和弱小却不容忽视的力道按下了枪口。 陆西沉垂眸,与仰起脸来的黎述对视,后者摇了摇头。 “让我去吧。” 黎述神态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脊背僵硬得像一块钢板,能清晰感觉到宽大卫衣下有一滴冷汗沿着脊柱滚落,所过之处肌肤一阵战栗。 看着黎述乌黑的眼仁,陆西沉默默收回了枪。 “谢谢。”黎述语气轻快。 “” 陆西沉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见到胆大包天敢压他枪的人,黎述甚至说完话就溜,徒留给他一道背影,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射程范围内,分辨不出这人是心太大,太过相信他,还是把他都没想透的心思拿捏了个十成十。 见到来人,江橙子喜出望外“黎述” 元宵大步迎上前,重重拍了下黎述的肩膀“你他妈跑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人没了” 肩膀牵动到脖颈肌肉,黎述嘶了声,抬手捂住伤势。 可怖的指痕从掌心下蔓延,陈池吓了一跳,不知所措道“你你还好么” “没事。”黎述走在前头,元宵几人连忙跟上,“我在厕所里遇到了诡异,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语气歉疚,怪可人疼的。 “说什么对不起,小黎,你也真是的。”江橙子舒了口气。 元宵嘟囔“废话,我们当然知道” “是老李,它也是诡异。”黎述瞥了眼元宵,见元宵打了个寒噤,于是露出安抚的微笑,眼皮都不眨地说谎,“老李已经死了,你别害怕,这伤也是它弄的。唔,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 “谁怕了”元宵跳脚,但掩饰不住煞白的脸色,“老李真死啦” 没等黎述点头,夹道尽头蓦然响起淅淅飒飒的细微动静,夜风拂过野草,有什么东西踩断了草茎。 元宵心中警铃大作,转头清斥一声“谁在那儿” 黎述赶紧拽住找死的元宵,往暗处扫了一眼,声线轻柔,不甚在意地说“没什么,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狗,走了,回去吧。” 众人松了口气,都没打算作死往乌漆墨黑的巷子里钻,要是再冷不丁碰到一只诡异,那就玩完了。 黎述放慢脚步,让元宵他们走在前头,在穿过篮球场前忽然顿住,回头往院墙的方向眺望。 随即低下头,笑容褪去,碎发的阴影掩去眼底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相较于玩家这边平和的气氛,从陆西沉出现在镜头前的第一秒钟起,直播间就炸开了锅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卧槽。” “那是两个字” “我没看错吧陆西沉他进游戏干嘛炸鱼啊” “挂逼,举报了。” “举报什么举报你要是不满就去思拜诺斯门口挂横幅让小陆总退赛,陆西沉不退你就从集团总部两百层高楼上跳下去,你看看人家理你吗” “我服了,什么年代了还拉横幅都别吵吵了,来吃口好的。我不会说陆西沉掐黎述脖子的时候我磕到了,但这是事实。” “体型差就是最香的,嘿嘿嘿。” “黎宝抬头的时候,陆西沉你为什么要盯他的嘴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小汁,被我八倍镜逮到了吧。” “您二位能不能换个场合掐一下,比如床上,对我好。” “继承人和私生子kd” 玩家们趁着月色回到宿舍。 黎述一边包扎伤处,一边分析如今寥寥无几的线索,绷带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一圈圈缠绕。 “我在想,既然老李是诡异,那么是否可以推测山阴村里还有一部分诡异,在以活人的身份生活” “那,那该有多少只诡异啊万一”陈池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我是说万一整个村子都是,我们岂不是” 宿舍里鸦雀无声。 要是山阴村里真有那么多诡异,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半晌,元宵憋出来一个掷地有声的“操”字。 黎述放下绷带,喝了一口水润喉,接着,指尖沾了点水,在书桌上画了三个圈。 “假设山阴村里有三拨人马,一种是几十年来死去的乩童,一种是像老李一样的活死人,这两类人都已经变成了诡异,第三种是对观落阴知情或不知情,还没变成诡异的普通村民。” 黎述声音清甜,语速轻缓,毫无咄咄逼人的意味,但不知为何很有说服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乩童和活死人有差别但不多,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乩童经历过王婆婆主持的观落阴仪式,而老李它们没有。所以,比起老李,我们之前看到的两只诡异都更像传统意义上的怪物。” “也,也可以解释成乩童异化的程度更多”陈池小心翼翼地举手。 黎述点头“嗯,可以这么说,经过观落阴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诡异,否则就是老李这样不人不鬼的状态。” “我靠,”元宵抓耳挠腮,“那怎么区分老李这种活死人和普通村民我现在看谁都他爹的像诡异,真的。” 黎述舔舔下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老李说,王婆婆死后,她从山上带来的观音土就不见了。那么,观音土哪儿去了” “用完了”元宵机智抢答。 黎述抛给元宵一个无语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有没有一种可能,”江橙子坐在下铺,裹紧身上那条军绿色的棉被,“有人刨了王婆婆的坟,把观音土偷走了” 黎述不置可否。 “我,我知道了”陈池的音调越起越高,激动到破音,舌头都捋直了,“还有一种可能,王婆婆根本是被山阴村的人害死的” “我靠。”元宵狂翻白眼,“这些人都享受了二三十年的好处,还不满足啊非要把人逼死才罢休” 说是这么说,但玩家们心里都有所预感,以村民们情愿献祭血脉相连的亲人成为乩童,也要谋求荣华富贵的尿性,这几种猜测都不无可能。 人心的贪欲是无底洞,山阴村这趟浑水,远比他们想象的深。 陈池扶着护目镜,倒吸一口凉气,黎述绕了个弯子,可个中暗示的意味还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成为乩童的必要条件是,观音土加仪式,”陈池瑟缩道,“老李它们在半年多前,王婆婆死后才吃了观音土,缺少仪式环节,所以,所以才半人半鬼。等仪式结束,那,那些潜藏在人群中的怪物会不会” “完全异化。”江橙子小脸刷白。 黎述嗯了声“倘若如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观落阴仪式完成。睡吧,我们四个轮流守夜,明天还有地方要去。” “去哪儿”元宵顿住,看到黎述脸上甜甜的笑意,心里咯噔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你想去找王婆婆的墓” 金乌西沉,逢魔时刻。 七八个精壮黝黑的汉子扛着铁锹和榔头,踏着猩红的霞光,鬼鬼祟祟地走出村子,往深山老林里钻。 走在队伍最末的男人乡音浓重“老二,大晚上的叫咱们弟兄几个上山干啥” 被他叫作“老二”的中年人满脸疤瘌,活像一颗发芽土豆,听到这话,眼底划过一抹凶光。 “你以为老子想去要不是老李不明不白地没了,哪儿轮得到我来管这破事” “哈老李死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呵,昨晚的事,”老二破口大骂,“那几个城里来的小白脸,在村里窜来窜去瞎几把打听那死老太婆的坟头在哪儿如果真被他们发现什么,再叭叭往外乱讲,那麻烦可就大了。老四,你老实干活就行,少鸡掰废话” 老四脑袋一缩,握紧了铁锹“晓得了,晓得了。” 一行人沉默地往后山爬,阴冷的山风穿林打叶,沙沙作响,树枝在昏暝的夜色中仿佛张牙舞爪的厉鬼,余孽未消,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身后,树丛微微晃动,冒出四颗五彩缤纷的脑袋。 元宵摩拳擦掌“好家伙,总算被我们蹲到了。黎述,你还别说,在村里多问几句王婆婆的坟在哪儿,还当真能引蛇出洞” “走吧。”黎述勾了勾唇,坦然接受了元宵吹的彩虹屁,“天快黑了,山里路况复杂,把人跟丢就不好了。” 玩家们矮下身钻进树林,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村民上山的队伍后头。 树枝摇晃,落叶折断带起细微的响动。 在黎述几人离开后不久,一棵高大的榉木背后走出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陆西沉身披寿衣,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枪托,冷哂一声,踱步融入夜色。,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层叠的阴云遮住将满未满的月亮,群山静默,虫鸣消失在呼呼的风声里,听得见夜色是如何从山顶降落,滑过山岗,沉入大地。 哐哧,哐哧。 铁锹铲起土块,碎石骨碌碌滚落,空气中飘浮着新鲜湿润的土腥气。 