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喜欢我一点》 第1章来访 森林里凛冽寒风呼啸,阴森又恐怖,天高的树顶晃动,大幅度摇摆着,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怪物。 “呼呼” 韩炽不断地往前跑,半途伸出来连绵不断的蟒蛇般弯曲的树枝躯干,他又狼狈地跨过一道道粗壮可怖的枝条,额头上铺满汗水,顺着脸颊汇聚在下颌处,随着跑动滴在地上。 汗水落地的瞬间,便被地上的怪物吞噬。 韩炽还在跑,喘气声粗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推着他不断逃离。 “嗬呼” 前面没有光亮,即使他越过了重重荆棘和障碍,可挡路的越来越多,他看不到尽头。 怪物越来越近,耳边因为疾速而刮起的风都变成可怖到令人畏惧的咆哮。 在他身边盘旋着叫嚣,轰鸣阵阵。 “小池。” 忽然一道冷淡的声音不知从哪方传来。 遥远得仿佛在天际,恍然间又近在咫尺。 所有怪物都消失了,疯狂想缠住他的粗壮的树干也渐渐缩回了叫人窒息的触手。 接着,韩炽又落入了一道深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阵阵冷气凉意不断从周遭的空气中,密密麻麻地渗透到韩炽的四肢百骸。 仿佛面前有一汪寒池,冷得要命。 韩炽在喘息。 他很冷,身躯在颤抖。 韩炽在看不见也摸不着任何东西的深渊,四处寻觅着远处而来的熟悉的声音。 眼前朦胧昏暗,他只能不断地尝试着往前走,但四面八方拢来的黑暗让他无法辨别他走的路,到底是不是前方。 循着声音,正摸索着前进,忽然一脚踏空,剧烈的失重感遍布全身,心跳因为惯性没有回到原位,吊在半空中。 待心跳恢复时韩炽醒了。 客厅里木质老式摆钟的时针和分针呈一条直线。 早上六点。 韩炽疲惫地睁眼。 醒来的时候手伸在冬被外面,搭在床沿,五指自然松散开朝下垂着,苍白又瘦弱,指尖看不出健康的红润,隐隐泛着青白。 倒像是将死之躯。 韩炽仰面朝上,盯着天旋地转的天花板,等木色的天花板归于平静彻底不动后,他才闭眼深吸,然后吐气。 又做梦了。 断了一天药就开始整夜做梦。 韩炽掀开被子赤脚踏在没有任何装饰的原木地板上,浅棕色的木地板将他的脚衬得更加白皙,青筋裸露。 地板冰凉,裸在外面的手臂肌肤因为凉意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韩炽像感受不到一样,穿着睡衣走到落地窗边。 天还没亮,黑黝黝的一片,与韩炽的瞳仁一般,没什么亮色。韩炽将窗户打开,顷刻间,原本击打窗户玻璃的寒风争先恐后地开始拍打韩炽的身躯。 不断地朝他涌来,包裹并侵蚀他。 直到他从被窝里出来后,身上还尚带余温的热度彻底消去,再恢复到冰冷,韩炽才伸手将窗户关上。 冬天桓城要是不开暖气或者空调,都是冷的要命的,很少有人能在屋里没有暖气的桓城生熬冬天。 外面还在下雪,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不少人撑伞,也有不少人外地人顶着风寒要淋那洁白的雪。 韩炽穿好羽绒服拿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出门,手插在口袋里,徒步从公寓走去律所。 黑色羽绒服和黑色伞跟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韩炽始终眉眼低垂看路,长长的眼睫耷落,高翘的鼻梁和挺直消瘦的身躯也总让行人回头多看一眼。 他无疑是出众的。 黑衣在白雪里行走,踏出的脚印都很实在,却莫名叫人觉得突兀,背影看上去是格外的孤寂。 原持律所的员工难得见韩律师来得迟,远远的见到他身影就开始小声嘀咕,直到他进来,这才纷纷小声问好。 韩炽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的点头。 等回到了办公室坐下后,将桌上的摆钟晃起来,听见它碰击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定眼看了会儿有序摇晃的摆钟,韩炽才拿过一边的案卷看着。 没几分钟助理小杨敲门进来。 “韩律师。” “嗯。” “那个,喝的。”小杨说话有些磕巴,眼神飘忽。 韩炽抬眼望去,小杨别开眼不敢看那双冷淡凝视的目光,韩炽又看向她端进来的热奶。 他盯着那杯热奶不知看了多久,就在小杨快要坚持不住时,韩炽终于敛了眸子开了金口“换咖啡。” “这”小杨有些为难,“韩教授说不让您喝冰咖啡” “韩教授他和你什么关系呢要是想让他给你开工资我不会不通情达理。” 韩炽平常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慢,像没有什么力气似的,但咬字又很清楚,有一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慑力。 小杨还是有点纠结,她跟着韩律师五年了,一直见他身体不好,心下犹豫几番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韩律师,您本来也胃不好,不然就” 韩炽又抬眼,握着笔看着她不说话,那双凤眼微挑,望向她的视线好像还捎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冷冽寒气。 小杨立刻又改了口,忙说“好,我去端咖啡” 几秒后又问“那这牛奶” 韩炽盯着那杯热奶又看了许久,说“放下吧。” 律所是一个工作室,二十来人的小团队。这些年来韩炽有无数机会去扩大公司,但他好像安于现状似的,无论律所的流动资产增长了多少,都不会想着将律所扩大,就一直待在这大栋写字楼的大平层工作室里。 多出来的盈利资金都给了员工做为工资。 没一会儿小杨就将冰咖啡端了进来,搁在了办公桌上,张了张嘴还是想劝几句,见韩炽头都没抬,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随着办公室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后,韩炽才将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把热奶慢慢往咖啡杯里倒,任由溢出来的咖啡流在托盘里。 咖啡味很奶香味混在一起,像是某种契机,互相融合却又能将咖啡和奶的味道闻得分明。 叮 手机短信声响起第二声的时候,韩炽才发现手上的奶已经倒完了,只是手还一直保持着那姿势。 又几秒后,韩炽将杯子放好,再拿了手机看一眼,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韩炽知道自己没看花,也知道小杨嘴里的那位“韩教授”是真的在桓城,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在离他的律所不到五公里的大学里。 韩远案成为了特聘教授,最年轻的,32岁法学系教授。 消息传得飞快,法学界基本上都知道了。 两位韩姓前辈,一位名声赫赫的律师,一位成绩突出、功成名就的教授,更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叮咚 又是一声响。 韩炽垂眼看。 不愿意回消息就不回。今天有没有时间你在律所吗我想到你律所参观一下。 韩炽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片刻,却并不打算输入文字回复。 律所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员工。 每天来拜访和咨询的人多了去了,事实上他有没有时间,或者在不在律所,都没有什么影响。 很显然,他对这条短信的目的了然于心,却偏偏冠冕堂皇到让人找不出错处和漏洞来拒绝。 韩远案 韩炽闭了闭眼,长睫染上情绪,在克制的微微颤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眼,点开输入框,敲敲打打,删删减减,故作冷淡的,输入了一个“嗯”字。 几乎是消息发送的同时,办公室外面开始嘈杂起来。 “韩教授。” “韩教授早上好。” “韩教授今天没课吗” 一声声的唤“韩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那人的步伐方向是朝他办公室的。 韩炽没在意,握住笔继续在厚厚的一本刚修订的法律文件上面做笔记。 勾画的痕迹和他的淡然又轻柔嗓音截然不同,一点都不轻,下笔很重,墨水都将纸张洇湿了,直透背面。 隐约透露着握笔的主人并不平常淡定的心绪。 1、2、4、5、1032。 三十五秒时,敲门声响了。 韩炽没抬头,像是没听到敲门声一般,他默不作声。 将近一分钟过去,高跟鞋踢踏的声音也由远及近,紧接着,韩炽听到小杨在外面边敲门边通报。 “老板,韩教授来访。” 韩炽依旧没应声,只是手上做批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里又开始数秒。 半分钟过去,果然,那位韩教授直接推了门进来。 他心里难免自嘲,韩远案从来自主,也不管旁人愿不愿意。 从前是,如今更是。 韩炽的办公桌没有正对着办公室的木门,门在办公桌的左边,韩远案好像很了解办公室的格局,进门便往办公桌边上跨步。 见人进去,小杨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她本意是不想多了解这两位之间有什么纠葛,但现状却让她十分好奇。 韩远案穿着一身休闲服,也不知今天有没有课。 总之,无论有没有课,韩远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以拜访参观律所,但不应该是韩炽的办公室。 那人一直站在办公桌前,十分挡光,韩炽不得不盖上笔盖,抬头,目光平静地望向他。 要是忽略他微微颤动的瞳仁的话,确实算得上是平静无波的。 韩炽开口“韩教授为什么事来访”,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2章“认亲” “韩律师很忙”韩远案垂眼看他,面上一片温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韩炽无心思量这抹笑意到底是生疏的客气还是当真发自内心的。 韩炽没有多犹豫,就说“嗯,很忙。” 上一个经济纠纷案虽然一早就结束了,但他只要一闲下来就在办公室看法律文件和卷宗。 说不忙也不算是撒谎。 “忙到早餐都没时间吃吗”韩远案瞥见了桌上溢出来的咖啡,旁边还有一个沾着牛奶的空杯子,随口问了一句,接着环视了一圈周遭,又道,“介意我坐下说话么” 不过韩远案虽然是这样礼貌问的,可无论是前一句或是后一句,仿佛都没有真的想要韩炽一个回答的意思,因为他说完就坐到了韩炽的办公桌对面。 韩炽“” 原本自始至终他都不愿过多抬头与韩远案对视,只是此时却不得不正视他。 “你”刚出了一个音节,韩炽便顿住,改口,“韩教授不是参观” 韩远案不置可否,微微挑了挑眉,说“韩律的办公室不让参观” 他的音色跟他的模样和气质一般,都变化了不少。尤其是说话的时候压了几分嗓音,刻意添了几分柔和的语气进去,倒透露出一些让人不易觉察的亲近。 韩远案的嗓音像浓厚且陈年香醇的红酒,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磁性,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同他交谈的对象跟他很熟。 虽然以前的确很熟,甚至称得上是亲密无间。 韩炽强忍着疯狂滋生的想要逃离韩远案身边的冲动,按捺着微微颤抖的手,皱起眉,冷漠又客气地解释“韩教授要是想参观,外面小杨可以接待您。” “哦,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的确是她带我进来的。” “” 小杨莫名其妙地叛变了 “您进来的时候没敲门,韩教授。”韩炽不太爽,只好找茬。 “我敲过” “韩教授一直这样么把任何地方都当成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过问主人的意见” 韩炽迫不及待地打断韩远案的解释。 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巴掌拍在人身上双方都会疼得厉害。虽然韩炽本意只是想刺一刺他,可话说出口时意味又变了一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韩远案不动声色地暗了暗眸子,收起了始终扬着的嘴角。他知道韩炽说这话的用意,也知道话里可能还有连韩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怨怪。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他当初收养韩炽时,韩炽就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韩炽不会刺人,棱角不那么锋利,只是看上去疏离而已。 韩远案默默吸了口气,张口“小池。” “谁是小池”韩炽将笔帽盖上随手扔在桌上。 韩远案眼神追随着那支钢笔,看见那笔转悠了一圈,最后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可想而知扔笔时的力道。 那声响令韩炽怔了片刻,他十分确定自己很克制了。 可尽管这样,那支可恨的笔还是毫不留情地暴露了他的心绪。 韩炽握了下虚拳,缓缓仰身将自己窝进椅背里,镇定自若地盯着韩远案,接着刚才的话说“韩教授,我们很熟吗应该没必要叫得这样亲昵。” “咱们都姓韩啊,勉强算个同宗” “” 韩炽语塞,他讨厌韩这个姓,尽管他不愿意韩远案叫他小池,但也固执地不愿舍掉这个姓,舍不掉韩远案给他的名字。 “天下那么多同姓的,我都要一一认亲吗”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说同宗,没有让你认亲的意思。” 韩炽“” 越说越歪了 韩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果然发觉了他眼底的笑意。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大概是被韩远案气急了,所以嘴里的话也容易不过脑子,以至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认亲”这回事儿,不就是变相认同了他们之间的亲疏 “嗯。”韩炽浅浅应了一声,决定少说话。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韩远案估计也知道他生了闷气,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庆幸和雀跃,庆幸韩炽至少还愿意跟他生气。 若是真当他是陌生人了,韩远案才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更不知道该从何弥补了。 恨远比不在意要好得多,这是很多人都知道并且认同的道理,韩远案自然也这样认为。 他敛了心神,收起方才还夹着些玩笑的态度,认真道“我进来前敲了门,或许是我敲门声音太小你没听见,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 韩炽没做声,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长睫微微扇动。 “韩律。”韩远案不愿意让他带着愤懑的情绪说话,于是正经起来。 “” 韩炽还是没理他,不过抬眼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意思是默认他继续说话。 “介意带我了解一下你事务所的业务吗” “小杨在外边等着,可以” “桓大法系教授韩远案,诚恳邀请韩炽律师亲自介绍。”韩远案定定地看他,问道,“不知道这个身份可以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 办公室里没有开暖气,冬天的室内寒气钻心入骨,韩炽却觉得有些心烦气躁。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暗自将难以平静的心绪调整好,闭了闭眼,道“好,韩教授在会客室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来。” “嗯。”韩远案满意了,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起身出了办公室。 待人消失在视线里后,韩炽才彻底松了口气,整个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酸软无力,他放纵自己瘫在办公桌上,目光停留在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咖啡上。 原本天就冷,再加上咖啡也是冰的,那杯牛奶早在倒进去时就已经凉的差不多了。黑色的咖啡也因为牛奶的融合,变成浅棕色。 出神了几秒,韩炽被胃里骤然的一阵抽痛唤回神思,他倏地蹙起眉眼,伸手胡乱地抚了两下胃当做安抚,满心不耐的将那杯咖啡端起来灌了半杯进去。 他习惯了咖啡的苦味,今天忽然加了牛奶,让他觉得有点回甘。 韩炽将洒在桌面的牛奶擦拭干净,再到窗边推开窗吹了会儿冷风,等心中的浮躁平息下来才关上。 小杨一直在办公室外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有几个闲一点的实习生不停地朝办公室门口望,想跟小杨打听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们并不知道韩远案和老板的关系,只是想打听打听这个刚回国就名誉全城的年轻教授。 而事实上,小杨知道的并不比他们知道的多多少。要说实质性的差别,那就是她有韩远案教授的联系方式。 正因为如此,她比那几个实习生更好奇教授和老板的关系。 她记得前两天下班时,韩教授约她喝了咖啡,只问了两件事一件韩炽的工作作息;一件就是联系方式。 他给了小杨联系方式,想叫她帮忙,当时她脑子抽了一下,以为韩教授是想贿赂她来着,把当时的她吓得不轻。 她能做韩炽的助理还是有点能力的,所以尽管她知道韩远案是大名鼎鼎的教授,也还是不敢收他的钱。 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她转账,只是单纯请她帮忙。 她才后知后觉韩教授是桓大法系的教授,不免又觉得自己未免肤浅。 小杨很乐意帮忙,但没多余的胆量问他俩的关系。 所以也有了今天早上牛奶的事情。 正想着呢,正主忽然出现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想曹操曹操到,小杨被吓得身子瑟缩一下,回头看发现是韩远案。 “韩教授。” “嗯。”韩远案只是出来见到她,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可眼前的人却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起来,手指交叉揉搓的几下,然后说“韩教授,您来之前我给老板端了牛奶,但是他没喝,还是要了冰咖啡。” 小杨拣不那么难听的话汇报,之前韩炽质问她的那几句她可是一个字儿都没说。 小杨好歹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有矛盾,她没必要把那话从头到尾的复述一遍。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老板他可能是喝习惯了。” 韩远案觉得韩炽的助理有些有趣,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孩子就将话一股脑儿地往外倒。像一个面对老师、自我检讨的学生,这样反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跟以前的韩炽还有些像,有些拘谨敏感。 难怪韩炽能挑她做助理。 不过韩远案没有为难人的癖好。 韩远案冲她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之后也还要多麻烦你。” 可惜了,他没等到小杨的回话,却等到了小杨瞪大的眼睛里露出来的惊恐的眼神。 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霎时便反应了过来,不用猜就知道她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神情。 “韩韩、韩律”小杨立刻慢慢挪到他身边,表示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 她还仰头悄悄看了眼韩炽,用那双大大的澄澈又略带愚蠢的眼睛表衷心。 韩远案也跟着转身,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神情泰然自若,微微俯首看面前的两人。 方才坐着不觉得,此时两人正对着站,韩远案才觉得韩炽比他们分开时矮了些,其实他心里面知道是因为韩炽瘦了好多,所以看上去显矮了。 “收拾好了”韩远案压低声音问。 韩炽没做声,微微仰头看了眼他,再垂眼看小杨,眼神冷凝,似乎要将这丫头给看穿了。 被老板这样盯着,小杨脑子反倒活泛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清楚又深刻意识到自己是韩炽的助理。 她立马解释“不是,老板,韩教授没找我帮忙。” 韩炽“” 见他没说话,小杨越发心虚起来,慌不择口道“韩律,我也没帮他监视你真的” 韩炽“” 有时候小杨是一个形容词,形容“蠢”这个字。 虽然刚才小杨和韩远案的对话他听到了几句,但话里话外其实都听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小杨这样一说,还真叫韩炽明白了些什么。 一向沉稳且处变不惊的韩远案也难得的朝小杨投去复杂的视线。 韩炽无奈,没跟小杨计较,说“把实习生转正资料整理核实一下送到办公室。” “好嘞”小杨如蒙大赦,麻溜儿地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韩炽这才将目光彻底放到韩远案身上,见他对着他自己这边看,眼神却又不聚焦的样子,像是在出神,韩炽懒得提醒他,直接说“ 参观” 韩远案虽然思绪没集中,但也留了点心思听韩炽说话,韩炽话一说完,他的目光便有了定点。 “嗯,麻烦韩律介绍。”他十分客气。 闻言,韩炽顿了一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韩远案的心情不如刚才明朗,瞳孔里漾着的也是他看不懂的晦暗。 情绪莫测,他便不测,索性跟他没什么关系。 无论韩远案怎么样,也不论他喜怒哀乐,这些都跟他韩炽没关系。 他时时刻刻都要警醒自己韩炽是韩炽,韩远案是韩远案,是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太多交集跟牵挂的人。,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3章情绪激动 大平层其实不算大,一共两百多平,还包含了会客室、茶水厅以及韩炽的单独办公室。 工作人员也不多,而且因为原持事务所的门槛很低,连没有经验的律师也要,所以很多应届的法学硕士都往这边跑。 韩炽律师名声在外,来的实习生都是顶尖高校的毕业生,但因为工作室原本就不大,所以名额异常有限。 因此,原持律师所的实习生名额便成了稀而珍贵的东西,同时事务所本身也名声大噪。 但对于韩远案要参观律所这件事,韩炽不解,他不懂到底有什么好参观的,这一眼就能看明了的格局,不大的工作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 韩炽想了想,仰头看韩远案,道“先到会客室。” 刚才就喊他去,结果等他出来,这人还跟小杨待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他的公室不怎么隔音,就算要密谋一些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儿,也不知道离远些。 韩远案被带着到了会客室坐下,小杨随后便端了一壶热茶和两只瓷杯进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将茶壶搁到一边,再抬头才发现韩炽一直看着她。 猛然间,她反应过来了什么,跟韩炽对视了几秒,嘴唇嗫嚅几下,张张合合,说“不是,我、我肌肉记忆” 说完还没等韩炽回话便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要是现实是一个玄幻世界,那韩炽俩人应该能看见从她脚后跟冒出来的烟。 没错,跟风火轮一样,速度快到一路带烟火。 韩炽“” “什么肌肉记忆”韩远案忽然问。 韩炽回了神,抬眼回“待客之道。” “哦。”韩远案笑出声,“贵所的礼仪之道名不虚传。” “当然。” 韩炽不愿跟他客气,一些自谦的话更是不屑于说。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看见韩远案就反骨一身的病,俗称叛逆。 很显然,韩远案并没有被他气到,反而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朗了些。 韩炽微微皱眉,很想问他在笑什么,但理智告诉他没必要跟韩远案进行类似寒暄般的交流,那是朋友之间的事,如今的他跟韩远案算不得朋友。 韩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偏头从会议桌的抽屉里抽出一个小册子。 上面赫然是几个大字律所业务咨询 韩炽礼貌地将册子推倒韩远案跟前,解释道“韩教授如果是想参观律所格局,想必不需要我领着您看,我们工作室并不大,明眼人都能看清楚格局。” 这话在说韩远案眼瞎,可惜了韩远案不仅不眼瞎,更是耳聪目明,将他的弦外之音听了个明白。 韩炽顿了顿,接着说“另外,韩教授要是想了解律所业务,这本册子上详细介绍了我们律所的各类业务,以及往期重大案件简述。” “韩教授应该能看明白。” 韩炽将教授两个字重读,显然是强调,韩远案又听出来了。 “好,我看看。”韩远案顺着他说话,抬眼看他,发觉他脸色有些白,嘴唇更是淡白到没有什么血色。 再垂眼,发觉韩炽放在桌上的手已经被冻到泛青,五指瘦弱修长,微微曲着,韩远案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视线往上,看到了角落关着的空调和敞开的窗户,眉间不自觉蹙得更紧了。 他复又盯着韩炽,轻声道“有点冷,律所方便开暖气么” “嗯”韩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瞧了他一眼,看见他穿着大衣,心下了然。 他没说什么,起身去关了窗开了暖气,这才把这位难伺候的贵客安排好。 这么冷的天穿大衣,他不冷谁冷活该 现在这个月份虽然刚入冬不久,但雪已经下了一段时间了,天气自然是冷得厉害。 趁着韩远案看册子的时间,韩炽透过窗外看了眼外边的天,或许是因为下过大雪,亮得晃人眼。韩炽一直盯着窗外放空,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瞳仁酸涩,眼底泛起红血丝,他才猛然醒神,眨了眨眼看向韩远案。 好巧不巧,这人正撑着头看他,一脸淡然又疑惑,食指还一下一下的在册子上敲打着。 “怎么”韩炽被盯得不自在,耐不住性子问他。 韩远案没说话,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才回道“我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能看这么久” 韩远案一本正经地观察窗外,除了枯枝上的雪之外,连鸟都没有一只,他实在不知道那外边有什么那么吸引韩炽。 “随便看看。”韩炽搪塞一嘴,对着那本小册子抬了抬下巴,说,“看完了” “嗯,看完了。” “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没了,很详细,通俗易懂,很好理解,韩律做得很好。”