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整的片羽时光》 001章 不知疲倦的蝉开始吱吱吱的嚣张嘶鸣着，夏日的热浪一波又一波的席卷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和每一个人的心头。随着温度不断升高，城市各个招聘场外等候的队伍也越来越像一条长龙。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每时每刻都上演着一败涂地和鲤跃龙门。而w大学的校园里却充满着轻松和解脱的气氛，和外界让人烦躁不安的闷热天气显得格格不入。 离毕业典礼结束已经有几天了，校园里除了开始整理行李和回忆的毕业生外，仿佛一切都亘古不变地进行着，2013年夏季的风打在皮肤上，大家依然按时上课，按时起床，按时应付着自己兵荒马乱的青春。就像大树的年轮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完了！完了！又要迟到了！” 林歌从床上一个鱼打挺，关掉已经延迟了三次的闹钟赶紧爬下来床，刷牙刷到一半时突然发现今天欧阳青居然没有叫自己，她不是一直都是211寝室称职的活闹钟吗？难道她也睡过头了？林歌这样想着，望向欧阳青的床却撞上了一个短发女生意味深长的笑容。林歌愣了半天，突然想起毕业典礼已经过了，而且论文答辩也已经圆满落幕了，自己已经没课了，瞬间满脸尴尬，这个神情更引得欧阳青哈哈大笑。 “咱宿舍一大早怎么这么热闹啊？” 陈贝推开门笑吟吟地望着宿舍里对视的两个人，手里拿着刚刚买的豆浆和酱饼。 “小贝，快快快过来我跟你说……” 林歌看着面前这两个笑得毫不顾忌当事人感受的室友，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从高中开始就成为闺蜜的陈贝，本来斯斯文文的陈贝在“假小子”欧阳青的带领下渐渐跑偏了自己的画风。林歌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但又发现自己打不过两个人，只好灰溜溜地拿走自己那份早餐，坐在一边吃了起来。而身后的两人一会窃窃私语，一会哈哈大笑，她的耳朵却越来越红。“你们就笑吧，谁没有出糗的时候，别让我抓住你们，不然有你们好看！”林歌满嘴塞着饼这样想着。 这栋寝室楼因为都是毕业生的原因，宿舍一个又一个被搬空得只剩下床板，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只有墙上已经快掉下来的墙纸证明着这栋楼不断人来人往的历史。 而林歌的寝室则还留着三个人。陈贝留在这里和她的男朋友徐磊一起创业，经过了刚开始的磨合，现在事业已经在慢慢起步，而她也俨然一副富婆的架势，各种阔气——这几天寝室的早餐也都是由她提供的。这让林歌恨不得像个树懒一样整天粘在她身上。陈贝和徐磊相识在大学的一场社团欢聚会上，用陈贝的话说那就是一个自愿组织的相亲会，不过赚到一个又帅又上进的男朋友让她对那次聚会还是赞不绝口的。虽然因为创业要忙很多，每天很晚回来，这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精神上的无比同情，但是每次只要陈贝带回早餐，就会被其他两个懒虫的感激之情包围。欧阳青则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冷傲、自私、挥金如土，啊不不不。这是林歌认识她以前对有钱人家的想法。这个欧阳青除了性格和男生一样大大咧咧外，可以说是宿舍里脾气最好的人。毕业典礼结束后，欧阳青的父亲就催促她去公司上班。可她却以大学生活需要完整地结束为由，拖延去报到的日期。而欧阳爸爸对她这个宝贝女儿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强拖硬拽不是。也就放任她享受大学最后的时光了。 而林歌是唯一一个真的没地方可去，只能待在寝室一遍又一遍投简历的人。虽然从大四就开始海投简历，而且偶尔还会有电话喊去面试，但是不知道是觉得林歌根本没有工作经验还是长相平平，反正没收到过面试通过的电话。这让林歌一向引以为豪的智商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过她强大的自愈能力让她坚持不懈地继续海投简历。当她走出家乡来到n市上大学的时候，就立志一定要在这里混个人样再回去。虽然到现在的四年时间里，她都是安安分分上课，连一次兼职都没有做过，和她的高中同学陈贝这个整天到处兼职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用林歌的话说，她是脑力劳动者，只有学习到足够多的知识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其实寝室本来是有四个人的。还有一个叫郑小泽，是这个宿舍唯一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不仅精通英语和日语，还会画画和拉小提琴，一直是班里女神级的人物。这种童话里才应该出现的完美人物竟然落入凡尘，而且还落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寝室里。无奈大二那年，她作为交换生去英国两年，让一众追求者黯然失色，不过也有传言说她的离开也许和寝室矛盾有关。 “小青，你最近怎么整天一早就出去这么晚才回来，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快到第二天了。是不是有敌情呀，老实交代！” 林歌趴在床上望着刚从外面回来的陈贝，脸上充满了侦探般的睿智和机敏，来回在欧阳青身上进行无缝隙扫描，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除了眼睛酸得张不开外什么都没发现。 “姑奶奶，谁跟你一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有空了起来投个简历。我可是要挣钱养活全家老小的人。” 欧阳青没好气地白了林歌一眼。然后就坐在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不亦乐乎。林歌不知道的是，欧阳青根本不敢告诉她自己去见了谁。要是让林歌知道那个负心汉张健又来找自己，而且自己还答应和他约会，一定会剥了自己的皮的。欧阳青也想过一定要远离这个对自己始乱终弃，和这个才在一起一年就到处沾花惹草的男人划清界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收到他的讯息或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转身。对她而言，他就像一个带着刺的磁铁。 林歌见欧阳青这么一脸笃定地反驳自己，想想她说的的确好有道理，不一会就又去梦里找周公了。 002章 “嗡嗡....嗡嗡.....”一阵手机抖动声把正在睡梦中的林歌吵醒，林歌翻了翻身，手机依旧不停抖动着。 “喂...” “喂，是林歌小姐吗？” 这种官方的语气让林歌虎躯一震，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这种电话要么是通知面试，要么就是骗子的诈骗电话。可是已经被拒绝了无数次的她本能地不太相信这会是成功的喜鹊。于是她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然后瞬间被自己的机智所打动。又转身睡了一个舒心的回笼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经历了黑洞由产生到破灭的漫长时光，林歌终于悠悠从睡梦中清醒。发现手机收到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简讯。 “您好林歌小姐，您已被x公司聘请，请于下周一按时就职。” 就像一万条电丝从林歌的脑中奔流而过，在回拨确定消息是真的后，林歌立马拨通了陈贝的电话。 “喂喂！陈贝！快回来陪我去买衣服！” 商场。 林歌和陈贝在人流中穿行着，走过形形□□的店面，瞳孔略过五颜六色的服装，不断地试试换换，一直找不到心仪的那一件。 “陈贝？” 两人后方响起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二人转身一看，发现竟然是高中同学陈宸，他一脸惊喜地望着两人，在大一时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后，三人这还是第一次重逢。 “陈宸，这么巧，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和林歌啊？” “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可是来买礼物。” “这样哦，我们也在买衣服呢。” ..... “对了，我前两天遇见董华了，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整天在老师背后做鬼脸的那个。” 陈宸见两人思索了片刻后，就将他和董华相遇的场景说了一遍，原来董华那天见到陈宸后就说要大家聚聚，马上工作了以后再聚就难了，本来陈宸想要找理由推辞掉的，但是经不住董华的软磨硬泡终于勉强答应。两人分开时董华还给了陈宸继续拉人的任务。 见陈宸说了一大堆，陈贝耸耸肩用眼睛瞟了瞟旁边的林歌。陈宸也望向了林歌。这时候林歌的脑海在飞速地旋转着，智慧的齿轮快得都蹦出了火花。只为了想出一个合理拒绝参加聚会的借口。突然林歌眼睛一亮，正欲说出口。 “我前天正好遇到大摄影师，他也答应出席哦！” 陈宸看着林歌一副气咽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的表情，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三点右岸酒吧，要准时到哦。” 陈宸说着就大手一挥继续去找礼物了。林歌求助地看向陈贝，后者无奈地耸耸肩，一副谁叫你被抓住把柄的样子。然后拽着林歌继续去挑代表着经济独立的新衣服。 林歌和陈贝出现在同学聚会的酒吧门口时，看见了许多都快要被遗忘在历史长河中的面孔。那个在划拳喝酒的，是班里的捣蛋鬼董华；那两个勾肩搭背的，是班里一起来的转学生；那个喝酒喝得脸颊已经微红的马尾女生，是高中时候的可爱班长；那个手上拿着礼物的不就是昨天的陈宸吗。还有那个嗓门一次比一次高的小胖子，不就是当时一直追陈贝的郑介吗。看着这些记忆里突然棱角分明的面孔，二人脸上不禁露出了缅怀的神情。 “呦呦，这不是我们的文艺委员和陈大小姐吗？” 董华吊儿郎当的声音让聚光灯突然就集中在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上。这种突然袭来的目光聚焦让两人一阵慌乱，不过经过大学的洗涤，二人早已没有当初的羞涩和怯场，大大方方地和每个同学打招呼，然后坐在沙发上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等待着还未归群的候鸟。 在高中时代的记忆漩涡席卷下，二人也开始追忆高中那段懵懂的岁月。不一会，郑介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位置换到了陈贝身边。一杯浓郁的咖啡稀释了两人曾经的尴尬和失落，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 林歌望着窗外散发着湿润气息的湖泊，不自然地想起了那个人的存在。如果说命运是洪水猛兽，那无情撕咬的便是林歌和那个人忽远忽近却始终无法到达的距离。这么久不见，林歌都觉得自己快要忘掉和那个人的许多事情。也许就像只有开头和结尾的小说般过程的扑朔迷离太过复杂和虐心，只有开始和结尾简单明了却也脆弱单调。可忘记再多，林歌也忘不掉那匆忙的欢聚和离散。学会失去，永远是爱情这堂课里最难的一堂课。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得林歌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和这个世界的脉搏是那么紧紧相连。那一年的地震震动了无数华夏人民的心，多少人游离在家门外无家可归，多少灵魂受到重创与至亲分离。举国悲泣的同时也产生了众志成城的巨大号召力。那一年奥运会在首都召开，从开幕式到闭幕式，足足两周有余，中国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这种自豪感是每个中国人都能感受到的。可不管发生了多少事，时光也不曾为谁停歇，依然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我们都只是这个时代里一颗颗小小的星辰。 “小美，气色不错呀！” “徐玉，你怎么和王鑫一起来的呀，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 “李浩，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说好提前到的。” 董华就像通报宾客的喇叭一样，每来一个同学都要数落数落，然后再邀为上宾。就和高中的他一样，说话不过大脑却又从来不让人反感，仿佛大学四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应赐，你可算终于来了。就等你一个了。” 终于，一个拿着单反，穿着简单衬衫的男生在大家的注视下悠然走来，每个动作与表情都和林歌脑海里的那个身影不断的配对，最后重合成了一个人。应赐和每个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最后自然地坐在仅剩的林歌对面的椅子上。二人四目相视，仿佛有着千言万语欲脱口而出。 “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也许这就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和浑然天成的了然于心。一句问候就足够概括彼此想说的话。 高中同学聚会就在这种分享和吐槽中热闹地进行着。有人在吐槽大学遇见的奇葩，有人在回忆高中犯过的糗事和一起反抗班主任的光荣事迹。更有人在畅谈未来和理想。众人脑海里渐渐模糊的青葱岁月在别人的帮助下一点点地连接起来。一阵阵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仿佛在为挥洒的青春伴奏。 “文艺委员，大家难得凑一起，给大家伙来首歌呀，就唱那首你当年最拿手的那首“我们的爱”吧！” 随着酒精的挥发，大家越来越放得开。董华第一个忍不住抓出还在不停偷偷看应赐的林歌，被点到名的林歌一脸要暴走的表情望向董华，和旁人聊天的应赐也停下来望向林歌，林歌刚要拒绝，大家的热情瞬间淹没了林歌。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架不住人多势众，林歌只好一路小跑地上到台上，清了清嗓子。脸红地望着下面一堆笑吟吟的观众，还狠狠瞪了一脸幸灾乐祸的陈贝一眼。 “回...咳咳...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 沈应赐望着眼前这个由刚开始紧张到逐渐融入演唱的女孩，眼神里慢慢被温柔和挣扎所填满。他还清楚得记得，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夏天，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也是在高高的台上，在一群观众的注视下，努力地进行着自己的表演。仿佛回到梦中一样，回到那个只有满桌的试卷和一切懵懂的时代。 “来来来，大家来拍纪念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会也接近尾声，在最后，沈应赐提议给在座的大家照一张合照。于是大家整整齐齐的坐在镜头前。 “大家跟我一起喊，茄子！” “茄子——” 林歌望着应赐被挡在单反下的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张如今已有些许胡茬的脸是那年整个夏天自己脑海里萦绕最多的画面。回忆起那个夏天，如果要为那个夹杂着可乐气味和淡淡的花露水味的夏天找一个索引的话，那应该就是那句“嘿，我要走了”。 003章 “快走吧，我们先到教务处去。”林歌的父亲林振南不停地催促着林歌。 一年前，由于林振南工作上的调动，林歌全家都搬到了n市。就在一个小时前，林歌刚刚从n市回到h市，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林振南带到了d中。 d中是h市最好的中学，而林振南花了大力气让林歌进了d中最好的班级。从n市回来的一路上，林歌已经通过父亲了解了d中的情况，以及父亲对林歌的殷切期望。 第一次走进d中，林歌免不了左顾右盼。父亲的催促让她加快了脚步。 在教务处办了手续后，林歌被教导主任带进了初二（3）班。一进教室，班主任高老师就走上前来。 “你就是林歌吧，欢迎来到初二（3）班，我是班主任高老师。” 林歌抬头，向她的班主任——一个满脸笑意但不失威严的中年女老师点点头。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在她耳边低语。环顾四周，林歌觉得空气中有一丝压抑，教室里似乎有无数双陌生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于是她把眼光投向了教室最左边的角落，那里是整个教室最安静，人也最少的地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静静地在看书。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孩，此刻他的世界安宁、沉静，美好得像复活的春天，似有歌声从心里传来。只有她，只有他，能听到。 林歌觉得他与这个喧闹的教室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在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对话结束后，无独有偶，林歌被安排到了教室最左边的那个角落，和那个白衬衫男孩成为了同桌。 一直走到座位边，林歌拉出椅子，白衬衫男孩才发现林歌的存在。他抬头冲着林歌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皮肤白净明晰。 “你好，我是沈应赐。” “你好，我…我是林歌。” 没有想到这个安静的男孩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林歌显然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林歌的心情似乎因为这简单的问候而明朗了起来。 学校的生活简单而充实，d中作为h市最好的中学，其教学质量在全市首屈一指，但是学生的压力也相当大。林歌所在的初二（3）班更是卧虎藏龙，几乎班内绝大部分人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多才多艺，品学兼优。 而林歌，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境平凡，长相平凡，一个除了唱歌以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特长，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在d中这样的强压下，虽然也很努力地在融入这个环境，但她骨子里有着或多或少对这个世界的疏离。 也许正因为这样，林歌在班级里并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和林歌说话最多的人便是沈应赐。 即便是同桌，相处近一个月，其实沈应赐和林歌说过的话也不多。但是在林歌看来，沈应赐虽然话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林歌在心里默默地把沈应赐分到了“朋友”这一栏，并且备注了“第一个会关心我的人”。 一天早晨，林歌因为起床晚了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忙忙赶到教室的时候又被班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嘀咕了几句。狼狈的林歌整个早自修都抬不起头来，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翻着课本。早自修下课，林歌去上厕所回来时就发现桌上多了豆浆和油条。 “快吃吧，豆浆凉了就不好喝了”——压在豆浆下的纸条。 林歌转头看向沈应赐，他在翻看一本摄影教程书。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沈应赐买的早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歌竟然没有多想，心里默认这是沈应赐买的。 吃着早餐，林歌突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为了得到答案，林歌想找个机会问问沈应赐，但是有好多次她想开口的时候都停了下来。很快，她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歌看到沈应赐在粉红色的信纸上写信，忍不住打趣到：“粉红色的信纸，写情书给哪个女孩子呀，我帮你看看呀！” 沈应赐听了后脸微微一红，眼神从信纸中抽离出来，略带尴尬地说到：“不是情书，是给一个朋友写信。” “我猜这个朋友是女生吧。”林歌嘻嘻笑道。 沈应赐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长大，以前是我的邻居，现在搬走了，我们经常通信。”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此刻的他是在回忆那逝去的美好的年少岁月，还是那个让他一直记着的邻家女孩？林歌静静地看着沈应赐。 也许等待回信的过程总是让人充满期待，写完信并寄了出去后的沈应赐心情格外好，不仅和林歌的话多了起来，而且不经意间总会提到那个叫沐笙的女孩。 “沐笙唱歌特别好听，最喜欢唱那首《我们的爱》。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让我听她唱歌，刚开始的时候我可真听不下去，谁知道后来竟然越唱越好……” “小时候我们一起练字，老师总说她的字和我的字特别像，她每次都说是我在模仿她，呵呵……” “每天我们一起上学放学，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她刚搬走的时候我一个人还真不习惯……” 林歌听着沈应赐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心里好像有一股绳子在拧来拧去。 中午沈应赐不在教室，林歌拿起了他桌上的书本，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起他的字。确实，沈应赐的字看起来的确有点秀气，和一般男生的字不太一样，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出自女生之笔。 林歌小心翼翼地拿出前几天早餐留下的纸条，将纸条上的字和沈应赐的书本细细比较了一番。 是他，只是纸条上的字看起来更加沉稳和有力。林歌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再次把纸条收了起来，林歌激动地拿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下： 豆浆凉了就不好喝了。 转眼到了一年一度十佳歌手的比赛，班主任让大家推荐一位同学代表班级去参赛。 班会课上，作为文艺委员的沈应赐第一个站了起来。 “我推荐林歌。” 接着，班里的几个男生也纷纷凑热闹，都把票投给了林歌。 林歌一脸诧异地望着沈应赐，而他却并不理会，只神秘地一笑。整节班会课，林歌都心不在焉，几乎没有听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下课后，推荐结果出来了，林歌要代表班级去参赛。 “沈应赐，你……你为什么推荐我？”这是林歌第一次叫沈应赐的名字，当然也因为不解而显得有点着急。 “林歌，试试，你可以的。”沈应赐倒显得很真诚。 “你又没有听过我唱歌，你…你怎么确定我不会给班级丢脸……”林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毕竟，这是代表全班同学参赛，也是第一次在全班面前露面，此时的林歌并不是那么自信。 “其实我听过，我听过你唱《我们的爱》，还有你唱歌的样子很像沐笙。”沈应赐的眼里盛满了温柔和回忆。 林歌看着沈应赐的脸，本来不安的心情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叫沐笙的女孩的身影。 之后的每天中午，沈应赐都陪林歌去音乐教室排练。 从教室到音乐教室的路上，两人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渐渐开始聊一些话题，林歌开始渴望这每天中午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 在林歌眼里，沈应赐不再是刚见面时那个只会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看书的男孩，他也会开怀大笑，也会侃侃而谈，也会扮鬼脸逗林歌开心，林歌渐渐发现，自己对沈应赐的感觉和以前又不太一样了。 而沈应赐，作为文艺委员，每天负责陪林歌去排练的他可谓兢兢业业。他找了很多不同风格的歌曲让林歌试唱，对一些难唱的地方，两人会停下来细细斟酌。在排练的过程中，两人逐渐产生了默契。 十佳歌手比赛的日子逐渐靠近，林歌和沈应赐都在为比赛做最后的努力。幸运的是，林歌获得了冠军。 领奖时，林歌的眼神一直在寻找沈应赐。她想告诉沈应赐，自己做到了。沈应赐也看到了她期待的眼神，在台下，他向林歌竖起了大拇指。林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周后的周一，沈应赐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林歌显得心神不宁。 第二天的音乐课，正当林歌翻开课本时，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下来。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嘿，我要走了。 这是沈应赐的字迹。 林歌看到纸条时，手中的课本不小心滑落在地上。这算是离别，还是短暂的告别，林歌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林歌来说，沈应赐逐渐成了自己在这个陌生环境下的一种寄托。当一个孤独的灵魂触碰到哪怕一点点光亮的时候，这点微光都显得格外耀眼。 很快，林歌就从同学口中得知，沈应赐转学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歌回想起那天初见时的问候，“你好，我是沈应赐”。而纸条上的“嘿，我要走了”，似乎和那句问候有着某种程度的关联，将两者联系起来，林歌觉得这一切就像电视剧那般充满戏剧性。 可是我们这颗美如蔚蓝大海的星球，依然不紧不慢地按照原定的轨道行进着，从来没有因为这世界少了谁而停顿一刻钟。生活依然是生活，只是林歌的心里多了某种期盼。 004章 2008年夏，举世瞩目的北京奥运会逐渐冲淡了512汶川大地震留给人们的创伤和金融危机给人们带来的冲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兴奋剂的味道。奥运赛场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竞争和成败，随着比赛的白热化，所有人的兴奋点都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北京奥运完美落幕，中国的奖牌数领跑整个奖牌榜时，全世界华人都在沸腾，炎热的天气也被这喜悦盖了过去。 林歌和闺蜜陈贝相约在开学前一起去书店，为即将开学的高三购置一些参考书。在结账时，陈贝突然死盯着林歌看。 “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林歌奇怪到。 “哎呀不是我，是那边有个穿白衬衫的帅哥一直盯着你看，我就想看看你身上有什么吸引人家的地方啊哈哈。”陈贝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男生。 “瞎说什么呢陈大美女，人家一定是在看你，要不要主动一点过去聊聊呀~哈哈……”林歌边转头边向陈贝指的方向看去。 当林歌放眼望去，看到那个人也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她的笑一下子停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女孩走到那个男孩身边，和男孩说笑了几句后，男孩接过了女孩手中的书。女孩挽着男孩的手离开了。 陈贝明显捕捉到了林歌表情的变化，用手在林歌面前晃了晃，“怎么了，那人认识？” “不知道…不认识吧…我们快走吧。”林歌拉着陈贝催促到。 “别呀，我看那人好像认识你，你不过去看看？”陈贝的八卦心理又被激发了，想要一探究竟，可林歌却感到不耐烦。陈贝只好作罢，两人付了钱匆匆离去。 回到家后的林歌把书包一扔，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刚才在书店的画面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如果说这四年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那么他也许是她最大的动力。可是当她能够以更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却连站在他身边的勇气也没有。而她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是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还是因为曾经他的不告而别？ 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人，但是有些记忆却会永远停留在历史的某个瞬间。 那个自己迟到的早晨，桌上的豆浆和油条。 那个在音乐教室排练的中午，悦耳的音符。 那个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值日的傍晚，真实的陪伴。 那时候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看不到未来，只好得过且过，于是一天又一天。到最后都会明白，那些海誓山盟犹如虚幻的海市蜃楼，都不如最真切的陪伴，来得温暖实在。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当你试图打开他的心墙，而他却突然转身。 如果说当年他的突然离去，让林歌的生活失去了一抹亮色。那么这次偶遇又让林歌原本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一连几天，林歌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再开学的林歌已经高三，面临着高考的巨大压力。一想到这一整年都要和做不完的习题和试卷为伍，在每晚渐渐暗下去的灯光下撑着深不可测的夜，陈贝就苦着脸对林歌说：“多希望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学霸男朋友啊，我的生活需要润色！” “行了，别花痴了，你呢还是祈求老天爷给你一个聪明的脑袋瓜比较实际一点。”林歌用手弹了一下陈贝的脑门。 两人正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地聊天，突然班里的女生发生了一阵骚动。 陈贝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从门口进来。 “那不就是那天书店里的帅哥吗？林歌，快看！”陈贝推了林歌一把。 “你好，我是沈应赐。” 熟悉的声音在林歌耳边响起。就在林歌听到陈贝的叫声赶紧低下头后，沈应赐已经走到了林歌身边。 “你好，我是陈贝。”陈贝大大方方地说到。 沈应赐微笑点头，然后看着林歌。陈贝推了一把林歌，“你干嘛呢，发什么呆啊？” “我…你好，我叫林歌。”林歌瞥了一眼陈贝，终于抬头看到了沈应赐的脸。 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地在林歌的脑海中出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终于变成真真切切的存在。 林歌仿佛回到了那年初二，刚刚转学到d中的林歌走进教室，第一个和林歌打招呼的就是沈应赐。时光变换，兜兜转转，同样是转学生的沈应赐又和林歌成为了同班同学。 只是曾经，林歌和沈应赐已经渐渐走进对方的心里，而如今，林歌看沈应赐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疏离，而沈应赐看林歌的眼神何尝不带有一丝遗憾。 只是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对沈应赐来说，带着温暖的心情离开，要比苍白的真相好。 005章 操场上，还有三三俩俩的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互相打闹…… 在高二（4）班的教室里，林歌还站在黑板前认真地出黑板报，似乎想到即将要完成这项任务，林歌手中的粉笔也加快了速度。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在林歌的侧脸上，为她安静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辉。随着最后一笔的结束黑板报终于完成了，看着自己的成果，林歌嘴角扬起了微笑。最近每天放学，林歌都会和同学们一起留下来帮忙出黑板报，今天就只剩下了一些文字部分，林歌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于是就让同学们先回去了。 林歌简单地收拾过后，正准备离开时，不自觉地望向教室里最左边角落的位置━那是沈应赐的位置，这么久过去了，他的喜好还是没有变。之前的自己也是坐在那个位置，只是现在身后多了一个他。看着桌上还放着笔记本，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林歌的脚步已经走向了那个位置。 摊开的书本上依旧是熟悉的字，林歌想起了曾经压在豆浆下的那张纸条，回忆扑面而来。 想起曾经的自己会因为沈应赐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而将他的备注设置成“第一个会关心我的人”； 想起曾经的自己会因为沈应赐递给自己纸条上的字很好看，而一直默默地模仿，以至于现在每次的黑板报老师都会让自己负责文字部分； 想起曾经的自己会因为沈应赐的鼓励，而站在十佳歌手比赛的舞台上，以至于现在担任了班级的文艺委员…… 想到这林歌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不知不觉中发现沈应赐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似乎是感觉有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林歌抬头一看，那个刚刚一直徘徊在脑海的人此刻正站在教室的门口对着自己笑。不知是因为不小心翻了别人的东西又刚好被抓住的窘迫，林歌一时愣在了那里。 “我的笔记是有什么问题吗？看你刚刚盯着我的笔记笑？”沈应赐双手插在口袋中，嘴角微扬，慢慢地走了过来。 “啊……没什么没什么……”此时的林歌心想若是有洞自己都可以钻下去了，不可能承认自己刚刚是在想他吧，“啊…..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同学们都早已经走了。” “刚刚去了一趟高二那边，沐笙在那边。她刚来还不适应这边的学校，我陪她等她爸爸来接她。你呢？怎么还不走，黑板报出好了？” 哦，原来他是去陪沐笙了。 “已经好了，正准备要走了。” “那刚好，等等我，我收拾一下，一起走吧。” “好。”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偷看的事情还没缓过来，还是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单独的相处，林歌此刻的心情既尴尬又紧张，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默默地走在沈应赐的身边。 “看不出来，你的黑板报也出的这么好，字写的很漂亮，难怪老师会叫你来负责文字。”沈应赐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还好还好，比起你的字就差远了。”林歌想到自己明明是一个文艺委员却也做起了宣传委员的活，估计也是因为他吧，或许，不仅仅是这个，还有自己会去选择担任班级的文艺委员也是因为他吧。“对了，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家吧，我家很快就到了。” “没事，送你到家吧，女生这么晚回家不安全。” 一路上，林歌的脸都微微泛红，可能是因为夕阳余晖照射在脸上，可能是因为沈应赐，曾经一直追赶的男孩就在自己的身边。此时的林歌多么希望回家的路可以长一点，这样就可以多和他说一些话，可以和他呆的久一点。 林歌指了指身后的小区，“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好。” 正当林歌转身走进小区的时候，沈应赐大声叫住了林歌：“林歌，这次轮到我是转校生了，要多多关照哦！” 林歌突然觉得逆光下的少年也是如此的好看，白色的衬衫，背着单肩书包，温暖的笑容。 当初的你是最好的你，很多年后的我才是最好的我，最好的你和最好的我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而我，依然在一直追赶你。 有人说，校园里最快的不是一等到下课铃就奔向食堂的同学们，而是八卦消息，尤其是在任务繁重的高三，来点八卦消息还是挺亢奋的。 高三正是关键时刻，林歌为了省下中午回家的时间选择了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旁边的陈贝正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别看陈贝平时的时候斯斯文文，但在只有林歌的时候，她绝对是林歌的小喇叭。“哎，林歌，你看那边，那个不是坐我们后面的沈应赐，他身边的女生是谁，长得挺可爱的。” 林歌抬起头，看向陈贝指的方向，沈应赐满脸宠溺地看着那个女孩，时不时还揉着女孩的头发。女孩一头顺滑的长发，没有其他繁重的发饰，穿着干净的校服，乖巧简单，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那个女孩就是他口中的沐笙吧，那个很会唱歌，字写得也很漂亮的沐笙吧。 “林歌，你说那个会不会是沈应赐的女朋友呀？对了，林歌，你是不是和沈应赐认识呀，感觉你们像认识的，那天介绍的时候直奔你来的……” “林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一直沉静在刚刚画面中的林歌终于反映过来，“啊，陈贝，你刚说什么呢？我刚在想事情哈。” “林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有事情，你跟沈应赐是认识的吧？快说实话，有什么故事！” “……哪有。”林歌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陈贝问题，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郑介，一直追求陈贝，屡遭拒绝依然坚持。“嘿嘿，陈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先别动，在你的左后方50米的距离，郑介在那里。” “啊啊啊~~~怎么办，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不然又要尴尬了，本小姐有尴尬癌呀。” 006章 学校为了能让高三学子劳逸结合，举办了一场高三篮球联谊赛。 身为班上的文艺委员，林歌鼓励大家积极参加篮球联谊赛，可惜在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会打篮球的男生更少。正当林歌趴在桌上想班上还有谁可以参加的时候，沈应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加上我吧。” 林歌一直以为沈应赐是那种安静温暖的男生，不会打篮球，至少在初中做同桌的时候没听过他说会打篮球。“你会打篮球，怎么以前没听你说？” “不相信？那到时记得来看我打篮球！” 虽然一直不知道他会打篮球，不过林歌还是很感激沈应赐，在她愁着找不到人的时候，沈应赐又帮助了她。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陈贝就拖着林歌奔去了操场。一路狂奔中还夹杂着林歌的声音,“陈贝，跑慢点，来得及的……” “加油！加油！4班加油！” “加油！加油！5班加油！” 这是文科班中的最后一场，4班和5班将pk出最后的冠军。 …… “4班加油！沈应赐加油！郑介加油！”身旁的陈贝也跟着同学们呼喊起来，林歌□□场上的热情、陈贝的欢呼所感染，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10号——沈应赐的身影。他跑得非常快，接过队友传来的球，快速闪过对方的防守员，在队友的合作下，优雅完美地一投，又是一个三分球……她竟然不知道沈应赐的篮球打得这么好。 这么长时间过去，原来，变得不仅仅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似乎变得更加优秀，现在的自己和最好的那个他又隔了一段距离。 “10号又进球了！” 球场上的沈应赐肆意、张扬，和平常那个安静坐在教室角落的少年截然不同，少了些温和，多了点霸道。 哨声吹响，4班赢了。 “林歌，我去给郑介送水去。” “陈贝，我没听错吧……” “没错，虽然平常我经常躲着他，但是你看这次篮球赛他为班级做了贡献呀，我当然要去感谢他。”陈贝指着郑介和沈应赐的方向，“林歌，你看，没有人给沈应赐送水，你快过去，身为文艺文员，你要服务好大家。” 再转头，陈贝已经拿起矿泉水就奔去了操场，林歌正犹豫着，发现沈应赐也看向了这边，目光接触。最终，林歌还是鼓足了勇气，拿起水走向沈应赐，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就像陈贝说的一样，自己是班委，应当要服务同学，反正他也不知道。 “沈应赐，从来没有发现你的篮球打的这么棒，以前倒是没听说。”林歌递过矿泉水。 “应赐哥哥，给你水，你刚刚的表现太精彩了！我可是一直围观的哦。”正当沈应赐微笑地要接过水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冲了过来，正是沐笙。 “小笙，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是林歌听着总觉得带着一丝宠溺。 “应赐哥哥，我可是为了看你的比赛偷偷溜出来的，我等下就回去。”沐笙撒娇的样子让林歌都不舍得责怪。 林歌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此时的她默默地把手伸回来。看着眼前的沐笙和沈应赐，想起了沈应赐曾跟自己说过他与沐笙之间的故事，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他们中间的第三个人，怎么也插不进去。 “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沐笙，这是林歌，你要叫学姐。” “林歌，她就是……” “林歌姐，我叫沐笙，笙歌醉梦间的笙，我可是经常听应赐哥哥提到你哦~说林歌姐歌唱得好听，人也很好……” 林歌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应赐对沐笙是那样的宠溺，沐笙这么可爱，连自己都招架不住。转念又想沈应赐经常跟沐笙说到自己吗？他还说了些什么？林歌的心里就像被小鹿撞了一下。 “好了好了，小笙，你快回教室去，好好学习。” “应赐哥哥、林歌姐，那我先走了，再见。林歌姐，下次我来找你一起玩。” “好的，快去吧。” 沐笙离开之后，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了，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就只有林歌和沈应赐并肩而行。 “林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林歌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沈应赐。在班上女生中，林歌和陈贝的个头已经算是很高了，所以她们才坐在了后面，但是现在和沈应赐走在一起，林歌还是要微微抬抬头才可以对视到他的眼睛。 “你是不准备把那瓶水给我了吗？那不是特别为我准备的吗？我总要喝一口呀。”沈应赐看着林歌迷懵的样子笑着说。 “谁说特别了，诺，给你，就是随手一拿，是你说让我多多关照……”林歌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好了，别再低下去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掉了什么。”沈应赐一边笑一边摸了摸林歌的头。 看似无意的一个举动却引起了林歌内心的一片波澜。 篮球赛已经告一段落，班上的同学们又恢复了紧张备考的状态，还有3天，就要迎来高三阶段的第一场月考。 林歌正看着刚刚传下来的数学试卷，“陈贝，这你的。”随手递给了旁边正在背着英语单词的陈贝。沈应赐，看到这个名字林歌不由自主地翻开了试卷，发现自己做错的地方他全都对了，突然想起沈应赐就坐在自己身后，上次自己不小心看他的笔记还被偷笑了。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幸好不在，林歌小心地把试卷放在了他的桌上，用旁边的书压住。 “陈贝，灭绝师太叫你！估计是你的英语单词听写又不过关哈～” 一听到这个声音，陈贝唰地一下站起来，“董华！你个大嗓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林歌，我去了，祝我好运。”说完，一脸垂头丧气地走向办公室。 林歌还在苦苦钻研着试卷上的题目，想着还有3天就要月考了，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喜欢文科才转到了文科班，谁知道这数学又成了一道障碍，等下老师讲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 伴着上课铃声响起陈贝走了进来。“林歌，我觉得我生无可恋了，灭绝师太太狠了，竟然让我以后每天都抄单词给她！我又多了一门作业呀！” “其实抄写也是一个不错的背单词的方法。”沈应赐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 “真的吗？沈应赐，你别逗我呀，看你英语就不错，你平时都是怎么复习的？我是真记不住单词呀!” “每天多背背单词就可以，你呀，要不就每天多抄一点，抄多了就记住了。” “陈贝，别担心，以后每天我都监督你背单词，肯定可以的。” “林歌，你真好。沈应赐，我现在可要开始抄单词了，你可别骗我呀。” 在林歌的眼中，沈应赐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如玉的男生，外表安静，却总是会热心地帮助别人。 月考在即，不知道等待林歌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007章 “我的数学是没救啦。”不出意料，这次的月考果然又死在了数学上，林歌看着自己刚发下的数学卷子无奈地抱怨，“每次老师讲课，我都能听懂，这笔记都做了这么多遍，偏偏一到考试就又束手无策了。” 陈贝听着林歌小声的嘀咕，便将脑袋探过去，只见试卷上赫然立着一个61，刚想着安慰几句，谁知伸手接过的英语卷子便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59分，完了完了这回灭绝师太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前几天还刚跟她保证一定能及格呢。”陈贝看着自己的卷子，强忍着想要毁尸灭迹的冲动，一边趴在桌子上，一边转头对着林歌带着哭腔地说道，“要是能把你那多的1分赐给我该多好。” “算了吧，我跟你也就这两分的距离，咱俩半斤八两，还不如找佛祖要呢。” “我考英语的前一个晚上还真梦到了佛祖，可佛祖就送了我四个字‘重在参与’。” 林歌无声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便拍了拍趴在桌上的陈贝，“走吧，今天轮到我们值日，赶紧打扫完楼道，我请你去吃冰激凌。”说着便随手拿来一本书压在刚整理好的试卷上，然后拉着陈贝，一起拎着扫把和畚箕往教室外走去。 大概是刚结束月考，校园里的人已然零零星星。 “终于打扫完啦，据说‘狸子家’出了新品，我要吃最大份的冰激凌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陈贝一边说着一边将打扫的工具放置在墙角。 “行行行，全听你的，先让陈大小姐的胃开心开心。”林歌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便开始整理起书桌上的东西。拿起书本，林歌便看到一张满分的数学卷子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桌上，而位于100分下方的名字，更让林歌的心蓦地一颤。 沈应赐，赐的最后一笔依然会向上勾。 试卷上还贴着张纸条，两个沉稳而有力的“加油”仿佛与四年前记忆中的那张写着豆浆油条的纸条带着相同的魔力。 “林歌，整理好了吗？要走咯！” 林歌匆忙地将本子收入包中，并将试卷夹在课本里放好，背上书包挽着陈贝的手走出了教室。 “嘿，林歌你看，又是那个女孩！” 林歌看着前方，果然是沐笙。他又在陪沐笙等她爸爸来接吧。 “那天沈应赐打篮球的时候也看到她啦！她不会真的是沈应赐的女朋友吧！” “她是沈应赐的妹妹。” “原来是妹妹呀，怪不得看起来挺小的。不过，他妹妹可比他活泼多了，是不是安静斯文的哥哥总会配个活泼的妹妹，哈哈哈……” 对，沐笙是沈应赐的妹妹。 笃定中带着些许不安，林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 “陈贝，别看啦，我们赶紧走！再不去吃可就要天黑咯……” 林歌边说边拉着陈贝小心地绕过沈应赐和沐笙的方向，往校门的另一边走去。 暮色已经模煳，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林歌回到家刚好是饭点，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简单的两菜一汤。 “小歌，妈妈有事出去一趟，饿了先吃点。” “好的，我知道啦，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大概是因为吃了冰激凌的缘故，林歌并没有想要进食的胃口。于是，她将桌上烧好的菜用盘子盖好，便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书包，拿出课本，林歌取出压得整整齐齐的两份数学试卷。 一份是沈应赐的，一份是林歌的。 林歌从抽屉中拿出这四年来一直收藏的日记本。 “豆浆凉了就不好喝了”，微微泛黄的纸条带着时光的痕迹。 林歌将新的纸条放入日记本中，并在上面写下： 加油。 收起日记本，林歌看着沈应赐的满分卷子，林歌有些羡慕，又有些开心，而这开心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嘴角竟止不住地上扬。 但一看到自己的61分卷子，心底又不住地懊恼。 “沈应赐的数学这么好，我可不能被他小瞧了去。”林歌给自己鼓着劲，说着便翻开了沈应赐的数学卷子。 然而让林歌没想到的是，沈应赐的数学卷子上密密麻麻地用铅笔写着详细的步骤，不仅是选择、填空，就连最后的大题目，也在几个关键的步骤上做了进一步详尽的解释。 林歌仿佛能看到沈应赐为她写步骤时，安静又耐心的神情。如同四年前那一个个中午的陪伴，静谧而美好。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光。 在试卷的最后还写着一行小字：还有不明白的题目，明天来问我吧。 林歌突然很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中又泛起了微光，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再次擦亮了火柴，看到了期盼与希望。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温暖能持续多久。会不会如同四年前一样，再次消失…… 兜兜转转，一切又像是真的回到了原点。 他，还是那个时时刻刻关心她的人。 她，还是那个小心翼翼关注他的人。 四年了，林歌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褪去原本的色彩，而直到他真的出现时，才发现很多事情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从没忘了他。 那么他呢？ 如今依然是四年。 008章 “沈应赐，刚才光顾着听林歌唱歌，都忘了问你，赶紧说说这四年来你都跑哪去了？”董华的大嗓门，再次把大家的注意力聚焦到了沈应赐的身上，“就连大一那次的聚会你都没来，之后每回想喊你出来玩，你都说不在国内，你这次要是再不出现，我们还以为你消失了呢！” “对不住，对不住！”沈应赐略带抱歉地看着大家，便将四年来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这些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回来也是在全国各地跑，既在忙学习又不断地参加国内外的摄影比赛……” 林歌远远地望着沈应赐，其实他讲的这些事情，林歌基本都知道。 沈应赐早已是林歌心底的烙印，即使印记褪去，留下的依然是那道浅红色的疤痕，不管过去多久，那道痕迹都在她记忆的某个角落泛起涟漪。 就连自己的闺蜜陈贝都不知道，这四年来，林歌总是忍不住地在网页上一次次地敲下沈应赐这三个字，去搜索他的信息。 获了哪些奖，举办了哪些摄影展，又参加了哪些会议…… 只要是能搜得到的，她都一一记着。 还有日记本里夹着的纸条，以及各式各样的从摄影杂志上剪下的照片…… 但林歌心里明白，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比如他和她…… 说是自私也好，说是愚蠢也罢，四年来，林歌从没有联系过沈应赐，她静静地守着那些回忆，并将一切过往封存。 而在回忆之外的她，依然是大学同学眼中的那个爱笑、爱玩，偶尔犯点小迷糊的林歌。 “对了，下个星期，我在n市有个人摄影展，大家一定都要来！” 忽然，人群中传出阵阵欢呼声。 “真的吗？沈大摄影师的个人摄影展开到n市来啦！” “太棒了！我要带着女朋友一起来！” “对，我要带上朋友们，好好炫耀炫耀咱有个大摄影师朋友！” “大摄影师，快再给我拍几张照，说不定下次摄影展就能看到我的脸啦哈哈哈……” 林歌望着被众人围堵的沈应赐，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这是林歌发自内心的笑，她是真的为他开心，沈应赐依然是那个最好的他。 “林歌，我先走啦，徐磊来接我咯！”陈贝一边挽着男友的手，一边向着陈歌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哦，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好的，拜拜！”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就这样抛下闺蜜不管了。林歌无奈地笑了笑。 “林歌我也走啦，咱们下回再聚。” “好，拜拜。”林歌站在门口跟同学们一一告别，看着前方三三两两、摇摇晃晃离开的身影，不住地叹了口气。 青春散场，又将是别离。 “林歌。” 林歌回头，看着沈应赐正朝着她走来，脚上突然有些沉重。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林歌笑了笑，“你呢？” “我也挺好的。”沈应赐看着眼前的笑靥，心里有些苦涩，“对了，下星期在n市有我的个人摄影展。” “恩，我刚才听到了。” “那，你会来么？” “我……恩，会来的。” “天有点晚了，要不我……” “林歌。”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沈应赐转头看着那个正向他们走来的男生，高个子、阳光、帅气，衣着看似休闲，却是经过精心地搭配，只是那张脸上挂着的笑容，顿觉有些刺眼。 沈应赐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苏晨，你怎么来了？”林歌笑着打招呼。 “我今天路过你们的寝室，听欧阳青说你今天有同学会，想着回来肯定迟了。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又不安全，就向她问了地址。刚巧下班，就顺带来接你。”苏晨说着，便将头转向了林歌身旁的沈应赐。 “你好，我是林歌的朋友苏晨，你就是沈应赐吧。”苏晨说着便向沈应赐伸出手。 “你好，我是林歌初中的同桌，也是她高中的……好朋友沈应赐。”沈应赐向着苏晨的手微微一握。 “沈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时间不早啦，我先送林歌回学校。” “好，下星期在n市有我个人的摄影展，届时请苏先生也一同前来参观。” “一定。谢谢沈先生，再见。” “再见”，说完沈应赐看向林歌，“林歌，我们下星期见！” “好，再见。” 林歌将目光从沈应赐脸上收回，转向苏晨，轻轻地说了声，“走吧。”说完便向外走去，没有再回头。 沈应赐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胃疼。他背靠着酒吧门前的柱子，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星，一片寂静。 今宵的酒似醉却未醉，今夜的梦似来却未来。不知怎的，沈应赐想到多年前的话，顿觉特别应景。 有许多东西埋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早已布满灰尘，似现不现。有时越想看清，却越看越不清。 “星星好像离自己又远了呢。”沈应赐自嘲地笑了笑。 右岸酒吧离w大学并不太远，林歌与苏晨决定一路徒步回校，顺便消消食。此时，路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 “他……” “对，是他。” “他回来了，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只是……很想见见他。” “之前你跟我提过他的字很漂亮又会打篮球，今天看到了真人果然是个沉稳内敛的男生。我记得你的数学也是他教的吧。”苏晨笑着说。 “是呀，他总是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林歌望了望天空。 “不过今天看他背着相机，下个星期又开个人的摄影展，这么说来，他可是个大摄影师呀！” “哈哈，他的摄影技术确实比他的篮球，比他的数学还要好。这是他最擅长最热衷的。”林歌抚着头上的樱桃发夹，有些忍俊不禁，“他是我见过最棒的摄影师。” 虽是酷暑的六月，但在晚风的吹拂下却并不觉得难耐。林荫道上的蝉，知了知了地叫唤，演绎着专属夏季的乐章，多少人的故事在这尘世间交织，此起彼伏。 此时的蝉音，让人很是怀念。 而在那个“音乐会”渐渐结束的秋天，当蝉开始繁衍后代时，他们的故事也孕育而生。青春的轨迹在缓缓前行。 高三，那个懵懂又带着太多禁锢的年纪，浅藏着淡淡的淤青。迷惘与诱惑，在这张巨大的罗网下，抓挠着众人的心，欲说还休，五味杂陈，各自有各自的故事，各自又有各自的秘密。 比如， 林歌第一次考的满分数学卷子。 藏在林歌日记本里的秘密。 还有呢？ 还有那一长串的照片， 林歌的照片…… 009章 林歌听见猎豹的嘶吼在耳际回旋，而此时斑马的蹄子踩在水坑里，溅起的水花，犹如非洲久旱的霖雨让她感觉一丝清凉。长颈鹿在啃食一片叶子，但是这叶子好像永远也嚼不完。远处，是非洲草原上孩子铜铃般的笑声，这些放养在大草原上的自由灵魂，早已将身心托付自然的草木，无论何时都能感觉到快乐。林歌的视线混沌起来，竟觉得要看不清草原上那轮鲜红的日落了。 “来了？” 有声音冲进耳道来，干净，直达内心。 斑斓的画面在瞬间收成了卷轴，一切声音停止，林歌眼前那片叫做非洲的土地，此刻正以一张张照片的形式呈现在眼前。 “嗯。”她回答。 低下头，有些局促地抚摸着那条将她包裹得玲珑有致的非洲风情披肩，这是今天她为了看展特意准备的，也是她难得尝试如此热烈的色彩。 沈应赐仔细端详她。还是高中时的眉眼，可是又不同，眼睛里早已可以盛放她自己也无暇顾及的温柔，风尘没有，风韵早已有了几分，低眉间发丝散落，遮挡了如今出落得虽不高挺却小巧可爱的鼻梁，嘴巴小而精致，涂了唇彩以后，更显气质落拓。手骨骨节分明，有些苍白，右手上，那块因为高中写字形成的茧子依旧在，却没有显得难看，说话的时候，单边的酒窝熠熠生辉，好像可以牵动所有笑容，将对方带入一个迷离却温暖的蝉蛹中。 她的确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美女。 然而身上却承载了这些年来一直没变的气质，小心翼翼，羞怯，却也有不输旁人的坚定，拥有着让人不可轻看的勇气，沈应赐笃定，这些年，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经历的东西，可能远远超过他的预估和想象。 他竟在这时候有一刹那的晃神，犹如置身暖室，身体里，心里，好像有一些绒毛状的东西开始生长起来，郁郁葱葱足以让他难以克制，当然，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最最喜欢你，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他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多年前在高中的课桌下看的《挪威的森林》，他终于体会到一种感觉，轻快的喜欢，温暖的喜欢，年少时对她的情愫，如今依旧没变。 “林叔叔那边，还好吧？”沈应赐抛了个问题，他也同样紧张，紧张她的态度，担心自己并没有过问的资格。气氛有些凝固，他在这时候升起莫名的厌恶感来，厌恶这个他亲手布置的人流量可以很大的场所，虽然来看展的人都低声细语，但此刻所有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都放大了无数倍，那边孩子吮吸棒棒糖的声音，现在就像一场滂沱的大雨在他的耳膜里横冲直撞。他急于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急于想要知道，没有他的日子，她独自在人海里，穿行了怎样的风浪，有多少个日夜，他错过了她生命里的喜悦，也没有在她需要一个肩膀的时候，告诉她，我在。 他在此时此刻遗憾年少时的隐瞒和决绝，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再来一遍，他还是一样的决定。再来一遍，他或许还是这样满世界乱跑，一个人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自由的时候，忘乎所以，有时候，他觉得，生命里能捆绑他的东西，除了摄影，几乎没有别的，而这一点，林歌却不知道。 “很……很好。”她支支吾吾，看起来有些忐忑。已经那么久了，她一说话，沈应赐还是觉得自己置身高中种满香樟的校园，身边是一群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真好。沈应赐因为筹备摄影展略显焦灼的心里，此刻慢慢溢起来香樟投下的夏日凉荫。 “要不要去星巴克？”他指了指对面星巴克美人鱼的logo。“这边我现在不在也没事。” “不了，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匆匆告别，就像逃难。沈应赐一转身，这才知道原因。不远处，沐笙探头探脑地在张望，手上是他最喜欢的柠檬水。她被一组大象的照片挡住了半边的身子，然而却依旧掩不住她在人群中的夺目，那双她新买的tod’s豆豆鞋在她的脚上温和又美好，豆绿色的棉麻衬衫恰到好处地别到白色的牛仔质地短裙里，显出这些年来逐渐变得高挑又挺拔的身材来，墨绿色的小挎包服帖地倚在身上，包上的流苏在风中随处摇摆。 “沐笙。”他一面招呼她，一面转过头对林歌说，“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去你们学校采风。”他将一串车钥匙放在林歌手里，淡淡一笑说，“别开溜，要不我今天就得跋涉半个城市回家了。” 不远处的沐笙显然看到了林歌，快步朝这边走来。她手里的柠檬水就像一颗石子，砸中了林歌原本以为可以平静的内心。 “林歌姐。”沐笙笑着向她伸出手，“好久不见。”她精心护理过的栗色长发，在摄影展的灯光下像一段丝绸，林歌觉得那像一双双眼睛，从肩膀，手臂旁探出，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林歌此时却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般惊慌了，她直视她的眼睛，展开笑容，伸出手来。 “好久不见，沐笙。”她说，虽然笑容间掺了些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疏离。 “沐笙，我先送林歌回去，等会在你家会合，好久没和沐叔叔下象棋了。”沈应赐看到林歌的笑容，猜到一两分，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 “不要嘛，我也一起去，不行吗？林歌姐你不介意吧？”沐笙抓住沈应赐的胳膊，晃了晃，回头微笑着问林歌。 “不会啊。”林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要象征性的摇摇头。 “还是不要了，乖，回家去，你刚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就奔我这来了，沐叔叔要生气了。”沈应赐接过话来。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老爸那种唐僧式的唠叨我才不想听，倒是应赐哥哥你，跟林歌姐有什么秘密要聊吗？这么神秘。”她将头凑近沈应赐，眼珠子转个不停。 “秘密？”沈应赐笑了笑。“对呀，有个秘密，在我心里很久了。”后半句，他说得很小声，好像说给自己听的。 林歌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就像有一个小火炉，此刻正不断将暖风往她脸上推。 “算了，没劲。”沐笙放下沈应赐的胳膊，有些赌气地把柠檬水塞到沈应赐手里。“为了你本姑娘可是跑了半个城啊，现在能买到都是奇迹了，结果热脸贴冷屁股，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爱这个牌子。”说话间，那瓶柠檬水准确地落在了沈应赐的手上。 林歌知道原因。 高中的时候，这是她们学校的小卖部常常售罄的热货，挺好喝的，陈贝每次下了课就飞奔买上几瓶，说是囤货。她也喜欢，偶尔有一次，跟沈应赐提过，自己今后要是有个冰箱，就塞满这种水，这样再也不用那么麻烦了。一句玩笑话，沈应赐从此手里拿的，永远是这个牌子的柠檬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扛着照相机辗转了整个世界的他，依旧喜欢那座中国南部城市里，最普通最小的店铺里才能买到的水。林歌在此刻，看到那些墙上的画面，又开始生动起来，非洲大地上的风，又拂过她的眼睛和发梢，灼热的让她只能半睁着眼，然而这种温度却有着让人动容的魅力，她留恋这股风，也看见远远的落日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浮现出来，带着熟悉和点滴的陌生，带着在经年之后变得更甚的沉稳和内敛，闯进她的世界里。 010章 苏晨站在摄影展巨大的海报之下，那就像一个穹顶，就如同，沈应赐之于他和林歌。 他不是没想过表白，可每次，听到林歌说起“沈应赐”这三个字，他藏在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林歌永远不会看到自己表情。 那三个字，能让她的眼睛亮起来，就像谁在黑暗中，倏忽擦了一根火柴，亮光耀眼，却也灼心，好像一下子，烧尽了苏晨原本的骄傲和自信。 虽然如此，但原本沈应赐，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一个缠绵在林歌话语里，藏在林歌心里的虚无的，随时可能站不住脚的回忆里的幽灵。而现在，不一样了，他回来了，在这个让所有毕业生都惆怅，焦虑的夏天，他再一次占据了林歌的生活。苏晨觉得，刚才买的那个甜筒，此刻让他有些反胃。 他和林歌，是因为电影认识的。那时候偌大的午夜电影院里，他听见隐约的抽泣声，转过头，黑暗里，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脸庞若隐若现。他盯着她，就像一只猎豹盯着一只突然闯进自己领地的领地。这样说其实也不为过，平叔这间开了很多年头的电影院，大半夜的时候，一般只有他一个人。 “姑娘，给你纸。”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起身给她贡献面纸。 “谢谢。”她大哭着接过来。 屏幕上，正在放的，是那部著名的《初恋红豆冰》。 他在黑暗中看到她颤抖的肩膀，一时语塞。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女生面前手足无措。他在她身边坐下，屏幕上，电影还在放，他却无心看。 后来，他们常常会碰到。有时候，是午夜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她偷偷溜进来，递过来一瓶冰可乐，问那人好的坏的，他翻个白眼回答，自己不会看？有时候，她早早候在那里，吃着一个苹果，在平叔的电影院里，吃东西才是看电影的常态。他总是一把把她的半个苹果抢来叼在嘴里数落她吃独食。后来的后来，他便盼着她来，要是没有她，《霸王别姬》不够缠绵悱恻，《卧虎藏龙》不够行云流水，他爱看的所有电影，都不过是一帧帧的集合，了无生气，让人生厌。 他们都是喜欢黑夜的人，但却又很不同，他因为黑暗能让他心安，而她，是享受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哭泣的快感。但是他们又很相同，迷茫地坐在黑暗里，保留着最初的疯狂和童心，只有在午夜，才有权利拒绝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他们认识两年的时光里，他从开始只能在午夜看到屏幕之前大哭大笑的她，到后来，逐渐参与她的生活。看到了白天那个努力生活，总在追赶的她，看到了因为失落，打击一个人躲着哭的她，看到了一个吃到好吃的就笑得没心没肺的她，在他眼里，她就像一滴水，在白天温暖的阳光下，可以折射无比绚丽和多样的色彩，而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原本干涸的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之于她，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他只有小心地隐忍自己的感情，小心到每一次他为她做的，她都不知道。小心到过了两年，他依旧没有将喜欢说出口，只是安心待在她身边。 他只记得他们一起在小山坡喝过啤酒，醉了的时候，林歌冲着寂静的林子，喃喃自语着沈应赐的名字，她不知道一旁的苏晨，眼神黯淡。他们一起在漫天繁星下许过愿，她说她的愿望里，是沈应赐，而他没有告诉她，他的愿望里，是一个叫做林歌的女生。 她总说，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可不能走。对，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只认为是朋友，而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 “林歌。” 他站在巨大的海报下拨了那个号码，听到接通，有些欣喜地喊了一声。 “哦，是这样的，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我们一起去吧，就是你提过的那部，初恋的电影……哦，好，那没事。”苏晨挂断了电话。最后还是说朋友给的，他自嘲自己的用心，为了她，他托关系要了最中间的位子，买了她想看的电影。结果，她却推脱，说她陪他在学校采风，要去的话，估计赶不上了。也难怪，对于她，他也只不过是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少了随时能见她身份，少了不撒谎也能给惊喜的资格，而沈应赐，是她所有年少时光里的光亮，是她心里镀了金的男生，和他比起来，自己什么也不是。 那一头，林歌看了看身边的沈应赐，他离她很近，但是又离她很远。多年以后，她开始感觉到，一种变化在悄然变化，虽然他们都在极力阻止着时光带走一些东西，比如那一年课桌上纸条给予的温暖，又比如柠檬水味道的固执坚持，但是生活的流沙依旧在流淌，他们无奈，却又只能逆来顺受。 她假装这种感觉不在，背过脸去。远处，是六月早已形成墨绿的树枝，阳光摇曳下，形成的光圈让她的眼睛忍不住追逐。就像沈应赐，曾经的他，也是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只是他的每次离开，都不曾告别。傍晚的风，吹起她耳际的头发，摩搓着将记忆翻涌，她抬头看见身边的他，和年少的稚嫩不同，现在的他，早已经过了跋涉整个世界洗礼，多了一丝陌生的却刚毅的气息。 我还是那个林歌，你，还是那个沈应赐吗？林歌问自己，回答她的，只有林间的微风最温柔的低唤，像那年香樟树下，那声轻轻的回答。 011章 苏晨紧盯着手上的电影票。有些不甘心。 他咬了咬牙，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林歌，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明天出来看电影吧，我有话对你说。”他说得果断又干脆。 “恩，好的，那明天校门口见。” “朋友？”沈应赐拿着相机，定定地看向林歌。 “恩，一个处得很好的朋友。” 沈应赐握着相机的手紧了紧，看着近在眼前的林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二天，林歌到达校门口，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等待的苏晨，昏黄的光晕打在他的身上，让他俊朗的外表增添了一份柔和。