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靠生子攒福运》 第1章 你去陪洛三川 杏色帷幔下,两条身影火热交缠,帐内吟哦阵阵,锦被频翻。等到一切平息,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披衣下床,他让出的大床,一温软妇人正捋着胸脯喘气,她眉眼含春,肌肤雪腻,满身淋漓的香汗就像一只预备结茧的春蚕。 她叫阮白荷,是这季家庄少主人的妾,虽没正式成礼,但入庄三年,孩子都有了两个,纵是无名也有实了,更何况少爷虽不爱她,平素对她也是不错的,衣食住行都给足了,且每过来折腾一回,事后的温言软语都少不了,今天却—— “白荷,我和洛三川见面了。” 季春棠点了烛,给自己倒了杯茶,屋里更明亮了,可季春棠的脸却隐隐透着青黑,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阮白荷意识到出了事,立马爬起来,温柔的杏眼怔怔地望着季春棠,还以为他终于愿意和自己说生意上的事了。 结果,季春棠说:“过了今晚,你就去服侍洛三川吧。” !! 阮白荷只听见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她有点没反应过来,似是不确定地又问了句,“什么?” 季春棠的脸黑的不能再黑,握着手里的茶杯,茶杯不堪其握,竟是“咔擦”一声碎了,碎掉的瓷片扎进季春棠的手,痛意让他清醒,他看向阮白荷,目光是无比的狠辣、不容置喙。 “今晚,你去洛家,未来一段时间你就做洛三川的人吧。” “砰。” 阮白荷晕了过去,季春棠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忍,对外呼唤:“蔡嬷嬷!” 一驼背老仆应声而入。 季春棠指了指阮白荷,再不说一句,推门离去。 蔡嬷嬷看着地上晕厥过去的阮白荷,长叹了口气,招呼眉儿坠儿抬来热水,阮白荷在浴桶里悠悠转醒,看到蔡嬷嬷,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而她也从蔡嬷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夫人要治病,溯雪丹必不可少,那是苍雪派的秘药,如没有关系,便是少爷也难求,更别说夫人要用的也不止一粒,要想得到长期的供应,简直难于上青天!不过就是这青天,少爷也找到门给登上了。” 阮白荷垂泪,“洛三川?” 蔡嬷嬷点头,她给阮白荷擦背,眼中透着无奈,“洛三川,是苍雪派郑香主同父异母的幼弟,郑香主父母已故,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疼的跟什么似的,那寻常人看都看不着的溯雪丹洛三川想拿就拿,想用就用,少爷求到他面前,他和少爷还有点情谊,答应帮忙,但提了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是我?” 阮白荷睁大了一双美眸,她想起来,前些日子那位洛三川洛公子到庄里做客,梅若身子不好,是她出来接待,当时她还给倒了茶,对方恭恭敬敬,并无任何逾矩,为何…… “想必他是无意于娘子,但看中了娘子的身子。”蔡嬷嬷说。 阮白荷却愣住了,“我的身子?” 阮白荷长了副极为魅惑的身子,说是前凸后翘已经不足以形容,是丰满曲线映明月,风情万种赏不同,单看脸,她最多也就是个清秀婉约,配上了丰乳肥臀的身材,直接就是风华绝代。而她确实也好生养,进庄前,不过是与季春棠春风一度,就珠胎暗结,那时季春棠不让她生,她堕了,可很快,又有了。 在东街院子生了第一个孩子团哥儿,进庄后又马不停蹄生了圆儿姐,之后也数次怀孕,却莫名流产,加上季春棠不让她生,每次完事都会找蔡嬷嬷给她端一碗避子汤,这才打住,不然,阮白荷还得继续生下去。 且她生和旁的妇人生还不同,旁的妇人生,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她生,只需往床上一躺,腿一张便有孩子呱呱落地,连全县最好的稳婆,见了阮白荷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诚惶诚恐地称她是九子神母,注生娘娘。 “所以,洛三川是为了孩子才盯上我的?” 阮白荷打了个寒颤,再抬头,一双盈盈杏目噙着泪水流的更凶。 “嬷嬷,我不去,你跟夫君说说,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他拿出溯雪丹,我,我可以去给他干活,收拾屋子,做饭,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呜,不能……” 阮白荷捂着嘴痛哭,蔡嬷嬷拍着她的背安慰,神情也十分心疼。 “娘子哎!” 她除了劝阮白荷接受也没别的法子了,夫人的病是一定要治的,少爷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对方提什么条件,只要能治好夫人,他都应允。如今,洛三川没有要星星要月亮,只要一个妇人回家传递香火就给上一年的溯雪丹,一年,夫人的病能不能好就看这一年,这是夫人的机缘,是少爷的机缘,少爷如何能放弃呢。 唯独苦了荷娘子,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地服侍少爷,给少爷生儿育女,对待夫人,更是顶天的顺意听从,甚至夫人命人偷偷设计悄无声息流掉她的孩子,少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为延长那一刻的欢愉,如此伤身体的避子汤说给荷娘子喝就给荷娘子喝。 荷娘子亦是听话到了骨子里,这些年,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夫人,可当年的事谁说的清!究竟是荷娘欠了夫人,还是少爷欠了荷娘?即便是欠了,还了三年,也该还清了吧! 就算荷娘在庄子依旧没有名分,她终归也是孩子的母亲!这般荒唐下作的事,少爷做了,老太太知了,竟也不拦着,这一家人都把荷娘当什么了…… “我的好娘子,事到如今,你要跑,也是使得的!” 蔡嬷嬷说着说着也流了泪,她把荷娘从浴桶中扶起,荷娘丰满的身躯圆熟的跟葫芦似的,这是顶好的地,顶好,不是拿来糟蹋的。 阮白荷听见话抖了抖。 跑,往哪跑?怎么跑? 要她丢下孩子,丢下丈夫,丢下梅若?她做不出来! 她先前已经欠了梅若,现在跑了梅若的病就更没了着落,春棠也会恨她,他拿着孩子,她再也别想见他们,这样的结局,阮白荷一样承受不起! 好不容易从窑子里出来了,好不容易有了栖身之所,过了两年好日子,难道又要回到最初,去流落街头?不,她不要! 第2章 用身体还债 “蔡嬷嬷,我不能走!” 阮白荷哭着喊:“团儿,圆儿,都需要我,我也不能不管梅若,她,她……” 她害了你无数个孩子啊! 到了这一步,蔡嬷嬷真想告诉眼前的傻姑娘真相,可傻姑娘却自顾自陷入了一段回忆,一段她与季春棠、梅若的回忆…… 阮白荷出身低,娘是下等娼妓,在畅春园和客人搞出了孩子,发现时月子已大堕不下去,老鸨只能让她生出来,但生出来是生是死就由不得她。 阮白荷被老鸨带走,于畅春园的后院,找了个柴火妞喂着,稀里糊涂长到两岁,瞧着小模样不错,便打算留下做个雏妓,等十四岁来了葵水,就拍卖,这就是阮白荷最初的命——身为下贱窑姐的孩子,长大了也做窑姐,似乎没什么稀奇。 如果不是季春棠和梅若,阮白荷应该一辈子都在窑子里蹉跎,但季春棠来了,他跟梅若是被拍花子拍了后卖过来的。老鸨把他们和阮白荷放在一处,六岁的季春棠,四岁的梅若都记不起事,虽知道自己被拐了,除了哭叫也做不了太多,而哭叫在窑子里是最没用的。 挨了龟公一顿打,季春棠和梅若学乖了,他们老老实实,一个照着龟公的路子走,一个照着雏妓的路子走,阮白荷就是那时和梅若认识的,继而也认识了季春棠。 季春棠瞧她不起,阮白荷一直知道,因为季春棠被拐过来时衣服华贵无比,一看就是少爷,梅若也一样,小小年纪就显出了豪门贵女的气质,两个都是一朝仙神碾作尘,唯她是实打实的尘埃。 受教学东西也不灵巧,琴棋书画逗茶祭酒飞花令这些梅若一点就透,她呢,却只能摇摇扇哼哼曲,连老鸨都说,她去卖也卖不上价,太低级!接客只能接那些贩夫走卒,接不了贵商。 不像梅若,只学了几天,老鸨就把她带往楼上住了,这意味着她十六岁前都是安全的,老鸨要精心培育出个好苗子,然后一举卖个高价。 原阮白荷以为,梅若上了楼就不会下来,可她不仅下来,还给她带来了吃的。 学艺的日子,白荷经常吃不饱,调教的人为了提前使她们适应以后好练得楚腰纤细,故意不给她们吃,白荷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都饿的眼冒金星,是梅若来来去去地接济她,她才捱过了那段最难捱的日子。 后来,她长到十一岁,来了葵水,老鸨发现后就不想等到十四了,眼瞅着要破瓜发卖了,又是梅若,称自己没个知心的服侍睡不好,彼时的梅若已出落的标致婀娜,再养几年,待花魁之日亮相必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老鸨对梅若的态度也从轻慢到恭敬,那可是她的摇钱树,她怎敢不好好对她?于是,白荷又渡了一劫。 守在梅若身边,非但吃的饱穿的暖,梅若也不让她干重活,加上季春棠的亲人寻来,梅若这棵树还没开花结果,她们就借着季春棠的光一起脱离了火坑。 季春棠认祖归宗回到季家庄当了少爷,她和梅若住在离庄子没多远的东街巷子里,拢共两个月,两人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直到季春棠来领走了梅若,却留下了她和一包银钱。 她不配进季家庄子,她明白,她和梅若经历相同,毕竟出身不同。 季老夫人能容得了梅若这大概落魄的小姐,却容不了她这天生的婊子秧。 白荷从没想过要争抢梅若的东西,她没有那个资格,季春棠也没给她那个资格,在畅春园青梅竹马的十年,他们三朝夕相伴,不说情深似海,也是共克时艰。 阮白荷喜欢季春棠,春心萌动的年纪,喜欢一个英俊少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她也知道,季春棠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梅若。 十年如一日的宠溺,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梅若随着季春棠回了庄子,才两年就传出婚讯,梅若的家找不着了,可那不影响季老夫人认定她做自己的孙媳妇。 他们成亲时季春棠十八岁,梅若十六岁,在云州玉县,季家准备了盛大的婚礼。阮白荷熬了三天三夜,绣了一对鸳鸯绣帕送给他们做贺礼,因为是特殊的日子,季老夫人没拦着她,她顺利进了庄子,见了新郎、新娘,高高大大比之前还英挺俊朗的季春棠,恍如神妃清雅绝伦的梅若,真是天造地设。 祝福的话脱口而出。 白荷祝贺他们的心是真的,盼他们好的意也是实的,只是谁又能想到后面的事呢? 新娘即将洞房焦虑不安,留了白荷多说了会儿话,许是说多了吧,连带着两年没见的旧情也一并叙了,直叙的新娘困了,屋外喝酒的新郎大醉,闯进屋,也不看牵的是谁,酒气上头,按在身下就办……一夜荒唐,天没亮阮白荷就仓惶逃离。 她的身子没了,但静下心一想,其实也不后悔,她本就喜欢季春棠,算是圆了少年时期的一个梦,她不会给季春棠添麻烦,也不会让梅若难堪,她决定永不登季家的门,但如果是季春棠来找她呢? 三个月后,季春棠独自一人来了东街小院,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原就是个饱满糜烂的胚子,催熟了,只会更糜烂,而他,说的海誓山盟,也终究抵不过欲火焚身,他们就这么苟合在了一起,甚至苟合出了孩子。 “孽种!”季春棠如是说。 她去堕了,却没堕掉两人的纠缠。 梅若从此患上了新婚恐惧症,她害怕房事,季春棠摸她一下她都怕。 季春棠也是真的爱她,为了保住她在庄子里的名分,连个妾也不纳,可他毕竟是男人,哪能因为妻子畏惧房事,就不行使为人夫的权力?所以他行使了,只是行使对象从梅若变成了她。 她该受这个罪,她欠他们俩,欠了他俩一生,欠季春棠一个正常的妻子,欠梅若一个忠贞的丈夫,她得还,她的身体就是她的账单。 第3章 极品生养身 “你怀了团儿,生下来,也没让少爷负责,你去了落草山,那边全是强盗土匪,你这样苦自己,荷娘子,你该还的早还了!” 蔡嬷嬷涕泪纵横,她扒着阮白荷,恨不得扇她几耳光把她扇醒,但阮白荷却说:“最难的时候,是相公去接了我。” 第一个孩子打掉了,第二个孩子很快又来了,这一次,阮白荷不再听话,她要生下这孩子,娃娃在她肚子里长,在她肚子里挣动,她感同身受,焉能再次狠心? 为防止季春棠横加干涉,在孩子落地后,阮白荷便上了山,她上的是镇子后的落草山,好多强盗土匪山林野兽都在,那不是个弱女子该去的地方,阮白荷怕,但怕也要去,一,她要护住刚出生的孩子;二,要避开谣言。 东街院子,未婚生子,白荷的名声早就臭了,连同三番五次来的季春棠,也有了瓜田李下的嫌疑。阮白荷不能让季春棠背负自己奸夫的骂名再叫梅若招人冷语,所以她跑了,跑到最危险的山沟子。 在那,她认识了靳猎户,有了靳猎户的帮助,她活了下来,团儿也活了下来,强壮的跟她似的。她胸前挂着俩葫芦,怀里抱着一葫芦,在落草山扎下了根。 那段日子真好,阮白荷现在都会想,如果半边天没下山,如果靳猎户没在大雪天为了她和孩子进山打猎,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写? 半边天不会把她掳走,靳猎户也不会暴尸山野,她马上就要做了土匪夫人,更绝望的,这夫人是可以拿来和兄弟共享,倘若季春棠没出那一百两,她阮白荷早就香消玉殒了,又怎会有今天,有第二个孩子,她最喜欢的丫头,圆儿? “蔡嬷嬷,还没洗好吗?” 屋外是季春棠压抑的低吼,与此同时阮白荷还听见声清脆的嘶鸣,竟是连马车都套好了,看来今天她非去不可了。 阮白荷擦干了泪,冲着蔡嬷嬷惨笑。 “嬷嬷,出去吧,我跑不了,别叫他为难你。” 蔡嬷嬷说:“荷娘子,你真想好了?” 阮白荷垂头。 想好如何,想不好如何,事情终究不是她能决断的,如果季春棠真跪在她面前求她救梅若一命,她会不救? 刚刚魂不附体,倒是说了些任性的话,如今想想,也是可笑,那洛三川万贯家财,长的也是俊美不凡,若非为了求子,谁会要她一个残花败柳?洗衣做饭,人家难不成还缺个老妈子?她这一走,不生个孩子是无法交差,旁的倒没什么,就是团儿圆儿她放心不下。 “嬷嬷……” 白荷期期艾艾地开口。 蔡嬷嬷不用她说都晓得她的意思,见事已成定局,只能无力垂泪加宽慰。 “娘子,走吧,团哥儿圆姐儿,我会帮你看着,你就放心吧,啊。” “谢嬷嬷大恩!” 得了此话,阮白荷重重地朝蔡嬷嬷一拜。 走出房间,季春棠就在厅堂等,阮白荷快速扫了他一眼,环顾着,却没见梅若来。 “梅儿呢?” 季春棠抿着嘴,下巴绷成一条线:“梅儿,不见你。” 白荷失落地低头,季春棠又说:“但她留了话,此次一事,你就不欠她了。” “真的?” 白荷眼睛亮了,当年她的放纵,害了她最好的姐妹,也毁了二人的姐妹情,如今情已难复,但若能救回梅若的命也是功德,还有季春棠…… “郎君,梅儿身体好后,我还能回来吗?” 白荷殷切地看着男人,她没地方去,洛三川只是借她的肚子生子,有了子嗣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那时,她又该去哪? 问自己的心,她当然想回季家庄,她的丈夫、孩子都在这,她的根也在这,可要回来,必须得先问过季春棠得到季春棠的首肯,因为她马上就不再是干净之身,季春棠会不会嫌弃?他还会不会让团儿圆儿继续喊她娘亲? “小荷,尖尖……” 白荷信任的目光让季春棠内心如沸水般煎熬,三年,就是养条狗都养熟了,更何况尖尖是他的枕边人,当年之事,尖尖有错,他却是真正的罪无可赦。 只是他虚伪胆小,不敢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才误了梅若,误了尖尖。 他爱梅若,亏欠梅若,为梅若,他付出什么都行,可当代价是尖尖,他犹豫了,这也是个捧着真心毫无保留爱他为他付出的女子啊! 偏僻孤冷的东街院子,危险重重的落草山,一个小女子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耗着熬着,终于熬进了庄,生养两个孩子却没个名分,梅若气恼他们的背叛,无法对他下手,就对她…… 她中间其实流了两个孩子,都是梅若的手笔,只是她不知道,她傻,她天真,一门心思想要弥补当年的错,因此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他明知她不易,却还纵容梅若一次次朝她下手,如果不是他的冷眼旁观,他们本可以有四个孩子,季家庄也该是一片童声笑语…… 罢,往事不堪提,他欠梅若的,今生还,欠白荷的,只有来生。 寂静的深夜,马车一路疾驰,白荷抱着一包行李昏昏沉沉,心中充满忐忑,却也留下了一点光亮——季春棠答应她回去,只要她给洛三川生了儿子,债务一了,她就能再回季家庄,亲手带她的孩子,还可以正式提妾,届时,她就是堂堂正正的季家人。 而洛三川,有了儿子,达成心愿,亦会帮她保密,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这一段。她不干净,但不耽误她抬头挺胸地做人,留下来,也无损季家的体面,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阮白荷发着抖,怯怯地探向窗外,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不会想到,这一趟,她通往的是死路。 季春棠答应她回家的话是假,洛三川公事公办事毕两清是假,她一厢情愿亏欠了梅若是假,当她被折腾到奄奄一息,丢弃在马棚,油尽灯枯,她终是醒悟了。 她这一生,何其蠢钝,何其悲惨!老天,如果让她再活一回,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气咽,一缕香魂逝,空中闪起点点星芒,冥冥中似乎有神明听到了她的乞求。 “云州阮白荷,极品生养身,能生出未来名动天下的宰辅、将军、第一神医和第一侠客?好,好个强孕,就她了!” 第4章 一场阴谋 “阮娘子,阮娘子,醒醒!” 是谁?谁在叫我? 阮白荷呻吟着,一汩难言的湿润从下体流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她隐约听见婴儿的哭声,本能地一蹬腿,踩到一片粘腻潮湿的……血?不,是羊水!她在生产吗? 阮白荷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一个两鬓银白的妇人,手中抱着孩子正焦急地推着她。 “阮娘子!阮娘子你怎么睡啦?看看刚生的小婴儿,他饿啦,要吃奶呢。” 刚生的小婴儿,赵大娘,这里是!! 阮白荷悚然一惊,一个恐怖的念头随之诞生,她,重生了? 半个时辰前。 阮白荷坐着马车来到洛三川的宅院,洛三川亲自在门口迎接,给她戴上一串刻着莲花的佛珠,把她领进内堂。 阮白荷以为他这就要和自己办事了,毕竟繁衍子嗣宜早不宜晚,结果洛三川进了屋,先走向神龛,虔诚地取下一樽木观音,用红布遮上,然后拉起她的手,另只手摸出一块星盘。 “你是强孕之女,星盘会对你有感应。” 洛三川一边说,一边整个人贴过来埋在她的颈窝,白荷从未见过这等古怪的东西,那蛇形星盘沿着她的小腹上下游走,诡异的感觉让白荷忍不住大叫。 洛三川便抬头死死盯着她,神情中流露出不满,也是这时白荷与他对上,刚在外面黑灯瞎火,进了屋,洛三川又直奔神龛搞些稀奇古怪的仪式,是以两人还没正式照面,直到此刻方把对方的脸瞧清。 其实,早在洛三川来季家庄白荷负责接待时就草草地看过他,知道他是个俊美公子,却不想凑近了瞧,他的俊美程度又上了一个阶级。 洛三川的眉眼生的极为细巧,与那些浑身充满了男儿气的铁血儿郎不同,洛三川有些男生女相,身材也偏瘦弱,但拿捏白荷还是没问题。 因为是过了明的交易,洛三川对待白荷也不像在季家庄子那么进退有度,他扣住白荷的腰,在她嘴边咬了一口。 白荷“哎”了一下,他放下星盘,撩起裙子,毫不掩饰就探向白荷最私密之地。 来了! 白荷闭上眼,下一秒被凌空抱起,洛三川把她抛在床上,之后的事,对白荷就轻车熟路了,两人一声不响地弄了几个来回,等三更的梆子一敲,洛三川把帘子一掀,满脸都是细汗。 抽身离去,外面很快又传来奇怪的经文,乌乌糟糟,听了就让人难受。 白荷实在受不了,太怪了,刚刚办事,她悄悄睁眼偷看了洛三川,拼命奋战全无情欲,白荷知道他是为了生小孩才找的自己,对她没感情也正常,但,再没感情,在办事时也会燎起情欲,为什么洛三川冷的像一块冰? 还有这佛珠,她戴着又硌又疼,洛三川却不许她摘,以及被红布蒙头的木观音。说起来,好好的观音为什么要罩上?且一般人家请观音要么是玉做的,要么是瓷做的,哪有木头的? 白荷曾经也去过庙上,听和尚讲,佛像、观音像这些神佛像,或做金,或做陶,或做瓷,没材料,就是做石头做泥都可以,唯独不可以做木,因为木属阴,他们供奉的是阳神,阴阳相冲会破法,木头做阳神是大忌!这个她一个妇道人家都懂,洛三川又怎会不明白? 白荷扫向星盘,她没忘记洛三川和她说的,她是强孕之女,强孕就是好生养的意思,但好生养是从身体上看的,关星盘什么事?且那星盘的模样也太怪了,是一条盘踞在一处首尾相交的蛇,衔尾蛇,这可不是吉祥的玩意。 白荷越想越怕,她的本能告诉她这里危险,洛三川或许不是单纯想要求子。 我得走! 阮白荷披上衣服,哆嗦着想下地,适逢洛三川诵完经回来,他容貌秀美,乌发如云,不系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然而白荷却无心欣赏,她吓的要死,洛三川手中拿着个罐子,打开后,里面“嘶嘶”的声音,蛇,是蛇! “你把手伸进去。” 洛三川把罐子递过来,眼珠幽深透着股莫名的阴邪。 白荷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她听见自己说:“为什么?” 洛三川却不解释,见她不情愿,便硬拉着她的手把她往罐子里按。 白荷当即吓的魂不附体,什么约定,什么救命,都不在乎了,只想着跑,尽快逃离这诡异的宅子,逃离洛三川,这个人不正常,他,会不会是鬼?! 白荷一个使劲推开了洛三川,洛三川没料到她会反抗,一时不察,罐子摔在地上,里面是一窝小蛇,除此之外还有阵阵令人作呕的脓血,脓血中现出一些碎骨渣,白荷瞄了一眼,腿瞬间就软掉了。 那是副婴儿的尸骨。 洛三川,果然不正常! “你毁了我的阵法,我要你偿命!” 被撞碎罐子的洛三川怒不可遏,一改方才的平和,抓住白荷的头发便往后院拖,接下来,就是她奄奄一息地在马棚,耳边反复回荡着洛三川说的那些话。 “我不远万里找到强孕女,好不容易工序都完成了,却因你的蠢钝行为功亏一篑!” “梅若还说你温和听话,你就是这般温和听话么?真不该与她合作,我的九子蛇血坛儿仙都被你毁了,你就烂在这里吧!不要妄想季春棠会来救你,他把你给我,生了孩子后是杀是剐还是就地炼制都随我意,我可是付了一整年的溯雪丹,这些溯雪丹转卖出去不知能卖多少钱,季家庄未来十年吃喝都不愁了!” “转卖?那些溯雪丹不是救命的吗?” 阮白荷强撑一口气,思维一片混乱,然后她就听到了一生中最为残忍的话。 “救命?” 洛三川高高在上冷笑。 “梅若根本就没有病,她是故意装病骗你的!她的行房恐惧症早好了,事实上半年前她就和季春棠圆了房,只是一直无所出,这才联系我炼制这九子蛇血坛儿仙,她能怀子,我能借寿。而你,你是季春棠卖给我的祭品,献祭了你,季春棠有了嫡子,梅若有了儿子,我有了寿数,你一条贱命换了三个人的圆满,难道不是功德?哼,怪就怪你是孕女,你爱的人不爱你,否则,你焉能有如此下场?” 第5章 生子还福系统 “啊!!” 白荷凄厉地叫着,疼痛,失望,悔恨都比不上此刻的诛心,原来她一直深爱的丈夫早知她是这样的下场,却还骗她会把她接回来,而她一直怀有歉意的姐妹,居然使出如此阴损的招害她。 白荷恨,她这一生,以为是缘的人是孽,是福气的人是劫,她断送了自己,断送了两个孩子。 咽下最后一口气,白荷悲愤许愿,若能重生,她绝不再入火坑。 结果,她真的重生了,还重生在诞下第一个孩子,即将要进入落草山之前,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上山,再离开东街小院,就能彻底避开季春棠的纠缠? ——是的!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阮白荷微微一愣,我刚才没跟人说话啊,怎么…… “我是你的生子还福系统,就是我让你重生的!” 声音更清晰了,同时,白荷眼前还出现了一片小小的云朵。 “阮白荷,你刚生下上品福娃,我将奖励你七点孕值,你可以在商城兑换你所需的物品。” 福娃?孕值?物品?你在说什么? 白荷呆住了,她是重生了,不是傻了,正常交流是没问题的,但为何会有人一直在说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哦,还不是人,是云,云会说话? 那它,是不是也是某种邪法,就像洛三川抱的那个坛子,里面明明装的是蛇和死婴,他非说是仙?! “你,你不要过来,你是谁?” 白荷惊惧地往后退,赵氏不知所以,见白荷始终慌乱地虚空乱抓,便问: “阮娘子,你怎么啦?” “你看不见?” 白荷偏头扫了眼赵氏,赵氏一脸茫然显然是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云朵,就是说,这个自称生子还福系统的只有她能看见?那它…… “都说了我是神明,你都重生了,对新事物的接受度还这么低吗?” 云朵转了一圈又回到阮白荷面前,调出商城,一边给白荷展示自己的神迹,一边更为详细地介绍着。 “我们生子还福系统,是为了维护人世间和平存在的,你想啊,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子嗣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会产生怨恨?这些怨恨积累多了就会引发不好的事,没有子嗣的人做事往往都没有底线,如果他们恰好又是某些领域的天才,这些不安分的家伙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灾难,因此我们就穿梭于各大宇宙寻找好孕之人,通过助产生子来平息他们对生活的不满。命主你就是难得一见的好孕之人,你帮助我缓和这个位面的戾气,我呢,满足你重活一世的心愿,不仅重活,还可以活的更好。” “因为咱们这个生子系统是有指标的,一句话,多生多得,优生优得,你找到越是优质的男子,完成越是有难度的挑战,诞下越是优质的孩子,你的孕值福气值就越是增多,前者可以在商城购买现阶段所需的物品,后者,积攒起来每十点可抽取一个大机遇。别小看这机遇,遇到危难,有机遇和福气傍身,便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不过福气值的获取几率比较低,孕值就相对稳定,基本生了就有,区别只在多在少。” “像你刚生的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季春棠,身高完美,体重完美,长的也帅,家里有钱,放在现代位面就是妥妥的富二代!我们给男人的评分是十分制,他能打到七分,你给他生,无论男女,只要平安降生就有七点孕值,现在咱商城也展示给你了,命主,你看有什么想买的?” “美色丸,气质丸,神清气爽丸,读心丸,前世镜,这些都是……” 啥? 阮白荷越看越头晕,云朵用了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词汇,跳过那些她不懂的,只笼统概括,这个生子还福系统,应该是想通过让她生孩子来解决世界的问题,然后她生了孩子会得到生孩子的奖励,又可以解决她的问题,只是…… “我不知道要换什么,这,真的能实现吗?” 白荷的手擦过一个标注为“美色丸”的小瓶,按一按详情展开,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不同级别价位也不同,像初级只需要一点孕值,美丽度加一点;高级需要五点孕值,美丽度加五点。 “美丽度?” “就是吃了会让你变漂亮的小道具。” 云朵得意洋洋,“这东西听着虚,实则很必要,毕竟不是每个好孕之人都长的标致,那长得丑的好孕之人想多做业绩就得调高自己的颜值。不过命主你就不用了,你的原装脸已经很好看了,除非你想变成绝世大美人,否则我建议你选择左边那两个。” 云朵点了一下神清气爽丸,又点了一下读心丸,“这才是当前你所需要的。” 说完不等阮白荷回应,便自顾自取下一颗,“试试?” 阮白荷点头,一颗碧绿的小丸子真的凭空出现了,阮白荷吃下去,片刻不到,她就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生产后的虚弱与疲惫一扫而空,要不是赵氏在,以她现在的精神头她完全可以下床跑两圈。 “这回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云朵得意地笑。 “接下来命主你叫我我才会出现,第一次分发任务量较大,你慢慢理解,我们来日方长,放心,你重生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云朵给了白荷一个鼓励的眼神后消失。 白荷安静地坐着,赵氏看她一会害怕,一会憨笑,一会呆滞,一会又陷入沉思,实在摸不着头脑,好在白荷终是恢复了,不然,她真要去请大夫了。 咦,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白荷比刚才清爽了? “阮娘子,你真的没事吧?” 赵氏再一次靠近,这个慈祥的妇人,对待白荷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闺女。 阮白荷,经过刚刚一番天翻地覆的思想洗礼,对未来莫名有了信心。 “赵大娘。” 她温柔地叫了一声,接过孩子。 多亏有你,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真的很感激! 第6章 想生孩子 “娘子,你这样混着可不行!” 生子还福系统一消失,赵氏就开始忙前忙后了,对白荷现住的东屋似乎很不满意,白荷孩子都喂了两回,她还在絮叨,话里话外就是让白荷搬出去。 这倒是与白荷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上一世她生了孩子,仅一天就在东屋传开,大家原就对她一个女人独自住在东屋颇有微词,等她怀了孩子,未婚先孕,名声就更没得瞅了。 家家户户有男人的都不许男人往她门前凑,生怕奸夫淫妇的帽子扣在自己家男人头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白荷那么急搬出去,说是为了孩子,更多也是因为不堪舆论所扰,进了落草山,虽然危险,却不会有人站在她们母子身后指点。 不出意外,这一世她很快也会遭到同样的事,她会走,可她不会再去落草山。 那她该去哪? 云朵虽好,商店也不错,摆的灵丹妙药都特别灵,但其中并没有钱财啊。 对来她说,现阶段钱财才是最重要的,系统没有,而所谓的美色丸、神清气爽丸,要贩卖,她只剩下六点孕值,六颗药丸,从测试到出售,要几颗才能回本,她也是不知的。 不知的事她不做,毕竟,短期内她也生不出第二个孩子,六点孕值如今就是她全部的家当,她得省着点。 “嗯,要不,搬到西廊桥去吧。”白荷沉吟了一会,说。 “西廊桥?” 赵氏闻之一皱眉,接着便摇头。 “西廊桥不行,西廊桥多穷啊,那边人也不行,都是些臭力巴和臭……” 瞄了眼白荷,后半句咽了回去,可意思白荷听懂了,也知道赵氏想说的是臭婊子,因为畅春园就在那条街上。 年轻的妓子们睡在园里,年迈了或是残疾了窑里不愿养,出了园都会在附近的西廊桥买个屋,而西廊桥的力巴编是最多也是最杂的,出来的老妓不怕没生意,遇到那些没钱的小力巴老力巴,一个铜板就…… 总之好人是不会住西廊桥的,那地方慢慢就成了脏街、烟柳巷,白荷知晓这一点,但凡有选择她也不想去,可她剩的这点银子,不去西廊桥,又能去什么地方? “其实你不用这么苦啊。” 赵氏看白荷苦恼,眼珠一转,给她出了个主意,“不然,你来我家吧。” “你家?” 白荷惊讶。 赵氏的家也在东院,就在白荷家对个,有两间瓦房,住着她和她的独子。 她的独子叫赵大石,是个结巴,继承他爹的手艺会烙饼,每天挑着饼筐沿街叫卖,生意好时,一天能有三十文的收入。 赵大石老实孝顺没不良嗜好,赚了钱都交给老娘,而她的娘赵氏过日子更是一把好手,平时帮邻居洗衣服缝缝补补还有份进项。娘俩这些年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赵氏为人也和善,在旁的妇人都瞧不起白荷,嫌白荷浪荡,就赵氏还时不时过来看望,因此白荷对赵氏十分感激,也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能去赵家。 “孤儿寡母的,到了大娘你家,外界的风言风语,再耽误了大石兄弟……” 大石还没娶亲呢!十七了,该是说亲了,白荷可不想凑上去把大石的名声搞臭了,赵家对她好,她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然而赵氏却说:“哎呀,那有什么的,你现在难了,我家刚好有空房,你去我家,我还能照顾你,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啊!再说了,大石傻憨憨的,他能有什么?旁人就算知道你来我家借住,也不敢说什么,这么多年大石的人品摆在那,周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谁不知道我家大石最是老实、本分,而我也是真心把你当闺女。阮娘子,不,白荷,你就到我家去吧,除非,你不相信我,或是,你还想着那个男人!” 赵氏话锋一转,忿忿道:“白荷,你可不能再糊涂,那位季家少爷,他对你不是真心实意的,且他都成了亲,就是养你,你也进不了门,最多是个外宅,图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想养你,如果有心,早该多留银子在院子,你出了事,第一个想的却是要搬到西廊桥,我就知你没银子。一个男人,不出钱不给名分,这样的人他值得托付吗?不值!娘子,之前我碍着面子没法说,今天,我是不得不说,我真是看不下去你再犯傻了!” 白荷:她知道我和季春棠的事? 上一世的赵氏也来找过她,却没提出要照顾她,也没提过季春棠。这一世,事情的走向似乎都和前世一致,但冥冥中好像又有点不同……是什么呢? 白荷很想把云朵叫出来问一问,但如果她足够聪明,就该去吃一颗读心丸,商店出售的读心丸是两个孕值,吃了读心丸,一天内,她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那她就会知道赵氏的真实想法。 她啊,其实是看上了自己,想把她搞回去当媳妇。 可惜,阮白荷还是不聪明,重活一世,她多了些警惕,智商却没有得到升级,反而因上辈子过的太惨,这辈子的她极度渴望亲情,别人对她一分好,她恨不得报以十分。 赵氏识破了她的窘迫诚心相邀,白荷一时没了主意,加上赵氏的确善于游说,终是说动了白荷,天没黑,便带着简单的行李投奔了赵家小院。 而赵大石,估计是早得了消息,白荷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泡好了茶,推出摇摇车,上面还盖着小被,弄的白荷眼泪“唰”就下来了。 然后借着烛光她看到,赵大石的头上,颜色鲜明的跳着个三,那是云朵说的数值,它会根据财富、容貌、地位给男人评分,满分是十分,季春棠是七分,赵大石是三分。 三分,意味着给他生了孩子,孩子继承的孕值是三点,这不是一个很高的分数,可白荷的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不知是不是绑定了生子系统的缘故,这一刻,她竟然很想给赵大石生孩子! 第7章 见色起意 “娘子,你,你来啦。” 赵大石憨憨一笑,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朵红云,他长的不难看,就是黑,加上结巴,看着土。 阮白荷低眉瞧着那明显是提前备好的木制摇车和锦被,心中思绪万千,向着赵大石拜了拜,赵大石哪里敢受,忙去扶她,手不小心碰到一块。 阮白荷的手没经过重活,一握那是少有的细腻白皙,赵大石神情飘荡,眼神不自觉洒向她胸前的巨峰,刚喂完奶上面还沾着奶渍,瞬间血气上涌,标杆立正,隔着棉裤,硬实的家伙都凸起了一大坨。 这就是阮白荷。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赵大石高兴的快疯了。 阮白荷是他少年时的梦,是东院所有男人的梦。 十三岁那年,赵大石跟着母亲来到东街院子,当时他爹刚死,赵大石虽说会烙饼,毕竟是个孩子,还无法支撑起一个家,赵氏就带着他挨个敲邻居家的门,想收些衣服回来做活。 敲到阮白荷家,赵大石先是听到了一声猫叫,然后就一波接一波,他立刻起了反应,心里又害怕又激动,想着东街院子是来了个妓女,可真不要脸,接客都接到家里了,那男人是怎么弄她?妓女都叫的这么妩媚吗? 小赵石脑袋晕乎乎,下身胀的酸痛,再不敢看,羞答答跑了出去。 之后,他旁敲侧击地问自己娘,他娘每次回忆起阮白荷表情都让他抓心挠肝。 “阮姑娘啊,是个美人。” 怎么美?奶大不大?腰细不细?屁股肥不肥? 赵大石想问,可他是个结巴,年纪又小,突然火急火燎盯上个女人,是要挨骂的!于是赵大石就憋着,渴望,却不敢靠近,直到过年时他娘做了饺子,给邻居们一家送去一碗,一年中邻居们对他家颇为照顾,他娘承包了院里几乎所有人家的衣服,连同那位阮白荷。 这阮白荷的饺子,必须我去送。 年幼的赵大石下了决心,自打他听见了猫叫,就总是做梦,那梦自然十分下流,赵大石做着做着,想见阮白荷的心就收不住,过年送饺子是一次机会,赵大石把握了,而老天给他的回馈—— “小弟弟,外头冷,进来喝杯茶吧。” 十八岁的阮白荷倚在门上,眉眼含春,雪肤乌发,胸前两颗葫芦,领口微张往外透着气,笨重的棉袄掩盖不住她的风情,赵大石听见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像失了魂进了屋。 阮白荷蹲下烧炭,后背冲着他撅起饱满圆肥的屁股,赵大石一个绷不住裤子湿了,阮白荷的样子也在他心底烙上了。 他觉得他这辈子完了,他爱上了阮白荷,爱上那个标致的、温柔的、充满肉欲的女人,即使她是个婊子,他也爱,阮白荷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院子里其他男孩也一样。 他们相约一起去敲阮白荷的门,逗她,捉弄她,朝她撇泥巴,只想看她生气,想她追过来,脸红红的地打他。 他们偷看她洗澡,把纸窗戳一个洞,雾气蒙蒙中,阮白荷如一棵移动的雪白萝卜,赵大石记得他昏倒在窗外,鼻血流了一地,还是隔壁的莫钏把他背走才没出丑,之后他更结巴了,也更轴了。 他要娶阮白荷!不是偷窥,不是耍赖,也不是简单地进去喝杯茶,他要阮白荷当他的老婆!他要弄阮白荷,让阮白荷在他怀里喵喵叫,他要让阮白荷出奶,好奶他们的孩子,他还要揍莫钏,虽然莫钏救了他没让他出丑,但莫钏觊觎他的娘子,就不是朋友! 当时赵大石就是这么想的,都说女人是男人向上的第一股动力,阮白荷成为赵大石向上的第一股动力,为了迎娶阮白荷,少年鸡还没叫就起来生火,生了火烙饼,烙好了装筐,十五岁不到的瘦弱身板强行提起两个大筐,接着便是日复一日起早贪黑地叫卖,一卖卖到十六,攒下了人生第一桶金,将租的院子买了下来。 赵氏去给赵大石说亲,许多农村丫头都抢,赵大石却不应,他心中一直搁着阮白荷,纵使那时阮白荷和季家庄的少爷拉拉扯扯孩子都流了几个,他还是爱阮白荷,不管阮白荷是良妇还是破鞋,他就是要阮白荷! 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心思,赵氏怎会不知? 其实她一开始是瞧不上阮白荷的,好好的姑娘,正路不走,偏去勾搭已经成亲的爷们,勾搭成了也行,自古笑贫不笑娼,你勾搭,你倒是上位!她倒好,勾是勾了,男人也睡了,睡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她啥也没捞着,而她也实在是傻,人家姨娘外室赚不着名分赚银子,她却连银子都赚不着,和季家少爷在一块,三年就给人白玩! 赵氏见她勾了自己的儿子,起初也是恨她恨的要死,可时间一长,那阮姑娘开始什么样后来就什么样。 赵氏病了,别的邻居最多只是来看看,阮白荷却念着一碗饺子的恩情,跑前跑后的又是抓药又是熬汤做饭洗衣裳地伺候帮衬幼子,赵氏就恨不起来了。 阮姑娘不是婊子,是痴情!她把季公子当郎君,季公子却只当她是玩物。再说小石喜欢她,已经非她不可,她作为小石的娘,为了小石她也得帮她。 有了这份觉悟,赵氏释然了,愈发勤地往阮白荷的屋里跑。 阮白荷又又又怀孕,这次她下定决心生,肚子七个月藏不住,院里院外的人嫌弃她臊着她,唯有赵氏不离不弃。 赵氏觉得,甭管人什么样,儿子既然轴上,她就想招把阮姑娘弄回来!她儿子不能不娶妻,他们赵家得留后! 阮姑娘千不好万不好,心好,屁股又圆又肥,喝那么多避子汤打那么多次胎还说怀就怀,这极品生养的身子,她要,她也快成功了。 阮姑娘来了,和季公子估计也就断了,这时候正是阮姑娘最虚弱最缺爱的时候,叫她儿子赵大石好好关照,还愁不能将阮姑娘留下来吗? 第8章 你真是饿了 “大石,瞧你,还在这傻愣着,快把姑娘领进屋啊!”赵氏毫不客气地埋怨着,眼中却全是欣喜。 赵大石听了她的话,又羞又乐地直搓手,一边激动地说“对对对”,一边给阮白荷让道。 阮白荷别的不行,瞧男人对自己有没有心思还是机敏,赵大石的惊喜装都不装了,加上事先打好的摇摇床,缝制的锦被,原先不懂的,现在也全懂了。 原来,赵大娘竟打着这个念头,她竟是不嫌弃自己,要撮合自己和她的儿子! 那赵大石,人品是不错,也能干,一个家不管怎样还是得有个男人当家做主才稳妥。阮白荷并非死脑筋,她看清了季春棠,不意味着从此要封心锁爱拒绝天下男人,她是窑子里出来的,她娘是窑姐,她小时候也是在窑子里长大,窑子里最初就是教女子要全身心依靠男人,就像良家子要在一群男人中挑选一个金龟婿,她们婊子也要在一众嫖客中挑选一个大肥羊。 阮白荷离了季春棠,找男人是一定的,只是她没想过这么快就衔接,也不觉得自己当下的条件能分个完整,所谓的完整是指没病没残疾,岁数不大,正正经经的适婚儿郎,她没那个自信,纵使她姿色上过得去,名声不好又带着个拖油瓶,也足够婆家横眉竖眼地将她赶出去了。 而她,没有婆家,那生子还福系统也就无用武之地,她总不能再去未婚先孕或是随便从街上拽来一个高分男人,对方有意她就任其胡搞,那她成什么了? 阮白荷身上的确是有从窑子里带出来的习气,可她并不想真的做一个婊子,她不会去卖身,重活一世,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更好,不是更乱!过的乱,生再多孩子,拥有再多孕值,她依然无法安定。 所以现在赵氏抛出了橄榄枝,想许她安定,白荷就骚动了,正想着卡在哪个时间段挑明自己其实并不排斥,赵氏就大嚷:“我们家这回终于是有了人气啦。” 然后就高兴地和她儿子一起搓手。 阮白荷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别说,还挺整洁,赵大石坐在她边上,她打量屋子,他也在打量她。 刚外面天黑了借着屋里的光囫囵瞅了一眼,觉得阮白荷美艳不可方物,这下进了屋亮堂堂地直接看着,阮白荷的一颦一笑娇羞不已,更使赵大石心动。 我该不该和她表白? 她会接受吗? 会不会太快了? 赵大石瞥一眼阮白荷,又瞥一眼旁边自家的老娘。 赵氏到底是比儿子沉得住气,她眯着眼,慢慢地对儿子摇了摇头。 赵大石接到了暗示不再蠢蠢欲动,可也舍不得走,小床和锦被都送完了,他就问吃的,“阮娘子想,想吃啥?你刚生产完,要不要喝,喝一些鸡汤,鱼,汤来补身子?你说,说吧,我明天和我娘来,来搞,你就安,安安心心地坐,坐月子,奶孩子,其他,什,什么也,不用操心。” 赵氏:“是是是,家里鸡鸭鱼肉都有,我家小子争气,这日子一天过的比一天有奔头,先前都是过年时家中才吃上一块肉,现在想吃,想吃就吃了!小子的烧饼生意转过年还要再扩大呢,这回我们计划着租个铺面,有了落脚地,就不用风吹雨淋走街串巷的辛苦了。” 赵大石亦羞涩地补充,“最重要的是有,有了铺面,娘子但凡有,有事都可以来铺面找,找我,要,要是没个固,固定地点,家,家里万一有什么需,需要我出面,多,多慌张!当,当然,留你们两个女,女子在家,我也不,不放心的。” 赵氏又笑,“就是,瞧这小子,想的还真是周到,我要不说,谁知道他才十七呢!各家媒婆紧着给我塞人,都说看中他稳重老成,哎,可惜了我家那口子去的早,不然看到刚出生的小黑子长成今天这大小伙子,该有多欣慰啊!要说唯一的缺憾就是口吃,不过,他说的少也瞧不出来,今天他是高兴啦,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娘子,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 阮白荷微微笑着。 结巴,在她这倒算不得什么毛病,上一世她经历了季春棠洛三川两个男人,对男人的标准早就降了下去,系统要求脸要求身材要求家世她都不要求,脸身材家世好,人品是坏的有什么用? 阮白荷现在只想找个正常人,赵大石给她的感觉很可靠,美中不足就是他年龄太小,想想也是,第一次见大石,他还是个十四岁的毛孩子,自己都十八了。 如今大石十七,她二十一,带着个幼崽,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她大四,即使外人瞧不出来,她心里也疙疙瘩瘩的。 大石要叫她姐姐呢!可她这个姐姐没个端庄样,第一次登门就想给大石生孩子,真是太骚了。 阮白荷越想越羞,好在赵家母子终是放过了她,赵氏给她收拾了屋子,他们家一共两间房,赵氏从自己屋里搬出去,把独立的屋子留给她,去了赵大石那屋,赵大石呢,则是睡在外面。 这番操作让阮白荷的好感更高了,她放出云朵,将赵大妈赵大石的事说与云朵听,原以为她这么快就进入生子还福状态,云朵会夸她,却不想云朵一阵“滴滴”后,好像很无语地在她耳边,“才三分,这样生下来小孩也就值三点孕值。” 竟是不满意。 “那,不是他,我还能找谁?” 阮白荷揉着胸口,“我目前的处境,只有赵大娘一家肯收留,大石我从小看着长大,还是很不错的。” 云朵:“意思就是,你非要给他生孩子了?” 阮白荷脸红了,“也不是非要哈,但确实……” 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云朵:“那可不一定,白荷,你现在用孕值兑换一个求缘骰预测一次机缘吧,天下的好男人多着呢,你就算真的饿了,也不必把自己贱卖了啊!” 第9章 不是大女主,是小娇妻 贱卖?这话是怎么来的?难道嫁给赵大石就是贱,赵大石三分的确是低,可这分数定的阮白荷还觉得不公平呢。 是,季春棠是模样好家世好样样都好,可他对自己不好,阮白荷到现在想起来,他玩完自己,不带一丝感情地就遣她去洛宅都会心痛! 这些年,季春棠就是把她当个玩物,当个泄欲工具,哪里有真心?阮白荷恨啊,分高的男人心是黑的,是坏的,她宁可死也不要给这样的人生小孩。 但是我们生子还福系统解救的就是这样的人啊! 云朵直皱眉,它觉得阮白荷还是没理解自己这套系统存在的意义,它们是要去感化孤僻危险黑化人格的,说白了,人越坏越疯批,它们越要去送温暖,通过给极端人格生儿育女把他们拉回正确轨道。 那赵大石,人品是不错,这种人就是一时失了意也不会作乱,又有什么解救的必要?再者,赵大石的姻缘并不残缺,错过了阮白荷,还会有别的好姑娘补上,他的一生是幸福的,在任务栏中属于完全没有,阮白荷口口声声答应它做任务,却偏偏要选一个任务栏里没有的。 云朵都快疯了,面对智商不高,重生后极度缺爱的阮白荷,它不能正面杠,只能循循诱之。 “你想和赵大石过日子我不反对,但你们的日子,你在里头又贡献了什么?就嫁给他生一个孩子?你不想成为他生意上的助力?不想婆家高看你一眼?不想扭转大家对你的评价?那你就做任务啊,做好了任务,用孕值和机遇换取你的完美人生,不正是你重生一次的追求吗?” “可是……” “可是我们还有kpi呢。” 云朵不许她说,“阮白荷,我问你,你觉得重生一次,你是亏了还是赚了?” “当然是赚了。” 重活嘛,不用死,还能用前世的记忆规避现世的错误少走弯路,阮白荷觉得自己幸运,对云朵也是感激。 云朵满意点头,“这就对了,你既懂得感激就该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标好了价格,你绑定了系统,系统赋予你新的生命,虽说是多劳多得,但那是业绩拓展方面,还有业绩基础方面。完成了基础,你想过的好就去拓展,不去躺平我们也没意见,但在基础业务没完成前就草草躺平,我认为你这是没有契约精神的表现!” “契约精神?” 阮白荷听不懂,但这次云朵不给她讲了,它直接给出了命令,“你要帮我解决至少四个极品男人,为他们生儿育女,把他们从邪道拽回来,完成了,你要嫁给赵大石就嫁吧,我不拦着。” 四个男人? 这就是我重生的代价? 阮白荷打了个寒颤,现在她才终于有点明白系统说的话,什么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放在他们的时代,就是无利不起早,无事献殷勤,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 她捡到了一个馅饼,以为是白给,结果怎么着,图穷匕见了吧!她得去做什么基础业务,基础业务做不完,她就不自由!但是四个男人她要做多久,又去哪找系统说的四个男人? “我这四个男人没有固定选项或具体指向,统一八分以上就符合要求,白荷,你要去找八分男,给他怀孕,怀四个,你得到了孕值兑换了奖励,我完成了任务,我们皆大欢喜。”云朵嘻嘻哈哈地说着。 它虽然只是一个系统,但深谙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阮白荷不聪明,这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做法,不聪明人有不聪明人适配的手段,像对待阮白荷这种人,你劝她就没用,非得强硬地命令她,她才能好好办事。 哎,这也是没辙的事,这是古代宇宙,古代宇宙女性的自我意识普遍没有觉醒,阮白荷出身窑子,读书也不多,要求这样的女人一重生便直接转性成为铁腕铁拳铁石心肠的铁人三项大女主,实在是有点高要求了。 所以有时候云朵也在想,或许这样才是对的,它的同事在其他位面动辄便遇到什么天命所归的天之骄女,数理化全精通,政史地全打通,厨娘医仙空间读心想绑定就绑定,领悟最快只需五分钟,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脱离现实。这阮白荷虽然呆呆的,但性子柔软听话,两只杏眼困惑地望着,特别像冬天迷路的傻狍子。 过于天真童稚,是阮白荷的缺憾,反过来也是她的优点,至少在和阮白荷绑定的过程中,云朵不会像其他同事那样谨小慎微,并且莫名的它还生出一种养成的乐趣。 白荷一定会成功的,其实她这样才是男人最喜欢的,而那些所谓的大女主,绝对的独立、强势、优秀,回到现实中真的有人敢追? 云朵不置可否,很多事一上升就敏感,它不想评价,只知道白荷完成个基础业务不成问题。 “白荷,你快去买求缘骰吧,求缘骰会在一定时间内给你指明方向,它会帮你筛选出最近的目标,你快些和目标搭上关系。这样,你先跟目标联系着,中间你想抽空给赵大石生个孩子也都没问题啊。” 啊,还能这么来吗? 白荷看着云朵,一个没有脸的天外来物,片刻不到的时间在那频频变脸反复纠结,愈发觉得这生子还福系统除了有奖励更是个限制人的枷锁,白荷本就不擅长反抗,云朵一高压,她本能地想要服从。 “我看看……” 找出商品页面,刚生下团儿的七点孕值曾经花了一点在神清气爽丸上,剩下六点,要购买求缘骰需要一点。 白荷点击购买,空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骰子,云朵让白荷掷一下,白荷随便掷了一下,骰子落下来,朝上的那面是黄的,中间嵌了两个小字——佛寺。 佛寺?! 就是说,那个八分以上孤僻又可怜即将走上邪路的男人在佛寺? 他,难不成是个和尚吗? 第10章 清俊小和尚? 云朵却兴奋了,“你们这有什么出名的寺庙吗?” 阮白荷:“有一个万佛寺在寒山上。” 万佛寺是他们这唯一的佛寺,求缘骰掷出别的或许她还要想想,掷出佛寺就完全不需要思考了,只是佛寺,难道上天真要她去给一个出家人生儿育女?可如果是出家人,又怎么会孤僻阴暗呢? 阮白荷想不明白,可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云朵给她布置了四个极品男的任务她还是会完成的,她想把握重来一次的机会,想过好日子,退一万步,就算她不嫁给赵大石,她也得好好活着,她还有团儿呢,为了团儿,她也得活出个人样来。 “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阮白荷早早起了,在房间洗漱完,想着既是去结缘,怎么也得捯饬捯饬,可要去的是佛寺,太艳了也不行。 于是就找了个藕色夹袄,戴上淡紫色头巾,将她一张脸衬的莹润如玉,而胸前的两座巨峰,正在哺乳期,显得比平日更丰硕,并不薄的袄子裹在身上,一点也挡不住她的丰满。 白荷哄好了团儿出门,赵氏给她蒸了鸡蛋,还有赵大石,平时这个点他早该出门了,为了等白荷,故意延误了一会,所幸也没白等,白荷出来,杏眸只微微往他那一瞥,赵大石立刻神魂皆醉。 赵氏看着自己儿子又上头了也懒得管他,只问白荷:“娘子,这是要去哪?” “我去万佛寺,祈福。” 阮白荷心虚,自从她知道了赵氏的想法,赵家母子对她越好,她就越无所适从,昨天还好,她想全了他们的心愿以身相许报答,可现在,她必须去执行系统交给她的任务,而执行任务的具体方式…… 虽说她生了团儿早不是完璧之身,但一边钓着赵大石一边给别的男人生子,如此道德败坏,阮白荷也做不出。 大石弟弟,看来我们是无缘了。 阮白荷有些失落地走了出去。 那赵大石还在原地满脸陶醉地发呆呢,全然不知,只一个晚上,他到手的媳妇就飞了。 阮白荷则带着系统安静地前往佛寺,秋深露重,这个季节没多少人来,这意味着阮白荷要寻找目标是比较方便的,求缘骰虽没告诉她具体的人是谁,结合地点和极品男人两个条件,能满足的也是少数。 八分啊,至少是八分。 阮白荷走进庙门,放眼望去,稀稀疏疏的香客,头顶上的数字不是二就是三,甚至都没有超过五。 “这是当然的了,他们都是普通农户家的儿子,拿个二三分就顶天了。”对此云朵解释着。 但阮白荷仍是不懂,农户家的儿子低人一等,可陪着亲眷来还愿的商户分值也高不到哪去,目前为止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季春棠到了七分。季春棠是季家庄的庄主,算是清河镇一带商贾的表率,兼之有才有貌才落了七分,能高于季春棠的,要么是府台公子,要么是微服出巡的皇亲国戚或者世外高人,这样的人真的会来他们清河镇,一个小小的佛寺拜神求缘吗? “这你不用操心,有求缘骰,我们系统内部的道具,精准度可以信赖。别急,这才是外面,你进里面,那个莲花堂看起来就蛮气派,说不定贵人就在那里。” 云朵安抚着焦虑的阮白荷,引着她往莲花堂走,莲花堂是拜观音的,白荷依言去了,领了签,进了正殿,殿内燃着几盏莲灯,几个香众,都是信女,白荷又探向那些个持签为人解惑的和尚,他们头上的分数竟然是零? “出家人不理凡尘事,不在统计区间,零也正常,有数才怪!有数说明凡心未了,在佛寺敲一万遍钟也是假和尚。” 云朵说道,它在白荷耳边,莲花堂没有它又支使白荷去静室看看。 “说不定那极有身份的贵人就在静室里,白荷,你要积极啊,这可是你将来要服侍的人!” 我服侍的人,一个坏人? 白荷满脸悲观,却还是听话地往静室去了,但很可惜,静室也没有她要找的人,这下不光阮白荷,云朵都懵了。 “不会呀,求缘骰的指引是不会错的,难道是系统bug?emm,有可能,白荷,你在这等等,我去找主系统问问。” 云朵交代了一句就跑了。 阮白荷不知它说的主系统是什么,不过云朵的话她左右也是听不懂的,云朵消失,她反倒松了口气,至少,她不用再去找安排给她的坏人。 万佛寺啊,上次来,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是刚从窑子里被解救出来那阵,她和梅若的友情还没有破裂,两人约着一起到万佛寺求缘,梅若得的是上上签,她是下下签。 当时她还不信,如今再回头,这签倒是把她的命数说尽,她的姻缘原是一笔孽障,原以为重活一世可以避开孽障,却不想兜兜转转还是要去服侍阴险毒辣之人。 罢罢罢,就当是她前世欠的债,今生来还,好在加起来总共也才四个人,四个人,四个小孩,大不了生完之后就跑?回来了,赵大石还会要她?等到那一天,他还会是独身? 阮白荷越想越迷茫,不知不觉走到了欢喜堂,也是当初她们求姻缘的地方。 欢喜堂的主殿,一男子背对着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口中喃喃有词。 “仙人指引我来此地求姻缘,说命定之人福泽深厚,必能救我之命,秋凉既至,瑞雪之前,按批语,她近几日就该来,可信徒留守于此,日日祷告,命定之人却迟迟不肯现身,莫非天机有误,要亡我洛氏?我不信!我一身的传承,今年才刚满十六,我……呕!” 竟是向前倒了下去。 阮白荷远远地看见他头上的数字是八,心想:这便是我要找的人了? 急急上前,把吐血的瘦弱男孩翻过来,这一翻让她心头巨震,系统配给她的极品男人,居然是前世杀死她的仇人,修炼邪法的洛宅小公子洛三川! 第11章 再遇小邪神 当下阮白荷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恨不得立即晕倒。 为什么?凭什么! 老天爷,是在与她开玩笑吗? 才刚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要她给洛三川生孩子? 她做不到!!! “云朵!云朵!” 阮白荷哭着喊,云朵听见她的喊声出来,正兀自嘀咕呢。 “系统没出错啊……” 却在看见洛三川的瞬间叫了:“他,是他!他就是那个极品男!可他怎么……” 晕了? 等等,还咳了血。 再看这乌云罩顶的面相。 不好,是短折之人! 阴气,病气,戾气,都对上了,搞定这一单,处于他世界线的悲惨结局一定会逆转,让我看看他原定的悲惨结局…… 哇,大邪神! 圈养了百名教众祭天,同时还修炼邪法,而他炼邪法的祭品正是婴儿,后来虽然被出云山弟子沐雪所杀,可他造下的冤债还是生出了庞大怨气,好在他现在还没有踏入邪道,一切都来得及! “白荷,我们商店有回春丹和延寿丹,他是短折之人,你买一颗延寿丹喂给他,他就会醒了。” 云朵对阮白荷说,一抬眼发现阮白荷正在原地发抖。 “他,他……” 荷娘子漂亮的杏眸蓄满了泪水,丰盈的身子在欢喜堂的佛座下抖成了小鹌鹑。 “云朵,我不能……” 阮白荷扑簇簇流着眼泪。 “他杀过我!他杀过我!” 魂散马厩的场景历历在目,洛三川的阴狠残忍,他摆弄的那些邪门物件,阮白荷都清楚记得,她实在是接受不了给一个杀过自己的人生孩子。 “可他现在才十六,他也是个孩子,每个人都会犯错,上一世的错不能带到这一世,这一世他都没见过你,自然也不会伤害你,而且他能来佛堂,说明他还没有修炼邪法变成大邪神,一切都有的救。” “可是……” “白荷,你不想完成任务了吗?” 云朵急道:“错过这个,再找下个又要用一次求缘骰,你只生了一个团儿,点数不多,你确定要这样浪费?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但他现在真的只是一个孩子,他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再说了,时间倒流,回到过去,许多该发生的事都没发生,他前世是个孽畜不假,但倘若你肯好好引导,你不会重蹈覆辙,他亦不会,届时,又会救下多少人?这是多大的功德啊!白荷,你这么善良,不会忍心他变成魔头去祸害更多的人吧?” 白荷:“他变成了魔头?!” 云朵语气凝重:“是,他上一世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杀了好多人!这一世,处在人生的分岔口,变好变坏全在你一念之间,白荷,你怎么决定?” “我……” 阮白荷不安起来。 系统的话有道理,重活一世,许多事都变了,就像她回到三年前生子的节点,上一世的赵氏并没有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的打算,这一世却有了,说明在大方向不变的前提,小细节是有所更改的,而此时的洛三川的确还没作恶,用过去来惩罚现在,的确不公平。 如今昏迷着的洛三川,模样清秀,身形瘦小,一看就是饱受病痛折磨之苦,他说过借寿是为了活命,兴许这就是他步入歧途的原因,若自己能先他沉溺于邪法前解救,是不是他就不会去杀害更多的人? 好吧,那就救他!只是救他,是为了他不再杀生,为了清河镇的安危,为了团儿的平安喜乐,不是为了她给他生孩子。 阮白荷已经决定,救了洛三川就走,这一单她不做。她不信,这世上就只剩洛三川一个极品男人了。 “五点,买延寿丹。” 白荷咬咬牙,用最后的孕值购买了昂贵的丹药,云朵眼睛一亮,以为阮白荷是想通了,正要鼓励她一把,却见她把丹药喂进了洛三川的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命主,你这是干什么呀?” 云朵惊呆。 孕值用也用了,人情做也做了,为何不做到底?搁这跑什么,以为是灰姑娘丢了水晶鞋以待再续前缘吗?! “命主,任务目标就要醒了,你不能走!” 眼见白荷跑走,云朵使出了定身法将她定在原地,苦口婆心劝道: “你不能退,咱们孕值清零,你退了,就功亏一篑!” 白荷却不甘,“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别的八分以上的极品男,我们换一个吧。” 云朵:乖乖,你当极品男是批发的吗,说有就有? 再看阮白荷的脸,那泫然若泣、杏腮微抖、楚楚可怜的模样,得,命主是真怕了,这事不能逼,只能劝。 “命主啊,短期内我们很难找到第二个极品男啦,你的孕值已清空,购买目标指引的求缘骰需要一点孕值,你一点都没有,茫茫人海,要去哪找第二个啊?” “这,我……” 阮白荷哽住,她刚刚是为了救未来被洛三川杀害的人,没想那么多,云朵说,就把延寿丹拿出给洛三川用了。 现在孕值没了,求缘骰也没了,她确实无法完成第二个任务,可…… “要不,我去给赵大石生一个?他不是三分吗,生三分男人的娃,也能得到三分吧。”阮白荷怯怯道。 云朵,自诩聪明无敌的生子小系统,听了阮白荷的话直接吐血。 命主,你怎么就认死赵大石了?! 以你的资质,去给赵大石那样的人生孩子,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纯纯浪费吗? 况且你为何就不能给洛家小公子一次机会?小邪神丰神俊朗,越长越不似凡人,他身世离奇,机缘爆炸,跟着他你必不会吃亏! 再者说,什么叫报复?贴近他,诱惑他,假装爱上他,把他钓到你的鱼塘,让他对你神思不属,欲罢不能,你再全身而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叫他独守空房,孤寂晚年,这才叫报复! 现在救了人走,你前世的杀身之仇就一笔勾销了?命主啊命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太蠢啊,还是太善啊! 第12章 生米煮成熟饭 就在云朵与阮白荷争执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弱弱的声音,“是你救了我?” 洛三川捂着心口,身子单薄,秋风萧瑟,吹在他身上,他立刻就抖了抖,还真有几分西子捧心的美感。 当然,他本就是美人。阮白荷记得上一世在季家庄,十九岁的洛三川眉眼如画,现在虽说还没长开,只看那精巧的下巴也知将来是差不了。 这样弟弟般柔弱美丽的男人,一般女子都很难拒绝,即使生不出爱慕之心,多少也会生出怜惜之意,若没有经过一番生死,阮白荷说不定真会被他哄住,然而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巧,洛三川可以骗任何人,唯独骗不了她,他们之间有杀身之仇! 阮白荷忍着愤怒,别过头不去看。 云朵为了给两人制造相遇的机会,硬在她身上施了定身咒,风大天寒,来寺庙祈福的信徒参拜完,或是进静室休息,或是直接离去,并不会在法寺外多逗留,因此,阮白荷孤零零站着,是不会有人来打扰(解救)的。 “姐姐?” 洛三川低低叫着,像个小动物,一步步挪到了阮白荷身边。 一股甜腻的奶香冲鼻,阮白荷越是紧张,胸口起伏就越大,阵阵迭起的波涛晃的洛三川眼晕,他没经过事,阮白荷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丰满的一个,而她的脸,洛三川走到她面前。 饱满的鸭蛋脸,别扭地躲开,稍显凌乱的头发划过绷紧的下巴和唇。 她不高兴,为什么? 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姐姐……” “别叫我!”阮白荷厉声打断,“你要是好了,就走!” 她不愿意和洛三川说话,可洛三川却对她兴致颇深。 阮白荷身上的奶香太过浓郁,显然是个刚分娩的妇人。 