韩远案笑着夸奖他。 因为这个册子是韩炽编撰的,所以他不留余力的夸他。 这副模样和语气,让韩炽整个人都僵住,回忆泄闸洪水般汹涌而来,缠得他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一时之间身子和思想竟都不受控制。 跟从前如此相近的言语和语气,同一个人,如今再说出来,却叫他身心发寒。室内的暖气似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刺骨的寒意从他脚底一直往上钻,散开至全身,再到心脏。 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循环不畅,脸色瞬间煞白,令他几近窒息。 “韩律师韩律师小池”韩远案敏锐地发觉他状态不太好,轻柔又急促地喊了他几声。 “嗯。” 倏地,韩炽神思回笼,整颗心才重新落到原处,身子猛地松懈下来,疲软无力。 他收回手放在腿上,握了握拳,触碰到掌心的冰凉的冷汗。 “你怎么了”韩远案皱眉问他,有些担心。 韩炽在位置上做了几个深呼吸,语气霎时冷下来,垂眼驳道“跟你没关系。” 短短时间内,语气和态度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礼貌疏离到避之不及,韩远案不可能感觉不到,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样。 “小池,你” “说了别叫我小池”韩炽猛地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赤目盯着韩远案。 他压着嗓音,但发抖的声线和咬牙切齿让人难以忽略。 韩远案微微仰头看他,停顿片刻,然后伸手去拉他的右手“小,韩律师,你状态不太对,哪儿不舒服” 碰到的瞬间,韩炽像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护住被他触碰到部位,颤抖地深吸一口气,还是那句话“跟你没关系。” “了解完了就走吧,我还有事,不送。”韩炽阖了阖眼,长睫颤抖着,拼命压制着胸口翻腾的复杂心绪,才能让他勉强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也不给韩远案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砰地一声,会客室门被关上了。 韩远案听见外边小杨问韩律去哪儿,需不需要跟着去,他没听见韩炽的回答,但小杨拉长的一声“哦”他听见了,想来是一个人出去了。 顷刻间,会客室陷入一片沉寂,连暖气发出的声音都小得可怜。韩远案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手抚了抚韩炽面前的那只瓷杯,滚烫的热已经变成了温热。 真是人走茶凉。 市中心,月亮湾公馆。 林越听见门铃声的时候还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一边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手机,一边嘟囔着快速跑到门前开了门。 刚拉开,就看见韩炽浑身是雪的站在他门前,即便低着头都能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林越被吓得不轻。 “天呐你你、你这是咋了啊先进来先进来”林越一把将他拉进来,长腿一踢带上门。 他到厨房给韩炽倒热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蜷着腿窝在沙发上。 林越眉心皱得死死的,将茶放下,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凉的要命,又认命般起身,不知从哪儿翻了张毛毯出来裹住他。 “我说哥,今天不是复诊日子呢,你这是咋了” 韩炽不说话,眼梢却红的可怜,看得林越心焦又心疼。 “得,白问。” 林越决定先让他喝点茶,观察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对劲,身体还紧绷着,他想了想,从面前的小桌抽屉里翻出胃药,抠出两粒,连同热水也一起递给他。 见他伸手接过之后,才撇撇嘴,说“啧,真狼狈啊。” “”韩炽喝了热水,吃了药,情绪显而易见地缓和下来。 所以他沉默表示对林越的不满。 林越笑了声,游戏也不想管了,把手机挪开一点,盘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韩炽。 不用韩炽说他也猜到了。 这几天韩远案回国任职的消息差不多传得家喻户晓,刚得知消息的时候韩炽还很平静。现在忽然这般情绪起伏过大,显然是跟韩远案见过面了。 林越微微叹气“咋了,见到人了想旧情复燃还是他有新人了” “没。” 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但肯定不是第一个。 韩炽彻底恢复了神志才想起来林越这么个人,于是带着点歉意跟他说“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应该在写论文了吧” “嘁,写屁的论文,我刚打游戏呢”林越耸耸肩,捞过手机给韩炽看。 游戏结算界面还亮着。 韩炽便不再说什么。见他又沉默下来,林越不禁有些担心,问,“咋了,出啥事儿了” “我想跟林叔约个时间看诊。” 闻言,林越瞬间瞪大眼睛,韩炽抿了口茶继续保持沉默。 那天跑到林越家之后,韩炽没去上班,在家过了三天天浑浑噩噩的日子,再次见到韩远案是三天后,第四天的周五晚上六点。 他从律所出来,撑着伞在路上走,骤然被挡住了去路,眼前熟悉的黑色长风衣和长靴是韩远案。 捏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韩炽抬头,与韩远案四目相对。,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4章请你吃饭 韩炽顿在原地,捏着伞的手紧了又紧,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人。 前几日在外面的风雪里跑了一通,回去烧了两天,等退成了低烧,他才回律所上班,脸上还能瞧出几分病态。 韩远案稍稍低头便能看清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唇色淡白。即便在呆滞的状态下也能瞧出丝丝缕缕的防备和疏离。 他下意识想远离自己,或者说逃离更加确切一些。 韩远案垂眸想着。 “下班了”他缓了两口气息,才出声将面前人的神思拉回来。 韩炽惊觉自己对着他发了许久的呆,紧抿着唇懊恼了半秒,目光也冷凝下来,淡淡地出声道“韩教授有事” “嗯。”韩远案收起情绪,朝他又迈了一步。伞与韩远案同高,他刚好被挡在了韩炽的伞外,如同韩炽有意无意的疏远,让他难以接近。 韩炽没接话,没问他有什么事,只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算不上友善,甚至掺杂着凶狠的冷漠。 近两天的雪越下越大,没一会儿,韩远案的额发和黑色大衣上落满了鸭绒似的雪花,白得刺人眼。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韩炽默不作声的落了下风。 “什么事。”韩炽声音冷淡,说完这话便垂下头,拿伞彻底遮住视线,不知是不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 瞧着他的动作,韩远案微愣,忽而笑了一声,这声音很轻却极其明显。韩炽轻而易举地便捕捉到了,但他仍旧没抬头,他不想放弃刚才的一番挣扎。 “想请你吃饭,你有空吗”韩远案礼貌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状似轻松又随意地邀请。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握得多紧。 韩远案后退的这一步应该是顺手牵羊地带走了韩炽的心跳,否则为什么韩炽会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空落落的,被冷风找到空子钻进来,惹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想伸手捂住心脏,迫于形势只能忍住。 韩炽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是凉的,说出来的话受那股刺骨的寒意影响,也变得冷冷的“我与韩教授并没有什么交集,您无故请我吃饭,我承不起。” 说着便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韩远案却先一步再次后退拦住了他的去路。 韩炽不满地抬头看他,僵持片刻后,韩炽胸口起伏不定,像是被气到了。 他的拒绝是韩远案意料之内的答案,只不过反倒让韩远案轻松不少。韩远案松了拳头,笑着,“学校拨款,请你吃饭。” “” 韩炽微微蹙眉,没太懂面前人话里的意思。 韩远案微微挑眉,说“我刚回国,学校最近有几个研究生正准备实习,想着到你这儿来,学校委托我请你递橄榄枝。” “” “这个理由还可以”见韩炽不说话,韩远案问他,又解释了下现状,“我这几日每天都来,不过都没见着你人。小杨说你没来律所也没跟她说原因,我就到这儿来守着,万一待到了呢” 韩炽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自己是不是兔子的事,也没打算跟他说没来的原因。 他说“我凭什么要接受” 韩远案没在意他话里话外的尖刺,张嘴说了一早就想好的套话“你每年都招实习生,桓大的生源很好,这当之无愧。” “” “我今年不招。”韩炽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也有些莫名的伤心。 明明韩远案才刚回来,却做出一副十分了解他的模样,每把刀子都精准地戳在了他的心窝。 也让他有些疼。 “好吧,”韩远案说,“那我只能跟院长说说了。” “” 开始搬救兵了,明明以前没那么无赖的。 桓大法系的杨院长于韩炽来说是知遇之恩,既然韩远案能搬出院长来,便不可能不知道他与杨院长的关系。此番只能是故意堵住他的退路,让韩炽进退两难。 韩炽稳了稳心神,又一次试图将那个被韩远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扰乱心神的自己驱逐出脑海。 深深呼吸了一个来回,韩炽才道“在哪里” “哦,在前边一点,我带着你。”韩远案这才侧身让开道。 韩炽吐出一口气,刚一抬步,羽绒服的衣袖便被人拉住了。原本就心不在焉的他猛地被绊了一下,也因为那人的拉力及时站稳。韩炽咬牙忍住心口隐隐升起的无名火,蹙着眉转头看始作俑者。 “你介意把伞分我一点吗”韩远案抬手敲了敲伞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雪,认为自己十分礼貌地提了这个要求。 韩炽盯了他几秒,鬼使神差的往他身边去,举高了伞撑着。 他自始至终没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韩炽咬着嘴里的软肉,冷着脸、忍着快要满腔的怒火中烧给高他一个头的人撑伞。 走了几步韩远案忽然停下,伸手想从韩炽手里接过伞柄,摩擦过韩炽的指尖,凉得他不禁皱眉。 “做什么”韩炽忍不了了,握紧伞,不让他拿。 韩远案语气平淡“我打不到。” “哦。”韩炽顿了半秒,狠心地转身就走,韩远案被彻底留在了伞外面。 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韩远案自动跟上,一边迈步一边想。之后他没再说话,也没再提要求,只是默默地跟在韩炽侧后方,面色不如面对韩炽时那般和善,有些冷得不近人情。 这人站在他身侧,像远古森林里狮群的首领护食一般,十足十的保护姿态。 倒是韩炽开始不自在了,脑子里韩远案那句“我打不到”像魔咒一样纠缠他,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脚步忽然慢了下来,韩炽忍不住悄悄偏头去看身侧的人。 瞧着积雪在他身上和衣服上越堆越多,偏偏韩远案这人一声不吭,也不再要求把伞给他。韩炽越看越觉得心里边不是滋味。 犹豫了一番仍旧不知怎么抉择,韩炽朝前走着,他重重踩了两下雪,咯吱咯吱的响声很大。 地上的积雪深,很容易混淆他的小动作,让人以为是他在用些力气将陷进积雪里的脚拔出来。 这当然瞒不过一直观察他的韩远案。 那人瞧见了韩炽偷瞄的动作,也知道这两脚估计是把雪当他在踩,韩炽心中怨恨不满,韩远案理解。 韩远案想了想,不经意地扬了下唇,再次拦住韩炽,不由分说地将伞柄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从容地笑着“还是让我遮一下吧,生病了不好给学生上课。” 说完,他顿了几息,接着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伞柄已经到了韩远案的手上,再说可不可以都没什么意义,他不至于粗鲁地又将伞抢回来。况且刚才他原本就没用几分力气,拿走了就拿走了。 拿到了伞,两人便都站到了伞下,挨得很近。闻到韩远案身上的味道,韩炽心里像是黑白无常打架,纠结万分。 “韩律真是慷慨无私啊”韩远案夸赞道。 “” 韩炽已经分不清他是在真的夸赞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在他第一次提要求的时候转身就走。 既然他分不清,也懒得再分。 可正当他自己说服自己,与自己妥协时,韩远案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道“真心夸赞。” 怕韩炽专注想事没听到,韩远案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是在夸你。” “” 韩炽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微抬着下巴,说“你真烦。” “啊,还行。” 一拳打在棉花上,韩炽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无差别攻击他“长那么高做什么伞也撑不上” “我没长了,跟以前一样高。”韩远案说。 他慎重地思考着韩炽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一句,“韩远案还是韩远案。” 闻言,韩炽僵了许久,心脏骤然一缩,像被木架狠狠夹住,变成扁扁的一团,血液不流通,也因为缺氧让他必须艰难地吐息。 真奇怪,他根本不想哭,可眼眶却莫名其妙的又酸又热,涨的很。 尽管这样,韩炽的神情却仍旧是淡然冷静。 韩炽咬了咬牙齿,缓慢又干涩的吞咽两下,转身继续走。韩远案盯着他瞧,一刻都不舍得挪开视线,他看到了韩炽瞬间红起来的眼皮,眼底聚起晶莹的速度怕是连韩炽自己都没察觉到。 韩远案心里酸的要命,揪着疼,蔓延至指甲的抽痛险些叫他拿不住伞。偏偏他不敢在这时候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只好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叫了声小池。 韩炽陷在情绪里,没有注意到韩远案的称呼变化,甚至韩远案的那声小池像是耳边不经意吹过的寒风,只是在耳朵上落了一下,很快便飘走了。 韩炽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破绽来,除了眼睛和腿。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姿态像追赶也像逃离。 “韩律”韩远案没办法,拧了眉一把拉住他,“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韩律知道地方么” “” 话音刚落,韩炽便顿住了脚步,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失态。他垂着脖颈闭了闭眼,一点儿也不愿意在韩远案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和神色。 他知道自己过激了,或许韩远案那句话的确单纯指代身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来想去,韩炽竭尽全力,也只小声说了句抱歉。 韩远案轻笑,道“抱歉什么为你走在前面迫不及待想做请我吃饭的东道主抱歉” “” “没事的,还有下次。”韩远案自顾自地说,“不过这次还是得我请你吃饭做东道主。毕竟我受了杨院长的委托。” “你觉得呢” “”,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5章菜心和山药粥 或许是有意安慰,也或许是韩远案的确没看出来他不同寻常的情绪,总之,这样的话让韩炽心里的难受消减了许多。 韩远案在前面带路,就着韩炽的速度,在离律所不远的酒楼外停下。他一早就在这处酒楼订下了位置,只希望等到韩炽,带他来吃饭。 酒楼的装潢别具一格,整栋楼阁飞檐,朱门绿瓦,中式风格无疑是在极具现代化建筑的市中心里格外显眼的。酒楼叫千居楼,以其药膳和清淡营养的原生食材著名。因为药材难寻,所以价格也会相对较高。 韩远案刚将韩炽带在手里那会儿,韩炽瘦得不行,锁骨和腕骨突出得吓人,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韩远案先天基因就好,他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186了,后边还长了点,直接逼近195,那时韩炽也是快十八岁,但身高才174, 之后韩远案就一直在给韩炽补身子。 养了段时间不见好转,韩远案便带着韩炽去做了个体检大套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骨头上的旧伤,以及身体里明里暗里的毛病多到数不清,韩远案那会儿看着体检报告直皱眉。 他以为就给个地方给韩炽住就行了,谁成想韩炽身上的毛病那么多,养一回也不能养死了不是所以韩远案托人在千居楼定期送餐到家里,严格看管他的作息,想着用医院的药配着食补将人养起来一点。 后来五年还真给养高了一些,不过大概是因为体质亏空的太厉害,一直徘徊在180,再也上不去,硬生生低了韩远案快一个头。 时隔几年,韩远案带着韩炽吃的第一顿饭,还是千居楼。韩远案偏头看了看韩炽,将人领进去,收了伞,一边跟接待员走一边跟韩炽说话“小杨说你吃千居楼比较多,我就订了这家,应该合你口味。” 闻言韩炽顿了顿,稍稍仰头瞧了眼韩远案冷清的侧脸,他还以为 算了,不要想这么多韩炽安抚自己躁动的内心,不紧不慢地跟在韩远案身后走,细想着韩远案的字字句句,再次捕捉到了韩远案话里的重点。 他问“你跟小杨很熟” “不熟。” “那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韩远案看着他没说话,想了想,下一刻便垂眸轻笑,柔声道“韩律,你的小助理挺关心你的。” “”韩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嘴唇嗫嚅两下,将舌尖的话说了出去,“她对我没意思。” 这话解释的倒是多余,原本韩远案就没多想,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只是韩炽这番话却让韩远案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知道。”韩远案说,“是我问了她。” 韩远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再从他身上挪开视线。他还记得小杨说的话,说韩炽一忙起来一日三餐不定,经常不吃饭,为数不多的订餐都是小杨看他快晕了才问他吃什么,韩炽这才妥协。 韩炽怕影响到工作效率,所以听小杨的话订了餐,每次都是千居楼的。 他给小杨的理由是千居楼近,害的小杨还空欢喜一场,原本她还惊喜于老板竟然破天荒地吃起药膳来了呢。 韩远案还记的那时小杨的表情和语气,带着十分的惋惜和对领导的两分愤慨。 小杨说,“我还以为韩律终于意识到身体健康的重要了,可他却说千居楼离得近我” 小杨不了解韩炽,韩远案不可能不了解。韩炽不重口腹之欲,他俩还在一起生活那会儿韩炽就身体不好,体寒血虚,食欲也差,很少有能让他多吃几口的食物。 只是刚到韩远案家的韩炽大概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所以无论韩远案订什么餐,做什么,他都不说,闷头就吃,吃了难受也不吭声。 还是后来胃疼的受不了,被韩远案发现送医院才说破。再后来,韩炽会跟韩远案提要求,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韩远案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估计这么些年来,韩炽对于自己身体的关心还不及韩远案对他身体关心程度的十分之一。 韩远案思绪飘远又回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包间。接待的人将门推开,领着两人进去,放了菜单,仔细检查了韩远案订的菜品后才出去。 “小杨说你不爱吃饭,偏爱千居楼。”韩远案倒了杯热白开递给韩炽,又顺着韩炽的视线看向桌上的另一壶茶水,说,“不要喝茶,对胃不好。” 他说话语气平淡又随意,完全叫人生不气来,韩炽撩了眼皮看他,什么也没说,乖乖地接过白开水抿了一口。 “小杨说的不对。”韩炽随口反驳。 “嗯。”韩远案应了一声。 对于韩炽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偏爱千居楼,韩远案并不计较,或许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韩炽喜欢千居楼的缘由。 韩炽又抿了一口白开,舔了舔嘴,忽然想起来刚才他问韩远案的话还没有得到答案,于是又重复问“为什么小杨跟你说那么多” “我跟她不熟。”韩远案轻轻摇头,再次否认,仔细把桌上的餐具都用烫水滚洗一遍,他将一整套骨瓷餐具放到韩炽面前,继续说,“但我跟她的爷爷有些交情。” “她爷爷” 韩炽语气里的疑惑太明显,韩远案稍稍想了下,问“杨院长。你不知道你的小助理是杨院长的孙女儿么” 韩炽摇头,这他还真不知道。他虽然跟杨院长关系匪浅,但也不愿意打听人家的家庭或者私事,很巧的是杨院长跟他认识这么些年,也没有对韩炽的私事过多的盘问。 这让他跟杨院长之间的相处自然很多。除去基本的社交和开庭之外,韩炽不愿意跟人多说话,他跟杨院长之间的关系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的舒适圈里。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敲了几下,紧接着便被推开,进来一连串端着竹篮食盒的服务生,将那些放在桌上后再从里边端出韩炽很熟悉的菜色。 这些菜他都很眼熟,但韩炽最喜欢的其实是那道非常清淡的清炒菜心。几种蔬菜的菜心混在一起,配以滋补的鸡汤和药材炒出这样一小碗。菜心药味不重,油腥也不多,很适合韩炽的胃口。 韩远案一直盯着韩炽瞧,见他眼神只看了那碗菜心,瞬时便了然于心。 口味没怎么变化。 韩远案夹了一筷子菜心到韩炽面前的碗里,再将桌上的一个瓷盅也给了韩炽。 “试试。”韩远案说。 韩炽还没动筷,一直对着那筷子菜心发愣,菜心的故事不多,但点菜心的人跟他的故事却是说来话长。韩炽的思绪混成一团,毛线团似的杂乱臃肿,他有些不堪其扰。 良久,韩炽转了视线去看瓷盅,是一个淡青色的花样,瞧上去与千居楼的风格当真适配,只是单单就凭一眼,韩炽便对这盅不知什么东西的食物莫名的排斥。 他敢断定这里面一定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韩律,”韩远案又叫了他一声,说,“专门给你点的,试试” “” 没办法,同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炽将那瓷盅揭开,果不其然,下一秒药香味便扑鼻而来,和他钟爱的菜心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韩炽拿起勺子搅了两下,仔细看了眼是山药小米粥。就是不知道里边还放了些什么其他的药材,闻起来就不觉得好吃。韩炽不禁蹙了蹙眉,身子无意往后靠了点儿,试图离那股味道远一些。 一侧的韩远案默默凝着他,将他的小动作收进眼里,顿时也蔓延上来一点笑意。韩远案不动神色的掩去快要溢出来表现在脸上的情绪,故作正经“韩律,怎么不试试” “好。”韩炽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心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就咽了,然后说,“好吃。” 不是敷衍,是客观感受,但曲解韩远案的意思是他故意的,他知道韩远案是想让他试试那碗看起来就想连盅一起扔掉的山药粥。 不过他不愿意,所以他吃了菜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意韩远案希望他吃哪个不吃哪个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掠过,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韩远案温声问“千居楼的山药粥养胃,你可以多吃一点。” “不吃。”经过刚才那一番争斗,韩炽果断拒绝。 韩远案还没来得明知故问原因,便听韩炽又开了口,他说,“不喜欢吃,也不想吃。” 脾气变了点儿。 得知了这两个结论,韩远案挑眉笑了下,并未再劝说,而是妥协道“没事,不喜欢就不吃。” 韩炽抬眼看他,四目相对时,韩炽看不清韩远案眼里的波涛,韩远案那双深晦而狭长的眼眸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力量,神秘而危险,对于韩炽来说那是致命的吸引。 “嗯。”韩炽顺从内心应了一声。 方才韩远案是有心逗他,现下见韩炽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也不再刻意做些什么来了解韩炽的现在。 韩远案想了想,问起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韩律,你脸色不太好。” “是吗”韩炽心里咯噔一下,强制镇定下来,小声说,“还行。”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常年大病小病不断,脸上难免有些病容,但此时被韩远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他心里蓦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有种被关心的微疼。 相比起韩远案真挚的关心,韩炽更愿意韩远案只是随口一问,否则容易叫他沉溺。 “还行”这两个字韩远案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小杨跟他说过好多遍韩炽除非病到动不了,否则不会翘班。 韩远案深深望进韩炽的眼里,像要将他看穿“这几天没来律所,是生病了吗”,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6章敌意 “” 韩炽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来律所之前没有照镜子的习惯,察觉不到自己脸色有多苍白。 况且即便是他照了镜子,也看不出什么来。从韩远案走之后,这几年他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韩律”韩远案有些无奈的暗自叹气。 韩炽总是在回话的时候稍不留意便走神了,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所以韩远案便耐心地又喊了他一声。 “嗯。” “是生病了吗” “没有。” 无论是真是假,韩炽只想否认,说完又摇了摇头,毫不心虚地正视韩远案询问的眼神。