也是，那么受女生欢迎，总是有道理的。 “苏晨。”林歌一边招手一边从马路对面走来。 苏晨微笑的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女孩，月光下的林歌温润恬静。陈贝曾说，林歌给人的感觉比海水还蓝，有时候却带着中世纪诗人的忧伤。 “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你先喝点水。”苏晨看着林歌额头上沁出的细汗，自然的递上水和纸巾，他没由来的很喜欢这种照顾她的感觉，而他很清楚，这种照顾，绝对不希望是以朋友的身份。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一家店很有味道，可以去尝试一下。”不得不说苏晨真的很懂林歌，因为吃，真的是林歌无法拒绝的理由啊。 “真的吗？是新开的店吗我们去吃什么？”林歌开心的眯起月牙眼，随着微风，连头发都带着一丝的俏皮。 苏晨不禁失笑，真是容易满足的女孩啊。 “是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很有特色，老板娘人很好，我挑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苏晨好笑的拍了一下林歌的头。 林歌怔了怔，总觉的今天的苏晨有点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可看着表情自然的苏晨，觉得自己或许是多想了，她跟苏晨是哥们的相处模式，恩，应该是的。 在林歌的胡思乱想中，苏晨领着她很快到了地方。苏晨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美丽的夜景。 林歌看着苏晨熟悉的点菜、布菜，心想他应该是这家的常客吧，似乎跟着苏晨，永远都不会担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很安心。如果没有沈应赐，自己应该也会喜欢上他吧。想到这，林歌愣住了，苏晨是哥们呀，胡思乱想什么呢！林歌呀林歌，果然一顿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 林歌拍了拍脸，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这儿” “不是，不是，空调打高了，我有点热。”林歌假装用手扇着风，掩饰着自己的脸红。 不等苏晨接话，老板娘就笑着走过来了，说：“小苏啊，这是你女朋友吧？长的很漂亮呀，一看就招人喜欢，之前总是见你一个人来吃饭，我说呢，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没有女朋友呢，原来藏着呢！” “不，不是……咳咳。”林歌急急的解释，结果呛到了，脸瞬间也变得通红起来。 苏晨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轻轻拍着她后背，让她缓过来。 “小姑娘别害羞，小苏你们慢慢吃啊，我到后厨去看看。” 苏晨笑着向老板娘点了点头，又给林歌再倒了杯水。 老板娘看着林歌他们笑道：“年轻真好呀！” 林歌埋头喝着水，尴尬的不敢看苏晨。 “刚刚老板娘，误……误会了，你别介意啊。”林歌觉得快尴尬死了，不知该怎么说，又害怕伤了苏晨的自尊心。 等了一会，林歌并没有听到苏晨的回答。心想，苏晨不会生气了吧。 林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苏晨一眼，发现苏晨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很正经的说：“介意什么？介意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吗？”这双眼睛太真诚，里面有着太多的情感，那些情感似乎找不到出口，只有旁若无人认真看着她才是唯一的宣泄方式。看着苏晨的眼睛，林歌躲开了。 “如果是这样，我很不介意。”苏晨一字一句认真道。 “别别，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的。”林歌很害怕这样认真的苏晨，自己喜欢的是沈应赐，却也不想伤害苏晨，所以宁愿装作没听懂，相信苏晨是不会逼自己的。 “我知道你喜欢沈应赐。别瞒我了，我知道的。你真的特别喜欢他？” 林歌愣住了，因为被人看破，被人说出来，甚至有些恼怒。 “特别喜欢。”林歌定定地看着苏晨。 “怎么个特别法？” “……” “你看，你也停顿了，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喜欢。”苏晨慢慢走向她，握住她的肩膀。 苏晨看着林歌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林歌，你的心事只有我最懂。” 林歌挣开了苏晨，有点恼怒的说：“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说完转身就跑了。 苏晨追了过来，“我说错了，行吗？别生气了。” 月光下，林歌显得那样的伤感，那样的空茫，她慢慢蹲下，哭了起来。是啊，我都让人看出我的喜欢来了，可是，沈应赐，喜欢我吗？喜欢过我吗？每次他的离开都不曾告别，自己对于他也是可有可无的吧…… 苏晨蹲下来一直陪着林歌，看着眼前的林歌，望着天上的星辰，她对于沈应赐的感情他又何尝不明白呢，到底是还是吓着她了，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012章 经历了上次苏晨的告白后，林歌总是躲着苏晨，她很害怕那种尴尬，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反而苏晨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跟哥们似的找她，但林歌都找借口拒绝了。 日子就像白开水一样，淡淡的，在林歌躲着苏晨中间悄悄地溜走，而陈贝这个没心没肺的，依旧跟着男朋友徐磊创业，虽说创业很艰苦，但是有什么比找了一个好男朋友更甜蜜呢。 而沈应赐，也为着他下次摄影展和摄影工作忙碌着，偶尔也会和林歌在微信上聊聊遇见的趣事，每到这个时候林歌总是特别的开心，从心底里漾出一种幸福感，会令她整晚的兴奋和失眠。林歌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连幸福也是，藏在心底。如果不是那张照片，或许，林歌会永远缩在自己的壳里，不会迈出走向沈应赐的那一步…… 林歌跟往常一样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像她这样的职场菜鸟，每天就只有被压榨的份，林歌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嘿，林歌，你在这里工作呀？” 林歌像受了惊的小兔子，差点蹦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陈宸“陈宸？你快吓死我了。” “你怎么这么胆小呀”陈宸打趣道“唉，话说你和大摄影师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发展呀？” “什么跟什么呀，你别胡说。”林歌心里一怔，慌乱的解释着。 “不会吧，那么高调的把你的照片放在摄影展上，你会不知道？” “什么照片？”林歌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真不知道？”陈宸有些惊讶，看着一脸茫然的林歌，翻开自己的手机，找到沈应赐摄影展的图片，“诺，你看，就是这些，那天摄影展的，这大概是那天应赐特意安排的吧。” 林歌看着那张照片，手不自觉的握紧，那是一张她的侧脸，照片中的她，闭着眼，发丝被风吹起，被定格在了空中。照片名很好听，叫《听歌》。 林歌轰的一下炸开，脑中再也想不到其他了。也不知道陈宸接下来说了什么，林歌只知道从心里涌上来的情感告诉她，现在她就要去找他，需要立即就见到他。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林歌猛地抓住了陈宸的手臂，急急地问。 “应该在上海，和……” 林歌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跑了，在上海，她要去上海，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不管能不能见到沈应赐，最重要的是，或许他的心里也是有她的。 “喂，林歌……”陈宸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不知道，他们三个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奇怪。” 而陈宸的后半句“和沐笙一起”，随着林歌的转身，也消失在了风中…… 林歌匆匆踏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车，不顾身后的一切，怀揣着希望和梦想去看一个人，感受着火车极速离开，只为离心里的那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到达了上海火车站，出了站台，林歌正要打电话给沈应赐，突然间看到对面站台一个熟悉的背影，而那不就是自己不顾一切寻找的身影吗？林歌不由得激动起来，准备喊住他。却发现他身边的一抹倩影，沐笙？栗色的长发，抓着沈应赐的手臂微微晃着，身边有一位端庄贵气的夫人，似乎在交待着什么，沈应赐点头答应着什么，温柔的摸了一下那栗色的长发，搂着沐笙，似乎准备上车了。 “沈应赐”林歌轻轻叫着。 林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林歌看着上车的沈应赐，奔向了对面的站台，为了快点，林歌不顾一切地奔跑着，想穿过火车道。 “你疯了，不要命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吼着。 是的，那个刹那，林歌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只是想站在他的面前，问问那个一直没有勇气问的问题。 可在跌倒的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撕裂的疼，林歌摔在了铁轨上，工作人员大声骂着，狠狠地训着，可林歌什么都听不到了。 已经来不及了。是的，来不及了。那列车开走了，从林歌雾朦朦的眼中逐渐消失了，似乎有些什么已经被无声地吹散，又仿佛倒塌了什么，林歌只觉得动弹不了。 几乎是下意识，林歌打电话给了苏晨，这几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林歌似乎总会第一个想到他。 “怎么了？” “我腿好像断了，呜呜呜~”脚上的剧痛让林歌有些发慌，不停地流着眼泪。 “什么？在哪儿啊？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 “我……我在上海站台。” “你先别慌，你先到医院等我，我马上过去，别急，等着我！” “好，我等你。”林歌哽咽着。 林歌被站台的工作人员送到了医院，拍了片子，骨头没有大碍，只是脚崴了，不能动了。 林歌哭着可不敢告诉父母，又怕挨骂。于是等着苏晨的到来，相信他来了，一切都会解决的。 苏晨到了医院，可是林歌并没有等到苏晨安慰的话语，那是苏晨第一次骂了她。 确定林歌没有什么大问题，苏晨便带着林歌回去了。一路上除了坐车，苏晨几乎是连背带抱地把林歌运了回去，看着苏晨这样，林歌说不感动，是假的。 苏晨知道她这么不顾一切，是去找沈应赐，也知道这一次林歌是多么的遍体鳞伤。 林歌这次回来谁也不理，陈贝和欧阳青，也没有办法，林歌不接电话，封闭着自己。 苏晨联系不到她，害怕她不吃饭，每次到饭点都会在林歌宿舍楼下喊：“林歌，下来吃饭了，该吃饭了，林歌~” 于是，这栋女生宿舍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个“不爱”吃饭的女孩，叫林歌。 林歌面对苏晨这种没脸没皮，总是没有办法，苏晨总是可以抓着她的软肋。 在苏晨和陈贝的照顾下，林歌脚好得很快，林歌可以去医院复诊了。 去复诊的时候却碰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人——沐笙。 “林歌姐，你怎么会在这？你的脚怎么了？” “我……”林歌支吾着。 正好挂完号的苏晨过来了，“还不是某人，犯花痴，看我打篮球的时太激动，从看台上摔下来，早知道她这么迷恋我，我就不耍帅了。”苏晨痞痞地遮掩道。 “苏晨，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林歌脸一下就红了。 沐笙笑着道：“你们真幸福。” 林歌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子，似乎就像一根刺，扎在身上，让她觉得脚似乎又疼了几分。 回学校的路上，苏晨背着林歌，林歌却沉默不语，苏晨知道林歌敏感，害怕她又封闭着自己，故意逗她到：“林歌，你怎么真么沉啊？” “谁让你总拿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你这叫自作自受。”林歌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是吗？我妈说了，这些饭和煲汤可不能白喝的，是要当媳妇报答的！” “苏晨，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你可是我背的第一个女孩，你不给我妈当儿媳妇，但也要对我负责的……哎呦~” “你再说，我就撕了你的嘴。”没等苏晨说完，林歌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得令，一切听从党的指挥。” 对于苏晨的没脸没皮，林歌哭笑不得。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林歌才不会那么小心翼翼，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一路上打打闹闹，他们很快到了学校。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林歌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沈应赐。 “林歌。”沈应赐看到苏晨背上的林歌后，轻轻喊道。 这画面，正如那天林歌在站台，轻轻喊着沈应赐的名字一样。 林歌，静静地看着沈应赐，心里，默默说道：“沈应赐，我该拿你怎么办？” 微风吹着这个夏天，蝉鸣声声，不知谁又在跟谁倾诉着新的情节。 013章 苏晨多想就这样一直背着林歌。可是，学校门口，香樟树下，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出现，他的一声“林歌”，使林歌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脚，迅速逃离了苏晨的背。沈应赐的声音总是带有一种魔力，而林歌需要时间才能平衡。 “苏晨，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林歌小心地看着苏晨嗫嚅到。 “嗯……好。”苏晨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林歌，又看着对面的沈应赐，他心里清楚林歌现在最需要的是对面的男子安慰而并不是自己，其实他只愿林歌是开心的，那就好了。 “我回去了，注意脚，医生说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小心些。” “恩，好的。”林歌回道。 苏晨交代完林歌，又定定地看了一眼沈应赐，蓦然转身离开。 香樟树下，只剩下林歌和沈应赐，两人都沉默不语，有种奇怪的氛围在身边流转着。 林歌看着眼前的男子，其实有点儿难开口，但是谁叫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沈应赐。沈应赐离开的这么多年里，林歌差不多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因为沈应赐，她爱上了出黑板报。 因为沈应赐，她努力学习数学。 因为沈应赐，她成了文艺委员。 因为沈应赐，她…… 所有她现在的样子，都包含了沈应赐的可能。所以，她无法抗拒沈应赐的一声“林歌”。 “沈应赐。”林歌其实有点儿抑制不住自己此刻内心的情绪，“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应赐只是轻轻“嗯”了一句。 沈应赐是特地来这儿等林歌的。他走之前有好多好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跟林歌说。生活多半是无奈，而他有太多的言不由衷。好不容易，沈应赐鼓足了勇气迈出了这一步。他今天来找林歌是想告诉林歌所有。可是，在他见到苏晨背着林歌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林歌，我送你回寝室吧。” 林歌的脚还没完全恢复，沈应赐扶着林歌，他们走得很慢很慢。这一路，安静到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们最终都选择了沉默。谁都没有打破这份看似和谐，内心却澎湃的宁静。 “我到了，拜拜。”说完，林歌便推开了寝室楼的玻璃门。 “拜。” 林歌上楼了。 沈应赐，依然站在林歌的寝室楼下没有离开。只是林歌并不知道。 夜很寂静，累了一天，林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正当林歌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推她，林歌睁开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地说：“干嘛呀？” “你的电话。”原来是陈贝。 林歌好不容易睡得正香，结果被陈贝给叫醒了，要知道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是件多不舒服的事。于是，林歌白了陈贝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睡觉的时候发生天大的事儿也不要吵醒我，尤其是电话。”说完林歌拉下被子把整个人蒙起来继续睡。 没想到陈贝用力扯开林歌的被子说：“第一个会关心你的人。”说完把手机丢在林歌的被子上。 第一个会关心我的人——沈应赐。 这些天来，这是第一个电话，沈应赐给林歌打的第一个电话。林歌的睡意瞬间全无，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正当林歌在想要不要给沈应赐回电话的时候，手机的音乐又开始响起。“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那么悦耳，那年她唱过的《我们的爱》。 林歌急急忙忙却又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是我。快下来，我在你寝室楼下。” “啊？你说什么？”林歌以为自己在做梦，狠掐了自己一把。疼……是真的，这是真的。林歌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一看，果然昏暗的路灯下有个孤寂的背影，还是那件熟悉的白衬衫，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林歌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今晚的月色很美，满天的星星，可是沈应赐看上去却带着一丝丝落寞。 “我在你寝室楼下。”沈应赐重复了一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呀。站在我寝室楼下干嘛？”林歌小声的说着。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个点，我们要去哪儿呀？”林歌内心满是期待却不能表露出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歌匆忙换了衣服，下了楼。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还没痊愈的脚了。 “嗨……” 沈应赐转过身，看了林歌一眼。“我背你吧。” 就这样，仿佛一切都在做梦，林歌趴在了沈应赐的肩膀上。她可以闻到沈应赐白衬衫上的淡淡香味，好像那些年曾萦绕在记忆里的味道。林歌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她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但有一点，她很开心，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想到这里，林歌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暗自欣喜。 “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呀？”这个时候的林歌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再一次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而沈应赐依然没有多说什么。 沈应赐背着林歌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座山上，在这儿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沈应赐想带林歌看日出，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到了山顶，林歌和沈应赐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等待日出。 没过多久,东方欲晓,曙光渐现,天际恰似一片白蒙蒙的鱼肚色，低处几座峰峦,影影绰绰,扑朔迷离。 今天的日出，分外美。 但沈应赐却依旧没有开口——那年他为什么离开。 014章 “喂，应赐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沐笙拨通了沈应赐的号码。 “小笙，我在和林歌看日出，等我回去再找你，好吗？” “恩，好的。回来给我打电话，应赐哥哥，再见。” “再见。” 日出呀，好像很久没看了呢。沐笙心里想着。 阳光透过玻璃，映在了沐笙的脸上。沐笙放下手机，她用一只手撑着脸颊，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阳光很暖，就像，就像应赐哥哥。 时光倒流，沐笙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洁白的脸颊，浓密的黑发，他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近窗子，仿若与他融为一体。沐笙心中抹上了几丝暖意，让她不禁回望过去...... 这是沐笙第一次见到沈应赐，那时她刚成为他的邻居。 沐笙和沈应赐的父亲是工作上的伙伴，两家是世家，又因为家离得近，便理所应当的上了同一所学校。 早上，沈应赐会喊沐笙一起上学；中午，沈应赐会等沐笙一起吃饭；放学后，又会背着书包一起回家。 沐笙小沈应赐一岁，所以她也成了沈应赐的小学妹。沈应赐会去沐笙的教室找她。沐笙也会经常来沈应赐的教室等他。在沐笙看来，沈应赐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芒。 下课铃刚响，沐笙便已然趴在沈应赐教室的窗台上等他。看着老师走出教室，沐笙便俏皮地喊道：“应赐哥哥。”沈应赐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沐笙，微微一笑。 沈应赐的学习比沐笙好太多。沐笙的数学英语，而恰恰这是沈应赐的优势学科。所以每天放学后，沐笙都会去沈应赐的家中，拉着他给她补习数学英语。 沐笙身材高挑，容貌清秀，体育是她喜爱的项目之一，她是她们班里跑的最快的女生，却耐力不好，时常因体力不支而无法继续长跑，却都咬牙撑着。沈应赐很喜欢看沐笙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倔强劲儿。 刚拿到期中考试成绩单，沐笙看着自己上升的成绩，非常开心，暗暗决定要将爸爸特地给她从国外带回来的那盒巧克力拿出来给应赐哥哥，要好好谢谢应赐哥哥。 “应赐哥哥，你在我家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千万别走哦！” “好的好的，你快去吧。” 沐笙飞快地跑回家直奔自己的卧室，拿起书桌上仅剩的那盒巧克力转身就又跑出去。“应赐哥哥，这次我的期中考试发挥得超级好，尤其是数学和英语，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夸奖我了。” 沈应赐看着沐笙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在夕阳下显得特别灿烂，“所以，作为感谢，应赐哥哥，我把这盒巧克力送给你，这可是我特地让我爸爸带回来的，特别好吃，我很喜欢这个的，都已经被我吃的就剩一盒了！”说完，眼睛还不时地转向手上的巧克力。 看着沐笙天真的样子，沈应赐打趣道，“既然小笙都这么喜欢吃，那一定很好吃，小笙没有舍不得吧？” “没有……没有不舍得,应赐哥哥你一定要收着。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爸爸回来还会夸奖我，我可高兴了。”沐笙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似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逗你呢，小笙这么喜欢的，哥哥怎么会抢小笙的，小笙自己留着，就当给自己的一个奖励。下次考试要继续加油，到时哥哥带你出去玩。”沈应赐摸摸小笙的头，宠溺地说着。 “真的吗？太棒了，应赐哥哥，你最好了！”小笙拿着手上的巧克力，欢快地笑着，“既然不要巧克力，应赐哥哥我来给你唱首歌吧！”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停停停，小笙，不是说漂亮的女孩都会唱歌嘛，你怎么唱成这样？”沈应赐忍不住打趣道，“这句应该这么唱……” 说着，沈应赐也忍不住唱了几句。 “应赐哥哥，原来你唱歌也这么好听，那你来教我唱歌吧。听说学校马上就要开展艺术节了，我想去试试！” “好啊！” 时间悠悠，日历上撕去了几页。转眼，就到了学校一年一次的艺术节。在沈应赐的帮助下，沐笙有了很大的进步。 参赛那天，当沐笙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站在舞台中央，随着音乐，唱起来这些天，在沈应赐帮助下排练了多次的歌曲《我们的爱》。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台下沈应赐忍不住随着沐笙一起哼了起来。 艺术节在歌唱比赛中落下帷幕，虽然沐笙没有取得非常好的名次，但《我们的爱》好像成了沐笙和沈应赐之间的一个美好回忆。 生活依然马不停蹄地前进着，时间在沐笙一次次的撕日历的动作中日渐远去。 没过多久，沐笙就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得知，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他们将要搬离这座城市，而自己也将转学，离开这里，离开沈应赐。 对沐笙来说，平日里说说笑笑的朋友虽然有很多，但是沐笙最舍不得的还是应赐哥哥，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里，马上就不能天天见到应赐哥哥，再也没人陪自己唱歌陪自己练字，沐笙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那些回忆都会像天空的星星，一直追随沐笙至天涯海角。不管将要去何方。 时光荏苒，终于到了沐笙离开的那一天。 “应赐哥哥，今天我们就要走了。”沐笙低着头，显得很沮丧。 “别难过，我会给你写信的。”沈应赐摸了摸沐笙的头，“记得照顾好自己。” 旧时光，缓缓流淌在泛黄的信纸上。一沓一沓的，薄薄的写起来沙沙作响的信纸，承载着青春时代最隐秘最美好的记忆。生活中的春花秋月和脉脉流沙，一一抒发在笔下，在相传和等待中，寄给另一个人。 “嗡嗡嗡……”沐笙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着，她回过神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熟悉的四个字——应赐哥哥。 015章 林歌觉得这一个夜晚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她从来都没想过沈应赐会主动打电话给她，更是从没想过沈应赐会背着自己去看日出，林歌甚至觉得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今晚和沈应赐看日出的场景，还有沈应赐身上那淡淡的味道。 回忆着和沈应赐小甜蜜的林歌慢慢地往寝室赶，刚好在寝室门口遇到了准备进门的陈贝。 “你跑哪儿去了？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你竟然不在，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陈贝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林歌，半带调侃半带着急地问道。 “额……”林歌没想到会突然碰见刚买完早饭回来的陈贝，一下子被问得答不上话，既不想让陈贝知道自己和沈应赐呆了一整晚，可是一下子又想不出要怎么找个借口搪塞陈贝。 看着林歌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陈贝也大概明白了。林歌的这个表情除了是碰上沈应赐还能有什么。 知道林歌外出的原因，陈贝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好了好了，快点进去吧，我给你和欧阳青带了早饭，快点进去吃吧。不过倒是奇怪，欧阳青昨晚也没回来，她不是死活不肯回家吗？难道昨晚回家去了？” 看着陈贝给自己带的早饭，想着自己和陈贝从高中开始的友谊，林歌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瞒着她特别对不起她们之间的情谊，但一想到自己与沈应赐间模糊的感情，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说。 回到了寝室的两个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讨论着欧阳青到底去了哪里。看着欧阳青整齐的床铺和关机合上的电脑，似乎都在告诉她们欧阳青昨晚的夜不归宿。虽然欧阳青的父母都希望她能早点回家，到自家的企业上班，但是欧阳青早已说过，她要珍惜跟大家共同相处的最后时光，不在学校待到最后一天是不会回家的。 难道这家伙改了性子，昨晚回家住了？可是如果欧阳青回家了，按照以往是会提前跟林歌和陈贝打招呼的，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就玩消失啊！想到这里，陈贝决定给欧阳青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欧阳青的安全。 “嘟嘟嘟……”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接听，这让林歌和陈贝有些担心。 就这样，她们边吃早饭，边猜测欧阳青昨晚的去处，可又觉得欧阳青没其他地方可去，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于是她们决定吃完早饭去校园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欧阳青。 吃完早饭的两人开始在学校里瞎逛，一方面是为了找欧阳青，一方面也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地再看一看自己呆了四年的大学。 林歌和陈贝挽着手漫步在学校中，看着这个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图书馆，熟悉的操场，熟悉的食堂……好像当年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一起来报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们俩一起从寝室楼到食堂，又从食堂到教学楼，这条每天重复走的路，还有大四准备毕业论文，每天从早到晚呆的图书馆和已经很久没去过的操场。 一切的一切感觉近在眼前可是又远在天边。再过一段时间这波人就要离开这个待了四年的地方，这个时候其实是好是坏都没有什么了，有的只是对这个学校的留恋和不舍。 “林歌林歌，你快看那边。”想得正入神的林歌被陈贝突如其来的叫声给拉回到了现实，顺着陈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看见了两人一直在找的消失了一整晚的欧阳青。只是让林歌和陈贝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的欧阳青居然一改往日的性子，像个小女人一样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那个男人竟然是几次三番劈腿抛弃欧阳青的张健。 看到这一幕的林歌和陈贝，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感受就像是一个不吃榴莲的人被逼着吃了一大口榴莲，恶心到只想去吐了它，然后再漱十次口。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站在欧阳青的身旁，可是唯独他张健没有资格。 看着他们在小树林里紧紧相拥，恨不得要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陈贝的火就不打一处来，拉着林歌就冲了上去。 “张健，你这个人渣，快点松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家欧阳青。”陈贝一边拉着林歌向着欧阳青他们跑去，一边就已然控制不住地开口骂了起来。 听到陈贝骂声的欧阳青惊了一下，抱着张健的手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赶紧缩了回来，看着一脸愤怒的陈贝和满脸失望的林歌，欧阳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是站在离张健稍远的地方沉默着不说话。 可是性格暴躁，一点就着的张健哪能容忍自己被陈贝这般辱骂，立马就上前跟陈贝争论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欧阳青的事，你除了是她的室友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我是他的男朋友，她高中就跟我在一起一直到在现在，你觉得凭你有资格管吗？”张健抱着手臂，趾高气昂的对着陈贝说道。 看着一脸欠揍的张健，陈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张健点着的炮仗，瞬间就会爆炸。 “我没资格？你才是最没资格的那个人好吗！还有，我确实是欧阳青的室友不假，但是很不好意思，除了室友我还是她的闺蜜！闺蜜，你懂吗！” 说完陈贝就要去拉欧阳青，现在她只想带欧阳青远离这个渣男。但是张健又怎么可能让陈贝当着自己的面带走欧阳青，回头就拉住了欧阳青的另外一只手。欧阳青就这样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一边是大学室友兼闺蜜，一边是自己从高中开始就深爱的男人，两边都很重要，两边她都不愿意伤害。 就在他们三个人乱成一团，陷入僵局的时候，林歌开口了。 “欧阳青，张健对你怎么样，对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其实说再多也没用，最终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们真的不希望你一次次地往火坑里跳，所以，这一次，你自己做决定吧！如果你选择跟我们离开，那我希望你能彻彻底底地跟张健做个了断，如果你选择他，那么从此以后，张健是改了性子，你们幸福地在一起也罢，或者张健还是死性不改，继续伤害你，那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不会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林歌冷静地说完这段话，然后看着欧阳青的眼睛，等着她的答案。 欧阳青瞪大了双眼看着林歌，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温婉如玉的林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让她突然无所适从。她知道林歌和陈贝作为自己的闺蜜有多讨厌这个一次次伤害自己的人，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拒绝张健的要求，即使张健一次次地伤害她，而她甚至为了斩去这段情而剪掉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长发，只因为张健说过一句，你的长发真美！ 可是就算是这样，只要张健对着她稍放下姿态，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陈贝曾经说过，欧阳青你就是飞蛾，而张健就是那团火。对啊，可是飞蛾注定是要扑火的！ “林歌，陈贝，谢谢你们关心我，可是我没办法放弃他，不管怎么样，我就是爱他啊。”欧阳青看了看身旁的张健，他就像是鸦片，一旦沾上就无办法摆脱了，最可怕的是自己还甘之如饴。 “欧阳青，你好自为之吧。”林歌说完便拉着一旁还在生气的陈贝走了。其实林歌心里清楚，欧阳青必定是会选择张健，这种感情就像是自己面对沈应赐，仿佛只要沈应赐的一句话，天涯海角自己都愿意跟他去流浪。 016章 欧阳青就是在那样懵懂的时期里遇到了张健。 高二的时候，欧阳青是整个年级段的级花，至于校花是谁，倒是没有人去排名过。一头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因为长期练舞的原因，她的身材婀娜有致。每当欧阳青出现的时候，总是像一颗磁铁，牢牢地吸住所有男生的目光，所以，追求她的男生都可以和香飘飘一起绕地球三圈了。可是欧阳青却对他们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她的时间不是读书就是在练舞。 在欧阳青刚认识张健的时候，张健身上的缺点并不多，顶多只是脾气有些不好，他的外貌轮廓分明，家庭条件好，受女生欢迎。在遇见欧阳青后，张健不再随处逗女孩子开心，他把精力放到摇滚乐、电子游戏、玩直排轮上。而这样慢慢内敛和沉默起来的他，在所有女孩子心中，变得更加熠熠生辉。 可以想象，当一个招蜂引蝶俊秀轻浮的浪子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安静温柔的男人，所有女人的荷尔蒙都会在瞬间冲上头顶，如同一群蜜蜂突然看见一大片未经光临的花田一样，立刻就振翅飞过去了。 但是这平静的爱情都在张健的父亲出轨，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三回家逼母亲离婚的时候结束了。母亲受不了父亲的背叛和小三的挑衅，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了下去，结束了这一切，可是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张健却再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 随之而来的，就像是好莱坞急转直下的紧凑剧情。从最开始的逃课，到后来的打架，和流氓混在一起，偷店里的cd，和不三不四的女孩上床……再后来，当张健的父亲把那个逼死自己母亲的小三娶回家，张健就开始经常不回家，在拿不到钱的情况下，就开始跟随着街头的那些混混抢学校一些胆小懦弱学生的钱。更严重的一次，他和一帮家伙抢了学校门口小卖部的钱之后，被抓进了少管所。 六个月后当张健从少管所里出来，欧阳青已经高中毕业。又过了一年多，欧阳青怀了他的孩子，三个月后打掉了胎儿。在欧阳青虚弱到从床上都没办法起身的时候，是林歌和陈贝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才让她不至于被家里人发现，而这段时间，张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 欧阳青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再提过张健这个名字，林歌和陈贝自然也很默契地绝口不再提跟张健有关的任何一个字。后来欧阳青独自去剪了自己的一头长发，发誓再也不会跟张健有任何关系。 可是当张健再次温柔地面对她时，她就又什么都不管了。欧阳青对我们说，张健妈妈的死，对他改变了很多。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每天脸上都被划了深深的一刀，到最后面目全非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张脸了，可是自己却知道，他还是他，欧阳青还爱着张健。 其实，陈贝会那么讨厌张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当欧阳青怀了张健的孩子时，张健消失不见，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那个她们三人都闭口不提的人——郑小泽。 郑小泽不仅是位名副其实的学霸，还会画画和拉小提琴，是班里女神级的人物。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郑小泽就成了这个寝室的禁忌，其他人不知道，可是她们三个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郑小泽出国的原因。 在四人关系还很好的时候，寝室有一个大家都默认的传统，每个月都要一起出去聚一次，不管是逛街、吃饭，还是ktv，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就是这样一次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寝室活动，张健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撩动了两个人的心。 一个是欧阳青，另一个竟是郑小泽。 林歌和陈贝一直都记得当时欧阳青看着张健那毫不掩饰的神情，还有身后郑小泽的魂不守舍。后来张健不知道从哪找来了郑小泽的联系方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郑小泽联系，偶尔他们也会绕过欧阳青，单独约出来见面。 加上郑小泽对张健一见钟情，很快他们的关系就变得不一般。郑小泽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欧阳青，但又沉迷于张健的温柔漩涡，两个人就这样背着欧阳青在一起了。 但是纸包不住火，欧阳青开始察觉到张健和郑小泽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自己联系不上张健的时候郑小泽总会凑巧地不在寝室，张健的电话在通话中的时候，郑小泽也会凑巧地出去打电话。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在怀疑了一段时间后，欧阳青终于在一次郑小泽精心打扮要出门时，偷偷地跟上了她。欧阳青既想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又怕真的看到张健和郑小泽在一起，那将会是她没有办法接受的结果。可是女人就是这样，一方面害怕那个答案，一方面又非要知道。 跟了一路的欧阳青终于等到郑小泽在离学校很远的一座大厦下了车，看到郑小泽走进酒店的一瞬间，欧阳青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开始害怕，害怕约郑小泽来的人是张健，可是她不敢冲上去确认，她只能偷偷地躲在酒店大门的附近，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太阳渐渐消失，温度开始下降，欧阳青的心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碎了满地。终于在整个天空完全变黑，街上的灯全部打开的时候，欧阳青看到了从酒店里手牵手走出来的张健和郑小泽。那一瞬间欧阳青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浑身发抖，喘不过气，连哭都忘记了。 直到后来，陈贝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她才放声大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陈贝打了电话。陈贝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欧阳青，直到她哭累了才把她带回寝室。当天晚上，郑小泽没有回寝室，陈贝还在和林歌议论着她到底去了哪里，直到欧阳青声嘶力竭地说出了一切，她们才明白为什么欧阳青，在张健劈腿多次之后，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此刻的郑小泽还不知道她跟张健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寝室的三人发现，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017章 女生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闺蜜看不上，一个是闺蜜看上了…… 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林歌和陈贝原本就是好朋友，寝室分到一起后，就更肆无忌惮地黏在一起，而寝室里剩下的欧阳青和郑小泽也就自然而然地越走越近，成为了无话不说的闺蜜。可怕的是，闺蜜间的眼光，总是那么相似。 当林歌和陈贝听到欧阳青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心情无比复杂。 那天晚上，郑小泽没有回来，而室友们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在寝室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睡好，是她在悲伤？还是她们在苦恼？ 对于欧阳青而言，最让人难过的莫过于以为还能回到以前的日子，最后发现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而背叛了自己牵手往前走的，是两个最亲的人。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想爱的人就在对面，但现实给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 第二天一早，林歌和陈贝在沉默中洗漱，而欧阳青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这时候，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郑小泽回来了。 当林歌和陈贝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当郑小泽还在跟室友解释的时候，欧阳青从床上下来，开口就说道：“你昨天晚上和张健出去了，我看到你们了！” 郑小泽一脸诧异地看着欧阳青，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不是你好朋友，张健他是我的男朋友！”欧阳青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告诉我，告诉我！”她抓着郑小泽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对不起。”郑小泽低着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快跟我解释，说我看错了，说我误会了，好不好？”欧阳青带着一丝祈求哭着说道。 “小青，真的对不起，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张健，我要去找他。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欧阳青跑了出去，林歌和陈贝不放心也跟了出去，郑小泽却愣在了原地。 张健正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等着欧阳青，点了一杯金桔柠檬，放了大半杯的冰块，杯壁上的水珠仿佛在不断叫嚣着天气的燥热。因为昨天欧阳青约他看电影，他没空，所以说好今天陪她去看，于是在他们经常去的奶茶店等她。 欧阳青满头大汗地跑进奶茶店，扑面而来一阵凉意，空调的风瞬间把汗吸走了大半，也令欧阳青清醒不少。 “来啦，怎么气喘吁吁的？”张健像往常见面一样自然，“咦，林歌和陈贝也来啦，来，一起坐，想喝点什么？” “你和郑小泽是什么关系？”欧阳青开门见山说道。 张健当下一愣，眼光闪躲了一下，又看向欧阳青，身子往椅子后面一靠，痞痞地笑了，“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就是这样咯，我跟她只是玩玩，你别多想，我喜欢的一直就是你。”这时，因为不放心欧阳青而随之跟来的郑小泽却呆在了那里。 欧阳青因为张健的话，不知作何反应。而旁边的陈贝，则一把拿起桌上的金桔柠檬茶，泼向了张健，拽着欧阳青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歌跟了上去，不过她看到了躲在收银台边的郑小泽，便走过去，拉了拉郑小泽的手。郑小泽抬起头，想告诉林歌自己没事，却没想到早已经满脸泪水。 从那以后，她们三人就再也没在寝室里见过郑小泽。就连那个暑假放假，郑小泽都没有出现。直到九月开学，大家回来时发现郑小泽的床褥已经搬空，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张已然落满灰尘的字条。 “对不起。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她们问了辅导员才知道，郑小泽去了法国。 七月流火，萤火虫的光亮在暗淡中渐灭，枫叶落了一地，而那只蝉，也只剩下了躯壳。夏日香气，夏日誓言，夏日倾情，都随风去了。 20岁的年纪本就时晴时雨，那些想要埋进细缝里的悲伤，驾轻就熟的疏远，与干净利落的和解，依然还没学会。这就是二十岁，哭一场，闹一场，青春才不会那么快消散。 018章 两年过去了，林歌原本以为欧阳青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没想到，她又似那飞蛾扑向了火。 “真是气死我了！你说小青怎么又和那个张渣男在一起了！”陈贝气鼓鼓地拉着林歌的手，不停地说着张健的坏处。 “还是放不下吧，毕竟他们高中开始，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 “那也不能又在一起了呀，难道她忘了张健是怎么对她的么！”虽然欧阳青在她们和张健之间选了那个男人，但她们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关心她，替她担忧。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了短信。 “请已经领了毕业证书的同学，在明后两天内，将寝室清空，不要留任何杂物。” “诶，老学姐真的要下架了。林歌，你想好接下来住哪了吗？”陈贝感叹道。 “恩，我那个公司他们分配了员工房，就在公司边上。” “几个人住呀？一个人不安全吧！我和徐磊租了房子了，你要不过来跟我们挤挤？” “我哪能和你们俩一起住，这灯泡亮度也太刺眼了吧！到时候你家徐磊该不待见我了，哈哈。”林歌调笑着陈贝。 “哪会啊！他要是嫌弃你，我就打他！哼！”陈贝扬了扬她的拳头。 林歌按下了她的拳头，“员工宿舍是四个女生在住，也是公司员工，你就安安心心地好好创业赚钱，到时候还指着你养我呢。” 日子总是在该快的时候很慢，在该慢的时候又过得飞快。马上就要到搬离寝室的最后时间了，可是林歌和陈贝，左等右等，都不见欧阳青的身影。 自从那天见到她和张健在一起后，她们俩就再也没见过欧阳青。其实那天晚上，欧阳青跟她们打过电话说要回家一趟，可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小贝，你打打小青电话，怎么人到现在还没来呢？”林歌有些焦急地在寝室里走来走去。 “通是通的，可没人接呀！”陈贝愁的直挠头。 “诶诶诶，打过来了。” “喂，你好，是小青的朋友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对的，请问您是？” “我是小青的爸爸，小青刚刚出门了，没带手机，你们找小青有什么事情吗？” “哦，叔叔您好！学校前几天通知，今天必须要搬空寝室，我们想问问小青什么时候过来？” “这样啊，我也不清楚。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好吧。”欧阳青的爸爸似乎并不知道今天需要来搬行李。 “好的，麻烦叔叔了。” 刚挂下电话，徐磊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贝啊，我和苏晨让阿姨给拦在门外了，快来解救我们！”徐磊一边跟陈贝打着电话，一般还跟宿管阿姨套着近乎，“阿姨，你说我都毕业了，你还不让我去趟女生宿舍参观一下啊，多遗憾呐！” “阿姨，这两人是叫来给我们运行李的，你就给通融一下呗！我们俩弱女子实在是搬不动呐！”陈贝向阿姨撒着娇。 “好吧，先过来登记一下，好了马上给我下来啊！”阿姨到最后还是放了这两人进去。 徐磊来帮女朋友搬东西，而林歌则有苏晨的帮忙。苏晨是自己提议要帮林歌搬东西的，他总是那么贴心，那么心细如发，知道林歌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乱糟糟地折腾了好一会，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搬空了。 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想到一直在说要珍惜同居时光的欧阳青，到最后却没有出现，让林歌和陈贝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是在忙着接手爸爸的公司呢？还是和张健在一起忙着幸福？ 而另一个一直空着的床铺。 她过得怎么样？两年来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连毕业典礼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听辅导员说，她又推迟了回国的时间。 郑小泽，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在淡淡的感伤中，不知不觉到了夜晚门禁的时间。而欧阳青到最后还是没有出现，林歌就给她发了自己和陈贝的新地址。 给欧阳青发短信的时候，林歌看到了通讯录里郑小泽，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用这个号码。林歌犹豫了下，还是给郑小泽发了她的新地址，并写道：“寝室已搬空，如果回国了，就来找我们吧。” 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残酷的，悲伤的，幸福的，要说尽其中的遗憾，怎么能用几句话就说清楚呢。只是那时的我们，以为只要有一杯奶茶，一张电影票，就可以永远。 后来才发现，时间是永恒的敌人，永远跟有没有勇气，有没有决心没有关系，跟牵了多久的手也没有关系，它能给人无穷无尽的生命，也能给两人最长的距离，能让你忘记所有幸福的细节，却偏偏记得痛是那么刻骨铭心。 《大话西游》的结尾有句话，“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呦，像一条狗。”像条狗的人，是放弃了人间的男女之情，无欲无念兢兢业业，走上了西天取经之路的至尊宝。他收起了火爆脾气不再任性胡闹，只顾奔波取经职场。 而走出校园，成为上班族的我们，是否都已经不再期待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欧阳青后来打电话和陈贝林歌说过，她要开始接手爸爸的公司了，希望我们大家也都加油，等稳定了会来n市找我们，但是没有提她和张健怎么样了。 陈贝和徐磊，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两个人住在一起，并不会减少很多麻烦，反而会增加许多问题。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一系列生活琐事接踵而来，每天都在噼里啪啦的忙碌中度过。好在他们两人都性格不错，能互相体谅包容，创业的事也有商有量，吃苦耐劳，小日子和小公司都经营得有声有色。 苏晨帮林歌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现在住的宿舍里，和林歌两人把豆腐块大的小地方布置的非常温馨。 苏晨工作的地方，本就离林歌公司不远，就差了一条街的距离，所以还是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处处照顾、关心着林歌。周末的时候，苏晨会带着林歌出去逛街；有时会带着煲好的汤带到林歌住的员工宿舍里，给她补补；或者带着她去平叔的电影院里看个通宵。她同宿舍的小伙伴都说，这么好的男人不收了真是可惜了。 这种时候，林歌都是笑笑带过，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林歌有想过要好好思考自己和苏晨的关系，可是每次静下来，沈应赐这三个字，都会跑到她的脑海中来，让她无法思考。 而沈应赐，自从那次小山丘分别后，仿佛又人间蒸发了般，失去了他的消息。 生活有的时候就像一把伞，该打开的时候打不开，等你准备走进雨里，才突然“嘭”的一声撑开。惊喜或许就藏在这一声里，这淅淅沥沥的雨里。 而生活带给林歌的惊喜，就随着这雨点，出现了。 早上七点，黏潮。后颈黏在凉席上，汗津津。竹席缝里面嵌进几根头发，翻个身就被扯断了，绷地林歌脑仁疼。睁开眼，宿舍顶上的小吊扇滋溜溜地转着，空调果然又被关了。同宿舍的小伙伴们为了节约电费，第一个起床的人总会第一时间把空调关掉。 林歌麻溜利索地收拾好自己，拎着包，撑着伞出门了。路过早餐店，想着每天都吃豆浆油条都腻了，要换个口味，就要了一份凉粉。凉粉这东西，状若琼脂，经口酸甜，回味香辣，入胃时稍觉滑凉，确实为夏季佳妙的降暑小食——然而，拿来做早饭，还是有点怪的，特别是和豆浆一起搭配时，那份感觉就更显得黑暗。 路边种满了法桐，雨滴在叶子上悉悉索索。出门有些早，时间充裕，林歌慢悠悠地在路上晃悠。夏天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在下雨，太阳却也出来凑热闹，从伞上打下来的水珠，将阳光折射地星星点点，随后，落在了郁郁葱葱的灌木花坛里，为一成不变的蝉鸣声，增添了一丝光彩。 带着这样奇怪的心情，林歌走进了公司，准备打卡。 “林歌。” 是沈应赐的声音，他为什么会在这呀？ 林歌回头，就看到了斜背着相机向她走来的沈应赐。 019章 “林歌。” 林歌愣神的功夫沈应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林歌，你晚上有空吗？我想……”，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这时，林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歌，下班后你回来一趟吧，妈妈想跟你说一点事，爸爸也在。”林歌的妈妈在电话里说道，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嗯？今天晚上就回去吗？好的，我知道了。”爸爸也在？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林歌在心里想着。 “抱歉，刚才接个电话，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看起来你晚上还有事，等你回来再说吧……”沈应赐有些无奈地说道。 “嗯，好。”林歌有些迷惑但还是应了他。 工作的时间对于林歌这种职场菜鸟来说，在匆匆忙忙之中很快就能过去。下班的时候，林歌想着早上的电话就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好在她现在工作的地方离h市不是很远，回去也很方便。 在回家的路上，林歌想到早上妈妈说爸爸也在家。对于爸爸，林歌有着深深地不理解。 “爸爸，我困了，想睡觉……”邻座坐着的小女孩很快便趴在她爸爸的身上睡着了，而被她趴在身下的爸爸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持着，每动一下都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身上的的这个小精灵。 林歌看着这对父女慢慢地露出一点点微笑，她想到她小的时候，跟自己的爸爸也是这样。 林振南在林歌小的时候，跟大多数父亲一样，很宠爱这个自己唯一的女儿。大概就是所谓的，每个女儿都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吧。不管林歌有什么愿望，林振南总是想办法实现，而林歌也很黏爸爸，每天都会乖乖地等爸爸下班，就连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林振南是他们家林歌的孩奴。 慢慢的，林歌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因为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好像失去了爸爸一样。初中那年，伴随着沈应赐的转学，连着林振南也开始变得行踪不定。渐渐的，林歌见到她爸爸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几年更是如此。 林歌也不知道爸爸出了什么事，也不曾听她爸爸解释过。时间长了，林歌似乎也习惯了她爸爸不在身边这件事，只是偶尔会怀念小时候的时光。 火车咣当咣当的晃着，不知不觉就带着林歌抵达了h市。出了车站，林歌就看到她的妈妈爸爸站在出口处。当看到这样的画面时，林歌似乎把一切的不开心都抛到了脑后，只觉得自己很幸福。 “爸，妈，你们怎么来接我了，怎么不在家等着呢？”林歌跟她爸妈咕喃着，虽然嘴里埋怨他们还出来接她，但心里却是甜甜的。 “我们不来接你谁来接你啊？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我们哪能放心啊！还有就是有一个好消息，你爸爸着急想跟你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是什么好消息？” “还是回家再说吧。” 回到家，林歌看到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一家人坐定准备吃饭，林振南开口道：“小歌，这几年爸爸到处奔波，没能陪在你身边陪你长大，爸爸很愧疚。我知道你可能怪爸爸，但是爸爸也是逼不得已，不过现在都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必这样奔波了。” 大概林振南是真的很开心，他话开始多了起来。 “小歌，你知道爸爸这几年在干了什么吗？” “不知道，这几年我都没怎么看到你，你也从来没给我提过你做的事情，每次向妈妈问起，她都闭口不答。”林歌显得有些委屈。 “你妈妈不说，是因为我不让她说。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告诉你也不能解决什么，说了只会给你带来负担。我们不愿意你小小年纪就要看到这些阴暗的东西，现在你大了，而且这件事也得到了很好的转机。” “爸，到底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上初中时，因为我工作的调动，我们一家搬回h市。那天把你送去学校，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交通意外。那天早上，我和三辆公交车同时靠站，一个老太太要去赶第三辆车，突然就看到老太太跌倒在地，我立马下车赶紧去扶，不一会另一位中年男子也主动过来扶她，老太太当时还跟我们不停地说谢谢，后来大家一起将她送进医院。”林振南喝了口酒，正色道，“没想到接下来的事令我大吃一惊，并且也让我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怎么了？”林歌紧紧地盯着林振南询问道。 “那老太太就一口咬定是我撞的她。” “什么！”林歌诧异了，她以为这样的事只会在新闻中出现，没想到现实却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不仅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出现在自己家人的身上，她有些不敢相信。 “那后来呢，怎么处理的？”林歌紧张地问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想想还是满是担心。 “后来这件事就闹到了法庭，但因为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同时也无法证明老人说的话都是真话，最终判决我赔了钱。我的律师告诉我，因为我们找不到证人，也找不到当时的监控，所以我只能接受这样的和解。”林振南说着，有些唏嘘和无奈。 林歌也懂得，在那时父母选择不告诉自己是对的，因为自己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告诉自己也只是徒增一个人的烦恼罢了。 “后来呢？你怎么从那之后就很少在家了。” “后来我同意赔偿她钱，但是我没有放弃证明我自己清白的机会。我的律师告诉我可以继续寻找当时的目击者，可以为自己翻案。这件事对我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我被公司解雇了，我只好重新找工作，同时我还要去找目击证人，毕竟在茫茫人海中，找目击证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看着这么多年四处奔波的父亲，林歌心里一阵心酸，爸爸的眼角，好像多了几道鱼尾纹，眼神里也多了许多疲惫。这似乎与林歌印象中的爸爸有些不一样。苍老了？不，不仅仅是苍老，这中间还有些林歌还看不懂的情绪。 020章 “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终于从这些繁杂的线索中找到了一个有利的证据。当时一个在现场的路人告诉我，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在用dv拍视频，那个小伙子在现场记录了这件事。”林振南顿了顿，又说，“后来我通过多方的努力，最终找到了他。幸好那个小伙子还记得这件事，他说摄像是他的爱好，平时就爱拍一些东西。那天他也并没有在意，直到他回家整理素材后，才看到那段我去扶老太太的视频。但是，他不知道在那之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听了我的意图后，就毫不犹豫地把材料给了我。” 林振南的语气都轻快了起来，他继续说道：“我告诉律师，我找到了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从现在开始，我终于可以告诉所有的人，我并不是肇事者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最感激我的律师，他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对了，说起来他们家的儿子，好像是跟你同个初中。本来那次事件判决后，律师是想再帮我一起找证据的，但后来听说他们家儿子突然生病住院，之后一家就都搬走了。” 一顿饭的时间，林歌感到有一些东西好像变了，在她的心里，开始慢慢地看懂了这个倔强的男人。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件事一定经受了许多波折，但是他为了自己心中的坚持，一直不曾放弃，他一定知道这个案子的诉讼时效早已过了，他也知道他的努力可能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他依然坚持，这是对自己的执着。 林歌想，如果没有找到那个人，爸爸一定还会到处奔走，直到有一天可以找到能够证明自己的证据。她很感谢那个人可以早一点出现，让她的爸爸能够早一点走出这个阴影。 晚上，林歌躺在爸妈给她铺好的的床铺上，闻着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她感到满满的暖意。这一夜，林歌睡得很安稳，也很安心。 或许是因为爸爸的事情太过震撼，又或许是为爸爸能够从此清白而感到庆幸，林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父亲所提及的那个关于她初中同班男生的事情。 在家里住了两天，林歌感受着一家人来之不易的亲情。他们逛街，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他们似乎急于想弥补这个家曾经缺失的温暖，幸福的日子总是感觉过得很快，林歌要回去上班了。走的时候，妈妈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爸爸送她去车站。 车子即将开动，林振南给了林歌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拥抱化解了这么多年她与爸爸之间的疏离。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这个男人永远会在她的背后支持着她，她知道这个男人的伟大，足够支撑她度过所有的风浪。 “爸爸，谢谢你！”林歌抱着林振南说道。 “傻丫头！”林振南摸了摸林歌的头，“上车吧，别赶不上车了。” 林歌坐上了回n市的车，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林歌微微地笑了，这个笑容久久没有收回。 “陈贝，晚上来找我吧，我妈妈给我做了一些好吃的。”林歌下了车边往公司赶边给陈贝打电话。 “你回家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可是好多年没吃过你妈妈做的饭了，自从那一次吃过阿姨做的饭后，我一直惦记着呢，只是你再也没有带来过。怎么了到底？。”陈贝在那边喋喋不休的地问着。 林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陈贝解释，只能说：“等你晚上来了，我再跟你详细地解释吧，我先上班了。” 林歌到了办公室，把爸妈给她准备的特产分给办公室的同事们。她觉得自己作为职场上的菜鸟，什么都不懂，每天在办公室里做着那些琐碎的小事。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入职，还不能融入到其他人的圈子里。 这次回家，爸爸教了她一些职场的法则，就连带回来的这些特产都是林振南亲自挑的，这些东西都是能够帮助林歌尽快适应职场生活的小窍门。 用林振南的话说，林歌从小就不是特别外向的人，是典型的慢热型。他担心林歌不能尽快跟其他人搞好关系，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让她跟同事多熟悉熟悉。尽管林歌觉得不必这样做，但是她很享受被爸爸照顾惦念的感觉。 这一天是林歌入职以来认识新同事最多的一天，偶尔去茶水间遇到同事都会有人跟她打招呼，下班的时候，还有同事约了她一起走。 不管如何，今天林歌过得很开心。因为想着下班后还要跟陈贝聚会，她就没有回员工公寓，准备去她们常去的餐厅那等她。 刚到了公司楼下，林歌便听到有人在喊她。 “林歌，这儿呢。” “苏晨，你怎么在这？你下班了？” “我在这等你呢，我下班早，你也知道我聪明，事情做得快，干完我就来这儿等你了。”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回家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什么事啦。” “那你现在要吃饭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好意思，我约了陈贝，我妈妈给我做了一些小吃，陈贝喜欢，我要给她带点去。” “那你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吃吗？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呢。” “恩……没关系，反正都是认识的人，我打个电话让陈贝把徐磊也叫上吧，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恩，这样不错，我确实挺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正好出来聚聚，也好敲诈敲诈他们俩一下。”苏晨笑着说。 于是，林歌掏出手机给陈贝播了电话。 “喂，陈贝，晚上你把徐磊也带上吧，苏晨也在，我们四个一起聚聚吧。” 因为吃饭的地方离林歌公司很近，所以林歌和苏晨就一起步行走了过去。 傍晚的夕阳打在他们的身上，给两人的身上都镀上一层暖晕，一种夕阳无限好的即视感。一路上，苏晨都在跟林歌讲着他在公司上班时遇到的趣事。林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的搭上几句。 “林歌！林歌！在这儿呢，快来！” 眼前刚一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陈贝就已大嗓门地喊着林歌的名字，张牙舞爪地冲着他们挥舞着手臂。 021章 “大老远就看到你向我们招手了，是太想念我，还是想念我妈妈做的小吃？”林歌回应道，然后不急不忙地向陈贝走去。 徐磊起身时看见陈贝随手脱下的外套有些掉落，于是温柔地替她拾起外套，并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拍了拍她的头，说：“你怎么这么粗心。”这一画面看在旁人眼里却是格外温馨。 “好久不见了，你们俩感情还是好得让人羡慕啊。”苏晨打趣地说道。 陈贝努努嘴，然后对着他们说：“别羡慕我们，你们也可以啊，哈哈。” 林歌有些尴尬，苏晨马上打破了这个气氛，问道：“点菜了吗？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点了些，你们再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菜，这顿我请了，你们随意点啊。”徐磊笑着回答。 “对，他请，你们可不要便宜了他！”陈贝紧接着说。 林歌看着他俩夫唱妇随，忍俊不禁：“徐磊和你在一起可真是可怜，一点都不知道帮他省钱啊。” “别损我啦，菜上了，我们赶快开动吧！”陈贝盯着菜，眼睛都在发光。 都有些饿意的四个人一起吃着这桌丰盛的饭菜，这画面就像他们四人初次熟络时一样，只不过当时是在大学校园的食堂里，现在想来也有三年多了。 “喂？哦，那好的，我马上赶来。”饭吃到一半，徐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棘手的生意需要他去解决一下。 “真不好意思，公司那里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得去解决一下。”徐磊抱歉道。 “严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呀？”陈贝有些担心。 “没事，我回去看下就好，你留下来陪他们吃饭吧，说好要请他们吃饭，我这就要先走了，真是抱歉。”徐磊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工作要紧嘛，下次有空我们还是可以再聚的啊。”苏晨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徐磊去收银台结了账，然后匆匆赶回了公司。 “你真不要陪徐磊回去吗？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不拦你哦。”林歌体谅道。 “没事啦，他说没事就不会有大事的，放心，我们继续吃吧。”陈贝一副很了解的样子，然后就不再担心了。 苏晨看着眼前这盘林歌丝毫未动过的菜，挑出了里面的葱，然后说：“吃吧。” 陈贝忍不住惊叹：“天哪！苏晨你这么细心，‘吃吧’不是对我说的吧？” 林歌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就你爱说，快吃饭。” 大家吃完饭之后买了几瓶啤酒去江边边吹风边喝，一起畅谈那些年大学生活里的故事。 “苏晨，当年我们大家是一起认识的，你怎么就对林歌那么好啊？”陈贝别有深意地望向苏晨。 林歌听罢，赶紧扯了扯陈贝的外套，示意她别乱说话。 “啊？你陈大小姐有男朋友了，我还敢对你好吗？哈哈！” “这样啊，那这些年也没看你对别的姑娘这么好，怎么就看上我们家林歌啦？”陈贝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继续追问着苏晨。 对于苏晨，林歌也不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但是她怕尴尬便说了句：“陈贝，你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因为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几乎是接着林歌的话说的，苏晨似乎并不想避开这个话题，他还是想要林歌知道他的心意。 陈贝感受到林歌有些尴尬，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大家绕过这个话题，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干了一杯。 喝着聊着，时间过得也特别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晨就带着林歌和陈贝回到林歌的员工宿舍。 林歌打开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不禁疑惑道：“奇怪，今天大家都没回来啊？”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孤家寡人啊，明天可是周末。”陈贝一进门就坐到了林歌的床上。 苏晨看着已暗的天色，便看向陈贝，问道：“陈贝要我送你回去吗？还是你要和林歌聊一聊，再等徐磊来接？” 这时，陈贝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徐磊的电话便马上接听。 “放心，事情解决啦！不过，我还需要在公司加一下班，迟点去接你好吧？” “不用啦，我今天住林歌这里好了。”陈贝转了下眼珠，笑道。 “嗯，那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早去接你。”徐磊体贴地说。 “什么，你要住我这里？我这张床这么小，怎么能容得下你陈大小姐呀！”林歌有些吃惊。 “以前你睡不着觉不也来跟我挤一张床嘛！毕业了你就要抛弃人家啦？真是始乱终弃！”陈贝故作生气的样子。 “那也是，可你现在明显长胖了啊！”林歌笑道。 “你说什么？一定是我听错了。”陈贝没有再理会。 这几年的时间里，一定是徐磊对陈贝太好，把她从八十多斤的纤细身材养到了如今已达一百的体重，不过陈贝一直坚信“女人体重不过百，要么平胸要么矮”的理念，她想着自己这两样都不沾边，那重一点又何妨呢。 夜幕降临，她们俩像大学那会儿一样，每当遇到谁失意，就会挤在一张小床上说悄悄话，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而这次却和以往不一样。 “林歌啊林歌，你说说看，苏晨对你这么好你都不要，是不是心里有人？” “哎呀，我把苏晨当哥们，不要瞎说哦。” “别扯开话题，第一个会关心你的人是沈应赐吧！”陈贝像会读心术一样调侃道。 “你怎么知道？”林歌有些惊讶也略带不好意思，毕竟作为闺蜜，这么久也没和她说过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知道吗，从高中那会我就看出你们俩有猫腻。你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会放光，而且一提到他，你就会和别人不一样。有关他的事，你不是认真地听，就是会特地去询问，然后装作漫不经心。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想瞒我？”陈贝用着老谋深算的语气。 “对不起，这一直都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我特别害怕别人窥探到，我也没勇气承认，其实我和沈应赐初二就认识了。”林歌有些不知所措，很多时候她都想和眼前的这个闺蜜分享那一次次秘密带给她的不经意的小喜悦，却又像是偷吃了一块糖的小孩子不敢承认，因为沈应赐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在这场暗恋里她注定只能自己开心，自己难过。 “都八年啦？抗战都胜利了，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陈贝有些诧异，开玩笑道。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离我好远，远到我必须一直追赶着他的脚步。”林歌有些哀伤道。 “那苏晨呢？对他，你打算怎么做？虽然说感情的事，我们旁人不该插手，但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啊，我不得不说，你这样做可不厚道啊！” “嗯……他……我很感动，真的，从来没有人会像他待我这么好，好到我会觉得可能哪天我就喜欢他了。” “林歌，你要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 自己心里的声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个藏在我心里八年的人我都放不下，难道我就希望自己成为苏晨心里的那个人吗？这样对他会不会太不公平了。这天晚上林歌一直在想着。 022章 第二天天刚亮，徐磊就来接陈贝了。 “这么早啊，怕我被拐走吗？”陈贝幸福地撒着娇。 “怕你打扰到人家林歌。”徐磊跟林歌点头问了声好。 林歌点头示意：“一大早就看到你们俩在这秀恩爱，快走快走，别在这碍我眼了。” 他们刚准备踏出房门，苏晨就带着汤来了。 “哟，看来来得早的不止我啊！”徐磊和陈贝看向苏晨。苏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们不打扰了，先走啦！”陈贝偷笑道。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思考了一夜，清醒后的林歌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拖着了。 “早打了你的手机，一直关着，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苏晨放下手中的汤。 “关机？哦，手机好像没电了，我去充一下。”林歌转念又想要避开，她觉得让自己开口理清她跟苏晨的关系始终是件难事。 “昨天晚上又喝酒又吹风的，会不舒服吗？”苏晨问道。 “我没事。”林歌淡淡地回答。 “你今天有点奇怪呀，究竟怎么了？”苏晨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陌生的味道。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你总是照顾我，总是煲汤来看我，事事都顺着我，我觉得自己承受不起，甚至觉得内疚。我喜欢沈应赐，八年了，虽然他没有给过我回应，但这八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他。”林歌从一只温顺的白兔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一下子道出了她想宣泄的感情。 “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嗯，那我也是心甘情愿地继续对你好。” “你别这样好吗？” “好了，我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苏晨就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两股奇怪的情感在冲撞，他为林歌感到不值，也为自己感到嫉妒，嫉妒她对他的感情这么深，而她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林歌有些无奈地打开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有一条新的短信。 “第一个会关心我的人”，是沈应赐，她点开了信息： 我马上就要走了，出国进修，上次去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但你刚好有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来机场，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 看着这条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林歌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她多希望沈应赐可以给她一个答案，那个她在心里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答案。希望还来得及，她在心里默念着。 大早上很难打到车，林歌便想到奔去离员工宿舍不远处的火车站，那里有黑车。林歌搭上一辆黑车就立马跟司机说：“师傅，去机场，拜托您开快点，我有很急的事，不，是非常急！” 司机听出了小姑娘的着急，也加快了速度。可就在一个急转弯，便与迎面而来的车撞上，霎时，林歌便失去了知觉，只是嘴里还依然念叨着沈应赐的名字。 “应赐哥哥，你要走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沐笙扯着沈应赐的衣服不舍道。 “我只是出国进修，很快会回来的。”沈应赐答道，心里却在惦念着什么，他先是一直看着手机，然后四下来回张望，似乎还不愿意进闸道。 “是不是在等林歌姐？”沐笙笑了笑，问道。 “嗯，还有些话想跟她说。”沈应赐点了下头，“可是……她还没来。” “那需要我帮忙转答吗？”沐笙关心地问道。 “沐笙，谢谢。只是有些话，我想自己亲口告诉她，今天大概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再说吧。”沈应赐明亮的双眸里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然后就进了安检。 看着沈应赐转身的背影，沐笙心里有些难过。她猜想着林歌没来的原因，是否与自己有关，是否是因为自己和应赐哥哥的关系让林歌生气、误会呢？ 沐笙有些担心，便拿出手机迅速拨了林歌的号码，心里想着要解释的话语。谁知她刚喊了一句“林歌姐”，接着手机中传来的话让她震惊不已。 “小姐，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请赶快来第一医院一趟，病人刚出了车祸，马上要进行手术。”医生严肃地说道。 “什么？我马上到！”说着，沐笙便立即动手赶往医院。 而当沐笙赶到医院，正准备向医生询问林歌的情况时，原本在手术室里的医生急急忙忙地出来，对着她身旁的医生说：“病人的血型是较为罕见的rh阴性血，恐怕我们目前的血库里存量不足。” “熊猫血，我是熊猫血。”沐笙一听到，想都没想就冲到医生面前说。 “那小姐，你快跟我们来填一下单子，我们需要帮你做一下血型核对，方便等下的输血。” “好的。”沐笙心里也是有点害怕。 医生把手机交到了沐笙的手里，“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林歌姐的朋友，她现在怎么样，情况严重吗？”沐笙很着急。 “你先不要急，我们会尽力医治，麻烦你打电话通知她的家人来吧！” 沐笙刚准备从林歌的手机中翻找她家人的电话时，便看到苏晨的来电，“林歌，早上的事情，我想……” 苏晨话未说话，就被沐笙急急地打断。 “不好意思，我是沐笙。请问你是林歌姐的朋友吗？她现在正在医院！” 苏晨一惊，赶紧按照沐笙给的地址赶到了第一医院。问到了林歌的手术室，他飞快地奔了过去，看到的是要为林歌输血的沐笙，正在被推进手术室。 他很想冲上去看看林歌，又觉得自己应该要冷静。苏晨一遍遍地说服自己林歌会没事，一切都有医生，但心里又忍不住自责，怪自己早上为何要离开，如果他在林歌身边，那么林歌就不会…… 苏晨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他此时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手术室门上，那鲜红的“手术中”…… 023章 在车子极速撞来的那一霎，林歌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沈应赐大概已经走了吧，林歌再一次没能与他好好告别。沈应赐有话想对自己说，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人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就像是一种慢性□□，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毒发之际才恍然一切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沈应赐之于林歌便是如此。 而这些年，林歌时常会想，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她，还会爱上他吗？ 林歌无力地闭上双眼。然而此刻，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过去的影像，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仿佛清晰地呈现于眼前，触手可及。 “哇……那发球好高啊……”耳边是嘈杂的声响，“林歌，快，快接球啊！”，“小心，啊……”，迎面一个排球飞驰而来，林歌下意识地一躲，站在林歌后面的陈贝则不幸中招了，所幸没什么大碍。 陈贝捂着鼻子，走向林歌，无奈地说：“林歌，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轻松一下，玩下排球，你还东想西想，害我遭了秧！啊，我可怜的鼻子，要是塌了，我拿什么拯救它？” 此时，林歌和陈贝正在上体育课，女生聚一块玩排球，男生则在另一处打篮球。高中的体育课总会发生许多趣事，好不热闹。 “额，小贝，可能最近学习紧张，我没睡好，有点恍惚。来来来，我们继续玩……”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小伙伴们哗啦一下散开去。林歌和陈贝则手挽手，向着教室迈进。 时光的光梭再一次停滞在林歌高三的青葱岁月。 这天是星期五。 “陈贝、林歌，这周六有空吗？咱们一起去郊游，放松一下，怎么样？”郑介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道。 林歌知道郑介打的什么主意，美其名曰郊游，其实是想制造和陈贝相处的机会，刚想拒绝，又听郑介说：“我还叫了沈应赐哦！骑单车去，正好你们俩女生。” 林歌的心弦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一向了解林歌的陈贝，知道林歌没马上拒绝，就是有点儿动心了，再加上平时沈应赐挺照顾林歌，说不定他们俩……既然难得能出去放松一下，又有林歌陪着，自己也不用怕和郑介会相处得太尴尬。于是就笑盈盈地对郑介说：“小介子，准奏了。” 郑介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应呵着：“喳，恭候二位大驾。”然后就兴冲冲地跑开了。 陈贝则转头和林歌说：“明天把我哥的宝贝单反带过来，我们好好拍些照片，算是给咱们苦哈哈的高三生活，留点美好的纪念。” “恩，好。”林歌面上平静，可内心却有点小雀跃。 转眼，就到了周六。一大早，陈贝、林歌来到约定的地点，郑介和沈应赐靠着单车在那里早早等候着。相较起郑介，陈贝和沈应赐并不是非常熟。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陈贝就坐到了郑介的后座，郑介啥也不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骑上单车，就溜远了，生怕陈贝反悔一样。留下林歌和沈应赐面面相觑，最后相视一笑，两人上了单车也就跟上了。 “你怎么会想去郊游呢？”坐在单车后座上的林歌好奇地问沈应赐。 沈应赐笑着说道：“郑介这小子，他先和我说你和陈贝要去郊游，还缺个护花使者，我就答应了。呵呵，这小子……” 听完，林歌的脸微微泛红，心里的一个声音鼓动着她，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刚回过神，前面传来一阵叫喊声：“林歌，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啊？还不赶快跟上来！”陈贝这是在搬救兵。郑介一直在找话题和她说话，她有点小尴尬。很快地，两辆自行车并行，向着目的地出发。 等到了自然公园，沈应赐和郑介停好自行车，陈贝便准备拉着林歌就要往里冲。但突然想起要照相的事，就将背包中的单反拿出，递给郑介，说：“喏，记得帮我们俩拍些照片。”郑介开心地接过，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陈贝就带着林歌欢快地向远处的草坪奔去。郑介是个耐不下性子的人，鼓捣了几下单反，觉得没劲，就对沈应赐讨好地说道：“兄弟，拍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照顾她们……”说完也没等沈应赐答应，就向陈贝她们奔去。 沈应赐看着手中的单反，无奈地笑了笑，便开始研究起来。在这之前，沈应赐还没摸过单反这东西，数码相机倒是经常用。一番摸索过后，还真别说，沈应赐的兴趣被大大地调动起来。他开始用镜头瞄准周遭的事物，一时间“咔嚓”声不断。 突地，林歌的身影跃入沈应赐的视野，他情不自禁地用镜头记录林歌的各种姿态，镜头越拉越近，直到林歌双眼直视镜头，对着沈应赐微笑，沈应赐才回过神来，放下单反，脸上有些囧色。 “我好看吗？”林歌已经走到沈应赐面前，故作轻松地调笑着。沈应赐迅速反应，举起相机，掩饰面上的红晕，说着，“看镜头”，又给林歌拍了一张，待面色平静后，低头看单反的回看，再抬头瞅了瞅林歌说：“恩，还是我拍得好看。”说完，沈应赐就退开几步。 林歌气笑了，追上几步，就想拍沈应赐，眼看着要追到了，沈应赐就直接抓住林歌的双手，凑近林歌，嘴角微微勾起：“别生气啦，再帮你拍几张，保证拍得美美的。” 林歌呆呆地低头看着被抓住的双手，胡乱地应着。林歌的这番举动，看得沈应赐一阵好笑，打趣地说：“头再低下去，都快碰到地了。” 林歌马上挣开沈应赐的手，一下子便逃开了，但心中却涌上一股甜蜜。看着林歌的背影，沈应赐似乎也笑得开怀，将手中的单反整理好，便向林歌他们三人走去。 四人玩闹过后，就在公园一隅坐下休息，吃点东西，顺便聊聊天。 “今天玩得还不错！可惜充完电又要去大量消耗啦！人生啊……”陈贝抱怨道。 “没事，以后只要有空，我们几个就出来放放风吧！”郑介见缝插针。 林歌和沈应赐倒是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默默赞成。 “哎，都忘了，沈应赐，照片拍得怎样了，让我瞧瞧吧。”说罢，陈贝就接过单反，认真看起来，“咦，怎么前面都是林歌啊？哦哦，到我了，这些都怪好看的！看我哥平日臭显摆，也没见他哪次能把我和林歌拍得这么好看过，瞧瞧这神态捕捉的……是吧，林歌？” “啊，恩。是很好看，我很喜欢。”林歌点点了头，沈应赐听了，嘴角微微扬起，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神采奕奕：“我觉得摄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记录瞬间，像是一个入口，由此而去，可以无拘无束地展现我眼中的美丽。我想……我会尝试发展这个兴趣。” “哈哈哈，那让我们一起举杯，预祝我们未来的大摄影师吧！”郑介这个活宝在这个时候忙开腔，并举起手中的果汁，其他人也笑笑，一同举杯。 024章 “好了，也是时候结束了。晚上我家里还有事，咱们就早点回去吧！林歌，走，咱们搭公交回去吧。”陈贝说着站了起来。 “别呀，我送你回家吧！”郑介对陈贝说，“应赐和林歌还有别的事要忙。” “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呢？”陈贝一脸狐疑，郑介则冲沈应赐挤眉弄眼，示意他说话。 “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林歌单独聊聊。晚点我会送她回家的，你放心。”听沈应赐这么说，陈贝也不好说什么了，就和林歌挥挥手说再见，坐上郑介的单车就走了。 “应赐，说吧什么事呢？”林歌期待地问。 “啊，不是，郑介这小子又让我打掩护。走吧，我送你回家。”沈应赐笑着对林歌说。 其实，在林歌心里一直有一道伤痕，即使因时间淡化了，也时常隐隐作痛。她一直没有开口问沈应赐，初二那年突然离开的原因。虽然那时候的林歌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对沈应赐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情感，但沈应赐的突然离开，还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所以，这回她忍不住了。 “应赐等等，我……你能告诉我初二那年，你为什么离开得那么匆忙吗？即使是作为朋友，我想我也应该有权利知道。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着，林歌的声音开始哽咽。 “对不起！林歌，你别哭。我……对不起，我现在……我现在可能还不能告诉你……” 沈应赐想到这四年来，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初二那年，沈应赐在家突然晕倒，后来被查出患有白血病。沈应赐的父亲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治疗，便将沈应赐送往国外，一家人也离开了h市。 四年的化疗，他硬是撑了过来，虽然医生告诉他暂无大碍，但沈应赐知道，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前，一切都存在着变数，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只是在他回国的那一刻，他似乎特别想念那个曾经默默关注他的林歌。当他回到家，便得知沐笙因他父亲工作的原因而搬来h市。于是沈应赐的父亲将他和沐笙安排到了一个高中，而恰巧林歌也在。 “林歌，你能留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吗？等到合适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当初所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请你相信我，好吗？”沈应赐不停地安慰着林歌， 也许是这四年来，已经有太多人为他的病而担心，沈应赐有些自责。人总说世事无常，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对于这些恼人的未知数，沈应赐并不想让林歌也同样为他担忧。 或许，对林歌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林歌揉了揉眼睛，便抬起了脑袋，她直直地看着沈应赐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逃避，有的只是焦急、是担忧、是诚恳。林歌不再抽咽，她觉得她应该相信沈应赐，相信他一定会告诉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 于是，林歌慢慢地展开笑靥，对着沈应赐轻轻地说了声：“好。” 至此以后，林歌和沈应赐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二，继续着他们未完结的故事。 沈应赐开始热衷摄影，还为此专门去恶补了下这方面知识，更是到哪都带着单反，自由自在地记录生活。而林歌也经常成为他镜头下的主角，或呆萌、或认真、或气愤……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一起去采风……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陈贝因着林歌对沈应赐的态度，以及他们前后桌的日益接触，使得她和沈应赐的关系也近了。一次，陈贝无意中从她哥哥那得到了摄影比赛的消息，便顺带告诉了沈应赐：“沈大摄影师，听说了吗？全国青年摄影大赛要开始了，要不要去试试啊？” “有摄影比赛！应赐，去参加吧！还可以多攒点经验！”林歌附和着，她看得出，沈应赐是真的喜欢摄影。手拿单反的他，神情是那么专注和迷恋。 “好，我会的！”沈应赐也有点心动。在具体了解的参赛规则后，沈应赐将自己要参赛的消息告诉了林歌他们，便开始着手准备。 “应赐，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对啊，沈应赐，需要帮忙什么的，你说。” “沈应赐，我来做你的模特怎么样？” …… 自从班上同学得知沈应赐要参加全国青年摄影大赛后，就七嘴八舌地在沈应赐周围炸开了锅。在这个枯燥乏味的高三，甭管成不成，参加摄影大赛无疑是疲于学习的高三学生们，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但是，也有看不惯沈应赐“春风得意”的“好事者”，就将沈应赐和林歌的事捅到了班主任处。他们的班主任可不是一位好惹的主，典型的笑面虎。 “听说你谈恋爱了？”此刻，沈应赐站在班主任对面，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而班主任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噗嗤……”在窗外偷听的郑介那帮人，一不小心发出了笑声，而沈应赐则抽抽嘴角，遂回答：“没有。” “哦……”班主任眼神扫了扫窗外，不动声色，说，“那我怎么听说你和某人很亲密呢？” 沈应赐没应声，心里想的是，我都还没表白呢。 “要我把那位同学请过来喝喝茶吗？反正也不缺跑腿的！”窗外一帮人明白是露馅了，顿时散开，当然还有不死心的窝在那里听墙角。 这下，沈应赐手紧了紧，故作平静地说：“不用了，我是有喜欢的女生，但目前会保持着距离，不会影响学习……” 班主任觉得点到为止就好，乐呵呵地说：“恩，相信你能做到，还有听说你要参加什么摄影大赛，我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你要明白高三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好了，你回去吧……” 沈应赐从办公室回来，看见林歌担心的模样，便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而林歌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落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应赐开始为摄影大赛的事情忙碌……之后便投入了紧张的高三学习中。 …… 不久，一个消息在学校里炸开了锅，沈应赐在全国青年摄影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有位摄影大师很欣赏沈应赐的摄影风格，看中沈应赐的潜力，希望沈应赐可以全身心地跟着他学习摄影。 而此时已经临近高考，沈应赐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看向林歌。林歌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见沈应赐在看她时，勉强勾了勾嘴角，内心有些开心却又止不住难过。 …… 在蝉音还未响起的六月，在高考生在考场里奋笔疾书的时候，沈应赐离开了。 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留下。林歌只是听沐笙说，那位摄影大师是个急性子，匆匆带着沈应赐便离开了。 林歌知道他要走，却不知竟又是这般匆忙。她静静地翻看着沈应赐曾经为她拍的照片，心里不由地泛起苦涩。 年少掌心相抵，也终将散场。 025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在手术室外的人的心随着秒针的每一下转动而震颤着，他们的眼睛没有一刻从手术室门上“手术中”三个字上离开，仿佛错过一秒老天就会从他们身边把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夺走，他们一直在祈祷，心中默念着林歌的名字，口中不停地说着“没事”“没事”，同时也为给林歌输血的沐笙担忧。 手术室旁边的房间里，不时地传来其他病人家属的□□声，整个手术室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 而沐笙被护士推进了林歌的手术室，看着护士从她身上采集的血袋，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平时手指上一个小划口都会喊疼的她此刻竟然会为了一个并不熟络的女孩而躺在这里。 沐笙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想象着林歌正经历的事，两个女孩的心在这冰冷的手术室里紧紧连接在一起。 闺蜜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林歌出事的时候，陈贝仿佛是有感应似的，左眼皮跳了好几天，不时做几场的恶梦，还有一刹那莫名紧绷的心跳…… 第一时间接到苏晨电话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在陈贝耳边失去声响，周围是一种令人心惊的静。 “林歌……林歌她出车祸了！你赶紧过来。就在第一医院的二楼手术室。” 这一刻的陈贝是哽咽不出，她呆滞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种强烈的绝望感在她身上蔓延。惊恐和自责，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同时滋长。她此刻只想看到林歌。 “快，快掉头，我要去林歌那，我要去陪着她！” 原本开着车准备带陈贝去游乐场的徐磊也一时被惊吓住，问了陈贝目的地后，他没说话，加大车速奔赴医院。 车子还未停稳，陈贝使劲儿的拉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狂奔”，这个词，第一次如此贴切地用在了陈贝并不高大的身躯上，她没想太多，只想林歌。 她跑到了手术室门口，然而依旧紧闭的冰冷的手术室大门却让她心底发颤，比发颤更浓烈的还有心疼。她就差没有敲打手术室的大门了。而刚刚交完手术费的苏晨也是绝对无法幸免被陈贝苛斥着，陈贝一看到苏晨便抓住他的衣袖。 “林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你快说，为什么，为什么……”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感已经无法让陈贝不放声大哭。 现在的陈贝只想大哭一场。一时间，感觉整个医院都在震动。而那个男人——徐磊，那个一直以来用心呵护陈贝的男人，一如既往。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仅是用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让陈贝镇定不少。无需多言，只有坚定的守护。于徐磊对陈贝。 手术依旧在进行着。陈贝靠在徐磊的身旁倚坐着，她只想静静地等待林歌出来，她甚至毫无察觉欧阳青从她身边经过时，拍过她的肩膀以及自己因为奔跑得太急而被磨破的右脚。 友情带给你的是鲜花，盛开在你寂寥的怀里，温暖穿透你的心房。 陈贝和林歌，自高一那年的夏天，就开始了一段不亚于爱情的友情长跑。她们一起经历了彼此的经历，拥有着彼此的拥有。 细数那些一起创造的第一次： 第一次去美甲店做蓝胖子的美甲； 第一次逃课去另一个城市看范玮琪的演唱会； 第一次在化妆舞会上扮演情侣…… 如果说陈贝是夏天，那么林歌便是秋天。一个火辣，一个柔情。不可否认的是，她们俩在一起，能把冬天都变成春天。 手术室外的空气里除了浓浓的碘酒味，更多的是大家那颗因着急而灼烧的心的焦炭味儿。苏晨蹲在墙角，目光呆滞，一直盯着与他成九十度方向的手术室大门。 欧阳青一接到陈贝的电话便也急忙赶来。此刻，她早已紧张地将她脖子上那条墨绿色的爱马仕丝巾扯下，她一边不停地扯拉着丝巾，一边不停地走来走去。 而陈贝在徐磊的安慰下，抑制住焦躁的情绪，此时的她像只安静的小猫，倚在徐磊的身旁。徐磊的左手紧紧握住陈贝的手，右手放在陈贝柔弱的肩膀上。他时而看着陈贝，时而盯着手术室大门。 这样的陈贝也许才是最真实的陈贝。平日的大大咧咧与所谓的强势，都在此刻被脆弱占据。或许人都是一样的，最真实的面孔只会展现在最爱的人与最爱的事物面前。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林歌被戴着口罩的护士缓缓推出，病床上的林歌面色苍白却安静美好。她还未在麻醉剂中苏醒，她可能也不知道手术的这四个小时对于担心着她的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四个世纪那么漫长。 “医生，她的情况到底如何，她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苏晨心急如焚却不失理智地道出了这句话，他知道林歌是处于麻醉中。 “医生，医生。”片刻前还如一只安静小猫的陈贝再次情绪失控，“她怎么还是闭着眼睛的，她怎么还没醒，她还能不能醒啊？医生你一定要让她醒来！医生……” 徐磊抱住陈贝，小声在她耳边说：“贝贝，淡定，淡定。这是麻醉剂的原因。” 一旁的欧阳青也失去理智一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歌，大声地哭了出来：“林歌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和你没完儿…….” “你们都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只是病人的麻醉时间还没有过，估计下午就能醒过来。” 这句话无疑是个定心丸，定住了大家焦急的心。苏晨不停地鞠躬向医生道谢。而陈贝又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但这次的泪水不是咸的，她的不安与忧虑也被这泪水冲刷掉了。 欧阳青也默默地低泣，她做不到像陈贝那样在公众场合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她只能和陈贝紧紧抱在了一起，就像刚进大学第一次喝醉一样紧紧抱着。 “陈贝，早知道你这么爱哭我就……”站在陈贝身边的徐磊看着被闺蜜抱在怀里的自家女友忍不住想要调侃几句。 “你就什么？”陈贝转过头望向徐磊，同时一只手攥成拳头冲着徐磊挥舞着，示意进攻。 “我就应该多吻你。”说完徐磊便一把将陈贝再次揽在怀里，吻着，在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中吻着。 苏晨安顿好林歌，回过头看着另一架紧随林歌后面被推出来的病床。上面同样熟睡着一个可爱的姑娘，他突然很想感谢在危急时刻帮助林歌的沐笙。 大概是沐笙已然与家人打过招呼，她被推出手术室后不久，便直接被家里派来的保姆接回了家。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总有人会陪着你，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候。然而，我们又将怎样去感谢他们呢？ 026章 林歌从手术室出来后直接被推进了vip病房，这是苏晨特意安排的，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再受到过多的打扰，连陈贝、徐磊以及欧阳青都被苏晨说服回去休息，他“自私”地霸占了林歌醒来之前的时间。 陈贝知道苏晨对林歌的感情，知道他此时此刻定有许多话想跟林歌讲，所以很自觉的，没有抗议，只是嘱咐了句“林歌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就由徐磊搂着出了医院。而欧阳青也随之离开。 vip病房里恢复了安静，从林歌被推进手术室开始，苏晨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林歌能够像之前那样，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这一次会勇敢地站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再放开。他不会像之前那么懦弱，一味地选择退让，选择放手，他不想再从林歌那拿到“好人卡”，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林歌终会被他感动，会爱上他。 看着此刻依旧安详睡着的林歌，苏晨很庆幸，庆幸老天没把她带走，庆幸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不是林歌心中那个时刻惦记，现在却不知所踪的人，尽管林歌并不知道。 苏晨一直坐在林歌的病床旁，没有休息，就这么静静陪着她，和她说话。 “林歌，你知道吗，你真的好残忍，让这么多人担心了这么久，现在还厚着脸皮在床上躺着不起来。”苏晨多想林歌听到这句玩笑话后，大声抗议着“我哪有厚着脸皮，人家脸皮可薄了”，然后坐起来，跟以前一样和他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可是，现在，林歌依然还是一动不动地紧闭双眼。 苏晨继续说道：“林歌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平叔的电影院见到你一个人来看午夜电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那场电影结束后，我记得你哭得很伤心，我还给你递过纸巾，你还记得吗？” 苏晨就这样细细地说着，用他温柔，富有磁性的嗓音讲述着，讲述着专属于他和林歌的回忆。无论林歌是否能听见。 “我知道，沈应赐这个名字在你生命中占据了多大的分量，我承认，我嫉妒他，嫉妒他参与了你的初中，你的高中，你的过去，你的青春，比我早一步进入了你的生命。” “在我们认识的这几年里，我也向你表过白，无论是直接的还是暗示的，但是你没有一次接受过我的感情，因为你的心始终被他占据，没有给我留一点空间，即使他曾经把你的心弄得伤痕累累。但是，林歌，你不能这么绝情，不能在我没上场之前，就判我出局，这不公平，对吗？” 苏晨说到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一贯的理智又不断地提醒着他，林歌还没醒，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情感跟理智不断在他心中进行着斗争，他耷拉下了脑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病房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林歌病房的窗户是整个医院最大的，夕阳西下，余晖在肆意泛滥，映红了林歌的脸颊，就在这时，林歌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像是长时间未感受强烈的阳光不愿睁开似的，眉头微微蹙起，好像依然有什么痛苦的经历一直束缚着林歌，不愿放她醒来。 “林歌……林歌，你醒醒，我是苏晨！你能听到吗？”注意到林歌有苏醒的征兆，苏晨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握住林歌的手说道。 “不要……不要……不要走，应赐。”迷迷糊糊中，林歌也同样握紧了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苏晨并没有听清林歌说了什么，看到林歌握紧了自己的手，知道林歌已经恢复了意识，期待着林歌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自己。 在苏晨漫长的等待中，林歌慢慢睁开双眼，眼前的景物一个个映入她的眼帘。当然，林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苏晨，她的目光被苏晨很准确地捕捉。她看着苏晨焦急又开心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又有些自责，她又让他担心了。 林歌看到挂在苏晨鬓边的汗珠，想要伸手帮他抹去，刚想抬手，就被苏晨一把握住。 “你要干嘛？” “我……我想，帮你把汗擦了。” 苏晨听到林歌的回答，一时不知作何回应，脸上泛起了红晕，心跳也变得不规则起来。 “恩，我……我去给陈贝她们打个电话，她们还不知道你醒了呢……对了，你肚子饿了吗？我去问问医生，再给你找点吃的。”苏晨疙疙瘩瘩地说着，慢慢把林歌的手放下，然后走出了这个有点弥漫着尴尬气氛的房间。 苏晨离开vip病房询问了医生后，避开人群，躲进了楼道里，捂着自己还在剧烈跳动着的心，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想到刚刚自己没出息地又一次从林歌身边逃开的情形，不住地在心里骂自己：苏晨，你这个胆小鬼，就不能勇敢一点，你还想让林歌从你身边离开吗？ 等到内心重新恢复平静，他先是给林歌叫了饭菜，之后便给陈贝打了电话。此时，已经将近晚上9点了，陈贝一听到林歌醒了，吵着要马上赶来，但马上被苏晨制止了。他不想这么晚还有人打扰林歌休息，所以，就安慰了陈贝几句，并说服她明天一大早再来医院换班。 接着苏晨又给欧阳青和沐笙打了电话，让她们安心。 最后，苏晨拨通了那个只有他才能打通的电话。 “喂，林歌醒了，放心，她现在很好。” “……” 027章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月色皎洁，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点，两点，三点。闪烁不定。 苏晨打完电话，慢慢得走进房间，看着林歌，她的脸色依旧惨白，心中难免不忍。更多是愧疚，责怪自己放开林歌的手，让她离开。 林歌身体有些虚弱，手上还插着挂吊瓶的针。她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内心既是害怕、慌张，又是一种死地逃生的幸运感。 “林歌，你现在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他温柔的叫唤着名字，轻声的问道。 “我……我还好，就是伤口有点痛。”林歌弱弱地回答。 “很痛吗？我去找一下医生。”苏晨眉头一紧，挪动了脚步，望着她。 “不用那么麻烦，只是麻药过了，反应过来。”林歌摇了摇手，带着淡淡地微笑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小事情，别记在心里。对了，陈贝明天和我换班，今天我就留下来照顾你。” “我那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林歌明显是不好意思，让一个大男人陪着她，太尴尬了。 “你要真当我是朋友，就别把我推出去。”苏晨的脸上有点小失落，眼里闪过一丝寂寥和苦涩。 林歌的额头微微低下，苏晨认真的表情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看苏晨的态度如此坚定，又有点无奈，不知道自己能期许些什么。 两人陷入一片安静，各有思绪。 走廊的灯光，细细碎碎地洒在白色的门上，错落有致。 苏晨最终留了下来，独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深情的望着那个女孩。他的身体微了微，双手握紧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守护林歌。 林歌明显是太累了，睡着了。她没看到苏晨脸上浮起的一丝丝坚决，坚定的眼神。 苏晨看着林歌渐渐熟睡的清秀面庞，微微叹了口气。他放下心来，不知不觉中，苏晨陶醉在温柔的夜里，意识逐渐模糊，整个身心在不断弥散。 这样的夜晚未免太过安静，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影子有点孤单。 清晨的一抹阳光带着暖暖的温度，唤醒了她。林歌微微睁开双眼，右手揉了揉眸子，慵懒地撑起身子，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种邻家女孩的感觉。她扫视了一眼，房间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表情有些模糊，心情有点小失落。 虽说突如其来的车祸没有对林歌的身体造成致命的影响，但还得修养几天。她心有余悸，又是庆幸，好歹自己没有缺胳膊断腿，好端端的在这。突然回忆起自己在昏迷的期间，听到苏晨的片语，又怀疑那是个错综复杂的梦，自己还没有缓过神来。 陈贝在门外的一声喊叫，马上打断了林歌的思绪。“亲爱的，我们来了！”声音刚落，她和欧阳青已然拿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 “你们俩终于来了。”林歌张开双手迎接，想来个抱抱。 “你还好吗？想死我了！”陈贝也是一阵心疼，一阵欣喜，回应了林歌一个爱的抱抱，舍不得放开。 “还有我，还有我，昨天真的被吓死了，幸亏你没事。”欧阳青也是立马扑了上去，三个人团在一起。 “我没事了，别担心，看你们俩大惊小怪的。”林歌轻轻的拍着她们的肩，安慰着。 “苏晨呢，不是说，留下来陪你的吗？”陈贝四处张望着，疑惑地问。 “我早上醒来就没见他，他大概有事出去了吧。”林歌淡淡地说。 “哦？有□□！”陈贝调侃着她。 “好了，好了，林歌，这是你换洗衣服。还有零食，书，无聊的时候吃吃，看看。”欧阳青放下包，把东西收拾到床边的抽屉里。 这三个女孩子，又在没玩没了地聊着，毫不避忌，像是回到大学的时光，感情那么深厚。 “你们都来了呀！”她们仨听见苏晨的声音便回头望着他，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走了进来，神情有点疲倦，目光却投在林歌身上。 “还以为你先走了，太没义气了！”陈贝撇撇嘴说，有点责怪。 “我有事，稍微出去了一会，看你那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苏晨回答的是陈贝，眼神却始终停在林歌的身上。 林歌却不敢正视苏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晨慢慢走近林歌的身边，把早点搁在桌子上。 “替我们林歌谢谢你了！骚年，你真是对她太好啦！看着真是羡慕！”欧阳青故意挑逗这个阳光少年。 陈贝听着欧阳青的话，饶有兴趣地接道：“快说说，昨晚你是怎样照顾林歌的呀？” 两个闺蜜，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想挑出些事。 “我倒是希望发生点什么，可是林歌昨天晚上早早就睡下了。”苏晨那温柔而又性感的声带似乎在暗示什么。 听到这句话，林歌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她很无奈地看着苏晨投过来的目光，这种目光，似乎带着狡黠。像苏晨那样优秀的人，早就俘获不少少女心，而她何其幸运。 林歌担心她这俩宝贝闺蜜会把话题越扯越远，便急着扯开话题道：“说什么呢，别打趣人了。” 在林歌心里，保存着初恋的影子，残留着少时的回忆。 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是一场说不出的滋味，林歌多年的暗恋何去何从，和苏晨又会有多少纠葛。 028章 林歌的一场车祸，究竟是一个新的开始，还是一场厄运的来临。 在确认林歌安全后，陈贝便打电话联系林歌的父母，告之他们车祸的事情并报平安。但做父母的依然放心不下，于是林歌妈妈立刻买了最早的动车票，心急火燎地从家里赶过来。林爸因为公务，暂时不能来。 第二天中午，林歌妈妈便见到林歌，她看见女儿瘦弱的身躯，还打着点滴，眼泪和思绪一下子涌了出来。 “妈妈……”林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声调里充满着感情，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吐露，话到嘴边，停住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其实也没多大点事，不用大老远赶来的！” 林歌不想让父母担心了，她的家境一般，读完大学后，已经是长大的孩子。独立，坚强，她一向做的很好。 “什么叫没事，这是车祸呀！还要在妈妈面前逞强，你伤到哪了，还疼吗，怎么都不好好看路，平时和你说了多少遍，要慢慢来……”林妈一边抹着泪，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林歌的双眸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有点哽咽，说不出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尽量忍了回去。 虽然平时有朋友护着，但是林歌内心还是脆弱的，害怕孤寂，害怕受伤，却总爱别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可是，情绪还是抑制不住，她的眼眶也红红的。 林妈心疼女儿，两人一番叙旧，聊了好半天。 看着时间到了11点多，林妈从外面买了中饭，以清淡为主，三菜一汤，鸡蛋羹，白斩鸡，炒青菜，鱼汤。两个人在小房间里吃的有滋有味，有说有笑。 两人吃完饭，便看起了电视。突然，听见敲门声，林歌妈妈起身去开门。 原来是苏晨。他提着一袋东西，说：“您是，林歌妈妈吧！我是林歌的朋友，叫苏晨，过来看看她。” “是林歌的朋友，快进来，快进来！” “我刚刚在附近，顺路过来看看她。带了点小零食，给她解解馋。”苏晨微笑着和林歌妈妈招呼，渐渐地把目光转向林歌。 林歌妈妈赶紧搬着一把椅子靠近到林歌的床前，示意苏晨坐下。 “谢谢阿姨！”苏晨很有礼貌的回答她，保持着风度和潇洒，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林歌妈妈，并坐到了林歌的旁边。 林歌妈妈从女儿的口中知道，这个叫苏晨的男孩平时对她很照顾，连病房都是他找的，自然有些能力。林妈看着苏晨，心中有点安慰，想到女儿孤身在城市生活，难免不易，要是身边有这样的男生陪着，至少有个谱，还能放心。于是计上心头，想到一出。 “小苏，真是热情，这次多亏有你了，像那么帅的小伙子，有女朋友了吧？”林歌妈妈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睛不自觉歌撇向林歌，林歌看着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朋友之间总是帮来帮去的，阿姨不用客气！我平时都在忙工作的事，所以暂时还没女朋友。” 林歌妈妈一听苏晨还没有女朋友，心里自然高兴，顿时喜上眉梢。还想着追问下去，问问家庭，问问工作。 林歌看着母亲像在用看女婿的眼神打量着苏晨，顿觉有些尴尬，赶紧喊了声：“妈，帮我倒杯水给苏晨！” 林歌妈妈回过神，顿觉人家第一次来，要有长辈的样子，不能吓坏了。她觉得这事还是得缓缓，两个人的情感需要时间的培养，电灯泡往往是减缓这个进程的利器。林歌妈妈自然知道这一点，便转身给苏晨递了杯水，又觉得应该给他们俩留点空间。于是，她以帮林歌买点日用品为理由，想离开会，但又不放心女儿，假意拖苏晨照顾她，实则让两人独处。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林歌，要好好招呼他，等妈妈回来。 林歌妈妈出了门，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刚才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尴尬了。”林歌一脸娇羞，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吓死宝宝了，就知道妈妈没安好心。 “你妈妈是挺热情的。”苏晨看了她一脸，露出微笑，声音暖暖的，一副理解万岁的样子。 “你在床上呆了那么久，要不出去走走，我陪你。”苏晨慢慢走上前。 “恩，好呀！” 外面的阳光柔和，周围的大树映出斑驳的影子，显得那么轻暖，脚下是绿色的草坪和白色的水泥。阳光把它的香气氤氲在花瓣上，摇曳的花儿送来缕缕芳香。 林歌深呼吸几口气，才慢慢觉得有些舒畅，至少身上不再有消毒水那样的味道。 苏晨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扶着林歌坐了下来。 看着周围的一群孩子在树旁嬉戏打闹，一张张活泼的笑脸，像春天里娇艳的鲜花在开放。他们在草地上打滚、摔跤，玩得可来劲了。还有的孩子，东一堆，西一簇，唧唧呱呱地，也不知说些什么，笑些什么，个个鼻尖上闪着汗珠，小小的身躯上喷发着太阳的香气。也有些孩子，大概是跑累了，背倚着树旁，聚精会神地看小人书。 林歌抬头看看孩子，在她周围的孩子也不时地看看他们。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拿着花突然跑了过来，问道：“姐姐，你说这朵好看不好看？” 林歌看着眼前的小天使，笑着说：“好看。” 孩子天真地问：“哪里好看呢” 林歌说不出来话来，转过头看着苏晨。 苏晨笑着说：“这花红扑扑的，是不是跟你的脸蛋一样？” 孩子们得到答案后，笑着推着又开心地打闹起来。 苏晨露出邪魅的笑，对着林歌说，“当然，再美，也没你好看。” …… 今天又是周末，林歌还在医院里休养，徐磊把陈贝送来便离开了，欧阳青随之赶来，苏晨见她们仨在一起肯定又要说那些闺蜜的秘密，便识相地起身离开，把时间留给她们。 “笃笃笃……”她们正聊得起劲，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是不是苏晨回来了。”陈贝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开门。 当门打开的一瞬间，陈贝脸色突变。欧阳青半天没听到陈贝说话，便转头看向门口望去，看到来人，只觉得大脑短路般，眼睛直直地盯着。 郑小泽缓缓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束花，她看着陈贝，再看着欧阳青，最后把目光落在林歌身上，温柔地说了一声“，你还好吗？” 林歌的手不住地颤了一下，她呆呆望着郑小泽。纵使现在的小泽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那时的女孩儿，现在的女人。于林歌，她依然还是那个会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哼着情歌、喜欢穿白球鞋的小女生，依然是属于青春里一个无法替代的回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在四个女孩的目光里泛滥着，既熟悉又陌生。亦如那一年初见面，眼神中有彼此，有他们，有我们。 029章 林歌站在w大学门口，微微清风拂过，吹动裙摆轻轻摇曳。她静静瞧着那镶嵌在校门上的“w大学”，还有那些来往匆匆的学生，想象着自己刚从那段忙碌而紧张的高三生活中脱离出来，即刻又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充满生气的新环境，不禁嘴角微扬，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心中隐隐期待。 “嘿，瞧你这傻样，看到帅哥呢？那么开心！”林歌的脑袋突然被轻拍了下，身旁还隐隐传来轻轻的嗤笑声。 “是啊，喏，刚进去了呢！”林歌随意往一方向指去，无奈看着这个从高中就相识的死党兼闺蜜——陈贝，一心想着捉弄捉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一看到帅哥就没抵抗力的傻孩子。 陈贝果然听信，连拖带拽着林歌往学校里走去，口里还不停嚷嚷着：“在哪里？林歌，那个帅哥在哪里啊？” 无法，林歌一手被陈贝拽着，一手拖着身旁的行李箱，小跑着喊道：“小贝，慢点慢点，你是淑女要矜持。” 果然，话音一落，陈贝就赶忙停下来整理自己的衣摆，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林歌，我衣服没乱吧？为了今天的报到，本姑娘可是走遍了大小商场，千挑万选了这套碎花小裙来纪念这一美好时刻的，我……” 站在一旁的林歌默默抚额，不用听也知道陈贝还在碎碎念些什么，无非就是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淑女风范，给新同学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等等。 “好了，好了，知道了，陈大小姐！”林歌希望快点让这傻孩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归到现实来，“再不快点，就过饭点了，听说这学校食堂的排骨特别好吃。” “真的？！那快点快点啊！我的好林歌。”陈贝兴奋地嚷嚷着。诚然，除了帅哥，陈贝对美食也是钟爱至极的。 有次，陈贝因为听说某个街道的蟹黄包味道不同于别家，皮薄、鲜香，味道很不错，保证吃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就不顾一切拉着林歌连哄带骗地走了十几条街才找到到那家位于街角的门店，门店装修一般，林歌印象不深。最后，尽管林歌承认这家蟹黄包的味道确实不错，但依旧耿耿于怀跑那十几条街的狼狈模样，也许是饿的，林歌这样安慰自己。 林歌也曾打趣道：“小贝啊，如果让你把帅哥、美食、林歌排个先后顺序，你会怎么排呢？” “当然是我的好林歌第一啦！什么帅哥、美食统统比不上我家林歌的一颦一笑，嘻嘻。”陈贝这样说道，眼里还透着些许顽皮。林歌当然知道，于陈贝而言，一般情况下，帅哥和美食会比自己更重要一些，不过听此，也甚是满意，眯了眯眼，乐呵呵地笑了。 就这样，两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走在这条本该惬意欣赏的校园小道上，全没了初到时高涨的兴致，哦，除了对那食堂的排骨。这番模样，倒是引得周围同学偶有望过来，林歌低了低头，心里默念：“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聊以□□。 “嘿，同学你们好，是今天过来报道的新学妹吧？欢迎你们，我是你们大二的学长，看你们拿着行李不方便，我可以帮忙的。”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较为健壮的男生站在了林歌、陈贝面前，微笑着说道。 “哦，哦，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谢谢学长！”林歌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并用手肘碰了碰傻愣在一旁只字不言的陈贝。 “嗯嗯，不用了，谢谢哈！”陈贝反应过来，迫于林歌眼神的“压迫”和现下美食的诱惑，委屈地摇了摇头，林歌笑。 这个男生也是直爽憨厚，挠了挠头：“那没事，你们自己小心，有事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那校门边上，这两天新生报到，我和我的同学就是特意来帮大家搬运行李的。”说着就走开自己忙活去了。 “你看你，你看你，浪费人家一番好意，我不干了，快去找美食安慰安慰我。”陈贝撅着小嘴向林歌抱怨道。 “好，好，马上去食堂，用排骨来堵住你这张烦人的嘴巴。”林歌无奈笑道。 食堂，近乎人山人海，很多前来报道的学生和家长组成了吃饭长龙，一个排着一个，一桌接着一桌。 “哇，这学校食堂就一个吗？这里的人简直就像和尚敲木鱼一样！”刚进食堂，陈贝感慨眼前景象之壮观。 “和尚敲木鱼？你这又是唱得哪出啊？”林歌好奇陈贝的用词。 “多（哆:木鱼的响声,谐音:多）呀，傻！”陈贝随手在林歌脑袋瓜上轻扣了一下就挤进人群排队去了。林歌囧，你才傻呢，要不是你非要先来吃，用得着咱俩拖着行李来食堂嘛，傻里傻气的。 终于，何其艰辛地买到了午饭啊。陈贝看着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心满意足，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饭，塞得满嘴，不时还抬头看着林歌，含糊催促，“勒歌，酷磁，酷磁！唔读额使嗯。（林歌，快吃快吃！我都饿死了。）” 林歌听了陈贝这番言语，失笑：“慢点慢点，饿死鬼投胎呢！” 吃完饭，总算可以悠闲地看看这学校的美景和新同学了。两人徐徐前往新生报到地点，一路上有说有笑，分外热闹。 “喂，小贝，你说我们何其幸运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啊！”林歌边走边说。 “这就叫缘分，不过，要是我们也在同一个宿舍就更幸运了，你就再也别想摆脱我啦，我会一直一直烦着你整个大学不停歇，哈哈……”陈贝笑道。 “没关系，要知道我行李箱里早已备上胶带，恭候你的碎碎念。”林歌开着玩笑，“不过说真的，还是很期待能和你住在一起，不分开。” “那就让我们快点奔赴新生报到那儿，去查查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宿舍呀！”陈贝拉着林歌兴奋地跑向指定的报到地点。 刚到，就听见陈贝嚷嚷道：“学长学姐，可以帮忙查查我们住在哪栋楼，哪个宿舍吗？喏，这是我们的信息，谢谢啊。”一路小跑，一旁的林歌气息还未稳，倒也满含期待，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负责人手里翻动着的纸张。 “嗯，好的好的。”那负责人递过陈贝手上的新生信息友好答道。 不一会儿，林歌和陈贝就各自拿到了写有自己信息的寝室楼号。“林歌，林歌，我住在44号楼211宿舍，你呢？快看快看，啊！老天保佑一定不要把我们分开。”陈贝念叨着。 林歌抬头，满脸笑容。陈贝心领神会，一把抱住林歌连蹦带跳：“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谢谢老天安排，啊！哈哈哈……” 路人，呆，大庭广众下，俩傻孩子边蹦边跳的，嘴里还不停嚷嚷着什么，没听清。只是，“喂同学，麻烦让让。”囧，原来挡道了，哈！^_^ 套用陈贝的话“这就叫缘分”，来之不易，当满心珍惜。大学，我来了！ 030章 林歌和陈贝一路欢快地跑向宿舍楼。向宿管阿姨拿了钥匙后，就开始拖着笨重的行李爬楼梯。“唉，我现在好想念那戴黑框眼镜的壮学长呀，都怪你把人的好意给回绝了。”陈贝嘟囔。 “那还不是你，非要先去吃排骨，也不知你这里面装了什么，那么重！”林歌提了提陈贝的箱子回道。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惨兮兮地在楼梯间挪动着。短短的一层楼，非让她们走出了万里长征的艰苦卓绝。 “嘿同学，我来帮你们吧！”一干净利索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一齐回头，见一穿着黑衣长裤的女孩儿站在面前，虽是黑衣，却还是看得出价格应该不菲。皮肤白皙，衬着黑色，更显白嫩，身材婀娜有致，亭亭玉立，面容姣好，尤其是像这样笑着的时候，五官更显柔和温顺。最吸引林歌的还是她那翩翩长发，柔和细碎的光线穿透窗户刚巧落在她略带闷青色的直发上，点点光晕，更添韵味。 “好啊好啊，谢谢啊！”陈贝对这及时出现的女孩儿高兴地说道。 “谢谢！”林歌也笑。 “你们住在哪个宿舍呢？”女孩儿边抬行李边问。 “211。”林歌答。 “真的？那太巧了，我们是室友呀，太棒了！哦，对了我叫欧阳青，姓欧阳，单名青，‘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青，是不是很有内涵，哈，你们呢？叫什么名字？我的大学室友。”女孩儿眉飞色舞地说道，全然没了刚才温文尔雅的气质，倒多了几分假小子的味道。林歌暗想，嘴角微扬，或许这样，才更亲近得起来。 “我是林歌。”“我是陈贝。”两人异口同声。 宿舍，四人一间，带着阳台和卫生间。林歌是3号床，陈贝是4号床。 林歌正蹲着身子整理自己的行李，不时抬头瞧瞧瘫软在欧阳青床上的陈贝，失笑。不过刚见面几分钟，三人就已熟络得开起了玩笑，一时，整个宿舍洋溢着欢快的笑闹声。 “小青，你最早到宿舍，知道那个2号床铺住着谁吗？”林歌指着右边靠窗的窗户问道，床铺上已零星放了些许行李。 “不清楚，刚走之前那还没东西呢！可能我刚出去买东西时进来过。”欧阳青想了想说道。 “不知道又会是哪位美人光临我们211宿舍呢！”陈贝躺在床上懒懒道。 “就你知道人是个美女，万一……嗯？”欧阳青朝陈贝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笑道。 “去去去，我看是你嫉妒人家长得会比你美……”陈贝白了眼欧阳青又陷入了自己的遐想中。 正刚她们还在笑闹时，身后便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我是2号床铺的郑小泽。” 三人回头，一女孩一头栗色长发，嘴角盈盈向上弯起，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带着花边，因着刚才的走动，带起轻风在她白皙的脚踝处顽皮的舞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缓缓走向那张紧挨右窗的床铺。左手还提着什么，细看，像是把小提琴。 “郑小泽同学你好，我是陈贝，她叫欧阳青，还有在你身后的是我高中好友兼闺密林歌。”陈贝最先介绍道。 “你们好。”郑小泽摆放好行囊，回过头说道，手里还拿着个漂亮盒子笑着一一递给三人，“这是我爸刚从英国回来带给我的巧克力，很好吃，试试吧。” “唔，真好吃，谢谢啊！”陈贝和欧阳青边吃边道谢。 林歌道谢后，也拿出家乡特产和大家分享。四人，远自各地，有幸相遇、相识，住在同寝，更是莫大的缘分。 夜晚，疲惫了一个白天的女孩儿们都已洗漱完毕，熄灯，爬上了床。可是，大学第一夜，大脑正亢奋不已，又有谁能安静地睡着？ “喂，你们都睡了没？林歌，林歌？”陈贝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了问。 “唔，还没，睡不着。”林歌轻声应道。 “我也还没。”“我也是。”欧阳青和郑小泽说道。 “大家都睡不着呢，那正好我也是，要不，咱就聊聊自己以前的趣事？接下来大家一起还要再生活四年呢，彼此多熟悉熟悉也好，怎么样？”陈贝开口。 “行啊，陈贝。”欧阳青回道。 “那好，我先说，我和林歌是高中认识的，同一个班，咱俩性格合拍，打打闹闹的过了一整个高中时期，说来也巧，大学我们是填了同一个志愿，没想到最后不仅是同校，还是同寝，你们说巧不巧。”黑暗中，陈贝越说越起劲。 “真羡慕你们，不像我，就一个人到这学校。”郑小泽低低说道。 “这有什么的，以后咱都是一起的，一起吃、一起睡的交情啊，林歌你说对不对？”郑小泽道。 “嗯，以后都是一起的。”林歌附和。 “喂，欧阳青，你怎么不说话。睡了？”郑小泽问。 “没，我在想我有什么趣事可以说，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好像没有，很平淡。”欧阳青一改白日里的活泼劲，淡淡应道。其实，在欧阳青心中，一直有那么一段回忆，关于那个人。她不敢说出口，至少今晚没法开口，但愿时光能淡忘回忆。 就这样，在大学的第一天晚上，211宿舍的四个女孩儿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回忆。渐渐进入梦乡，除了林歌。她打开床头灯，翻开自己的日记本，想记录下今天发生的所有趣事和新认识的室友。写完后，却并没立刻合拢，挣扎似的翻到了前面那页， 抽出那张微微泛黄却依旧保存很好的字条，上面沉稳有力的文字，赫然那句：嘿，我要走了。林歌摇了摇头苦笑，一段从没有开始的故事，哪还敢奢望美好的结局，林歌，都过去了， 你有了新的天地，这里，不会再有那人的参与了。 031章 你习惯了以前的点点滴滴，所以对那些微妙的变化比较敏感。而你一直在变化着，你也一直在习惯着。 对于那年的他们，那个蝉音依旧余绕的初秋也无疑不是一种新的需要被习惯的习惯。 “快点起床，都快八点了！”林歌于一阵惊慌中大叫，纵然声音依旧细小。她下意识地再次看了看枕边的“蓝胖子”闹钟，便心慌意乱的用最快的速度叠好被子、爬下床。 “林宝宝，现在是公元二零壹零年的九月，我们站的这片土地是滋养当代先进大学生的土地，我们睡的这张床也是扎根于大学土地上的床，do？”陈贝边笑边用她的大嗓门说道。 “哎呀，这该死的脑袋。”林歌哭笑不得的触了触自己蓬松的刘海。 “其实我五点钟就醒了，也许是第一次睡这张床，总觉得睡的不舒服。”郑小泽揉了揉左眸，轻声细语。 而最“安静”的那个角落，欧阳青还在她自己的鼾声中陶醉着。或许是她最近太累了，或许是她昨夜太晚入眠，或许是此刻她正梦到梦里醒不来梦。 九月的阳光虽烈却不失柔情，伴着初秋所给予的微凉而更显灿烂。光线透过白净的玻璃窗直射到宿舍粉色的壁纸上，安静，美好。林歌换上了那件在洱海旅游时入手的淡绿色碎花裙，是的，她爱碎花，她爱有碎花的一切东西。 陈贝也穿好了她的运动鞋，她喜欢各种样式的运动鞋，她总是说她可以一辈子不踩高跟鞋但不能一天不穿运动鞋。 欧阳青的闷青色长发在丝丝的光线下格外好看，如果用最精确的词语来形容，那便是“干净”。而郑小泽，她的美是无需修饰的，自内而外的秀雅绝俗，顾盼之际，清雅高华的气质于骨中散发。 宿舍的空气里是女孩儿打扮的味道，味道中又分明有着点点青涩，点点炽热，点点好奇，点点迷离。嗅着这复杂的味道，年轻的躯体正一步步向前挪动，挪向刚刚开启的青春的方向。 林歌还是那样步履如飞。 “我的天啊，林儿，你能不能把自己从高中生的角色中转化过来。飞毛腿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军训服又不会少了我们的。”陈贝显然已经跟不上林歌的步伐，她拉着林歌的衣服小声喘息着。 “人家习惯了嘛……”林歌放慢脚步声若细丝道。 紧随其后的欧阳青和郑小泽，她们肩并肩的匀速行走着，袭袭清风下青色的长发与栗色的长发随风飘动，青是张扬的青，栗是内敛的栗，九月的阳光下，她们共同完成了一张绝美的风景构图。 宿舍楼离后勤部大约步行十来分钟的距离。林歌还是习惯地踏着“高速的小碎步”拖着陈贝很快的到达了领军训服的那个窗口。而意料之外的是窗口里外都毫无人影，只有一堆堆迷彩服整齐的摆放在窗口的左侧。 “请问有人吗？我们是来领军训服的。”林歌用力地提高嗓门喊到。 “就你这林妹妹的声音，别说人，就是我也听不太清楚好不好？让我来！”陈贝说完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卷起自己的衣袖，正准备大喊之时，便传来阵阵笑声。 “我们恐怕不是人诺。”欧阳青说完便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一旁的郑小泽也抿嘴而笑，“梨涡带雨嘴含笑”，这让她的整张脸看上去更加立体和完美。 “你们快去二楼吧，发军训服的学姐都去二楼看教官去了。我跟你们说这批教官的颜值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有个大个子长得特别像宋仲基，还有个有点像陈柏霖，不过还长得和宋小宝一模一样的。我去叫我室友过来看，你们也快去看看吧。”一个打扮的很有感的短发女生从二楼的方向跑来激动的说道。说完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便匆忙的离开了。 林歌愣住了。陈贝耸了耸林歌的肩又扭头对欧阳青和郑小泽说，“走吧，一起去看小宝哥。” “有那么夸张么，哪有那么巧的事？”林歌半笑不笑的自言自语，“那我们就去见证见证，小青小泽你们去不去？”说完便朝着她们的方向问去。 “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回去练习一下我的小提琴吧。”郑小泽抑制着自己的笑小声回答。而她旁边的欧阳青突然从口袋拿出手机径直地跑走，又回头说了句，“我有事你们不用管我，记得帮我把军训领了，谢谢哟！”接着又飞奔而去。这不免让人奇怪。 “女神的世界我不懂，咱们走吧。”陈贝边说边拉着林歌的手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空气绝对是稀薄的。林歌和陈贝是从左边的入口进来的，而上楼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庞大人群中的其中之一。让人没想到的是，右边的入口人潮也是比肩迭迹的涌来。 “这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我的天。”林歌碎碎念到。 用“水泄不通”来形容此时的场景简直是恰到好处。稍微秩序错乱践踏事故都或许会发生。“拉紧我，林儿。”