妇人,独身到万佛寺,特意来欢喜堂敬拜,是否意味着她已丧夫,在给自己求一段新的姻缘?若如此,那他…… “姐姐,在下洛三川,多谢你刚刚搭救,敢问芳名?哦,还有你为我服的药,真神奇,能否告知这药是出自哪家医馆?我自幼体弱多病,常年药不离身,姐姐的药见效极快,想必也是极好,还望姐姐告知出处,三川拜谢。” “那药只有一粒,已经给你吃了,你好了就走,记得多行善事,便是还了我的恩。” 阮白荷依旧咬着唇,她还是不能动,云朵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定在这好撮合二人,阮白荷自己走不了,便紧着催洛三川离开,然而洛三川才不离开,仙师指引他来佛寺找姻缘,他等了半个月,好容易等到,焉能放弃? 不会错,这位身段丰盈的新妇就是他命定的福泽深厚之人,以她之福抵我之孽,只要我和她成亲,就能续命!为了命,洛三川也不走,他今年才十六,未来有大把人生挥霍,他没活够,他要活,这妇人就是他的保命符。 “姐姐为何如此排斥?如我没记错,我和姐姐之前从未见过,姐姐怎对我这般大敌意?” 洛三川浅浅笑了,说罢,就去捉阮白荷的手,阮白荷陡然一惊,浑身都战栗了,却是动弹不得,在心里大声呼唤云朵,云朵却如同死了不给她回应。 洛三川虽年纪小,一向持重知礼,对女子不说呵护,也不会调戏轻浮,今天竟破了例,因为他觉得这小妇人实在有趣。 她救他,却怕他,怕他,却不肯逃走,只让他走,似乎自己走不得似的。 或者说,这是种新的欲拒还迎? 如果是,他倒可以直接告诉她:不必处心积虑了,你是我命定之人,不管你是新妇老妇,贵女贱女,我都会娶你。 “仙人所指,必有故事,姐姐不妨说说,你为何怕我?” 洛三川滑过阮白荷的腰,取下一荷包,包内绣着“白荷”二字,里面有条手帕,展开,下面用红线绣了个“阮”。 “哦,原来是阮白荷姑娘。” 女子出阁前,名讳都绣在荷包里随身携带,阮白荷怀了孕出了阁,按理应该是没有的,在大梁,出阁的女子要配穗子,嫁的好的系玉,刻夫家的姓,嫁不好的下面绑铜钱,铜钱背面也刻夫家的字,这样一旦走失,大家根据荷包、玉、或是铜钱都能找回去。 洛三川原是想看她夫家的姓,却不料拆开个标志着未出阁的荷包,一下把他先前的想法推翻了。 没想到小妇人不是守寡,是别人的外室?那就难办啦。呵,难办也得办,对方损失的不过是个妾,他损失的可是命啊! 是以洛三川不再纠结,阮白荷涨红着脸不说,他也不询问,抱起白荷便走向最近的静室。 白荷体态丰满,他抱的累,但求生激起的力量是无穷的,将阮白荷扔在床上,在对方即将高喊之际捂住她的嘴。 “姐姐,我原是想跟你慢慢来,我不会谈情,但姐姐想要花前月下,我会尽力配合,前提是姐姐你也要配合我。” 洛三川露出一个阴郁病态的笑。 “可现在看着,姐姐你不想配合我,莫名的对我还很厌恶,虽然你身上藏着许多秘密我都感兴趣,但,我等不了啦!姐姐,你可相信命定之说?我一出生,就有人说我活不过二十,我初还不信,渐渐长到十岁,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幸得家兄为我请来仙人,说只要十六岁这年寻到命定之人,那人就必能救我!” “他说那人会在福缘深厚之地出现,满城福缘最深厚的便是万佛寺,我在这苦等,终于将你等到,你是我命定之人,不然如何解释你一颗丹药就救了我?如何解释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你早就同我认识,是不是你也受了仙师的指引,赐予仙药命你来此地救我?” “你因已成亲心生不满,这才不愿对我多言,可是姐姐,我们的缘分是天定的,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既然都逃不了,不如好好享受?我不知你夫君是何人,但在这清河镇,他有的我都有,你跟了我你就是我的命,我会像珍惜我的命珍惜你,至于夫妻间的事,我是第一次,你不教我,我就自己摸索,等生米煮成熟饭,相信你会接受的。” 第14章 只是生个孩子 “小三,你先别说话。” 郑毕然一个眼刀过去,正嬉皮笑脸着的洛三川霎时安静,耷拉着头,乖巧地坐在炕角,仿佛刚刚那个炸裂的疯子不是他,他一直是个岁月静好的公子。 “阮娘子,你也坐。” 郑毕然回身看阮白荷,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房间,从炉灶上提起水,浸湿了擦脸巾,再回到阮白荷身边,递给她,温柔地说:“擦擦脸,让你受惊了。” 阮白荷的大脑还处于宕机,郑毕然这一凶一静,一急一缓的操作可把她拿捏住了,和洛三川一样乖乖坐着,郑毕然看她神态逐渐平和,便开口: “我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是个不会迂回的家伙,找到你,必是迫不及待将全部事都与你说,既如此我也不啰嗦,我弟短命,必须配一个福泽绵长之人方能续命,那个人就是你,因此,请你一定要帮他,我身为兄长,在此多谢了。” “但是,我……” “你想说你已经婚配了是吧?嗯,其实在这片地界,我们郑家想办的事,还没有人能够阻拦呢,估计娘子的夫家也没那本事,他要是愿意放了娘子,我们就三媒六聘把你娶进门,不会委屈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和他说说,签个协议,只要你给我弟生个孩子,我便许你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事后你们继续伉俪情深,我们绝不纠缠,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你们只是想要个孩子?” 说到这,阮白荷听懂了,郑毕然没要求她一定嫁过去,却要求她一定要给洛三川生个小孩,这和洛三川说的有一点出入,因为洛三川好像是要和她相守,虽然是毫无感情的虚假的相守,但似乎只有她在洛三川身边,洛三川才能续命。 而洛三川显然也是这么想,一听哥哥竟要放阮白荷走,立马不干了。 “不行!哥,阮白荷不能走,她得跟我绑着,否则,我还是会死的!” 郑毕然:“你不会死。” 洛三川急,“会!仙师说了,我是短折之相,这世上唯有福泽深厚之人方能救我,而她会在秋寒之后瑞雪之前降临佛寺。方才,我突发急症,是她救了我,我的急症常规药物根本治不了,发病期只能捱,可她却轻轻松松把我救了使我免于苦难,加上她体态丰盈,难得的好生养,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我的命定之人,以她之福,抵我之孽,她得永远跟我在一起,怎能生个孩子就一走了之?” “你的孩子会继承你的因果。” 郑毕然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无奈的样子,像是不想说又不得不说。 “魔罗族的孩子都背负着极大的因果,上一世作恶,这一世报应,而这报应,就是让你在最好的年纪受最痛苦的折磨,受尽之后身死魂消才算全了上世的因果。这种因果,是一种业果,无法通过积善消除,却能通过血脉传递来转移,我和奚道长研究许久找到的唯一解救之法,就是让那命定之人诞下你的子嗣,转移你背负的业果,你这一生,也就平安了。” 生子,因果,魔罗,都是什么? 阮白荷坐在炕上再次听懵了,郑毕然给她说了一个很大很玄妙的故事,她在里面挑着关键的信息拼凑,拼着拼着,竟拼出——洛三川可能是个恶胎!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那个魔罗,必不是什么好玩意,毕竟正常人谁会背负那么大的业果,一定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才受苦受难。 如今洛三川不想受难,想把难转移到儿子身上,多么卑劣!这是一个父亲能干出的事?反正她作为母亲做不出来,所以,她是不会给洛三川生孩子的。 谁的因果谁去承担,刚郑毕然不也说了,洛三川这一世的因果他自己承了就完了。既然道理这么简单,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承?他去承,什么魔罗不魔罗,承完了也都干净了,何苦连累无辜的婴儿? 阮白荷越发鄙视洛三川,倒是云朵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 “命主,洛三川也是无辜的。” 白荷:那我也是无辜的! “总之,我们是务必要得到这个孩子的。” 郑毕然顿了顿,继续说:“三川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他死,且他是魔罗族有史以来最出类拔萃的天才,身上负有大因果,同时也负有大机缘。阮娘子,我这么说你明白吗,你就当我是在重金求子,你生一个孩子,对你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你为我弟弟生了这个孩子,未来在云州,有了我们兄弟的庇佑,是万事无忧的。那么,你是否下定决心了?我弟的病不能等,没有异议,你今天就跟我们走吧。” 白荷:走?我不想走,云朵! 云朵:命主,只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孩子,我同意生,但我不能给洛三川生,我做不到! 白荷拽着松垮的衣裤一脸烦闷,郑毕然是讲理的,他也把事讲明了,白荷知道反抗无用,她也想要顺从,所以她才会说要给郑毕然生孩子,他们同样是八分,生郑毕然的孩子和生洛三川的孩子在任务完成度上是一样的,可对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怕洛三川,她怕!她一看到洛三川,就想起洛三川凌辱她,虐待她,她就没法自我催眠婉转于他身下。 而云朵显然也是知道阮白荷的心结,之前它半逼半诱地强迫阮白荷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事后云朵十分后悔,身为绑定了生子还福系统的命主,白荷已经够温和听话了,假以时日,它们大业必成,云朵只要慢慢等着就行,可它还是急功近利拔苗助长恨不得一口给白荷喂成个胖子,弄的白荷如此狼狈…… 罢,就当是还人情,反正新的极品男也出现了,白荷是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郑毕然不知道如何给亲弟弟续命,它知道!它有招,使白荷不必陪睡,还能达成郑洛两人的心愿。 第15章 平平淡淡的生活 “白荷,你先答应。” 云朵默默给阮白荷传音,“你答应,我有办法让你不同房也能解决问题。” …… “送阮娘子回去。” 华丽的马车,阮白荷穿着沐浴后的新衣犹如蒸红的蟹子,半湿漉的头发垂在香肩,她像只小鹿眼睛里还透着疑惑。 刚刚怎么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而对方也一槌定音,让她速速回家收拾行李带上孩子搬去洛宅。 搬去洛宅,那不等于羊入虎口?可云朵说它有办法,她还能再相信它吗? “云朵,你不会再害我了,对吗?”阮白荷惴惴不安地问道。 云朵,这一路来,回想起在佛寺里的行径,整个统都快被愧疚的情绪淹没了。 白荷问起,立刻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白荷,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对你使用定身咒。” 白荷叹了口气,“你们这个任务,一开始就是有代价的,为什么刚过来时不告诉我?若你告诉我,后边我自然会有个心理准备。” 而不是看她振作了、开心了、想要重新开启人生了再对她说:你先要给我们当四次母牛,不然,我们就收回重生系统。 “这……” 云朵有些委屈。 “我一开始,也是暗示了的。” 要维护和平,拯救极端人格,不可能一点代价不付,况且它也说了这套系统有指标,多生多得,优生优得,只要双方配合,就是互利共赢。 至于为什么没在第一天就把一切点透,一是因为命主刚重生过来且刚生育身体精神双虚弱,二,也不想那么快就把现状的尴尬展示给她,它本想先相处,再慢慢渗透系统所需,用一种温柔的方式引导,结果…… “是我的错,我没处理好,白荷,你要去投诉我也行。” 云朵难过地低下小脑瓜。 阮白荷虽不懂什么是投诉,但看云朵的神情也知那是极为严重的惩罚,而她的气呢,说真的,过了那个劲也就没那么大了,只要云朵以后别再强迫她就行。 “好啦,我原谅你了,说说你的办法,我该怎么做才可以不和洛三川那个,还能救他的命啊?” 阮白荷持续迷惑,而云朵得了原谅也轻松,许是感激阮白荷的大度吧,这次它难得没卖关子。 “命主,你忘了,有延寿丹啊!” 延寿丹!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阮白荷瞬间豁然开朗。 今天在欢喜堂洛三川就晕了一次,当时她就是用延寿丹救的。 一颗延寿丹能顶多久她不知道,可如果她能够再提供一到两颗的延寿丹,甭管长远,短期内洛三川是死不了了。 “而未来,有我的帮助,还有咱神通广大的道具,你随时可以跑。” 云朵激动地画饼,“我给命主你想出来的计策,就是去和郑毕然生,拿下一个八分兑换八点孕值,再用其中的五点购买延寿丹先对付着,等到敌人被我们麻痹了,我们溜之大吉就完了。” “啊,对,溜之大吉!而且任务也做了,你说了我要给四个极品男人生,那郑毕然不就算一个?生完再做三个我就解脱了,之后你也不能干预我怎么生活了!” 阮白荷也兴奋了。 云朵道:“是是是,你生了四个,基础任务就达标了,事后你想奋斗就奋斗,想躺平就躺平,反正商店随时在,遇到困难你便是临时抱佛脚也来得及。对了,你不是想跟赵大石过日子吗,只要他肯等你,你就回来和他过日子!” 赵大石…… 云朵不经意的一句戳破了阮白荷的心,赵大石会等她吗?她要去给四个男人生育,四个男人,四个娃,最快也要四年。四年后,赵大石二十多,她奔三,她有什么脸再回来找?更不要讲等一会她还要主动和人家告别…… “姑娘,到了。” 说来就来,车夫拴住马车停在了东街院子的巷口,阮白荷下车,远远地瞧见梧桐树下的小院正往外冒着蓝色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炒肉的辛香。 赵大石也是刚回来,一进门,洗完手都来不及放扁担,先把小团儿抱起来,孩子在他手中“咯咯咯”笑着,赵氏在背后拍,叫他别乱动,仔细摔着孩子,然后二人一起幸福微笑。 阮白荷站在门口,眼眶微微湿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画面,前世,她肖想过多少次,怎么就没实现一次! 她给季春棠生了两个孩子,季春棠却从未对孩子表现出超出常规的喜爱,他不会抱团儿,也不会抱圆儿,来了她的院子,客套几句,便叫来奶妈去哄孩子,他则关灯进入正题。 他把她按在床上,可劲缠绵,她还以为他爱她,至少在进入的一刻是爱的。 可慢慢的,她懂了,那不是爱,他看她的眼神,粗俗点,就跟村口的公狗看见条母狗。 他想要发泄,想要征服,梅若身子弱,他发泄不了,就来找她。 说穿了,她也不过是季家庄一个最廉价的妓女,用来繁衍后代。 重活一世,她把这些虚假的情看透,摒弃了过去,原想奔赴新生,偏偏新生的代价是要她交付一半的余生。 四年,是她完成任务最理想的状态,可如果不理想呢?那就是六年,七年,八年,就这么一直耽误让爱她的人苦守? 她于心何忍! “命主,其实你可以抽空和赵大石生的,生完了你就隔三差五地干活,他问你,你就说出差了静修了或什么理由都行,主要是能两全其美,用那首诗来讲就是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一边给赵大石生孩子,一边给旁的男人生孩子,叫什么不负如来不负卿?这分明是无耻、下作! “我要是真疼一个人,就不能给他戴绿帽子,云朵,你这个主意不行。” “那……” 云朵顿了顿,又看向炊烟里忙碌着的赵家母子。 命主真的爱他们吗? 与其说命主爱他们,不如说命主爱的是他们所过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第16章 小嘴真损啊 “走吧。” 阮白荷平复好,抹了抹泪从门边转过身,赵大石一直注意着门口,看到阮白荷,眼睛“唰”地亮了。 “娘,娘子,你回来啦。” 他磕磕巴巴的,把孩子交给老母,两步并三步迎了上去。 阮白荷低着头,低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热切的母子俩,离别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子走了一天,饿了吧。” 赵氏悠着孩子笑,旁边的小锅里盛着蒜苗炒腊肉,这寒冷的天,吃一截子有滋有味的腊肉配上米饭,别提有多幸福。 赵家母子真是不亏待她,想接她做媳妇就真接她做媳妇,而不是拿她当奴隶使,家里什么好吃拿什么,如果不是她有任务,真想…… “姐姐,怎么这么慢。” 洛三川忽然蹿了出来,十六岁的小郎君换了身衣服,是最鲜艳的红色锦袍,和朴素憨厚的赵大石比,他简直花团锦簇到烈火烹油,美的像要把仅剩的生命都燃尽了,因为实在是长的好,东街院子也没接待过这样的贵客,赵家母子一时间都有点发懵,换成阮白荷就是臊。 她就知道洛三川不会听话!这下好了,她想留个体面都留不成了。 赵家母子若是听到她离开是为了同洛家公子搅在一块,会怎么看她?说她攀龙附凤,恩将仇报,还是不知廉耻? 偌大年纪,老牛吃嫩草,这么娇贵个小公子,她…… 天啊,那画面就是阮白荷自己都不敢想!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嫁人当然还是想嫁个好大哥,遇到赵大石,赵大石虽说比她年纪小,外貌上却显不出来,她还能自我说服,等到洛三川,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就是少爷和乳母,长嫂和小叔子,怪背德的,成什么样子! “你!你!” 阮白荷急啊,一紧张,一张俏脸又鲜红欲滴,加上刚沐浴完散发着热气的身体,一切落在赵氏眼中,不言而喻,当下脸就冷下来,审视的目光射向阮白荷。 阮白荷完全接不住,倒是洛三川慢悠悠走过来,对着赵大娘揖了揖。 “你是阮姐姐的婆婆?阮姐姐说今天就要跟我回洛宅去了,不知你们还有什么旧情未了,是换银子还是如何,你们聊完知会一声,我们洛家全包了。” “你是洛家的人,天水街上的洛家?” 赵氏听后一震,有些不敢上前,而赵大石,被一串的消息连摔带砸,尚没搞清楚情况,就见洛三川一副主子买丫鬟的架势,意识到煮熟的鸭子要飞,哪还能淡定的下来,急的一把抓住阮白荷的手,问: “娘子,这,这,他,他……” 他想问洛三川是谁,这又是怎么回事。 阮白荷也想跟他解释,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解释不清! 她有个重生的任务,洛三川是魔罗族后人身上负有因果要续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便是讲了,赵大石也听不懂,反而会觉得自己在找借口。 可是不说,在赵大娘那,又落实了她攀高枝,无情无义的事实。 只见她冷冷哼着,二话没说就进屋把她的行李收了出来,就一包小小薄薄的行李,赵氏像扔垃圾似的扔给了阮白荷,同时还撂下一句。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大石别问了,回屋,吃饭。” 她这是送客。 阮白荷一手抱着行李,一手抱着娃娃,羞的眼泪珍珠似的啪啪落下。 赵大石终于反应了过来,急道:“不行,不行,娘子不,不能离开!她要留下,小床留下,小被留下,团儿留下,娘子留下。” 娘哎,这是我想了四年的人,你怎么就这么赶她走?她走了,我怎么办! 赵大石快愁哭了。 赵大娘何尝不是? 今年才三十多却活的像五十多,两鬓早早染上了霜色,她十八岁守寡,一路拉扯独子到现在,个中艰辛岂是外人能够了解的!和儿子的情意也是远超一般的母子,儿子要什么,她作为娘,便是竭尽心力也要去满足,哪怕是儿子要个大四岁的生了别人孩子的二手货她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帮着他,哄着他,将这阮娘子接到了家里,眼看着好事将成,谁成想半路杀出个洛公子!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就拜个佛,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勾搭上了? 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如果说之前赵氏还感到了背叛,现在倒是侥幸占了上风。 红颜祸水啊! 已经生育的妇人,对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下手,还是在庄严的佛寺,不堪,真不堪!这样的女人,娶进门来也留不住,说不定将来还要给他们大石戴上数不清的绿帽子呢。 这么想着,赵氏突然又不恼了,紧着喊赵大石进屋。 洛三川听了半天见他们始终不提钱的事,担心他们日后反悔,便索要婚书。 赵氏听了,怒极反笑,当下便讥讽:“婚书,什么婚书?我儿子跟她可一点关系没有,她只是在我家借住,我们也只是作为邻里给予照顾,如今她有了下家,要走便走,不必说别的。洛公子,请问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请自便吧,我们要吃饭了。” 赵大石:“娘!” 赵氏:“闭嘴!!” 回头对洛三川,“虽说这话你不爱听,但老身还是提醒一句,婊子无情,洛公子,小心日后也被戴了绿帽子!” “哎?此话怎讲?” 洛三川笑嘻嘻地,瞄了一眼身后哭成泪人的阮白荷,姣好的菱形嘴勾起,说出的话,竟是比最尖酸刻薄的长舌妇还要恶毒。 “你不说和她没关系么,干嘛还担心被她戴绿帽子?大娘,你爱提一句,我也爱提一句,看你这儿子,五大三粗,头脑也不聪明,便是将来娶亲也防不住妻子偷人啊,你可得帮他看紧了,省得一把年纪还要养别人家的孙子。” “你!” 赵氏万没想到会被洛三川反将一军。 就连阮白荷也惊了,洛三川这是在保护我吗?别说,他这张嘴还真是挺损的。 第17章 也想喝奶 “滚,你们滚!” 赵氏直接逐客,阮白荷瞥见洛三川眼中闪过点点寒芒,生怕他又起了杀心,连忙抱着孩子退出了院,离开前,回忆起这一天的相处,阮白荷还是对着赵家母子鞠了一躬。 “大娘,是我对不起你!”白荷声音颤抖。 赵氏却不看她,只背过身,肩膀微微发抖。 赵大石则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他嘴笨,说不出好听挽留的话,只看门前停着的华丽马车,跟自家老娘噤若寒蝉的神情,便知那是自己一辈子也撵不上的人家,他的奶葫芦丢了,可惜这次他连偷窥的地方都没有了。 阮白荷坐上了车,怀里团儿睁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她,白荷一阵心酸,低头亲了亲婴儿的小脸。 团儿啊,都是娘不好,你才刚出生就要跟着我四处游荡,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样,那安安静静的好生活,什么时候能等到啊!娘就想看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你,还有圆儿。 阮白荷突然愣住。 时间倒流了,她回到三年前,这时候圆儿还没出生呢。 圆儿是她和季春棠第二个孩子,如今她已不会再回季家庄,更不会和季春棠再有什么纠缠,就是说,圆儿,她的宝贝女儿,永远不会降生了?! “云朵!” 阮白荷有些急,她想问问,圆儿去哪了,虽说心里大概知道圆儿没了,可还是存着一点希望,万一这个前世和她有母女情分的女娃今生还会投生到她肚子里呢?云朵不是能窥见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吗,她一定知道圆儿轮回的去处。阮白荷想尽快和系统议论一番,然而—— “停车!” 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厚重的帘子掀起,竟是洛三川,强行挤到了她的车里。 “你?” 阮白荷纳闷了,洛三川,不是有车吗? “我那车里冻的很,还是姐姐的车好,有毯子,有厚褥。” 洛三川抓起虎皮,却没盖在身上,而是头一歪倒在阮白荷的怀。 “姐姐,原来你没成亲啊。” “那又怎样。” 肩上一重,阮白荷下意识就想逃,可马车看着大,实际能活动的地方就那么点,洛三川紧挨着她把她逼到角落,她退无可退,只能任由洛三川轻薄。 “没成亲你跟我就不是二婚。” 洛三川深吸了一口,伸出手逗弄阮白荷怀里的婴孩,“这是你儿子?真可爱,将来我们也生一个,你说他会像你,还是像我?” 生?生出来不也是给你转移祸事?你会关心他的死活?更何况,我是不会给你生的,最多给你粒延寿丹,你就靠丹药活着吧。 阮白荷在心里默默,面上却不显,她不搭理洛三川,洛三川也不嫌冷场,兀自抱着她,左摸摸,右摸摸,在看到孩子倚在阮白荷胸前做着类似吸吮的动作,忽地来了兴趣。 “他是不是饿了?” 洛三川眼睛亮亮,像只小狐狸。 “你喂他。” 撑起身,留地方给阮白荷喂奶。 阮白荷当然不会在他面前敞开衣裳!团儿是饿了,但没哭,说明还忍得住,左右没多久到洛宅,阮白荷想进了宅再喂,不料洛三川竟扑了上来,动手开解。 “你快喂啊,他饿啦。” 少年的两眼持续放光。 这哪是婴儿饿,分明是他饿!他总是做出副色欲熏心急不可耐的样子,但阮白荷知道,那都是假的! 洛三川没有感情,也没动过情,他看人,眼中的底色是冷的,无论两个人的肉贴的多近,他都没有真正沉入进去,而之所以会对自己热情,一方面,是基于他旺盛的求生欲;另一方面,他觉得多黏着自己就能汲取自己的福气,去抵他的孽。 这一点他并未隐瞒,好像她于他,不光是续命仙丹,还是转运宝具,如同镇邪避灾的古玉,也要多摩挲才能有灵性。 阮白荷怀疑洛三川就是把自己当成古玉在盘,实在挡不住,只得对外面的车夫说慢一点,偏过身撩开衣服草草喂奶。 婴儿小,喂两口就行,阮白荷想要速战速决,省得洛三川继续纠缠,而团儿吃了奶便咂咂开吸,声音大的,臊的阮白荷脸阵阵红,车里渐渐飘出奶腥,洛三川饶有兴致地看着,确是不动情,阮白荷抓空扫一眼他的裆下,亦不由得嗤笑。 呵,他就是把自己当个动物吧!他是在看个动物,看个新鲜,不是在看人,自然就不必区分男女。 果然,这疯子看了一会便安分,阮白荷喂好了娃,因洞悉了洛三川的兽性,那股子在人前袒胸露乳的羞耻感也慢慢淡去,可就在她感觉自己摸着门道可以从容应对,小疯子又黏了上来。 “我也想喝。” ?? “我说奶,人妻的母乳,我还没喝过呢。” 城北,季家庄 季春棠坐在案前,脸色低沉。 刚小厮来报,说,阮白荷住的东街院子忽然人去楼空了,连衣服都没有了,可见不是暂时走开,是彻底走人。 但,她又能去哪? 整个清河镇,她没有家。 难道是回畅春园? 季春棠轻声冷笑,不可能!阮白荷最恨自己妓子的出身,即便外边过的多惨都不会回去,倒是附近的客栈可以打探,那边一切吃用价格都低,倒是符合她目前的山穷水尽。 “去叫沈管家。”季春棠吩咐。 没多久,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进来。 “庄主何事?” 季春棠抿了口茶,说:“阮白荷不见了,约莫是跑到了畅春园那带的烟花柳巷,你派人去找找,找到了回报。” 青年人点头,随即又问:“那这次还是安置在东街院子?毕竟……” 身为季家庄管事,沈辞也是知道阮白荷和自家少爷的情况的——阮白荷怀孕了,算算日子,这几日该生了,平时没生,她住在外面倒没事,如今生了,再随意居住,恐生出是非。 季春棠听了静默良久,就在沈辞以为他得不到回复时,悠悠说:“带回来吧,带回季家庄。” 第18章 勾引生硬 阮白荷要被烦死了!洛三川就是个磨人精,她不给他喂奶,他就又作又闹,阮白荷给他啃了一口,又堵在角落里好一顿亲,结果亲着亲着,阮白荷没事,洛三川先不行了。 他体质弱,不会接吻,换气换不明白,一下子就憋着了,躺在白荷腿上气喘吁吁,非要等回家再跟她大战,白荷不理,他就抠白荷的裙子,活像个小孩子。 不,他就是!都下车了还黏在白荷身上,口口声声让白荷见证他的雄风,直到郑毕然过来仍不收敛。 白荷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拦着他不让他乱抓乱拱,衣衫早就凌乱,那玉白的两对葫芦一晃一晃,前襟还沾着奶渍,团儿被洛三川吵的睡不好,呜呜直哭。 这场面就是一贯宠溺幼弟的郑毕然都看不下去,上前厉声责问。 洛三川却不依不饶:“这是我老婆。” 郑毕然:“滚下来。” 是真生气了,洛三川迫于哥哥的淫威,不情不愿地下来。 阮白荷向上拢着衣服,有些羞涩地叫了声:“郑大哥。” 郑毕然:“嗯,听说你没成亲?” 阮白荷点头。 郑毕然又说:“那好,我去找个良辰吉日,你跟小三尽快把事办了,小三猴儿似的爱闹,你们成了亲,我这个弟弟,就交给你了。” “别!” 郑毕然:? 阮白荷立刻羞臊,“不,不是那个意思,大哥,咱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有事?” 郑毕然挑眉,他看一眼阮白荷,再看一眼洛三川,洛三川来回折腾了一天,又在马车上玩耍了一顿,累了,正浅浅打着哈欠,而阮白荷,一身的淫乱痕迹,她有话说,估计也是告状吧? 罢,便听听这未来弟媳的抱怨,小三有些时候是很过分,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车上……况且还有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那事,他已经会了?他的弟弟,还真是长大了! 郑毕然既欣慰又无奈,再定睛瞅瞅下面半跪着的阮白荷,那一脸的委屈,越发让他笃定心中所想。 差了仆人送洛三川回房,他在前面走,阮白荷在后面跟,一路走到书房,郑毕然气定神闲地入座,书案上放着一册册卷宗,他随意打开一卷,便不再看阮白荷,而是一边办公,一边听她诉苦。 “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关起门来不必拘礼,我猜你是想告小三顽劣,这倒是……” “不,大哥,我是说我不想成亲。” “啪。” 郑毕然刚握着的小狼毫掉地,而它的主人,神情亦马上变了。 白荷瑟瑟地望着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眼,花了好半天劲才想起云朵教的。 “大哥,二爷的命我能救,不用成亲,我有法子给他续命。” “怎么续?” “用我家自制的丹药。” 白荷咬了咬唇,“今天中午,在佛寺,二爷突发恶疾,是我用丹药救了他。” “那个丹药吗……” 这事郑毕然知道,洛三川第一时间就跟他讲了,而他之所以能那么笃定认定了阮白荷,也是因为她拿出了一试就灵的丹药。 “这却是我的疏忽,我竟忘了问你那救命的仙丹是从何来,你又师出何门?” 郑毕然饶有兴致地发问。 他问的不是真心,要给他弟娶亲,娶的人姓甚名谁,来龙去脉,他怎能不调查?刚见到阮白荷,他就传令于暗中跟着的影卫让他们去查阮白荷的身世。 阮白荷坐着马车回来,在她回来的一柱香前他就收到快报,那阮白荷,不过是烟花巷一个最低廉的妓子,据说跟季家庄那位便宜少爷还有牵扯,可惜混的实在太差,给人白玩了这些年,连个房子都没混着,生产前还在个穷酸的小院一个人卑微无助的,这种家世,能有幸识几个字都算烧高香,还学医,她学的明白吗? 郑毕然倒是不否认她确实有灵药,不过那灵药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命中带的,或是奚乘风的手笔。 姓奚的就喜欢玩些神鬼莫测,神神叨叨,遇事不直给,绕一圈非要凑个命中注定,似乎这样就可以全了因果。 换成别的事,郑毕然必是不配合,就因为是自己千金万贵的弟弟,又涉及到了魔罗族,他才愿意同她兜圈子,没想到他愿意兜圈下聘给个婊子做脸,婊子却不愿意了,郑毕然很想听听她能编出什么,但明显这是高估了阮白荷。 阮白荷本就不够聪明,她来找郑毕然也未经过深思熟虑,仅仅是把云朵教她的重复了一遍,这样含糊其辞,自是唬弄不了郑毕然,只当她是余情未了,还惦记着那个抛弃她的季家少爷,不肯从了小三。 哼,不识抬举的蠢货。 郑毕然冷笑,正准备说:你不愿意成亲就不成亲,但必须给三儿生个孩子,生了孩子就放你走,却见那阮白荷忽然轻飘飘地倒了。 “怎么?” 郑毕然已经不再叫弟妹,甚至阮白荷就在他脚边卧着他也不扶,凤眸斜睨,居高临下的样,就好像阮白荷是一只最卑微不过的蝼蚁。 阮白荷红着脸耳尖发烫,郑毕然迟迟不回应,她也在向云朵取经。 “你不是说现在要晕倒吗?” 女人头发凌乱,衣领大张——是她自己扯的。 云朵说,交代完有药的事,下一步就是勾引。一般情况,她这样的弱女子突然晕倒,拥有惜春精神的大男人都会扶,她再顺势倒在男人的怀,含情脉脉,搔首弄姿,吐气如兰,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可,为什么,她都倒了半天,郑毕然却始终只是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呢?是哪个步骤出错了吗?没有啊,都是按照系统说的做的,除非系统的安排有误,否则对方不可能不照剧本的来。 “啊,命主,是你太憨了!” 云朵无奈的抓头,它万万想不到,阮白荷出身窑子,从小耳濡目染,勾引这项她本该必备的生存本领,会使的这么生硬,这么……一目了然。 第19章 手段低级 “你前面的理由,他根本就没信,你看不出吗,他压根不相信你能把药制出来!” “那……” “他不相信,自然就不愿意演啦,命主,你只能换一个勾引的招了,你在畅春园里不是学过吗,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啊。”云朵半崩溃地叹气。 它想,阮白荷你可千万要利用你的优势啊,不然,你还是要跟洛三川睡的。 阮白荷自己也知道,这是她的生死战,这几天,她要是不能拿下郑毕然,以洛三川的性子,她早早晚晚都得被办,那她就逃不脱了。 虽然郑毕然许诺,生一个孩子就会放她自由,阮白荷也相信,但阮白荷不相信洛三川!洛三川一定会阳奉阴违,在他对她彻底失去兴趣前,他才不会放过她,而且洛三川要秘密地对她做了什么,她也求不到郑毕然的保护,所以—— “大,大哥,我脚好像抽筋了。” 阮白荷眼里挤出泪花,似乎真的很难受。 郑毕然却轻笑,“那么,你是要我扶你了?” 阮白荷心中一跳,小小地“嗯”了一声。 郑毕然的笑声更大了。 云朵的头也更大了。 低级,真低级!这样的勾引方式,和脱光了衣服直接说你来上我有啥区别?难怪服侍了季春棠这么多年都没转正,这上位男,便是有意于下位女,也不可能抬这种货色啊!暧昧呢?情调呢?天资卓绝,位高权重,眼光也犀利的极品男,可不会折服于如此低端的手段。 云朵急的要叫了,然而下一秒,阮白荷把胸口一拉,郑毕然抬起脚,她以为郑毕然要扶她,下意识便往他那边扑,结果却扑到了脚上。 那是顶贵重的云锦缎面的靴子,料子极好,阮白荷卡在靴子上,靴子一点都不剌她的皮肤,只是这样尴尬的姿势,瞬间让她无地自容,阮白荷几乎是立刻就打消了所有的旖旎心思,只想爬起来跑走。 但,郑毕然却动了,他是脚在动,很轻地踢了踢她的胸,然后玩味地撤了回去,也不说话,屋内烛火分明,他就那样淡淡地笑着瞧她。 阮白荷的大脑一片茫茫雪地,云朵见势不妙已经溜了。 阮白荷坐在地上,痴愣了好久,才慢慢缓过神来,“我,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若是回到畅春园,照老鸨教的,接下来她就该去叫一桌酒菜,再换好衣服,给客人来一段扇舞。 那是她在畅春园学的舞,舞技并不高明,跳起来也不高雅,唯一的作用就是助兴,因为中途她可以拿嘴叼住扇子扭腰,叼扇子是一种暗示,而扭腰,则可以发挥她身体上的长处,这是最直观的。 阮白荷不会说好听的,她能给的就是这极致赤裸的肉欲,如果这些都不能打动人,那她也没什么能打动人的了。 可惜,今夜她这一套并未成功,郑毕然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目睹她全程的表演,只留下句,“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便逐了客。 阮白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下一次意识回笼,她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屋子了。 屋子很干净,却不甚宽敞,与富贵的洛宅气质十分不符,且天色已晚,郑毕然并没有给她配嬷嬷或丫鬟,这说明…… “说明你确实不用和洛三川成亲了,如果之前郑毕然还想让你当他的弟媳,显然,现在他不愿意了。” 云朵恨铁不成钢地飘了出来。 阮白荷的目光还是呆滞的,云朵出来,她便问:“可,为什么呢?” 这句为什么不是问她为什么不能和洛三川成亲,是问为什么她的勾引没能奏效,倒不是她自恃美貌,非要和郑毕然有这么一段,但至少郑毕然可以免费玩她一次,她白白送上去,总不会被拒绝吧?对方也不亏呀! “这不是亏不亏的事,这是品味的事!” 云朵一看阮白荷发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命主,就是这么笨,以为男人得了便宜就占,也不看看,那愿意占便宜的都是什么人! 哼,要换了赵大石,哪还用她轻解罗衫,只需一个眼神,赵大石就跪倒在石榴裙下了,而郑毕然是何许人?苍雪派的香主,洛宅真正的主人。 观他生平,能屠了出云山,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吃穿用度不说顶级,也要彰显个身份气度,阮白荷是诱人不假,可到了郑毕然的阶层,什么样的佳人他得不到呢。 他那个位置的人,图的已经不单单是容貌的好看,更是心灵的共鸣。阮白荷如不能走进他心上,他是不会愿意跟阮白荷发生关系的。 “哎,是我大意了。” 云朵挫败地吁了口气。 “我忘了这种类型的男人,不是我们能够拿捏的,一开始晕倒那招也没用,郑毕然看着就很会鉴茶,他不会上当的。” 阮白荷:“鉴茶?” 云朵:“就是看你这人真不真实,有没有耍心眼。” 白荷马上摇头,“我没有耍心眼,我就是想和他……” 顿了顿又说,“不如,干脆和他挑明了吧,我告诉他,那个救命的丹药只需和他睡一觉……” 云朵:“谁信?你难道要把你重生了,并附带一个生子系统的事也都和他说?你能保证他相信,或者,一旦他相信了,认为你身上有利可图,更加扣着你不给你自由你怎么办?命主啊,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云朵痛心疾首,阮白荷亦无助委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郑毕然瞧不上她,也就是说,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要回去给洛三川生孩子。 “怕是只能如此了,或是,这段时间,你看情况,奔着郑毕然的爱好再努力努力?” “唉,可惜,你没有孕值了,也没有福气值,否则,用福气值摇出一个大机遇,你借着机遇弄一出美救英雄,一跃成为郑毕然的贵人,到时攻守易形,也不怕他看不起你。” 第20章 天生下贱 看不起,看不起,这三个字,仿佛魔咒,打一出生就钉在了阮白荷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下贱、卑微。 因为她出身差,脑子也不活泛,就活该过这种弃妇生活? 那些极品男个个视她如草芥,而她又何时想过高攀? 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她也可以找个寻常男子简简单单过一生,偏要遇上这棘手的任务!你当她就喜欢自我作践送上去给人白玩? 阮白荷一阵气苦,窝在床头呜呜哭了。 云朵也不吭声,它想的太天真了,它的命主除了重生和一副极品生养的身子,并无其他金手指,小说里那些略施小计便引的男人晕头转向马首是瞻的终究是想象不是现实,就好比一个智力只有幼儿园水平的,你非让他去考清北,不是强人所难吗? 思及此,云朵也看开了,勾引郑毕然八成是不成功了,现在也没有第二颗求缘骰,当下的情况,要么阮白荷认命,要么它去作弊,啊呸,运作,看能不能从主系统那再申请一个辅助礼包。 阮白荷起点太低,若不加以扶持,只怕都撑不到第二个,第一个任务,就把自己内耗没了。 “白荷,咱不怕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是有的,我去问问主系统,或找找其他位面的同事,说不定就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云朵安慰趴在床头哭泣的白荷,“就是打申请,穿越位面需要时间,我要是离开三到五天,这边的局势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你要走?” 阮白荷呜咽着抬头,骤然重活,她才发现自己空长了二十余年,偌大的人间,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能与她说话的,排遣寂寞的,居然是个奇怪的天外来物。 她的人生何其可悲,走入绝境,也想不出咸鱼翻身的法儿,还得靠这天外来物拯救,这般的怂蛋窝囊,阮白荷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之前还给自己打气要活出个人样,结果却事事求人,事事托人,阮白荷哀戚之余,也平地生出一股拧气——让她想辙子摆脱困境她做不好,让她待着不捣乱她还做不好吗? “云朵,你走吧。” 阮白荷狠狠擦干眼泪,故作顽强地说:“我能行,实在没招,我就和那洛三川做一回!到了这步田地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反正上一世就是死在他手里,这一世若还那么倒霉又叫他给弄死了,大不了我认栽就是!” “哎呀,哪有那么绝对,他目前还小,你可以慢慢引导他,不要太悲观,你投其所好,刷他好感……诶,刷好感?” 云朵说着说着眼珠一亮。 “命主,我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啦!” “做玉米饽饽?” 阮白荷迟疑地抻着脖子,看云朵围绕着一叠光斑不停飞舞,她不知那是洛三川的生平,作为位面任务的引导者,对待极品,云朵是可以短暂查看其人生的。 这段人生虽说比较潦草,就短短几个片段,但通过片段得出他们的人物性格,一定程度也降低了任务执行的难度,毕竟拥有知情权也算一个前瞻,云朵就想利用这前瞻寻找目标的弱点,成功的概率虽然极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万一藏在某个一闪而过的角落…… 就比如,这位洛三川小邪神,年幼时曾和母亲挤在一个草屋,母亲做饭,做的就是玉米饽饽,投影在洛三川娘的脸是虚的,说明这人的身份不能随意用道具探取,可落在洛三川的脸是实的——小小一个孩子,瘦的猴一样,目光痴痴地望着母亲,好像她做的不是普通的饽饽,而是丰盛的美食。 这是他童年的一点缩影,都说人的成长会受到原生家庭的巨大影响,洛三川幼时这段和母亲的颠沛流离,会不会成为破局点?纵使不会,儿时由生母亲手做的小吃,总是叠加了一缕温情,将这缕温情转移给白荷,让白荷去承接这份善意,也算是黔驴技穷下还能做出的一点折腾。 “所以说那位姑娘不是将来的少奶奶,茉儿,你没听错吧?” “没听错,是大爷的意思,原是备了一间新房,松枝和我都是安排好要服侍新进门的少奶奶,可等了半天,人从大爷书房里出来,大爷直接就让周管家领到偏室去了,之后也没让我们去照看,今早我起来特意去问了周管家要不要给新夫人烧水,周管家也说不用,那不就是说……” “这位新夫人做不成主子,自然就不用对主子的礼对她!”一个面相刻薄的丫头接道。 “可是为何,才一天她就得罪了大爷?我看二爷还是黏她黏得紧。” 茉儿低下头,回忆起昨天新人进门,他们那一向娇气眼高于顶的二爷,跟个倒挂葱似的挂在那妇人身上,那妇人一副衣衫凌乱的窘状,胸前的奶恨不得露出来半颗,大的令人咋舌。 听赶车的车夫说,两人在马车里就弄上了,弄了一路呢!大爷对她也是“姑娘”、“姑娘”地叫着,若是招个妾室入门,哪怕是贵妾,凭大爷的身份也不用如此客气啊!且周管家还派出了小冲子去采买,买的都是新人专用的喜帕喜烛,摆明了是要张罗成亲嘛,临门一脚却放弃了。 昨晚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那新妇被撵去的房间,竟连宅子里体面的丫头仆人都不如呢。 “哼,要我说,本来也不该给她那个脸。”刻薄丫头不屑地呛声。 茉儿昨天见的,她也一样见了,可她和茉儿不同,她是打心底里就没把阮白荷当成新妇。 什么骚货!衣衫不整的一副勾栏样,带着不知和谁生出来的野孩子,又是袒胸又是露乳,显得她资本雄厚,啊呸!不就是长了对长奶外加个肥屁股么,也值得她迫不及待地吊在人前摇摇晃晃地显?这么低级的手段,他们大爷二爷何等人物,岂能忽悠得了他们呢。 第21章 如此丰熟肥美 “既然她不是新妇,你就不用去伺候了,白来的轻松你都不要,倒是个下贱命!” 刻薄丫头又说,趾高气昂的像个贫嘴的八哥。 茉儿被她呛了也不恼,毕竟这位也是有来头的,是周管家远房的一个表亲,使了门路硬塞进了二爷屋里。 别看她现在叫唤的好像很放肆,到了二爷面前,那个小意温柔,跟只小猫似的,怕是腌了十年的蜜罐子也没她齁。 而她,允娥,也算是个俏丽的姑娘,就是那嘴过于瘪了,看着有一点显老和略微的刻薄。 茉儿和一众丫鬟私底下都叫她雪里红,就等她一步登天,红了裤裆,出了菜园。 当然,允娥也是这么想的,她自是不会去肖想二爷正宫的位置,可当个姨娘还是绰绰有余。 如今,二爷的年纪到了该通人事的时候,允娥自告奋勇,认为当仁不让,谁成想半路杀出个阮白荷,穿的破衣漏馊,样子畏畏缩缩的登不了台面,并且还从外面领进来不知是何人的野种,这等来路不明的残花败柳,竟也妄想当主母?真真是可笑! 哼,要说她还有什么优点,无非就是胸前那两坨加个肥屁股,那野种也是个男孩,都说屁股大好生养,大爷找这么个好生养的身子,估计也是奔着求子去的。 可是,她能生养,自己也不是不能啊! 允娥忿忿地回了屋揽镜自照,扁扁的胸脯,还带着股未长成少女的青涩,确实不如成年熟妇丰饶,但少女有少女的好。 话本子上怎么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夫妻老来伴,纤眉素手,红袖添香,这闺阁床笫,还是得年轻人才折腾的来!现在弄一个开过面的熟妇有滋有味,焉知过几年是美人妻还是老妈子? 允娥对着镜子撅嘴,心里想着阮白荷在床上不知是当妈还是当娘子的怪样,火气又蹭蹭上来了,竟连郑毕然也怪上了。 大爷也是个没眼光的!二爷那么轻巧的身子,就得找个小猫小鸟的温温软软的才好,这弄个红烧肉,谁受得了?可怜二爷脆脆的身板还不得被压死! 不行,我不能让二爷死的那么难堪,我得想个招,找那骚娘们的晦气去! 允娥撂下镜子,跺了跺脚,又跑到了白荷所在的偏院,她是去找麻烦的,可到了地却扑了个空,阮白荷,只有一包小小的行李放在炕上尚来不及拆,而她抱来的野娃娃亦无所踪。 奇怪,她该不会是逃了吧? 与此同时,洛宅的另一边,几个老嬷嬷聚在一块,正抱着阮白荷的孩子左亲亲又看看,白荷则占了她们的厨房,忙活着,蒸云朵所说的玉米饽饽。 “哦,这是乡下吃的东西,我和林嬷嬷回了家会吃,在府上却是不吃的。” 一个姓郭的老嬷嬷笑着,给了白荷玉米粉,“姑娘是村里来的吧?你是不知咱宅子里的伙食,两位爷都金尊玉贵,连带着我们这些妈子仆子都过的好了,因此,这农家常吃的玉米饽饽我们也都不吃了,所以姑娘这顿过了,下顿不妨等等,你是府上的贵客,我们爷交代了,要给你最好的吃的。” 贵客? 阮白荷眼皮一颤,不由得苦笑。 她是贵客么?或许前一天是吧,郑毕然见她没婚事缠身,还想要三媒六聘地娶她呢,可后来让她一搅,在未来大伯眼中,她已成了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这样的人,倒是做不得洛宅的夫人了,给她一间逼仄的丫鬟不如的小屋就是警醒。 如今,她和洛宅两位男人之间就只剩下交易,连云朵都为了她的事出去找外援,说什么穿越位面信息会被屏蔽云云白荷也听不懂,只知道三日之内联系不到云朵,而她的还福系统小商店,因为没有孕值,打开也是灰的。如此进退两难,倒是叫命运逼的她低头与洛三川改善关系。 唔,也不叫改善,应该是单方面卖好,这一世的洛三川需要她,紧张她,虽然还达不到喜欢,却比上世的折磨凌辱要强多了,只是她心魔难消。 现在,她是在为自己开解,顺便,在邪神未长成前多刷好感,以防最后功亏一篑,邪神又拿她炼了邪法祭天,譬如将白嫩的胳膊伸进蛇罐子里…… 白荷想想就晕,为了未来的生计,这饽饽也是力求蒸的完美。 “这段时间,团儿就多叨扰了。” 阮白荷蒸完了面擦汗,她在蒸笼前忙了个把时辰,早出了一身的汗,今天穿的是朴素的布衫,由于身材丰满,布衫的扣子系的也松,现湿涝涝的黏在身上,衬得玲珑剔透的曲线愈发蚀骨勾魂。 几个嬷嬷在洛宅干了一辈子,也是经过事的,来府里过夜的美人不多,却不是没有,夜里来了,偶一露面,都如明珠般光彩照人。白荷在貌上不及她们绝美,可这身子……啧啧! “怎么长的,姑娘,这是第几个孩子了?” 林嬷嬷悠了悠团儿,望着阮白荷的屁股就一阵喟叹。 “瞧你,上天真是给了你一块好地,我一看到你就想到自己家的媳妇,那干巴的,喂也喂不圆,进门四年给我儿子生了两丫头,都随了她,是黑黢黢的小柴火妞,不像姑娘这般水灵,团儿哥也是水灵灵一枚小包子。” “是啊是啊。” 郭嬷嬷也说道,手非常自然地托起阮白荷的一只奶,入手绵软又沉甸甸,郭嬷嬷就像上集买水果,好顿搓揉挑拣,可任她如何挑,愣是挑不出白荷这两颗果一点毛病。 “这样丰熟肥美多汁,姑娘的夫家多么有福气,怎地……” “喂!” 就在郭嬷嬷忘情之际,林嬷嬷给了她一肘。 “小声点,你是不知姑娘的身份?别没上没下唐突了贵人。” 第22章 干嘛装纯 “啊,倒是我这老婆子多嘴了。” 郭嬷嬷讪讪地笑了,转头看白荷,还是一脸的爱惜讨好。 这爱惜嘛,白荷倒不奇,她奶水充足,季春棠底子好,生出来的娃自然玉雪可爱,少不得招了老妈子的欢心。 身子呢,又刚巧可着老妈子的心意长,过来后也没摆过架子,几位嬷嬷对她都颇为照顾,但讨好就实属不必了。 她将来不可能当这宅子的主母,也不知两位老嬷嬷知不知道,她已经被赶去最偏僻的奴才院了。 “嬷嬷,团儿还劳心你哄一哄。” 饽饽出锅,白荷将那些蒸的圆圆的黄面馒头拣进簸箕。 郭嬷嬷抱着孩子,团儿是吃饱了就睡一点不闹,府上无大事,喜事不办,嬷嬷们直到下午都是闲的,倒也乐得帮白荷看孩子。 白荷这一处心事落下,便操心起另一处——饽饽送过去,能讨到洛三川的好?之后在洛宅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白荷捧着个簸萁,走着走着,走到洛三川门前,停住。 她胆怯,习惯性地就想叫云朵,叫了两声没回音,方想起云朵跳跃位面帮她找帮手去了。 唉,我这没本事的。 白荷很是羞恼地骂了顿自己,没了退路,反倒从容,正准备敲了洛三川的门,却见那洛三川,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什么味?” 小公子矜着鼻,眸中盛满了惊喜,似是久别重逢,当看见白荷手中捧着浅黄色的玉米饽饽,竟高兴地蹦了起来。 “玉米饼子!” 洛公子一蹦三尺高,猛地挤到白荷身边,也不顾刚出锅的饽饽烫手,拿起一个便咬,边吃边和阮白荷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一口?” 原来,洛三川喜欢饼子是个秘密,儿时他没被认回来,跟着亲娘在穷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大哥和几位仙师道长说的魔罗族的秘辛他不懂,但娘有些请神通阴的能耐他还是明白的,只是娘不以秘技为荣,反一味躲避隐藏,宁肯穷困潦倒,也不愿回到京城,还是大哥找到他把他带了回来,而娘,到底还是留住了,用死来留住了。 这件事直到现在都是洛三川心头的一根刺,魔罗族究竟留下了什么?为何娘到死都不肯入世,她当初又为什么找爹? 尘封的过去如一团迷雾,四岁的小孩看不清,十岁的小孩隐约看清了一点,却是巨大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的因果。 后面的六年,洛三川被因果折磨,大哥和仙师虽未尽言,他多少也猜出了,娘约莫是有意在避世,甚至故意过的苦以求上苍宽恕,可惜,那些个孽还是跟来了。 娘扛不住的,换他来扛。 回到洛宅的日子固然舒适,但紧随其后的病痛也冲淡了一开始的美好,反倒显得过去的艰苦愈发甘醇,至少,在破茅屋里淋着雨吃着玉米饽饽时,他是健康的。 洛三川从这粗糙的玉米饽饽回忆起当初的快乐无忧,一个久病之人毕生所求就这么凝成了一个热乎乎的玉米饽饽,最巧的是,呈上这吉祥之物的人亦是真真正正能缓解他病痛的,可见世间万物冥冥中自有安排,天,终是不绝我! 一念至此,洛三川的眼光更热切了,再望向白荷,炙热的恨不得立即就把她吞了。 阮娘子哪都好,如此合他的心,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和她成了事,也好让她尽快诞下自己的孩儿! “姐姐早上可吃?” 洛三川心思一定,笑了。 阮白荷前一个问题还没答,正斟酌该怎么答才不会让这喜怒无常的少年起疑,下一秒少年又一个问题,倒是给她松了口气。 “我喝了粥。” 白荷弱弱,见男人欢喜,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云朵教她的没错,这玉米饽饽还真做对了!她觉得对方这会儿瞧她应该是顺眼了,刷好感的活是长期的,今天送完,明天还得送,否则就显得不真诚,至于三天后送不送,就看云朵。 阮白荷很少使用大脑,加上她对洛三川依旧抵触,送完一次饭,就和交作业似的,交了就万事大吉,也不想着趁热打铁,道了个福就要走人。 洛三川哪里肯放她,一把把她抓住拖进了屋。 “姐姐那么急着做甚,你特意早起给我做饭,不就是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阮白荷发懵,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漂亮的小公子邪笑着,拧了把她的胸,力道拿捏的刚刚好,使她酥痒又不至于疼痛,而那裙子,更是拦不住人。 为了尽快成事,洛三川可是恶补了一番功课,过去他只当情窦初开的男女,腻腻歪歪地抱一抱亲一亲就很得趣,深入了解后才知,那得趣的地方不在外边,也不是简单的下边,而是更里面,听说要把男人那话儿放进去……这人体的奥妙,还真是妙趣横生。 “这件事本该是你来。” 洛三川急急亲了两口,抵住阮白荷,“刺啦”,裙子撕成了两半。 阮白荷脸一白还没等呵斥,那下流东西便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鲜艳的菱唇调戏般摩擦着耳垂。 “哪有生客教熟客?好姐姐,你不是婊子吗,干嘛总装纯?” 洛宅的书房,郑毕然吃罢了早饭,周管家送上一叠信件。 “都是积压的,昨儿大爷刚回府,没来得及给,今早我去门房处瞧,攒了一沓了,大爷可要看?” “拿上来吧。” 郑毕然喝了口茶。 他在洛宅的时间很少,一年四季,也就一季回家,其他三季都住在苍雪山,周管家倒是能干,但一些关键事情他还不能做主,因此这每回来的一季都要干活。 郑毕然也习惯了当这老黄牛,他们家人丁凋零,到他这一代,只剩下他和一个弟弟,虽然不是一个妈生,但实打实是流着一个爹的血。 郑毕然的宗族观念很重,便是正常的弟弟都会管,更不要说三儿还不正常。 魔罗族啊,那个隐秘又神奇的种族,世人只当他们如附精怪,举止疯癫,却不知,旷世奇才往往都不为人所理解,他的三儿是背负了业果厄运缠身,可一旦孽祸消解,恶蛟便可化为应龙,一飞冲天。 第23章 奶狗沐雪 “那小女子后来怎么样了,可有闹吗?” 郑毕然一边拆信,一边状似无意地和周朴提了一嘴。 周朴,也就是周管家,服侍了郑家兄弟五年,最懂得看人眼色,昨天见阮白荷衣衫不整游魂一般离开了书房,而自家大主子则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他这几百个人里挑出来的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就给阮白荷换了院子,而一应喜事操办也都停了,后边大主子果然未催也未惩罚,他就知道,自己这安排对了。 那阮娘子也是,说好了进门伺候的是小公子,她偏去勾引大爷,这蠢笨的,难道看不出大爷对小公子异常的宠爱,又怎会夺他所爱? 再说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别人不说,她就没个自觉?一个娼窝里出来的贱婊子,还敢肖想大爷,被下了脸子,断了前程,也是活该! 周管家心里鄙夷,嘴上却不落地答道:“没见怎么着,这阮姑娘还是挺随遇而安的。” “呵。” 郑毕然笑了,“既如此,就趁早交代下去,叫府里的嬷嬷给她洗掇洗掇,这两天就把事办了,对了,她若来找你要银子,不是太离谱的,你都尽管给。” 周管家应下。 郑毕然又拆了一封。 周管家见无事正准备退下,郑毕然却忽然道:“等等!” 抬手拿起一蓝底描边的花笺。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洛宅外,一青葱少年和一老仆正坐在斜对着洛府大门的茶铺,时不时地探头察看。 一壶清茶反复泡了一上午,茶汤都浅了,冬日风紧,便是烈阳高照,待久了也抽筋,少年年轻待得,他身旁的老仆却早就双腿打颤。 少年心疼仆人,便说:“福伯,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门。” 那老仆喝了口茶,摇头,“不行,少爷,小姐给我带了话,我非得亲自和郑爷说了才安心。” 少年一阵唏嘘。 心想,姐姐还有什么可说? 时过境迁,她和郑大郎的一点露水情缘早该烟消云散,沐家也不似以往,现在落魄的,连壶好茶都喝不起,又有什么脸和郑香主攀亲戚。 沐雪脸薄,原是不愿登门,奈何姐姐沐瑶一再和他保证,说已经给郑大郎去了信,由郑大郎担保,他进苍雪派的事就十拿九稳了,这倒是把沐雪说服了。 沐雪是沐家落魄时的小少爷,家族繁荣昌盛时的富贵他没享着,自然也就不知那为官的乐趣,反正家败了也没了人脉,沐瑶权衡利弊,终究不忍幼弟年纪轻轻就去给人当学徒或伴读受苦,而沐雪又不甚机灵,从商也没戏,看江湖几家庄子门派逐渐起了气候,便寻思着让沐雪进一庄子门派,学点傍身保命的武艺,如能更上一层楼,像她的郑郎那般领悟些许丹术,莫说行走江湖,就是重振家族也指日可待!须知当今皇上最喜欢钻研丹术,庙堂之上,除了宰相,就属方士地位最高。 沐瑶藏着私心,想将弟弟塞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苍雪派,就少不得人提携,而身为苍雪派大香主的郑郎,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起郑郎,也是可惜!当年他们两情相悦,若不是父兄糊涂,说不定早就结为夫妇,而她成了郑家人,再叫姐夫帮扶小舅子,又是何等的应当应分,哪像如今…… “我看那郑毕然,早将我姐忘了。” 沐雪嘟囔着,用屁股想都知,福伯一定要带的,必是姐姐的思念之语。 当初姐姐结识郑毕然,郑毕然还没有起势,不过是个下等香奴,和姐姐一块委实高攀了姐姐,休说父兄看不上,就是沐雪本人也是看不上的。 哪知世间的命运就是这么离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钟鸣鼎食的尚书府落败,他和姐姐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名,倒是郑毕然扶摇直上,成了人人艳羡敬仰的香主,而他带着沾染姐姐体香的书信往上凑,说是拜托引进,实际上和攀高枝打秋风没什么区别。 沐雪到底是少爷出身,好面儿,一路上抱怨不止,都是为了学剑才隐忍下来,可到了云州,来了洛府,叩了门,却被告之郑毕然不在,负责看守的小厮极为傲慢,说没有首肯,任何人不得进。 沐雪和老仆就暂住在了隔壁的客栈,眼瞅着银子日益见底,再过段时间,若还登不了门见不了郑毕然,他们怕是回家赶路的车费都不够了。 “唉。” 沐雪悠悠叹了口气,日子困顿磨的他再也起不了少爷心性,如果说来时他还有诸多不满,这小半月的蹉跎,足以把他磨砺的心如止水了。 “再不济,我就不上山,在这云州的清河镇子上找个药铺粥铺之类的做工算了。”沐雪说。 日头越来越高,一老一小等的饥肠辘辘,福伯最后抿了口那没有味道的茶,瞧着大门关的死死,周围道路安静,直觉今天也是见不着人,再看小少爷一张脸儿冻的惨白,肚子里咕噜声一声高过一声,也不忍他继续等,便催着他先回客栈,自己再耗会儿,实在等不着了,也跟着回去。 “总之不能把你饿着,少爷,你就回去吃东西吧,什么打工的话也不要再提了,没得让远在天边的小姐寒心。” “可是……” 沐雪还要再辩,他想说,郑毕然这我们可能会落空,与其毫无退路地空等,不如务实些自力更生,话都到嘴边了,没等说呢,那关了十来天的门忽然发出了沉重的吱哑声,一头戴圆帽的小厮跑出来,就是前面不让他们进门的那个,在道路两边急切地寻找,待和他们隔着茶铺对上眼,忙忙就往这边赶。 “哎呀呀呀,两位客人在这!” 小厮叫着,一把抓住要离开的沐雪,另只手把着福伯,脸上歉意堆满,都快褶成一朵菊花了。 “爷回来啦,你是苏州的沐公子吧?爷说了,要见你,沐公子,老大爷,请吧!” 第24章 碧色荷花肚兜 沐雪第一次登洛家的门。 来之前他问过姐姐,这郑毕然姓郑,为什么他的家却姓洛呢? 沐瑶说,郑毕然有个弟弟姓洛,名三川,年纪和他一般大,是郑毕然的眼珠子心肝子。郑毕然一年就个把月在云州,洛宅自然没必要改姓,且让外人知道他对小弟的重视也好,免得小弟一个人待着时挨欺负。 然后沐雪又问,既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认祖归宗? 沐瑶沉默了,半晌才说她不知道,只叮嘱要和这洛小弟搞好关系,万不可让郑毕然为难,等郑毕然在家过完了年,领他去了苍雪山,他这寄人篱下的时光也就结束了。 沐雪心里默算,现在是十一月,离着过年还有两个月,他要在洛宅熬上两个月,两个月的小心谨慎如能换到后面的自在翱翔也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沐雪的脚步不由变得轻快。 洛宅的后花园是按照洛三川的心意布置的,万紫千红花团锦簇好不热闹,沐雪天生喜欢洁净素雅的花儿,对这些姹紫嫣红的艳丽花倒是不感冒,只感慨郑家兄弟果然今非昔比,这人贵了,连带着花儿草儿都显得热烈精神。 也不知郑家大兄目前是何等风貌?对于这个差一点就成了自己姐夫的人,沐雪还是很好奇的,便问小厮。 小厮也知自己前些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从周管家那接了信,再对沐雪的态度可恭敬多了,正准备和他好好介绍一番以博得更多好感,前面花厅拐角处的小长廊就传来怪叫。 小厮当下就觉得被撂了脸子,抬起脚,刚要去廊上捉不睁眼的奴才立威,却见他们家二爷,半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单裤就出来了,脸上怒气冲冲,眼尾处湿道道仿佛哭过,而下身更是不得了,他没看错吧?那肚脐附近连着裆的部位,白白的,稀汤寡水,莫非…… 我的老天爷!!! 小厮几乎要晕了,身后的沐雪和福伯也睁大了双眼。 沐雪虽然年纪小,在沐家时也未曾与女子深入接触,但也满了十六岁,少年气血,头天晚上吃了酒,第二天总是一柱擎天,所以他对那白东西并不陌生。 至于福伯就更懂了,老头子在宅子里过了一辈子,什么偷情的、传情的、犄角旮旯里调情的、裹被子里发情的多了去了,他全见过。只是这么年轻俊美的小公子,光天化日就赤裸着上身宣淫,他没见过。 不都说这洛公子体弱吗?如此看来,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狂徒!这宅子虽说是他家的,可宅子里的丫鬟小厮并不少,就这么大咧咧地出来,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福伯觉得自己都快长针眼了,却不想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阮白荷穿着肚兜,其余衣服全被撕裂了,厚厚的棉裤内里,泛黄的棉花絮子扯了出来,不能再穿,她就裹着条薄毯,可薄毯又长,她提着毯子,胸就护不住,不提毯子,毯子拖曳在地上,又影响前行。 不得已,她就只能提着毯子,而手一空,上边的两只兔子又蹦了出来,也不说全蹦吧,毕竟她还穿了肚兜,是个绿底浅荷的俗样,街市上十文钱一件,大小不一,这便是阮白荷最烦闷之处。 她胸前的兔子营养过于充沛,体型过于肥硕,寻常妇人穿的肚兜压根兜不住她的货,而要去裁缝铺或绣坊私人订制她又没钱,这不,肚兜穿了等于没穿,加上时间久了,带子坏了,线也松了,再跑上几回,索性断开,轻飘飘掉在地上,夹带着浓浓的乳香,白花花一片这个晃眼。 直面此等绝景,老头子“嗷”一声就晕了,小厮也是狂飙鼻血,只有沐雪还站的住,却也是满脸通红。 这位娘子,太丰满了!不仅丰满,好像还在奶孩子,所以,这洛少爷是没断奶?不不不,喂奶只需撩衣服,何至于扯裙子?娘子的衣衫裙子尽毁,明显是……且看她神情窘迫,难道是逼奸?! “这……你们……” 沐雪感到嗓子火辣辣的沙哑,想出声询问,下一秒眼前一黑,却是洛三川走过来,扯下小厮的帽子覆在了沐雪眼上。 “你看个屁!” 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恼恨,不等发酵,又指挥身后的妇人。 “你还不滚回去?怎么,看到个全须全尾健健康康的活泼少年,就急着在他面前抖落本钱,也不害臊!” 言语中竟还带了点委屈和辛酸。 阮白荷一怔,脸涨的通红,忙不迭进了门,隔着门缝往外瞧,这一瞧让她瞧见三个数字,二、三、七…… “你是何人?!” 洛三川见女人进去,愤愤掀了帽。 沐雪先是作了一揖,报了自己是苏州沐家的沐雪特来拜访郑大兄,然后就急着让洛三川先给自己的老仆治病,旁的容后再议。 洛三川哼了一声,将福伯交给了小厮,交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聪明,知道少爷是气他窥见大奶占了阮娘子的便宜,立马做小低伏扛了福伯走人。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洛三川和沐雪,洛三川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勾勒出个江南女子的模样,他望着沐雪恍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是沐瑶姐姐的弟弟。” 他认识沐瑶,他木头似的大哥就认真爱过一回,对那被他爱了一回的女子他亦是有印象,只是,那女子似乎成亲了,之后便和他大哥断了,此番忽然差自己弟弟前来,难不成是被丈夫休了,又想起他大哥的好? 这可不行!他大哥又不是收废品的,尽管沐瑶未成亲前是个雪做的美人,洛三川也不情愿! 因此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比刚刚在屋里不能成事还垮。 “是你姐让你来的?你要干嘛,当初看不上我大哥,嫌弃他是个低贱的香奴配不得尊贵的尚书府小姐,近期听闻沐家倒台,夕日荣光不再,你们姐俩跌入泥潭,方想起我大哥,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第25章 中看不中用 是晚了,沐雪也知道自己这番来会遇到一些麻烦,首先就是这寄人篱下的生活,仰人鼻息自然就得听骂,沐雪有心理准备,好在是打是骂最多就两月,两个月后,顺利的话,他就和郑大兄一起上山了,至于这性情乖戾的洛小兄,管他,便是继续在院子里放浪形骸又与他何干? “姐姐并非差我再续前缘。”沐雪非常有眼见地低头,露出一截纤细的雪脖子,“是希望郑兄可以帮忙引荐,让我去苍雪山学艺,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哦,你要学我哥去山上当道士。” 听到不是来吃回头草,洛三川的态度好了一点,许是沐雪的谦卑取悦了他,也可能是漫长的府宅生活一个人太寂寞,骤然来了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洛三川很难不生出亲近感——谁叫他亲近不了女人,便只能勉为其难亲近亲近男人。 说起这事洛三川就生气,也不知是怎么了,太久缠绵病榻,竟是连那话儿都不灵了,刚把阮白荷拽进来,她还扭捏着不依呢!后来想通了任由自己摆布,倒是自己,说不通就不通,偶尔支楞起来也没用,戳不了两下便一泻千里,气的洛三川恨不得先给自己不中用的兄弟掐死,再把见识了他不中用的阮白荷掐死。 反正丢了这么大人活着也没意思,日后便是调理好,那早泄的名头也要跟随一生,想他翩翩儿郎,家世才干无一不出类拔萃,却落了个蜡枪头的称号。 洛三川倒是不怕这称号影响了他猎艳,他对女色本就不热衷,之所以对阮白荷恶狼扑食,更多还是为了生子转运,并非图意取乐。 可情淡归情淡,行还是要行,事关男人的尊严,洛三川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咬着唇,盯一眼身边的少年,沐雪的容貌是好的,和他姐一样,都是雪做的剔透人,这要换了小姑娘,那眼睛就该黏沐雪脸上了,可洛三川不是小姑娘,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只他不行,还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第一次都不太行,如果是后者,他就还有的救。 是以洛三川换了脸色,笑眯眯对沐雪说:“沐兄弟,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言语冲突处我向你赔罪,哦,听说苏州那边都喜欢吃鱼配叶儿酒,我这刚好前些日子得了一坛,不如去小院共饮?” “好是好,但,我还要去见……” “是是是,你要去见大哥嘛,这是正事,我说的是见完了大哥,你还要留在这吧,两三个月的时间,难道我们兄弟要怀揣着误会过?” 当然不能了…… 沐雪心中有数,郑毕然公事繁忙,确实没空理他,他留在洛家院子,少不得要和洛三川打交道,于是,面对洛三川的示好,他也不方便拒绝。 只是有一点不明,这洛三川变脸也太快了,上一秒还乌云密布,下一秒又晴空万里,以及他刚阴恻恻地瞟了眼自己,是瞟了一眼吧?虽说只是一眼,也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不免让沐雪警钟大作,总觉得洛公子找自己并不是吃酒那么简单。 和他一样忐忑的还有阮白荷,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尴尬的时刻。 洛三川居然不行! 老天啊,看他急的狗儿一样上磨下蹭不得其法,终于找着了,却……不提也罢,这事于他是难堪,于自己却是天大的好事。 阮白荷是个磨咕性格,能磨一天是一天,与洛三川上床,便是反复说服自己接受,也是能拖则拖,实在不行再认命,不过这次不行的不是她,换成了洛三川。 阮白荷也不知洛三川是何时起突然不行的,他上一世没这毛病,两人在洛宅同一间房间同一张床上被翻红浪共赴巫山四五起,未见他有疲惫,怎么重活一世,好好的爷们还萎了? 阮白荷越想越觉得离谱,离谱之余还有一丝好笑,但很快她便笑不出来,周管家阴着脸推开了门,身后跟着个气鼓鼓的丫头,白荷听见他叫她允娥。 “你去给她找身衣服,这光屁股满院跑的娃娃我见过,娘们还是头一遭,把人家登门拜访的老伯都吓倒了,这要是吓出了人命,都是你的罪过!” “那个爷爷还没醒?” 周管家厉声责问,阮白荷听的一惊。 她出门看见的三个人,小厮、老伯和少年,分别是二分、三分、七分。 小厮老伯不用说,长相平平无奇,身份卑微低贱,注定了他们拿不了高分,倒是那个少年,清秀俊朗,往那一站,像个小冰雕,冷冷清清,看着好清爽可人。 说他是冰雕,是他的气质清冷,但比起动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他这块又显得稚嫩温情,仿佛是摆在太阳下,被阳光照的里外通透,稍稍一碰就会融化,融化后是清清澈澈的水,凉,带着口甜味。 所以,他们是来拜访郑家兄弟的亲戚? 阮白荷略一思索,怕了。 昨儿她刚得罪了郑毕然,今天又得罪了洛三川,虽然不是她的错,但男人不行,自我厌弃的同时一般也会迁怒于女人。 阮白荷认为自己必被迁怒,这下两边都是铁壁,她算彻底走进了泥汤,如今吓坏了不远万里来拜谒的主仆,白荷生怕将郑大哥得罪的狠后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便提出由自己去照看,试图将功补过,然而她不说还好,一说周管家更怒了。 “你还去补救?你个荡妇,怕是想让老人家走的再迅猛一点,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没摆清楚自己在宅子里的位置?二爷要宠幸你,为何拉扯?可是不满意府里的安排故意拿乔,从实招来!” “这……” 阮白荷哑住了。 府里闹成这样,是要给周管家个解释的,但她要怎么跟周管家说,说你家少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第26章 是童子身 不能说,这事绝对不能说!说了就洛三川那个记仇的,又会跟她没完了。 是以白荷只能沉默,这不吭声的态度落在周管家眼里跟默认了没有什么区别。 好啊,果然是她闹的,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安分的,想不到在这憋了个大的!看来她是没明白自己在府中的位置,那他这个管家就得拿些手段让她明白明白了。 “允娥。” “在。” “去请善嬷嬷来,阮姑娘不懂规矩,让善嬷嬷教她!” “你想去苍雪派学武功?” 郑毕然看了信,又注意到沐雪别在腰间的短剑,剑身精光黯黯,剑穗挂着枚方孔铜钱,铜钱一转,背面刻了个“郑”,是他当初赠予沐瑶的定情信物。 沐瑶让弟弟带着亲笔信和定情信物来,自是吃定了他无法回绝,而他也确实无法回绝,少年的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直到今天,夜深辗转难寐之际,眼前也经常浮过一抹倩影…… 唉,都是前世欠的债。 “学武之路很是难走,我能领你进门,但我主修丹术,你要学剑,我却是帮不上的。”郑毕然说道。 答应之前,他还想考验一下沐雪的心性,所幸少年没让他失望,只见那翠色松柏斗志昂然,抱拳,再深深一揖,先谢他的提携,又表示自己一定悉心上进,雪亮亮的模样竟和年轻时的沐瑶十分相似。 郑毕然一阵恍惚,十七岁的沐瑶如梅花般素雅清艳,身穿枣红小袄,骑马,边跑边唤他郑郎的场景恰似昨日重现,让他止不住的怅然若失,竟无法再说下去。 沐雪见对方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余下的时间应该留给他缅怀故去的青春,便识趣地告了辞,出门后本想先去客房看看昏迷的福伯,不料白天的小厮竟先一步在门前蹲守。 “恭喜沐少爷得偿所愿。” 小厮机灵,不知听了多久,这会子道喜,估计还存了讨赏的念头。 这倒是高看了沐雪,沐雪是落魄少爷,自己吃饭都捉襟见肘,哪有余钱赏下人?不过他也不会自我拆穿,就让这奴才高看他好了,再捧他几天,好歹把福伯的病养全,之后他要拜高踩低也随他,反正自己就在洛宅混两个月,年一过,他就跟郑大兄上山,是以支使起小厮也不客气。 “我的老仆如何了?你带路,我去看看。” “哦,老爷子刚吃过药歇下了,大夫说他年纪大,乍一受刺激需要静养。” 小厮往前领着,却不是去客房,沐雪走着走着发现路有点眼熟,小厮适时接道:“二爷让我请你过去吃酒呢。” 沐雪“哦”了一声,又问:“你叫什么?” 小厮说:“我叫狸奴,爷唤我狸儿就好。” “狸儿,你们府里今天……” 沐雪想问今天在花厅的事,对于洛三川,他知之甚少,只知道姐姐交代过那人体弱受宠,其他性情爱好盖一无所知,想着浅浅之交倒是无妨,可如今,洛少爷明显对他起了兴趣,沐雪也不得不做些功课,以防怠慢了正主。 但狸奴却误解了他的意思,狡黠的小奴才微微一笑,一副很明白的样子。 “沐少爷你是想打听阮姑娘吧,哈哈,那娘们贼顶,你也看上啦?” 沐雪刚要皱眉,狸奴又说:“我都问清楚了,周管家说,她就是来给府上的爷泄欲的,沐少爷你今后也是府上的爷,如有需求……” “胡讲!我才没那方面的需求。” 沐雪窘的大叫,回忆起阮白荷惊慌失措地跑出,卷着毯子,一脸春情,还有她掉在地上的碧色浅荷肚兜,那样嫩嫩的颜色,倒是很衬她的肤色,且她胸前…… 啊,不能再想了,沐雪生怕自己再想就真要说不清,急急打住狸奴的话,对那位洛三川洛二爷的印象也是降了一降。 高宅大院里蓄妓其实很正常,沐家没败落前,沐雪的一个庶出叔叔就喜欢往家招妓娱乐,想必这洛二爷也是一样。只是寻常人招妓,招的都是年方二八的娇俏姑娘,这招个美妇人却是少见,更别说那美妇人刚刚分娩,尚在奶孩子。 所以,这洛公子是喜欢人妻?我和他怕是话不投机…… 沐雪惴惴,终于到了花厅,拨开一朵大如盆的牡丹,正感叹这寒冬腊月,洛小爷还精心伺候了这么多花儿,让它们在温室里恣意生长,果真风流人物,一抬眼见那风流人物坐落在一丛丛芍药间,许是喝了些酒,脸颊微微泛红,他旁边种着白芍药,白花红面,竟妖异的不似凡人。 “沐兄。” 洛三川举杯朝沐雪敬酒。 沐雪走过去,石桌上果然放着竹叶青,这洛小公子,不单会玩,还会吃,真真是酒色财气尽染! 沐雪拿起酒浅尝一杯,入口甘甜清冽,确是好酒! 沐雪多年未喝过这种极品,现在在异乡饱了口福,加上前程的事也定了,他对郑毕然存着感激,连带着看郑毕然的弟弟也顺眼了几分。 虽然二人的行事风格差之千里,但龙生九子,九子亦不同,洛公子年纪小,再长一长,焉知没有乃兄之风?至少在待人接物上就不错。 沐雪眯着眼又夹了口鱼,是月山湖新钓的嫩草鱼,做的是糖醋口,配上清冽的竹叶酒鲜美更添一重。 美酒加美食,沐雪心情大好,洛三川又连续敬了他几杯,沐雪照单全收,直喝的有些醺醺然,正想和洛三川讨论讨论江湖之事义气一番,洛三川就拍拍手,却是狸奴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两人。 洛三川:“允娥,茉儿,去伺候公子。” 两丫头一左一右地过来。 沐雪呆呆地放下酒,名唤茉儿的丫头给他斟满,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唤允娥的丫头更过分,沐雪见她穿的有些暴露,感觉不对,便问洛三川:“洛兄,这是何故?” 洛三川也不演了,一双妖兽般邪肆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被酒浸的殷红的唇像沾了血一样粘稠。 “沐兄装什么懵懂少年,你不知她们是谁?她们是女人,别告诉我,你在苏州这些年,还是个童子身哦。” 第27章 身经百战 沐雪感觉脑子要炸了,刚刚对洛三川升起的微弱好感一瞬间清了个空,这算什么?他狎妓,也邀我狎妓? 我对这方面又不感兴趣,我来这是为奔个前程,不是花天酒地。 是以沐雪端正了姿势,眉目间也霎时变的清冷,“我确实不懂洛兄的意思。” 这是隐晦的拒绝,如果洛三川有眼力见,就该让两丫头回避,那还有的聊,可洛三川恣意惯了,便是听出了沐雪的不快也不怕,只当他是假正经。 哼哼,之前在廊上,阮白荷肚兜掉了,这位可是凝神驻足了许久,真不近女色,为何不转身或遮住眼睛?除非…… “是我这两个丫头你看不上?” 洛三川瞟了眼茉儿和允娥,尤其是允娥,是周管家特意安排到他房里的,为的就是帮他开解人事,两丫头都算不上绝色,但胜在小意温柔,且干净。 他今天打定主意要招待沐雪,自然不能给对方找个窑子货,然而沐雪竟不领情,洛三川想了想,忽然冒出个阴损的主意。 “我让阮白荷来陪你可好?” 阮白荷?阮姑娘!就是那个生了孩子还在喂奶的美妇人? 沐雪回忆起狸奴的话,俊脸一红,刚要回绝,洛三川却已挥了手,狸奴心领神会地退去,不一会,石子路上传来沙沙声,阮白荷换了件新衣裳,怯怯地来了。 阮白荷本是不想来的,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洛三川,她太了解那种不行男人的心理,越是不行,越要证明自己行,而证明的对象就是她,她可受不了那种磋磨。 可是她不去花厅,在周管家这也一样挨磋磨,为了整治她,周管家找来了善嬷嬷,阮白荷见了她第一眼就害怕,善嬷嬷表情不善,手中还拿着戒尺,这让白荷想起在畅春园,老鸨请来教她们取悦男人的妈子,基本也是这个调子。 那是一段相当折磨人的经历,白荷不想回顾,两害相权取其轻,倒是洛三川这边她更能忍受一点。 原想着,洛三川闹,她就告诉他,这事在男人身上挺常见的,让他宽心,却不想白天见了一面的清俊少年也在。 阮白荷远远地看着他们头上一个七分,一个八分,心道这洛宅是捅了极品男人的窝了?洛宅之外,见识的男人全是一二三;洛宅之内,好男人如同韭菜,一茬没了,一茬再起。 白荷勾引郑毕然失败,以为献身洛三川是唯一的途径,现在出来个沐雪,一切又不同。 云朵走前和她说,分数体现的是一个人现阶段的状态,人有高低起伏,分也不会一层不变,就比如前一天的三分男,如果忽交大运从泥腿子变成了贵人,那分也会跟着涨;而高高在上的贵人跌下来,纵使风采依旧,家世短缺,也必须减两分。 因此,五到七分的男人都是潜力股,日后争气,是可以爬到八分。 八分的男人也别得意,要看人生中是否还有劫数,一旦蒙难,也会快快地滑下去。 不过以上都是对分数的鉴定,高分男和极品男还有性格的区分,生子还福系统要拯救的是高分但扭曲的人格,遇到高分不扭曲的人格就没有拯救的必要,可高分不扭曲的人格该多么凤毛麟角,这世上若还存着才貌双全又温雅如玉的君子,不就是传说中的完美夫君? 阮白荷不敢奢求能相伴完美夫君,但女人对好男人的渴望,还是让她不可避免地期待着再次见到沐雪,那如松柏般秀挺的少年,长成后,会是何等的霁月风光。 阮白荷禁不住一瞧再瞧,殊不知,她在瞧沐雪时,沐雪也在打量着她。 女人换了一件蓝色夹袄,清朗的颜色倒是冲淡了几分她自带的妩媚姝艳,再说阮白荷的模样也不是祸国殃民的,简单的头饰配上素色的衣衫,被满堂浓丽一衬,竟生生增添了一股清冷感。 狸奴说她是上门的婊子,上门的婊子会这样?沐雪觉着不像,比起满眼低俗只贪图银子的妓女,阮白荷更像是循规蹈矩的妇人。 逼良为娼吧。 沐雪下了结论。 花厅多了三个女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欲色横流,他不习惯,放下杯子欲走。 洛三川就说:“怎么啦,你还没说话呢,你到底是不是童子鸡啊。” 沐雪瞬间不想忍,表情一厉,说:“我是不是童子鸡不重要,但我看洛兄肯定不是了。” “你管我是不是呢,我只问你是不是?” 洛三川并不接茬,顺手推了允娥过去,“你就在这玩,或者关上门玩也行,你要在我家住两个月呢,难不成这两个月都不开荤?” 允娥立马娇媚道:“公子~” 这个沐雪,她早看上了,狸奴领人进门,她在门房,隔着窗子偷偷觑了一眼,一眼便抵上万年。 沐雪清俊的长相,挺拔的姿态,十分对她的口,二爷虽好,毕竟男生女相,性子也阴沉,喜怒不定,在洛宅,碰不到别的男人,大爷又高高的够不上,自然是二爷最好,来了个沐雪,这谁好谁更好就要重新洗牌了。 允娥觉得温和清贵的沐雪比起喜欢变脸的二爷更适合做她的良人,因此洛三川招她和茉儿奉酒,她可是用心打扮了一番,连阮白荷被善嬷嬷调教的热闹都不看了,巴巴地来陪沐雪,可沐雪呢,却全然无视她,只巴巴地看着阮白荷,笨蛋!眼瞎!真是气煞她了! “沐公子,我来喂你喝酒。”允娥忍着醋意,仿着花魁娘子斟了一杯。 沐雪被她身上的脂粉气熏的头晕脑胀,再好的涵养也维持不住,“嚯啦”起身告辞,站住了才觉出腿软,随后鼻尖飘过一缕异味,下一秒便浑身发烫,双腿间更是坚硬如铁。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洛三川,洛三川的表情却比他还阴冷,美公子提着酒壶,两眼发直咬着沐雪的裆部,半晌后说:“什么嘛,这不很能耐嘛,都身经百战了还在这装呢。” 第28章 你就这么水性杨花 沐雪气的几欲吐血,他觉得洛三川简直有毛病,哪家好好的少爷第一次见人就要和人一起狎妓,且这事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他倒好,为了不耽误淫乐,竟还下了药了,真是个下三滥。 沐雪凶着眼狠瞪洛三川。 洛三川的脸色也是相当的差,倒不是气沐雪不知好歹,而是那助兴的药他也吃了,可他吃和沐雪吃效果截然不同,沐雪的裤裆鼓出那么大一块,生生要嫉妒死洛三川。 不行,他不能被比下去,兄弟大又如何,这床上的事光大可没用,还要看是否持久,说不定那家伙就是个花架子,一到真刀真枪就无能了。 这么想着,洛三川赶忙指挥允娥和茉儿把沐雪扶进屋看看成色。 那允娥是个不要脸的,茉儿却是良家姑娘,她总觉得这样蒙了沐公子上床,既唬弄了对方,也唬弄了自己,她又不像允娥爱做些不切实际的姨娘梦,无论是自家二爷,还是这冰雪般矜贵的沐公子她都无福消受,故而动作迟疑了些。 沐雪抓住了她迟疑的片刻,施巧劲一推将两人推在地上,花厅铺的石子路,石子尖锐,两丫头没防备,“啊呀”一声摔倒,手心立刻就割出了血凛,侍寝是不能够了,可洛三川却不会就此罢休,见两丫头不中用就指挥阮白荷上。 白荷心里一阵难受,想这洛三川果真是没心的,前云朵还说,感情淡漠的极端人格,有了孩子就会变好,殊不知,天性凉薄之人有没有妻儿都天性凉薄,这一生注定了不会为家人收心,又何必将那走不通的路硬走一遭?可惜她大早起做的玉米饽饽,通通喂了狗! “沐公子。” 阮白荷搀住了沐雪。 沐雪被喂了药,两眼昏沉,阮白荷走过来自带一股奶香,他闻到了,立刻就要推阮白荷,白荷闪了一闪没让他推到,两人终于抱住,沐雪的脑子轰的一下,攀着阮白荷的肩就在她颈窝处乱嗅。 阮白荷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耳边说道:“公子别急,先进屋,我会救你。” “你如何救我?我不要……” 热热的湿气搔在耳后,沐雪脸通红,一边自我厌弃,一边把白荷抱得更紧。 他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和女子成事,这么美好的事,若夹杂了算计,只会让他恶心。况且,他也不想欺负阮白荷,洛三川不要脸,他还是有底线的,他死也不要弄别人的妻。 沐雪顶着满头的芬芳与爆炸咬了咬唇,苍白的唇角流出一丝血,唤回了他一点理智,便急忙推着阮白荷,“你走!你快走!” 阮白荷不能走,洛三川铁了心要和沐雪比持久,她要是走了,洛三川下手没轻没重,万一不小心废了沐雪,不是毁了人一生吗? “你别跟他对着干啊。” 这小魔神只能顺毛撸,顺毛都赶不上他变脸的速度,更别说对着干,也别指望闹大了叫郑大兄出来公正,兄弟俩沆漮一气,洛三川养成今天这副无法无天的德性,他的好哥哥郑毕然功不可没。 “沐公子,你就听听话吧。” “我不……” 沐雪使劲摇头,两人又拉扯起来,洛三川掀开帘子,见阮白荷和沐雪还在廊间撕扯,当下便掉了脸。 “在那抱着做什么?可是乡间乱蹿的野狗,连屋子都不入便席地而干了?哼,看你们道貌岸然的样就想吐,你,一个打秋风的便宜少爷,你,一个装模作样的婊子,跟我装什么纯洁,还不快滚进来!” 一番话阴损至极,白荷和沐雪被他骂的脸儿发白,沐雪的药性越发上来,渐渐折腾不动,阮白荷顺势把他扶进了屋,也是这时,她知道了洛三川为何对她观感突变。 “贱妇!” 少年抬手就是一巴掌,秀美的双眸燃烧着怒火,“我问你,你昨晚干嘛去了?” 昨晚? 阮白荷心跳加速。 昨晚她去书房勾引郑毕然的事终究还是让洛三川得知了? “你就这么不安分吗?” 小魔神气的大叫,“若不是周管家在我换衣时告诉我,我都不知你会这般不要脸,亏得今早还故作贤惠地做了饽饽,让我以为你转性了,现在想来,是我大哥没勾上又来讨好我。若非仙师寄语,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福星,我真要怀疑,像你这样朝三暮四的贱人哪兜得住福气,有一点恩爱苗头,都被你的歪心思抖落个干净!明明就是水性杨花,偏在我面前装的三贞九烈,如今知我不行,大哥也没戏,便对着个穷少爷发春,我让你去扶你就去扶,好生乖巧,这时候又不贞洁了?” “我……” 白荷急于解释,却发现这事压根没得解释,毕竟她没法告诉对方生子系统的存在,以及因着生子系统,她就是不想水性杨花也得水性杨花,她得生孩子。 可惜,难得她想通,离的最近的两个八分男,大的品味高看不上,小的那话儿又不行,她被拘在院子,空长了副好身子却无用武之地。 唉,也不知云朵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允她再掷一次求缘骰,这开头遇到大小魔神,任务实在太难,白荷真执行的心累,刚刚小商店由灰变亮,她意识到是云朵为她求来了辅助礼包,清零的孕值凭空多出来三点,其中一点她已经用了,购买了神清气爽丸,待会要喂给沐雪。 其实她本可以不管沐雪,沐雪中的是春药,春药嘛,男女交合就能解,或者不交合,冰凉的冷水倒头浇下去也能缓解燥热,她将孕值省下来,为自己的后路多铺垫才是正经,可她到底还是心软,舍不得玉做的小公子被洛三川不当人似的蹂躏,万一洛三川不打算救呢? 白荷是从窑子里出来的,最知道助兴的药若当时得不到疏解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再者她救沐雪也存了一点私心,听说沐雪年后就要出发去苍雪山,既然他可以走,那能不能也捎带上自己呢? 第29章 女人也好色 “说不出话来了吧。” 洛三川扯着嘴角,酒意渐渐上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有点醉了。 其实洛三川的酒力并不好,要不是为了算计沐雪,他大约也不会喝酒,尤其今天吃了玉米饽饽,粗粮饼子最该配粥,不是酒,想到这,洛三川又有点委屈。 “我到底哪不好,你这么嫌弃我?我是真心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初在万佛寺见了被嫌,回家路上共乘一辆马车她也不让自己接近,明明和卖饼的黑汉都谈婚论嫁了,进了洛宅,第一晚去勾引大哥都不看看自己。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不行吧,所以他就那么不堪,连个乡间小妇人都迷不住? “亏我还叫你姐姐,亏我还想和你养孩子,亏我还出钱帮你存到钱庄子!” 洛三川瘪着嘴带上了哭腔,从袖子里抽出一沓银票,已经盖了章,下边记着大盛钱庄。 他知道这小妇人没有本钱就没有底气,想着别人家的丈夫都是怎么宠自己的妻子,他也跟着学,吃完了饼,更加管不住的犯贱,被戳了短处,先是恨自己不能成,下一刻立即就想着弥补,结果却听见准娘子的诸多不堪,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洛三川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挫败,是以一边怨恨白荷,一边朝无辜的沐雪撒火。 “我知道了,你是喜欢粗壮的汉子,可他,他也并不粗壮啊!” 赵大石和自家大哥都长的高壮,比他更有男人味,他认了,兴许白荷就是喜欢这一款,但沐雪又凭什么? 他看出来了,沐雪对白荷的态度不一般,白荷对这个只见了一面的沐雪也有点暧昧,所以就是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洛三川感到喉头一道腥甜,抓过杯子朝沐雪掷去,沐雪捂着裤子细细呻吟,洛三川犹不解气,起身去踢他的裆部,这分明是奔着废了沐雪去的,洛三川自己不行,也不让沐雪起立,这是什么道理? 阮白荷吓了一跳,再不敢窝着,上前架住洛三川把他拉开,同时飞快地在商店兑换出神清气爽丸丢给沐雪。 “快吃,这是解药。” 阮白荷拖着洛三川往后退,洛三川行为受阻,立马发动邪神本性左右开弓,白荷好好的衣服被他毁了一件,这第二件,也被他泼皮无赖似的剥了下来。 “你不是爱骚么,好,给他看,我就让他看得着吃不着,把他活活憋死!” 裹胸带缠着雪腻的皮肤骤然暴露在眼前,一连数次,阮白荷甚至已经习惯了在面对洛三川时不着寸缕,况且她已将神清气爽丸丢给了沐雪,那是天外来物的产物,吃上一颗不仅疑难杂症全消,疲惫尽解,还能提神醒脑强身健体,阮白荷就指望沐雪能自己走出去。 然而沐雪吃了药平静下来后却静静地瞅着她,“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勾引郑大兄,还舍弃了已经定亲的丈夫。 沐雪眼睁的圆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位看起来忍辱负重的胆怯妇人,会是那么离经叛道的浪荡女子。 “你若是有苦衷,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沐雪静默了半晌说。 阮白荷等的就是这句,她舍弃一点孕值换来了神清气爽丸,不就是为了让沐雪承自己一个人情吗? “沐少爷,我这边的情况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若真心帮我,三日后在东街小院的大榕树底下见吧。” 阮白荷用眼神斜了斜门口。 “你该走了,二爷好不容易醉了,你再不走,等下他闹起来,谁也拦不住。” 沐雪点头,今天这事,让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按说他自顾不暇,本不该多这一嘴,可阮白荷一副欲言又止,他又狠不下心。 这女子身在囹圄,尚且拼尽全力为自己周旋,自己若不能回报,岂不枉为男儿?后边雪花花的一片他也不敢看,红着脸就逃了。 屋内,阮白荷则抱着昏昏欲睡的洛三川陷入了沉思。 他说要跟她好好过日子是真的吗?至少钱票不是假的。 大盛钱庄的银票,一存就是一百两,这样的手笔,她跟了季春棠三年,季春棠一次也没跟她展现过,哪怕是她最落魄的时候,怀着团儿,他明知道她住在东街小院没吃没喝,还故意冷着她,逼她去打胎,他好继续当个没约束的公子,家里娇妻,家外美妾。 不,她还算不上是美妾,她在外流离的那段时间,连个体面的外室都不算,进了落草山被山匪抓去,季春棠倒是花了银子来赎,一百两,买的她当牛做马,最后连自己都折了进去……可现在,洛三川拍手就是一百两。 白荷又低头瞧着小邪神,睡着的邪神比醒着的邪神讨喜多了,即使是阮白荷这样挟带私人恩怨的也不得不承认,洛三川真是长了张好脸,如果说沐雪的英俊是挺拔的青松,融化的春雪;洛三川就是含苞的桃儿,澄澈的甜酒——生气时是战栗的桃儿,晃动的酒;憋着心眼使坏是灿烂的桃儿,跳跃的酒;而此时此刻委屈巴巴地哭了醉了,却酿成他最惹人怜爱的样子。 小邪神的菱唇天生就带了颜色,沾染了酒气,两颊醺醺升起一团绯红,整个人如同四月的桃花将绽未绽。 这是一个拿饼子就能讨好的少年,也许我该试着接受的,他不是前世那个阴鹜摆弄蛇罐子的混球,他不是…… 阮白荷默念着头往下倾,她正在给自己洗脑,好接受同洛三川亲近,少年的唇触感像冻儿,早在马车她就感受过,只是那时她忙着挣扎,不曾体会这两片的绵软,现在体会,方知男色好生厉害。 都说男人好色,女人就不好?阮白荷也喜欢俊美少年,她忘情地吻,吻着吻着,那皮冻似的软肉居然给了回应。 洛三川拉着一截裹胸带把它全拉下来,埋头在阮白荷的兔子中嗤嗤嗤。 “你不喜欢那个穷东西了?你喜欢钱,我有,我明天还要吃玉米饼子。” 第30章 亲亲小眼珠 “你,你醒啦。” 阮白荷尴尬极了,她刚刚亲的有点忘我了,现在正主醒了,她像偷吃鱼被逮到的猫儿。 洛三川却很开心,小邪神不算完全清醒,是半梦半醒间托着阮白荷的两只兔子,阮白荷也习惯了,就算小邪神让她喂奶她也喂了。 “活脱脱的婊子样。”洛三川说。 阮白荷撇了撇嘴,寻思他这是以为自己见了大盛钱庄的钱才软了态度,她倒不否认,毕竟钱也是考验男人真心的一个重要指标,但如果就此把她当成了爱钱之人就大错特错了,她方才……只是为了推进任务,对,是为了推进任务! 人活着不就要处处妥协?即使寻了外援,她一时半会也离不了洛宅,与其自己跟自己置气,倒不如想开点。 这不,稍微想开的白荷胆子就大了,你轻薄我,我就不能轻薄你吗?于是她低下头,又啄了小邪神一口。 小邪神眼睛眨巴眨巴的,嘴唇一片湿漉,他人好看,阮白荷啄多了也没那么怕了,反倒啄出些许趣味来,说起来,自打她生了团儿,还一次没有…… 孕期的人身子敏感,洛三川净撩拨她,却办不了实事,阮白荷越想越气,把裹胸带拿回来,不亲了,缠上就要走。 这洛三川哪能依,把着阮白荷的小腰不让,然后又好姐姐亲姐姐的腻乎了一会,当然还是没成事。 洛三川梅开二度却再度失败,急的眼圈通红,阮白荷与他亲吻沾染了酒味,心里飘乎,加上小邪神哭唧唧的样子反差感过于强,她竟不自觉生出股怜爱,将小邪神揽进怀中啜吻他的睫毛。 阮白荷哄团儿的时候就是这样,团儿闹觉了哭了,搔脚丫、拍肚肚、喂奶都不行,阮白荷就亲亲睫毛。说来也怪道,这一亲睫毛,娃就不吵,洛三川也是,安静地窝在女人白花花的怀,可不就是另一个大号团儿么? 阮白荷慈母的心瞬间起来,亲亲小睫毛,又亲亲小鼻子,亲来亲去亲个不亦乐乎,以至于云朵穿梭十几个位面好不容易回来,就是面对这么劲爆的一幕。 “你们已经好了?” “没有。” “那是我打扰你们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情况?” 云朵忍住鼻血,阮白荷笑意柔柔,指了指怀中复而睡去的小邪神,“他不行。” “不行?是那方面不行吗?” 云朵陡然一惊,在阮白荷捂着嘴偷笑时猛翻资料。 “他上一世没有这个毛病,那就是这一世新有的,具体是怎么个不行?是纯不行,还是……” 云朵皱着眉,感觉话题越来越难往下进行,阮白荷也不知该这么作答,要说一点不行,偶尔兴致上来,小兄弟还是挺给力,可想使女人受孕,费劲。 白荷结结巴巴和它说了,云朵愁眉紧锁,打开商店,找出壮阳药,上面标着两点孕值。 “要不,就……” “最好别,这种东西害人。” 阮白荷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她出身青楼,助兴药无论给男给女,都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那些身体素质好的,用一用都要流鼻血,事后都会萎靡几天;身体不好的,用了药,用时厉害,药效一过,立马就完蛋,还有药到一半,就马上风死在女人身上的。 这虎狼之物白荷可不敢给洛三川试,洛三川底子太差,绝受不住那玩意,瞧,这才只喝了一点点酒就这样,可不兴再折腾了。 “哟哟,你倒是心疼他。”云朵酸唧唧地说,“早知我走这一天你就想通了,我就不费那事到处求人了。” 阮白荷也不好意思地低头,谁知道这一天就能生出这许多事呢!先是小邪神不行,又是他故意下药去坑沐雪,下了药把自己也药倒,便哭哭啼啼地掏出银票表决心,这会子还睡着了。 阮白荷觉得自己真是醉了,不然,她为何会觉得两眼通红老实窝在她怀里让她亲吻睫毛的小邪神那么可爱呢? “他说他明天还要吃玉米饽饽,你的招还真灵。” “那是,洛三川幼年在乡野他娘就做给他吃,他能不喜欢?好了,现在你的心结似乎也解了,我也就放心了,哎哟,这个累!” 云朵伸了个懒腰,正要回去补个觉,下一秒,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崩溃地大喊:“不对,你的心结解了,可他依旧是不行!他不行你要怎么怀孕?你不怀孕,我这个系统不还是没用吗?” 女人不怀孕,货币不流通,这任务执行的,不是命主有问题,就是执行对象有问题,就不能给个健全男人吗? “说起健全男人,府里倒是来了一个。” “谁?” “沐雪,就在你走后第二天。” 阮白荷将睡着的洛三川放下,然后便醉醺醺,意有所指的,“他也有七分。” “啥?”云朵的眼睛眯了起来。 阮白荷又重复:“他也有七分。” 云朵:“不,是前面那句,他叫啥?” 阮白荷:“沐雪。” 云朵:“谁?!” 阮白荷:“沐雪。” 怕云朵没明白,又补充了一句:“苏州尚书府家的小公子,和洛三川一样大,休沐的沐,落雪的雪,沐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云朵汗毛倒竖,眼皮发麻,阮白荷没有看前生的异能,不知道这沐雪和郑家两兄弟存着何等的深仇。 上一世,洛三川修炼邪法祸乱江湖,就是沐雪出手解决了他,招惹了极端弟控郑毕然,将沐雪学艺的出云山屠了个干净,而沐雪也在那次战役里不知所踪。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这一世,沐雪确实也该学艺了,可他上的是出云山,不是苍雪山,他和郑家兄弟在互杀前也没有交集,为何凭空出现了一段意难平姐夫小舅子的桥段? 不过是一个阮白荷活了下来,她所在的世界就发生了这么大改变,难道她并不是小人物,靠极品生养身取悦了系统才给了她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而是她本就是命运的交织点,牵一发动全身? 第31章 我是你的小跟班 “慢慢慢,你让我捋捋。” 云朵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开始梳理,首先是前世的几个关键人物,在阮白荷重生回三年前的时间节点,洛三川在到处寻找机缘,郑毕然是香主,三年后洛三川不出事,他借着洛三川的势便可当上苍雪派的掌门,怎奈洛三川出了事,沐雪就是破他们兄弟运势的克星,因此,这两拨人是你死我活非要斗到底的,万不可能结缘。 前世郑毕然就跟个老干部似的,也没听说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洛三川对女色更不感冒,那小子利欲熏心,攒了机缘不行善,偏爱为非作歹,是个天生的恶种,正应了他的血脉,魔罗族哪有好人,上天惩罚这一族让他们生不如死,纯属活该! 沐雪是替天行道,按一般的说法,为防寻仇,殉道之人理应斩断羁绊,沐雪上辈子的姐姐倒不用他斩,早早地就去了,沐雪孤家寡人,没了牵挂,故而敢为天下先,也正是这一点弄的郑毕然有气没处撒,才屠了出云山来泄愤。 总之前世的三个人拼在一起,汇成一部小说就是飞卢起点,江湖上你杀我我杀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唯独没有悱恻缠绵,纯纯的男性群像,可如今阮白荷活了,一切就都变了,云朵仿佛是从起点走入了晋江,又从晋江掉入了海棠。 郑沐两家死对头,居然生出一段爱而不得的言情戏码,还是那种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王道退婚流,前世早早就去了的沐雪姐姐,这一世活的好好的,并且活成了郑毕然老干部的白月光朱砂痣。有了这层关系,沐家落魄了,沐雪被送到郑毕然身边自然顺理成章,而那郑毕然属于苍雪派,他带着沐雪,又怎会去出云山。 至于洛三川,没遇见阮白荷,那个恨天恨地,自觉被天道抛弃,修炼邪法那叫一利索,加之天分高,才十九岁就嚯嚯的云州沧州两个地界民不聊生,可以说反派数值拉满。现在遇到了阮白荷,整个人是外边不行了,里面也掏空了,曾经叱咤风云的邪神变成只会争风吃醋的恋爱脑,还轻而易举地让阮白荷一个亲亲哄好。 这一世,他的重心不在修炼邪法,而在治疗阳痿,如此说来,阮白荷的确是救世了,至少她和洛三川在一块,洛三川就缺了为害人间的上进心,等他治疗好阳痿,白荷再给他生个孩子,他不就彻底改邪归正了?而他改邪归正,沐雪就没有理由杀他,沐雪不杀他,郑毕然就不会去报复,出云山的百姓亦不会无辜受牵连。 本界面最大的祸端消失,人民安居乐业,这正是生子还福系统想看到的,而其他那些小插曲,如失落的赵家母子,找不到人的季春棠,他们本来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对阮白荷的执念也没那么深,是以阮白荷和他们的交集断了也不会引起什么。 就像落草山的靳猎户,阮白荷不上山,不留情债,人家不就活的好好的吗?再过几年,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云朵冷不丁又去瞧了眼赵大石,果然,赵大妈那个不甘寂寞的,在找人给他相看,尽管赵大石还是不愿,但云朵瞅着他头上的数值没变,人也没有黑化的倾向,便安下心来。 阮白荷是个关键,关键的人就得放在关键的地方,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上辈子它把好钢用错了,用给了季春棠,结果钢废了,人间也乱套了,若不是系统英明神武重新回档,捞了阮白荷这极品生养身,哦不,极品福星,这个界面要如何躲过灾难? 亏它前些日子还提心吊胆生怕阮白荷任务执行不好,主系统将重生的机会收走,现在看,收走个毛!也难怪它申请辅助礼包那么顺利就通过了,寻常三五天才走完的流程只走了一天就搞定了,还以为系统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丝毫没想到关键点——它的废物命主,是天命所归。 捡到宝了! 云朵越捋思路越明,瞅着阮白荷就越高兴,昨天它在位面求助同事,同事还说它运气不好绑定个笨蛋,这回真得让它们瞅瞅,到底谁是笨蛋,谁有眼无珠?看命主如此神勇,不怀孕都能免除一场浩劫,怀孕了还得了?今年的年终奖算有了。 “命主,以后你就说吧,不用问我的意见,你说的我都听。” 云朵笑眯眯地,点了点沐雪,“你是不是瞧上他了?上!凭您的本领,拿下个小毛孩子还不手到擒来?” 白荷愣了,“云朵,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还用上敬语了?” 回想起之前它动不动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荷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呢。 这竹叶青酒劲还真大,要不我也吃颗神清气爽丸? “吃!命主,你有任何想法你都做,你执行的都是对的!是不是前还约了沐雪在东街大榕树下见面?你们就直接在榕树底下办事,这头牛不行,咱就换一头,总不能叫无能的玩意把地耽误了。” “但是,你不要求极品人格了吗?” “什么极品不极品的,我的终极目标是世界和平,你一个娃不造就能实现世界和平,何苦还要怀胎十月?命主,你就放心干大胆干,我今后就是你的小跟班!哦对,命主你现在是不是要和洛三川过二人世界?了解,我这就滚蛋,你们继续情切切意绵绵!” “哎,等等!” “等等?哦,你是要治疗阳痿的药吧,要不伤害身体的,了解,我再去给主系统打申请,命主稍安,我去去就回!” 云朵说完就闪了,和前一次一样,不,比前一次更快,态度也更殷勤。 白荷坐在屋里,望着睡着的洛三川呆呆摸不着头脑,她不会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终于拥有了纯粹服务而非掣肘的系统,也不会知道,未来她做出的那些傻瓜决策,她的小系统,也真的在帮她认真执行,把传统的生子还福系统硬生生玩成了乙女游戏……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她才刚刚要享受她的重启人生,她好像知道怎么拿捏洛三川了。 第32章 相思病 现在,是属于白荷的美好人生,早上,去厨房给洛三川蒸一锅玉米饽饽,孩子交给林郭两位嬷嬷照看,送完吃的,两人在屋里一顿厮磨。 阮白荷看开后可比小邪神生猛,小邪神未通人事,许多都不懂,阮白荷懂,她就可劲地撩拨小邪神,当初对方怎么撩拨她的,她都怎么撩拨回去,弄的洛三川脑袋里都四世同堂了,裤裆里还一个子没产呢。 “我得找大夫治治。” 洛三川抱着白荷,发狠地咬住她的耳朵。 阮白荷呻吟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邪神的眼睛,小邪神立马条件反射地闭眼,同时眼皮兴奋地打颤,白荷则笑着攀上去,贴着那薄薄的眼皮亲吻,再一路向下亲到冻儿似的嘴唇,一边啄,一边骂:“猴急的小崽子。” 把邪神撩拨的浑身发烫后猛地停住,“你那事我在帮你问,我是窑子里出来的,这些不能为外人言的,终究是比你懂。” 洛三川闻之一振,抱住白荷,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写保证书,“我没嫌弃你的出身,我知你没接过客。” 白荷:“我有过孩子。” 洛三川嘟着嘴,“才一个,不就是季家庄头前认回来的少爷吗?听说之前他还在花街里要过饭呢,季老太也不嫌脏!他不要你,好得很,我的福星岂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你不必理他,更不必因他抛弃过你而介怀,我给你存了银子,等我那个好了,这洛宅你住不惯,我们就搬出去,你手艺这么好,开个饼摊,不比那傻头傻脑的赵大石强多了?我敢说,你要开了,那赵家必被你挤兑黄了,瞧那姓赵的泼妇还敢不敢来骂你。我的老婆,谁要是对你不恭敬,我准暗暗治死他!” “别那么凶,赵大娘他们是好人。” 阮白荷托着洛三川的小脸,小邪神刚的一番话她十分受用,上一世,都没有男人说这么多甜言蜜语哄她,更别说给她钱了。 当年季春棠赎了她,把她带回庄子,她除了奶孩子干活,平时想买点首饰,都是跟庄子里的丫鬟看齐,月底发了月例才去,如今,小邪神默默给她存了这么多钱,她再也不用吃完上顿想下顿,便是离了洛宅,和团儿也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阮白荷是真对洛三川生出了感激,瞧她的小东西,抛开裤裆里那二两肉,哪不合她的心?这一世,也再不说去勾些婴胎来炼那坛儿蛇,倒是哭唧唧的像条小蛇,吐出来的舌头红艳艳像蛇信子。 阮白荷卷住蛇信子便吻,洛三川哼哼着,解了她的裙带子,熟稔地从床下翻出木盒,里面存着大小不一的玉石,这段时光他不行,就拿这玉石消遣消遣。 唉,真想生孩子啊。 “什么?二爷和那贱妇做了?” 允娥听了狸奴的报信,气的又摔碎了一个茶杯,前天她叔告完密,还以为阮白荷的末日到了,二爷不可能要一个不老实的二手货,把她招来服侍沐公子,不是表明决心了吗,哪有人会娶一个让旁人玩过的女子当正妻?因此她虽未得逞也不气馁,反正日子长着,阮白荷不和她争,她早晚服侍的到二爷,谁成想仅一天…… “二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就喜欢别人吃剩下的?” 允娥抠着裙角,又拿起镜子照,镜子里一张俏丽的脸给了她点自信,下一秒狸奴一桶热油浇下来算是彻底把允娥的怒火点着。 “你这样的黄毛丫头,还是拿捏不准男人,你不知,越是熟妇,男人越离不开,别说咱们二爷本就是生冷不忌游戏人间的顽主,就说你的天神沐公子,这几日也魂不守舍呢!见到阮姑娘就两眼发直,想来也是迷上了,也就是大爷见多识广,不然大爷也得栽进去,到时三马同槽,这看着不好看,听着也不好听啊。” “沐公子也?” “是啊。” 狸奴撇撇嘴,他这两天又跑到沐雪那露脸了,其实就是想讨个堵嘴的钱。 狸奴寻思了,你在花厅里什么齐人之福都享了,将来上山学艺,学不成就算了,一旦学成,这裤裆里的事传出去,大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十六七岁的小郎君最注重前程,是以他必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往外说,那最有效的就是使银子,银子使够,他的嘴不就闭上了吗?可他等啊等啊,成天在沐雪眼前晃,就是等不到沐雪拿银子来捂嘴,反倒将他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那惆怅哀怨的模样,别提,就是害了相思病。 要说这相思病狸奴也害过,阮娘子的风情太撩人了,那样绝顶的身子谁不爱呢,只是他害归害,风一吹,头就清醒,越是妖艳的女子越不能多亲近,红颜祸水,焉知哪次亲近了就亲近出了毛病,惹来杀身之祸。 狸奴可是惜命,福伯也是,此时,这上了年纪的老头正对着自己家的独苗少爷苦口婆心地劝。 “你不能再去花厅,洛小爷的院子你也别去,我们就住在客房,这两个月都别动,等年一过,立即就和郑大爷上山。少爷啊,你可不能和那妖女子多牵扯,她眼中水光泛滥,额间红芒飞闪,是典型的红鸾煞,那女子身犯极重的鸾煞,你和她牵扯,非但不会有结果,还会身心俱疲,重则被孽桃花累的福气尽消,少爷,你须听我的,再不能和那姓阮的相见啦。” “有这么严重吗?福伯,你还会算命了,我怎么不觉得我身心疲惫呢。” 沐雪皱着眉,不仅没有身心疲惫,在神清气爽丸的作用下,他这几天精力充沛到日日一柱擎天。 那阮白荷他也不想想,可他阻止得了日间的自己,阻止不了夜间的自己,妇人雪白的身子夜夜入梦,胸前两对葫芦波光粼粼,他原不是个喜欢葫芦的,现在对着从家里带来的装水的酒葫芦都会发痴,他有什么招?且他也不可能与阮白荷不再相见,他们约好了明天要去东街院子的榕树下见面,阮白荷有悄悄话对他说呢。 第33章 不要蜡枪头 沐小公子叛逆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这样的,你不让他听的他偏要听,不让他做的他偏要做,这不,到了约定的时间,沐雪起了个大早奔赴东街小院,怕白荷没来得及吃饭还特意在路边买了炸丸子等小吃,甚至连姑娘倦了渴了的饮品和糖丸都准备了。 沐小公子用葫芦装了甘蔗水,另一个装了泡好的蜂蜜普洱茶叶,糖丸买的是品珍阁的海棠干和山楂片,郑重的不像是去谈事,倒像是专门讨女子的欢心。 住进洛府,包里总共就剩那么点银子,为了阮白荷竟生生花去了一半,这事好歹没让人知,要是让人知,别说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就是隔着千八百米,都得让人编排。 不过也许沐雪就喜欢人编排,反正他夜夜入梦,是没少编排自己和阮白荷的,现在站在老街,落雪都掩不住青郁的大榕树下,翩翩君子,真是俊朗逼人,幸好清晨的街院没几个人过,否则这极品的容貌还不得引来一大堆人看,阮白荷也就说不上话了。 “沐少爷!” 女人远远地来了,今天她穿着碎花袄,蒙着白头巾,乌黑的发髻上绑了朵淡黄色的绢花,看起来温软的像只黄鹂鸟。 沐雪抬头见这母黄鹂向自己飞来,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个微笑,伸手将怀里的甘蔗水、蜜茶、海棠干都递过去,那炸丸子被他捂在衣服的最里层,拿出来还是热的。 “怕你没吃早饭,这些零嘴,不嫌弃的话你就收下,我见前面的偏僻小院有石桌石凳和一把藤椅,那院子荒废了没人,我们到那去说,比这榕树下背风的多。” 沐雪指着巷子尽头的小院。 阮白荷微微一笑,道:“那是我曾经的住所,原以为房东又租出去了,不曾想竟无人问津。好,我们就去那,谢谢你的蜜茶,我正觉得口渴呢。” 说着便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她这一路走的急,生怕把洛三川吵醒小邪神逼问下她坦了白对方又吃飞醋,因此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前就赶了过来,那吃的喝的自然是没顾上的,也亏得沐雪细心。 按说他这样一个蜜罐里养的少爷,即使后来落魄了,之前的花团锦簇也是受用过的,高宅府门里出来的男子,有几个懂得怜惜女子?可他却是这般的细致周到。 白荷捧着葫芦,偷着空又瞄了男人一眼,小松柏头上还沁着汗水,密密的,将额上的胎毛都打湿了,衬得清嫩的双眼愈发水色滔滔,白荷的心犹如波中小舟,在那涛里一荡一荡…… 真是纤细秀致美少年!家教好,心性好,能力好,白荷热辣的目光忍不住移到男孩裆上,那地儿的英武她也是见识过的,和洛三川的银样蜡枪头不同,沐雪的枪头是实打实的,可惜了他年纪太小,若再长两岁,白荷只怕真憋不住了。 “你也吃。” 白荷把包的严实的海棠干打开。 沐雪环顾着萧瑟的庭院,想到荷娘子没进洛府前就是住这种地方,不免心生疑惑,“你的夫君,都没管着什么生意么?” 如果是天生的懒汉,自甘堕落落了个穷困潦倒,连累孩子老婆受累,那白荷走,他就可以理解了。 “嗯,他的生意并不小呢。” 就是不愿意给我们娘俩花。 阮白荷低头又喝了口茶,话停住了不再往下,但里头的意思沐雪听明白了。 “是他有意苛待,难怪你要走……” 他一脸同情地看着白荷,“如此说来,洛府倒未必不是个去处,只是你说你有苦衷,莫非在洛府也不顺心吗?” “哪有顺心,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阮白荷转着葫芦,头还低着,一绺头发坠下垂在胸前,她捏着扣子,一对硕果几乎要迸出碎花棉袄,这等欲景,沐雪立刻联想到两天前在花厅,他不小心吃了洛三川下给他的春药,阮白荷解开束胸带后那满眼挥之不去的细腻白皙。 这对果子,白天是死物,夜里就化成了灵动的小鱼,逗的沐雪一刻不停地追赶,想把它攥在手里,可它却一滑,甩甩尾巴,又滑了下去,只在裤上留下几道湿濡的痕迹…… “咳!” 沐雪咳了一声,努力控制着视线不要到处乱飘,同时思考着阮白荷当下的处境,倒确实如她所说是寄人篱下,要看阴晴不定的神经病洛三川的眼色,洛三川心情好,她就人服侍;心情不好,就会像那天被推出来,打骂一顿,再服侍人。 好在那天洛三川是醉了,荷娘子也提前带了解药防止不测,若没有,他和荷娘子岂不越了雷池铸成大错?虽然他也一定会负责,但荷娘子又该如何自处? “洛小爷不喜欢你,只将你看成是玩物,所以你想走是吗?” 白荷点头,其实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抵触洛三川了,也寻到了拿捏小邪神的方法,只是小邪神不得行,她纵是有心也无力,况且拿捏归拿捏,过日子总不能数着心眼过,她自问没本事一直哄着邪神,那万一有一天她的法门失灵,邪神哄不住了,届时她又何去何从? 兔子挖洞尚且知道挖三窟,现在,趁着邪神腻乎劲没过,阮白荷可要好好铺一铺自己的退路。 “沐少爷过完年,是不是要跟大爷一起上山啊?”阮白荷开始挖第一窟。 沐雪说:“是,年后就走,娘子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想大爷若器重公子,公子替我美言,放我出府也就是了。” 到过年的时间,那不足的毛病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了,俗话说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白荷要做任务攒孕值,也不好守着个不吐籽的丝瓜做吧?而她再耗一颗求缘骰,谁知道求缘骰会把她掷到天南地北哪去,倒不如跟着沐雪。 苍雪山人杰地灵,能培养出郑香主,想必也能培养出赵香主、李香主……都不中意,至少还有这模样俊俏的公子哥,给她兜着底呢。 第34章 欲拒还迎 沐雪对我有点意思?他都不敢和我对视,说起来,也不知将来哪个好命的得了他,像沐公子这样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想必会是个极好的夫君。 阮白荷一边思索一边衣领往下拉,她想勾引沐雪,可心中残存的一点道德,又拽着她不让她那么做。 你或许会觉得,阮白荷出身娼窝,连别人的外室都当了,如今不过是勾引一个懵懂少年,有什么做不了的?但白荷身处淤泥,却从未真正孟浪过,她学了勾引,可学和会差着一重,会和擅又差着一重。 白荷当年就是只知其形不知其神,若她知了其神,就不会被老鸨嫌弃上不了楼,要几两银子贱卖,还讽刺她将来只能去服侍些贩夫走卒,最多遇到商人跳个艳舞,再高的台面却是上不去了,这绝非外人刻意羞辱,实在是阮白荷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 上辈子季春棠那么迷恋她的身体,但凡她有手段,早进了门抬了妾了,这一世周旋的几个男人,赵大石,是自己黏上来的;洛三川,是非她不可要续命的,除了这两个自动来绑定的,白荷主动勾引的都失败了,是以她对自己的能耐并不十分自信,可能勾引沐雪的难度要小一点,即便如此,后面的事也难料。 他们上了床,然后呢? 她身在洛府,怀了孕,孩子不是洛三川的,洛三川能饶了她?郑毕然就更不会饶了她了,她借了种,怕在肚子里待不了几个月就要被恶魔兄弟打掉。 因此,就是要勾引沐雪,也不能在府里,还是得出了府,去了苍雪山,天大地大的才方便,而要让他带自己出府,光卖惨恐怕不够。 阮白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自己无用的羞耻心给沐雪点甜头,可当她扯了衣服要往上靠,沐雪却呼吸紧促地说:“阮姑娘,这事,我帮不了你。” 无论是去郑大兄面前美言,还是偷摸带阮白荷上山,他都做不到,他没那个份量,阮白荷把他想成来府上做客的贵公子,实际上,他只是个家世倾颓的寒碜少爷。洛三川敢那样戏弄他,完全不怕毁了他的名声,就是拿准了他无力反抗,说白了,现在的他,和阮白荷一样是落了难的,一个落难的要如何解救另一个落难的?倒是前天他夸的口有些愚蠢。 原以为阮白荷只是求他捎个信告个情,他就偷偷给报了,或是对方缺钱,他想辙,哪怕托到苏州,也尽力去筹措,除此之外,他却是无能。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低声下气来求助自己的女人面前无计可施,这挫败的感觉是挺让人喝一壶的。 这不,小公子脸发烫,手发青,攥在袖子里暗暗攒劲,一生中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唾弃自己的弱小,本来都准备好迎接姑娘的白眼奚落,但呼啦啦一股馨香扑鼻,一具娇软至极的躯体倒入怀中。 阮白荷:忍不住了…… 云朵:我懂,二十一世纪的姐姐都喜欢纯情弟弟,古代的姐姐怎么就不喜欢呢?命主,你就把他拿下吧,毕竟我也没法保证洛三川的阳痿一定可以治好。 他前世是没有这个毛病的,打完申请咨询同事,同事说,可能是世界线变动卡了人设的bug,需要主系统去修,若是这种情况,我拿十瓶伟哥也没用。 白荷:伟哥是? 云朵:不必在意,总之,你勾你的。 但白荷只把这招当成试探,要是沐雪推开了她,她就再慢慢绸缪,然而—— “姑娘,你怎么了?你不必如此伤心!我虽暂时不能救你,但我答应你,他日上了苍雪山定好好学功夫,学成归来,再拜帖拯救你,你……可愿等我?” 沐雪红着脸,手并未推开忽然晕倒在他身侧的阮白荷,但也不敢抱着,只堪堪用手指撑住那绵绵的肩,不过阮白荷胸前的两颗硕果还是逼的太近,害得沐雪的兄弟默默有了反应。 阮白荷察觉,顿时心中一喜,见沐雪误会她气急攻心,索性将计就计,“公子,我没关系,是我难为了你,你别介意,就当我没说过吧。” 欲拒还迎,老鸨也教过,说是遇着敞亮的客人给了赏银,第一回可千万别接着,要推拉一番,还要跟客人说,自己是图人图情不图银子,哄得客人高兴,第二回再给就会给更多。她前世没有实践,重活一回,便在沐雪身上实践实践,只是她演技这么生硬,能奏效吗? “姑娘,你这么说,我无脸做人了!请你相信,我沐雪说一不二,当日在洛三川房中你救了我,使我免受那家伙的羞辱,此恩我铭记于心,今番你来求我,我不能伸之援手,已经是羞愧万分,你再让我忘记,我成什么人了!” “一年,最多一年,我绝对回来救你,在那之前,烦请姑娘多加忍耐,我观洛三川的隐疾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姑娘聪明,这期间不妨与他先周旋,我这里还有点体己,都给了姑娘,姑娘拿着打点屋里的下人,等到再吃亏,多少有人拦着……” ?? 竟然奏效了?! 云朵:命主,我都说了你做的都是对的,就是没自信,你只要敢做就会成功。 是呢! 阮白荷的心情也好了,这些天她过的顺遂,仿佛只要她想开,过去的阴霾就一扫而空,想她刚重生回来多么拧巴,又是不好做任务,又是受限于曾经的困顿不肯往前看,其实,她可以活的更好。 积极一点,没事耍个心眼,该逢迎的时候逢迎,该勾引的时候勾引,于她有什么损伤呢? 最有意思的是,紧抱着道德的她要被骂婊子,丢掉枷锁,反而收获了尊重。 拿捏小邪神明明是荡妇行径,小邪神说要给她出气,私会加战术性晕倒原也不体面,却加重了沐雪对她的愧疚怜惜。 这叫什么事?! 云朵:呵呵,你终于知道了,自古真诚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第36章 普洱蜜茶 “快来吃儿子!”阮白荷又娇嗔地喊了一声。 他们闺房的秘事,搬到厨房好像更有意思,阮白荷放飞后胆子大了不小,从前不敢蹦的骚话,这会像竹筒倒豆子蹦个没完,各种淫词浪语自顾自说了一通,直到蒸汽散去,门口的人始终未动,她才觉出不对,拿着萝卜往前,本想是周管家的话还好应承,却在接近门时听到满是戏谑的嘲讽。 “小川,儿子,你在说什么?你倒是厉害,两三天的功夫,都混成我弟的亲妈了。” 居然是郑毕然! 白荷萝卜都吓掉了。 她刚刚在屋子里讲的被郑毕然听到了,对方会不会以为她在挑唆他弟?她才在洛宅过了两天舒心日子,可不想回去。 因此,白荷很是懂事地跪了,就在她以为郑毕然要惩罚她时,郑毕然却哼了一声,问:“你和三儿上床了吗?” 他走进厨房,“看你们这么好,应该是在一块了,这些天你多留意着月事,哪月不来告诉我,我找郎中断断是不是怀了孕,唔,你这做的什么?” “玉米饽饽,还有野蘑菇炖鸡。” 阮白荷说,然后她还想说,他们没在一块,洛三川不行,只是没等她回话,郑毕然就叫进来一个小厮,让在这摆桌子。 “不必到厅上吃了,你去把二爷叫来,就在厨房吃吧。” 他从蒸笼里拿出一个饽饽,顺着灶台锅往里一蘸,浸饱了汤汁,果然入口咸香,味道更美了。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呢。” 这有什么奇怪? 阮白荷不动声色地皱眉,独身生活的女人哪有不会做饭的,倒是这位,怎么突然就来了? 自从上次她勾引郑毕然失败,就一直避免与他相见,哪知还是避不过,高高在上的郑大兄居然出现在她的小厨房。 郑毕然养弟弟和别人养弟弟不同,洛三川幼年失孤,他这哥哥是又当爹又当妈,因着洛三川身上背负着因果,还要像养兔子养猫似的,盯着自己的弟配对,没事就过来问两句,了解了解进程,也不知当他得知自己的弟弟裤裆里揣的是空心弹时会作何感想。 小厮很快摆好了桌子,不一会,洛三川也急忙忙地来了。 “大哥?” 习惯睡个懒觉再在花厅里吃饭的洛三川很久没和哥哥一起吃了,且是挤在这暗暗的厨房,阮白荷不会在厨房里勾人,那是他哥主动来厨房的? 洛三川心猛地一跳,一点也不想往那背德的方向上想,可郑毕然那么自然地坐着,一口汤,一口饼,仿佛这一桌菜是白荷特地做给他的,洛三川的醋意不由自主就起来了,拿起筷子,先是瞪了一眼阮白荷,再对着自家大哥说:“我记得你是不和我一起吃的,我起的晚,又爱吃一些粗粮,咱不是早分了厨房,今儿怎么过来了?” 郑毕然:“过两天是冬至。” 洛三川一拍头,“啊,冬至,我竟忘了,冬至该办家宴,今年我们人多,又有喜事,不如索性一起办了。” 郑毕然:“什么喜事?” “我和白荷啊。”小邪神灿然一笑,“哥,弟弟要赶在你之前成亲啦。” “你们已经?” “其实……” “那是自然,所以我才急着办亲事啊。” 洛三川脸一红,手在桌下不轻不重地捏了白荷一把,他着急成亲,竟是比那大姑娘还要恨嫁。 “白荷现在住的院子不好,我是不知道下人怎么办的事,可我也懒得说,反正我们成亲了她就和我住一块,我们两边都没什么亲戚,我觉得不必大张旗鼓,请柬也不用发,只需哥哥在上面坐着,我和新妇给你敬杯茶就完了。” “哦,那倒不急,快过年了,年前还有些事,况且沐雪也在,你们赶在年前成亲,客人也会不自在,不妨拖拖,先过了冬至再说。” “但……” “有水吗?” 郑毕然吃咸了鸡,朝白荷要水。 白荷烧了热水泡了两壶茶,是沐雪给她的普洱蜜茶,她盛了半葫芦,回来加水再冲,味道是淡了点,但还是很清甜好喝,她就把这茶拿出来给郑毕然,郑毕然抿了一口,脸色突变。 “你……”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荷。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原来,郑毕然最爱喝的就是蜂蜜兑普洱茶,这刁钻的喜好还是当年在苏州和沐瑶在一块,沐瑶为他养成的。 他一个小香奴只有蜂蜜,是随师父炼丹时偷摸攒下的一点,昂贵的普洱他买不起,沐瑶就带来了普洱茶给他喝。 他要自尊,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沐瑶的礼物,沐瑶就兑了蜂蜜进去,说:你喝我的茶,我吃你的蜜,咱俩是互相送礼,谁也不亏谁。 他喝了茶,味道醇厚的普洱,配着滋味甜美的蜂蜜,还有身边浅笑着的善良女子,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经历。 他爱喝这普洱蜜茶,不是说没有别的茶比它好喝,而是它承载着一份情,一份他永远也还不了的情。 这些本该是他心底的秘密,就连周管家都不知道,为何阮白荷会知道? 她去看了他的茶壶?偷了他的茶杯? 那也不对,这几天降温,蜂蜜上火,他只单单喝了普洱,没加蜂蜜,阮白荷是怎么想到把这两样组合起来的呢? “你是跟谁学的?” 郑毕然的眼神渐渐变得怀念起来。 难道,白荷还因缘见过沐瑶吗?他忽然想听关于那小女子的事。 对着沐雪,他要避嫌不好开口;对着福伯,他更要拿捏好分寸,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余情未了,可对着白荷,他就不需要那些,想问什么就问了。 然而白荷却在心里敲起了鼓,郑毕然喜欢蜜茶,可这蜜茶不是她的,是沐雪送她,她加水充兑的,怎么就变成郑毕然最喜欢喝的了?看他的表情,这里面显然还有着一段故事,可不管那是什么故事,都与她无关。 只是白荷也不敢说茶是沐雪送的,说了又牵扯出自己私下与外男相见的事,洛三川的醋坛子打翻,沐雪的处境也不好过。是以白荷只能沉默,熬不住郑毕然给的压力,才说是自己偶然发现的。 郑毕然的眼光瞬间就变得微妙了,也不吃饭了,摔下筷子就走,来的去的都让人迷惑。 白荷拿起碗准备继续吃,洛三川却不许她吃,水色桃花眼虎视眈眈,“怎么回事?大哥为什么跑厨房来了?” 第37章 正房嫡母 你问我,我问谁? 你当我很想见他? 白荷说:“我不知道。” 洛三川却不依,他又不傻,二人明显是有猫腻,大哥就算再关心他也不会突然跑到厨房问他吃什么吧,还有那碗普洱蜜茶,大哥只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还问白荷是怎么知道的,还能怎么知道,就是用心了呗。 这蹄子对自己也是这般用心,他喜欢吃玉米饽饽,阖府上下没一个知道,偏阮白荷知道,因此,她知道自己大哥的爱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人要是不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那还叫下人吗?估计这就是白荷在窑子里经久练出来的能耐,还有她勾引人的能耐。这几日简直了……要不是他那兄弟丢人,什么年前年后,管教她奉子成婚! 周管家还说她勾引大哥没成,哼,当日没成,不代表日后不成,他大哥看白荷的眼神也并不清白。 