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韩远案挪了视线抬眼望去,外边进来一个高个子男人,那人一进来眼神就直奔韩炽去,目的显而易见。 “哥你咋回律所了,不烧了啊今天”林越随手拖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自顾自地到了杯水,一口气给喝了个干净。 忽然见到林越,韩炽下意识看了眼韩远案,又陡然听见林越的话,忽觉刚才一本正经的否认被此时突如其来的问话戳破。 韩炽捏了捏掌心,有些心虚,再皱眉看了眼林越,意思很明显,叫他不要乱说话。 林越撇撇嘴,他收到了韩炽的信号,但是他不是很愿意照着韩炽的意思做。 “你怎么在这里”韩炽问他。 林越放下茶杯,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说“我想着你这几天不是烧得厉害么,本来想去给你做顿饭,但家里没人,猜你是到律所来了。来了律所刚好看见你跟” 说到这儿,林越佯装才发觉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似的,短促的惊呼了一声,转头朝韩远案看去,道“哦,这位是” “韩远案。”韩远案面无表情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象征性地伸出了手,林越回握了一下。 “哦,我知道你。” 听说过。 林越笑着,咧着嘴露出上面八颗白瓷牙,那是一个非常无害的笑容,可韩远案确切地感受到了这孩子眼里的敌意,韩远案猜测来源大约是跟韩炽有关。 这孩子对韩炽有意思 “你知道我”韩远案微微眯了眼,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威慑力却十足。 终归是一个经历过摸爬滚打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面对小屁孩的敌意时他原本可以云淡风轻。 可此时心里的猜测难免让他有些心急。 “嗯,我知道你,桓大新聘的法系教授嘛,我知道”林越收起打探的神色,忽而客气起来。 没等韩远案接话,林越又自顾自地开始训起韩炽来“你说说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来上班,还烧不烧”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韩炽的额头,韩炽皱眉往后一仰给躲了过去。林越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知道韩炽不会给他摸,他也没想着真摸,但在韩远案面前,韩炽居然都不给他面子 就爱到这个地步吗 林越越想心里越了然,难怪见一面就糊里糊涂的不顾自己身体跑出去淋雪,还把自己弄得又是发烧又是犯胃病的。 韩炽“” 要是他知道林越觉得他是故意跑出去淋雪的话,韩炽指不定得多无语。 “不烧了。”韩炽摇头,见林越收回手后才回话,下意识又往韩远案那边瞟,长睫轻颤,在韩远案看来就是一个心虚的表现。 一想到这种情况,韩远案怎么都不是滋味,像那盅尽是中药味的山药粥硬生生塞进了他嘴里,不是特别的难以下咽,但足以让嘴里残留着微微苦涩的味道,剧烈地刺激他的心境。 久久不能消弭。 “不是说没生病吗”韩远案很认真地质疑刚才韩炽否认的话。 话说出口韩远案就后悔了,心里暗自懊恼,不应该拆韩炽的台的。 他也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被一个小屁孩儿给击溃了,以至于乱了分寸。 甚至这小屁孩儿还没说什么过于亲昵的话。 韩远案知道自己是在嫉妒,嫉妒这人与韩炽之间的熟稔,嫉妒韩炽对林越比自己好上不少的态度,但韩远案知道这是他该承受的。 韩远案知道韩炽没有义务守着他这个抛弃了自己的人。只是知道归知道,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席卷而来的酸意猝不及防地侵扰在他胸口,他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 果然韩炽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声音不如平常那样淡然,携着一点凌厉和冷清,韩炽幽幽道“嗯,我是想着跟韩教授没关系。” “我不太习惯在不认识的面前人说私事。” 好一个不认识,韩远案缓缓眨了两下眼睛他太着急了。 他的确没有身份“质问”韩炽为什么瞒住他,原本现在的局面都是他自己自找苦吃。 韩炽说完话后包间便冷了下来,冷凝的气氛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林越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朝韩炽看去,他简直不相信那是韩炽会说出来的话。 前年他还在读书的时候韩炽正在接受他父亲林坞的心理治疗,他时常在林坞办公室边问边看边学,对于韩炽这个长相十分出众,状态极差,十分清醒却又无法甚至不愿自救的人影响很深。 那时的韩炽显然像是遭遇了重击,却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又拒绝好起来,林坞问他既然不想治那为什么要主动看心理医生。 那时候的韩炽眼下青黑,脸色寡白,唇色都有些青紫,像是戒断反应的状态,林越几度想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每回都被林坞给阻止了。 后来韩炽的状态实在不好,林坞担心他出事,就让林越跟着他,这才发现韩炽想救自己又放任自己沉沦的原因。 此后,林越对韩远案便有了各种角度的理解,以至于到现在真看到韩远案这人时,林越实在拿不出什么好态度来对待。 他不是觉得韩远案代表着韩炽过去痛苦的那几年,而是在他看来,仅凭他对韩炽的了解,韩远案对于韩炽来说,是所有的存在。 韩远案是韩炽的所有,无论苦楚或是欣喜,皆是韩远案,韩炽甘愿沉沦。 林越对韩远案的心情也比较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怪韩远案,但韩炽不怪,所以即便不能有好态度,他也并没有刻意针对韩远案,客客气气地说着客套话。 “哥,你”林越还是有些惊讶,半晌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找回声音打破可怕的沉寂。 韩炽转眼瞧他,声音也依旧冷淡“怎么” “啊,不、不不,没怎么。”林越十分识相地连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僵局破了之后韩远案也才将心口滞闷的那口气缓吐出来,然后喊了声韩炽。 不是韩律,是韩炽非常珍重且真挚的一声韩炽。 韩炽了愣住了,他茫然地抬头看韩远案,后者重新倒了杯热水搁到韩炽跟前,他说“韩炽。” “” “我是韩远案。”韩远案说,神色不明,叫人捉摸不透,他继续说,“可以认识一下吗” “” 韩炽彻底怔住了,浑身僵硬到血液都无法循环,他不懂韩远案是什么意思,也不懂韩远案这么说的意义在哪里,只知道这句话盘旋在耳侧,恍然觉得蜂鸣嗡叫。 “什么意思”韩炽声音沙哑轻微,干涩得难以发出声音。 “韩炽,”韩远案说,“你愿意跟我重新认识一下吗” “” 身子渐渐有些颤抖起来,仿佛整晚整晚缠身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将他堵在逼仄的墙角,让他面对以往的一幕幕,逼着他忘掉以前的桩桩件件,韩炽心中恐惧万分 林越率先察觉韩炽情绪不太对,忙喊了声“哥” “韩炽”韩远案皱眉,蜷了蜷欲抬起的手,克制地插进兜里,担心地望着韩炽。 “不愿意。” “什么” “凭什么”韩炽垂着眸子,尽力克制自己接近崩溃边缘的情绪,说,“我为什么要跟你重新认识” “你说重新认识就重新认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炽声声质问,还觉不够似的继续往韩远案心口插刀子“韩教授还挺厉害,我们很熟吗律所、小杨、菜心,韩教授想表达什么” “想让我时时刻刻记得那些不堪的过去吗”韩炽声音颤抖,极力忍着嗓子里的呜咽,嘴里忽然蔓延起一阵铁锈味估计是嘴里的软肉被咬破了。 除去他竭力的指责外,包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话出口之后,留下的便是清晰且刺人的颤巍巍的呼吸声。韩炽在拼命地呼吸,在这间不算大的房间里汲取氧气来解决他脑子里的昏沉。 林越想拍拍他,但他知道韩炽这时候最不需要同情和安慰。他悄悄看了眼韩远案,见他被怼的没话说,眼皮也微微泛红,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他没发劝说韩炽,他见过韩炽太多不好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炽话里“不堪的过去”其实是指自己。 林越从不轻看韩炽对韩远案的感情,却也不愿看韩炽折磨韩远案的同时更是折磨自己;不愿看见韩炽苦不堪言的时候,吞着大把药,将自己圈在回忆里像个受伤的动物一样舔舐自己的伤疤。 那样的疤深入骨髓,韩远案便是阴雨天气,旧伤遇上阴雨天,疼到意识模糊,麻木了四肢百骸。,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7章鸿门宴 初雪过后,天气晴朗起来,冬天的太阳格外的暖和,韩炽难得的不愿出门,窝在阳光房里对着落地窗发呆。 阳光明晃晃的洒进来,落在韩炽身上,将他的发丝都照得泛起浅浅的金色,蓬松细软地搭在垫在身下的羊绒毛毯上。 林越在屋里找了一通没找到人,这才往阳光房来,见韩炽躺在贵妃椅上终于松了口气好歹还会自己来晒太阳。 他凑近了去看,左瞧右瞧,发觉韩炽的眼睫长得落在下眼皮处,翘起来竟然在阳光下显出一小片阴影。 林越啧啧称奇,韩炽长得的确太好看了,长相上跟韩远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盯着他看了几秒,又转身看窗外的阳光,虽然晃眼但好歹算是柔和,照在身上应该很舒服,难怪韩炽要在这儿躺着。 林越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光线也随之动了起来,忽明忽暗,韩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偏偏林越玩得乐在其中,半点都没发现。 “做什么”韩炽没睁眼,而是先张了嘴,声音微哑,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林越战战兢兢地收回手,发现自己玩他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睡啊” “睡了一会儿。”韩炽刚醒低血压,闭着眼缓过一阵晕眩,过了一会儿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捂着额头,叹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 林越不满他的问题,也不知道从哪儿搬了把凳子坐下,揪着身边盆栽的叶子,说“那天闹成那个样,我还怕你想不开,结果你倒是睡得好好的” 他撇了撇嘴,仿佛对于自己的担心感到多余,接着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哦,对了,我爸说这周给你空出来了,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不过虽然这样,但是你真的不想试试我吗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也能让我练练不,好好学习一下” 这边林越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韩炽的神志却已经神游在外了。 林越说觉得他睡得很好,其实一点都不。那天的不欢而散其实并不是韩炽想要的结果,他不想跟韩远案对上时永远都是针尖对麦芒,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韩炽知道有一部分是生病的原因,但跟韩远案这个人也有很大关系。只要站在如今的韩远案跟前,他就很难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他不想对韩远案表现出依赖和沉迷,但也并非想要出言中伤他,让他们各自难堪。 他原以为他能平常心对待的,自始至终都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韩远案对自己的影响力。 因为事实证明他心里极为在意,在意韩远案离开他的这几年。三年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说短更不短,韩炽觉得自己把这三年的一千多天过成了一千多年。 是真真正正的度日如年。 对于他来说,最怕的并不是失去,他前二十几年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失无可失。可要命的是,偏偏让他尝到了甜头,像干涸到即将枯萎凋落的植物偶逢甘霖他遇见了韩远案。 正沉溺于韩远案亲手编织的美梦睡袋中时,这人却悄无声息地带着温暖的睡袋一块走了。 他们俩住过的房子里只走了一个人,牙具,四件套和衣帽间的衣服甚至包括案卷都没拿走。明明就走了一个人,韩炽却觉得整个世界的所有包括那点光亮都被韩远案带走了。 上次商谈冲动后,懊恼的何止是韩远案,韩炽并没没有比他少一点。 他这几天一直彻夜难眠,前些天雪还下得很大,天气不好,旧伤犯得厉害,整晚整晚地失眠,吃了安眠药也睡不了几个小时,醒来之后反倒因为副作用而头疼。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抬眼眺望那抹光亮时,韩炽还觉得有些如梦似幻,压下心力交瘁的疲惫感,拖着躺椅和毛毯睡在了阳光房。 或许是这几天这段时间折腾得的确太厉害了,阳光又暖和,韩炽难得的沉睡了一会儿。 “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看什么呢”林越皱眉,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有远处看似离得很近的一片云,但那片云也没什么特殊的形状,应该没什么好看的吧 “你在看云啊”林越随口问。 “嗯。”韩炽敷衍着随口答。 原来真的是在看云啊林越不解,盯着那片云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其他东西来,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估计就是可能在雪地的反射和太阳的光线下显得更白一点 林越还想再问什么,刚张大了嘴,便听韩炽说“就约今天复诊吧。” “啊哦行,我跟我爸说一下,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 “你吃饭了吗这会儿也要吃午饭了,我给你做顿饭” “不用。” “那出去吃” “不用。” “” 林越拿他没办法,要不是现在韩远案跟韩炽关系尚未破冰,他高低得让韩远案瞧瞧韩炽这副茶饭不思的模样。 “你干嘛修仙啊”林越笑着调侃他,“还是说得了相思病” 韩炽“” 韩炽连脑袋都懒得转过去,只是有些无力地睨了他一眼,起身出了阳光房。 原本打算今天复诊,所以提前让林越回去了,只是变化远比计划来得快。 就在韩炽将林越打发出门后,韩炽便接到了杨院长的电话。 两个钟头后,清兰茶馆。 韩炽坐在长方桌的长边,正朝南,东西两侧分别坐着杨院长还有韩远案。 挂断电话之后,韩炽就猜到了估计是鸿门宴,但的确没想到韩远案本人会来。 从他进茶馆起,韩远案的眼睛便没从韩炽身上离开过,视线虽灼热却平静,尽管这样,韩炽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韩远案的眼神。 茶馆没有单独的包间,都用竹兰等画风屏障隔开,两张桌子间隔开些距离,打上禁止喧闹的牌子,不会互相打扰。 风格倒算是雅致。 杨院长见人来,热切地招呼韩炽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接着捡东捡西地问了韩炽的近况。这是韩炽跟杨院长认识这么些年来,杨院长最热络的一次。 以往都是点到即止的亲近,从未像今天一样,就差把今天吃了些什么菜,自己做的还是订的餐馆问了个遍。韩炽很难猜不到杨院长今天让他不太适应的态度跟身边坐的人有关。 至于到底有什么关系,韩炽猜测是那天原本要谈正事的一顿饭被他忽然的情绪闹得不欢而散。或许这杯茶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也卖杨院长一个面子。 口杯在手指尖转了转,韩炽心里已经琢磨好了措辞,正想开口将那事说一说,却听杨院长先出了声。 “小韩啊”杨院长笑着喊他,先介绍了一番桌上烫着的几壶茶,接着说,“你尝尝,远案说你胃不好,很多茶都喝不了,我特意点了这家研制的养胃茶,仅此一份” 后面几个字的语气加重,韩炽听出来了。清兰茶馆有很多的独门秘方,各有奇效,很出名,但韩炽不怎么喝茶,对茶道更是不了解。 对于这杯茶的研究,他只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茶。 在杨院长介绍茶水的间隙,韩炽时不时插两句进去应声,静静等着杨院长把话说完。 不久,杨院长将话头停了下来,那张和蔼慈祥的脸冲韩炽笑着,韩炽心里无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如他所料。 这想法刚掠过脑子,杨院长又开口说话了“小韩啊,我知道你聪明,应该也猜到了我约你的目的吧” 说着还当着韩炽的面瞥了眼韩远案,尤其明显的在告诉韩炽,这个所谓的目的跟韩远案有关。 不出意外,便是杨院长请韩远案来跟他商谈实习生泡汤的事。韩炽心中微微叹气,他心里明白是自己将情绪泄在了公事上,这是他不该犯得错误,是以前的韩远案教他的。 他明明时刻谨记着,却在面对韩远案时,那些公私分明,说一不二的原则总是不堪一击。 “杨院长,我知道” “小韩啊,”杨院长面带歉意地打断他,拍了拍脑门,说,“上回你跟远案一起吃饭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 “嗯。” “这样啊,我替远案给你道个歉。”杨院长看起来十分愧疚,皱着张脸看了眼韩远案,仿佛在斥责他,“上次的事是远案说话不对。” “院长”韩炽张了张嘴,瞳仁微颤,心里不停地直打鼓。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后又看了眼韩远案,眼神里细微的恐慌瞬间便刺痛了韩远案的五脏六腑。 韩远案很快若无其事地躲过那双眼睛,他知道韩炽在怕什么。怕他将他们俩人之间的事给说了个明白,怕他们俩在杨院长面前难堪,或许还怕着其他什么,韩远案没来得及细细的一一看清。 “院长,我” “小韩,远案他刚从国外回来,沟通上可能强硬了一些,这我替你道个歉,他确实非常不应该强迫你接受咱们的实习生”杨院长这番话说的格外的公平公正、义正言辞、甚至义愤填膺 不过,一直处于低气压的韩炽却愣住了,杨院长的话让他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 他迟疑着缓缓出声“啊”,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8章复诊? “嗯不是吗”杨院长见他反应不对劲,偏头去看韩远案,那人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杨院长狠狠叹气,怒其不争。 他又问韩炽道“不是这样吗还是说远案他还说了些什么不尊重的话” 杨院长满脸疑惑,头上飘过的都是问号。韩炽一言难尽地看着杨院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实在是摸不准杨院长到底知不知道他跟韩远案之间的事情。 “没有。” 想了想,韩炽还是决定说没有,不论杨院长知不知道,韩炽都否认了。要是杨院长知道,但他没明说,韩炽也能勉强当他不知道。 “哦,那就行。”杨院长点头,“小韩,既然这样,那我叫远案给你赔个罪,远案说你很” 说着说着,言语忽然顿住,韩炽看见杨院长一脸不解地朝韩远案看去,后者却漫不经心地捏着杯子,与刚才的神情并无不同。 韩炽微微蹙眉,搞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杨院长咳嗽了一声,打了两个哈哈,接着刚才的话道“这个呃,远案他说你最善良了,应该会原谅他,但是我觉得他罪过太大了,所以亲自来道歉,希望小韩再给他一个机会,你看” 说得过于夸大其词了,韩炽不禁皱眉,越发觉得他俩之间瞒着自己什么事情,但一时又没头绪,索性便不想了。 “杨院长严重了,本来也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不,你没问题,都是他的错,全部都是远案的错”杨院长笃定道,理所当然地将所有过错推到了韩远案身上。 偏偏韩远案依旧不说话,不过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带着不是很明显的笑意,再加上眼神淡然,越发显得有些掩耳盗铃了。 桌上的小火炉的火星发出微小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坐着的茶壶也咕噜咕噜的小声冒着泡。这个时间点茶馆走了些人,韩炽这边便略显安静,更加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韩炽左看看韩远案,右看看杨院长,舔了舔嘴角,右手食指和拇指不断交替搓动。韩远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抬眼看了看他,终是暗暗叹了声气。 他自认有些了解韩炽,知道他此时有些不自在。韩远案侧头给杨院长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得挺快,立马正经起来。 “小韩。” “嗯。” “你们律所还收实习生吗” “” “我这儿有几个研究生,学历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能力学习能力倒是强,但至于其他的我还是不算太了解。” 韩炽“” 韩远案“” 杨院长的话题转的生涩又强硬,韩远案听得一头黑线。韩炽只是有些迟钝,但并不蠢,甚至智商很高,这样明显的转移话题,很难不被韩炽发现。 这俩人一齐看向杨院长,现在面无表情的变成了杨院长,不仅神情自然,而且连语气都很郑重,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再说正事。 韩炽顿了顿,忽然就觉得好笑。杨院长今年70岁了,身高并没萎缩,头发打理得很好,以往给韩炽的感觉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同时带了些亲切的人。 今天算是颠覆了韩炽的认知,这杨院长分明像是一个爱逗人玩的老顽童。 韩炽吸了口气,闻到了满鼻子的茶香,他点了点头“嗯,今年和往常一样,您有学生可以往我这里送。” “今年大概是六个。”杨院长又问,“你还打算面向大众收吗” 按照以往的惯例,韩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面向大众收七个实习生,免费培训独立办理案件的能力,然后酌情留下三个。 这也是原持律师所的优势之一,虽然很多毕业生都更希望留在这里,但因为韩炽的培训模式,即便是被刷下去也不会有怨言。 “应该,”韩炽也还没想清楚,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他很多计划都被突然回国的韩远案给打乱了,“先紧着桓大来。” 杨院长倒是没什么意见,他问“那你工作室还打算扩大吗人要是多了,我可以给你出资扩一扩,你律所名声已经打这么响了,完全有能力扩大工作室。” 闻言,韩远案也抬眸看向韩炽,一边将他面前凉透了的茶水倒掉重新添上一杯,一边倾耳听他们说话。 韩炽知道杨院长是在诚恳地提意见,但 “不用了,这一两年定下的规矩都成型了,再扩大需要整改很多,多谢您好意。” 他目前还没有扩大工作室的想法,虽然他跟杨院长说的那些也是影响因素之一,但不愿意扩大更多的是他的私人原因。 “行,你再回去看看,要是不想要那么多,我再帮他们联系其他律所。”杨院长没有勉强,“我希望你帮我这忙,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放心,有什么问题大胆跟我说就行” “我跟你说啊,你” 眼看杨院长又快要收不住,韩远案抬手喝了一杯茶,将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杨院长立刻警觉起来,朝韩炽看去。 还好韩炽好像没发现什么,正拿着手机看信息。 “怎么了有事”杨院长问他。 韩炽没做声,回了个消息后刚准备摁灭手机,铃声便大肆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略显突兀,韩炽不得已立刻接通。 身边的韩远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韩炽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林越。 他微微皱眉,林越林越是谁 一个名字而已,顷刻间将韩远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激起汹涌的波澜,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却怎么也没忍住将视线放在韩炽身上,仔细听他讲电话。 那头声音很小,隐约能听见在说什么怎么还不来,去哪儿了之类的话看来是真有事。 或者说是有约。 韩远案敛了神色,周身的气压莫名低了下来,将茶盏放在唇边摩挲,叩着茶沿的食指之间泛白。 接下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了韩炽嘟囔了几个字,至于具体是什么,韩远案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等人走之后,韩远案的神思才被杨院长给打了回来。 杨院长一把拍上他的肩膀,不留余力、重重的一击,以至于韩远案猛然回神的一刹那抬眼看到身边的座位没人时,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便是擂鼓般的跳动。 瞳孔忽地涨缩,惊觉刚才韩炽确实就坐在他身边,只是刚刚离开了而已。 韩远案如梦惊醒,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掩盖什么似的喝了口茶,才朝杨院长看去。 杨院长正皱眉打量他,问道“就这么魂不守舍,人家刚才离开也没见你说句话啊” “嗯。” 韩远案叹了声,先不说方才心神被“林越”这个名字给绊住了,即便没有,韩炽真要走,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将他留下多待一会儿,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怎么样的话才不会惹韩炽难过和反感。 三年时间能改变很多,韩远案要学会小心翼翼地对待韩炽的真心,也要敞开胸怀将韩炽的坏情绪和态度一一接下。 冰冻三尺非一日寒,韩远案清楚韩炽与他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需要无尽的耐心和柔软。 杨院长见他又开始分神,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何必呢,费心费力做那些事,人家也不知道,这不是多余做的么你感动自己” “怎么是多余”韩远案拧眉,不同意这话,“我对他的心意他知道,以前知道所以这几年不怎么好过,现在知道,所以现在面对我时也两难。” “我对他是我情愿,要是这么点事也觉得是多余,那我怎么让他回来” 韩远案难得的吐露心扉,将话说了些后,并没有觉得松快一些,那颗心脏反倒是越发沉甸甸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听韩炽叫他“小韩哥”,想看韩炽像从前那般爱粘人但不说的模样。 