陈贝担心柔弱的林歌会在拥挤中受伤，便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而林歌是懂陈贝的，她习惯的用一个眼神示意陈贝，眼神中透露的是对她浓浓的信任和深深的温情。 “同学们都遵守秩序，自觉下楼领军训服装。”只见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面子举着喇叭站在右边入口处。 “阿西吧，好不容易挤上来的，我就不是看帅哥的命。”陈贝耷拉着脸把头靠在了林歌的肩上。 “没事儿的贝贝，咱们明天军训的时候不就可以看到啦！” 也是习惯，陈贝刻意的放大了嗓门应了一声“好！”陪伴的这几年，林歌是无声的眼神，而陈贝则是有声的应和，不论悲喜境地，她们习惯地成为着彼此的习惯。 “那个叫孙赐轩的教官是真心帅到宝宝了！太帅了！简直太帅…….” “对对对，我也觉得那个叫什么赐轩的教官长得好看，是我的菜。” 林歌的耳边传来这样的对话。 “孙赐轩，赐轩，赐……”林歌的耳畔边已经没有了嘈杂的喧哗声，有的只是那一个字，那一个她无时无刻不会想起的字，那一个她无时无刻不会放在心底的字，那一个她爱的字，她习惯的字。 经年散去，原来她还习惯着他。 032章 “现在的你看到的我是蓝色的，我的快乐是当你仰望天空飘过的云朵……” 林歌最近爱上了这首歌，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记住了它，然后爱上它的歌词，爱上它的曲谱。 “你知道么，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是蓝色的。”台灯下，林歌拿出了一张粉色的信笺，写下这句话，然后呆滞的看着自己的笔，又慢慢地一笔一画的写下了白天听到的那个字——“赐”。耳机里传来她爱的声音，她轻轻哼唱，又将信笺折成一只千纸鹤，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阳台，顺着朦胧的月光将千纸鹤投向了远方。 她微微闭眼，倚在冰冷的栏杆上，初秋的夜晚难免微凉，秋风带着萧瑟的味道吹乱了林歌的鬓发，也吹冷了她的心。她不禁稍稍颤抖，然后再次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的台灯下。关掉台灯，调好闹钟，林歌爬上了床。宿舍一片寂静。还是那首歌，她在它的陪伴下闭上眼睛，而怎么也闭不上想他的心。 “林儿，林儿，快起床！军训都快要开始了！”陈贝站在林歌的床铺下大喊。 “她昨天好像很晚才睡。”郑小泽站在洗漱台前画着眉应和着。 “是不是感情方面有情况。不会是昨天和小贝一起去看帅哥然后就陷进去了吧。”欧阳青一边抹着她的香奈儿口红一边邪恶的笑道。 早晨的宿舍里除了阳光，笑声，还有无尽蔓延着的升温的友情。 “傻林儿，你昨晚做了什么傻事”。陈贝似乎知道了什么，眼睛盯着林歌逼问着。 “我……你……你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林歌的脸顿时红涨。 陈贝看了看四周，有意地避开了欧阳青和郑小泽，凑近林歌耳语道：“下次放生千纸鹤要选在风大的夜晚，你的千纸鹤被我救了，早上我下楼冲热水的时侯发现了它”。 “我……”林歌一时语塞，感觉脸越来越烫。 “我懂，你什么也别说，你还想他。”陈贝拉起林歌的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行走着。欧阳青和郑小泽也渐渐赶上了她们。 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操场上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看不到边际。就是这样也掩盖不了欧阳青和郑小泽的女神光芒。 “你说那个青色和栗色头发的女的是哪个班的？要是咱们班的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我宁愿十天不玩撸啊撸。” 宅男甲和宅男乙目不转睛盯着欧阳青和郑小泽的背影对话道。 陈贝刻意地睁大着她的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四处仔细地看着道：“哎呀呀，我的火眼金睛，我们班是在那棵樱花树右边的位置，你们看到了么！”她兴奋的拍了拍林歌的肩膀，然后朝后面的郑小泽和欧阳青挥手示意。 “我叫孙赐轩，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孙教官。”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林歌的耳畔响起。 莫名的紧张感让林歌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走近那个声音的源头，踱着小碎步越来越慢的向前移动。 “林儿你不舒服么，你怎么那么慢。”不等林歌回答，陈贝便拽着林歌小跑了起来。林歌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只是身体在行动。欧阳青和郑小泽又一次成为了大家的焦点，她们站在班级的队伍里，似有若无地感受着同学们焦距的目光。也许是早已习惯，她们并没有感觉不自在，她们甚至很自在。 林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让他不自在的教官的呼吸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同学，你的鞋带散了。”这声音较之之前显得更加低沉。是的，这是“赐”的声音。林歌不由得嘴角咧开，嘴里莫名的有种甜甜的味道，那是一种比吃了大白兔奶糖还甜的味道，也是一种她丢了很久很久的味道。 突然起风了，几片叶子飘落到林歌的头上，林歌弯下身子系好了鞋带，一个蝴蝶结的鞋带。她决定打破心底的禁锢，一个劲儿的寻找那个让她振奋的呼吸声。终于，她看到了他。和想象的完全不同。他只是他自己。他没有一点和她心底的那个他相似，除了同样好听的声音，除了名字中的那个“赐”。 失望和奢望从来都是一起的。林歌其实很清楚，纵使这个男人有着她所喜欢的音容笑貌，他也不是他。只是心中会略有波澜，因为某些不应该的奢望。来大学前的那个夜晚，她曾写下“忘记”这两个字于日记本中锁起，她以为她可以做到，然而仅仅只是她以为。 “林歌你快看，我们教官长得像不像大仁哥。真帅！还有你看那个英语系的教官真的就是宋小宝他弟，那小眼睛，还有那个宋仲基好像是新媒体系的吧……”陈贝拉着林歌没完没了激动的自顾自的说着。 而林歌，她现在只想着他。那种撕心裂肺的想念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那种想念是很少有人尝试的会呼吸的痛。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班上一位男生突然用很大的声音唱出了这一句，顿时这个小空间气氛更加活跃，同学们都在说着，笑着。 天空灰得像哭过，毫无预兆地飘起了毛毛小雨，然而这并不影响军训。只是矛盾地影响了思念中的人。 “那偶然滑落在你脸颊的雨滴，是我的泪，成全你的自由……” 此刻的林歌，只会在心底哼唱着这句歌词。想念他的时候，她是忧郁的蓝色。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眼角，幸好有雨，幸好雨越下越大。 陈贝不傻，她知道此刻发生的一切。 但她假装不知道。 因为陈贝此时看到的林歌，也是蓝色的。 033章 “啊，我要累死了，要晒死了，要渴死了，我要回家，好好地抱着我亲爱的母上大人，跟她说说这段时间她可爱的女儿我在学校收到的非人的虐待！”陈贝颓废地甩开脚上的两只鞋，一屁股摊在寝室的凳子上，趴在桌上可怜巴巴的哀嚎着，“林歌啊林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衣冠禽兽’了，那么机智的我居然被这教官的一身皮囊迷乱了双眼！长得那么帅，对我们这么狠，肯定没有女朋友！” 林歌发笑地看着似乎和桌子融为一体的陈贝，顺手把拿起了桌上的防晒霜：“其实这教官也还好啦，挺负责的啊，该教的都教了，能让我们歇的时候我们也歇了，就是天热了点儿你才觉得这么痛苦的吧，呐，上午涂的防晒霜肯定都被汗给流没了，下午再涂厚点。毕竟苦都苦了，可别让咱陈小姐再变得更黑了。” “亲爱的小林歌，还是你对我最好。”陈贝抬起头，一把抓住了林歌递东西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哎哎，这儿还有人呢，注意点儿影响。”欧阳青正拿着水杯接水，转身就看到这么你侬我侬的场面，开玩笑地说，“其实我也挺好的，只是你们俩关系太好不给人家表现的机会。这样吧陈贝，我能给你提供360°无死角服务，想干嘛就干嘛，一天只要香吻一枚熊抱三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给彼此一个机会，成就一段美丽的姻缘，怎么样？”说完，欧阳青用手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顺势给陈贝抛了个媚眼。 “哇！原来你是这样的欧阳青！”陈贝故作惊恐状，然后坏坏一笑：“不过，我喜欢！”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刚结束的半天军训的痛苦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小泽呢？刚刚我就想问了，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啊？”林歌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插了一句。 陈贝一副“问我问我我知道”的表情，感叹着说：“女神级的就是不一样，以前我也想着要成为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物，后来长跑偏了还有点难过，可是认识小泽之后才知道，女神哪是那么容易当的啊！教官刚宣布解散，她下一脚又被辅导员叫过去了，据说是想让她在新生晚会上身兼数职。” “她不是只要上去表演个乐器就好了么？”林歌问。 “我听别人说的，那晚会的女主持一直敲定不下来，不知道谁跑过去跟老师说了一句‘郑小泽可以上’，人家小泽天天练琴背单词的，哪有那么多精力啊，可是辅导员不知道咋了，偏要小泽上，各种劝。” “说不定是男主持看上她了，找关系潜规则我们小泽同志呢！真是心疼她。”欧阳青咬咬牙恨恨地说。 “就是！”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明明开学也就半个月不到，但是寝室关系却急速升温。看着郑小泽每天都那么辛苦，又不是个爱表现自己的人，还依旧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门来，寝室几个都默默地心疼起郑小泽来。 话音刚落，郑小泽回来了。林歌抽了两张面纸递给小泽擦擦头上的汗，关心地问：“是新生晚会的事情么？怎么样了？” 回寝室的一路上，郑小泽各种纠结。自己不是一个很会拒绝别人的人，偏偏找他做事的又是辅导员，给出了好多不忍拒绝的理由。虽说事情也不是很麻烦，可是太多小事堆起来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况且因为自己整体条件在大家看来属于还不错的那种，再加上才艺比较突出，参加了很多表演，整个中学阶段就在被各种人吹捧，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看着的状态中度过的，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所以进了大学，郑小泽实在不想再给自己徒增那么多烦恼：“没拒绝的了，老师让我再考虑考虑，唉，看来是逃不了了。”郑小泽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心疼你啊小泽同志！来，喝口水吧，革命还未胜利，小泽还需努力，加油！”欧阳青给郑小泽倒了杯水，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郑小泽微笑着接了过来，那边陈贝又哭诉起“由教官孙赐轩的‘恶行’论证人不可貌相”的话题来，大家笑着闹着，时间过得很快。 最后，忙碌而可怜的郑小泽同学还是在新生晚会上大放了异彩，自此开始，她的大学生活似乎又开始重蹈中学的覆辙了。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郑小泽答应了他爸的要求，进了本市内一个交响乐团的小提琴组，偶尔跟团演出。这样一来，她减少了在学校里露面的几率，但另一方面更是让寝室其他三只表露出了深深的同情。欧阳青还开玩笑说，就郑小泽这样的发展趋势下去啊，越来越优秀，追她的汉子越来越多，反而会一直单身的！就像志林姐姐一样，真不知道以后谁才能有机会得到她呢。 一个月的军训时间虽说是十分痛苦，但这作为大学必将经历的一个过程，着实给211寝室的四只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她们第一次一天在烈日下站6个小时的军姿，第一次夜里和衣而卧就因为怕集合号突然响起，第一次一起在操场上跑圈手拉着手相互鼓励，第一次为了庆祝军训结束而进行的全寝室狂欢，也是那一次之后，四个人约定好以后每个月都要有一次全寝室的胡吃海塞活动。 “林歌林歌，听说今天下午学校中央喷泉那儿有好多社团会招新呢，你要去不？”刚下课，陈贝就拖着林歌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你想去是吧？我好像能猜到某人在想什么诶~”林歌看着陈贝坏坏地笑着说。认识陈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听她提过说喜欢上哪个男生的。按陈贝的小性子，也不会像她一样把想法放在心里。后来才知道，这妹子是想在大学里好好的谈一段校园恋爱，最好最后还能一直走到结婚的那种。 “哎呀就你最懂我，但是本姑娘也不是完全冲着找对象去的好嘛！大学生活，总得做点儿有趣的事情，多认识点儿有共同爱好的小伙伴嘛。俗话说的好，不想在大学里交朋友的单身狗，都是傻子疯子坏蛋！” “我看你才是傻了呢，谁说过这样的话了，好嘛，陪你去！”林歌戳破了陈贝的小心思，调笑她。 “沃仔基硕德（我自己说的）！怎么样，有没有才，我的林歌美眉！”陈贝一脸骄傲想要被表扬的样子。 大学校园里的社团招新可谓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各大社团的负责人都搬出看家本领来想要招收这群新鲜血液到自己的领地中来。这边音乐社的乐队正激情昂扬地演奏着，那边汉服社的妹子们正被一群或对衣服或对人感兴趣的汉子们包围着；动漫社的社长放大招了，一个一米八的魁梧壮汉穿成了暴力萝莉的样子故作娇羞，引得路过的新生分分掏出手机拍照，轮滑协会的学长们穿着精美的轮滑鞋做着各种花式，赢得阵阵掌声 林歌和陈贝走马观花，被纷繁复杂的社团表演迷得团团转，正在她们不知道选择哪个社团的时候，一声亲切的“学妹”叫住了她们。 “嗨，学妹！记得我不？” 林歌有些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眼熟的汉子，努力回想着从哪儿见过他。 “啊我想起来了，开学那天要帮我们搬行李还被咱们拒绝了的那个大二学长！”陈贝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的叫了一声。“学长你好呀！”两人说道。 “在看要参加什么社团么？”学长友好地问。 “对啊，太多了，眼花缭乱，都不知道选哪个。”陈贝点点头，摊了一下手。 “学妹，那要不要看看我们这个社团，源本话剧社！”一位站在桌子边的学姐热情地招呼了过来。 “对啊，看看我们话剧社吧，都是一群有表演欲望的学生。我们经常彩排表演一些比较有名的话剧，也有自己写的剧本，不仅能在学校表演，还经常被很多公司请过去表演呢！而且福利可好了，除了隔三差五的聚会之外，我们还会有各种演出的入场门票哦~还有好多优质单身男，怎么样怎么样，感兴趣么？”学长接过话，继续介绍。 陈贝有些心动：“我觉得还不错诶，林歌，你觉得呢？” “恩，我觉得也还不错。那要不就这个？” “好的！”好像盘旋了好久的鸟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树枝，飘忽不定的心突然有了归属感。陈贝接过两张报名表，和林歌坐下来认真的填起来。 “对了，明天还有一天招新，然后结束之后新进来的小伙伴会有一个聚会大家吃吃饭认识一下，我到时候提前把时间地点发给你们，你们记得来啊！”学长收好她们的资料，跟她们说。 “好的，谢谢学长学姐！那我们先走了！”两个有礼貌的新生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跟几位大二的前辈道了别，开心地回去了。 034章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我小陈贝的眼睛里！这里有帅哥呀，这里有美女，还有那找朋友的小话剧！”211寝室里，有一只扎着丸子头的睡衣女正站在镜子面前一件一件地哼着歌试着衣服。 “哟，咱们陈姑娘今天要干嘛呀，春天都哼起来了，有约会啊，速度这么快！”欧阳青用调戏的语气对镜子前摆造型的陈贝说。 “欧阳，你肯定是嫉妒我的大学生活比你精彩才这么说的！你这一天到晚的要么就是呆在寝室里哪儿都不去，要么就是跑到商场里一逛逛半天，咱们物质条件上去了，也来点精神追求的嘛，比如像我和林歌一样，去参加社团啊，社团聚会啊！”陈贝朝欧阳青吐了吐舌头，反呛了她。 “我才不要去这种聚会，老没意思的还得憋着，我还是抱着我的ipad看我的敏镐欧巴了！”欧阳青才不理会陈贝的话，继续看她的《花样男子》。 “林歌，你看她，又欺负我！”陈贝说不过欧阳青，转身向林歌求救，林歌拧不过爱撒娇的陈贝，换了个话题：“好啦，你快换衣服，我们可千万别迟到了。” “欧阳青，你要是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得好好的感谢她，带走了你这个大恶魔！”出门之前，陈贝又调皮地对欧阳青喊了一句。 随着寝室门的闭合，欧阳青的笑凝固在了嘴角。她苦涩地摸了摸头，想到一个人——恶魔，还不知道谁才是真的恶魔呢。 今天的聚会地点是一个离学校不远的火锅店，叫“潮辣”。看名字就知道这家店的招牌一定是它的麻辣锅。不过负责的学长还是挺照顾人的，每一桌都店了鸳鸯锅底，满足不吃辣的小伙伴的口味。陈贝她们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火锅店，在学长的招呼下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等其他人到齐。等待期间，知道了这个学长是话剧社的骨干，叫王志尧，是个不折不扣的北方汉子。其他成员们也是来自五湖四海，有的因为喜好参加了话剧社，有的则是冲着话剧社的好资源来的，更有的直接说，是要来找对象的，大家欢聚一堂聊得热火朝天。 六点一到，准时开席了。源本话剧社社长首先站起来向各位新成员表达了对大家的欢迎，也依次介绍了社团的骨干成员以及社团的日常活动。接下来，便是新生们的自我介绍了。一桌一桌介绍过来，到陈贝和林歌这儿的时候，陈贝却怂了。林歌看着这个平日里跟自己吵吵嚷嚷此刻却紧紧握着自己手的陈贝，笑了一下，拿了罐啤酒悄悄递给她，小声的说：“呐，这么重要的场合，喝口酒壮个胆。”然后站起来说：“大家好，我是林歌，国贸101班的，很高兴认识大家。”说着，戳了戳旁边缩着的陈贝，陈贝拿起啤酒大喝了一口，蹭的站起来大声地说：“大家好！我叫陈贝，也是国贸101班的！那个，我是来学习的！绝对不是来找对象的！”说完，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坐下来后不停地夹菜吃。她的自我介绍惹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林歌也笑的前仰后合的。好像，只要不想起沈应赐，林歌还是那个充满热情满是快乐的姑娘。 “刚刚我是不是出大丑了！”陈贝扯了扯林歌的衣角，用蚊子般哼哼的声音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你陈贝不是为了找对象才来的这儿的了。”林歌故意地说。 “完了完了，我的美好形象啊！”陈贝一脸懊悔，夹了一块肉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啊，好辣好辣，辣死我了，水，水！”那一筷子是从辣的那半边锅里夹出来的，陈贝虽说能吃一点辣，可终究抵挡不住大名鼎鼎“潮辣”的辣汁。就在这时，旁边递过来一瓶水，陈贝看也没看拧开就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喝完，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林歌递过来的水，一愣，对上了身旁这个穿着灰色t恤，牛仔外套和黑色休闲裤，淡淡对着她笑的男生。 “那个……你好啊，我叫陈贝。”拿了人家的水，陈贝有些害羞。 “我知道啊，刚才那个自我介绍，恩，很特别。”男生笑着说。 “谢谢你的水啊，我刚才太辣了，没注意。”陈贝没好意思抬起头看着人家。 “还辣么？”男生问。 “不不不，没事了，好多了。”陈贝抬起头憨憨地笑了一下。 “那就好。” 陈贝没说话。 “你不要问问我叫什么吗？”男生打趣道。 “哦对，那个，不好意思啊，你叫什么呀？”陈贝囧囧地看向男生的眼睛。 “我叫徐磊，金融103班的，很高兴认识你。”男生眼睛直直地看着陈贝，那种眼神里，除了认真，似乎还有……还有热情。 陈贝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了，头低了下去：“恩，恩，我也很高兴。” 愉快的聚餐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接近了尾声，除了几个有事需要先走的人，其他的小伙伴们纷纷决定步行回学校。一路上，和其他人渐渐熟络起来的陈贝拉着林歌各种跟人家聊天，一会儿发现这个女生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会儿发现那个男生跟自己有相同的爱好，陈贝抛开了刚开始的扭捏，和大家越聊越开心。终于等到她消停了，估计也是说累了，就与林歌拉着手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突然，旁边走近一个男生。林歌扯了扯脑袋靠在自己肩头的陈贝：“诶，陈贝。” “怎么啦，没事儿，我闭着眼睛，你带着我走就行了，不会摔倒的。”陈贝轻声细语地哼哼，跟刚刚热情聊天的模样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想，你朋友是在提醒你，我在这儿呢。” 一句有磁性的男声不偏不倚撞进了陈贝的耳朵，陈贝感觉自己心跳的特别快，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嗨，徐磊，你在这儿呀，真巧。” 完了完了，这招呼打得，什么跟什么呀。陈贝腹诽着，林歌一脸看戏的表情。 “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徐磊又笑了。 哎呀真是疯了，这男生笑的怎么那么，那么和我胃口呢，我不会刚出来聚个会就真遇上春天了吧。陈贝默默地念叨。 “都一个学院的，我和你们寝室离得近，一起走吧。”徐磊说。 林歌看陈贝尴尬地要死的表情，帮她回：“好啊，我们很荣幸哦。” 这一路上，两个女生，一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虽然话不多，但也不显得尴尬。突然，徐磊问：“你们说，女生都喜欢什么花啊？” “别人我反正是不知道，我就很喜欢山茶花。这不，下个月它就要开了。这山茶花啊代表着可爱、谦让、理想的爱、了不起的魅力。就跟我一样，嘿嘿。”陈贝显然已经不把徐磊当外人了，半开玩笑地说。 “陈大小姐，还要不要脸了呀，有这么夸自己的么？”林歌好笑地说。 “我不要脸，你帮我收着啊，以后要的时候再跟你拿！”陈贝说。 身旁的徐磊默默地记下陈贝说的每一句话，心里暗生了一个念头。 回到寝室，欧阳青和郑小泽正盘腿坐在瑜伽垫上，闭着眼睛，呼吸沉稳。 “你们俩干啥呢？”推门进来的二人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身材家世都很好的女神级人物。 “嘘，别说话，我们练瑜伽呢。修身养性知道不。”欧阳青依旧睁开眼睛，朝林歌她们努了一下嘴：“你们俩一身的火锅味，快去洗澡。” 郑小泽也睁开眼看着刚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二人，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陈贝看了会儿，仿佛看穿了什么，微微一笑。 “林歌，我吃的比你多，我先去洗澡哈。”陈贝生怕自己被看出什么端倪来，打了个哈哈进浴室洗澡了。 “根据我多年来的直觉，陈贝呀，春天要来了！”郑小泽朝林歌眨了眨眼睛，渴望从林歌这儿听到什么八卦的样子。 林歌接收到了小泽的信号，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今天晚上陈贝的事情来。这三只边说边笑，浴室里的陈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内心里的小鹿，才真的是在乱撞了呢。 熄灯之后，211寝室开始了难得的大会谈，这一次会谈的主题，是爱情。这个话题是郑小泽谈起的，她突然很好奇寝室几个姐妹对于爱情都有着怎样的向往。说起向往，几个姑娘总是有很多的想法，虽然各自都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但对于择偶观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郑小泽心想，其实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择偶观那又怎么样呢，当你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他是什么样子你都能接受。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林歌在想着沈应赐，欧阳青在想着张健，郑小泽并没有目标，她在期待着以后自己会喜欢上怎样的一个人。而陈贝，看着亮起的手机屏，愣在了那里： 陌生号码。 信息内容：花一开就相爱吧。 配图：山茶花。 035章 “018号床林歌，该做检查了，”护士的喊声打破了房间里死气沉沉的氛围，让她们从美好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欧阳青率先打破了沉闷，开口道：“林歌，我陪你去做检查吧。” “好的，林歌回道。”临出门前，林歌暗中给陈贝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留住郑小泽，又转头对郑小泽说：“那小泽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做完检查就回来，等我。” 郑小泽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你……” “你……你先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年前。” “那你怎么都不联系我们，毕业典礼也没回来？” “有些事情耽误了，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 其实，毕业典礼我去了，看到你们在空中花园前笑的肆意张扬，我想跟你们一起将学士帽高高得抛向空中；一起拍毕业照，纪念我们逝去的青春；一起重新再把校园逛一遍。但是，我不能这样，我的出现也许会让小青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让她伤心难过，毕竟当年做错事的是我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林歌在医院的？” “其实，林歌从寝室搬走的时候给我发了消息，但是，那段时间我有点忙，就没来得及去找她，后来给她回电话是一个男生接的，他说林歌刚做完手术还没清醒，我给了他我的电话，让他等林歌醒了告诉我。”郑小泽顿了顿。 “原来是苏晨告诉你的。”陈贝顿时恍然大悟。 不一会儿，林歌回来了，陪林歌去的欧阳青却没有回来，郑小泽呆呆地看着门发愣。“小青呢？”陈贝问道 林歌接道：“他爸爸有事找她，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我知道，是因为我……小青不能原谅我也是正常的，我不祈求小青能够原谅我，我只是想当面跟她好好道个歉。”郑小泽有些难过。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都是张健那个渣男，都怪他。”陈贝道。 “小青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歌安慰道。 陈贝附和着：“对啊，会没事的。”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飘浮在蓝蓝的天空，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林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晨，林歌接通了电话，“喂，苏晨，怎么了？” “我这边出了点事，今天可能回不去医院了，你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啊，我明天再去看你。” “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要帮忙吗？” “没什么，一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拜拜。” “拜拜。” 林歌挂了电话，陈贝问道：“是苏晨吗？他怎么了？” “说出了点事，今天回不来了。” “出事，大周末的他能出什么事？还有比你更大的事儿呢？” 其实，周末苏晨确实没有什么事，但就在苏晨回医院的路上，好巧不巧的却出现了件让他无能为力的事。 苏晨想到今天周末开车可能有点儿堵，就去车库取了那辆一直还没有时间宠幸的r001（自行车，还是死贵死贵的！），可是没想到，刚从医院出来没骑多远就和一辆骚蓝色的宝马m4敞篷车撞上了。 苏晨刚从医院出来，想着回医院给林歌带点什么好吃的，想着那个小吃货吃着自己带的零食心满意足的样子，苏晨不由自主的笑了，殊不知，路口的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红色，当苏晨意识到的时候，心想又不能闯红灯，于是，一个神龙摆尾，没摆好，苏晨把自己摆到了地上，还蹭到了旁边那辆宝马的漆。 苏晨刚从地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车扶起来，就听到旁边关车门的声音，只见一个黑色长卷发，身着一袭红色v领连衣裙的漂亮女生，气势汹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的走到了他身边。 “哎，你这人红灯看不见啊！前面大直行的你拐什么弯啊，还把自己拐地上去了，你碰瓷儿啊？” “什么？”苏晨刚从地上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这样劈头盖脸的质问，刚才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你还跟我装傻，我说你碰瓷儿。” “你说什么？说我碰瓷儿？” “对，说的就是你” “我怎么碰瓷儿了？” “前面大直行的你拐什么弯啊，还把自己拐地上去了，你不是碰瓷儿是什么？” 苏晨有些尴尬：“你误会了，我没有看见红灯，又不能继续直行，刹不住车就只能拐弯，没拐好就把自己也摔地上去了，不是碰瓷儿。” “鬼信你呢，你不碰瓷儿你撞我车干嘛？你看看我们家蓝篷篷还被你刮掉一层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撞了你的车，我赔给你。” “你赔得起吗？” 苏晨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说道：“这是我联系方式，我现在有急事，我要先走了，需要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打给你。” “你是想逃吗？谁知道你名片真的假的，到时候我找谁去？” 这时候，交警也来了，说道：“你们俩干嘛呢，车靠边停，别妨碍交通！” “警察叔叔，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这个人碰瓷儿，把我车刮了给了我张不知道真假的名片就想跑。” 苏晨听闻赶紧解释：“你别瞎说，不是这样的。” “行了，都别说了，你们一个一个说，来，你先说。” “警察叔叔，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就是他把我车刮了，他还想跑。” 警察叔叔看向苏晨问道：“是这个小姑娘说的这样吗？” 苏晨说：“不是的，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没看见红灯，来不及刹车蹭到了这位小姐的车，并不是我要碰瓷儿，然后我已经把名片给她了，但是这位小姐不相信我还非要说我是碰瓷儿的。” “你给我一张名片，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的” “这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你们跟我去个警局，我给你们做个备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行吧？” 苏晨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我有点急事。” “就你有急事啊！你以为我愿意去啊，我还有事呢，警察叔叔你看吧，他就是想跑。” “好了都别说了，你们俩说了算要警察干嘛，都跟我走。” 苏晨只能无奈的听警察叔叔话，乖乖去警局，红衣女孩也一脸不情愿的回身去取她的车，这时，一辆小polo和红衣女孩擦身而过，红衣女孩一个踉跄，感觉自己要摔个狗吃屎，赶忙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臂弯里。 “你没事吧？”苏晨问道，这一声问候惊醒了她，她岔开自己的手指，透过指缝，看到的是一个阳光帅气的脸庞，却感觉这张脸有点熟，意识到好像是碰瓷男，她立马就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警局，警察叔叔开始备案：“小姑娘，你叫什么？” “纪凡希。” “纪梵希，奢侈品啊？” “纪晓岚的纪，非凡的凡，不给人希望的希” 苏晨在旁边默默的笑了。 警察叔叔：“你呢，小伙子？” “我叫苏晨，苏州的苏，晨光的晨。” 警察叔叔核实了身份信息，给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梳理了事情经过，最后苏晨负全责，并进行赔偿。 结束后，两人走出了警局，苏晨叫住了纪凡希：“那个，纪小姐，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费用我会给你打过去的，你放心吧。” 纪凡希：“好吧。”看在你还挺诚实的份上，本姑娘就暂且相信你。 苏晨以为自己的碰瓷儿闹剧终于告一段落，但苏晨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 036章 从警局出来后，苏晨骑着他家r001回家了，而纪凡希的也奔赴了朋友们给她准备的场子,酒吧门口，纪凡希把她的蓝篷篷径直开到了门口，把钥匙潇洒的一甩，进门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到了，我们等的花都谢了，给你办个回国的欢迎，你迟迟不来算怎么回事？”易家炀调侃道。 “我也不想啊，刚才来得路上遇到个碰瓷的，把我的蓝篷篷蹭掉了一块漆，心疼死我的。” “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们大小姐，要不要我找人……” “不用了，警察叔叔都给我们解决了，有事我会找你的。” “得嘞，您呢~” “进去吧，high去。” 说完，纪凡希和易家炀一同往里走去。 “hi，我纪凡希终于又回来了。” 易家炀拿起酒杯，说道：“来来来，都来干一个，庆祝我们纪大小姐回归。” “来来来，都干了啊，干了。” “（纪凡希英文名，朋友之间的称呼），你回来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啊，新区那边又新开了个度假区，什么时候一起去玩玩。” “玩什么玩，我老爹把我抓回来是让我去公司上班的，哪还有闲工夫玩，本姑娘是干大事的。” 易家炀听罢笑笑：“哎呦喂，那你那老爹还不给你个副总当当。” “本姑娘回来他不给我个总监当当，我还不乐意呢。” “哎呦，那大家伙举杯先敬我们纪总监一杯，以后可得多照顾照顾我们啊” “纪总监，那我干了啊，纪总监” “好说，好说！你们吃好喝好啊，今天都算我的，我买单。”说完纪凡希一个人去台，点了杯，端着手中的酒杯往回走，一不留神就被绊了一下，脚步踉跄，突然想起今天落入的那个陌生的怀抱，脑海中闪过那张阳光俊朗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你没事吧，差点摔了还傻乐。”易家炀看着纪凡希一脸春心荡漾的笑容，忍俊不禁。 “你才傻呢”。 “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小爷我啊？我可是挺想你的，自从你走了都没人跟我玩儿了。”易家炀说完就伸手搭上了纪凡希的肩。 “你想我？鬼才信呢，你易大少爷什么时候缺人跟你玩儿了”。话还没说完，纪凡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爸爸来电，赶紧对易家炀说道：“哎，我爸电话，你叫他们安静点”。 “都安静点，都给我安静点，她爸来电话了”。 纪凡希听着周围逐渐压低的声音，便接起电话：“喂，爸啊，” “乖女儿啊，你这刚回来又去哪儿了，你妈今晚特意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你回来，你把行李放下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几点了，也不知道回家？” “爸啊，我这不是刚回国，一堆朋友急着见我，他们太想我了，我这不先来见见他们嘛，我这就回去，放心吧，不要太想我哦”。 “那行，你慢点开车啊，我和你妈在家等你”。 “好的，拜拜”。 纪凡希挂下电话，便转身说道：“朋友们，我先走了，你们好吃好喝接着玩”。于是，她掏出一张卡递给易家炀。 “给我卡干嘛呀，今儿算我的”。 “什么算你的，我的欢迎，你给钱像什么话，姐有钱。” “那行，我给你找个代驾。” 易家炀把纪凡希送到门口，报了一串地址给代驾，还特地叮嘱要小心开车，务必把人安全送到家。易家炀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远去，直到车子消失才又回到酒吧和朋友们接着>此时，苏晨也已回到家，他刚放下包，耳边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晨晨，你回来了？” “妈，你还没休息呢？” “恩，你爸出差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即也无聊，刚刚和几个小姐妹去完美容院回来！”苏妈妈笑着回答道，“哎，对了，你在你纪伯伯公司上班上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刚开始接手工作，手头上的事有点多，稍微有点忙。” “那好，身体要紧，别累坏了！” “我知道的，您放心，那妈我先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 苏晨说完便走上了楼，他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静静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这时，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是林歌打电话来了：“喂，林歌，有什么事吗？你不舒服吗？” “没事，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你事情解决了吗？” “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你的身体最重要。”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拜拜。”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苏晨挂了电话，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看起来那么漂亮可爱的女生性格脾气居然如此火爆，之前遇见的女生，一直都是比较安静的，文文静静的林歌，活泼的陈贝，就连假小子欧阳青，似乎在这个女生面前也失了几分颜色。她就像正午的阳光那般灿烂，温暖耀眼。 第二天，一早，苏晨带着给林歌做的爱心早餐，取车时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爱车，不禁想到了昨天的碰瓷儿事件，苏晨放弃了骑车的念头，随便取了一辆车开出了车库。很快，车子开到了医院，停好车，苏晨小心的拿起爱心早餐，乘上了电梯。刚想推开门就听到了陈贝和林歌在说自己，苏晨放下了手，站在门边静静听着。 “林歌，我觉得苏晨挺好的，要不然你就从了吧，你看他天天往医院跑，还要忙公司的事，对你多上心啊”。 “我……苏晨，虽然苏晨对我很好，可是我心里住了一个人，人的心总共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已经有一个人住进来了，而且住了太久，已经深深扎根了，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可是你不能一直等他，他总是说走就走，他那么爱自由，他如果真的爱你，他就不会几次三番抛下你说走就走”。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爱他，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吧，陈贝，我真没有办法喜欢苏晨”。 苏晨感觉手中的保温杯有千斤重，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拿起它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林歌拒绝，但是，亲耳听到林歌对沈应赐的喜欢，苏晨被深深的震撼了，林歌虽然会和自己说起沈应赐，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直白的表达过自己的喜欢，她是那么内敛的一个人，该是有多喜欢，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里面的对话似乎结束了，苏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容，推门进了病房：“林歌，你今天怎么样，我给你带来我亲手做的爱心早餐哦，吃了之后保证你活力十足。” 林歌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心想苏晨是否有听到她和陈贝的对话，便试探地问道：“苏晨，你什么时候来得呀？这么早”。 “刚来，怎么了？” “没事。” “苏晨，你昨天干嘛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昨天骑车没注意，不小心把人车刮了。” “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事故，别担心。” “那就好。” “行了，快吃早餐吧，一会儿该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不然不就浪费了小爷我的一番美意。” 林歌静静地吃起了早餐，病房里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连平时叽叽喳喳的陈贝也不说话了。 “那你吃着，我先走了，公司最近有新人培训，我这么优秀的人，得回去帮忙把把关，那我就先走了，陈贝你好好照顾林歌。” “没事，你放心吧，林歌我肯定会照顾好的。” 林歌见苏晨转身的背影，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啊。” 苏晨慢慢关上门，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神情略显沉重。回到车内，陷入沉思…… 037章 苏晨回到车内，回想刚刚林歌和陈贝的对话，陷入了沉思，他开始重新审视林歌对沈应赐的感情，以前他单知道沈应赐这个名字对林歌来说是光一样的存在，只要与他有关的事情或东西都会让林歌变得明快起来，他以为林歌对沈应赐的感情是少女的倾慕崇拜之心的衍生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但今天林歌和陈贝的谈话，终于让他认识到了林歌的感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沈应赐就像一粒种子早已种在林歌的心里，时间太久了，即使没有施肥，但每次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光芒，也足以让它旺盛生长。这种地位不是苏晨轻易就可以撼动的，他真的被震撼到了。 或许，我可以放弃了，也可以放心了，林歌的爱那么坚定执着而纯粹，她不会忘记沈应赐，我也就不可能走进她的心里。也许，我一开始就被分到了客房，而沈应赐是直接进的主卧。所以，林歌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为难，我会默默的守候你。 苏晨启动了车子，准备回家这时，苏晨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张副总，有什么事吗？” “小苏啊，今天公司新来的职员人事表已经统计好了，你过来取一下，明天他们就来公司了，你好熟悉熟悉。” “好的，张副总我这就过来，拜拜。” 苏晨取了资料，径自开车回家了。到家后，苏晨去冰箱拿了一瓶，坐到沙发上去研究新员工的人事资料，看着看着他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不是那天咄咄逼人的“瓷儿女”吗？新员工里居然还有她，苏晨突然感觉这次的新员工培训会有不一样的插曲，淡淡地笑了起来。他又记起当天的事，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她车修的怎么样？于是，他鬼使神差似的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苏晨不禁微微皱了皱他那好看的眉，号码没错啊。就在他打算挂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喂”，与那天高昂的语气不同，“喂，谁呀？大早上给本姑娘打电话，扰人清梦，还不说话？” “我是苏晨，你的车修好了吗？” “什么晨？” “苏晨，我是苏晨。” “苏什么？” “苏晨！” “哎呀，都什么啊，我就知道现在是早晨，管你什么晨，本姑娘还睡觉倒时差呢，有事儿等我醒了再说。” 还没等苏晨反应过来，电话就被纪凡希挂了，他对着电话一脸无奈，忽然觉得这和昨天盛气凌人的姑娘不是一个人，接着，又低头重新看起了资料。 “乖女儿，起床吃饭了，已经中午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妈呀，我的亲妈，你就让我睡会吧，我倒时差啊，我坐那么长时间飞机，晚上回来吃完饭，我爸又拉着我玩，我都累死了，你还不让我睡！” “起来吧，知道你累，你明天不是要去公司上班吗？妈妈想带你去做个spa，放松一下，好不好呀？” 纪凡希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妈妈说：“好呀，我的亲妈呦，还是你对我最好了，来，香一个。” “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快起来吧，要不然等你收拾好，你妈我就得饿死了。” “遵命，母上大人！” 纪凡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床上起来奔到了浴室开始收拾自己。纪母坐在楼下的意大利进口小牛皮沙发上，端了一杯英式红茶，优雅的品着。 不一会儿，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纪凡希走下楼来，依然是一头标志性的黑色波浪大卷发，身穿一字领海军风衬衫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她漂亮一字骨，带了一条施华洛世奇水晶锁骨链，更显闪亮。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 “凡希，收拾好了，那我们走吧！是你开车去，还是我叫李叔去备车？” “还是叫李叔备车吧，昨天我的蓝篷篷被刮掉了一块漆，开不出去了。”纪凡希回答道。 “啊，车刮到了，那你没事吧？”纪母紧张地问。 “没事，就是单纯被人蹭了一下。放心吧，我已经送去重新喷漆了。”说到这，纪凡希想起来，早上好像有人打电话说什么车怎么样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就好，人没事就好，车坏了咱可以再买。” “好了，好了，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纪凡希跟着妈妈做了舒舒服服的spa，第二天便到了上班的日子。 “凡希，起床啊，你今天第一天去公司上班，你忘啦？快点！”门外再次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恩，知道了！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纪凡希答应道。 今天第一天上班，为了给爸爸一个干净利落的形象，纪凡希特意准备了一套剪裁利落，挺括有型的套装，并束起了那一头漂亮的卷发。这造型，让纪凡希整个人显得年轻漂亮，却也不失干练之气。毕竟也是要去当总监的人，我要拿出我总监的气势。 “妈，我好了，看我这身还行吧？” “行，我女儿穿什么都漂亮！” “那我上班去了啊，拜拜” “恩，你吃饭了吗？哎，就这么走啦？” “不吃了，走了！” “唉，这孩子，早饭也不吃……” 公司里，苏晨刚见过新来的员工，却没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疑惑，昨天明明有她的资料，怎么没来呢？ 简短的会面后，苏晨让设计部主管带新员工熟悉环境。此时，纪凡希也来到了公司，直奔总裁办公室就去了。 “老爹啊，我来了！”纪爸爸听见女儿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女儿，满意地点点头，这身行头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老爹，我什么职务啊？是不是总监？” 纪爸爸听着女儿半撒娇的语气，笑了笑说：“职务？职务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纪爸爸拿起桌上的电话让秘书转接给副总：“喂，老张啊，你来一下，凡希在这你带她去设计部熟悉一下工作吧。”说完，他看向纪凡希，“一会儿，你张叔叔带你去，你就听他的就行了。” 没过多久，张副总便出现了。 “张叔叔，我办公室在哪啊？是不是一个人一间啊？” “张叔叔，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做的不对的您一定要教教我！” “对了，张叔叔，您千万别告诉别人我的身份，我是要靠自己的人！” 纪凡希不停地发问，自顾自地说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办公室。 “凡希啊，这就是你要工作的设计部，我带你去见一下你们设计部总监！” “恩，好的，啊……什么，总监？我不是总监吗？”纪凡希还没问清楚就到了总监办公室。 “小苏啊，我把你们设计部的新经理带来了。”纪凡希听了这话，心想自己不是总监啊，怪不得刚才老爹不告诉自己呢，真不够意思，把我从国外抓回来，连个总监都不让我当，小看你女儿是吧，经理就经理，早晚我让你升我做总监，哼！ “张副总，麻烦您了。” “哪的话，什么麻不麻烦的，你自己有能力，又是老苏的儿子，我信得过你，你呢，就好好带带她。” “张副总，过奖了，您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来，凡希啊，认识一下，这是设计部的苏总监，苏晨。以后他带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你们年轻人，好沟通。” “你好，我是新来的经理纪凡希。”纪凡希本来心里就因为自己是经理的事而较劲，再抬头仔细一看，这总监怎么长得有点眼熟呢，这不是那天那个“碰瓷儿男”吗？我的天呐，他是总监。此时的纪凡希就更不乐意啦。 纪凡希刚要说出：“你……你不是那个……” “你们认识啊？”张副总疑问道 “不认识！” “不认识！” 纪凡希和苏晨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关系，不认识是正常的，不过你们年轻人吗，相互之间多聊聊，自然就熟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好好了解一下。”张副总走后，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纪凡希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酸爽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038章 这时，纪凡希憋不住了：“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苏晨看着纪凡希炸毛的样子，感觉逗她还挺好玩的，以后的工作看来不会那么无聊了。 “你……” “你车修好了吗？那天给你打电话，可惜有人还在和周公约会，就把电话挂了。”苏晨紧接着问道。 “我倒时差多睡一会，怎么了，再说了大周末的我凭什么接你电话啊？” “行，行，行，算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苏晨指了指对面继续说道，“你的办公室就在对面这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用公司内线call我，当然，我们办公室靠的这么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直接过来。我再带你去见一下大家。” 还没等纪凡希回答，苏晨就已走出办公室。 “来，大家都注意一下啊，我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呢，就是我们设计部新来的经理，纪凡希，纪小姐，大家欢迎！” “大家好，我是纪凡希，不是那个纪梵希，纪是纪晓岚的纪，凡是非凡的凡，希是不给人希望的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苏晨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个介绍，可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了，大家都接着工作吧，纪凡希，你再跟我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苏晨给了纪凡希一摞厚厚的文件夹，说道：“这是设计部相关资料和以前的一些案子以及最近相关的工作进程，有助于你更快的融入到部门，了解部门工作，你今天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明天向我汇报。” 纪凡希就觉得苏晨找他，没什么好事，他会有那么好心，果然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准的，让我了解部门情况，这么多资料，明天汇报，想难为我，你以为本姑娘这么多年吃素的啊。 “好的，谢谢苏总监的良苦用心，我会好好看的，您放心吧！” 纪凡希抱着厚厚的资料头发一甩，留给苏晨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出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的看起了资料。 纪凡希看着资料，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大家都下班回家了。苏晨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歌打个电话，他再看看时间，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么晚她应该也睡了吧，还是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苏晨忙完了最后的事情，站起来准备收拾收拾下班了。忽然瞥见对面办公室一堆资料旁趴着一个人。之前因为坐着的缘故，一直以为对面的人把资料摊开，自己早就走了，现在站起来才发现原来她看资料睡着了，没想到还挺努力。 苏晨想了想了大家都回家了，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就过去轻轻拍了拍纪凡希的肩膀，打算叫醒她。又叫了两声，纪凡希终于醒了。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这么晚了，别睡了，快回家吧！” “我资料还没看完呢，不行，我明天要汇报的。” “那你带回家看吧，这么晚了在公司看不安全。”纪凡希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蒙了，带回家看，真有你的，哼，别以为我不行，回家看就回家看，等我明天汇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什么叫打脸，我纪凡希不是被吓大的，要吓也是我吓别人。 “好啊，还是苏总监有办法，我带回家好好看。啊，苏总监这资料太沉了，你一起帮我拿到停车场呗。” “好的，没问题！” 苏晨和纪凡希收好资料一起来到了停车场，苏晨帮纪凡希放好资料，和纪凡希简单告别，就走向自己的车，回家了。 话说我们纪大小姐回到家后，那是挑灯夜读，头悬梁锥刺股啊！奋战一夜，她终于看完了所有的资料，信心满满地等着明天去公司给苏晨有力的反击。 这边纪爸爸看见女儿头一天上班，不仅对自己的安排没有异议，回家后还这么努力，真是欣慰不已。他感觉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顿时觉得自己把女儿从国外抓回来上班的决定是对的。 翌日，纪凡希早早地来到了公司，等着苏晨。 苏晨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等他的纪凡希。便打招呼说：“早上好，来的这么早。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还可以，托苏总监的福！”纪凡希心里暗暗腹诽道：让我回家看资料，那么多资料，我还休息的了吗？明知故问，一看就是故意的，还装。 “恩，那就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来和您汇报一下我昨天看资料的情况，不是您让我今天来汇报吗？” “好的，你开始吧！” “我昨天看了一下，我们公司是……（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呀，部门的工作范围、部门的合作项目，经典案例……总之能说的全说了）” 苏晨听着，心想汇报得不错啊，都看了，昨天晚上肯定没睡觉，没想到乍一眼看她那么高傲，做起事情来还是蛮认真的。这性子还挺倔，这么要强，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 于是，他点了点他，说道：“恩，很好，不错，没想到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资料看完，而且还能抓住重点。既然你现在这么了解部门的情况，那我希望你可以通过你的了解给我提交一份对部门未来发展的一个规划意见书，可以吗？” 纪凡希咬着牙微笑答道：“没问题。” “那就后天给我吧，怎么样？”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努力。”纪凡希说完便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把资料一扔，有些抓狂地在办公室喊了两声，转了几圈。这让对面的苏晨忍俊不禁。 苏晨发现虽然和纪凡希认识没多久，但自从遇见了纪凡希后自己的生活真是多了许多乐趣，一点也不单调。 日子也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周末了。苏晨这周因为新员工的入职，再加上还要带着这个不消停的纪凡希，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林歌。这不，一到周末苏晨就赶紧带着家里煲的汤去医院看林歌，心里还惦记着，已经好多天没去看她，也不知道她恢复的怎么样了？好不好？ 039章 “林歌，好点了么？”苏晨打开病房门关心到。 “有你的爱心煲汤当然好啦！”陈贝调侃起来，一旁的徐磊盯着苏晨坏坏地笑着。 林歌听到陈贝的话呆滞片刻“好多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平常上班那么忙，周末还不能好好休息。” “说什么呢，跟我还这么客气，好啦先把汤喝了吧。”说着苏晨已经把汤端到林歌面前。 “用不用我来喂你啊？”陈贝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到。 “哪有那么夸张，我的手又没有问题！”说着林歌慢慢喝了起来。 林歌刚把汤喝完，欧阳青便提着一篮子水果出现了：“林歌，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请你把它们解决掉。”欧阳青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我又不是猪。”林歌迅速反驳，瞬时间病房里传出一阵欢笑。 陈贝看着欧阳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徐磊你和苏晨帮我们买点儿点心回来吧，林歌这几天总是吃医院的饭都快吐了。” “我哪有？”陈贝看着林歌使劲眨眼睛，“对，对，对我是有点腻了，麻烦你们了。”林歌快速配合到。 “那好，你们好好照顾林歌。”苏晨没有想太多，拉开门和徐磊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慢慢走远，欧阳青疑问道：“干嘛把他们支开啊？” “小青，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呢？也不为别的，就是小泽的事你怎么想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你能原谅她么？前两天她回来也和我聊了一下，她说很亏欠你。” 欧阳青不自觉地走到窗边，看着医院的四周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时间再次定格在那一天…… 由于林歌和陈贝出去参加社团聚餐，便剩下郑小泽和欧阳青在寝室，一向学霸的郑小泽依然在复习着英语单词，而欧阳青喝了杯水便爬上了床，感觉到欧阳青的动作，郑小泽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刚刚8点多，按照平时欧阳青的生活习惯，就算不做瑜伽，至少应该看完韩剧再上床休息，疑惑着抬起头看向欧阳青的床，床正微微的颤动着，欧阳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怎么了？”郑小泽掀开欧阳青的被子探向了她的头，发丝因渗出的汗水紧紧地贴在欧阳青的脸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郑小泽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从小生活优质的她还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没事，有点胃疼。” 看着颤抖不止的欧阳靑，郑小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跑出去找到隔壁寝室同学，请她们帮忙一起送欧阳青去医院。 “没什么大事，平时饮食不太规律，胃有些承受不住。” “好的，谢谢医生。”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林歌……” “小泽你在哪呢，小青和你在一起么？” “我们在医院，小青有点不舒服，不过没有什么大事。” “那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不用啦，你们今天聚会肯定喝了酒，现在也有点晚了，我陪小青，明天你们再来吧。” “也好。”挂了电话，郑小泽回到了病房。 “醒啦，先喝点水吧，感觉好点了吗？饿不饿？我刚才到外面给你买了白粥，要不要吃？”郑小泽顶着黑眼圈关心到。 “恩好，辛苦你啦！” “咱俩谁跟谁呀，以后身体不舒服要说出来，千万别闷着，对了，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别担心，这是我在外面顺手买的两本书，一会我去学校上课，如果你无聊的话就看看书吧。” “小泽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有你在我太幸福啦！”说着欧阳青已经美美地喝起了粥。 中午，陈贝和林歌带着一箱牛奶一同出现在病房。“这回你可要好好养胃了，回去我们三个人天天监督你。” “好的~”虽然生了病，身体十分不舒服，但是有寝室小伙伴们的关心，欧阳青瞬间又充满了能量。整个下午欧阳青捧着郑小泽买的书津津有味地阅读着。“看得挺认真啊，这是今天上课的笔记，我已经给你抄了一份，不过你还是要自己看一看，不然会跟不上的。”说着郑小泽把笔记递给了欧阳青，拿过笔记，欧阳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冲着郑小泽微微一笑。 “终于回来了，医院的药水味真真是呛死人了！”欧阳青爬上床欢呼起来。“唉？林歌，陈贝哪去了？我刚回来她怎么就消失了。” 林歌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喂？陈贝，我是徐磊，上次一起聚餐的，还记得我么？” “恩，记得。”陈贝呆愣了一刻回答道。 “我这有两张电影票，想邀请你一起去看，不知道你周末有没有空？”一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徐磊再次问道“可以么？” “可，可以……”陈贝忐忑着，虽然觉得答应得太轻率，但是想到那个用炙热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男生，她还是不自由自主地答应了他。 “太好了，周末9点不见不散。” “啦啦啦……啦啦啦……”陈贝一边哼着一边往寝室走，心情愉悦地根本遮挡不住，“有情况！”郑小泽用肯定的语气说到，旁边两个人也赞同地点点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又是新的一天，陈贝超乎寻常地没有睡懒觉，“亲们，我今天有事先出去了啊~”一说完，不顾寝室注视的目光，迅速梳妆打扮后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10月的清晨已经开始微微泛凉，穿着白色长裙的陈贝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 “有点冷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暖暖胃吧。” 看着眼前这个阳光下关心自己的男生，陈贝微笑道，“好。” 为了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陈贝难得慢慢地品尝着，徐磊则是在一边默默地留意对面的女生的口味。享用完早餐，两个人便来到了电影院。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买点喝的，你想喝点什么？” “可乐吧。” 陈贝刚说完，徐磊便走向了服务台。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满了东西：“你的可乐，还有爆米花。” “谢谢。”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电影厅，看的是一部青春励志片，陈贝大大咧咧的性子一会儿跟着主人公开心地笑，一会儿看到悲伤的地方又抽泣起来，旁边的徐磊看着如此单纯可爱的陈贝拿出纸巾安慰道：“别哭啦，这都是演出来的，假的。” “嗯嗯……”陈贝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 电影放映结束，徐磊便主动说道：“肚子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好，不过电影是你请客，这回该轮到我啦。” “那怎么可以！第一次请女生出来玩怎么能让你付钱，正好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可别推辞啊。” “那好吧，下次再请你吃饭。” 徐磊选了一家中餐厅，让陈贝先选了几道菜。 “上次聚会看你不太能吃辣的，就这两道吧，再来几个甜点，可以么？” “恩，好。”听着他这么说，陈贝心里暗暗地笑了，他观察得还挺认真的嘛。 吃完饭，徐磊送陈贝回寝室楼，“今天谢谢你，很开心。” 徐磊听陈贝这么说笑道：“那你答应的事别忘了。” “啊？你还没说什么事情呢？” “下周五我生日，有个聚会希望你来参加。” “好。”说完陈贝走回了寝室楼。 “欧耶！”徐磊激动地欢呼道 040章 “陈贝同学你还知道回来啊？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刚回到寝室林歌、郑小泽和欧阳靑便围了上来。 “没什么啦，就是徐磊请我看电影。对了，他还邀请我参加他下周的生日聚会，林歌你陪我一起去呗。” “切，我才不去，人家又没邀请我。”林歌果断拒绝。 “有戏有戏！”欧阳靑在一边开始起哄，郑小泽也投来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神。 陈贝忽然觉得天气有点热，拿起扇子开始扇风。爬上床打算午休一下，可是满脑子都是徐磊，他高大的身影，他爽朗的笑容。“啊，啊，啊陈贝别胡思乱想了。”陈贝越是努力控制自己的大脑，越是控制不住，最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也没睡着。 “买点什么好呢？”第一次给男生买生日礼物，陈贝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最后在郑小泽的建议下买了一个中等价位的钱包，收拾好东西来到餐厅。 “请问是陈贝小姐么，徐磊先生在里面等您，这边请。” 听到服务生这么说，陈贝有点尴尬：“好，好的。” 服务生拉开门，并没有看见徐磊的身影，只看到了一束束山茶花，“哇！”陈贝有点难以置信，顺着山茶花一直往里走，最终怀着忐忑的心在心型的蜡烛中央停下。 “亲爱的陈贝小姐，山茶花开了。” “恩？”陈贝有点疑惑。 “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我，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陈贝的脸如同煮熟的螃蟹，拿出钱包转移着话题。” “傻瓜，遇见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么？” “我，那个其实我很能吃的，上次在你面前淑女形象的我是装的……”陈贝有点心慌不敢正视徐磊的眼睛。 “我做饭还不错，养你应该还可以。”徐磊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贝抬头看向徐磊的眼睛。知道自己逃不开他，更逃不开自己的心：“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答应你吧！” “谢谢你，陈贝，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生日，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有你陪着。”徐磊激动地抱着陈贝转起了圈。 “好啦好啦，我要晕啦，快把我放下。” 徐磊马上听话地放下陈贝，同时接过陈贝手中的礼物，“这钱包里好像少了点东西啊！” “什么？你不会是想让我放钱进去吧！”陈贝有些嗔怪道。 “当然不是，这里缺一张我美丽可爱的女朋友的照片，当然如果是我们的合照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今天你过生日就便宜你了，我们去照相。” 徐磊宠溺地摸了摸陈贝的头发：“我真是捡到宝贝了！不过不忙，先把饭吃了，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饿肚子。”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徐磊还是叫了不少的菜，而且都是陈贝最爱的口味。看着桌上的菜，陈贝开心地吃了起来，心里还念叨着自己才是捡到宝的那一个。吃完饭两个人又一起出去逛街，不仅拍了照片，还买了情侣戒指和情侣装。用徐磊的话说就是“爱，就要让大家知道！” 陈贝拎着大包小包开心地回到寝室，却发现寝室另外三个早已准备好等她回来，看见她便说道：“不是给人家过生日么，怎么自己拎了一堆东西？” 陈贝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给你们带的生日蛋糕，还有就是我们在一起了。” “棒棒棒！我们寝室成功推销出一员，这可要好好庆祝一下。”郑小泽开心地说道。 “说得好像我卖不出去似的。”陈贝低声嗫嚅着，惹得大家大笑不止。 “干杯！”四个人端着果汁杯大喝起来。 “小青，你少喝点，咱们呢一是庆祝你身体恢复健康，二是庆祝陈贝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你可别又把胃喝坏了啊。”郑小泽发话道。 “当然啦，这次生病多亏了你们照顾，就是不为我自己着想，也要为你们的辛苦而珍爱生命。”欧阳靑感谢地看着大家。 “谢谢大家哈，希望你们也像我一样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陈贝我先干为敬。”说完端着杯子一口见底。 “真是不害臊，陈贝你咋不上天呢！”欧阳靑在一旁白了白眼睛。心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他。 