如果两人真没什么事,为什么不许自己成婚?他又不要大操大办!说什么年前事多,又顾忌着沐雪,那沐雪算个屁!寄生在他家的米虫,也来管他家主子的天了? “你和大哥是不是还余情未了藕断丝连啊!” 小邪神眼刀嗖嗖,攥着白荷的手也暗暗施劲,白荷心中叫苦不迭。 那郑毕然就是头吃不下的驴,她当时是糊涂了才病急乱投医,如今,就是请她去郑毕然屋里她都不去,干嘛跟个老妖怪斗心眼?纯情弟弟不香吗? 因此,白荷委屈地喊:“你真是误会了,我也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就来了,真不是我捎的信。” “这个我信,你还不至于蠢到把姘头约到厨房里。” 洛三川哼了一声,说完又觉得不好把大哥叫成姘头那么难听,但要他忍了这口气他又难受,他敬爱他大哥,他也愿意事事都听他大哥的,但这不代表大哥可以跟他抢福星啊。 他就一个福星,平常也就罢了,他有钱有颜,一个女人不成还有大把女人排队,倒犯不着为一女子影响了他们兄弟的感情,可现在情况不同,他有隐疾,这事让白荷知道是迫不得已,再叫其他女子知了,他洛三川还要不要脸? 更别说两人最近还挺好的,阮白荷这个长他几岁的姐姐,许是有了孩子,哄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洛三川吃她这套,是以,也不愿把她放了,是真心想和她长久,有没有爱情都是次要,关键是,他得有品质地活着啊!洛三川就喜欢那种有娘味的女子,和她在一起,他有安全感。 “我不许你再想着大哥,那天晚上的事也再不能发生,如有二次,我……” 小邪神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眼里骤然冒出的阴狠让阮白荷梦回前世,自己被丢在马棚,小邪神也是这样的。 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世的邪神虽未长成,但骨子里的狠辣岂是说消失就消失。 白荷畏惧地吞了口唾沫,心中百转千回,觉得还是得把邪神心头的这根刺拔了,否则日后有点苗头他就捕风捉影翻旧账,她可受不了。 “我对大伯兄本来也是没情意的,你非说那天的事,好,我告诉你,我是做了,但不是因为仰慕大伯兄,实在是想在洛府给自己找个依靠。你也知我是窑子里出来的,我们窑子里的女人就这毛病,过不了身似浮萍心慌慌的日子,遇着个稳重的就往上攀,保不齐运气好赎了身,这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你要我改,我慢慢改就是,可若是冤枉我和你大哥有什么,这不是瞧不起我,是瞧不起你大哥!” “喔,你怎么突然间伶牙俐齿了?” 阮白荷突突突一番话,把洛三川的责问都噎了回去,他抱着白荷,看着这小鹌鹑一下子变成了小野猫,不仅不生气,反倒觉得新鲜。 爱发脾气?爱发脾气好啊,爱发脾气说明她和自己亲近,且她说的仔细想来也不是没道理,连豪门贵女一朝沦落都想着吃回头草找个依靠,何况妓女。 这女子又没亲戚,又没朋友,孤零零来了自己家,她要是不慌才有问题,慌了,攒着给自己找个下家,可以理解。 只是他怎么就不能当这个下家了? 小女子也是笨,她难道不知自己是大兄最疼爱的弟弟,他们住的宅院,姓洛不姓郑,为何?因为他哥的事业重心不在清河镇,过了年他就会回苍雪山,而春夏秋三季,整个洛宅都是他说的算! 别看周管家一天天只知道给他哥献媚,那是他们兄弟感情好,他不计较,但凡府里的下人背着他,搞些勾心斗角给他哥上眼药,你瞧他动不动怒,撵不撵这些混蛋出去。 再者,他也不是一纯粹的纨绔少爷,他有自己的小营生呢。 敢情他哥不在的时候他就花天酒地,心安理得地靠着他哥让他哥养? 呸,他也没那么无耻好吧。 闲来无事他也会算算命,京中权贵谁不知他洛小三? 他到底是魔罗族的后裔,他娘的神通再藏着不让他了解,那血脉里的灵性也是断绝不掉的,奚乘风这后天的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他先天的怎么就不行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 洛三川气恼地咬了白荷一口,“我就不值得你相信,不值得你托付吗?瞧你那没见识的,只看到我大哥有权有钱,却不知他那样的男子,何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我就直截了当地跟你说,我大哥有心上人,他喜欢出身尊贵、有才貌、聪慧敏捷、善解人心意的,还要傲傲的,他最欣赏有气节的女子。你去勾他,他看不上你,就是一时无趣玩了你,也不可能给你个名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倒不如收了心,老老实实跟着我,我能保证就娶你一个,你一个带着娃的弃妇摇身一变成了正房嫡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38章 放我走 哼,那是你不想娶么,是你压根娶不了吧。 阮白荷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洛三川的话在她耳边,一口一个有才情,有气节,倒像她一无是处似的,叫她才起来的自信心迎头浇上一桶凉水,连云朵都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喊:“命主,怼他,别让他pua你!” “pua是什么?” “就是通过贬低你控制你的思想,让你自卑自厌,最后只能任由他人支配。” ?? 这不是老鸨和季春棠一直对她做的吗?原来这就是pua?白荷想起一些熟悉的话术…… “阮丫头,你真是个笨的,为什么一支曲几个词硬是记不住?牡丹开,鱼水谐,念!再记不住今天晚饭就别吃了!” “哎哟,瞧你,笨头笨脑,光发育的好有什么用,勾不住男人的心啊,男人只是睡你又不爱你,如何给你花钱呢?看看人梅若,往那一坐,那纤雅,那风姿,谁来都知是高档货,你就是最低档的!” “白荷如何能和梅若比?我知道她清白,可她再清白她也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单我说不行,外面的人没一个会相信。” “可梅小姐……” “梅若不一样,她冰清玉洁,玉质兰心,便是一时掉进污泥也难掩干净,娶了梅若是我三生有幸,迎了白荷不是贻笑大方?就算她给我生了孩子也不能进门,老太太不同意,梅若也硌应,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白荷,不是不让你出去吗?” “夫君,听说今年的睡莲开了,我也想去荷塘赏花。” “住口!夫君是你叫的,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在外人面前你要叫我主子。还有花,你看得懂花?你可知莲花的花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玉立,不惹风骚,你哪点可以与莲花相比?你喜欢看花,我叫嬷嬷们折些野花放到你屋里,你看就是了。” “孩子的名字?这两个娃娃,团儿还行,是男孩上得了族谱,圆儿不行,老太太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让我一口气报两个孩子,不是难为我吗?况且梅若还没接受呢,孩子的名字要当家主母来取,她有气,我也不方便越过她许诺你什么,毕竟我们原就是对不住她,她肯同意你进门已是宽宏大量,你不该蹬鼻子上脸,就先叫着小名,又不妨碍什么。” “叫你脱衣服就脱,你穿这白色一点也不衬,白如雪,洁如净,这种颜色只有梅儿撑得起,你突然换了衣衫,莫不是瞧见梅儿端丽也来东施效颦?你是不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 “哎呀,荷娘子,这白衣服你是穿着不太适合哒,正常女子谁穿白衣服啊,叫旁人看了还以为家中死了人在守孝呢。” “但是,翠嬷嬷,我也没让外人看见啊,只是在房间里穿,自己看看也不行吗?” “看什么,你对着镜子照,照出花来又如何?女为悦己者容,少爷不喜欢你穿白,你就不要穿白了,这不,沈管家又送来两套玫红色的,你穿上,再叼住扇子舞上一舞,少爷最喜欢你这种调调,白天他不许你叫夫君,晚上你哄住了他,床笫之间还不是想怎么叫怎么叫嘛!” “但嬷嬷,那我和在畅春园里有什么区别?况且这裙子如此暴露,沈管家怎能送来这种艳物,郎君说了他不喜欢,你教我这般取悦他,不是故意顶撞……” “天啊,娘子,你还不知吗?沈管家的意思就是爷的意思,沈管家怎敢越过爷专权擅事,你也别怪婆子我说话不中听,你是凭什么进的庄子,你该最清楚啊。” “以色侍人,她能跟咱小姐比?” “哼,谁叫人家有个好肚子会生呢,还会衣着暴露的跳艳舞,那天我在窗前都看到了,真骚,跪在地上像条狗给咱爷递扇子,还说是清白的,那些窑子里的把戏玩的那叫一娴熟,她不是万人骑谁是万人骑?也就趁着年轻颜色好又有了孩子才迷住了咱棉花耳朵的爷,小姐也是仁义,念着曾经一起共患难才不与之计较。” “还是小姐好。” “就是!” “那换你们说,这荷娘子就没有优点了?” “她有个屁优点,无非是行走的肚皮,行走的奶子,根本不算个人!除了肚子奶子她还剩什么?成天一副哀哀怨怨唯唯诺诺的看着就烦,整个一丧门星,难怪老太太嫌她,连在祖宗祠堂外跪门槛都不让呢。” …… 痛苦的记忆如潮水涌过,白荷闭了闭眼,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过去的二十年,她竟全是浸泡在无比阴狠的话语,身处冰雪般的寒天。 如今,在生子还福系统的帮助下,好容易激起了一点斗志,想要好好经营自己,却还是时不时听到这些冷言冷语。 她阮白荷,真就有那么不堪?长了副风流身子,又不是她的错,再说她自进了庄子,是那么循规蹈矩,服侍丈夫,明明是丈夫喜欢风尘,她顺从,怎么又成了她是万人骑的货色? 所以,就是又要她从夫纲,又要她端庄有才貌,一点做不好就是她的罪过,而那些指点她命令她的人又都隐身了。 “我是比不得那位小姐,我也不配做你家的正房嫡母,既然她那么好,你找她去,你们两位都是贵公子,我一个窑子出来的如何配得?倒不用说是奖赏我,你别忘了,我是被你们连逼带迫押回来的,不是我主动往上凑的!” 白荷越想越气,一改平日对小邪神的做小低伏,“啪”一摔筷子,捡着竹排上还剩的玉米饽饽就往泔水桶里扔。 “我是个贱的,我做的东西你也别吃了,咱们别在这互相嫌弃,我瞧着你这几日脸色红润,身体大好,也用不着我这福星帮你挡祸挡灾,而且说不定我已经把你的命正回来了。你说天意要救你,天意现在不让你行房,却也没折磨你,不就是拿走一样给了另一样?你的命早改了,我在这继续待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和你哥说了让我走,也省的你整天担心我没眼力又勾了你的好大哥去!” 第39章 反向拿捏 “谁说你不好了?谁又说你贱了?” 小邪神直呼冤枉,他其实是想告诉白荷,多依靠自己,且大哥有了心上人,让她趁早打消了那份攀附的心,多想想自己,自己也不赖,怎料白荷却不高兴了。 难道他说错了? 不该说大哥的眼光高,大哥的白月光好?可他又没说谎。 人家确实是尚书府千金,白荷也确实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她不承认也是。况且自己都不嫌弃了,怎么,还要他敲锣打鼓地表明自己独爱妓女吗? “我要回去睡觉了。” 见洛三川毫无表示,白荷也放弃了。 她实是不该对这些豪门贵族的男人抱有期待,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洛三川强调再多遍不嫌弃,潜意识还是把少爷屈尊降贵迎娶一个窑姐当成恩典。 如果她本来心思也不干净,有所图谋,那这确实是恩典,但事实就像她所说的,她是被绑来的,逼来的,是郑家兄弟求着她救命,她才是施恩的那个,为何现在反而郑家兄弟成了施恩的,她成了受恩的,就因为她孤零零没有靠山么? 可她有重生系统啊!她还有生子还福商店,这商店是变现不出钱财,可那些珍贵的药丸,一旦人生遇到点磨难,也是能救命的。 再说她又不图意大富大贵,要不是洛三川横插一道,她和赵大石搞不好都成亲了,即便有任务在身,她也能过两年安生日子先享了福再说。 所以你看,她没那么糟糕,是有很多选择的,就算退一万步,她不用这套系统,她也能干活,总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云朵:对,你这么想就对了! 白荷点头,更加不去理洛三川。 给洛三川气的,这几天的相处他也不好逼白荷,只能任由她离开。 小邪神还想,这棒槌不会真跟自己置气,最多耍个一两天就好了,到时他再出一百两存到钱庄,以此作为台阶,双方各退一步,不是皆大欢喜? 结果一连几天白荷都对他不予理睬,本是暧昧浮动的小厨房,白荷不去了,饱含心意的玉米饽饽,白荷也不做了。 之后,洛三川发了一次癫,将白荷硬逼到了灶前,这回白荷倒是给他做了,可洛三川却吃不出从前的滋味,甚至有几次他还看见白荷往外院的客房处跑,去给沐米虫送鸡汤。 她这是又盯上沐米虫了,沐米虫没钱成不了靠山,但他可以成奸夫啊! 洛三川就抽了空准备敲打沐米虫,然而他老哥却不知抽了什么疯,竟开始和沐雪讲解一些丹术,两人关在书房聊天,这让洛三川投鼠忌器,完全下不了手。 没法从别人入手,小邪神就从自己入手,打铁还需自身硬,为了把自己持久地弄硬,他秘密会见了镇上几家大医馆的坐堂大夫,得出的答案是:他气血虚,房中之事不能急,得徐徐图之。 徐徐? 这徐徐是一年,还是两年? 万一他熬不到徐徐图之就死了呢? 身为男人,连个女人都没弄过就像个太监一样去死,这是什么日子! 阮白荷,为何你还不来哄我? 冬至的前一晚,洛三川彻底崩溃,白荷原在屋里哄孩子,小邪神就在外面砸门,一边砸一边吵着肚子饿要吃饭,还点名要吃她做的玉米饽饽,饮品就更容易了,她产的奶。 “小团儿睡了,你别闹行吗?” 阮白荷趴着窗户,外面的哭声比雨声都大,几个小仆来了又走全劝不住,直到找来了周管家。 周管家披着衣服从床上薅起来,忙忙地过来,看见坐在外面呜呜哭泣的小二爷,心里直打怵。 他前阵子刚被小二爷训,说他不会办事,给阮白荷一个破偏院。 他想着这是阮白荷把二爷笼络了,那赶紧换吧,正准备帮对方搬呢,二爷又气冲冲来了说不许搬要冷她几天。 周管家见洛三川心情不好,顺势就推了自己的侄女允娥上位,谁想夜里送进去,衣服都没脱就被打了出来,小二爷似乎极忌讳别人解他的裤子,一口一个“妖女”、“贱货”骂他的侄女,害允娥哭哭啼啼直说没脸见人,闹得他又好几晚不得安生,好容易要过节借着忙逃避几天,小二爷又闹起来。 “不行,我也解决不了,去告诉阮娘子,她不哄,我就去东院找大爷。”周管家差了狸奴过去。 狸奴也是感受到了什么是风云变换,据说那曾经欺负过荷娘子的善嬷嬷只待了一天就被赶了出去,连最有话语权的周管家都噤声了,允娥的尾巴也不翘了,他就知道荷娘子得了势了,要不,也不会这么起小性,大冬天下着雨把他们二爷锁外面,而他们尊贵的二爷只哭不进,明明就一扇一踢就碎的小门,宁可淋着雨,也要等荷娘子一句首肯,真是…… “荷娘子,你就发发慈悲,周管家说了,二爷要是淋坏了,他就原原本本把事情都告诉大爷。” “白荷,不开,他不给你道歉你就不开,你不是要学反向pua吗,这就是反向pua!” 屋子里,云朵却持不同意见,最近白荷和洛三川冷战,它也在努力传授白荷现代各种绿茶钓鱼技巧,难得初见成效把洛三川驯的嗷嗷叫,它可不想那么快收手。 这驭男术白荷必须学会,一旦确认洛三川的阳痿是主系统卡了bug治不灵,白荷再没些手段,要怎么拿捏洛三川。 不行的男人+极端的性格,最终极有可能会走向心理变态!小邪神要是因阳痿心理变态从而报复世人,那还是会影响它维护世界和平的大业。 “命主不慌,我们还有两点孕值,目标病了也没事,咱们买一个退烧丹,他一晚上就好了。” “要不还是算了。” 阮白荷于心不忍,“我说的学习,其实就是一句气话,这种通过贬低控制人心的事我做不来,再说他这样哭……” 阮白荷又往外瞟了一眼,小邪神发现了立马巴巴地走近,隔着窗子闭上眼。这是他俩的暗语,宝宝闭上眼,妈妈就要亲亲。 第40章 彩色小药丸 小东西等着我亲眼皮呢。 阮白荷脸一红,下意识就要开门。 云朵则是大翻白眼:怎么,你们还真玩上岁月致柔了? 白荷:什么是岁月致柔? 云朵:就是……算了,不过命主,你不能这么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一生,你可以爱他们给他们生孩子,但不要把真心给他们,不然你会受伤的,你忘了上一世了? 白荷:我没忘,我没喜欢洛三川。 云朵: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淋雨?像他这样动不动就吃飞醋,再不整治,你要怎么开启后宫?别忘了沐雪还等着你呢,而且你这么做是要招人讨厌的! “允娥吗?” “不是,如果换成了小说,你现在弄的这个情节,会被喷是圣母从而弃文的!” 云朵声嘶力竭,但它说的话,那些新型名词阮白荷一个也听不懂。 她不明白什么是弃文,只知道不能再让小邪神在外面淋着,她这可不是心疼小邪神,小邪神不是她男人,最多,就是她叛逆的大儿子吧,对,这是我的宝宝来着。 代入宝宝视角,白荷一下子就释然了,谁家宝宝的成长路上没作过妖犯过错?况且洛宝宝认错态度良好,瞧他在外面淋的跟个小鸡崽似的也没有踹门,他这是低头了。 生平第一次遇到男人主动低头,这让跪了一辈子的白荷怎能不激动? “我也不想大节前闹了,只要他今后不再疑心我和大伯哥就好,我是真怕了大伯哥,再也不会自不量力往上凑了。” 白荷和云朵交代,下一秒开了门,小邪神湿漉漉地脚一滑进来,明亮如星子般的眼睛盛满了喜悦。 “姐姐,你不生气了?” “臭小孩。” 白荷嗔怪一声,拉了他,给他脱下衣服,再用干毛巾擦他身上的水,云朵见命主又开始心软,默默地沉寂了下去。 团儿喝了奶睡了,屋内烛火幽幽,洛三川的头发、眼睫都滴着水珠,越发衬得他钟灵毓秀,活脱脱一个玉造的人。 白荷怜爱地点着他的唇,小邪神一抖,再次闭紧眼睛,白荷俯身下去在他眼皮上吻了一吻,小邪神高兴了,一点点的,在脸上绽放出一朵花来。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神,洛三川美的雌雄莫辨像个女人,白荷初还觉得他是大儿子,瞅着瞅着,倒觉得比起大儿子,他更像自己的大闺女。 大闺女手也不老实,白荷才给他露出点笑模样,他就打蛇随棍上,抓向白荷的奶。白荷也不喂他,小团儿今儿贪吃,她没多少存货了,于是就抱着小邪神轻拍着哄。 洛三川不敢有异,把头埋进阮白荷的颈窝,闷声道:“这几日你不来,我都想你了。” “你真狠,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这算不算恃宠而骄?” “你又要出去?” “不敢。” 洛三川嘻嘻一笑,抓住阮白荷的手放进嘴中含着,然后,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行了,这么想,是我把你耽误了。” 阮白荷心一跳,“怎么,你又去试了?” “找了些大夫。” 洛三川换了姿势,恹恹道:“大夫说,东西没坏,就是虚。” 白荷:“我知道东西没坏,然而这虚要如何解决?” 虚,是一个太大的话了,男人可以说虚,女人也可以说虚,身体不好了,又诊治不出什么毛病,就拿虚一言以蔽之。这越是具体的病越好治,可越是大而泛的概念,越让人摸不清头脑,找不到方向。 回春堂的妙手们一声虚就把洛三川打发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求神拜佛,还是缺哪补哪? 人说原汤化原食,要用脑子的人就去吃脑子,想明目的就去吃眼珠子,如今小邪神想重新站立,是不是…… “或者你多加锻炼,我再给你煮点牛鞭汤蛇羹之类的……”白荷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洛三川往上托了托她的奶,脸皮贴着蹭了蹭,望着女人柔美的面容,下了决心,“放心,就是不好了,我也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白荷:?? 云朵:?? 洛三川吸了口气,像是很沉痛做出这个决定,“我找几个清俊的小厮来,或是咱宅子里的你看哪个合眼缘,比如狸奴,就常跟着我,现在他在外面,我叫他进来,你验验货……” “验什么货?” “就,那个呀。” 洛三川搔着头,“我不能满足你,总得找个人满足你呀,但是你不能走,我给你找了面首你就更得留在我身边了。” 这叫什么事? 白荷简直气的发笑。 云朵也偷笑:命主,他倒是大方,就是眼光不太好,那狸奴才几分,为什么不要沐雪?沐雪可是有七分呢。 白荷:你也打趣。 云朵:我不打趣,我就是觉得这小邪神挺有设计的,和他上一世的邪魅狷狂判若两人,看来这男人一旦不行,气焰就是会下去。 白荷:别说那么多,我不会同意,倒是云朵你,说了帮忙想办法,办法呢?药呢? “哦,药倒是有。”云朵从空间拿出两颗彩色小药丸,“可是我们不能确定他这是暂时的机能问题还是重生改变了世界线卡了系统bug。” 白荷:你说的我听不懂,但能听出后者很严重,不会真是后者吧? 要一个男人终生阳痿,太残酷了!这是她造成的吗?是她的重生改变了洛三川的生命轨迹,把他从一个大坏人变成了一个不举男? 天啊,若果真如此,她好像欠了这世的洛三川好大一笔债呢。 “还不能确定,我的筛查申请已经提了上去,不过要清查整个世界,没个十天半拉月也下不来,因此我们只能自己瞎猜了。” 云朵将小药丸交给白荷,眼睛乍然闪烁兴奋的光,“要不命主你先试试?万一药奏效了,不就排除是系统bug的原因了?” “这药该怎么吃呢?” “行房前内服,半小时见效,哦,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第41章 料满满的酒 “命主,你已经决定和洛三川行房了?” 云朵激动地搓手,白荷则是脸一红再红,药都来了,没有理由不试,试不成倒罢了,万一试成,她就是嘴边现成的肉。 其实早一点那样了也好,总不至于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她这任务的1/4都没进行呢,胸口犹如压着块巨石,到底何时才能彻底解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荷在脑中隐隐约约勾勒出乡间、草舍、可爱的孩子、和谐的邻里和老实的丈夫,这就是她想过的人生。早点完成任务,她就早点去过,拖到三十、四十完成,她都快要做姥姥,那些只有年轻时才能体会的浪漫岂不是都要错过? 我今年也二十一了。 白荷默默给自己算了笔帐,快速地将药磨成粉投进酒里,这是他们冬至喝的烧酒,吃药的事不能直接让小邪神知道,否则他希望太高,一旦落空绝对受不了,只有这样隐晦地尝试了,猛地起了作用,才会喜出望外,事半功倍。 一夜过去,冬至当天,周管家让人在各大厅堂的屋檐下挂满了灯笼。 白荷收到两位嬷嬷赶制的红衣服,穿在团儿身上,雪白的娃娃就好像一尾锦鲤,感觉全身都透着福气。这样可爱,丫头们都拜服了,一个个排着队亲团儿沾福气,白荷也由她们,正巧将孩子寄托在她们那,自己也有时间来包饺子。 小邪神交代了,冬至的饺子,他不要嬷嬷们做的,只吃阮姐姐的。 白荷包了两份,一荤一素,荤素都盛了一半给邪神,另一半,她端着送去给客房的沐雪。 最近这段时间在府中,她和沐雪的交集非常少,好容易见了面也都发乎情止乎礼,似乎离开了那棵大榕树,他们之间的小情愫也一并消失了。 云朵不停鼓动她快快拾起这姻缘,但是在洛宅两位大爷的眼皮下,白荷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再者,沐雪明显是喜欢清纯的,她忽然孟浪了人家不吃又该咋办? “总之先送一份饺子,表明了心意就好,别的等我今晚试过了再说。” 白荷敲门,今天过节,她也穿了新做的衣衫,小邪神差周管家送来,一件碧色夹袄,点缀着天青色的波纹,下身是淡粉色的襦裙,腰间系着鹅黄穗子末端是块羊脂玉,浅嫩的颜色显得白荷又年轻了,不像二十多岁的新婚妇人,倒像是未出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果忽略她胸前高高的隆起…… “谁?”门内一道苍老的声音。 白荷端着饺子,“是我,福伯,我来给你们送饺子。” 门开了,福伯那张枯槁的老脸夹在缝里,伸出一只手,连身子都没探出来,推开白荷递上来的饺子,语气冰冷。 “荷娘子请回,我们这有嬷嬷送的饺子,不劳你费心。” “啊,但这是荠菜馅的饺子,嬷嬷们做的猪肉馅,怕你们南方口吃不惯,我听说苏州那边的人都喜欢吃荠菜,特意做了点,还请福伯笑纳。” 阮白荷觍着笑,她长的清秀明媚,身着艳俗时是风流,身着淡雅就是实打实的良家少妇,半点妖气也看不到,可福伯还是频频皱眉,脸上的嫌弃藏都不藏,见撵了几次对方都不走,终于忍不住奚落。 “荷娘子现在是何许人?” “啊?” 福伯说:“您在这府上是什么身份,是主母、宠妾还是陪房?无论哪种,都不好直接到外男这嘘寒问暖,您既知我们是苏州官家出身,那也该知官家最重名声啊,荷娘子莫不是想毁我家少爷的名声,让他在府中处境尴尬?” “我没这意思……” “那为何三番两次登门,莫不是洛小爷的意思?” 福伯鄙夷地看了一眼,“砰”关上了门。 白荷捧着饺子碰了一鼻子灰,两颊烧的火辣。 云朵跳出来啐道:“不知好歹,大过节的这么对人,这种老头就是封建古板,看谁都心怀不轨要勾引他家高贵的少爷。” 白荷:可我确实是要勾引。 “算了,我们回吧。” 白荷带着饺子又回了自己的小院,天还没黑洛三川就来了,拿着只小风车,进门塞进白荷手里,下一秒就开口抱怨: “哥哥越来越讨厌!他考校了沐雪,忽然就看我不顺眼,说我不学无术,还说等过了年就要送我去松鹤书院读书。呸,他之前可没这一身酸臭腐臭,不知沐雪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也沉迷官场,本来今天我们哥俩是要在一起吃饭的,他这样扫兴,我还吃什么,不如回来和你吃饺子,也省的连吃两顿胃撑!” “但是多读书总没错。”白荷一边撸毛一边拿出饺子,“要不我们现在就吃?” 她可没功夫疏导哥俩的矛盾或是教育邪神,今天她有任务在身,行与不行,是一时还是终身,就看这一晚。 “咦,你还备了酒。” 洛三川瞄见白荷摆在桌上的烧刀子,这种烈性酒洛三川还没喝过,想到上次喝了不烈性的竹叶青都会醉倒,这猛地度数加到最高,他能行?怕是又要醉到不省人事。 是以洛三川直接拒绝:“酒还是撤了吧,有没有蜜水帮我兑一杯,我们今晚说说话。” 说个毛话?大过节的,谁家适龄男女睡一块盖被子纯聊天? 白荷对男人摸摸搜搜,三过家门不入只拿玉石等玩物应对的招数深恶痛绝,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冰冷毫无人类体温的物件,为了任务,也为了自己的快活,她今天势要和洛三川一醉方休! “我觉得还是喝一点。” 打定主意,白荷斟了一杯,趁着下人煮饺子,她举着杯,缓缓走到邪神身前。 “酒壮男儿胆,我给小团儿都尝了,你不尝?怕太没有英雄气节。” “嘿,你这是激将法吗?” 洛三川哈了一声,他今天不喝酒,就是要准备和白荷晚上好好玩玩的,他又淘了些玉器,正等着验货呢,可女人这么一说,这酒他哪能不喝?在裤裆里他已经不是英雄了,总不能在餐桌上也当狗熊吧。 第42章 天下第一好 洛三川接过酒,正准备一饮而尽,门外忽然传来狸奴的通报,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不是他哥是谁? “大哥,你怎么来了?” 洛三川的手僵在那。 白荷脸也一变,她是万万没想到郑毕然会来,自她进了洛宅,她也渐渐了解了郑家兄弟俩的相处与作息。 洛小爷是个爱玩的,夜里熬神了,第二天说不起就不起,黑白颠倒常有,吃饭就没个正点了,郑大兄却不是,郑大兄有他那个岁数的古板、严谨和讲究,倒不是特意要做出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而是他担的就是苍雪派的香主,修身养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吃的喝的也与幼弟不同。 洛三川嗜甜贪嘴喜欢尝鲜,郑毕然则是将古板一应贯彻到饮食方面,听周管家说,他一日三餐只吃稻谷和青菜,连荤腥都很少沾,两兄弟实在吃不到一起去,即便是过年过节,也是为聚而聚,满桌子的菜,两人几乎不动筷,兄友弟恭一番后便各回各屋,各开各的小灶。 郑毕然那人喜素,洛三川把花厅搞的花团锦簇,郑毕然非常不喜,他不会指责自己的弟弟,毕竟宅子都姓了洛,自然是交给弟弟操办,不过他也不会让花儿粉的碍到自己的眼,平常无事都是住在东院或书房。 两兄弟这么多年没眼红,也是因着这份彼此尊重,做大哥的不会按着自己的标准去整治弟弟,做弟弟的也不会依着性子去绑架大哥,这一点白荷是知道的,所以洛三川回来说那边不吃了,就是默认过节应景这一遭走完,那郑毕然忽然过来白荷就很惊讶了,且看他这样过也不是好过——一身靛青色锦袍倒是英挺,眉宇间浮动的郁气却可以看出他心情不悦。 “三儿自己在这喝酒?”郑大兄开口,竟是直接把白荷无视了。 白荷也不敢吱声,默默坐下,听他们哥俩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其实还是为洛三川明年去不去书院的事争执。 郑毕然生平不爱管弟弟,在他看来弟弟都这样了,能活着,发挥出魔罗族应有的天分就够了,其他的诸如品行、才学倒也不必强求,直到他看到沐瑶的弟弟沐雪,两相对比,才发现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起初他也没那么在意沐雪,小子来了,因着沐瑶这一层的关系,就让他在家中住着,过了年将他领进门,自己的责任尽到就完。 后来,跟沐雪一起来的那个老仆三天两头往自己的书房跑,今天送些书信,明天递些旧物,都是和沐瑶有关,他说不见,可东西略过了,心里还是会泛着隐痛。 加之前些日子被白荷误打误撞做出来的普洱蜜茶一激,那些过去的青春立刻从模糊变得鲜明,他当时就有几分按捺不住,叫来沐雪,几番考校,发现这沐家虽然落魄,对子女的培养却是一点没耽搁。 或者说沐雪自己本就有天赋,谈起江湖事,对正道魔道,都颇有番见解,这很合他的心,要知道他家小三就是那不为世人所容的邪门歪道。 沐雪未涉足江湖就能有此心性,恰如当年不以他一介香奴为轻的沐瑶,弄的郑毕然又感怀起来,看沐雪也越发顺眼。当然,如果他知道沐雪之前也暗暗地瞧不起他,就不会让亲弟弟吃醋了。 傍晚,两人刚入座,饺子都没吃郑毕然就提了让洛三川过了年去书院,治病的同时也别耽误了上进,至于参照对象,就是客居在家的沐雪。 他不提沐雪还好,一提沐雪,洛三川瞬间就炸了,心想沐雪是什么好东西,家里落魄了来打秋风,打就打呗,他们家大业大有人有钱不怕来打,问题是你过来要饭就拿出个要饭的态度,没事装着腔子给谁看? 喝几两黄汤看到风骚美妇就走不动道,真该让他哥瞅瞅,一个月前他刚进府,白荷衣服碎了,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大饱眼福又惦记肚兜,还有吃了点药,就跟公狗似的竖尾巴竖蛋地抱着他的女人乱闻乱拱,虽说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可对方既是世家公子,理应坐怀不乱,怎么就乱了? 之后他和白荷冷战,许是为了气他,白荷几次去客房送东西嘘寒问暖,他若是好的,为何不知道避嫌?要不是他盯的紧,宅子里又耳目多,不定几时就被这两人苟合上了。 他现在是和白荷和好了,可他心里依旧是不相信的,有一就有二,这娘们能勾引一次他大哥,怎么就不能再勾引一次沐雪了。 他大哥假正经,沐雪才没那么笨!早就对白荷有意思了,这个年纪的小子没经过荤腥,一口青果都要疯了,更何况是熟透了的熟果,不吃白不吃!洛三川就不信,他这丰满圆熟的姐姐摸着黑去投怀送抱,对方还能原璧归赵。 哼,就是个伪君子,假正经看上伪君子,也算是对了眼了。 洛三川又想起当初的沐瑶,人人都说她好,说她是真正的贵女,不会因一时际遇的高低而去看轻有才之士,他哥就是那一时际遇低了的有才之士。 可贵女既能慧眼识珠,为何不能抛下身份和他哥远走高飞?不说黄白之物皆是身外物,富贵才名都是过眼烟云么,那为何不肯踏出去?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洛三川最讨厌雷声大雨点小,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当了婊子还要扮菩萨,倒不如他家白荷当了婊子就说是婊子,勾引了便大大方方承认。 他也是蠢,前几天还说他哥恋着的人这么好那么好,如今想想全是假的,全是装模作样,谁也不如他的白荷——屁股大,奶子大,床上会玩会讨男人欢心,床下会干活会做饭会刺绣。 要那么多才情干嘛?没事还折个梅吟诗作对的,男人找女人不就被窝里那点事么,白荷都给他满足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第43章 好事终成 洛三川看向白荷的眼中忽然充满了赞许,这突如其来的娇宠让白荷不由得红了脸。 郑毕然在心中叹气,知道他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女子,正上着瘾,自然难以上进。好在多年的相处他是懂得反省,弟弟不去松鹤书院,不爱读书,就先不读,等他年纪长长,相信有些事情他会懂。 郑毕然态度缓了,洛三川也不好再绷着,两人一贯是一方给台阶一方下,这不,说开了就好了,又坐在一起欢欢笑笑地聊天。 洛三川发现他哥并非简单的攀比,而是真心希望他有建树,心中感激,便让白荷去厨房再拿几盘菜,他和他哥好好地吃一顿。 白荷从善如流地去了,她其实也不希望郑家哥俩大节下的起冲突,这样她一个外人多尴尬,大伯不是大伯,丈夫不是丈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所幸和好,一会伺候完他们,她也要静静地吃一吃。 “云朵,我们炒个肉丝吧。” “命主……” “或者青菜你说如何,吃饺子得配凉拌菜,我现在去拌一个,拌好了回来,哥俩还吃着,也不算晚。” “命主,你等等!” 云朵从她身侧钻出,听着声音有点哆嗦,“你,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那杯掺了料的酒……” !!! 那杯掺了药丸的酒还在屋里呢! 白荷呆了,这她怎么忘了,不对,她是记得的,直到郑毕然进屋的那一刻她都是记得的,只是洛三川让她去取东西,那一刻她忘了! “云朵,你怎么不提醒我!”阮白荷急着往回赶。 云朵也委屈,不是它不提醒,关键是白荷压根没给它提醒的机会。 小邪神一说,她抬屁股就走,它不好在她身后喊,那白荷一做出反应,和它对起话来,它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即使不暴露,一个正常人忽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也很奇怪吧,凭命主的智商,绝对无法自圆其说。 唉,它这命主,好天资,好身段,如今意识觉醒了,性格也开朗了,是一天比一天可爱,唯独脑子!人或许有急智,在经历大事大非后一下子看开,显得豁达从容,但那都是心境上的,不是头脑上的。 头脑上它家命主就是个笨笨呆呆的妇人,这一点,哪怕给她披一万层女性先锋外衣加女权铠甲她也是不聪明的啊。 “完了完了,他们不会喝了吧。” “他们应该在聊天,应该顾不上喝酒。” 白荷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快速折返,返回小院没听见交谈声,心里先一咯噔,进了屋看见洛三川正伏在桌上睡着,那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喝了,但醉了,就等于没喝。 看来酒劲还是大过了药劲。 白荷很是高兴,过去摸了摸小邪神的脸,有些发热,她福至心灵,立刻掏向裤裆,摸到根立立的仰天放哨的小棒槌,喜悦更是藏不住。 成了! 小邪神不是终身阳痿,他能治,吃药能好,这下他们就能办事她也能怀孕。 白荷在洛宅的两条路,路线一:洛三川不行,郑毕然她也勾引不着,就去找沐雪,和沐雪在一块赚足七点孕值再叫沐雪带她脱离那对没用的兄弟;路线二:洛三川行,她待在洛宅,给洛三川下蛋,保底赚到八点孕值,年后郑毕然一走她哄着邪神,也一堆逃出生天的机会。 如今她要执行第二条了,第二条比第一条轻松的多,风险也小,白荷只需要下次换一种不太烈的酒,比如竹叶青,就可以保证在洛三川清醒的状态下受孕。 “云朵,我给洛三川生了娃,任务就完成1/4了,我再生三个,就自由了。” 白荷喜滋滋说着,云朵却不再回话了,它已经感觉到另一个极品男的王霸之气了。 命主啊,你先是忘了酒,后是忘了人,这房间走之前是两个人!两个都喝了酒,一个本身就痿了,喝了酒睡着了都一柱擎天,另一个本身就好,再喝这酒……你就自求多福吧! 经了这一夜,你把最难的搞定了,拿下了老古板的哥哥,回头再拿爱撒娇的弟弟,四个极品男,一个地方吃俩,也是种运气。 云朵默默地匿了。 与此同时,花厅内间,白荷真的完全忘了郑毕然这码子事,正悠哉游哉地铺床呢,忽然从帐后伸出来一只手,白荷的手腕被牢牢攥住,紧接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逼近,炙热的气息打在胸膛…… 灯倏地灭了,狸奴打着哈欠,想着今天两位爷怎么休息的这么早,下一秒又觉出不对,坏了,大爷进去还没出来呢! 那真是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第二天天没亮,一道身影先从小屋走出,快步的像是在躲避什么病毒。 而屋里的白荷,脱力地倚在床边,上身几乎是完好的,只是下身的襦裙不在了,两条白腿湿漉漉横在地上,中间还有她的袜子,妇人到小腿的白色布袜,如今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不知堵了什么地方,白荷一遍一遍地喘息,换气,企图撑起来收拾残局,终是站不稳,难得爬起来了,已是鸡鸣五更。 从窗子透进来的柔柔曦光,照在屏风外洛三川的脸上,也照在白荷的脸上,说不出那是张艳色还是餍足的脸。 白荷走到窗前拉下窗帘,再解开束缚了一晚都没脱下的裹胸带,“啪”一声丢进盆里,汗水与奶水当下漫了半盆。 狸奴快要虚脱了,大爷战斗一夜,他听了一夜的墙角。 屋内的吟哦声压抑着不能放出,就是细细的咬着被子的啜泣,还有沉闷的撞击,也足够狸奴脑补出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到了三更,他听见起身的声音,两腿哆嗦快走不动道,使劲撑着躲进长廊,隔墙一望,那行色匆匆的果然是大爷,大爷办了一个人,那人不能是他的亲弟弟二爷,就只能是荷娘子啦! 好啊,这家伙乱的,大爷领回来给二爷填房的女人,大爷自己享用了,那二爷在干嘛呢?干看着? 也不对啊,自打他们办事,狸奴就没听见二爷发过声,可二爷也没出来,这到底是偷情呢,还是三人心照不宣的奸情呢?狸奴迷惑了。 有这种事?二爷这几日不是很宠荷娘子吗,他会愿意分享?即使是亲大哥,以二爷的性子,自己看中的女人也不能随便拿出来分享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一肚子困惑,狸奴终于晕过去了。 第44章 听我解释 日上三竿,洛三川在花厅小院里睡觉,狸奴在吃中药,而白荷正在东院的书房里跪着。 郑毕然回首将下了药的酒壶甩在白荷身上,厉声质问:“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只是不愿承认,可惜,这个节骨眼白荷也不能说谎,只能将洛三川的隐疾交代了。 郑毕然闻之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弟弟那方面居然有问题,最早从白荷领进宅就有问题,这么长时间,他竟一点不知!难怪他那么急着成亲,是想多一个人帮他保守秘密,可这样一来,女子不能受孕,有关魔罗族的诅咒,那庞大的因果,岂不是一生都要三儿背负?那三儿的大业,他的大业…… 郑毕然这回是真的头疼,比昨天他趁着药性强上了弟弟的女人还头疼。 如今要怎么处理这不守规矩的女人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怎么解救三儿! 是不是还该再去找一次奚乘风?对了,三儿的病也不一定就是终身的吧。 “像这样用药,你们试了几次?”郑毕然忍着头疼问。 白荷感觉出他话里的咬牙切齿,虽然都说了会对不起小邪神极力掩饰以维持的自尊,但不说的话…… “三爷他,中间还找了多位大夫看过。” “大夫怎么说?” “说三爷体虚,要静养。” “说没说静养多久?” “这倒是没说。” “偷偷用药,还是虎狼之药,是你还是三儿的意思?” “是……奴婢。” “你怎么敢?明知三儿身体不好,你还给他用这种药,你就不怕他吃了再也醒不过来?” 郑毕然狠狠拍了下桌子,昨天阮白荷下在酒里的药,别说是三儿,就是他一时都承受不了,也不知她是从哪淘来的无色无味的药粉,他炼丹多年对药物极为敏感,愣是丝毫闻不出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女人想对他们的饮食下手,他们也防不住? 太危险了,这人的心机……若是三儿的身体好不了,这女子也断不能留! 郑毕然心里发着狠,目光掠过地上跪着的白荷,看她簌簌发抖的模样,昨夜的点滴又在眼前浮现。 这女子虽危险,人却是一等一的娇媚,郑毕然已经很长时间没得到过彻底的满足,他心中有一个沐瑶,但那不代表他会为沐瑶一直守身。 府中之前也常请姑娘入住,多的时候,要几个人一起服侍,尤其是他自己试丹,漆丸引的丹田火气上涌,为泄火,郑毕然偶尔也会夜御三女、四女,直到阴阳调和,火气泄空。 而那些助他泄火的女子,没一个能爬的起来的,轻则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重则被内火焚烧到皮肤破裂。 回到清河镇,顾忌着三儿的名声,他还收着,在苍雪山,他所有的丹药中有一种赤血回龙丹,是专门用来提升男子精气的,也是他为朝廷那些大官准备的,算是他和苍雪派主要的经济来源。 他让小香奴试丹,好几个香奴都爆体身亡,后来虽经过多番调试,减轻了服用之人的负担,却是把这负担转移到了所受女子的身上,女子交合后撑不了几日就废了。 赤血回龙丹,名字起的大气,外面宣传的也好,却终被列为禁药,就是因为它的本质是采阴补阳,是以害一个人来成就另一个的邪药,而多番炼制邪药,必要时还以身试法的香主本人,体内焉能没有残留!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念念不忘又不愿回首,不是因为他还在计较沐瑶当初的选择,也不是因为沐家倒了他瞧不上,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他和沐瑶成亲,新婚之夜就会害了沐瑶。 那种事只要是夫妻就不可能不做,沐瑶本就体弱,再和他那样,怕是过不了几年就一命呜呼。像今天他传阮白荷也不觉得对方能来,只是拿这命令吓唬她,让她在病榻上也提心吊胆的不能好过,可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阮白荷不仅无事,还活蹦乱跳走路如风。 这就是天降福星? 这就是极品生养身? 等等,她极能生养,那昨天他并没有把东西……事后也没让她喝避子汤,两人如此激烈,岂不珠胎暗结?! “你抬头。” 郑毕然越是思虑眉头就锁的越紧,阮白荷抬眸怯怯地瞅了他一眼,此时的男人和昨晚在她身上奋力耕耘的男人一点也不一样。 昨晚,除了一开始的粗暴,到了后面,大伯兄可说是极致温柔了。 抱着她,将她的裙子撩到最上,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袜,另一只手拨动着她的耳坠,那颗粉色的小珍珠。 亲一亲珍珠,又是亲她的脸颊,她的头发,她的嘴。 他叫她,幺儿? 没听清楚,总之不是叫她的,只是那份错给的温柔实实在在地给了她。 她借着月光看了,温柔的郑毕然,就像一只回到巢里庇护幼鸟的凤凰,一双凤眼流光溢彩,认真凝望着你,里面似乎有幽深的漩涡能把人吸进去。 白荷承认自己忘情了,大伯兄英俊强壮,孔武有力。 她今生是个没开门的,前世却先后经历了季春棠和洛三川,那时的洛三川可不像现在这般没用,她和两个人上床,若说半分欢愉没有,那是夸张,可要说真正让她身心舒畅,体会到身为女人的乐趣,两世做人,竟只有郑大兄一人。 郑大兄,实乃真男人也! 白荷白天洗衣服袜子,偶有想起,还架不住体内滚起阵阵的春潮。 尽管上方他正怒目而视,脸绷的好似个金刚,白荷的春情依旧汩汩潮涌,大着胆,娇娇地喊了一句。 “大哥,你听我解释。” 第45章 你别逼我 这个该死的,她又在勾引我! 郑毕然老憋不住这么想,然而奇怪的是,当阮白荷露出委屈畏惧的神情,他竟不受控制地不忍再逼迫。 “你说吧。”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变的平和。 白荷抿了抿嘴,说:“其实三爷是有让我帮他找药的,他说我的出身……可以找到他找不到的偏方。” “可你刚刚还说下药是你自己的意思,三儿并不知情。”郑毕然的目光严厉起来。 白荷马上说:“是我的意思,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三爷,主要是三爷心气太高,他在外面治了没效果,回头用了我的药再不行,我怕他伤心难过,这才想偷偷的,行就行,不行他也不知道,还能存个念想。” “你倒是念着他,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又好起来了?” 记得刚进门的时候还百般不愿的,按理说男人成器女人才会喜欢,为何在三儿这就完全颠倒?这女子不知道三儿不好倒横眉竖眼,知道三儿不得行反而蜜里调油,这反常,实在让人搞不懂。 会不会有阴谋? 可看她的样,又确实不像个聪明的。 聪明人会在进府第一天脚跟还没站稳就勾引他?聪明人会不知道在宅子里建立自己的人脉来获取情报? 哼,别看他住在东院,下人们有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且周管家也会第一时间跟他报备,那阮白荷来了这么久,从未和人过多交往,不去笼络丫鬟小厮,只给了厨房里管炊事的嬷嬷一些礼物,谢过她们看孩子,住在他特意羞辱的院子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无欲无求到连周管家那样会见风使舵的都挑不出错。 而且今天这番解释在他这边也算过得去,三儿之所以瞒着不告诉他,估计是怕丢了面子,尽管他们是亲兄弟,但事关男人的尊严,确实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说来,昨天他还真错怪阮白荷了?明明是小两口心血来潮要来试一试,结果他的到场导致人家没试成,反而自己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 这件事不能为外人道,相信阮白荷也清楚,可她会不会因为此事生出不该有的妄念就难说了,是以,郑毕然想要试她一试,便说:“即便如此,你和我有了那种关系,不惩处你也是不行了,三儿的病好了便好,不好你就一辈子在他身边伺候,我之前答应你生一个孩子就走的事不能作数,但是作为赔偿,只要你接下来的日子在洛宅本本分分的,你后半辈子依然可以过贵妇生活。” “惩处,是怎么样的惩处?”白荷低着头。 郑毕然哼了一声,说:“私自用药犯了家法,该着管家打你二十个手板,再去院中罚跪,你既事出有因,这二十个手板就减为十个吧。” 其实十个也是吓她的,小三儿不会舍得,两人昨晚眉目传情他也看到了,他又不是那爱针对媳妇的恶婆婆,自然不会揪着个小女子不放过,只是围绕在小女子身上的事实在太多,郑毕然怕她恃宠而骄,更怕她不知深浅地圈动小三儿犯错,因此他这虽然是骗她,敲打的意思倒是真的。 他原想,小女子老实认个错,发个誓说再也不犯了就行,谁成想,小女子居然忽地捂住肚子,下一秒,双眼含泪地看向他,“不行,不可以打板子!” 如泣如诉的眼眸饱含了太多的埋怨与哀愁,像是在指责男人的无情,而她的话更是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打了板子,再跪,这么冷的天,我身体一虚,崽崽是要流掉的!” 崽崽,哪来的崽崽?! 郑毕然头皮都要炸了,强忍着没有冷笑出声:“才一天,你就那么确定你怀孕了?再说,怀了也没事,我这里有避子汤,等会叫周管家给你端去一碗,你喝了,就不会有了。” 白荷:“我不喝。” “你说什么?” 郑毕然眯起眼,“难不成你还要生下和我的孽种?三儿不能生,那他要问你是和谁生的,你还要告诉他?” 你要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这是郑毕然没说的,尽管他没说,意思白荷还是听懂了。 好嘛,就是占了便宜不认,事后再让她去收拾烂摊子的大渣男! 季春棠如此,郑毕然也是如此,都是叫她打掉孩子,合着男人打种不费力,打胎又不用男人出血,才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换成娘得多疼,他们则不考虑。 白荷护着肚子表情坚毅,且不说这一胎落下她完成了任务还有八点孕值,纵使没孕值,她的孩子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了,云朵说,极品人格改变的契机在于娇妻子嗣,这妻她不敢想,她也不配,而子嗣,你看这些人像是馋子的吗? 都说男人比女人更重传承,白荷却觉得这是句虚话,女人爱孩子不需要任何理由,自己生的,是聪明是蠢是漂亮是难看她都爱,男人呢,却是有选择地爱。 谁能给他带来荣耀,谁更有投资价值他就爱谁,要不然,皇帝那么多儿子,为何不见他一碗水端平?为何,皇子要去努力争取父王的认可,甚至有的皇帝会为了王座杀死自己的亲儿,这在母亲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父杀子,那例子可就太多了,不成器的忤逆子,打死;荒年吃不起饭,把儿子扔锅里煮熟当粮食吃。 多么冷血! 如今,又要来谋算她的孩子,她真能用一个孩子就把极端人格感化吗? 白荷越来越不相信了,因着郑毕然对她孩子的态度,从昨夜到清晨徜徉的一点旖旎心思,也瞬间化为了乌有。 “我绝对不会去喝避子汤,你也不要再逼我,三爷的病不好,他所能依仗的只有我,我说了我有办法续他的命,可你若逼我,我拼着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你的权势了不起,你能拿它去逼一个活着的白荷,但能逼一个死了的白荷吗?” 第46章 要上山了 好!命主,这个反击好! 云朵激动地要跳出来给她鼓掌,同时偷偷在白荷耳边说:这孩子你必须要保住了,她就是那米化开郑大冰块的阳光,郑大冰块这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就得用小棉袄慢慢捂呢! 白荷:小棉袄,你的意思是?! 云朵:我翻了未来手册,如果你的肚子能存住这点刚留下来的小骨血,郑毕然该是有个女儿的。 女儿!那不就是她的圆儿兜兜转转又回到她的肚子了? 这一胎她真的怀上了?如郑毕然所说,只一晚,她就能有一个孩子吗? 当然,对方可是极品,你也是,你想想你自己怀孕的几率,和季春棠在一起时,是不是没喝避子汤的时候都怀上了? 白荷仔细一想,还真是!她和季春棠在一起,除了第一次,后面季春棠每次找她,事后都要她喝一碗避子汤。 而她侍了那么多次寝,喝了那么多碗汤,还能怀上团儿和圆儿,也不得不说是天赋异禀,同理可知这次只要郑毕然不横加干涉,她也会顺顺当当地怀孕,到了临产那天,顺顺当当生下她的女儿,她的小圆圆,提前三年又来找她了! 这次,她这不争气的娘,绝不会抛下她自己离开,她会好好抚养她长大,将来给她挑一个好夫君。 “但是命主……” 云朵欲言又止,其实它想告诉白荷,没有那种提前托生的事,这个孩子和你原来的女儿也没半点关系,且你要执行下一个任务,是必须把女儿留在原目标身边的,这样,即使你本人不在,用这个开心果小情人也能慢慢治愈原目标性格里的缺陷。 只是它把这事揭穿,白荷不定要怎么闹,为了优先治愈极品人格保护世界和平,云朵巧妙地闭了嘴。 这更加加重了白荷守护孩子的决心,小女子就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故作坚强双腿却在不断打颤的姿态自然也没逃过男人的眼睛。 小女子的威胁当然不会奏效了,要铲除孽种,郑毕然有太多方式了,只是他突然开始回想她话里的关窍。 续命,又是这句,节前她进门就提过她可以用一种药丸帮三儿续命,当时他以为她是在信口开河,有灵药也是偷的藏的,无法自主生产,说不定哪天断了,而他家三儿的命依旧是悬在天上,今天有了,明天又没了,反反复复地折磨人,倒不如不去蹚那趟浑水。 可同样的事提了第二回,意义就不一样了,是什么让这呆女子如此自信?莫非,她真的有药,且那药可以无限生产源源不断提供给他家三儿吗? “把你的药拿出来我看!” 不是戏谑,不是玩笑,这一次,郑毕然真的上心了,可白荷却没法拿出来。 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没有孩子,她就没有孕值,没有孕值,她就没法兑换,自然无法给到郑毕然看那能固本培源延年益寿的延寿丹。 不过这次她也没那么傻了,许是要维护孩子的坚定激起了她的急智,阮白荷咬了咬唇,说:“我现在把药给你,你拿了药害我的孩子怎么办?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再给你药,放心,到时我人和孩子都在你手,我为了活命也得给药,到时我能活,你弟弟能活,不是皆大欢喜吗?” 郑毕然:“哦,你防着我。” “不防不行,大伯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在乎了,又怎会在乎我这条贱命?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大伯兄却提起裤子不认人,昨天……” 白荷想着想着眼圈就红,她不是故意卖惨,是真的委屈,昨晚男人疯了般在她身上发泄,那裹胸带她怕像上次的肚兜说掉就掉再招来小邪神的疑心,疑她乱勾引,后来她索性不用肚兜,拿裹胸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上,烦着嬷嬷给扎了扣,不能从后面,只能从前面解。 她喂奶就在前面解一个,小团儿吃饱了,再解另一个,很方便的。偏男人不得其法,死活扯不开,便发了狠,去拧她的肢窝肉,拧的她嗷嗷叫,实在不行了才放弃,隔着裹胸布也没少摧残她的熟果,更是将魔爪伸向了她的腿根。 一场事后,她像从油锅里煎炸过似的,满地满床的狼藉,男人是看也不看转身就走,而今不到一天又要她来跪着,还发狠要打掉她肚里未成形的孩子!种种迹象皆表明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或许怜了,对象也不是她,是那个叫什么,幺儿的! 哼,管你是幺儿还是大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任务完了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今生再也不要交集了才好。 是以白荷又梗着脖子,一副傲然不屑的姿态。 “昨天的事你既说了不提我也就不提了,一句话,大伯兄要不要我那续命的丹药?要,就别再打我肚里孩子的主意,我们达成协议,以后也好合作,左右生的是你的孩子,玩你也玩了,孩子不要你养你白得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到底在扭捏什么?!” “哈,年后你也要上山?” 宿醉一整天,傍晚才苏醒的洛三川,一睁眼就接到了这重磅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你、沐雪、还有我大哥,你们三个人年后都去苍雪山?” “是。” 白荷泡了碗梅子茶,有些卑微地推到洛三川的身前,她知道,这样对不起洛三川,但她也没办法了。 郑毕然一定要她将丹方拿出来,并把炼制延寿丹的过程在对方丹房里演练,且她年后三四月份显怀,是万万不能留在洛宅里让洛三川发现的,便是寻个由头出去到乡下生产,一连走几个月也不现实,合适的理由也找不到,就只能是他出面带去苍雪山,临盆时在他的私人丹房里生,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家宅丑事,也算是彻底划上了终点。 “具体的,你大哥说,等你醒了去书房找他,他会和你说明的。” 第47章 我也上山 上山的事落定了,是郑毕然反复权衡后敲定的,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条:一是三儿的隐疾,在没完全好之前,他要学会制做可以延续生命的丹药;二是白荷的肚子,这女子拿药威胁他要落胎后才肯交出方子,她要生产,不能在洛宅也不能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郑毕然有意把她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旦有意外发生,他也能及时做出反应,总不至于酿成大祸,而完成这些,最多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他不觉得一年的时间三儿等不了,可事实是,洛三川真的等不了。 “干嘛非要炼丹?我又不吃那东西,有白荷在我身边我也能活的很好,奚道长不是说了她的福气会抵消掉我的孽,你就让我们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 小邪神嘟嘟着嘴,红艳艳的菱唇还带着宿醉的酒水。 郑毕然瞥见那酒水,想着正是这酒水让他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强奸白荷非他所愿,但事已经办了,对方的极品生养身,不干涉受孕的概率很大。 想他统领一派的香主,还未成亲却已有了私生子,并且私生子还是未来的弟妹诞下,再看这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弟弟,顿觉理亏,因此也不好强行吩咐,而是慢慢诱之。 “你总得想到最坏的情况,如果……” 后面的话卡住,郑毕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洛三川一眼,洛三川心里一惊,聪明如他怎会反应不过来,他拼命兜着的那点丢人的事,到底还是让他哥知道了。 “其实不是的!” 洛三川下意识就否认了,有谁会在这件事情上承认自己不行,洛三川觉得自己还有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云州的大夫治不好,他就去沧州,沧州的大夫治不好,他就去京城。再不济,出云山,药王谷,有的是地方寻良药,何必…… “何必舍近求远?我是苍雪派大香主,炼丹制药,你本就是求我最近的。” 知弟莫若兄,洛三川的想法郑毕然全都知道,他把炼制白荷那传家丹丸的计划说给洛三川,洛三川别扭地撅着嘴,还是不高兴,心想,白荷的延寿丹固然好,可他也不能一辈子当王八啊。 “哥,你还是给我炼炼春……” “我会看着炼。” “真哒?” 洛三川高兴了,随后手一挥,美滋滋地说:“那你去吧,凭哥你的能力,你出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又何必要白荷上去?我暂时身体还好,不需要那延寿丹,你就专心帮我炼制壮阳的药,你炼完了,我也好了,我可以生孩子,就不需要什么延寿丹了。” 说来说去就还是不想让白荷走,郑毕然听出来了,可他就不懂,这两人怎么就分不开了?小三儿是个空炮仗,莫非,他不行房还能和女人寻别的乐子? 要知道,他就算搞出了壮阳药也不会给小三吃,孩子体质都弱成什么样了,以防万一,延寿丹还是越早复刻出来越好。 “那你们要走多久?” 见动摇不了大哥的意志,邪神转而开始撒娇,“我现在离不开她,哥哥~” “你离不开她,你爱他?”郑毕然突然问道。 洛三川被他问的一愣。 “爱?” 少年原地咂磨着,这词对他挺陌生的,他不懂什么是爱,如果想要和白荷在一起的心情是爱,那他是爱上白荷了? “那不叫爱。” 郑毕然出言纠正,“你若是缺个玩伴,除了那女子,别人你也可以满足,爱情不是你们这每天吃吃喝喝瞎玩,爱太复杂了,是一种牺牲、奉献、成全;是一种放在手中怕破碎,溜出手心又不忍;是快乐和痛苦一并交织,你也分不清,何时是地狱,何时是天堂,扪心自问,你对阮白荷是这样的感情吗?” 不是…… 洛三川沉默了,他和白荷,比起戏文里唱的生不同衾死愿同穴的苦命鸳鸯,更像是一对单纯的玩伴。这个玩,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他有心事,可以和白荷讲,白荷受了委屈,也可以和他说。 大哥说爱要成全,是说要他为了白荷收敛自己的死欲,甚至要在自己明明很不爽时,为了这份爱去妥协。 他不要妥协,他也不惯妥协,前些日子去蹲门已经是大让步了,还要怎么让步呢?再让,他还是不是洛宅的小少爷了! “总之我不叫她去。” “她自己想去。” “她要寂寞,我可以带她去别的地方玩。” 洛三川忽然委屈起来,“为什么非得是苍雪山!” 苍雪山太远太远,他好容易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只属于自己的人,搂在怀里还没捂热,就要失去了。 “不是真的的失去了,我向你保证,最多一年她就回来了。” “不行不行,我不干!” 洛三川拼命摇头,急的在屋里直跺脚,郑毕然见这样都哄不好,索性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僵持,洛三川到底还是怕,他哥要是真生气,这台阶他就必须得递了,否则兄弟二人冷战一年,他即使留下了白荷,心里也不舒坦。 大哥说去苍雪山是白荷的主意,那他得罪了大哥,白荷不也要和他闹一通?最后两边都不落好,也太划不来!要不…… “我也一块?” 今年的新年是白荷重生后第一个新年,也是她过的最温馨自在的新年。因为家里所有人初三一过就上山,周管家早早遣了丫鬟小厮们回家,偌大的洛府,只剩下大爷、二爷、周管家、沐雪主仆、她、狸奴和一个老嬷。 老嬷是帮她带她的团儿的,她上山是要去生娃娃的,前几个月身子尚可,但后面孩子大了笨重了,她就再无精力去管团儿了,所以,把团儿交给妈子,留在老宅是最适合的,郑大兄也放心,不然,他总觉得她要跑,既不是诚心给方子,也不是诚心陪着他的小少爷。 第48章 公子失意 不过,她是不是诚心已不再重要,反正那小爷也要上山。 白荷第一次在邪神脸上瞧见上进,这回不用郑大兄提醒,小邪神自己就卯足了劲要和沐雪比比,沐雪上山去剑术派,他上山去丹术派。 “丹术,就是炼丹咯?你要和大伯兄一起炼丹吗?” 回了绣房,洛三川将脑袋枕在白荷膝上,白荷一边帮他掏耳朵,一边柔声问。 小邪神和她一起,她不是很意外,倒不是说她有多自信邪神离不开她,而是这家伙看似猖狂,实则就是个怕寂寞的小鬼。 这一世的洛三川,脸儿肉肉,身子弱弱,一股孩子气,白荷便是跟他生气都过不了一天,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跟着置什么,犯不上! 因此,这次邪神说了要去,白荷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担心,小邪神入了丹教和大冰块一起炼丹,大冰块说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安置她,她不就顺道也被安置到了小邪神眼皮底下去?那她又怎么躲起来生娃娃? “我不会和大哥一起。” 正焦灼着,小邪神说话了。 “他做人那么严,我和他一块,还有什么乐趣?必要是要远远地逃开。” “可你刚还说了要争气。”白荷心里一喜,却更加好奇:“难道,苍雪山还有比大伯兄更优秀的丹师吗?” 听说郑毕然在苍雪山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丹师了,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举贤不避亲,自家哥哥有这样的本领,弟弟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有亲戚照顾不好?万一到别处去荒废了没学出来,岂不辜负了好光阴? “这你别管,我哥给我找的老师也很厉害,我跟他学,不会逊色于沐雪。” “沐雪学的是剑。” “我也能学剑。” 洛三川翻了个身,继续给白荷掏左耳朵。 “我们苍雪山本就有两派双修,我一边修着丹术,一边修着剑术,双管齐下,到最后他只会一剑术,而我,可是两派的集大成者。” “吹牛!” “不吹牛,我哥说了,入门后月月都有籍考,你不信的话可以来看,你丈夫必定次次榜上有名,让你榜下捉我,我们就在山上入洞房~” “你淫乱!” 白荷娇嗔地拍打了他一下,然后低下头,俯在男人耳边,“但是你学了剑术,强身健体,那方面一定能好,这么看来,你上山的决定也是不错的。” 那还不是为了你。 洛三川无声地笑笑。 