老四抹一把热汗,外翻的鼻孔翕张,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忽然,疑惑道“什么怪味儿咋闻着有点甜呢” 老二停下铲土的动作,拄着铁锹站好,厉声催促“赶紧的,把坟刨开来看看,哪儿来那么多狗屎话” 老四摸摸后脑勺,嘿然一笑,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老二,这王婆婆的墓咋没有墓碑,没有坟包,又埋得离村里的祖坟那么远真是奇了怪了。” 其他几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望向老二。 “对啊,二哥,咋回事嘛” “怪瘆人的。” “就你们几个事多,”老二脸皮抽筋,不耐烦地说,“坟包嘛,原本当然是有的,只是” 老二低下头,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面孔被夜色吞噬,声音却乘着风幽幽飘到远处,在山间地头回荡。 王婆婆过世后,山阴村人不甘心失去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先是把王婆婆的家搜刮一空,连一块墙皮都没放过,却没能找到观音土的下落。 再是把王婆婆的坟包挖开,把棺材刨出来,那时候,王婆婆尸体已经腐烂了,但棺材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观音土。 失望至极的村民们只能打道回府,叫王婆婆曝尸荒野。 然而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上山祭祖的村民惊讶地发现,王婆婆的尸体被好好埋了回去,坟包上还长满了鲜花,野草比墓碑还高,仿佛从未被人开棺曝尸。 从那天起,风言风语就在山阴村流传开来 观音土就是王婆婆的坟头土,吃了能延年益寿,富贵一生。 谣言如烈火烹油,愈演愈烈,很快燃烧到了隔壁村,镇上,县城里,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当时,你们几个在外头赌钱没看到,啧,那可真真是比赶集还热闹。我们把王婆婆的坟扒了,把坟头土分了吃了,坟上长的草根都被哄抢一空,外村人想要得加钱买一千块一勺都买不到呢这还不够,我们又吃了” 老二伸出深红发紫的舌头,舔了圈嘴巴,像在回味某种美味。 “二哥,吃了啥好东西,不跟哥几个分享分享”老四大声嚷嚷。 老二瞟了老四一眼“哼,吃了啥当然是那死老太婆的肉,你还别说,那皮子跟糯米皮一样,艮啾啾的,就是臭得慌。” 听到这一句食评,跟他上山掘坟的几个大小伙子都吓得不轻,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胆子还没鼻屎大”老二被他们恐惧又反胃的表情逗乐,哈哈大笑,“后来警察都来了,才把那帮人赶走。事情都过去了,法不责众嘛,再说王婆婆家里人都死绝咯,想追究也追究不过来。 “这事我这么一说,你们这么一听,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以后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们几个喝汤” “肉”字戳中老四等人的要害,纷纷转过身,嘴巴一张就哇啦啦吐了一地。 呕吐物的酸臭味儿瞬间盖住了那奇异的甜香。 十几米外,一块巨大的山石后,玩家们面色惨绿,仅凭想象就被老二口中那个群体性荒诞故事整得头皮发麻。 原来,王婆婆不但生前在被村民孤立利用,死后也没能逃过敲骨吸髓的命运。 就连在下城各区混迹数载,见识过世态炎凉,人心叵测的黎述也不由为王婆婆感到一丝悲凉。 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 老四几人缓了会儿,接着埋头苦干。 锵 铁锹戳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物事,擦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老二大喜过望“挖到了” 在老二的催促声中,老四等人加班加点儿,好不容易从坑底刨出一副红木棺材。 月色凄寒,棺材板鲜红如血。 “哼哧,一,二,嘿咻” 众人用两根粗壮的麻绳绕到坑底,喊着号子,把棺材抬了出来。 老四几人放下棺材就不敢再看,老二嫌弃地让他们起开,独自上前,用榔头的尾部翘开棺钉。 喀拉 棺材板移开大半,散发着许久未见天日的发霉木头味儿,棺材里头黑黢黢的,果然如老二所说,空空如也。 王婆婆的尸体已经被吃干净了,一点儿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老二把手伸进去摸索,确定没有异样,才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没等老二开口吩咐老四他们把棺材埋回坑底,蓦然间,地面隆起一道道小土丘,泥沙飞扬,仿佛有一条地龙在急速向他们逼近。 “这是” “老二,有东西有东西在地下爬快,快跑啊” 黎述等人也察觉不对,趴在岩石后,探出头,被眼前的情形惊到失语。 壮汉们惊慌失措,丢下棺材,甩下铁锹和榔头就想跑,口中哭爹喊娘,涕泗横流。 可他们没迈出去两步,脚下的泥土就兀然龟裂,地动山摇,整座山头仿佛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怪物,发出沙哑的吼声。 喀嚓,喀嚓。 地缝间,伸出一只苍老干瘪的手,攥住老四脚踝。 那老妪的手部皮肤腐烂发绿,指骨细如麻杆,却力大无穷,像铁丝一样勒入老四的皮肉,伤口深可见骨。 “二哥,救我” 老四凄声哀嚎,拼命蹬腿想要挣脱,但还是被生生拽入裂开的地缝。 山体发出隆隆的闷响,地缝毫无征兆地闭合,跟拍苍蝇似的,两只巴掌啪地合拢,就把奋力蹬腿的老四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拍成一张扁扁的人皮。不过一瞬,就没了声息。 大地如同岩浆般熔化,土崩瓦解,泥块艰难粘结,缝隙中涌出殷红的血液,粘稠的黑水。 众人仿佛在狂风骤雨中艰难求生的水手,在甲板上左右摇晃,却依然站立不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状吓到,傻站在原处,等他们再想拔腿逃跑时,已然回天乏术。 那双爬满老人斑的手扒住墓坑边缘,吃掉老四,让它膨大了数十倍有余。 有什么东西要从墓里爬出来了 那只“手”有不止十根手指,宛如沙漠中的千岁兰,手指像又扁又长的叶片,最长的有四五米,最短的也有半米左右,边缘蜷曲枯黄,生着鱼类的尖牙。 手指不住从墓坑里涌出,在地上蜿蜒爬行。 “王婆婆,是王婆婆”老二瞳孔紧缩。 王婆婆抓住他们的脚,发黄的指甲划破小腿肚,洞穿腹腔,扯烂肺腑,肠子淌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有人躲避不及,当即被两根手指缠住头颅,咔嚓一声,被活活拧断了脖子。 受此刺激,老二当场异化,面部肌肉狰狞,肢体也跟着扭曲,骨头术术生长,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 两条长长的手臂在空中疯狂甩动,胡乱抓挠,想要甩开那一根根该死的手指。 可是,王婆婆也不是吃素的,手指斜刺里一扫,就如同砍瓜切菜般将老二的两条长臂斩成几段。 再把老二整个人包裹住,对他的尖叫声置若罔闻,硬生生把人拖入坑底,拽入诡异的巢穴,嚼成肉碎。 墓坑里响起湿黏的咀嚼声。 血腥味有如桑拿房里的水蒸气,带着几分潮湿与温热扑面而来,闯入黎述鼻腔。 山顶上不知何时笼罩上了濛濛白雾,萦绕着淡淡甜香,就好像坑底的诡异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 莫大的恐惧让黎述脸皮僵硬到发麻,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昨天那几只乩童背后还站着王婆婆,能操纵诡异的诡异 至少有a级。 “走。”黎述从唇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a级诡异还能影响人的五感,等王婆婆注意到他们,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玩家们扭头就跑,往山脚狂奔。 可身后的白雾跟他妈长眼儿一样,紧追在他们屁股后面。 雾气渐浓,遮蔽住那一丛丛枯兰似的“手”,但还是能听到手指窸窸窣窣在树林间穿梭,令人汗毛倒竖。 脑海中响起系统警报 精神力3840 陈池脚下一崴,好在黎述伸手捞了他一把,才没跌入山崖。 江橙子跑得慢,元宵看不过眼,往前窜两步就半蹲下去,回头大喊“快,我背你” 江橙子还要犹豫,却收到黎述催促的眼神,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元宵后背。 “小黎,我带橙子先走一步,你们俩小心” “嗯,去吧。” 元宵的义腿粉光爆闪,开足马力,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往山下冲。 白雾还在身后追,陈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有些绝望了,看着元宵撅蹄子扬起的烟尘,眼底涌现出几分艳羡。 精神力3540 突然,黎述停下脚步,陈池没刹住车,径直撞上黎述后背,额头被清瘦的蝴蝶骨磕得生疼。 “白雾,”黎述喃喃自语,“不对,王婆婆” 陈池大骇“你,你在说什么” 他严重怀疑黎述吸入过多的白雾,san值狂掉,人已经疯求了 “走,我们往上风向跑。” 黎述拽住茫然无措的陈池,脚下一转,钻入树林深处,向东南方另一座山头逃窜。 厚重的白雾犹如融化的奶油,缓缓向山腰流淌,与黎述二人擦肩而过。 跑出去十几分钟,陈池实在跑不动了,脚踝上仿佛绑了铅块,脚步沉得很,拔都拔不起来。 黎述只好停下脚步,和陈池一起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休息。 “还,还没来得及谢谢你,”陈池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要不是你,我刚才就,就已经摔死了。” “这没什么,不需要道谢,”黎述的嘴角抿起梨涡,“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互帮互助,一个人是没办法通关的怎么样,还好吗” 陈池嘴唇动了动,望着黎述清俊的面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关心,可黎述说得太过温柔,善意全然发自内心,眼神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可这是在全球通缉啊怎么会有黎述这样的人 “我原本以为,出身在那种家庭的人都不会把别人当人看”陈池不禁眼眶发热,结巴道,“小黎,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你是一个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黎述笑着摇了摇头。 他帮助陈池的真实原因十分功利,这份举手之劳既能在直播间刷好感带人气,也能顺便让陈池欠他一个人情。 在全球通缉里,这份人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走吧,”黎述站起身,往山林深处眺望,“等爬上那边的山头,就能绕远路回到村里,跟元宵他们会合了。” 陈池捶了捶酸胀的小腿,挣扎着爬起来。 嗖 黎述目光一凛。 一根手指擦着陈池的颧骨掠过,若非黎述眼疾手快,搡了他一把,陈池恐怕就要被当场爆头了。 “操。” 黎述低声骂了句脏,用词之粗俗,与他甜美的外表相差甚大,又甜又呛。,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我们分开走,”黎述一双黑眸凝结霜气,声线清冽,“山脚见。” 听到黎述要抛下他,陈池顿时慌了神“可是,可是” 黎述摇摇头,推了陈池一把“没有可是。” 王婆婆的手指眼看要爬到他们脚边,后路被层层叠叠的手指堵死,叶片似的指头交缠涌动,互相啃噬,边缘的锯齿在夜色中隐隐反射寒光。 陈池“啊”地大叫一声,没时间犹豫,只能连滚带爬往前跑。 等他再回过头,黎述的身影已被白雾吞噬,王婆婆也没了影子。 “呼哧,呜” 陈池大口喘气,喉头哽咽,一股血气顶住上颚,鼻腔酸涩,眼泪开闸放水似的往下掉,瓶盖厚的护目镜糊了一层水汽。 黎述居然为了救他,故意引开王婆婆 算上这次,这一晚上黎述足足救了他三次,都说事不过三,他绝对,绝对不能辜负黎述的好意。 他要活下去,哪怕是为了黎述都要好好活下去 另一边厢,被当作救命恩人的黎述简直无话可说。 黎述让陈池分头跑路绝对不是出于好意,相反,还存了些要是万不得已就拿陈池垫背的心思。陈池比他跑得慢,王婆婆暂时放弃他去追陈池的概率大于百分之五十。 算盘打得再响,却算漏了一件事,诡异的行动不能按常理推算。 云雾簇涌,宛如一张死气沉沉的纱帐笼罩山林,手指在雾气中,在山林中飞速穿梭,擦过粗糙的树皮,打落茂密的枝叶,淅淅飒飒的声响如影随形。 危险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让黎述既恐惧,又兴奋,指尖微微战栗。 他矮下身,小心地跨过倒伏的朽木,轻巧越上一块嶙峋山石,赶在那些手指哗的一声甩过来前,猛地往前鱼跃,在柔软的落叶堆里打了个前滚翻,浑身沾满泥土和草屑。 嘭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山石轰然炸开一个大洞,手指们拧成一团,从中钻出。 精神力3340 精神力3040 哔哔 警告精神力下降异常 警报声急促,把因图平淡的声线衬出几分忧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述思忖,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他还什么都没做精神力便下降了四分之一,精神力见底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王婆婆看上去并不急于致他于死地,而是像野兽玩弄猎物,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享受玩弄他,把他逼入绝境的快感。 只能放手一搏了。 前方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榉木,黎述不闪不避,借着下坡的惯性直冲过去,一手抓住树枝,劲瘦的腰身发力,绷出薄薄的腹肌,踩着粗糙的树皮翻到树杈上。 衣摆掀起一角,镜头一闪,带过他后腰上的一抹纹身。画面有些模糊,只能大概猜出是一只蜻蜓,颜色稍显黯淡,线条细腻,耐人玩味。 飒 手指挟风而来。 几根苍老的手指缠住榉树,骨节疙疙瘩瘩,皮肤斑斑点点,轻轻一拧,树干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手指连接处生着半透明的蹼,有着啫喱般的质感,理应是手掌的部位缩成一个肉球,像一颗晒干的花骨朵。 黎述不过往那方向扫了眼,头皮就酥酥地一炸。 那根本不是人类手掌应有的样子,掌心里生着一张老太太的瘪嘴,嘴唇薄到几乎没有,唇纹沟沟壑壑,像干瘪的柚子瓣儿,肉裙边缘长着稀稀拉拉的黄牙,随着手指蠕动一张一合,牙龈翻卷。 树干左摇右晃,黎述牢牢抱住树枝颠簸,才没被甩飞到地上。 精神力2840 嗖嗖嗖 赌徒的纸牌三张齐发 黎述出手极为隐蔽且出其不意,速度快,距离近,眨眼的工夫就在手指探出来的刹那,往王婆婆嘴里斜切过去。 时间紧迫,黎述只来得及听到因图说“方块7,黑桃3,红桃j”,感慨一句运气还行,抽到三张攻击力过得去的牌,王婆婆就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轰地将黎述身下的树干拦腰斩断。 黎述本能地向前一跃,抱住另一棵大树,不曾想掌心沁出冷汗,一个出溜没抱住树杈,直直向下坠落。 嘭 黎述重重摔到地上,闷哼一声,喉头尝到一丝血味。 王婆婆的手指高高昂起,指腹生着糜烂坑洼的茧子,一圈圈的指纹好似一只只眼睛,无情地打量着黎述。 指甲缝里,没吞吃干净的碎肉残渣若隐若现,黎述的瞳孔缩成小点,几乎可以想见他即将面临的厄运。 手指有如蟒蛇在地上缓慢爬行,将黎述从头到脚死死缠绕。 眼前骤然一黑,刺鼻的腐臭闯入鼻腔,胸口被王婆婆不断压迫,黎述近乎窒息,手脚被束缚,再也无法甩出纸牌。 怎么办 真的要死在这儿吗 成为诡异的食物,尸骨无存 黎述心思飞转,和平鸽是辅助异能,生效太慢,这时候使用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读心术不能用,王婆婆异化到这种程度,且不说d级读心术能否探听到王婆婆内心所想,就算真听到了,鬼知道会听到什么 别到时候人还没死,先疯为敬。 身体上的痛苦尚能忍受,更让黎述胆寒的是他的五感正在慢慢丧失。 视力逐渐模糊,耳鸣加重,低频的滋滋声像电钻一样钻破黎述耳膜,口中分泌再普通不过的唾液,也咸到发苦,苦到反酸,烧灼他的食道。 短短数秒,理智就如同悬崖边的碎石,濒临崩溃。 弹幕一片哗然,点蜡的点蜡,说风凉话的说风凉话 “ri” “三个d级异能就去单挑a级诡异,你怎么敢的啊” “别啊,好不容易来个帅哥,就这么死了” “寄了,换台了。” “陆西沉,你特么人呢你老婆要死了,救一下啊” “等等,那是个什么东西” 画面正中,黎述大头朝下,被手指缠得密密实实,像一颗蚕蛹倒吊在半空,一动不动。 或者说,是正在绞杀他的王婆婆刹那间没了动静。 十几根扁长的手指僵直,指尖勾成鸡爪状,手背青筋毕露,微微颤动,像在承受灭顶的痛苦。 突然,王婆婆的手指蜷曲,向外绽开,靠近黎述的几根手指无火自燃,幽绿的鬼火熄灭,居然被烧成碳灰,矻矻簌簌掉了一地。 只见那生着人嘴的掌心中间密密麻麻插着七八张扑克牌,被扎成了靶子。 纸牌边缘锋利,缭绕着猩红光晕。 黎述从王婆婆手心里滚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跪趴在地,抠着喉咙发出几声干呕。 抬起头时,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血痕自黎述嘴角划到右耳根,小半张脸鲜血淋漓。 黎述长相俊俏中带了些阴柔,本就偏精致姣好挂,现在破了相,倒给他平添三分凶狠戾气。 仿佛,这才是他的本相。 弹幕暂停,随即,像雪崩一样刷屏,言语间充斥着对黎述操作的怀疑,震惊,以及对黎述本人的好奇。 这些言论对游戏中的黎述无关紧要,他缓了一会儿,爬起身,瞥了王婆婆一眼,确认这只a级诡异既没有被他一击毙命,又暂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便决定立刻转移。 精神力1340 这数字真不吉利。 恍惚中,黎述轻掀薄唇,无声地骂了句脏。 才被王婆婆控制几秒,黎述的精神力就直接跌破红线。 要不是刚才他灵机一动,及时出手自救,用嘴而非手去抽取扑克牌,趁着王婆婆张嘴的空当,把扑克牌吐王婆婆一脸,扎在最为脆弱的口腔内部,让王婆婆吃痛松手 那么,这会儿死的就是他了。 不劳王婆婆将他撕成碎片,他就会自动精神力归零,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变成跟诡异一样的怪物。 黎述抹了把脸上的血,脚步趔趄,小腿肌肉软得像泡坨了的面条,魂在前面飘,人在后面拖着脚步走,能往前挪几步全凭意志力惊人。 视力尚未完全恢复,视网膜一片血色,还有虫子似的光斑在眼球上游走。 夜色中的山林,线条和色块都开始扭曲,有如水面漂浮的油膜。 