自从陈贝和徐磊在一起后，林歌便很少和她一起走了，毕竟当人家的电灯泡不太好，一个人回到寝室吃着外卖，林歌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那个曾经给她准备过早餐的人，慢慢地，脑海里已经满是沈应赐的身影。他现在在哪呢，在干什么呢，还好吗？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却连可以问的人都没有，又怎么能奢望答案。继续在寝室呆着实在无聊，一个人开始在大街上闲逛。看着周围一对对的情侣，林歌越发觉得孤单。 “唉，是林歌么？”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林歌转过头：“平叔？你怎么在这？”林歌疑问道。 “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开了一家电影院，就在里面要不要去看看？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好。”林歌本来也无聊，索性进去参观一下。正如平叔说的，影厅里基本没什么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林歌认真地看了起来，林歌慢慢发现，每次在影院看完电影都好像能治愈自己的心，渐渐地，林歌习惯了去看电影，而且时间还越来越晚，甚至没想到大二时竟开始看起了午夜电影。更没想到在那场电影中遇到了苏晨。 “林歌，你回来啦！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吃晚饭，为了证明我不是见色忘义的人，我决定明天陪你一起逛街，顺便帮你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服，然后再给你找个男朋友替我陪你。”陈贝给林歌抛了个媚眼。 林歌无奈道：“我看是你自己想买东西，不方便让徐磊陪着吧。” “林歌还是你了解我，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徐磊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所以我打算给他买个礼物。”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洗漱好便出发了。 “林歌，我走不动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说完挽着林歌进了最近的餐厅，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男生。 “哎呀！”陈贝惨叫一声摔在地上，男生却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张健，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看着随后追出来的女生， 林歌和陈贝惊呆了“欧阳靑？！” 041章 《花样年华》的结尾，梁朝伟把心中的秘密说给吴哥窟旁的树洞，然后以草封掩。据说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包括他自己，能记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就像欧阳青。她在大学里开始了崭新的生活，但就算她与宿舍的姑娘们多么亲近，她也不会轻易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更不会对谁提及自己与张建的过往。 在所有的爱情故事里，其实从来都没有谁能够全身而退。只是欧阳青没想到的是，那个她所爱的人并没有为她而改变，而是变本加厉。 张健来找她的时候，林歌和陈贝一大早就出去逛街了，郑小泽碰巧出去排练了。不知道为什么，欧阳青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害怕被熟人看到，害怕室友一脸八卦欣喜样子来询问。不为别的，她从心底害怕解释他们的爱情。 并不是所有的恋人都是美好的。 欧阳青心里明白，嫖客都比张健要高尚，嫖客最起码是明嫖，而不是欺骗。她什么道理都懂，但就是放不下，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两点，和张健约在了外面的咖啡厅。 一个多月没见了，男生的头发长了些许，下巴多了些胡渣。仔细端详，他早已不是那个她最开始所认识的男孩子了，如今的他，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没有听欧阳青的劝说，高中之后张健就离开了校园，继续独自一人的生活。一开始在舅舅的小公司里学做业务，做了两个月就辞职了，开始和他以前那帮朋友混在一起，进入了一些鱼龙混杂的圈子。 “冷吗？”张健伸出手试探性地握住女孩的冰凉的手。 一股炙热的体温在的欧阳青身上弥漫开，上一秒的陌生感逐渐化成了云烟消散不见。 “不冷，什么时候开始留胡子了，大叔。”欧阳青嘴角上扬，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看起来依旧是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女生。 “嘛，这样有没有性感一点。”张健冲着欧阳青挑了挑眉，说着就把脸凑向欧阳青。 凑近了看，面前的男人，眼神真挚深情，眼眸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眼睛红红的，眼角旁有些许刚愈合的伤口。欧阳青不敢过问他最近一个月做了什么，她害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听到的可怕的事情。却又心疼眼前布满伤痕的他，母亲的离去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就算别人都抛弃厌恶他，欧阳青大概也不会离开这个男人，因为只有自己知道他最初美好的样子。 男生吻了上去，用吻来表达自己最热切的想念和言语。然后缓缓地把欧阳青搂进怀里，把头低下来靠在女生的颈部，像个孩子一样。过了一会儿，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欠了很多钱，帮我。” 欧阳青的身体从头到脚开始发凉，这孩子般乞求的声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开口说“好”了。但是理性的声音又把她从“母性”中拉了回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她为了他在家里偷偷拿了钱，因为数目比较大，最后被母亲发现了。在母亲的逼问里胡乱编造了理由，可是欧阳青的母亲可不傻，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最后找到了张健。欧阳家的父母对张健的存在一直心照不宣，但还是相信女儿有自己的判断。这一次自家女儿却为了一个混混隐瞒他俩，欧阳夫妇心里不禁警惕起来，双亲出动对欧阳青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并削减了她几个月的生活开支。 “我帮不了你。”欧阳青缓缓地推开张健，不敢正视他的脸。 “难道，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样抛弃我吗？”张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拒绝他的女生。 欧阳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清楚张健脸上的伤肯定与欠钱的事有关，如果她不帮他，没有人会帮他了。但是她没有足够的积蓄去帮忙偿还债务，再说上一次父母已经……欧阳青犹豫着沉默不说话。 “那好，我明白了。”张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青紧跟着追了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那么巧，林歌和陈贝正好撞上了他们。 …… 自从那次在外面看到欧阳青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两天没有回来。林歌和陈贝就好比最后的目击证人，见证了欧阳青最后的现身地点。郑小泽更是一脸迷茫，虽是同一寝室的室友，竟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消失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的时候，三个人甚至都想到了报警，直到收到了欧阳青那简短的短信： “去和朋友见面了，在外面住几天，不用担心我。” 朋友？林歌和陈贝面面相觑。她们还没有告诉郑小泽那天看到的事情，生怕泄露了欧阳青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礼拜后，欧阳青从外面回来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身和寝室里那瞪着好奇的三双眼睛的主人打了招呼后，便径直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空气紧张而闷热，女孩紧紧攥着手里的验孕棒，等待着显示结果。 直到眼前同时出现了两条红线。 欧阳青屏住了呼吸…… 042章 其实我有很多理由去放下他，否定他，像他这样一个狭隘、自私、人品低劣的人，我没有理由不厌恶。就像张爱玲爱上胡兰成那样悲哀。为张爱玲感到痛苦难过，发现自己居然也这样的时候，更为自己悲哀无奈。 欧阳青的这种无奈，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当初她为了帮张健还债，拿出了自己的生活费和值钱的物件去变卖。她懵懂无知，怀了他的孩子，最后还要被迫打胎。他甚至还不放过她身边的人，瞒着她和郑小泽私会。 可是如今，她竟然还是可以容忍他，原谅他。 这一切，都不是单能用爱情解释得通的。 林歌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医生终于宣告可以出院了。林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困了许久的林中之鸟，终于有机会去广阔的地方毫无顾忌地歌唱。林爸爸和林妈妈一大早就来办出院手续，帮林歌收拾一切。陈贝也带着男朋友徐磊来探望，并说为林歌准备了出院的庆祝餐。 “这下我们寝室四个人都齐了哦，欧阳青会来，郑小泽说会带男朋友过来，林歌你要不把苏晨也叫过来吧？” “诶，她们两个见面没问题吗？”林歌跳过了陈贝的问题。 “都过去多久了，况且人家郑小泽也有男朋友了。见见面说说话总比永远不见面好吧。”陈贝笃定地说。 林歌觉得陈贝说的有道理，想起来她刚刚让自己邀约苏晨。其实已经有好些天，林歌都没有见过苏晨了。 陈贝看见林歌寻觅的眼神，会意地说道：“苏晨最近好像在公司实习，每天都挺忙的。” “是这样阿。”林歌淡淡地回答道。 陈贝虽然有意让欧阳青和郑小泽缓解关系，但一想到一会儿她们两个见面的氛围，还是觉得难以想象。她和徐磊找了家附近小有名气的饭店，定了一桌菜，万事俱备，就差人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n市的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热闹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远处汽车喇叭声混着街边小摊的叫卖声。 先到的是苏晨，陈贝和徐磊还是把他叫过来了。眼前的少年一身恰到好处挺拔的西装，眉目清秀，脸庞棱角分明。与之前阳光的形象不同，现在的他看上去绅士而成熟稳重，眼神里多了一份自信和坚定。 “林歌还没有到吗？”苏晨坐下轻轻地向徐磊询问道。 “恩，下班高峰，说是堵在路上了。”还没等徐磊开口，陈贝立马抢着回答。苏晨点了点头，然后冲陈贝和徐磊礼貌性地笑了笑。 第二个出场的是郑小泽。 虽然穿着基础款式的衣服，但是郑小泽女神的气质依旧把三人都惊艳到了。去英国读书的这段时间，郑小泽改变了不少，如果说当初离开的时候是清纯的校园女神，现在就是略带妩媚的小女人。不仅如此，旁边还站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朋友。 “我们来晚了吗？”郑小泽挽着身边的男生略带羞涩。 “没有没有，是我们来早了。”陈贝和徐磊立马招呼这两人坐下，然后陈贝一脸八卦地盯着郑小泽，期待着她解释些什么。徐磊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招呼服务生给面前的两人倒上茶水。 “这位是karl，我们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郑小泽与karl相视一笑，脸上晕开了粉色的红晕，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karl礼貌性地站起来，与在场的三位逐一握了手。徐磊看着陈贝开始犯花痴的模样，可是有点不高兴了。急忙伸出手拉住了陈贝，朝她使了个“你差不多得了阿”的眼神。 第三个出场的是林歌和欧阳青，她们在饭店的路口遇到了，所以是一同前来的。陈贝热情的呼唤迟来的主人公，苏晨笑着朝林歌和欧阳青打了个招呼。当林歌对到苏晨视线的时候，不自觉的有点尴尬，匆忙地收回了目光。 然而在场大家最在意的，还是欧阳青和郑小泽照面了。 从欧阳青站到他们面前的那刻开始，空气有了微妙的变化，大家都在等，两个人谁会先开口。终于—— “hey，好久不见。”令人诧异的是，是欧阳青先打的招呼。 欧阳青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她和郑小泽再相遇的情景，想过无数种见面的方式和打招呼的内容。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和谐的场面，这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她，早就原谅她了。 上次在医院林歌和陈贝向她提起郑小泽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记恨。没有恨她，反而有点想念她。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起的模样，是那个曾经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耐心照料了她一晚上的女生。 郑小泽显然是惊吓到了，一下子没有做出反应，她从没想过欧阳青还会像以前那样向她打招呼。郑小泽的眼睛里开始有点湿润，随即展开的是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起身，终于敢正视欧阳青。“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们。” 林歌和陈贝对于这样的场面很是感动，她们一下午都在担心晚上两个人的相见，结果却是意外地合她们心意。人都到齐了，开饭了。 饭桌上的他们，有说有笑，八卦了郑小泽和karl相识的过程，也聊到了各自最近的生活状态。只是笑容下的人，有不同的心事。 欧阳青在饭局中途出去了一趟，神色慌张，却许久没回来。林歌有点担心，发了她微信也不回，于是打了声招呼出去看了看。 饭店的门口车水马龙，林歌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欧阳青，只是她身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 他又来了。 043章 欧阳青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回来？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找找欧阳青，那么久都不回来。”林歌担心道。 “我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苏晨说罢准备起身。 “不用了，你陪大家说说话，大家难得聚聚，我就在附近找找，一会儿就回来。”林歌拒绝了苏晨，一个人走出了饭店。 一出饭店，林歌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欧阳青，只是她身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张健，他来找欧阳青做什么？”林歌心里思索着，脚步渐渐地跟了上去。 拥挤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张健和欧阳青拉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林歌也加快了跟随的步伐，终于在附近的小巷里找到了他们，可是当林歌找到他们时候，欧阳青已经被推倒在了地上。 林歌冲了过去。 “张健你住手。”林歌连忙扶起欧阳青：“你来找欧阳青干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嘛。” “林歌我告诉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识相的话快点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便撸起袖管，双眼直盯着林歌，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可不怕你。”林歌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挡在了欧阳青的前面，只不过她牵着欧阳青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张健，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受了多少苦，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为了你，她……” “够了，林歌，你别再说了。”欧阳青阻止道。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完。”林歌早就受够张健一次次地来找欧阳青，她要把问题彻底解决了。 “行了，林歌你别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欧阳青绝望地闭上双眼，如果可以，那段记忆她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张健，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经过林歌这一闹，张健也没心思继续下去，直接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瞪林歌一眼。 林歌诧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骄傲自信的欧阳青去哪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委曲求全，就为了这男人？值得吗？ “欧阳青，你清醒点吧！你怎么那么傻呢，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嘛？”林歌越说越气。她见证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她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卫生间里满身鲜血的欧阳青是那样的痛苦，也忘不了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欧阳青是那样的绝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男人——张健。 “我就是傻，就算他这样对我，我还是忘不了他。”欧阳青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你知道罂粟花吗，一旦沾染上，就离不开，他就像罂粟花，我戒不了了，戒不了了。” “呵，欧阳青，你就是犯贱，你们的破事我不会再管了，你就算被他打死，我也不会管！” “我犯贱？对，没错，我承认我犯贱，你又何尝不犯贱呢！”欧阳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林歌，你没资格说我，这么多年你不是也一直暗恋着沈应赐嘛，你忘不了沈应赐，但你又接受着苏晨对你的好，你这样做，就不贱嘛，你也……”情绪失控的欧阳青已经无所顾忌了，她一下子把自己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可是她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欧阳青愣在那儿，看着林歌悬在半空中的手，她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觉得有那么丝疼痛。 此刻的时间静止了，周围世界都安静了，安静的可怕，只听得到蝉不停的叫嚣。 犹如刀割一样的话把林歌的心伤的支离破碎。 “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吧，祝你们幸福。”林歌慢慢地转过身，生怕一用力心就会撕扯般的疼。 欧阳青一个人愣住原地久久没有离去，只剩下滚烫的泪水，在脸上无法停止的流。 尽管那段记忆她再不愿意记起，却无法改变那个夏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犹如昨天发生的一样，至今历历在目。 欧阳青坐在马桶上，心里凉成一片。 “有几个月没来了？一个月？还是快两个月了？”说不出口的恐惧，让她把骨节捏的发白，直到门外响起陈贝的敲门声，她才赶紧出来。 “欧阳青，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差啊？”陈贝担心道。 “没事，昨晚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没事的，”欧阳青摇摇头。 欧阳青不是无知的少女，她自然知道这验孕棒上的两条杠代表着什么，加上大姨妈快两个月没来，所以也不会有误差，是的，她怀孕了。 她怀了张健的孩子！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此刻的欧阳青是那么的无助，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父母知道，如果她父母知道了，张健就别想活了，她也不敢告诉林歌她们，毕竟这种事有点难以开口。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张健打电话，一个劲地打，不停地打，可是张健的手机总是关机中。 她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药房前的欧阳青踌躇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在犹豫了半天之后，欧阳青还是慢慢地走进了药方。 “要买什么？”柜台小姐热心地服务道。 “那个，我要……要堕胎药。”欧阳青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跟蚊子差不多了。 “哦，这个，160块钱。”药房的人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了。 欧阳青飞快地掏出钱，像贼一样地溜了出去。 “诶，还没找你钱呢！”柜台小姐还没来得及找钱就已经搜索不到欧阳青的身影了。 夜已深，周围的一切是那样静谧那样的安详，窗外的蝉一个劲儿的叫着，似乎不知疲倦，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着格外的清晰。 “诶呀，憋死我了。”陈贝慢吞吞的爬下床，当她推开厕所门的瞬间惊呆了，卫生间满地的鲜血，只见欧阳青虚弱地躺在地上，手上还拿着药片盒子。 “欧阳青你怎么了？林歌，林歌，你快来啊，你快看看欧阳青，好多血啊！”陈贝慌张地扶起欧阳青，还在睡梦中的林歌闻声赶来，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两人搀扶着欧阳青出了卫生间。 “快点打120，这样下去很危险。”林歌作势要拿手机。 “不行，这样我父母会知道的，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事的，真的没事。”欧阳青虚弱地说道，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血水一点一点渗透了欧阳青的睡衣。 “不行，必须去，不然你会死的。”林歌态度强硬，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我不去……不去，这样全校都会知道的。”欧阳青脸上汗如雨下，看着直让人心疼。 “这样好了，我们偷偷叫辆车送你去医院，这样谁都不会知道的。”陈贝提议。 “可是那么晚了，去哪叫车呀？我们又不认识什么人，小泽也真是的，这时候回家。”眼看情况越来越急，林歌都急得焦头烂额。 “对了，我叫徐磊来帮忙，他认识的人比较多，应该可以叫来车的，放心，他不会乱说的。”陈贝看着她们，似乎在征求她们的同意。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样决定了，要么打120，要么叫徐磊帮忙，你自己选。” 没有其他办法，欧阳青只能点点头，自己也因疼痛而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徐磊认识的人比较多，很快叫来了车，林歌和陈贝帮欧阳青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赶紧送她去医院。 “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开设想，堕胎药这种东西是可以乱吃的吗？你们这些小孩子太不懂事了！”医生严厉地教训着林歌和陈贝。 “堕胎药？” “对啊，她怀孕快三个月了，这一个月好好休息，不然会留下病根的，还有把这些单子的费用交下，就可以直接转去病房。”医生显然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二天清晨，欧阳青睁开双眼，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她看上去格外憔悴，她看着林歌和陈贝趴在床边睡着的侧脸，内心升起一丝丝暖意。 三天后欧阳青出院了，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 只不过，欧阳青在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一头长发剪掉。 然而，剪断了头发，却剪不断牵挂。 044章 洛杉矶国际机场 此刻，沈应赐的内心是焦虑不安的，他恨不得立马飞回中国，飞回林歌身边，抱着她，亲口对她说：“我回来了。” 本来离他回国还是有些日程，但就在昨天，沐笙的一个电话让他立刻买了回国的机票。 “应赐哥哥，有件事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电话的那头，沐笙严肃地说道。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怎么了？”沈应赐说道。 “林歌姐出车祸了。” “什么？” “应赐哥哥你听我说，喂，喂……” 沐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沈应赐心里一直都有林歌，从那个眼神她就能看出，虽然知道沈应赐知道了会担心，但是沐笙觉得还是要告诉他真相，因为她希望他幸福。 和欧阳青争吵过后，林歌本已没有心情回去聚餐了，但是想到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她出院，感觉不去不太好，也免得他们担心，还是回到了饭店。 “林歌，你怎么了，去了那么久，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苏晨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刚刚看见一朋友，就唠了几句。”对于说谎，林歌显然不擅长，苏晨也没拆穿她，只是默默地递给林歌一杯水。 “林歌你总算回来了，我跟你说，欧阳青刚刚发信息说突然有事要先回去了，真的是太不够意思了！”陈贝一脸怨气全表现在脸上。 “哦，好。”也对，刚刚才吵了一架，见面也难免尴尬。 面对一桌的盛宴，林歌早已食之无味，她满脑子都是欧阳青的话“林歌，你没资格说我，这么多年你不是也一直暗恋着沈应赐嘛，你忘不了沈应赐，但你又接受着苏晨对你的好，你这样做，就不贱吗？”原来自己的好朋友竟一直是这样想她的。 “林歌，你怎么不吃啊？听说这家的东坡肉不错，你尝尝。”说着便夹了一块到林歌碗里，看着碗里的肉，林歌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夜更深了，这场聚餐也在欢声笑语中接近了尾声。 “苏晨，那我可把我们家林歌交给你了，你要把她平安送到家哦。”陈贝说着朝苏晨挤挤眼睛。 “我自己打的就行了，苏晨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快点回去休息吧。”林歌推脱道。 “你身体才刚刚恢复，还是我送你吧，别推脱了。”苏晨认真地看着林歌。 “林歌，你还是让苏晨送你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呀。”郑小泽也站在了陈贝战线。 林歌最后只能妥协了。 两人并排走着，灯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 “现在身体怎么样，头还晕吗？”苏晨率先打破这份寂静。 “已经不晕了，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们，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林歌停下来脚步，“苏晨，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清楚，之前我们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但是今天我要和你好好地谈一下。”苏晨看到了林歌眼神里的肯定。 “我一直喜欢沈应赐，你是知道的，虽然我没有对他表白过我的心意，但是我很明白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苏晨你很优秀，真的，但是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你以后别再对我好了。”林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但是眼角的泪水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此时的林歌是紧张的，她在乎苏晨这个朋友，她不知道苏晨听了这些话会不会和她绝交，现在的她就像囚犯等待着宣判。 “原来我的爱给你那么多负担。”苏晨轻声一笑。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歌连忙否认，她没想到苏晨会这样误解她的意思。 “好了，林歌，你不要再有什么负担，我……我会退出。经过这次车祸我也知道，我是走不进你的内心，你的心早就被沈应赐占据，占据得满满当当，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苏晨看着林歌。 林歌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晨：“你说的……是真的？” “看我像开玩笑吗”苏晨一脸认真地问林歌。 林歌看得出苏晨是认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话说开了，气氛也不那么尴尬了，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林歌的住处。 和苏晨道别后，林歌刚要准备上楼，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045章 这一抹背影，林歌再熟悉不过了。无数次望着它欢喜，却又无数次因为它而落寞。此刻，那个自己日夜思念的“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就在眼前，那么近，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林歌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沈应赐。 “他不是在美国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林歌的内心是疑问的，同时掐了自己一把。 “真的是他，不是幻想！那他有没有看到我是和苏晨一起的？那他有没听到我说的话？那他......”也许是真的掐疼了，林歌突然清醒过来。 “林歌，你好吗？”沈应赐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林歌。 “额，好……挺好的啊……”难得沈应赐那么温柔的看着自己，林歌瞬间就恍惚了。十年了，沈应赐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时光是一台残酷的机器，它会碾碎一段青春，但，林歌对沈应赐的爱，一直没有被磨灭。 记忆仿佛才一瞬，可林歌爱上沈应赐已经八年了！无论过了多久，林歌每每想到沈应赐，还是会记忆犹新。记得他好看的字，记得他的关心，记得因为他而爱上的那首《我们的爱》，当然，林歌一直都记得那甜甜的声音——“应赐哥哥，我……”。 “挺好的就好，自己……”沈应赐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同时，他的话也被铃声打断了。 “小笙，怎么了？” “应赐哥哥，你在哪呢？怎么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来看看林歌。” “林歌姐好点了吗？” “她现在挺好的，我也没事，一会就回去。我先挂了，拜拜。” “应赐哥哥，拜拜。” “沐笙啊？”林歌小心的试探着。 “嗯，她问你好点了没有。”沈应赐回答道。 “我到今天还没好好谢谢她呢，要不是她我恐怕……” “没关系，跟她不用客气，小笙她是善良的，换做其他人她也会帮忙的。” “嗯。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林歌小声的说道，她想离开，她不愿意听沈应赐夸另外一个女生，“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拜拜。”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林歌，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因为害怕林歌真的转身离去，沈应赐突然喊道。 “和我没有关系。你的几次不告而别，我都接受了。现在，回来了，就更不需要了。”林歌转过头，淡定地看着沈应赐。说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是这样的，林歌，你在骗我！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沈应赐也加快了脚步，不知是林歌不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是沈应赐太害怕失去。在林歌刚要进门的时候，她就被沈应赐一把抓进怀里。 “为什么和我有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不知道是听到沈应赐夸沐笙让自己不开心了，还是这么多年真得觉得委屈。林歌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与力气推开沈应赐。 “你……” 林歌的话还没说完，她再次被拉进了坚硬的怀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沈应赐将她顶在门上，粗暴地压住了她的唇。她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吃惊地挣扎着，但他的胳膊却像钢索一样强而有力。此刻的沈应赐浑身都散发着男性粗犷的气息，他吻得猛烈而又小心翼翼。林歌无法动弹，也无法思想，只是瞪大眼睛，望着这张迷恋了自己八年的英俊的脸。 林歌不知道，这一刻，在沈应赐眼里的她是属于他的。 沈应赐只是想让林歌安静，只是希望林歌给他一次机会，却不知不觉得越吻越深。 也许是林歌的眼泪吓到了沈应赐，他慢慢地放开了林歌。 “林歌，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激动，吓到你了吗？” 就算林歌低着头不说话，沈应赐也知道，此时的林歌是委屈的脆弱的。她一直以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沈应赐长吁了一口气：“林歌，带我去你的大学走走吧。” 林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沈应赐，却不想沈应赐拉着她就走。 此时，星空璀璨，到处都是是灯火通明，w大学却是安静的，安静得操场上只有他们俩。林歌在前，沈应赐跟在身后。此刻的场景，仿佛与四年前重叠，那年高三，他也是这样陪在她身后，一起走在操场上，那一刻，她以为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林歌，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没有陪你逛过操场，我还记得那时的你一脸向往的告诉我，‘等我上大学了，我要和我男朋友手牵手逛操场。’对不起！”沈应赐温柔地说着。 “没关系啊，你不是都说了吗，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逛操场啊，你不用道歉的。”林歌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或许怕自己会哭吧，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糟糕。 沈应赐加快了脚步，追上林歌，并顺手牵起了她的手，强硬地问道：“那现在呢？我们此刻手牵着手，一起在逛你认为最浪漫的地方，这样是不是就有关系了？” 虽然对面的人，是自己爱了八年的沈应赐，但听到这样的话，林歌还是刷地一下红了脸。 “林歌，你不要逃避了，你和苏晨说的话我已经都听到了，我们不要在互相折磨了好吗？” “我逃避？互相折磨？沈应赐，你真会说！”听到这句话，林歌积压许久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了。 “不是的，林歌，我……” “你说我逃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为什么每次离开都如此匆忙？互相折磨？是想告诉我你也爱我吗？我出车祸时，你又在哪里？还有，沐笙，她和你……”林歌竭尽全力地嘶吼着，此时的林歌就像一只受伤的兔子，她慢慢蹲下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不是这样的，林歌，你听我解释好吗？” “不，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也不要说了！”林歌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飞奔。沈应赐反应过来，立马去追，没想到刚跑几步，还没痊愈的伤口就撕扯的疼。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歌上了一辆出租车渐渐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046章 回到宿舍的林歌，什么都不想做，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全是今天的场景，沈应赐吻自己；沈应赐牵手表白；沈应赐……是的，就算自己逃离了，可是脑袋里还是全部都是他。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积压的委屈终于得到发泄，今夜的林歌睡得特别香，平常手机振动都能惊醒的她，今夜却在短信的铃声里睡得格外的踏实。 伴随着室友的洗漱声，林歌醒了，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一条号码未知的短信： 林歌，我是沈应赐。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我的不勇敢与不主动一直都在伤害着你。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你的孤单，所以我会走近你。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不是那样的，你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是你却吸引着我。我最喜欢你的笑容，就像五月天唱的那样‘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样收藏要怎么拥有’。我为我的不辞而别向你道歉，我在初二的时候被查出白血病，后来经过治疗控制住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所以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会突然离去。现在，我终于配对了合适的骨髓，现在我不害怕了。所以我在听到你出车祸时，就立刻赶回来了。还有，沐笙她真的只是我的妹妹，因为家长联络的原因，所以我的事都知道，并不是我特意告诉她的。林歌，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林歌，我爱你，和时间没有关系。原谅我好吗？ 放下手机的林歌，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只是直直地看着手机。 “林歌，你还不洗漱，上班快迟到了！”室友好心地提醒道。看看手机的时间，林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洗漱完毕，林歌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刚到楼下，就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歌想到那条表白短信，羞涩地问道。 “给你送早饭啊。”沈应赐不仅不慢地回答着，“没有特别的准备，还是豆浆油条。” 一句“还是豆浆油条”让林歌的脸更红了。林歌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沈应赐的眼里是那么美好。 碧蓝晴空，白云如絮，微风拂面，还有婉转折叠的清晨阳光。n市的夏天，五色斑斓，流光溢彩。 “真好，我们在第八个夏天终于在一起了。”林歌一边吃着这美味的早餐，一边小声嘀咕着，也许真的是心情好，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 “快进去吧，上班要迟到了。”公司楼下，沈应赐催促道。 “嗯嗯，你也回去休息吧，好好养着伤口，不然我会心疼的。”说完这句话，林歌自己都震惊了，从来不曾发现自己对他这么在乎，话一向不多的他，此刻却说出了这么肉麻的话。 “知道啦，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快去吧。”沈应赐宠溺地望着林歌。 “拜拜！”林歌边转身边和沈应赐道别。 “林歌！” “额……”林歌的话被沈应赐的吻压回去了。 “林歌，相信我，这一次我不走了。” “嗯，我走啦！”红着脸的林歌快速转身“逃走”。 沈应赐看着林歌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此生别无他求，只要和她白首偕老就好。 站在窗前的林歌，看着离开的沈应赐的背影，拿起手机给陈贝发了一条信息： 我和沈应赐在一起了。 虽是简短的一条信息，林歌相信，陈贝一定是懂她的。 林歌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告诉欧阳青，毕竟现在的她们不如当初，也许，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吧。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 林歌被铃声拉回了显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苏晨”两个字，林歌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就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歌按了“接听键”。 “喂，苏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吃早饭？”苏晨关心地问道。 “今天感觉挺好的，吃了早饭，吃的豆浆油条。” “那就好，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苏晨，”林歌沉默了几秒，“那个……我和沈应赐在一起了。” “挺好的呀，恭喜，我们的林歌终于梦想成真了。”苏晨故作轻松地说道，“林歌，我一会还要开会，就不和你说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嗯，会的，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的林歌依旧满脸喜悦，却不知那头的苏晨是落寞的，在听到她说自己和沈应赐在一起的时候，苏晨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那么痛。虽然昨晚已经说开了，但一段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这是第一次，他在林歌面前选择逃避。他终究不能那么洒脱地放手。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林歌的场景；忘不了林歌的笑容；更忘不了林歌为了沈应赐而哭泣的样子。还是放手吧，最起码，那是她爱的人，也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会觉得幸福。 “她幸福就好了。”苏晨自言自语着。 苏晨迅速调整好状态，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此时，他却没有注意到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纪凡希。 这样的苏晨，是纪凡希从被“碰瓷”的那天起，从未见过的。在她的眼里，苏晨是一个工作狂，还是一个位极其负责任的领导；在她的眼里，苏晨是冷漠的，更是无情的。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所看到的苏晨是不是虚假的，但她相信苏晨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林歌……林歌是谁？是苏晨的喜欢的人吗？还骗人说要开会，一定是受情伤了。没想到你这么man。”纪凡希在心里思考着，她看着苏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抱着文件夹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047章 距离沈应赐表白已过去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林歌像掉是进了蜜罐子里。虽然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和沈应赐一起牵手、吃饭、上下班的朝夕相处，而真正当这一刻来临时，林歌依然觉得是幸福的有点不真实。假如沈应赐没找到合适的骨髓，假如他们没有再相遇，假如……想到这里林歌微微扬起了嘴角了，还好没有这些假如，还好林歌和沈应赐在一起了！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是陈贝打来的电话，林歌接起。 “喂？” “喂，我亲爱的林歌呀，晚上约好的吃饭别忘咯，顺道把你家那位带上啊！哎哟哟，我这嫁女儿的心情哦！” 因为林歌成功脱单，陈贝非要闹着举办一个脱单宴。 “好啦，陈大小姐，小的知道了！”林歌笑道佯装不耐烦。 “那地点一会发你呀，晚上见哈！么么哒！”陈贝乐呵呵道。 “恩，晚上见！”林歌挂了电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还没到晚上怎么有些期待了呢？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纪凡希从厚厚的资料堆里抬起脑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苏晨我去大爷的，你丫的失恋还他妈拉上全公司陪你啊！哎哟累死宝宝了……” 纪凡希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做苏晨的怨气。自从目睹了苏晨被甩，本来还是挺欣赏这个有风度的男人，可是距离他失恋都一个星期了，这货玩命似的工作，苦坏了她纪大小姐，才回国就被这么压榨，可怜她如花似玉的脸上黑眼圈都要飞上天了，看来又是个嘴上逞能的家伙。 越想越委屈，纪凡希觉得要找老爸哭诉她这一个星期被苏晨奴役的多苦，拿起手机刚想拨号码，转念又一想自己才工作不久这么嫌苦会叫老爸看不起。 “不行，你可不能就这么被老爸笑话了！”纪凡希摇摇头，可是看看桌上一大堆资料估计还要加班，好烦躁啊！她要想个法子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终于在一番思想斗争后，纪凡希来到苏晨的办公室，而那个让她一个星期苦逼兮兮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不知疲倦的阅读一份又一份文件。啧啧啧，认真的男人果然蛮帅的嘛，看着苏晨俊朗的脸庞，纪凡希不禁感慨道。 打量了某人半天，某人还没发现她的存在，纪凡希忍不住了，说道：“喂，苏大总监，下班要不要喝一杯呀？” 闻言，办公桌里男人才缓缓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纪凡希？进来怎么不敲门？”说罢，眉毛拧到一起去了。 纪凡希本想发火：靠，本姑娘敲了半天门你他妈屁都没蹦一个……但看到苏晨一脸疲惫和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上来，毕竟人家现在失恋着呢，于是哀怨地说：“我敲了，是你没听到！” “哦，那不好意思，可能我工作比较投入。”苏晨抱歉道。 “没关系，小事儿，我不在意的！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去喝酒？”纪凡希狗腿似的凑近苏晨。 “喝酒？为什么找我？还有你工作ok了？” “你怎么张口闭口工作啊，不累吗？你不累我都要累死了！我不管，你上次碰坏了我的车，作为赔偿你当然得请我喝酒，不然我找谁？而且我还就要今天喝！”纪凡希说得理直气壮，心里直打鼓，千万不要拒绝啊。 苏晨揉揉眉心，想想自从知道林歌和沈应赐在一起了，虽一直说服自己放手，林歌幸福就好，但只是一想到林歌，那失落和苦涩感便涌上心头，于是他便选择拼命工作来麻痹，可这种方法似乎连累到了别人？苏晨啊苏晨，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好吧，下班去喝一杯，地方你选吧。”苏晨略带内疚地看向纪凡希。 “啊？这就答应了？这么爽快？今天不加班了？你可别唬我啊！”纪凡希有点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看着苏晨，她本来准备一大堆说辞这会儿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恩，答应了，今天不加班，所以现在去好好工作？”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宝宝去工作了，下班见！不要忘了啊！”纪凡希一蹦三跳地出了办公室。 苏晨摸摸鼻子，刚刚被她直愣愣的眼神看得莫名的虚，自己有那么不好说话？ 大概是因为苏晨答应喝酒的原因，纪凡希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便到了下班时间，她拉着苏晨直奔烧烤摊。 “喂喂，纪凡希！这就是你说的喝酒的地方？”苏晨看看一身名牌精致靓丽的纪凡希再看看这家人挤人火热朝天的烧烤摊，就一个词格格不入。 “呵，苏大总监你这就不懂了，这叫烟火气息，你看多热闹多亲切，在这里啊人们才会无所顾忌的打开心扉！”纪凡希嫌弃地看了苏晨一眼，转身奔向烤串的大叔，“大叔，这个我要四串，那个那个也要四串，啊，这个也要……给我烤好吃点啊，你们家啤酒也给我一扎……哦，苏晨你要吃啥过来点啊，大叔我可喜欢吃你们家……” 苏晨看着在烤串大叔前面一直手舞足蹈，巴拉巴拉不停的女生，又想起初次相遇趾高气扬说他碰瓷的女生，唇角不由的泛起笑意。 点好餐，纪凡希拉着苏晨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等待烤串烤好。其实苏晨平日里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人多吵闹，油烟味重。今天似乎并不排斥，反而有种解脱感，这几日压在心头的阴郁好像都淹没在这周围的吵吵闹闹声中。 烤串上来，纪凡希就给苏晨和自己各开了瓶啤酒后，便开始一通不顾形象的胡吃海喝。 “哈哈哈，太爽了！来苏晨我们干杯，恩，为了今天终于不加班！哈哈哈！” 苏晨看了看纪凡希伸过来的啤酒瓶再看看自己一口没动的啤酒，一时没忍住，说道：“就不能拿杯子喝？” “杯子喝？这哪有直接拿瓶子直接干有feel啊！苏晨你是不是男的？男人喝酒对着瓶子吹，才爽气！来，干杯！” 纪凡希不依不饶，苏晨无奈，拿起啤酒迎上纪凡希。纪凡希满意地仰头咕噜咕噜喝下几口，眼神示意苏晨也来，苏晨跟着她大口地喝了起来，好像对口吹的感觉还不错？ 纪凡希放下啤酒，一手拿着烤串一手对着苏晨比起大拇指，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是不是感觉很痛快？” 苏晨看着她，不表态。 “男人嘛，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失恋大口喝酒，拿得起放得下才有风度！我看你是挺有风度，可惜只做到了嘴上风度。”纪凡希边说边爬起来拍拍苏晨的肩膀，“你看，我们都一起干杯喝酒了，也算的上朋友了，你要哭就哭吧别憋着了，我不会笑你的，虽然我还是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 苏晨看着纪凡希的一脸认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我失恋？你怎么知道？还有，我为什么要哭？” “我那天在你门口不小心听到你打电话了，某人明明一脸悲痛欲绝，还轻描淡写地说着恭喜。啧啧啧，本来还挺欣赏你呢，结果你工作玩命啊，看来啊你需要发泄！诺，正好我需要放松，所以来喝酒咯，这不两全其美！”说着她又拍了拍苏晨的肩膀，“至于哭么，电视上失恋了，不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而且哭完就好，我也有这样的切身体会！所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苏晨听着纪凡希唠唠叨叨，只觉得歪理一堆，心想，这个女人脑子装的什么？诓他来喝酒，还大言不惭地让他哭？苏晨有点蒙，但……这算是关心吗？苏晨的心像被什么挠了下，微微的有些触动。 048章 而另一边，林歌和沈应赐来到和陈贝约好的餐厅，到了才发现，除了徐磊，郑小泽也来了。而欧阳青的缺席在林歌的意料之中。陈贝看着林歌和沈应赐手牵手走进来，忍不住打趣道：“呦呦呦，小两口，手牵手，真是甜蜜的羡煞旁人呢！” 林歌听着陈贝的这席话，脸上泛红却是不示弱地顶回去：“你和你们家徐磊也牵啊！”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再牵手腻得慌哟！” “行了行了，别打趣人家林歌啦，人到齐了就点菜吧！”徐磊杵了杵自家女朋友，再打趣下去尴尬了可不好。 郑小泽在一旁掩着嘴笑，沈应赐微笑地一一打招呼。 “对啦，林歌，小青说她今天有事来不了，让我代为祝贺你脱单，和沈应赐幸福！”说着陈贝可惜地叹了口气道，“小青最近忙啥呢，不见人影的，真是哎！” 林歌想起了那晚她的一巴掌，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吧，只是要怎么和陈贝解释呢？算了，以后再说吧。 不一会，菜便上齐了，五个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话题到处跑。 饭后，陈贝吵着要转战ktv大嗨一次，但是郑小泽起身告辞：“我就不和你们去啦，感觉会被虐呢。” “那小泽，你把你们家那位也喊来一起啊！”陈贝挽留。 “不啦，他比较忙估计没时间，再说我明天也一堆事儿，要早起呢。”郑小泽抱歉地笑道。 “好吧好吧，大忙人，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啊！”陈贝瘪嘴。 郑小泽和几人道别后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对沈应赐身边的林歌说：“林歌，可以送我一下吗？” 林歌点了点头，她知道郑小泽是有话要和她说，于是她跟沈应赐说完稍等她后，便与郑小泽一同往前走去。 可能是两人太久没有一起单独说话了，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两年，她还好吗？还和他有联系么？”终于郑小泽打破沉默，直白的疑问让林歌有一瞬间愣神。 林歌抬起头默默地望着郑小泽，却不知要怎么回答。 “小泽！”林歌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女孩，微微地叹气，“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放下吗？你不是都交了男朋友？” “是啊，我都已经交了男朋友。”郑小泽轻轻地对自己说，像是要寻求一个肯定，“林歌，回去吧，谢谢你送我。” 还没等林歌回应，郑小泽已然快步地向前走去。 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郑小泽看着街灯把自己的影子缩短又拉长，她不知道要走去哪里，思绪像被晚风吹起的长发，不安分地四处飘。 “小泽你这么优秀，这么完美一定有很多人追！你说你现在还没男朋友，一定是眼光太高了！”不记得是哪次的寝室卧谈会，陈贝谈到她。 为什么没有男朋友呢？以郑小泽的音容相貌，想找个男朋友当然是手到擒来，只是现在的她，正喜欢着一个叫欧阳青的女生。女生怎么能喜欢女生呢？可是女生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女生呢？ 她喜欢欧阳青那一头闷青色的长发，跟自己一样随风飘动的长发，还有那能够与自己相媲美的容貌。 她甚至说不清，她有多么迷恋欧阳青肆意潇洒，挥霍青春的滋味。 她们是闺蜜，因为她觉得，欧阳青跟自己是同类人。 这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只要她还扮着欧阳青的好闺蜜。更何况她那么小心翼翼，怎么会有人发现？ 郑小泽一直认为今后的大学四年，从一个城市孤身一人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能够遇到欧阳青是何其的幸运。而这样的幸运却在这个叫张健的男人出现后，变得何其不幸。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人开始见不到人影，会因为他的一个礼物，一整天魂不守舍，也会因为一句话，一整天惶惶恐恐。这样患得患失的欧阳青让郑小泽不安，而那被欧阳青所深深爱着的张健，让郑小泽羡慕甚至于嫉妒。 有些情绪一旦滋生，就很容易扎根，而一旦扎根势必会茁壮成长，进而动摇人心。所以郑小泽出手了。挖闺蜜墙脚，是啊，那么卑鄙的事。可是她还是愿意赌一次，比起什么都不做，她宁可鱼死网破。 墙脚比预想的好挖，郑小泽也从开始的愧疚难安到后来的得心应手。只是，被挖墙脚的人似乎很迟钝。纸终究保不住火，该来的终要来。可是郑小泽怎么也忘不了寝室门开的那一刻，欧阳青望着她愤然和失望的眼神。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后悔。 恩，真的很后悔。她亲手撕碎了她和欧阳青的关系。她们怕是从此再没关系了吧。张健最后的话，郑小泽哭了，委屈、心疼、不舍，抑或是不甘。 而鱼死网破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谁知道呢？ 郑小泽离开了，她好像带着很多秘密离开了。 049章 春光不自留，莫怪东风恶。 时光是不再回来的，每个人在时光里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后退，不能重来，只能永不停歇地探索着扑朔迷离的未来。 郑小泽走得很快，从黑暗走到路灯的光亮下，从光亮再走到黑暗里，身后只留下不断变化的影子。 林歌看着郑小泽逐渐消失在灯光下的影子，若有所思地往回走去。 “林歌、林歌……” “嗯？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从刚才送完郑小泽就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吗？”林歌呆呆的神情落入沈应赐的眼中，他有些担心。 “没什么。” 虽然林歌回应得轻描淡写，但沈应赐依然地盯着林歌，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真的，真的没事，我们快点走吧，不然陈贝又要催了。”林歌低头避开了沈应赐探究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笑着抬头看看沈应赐，下意识地牵起沈应赐的手。 “那等你想说了再跟我说。”沈应赐任由林歌拉着自己向前走，瞟了眼自己与林歌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地扬起嘴角。 听到沈应赐不再询问自己刚刚出神的原因，林歌放下了提起的心，摇摇头把郑小泽独自一人离开的背影从脑中赶跑。刚把郑小泽的事放到脑后，林歌突然感觉到左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着，记起自己刚刚激动地拉着沈应赐就走的举动，脸腾地涨红了，害羞地想把手从沈应赐手里抽出来。 沈应赐抿着嘴好笑地看着林歌乱动的手，在林歌即将把手抽出去的时候一下子紧紧握住，佯做生气地说道：“别闹了，你不说陈贝该急了吗？”林歌听闻，乖乖地任由沈应赐牵着手，并肩地向ktv走去。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啊，干嘛去了？”陈贝站在ktv门口一看到林歌沈应赐就向他们抱怨，“那什么，我和徐磊要先走了，我们要去车站接下我爸妈，他们刚打电话说要过来。今天就不一起唱k了。你们唱吧，我叫徐磊帮你们订包间。” “你爸妈要过来，我怎么不……”徐磊话还没说完，陈贝就狠狠地杵了他一下，以低音嘱咐，“闭嘴！” “别别，你们都走了，我们俩人唱有什么意思。你说呢？”林歌转头询问沈应赐的意见，出口拒绝了陈贝的提议。 “对，别订了。你们赶紧去吧，别叫叔叔阿姨等急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约吧。”沈应赐与林歌对视了一眼，笑着对陈贝说。 “那好吧。亲爱的，下次我们叫上欧阳青跟小泽她们，我一定要唱个通宵，我都好久没唱k啦，你等我一展歌喉。”陈贝一听他们不想去只能同意了，笑嘻嘻地拉了拉林歌胳膊提议。说着便看向沈应赐，“沈应赐，那我就把林歌交给你啦，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啊。” “嗯，好的。”沈应赐点着头，向陈贝保证。 “拜，走了。”陈贝向林歌眨了两下眼睛，挽着徐磊就走。 “拜拜，路上小心点。”林歌冲着陈贝徐磊的身影说道，笑着看陈贝举起手挥动了几下。 沈应赐牵着林歌转了身。 “我们走吧。你不是说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嘛，我陪你去吧，嗯？” “那快走吧，免费劳动力。”林歌转过视线，开心地顺着沈应赐带着的方向走。想到陈贝在耳边说的“抓紧机会，加油”就暗道陈贝鬼点子真多。 这边，陈贝和徐磊刚坐上车。 “陈小姐，我们现在出发去车站？我还没准备好见岳父岳母呢，机会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懵。”徐磊笑着调侃坐上车后还凑在车窗上向外看的陈贝。 “谁是你岳父岳母啊，乱叫什么呢？”陈贝一听就转身向徐磊扑去，红着脸使劲地拍着徐磊，大声地反驳。 “谁应谁爸妈就是。”徐磊单手控住了陈贝的手，俯身亲了亲陈贝的额头。炸毛的陈贝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碰了碰被徐磊抚摸过的头顶，嘀咕着：“都跟你说了，别像逗狗似的摸我头，烦不烦人啊……” 嘀咕间，陈贝朝黑漆的窗外瞟了几眼：“哎，你说沈应赐应该没看出来我骗他们的吧。我觉得我挺自然的。” “演技挺好的。”徐磊好笑地看着自家的小女人。 超市里熙熙攘攘的，人们探寻着自己想要的。 生活就像一副画，画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主角。而林歌眼里的主角永远只有一人，连时光也不能改变的沈应赐，属于她的沈应赐。此时的沈应赐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在夹杂着“苹果5元一斤”“哈密瓜现切现卖”的促销声中，他抿着嘴，旁若无人地站在一旁，仔细地挑着葡萄，比做精密的科学实验还要严谨。 沈应赐于林歌，总是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吸引力，让她总能在千万人中找到他。就像她拎着纸巾回来，一下子就在果蔬区找到了他。林歌抱着纸巾，在原地欣赏着沈应赐。 沈应赐终于找到了想要的葡萄，眼疾手快地拎起了葡萄柄到称重处包装，小心地把葡萄放到推车里。沈应赐单手推着推车，一边找寻林歌的身影。 看到沈应赐出来了，林歌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得到沈应赐的回应后赶紧往他那边走。 “林歌，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吗？一起买回去把。”沈应赐接过林歌手里的纸巾，放到推车里。 林歌弯腰翻着推车里的东西，酱油、纸巾、牛奶、洗衣液、香蕉、芒果…… “应该没什么要买的了。你呢？” “我不缺东西，那去排队结算吧。” 等林歌翻完，沈应赐牵起林歌的手，推着车向收银台走。 “233.5块。” “我来吧。”沈应赐阻止了林歌要付钱的动作，利落地把钱递给收银员。 “可是……”林歌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沈应赐扶着肩膀转身推着往外走。 “你给我一个袋子吧，看起来蛮重的。”看着沈应赐一手拿着袋子，林歌想伸手去接一个，却被沈应赐拉了回来。 “还好，不重。挺晚了，你明天要上班，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沈应赐打断了林歌的动作，岔开话题提议送她回家。 “那你累了跟我换吧。”林歌点点头，侧身对上沈应赐的眼睛弱弱地说。 车向着家的方向奔驰，行径在归家的路上。 “回去赶紧休息吧。”沈应赐提着袋子下车，站在林歌的宿舍楼下叮嘱她，“要不我还是帮你提上去吧。”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歌不甘示弱地反驳，嗔怪一样的语气听在沈应赐的耳里只觉得幸福，“你快走吧。” 说着，林歌两只手接过袋子，不耐烦似的朝沈应赐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看到袋子里还有沈应赐的东西，便故作恶声恶气地说：“喏，把你的芒果拿走。” 沈应赐惊喜地看向林歌，嘴角的笑意更甚，从袋子里分出一些芒果留给林歌。 林歌看着沈应赐脸上的笑意，暗自觉得开心，转身向宿舍走去，耳边听到沈应赐的告别。她刚快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看沈应赐，见他还站在路灯下拎着袋子冲自己笑，一冲动就把袋子放在台阶上，转身向着沈应赐奔去。 “怎么了？” 沈应赐的话音未落，林歌就猛地抱住了沈应赐，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沈应赐抬起手，摸了摸林歌的头。 “沈应赐。” “嗯？” “沈应赐。” “嗯……” “沈应赐。” “……我在。” “那什么，我就想，就想表扬你今天护花使者做得特别到位。”林歌忸怩地想了个借口，心口不一地向沈应赐解释，从沈应赐的怀里退了出来。 沈应赐欢喜地看着林歌害羞的模样，说道：“我知道。” 调侃的语气带上沈应赐隐忍的笑意，让林歌羞得转身跑进了楼里。没过多久，林歌又闷着头冲出来，拎起了忘在台阶上的袋子拐进了楼里。沈应赐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在林歌听来像影子一样紧紧地跟着自己，嘲笑着自己的傻样。 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想到自己魔怔一样地抱住沈应赐，而且最后还出了个大糗，林歌就跟烙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不时懊悔地拍了拍床板。 林歌放弃似的弹了弹身体，把自己的蠢样从脑中赶跑。思绪刚一放空，林歌又想起沈应赐那声低沉的“我在”，久久不能自已，只觉得心安。从床头摸到手机，给沈应赐发了一条短信： 有你在，真好。 050章 岁月静好，因你而美。 因为这几天的通宵赶工，出门有些迟了，林歌加快了去公司的脚步。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喂，小佳，怎么了？” 一听到手机响，林歌快速地把文件夹到右手，把手机夹在左耳和肩膀之间，右手稳稳地提着咖啡以防洒出。林歌一边飞快地绕过上林坊路上穿着黑色职业装的行人，一边向电话那端问道。 上林坊聚集着这个城市最出色的公司，笼络着这个城市最优秀的精英。有传言道，在上林坊工作的人，即使是个保洁那也是整个城市保洁的楷模，是保洁中的佼佼者。 在这里，除了面试生、旁观者，没有人会停下脚步仰望四周耸立的写字楼。因为他们已经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端，只要低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俯视整个城市。上林坊的生活常态是快速地干所有事情，不管是生理需求还是工作都必须严格地遵循时间就是金钱的铁律。 “林歌，你怎么还没到公司？老巫婆今天老早就到了，她临时通知要开早会，你赶紧的。”小佳一听到林歌接电话，就赶紧把部门的事告诉她。 “嗯，嗯。我已经在楼下了，应该来得及。”林歌应着电话里的事，飞奔着进入x公司的写字楼后，眼睁睁地看着一部电梯在自己眼前关上了门。 “好的。赶紧的哈。”小佳一听林歌快要到了，就结束了通话。 林歌和一帮同事互相打着招呼，心急地看着另一个电梯仿佛停止不动的数字显示。一等电梯缓缓地打开门，林歌就冲了进去，站在门边抽出一个拿咖啡的手指按楼层键。 电梯似乎能感知到电梯里满满当当的人，一楼一停缓慢地上升着。在林歌觉得自己即将因急得要出心脏病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叮咚”的提示音，电梯门在16层慢慢地打开。 林歌随着同事快步走出了电梯，一路跟同事点头问好，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还没走到，同事小佳就迎了上来接过林歌手中的咖啡，一边催促：“林歌，你是不是还有份报表分析没给总监啊？她已经找过你一次了。快去给她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林歌一脸悲壮地点了点头，转身朝总监办公室走去，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迟早一死”的心态敲了门。等门里传出“进来”的声音后，林歌推开门进入了总监办公室。 一身白色职业装的总监头也不抬地翻阅着文件，林歌感觉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一样，比针落有声的气氛还压抑得吓人。直到林歌站在办公桌边递上手里的文件，开口说“总监，对不起，我……” “小林，别跟我讲有的没的。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强调过时间观念，这是最基本的工作态度。不管你之前做得怎么样，再有下次就别在这干了，出去吧。”总监抬起头，一脸严肃地打断林歌的话，挥了挥文件夹让她出去。 “总监，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林歌一关上门，等着门口的小佳就凑上来关心：“没事吧？别把老巫婆的话放在心上，她有时候是挺凶的。” “嗯，我没事。”林歌转头对着小佳挤出笑脸，安慰她。 林歌一坐下就猛喝了几口咖啡，听到靠在隔板上的小佳说：“你不是不太喝咖啡，这几天睡不好？有爱情滋润的小女人。” “瞎说什么呢，我是为了赶那份报告熬了好几个通宵。”林歌咽下嘴里苦涩的咖啡，咋着嘴反驳。 “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不是有滋润是什么？啧啧，幸福的女人。”小佳一脸肯定的样子，挥手拒绝听林歌的辩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歌只能把自己好几天没跟沈应赐见面的话咽了回去，从那天晚上自己一激动抱了沈应赐，还给他发了表白一样的短信后，第二天她就羞涩地拒绝了沈应赐的约会。后来又接到了报表分析的工作，连睡觉都没时间，两个人只能电话、短信联系，而沈应赐总是贴心地定点提醒自己“早点休息”“记得吃饭”。今天，如果今天沈应赐没约自己的话，她一定去要找他。 很快，便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林歌和小佳坐在上林坊的一家餐厅里用餐。