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新娘》 楔子 民风纯朴的小镇来了一辆宾士轿车,吸引了全镇居民羡慕又好奇的目光,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谈论著这名车主跟刘家独生女是何关系。 刘家二老在两年前相继辞世后,他们的女儿玉贞不想待在家中触景伤情,于是在一年半前到台北工作。原本大伙儿以为她会在台北嫁人,从此不再回中部乡下了;没料到三个月多月前,一年多不见的她竟悄悄回来了,带着满脸的憔悴、伤心和五个多月的身孕回到故乡。 因为是头一胎而且她的身体瘦弱,五个月的身孕却看不出有任何表征,眼尖的也只能发现她的小肮微凸;邻人之所以会晓得,是看见她害喜得厉害,每餐饭吃下去不到五分钟就全呕得一干二净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又何必再来找我!”刘玉贞一见到日思夜想的他,不禁心情激动起来,连好不容易暂停的害喜症状又蠢蠢欲动了。 “有心找哪怕找不到,而且我父亲说的话并不能代表我的心意,他不允许我娶你进门,我为了孝顺暂时听他的,不过孩子出世之后就无人能反对这件婚事了。”他像是解释又像是保证的说着。 刘玉贞惊讶不已,她觉得这男人疯了。“你是要我等你,一辈子不嫁的等一个没有期限的保证?” “没错,如果你爱我的话,你会愿意等的。”他充满信心且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你怎能如此有把握!难道你不知道我恨你吗?你的铁石心肠、你的始乱终弃、你的懦弱无能、你的不负责任,这些都杀得我体无完肤了,而你还说些花言巧语要我等你,你都要结婚了,还在骗我!”她伤心欲绝地哭着。 他上前抱住了她颤抖的身躯,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心疼地说:“没有婚礼了,我的新娘只有一个,要我娶别人除非我死,没人能强迫我;所以玉贞,你一定要等我好吗?” “我能等,可是”她低下头看着小肮,手也小心的抚摩着。 “不要紧的,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只是委屈了你,让你未婚生子是我的不对。要不是碍于我父亲,我不会让你受这种苦的。”他自责又懊恼,恨自己狠不下心离弃父亲。 “别再说了,你能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表示你对我还有情分在,别的小事就不足以再计较了。放心吧,我会等你的。”她现在只能说这些,只要孩子不会一生下来就成了私生子,那么她也不强求什么了。 “虽然我无法陪在你身边,但是你的一切我都会打理妥当,也会间接关心你的生活,请你务必为我保重,原谅我这不尽责的丈夫。”天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不能和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而他为了这遗憾掉下了难得的男儿泪。 刘玉贞被他的情深意切感动。她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以甜美的笑对他说道:“你哭的样子好丑喔。你知道吗?我会如此盲目的爱你,是因为你的笑容,所以你应该多笑才对。” “难道你不担心我的笑容引来一群美女抢你老公吗?”他破涕为笑,又开始他风趣幽默的一面。 “她们要就送她们好了,我早已打定主意做个单亲妈妈。”她赌气的说道。其实她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要独自扶养出世的孩子,怎料孩子的父亲竟找了来,且愿意照顾他们母子俩。 原本转喜的他又黯然神伤了起来,他不舍地说:“玉贞,是我害了你,早知道事情会演变至此,当初就该不碰你,都怪我太爱你了。”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会和孩子等着你来接我们回家的,保重。”玉贞狠着心推他出门,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三十个寒暑。 第一章 唐家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映一个最新窜红的摇宾乐团演唱会实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回绕在整个客厅,窗外夜空中静谧的星子跟着屋里的旋律闪耀不停。 便大客厅里黑皮沙发的一隅,有个女孩如醉地沉迷在这场演唱会中,目不转睛地直盯着电视萤光幕,生怕一眨眼即错过精彩镜头;虽然她已经困得要命,眼皮就快撑不开了,但是为了欣赏心目中的偶像丰采,只好打起精神跟瞌睡虫奋战啦。 客厅的大门被打了开来,走进一位满脸疲惫的女子,看她的年龄和沙发上的女孩相差不大,只是她较成熟文静而另一个就较活泼孩子气;两个都是留了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不过一个是把长发绾成髻,一个是札了两条长辫子,完全不同的发型。 “欣雅,夜深了,音量还开得那么大声,不怕吵醒街坊邻居吗?关小声一些。”唐欢雅在玄关处脱鞋并出声要求小妹。 “姐,你回来啦。”唐欣雅口里说着,手却不动,电视依然发出巨大的声响。 唐欢雅见妹妹不动如山,干脆自己动手。“你不怕邻居明天到中庭抗议吗?” “这栋高级公寓的隔音设备做得完善,他们听不见的啦。”她振振有辞地反驳唐欢雅。 “就算他们听不到,可是也会吵醒妈啊。”她试着跟妹妹沟通。 “妈最不怕吵了,你放心吧。”唐欣雅更理直气壮了。“难道你不怕自己的耳膜被震破?”她实在想不透,这么吵的音乐有什么好听的,偏偏欣雅迷得要命。 便告时间,唐欣雅才将视线转移到唐欢雅身上。“姐,你先去睡吧,看你一脸的倦容,像极了被婆婆虐待的小媳妇,难不成护理长真的欺负小护士吗?” “没有的事,你别乱造谣。今天的急诊病患多了些,我们大家都累坏了。”她坐在沙发上把双脚抬高方便按摩小腿,站了一天也够酸的了。 “白衣天使还真伟大,可是也太辛苦了。”唐欣雅佩服地道。“这样吧,明天你好好休息一天,家事我替你扛了。” “还真够义气呢,你明天不用上班啊?”唐欢雅感动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呃喔,我明天特休。”唐欣雅把话说得吞吞吐吐的,一听便知是谎言。 唐欢雅明白小妹又被开除了,但却不急着拆穿她。“特休?才刚上班不到五天就特休,这家公司还真是好耶。” “不错,是很好呀,我要去睡了,晚安。”她的偶像真帮忙,在紧要关头道再见,让唐欣雅可以及时开溜。 “欣雅,这回又是为了什么走人的?毕业到现在不过三个月,你换了七位老板,虽然依你所学的找工作容易,但是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休息一阵子再作打算,反正妈和我可以供你衣食无缺。”她明白妹妹并非不定性,而是未遇上和她相属的工作。 听到姐姐的一番话后,唐欣雅不禁回头发出疑问:“姐,为什么我遇到的老板都喜欢对女性职员性騒扰,而男同事爱开黄腔呢?难道现在男人脑子里只有“色”这个字吗?” “不会全都是这样的,也许是你运气不好,才会碰上那群色狼。”她安慰妹妹受伤的心灵。 “真想女扮男装去上班好了。”唐欣雅异想开天地说。“干脆到妈的节目当助理小妹,先洗锅碗瓢盆、递递油盐地酱醋的也不错啊,愿意的话可以请宛岚姐安排,她是节目制作助理,应该行得通的。”母亲在电视台主持烹饪节目好几年了,所以唐欢雅才提议妹妹到节目中帮忙,而且有母亲在身边较安全,不必担心色狼出现。 唐欣雅心里打的却是另外的主意,她兴高彩烈地说道:“对呀,可以请宛岚姐安排“杰”乐团上妈妈的节目,这样我就能够去现场苞他们聊天、合照并索取签名了,尤其是我最爱的主唱汪杰。” “拜托!欣雅,你要四个大男人去上烹饪节目,干嘛呀?表演砸碗筷,还是拿菜刀切手指?别净想些疯狂事为难宛岚姐了。”妹妹的话令唐欢雅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敢想像男人下厨的蠢样,况且还是唱摇宾乐的歌手。 “如果能让我进入“杰”乐团工作,就算会被吃豆腐我也会硬着头皮忍下去,只要能每天看着汪杰就值得了。”唐欣雅正在作她的春秋大梦。 唐欢雅见状不免摇头叹息。妹妹已中了“杰”乐团的毒太深了,看样子是无葯可救。“欣雅,别疯得太厉害,你还要嫁人呢。” “不错,我要嫁的人就是汪杰。喔,汪杰,你可知道有个女孩正为你倾心不已。”她愈说愈离谱了,不知道是说笑还是真中了毒。 “别再说了,改天带你去挂精神科的门诊,看你要疯到何时。早点睡吧,睡眠不足容易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赶紧将妹妹送回房,不然自己的鸡皮疙瘩不止掉一地了。 唐欢雅在门外沉思了一会儿才回自己的卧房,她心里着实纳闷,那种嘶吼呐喊、鸡子鬼叫的音乐有什么好听的,竟然有成千上万的人爱听,真是令人想不透。算了,别折磨自己的脑袋了,还是早点休息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欣雅应该没有那么幼稚才对。二十四岁的大女生能迷偶像到几时,一段时日便会退烧的。 全省巡回演唱会成功圆满的结束,场场爆满的热情歌迷加上唱片销售量直逼百万张的佳绩,为“杰”乐团涤讪了往后在歌坛上发展的根基,也使四位团员的声名大噪,人气跟着扶摇直上、红得发紫。因为是新人,又没有经纪人有背后运筹帷幄,所以一些知名的唱片公司压根儿不敢和他们签约、帮他们出唱片;只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鲍司愿意冒这个险跟他们合作,没料到压对了宝,不仅提升了公司的名气,还赚了一笔为数可观的利润。 由于“杰”乐团早先是在各地的pub演唱起家,而大多数支持他们的歌迷也是之前酒吧里忠实的听众,为了答谢他们的热爱,更为了再次感受现场演唱的临场靶,因此“杰”乐团决定在宣传期之后发片之前的空档时间,回到pub重温往日默默无闻时尽兴唱歌的乐趣。 今夜是“杰”乐团在这家知名pub演唱的最后一天,因为下星期开始他们将要进录音室录制第二张的专辑。唱片公司为了打铁趁热,频频催促“杰”乐团出新专辑,不过团员却不以为然,总认为慢工出细活才能做出一张好的唱片,也决定一年一张的出片量换取绝佳的音乐保证来回馈拌迷。但是公司老板还是以市场需求和利润考量,要他们赶着推出新的作品;加上他们还算新人阶段,只要一不曝光就会被歌迷给遗忘。碍于这个喜新厌旧、易于淘汰的唱片市场,不得已只好妥协了;虽然加快出唱片时间,然而“杰”乐团还是希望能用心做好这一张专辑的音乐。 “杰”乐团的鼓手小白通常是最早到表演场所的团员。他的住所离这儿最近,而且他不喜欢待在家中,情愿早点来敲锣打鼓一番,多练些拿手绝活以吸引歌迷的目光。 小白真是人如其名,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像极了人们口中的小白脸。如果没有见识到他那打鼓时狠劲,想必许多人凭第一眼印象即会断定他是个女娃儿,因为私底下的他有些微的娘娘腔。 正当小白随着急剧的鼓声而浑然忘我之时,忽然有人从背后将他抱个满怀。抱住他的人将唇贴近他颈项之间,耳鬓厮磨了起来。因为这亲密的动作,小白停止了打鼓,鼓棒也随之掉落于地上。 “哲也,别这样,会给人撞见的。”小白试着扳开身上犹似八脚章鱼的男子,却徒劳无功而且对方愈缠愈紧,他只好放弃挣扎,静待那人自动离开。 “小白,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吗?”名为哲也的男子说着一口不怎么纯正的国语,听他的腔调像是日本人。 “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咱们到此为止,别再继续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万一被揭穿,我就完啦!”小白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会的,我们相爱没有人会知道的。”哲也拼命摇着头,一脸甜蜜的模样。 “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又抱着我猛亲,要是给人看见,我岂不是毁了。”小白扯下哲也的双手,顺便看向四周围是否有第三者闯入休息室。 哲也却轻松地笑了笑,说:“现在时间还不到七点,而你的伙伴们要接近九点才到,所以不会有人看见了。” “你怎么如此了解?”小白面露惊异之色,他害怕哲也会毁掉自己似锦的前程。 “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我躲在暗处陪你一个多月,你却从不曾发现我,真不公平。”哲也说话暧昧,心态也不太正常。 小白发觉哲也不似平常,只想快些打发他离开,免得在团员面前泄了底。“你先回去,我晚点儿去找你。” “别急着赶我走,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想吗?”说着,他动手往小白衣服里钻去。 小白身形矮小清瘦,而哲也较为高大健硕,他一使力就轻而易举地把小白推倒在休息室里的长沙发中,于是两人便纠缠在一块儿了;原来小白极度抗拒且奋力挣扎,但是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屈服于哲也温柔的爱抚而无法自拔了。 这时,休息室紧闭的房门竟被人打开,来人是“杰”乐团的团长兼主唱汪杰。他看到这令人惊骇的一幕,向来比一般人镇定的他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面朝门口的小白看见来人后吓出一身冷汗,用尽全力推开身上的哲也,站起身整理凌乱不堪的衣裤,脸上净是羞惭之色。他怯怯地走向汪杰,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还未开口已被伸来的一只手给阻止了。 “从现在开始,你已非本团团员,你该得的酬劳我会派人尽快送交给你,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吧。”汪杰毫不留情的开除了鼓手小白。 “汪哥,我是” 还想开口说话的小白又硬生生的遭人给打断了,可是这回并非汪杰。 “喂!汪杰呀,干嘛十万火急地把我们叫来,害我飞车超速赶来,差点被交通大队的给拦下来,幸好我哇!请了脱衣秀啊?莫非我们不唱了,改行做这玩意儿啦!”一进门的就大声嚷嚷的是“杰”乐团的贝斯手莫盧,也是汪杰的大学同学兼死党。 无人来得及回答莫盧的放话,紧接着又有另一人进来插话:“莫盧,别挡路,让我进去啊。”邵丕业推着杵在门口的莫盧,辛苦的挤进这间小斗室。 邵丕业是“杰”乐团的键盘手,也是团里的老大哥,他的演唱经验最丰富,早期是民歌西餐厅受欢迎的歌手,曾转战大江南北各个民歌餐厅;后因当兵而销声匿迹,退伍后在唱片公司负责作曲、编曲的工作,偶尔以玩票性质到pub赚些外快,也才能遇上汪杰和莫盧这群臭味相投的人,兴起组织乐团的念头。 “你们这是”邵丕业完全不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只看一个陌生男子在穿衣服、小白低头不语、汪杰满脸怒容,而莫盧则像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要是女的就好了,看他不如看我自己咧。”莫盧一副惋惜的神情,瞅着正在套裤子的哲也。 “谁能好心一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邵丕业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渴望有人能帮他指点迷津。 “我就是那好心的人,让我来替你解惑吧。”又是莫盧的大嗓门,名字取为“莫管”却偏爱管人家的闲事。“咱们改行跳脱衣舞啦,老板连教师都请来了,小白正在学呢。汪杰也在一旁认真的看,只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邵丕业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转而改问汪杰。“汪杰,事情不是莫盧所说的吧?你会如此气愤想必是发生了极严重的事。” 汪杰未作答前,小白便跪在邵丕业跟前,乞求的说:“邵大哥,请您帮我求求汪大哥不要赶我走。我会改,我早就跟他分手了,怎知他今天硬是找了来,而且强迫我跟他”以下的话小白难以启齿。 “原来你是小白的男不,是“女”朋友,我还以为你是个舞者耶。”莫盧指着毫无惧色的哲也,终于明白他的真实身份。 “录音在即,真能为了点小事而拖延出片时间吗?”邵丕业挂心的是唱片,而非小白的性向。 汪皆拼了他一眼,说道:“一星期以内找人替补小白的位子,我情愿延后出片日。” “时间太短很难找,况且新手跟咱们的默契待加强,最好考虑清楚。”莫盧也提出利害关系,虽然他很不屑小白所作所为。 小白跪着移到汪杰的身前。“汪大哥,让我留下吧,这张专辑完成我就马上离开,好吗?” 瞧着小白悔恨又自责的哀求,邵丕业有些于心不忍,想替他求情。“汪杰,你就网开一面,让小白” “不行!”汪杰斩钉截铁地拒绝。“当初组团就规定只要犯了团规,一律遣退,即使是解散乐团也无妨。” 小白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别为了我解散乐团,我走就是了,谢谢三位大哥半年来的照顾。”说完便离开了有深厚感情的“杰”乐团。 “小白,等等我嘛!”罪魁祸首哲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目送他们离去,莫盧摇头叹息道:“真是一对痴情小爱侣。” 汪杰和邵丕业不约而同地送了四只白眼给他,真这个人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你们别净是用眼白看人,想想现下少了鼓手要如何打算;再十天就要进录音室,无人打鼓又不屑电脑合成的配乐,等着被唱片公司老板炒鱿鱼吧。”莫盧这回不说废话了,担心起乐团的前途。 “唉!”邵丕业纠着两道眉,叹了口气。“偏偏我们三人的鼓技不专精,要是” “先从亲朋好友和周边的人找起,应该会较容易找到人材。”汪杰双手交抱,胸有成竹地说。 邵丕业和莫盧相继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团长的话。 “我也可以托我女朋友找找,或许比你们孤家寡人更快有结果。”莫盧充满自信地大放厥辞。 “喔,你说的是那一位“已惘然”的小姐呀?” 邵丕业一想起莫盧女友名字就觉得好笑。 莫盧不悦地纠正邵丕业发音:“是于宛岚,并非已惘然,请你以后念清楚、正确一点,ok!” “谁教她老爸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取名为宛岚,又恰配姓于,要人不念错也难哪。”邵丕业更是放声大笑起来,惹得莫盧七窍生烟。 “我们先讨论这次的唱片封面该用哪款造型,或者承继上一张的风貌,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你们觉得怎样较好?” 汪皆篇口闭口全是公事,从不将私事挂在嘴边,因此给人的感觉总是神秘莫测;再加上冷淡深沉的个性使然,造成他独来独往且孤傲的表象;而汪杰自己也习惯这孤立单独的感觉。从小他就一个人玩、一个人做功课,母亲虽然关心他,但是有些话是母子间无法谈的,又没有兄弟姐妹能听自己心里的秘密,所以他早已养成与寂寞为伍的生活方式,心事就往肚里吞的处理态度。 邵丕业深思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在鼓手未寻获前,封面的设计还是以第一张为范本,免得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不错。”莫盧欣然同意,脸部线条也趋于平和,只要不开他女朋友的玩笑,他可是笑口常开的风趣男人。“其实别急着封面的决定,以前我们默契十足,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录制好整张专辑里的曲子;如今换了人,一定无法太快进入状况,总会延迟一些时日的。” “头一回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真如同醍醐灌顶哪。”邵丕业忍不住调侃他。 “今晚没有鼓手就多唱些抒情歌曲,明天大家就积极找新伙伴男性、无不良嗜好即可,当然必须打得一手绝佳的爵士鼓。” 汪杰一丝不苟地交待完毕,就径自离开休息室,到前面舞台准备,留下爱嚼舌根的莫盧跟凡事都好商量的邵丕业一起闲扯淡。 唐家的客厅在今晚显得很不安宁,从唐欣雅进门后开始,先是唐欢雅手上的玻璃杯像是自由落体般的自她手中滑下,在铿锵一声之后碎成片片残骸,可惜了一只玻璃水杯。“妈!妈!”她像是被某种不明物体吓到似的,连声唤着在厨房切水果的母亲。“快来呀!妈。” 端了一盘切功精美的水果拼盘的宋信华,步履轻盈且摇曳生姿地缓缓走进客厅。 “干嘛这么鸡猫子鬼叫,我不是吩咐过你们姐妹俩要轻声细语,别毁了这二十几年来投资在你们身上的心血吗?”她边说边姿态优雅地将水果拼盘放到桌上。 “咦?这位小男生是谁呀?”她这才发现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唐欣雅。“你还真有点面熟呢?” “妈,她是”唐欢雅实在不敢想像待会儿母亲的反应。“妈,您千万要冷静,待会无论发生任何事您都要心平气和的面对,好吗?” 宋信华狐疑地看着大女儿,两道修饰细致的柳眉快成了八字眉了。“到底什么事呀?瞧你愁眉深锁的,你不会是成了未婚妈妈吧?” “您说到哪儿了!”唐欢雅一脸挫败,真搞不懂母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是我有事,是她啦!” 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她了解的点头说:“喔,我明白了,他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对吧?” “妈!”她感到头痛,自从过完二十五岁生日后,母亲的脑子里只想着要她结婚生子。“不跟你说啦,我去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唐欢雅放弃与母亲鸡同鸭讲,让她自己发现更好,只是到时候邻居大概会不得安宁罢了。 “小心点,别伤到手啦。”交代完女儿,宋信华又转过身来招呼这不说话的害羞小男生。“来,别客气,吃点水果啊。” “妈,是我啦。”唐欣雅声似细蚊般地喊母亲,生怕声音过大会吓坏了年过四十却依然胆小如鼠的女人。 “你是”她将保养得宜的嫩白脸庞凑近一看。“你、你、你”不得了啊!杀猪般的尖声惊叫夹杂着呼天抢地的哭喊,震得整栋楼像是在摇晃似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好像随时准备要摔落,免得三天两头要痛苦地接受女主人的魔音穿脑。 “妈,您别这样行不行?我为了工作才会忍痛剪去长发,我自己也很心疼啊。” 唐欣雅安慰着歇斯底里、几近疯狂的母亲,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因为这恐怖又可怕的嗓音任谁也受不了,更别说是无辜的邻居了。 “你怎么这样狠心呀!你怎么如此对我不起呀!你怎么那么不孝啊!你怎么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你怎么一点都不乖呢!你怎么我的命好苦啊!我不想活啦!我” 宋信华满脸老泪纵横,细心描绘的彩妆全被泪水给弄糊,整张脸像是混了多种颜色的调色盘,使人看了怵目惊心又想捧腹大笑。 “妈,求求您别哭了。”唐欣雅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头发还会再长嘛,等我这工作结束再留长就行啦,妈。”“别叫我,我没你这个狠心绝情且大逆不道的女儿。”她别过头不理这令自己伤心的孩子。 “您真的不要欣雅了吗?我是您最宝贝的女儿了,您舍得不要我啊?” 为了挽回母亲的爱和取得谅解,唐欣雅改采撒娇手段,虽然她很不屑此种方式,但是非常时期得用非常策略。 听了这般感性的话,唐母不禁心软了。她反身看着女儿那头短得不能再短的五分头,只能叹了口气。 “唉!剪都剪了,再怎么骂也骂不回啦,不原谅你又能怎样呢。起来吧,别再跪了,会跪出疤来的。” “妈,我就知道您是最爱我了。”唐欣雅依言站了起来,抱着母亲猛往调色盘上亲。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将女儿拉开,神情严肃地对她说:“为了不让我这个可怜的母亲再次伤心,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必须以长发模样见我,否则我一看见你的刺猬头又会抓狂。” “妈!”唐欣雅为难的抓抓自己超短的头发,实在不明白母亲打什么主意。“我怎么可能以长发的模样出现在您面前嘛!” “去买顶假发喽。”宋信华指点女儿一条生路。“现在就去,叫欢雅陪你去,要买及腰的长度,否则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宋信华的女儿。”她说到做到。“欢雅,你在哪儿,陪欣雅去买顶假发。” “姐不在家啦。”唐欣雅照实对母亲说:“就在您嚎啕大哭之前,姐就出门避难去了。” “避难?”她可不清楚哪来的难可避。“避什么难?刚才有地震吗?” “就是避您” 不给唐欣雅说溜了嘴,唐欢雅赶紧现身于客厅,还带了一位女客进家门。 “妈,您找我啊?”唐欢雅绽开一朵甜美的笑容应付母亲怀疑的眼神。“宛岚姐来了。”跟在唐欣雅身后的是一位中性打扮的女孩。她身穿白衬衫配直筒牛仔裤,帅气的衣着加上俐落的短发;她还有个身份是“杰”乐团贝斯手莫盧的女朋友。 “干妈。”她有礼的上前招呼一声。“怎么?谁惹您伤心啦?” “是我啦,宛岚姐。”唐欣雅自动招供。“妈气我把长发给剪了。” 于婉岚故意露出惊愕状,睁大眼睛看向唐欣雅的超短发型说:“你也太狠心了吧?留了五、六年的头发说剪就剪,难道不觉得可惜呀?” 唐欣雅被骂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宛岚姐带她到美容院变发,怎么现在竟反过来数落她了。 “是你”待说的话在看见于婉岚扭曲五官后突兀地住了嘴,只好改口说道:“宛岚姐骂得对,我是狠心了些,不过为了工作我在所不惜。” “什么样的工作必须剪去长发?”唐欢雅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通,最后来个乱猜一通。“尼姑呀?那得剔光头才对。” 唐欣雅不知该如何回答,窘迫地直盯着于婉岚,渴望她能开金口替自己解围,何况工作是她介绍的。 坐在宋信华身旁的于婉岚接收到唐欣雅发出的求救信号,不急着伸出援手,只对着一张大花脸的宋信华说:“干妈,我先陪您进去洗把脸,再出来听听欣雅找了个什么大工作,要这么“快刀斩青丝”好吗?” “什么!”宋信华的大嗓门加上大女儿唐欢雅的高分贝,几乎要穿破其他人的耳膜。 “你怎么能成为“杰”乐团的鼓手呢?他们不是不要女团员吗?小妹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加入了,真是不可思议。” 唐欢雅拼了命的摇头。并非她怀疑自己妹妹能力,唐欣雅从六岁开始学爵士鼓,高中是乐仪队的鼓手,大学时期加入学长们办的小型band,打鼓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一点儿也难不倒她。 让唐欢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杰”乐团竟然会破例给女孩子加入。自从家里有欣雅这超级大歌迷后,整日就听见她说的是他们的新闻,自然而然的自己也吸收了不少关于“杰”乐团的大小事;而记忆犹新的莫过于这个乐团坚决不收女生团规,为此欣雅还头一回破口大骂。 说到能成为“杰”乐团的一分子,唐欣雅不觉高兴地眉开眼笑、乐不可支的。“这当然要归功于宛岚姐喽,没有她的推波助澜,我也不可能进得去“杰”乐团。” 听她这么一说,其余两位女人的目光焦点全移向于婉岚的身上,静候这位女强人解释,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力量帮助欣雅实现愿望的;或者是不费吹灰之力达成这项不可能的任务。 “呃是这样的。”她咽了下口水,才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刚巧认识他们其中一名团员,又碰巧知道鼓手走人了,而他们急需有人接棒,所以我就推荐欣雅,没想到他们同意啦,就这样。” “就这样?”唐欢雅死也不相信于婉岚有如此大的能耐,一句话就能让三个大男人唯命是从,一定有所隐瞒或是遗漏了。 “原来是小宛帮了忙,真多亏了你啦。”完全和女儿截然不同的回答,也只有唐母简单的脑筋会信以为真了。“欣雅,打鼓是你最拿手的了,可要好好的干,别丢了小宛的脸,知道吗?” 唐欣雅直点头,庆幸母亲能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她这次的就业机会。对于自己如此幸运的造化,她还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总认为自己好像在作梦,害怕天一亮这场梦会随之破灭。 “妈,您也太容易”唐欢雅正想提醒母亲别急着赞成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却反而被宋信华给打断了。 “咦?欢雅,你刚刚去避什么难呢?发生了什么事吗?”宋信华追根究底。 唐欢雅斜瞪了妹妹一眼,不敢对母亲照实说:“只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是避难啦,是到楼下丢玻璃碎片,我打破了一只玻璃杯。” “以后要小心点儿。”唐母随口说说,接着打了一个呵欠后起身道:“我该睡了,明天一早要上节目,你们聊吧。” “妈,晚安!”“干妈,晚安!” 宋信华走进房间后,欣雅和宛岚倒进沙发吁了一口大气,而欢雅则眼神犀利地瞧着那轻松自在的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杵在她们跟前,由上而下的俯视着狼狈为奸的恶女。 “怎么?没话想说吗?”唐欢雅一脸慧黠地询问自己的妹妹。 唐欣雅转动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瞧于婉岚又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姐姐,犹豫着该不该把事实说出。 “姐,你还想听什么呢?”不想直接挑明,改采迂回战术。 唐欢雅也并非省油的灯,微笑地回答:“亲爱的妹妹,长发容易变短,甚至剔光都是简单的事;然而麻烦的是你胸前两上不算小的“肉包子”该如何处理呢?” 这句话像颗核子弹直接命中要害,使得唐欣雅脸上得意的笑瞬间凝结成冰,人也被炸得呆愣在沙发上,像是千年出土的兵马俑。 于婉岚怒瞪了唐欢雅一眼,口气不悦地说:“欢雅,你这样吓她有好处吗?你看,她真的吓坏了。” “我也只是好心提醒欣雅啊。女扮男装总不能胸前还有两座小山吧?”她说得不无道理,虽然欣雅非“波霸”但是好歹也算过得去,不能不注意。 “欣雅,别担心,既然我已帮了你加入乐团,我就有办法把你改造成男的。”于婉岚安慰着方寸大乱的干妹妹。 “不好吧”唐欢雅总觉得不安,开始她杞人忧天、自寻烦恼的习惯。“万一真成了男人婆,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又不是变性,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于婉岚啐了她一口。 “可是”她还是担心,要是被母亲发现肯定又会寻死寻活大闹一场。 于婉岚阻止她胡思乱想,赶忙抢着说:“别可是了,咱们先听听当事人的决定。” “欣雅,告诉宛岚姐你的决定。”她转头询问唐欣雅的意思。 “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甘心放弃;况且为了能每天在汪杰身边做事,我无怨无悔。”唐欣雅意志坚定,不容许自己舍弃这难得的机会。 “欣雅,你疯了!”唐欢雅有些气恼,想不到自己的妹妹竟为了偶像而迷失。 于婉岚先瞄了瞄唐欣雅上围,而后点头说道:“用最原始的方法缚胸,也就是以花木兰为榜样。” “缚胸!”唐欢雅双眼圆睁,难以赞同此法。“太不人道了,万一无法还原,那欣雅真成了“太平”公主啦。” “你是真材实料的话,就不用操心自己是扁平一族了。”于婉岚瞥了一眼唐欢雅,要她甭担忧。 “宛岚姐,就照你说的方法好了。”唐欣雅不想再为此等小事让那两个女人吵嘴,免得吵醒了母亲。“姐,你也别再烦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负责,希望你支持我就好。”她衷心的对唐欢雅说,希望这事到此为止,任何人别再企图劝退她。 第二章 “杰”乐团第二张专辑录音的时间已经到了,就从今晚开始,一切都准备妥当。 整装待发之际,团员中的三个大男人竟在这最后关头起内讧,完全不把晚上的录音看成一回事。 “一点小事而已,需要争得面河邡赤吗?!”莫盧试图化解这场不必要的纷争,奈何他说话毫无分量,没人听他的。“你给我闭嘴。”邵丕业神情严肃的命令令同伴禁口,再继续跟对方沟通。“我觉得这样做太冒险。” “可是我们用人在即,况且我听得出来那是鼓手自己演奏的,没有假手他人。”汪杰为自己的判断据理力争。 “我还是认为不妥,如此的草率决定任用一个陌生人,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邵丕业是坚持己见,也质疑汪杰的处事标准。 “怎么是陌生人呢?你这话就胡说了。”莫盧又插嘴了,他可不认同邵丕业的形容。“新来的拍档可是我女朋友的干弟耶,怎能说是陌生人。” “杆弟?!”邵丕业以手拿高尔夫球杆的姿势讪笑道。“莫老弟,你可知道那位干弟姓啥名谁,长相如何?是高是瘦是矮是胖呢?” 一段问话换来莫盧的无言以对,只是不停地搔着他的一头乱发,且焦急的回想自己是否曾见过于婉岚口中的干弟。“甭想了,等你的头秃光也想不出个鬼影子来。”邵丕业一副了然的模样,对于自己伙伴有几两重,早已心知肚明。 “反正现在说再多也无益处,还是等人来后要他实地操演就一清二楚了。”汪杰阻止了想再劝他的邵丕业。 “喂,我女朋友做事你们放心,她绝不会介绍“异能人士”给我们的,那个干弟很正常。”莫盧又开始说大话了,没见过的人也能让他形容成多年好友。 汪杰走到莫盧身边说道:“相信于小姐不至于害自己的男友吧。” “汪杰,平常你做事是很严谨的,唯独这次选蹦手却简单随便,令我想不透是什么原因。”邵丕业道出疑问。 是的,连汪杰自己都想不出是什么因素使得自己轻易答应。 “也许是感觉吧,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汪杰只好这么解释了。 “哎呀,放心啦,我可以打包票咱们的新伙伴绝对是百分之百正常的。”莫盧猛拍胸脯保证,完全一副没问题的自信表情。 邵丕业不再争辩了。既然汪杰说是凭感觉,也只好由他,谁教自己的第六感没作用呢。“新手既即将报到,我们三个老鸟只好拭目以待了。” 乐天派的莫盧分别以对他们挑了挑眉,笑道:“安啊,好哥们。”语毕,拉着两个愁眉不展的男人离开音乐教室。“你们要伤脑筋之前,先陪我去填饱肚子,可以吧?” “我终于明白阁下的身材是怎么来的了。”汪杰摇头苦笑。 “现在明白也不迟啊,邵大哥。”汪杰扯了扯嘴角说道。“他在大三那年异想天开,买了机票要到日本参加大胃王的比赛,幸好当时于婉岚出现才使他悬崖勒马。” 汪杰听了忍不住大笑出声。“原来这小子好色呀,为了美女宁愿饿肚子。” “你们也别净是拿我寻开心,将来你们遇上自己心爱的人时,看你们笑得出来吗!” 莫盧虽然表面上装得很不爽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因为能追上于婉岚这位大美女,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丰功伟业。 事实证明新上任的鼓手确实有两把刷子,打鼓的功力是他们三人所不能及且为之佩服的,而各式鼓棒花招更是神乎其技,让这三位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呼过瘾;尤其是莫盧简直是五体投地的崇拜模样。 “小唐,你既然是我们的忠实歌迷,那咱们三个你最喜欢谁呢?”莫盧在录音空档问着新加入的唐昕亚。 由于是女扮男装,唐欣雅免不了要改个较为阳刚的名字,用“昕亚”代替原来的欣雅,如此一来才能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唐昕亚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一会儿才目视着汪杰回答说:“你们三位大哥各有千秋,都是我所崇拜的人物。” 这招真是厉害呀,谁都不得罪,也不怕有谁会伤心;不过,邵丕业却发现了一点蹊跷。 “昕亚可真会说话,不过现在你和我们一样是歌手、是明星了,就别以歌迷身份来和我们相处,这种感觉你不自在、我们也不自在,最后搞得大家都累,知道吗?” 汪杰放下手中的电吉他,走至爵士鼓旁对唐欣雅问道:“你紧张是吧?如果你放不开的话就早点说,我们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嗄?!”她被汪杰这番冷言酷语给吓坏了,愣在那儿不晓得如何回答。 莫盧蹙起眉头,心想汪杰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把他未来的干舅子给得罪啦。 “别理他这神经病,他有段时间总要发一下疯,习惯了就好。”莫盧拍着唐昕亚的背,充分表现关照之意。 唐昕亚微微摇着头,勉强地笑了笑。“我想汪大哥没有恶意,他是为了乐团而求好心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决定成为乐团的一员,就该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 “你好像很委屈似的,无法适应就早点走人,别影响了我们的进度,录音日期已经慢了十天了!”汪杰脾气爆躁地吼着。 唐昕亚难堪的低下头,紧闭着双眼静默不语。她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果掉泪就可能会穿帮了。 “汪杰,你今天是怎么了?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重;况且今晚的录音是前所未有的顺利,比上张专辑录制时间快了许多,这算是昕亚的功劳了。” 邵丕业也看不过去,赶忙开口帮无辜的唐昕亚说些好话。他奇怪汪杰的态度,好像是冲着唐昕亚来的,未见面之前对这新鼓手还颇有好感和赞赏,怎么一见面就开始不对盘了?不是挑人家语病,就是想要人家滚蛋,真如莫盧所言“头壳坏去”吗? “对呀,我们从不曾在一个晚上录好三首歌的,你还抱怨什么?”莫盧觉得汪杰今晚特别难以沟通,所以他也站在唐昕亚这边。 而认定自己是导火线的唐欣雅则自责地不知如何是好,瞧了瞧汪杰又瞥瞥替她抱不平的莫大哥,心想他们会吵架全是为了自己,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汪大哥,你别生气了。”她语气温和地说,再转过身对另两人道:“两位大哥,你们也别再为了我而跟汪大哥闹得不愉快;既然小弟不适合乐团,我只好离开。对不起,耽误了你们的时间。”语毕后弯腰九十度致歉。 “不行,你不能走啊。”莫盧一听他要走可紧张了。”赶紧拉住欲往外走的唐昕亚。“宛岚会骂死我的,你可别害我呀,小唐。” 邵丕业也上前加入留人行列。“谁说你不适合,你只是初来乍到,脸部表情和举动动作木讷点,等你舞台经验多了之后,自然也就跟我们一样脸皮厚,肢体语言夸张老练了。” “可是”她怯生生的拿眼偷瞄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汪杰,满心期望他会开口挽留自己。她重新把背包甩上肩膀,去意坚定地说:“我大概跟“杰”乐团无缘吧,虽然我很欣赏你们,不过歌迷终究是歌迷,想成为你们的一分子根本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为了“杰”乐团的前途而退出是我该做的,但是我支持你们的心永远不变,再见。” “站住!”汪杰在唐欣雅中要踏出录音室门槛前开口。“你以为这样走出去很潇洒吗?简直是不负责任又懦弱的幼稚行为。” 唐欣雅回过身怒视着汪杰。她快要受不了了,什么嘛!从下午报到开始,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嘲笑讽刺,完全不在乎别人会不会难过伤心;整天摆着一张死人脸,就只会生气不会笑,最不适合当明星的恐怕非你莫属吧! “怎么?被我说中生气啦,有种就反驳我对你的批评,别在那儿生闷气。” “对,我是在生气,气我自己瞎了狗眼,才会崇拜你这高傲自大、脾气古怪又不苟言笑的“黑面蔡”” 唐欣雅不顾后果一古脑儿地把满腹的苦水尽数吐出,为的就是不想再忍气吞声的任由他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骂得狗血淋头的;她要证明自己也是有个性、有脾气的人,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孬种。 听见汪杰被骂成“黑面蔡”邵丕业和莫盧不约而同的掩面偷笑。心想唐昕亚形容得还真贴切呢,也只有他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以前的小白还没胆子对着严厉的汪杰破口大骂,只是这下子唐昕亚的前途委实不保了。 “小唐,快向汪大哥道歉。”莫盧同情又无奈地对唐昕亚悄声建议道。他想来亡羊补牢,免得日后被女朋友k上一顿。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她理直气壮的吼着,对于不公平的事绝不低头妥协。“是他看我不顺眼,又不是我对不起他;况且我没要求他道歉已经很尊敬他了。” “话也不是这么讲嘛。你骂得他抬不起头来,而他恼羞成怒时你就真的要走人啦?”邵丕业假意吓唬他。 其实在汪杰出声喊住唐昕亚时,聪明的邵丕业即晓得这小子走不了了,只是不想太快点破,不然就听不见这精彩的骂人片断。 “我本来就要走的还分什么真假之说。”唐欣雅对这位大哥的话是有听没有懂。 打从出娘胎以来,第一次被骂得如此惨烈的汪杰,刚开始是有些动怒,但随即一想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因此纵然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却对他无法生气,甚至还欣赏他的性格了。 “怎么?只录了三首歌就想开溜啊?是不是能力已到极限而不能再更进一步了,真是有自知之明。”汪杰为了留人又不愿低头,只有改采激将法。 唐欣雅一听也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不过却不甘心让他一句话就乖乖的留下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所以她用了迂回战术。 “邵大哥、莫大哥,你们希望小弟留下来呢?还是认为我找过其它工作较适当?” “当然是留下来喽,否则我逃不过你干姐的炮轰。”莫盧只在乎他的于婉岚,其余的不在他关心范围内。 而邵丕业对这小男生是愈来愈欣赏了,有预感唐昕亚会是所有人类中唯一脑扑制汪杰的厉害角色。 “你不适合其它的工作,只适合打鼓而已,所以别再费心找工作了。”邵丕业给了唐昕亚一个肯定及鼓励的微笑。“那我就听从邵大哥和莫大哥的话,乖乖的留下来成为“杰”乐团的一分子。”她故意不提汪杰的名字,想挫挫他的锐气。 蚌性固执、脾气刚烈的汪杰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点名,只要唐昕亚答应不离开,而录音工作不延误,那他就不会去计较自己不受尊重的事了。 “废话少说些,录音要紧。我们必须快点赶上进度,否则违约金就你们三人负责。”说完,汪杰面无表情地背起自己的电吉他站在原定位置standby。 “通宵没睡,你受得了吗?”莫盧关心地问唐昕亚,现在是半夜三点。 “你不曾熬夜吧?假如困了就说一声,我们可以暂停,不要影响了声音。”邵丕业关心道。声音不佳就需要重来,这样反而得不偿失、因小失大。 唐欣雅对他们感动的微笑。“我不困呢,相反的我好兴奋,精神好的很耶!况且”突然住了口,因为她发现主唱的脸开始铁青起来,于是赶忙转换话题:“咱们加紧录吧,好早收工回家睡觉。” 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欣雅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没有料到心中的偶像是这么难以相处沟通的人,原本雀跃和幸福的美好感觉,却在一天之间全数瓦解,难怪有人说“幻灭是成长的开始”现在自己是彻底死了心,不再迷恋冷酷无情的汪杰;不过这分打鼓的工作也成了真正的工作,只好责无旁贷地做到底啦。 自从加入“杰”乐团,每天过着日夜颠倒、雌雄同体的生活后,唐欣雅简直快要得了精神分裂症。虽然她大部分的时间是扮男人,不过女性的生理时钟却不会因为自己穿男装而放假,所以她必须强忍住每个月一次的不舒服到音乐教室练习。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身体好像故意跟她唱反调似的,小肮不舒服到了极点,害她走路都直不起腰来;可是偏偏无法在家休息,而她又不敢吃止痛葯,只好咬紧牙关忍耐下去。 要不是今天的排练很重要,她何苦虐待自己不适的身体前来和三个大男人敲锣打鼓,只因新专辑发片日期渐近,必须以“新歌演唱会”的名目来宣传及促销,而演唱会上的曲目除了新歌和上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外,还要翻唱几首脍炙人口又百听不厌的口水歌。 他们从早上十点练到现在已有四个钟头之久,好不容易听到团长汪杰喊休息,唐欣雅迫不及待地冲向洗手间。并非她尿急,而是要更换女人的麻烦物品,俗称“小尿片” “小唐怎么了,拉肚子啊?”莫盧见他跑那么快,直觉以为唐昕亚闹肚子。 “可能哦,早上见他脸色发白,还不时冒冷汗,大概吃了不洁的食物。”邵丕业观察入微,认定了昕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汪杰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拨弄着身上的电吉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团员。 “昕亚假如很不舒服的话,那今天就到此为此,让他回家好好休息或去看医生。”邵丕业转向汪杰说着。 不过汪杰还是缄默不语,看不出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关心,他还是做着相同的动作。 一会儿,唐欣雅弯着腰抚着腹部,脸色难得地走进来。她瞧见四只眼睛关心的望着自己,而那个冷血动物却理都不理她。真令人心寒哪! “你肚子痛吗?要不要紧?”邵丕业像个大哥般的问着。“看你整个人都不对劲,回家休息算了。” “不,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她急着否认,勉强直起腰假装身体无恙。 莫盧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说道:“幸好没发烧,只是虚弱一些,应该不碍事吧?” 唐欣雅紧张的往后退一大步,让自己的额头离开莫盧的厚手掌。“我说过没事,瞧你们担心的样子,好似我生大病咧。” “别逞强,有病就休息,我们可赔不起你的宝贵生命给你的家人。”汪杰只要一对上唐昕亚,他的语气就开始变成挑衅的说话方式。 “喂,汪杰,你有病是不是?为什么跟昕亚说话总是火葯味十足,他是伙伴并非仇人,口气不能婉转一些吗?”身为汪杰死堂的莫盧愈来愈不了解他,自从昕亚报到那天起,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邵丕业也对汪杰的行为纳闷不已。他对任何人的态度皆平和有礼,唯独和昕亚对话时尖酸刻薄,完全不留面。难不成他们两人八字相克? “你和昕亚必须共事良久,不是应该亲近些才能培养团队默契;而今你这么难以相处,不是有损咱们乐团合作无间的誓言吗?”邵丕业试着用乐团的力量劝着汪杰。 室内一时静寂无声,只有四人的呼吸声微微地在四周流转。唐欣雅感到周围的空气压迫得紧,像是要窒息一般;三位大男人似乎不愿先打破沉默,净在那儿等着看谁先开口说话,如同一场耐力赛,考验彼此的忍耐力。 唐欣雅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难道他们疯、自己也要跟着狂吗?她可没有多余的体力陪他们耗在这儿,因此她决定先打破沉默 “三位大哥要接着练呢?还是要继续这样你瞪我、我瞪你的当哑巴?” “你都拉肚子了怎么练下去呀?”莫盧最先沉不住气而开了口。 “谁告诉你我拉肚子?”唐欣雅感到奇怪,她只不过是完了,会不会欲盖弥彰?这下可糟了。 “你不是拉肚子啊?”邵丕业又问了句。 “呃”真的完蛋啦。唐欣雅苦思着怎么回答,咦!有了。“不是拉肚子,是尿急又加上胃痛才会这副死样子,多谢你们的关心。” “放轻松点,把我跟邵大哥当兄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而那位怪人就当不存在好啦。”莫盧以为唐昕亚的胃痛是因为紧张和刚加入的不习惯所致。 但是邵丕业并不这么认为,他总是觉得唐昕亚好像隐瞒了什么事,不过又无迹可寻。 “那现在还痛不痛呢?”邵丕业怀疑归怀疑,但不失关心的问唐昕亚。 “不舒服还是有的,但是好多了。”唐欣雅照实讲。 久未开口的汪杰终于又说话了:“今天就练到这,大家回去休息吧。” 虽然说的是大家,不过唐欣雅却高兴不已。她想汪杰其实也是关心自己的,只是他不想表现出来。这使得原本死了心的她又再次恢复以前对汪杰的崇敬和欣赏了。 “我没事的,咱们可以继续。”为了讨好心目中的偶像,唐欣雅不敢松懈,企图扭转汪杰对自己的观感。 奈何,汪杰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说:“我累了,抱歉。”之后,他转身离去,留下唐欣雅尴尬万分地愣在原地。 “他就是这怪脾气,别理他。”邵丕业走过来安慰唐昕亚。 莫盧怒气冲天的破口大骂:“这姓汪的,到底是谁得罪他了,总是对小唐臭脸相向,有病嘛!” “别再说啦,人家听了更难过。”邵丕业小声地要莫盧闭嘴,因为唐昕亚好像快哭了。 唐欣雅强颜欢笑的对关心自己的两位大哥说道:“糟糕,团长匆匆忙忙的离开,忘记订下次练习的时间,怎么办呢?” “我才不管他呢,咱们放大假算了。”莫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这种低气压的日子他也不想过了。 “邵大哥,你想该通知团长吗?”唐欣雅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邵丕业笑着摇头道:“不,咱们等他的通知。” “太好了。”莫盧高兴的附议。“老邵啊,你我终于有点默契啦。” “不好吧”听他们这么说,唐欣雅更是忧心忡忡。“不到一星期时间就要发片,你们一点都不紧张吗?” 莫盧怀疑地盯着唐昕亚,好像他在说俄语没人听得懂;而邵丕业直摇头猛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呀。”她发现自己加入的不是乐团,像是杂耍团。 “哎呀,小唐,你真是烂好人一个。”莫盧拍了拍唐昕亚的五分头,同情万分的对他解释。“汪杰态度恶劣,你还替他担心这乐团干嘛,就让它毁了不是更好。” 唐欣雅怀疑自己的耳朵听见的话,更无法置信这话是出自汪杰的多年好友口中。 “莫大哥,你开玩笑吧?”她冷汗直冒却强自镇定。 “他没在开玩笑,也许这张新专辑是最后一张。”邵丕业说的话更令人吃惊。“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是我加入连累你们,对不对?”唐欣雅满脸的懊恼跟悔恨。 “解散的日期未定,但原因不是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邵丕业明白地告诉唐昕亚错不在他。 “对呀,也许能拖到第三张唱片发行咧。我想是还早,不会太快就说拜拜的。” 莫盧这话更令人害怕,什么叫“拖”啊? “是谁怎么了?”他们说话的模式会让听者得心脏病的。“难道是汪杰大哥?”唐欣雅紧张得手脚发抖、脸色发白。 “不错,你猜对了。”莫盧露出“你很聪明”的眼神睇睨着唐昕亚。“问题便是出在汪杰的身上;不过你邵大哥也有问题,反正就是他们两个就对啦。” “怎么连邵大哥也有问题呢?”她哀伤的表情简直就像世界末日快要到了。 邵丕业瞧见他这个模样于心不忍,上前安慰他:“当初我们成立这个乐团纯粹是玩票性质,没有想到红不红的问题,预估玩两、三年就收手,谁想得到竟玩成红透半边天的地步。” “是呀,原是无心插柳的,结果不但成了荫,还拥有了一片大森林呢,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喔。”莫盧说话总是较粗野。 “既然成果丰硕,何必要舍弃呢?”真的不懂这些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办法。”莫盧耸着肩,一脸的无可奈何。“谁教“杰”乐团里人才济济,有董事长和总裁的接班人在,无法永久替短命的乐团效力喽。” “那董事长跟总裁就是汪大哥和邵大哥呀,原来如此。”唐欣雅总算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不过她还是有问题。“你们个个热爱音乐,不会舍不得吗?” 邵丕业点着头承认。“不舍得是在所难免,但是父命难违由不得我们。” “可是汪大哥好像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报上说他只有母亲,而且汪伯母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怎么是”唐欣雅深感不解,她迷汪杰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关他的资料从不曾有遗漏的地方;他虽神秘但还是逃不过歌迷的调查,况且他曾在记者会中亲口说出自己没有父亲的消息。 莫盧却摇着一根手指头,表示唐昕亚有些地方猜错了。“邵董是父命难违没错,而汪杰该算是母命难辞吧?” “别急着喊邵董,听起来怪恶心的。”邵丕业打了个冷颤。“昕亚,你应该清楚汪杰的学历吧?”他回过头反问满脸疑惑的唐昕亚。 “企管博士和财经硕士,令人钦羡的高学历。”她佩服万分的说。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将博士学位给拿到手,怎不令人赞叹呢。 “不错,汪杰确实有他厉害的地方。”邵丕业对汪杰也欣赏得很。 “你想汪伯母既是平凡的主妇,又怎会要求儿子到国外攻读学位?所以这其中必有原因,只是汪杰还被蒙在鼓里,所以我跟莫盧才敢如此大胆假设。” “你也别在汪杰面前漏了口风,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当真。”莫盧谨慎的警告昕亚别泄密。 唐欣雅却摇头道:“既然是未确定的事,那为何要急着将乐团给收了?” 莫盧急着脱罪似的抢着说:“要让乐团消失的是他们俩,可与我无关哟。” “汪杰有两年时间是自由的,我也差不多。”邵丕业强调。 “那么汪大哥能自主的时间也是汪伯母订的喽?”她颇能举一反三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幕后黑手还未出现。”莫盧形容得还真贴切。 “你们也别太紧张,反正过一天是一天,先将这次的唱片弄成功再说,幸运的话也许有第三张喔。”邵丕业本身也不想太早离弃演艺圈,毕竟乐器是他的最爱。 “说的也是,何必为了将来的事搞乱了现今的快乐,或者以后你们白天当老板,夜晚则兼差做歌手,这不是一箭双雕吗?”莫盧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快。 “拜托,这句成语不是用在这里,你有没有中文常识啊?”邵丕业一副被打败的模样,头痛不已。 “意思相同就行啦,何必计较那么多。”莫盧不屑的反驳回去。“小唐,我送你回家,顺道去接宛岚,走吧。” “邵大哥再见。”唐欣雅心事重重的跟在莫盧身后,无意识的举步离开。 邵丕业对着唐昕亚离去的背影深思良久,脑海中疑惑和不解逐渐加大。他无法相信一个男孩会对男偶像着迷成种程度,男生应该是迷女明星较多,像昕亚这样可说是少之又少、微乎其微,不让人担忧又是个 “应该不会如此倒霉吧?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改天必须将昕亚找来问个清楚。”邵丕业自言自语的走到停车场。 送回唐欣雅,莫盧又折回工作室附近的电视台接于婉岚回家。他们是同居不同床,因为莫盧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别看他外表一副吊儿啷的样子,他内心可是保守得很;他心里渴望着和于婉岚共赴巫山云雨,不过却是要在洞房花烛夜才行;虽然于婉岚愿意,但他就是不敢越池一步,他的论调是“爱她就该保护她” “怎样,我推举的人不错吧?汪杰一定乐死了。”于婉岚一上车就开心得不得了。见莫盧不开口,她又接着说下去:“昕亚是个顶尖的鼓手,你们这次是捡到宝了,要怎么谢我呀?” 由于她趁休年假到国外玩了半个月之久,昨天才尽兴而归,因此还来不及从莫盧口中听见他们对欣雅的评语,不过她想也知道绝对是赞赏有加的。 瞧见女友沾沾自喜的表情,莫盧实在不想泼她冷水,只有避重就轻的说:“昕亚确实很出色,我们都很喜欢他。”“改天我要向汪杰邀功,要他请一顿饭不为过吧?”她开始打主意要敲汪杰一笔了。“喂,官人。”“官人”是她对莫盧的昵称,因“盧”字的一旁是个“官”字,而官人是古代女子称丈夫的用词,只有在私底下她才如此称呼莫盧。“汪杰是怎样夸赞昕亚的?”她喜滋滋的瞧着莫盧,希望听见不同的声音。 “没有。”一句简单的话从莫盧口中发出。 “什么?!”她姣好的面容满是狐疑。 “就是没有嘛。”莫盧停下车等红灯,在空档时瞄了女友一眼。 “不可能啊。”她还是不信。“昕亚是个人才。肯定是你那死党太高傲了,吝于赞美别人。” “自从小唐来以后,汪杰从没有给过好脸色,我猜他们八字不合、天生犯冲。”他还是这么认为。 “绿灯了。”她提醒他开车。“那昕亚不就该滚蛋了?” “没有。” “为什么?”于婉岚更是不懂了。“既然汪杰对昕亚没好感,还留下她干嘛?” “打鼓啊。”汪杰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啊,打鼓,难不成留下来当老婆啊。”她快气炸了,面对这样的回答真是哭笑不得。 “小唐是男的,怎能当老婆?”莫盧还敢答辩,当真不想活了。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问汪杰到底把昕亚当成什么要她做鼓手又不给好脸色看,昕亚好欺负,我于婉岚可不好惹。哼!走着瞧。”枉费自己绞尽脑汁才想到这点子助欣雅美梦成真,而汪杰竟不给面子、蓄意刁难,到时候干妈发现欣雅不快乐,怪罪自己可不要紧;重要的是,欣雅受尽委屈又无法和偶像一同欢笑,那才该死呢。 “乐团哪天放假?”她以手肘碰莫盧的手。 “怎么?要我陪你是不是?”莫盧满心欢快,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过两人世界了,他充满期待。 “我去兴师问罪,敢吗?”她斜睨着他,一脸不容拒绝的强势模样。 “你是说找汪杰啊?”莫盧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也好,我早就想问他了,明天早上到他狗窝去。” 于婉岚满意地点头娇嗲:“我的好官人真听话,不枉费我爱了你好几年,晚上做菜犒赏你呵。” “既然如此,得先去采购才行,冰箱已空空如也。”莫盧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就先往超市去吧,官人,你想尝尝什么料理呢?日本、美国、意大利、法国或是中国的,随你点。”她靠在男友肩头,像个幸福的女主人般问着。 “只要你亲手弄的我都喜欢。”莫盧没说谎,宛岚的烹饪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难怪她会制作烹饪节目,教所有家庭主妇怎样去抓住先生的胃。 她笑了,笑得甜蜜、幸福。这一生她只求跟莫盧长相厮守,做一对平凡夫妻也不枉此生。 第三章 唐欣雅一进家门,便在玄关处把背包里的假发给拿出来准备戴上,岂知背包上的环扣被一撮发丝给缠绕得紧紧的,怎么弄都弄不开,害得她心急得直跳脚。万一母亲突然冒出来,又会引起一场风暴。 “欣雅,还不进来,在磨蹭什么?”唐欢雅的声音自客厅传来。她今天休假待在家中。 “姐。”她将音量减低且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妈在家吗?” “不在,约会去了。”她回头瞥了一眼,接着道:“别弄啦,拿把剪刀剪了它,何必浪费时间在那儿拨弄。 唐欣雅一脸的无奈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真麻烦。我发觉“阴阳人”愈来愈难当了,外头变男家里变女,搞得我快要精神错乱、神志不清啊。” “你自找的,小弟。”唐欢雅瞧着妹妹的五分头开起玩笑。 她冲着唐欢雅一笑。“我心甘情愿。” “只不过是个偶像,你就做如此的牺牲;如果是你爱的爱人或丈夫,恐怕连命都可以不要吧?”她替妹妹感到些许心疼跟不值。 唐欣雅低头不语,自从削短长发彻底改变外貌而成为“杰”乐团的一员,又受到汪杰的冷漠疏离的不平等待遇,她心中皆不曾有过后悔,有的只是自责;因为自己的存在使汪杰不开心,也让他常常被邵丕业和莫盧两人口头训话,最后常是不欢而散。 “你不快乐,欣雅。”她盯着沉思良久的小妹说道。“而且你瘦了好多。” “怎么会呢。”她心虚地露出一抹笑容,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们对你不好,是吗?”她担忧地望着欣雅,总觉得妹妹有心事。“难不成他们欺负你?” 唐欣雅急忙否认:“没有的事,他们很疼我呢。”这是事实,除了汪杰。 “你们的唱片快发行了吧?”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转移话题。“到时候不就要忙着上电视打歌,要不要上妈的节目啊?” “拜托,姐,别取笑我了;况且老妈看见我成了男孩子,那摄影棚不天下大乱啦。”她想到剪发的那天晚上就心有余悸。 “我们不上节目打歌做宣传,只到几个地方办演唱会就行了,这是“杰”乐团的特色。”她解释给欢雅明白。 “你现在每天跟汪杰在一块弹弹唱唱,从歌迷转换为伙伴,对他的心态还是相同吗?或是他的真面目让你看穿后,让失望代替了崇拜,在你心目中的汪杰已荡然无存。” 必于这点唐欢雅是充满好奇的,一个人的外表纵是十全十美、完美无缺,但其内在必定会有缺点,时间久了会暴露出来,这是无庸置疑的。 唐欣雅听后,静默须臾才开口问道:“你是想知道我还将他当偶像吗?” “真聪明。”她揉了揉妹妹的超短发。“你肯定是很失望呵,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为姐的早心知肚明了。” “不,你猜错了。”唐欣雅的答案令人惊讶。“正好相反,虽然他很少跟我交谈,我对他也了解不多,但是我比以前更加崇拜他了。” “他不常和你聊天、说话吗?”她终于明白欣雅的不快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对其他团员也一样吗?” 唐欣雅摇头。“大概是因为我刚加入,所以才较少对谈吧。”她这么安慰自己,否则她会很不舒服。 唐欢雅对于妹妹所讲的不能理解。“就是陌生才更需要相互交谈而藉此熟识彼此啊。是汪杰他压根就排斥你,才会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不可能。要是果真如此,那他就不会把我留在乐团了。”她始终相信汪杰之所以肯答应自己待在团里,是将她当伙伴看。 “或者他留你下来是迫不得已,因为乐团要人手,而你是他唯一能利用的工具。”她不是在危言耸听,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 汪杰会是利用她吗?唐欣雅在心里直问自己。 “也许我言过其实,但是只要你不要爱上他,也就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了。”她提醒妹妹小心别崇拜当成了爱,免得最后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唐欣雅大笑出声。“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在他面前我是男生耶。” “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家,加上你又迷他迷得要死不活的,不知不觉爱上他是很容易一件事,你自己要当心了。”此刻不跟他耳提面命一番,等到产生了情感时已来不及,所以唐欢雅再次嗦。 “咱们别提他了,行吗?”她往长形沙发躺下,闭目养神。忽然又坐了起来,对唐欢雅问道:“姐,你多久没见到妈了?” 唐欢雅认真想了一会。“嗯我上了三天大夜班,早上回家时有碰到妈,但是没有说话。” “我有一个星期没见妈了,以前总是你的生活较不规律,而如今换成我了。”吐吐舌,太久不见母亲的面,好似离家流浪的小孩。“咦!不如我们跟妈约在外面用餐,反正晚饭我也不想弄,人太少煮什么都不好看,除非蛋炒饭和泡面,你觉得呢?”她提议着,等着妹妹附议。 “也好。不过我应该是男装还是女装?”跟母亲吃饭自然非女生不可,但又怕遇上那些不知情的伙伴们,可就唐欣雅犹豫又为难,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去。 看出妹妹的麻烦之处,唐欢雅不得不摇头叹气。“哎呀,见妈就恢复女儿身,不幸碰见熟人就装不认识;台北人多地方大,不会那么巧的啦。” 欢雅说的也有道理,欣雅遂放心道:“等我一下,马上换好装。” “别忘了你的心胸啊!”她朝室内喊。 叮咛欣雅后,欢雅拨了通电话到摄影棚告知母亲要一同吃饭。母亲欣然同意,说要顺利介绍个人给她们姐妹俩认识。听母亲的口气充满喜悦兴奋,她猜想那人和母亲的关系匪浅。 “妈怎么说?”穿上洋装再加上一头披肩卷发的唐欣雅,又回复成一位清雅脱俗的窈窕淑女。 “妈说可以,她还说要介绍个人给我们认识。”她将母亲的话重复一遍,接着又道:“为什么不戴直发,卷发的你像是我姐姐。” “喏。”唐欣雅指了指被剪坏的假发。“偶尔也让我当姐姐嘛;况且这样比较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那出发吧。”唐欢雅边锁门边咕哝。“我还是觉得直发好看,打死我也不去烫发,马上就老了五岁以上。” 