今夜是除夕,洛宅里过的安静,并没有张灯结彩,两个人猫在小花厅里共叙甜蜜,竟颇有一种玉玉生香的气息。 梆子敲了三声,外面狸奴放了花火,“蹭”一声花火升到空中,白荷隔着窗棱去看,黑幕坠下来红红绿绿的颜色,好像元宵节集市上灯会卖的灶王糖。 白荷想起它的味道,冰凉凉,甜丝丝,一如此刻,小邪神明亮的眼睛,心无旁骛地瞅着她,那黑色的湖泊,浩浩汤汤,无边无际的世界却只映着她一个,这蓦然给了白荷一种她很被爱的错觉。 小邪神爱我吗? 他坚持跟着我,是想活命更多?怕寂寞更多?还是恋着我更多? “一会儿还吃什么?”白荷轻声问。 洛三川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吃你。” 伸出一只手,温热的指腹摩挲过白荷湿润的嘴唇,接下来,谁也没说话,只有烛台上的烛火映照着窗户,纸花中,两人慢慢合到了一处…… 烟花阑珊,小邪神褪去衣衫,气喘吁吁地去解白荷的裹胸带,白荷咯咯的任由他解,缠的繁琐的裹胸带,哥哥不得其法,弟弟一样摆不平。 窗外的烟花还在轰隆轰隆地响,洛三川一通乱撕,终于是把那碍手的胸带撕掉了,阮白荷抱着他倒在床幔下,过去的记忆就仿佛是流水,这一次,她终于不再驻足停滞不前,她准备给自己的新生活争一个先…… 初三,天上下着小雪,狸奴将行李都准备好,那个老嬷也提前一天做了面果子放在了马车当作一行人路上的口粮,白荷泡了一大壶梅子蜜水,临行前逮着小团儿又悠又亲,真要走时,还是忍不住哭了。 洛三川也跟着她来逗,小邪神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为难地不知是该摇还是该举,惹笑了白荷,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儿子,扯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亲。 大儿子微微脸红,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白荷和他撒娇是越来越收放自如,如今都已经不背人了。 嬷嬷看着他们只道他们是恩爱的小夫妻,郑毕然没眼看,正指挥着下人给马儿备足了草料,而唯一人群里破碎的,只有默默在异乡过了凄凉的年,你抬眼他还在和老仆话别,实际上余光瞥见白荷与洛三川的亲热,内心早就煎熬酸涩到不能自已了。 他们到底还是好了,荷娘子终究是对他失望了,她不愿等他,既然他那么没用,她当然要投入更有能力的人的怀了。 小公子失落了,连福伯给他装行李紧着叮嘱他的话,他都没听清。 告别了送行的人,白荷钻进了车,郑毕然一句出发,骑着白马当先,身后,分别是垂头丧气的沐雪,满面春风的洛三川,还有第一次出远门,充满了好奇与期待的白荷。 “命主,我们往北走,七天就能走出云州地界。” 云朵化身地图,给未曾远足的白荷讲解,“苍雪山位于云州与沧州的交界处,连着天山、祁云峰,往东是出云山,往西是云梦泽。” “听名字都是很美的地方。” “是呢,祁云峰巍峨,山涧有一瀑布飞流而下极为壮丽,峰顶有一个蓝湖,说是洗剑之湖,全天下的好剑只有在这里洗了,才算是染了灵性,开了窍了。” “东边的出云山秀丽,出云,就是形容山峦矗立冲云,在云霞之中,每天修炼问道,是何等醉意!山中日月草木精华最能养人了,命主你就去吧,借着天地灵气,不需要兑换什么美色丸,你的美色也会和出云山一样出尘!” 第49章 白荷的择偶观 “这,我又不是为了比美。” 白荷娇羞地低下头,她脸颊微粉,没有涂胭脂,头发整整齐齐地包好塞进了一顶羊毛毡帽,她穿的是男装,把自己打扮成小厮模样,这是郑毕然交代的,出门在外,女子多少不方便,还是扮成男子,会免掉许多麻烦。 “不过命主,你这扮的着实是不成功啊。” 云朵跳着挑着,跳到白荷胸前。 白荷知道它想说什么,表情一下子窘迫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啊。” 她本来胸前这两坨就壮硕,又是在哺乳期,几个时辰就湿答答的,她缠了又解,解了又缠,为了掩盖自己女人的身份,这裹胸带她多缠了一层,所幸现在山风紧,春寒峭,要是换了夏天,她非要被这层层胸带捂出痱子了。 “上了山,大伯兄说,先把我领到厨房那登个记,再以伺候他饮食为由,留我在屋里。” “不做香奴了?” “他身份太高,便是座下的香奴也引人注目,兴许还会在籍考中迎来攀比,大伯兄就是不想我被人注意,我当个厨郎就没人管了。” “也对,进了厨房,不仅你自己可以偷吃,还时不时能给邪神开小灶呢!” 云朵忽然坏笑,“昨晚我可都看见了,你们……好温情,要是没有大伯兄横插一脚,相信命主你第一个孩子是小邪神的。” “他也是个孩子哩。” 才十六岁,白荷觉得他当不好一个爹爹,瞧他今天抱孩子,那手足无措的,将来有了孩子,他这做父亲的肯定不称职! “但是他还挺有耐心的。” 云朵不动声色地给洛三川说话,提升执行者对任务目标的好感,也是它的功课,如今白荷和小邪神蜜意正浓,正要迎头冲锋,生下肚子里这一胎,到手八个孕值,可以直接购买两粒神清气爽丸。 一颗神清气爽丸神清气爽,两颗神清气爽丸无痛分娩,到时马上去找邪神无缝连接,一年不到,先后解决两个棘手的刺头,云朵满心都是年底的kpi,便疯狂催促白荷办事,可白荷却拒绝。 “有也不行,这事还得慢慢来。” 苍雪山毕竟不是家,在家偶有乱来,下人们看到了无妨,在苍雪山,那么多师尊弟子,白荷可不敢乱舞,小邪神最是放浪形骸,现在没让他知道自己的病能治都不消停,一旦让他发现自己那没用的棒槌还能支楞,不得闹到天上去!怕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很硬,他特行,他藏了个女人,一边修学练功,一边还能让女人怀孕……呸,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好好,命主你有了安排,我当然是听你的了。” 被拒绝的云朵也不生气,眼珠溜溜一转,又提起另一个人物来。 “那沐雪呢?沐雪怎么说,命主还要不要勾引他,当初我们在洛三川眼皮底下你施展不了,如今我们出来了,外面天高地远的正是你勾引他的好时机,且我瞧他……” 小脸无光,比女人还哀怨,刚是你注意力全在邪神和团儿那,没往他那看,你去看就知道他有多酸。 “可不能光勾不上,作践人少年感情。” “我……” 白荷语塞,掀开窗帘,扫了扫官道上骑着红马走在最后面的少年,少年向来英挺如松柏的背,此时好像也弯了下去,全身凝滞着阴郁的气息,全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你最近太冷落他了。”云朵悄声提醒。 白荷抠着手,想,是自己忽视沐雪吗? 她冬至还特意给沐雪包了饺子,是那个老伯伯嫌弃她,不让她进。 还有,当时她找上沐雪求他帮忙的情况和现在也不一样,当时,她忧心着洛三川的隐疾,又深感在大伯兄处无望,龙潭虎穴中,忽然看到一朵清丽的白莲,自然是希望把握的。可现在,她已怀了孕,和大伯兄的隔阂阴差阳错得到了舒缓,至于小邪神,通过一次药酒也知道了他终是能行房的,心中大石骤然消失,如今她已没有理由再扒着沐雪,除非是她真心喜欢。 可她真心喜欢吗? “命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不知不觉,云朵也问了和郑毕然一样的问题,那洛三川不懂情,白荷觉得她要比洛三川懂一点,可你要问她她的理想型,她竟一时也噎住了。 “我,我不知道。”白荷无措道。 云朵提了一个经典问题,经典到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女子,都曾满心期许地幻想过自己未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有心气高的,唯爱天下英雄;有高门贵宅的,讲究门当户对,入目的自然都是世家公子,而像她这样出身低微,不敢肖想那天上月,只觉得有人肯接纳她庇护她就好,对于那人是啥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白荷没个具体画像。 年少的她想,我还在这提什么要求呢,我一个窑子出来的,有就不错了,嫁一个人,那人不嫖不赌不喝酒不打人就已经烧高香,别的再追求,不是贪心吗? 贪心不足的人老天是最不能容的,幸福即使得到了也会很快失去,后面果然也验证了这点。 白荷非要去强求不属于她的姻缘,季春棠瞧不上她,她心里明明知道,还厚着脸皮往上凑,有了首尾,明知不会有结果,却依旧抱着一缕微茫的希望做梦,最终…… “我要找,其实还是找赵家哥儿那样的为妥。”白荷白着嘴唇。 她没说她喜不喜欢赵大石,只说要找赵大石,云朵瞬间就懂了,这命主啊,说是自信,骨子里还是不自信的。 一段失败的感情,对男人可能只是生活中一段平平无奇的小插曲,对女人,却影响了她终身的择偶观——不敢爱,不会爱,只能被动接受,难得得到一点垂怜就如蒙恩赦,要跪下受礼,却不想爱情本就是相互的,并不是一方给另一方的恩典。 第50章 少年怀春心事 “命主,你可以试着和沐雪相处看看。” 不敢说一定成,但云朵希望白荷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恋爱。 既然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就在交往中慢慢寻找,永远不要限制自己,给自己设框,凭什么它的白荷就只能找赵大石那种挑夫村汉呢? 哦,此刻你看到她出身低微,而她的那些优点,你又看到了吗?温柔、恭顺、能干、美貌、善良,这些难道不够?要知道它开的这金手指,里面美色丸读心丸命主都还没用呢,真要用了将会是何等的美艳智慧? 再看她相处的男人,洛三川是什么人,天降魔神!他信命,所以黏着白荷,绑着他的福星,可如果这福星一点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会每天像盯梢一样跟着?还不是和皇帝一样,用过了就放在后宫里积灰。 邪神坠落了,邪神他哥就没坠? 那郑毕然全身上下就嘴最硬,白荷经历的少不懂,云朵作为一个小系统,执行任务时穿越十几个界面,历经好几个世界早就看穿了——男人的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发生亲密关系前和发生亲密关系后压根是两种心态,别看他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一本正经,其实有一个小细节,别人没注意,唯独云朵发现,那就是酒醉那夜,郑毕然中了药,扯了白荷泄火,总共折腾一夜,泄了七回,其中第四回时他已经清醒,药性也都释放,那为何不终止?还不是欲望作祟,后面又狠狠要了三回,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而且他看白荷的眼神早就变了,沐雪是失落着带着一点期盼,小邪神是一会玩伴一会母亲的依恋,郑毕然就是熊熊的被压抑到极致的阴暗占有。 从他对白荷的安置就可以看出,什么怕引人注目,根本是借口!不过是为了让白荷24h跟着他罢了。当了香奴,香奴要去香堂干活,跟其他人的交往增多,郑毕然烧心!吃醋! 哼,等着吧,老东西早晚忍不住出手。 男人嘛,无论坐到多高的位置,裤裆里那点事都是人生大事。 如果老郑真的为爱守身也就罢了,可这家伙心口不一,云朵翻过他的过往,他的身体和心灵可是分的开呢,只是过去分的开,是因为没遇到让他心动的,遇到白荷,云朵就不相信,朝夕共处,老登眼睛就那么残,发现不了白荷的好。等他慢慢意识到了,泥足深陷了,这兄弟俩还有一场好戏呢! 云朵想着未来的修罗现场,忍不住发出猥琐的低笑。 白荷很奇怪地看了下它,到了第一个驿站,郑毕然去前方交路费顺便喂马,洛三川去方便,沐雪孤零零守着车,隔着车帘,肚子“咕咕咕”地响,白荷听见,稍稍犹豫了一刻便下了车。 “沐公子。” 她朝沐雪招手,拿出早上嬷嬷装的面果子盒,还有她自己泡的梅子蜜茶,热腾腾的梅子蜜茶,在这样寒冷的天极暖人胃,面果子虽然不热了,但软乎乎的,里面裹着杏肉、桂花酱,也十分好吃。 “到了客栈,你用这个泡热水脚吧。” 白荷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艾叶草包。 “我看你脸冻的发白,想是衣服不够厚,我们行路一天,你吃了风,休息时务必好好驱寒,否则会受凉的。” “谢谢娘子关心。” 沐雪低头小咬了口面果子,雪白的牙齿陷入酱色的杏肉就像掉进泥潭里的小珍珠。白荷许久没见这朵莲花的颜色,如今近距离瞧了,还是那么清新脱俗。 她觉得自己依然很喜欢沐雪,与此同时,云朵的话也在她脑中回荡。 “命主,你得去试试,不然你怎么知道你喜欢谁?” “你难道不想尝尝轰轰烈烈爱一场的滋味?年纪轻轻就步入了柴米油盐的家庭阶段,你会后悔的!” “但我这样算不算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不算不算!郑毕然和洛三川是你要做任务嘛,若非为了任务,你会和他们有交集?好,我问你,这两个如果没有重生系统的干涉,你会愿意和他们发生关系?” “不愿意……” “那现在,你和郑大哥已经那般亲密了,你可有爱上他?” “没有。” 喜欢谁白荷不确定,但不喜欢她很确定,现在,她一听郑毕然三个字都打哆嗦,一个前脚上床,后脚下床就要打孩子的人,她怕,也爱不起,至于洛三川…… 重生后白荷的确是不怕他了,可要说对他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属实也太牵强了!总觉得跟邪神之间还缺少了一点火花,白荷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要是真的爱上了邪神会是什么光景,对方到底是她的男人呢,弟弟呢,还是儿子呢? 如此复杂的关系,单是想想就让人头痛,白荷没有真给人当娘的兴趣,她也很好区分怜弱与怜弱间的不同,比方说,对待沐雪,同样是十六岁的青嫩少年,她就从没有把他当儿子过。 正在她极力分析到底谁更像儿子,谁更像丈夫,旁边接了蜜茶面果子就始终不语的沐雪忽然发话了。 “娘子怎么也出来了?” 他还是不解荷娘子为何一定要上山,她的本意是要脱离郑家两兄弟的挟制,跟着两兄弟上山,虽说从火坑里出来,但转瞬又投入了另一个火坑。 起初,沐雪以为白荷是虚晃一点,到了半路便会联系自己协助偷跑,然而走了一天她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偶尔洛三川不骑马钻进去,两人卿卿我我,欢声笑语,这总是做不得假的。 眼见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沐雪连吃的兴致都没有了,正迎着风默默吃雪,谁知荷娘子又叫了他,给了他热食,还给了他泡脚的艾叶香包,就在他感觉好像要峰回路转,对方却忽地沉默,把沐雪这颗心煎熬的,草尖上的穗子似的,有一阵风,一只虫子,就掉了。 现在,白荷就是他的那阵风,那只虫子,还要不要他,用不用他,是生是死,就在这一回了! 第51章 许你三千面首 “你还要不要走?”沐雪有些畏缩地问。 他真怕白荷不答应,可白荷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呆呆的,急的云朵又出来上窜下跳,巴不得显出实体摇她。 “命主,他喜欢你,你说话啊!” 这都情愿私奔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喜欢,虽然它也不知道沐雪是何时对白荷情根深种的,但能成就一对璧人,它也开心啊!至于任务什么的,有它在,它会说服白荷谈情怀孕两不误。 干嘛不能当海王?既然男人可以心灵肉体切割,女人也可以。 “我……” 白荷艰难地抿着唇,下一秒,眼泪忽然在眼眶中打转,惊的沐雪站了起来,面果子也不吃了,手忙脚乱地翻找手帕想给白荷擦泪,也是这个时候洛三川解手归来,远远地瞧见沐雪在白荷身边,火气蹭蹭冲上了脑门,快步走去,飞起一脚就踢在了沐雪的肚子上,差点把沐雪刚吃进去的全都给踹出来。 白荷立即反应过来拦住他,洛三川不解恨,漂亮的浅色眼仁完全竖直了,整个人仿佛一只炸毛的猫,对着沐雪脱口而出:“淫贼!” 沐雪没被他吓到,倒是后边徐徐走过来的郑毕然,俊眉深蹙,掸了掸衣袖,拉开了洛三川。 “干什么?一时不到,总有事故。” “他勾引我女人!” 小邪神忿忿,指着散落一地的面果子,“你看,他还吃我零食!” 一番话让郑毕然直接无语,“那不是你的零食,是我们所有人的粮食。” “不,面果子只有你、我还有白荷可以吃,他是下人,只能吃饼。”小邪神不屑反击。 郑毕然的眉头锁的更凶,看一眼跪在地上一脸尘土的沐雪,再看一眼旁边嚣张跋扈的小三儿,以及那默不作声犯了错就缩头的罪魁祸首。 祸首的帽子被风吹歪,几绺头发沿着缝隙散下来,衬着珠圆玉润的脸,还有做小低伏宛如受气小媳妇的样,这谁能看不出是个女的!叫她伪装伪装,她就是这么伪装? 出门拢共就三个男人,出来三个,她勾三个,倒是一个不落雨露均沾。 三儿脾气暴不讲理他晓得,可抛开三儿不谈,阮白荷就一点错没有吗? 交个路费喂个马她也要出来撩拨撩拨,人家好女子都是不爱抛头露面,她倒好,送茶送饭送温暖,活脱脱的勾栏做派! 就像那一晚,她也是如此,明明可以推开,却偏偏温柔似水的倒在他的怀,任他药性上头为所欲为。 他有错,她也不无辜,毕竟第一次就是她主动勾引的他,如今勾引沐雪,不过是梅开二度,旧病复发。 是以,郑毕然脸色骤沉,先瞪了眼洛三川,“你别说了。” 又转过头死盯着白荷,“你,滚回车上去,之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下来,今明两天连夜赶路,不休了!” 休什么休啊!谁知道在驿站休息一晚,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会不会半夜起夜又跑到沐雪的房间,时间这么短,她若与沐雪也成了好事,将来生下的孩子到底算谁的?真是……不知羞耻! 交代完,郑毕然狠狠一甩手,因着生气,对沐雪也没做安慰,瓜田李下,沐雪不懂避嫌,挨他弟一脚,活该!只是这样的争风吃醋,到了苍雪山就不要再有,否则人家看了,要么以为他弟是个断袖,要么发现了阮白荷女人的身份,麻烦又是一堆! 你们,就不能给我省省心! 郑毕然凌厉的眼刀飞来,白荷心猛地一颤,懦懦躲了回去。 而跪在地上的沐雪,蠕动着嘴,几次想要开口终究还是忍住,揉了揉肚子,满眼凄楚地瞟了眼白荷,回身牵马了。 两边都走远了,唯独小邪神是个爆炭,扔了马自己钻进车,紧紧地环抱住白荷,脸对着脸质问:“你刚刚为何下车,你是不是喜欢他?我看那小子一脸便秘好像死了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都说了什么话,一字一句给我复述了!” “没说什么……” 白荷恹恹偏开,眼角蹭出一点泪,洛三川不小心擦到,快要冲破顶的情绪瞬间跌落到谷底。 “你……” 他说不下去了,一个女人喜欢男人的方式是多种的,他不能判断白荷是哪一种,可他知道,若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流泪了,毫无疑问,她是喜欢那个男人。 可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第一次进门?还是第一次,他把他传至花厅,灌了药,又招来白荷刺激羞辱,那一次他和白荷有了短暂的肌肤之亲,就因为那短暂的肌肤之亲,他们就互相喜欢了吗?那这几日的自己又是什么? 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白荷也会亲他,哄他,给他做吃的,可是她又为另一个男人流泪,为什么?这里面的原因,洛三川觉得自己似乎猜出来了——因为他不行。 白荷喜欢他,可是他不行,他和白荷有过非常亲密,知道对方在那方面的需求不亚于自己,而他却满足不了。 该死!! 究竟是何时得了这个病! 大哥光说帮他,但药丸什么时候做好是未知的,大夫们说能治,可何时治?怎么治?养,拿什么养?养多久? 三个月了,他还是个软趴虫,难怪白荷喜欢他,又对着沐雪哭。 估计她也憋闷吧,想尝男人的时候尝不了,心里有着一个,身体渴着另一个。 对,一定是这样,她为了我,抑制住身体的冲动,拒绝了沐雪,沐雪才会像死了妈一样脸臭,而她放弃了抒发欲望,身子不爽利,所以才会哭。 “抱歉,都是我不好。” 洛三川愧疚地,再次把脸贴了过去。 “好姐姐,好人儿,你再忍忍,再忍半年!半年后如果我还是这个样子,不用你开口,我就给你找面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独守空房一辈子的,只是你要答应我,那个人不能是沐雪,我讨厌沐雪,我不同意他做你的面首。” 第52章 狼来了 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白荷悲伤的情绪忽然被打断,小邪神的话让她哭笑不得。 她难过,并不是因为身体得不到满足,好吧,她身体是没得到满足,但要为这事难过也太丢人了,她是在沐雪向她发出邀请的那一瞬间,猛地觉得重生也不是那么好了。 因为她竟然有了冲动想和沐雪走,正如云朵说的,找一个好男人好好爱上一场,然而现实是,她怎么能和沐雪走?她肚里还有孩子,将来,和洛三川的关系也是一团乱麻。 若为了任务,不留心,闭着眼睛做了也就算了,但凡留了心,白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朝三暮四左右逢源的。 沐雪是个好男子,两人一旦定情,白荷绝不忍心骗他,可事情坏就坏在,她没办法不骗。她要活着,就得做任务,做任务,就不能在任务时期和谁谁谁好,否则就是对那人的不尊重。 为什么命运总是在她最没本事、最无力时让她遇到想要追随一生的人呢? 白荷为自己还没开始就注定失败的爱情流泪了,小邪神过来连哄带劝,她理解小邪神的患得患失,安慰了他,云朵又抽空蹿了出来,“这家伙心还挺大,他竟愿意给你找面首。” 显然,邪神的话它也听见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能有这种觉悟的太稀有,不,简直就是奇葩!” “命主,你想,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生物,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自己三妻四妾的没毛病,但是他们的女人若和第二个男人有了首尾,那是要沉塘游街点天灯的!不能生育的男人,有些迫于宗族压力会借种,更多却是为掩饰自己的无能无尽地摧残女人,甚至病态到自己不行,也让女人陪着一起干熬,如小邪神这样的,确实少见。他这自由的观念自由的几乎过了火,我估计除非你们搬出去自己单住,要是在洛宅,有那古板的大伯兄,他才不会同意什么面首之说。” “我也不同意啊。” 白荷苦笑,“你听他瞎讲,我如果让他给我弄来一大堆面首,我自己才要受累呢!而且他的东西也不是不行,咱不是试过了吗,只是这段时间不可以,等我肚里的孩子出生了下了苍雪山之后吧,我也给他生一个,我和他们恩怨一了,他们后来想怎样,我也管不着。” 云朵:“那你就去和沐雪……” “再说吧!” 白荷挥了挥手,不愿意聊了,洛三川在马车里摇着摇着也睡了,经历了这段风波,他们赶路赶的更快,真的像郑毕然所说,是连夜赶,原本要十多天走到的行程硬生生缩减了一半,后来是马受不了了才放缓了速度,而他们已经到了苍雪山。 “门派在山顶。” 郑毕然扬着马鞭向上指,冬天阳光稀薄,脱离了官道,越往山上走,天气就越冷,如今更是下起了霏霏的春雪。 临着山根,天被划成一块一块,下雪的地方对应的那块就阴暗,不下雪的望上去便是羊奶一般的稠白,还有遍地齐腰深的蒿草,打过霜,上面结着霜花,白荷忍不住抚了一抚,触感冰凉。 茫茫大山,既深邃又冰冷,她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致,一眼的肃杀,阳光淡去丛林深处的黑,呼吸间清澈的山雪,一下子涤荡掉胸中所有的浊气,难怪大伯兄古板,却隐隐有神仙之姿,与世隔绝,日夜与青松明月相伴,能不像神仙?别说是他们本就高贵的人,就是把畅春园搬来畅春园也要安静,老鸨也要出家。 白荷实在是喜欢这远离世俗之味,趁着几匹马累的不行,又一次跳下了车,寻了块石头,趴在上面看月亮。 洛三川也不嘴贱了,拣了根树枝和她一起,沐雪则是提前被郑毕然叫走,四个人,两个火堆,安静的好像他们都不会说话,最后还是洛三川首先憋不住了。 小孩子的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听到白荷再三保证和沐雪没有纠葛也不要面首,洛三川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此时,他和白荷亲亲热热地挤在一块,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长圆形的月亮,白而冷,像一颗刚剥出来的莲子,而他的身边,那么热。 白荷的脸粉扑扑,总是透着生命透着鲜活,那般清冷的月色打在她身上,竟遮不住她自带的暖,洛三川从不担心她会像一缕仙气似的飘然离开,哪有仙气带着味,这股浓浓香甜的奶香。 “你溢奶了吧?” 这个时辰刚好是团儿要吃睡前最后一次奶,白荷的身体早自觉养成了,即使孩子不在也自动分泌。 前一刻她在车里换了胸带,要是再换又得回到车,第一次出来,郑毕然没说什么,可第二次若还出来,那位爱凶着脸的大伯哥必是一堆话等着,而在车里,只有一个窄窗能开,白荷不想回去,难得出趟远门,欣赏老深山最天然的景色,她可不愿早早撤了,辜负了月色。 “你别嚷,我能忍,我还要再待一会呢。” 白荷戳了戳小邪神的脸,洛三川吐了吐舌头,顺着她,没戳破,两人就又依偎着沉浸式望月,直到山林深处忽地冒出几团绿色的萤火,白荷还感觉惊奇,试探着欲往前一探究竟,身后的洛三川却比她有嗅觉,发现那一簇簇幽火忽远忽近地上下闪烁,心猛地一沉。 “不好!姐姐,快回来!是野狼,野狼群来了!” 话音刚落,另一处火堆郑毕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是深山野狼,奇怪,它们怎么会在这时间点出来觅食?小三,你们快回到车里!沐雪你也一样,找个地方躲着不要出声,我去引开狼群!” 狼! 阮白荷吓坏了,她单是看风景怡人就迷了眼,都忘了大山中有狼,上一世在落草山,山里也是特别多猛兽的,只是当时她身边有靳猎户,靳猎户是经验老道的猎手,也不敢在夜里只身入山,更不要说这么多野狼。 一、二、三、五、十五、二十!二十簇绿色的幽火,那是十双眼睛,对应十匹恶狼,这是支……狼群! 第53章 狼背上的蓝眼睛 “嗷呜!” 群狼叫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像浪一样朝着白荷的马车飞扑。 郑毕然果断投了火把过去,只身冲进狼群,一手执马,一手探入怀中捏爆粒丹丸,药粉洒向狼群,狼群立刻嚎叫着散去,他再驾着马走,有一小股就跟随着去撕咬。 沐雪眼见他没有吸引走所有狼,再望了望那孤零零如同一个小柴盒一戳就破的马车,咬了咬牙,冲了出来。 他不做懦夫,他上山是要学剑的,学剑是为了闯江湖,闯江湖没有胆小鬼,更何况他心爱的女子还在车里,他必须为她把狼引开。 是以,沐雪也翻身上了马,枣红马性情温良,胆小怕事,不敢往里冲,沐雪翩翩公子,第一次着了急,掏出匕首先给马来了一下,马受惊乱冲,将剩下的一小股狼冲散,而沐雪的身影渐远…… 洛三川听见外面没了动静钻出,地上一片狼藉,狼毛雪片药粉乱飞,洛三川不是个守株待兔的,马车目标太大,如今危机暂时解除,必须马上去求援。 “我听大哥说山腰处有家猎户,常给山上送野味,厨房的蔬菜米饭也是承包给他家,我立刻动身去找他,让他下山接应,白荷你找个背风的石头躲好,不要傻乎乎待在马车,知道吗?” “你要走?!” 白荷急了,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想被丢下,哪怕前面刀山火海,她也要跟着小邪神一起。 洛三川想了想,同意了,可是夜黑风高,没个照明,要上山哪有那么容易!白荷又被吓破了胆,极度紧张下,一截小小的山路就跌了几个跟头,连洛三川也不能再容着她。 “你还是躲起来,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想离开,可我哥哥他不擅武学,沐雪就更是无用,再不找人帮忙,怕他们两个都要受伤!好乖乖,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我答应你速去速回,你快快躲好,去!” 说完一把将白荷推到他们看月亮的大石后。 月色森森,有几层乌云飘过,忽明忽暗,月光下小邪神的脸突出一个坚毅,这是白荷从未在他身上看过的,这一刻她再也不能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弱弱地点了点头,洛三川也留下一个背影…… 好端端的苍雪山之行,陡然出现这样的变故,白荷心慌焦虑,怕的只能原地大哭,哭了两声意识到有声音又憋住。 云朵跳出来安慰,白荷看到它,忽然想起当初在万佛寺,云朵似乎用了一个什么咒定住了自己,那个咒是否也可以作用于狼群? “不行,那个咒只能用于命主,无法对自然界的生物造成影响。” 云朵为难地摇头,它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属的系统听着是福气满满,里面的小丹药也足够神奇,但比起那些动辄天凉王破、逆天改命的金手指,它这点小手段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对于现状它也不是很惊慌,命主是强孕之人,她的命格在怀孕之后可贵着呢,只要肚里的娃娃在,她的福气就在,因此狼群来了也不怕,来了也不会伤害她。 云朵话音刚落,林子里又传出来了“嗷呜嗷呜”的声音,白荷简直想把这扫把星的嘴堵上。 让你瞎讲,把狼喊来了吧! 这大山上到底几窝狼啊?怎么引走十头,还有狼嚎。 白荷贴着石头瑟瑟发抖,她不敢翻出去看,且听脚步声,也不像是新的狼群。 “啪嗒。” “啪嗒。” 夜晚,野兽踩在雪上的声音分外鲜明。 白荷静静听着,那声音就在附近,应该是在马车那,果然,下一秒,有盒子骨碌碌滚出,紧接着是毯子、布帛的撕裂声。 还好洛三川临走前把她拉了出来,没让她陷在车里当活靶子,否则,这被撕碎的就该是她了! 白荷边偷听,边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许是劫后余生,又可能是脚步声她判断出野兽只是一个,加上云朵没完没了的絮叨,她渐渐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怕了,只是那三个男人为何还不回来? 洛三川,沐雪,尤其是沐雪,他不会武功,又是那么瘦弱的一个少年,却一马当先引了狼离去,他是为了保护我吧?多好的男人,如果他能活着,我一定…… “一定什么?命主,你别那么纠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总是犹犹豫豫的会错过好姻缘!” “但我这样是骗他。” 还让他戴了绿帽子。 “嗨,那算什么,你的心给他不就行了?先定情,然后马上做任务,大不了积极一点,你瞧,你现在已经做了一个,眼看着第二个也要做了,剩下两年,我们一年一个,满打满算三年,三年后沐雪才十九,你也正年轻,有什么不能在一块的啊?再者说了,他这也不算是被你耽误,他自己上山学艺不也得三五年?” “唔……” “你就答应了吧!” “可是云朵……” 一道亮光照进来,白荷被晃的抬起头,发现月亮不知何时白的吓人,方才笼罩着的乌云也全都散去了,白荷直愣愣地瞅着月光,惊觉在这样的月光下,自己根本无所遁形啊! 大石背面拉出长长的影子,与此同时—— “啪嗒。” “啪嗒。” 野兽的步伐逼近,白荷本能地想逃避,一转身,手摸在厚厚的绒毛上,一张呲着牙红着眼还在不断淌着口水的兽脸就在旁边。 那是头极为雄壮的黑狼,可最让白荷震惊的,还不是狼竖起的黑毛,尖利的牙齿,而是狼背上的少年,一双天真的虎眼,小圆子似的脸蛋,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 耀如白昼的月光,明暗交错,勾勒出他稚嫩的五官,白荷的眼睛落在男孩嘴边的痣上,一颗浅红色的小痣,仿佛是在这雪白白圆子上点了瓣梅花。 白荷一瞬间不知道什么是怕了,她专注地仰望着,发现这可爱的少年,其实生了对蓝眼珠呢。 第54章 狼王子 “啊呜。” 蓝眼珠的少年靠近,他似乎不会说话,张开嘴也只会“啊呜”、“阿巴”的,而那头黑色巨狼,也十分听少年的话,少年只是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就收敛了锐齿眼睛湿润地站立着,白荷也终于注意到,那黑狼身下一排干瘪的乳头,这是只母狼。 “啊啊。” 少年贴过来了,男孩蓬松的鬓角,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距离越近越看的分明,以及他头上鲜红的八分。 这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会在深山之中与狼为伴?他是……狼孩? “他是这匹黑狼养大的,命主。” 白荷疑惑的同时,云朵也在积极探测蓝眼少年的过去,奇怪的是,他的过去竟只有两个闪回,一个是一双带血的手,把他放入木盆随江而下;一个是江水干枯它卡在河道,一匹路过的母狼,把它叼了回去。 甚至母狼的剧情都比他多,那是只被猎户打伤的母狼,刚出生的孩子也被掏出洞打死,许是这个原因,让它对木盆里的小婴儿产生了怜爱。 可第二个问题,男孩的眼珠怎么是蓝色的啊?倒也不是纯粹的蓝,是深蓝,加了一点墨,也足以证明他是异族人,异族人,被抛弃,然后被狼捡去了,如此草率的身世值得八分? 不对,这里面必有隐情! “命主,他对你没敌意。”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因为小男孩凑过来了,凑在她脸颊边,鼻翼微动,嗅了嗅,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啊,啊啊,咕!” 兴奋地做着豪饮的举动,白荷瞥见他手中还有糕饼的碎渣,她也是个母亲,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懂,孩子是饿了,想问她要吃的,可她身上的吃的…… 白荷爬起来翻找,最终只在口袋里翻出一块吃剩一半的面果子,她都不好意思把这剩饭往外给,蓝眼睛果然也不要,一巴掌挥掉,再度凑过来,指着喉咙,“啊啊啊”个不停。 “我没吃的了。” 白荷苦笑,她想去捋一捋孩子的头发,乱糟糟的看的她揪心,少年却一步弹开,眼中浮起戒备,压低了身子,做出攻击的动作。 白荷往后退了退,他眼睛跟着闪了闪,两人僵持了半天,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又重新浮现出清澈的愚蠢。 白荷知道危机解除,而小狼孩的诉求她也闹明白了,不是饿了,就是渴了。 “你等着,我有蜜水。” 梅子茶放在葫芦里,小狼孩可能是不认识把它丢掉了,白荷回头就要去马车处找葫芦,狼孩却不干了。 “啊啊啊啊!” 他又用力地叫起来,嘴张开,两手并用地指着喉咙,白荷望着他露出来的小白牙愈发迷惑,是,我知道你饿,你渴,我就去给你拿啊。 “啊啊啊。” 白荷指着马车,不懂就加入,反正她家小团儿也是这样,不会说话只会阿巴阿巴。 “吃,喝,马车。” 白荷反复做着动作,想着这次少年总该懂了吧。 结果,少年大怒,发了疯似的,再也不尝试和白荷沟通,冲着白荷就咬了上来,其实是吮,他搂着白荷的腰,把脸埋入她的胸,急切地乱舔乱拱。 白荷吓坏了,紧忙推着少年,而云朵在一旁瞧了半天,总算窥见点端倪。 “他怕是闻见你的奶香了,想喝奶。” 下一秒黑狼过来,抬了抬爪,“刷啦”,少年半天解不开的胸带,在野兽的利爪下顷刻化为了碎片,两颗浑圆的奶葫芦弹出,白荷来不及羞耻,少年就埋了下来,“咕咚”、“咕咚”大力地饮起来。 白荷余光瞥见他旁边站着的黑狼疑似露出欣慰的笑容,再看她干瘪的乳头,刹那间脑子天旋地转,敢情这孩子是母狼没奶了把我认成亲妈了?可是他看着少说也有十二三,还没断奶? “客观来说是十六。” 耳边传来云朵熟悉的声音,白荷眼睛一睁,晕了。 再次醒来,月亮还在天上,胸口处还残留着少年吸吮时粘腻的痒感,破碎的胸带昭示着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只是突然出现的骑着狼的蓝眼少年,不见了。 “白荷!白荷!” 远远地,是洛三川的喊声。 白荷猛然回神,扣紧了袄衫,抓过地上的胸带埋入雪中,对着洛三川喊:“哎,我在这!” 洛三川连忙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大胡子壮汉,还有狼狈的沐雪。 “枣红马被它们咬死了。” 沐雪眼中含泪,“它是为了救我,我早晚要给它报仇的!” “对,这些该死的狼,等我上山学了剑下来,一剑剑把它们全都给捅死!” 洛三川也发了狠,罕见地和沐雪站在了同一阵营,白荷见沐雪膝上有伤,心疼,想进车看有没有剩下的没被糟蹋的药拿出来消肿,却听洛三川说:“大哥呢?” “你没去找他?” “他没回来?” “嘶——” 洛三川感到一阵牙痛,他找到乔猎户,乔猎户跟着踪迹先是找到了沐雪,再去找他大哥,发现他大哥连人带马全失踪了,那股尾随他去的狼群气味也识别不出。他哥一路用药,若不是洛三川本身带有药性,乔猎户也经验老道,估计都得中招。 沿途没有血迹,可知他大哥没有受伤,但都过去那么久,他哥既然无事,为何还不折返?那些破狼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未听说苍雪山三月有狼集结撕咬行人,且还如此多,十多头,个个膘肥体壮,看着也不像饿的发晕,怎么就…… “这些狼都成精了,他们有一个狼王子,那王子嗅觉灵着,发动群狼突袭,不是为了填肚子,而是为了抢劫,并且狼王子一般人还不劫,只劫肥羊,你们是被他盯上了!”乔猎户忽然开口。 阮白荷心一动,“什么王子?” “就是狼孩,由山上的母狼养大,打小和野兽厮混在一起,已经没有了人的习性,却有人的智慧。狼王子很聪明,他知道人类有布帛、丝绸和药,尤其是拖着马车行路的,车里都是好东西。” “他带领狼群潜于深林中,一路跟着行客,待到夜晚发动进攻,如果人敢反抗,他就把狼分成三股,一股追逐,一股留守,一股站在高处做哨探望风,用这种战术,不知干趴了多少人,其中不乏郑香主这样有本事的。郑香主不见了未必是坏事,你们听,听有没有哨探狼报信,如果它报了,说明郑香主无事,不仅无事,还搬来了救兵!” 第55章 断,断袖? 这么神奇?是狼王子,还会指挥狼群,听着好像很狡诈啊,可看那蓝眼少年的模样,并不是很聪明,毕竟连话都不会说呢…… 白荷觉得猎户一定是没亲眼见过那位王子,否则断然说不出他机灵的话,只是他嗅觉灵这一点倒是没说错,小王子鼻子是很厉害的,离她那么远都闻到了她身上带的奶味,可见她这奶味是挺重的,洛三川闻到了,小王子也闻到了。 这还是山下,她包了层层的裹布,如果在山上,再遇到点别的生人,她一个好端端的“男人”骤然传出奶味,可不是让人起疑?难怪郑毕然总是看她不顺眼,自己确实不省心,然而这奶味要如何掩藏呢? 白荷正愁着,山峰上忽然传来了狼嚎声,与突进时短促的低叫不一样,山峰上的狼嚎声悠远绵长。 “是哨探狼。” 乔猎户眼睛一亮,向众人解释:“它在叫它的同伴撤退呢,看来郑香主无碍了。” 话音刚落,同一方向的小山峰就爆出一簇烟花,烟花炸开是一瓣雪花的形状。 “是我们苍雪派的求助信号弹。” 洛三川认出了那个东西,下一秒,借着信号弹,一阵清晰且激烈的马蹄音由远及近,为首的赫然是香主郑毕然,而身后的三五弟子皆白衣飘飘,那是苍雪派剑宗的统一道袍,冷月当空,漆黑的山林里忽地蹿出批白衣道士,真是似鬼魅,又似仙明。 白荷抬眼望去,他们头顶一片鲜红的数字,五、六、七、八……哇,这苍雪派竟是好男人的福地! 云朵也跳出来搜罗,搜完了说:“他们中并没有极端性格存在,诶,等等!” 云朵突然顿住,“这一个,有些许奇怪。” “他?” 白荷顺着云朵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十分儒雅的男子,头戴玉冠,虚空飘着两根玉带,薄如蝉翼的玉带偶尔折射出雪地上耀眼的白光,打在男人脸上,就仿佛他吸引了全部的月光,这样动人心魄的气质实在世间少有,尤其那人还长了双狭长的狐狸眼。 也是奇了,换做任何一个人生了双狐狸眼,面相都难免不被狐狸眼带的妩媚风情,且越是上挑越薄情,越薄情越引人为他钟情,可在那人身上却完全看不到。 太正直了,有种刚硬不阿的气派,你都不需与他接触,就知道这绝对是个极正气、克己复礼之人。 “他叫温惜,字玉子。” “温玉子,果然是好名字,这么好的人也会疯吗?” 白荷丝毫意识不到对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第四个目标,只兀自为他惋惜。 云朵却摇头,“不,他不是疯,是他的存在让旁边的两个人疯。” 旁边? 白荷定睛看去,那温玉子两边各站了一个人,一个六分,一个八分。六分的那个浓眉大眼,尽管穿着飘逸的白衣却掩不住精壮的身材,气质也偏豪放;而八分那个则更绝,眉心一点朱砂,眉眼秀拔出众,眼尾扫着冷傲的光,一看就知是个聪明金贵的,不会又是某个在野王爷吧? 这年头,世家公子都不用心经营自己家的世袭公爵了,都跑到江湖上练剑修道,属实是超脱物外,看破红尘。 然后你跟我说看破红尘的人突然就疯了,总不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疯的吧?两个人都嫉妒中间那个温惜?温惜是他们中武功最好的? “不,命主,我说出来你可能会有点震撼,他们三个,其实是三角恋来着。” 三,三角……你说三角什么? “三角恋。” 云朵也有点不好意思,谁能想在现代都不算寻常的通讯录们,在古代竟是结伴出行,且一出现就是三! 它家命主是个传统的女人,肯定没听过断袖分桃龙阳之好,这会儿估计也惊呆了,就连自己查看过往时都呆住了——这三个人,浓眉大眼的叫韩世明,是温玉子的心上人,冷傲凌霜的是凌云志,心上人是温玉子,总之,就是个你爱他,他爱他的狗血故事,但最狗血的地方在于,那温玉子喜欢的韩世明是个直男啊! 直男,打一出生就是直男,思考方式也直男,无论你对他付出多少,即便你风华绝代又情趣满满,都不能改变直男本质喜欢女人。 那韩世明就是喜欢女人,他打从心眼里不接受男男,因此也注定了温玉子的一番情意必是付诸东流水。 若温玉子是个懂得变通的还好,遗憾的是痴情人儿就是很难变通,温玉子立誓掰弯韩世明,凌云志立誓赢得温玉子,韩世明立誓今生唯爱女人,几个人你追我赶,最后,竟落得个一人自刎,一人入魔,一人疯癫的悲惨结局。 当然,自刎疯癫的人还只是作践自己,危害不到社会,但那入魔的人,叛出苍雪派,用家族势力在北方组建起飞鹰教,自己做飞鹰教的教主,正事不干,专杀那些封建老套教条之人,砸人家的祠堂,不让龙王庙的人敬拜祖神,把祖神换成主导男人与男人姻缘的兔儿神…… 这都什么事!别说是在古代,放在现代,那公然倡导同性恋,也是为社会主流风气所不容啊! 云朵反复查阅,确定这飞鹰教主日后的行为也被系统判定为一害,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福祉,为了传统直男直女有异性恋的自由,为了无辜被砸的祖宗祠堂和民间尊老敬孝的美德可传承下去,它郑重其事地恳请白荷: “命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任他们继续发展会酿成世间的一个祸害的!可不可以发动你的聪明才智,要不给温玉子生一个小孩,让温玉子由弯变直;要不给凌云志生一个小孩,免得他离经叛道。这两你随便搞定一个都算你完成任务,上一趟山,山上三个极品目标,都不用求缘骰,你看多方便!解决完这些,也不需去下一个地图,直接和你心爱的人沐雪归园田居~” 第56章 男人间的争风吃醋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你让我做任务也就罢了,还让我去掰直弯男,我有那个本事?我吸引直男都费劲,我能把弯男掰直?连八分的温玉子都做不到我能有什么招? 白荷在心里狂翻白眼,且因她不太能接受同性恋,再看温惜和凌云志也没一开始那么惊艳了,以至于几人过来帮她提行李,温惜来打招呼她都没吱声。 “咦,这位小哥不是要坐我的马吗?” 温惜浅笑了一下,温和的狐狸眼仿佛一颗晶璨的黑宝石。 白荷恍惚过来,“我要坐你的马?” “不行,白荷要跟我同乘!” 不远处洛三川叫道,下一秒被郑毕然一个眼刀怼了回去,阮白荷这才注意到小邪神受伤了,他的膝盖全是划伤,应该是刚才上山找猎户时留下的,而同行的另一个男孩沐雪,也一身伤痕被韩世明背到了马上。 白荷不会骑马,上山,就得有个人带着,其实郑毕然带是最好的,知根知底,白荷也不怕露了破绽。可郑毕然却不带,这么多剑宗弟子,他不愿当着他们的面垂怜一个小厨郎。 白荷只得跟温玉子走了,中间路过凌云志,感觉凌云志的目光好像凝滞在了自己身上,似乎是在审视。 呵呵,你真没什么可审视的,如果你知道了我是女儿身,你只会对我放心,而我对你们两位…… 白荷再看一眼面如冠玉的温玉子和面若含脂的凌云志,内心一片平静如水。 直女在不知道断袖是断袖前,或许还会产生朦胧的好感,知道断袖是断袖后,那真是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郑毕然在前方警示地给了她一瞥,白荷点点头,裹紧了衣服,戴好了毡帽,让温惜扶她上马。 洛三川不高兴了欲叫,被他哥一个手刀打昏,双方交接完毕,终于重新上路。 白荷回头看着一地狼藉,想着那一去不回的小王子,还好撤的及时,否则对上这么一批剑术高手,纵使狼群凶狠,也万不是对手。 温惜,温玉子感觉出她的失神,系拢了缰绳,一接近,一股馨香扑鼻,他先是一愣神,后又不确信地矜了矜鼻子,没错,是淡淡的香味,且淡淡馨香中还夹杂了一丝奶香。 “小哥名唤白河?是禾苗的禾,还是河水的河?”温玉子问。 男人有馨香他倒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也熏香,只是他熏香不会熏这么甜蜜的,多会选檀木、青松之味,像怀里这般甜蜜之味确是少见。 “在下温玉子,是剑宗第三代弟子。” “啊,有礼,我叫阮白荷,是个……厨郎来着,对,我是做饭的。” 白荷回道,同时补充:“那个河是河水的河,温师兄多谢,要你带我上山。” 温玉子:“无碍,只是没想到郑香主这次回家,不仅带来了弟弟,引荐了后辈,还捎回一个管后厨炊事的,小哥擅长什么菜?我们师兄弟可要大饱口福了。” “啊,我擅长做一些家常菜。”白荷腼腆地说。 她现在心情好多了,忽略掉温玉子的性向,这位君子还真是温润如玉,与他交谈也如沐春风,对方全无一点上位者的脾气,不会瞧不起白荷只是一个渺小的厨郎,发现她初次骑马有些畏惧,便特意放缓了速度,看她闷闷不乐,就多与她说话以降低她的紧张。 多好的人,可惜,怎么就犯了那个病? 在古代,男人喜欢男人是逆转纲常的事,白荷的学识和眼界还不足以让她接受更为宽泛的取向,她不认同温玉子的选择,但她心地善良,知道温玉子离经叛道也不会去中伤,只是叹息这个苦命人。 “嗨,这位小哥长的很秀丽嘛!” 说话间另一个弟子也插进来,看了眼白荷,便对着温惜调侃:“玉子,都说你是剑宗之花,现在有了这位小哥,你的花名要让给别人了吧?” “赵海求,那些花名本就是你们这些人瞎取的,玉子并不受用,你要拿走就拿走,倒也用不着打招呼。” 凌云志也牵马过来,凌厉的眼光扫了一眼,紧接着定在白荷脸上。 他的目光太直白,且凶戾,白荷感受到了,忍不住也回看,这下两人近距离打了照面,那凌云志面若芙蓉,眉心一点浓艳,月光淡淡地洒下来,他好似庙里的神女般艳光四射,若非轻蔑的嗓音带着股凛冽的清寒,仅从外貌,那所谓的剑宗之花给温惜可不恰当,合该是给这凌云志。 只是凌云志太傲慢,说话也无理,白荷不喜,对方不主动,她就不搭茬,看过了也不发痴,静静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无聊的哑巴。 哼,好看的脸她看过太多太多,更何况凌云志再好看,也好看不过一双婉转多情桃花眸的邪神;气质再清冷,也清冷不过恍如山间冰稍雪初化的沐雪。 最可耻的,还是个断袖! 滚滚滚,白荷完全不想被cue,然而她越不想被cue,就越被cue。 凌云志估计是不满她在温惜怀中,教训完赵海求,立马对她发难:“既是厨郎,要上山帮厨,怎地连骑马都不会?遇到事了,岂不在劫难逃?” “命主,他是在嫉妒你和温玉子同乘呢!”云朵悄悄地说。 这我当然知道。 白荷翻了个白眼,好个大男人!吃起醋来,不也和女子一样?瞧这夹枪带棒的劲,不过是和他心爱的温玉子有了一点肌肤接触,他就发起咒来,诅咒我下次遇到事在劫难逃,什么人啊! 白荷不理他,可他却没因此停下,反而态度更差。 “喂,我在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吗?” 你耳朵才聋了!! 白荷气急,这凌云志摆明了故意找她麻烦,可她却不能回怼,一是她不擅长骂人;二,就快进山了,她也不想和苍雪派的弟子起冲突,再招郑毕然的教训,是以转过头一脸拒绝的姿态。 温惜也出来打圆场,“喂,飞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对着个小厨郎发脾气呢?” 第57章 鼻孔朝天凌云志 飞羽是凌云志的字,两人私交甚笃,互相的字自然都是知道的,可平时却不这么称呼。 那温惜比凌云志大一岁,凌云志都叫他温兄,温惜叫他凌弟,今日却忽然改叫飞羽,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变动,凌云志还是不舒服了。 好吧,他从接到命令下山起就不舒服,他是剑宗的首席弟子,郑毕然是丹宗的香主,排位是比他大,可丹宗的事与他剑宗何干?为什么丹宗遇到不顺或解决不了的就要找剑宗,既然武学比别人差,那勤加练习不就好了! 之前是碰到人摆平不了也就罢了,如今,一群短毛畜生都摆平不了,还要劳他们剑宗出手,敢情他们剑宗就是给人平事的?温惜乐善好施不当回事,他凌云志可没那么闲! 再说这小厨郎,运气好先是被他们搭救,又能和温惜同乘,这待遇连他都没有过,且他们是他的救命恩人,面对救命恩人,不说跪下磕头,也该做出副感恩戴德受之有愧的模样,然而他竟那么轻飘飘答应了,还是让温惜亲自扶他上马! 什么东西?! 温惜是谁,他又是谁,他也配! 一路上,这货也是傲的可以,温惜不说话,他绝不开口说话,赵海求拿他来打趣温惜,本该是他挺身而出解这个围,他倒好,又沉默,凌云志几次与他搭茬,他也不回。 正所谓无视就是最大的蔑视,凌云志天之骄子,在家是雄鹰社大魁首之子整个北方尽在掌握,在外是苍雪派剑宗门下首席,谁见了不得喊他句“凌师兄”,便是丹宗的香主见了,托他办事也要喊他声“师侄”,这小小厨郎凭什么对他无视? 并且最重要的,这个厨郎长的……确实稍有姿色,刚他转过头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好家伙!知道的以为是帮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郑香主带上山的娈童呢! 哪有一干活的下人面貌如此清秀?面如秋月的脸庞,水汪汪的杏眸,还有小巧的身姿,偶尔露出的笨拙羞涩姿态。 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他注意到了,他的温惜在骑马时靠这厨郎很近,两人说说笑笑显然也是聊到一块去了,这更是戳中凌云志的心病。 又一个可以和温惜聊到一块去的,加上韩世明还不够!怎么他的温惜,总是爱结交这些小人物,却偏偏看不到他呢? 他到底还要忍多久?什么时候,温惜,玉子,能看到他对他的感情…… “哼!” 凌云志气急败坏地一拍马,自己离去了。 赵海求看他走了立马放肆起来:“什么态度!天天装正经不嫌累,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又没有恶意,喂,玉子,你不觉得我们一和你说话他就急出来,特别像为你看家护院的狗吗?对了,你家养狗吗?” “海求,慎言。” 温惜言辞冷峻地扫了他一眼,赵海求有些尴尬地笑笑,下一秒又对准了白荷。 “小哥儿姓白?你是挺白,哎,你可有兄弟姐妹?嘿嘿,你真好看。” “我姓阮,白河是我的名字。” 白荷并不讨厌赵海求,她觉得赵海求的性格很像她年少时在畅春园交好的一个小龟奴,也是这么欠欠,但没有坏心。 再说了,那凌云志就是讨厌,目中无人的断袖,骂一骂怎么了?要不是她不会骂人,她也想骂一骂呢! “阮,这个姓挺稀有。”温惜接道。 当然,他是不惦记白荷家有没有姐妹了,只是给凌云志道歉:“其实,飞羽他没有恶意,只是性格偏直爽,你以后和他相处就知道了,他很简单的。” 谢谢,不必了,我不想和断袖相处。 白荷在心里默默拒绝,不过同时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她那么讨厌凌云志,却忍不住为温玉子惋惜呢,就因为温玉子是个知书达礼的君子吗…… “说不定是你不知不觉中对温玉子动了情,命主,你就帮帮他吧,这么好的人,你总不忍心他为情自刎?” 是不忍,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如果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倒是愿意劝一劝,让我给他生孩子来掰弯,你这是为难我。 “命主,你听我说……” 不要说了,就快到了。 白荷眼看着越来越宽阔的大路,绕过崎岖的山道,豁然在眼前的便是苍雪派巍峨的大门,门前两块石壁,分别用剑气划出了字,一字为剑,一字为气,刚巧白荷都认识。 “这是我派创立时分出的两门绝学,剑是剑宗,气为气宗,因此书剑气二字。”温惜解释。 不等白荷问,他又说:“你一定是好奇为什么没有丹宗。” 白荷点头。 “那是因为丹宗是后成立的。” 赵海求嘴快:“气宗在我派创立第六年,因气宗掌堂的陨落衰败,恰逢嘉寅皇帝登基,小皇帝沉迷道教,醉心丹术,别看我们只是些江湖门派,这年头,江湖和朝廷也分不开,须知我们在地方州郡府尹也是登记入册的,为顺应时变故而成立丹宗,扩建丹堂。” “你的主人郑掌堂,我们也称郑香主,便是丹堂扩建以来最出类拔萃的天才,他研制的各种丹丸可是苍雪派一大收入来源,尤其是溯雪丹,千金难求!我们苍雪派论剑术不比出云山强多少,之所以江湖地位比他们高,全赖郑香主。只是郑香主很少理俗务,丹术传承也不像剑术只要拜师叩祖便好,丹术筛选弟子复杂,入选弟子门槛也高,既要精医理,又要通晓天文地理,我想,这也是我派虽有丹宗也设丹堂却未能发扬光大的原因吧。” 溯雪丹!! 白荷心头微震,一些不好的回忆涌现——前世,就是为了这溯雪丹,季春棠把她送给了洛三川,她受虐的源头固然是季春棠的不爱,可溯雪丹在里面的份量也不可谓不重。 先前,她从未考虑过这大名鼎鼎的溯雪丹究竟有何功效,现在,她既已经来了,倒要领教领教它的功能。 第58章 准备学习 “河小哥,你还没说你有没有姐妹呢。” 正事说完,赵海求又开始油腔滑调,白荷闭了闭眼说没有,他一阵失望。 温惜一路将白荷送到厨房所在的后廊,白荷看着简朴却不失大气的院子,还有大院后一个小院子,一秒便猜到那就是自己的落脚地。 郑毕然说让她屋内伺候,也是在她月子藏不住的时候,现在她怀孕刚满一个月,至少到夏天,她都要住在院子里。 也好,小院连通着大院,却也保持了独立,院门口种着一棵樱桃树,虽然已经落败,但白荷有信心,春风一过就让它重新发起来。 “那我先走了,河哥儿有事可以来剑堂找我,别人问你,你说找温二就行。” “谢过玉子师兄。” 白荷恭敬地回礼,温惜一走,她就收拾起这临时居住的小屋,期间,大院负责炊事的大小武兄弟过来给白荷登记,兄弟俩高高大大像个巨炭,在山上颠勺了一辈子,谁也没见过白荷这样鲜嫩出水的小哥儿,一个个都哑了。 过了好半晌,大武才支支吾吾地打了招呼,紧接着是小武,然后两人都不忍心白荷干重活,白荷尝试了起灶做饽饽,他们就自愿自觉地跟在旁边打下手。 有时候白荷回头还会看到小武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屁股瞅,给白荷窘的,生怕露出什么破绽,随手做了一份冬瓜汤,一碟荷花酥,就往丹堂去了——她得去见一下郑毕然,这位她在苍雪派唯一能依靠的主心骨,肚里孩子实际上的爹。 “你要找郑香主?” 前往丹堂的路很肃静,只有一两个扫地的丹奴,可当他们听白荷要找郑毕然,却无一人给她指路。 “没有香主的口谕,我们不好贸然打扰,你说你是他的私仆,可有信物?” 信物?信物在我肚子里呢。 白荷无语了,这郑毕然,知道带她上山,却不提前给她一两件信物,这下好了,她又没人安置了,说白了,就是没把她当回事。 此时此刻,白荷真情实感地怀念起了洛三川,至少小邪神一应事件都是以她为先,也不知小邪神怎么样了…… 丹堂,玉虚阁。 两膝残破的洛三川:“哎哟,哎哟,哥哎,疼!” 郑毕然一贴膏药,眼神严厉地呵斥:“叫你在原地躲着,你非要乱跑,疼?疼也是活该的!” 说罢又一贴膏药。 洛三川疼的直呲牙,脸上却委屈,“我不去找人,你和白荷出了事怎么办?还有那个沐雪,我是不在乎他死活的,怕你不好跟老情人交差!” “多此一举。” “有本事你提前让那些人在山脚迎接啊,或是把山上的狼都屠了,你是没看见,我的白荷吓成什么样!” 一提起白荷,洛三川更不高兴,他的粉姐姐,一向是掐出水的嫩藕,奶灿灿的珍珠,昨儿被狼群吓的,话不会说了,眼珠也不会转了,眼泪糊在脸上拽着不让他走,看的他真想不管不顾搂着她一顿娇宠。 他阿姐难得露出这小女儿情态,他还不愿弃了这情去逞英雄呢,都是为了谁! “是为了你的好姐姐吧。”郑毕然冷笑。 洛三川不以为意,他压根不否认,怎么啦,白荷是他老婆,他护着老婆有什么错吗?说起来,白荷呢? “被我安排到厨房了。” “哦,那你让她过来呀!” “丹堂没有地方给她待。” “凭什么呀!” 洛三川闹了,“你们的破菜我还不稀罕吃呢,我要吃白荷做的菜,你把她撇在无人在意的厨房,她叫人欺负了怎么办!” “谁会欺负她?” 郑毕然简直要笑了,“你把我们苍雪派当成什么了,邪教帮会吗?那些弟子哪个不是身世高贵,气质出尘,谁会和一个小厨郎过不去?” “况且平时做饭的大小武也是老实人,你的荷姐姐在那不会有任何问题,恰恰是我让她跟着你,众目睽睽下公然搞特殊,你是一点不顾及我的声誉。” “那你也没顾及我们夫妻啊。” 小邪神撇撇嘴,“哪有夫妻分居的?这日子叫我怎么过……” “可你们现在还不是夫妻。” 小邪神:“有什么区别?她早晚是我的人,不过这次我们可说好了,练完了药就回去,回去后立马成亲,我可不愿再等了。” 他信誓旦旦,大有郑毕然不答应他就作的意思,而赶路了大半个月,昨天又连夜上山,郑毕然精力也不济,实在遭不住弟弟胡闹,连连答应。 小邪神这才面色转好,扭过头又撒娇,求他大哥把他安排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同时不要限制他去找白荷。 “你可以去找。” 郑毕然拿起卷宗,指着上面的宵禁。 “只是不能超过关门的时间。” “后廊和丹阁不在一处,你也别忘了你之前发下的豪言壮志,上山,是来学本事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你说想要超越沐雪,沐雪我已安排他下月初拜入剑宗王掌座的门下,你呢,可有想法?是先拜丹门,还是先拜剑门,你要双修就得双重登记,两边的早课都不能空堂,到时你若还抽得出时间去会你的好姐姐,尽管去。” “嘿,我怎么觉得你那么不希望我和白荷在一块呢?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小邪神不悦地接过卷册,仅思考了一秒,便说:“先丹门吧。” 郑毕然随即拍拍手,迎面推门而入的青袍弟子朝他鞠躬,郑毕然给两人介绍。 “这是我弟,三川,你叫他三儿就行。这是我座下大弟子洪义,三儿,你以后的功课就由他来教。” 丹阁到底在哪?! 丹奴扫完了地就走了,山上风紧,白荷提着食盒来回打转,越转越迷糊,转着转着,便转到另一条路,往前走了十几米,一抬头,剑阁! 绝了,找丹阁找不到,却找到剑阁来了,换方向吧。 白荷叹了口气回身,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 “白河小兄弟!” 回头,竟是韩世明,乐颠颠跑了过来。 第59章 口是心非大伯兄 “白河小兄弟。” 韩世明很高兴的样子,稍显圆肥的鼻子在空中可劲嗅,“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啊,就是冬瓜汤和荷花酥。” 白荷把食盒打开,第一层是三个小而美的荷花酥,第二层就是她煮的虾米冬瓜汤了,这时节冬瓜汤最是养胃,白荷给郑家两兄弟都带了,她自己也留了一盅在灶上回去喝。 而韩世明看到汤跟荷花酥瞬间眼睛就亮了,哈哈一笑,也不羞涩:“这荷花酥能不能分我一个?我最喜欢甜食了,冬瓜汤我也喜欢,河兄弟,你应该做了不少吧,一会我去你那盛一碗,你不介意吧?” “啊,不介意。”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介意? “可是这些是我要送给郑香主的,韩师兄,能不能等我送完了再接待你呢?” “啊,当然当然,你去吧!” 韩世明挥挥手,似乎有了吃的就心满意足,白荷看他满心满眼都是吃,实在想不出温玉子究竟爱上了他什么,可现在让她去丹堂,她也不知道丹堂在哪啊。 所幸韩世明还是有眼力见的,“你是迷路了吧?” 笑眯眯过来给白荷指,“我们苍雪派是大,喏,前面,直走第二个拐弯进去,再走一段路就是玉虚阁了,郑掌堂就在里面。” “谢谢。” 白荷下意识福了一福,动作给韩世明整一愣。 “你这是干嘛?” 男人间行礼都是抱拳,或点头致意,像白荷这样做福礼的没有。 白荷也愣住了。 糟了,她忘了她现在是男儿身,若还用着女人的习惯,早晚得穿帮! 也顾不上和韩世明交谈,尴尬地笑了笑便快步朝着他指路的方向跑去。 韩世明则看着白荷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河哥儿,有点古怪。 说实话,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哥儿,肌肤如玉,又饱满,整个人仿佛一颗熠熠生辉的珍珠。 他身材娇小,纤腰不盈一握,那是男人能长成的腰吗?男人长那样的腰,提得起水,舞得起剑? 且他的头发又黑又密,不梳髻,只草草地塞在帽子里,偶尔露出来一绺,垂在脸侧,痒痒的,就好像有只猫钻进你心里挠了一爪子,韩世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火热了。 不,不对!他在想什么呢,对方可是男人啊!即使长的再好看,再会做饭,屁股再大,他也是个男人啊! 我真是憋坏了。 韩世明拍了拍脸,太久没自渎,看着个小厨郎也眼红心热,还是赶紧回去练剑吧。 絮絮叨叨地走远。 与此同时,白荷终于到了玉虚阁,恰逢郑毕然安顿了洛三川要出去找她,两人撞了个照面,郑毕然“嘶”了一声,目光沉下来。 “谁让你乱窜的?” “我来给你送吃的。” 白荷提着食盒,“顺便问问你,信物是什么,今后我要怎么联系你呢?” “这事不需要你来找我,我自会告诉你。” 郑毕然锁着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丢给白荷,“进出丹阁的腰牌,你出示它,丹奴就不会拦着你了,可我要警告你,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过来,你现在又不显怀,老实待在厨房后面的小院,门派里的伙食不用你弄,我的一日三餐也不用你来管,你管好自己就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是不是难事,是好事。 感觉自己直接放假的白荷,忍不住在内心欢呼,可惜这兴奋没持续几秒,郑毕然又说:“小三下了课会去找你,你小心别在他面前露了破绽,延寿丹的丹方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孩子出生后,我会找个理由让乡下老嬷带回,你那时也回,若之后的日子你能安分守己,那私生子,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个假少爷的名分养在府上。” 这算是给白荷肚子里孩子的去留一个交代,对此白荷没意见,郑毕然没把她送走,而是想方设法给她养在身边,名不名分的白荷也不在乎,她最在乎的,就是和孩子一起成长的童年。 是以听到孩子可以辗转回府,她笑了,且忽生俏皮地与男人玩笑道:“谢大伯兄,不过,这是位小姐,并不是什么少爷。” “小姐,你又知道了?” “奴婢有感知,且丫头给我托了个梦,奴婢见她脸圆圆的像个小月饼,已经给她起好名了,就叫圆儿。” 这当然是白荷信口胡诌的,孩子并没有给她托梦,只是她太想念前世的女儿,听云朵说肚子里怀的是女儿,便将对前世女儿的愧疚与怜爱一股脑移情到了这小疙瘩上。 而郑毕然看她眉眼弯弯,一副喜不自胜地抚摸着小腹,快要为人母的雀跃,宛如一阵春风,打到了他,让他也不合时宜地生出几分做父亲的欣慰。 圆儿,是他的丫头,他的第一个孩子,竟是自己的弟妹为自己所生,那孩子明明是奸生,弟妹却很开心,好像是打从心眼里期待这孩子的到来。 你果然对我…… “骚货。” 郑毕然忍不住骂道,骂完,下身某个部位就开始发胀了。 他为什么不让白荷进屋伺候,也是这个原因,男人要不就不开荤,一开荤,又有谁能忍得住继续当和尚! 明明下山后他也曾招过妓的,也曾孟浪过,孟浪完,发泄完,他就变回了沉着冷静的自己,偏偏这次就不同。 