而不是现今疏离礼貌的一声“韩教授”,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见一面都需要处心积虑找借口的状态。 有情人万般折磨,杨院长觉得真是憋得慌,不是因为这两人不愿意敞开心扉谈,而是为自己。 他长叹一声,道“你倒是在国外发展好了,可把我辛苦坏了,我跟你父亲是交好,但你让我在韩炽面前装不认识你、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你们关系这档子磨人的事可真是把我折腾坏了” “辛苦您了。”韩远案是由衷的感谢。 杨院长却不领情,依旧叨唠着抱怨“我这三年都不敢跟他多说话,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对他过多关心,以免露出破绽” “我家有茶。”韩远案头疼,直接点破了杨院长的心思,补充道,“您有空自己去挑,或者我挑些给您送来也行。” “哦。”杨院长佯装不怎么在意,道“不麻烦你了,我去拿吧。” “行。” “哎,”杨院长顿了半晌,摸了摸头发,忽然想到什么说,“你最好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我刚听说什么复诊,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心脏骤热被提起,韩远案道“复诊”,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9章偶遇 “是啊,刚下给他打电话的人说的。”杨院长其实不怎么了解韩炽,只知道他不怎么爱说话,说什么都是客客气气的,很难接近。 杨院长一边回忆着之前跟韩炽的接触,一边嫌弃韩远案“你刚才没有听见他们打电话吗虽然那边声音很小,但说复诊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在骂他。” “估计是小韩没去复诊。”他说着自己的猜测。 韩远案一直沉默,听杨院长的话,那个林越估计是他的朋友,或者主治医生。想到这儿,韩远案有些庆幸,庆幸于他不在的这几年韩炽至少不是一个人;却又有一丝落寞和嫉妒,恶劣的希望自己是他最依赖的人。 可好像总是事与愿违,现状是韩炽身边或许已经有了一个他不知道底细的人,或许那人已经在韩炽心里边占了一席之地各种各样的预想争先恐后地涌上来,让他蒙在海水里,溺水的人一般,看不见也无法呼吸。 杨院长得了给茶的承诺,也不管韩远案是什么心情了,自顾自地说着话,等自己八卦之后才想起来关心韩远案一句 “对了,你现在还住宿舍吗” “嗯。” “还不能找房子” 韩远案点头“原来的房子被他们卖了,我暂时不能出面,不好买房。” “哦,也是,你行事注意一点”杨院长提醒他,“那你现在还住宿舍” “嗯。” “会不方便吗我给你找个房子你先住着”杨院长想了想,说,“要是住学校其实挺麻烦,小韩的律所会给是实习生安排住宿位置,你要是也有份就好了,更方便一点” 杨院长本意只是将现状说明,韩远案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重复问“律所安排宿舍” “是啊。” 韩远案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眼竹窗外逃进来的太阳,霎时好似心情也晴朗了起来。他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跟杨院长道别“我先走了,您有事跟我联系。” “啊啊那茶”杨院长着急道。 韩远案无奈,低笑一声,道“随时恭候。” “好好好,那就行那就行” 第一医院精神科。 韩炽被林越一个电话给召了回去。 在打电话的时候林越就猜到韩炽这人指定没有去找他爸,不知道跟谁出去了。其实要是猜也猜得到,韩炽在这里几乎没有深交的人,除了林越之外就是杨院长和韩远案约他才会出去。 说到这个,林越真是无数次感叹,即便喊次再不愿意见韩远案,也会不由自主地去见韩远案多浅薄的理由应该都行。 林越是这样猜测的。 实际上事实也是这样。 林坞和林越已经在办公室等了许久,今天空出来的时间是全部留给韩炽的。见人进来,林越带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韩炽。虽然韩炽不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去见了韩远案,心里却仍是心虚。 “去哪儿不是说好了来复诊的” “有点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谁能跟你有事你还认识谁啊”林越直接点破他,“是不是韩远案” “嗯。” “找你干啥” “有点事儿。” 韩炽说着搪塞的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韩远案会在茶馆,明明杨院长说他来亲自道歉,却又带着韩远案过来,那人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林越看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招呼他坐下后才起身将门锁上。 林坞笑着看他俩斗嘴,韩炽到他这儿来的年头已经三年了,韩炽是他见过的病人里最独特的那一类,药吃一下不吃一下,复诊爱来不来的习惯,还有想治又不想治的心态。 林坞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矛盾的地方,让他很头疼,以至于让他在韩炽身上花的心思就比较多,便对他跟林越也没什么差别,把他当小儿子对待。 至于为什么是小儿子,因为林坞说林越这小子大大咧咧的,他那个恶劣的性子不适合做小儿子,倒是适合当哥哥,刚好护着韩炽。 “最近怎么样”林坞冲韩炽尽量和蔼的笑了一下,问他。 韩炽道“还行。” “还行是什么程度呢” “”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韩炽的回答,林坞便又说“这样,我换个说法。” “吃饭怎么样” “一日三餐有按时吃吗吃多少胃口怎么样是有食欲还是强迫自己吃的” 一连串堪称诘问的言语将韩炽喉咙里的所有音节全部都堵了回去。韩炽张了张嘴,唇瓣闭合扇动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瞧他这反应,这几个问题林坞心里便有了些数。 继而,他问“睡眠呢还熬夜吗按时谁吗睡前需要吃安定吗” 这次林坞没等韩炽回答,接连将之后的几个问题一并问了出来。 他拿过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那是韩炽专属。 林坞抽了支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嘴里还一边问“药呢吃了吗” “吃了。” 出乎意料的,韩炽回答得很快,林坞略显诧异地抬头望他,笔尖顿了顿,紧接着在纸上将前几个字划掉。 林坞顿了顿,微微蹙眉,思考了几秒,才定睛看着韩炽,问“什么时候吃的一天几顿” “” 韩炽又不说话了。 半晌,林坞了然地摇了摇头,继续在纸上记录,叹了声气道“听林越说你爱人回来了” “不是爱人。”韩炽捏着掌心,反驳他。 “是爱的人。”林越补充。 “” 韩炽知道,但韩炽不愿意说。 听这俩人一来一回,林坞大概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因为韩远案。 原本之前治疗的时候,韩炽嘴闭得很牢,什么都不愿意说,后来实在严重到撑不住,高烧了都没人发现,林越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才听他迷迷糊糊喊哥啥的。 那时候林越还以为韩炽真有一个哥哥,后来软磨硬泡撬开了他的嘴,再加上治疗药物有时候会影响神志,意志会脆弱不少,这才知道韩远案这人的存在。 也是从前些天开始,韩炽嘴里的那人具象化了,林越更加坚定了韩炽一定是被韩远案的容色迷得神魂颠七荤八素的观念。 “韩炽。”林坞沉声喊他名字,道,“你想治吗” 想治吗韩炽也不知道,有时候出现幻觉的时候听到韩远案以前温柔的声音还挺好,但有时候也会看到离开的韩远案。 韩炽不知道韩远案是怎么离开的,但幻觉里的韩远案走得决绝又果断。 仿佛扔下韩炽是扔下来一个累赘一般,韩炽每每看到这一幕都难受的不行,在剧烈的心悸中醒过来。 谁也不会想到,韩远案离开的背影是将韩炽从幻觉中拉出来的枝桠,而韩远案的温柔和耐心,是让韩炽陷入幻觉的恶魔。 韩炽时常会想,韩远案还会不会回来,去了哪里,他要怎么去找他,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像瘴气一般缠在他身边,不远不近,不紧不松。 直到走出医院后,韩炽都没想出个结果来,甚至林坞后来的话他都没听清楚,满脑子都是“想不想治”。 林坞作为一个医生,是希望韩炽是一个健康的人,韩炽原本身体就不太好,再因为心理问题引发的各种生理状况,身体很难好起来,甚至会愈发沉疴。 但林坞作为一个长辈,自然遵从韩炽的意愿,有时候陷入幻觉时反倒比现实松快。 外面的太阳还高高挂着,照在身上很暖和,但因为是冬天,难免有寒风往衣服里灌,韩炽冷得一哆嗦。 嘀嘀 嘀嘀 砰 急促的喇叭声响起,接韩炽没听到,直到身体腾空被挪到一边,接着便是猛烈的撞击声,韩炽才有些迟钝地回神。 他微微仰头看向来人,那人衣着都没变,紧锁着眉头,神情却不显山露水,还是看不清他心里边的真实情绪。 韩炽在那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总觉得韩远案变了一些,此刻明确了这种感受。以前的韩炽风光无限,身上恣意的光芒总是照着韩炽,慷慨无私地温暖韩炽,可现在周身的气质都沉敛了许多,锋芒尽数收敛,越发看不清他打的什么注意。 韩炽将口袋里的东西捏紧,垂下头不说话。 韩远案刚从惊魂中缓过来,他跟着韩炽来的医院,一直在马路对面等着,见他从医院出来原本想来一个偶遇,却叫他瞧见了差点吓飞他三魂六魄的一幕。 他转眼看了眼路中央的车祸现场,再仔细观察了韩炽,发觉没什么问题之后,吊在心口的那口气才算吐了出来。 “在想什么”韩远案忍了又忍,也只是忍下了想斥责的语气。 说出口后就没想着韩炽会回答,却没想到韩炽小声道“想事。” 虽说说了和没说一样。 “来医院做什么”韩远案试探性地得寸进尺。 韩炽抬眸看了眼车祸现场,只是在分神一会儿内,那里已经被鱼贯而出的医生护士围住了。 他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手心发凉,看着韩远案,问“你怎么在这儿”,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0章即将同居 韩远案没想到韩炽没回答而是率先发问,一下子被堵住,还好反应迅速将原先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 “哦,我到附近看看房子。” “看房子”韩炽皱眉,“这里” “嗯。” “找房子做什么” “方便带着学生实习。” 韩炽顿了顿,将信将疑地抬眸看韩远案,还没等他说话,韩远案又说 “你知道这附近有便宜一些的房子吗”说完韩远案停了一秒,接着补充,“租金便宜一点的。” 韩炽又不说话了。 按照他对韩远案的了解,他不应该是缺钱的人,怎么还需要重新找租金低的屋子。 见韩炽不说话,韩远案再次补充“环境和内设可以忽略,只要租金便宜一些就行。” “预算多少,”韩炽虽然疑惑但还是问了一句。 一万。 “一万”韩炽不可置信。 第一医院是一所私立医院,拥有最好的医疗设备和医师,是设在市中心最大最好的一所医院。 医院离他的律所也不太远,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月租金一万的房子根本没有。 不过韩远案怎么会那么缺钱韩炽不太明白,但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包括韩远案在国外过得不好的各种可能性。 韩远案一直在等他的反应,猝不及防地等到了他的又一次分神,要不是他了解韩炽,估计要以为他有注意力缺陷了。 “我有几年不在国内,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看你的反应,一万不行”韩远案的回答看似小心翼翼。 韩炽没话说,何止是不行,一万一月的租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至于物价,之前在国内的时候,韩远案也不一定了解物价。那时候韩远案是一个金枝玉叶的贵公子,钱如流水,也不会去特意了解物价。 “你不是被桓大聘用了”韩炽问。 韩远案露出拧了拧眉心,露出一种在韩炽看来是羞于启齿的表情,韩远案缓缓道“但是工资不高,刚才说的就只最高限额了。” “”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韩远案是落魄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今要住一万租金的房子 “一定要在这里找”韩炽皱眉,“这里应该没有一万的,我估计是五万起价” 他没说,五万起价也只能租到差一点的。韩炽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脏都紧缩一下,蜜蜂蛰了一般疼痒。 韩远案可能不知道市中心五万的房子是什么样,但韩炽不会不了解,他从贫民窟一步步爬上来,什么样的房子都住过。 他抬眸看了眼韩远案,即便心里对他都有几分怨恨,私心里却不愿意叫他去住那样的房子。 生来的天之骄子不论怎么样,韩炽都不愿叫他坠落。 韩炽转身背对着韩远案,仰起头望着“第一医院”四个红牌大字,韩远案的声音和面容与林坞的问话在他脑子里打架,胜负难分。 韩远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看不到韩炽的神情,但韩远案自觉的耐心地等着。 良久,韩炽妥协般叹了口气,复又看着韩远案,道“因为带实习生要租房子” “嗯。”韩远案点头,一本正经地卖惨,说,“要是实在没有我就住现在的地方吧,早起个两个多小时也行。” “早起两个多小时”韩炽皱眉。 律所上班时间是上午九点,要是提前两个小时,那得住得多远要是再遇上早晚高峰,确实很麻烦。 有点烦躁。 对于韩远案的事情,韩炽既不想过多关注,又舍不得放任不管,韩炽也觉得自己贱,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在哪儿。 或者说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心意在韩远案心里是不是廉价。 韩炽思索了片刻,给小杨打了个电话,问她公寓的分配情况,小杨问他这次打算招几个实习生,韩炽给了个大致的数字,那边顿了顿说人数超了。 “还剩几间” “五间。”小杨说,“您忘了吗去年破例多留了两个实习生,今年没那么多房间了。” “”韩炽皱眉,现在再去置办房子不太现实,转眼看了看韩远案,神色为难。 “没事,实在不行” “算了。” 实在不想听他听起来有些可怜的声音,韩炽迅速打断他,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住我那。” “真的”韩远案按捺住眉飞色舞的冲动,却仍是憋不住语气里的轻快。 韩炽后知后觉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但当他仔细看韩远案的表情时又没发现什么破绽。 趁着韩炽还没反悔,韩远案赶紧趁热打铁,略带着些急切道“那租金呢要是不够的话我会做家务,做饭洗衣服这些我都行。” “不用,”这韩炽倒是不怀疑,这些东西韩远案以前也都会做。 尤其是做饭,韩远案不愿意吃外面的,觉得不健康,所以原本自己就会做,后来给韩炽体检后发现身体素质实在不行,更是心善地是学了不少健康的养胃食谱。 仅凭学做饭这一点,韩远案就能叫韩炽心软。 见韩炽没有反悔的意思,韩远案自知目的达成,紧绷的身子也松懈几分。 他回头看了眼路中央,市中心的循环系统很快,没一会儿除了围起来的事故现场,交通又恢复正常,车流缓缓流动起来。 “你现在要去哪儿”韩远案问他。 韩炽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半了,今天周日,他也不需要去律所,想了想,说“回家。” “在哪儿送你。”韩远案指了指自己停车的位置,示意自己开了车来。 他怕韩炽不同意,刚准备找措辞让这个行为变得更合理一点,却忽然听见韩炽同意了。 “什么”韩远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韩炽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 “你送我,顺便熟悉一下。”韩炽说。 “” 韩远案差不多明白了,原来是他要住的位置,难怪韩炽答应得那么快。 韩远案谨慎地不再多问,怕韩炽中途反应过来,赶紧将人领上车开了导航。 韩远案看到地名的那一刻,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碧亭苑”三个字,他偏头看了眼韩炽,发现那人并没什么反应。 察觉韩远案在看自己,韩炽侧脸与韩远案四目相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个地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韩远案猜测他是不愿意提及,便也识趣地不问,只是从医院到碧亭苑的这段时间,韩远案心潮翻涌,久久难以平静。 路上不堵车,二十分钟便到了。 韩远案瞧见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房子,一模一样的布局,什么都没有变过,他走之前是什么样,如今便还是什么样。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布置,才发现除了这些,其它的都变了,以前他住的那间主卧变成了韩炽的,家里空荡不少。 韩远案猜到了,估计这里面没有属于他的任何东西了,这个房子换了一个主人,变成了韩炽。 不过还好是韩炽,还好这间房子还在。 “你住客卧。”韩炽抬手指了指离主卧较远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的配置都是齐全的。 以前那里就是一间闲置的次卧,韩远案转了转眸子,提了个要求“我想睡中间那个可以吗” “不行。” 韩炽果断拒绝,是从刚才到现在的唯一拒绝的话。 见他眼神坚定,神色没有半分松动的样子,韩远案也不敢再进一步。 “好吧,行,你是主人,你说了算。”韩远案点头。 “自己录指纹,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韩炽嘱咐他,“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你只能在限定范围内活动。” 他没有具体说范围,但是他相信韩远案自己有分寸。 “好。” 韩远案没什么怨言,爽快得答应了。 说完韩炽便出了门,将这间屋子留给韩远案一个人,他急切地想要远离韩远案。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出言呛他,他想给自己留点体面,那是他在韩远案面前存在的唯一东西了。 韩炽不想再让韩远案觉得他还可以扰乱自己的生活,影响自己的情绪,韩炽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韩远案的再次到来,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外面的空气冷的厉害,吸进鼻腔的氧气带着刺骨的凉意,刺激得韩炽鼻尖和眼睛都微微泛酸。 他插着兜在路上走,拿出手机,输入韩远案三个字。 出来的信息和他知道的差不多,无非就是天之骄子,桓大教授一些名头,关于他的信息也不少,但都是最近的一些热点新闻。 韩炽不怎么看新闻,他打官司时不喜欢看到舆论,即便他心智再坚定,也难免会被影响,所以新闻软件他都很少用。 只是今天的韩远案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韩远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韩炽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个关键词,一条条划过去,最后停留在三年前的两条消息上 韩式集团易主,是家族之争还是善意帮助 韩式大家族内讧 这些韩炽都没听说过,甚至关于这样的词条都少得可怜,韩炽一条条翻过去,也只有这两条。,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1章韩远案卖惨 韩炽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韩远案的事情,他放纵自己去思考他本不应该关注的事,将之前对自己的告诫束之高阁,抛之脑后。 或许冥冥之中就是有些差错需要发生,韩炽允许,也顺其自然。天不遂人愿的事情多了去了,韩炽做不到一一计较。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想弄清楚韩远案的事情。 韩炽拨了个电话给林越,跟他简单说了下请求,对于韩炽的事情,林越一向答应得爽快。 打完电话,韩炽轻轻吐出一口气息,将身体有意放松,这时才察觉身体里的不适明显起来。 前不久高烧遇上大冷天,韩炽身体又常年亏空,高烧退下去后,一直到今天,缠绵的低烧都在折磨人。实在折腾得没力气了,韩炽才会累得睡一会儿。 今早睡得那么点觉,蓄起来的精神早就耗光了,这会儿身体渐渐涌起阵阵疲乏,酸软无力。 原本就是为了躲避韩远案出来的,此时渐感不适,韩炽左右转了一圈,找了家便利店坐下。 便利店没什么人,韩炽寻了个安静地角落,坐在落地窗跟前,瞧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缓下来。 看了没一会儿他又精神不济,一直盯着不停穿梭的车流,眼睛也酸软起来,引起脑袋里的阵阵晕眩。他撑不住,慢慢伏下去,将下巴磕在木桌上,嘴巴一下鼓一下吐气。 过了几息,韩炽的思绪很快便开始放空。 那边收银台工作人员好奇地望了望他,那小女孩儿皱眉想着什么,几秒后走到韩炽身边,小声问他“先生你不舒服吗” 趴着的人脸色实在有些难看,肉眼可见的苍白,额上也有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的细汗,工作人员有些不放心,在韩炽反应过来准备回话之前再次好意地提醒“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帮您打救护车,先生” “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多谢你了。”韩炽浅笑,即便是脸上带着病容,也难掩姝色。 方才韩炽进来时,这女孩儿没注意看,这会儿瞧见了正脸,猛地顿了一下,这客人长了一副十万分精致俊朗打的长相。 眼型微微上挑,虽然此时看起来有些混沌,仍给人一种脆弱的迷离美。 那女生晃了下神,很快又缓过来,确定这位客人不需要帮助后才离开回到收银台。 韩炽有点困乏,但不愿意在外面陌生的地方闭目养神,摸索着将口袋里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握紧,拳头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仿佛一抹温暖滚烫覆在心口给予慰藉。 韩炽出门后,韩远案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碧亭苑的这个房子最初是韩远案的,他过得精致,所以连单人公寓都住得比较大,是一个将近三百平方的大平层。沙发是布艺沙发,以前不是,韩远案以前用的是真皮沙发,布艺估摸着是韩炽后来换的。 韩远案待在这儿的一个小时内,将屋内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他比韩炽住在这里的时间要多,很清楚屋内的装潢和格局。 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变化,和他进来时的第一印象相同,整洁又空荡。如今的韩炽已经功成名就,生活过得竟然依然简洁,韩远案已经猜到韩炽这几年是怎么将就自己的情景了。 “又笨又乖的。”韩远案暗道,“小孩子一样,总不会照顾自己,还要人监督” 韩远案嘟囔着,认命一般起身往厨房去。厨房是一个开放式的中西结合风格,韩远案以前喜欢给韩炽琢磨吃的,所以专门找人重新将中规中矩的厨房装成了中西结合。 进去看到的第一眼,便令韩远案感到几分无奈。 厨房连厨具都是新的,加上刚才在外边转了一圈,要不是沙发上还有韩炽身上的味道证明他是在沙发上睡过觉,否则韩远案都要合理怀疑韩炽一直都是在公司住了。 韩远案胸膛起伏两下,莫名的有些烦躁。如今他三十多岁了,二十九岁之前他一直过得恣意又潇洒,浑身的正气凛然,原本应该稳重的二十九岁,他依然在明目张胆的打抱不平。 二十九岁到如今的三十二岁,眨眼间经历了很多,陡然间被阴暗龌龊的手段打入深渊,韩远案也被迫迅速沉淀了下来,性子被塑造得更加沉稳,同时也变得冷漠一些。 韩远案成长得很快,快到他自认在面对任何事时都能风淡云轻。 韩炽是一个例外。 一想到韩炽不吃饭,不好好睡觉,韩远案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心疼和愧疚远远超出了气愤,韩远案只好强制按下想跟韩炽啰嗦几句的念头。 至少现在还不行,估计会招韩炽烦,目前在韩炽面前,他好像不占什么优势,得慢慢来。 韩远案发完呆看了眼时间,五点了。 韩炽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出去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韩远案一边思忖一边打开冰箱门里面比韩炽一个人住的三百平大平层还空。 “小池啊”韩远案蹙眉轻叹,关上冰箱门,又开始担心厨房一直不用会不会坏了。 于是他又将火打开试了下,油烟机也打开看了一下,将厨房里的所有机器甚至锅碗瓢盆都一一检查了个遍。 里面只有一个洗碗机和消毒柜常用,其它的用过的痕迹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其他没用过,经过检查都是好的。 韩远案拨了个电话过去,叫人送点菜过来,吩咐尽量在半小时之内送来。之后又给韩炽发了信息,等了几分钟,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回信,韩远案便拨了过去。 电话里传出几声铃声后很快便接通,那边传来韩炽淡淡的声音和偶尔的喇叭声。 韩远案微微蹙眉“你在哪儿呢” “” 没听他回话,韩远案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 韩炽原本就没误会,他只是在思考要跟韩远案说去哪儿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被锁在外面了,刚才出去买菜,忘了还没录指纹。”怕韩炽对他听起来像质问的语气生气,于是韩远案只好面不改色的撒谎。 韩炽顿了顿,他刚从便利店出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再等等再回去,看来拖不了了。本想等韩远案自己走了再回去,现下这个局面,他必须得回去了。 便利店离家不远,上了电梯,刚出电梯口便看见自己家门被人关上,一个穿职业工作的服的人从他家门口离开。 韩炽出了电梯,走了几步,犹豫了几下还是后退将那人拦住,小声问“你是” “啊” “哦,我是这家的屋主,你来这里是”韩炽问他。 那人恍然大悟,解释道“哦,你家那个订的食材。” “哦多久到的” “十分钟”那人很得意,“我就在附近,我们效率很高的哦,要是满意的话麻烦给和好评哦” 韩炽侧身,放那人离开。他站在电梯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家门,忽然转身回到电梯里,关上电梯门但不摁楼层也不刷卡,电梯便一直停在原楼层。 