唐欢雅、唐欣雅刚跨下计程车,正准备走进跟母亲约定的餐厅时,迎面而来的人令她们姐妹俩神情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躲。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提高戒备、屏气凝神且装做若无其事的从那人身旁走过。 “他不就是你们团里弹琴的嘛,姓邵对不对,本人比电视上还高喔,大概有一八。”唐欢雅频频回头观看。他正被一群认出他的歌迷围住、索取签名。 “别看了,快进去啦!”唐欣雅急忙拉着自己的姐姐往餐厅里头跑。“是谁说台北人多、地方大的?看吧,第一次就差点被活逮,以后别奢望我会听你的。” “哎呀!反正他又没瞧见你,紧张什么。”她怎么晓得会如此巧合,也得巧太离谱了。“妈在向我们招手了啦。”“她身旁的是谁呀?”唐欣雅发现母亲座位旁还有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绅士,穿着正式且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问妈吧。”唐欢雅也对这位陌生男士充满好奇。 她们一走到桌旁,宋信华即赶忙介绍她身边的男人给两个女儿认识。 “这位是汪伯伯,美人美食节目的赞助厂商负责人,也是“立阳”集团总裁,更是我的好朋友。”宋信华温柔的语气加上娇美的笑颜对着女儿说道。 姐妹俩瞧见一改严肃的母亲竟有些傻眼,不过很快便恢复原在的待客笑容。 “汪伯好,我是唐欢雅。” “您好,汪伯伯,我是妹妹欣雅。” 打完招呼,她们动作一致的坐下。唐欣雅直盯着对面的汪伯伯看,总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姓氏也跟那人一样,是巧合还是 “信华,你的两个女儿如花似玉且清新脱俗,要是我有儿子,肯定将你的两朵花给迎入家门。”他先是赞美继而惋惜地道。 “汪伯伯,您没儿子呀?”唐欣雅失望的脱口而出。 “欣雅,你太失礼了。”宋信华尴尬地微斥女儿。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她急着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汪健夫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要紧的,我喜欢欣雅的快人快语。” “你别替她找台阶下,女孩家太直接不好,容易让人感到轻浮。我就常教她们要含蓄些,但是似乎不怎么有效,连欢雅也一样。”宋信华颇感无奈地抱怨。女儿的个性遗传自她们的父亲,活泼好动,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温柔文静可言。“妈,您好夸张喔。”唐欣雅出声抗议了。“有话直说是我的本性,也是优点啊,您竟把它形容成轻浮,存心贬低自己的女儿嘛。” 宋信华白了女儿一眼,说:“要你少讲话,你却在那儿大放厥辞,真不像话。” “汪伯伯,那您有女儿吗?”唐欣雅又忽然冒出另一个问题。 “欣雅,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总是乱说话,真没礼貌。”宋信华快被小女儿气疯了,忙向汪健夫赔礼。“希望你别介意,小女今天有些不对劲,可能玩乐器玩疯了。” “汪伯伯还是个王老五,所以还没有子女。”汪健夫不隐瞒自己未婚的事实“你们愿不愿意当汪伯伯的女儿呀?” “这话一出,最高兴的大概是唐母宋信华了。她一听汪健夫作此提议,不由得心花怒放、面带微笑。 “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怕是她们高攀了。” 唐欢雅偷瞄了母亲一眼,认为她今天有些怪怪的说话语气和方式像极了古装片里的妓院老鸨。 “妈,也许汪伯伯开玩笑,说说而已,您别当真呀。”她附在母亲耳边悄声说。 “我有一位朋友也姓汪,和您有几分相像,所以我才以为汪伯伯有儿子。”唐欣雅再冒出一句不对题的话。 汪健夫眼神忽然暗了片刻,但很快地又恢复之前的明亮。“真的呀,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她马上否认。“我跟他不算是很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不瞒你说,欣雅是跟那个叫汪杰的歌手一起工作的,她是负责” 宋信华又来插上一句,但话未说完已遭女儿截断了。 “妈!”欣雅急着阻止母亲往下说,担心会被汪健夫给听出端倪。“在汪伯伯面前我的工作不值一提,别丢人了。” “对呀,妈,我们正在用餐就该谈些轻松点的话题,这样才能促进食欲。”欢雅帮着妹妹解围,不然让母亲这么一张嘴,欣雅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其实不怕你们笑话,歌手明星我全不认识,我只对“美人美食”的主持人有深刻的印象而已。”他据实以告,平常忙得要命,哪有空闲时间看电视呢。 宋信华听了更是心绪波动不已,双颊酡红、无限娇羞的样子,宛似十七、八岁的少女被尝恋爱滋味。 “汪伯伯说笑的,你们别信以为真。” 唐欢雅瞧见母亲微红的脸后,在心中叹道:这四人中大概只有您自己当真吧。 “汪伯伯,我们可以点餐了吗?肚子好饿喔。”为了转移母亲的幻想力,她只好借口喊饿。 汪健夫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我这个主人真差劲,竟然怠慢了三位美丽的女娇客。”随即他弹了一下手指,服务生马上走至桌边接受点餐。 餐上汪健夫的妙语如珠增进了用餐的气氛,席间不时可以听见两位女孩银铃般的美妙笑声;不过只有宋信华似乎“醉翁之间不在酒”食物是没吃多少,却享了不少眼福,好像汪健夫才是她美味可口的晚餐。 这一幕当然逃不过心思细密的唐欢雅双眼,虽然她表面上开怀笑着,心里却害怕母亲丰沛的浪漫因子又在作祟,五年前的惨痛往事又将重现。这一次绝不能让母亲重蹈覆辙,因为,悲剧不能再来破坏她们目前平静无波的生活,她唐欢雅不允许。 汪杰自昨天下午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乐团即将发行的新专辑跟其余的琐事外,最伤脑筋的莫过于“杰”乐团的存废问题了;当初北上时答应母亲无论如何两年后,便回故乡听从母亲的安排。 如今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而自己一手创办的“杰”乐团名气正如日中天,要他就此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并非眷恋在外的名利,是在乎自个对音乐的执着和热爱。 他从小就跟乐器为伍,别人的童年是手拿动玩具度过的,然而他的童年是手握吉他、小提琴、萨克斯风和电子琴一起长大。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母亲怎么有能力负担这笔庞大的费用,但是他确实拥有了比任何小孩多的学习机会,因此也才步上这条音乐之路。对于母亲他还是感谢多过怀疑,毕竟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忍受了平常人所不能忍的冷言冷眼跟轻蔑。 其实汪杰也曾经想过,自己的教育费、生活费和出国留学费用应该是他人提供。据他所知,母亲没有那么多的存款任自己无忧无虑地花用,必是有第三者协助。也许那位供给者是他的父亲,而且母亲也告诉过他是有父亲的,只是某种因素不得见面,时机一到即会团圆。 母亲要他回去做什么呢?当农夫种田吗?还是到小鲍司坐办公桌呢?无论怎么想就是不明白,乡下地方有什么工作好做。汪皆篇始犹豫并感到后悔,不该没弄清楚就随口答应母亲,这下累得自己进退两难、境况困窘。 唉!说到底,都是自己太过于自信,认为拿得起放得下是件极为容易的事情,现在就要面临抉择时,竟是如此的放不下,放不下乐器、放不下伙伴,尤其是莫盧和邵丕业;人生短短数十载,能结交到一、两位知心友,十分难得。 乐团解散最可怜的要算是刚加入唐昕亚。半年后他又要另找工作了,可惜他纯熟高超的打鼓技术,无庸置疑是个顶尖人才;虽然个子矮小又骨瘦如柴,打起鼓来却令人刮目相看。从他一来,自己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但他似乎不在意也不生气,依然对他这位汪大哥恭敬有礼、敬重万分。 为什么他会对唐昕亚这么冷淡疏离呢?这个问题他已想了好几百遍,日思夜想的结果,得到的答案竟然只有二个字危险。 对,危险。他总有个感觉在分分秒秒的警告着自己,一旦过于接近唐昕亚,就等于会掉入万丈深渊而不见天日。这个想法听来很可笑也很荒诞,他自己更是极力排斥和抗拒,但是一见到唐昕亚,那心底深处的力量又显现出来,并且轻易的瓦解他刚建立起的友好意念。 因此他只有狠心地与他保持距离,拉长了脸来和他相处;不过内心对他是关爱有加,而私底下更对他的一举一动充满着好奇,想进入他心灵深处一窥究竟。 像下午,不对,应该是昨天了,唐昕亚因为腹痛而面如死灰且冷汗直冒,他就非常担心着急;偏偏莫盧跟邵丕业只会在那儿耍嘴皮子,竟然不会带他去看医生,害他在一旁生闷气;而昕亚也忍着直说不要紧,大概是害怕他这个团长又再次冷嘲热讽吧。 唉!懊怪自己的刁子嘴,他只会一味的说些难听的话批评他的不是,也难为唐昕亚不计较,忍气吞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莫盧和邵丕业跟昕亚相处极为融洽,有时候他心里还真有些吃味。能怨谁呢?全是自己造成的。 汪杰就这么想了一整夜都没睡,在天刚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他在梦里看见自己真成了农夫,正在收割田里黄澄澄的稻壳,汗水沿着两边脸颊往下滴入土中。就在他挥汗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位少女唤着他的名字,他睁大眼睛往前看,竟瞧见那女孩是唐昕亚,吓得他全身直冒冷汗 就这样,汪杰惊醒了,一看时间才八点整,他睡不到三小时的觉,又搞得自己汗流浃背、疲累不堪且睡意全消。他心想干脆起身沐浴算了,反正也睡不着。 不对,好像真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仔细一听,原来是莫盧的声音。这混蛋,那么早来扰人清梦,想必又是跟他的“已惘然”吵架了,才会不识好歹地跑来哭诉。真想揍他一顿。 “干嘛!七早八早地叫魂哪!”汪杰一开门便破口大骂,恨死了破坏他睡眠的人。 “嗨!汪杰,好久不见了。”站在门外的于婉岚满面春风,丝毫不怕汪杰火爆脾气。 瞧见她身后的莫盧,汪杰不客气怒瞪他一眼,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真是稀客啊,专程来叫我起床的吗?” “当然不是。”于婉岚还是一脸灿笑如花。 “看紧你老婆,别让她一大清早对着别的男人直笑,你不怕绿云罩顶,我可不想被当成西门庆。” 汪杰边走回房间边对莫盧开起玩笑,出来时身上已多加了一件t恤跟休闲短裤。他通常是不穿衣服睡觉的,只着一条四角内裤。 “我的岚妹既非潘金莲,而我也不是武大郎,所以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莫盧自信满满的搂着爱人的腰大声地说。 “你还真敢说大话,等家里红花爬出墙外时,就别怨我事先没警告你。”他故意恐吓莫盧。 莫盧气呼呼的,却忘了反驳,只在一旁干瞪眼。 于婉岚马上替自己的男友扳回一城,还是笑着说: “真感激你帮莫盧操心,可惜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莫盧家中的花已剪下养在他心爱的花瓶里啦,别说爬墙,就连花瓶都离不开了。” “哦?岚,我太感动了。”莫盧说了一句满恶心的话,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爱语。 “喂!你们一定要这么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瞧见这副恩爱画面,汪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想要谈场恋爱,但他此刻的脑海里却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影像,他吓得急忙将它甩掉。 见他直在那儿猛摇头,莫盧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头痛是不是?乐团是怎么了,昨儿个小唐肚子痛,而你今天就头痛,难不成被人诅咒?” “别提他行不行!”汪杰吼道。 “咦!为什么不能提我干弟弟?他可是你们一伙的,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能谈他,还是你看他不顺眼?” 这就是宛岚此行的目的,既然汪杰自己先把话题挑起,那她就顺着接下去喽。 汪杰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看宛岚,再瞄一瞄好友莫盧;然而前者像要定了答案似的,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后者却只对他耸耸肩、眨眨眼的,一副“不关他的事”的孬种样。 “汪杰你没有话要说吗?”她不死心地一再逼问,为的就是要听见一个合理的答案。 “没错,唐昕亚是块好材料,不过我就是无法对他假以辞色;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有正确答案给你。”他据实以告,脸上净是无奈的神情。 于婉岚听完他的回答后,不怒反笑。“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岚,你知道吗?”莫盧惊奇不已,插话问道:“我认识这小子比你久,身为好友的我都猜不着,你会知道?” “说来听听。”汪杰自己也颇为好奇。 “你们应该没忘记小白吧?”她双手抱胸,精明的美目看向眼前还不明所以的两位男子。 “我承认昕亚的外型跟小白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他来得更清秀,讲难听一点就是细皮白肉的小白脸;但不同的是,昕亚是正常的,他喜欢异性,女的朋友一大堆,固定的女朋友则还没有。为了能跟他心目中偶像同台演出,他舍弃了许多东西,包括爱情;因为昕亚说过他要专心帮汪大哥实现音乐梦想,其余的就留待以后再谈。”她一口气道出欣雅曾经告诉过她的内心话。 汪杰沉默了,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是震撼?是惊讶?是高兴?还是亏欠?唐昕亚年纪虽比他小,然而心态却比他成熟,待人处事的胸襟也比他宽大,他真是幼稚极了,比昕亚还不如。 “说了这么多,如果你依然讨厌他的话,那我只好带他离开,免得每天忍受你的不平等待遇;刚好我的节目需要一个助理,昕亚也不愁没有工作做。”她以退为进,看能不能帮欣雅扭转眼前的劣势。 耳闻于婉岚要唐昕亚离开乐团,汪杰竟然有些不舍,心里怪不是滋味。他急着开口:“也许是小白事件令我心里产生疙瘩,不过我总认为这并非主要因素,至于是何种原因,现在我想不出来;但是我会尽量改变对唐昕亚的态度,那你就别再动他的脑筋了。” “对呀,岚。”莫盧欣喜地又插嘴道:“是汪杰对小唐不好,我和邵丕业可疼他像自己小弟般,就让他留下嘛。”“莫盧!”听到他把错全往自己身上推,汪杰不免怒火上扬,后悔交上这个重色轻友的损友。“亏你我是“换贴的好兄弟”紧要关头你却临阵脱逃,我会记住的。” “既然你说要让昕亚继续发挥所长,那我就暂时割爱,希望你别让我有挖角的一天。”于婉岚稍微安心了,这样才对得起干妈宋信华当年对她的照顾与提拔。 “哎!团长,打个商量。咱们今天放假,我想陪陪宛岚,行吗?”莫盧小心地要求自己刚得罪的好友,低声下气的蠢样令人发噱。 汪杰和善地点头答应。“怎么不行,莫大官人,你想休几天就几天,随你高兴,我不敢有任何意见。” “很抱歉,打搅了你的睡眠,我们马上走人,让你睡回笼觉。拜啦!”于婉岚拉起莫盧便离开。真是来去一阵风,留下汪杰独自在沙发上跟纠结混乱的思绪奋战。 唐欣雅在家闷得发慌,欢雅又轮到白天班,母亲则一大早不见人影。起床时四周静悄悄的,就只自己一人苦守空闺。 原本想就这么窝在床上等家人回来,反正起床也无所事事。但天不从人愿,楼下有人直按对讲机的电铃,实在懒得理它的,可按铃的人似乎不死心。为了避免对讲机烧坏或电铃报销,不得已下床见客喽。 访客是于婉岚,匆匆忙忙的只丢下句话: “欣雅,以后有好日子过啦!我不上去了,莫盧在车上等我。乐团今天假,甭去啦,再见。” “宛岚姐,哎!宛岚姐!”连叫了几声无回音,唐欣雅只好放弃。 瞄一眼壁上的咕咕钟,快要十一点了,肚子有些饿,是该吃早点还是午饭?她开了冰箱不见吐司也没有鲜奶,只剩几片火腿和三颗蛋。炒个饭也好。她想,打开饭锅是空的,唉!懊去超级市场采购民生必需品了,不然晚餐都没得吃了!出了门,唐欣雅先到附近的小吃摊喂饱自己的五脏庙,再闲逛到超市买菜,不过她临时又改变了行程,拐个弯走向乐团的专属音乐教室。 因为不想太早回到空洞寂静的家,才决定跑来打发时间;虽然指定的曲目已练习得熟透了;但她仍觉得不够,无法比得上前任鼓手小白。他出神入化的耍、抛和旋转鼓棒的技巧,全是自己要多加学习的地方,否则是会丢了乐团的脸,那罪过可就大了。 急骤的鼓声充塞在整间教室里,以至于全神贯注打鼓的唐欣雅完全不知道除了她之外,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在欣赏着她打鼓的英姿跟气势,敲打出节奏不凡的爵士鼓乐。 终于室内归于静谧无声的境界,唐欣雅将过于激动的情绪藉着深呼吸平静下来。突然,她听见了掌声在身旁响起,诧异地抬头向右一看,吓得跌落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和哀号。 “哎哟!”她这么一摔成四脚朝天状,真是有够糗的了,偏偏又在自己偶像面前。 “哈,哈,哈哈哈”汪杰捧腹大笑,觉得昕亚这小表真是好玩极了。 唐欣雅一鼓作气地从地上爬起来,直接站到还笑个不停的汪杰身前,气鼓鼓的瞪视着。 “很好笑是吗?” “呜没有。”他强迫自己止住笑声。却反而像是在偷笑般。 见汪杰的这号表情,她更生气了。“我会跌倒全是你害的,你不关心我摔疼了没,反而像是看喜剧狂笑不已,真够冷血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走回自己的位置,喃喃自语:“我忘了,你从不理睬我、关心我的。” “今天放假,没人告诉你吗?” “在家无聊,所以跑来” 她答得自然却有头无尾,忽然想起跟自己对话的是 她左看右看发现没有第三人在,才怯怯地回问一向不苟言笑的汪杰:“汪大哥,你肯和我说话啦?” “我们有吵架吗?”他反问。 唐欣雅仔细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呢?”他好整以暇的盯着唐昕亚。 “因为你讨厌我,连话都懒得跟我说。”她小心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恼了他。 “我说过我讨厌你吗?”他不记得自己曾讲这类的话。 “嗯”她正在努力想。“好像没有,不过” 汪杰突然走过来,手搭上她的肩膀,吓得唐欣雅跳了起来,还快速往左退一步。 “你要干嘛?”她嗓音颤抖,不晓得汪杰也有性騒扰的倾向,害她没有防备。 见他这副模样,汪杰心里的疙瘩瞬间消失无踪,自责自己先入为主的蠢观念,差点失去一位好伙伴。 “我在跟你表示友好啊。前几天我的态度太恶劣,以至于影响了你的情绪,所以我现在道歉,希望为时不晚。”他解释着,并且伸出了友谊的手等着唐昕亚。“你能原谅汪大哥吗?” 唐欣雅想不通是什么让汪杰改变的。昨天的他和现在的他有如天地之别,使得她以为自己在作梦。 “我不是在做梦吧?”话虽如此,她却握住自己偶像的手,而且笑得好开心。 汪杰被她真挚的笑容深深吸引了。他发现昕亚笑起来像个小天使,他喜欢极了;而他握在手掌心的手比自己的手柔软得多,和婴儿的手差不多,但却多了几个粗茧,必是握鼓棒时摩擦出来的吧。 第四章 唐欢雅飞也似的一路从大门口直冲进电梯,里头镜子反映出她一身狼狈,发髻散了、衣服乱了,连左脚的鞋跟也断了。这不打紧,可怜的是她无辜的两条手臂,瘀青、破皮,加上指甲抓的血痕,这次真的毁啦! “以后绝不走大门了,干脆搬家了。”一进家门就指天立誓的,唐欢雅的脸都绿了。 “女儿,下班啦!妈快饿死喽。”一听见女儿进门声音,宋信华急着走出房门。“天啊!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该不会是” “妈,您安静一下行吗!”她大吼一声先发制人,免得母亲没弄清楚又开始哭天喊地了。 “是楼下的”唐欢雅才开口即被截断。 “管理员对吧?那个老不修,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我去告发他的劣行,让他明白孤儿寡母不是好惹的!”宋信华忿忿不平地直嚷嚷。 唐欢雅干脆不说话,闭上眼睛待母亲先说个够。今天医院的急诊病患多得让她以为世界末日了。整日忙东忙西,就连吃饭都没有时间,只想赶紧安置好病人,让急诊室脑普出病床,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她站了八个小时,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却在家门口碰到第二回合混乱场面。 “我可怜的女儿,你没有让他得逞吧?”唐母见女儿紧闭双目、疲累不堪的模样,心里委实着急不已。 唐欢雅随即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对母亲说道:“我不是被人强暴,而是被楼下的一大群欣雅的歌迷给拉扯的。妈,您听懂了没?” “原来他们将你认错欣雅了,怪不得。唉!没想到欣雅会红成这样。”宋信华一脸欣慰的表情。 “欣雅是红了,而我也快疯了。”她无奈又无力低语。“你不要紧吧?可以煮饭吗?老妈好饿喔。”她企求的看着家里大厨师。 唐欢雅在这个家里的角色反而较像母亲。宋信华虽是烹饪节目的大厨娘,煎、煮、炒、炸样样拿手,各类名菜发扬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南北点心更是不在话下;只不过那是电视表面工夫做得好,母亲私底下是个家事一窍不通的贵妇人。 “吃泡面好不好,我今天好累,不想动手。”她征询母亲的意见。“您今晚没和汪伯伯吃饭吗?我原本就打算吃速食面,没想到您耶。” “你汪伯伯这阵子没空。我看叫外卖好了,别总是吃那没营养的东西。”宋信华的脸上有些许的落寞。自从唐欢雅姐妹俩和他一块用餐后,每回见面总是有一堆人,已经不曾单独约会过。 “欢雅也注意到母亲的神情掺杂失望跟寂寞,不过为了能让母亲不再承受感情上的创伤,她不鼓励母亲再接再厉;况且汪健夫坦白表明自己已有心爱的人,而母亲对他来说只是位谈得来的红粉知己罢了。 “妈,您想吃什么呢?”她故作轻松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洞悉她的事。 “你决定好了,妈没什么胃口。”她丢下这句话就委靡不振的走房里。 唐欢雅望着母亲松垮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我是在救您呀,妈。” “老爷,医院来了电话请您接听。”汪家的总管连克方站在书房外唤着主人。 “知道了,老连,去忙你的吧。”汪健夫应道。 汪家坐落于台北县近郊,是一栋三层楼透天的大洋房,附近环境清幽宁静,一大片的树林和一池湖水使人暑气尽消,像个避暑胜地,适合老年人增寿养病、年轻人修身养性的人间仙境。 币上电话,汪健夫走出书房,眉头紧蹙、神情哀伤地坐进沙发。他一言不发低头沉思,直到连管家唤了第五声时他才抬起头来。 “老连,我父亲刚刚过世了,医院通知我准备后事;不过我现在毫无头绪,想要安静一下,你别管我。”他语气沉重地吩咐一旁的老管家。 “老爷,您要节哀呀,要办的事多着呢,需要您亲自去做。”老管家真心的劝说着。 汪健夫点了点头且挥手要管家离去。他现在只想静静的思考,一些让他日夜牵挂了将近三十年的心事,而这些牵肠挂肚的秘迷粕以结束了。 二十八年说快不快,说慢也已等到这一天的来临,他终于可以接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亲生骨肉。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二十八个年头,他迫不及待地想马上飞奔到他们身边,想真真实实拥住等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想抱抱他未曾谋面的儿子。喔不,儿子都长大成人了,他早就抱不动了,自己真是老糊涂啦。 也许抱不动儿子,应该有孙子可抱吧。假如儿子已成婚的话,唉!想到哪去了,先办要紧事才对,父亲后事总要先办妥才能想其它。虽然过去他恨自己的父亲不通情理,不过近几年他心里已没有恨,只有惋惜。惋惜他老人家没有福气含饴弄孙,没有福气让玉贞服侍他安养晚年。 案亲并非不清楚玉贞母子的存在,他明明知道他们对他有多么重要,但却任由一个流着汪家骨血的孙子流落在外,直到临终之际才悔不当初,用最后一口气叮嘱他一定要接回汪家的后代;说完即呈现弥留状态,到今晚离开人世。汪健夫忖量着,该不该接回玉贞和儿子送父亲最后一程,可是他们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的,怎好让他们遭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呢? 他决定还是不通知玉贞了,待一切事全办妥后,再举行一次隆重的婚礼,将无怨无悔等了他多年的新娘给迎进汪家大门。 南下开首唱会的“杰”乐团,趁着白天空档移师至垦丁海滩,拍摄第三支mtv录影带。因为广大乐迷支持的结果,才有再一次的拍摄机会。原本只预定两首歌的mtv宣传,为了回馈拌迷的支持,汪杰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唱片公司的安排,乘胜追击跑到南台湾取景。 南台湾的骄阳晒得在沙滩上的所有人员发昏,苦等女主角不到的导演火气爆躁,动不动就大骂工作人员;而“杰”乐团的成员们却心情轻松地享受这难得的半天假。邵丕业和莫盧逮着机会便躲在沙地上打盹兼做日光浴,汪杰和唐昕亚则童心未泯地玩起踏浪跟打水战,全身都湿透了。 “喂,他们怎么变得那么要好,真不习惯哩。”邵丕业微眯着眼问身旁的莫盧。 莫盧头抬了起来,瞄一下又睡了回去,道:“怎么?你吃醋啊?” “呸!我吃哪门子的醋,只是不可思议,汪杰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令人刮目相看。”他到现在就是猜不透,是什么原因让汪杰改变。 “这就要归功于我的”莫盧一脸的骄傲自满,但话未说完又遭阻断了。 “我才不相信是你的功劳咧,你说话像放屁一样,很难有人会跟着你“共鸣”的。”邵丕业反唇相讥,一脸难以置信。 莫盧坐了起来邵丕业的手说:“人家话未说完,你就插嘴,到底是我说你听,还是你说我听呀?” 瞧他气呼呼的,邵丕业也坐直了身,赔罪道:“算我不对,我道歉行了吧?快说啦。” “说什么?”他忽然记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邵丕业拍打额头,叹道:“哇!莫老头,想必你已七老八十了,记性这么不管用啦。” “什么七老八十,我还不到而立之年哩,年轻得很。”莫盧急着辩驳。 “既然年岁不大,怎么没有脑袋呢?或者脑容量全装了肥油,秀逗了?”邵丕业以损贬莫盧为乐。 “停止你的左讽右贬吧,我记起来刚才的谈话,不过本大爷现在不屑说给你听,你请自便吧。”莫盧再倒回沙地上闭目养神去也。 “喂!莫管闲事的不管啦。”他直摇着那庞大身躯,但莫盧却不为所动。“你不理我了吗?那就没人理你喽。你看汪杰现在都跟昕亚一团,而你只剩下我耶。” “汪杰这无情的小子,要不是宛岚敲醒他昏庸的脑袋,他如今哪会和小唐处得那么愉快。”他还是将之前不愿说的给全脱口而出了。 “谢啦,小莫,我终于明白事件始末和原由了。还是“已惘然”够厉害,能将棘手的麻烦给摆平,我真服了她。”邵丕业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道。 莫盧忽地坐起来,一脸懊恼地捶胸叹:“我就知道上当了!你这个集卑鄙和奸诈于一身的小人。” “小莫,我是聪明机智的君子,还不够格跟小人一族,这宝座就让人先坐吧。”他大笑着站了起来,往导演那边走去,好似有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看见汪杰和唐昕亚相继往那儿跑,莫盧也只好不落人后地冲向前去。 “导演,你一定要安排这样的情节?”汪杰眼见昕亚委屈的模样实在很心疼。 “这首歌的意境配上这样的剧情是最棒了,听我的准没错,拍出来的效果肯定可以拿奖的。”导演信誓旦旦地鼓吹着汪杰和唐昕亚。 “没有其他女主角人选了吗?”昕亚还在做最后挣扎,她实在很为难。 瞧着唐昕亚犹豫不决的神情,导演又再动用他那三寸不舌企图说动她:“你放心,小伙子。这段画面才出现三十秒而已,没有人会认出你来的。” “既然这支mtv只拍我,那就等有女主角时再拍好了,何必急着在今天完成呢。”汪杰希望这缓兵之计能奏效,因为昕亚似乎快哭了。 “你就这么小气呀!连自己团队的事都不帮忙。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妖都比你强多啦!”导演不理会汪杰的拖延战术,只对着无辜的唐昕亚发火。 汪杰无法忍受导演拿人妖跟昕亚比,不觉也火大了。“我都说延后了,你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 “请问汪先生,除了今天以外哪天有空呢?就算你有空,我手上还有好几支等着去拍,哪有时间了。”他并不夸张,现在歌手多出片量多,要拍音乐录影带的更多,所以稍有名气的导演全被预订光了。 汪杰为之语塞,想到后天要到星马一带宣传和办演唱会,而新歌录影带要趁热推出,实在没什么时间可浪费了;但是勉强昕亚男扮女装跟自己拍相拥的戏,这真是强人所难。 唐昕亚心中衡量轻重,与汪杰演对手戏其实不难,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女生;她担心的是自己一恢复原貌是否会被发现她根本不是男人,那等于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可不是好玩的。 “或者到附近抓一个歌迷来和你拍,这样好吗?”导演见情况僵持着,只好出此下策。 汪杰瞧看不远处一群闻风而至的歌迷,全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便摇头拒绝。“他们年纪不大,这样我会有罪恶感,拍不出你要的感觉。” “我来好啦!”莫盧站了出来,对导演推举自己。 大家一看他的身形,通通爆笑出声,导演还是笑得最大声的一个。 “你的勇气可佳,但你是所有人中最不适合的。”导演拍了拍莫盧的肩膀。“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这位小兄弟长得清秀,他扮女孩才有说服力。”导演还不死心,净是打唐昕亚的主意。 结果所有人的目光皆转移至唐昕亚的脸上,有志一同地点头称是,包括之前强烈反对的汪杰,他祈求似的目光像是在希望她能自愿点头答应,但不是强迫地赶鸭子上架。 她看了看汪杰又看了看导演,再做一个深呼吸后开口说道:“我只画淡妆,而且我要自行打理一切,不要有旁人在场,可以吗?” 导演眉开眼笑的猛点头。“全依你,你叫他们准备去。” “等一下,我还有个要求。”她往正离开的导演开口道。“拍摄时我要求清场,除了必须在场的人以外,其余的请他们离去。” “昕亚,谢谢你了。”汪杰充满感激地握紧她的双手,力道之猛足以表达他内心深切的感动。 唐昕亚露出欢愉的笑容,很高兴自己帮上了忙。“这也没什么,心态调适好就行啦,总不能为了我的放不开而害了乐团吧。” 汪杰想要再说引起什么时,导演已催促唐昕亚到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头换装;而原来请来的化妆师则替男主角汪杰上些淡淡的粉底,使古铜肤色的他在镜头前能白皙点。 夕阳余晖将整片海面染成金黄一片,沙滩上一对情侣因误会冰释而相拥在一起。久别重逢的他们在拥抱中诉尽彼此的思念之情和相爱之意,周遭的事物皆被他们浓浓爱意所淹没,天地万物也已不复存在。 汪杰抱着唐昕亚柔软的身躯不是没有感觉,他怀疑自己的触觉神经有问题。为什么他的手指触摸到的身体,传达到自己脑子里的讯息竟偏差得如此厉害,指尖的感觉跟脑袋里的预感完全不符合?因此他再抱久一点,求证这不合理的状况,直到导演喊“卡”时也不见他有松手意念。 “汪大哥,你可以放手了。”在自己偶像怀里的略微挣扎一下,但汪杰无动于衷,她反而不敢再动了。 导演上前拍了拍不动如山的男主角,故意调侃道:“汪大明星怎么了?抱上瘾啦?” 汪杰尴尬地猛力推人,使得女主角连退了好几步,还差点摔跤。“昕亚没事吧?” “没事。”欣雅看了他一眼说道。“呃,我去换衣服了。” 唐欣雅急忙跑回小屋里,因为她的第六感在警告自己有危险,光是刚才汪大哥的眼神就跟以前不一样。会不会是穿帮了?还是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演这出戏,都是那个什么烂导演害的。 “昕亚,可以走了吗?天色晚了要快些回市区。”汪杰在屋外喊着,他本想直接进去,但不知怎么却停下脚步犹豫不前。 “让你等那么久,真不好意思。”唐昕亚又成了男生模样。她故作轻松状,自在地跟汪杰说话。 “你我是说,你”他忽然间不会说话了,吞吞吐吐的难以启齿。 “汪大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不必有所顾虑,我们是好兄弟嘛!”