黎述凭着所剩无几的触觉,跪在地上,摸索着前进,碎石磨得他膝盖剧痛,只能以发丝的些微颤动来感受风向,尽量往上风向挪动,祈祷能在半路遇到还没走远的陈池,看在他挡了王婆婆一会儿的份上,搭把手搀扶他下山。 “咳”黎述小声咳嗽。 也许刚才被王婆婆勒断了肋骨,咳这几下,差点没把黎述痛厥过去。 冷汗浸湿发根,卫衣兜帽像秤砣一样,坠得他昨晚上被陆西沉掐伤的脖子生疼。 操你妈的,陆西沉。 黎述想到陆西沉就来气,但就是这股怒气,此时此刻在支撑着他咬紧牙关往前爬。 不亲手把陆西沉弄死,他做鬼都不得安宁。 前方温度骤降,地面的触感也有所变化,黎述头皮一紧,还以为是王婆婆绕远路给他打了个埋伏,登时僵在原地。 万幸,这一回黎述的运气没那么糟。 一座溶洞横亘在前方,黎述拨开遮挡洞口的爬山虎,艰难地爬了进去,寻思这地方隐蔽,暂且在溶洞里休息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恢复视力,涨点儿精神力。 不然,以他目前的状态,即使不在半道撞上王婆婆,也极有可能失足摔落山崖。 那死得可忒冤了点儿。 溶洞四通八达,朦胧间,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和呜呜的风声。黎述找了块平整些的大石头,倚靠冰凉的岩壁,瘫坐下去。 水声嘀嗒,在洞穴中回响。 黎述缓了口气,心跳逐渐恢复平稳,耳鸣有所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响亮,愈发尖锐的水滴声。 嘀嗒。 嘀嗒 钟乳石上每一滴凝水滴落,都在折磨黎述脆弱不堪,敏感万分的神经。心头蒸腾出几分烦躁和杀意,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怎么坐都不自在。 好吵。 吵死了。 能不能闭嘴啊 倏地,黎述浑身血液冰凉,艰难找回些许理智。 他还是被诡异影响了,本以为精神力下降只会带来失去五感的恶果,是他想简单了。 实际上,精神力滑落到一个极端危险的数字后,更可怕的是对思维的摧毁。 简单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会生出复杂的含义,棘手到难以处理。复杂的信息会像瀑布一样,冲垮他虫蛀到千疮百孔的理智。 黎述不知水滴声是大还是小,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是有害还是无害。 更吊诡的是,他钻入思维的死巷后又忍不住扪心自问,这个突然出现的溶洞是真的存在吗 怎么好巧不巧,出现在他逃亡的必经之路上 会不会是王婆婆的陷阱 或者干脆是,他已然躺在王婆婆口中,从洞壁上延伸而下此起彼伏的钟乳石,根本就是王婆婆腐烂的牙齿呢 现在的他,真的还活着吗 洞壁上坑坑洼洼的,生着细小的孔洞,是千百年来流水侵蚀,岁月流逝的痕迹。 一个个小窟窿眼儿边缘凸起,隔着湿透的卫衣,硌着黎述后背,触感分明。 黎述反复舔舐干燥开裂的嘴唇,撕扯指甲盖边缘的倒刺,直到撕出血,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开始毛骨悚然,坐立难安起来,总感觉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后面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黎述受不了了,用最后的意志力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往洞口的方向挪动。 一只脚迈出洞穴,浓稠的白雾散去,山林间再没有古怪的甜香,新鲜的山风吹得黎述脸颊剌剌儿地疼,薄如刀片的月光刺激到视网膜,一眨眼,就潸然泪下。 这时候,身后的溶洞里响起一道让黎述头皮发麻,莫不如真的疯了算了的声音。 “你要去哪” 轻轻的脚步声,鞋底摩擦过碎石。 随着空气的些微扰动,有人走到了他身旁,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却有着强大的存在感。 那人顿了顿,又问“你哭什么”,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陆西沉 有一瞬间,黎述以为这是幻觉。 溶洞内针落可闻,一丁点声音都有如洪钟,在耳畔炸响。黎述低头捂住耳朵,眉心紧蹙,身形略微摇晃。 陆西沉的问题他当然听到了,但不想回答。 他是死是活,关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又中了基因彩票的上城人屁事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交集。 如果不是陆西沉,假如没有集团的存在 黎述双目猩红如血,视力有所恢复,看到陆西沉模糊的身影,杀意在胸中翻涌,随心脏泵动流向四肢百骸,指尖亦为之刺痛。 可伤口的疼痛又在撕扯着理智,将他割裂成两半,仿佛有一只船锚缠绕着他,往名为清醒与利害关系的冰河中沉沦。 周遭气温骤降。 陆西沉眯起眼睛,退开安全距离,审慎地打量痛苦万分的黎述。他在黎述身上感受到了芒刺般的杀意,或许是陷入精神力崩溃的前兆。 就在陆西沉幻化出一把电磁枪,决心给黎述一个痛快时,黎述却视他如无物,转身走回溶洞。 “不,不行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会好的”黎述自言自语。 陆西沉紫灰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快。 如今的情形,他难免想起和黎述的初遇。 相同的是,黎述看上去都很凄惨,不同的是,那晚黎述主动挑事儿,瓷白柔腻的双臂环过他的脖子,身体烘热清爽,软得像一团刚出炉的奶油舒芙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空洞,浑身沾满污迹,衣服透湿,微卷的黑发一绺绺黏在额间,嘴角撕裂开吓人的伤口,半张脸全是血污。 像一只打了架,受了伤,躲到角落舔伤口的流浪猫。 整个人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怕。 陆西沉默了默,收回电磁枪,径直走过去,掐着黎述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动作极其粗鲁。 “怎么伤的” 陆西沉强硬地掰过黎述的脸,犹如在检查奴隶的牙口,虎口掐住下颌,叫黎述吃痛张嘴,好让他查看口腔黏膜上血肉模糊的割伤。 拇指指腹冰冷,毫不留情地按住伤处,给黎述止血。 “嗯” 黎述闷哼一声,头晕目眩,嘴角淌着掺血的涎水,腿软到站不住,差点儿倚靠进陆西沉怀里,勉力撑着陆西沉的胸膛。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将自己抽离出来,像一缕游魂,去旁观他和陆西沉此刻稍显越界的姿势,去思索陆西沉到底在干什么 要杀了他吗 现在 对于黎述的神游天外,三番两次的无视,陆西沉付之以冷笑。 他不再多事,随手丢下黎述,像丢掉一张皱巴巴的废纸团,任由他跌坐在地。 黎述的后脑勺重重撞上岩壁,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吟,陆西沉却跟没听到一样,不紧不慢往外走去。 山风凌冽,徐徐吹起额发,陆西沉扯了扯领口,以为会扯松领带,却不想碰到了寿衣盘扣,浆硬的黑色扭结让陆西沉回过神。 他们之间的交易尚未完成,黎述还不能死。 陆西沉扭头去看,黎述趴在一块岩石上,嘴角不住涌出血沫,估计是肋骨骨折,导致伤到了内脏。 即使没有精神力崩溃,这种程度的内伤,不做处理的话也很难挺过今晚。 陆西沉一边往回走,一边给自己找理由。 当着直播镜头,对黎政道的儿子见死不救总不大好,黎家人难缠得很,一定会借题发挥找陆家要说法,到时赔钱也不一定能了结。 耽误他在全球通缉里进行调查,才是陆西沉真正不乐见之事。 陆西沉走到黎述身旁,轻轻踹了脚黎述。 “起来。” “唔,呵”黎述的呼吸越来越轻,犹如蚊呐。 倏然间,寂静无声。 陆西沉正欲起疑,一来一回几步路的时间,黎述会不会死得太利索了点儿 蓦地,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陆西沉眸光生寒,抬起另一条腿踹向黎述胸口。 黎述却似早有准备,侧身一滚,躲开一记窝心脚,借力抱住陆西沉小腿,灵蛇一样蹿上后背,双腿缠住腰髋,臂弯勒住陆西沉的脖子,想来一招裸绞,仅需三秒就能让陆西沉两眼发黑失去意识。 “找死。”陆西沉淡淡评价。 旋即,格开黎述的胳膊,把人甩到岩壁上,黎述痛呼一声,缓缓滑坐在地。 陆西沉闪身退出两步,手腕一抬,手中兀然出现一把电磁枪。 这回,再没有留手的可能。 枪口处乍然出现一团黑灰相间的球体,像由无数杂乱的黑色线条交错而成。 倏地,喀嚓一声,球体外壳破裂,由内自外爆发出漆黑死光,洞内阴风大作,数不清的子弹悄无声息地射向黎述。 子弹咝咝咝地擦过黎述头皮,丁零当啷,弹壳在洞壁间弹落,砸开蜂窝似的枪眼儿,钟乳石喀嚓喀嚓迸裂,碎石到处飞溅。 陆西沉的进化方向为序列十三死神,几乎每个异能都能对敌人的精神力造成毁灭性打击,以黎述目前岌岌可危的精神力,只要挨上一发子弹,就能直接送他下地狱。 可奇怪的是,这么近的距离,黎述却似对陆西沉的每一发子弹去向都无比熟稔,早有预判般逐一闪过。 一双杏眼空洞无神,没有一丝反光,看得陆西沉怔了怔。 黎述面色如纸,顶着陆西沉凛然如冰的气场,依然步伐轻灵,矮身躲过枪林弹雨,向陆西沉疾冲而来,颇有些不顾一切也要带一个人垫背的意味。 从死地来,往死地去,义无反顾地拥抱死亡。 “疯子。” 距离太近,陆西沉也不好再动枪,只得跟黎述肉搏。 瞬息间,两人已交手无数次,在镜头前划出残影,只余肌肉筋骨相撞的闷响。 黎述出手极为狠辣,陆西沉偏过头,避开黎述抠挖他眼球的右手,钳住黎述手腕,往反方向一掰,便听到咔嚓一声,腕骨竟被生生掰断。 