不出所料,五分钟后,韩炽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是韩远案又出来了,还“好心”地关上了门。 韩炽将楼层“1”摁亮,电梯缓缓下行,到了底层,又过了几分钟,韩炽才刷卡上楼。 这会让韩远案已经靠在墙上玩手机了,脚边放着一个袋子,估计是刚才拿进去的食材,换了个购物袋又拿了出来。 韩炽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不是对韩远案的无力,而是他孩子似的行为。 他压下不经意间翘起的弧度,故作冷漠地走近,身后的电梯门刚合上,韩炽的手机便响了一下。 很显然,韩远案是在给他发消息。 来信声音很响,韩远案察觉,余光扫到韩炽的身影,连忙抬头,收起身子指了指家门。 “进不去。”韩远案很淡然。 韩炽手插进羽绒服兜里,往前走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那视线仿佛要灼伤他的身体,钻进五脏六腑,一直窜到脑海里,好好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偏偏韩远案一直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刚才的行为与那张严肃的脸比起来,真是反差极大。 原本还因为面对韩远案而不自在的韩炽,此时心里竟有几分愉悦,瞬时也不那么紧张了。 韩炽将门解锁,回头说“进去吧。” “好。”韩远案点头,拎着食材径直去了厨房。 韩炽站在玄关处,脑海里还在回想刚才韩远案掩耳盗铃的一连串动作,无论怎样都藏不住心里边的笑意,韩炽悄悄勾唇笑了一下,去另一边的吧台烧热水。 很久都没有轻松过了。 韩炽一边看着水温一边想。 这两年即便拿下了大案子,韩炽也没有真的很开心,只有殚精竭虑之后的疲惫,可今天却因为韩远案的小动作轻快了许多。 韩炽将茶杯放进小消毒柜,没注意厨房的人正望着自己。 韩远案拿着手机看信息,那是他助理发来的 刚才他上去不小心遇到了小韩先生,打了马虎眼,应该糊弄过去了。 在哪遇到的 家门口。 韩远案“”,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2章去医院 韩远案盯着韩炽的背影看了几秒,想着难怪刚才那般看着自己,原来知道自己是撒谎骗他回来的。 韩远案觉得好笑,回身垂首面向流理台,微微勾唇,继续开始处理食材。这个时候他好像又格外耐得住性子,跟韩炽一样,分明心知肚明,可就是要藏着掖着都不说。 要说不同,大概就是目的不同。韩炽不说是因为不想戳穿韩远案,刚好避免多说话;韩远案却是纯粹的恶劣心态,刚好他也想看看韩炽对他的容忍度和底线在哪儿,可以决定他之后一段时间的脸皮要有多厚。 嘀的一声,韩炽拨开水壶盖,随即便腾腾地冒出热气,韩炽往茶壶里倒进去一些,洗过茶叶后才往小茶盏里面倒茶。 韩炽不喝茶,但以前韩远案喜欢喝茶,爱好收藏各类茶叶品种和各种各样的茶具,韩远案离开后韩炽也没有将那些扔掉。 反而是一直在补货,一旦有新的出现,韩炽便迅速抢回来收藏起来。 他端着一杯到厨房,悄悄偏头看了眼韩远案,那人还在专心致志处理食材,韩炽便将那杯茶又放回客厅的桌上。 难得的心平气和地、做到了一个主人对客人的客气有礼,说“茶在桌上。” “好,谢谢。”韩远案头也不回便应声,话音刚落就应了,仿佛就在等着韩炽跟他说话。 刚才茶杯端在韩远案跟前时,一股茶叶的清香触到了韩远案的鼻尖,他觉得有些奇怪,韩炽不是不喝茶么 韩远案微微蹙眉,回身寻找了一下韩炽的身影,见他还在吧台那儿烧水,更加不解,盯着他问“你泡茶了” “嗯。” “你能喝茶” “不能,”韩炽知道韩远案在想什么,随口补充道,“给你泡的。” 闻言,韩远案愣了一瞬,眸色深了几许,心里因为韩炽的一分区别对待涌起很多喜悦。 原来是专门给他泡的啊 韩远案呼了口气,转身开了水龙头洗菜,漫不经心地找话题“什么茶” “绿茶。” “绿茶不错。”韩远案认真地赞美。 “嗯。” 韩炽敷衍着应了一声,端着白开水进了房间。 外面的声音随着房间关门声响起后一齐消失,韩远案忽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绿茶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韩炽进了房间,放下水杯,捂着胃去药箱里翻药。里面的各种药的包装几乎都被拆开过,有的只吃了一两颗,有的已经快成了空盒。 他原本就肠胃不好,最近安定吃得频繁,断了一段时间的氟西汀吃了后又开始起副作用,再加上今天一整天除了在茶馆的那杯茶,胃里就没进过什么东西,此时更是难受。 韩炽坐在床沿缓了缓胃里的恶心和闷痛,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扶着床沿走到卫生间,将门反锁后便蹲下身子。 水流声不断,韩炽在里面待了近二十分钟,再出来时脸明显白了个度。他摸索着又坐回床上,扣了两片止疼药出来,就着已经不热的水咽了下去。 氟西汀的副作用对于韩炽来说太刺激了,头疼恶心不断,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吃止疼。 咚咚 “韩律吃饭吗” 原本想说不吃,但怕一出声便露出虚弱的马脚,所以只是用鼻子发声,轻轻嗯了一下。 声音太小,门的隔音效果也好,韩远案没听到,又敲了几下门,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顿时不安起来。 “韩律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韩炽出来了,顺便反手将门带上,阻挡了韩远案的视线。 “没怎么,收拾下房间。” “好。” 韩远案什么也没说,但他不是傻子,虽然没看到房间散落的药盒,但能看到韩炽白了一个度的脸色,刚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眉心深深蹙起,转身去厨房端菜。 分别的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韩远案对于韩炽的身心了解还停留在三年前,所以做的饭菜的跟几年前一样。 他盼望着韩炽的口味没有变化。 以前韩炽的胃口就小,所以刚才韩远案叫的食材也都是按照两个人的量来。要是韩炽突然赶他走,食材多了,剩下的放冰箱大概率会烂掉,反而给韩炽招了麻烦。 主食用砂锅煨了南瓜小米粥,大米粥不适合韩炽吃,他得吃点养胃的。 时间太短来不及做大餐,韩远案只给韩炽蒸了一碗鸡蛋羹,除了盐什么都没放,热气腾腾的,金黄的颜色看上去就很清淡。 若是韩炽刚才没吃药的话,他是不会介意将这碗阔别已久的鸡蛋羹吞进肚里的,可此时韩炽盯着那碗鸡蛋羹只觉得恶心,刚才被药压下去的不适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韩远案一直忧心地凝着他,丝毫都不敢挪开视线,浓墨的眸子里明目张胆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他这样灼热直白的视线韩炽都没发现,可想而知韩炽现下的意识应该已经开始迷糊了。 见他一直坐着不动,韩远案也拖了把椅子坐下,微微歪头去看他的眼睛,出乎意料的是韩炽并没有躲开,甚至是反应迟钝地对上了韩远案的视线。 此刻的状态相较前几分钟更差,唇瓣都干涩到裂开,韩远案的心忽的一下就提了上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韩炽” “嗯。” “哪儿不舒服” “没不舒服。” 虽然反应已经开始迟钝,但韩炽的嘴硬永远都刻在骨子里,脱口而出的逞强让韩远案头疼不已。 韩远案不顾他那劲头,想到什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韩炽估计也因为病了所以没来得及躲开,猝不及防被人摸了个正着。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 “韩炽”韩远案蹙眉斥他,“先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韩炽皱眉嘟囔着。 自刚才从房间出来到现在变成高烧,估摸着都不超过二十分钟。韩炽这会儿的神识的确有些不清楚了,不过不是要昏厥过去的迷糊,而是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是他生病的常态,不过这几年生病的时候不会有人在他身边,所以没人发觉他的不对劲。 见韩炽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些摇晃,软软地就要往桌上趴。韩远案一抬手想将他拉起来,可韩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一挥将人甩开,韩远案皱眉,又不厌其烦地放柔力道去拽他的手臂。 来回了三次,韩炽一直不配合,韩远案心里更是着急,怕韩炽给烧出什么后遗症来,这人原本身体就不好,每次生病都必须严阵以待。 “不闹了,我送你去医院。”韩远案沉着声音,带着心疼和诱哄,“不难受吗嗯听话” 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惹到了韩炽,一直好好垂首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仰头“韩远案你烦死了” 韩远案被这声吼给怔了一瞬,即便之前在律所情绪激动的时候,韩炽都是压着情绪咬牙切齿的说话,这样毫不掩饰的发泄还是头一次。 韩炽仰着头,或许是因为高烧,眼皮烧的通红,好看的瞳仁里晕着水雾,疲惫的红血丝也多。 满眼红血丝看得韩炽心惊,顾不得思索哪里惹到了韩炽,他深吸一口气,弯腰凑到他跟前,柔声哄道“去医院好不好明天周一了,难受了还怎么去律所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这会儿的韩炽像仿佛是一个机器,韩远案不知道开关,只能慢慢试探着将他安抚下来。 话说完后,韩炽便不做声了,缓缓垂下头,也不理人。韩远案再次伸手去抱他,这会倒是顺利地让他抱到了人,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开车将人带去了医院。 韩远案抱着他进了医院,想找个地方把韩炽放下来,他方便去挂号缴费,但又不放心,想了想,只好跟怀里的人商量。 他柔声道“小池,有力气站吗” “”韩炽昏昏沉沉,听得见声音,但说不出话,反应了几秒,随即便开始挣扎,无力地抬手推了推韩远案的手臂。 后者会意,将他稳妥地放在地上,半搂着他去挂号。 运气还算比较好,今天人少,韩远案很快便把程序给走完了,在输液大厅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坐下,护着韩炽等护士来扎针。 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挤人,压根没有空出来的病房,韩远案三年没回来,在医院也没有熟悉的人,只能委屈韩炽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将就。 冬天的椅子格外凉,即使输液大厅开了中央空调,仍旧无法暖和韩炽的身体。 等护士来扎针的间隙,韩远案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想垫在韩炽的座位上。 “不要。”韩炽迷迷糊糊靠在韩远案怀里嘟囔。 声音微弱,韩远案没听清,以为他难受得厉害,便停止手里的动作,倾身问“怎么了马上就来输液了输完液就会好些。” 韩炽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双颊却微红,抿着唇缓了几秒,抬手将韩远案手里的大衣扒开,重复一遍“不要衣服” 虽然发着高烧生着病,韩远案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强硬。 “怎么不要会冷的。”韩远案还想说些话哄他。 不料韩炽又开了口“你穿上,我不要。” 闻言,韩远案的动作僵住了,他清楚地知道此时的韩炽意识不清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但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忽然被软绵绵的拳头压了压,血液通道被堵住。 酸胀感从微小的缝隙溜走,见缝插针地踏遍韩远案的每一寸骨头。 韩远案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清咳一声,声音越发温柔“我不冷,你病着,好了再说。”,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3章惊慌失措 也不知道韩炽有没有听到,总之韩远案说完后韩炽便不动了。韩远案缓了缓,试探着再次将大衣垫在他身下,刚一动,韩炽又开始推他的手臂。 “你烦死了,说了不要”韩炽哑声凶他。 说话时眸子都还闭着,嘴唇也抿得死紧,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韩远案虽然知道他此时是迷糊的状态,但也怕他生气,索性不再强求。 他自己把大衣穿上,顺带着将人一把捞进怀里。韩远案这几年在国外过得不算好,“强身健体”的事没少做,身体比清瘦的韩炽不知道好了多少。这样一揽,竟也能将韩炽整个人藏进自己的胸膛里。 怀里的韩炽像极了一个火炉,糊里糊涂地窝在韩远案胸前,脸上因为高烧而升起的热意与韩远案的心脏缠绵在一起,将韩远案的身体也熨到滚烫。 也就烧到意识不清的时候会乖一下,韩远案轻声叹息,神色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 护士来得快,利落地给韩炽扎上了针,韩炽血管细,但手上的针眼倒不少,护士就着针眼附近给他扎上针。 韩远案小心翼翼地护着韩炽的手,抬头问护士“这儿还有空病房吗” “没有了。”护士回答的果断,似乎对家属这样的问题已经答了无数遍,她说,“这个季节流感频发,最近感冒的不少,严重的也很多,病房都住满了。” “好,多谢。”韩远案没法为难别人硬给他腾出一间病房来,即便相比坐在这儿,在病房里肯定会好一点。 寒风四面八方的吹进来,韩远案怕韩炽病情加重。他托着韩炽那只输液的手,把他的手指攥在手里不断地轻轻揉搓,只要一察觉怀里的人动了,韩远案便轻轻给他拍背安抚他。 韩炽不太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闻到会头晕,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甚至会让他感到恶心。 偏偏输液大厅的消毒水味是最浓的,韩炽意识昏沉,迷糊间被那强烈的消毒水味刺激得下意识将脸贴上身边人的胸口。 韩远案发觉,抱着他的手松了松,垂眸问“怎么了” 韩炽不说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鼻尖的消毒水味被隔绝后才安分下来。 没得到回应,韩远案也不多问,观察了一番他的神情,见他眉心都渐渐松了下来,韩远案才又将他抱紧。 从来医院开始,韩炽身上的电话就一直在间断地响。这会儿才有时间,韩远案翻出手机瞥了一眼,是小杨打来的电话,他果断摁掉然后静音。 这时候除了工作,几乎不可能有别的原因会让小杨给韩炽打电话。 韩远案了解韩炽这人,私心里不想让他耽搁了病情,擅自给他弄了静音。要是一直让小杨拨电话,把韩炽给吵醒了,这针头可能就不会留再韩炽手背上了。 开了静音后,韩炽的手机屏幕还在不断亮,韩远案沉思了一会儿,给小杨发了短信过去。 韩律跟我在一起什么事 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直接用空格代替。要不是怕小杨没法理解,按照他的习惯,就只是发一个问号过去了。 消息石沉大海,韩炽的手机没再亮起,韩远案也没收到小杨的消息。 韩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傍晚四点了,他侧着身子睡着,一睁眼就看见韩远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着长腿,腿上放着笔记本,戴着黑框眼睛对着电脑屏幕在说话。 韩炽很少见他这副模样,浓眉墨眼,戴着黑框眼镜垂着头说话时,额前的碎发散下来几根,下颌线清晰可见,将他周身的气质都衬得凌厉起来,与韩炽面前的韩远案截然不同,全然是两个模样。 床上刚一有动静,韩远案便敏锐的发现了,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又瞥了眼时间,将话收尾后直接让学生提前下课了。 韩炽一直睁着眼睛,目光对着韩远案那边发了许久的呆。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韩远案合上电脑,起身到床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跟昨晚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虽然仍有些苍白憔悴,但吓人的青灰已经消失了。 韩炽没说话,长睫扇了几下,蹙眉盯着韩远案,脑子里的记忆似乎还没回笼。 韩远案一夜没睡,就怕他出事,现下醒了,心里边的大石头也跟着粉碎。 “我去叫医生,你先别动。”韩远案没想着一定要他说话回应,安抚他之后抬手按了铃,然后才出去叫医生。 这边离护士台近,刚走到门口就有护士过来。 “醒了” “嗯,帮忙再给他看看。”韩远案嘱咐护士。 这护士就是昨天给韩炽扎针的女孩儿,这女孩儿照例给韩炽检查了一番,随后叹声说“肠胃不好应该早说,下次输退烧药就不要输那么刺激的,否则引起并发症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我记得。” 依旧是韩远案在回话。 护士给韩远案量了血压血糖,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数据一边跟韩炽说昨晚的惊险,说完还补充道“你昨晚可真是把你哥给吓坏了,退烧药刺激,吐得停不下来,还有血丝。” 她记得韩远案昨晚的模样,看起来沉稳的人被吓得惊慌失措,好一会儿都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护士顿了顿,忽然想起医生的交代,转头跟韩远案说“你抽空带他做个全身体检,胃镜啥的这些好好检查一下,他这个样子很显然是有长期的胃病,之后再生病,你守着他也能知道些注意事项,当哥的就看着点弟弟。” 这话似在转述,却更像谴责,韩远案一一受了。 昨天太着急了,一心只想给韩炽把烧退下来,忽略了他肠胃的毛病,无奈护士本意有没有谴责,韩远案已经给自己定了罪。 护士又交代了几句,说体质太差,高烧可能会反复,建议住院观察几天,韩远案一一听着,送走了护士后顺手带上门。 安静下来后,韩远案站在床尾神色平静地盯着韩炽,高挺的山根上架着的眼镜还没取下来,将他素来幽深的眸子挡住一些,韩炽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躺,一高一低的对峙着,各怀心思,这会儿韩炽已经渐渐记起昨晚的事情,跟韩远案都心照不宣地不说话。 韩远案看他是在想刚才护士交代的话,一个高烧便已经到要住院观察的地步了,可想而知他的身体有多差。 韩炽被他看的不自在,总有些不明所以的心虚,昨晚的狼狈历历在目,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把韩远案当成了幻觉,所以肆无忌惮的凶他。 单方面的僵持半晌之后,韩炽闭了闭眼,再微微扯开一条缝看韩远案,这才发觉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毛衣 “你衣服”韩炽开口,声音因为高烧过后有些嘶哑,破旧生锈的齿轮转动一般,不灵活也不好听。 闻言,韩远案陡然从沉思中抽离,随口道“昨晚吐脏了。” “” 韩炽越发不想说话了,故作不经意侧身蜷起身子,下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可一旦闭上眼,刚才韩远案提到的令他难堪的事情却像磁带一般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原本韩远案只是就是论事,却没想到触到了韩炽的自尊心,韩远案摸了摸鼻子,取下眼镜搁在旁边的小桌上,将韩炽的手机拿给他,想了想才说“昨天小杨给你打了电话,你现在有精神吗要不要回一个” 事实证明,韩远案的注意力转移法百试百灵,并且能攫住韩炽的心尖,刚好知道他能被什么转移注意。 韩炽睁开眼,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借着韩远案的力气撑起身子,骤然支起身,血压升不上来,韩炽阖目咬牙缓过一阵眩晕,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慢一点。”韩远案不敢大声说话,只好皱眉小声叮嘱。 韩炽靠在床头,翻开手机一一看了信息和未接来电。 除了小杨的电话还有三个林越的。韩远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很不道德地窥视了韩炽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昨晚他没管韩炽的手机后,林越也打了电话又是林越,怎么觉得阴魂不散呢他跟韩炽什么关系要一直打电话是不是他们每天都在打电话煲电话粥 不过上一秒韩远案头上还顶着乌云,下一刻便晴空万里韩炽没给林越回电话,而是直接忽略他给小杨回拨了过去。 韩远案勾唇,回到沙发上坐下,韩炽专注于打电话,没看见韩远案一副小人得志的洋洋自得。 小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接待一位客人,她将那人带着到了会客室,说了声抱歉后到会客室外接电话。 “老板”小杨压低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韩炽。 小杨很少这样急切地喊韩炽,韩炽微微蹙眉,问“怎么了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嗯”小杨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会客室坐着悠闲喝茶的女人,捂着嘴说,“老板,你现在还跟韩教授在一起吗” 韩炽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韩远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老板,昨天律所来了个客人。” “昨天昨天不是周日” “我昨天在律所看案卷,”小杨说,“她说专门在周日来找您的。” “找我” “嗯,说想离婚。” “咨询还是委托” “我问了,她不说,反复强调必须跟您亲自谈”小杨的语气里染了一丝无奈,那难缠的女人对她来说就是洪水猛兽。 周末为了让韩炽好好休息,小杨一般不给韩炽打电话。但从昨天中午开始,那女人就一直在这儿等着,等了一天,小杨实在没办法才给韩炽打电话。 “找律所的专业律师先接待。”韩炽交代小杨。 那边停顿片刻,默了几秒,忽然出声“不行啊,她是韩教授的二姨,要求隐私保护还只要您接待” “二姨”韩炽沉声,手指松了松,抬眸朝韩远案看去。 那人也回望过来跟他对视,随即莞尔浅笑。,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4章愿意他跟着 跟韩远案想得没差,接了电话之后韩炽就强烈要求出院。韩远案有心劝说几句,但终归是有心无力,被韩炽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彻底堵住了话头。 韩远案早就料到了,所以早有准备,不过当真看见韩炽如此的时候,他心里面只有庆幸还好昨天没让他接电话。 否则这场高烧还不知道要烧到啥时候,到那时韩炽说不定都成傻子了。虽然傻子他也要,但高烧难受的还是韩炽。 看着已经开始整理被子的人,韩远案深深叹息“一定要回律所” “嗯。”韩炽不轻不重地答。 “护士说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韩远案顿了一下,又说,“高烧可能会反复。” 韩炽不理,将被子铺好后就在床边站着,膝盖曲起抵着床沿。高烧太耗神耗精力了,只是起身铺床铺的功夫就累得有些虚脱,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缓着想要溢出的低喘声。 韩炽握了握手心,能感觉心跳在剧烈的跳动着,腿软、心悸和手心的冷汗让他不得不让床沿支撑他虚软的身子,但又不想清醒的时候在韩远案面前露出脆弱狼狈的模样。 可他小看了韩远案的细心,或者说低估了韩远案对他的了解。 韩远案看见他霎时白下来的脸,尽力克制着满心的恼怒和心疼,状似平常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猜到韩炽可能会拒绝,韩远案抢先解释“要是你又起烧了,你想让小杨那小身板把你送到医院来吗” “况且她刚拿到驾照吧你放心” 韩远案说话速度很慢,他在给时间等韩炽慢慢缓过来,蓄精养神。 “护士刚刚还说,”韩远案轻轻瞄了他一眼,“让哥哥看着点弟弟。” 说这话时韩远案的语气不自觉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要故意说这些话的人是他,小心翼翼怕韩炽生气的人也是他。 韩远案在不停试探,试探韩炽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对他容忍度很高。 韩炽能看明白。 不到片刻的功夫,韩炽便从心悸中平缓了呼吸。 他冷下脸,不带很明显地情绪出声“你跟我之间是这种关系兄弟韩教授,你得把你的定位弄清楚。” 不知是不是身体很虚弱,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刺人,带着高烧引起的鼻音,倒是像在撒娇闹脾气。 韩远案心软了一瞬,正思考着对策,余光里瞥见不久前出去的护士又进来了。 “家属。”护士一进来就冲韩远案喊,她不知道韩远案的名字,但观察这人对病人的照顾,应该是哥哥,所以以家属称呼。 韩远案蹙眉,担心有什么事“怎么了” “你昨晚是不是还没办住院手续昨晚太着急了,我也忘了跟你说,你们赶紧商量一下,要是决定好了住院就尽快去续房,要是不住院,也要快点把病房腾出来。” 近来流感频发,资源紧张,韩炽要是不住院的确不应该占着病房。 “不住了。”韩炽率先答了话。 护士点头,又说“那行,赶紧去交钱吧。” “好。” “哦,对了,照理说你应该再观察两天,要是不住了回家,晚上身边一定要有人。”护士朝韩远案那边扬了扬下巴,说,“呐,哥哥看着点,俩兄弟晚上将就住一个房间。” “好,多谢。”韩远案客气地道谢,自动忽略韩炽冷凝的脸庞。 护士走后,韩远案盯着韩炽看了几秒,接着说“晚上要有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住你的房间,我就不住了,但是要看着你,所以我得在离你近一点的卧室。否则护士会怪我的。” 韩炽“” 难不成在家的时候护士也能看到吗 韩炽懒得管他,没拒绝也没答应,自顾自地出了病房到缴费大厅去交费,刚到窗口就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他昨天是被韩远案送来医院的,身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部手机。 手机呢 他摸了摸身上,口袋里空空荡荡,后边的人还在排队,韩炽只好出来,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忽然,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韩炽转眼看去,韩远案手里拿着的就是他的手机。 “这么着急手机都不要了”韩远案笑他,“走吧,我带你。” 韩远案说完便去重新排队,身后的韩炽注视着他背影,抬脚随着他的步伐迈过去站到他身边。 韩炽微微抬眸看了眼韩远案,应该是从他出病房后韩远案就一直跟着了。