寸土尺金的上林坊有各色的美食餐厅，不仅是上林坊的自豪，也是许多人想要在上林坊工作的原因之一。 “嗷，我都好久没有在正点吃过中饭了，老巫婆今天怎么这么好，这么早就开完会放我们下来了。”小佳一脸享受地感叹，“嗯，好好吃，我还要再去拿一份排骨，你还要吗？” “不要了。我吃这些就够了。你少拿点吧，等会该吃不下了。”一听林歌不要，小佳就自动屏蔽了林歌后面的话，乐颠颠地向排骨走去。 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佳拿回的那一盘排骨、水果、大虾，林歌张了张嘴，无语地低头假装没看到，开始为自己的肚子默哀。 果不其然，小佳吃到最后就笑嘻嘻地把盘子往林歌那边推，频频对林歌一点都没气势的威胁点头示好。 “小佳，没有下次了哦，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x公司有一项午间休息1个半小时的人性化规定，鉴于时间还早，两个人又吃得太撑，小佳和林歌就挽着手在上林坊四处闲逛着。意识到她们快到苏晨工作的公司——梵星设计有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附近时，林歌刚要转身跟小佳说“去别的地方走走”的时候，她看到郑小泽穿着正装跟一群人从那个写字楼的大门出来了。 “小泽。”林歌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在郑小泽抬头寻找声音源头的时候，举手向她招了招手。 “林歌，你怎么在这？”郑小泽在看到林歌的时候，浮起笑容快步向她们走去。 “我上班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吃完饭随便走走。这是我同事小佳，她是我大学室友郑小泽。”林歌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公司，又给不认识的两人作了介绍。 “你好。” “你好。” 等小佳和郑小泽打完招呼，林歌关心地问郑小泽：“小泽，你是来这边办事吗？” “我今天是过来面试的。如果我被录取了的话，下次一起吃饭啊。”郑小泽指指身后的写字楼，跟林歌解释。 “小泽，你一定能进的，我就先欢迎你来到上林坊啦。” “借你吉言了。对了，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拜拜。” “拜拜。” 郑小泽和林歌、小佳打完招呼就分开了。 与此同时，梵星设计有限公司。 “纪凡希，你看什么呢？”苏晨拿文件夹轻轻拍了一下纪凡希的头，“看谁呢？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应。” “我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你干嘛打我啊，缺心眼。”纪凡希收回盯着走廊转角处的视线，摸摸被苏晨拍打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苏晨一眼，又退了两步拉开了跟苏晨的距离。 “你朋友？” “我还没看清呢。你，离我远点，保持五步距离。”看到苏晨又想凑过来，纪凡希一脸嫌弃的样子阻止他靠近。 “没有就没有吧。纪凡希，我发现那天喝完酒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啊。今天面试都没看到你。” “我，我才没躲着你呢，我行得正坐得直。只是想跟你保持上下级距离。” “既然那样你就跟我吃完去外面开个会吧。这是上级命令。” “哎，这么多人干嘛找我啊，你这是仗势欺人。” 苏晨好笑地听着纪凡希不停地嘀咕，把她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就抓着她的胳膊往电梯口走。 这边，林歌和小佳与郑小泽告别后，朝公司方向走了一段路。林歌突然想起要问下郑小泽什么时候有空便对小佳说道：“小佳，我想起来有点事要问下小泽，你要不先回公司吧。” “那行，你去吧，你朋友应该还没走远。” 林歌向郑小泽离开的那条路跑去，转过弯，刚想喊“小泽”，就看到震惊的一幕。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郑小泽被一个四十左右身材发福的男人拥着，那男人还亲昵地吻着郑小泽的头发。等郑小泽和男子亲热完了，低头等候在一旁的司机上前为他们打开了后座的门。郑小泽牵着男子的手，坐进了轿车内。司机一上车，那车就扬长而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尾气和楞在原地的林歌。 小泽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会和一个这么大年纪的男人扯在一起？ 半晌，林歌还觉得刚看到的几分钟是那么不可思议，手足无措地想打电话问问郑小泽，又觉得不是好时机。 林歌，眼见不一定为实，要相信小泽。下次见面再说吧。如果见面问的话，小泽一定会解释的。对对，跟小泽相处了这么久，自己应该是了解小泽的。 林歌刚想把手中的手机放进包里，就看到沈应赐的电话进来了，她稳了稳心神，吐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应赐，你今天有空吗？” “林歌，明天有空吗？你已经放了我很多天鸽子。” 一接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听到对方的问话又一齐笑出了声。 “我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真的是因为公司有任务啊。我本来还想今天跟你出去的呢，你今天有事吗？”林歌弱弱地解释，又打探地问道。 “傻瓜，我又没真的怪你。今天没什么事，不过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今天下班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那好吧。我先不跟你说了，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嗯，那明天见。” 沈应赐体贴的话，让林歌不知不觉地就被说服了。毕竟在爱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可以妥协。 生命中一直有彼此相伴，幸福得像不曾有过八年的空白与悲伤。 时光荏苒，与你相约。 051章 “看到谁你会心疼，想让他不要那么疲惫。想一起窝在沙发，看喜欢的电影，听喜欢的cd，他抬头的时候把水杯递过去。想隐藏目光，发现他的皱眉就抚平，然后对他说笑一笑嘛。想知道今天他认真吃饭了没有。想为他做每顿饭，帮他熨好每件衣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为何很久没说话。想留在身边照顾，去哪都带着，自己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看到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想起这个人。” 刚好这个人现在就在你眼前，一脸笑颜。 “林歌。”沈应赐向不远处的林歌招了招手。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啊？”林歌一路小跑过来，还在喘着气的说道。 “没有，是我来得早，等人的感觉好像还不错。”沈应赐自然而然地把林歌的包接过来提着。林歌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一个劲傻笑。 “笑什么呢？有什么开心的事要分享吗？比如你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接你吃饭。”沈应赐调侃道。 “对呀，真是羡慕我自己！”林歌满脸幸福地望着沈应赐，顺势挽着他的手。 沈应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不刺鼻也不突兀，像是蒲公英一样轻盈地扑过来，让林歌着迷。就算在过去的八年间，林歌遇见了很多男生，他们有些很清秀，有些很干净，还有一些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但林歌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人的嗅觉对事物的记忆甚至远远超过了视觉、触觉，以及听觉，让人匪夷所思。 “今天想吃什么呢？”沈应赐问道。 “被老巫婆折磨了一个早上，现在特别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林歌一脸委屈。 “瞧你那点出息。”沈应赐笑着摇摇头牵着旁边的吃货走进一家小餐馆。 坐在餐馆里，林歌点完单后，沈应赐和服务员加了一句：“记得她那碗不要放葱花。” “真是个贴心的男朋友。”服务员笑了笑。 林歌顿时就脸红了。 等了一会，牛肉面终于上来了。林歌开始狼吞虎咽，一点淑女样子也没有。对面的沈应赐叹了口气：“你几天没饭吃了吗？又不是“最后的晚餐”，吃慢点啊别噎着。” 林歌差点没把嘴里的喷出来：“你不知道什么叫化悲愤为食欲吗？待会回去又要继续面对老巫婆，整个人都开心不起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自己啊，你男朋友帅气多金，要养活你还是没有问题的。”沈应赐一副相信我的样子。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贴上靠男人的标签。姐姐可是智慧与美貌并重的有志青年。”林歌话音刚落，沈应赐嗤笑一声：“有痣我知道，但是……智慧与美貌何以见得？” “沈！应！赐！” 餐馆里被沈应赐的求饶声充斥着。 吃过饭后，告别了沈应赐，林歌又老老实实地滚回x公司上班。 “嘿，林歌。”林歌闻声转过头。 “我的天啊，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林歌的惊呼让小佳忍不住皱了皱眉，也让林歌一时之间有些难堪。 “当然不比你有爱情滋润这么朝气蓬勃啦！”小佳揉了揉因为哭太多而肿起来的眼睛。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小佳调侃自己的恋情，但每次听小佳这么说，林歌心里还是会有一点暗喜。 “失恋了！”小佳淡淡回应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诶哟，谁失恋都不能是咱们公司的霸王花失恋啊！”说这句话的是坐在小佳对桌的老王。他可是这间公司的好男人代表，典型的怕老婆。老王的恋爱理论是：不管女朋友说什么都不能顶嘴，小不忍则乱大谋。发生任何争执女朋友的话永远是对的，必须主动认错。以女朋友的标准为标准，以女朋友的感受为感受。关于这一点，我们女同胞们还是很认同的。 “管好你自己！”林歌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佳这么大声的说话，有些被吓到。老王也知趣的闭了嘴。 “不要紧吧？”林歌拍拍她的肩膀。 “不就失个恋吗，有什么大不了啊。大哭一顿后就会彻底醒悟了。合则来，不合则散。我事情多着呢，还要每天想着怎么和老巫婆作战。分手了好啊，是时候找个下家了。” 小佳她是活得很明白的女孩子，她永远坚信下一个一定比现在这个优秀100倍。她身上总有一种气定神闲的力量。她也怀疑过林歌是不是脑子有洞，要不就是有做活寡妇的潜力。居然可以守着寂寞等了沈应赐八年。“等他只是我的消遣方式而已。”林歌当初这苍白的解释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所以她常常叮嘱林歌：“一个女人，如果自己不对自己狠，就会有男人来对你狠。” 为此，林歌一点也不担心小佳会走不出失恋的阴影。反倒是自己，等了沈应赐八年，这八年来，离林歌最远的是他，离林歌最近的也是他。为他辛苦为他甜。有一句话说的对，既然选择了我们选择的，便将承担我们所承担的。还好现在他回来了，自己的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想到这，林歌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此时，沈应赐正拿着单反为面前的模特拍写真。用林歌的话来说，摄影师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咸鸭蛋。因为摄影师的装备花销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不仅可以在闲暇的时光里拍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时还有不菲的收入。 已被沈应赐调成静音的手机在一旁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他按了最后一下快门：“ok！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镜头。”于是匆忙拿来手机，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林歌。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听你的声音。”沈应赐笑了笑直接拨通了林歌的电话。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手机铃声响了，林歌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干嘛！” “听说你想我？”沈应赐温柔的问。 “听谁说的！”想到之前有给沈应赐发了不像平常自己会发的短信，林歌不禁脸红于是马上否认，“我一定是被鬼附体了。” “哈哈，那一定是一只可爱的鬼。”沈应赐就知道林歌会否认，他太了解她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林歌，那一定是沈应赐。 简单的调侃几句后，林歌一脸甜蜜地挂了电话。 爱情有多重要？爱情比不过你在下着滂沱大雨时能够坐在其内的保时捷，爱情也比不过在房价以骇人速度上涨时给你的一套小居室。爱情的力量太单薄了，它甚至比不过在你饥肠辘辘时一桌的美味佳肴。这么看来爱情在现实面前显得无足轻重。但是，如果这个人对你来说就是一个世界，你是不是也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只为成为他的百分百恋人。 052章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重大的转折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踌躇犹豫，生怕行差踏错，因为你走出了这一步之后，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别的路上有些什么样的风景。 忙了几天，林歌终于想起来，上次要约郑小泽逛街。还有自己对小泽的疑惑，关于那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发福的男人。于是林歌拨通了郑小泽的电话：“小泽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来叙叙旧呗，有点想你了。” “哟，被幸福裹着连喘气都没有机会的女人居然说想我？”电话那头的郑小泽打趣地说。 “雨露匀沾懂不懂。”林歌一本正经地解释，郑小泽说不过林歌，最后约了时间就把电话挂了。 沈应赐的手机闪了一下，上面显示来自沐笙的未读短信：“应赐哥哥，回国了也不约我，是不是忘记沐笙了？” 沈应赐抽出正在给图片调色的手飞速地在手机键盘上打出：“最近忙着约会，不好意思，晚上请你吃饭作为补偿。” 过了几秒后收到沐笙的回复:“这还差不多。”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歌疲乏得没有一点力气，她把车窗全部降下来，想靠着吹风让自己清醒一点，听着沈应赐给沐笙打电话：“我快到了，你先进去等我。”电话挂了以后沈应赐瞥了一眼林歌：“很累吗？怎么像只没力气的小猫啊。” “很累啊，活着太不容易了，还被人超额剥削劳动力。”林歌用哭腔回答。 “所以现在带你去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你呀。”沈应赐知道，一说到吃的，林歌会两眼放光。果然。 “那你还不快点开，我的美食已经迫不及待要被我吃掉了。” 餐厅内，沐笙一席白裙，端庄地坐着等着她的应赐哥哥。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心，在看到沈应赐身后走出来的林歌时，变得死寂。原本沐笙脸上的笑容也被僵在了空气中，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应赐哥哥，你没和我说林歌姐姐也要来呀，我都没有准备……” “她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来蹭饭的。”沈应赐绅士地为林歌拉开椅子。 “好久不见，沐笙。”林歌看得出来沐笙的失落，毕竟大家都是女人。 “好久不见呀，林歌姐姐，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不用客气，我想这是人的本能，更何况你还是应赐哥哥心爱的女人。”沐笙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神情望着沈应赐。是苦涩吗？也许任何两个人之间，都有一个所谓的安全距离，无论你们曾经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有时候□□相对还不如知而不言。 林歌印象中的沐笙，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虽然是富家女，但从来没有刻意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过，就像是白纸一般干净纯洁。多年后，林歌问起沈应赐当初为什么没有想过和沐笙在一起时，沈应赐是这么说的：“因为她太好了，我觉得谁都配不上她。” 当服务员递过菜单后，沈应赐根本没给林歌点菜的机会，他一个人对着菜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这些。” 林歌不开心地抱怨：“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想吃什么吗？” “我点的全是最好吃的。”沈应赐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一旁的沐笙看了都显得自己有些多余：“林歌姐姐真幸福。”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神色都极为尴尬。林歌低头用手掐了一下沈应赐的大腿，想暗示他，沐笙在这，收敛点。没想到沈应赐顺势接话：“我也觉得你很幸福。” 一顿饭吃得林歌都快虚脱了，沈应赐先把沐笙送回了家，车里的林歌躺着副驾驶上睡着了。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这时，林歌的手机铃声不知趣地响了，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伸手还摸到了自己脸颊上睡着时留下的口水。怕沈应赐发现，她赶紧接起电话：“喂，徐老板找我有何贵干呀？” “林歌啊，我和我媳妇正在ktv包厢里呢，你现在有空吗？赶紧来救场！”徐磊已经被陈贝的鬼哭狼嚎折磨得怕了，听到林歌接了电话，赶紧拉救命草。 “哈哈，好啊，等着我们去拯救你。”林歌想到陈贝的歌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沈应赐不解。 “是徐磊，他们在唱歌，喊我们去救场呢！”林歌打了一个呵欠。 “你都这么累了啊，我想你早点回去休息。”沈应赐认真地说。 “别啊，我刚刚已经睡过了，现在精神得很，一点都不累。”林歌小心翼翼地用手推了推沈应赐。 沈应赐拿林歌没辙，只能服软：“好吧。” 包厢里，陈贝正在飙高音，信乐团那首出了名的《死了都要爱》。徐磊俨然一副正在坐过山车般狰狞的表情，见林歌和沈应赐进来，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你们终于来了，快点歌！”一边夺过陈贝的麦克风：“亲爱的，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下，让林歌他们唱。” “林歌，想死你了。”陈贝先是给了林歌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踹了一脚徐磊，“是不是嫌老娘唱歌不好听。” 徐磊一脸委屈：“不敢不敢，唱歌当然我媳妇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啊。” 就在大家欢声笑语的同时，沈应赐的手机响了几下又陷入安静状态。喝了一些酒后他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发现了沐笙的未读短信：“应赐哥哥，我们去澳大利亚滑雪吧，机票我都买好了。” “不了，林歌脑子不好，需要照顾。”点了发送，沈应赐合上手机，把一旁的林歌拉过来，然后顺势趴在了林歌的腿上：“别动，我躺一会儿。” 林歌想骂他的话都到了嘴边，却什么也没说，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应赐。不可否认，他是那样的吸引人，仿佛暗夜里唯一的一簇光源。 “还是第一次被应赐哥哥拒绝呢。”沐笙拿着手机，看着那条显示已读信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曾经所有的感情，就这样被遗忘掉了，就像战场上森森的白骨被沙尘掩埋，谁还会记得那些虽不荡气回肠却也刻骨铭心的回忆呢？ 生活中总是充满这样，那样难以预计的变故。电视上除了夸大其实的广告和百般无聊的综艺节目，就只剩婆媳大战的苦情剧了吧。沈应赐一边不停换台，一边打开电脑准备修图。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驻澳大利亚中国大使馆发来紧急报道，已证实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发生雪崩。目前伤亡情况未知，我们会随时关注进一步的消息……” 新闻的背景里人声鼎沸嘈杂，救护车与警车的呼啸，天空一声接着一声的闷雷……沈应赐只觉得脑袋里似乎有无数金属嗡嗡作响，用剧烈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拨通了沐笙的电话，对方却是那个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相同一句话让人手无足措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053章 等待太久得来的东西，多半已经不是当初自己想要的样子了。世上最珍贵的不是永远得不到或已经得到的，而是得到却可能随时流失的东西。 在这个即将入秋的日子，在沈应赐得知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发生雪崩消息的前一天，在大家都还在为自己的小生活忙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命运齿轮的转动下一点点滋长。 按着之前约好的时间，林歌决定跟郑小泽趁着这个秋季上新的大好时机去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被老巫婆折磨地疲惫不堪的身体。 万达广场1号门门口。 “小泽！这儿。”林歌看着远处向自己走来的袅娜聘婷的女子。 “你倒是来的早哦，也舍得这么早丢下某人。”郑小泽打趣道。 “他们这么说就算了，连你也向着他们。”林歌佯装着不高兴，拉着郑小泽向各大商场奔去，“走啦，这么美好的时光可不能辜负，我可是难得出来一次，还不赶紧放松放松自己啊。放开手脚买吧！” 因为之前跟纪凡希在烧烤摊吃烧烤喝啤酒的共同经历，苏晨跟纪凡希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而且最近苏大总监好像在刻意地“培养”她。这不，大中午的也不肯放过她，拉着她到公司的销售门店进行巡视。 刚到店门口，就遇见了林歌与郑小泽这对满载而归的逛街二人组。 “林歌，今儿怎么这么有兴致来逛街啊？”苏晨望着兴奋的林歌嘴角也跟着不自觉上扬。，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你快乐我就快乐”吧。 “许久不见我们的小泽大美女，我不得宠幸宠幸她呀！”林歌略带挑逗的望着郑小泽回答，两人一起向苏晨他们走去。 跟在苏晨边上的纪凡希，看着另一位妆容精致靓丽的美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苏晨，最近行情不错哦，美女陪伴在侧，日子应该很逍遥吧！快来引见引见！”郑小泽揶揄道。 “没有的事儿。”苏晨急忙解释，“这是我们公司的美女设计师——纪凡希，纪大小姐。这是林歌，你应该知道。至于这位么，就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女神郑小泽，她是……” “等等……郑小泽？是不是去了英国格林西斯学院就读过？她可是……”纪凡希看着郑小泽微变的脸上就知道她猜对了。 “额……那个……林歌，我忽然有点不舒服，我想先走了。” 郑小泽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而这段被郑小泽急忙打断的话，引起了苏晨的注意和思考，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呢？毕竟跟郑小泽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对她不是那么知根知底，她会伤害林歌吗？苏晨不禁担忧了起来。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林歌连珠炮似的问题接连而至，问的郑小泽连连摇头。 “没事，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而已，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郑小泽忙答道。 “那好吧。反正逛得差不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送你吧。” 郑小泽微微点头，准备跟林歌一起告辞。 “林歌，你们两个女生也不太方便，正好我有车，我送你们回去！”苏晨担心道。 “那怎么好意思。何况你还有工作，不能耽误你。”林歌婉拒道。 “纪大设计师，麻烦你先去门店看看，回去公司我们再讨论有关新品设计的问题。这边就麻烦你了。”苏晨跟纪凡希吩咐道。 “好。”纪凡希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身影，摇头叹息着。诶……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的苏大总监，看到林歌哦，腿都软的走不动路了。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纪凡希脑海里。难道他们不知道郑小泽的故事？纪凡希边想着，边往店里走去。毕竟工作要紧，她可不能被苏大总监看扁，更不能被自己老爸看扁。暗自为自己鼓气继续忙碌了起来。 公路上车流奔流不息，车内林歌看着郑小泽泛白的脸色，十分担心，催促苏晨速度再快一点。而且，她也有很多疑问想问问郑小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一路无话，只有林歌不断安慰郑小泽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到了郑小泽所住的公寓。 因为苏晨还有公事要处理，嘱咐了林歌几句便走了。这正好给了林歌跟郑小泽独处的机会。 “小泽，那天我们一起吃完饭你先走了，我看到你……” “林歌，我胃有些不舒服，你帮我倒杯开水，好吗？”郑小泽刚扶着沙发坐下，听到林歌还未问完的话，急忙打断，似乎是想隐瞒什么。 林歌看着郑小泽依然苍白的脸，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想着等合适的时候再问她。于是边往厨房边回道：“好。小泽，你身体不舒服，要不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我再给你熬点粥。” “林歌，麻烦你了。”这时的郑小泽忽然感到腹部有微微的坠痛感，但是也没在意，想着可能是吃坏了肚子，换了身衣服就去床上躺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腹越来越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冒出来，她想喊林歌的名字，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最后靠着仅有的意识，抓着床头柜，爬了起来。但是脚刚踩到地上，就感觉到一阵晕眩，眼前便一片漆黑，身子瘫软下来。这可吓坏了刚端着热水走进来的林歌，林歌手足无措地看着郑小泽晕倒在地上。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忙地拿起电话打给了沈应赐。 “喂，应赐，小泽晕倒了，该怎么办？” 沈应赐听到林歌颤抖的声音，一阵担忧：“你别害怕，先冷静下来，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好好好。我听你的，你快点来。” 十分钟后，沈应赐来到了郑小泽的家里，抱着郑小泽，林歌拿件衣服给郑小泽挡上，便抱上了车，向市立医院长驱直入。 054章 纪凡希看到苏晨回了公司，便抱着文件来到他办公室。 “哟！我们苏大总监做完护花使者回来了啊？”纪凡希看着苏晨意犹未尽的表情。 “废话这么多，工作都做完了？”苏晨一脸的不满。 “哎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别这样啊，苏大总监，咱们有话好好说。”纪凡希笑嘻嘻地看着苏晨。 “有什么话赶紧说，你不知道浪费他人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吗？”苏晨送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饭后也要有谈资的嘛！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跟那个郑小泽很熟吗？”纪凡希好奇满满。 “也没有很熟，她是林歌大学的室友，不过大二暑假就出国了，好像家里还挺有钱的。怎么了？刚刚在商场，看你像是有话要说。”苏晨注视着纪凡希，示意她继续说。 “那就难怪了。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她的故事呗。”纪凡希笑了笑坐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长篇大论。 “郑小泽原来是名门闺秀，她父亲是某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因为赌博成性，所以挪用了公司的资金。本来买通各个环节的人员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记得是10年的时候，被公司某一次私下查账给查到了，吃了官司。房子被查封，名下所有的资产来填补亏空。所以一夜之间，就从上流社会变成了社会底层，从此消失在上流社会圈。不过我好像听说，他们一家为了躲债，他爸被人打残了腿，靠她母亲一个人做家政维持一个家庭的生计。两年前，她转来我们学校，半年后，又转来我们系。后来听说她被人包养了，可能是因为生活拮据，毕竟她家里还有个弟弟。我当时没注意，但是在一次舞会上，我听到对方介绍她的名字，再加上之前听到的闲言碎语，便留心注意。随后就看到她亲昵地挽着一个四十岁左右大叔的胳膊，两人之间说起话来非常热情、熟络，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也知道，名流圈就这么大，谁家有点八卦的事，大家都知道，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你们在国内，不知道也正常。” 苏晨听完有了大概的了解，更加担心林歌，便打了个电话。 “喂，林歌，你那边怎么样了？” “小泽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晕倒，现在在市立医院的急诊室。” “好，我马上过来。”苏晨边说边拿着衣服冲出办公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怎么这么急？” “郑小泽进医院了。”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纪凡希也跟着苏晨出了大楼。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林歌原本紧张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没事的，别紧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沈应赐在旁边不停地安慰。 看着手术室的灯暗下，医生走出手术室，林歌迫不及待地跑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她有事吗？” “没什么大碍，让护士们把她送到病房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 此时，郑小泽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郑小姐，今天老地方见吗？” 林歌听到这话，内心不禁一颤，突然想到什么，便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小泽，我是她的朋友。她今天晕倒了，现在在市立医院，现在还在昏迷，你要来看看吗？” “她晕倒了？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来。” 接完电话，沈应赐牵着林歌往办公室走去。 “医生，不好意思，我们是郑小泽的朋友。” “哦，就是刚刚那个送急诊的女生是吧？”医生翻着病历，“她是急性胃炎导致的胃出血，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尤其是饮食方面一定要规律。等过几天出了院，你们要多叮嘱她按时吃药，定期来医院检查。” 听了医生的这一番话，林歌的心定了下来，但又为小泽的身体感到担忧。 林歌和沈应赐走出医生办公室，这时，苏晨和纪凡希刚好赶来，他们打完招呼便一同往郑小泽的病房走去。刚进门，便看到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向这边走来。 “请问你是……？”林歌问道。这个不是那天我看到来接小泽的大叔吗？难道刚才打电话的是他。 “你好，我是郑小泽的朋友，免贵姓周。刚刚给你通过电话的。”男子面上似乎有些着急。 “你是小泽的朋友？我怎么没听小泽提起过，你们是在……” “林歌，你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跟你说。”苏晨忙打断林歌的话，并用眼神示意她出来。 林歌看着苏晨一脸认真的样子，给了沈应赐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苏晨还有纪凡希走到楼梯口。 而病房内，沈应赐将郑小泽的病情一一讲给了那个中年男子。 “林歌，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苏晨一脸正经地看着林歌。林歌被这样的苏晨吓到了，迟疑地点点头。 “可能……郑小泽没有你心目中的那么好，她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在骗你，包括她的出国……”苏晨看着眼前这个弱小的女生，说着便顿了顿，还是不忍心告诉他这么残酷的事实。 “哎呀，苏晨你太墨迹了！”纪凡希看不惯说话如此慢吞吞的苏晨，便抢过苏晨的话语权讲了起来：“林歌，我们不想伤害你，但是也不想看你继续被骗。其实，郑小泽她……” 说着，纪凡希便将之前告诉苏晨的事情，再次讲给了林歌。 林歌想起，小泽以前说过她的家世。她记得有一次寝室夜谈，小泽谈起她家里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她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父母独宠弟弟，对她并不上心。为了能获得父母的关注，她从小就非常刻苦努力，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精通日语和英语。虽然做到了这些，但她依然觉得不够，她想让自己更优秀，便练起了小提琴。郑小泽人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又会小提琴，既是学霸又是女神级别的人物，本来在学校很受欢迎，但因家庭原因，在学校很少说话，于是大家总是对她敬而远之，看她的眼神也并不亲近，久而久之，她便孤身一人，没有要好的朋友。直到来了大学，她才体验到有朋友的快乐，渐渐与身边的人亲近。 在林歌看来，小泽一直是个努力上进，有才气与才情的女生。而对于小泽喜欢欧阳青，她一直觉得是出于小泽家庭的原因，从小缺乏关爱，而迷恋这种能够被人爱，又自由的感觉。 当林歌听完纪凡希的话，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虽说眼见为实，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相信，她所认识的小泽会做出这些事情，同时又为遭遇如此家庭变故的小泽感到担忧与心疼。 小泽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中年男子到底是谁？他们的关系真的如同纪凡希所说的那样？ 林歌突然很想进去好好地问一问郑小泽，却又害怕听到同样的答案。 这一切如同一张巨大的织网，笼罩着，难以挣脱。 055章 “滴答，滴答……”，安静的病房里最嘈杂的就是输点滴的声音了。 郑小泽苍白的脸庞映着洁白的床单，让人窒息。如果不是她似有若无的呼吸，都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死了……”林歌脑子里一阵激灵，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床“嘎吱，嘎吱”的响了两声，坐在床沿上的林歌紧张的盯着床头，生怕惊醒此刻沉睡的郑小泽。好在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 时间在走，点滴在滴，小泽在睡。 “要是这一切都能这样维持下去，那该多好。”林歌暗自思忖，刚刚纪凡希一段爆炸性的话语，到现在还在林歌脑中来回的冲撞，碾压，想得脑仁生生的疼。 林歌是个简单的女生，这么多的事情以她单纯的脑袋真的无法去承受，即使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小泽，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林歌苦笑着，“我以为那已经是我所发现的最深的秘密了。”思绪一下子跳回了过去，是跳，心惊肉跳的跳。 10年的秋天，被酷暑炙烤了一季的人儿，忍耐着，忍耐着，终于等到凉风下肆意挥洒着自己青春的时刻。少了夏日荷尔蒙分泌过盛的热血，不热的天气，又蓝又高的天空，爱情就像酿酒一般，缓慢的进行着化学反应，融合，发酵，升温，升压，还不时的流出涩涩的香味，是的，还不够醇，还不够烈。 “好啊，你欧阳青，藏得这么深，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话语间两只枕头“倏”的一声砸在了欧阳青的头上。 “我错啦，我错啦。”欧阳青哀嚎着，可满脸的喜悦确实挡不住的，平日里眉宇间的英气，此刻也化成一派柔和的模样，妩媚动人。 “求饶？哼！你以为这关这么好过吗？林歌，上靠枕！”陈贝女汉子般的气势一直是那么十足，涨红了脸，却从来不是因为害羞。林歌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靠枕却只能以抛物线的姿态落在了欧阳青的床沿，毫无杀伤力可言。 “我……”林歌话音未起却已结束。 “看我男友力爆棚！”欧阳青拿着靠枕掷了出去，“唰”的一声，像撕裂了空气，林歌瞬间瘫倒在床里。 “你敢欺负我林歌，看我……” “啊啊啊啊……” 一个下午了，陈贝和欧阳青两个人还没分出胜负，而林歌安静的躺在床里，阳光好的刺眼，即使已经拉紧了窗帘却还是让人炫目，不经闭起了双眼。突然，身体像触电一般猛地坐起，眼睛瞪大了看着郑小泽的床位。原来，小泽也在，一直都在。 “为什么刚刚那么欢乐的情节里一直都没出现她呢，好奇怪。”林歌纳闷着，看着小泽一脸的安静，好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小泽？小泽？！郑！小！泽！” “啊！怎么了？”郑小泽颤抖的声音让宿舍安静了下来，她的眉峰起伏着，有些惊恐，有些尴尬的表情强扭在脸上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你在干嘛呢？半天都没应。”林歌略带疑问地说。 “噢，没啥，我……我就在发呆。”接着，宿舍开始变得寂静起来，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心思。 “小泽你有喜欢的男生吗？你看欧阳这么铁的性格都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你怎么还不行动啊？”陈贝大大咧咧的性格总是藏不住心中的困惑。 沉默。 还是沉默。 沉默像是生了根。 林歌敏感的心思总是能捕捉到一些旁人无法注意的细节。“似乎小泽不太开心呢，今天欧阳脱单这么开心的事她都毫不关心，甚至感觉有些生气？”林歌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她越想越觉得离谱，“说不定她只是怕欧阳有了男友后没时间陪她吧？嗯！一定是这样，以后我和陈贝就多陪陪她吧，她一个人也实在不容易。”想到这儿林歌暗自傻笑起来，是啊，傻姑娘总是这么单纯又美好的期待着每一件事。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话剧社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陈贝总是那么积极，没日没夜的参加着训练，相比之下林歌则似乎少了很多精神头，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隐隐的刺激着她。 是沈应赐吗？好像不是，虽然都有关注他的动态，可是他的不存在，似乎也一直很让人安心，至少不用再经历莫名其妙的离开。 “那会是什么？脑袋好大！！！”林歌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发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唉，算了，不想了，陈贝去排练了，欧阳回家去了，小泽……” 一个激灵似乎打醒了林歌，原来是小泽，对，一直感觉小泽最近很不对劲。拎着晚饭的林歌加快了步伐，“如果不出意外，小泽现在应该在宿舍”。有些时候，莫名的担心总是吓唬着自己，可是，有的时候担心又总是那么凑巧地发生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寝室的楼道里回响着，就像没来由的洪水席卷着一切，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林歌的胸口翻涌着，可是真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慢了下了，似乎有什么不对？ “张健，张健，你离开欧阳吧！” “我说不出为什么，但请你离开她吧！” “呜……呜呜……” 屋里郑小泽断断续续的哭声吓坏了林歌，慌乱的手，连钥匙都插不进锁口，越是急，越是抖得厉害。 “吱呀”一声门开了。 “林歌你回来啦？”郑小泽标志性的嗓音，除了好听，还有些许慌张。林歌注视着小泽，而小泽却故意回避着眼神的交汇，可是她睫毛上湿润的痕迹出卖了她。 “你……？” “啊，我没事，林歌，真的！”郑小泽此刻的话语与表情像极了一座冰山，光彩夺目却又把人拒之千里。 林歌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只能回到自己的桌子上默默地吃着晚饭，可是刚刚耳畔小泽的哭喊却挥之不去。有时候，梦境真的会与现实重叠。 “为什么小泽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让张健离开欧阳？”困惑就像梦境中解不开的梦魇，让人沉迷又让人不安。 宿舍里安静的可怕，空气里弥漫着尴尬，林歌觉得压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小泽说话。 闷，喘，静止。这一系列的感觉让林歌想逃离，或许……“对了，找陈贝吧，让她早点回来。”林歌暗自思忖，顺手拿起了自己的诺基亚，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亮，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日没有给这小板砖充电了，即使超长待机也经不起这么久的消耗呀，无奈地给手机插上了充电线，然后转身对着小泽。 “小泽，那个……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给陈贝，我手机没电了。”说完这段话，林歌自己都后悔了，颤颤巍巍的嗓音听起来怪怪的。 “恩，好。没……没问题。”郑小泽也是略显尴尬。接过郑小泽的4，说实话，这么高端的机子林歌也是没怎么见识过，好不容易打开了通话界面，映入眼帘的是“爱欧阳青”（一直是从a开始排序通讯录），a开头的爱让原本是o的欧阳青一下子跳在了所有名字的前面，而自己和陈贝的名字却一直是排在l和c，林歌的眉头微微一怔，一股异样的情绪从眉头蔓延开来，但是她还是很快的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快速地找到了陈贝并拨通了号码。 “喂，小贝，我是林歌。你快回来了吗？喂？” “什么？我这里还在排练，等会再说！”话筒那边吵杂的声音夹杂着陈贝不清楚的声音一下子弹飞了林歌，林歌怅然地挂了电话。 有些失落，又有些不悦，关于小泽。 “为什么只有欧阳青前面有‘爱’，而我和陈贝却没有？”但林歌转念一想，“也对，我和陈贝从高中一直就是闺蜜，在这个宿舍，我和陈贝的关系总是比她俩好，也难怪她这么重视欧阳青。只是，这个‘爱’字着实让人有点费解。而且刚刚郑小泽和张健那通电话真的很不正常，莫非她俩有事瞒着我们？” 小女生的思绪一旦打开就像拉不住的野马，越想越离奇，越想越迷糊。手机还给郑小泽后，林歌头痛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在硬生生的扯着自己的脑子，太多困惑，太多不解。她早早地爬上了床，还没等到陈贝回来，就已经昏睡过去了，光怪陆离的梦境，变幻莫测的人物，穿插着行进着，这注定是一个梦境与现实重叠的夜晚。而林歌对于郑小泽的困惑也像一颗种子悄悄的存在了，发芽，生根，扎牢，破土。 056章 对于小泽的困惑，林歌将其深藏在心里，对别人只字不提。那一晚陈贝的忙碌让当时的林歌无处倾诉，林歌想了想，索性就将这份困惑收起。可见即使是闺蜜，也并不是无话不说，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关于你身边的他或者她。而此刻的林歌，殊不知不久后她会庆幸自己所发现的一切，也幸好只有自己知道。 10年的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在中国市场非常流行，可是因特网却已经在国内流行了很久，人们对于新鲜的知识，对于外面的世界十分渴望。于是那个时候要是能拥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是十分引人羡慕的。 w大学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想法，在整个大一都安排了早读和晚自修，并且建议学生不要带电脑上学。然而也仅仅是建议，终归有一些学生是离不开电脑的，比如欧阳青，比如郑小泽。而林歌和陈贝却是十分遵守学校的规定，所以到了大二，她俩习惯性的也没带。 然而有时候太过听话确实不是件好事。最直接的就是，课外的生活虽然丰富，但是在宿舍里总归会无聊，尤其是看到别人在追某个新剧的时候，自己却插不上话，即使厚着脸皮与别人一起看，也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对方不想看了，自己也只能悻悻地离开，不知道下次看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新的课改注定着新时代已经来临，老师们已经开始在网上布置一些作业，这可苦了林歌与陈贝。 “小泽，你电脑借我做一下作业吧，就一会。”林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小泽，虽然之前的一些梗一直卡在心里，但是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她也不敢随意猜测。然而过去的种种，像肥料一样滋养着心里的种子，快了，近了，就要破土而出了。 “好的啊，你就在我这里做吧，正好我要去洗些衣服。”郑小泽永远被一种女神的光环包围着，温柔，知性，除了那一天的郑小泽。 话语间郑小泽已经抱着几件衣服进了洗漱间，林歌也赶忙坐上了郑小泽的位置，慢慢地打开了电脑，虽说不常用，但是新的科技却总是让人很容易接受，那个时候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吧，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林歌双击打开了百度浏览器，当鼠标移动到搜索栏自动弹出搜索记录时，一切都静止了，激光鼠标下的红灯也兀的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发生。林歌的手颤抖着，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密密地起了一层手汗，黏在鼠标上，怎么都挪不开，屏幕上显眼的几行字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林歌的大脑，瞳孔蓦地缩小，但眼珠却微微地转动着，这是人最聚精会神时的反应。 “女生喜欢女生正常吗？” “女同性恋两人在一起会不会有病？” “喜欢上自己的室友该怎么办？” …… 一系列敏感异常的字眼出现在了历史搜索记录中，林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在10年，同性恋这样的话题即使再前卫再开放，依然非常隐晦，更何况n市这一个海滨小城。林歌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她缓过神来关掉了浏览器，又再次打开了，这一次，总没错吧，同样的话题出现在搜索栏里，她甚至连点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噌”的一下，羞红色挂上了脸颊，随即而来的焦虑也写在了脸上。 困惑滋养下种子终于破土，裂开的一条缝就生生的刻在了林歌的心上，这不是伤，不是恨，甚至不是任何形式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秘密，长在心里，随着心脏跳动而存活，也随着心跳停止而掩藏。 “之前欧阳脱单小泽这么难过，还打电话求张健和欧阳分开以及那个‘爱欧阳青’的备注”，这一切的困惑此刻都鲜活起来，与眼前的这一幕相交织、联系。 “小泽喜欢室友，难道是欧阳青了？！”林歌简单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答案总会不期而至，就在你不经意的瞬间。 “小泽喜欢欧阳青？” “小泽有同性恋倾向？” 林歌被自己的想法懵住了，自己认识许久的室友居然喜欢另一个室友，这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讯息。她心里澎湃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她想找人倾诉，她觉得此刻心里就像一锅滚开的粥，再不熄火就要沸腾而出了。 陈贝不在宿舍，欧阳青正在床上看着美剧，这一切都不合时宜，没办法林歌只能自己默默地消化。渐渐的，她平息下来。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这消息是把开刃的剑，永远说不得，即使是陈贝。 匆忙地处理完电脑作业，林歌关闭了浏览器，假装淡定地离开了郑小泽的座位，异样的情绪必然会滋生，只是要怎样才能控制住这种情绪，林歌很是无奈。 而郑小泽，似乎也已感受到林歌情绪的转变。这秘密大概是守不住了吧，只是她并不确定林歌知道了多少，但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欧阳青知道。 当林歌再次从寝室外回来时，郑小泽已不在寝室。 她发现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拜托，林歌！不要说，好吗？ 略带颤抖的字迹，仿佛在描绘这纸条主人同样颤抖的心。 林歌轻抚着纸条，是小泽的字。她从抽屉中取出日记本，将纸条放入，微微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地回答“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吓得林歌“噌”的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也许还没回过神，一切都太逼真，10年的那个秋天真的印象深刻。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林歌往后直退了两步才站住。 “你是谁？！” “小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周先生，咱刚见过。”中年男人也是一脸困惑。 10年到13年的路，想要回去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但是想要走出来，却可能真的要很久，很久。 陆续走进来的苏晨，纪凡希，还有沈应赐，让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对，真的有沈应赐，林歌摇了摇脖子，才算长呼了一口气。此时的郑小泽依旧昏昏沉沉，周先生则站在床沿望着她。沈应赐缓缓走来，此时的林歌依旧有些迷糊，像极了大病初愈的人儿，一下子靠在了沈应赐的肩膀上。是啊，她太累了，背负着这个秘密，太久了。 “嗡嗡嗡……” 林歌从口袋中拿出震动的手机，她一看，原来是妈妈的电话。林歌走出小泽的病房，来到走廊的窗口处，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小歌，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感冒？” 蓦地，一股酸意一瞬间蹿到了鼻头。 “妈，我挺好的。” “腿还疼吗？我记得上次医生说过，两个月后要去医院再做检查。” 海滨城市的湿冷总是让人痛苦，虽说是即将入秋的天气，但n市终年存在的妖风早已夹杂着些许冷意。林歌揉了揉腿，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祟，腿竟真的有点隐隐作痛。 “还好啦……妈，你和爸的身体怎么样？” “我们俩当然没事，倒是你这记性肯定把复查给忘了！我算算日子今天差不多，我和你爸已经到n市了，你爸在开车。你现在在哪？我们来接你顺带去医院！” “你们来n市啦？怎么都不跟我提前说声，我都没准备！” “我们来回这么方便，要准备什么？” 林歌听罢不禁笑了，“妈，你们直接开来医院吧，我朋友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刚好陪她在医院呢，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林歌挂了电话，转身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应赐。 “心情这么好，是谁打来的电话呀？” “是我妈，她说她和我爸在来医院的路上，要拉着我去检查腿。” “说起来，是到了要检查腿的时间，我陪你一起去。还有，苏晨和纪凡希先走了，那位周先生说会找人来照顾郑小泽，让我们不要担心。” “好。对了，我记得你今天还有拍摄工作呀，要你先去吧，一会我爸妈在，不会有啥事的！” “你爸妈在，我先打个招呼再走吧！” “下次还有机会见的嘛，你工作重要，赶紧先去吧，今天耽误了你好多时间。” 沈应赐见拗不过林歌，便叮嘱林歌，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给他打电话，随后便离开医院。 没过多久，林歌的爸妈便到了医院，他们来到骨科，林歌见到的刚好是当时的主治医生，虽然她昏迷中并不记得什么，但是医生一看病例就想起了那个熊猫血的女孩，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真是有惊无险。 “小姑娘，是你啊，前阵子就是你遇到车祸急需熊猫血！当时要不是另外一个小姑娘来得及时，你可就危险了。” 林振南一脸感激地和医生唠了起来，随手翻起了女儿的病例和治疗手续单，突然，林振南的手颤抖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名字刺入了他的眼睛“沐笙”。他丝毫掩饰不住自己惊讶的神情。 “你女儿这腿啊，没啥太大问题，天凉了可能会有些疼，我开两贴药，每日敷一片，不要停，连续一周就没有问题了。” “啊……嗯，好好好，谢谢医生”。 “爸，你怎么结巴了啊？看到我没事太高兴了对不对？”林歌打趣道。 “啊，哦……对对对，哈哈哈。”林振南随即背过身去长呼了一口气。 057章 夏末的夜晚透着一丝丝的凉意，沈应赐结束拍摄任务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 想起今天一天在医院所发生的事，沈应赐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林歌打了一个电话。 “喂，应赐，下班了吗？”听到林歌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沈应赐稍稍安下心来。 “恩，刚下班，你怎么样，下午的检查结果还好吗？”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敷两贴药就没事啦！” “恩，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收拾一下也准备回家了。”得知林歌的腿没事，沈应赐便也彻底放心了。 “应赐……” “恩？怎么了？” “没什么，晚安啦！”说完，林歌便挂断了电话。 开车回到家，沈应赐本想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可这一整天的奔波劳碌，让沈应赐似乎有些无法抵挡疲倦的侵袭，于是早早就睡下了。但不知为什么，沈应赐的心里却总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是错觉吧，沈应赐心想。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沈应赐便被一个噩梦惊醒了，涔涔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心里的不安与烦躁也愈发强烈了起来，看了看手机，还不到六点，可是沈应赐却已完全没了睡意。想到自己还有一大堆的工作没有完成，就干脆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修图，顺手也打开了电视，不那么安静的房间让沈应赐的情绪稍稍有些平静下来。 然而，当看到电视上突然插播的那条新闻时，沈应赐所有的不安和焦灼都得到了印证，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溺水一般，正一点一点沉入海底。 直觉告诉他，沐笙出事了。 看着新闻里来来往往的救援人员，沈应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不会是沐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说不定沐笙觉得一个人没意思，没有去滑雪呢，对，不会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然而，在一遍又一遍近乎疯狂地拨打沐笙的电话后，得到的回应却依旧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沈应赐的手微微颤抖，手机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然而他自己却毫无感觉，只是呆呆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怎么会……不！沐笙绝对不会出事的！ 突然，沈应赐如同疯了一般，拿起电脑，定下了一张最早飞往澳大利亚的机票，他要找到沐笙，他答应过会照顾好沐笙，他绝对绝对不可以让沐笙出事！ 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沈应赐便立刻驱车赶往机场。 收到短信的时候，林歌正在公司楼下的茶餐厅和小佳一起吃早餐。 “林歌，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没？听说澳大利亚的某个滑雪场发生雪崩了诶！简直太可怕了，还好我没那个闲钱去滑雪，要不然……哎？林歌！怎么了？你要去哪啊？”小佳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歌死死地盯着手机，蹭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小佳！我有急事要马上出去一趟，还有，拜托你帮我向公司请个假，谢谢！”说完，林歌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冲去。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跑出去，连包都忘了拿，小佳默默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林歌遗忘的包向公司走去。 林歌一路从餐厅飞奔到了马路边，匆匆忙忙地拦下了一辆车，喘着气对司机说：“去机场，麻烦开快一点！” 一路上，林歌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沈应赐发来的那条简简单单的短信：澳大利亚发生雪崩，沐笙可能出事了，我现在去找她。 滑雪场……雪崩…… 这一切对林歌来说发生的太突然了，早晨的时候，她确实看到了这条新闻，她还依稀记得新闻主播在播报这场雪崩时的语气有多么凝重，似乎还听到了存在二次雪崩的可能性。然而，林歌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场遥远的自然灾害竟然会波及到沐笙。 林歌呆呆地坐在车里，司机大约是看见了林歌满脸的茫然和焦急，正尽着一切可能提高车速，窗外的风景有些模糊了起来，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林歌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安和失落，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可怕的预感，沈应赐将会永远地离开她。突然，曾经那些离别的片段有林歌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她不知道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沐笙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是沈应赐的毅然决然地离开，她只知道，她不能再一次失去沈应赐，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立刻见到沈应赐。 在林歌浑浑噩噩的思绪中，车已停在了机场门口。 林歌付完钱，对司机说了声谢谢，便飞快地下了车，向机场内奔去。 然而等冲进机场，林歌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沈应赐的航班，甚至不知道沈应赐是否还在机场。 林歌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应赐的号码，在一阵“嘟……嘟……”声后，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应赐！你在哪？我刚到机场。” “林歌？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过安检。”沈应赐的声音听起来憔悴了许多。 “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林歌便挂了电话向安检口跑去。 然而，当林歌看到沈应赐的时候，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恳求他，让他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吗？可是沐笙如今生死未卜，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沈应赐。林歌忽然明白，她仅仅只是害怕沈应赐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这么多年的眷恋和等待，终于等到能够和沈应赐在一起，可是现在，这样突然的，他又一次要离开自己了吗？没有任何的安慰和解释，就这样决定孤身一人去往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 林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应赐，可不可以，不要去？”林歌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雪崩的具体情况，这样贸然过去可能你自己也会有危险的，更何况我们也不能确定沐笙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万一……” “不，沐笙一定是出事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沈应赐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如果我没有拒绝她，而是陪她一起去滑雪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必须要找到她！” “应赐！你没有听新闻里说吗？这次的雪崩这么严重，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生二次雪崩！你这样贸然过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再危险我也一定要去。”沈应赐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沐笙是我妹妹，我不可以就这样丢下她。” “沈应赐，你，一定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吗。”林歌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沈应赐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歌。 好一会，他才缓缓地开口：“林歌，没想到你是这样自私的人。” 058章 距离沈应赐的离开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来，林歌仿佛失了魂一般。 那一天，沈应赐在机场对林歌说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将林歌的心砸得粉碎。 “没想到你是这样自私的人……” 呵，是吗，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林歌自嘲地想。还是仅仅只是因为，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你可以不顾性命地去救沐笙，却为什么不能够给我一点点的承诺和安全感，一次次地带给我温暖，却又一次次地不告而别，我以为，你会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可是，沈应赐，到头来，我在你心中原来只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啊。 林歌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然而却发现心里已经苦涩到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关于沈应赐的一切不断在林歌脑海中浮现，那些青涩、甜蜜、失落和等待，那些青春岁月里林歌所悄悄珍藏的一切，现在看来，只是觉得讽刺。 “林歌……林歌！”小佳的大嗓门将林歌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该吃午饭了大小姐！”小佳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歌，“你都不饿吗？” “我……还好……”林歌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去吃午饭。 “什么还好，这两天你究竟是怎么了？自从那天你匆匆忙忙跑出去，回来以后就不太正常！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林歌不知该怎么回答小佳一连串的提问，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 “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靠一顿大餐来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走吧，今天中午请你去楼下高级餐厅吃一顿，保证什么不开心的事都没有啦！心情再不好也要吃饭对不对，走啦走啦！” 在小佳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将林歌拉进了公司楼下的高级餐厅里。这些天来，林歌的神情，小佳全都看在眼里，她猜想那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林歌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多问，但是她知道如果再放任林歌一个人整天胡思乱想，不吃不喝的话，迟早要出事，所以趁着今天午餐的时间硬是把林歌拖了出来陪她一起吃饭。 “咦，林歌！好巧！”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苏晨。 “苏晨，你也来这儿吃饭吗？” “是啊，带我们的设计部经理来试试这儿的最新菜色。”说完便看见纪凡希从门外走了进来，“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一桌一起吃。” “当然不介意啦！”小佳在一旁赶紧说道，心想，太好了，多几个人来一起安慰安慰林歌，或许事情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林歌的同事，你们可以叫我小佳。” 苏晨和纪凡希的到来让林歌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却仍旧是掩饰不住满脸的倦容，连纪凡希都看出林歌的神情有异，苏晨的目光更是没有离开过林歌一刻。 午餐结束后，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苏晨还是忍不住对林歌说：“林歌，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歌本想拒绝，可又实在想不出拒绝苏晨的理由，便只好答应。 午后的阳光，美好得如同金子般洒在地面上，斑驳的树影交织纵横，不禁让苏晨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却又有能让人触手可及的错觉。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苏晨的声音夹杂着午后的微光，淡淡的，温柔的有种让人想要立刻大哭一场的冲动。 “是因为……因为沈应赐吧。”苏晨微微地停顿，心里似乎期待着从林歌嘴里听到其他的答案，但内心却又无比肯定地嘲笑着自己，这世上，除了沈应赐，还有谁能让林歌露出这样的神情，苏晨啊苏晨，不是已经决定要放手了吗，你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 “沈应赐……沈应赐……哈哈哈。”林歌突然笑了起来，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涌出，“是啊，沈应赐，这么多年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沈应赐，可是在沈应赐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自私的想让他留下来，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他对待沐笙的态度，可是每一次，在我以为我可以紧紧握住他的手一直走下去的时候，他却又一次和从前一样离开了，我真的不知道……” 林歌突然爆发的泪水，苏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像从前那样安慰林歌，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无助的林歌。 午后的风那样温暖，仿佛想要拭去林歌眼角的泪痕，苏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搂住了林歌，这个他一直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孩。 “林歌，不要哭，沈应赐，他不值得你这样。”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安德瑞医院。 “您好，请问你们这里所收治的雪崩遇难者在哪几个病房？” “1801-1810。” “好的，谢谢。” 这已经是沈应赐所寻找过的第四家医院了，如果这家医院再找不到沐笙的话，那么沐笙生还的可能性就……沈应赐不敢再想下去了。 “1801……1802……1810……”沈应赐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都是我的错，沈应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悔恨，一拳砸在了病房外的墙壁上，如果我能够陪在她身边，如果我能够好好保护她，如果我…… “你好，这位先生，请让一让，这是刚做完手术的患者，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我们需要把她转移进普通病房。”一位年轻的护士对挡在病房门口的沈应赐说道。 “好的，不好意……”话还没说完，沈应赐突然瞥见躺在病床上的正是自己已经寻找许久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沐笙！ 059章 压抑、无助、窒息、挣扎，白色恶魔向自己无限涌来的恐慌，脚下没有可以依靠的实地。失重感，坠落，坠落，坠落……是什么在阻挡我的呼吸，是什么在压迫我的心跳？没有亮光了，没有生路了，没有未来了，我的未来是什么？ 未来……应赐哥哥，没有来。对啊，他在林歌姐那，他们那么的恩爱，而我……那么我呢？我对应赐哥哥来说是什么？一个亲爱的妹妹，一个单纯的朋友，甚至邻居家的小孩？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疏离！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和应赐哥哥才应该…… “小笙，我和林歌在一起了。”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沐笙皱着眉吁了口气，睫毛微颤，头上还挂着虚汗，那确实是一场梦。沐笙睁开眼，看着这个洁白的房间，心里不可抑制地涌出一丝慌张，思绪回到了自己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瞬间，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 冷静，冷静。既然已经在医院了，那么证明自己平安地获救了，没事了，沐笙不断轻声安慰自己，试图摆脱那种无力的空虚感。 沐笙试着动了动手脚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用不上一点劲儿，不禁有些懊恼。抬眼环视整个病房，病房里面除了她还有两个病人，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边有着家人的陪伴。 沐笙听见他们的父母叮嘱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不要乱动，其中一位母亲的眼里饱含着责怪与心疼的泪水，顾不得擦，端着碗喂了她亲爱的儿子一口清汤。耳边充斥着地道的澳洲英语，在这个名叫澳大利亚的国度，沐笙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外来人，并不属于这里，但是自己又属于哪里呢？自己在异乡受了伤，又可会有亲人担心自己吗？ 那远在中国，那所谓的父母，他们知道我出事了吗？想起当时自己一时兴起说要来澳大利亚滑雪，他们不也只是给了自己一张□□，从未说起在外小心之类的话语吗？还有她的应赐哥哥，现在应该跟林歌姐姐在一起吧，也许他根本不会再在意自己了，应赐哥哥已经有了属于他的爱情不是吗？沐笙自嘲的笑了笑，终结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小笙，你醒了？” 一阵熟悉的叫唤声将沐笙的思绪拉回，沐笙抬头望去。 “应赐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应该跟林歌姐姐在一起吗？ 那个从病房门外走进来的人，可不正是沈应赐吗？沈应赐裹着一件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套着一条灰褐色的围巾，这时的澳大利亚还是初春时节，但是沈应赐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地让人觉得温暖惬意。总有些人，是生来带着小太阳的，走到哪儿都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来自于他温馨的力量，看着他笑，仿佛再也没有牢笼能困住自己了。 就好像现在的沐笙，她用得以救赎的眼神看着沈应赐，感谢着这个本不该却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是这种感激还未被沈应赐发觉，就被沐笙从脸上全数抹去，换上了不失惊喜且乖巧的微笑。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雪崩的新闻，打了你无数通电话你也没接，就猜你可能出事了，我不放心就立马赶过来了。”沈应赐淡淡地笑了笑，用平静的口吻诉说自己在得知消息时的焦急与不安，只是沐笙没发现他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局促和尴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沐笙突然想起这句诗，不禁地念出声，刚念完想起了什么想捂住自己的嘴，无奈手上没力气，只得紧紧闭着嘴。 沈应赐却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听到沐笙嘀咕着，轻轻问了句：“什么？”低头看见沐笙绷着小脸的样子却被逗笑了，一声轻笑染红了沐笙的脸颊…… “小笙，怎么样，好点了吗？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其他都挺好的，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应赐哥哥，我想坐起来，能扶我一把吗？” 沈应赐闻言将手上刚买来的水果和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先将沐笙微微扶起，把枕头竖过来垫在她的背后，才走到床尾缓缓的转动摇杆将床头摇起大概四十五度，确保沐笙坐地正好舒服，掖了掖她的被子。 “没力气是不是饿坏了？我先削点苹果给你垫垫肚子，然后我再给你出去买吃的吧。”沈应赐说着便伸手去拿袋子里的苹果和水果刀，动手削起了苹果。他是从小给沐笙削苹果削惯了的，沐笙最喜欢吃削成兔子状的苹果了。 “好，谢谢应赐哥哥。” “跟我还客气？”微微上扬的尾音，带了点责备的语气，却又掩不住笑意，沈应赐不常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总是平静而镇定的。沐笙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新奇感击中，悄悄打量起为自己削苹果的沈应赐，明明应该是习惯了的场景，却好像又有哪里开始不一样了。 是什么呢？ “削好了，能自己吃吗？”片刻的功夫，沈应赐便递了一盘兔子状的苹果来。 沐笙抬了抬手，一开始的脱力感已经消失了，试着握拳，手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可以的，应赐哥哥，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真的是有点饿了……” “那你先吃，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给你买到粥，乖乖坐着等我回来。”沈应赐递过盘子，抬手摸了摸沐笙的头，微微一笑便转身走了。 沐笙望着沈应赐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也没有收回目光，愣愣的，只是盯着门口。突然心里闪过什么，失神的呢喃着：“应赐哥哥，应赐哥哥，沈应赐，应赐……应赐！”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沐笙的思路，是沈应赐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沐笙伸手拿过手机，来电显示为林歌。 沈应赐望着她时的笑容，沈应赐扶着她时手上传来的温度，沈应赐为她削苹果时的专注，沈应赐摸她头时的轻柔，沈应赐说乖乖等他回来时的宠溺，一瞬间撞进沐笙的心脏，在她的心房里打了无数个结，纠缠着沐笙的神经，渗进了沐笙的血液，随着血液的流动涌上沐笙的大脑。沐笙歪了歪脑袋，似乎想不明白，脸上透了迷茫，她慢慢把端着的盘子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接起了电话，没有说话。 “喂？应赐，你……你找到沐笙了吗？那天对不起，沐笙是你的妹妹，我不该朝你发脾气，跟你吵架的，但是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贸然前去太危险了，我担心你……喂，应赐？你在听吗？” 沐笙迅速地挂掉电话，把林歌的焦急掐断在电话的另一头。 应赐和林歌吵架了，好像是为了她。 应赐要来找我，林歌阻止了他，但是他还是来了。 应赐来找我之后没有跟林歌联系过。 沐笙握着手机突然笑了，她咧开嘴，目光灼热，可惜笑得僵硬无比。 手里的手机又开始响起自己曾经喜爱，此刻却无比憎恶的铃声，沐笙看着林歌的来电显示，用力地按住挂断键，重复三次之后，一条短信进来了。 “应赐，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知道错了。沐笙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担心她我都懂，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会拦你的。应赐，别再生气了，接我的电话好吗？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很想你。” 沐笙鬼使神差地点开回复：“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上沐笙。”然后删掉了林歌发来的和自己发的这两条短信以及通话记录，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端起盘子重新开始享用沈应赐为她削的苹果，乖乖的等着沈应赐回来。 十分钟后，沈应赐提着粥走进病房，沐笙扬起了温柔可爱的笑脸，轻轻喊他：“应赐。” 应赐是我即将溺亡的人生里最后一根浮木了，所以对不起了，林歌，姐姐。 060章 “我说，我的总监大人，你看这张设计图已经足足十分钟了，我知道我的设计非常优秀，你也不用这么膜拜吧？”纪凡希望着办公桌对面的苏晨，忍不住开口，试图唤醒游魂千里外的某人。 可惜效果不佳，很明显某人还没回过神来。 “……啊！林歌你怎么来啦！找苏晨啊？” “林歌？！”苏晨猛一抬头，除了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纪凡希，谁也没看见，“你耍我？” “哈哈哈，总监大人这真的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走神了足足十分钟，我再不叫醒你，估计你就要偷懒到下班了。你偷懒没关系啊，但是你偷懒我的稿子谁看啊？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林歌那姑娘，自从上次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那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我也是叫你，你不应，便拿‘林歌’试试，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纪凡希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笑容，笑容里透出了没人能够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思的得意。 苏晨被人踩中尾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拿起手中纪凡希交上来的设计稿准备开始挑刺来挽回一点尊严，却意外地发现无刺可挑，这一套交上来的女性秋装系列堪称完美，不由地望向纪凡希：“没想到你还有点真才实学。” “那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还能差？你当本姑娘是谁啊？本姑娘可是纪凡希！” “我知道你是纪梵希，奢侈品嘛，谁不知道？” “你！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的‘纪凡希’不是那个‘纪梵希’！” “好好好，纪凡希大小姐，我知道了。这次的设计很不错，我们可以做一套样板出来看看服装的实际效果，您怎么看呀？”苏晨开着玩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当然好啊，尽快做出来，我也想看看自己设计的衣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也动手做过自己设计的衣服，但是跟现在在公司设计衣服还是有很大差别，以后人们会购买我设计的服装，穿着我设计的服装外出，这感觉想想就很美妙！” 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尖锐、棱角分明又毒舌的女孩在面对自己的梦想即将变为现实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幸福和满足感，苏晨心里有微微的暖意，之前因为沈应赐和林歌的事情引起的不安似乎也淡去了。 人在梦想面前，总是渺小而又强大的。 下午二时一刻，纪凡希看着自己面前已然成型的那件主打秋装，不禁微张了嘴巴。果然都是做服装的老手，上午十点的时候，纪凡希得到了苏晨的首肯通知下去制作样板服装，这才四个多小时样板就出来了，这个速度可是相当惊人。 于是，纪凡希兴奋地捧着属于自己的衣服从制作部门跑回设计部门，拉上了在办公室的苏晨就开始往模特部冲，苏晨被拽得一阵无语，他何时在公司里被拉扯得这么狼狈过。不过很明显，快乐是会传染的，苏晨看着纪凡希脸上的笑容，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扯到了模特部门前。 “陈主管，你这儿现在有模特在吗？我这有套衣服需要试穿看效果。”苏晨理了理自己差点被扯皱的衣服，便叫住了模特部的主管。 “苏总监哦，很不巧现在没有其他模特在哦，不过有个刚刚通过面试来报到的，你看看行不行哦？身材长相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哦。” 苏晨扯扯嘴角，每次跟这个陈主管讲话他都有一丝微妙的感觉，原因就在于这个陈主管每讲一句话都要用“哦”这个语气词结尾，有时候不注意就被带进去了…… 苏晨转头看了看旁边抱着衣服的纪凡希，她正用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陈主管，苏晨突然有种不好了的感觉。 “可以的哦，我们很急哦，就要这个模特哦！”果然！ “那好的哦，我去帮你们叫她哦。” “我们等你哦！”纪凡希继续扑闪着她的大眼睛。 其实现在纪凡希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好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抱着衣服沉默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转头发现苏晨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才惊觉自己被带进了陈主管的“哦星语”，顿时脸上飘起红晕，伸手就想打苏晨。 “模特来了哦。郑小泽，这是设计部的苏总监和纪经理哦，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哦。”纪凡希的魔爪伸到一半还没凑到苏晨的身上，陈主管的“哦星语”又响起来了。 “郑小泽？！”纪凡希和苏晨同时愣住。苏晨看见郑小泽时，纪凡希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曾经跟林歌说的话，全部都涌进脑子嗡嗡作响，一向自恃遇事冷静的苏晨竟一时想不到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美丽的姑娘。而纪凡希就更显得夸张一些，她的嘴巴张成“o”型，基本可以生吞一个鸡蛋，还没来得及放到苏晨身上或是收回来的手挂在半空显得异常尴尬，气氛在一瞬间就这么凝固了起来。 郑小泽现在显然也有点尴尬，上次遇到纪凡希她便知道这个姑娘是知道她的一点事情的，虽然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哪个版本的故事，总之不会太美好就是了，否则她看到自己也不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这种表情，郑小泽在英国的校园里见的已经够多了。鄙夷，轻视，不以为意以及自认为将那些不堪的情绪包装得不露痕迹的高傲，在郑小泽的眼里，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多么的愚蠢，他们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根本将一切都写在脸上，郑小泽怎么会看不懂。 “苏总监，纪经理你们好，我是新应聘进来的模特，听陈主管说你们有件衣服需要试穿，可以让我试试吗？”到底还是郑小泽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纪凡希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讪讪地把衣服递给郑小泽，什么话也没说。 陈主管在一旁看见三人这个架势，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一些事，到底是职场的老人，纪凡希这位又是个不能得罪的，便识趣的什么也不说，只是赔着笑脸打哈哈，倒是误打误撞缓和了气氛。 不一会儿，郑小泽换好衣服出来，纪凡希突然觉得，她设计的这套衣服，大概是找到主人了。 061章 “修眉联娟，皓齿內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仪态静娴，媚于言语”，郑小泽踏出更衣室的一刹那，犹如曹子建《洛神赋》中的“斯水之神”，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哦，哦……人衣绝配哦！”陈主管眼睛发亮，“哦星语”又来了一串。 “郑小泽，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愧是当年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女神级人物！”苏晨说道。 “好啦，既然大家都觉得你比较适合这套衣服，那就这样吧，陈主管你带她去签一下合同，办理一下相关手续，一个小时后试镜。”纪凡希边说边用眼神示意了陈主管，陈主管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听到大家对自己的认可，郑小泽既欣喜又伤感。想起自己曾经是一个离家很久、很远的游子，要不是遇见40多岁的周，有他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她也不可能顺利转专业，完成学业，更不可能拥有今天这样的工作机会。 “请等一下，我想提一个要求，既然你们都愿意把这次试镜的机会交给我，如果这次拍摄效果不错，我想跟你们公司进行长期合作。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郑小泽满怀信心地说。 “ok！”纪凡希、苏晨相视一眼同时爽快地回答。 随后，陆主管就带着郑小泽去签相关合同。作为职场老手的陆主管知道，如果这次试镜效果不错的话，日后免不了要与她打交道，所以尽心帮助郑小泽才办理相关手续。 “现在模特搞定了，就差一摄影师了，我的总监大人！”纪凡希睨望着苏晨打趣道。 “当然，摄影师已经有了。”苏晨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迷人的微笑。苏晨的那抹浅笑，纪凡希不自觉的就看呆了。 “请的是哪位摄影师呀？既然能被我们梵星公司看中，那么摄影水平肯定不一般吧！”纪凡希好奇地望着苏晨。 “顶尖视觉传媒公司，在国内摄影行业里排名都是属一属二的，创始人是国外的霍克海诺，他们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就是服装品牌摄影，以及对企业文化进行包装宣传推广。我们公司服装新品发布，一般都是高额聘请他们公司的摄影师拍摄宣传照的。只是这次顶尖视觉传媒公司具体安排谁过来拍摄，我还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苏晨做事向来都是靠谱的，纪凡希对此很放心。顺便她也想尽早地跟摄影师交代一下这次服装新品设计的理念以及希望通过拍摄展示出来的服装特色。 说着，苏晨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顶尖视觉传媒公司，负责此次活动的摄影师助理的电话。 “你好，请问此次负责我们梵星设计有限公司拍摄的是哪位摄影师？请尽快来我们公司一趟，可以跟我们新品服装发布的设计师进行一些细节上的对接，下午4点就要进行拍摄。” “你好，此次拍摄活动的摄影师是我们单位的创始人霍克海诺的得意弟子——沈应赐，我是摄影师沈应赐的助理，我现在已经到你们公司门口了，我来正是为了此次摄影的事情。” “沈应赐？”苏晨有点诧异，跟沈应赐真是冤家路窄呀，哪哪都有他。苏晨心中不禁暗自想着，如果不是因为沈应赐，林歌也许……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苏晨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是梵星公司的设计总监，他不能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上的事情。 “对，是知名摄影师沈应赐。”助理回复着。 “好的，那你进来吧，我在二楼会议室这边等你。”苏晨一边说，一边与纪凡希走进了二楼的会议室。 5分钟后，一个身穿剪裁得体黑色西服的英俊青年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虽然身材并不挺拔，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但是有着一头油黑锃亮的头发，相当帅气的脸庞，亮若星辰的眼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精明干练。 “你好，是苏总监吧。”沈应赐的助理礼貌地伸出双手与苏晨握手。 “是的，你好。欢迎来到梵星设计公司。这位是我们设计经理纪凡希，也是此次服装的设计师。” “你好，纪经理。” “请问，你们摄影师不应该是一同前来的吗？”纪凡希瞟了一眼，发现助理的身后并没有沈应赐，不禁疑惑地问道。她心中暗暗在想，这个摄影师也太不负责任了，马上就要开拍了，也不出来照个面，哼！还耍大牌呀！ “纪经理，实属抱歉。我们摄影师的妹妹在国外意外受了重伤，无人照顾，他凌晨就已经飞往国外，目前不在国内。不过我们已安排另一位顶尖摄影师过来担任此次拍摄任务。大约5分钟之后就能过来。” “那就请你尽快安排，如果延迟了拍摄时间，耽误到新品发布，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纪凡希听到后不自觉升起一股怒气，生气地说道。 听到沈应赐已然出国的消息，此时的苏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林歌伤心的样子，就已无暇顾及其他，他一心想着拍摄能够早点结束，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去看看林歌。 此时，郑小泽在陈主管的带领下已经签好了合约，画好了妆，在摄影室等待拍摄。 5分钟左右，另一位摄影师便赶到了，纪凡希将自己的设计理念以及要展示给大家的特色与摄影师进行了沟通，拍摄就开始了。 背景布前的郑小泽时尚而典雅，艳光四射，媚而不俗，不愧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名模。她总能够在镜头面前，展现着恰到好处的表现力，简直就是360度拍摄无死角。 她身穿纪凡希设计的粉色荷叶边中袖上衣、绸缎半身鱼尾裙，搭配绑带高跟凉鞋，那双圆润的小腿，使整个人显得修长，芳郁如兰。蕾丝和荷叶边原本就是女人传达性感的制胜法宝，这些细节无疑让郑小泽的优雅和女人味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她略施粉黛，微卷而蓬松的秀发梳成一个小髻，为她增加了几分冷艳，就连胸前黑色珍珠坠子，也是恰到好处，与胸前雪白的肌肤构成最强烈的对比，给人以清逸冷傲、艳冠群芳的感觉。 郑小泽，就是一个镁光灯下的尤物。 062章 爱是甘愿，来日方长都留给你，一地心碎，都由我带走。 澳大利亚天气依旧的冷，风凉凉的。 “应赐。” 沐笙这一声“应赐”突然让沈应赐想起了林歌，他暗自想到，这一次又是这么匆忙的离开，她会不会失落。林歌是在乎我的，她之所以不让我去澳大利亚，更多是出于对自己的爱与担心。沈应赐顿时又觉得懊悔，机场里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一定让林歌伤心了吧，一定要跟林歌解释清楚。 “应赐，你回来了。”沐笙满脸欣喜的看着买粥回来的沈应赐。 沈应赐马上收回了思绪，看着病床上的沐笙，本来一个乖巧可爱无忧无虑的女孩，却没想到在这次雪崩灾害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不免心生怜惜，她在澳大利亚也没有亲朋好友，还急需自己的照顾，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顾。 “今天怎么不叫我哥哥了，别以为你生病了，就不把我当哥哥了！”沈应赐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就不。”沐笙娇弱的回答。 “好了，傻瓜，我扶你起来喝粥，不然粥就凉了。”沈应赐小心地将沐笙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将粥一勺一勺地喂给沐笙，沐笙瞬间脸色红彤彤的，但仍不开口阻止沈应赐。 沐笙吃完粥后，困意便涌了上来，本想再和沈应赐说说话，可刚恢复的身体仍需要休息，很快便慢慢地进入梦乡。看着沐笙慢慢睡熟，沈应赐嘴角露出大哥哥般暖暖的微笑。 知道沐笙没有大事，沈应赐松了一口气，他看到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想到林歌。 沈应赐回忆起那几天跟林歌度过的甜蜜时光，不经意间嘴角上扬。可是刚跟林歌表白，还没甜蜜几天，却因沐笙发生意外来到澳大利亚，现在真的是想她了呢，想听听她的声音，于是拨通了林歌的电话。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会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 看到是沈应赐的号码，林歌头脑中又想起了“沈应赐”发给她的短信，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她接通电话后，便歇斯底里地对沈应赐说：“你不是去照顾沐笙了吗？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打我电话干嘛，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林歌没有给沈应赐一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把电话挂掉。 连夜照顾沐笙本来就挺累的，沈应赐在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听到林歌温柔的问候反而听到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突然觉得林歌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可是他却不知道，沐笙瞒着他，几次挂掉林歌打过来的电话，还故意用他的手机发了一条让林歌误会的短信。最终沈应赐也歇了再次打电话给林歌的心思。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子，照进室内，温馨而又温暖。沐笙醒来，看了看床边趴着熟睡的沈应赐，阳光帅气、忍不住偷偷地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沈应赐的脸颊，瞬间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内心。 沐笙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沈应赐就聪明帅气，总有一大堆漂亮的小女孩围着他转，看他的眼神都是痴痴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更好笑的是，那时候的自己更是抱着一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姿态，傲然地对一大堆喜欢沈应赐的小女孩说：“应赐哥哥是我的，长大后我要嫁给应赐哥哥！” “应赐哥哥是我的，我毕业之后要嫁给应赐哥哥！”可能是沐笙过于沉浸在回忆里了，竟然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应赐哥哥他心里是有我的。 不然他怎么会在雪崩之后，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照顾我？ 应赐哥哥他心里是有我的！ 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气，在并不熟悉的地方，找了一家又一家医院，一个又一个房间找到了我。 沐笙不停地对着自己说，扬起开心的微笑，窗外的阳光也似乎更加温暖灿烂。 林歌看着沈应赐，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应赐哥哥，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那么，我就绝不会轻易放开你了……绝不……” n市的天气秋高气爽，蓝蓝的天像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绵绵的云朵，雪白雪白，像柔软的棉花糖，如此的好天气，然而林歌的心里却是狂风爆雨，她完全没有心思工作。 林歌一直盯着手机上那句“沈应赐”发过来的短信“在我心里，你一直比不上沐笙”， 豆大的眼泪一粒一粒地从她眼眶里掉落下来，她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仿佛要把压抑在内心的所有委屈通过眼泪倾诉出去。 八年了。 他一次一次的离开。 我一点一点的等待。 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 “嗡嗡嗡……”林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晨发过来的短信：“下班了吗？晚上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赏光一起吃个饭。” 林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犹豫着还是回复了苏晨发过来的短信：“好的。” 拍摄活动将要结束，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苏晨说自己有事要提前离开，将收尾工作交给了纪凡希之后。他乘电梯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发动汽车，将车子开到了晨新资本投资公司的楼下，等待林歌下班。 晨新资本投资公司是n市一家颇有名气的风投公司，也是林歌现在所工作的地方，目前在国内排名第三。晨新创投于1990年，主要投资于中国大陆的跨境电商、高科技、媒体、通讯等项目。晨新集团自创立以来，致力于帮助初创和成长的跨境电商企业，不仅向创业者们提供长期的风险投资，而且还向他们提供管理支持，是初创企业求得生存的有力保障。 到了下班的时间，二十几的分钟等待时间让苏晨觉得特别漫长。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苏晨搜索着林歌的身影，终于看到走在人群中的林歌，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与下班急于回家的人群格格不入。见林歌朝车子走了过来，苏晨便下了车，为林歌开好车门，等林歌坐上车后，自己才回到驾驶椅上。 “林歌，你……他不值的你这个样子。”苏晨安慰道。 林歌似是没听到苏晨的话，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为什么，在我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的妹妹——沐笙的影子罢了。” 林歌此时的神情，苏晨从未见过。他有些心疼，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林歌的心情好起来。 063章 苏晨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那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歌疑惑地问道：“去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苏晨故作神秘。 苏晨扭转钥匙，发动汽车上路。林歌靠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色。初秋，天暗的速度变快，路边的灯已经亮起。星星点点的昏黄灯光，加上绚烂多姿的霓虹灯，让漆黑的夜晚不再寂寞。渐渐的，困意来袭，眼皮开始沉重，林歌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睡去。 苏晨看着林歌已然睡去，便停下车子，伸手调低车里的音乐，脱下外套盖在林歌的身上，看着她恬静的睡脸，低下头，轻轻地在林歌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眼里藏着如浸了蜜一般的温柔“祝你有个好梦”。 林歌醒来时，发现车已经停下，转了转头，发现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她打开车门走出去，瞬间喧闹的情景映入眼帘，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被这闹市般的氛围所感染。 “怎么样，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由你定，我奉陪到底！”苏晨站在林歌身后笑着说道。 “好呀！苏老板请客，我可要好好吃一顿，幸好我今天晚饭没吃。”林歌开玩笑的说着。 “啊呀，惨了，那我可要担忧下我钱包里的钱够不够了。” “恩！你这是间接说我吃得多咯！”林歌握着拳头在苏晨面前晃了晃。 “不不，我哪敢啊，女侠饶命！”苏晨忙举起双手讨饶。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林歌也因为苏晨搞怪的样子，心中的伤心忧郁也渐渐消散开来。 后街是n市最著名的小吃街了，每天人来人往，晚上更是沸反盈天，更有“不夜街”的美称。这个地方是林歌陈贝她们四人，在大学时最常来的地方。同是吃货的她们每每都是拖着最后的时间，吃撑着肚子，才急急忙忙地坐公交回学校打卡，想想以前的她们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结果……林歌摇了摇头，甩开这些烦恼的思绪，扬起笑脸开心地向着小吃进军。 晚上正是小吃街鼎盛繁华的时候，狭窄的小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有三五成群的小学生你追我赶得吵闹着，有一对对的情侣做着你喂我吃的甜蜜着，有小孩哭闹着要母亲买小吃的无赖着。 这一幕幕情景，瞬间把林歌的情绪调动起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羊肉串摊前举起双手高喊：“大叔，来十串！” “得嘞，这就来！”羊肉串大叔看林歌情绪这么高涨也高兴地回应着。 烤羊肉串的大叔从林歌大学的时候就在这了，大秋天的还穿着一件背心，烤串的时候还喜欢抖着肩膀，唱着歌，还不时口中念念有词：“羊肉串喽，烤新疆羊肉串喽！”说话时，两边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特搞笑。那时陈贝还经常在寝室里假扮他，逗得一寝室人都笑得肚子痛。 刚烤出来的羊肉串还响着滋滋声，林歌分了一半给苏晨，苏晨还来不及开口提醒，林歌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她哇哇直叫。苏晨看着林歌一脸吃货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任命地跟在后头付钱。 “哎呀，吃得可真爽啊！”林歌摸了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苏晨温柔得笑看着林歌可爱的模样。 “哎哟，两位这是在约会呢？”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林歌瞬间红了脸，两人转过头发现原来是纪凡希。纪凡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来逛一逛，结果看到苏晨温柔得看着林歌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对自己就没有这样过，不自觉地就上前了。 苏晨看着纪凡希疑惑地问道：“纪大小姐怎么在这？” 纪凡希这下不服气了：“怎么，就只准你们来这，还不准我来这了！”苏晨见形势不对连忙道歉，纪大小姐生气了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番好说歹说，纪凡希的火气终于降了下来：“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还有约，就不打扰你俩。”说完翻了一下白眼，甩了一下包，转身就离开了。 苏晨看着纪凡希离开，突然有种想追上去的冲动。 “苏晨，怎么了？”林歌的问话打断了苏晨的思绪，想了想纪凡希那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很快就把那种感觉抛在脑后，于是他摇摇头道：“没什么。我记得今晚有一场你很想看的午夜电影，你要不要看？” “是那部吗？” 看到苏晨点头瞬间眼睛亮闪闪的，连连点头。 “当然要！” 苏晨笑了笑：“那好，我去开车”。 这一场午夜电影讲述的是一对恋人相爱却不能再一起最终两人分开越走越远形同陌人的故事。林歌看着看着就想到自己和沈应赐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到机场时的情景，想到下班时那的一通电话，心疼得像被刀绞了一般，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流。 林歌捂着嘴巴，努力地不发出一点声音，苏晨一直注意着林歌，看着林歌痛苦的样子，心脏也被紧紧地揪住，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住林歌。 “想哭就哭出来吧！”林歌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外流。 积攒了多日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但很快，林歌心情便渐渐平息，离开苏晨的怀抱，她看了看苏晨衣服上那一大块水渍忍不住脸红起来了。 “苏晨，对不起，你的衣服……”林歌还没说完就被苏晨打断。 “林歌，本来我以为沈应赐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我决定退出，但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做到。所以现在，林歌你听好了，我，苏晨，要再次追求你。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晨说完，紧张地看着林歌，手心都有些湿润。他看到林歌并没有直接拒绝，心想，现在大概不太适合让林歌做决定吧。 苏晨和林歌离开电影院已经很晚了，他先送林歌回家，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后才开车离开。 064章 第二天，林歌像往常一样上班，但一个电话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平静。 “喂，陈贝，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林歌看到陈贝打电话过来，心情愉悦地接起，自从陈贝与徐磊创业做跨境电商后生意开始越做越红火，她们两已经好久没有通话聊天过了，还真是有点想念她。 “呜……林歌，我们要破产了，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贝在电话里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的。 听到陈贝不如以往的声音，林歌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安慰道：“乖，不要哭，平静一下。陈贝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个面吧！你把事情跟我说一说，说不定还有一些转机。” 电话里没有传来回答，林歌静静地等着，她知道陈贝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定能坚强起来。过了一会儿，电话传来回答，陈贝似乎已经平静了一点：“恩，好的。那我们就去以前经常去的爱唯咖啡屋见个面，你现在方便吗？” “当然，能陪陈大小姐可是我的荣幸！”说完两人挂了电话到约点的地点见面。 “林歌你去哪啊？”小佳看到林歌正拿着包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林歌忙打住小佳的大嗓门：“嘘！小佳，帮个忙呗，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通知我一声。” 小佳瞬间明白，降低声音：“好的，我帮你打掩护。你下午还回来不？” “这我也说不定，回不来你帮我请个假。” “ok。” 两人就像做地下交易一般，偷偷说话，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林歌到达咖啡屋的时候陈贝已经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她看着窗外的景色，紧皱的眉头似有着许多的烦恼，脸色苍白憔悴了一些，眼圈还红红的有些肿，看来是哭了很久。 林歌见此，不禁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下笑着打趣道：“咋地了，陈大小姐是终于觉得生活如此痛苦，准备学林妹妹多愁善感，随便来个黛玉葬花？” “你才多愁善感，你才黛玉葬花呢！”陈贝朝林歌翻了下白眼。 林歌又打趣了几句，看陈贝心情渐渐好转起来才开始进入正题。 “好了，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怎么会破产了？” 陈贝平复下心情，开始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从大学毕业后，林歌进入到x公司工作，而陈贝则跟着男友徐磊去创业。徐磊的专业是金融学，陈贝的是国贸，他们两个考察了市场后发现，跨境电商这个行业非常有发展前途，于是就准备做一些海淘的生意。 之后，徐磊就找到了吴鸣，吴鸣是徐磊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现在在做澳大利亚的交换生，徐磊向吴鸣说了他们创业的事情，两人便一拍即合，准备着一起干。徐磊和吴鸣跑遍了整个澳大利亚，找到了几家合适的供货商，确定价格后就全权交由吴鸣代理购买，再将商品邮递到中国，徐磊和陈贝就在中国进行销售。 刚开始创业很艰难，因为名气小，有些供货商并不愿意和他们合作，另外，跨境电商行业的发展有很多人或企业也在做这一项目，竞争压力特别大。每天，他们三人要不停地为增加客户源而奔波，用的钱都想一份掰成两份用。他们的钱都投进创业里去了，有时遇到困难，生活吃饭都成问题。 网络飞速发展，网购开始盛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在淘宝上购物。陈贝他们一直秉持着自己电子商铺的商品要物美价廉，坚持正品，保证质量，对待客户真诚友好不欺骗。就这样，他们的电子商铺渐渐地在小型电商里口碑越来越好，客户源增加，生意也越过越红火。 但是随着收入越来越多，吴鸣发现了电商这其中的好处，渐渐开始不再满足，觉得自己这么辛苦，在海外给陈贝徐磊他们代购，结果得到的钱没有他们的多，觉得自己不公平，越想越觉得委屈，便要准备单干，顺带把属于自己的钱拿回来。 吴鸣表面工作做得很好，又擅长交际，所以徐磊和陈贝一直都很相信他，信任他，从在澳大利亚代购事宜全权交由他中就可以看出。吴鸣告诉徐磊，他发现一批新货，如果卖到中国会有很好的销量，质量也很不错，生产商在当地也非常有名，他还和生产商讲好了价格，商品进得多还会给一个优惠价。 徐磊还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吴鸣就带着徐磊和陈贝一起去看那家工厂，徐磊和陈贝觉得很不错，但毕竟是一笔大钱，几乎要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如果卖不好，商铺就会资金不足，运转也会受阻碍，毕竟商铺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相当不容易。 吴鸣看着他们的犹豫，开始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不停地劝说，讲解这个产品优势，分析产品在中国的发展潜力。渐渐的，徐磊和陈贝开始动摇，最后在吴鸣的劝说下咬牙买下了这一批货，但因为生产的量比较多，不能一下子就收到，就先把钱转给吴鸣，让他验完货之后发给他们。徐磊和陈贝满怀希望的回去，想着有了这批货之后的发展会如何的更好更快就一脸兴奋的模样，然而他们太相信吴鸣，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吴鸣一脸的阴狠奸诈。 一个月过去，吴鸣没有回应，只是偶尔发个短信回复。两个月过去，吴鸣就不再回应，打电话也不接，甚至到最后都空号了。陈贝徐磊焦急了，飞到澳大利亚找吴鸣，结果发现吴鸣已经申请休学离开创业，再跑到工厂一问，发现货早已经在一个月前就给了吴鸣。这下他们才相信自己是被吴鸣欺骗了。陈贝当场就哭了，好不容易发展起来难道就要这样截断了吗？ 这几天，陈贝和徐磊都为这件事所导致的后果而奔波忙碌，然而效果甚微，毕竟买家钱已给，货却不能给到买家，这要赔偿大量金额，这样一来，客户源也会损失，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这些都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渐渐的，来店铺购买的人越来越少，再加上赔款，徐磊和陈贝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了。陈贝压力实在太大，只想找个人好好地宣泄一下。 “所以，你到现在才来找我，而且只是想发泄一下？”林歌生气道。 陈贝以为林歌是不喜欢她的抱怨，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啊林歌，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歌看出陈贝是误会了，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笨啊！你忘记我是谁啦？我现在工作的单位是晨新风投公司，没资金找我啊！你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 陈贝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对哦，你的公司可是专做风投的呀，我怎么忘了！” “好啦！别再拍你脑袋了，小心更笨，现在抓紧回去，做一份你们电子商铺的详细资料，交给我看，到时候我向公司申请，看看能不能投资给你们。” “好好，我现在就回去跟徐磊说。林歌我太爱你了，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吃，我先走了。” 看着陈贝又恢复活力的样子，林歌心里也开心起来。 065章 ——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你没带，而我有无能为力，就像我爱你却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 走在闪烁着霓虹灯的大街上，下班后的疲惫席卷而来，林歌不仅帮陈贝做了风投还发邮件给吴鸣说尽快还钱不然法庭见。2013年的这个秋天，毕业后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糟心事，生活、爱情、友情。她看着才八点多的大街上已是行人稀少，这个城市连同商铺，关门都异常的早，他们如蜂巢中出去觅食的蜂，到了某一刻全部停止蜂鸣，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飞到爱的人的身边，剩下孤独的人晚回家。 林歌抬眼，发现自己已走到城门口音乐房子酒吧，她穿过巨大的啤酒样式的门，熟悉的吧台，暧昧的灯光以及台上唱着爵士曲风的乐队。 她叫了杯“第8号当铺”，看着酒保上下翻飞的手，和在灯光下闪烁异常绚丽的液体，想起当时一群人调戏酒保学着调酒，玩骰子玩到头晕目眩，苏晨外套温暖的温度，陈贝徐磊的暧昧，郑小泽躲闪的眼神，欧阳青醉了的眼泪，各怀心事。可这些一切的一切，在她生命中贯穿全部主线的应赐，却没有他的参与。 苏晨那么好可是她一点也爱不起来，想起大三舞会他和她阴差阳错跳了一曲交际舞，眼神的交错，步调出奇得和谐，让她误以为自己会爱上他。 她拿起妖艳的蓝色，自嘲般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终于明白，最重要的位置，只有一人。原来我在你沈应赐心里没有地位，不够重要，没有一次值得你为我，至少一次红了眼睛抛下一切，是因为最重要的那里没有我。每次想起，都有你的影子，而我拥有的不过是日记本里夹着的娟秀字体，诉说着“嘿，我要走了”。你要走了，其实，你不曾来过。 林歌头晕目眩，脑子停止了转动，故作镇定地踩着高跟鞋对着酒保说了句，记在欧阳青账上！还没等酒保回过劲就飘出了酒吧。 “一圈，再一圈，再一圈……”嘴里含糊不清，林歌不知不觉已经走在学校中的标志性建筑——引以为傲众多小情侣的约会圣地空中花园。她好像看到空中花园新年伊始七层园塔彻夜亮灯，人潮涌动的每层跳舞、猜灯谜的活动下，陈贝羞羞答答不敢去参加又兴奋的样子。她们一路跑上最高的地方，对着星星喊着“我喜欢你”，那压抑在心中没有说出的羞涩告白，淹没在人潮中的释放。林歌突然指着她的鼻子说：“叫丫浪，破产了吧，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怎么比我还蠢。” 又仿佛看到大三冬天花痴的和欧阳青看郑恺和赵丽颖在这里拍实习生时，傻子似的过去当群演，几百人举着蜡烛拍郑恺给赵丽颖告白的那段戏，当时自己在旁边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连同欧阳青化不开的悲伤眼神，也看到陈贝依偎着徐磊，在恺恺表白的时候紧盯着徐磊的侧脸。此刻，她站在风里对着空气，指着根本就不在的郑小泽说，喜欢就告诉她啊！又转头对着欧阳青说，你就作，没带纸你都能用钞票擦屁股，谁不行，偏偏爱上渣男，人财两空，你就是活该，患了绝症的人怎么会痊愈，你怎么那么傻! 这一刻，她把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肆意的泪水和潮热的黏在脸上的头发，不知是这个城市固有的潮湿和风，还是泪。头发挡住了林歌悲哀的表情，她为自己感到不值，为朋友感到悲哀。 几年前，她和陈贝坐在这里喝着啤酒聊着人生和理想，幻想爱情，幻想毕业后能在不远处的商务圈有自己落脚一席之地，幻想彼此陪伴着结婚生子。林歌对陈贝说，其实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做不了精英明星起码还是可以开一间音像店咖啡馆，开一家很小的，可以在店里看很旧的电影很老的歌，喝最新口味的咖啡。冬天在店里生起壁炉，沉醉在木材的味道里。那是还可以文艺装逼的年纪。 吹了冷风的她变得清醒了许多，八年来，除了沈应赐给她的吻，欲言又止的不辞而别，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此刻应赐在我心里已是死了罢。 自始至终，自己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应赐是她的主角，而站在舞台上起舞的只有自己吧，即使是在初中就遇见，也敌不过青梅竹马，他心里安放了一个可爱温柔的沐笙妹妹。在这个城市很多人争先恐后，而林歌从没有惧怕，他们渴望的，执着的，想要操控的都与她无关，只想紧握着这份爱，却还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局外人》里的默尔索会在有一刻用枪口对准自己，指向别人。此刻林歌却比死去还可怕地与世界脱离，想到此时他的应赐正在沐笙身边，他的应赐，一直在沐笙身边，她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应赐，这些年来却一直在沐笙身边。她哭着笑了，撕心裂肺。 走出泛着荧荧绿光的门口，周围万籁俱寂，她好想睡一觉，醒来一切重头来过，回到和贝贝提着行李箱进宿舍，回到没有沈应赐的青春，好想生命里他从未出现过。整个人昏昏沉沉感觉身体轻的像片羽毛，可是心沉的刺痛，身体像时针一样，在意识中沉重缓慢的行走。“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只是永远，我都放不开，最后的温暖……”“喂？”“是的，我是做风险投资的，吴鸣我告诉你陈贝不会被你搞跨，我们公司的钱你以为帮不了陈贝？”“我们会聘请律师的！”“嘟嘟嘟……”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一分钟后，林歌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林歌略带烦躁的声音。 “您好，林小姐，我是您父亲林振南曾经的律师沈诚，您的父亲在两小时前的出租车上被歹徒抢劫身受重伤，被发现时已经不幸身亡，您的母亲已经昏倒送往医院，很抱歉告知您，但是您的父亲生前有很多委托现在需要您来处理，您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林沐笙……”恍惚间一束耀眼的灯光刺得她眼前一白，短时间的一刹那死亡的逼近让她身体僵直，蓦地坐在地上，感觉腿上的疼痛突然加重。林歌缓缓躺下去，脑子里爆开一片空白，像是被人从悬崖推下了深渊，恐惧黑暗灵魂出窍，所有的一切爆发似的向着林歌小小的身体压来，紧闭双眼不忍睁开，手机在一米开外明明灭灭。她张张嘴想说爸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发不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下车的人扶起林歌，看着双眼空洞如同木头人般的女孩双眼没有焦距散漫的惊魂出窍，他侧身捡起女孩身边的手机，又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怔住，眼神闪过一丝的悲痛，转而抱起女孩，上车，驶向林歌母亲父亲所在的医院。“医生，我是沈诚，病人家属马上到医院签字。”放下电话，车在黑夜里带着一切的秘密驶向大路。 此刻另一边。 “喂，妈妈，什么，你到我公司附近了？还有纪伯伯？你们在吃饭？……我这边还有工作，做不完纪伯伯会失望的，好吧……我交代下马上过来啦。” 苏晨一脸黑线，想着等下要见几百年都没有见过的的纪伯伯。终极boss小时候见过，依稀记得他们一家人都很凶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要见面。 “那个，去吧小纪叫过来。” “好的总监。” “又有什么事啊我的苏大总监……”很快，纪凡希便出现在苏晨的面前。 苏晨头一次略带歉意地说：“今晚你可能要加班了，我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这几个设计文案还需要再整理审阅一下。”说完，他狡黠地笑了笑。 “你……”纪凡希心想，早晚有天等你知道我爸爸是谁，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嚣张。恶狠狠地抱着文件，翻了个白眼走出总监办公室。 苏晨开车到了酒店，他站在酒店的洗手间，整理了领带深呼吸，心想不要怂，长得也不丢人，随即转身进了包间。 同四位家长礼貌的握手落座后，便开始敬酒吃饭，苏晨出神地望向下面每逢周末都会开的音乐喷泉，不久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小苏啊，看你工作确实不错，你们设计部的大作品已经扬名，刚开势头就这么猛，叔叔果然没看错！” 苏晨吓得忙起身说：“哪里哪里，公司这么大都是每个员工的努力。叔叔您这么辛苦，这么多分公司需要打理，平时都很少见到您，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小苏啊，你们新来的员工你觉得怎么样？”纪伯伯和阿姨笑得很开心，一改往日的严肃。苏晨说了些很优秀之类的话，四个老人就窃窃私语，边吃边聊聊了起来。 “希希啊，你怎么还不来……哦哦，突然有工作啊，别那么累着自己，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苏晨突然看到纪阿姨瞪了自己一眼，不明所以，继续闷头吃饭。 “小苏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都没听你爸妈说有女朋友？这事业也有了，可别耽误青春，改天伯伯给你介绍一个好女孩！”此时纪伯伯笑得意味深长。 066章 ——你住的城市下雨了，我会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 “爸爸！”恍惚间，林歌看见来学校门口接她，手里还拿着冰淇淋的父亲，开心得都要飞起来。然而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切都是梦境。 妈妈还在熟睡，也许不要醒来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年爸爸终于回来了，然而又这么突然地走了。林歌移着缓慢的步伐，她要去看看爸爸。 7岁时，全家人坐着火车去旅行，父亲坐在火车里看报纸，一言不发，报纸哗啦啦作响。爸爸进进出出，嘴里说着让一让，给她粉色的杯子里灌着股股热气的开水，吹凉了递给林歌，让林歌趴在自己腿上，大手轻放在小林歌头上挡着阳光和妈妈小声聊着天。 对爸爸的感情是害羞，又不舍。随着年龄渐长，父亲的陪伴减少，心中的缺失感缺变成了冷冰的尸体。医生说，想清楚了吗，看一眼就上来。她说，好的。 上大学唯一的一次，父亲在车站门口接车，看上去突然年迈又沧桑，南方的湿热气息让她觉得粘腻，可父亲干燥的大手拉住后，整个空间都变得舒服安全，从心底泛出的那一丝甜。比起临行时不敢回头看父亲那望穿自己的略渐浑浊的眼睛和两鬓的白发更让自己无法自拔。 她路过满是血迹的病人，医生。一路穿梭，光怪陆离，在寂静的走廊里，转身看见了父亲。床单上有血迹，她看到父亲的那双垂在床边的大手，一只脚上没有了鞋子。她就这样跪在水泥地上，镇定地看着白布后的父亲，嘴唇白的如纸，表情平静手指却有很多血迹，指甲断裂，胸口上开满了大朵殷弘的花。林歌将脖子上的丝巾轻轻盖在父亲胸口，用脸蹭蹭父亲的胡茬。 “林歌，摸摸爸爸胡茬。”南方小城里爸爸躺在凉席上去蹭林歌粉嘟嘟的小脸，林歌咯咯的躲到床边。父亲真的很英俊。 五年级时，爸爸发了年终奖，牵着我的小手出去放风筝，远处父亲说着放！跑远的我高高举起风筝，顺着风呼啦啦就飞上了天空。他握着我的手一拖一拽，风筝从没掉下去，粗糙而瘦的手一直在记忆里。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头上顶着父亲的外套，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欢快的唱着歌，雨声盖住了歌声，自行车溅起的水花和父亲的后背让她记住了整个夏天。 此刻他的灵魂仿佛就在父亲身边太平间空空荡荡，她生怕哭一声都会有回音，旁边有摆贡品的脏桌子，排气扇缓缓地转动潮冷让她打了个哆嗦，一切结束了？他就和父亲静静地待着，弥补没有在一起的日子，林歌颤抖着摸摸父亲的额头、眉毛，一直到肩膀。这轮廓将全部刻在脑海里，冰冷至极的体温告诉着她父亲已经走到对岸了。林歌握着父亲的手，这双手这么多年来是给过她爱的印证，这个牵她去上学，为她辛苦工作，还没有给他报答和好好告别，在这一生便不会相逢。他已经死了。 她想起他们之前的争吵，他对父亲的所有坏涌现。她和上司的矛盾，她激动地说就是因为你不管我，我才这么辛苦，我要留在这个城市工作。痛苦是彼此的镜子，互相怜悯却无人伸出手拥抱。冷漠的维持，淡然的关系，骄傲的生活，她和父亲隔岸观望太久却不能碰触，太多秘密不从得知。 林歌身体的某一部分好像也停止了，她不可自制的浑身颤抖，上帝收走这个温暖的男人。天冥冥亮了，她走出太平间，看到远处的苏晨，安静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两周后她和母亲看着脸上涂了胭脂陌生的脸的父亲，被推进焚烧炉，地上全是干燥的粉末。这容颜没有笑容没有胡茬，真正的父亲已经走远了，此时不过是一具尸体。她带着热量的骨灰，苏晨搀着母亲，她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林歌请了年假，每天在酒吧里喝得烂醉，酒保给苏晨打电话晚上接林歌回家，收拾她的呕吐物。生活突然转了方向。整个世界观如同盗梦空间般变得让人陌生不知所措，霸占别人父亲的是自己，而在应赐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妹妹。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是偶像剧，无法逆转。 这天苏晨接到酒保的电话，然而他正赶往父母给自己安排的相亲途中。母亲说，这一次他不来，以后就不要回家了。苏晨对酒保说，你叫陈贝去接她，说完给陈贝打了个电话。 此时酒保拿着林歌的手机突然亮了。 “您是？林小姐的朋友？哦，好的，沈先生，她又喝醉了，您能接她回家吗？” 林歌歪头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象，恼人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旁边吧台的美女边玩边在微博直播，一张网红脸。恍惚间她看到苏晨的脸，苏晨就那样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脸心疼，林歌拼命的抬起沉得要命的头，却还是倒在了桌子上，她扭向了另一边，苏晨坐在她身边，沙哑着说对不起。 林歌突然大笑，对不起的人是我啊，你有什么错，我根本就没爱过你！我林歌这辈子爱过的两个男人都消失了，在外面都有别的女人。我还有个妹妹。我都没见过她，有没有同班的男生欺负，没有爸爸的她会如何度过青春？ 林歌哭得声嘶力竭，沈应赐一把抱起林歌大步走出酒吧。 “你放开我！你放手！我自己能走！”过了一会，林歌红肿着眼睛靠在沈应赐胸口。到了桥边，沈应赐放下无声的林歌，坐在桥边的椅子上，他俯下身，凑近林歌的耳边说：“我是应赐，你看清楚了！” 那缓缓喷在耳畔的热气让林歌浑身一震，心里生出毛绒绒的感觉。 “对不起，我来晚了！” 此刻，林歌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她看着应赐。长久的凝望，伸出手摸着应赐的脸，口中喃喃道：“我是你的什么？” 沈应赐难过地抱着林歌，长久的没有说话，末了，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开口说：“我爱你比生命还重要，我已经能承受我对你的爱，在于生命之上……” 林歌没等他说完，就堵住了沈应赐的嘴，细碎和稚嫩的吻轻柔地落在沈应赐的唇角，他浑身僵直触电般无法动弹，这是林歌第一次这么主动。她把脸贴在沈应赐的脖子上，听到了应赐强有力心跳。和父亲完全不同。转头就幸福的睡在这臂弯里，安心的甜蜜。 没有接到林歌的陈贝听说是沈先生接走了林歌，想了想，便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胃中翻滚难忍喉咙像火一样，林歌起身恍惚找到厕所趴在马桶上剧烈地呕吐，昏天黑地的刺鼻，顿感身后有人在轻抚自己后背，听到那个“第一个会关心自己的人”的声音，说着：“没事，我在。” 泪水混着其他液体，她接近崩溃，就让他们在一起吧。支撑着站起来，说了句我洗个澡，推着沈应赐出了卫生间，冷水砸下来那一刻，她清醒地为自己的爱情感到悲哀。像一出闹剧，活在自己为自己创造的幻境中，如果自己停下来了，根本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吧…… 门外传来沈应赐担心的声音：“林歌，你没事吧，还醒着么？” “应赐，帮我递下浴巾”脑海中像是放映机一般一幕幕，“应赐。” “嗯？” 递进去浴巾后的沈应赐靠门站着，林歌裹上浴巾蹲在门后。 “喜欢你真的好辛苦……” “乖，以后轮到我来喜欢你，你待在这里别动就好，好不好？”听到门后没有声音，他继续说，“让我照顾你，这些年来让你承受了太多，可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失去的我都弥补给你，发生这些事别一个人担着，你还有我不是么？我今天刚回来，沐笙病情稳定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那是我妹妹，她也喜欢你，你放不下她。林歌很想大声地将话喊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剩下的只是苦涩。 “林歌！”应赐猛地推开门，看到站在镜子前呆愣的林歌。他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林歌红肿着眼睛微仰头看着她深爱无法自拔的人。沈应赐也看着林歌，想起两天前接到工作上的催促让回国进行拍摄，回来后看到和他交接工作的竟然是苏晨和郑小泽。苏晨叫他出去，告诉他林歌父亲去世的消息后，说：“麻烦你照顾好林歌，不然我会抢回她！”。沈应赐回着：“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谢谢！”就朝着心爱的人飞奔了过来。 林歌的心通通直跳，爱离自己这样近，他看着面色潮红的林歌多想温柔地永远守护她。 寂静的房间里，沈应赐一步跨过去轻轻拥她入怀说：“让我照顾你好么？”他用下巴蹭着她的头，看到她蝴蝶骨上绒毛毕现，逆光，依旧清纯可爱。林歌在他怀里终于哭出了声，歇斯底里地释放情感，她说：“应赐，我爱你！”他吻着问林歌的眼睛，苍白的脸，和嘴唇，他伸出手带着她满脸是泪的心爱人站在卧室边。林歌伸出手抚摸他脸上的肌肤，然后下移，脖子，肩头，胸膛。那鲜活的生命和从布料下渗透出的温度，她清晰的感到父亲和这个男人不同的留恋，冰冷和温暖，这种对生命全新的感知般，她褪下了应赐的衣服，静静地抱着，这生命的力量，爱人的温暖。她闭上眼睛，曾经在高中，和应赐郊游时看过的h市太子湾、夜晚美轮美奂的萤火虫、他们一起骑着单车回家的路……一切变成往事，窗外大风呼啸，如同大海。这一晚，我们终于拥有着彼此温存。 第二天清晨，当沈应赐醒来时，看向臂弯里，本该是熟睡的人儿，却只看到自己形单影只。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是自己的笔迹“嘿，我要走了！”背面还有一行字“我们分手吧！” 至此之后，他再无见过林歌，如人间蒸发一般。 他只知道林歌是和苏晨一起消失了。 067章 世事岂能两全，我们的一生中，得到的同时也总在失去，幸与不幸的区别只在于得失之间孰重孰轻。 林歌环着双臂走在凌晨的街道，由于酒精的原因，她的头还有一些微痛，想起昨晚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不管你梦醒后如何嗟叹，都没有办法把美梦延续，或把噩梦改写。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歌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一直在原地等着沈应赐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所谓的时间，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回不去了都回不去，那就让它过去吧，也是时候该放手了。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最爱的人，应该是幸福的吧，这就足够了。 林歌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很清新，不知道是空气的原因还是自己真的释然，头没有之前那么重也不太疼了，微风吹过，林歌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街上已经有陆陆续续上班的人们，看着他们急促的步伐，林歌想到自己的年假也快休完了，要准备准备回去工作，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忙点也好，最起码忙起来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借酒消愁了。 林歌走到宿舍楼下，在早点摊前吃了早饭后就回到寝室。同寝的舍友都已去上班，好久没有回寝室，自己那片小天地已是一片狼藉。林歌缓了口气，收拾吧，假也休完了，收收心好准备去上班。爸爸的案子和陈贝的官司还在等着自己处理，对了，昨晚好像跟沈律师通过电话，具体谈话的内容自己已记不清了，林歌突然担心，自己不会酒后说了什么胡话吧，想到此林歌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律师的电话，在电话中林歌询问了父亲案子的进展，与沈律师约好了当天下午2点去沈律师事务所详谈此事。 刚挂掉电话，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陈贝，林歌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边陈贝跟吃了炮仗似的说：“喂，你怎么回事呀，天天喝大，我都要忙死了这边还要顾着你，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还有昨天是不是沈应赐接你走的，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 陈贝机关枪一般的说了一大段，林歌电话这头听着听着就笑了，回答道：“哎呀，是我不好，害你为我担心了，我和沈应赐没怎么回事，你也别担心，我现在又活过来了，对了，你那个官司怎么样了。” “我们证据很难搜集，律师说证据不够充分，而且吴鸣他们那边在国外，来回国内外折腾，这边还有赔款，唉……”陈贝无力的回答着。 林歌听着安慰道：“我这年假也快满了，我尽快回公司，给你申请资金，你别太担心哈，会解决的。” “好，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忙了，有时间再说。” 挂了电话，林歌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要忙起来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都是那样的巧。 很多事情可以想通，可以看破，然而却不能放下，不能忘记。那么就算不能放下，不能忘记，她也可以不再提及，不再想起。关于昨晚的事情，林歌没有跟陈贝说，她回避了陈贝的提问，因为那些都过去了，她不想再提起。 林歌手里拿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刚才那熟悉的铃声还是会让她想起些什么，既然决定不再想起，那铃声是不是要换掉，对，应该换掉，换成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一个铃声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换，突然要换却不知道拿什么替换了，没有替补那就先这样吧，反正也习惯了。林歌放下手机，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天地。 下午两点，林歌准时到了沈城的事务所，沈城很详细地给林歌讲述她爸爸的案子。 抢劫并杀害她父亲的人，已经被抓住，以故意杀人罪判了无期徒刑，但是由于那个犯人本身没有多少钱，所以给被害人亲属的赔偿款不会很快收到，还需要一些调节，除了案子的事情，沈律师就林歌父亲遗嘱的事情也跟林歌交谈了一下，除了一些固定资产是林歌的妈妈继承外，其余一些都是林歌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起共同继承，而且父亲的遗嘱里有一封给林歌的信，里面的内容主要是告诉林歌她有这么一个妹妹存在，希望林歌可以原谅自己当年犯的错，他对不起林歌和她的妈妈，但那个妹妹没有错，希望林歌可以原谅她，接纳那个妹妹，替自己照顾那个妹妹弥补对她曾缺失的爱。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信息量如此的庞大，早已心力交瘁的林歌显然有些消化不了，她现在只想一门心思地把案子处理好，什么妹妹，什么遗产，她都已经无心顾及，就这样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歌在该签的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并和沈律师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之后，林歌静静地坐在事务所的会议室，想着这个妹妹的事情。