但陆西沉没料到,黎述右手腕折了,被他扣住锁骨,束缚在怀中,居然还不肯罢休,趁此机会用肘关节用力往后一怼,直击左肋下方,这个位置一旦中招,就是脾脏破裂的下场。 拳拳到肉,殊死一搏。 每一招都是杀招 不太对,陆西沉右眼皮跳了跳。 他看过黎述的档案,一个在一区土生土长的私生子,由妓女生母抚养,日子不算宽裕,但也足够黎述吃饱穿暖,全须全尾地长大,成长路径皆有迹可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远超常人的武力。 除非 陆西沉垂眼看向黎述,紫色瞳孔中冷光凛冽,杀意尽显,宽大的手掌扣住黎述喉咙,清浅的呼吸在他手中消逝。 除非档案有误,除非 黎述不是“黎述”。 倘若如此,就意味着在集团无孔不入的森然统治与监控之下,有某些环节出现了松动。 陆西沉古井无波的心难得掀起波澜,对眼前这只“狸猫换太子”的狸猫生出了一丝兴致。 他松开对黎述的束缚,但也没完全撒手不管,而是单膝跪在黎述肩胛骨上,把人强行压制在地。 “松手” 黎述腰身弹动,像一条案板上的银鱼,正欲原地暴起,眉心却被冷硬的枪口抵住。 砰 一枚银蓝色子弹没入黎述额头。 顷刻间,黎述浑身发热,血液沸腾,郁结于心的戾气仿佛被一股融融春风吹散,云销雨霁,待看清楚身前的人后,脑子也清醒了。 清醒到才温热起来的血液瞬间冰凉,恨不得把自己打晕。 精神力2340 “你,”黎述思绪飞转,缓缓抬眸,眼底却浮现出一丝迷茫无助,他轻咬下唇,颤声问,“你是谁” 陆西沉不大给面子,环抱双臂,冷冷地斜眼看向黎述,甚至都懒得戳穿这拙劣的把戏。 装失忆失败,黎述装腔作势出的乖甜模样犹如糖霜般融化,流露出几分较为真实的疲惫与放松,嘴角垂下来,眼皮微阖,笼罩着一股朦胧的恹恹的气质。 “是你啊,我当是谁呢。” 黎述捂着小腹,艰难地挪到陆西沉身旁。 也不知陆西沉使了什么异能,让他从精神力急遽下滑的危局中解脱出来不说,骨裂的肋骨和受创的脏器竟有愈合之势,气血充盈,定痛生肌,小腹酥酥发麻,连嘴角的划伤都开始恢复。 “哎,尸体哥,刚才我没对你做什么吧”黎述问。 陆西沉一言不发。 “咳咳,”黎述也不嫌尴尬,嘴角渗出血丝,“要是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你别介意,我也不是故意的”说着,仿佛脱力一般,自然而然地倚住陆西沉。 陆西沉身体一僵,黎述的衣服破烂脏污,却仍然传来温暖的体温,腰身细窄,触感柔韧,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他没有把人推开,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额发往后捋,冷声说“陆西沉。” 黎述怔忡“什么” “名字。” 陆西沉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不像自我介绍,倒像在品鉴葡萄酒,但黎述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满,简直又无语,又想笑。 这一晚上,他先被王婆婆追杀,再跟陆西沉打了一架,早就没了力气,陆西沉倒是精力旺盛得很,还有心思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索性将下巴搁在陆西沉肩头,凑近去看那人。 虽然在副本里是一具尸体,说话又难听,但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生得怪好看的。 难怪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套麻袋揍过。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陆西沉浑身不自在,又听到黎述轻轻柔柔地问“哪个西,哪个沉”,温热的呼吸濡湿耳根,立刻意识到黎述是故意的。 也许黎述想当着镜头给他难堪,甚至,连不记得的他都是装的。 一个惯于以身体谋取好处,渡过难关的家伙,哪怕有再不得已的缘故,混进上城都是没安好心。 陆西沉的目光太过森冷,黎述见好就收,坐直了身子,拉开距离,抬起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选择主动交待情报 “我们在山里找到了王婆婆的墓,还嗯,怎么说呢,见到了王婆婆本人。” 清甜的声音宛若小溪,在溶洞内潺潺流淌。 陆西沉听他说完今晚的遭遇,心中已有计较,难得起了谈兴“山阴村有一批村民吃了王婆婆的尸体和坟土,导致部分异化,但这些诡异藏在人群中,它们不主动异化的话,你们无法分辨,更谈不上解决。”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黎述嗯了声“把村子里每个nc都杀一遍,或许是个办法,但那是下下策。” “还没等你们杀到真正的诡异,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而且”黎述小脸紧绷,神情严肃。 陆西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且,那样直播间容易被封。” “”,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陆西沉眼中一闪而过的困惑,很好地取悦了黎述。 “噗”黎述笑出声,笑得整个人都微微发抖,笑到咳嗽,笑出生理性泪水,眼尾亮晶晶的,才顶着陆西沉杀人的目光,虚握拳头,抵在唇边,“说笑的,这破游戏口味这么重,要封早封了。” 坏心眼的调侃还没说完,陆西沉就站起身,与他相对而坐,泾渭分明。 黎述不好再招惹他,转而问起陆西沉,既然是nc,那他在副本里扮演什么角色 “也许,可以从你的身份出发找到一点线索。” 单刀直入,丝毫不给陆西沉思考的时间。 孰料,陆西沉连回答都不屑于回答,直接闭眼小憩,拒绝配合,大有他出手救人已经算仁至义尽,让黎述不要再得寸进尺的意思。 溶洞深处吹来缕缕阴风,间或掺杂着寥落的香火味。 黎述思绪千回百转,卷翘的睫毛落下两片青影。 且不提陆西沉进入游戏的原因,陆西沉在副本里扮演nc,应该有相应的剧情任务,否则陆西沉就不会无端与他交易情报,也不会有意无意地强调“观落阴”这一时间点。 换句话说,如果他能推理出陆西沉的身份,就能反过来拿捏陆西沉。 黎述转过头,不迟不早,正好撞进陆西沉淡然的目光。 沙沙沙,黎述指腹摩挲裤缝线,生出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一双乌黑杏眼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差点被这家伙算计了 之前出手救他根本就是糖衣炮弹,陆西沉真正的目的 “你想完成观落阴。”黎述直截了当,戳破陆西沉的盘算,“哪怕仪式过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算上基因改造环节,新人在第一个副本中的生存率低于千分之一。”陆西沉平静地抛出数据。 意思很明确,玩家们总归都是要死的,具体怎么死,与他无关。 黎述轻笑一声,心想,对味了,这才是陆西沉。 永远冷漠,高高在上,像一台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永远不会失控,永远不把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你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黎述搔了搔缠在脖子上的绷带,伤口略微发痒。 陆西沉眸色微深。 “我说的所有人,”黎述顿了顿,莞尔道,“当然也包括你。” 白雾渗入千疮百孔的溶洞,风吹起枯叶,细碎的砂砾震出涟漪似的纹路。 数不清的手指爬入山洞,形态扁长,腐败的皮肤像一层晒干了的油豆皮,包裹在瘦骨嶙峋的指骨上,窸窸窣窣地攀上钟乳石,往溶洞深处爬去。 黑黢黢的溶洞尽头,黎述正躺在一只红木棺材里。 确切来说,他躺在陆西沉身下。两条遒劲有力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寿衣前襟垂落,冰凉光滑的丝绸遮住他的视线,苦涩的檀香扑鼻。 三分钟前。 陆西沉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黎述,就像在看一个虚张声势的江湖骗子“空口无凭的威胁毫无意义,如果你认为我是牌桌上被人一诈就弃牌的人,那么你想错了。” “哎,这你就冤枉我了,”黎述摊了摊手,语气还挺委屈,“我这人可真诚了,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真诚 看穿他底细的陆西沉冷笑一声。 黎述当没听到,接着说“假设观落阴能让吃了观音土的人变成真正的诡异,那么你呢,陆西沉以你现在的状态,我说句不好听的别生气啊,嗯,称得上是不人不鬼了,你猜猜,王婆婆有没有给你喂过观音土” 言下之意,陆西沉敢不敢赌观落阴过后,他是否也会变成诡异 倘若陆西沉单纯只是个nc,那自然无所谓有什么下场。可无论是黎述,还是陆西沉,都心知肚明陆西沉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会在意自身的死活。 哪怕陆西沉心里清楚,因图给他进入游戏的nc权限,安排了这个身份,就绝不会坐视他落入险境。 但游戏里的事,出了点什么意外又有谁说得清楚 陆西沉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被黎述尽收眼帘,手揣在卫衣身前的兜里,双手握拳,指尖掐入掌心,试图以肉体的疼痛来压抑住诡计得逞的激动。 