韩远案猜到了他会掉手机,所以胸有成竹的带着手机出现在他眼前。 缴费大厅人多,韩远案有意无意地护着韩炽,垂眸发觉他又在发呆,又问“想什么呢等会儿要先吃点吗” “嗯不吃。” “不吃会难受。” “不会。” “会。” “我说不会。” “真的会。” 韩炽皱眉,狠狠瞪他“你烦死了韩远案” 被骂了一句韩远案就安分了,韩远案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韩炽以这种方式对待他。他宁愿被韩炽骂也不要被他拒之门外。 不过以前韩炽是不会叫他韩远案的,总是喊哥,或者小韩哥。 那时候的韩炽还没现在这样独立强大,韩炽到韩远案身边的时候都没满十八岁,不爱说话像个闷罐子似的,但韩远案周围的朋友都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小男孩儿,而且还给他改了“韩”姓,所以都叫他小韩。 韩远案问韩炽明明他才是小韩,为什么要叫自己小韩哥。 韩炽说“你是小韩的哥哥。” 韩炽喜欢这样叫韩远案,后来亲近一点后,还喜欢连着叫好多声,但他从来没亲口说过喜欢。关于称呼的事,韩远案也只是好奇,并不介意,所以他愿意惯着韩炽,也乐意随他开心。 “行,不烦你。”韩远案收拢神思,安抚即将炸毛的人。 明明对韩远案是恼怒烦人的情绪,可他这样说时,韩炽发觉心空了一瞬,总觉得什么飞走,他强烈地想要抓住那东西。 心脏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韩炽伸手揉了揉胸口,颤颤地呼出一口长气。 他的身体状况跟心情起伏有很大关系,这几天频繁生病,或许都是因为他没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总是跟着韩远案的出现和消失起伏不定。 韩远案随便说一句话都会让他陷入神思,发散性的脑补这句话的整个起因和结果。 实际上韩炽也明白,有些时候都是自己想入非非,庸人自扰。可感性并非他能控制,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韩远案始终都影响着他的一切。 交完费,最终在韩远案的“威逼利诱”和死缠烂打下,韩炽还是默认了韩远案要跟着他的行为。 韩远案开车回律所的路上,韩炽都在想,要是他断然坚决地拒绝韩远案跟着他来,那么此时他们俩或许不会同行。 他看着窗外已经擦黑的天幕,夜间热闹起舞的城市霓虹灯,树上还未彻底融化的雪,脑子里不断复盘与韩远案之间的相处,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他打心底是愿意韩远案跟着他的。 换个说法,韩炽其实更希望韩远案在他身边,尽管偶尔他很烦人,但不能否认韩炽目前很受用这种烦人的状态。 在这种相处下,他似乎忘却了过去三年的不愉快和隔阂,能稍微坦然地面对韩远案。 到的时候律所已经下班了,还剩零星几个十分奋斗的人在加班,小杨时不时朝外面望,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翘首以盼的韩律。 小杨快要喜极而泣,她抱紧手里的案卷小跑过去,小声喊“老板你今天怎么没来啊” 说完又发觉他脸色不对,顿了几秒,问“您生病了” “你要不打电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输液。”韩炽没回答,韩远案冷不丁开口。 这番话瞬间引起了小杨的愧疚感,小杨扣了扣手指,面色为难“我也不想,但是那位客人已经从昨天等到今天了,一直守在这里,我” “没事,我来。”韩炽蹙眉,扭头睨了一眼韩远案,意思是叫他别多说话。 韩远案的确对小杨的电话不满,但刚才那话也不是为难或者指责她,而是针对她问韩炽那句是不是生病了说的实话。 会客室里的人一直等着,十分有耐心地盼到了韩炽。 “韩律。”那人见韩炽进来,起身朝他伸手。 韩炽礼貌地回握了一下,淡声问“您贵姓” “瞿。”瞿小意点头,“我叫瞿小意。” 她生了一副好样貌,热烈张扬到一眼就能叫人记住。不是秀气的樱桃小唇,而是明艳的红唇,丹色将人衬托得格外妖艳,单从面容和体态上看,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四十六岁的女人。 “韩炽,叫我韩律就行。”韩炽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着。 胃里还是有些闷痛,回来的路上在想别的事,那时候没怎么感受到,现在坐下来忽然觉得胃里酸水不断分泌,烧灼着胃壁,令他有些难受。 藏在桌下的手刚覆上胃部,面前便被放了一杯热茶。 是韩远案端进来的。 韩炽还没说话,倒是瞿小意忽然屏住了呼吸,眸子的惊慌一闪而过,故作镇定道“远、远案”,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5章机会 瞿小意瞳孔微缩,挺直腰背死死盯着韩远案,几秒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掩耳盗铃一般勾唇难看地笑了一下。 她抿了下唇,试探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您是”韩远案将水放下后,侧身看向那位女士。 他的眼神疑惑,眼皮微耷,略显凌厉,像是真没认出面前的人。 瞿小意怔了一瞬,下一刻整理好表情,尽量温和着语气问“你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你么”韩远案蹙着眉,似乎面前的人说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刚才还慌乱的瞿小意忽然狐疑起来,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韩远案,半晌后还想张嘴说什么,陡然被韩炽的一声咳嗽打断。 韩炽左右看了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瞿小意身上,认真道“瞿女士,这位是我带回来的客人,您可能是认错了。” “您今天还谈吗”韩炽顿了顿,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瞿小意霎时回了魂似的反应过来。 韩远案的突然出现叫她恍了神,突然回国就算了,怎么看起来是失忆了的模样瞿小意心里直打鼓,没忍住悄悄看了眼韩远案,那人已经坐好了。 好像没打算出去,是打算旁听吗 他的到来彻底扰乱了瞿小意的思绪,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即便韩律是她从昨天等到今天都要亲自见的人。 “瞿女士”韩炽皱起眉,发觉瞿小意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起来。 他静静等着,眼眸直视着瞿小意,余光中却净是韩远案悠闲的坐姿。后者似乎感受到了他微弱的注视,偏头看他,面无表情地抬了下颌,示意他将桌上的热茶喝了。 按韩炽预想的事情发展,他应该狠狠斥责韩远案,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会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固执地不喝茶;而事实上韩炽只是停顿了几秒,将热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带着暖意的热水落在胃里,蕴藉了韩炽钝痛的胃部。 瞿小意压根没多余的神思关注他们之间的小九九,摁亮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随即起身拨了两下头发,突兀地开口“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耽误韩律的时间了,明天再来找您。” 这番话说的客气,但语气里的慌乱和颤音叫韩炽听了个明白。 瞿小意根本等不及跟韩炽道别,慌忙火急地瞪着高跟鞋出了律所。 人走得太急,会客室的门被砰地一声被撞在了墙上,晃悠了两下顿在半路,半掩住会客室。 良久的安静过后,韩炽起身站到推窗那边。夜间的温度更低,风也冷些,他将推窗推开半边,让冷风吹进来,尽数扑在脸上,刚才一杯热水带来的暖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此时韩炽的手和脸都是僵硬冰冷一片,神色也渐渐冷凝起来。律所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高层的位置足以让韩炽俯瞰柏油路上的车水马龙。 各色的霓虹灯在空中闪烁不断,远处好像有人办什么庆典,又或是求婚,数不清的无人机拖着彩色长尾在天上打转。 可尽管这些带着温度的事物一一呈现在他眼前,无序地落到他眼底,韩炽也并不能感觉到一丝温情。 只有凉彻骨的凉。 韩炽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虚空中,无处安放,一如他此刻的心,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算安稳。 “不冷吗”韩远案伸手关上推窗,想伸手摸一摸韩炽的手,思虑几秒还是握拳收回,嘱咐道,“刚从医院出来,还想再进去吗” “你不是很讨厌医院的味道”韩远案劝他。 “没有。” 韩远案“” 昨天输液的时候韩炽一直往他怀里藏,猛吸他身上味道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韩远案已经快要适应他下意识的否认了,他心里了然,那些否认或者拒绝的说辞无非都是韩炽的口是心非。 “好吧,你没有。”韩远案无奈地附和他。 两人沉默下来,韩远案不知道韩炽的心情怎么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决定不说话,只是陪着他,站在他身边,像一棵被藤蔓盘缠的大树,是支撑也是伙伴。 在他心里,韩炽就是藤蔓,生机勃勃地爬满他整个心脏,血液的流动和供氧都因为韩炽的松紧而变化。 夜风凉人,韩炽差点陷在沉思里出不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转过身子,微微仰头看韩远案。 会客室的灯光晃眼,但韩远案此时与他四目相对时,分明察觉到他眸子里的幽深昏暗,以往对于韩远案来说很容易就能看明白的眼神现下却蒙了一层薄纱。 缥缈不定,韩远案心跳频率不受控制的乱了。 他回望着韩炽,温声问“怎么了” “韩远案。” “嗯。” “你想要一个机会吗” 毫无征兆,也毫无防备的,韩远案得了一个赦诏。 骤然间寒风停歇,耳畔的车鸣声和喧闹的闹市杂音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时空暂停一般,周遭都只剩韩远案和眼前的韩炽。 于韩远案,这句话便像是死刑犯忽然沉冤得雪,偶获一线生机。 “什么”韩远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得不再次确认般问一遍。 韩炽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思忖半晌,咬重发音,郑重又严肃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韩远案不自在地吞咽两下,他迫切于知道韩炽说的机会是什么。 焦急、盼望和日复一日的坦然在此时荡然无存,在那一瞬间,韩远案的脑海一片空白,像极了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急切于求证韩炽说的“机会”跟他说的是同一个。 “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韩炽不愿意跟他绕弯子,“跟我坦白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去,为什么要装不认识瞿小意。” 还有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多。 “别说没有为什么。”韩炽补充,“我不小了,少拿那些骗小孩儿的搪塞话来敷衍我” 韩炽眼神淡漠,没有斥责也没有怨怪,唯一剩下的是探究,他想要知道为什么。韩炽从来没相信过韩远案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也愿意相信韩炽有苦衷,但他要知道原因。 他希望韩远案把他当一个大人来对待,一个真正的大人。 可惜的是,韩远案听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眸色晦暗,藏起了刚才刑满释放后得以重见天日的轻松,嘴角耷着,一副什么都不会的说的模样。 见他这固执样,韩炽觉得无力,伤心难过都是十分浅薄的情绪,无力感遍布全身,只觉得胃都更疼了。 嘴里说出的刺人的话都是故意的,他从不怀疑韩远案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也知道怎么说才能戳他心窝子。 咚咚 “韩律,千居楼送的餐,说是韩先生订的。”小杨适时在门口敲了敲门。 一句话说到后面都有些气虚,小杨对这两位韩先生之间的磁场有些敏感,不敢多问,放下餐盒就匆忙离开。 被这样一打岔,韩炽方才蓄起的勇气也就这样消失殆尽,他像个被暴力戳破的皮球,很难再充起膨胀的勇气。 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 韩炽从窗前离开,停滞的空间瞬间又开始流动,车流渐渐恢复,风声敲打窗户的声音倾耳袭来。 “先吃饭吗” “不吃。” “会难受的,稍微吃一点好吗”韩远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沉声说话。 韩炽回身,冷眼看他“跟你有关系吗” “小池” “你要是不喜欢韩炽这个名字,觉得我占了你的姓,用了你起的名,我也可以改掉。”韩炽说话不留情。 伤人的话说出口必然会伤己。 韩炽心脏疼得喘不过气,背过身去不让韩远案看到自己红润的眼眶。无数次他都恨自己不争气,他不懂有什么好掉眼泪的,但胸腔里无尽的酸楚非要不受控制、不停地往上涌。 韩远案站在他身后一点,听到他细微的喘息声,往前迈两步将门关上抵住,与韩炽面对面,忍了又忍,终于感性占了上风,抬手揽住韩炽的肩膀,一把捞进怀里。 “小池”韩远案僵硬又迟钝地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喑哑哽咽,“对不起” “你乖一点,先吃饭好不好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胃疼不疼难不难受” 韩远案是真的担心,语气里都不禁带了一点卑微和恳切,他怕韩炽跟自己生气影响身体,也怕韩炽以后不理他。 韩炽使劲压下即将泄出的呜咽声,快速眨了眨眼,好歹没让几颗泪珠落下,可全沾在了睫毛上。 他没拒绝韩远案的恳求,他不愿意听韩远案这样说话。以前吸引他的韩远案明明是一个风光无限,桀骜又正直的韩远案,所以无论他如何说狠话,都不想韩远案自己露出一丁点儿卑微的语气。 “我要怎么乖我是26岁,不是16岁,要乖到哪儿去” “乖乖吃饭” “你很烦。”韩炽迅速调整好心态,似骂似叹地说了一句。,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6章闹脾气 “那吃吗” 韩远案知道他应该是妥协了,于是趁热打铁,又问了一遍,手心还托着他的后背往前走了几步。 韩炽随着他的力道坐下,看着他将食盒拿出来打开,忽然想到小杨说的话,于是问“你什么时候订的餐” “嗯在医院的时候。” “” 韩炽心中闪过微微讶异,抬眸瞧了眼韩远案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还是将舌尖的话问了出来“你早就知道我要回来” 闻言,韩远案只是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勾唇轻笑一声,很自然道“如果你没接到小杨电话的话或许还愿意再住一晚。” 韩炽只是稍微反应了半秒,很快就明白韩远案说的这话是一句陈述句,仿佛肯定他会这样做。 实际上也确实这样,要是韩炽知道小杨打了电话,几乎就能猜出是律所有事,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回律所,至于自己身体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在医院的时候韩远案分明是不愿意韩炽回来的,可电话的事却也是韩远案告诉他的。 “为什么要跟我说。”韩炽淡淡开口。 “怕你生气。”韩远案直言不讳,补充道,“况且,要是不跟你说,你自己也会看的,既然结果一样,还不如让我卖个好印象。” 说完,韩远案将碗筷消完毒递给韩炽。 韩炽心底蓦然掀起阵阵涟漪,眼角还因为方才的情绪起伏过度而泛着微红,眼神似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的。 不得不说,韩远案比三年前更会说话了,能在不经意间将撩拨的话说出口,自己却没有半点察觉。 韩炽胸膛起伏了几下,猝不及防开口“你以为很了解我吗” “” 被他骤然的指责弄得云里雾里,韩远案抬眼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见他脸色平静,视线盯着面前的碗,嘴角微微耷拉着,总觉得是在闹脾气。 韩远案眼神带着笑意,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韩炽头顶的发旋,一不小心就笑出声。 “”韩炽皱眉,仰头,“笑什么” “你在闹脾气么”韩远案挑眉,说罢还自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真的很像” “闹什么脾气跟谁闹脾气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闹脾气” 韩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连串儿的责问如珠似的滚落。可眼前的人不见半分着急,脸上的笑意反而加重了几分。 不像闹脾气了,像撒娇。 韩远案这样想。 但想归想,说还是不敢说的。 刚才那句已经让韩炽不满了,这会儿怎么着都不能直接说出来。 “好,好,没闹脾气,快吃饭。”韩远案弯身敲了敲他的碗壁,带着盈盈笑意哄他。 原本只是有些别扭的韩炽听了这话更加窝火了,胸口滞闷不已,却又找不到韩远案的错处,硬生生将那口气憋了回去。 他咬着后槽牙,狠狠吸了两口气,最终只是说出一句“烦死了你” 为了不惹韩炽烦,韩远案一句话都不再说,连嘴角的笑意都收敛了一点,仔细给韩炽挑菜。 虽然韩炽表面看起来不近人情了些,说话狠心了些,情绪别扭了些,但韩远案仍旧庆幸韩炽吃饭的习惯没怎么变。 他还有投其所好的机会。 至于其他方面,韩远案自然有耐心慢慢来,那些看起来变化的地方在韩远案看来都是小孩儿为了掩盖真相撒的谎罢了,甚至还有一些可爱。 韩炽一直胃口就不太好,吃饭很少,而且不喜欢吃大米饭,韩远案给他订的细面,上边窝了个鸡蛋。 菜都很清淡,连那颗鸡蛋都没沾什么油水,但韩炽还是吃得不多,拣着面碗里边的青菜叶子吃完了就开始走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面。 眼看那几根细长的面都被挑断,韩远案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动作“吃饱了不吃了” “嗯。”韩炽回神,小幅度点头,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自己前面的面碗,战场惨状一览无遗,韩炽脸上出现几分龟裂。 他缓慢地放下筷子,掩去刚才露出的几分不自在的神情,掩饰性地补充道“嗯,吃饱了。” 韩远案皱眉“你是兔子吗” “怎么” “只吃蔬菜”韩远案的眼神扫过桌上的菜,最后落到面碗里。 那里面只少了几根青菜。 其他菜更不用说了,除了韩远案的筷子进去过,韩炽是看都不看一眼。 韩炽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说“兔子是杂食。” “” “你没常识。” “” 韩远案哭笑不得,韩炽估计知道他不会跟自己杠上,所以才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常识来反驳他。 不过,虽然兔子是不是杂食动物有待考究,但韩炽一定是草食性动物。 韩炽不吃,韩远案也不好强迫,叹了声将桌上的残羹都收拾干净,随口问韩炽“回家还是在律所” “回家。” 过些天杨院长应该会把那几个实习生送来,他这几天得趁空闲的时候将实习生的名额安排出来。 另外,估计瞿小意明天还会再来,韩炽有种预感,这将是一件棘手的事,或许牵扯甚多。但韩炽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从韩远案身上学来的一腔孤勇。 趁韩炽出神的空档,韩远案已经将桌面都收拾干净了,甚至在韩炽不知情的情况下,提醒外面还在工作的人下班,并顺带将会客室的大灯关掉,只留了一盏昏暗的侧灯。 “走吧,回家。” 韩炽仰头看他“回家” “嗯,回家,怎么了” “你回我家”韩炽皱眉。 韩远案忽然顿住,垂首跟韩炽四目相对,默了半晌,不解地问“我不回” “那是我家。” “好吧。” 韩远案别开眼,弯身将会客桌边的椅子推到桌子底下,垂眼时眼睫盖住瞳仁,韩炽从侧面瞧不清他的神色,但昏暗的侧光给他添了一层阴影,看上去有零星几点可见的落寞。 “” 韩炽不想再看,闭了闭眼,咬了咬牙起身走开。 刚迈开腿,就听见后边的韩远案幽幽出声“真的不让我回吗” “那是我” “家”字还没说出口便被韩远案打断。 那人声音低哑幽怨“好吧,我晚上先找找房子吧。” 韩炽“” 他转身看韩远案,那人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韩炽心口瘀滞,神情冷淡下来,嘴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你好烦。” 十分钟后,韩远案的车上。 韩炽坐在副驾闷闷不乐,韩远案好几次偏头瞧他,假装不知道原因,无辜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别管我。” “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尤其你胃也不好。” “别管我”韩炽加重语气,侧过身背对着他,面向窗户那边,但窗外的景色变成光影不断闪过,弄得韩炽头晕目眩,胸口逐渐翻腾起来,烦闷欲呕。 他有些烦躁,捂着胃揉了揉,压下恶心的感觉,再索性阖上眼养神,不听也不看。 韩远案瞧见他的动作,在等红灯的几秒内,盯着他脆弱白皙的脖颈看了好几次,他干涩地吞咽了几下,松了刹车,抬眼看路,心里五味杂陈,轻声道“谢谢你,小池。” 副驾的人一动不动,韩远案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所以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 不过他猜应该是没听到的,否则听到他喊“小池”,韩炽一定会板着脸,很无情地说“我叫韩炽”。 但到家时韩炽已经彻底睡着了,韩远案叫了他两声都没应,忽然察觉不对。 他记起护士说的话,伸手摸了摸韩炽的额头果然又起烧了,好在还不高,估计是残余低烧作祟。 韩远案将他一路抱上楼,来不及开灯就把他放到了卧室,给他盖上被子后到厨房去烧水。 在客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医药箱,韩远案凭记忆在以前他放医药箱的位置看了眼,那里已经被各种法律文献给塞满了。 韩远案皱眉,又回到厨房切了点姜。 幸好昨天买菜的时候顺手买了生姜,好歹能有点效果。 煮了姜水,又在冰箱里翻出点白糖,搅进去中和了点生姜的味道,又将姜末滤干净,韩远案尝了一口,发觉味道没那么刺激后才端到卧室。 卧室没开灯,走到床边坐下时,陡然踩到一个硬盒子,韩远案没时间去看,用脚扫开一点,将韩炽扶起来给他喂了点生姜水。 昏睡中的韩炽也不喜欢生姜水的味道,半吞半吐的喝了小半杯进去。 多少喝了点儿,韩远案松了口气,将墙上的欧式小夜灯拨开,忧心地盯着韩炽憔悴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都没什么肉,让人心疼得要死。 “这样倔,病得时候才乖。”韩远案暗叹,到浴室拿了个湿毛巾搁在韩炽额上。 等做完这些后,韩远案才想起来将地上的盒子捡起,他摁亮手机屏幕,在地上扫了一周,这才发现靠里面的墙边有一个医药箱。 医药箱是打开的,里面的许多药也被拆了封,韩远案就着灯光看了眼手里的盒子,眉心瞬间蹙得死紧。 几秒后,他又想起什么,去翻医药箱的药,看一样,韩远案的心就沉一分。 直到最后沉无可沉,才觉得浑身都脱了力。,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7章心照不宣 凌晨一点的时候韩炽迷迷糊糊醒了一回,在朦胧中隐约看见在床沿坐着的人,身子挺拔宽阔,他一翻身就能碰到那人的腿根,再抬手便是腰部。 一旁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近在咫尺,韩炽意识还不太清醒,在熟悉的气息中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守了一夜,七点的时候韩远案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371,韩炽的低烧总算是彻底退下去了。 韩远案给他掖好被子,到厨房准备做早餐。 出去时没将房门关紧,韩远案时不时就要往里边看一眼。昨夜一整晚,包括现在,韩远案都知道自己不在状态,整个人像被抽了一魂一魄似的,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满心满眼都是韩炽。 甚至连杨院长的电话都没接。 砂锅里的粥咕噜咕噜冒着泡,韩远案朝窗外看了一眼,今天依旧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冬日的阳光晃眼却不灼人,此时的氛围当真会给韩远案这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昨晚看了韩炽医药箱的那些药,韩远案却又觉得这些都是错觉,如梦似幻般叫他分不清现实或虚幻。 他宁愿昨晚是做的一场噩梦。 分明昨晚的月光皎洁,明亮如水,今晨的太阳温暖耀眼,可韩远案总是怕房间里的人一睡不醒。 他盯着韩炽看了一宿,什么都没想,偶尔看到他皱眉或是翻身,再或者听到韩炽发出细小微弱的低吟声都会让韩远案松懈下来。 仿佛那些能证明韩炽存在的动作和声音,于韩远案来说是奢侈。 韩远案二十九岁前生活安稳,身体康健,父母恩爱,家底殷实,所以性子也带着正直的磊落,从不玩勾心斗角的龌龊招数,身上的凛然正气不断影响着周遭的人。 常人的二十九岁已经承担起了家庭和社会责任,成熟稳重,而他除了负责韩炽时有一个长兄的模样,在旁人眼里其实还是一个不懂人性阴暗的小孩儿。 可父母的骤然离世,不得不在家族里做出的让步,都让他醍醐灌顶一般醒悟。也正是那时候,韩远案才彻底明白,最肮脏的行事手段来自于身边人。 豺狼虎豹环伺,他在其中,这才是他面对的现状。 只是清醒时已为时已晚,三年前意外的发生,令韩远案一夜之间变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甚至来不及悼念故去的双亲,洪水猛兽不允许他有过多悲伤的时间。 四面八方的威胁都在推着他走,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半晌,韩远案将砂锅盖住,回到客厅打开地暖。整个家里一处地毯都没有,韩炽又喜欢赤脚走路,他不能擅自买,所以只能在韩炽醒之前将地暖打开,等温度升上来后再关掉。 打开地暖后刚想再回厨房,一转身就发现韩炽站在房门口看他,韩远案动作顿了一瞬,随即走到他身边,虚扶着他的手臂,皱着眉问他“怎么醒了” 韩炽只是抬眼看他,但一个字都不说,扶着门框站立,双颊的苍白让人看得心疼。韩远案被他看得没办法,又觉得他这样不说话真磨人,索性一把抄起他,把他放到沙发上,又给他拿了双拖鞋。 