郑毕然一点也不想承认,自打那夜后,他一直在回味,白天睁开眼,看到小女子在身前,他燥热;晚上闭了眼,怀里凝出了小女子动人的实体,她的两捧胸花像棉絮般柔软,手臂像藕段般细嫩。 他的手指略过她的身体,犹如在品鉴一件上好的瓷器,过去的轻侮、烦恼都消失了,那些平日里的低看,通通化作了对性的极致推崇,每一个指尖都在战栗,生怕从她绢一样的质地里勾出丝。 第60章 阳光开朗韩世明 “你又骂我,我又没招你……” 白荷骂挨着挨着都快脱敏了,她发现了,这大伯兄你就是不能给他笑脸,你给他笑脸,他就觉得自己被勾引,觉得你是别有用心。 罢罢罢,当是我白来,我多余说这一番话。 白荷摇摇头,提着食盒欲走。 郑毕然却忽然开口把她留住:“不是说送吃的吗,人走,食盒留下。” “命主,我觉得郑毕然他有点喜欢你。” 回到小院,还没进门,云朵就跳出来满眼兴奋地叽喳。 “你都没看他看你的眼神,那占有欲,我都怕他憋不住原地脱裤子把你办了。” “你说什么呢,越来越疯了。” 白荷娇恼地,从灶上拿下汤,虚空给了云朵一勺,也没堵住云朵越发下流的嘴。 “我这可不是疯,命主,你没发现吗,自从你和他睡了之后,他对你的态度就极其微妙,他不见你,也不准别人见你,不然他为何不把你放的离小邪神近点?小邪神数次催着成亲,他却一拖再拖,我看,他就是喜欢你而不自知!” “不是的。” “怎么不是!而且我觉得我们改变目标极端性格的任务如今也初见成效了,郑毕然眼睛里有温度了,他肯留下小圆就是铁证!再说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对外是干小姐,到底是干是亲,外人没数,他自己还没数?我看他就是……” “河兄弟。” 云朵还叽喳着呢,先前说要来盛汤的韩世明就抱着个汤罐来了,云朵马上匿起来。 白荷一眼扫到他的汤罐,特别大的汤罐被这糙糙的汉子捧在手里,离远了看就像一个尿壶。 “韩师兄这么急……”白荷忍不住调侃。 韩世明则是继续嘿嘿一笑,“我怕大家都知道你做的东西好吃,来晚了我排不上号。” “我刚来这,都没认识几个人呢。” “你做的东西好吃,慢慢就全认识了,而且……” 韩世明压低了声说:“你长的好看,赵海求回来就一直叨咕你呢,连掌座的剑道课都走神了,我也觉得你长的好看,河兄弟,你娘一定生的很美,你爹也是个帅小生。” 这话说的白荷心里一动,过去,从没有人认可过她的出身,似乎从窑子里出来的,之后便是从良,那烙在身上的婊子称呼以及世人淫荡的偏见也洗不去,甚至就连白荷自己也是避讳提起家庭的。 她娘美,虽说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美人,可听老鸨讲,她娘原先是个乞丐。一个乞丐,能被人捡回窑子,收拾了,做一个下等娼妓,已经算是人生发迹,须知白荷娘是不识字的,不识字学不会弹琴唱曲,也不会伺候人,单纯的木头美人,客人们见了,最多说句姿色尚可,谁会真心称赞她? 韩世明夸了她,那是不知道她是婊子,如果他知道了呢? “我娘是个乞丐。” “哦,那一定是个美人乞丐。” “若她是勾栏房里的呢。” “啊。” 韩世明顿住,下一秒,又笑的阳光灿烂,“那她也是最美的花魁,并且我相信你一定把她赎出来了,用你的手艺。” “我是自己出来的,后来也没见着她,不知道她生活的怎么样。” “那你可以去见见啊,现在日子好了,为什么不把她接出来和你一起呢?” 韩世明放下汤罐,“可是没有钱?我知道了,花魁都是很贵的,河兄弟你放心,这事我没听也就罢了,既然我听了,就交给我解决。嘿,我这人身无长物,唯独就是不缺钱,你就说你差多少吧,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说罢,就要往外走,被白荷拉住。 “不用了。” 她眼珠微湿,“我刚就是想试试你,他们都嫌弃她,从而也嫌弃我……” 可方才,她的心魔忽然化去,那是因为韩世明真的很真挚,他要帮忙要夸赞都是诚恳的,他是真心为一个人好,打从心里不歧视任何人。和他在一块,就好像身边多了个随时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这对生来伶仃渴望温情的人是致命的吸引,也难怪那仿佛人间金玉的温玉子谁都不看,却只为他折腰,便是白荷也禁不住心动。 又是个值得交付的男人,可惜了,他前世怎么就一个也没遇着呢…… “抱歉了河兄弟,让你感伤了,我不该提你的爹娘,我道歉。这样,下次你去我家,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我家就在沧州城,开油铺米庄,你来吃,别的不说,饭绝对是管够的。” “噗嗤。” 白荷又笑了,这一笑如鲜花绽放。 韩世明瞅着眼前珠圆玉润的笑脸,嘴也不自觉地咧开,再次拿起汤罐,“你该给我浇汤了?我就喜欢吃还有交朋友,人生要是没有美食挚友那该有多无趣啊。” “我以为你上山必定有大志向。” “我上山是我舅舅让的,他说世道不太平,叫我上山学点武艺,乱世可以自保,但其实我不喜欢习武,不过我也不后悔,毕竟来了这我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比如?” “比如你啊,还有小温、小赵、小权,还有好多好多呢!啊,对了,还有小狼呢。” 白荷眨眨眼,“小狼?” “就是狼王子啊。” 韩世明一派天真,“我都叫他小狼,他是个比我小四岁的少年,蓝眼睛,会驱狼,可机灵呢。” “你认识他吗,他们都说他是狼孩,从小被狼养大,没有人性的。” “没有人性吗,我不觉得,小狼只是想保护族群,他偷药,是因为狼群里有狼受了伤,不吃药会死,而且你们看他是到处袭击人,实际上他也仅仅是抢药,并没有真的伤害那些无辜的过客,像你,洛兄弟,沐兄弟,还有郑香主,你们遭遇了狼群,可你们受伤了吗?小狼可是很厉害的,郑香主丹术卓越,武功却一般,洛沐两位兄弟更是一点武学基础都没有,小狼带着狼群翻山越岭,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天灾没受过,什么猛兽没交手过,说句不好听的,他如果真想杀人,根本等不到我们来接应,狼群出击的一霎那你们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第61章 寻灵草,开药铺 “啊,你说的倒也没错。” 狼王子骑着狼来了,确实没有伤害她,只是喝了她的奶,不过,韩世明说他要夺药,到底要夺什么药?既然小王子那么聪明,嗅觉那么灵敏能分辨药,他完全可以直接去抢药商啊,或者找个医庐,一次抢个够,为什么要守在苍雪山? 他难道不知这里有个武林门派,里面全是高手?他难道不怕,惹了高手,高手一发狠叫他们有来无回?就好比沐雪和小邪神,已是发了狠要报复,沐雪她不清楚,小邪神可是睚眦必报,到时让他学成了,纠集一众师兄师弟,小王子岂是他的对手! “他想要药,这不难啊,你这么有钱,买给他不就好了?”白荷脱口而出。 韩世明则无奈地摆了摆手,“买不着,小狼要的药市面上没有,只有苍雪山苍雪派有,甚至我说的具体点,只有郑香主有。” 大伯兄炼的药?莫非…… “溯雪丹,我派神药,小狼偶然品尝发现了它的好,后边就盯上我们了,每次丹堂的人出没他都要去薅一薅羊毛,昨天也是,且好巧不巧地冲撞到了郑香主,这次我想帮他遮掩都遮掩不住,就看郑香主愿不愿意放过他,如果不愿意,找了我们掌座要求清剿狼群,小狼怕是要出事。” 溯雪丹,又是溯雪丹!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效?狼群受了伤,无非就是捕猎时受的皮外伤嘛,那用金疮药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是溯雪丹呢? “因为溯雪丹不仅可以疗伤,还能增强精力,强健体魄,是非常直观的那种强健,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曾经有一个肺痨都已经咳血了,大夫都说药石无效让家人尽早准备后事,却只是吃了一颗溯雪丹就起死回生!” “多么神奇,溯雪丹仿佛可以通人的经脉,没有病的人,想要练武,吃了溯雪丹,修炼便可事半功倍;有病的人,想要治病,吃了溯雪丹,不说百病全消也是情况大好,这样的神药,能不一粒难求?” “苍雪派若没有这溯雪丹,成为不了横跨云沧两州的第一大派,郑香主也不会独掌丹堂,小狼吃过了这等好药,又亲自用药救活了被野狗咬的半死的狼兄狼弟,馋上也是必然。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小狼就是盯上了这溯雪丹,想他放弃,可得用心磨阵功夫,我最近就要去山上找他,看能不能劝动他走,不要再去挑战丹堂的耐心,你知道,我和小狼是朋友,我真不愿有一天和他刀剑相见。” “那我们就送他一些嘛。” 反正郑毕然都能炼,带出来一些送出去,十匹狼,一匹一粒才十颗,用十颗丹丸换丹阁弟子上下山都顺利稳当,并不算什么亏本的生意。 “怎么不亏本?” 韩世明一听白荷的想法都惊呆了。 “你知不知道溯雪丹有价无市,炼制过程复杂艰难,不说别的,单是原料溯雪草的提炼就大有学问,且溯雪草只有苍雪山才有,我们能炼出溯雪丹是天时地利人和,外面一粒丹都炒到黄金千两了,这还是人家拿钱买呢,小狼有什么,更何况拿钱也未必能买到,一季炼多少,还不是看郑香主的心情。” 白荷:“这么金贵,那溯雪草也是很稀有了?” “这倒不,溯雪草后山就有,只是它的提炼过程很麻烦,加上它只长在苍雪山,某种层面是被我们苍雪派垄断。其实溯雪草除了炼制溯雪丹还有别的用处,大一点的医馆都会拿它入药,而材料就要从我们苍雪派进,丹堂每年都有丹奴上山采药,采完了回来挑拣,上等的留着炼丹,下等的卖出去,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收入! 一听这话白荷来劲了,溯雪草,就长在苍雪山,她现在就在苍雪山,不就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在她脚边? 左右她来这养胎,厨房的炊事就是走个流程,郑毕然不要求她干,大小武怜惜她也不让她干,她有的是时间做自己的事,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上山去挖这溯雪草,等下山再卖给镇上需要的医馆药铺,转手不就能赚上一笔?届时,她离开洛宅也有个依靠啊。 “命主,洛三川不是给你存钱了吗?” 云朵幽幽出现,在白荷动了挖溯雪草换钱的心思时颇感惊奇,它竟不知它的命主是个小财迷,要知道上一世,她一直被吊着养在破破烂烂的东街院子,可是一句抱怨也没有。 “我不是要赚很多,只是赚一笔,一笔就够了。” 白荷认真地跟云朵解释:“我知道洛三川给我存了钱,可那个钱不满期限取不了,并且要取也是他给我取,我自己取不出来,再说……” “再说你压根就没打算要,你想的是完成任务就走,既不要他的人,干嘛还要他的钱呢!命主,你这个思想,一点也不窑子。” 窑子出来的女人,哪个不拜金?况且拜金又不是什么错事,你付出劳动了,换点报酬很合理,这是等价交换,就该心安理得接受,假清高才蠢呢,看着是两不相欠,实则亏麻了。 是以云朵还劝她:“命主,我跟你说……” “不,不是那么回事!” 白荷急急打断,“我是怕他多想,小邪神脑子多好,他要是察觉出我要拿钱跑路,你觉得我还跑得掉嘛!” 云朵:你居然有如此智慧! “所以,那个钱是你要麻痹……” “还有一点是钱太大了,大盛钱庄的钱就得去大盛钱庄换,那我要把它花出去也费力啊。” 啊,这就跟古代银行一样,面额太大,要换成小的,找私人换不放心,去钱庄换又会留下痕迹,那邪神就会按图索骥…… “高啊!命主,这你都想到了,你想的如此周到,看来是真不打算给小邪神机会了,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就那么看不上小邪神吗?” 第62章 嗷呜嗷呜小狼孩 “也不是。” 事实上到了今天,往事如烟散去,她已经原谅了小邪神,她也相信小邪神对她的感情有一分真,可相信归相信,不代表要和他共度余生,况且她真正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云朵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啊,归园田居。”云朵鬼笑:“你果然还是喜欢上了沐雪。” “他肯为了我死。” 白荷不会忘记,少年骑马转身那一刻的坚定,他还没有学艺,却肯为了她犯险,这样炽热真挚的感情,她岂能辜负? 或者就像云朵说的,他三年学艺,她三年怀孕,等她功成身退,他们就归隐田居。 当然,沐雪要行侠仗义也可以,那他就自由自在地在外当他的大侠,她在家守着,守着他们的园子,他们的娃。 他累了,倦了,想要还巢,她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还有个巢,所以—— “云朵,我们上山吧!” 白荷向韩世明打听了溯雪草的形状就背着小竹笼上山了。 大小武听闻她要上山,都摇着头劝她别去,理由无外乎是山上有狼。 如果白荷没和韩世明交谈,不知道小狼的底细,她一定就不去了,可她知道了对方是个单纯无恶意的少年,她一点也不怕,甚至还准备了糕点。 白荷打包了自己新做的荷花酥,“要是遇到了,我把吃的给他,他有了零食不就不吃我了?” 说完,将剩余的两块分给大小武。 “两位兄弟这么照顾我,今后我做了好吃的你们也都吃一份,只是我上山的事希望你们保密,好吗?” 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多情含着哀求凝望着,这样的目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总之大小武受不了,特别是小武,白荷人都走了,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大武摇了摇他,小武嘴一咧,哭了。 “哥,我完了!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 那边厢小武正在为自己的性向而悲痛,这边白荷已经从小道绕上了山,雪停后的大山有一种喧闹之后的宁静,长久弥漫在峰谷上的阴霾与沉闷已全部廓清,大地简洁而素雅,天空开阔而深远,清冷的空气使人精神抖擞。 白荷提着一把小镰刀,看到路边凸起的雪坡就往上挥舞,待露出下面青蒿的草被,有明显颜色发暗的,草茎上攒出一团草球,就是溯雪草。 “还挺好找,韩世明说的没错,溯雪丹难炼,溯雪草却是遍地生长。” “可命主,你能鉴别它是上等的,还是下等的?” 云朵发问,意思是上等下等价钱不一样,你别一起卖又亏了。 面对这个问题白荷也很尴尬,她的确不知该怎么鉴别,不过这种事有机会再问问韩世明不就好了?韩世明不知道,小邪神入了丹宗总知道,而他是一定不会瞒着她的。 “还真是利用的彻底呢。”云朵吐槽。 白荷又挖了两根,装进了小竹篓,她一路向前挖着,直到把竹笼都装满。 最后一坡地,在一棵松树下,白荷此时都已经挖的冒汗了,摘下毡帽露出如云般浓密的秀发,挥着镰刀再砍,砍掉上面覆着的雪,下面的草叶,盘旋的竟是条冬眠的蛇! 蛇的身体是青黑色的,头尖尖,还有些扁。宽头肉,扁头毒,白荷想着儿时奶她的柴嬷说过的话,意识到这是条有毒的蛇,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镰刀掉了,砸在地上,刀柄刚好碰在蛇身。 沉睡的黑蛇苏醒,带着被打搅美梦的不悦,吐了吐蛇信子,下一秒,向着白荷蹿去。 白荷吓的“嗷”叫了出来,腿一瞬间就软了,眼看着蛇咬上来,不远处的深林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紧接着,一根小木箭迎风飞来,箭头精准命中蛇的七寸。 黑蛇倏地被钉在地上,尾巴犹在乱甩,一灰色巨爪就拍了过来,“啪啪啪”几下,把那蛇拍晕,白荷抬头一看,是一头灰色公狼,狼背上还是那个少年,明亮的蓝眼睛像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小王子拽着灰狼耳朵,另只手提着小箭筒,嘴唇开心地往上翘,喉咙里咕噜咕噜。 是他,小狼! 白荷激动地喊道。 小王子眼一瞪,从狼背上滑下,跑到白荷面前,一头蓬松飞扬的头就顶在白荷鼻尖。 王子焦躁地“啊啊啊”个不停,见白荷不懂,捡起一个树枝,在雪地上画。 白荷看见他画了一个脸,又画了一个大大的笑,再加上那个圆鼻子,终于领悟了他的意思。 “你是问我认不认识韩世明,很壮的圆鼻子,爱笑,你的好朋友?我认识!我们也是朋友,他告诉我,你叫小狼。” “呜嗷~” “我也可以叫你小狼吗?” “呜嗷呜嗷~” 少年眨着眼睛,清澈的蓝眼睛满满的都是白荷娇俏的模样。 “啊。” 他看着看着就张开了嘴,手指着嘴巴,“啊啊哇哇。” 白荷:“你饿了?” “哇哇。” “我有吃的。” 白荷从兜里掏出事先备好的荷花酥,刚一屁股,她不小心把荷花酥坐碎,可烂了的荷花酥依旧好吃,少年瞅着她手里半圆的糕饼,雪白的面皮儿缀着五个红色的俏花点,女人指甲上还粘着松散的皮屑。 少年只觉得她的指甲像一块小小的贝壳,粉粉,润润,而她身上远有比酥饼更好吃的…… 小狼从肩上的挎包翻出折叠缠绕的裹胸带子,上面还带着白荷的奶渍,以及汗液,被她在上山前的夜晚仓促地埋在了雪堆里,怎么会在小狼的手上?! “你又回去了?” “啊啊。” “你收集它干嘛?” “啊啊。” 少年再度指向自己的嘴,半晌,看白荷仍在原地站着,不啊了,丢掉箭筒,大步上前,拉开女子早已松垮的衣襟,一对乳白色的小鸽子扑棱棱飞出。 真是对肥鸽! 少年如获至宝,瑰丽的蓝眼睛闪过兴奋的光泽,白荷被他推倒在暄软的雪地,少年先是用嘴,后是用手,在大饱了口福后,嘴巴挂着圈淡白的奶渍,朝着白荷展颜一笑,一个响啵打在脸颊。 “呜,妈。” 第63章 小王子求偶 妈? 阮白荷要晕了,她到底有多招弟弟?不,是儿子,怎么重生后遇到的几个,除了大伯兄外都是小孩? 云朵:命主,十六岁不是小孩了!高门大户的少爷十六岁不都可以成亲了嘛! 白荷:是这样,可你看洛三川和小狼,他们哪里像十六岁,又是任性,又是不会说话的…… 咦,小狼确定不会说话吗?那他是怎么跟韩世明交流,难道韩世明会狼语? 白荷:“你可以不要啊吗,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可不可以也和我说话?” “嗷~” “别嗷啦。” 白荷从地上爬起,因为有洛小三这个“珠玉”在前,她后面再被人吃奶已经见怪不怪,听说有些人就喜欢喝母乳,早过了喝奶的年纪,还一直养着奶妈让她们给自己挤奶,仿佛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一头奶牛。 “我不是你妈妈。”白荷强调,“而且你也该断奶了。” “嗷呜,你,是,雌性。” 小狼慢吞吞的,还是说出了话。 白荷眼睛一亮,说:“你会说话?太好啦!你是要找溯雪丹吗,所以才流连于苍雪山?” 小狼点头。 白荷马上将苍雪派要对他们动手的计划合盘托出。 小狼转了转蓝色的眼珠,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很慢很慢地说:“要走,天暖和了,就走。” 白荷立即松了口气,小狼走了,狼群就安全了,韩世明也能放心了,其实她也很喜欢小狼,并不希望他死于苍雪派弟子的剑下,小狼则是眼神热烈地看着她,继续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夜。” “嗷。” “名字。” “你的名字是夜?” 小狼微笑,“你,呢,雌性?” “我叫白荷,你就叫我小白吧。” 白荷揉了揉他的脑瓜。 这狼王子是聪明,可惜,特别复杂的话还不会说,跟他交流要很慢,但不知为何,白荷一点也不烦躁。 苍白的大山,山上阵阵清雪,小夜唤来灰狼,由于两人已经认识,灰狼面对白荷也收起了利齿,转而讨好地摇着尾巴。 白荷从小就喜欢动物,狼,凶狠起来时她怕,一旦温驯了跟狗没什么两样,而且小夜所带的狼都很漂亮,个个身形矫健,皮毛锃亮。 灰狼的毛色中带了点黄,白荷点了点它的鼻子,灰狼那浅色的瞳仁,犹如一块上好的琥珀,伸出舌头卷着白荷的指,白荷感到手心里麻麻赖赖,正准备去抱灰狼的头,小夜忽地不干了。 “嗷!” 不干的小夜又恢复了狼嚎,一脚蹬开灰狼,四肢着地,摆出战斗姿势,蓬松的头发也跟狼毛似的炸起,小夜的目光十分不友好,伏在雪地上用力呲着自己毫无威胁的小白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荷的脑子直接发懵,但很快更让她发懵的事出现了,被踢了一脚的灰狼竟然夹起了尾巴,这显然是服从。 小夜也骄傲地扬了扬脖子,转身冲着白荷脱了裤子,随后“唰啦”一道尿射在她附近的雪边,白荷整个无语了,云朵却意识到这小狼孩是在圈自己的领地呢。 他把白荷圈在领地内,不许灰狼靠近,想想他破防的关键,正是白荷摸了灰狼的鼻子。 在狼群中,公狼母狼相互示好的标志就是碰鼻子,白荷无意中碰了灰狼的鼻子,而灰狼卷了白荷的手指含吮,这代表灰狼也喜欢白荷,尽管这份喜欢并不是小狼孩想的那样,毕竟生殖隔离,白荷还真能和狼有什么?但占有欲强烈的小狼孩还是炸了。 这就是被野兽养大的,虽然还保有人的智慧,可他到底和狼一起生活了十来年,身上浓浓的兽性是挥之不去的。 只是,他为什么会看中白荷?就因为白荷有奶吗? 云朵感到疑惑,想着继续观察,就见那叫夜的小狼牵住白荷的手,指向丛林深处,“嗷,回,家。” “你是要带我回家,你在林子中的家?” 白荷激动了,她还没见过狼洞呢,这山里的野兽是怎么生活,从前她都不敢想!现在,小夜和灰狼都对她很温柔,将白荷的胆子完全激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好奇心也激了起来。 我可以近距离去看狼群吗,不知道狼群里有没有刚出生的小狼。 一想到毛绒绒的奶狼,白荷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 “在哪,很远吗?”她探着头。 小夜则牢牢抓着她,往林子的方向拽。 “家,林,嗷~” 他半人半狼的又嚎了起来,似乎有些急,蓝色的圆眼睛湿漉漉的,像含了圈水。 白荷心一下就软了,跟着小夜走了几步,小夜忽然把她抱起,放在狼背上,灰狼甩了甩尾巴,下一秒,拔足狂奔。 白荷搂着灰狼的脖子,耳边是穿插而过的风声,扬起的飞雪,她看着前方崎岖的森林,交错盘踞的树杈,灰狼左闪右跳居然如履平地。 小夜跑的也很快,明明是两只脚,却紧紧跟着灰狼,穿过一片密林,跑进空旷的平地,呼吸着迎面过来的寒风,望着头上一条白练似的天际,白荷忍不住大叫。 太刺激了!! 天空,大地,狼群。 原来上山是这么好的一件事,大自然是这么壮阔、神秘又美丽。 她感觉她的心要炸了,有一种冲动躁热挤压着她,撺掇她去冒险,见识遥远的河山,领略世间数不尽的风景。 为什么过去都没想,仅是有一间院子,一日三餐,就满足了呢? 那间院子那么小,从门前到房间,不过十步,十步以内的天地,她做饭、劈柴、哄孩子,偶尔去集市买个菜,都算出了趟远门,而比她高贵的豪门命妇们,也无非是住在更大的宅子,有个更大的花园,平素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她们可曾见过外面的世界?见过比花灯更美好,比庙会更气派的山、云、水? 白荷不懂这种激荡的心情其实就是自由,而了解这一切的云朵,只是静静地充满欣慰——命主,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当你尝试过,感受过,你就会知道,幸福不是被动领取,是自己主动冲出去追求。 第64章 你是家人 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后,白荷彻底迷醉了,古人没有飙车,只有骑马,白荷前一夜骑了马,今天又骑了狼,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这样寻常的小妇人身上。 她也怪,小王子朝她发出邀请,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就仿佛她的心里也住着一匹狼,只是过去都是沉睡的,今年随着她的重生,那匹狼也重生,它醒了,然后就把她搅的天翻地覆了。 我现在哪还有女人样? 平复下来的白荷,又开始和自己心中的道德拉扯。 我是不是太狂野了云朵,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可以来吸我的奶,我呢,也是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走了,还要去看狼住的地方! 其实出来采药也不对,韩世明说,溯雪草是属于苍雪山,属于苍雪派的,我这样不问自取算不算偷? 我怎么越变越坏了! 还有,我居然那么轻易就接受了离开团儿,之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季春棠不要我,我就感觉天要塌了,若是连孩子也失去了,我瞬间就不想活了,怎会像今天这般畅快? 看来我也离经叛道了,不,应该说我早就离经叛道了,一边和大伯兄上床,一边还勾引着小自己五岁的沐雪,我变成了一个坏女人,最糟糕的是,我竟然乐在其中,我…… “停,别我了,命主,你怎么又在反复,就这样顺其自然,不好?” 听见白荷的心声,云朵哭笑不得,它的白荷,它的养成系命主,养成的进度是惊人的,她在不断打开命中未曾开启的大门,那些新鲜刺激在撩拨她,也在对她之前所受的规训发起冲击。 要不怎么说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刚重生,无论云朵怎么劝导,白荷都是一根筋死心眼,觉得自己跟了这个又跟那个不守妇德,觉得自己不听话就是错,宛如一个被洗脑的机器。 给它气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在想要如何去点化她这个榆木疙瘩。如今榆木疙瘩经历的多,终于悄然开化,虽然还是常为自己出格的行径感到抱歉和怀疑,但云朵相信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女人一旦解放天性,从中收获了实利,这解放大业就会一直高歌猛进奏下去。 并且,现在的命主多好,她都不知道变化之后的她有多迷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豁达不迫,放下一切的率性洒脱,认真经营生活,偶尔的活泼小性格,构成了崭新的她,一个新的阮白荷,都不需要道具,她就是最美的。 而现在,最美的女人要进洞了,云朵认为,经过这一场,它的命主胆子会更大,人也会更加开朗。 事实果真如它所想,狂飙了一道的狼,白荷内心那叫一汹涌澎湃,即使已经停了在往一个山洞里去,她也一点都不慌张。 “前,泉,家人。”小夜一字一句炒豆蹦。 白荷完全理解,前,泉,家人,就是前方的温泉住着他的家人,他的狼群她也闻到了,空气中隐隐传来了硫磺味,所以说大山真是宝,有灵草,有聪明通人性的狼,还有温泉。 “我等下也可以泡吗?”白荷问。 小夜微微笑着,眼睛调皮地眨一眨。 白荷知道他答应了,心中又是一阵欢喜,难怪韩世明每天都很有能量,交朋友确实有趣,且交朋友真的要从家里走出来,不然,面对的只能是姐妹邻居妯娌。 不是说那些人不好,只是,那些人不是她选的,是成了亲,落了户,自然而然就要与之相处了,可朋友是什么?有道是高山流水觅知音,交友,贵在知心。 白荷觉得狼孩小夜就是她的知心,他带她度过了如此精彩的一天,她也要回报——下次再上山找狼孩,她就带一道硬菜来,如炖鸡、炖鸭、炖鱼,她要展现自己全部的厨艺,让小王子感受她的热情。 “命主,小狼王已经感受到你的热情了,再这么下去可能会演变成误会!”云朵忍不住提醒。 他们也终于通过了山洞,洞外,一块块塌陷的天然泉眼阶梯式地分布好似梯田,因泉眼的存在,这一处地方比外面的温度要高,以至于周围的树有些还长着绿叶,一条由宽变窄的小路下,狼群三三两两聚作一团,有的嬉闹,有的睡觉,还有两只,一只灰,一只白,正在空地上摆弄碎骨,又扯出一块肉,“扑通”把它丢进最近的泉眼。 白荷听见咕咚咕咚的沸腾声,不由得感叹这狼可真聪明,它们显然知道哪个温泉水温高适合烹煮保存食物,哪个温泉可用来泡澡而不会烫伤自己。 将肉烫的烂熟,总强于茹毛饮血,这的狼个个膘肥体壮,难怪盯上了苍雪派用来淬体的神药,要不是它们看着还是一窝窝毛,白荷都怀疑它们成仙了! “嗷呜。” 狼群里最为巨大的黑狼,也是小夜的母亲,从最上方的温泉里钻出,经历了温泉的洗礼,黑狼的毛油的发亮,她甩了甩从高处落下,哼哧着走到白荷身前。 小王子先一步冲过去,啊啊着把头埋在黑狼的怀,黑狼满眼慈爱地舔着他,巨大的尾巴亲昵地围上,不知道小夜在黑狼耳边说了什么,黑狼再看过来,眼中明显没了戒备与敌意,反之是和面对小夜时一样的慈爱感。 慈爱? 她认同我了? 白荷朝她点了点头,也不知和狼相处要什么礼仪,想到兜里还有一块荷花酥,便把那碎了的荷花酥递上去。 黑狼闻了闻,舌头一卷,接受了,然后她跑回最上面的温泉,爪子刨在地上挖啊挖,挖出个什么东西,再度跳下,把那东西叼给白荷,白荷一看,竟是根粗麻绳系着颗狼牙。 “是你的狼牙吗?” 黑狼摇头,小夜接过,不容分说戴在白荷的脖子上。 “是,我哥哥。母亲,把它,给你,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第65章 交配仪式 家人? 这对白荷来说是个新鲜词儿,上一世的她没有家人,想着和季春棠梅若做个家人,季春棠梅若却瞧不起她,合起伙来算计她,她在季家庄,不是他们的亲人,是仆人。 重生来到洛宅,她依然没有家,大伯兄和季春棠一样瞧不起她,在她怀了大伯兄的孩子,大伯兄更不许她进门,估计以后只是住在宅子,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无上的恩宠,但那并不是白荷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一家人心往一处使,不管贫穷富贵,都能风雨同舟,她为她的家付出,她的家也会给她庇护,原以为这一切会在沐雪身上实现,却不想莫名其妙地被狼群占了个先。 狼群,说起来,它们为什么会认可我?还有小夜,算上今天,两人不过才见了两面,他对我这么好,真是…… 白荷有些受宠若惊,摩挲着脖子上刚挂上去的狼牙,黑狼温柔地望着她,突然后撤几步,对着群狼嗷了起来,群狼听见叫声也纷纷起立,一只只退了出去,偌大的温泉只剩下白荷和小夜。 小夜笑着牵起白荷,引她走向最上面的温泉,清澈见底的泉面浮动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白荷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刚好。 “这是要让我泡吗?”她惊喜地看向小夜。 小夜点头,随后离开,白荷看见他的背影消失,立刻脱了衣服,再猛地一声扎进水,踩着泉边的坯子一蹬,一尾炫目的白鱼活跃在水中。 浅游了一会探出,氤氲的水汽蒸的她好似刚揭开锅盖的白面馒头,暄暄的,热腾腾的,带股发甜的气味,原本的丰熟愈发饱满,肌肤灌足了浆汁而略略透明,真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满身都是樱花样的诱陷,是个浅粉色的诱陷,纯美,芬芳,迷人,它诱陷了多少猎手? 此时,就正有一个,不知是猎手,还是在看到它的瞬间已然呆滞退化成了猎物。 小夜一声不吭下了水,直到撩起水花,白荷才发现,池子里忽然出现了位不速之客。 “你,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慌张,起初看到他走了,还以为他是有意给自己留出沐浴空间,结果还没泡完,这家伙就挤了进来,连招呼都不打,这让白荷有些许不舒服。 “你要洗,我就出去。” 她没有和人共浴的习惯,且再自我催眠对方是个孩子,瞧这猛然上涨的水位也知,小王子墩实着呢,穿着衣服,是个小毛球,不穿衣服,是个小牛犊。 “嗷嗷嗷。” 小牛犊拍着水游了过来,白荷来不及上岸,一条腿就落在了他手里,紧接着胳膊也失陷。 小夜捉着那藕段似的胳膊不轻不重地咬,尖尖的虎牙磨着白荷细嫩的肌肤,激起一阵搔痒。 白荷只觉得这样不妥,两人太亲密了,好像下一秒就要那个似的,是以她收回手臂,对着狼王子说:“小夜,你要泡我就不泡了,我出来的时间挺长了,得回了,你泡好了叫灰狼送我回去好吗?” “嗷嗷。”小夜叫道。 白荷见这家伙不说人话,也不费那口舌,自己回身往岸游,然小夜却不肯,男孩狠狠箍住她的腰,攀上她的背,对着她的脖子就是一口,还是不疼,只是叼着脖子上的软肉在蹭,弄的白荷都无奈了。 “好小夜,你这是干嘛呀,我又不是吃的,你是要吃了我吗?” 回应她的是第二口,第三口,都在脖子那,还有狼孩压低了声的“呜呜”。 “好弟弟,你到底要什么呀?” 白荷拨弄着颈子后的头,拨弄的手也挨了咬,她发了狠,使劲一撑出水,也顾不得和男人赤裸相见,捡起衣服就穿,小夜忽地发出长长的嘶嚎,把白荷掀翻在地,他则青蛙抱对般叠了上去,继续咬着颈肉,鼻子里呼哧呼哧洒着热气,从喉咙逸出的低吼已经明显听得出不耐烦。 云朵终于看懂了,蹿出来在白荷耳边:命主,他要和你交配,这是狼群的交配方式,咬住后颈,公狼就可以顺利进入。 什么?!但我不是动物,而且他不是把我当妈吗,为何…… 云朵:显然他不是把你当妈。 “吼吼!” 小夜生气地叫着,白荷挣扎,他也同样施力把那些挣扎打压,挣动间,白荷感到一诡异物件贴在了臀部,她饱经情事,无比清楚那玩意是什么,当即吓的大叫,全身的力气都涌了出来,竟然把小夜甩下了身。 小夜非常不爽,正欲重掌旗鼓大展雄风,却发现那柔美女人的面颊正扑簌簌往下落着泪。 “原来,你说的要和我当朋友,接受我成为家人,都是假的!你把我骗过来,真实的目的就是干这个!” “呜……” “你想呜就呜,想说话就说话,我和你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却故意装傻,你,你存心的!” “不!” 小夜急了,连滚带爬黏过去,在距离白荷不到半米处停住,满脸的委屈。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不开心,是,在交配,不需要,说话。” “谁要和你交配?!” 白荷抓起一颗小石头扔向小夜。 “你怎么不去找母狼交配,反正你也只会嗷嗷嗷。” “嗷。” 小夜下意识还是“嗷”了,想到白荷不喜欢立马捂住了嘴,眼神悲痛、忧郁,那漂亮的蓝眼睛,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可是这一次,白荷不打算纵容。 “我不会和你交配的。” 白荷穿上衣服,头发还湿漉漉冒着热气,她坐在温泉旁,一双杏眸也湿漉漉。 刚出浴的女人都是最美的,白荷也不例外,妩媚娇嫩宛如枝头的花蕾。 夜的眼里流露出痴迷,他还是不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交配,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要喜欢?”白荷更加不解,“小夜,我们今天才见第二面啊!” 潜台词:我们并不熟。 第66章 仅此一次 “第二面,怎么了?” 小夜歪着头,指了指鼻子,又指了指白荷,“气味,告诉我,你是,雌性,我是,雄性。雌,雄,就要,结合。” “什么雌性雄性?就因为你是公的,我是母的,我们就要在一块?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再说动物也不这样呢。” 动物求偶也要个过程啊,公鸟和母鸟示爱,要搭巢;公马和牡马示爱,要决斗。她跟小夜有什么? 哦,就一起在雪地里驰骋过一回,就算同意了?如果那算同意,同意的对象也不是小夜,是灰狼。 白荷可记得呢,无论第一天还是第二天,小夜都没让她骑,结果小夜还不干了。 “是,是你,答应的。” 他急着去碰白荷脖子间的狼牙。 “哥哥的,牙,你收了。你是,家人,是我的,妻子,你,同意了的。” “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 原来一颗牙还蕴含着这种深意,白荷忙不迭把它取下,交还给小夜。 “对不起,那我不收了,小夜,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我不能……嫁给你。” “这么说吧,我不能和你生活在山林里,我是苍雪派的人,要回苍雪派去。” 说完,白荷就站了起来,那颗狼牙吊坠被她放在地上,小夜的眼睛睁的无比大,像是不敢置信,自己求婚成功了,到了交配仪式又失败了。 “啊!啊!” 巨大的悲伤袭来,还有下身的胀痛,两相冲击,弄的小夜又不会说了,他本就是一急就不会说的,现下只能“啊啊啊”地乱叫。 两颗明润的蓝眼珠近乎绝望地望着白荷想等她收回成名,因为狼是一旦定情就不会改变的动物,他们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白荷不接受他,他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接受,他也不要别人来接受,那就是孤独终老,他们雪山狼在他这就断了! “嗷呜嗷呜。” 族群的凋零,未来可见的衰落,难以排遣的沉痛,直接让小夜退化了,他又变成四肢着地的模样,手脚并用着来回兜圈,然后抻起脖子又是一阵凄楚的哀鸣。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一声一声,震的白荷耳朵疼,白荷看他实在是难受可怜,不免有些心疼。 “喂,你过来吧。”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什么,白荷上山了?!” 洛三川忙了一天,又是游学堂又是听洪义讲座,总算脱身,第一时间就来找白荷,却听大小武兄弟说,白荷上山了。 “是几时上山的?这都多久了!山上那么危险,你们也不拦着?” 洛三川回头就给了小武一个耳光。 他嚣张跋扈惯了,这种小角色当然是不放在眼里,小武捂着脸,觉得自己很是委屈。 他也不让河哥儿上山啊,但是河哥儿都那么殷切地恳求他了,他能说不? 姓洛的丹徒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瞧他急不可耐,八成是喜欢上了河哥儿。 哼,他们这个地方,男人多,都憋坏了,没有女人解闷,断袖是必然的,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分桃对象。 这不,难得来了个俊俏的,全都虱子扑血似的扑了上来。 好,你倒是在意了,换你去瞅他水汪汪的眼睛,你也拒绝不得。 “洛师兄,我弟他不是故意的。” 大武也出来劝:“真是河哥儿自己非要去,我们拦不住。” 真要拦就得动用武力,他那么一小只,兄弟俩高高大大,把他收拾了锁屋里轻轻松松,可兄弟俩舍不得。 大武没小武那么外放,心思却都一样,他也想跟新来的河哥儿分桃,那河哥儿,小小柔柔的一只,好像家雀儿,对待家雀儿,他只会宠,不会责,交代他们登记的郑香主也没让他们责啊。 这人走了,也不能怪他们吧! “好,不怪你们,怪我行了吧!” 洛三川气的,又踢了脚大武。 这两个孬货,三脚踹不出个闷屁。 洛三川在屋里急的团团转,眼看外面的太阳都落山了,白荷还是没个人影。 他心里咚咚咚的静不下来,大小武是没能耐,他哥也是个混蛋!说什么开了先例不好,不方便让白荷住在他的房间,结果就把白荷放这,这也算个人住的地儿? 破屋破灶破草席一张,前门还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兄弟血气方刚,敢情不是他自己的媳妇他不心疼,等把白荷找回来,我非得让她和我回丹堂! 洛三川默默在心底发着狠,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白荷,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见一身白衣的温玉子提了个汤罐站在门口,一脸和煦的微笑,在问:“有人吗?” “没有!” 洛三川挥挥手像轰苍蝇,眼神不善地骂道:“谁让你来的?” “咦,你刚不是说没有人吗?” 温玉子微微一笑,调侃完洛三川,也不回他就往里走,“河兄弟,河兄弟?” 竟又是一个来找白荷的!他找她干嘛?才一天,两人就这么熟了? “他到底要怎样?青天白日拎着个破瓶来晃荡,你想干嘛?” 洛三川跟着他折返。 温惜垂眸,发现这郑香主的宝贝弟弟实在是不成气候,和郑香主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不过,他也不屑于和小孩争,既然白河不在,他就改天再来。 今天中午,世明给他带了白河做的冬瓜汤和半块荷花酥,他十分喜欢,想着借花献佛,世明白天求了饭给他,他晚上也求一份给世明,却不想扑了个空。 听大小武说白河是上山了,他没有洛三川那么急,河哥儿一看便知有主意,也许他上山是为了编笼子制造陷阱捕雪兔子。这个时节的雪兔子个大肥美,若白河能捕来,不说别人,他家世明一定会很开心,须知世明最喜欢吃兔子。 一想到憨厚的傻男人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给他留下最好吃的兔腿,温惜的嘴就压不住了。 炼丹,练剑,扬名立万,有那么重要?在他看来,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及讨他的韩世明欢心,就是不知世明何时能知晓他的心意…… 第67章 你是我的小狼后 只是温惜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洛三川不知道,小邪神只觉得此人不怀好意,要跟他抢老婆,而且对方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样子,哼,听说苍雪派剑丹两宗各有一天之骄子,该不会这家伙就榜上有名? “你是凌云志?” “嗯?” “那你就是葛怀恩。” “对不起,在下温惜,并不是你说的人。” 温惜笑笑,提起汤罐欲走,要说也是巧了,他这门还没迈出去呢,山上唯二洛三川认识的人就来了。 “玉子,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 凌云志背着剑,也是一袭白衣。 洛三川看他额间有痣,猛然想起,那位剑宗首席弟子眉心正是一点胭脂痣!可笑他刚刚气上了头,见到一个穿剑袍的人就乱认,温惜?温惜他可没听过,没听过就代表不重要,不重要就代表可欺负,反正洛三川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事情又复杂了,温惜是不咋地了,架不住他后面有个凌云志啊!这姓凌的一看就很护着姓温的,等等,他确定是来找温惜?该不会只是一个借口,醉翁之意还是在白荷吧?! “嗷呜嗷呜。” 灰狼背着白荷,飞驰着又回到了她采药的地方,白荷接过小竹笼,感激地挠了挠灰狼的下巴,灰狼眯起眼很受用的样子,尾巴甩在地上,直到小夜赶来了才恋恋不舍地退下。 小夜脸上还带着满足后的潮红,慢慢移过来,慎之又慎地将那颗狼牙重新系回到白荷的脖子上。 “不……” 白荷下意识还要拒绝,小夜不准,害的白荷只能说:“我不和你交配。” 刚刚她在山洞里用了手,这是她的极限,她承认她现在比以前大胆,可那并不意味着她是个随便的女人。 “不,交配,就,不,交配。” 破天荒的,这次小夜没有勉强,他眨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原地比划着。 “家,家人。” “家人可以。” 白荷点头,如果是家人的话她就同意戴这项链,抬起手摸了摸小夜的头,小夜忽地抽鼻子,挤过来搂住白荷的腰。 “你,要,走了。” “我要回家了。” “你,明天,还,来吗?” “你想我来吗?” “想,想的。” “那我就来呗。” 在家待着也没意思啊,白荷还打算继续采溯雪草,或是寻摸寻摸找点别的事做,小夜想见她,她也愿意见小夜,只要小夜别再强逼她交配,白荷是很乐意结交新朋友的。 还有灰狼,白荷发现那家伙驯服后比她小时候龟奴养在后院的大狗要讨喜,白荷就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刚好,小夜灰狼都满足。 哦,小夜满足的地方是他的头发,瞧这一脑袋蓬松的,白荷享受地揉着它,她总算懂了,为什么有些牧羊主,一提到刷马啊薅羊毛啊,比谁都享受,这撸毛确实治愈啊。 尤其是小夜的脑袋一点都不臭,他天天泡着温泉,温泉旁边有皂角,因此狼群的身上全都携带着皂角的清香,以及这茫茫天地间日月星辰寒风朔雪的气味,让白荷心驰神往,就好似一匹马,经历了草原,又怎会甘心回到马圈? “我明天给你带烤鱼。” 就当是作为回礼,白荷顶着狼少年的头,刻意避开了他的鼻子。 小夜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捧起白荷的手,细细磨着牙。 “狠,狠心。”他咕哝着。 白荷没听清,“什么?” 小夜也不藏着,再次道:“狠心,狠心的,雌性。” “哦,还记恨着呢。” 白荷忍不住失笑,逗弄怀里尚未开人事的少年,“我狠心,那你呢?你就是花心。” “花心?” 小夜的脸上呈现出迷茫。 白荷解释:“花心,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你相中我,不就是吗?” “不是,的!” 一听这话,小夜又又又不干了,之前在山洞他就反复强调,自己是多么忠诚的伴侣,无奈面前的女子不认,为什么?难道他还没有表现出自己可靠的一面吗? “我,没有,不是的。” 小夜急的在地上直蹦,招来灰狼,叫道:“阿灰,你说!” 下一秒意识到灰狼不会说人话,急的揪着头发,又开始“嗷嗷嗷”了。 白荷一看他这副急样就想笑,韩世明说小狼王聪明,小夜也的确很聪明,但他同时也傻,在感情的事上更是傻的可爱。 他是人,却有着狼的习性,不懂人的相处,可他终究不能与狼成亲,未来,还是要找一个人类女子共度余生,为此,白荷决定教教他何为人类的感情。 “等到四月,你们就迁到其他山上去吧,最好山下连着小村庄,你就会遇到许多村里的女子,她们有高有胖,有矮有瘦,你去和她们问好,尝试和她们接触。接触的多了,自然比较也出来了,你会知道跟谁在一起最舒服,谁一天见不着你最想,而那个你相处最舒服,夜里最想的女子,就是你要守护一生的人了。” “那,你呢?” “我也会去别的地方啊。” 白荷偏着头,俏皮地眨眼睛,抓住狼孩的手,慢慢地将它放在了小腹上。 “知道吗小夜,我已经有宝宝了,有宝宝就意味着我是别人的妻子了,我做了别人的妻子,就不能做你的妻子了。” “不!也,可以啊。” 小夜急道:“族群里,新的头狼,雌性,有些,会,愿意,归顺的。” “但那是狼啊,我是人。” 白荷微笑着搓小夜的手,“小夜,你听我的,你现在还太懵懂,只知道不能找一只母狼,因此你看见我,就觉得我是你的另一半,这是错误的,是偶然的。等你按我说的换了新地方,见了更多的人,女人,你的想法一定会改变的。” “那,要是,没改变呢?” “会改变的。” 不会的…… 小夜在心里说,他没说出口,他知道,他说出口白荷也不会信。 这小女子坚定地认为,他是没有选择才选了她,殊不知,苍雪山过路的女行客千千万万,而他,都不屑一顾。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一晚,埋伏在林中他就确定,马车中有一个女人,她身上的奶味、糕饼味还有淡淡的药草的清香,他爱上了那个味道,在没有看到脸之前,他就爱上了那个味道,而在看到脸之后,他更加确定他爱上了那个人。 冷冷凉凉的月下,一个白的发光的小女子躲在石头后,探头探脑地探出来,明媚的脸庞好似一朵花。 那是他的花,夜里芬芳袭人,他寻香而来,她没有让他失望,她就是他的狼后,他一生的信仰。 第68章 姐姐,我想你了 白荷哼着小曲回了院子,一抬眼,却发现那本应锁了门漆黑一片的小院此时竟灯火通明! 她心道不好,快步上前,果然,小邪神背着个小包袱坐在那,两只眼瞪的通红,守着桌子上的蜡烛,见她进来也不说话,恨恨的,气呼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他。 可谁能欺负他?谁又敢欺负他?这位大掌堂大香主的亲弟弟,小太子,在这苍雪派应该是横着走了,怎么…… “都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白荷关上门把小竹笼放下,洛三川咬着唇问:“那是什么?” “是菜。” 白荷下意识撒谎,撒完就后悔,妈呀什么脑袋,刚开春的,大荒山上哪来的菜! “额,其实是一些草药,对,蕨蕨草。” 及时更正并改名,白荷偷觑着小邪神,想着对方千万别认识溯雪草别揭穿,不然她这薅羊毛的倒卖大业就中道崩殂了。 可能是老天听见了她的愿望,洛三川哼了一声不再追问,转而盯着白荷的脸。 “我问你,你和剑宗的温惜、凌云志是什么关系?” “啊?” 白荷蒙圈了,不懂小邪神为何这么问,洛三川便将今天她出门,温惜凌云志登门找她的事告诉了她,并且还特意强调了温惜的目中无人。 “他叫你河兄弟,你准他这么叫?” “那不这么叫要怎么叫,大家相处总要有个称呼。” 白荷觉得小邪神是在无理取闹。 洛三川一看她这不痛不痒不反省的态度,更气,“啪”地拍了下桌子,烛火都被他拍的抖了一抖,白荷也被吓到,皱了皱眉,说:“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来找我吵架的,我今天可没力气跟你吵。” 又是上山,又是采药,还泡了澡,白荷早就疲惫了,她肚里还怀着宝宝,可没空跟喜怒无常的洛三川斗气,反正她也知道该怎么拿捏洛三川,洛三川一生气,她就不吭声,由着对方发泄,发泄完了,他自会老实。 而洛三川看到白荷不耐烦,那十分的怒火瞬间化成了十二分的委屈。 “我就知道不能答应大哥放你出门,你一出门,就这个兄弟,那个兄弟,左拥右抱,再不把我当回事了!” “我今天,一下课就来找你,我想你了,我以为你也会想我,结果你不在,一问知道你上了山,这也就罢了,可后来剑宗的弟子接二连三地登门,开口闭口就叫河兄弟,才一天你们就称兄道弟,你有空和他们结交,却不来丹室找我,你就不想我?我这么想你,你一点都不想我?!” 小邪神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他以前就觉得白荷是很难抓住的,别看她逆来顺受一副任君采颉的样子,实则可有主意了。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尽手段,也许可以得到她的人,她暂时的笑意,却未必能走进她的心。 在洛宅,小邪神就这样患得患失,不过好在鸽子在笼里飞不出去,他可以用时间慢慢地磨。现在,鸽子飞了,飞到他摸不着的地方,飞到豺狼虎豹中间,他没法护住她再喝退那些恶狼,那些恶狼也不把他当回事,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活在哥哥阴影下的米虫,而他也不能够反驳,因为他确实是靠着他哥才进的苍雪山,拿到的剑丹双修的名额。 他就是一无所长,温惜和凌云志是剑宗的不是丹宗的,不用给他留面子,不爽了,就拔出剑来教训,左右他打不过。 他本事不够,人也长的偏瘦小,身下那二两肉软趴趴的没用,白荷当初是没得选,被强留在了他身边,如今周遭这么多年轻才俊,她也不是甘于寂寞的,她能不动心,不跑吗? 她要是跑了呢? 在清河镇,她跑不出去,可在苍雪山,她是想怎么跑怎么跑啊! 他哥还没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呢,除了掌座,还有掌门,且那些弟子的家世个个也不弱,若是他们站出来与他争…… 洛三川简直要疯了,极度的不安让他无法维持平静,就好像一只小兽守了一辈子的珍宝,忽然有一天,他守不住了,但他也绝不会出让他的珍宝,如果注定留不住,他宁可毁掉! “我明天就去找大哥,我们回家去!” “咦,你不学了?” “我是个废物,你嫌弃我了?” 洛三川抹抹泪,蹿到阮白荷身边,埋在她的胸前,哼唧着,哭腔更重。 “我学不好,姐姐,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怕你待的不惯,吃的不惯,我还怕你认识别的人,你那么好看,他们一定会来跟我抢的!我打不过他们,你会被抢走,那我就活不成了!我这就死了!” “嗨!那是你误会了。” 白荷苦笑,还当是什么呢这么气,结果又是惜命,自己吓自己。 “我和他们没一点关系。” 搞清楚病因,白荷便开始对症治病。 “那温师兄昨夜送我上山,我说了要做顿饭报答,至于姓凌的,我看到他就烦,巴不得离他远远,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而且,我也很想你。” 亲了亲邪神的眼皮,女人揉着他的脸,“只是,我没有三儿这么空闲,这院子是新的,我得收拾,我虽是挂名不用真的帮忙,可毕竟外人看着我是厨郎,总不能锅盆碰也不碰,还是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再说你到苍雪派是学习的,你自己也说了要拔头筹给大伯兄长脸,现在忽然放弃,是不是不太好?” “唔,但是我想你嘛。” 被亲吻治愈了的小邪神终于老实趴在白荷的怀,就着暖暖的烛豆,一股脑倾诉思念,“我想你做的饽饽,想你抱我,想你身上的香味……嗯?这是什么?!” 第69章 掰直弯男,刻不容缓! 小邪神抓住了那颗狼牙。 白荷表情忽地尴尬,“啊,这是我捡的。” “捡的?地上会有这么整齐的狼牙,还串了绳子?” 小邪神不信,让白荷把项链摘下来。 白荷眼珠一转,骗他说:“这绳子是我随手搓的,狼牙确实是我捡的,你看,这次上山我带的衣服都是男装,可我毕竟是女人,也是爱美的。如今首饰什么的都收起来了,当然我本来也没几件像样的首饰,在山上挖草药时偶然捡到一颗掉落的狼牙,突发奇想就挂在了脖子上,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说完便作势要把狼牙拿下来,洛三川怎么能收?白荷都这么说了,她是女子爱美,喜欢戴首饰,即便是未经雕琢的狼牙,她也当个宝捡起来了,反倒衬得他照顾不周。 年前留在清河镇那么久,都想不到要给白荷置办一套头面,便是送衣服也就冬至除夕送了两次,可人家姑娘做衣服哪有嫌少的? 他家姐姐这般珠圆玉润的长相,丰满妖娆的身姿,不拿顶级的金玉装饰着,都对不起他夜里和小团儿争的奶了,是以小邪神检讨: “怪我,等大哥把药练好,我也学成了,咱们下山,回家后,我给你办一年四季四套顶级头面,春用梨花,夏用荷花,秋用菊花,冬用梅花,好不好?各个季节应景的咱都来,以后你出去参加贵妇聚会,叫她们全都羡慕你。” “哈,这么厉害,那不是把我打扮成老妖怪啦?” 白荷笑道,而她的重点在于,“你哥跟你说炼什么药啊?” 是延寿丹? “是治……那个的药,唉,他还是知道了,我就说,家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洛三川垂头丧气,白荷则有些心虚,因为洛三川不举的事就是她和郑毕然说的,并且她早就从云朵那得知了洛三川的不举能治,只是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拜托,这孩子不满三个月还没定形,依小邪神的性格,一旦听见自己可以在床上重展雄风,还不逮着她可劲折腾?她可扛不住,那些关起门羞死人的事,都等她平安生下小圆儿后再说。 其实,命主,孩子五个月时,你就可以……孕期做一做能拓宽产道,对生子也有裨益。 云朵听到白荷的顾虑爬出来,被白荷一口气怼了回去——我不需要那种行为来运动助产,我生孩子都是很顺利。 那你为何还担心…… 云朵,你到底是什么性格?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像畅春园出来的。 白荷羞恼,可惜她不是现代人,不然她就得问:你什么星座,怎么这么放荡? 不过这个问题问了也没答案,作为穿梭界面协助执行人搞定任务的智能管家,云朵没有性别也没有星座,只有对任务打不完的鸡血,使不完的牛劲,这不,邪神前脚刚走,它后脚就跳出来表示要和白荷谈谈。 “谈什么?” “我们接下来的流程。” 云朵正襟危坐,“鉴于命主你想尽快完成任务好和沐雪归园田居,合理利用孕期的空隙时间便是很有必要的,你现在怀孕小两个月,我们算足月生产,中间长达八个月你预备怎么分配,就待着做做饭上山采采溯雪草吗?” 白荷:“啊,那还有什么事呢?” 她仔细思考,然后眸光一亮,从柜子里翻出几匹闲置的布料。 “我来给小夜和小圆儿做衣裳吧!” 刚刚洛三川提到衣裳,她才想起小夜似乎只有一套衣服,而且看起来有些宽大,不合身,估计是他从某个过路行人身上扒下来的。 这可不行,衣服要常洗常换,柜子里闲置的布匹颜色较为暗淡,正是适合给男人做衣裳。而圆儿出生后还小,也无需一下子给她备齐鲜艳的颜色,先做几件肚兜开裆裤过渡着,等回了清河镇,她再去裁缝铺买新衣。 这是她的亲亲小女儿,连郑毕然都答应会把她当成小小姐来对待,白荷可是下定决定要养好这唯一的女儿,把她扮成小仙女。前世,她的女儿在季家庄没名分也上不了族谱,这一世,她要把亏欠她的都补回来,用她的爱,还有商店售卖的各色小道具小药丸。 好比那延寿丹神清气爽丹,不爽利了就吃一颗,吃完了百病全消,健健康康从此再不受疾病的侵扰。 啊,还有她从没用过的美色丸!云朵不是说,服用了美色丸,人的容貌会更上一层楼嘛,如果单看爹妈的长相,郑毕然贵气,她秀美,都是不差的,可想让女儿成为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就得靠这美色丸来突破颜值上限了。 那她的圆儿得到什么程度啊? 会成为仙子?成为人人争相追求的千金?甚至成为当今天子的老婆,一国之母的皇后? 啊,她的圆儿会是那么尊贵的人吗,她一个婊子养的闺女,居然可以当皇后了? 正当白荷“嘿嘿”做着美梦呢,云朵一阵咳嗽把她唤醒。 “命主,你先别想衣服了,先想想任务,这八个月呢,你不行房,不增进感情,就闷头做衣裳,太浪费了。” “那你说做什么好。”白荷诚心问道。 云朵:“不如,试着搞个支线任务?你别忘了,除了孕值,还有福气值可以获取哦。” “但不是说福气值是随机掉落的吗?” 白荷困惑,因为一开始云朵跟她讲的福气值,是随着生孩子一起掉落的,她不生孩子,去哪搞福气值? “嗯,事实上,福气值还有第二种获取方式。” 云朵掩饰地咳了咳,“我们任务除了主线的四个极品人格,还有支线的拯救世界,这支线做好了也有奖励,奖品就是福气值。” “所以,支线任务是?” “拯救温玉子,不让凌云志发疯。” 云朵铺垫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 “命主,你也不忍心那么好的人说死就死了吧,命主,你最善良了,就救救他吧!” 第70章 白莲梅若登场 又来?! 你怎么不死心呢。 白荷都无奈了,这事之前云朵就和她提了一次,她说做不到,云朵还提,且不知道是谁给它的自信,它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不就是扳直一个温玉子嘛,命主你可以的,他本就对你有好感,再说,你都美成什么样子了,还拿不下他?” “我美成什么样,我就是一个正常妇人的长相,最多身子好点罢了,可这些在他面前就是摆设啊,他又不好这个……” 白荷揉着胸,她的本钱她当然知道啦,要故意谦虚也没意思,她这对硕果是个男人都喜欢,可唯独温惜不行,温惜不喜欢女人啊!越是丰满的,女人味十足的,他越是退避三舍。 他喜欢阳刚的男人,像韩世明,有爽朗的笑容,线条清晰的下颌,块块分明的肌肉,这些她都没有,她的肚子是一团绵软的肉,里面是一个小生命,她的小圆圆。 “我真不行,你就别强人所难啦。”白荷哭丧着脸。 云朵想了想,说:“那成,咱不勾引温玉子,咱勾引凌云志去。” 反正最后造成祸患的是凌云志,他的因是温玉子,解铃还须系铃人,把这因解决了,果自然就不存在了,既然白荷搞不定因,那把果的目标换了也一样,你阮白荷成为他的因不就得了? “让凌云志喜欢你,温玉子闹自杀关凌云志什么事,他也不会去组建飞鹰社为害一方,命主,这你不会再拒绝了吧?” 可这个比刚才那个更难啊! 白荷脸都木了,试探着问:“云朵,你是看不出凌云志很烦我吗?” 我也很烦他,动不动就大吼大叫,哪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气质,简直就是一横行乡里的恶霸! “这种感情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付出。” 云朵一飘一飘飘向了镜子,“命主你看,现在的你就是一清俊的小生,你比温玉子有魅力。” 白荷朝镜中看去,镜里的她,是个惶然凄楚的美少年,脸上带着焦灼懊恼的神气,这样又乖又恼的模样,试问谁不想掐一把?她的脸都嫩的出水了,焉知在床上不是化淌水?男人也有男人的乐趣啊。 “可我终究是女人!他亲近我,不就穿帮了吗?”白荷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对此云朵早有预计,“那正好,就让他发现他心心念念喜欢的男人其实是女人,到时他定会混乱,摸不清楚自己的性向,自然不会再作乱。” 否则逻辑上就说不过去——你到底是要尊重传统(异性恋),还是走向新潮(同性恋)。 “啊。” 渐渐被说服的白荷没辙了,似乎她必须要在温惜与凌云志之间做出个选择,那她还是选择前者,只是…… “我若是失败了,你不许说我。” “不说不说!” 一听白荷答应,云朵大喜,并承诺:“命主这个任务完成得到福气值,可直接使用,它会给你带来一件大好事,说不定就是促成你和沐雪的良缘呢。” “咳咳,咳咳咳。” 夜幕降临,万家俱寂,连打更敲梆子的人都回去睡了,唯独季家庄的正厅还秉着烛火,季老太太端坐在最上方,目光沉沉盯着大夫给孙媳诊脉,大夫一站起,便追问:“先生,我孙媳她身子如何?” 邵大夫摇了摇头,叹气,“老夫人,恕在下医力尚浅,少奶奶这病,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她还能不能……” 季老太太眼圈红了,嘴唇哆嗦着,满眼哀求地看着邵大夫。 邵大夫知道她心中所求,年过花甲的老人如今还能有什么奔头,无非是盼着家族子嗣兴旺,共享天伦,可惜,这位梅小姐美则美矣,却不善生养,一个只能看不能摸的美人灯,近几年也不知怎么搞的,气血竟亏成这样,按说季家也不缺钱,人参灵芝燕窝一股脑灌下去,也没用吗? “唉。” 看出了邵大夫的疑惑,季老太顿了顿说:“不瞒先生,为了孙子孙媳,老身已是寻遍天下名医,也用了无数珍贵名药了。” “那……” “梅儿的体质怕是天生的,成亲一年多肚里全无动静,孙儿是个痴情的,给他的侍妾丫头,他通通退了回去,他们夫妻感情好,我这做祖母的也不便说什么,再者,梅儿品性才貌一流,当初我也是赞成他们走到一块的,谁成想子孙缘竟……” 季老太捂着嘴,情到悲时,泣不成声,她身边的李嬷嬷给她捋背顺气,外面一串接一串的咳嗽声哭声,帘子里的梅若坐不住了,手紧扣着丈夫季春棠,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也哭的桃儿一样。 “夫君,你就听祖母的,纳一个吧。” “唉,不是我不纳,主要是……” 季春棠握着梅若的手,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告诉她:“我私下偷偷试了几个,不知为何也没个消息。” 之所以拒绝老太太的安插,原因也是在这,一个女子不怀孕还可以说是女子的问题,一群女子不怀孕,他怎么洗的清? 可要说他是不中用也不对,白荷不就怀孕了?他要真无用,白荷是怎么受孕的?且那孩子年前就已经生下来了,听说还是个小子,如果他真的那方面不行,白荷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偷腥? 不可能,算日子孩子就是他的,他给人安置在东街院子,白荷是个小胆子,她绝不敢偷汉子,因此,他是可以使女人受孕的,但为什么除了白荷以外的女人就不行呢…… 季春棠百思不得其解。 而梅若在反复思考后说:“不然,你就去把白荷接回来吧!我知道,身为庄主你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传递香火是大事,我不是不能容人,尽管当初她背叛了我,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把她们母子接回来,接回来孩子就寄养在我这,对外就说是你的嫡子,如此,名分情分都保全,老太太也不用再忧心。大不了我让让她,抬她做个贵妾,只求她见好就收,别仗着肚子争气就将我赶尽杀绝,我倒不在乎什么嫡母主母,实在是孩子的娘不能是个妓子,这会耽误他一生啊!” 第71章 火石烤鱼 一番话情真意切大义凛然,只是时机不太对,若再早几个月说…… 季春棠想起年前沈管家来汇报的。 “庄主,阮姑娘并不在东街院子,也不在西廊桥烟柳巷。” “那她去哪了?” “听说,是去了洛宅。” “洛宅?!” “是东街一位妈妈说的,还说是那洛宅的小少爷亲自接过去的,可风光了。” “可是纳妾?!” “倒未闻洛宅近日有办喜事。” “奇怪,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你快去查探。” 而探的结果…… “所以说,你和那个青楼女子也有牵扯,她还生了孩子,此时却在郑宅?” 听了季春棠和管家报上来的信,季老太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 她既没有想到她痴情的孙儿会和一妓子藕断丝连,也没有想到那妓子竟如此福泽深厚先梅若一步诞下了他们季家的血脉,更没有想到该妓子还颇有市场,带着孩子都被洛宅挑去了。 