我们的世界真的好小，生活也太搞笑了些吧，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在n多年前就与自己有了交集，细想来，她们还真是蛮像的，都喜欢唱歌，都是熊猫血（当时还觉得自己很幸运，熊猫血相同的几率那么小，自己还能在危难关头遇到一样血型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相似，有一天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还喜欢着同一个人，曾几何时，好像沈应赐也说过她和那个沐笙妹妹有几分相似。好巧呀，真的好巧！巧到直到现在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巧到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巧到让她觉得这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父亲的案子该解决的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林歌休完假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着手为陈贝和徐磊的公司申请资金。可是事情并没有朝着林歌想象的发展。 公司的人都听说了林歌家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林歌刚回到公司，同事们相继都给林歌送去了关心和安慰，林歌也向他们表达了谢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歌打开电脑，做好了为陈贝、徐磊公司申请资金的材料，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拿着报告起身朝老巫婆的办公室走去。 林歌敲门走进办公室，仔细地向老巫婆介绍着她为陈贝他们所策划的投资计划。 “很好，这个策划很漂亮，但是不能通过，问题有三点：1.资金投入量太大。2.他们公司我连听到没有听过，这么小的一个公司，你让我怎么放心的把这么大一笔钱投进去？3.他们公司现在还摊着官司，能不能净身全退打赢官司。要是因为这件事我们也被牵扯其中，那不是亏大了！” 老巫婆拿着那份策划书，皱着眉头说着。而她提的这几点，林歌不是没有想到，平心而论，要是这件事的主角不是陈贝，只是她平日里的一个普通客户，那她肯定不会接这个案子去冒这个风险，但就是因为这是陈贝的事，所以就算风险再大，林歌也要冒着风险试一试。 林歌思考了良久说道：“他们公司虽然小，但是已经成立了很久，而且也有了些小成就，现在电商行业的前景和市场是很好的，他们有固定的市场和受众，现在只要资金到位，翻身不是问题，而且至于这场官司，他们一定会打赢的，他们只是被合作方欺骗了，他们现在也在很努力地解决这件事情，这些都不能否定他们的能力和实力，所以我希望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过后，老巫婆开口道：“这个案子，在你休假时，已经有人跟我提起过，我知道对方是你的朋友，朋友有难，一定是要帮的，你在这个案子上所花的心思我很清楚。但是小林，很多事情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办到，会有一些你没法逾越的东西压制着你。这个案子在你休假前，我就想找你谈谈，但后来因为你家里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没有找你。今天，你既然来找我，那我就明确告诉你，这个案子上头规定不能接，那个什么吴鸣不知道用的什么招给上头说了你这件事，说你是为了朋友中饱私囊，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了，这也是为了你好，没必要为了这件事丢了饭碗。” 老巫婆语重心长地说完这句话，林歌此时整个人都蒙圈了，这个世界套路怎么这么多？自己这个公司的小罗喽，也会惊动到公司上头的人？林歌苦笑了一声，收好策划书，说了句“谢谢您，我知道了！”便鞠了个躬就离开了办公室。 “丢饭碗”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一个小小的投资案也可以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她这个职场菜鸟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猛然间，林歌想起自己有一天晚上喝醉酒时接到过一个叫吴鸣的人的电话，当时她喝的稀里糊涂，根本记不起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又听到些什么。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大本事，能说动上头，她在心里不停地质疑着。 对于这陈贝件事，林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自从上次和老巫婆谈完后，老巫婆明显削弱了自己的工作量，只让自己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小事情，例如整理文件，写会议报告等。自己在公司活脱像是个做后勤的，根本不像是什么风投经纪人。既然这条路行不通，林歌决定另想办法帮助陈贝。 林歌想了一圈身边的朋友，思来想去，目前只有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是唯一合适的人选——欧阳青。 欧阳青毕业后去了她父亲的公司，进行业务上的学习，并提升自身的能力。她父亲的公司很大，在n市有很多家分公司，更有几家分公司的业务范围有涉及到电商领域，要是欧阳青可以给陈贝他们入股那问题不就解决了么。是呀，这个想法简直不要太完美，但是问题又来了，之前的那一巴掌，不仅打在欧阳青脸上，也一巴掌把她俩的关系打散了。林歌的眼圈又一次泛红了，近期的忙碌使她已经顾不得伤心了，眼泪是无谓而徒劳的液体，流泪的人是愚蠢而可悲的，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现在想到欧阳青自己内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自己已经失去那么多了，她不能再失去了，她要去找欧阳青，把她们从前的一切都找回来。 068章 世界不完美，但是我们还拥有选择和改变的能力，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唯一可能的就是不可能。 闺蜜一般吵了架之后，想和解是很容易的，大家都很了解彼此，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有时只是碍于面子，没能在第一时间和解，但事后只要有一个人先低头，那再大的事都不不再是问题。 恰巧在上星期，欧阳青已回到n市，并接手其父亲公司旗下的一个商场在n市的分店——海港城。欧阳青打算借此机会实打实练，以此来深入熟悉公司的业务与流程。 当林歌知道欧阳青已回n市时，便发短信约了欧阳青，在他们经常去的咖啡店见面。 很快便到了他们见面的时间，林歌先到，欧阳青来后坐到林歌对面的位子上。当服务生走上前点单时，两人异常默契，异口同声说了句“两杯卡布基诺”。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大笑起来。 时间是真是厉害，过去了那么久，多深的伤都会结成一个面目模糊的痂，跟血肉长在一起，这个受伤的地方就会变得更坚强。她们俩的感情也是如此，走散过，误会过，但更多的理解，不需要太多解释，她们珍惜彼此。所以就算受过伤，经历过了就会更加坚强。 “上次的事，对不起哈，我当时也是气傻了，所以才……”林歌首先打开僵局说道。 “你还知道自己傻了呀，你知道那一巴掌有多疼吗？我告诉你，现在还疼着呢！” 林歌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对面，摸着欧阳青的脸说：“哎呦，我摸摸，摸一下就不疼了！那一巴掌打在你脸上，疼在我心上，要不你也来摸摸，伤口可大了，我现在心还疼着！” 林歌把手从欧阳青脸上移开，拉起她放在桌上的手顺势发在自己胸口上：“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心疼得都跳得慢了？” “哪有呀，胸那么大，摸着的全是肉，没感觉到心跳！不过手感很好，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呀，主动送上门来的大波波，不多摸几下，会很亏的！” 林歌看着欧阳青那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立马撤下欧阳青的手：“喂，咱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你这样公然撩妹，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把持得住，要是待会发生什么饭桌下的罪恶我可不负责哈。” 说完，两个姑娘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有时候觉得人总是这样，分享了对方的秘密和伤痛就会让两个人更加贴近。 之后，林歌跟欧阳青提起了陈贝的事情，欧阳青听罢表示要去陈贝的公司看看。她需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原由，在情况掌握好后，她会在第一时间安排，着手准备相应的应对方案。 在知道林歌没法给自己注资后，陈贝和徐磊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一大笔赔偿款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力来，这边还要花钱打官司，公司还在强撑着，感觉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主心骨倒下这个公司就要over。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欧阳青这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他们的小公司里，陈贝和徐磊都大吃一惊。 “我说，两位大boss，几个意思呀？出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怎么着挣钱挣的感情快把我忘了，我这个心疼的呀！” 陈贝走上前抱着欧阳青，赶紧说道：“哪有啊？不是怕给你添麻烦。”陈贝没有比此刻更加需要朋友的安慰和帮助，她已经扛了那么久了，真的已经累趴了。 “该客气的时候不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候就瞎客气，你们公司的事情我已经托人调查过了，主要就是资金的问题，你也知道前几年电子商务大火的时候，我爸爸也有在分公司扩展这个领域，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代表我爸的分公司入股你们公司，绝对保证不离不弃，风雨同舟。”欧阳青说完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我入股了你的公司，我们以后可就是合伙人了，要一起工作甚至生活，这下是要常相处的节奏咯！” 陈贝和徐磊对视了一下，陈贝说还是徐磊拿主意，徐磊是公司的负责人，决定应该他来做。在危机关头徐磊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是陈贝舍友的原因，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欧阳青的事情，欧阳青这个人还是很不错很靠谱的，再加上她们家公司实力雄厚，帮助他们绰绰有余。 徐磊想了良久回答道：“好，我同意你的入股，我这会再拒绝你的好意就显得不知好歹了，客气的话不多说，我也给你保证，只要你入股，我一定不会让你亏，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公司做好，我们互惠共赢。也谢谢你，能在危难的时候能拉我们一把，万分感谢！” 陈贝在欧阳青身旁不停地说着谢谢之类的话，欧阳青被他们的客气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啊，跟谁可以都，可别跟我客气，我能帮上的忙，一定是要帮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会尽快让助手拿应对方案来和你们商量。那现在我们要不要去搓一顿，都是一家人了，我们好去庆祝一下，如何？” 他们约了林歌四个人出去聚餐，基本上棘手的事情都已找到办法解决，所以，大家悬着的心都落地了，饭桌上时不时的传来笑声…… 不久之后，欧阳青公司的负责人带着入股协议书和应对方案策划来到徐磊公司与他们签订了入股合同，就这样，欧阳青入股陈贝和徐磊的公司，帮助他们先解决了赔偿款的事情，安抚了大部分的客户，慢慢地让公司开始运转起来。他们一边发展业务，拓展市场，挽回口碑，另一边由欧阳青公司的律师团队负责，那起诈骗案，很快就有了着落。这速度，让陈贝不禁感叹道：“有大公司撑腰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们要抱紧大腿好好干了。” 随后，法院判处吴鸣涉嫌商业欺诈，造成受害人公司严重的经济损伤，最终在庭外调解的情况，要求吴鸣给予受害者徐磊和陈贝损失的三倍赔偿。 南方的冬天真他妈是嵌到骨子里寒冷，时不时再下点雨，又冷又湿，冬天一年的尾巴，到了这个季节公司一般都会忙起来，什么年终总结呀，来年规划呀，一堆事全堆在一起，还赶上陈贝公司正在过渡期，这段时间欧阳青他们每天过得简直跟打仗一样，还是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欧阳青自从入股之后就对公司的事情特别上心，常常拉着陈贝去跑业务，拉投资，找销路，期间林歌也会把自己的一些人脉圈介绍给他们，经过一个冬天的奋战，陈贝他们公司基本翻起了身，渐渐步入正轨。 自欧阳青和陈贝、林歌开始一起共事之后，欧阳青发现林歌最近一直有些不对劲，林歌的工作没有很重，他们定期的娱乐活动也没有很劳神，可总觉得林歌最近老是没精打采的，犯瞌睡，没胃口，不好好吃饭，不会是生病了吧？欧阳青越想越不对，就去林歌的寝室找她。 敲门敲了好半天，林歌才打开门，睁着朦胧地睡眼说：“呀！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我都要困死了。” 欧阳青走进寝室坐在林歌的凳子上，问道：“林宝宝，你是不是不舒服呀，玩累了？还是怎么了？” 林歌又躺回到床上：“没有，玩得挺好的，我好久都没那么放心了，只是最近特别奇怪老睡不够，精神也不太好，大姨妈那个老贱人又罢工了，一直没来。没事，别担心。” 欧阳青听到大姨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姑奶奶，你这心也太大了吧！这么久不来姨妈你也不去查查，人家可说了现在职场女性因为压力大会存在过早绝经的显现，你可别，小小年纪的就……” 林歌听完大笑道：“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不会的，前段时间那么忙，谁还有功夫在意，不来刚好还省事了呢。” 欧阳青还是不放心，站起来拉起林歌说：“你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当是例行体检，查明白了我也好放心，对吧？” 不管林歌的反应，欧阳青便拉起来她来，收拾好了，她们就出门去医院。 林歌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所有的身体反应都指向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又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所以她选择忽视。但对于欧阳青的关心她没法拒绝，有时候有些事情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该来的时候就会不请自来，你挡也挡不住。去吧，注定要面对的事情，面对它，也不过是早死早超生罢了。 就算你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结果宣布的那一刻，你还是会觉得，老天别闹了，好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而且一点都不好笑。 “怀孕。” 欧阳青听到这个词整个人都要炸了，是不是查错了，怎么能，就在欧阳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的林歌却很淡定，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一句话。 欧阳青见状没有去问林歌，此刻她们都需要冷静，欧阳青给陈贝发了短信告诉了陈贝，约好在欧阳青家里见。说好之后，欧阳青带林歌回到了自己的家，她们从医院到家里的全程无交流，没有人先提起，也不知道该从哪提起。 过了会，陈贝来到欧阳青的家里，见到林歌的第一句话就是：“是沈应赐的吧，就是那个晚上，对吗？我就说他最近怎么老给我打电话。你没提起，我怕你伤心也你不敢提起！” 林歌没有回答，身体微微颤抖着，陈贝走过去搂着林歌说：“你怎么那么傻！”哭过之后，林歌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贝和欧阳青，听完后，欧阳青很不解地说“既然都分手了，那为什么还要发生这层关系？对，你是喝酒了，但你真的能拍着胸脯说自己那会一定意识都没有吗？” 林歌还是没有说话，欧阳青又说道：“我虽然不太清楚你和沈应赐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看到的一直都是你单方面的暗恋，他给过你回应吗？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以为你们的爱情是在举办奥运会吗？每四年一次，到点了他就来，结束了他就走，好再去准备下一届。他是不是很笃定，你一定会在那里等他，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忙自己的事情，不疾不徐地来赴你的约？他总是先忙自己的事，然后才会想到你。你们后来是在一起了，然后呢？你完成了你多年来一直想要完成的愿望，可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第一个会关心你的人’？在我看来‘第一个会关心你的人’一直都是苏晨。比时间，苏晨是比沈应赐晚一步出现在你的生活，他虽然晚到了，可他一直都是那么关心你，一直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从没离开过！如果说沈应赐爱你，那苏晨呢？他就活该是备胎吗？你见过哪个备胎整天扮演着女主角男朋友的角色，一演就是这么多年，还没名没分的。你好好问问自己，你到底爱着的是沈应赐，还是你那所谓青春里对爱情的想象……” 欧阳青一口气说了好多，连陈贝都听得都张大嘴巴，她想不到欧阳青会这么说，她连忙拉了下欧阳青怕她再说下去，指不定又爆什么金句出来，再刺激到林歌就麻烦了。 听完欧阳青的话，林歌原本就乱的脑子就更加慌了，像是毫无意识般说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不听劝的，你以为我被冷落的时候，没有劝过我自己吗？又有什么用那，就像你和张健，你又能说些什么？人啊，这样处理别人的事情总是大刀阔斧一把抓住主要问题，轮到自己时，却沉浸在细枝末节中不肯放手……” 欧阳青一听到张健，没好脾气，拉起陈贝起身就离开。“我们走吧，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再商量怎么解决。” 林歌楞在那边，回想着这些年，她和沈应赐想着不同的事，说着不同的话，心都在不同的两岸，只有记忆舍不得丢弃，仍在犹豫地遥遥相望，原本她苦苦放不下的一些东西其实是那么微不足道，欧阳青说得也许是对的，她爱的不是他，而是她对爱情的想象，而现在，她爱上的是这个孩子，所以她想要这个孩子，那才是世界上毫无理由，与生俱来就爱她的一个人。 她决定了，她要留下这个孩子，父亲的离开，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宁愿去相信，这是上天给她的慰藉，失去的又再次以另一种方式得到，所以不管有多难，她都要留下…… 身为好朋友的欧阳青和陈贝尊重了她的选择，于是她们帮林歌打理着生活。日子就这样过着，没过多久，林歌辞了职，她需要放松，需要新的生活来给她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她要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也许这样会对她好一些。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苏晨不知道从哪得知林歌要离开的事情，他约林歌出来，告诉她他父亲的公司刚好在林歌要去的那个城市有分公司，那边公司刚起步，所以他父亲安排他去那边任职一段时间。他可以和林歌过去，林歌也可以在他们家公司上班。 林歌听完之后，表示她不需要同情，也不想再连累苏晨，这本来就是自己酿的苦果，现在只是在自食其果罢了，她从没有奢望过苏晨可以陪她一起过，她欠苏晨的太多了，要是现在还麻烦他，那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苏晨的情了。 “我没有想过要让你还，你并不欠我什么，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现在真是需要人照顾，你一个女孩子就别逞强！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拉一把难道还有错？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把我当朋友了，那我是不是有机会申请转正？” 林歌笑了，只能面带愧疚地说着谢谢。他们是朋友，而且也只能是朋友，女孩有时还是要柔弱些好，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现在的她的的确确需要依靠，需要关怀。 对于生活，真正的道别是没有道别，真正心甘情愿的道别，根本无须说出来，就已经兴冲冲地奔向新的生活，愿意画上句号，根本就是恋恋不舍的表现。那恋恋不舍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再怎么恋恋不舍林歌还是得离开。 一个城市能有多大，足以把两人淹没。沈应赐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自那天之后，他通过各方渠道，各种关系，怎么找都找不到林歌，他本想回公司问问苏晨，结果发现苏晨也早已离开了公司，苏晨说是回到自己家公司任职，但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点吧。这回他相信了，要是一个人真的想要躲着你，想要从你的生活中消失，那么你再怎么费尽心机的做，都是无用功，只要她想，你就没有了可能。 有些东西，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弃若敝屣，如果一定要给个解释，那这就是命！可有些人偏偏就是不认命，沈应赐就是如此，他欠林歌一个说法，所以他要找到她…… 069章 坐在飞机上，看着地面上的人物渐渐缩小到再也看不见，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纯净无暇的白云，林歌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之前属于自己的一切仿佛都随着离开而埋葬在这个城市。无论是自己对沈应赐长达数年欲说还休的痴恋，还是在这个城市奋斗打拼的点滴，好像都发生在很遥远的以前。而现在林歌脸上浮现出平静的浅笑，双手不由自主的的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一个生命等着自己呵护，从此自己再也不是不谙世事懵懂天真的小姑娘，而是可以撑起一片天地为自己孩子遮风挡雨的林歌！ 坐在林歌旁边的苏晨看着林歌脸上的笑容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孩子你打算自己抚养我支持你，可是孩子长大之后你怎么解释孩子爸爸的去向？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结婚只守着一个孩子吧？” 林歌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她语调轻快地回答苏晨：“孩子是我的，关于他的父亲到了年纪我会告诉他，是妈妈的一厢情愿让他没有爸爸的陪伴，但我会给他全部的爱来填满父亲这个角色的空白。至于结婚，如果有好心人愿意接受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我肯定会考虑的。可是说好了的啊，咱俩以后就是特别铁的朋友，你可不能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苏晨听到林歌的话，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林歌啊，我从心底里敬佩你的勇敢，可是非分之想是什么情况？我早就对你断了念想了，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大千世界，美女如云，我要去追寻我广阔的天地！” 看着苏晨脸上溢出来的笑意，林歌知道苏晨是真的放下了，她默默在心里为苏晨祈祷：“像苏晨这样的绝世好男人，老天爷你一定要给他一段美满的姻缘。” “林歌，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可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你就永远不会安定，你想过沈应赐么？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你该怎么办？世界那么小，你们又有剪不断的交集，到时候你怎么面对沈应赐？根据我的观察，沈应赐对你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可以，我真的建议你和他重新在一起，这样对你对孩子都是圆满。” 苏晨斟酌着说完之后才敢抬头看林歌的反应，与他预料中林歌的失神与彷徨不同，林歌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她抬头看向一脸关切的苏晨，说：“我痴恋了沈应赐这么多年，得到他的时间和我痴恋的时间完全不成正比，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惊讶自己竟然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和沈应赐有了这个孩子我一点都不后悔，好像上天把我爸爸带走，换给我一个孩子来让我振作起来。现在我的想法就是好好地守护这个孩子。至于沈应赐，我们断断续续这么多年，我不会卑鄙到用孩子来捆绑他。孩子的事情我不会故意瞒着他，但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就让一切随缘吧。” 苏晨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林歌加油，好了，别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儿了，你睡一会吧，等下飞机我喊醒你。”林歌把头往后仰靠在坐垫上，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心里想着：“醒来就是另一翻天地了，林歌加油，不要辜负这些爱你的人。” 林歌和苏晨下了飞机之后就赶往苏晨家的分公司，在公司公寓歇息了一天后，苏晨带着林歌来到公司大楼，苏晨给林歌安排的是最清闲的文员工作，每天负责打打文件，通知协调一下各部门工作进度。 住宿就在公司公寓，看着苏晨一再向自己强调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立即停止工作，林歌的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她认真地对着苏晨关切的眼神说：“放心吧，苏嬷嬷，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真的感谢你替我做的这一切，文员的工作我能胜任，谢谢你给了我孩子的奶粉钱。你放心，孩子的干爹除了你就没二人！” 听着林歌对自己的承诺，苏晨终于缓了一口气：“你这样想我就安心了，还有，你再喊我一声苏嬷嬷试试？” 林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苏嬷嬷你跪安吧，哀家要去上任啦！”看着苏晨气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林歌很开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下午下了班后，林歌刚回到公寓就接到了欧阳青的电话，欧阳青的话和苏晨如出一辙，都是让林歌照顾好自己，林歌就差没对天发誓表示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才让欧阳青放心。挂断电话之前，欧阳青明显有些不自然的说：“林歌，我先表明啊，我没背叛你的哦，但是沈应赐都给我打了八百个电话找你了，还来我公司堵了我好几次，我都宁死不屈，没有说出你的动向，陈贝也和我一样，被沈应赐堵了好几次，现在我们俩什么都没透露给他，可是我估计我俩撑不了太久了，你都没看见，沈应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建议你们俩应该见一面，把事情都说明白，别这样彼此折磨，对谁都不好。” 林歌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己电话上那么多沈应赐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心急如焚，可是林歌想不好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沈应赐。她落寞地回复欧阳青：“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任性了，欧阳我再静两天，等我想通了我会给沈应赐打电话说明白的。” 欧阳青没再说别的，又嘱咐了一番便挂了电话。林歌坐在床上思绪万千，她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没留下离开了沈应赐，可是她实在不清楚现在自己该怎样面对沈应赐，那一夜是自己主动，是自己想放纵，是自己自私地想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沉沦。以为一夜过后就能给自己的青春暗恋画了一个句号，没想到却是点了一串省略号。而且自己真的能放下这么多年的感情么？就像欧阳青说的，自己爱的究竟是沈应赐，还是自己漫长岁月里对爱情的想象？林歌找不到答案，她坐上飞机时的平静心情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林歌混乱了。 070章 而欧阳青挂断电话之后叹了一口气，看见林歌现在怀着孩子去了别的城市，她在心疼林歌的同时也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欧阳青摸着自己的短发，心里咒骂自己：“欧阳青你够了，你在那个贱男身上受的伤害都能绕地球三圈了，现在还在想过去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觉得自己犯贱么？” 可是随后，心里有一个弱弱的声音插话进来：“你和张健在一起虽然受的伤害很多，但是你们度过的点点滴滴也烙印在你的生命里，那些点滴也并不是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你们一起也有很多快乐的片段。” 快乐的片段么？欧阳青被自己的记忆所控制，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家境富裕，脸蛋漂亮，成绩出色。这样的欧阳青在学校里简直是个发光体。学校里举办的文艺晚会从来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那天是元旦，学校按照惯例举办元旦晚会。为了元旦晚会欧阳青被班主任交代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为了不辜负班主任的殷切期望，为了班级的荣誉，欧阳青每次都很努力，认真地练习自己要表演的独舞，她自信自己这段舞蹈一出学校里自己的追求者肯定会翻三倍。虽然欧阳青向来不把这些男生的追求放在眼里，但不可否认众多男生的追求确实是女生个人魅力的最好体现。 可是一个女孩受男生欢迎的程度和她受女孩欢迎的程度往往是反比例，由于个人光芒太盛，欧阳青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但是每次她为了学校晚会准备的时候，班主任都会安排欧阳青当时的同桌替她跑腿做一些班内的杂务。在元旦晚会后台换演出服时，她的同桌祝雯雯一直在旁边帮助欧阳青整理，舞蹈服后面的拉链也是祝雯雯帮欧阳青拉上去的。 作为压轴舞蹈，欧阳青和祝雯雯在后台等了很久才轮到出场，期间祝雯雯说她演出服背后有一个线头，就拿剪刀帮她剪掉了，等到主持人报完欧阳青的演出目之后，欧阳青挺胸收腹地踩着节拍，用难度极高的一个动作从舞台侧幕跳到舞台中央的追光灯下，她姿态翩翩，优雅迷人地在舞台上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可是在背对观众做一个俯身下腰的动作时，欧阳青听到刺啦一声，然后就感到后背整个一松，后背的拉链爆开了，台下的观众此起彼伏的吹起了口哨，很多男生开始哈哈大笑。 欧阳青知道自己被祝雯雯摆了一道，可是她那时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又薄，欧阳青只能迅速的站直身体，面对观众手足无措地站着，场上主持人估计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有来救场的意思。欧阳青站在追光下，眼中开始凝聚泪水，听着场下的嘲笑，她心里告诉自己应该下台，可是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不能挪动。 就在欧阳青恨不得自己就此晕死的时候，台下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正迅速地从台下跃上来。男生跃上舞台后，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了欧阳青的肩膀，对她说：“跟我走”。然后就拥着欧阳青往侧幕走过去，台下的观众震惊之后，纷纷开始鼓掌赞扬这位同学的举动。而欧阳青在泪眼里抬头，听见的是自己心动的声音。 从那一刻起，欧阳青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都绕不开这个给自己披上外套带自己走出窘境的男孩子。这件事情之后，班主任严厉地批评了祝雯雯，并让祝雯雯给欧阳青道了歉。但欧阳青对祝雯雯的恨意已不再深刻，相反她还有些感谢祝雯雯，如果不是祝雯雯的陷害，她可能永远不会拥有自己的骑士，那个给自己披上衣服的男生——张健。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欧阳青满眼疲倦，她知道自己在张健身上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可是要命的是欧阳青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恨过张健，只要闭上眼，欧阳青就能回到那束追光灯下，当时泪眼里看见的张健是欧阳青这辈子见过最明亮的少年。她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像张健在遭遇家庭变故后，整个人变得暴力放纵，那时候欧阳青心里想的不是就此分手让张健自身自灭，而是要用自己的爱温暖张健让张健回心转意。 虽然很明显欧阳青失败了，张健不仅没有“改邪归正”还和郑小泽一起背叛了自己。想到这里欧阳青狠下心告诫自己：“欧阳青，你对张健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时候放手了，你在他那里感受到的伤害和温暖就这样一笔勾销，随风而去吧。” 苏晨自从来了分公司，安定好林歌后，就开启了神忙模式，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一天苏晨措不及防地遭遇了“危机”。苏晨按照之前定好的行程去市场调查，工作结束准备离开时，下属告诉他公司的车被一辆宝马堵住，开不出来。 宝马，苏晨听到这两个字挑了挑眉毛，不会是纪凡希这小丫头来了吧。很快的，当苏晨看见稳稳当当，完完全全堵着公司车子的那辆宝马车后，从心底笑了出来。他拨通了纪凡希的电话，纪凡希的声音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哎呦，我不是看花眼了吧，是苏公子给我打的电话呀！啧啧，这是刮得哪股邪风啊？您不是相完亲就人间蒸发了么？” 苏晨被纪凡希这番抢白，气得头疼，他按了按眉心说道：“纪凡希，你别倒打一耙，相完亲就消失是我不对，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找你干什么，装傻充愣不是你的风格吧？” “那你承认不对了？是不是要道歉请我吃饭才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你要是不愿意那也行，你的车就在那搁着吧！”纪凡希依旧蛮不讲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吃一顿饭，你吃一辈子的饭我都请，行了吧，纪凡希你快出来把你那宝马挪挪地儿。” 苏晨话音刚落就看见欢呼雀跃向自己跳来的纪凡希，她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的青春一样的充满活力。纪凡希移开宝马之后，苏晨吩咐下属开车先离开，他自己则要解决一件“棘手”的大事情。 纪凡希开车带着苏晨直奔实现定好的私人餐厅，苏晨听着车内纪凡希熟练地告诉餐厅“他们大概半小时后到”，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丫头算计了，可是这美滋滋的心里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喜欢纪凡希么？想到这里，苏晨赶紧摇了摇头晃走这个想法，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地向纪凡希道歉：“相完亲我就来这边开拓市场了，刚接手分公司，事情多的要命，没空下来给你说一句，我道歉。” “天呐！你再说一遍，你是在道歉么？我接受我接受，求求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嘛？我要录音，苏晨给我纪凡希道歉哎！万年一遇！” 纪凡希咋咋呼呼的声音刮散了苏晨的歉意，他的手又抚上了眉心。唉！头又疼了。 “话说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爸让你也来开拓市场？”苏晨转移了话题。 “开拓市场？哈哈哈，我爸才不会呢，他让我来这里解决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你爸把新的相亲对象给你安排在这里了？那么远，你也够拼的！”苏晨的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醋意。 “我呸，你才来相亲呢，我是来抓人的！抓的就是你，苏晨，我也不绕弯子了，跟你明说了，我喜欢你！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现在可在我车上，你要敢拒绝我，这路上这么多车，我带你往车轮子下钻咱俩就做一对儿死命鸳鸯好了！” “纪凡希你真是蛮不讲理！”苏晨开口就是斥责。 “我才不管讲不讲理，我只讲你，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给你三天时间你再给我答复。”纪凡希如有神助，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把苏晨完全制住了。 苏晨动了动嘴唇，但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他默认了纪凡希的三天之约。到了私人餐厅后纪凡希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老样子，再没提过逼苏晨就范的话。俩人吃完饭后苏晨还被纪凡希拉去酒吧high了一场，美其名曰给苏晨减减压。苏晨并没有发现自己和纪凡希在一起笑容都多了起来，他开始渐渐依恋和纪凡希在一起无拘无束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往前走着，就在林歌沉浸在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里不能挣脱，欧阳青仿佛走出了阴霾，而苏晨被纪凡希吃的死死的时候，还没过两天平静的日子，突然就有了件大喜事：陈贝和徐磊要结婚了！ 071章 “假如有一天能真牵你的手，我愿意把全部的眷恋，都放进手心，让你细细地触摸。或许在你对我伸出手的那一瞬，我就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的关怀与热忱。好想有一天，你微笑着轻轻地对我伸出手，挡去所有忧伤，所有独寂，让我安心地牵着你的手。我深知，假如能够如此地牵念你、爱你，将是我一生中心底里的幸福……” 原来，早在陈贝和徐磊的公司被吴鸣骗走资金之前，两人就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加上经历了毕业分手季、创业之初的艰辛以及此次公司濒临破产的危机之后，两人的感情不但没有降温反而升温了，这更加坚定了陈贝和徐磊要为这么多年的爱情长跑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打算。一方面是对自己感情的一个交代，另一方面是近期来大家都被各自的一些麻烦事弄得心情欠佳，一直处于低气压的状态中，这场婚礼或许可以起到一个调节氛围的作用，让大家开心起来…… 陈贝知道如果早早地告诉林歌、欧阳青和郑小泽这个消息，她们肯定会二话不说从工作中抽出大部分精力来帮她准备婚礼，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早早地就公布这个消息，大张旗鼓地把这帮好姐妹都抓过来做免费劳动力，帮她解决婚礼的准备工作。但没想到在她打算公布婚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公司的事情就已经够麻烦林歌和欧阳青了，她不舍得再让好友们操心自己的事，而且小泽刚回国不久工作还不稳定，所以就连自己公司发生危机的事情她都选择了连同大伙儿瞒着她，让小泽专心投入工作，尽快稳定下来。 林歌又突然失去了父亲，和沈应赐之间那段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也未解决以及林歌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生命。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压在林歌那瘦小的身体上，作为最了解她的闺蜜，陈贝很心疼林歌，担心这些事会压垮她甚至让她彻底崩溃，毕竟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已经天人永隔，而另一个自己等了多年爱了多年却又不是全心全意的用爱回应着她，换做任何一个人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这让陈贝想帮林歌都无从下手，她也深知林歌有着那一份独特的倔强，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说服她改变想法，所以陈贝只能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林歌，在她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 欧阳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接手家里公司的事情也挺顺利，但陈贝知道张健始终是一个埋在欧阳青内心深处的□□，不知何时何地就会毫无预兆的爆炸…… 所以最终，陈贝和徐磊商量后，决定等婚期将至的时候再告诉大家这个消息。但因公司刚刚度过危机，需要处理的事情较多，所以只能拜托双方的父母来准备婚礼大大小小的所需事项。转眼间，离举行婚礼只有一周的时间了，陈贝和徐磊这才开始电话告知好友们，他们一周后结婚的消息，并让林歌、欧阳青和郑小泽做她婚礼上的伴娘，她希望最好的姐妹们可以在这个无比重要的日子里与她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接到电话后，欧阳青、林歌、郑小泽的第一反应都是又气又喜。气的是觉得不管怎样都不应这么晚才通知她们，应该早早地说出来好让她们一起帮忙准备婚礼；喜的是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终于要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其实她们自己都明白陈贝这么做的原因，知道是为了她们考虑，所以不约而同的有着那么一份感动的情愫在心口流动着，口头上却又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破，或许这就是闺蜜之间那无法言喻的默契吧，不用说就已全都明白…… 欧阳青二话不说，答应了做伴娘这件事，还豪爽地包下了伴娘团的服饰。林歌作为陈贝多年的死党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虽然自己此时已经怀孕，但只是做一次伴娘身体还是可以吃得消。尽管她知道在婚礼上一定会遇见沈应赐——那个自己执念了多年的男人，也没想好到底要如何面对他，但她依旧无法因此而错过挚友的婚礼，所以她决定，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总该要面对，无法一直逃避下去，或许这也是一次说清楚所有事情的机会，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之间的事总归是要当面有个了结。 郑小泽这时才知道陈贝和徐磊的公司前段时间居然出了那么大的危机，也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才瞒着她，但她依然内心充满了愧疚，也深知就算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也无法帮上陈贝，所以她决定在婚礼上给陈贝一个惊喜！正好此时被誉为“镁光灯下的尤物”的郑小泽正在米兰进行一系列的服装拍摄、宣传工作，那一次的试镜让她正式的成为了梵星公司的签约模特，并因她绝佳的镜头感和那无可挑剔的美成为了目前摄影师们镜头下炙手可热的宠儿。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事业蒸蒸日上。 这次她也是作为梵星公司的当红模特来米兰进行拍摄工作，因此她告诉陈贝自己因工作原因可能无法赶回国参加婚礼，也无法担任伴娘这一角色，希望陈贝可以谅解。陈贝虽然觉得很是遗憾，但并未责怪小泽，只是让她专心工作，会把她的那份喜糖留着，等她忙完工作回国后再给她。 拒绝完陈贝之后的郑小泽第一时间联系了欧阳青和林歌，告诉了她们这件事，并表明自己打算准备一份惊喜，在婚礼上送给陈贝，希望她们可以配合自己，一起为陈贝和徐磊送上一份最独特的新婚礼物。林歌和欧阳青两人听完后纷纷叫好，表示赞同，并立即着手准备各自的那部分任务…… 知道陈贝和徐磊婚讯后的苏晨也是打从心底里为这对恋人感到高兴，仔细回想一下林歌和她的室友们的感情生活，欧阳青为了渣男张健耗费了多少青春已无法计算，郑小泽与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有那个聚餐时出现的男友karl之间的事依旧无人知晓，而林歌与沈应赐还有自己之间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似乎只有陈贝和徐磊之间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顺利，除了创业路上遇到的艰辛之外，两人的感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波折，现在结婚也算是众望所归，总算有一对情人要终成眷属了！ 这边，苏晨还没替这对准新人的婚讯高兴多久，就已经到与纪凡希的三天之约的最后期限了，按照约定，今天下班后他就该给纪凡希一个答案。苏晨抬头仰望窗外，那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见底的蓝天，那蔚蓝之中，悠闲的游着片片云朵，他不禁抬起手指，仿佛指尖暮然间也被染成了蓝色，他犹豫了，该给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命并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依恋与不舍的率性姑娘一个怎样的答复呢？天空是靛蓝的湖，微波起涟漪。如果靛蓝的湖是苏晨的心，那微波起的涟漪便是一个叫做纪凡希的女孩儿…… 072章 “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丽的错。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等你直到你出现。相信我真的好爱你，遇见你是无意，认识你是天意，想着你是情意，不见你时三心二意，见到你便一心一意，如果某天你有了倦意，至少我还有回忆……” 在苏晨的犹豫不决中，下班时间悄然而至，他不时地张望着办公室外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回家的同事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忽然面带挑衅微笑、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纪凡希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冲着苏晨用口型无声的说道：“别想跑！电梯口等你！”。 这一刻，苏晨笑了，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他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早已经不知不觉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棵叫□□情的种子，现在这颗种子破土而出，努力的发芽，渴望尽早长成参天大树！苏晨并不知道他此时的笑容给了纪凡希多大的勇气，本来那颗隐藏在一副无所谓外表下，紧张到不行的心在这一瞬间就安定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苏晨的答案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如预想中，两人在电梯口相遇，却默契地都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携手共同去往地下车库。纪凡希今天并没有开车来上班，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坐在苏晨车上的副驾驶位置，静静地等待着那份属于她的答案，苏晨手握方向盘，却迟迟未发动车子，只是微笑着目视前方。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纪凡希一直都在用眼角偷瞄着苏晨，渴望发现些什么，可她看见的始终只有苏晨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好看到过分的侧脸，纪凡希微微皱眉、咬牙，以示心中不满，熟不知这一切的小动作苏晨都看在了眼里…… 待到纪凡希快要爆发准备开口说话的前一秒，苏晨抢先开口了，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歌在我心里占据着怎样独特的地位，我喜欢了她很多年，也在她身边守候了多年，所以我无法将那份对她的感情抹去。” 听到这儿，纪凡希的心凉了半截，难道自己之前的感觉都错了？苏晨不喜欢她？就算自己主动坦白对他的感情，逼他给自己一个答案，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无法让苏晨把目光转向自己吗？纪凡希的眼眶红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不想让苏晨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此刻，苏晨却用右手牵起了她的左手，纪凡希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了，凭着本能一脸迷茫的看着苏晨，这才发现苏晨的眼里充满了温柔，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正映着她纪凡希的模样。 “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的生命里多了很多欢乐，这也让我在无形中依赖上了你，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那种感觉，虽然我无法保证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你，但我会将那份对林歌的喜欢转换成对朋友的关怀，所以，你愿意给我时间让我把心里那唯一女主人的位置空出来给你吗？” 纪凡希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她笑着流泪，不停地点头，苏晨用手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到了陈贝与徐磊婚礼的前一天。离午饭还有一两个小时，欧阳青就陪着陈贝在婚纱店试修改过后的婚纱，顺便也打算最后敲定伴娘礼服，徐磊在公司提前处理着婚期时的工作任务，需要迟些才会过来试礼服。当陈贝刚换好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手机响了，是林歌的电话。 “喂，林歌，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伴娘礼服今天要确定呢！你快回来试试。” 电话那头传来林歌略显虚弱的声音：“陈贝，我可能没办法赶回去做你的伴娘了，我早上有点不舒服就来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胎像不稳，需要留院观察两天，我……对不起啊，这下连你的婚礼都没法参加了。” 陈贝本来就担心林歌怀着孕，万一在婚礼上遇见沈应赐因为情绪不稳而出什么意外，再加上此时林歌的这番话，纵然心中有百般遗憾也不会说出来。 “没事，你的身体要紧，况且你还怀着孕呢，不要勉强自己。真的没事吗？需不需要我们过去看看你？” 林歌赶忙回答：“不用不用！我现在没事了，只要在医院静养、观察两天就好了，你安心做美丽的新娘子！不用担心我，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和护士，放心吧！” “恩，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有事记得立刻通知我们！” 陈贝挂断了电话，转头和欧阳青说：“林歌也来不了了，这下伴娘礼服只需要你自己的那件了，你省钱咯。” 陈贝语气里那明显的失落感差点让欧阳青将她们的计划脱口而出，幸好她最终忍住了，改口说道：“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你的闺蜜兼合作伙伴！” 两个女孩儿相视而笑…… 2014年3月29日婚礼当天，户外草坪上的婚礼现场，气球、鲜花等一切物品都布置得当，春天虽然带着一丝寒冷但却无法阻止万物复苏，同时这也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天空中仿佛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红毯尽头，有着父亲陪伴的陈贝穿着纯白的裙摆被裁制成无数皱褶的婚纱，一层轻纱柔柔的给褶皱裙蒙上了一层薄雾。袖口参差不齐的蕾丝花边更显柔美。从肩头上向下螺旋点缀的花藤上朵朵白色的玫瑰，剪裁得体的婚纱，蓬起的裙摆，让她如同云间的公主，优雅而华丽。难怪大家都说新娘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穿上婚纱的陈贝今天美得格外动人心魄，让红毯另一头的徐磊痴痴地凝望着这样她，双眼再也无法离开，恨不得用光速奔来她的身边，但却无法那样做，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新娘，用眼神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内心。 红毯两边的宾客以及陈母、徐父、徐母、沈应赐、苏晨、纪凡希都面带笑容的看着这对新人。在父亲的搀扶下，陈贝来到了徐磊的身边，看着父亲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这个未来要陪伴自己一生的男人的手里，纵然已牵过千百遍的手，但此刻确是意义非凡，这不仅代表了双方家人和亲朋好友的认可，更代表了他们多年来的爱情长跑将要结束，新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 经过了一系列冗长的结婚步骤之后，陈贝和徐磊看着对方无名指上的婚戒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相拥而吻，台下所有人都自发的用掌声送上了自己最衷心的祝福！ 此时忽然响起了音乐，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声源处。只见林歌和郑小泽穿着和欧阳青一样的伴娘礼服缓缓走来，与欧阳青不同的是郑小泽手拿小提琴而林歌手拿话筒。 便随着音乐，郑小泽拉起了小提琴，林歌也拿起话筒开始唱歌： 贴上回忆给你的信 轻轻翻开变成我的日记 许愿流星才刚消逝 心中感动都已融化成你 两人的世界比谁都特别 …… 只要有爱就拥有一切 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叫做幸福 一点点倒进爱的两人世界 …… 这淡淡的味道叫做幸福 我们一起分享 一首许慧欣的《幸福的味道》包含了林歌、郑小泽和欧阳青对陈贝和徐磊的祝福！ 原来郑小泽提前结束工作，在婚礼的前两天直接从米兰飞回国内，去了林歌身边。在这两天里用小提琴和林歌合练了这首《幸福的味道》，作为一份独特的新婚礼物送给陈贝，同时让欧阳青留在陈贝身边帮她处理一些婚礼的琐碎事情并替小泽和林歌瞒着陈贝，以及林歌那通临时无法参加婚礼的电话，都是为了此刻给陈贝一个惊喜！ 陈贝之前所有的遗憾都被这三位闺蜜准备的这个惊喜所代替，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仅拥有一个专情的老公，还有着三位比亲姐妹关系还要好的闺蜜们！陈贝在徐磊的怀里笑着哭了，但这泪水有着幸福的味道…… 073章 咖啡屋内，袅袅升起的白雾透着醇厚的咖啡香。陈贝与徐磊婚礼结束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林歌安静地坐在靠窗的软塌上，低头翻阅着孕婴杂志，相比之前清瘦的小脸圆润了不少。偶尔抬头看看坐在对面心事重重的欧阳青，轻柔却无奈的说道： “好啦，你看我现在其实也还好啊，你不是也来陪我了嘛，我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你确定？上次是谁大晚上偷偷抹眼泪的？林歌我真的要……” “别，求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好不好？” “你已经怀孕20周了诶，上次产检医生怎么嘱咐你忘了吗？” 欧阳青实在放心不下，怀孕后的林歌敏感、情绪化，总会突然偷偷地哭起来，特地抽出两天时间来到b市陪林歌产检安抚她的情绪，她知道林歌极度缺乏的是安全感。 “嗡嗡嗡……” 手机在实木的桌面震颤，打断了欧阳青，也让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的林歌松了口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林歌拿起手机，一看是苏晨的电话。 “喂，苏晨。” “在哪里？我跟凡希过来接你们。” “在公司旁边老街的咖啡屋。” “好，正好在附近。大约十分钟到。” “恩，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五一老街的人太多，这里的路窄不太好掉头，我们在路口等你。” “也好，你一定小心，下楼梯注意提裙角，包包什么的扔给欧阳青，还有路上人多你别走神认真走路，咳咳咳咳咳……”听筒里传来副驾的纪凡希醋劲十足的干咳声。 “嗯嗯嗯嗯，知道啦知道啦，青青很体贴的，凡希要吃醋了哦！” 林歌对着苏晨打趣道。 “她呀，得了。我不念经了，那一会见！” 摘下蓝牙耳机，苏晨转头看向身边的纪凡希宠溺一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想到力度过大，顺着惯性，纪凡希的一下撞到了车窗上。 “呀！苏晨你够了！不会撩干嘛强撩！” 纪凡希捂着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疼不疼？”顺势搂过纪凡希的肩膀靠向自己，在额头浅浅一吻。 “现在还疼吗？” “恩？！好好开车”突然涨红脸的纪凡希，一下子从苏晨怀里弹了出来。 “他们马上到，我们准备走吧！”因着怀孕的缘故，让林歌戒掉了喝咖啡的习惯，每天来咖啡馆，也只是点一块钟爱的芒果千层和一杯热牛奶，放空地划动着手中微冷的牛奶，似乎在想些什么，犹豫了片刻，端起将它一饮而尽。 咖啡店的走廊顶端有一面心愿墙，林歌每每来过都要在墙上留下一些什么。 “林歌我先去趟卫生间。” “好。” 随意两笔在便签上画了三个简笔小人和一个字母c，林歌点着脚略微吃力地贴了上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青石小路，林歌越来越喜欢这个带有浓厚江南孕味的城市，傍水而列的徽派建筑，粉墙青瓦 “真想一辈子都躲在这里。”林歌低着头自言自语，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在咖啡屋的另一隔间内，沐笙痊愈出院，让沈应赐终于可以回国安心处理工作了。应邀来到b市为某时尚杂志拍摄封面，多年积累的拍摄经验让他对人的观察十分敏锐，无论是多普通的人，在他的镜头下都可以惊艳起来。时间磨去了年少的棱角，在工作中让他学会了妥协与退让。如果之前客户与自己的想法和品味背离太远，执着的他选择坚持，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直到今天他不会了，干嘛那么较真呢？对，也包括对林歌的感情，他曾试图疯狂的寻找过，累了，或许林歌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 拍摄完毕，约了三两故友叙旧。一个人随意采风的时候，对楼宇式双层砖木结构的咖啡厅眼前一亮，桃檐斗拱，木排门板，镂花窗格，马头火墙，蝴蝶小瓦。随性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考量着构图用光，轮廓、线条、形体、质感。 “效果很赞”沈应赐对着倒映在咖啡屋的橱窗玻璃里的自己随手捏了一张。然后向建筑后临河的宅院走去。 “欧阳青好久不见呀！”纪凡希率先探出头跟欧阳青打招呼。 苏晨下车帮着林歌开车门，照顾她上车。 “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来话长。” 欧阳青想起父亲的病心里不由一紧。转头看向窗外。 医院内 林歌对消毒水的味道太过熟悉，甚至产生了抗体。原本的产检预约在明天，但最近林歌总是感到腹部阵痛，而且一天天镇痛的时间持续延长。 “这个是正常现象，由于增大的子宫开始下降，另外，胎儿下降使骨盆受到的压力增加，所以孕妇往往会感觉腹部往下坠，背部伸不直。如果你长时间用同一个姿势站或坐，就是假宫缩。林女士，我教你规律的呼吸法，应对宫缩。”林歌小心翼翼的在医生的引导下，平卧，闭目，放松思绪用鼻子深呼吸，屏气，然后长呼吸。重复几次。林歌安静的躺在床上，好像自己突然掉进梦里，梦里很多蝴蝶在翩翩起舞，渐渐地在一束光中渐渐消失了。 林歌浅笑，慢慢睁开眼睛满脸幸福。 “感觉好多了，刘医生谢谢你！恩，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很多的蝴蝶，你不要笑我呀，我有预感，她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 “林女士这么美，小孩子会遗传你所有的优点的。今天就先到这里，明早七点钟，不要进食，空腹进行超声波检查。如果最近有腹胀的症状，今天晚上最好吃一点消化类的药物。因为这些部位的超声图像质量容易受到肠气干扰。” “好的，谢谢您。” 走出检查室，刘医生给等在门外的三人再次交代空腹检查的注意事项。 看着林歌心情不错地跟在后面，欧阳青暂时放下了心。她的肚子里曾经也来过一个小生命，只是命运弄人，她不会，也不可能留下这个生下来就要承担种种不幸的孩子。 检查完毕，折腾了一下午，林歌的身子真的有些乏了，明天还要早起检查。苏晨就没有提议四人聚在一起吃饭的事情。让公司的陈妈做些清淡的小食，等林歌晚点回去给他们送去。 “今天要早早休息，欧阳青你可别拉着林歌不睡觉的谈人生谈理想，孕妇可经受不住!” “苏大总监，你能不能不要在念叨了。林歌，我让陈妈给你煲了排骨粥哦，一会趁热吃！今天我偷个懒，让欧阳美眉伺候你沐浴，明早见啦！”纪凡希每每看着身边的苏晨老干部上身就没好气，交代完林歌，拉着苏晨回到了车里。 “拜！开慢点，明早见。” 苏晨的超跑消失在视线里，林歌和欧阳青转身上了楼。 每次产检她都期待着，看看肚子里的小生命有哪些变化。怀孕二十周的林歌这是她第三次孕检。主要是按胎儿外观发育上是否有较大的问题。 诊断室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刘医生拿着四维彩超。表情凝重。林歌紧紧抓着站在身边的欧阳青。心紧张到要跳出胸口。 欧阳青反握着林歌冰凉的手开口说道：“刘医生，有什么大的问题吗？” “从彩片上看，婴儿脊柱骶骨没有闭合，里面的神经有外露、膨胀的趋势。” “那会有什么影响吗？”林歌颤哑着声音问道。 “如果就此发展，将来会影响孩子的下肢健康，也就是说，将来孩子极有可能是终身残疾”“这只是初步的判断，存在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下午我们美国对口医院的专家会来会诊，但还是请做好最坏的打算。” “啊！”林歌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额头前的碎发。 “林歌，林歌！”欧阳青听到林歌的叫声赶忙坐起来安慰。 林歌呜咽之间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梦见明天孕检得结果很坏，我好怕……” “乖，别怕我在。” 欧阳青知道，告不告诉沈应赐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了。不论结果好坏，林歌身边需要他。 从咖啡屋回来的当天晚上，职业习惯让沈应赐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进行快速后期处理，然后分盘储存。 一张橱窗倒影里的自拍并没有什么亮点，店里的背景还有一丝杂乱。快速从磁盘删除的一瞬间林歌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了沈应赐的脑海里。 不会的，绝对不会，沈应赐安慰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个模糊的背影好像比林歌丰满一点。但好奇心驱使他还是撤销删除。增亮、加对比放大再放大，那个背影逐渐清晰在沈应赐面前。 “林歌？”沈应赐猛地从转椅上站起来，抓起衣服准备向门外走。可是这么晚要去哪里找呢？理智让他重新回到电脑前，再一次放大照片，林歌好像在贴便利贴。 一夜无眠，指间夹着香烟，烟雾弥漫在密闭空间内，沈应赐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衬衫衣袖微微挽起，黑色奔驰在雨幕中疾驰。脸颊上的胡茬让表情严肃的沈应赐多了一层沧桑感。 “林歌，这次我真的不会放手了。” 咖啡屋刚刚开门，服务生还在整理桌椅擦洗地板。 “先生，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需要等候半个小时，抱歉！” “啊？没有，我来找人。” 沈应赐踩着湿脚印一步一步走到尽头的留言墙面前。回忆着林歌昨天的站位，用目光快速搜索。一张一家三口的简笔画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小人真的和林歌当年在课本上画的风格如出一辙，“乔”上一个圈，曾被他吐槽过无数次。将视线转移到右下角。 “c”，那天晚上，难道是苏晨？ “喂，欧阳青，你最好告诉我林歌到底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清楚。”沈应赐的语气不容置疑。 “正好，我也要打给你，林歌她……” 身旁的林歌知道是沈应赐打来的，起身夺过电话 “沈应赐，我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们既然都做了选择就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林歌，你在哪？我们见面说。” 074章 另一端，五月连绵的雨让整个城市都浸泡在水里。早起，冲过热水澡后，郑小泽穿着睡衣在做每天最关键的功课皮肤保养，然后走向厨房吧台泡一壶姜茶。在玻璃器皿注入小半瓶酸奶加入坚果碎和干吃燕麦，再加上大量的自制草莓果酱。这样就完成了速成但绝对健康的早餐。 对于前一晚，陪周先生应酬酒意未退的身体来说，这种性温的生姜，温中散寒，健胃消食再合适不过了。啜饮一小口热姜茶，总能让冰冷的身子一暖，将身子里残留的寒气消散无踪。 坐在24楼的飘窗上发呆，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隔离在钢化玻璃窗外，早晨的城市好像一出默剧。明天就要参加n市形象代言人的比赛了，郑小泽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起身抻一个懒腰，转身走向卧室披上鹿茸开襟外套，顺便拐进卫生间吹干头发。 将用完的吹风机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桌上手机有一条未读的语音。 “小泽，我都安排好了。主办方的陈总是我多年的老友，这点面子他还是给的。你明天去走个形式就好。只要拿下这个代言人，你就可以接很多的公益广告，这样对你的形象定位更好。”男人沉郁的嗓音从扬声筒中传了出来。 在很多女孩看来，模特是一个特别光鲜的职业。舞台、金钱、荣耀。殊不知这里的水有多深，毕竟能还趁着年轻走上国际t台的超级名模只是凤毛麟角，大批涉世未深的少女跨过了道德底线，在种种潜规则下勉强度日。毕竟在中国的模特界暗箱操作是常有的事。 郑小泽无疑是是幸运的，这一路有周明远铺路，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谢谢你！”小泽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了周明远，有他在身边会很安心。 四年前，那个人生最低谷的20岁的夏天，郑小泽凭借着这些年的奖学金，来到英国的格林西斯学院做交换生，学习通用管理学专业。终于逃离了这个让她几近绝望的城市，友情的破裂，家里的变故，郑小泽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每天完成繁重的课业后，横跨两个街区，在一家高级的中餐厅拉做小提琴的兼职。 第一次见到周明远，是在餐厅里举办的一场华人交流会上。简短的交流，让他对这个充满学识绅士儒雅的70后大叔印象深刻。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在某次长谈之后才知道两人竟然同在一所大学。只不过，大叔攻读的mba是商业与法律硕士专业。 郑小泽很喜欢找周明远谈心，冷漠的家庭，即使生性孤僻，也渴望被爱。哪怕只是因为孤身在异国他乡还有一个人可以精神寄托。不论是感情问题，还是自己不太愿意提及的家庭。光阴的历练，让这个男人沉稳、执着、但又热爱生活。对小泽就像照顾一个晚辈体贴至极，周明远很心疼她。 几年前优质大叔和妻子感情不和，协议离了婚。后来前妻为了拿到绿卡，嫁给了一个美国人，移居了。两个有故事的人心在一点点靠近，可是中间总隔着一条银河，谁也迈不出第一步。其实，小泽是有顾虑的，现在多么不堪，只有自己知道。大叔虽好，但现在的社会套路太深，小泽怕了。一面享受着大叔对于自己的百般好，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大叔来说不公平。大四刚毕业的时候，小泽接受了苦追自己已久的法国大帅哥karl，甚至领回国见过了朋友，不过俩人之后在一起没多久，因为文化差异太大分手了。 至于欧阳青，这将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永远不再提及，哪怕几年前她误以为有人陪伴的温暖是爱情，以及你只能是我朋友的那份占有欲。 时间让不谙世事的郑小泽成熟了很多，也更加了解自己。身边人兜兜转转，还好周明远一直在自己身边。郑小泽皎洁一笑，决定为他准备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