韩远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于韩炽让他抱的乖巧,找了话题问“你不爱穿鞋,那要买地毯吗” “” “韩炽”没听见他应声,韩远案给他穿上鞋后又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 “韩炽” 不论他怎么教,韩炽就是不说话,像是还带着惺忪睡意,也像是在沉思。他不说话,韩远案也不敢逼他不敢凶他,只半蹲着身子,垂下头握着他清瘦的脚腕轻轻摩挲,与他一起沉默着。 好像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破了个洞,但都想暂时将这洞挡住,窥得一时的天光对他们似乎没什么好处。 好多事情在一夕之间在渐渐崭露头角,韩炽和韩远案闭口不言却又心照不宣。 韩远案的指腹有些粗糙,与前几年的细腻不一样,应该是生了一层薄茧,韩炽被摸得有些痒。 “你煮了粥吗”韩炽忽然说话,弯身牵住韩远案的手指,踩着拖鞋,拉着韩远案往厨房去。 砂锅里的粥正在小火慢炖,韩炽探头看了眼,平静地扭头问他“好吃吗好饿,想吃。” “好。”韩远案点头。 右手被韩炽牵着,他不知道韩炽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自己舍不得松开,所以只用左手去揭盖子,盛出一小碗。 南瓜小米粥晶莹剔透,颗粒分明,韩炽盯着看了许久。 “要鸡蛋吗水煮蛋或者煎,鸡蛋羹也行,都不会花很长的时间。”韩远案怕他还想吃其它的,一直不断地问,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果然,韩炽摇了摇头,松开手,端着碗出去,边走边说“不要,只要粥。” 韩远案没跟着他出去,而是定在原地,视线随着他的身影一直不断移动,直到他坐下为止。 短短三十秒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韩远案思忖着那些药的事情,他估计韩炽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今早才会这样反常。 落在地上的药被人捡了起来,药箱被人整理好,除非家里有鬼,否则韩炽不可能不知道。 韩炽的确是知道了,甚至没办法找理由否认那些药的事,正常人不会在家里的常备医药箱里放安定和氟西汀之类的药。 他十八岁那年跟韩远案住到一起时倒是吃过这些药,但一直被韩远案看着,两年之内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甚至已经停药,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生活。 因此,韩远案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药是治什么的。韩炽虽然恨极了他不张嘴,却也不愿意他活在自责和后悔中。 再说,有些事不是后悔就有用的,即便再来一次,结果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韩炽破天荒地将一碗粥都喝了个精光,当着韩远案的面从房间拿了药,就着温水吞下去。 “吃好了。”韩炽对上韩远案的视线,顿了半秒,问,“你吃了吗” “吃了。” 其实没吃。 厨房只煲了粥,他喝的是第一碗,韩远案是吃了空气吗 这些韩炽都一清二楚,也明白韩远案估计是因为他的事没心思吃早餐,所以只有他自己喝完一碗粥,或许才能稍微宽他的心。 韩炽又看了韩远案一会儿,心里不断盘算着些什么。 若是说刚回来的那几天,韩炽还有些怨怪韩远案的离开,可直到昨天,瞿小意的突然来访却让韩炽豁然开朗。 瞿小意不认识韩炽,但韩炽是知道瞿小意的,是韩远案总说的那个跟梅枚阿姨很像的二姨。 韩家这样大的家族,不少人都只知其外表的金玉风光,蛀虫腐烂的内部鲜为人知,但韩远案的母亲梅枚有一个七分像的妹妹是人尽皆知的事。 小杨知道瞿小意是韩远案的二姨也不稀奇,估计是杨院长提过。 韩炽垂垂眼睫,默了片刻,出声道“今天瞿小意应该还会来,你要去律所吗” 韩远案没答话,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韩炽,后者回望过去,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欣喜若狂和得意洋洋。 不过这人藏得实在是太好了,韩炽都已经说服自己那是错觉了。可就在韩炽的同情心逐渐要淹没自己时,陡然听到韩远案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陪你上班”韩远案挑眉,声音低沉磁性,但说出的话跟他现在的形象十分不符。 倒是有几分以往的韩远案身上欠揍的影子。 韩炽“” 韩炽倏地冷了脸,抬眼看他,嘴唇抿紧了一些,眼神淡然,但韩远案隐隐能察觉出他看似淡如水的眼底实则渐渐升腾点火光。 “爱去不去。” 韩炽被他厚脸皮的态度惹得有些烦躁,丢下一句就起身准备去律所,韩远案还在他身后一边喊着等等他,一边又是收拾碗筷,又是洗手给韩炽拿衣服的。 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关键是还乐在其中。 韩远案越发确定了,他就是喜欢韩炽骂他,至少能证明韩炽还拿他当自己人。 路上杨院长又打了个电话,说让韩远案把那几个学生带到律所去,韩远案戴着蓝牙耳机,偏头问韩炽的意见。 什么时候到律所来实习,最终还是得韩炽决定。 韩炽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回“什么时候都行,看院长。” 原本他差点顺口说“看你”,但考虑到出门前韩远案那副十分容易激起他怒火的样子,怕他再口出狂言,于是韩炽硬生生将喉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韩炽抿嘴深呼吸,不打算跟韩远案的幼稚行为计较。 开车的韩远案敏锐地察觉到了韩炽忽然起伏变化的情绪,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问“怎么忽然生气了” “什么我没生气啊”电话那头的杨院长云里雾里。 但该回答问题的人却一声不吭。 “韩律,怎么忽然生气了”韩远案不厌其烦地问。 杨院长“” 韩炽这才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背对着他,闷声闷气地说“没生气。” 韩远案顿了顿,继续说“不要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韩炽烦了“你烦不烦啊,说了没生气” 韩远案“” 还说没生气,韩远案心道。 不过无论韩炽生没生气,看他现在的反应,可能会被自己问得更生气,想到这个可能性,韩远案警觉地闭了嘴。 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是小韩他怎么了” “没事,我哄哄。”韩远案轻笑,语气轻快又宠溺。 杨院长“” 嘟 杨院长挂了电话。,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8章别人不让进 韩远案无心关注杨院长怎么想的,一心都扑在韩炽身上,他想知道韩炽怎么忽然又不理他了。 即便他此时很想问,但目前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时机。很显然,韩炽背后好像竖起了无数根软刺,每一根都在说“不要惹我” 在面对韩炽时,韩远案一向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刚到律所就开始早高峰,韩远案看着导航上一节节红色的路段,庆幸还好来得早。否则照这个堵法,韩炽早上喝的那点粥早晚都得颠吐出来。 原持事务所是一个奇怪的工作室,规定是上午九点上班,没有加班的要求,可事务所将近一半的律师都在加班,早到迟退都是家常便饭。 或许是韩炽也这样,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那些人。韩炽其实不太赞成他们长期加班,熬夜和睡眠不足的后遗症他比谁都清楚,他还是觉得这些年轻人应该以身体为重。 不过韩炽有这个想法的同时,似乎忘了他其实也是个26岁的年轻人,压根比律所的人大不了几岁,甚至有好几个都跟他是同岁。 律所的人照旧跟韩律问好,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需要打招呼的对象跟在韩炽身后的韩远案。 “韩教授早上好。” “韩教授。” 一声接一声的问好声此起彼伏,多半都是非常礼貌且带着略微郑重的语气,偶尔有几道比较高亢的嗓音掺杂其中,像是咖啡因摄入过多导致亢奋从而陷入激昂情绪中发出的声音。 不论是怎么样的问好方式,韩远案都只是木着脸微微点头,态度跟神情与在韩炽面前截然不同。在外人面前,韩远案不愿显露更多的表情和情绪,即使带着善意笑的时候亦是疏离万分。 更别提看不出笑意的时候。 韩远案生了一张大气锋利的脸,凤眼略微狭长,眼尾微挑,睫毛浓密且黑直,盖住瞳仁的时候是更叫人猜不出心思。 韩炽很容易被韩远案看出来假装冷酷,是因为韩炽天生嘴角上扬;而韩远案则恰恰相反,嘴角下耷,不说话时显得严肃不好亲近,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 与韩氏交好的人都知道韩远案跟他父亲像了七成,薄唇和眼眸,以及锐利的轮廓都十足十的像。 都说薄唇之人薄情寡义,其实也不见得。韩远案的父亲是出了名的深情,跟梅枚的伉俪情深是整个商圈家族都羡慕的事。 当年韩衢还没结婚,正跟梅枚恋爱时,有不少人到韩远案的祖父母跟前吹枕边风。只不过韩氏能做得这样大,韩远案的祖父母占了很大的功劳,这样人的心计与思维方式自然高于常人。 因此那些人打的主意很难瞒过韩衢父母。只不过那些人低估了韩家长辈,也低估了韩氏本身的地位。 只要站得足够高,地位足够稳固,将一方天地彻底盘踞在自己脚下,后继几乎是无所畏惧。 韩氏就是这样的地位和身份,韩衢根本不用牺牲什么来稳固家族,所以那些耳边风自然而然起不到什么作用,跟梅枚的感情和婚姻便也是风生水起,水到渠成。 看样子,如今的韩远案跟他爹估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韩炽进办公室前跟小杨说了几句话,见他进了办公室,韩远案正要跟着进去,下一秒便被小杨拦住。 韩远案挑眉,声音低沉“怎么” “呃老板说不让别人进。” “我” “嗯”小杨重重点头。 韩远案顿了顿,后退了几步,侧身看门里边,小杨也往门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韩远案的视线。 可惜站在韩远案跟前,小杨就是一个小喽啰,只到韩远案胸前,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行吧,跟你老板说一下,我回趟学校。”韩远案转身,说完又想起来叮嘱小杨,“看着他,别让他喝咖啡,也不要喝牛奶了,就热水就行。” “好” 小杨重重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连牛奶也不让喝,但她一切都听韩教授的,直觉告诉她韩教授做的都是为韩律好的。 办公室门虽不怎么隔音,但韩远案和小杨的交谈声不大,所以韩炽即便能听见声音也没能听见内容。 心不在焉地坐了五分钟,桌面上还是整整齐齐什么都没有。从进来到现在,韩炽都没有静下来工作。 直到外面一丁点儿韩远案的声音都没有,韩炽才反应过来。他回过神偏头看了眼时间,扔下手机把自己陷在座椅里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和心思之后才开始看案卷。 还没正经开始几分钟,小杨就端着热水进来。 准确来说,是放了白糖的热水。 因为韩炽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 小杨将瓷杯放在桌上,韩炽不需要问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除了韩远案之外,没人会拿白糖冲糖水。 以前韩炽身体很差的时候,气血两亏,血压低得离谱,回回都要在医院留院观察,一生病就是留置针往手上扎,给韩远案急得不行。 韩远案每天给他冲淡盐水喝,韩炽又不喜欢那个味道,韩远案只好给他冲白糖水混淆试听,想着等韩炽习惯了就往白糖水里放盐。 反正都是透明的,也看不出什么。 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看起来幼稚又愚蠢,那已经不是把韩炽当三岁小孩儿哄了,怕是当一岁的婴儿,不知事也不会说话的那那种。 韩炽当然能喝明白东西变了,只不过那时候不想让韩远案担心,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韩远案竟然以为自己成功了。 直到现在韩炽都想不通,那么聪明的韩远案怎么会想出这样愚蠢低级的办法。 “热水,韩律。”小杨说话拉回他的神思。 “嗯。” 韩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根本不在意小杨端进来的是什么。 他不问,不代表小杨不想说。 进来之前,小杨都已经想好怎么帮韩远案打掩护,预想了她即将面对韩律时的对话,编排好了剧本和腹稿并且在她的脑子里都已经演绎的好几遍。 结果韩炽居然一句都不问尤其是小杨还专门强调了这是热水不是咖啡也不是醒神的浓茶 顿时,小杨觉得心里十分受挫,为什么韩律一句都不问啊为啥啊 短短几秒内,小杨脑子里掠过无数个想法,最后实在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一遍“韩律,这是热水。” “嗯。” 还是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满不在意的一声嗯。 小杨“” 见人还没离开,韩炽忽而抬头,不解道“怎么了有客人” “啊,不是,就是就是”小杨磕磕绊绊,说,“热水是韩教授交代的,他还让我往里面加糖和盐,说您喝不出来,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要弄的” 说完小杨才发现,她脑子一糊涂,就将韩远案交代她的事情一骨碌给倒空了。心里边演绎的情景说出来颠三倒四,全然将编好的晃眼还原成了最初的实话模样。 能说的不能说的,她全给说出去了。 小杨皱了皱脸,她谴责自己。 果然,下一秒,韩炽便深深盯着她。 小杨忽然就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病,一定要韩炽说她两句,责问她两句她才觉得舒服。 难道是因为背着老板跟韩教授统一战线,所以在面对韩律时她的负罪感在作祟。 可惜的是,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此明了,韩炽却也只是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催一催千居楼。” “哦。” 小杨瞬间便泄了气,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开。 桓大离这里不远,韩远案带着几个学生跟千居楼的人同时上了电梯。 原本没在意,眼看千居楼的人进了律所,韩远案才起疑心,心都跟着紧缩了几分。 生怕韩炽出什么事,韩远案的步子都迈大了点儿,三步并两步的走法叫他身后的几个矮个子都得小跑起来。 几个实习生“” 有点意见,但不敢说。 都来不及安排带来的几个学生,韩远案带着一身的寒气和生人勿进的气场,迈着长腿猛地推开了韩炽的办公室门,直到看见韩炽还好好地坐在办公桌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吊着的那颗心才落到原处。 “做什么”韩炽皱眉,不满地问。 韩远案呼出一口气,脸色缓了过来,但仍是心有余悸,放平声音,柔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 “没不舒服” “没有。” 韩炽不自在地瞥了眼空了的瓷杯,垂下眼睫避免跟韩远案对视。 “那你为什么订千居楼的餐”韩远案不解,对韩炽的否认存疑。 “啊那是给韩教授您订的” 说话的是跟在还身后的小杨。 刚才见韩远案直往韩炽办公室去,小杨头都大了,那火急火燎的势头,凭她怎么赶都没能拦住,也没注意到那几个实习生也跟着韩远案追到了办公室门口。 就这样,韩炽的办公室门被几人堵得水泄不通,那几人也亲眼目睹了韩教授质问大名鼎鼎的韩律的过程。 自此,谣言又开始传播。 韩远案默了默,转眼看小杨,声音低沉,带着些微迷惑“给我订的” “是啊”小杨的眼神在韩炽和韩远案之间流转了一圈,似乎有点搞清了他们之间的状况,解释道,“韩律说您早上没吃,所以叫我给您订餐。” 韩远案没吭声,抬眸朝韩炽望去,眼神炙热灼人,忽而眼里漾起淡淡笑意,轻声道“是吗韩律是怕我饿着啊。”,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19章谁惹你生气了? 话说的直白,韩炽也没想到这事儿被小杨给当面说出来了,但也确实怪不到小杨身上。 韩炽瞥了瞥门口的那群实习生,决心不搭理韩远案的话,转而说“小杨,带韩教授去安排那几个学生。” 说正事的时候,韩炽的声音总是正式又清冷,似山涧小泉,带着沁人的凉意。 那几个实习生只听过韩炽的大名,却没真正听到过他说话,现下只听他的淡漠音线,便实打实的觉得韩炽应该是不好相处的,怕是严格的很。 这屋子里的人,恐怕只有韩远案有心思研究韩炽话里的真实意味,也自然知晓那是韩炽刻意压出来的嗓音。 小杨带着那几人离开韩炽的办公室,韩远案却没有一点要出去的意思,反而站定一直凝着韩炽。 “怎么”韩炽被他看得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坐下,装模作样地开始正经工作,还不忘出声赶人,“韩教授要是没事就去看看学生,毕竟那是您的本职工作。” 无奈韩远案脸皮厚,即便听出了韩炽的意思也不想出去,却因为韩炽嘴里的敬词皱了眉。 思虑一番,还是打算不惹韩炽,韩远案笑了笑,走近韩炽的办公桌边,只是温声问了一句“你呢还要再吃点吗” 原本只是想逗韩炽问的一句,但眼神却忽然瞥到桌上空了的瓷杯,又蹙起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担心又渐渐升起来。 “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 “头晕吗” “不晕。” “胃疼吗” “不疼” “还有低烧吗” “没有。” “那” “你很闲”韩炽忽而抬首,手里的钢笔不断转着圈,视线裹着凉意直勾勾地盯着韩远案。 站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韩炽憋了一句话回去,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话一定是“你很烦” 韩远案顿了顿,将现状权衡一番过后才说话“好,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人是韩炽赶走的,忽然觉得心空下来的也是韩炽,这是他十分讨厌的习惯。从前的时候韩远案身边的朋友就说他黏人,他自己却不觉得,只是不想离韩远案太远而已。 可离开这些年,对于韩炽来说恰如戒断反应。韩远案离开后,韩炽才深刻地意识到“黏人”这个词的意义所在,他不想离开韩远案一分一秒,即便一句话也不说,也想时时刻刻看着他。 离最难熬的那段时日已经过去了三年,原本以为已经成功戒断的反应,在韩远案回来的那一刻,死灰复燃。 韩炽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深刻地认识内心他需要韩远案。 心里忽然豁开的一条口子、得而复失的落差以及孤寂的心境,韩炽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嘴里说的话都是违心之言。 韩炽坐在位置上,半晌都没心思工作,案卷翻来翻去,一个字都没能进韩炽的眼底,脑袋和心里都是空空荡荡的,仿佛没什么能填满。 一起上来的千居楼的人将餐食放在了会客室就走了。 工作室没有其他能容纳那么多人的谈话的正式场所,所以韩远案也只能到会客室吃早餐。 小杨坐在为首的位置,几个实习生分别在会议桌两侧落座。 见韩远案进来,这几人也只是稍微分了下心,余光瞄了眼他,然后继续讲正事儿。 韩远案在会议室角落的茶桌上找到了千居楼的食盒,他抬手掂了掂,稍微有点重量。他在心里边估计一下餐食的份量,转身看了眼会客室的人,长睫盖住眼神默了几秒,接着便拎着食盒坐到了跟小杨相对的位置上。 对面的人正在说话,看见韩远案的动作也只是顿了顿,继续说话。 又见韩远案将食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大大小小十二样餐食,小杨微微皱起了脸,总觉得韩教授此举不安好意。 十二样餐食看起来像是随意订的,可韩远案却在这几样里发现了甜食。韩远案爱吃甜食只有韩炽知道,即便是自己父母他也瞒着。 以往跟韩炽一块吃饭的时候,韩炽血糖低,韩远案喜欢把自己的食物喂给他吃点,久而久之就暴露了。 韩远案虽不挑食,但甜口的餐食是他为数不多的喜欢。 很难不相信,这是韩炽专门订的,至于点那么多,韩远案猜测是想掩饰一下。 可惜了,韩远案多聪明,唯一的那点幼稚都用在骗韩炽喝淡盐水那儿了,其余的大部分都用来分析韩炽的心理和行为。 他尤其喜欢默不作声地将事儿给做到韩炽的心尖上。几年前的韩炽很容易因为韩远案的细心喜欢他,几年后那种喜欢像弹簧一般被重重压着,触底反弹时,便是潮水澎湃。 如今怕是到了触底的时段,韩炽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压在情感上的石头,渐渐开始松动,枝蔓缓缓露出尖尖角,以至于被韩远案发现。 小杨看韩教授这般旁若无人的模样,额上布满黑线,嘴唇动了动,还是壮着胆子道“韩教授您” 话仍旧没说完,即便已经给自己壮了胆,她还是不敢说。小杨神色纠结,视线扫过现场众人,希望韩教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也不知道韩远案是不想理解还是真没注意到小杨的暗示他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到底是优雅高岭韩远案,吃早餐时都是慢条斯理的,每一样都宠幸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会客室说话的声音停了,都在等着韩教授回话,几秒的沉寂过后,韩远案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才发觉这几人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看。 他顿了顿,将筷子放下,往后靠了点。韩远案身子高大挺拔,肩宽胸阔,坐在尾座似上座,不做动作时总给周围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 “怎么了”韩远案沉着嗓音,问,“你们也没吃早餐吗” “不过这是韩律订的,要是分给你们他或许会生气,我不太敢。”韩远案好似很无奈。 小杨“” 实习生“” 谁问这个了 也不管他们想知道什么,韩远案执拗地解释“今天早上我就惹他生气了,所以他不让我在他办公室吃,把我赶出来了,你们见谅” “” 这回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但话里隐隐透露出的有意无意的炫耀和嘚瑟,令小杨十分疑惑。 在场的人几乎都准确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纷纷揣测起韩教授和韩律之间微妙的关系。 一边分心找细节,一边听小杨说话。 夜晚的彩色霓虹灯管像夜猫子一样在白天完全消失,随着滚滚车流地不断穿梭,这座城市彻底苏醒,写字楼的上班族再次全然投入到工作中。 律所里的人只有韩远案一会儿待在会客室,一会儿又往韩炽办公室跑。 实在怪不上他烦人,一个小时前,韩炽又叫小杨给他拿了一次胃药和糖,从韩炽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茶水间等咖啡的韩远案。 原本因为韩炽喝完了一杯淡盐糖水而放下来的心倏地又吊起来,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整个上午,全律师所的人都默默承受着韩远案的低气压。 早上吃早餐时那稍显和善的神态荡然无存,只有紧蹙的眉心以及生人勿进的气场在空气中挣扎。 瞿小意来的时候,韩远案正哄着韩炽,想让他休息一会儿。 律所的午休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工作室的大部分人都休息了,韩炽还加了半小时的班。一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韩远案才按捺不住出声提醒。 工作的人当耳旁风,不给一点反应。 “韩炽,得休息一会儿。”韩远案忍着想夺过他手里钢笔的强烈冲动,绕到他那边,盯着韩炽又开始难看起来的气色,严肃地告知他。 韩炽只是稍微抬眼,拿黑亮的眼睛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都没有。 “韩炽,至少先吃饭,好吗” 用在韩炽身上的耐心,韩远案一点都不嫌多。 韩炽还没答话,小杨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小声喊韩炽。 “韩律,瞿女士来了。” “好,知道了,会客室等。”韩炽点头,等小杨出去后,才昂首凝视着韩远案 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不出意料的,什么都没发现,韩炽不得不承认韩远案的段位的确比自己高了太多,一直以来都是韩远案能看懂他,但他对韩远案却是一无所知。 莫名其妙地,韩炽又跟自己生起了气,他知道很突兀,但就是忍不住。 韩远案对他的情绪变化一向很了解,发觉他的呼吸声有些轻微的急促起来,伸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一改刚才的强硬,柔声道“怎么了谁惹咱家韩律生气了” “” “不要跟我这样说话。” “哪样” “像哄孩子一样的。”韩炽皱眉,似是不满,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韩远案并不反驳,淡淡道“好吧。”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语气,也听不出来什么别的情绪,但韩炽就是觉得这么大个子的人站在他身边好像有些委屈。 忍了几息,还是没忍住,起身问“要一起吗” “嗯什么” “见瞿小意。” “哦,好吧,我以为你要跟我一起吃饭呢。” “”,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20章低血糖 今天瞿小意的状态和昨天临走前截然不同。 倨傲的神情和张扬的面庞是昨日没见到韩远案之前的模样。韩远案不知道之前的瞿小意什么样,但因为昨晚的前后对比强烈,韩炽却记忆犹新。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瞿小意在看到跟在韩炽身后的韩远案时,表情避无可避地僵了一瞬。 “瞿女士。”韩炽坐到首坐,韩远案跟他身边坐下,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喊了一声瞿女士。 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瞿小意还是心里一惊,即便韩鸣已经跟她打过预防针,也确定韩远案的确是失忆了,可这人好端端坐在自己眼前时,瞿小意很难保持镇定。 暗暗缓了几息,瞿小意才点头答“韩律。” 刚问完好,便看见韩远案拿了一个本子和笔出来,瞿小意镇定下来,放松表情,状似不经意间瞥了眼韩远案,面带不虞,说“这位您的朋友也要在这里旁听吗” “没错。”韩炽点头,将手册从桌面滑到瞿小意跟前,顿了一秒,解释,“这位是桓大的教授,兼职我所顾问,也是这期实习生的代表导师。” 闻言韩远案只是轻轻瞥了眼韩炽,眼神深谙幽冥。 “哦。”瞿小意僵硬地小幅度点了下头。 