那洛宅的当家人郑毕然何许人也!乃是苍雪派正儿八经的香主,手握丹方,微微露出一指甲盖,就够他们季家庄吃上十年八年,因此,这清河镇,郑家是季家惹不起的存在,可那女子偏偏就去了郑家! “他们现在是把她当个什么,我是说……” “哦,老夫人,关于这个,我反复打听,说府上的两位爷都未娶亲。” “会不会是纳妾?” “也没见府上下人出来采买纳妾礼。” “奶奶,我想白荷去洛家也只是帮工的。”季春棠插道:“她虽是妓子出身,却并未在勾栏里失身,她跟孙儿时,还是处女。” “哼,那又如何?不守好身子,如何卖个好价呢,如何勾的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公子为之倾心?” 季老太冷笑,她知道那叫阮白荷的妓子的长相,春棠新婚,那丫头曾来庄子里祝贺,她和李嬷嬷远远瞥见了,两人的评价惊人的一致——荡妇! 一身的淫肉贱肉,上下甩着,屁股恨不得刮着每一个过路人的胳膊,引的几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频频侧目,这样的妖女,便不是淫窝里出身,她也不同意春棠娶她进门,淫荡妖星,不仅败坏家风,也会败尽一家的气运,可如今…… 想到长房单薄的子嗣,季老太也不能不向时势低头,若那贱女人生的是个丫头也就罢了,生的是个儿子,是他们季家第四代单传的金金小重孙,季老太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她不稀罕那下蛋的鸡,只是这蛋,必须要认祖归宗。 “我知你们和郑家没交集,郑家又有子孙出息,少不得我去卖脸,好,我就给毕哥儿写一封信,陈明事态,叫他把流落的可怜重孙还来,至于那妓子,我抹不开嘴去要,你也休想领个婊子回家!” “奶奶!” “不要再说了,明天你和梅若收拾收拾就往苍雪山去吧。” “苍雪山?” “嗯。” 季老太耷着眼睛,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邵大夫临走前给我出了个主意,随后你们又提到郑家,倒是事赶事赶到一块了。” “他说梅儿的病坏在底子,要想治底子非得下猛药不可,而整个云州最会下猛药的非丹宗大掌堂莫属,苍雪派圣药溯雪丹,能重塑人的体格,疗愈陈伤,使服用之人宛若新生,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啊!千金散尽,一药难求,要求这丹,还得你们拿出诚心。” “给毕哥儿的信我会写两份,一份送去洛宅尽到礼数,一份你们随身携带,到了苍雪山,当面将书信与诉求告予毕哥儿,希望我在那孩子处还有点面子……” 清晨北山下着淅雨,安静的小院,锅盖的边沿有白色的水汽冒出,空气中袅袅传出焖煮的香味,一石锅吊在篝火上,锅里翻腾的鱼肚已经被炖的胶质分离。 汤汁细腻稠滑,拿勺子一搅,搅出奶白色的漩涡,白荷又朝漩涡里丢了几根香菜,碧绿的香菜浮在汤面上,如同翠竹做成的小舟。 云朵在旁边狂吸香气,而大小武,本来在休沐日要好好睡觉的,也被这香味勾起,一个两个趴在白荷的小院外偷窥,大武盯着石锅,小武盯着屁股,正无障碍沟通。 “好香的肉。” “是啊,香。” “吃起来一定特滑特软。” “必须软。” “这么肥的鱼,不知河哥儿从哪弄的。” “这么肥的屁股,不知河哥儿从哪弄的。” 大武:鱼有屁股吗? “河哥儿的手艺真好,比我们俩常年做菜还好呢,起都起了,你说,我们去找他要一碗鱼汤尝,他总不会拒绝吧?” “我求他把屁股给我尝,他会拒绝吗?” “那你要吃鱼屁股,我就吃鱼头。” 友好地结束了对话,大武小武两兄弟便朝着白荷的屋子进发。 白荷炖好了鱼在火堆上煨着,又拿出一个木盆准备料理剩下的肉,原来一条鱼白荷分成了两半,鱼头鱼骨用来炖汤,鱼肉用来烤,并且她烤的方式不是用树枝串进去架火上傻烤,而是和蔡嬷嬷学的先在火中把传热的石头烤烫,再用这石头去烤鱼,不光能顾及鱼的状态,还能受热均匀不叫哪一块烤焦烤生。 “你这位蔡嬷嬷真有智慧!”云朵由衷赞叹。 火山石烤肠、烤鱼是标准的现代做法,蔡嬷嬷身为一个古代人,居然自己琢磨出来了,了不起! “命主,你有这人脉手艺,根本不用担心会挨饿,也不用那么辛苦上山去采溯雪草搞什么倒卖生意,你直接邀请蔡嬷嬷和你开店不就得了?就叫娘子烤鱼,我敢打包票它会叫座。” “你以为我没想过?” 白荷一边切着姜葱蒜还有青椒来调味,一边和云朵闲聊。 “蔡嬷嬷的手艺在庄子里是顶尖的,她也喜欢我,愿意把活传给我,只是上一世我没福,来不及受教就被季春棠给卖了,这一世我压根没去庄子,又怎么学蔡嬷嬷的手艺?让她出来也不现实,季家拿着她的卖身契呢。” 第72章 加班开始 “啊,这样啊。” 云朵闭嘴了,下一秒,瞧见外面好似有人影晃动,招呼白荷,白荷一开门,竟是韩世明擎着个雨伞来了。 “河兄弟,我又来讨吃的了!” 韩世明照旧拎着个汤罐,今天是休沐日,厨房只有一桶清粥,韩世明可吃不惯,来时正好遇见大小武在外面抻着脖子不知道在干嘛,撵了他们去拌菜,他自己则过来尝鲜。 这人啊,要么不开荤,开荤了哪有喊停的?韩世明就吃上了瘾,每天不去大食堂,就指着白荷能给他开小灶呢。 而白荷果真也不负众望,这不,一锅子鱼头,一盆子鱼身,再烙两张油饼,可算是齐活了! “河哥儿这鱼味道也太香了,这么大一条你也吃不完,不如赏我吃一点。” 韩世明说着就拿起了筷子,想夹半条到汤罐,被白荷打住。 “这是要给小夜吃的,哦,就是小狼,韩师兄,拜你所赐,我和小狼现在也是好朋友了。” “真哒?那敢情好,你是要给他送去,那我也一起,我好长时间没见小狼了。” 是好长时间没吃鱼了吧…… 白荷在心中吐槽,却也没揭穿,韩世明跟她去正好,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这盆和锅上山呢,有了免费劳动力,就可以安心打伞,顺便背上竹笼,看见溯雪草就挥两刀,多多少少也是收获。 于是两人就这么商议了,等到同样下课的洛三川、沐雪先后来到小院,自然只能扑个空。 沐雪性子内敛,失落也不会牵连别人,小邪神就不一样了,当即就跑到郑毕然那大闹一通,说什么也要对方下令把白荷分到自己的屋子里,郑毕然答没答应且不提,先说静室的一个人,此时正面对空荡荡的蒲团,暗自失落。 赵海求打着哈欠,来取昨天掉落的书册,看见温惜,问也不问就说:“世明去找小河哥儿了,他说今天休沐,要去吃火锅,你找他,就去小河哥儿那找吧。” “休沐就去吃火锅,那以后休沐他也不来静室了?”温惜神色一紧,急急追着赵海求问。 赵海求还是睡意未醒,摇摇头就要回屋,温惜抓着他不让走,赵海求眼睛一眯,道:“世明原先也不爱来静室,玉子,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用功,你想要精进剑艺,可以去找凌云志,像我和世明这样的,上山无非是乱世中寻个安身地,学一两招把式,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不被欺凌,日后回家还要继承祖业。你一向喜欢缠着世明,不会不知他家在沧州经营着当地最大的粮油铺子吧?世明就是好吃好玩,如今找到河哥儿算是得遇知音,你们不是一类人,强往一块凑,辛苦!” 不是一类人,这话简直杀人诛心,温惜的身子微微摇摆,赵海求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耳边放大,再放大,他却无力反驳。因为和韩世明的关系,确实都是他主动的,且他也知道韩世明无心学业,可除了这些,他跟世明又有什么好说? 他承认他自私,总想着让世明再努力一点,最好能领悟学剑的乐趣,他也好圈动他日后不要回家,留在山上,和他做对比翼双飞的神仙眷侣。 原先世明也是顺着他的,他们之间虽然他更主动,但世明欣赏他的人品,也愿意与他交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情忽然转淡?前一阵子,世明还仅仅是喜欢去后山,现在却是更殷勤地往厨房院子跑。 他爱美食他知道,但那份爱美食之心真的那般澄澈,没有一丝杂念?他不是喜欢河哥儿吧?即便不是他认为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友情,也不好超越他去呀。 温惜心中蓦然升起一阵危机感,提起剑,也朝后廊去了。 而白荷跟韩世明到了山上,见了小夜也吃了饭,小夜领着韩世明去泡温泉,白荷自己一个人回来。 这趟雨中野餐他们吃了一天,韩世明实在风趣,三个人,白荷不爱说,小夜不会说,单他一个人,天南海北的新闻、沧州城里的笑话、各色的家长里短他都如数家珍,逗的白荷小夜哈哈大笑,久违的放松让她忘了时辰,以至于回到家,天又乌泱泱了,看起来还要下雨。 “下雨就休息,你不能让我下雨还做任务吧?”路上白荷跟云朵打趣。 云朵看她玩的高兴,心里也开心,只是白荷误解它让它不开心。 “劳逸结合,这我也赞成,命主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可不是黑心的资本家,说起来你交了朋友,我也十分欣慰呢。” “我也是,上一世身边只有一个朋友梅若,她还骗了我,我差一点都觉得这世间不会有真友情了,能认识韩大哥和小夜真好,不,该说做男人真好,感觉男人间相处都很简单,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像女人,总是为一个男人就闹翻了。” 白荷叹了口气,不理解女人的友情之所以薄弱很大程度还是时代导致,因为女人活动的空间小,获取的资源少,才造成她们难得得到一点资源,便牢牢抓在手心,不能与人分享。 拿梅若来举例,她是落魄小姐,可她的来处早已不可稽考,流落风尘,虽出淤泥而不染,传到外面终究是不好听。 在那样的苦海季春棠伸出了援手,无异于绝望之际给了她一根救命的浮木,这浮木的重量只能托起一个,她如何将它拱手于人?就好比季家的当家主母,她如何把它分享给姐妹? 便是换成男人也一样,如果他们活动的面积仅限于闺阁,获取资源的手段极其有限,你看他们还会不会豁达,怕一张饼、一杯茶都会争的头破血流,而且谁说男人就不会因为男人闹翻,那篱笆外擎着伞站着的,难道不是为了男人来? 云朵遥遥给白荷指了一指,坏笑:“看来今天你是不加班也得加班,上吧,命主,掰弯温玉子,就在今日!” 第73章 读取心声 掰,怎么掰啊? 白荷是真心里没数,云朵眼珠一转,从身后摸出一个小药丸,递给白荷。 “命主,你试试这个。” “这是?” “读心丸,可以读取目标一天的心声。” 那最后一个孕值岂不是?! 是的,已经花了。 云朵意理直气壮地点头,也是此刻白荷意识到,这任务她不能再推脱了,服下读心丸,向着温惜走去,而对方的心声也无比清晰浮现在了白荷脑中。 『他是自己回来的,世明呢?』 『我一会要怎么开口?去质问他与世明做了什么吗?』 『天啊,温玉子,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吃起醋来了,你在嫉妒河哥儿?嫉妒他分走韩世明的注意力,但世明是个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这样呆板无趣,也别怪世明不爱和你玩,再看看河哥儿,身为一个男子,却有女子的温顺漂亮,世明原就喜欢女子,如果有一天能有一男子让他心动,怕只有河哥儿这样像女子的男子才做的到吧……』 ?? 他怀疑我的身份了! 我这么没有男子气吗,前几天我可是骑了狼呢,还不男人? 听见心声的白荷默默吐槽,但还是一张笑脸迎了上去,“温师兄。” 下一秒,咕噜咕噜。 白荷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温玉子,然后,脑子突地炸了。 『我怎么肚子叫了?』 『天啊,居然在情敌面前出这种丑!』 『罢了罢了,既然世明不在,我也赶紧搪塞一下回去吧。』 『只是静室里没什么东西吃,今天是休沐日,错过了吃饭时间,为自己的私事去打扰大武小武不太好,也许可以去找飞羽,记得他还有一个苹果……』 苹果?!那种东西能当晚饭?怪不得温玉子这么瘦,敢情是一碗清粥一颗果子就打发了。 不行不行,不能放他走,我读心丸都吃了,他走了,这唯一的一点孕值岂不是浪费了? 思及此,白荷拉起了温惜的手,“师兄饿了吧,刚好我也要做晚饭,师兄帮帮我吧。” 她没说“师兄我给你做”,而是“师兄帮帮我”,这很好地维护了温惜的面子。 云朵无声地给白荷点赞,白荷嘴一勾,她是不擅长对付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可她擅长对付饿肚子的男人啊。 正所谓想要拿捏一个男人的心,先拿捏这个男人的胃,温惜不是好奇韩世明为何老往她这跑,原因都在她这份手艺,难不成他以为是为了她这个人?错! 两人相处的一段时间,韩世明一点逾越的行为都没有,看她的眼神也清的不能再清,由此可知,无论是纯正阳刚的男人,还是阴柔似水的男人,韩世明都不感冒。 这也是废话,人家本就喜欢女人,你挂一万次羊头,卖的终究是狗肉,人家不买。 唉,这一节必须得让温惜明白,不要继续钻角尖。 “温师兄请。” 白荷开门,放下竹篓就去灶台上忙活。 说是让温惜帮忙,其实根本没事能让他搭上手,他就站在原地,环顾着素静的小屋——整齐的床铺,馨香的被褥,干净的茶杯和一尘不染的地板,河哥儿就蹲在地上,屁股饱满的像个葫芦,温暖的烛光下,她脸侧粉色的小绒毛都看得见,时不时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投来含羞带臊的一瞥。 “温师兄想吃啥?” “啊,随便。” 温惜一愣,坐下后又犯了嘀咕。 『河哥儿真是男人?他怎么看都没有男人的轮廓……』 『也不知世明现在有没有回去,我和世明的情路,比修炼不易一万倍,要不要和他言明?如此熬着也是折磨,可,一旦他拒绝了我,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唉。』 温惜还在感叹,白荷已经手脚麻利地搓好了面条,她一边听着温惜纠结的心声,一边想要怎样才能帮到他。 很明显,温惜对韩世明是情根深种了,自己纵使有了道具加持,能保证从韩世明那夺走温惜的心吗? 命主,可以的! 犹疑间,云朵跳了出来。 这温玉子和韩世明还不一样,温玉子明显是缺爱,才会喜欢阳光有能量的韩世明,如果命主你可以给他同样的爱,他也会喜欢你的! 真的? 当然啦,面做好了,你过去陪他多说说,你听了温玉子的心声,知道他是个品行高尚的君子,连嫉妒你都让他懊恼呢。 这倒是,肚子饿了也怕给人添麻烦,温惜的确是个好人,韩大哥也是好人,看着好人因错误的感情而一死一疯,白荷不忍。 我这不是勾引,是救命,对吧? 云朵:对! 压制了仅有的罪恶感,接下来,白荷决定做一根彻头彻尾的搅屎棍,目的就是把温惜对韩世明的绮念全都搅黄,再把那不能存于世的感情巧妙地嫁接到自己身上,等到时机成熟告诉他,其实他爱的一直是女人,这样他能回归正轨,韩大哥不用被道德绑架,两边安好,凌云志自然也没了理由胡闹。 好,就是这样!阮白荷,这是你最正义的一次勾引,为了提升效率,索性打直球吧。 “师兄,面好了。” “辛苦你了,河哥儿,你也坐吧。” “师兄,我还有酱菜,你要吃吗?” 白荷殷勤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之前腌的小黄瓜,刚放下,又去拿了梅子茶。 温惜被她周到的服务吓到了,连忙摆手,白荷却已夹着一根黄瓜递到了他嘴边,“师兄,吃。” 她眼睛明亮,像小星星,目光存着实实在在的重量,既像黏稠的蜂蜜,又像催情的春药。 温惜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直勾勾的瞅,张嘴咬住白荷的黄瓜,酸酸的黄瓜还带着点黄豆酱极为爽口。 河哥儿的脸也很美,离近了看,他白的十分天然,未涂有一点脂粉,真是清新脱俗。 『啊,我在干嘛?我怎么又觉得河哥儿好看了,虽然他很好,但就魅力而言,还是世明更胜一筹啊。』 第74章 被戳破的告白 哈?但你这么比对我压根不公平啊。 白荷腹诽。 而云朵却在暗喜:命主,有戏!你才稍稍发力,温玉子就沉迷了,你瞧,他刚刚还把你当情敌,现在却拿你跟心上人对比,眼下虽是输了,可来日方长,你落花有意,韩世明流水无情,终究还是你赢。 可我的落花有意也是假的啊。 白荷尴尬地回了句,转脸看温惜,温惜也红着脸看她,有种诡异的暧昧在两人间浮动,最终还是温惜先打破了沉默。 “河哥儿,这面条很好吃。” 『他平常也是这样伺候世明的吧。』 白荷听见温惜的心声,忙道:“师兄,这面我只做给你,你是第一个尝的,还有这黄瓜酱菜,平时都是我自己留着,我一次也没给过韩师兄吃。” “啊,我刚要说,这个酱菜也很好吃。” 温惜客气地笑了笑,心里想: 『奇怪,为什么感觉我的想法对面都知道。』 『他知道我来找他的原因,后面一直极力撇清与世明的关系,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我喜欢世明,已经被发现了?』 『糟了!不知河哥儿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他会不会瞧不起我,嫌我是个断袖呢……』 “河哥儿,有一件事我想问。” “请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读心大法?” 白荷:我的个老天! 云朵:我滴个乖乖。 白荷/云朵:他是怎么发现的?! 是不是你的回答太明显了?这才几个回合就露馅了,命主,还不速速补救! 云朵急了,它们这些暗中使者,就是要阴暗爬行,猥琐行事,突然被人所察觉,他们所处的这个界面,有人修仙,有人悟道,也是存在超自然现象的,若超自然碰撞超自然,最严重的,会触发系统bug,那它的年终奖金…… 命主,快转移话题!云朵咆哮。 白荷也慌了,没想到温惜这么敏锐,两人才说了几句他就察出不对,可他真的怀疑自己有读心术吗?白荷沉下心又听。 『我是不是吓到他了?』 『真是,这世上哪有什么读心术,便是真的有,又岂是一个小厨郎能掌握的,他若能读心,不如去读郑掌堂的心,读我,我能给他带来什么?而且人家才给我做了饭,我就这般质问,真是太没品了,还是快点道歉,随便吃两口撤了,虽说可惜了食物,但再和河哥儿待在一块,总觉得我会变得不像我。』 果然只是诈一诈…… 白荷松了口气,下一秒重点马上转移到对方要走,她反复思考后还是决定,继续打直球! “温师兄,我有话想跟你倾诉。” 必须把韩世明对他没意思的事揭开。 “你说我有读心术,我会跟你说,没有,但你的心事写在脸上,我确实看得出。” 顺便给自己洗清嫌疑。 白荷故作犹豫,“师兄,你很在意韩师兄,这种在意超越了友情,你其实……” 温惜的心剧烈跳动,没有回应,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温师兄,我一点没有瞧不起你,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对男子有特殊的感情。” 温惜:“你?” 白荷点头,硬着头皮抒发:“温师兄,我也想过藏着,毕竟这感情见不得人,说出来也是徒增笑料,可今天,看着温师兄惆怅,我也心烦,既心疼温师兄一腔情意落空,也心疼自己,因为,我喜欢温师兄。” 『咚。』 温惜的心里只有这个动静。 白荷听见了,在她仓促且无修饰的告白后,温惜的心就只剩下“咚咚咚”了。 而云朵也彻底宕机,它怀疑白荷是故意搞砸任务,可它又没有证据。 这倒是冤枉了白荷,白荷没有不想帮忙,相反,她太想帮忙了,越听温惜的心声越不对劲,担心他继续摇摆,会在那注定无望的感情中越陷越深。而白荷不打直球,循序渐进的勾引也真的没有时间,她待在苍雪山,最多也就一年,一年中,到了四个月往后,她的肚子逐渐显怀,她也没功夫和温惜玩什么爱情游戏。 再者,她也不会玩爱情游戏,她是个传统的女人,不想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她对温惜示好,也不是她真爱上了温惜,而是要救他,从现在算起,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救他。 白荷不知道温惜默默暗恋韩世明暗恋了多久,总之,她要下一剂猛料。 “玉子师兄,我并不奢望得到你的回应,我觉得这种心中惦记着一个人,却秘而不宣的感觉很好,我愿意这样保留,每天远远地注视着你,祝福着你,等我家小爷学成下山,我就跟他下去,自始至终不对你造成一点干扰。” “但,在我发现你好像喜欢韩师兄后我憋不住了,不是想和韩师兄争宠,而是我和韩师兄交往的这些天,发现他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他有非常清晰的规划,和我家小爷一样,来这边就是学个艺,学成了就走。他家有粮铺米铺,他要回去继承,继承了还要娶妻生子,待到儿孙满堂,嫡子可以独挡一面,韩师兄就要去畅游天下了,这是他亲口说的,活到老,玩到老。韩师兄就想做一富贵闲人,他不会回应你的情意,温师兄,你也不要再在他身上苦耗了,不会有结果的。” 一口气说完,白荷仿佛从刀山火海里滚过一遭,正当她给自己倒水,打算缓口气再说,从刚刚就一直不说话的温惜开口了。 “原来,你是要我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可以直说的,不必为顾及我的情绪而故意编造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河哥儿,你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男人,何必自甘下贱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位置呢?” ?!! 白荷:我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温师兄,你误会了……” “你的讨好很刻意,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情意,你只是怕我尴尬才说是我的同类。白河,谢谢你,我知道世明心中没我,是我自作多情,可感情的事,不是你说放弃就能放弃。” 第75章 籍考前夕 温惜撂下话就走,白荷紧着拦都没拦住,看着窗外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白荷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冒进,只是不快一点,等着温惜找韩世明顺便来她这里瞧上一眼,也没办法拿下对方的心啊。 命主,或许你也可以去找他。 云朵冒出来。 白荷眨眨眼,问:“你是说去剑宗?” 这应该没戏,之前她去丹宗都被小丹奴截下了,去剑宗就更进不去。 云朵说:“平时是进不去,从明天开始,一连半个月都可以,因为苍雪山一年一度的籍考来了,不光剑宗开放,届时静堂也开放,不少达官贵人都会上山静修求丹,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来切磋武艺。” 那不就相当于一个大型庙会吗? 白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喜欢凑热闹,在清河镇最喜欢逛庙会和花灯会,原以为上了山,这一年都别想着去,没想到像苍雪派这样听起来如此高冷的武林门派,也有其人性化的一面。 “那么,我明天就去,放心吧,我答应了要救温师兄,就不会让他死,而且韩大哥对我好,我也不会让他疯。” 苍雪派往年的籍考都是在赤若峰,一般只有剑宗去参加,丹宗掌堂在春夏两季都闭关不出来相见,虽说是少了一宗,但对整个籍考的精彩程度却并无折损。 丹士籍考喜欢关起门来,外人本来也瞧不见,像出云山、朱凌山的人过来,一开始便是为着剑宗,大家今年在苍雪派比剑,明年去朱凌山斗法,武林盟的情谊就是这样建立起来,而今年轮到苍雪派做东,大武小武结束了休沐,下一秒便投入到极致的忙碌中,连白荷这种挂名的都不能幸免,也跟着干了不少事。 干活中她听到,这次比武切磋的排场史无前例的大,有一个关键原因是出云山四长老的孙女要来。 “那可是长松剑派的小师妹,听说长的可美。” “当然,众星拱月的小公主,整个长松剑派唯一一个女弟子能不宠?我还听前殿几个师兄说,小师妹这次来,不光为了比剑,四长老有意在咱剑宗门下挑选一心宜弟子,既传授绝学,又招以为婿,不知谁那么幸运。剑宗王掌座和出云山四长老是莫逆之交,往上数出云山剑术是苍雪山的分支,属同宗同源,教了也不算改换门派,日后传到江湖上还会是一宗美谈。” “太好了!这不就是江山美人皆在手?那位小师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们那些贵人眼睛比天还高,我派的师兄个个人中龙凤,说不定她也瞧不上呢。” “瞧不上就瞧不上,总之是他们的事,咱们兄弟就只管做好饭,像这样的热闹看看就好。”大武安慰地拍拍小武。 小武一撅嘴,说:“做饭做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这次宗门大开,除了出云山的,不还有信众香客过来祈福?哥你还是留意点,万一有年纪相仿的丫头,你去示个好,她瞧你踏实肯干,你的终身大事不就解决了?” 大武“啧”了一声,“你倒是关心我,一般这种事你不是最上心吗,这回怎么却蔫了?” 白荷也竖起耳朵听,她在外面择菜,没事时也喜欢听大小武兄弟拌嘴,能拌出不少消息。 “大哥还问!” 小武委屈的嘴都快能挂油瓶。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现在已经无法成亲了,我喜欢男人!” 嚯,大新闻!这苍雪派,学本事的弟子弯了,惯炊事的小弟也弯了,真是从上到下,从头弯到尾。 这常年不见女子,劲真有那么大? 也是,出云山的小师妹只一个,而狼有一群,喂不饱,自然只能内部解决。 白荷又想起第一次见面便扑她的小狼,小夜也是憋坏了吧。 “云朵,我觉得,这些出名的武林门派要是肯招收女弟子,就不会有那么多断袖了。”白荷由衷地建议着。 然后便听小武央着大武:“哥,弟弟我就这一件心事,你不帮我做主,我活着也没意思。” 大武当然知晓弟弟的心事了,其实别说弟弟,连他都有点…… “你说的是小河儿哥吧。” “噗!!” 白荷一口梅子茶没喷出来,贴着门又听。 “正是河兄弟。” 小武嘟囔着,“我觉得他比女人都好,长的好看,人也勤快,说话温温柔柔的,比女人还会疼人呢。” “哥,我就想跟河兄弟凑一块,你说我没出息也好,不孝顺也罢,反正我待在苍雪山,今后也不下山,我就和河兄弟腻乎,你去替我问一问,河兄弟对我有没有想法,你要告诉他我的存款,还有,我也很强壮啊。” 小武喜欢我? 就因为我勤快说话温柔? 白荷一脸困惑地看向身边同样吃瓜的云朵。 她想问,既然她可以吸引小武,为何吸引不了温惜呢,不说温惜只是缺爱吗? “命主,这说明温玉子并没有感受到你炽热的爱呀!” “可我对小武也没有任何表示。” “别说话,你再听。” “小武,你要是喜欢勤快疼人的,哥可以给你找个女人嘛,哥知道,一直待在苍雪山,周边都是男的,时间久了会有点不正常,可咱们武家没有走旱路的啊,那不是着了魔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河哥儿也是断袖,他要不是,我话一说,将来不是连朋友也没得做,老弟你快清醒点吧!” 大武苦口婆心开劝,不料小武却口出狂言,“他是!河哥儿一看就是只通了道的兔子,正常男子哪有那么大的屁股,西瓜似的,两只手都抱不拢,准是让男人揉的!他眼角眉梢带着娇,绝不是修身养性的,况且我都听到了,昨晚他在屋里扯着温师兄告白,这还不能说明他喜欢男的?好在温师兄没答应,我才有机会呢。” 第76章 两心相悦 “啊,他听到了!” 白荷先是觉得丢人,然后是害怕,万一小武嘴快把事说出去了,不光温惜韩世明尴尬,小邪神绝对要闹。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偷听? “我猜他一时半会不会说出去的,他还等着讨好你呢。”云朵说道。 白荷却很着急,“他讨好我,我就要因为让他保守秘密而敷衍他?云朵,我这任务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就算她出身窑子,当过婊子,也不代表她可以无缝穿插这么多男人!但云朵却说这事只要留在苍雪山就避免不了。 “怪就怪命主你太勾人,小夜小武都喜欢你,你努力加油,温惜也能拿下!” 呸,我信你个鬼! 这根本是两码事! 小夜小武是长时间不见女人憋的,温惜是吗?人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才不会对我的胸我的屁股有想法。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又没试过!” “我怎么试?难不成还要我贴上去?” 白荷羞臊着脸,气冲冲地走了。 云朵连忙追上,“这也不是没可能啊,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你之前没来,小武也是钢铁直男,你来了,他先是盯上你的屁股,再发现你的优点,由外而内,都是这个顺序,温惜明显沉迷你的美色,只是美色还不够,你得展露出风情。” “去去去,温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你先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 云朵跟个牛皮糖,紧扒着白荷,白荷正准备跟它辩论一番,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荷娘子。” 时隔小半月,沐雪终于在院前将白荷等着了。 “我最近课业很忙,都没空来看你。” 少年羞涩地低下,他没说谎,自从进了剑宗,拜师、入门、学艺,从清晨的早课开始,到晚间的静室默读心经,新入门的弟子,没有显赫的家世,学习之余还要被排去干杂活,如挑水,扫院子,清洗佛像。 苍雪派有许多闲置的静堂是开放给山下信众的,只要交钱就能来清修,算是他们剑宗盈利的一个小门路。 既是剑宗盈利的门路,自然要剑宗的弟子去,沐雪成天忙的跟个陀螺,人黑了,身形也瘦了一圈。 白荷看着心疼,这么多男人中,她最好感沐雪,是以不用云朵撵,她自己就带着沐雪回了房间。 “有没有想吃的,我做给你。” 白荷拿出簸箕,里面一应瓜菜俱全。 沐雪看了只是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不饿,要是方便,你给我泡杯茶吧,我们说会儿话。” “好。” 白荷把茶泡了,还端出了松子糕,沐雪喝了茶,看着她又是笑,白荷也笑,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就是开心。 “你今天遇到了好事?”白荷问。 沐雪兴奋地点头,“是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练了吐息和入门的把式。” “练的如何?” “一般,我没有底子,是会慢一点。” “那你……” 白荷说着说着就没了话,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给他的艾草包。 “那艾草包你可用了?我说了可以泡脚,有驱寒解乏的功效。” “用了。” 沐雪浅笑起来,“多谢娘子关心,我每天晚上都用,泡完了睡觉很舒服。娘子呢,前一阵受了狼群的惊吓,如今可好些了?” “好着呢,仔细想想,那狼也不是很吓人。” 其实白荷还想说,让沐雪不要再对狼群抱有敌意,小夜本无意伤人,他的目的是溯雪丹,但转念一想,现在的沐雪就是想报仇也没本事,等他学成了本事,相信小夜已经带着狼群离开了。 “你今天找我就只是喝杯茶?”安静了半天,白荷鼓起勇气问。 沐雪也终于正襟危坐,“荷娘子,我想问你,你对我是怎么想的,上次你哭了,我都没敢问。” “没敢问什么?” “没敢问你是不是因不知怎么拒绝我而哭,后来我仔细一想,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白荷循循善诱,沐雪抬起了眼睛,一双黑琉璃似的眼中光芒大盛,里面揣着无尽的希望与欢喜。 “我觉得你不是要拒绝我,你哭,是因为想答应却无法答应,纠结难过才哭的,荷娘子,我不是单相思,对吗?”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行,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你也没嫁给洛三川,那你愿不愿跟着我,我的意思是,等我学得技艺,你愿不愿跟我一起下山?” 我愿意! 白荷几乎在心里发出呐喊了,紧接着就问:“你大概何时学成?” 沐雪心知她这就是答应了自己,心中雀跃,一蹦,差点掀翻桌子。 “我努力,争取两年内学成!到时我们一块下山,管他云州沧州甚至整个中原地界,随你说,你说去哪咱就去哪,是做生意,还是跑江湖,都行!荷娘子,不,白荷,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是可以,但在山上最好还是叫我河哥儿,也要留神别让三爷发现了。” 白荷脸上漾起一片红晕,抓住沐雪的手,娇羞。 “那天你以性命为饵去引开狼群,我便知你对我是真心,沐兄弟,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跟过人的残花败柳,我都愿意伺候你。我比你年长许多,你不必事事照顾我,有什么疑难你可以跟我说,即便我帮不上你,只是听一听,宽慰宽慰,让你心情好转,也是份功德。” “荷姐!” 沐雪激动地一把揽过白荷,抱在怀里,同时无数爱语向她倾吐。 “我知道吗,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份温柔识大体,你善良,勤劳,我见过的女子中,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沐雪何其有幸能得到你的垂爱,荷姐,我……” “好兄弟,别说了。” 白荷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阳春三月,外面冰雪消融,她的心也如一口枯井突然注入江流。 有多久没有这样美好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云朵说的恋爱,并且是双向奔赴的恋爱。白荷沉醉了,迷失了,她忘记了任务,忘记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小武。 她想和沐雪亲吻,张开嘴,一截红舌鼓励地挑逗,“亲亲我吧,哼,抱抱我。” 第77章 姐姐这朵花 沐雪的脑子轰的一声,扯过白荷,笨拙而又激烈地吻了上去,他接吻的经验为零,因此只是嘴唇贴着上下磨蹭而已,后面都是白荷引领,她张开嘴,引逗着沐雪的舌头接近。 沐雪从不知亲吻是如此美妙的,白荷的口中还带有梅子茶的甜香,他们两边追逐,就像在池塘里嬉戏的小鱼。 一吻毕,沐雪气喘吁吁,晶亮的眼喜悦地看着白荷,第二次,不需要白荷引导,他已经自己会了。 两人随即倒在床上,沐雪无意识的手伸到了白荷的衣服里,摸到一团雪白的绵软,一惊,又撤了回来。 “荷姐。” 他相当的不好意思,清澈如雪的面颊染上了红晕,“我不是,不是故意轻薄你。” 轻薄? 白荷忍不住笑了。 “傻兄弟。” 她点了点沐雪的头,“我们以后就在一块了,哪有什么轻薄不轻薄的呢。” 这是喜欢才有的自然接近啊。 “但……” 沐雪喉咙发干,眼神犹豫,“我如果……” 他不敢说下去,只是心里在想,万一他没守住线与荷姐那个了,荷姐若是有了,他是一定会负责,可荷姐也会遭到麻烦——洛三川绝不会轻易罢休。 大家都是男子,洛三川对白荷的心思沐雪都看在眼里,说来也怪,这男人对女人,无非是有意无意,不会有第三个选项,然而沐雪在旁反复打量,却摸不准洛三川真正的心意。 说他喜欢,他把白荷当侍婢,逼她脱衣来勾引别的男子;说不喜欢,他又像条狗,凶狠护着自己的骨头不让人接近,白荷若多给谁一个眼神,他都急的暴跳,那他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反观白荷也有些含糊,第一次约出来相见,她满面愁容不像假的,可后面和洛三川处的也不错,偶尔还会露出宠溺的表情,要不是上山时他问她而她哭了,沐雪真要觉得白荷已经对洛三川回心转意。 不过现在这些顾虑都没有了,白荷愿意跟他,让他抱还让他亲,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如今便算是私定终生,因此他只担心两人未来的情路走的不顺利,而影响他们使他们走的不顺利的隐患,便是洛三川。 “荷姐,我想下山后我们再成亲。”沐雪咕哝着,脸快低到地心。 可千万不能在山上破戒,在山上怀孕,白荷会出事的!沐雪想。 他的这份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的,白荷很高兴她选的男人能这样看重她,只是如此一来,她再欺骗就显得…… 她不仅不是完璧之身,肚里还早就有了别人的孩子,她可以生下孩子脱身,但团儿还在洛宅,要怎么把团儿接出来?以及她的圆儿,真要留她在洛宅,而她无法陪伴她了? 她的亲亲女儿,上一世亏欠的,这一世说要弥补,可将她一个人撇在洛宅,注定她又做了一次失败的母亲。 “云朵,我能不能……” “不能!” 话还没说,云朵就出来打断,“命主你最多带走团儿,现在肚子里怀着的这个是一定要留给郑家的!” “可是大伯哥……” “他不是答应了以千金之礼相待吗?况且你不治愈,就让你的女儿去治愈,带球偷跑实在是没有契约精神,你不会得罪一个小邪神,再得罪一个大邪神吧?” 云朵的“威胁”起了作用,白荷不敢去挑衅郑毕然,只是经这事一闹,她和沐雪花前月下的心也淡了。 “沐兄弟起来吧,我给你做饭。” 考虑到前路茫茫,白荷的脸上一下子没了笑模样,沐雪以为是自己的话伤了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凑到白荷身边。 “荷姐你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 “我知道,我也在想呢,我还有个孩子在洛宅,不把他接出来,我不能和你走的。” “哦,原来是这个缘故。” 沐雪松了口气,说:“这不难,因为我也是要回清河镇的,管家福伯还在洛宅住着,他是我家的老仆,我走了,也要带着他一起的。” 福伯?就是那个一脸拒意的老爷爷吗,之前拦着她不让她送饺子,嫌弃她不守妇道的? 白荷心猛地一跳,忙道:“好弟弟,你的管家似乎不喜欢我呢,他会不会不准你和我在一起?”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别说福伯,就是我姐姐也无权置喙。” “荷姐,我不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你,我拐了你,我知道对不起郑大哥,他带我上山,照顾我的仆从,我却挖他弟弟的墙脚,我知道我这样很卑劣,那天你哭了,我回去,夜间睡不着也好几次想过要放弃,却忘不掉。” 白荷:“我哪有那么好……” 沐雪摇摇头,向白荷阐述了自己最真实的感觉,“荷姐的好,于我更多是一道眼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在遇见荷姐你之前,我是不相信的,我原先也是大府宅的少爷,家里漂亮的丫头数不过来,可我看着她们,只觉得她们是一朵花,我瞧花开的漂亮很开心,却并不想将花占为己有,就让她们肆意地开着便好,但一见到荷姐就不行了。” “荷姐在我心里又是花又是人,你那条肚兜掉在地上,地上也开出了花,我见了你,就不想你在外面开着,要把你带回家去,做我的花儿,花儿再结果,我们有很多很多小娃娃。” “噗嗤。” 一听娃娃,白荷绷不住又笑了,她万万没想到,沐雪自己都是个娃娃就已经想着生娃娃了,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倒像是能做个好爸爸,是以白荷道:“花儿结果是可以哒,只是养花的人就不能出去了,花儿要带两个娃娃,太累啦。” “不出去!” 沐雪抖着唇发誓,“我有了姐姐这株花,就一直守着,等到果儿落地生根发芽,我再抱着花满世界玩去。” 然后握住白荷的手,“明天,你愿意和我出去玩吗?明天我休沐。” 第78章 当妻当妾? 白荷当然愿意啦,跟沐雪偷偷约会这种宛若偷情般的快感,竟让她一时难以自制。 云朵也在旁慈母笑,白荷会感觉到羞耻,是因为她还是一个母亲,可在现代界面,二十一岁的女孩,不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怎么就不值得一场甜甜的恋爱? 而且讲道理,这几个男人中还真就是沐雪最适合谈恋爱,洛三川只会撒娇,狼王子满脑子交配,郑毕然整天板着脸一股爹味,就沐雪活脱脱的忠犬,不花心,不搞怪,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情说爱。 上次和白荷相约,两人还什么都不是,他就又泡茶又自备小零食,这是什么?这就是恋爱达人啊! 在瞧他告白时说的话,同样是不嫌弃,洛三川是无谓出身,沐雪呢,直接奔着开花结果去了,简直是满分答案。 女人一生中听过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不是我今生只爱你一个,此心海枯石烂永不变,而是我愿意和你慢慢变老,恨你之所恨,爱你之所爱。 太浪漫了! 白荷这次真的要幸福了吗? “明天休沐我要去找白荷玩。” 郑毕然的私人丹堂,同样休沐放假的小邪神终于也跳了出来,吵着让郑毕然给二人创造约会机会,“你就租个静堂给我,反正丹宗也有静堂,人剑宗拿静堂买香火换钱,你就租静堂给我方便。” 郑毕然眼皮都不抬,“你的功课都做好了?顺带一提,明日门派开放,丹宗可是有不少事要做,且出云山的长老要来拜访,这正是见世面学本事的好机会,你确定你要错过?” “哈,出云山的人来了关我什么事!” 洛三川往椅子上一躺,吊儿郎当,“他们是剑宗请来联姻的,我现在在丹宗,也要去管剑宗的闲事?” “听说四长老的孙女也来。” “所以?” “她可是长松剑派唯一的女弟子,又是绝代佳人,四长老招婿,你就不动心?” “我为什么要动心?” 洛三川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再说她是什么仙女跟我有何关系?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呵呵,你那个家室算不得家室。”郑毕然沉声道。 自打他和白荷乱了伦常白荷也怀了孕,他就不想让洛三川与白荷成亲,倒不是他要占有白荷或怎么样,只是觉得和兄弟俩都有了关系,又有一小不点,日后总是隐患,坐在主母的位置上,名不正言不顺,但如果只是陪在三儿身边,当个贵妾宠姬郑毕然就没意见,毕竟他们郑家的二房媳妇,还是要那种拿得出手的大家女子才行。 之前是怕三儿福薄一命呜呼了才不得不降低标准,如今他气血充盈,再不会动不动就晕厥,加之白荷手里的延寿丹,他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娶一个妓子出身。 而洛三川则睁大了眼,像是第一次和自己的亲哥见面,“委屈?你现在和我说委屈?我自己都不觉得委屈,你倒先替我委屈上了。”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总是拦着我和白荷在一起啊?你对她有什么意见,从她进门开始你就针对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先前住的逼仄的院子,是你授意周管家拨给她的,我们本该立即成亲也是你一拖再拖,如今还把我诓上了山。好,就算我不行,那白荷又不嫌弃我,她同意和我在一起后我们再慢慢治,我愿意,她愿意,我们本该甜蜜蜜,是你!我的好大哥,横插一档,我们小夫妻虽是一并上了山,可你看我们哪有时间相聚?” “白荷本就是个勾人的女子,苍雪山这么多男人,苍蝇般围在她身边,你是不怕鸡飞蛋打,我还嫌夜长梦多呢!行行行,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左右我俩都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没有吉时,没有凤冠霞帔,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平地也能成亲。我不需要你这高堂了,再说我也请不起你这尊大佛,明天休沐日,我去找白荷,我们就在她的小院,红烛一支,白天拜天地,夜里成亲,就这么定了!” “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嘿,我就奇怪了,你不许我们在一块,其实是你自己喜欢她吧?” 洛三川猛地冲了过来,平日轻佻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竟深邃危险仿佛漩涡。 郑毕然被弟弟野兽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心中有些发虚,面上还维持着风平浪静。 “别再胡说,那种廉价的女子,也只有你才当个宝了。” “好,我就喜欢便宜货,你能不要再多嘴吗?” 洛三川眼珠诡异地转着,他现在浑身魔罗族的邪气,嘴唇轻蔑地微勾,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郑毕然心知他这是要犯病,立刻从药葫芦里拿出一颗清心丹给他,要他平和心性,洛三川却笑着撇开,小邪神一旦邪起来是不管不顾的,他就这么盯着,阴飕飕的冷风从眼睛里射出来。 郑毕然不想和他杠,妥协般告诉:“我没有不同意你和阮白荷在一起,你纳她我没意见,我还可以以苍雪派丹堂掌教的身份给足她面子,日后你们想过什么生活,想在外面置办小家,或是从家里再多分出一个院子我也都随你。但是弟弟,你到底是郑家的门面,我这一生情路坎坷,如今也心如止水,不会再娶,那你就承担着光大门楣开枝散叶的任务,过去你身子不好我也不强求,现在你身子好了,壮阳的药我还在帮你炼,你能不能也主动挑起一些责任?” “大哥只希望,郑家在清河镇能够体面,你的未来也有人帮衬,那个白荷能给你什么?你可知当四长老的孙女婿有多大裨益?他会将自己的绝学都传授予你,你在苍雪派就是丹剑双修,再有了出云山的剑艺,日后行走江湖就是独挡一面的大侠,黑白两道闻你名都要敬你三分,你出息,难道对白荷不是一荣俱荣的好事?三儿,你现在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觉得有些幼稚?说白了你们不过也才认识了几个月。” 第79章 小白马小红娘 “但是我们的姻缘是仙师定下的。” 洛三川皱起眉,他其实知道自己一旦身体好转,他哥定会嫌弃白荷的出身,虽说他没有那么深的门第观念,可当听他哥说自己情路坎坷,打算后半辈子都孤身一人时还是心颤了一下。 “大哥你为什么不成亲?这也没人拦着你吃回头草,你喜欢沐瑶,把她抢过来就是,反正她过的不幸福,你又何必太在意外人的眼光。” “这不是眼光不眼光,我和沐瑶已经错过,她是人妇,我是掌教,早各归各路,再说我一心修道,已无男女之爱。” 郑毕然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洛三川则撇撇嘴,不信,毕竟他大哥回家的时候也会往家里招妓,只是这次没有,之前可从未少过,那些人是干嘛的?欺负他小不懂?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做人一点也不坦率。 你不成亲就不成亲吧,总之我要成亲,我就要娶白荷,我们福孽相依,是天注定要绑在一起的,四长老的孙女再好,能好过天注定?再者…… “我对干巴巴没有情调只会吵闹的丫头片子没一点兴趣,哥,你让我去讨好那小师妹,我做不到,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也要人哄。” “这什么话!你没见她就知道她吵闹了?” 还有什么叫做丫头片子,你十六,她十六,你们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听说谁家娶妻娶个半老徐娘的,咳,虽然这么讲对白荷有些过分,但年纪上她就是大三儿许多啊!她还有孩子,真扶她做了奶奶,孩子要怎么处理,也改姓入籍做他们郑家的子孙? “我劝你还是先见一见,别那么急就下定论,说不定人家青春活力,和你是知己。”郑毕然劝。 洛三川却一点不听,反复强调了自己的知己只有白荷就跑了,留郑毕然一个在丹阁静坐,怅然若失。 “那么,明天见。” 后廊这边,沐雪和白荷一阵缠绵,终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荷满心欢喜地关起门,拉开柜,翻找着春天的衣裳。 云朵也给她出主意,“命主,第一次约会是要穿好看一点,我看这件兰花的就不错。” 它指着中间浅蓝色的小白兰袄衫,白荷将它捡起,这件衣服素雅沉静,确实是沐雪喜欢的风格,只是…… “它是女装啊。” 云朵:“女装怎么啦,你和沐雪约会不就是要穿女装?你不用担心会穿帮,后山那么大,你们随便找个林子亲热,大家都有事做,谁会管你们干什么。” “但……” 林子中有小夜啊。 白荷有些犹豫,和喜欢的男人出去约会她当然是想穿的美一点,可她现在并不是完全自由,厨房这边有大武小武,丹堂有洛小三,剑阁有韩世明、温惜时不时过来看,万一撞见…… “保险起见,还是穿男装吧。” 一边惋惜一边拿起旁边那件灰的,镜子里,白皙的鹅蛋脸,藏在灰扑扑的棉服下,一头如云似雾的秀发也掖在了掉毛的帽子里,尽管从五官也能看出这是个粉糯的佳人,然而一身打扮像个乞丐,和剑宗弟子那翩翩玉带、飘飘白衫相去甚远。 裤子也是麻布织的,巧妙地掩盖了女性的曲线,这么说吧,除非白荷蹲下烧火,只要直直地站着,她的屁股是一点不突出的,而厚实的棉袄也能有效挡住她的肚子——马上三个月了,四个月小腹就会微微隆起,并且天越热越显怀。 “我的圆儿,还是挺安分的。” 目光移到肚子,白荷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情起来,“瞧,上山这么长时间,她一次也没折腾我,记得当初怀团儿还嗜酸嗜的要命,偶尔孕吐,一吐就是半天,现在却跟个没事人,说到底还是女儿贴心,知道我身份敏感,不为我添麻烦。” 随后话锋一转,“然而我却要将这么好的女儿一个人撇在洛宅,当娘的不能陪她长大,多失败,我真对不起她。” “那你要带她走,先不提任务,你走的难度也是大大增加的。” 云朵叹气,它能理解白荷的失落,原先没下定决心还好,这下定决心私奔,一儿一女,扔了哪个都会让娘心碎,只是它没办法在这件事上纵容,这小棉袄是郑毕然的开心果,留给郑毕然才能发挥她最大的光热,是以云朵说道: “命主不要再想了,开心点,须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是亲母子,总有一天能相见的。” “那我后面的任务……”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先跟沐雪安顿好,任务我们可以见缝插针地做,最重要的是你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当然,你能和沐雪天长地久是最好了,但要是不能呢?要是后面处着处着你们有矛盾了分开,这任务不就自然接上了?便是真的过一辈子也无妨,你就打破心上的壁垒,当压着你让你生孩子的男人都是牲口,眼睛一闭一睁,打种的时光过去,你把孩子生下,我让系统把他们送到目标身边,这样完成度虽不高,勉强也算达标。” “唔,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可即便我是装的亦或是被胁迫,都对不起沐雪,罢了,我知道这一生注定是对不起他,趁现在还在一块,我要加倍对他好。” 白荷看着镜子停止纠结,起身到厨房,揪了一团面揉了起来,她准备给明天的约会做点吃的,就做面果子吧,上次她送给沐雪的面果子被洛三川打翻了,这次补偿给他。 “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呢。” 云朵望向窗外,万里无云蔚蓝蓝的天,春风带着痒意刮进屋子,忽然,山上传来了急促的马儿嘶鸣。 白荷惊的放下手中的面团,冲出小院,往先前采溯雪草的山坡上跑。 “嗷呜嗷呜!” “嘶——” “是马鸣!” “是狼吼!” 白荷和云朵对视一眼,向着声音跑去,没几步便看见一匹白马倒在草窠,一红衣女子狼狈地摔在地上,而距她不足五米有只灰狼,正伏低了身子,作势进攻。 第80章 又狠又辣的小师妹 “阿灰!” 白荷认出了那只灰狼,是狼王子小夜的坐骑,小夜不在,这边只一只阿灰,说明它袭击少女不是小夜的意思,但不管怎样,白荷不能看着小姑娘被狼咬,用力地挥着手,阿灰认识白荷,见是她,满身的敌意退了一半,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清澈。 白荷揉揉它的头,阿灰高兴地眯着眼,把嘴拱白荷手里,一人一狼兀自亲热,红衣女拍了拍屁股爬起,牵了小白马,小白马受了伤,腿被狼抓了,正往外流血,少女一看爱马凄惨的模样,怒从心头起,掏出小弩就要射阿灰。 白荷连忙挡住阿灰,替它向女子道歉:“小妹妹,这狼不会再伤你,你也别伤它,你的马的伤,我能治,我就住在附近,你跟我回去,我找药草敷你的马,这是皮外伤,不深,几天就好了。” “你是什么人,这狼是你养的?” 少女骄傲地仰头,她梳着高高的马尾,乌黑秀发像是上好的玄色缎子,模样也标致,一双水盈盈的吊梢眼闪着狂放的光,这一看便知是贵家女子,平常人家的女儿可不敢这样直勾勾地瞅人。 “妹子……” “谁是你妹子?我问你话,这狼是不是你养的?看你们这么熟,我该连你一起打!” 女孩放下弩,又从腰间解下鞭子,清脆的裂空声“啪”,阿灰背上的毛炸了,浅色的瞳仁尽是杀气。 白荷没想到如此娇嫩的姑娘,说话却蛮横不讲理,她不知该怎么说,只坚定地护着灰狼。 “我没养它,但你要生气它欺负了你,可以给我一鞭子,我替它挨啦!” “哼,你这小身板受的住?” 少女举起手,漂亮的眼睛微眯,“你别以为说几句客气话我就能饶过你,这只狼抓了我的雪,我把它活扒了都不为过!” “可是刚刚它也可以不听我的吃了你,它都已经退下,为何你还不依不饶?难道你不着急治你的马?再让它继续流血,等会血流干了,你扒了谁也没用。” “这……” 少女扫了眼身后哀哀嘶鸣的马,又看了看缩着脖明明很害怕却坚定护着狼的白荷,最终收起了鞭子。 白荷也马上捋了捋灰狼让它走,“去找小夜,你们差不多该离开苍雪山了,告诉他,让他尽快离开苍雪山。” 放走了灰狼,白荷引着少女来到自己的后厨小院,女孩先是看见一片冒尖的瓜苗,后是瓜苗旁散落的篱笆里圈着的几只呆头呆脑的小鸡,总算信了白荷的身份。 “你真是苍雪派管炊事的小帮厨?” “是。” “哈哈,好,正好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顿饭吧。” 女子往床上一坐,一蹬靴子,问也不问就扯开白荷的小被。 “哟嚯,还挺干净,你一个男人,自己住,却蛮讲究的嘛,咦……” 她忽然盯住白荷的脸,眼前的小男子,别说,长的也挺不错的,他长了双杏眼,皮肤粉白粉白,等等!这是男人的皮肤?她怎么觉得比自己都好呢。 “你叫什么?” “白河。” “禾苗的禾?” “河水的河。” “哦,你的药呢?” 少女站起,白荷从柜中找出药。 “我先去外边把马包扎了,你是来苍雪山清修的吧,你们吃的都是静堂统一做,不归我管,我可以帮你叫负责人,领你过去。” “我不过去,而且我也不是来清修的。” “那?” “我是来山上玩的,我不去别的地方,看你这不错,有吃的还干净,喂,我在你这住一晚行不行?” “啊?” 白荷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小妹妹说啥?她说,要在自己这住一晚。 她是认真的吗?! 别看她是女扮男装,在没戳穿前,她就是个男人啊! 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都不熟,就要住在这,还过夜!该说这女子太大胆还是太大条,以至于没有最基本的防备心? “我觉得不太方便。” 白荷踌躇着,过去,欲拉起女子。 “我和姑娘都不认识,姑娘住在我这,传出去不是污了名声吗?” “传?那你不说不就好了,再说——” 红衣女娇俏一笑,“你说不认识,我告诉你我的名,你不就认识了?” “听着,我姓展,叫展红梅,好啦别叨叨了,我们一起去给阿雪包扎,回来你要给我做饭吃!” 展红梅说完就蹦蹦跳跳出去了,白荷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老老实实的在给展红梅做饭了,而当一碗青菜蘑菇鸡汤面搭配酱汁小黄瓜摆上桌,展红梅吃美了,态度也跟着友好起来。 “你叫白河,我就叫你河哥儿,看着比我大两岁,叫我声妹妹也是应该,可我天生就不喜欢别人喊我妹妹,你还是叫我红梅吧。” “红梅,你上山,你的家人呢?” “家人在山外啊。” 红梅喝了口汤,“都说了我是偷偷上山了,怎么会有家人跟来。” “那样的话,你没遇到我,吃喝住宿要怎么解决?” 白荷挠挠头,感觉自己出现的不凑巧,却听展红梅说:“我没遇见你,就住山上,我本打算将那狼打死,扒了它的皮搭个简单的帐篷,却不想那狼还怪狡猾的,我没射死它,倒叫它伤了我的马,真气煞我也!因此看你和狼那么熟,我就想把你揍一顿,再把狼杀了泄愤!” “原来是你先对阿灰出手的!” 白荷惊道:“你怎么这么残忍?” “残忍?” 红梅笑了,“那狼吃人就不残忍?这种深山恶狼,我杀了它是为民除害!之所以放过它,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说给我的马治伤,还有,你维护它的样子还挺义气的,我就喜欢讲义气的。出来混,没义气,武功再高也不会得到人的认可,且你人长的也不错,饭做的也好吃,我很欣赏你,愿意和你交个朋友。喂,跟我交朋友可不亏,我对新朋友都是有见面礼的。” 第81章 你身上怎么香香的 展红梅随手丢给白荷一锭金子,那沉甸甸的重量,金光闪闪的色泽,晃的白荷眼睛都睁不开了。 阔气!这丫头比小邪神还阔气,这么大锭金子,她是怎么带在身上?又是怎么说给人就给人,难道…… “你猜对了!” 展红梅眼睛一挑,得意的。 白荷心想,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下一秒红梅就自报家门:“我们家缺什么都不缺钱,这金子就当是我交给你的住宿费伙食费,如何,够不够,还要不要我走?” “唔,妹子,哦不,红梅,这不是银子的事,是男女有别的事……” 该怎么教她男女授受不亲? 显然这小妹子张狂的很,天不怕地不怕的,果然,白荷话里话外的不允许,展红梅脾气上来,穿上靴子就往外走。 “不给住拉倒,我从不勉强别人,我现在出门上山,把那狼找到,再扒它的皮搭帐篷,哼,这次我可不会输给它了。” 扒,扒皮?你还要去找阿灰的麻烦? “别别别!” 白荷头皮都炸了,紧着拉住红梅说:“你别上山,别去找狼群,我让你住,让你住行吗?” 红梅展颜一笑,“你是真心的?” 白荷忙忙点头,“真心!” 红梅彻底高兴了,回身坐在凳上,“好,那你去铺床,我要你那条好看又香香的碎花被。” “嗯。” “这有没有水?给我倒一杯,哦对了,我晚上洗手洗脸都要用热水,你去烧。” “嗯。” “你也要洗,而且一定要洗脚,我不喜欢同居的人臭臭的。” “我会洗的。” 白荷脸上一阵阵发烫,然后从柜里拿出一套旧被子铺在地上。 红梅见了问:“这是何故?” 白荷说:“打地铺。” 红梅:“为何?” 白荷惊呆,“那不打地铺,我睡哪?” 红梅一指床上,理所应当道:“这不地方很大吗?你睡里头,我睡外头,或者你睡外头,我睡里头,都行啊!” “我是男的诶!” 白荷无奈了,谁知红梅却不以为意,起身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那又如何?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我都认你是朋友了,哪有让朋友睡地上我睡床上的道理?” “但……” “再说!” 红梅直接打断,不给白荷吱声。 “你这小鸡仔似的身体,还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吗?你若敢冒犯,我立刻就能废了你,瞧你那唯唯诺诺的样,看着真让人窝火!” “抬头!挺胸!把眉毛竖起来,眼神犀利起来!” 红梅拍着手,让白荷把视线集中。 “这人的精气神全在眼里,好男儿都是一股热血坚定在身上,你却总是湿漉漉的,该不会是个爱哭鬼吧?喂,挺胸啊!别窝着!” “红梅……” “挺!” 我挺不了,再挺胸就出去了。 白荷一脸的欲哭无泪,她遇到对手了,这辣呛呛的小丫头和她完全不同,要把她折腾死了。 云朵却眼前一亮,可以啊,这货不是穿越的,却这么有精神,看来古代女性也不全是弱质女流嘛,也有这爆口小辣椒。 命主,你该多跟她学学。 我可学不会,她要徒手撕狼! 那怎么啦,说明她有胆量!命主,我支持你和她交朋友,她会带给你勇气的。 是吗…… 白荷惴惴不安,铺好了床,烧好了水,等着红梅去洗脸,她再用剩下的水冲冲就行,哪成想红梅洗完就把水泼了出去,害的白荷只能再烧一遍,好容易都按照对方的意思弄好了,躺在床上,白荷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红梅,大小姐认床,白荷的床舒服,但枕头不是她家的那个,她就睡不好,而她睡不好,别人也都别想睡了。 “你是醒着的吧?” 闹事的小女孩戳了戳。 白荷动了动,无奈道:“醒着。” “那你醒着就陪我说说话吧,我无聊。” “唔,说什么?” “就说……咦,什么味啊。” 黑夜里红梅蹙起了柳眉,脸往白荷身边凑了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啊?” “不对,这就是你身上的幽香!” 红梅叫道,随后捏住了白荷的脸,震撼道:“你的脸好滑啊,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皮肤好,长的好,身上香,你该不会是女的吧!” “我是男的!” 白荷一惊,心砰砰跳,同时唤着云朵,云朵明白,随着脑中“滴”声传来,她让红梅摸她的喉咙,“我有喉结呢。” 红梅摸了一下,确实是有一个小小凸起的存在,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了。 “你真是男的呀。” “唉,你要是女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多一个姐妹了,也能和我谈心。” 白荷:“你要谈什么?” 展红梅:“谈婚论嫁啊,这类事我总不能和一个男的讨论吧?” 白荷:你也没把我当成男的啊。 不过她还是侧了侧,“你要想说也可以跟我说。” 左右睡不着,与其听小辣椒大半夜喊打喊杀徒手撕群狼,还是婚姻嫁娶更对她口,而红梅打开话匣就收不住了。 “不出意外,我今年就会定亲了。” “这没问题,你虽小,也到了定亲的年纪。” 十六岁的女孩,尤其是贵家子女,通常都会早早安排,只是在安排的同时也会教育自家女子,让她们有待嫁新妇的模样,像展红梅这样,一个人上山,又随便住在陌生男人家,不说少之又少,压根是闻所未闻!也不知跟展红梅结亲的夫家是谁,能不能拘住这匹烈马。 “让我定亲我同意。” 烈马吸鼻,“可要是人我不喜欢,我就不同意!就好比这次,爷爷说要帮我选定一个最佳夫婿,可什么是最佳?武功最好就是最佳?资质上乘就是最佳?哼,他这是选徒弟呢,根本不是给我选丈夫。我是喜欢武功好的,但也不能随便一个武夫就嫁,他得知情识趣,还要风流倜傥,最重要的是惜我爱我,这可是一生的大事,我不能任凭爷爷拍板决定,我得亲自来,亲自择定我未来的夫婿!” 第82章 河哥儿,我喜欢你 “啊,原来你就是……” “你也听说了我的大名?” 小辣椒得意,“我就知道,你们山上的男人最不老实,估计都想追求我吧,你也不例外,是吗?” “我没那想法,我知道我不配。” “倒也不用这么早灰心,我不是一定要找武功好的,重要的是模样和人品。” “我看你模样就不错,人品也尚可,可惜你长的虽好,却太像女的,我还是比较中意猛男那一挂,不过你做饭好吃,这点可以加分。” 白荷:你还是不要加分了。 “那你要考察多久?你爷爷来了也不现身?我们籍考可是快开始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临走前给爷爷留了信,他看后便会知道我的意思,爷爷最疼我,我想他也会希望我找一个方方面面都满意的夫君,说起来你应该懂啊!” 红梅眼睛亮亮,“你住在山上,和他们朝夕相处,谁好谁坏你最清楚了,我就问你,你说,这丹宗剑宗都谁最优秀?不仅优秀,还要帅哥!” “啊这……” 可把白荷难住了,她来苍雪山来的晚,目前也只接触了几个人,你问她强不强嘛她不知道,帅,似乎都挺帅的。 无论是喜欢吃东西的韩世明,有断袖之癖的温惜,还是爱耍脾气的凌云志,单拎出哪个放在人群中都顶尖,就连爱缠着她的小邪神,初入丹阁的洛三川,一双桃花眼也相当勾人,展红梅来这一趟选夫婿,大概会满意而归。 是以白荷沉吟:“师兄弟们都是好人,明天就是籍考,你感兴趣可以自己看。” “好,那我得乔装一番。” 红梅咯咯乐着,又说:“你会陪我吗?” “我明天有事。” “你要做饭?” “算是吧。” 