她夸张地做些大动作,拍打着汪杰的后背,以显出自己的男儿气概。 几经忖量,汪杰决定不问的好,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是说邵哥跟莫盧在清场时便先回饭店了,而导演他们自己有车,剩下你我两人只好搭计程车啦,你不反对吧?” “原来是这回事啊,我没意见。”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直到现在才完全舒解开来。 “汪大哥,你敢不敢做一件疯狂的事?”全然放松的唐欣雅睁着一双慧黠的眸子盯着他问,脸上净是调皮调皮的神色。 “什么事?”瞧他开心的模样,汪杰不免感染一些快乐的心情。 “让你先猜猜看。”她一蹦一跳地在他前头倒着走。 汪杰故作深思状,其实他早就明白昕亚的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跟他相处愈久愈容易猜出他的心思。 “所谓疯狂,只有一个地方才够疯狂。你指的是逛夜市,我猜对了吧?” “宾果!汪大哥,你实在很厉害哟,我唉哟!”因为倒着走没注意后头,竟被一截枯木给绊倒了。 “小心!”汪杰动作快速往前一拉,却因力道过猛反而使得两人向后倒去。 唐欣雅跟汪杰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而他们的嘴唇更是巧合的紧贴在一块,假如这时出现第三人,必定也认为他们是在热吻亲嘴。 头一回接触到男性嘴唇的唐欣雅,不知何故全身颤抖个不停,像是发冷但体内却像是着了火般,全身上下的感觉错乱了;汪杰则是一脸陶醉的模样,像是在喝蜂蜜糖浆的,还意犹未尽的吸取自唐欣雅双唇里溢出甜美汁液。 “天啊!我在做什么?”汪杰突然惊醒,推开自己抱着的人,声音暗哑地低咒。 被推离数步之远的唐欣雅受到惊吓,双眼茫然地坐了起来,甩了甩昏胀的脑袋使自己清醒些。 “汪大哥,你没事吧?”她走到汪杰身边,看到他一直在扯自己的头发。 “别管我,走开!”他大吼出声,且大步的向前走去。 唐欣雅一脸的错愕,看着汪杰大发脾气的冲向海里,自己却不晓得该不该去拉他回来,只有在原地猛跳脚。眼看天色快要黑了,总不能三人在都耗在这儿等天亮吧。 她向前走了几步望向海面,却不见汪杰的身影。她焦急的四处搜寻还是无其踪影,心里的不安愈形扩大。难道一时死亡念头由然而生,她扯开喉咙大声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哪?我大哥落海不见了,有哪位好心人来救命呀?”快喊破了嗓子就是不见有人来。 “汪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汪大哥,求求你出现好不好?别吓我嘛!汪大哥呜呜” 唐欣雅绝望地跪在沙滩上哭着,压根不明白为什么汪杰好端端的要跳海?而且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儿担心害怕。她想不起来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惹恼了汪大哥去寻短见,自己只不过跌到在他身上,然后不小心把嘴唇覆上惨了,他们刚刚好像有接吻的样子。 “是接吻吗?那样算是接吻吗?可是汪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两个男人亲嘴不就成了怪不得汪大哥要羞愤自尽了,都是自己害死他的,不然汪大哥何必会想不开呢? “是我害你的,汪大哥。其实我可以解释清楚的,谁教你的动作太快,不先听我说就跳下去,我对不起,大哥,呜”她抽抽搭搭的边说边哭,话又说得杂乱无章、颠颠倒倒的。 也许是上天被她的哭喊给感动了,海面浮出了汪杰的身体。唐欣雅赶忙冲上去抓住,使出全力将他拉上海滩;原本不动的汪杰竟突然翻身将唐欣雅给压在身下,眼光犀利地着她。 “汪大哥,你要干嘛?”全然毫无防备的唐欣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坏了,况且汪杰瞧她的眼光很不寻常。 “哼!我要干嘛?我只想要证明一件事。”汪杰俯下头,贴近她的脸庞不到一公分距离停住了。 他呼出的热气令唐欣雅感到害怕,不敢直视他逼近的面容,而将头偏向侧边,乞求道:“你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邵大哥他们会担心的。” “别急,只要我证明此事后就马上回饭店,不会花太长时间。”说着,他将唐欣雅离的头给扶正,防止它再次转动而坏了正事。 “不要,汪大哥。我跟你是是你不能” 未待她说完,汪杰已开始行动了。两片唇的贴合产生了如此美妙的感觉,昕亚的唇像是为他订作的一样,吻起来的滋味令人舒畅安适,使得他情不自禁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一亲芳泽。昕亚的唇有股魔力,害他意乱情迷且吻上了瘾。依依不舍的结束了浅尝的吻后,汪杰不情不愿地自昕亚身上离开。他拼了命的控制自己别吻得太激烈,怕吓坏了清纯无邪的昕亚。他能感觉到她是在今日才明白接吻是怎么一回事,况且初吻还是碰巧完成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他偷来,实在有够冤枉;所以呢,他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谁教自己迷恋上那甜美的双唇,不许其他的男人觊觎他的所有。 “昕亚,我们先回饭店换衣服,再去逛夜市好吗?”他将昕亚给拉了起来,语气温和地询问她。 “汪大哥,你刚刚呃,我是说你刚刚想算了。”唐欣雅一半疑惑,一半心虚的低下头想问汪杰是否早已发觉自己是女生,但话到口中却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问我证明了何事啊?”他往回走并握紧昕亚的手,牵着她同行。 唐欣雅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因为她从不曾被男人拉着手走路,欲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只能放弃。 “你证明了什么?能否告诉我?” “我终于求证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那就是”他故意停顿下来,想瞧瞧昕亚有所反应。 但是她却静默不语,将头垂得低低的不让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汪杰感受得到她紧张,全拜她的手心冒汗之赐,这也使得汪杰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猜不假。 “难道你没有发觉接吻是世界上最棒的事吗?他专注的眼神直盯着唐昕亚看,似乎想将自己的柔情蜜意藉眼神传达到她心里。 “嗄?接吻!你证明的是接吻?”她不知做何表情,是该哭?还是该笑?你跟我是男的,怎么会是最美女子的 也好,暂时让她再继续当男孩在乐团,这样对大家都好,否则依邵丕业的规定是会将昕亚逐出团队,而且他也不想成为首位破坏规则的人,那可是要缴巨额罚款给另两位散财童子,谁教他们三人组团前已先约法三章。 “男人跟男人亲嘴才刺激啊。你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那我们再吻一次怎么样?”他作势欲亲,唐欣雅马上躲开了。 “这是很变态的,汪大哥。”她讨厌汪杰的这项举动,感到恶心。 汪杰偷瞄她一眼知道她生气了,只好稍微改口说:“昕亚,咱们不过是吻一下而已,不是搞同性恋。外国人不论异性或同性,见了面就亲一下表示友好,不对吗?” “可是我不喜欢也不习惯,我只希望跟自己心爱的人亲吻。”她嘴巴翘得半天高,像是难过自己初吻就这样没了。“你不爱我吗?”他有些失望。 “不是。我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我的偶像,爱你的话就不行了。”她语气充满了可惜。她能爱他吗? “为什么不能爱我?”他想知道原因。 怕我配不上。这是真心话,但她没有说出口。 “同性不能相爱。”她以此为借口推托。 汪杰笑了,他明白的点头。“假如我是个女的呢。”要玩大家一齐玩。 “你是女的吗?”她认真将他看仔细。“你是男的。”她呼出一口大气。 “我说假如、如果。”他再次重申强调。 “好吧,我会爱你的,但是我会被你的歌迷砍死。”她颇感无奈又伤心地跟他闲扯一通。 汪杰抬头看着夜空里的一颗闪亮的星子,备感茫然地低喃:“乐团都没了,哪来的歌迷呢?” “汪大哥”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启口。 “我们动作得快些,不然夜市收摊就没得逛了。”他转变情绪的本领还真够厉害的,顷刻之间化悲为喜。 邵丕业跟莫盧在下榻的饭店大厅里,百般无聊的抽烟闲谈。他们在唐欣雅请求清场时被赶了回来;不过回来后更是没事可做,只有下楼抽根烟打发时间。 “我发现咱俩像极了动物园里的动物,你瞧他们评头论足、指指点点,教人难受得不得了。”莫盧自喃地对着邵丕业低语。 “要你待在房里你却偏要到大厅,现在真成了大猩猩啦。”邵丕业直接挖苦,谁教莫盧不听劝的。 莫盧竟神气的表示:“我们两人原本就是大明星,没什么好谦虚的啊。” “我可不敢当,你比我更像大猩猩,由你来当最适合不过了。”他急于撇清这猩猩的名号,又接着说道:“尤其是你的身形最接近,让人一眼就能辨视。” “你指的是我这一身的架式吧,宛岚也说过我一举手一投足皆充满摇宾巨星的味道。”他还真能把损人的话听成赞美自己的恭维话,怪不得他总能成天嘻嘻哈哈、快乐无忧。邵丕业着实让这位活宝的一席话给折服了,只好甘拜下风的承认:“大明星还不足以形容阁下,你应该是宇宙世界超无敌大明星才对。” “听你在乱盖,我哪有那么棒。”话虽如此,莫盧确实高兴不已。 “不不,我可没有乱说,这超级称号也只有你莫盧能当之无愧了。” “我愧不敢当。”莫盧忽然谦虚起来,还会害羞脸红喔。“他们也该回来了吧?怎么还不见人影呢?”急忙转开话题,免得愈说愈离谱。 “照理说是该到了啦,已到晚餐时间,肚子都饿了。”邵丕业看了墙上的时钟又摸着自己的肚皮。 “大概拍得不顺利,得一再重拍。”莫盧胡乱猜测道。邵丕业却直摇头。“不可能,汪杰比咱们厉害,他都一次ok的。” “耶!这你就不了解,情况不同啊。”他一脸贼笑的说。 “不都一样吗?哪来的不同。”邵丕业反驳道。 “对手可是位假女人呀,感觉就不对了,何况还要抱在一块。”他开心极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邵丕业面无表情地睨视着狂笑不已的莫盧,感叹道: “亏你还是汪杰的好朋友,要是他知道你在此笑成这样,不晓得有多伤心多悔恨。” “你想小唐扮女孩会好看吗?”他实在非常好奇,但就是无法留下来一窥究竟,真是遗憾之至。 “肯定比你好看就是了。”这话使他记起前不久在餐厅门口碰见的女孩,长得还真像昕亚。难道他跟他有亲戚关系?或者是他的姐妹也不一定。 发现邵丕业在沉思,莫盧感到奇怪,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女子啊?” “不错。”他坦诚不讳的点头。 “哇!”莫盧露出惊讶之色。“咱们的柳下惠何时开窍啦?竟成了风流种在“想”脂粉味呀?” “喂!满脑子黄色思想,不怕我到“已惘然”面前嚼舌根吗?”他戳了戳莫盧的脑袋,吓唬道。 “他们回来了!”莫盧看了刚下计程车的二人,大声叫道。 “咦?怎么成了两只落汤鸡咧?外面下雨呀?” “没有啊。”邵丕业边答国向他们。 “你们拍mtv拍到海里去了呀?能弄成这样真不简单耶。”莫盧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 一旁的邵丕业担心地询问:“没事吧?” “我跟昕亚先上楼换衣服,待会儿咱们到夜市觅食去。”汪皆篇心地说着,拉着唐昕亚跑进快要关上的电梯。“夜市?”莫盧不大相信地瞪着关上门的电梯。 “他疯了。”这是邵丕业的结论,不过他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因为他刚才瞄到汪杰的手握住昕亚的。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但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第五章 时光荏苒,再踏上中部这个小镇已是将近三十年后,当年纯朴清静的小地方,经过岁月的改造,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热闹繁华的街景;从前绿油油的稻田原野早成了高楼大厦和工厂,就连那年他刚到刘家而引来一群热心观望的居民也不复见,剩自己一人孤独寂寞地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 汪健夫犹豫着该不该直接走进去,并非担心走错,而是害怕屋里头会不会多出个男主人,自己却成了多余的那个人。虽然左邻右舍的房子全改建成楼房,但他眼前的平房竟还是二十八年前的那般;外表依然,那主人是否变了呢? “玉贞,你是一如当年吗?”汪健夫自问着。 就在汪健夫踌躇不前时,里头的人出来了。是有点年纪的一男一女,男的在前女的在后,看他们之间的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模样,像是对感情不错的恩爱夫妻;先生像是要外出,而妻子依依不舍地跟在后头送别;此情此景犹似二十八年前的他和玉贞。 “啊!是玉贞。真是她,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增添了些许成熟的味道。”他瞧见后头的妇人清秀的面容,确定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几十年的女人。 正往回走的刘玉贞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便又回过身来搜寻那令她感到灼热的眼光。看见了,是他! 她不敢相信的走上前,伸出颤抖的右手缓慢地抚上汪健夫的。她笑了,眼眶里饱和的泪水也顺势滑下。 “是你,你终于来了。”她哽咽地说。 “玉贞,辛苦你了,你好吗?”他真想将她抱入怀中,但他不敢,只能说些客套话。 刘玉贞发现多年不见的汪健夫对自己生疏起来,猜想他大概是因为愧疚情怯,而不晃敢泄露出太多的情意。 “我们到屋里坐坐。”她的手自然地牵起他的往屋里走。 但是汪健夫竟举步维艰,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不晓得自己该不该跟着进去。 “方便吗?”他疑惑的问。 “你担心什么呢?我丈夫吗?”她反问。 “啊?你真的已经”他紧张的瞧着她,冷汗直冒、全身发抖。 她放开他的手,直视他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刘玉贞负气地往前走,不再理后头的汪健夫。 罢才他看见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一位不是,里头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男主人?他受不了再猜测下去,马上走进去。 “汪先生,请坐。喝白开水可以吗?”她故意喊他汪先生,藉以拉开彼此的距离,因为气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不用客气,玉贞。”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喝,只希望快些找出答案。 汪健夫趁此空档仔细的参观了客厅摆设,这一桌一椅的家具全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涂漆斑驳脱落,看起来老旧许多;唯一多出来的是墙边放置了一堆乐器,较醒目的是一架钢琴跟整套的爵士鼓,再仔细看还有吉他、萨克斯风、小提琴和小喇叭。 他上前小心且轻缓的伸手轻触,没有丝毫的灰尘,看来主人将它们保养得很仔细。会是谁玩这些乐器呢?是他的孩子或是另有他人?他随手拿起吉他,随意拨弄着琴弦。年轻时的自己也常弹吉他给玉贞听,他从不曾忘记她喜欢听哪些曲子。 “你很久不曾碰它们了吧?”玉贞端了杯开水和一盘水果,将它放妥才出声。 “你不在身边,我弹给谁听啊?”他放回吉他,回过头瞧着她,落寞的说。 “来,吃点水果消消暑气。”她急忙转移话题。她等了这么多年,他却不信任自己,而且对如今的他了解不多。 “房子怎么不像左邻舍改建成新的楼房,这实在太旧了,稳固吗?”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为的是平复内心翻搅不已的情意。 “还能住嘛,也不见它会塌啊。”她真想甩个巴掌在汪健夫的脸上,好不容易见面了净说些废话。房子未改建当然是为了他日后方便找到她啊,他这个笨蛋、白痴、傻瓜。 “对,也对。它看起来还挺牢靠的,不错。”他往口袋拿出手帕拭着额头上的汗。 “你很热吗?要不要吹风扇?初秋了还热成这样。”她起身去开电扇,瞧见他穿三件式的西装,所以开了最强的一级。 见他沉默不语,她也懒得开口,因此客厅顿时安静异常,只有那天花板上的老旧风扇发出轰隆音;两人就这么坐着,大眼瞪小眼。 “你”“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默契十足。 “你先说。”汪健夫要她先讲话。 “你今天到此,是路过还是”她不敢往下问,怕是自作聪明。 “家父上个月过世了。”他答非所问,但希望她会明白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 她听完有些吃惊,不明白他说这话是想要表示什么。 “请节哀。”她只能这么说。 “那你可不可以随我回家?呃,我的意思是”他刚才环视这屋内每一角落,发现除了那一堆乐器外,没有任何中年男人的物件,所以才敢大胆提出这要求。 她知道他已经证实这屋里少了男主人,但她的怒气未消,所以“要我跟你回家?那我的家人怎么办?一道住你家啊?” “玉贞!”他明白她在生气。“我道歉,行吗?” 他真挚情深的眼神将她的闷气消蚀殆尽,不过理智要她别急着答应,还有些疑问未理清。 “我以什么名目跟你回家?”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妻子。”他笑得坚定。“早在三十年前,你便是我汪健夫的妻子,无人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人能冠上汪夫人的头衔;因为,这个位置永远替你保留着。” 听完这情真意切的告白,无论哪个女人皆会被感到的,刘玉贞也不例外。她眼眶再次蓄满泪水,激动莫名。 “你父亲难道没有逼你再娶?”她冲动地站了起身。 “有。”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我从不把它当一回事,我老婆、孩子都有了,怎能再娶呢?” “他却不知道我们母子的存在。”她黯然神伤。 “我清楚就行了。”他不敢老实道出父亲到临终前一刻才接纳他们,就让这个缺憾随他老人家过去永埋地下吧。 “健夫!我终于等到了。”她上前抱住他痛哭失声,三十年来的等待、思念、委屈和苦闷宣泄个够。 “真是苦了你了,玉贞。”他抱住的不止是玉贞,还有将过三十年的想念跟感激。 “我们已经浪费了二十八年的青春;但是从今天起我们要把握住每一天,不要再尝离别的滋味了,这些年的分离也够了,该去找回从前失去的一切。玉贞,你愿意吗?”他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 她无限娇羞的反问:“愿意什么?” “当然是嫁我喽。要下跪求婚吗?虽然体力不如前,但是跪一下应该无妨。”他真的跪下去时,却被玉贞给阻止了。 “别跪,我答应便是了。”她急着点头允诺,但有下文。“不过我必须征得另一位男士的同意才行。” “谁呀?”他紧张极了。“你真的有老公了吗?” 玉贞笑了出声,瞧他一脸情急失望的模样,令人忍不住想再捉弄。她解释道:“那位男士是咱们的儿子,难道不该告知他吗?” “原来你替我生了个儿子,我以为是女儿呢。”他有些许的失望,但很快地又恢复了笑容。 “你不喜欢儿子呀?”她没有忽略他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失望。 “不是。因为听别人说女儿总是像母亲,所以我希望再拥有一个小的你。”他柔情款款地说道。 “儿子像你才好,我每天看着他就像你始终在我身边一样;况且现在他能帮你分忧解劳,你就能多出一些时间陪我了。”她欣慰的说。幸亏有小杰陪在身旁,不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岁月。 “他人呢?上班去了吧?他知道我吧?快回来了吗?”他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脸上是期待又激动的神色。 “小杰没那么快回来,他出国去了。” “出差吗?原来他叫小杰。”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自己儿子,但儿子竟出国了。 “由于无法联络你,只好我自己给他取名为汪杰,你想可以吗?”她有点失落和遗憾的说。 汪健夫也体会得到这种缺憾,心疼地道:“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但是我却没有,当时你一定很害怕吧?” “都过去了。我现在是幸福的,那就抵过一切啦。”她满足的说。 “咱们明天北上准备婚礼。今晚我能不能在这儿过夜?太晚了不想开车。”他以此为留下来的借口,其实此刻还六点不到。 “那就委屈你睡小杰的床,可别抱怨床太硬。”她允许她可以留下,却要他睡儿子的房间。 “不能跟你同榻而眠吗?”他哀求的看着应该是妻子的她问道。 “单人床不方便。”她丢下一句实话。 汪健夫苦笑着说:“我们挤一挤很方便的。” “会塌的,而且我习惯一个人睡。”她还是拒绝他的苦苦哀求。 “玉贞,你好狠心啊,你可知我将近三十年不近女色,每次都孤枕难眠耶。”他露出凄惨状,想取同情。 “我并没有限制你去找女人,别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我还不是为了你守身如玉直到现在。”她对他苦行僧的生活嗤之以鼻。 “既然我跟你都禁欲那么久,何不在今夜重温旧梦呢?”他深情的邀请让她不觉脸红心跳。 “不正经!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些荒唐话。”她害羞的斥责道。 “我们都还未洞房花烛,怎能说是老夫老妻咧。”他还有理的反驳。 “不跟你说了,走吧。”她羞涩地拉他出门。 他竟停滞不前,担心的问:“你要赶我走啊?” 瞧他一脸不悦的表情就想发笑。“你连睡觉都穿着西装,难道不怕不舒服?还是你习惯裸睡?” “那今晚你可要锁门喔。免得你被不穿衣服的我勾引了,后果如何可不是我所能预防的。”他又展现出以往开玩笑的口吻对玉贞说说笑笑。 “好了啦,愈说愈不像话,也不害臊啊?”她被汪健夫的话逗得哭笑不得,只能将他赶紧拉出门。 “干脆到餐厅吃顿饭以示庆祝,你说好吗?”他拉开车门且扶她上车。 “也好,反正家里没什么菜好招待你,而且我煮的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他一坐进驾驶座便这么说。 “只要是你煮的我全都爱吃。”他启动了车子后,以右手握上她的表示了一切。 玉贞将视线移往车外,感叹的说:“这里全变了样,真亏你找得到。” “有心就不怕会失去你,也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让我能更珍惜你,玉贞。”他专心的开车,但却加重了右手的力道,好似怕失去这辈子最爱的人。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杰”乐团一行人刚到新加坡的五星级大饭店柜台,宣传人员正跟饭店人员洽谈住宿事宜;似出了什么问题有待商量,一群人争论不休。汪杰拉了昕亚往大厅沙发走去,邵丕业和莫盧也跟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看小蔡怒发冲冠的,像要喷火似的。”莫盧首先开口,双眼瞄向宣传小蔡。 “大概今夜咱们要露宿街头了。”邵丕业自我调侃说。汪杰的眼光搜寻了整个大厅,了然于胸。“旅游旺季,人满为患,客房爆满,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我们不是预先订好房间,怎么小蔡还需要跟他们争论呢?”昕亚不解的问。 “也许饭店疏忽了,来个一房二卖。”邵丕业清楚的替大家解惑。 丙不其然,小蔡面有难色的过来通知,单人房有两间让了别的顾客,剩下一间双人房及四人房;由于作业的疏失,饭店为了赔罪,特别以两间单人房的价格出租顶楼的蜜月套房给他们住;商量的结果是,蜜月套房让汪杰住、单人房由莫盧和邵丕业住,而四人房就昕亚、小蔡跟随团的工作人员挤一挤了。 “这样不妥。”汪杰不赞成如此分配。“有欠公平,凭什么我自己睡套房,而让你们委屈。” “小汪,你错了。其实我是自私的,假如你睡得不好便会影响声音,唱片能否卖钱全靠主唱了,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况且大家都不是小气的人,对不对?”小蔡的理由让全部人都点头称是。 “我和昕亚换房间。”莫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四人房睡五个人已经够挤了,你的大吨位还想跟我们挤,明天大家的骨头全散啦。”小蔡不答应莫盧的提议。 莫盧却不死心地辩解。“人家也是为了乐团着想耶,昕亚跟你们挤,双手就无法放轻松,如此一来鼓怎能打得好呢?” “我跟昕亚换好了。”邵丕业也来插上一脚,何况莫盧说的也有道理。 “小邵起码比小莫来得瘦些,不过跟小唐比又差很多了。”小蔡还是一脸的为难,即使邵丕业的身材算是中等,那也够挤了。 看大家为了她在那儿吵成一团,欣雅实感过意不去。“没关系,四张床垫五个睡不会挤的,只要让我睡边边就行了。” 睡边边可是唐欣雅保护自己的妙计之一,谁教自己改装混进男人堆里工作。今日遇上这等状况时,只好出此下策,以防安全,否则跟四个大男人睡在一起,要想不出事也很困难的。 “可否容我说句话。套房里的床肯定是大而宽敞,我一人也占不了太多位置,何不分一个人和我住。”汪杰拟出这折衷办法,使在场争执不下的所有人皆点头同意。 “那就小唐分给你了,反正你们兄弟俩感情好得很。”小蔡涸贫慨的说。 “我要跟汪大哥住一间?”她显得有些不安和为难。 然而汪杰却乐意之至,他喜欢极了小蔡的分法,正符合自己内心所想的。 “怎么?你讨厌跟我住啊?”他假装伤心的问。 “不是啦,只是不习惯。”她勉强说出不成理由的理由。 “好了。来,这是房间钥匙,晚餐自行解决、饭后各自活动,就此带开。明早我会通知大家上工。”小蔡像是导游般的发言,俨然是一副保姆样,天生的宣传人员。 一进入顶楼的套房里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系为主的装潢,所有摆设类似小家庭般,每样饰品皆是成双成对,桌上的茶具、酒器也是如此,任谁一看就明白这间套房是货真价实的蜜月套房,然而唐欣雅就较汪杰迟顿些啦。 “这间房间真怪。”她一进门?*党銎烙铩?br> “哪儿怪呢?”汪杰将随身行李放进衣橱便回头问。他猜昕亚一定不清楚这房间有何名堂。 唐欣雅不假思索便说:“全是粉红色系,应该是专为女客人设计。” “完全猜错。”汪杰丝毫不给面子地回道。“这是蜜月套房,懂了吗?”他说出正确答案。 “这是难怪一屋子的粉味。” “你不喜欢哪?”他满是狐疑的问。 “嗯。淡蓝色、淡绿色都好,为何新房要弄成如此令人丧志的颜色呢?”她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汪杰感觉到昕亚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有自己的主见,不会盲目的跟随潮流,这点倒是跟他很像。 “听你这么说,好像对自己的婚姻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哦?可否说来听听。”汪杰想藉此了解她心里的一些想法。 “婚姻啊,这个嘛”欣雅认真的想了想。“我结婚时不要在教堂、饭店的,我要在舞台上打着鼓摇宾乐来完成婚礼,那将是刺激的一件事。” 为何他们的心意如此相通呢?汪杰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对于婚礼的仪式,他也曾这么疯狂的想过,今天昕亚的想法竟然跟自己不谋而合,可见他和昕亚真是绝配。 “我们真是有志一同耶。我也曾经想过这样的婚礼方式,而且很庆幸我的新娘也能接受如此疯狂另类的结婚花招。”他眉开眼笑的直盯着昕亚,好似眼前的人已答应当他的新娘了。 “汪大哥,你有女朋友了啊?”她忽然感到很不舒服,像是有根针刺在心上。 “喔,对呀。改天介绍给你认识,你好像不高兴耶。”他瞧见她的小脸微微变色,笑容也消失了。 “没有。汪大哥有对象是好事嘛,只是以前没说,有些吃惊罢了。”她硬挤出笑容,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才怪!汪杰在心中说道,看她脸色不对了还要假装,不禁觉得好笑。 “其实是我在喜欢她,但是她却不知道。”他颇为苦闷的说。 “原来你是单恋啊。”她又他感到难过且同情万分。 “也不完全是,我猜她也有点喜欢我吧。”他否决掉单恋的说法,又开始有自信了。 唐欣雅了解的点头,建议道:“既然你们互相喜欢对方,那何不向彼此表白清楚呢?” “暂时不方便,我怕吓坏了她。”他挑了挑眉说道。 “她长得如何?一定很漂亮吧?”对汪杰所喜欢的人,她充满好奇。 他瞪着昕亚,全身上下瞄视一遍,最后将眼光停在满是疑惑的脸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被他盯着挺尴尬的,唐欣雅不禁怀疑自己哪儿不对劲了。 “你们长得很像,只是头发长度不同。”他心里想的是mtv里的昕亚,渴望再次看见着女装的她。 “嗄?怎么可能?就算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除非是双胞胎。”她觉得汪杰比喻得夸张了。世上不可能有人长相相同,非亲非故更不可能。 “会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孪生姐妹呢?也许是哦,最好跟唐伯母问清楚。”汪杰蓄意作弄她,瞧她沉思和狐疑的表情煞是可爱。 “不可能。”她否决了他的说法,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对了,汪大哥。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这恕我无可奉告。”怎么能照说呢?汪杰自食恶果。 “你不说,我怎么回去问我妈呢?”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个名字而已嘛。唐欣雅气嘟着嘴。 汪杰怕再继续说下去会露出马脚,还是转移话题为妙。“走,汪大哥带你去尝尝新加坡美味道地的肉骨茶和沙嗲,那滋味真是不错,上回吃了还怀念至今呢,你肚子饿了吧?”他关心的询问。 “我不饿。我只想知道你女”话未说完已被打断。“我好饿喔,我肚子快饿扁了,咱们走啦!”他二话不说,马上拉了唐欣雅往外走,也不理会她的抗议。 饭店西餐厅的一隅,邵丕业和莫盧正在大啖海陆大餐,但是他们的神情并不愉悦,反而是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怎么?很难吃呀?我觉得不错啊。”邵丕业瞄了一眼莫盧桌上原封不动的食物。 “你自己的也没动多少,胃口不好啊?”他嗤了一声反击回去。 “到底怎么了?瞧你的脸皱得跟包子一样。”邵丕业形容得真贴切,莫盧确是如此。 “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不到哪去,看你的脸比苦瓜还苦咧!”莫盧的比喻也很传神。 邵丕业笑了起来,不过也是个苦笑。“说来听听,你不快乐的理由何在。” “也没有什么,有点想家而已。” 他说得含蓄,然而邵丕业听出来了。 “是想于婉岚吧。” “那又怎样,碍着你啦!”他坦白承认。 “你就那么离不开她呀?也许她现在正跟别的情人约会,完全忘了有你这号人物呢。”邵丕业故意制造事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没有用的,我跟宛岚早已经常就“充耳不闻”想挑拨离间,门儿都没有。”莫盧骄傲自信的神情表露无遗。 “猪吃多了也会腻的,偶尔改吃海鲜能帮助食欲咧,这项原则于婉岚不会不明白吧?”他以莫盧的体型暗喻。 莫盧笑着摇头,动手切割盘中鱼肉说道:“不用浪费口水了,宛岚是很捡食的,她只吃我这块猪肉。海鲜呢,我吃就行啦。”语毕,他叉了块鱼吞下肚。 “莫兄的伟大爱情哲学,令在下佩服极了。“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呢?”邵丕业不解的问道。 “傻瓜,男人一结婚就没行情了,况且会伤了好几万女歌迷的心耶。”莫盧一副“你懂我懂”的模样。 “刚才专情的男人竟然在一秒内就成为花心萝卜啦,还行情、歌迷咧!”他言语间充满着不屑。 “我在口头上过干瘾不行吗!我当然明白女歌迷全是冲着汪杰而来,但小唐的魅力可不输咱们的主唱喔。”他老实说。 “昕亚确实吸引了不少的女歌迷为之疯狂,可是我却担心有个人也迷他迷疯了。”邵丕业眉头跟着纠结起来。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苦恼吗?” “你呢?你也有所怀疑吧?” 