几个呼吸的工夫,陆西沉伸出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浮凸。 黎述会意,用血痂斑驳的右手握住陆西沉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那人冰冷的掌心,打着圈儿摩挲几下,微笑着说“交易继续” “交易继续。” 时间回到现在。 黎述被一大块冰坨子似的陆西沉压到喘不过气,心里暗暗叫苦。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听到洞外不寻常的动静后,顺从陆西沉的安排躲进这该死的棺材。 这只红木棺材很有些玄机,内里阴寒,宛如躺在幽深的井底,隔绝生息,能保尸体不腐,与王婆婆的棺材有几分相似。 “你确定我们藏在这儿不会被王婆婆发现”黎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当然,”陆西沉的声音落在黎述耳畔,冰凉的唇蹭过耳骨,待黎述松一口气,才慢半拍道,“不确定。” “” 棺材板嘎吱嘎吱地响,好像有一条蟒蛇在绞缠着棺身,缓慢爬行。 黎述咽下去一句脏话,心跳突突撞击耳膜,以眼神问陆西沉,要是王婆婆把棺材撬开,他们岂不是无处可逃 吱呀,红木棺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松动的棺钉喀喀摇晃。 见陆西沉依然无动于衷,黎述心头压抑许久的暗火又往上窜。 他抬起手臂,恐惧又依恋地环住陆西沉的肩,仿佛怕得不行了,只有怀里抱着人才安心,双腿屈起,缠住劲瘦有力的腰身,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在陆西沉身上。 大有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的劲头。 熟悉的姿势让陆西沉僵了僵,背肌在刹那间紧绷起来,颈侧的青筋凸起,喉结上下滚动。 他也没料到,黎述顶着一张好学生的脸,居然当着镜头也这么不知廉耻。 陆西沉默然无语,伸出右手在黎述背后摸索。 咔哒 棺材底部的机括触发,木板骤然移开,露出个黑咕隆咚的大洞,森森寒气不住上涌,看不清下面有多深。 黎述猝不及防脚下一空,失重感让他喉咙发痒,说不出话,只得像鬼一样死死缠住陆西沉,一起向深渊坠落。 与此同时,棺材板也被一块熏黄的指甲撬开。 王婆婆的手指攀附在棺材上,指肚高高昂起,看见空无一物的棺材,遽然爆发出一声声恐怖的嚎叫,在空旷的洞穴中凝成凄惨的悲调,仿佛失去了珍重的宝贝。 扑通 水花四溅。 阴寒彻骨的潭水涌入口鼻,黎述呛了口水,用恨不得把人勒死的力度,紧紧抱住陆西沉,才在溺水昏过去前被拖上岸。 溶洞下方居然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水流贯通山体,在拐弯处积蓄出一片深潭。 黎述跪趴在滩涂上,指尖陷入淤泥,干呕几声,把腥臭的河水吐出去,才扶着洞壁,缓缓站起身。 “用不了多久,王婆婆就能下到这儿。”陆西沉撇去寿衣袖口的水草,仰望上方几十米开外的洞口,随后转向黎述,低声询问,“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陆西沉将皮球踢给自己,黎述倒也不客气,稍作思索,便信手指向水潭“我们就在这里杀了它。” “在这儿” “没错。” 少顷,白雾沉降,一根根手指从棺材下方的洞口涌入,沿着阴冷潮湿的钟乳石林往下蜿蜒爬行,一道道狭长的黑影映在洞壁上,仿佛来自地狱的九头蛇。 影子 王婆婆停下爬行,其中一根手指昂起指肚,狐疑地俯视着站在水潭边,举着白色蜡烛的男人。 烛光摇曳,映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陆西沉的影子缀在身后,拉得很长,长到畸形,场面看上去颇有些怪异。 更为怪异的是,王婆婆的手指们一眨眼就窜到陆西沉近前,缠住陆他的手脚,姿态亲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慈爱。 陆西沉眉心紧拧,强忍住甩开王婆婆的冲动,握紧了手中的蜡烛。 “我儿”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是我儿回来了。” 陆西沉循着声音望去,正对上王婆婆指肚上的一圈圈指纹,仿佛看到了一只只眼睛。 精神力在缓慢流逝,陆西沉毫无血色的薄唇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用不属于他的,低沉而喑哑的声音唤了声“干娘。” “好孩子,”王婆婆掌心中间,那只干瘪的嘴抽搐几下,呵出腐臭的气息,“阿娘还以为你走丢了。” 陆西沉眼神闪烁,按照黎述的安排,干巴巴道“我等了干娘很久,您没来找我。” “阿娘每天都在,每天都守着你”王婆婆说,“我们母子两个,一辈子也不分开。我儿再忍忍,乖,啊明晚,就是明晚阿娘会把那些欺负我们娘俩的人都杀了他们会遭报应的” 明天,便是举行观落阴的吉日。 “谢谢干娘。” 王婆婆的亲密,关怀,那扭曲的母爱让陆西沉几近窒息,哪怕明知道这头怪物寄托感情的对象并非自己,陆西沉也心头沉甸甸的,既有些反胃,又有些心酸。 陌生的情绪充斥脑海,陆西沉脑子懵了一下,重新恢复理智,意识到他被这只a级诡异影响了。 阖上双眼前,陆西沉最后再看了王婆婆一眼,表情瞬间冷淡下来“真可惜,我没有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去下面再母子团聚吧。” 话毕,陆西沉松开手,白色蜡烛噗通落入水潭。 滋啦 烛芯冒起黑烟,烛光熄灭,空旷的溶洞骤然陷入黑暗。 王婆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咕咕咕咕的啼叫,十几二十只雪白的鸽子从四面八方飞来,渐次落在它的手指上。 纯白的羽毛漫天散落,在黑暗中煜煜生光。,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潭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一位黑发青年浮出水面,涉过阴冷潭水,缓缓走上岸。 青年随意举起手,一只白鸽就振翅飞去,在他指尖停驻。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快叫一声妈咪,给我听听。” 过分使用异能,让黎述的脸色差到不行,趔趄几步,嘴角却漾开笑涡,讨打的话语偏偏被他说出撒娇的感觉。 陆西沉冷言道“安静。” “好凶啊,陆西沉。”黎述耸了耸肩,脑袋晕乎乎的,心思却很清明。 李村长提过一嘴,王婆婆曾认过一个干儿子,最后却没告诉他们关于这位干儿子的结局。 而自从在副本里见到陆西沉的第一秒起,黎述就从未停止思考过陆西沉在副本里的身份。等看到溶洞深处,这一只与王婆婆一般无二的红木棺材后,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你们呃啊啊啊” 王婆婆自知中计,却不知问题出在何处,看着黎述甜美的笑靥,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惶恐。 十几根手指匍匐在地,指甲哧哧抓挠着滩涂上的淤泥,在碎石上擦出火星。 “他们骗我,连你也骗我” 王婆婆简直恨毒了陆西沉,掌心的嘴巴冲他吐出一股黏液,粗壮有力的手指也紧随其后甩过去,带起呼呼的风声。 然而,陆西沉仅仅是侧身一闪,身形一晃,眨眼间,就跃至数米外,挡在黎述跟前,长腿往前一扫,将一根手指踹得往后弯折。 颀长的身影宛如斜插在碎石堆里的玄铁刀。 滋滋啦啦。 黏液在淤泥上冒起白花花的气泡,水藻和青苔瞬间被腐蚀成灰烬。 薄雾弥漫开来,王婆婆趁他们闪避之际,掌心朝下团成一团,挪动着长短各一的手指,像一只变异大章鱼,在岸上乱冲乱突,疾速窜进雾气中。 水潭边本就水汽潮湿,白雾濛濛,王婆婆身处其中更是如鱼得水,再加上漆黑的环境,黎述他们瞪大双眼也难以看清王婆婆模糊的轮廓,更别说提防暗中的偷袭了。 “还要多久” “嗯” “你的异能,生效还要多久” “唔,再拖一会儿吧,这可是a级诡异呢,抗性要比低级别的诡异强上不少” 听罢,陆西沉手腕一抖,幻化出一杆手臂长的电磁枪,稳稳架在肩头,侧过头,半眯起眼睛,不急不缓地扣动扳机。 咻 砰砰砰砰 电磁弹破风而出,超高音速子弹在突破音障时发出短促而强烈的爆炸声,钻入黑暗,穿透薄雾,射向王婆婆庞大而畸形的身躯,在坚韧粗糙的表皮撞击出闷响,卷起烟尘滚滚。 黎述被烟尘呛了下,担心有毒,连忙捂住口鼻。 他可是一点儿偶像包袱都没有,见势不妙,就老老实实躲在陆西沉身后,被陆队长高大的身材遮得严丝合缝。 待陆西沉不耐烦地回过头,扫了他一眼,黎述才用哄孩子的语气敷衍道“快了,快了。” 噗通。 黎述耳朵动了动,听到掩藏在枪林弹雨中的一声细微的水声。 他来不及开口,本能地拽了把陆西沉的衣摆。陆西沉被他拽得枪口一歪,弹道偏移,几发子弹砸在斜上方的钟乳石上,擦出耀眼的火星。 一根根钟乳石被拦腰撞断,轰然坠落,砸在水潭中央,溅起一泼泼水花。 好在陆西沉核心肌肉群极其强悍,愣是没被黎述突如其来的动作带进沟里,腹肌绷紧发力,腰身拧转,一手扛着电磁枪,一手将黎述揽入怀中。 两个人脸贴脸,肉贴肉地抱在一处,就地滚出数米。 轰 原本站的地方扎了一根手指,指甲深入地下数米,砸出一个深坑。 黎述背后一阵发凉,他们刚才要是不躲,这时候就会落得个肚穿肠烂的下场。 “它在水里” 黎述从陆西沉身下翻出来,稍作喘息,就被陆西沉拦腰抱起,尚不及发出惊呼,视野便忽然一晃,和陆西沉一道飞身跃上一块两层楼高的山石,占据制高点。 “待着。” 陆西沉言简意赅,随后半跪在地,架好枪,看都不看瞄准镜,就往墨水似的水潭中扫射。 子弹斜飞入水,荡开一圈弧线,宛如银丝暴雨。 “喔。” 黎述乖巧地躲在陆西沉身后,抱着那只白白胖胖的鸽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柔软温暖的羽毛,没有半点逞能的意思,能屈能伸得很。 