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韩鸣跟她说的消息关于韩远案是否失忆的答案在不断挣扎打架。与其将自己陷入囫囵之地,不如暂且相信韩鸣的话。毕竟于韩鸣来说,他撒谎对他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想明白这点后,瞿小意才勉强能跟韩远案对视,她拉起一个笑,十分礼貌地问好“韩教授,您好。” 话音刚落,便看见韩远案一脸疑惑和莫名,连韩炽也是微微一怔之后轻笑一声。 “怎、怎么了” 韩炽摇摇头“瞿女士,他是我所顾问,但跟我没什么关系,并不姓韩。” “” 瞿小意猛然意识过来,刚才脑海里掠过太多次“韩远案”这个名字,她一紧张就顺嘴说了出来。 “啊,啊,这样啊,我看韩律跟这位先生有几分相似,还以为”瞿小意自觉心虚,尾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顿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将话说完,“我还以为是您家人呢” “不是。”韩炽否认得极快,“他姓林。世界上巧合众多,您觉得相似并没有什么奇怪。” 这话说的有两番寓意,刚好足够让瞿小意多想。虽然现在韩炽还不知道韩远案到底瞒着他什么,但他仍旧是顺着那颗赤忱的心帮韩远案打掩护。 大概没人会知道,要是韩远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即便他们要面对的是深渊和血盆大口,韩炽也不会有半分怨言。于韩炽来说,奋不顾身的挡在韩远案身前是他的追求之一。 可惜韩远案并不愿意说,他只好将自己的心思一藏再藏,所以也只是帮他隐瞒身份,仅此而已。 瞿小意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自乱阵脚的人在狡辩时总是很无力且可笑,一不下心便成了笑点。 “哦,你说得对,你们还挺像。”瞿小意口不对心地搭话。 韩炽和韩远案的样貌一点都不像,韩炽是精致的美,是海面下的水,微凉却带温度;而韩远案则是深不可测的海底,冰冷又危险 除了在韩炽面前。 “瞿女士是想咨询什么”韩炽觉得牌打得差不多了,于是将话引到正事上来。 瞿小意回魂,说“我想咨询离婚的案子。” “离婚”韩炽皱眉,强调了一遍。 同觉得奇怪的还有韩远案。 这只是过去了三年,不是三十年,为什么一向感情甚好的二伯父一家会闹到离婚的地步。即便这都是假象,那韩鸣会愿意他们树立的举案齐眉的表象被打破吗 不会,韩远案多少了解韩鸣的为人。以往他不接触家里的事,所以极容易被韩鸣制造的假象给蒙蔽,可自从三年前开始,韩远案便不再相信“眼见为实”。 韩鸣为人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韩远案深有体会。 “对,我想跟我丈夫离婚。”瞿小意点头。 韩炽暗中瞟了眼韩远案,见他没什么神情变化,便又问“方便问原因吗” “感情不合。” “据我所知,”韩远案先开了口,直视瞿小意,继续说,“您跟您丈夫可是相濡以沫的感情,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一边说着,韩远案还一边叹息一声,仿佛对这段即将无疾而终的婚姻感到惋惜。 “你怎么知道”瞿小意倏地警觉起来,挺直腰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韩远案。 韩炽也看过去,他了解韩远案,既然他能将这话给问出来,就必定一早就想好了对策。 意料之中地,韩远案只是轻笑一声,道“昨天晚上有跟韩律了解过您的身份,照韩律的说法,您跟您丈夫在桓城是出了名的恩爱。” 什么都没说的韩炽“” 还以为是什么很高大上的措辞,结果是现场借刀杀人。 虽然心有不满,但韩炽不会拆韩远案的台,于是附和道“嗯,因为林教授目前是我所顾问,所以需要了解一些最新的案件信息来指导实习生的工作。” 两人都一本正经的瞎编,要是林越在这儿,估计高低得慨叹一声这俩人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很敬业似的,韩炽又补充解释道“不过您放心,关于瞿女士的信息,我只说了大众所知晓的,毕竟私人信息您也还没跟我说。” “抱歉,我刚从国外回来,不太了解国内的精英人士。”韩远案也顺着韩炽的话说,“要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见谅。” 一人一句将话说死,将瞿小意堵了个彻底。 韩远案话里的歉意十足,但也仅仅是话里,他的表情依旧淡然,甚至冷凝。 瞿小意根本无心去关注韩远案的神情变化,只是听了韩远案的解释后便放下心来。 他们说的没错,她跟韩鸣之间的感情称得上是公众消息了。 瞿小意垂下眼睫,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便消失不见,过了几秒才抬眼“假象。” “我跟他感情并不好。性格不适,感情不合,追求不同。”她一下列举了数个理由。 韩远案垂首,右手握着的笔敲打着左手食指指背,思忖着这里边的门道。 除了“假象”这两个字,瞿小意嘴里的其他话,韩远案都需斟酌之后再选择是否相信。 “好,需要指定代理律师吗”韩炽问。 “您可以吗” 瞿小意既然来了这里,自然是最信任原持律师所的能力,其中当属韩炽名声最大,她即便不懂行,也知道选一个名声最大,业务能力最强的人。 韩炽顿了顿,接着摇头,颇有些遗憾“抱歉,婚姻法我不太了解,离婚案也不是我的擅长。” “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我们所在这方面成绩最好的律师。”他补充。 虽然不是韩炽,但对于这个决定,瞿小意勉强能接受。 “好。”她点头答应,小口抿了下跟前的茶杯,留下一圈不太明显的口红印,她从包里翻了张卡片递到韩炽跟前,说,“这是我的名片,您安排了联系我,越快越好” “嗯。” 事情谈妥后瞿小意便离开了律所,一刻都不做停留。 人走后,韩炽松懈下来才觉得身心俱疲,颈椎处也有些酸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原因,酸痛也带起一阵天旋地转。 韩炽耐不住,手抵额角撑在桌上,闭目合嘴调整凌乱的呼吸。 原本正陷入沉思的韩远案瞬间捕捉到了韩炽的不对劲,猛地起身两步跨到他身边,忽觉韩炽脸上在不断地渗出冷汗。 “韩炽怎么了”韩远案将他扶起来,这人却想蔫了的花儿似的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他怀里,胸脯欺起伏急促,呼吸艰难。 看他这样,韩远案心跳都跟着紊乱起来。来不及思考更多,韩远案弯腰就想将他抱起来送医院。 韩炽似乎还有意识,迷糊中握住韩远案精壮有力的手臂,细细喘了两口气才哑声说话“没事,低血糖。” 心悸、头晕和胸闷一直侵扰着他,说完话又蔫下来,像是泄完了所有力气,软乎乎地靠在韩远案腰间,额前碎发都有些潮湿。 “怎么这么突然”韩远案拧着眉心,担心到没边儿。 怎么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便陷入混沌的晕眩中。 韩远案扶着他又缓了片刻,韩炽才好些,离开他的身子,有气无力“嗯,一直这样。” “” 韩远案喉间哽塞,干涩发苦,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以前韩炽的低血糖明明没有那么严重的。 “对不起。”他小声道歉。 内心深处一直刻意忽略的愧疚和心疼,以及千言万语的深情话术统统都化作一句微不足道,并不能起什么作用的道歉。 韩炽还有些余劲没缓过来,但又对韩远案的言语感到无奈,即便虚到脸色惨白,也要骂他一句 “烦死了,不知道你又道什么歉”,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21章又生气了 韩远案也不知道自己在道什么歉,他只知道要是韩炽不开心了或者难受了,那一定是他的错。 因此他必须且心甘情愿道歉,尽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尽管韩炽说“烦死了”。 “我叫小杨给你拿糖或者给你冲点糖水吗”韩炽探手摸了下他额头,细密黏腻的冷汗糊了手心,浸湿韩远案的五脏六腑,泡了水一般酸胀难忍。 韩炽摇头“不要。” 韩炽垂眼放空脑袋,暗中深嗅着韩远案身上的味道,低血糖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那股难受劲儿过去后会有些虚脱。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韩炽才会不加掩饰地安慰韩远案,叫他不要担心。 他知道自己口是心非,刺韩远案的时候他不好受,安慰韩远案的时候怕韩远案担心,他更不好受。 为什么他总是进退两难,明明有那么多路可以选择,他偏偏选了一条前后都有荆棘的道路,还偏偏心甘情愿。 韩炽觉得心里难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在泥坑里爬不出来,两相挣扎下令他痛苦万分,他不想让韩远案知道这些,却又病态地想让韩远案自己发现他的状况,这样韩远案就会愧疚,然后好好关心他再也不离开。 “不好。”韩炽想得入神,不知不觉便呢喃出声,“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韩远案听他嘟囔,弯身小声问他。 闻言韩炽愣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被韩远案一问才回神。 “嗯。”他随意回了一句,韩远案看了看他,也没想真追究他刚才说了什么。 “能起身吗” 韩远案扶着他低声问,要是现在把他堂而皇之的抱出去,让给工作室里的人看见了,韩炽估计会更烦自己。 怕韩炽真的生气,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会儿韩炽已经好很多了,能自己扶着桌沿站起来,可腿一软又往下倒去,幸好韩远案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他,才没让他狠狠跌下去。 虽然最多也就跌在椅子上,但多少都会疼。 “算了,”韩远案叹息,揉了把他后脑勺,安抚他,“我订个餐,先给你冲杯糖水,你就在这趴会儿。” 原本说完就准备走的,可没听见韩炽应声,见他一直坐着不动,垂着眼脸,看起来像是有些低落委屈的模样,韩远案顿了顿,想到什么,又哄着“好不好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坐着的人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闹脾气,以前韩炽闹脾气的时候就会这样,韩远案有心想哄他,但此时应该先给他把血糖升起来。 韩炽一直不说话,韩远案也有些着急,刚想抬声喊小杨,坐着的人忽然趴到了桌上,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因为这个点工作室都很安静,韩远案也捕捉到了那声回应,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他发顶,哄着“小池好乖。” 已经清醒了的韩炽“” 要不是他没力气,怎么都得怼一句回去。 韩远案到外边找到小杨,叫她给冲了被糖水端进去给韩炽,自己到茶水间打电话订餐。 那边对韩远案很熟悉,也知道他常订的是哪些食材,随意客套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刚好看见小杨端着水杯进去,韩远案定在原地,垂着脑袋一点动作都没有。 那么大的高个儿挤在茶水间,让一直看起来严肃的韩教授显露出难得的无力的情绪。 工作室里还有少数人没休息,他们注意到韩远案这边,都拿一只眼睛放哨,不断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地瞄着。 果然无论是什么性质的员工,猎奇都是普遍心理应该说是人类的普遍本性。 “哎,咋回事,韩教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不知道啊,不能是跟韩律吵架了吧” “是吗他俩啥关系都姓韩,该不是兄弟吧” “怎么可能,哪里像了” 蚊子一般的讨论声里,突然迸出一句突兀的嗓音,把另外几个小心翼翼说话的人都吓了一跳。 “天呐嘘你小点儿声,生怕韩教授听不见啊” “哦哦哦哦哦,好好好我闭嘴”那人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嗓门大了,猛地瞪大了眼睛,呲牙咧嘴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另外几人全部一起闭麦,观察了一番确实没有人听见他们说话后,才继续开始讨论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韩远案和韩炽之间已经出现了“追妻火葬场”,以及“当初的我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等各种狗血戏码。 律所里的传言众说纷纭,当事人却一点都没被打扰。韩远案一直在外面等到千居楼的餐送到才进会客室。 喝了半杯糖水,韩炽已经好了很多,唇色不再惨白,沾了点淡粉,下嘴唇上还有些糖水沾染的湿润,韩远案不自在地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别开眼不看他。 “吃点吧。”他声音喑哑,干涩不已,清咳一声,劝他,“吃不下也要稍微吃一点。” 韩炽靠在椅背上,此时精神回来了,好像又有讽刺韩远案的力气,淡淡地瞥他一眼,平静道“真快。” “嗯” 韩远案有些不明就里,坐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忽然发觉他在说啥,愣了一下,接着说“是我不好,我订了餐,得等餐到。” “哦。”韩远案不轻不重地应声,不把韩远案的解释当回事。 “我跟你道歉” “又道歉。” “那不道歉。”韩远案说,“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管我。” “小池,你闹脾气”韩远案明白了,小心问他。 其实他是想问韩炽是不是在撒娇,但是他百分百肯定,要是他说了这话,韩炽绝对会恼羞成怒,然后他就会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他还果子都没吃上,更别提肖想好果子了,有个坏果子他也能心满意足。 韩远案这时候又觉得人的欲望是有限的,明明他只希望韩炽跟他说话就好了,根本不要求好话还是坏话,反正他脸皮厚,没有什么受不住的。 倒是韩炽,脸皮薄,不能在他生病的时候逗他,更不能在韩炽还没原谅他的时候逗他。 “你才闹脾气”韩炽皱眉瞪了他一眼,“我没空跟无关人员闹脾气。” “又无关了。” 韩远案轻叹。 “不然呢” “我不是你顾问吗”韩远案笑,“这是你自己说的。” “”韩炽语塞,过了几秒才说,“我是不是编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韩炽又要把自己说生气了。一说起这个,韩炽就想起分明韩远案瞒着他很多事,他却还费尽心思帮他打圆场。 他可真是个圣母 “小池” “别喊我了”韩炽打断他,恼了起来,“你好烦,不要跟我说话” 韩远案“” 没说脏话已经是他最大的修养和礼貌了。 童年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韩炽听过不少脏话,但那时候他饱受虐待,无力挣脱,那些从父母嘴里吐出来的恶心难听的脏话都没叫他听进心里。 后来跟韩远案在一起后,韩远案很少在他面前说脏话,也悉心教导引导他,他更没有说脏话的机会。 但此时此刻,人骨子里刻着的恶意促使他想骂几句,但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的结果是让生气的自己更生气了。 他只能将气撒在韩远案身上。 这回韩远案确实没明白韩炽为什么突然生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叫了小池,可十几分钟前他也喊了,那时候没反驳难道是因为韩炽还迷糊着,没有听清 可不管怎样,韩远案都会率先妥协。 “好,我不说了,你先吃饭。”韩远案只想监督他吃饭,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找个理由带韩炽去检查身体,全面检查。 韩远案合理怀疑这三年韩炽一次体检都没做过。 韩炽拿起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忽然想起瞿小意的事,撩了眼皮看韩远案,说“他会同意离婚吗” 闻言,韩远案也抬头,沉声说“不会。” “你觉得这个官司难吗” “有点难度。”韩远案神色平淡。 看起来有一种胜券在握,掌控全局的上帝视角的全知感。 韩炽盯着他看了几秒,韩远案也回望过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问“怎么了” “没,”韩炽咽了下口水,垂下头继续挑菜,“没什么。” “韩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问了你就说吗”韩炽截断。 “” 韩远案又没说话了,深深凝视着韩炽,眼底的黑飓风如旋涡一般危险,稍不注意便能将人卷入,尸骨无存。 虽然一早就知道答案,韩炽还是不可避免地失望了一瞬。他每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带着期盼的,飞蛾扑火一般要去问一个答案。 韩炽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眼睫颤动,扑闪扑闪的,扇了一阵凉意进到韩远案心底。 韩远案心口闷痛,凝望着他“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跟你说。”,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第22章百庭 韩炽停下筷子,十分认真地看着韩远案,挺直腰背,注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忽地笑一声“要是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如不说。” 于他来说,韩远案的心思全然是不言而喻,他太了解韩远案了,这人不会因为要挟就向什么妥协点头。韩炽十分知道自己在韩远案心里的分量,但他敢确信,现在他若是当真把这话给问了出来,得到的也绝不会是一个百分百真实的答案。 在骗人这方面,韩远案永远把韩炽当小孩儿来哄,他太懂得怎么宽韩炽的心了。 可韩炽吃一堑长一智,过去了三年,总归是要有些长进的。淡盐糖水是他甘愿被骗,但这件事他不想。 见韩远案没说话,韩炽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用听不出来丝毫赌气的语气开口“我只想听真话,要是不能说就不说反正我们没什么关系,全由你选择。” 最后两句其实是可以不说的,可即使他没有真生气,也不想韩远案舒服。 被戳穿心思的韩远案无奈,顿了顿,也只是低喃一声“小池” “算了,我不想知道。” 韩炽打断他,拒绝听他说话,对于这件事的解释,他不想勉强韩远案。他们之间终归是没有误会的,瞒着韩远案的事当真算起来他也不少,但知道是一回事,话怎么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韩远案不是傻子,知道韩炽是不开心了,但有些事的确还不能跟韩炽说。他知道韩炽说出这种不希望被骗的话时都是极为严肃的,索性干脆不张嘴,还好过韩炽一直琢磨这些事。 其实韩远案还是怕他生气。 吃过午饭韩远案又拿了胃药盯着韩炽吃过才让他去工作。 最近深冬天越发冷了,即便前几日晃眼的日头高挂,温度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低,直线到零下十度,更何况这几天又开始下大雪,更加冷得厉害。 韩炽素来怕冷,受不住寒,工作室开了暖气,上下班的时候不断在寒冷与温暖之间交替,原本就体质弱,很容易就感冒。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韩炽不争气的身体又生病了,不过这次处理得及时,没起烧,就是咳嗽得厉害,鼻塞让他晚上都睡不好觉,第二天醒来又头疼。 导致他只能不断地吃止疼药,吃了止疼药胃又不舒服,又吃不下饭,在他的感冒好之前,韩炽觉得估计要陷入无尽的恶性循环中。 连着喝了一周的药,喝到嘴里都是苦味,胃里全是满满的药的程度,但韩炽的感冒就是不好。 工作狂的名称不是凭空来的,生病的他跟精神亢奋的年轻人和实习生没什么两样,照样熬夜加班。 桓大的研究生实习比其他学生要早,最近桓大的学生正在吵着闹着准备放寒假,可怜的实习生已经工作了半个月了。 临近期末的这一个月,韩远案也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回国的正事,马不停蹄地四处跑,还时不时要留意律所这边韩炽的情况。 这半个月韩远案甚至没回家,借着学校忙的由头留在了学校宿舍。 这次韩炽刚一感冒,第一声咳嗽被小杨听见时,韩远案就远程知道了韩炽的病情,接着便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询问。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地问小杨。 问早餐午饭晚饭吃了什么、问中午有没有休息、问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胃痛有没有起烧有没有熬夜总之不论小杨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韩远案都要问上一问才好。 但小杨也不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韩炽,她根本了解不到那么多,而且要是追得太过分,表现得太明显,韩炽肯定会发现。 韩教授不直接给韩律发信息而是找远水,一定是因为韩律没有回韩教授的消息,小杨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算她再迟钝,也能看出来韩教授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而且韩教授貌似在追韩律一直被赶死都追不上的那种。 所以,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帮韩教授打探军情 小杨一边在茶水间等咖啡,一边不断细数着自从半个月前韩教授带了实习生来后,一直到今天一共来了几次。 最终她数出了结果五次。 韩教授好像很忙,这半个月来得少不说,每次来待得时间还短。对于他的到来韩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小杨还是有点能感觉到韩炽周遭的气压在韩远案离开后断崖般降低。 可她只是一个小喽啰,一点都不敢多嘴。 叮 咖啡机断电,小杨探头瞥了眼韩炽紧闭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没有动静传出来,叹了声气后才将咖啡端走。 小杨最近没心情,都没有给咖啡拉花加奶。老板的感冒咳嗽一直不好,她像被架在火上,焦灼不安。 不止是因为韩远案,她自己也是打心底心疼韩炽的。在小杨心里,韩律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有时候情感淡漠到几近孤僻,不爱说话,但凡张嘴必是正事,再没有多余的话讲。 小杨抿了口咖啡,皱着脸将苦涩味压下去,顿了顿还是决定起身去敲韩炽的办公室门。 咚咚。 敲第一下没人应。 隔了三秒,小杨又敲了第二遍还是没人应声。 好似察觉的不对劲,小杨举起来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抬声喊了下韩律,依旧是没人应,她一把推门进去。 空荡荡的,人影都没有。 小杨猛地瞪大眼睛,脑子空白了一瞬,直到韩炽出现在内间的休息室门口时,小杨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才落到原处。 “韩律,你没事吧”小杨扶着门框,身体挡住门缝,小声问他。 韩炽的脸色有点难看,肩背微弓,握拳抵着唇边,时不时很费力地咳嗽一声。 “没事。”韩炽哑着嗓子说,连着咳了好几天,刚才又吐了一遭,嗓子刀割般疼得厉害。 小杨听着他的声音直接出现痛苦面具,死死皱着脸,问他“韩律你要吃晚饭么” “不吃,不用给我订。” “啊不吃吗”小杨觉得不太好,劝着,“您两天没吃了。” “嗯,没事,你先出去。” 韩炽翻着卷轴看,他这几天嗓子一直疼,没办法吃东西,一咳嗽就恶心,吃了也得吐出来,不如不吃。 “哦。” 小杨不情不愿地转身,一边走一边掏手机,还没把门关上,就被韩炽叫住,她惊喜了一下,回头问“是要吃饭吗老板” 韩炽直勾勾地看着她,这姑娘弯唇的时候笑靥如花的,眼神闪闪发光,换做常人还真说不出绝情的话。 可谁叫她老板是韩炽。 那人生病脸色苍白时,神情也是冷然的,盯了小杨几秒,视线转向她的手机,淡淡道“不许跟他汇报。” “哦。” 虽然一早就猜到老板知道自己一直背叛他跟韩教授通讯,但冷不防被直接说出来时,还是猝不及防地吓出了她满手心的冷汗。 小杨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把门带上回了座位。 办公室原本就开了暖气,小杨脱了羽绒服外套,套着一件厚毛衣,按理来说应该是刚刚好的。这会儿从韩炽办公司出来,却觉得热得很。 她长舒一口气,重新拿出手机给韩教授发了信息过去。 被骂是一回事,为老板好又是另一回事。人是铁饭是钢,哪儿能连着两天都水米未进小杨就是觉得韩教授能劝动韩炽,至少能让他多吃点饭。 韩远案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公司,百庭最高层俯瞰地下犹如巨人视蝼蚁,渺小到微不可见。 学校的事快接近尾声了,但公司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原本以为要些时间的布局被瞿小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给提早了,算是给韩远案的一个惊喜。 百庭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一年前却被国外一个不知名的老板收购。一夜之间百庭换主,国内外对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猜测不断。 百庭市值不止千亿,却被那老板一次就拿下,那位神秘人物的实力显然不容小觑。 桓城的地头蛇是韩氏,但遮天的便是百庭,如今几乎没人不知道百庭这位的来头和背景是分毫不可撼动。 若是不小心跟他对上了,便如同蚍蜉撼树。 陈晨扶了下眼眶,察觉到老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但没打算提醒,拿着文件夹,继续说“宴会已经订好了,按您的要求在半个月后的跨年夜,安排在白鲸酒店,邀请函也特别发到了韩氏,您看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办公椅上的人根本没理他,皱着眉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在陈晨看来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否则老板一般不会露出为难的神情。 “老板” “嗯,就这样安排,”韩远案收起手机,一边脱西装一边说,“不计较企业大小,人越多越好。” “好”陈晨点头示意收到。 韩远案换了身长款羽绒服,踏着绑腿皮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还不忘沉声吩咐陈晨“我有点事,公司有事电话联系,不要随便去找我。” “好” 陈晨不懂,但陈晨点头听指挥。,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