莫盧轻轻点了下头,才闷闷地说:“原先我以为汪杰对小唐的态度一如对我们这些好哥儿们,但是有一次我竟发现,汪皆拼着小唐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我看着宛岚的眼神,那样的深情款款、爱意浓浓,我就感到不妙了。 “哎哟,好恐怖喔。”邵丕业身体一阵哆嗦。 “你干嘛?大热天的发冷,生病吗?”莫盧伸手探他的额头,感觉出异样。“没事啊。” 邵丕业拨开他的手,不领情的道:“谁跟你说我有事来着,我是被你的话给弄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喂,我说得如此正经,你在那儿苦笑,太不够意思了吧?”莫盧有些发火了,沉着脸对盘中的牛排出气。 “我只是想把气氛弄轻松点,太过沉闷是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他拍了拍莫盧的肩,要他别动气。 “那依你看,他们是有那种倾向喽?” “两个男人太过亲密,你却不认为是同性恋,那是什么恋呢?”莫盧猜不透邵丕业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异性恋。”邵丕业大胆的道出自己的判断。“假如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汪杰跟昕亚两人相恋就很正常不过了。”“你的意思是小唐是个女的?” “记得我曾跟你在提过在家父的餐厅大门口碰见的两位女孩吗?”邵丕业提醒道。 “你说其中有一位长得和小唐很相似。”莫盧又他将话说下去。 邵丕业笑意更深了,更继续说明:“我还惊讶天底下竟有人长得如此相像,何况还一男一女不同性别;但是一看昕亚男扮女装所拍的mtv时,我就发觉其中的奥秒之处啦。” “拜托,短短几秒看都看不清楚,怎能断定小唐就是那位女孩。”莫盧难以置信。 “你以为我就那样草率的妄下断语吗?我将昕亚出现的那段画面停格,加以比对就现出原形喽。”他一脸得意的提出证明。 莫盧听他一说就更疑惑了。小唐会是个女的?!那宛如岚知道吗? “那你想怎么办呢?拆穿真相吗?或是继续装傻?” “咱们被蒙在鼓里当傻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你甘心吗?” “是有那么点不爽,但汪杰是我的死党,而小唐跟宛岚关系匪浅,这”莫盧是有那么点不甘心,但是又如何? “汪杰敢瞒咱们,哪咱们开个玩笑也不为过啊?如何?”“你要怎么做?可不能太过分而伤了和气。” “别紧张嘛,等我想到办法再说也不迟。” “等你想出来,他们早就顺理成章结为夫妻了。” 邵丕业只笑不语,心情为之好转。 临时奉命到另一节目帮忙的于婉岚,终于挨到录制完成时。她累得心力交瘁,巴不得马上回家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爬上床睡它个一天一夜。她已经有四十八小时没合过眼了,早就快要支持不住啦。 想到回家还要开车开个四十分钟,于婉岚不禁一身瘫软无力,四肢发冷僵硬,真想干脆在摄影棚打地铺算了;但却缺少当流浪汉的那分自在跟勇气,只好硬着头皮搭计程车,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碰上心术不正的坏司机吧。 “对,可以请门口警卫帮忙记下车号,这样谅他也不敢使坏主意。”她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道。 等了五分多钟才来一辆车,于婉岚依照刚才想到的方法,让守卫记下车号后才搭车离去。 交代好去处,她原本想假寐一会儿,但又担心自身的安全,只能强自振作精神睁大发酸的双眸,看着窗外飞逝的街道。 “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想早点回家。”她见路上车少就作此要求。 “小姐,记下车号是很不错的办法,但遇到开赃车的就”司机操着台湾国语邪邪的笑道。 “你是说”于婉岚不敢接下去。她想自己不会那么“幸运”吧,头一回叫车就叫到贼车。 “嘿嘿!我这是货真价实的赃车,而且我是第一次上台北作案。”他从后照镜中贪婪且猥琐的盯着于婉岚。 慌张害怕的于婉岚试图打开车门跳车,但左右两边的门却文风不动。 “我给你钱,但是你要放我走。”她突然镇定下来,语气中有不容人反驳的坚决。 “小姐,我会很温柔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哈哈!”他露出淫荡的笑声,令人恶心。 于婉岚一听反而安静下来。她正在苦思妙计,希望能有脱逃魔掌的机会。就算难逃险境,也要弄个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以保住自身清白,不枉莫盧为她竭尽心力的维护贞洁。 她从容不迫的解下身上的皮带,心想这应足以当作保护自己的武器了。 趁着歹徒不注意时,于婉岚快速的将自制的皮链往歹人脖子一套。感谢老天他帮忙,套得可真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后拉,要歹徒“没命”开车。 “快停车,否则老娘勒死你!”幸好还在市区,她赶紧下命令,手劲力道也随之加重。 歹徒被勒得四肢发软无力,方向盘都握不紧了,车子蛇行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险象环生,引起后头巡逻警车的注意,马上鸣警笛声追赶在后。 于婉岚眼见救星已至,稍微松了些力气对着快被她勒昏的歹徒喝道:“我现在放松些,你马上给我踩煞车,别想给我乱动!我已经勒出要领来啦,况且我们被警方包围了。想嗝屁或想吃牢饭随你选,可别怪我无情!” 谁不想活命呢!歹徒把车一熄火后就昏了过去。于婉岚马上对着盘查警员呼救,但是警察一看竟为之傻眼,只好将一干人等全带回警局录口供,详加调查。 第六章 台北市中山北路的一家婚妙礼服公司里,一对中年新人正在沟通。店员站在一旁含笑等着他们做出双方都满意的决定来。 “年纪一大把了,穿新娘礼服不被人笑话,那才奇怪呢。”刘玉贞备觉尴尬的站在一堆礼服中间,难为情的说着。 “谁说你年纪一大把。你瞧你,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这么完善的体态才适合新娘礼服呢。”汪健夫试着说服玉贞穿上他手上的纯白礼服。 “我说别这么大费周章,到法院公证就行了,何必多出这些麻烦呢。”她想婚礼从简,但他不愿意。 “亏待你近三十年,我已过意不去,所以娶你进门必须风风光光,让所有人知道我有位好太太,无怨无悔等了我三十年,这是我此生都无以回报的。”他情深意切的说着。 玉贞听得反而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斥道: “瞧你说的,也不怕让人见笑。” “我所言属实呀。小姑娘,你觉得好笑吗?”他问一旁的年轻店员。 “不,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情话了,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发笑呢。汪夫人,我真羡慕你。”店员由衷的答道。 “我担心婚礼过于铺张盛大会造成儿子的不便;他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如何。”玉贞面有难色,因为汪杰压根不清楚亲生父亲的事,现在突然迸出一个父亲来,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汪健夫只叹了一口大气,环着玉贞的肩安慰道: “我们先拍个结婚照,其它事就等小杰回来再说。我就不相信老子结婚,做儿子的敢插手管事。” “你也别生气,总要考虑他的感受呀。毕竟是你我造成今天这种场面的,最无辜的是小杰了;况且我顾及他那一大堆支持他的歌迷,别让人看笑话了。”她安抚有点怒意的健夫。 “小杰一回国就给他接管公司,不用再管乐团了,唱一年多也该够了。”他自行决定了儿子未来的出路,一派强势作风完全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想让小杰步你的后尘,你就这么做吧,可别后悔就行了。”玉贞不高兴的回嘴。 汪健夫一听为之语塞,因为当年父亲的专制,造成自己夫妻不能团圆、父子无法相认,难道还要把上一代的悲情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吗? “小杰接手我的产业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为何还反对呢?”他不解的问。 “我不是反对。”她拍了拍他的手,要他静下心来。“只是要你别急着让小杰打理你的企业,因为我答应给他两年的时间圆他的梦,三十岁后再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有议。” “他答应了?”汪健夫纠结的眉头松开了。 玉贞微笑点头。“小杰很听话的,不要用你父亲那一套加诸在儿子身上,我可是会翻脸喔。” “你很恨我父亲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自始至终从未怨过他老人家;可是我希望儿子幸福,所以最好别过问小杰的婚事,你懂吧?”她心有所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唉!为人父母可真难啊。”他有感而发。“你可以试穿礼服了吧?我急着见我遗失了三十年的新娘呢。”汪健夫将手上挑好的礼服递给店员,示意她帮玉贞换上。 “夫人,请吧,汪先生可等砂及了。”店员礼貌的请女客人先行。 “你看了如果后悔,我可不允许你退婚喔。”她有些羞涩和喜悦,毕竟这是自己头一回试婚纱,心情当然和新嫁娘没有不同。 “你想我会后悔吗?”他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出内心深藏的爱意。“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 急诊室里,唐欢雅替最后一名病患打好点滴且固定好针头,才将弯了一天的腰给挺直。瞧一眼手表,已是下班时间,将一叠病历表整理好送回病历室时,却听见广播播报医院门口有访客。 “miss唐,我帮你送回去,你可以下班了。”主治医师邱乃贤替她将手上的病历接过来,笑着对她说。 “那就麻烦你了。”她也不嗦,马上把病历转手于他。 “再见。”他礼貌周到。 “呃,再见。”她自然的回道。 “路上小心。”他又再补充一句。 “喔,我会的。”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明天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准备。 “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这时广播又出现自己的名字了。“我得走了。” “好吧。”他嘴里说着,身体不动如山。 “你挡在门口我怎么走呢!”她音量提高了些,怀疑邱乃贤今天吃错葯了。 “喔,对不起。”他赶紧让出空位,不知所措的直傻笑。 “谢谢你喽。”唐欢雅送他一个微笑就直奔出去。 “不客气。”邱乃贤只对着她的背影回礼,而眼光早已追随她去也。 “呵!恋爱哟。”是急诊室的医生、护士跟实习生们发出的惊讶口气。 邱乃贤没有反驳,只是猛抓着头发,冲着大伙儿尴尬的笑着。男有意,妹有没有情,可就不得而知了。 唐欢雅纳闷不已的往大门走去,心里不免感到奇怪。今天的邱乃贤真是怪到了极点,平常木讷少言的他变得如此嗦?净是缠着自己说些废话;还有他的目光也很怪,看别人是还好,唯独在看她时就有些不寻常了,不寻常的地方在哪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唉!避他的,也许明天他又恢复了。 “妈,您怎么来啦?”她望见母亲背对着玻璃自动门站在走廊一角。 宋信华听见叫唤回过身来,脸上挂了副大墨镜,垂着头不发一言。 “妈,怎么想到要来找我呢?您不怕引来影迷呀?如果在医院门口办起签名会,那可不是好玩的喔。”她拉着母亲开起玩笑来了,却忽略了母亲的神色有异。 担心引来旁人的注意,宋信华拉着女儿避到角落,不过她还是静默无语。 唐欢雅见母亲始终没开口,备感疑惑的审视,关心的问道:“妈,您专程到医院找我肯定有事,而您又不说话,到底要怎么样嘛。” “欢雅,我我,哇” 才刚起头便哭了起来,宋信华完全不顾形象的泪洒公共场所,使唐欢雅急得不知所措。 “妈,能不能先停止?咱们回家再哭,行吗?”唐欢雅慌乱的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地洞躲起来。 然而,宋信华的哭声未见停歇,反而加大音量。她已经哭得欲罢不能,想尽情宣泄心里的悲伤;随着哭声的加大,观看的人群也愈聚愈多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唐欢雅看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急着将母亲扶进车内,催促司机开车;再等下去难保不会造成整栋医院的轰动,病人必定被吵得不得安宁。 “妈,拜托您别哭了!”坐上车后,宋信华更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号啕大哭,唐欢雅简直快疯了。 司机从后照镜瞄了一眼后,不禁摇头叹:“唉!女大不中留啊,养大了便是别人的,哭也哭不回来。” 像是配合他的感叹,宋信华的哭声更加超越巅峰、响彻云霄,看得唐欢雅直想跳车离去。 “生儿育女有什么用,一点都不会体谅父母的辛苦,也不去感受父母的心意,双亲心里想些什么更从不关心,这样的子女不要也罢!”司机又继续发表高论,分明是火上加油。 宋信华兀自哭个不停,司机先生是说出了兴头。 唐欢雅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心想今天真是犯上煞星,母亲歇斯底里不说,又碰上个怪里怪气、是非不分的好事司机,看来邱乃贤还算正常的人了。 邱乃贤是骨科医师,上个月才到医院任职,听其他护士说是留学博士,外国有好几所医学研究院欲聘请他担任教授,但他却放弃高薪跟荣衔,宁愿回国当个小医生;当然,护士们关心的不止是这些,而是他单身贵族的白马王子身份。 唐欢雅在那一群护士里实属异类,她从不加入打听男医师隐私的行列,对他们一概保持距离,只在公事上有所接触,因此她也得了“冰山公主”的封号;公主和王子能否佳偶天成,就不得而知了。 “到家了,下车吧!”终于能够摆脱不明事理且乱批评人的司机,唐欢雅急着跳下车来。 趁着找钱的安档,司机还不忘再训示一番。 “小姐呀!多孝顺你妈,人生在世啊!母亲是最伟大的,等你当娘了就晓得啦,年轻人。” “司机先生,你应该改行当传教士,才不辜负你那张能言善道的大嘴巴。还有,我妈不是我惹哭的,她是因为失恋才哭。失恋,懂不懂!”她憋了一肚子的冤气,在他开力前全数奉还他。 “喏!看您美丽的容颜是不是更漂亮了呢?”唐欢雅回房拿了面镜子给母亲。 “拿走!里头的女人可真丑,难怪姓汪的不要她。”宋信华推开镜子,悲泣的吼。“您可以骂她呀!这个女人再丑还是我母亲,况且我母亲根本美极了,姓汪的是瞎了狗眼。”唐欢雅看着镜中的母亲由衷的说。 “不许你骂他。”她纠正女儿。 “不许骂谁?您、还是镜中的女人?”唐欢雅佯装不解。“都不是。”宋信华叹了口气。“哎呀!是你汪伯伯啦。” “哦姓汪的是汪伯伯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刚才我看见他跟一位中年女人,状似亲密的从婚纱店走出来,想必是好事近了。”她哀伤的转述下午目睹的经过。 唐欢雅了解的抱紧母亲松垮的肩,开朗地说: “那就恭喜汪伯伯喽,我们大方的祝福他们。” 宋信华诧异女儿的话。“你怎么这样讲呢?” “我说得没错啊。有风度又有礼貌,表示我们识大体、识得了台面,更能充分展现我们拿得起放得下的伟大胸襟。”她备感骄傲的说。 “这么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输给那个女人。”宋信华丧气的表示。 “哎哟。妈,汪伯伯不适合您啦,何况你们一定有缘无分,才会无法结合在一起。”唐欢雅干脆挑明一切。 “好男人已经不多了,偏偏我跟他又没缘分。” “何必一定要男人不可,家里缺少男主人已有十多年了,我们还不都活得好好的。” “我是想找个男人疼爱你们,毕竟你们失去父爱是我造成的,所以才想要弥补这个缺憾。” “您的母爱足以胜过一切,况且父亲对我而言并不能改变什么,我长大了,不再是吵着要爸爸的小女孩,我想欣雅也跟我一样。” “欣雅快回来了吧?”她忽然想念起小女儿了。 “明后天就回来了。”唐欢雅答得干脆,不过又觉不妥。“妈,您想通了是不是?” “想通?想通什么?”她一时会意不过来。 唐欢雅拍了自己的额头,故作昏倒状。“我的天啊!”“啊!”宋信华惊叫一声,指着桌上的立镜,恐慌的道:“眼睛肿成这样,明天怎么录影呢?” “后悔了吧?要哭前为什么不先想想后果呢?”一听到尖叫声,唐欢雅便明白要做什么措施;二话不说,赶紧到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给母亲。 “要多久才会消肿啊?”她接了过来便急着往脸上盖。 “我不敢保证,因为您肿得太严重了。”她往厨房走去。 “明天恢复得了吗?”宋信华扯开嗓门问女儿。 “通知宛岚姐停棚吧,在家休息一天好了。”厨房传来回音及夹杂着锅铲声。 “也好。”宋信华倒进长沙发躺好。“今晚吃什么?女儿。” “您有胃口吗?失恋通常是没什么胃口的。”唐欢雅深知母亲的情绪是属于来去皆快的类型。 “呸!我哪是失恋,是我甩了一个老男人罢了。” “好威风哟,晚餐请您吃咖哩饭,庆祝您甩了个老男人,如何?” “废话少说,快弄吧,我饿昏了。” “遵命,娘。” 浓郁的咖哩香味自厨房飘散出来,宋信华满足的笑了,心里的不愉快为之消散。 唐欢雅开心的歌声代表着又一次的风暴落幕,庆幸母亲从多次的恋爱经验中愈挫愈勇。她希望在下一回的爱情故事里,母亲能真正找到此生所爱,因为她的生命是由恋爱堆砌成的。 飞机一起飞,唐欣雅不免感到些许的惆怅。她频频自窗口鸟瞰即将离开的城市。“再见了,新加坡。” “怎么了?昕亚。”汪杰注意到闷闷不乐的她,于是关心的问。 “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舍。”她回过头对邻座的微微一笑。 “你喜欢新加坡?”他似乎看穿她的内心。 “呃,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她是喜欢新加坡的整洁、安全没错,不过让自己依依难舍的是每晚和汪杰共处一室、谈天说地、聊音乐诉理想时的神采飞扬。他们谈话时的融洽和自在,不会聊到无话可说,每天皆谈到三更半夜还意犹未尽,谁都不愿先停下话题。 “你在新加坡很开心、很快乐,但是你好像有心事,能告诉我吗?”他真诚的眼神直进她的双眸,企图找寻答案。 “没有啊,我哪会有心事呢。”她心虚的痹篇汪杰的逼视。 汪杰不愿强迫她,只道:“没有就好。” 他解开安全带,离开了座位,往化妆室走去。 欣雅心想汪杰一定生气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却换来自己对他有所隐瞒,任谁都会气恼的;可是她的心事和他有关呀,怎能对他多作说明,他会吓死的。 “昕亚,邵大哥陪你聊天。”邵丕业一屁股坐进原本是汪杰的位子。 由于他们订下头等舱所有的座位,因此他们爱怎么换便怎么换。原先汪杰认为太过浪费,不同意如此奢华,但是莫盧、邵丕业还有小蔡联合起哄说偶尔坐坐、有个经验也不错,寡不敌众只好照办了。 “邵大哥,你不是睡着了吗?”飞机未起飞前就见他和莫盧两人睡死了,怎么一眨眼便 “喔,压力不一样,所以”他指了指耳朵搪塞过去。 “你想聊些什么?” “聊什么好呢?”他装模作样的想一下。“聊同性恋好啦。” “同性恋?!”昕亚狐疑的瞪着他。“邵大哥,你是呀?” “我当然不是。”他摇头。“你是吗?” “不是。”她头摇得更厉害。 “确定?”邵丕业怀疑的问。 “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的,因为我”她将话尾给消音了。 “那就好。”他故意呼一口大气。接着又神秘兮兮地说:“我怀疑汪杰有同性恋的倾向。” “怎么可能?!”她瞪大了双眼直盯着邵丕业。 “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自从和你拍了mtv后,就显现出征兆了。”他的口气充塞着惋惜。 “那只是听从导演的要求,汪大哥当然必须配合喽。”她替汪杰抱不平。 邵丕业对昕亚笑了笑,再问:“拍完了之后呢?” “没事啦。”她答得自然且快速。 “昕亚,你这涉世未深、后知后觉的小孩啊。”他摇头苦笑,令人无法对这纯真的昕亚生气。 “后知后觉?会吗?”她表情认真的想着。 “谈过恋爱吗?”他小声且神秘的问。“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骗汪大哥有,但是”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承认自己的过错。 “难怪你没有感觉到汪杰爱上你了。”他一脸的肯定。“你可别乱说,邵大哥。”她紧张得心律不整、手心直冒汗。 “你仔细回想一遍,这一阵子汪杰对你关爱异常、呵护有加,甚至将你占为己有,不让其他人靠你太近;而我们跟你有所接触时,他就目露凶光像要把我和莫盧杀了,他是在吃醋,你想不到吧?”他举例说明,希望能点醒无知的唐昕亚。 见昕亚不发一语,他又继续下猛葯。“你是男的,汪杰竟爱上了你,这不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她差点脱口说出自己是女生。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但是爱情使人盲目,一爱上管你是男是女呢。”邵丕业一副恋爱专家的模样。 “喂,你坐在这儿干嘛?”汪杰从化妆间出来便瞧见邵丕业在自己的座位上阔论高谈,头跟手都不规矩的贴近昕亚,不由得让他有些气恼。 “聊天喽,不然能干嘛?”他答得理直气壮,无意让位给原主人。 “你聊天时双手还要比手语吗?”汪杰的眼光如利刃般直砍向邵丕业的手掌。 “咦?说话配上些手势动作可辅助谈话内容,让话题更生动有趣。”他更理所当然的比上比下的。 汪杰简直快要气炸了。以往邵丕业最具绅士风度,就连和同xing交谈都保持该有的礼貌,怎么今天像是吃错葯,装疯卖傻不说,还无礼失态极了。 “你找个位子坐吧,我和昕亚还未聊完咧。”邵丕业说着,手也环住昕亚的肩。 汪杰拉起昕亚,要她坐别的位子,自己则坐回昕亚原先的座位。 “来吧,我陪你聊,昕亚要补眠,她昨晚没睡好。”汪杰不容反驳的口气说着。 “昕亚何时多了一位保姆,凡事都要管。嘿,汪杰,你近来很可疑哦,能否告知真相?”邵丕业把话挑明了讲,眼神犀利的直视对方。 “不到时候。”简洁的回答痹篇了一切问题,这就是汪杰一贯的调调。 邵丕业会心一笑后,问道:“有无确切?” “乐团解散日。”他心中早已决定在那一天对昕亚表白。 “我等着。”邵丕业伸出右手和汪杰重重一握。这一握代表了两人的心知肚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欢雅一到护理站便发现一枝玫瑰、一盒鲜奶和一个三明治,这是第二天发生同样的情形了。前天下班时邱乃贤的怪里怪气,延续到昨天早晨的免费早点,而今天又再持续发烧。她感到有些头大,想告诉他别再送,但却碰不到他的人。 “怎么?有免费早餐还皱眉呀,太不识好歹了吧?”跟她最谈得来的同事许婷婷挖苦的说。 “吃多了会万劫不复的。”她说得好严重。 “何必形容得如此恐怖呢?也许能吃到一位好老公呢。只要你将邱医师“吃”得死死的就行了。”许婷婷用双关语挪揄好友。 “让你“吃”吧,我无福消受。”她看了昨天未动过的餐点和脱水的花摇着头。 许婷婷困惑的问:“人家拿“它”当宝,你却把“它”当成草,不觉可惜吗?” “我胃口奇差,挑食可以吧。”她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你这是暴殄天物,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咧,每个人视他为顶极的上好肉。”许婷婷不罢休的继续推销。 “小姐!”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茹素行了吧?” 大概你不曾跟过邱医师的诊,只要跟诊过的护士全是他的崇拜者,没有一个嫌过邱乃贤的,不管已婚或未婚的哟,可见得他不错耶。”许婷婷如痴如醉的诉说着。 “你喜欢就当赐给你好了。”唐欣雅将桌上的食物推到好友面前,并把两朵花分别插在许婷婷左右两边的耳朵上。“要是邱医师能像这玫瑰花一样,伴随在我身旁的话,要我下辈子当尼姑也甘愿。”许婷婷像在发宏愿般的说着。“你看起来还真像花痴耶,神经。”唐欢雅拿起一堆病厉准备今日的工作。 “miss许,别亵渎了你头上护士帽!”吼声来自护理长。 许婷婷吓得急忙把花取下,挨到唐欢雅身边,帮着弄针葯和点滴。 “我会被你害死。”她抱怨道,吐吐舌又挤挤眉。 “害你的不是我,是邱乃贤医师。”唐欢雅好笑的说。 唐家今晚来了两位贵宾汪健夫带着刘玉贞前来拜访宋信华。刚开始气氛有些尴尬,女主人甚至脸色奇差的欢迎客人,心里咒骂着他们为“奸夫淫妇”;后来女儿唐欢雅在她身旁耳提面命,要她保护应有的风度,才将垮下的怒容转换成现在的欢颜。 “得知你要结婚,我真为你高兴呢,健夫。”不愧为受过训练的专业主持人,邵丕业一脸喜悦的说。 “恭喜您了,汪伯伯和汪伯母。”唐欢雅也由衷听跟汪健夫两人道贺。 “能得到信华祝福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汪健夫感激又满足的说。 “信华,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刘玉贞礼貌的问。 “随你,只要你顺口就行了。”她脸上含笑,也顺便打量起眼前的汪夫人。 “听健夫提起,他有一位无话不说的红粉知己,希望我来和你认识。因为我刚到台北没什么朋友,而健夫又忙没空陪我,所以想结交你这位好朋友,不知小妹有此荣幸吗?”玉贞谦虚且不失亲切的说道,眼神真诚又热情的盯着宋信华。 原先对她有丝敌意跟不谅解的宋信华,此刻却转换心境想接受她,甚至还喜欢上眼前这位温和率真的朋友了。 “你别这么说,也许是我高攀了呢。”她客气的说。 “汪伯母不是住台北啊?”欢雅好奇的问。 “我长年待在中部,最近才北上。我发现台北的妇女比较漂亮,哪像我土里土气的。”她有些自卑的低下头。 “汪伯母才不会呢,您看起来清新朴实、自然不造作,才是天生丽质的美人耶。”欢雅衷心的称赞玉贞。 玉贞有些羞怯,摇着头道:“你母亲才美,我反而想跟信华学些化妆技巧和肢体语言瞧她将你生得多漂亮啊。” “对极了。信华是大美人,一双女儿是小美人,就不晓得我们的儿子有没有福气,娶欢雅或欣雅来当媳妇。”汪健夫附议的笑着说,四周搜寻一番后问道:“欣雅不在家吗?” “她出门去了。早上刚回国,我还未见到她的面,下午又急着出去,真是玩疯了。”宋信华埋怨的回答。 “小妹是参加公司的庆功宴,又不是去玩。”欢雅帮妹妹解释。 “健夫,刚刚你说的儿子是”宋信华坚持自己没有听错,但还是感到疑惑。 “信华,很抱歉我以前无法说真话,因为我根本不清楚玉贞当年是生男生女,所以只好谎称没有子女”汪健夫接着无奈的诉说自己和玉贞悲哀的爱情路。 听完感动莫名,为他们坚贞不移的爱情所折服,也更佩服刘玉贞的节操和毅力。 “原来你们相恋已久。玉贞,也真难为你了。” “汪伯伯,您的专情世上少有,如果我能在幸遇上像您如此深情的男人,我即刻下嫁对方。”欢雅心生向往的许下承诺。 “你会遇上的,可爱的小姑娘。”汪健夫愉悦的瞧着她且真心的祝福道。 “那令公子现在哪儿高就啊?”宋信华关心的问着。 “过些时候他将要接下我的担子,如今他在忙着不务正业。”汪健夫虽然这么形容,不过语气充满骄傲。 “不务正业?”宋信华不大懂他的意思为何。 刘玉贞笑了出声,赶紧解释清楚:“我儿子是玩音乐的,健夫竟说是不务正业,他听了一定很伤心的。” “是歌星吗?”欢雅心中有腹稿了,只想确定而已。 刘玉贞微笑点头。“不知道你们听过没?他叫汪杰。” “汪杰!”欢雅大叫出声,令三位长辈愕然。 “是欣雅团里的一员嘛,我没记错吧?欢雅。”宋信华平时记不住的事情,今天竟然想得起来。 “欣雅也是团员呀?”汪健夫感到不可思议,听玉贞的描述得知儿子的乐团没有女团员,怎么 眼见小妹的马腿就要藏不住了,欢雅只好帮她圆谎。 “妈记错了啦,汪杰是欣雅的偶像没错,不过并非是团员,据我所知他们是不收女生,欣雅哪可能加入呢。” “那欣雅中在那个乐团打鼓啊?她不是当鼓手出唱片吗?”宋信华被女儿给弄糊涂了。 “啊,我去切点水果请汪伯伯、汪伯母。”唐欢雅找了个借口赶紧逃进厨房,否则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老妈。 刘玉贞感到此事有点蹊跷,但是不好意思点明,只有旁敲侧击。 “没错。”宋信华不夸张的直点头。“简直将汪杰当成神来拜了,房间里全是他的海报、照片,就连剪报都有三大本呢。” 刘玉贞略有所思的问:“欣雅和欢雅有男朋友了吗?” “哎呀,说来惭愧。我的女儿长得还算可以,就是没人追,我还真担心她们嫁不出去哟。”宋信华一脸的惋惜。 “我想是缘分未到,你就别太在意了。”玉贞安慰的说。 “希望如此。”宋信华只能这么想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汪健夫指着手表说道。 “一聊便忘记时间,可见咱们多投缘呀。”宋信华握着刘玉贞的手真心的说。 “那不介意我常来找你聊天吧?”刘玉贞开心不已,没想到自己能在台北找到知心的好友,虽然她们才第一次见面。 “两位女士允许我加入吗?”汪健夫忍不住问道。 “不行。” “不可以。” 宋信华和刘玉贞几乎同时开口拒绝,默契在这一刻发挥得无懈可击。 “汪伯伯、汪伯母,你们不再坐一会儿呀?”欢雅端着一盘木瓜赶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时间真的晚了,不好意思打搅得太久,以后我会常来找你们玩的,我还未见过欣雅呢。”刘玉贞解释着。 “婚礼何时举行?我可不愿错过喔。”宋信华瞧着一对新人询问。 刘玉贞害羞的低下头,把回答的权利丢给另一半。 “日期未确定,因为儿子还不知道我这位老爸想娶他老妈,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才行。”汪健夫苦恼地答道。 “那汪伯伯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奉子成婚。”欢雅下了个结论。 “你答对了。”汪健夫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信华和刘玉贞也笑了。唐欢雅开心不已,为母亲不仅没有失去汪伯伯的友谊,还多了位同性的知己好友而感到高兴。 第七章 于婉岚在客厅耐心的等着莫盧归来,他们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未见面,她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况且上次差点就见不到他,要不是老天爷帮忙,让他急中生智,死里逃生的话,她恐怕会遗憾终生。 自从遇上那件事后,她就在心中作了个重大决定与其往后不幸被歹人糟蹋,不如现在将完好的自己献给心爱的人,这才是最保护自己的方式;何况如今治安败坏,有谁能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所以她打算今晚要“献身”给莫盧,使他无法抗拒的要了她。 十一点整,莫盧也该回来了。于婉岚正想着便听见开门声,她赶紧起身走到玄关处等着。 “岚,你怎么站在这儿?还没睡啊?”莫盧一进门便瞧见她披着件睡袍着在门口。 “庆功宴结束啊,还早耶。”她记得上回开到凌晨两点还没散。 莫盧摇了摇头说道:“我先离开,他们还在继续闹。”“你喝酒了哦?”瞧他步履不稳,身上又有酒味,于婉岚心喜不已。 “嗯,我喝了瓶啤酒和三杯香槟,但是我没醉,还清醒得很。”他直强调自己没有醉,是害怕她会生气。 于婉岚扶他坐下,动手帮他脱下皮鞋和外套,再倒了杯浓茶给他醒酒;她可不希望“重要的事”未办,莫盧就这么睡着了。 “有没有比较舒服?”她将茶杯放下后问道。 “岚,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尤其在新加坡最后一天的晚上,不知为何,真想马上插翅飞回你身边。”他激动的说着。 莫盧指的是那天夜里,也是于婉岚险些遇害的晚上。难道他们真有心电感应?在危急的一刻彼此心系的是对方,证明今世今生他们两人注定永不分离了。 “你要不要先冲个澡,洗去一身的疲累?”她以柔情的眼神征询。 “也好。酒气冲天的,令人难受。”他配合的往浴室走去。 “你慢慢洗,我先睡了。”于婉岚呵欠连连的走进自己卧室,不理会一脸狐疑的莫盧。 呆愣在浴室门前的莫盧抓着头发,想不通宛岚今夜怎么一反常态。夜猫族的她不到凌晨两、三点是难入睡的;更猜不透的是,宛岚态度显得太过冷淡,以前他出国后回来,她一定备妥美酒小菜欢迎他回来,然后听他聊些国外趣事;但是今晚却全省了,害他庆功宴吃不到几道菜便回来。 当莫盧把浴室门关上后,于婉岚便悄悄走进莫盧的房间并掩上房门,心想今夜将是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要好好准备一番。 这是唐欣雅头一回参加歌手庆功宴。为了庆祝新专辑销售破百万张,也为了庆祝“杰”乐团海外演唱会圆满成功,所以举行了破冰记者会;宴请完记者先生、小姐们到五星级饭店用餐,再来便是唱片公司内部的庆功消夜了。 然而,这回的主角从汪杰、邵丕业和莫盧三大男生转移至唐昕亚身上。由于新人的关系,媒体对昕亚好奇不已;再者“杰”乐团的歌迷们有二分之一是冲着昕亚而来,所以一路上的焦点全集中在他个人身上,令初尝走红滋味的昕亚几乎招架不住。 