进入溶洞前,他的精神力本就所剩无几,陆西沉给他补了一发,才勉勉强强抬到一半。 眼下为了设伏,又用掉一大截,而且,他的精神力始终遭受白雾的侵蚀,能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不给陆西沉背后捅上一刀就算他尽力而为了,不能苛求更多。 “咯咯哒,咕咕咕。” 手中的鸽子肚子动了动,发出几声啁啾。 “知道了,”黎述了然,伸出手指戳了戳陆西沉的脊背,“哎,好了。” “嗯。” 陆西沉心领神会,左手在黑暗中一抓,凭空摸出一枚血红的子弹,咔嗒,填入弹匣。 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动,仿佛拨动琴弦般,轻轻扣下扳机。 血红子弹夹杂在寻常的弹雨中,速度还要更慢一些,没有突破音速,无声无息地往潭水正中射去。 王婆婆就在那里 哗 银红的子弹坠入深潭,霎时间,激起滔天巨浪,整座溶洞之上的山体都为之震颤,发出恐怖的轰鸣。 溶洞如同山神手中摇晃的泥碗,潭水也跟着左摇右晃,浇了黎述一头一脸,浑身上下又湿了个遍,卫衣湿成半透明的,堪堪包裹住白皙匀称的身躯。 哗啦 流水倾泻如瀑,王婆婆庞大的身影兀然从黑暗中出现,匍匐在岸边,浑身泥泞,手指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弹孔,已然没有挣扎的力气。 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一股微妙的力量像一根钢钉,一枚钢印,悄无声息地嵌入了王婆婆的意识,尖锐的恨意像隔了一层棉絮,软绵绵,闷沉沉的,怎么都使不上劲。 王婆婆动作迟缓,转向陆西沉,再看了一眼它视之如珍如宝的干儿子。 黑发紫眸的男人举着一把形状四四方方的枪,准心中央,正毫不留情地瞄准它。 这时,王婆婆终于从陆西沉的脸上觉察出一丝陌生,叫它遍体生寒。 腐烂破损的皮肤下方,蛄蛹出一枚枚眼球,在血红的黏膜下微微凸起,齐刷刷地望向陆西沉,流露出一丝怪异的温柔与怀念。 或者说,望向了干儿子的尸体。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王婆婆的思绪像滞涩的车轮般缓缓转动。 它在大槐树下捡到一个背篓,里面躺着个娃儿,瘦得像小猴子,又黑又丑,嘴唇青到发紫,连哭都不会哭。 不会哭怎么行呢 王婆婆费了许多功夫,背着孩子去村卫生所,到处寻医问药,求爷爷告奶奶,白给出去好几勺观音土,好不容易把娃儿救活了。 哇哇的哭声里,是王婆婆在笑,煮红鸡蛋的锅子在噗噜噜作响。 之后,王婆婆就认了这娃娃当干儿子,养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从此只当家中有后,身后之事有人照理,可生死无常,麻绳总挑细处断,养得好好的孩子还是死了。 面朝下,淹死在村头的河水中。 通知王婆婆这个消息的村民,还嬉皮笑脸的。 王婆婆差点疯了,或许,它早就疯疯癫癫了,从它丈夫死去那天,大儿子死去那天,它的命运便是无穷无尽,循环往复的厄运。 到了,王婆婆总算是信了命,若不是它命不好,村里人口口相传的克夫、克子怎么还是成了真 为什么它身边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死去 “我一个瞎了眼的婆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的儿子死了,别人家的小子、丫头也都别想活 “死都去死吧” 所有人都该给它的孩子陪葬 黎述显然低估了王婆婆的怨气,直到最后时刻,王婆婆仍艰难地抬起一根指头,掌心中间,瘪缩的嘴巴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跟我一样遭报应的等着吧,等着吧嗬嗬” 黎述疑惑“它在说谁” “不知道。”陆西沉冷冷道。 不知道便不知道,如今要紧的也不是跟王婆婆争一时口舌之快。 况且,黎述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报应。 “报应”二字,不过是无能胆小之人为自己的懦弱所找的借口。 他信奉的一向是今生仇怨今生报,凡人只活一世,短短数十载,永远不要奢望有来生。 黎述的目光掠过陆西沉宽阔的肩背,低下头,睫毛微微颤动,收敛视线,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头。 对于黎述心中所想,陆西沉一无所觉,他只是握住枪托,紫灰的眸心闪过冰冷的杀意,一如他对上过往人生中的每一个敌人一样,扣动扳机。 砰 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射向王婆婆那只怪异的嘴里,弹片炸穿上牙膛,炸得血肉模糊。 溶洞间回荡着一声声尖锐的哭嚎,经久不息。 嘭嘭几声闷响,王婆婆的手指重重落到滩涂上,砸出深坑,后头十几根手指跌进潭水,拖着它畸变的身子往下沉。 就在陆西沉即将补上最后一枪的刹那,几张点数各异的扑克牌甩出血红的光弧,直冲王婆婆而去。 飒 斜刺里,锋利的纸牌划入王婆婆口中,赶在最后一刻让它彻底失去生息,再也不能动弹,一个呼吸间,便沉入水底。 水面冒出咕噜噜的气泡,一团黑水在深潭中逸散,本就深不见底的潭水犹如一潭墨池,黑到照不出人影。 陆西沉转过身,电磁枪杵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黎述却从他那张扑克脸上看出了几分不爽,心里简直爽到不行。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不小心抢了人头,”黎述眉眼弯弯,笑得像偷腥的猫,一脸遗憾道,“不过话说回来,nc杀了a级诡异也没什么作用,奖励全浪费了。陆西沉,你都这么厉害了,我补一刀拿系统奖励,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弹幕笑炸了 “哥哥,哥哥,你大招叠大招打掉99血条,我摸鱼半天,最后一秒平a抢人头,你不会生气了吧嘤嘤嘤。” “陆西沉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观落阴 恭喜玩家黎述成功探索a级诡异 获得“越级击杀”成就 获得“补刀狂魔”成就 精神力大幅提升至200 胜利结算的音乐热闹而花哨,叮叮当,咚咚锵,吵得黎述脑仁疼,连系统奖励的一连串异能都没仔细听。 他捂着耳朵,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可是下一秒,因图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主线进度52 多少你说多少 52 他累死累活,差点把小命搭上,干掉了理应是副本最大boss的王婆婆,探索度才推到一半 黎述嘴角抽搐,脸上崩出一丝裂痕。 陆西沉瞥了眼黎述,似乎在问“怎么了” “没事儿,”黎述环抱双臂,打了个冷颤,衣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先从这儿出去吧。” “嗯。” 陆西沉颔首,转身跳上一块高高的岩石,攀着岩壁的凸起,踩着岩缝,耸身而上,几个起落间就爬到溶洞中段,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棺材底下的洞口原路返回。 这下,换黎述傻眼了。 不是吧堂堂稽查队长,心眼这么小 “喂”黎述双手作喇叭状,在溶洞里荡开回声,“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喀啦,碎石滚落。 陆西沉仅靠右臂攀住一根钟乳石,身体悬在半空,垂眸往下看。 短暂的沉默间,黎述把陆西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表情却很克制。 苍白的唇抿出倔强的弧度,眼睫微微颤抖,分不清从眼尾滑落是潭水还是泪水。 黎述轻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用平淡中带着些许委屈的语气说“算了,没关系的,你先走吧,我不要紧,只是有点儿没力气了在这儿休息下就好。” 接着,找了块大点儿的石头坐了下去,捶了捶胀痛的小腿,捏了捏酸软的膝盖。 说老实话,黎述要爬肯定能爬得到洞顶,垂直距离几十米的大角度攀岩而已,以他的能力可以做到。 可他一不是铁打的,二不是牲口,没有陆西沉那样恐怖的身体素质,的确得歇口气。 陆西沉眼皮微敛,沉默地注视着黑暗中的黎述,这个角度,黎述看起来很渺小,脆弱到不堪一击。 哗 陆西沉松开手,自由落体,踩着方才架枪的岩石卸力,几步滑落到黎述跟前。 黎述揣着手,仰起脸,疑惑的表情中夹杂着几分惊喜,一双杏眼清澈水润,看着既乖巧,又可怜。 “你不走了么” 明知此人包藏祸心,装乖卖惨更是他的惯用伎俩,可陆西沉偏偏被架上去了,有点下不来台,只得撂下一句“明知故问”,就把人打横抱起。 “” 黎述没想到陆西沉给他来这套,脑门儿一下撞到鼓起的肱二头肌上,硬邦邦的,撞得他眼冒金星。 这还没完,陆西沉也许是为了方便带人上去,也许是为了找回场子,居然将黎述大头朝下扛在肩上,不顾黎述呜呜叫停,猱身而上,几步窜至洞顶回到地面,等黎述奋力挣扎,才忽然一松手,把人丢到地上。 “” 黎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又敢怒不敢言,揉着尾椎骨,和陆西沉一道循着来时的路线走出溶洞。 山风凉如井水,吹得黎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要问陆西沉,打算走哪条路下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失语。 “这” 黎述侧过头,只窥见陆西沉紧蹙的眉心。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陆西沉也看了过来,对视须臾,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诧异。 山脚下,白茫茫大雾如煎盐叠雪,将山阴村完全吞没。 “元宵”江橙子趴在元宵背上,带了些哭腔,“你别管我了” “那不行,”元宵牙龈咬出血,面目狰狞,手臂肌肉紧绷,又把江橙子往上兜了兜,“我答应黎述要照看好你,必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神经”江橙子骂他,“我们才认识几天,谁要跟你演姐妹情深快放我下去” “卧槽,大小姐,我好心救你,你张嘴就给我卸了二两肉” 江橙子脸一红,掐了元宵一把“你快闭嘴吧。” 说完,江橙子也没再逞能,老实待在元宵背上,黑糊糊的树影形如鬼魅,飞速从视野中掠过。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元宵和江橙子都心有余悸。 与黎述、陈池分开后不久,他俩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往山阴村的方向跑去。 然而好景不长,一只脚刚踏入村口,元宵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噌地停住脚步。 且不说这时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光亮是否合理,村子里未免也太安静了。 并非没有活人的说话声那样简单,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鸡棚里养的老母鸡都没发出咕咕的叫声。 仿佛短短几个小时,整座村庄就人去楼空。 “要不,我们别进去了”江橙子战战兢兢地提议,“先在村外转转,村子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消江橙子多说,元宵也知道,当即背上人,头也不回拔脚就走。 可他们没走出去多远,便被一伙举着火把的村民拦住去路。 “那女的橙色头发,男的粉色头发,一男一女俩杀马特,就是他们” “我看见了老二兄弟几个,就是被这些人跟上山,这个点儿也不见回。” “老二,老四,指定是被这帮外人给害了”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江橙子还想解释,不愿意背这口害人性命的黑锅,元宵却跟没听到一样,脚步未停,嗖地跳下田埂,埋头钻进黑咕隆咚的田里,义肢加足马力,甩开村民的围追堵截。 火把在身后缀成一条光河。 “他们”江橙子咽下去半句话。 “站住什么站住傻子才站住”元宵喘着粗气,“跟这些人有什么好废话的那几个男的偷偷摸摸进山挖坟,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谁知道他们是人是鬼谁敢停啊反正我不敢。” 事实证明,元宵的直觉没有错。 他们不敢进山,更不没胆子绕路躲回宿舍,怕遭埋伏,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挨着田埂,沿着通往村外的马路加速往前狂奔。 元宵的义腿膝关节都摩擦出火星 然而行至半路,乡间小路上忽然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最初,元宵还以为是自然现象,可那雾气越来越浓,浓到看不清前路,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夜风拂面,元宵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背着江橙子躲到堆积在路旁的麦秆堆后面,没过多久,就从麦秆的缝隙间看到了一幅恐怖的画面。 村口一马平川的大道上,一群“人”穿透白雾的屏障,从雾气另一头走了出来,那些“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 它们都没有脸。 后脑勺还生着长短不一的头发,可发际线却都齐齐整整的,像用尺规作图画出来一样,本该有五官的脸庞上,没有眼睛,也没有嘴。 一层薄薄的皮肤宛如紧绷的鼓面,肤色死白,像敷了厚厚一层雪花膏。 脸皮下鼓鼓囊囊,里头不知填充了棉花还是稻草,没有正常的肌肉走势,骨骼流向,倒像用人皮包裹的娃娃。 一声尖叫噎在江橙子的嗓子里,变成一声短促的嗝。她拽了元宵一把,两个人都惊慌失措地看着对方。 此时,元宵才觉出黎述的可贵来,如果黎述在场,这时候即使没有击败诡异的办法,也总能有条有理地拿出个章程,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短短数秒,没等他俩想出应对之策,其中一只诡异就看了过来。 那东西分明没有眼珠子,元宵却能感觉到,它的视线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麦秆,直勾勾,黏答答地落在了他和江橙子的脸上。 “橙子上来跑” 元宵背起江橙子夺命狂奔,与此同时,身后也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那群诡异也跳下了田埂,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啊” 江橙子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往后甩异能,想帮元宵减轻压力。可惜诡异人数众多,她的攻击异能甩上去跟刮痧差不了多少,着实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就别他妈惦记你那破异能了,”元宵大喊,“没用的” “那”江橙子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那你说怎” 两片田地中间有一条用于汲水的小河,河水只有小腿深,最浅的地方能露出河床上的鹅卵石。 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元宵咬咬牙,扭头问江橙子“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说罢,也不管江橙子答不答应,背着人,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滚进河里。 河床铺满碎石,两个人都摔得鼻青脸肿。 江橙子还未来得及找元宵兴师问罪,就看到元宵比了个嘘的手势,心里咯噔一跳,立时明白过来,于是也学着元宵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沉入水底。 浅浅的河水挡住了诡异们的视线,雾气无法侵入其中。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江橙子躺在冰冷的河床上,双手捂住嘴,隔着粼粼水波,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诡异路过河边,雾气像帷幔一样拂过河面。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辈子,诡异们脚尖一转,回到大马路上,消失在了山阴村的方向。 “呼呵” 元宵和江橙子弹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肺叶烧灼般刺痛。 他们缓了许久,才哆哆嗦嗦地从小河里爬出来,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刚才江橙子跳河时扭了脚,只好再让元宵背着爬上田埂,钻进一片小树林漫无目的地往前跑,尽可能远离山阴村。 两个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鬼知道,”元宵呲了呲牙,“那么多诡异,这是赶集来了。” 冷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他们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这群诡异估计是来参加观落阴的。 仪式还没开始就来了这么多诡异,明晚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或者说,会是一场属于诡异们的狂欢 “我们几个都是新人,为什么”江橙子鼓足勇气质问,“会遇到这么高难度的副本” 元宵被江橙子问住,脚步一停,后背刷地冷汗直流。 对啊,为什么 进入游戏前,元宵看过几次直播,别的新手村副本虽说困难重重,但也没像他们这回遇到的一样,一点儿活路也不给留。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山阴村副本都分明是个死局。 元宵和江橙子环顾四周,夜幕下,田间地头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却分明感觉到,有无数镜头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是,愈发毛骨悚然。 他们的死亡会是一场盛大的飨宴,是油润绵密的鹅肝,是掺杂血丝的燕窝,是烹饪如酥的熊掌。 每个人都甘之如饴,趋之若鹜,用一双双炽烈如狂的眼睛悉心品尝。,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