欣雅感到为难的便是喝酒了,无论是幕前或幕后的所有人员皆争着跟她敬酒;虽然汪杰和邵丕业都尽其所能的替她挡了不少,也帮她喝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人不理推辞,执意要她干杯。因为只好灌了几杯香槟下肚,等到消夜结束,她也差不多醉倒了。 “昕亚,醒醒。到家了,昕亚。”汪杰轻唤着身旁的醉美人。昕亚双颊酡红且醉眼迷的,煞是诱人。 “到家啦?那要快点戴上假发。”醉成如此竟还记得假发,唐欣雅真是不简单。 “假发?”汪杰搞不清楚状况。 “在背包里,不戴会被老妈骂的。”她伸手直往后座捞,但徒劳无功,因为眼里多出好几个包包,不知道该拿哪一个。 汪杰担心她动得太厉害而引发呕吐,干脆替她拿了过来,再打开包包,果真有一顶披肩长度的假发。 汪杰将假发梳整齐拿在手上。“是这顶吗?” “嗯。”唐欣雅瞧都没瞧一眼即点头,伸手去接,汪杰却不给。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后再给你。”汪杰知道自己有些卑劣,不该乘人之“醉”但为了真相,只好如此。 见昕亚点头,他赶紧发问:“为什么要戴假发?” “老妈呃下令要呃戴。”酒嗝使她说话断断续续,不过还成句子。 “男生戴假发,很变态耶。”汪杰想套出一些真话。 唐欣雅却笑着回道:“女生就不会啊,汪大哥,你好笨喏。” “那你是女生喽?”他扶好摇晃不定的她,好让她清楚的说出事实。 “我现在是男生!”她大吼一声,接着又小声地附在汪杰耳朵,秘密的道:“回家就变成女生了。” “那你为了什么原因要这样变来变去?好玩呀?”他故意弄拧她变装的意思。 唐欣雅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才不好玩咧。” “如果被我妈知道她女儿扮男装,不疯了才怪;可是被汪杰知道我是女的会更惨耶。我好爱、好爱汪杰,能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唱歌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她的“酒后吐真言”实在厉害,吐得汪杰感动又心疼,只能尽力的克制住自己想抱她的欲望。 “来,我帮你戴上,再送你回家。”他小心翼翼地把假发套在欣雅的头上。 “汪大哥,你要保密喔,不可以呃告诉别人我是女生”话声停歇,她也睡着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可人儿,汪杰不由得心一阵抽紧。昕亚的用心良苦,全是为了爱他而做的,那自己怎能不回以全部的爱给她呢。 “昕亚,放心,我将用生命来爱你。”他轻轻的吻了唐欣雅的额头、眉间、眼睛、鼻子和嘴唇后,再将她抱在怀里送她回家。 莫盧洗了这阵子以来最舒服的一次澡,洗过澡后全身的疲累和酒意都消除殆尽。他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便走回自己的卧房,由于想即刻入睡,所以就省去开灯的动作。 他坐在床沿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忽然有双手在他背后抚摩着。他体内的欲火被撩拨起来,极力的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后,反手握住那双不规矩的柔荑。 “岚,你想失身吗?”他咬紧牙根问道。 于婉岚静默无语的抽回自己的手,乖乖的躺着不动,莫盧以为她生气了。 “我是很想要你,但不是现在。”他解释着。 “我不想你要了个二手货,所以我情愿现在给你。”黑暗中传来于婉岚有些悲哀的语调。 “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盧急忙的开了灯,紧张的问。 “你想要有事发生吗?!”她动作快速的扯去莫盧腰间的浴巾,将它甩到另一边床下。 “岚,别这样,你疯了吗?”莫盧在她的爱抚下,意志力正在逐渐瓦解。 “别再克制了,你就要了我吧。”于婉岚抛开女性的矜持,化被动为主动。 莫盧被引燃的欲火已越烧越炽热,无法将它平息了。干脆只好改被动为主动,带领着于婉岚共赴巫山翻云覆雨,让两人的情爱合而为一。 他们相恋多年,彼此心意相属,要不是两人忙于事业而迟迟未结婚,不然以他们共住同一屋檐下,生活方式其实跟平常夫妻没什么两样;只是莫盧坚守原则,说什么都不被雷池一步,也不会延至今日让于婉岚用强迫方式,逼这谦谦君子莫盧就范。 “姐,你在不在呀?”唐欣雅捧着胀痛欲裂的头自房间走出,沙哑的唤着唐欢雅。 “欢雅出去了,有什么事找妈啊,别总是喊欢雅嘛。”宋信华有些嫉妒的说。 “找妈不能解决事情,只会增加麻烦。”她老实不客气的回话。 “你怎能这么说呢?真是太无情了。”宋信华感到气闷,在女儿心中,她竟然一无是处。 唐欣雅坐在沙发上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宿醉使得她精神不济、头昏脑胀的,要是欢雅在家就会帮她按摩,拿解酒葯给她吃了。 “唉!”头痛使她唉声叹气。 “头痛吗?女孩子喝什么酒,现在好了吧,要我替你按摩吗?”宋信华一面滴咕一面伸手为女儿揉揉弄弄。 “妈,您弄得我好想吐喔!”她赶忙逃离母亲的魔掌。 “哼,好心没好报,你以为我爱帮你弄呀!要不是看你那么不舒服,我才懒得动手呢!”唐母抱怨女儿的不识好歹。“欣雅,你瘦多了。”她发现女儿消瘦不少。“天啊!怎么连胸部也明显的缩小呢?不行,得快点头补救,否则就不能看了。” 完了,昨晚醉得一塌糊涂,没将缚胸给解开,才造成母亲的误会。唐欣雅急忙起身回房帮胸部还原,否则往后的日子耳根难清静不说,只怕一大堆补胸秘方将来虐待她可怜的胃肠。 这时,欢雅正好自屋外走进客厅。 “欢雅,你回来得正好,妈交代你几件事,仔细听清楚了。明天” 唐母在客厅传授女儿丰胸计划,欣雅在房里听得冷汗直冒,头又更痛了。 “听见了吗?明天开始食用木瓜炖排骨跟中葯。”唐欢雅一进房门便开口命令。 “别听妈的,人家只是忘了解开这个。”欣雅甩了甩手上的长形布条。 “你呀。”欢雅叹了口气。“再缠下去难保可以恢复原状,你还要折磨它到几时?” “不会太久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惋惜跟无奈。 “对了,昨晚是谁送你回来,你醉成那样不可能是自己回家的;但是我开门时却只有你躺在门口,而那时已经睡死了。”欢雅难以置信妹妹喝醉后还能识得回家的路。 唐欣雅一脸的茫然。“不错,是有人送我回来,不过我记不起来是谁,好像是邵大哥。” “那你的假发是何时套在头上的?我开门后发现你的假发戴得很好,可是你醉得不省人事。”她像看好戏般地瞧着自己的妹妹。见妹妹无语,欢雅只好接着道:“你该不会“酒后吐真言”把什么秘密全说出来了吧?” “姐,你别吓我,不会的。假发应该是我上楼时在电梯里戴的,再怎么醉,我都记得妈的警告,所以秘密还是秘密,没有人知道的。”她一再地为自己找借口,好反驳欢雅的种种假设。 “老天保佑如你所言,否则被汪大歌手知道,那可真的不好玩了。”她也为欣雅捏了把冷汗,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不过昨晚的确有点诡异。 “汪杰的父亲是汪伯伯,有没有吓一跳?”唐欢雅又道出一则内幕消息。 唐欣雅闻言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早就怀疑了,只是人家的隐私不好拿出来当话题。” “他们父子俩确定长得很像。”她佩服妹妹的眼力,以前自己还没瞧出来呢。 “我在“杰”乐团的事没给汪伯伯知道吧?”欣雅紧张的问。 “差点让老妈给掀了底,不过还好被我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谢啦,姐。” “汪伯伯和汪杰的母亲在儿子成人后才要步上红毯,这样的婚礼才称得上可贵;我如果能遇上像汪伯伯如此专一深情的男人就好了。”她满怀憧憬地诉说着。 “他们何时举行婚礼?” “不晓得,决定权在汪杰。” “为什么是汪大哥?”欣雅觉得好笑,父母亲的终身大事竟要儿子做决定。 “说来话长,先说个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给你听,让你也羡慕羡慕故事中的主角。” 唐欢雅语调轻柔的转述着,唐欣雅听得专注,不放过任何一段小细节,因为它们是如此精彩感人。 一道曙光自窗外直射进屋内。其实天空早已亮透了,然而太阳爬到某一个方位才不情愿的撒些光线进来,叫醒床上仍在沉睡的人。 于婉岚满足又娇羞地卧在莫盧的胸膛上,手指极不安分的抚触着还在梦乡的枕边人。从他粗犷的剑眉开始,继而紧闭的眼睛、略大的鼻子和厚实的嘴唇,她干脆将手指停在那昨夜吻遍自己全身肌肤的唇上。他终于要了她,而且不止一次。 “你醒啦?”她在回味自己的第一次,没注意到莫盧已经苏醒,直到他含住自己的手指才惊觉。 “岚,你这诱惑男人的小魔女,竟然色胆包天的勾引我,害我失去了保留已久的童子身。”他低哑的嗓音诉说着自己失身的委屈。 “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负责任的。”她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道。 莫盧跟着躲进她怀里嗲声嗲气的说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别对我始乱终弃哟!” 于婉岚打了个哆嗦。“还真恶心耶,难不成你练了“葵花宝典”或是“辟邪剑法”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了。” “练这两种绝世武功必须要砍掉我那“小弟”你想可能吗?”莫盧提醒她。 “你不是早就斩草除根了吗?”她意有所指地道。 “我的根在不在,你最清楚不过了,何必多此一问呢?”他态度暧昧的反问。 “太限制级了,别再说下去,免得污染了我纯洁的幼小心灵。”她羞红的脸在阳光的衬托下,为娇艳柔媚。 莫盧沉默一会儿后,神情严肃的表示:“我必须先办一件事。” “什么事?”她好奇的问,从不曾见过他如此正经过。 “终身大事。”他握着她的手肯定的说。 “谁的终身大事?你的吗?”她假装不懂。 “不是我的“妈”是我跟你的终身大事。” “哦”她故作沉思状。“但是我不急着嫁耶,如果你很急的话,可以另谋出路。” 来这招拖延战术,但莫盧也并非省油的灯。他恐吓的说:“假如你不担心大着肚子举行婚礼,我也不用太急。”“我又没怀孕,紧张什么。”她一副“吓不到我”的模样,无惧的反驳回去。 “经过昨晚,你的肚子里大概有了咱们爱的结晶了。”他伸手覆在于婉岚的小肮上。 “我可以当未婚妈妈。”这步棋当场令莫盧瞠目结舌,于婉岚得意的笑着。 “岚,你好狠心啊!”知道斗不过她,莫盧改采哀兵姿态。“我不管,你答应人家要负责任的,怎能出尔反尔?” “要我负责任可以,不过等你找到正当职业后再说,我和孩子可不想跟你喝西北风。”她提出下嫁条件。 “我今天就开始找工作。”他突然志气高昂且勇气百倍,准备上战场似的。 于婉岚被他的样子逗笑了。“那你热爱的音乐呢?忍心舍弃呀?” “音乐终究是兴趣,况且乐团大概要散了,要该找份工作养家活口,因为我最爱的毕竟是我的妻子和孩子。”莫盧语重心长的说道。 “喔,官人,我好感动啊,来,赏个吻给你。”她主动的吻上他的唇。 “这个赏赐太小了,我想要个大的。”说完,他拉过于婉岚后又补充道。“咱们生对双胞胎吧,我再加一次油,或许搞个多胞胎更省事。” “少胡说了,我还要上班耶。”她的粉拳捶打着莫盧的脸肌,想阻止他往下压。 “那还迟疑什么,把握时间要紧。”语毕,他便急着吻上于婉岚的唇,免得她一开口双说个不停,浪费宝贵的不如“办正事”来得重要。 汪杰一早来到母亲在电话留言中所说的地址。昨晚母亲交代他一听见留言就马上到这儿来。原先他以为母亲遭人绑架,但是最后语尾说是朋友的家,所以三更半夜就不便来扰人清梦,便等到天亮后才前往。 在途中时才想起不曾听过母亲有朋友在台北,也未曾见有亲朋好友到中部的家里访过,怎么突然间出现一位好朋友住台北?瞧这房子的外观便能明白里头的主人大有来头,而母亲是如何认识他们的,就令汪杰感到纳闷和不解了。 算了,进去不就一切全都明白了吗,于是他伸手按了门铃。 几乎和铃声消失的同时,大门便已开启,出来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伯。他看见汪杰时有些吃惊,不过马上挂上笑容。 “请问刘玉贞女士是否在府上做客?”汪杰礼貌周到地上前询问。 “少爷请进,夫人正在等着你。”连管家让出路,请汪杰进门。 “您是”他感到些许不自在。怎么这位老伯对访客的称呼竟如此怪异? “我是这儿的管家,敝姓连,叫我老连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太没礼貌了。”他显得恭谨。“我还是喊一声连伯较为妥当,可以吗?” “行,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个称呼嘛,少爷。”老连喜欢极了,为老太爷跟老爷感动庆幸,汪家的后代有好样儿。 汪杰又听他喊少爷,不免尴尬起来,只好再次强调:“我叫汪杰,不是什么少爷,您这么喊我会不好意思的。”“我会这么喊你是有根据的,先随我进屋,等会儿你就明白。”他拉了汪杰的手,步履稳健地直奔大厅。 “妈,您何时到台北的?怎么突然跑来了?”汪杰一进客厅就瞧见有如贵妇人般地坐在沙发上品茗,显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 “小杰,你终于来了。”刘玉贞搁下茶杯,快步走至儿子身前。 难以置信眼前衣着端庄、容颜清丽的妇人会是老家那终年郁郁寡欢、神貌憔悴的母亲。 “妈,您变得年轻又漂亮了。”他惊呼。“别取笑我啦,哪有那么好。”刘玉贞不好意思的说。“是什么因素让您改变的?”他很想知道母亲所变何来。 “爱情的滋润让你母亲改头换面。”一个男人的嗓音自楼梯口传来。 循着声音的来源出处,汪皆拼见了一位中年男士走下阶梯,年纪有五十岁左右,也许他保养得好,因此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不过汪皆粕以确定的是,这位长辈跟自己必定有深切的关系,因为他和自己长得极为神似,而汪杰心里早已有谱了。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汪杰微笑上前与之握手。 “敝姓汪,汪健夫,你好。”他一眼就喜欢上自己的儿子,稳重成熟、玉树临风,不愧为他的种。 汪杰笑意加深,回头偷瞄了母亲一眼,才接着自我介绍:“真巧,在下也姓汪,单名杰,请多指教。” “你们可不可以坐下来聊?我仰着头看你们讲话,脖子好酸哪。”刘玉贞抗议着。 “我们是不是该听从女士的建议就座呢?”汪健夫领着汪杰入座。“老连,倒茶。”坐下后,汪健夫往厨房的方向喊。 连管家早已端了一杯茶在旁待命,怕打断了他们父子的对话,所以不敢有所行动;一听见老爷唤他才马上走出来。“少爷,请喝茶。” “谢谢。”汪杰马上起身接上。他实在不习惯让长辈服侍,太无礼了。 “小杰,妈有件事想对你说。”刘玉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不说却不行。 “什么事呢?妈。”汪杰故意装作不懂。 “呃”她羞于开口,求助的眼神望向汪健夫。 汪健夫接收到讯号,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我想呢不对,我是你的也不对,应该这么说,我要”他干脆停下来深呼吸,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在儿子面前竟然说不出话,还当什么老了嘛。 汪杰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却已明白七、八分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您的心意。这事不容我置喙,你们自己作主便行啦。”汪杰不为难两位长辈,很够意思的说了。 “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呢?不会吧?”他可不大相信自己的儿子有料事如神的能力。 汪杰不大高兴这位算是他的父亲的人如此低估他,只好直言不讳地反问他:“您要娶我妈,做儿子的能不答应吗?况且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没资格说话了。您说是吗?老爸。” 汪健夫听到汪杰的一声“老爸”不觉感动且心喜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他万万没有想到与儿子相认竟会如此顺利,原以为儿子一定对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诸多的不谅解跟不满,然而却恰恰相反,儿子的懂事、体贴令自己备感惭愧。 “你不怨我、怪我吗?孩子。”他激动的上前抱住汪杰问道。 “最有资格怪您、怨您的是我母亲,既然妈都接纳您了,我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啊,何必弄得大家都不快乐呢。”汪杰实话实说。 “小杰,谢谢你。”刘玉贞抱住儿子欣慰地道谢。 “玉贞,咱们的儿子很出色。”汪健夫以赞赏的眼光盯着高过他一个头的汪杰。 “老爸打算何时娶妈进汪家大门?我可不允许您金屋藏娇。有没有大妈、小妈在等着分享您的爱?这对妈可不公平哦。”汪杰虽以玩笑口气问着父亲。他必须顾及母亲的权利,也是保护母亲的一种办法。 “你这孩子,担心你母亲会被欺负啊?”汪健夫不觉莞尔,想不到儿子心细如发,思考那么多。 刘玉贞宠爱的摸着儿子的头。这是她一贯的亲密动作,虽然汪杰曾经抗议过,但是抗议无效只好任由她再以此表示母爱了。 “小杰从小就懂事,保护欲也强,从不让我生气或受委屈,难怪他会这般问你,你可别介意哟。”她向丈夫解释。“该怪我,将你们母子抛下、继承家业,二十八年来狠心不闻不问,是我太懦弱、太无能,无法替自己的妻子抗争到底。”汪健夫懊悔不已的辱骂自己。 “我自始至终没怪过你,相信小杰更不会怪你的。”刘玉贞心疼丈夫如此苛责自己,免不了安慰一番。 汪杰瞧见父亲认错也不忍心,于是轻松地对父亲建议道:“爸,您也别责怪自己了,在往后的岁月里多陪陪妈,弥补以前你们所失去的日子。” “小杰,你说得对,我是该这么做了。”汪健夫颇有同感的点头答道。“但是你得帮我才行啊。” 汪杰一脸困惑,不明白父亲要他帮什么忙。 “您是说”他开始头皮发麻,这忙肯定不简单。 汪健夫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渴望从早到晚陪在你母亲身边,不过公司必须有人看管才行,而你是理想人选,不知道你能否替我分忧解劳?” “小杰”刘玉贞充满希望的注视着儿子。 “妈,原来你们早已算得好好了,也计划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而我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对吧?”汪杰早该想到,母亲培育他是为了当老爸的接班人,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汪健夫和刘玉贞夫妻俩尴尬的笑了笑,看样子儿子应该肯接受才对,因为汪杰只有抗议而已,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父业子承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必形容得像是我们利用了你呢?况且由你来管理公司我最放心,我和你母亲也会感激你的。”汪健夫陪着笑脸极力地游说儿子。 汪皆拼了看母亲,又瞧了瞧父亲,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似的叹口大气后说道: “公司的事我答应接下,不过等我三十岁时再说。目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先行解决。” “什么事呢?”汪健夫关心的问。 “乐团的事吗?”刘玉贞猜测的说。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汪杰照实讲。“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表白,我担心吓坏她。” 为人父母的听见儿子有了心仪的对象,莫不高兴万分;然而心中却有些许遗憾。 “可惜了,和信华成不了亲家,只好结为兄妹吧。”刘玉贞无奈的摇头叹息。 “算啦,认欣雅和欢雅当干女儿也好,你不是很羡慕信华吗?”汪健夫安慰着妻子。 他们夫妻俩的对话,汪杰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纳闷着怎么又跑出一个叫欣雅的女孩,跟昕亚的名字同音,会是同一人吗? “爸,您口中所提的女孩是姓唐吗?唐伯虎的唐。” “没错,唐欣雅,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你还是她的偶像呢。” “她是学生还是已经就业?”汪杰高兴之余并不忘记查证清楚,免得张冠李戴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欣雅在一家唱片公司上班,不过并不清楚是哪一家,欢雅像隐瞒了一些什么。”汪健夫将自己所知的全告诉了儿子。“喔,欢雅是欣雅的姐姐。” “有什么不对吗?小杰。”瞧见儿子在发呆,刘玉贞不免担心的问。 “没有。”汪杰突然有个点子,不过需要双亲的协助。“爸妈,你们的婚礼可否尽快举行,我要当伴郎,伴娘就请那位唐欣雅小姐担任好吗?” “你是想”汪健夫弄不懂儿子到底是怎样。 “我只是想借你们的婚礼进一步认识唐小姐,不过要请你们暂时隐瞒伴郎的身份,万一她知道伴郎是我的话,那她一定会拒绝跟我配对。拜托了,老爸。”汪杰特别声明注意事项,这关系着他和昕亚的未来。 汪健夫听得一头雾水。 “小杰,能告诉我原因吗?”刘玉贞探询。 “今天没时间,有空时我再慢慢说给你们了解。我得到公司开会,日子订好再通知我。”汪杰如同一阵急风似的刮走了。 汪健夫搂着刘玉贞相视而笑。儿子长大了,也该替他办婚事了,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吧 第八章 唐欢雅一到护理站便瞧见风靡全医院的骨科医师邱乃贤坐在那儿,四周围全是未婚的护士蹲在他身旁听他演讲,脸上专注崇拜的神情像是在庙圣般地尊敬,而许婷婷也在其中,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又惊讶叹息,弄得整间护理站像极了菜市场。 “欢雅,来这儿听邱大夫说些国外医院的趣闻,很好笑耶。”许婷婷本着“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理念,好心的要唐欢雅一块来分享快乐。 “没兴趣。”她冷冷的回了一句。 “是不是又碰到无理取闹的病人了?瞧你一脸的火葯味。”许婷婷走到她身边问道。 “我哪有火葯味,只是有点疲倦。”她用双手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有精神一点。 “你何苦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上了八小时的班还帮别人上小夜班,难道你就如此爱钱哪?”许婷婷实在不明白她这么投入工作所为何来。 “我喜欢工作不行吗。”她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好友。 “少来这一套。”许婷婷无法相信地嗤道。“我看哪,你是因为没有男友而芳心寂寞,所以就藉由工作让自己忙一些,才不至于在家独守空闺、无聊至极。” “别胡说了,我才不像你们这群“英英美代子”闲得蹲在那听牧师布道。”唐欢雅的口气里夹杂了一丝丝的醋意。 许婷婷倒是听出了欢雅话中的妒意。“你是在吃醋吗?” “哪有,你可不要乱说喔。对于邱乃贤,我根本是不屑一顾的。”她急于狡辩。 “欢雅,别把话说得太满,将来的事任谁都说不准的,太早就下了断语,到时候可不好收拾哟。”许婷婷反驳道。“不必等那时候,我现在就可以清楚告诉你,本姑娘此生都不嫁,早已决定加入单身贵族的行列。”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看哪,是非邱乃贤不嫁吧?人家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忠贞不贰的,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很好吗?”许婷婷苦口婆心的劝着欢雅。 “你当护士未免可惜了,应该去当媒婆才对。”她嘲弄许婷婷的行为。 “你也别净是损我,多让脑子清醒清醒才是正确的。我要下班了,晚上是邱大夫值班,你看着办吧。”许婷婷边走边放风声给给欢雅,直到护理站里的小房间换衣服时还在嘀咕:“他明明不用值班,却自愿申请大夜班,我猜他小夜班一定也在。唉!痴心有谁能懂喔。” “miss许,下班了不快点离开,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真是没个正经。” “护理长,我马上就要回家了,您别生气啊。”许婷婷吓得急忙跑出小房间,却不见那凶巴巴的护理长,只见唐欢雅捧着肚皮在偷笑。 “好哇!唐欢雅,是你在搞鬼,看我不哈得你跪地求饶不罢休。”她一说完便往欢雅身上猛搔痒,弄得欢雅直往后躲,冷不防竟撞上一堵肉墙。 “啊!”许婷婷先喊了一声。 “哎哟!”接着是撞到人的唐欢雅惊叫出声。 邱乃贤被撞后屹立不摇,反而顺势扶住将要跌倒的心上人。 “没事吧?”他低下头小心的询问怀中的她。 “对不起,有没有撞伤你?”唐欢雅急忙逃离他的双臂,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 “怎么没有?撞得邱医师心都掉了,还不快帮他找那颗失落的心,我想应该是掉在你身上。”许婷婷瞧见邱乃贤呆愣在原地,便故意调侃他。 “许婷婷!”唐欢雅沉不住气的吼道。“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当然不能不说话喽。”她更加挑衅的说。 “喂,你到底有没有怎样?你能不能说句话呀?”唐欢雅口气不悦地问着受害人。 “我你”邱乃贤一紧张便口吃。 “没事就好,再见。”唐欢雅不耐烦的替他回答后即掉头走人,完全不理会多嘴婆和结巴男。 邱乃贤一脸的挫败,像得不到异性的青睐般委靡不振。他痛恨自己怎么如此的没用,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频频出错漏气,难道他真的永远都追不上唐欢雅了? “唉!”他猛扯着自己的头发唉声叹气。 “邱医师,欢雅不喜欢秃头喔。”许婷婷善意的告知灰头土脸的邱乃贤。 邱乃贤抬起头来对着许婷婷露出悲苦的笑容,了无生趣的问道:“我没希望了对吗?” “不对。”许婷婷不忍心见他怀忧丧志,便鼓励他道:“有志者事竟成,欢雅是值得你下工夫去追求的女孩;不过要动她的心很难,就看你的毅力跟耐心了。加油,邱医师。”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半信半疑。 许婷婷快要受不了了,忍不住用吼的:“你不加把劲的去追,只不断的问真或假,肯定要失败啊!”“miss许,你也很凶耶。”他被吼怕了。 “不理你了,再见。”许婷婷气呼呼的掉头离开,留下宛如似呆头鹅的邱乃贤。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找欢雅好了,姐比我适合。”唐欣雅极力的推辞汪健夫婚礼的伴娘工作。 “我不行。这个星期我都上大夜班,没有精神再上礼堂当伴娘,何况伴娘哪有适不适合的,谁去都一样。”唐欢雅一点都不顾及姐妹情谊,毫不考虑的马上拒绝。 “我的女儿长得漂亮大方,人家才会找上门来,应当非常乐意接受才对,怎么你们推来让去的?”宋信华搞不懂自己的女儿到底想些什么。 “妈,我是喜欢当伴娘啊,不过您要我带着一脸的疲累和黑眼圈去吗?”唐欢雅惋惜的语气说着。 “你可以跟同事调一下班嘛。”唐欣雅犹抱一丝希望。唐欢雅摇头。“大夜班,谁肯跟你调呀?” “欣雅,汪伯伯既然指定你了,就别再推三阻四了,下午妈陪你去试礼服。”宋信华一副母命不可违的模样,阻止女儿想脱逃的念头。 唐欢雅呵欠连连的对妹妹表示:“很抱歉,姐帮不了你。我去睡觉了。” “姐”唐欣雅求助无门,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般绝般。 “要是汪杰当伴郎,恐怕你会抢着当伴娘吧?女儿。”宋信华像是猜中女儿的心思似的说道。 “妈,您说汪杰不是伴郎啊?”她不大相信的问道。 “怎么?你更有理由拒绝了是不?那可不行,我已经答应玉贞,来不及反悔了。”宋信华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那他会不会参加婚礼呢?”希望不会。唐欣雅在心中祈求别让汪杰在教堂出现就一切ok了。 “废话。父母亲结婚,子女当然在旁观礼喽。”宋信华感到有些奇怪,女儿怎么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呢? “铁定完蛋啦!”唐欣雅泄气地瘫在沙发上。 “女儿,你可以机跟汪杰要求合照啊、签名什么的,你不是迷他迷得要命,你汪伯伯还想撮合你们呢。”宋信华也希望女儿能嫁入汪家,谁教自己和汪健夫无缘,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唐欣雅睁大眼睛瞪着母亲,那模样像是宋信华的嘴里吐出象牙来了,使得她无法置信和消化那段话。 “妈,汪伯伯结婚,新娘不是您,怎么您不生气,反而想跟他结亲家?这太不像您的为人了。”她总认为母亲会恨死汪伯伯的。 “你现在才清楚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教养好又有风度,气质更是高人一等,而且让我的失败换取你们的幸福又有何不可呢?”宋信华满意这样的结果。 “您很伟大,妈。”她真心的说。“不过我却不敢奢望会嫁给汪杰,如果他知道我骗了他,他一定会不理我的。”“你骗了汪杰?你在胡扯些什么?你们不是不认识吗?”一连串的问号出自宋信华的口中。她愈来愈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莫非她们母女之间已有代沟? “妈,别再提汪杰行了吗?我已经头昏脑胀啦!”唐欣雅对于当伴娘一事已烦得痛苦万分,现下又来个结亲家的荒唐消息,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是要逼疯她了。 “汪杰,我早就猜到你绝非泛泛之辈,不过也没料到你竟是跨国集团的继承人。”邵丕业捶了捶好友的肩膀道。 “他呀,早在拿财经博士回国时,我就明白这里头肯定有鬼了,没想到是这等离谱,你的身价暴涨喔。”莫盧对于汪杰的新身份感到既羡慕又嫉妒。 “可是我比较喜欢玩音乐。”汪杰蹙着眉头说。 “男人还是要有安定的职业,女人才会放心地将终身托付给我们。这是我最近领悟来的。”莫盧一脸的正经道出内心话。 汪杰像是看外星人说台语似的看着莫盧。 “你还好吧?莫盧。” 邵丕业伸手探了探莫盧的额头,问道:“你生病了吗?好像很严重哪。” 他们会这么认为,是因为莫盧向来拿音乐如同生命来爱,是乐团里最具音乐人特质的,每个人都当他是音乐疯子;所以今天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实在令熟知他的人无法相信,更难以想像。 “放心,我好得很,只不过是心态改变了。我这几天已经在找工作,必须养家活口、赚取生计,否则等孩子生下来时就来不及了。”他高兴且认真的陈述着。 “找工作、养家活口、生孩子?”邵丕业听得迷迷糊糊的,他满脸呆愣的表情。 汪杰则快速的举起莫盧的左手仔细的搜寻着,终于让他发现了造成好友舍弃音乐的祸首一指结婚钻戒。 “莫盧,你真不够意思,这等大事也不通知一声,还算是朋友吗?”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先斩后奏也不能如此急速,莫非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只好快点收拾残局,是不是?” 邵丕业也瞧见了套在莫盧左手无名指上,表示“本男人死会”的证物。 “喂、喂,我结婚成家是喜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又说些难以入耳的话,这算是好哥们该有的态度吗?”莫盧气呼呼的抗议道。 “于婉岚怎么答应肯嫁给你了,她不是主张晚婚的吗?或者新娘不是她而另有其人?”邵丕业实在不敢相信早婚的会是莫盧。 “该不会是你“霸王硬上弓”吧?于婉岚不得已只好委屈下嫁啦。”汪杰的比喻更是恶毒,把好友形容成强暴犯了。 “全错。其实我才是被害人,不过我却开心极了。”莫盧的口气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听了这段结婚告白,汪杰和邵丕业面面相觑,不禁频频点头同声称是:“原来霸王是于婉岚呀。” “你们可别在我老婆面前提哟,她会生气的。”莫盧紧张兮兮的要求着。 “既然你们已经结完婚了,我想礼金就免了吧,因为没听过补送的。”邵丕业省钱算盘打得好,不愧为商人的后代。 “难得莫盧和于婉岚不想趁此良机大捞一笔,真是善哉善哉。”汪杰逃过一劫似的拍着胸口。 莫盧早就猜到他们会这么说,竟不怒反咧嘴大笑道: “别急着庆幸,因为我们还未宴客,等找个好日子,我们大捞一票,你们就将利息算在内,到时包个数目可观的大红包,自己的面子也好看些。” “我就说嘛,这吸血鬼怎能就此放过咱们,还是乖乖的将礼金双手奉上吧。”邵丕业认命地说。 “莫盧,我爸妈也要结婚了,你我就此打平如何?”汪杰投机的建议着。 “要打平也是我和汪伯伯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缴了吧。别让人以为跨国集团的继承人是这么小气巴拉。”莫盧才不理会好友的意见。 “通知昕亚了吗?。”邵丕业发现唐昕亚好几天不见了。“怎么这几天没见到他呢?” 汪杰想也不想的便答道:“她有些私事,忙得很咧。”“什么事啊?”邵丕业关心的问道。 “私事?那小子交女朋友啦?”莫盧也好奇得很。 “不管是什么事,全不关你们的事。”汪杰像是唐欣雅的发言人似的,口气狂妄的说。 邵丕业和莫盧看不过去,便同声反驳:“那也不关你姓汪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哟。”汪杰的更加高傲。“明天记得来参加婚礼,也许会有大事发生。” “怎么?当儿子的要表演脱衣舞以示庆祝吗?”邵丕业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谁教汪杰太过自大。 “要我们陪你跳吗?那价钱可得谨慎商议才好。”莫盧也加入胡说八道的行列。 汪杰听不下去了,抛下一句话即急忙走人。 “明天有劳二位啦,再见。” “你想会是什么事让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肯定不是汪伯伯和汪伯母的婚事。”莫盧笃定道。 邵丕业则摸着下巴思忖道:“应该是有关昕亚。汪皆篇始动作了,好戏就在明天上演。” “你的意思是咱们上回所猜测的那码事喽?”莫盧马上记起他们曾经谈过的往事。 “不赖嘛,结过婚竟然没使你的记忆力衰退,你该额手称庆。”邵丕业不作正面回答。只说些风凉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觅良缘啦。”莫盧鼓励好友道。只见邵丕业猛摇头。“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何必弄个女人在身边管自己的一切大小琐事,这对崇尚流浪生活的我来说,是找罪受的折磨。” “等你遇上今生的新娘后,看你说得出今天的这一番话吗?”莫盧嗤之以鼻。 唐欣雅头一回被一大群女人当成洋娃娃般的妆扮摆弄,像是缺乏自由意识的木偶任人把五颜六色的油彩往自己脸上抹。她猜想眼前这些人肯定是弄错了,将配角当成主角,否则也不会每个人都往这儿挤,而汪妈妈那边却不见人影晃动,只有汪伯伯一人在陪着新娘。 一早就跟着新郎、新娘到美容院梳妆打扮,原本担心汪杰也会跟着到这儿来,还好不见他的人影;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令唐欣雅放松不少,至少不会太快被拆穿。 既然汪杰不在美容院,那就表示他先到教堂去了。他大概是当招待吧,等一下要记着尽量别跟他碰面,要不然什么都毁了。 “唐小姐,你还满意吗?唐小姐。”化妆师已大功告成。 “喔,有事吗?”唐欣雅错愕的反问,始终无法将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现在是伴娘就如此紧张,以后真成了新娘的时候怎么办呢?”化妆师取笑着唐欣雅。 唐欣雅喘了一口大气,开口道:“我不是紧张,而是害怕。天啊,你把我画得不像自己了,像嗯像”“像白雪公主,好漂亮呢。”汪健夫接口道。 “汪伯伯,您太夸张啦。”唐欣雅难掩娇羞模样。 “我说的话从不夸张,每个人见到你都会这么形容的,或许有人会被你迷住喔。”他的眼光充满赞赏的意味。 “汪妈妈准备好了吗?”她急忙岔开话题,免得自己的脸会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一样。 “瞧我这老糊涂,看见了美女便忘了正事。”汪健夫自嘲的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吧?” 唐欣雅以眼神询问化妆师,瞧见她点头后才说道: “汪伯伯,可以走啦。” 由于刘玉贞的双亲已不在世上,而省去了父亲牵引新娘到圣坛前的仪式,改由新娘在伴娘的陪同下走进新郎身旁;新郎则和伴郎等在前头迎接新娘的到来。 唐欣雅小心翼翼地拉好新娘礼服的裙摆。看着手上的一团布料,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结婚绝不穿这麻烦的束缚,简直像是拖了一地的累赘。 专心于婚礼上的唐欣雅并未发觉有道灼热的目光向自己扫射而来,反倒窃喜自己的好运气,因为教堂从里到外的搜寻一遍后,并没有汪杰的身影存在。唐欣雅慢慢的将绷紧的心情放松许多。 “礼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大声地宣布婚礼结束。 汪健夫亲吻娇羞的新娘后,现场马上响起如雷的掌声跟喝彩声,五彩纸花从天而降,飘扬飞散在教堂的每个角落。一群贺客簇拥着人往外面前进,目的是为了拍照留念。 四周安静下来,唐欣雅这才悄悄地拭去眼角的一滴泪水。她是因为刚才新郎深情亲吻新娘的画面而感动掉泪;她的内心深处有一幅甜蜜的景象,新娘是汪杰,而新娘是她不也奢望是自己。 “小姐,你不出去一起拍照吗?”汪杰的磁性嗓音后方传来,吓了唐欣雅一跳, “啊!你,汪”她看清楚是汪杰后,更是吓傻了。 “没错,我就是汪杰。谢谢你今天担任家母的伴娘,我能否冒昧请问芳名呢?”汪杰礼貌周到的询问。 “你不认识我吗?”唐欣雅不确定的反问,心想汪大哥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她是谁。 “我们见过吗?很抱歉,我忘了在哪儿见过你。”他露出尴尬的神色,似责怪自己的记性太差。 “呃没有。”她顺着汪杰的话否认。既然他认不出她,那她又何必点明。“我的意思是汪伯伯没有告诉你伴娘是谁?”唐欣雅质疑地问。 “我爸只提了一些,说是他好朋友的女儿;你大概也不晓得伴郎是我吧?”看欣雅吃惊的表情,他就明白了整场婚礼中她都没注意和她搭配的人是谁。 “我认得你,你是鼎鼎大名的歌星汪杰。”这句话唐欣雅说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因为是实话。 “真不公平,你认得我,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也是实话,汪杰所认识的是男的“唐昕亚” 唐欣雅简直快疯了,这样的骗局还真难玩下去,干脆从实招了,不然怎么扯也扯不出个好借口来搪塞。 “我姓唐,叫唐欣雅。”她硬着头皮报出真实姓名。 “什么?!你也叫唐欣雅,我没听错吧?”汪杰故意做出吃惊状。“我的一位好伙伴也叫唐昕亚耶。” “哈哈!好巧喔,你的那位唐昕亚不会是我这个唐欣雅吧?”她苦笑着应对,不信汪杰会变得如此迟钝。 “当然不会是你喽,他是男的,而你是女的。”汪杰认真地回答,装得像完全不知情似的。 “那你觉得我跟你的伙伴长得像吗?”她再次试探。如果汪杰真的看不出来,那铁定有鬼了。 汪杰配合得瞧着她,发现现在的欣雅实在是美极了,跟总是在自己身旁打转的昕亚不同,有两极化的改变,一是活泼好动,一是清新可人。 “一点都不像。” “不会吧,你再看看清楚点。” 汪杰由上而下、从左至右,再绕一圈看个仔细后,回到她跟前,顽皮的眼神对上她的晶亮明眸。汪杰的双眼即刻转换成幽隐深邃,平隐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想吻你。”他暗哑的嗓音自喉间迸出。 唐欣雅像是被催眠般地定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只是自动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汪杰双唇触碰自己的感觉。 熟悉的甜蜜滋味有如电流般地传导至全身四肢百骸,汪杰贪婪地吸吮着日思夜想、回味无穷的唇瓣。他已忍耐已久了,终于在今天又能得偿夙愿。 娇喘不休的唐欣雅瘫软在汪杰的怀中,急促的心跳声证明了汪杰的投入。他并非对这个吻没有感觉,相反的他注入了爱与渴望在这次的亲吻上。 唐欣雅心喜不已,心想汪杰是有些喜欢自己了。 “你经常吻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吗?”唐欣雅低着头问道。 “请你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吻了你后才发现,我和你好像认识很久了,你的唇很是熟悉。”汪杰像是在思索以前是否识得唐欣雅。 “你是说以前吻过一个女孩,而那感觉跟我很像?”她注意汪杰的眼神,看看他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 “不过我吻的是男生。”昕亚,你快自己招认吧。汪杰眨眼暗示她。 “假如那位男生是我装扮的,你信是不信?”她决定招了,再玩下去会疯的。 “你!”汪杰这回真的吃了惊,想不到昕亚如此干脆。“真的吗?” “是真的,我为了想接近偶像,所以”话未说完,即被走进来的三人打断。 “哟,汪杰,躲在这儿把马子呀!令尊令堂的婚礼不管啦!”莫盧一进教堂便大声嚷嚷。 “小声点,教堂耶。”于婉岚制止丈夫的大嗓门。“汪杰,恭喜你啦,终于有老爸管啦。” “咦?这位小姐好面熟,不知哪里见过?”邵丕业注意到汪杰身旁的女孩。没错,是餐厅门口碰到那位,近看像极了昕亚。 “对耶,长得好像小唐。”莫盧也发现了,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女装的唐欣雅。“岚,你瞧像不像你的干弟弟昕亚?” “拜托,女生怎么跟男生比,况且这位小姐漂亮多了。” 于婉岚眼神闪烁不定,不敢正面瞧欣雅,担心会露出马脚;而唐欣雅此刻只想逃开,要验明正身也不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多尴尬呀。 汪杰发现欣雅的局促不安,便开口道: “唐小姐还有事,我先送她回家,晚上再聊。” 说着便接起欣雅的手,直往外走去。 “他送岂不太危险了。”于婉岚脱口而出。 “为什么?”反应较常人迟钝的莫盧不解地问妻子。 “呃”于婉岚反而哑口无言。“没事。” 邵丕业心知肚明。“你们夫妻俩之间有秘密哟,这样对婚姻有害,得赶紧挽救才行。” “你别挑拨离间就行了。”于婉岚怒瞪邵丕业一眼,随即拉着莫盧离开。 “唐昕亚变男变女的始作俑者应该是莫太太。”邵丕业望着莫盧夫妇的背影,了然地自言着。 “汪大哥,你不气我骗了大家吗?”坐上汪杰的车,唐欣雅终于以真面对汪杰。 “一开始是很生气,不过冷静下来后便不气了。”汪杰笑了笑,又接着道:“发现你是女的那一刻,我气得胸口像是要炸开般,但是我舍不得对你发火,于是沉入海里憋气。” “原来那次拍mtv时,你就知道我不是男生了。”唐欣雅记起垦丁海边的事,不觉羞红了脸。 汪杰瞧着一脸酡红、娇美羞怯的她,心醉神迷像失了魂似的,想趋前再度一亲芳泽,却碍于正在开着车而作罢。 “为什么要如此牺牲自己,女扮男装的加入乐团?”他想亲耳听见昕亚说出原因。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不过他还想再听一次。 “我说过了呀,是因为崇拜你们、喜爱你们才进乐团。”她说得含蓄且隐藏了一些心底话。 “只是这样啊。”汪杰难掩失望的说道。 “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就”她羞于启齿。 “就怎样?”他急忙追问。 “后来便爱上了表演。”她敷衍着说。 “还有呢?”不见她说下去,汪杰自动再问。 “嗄”汪杰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然而唐欣雅不想往下说了,因为她担心是自己一厢情愿。 “昕亚,我爱你。”汪杰面无表情的开车,但说话却令人震撼。 唐欣雅一听坐直了身体,双眼直视前方,两只手抓紧礼服裙摆,急促的心跳让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昕亚,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说我爱你,你呢?”汪杰怕她听清楚,于是再重复一遍。 她回过头瞧着开车的汪杰,心想怎么可能,他竟然轻易地开口说爱他,不会吧? “汪大哥,这玩笑开不得,我会当真的。” “这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的。你呢?你爱我吗?”他以严肃的口气声明绝非玩笑。 “我崇拜你,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清楚自己爱不爱你,所以我不敢回答。”她困难的解释着。 汪杰沉默了。他想自己是否太着急了些,也太鲁莽一点,因此吓着昕亚;应该给她时间,毕竟她今天才在自己面前承认自己是女儿身,这需要极大的勇气,所以别逼得太紧,到此为止。 他的无语让唐欣雅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得罪了汪杰。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好歹?汪大哥。” “没有。”他给了她一个微笑,安慰道:“你今早累了,回家睡个午觉,晚上我来接你参加晚宴。” “我以后还能到乐团吗?”她期待的看着汪杰。 “可以。不过要以男装出现,否则对邵哥和莫盧难交代。”他答应她。 唐欣雅一脸的罪恶感。“继续骗他们呀?啊,我家到了。” 汪杰把车停了下来。“你住这儿?” “对呀,怎么了?” “好几回我经过此处,看见一群年轻女孩在门口徘徊,我还想是不是有明星住在里头,没想到是你。”他突然大笑。万一那群迷知道昕亚是女的,大概会气得跳脚。 唐欣雅明白汪杰何以笑得这般,自己也跟着笑出声。 “情非得已,不能怪我。” “该怪谁呢?于婉岚是也。”汪杰早猜到了。 “不能怪宛岚姐的,我自己也该付一半的责任。”她急着帮干姐姐脱罪。 “应该感谢她才对,要不然我怎么能识得你,进而爱上你呢。”汪杰感激的说道。 唐欣雅听他这么说,心情是忧喜参半。“汪大哥,也许你是一时的情绪波动,我希望你再考虑些日子,确定自己的感情归属,我不要你后悔。”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他紧张的问。 “没有。只是担心我不够好,你会失望。”她不相信的是自己怎么如此好运。 “你累了,咱们不谈确不确定或后不后悔的话题,从明天起我开始追求你,你就不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了。”汪杰不容分说的替唐欣雅开了车门,示意谈话到此为止。 唐欣雅依言不再开口,静默无语的下了车,对汪杰道别后走进社区大门,顺手将信箱里堆满的信件、广告宣传单拿上楼,汪杰也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唐欣雅在电梯里无聊的翻着手上的信件,一封信不小心自她手中掉落下来。她拾起一看是外国寄来的信函,收件人是自己。拆开看了仔细,原来是她一年前因为好玩而申请的学校回函,通知她已被录取。她早已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但这迟来的消息该如何决定呢? 第九章 “你凭什么跟我要人,就因为我昨天下午在家睡大觉?” 原本处于挨骂地位的唐欢雅终于按捺不住了,站上沙发跟对方破口大骂。 “女儿呀!你好狠的心,说走就走,也不怕妈妈伤心。呜”宋信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结婚不到半个月,你就敢对我大吼大叫,算什么嘛!我是出了歪主意,但是谁教你们的鬼乐团不肯收女生,我为了帮欣雅才骗你啊。”于婉岚提高音量替自己辩白。 “你可以跟我商量啊!”也许我们为了欣雅会破例让她加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莫盧试着和妻子沟通。 “啊!欣雅,你这不孝女呀!竟敢就这样抛下母亲一走了之。呜”宋信华像是不甘示弱似地大哭特哭。 在一旁的刘玉贞和汪健夫不晓得要如何安慰这伤心欲绝的女人。他们发现愈安慰愈糟糕,干脆闭嘴坐到一边等她自动停止。 “她是你妹妹耶!难道你都不关心她的安危吗?你也睡得太沉了吧?!”昨晚没接到人的汪杰,因为一夜没睡加上担心,一脸的疲惫不堪、一双眼睛也布满血丝。 昨天五点多,他来到唐家欲接欣雅一道去饭店参加父母的结婚喜筵,没想到只有睡眼惺忪的唐欢雅前来开门,不见自己要找的人。 原以为欣雅是出门购物,应该不用多久便会回家,然而他从昨晚等到了今晨还是不见欣雅,只好打电话寻人,连刚新婚的双亲都被找来了。他不禁担心是不是自己爱的告白吓跑了心上人。 “我能不能到欣雅房间看看?”他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向唐欢雅提出这项要求想再找找看欣雅何以离家的蛛丝马迹。 “请便。不过结果如何,别再对我出气。”唐欢雅口气不悦的警告他。她都找了几百遍啦,也不见任何的线索、迹象。 唐欢雅觉得自己真够倒霉,不但睡眠不够,累得要命不说,整个晚上又成了箭靶,被屋里的一群人审问;一位接一位,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对上了她,害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到现在还空着肚子挨饿;这些不人道的迫害全拜亲爱的小妹所赐,等她回来定要她付出代价不可。 “干妈,别再哭了,欣雅会回来的。”于婉岚撇下丈夫不管,挨近宋信华身旁安慰着。她不想再跟莫盧争辩了,免得吵到最后会以离婚收场。 “小岚哪!”宋信华见到自己的干女儿不免又泪眼汪汪,马上仆倒在于婉岚怀里寻找慰藉。 唐欢雅也认为母亲应该哭够了,遂上前说道: “妈,别再哭了,欣雅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她一会儿便回来了。” 像是印证唐欢雅的话,门铃很够意思的响了起来。一时屋里的人全屏气凝神地望向大门。汪健夫马上示意站在玄关处的邵丕业开门。 门一开,邵丕业配合著张嘴,说出令大家失望的答案:“是个男的。” 宋信华随即“哇”了一声,继续她的表演超级天下第一的“泪腺发达术” “你要找谁呀?这位先生。”邵丕业当起门僮,询问这位探头探脑的陌生人。 “我找唐小姐,谢谢。” “这儿有两位唐小姐,不知阁下要找的是哪一位?”无聊透顶的邵丕业跟访客玩起来了。 “呃我” “忘了告诉你,一位唐小姐正在失踪期间,所以不便接客。”邵丕业的答话像极了古代妓院的龟公。 “失踪?!你是说她失踪了,怎么会失踪了呢?去找了没?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被歹徒绑架了?报警了吗?有消息吗?还是”他紧张的抓住邵丕业的肩膀,问了一堆的问题。 原本止住哭泣的宋信华,一听到“绑架”两字,便又忍不住的啜泣悲鸣,害得一屋子的人又苦不堪言。 邵丕业的肩膀像是要被来人抓碎了,痛得哇哇叫。“这位先生,你是唐欣雅小姐的朋友吗?能不能别那么激动,本人的肩膀快废啦!” 瞧见被自己抓住的人扭曲痛苦的脸,他才意识到太过于冲动,随即松开了双手,为自己的无礼道歉。 “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受伤?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你也关心欣雅,才会紧张成这副德性。”邵丕业不计较的说。 “你刚刚说的是欣雅,不是欢雅?”他希望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再求证一次。 邵丕业也被他弄糊涂了。“你要找的到底是谁呢?” “唐欢雅。我是她医院的同事,敝姓邱。”他有礼的自我介绍,来人正是邱乃贤。 因为唐欢雅从今天开始轮到跟诊,而且碰巧排到骨科,邱乃贤今早接获通知后,心中窃喜极了,巴不得一逃邺十四小时都能有门诊;然而他高兴地待在看诊室等唐欢雅来上班,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他担心的以为她在上班途中发生意外,急忙找人代班,自己跑来一看究竟。 邵丕业瞧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便不再为难他,让开身请他入内。“进去吧,不过她现在不好惹哟,你小心为妙。”“谢谢你。”道声谢,邱乃贤毫不迟疑地走进去。 “你还说找了几千遍、几万遍,怎么会没发现这呢?”从欣雅房里出来的汪杰,扬了扬手上的一张纸条,用不悦的口气质问唐欢雅。 唐欢雅二话不说的抄起纸条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后问汪杰:“你在哪儿找到的?” “床底下。” “那可不能怪我,谁会想到床下找呢?”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吗?然而我却在那儿发现了这重大的线索,事实证明你这当姐姐的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妹妹的安危。”汪杰不客气的批评唐欢雅。 “你”她气炸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说话。“你没有资格批判我。” 汪杰以不屑的口吻说道:“你这样粗心大意实在不配当护士。” “汪杰,你”她气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这位先生,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欢雅是我见过最认真、细心的好护士,你不该污蔑她对这份职业的热爱及付出。”邱乃贤插话道。 汪杰的注意力转移到陌生人身上。“你是哪位?喔,她的男朋友啊,难怪护着心上人。” “你别乱说!”唐欢雅凶巴巴的否认,随即又以埋怨的口气对邱乃贤吼道:“谁要你多嘴,真鸡婆。” “我说的是实话啊,在医院你是大家公认的好护士,这是无庸置疑的。” 汪杰不想听他们小两口拌嘴,便闪到宋信华身边去,向三位长辈报告唐欣雅的去向。 “你到我家干嘛?有事吗?”唐欢雅不给好脸色的问道。“呃,没事。”邱乃贤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有事。对,有事。”他忽然又记起来了。 唐欢雅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请你想清楚再回答好吗?” 他听话的猛点头,却不敢开口,只是盯着唐欢雅。 “你专程到我家就为了看我的脸吗?我一夜没睡很难看,满意了吧?”她被邱乃贤瞧得火大了,没好气的直吼他。 “不,你不难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用医生的专业口吻给她建议,心里十分担心她的健康。 唐欢雅不服气抬高下巴,倔强的反驳他:“别把我当成病人,我是护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太多事了。”“我是关心你才欢雅,你怎么了?欢雅” 邱乃贤未说完就看见唐欢雅在沙发上摇摇欲坠,他顾不得是否跃礼,伸手抱住快要倒下来的人儿;而唐欢雅知道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托住自己后,便毫无畏惧的昏了过去。终于获知唐欣雅去处的宋信华和其他人等才刚放心而安静下来,竟又因为唐欢雅的昏倒再次混乱成一团,个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地在客厅到处乱撞,中间还夹杂着女人高分贝的哭叫声,像极了一部灾难片。 一睁开眼,唐欢雅发觉所待的地方,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工作场所医院,不同的是自己的立场换了,从照顾病患的护士变为躲在病床上挨针的病人。她忽然感到好笑极了,忍不住便笑出声来。 “你醒啦,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听见唐欢雅的笑声,邱乃贤如惊弓之鸟般的自椅子上弹跳起来,担心地问道。 “就你在这儿呀,我妈呢?”她向四周瞄了瞄,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伯母她先回去休息,明早呃,不,是大概待会儿回来吧。”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也就是说唐欢雅从昨天早上昏睡到第二天的清晨,那么久的时间令邱乃贤忧心不已。 “是你送我到医院的、你一直等到现在、你整夜都没睡!”全是肯定,唐欢雅难免有些感动跟内疚。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会不会感到头晕?”邱乃贤关心的只有眼前的她。 唐欢雅摇头笑着说:“现在我的精神好得很,不过你看起来却很糟。” “对不起。”他看了看自己有些邋遢的模样后,不好意思的道歉。 “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她双眼圆睁,感到莫名其妙。 “我的不修边幅让你看了不舒服,所以我道歉。请你再忍耐几个钟头,等你家人来照顾你时,我一定马上离开。”他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像是唐欢雅的奴仆似的。 而唐欢雅见他这唯唯诺诺的态度,不免怒气油然而生。“邱乃贤,你是不是男人呀?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孬种样,我讨厌这样的男人。” “你别生气了,万一又昏倒了可不好。你躺下休息,我到病房外守着,有事叫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邱乃贤反而更加温柔体贴地对待唐欢雅。 面对没有脾气的木头人,唐欢雅纵使有再大的火气吵不起架来,没辙的猛捶床垫消气,看着邱乃贤离去的背影又有些许的不忍,连忙喊住他: “喂!我没赶你走,你又何必自作主张的到外面去。” “我不想惹你生气,所以”他的语气有如罪孽深重的犯人,自知罪不可赦。 “你一定要站那么远跟我说话吗!是不是我有传染病,你害怕被我给传染?”她余气未消的吼他。 邱乃贤无言地挨近床边,站得笔直的不敢随意乱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小动作会惹来唐欢雅的不悦。 一个提高警觉的站着,一个气焰高张的瞪着,两人便如此耗下去。她正准备下床时,被站在床尾的邱乃贤给制止了。 “你别乱动,要什么告诉我便行了,点滴还有半瓶呢。” “就是因为点滴吊太多,所以我必须解放啊!”她白了他一眼,便走进洗手间去了。 五分钟后,唐欢雅走出洗手间,却不躺回床上,反而走出了病房。 邱乃贤见状直接追了出去。 “怎么?你不站卫兵了呀?”在等电梯的唐欢雅故意嘲弄追来的人儿。 邱乃贤焦急的跟进了电梯,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她执拗的跟他唱反调,目的就是想要看他发脾气。 一片静默,他又不说话了,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唐欢雅,脸上也没有一丝的怒意,看样子要让邱乃贤生气是比登天还难了。 “原来你是肚子饿了。”看她买了一大堆食物,邱乃贤才恍然明白。 唐欢雅没等店员结完帐,便迫不及待地先吃了饭团,接着开了一盒鲜奶和一个三明治。她真的是饿坏啦,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先填饱肚皮再说。 “小姐,一共是两百一十七元。”店员念着收银机上的数目字,谨慎的盯着眼前的女客人,担心她会吃了不付帐。“麻烦你跟那位先生要,我现在没空。”唐欢雅努努嘴,要店员去找邱乃贤付款。 “我来付。”邱乃贤掏出皮夹付了帐,顺手提起一大包的食物和唐欢雅走出便利商店。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买回去,却要亲自走一趟?”他不喜欢如此见外。 “我想透透气,顺便欣赏清晨的街景;况且你也不清楚我爱吃些什么。”她停在医院门口前的阶梯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和里头的大厅。 邱乃贤瞄了眼袋中的食物,默默记住了食物名称,都是一些速食类、可暂时裹腹的产品。 “别废神去记,我很善变的,而且我的胃口可刁了。”她意有所指的警告邱乃贤。 他却只是笑了笑,正色道:“一个人的胃口再怎么刁,总是要吃饭的,香喷喷的白米饭我可是吃不厌呢。” 唐欢雅眼神一亮,诧异于他的能言善道:“不赖嘛,你满会说话耶。为什么之前像呆头鹅似的,连一段话都说不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你面前,我的舌头和牙齿便不听使唤,总是相互打架,连脑袋里的中枢神经系统都跟我作对、相继罢工,使得脑子一片空白。”邱乃贤不知不觉话多了,也善于表达了。 “那是我的错喽?”她佯装生气,鼓起了双颊怒瞪邱乃贤。“是我长得很恐怖?还是你当我是疯婆子?” 邱乃贤拼命摇头不敢回话。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惹唐欢雅生气了,都怪他听一句赞美的千方百计便得意忘形,而导致自己的出言不逊。 没听见邱乃贤的声音,唐欢雅明白他又不说话了,因此她想挫一挫他动不动就闭嘴的好修养。 “怎么?又成了哑巴啦?你这样怎能追得到女孩子呢?更别说想追我了,我最讨厌如此懦弱胆小的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如何让女生有安全感咧?” “安全感和男子气概并非用说的,而我也不是胆小懦弱的人,我只是不想让这纷扰的社会再多添些争吵和不安。”语毕,他顺着台阶席地而坐,抬头仰望微亮的天空。 唐欢雅跟着他坐下,大方的将头靠在邱乃贤肩上,悠悠的开口问道:“你的温和个性是遗传,还是靠自己修身养性来的?” “我出生在黑道世家,看多了打打杀杀、舞枪弄弹的血腥场面,使得原有的暴戾之气在我父亲被暗杀那一天,全部消弭于无形;我痛恨所有刀口下讨生活的帮派组织,因此我狠下心逃离了家庭,我不想步上父亲的后尘。”他痛苦但沉稳的述说着自己的故事,这尘封在他内心深处的难堪往事。唐欢雅静静的听着,没有被邱乃贤特殊的身世吓坏,反而让他轻易地掳取了芳心,她开始有些喜欢他了。 “我原先想当警察的,可是黑白不两立,我无法做到六亲不认、大公无私,只好转而做救人一命的医生,救救那些遭黑道找上的无辜百姓。也许你说得对,我是懦弱胆小而怕事。”他忽然沮丧了起来。 “那怎么行呢,人家才开始想让你追,你就打退堂鼓了,那我算什么?岂不是没人要了。”她调皮的抱怨,慧黠的双眸眨呀眨的。 邱乃贤颇感惊讶的回头注视唐欢雅,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即换上黯然无神呆滞眼神。 “你又怎么了?”他前喜后忧的矛盾表情令她不知所以。 “知道我的身世背景后,你更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所以别开我玩笑了。”他绝望。 “喂!邱乃贤,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不可能喜欢你,不过”她停顿了会儿,让他面对自己时才继续未说完的话:“本姑娘有可能爱上你喔。” 他听完后却傻在那儿,呆愣的样子引起了出门运动民众的围观,直到一位老伯伯唤醒他时,才发现身旁的唐欢雅早已不见芳踪。他赶忙跑进医院想再次确认自己并非作梦,而聚集的人群因无戏可看便自动解散消失。 自从唐欣雅离家出国念书后,汪杰便成了失魂落魄的游民似的,整日无精打采、失意丧志,连最爱的乐器跟歌唱都无法令他振作起来。他的生命像是被唐欣雅给一并带出国了。 “汪杰,瞧我带了什么来给你?是唐欣雅寄来的贺年卡咧,不过收件人是我老婆。”莫盧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真是名副其实的“人未到声先到” “莫盧,你要死啊!动作那么快作啥?内容不能给汪杰瞧见,他会伤心的。”后头紧追而至的是名孕妇,也就是于婉岚。 然而她的警告终究是慢了一步,卡片早已被汪杰拿在手上,仔细地一字一句的深记脑中。 “你还好吧?”于婉岚关心的问道。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知情的莫盧还在沾沾自喜,得意得不得了。 于婉岚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没好气的反问道:“内容写些什么你看了吗?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就是写些祝贺的话喽,有什么好紧张的。”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莫盧还不知事态严重。 “对呀,那你又何必急着送来给汪皆拼呢?蠢蛋。”于婉岚气得龇牙咧嘴。 汪杰将卡片放回信封再交给于婉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的,他还比之前的表情多一点笑容。 “别怪莫盧了,他是为我好。谢啦!好哥儿们。” “你瞧,汪杰向我致谢耶。”莫盧对妻子邀功。 于婉岚愣住,感到不可思议。“你是因为这打击太大了,所以脑筋有点给它怕代?” “我像吗?”汪杰笑着反问。 “不像,反而是从前有活力的汪杰回来了。”莫盧开心的捶了好友胸膛一拳。 “汪先生,您当真没问题?”于婉岚不相信男人被心爱的女人拒绝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开怀大笑。 “老婆,我看是你有问题吧?人家开心得很,而你却直问他有没有问题,到底是谁有问题呀?”莫盧被自个儿的老婆给弄糊涂了。 于婉岚再丢一记白眼给老公。“你懂什么呀?!” “欣雅要我别等她,我可以不用听话吧?况且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她总要回来的,到时再将她追回来便是,何必紧张呢;只要她不在国外嫁人,我毕竟还是有希望的。”汪杰一派轻松自在,没有让唐欣雅的几句话给吓坏了。 “但是她要我再帮你介绍女友,而我也觉得你应该试着交往其他不同类形的女孩,可以比较看看谁更适合你。”于婉岚同意唐欣雅的建议。 “你已经介绍欣雅那样优秀的女孩给我了,所以不必再麻烦了。”汪杰婉谢了于婉岚的提议。 “那两年的岁月你打算白白浪费吗?”她好奇汪杰在这段时间要如何度过身边没有情人的日子。 “这就不劳大嫂费心了。”汪杰潇洒的回答。“我父亲的事业等着我去帮忙接手呢;这期间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要想谈恋爱也很难。” 莫盧失望的咕哝着:“那也没法玩音乐了。” “你还想玩哪?孩子都快出去了,奶粉、尿片用乐器玩得出来吗?” 现实生活里的问题,于婉岚时时刻刻都要对莫盧耳提面命一番。 “不如这样,幸好咱们两人所学相同,何不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晚上还能继续经营副业,因为我也难以放弃音乐。”汪杰的提议令好友笑逐颜面。 “汪杰,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为了报答恩公,我一定要干妹妹嫁给你。”莫盧拍着胸脯保证。 于婉岚故意挑丈夫的语病。“你干妹妹是哪位呀?我怎么不曾听你说过呢?” “是欣雅啦。”他急忙道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欣雅何时成了你莫盧的干妹妹,我为什么不知道?”于婉岚故意找自己老公的碴。 “老婆,欣雅是谁的干妹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孩子将来不愁吃、不愁穿。”莫盧极力安抚老婆,那谄媚的表情比得上星期五餐厅里的午夜牛郎。 “瞧你这副德性还真够恶心的,给我离远一点。”她受不了丈夫的怪腔怪调,使力把他推开。 汪杰被莫盧夫妇俩给逗笑了,同时他脑海里也幻想着一幅美好的画面欣雅怀孕的样子肯定比于婉岚还要漂亮,而他脸上的幸福笑容不会比莫盧少。 “这里让给你们培养感情,我出去走走,请自便。” “你去哪儿?汪杰!”莫盧喊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好友。 汪杰吹着口哨往附近的书店走。他要开始以情书攻势来掳获心上人的芳心,要欣雅明白他的爱之坚、情之深;这一生他汪杰要定唐欣雅了。 唐欢雅从不晓得骨科门诊的病人多得有如电影院前的大排长龙。手脚骨折的、颈椎弯曲的不在少数,而一些上了年纪又弯腰驼背的长者来就诊的也大有人在;尤其近年来骨质疏松症越加严重,大半的妇女前来检测骨质密度,因此门诊人数比其它各科要多得多了。 忙了一整个上午,看了将近百位的病人,终于唤进最后一名看诊的女人,唐欢雅总算可以吐口大气。她的工作只是拿拿病历,偶尔帮忙邱乃贤帮病人换葯、拆线,就算忙不过来,还有实习护士在一旁接手简单的工作;尽管如此,她都累坏了,但是邱乃贤面对百来位病人,脸上依然笑容可掬、温和亲切,一点疲惫的神都没有,真是打心底服了他。 “邱医师,我的肋骨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总觉得呼吸不顺畅?”女病人嗲声嗲气,抚着自己胸前,娇弱无力的问着邱乃贤。 唐欢雅对这个女病人印象深刻,自她在骨科跟诊数天,几乎见她天天报到,而且每回皆排在最后一位,看完诊却赖着不走,经常拉着邱乃贤问东问西,哈拉个没完没了。 “你大概是心理因素,因为你的肋骨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基于医师的职责,邱乃贤老实的答覆女病人。 “邱医师,请你再瞧仔细,不可能没有问题的。”女病人不死心,双手急切的握住邱乃贤的左手要他再看得清楚些。 “又来了!”实习护士鄙夷的自鼻孔中哼气。 “学妹,你认识她呀?”唐欢雅在一旁小声的问,她很好奇这女病人到底想做什么。 “学姐,你不知道她啊?不会吧?”她瞪大了双眼,一副学姐“孤陋寡闻”的表情。 唐欢雅耸耸肩反问:“怎么?我有必要知道她的一切吗?” “我明白了,你是第一次在骨科跟邱医师的诊,难怪你不晓得。”她一脸“不知者无罪”的表情。 “我是第一次跟邱医师的诊没错,可是骨科其他医师的门诊我跟过不下数次,可是我却不曾见过这女病人。”唐欢雅不明白同为骨科门诊,为何生意相差甚多。 “邱医师医术高超不说,待人亲切随和、不乱发脾气,加上人又长得英俊帅气,因此挂他门诊的病人特多,尤其以女性病患居多。那个女的看病只是幌子,主要是藉机亲近帅哥。”实习护士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幕转述给学姐听。 唐欢雅听完后不发表任何感想,只是静静的打量起邱乃贤。他帅吗?她在心中问着自己,随即便摇头否定了。邱乃贤并非帅,而是长得顺眼罢了。 邱乃贤自x光片中怎么都看不见何处有异状,再次以确定的口气告知女病人结果:“你的肋骨每根都完好如初,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不会吧?我感觉会痛耶。”女病人一再强调自己有病。 见邱乃贤不发一语的低头查看病历,而女病人也大胆的直盯着他的俊容。唐欢雅不禁有些气恼的站在一边怒瞪着那女人,此时门诊里安静无声,气氛有些诡谲怪异。 突然女病人说了一句令在场其他三人瞠目结舌的话: “邱医师,你干脆触诊好了,我不介意的。”说着,她便自行解开上衣钮扣,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这不太好,而且也不需要。”邱乃贤面河邡赤地阻止女病人持续的动作。 “但是不脱的话,你怎知哪儿出了毛病呢?”她不善罢甘休。 实习护士见状,故意大声的对唐欢雅问道:“学姐,今天几度啊?感觉好冷啊。” “十六度耶。”唐欢雅瞄了一眼温度计。“听说今天寒流过境,难怪学妹会感到冷喽。”她的音量不小于学妹。 “不过有些人不怕冷,真厉害。”学妹意有所指的嚷着。 “对耶,邱医师大冷天在冒汗呢,身体很强壮咧。”唐欢雅蓄意嘲讽邱乃贤,很气他不干脆的态度。 “是不是我们饿肚子的关系?都快要两点了,我们还没吃午饭,好可怜喔。”她猛对学姐眨眼,示意两人合作赶走花痴病人。 眼看那騒女人已把衣服脱得只剩内衣了,唐欢雅却听不见邱乃贤出声制止,只好出言提醒目瞪口呆的木头医生了。“邱医师,你再看下去就要喷鼻血啦!邱乃贤医师。” 这一声“河东狮吼”终于叫出回应来,邱乃贤急忙拿起病历遮掩双目,并且温婉的对女病人建议道: “这样好了,我替你转诊妇产科,下午有门诊可以详细检查,骨科是没问题了。抱歉,你慢慢穿衣服,我们下班了。” “别着凉啦,这位小姐。”实习护士假意的关照一声女病人,之后拿起病历走人。 走出诊疗室的唐欢雅脸色难看地不发一言,邱乃贤则尾随在后。 “欢雅,你饿了我明白,可是病人有问题没解决,我这医生也不好急着要吃饭,你应该能体谅才对。” 直往前走的唐欢雅突然停下脚步,急转回身,但邱乃贤煞车不及,因而两人抱个满怀。头一回他们如此亲近,使得双方不免有些许的尴尬,顿时彼此的心跳声像打雷般响彻云霄。 “我生气并非耐不住饿,我经常忙得忘了吃午饭,早习惯了。”唐欢雅退开一大步,使两人之间有点距离。 “那你气什么呢?”邱乃贤还不知死活的问一句。 “对呀,我气什么咧?”这个白痴!唐欢雅翻着白眼,想气也气不成了。 “没气就好,我们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随便。”她不挑食,不过现在她急于清楚一件事。“你跟那位女病人很熟?” “只是病人,如此而已。”简单扼要的回答。 她斜睇着邱乃贤。“是吗?” “是呀。”他不解欢雅怀疑什么。 “可是你爱看她宽衣,而且看得目不转睛。”唐欢雅指控他的罪证。 “不,我是目空一切。”邱乃贤帮自己澄清。 “为何不加以阻止?”她就是气这一点。 听她醋味十足的口气,邱乃贤笑了。“因为想印证一件事。” “证明你对波霸有反应!”大色狼。唐欢雅气死了,想不到邱乃贤表里不一,自己所托非人。 “错。”他喜欢看她噘着嘴、为了自己而打翻醋坛子的俏模样。“欢雅,我努力了那么久,终于看见你会因为别的女人觊觎我而争风吃醋了。” “邱乃贤!你”想在破口大骂,反而被吻住了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章 “叮咚!叮咚” 大门一开,只见莫家三口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脸上挂着招牌笑容,使得接收到的人不觉一股寒意直袭全身,禁不住一阵哆嗦急着将大门关上,但总是迟了一步。 “汪杰,你的待客之道差劲透了。”莫盧半个身子夹在门外,一半在屋内抗议道。 “对于你们这家子用不着太多礼。”汪杰眼看无法阻挡,干脆放手了。 莫盧身上压力一除,便推开大门好让后头的妻子进屋,自己则快速放下重量不轻的行李。 “你也不想想好歹你儿子在我们手上,不看僧面,佛面也挺可爱的,不是吗?”莫盧逗弄着老婆怀里的小男孩。 “我儿子?!这小孩哪一点像我啦?要栽赃之前请先瞧瞧孩子的长相。”汪杰抵死不承认自己有儿子一事。 “可怜的小辟,你爹反悔了,他不要你喽。”于婉岚抱着小儿子假意地哭诉。 一岁半的莫官配合度满高的,原本嘻笑的小圆脸随即一皱成了苦瓜脸,面对着汪皆妻喊。 “爹爹,抱抱。”童稚的嗓音发出连串单字,可爱极了。 每回碰上撒娇的莫官,汪杰通常只有妥协的分,不过今日他必须狠下心来,免得又被莫官的父母给利用了。“爹爹不想抱抱。” “你不抱我儿子可是会后悔哟。”见汪杰不上当,莫盧改用威吓。 “时间过得真快,两年期限不到,有人即将回来耶。”于婉岚语带玄机的自言自语。 汪杰岂会不知莫氏夫妇话中有话,还故意吊他胃口,目的便是要他自愿答应他们的要求。每次总来这一套,唉!谁教自己必须在于婉岚那儿得到唐欣雅的只字片语呢。欣雅也真够狠的,不直接回信给他,总要藉助于婉岚之口,间接送消息让他明白她在美国的概况。 “这次要多久?”刚毅强硬的脸部线条顿时松垮下来,汪杰无奈地问道。 “不久,一个月而已。”莫盧神情愉悦的表示。 于婉岚在一年前制作了出国竞赛的电视节目,由于收视率太好了,主管乐于支持,因此这回要远渡欧美录制。趁此机会,于婉岚便带着莫盧一游,补度蜜月。 “你敢跷班?!不担心我炒你鱿鱼吗?”汪杰铁青着脸问道。 “嘿!嘿!老兄这回休年假,上司无话可说。”莫盧毫无惧怕之色。 汪杰只有苦笑。“你们就忍心让我带个娃儿上班,真是好兄弟呀。” “放心,会有人帮你的。”于婉岚好心送他一件礼物。“明晚抱着你的儿子去接机吧。” “看样子我应该感恩才对喽?”汪杰阴霾的脸上终有了一丝阳光。 “感恩就免了吧,儿子多疼些便是。”于婉岚将儿子转手,甩了甩发酸的双臂。 莫盧上前亲亲男孩且不忘吩咐:“官官要听爹爹的话喔,明天你娘会带糖糖给官官吃哟。” “妈咪!爸爸!爹爹!糖糖吃吃!”莫官兴奋的乱喊一通,也不晓得明不明白自己在喊些什么。 “不知你娘有没有移情别恋?别叫得太早。”此话是汪杰说给自己听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跟欣雅吗?”于婉岚指责缺乏自信的男人。“甭担心了,咱们的lucky小辟会助你一臂之力。” 汪杰一听更是蹙紧双眉,苦不堪言。“这小家伙别给我惹麻烦,我就偷笑了。” “你怎能如此小觑儿子呢,哦小痹乖。”莫盧心疼的摸着儿子的头,一脸舍不得的表情。 “小辟,你自私的父母为了玩乐,不惜扔下幼小的你,这样狠心的爸妈不要也罢。”汪杰存心不让莫氏夫妇安心出国,也好平衡一下自己的不快。 莫盧被老友的一席话弄得更是不舍儿子了,试着跟老婆商量。“岚,咱们” “啊,快赶不上飞机了,快走吧!”于婉岚抢先一步拿起行李并拖丈夫冲出汪杰家门。要不如此,心软的莫盧肯定走不了;汪杰也真够厉害的,竟利用儿子来突破他们夫妻的心防。 “小家伙,你也真不是盖的,眼睁睁目睹爸妈跑路,你竟然没有哭叫吵闹,还欣喜万分的直拍手。唉!一家三口全是怪胎,希望将来我儿子不会像你这么绝情。” 汪杰就这么对着莫官说着一大堆话,其实他是在抚平自己紧张的心情。他日夜牵挂、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要回来了,但令他担心的是,欣雅是否会回到自己身边呢?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如同大白天的景象,但早该入睡的莫官却活力十足,迈着不稳的小脚步在宽敞的空间连走带跑地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汪杰就不同了,全身瘫在出入境大厅的椅子上,瞌睡连连、直打呵。昨晚高兴得睡不着。而今天不但要忙公事,还要带体力过剩的小家伙,简直要了他的命;自己累坏了不打紧,最怪的是女秘书被吓坏不干啦,害他火大得想砍杀在外逍遥的莫盧和于婉岚。 “糖糖、娘娘、糖糖。”小男孩一见女性旅客便狂喊这两句,可爱的小脸让人想偷摸几下。 “小辟,不要乱跑,来爹爹这里。”汪杰半眯着双眼叫着见人便喊娘的莫官。 莫官还算听话,马上便往汪杰所坐的地方走,一古脑儿爬上椅子上坐好,且学着汪杰闭目养神。但不到三十秒又睁开那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发现自己脚上的小鞋不见了一只,随即张开嗓门大叫。 “爹爹,鞋鞋丢丢,鞋鞋掉掉。” “好,爹爹找找,嘘!”汪杰边安抚吵着要鞋的儿子,边抬眼搜寻四方是否有鞋的踪迹。 找到鞋子正要往前拿取,刚巧被一位入境的旅客拾起。不约而同的两人对上了,汪杰起身有礼点头致谢,而旅客也不失礼的亲自上前奉还。 两人走进一看,汪杰才发现拾鞋之人是位女性,只不过中性装扮加上俏丽短发和一副黑镜,让人难以分辩是男是女;可是鼻子以下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他盼了两年之久的人儿。 “弟弟,你的鞋鞋。”她直接蹲下身子帮小孩穿上,却不与大人说话。 “谢谢娘娘,糖糖。”莫官竟然又向陌生人要糖了。 “好,给你。可是我不是娘娘,要叫我姨姨。”她从背包里掏出巧克力给眼前嘴巴特甜的小孩。 汪杰抱起莫官,希望这位小姐能对着自己的面讲话,而不是只跟一岁半的儿童相互童言童语。 “小姐,谢谢你。” “没什么。你儿子啊,好可爱。”女孩还是继续和小孩玩着,根本不正眼瞧汪杰。 “你是回国还是探亲?或者是到台湾游玩的?”汪杰小心问话,不敢大胆造次,万一认错人可不是好玩的。 “都是吧,弟弟叫什么名字啊?”她握着莫官的小胖手,兴趣浓厚地问道。 满嘴巧克力糖的莫官口齿不清的回答:“呱呱,巧呱。” “你叫巧瓜呀,好怪的名字,你取的吗?”她觉得有些好笑,便改问身边男子。 汪杰也忍不住开口大笑。“不,我绝不会替自己的小孩取如此爆笑的名字。” “不过你儿子偏偏就叫巧瓜,也许这名字对你这为人父的有深远的意义吧。”她明白的频点头。 “这孩子姓莫,单名官字,叫莫官。他满嘴塞满了你给的糖,所以发音不正确、标准。大家叫他小辟或官官。”汪杰仔细的解释给女孩子听。 “原来是这样啊。”女孩脸部线条倏然放松不少,虽然不明显,却教汪杰尽收眼底。 “啊,我该走了,拜拜。”她拉起行李且向着浑然忘我的莫官道别。 看着女孩走出一公尺的距离后,汪杰才急着唤了一声:“唐小姐,请留步。” 女孩停住了,慢慢转过身,再缓缓的摘下墨镜,接着俏皮对着汪杰露齿一笑。 “嗨!汪大哥,好久不见。” 眼前的欣雅比两年前的欣雅漂亮和成视卩了,而且全身上下充满了自信,不再是往日内向害羞的小女孩;毕竟到国外喝过洋墨水后,思想跟外表皆大大的改变。 一时之间,汪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大美人。 “汪大哥,你是来接朋友,还是要出国?”唐欣雅眨着灵动的明眸,询问呆愣在原地的汪杰。 “你瞧我的样子像是要出国吗?”他指了指在耳上扭动的小孩。 唐欣雅了解的笑着点头。“朋友接到了吗?” “你说呢?”陌生感不再,汪杰也调皮起来。 “那就回家吧,小辟想睡了。”抽出一张面纸为满嘴巧克力的莫官擦脸。 “有朋友跟你一道回来吗?”他指了指身后,有点担心地问道。 唐欣雅饶富趣味地看着汪杰反问:“你希望有呢?还是没有?” “你知道我的答案。”充满情意的双眼诚恳地望进她的眼中。 “小辟睡着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她将手上的外套覆盖在小孩身上,避免着凉。 “我的车在对街,一块儿过去吧。”他们已经走出机场大厅,往车场方向前去。 “要不要先送你回家?还是让我先抱小家伙回去?”上了高速公路,汪杰即征询唐欣雅去处。 唐欣雅瞄了瞄仪表板上的电子钟,十点五十五分。心想母亲和欢雅早睡了吧,又看了眼在自己怀里睡不安稳的莫官,即作决定。 “先让小辟回家睡吧,没有床很难受的。” “这小子睡饱了,我明天又惨啦。”专心开车的汪皆凄叹道。 “宛岚姐也太狠了,竟将那么小的孩子丢给你,自己跑去玩乐。”唐欣雅替汪杰感到不平和抱屈。 汪杰却笑了。“谁教我有求于她呢。” “对不起。”她心虚的低头道歉。“不是我不回信给你,而是不想给你制造麻烦。” “麻烦已经够大了。”他指着醒过来的莫官。“小辟,不许哭喔,哭了就不可爱喽。” 睡不好的莫官已经开始扁嘴了,因为汪杰的警告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咿咿啊啊的表现不满。 “官官乖哟,睡觉觉哟,乖乖睡,小宝贝”唐欣雅哼起摇篮曲,哄着情绪不稳的莫官。 不一会儿,小孩就再度入睡。汪杰用赞赏的眼神瞧着唐欣雅慈祥的脸,不觉出了神。 “汪大哥,绿灯了。”后头的车主按了喇叭,她只好出声唤汪杰回神开车。 终于下了高速公路进入市区,不夜城的台北依然人车拥塞、热闹非凡,唐欣雅有些不习惯。 “不急着回家见伯母?”汪杰还是关心地再问一次。 “我妈不晓得我回国,况且我忘了带礼物。”她面有愧色且眼神闪烁不定。 “宋阿姨不会介意有没有礼物的,你回去她就很开心了。”汪杰失笑,欣雅怎么会这样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呢。 “我妈要的礼物非同小可,万一她也没收到,你应该很清楚后果吧?”她痛苦万分的蹙紧柳眉。 记起两年前的夜晚,汪杰用苦笑代替回答;但是他不免好奇宋阿姨要的是何种礼物,为何欣雅会如此害怕? “什么礼物像是会要了你的命似的?我很想知道答案。” “这”要她当着汪杰的面说出礼物的真正意思,实在令她羞于启齿。 “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得上忙。”他鼓励唐欣雅,并以肯定的眼神示意他会不顾一切的帮她。 唐欣雅叹了一口大气,硬着头皮道出始末。“到了国外一星期后,我拨了通电话回家报平安,妈哭着骂我没良心,居然敢不告而别,一再要我供出离家的原因。” “是我太心急才逼得你对不起。”汪杰责怪自己过于莽撞,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不能怪你,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她安慰着汪杰,再继续未完的话:“妈骂我笨蛋,说有人要还逃走,不懂得好好把握,故意拿乔;既然如此,回国时就给她带个女婿当礼物,否则别想进家门一步。” “也许宋阿姨说的是气话,你怎么当真。”汪杰认识事情并不是太严重。 “我妈还有但书,她怕我蒙骗她随便找个男的充当夫妇,所以立下回国就马上结婚的条件要我遵从。你看,在这种情形下,我根本不敢回家。”唐欣雅丧气地低垂螓首,有家归不得的她进退两难。 “那就请你男朋友到台湾一趟,问题不就解决了。”汪杰很不是滋味地说着。 “要是有的话,我何必在这儿跟你废话。”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他一人,偏偏汪杰还故意试探,她不觉说话大声些,备感委屈。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从你口中证实我还是有机会的。”汪杰如释重负,一反刚才眉头深锁的愁容,笑得有如春风拂面。 唐欣雅斜睨着乐不可支的汪杰,不满的说:“高兴什么!你的机会要看我给不给咧,高兴得不嫌早吗?” “我们打个商量,如何?”心中早有盘算的汪杰,一脸的自信跟欢笑。他终于苦尽笆来,将要美梦成真了,这都得感谢宋阿姨。 “为什么我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她狐疑地瞪着汪杰,却又明白有哪里不对劲。 “拜托,先开门,小家伙好像要醒了。”他提醒欣雅先进屋,好让小辟睡下。 花了半小时,才哄睡吵着要洗澡的莫官。这小娃儿才不到两岁,就有洁癖似的,直嚷着没洗澡不能睡觉;虽然会说的话不多,却能清楚表达自己要洗刷干净才上床,任他们大人怎么哄就是不妥协,固执得像头牛。 唐欣雅认为莫官的爱干净是遗传自于婉岚,而汪杰则说莫盧的硬脾气在小家伙身上展现了。 到客厅坐定,唐欣雅便逡巡房子一遍。汪杰搬离了从前的小鲍寓,住进这栋三层楼的透天花园洋房。 “来,咖啡。”汪杰冲上两杯咖啡,决定今晚和欣雅秉烛夜谈。 “你不用睡觉啦?”唐欣雅接了一杯喝着。 汪杰眼中的热情替自己驱逐了瞌睡虫。“你想我还睡得着吗?” 唐欣雅也感受到汪杰浑身上下的情意,正在快速传递至自己体内。怕自己无力抵抗而沦陷,她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汪大哥,我们先继续刚才的问题好吗?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汪杰摇头纠正她,说道:“不是帮你,而是条件交换,你能接受吗?” “条件?说来听听,你可不要强人所难喔。”唐欣雅愿洗耳恭听,但是无法马上点头答应他。 “我也不愿强人所难,所以先征询你的意见,你认为行得通,咱们再讨论下去。”汪杰有君子气度说着。 唐欣雅点点头又耸耸肩。“说吧。” “欣雅,你还爱我吗?”他用低沉的嗓音问过,眼睛充满着柔情和蜜意。 天哪!又来了。唐欣雅慌张失措,手心直冒汗、心跳加快,双颊酡红且眼神迷离,微启红唇吐出自己的心底话:“离开了两年,对你的爱是有增无减,像中了毒般戒不了。” 汪杰倒抽一口大气,随即勾起唐欣雅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再低下头覆上自己的双唇,重温两年前那甜蜜的滋味和永远忘不了的悸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汪杰轻柔捧着唐欣雅的脸,从额头、眉毛、鼻子、嘴唇一路烙下他长久的相思爱意。当他吻至欣雅的耳垂时,他停在那儿低语着:“这一次才是我俩的初吻。” “不对呀,初吻早在”唐欣雅满脸通红地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 “之前的统统不算,因为我吻得不自在、不畅快。”汪杰有些委屈地抗议。 “为什么?一样是我的嘴呀,还分滋味?”她搞不懂。 “那时候你是男的,我吻得多别扭啊。”他照实说出自己当时的心。 “那你还一直偷吻我。”唐欣雅对此也有所不满,指控着汪杰的罪行。 看欣雅气鼓鼓的,红唇翘得老高,汪杰忍不住便趋前来。“吻瘾”又犯了。 “不行!”唐欣雅阻止了前来索吻的狼嘴,坐直身子正色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失去甜头的汪杰,只好不情愿的退开,坐到另一张沙发上,脸庞带笑地回话:“你的唇让人三不五时想一亲芳泽,否则会很痛苦难过的。” “这么说,你只是爱上我的唇,不是爱我这个人喽?”唐欣雅的脸上微有愠色。 “不是,我承认之前是因为你的唇,但是后来却被你的人深深吸引,也被你对我的崇拜深受感动,最后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了。”他解释着,态度诚恳的,不容欣雅有丝毫的怀疑和任何的不信任。 唐欣雅不禁动容,泪珠扑簌簌地滑落下来。她激动地扑进汪杰的怀里,自动将唇献上,不再迟疑犹豫;因为汪杰爱她,而她也爱汪杰。 直到他们双方都气喘吁吁,差点缺气休克时,汪杰才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彼此能够呼吸且浇熄各自体内的情火,免得难以控制的情况下惨遭欲火焚身。 “你这下可以回家了吧?”汪杰环着欣雅的肩挪揄地道。 “你说呢?”唐欣雅不作正面回答,调皮地反问。 “亲亲,爹爹,娘娘,亲亲。”莫官竟然又醒了。 汪杰和唐欣雅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将小家伙抱起来,再耐心地哄他睡。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咧,总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喝咖啡提神吧。 “幸好我们没有演出儿童不宜的戏码,要不然很难对宛岚姐交代。”唐欣雅吐吐舌,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放心,等那出戏上演时,我会下令清场的。”汪杰语气暧昧地对唐欣雅说道。 “不跟你说了,没正经。”唐欣雅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汪杰。 “怎么办?我又想吻你了。”他凑近唐欣雅耳畔柔声地告知。 唐欣雅抬眼斜睨他,摇头说道:“暂停,我这可不是免付费嘴唇,哪由得你想吻便吻。” “那我付费总行了吧?”汪杰不罢休,硬是想吻上去。 “吻小辟吧。”说完,唐欣雅一溜烟往客厅跑,只听见莫官在叫着:“爹爹,亲亲、亲亲。” 早晨七点三十分,宋信华正是好梦方酣之时,扰人清梦的电铃声欲罢不能地鸣叫,吵得宋信华想假装没听见都不行,只好黑着一张脸,顾不得形象地前来开门。 “早安!伯母。”邱乃贤一进门便鞠躬行礼。 “宋阿姨,早!”汪杰也随后跟进门。 没睡饱的宋信华不吭气地回瞪那两位不速之客,打着呵欠坐在沙发上,口气不悦的说道:“欢雅到医院里、欣雅还没回国,两位有事吗?” “我和欢雅” “欣雅在我” 汪杰和邱乃贤今天不约而同地上唐家,想必是为同一件事吧。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目标皆是唐家女儿。 “一个一个来,免得我听不清楚你们说些什么。”宋信华睡眠不足的脸更臭了。 邱乃贤跟汪杰彼此对看一眼后,汪杰伸手说道:“邱兄先请,我不急。” “谢了,我等会儿有门诊,承让了。”邱乃贤感谢汪杰的体贴,对他会心一笑。 “看样子,你们是来找我的,而不是我的女儿们。”宋信华瞧眼前的阵势,便了然于心。“说吧。” “我想请伯母答应将欢雅嫁给我。”邱乃贤一脸认真诚恳。 宋信华听完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望向汪杰。“那你呢?” “我宋阿姨,您大概已经猜到晚辈心中所想的,而且欣雅她已经”话说到一半被硬生生地截断。 “你等欣雅回来再说,况且你一脸的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说的话有待再次确认,改天睡饱一点,咱们再详谈。”宋信华随即打了回票,令汪杰满脸尴尬、扼腕不已。邱乃贤一听同伴的要求被驳回,便顿时失去信心,即刻起身想告退了。“伯母,我看” “坐下。”宋信华喊住想逃的女婿,怒瞪他一眼。“紧张什么?我都还未讲话咧。” “我失礼了,那伯母的意思是汪杰”邱乃贤面河邡赤地等着未来岳母的宣判。 宋信华对邱乃贤露出是笑容,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表情,说道:“我答应你,不过找个日子请你父母来提亲,才不致失了礼节。” “伯母,我父母亲都不在了,该如何是好?”他为难地据实以告。 “那就请个媒人吧。”宋信华也不嗦,反正只图个形式。 “谢谢伯母成全。”邱乃贤由衷地感激。“我得到医院了,告辞。” “啊”宋信华打了个大大的叮欠,想回房睡回觉,却瞥见汪杰还坐在原位,只好停下脚步问道:“汪家小子,你还在呀?” “宋阿姨,我话还未说完咧,怎能离开呢?”像是吃了苦瓜似的,汪杰一脸的委屈。 为什么邱乃贤的婚事说得如此顺利,而自己的却困难重重,难道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宋阿姨故意刁难? “有话快说,我还想补眠,否则令尊赞助的节目会开天窗的,损失可要由你赔,我一概不管哟。”自己说了一大堆,却要汪皆旗说。 “欣雅昨晚回国了,但是她不敢直接回家,因为”汪杰未说完,发言机会再度被夺去。 “她没带回夫婿。”宋信华不用猜也明白,自己女儿的心事她会不知道吗。“好了吧,这下还有谁要呢!真是笨哪!” “我要的,我一直都在要她的,从没改变。”他急着表明。 “那就请你双亲提亲吧,请便。”这次真的可以好好睡了,宋信华懒得送客,独自往房里走去。 “宋阿姨,欣雅可以回家了吗?”汪杰再次问道,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宋阿姨对欣雅不闻不问呢?两年不见了,竟然不会急着见女儿,真是奇怪。 “这并不奇怪,因为我妈还在生气,谁教我不告而别,严重地伤了她的心。”听完汪杰的描述,唐欣雅满脸的愧疚跟不安。 “今天还碰上有志一同的邱乃贤,他也是去征求宋阿姨的意见,想娶你姐为妻。”汪杰想到早上和邱乃贤不期而遇就感到好笑。 “真的?!”最近常听欢雅在有意无意中提到他,语气里不免多了些甜蜜和幸福的味道。 汪杰点头,但有点不以为然地嗤道:“他比我幸运多了,宋阿姨似乎喜欢他多一点,马上便答应将欢雅嫁给他。”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知道自己的出走惹来许多祸事。 “不怪你,或许我老爸也该负一半责任。”汪杰心疼地搂着心上人。 “杰,你会宠坏我的。”第一次直呼汪杰的名字,唐欣雅不好意思地躲进他的胸膛。 “欣雅。”汪杰低头寻获娇艳的红唇,便情不自禁地吻上它。所有的千言万语皆比不上这个吻来得有效且值得,在此一吻中,两人决定了他们的终身大事。 “告别演唱会何必要我们上了年纪的老人参加叱?这不是摆明了折腾老人家嘛!”汪健夫边抱怨边步入前排贵宾席,右边是妻子刘玉贞,左边是未来的亲家母宋信华。 “就当作一次新的经验,顺便也开开眼界。”到底是节目主持人,宋信华就较能接受。 “对呀,听不懂也不要紧,反正大家来帮孩子们捧个场,算是聊表心意啊。”刘玉贞也敲着边鼓,想缓和丈夫的情绪。 唐欢雅却取笑汪健夫。“汪伯伯您应该很开心才对,有两位绝世美人陪伴您一同欣赏演唱会,不好吗?” “你这丫头就爱消遣汪伯伯,真该捉来打打屁股才行。”汪健夫的不快就在唐欢雅一句玩笑话给消弭于空气中了。 忽然四周一片寂静,原本嘈杂的歌迷全都自动地安静下来。负责串场的主持人走到台前,宣布演唱会就要开始,也一一的把“杰”乐团团员介绍出场,台下主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绝于耳。 “想不到咱们儿子那么出名,简直像是超级巨星。”看着舞台上认真演唱的汪杰,及台下几近疯狂的观众,汪健夫终于感受到儿子的名气之大。 “你从不看电视,当然不明白自己儿子的斤两喽。”刘玉贞嘲笑身旁的丈夫孤陋寡闻。 宋信华却嫌恶的对女儿说:“怎么一大堆女生叫着欣雅我爱你,她们是同性恋吗?欢雅。” “唉呀,这叫惺惺相惜嘛。”唐欢雅敷衍母亲道。 “杰”乐团唱完两个小时便暂停,由汪杰代表向歌迷致谢词:“睽违了两年,以为你们早就忘记了“杰”乐团,没想到歌迷朋友竟没有弃我们不顾。非常感谢大家今晚的莅临捧场,希望“杰”乐团永存于你们心中。再见了,最最亲爱的歌迷,再见!” 汪杰的感性告别一结,唐欣雅、邵丕业和莫盧走上前,谢谢所有支持他们的朋友。 “安可!安可!安可!” 热情的歌迷们同心齐力地扯开喉咙,希望再一次将他们的偶像喊回台前,欣赏最后一次的表演。 终于在呐喊声中,邵丕业和莫盧走了出来,但最受欢迎的另外二人却没有现身,令众人感到不解。 “请各位稍安勿躁。在下有件喜事要宣布,请大家安静听我说。” 邵丕业一声令下,全场鸦雀无声。 “今日是“杰”乐团的告别演唱会,虽然令人有些难过,但是却有一件喜事可以和各位分享,那就是主唱汪杰订在今天这伟大的日子举行婚礼,希望大家能给予他全部的祝福,好不好啊?” “好!”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跟喝彩;不过汪健夫和刘玉贞却是目瞪口呆。 “现在我们先欢迎新郎出场。”莫盧接过麦克风叫道:“汪杰先生!” 新郎踏着稳健且愉快的步伐走了出来,还是一身的皮衣皮裤,只是左胸前多一小束鲜花。 “恭喜你们了。”宋信华笑吟吟地向汪健夫和刘玉贞道贺,想不到汪杰来这一套。 “接下来欢迎新娘出场。”邵丕业拿回麦克风宣布道:“唐、欣、雅小姐。” 台下一片惊呼声,大伙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使得场面顿时闹哄哄的,有如菜市场一般。 唐欣雅一出场,大家便安静下来,因为她换上了牛仔短裙,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也别上新娘胸花,并接过邵丕业递来的麦克风。 “我抱歉欺骗了大家,可是为了爱汪杰,我情愿得罪你们也无怨无悔。” 真情的告白换来大家的原谅和祝福的掌声。汪杰和唐欣雅当众拥吻,也结束了这令人难忘的演唱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