其实是约会,本来白荷穿了男装,就不限制场地了,还想着跟沐雪一块去凑凑热闹,瞧瞧苍雪山一年一度的籍考和香火会。如今红梅也去,倒是不方便了,这小妮子闹的很,万一逮着她要这要那,她和沐雪也别约了,就忙活小辣椒得了。 “我明天就不陪你了,不过我会事先给你准备好饭,你玩够了回来就能吃。” 白荷边说边给红梅掖紧了被子,随后打着哈欠,红梅也打了一声,眼睛渐渐闭上,结束了对话入睡…… 第二天,白荷早早就起了,先烧了热水给红梅晾上,又取出一套男装,焖了饭,炒了两截腊肠。 腊味的辛香把红梅引了出来,少女大大咧咧地在白荷面前换衣梳妆,都搞完了,白荷拎着个小筐欲出门,红梅把她叫住,“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这一天在外边跑,回了家,不光想要热乎饭还想要热乎人。 白荷见小姑娘眨巴着眼,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不由笑了,指着锅,“我不回来饭也是好的呀。” “但我会寂寞嘛,哥哥~” 红梅很自然地撒着娇,共度一晚,她对白荷微妙地起了种依赖心理,而且她真的很喜欢白荷,毕竟这年头又好看、又爱干净、会做饭、身上香喷喷、说话也温柔的男子太少太少了!就是可惜下面多了个把儿,不然她们真是天选姐妹呢。 “你要早点回来陪我哦,雪儿也要敷药,我还要跟你讲我一天的见闻哩。” “好好好,我尽量早回。” 白荷再次安抚了红梅,出门,篱笆外瓜田树下,沐雪一身白衣,笑意浅浅。 白荷心跳如鼓,小跑着飞扑过去。 沐雪一把将她抱住,贴着耳,细细地亲吻:“荷姐,我昨天梦见你了。” “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和我约会,穿了嫩黄色的裙子,像一朵迎春花。” 沐雪说着便摘下一朵花别在白荷头上,白荷只感到娇羞不已,两人商量着去哪,沐雪提议可以先去静室看看,那边他熟,他擦了一周的佛像,其中有一座送子观音,下面踏的珐琅莲花座十分瑰丽。 白荷听之神往,当即便同意和沐雪去静室,说来也巧,二人前脚刚走,小武后脚就来了,此君酝酿了一整晚的告白,终于赶在籍考和香火会开始前赶了过来。 “河哥儿,你在吗?”小武敲着门。 红梅正吃饱了窝在床上喝茶,听见声音本能地“嗯”了一声。 小武以为是白荷,立刻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河哥儿,我找你有事,你能不能让我进去?” “你有什么事?” 红梅继续躺在床上,她懒得穿鞋,寻思如果不重要就把人打发了。 结果小武听她说话声娇憨,心中一片潮起潮落,竟是不能自已。 “河哥儿不让我进去,我在外面说也一样,河哥儿我,我怕是喜欢上你了。” 红梅:??? “我喜欢你,你总是很勤劳,人又随和,我每天看了你就欢喜,就想跟你亲近。” “当然,我知道这事在你听来是有些离谱,因为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怎会对男人动心呢。” “我回家也思考了,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哥骂我没德性,不顾伦理纲常,我也懊恼啊,但是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河哥儿你不也不能控制?我听到你告白温师兄……” “什么?!” “我说你告白温师兄。” 小武隔着门脸色黯淡下来,他抠着裤子,反复、反复给自己打气,终是将心里话都说了。 “我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河哥儿,你别怪我偷听,其实,我也是无意间的,那天,我来取鸡蛋,顺便就……总之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温师兄真的不般配!” “温师兄武功高天分好,将来必定要留在剑宗成就一番事业,你想,这男人功成名就能不纳进娇妻美妾?到时哪还有河哥儿你的容身之地啊!我就不同了,我,小武,是最忠诚本分的,我绝不是跟你玩玩,已经报备了大哥要永远和你厮守,且我还偷偷存了五十两银子,若有一天你不愿在苍雪山上待了,我可以跟你下山,去做个生意之类的。” 第83章 修罗场预备 小武还在侃侃而谈,说着未来上山或下山的展望,然而屋里的红梅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河哥儿是断袖?外面那个打杂的块头喜欢河哥儿,河哥儿喜欢一个姓温的师兄,所以他们三个都是断袖?! 等等,苍雪山到底几个断袖?她这是来找夫婿的,还是捅了兔子窝?别到时候挑来挑出挑回家个走后门的。 展红梅越想越怕,再也坐不住了,下床想出去问个一二三,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小武痛苦的嘶喊。 “啊啊啊啊!” 洛三川阴着脸,双手紧紧地扣在小武腕上的脉门。 “温师兄是谁?该不会是温惜吧。” “啾啾啾。” “啾啾啾。” 四月份的苍雪山,山上已零星伸展起了几棵桃树,点点粉嫩的桃花坠在枝杈上,婉转啼鸣的黄鹂鸟,一个枝头一个枝头地翻飞,天上流云溶溶流动,天色温润可爱,一如粉青色的瓷釉。 官道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翻卷了帘子,一扎着双髻的丫头下车,在一方平整的草地上铺了垫子,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起了炉子泡茶,季春棠牵着马去前边有溪流的地方饮水,梅若解下帽兜,咳嗽着,由丫鬟们搀扶坐在了圆垫上,而一壶雪蛤莲子汤也泡好了。 大丫鬟恭恭敬敬地呈上,梅若接过,问:“还有多久到苍雪派?” 丫鬟说:“大概再走一会就到了。” “听说今天不仅是静室开放日,也是丹宗剑宗一年一度的籍考,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奶奶瞧,下边的官道上还有行人来呢,瞧他们的马车估计也是富庶人家。”大丫鬟往下指。 梅若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怅然若失。 “他们的车中没有女眷,没有女眷,说明人家就是本本分分来清修的,并无别的希求,而我,却要为这不争气的身子,连累夫君……” “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奶奶的身子好着呢,这次吃了溯雪丹一定能调理好。”丫鬟急道。 梅若却淡淡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那溯雪丹神奇,未必就能把我治好,当初邵大夫、乔大夫、甚至几位堂官府上的老人,花重金请来告老归乡的太医,药王谷的圣手不都说我伤了根基,药石无效?之前去注生娘娘庙,赐签的尼姑也说我今生无子女缘,既是上天注定,又岂是后天可轻易更改?我原也不爱出门折腾这一回,实在是看不下去老太太为难夫君,我其实很怕,万一服用了溯雪丹还是不行,夫君纵使心意不改,老太太那边也难辞其咎,樱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梅若说完,眼珠就湿了,唤樱儿的大丫鬟连忙拿出手帕给梅若擦泪,一边擦一边说:“奶奶别怕,先不管那药有没有用,再不济,咱还有后手。” “你说的后手是……” “就是那妓子生的庶子啊,接回来,寄养在奶奶身边,不就是嫡子了?” 樱儿眨眨眼,揩完了泪,又给梅若捶肩。 “奶奶何必忧心呢,我们寻回了小公子,奶奶你悉心培养,不也能继承季家庄吗?老夫人反对那妓子进门,她不来,谁还能撼动得了奶奶你的位置?” “话是这么说,但……” 孩子毕竟不是亲生,不是亲生,总觉得隔着一层,老夫人虽是看不起白荷的出身不许她进门,但有孩子在,好不容易断掉的关系又连接上来,而这一连接,一来二去的岂不是桩隐患? 老太太是说的算,但她年事已高,等她驾鹤西归,整个庄子还不是要落在春棠的手里,春棠一向心软,若他松了口将白荷领进了门,她肚皮争气,母凭子贵,哪还有自己说话的地儿? “奶奶,这事也不用担心。” 樱儿察言观色,“沈管家不是说那妓子让洛家的小少爷给收了去吗,我们爷再有怜玉之心也不可能要一个人家用过的破货,老夫人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此番书信才只提了要孩子,不要母亲。奶奶不必再为此事忧虑,您身子不好,大夫不也说了平常要少费心劳神,少一点忧思。” “梅儿!” 正宽慰着,季春棠饮马归来,樱儿及时住了嘴,梅若望着高高大大骑着白马英姿勃勃的夫君,一颗心又柔情似水。 “都收整好了,我们上路吧。” “啊,这就是剑宗开放的香堂吗?” 白荷仰着头,视线完全被堂上的佛像和周边墙上镌刻的经文吸引。 沐雪瞧她是有信仰的,事先铺好了敬拜的蒲团,又从剑奴那取过三根香,点燃了交到白荷手上。 “我们今天拜的是观音,观音不光能送子还能保平安,荷姐有什么愿望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我没带香火钱。” “我有啊。” 沐雪笑着把白荷扶到蒲团上,“你拜,我去交香火,完了我们一块求签。” “好。” 白荷拿了香跪在蒲团,深深地朝堂上的白璧观音像拜了拜,然后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在上,请你保佑我肚里的圆儿一生喜乐安康,我这为娘的不负责不能陪她长大,只好求你多多庇佑着,信女阮白荷在这给您叩首,求观音娘娘显灵! 一叩。 二叩。 三叩。 “白荷。” “哎。” 三叩完,沐雪刚好回来,他手里拿着两根签,脸上却是一副尴尬抱歉的姿态。 “对不起啊白荷,刚刚孟师兄找我有事,说是发给香客的心经不够了,要我跟他去藏经阁取,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先去了,你拿着签到旁边的静室歇歇,我让他们准备了云雾茶罗汉果,你饿了就掂巴一口,我很快便回来了。” 第84章 好贱的男人 “嗯,你去吧。” 白荷点头,接过签,签上是两句诗,第一句是: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第二句: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什么意思?白荷不懂,她本就是没文化的,这种高深的东西实在不在她的舒适区,本想找云朵出来解一下,奈何今天她和沐雪约会,是想要彻彻底底的两个人的私人空间,为此,她给云朵放了假,不许云朵出来烦,现在再叫她自然也不好。 罢了,还是拿回去问问红梅小妹,她是贵家女,对诗词歌赋一定有详解,是以白荷又轻松起来,哼着小调推开静堂的门,一股松木熏香扑鼻而至,白荷深吸了一口,感觉身心都被涤荡了。 静室的空间不大,但布局很好,有扇大大的嵌在墙里的窗户,窗外是条小径,因为太小不会有行人,却刚好可以看到头上的一线天,今天的天气也和煦,春意从风里树里奔腾而来,这么好的日子,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感觉不要太美妙! 也不知小邪神有什么活动,韩师兄、温师兄呢? 白荷躺在榻上冥想,她潜意识里觉得洛三川会来找她,然登了门寻她不见,便是再憋气也只能回去了。 至于韩温两位师兄,韩师兄爱吃更爱玩,难得人多热闹,怕是他想顾自己也顾不上,再说,苍雪派籍考,他也是籍考的一员,怎能说走就走? 温师兄更是,并且温师兄,上次对他突兀的告白显然是吓到了他,短时间内他都不会上门了。 这么一想,掰直弯男的任务还真是路途遥远呢!白荷叹了口气,脑袋倚着吸满沉香的枕头,又往里蹭了蹭。 静堂内燃着的香都是丹宗提供的药粉所炮制,十分静气安神,白荷蹭着蹭着困意袭来,抱着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传来些许动静,她以为是沐雪回来了,揉着眼就要去接,不想进来的却是个陌生的……说陌生也不陌生的男人。 阔别许久的身影,笼在最上方罩出一片阴影,白荷整个人都愣了神,来不及捂脸,只当是在梦里,这么想着,她居然又躺了下去,可这次她睡不着,身下实打实的重量,不是梦,是真的,季春棠,他找来了! “你在这。” 不同于白荷,季春棠显得相当镇定,他并不意外在苍雪山会见到白荷,沈辞回来交代了白荷是被洛家少爷接走,如今两位少爷都上了山,他们极有可能就带着白荷,那么带着她,白荷会被他们安置在哪? 苍雪山戒律森严,不许门内弟子修习还携带家眷,也就是说白荷大概率会女扮男装,要么安置在荒废冷清的小屋,要么安插在剑奴香奴里假装仆役干活。 果不其然,她是香奴,在预订给自己的静室打扫,扫着扫着却睡着了,快一年不见,还是那么粗心,人也…… 季春棠的目光往下,那对白荷最引以为傲的硕果已经在层层胸布的包裹下消于无形,粗糙宽大的衣裤衬不出一点她体态的丰盈,这样也好,这样就只有他一人知道里面的奥妙。 伸手搂住了白荷,男人炽热的鼻息就在耳侧,“怎么跟姓洛的跑了?让我和沈辞一顿好找。” 一年,再相见,就只这平平淡淡的一句,白荷纵是不想哭,眼泪也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抱怨,明明她跟季春棠已经没有关系,明明是他先抛弃了自己,自己也有了新的所爱,可为何她还是会气,会懊恼? 她愤恨时至今日季春棠对她都没有一句抱歉,在意他不过问那个已经生下的他的孩子是否健康平安。 “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吗,你上山,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白荷抹着泪扭开身子,脱离了季春棠的掌控,季春棠不置可否地说了句:“你觉得呢?” 白荷当然不会自信到以为季春棠真是为她而来,听他的意思,他是早就知道自己去了洛宅,却直到今天才和她碰面,且相遇是在剑宗开放给信徒的静室,这说明他来这里是清修的,偶遇自己不过是意外,既是意外,就没有必要进一步展开。 白荷只觉得再待下去自己的情绪会越来越坏,不搭话欲走,而季春棠比她更迅速,一个猛拉,又把白荷拉进怀。 “别闹!” “我问你,你和洛家少爷好了没?” “哈,这话你现在问我?” 白荷想仰天大笑,终究还是忍住,说:“你觉得我跟没跟他?我本来就是妓子,多跟几个人货比三家也很正常吧。” “你胡说什么?离开后怎么人也变了?” 季春棠皱眉,似乎很不能接受白荷的态度,毕竟过去的白荷每次见他都温柔乖巧,乖巧地给他宽衣,乖巧地给他脱靴,乖巧地给他奉茶。 他去东街小院,回回白荷都给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一点怠慢没有,更别说插嘴顶撞,可现在的白荷却在他怀里阴阳怪气,不止一次挣着要出去,语气也邦邦硬冰冰凉。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莫不是生孩子那天他没来,她恼了?也对,生孩子毕竟是件大事,原先还不以为意,直到梅若几次诊断不孕,其他侍婢肚子里亦无消息,季春棠才终于开始焦心。 他们季家不会到他这代就绝了吧,这是要他做季家的千古罪人啊! 不行!无论如何,属于自己的香火自己得接回去,而为他传递香火的白荷,季春棠也做不到曾经那般漠视了,他还等着与之梅开二度、三度呢——一个嫡子怎么够啊,他翩翩才俊,自是要儿女双全。 是以,他也愿意降低姿态来哄白荷,“你生孩子时我正在外面做生意,因此赶不及,回来了家里一堆事,全都料理好,叫沈辞去看你,你却不见了,几番打听才知道你被洛家小少爷接到了洛宅。当时我是有意登门,奈何和郑家实在没有交情,也担心郑家不肯给面子才耽搁了,后面我央求奶奶帮我写信,我携信上山,正是为求郑香主和洛小爷而来,也是为你而来。信上言明,希望把你交还给我,你本就是我的人,孩子也是我季家的骨血,漂泊了这些时日,也是时候认祖归宗了。” 第85章 错付了 认祖归宗? 这话要放在前世,不论哪个时候,白荷都会感激涕零,恨不得跪下给季家所有人磕头。 当年她有多想、多盼孩子能有个正经身份,可结果呢,团儿费尽周章终于因为小把儿入了籍,而她的圆儿却自始至终不被承认,连名儿都要主母来起。 她进府三年,妾的活,丫头的活,她都干了,地位却不如个嬷嬷。 问就是她出身低不配,再问就是梅若还在生气,要一刻不停地提醒她她是背叛者是加害者,可她究竟加害了什么?梅若身子不好不是她造成的啊! 初入庄子,她还到处的求药找偏方帮助梅若调理身子,季春棠夜夜在她身上发泄,她发了热、受了寒却从未让男人来自己屋里看过,她还得怎么卑微呢?最终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也不知她死了,季家有没有人为她奔丧,会不会给她立个衣冠冢,搭个简易的灵堂。 白荷只要想想就泪流满面。 季春棠摸到一手冰凉,心也是震了下,语气愈发轻柔,“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这次你带孩子跟我回去,我定给你个名分。” “呵,老夫人同意了?” “她会同意的。” 意思就是没同意,这才对呢!上一世,直到死她都没同意,最终自己能进去,还是等着季老太君去世,才勉强从小门入了府,还是半夜摸黑的那种。重活一回,阮白荷要是再受这窝囊气,别说云朵受不了,她自己便可以把自己杀了。 “我不回。” 直接了当地说,“我有我的生活,在山上也好,下山回到清河镇也罢,我带着团儿过日子,不吃你季家一口饭,也不必你现在来假惺惺。你放开我,我还有事做呢,没空跟你在这里闲扯!” “你!你还是阮白荷吗?”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给季春棠听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不吃我家的饭,那你要吃谁家的饭?洛家吗,他们对你很好,好到你连我们之间的情分都不顾了?” 情分? 听到这句,白荷又想仰天大笑。 我们之间有情分吗?所谓的情分,就是你一次又一次地糟践我? 寒天冻地我在破屋里生子,你说你忙生意没功夫来,呵,别忘了,最开始我确认怀上时,告诉你,你皱了眉,压根就不想要!当初我为什么会上落草山,不就是为保下这一点小骨血! 既是我保下的,那理应就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更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丈夫,须知便是置外室也该顾着娘们吃喝,我在东街小院,手里半分钱没有,我是外室吗?是姨娘吗?我只是个不要钱的婊子,自以为服侍了一个贵家少爷,以后终身有靠,却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若真珍惜我的情,我早不用过这颠沛流离的日子,不爱就是不爱,因为不爱,才会找出一堆借口。 云朵说的不错,我是要多经历几个男人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过去太蠢也太天真,就想着好女子从一而终,想着浪子终究会回头。 哼,多可笑!如今重来,看看身边的人,郑毕然再薄情,没将我撵出去;洛三川再邪性,对我,也愿意妥协;沐雪更不用说,狼来了,连性命都不要只为了保护我。 我阮白荷不是没人爱啊!我有好日子去过,我还和沐雪有山下之约呢,谁不比这爸爸靠谱! 哦不对,这爸爸不爸爸的,也要她认才行,她现在不认,有本事,季春棠就去郑家闹,去吵,反正她是不怕的,她过去的这点子事早就在郑毕然那过了明了,谁要是敢扔她的孩子,了不起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 白荷梗着脖,有了底气脾气大涨特涨,再一肘戳在季春棠胸上,无视对方露出的痛苦神情,说:“你别再跟我提情分了,我说的够明白,我有我的日子,你有你的生活,我不去烦扰你,你也别来打扰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这不很好吗?” “你不要在我面前摆慈父的谱,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至于香火继承方面,倒不用盯着我家团儿,季少爷风度翩翩,腰缠万贯,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纵使梅若身子不好,叫老夫人给你纳妾,相信不出百日定会捷报频传,四世同堂指日可待!” “你!你到底是谁?阮白荷,你是不是被夺了舍了!” 这一句一句的四字小词,搭配上女人不屑的目光,让季春棠感到无比陌生。 这不是他的白荷,他的白荷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什么叫纳妾后不到百日就捷报频传,这些听起来就恶意十足的混账话都是谁教的? 洛宅不也是镇上的大户吗,如何将良家妇女拐带的面目全非?难道洛小少爷就喜欢泼妇?老天,快把他温软随和的尖尖还回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哈哈这有我的名呢。” “你是小荷,可你不是尖尖,你是软软,绵绵,还是肉肉。” 男人坏笑,一手拢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应该说是大笼包了,白荷肚兜也不穿,就赤条条地裸在炕上,看起来色欲满满,然而眼神又充满了天真。 “我要叫嘛,人说夫妻俩都有更亲呢的称呼给对方,我给你起一个,你也给我起一个好不好?” “那你叫尖尖,我叫什么呢?” “你就叫蜻蜓啊!不是说早有蜻蜓立上头嘛,你立在上头,你就是蜻蜓!” “哈哈哈,好你个小淫娃,在这等着我,说,这些都是谁教的,你也懂得动这种脑筋了?” “谁教的?谁着急搞那事谁教的,就是蜻蜓!蜻蜓!你这只坏坏的蜻蜓!” “还嘴硬,看招!” “哈哈,夫君我错啦,饶了我吧。” “不行,今天必须好好整治你!” “我错了我错了,好夫君,让尖尖伺候你,来日给你生个小莲蓬吧。” …… 再也回不去了,往日的恩爱时光,真的错付了吗? 第86章 年少情愫 季春棠感到一阵恍惚,他和白荷认识多年了,说他跟梅若是青梅竹马,其实跟白荷也是一样的,三个人阴差阳错在畅春园相遇,那段日子,虽是成年后觉得羞耻不肯提起,但说它不堪回首,也过了。 青春,总是和美好相伴,他和白荷也是有情愫在滋生…… “你,你叫季春棠吗?是哪三个字啊,我只认识一个春。” 年幼的小白荷扎着两个揪揪,小脸儿圆乎乎的,腮上还挂着饼渣子。 季春棠一看就知道她又偷吃,白荷就是这点不好,明明长的也是肉团团的可爱,梅若就能安安静静像块小粉糕,她就像个小猪羔。 “你别碰我,你身上好脏!” 少年季春棠嫌弃地一瞥,小白荷怯怯地往后稍他又不忍,撅着嘴,气夯夯地跟白荷解释自己的字。 “季是四季的季,春是春天的春,棠是海棠的棠。” “哦,这样啊,好美哦。” 小白荷眼中露出向往,小嘴一咧,现出两个小酒窝,“我喜欢海棠,海棠可好吃啦。” ?? “海棠是花啊,怎么能吃?” “是能吃的呀,我家阿嬷偷偷给我尝了一块,酸酸的,特别好吃!” 小白荷一脸天真,见季春棠不信,还颠颠地跑回了屋子,又颠颠跑回来,手心里一截黑乎乎,像风干的蚯蚓,然而季春棠贴近一瞅再一闻,破案了,是海棠干。 “海棠干和海棠是两回事。” “那海棠长什么样?” “海棠,花开是粉色的,也有红色的花,花芯像是小灯盏,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这木瓜、木桃、木李都是海棠,海棠可作为礼品,观赏价值同样也高,因开花艳丽逼人,《百花谱》曾赞美它是花中神仙,唐诗人的‘昔闻游客话芳菲,濯锦江头几万枝’就是讲海棠了,海棠实在是名贵的花朵,百闻不如一见,等你见了就知了。” “哦~” 小白荷嘴又张成了o,季春棠卖弄了才华很是得意,本要去后院找梅若,这会儿也愿意和白荷多说了,毕竟梅若可不会做出如此夸张的举措,也不会…… 少年脸一红,瞟一眼白荷,果然,这胖胖的小丫听完了讲,又开始暗搓搓地告白了:“季哥哥真厉害!” 哼,就你嘴甜。 “季哥哥,海棠花那么好看,你领我去看吧。” 呸!想的美,我领也不领你,你个脏兮兮的小胖妹小猪妹,目不识丁,带着你,丢人丢人丢人! “我不丢人,季哥哥,我再也不吃了。” 被说成是小胖丫的小白荷眼泪说来就来,把季春棠吓坏了,顾不得骄傲,手忙脚乱地给胖丫擦泪,胖丫又拽住他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季哥哥带我去看海棠好不好?”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们被圈在这,又去哪看呢?” “那我们出去了再看。” “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行吗季哥哥?” 小白荷眨巴眨巴她那大眼睛。 季春棠心软了,下意识就说了句“嗯。”,白荷只当他答应,立马破涕为笑手舞足蹈。 那是个懒洋洋的春天,懒洋洋到季春棠第一次丢弃了防备,和畅春园土生土长的小妓子玩了起来,这一玩就玩到十一岁,小妓子长的不胖,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水汪汪地看人,没来由就让人心软。 小妓子吸收营养也好,同样的饭,梅若只能吃半碗,她吃三碗,吃进去的肉不乱长,通通长到女子最勾魂的地方。 十三岁的季春棠已经明白了男女有别,控制着不敢往小白荷日益鼓起的胸脯张望,然而小白荷却是个没分寸的,或者说她知道了,但就是往上扑,谁说的准哈,毕竟这可是四岁就吵着要嫁给他的小白荷啊! 窈窕少女初长成的小白荷站在屋子外哭,“季哥哥,我不要卖,你帮帮我,我不想破瓜,我只想给你做妻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娶你了!” 季春棠脸一红,铺天盖地先骂一顿,等小白荷哭成一滩再走过去安慰。 “好啦,我帮你,我去求梅若,她才艺学的好,让她把你要过去,你跟着她,看能不能逃过一劫。” “呜呜呜。” “这也怪你,谁叫你吃那么多,你少吃点少发育点就能等到十四岁了,我们就还有三年的时间周旋。” “呜呜呜,但是我饿。” “饿饿饿,你就知道吃!读书写字练琴作画你就不用功了,还口口声声说想嫁给我,等我回了季家,你这样的可不敢让你进门。” “对不起,可是白荷真的学不会。” 笨就是笨,笨蛋小白荷被心爱的人一顿训委屈巴巴又哭了起来。 季春棠常常怀疑小白荷就是泉水做的,不然她哪来那么多泪,梅若就比她坚强,人是靠自己的实力躲过这些灾的。 不过,梅若虽好,小白荷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比如,她这小身子…… 啊,这棵白菜还是要守住的,将来我回了季家,把梅若和白荷都接回去,梅若做大,白荷做小,岂不美哉! 十三岁的小春棠陷入了娇妻美妾的幻想,他那时就是喜欢白荷的,而他也终于兑现了他的诺言,十五岁的白荷和梅若都叫他从火坑里捞了出来,暂时安置在东街小院,他则兴致勃勃回了家,祭拜了祖宗牌位,去见了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季老太。 祖孙情深,血浓于水,不需多言,季春棠便得到了季老太的认同,他顺势提起自己在畅春园的伙伴,老太太也理解他的伙伴情,差了李嬷嬷去摸底。 这一摸底,把他的媳妇摸回来了。 “梅小姐的确大气得体,是个好的。” 但小妾却失去了。 “另一个叫白荷的娘子,她妈是个婊子,她也是,虽说没破身,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 “呵,婊子?婊子怎么能进我们家的门?来人,套车,去接梅小姐,至于那荷娘子,把她留在东街,任她自生自灭。” 第87章 我是不得已的 “就算我当时对不起你,我也是有诸多的不得已!”季春棠咬着牙痛苦地说。 “少爷,那位荷娘子,老夫人很不喜啊。” “夫君,祖母不赞同你和青楼女子多接触,白荷那边……” “我不把她接进来,给她置办个好一点的房子也不行吗?”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少爷,清河镇太小了,你突然买一个房子,放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啊,到时候再让些看热闹的人传出去……” “沈辞,白荷怀孕了,我真的不能让她生下来吗?你也知道,我和梅若成亲,梅若始终没动静,倒不是我想当爹,而是……” “少爷,怕是不妥,老夫人在,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荷娘子生季家的孩子的!别看老夫人现在慈眉善目的,她一个妇人掌管着偌大的庄子几十年,怎么会没点雷霆手腕呢,还有她身边的李嬷嬷,那也是个心狠手狠的主儿,您亲自和荷娘子说还好,要让老太太出面,怕是一尸两命了!” “少爷,老夫人说,担心你房中寂寞,也怕少奶奶操劳,特意告我去市上买了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都教导好了,其中不乏有秀才家的闺女,老夫人一生最重规矩,少爷,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所以我只能…… “白荷,你真的不能理解我?”男人的手又收紧。 白荷的眼泪也一串串滑落。 美好?他们之间的确是有过,在年少的时候,如果不是季春棠亲手送她上了绝路,如果她没遇到云朵,感受新生,说不定她真会动摇,可是,没有如果。 这一世的阮白荷,纵使你季春棠跪下忏悔乃至八抬大轿,都不会回头了! “放开我吧,春棠,我们各过各的日子。” “那孩子?” “孩子送到你家去,老夫人也不会待见,你自己就是个孩子,又如何去带另一个孩子?更不必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季哥哥,算我求你,你就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吧!”白荷掩面大哭。 这一声“季哥哥”像是有什么魔咒,季春棠听了,身子骤然发抖,胳膊也没了力气,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松开白荷,白荷立刻就像只松鼠跑了出去,道上撞见一藕色衣裙的女子,竟然是梅若。 梅若也惊了。 白荷,她为什么在这?! “你……” 正当她准备开口,不远处沐雪的声音传来。 “白荷,白荷你在吗?” “我在这!” 白荷忍着哭腔,抬起手使劲擦着眼泪,目光似知会似警告般瞪了下梅若,梅若很明智地闭嘴。 沐雪汗津津捧着一兜子洗的清凉的果子来,看见梅若,先客气地施了个礼,然后欢喜地牵住白荷,待发现她眼角有泪,惊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再看梅若就戒备起来。 还是白荷出手,“没事,刚在静室睡着了,一翻身不小心摔了,我们走吧。” 沐雪:“真没事?” 白荷摇摇头,“没事。” 沐雪皱眉,“我们去找阿蒲看看,他会治跌打损伤,你摔了,这不是小事。” “真无碍,哎,你这个果儿真香,我们找个地方吃果子吧。” “你确定没事?” “没事没事,你不要婆妈了,看,太阳都偏西了,再不走,我自己走了。” “啊,荷……白荷,等等我!”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笑着闹着跑远,梅若怔怔地站在原地,樱儿也一脸震惊。 “少奶奶,她是……” “现在想想,她在也不稀奇。” 梅若好看的眉拧出淡淡的愁绪,沈辞说白荷是被郑家带走的,一个带着娃的女人他们都要,可见是喜欢到什么程度了。 如今两兄弟都上了山,血气方刚,哪耐得住寂寞?自然是要领着白荷。 刚刚那个,是洛小爷吗?还真是英俊啊,气质也出尘,看来外界流传也不全是真,至少在她看来,洛小爷清俊挺拔,对白荷是一百二十分的用心,这也好,白荷有了去处,便能绝了春棠的念想。 “天色不早了,你去让外面伺候的剑奴传菜,听说苍雪山的素斋一绝,传过来,我和春棠吃完也歇下了。” 樱儿:“哎。” 梅若挥挥袖子进门,明亮的静室,窗户透过来午后暖融融的光,照在季春棠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衣,如果忽略他脸上的彷徨的话。 “你见到她了?” “嗯,她……没太变样。” “你都和她讲了,关于孩子的事?” “讲了,她不愿。” 季春棠呆呆地倚在床边,好似一根木头,又好似生了锈怎么也打不开的锁。 “她变了,只是一阵不见,她完全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这……我也能感觉的到。” 梅若依着男人坐下,回想起方才在走廊,白荷投过来的警告意味的一瞥,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梅若还记得,小时候的白荷最喜欢缠着她了,长大了更是,那时白荷说,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人也漂亮。不知从哪听来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天真地认为只要挨自己足够近,久而久之她也能染上书香气,是以更频繁地缠着自己,甩都甩不掉,态度也是十足的狗腿殷勤。 “梅儿,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接水!” “梅儿,你饿了吗,我帮你布菜。” “梅儿,这只发钗真好看,特别衬你,我来帮你梳头,我最近学了个新发型……” “梅儿快来,这有新出炉的烧饼!” “梅儿我真羡慕你,季哥哥总是夸你,跟你一比,我就像只小癞蛤蟆。” “梅儿,谢谢你!你和季哥哥救了我,你们的大恩,白荷没齿难忘!” “梅儿,你是几月生的啊?一月?正好是腊梅开花的时节,我是六月,我生的时候,荷花也开了满池呢!这么看来,你是我的姐姐。” “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妹妹,我给你做丫鬟行吗?今后咱一起逃出去了,你们夫妻恩爱,我在旁伺候你们,给你们洗脚奉茶。主子,我可会洗脚了,还会按摩,你等着,今夜我让你睡的舒舒服服的!” 第88章 大战一触即发 梅若也陷入了过往的恍惚。 其实,她没那么反感白荷进府,这些日子,季老太太明着暗着给季春棠屋里塞人,李嬷嬷说话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恭敬带一点讨好变得不咸不淡。 她的夫君本来也不完全属于她,试了那么多侍妾,便是露水情缘,难道她就好受?早知最后也一样要和人分享,倒不如分享的那个人是自己亲近的人。 “梅儿,我给你们当小丫鬟!不抬妾也没事,我就喜欢跟你们在一块,我们从小就在一块,你别丢下我。” …… “不如,我出面把她带回来?”梅若若有所思。 季春棠抬头看了她一眼,“奶奶不同意,她也不同意,我们算是两边都难。” 梅若:“刚刚看到有一个青年接她,估计就是洛小少爷了吧?” 季春棠一愣,“你说说模样!” 梅若说:“模样是一等一的好,气质也清冽干净,对白荷……更不用说了。” 季春棠皱眉,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怎么个不用说?” “就是很呵护,很疼爱,我看他跑很远摘了果子给白荷,白荷说不舒服,他立刻就嘘寒问暖,唯恐白荷出事,他们怕是真的两情相悦。” “不可能!” 季春棠红着眼猛拍桌子。 “白荷不会喜欢别人!!” 她说了要一生跟着我,从四岁起她就认定了要做我的人,四岁到二十一岁,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们之间纠缠了那么久,怎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分道扬镳? 不,他不同意!那个孩子也许是他今生唯一的骨血,孩子要回来,孩子的母亲也要回来! “说!温惜是谁?”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后廊小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先是洛三川对着小武咆哮,后边展红梅从屋里出来,小武和洛三川又一起对着展红梅咆哮,因为红梅穿的也是男装。 但现在不是她自证身份的时候,而是她要搞明白,苍雪派的弟子都是什么取向,不会所有人都是断袖?! “你们刚说的我都听见了,你是在苍雪山帮工的吧,你说,你们这的人难道都是那个吗?” “什么这个那个,你先说,你怎么在白荷屋里,你们干什么了?” 洛三川松开小武,上去就推了红梅一把,红梅没防备,被他推的一踉跄,她本就是大小姐脾气,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对她,洛三川上来就动手,哪有一点君子风度?看来这苍雪派的人不仅断袖,人品也是个问题。 “你别在这里发疯了!” 红梅站稳了就怼了回去,“现在是我在问你们话,你们要先回答。” “呸,你算老几,也配审问我?我还没审问你这个奸夫呢!”洛三川啐道。 小武也在旁帮腔,“对,你这个奸夫,你为什么在河哥儿屋里,你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摸了他的屁股,把他睡……” 红梅:“闭嘴!” 洛三川:“闭嘴!” 小武吓的一哆嗦,缩缩脖,心里产生些许退意,但转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人没碰着,一番肺腑之言还让个白面小子听了去,这让他如何受得了?他的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原先是在苍雪山上静坐打光棍,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大哥不同意,河哥儿平素也不多给他眼神,更不要说还有一帮如狼似虎的情敌。 洛爷喜欢发疯,他是郑香主的弟弟,身份尊贵,他忍,可这突然蹦出来的小白脸算什么?瞧他弱不禁风,除了长的秀气啥也不是,居然还霸着河哥儿,两个人在他眼皮底下这么过夜,哈,他有那个能力吗,直得起腰,托得起河哥儿,给得了河哥儿快乐? 小武不服,就是要排队,他也要当第二个!这臭白脸,滚去当第三个! “你真无耻,偷听我说话,你个野男人!把河哥儿交出来,不然……不然洛师兄不会放过你!” 小武理直气壮地抱大腿,全然忘了刚刚是谁扣着他的脉门,不过这会儿邪神也没功夫和小武吵架,他也急于知道展红梅的身份。 乖乖,这才几天?温师兄、韩师兄、沐雪、小武……现在还多了个长的像娘们的小白脸,以及虽然被他重点怀疑却始终没找到确凿证据的自家大哥。 阮白荷,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洛三川越想越气,“唰”从腰间抽出小刀,双眼阴恻恻地盯着红梅。 “你不说是吧,好,你不说,我一刀结果了你,你到地狱说去吧。” “哈,以为我怕你?” 红梅也抽出了鞭子,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像是嫌现场不够乱,韩世明,带着他的好基友赵海求,身后跟着温惜,温惜身后跟着凌云志,四个人排成一串找来了。 “喂,河哥儿在吗?” 韩世明雄浑的声音仿佛一个大喇叭,他们刚结束籍考,几个人都是三阶到四阶的老弟子不用干活,籍考完了就各回各屋。 韩世明玩是玩了,吃还没吃,回了房就跟室友赵海求大肆鼓吹白荷的手艺,什么石子烤鱼、冬瓜汤、小巧精致的荷花酥、炭火炖鸡……一通天花乱坠,赵海求就跟在想象中逛了一遍醉香楼,忍不住口水直流,央着韩世明带他去。 两老哥籍考成绩不咋地,又都是贪吃好玩的,当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地就往白荷的小院走,路上遇见温惜,温玉子站立如松,初试发榜,他的四季剑法考评在前两名,仅次于首座大弟子凌云志。 韩世明以为他跟凌云志一样,都该去前殿王掌座门下庆祝,哪怕是去探听,不说出云山长松剑派的四长老要携孙女过来选婿吗,两人无论从才华还是外表都鹤立鸡群,人生三大美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和他乡遇故知,温惜凌云志三占其二,应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马蹄疾,怎地在原地呆站,远看竟似一只呆雁。 “我说玉子啊。” 韩世明过去正欲与他搭话,温惜就如同死尸复活一般,眼睛乌亮地看着他。 “世明,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第89章 歹毒心肠 于是温惜也加入了蹭吃蹭喝分队,温惜加入,凌云志自然加入,四个人各怀心思朝白荷在的后廊小院走,到了地方,没见到白荷,却见了三人混战,确切来说是两人。 小武缩着头躲在一边给洛三川加油,洛三川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刀把上还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刀,不过洛三川本来也没打算用刀伤人,这花里胡哨的刀横在胸前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杀招藏在袖子里,等他钉住臭白脸的鞭子,对方以为自己失了武器好拿捏之际,就是他的毒针出场之时。 敢觊觎他的女人,去死! “看招!” 展红梅娇喝一声,羊皮小鞭破空而来,洛三川侧身躲过,展红梅高举手臂,“咻咻”又是两鞭,她的鞭尾藏着小钩子,就像蝎子蛰人时的毒钩,刮到人再使劲一扯,便能扯下一块皮肉。 可惜洛三川早注意到了,他等的就是这个钩子,只见他调转手腕用刀把卡在小钩中间,再借力一顶,趁着红梅后退,用力将刀往地上一插,如此连钩带鞭都定在了地上。 红梅失了武器也不着急,就当一换一,我没有家伙,你也没有了,可我还有梅山掌呢。 “看掌!” 凌厉的掌风逼近,洛三川堪堪躲避,不远处的凌云志眼睛微眯。 梅山掌,这不是出云山的内家掌法吗?那小子是出云山的弟子?可出云山弟子不是该三天后才到吗…… “再来!” 展红梅一击不成又是一击,少女掌法娴熟,脚步快如影,洛三川本就不是对手,要知道他来苍雪山说是剑丹双修,到底有个先后顺序,他是先丹后剑,是以在武学上便落了下风,加上小邪神身子一向不好,前面能夺去红梅的武器全靠计谋,后面要引君入瓮便只能以身饲虎。 哼,来吧,叫你有来无回! 洛三川眼中射出阴损的精光,脚下一空故意露出破绽,红梅欣喜,立刻推掌攻上,却见小邪神手腕一翻,一点银光乍现。 红梅意识到不好已来不及,只能拼命在空中旋身以免不被扎太深,旋转中露出后颈,一朵嫣红的犹如绽放的红梅印在脖子上。 凌云志眼皮一跳,下一秒袖剑飞出,撞飞了洛三川,也撞开了他的毒针,只是毒液溅在袖剑剑身,雪白的袖剑一瞬间变得乌黑。 “好厉害的毒,你要杀了我!” 红梅看见逐渐被腐蚀的袖剑,心中大骇。 好啊,这可不是一般般的断袖了,这是为了姘头要我的命啊!且不说我是出云山长松剑派的大小姐,便是一普通人,如何受得了这般凶残的对待?人说习武意在强身健体,养性修身,切磋亦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像苍雪派这样诡计多端身负暗器的,简直愧为正派中人! “你是谁?我定要告上掌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那你就是卑鄙无耻的采花大盗!” 洛三川不甘示弱,捂着翻涌的胸口一脚踢飞地上的袖剑,璨璨星眸怒视远方。 “妈的多管闲事,凌云志,老子跟你没完!” “这回可轮不到你嚣张。” 凌云志一个足点过来,展红梅认出他这是苍雪派剑宗的登云梯,这等上等轻功,非内门弟子不传,可见眼前这位地位超然。 果然,在韩世明、温惜、赵海求三人还在干瞪眼之际,凌云志已认出了展红梅的身份。 “展师妹,怎么只身来此?来了又不通传一声?今天的事如再发生,你真的受了伤,却叫掌座如何向四长老交代?” 师妹,四长老,姓展?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武的嘴巴惊的能吞下颗鸡蛋,“你,你你……你是长松剑派的?” “小师妹?” 赵海求和温惜亦是面面相觑,唯有韩世明,望着小院里一抹明媚的倩影失了魂。 原来她就是长松剑派的小师妹,漂亮,青春,英气逼人,重要的是不拘小节活力满满,如能娶得这样的佳人相伴,浪迹天涯,共赴山海亦不枉此生了。 决定了,他要去追求小师妹!他要去争得籍考的头筹,努力挤入出云山四长老的法眼,他要当四长老钦定的女婿,不为绝学,只为红颜! “你是女的?” 跟别的人重点都不同,洛三川才不在乎什么谁谁的孙女,哪哪的小师妹,他只在乎一件事——“你确实是女的?” “你!” 身份都被揭穿,展红梅自然无法再装,恨恨地瞪了眼凌云志,手一扬,扯下发带,如瀑青丝披垂,搭配红梅稚嫩却不失娇美的小脸,真是最最惊艳的亮相了。 苍雪派的弟子自打上了山就没见过女人,冷不丁一个又娇又横劲道十足的世家千金放在眼前,能不迷吗?韩世明就先迷了,赵海求紧跟其后,还没喝酒就已经醉意大发,口水从嘴角流下,一副痴傻,比洛三川还要丢武林正道的脸,那洛三川是心地歹毒,赵海求则是纯纯的智障。 一干人等,能保持清正之心的只有三个——温惜,此君中韩世明的毒太深,眼中只有韩世明;凌云志,也几乎是温惜的形状了,温惜去哪他去哪,再扮酷装逼芯子也是忠犬;洛三川,什么男男女女,猫猫狗狗,惹了老子就杀,睡老子的人更该杀!怜香惜玉是啥,对不起不懂,这世上的女子只白荷一人,其他的无非是性别为女的萝卜,这一点从他轻蔑的眼神中就可看出。 最后一个一脸抽象的小武,则是进入了深深的嫌弃状态。 女人,长松剑派的掌上明珠,大家千金,美若天仙的小师妹,就这?就这? 哈,别开玩笑了,这远看是个黄毛丫头,近看还是个黄毛丫头,一张嘴就喊打喊杀,哪里有教养?大庭广众下披头散发,谁家的千金是这姿态,怕是泼妇还差不多! 再瞅这身段,轻盈是轻盈,何曾有半点女人味,那女人的曲线呢?柔情呢?通通都没有,就是一青蒿蒿的搓衣板,连搓衣板都没人买这种,太糙,嫌硌! 第90章 和平解决纷争 脸就更比不得,美则美矣,却没韵味。 小武想起河哥儿的脸,他总是待在厨房,安安静静切菜,安安静静揉面,右侧的一绺头发老不听劝,调皮地滑落在脸颊,就着日光烛光,他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不施粉黛,是种天然的、纯净的美。 弯弯的眉毛乌黑,别的男人都是杂草丛生横七竖八地乱长,他却修的整整齐齐还有形状,眼睛总漾着一汪水,看谁都脉脉含情,害小武好几回都错意了。 他真对我没兴趣? 那他为什么那么看我? 为什么他干活也好,休息也好,都让人觉得懒懒的,肉肉的。 他身上自带一股肉香,你不需要把他的衣襟打开,便能感受肉欲的汹涌,正是这股最原始的汹涌让小武冲动坐不住。 他并不悸动于青涩的果实,只向往熟透的果肉,熟透了,哪怕坠下来,掉在地上砸的稀巴烂,里面有虫子在钻,他也会克制不住地凑上去,舔一舔它即将变质的发酵的甜液。 小师妹不如白河,是越比较越不如的,唯一可惜的是河哥儿不是女子,若河哥儿是女子……罢,还是算了,这男儿身都一堆竞争者,何况女儿身,总之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我还有活,先撤了。” 小武灰头土脸捂着屁股跑了。 也没人在意他的去留,凌云志作为苍雪派剑宗大师兄,遇到贵客,必须承担起照顾客人的责任。 “展小姐,你来此地,令尊知道吗?” 当然是不知道了,四长老再心大也不会允许孙女未出阁就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屋吧,而此时这个陌生男人还不在,全不知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他而起,尤其洛三川这条疯狗,仗着哥哥是丹宗大掌座,越发的无法无天。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看他使出的那些手段,与他们苍雪派的门风完全是背道而驰!须知苍雪派无论丹宗剑宗都没有用毒的,他的毒针,毒液,是从哪弄的? “你伤了大小姐,还不过来道歉?”凌云志压低了声音说。 洛三川不屑,倒是展红梅先开了口:“我爷爷不知我来,你是这边管事的吧,请不要把我当回事,更别把我来了报上去,我最烦这些零零碎碎的章程。至于他的道歉,没有诚意,我也不稀罕,只想劝贵派一句,心术不正之人不可委以重任,小心引火烧身!” “你不要道歉是你的事,洛三川是丹宗的弟子,他对你出手,我自会报给丹宗管,但让我对你置之不问我也做不到,你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否则一旦你出了什么事,这是在我苍雪山的地界,我们是躲不掉的。” “我不会出事!” “哦?那今天……” “今天是误会,算了,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人说了,我等白河,我跟他说。” 展红梅气呼呼地就要回屋,折腾了这一顿,她都口渴了。 然而凌云志却不让她走,“我说了你不能住这,真是对不住啊展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因为你似乎忘了你爷爷此行的目的,他在为你招婿,而你却睡在一个男人的屋里,若四长老知道了,他不会怪你不知检点,只会怪我们不守规矩!” “你说什么?!” 不知检点四个字宛若雷击,展红梅一下就翻了,韩世明看不下去,挤过来说话:“凌师兄,你言重了,展师妹女扮男装先走一步,无非是江湖儿女心态,想要乔装游历江湖,她能住在河哥儿这,想来也是事先打过招呼,再说河哥儿的人品绝对没问题,我能担保,他不会越界。” “是啊,凌师兄,今天的事还是不要上报吧。”赵海求也帮腔。 来年他爹还要把他弟也送上山呢,他弟体弱,只能去丹宗,这去了丹宗不就是郑毕然的地盘,洛三川亦会是他弟的师兄。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看见洛三川阴狠的模样,赵海求早就怕的心发堵,可不想惹这瘟神,能出言圆一圆就圆一圆,毕竟人家正主都不介意了,凌云志一味闹大,到时洛三川脾气上来,把他们这一行都记恨上可怎么办? 他不比凌云志有资本,他还想在苍雪山好好混日子呢。 “飞羽,我也赞成世明的意见。” 两人相继出面求情,落下的温惜也不好再看戏,不过他本来也是更赞成韩世明,展红梅先一步上山感受感受风景,这实也算不上件大事。 再过三天,四长老大部队就来了,这妮子自会去与他们会合,偷跑不偷跑原也是他们的家事,非要闹大,不仅展红梅不高兴,四长老也未必会领情。 你想啊,大家若把今天的事揭过,红梅小师妹最多也就是顽皮顽皮,真抖落出去,小师妹昨夜宿在苍雪派帮厨小工的屋里搞的人尽皆知,才是打了长松剑派的脸呢!并且上报丹宗让丹宗惩处洛三川也是不好的,门派纵有规矩,可什么规矩能阻断得了亲情?郑香主要是下定决心为弟弟遮掩,难道有飞羽的好果子吃? 飞羽就是太年轻气盛,不懂得退一步的道理,或许他也是真的担心展师妹的声誉,那却是多此一举。别人可能不知,温惜是最清楚的,河哥儿根本对女孩子无兴趣,他喜欢的,是自己。 “玉子?” 心爱的人发话,还是比旁的臭鱼烂虾有份量,凌云志可以不管肆意妄为的展红梅,可以不管老油子和稀泥的韩赵两位师弟,却不能不管温惜。因为温惜不是好拉架的人,如今拉了,必有深意。 “你就听我的。” 果然温惜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而他身边被晾了半天的洛三川小邪神,也破天荒没有搅屎,反倒连同温韩赵三位剑宗弟子对凌云志发起攻势。 “我看,没什么比让展师妹留在河哥儿这更好的处理方式了。展师妹,不打不相识,你说我道歉不诚心,我现在诚心跟你道歉,我刚刚之所以冲动,全因为白荷是我家的私仆,我们主仆情深,我以为你欺负了他,故而出手。既是误会,好!冒犯之处我甘愿受罚,请师妹多用鞭子抽我,把我那不正的心术都抽走。” 第91章 变脸 啊?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刚刚要杀人说要把人挫骨扬灰的是谁啊? 我们都幻听了? 韩赵温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都懵了。 展红梅也懵了。 “你说,你是白河的主人?” “正是,白荷是我和大哥带入苍雪山的,他本来就是我家的私仆,不是来给人使用的。” 说着,洛三川还意有所指地瞥了韩世明一眼,这也是个不要脸的,没事就登门要白荷做这做那,他们洛家的手艺,自己都没享受几次,全叫这闲杂人等占去了。 “对不起,我不知……” 若是人家带上山来的私仆,的确是不该让她这外人使唤的,只是河哥儿脾气也太好了,为何都不说呢?害她露这丑,也难怪洛三川如此气愤。 这私仆原是不值什么,却也是大家族权柄的体面,你用了人家的私仆,就好像是用了人家的私筷,完全是飞龙骑脸不拿人当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郑香主的亲弟弟,郑香主年纪轻轻便能执掌丹宗,论地位,是可以和她爷爷平起平坐的,然而她却如此莽撞。 “我……” 红梅还要道歉,洛三川却止住,小邪神眼珠一转开始演戏。 “不知者无罪,若说错处我自己罪过更大,明明能好好说理非要动手,且一时气上头还朝师妹使了毒针,我知你必当我是那顶恶顶恶的人了,但实际上,我也是有苦衷的。” 洛三川眨着眼,做出一副沧桑派将“苦衷”娓娓道来。 “我自幼身体就不行,虽是双修,无非是家兄安慰我故意为我遮掩,我自知难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可行走江湖,又不能不会一两手退敌的功夫,便随身携带了毒针,说是致命,但师妹想想,这东西如此危险,我这两招三脚猫功夫,得手便好,不得手让人反制又当如何?” “因此我亦贴身藏着解药,我备毒针只是想先发制人在气势上不落下风,若事后发现对方并无恶意,我自会将解药给他,哥哥从小就教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意思就是我这只是为了防备,是为了自保并非为了害人,为表诚意,洛三川还一脸谦卑地将钉在地上的小皮鞭捡起,交还给红梅。 “师妹若还不解气,便抽我几鞭子吧,我保证无怨言,此番道歉可算诚意?” 他漂亮的桃花眼水涟涟地看,展红梅没来由就一阵心软,她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对她好一分,她便要还以十分,如今洛三川不仅道歉了,还极为上道地给她台阶,她哪有不下的道理?再说这事原本也是她做的不地道。 仔细想想,她住在河哥儿家,河哥儿一开始并不愿意,是她拿灰狼相威胁,而在狼口救她脱险的恰恰也是河哥儿,前后竟是她欠河哥儿更多,且已经知道了洛三川是河哥儿的主子,她要继续留在河哥儿这,自然还是要过了主子的首肯,是以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洛师哥哪来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小妹不懂事胡乱言语,险些坏了师哥的名声。” 谁说洛三川是歪门邪道了?人家对着私仆都这般重情重义,无愧于正道典范好吧! 洛三川也是个会顺坡下驴的,展红梅退让了,他更是喜笑颜开,前一秒还是跟凌云志商量,下一秒就做主让展红梅留下来了。 “不打不相识,我信展师妹的为人,我那私仆白荷也是好的,让他伺候你,没说的!” 切,让一个女人住这,两个女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洛三川只防男又不防女,况且展红梅住在后廊好处多多,现在她身份过了明,这几个没事好往院子里凑的总该知道避个嫌了,至于其他弟子,凌云志会弄好,毕竟他也不希望这次比武招亲丢脸,这就叫一石二鸟之计。 洛三川得意洋洋,再不看温凌韩赵,只一味对展红梅殷勤。 “小师妹请。” “洛师哥请。” “小师妹请。” “不,还是洛师哥请。” 二人全部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开始互相恭维起来,这立场转变之迅速,饶是见多识广的温惜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郑香主的弟弟还真是有些指鹿为马,啊不,巧言令色,啊不,虚怀若谷,也不对,总之,就是很聪明。 韩世明见到事情完美解决也开心,可被洛三川暗戳戳点了又不开心,但他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他也是大家出来的,再不懂事也不该去使唤人的私仆,看来今后再来蹭吃蹭喝,难咯! 再瞧那展师妹,自他插嘴的那一瞬她给了个诧异的眼神,后便再没给过,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亮眼,不吸引女子吗?韩世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及沉思。 赵海求只想着赶紧走,可不和这帮疯子凑一箩筐,那什么烤鱼炖鱼他也不想吃了,河哥儿既是洛三川的私仆,他可使唤不起,加之洛三川的变脸绝活令人瞠目结舌,他万万不想招惹,心中只有:退!退!退! 而凌云志,在场所有师兄弟都反对闹大,甚至温惜也不赞同,亦是冷静了几分,审时度势一番,自觉刚刚的决断不妥,况且当事人都已和解,他再多说也招人厌烦。且他也不是挟恩图报之人,方才他出手相救,一方面是不忍展红梅丢了性命,另一方面也是为苍雪山利益考虑。 玉子说得对,实在犯不着为了大小姐一时的任性搭进去这么多年苍雪派与长松剑派的情谊。 于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去之前还拉了温惜。 大战一触即发,战后一键清零,天色还是那么温润可爱,瓜苗还在阳光下飞快地生长,连篱笆里圈着的小母鸡都出来啄石子消食了,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似的,只有凌乱的草皮,一把精致的嵌着宝石的匕首预示着此间上演过一场闹剧。 第92章 戳破你的心思 白荷坐在山上,呆呆地望着山腰,沐雪给她洗的果子她吃了两个就不吃,只一味坐着发呆。 沐雪不知她是怎么了,只当她在怪自己中途离开,是以羞愧低眸,赔罪: “荷姐儿,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孟师兄会突然来找,可如果我不去……” “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那,可是因为方才在静室里摔着了,身上还疼?” 沐雪急了,“我就说去阿蒲那看看,姐姐身娇体软,怎经得……” “也不是这件事。” 白荷涩涩开口,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初见季春棠,她被情绪主导,许多事情都没想透,如今静下心好好整理,才发现,他们上山果真没那么简单。 她记得季春棠在焦急的时候提到老太太给郑家写了信,他是带了信来要儿子的,她当时只想着若大伯哥敢给,她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要活,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大伯哥会为了她的团儿去得罪季家吗?那不仅仅是季春棠,还有季家真正的天季老夫人。 她亲自写了信,为什么?老夫人不是一向看不起她的吗? 白荷眯起眼冥思苦想,终于让她想出个原由,因为梅若!! 是了,梅若不孕!上一世她就是身体不好,即使后来跟季春棠行房,安胎药大把的吃,奈何肚子就是没动静,上一世她给府中生了两个孩子,虽是庶子庶女,总归有个香火,如今季春棠也二十三四,却连个儿子都没抱上,老夫人重视传承,怕是也急了,乱投医。 而上一世这个时间她已经被季春棠赎了回去,老太太人一走,顺理成章就留下了,也就是说,大概一两年内老夫人就要撒手人寰。 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今生因着许多选择都变了,那些本该发生的事也没有按照原始的轨迹发生。 就比如,靳猎户没死,小邪神也没去醉心邪法,梅若还没彻底绝望,所以老太太也不会死,是吗?这极有可能!如果她一直横在这里相威胁要怎么办! 在子嗣继承方面,女子本就薄弱,更别说是她这般的女子,是压根没半点发言权的,种是夫家的,夫家想认,你想养都不行;夫家不认,你哭天抹泪一头撞死在墙上也没人理。 听云朵说,某一时代的女子,生了娃可以跟自己的姓,要和离就去打官司,只要法官判定母亲情绪稳定有一定收入,五岁以内的孩子,都倾向判给母亲。 要是她能活在那样的时代该多好!虽是弃妇,可她也能经营好自己,照顾的了宝宝,季春棠要团儿,不过是要一个证明自己男子雄风和庄主责任的工具,她要团儿,却因为她是团儿的母亲,并且不出意外的,沐雪会是团儿的父亲。 这事眼见她自己无力解决了,母亲不行,是不是能问问父亲? “沐兄弟,我有事说与你。” “啊,想不到洛师哥和河哥儿如此要好。” 后廊小院,一行人走掉,清清静静的小屋只剩展红梅洛三川两人。 洛三川一通编排,将利益主导的强买强卖硬生生美化成青梅竹马主仆情深,这让重情义的展红梅如何不感动,一天不到就把洛三川引为知己。 “其实我也觉得河哥儿性格极好,昨天,多亏他救了我,我才幸免于难呢。” “可他也十分害羞,不光害羞,他亦不擅长与人交往,今天的事你也看了,那个小武啊,温惜啊,凌云志啊,韩世明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他们再来,烦劳师妹帮我抵挡一二。” “好说,特别是小武,居然是……那个,也太恶心了!” 展红梅嫌弃地,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不齿的画面,皱着眉,说:“他提的温师兄,是不是就是那个温惜?” 长身玉立,倒是很敞亮,却不想是个断袖,三个人在那演绎三角恋呢。 “洛师哥以为小武说的是不是真?小武喜欢白河,白河喜欢温师兄,温师兄喜欢谁?凌师兄、韩师兄还是……嗯,那个不起眼师兄?” 赵海求:我泪目了。 “洛师哥,你们苍雪派究竟有多少断袖,你私仆这个不同寻常的小爱好,你发现了吗?” “自是发现了,不然你觉得为何我对你那么大的火?” 洛三川目光沉沉地喝了口茶。 “我真以为你欺负了他。” “哦,你说的欺负是那种欺负啊,好吧,可河哥儿确实挺招人欺负的,他长的好看。” 洛三川:“……” 展红梅讨了个没趣,不再揶揄,还是寻正事,“洛师哥,你还没告诉我苍雪山弟子的性向情况呢,以及丹宗两阁的翘楚都是谁啊?” “这边多少个好那个的我不清楚,我也是才上山啊,不过你问的两边翘楚,估摸是凌云志跟葛怀明吧。” “凌云志,就是那个语气冷冰冰,头上点胭脂的?” 说她不知检点还要上报告她败坏门风的?早看出他武功好,可惜性格实在不可爱,与那样的木头在一起,早晚把她憋出病,不行不行!! 葛怀明,她没见过,听名字倒像是个教养好的,就是不知是不是断袖呢? 说真的,她真有点怕了,这男人与男人,不敞开心扉她是一点也鉴别不出的。 白河还好,皮肤细腻,眉眼标致,细想想确有那个调调。 小武是啥啊!就一黑炭头,居然也想走后门…… 温惜一表人才,河哥儿思慕他,他来找河哥儿,倒不像是了无情意的样子,说不定两人是双箭头。 展红梅思忖着,转过神,见洛三川不说话只顾盯着桌子看,猛然忆起,竟是把他忘了!! 这人一开始在门外说什么来着?他可是扣着小武的脉门,质问那个温惜的!在得知自己是男子的当下更是气急败坏,哪怕武功不及也要和她打,美其名曰不忍河哥儿受辱,但他若知河哥儿早谙此道,就该懂他早晚要跟男人在一起跟男人走,鼓励他、成全他才重要,苍雪山未必就没有好断袖,为何要横加阻拦呢? 第93章 沐雪吃到! 所以你…… 展红梅眯起眼,洛三川一点都不脸红,见展红梅发现,便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如你所想,我和白荷,我们两情相悦。” 那温惜又是怎么说?!还是说,你们其实是几个人一起? 红梅眼睛都瞪大了,洛三川这次没接茬,他来的急,又和展红梅打了一架,夕阳西下,此时肚里正饿的狠,想离开去食堂吧,又怕前脚走,后脚白荷就回来,他又错过,思前想后决定留下,便问红梅:“白荷走时可给你留吃的?” “原来荷姐的身世竟是这般!” 山上,沐雪听了白荷的徐徐道来,语气急切,眼中也染上哀伤。 “他怎能如此对姐姐!” 那季春棠简直不是人!一个女子,在一男子身上倾注了十余年的青春,换来的却是男子的始乱终弃吗?若不喜欢,一开始就不要招惹,招惹了,都有了孩子,却不要了,如今子嗣艰难再回头,说两句巧话就想把人接走,也太不把人当人了。 “姐姐,我绝不允许他再欺负姐姐!” 沐雪目光灼灼发誓,白荷信他,且白荷也不觉得季春棠还能欺负得着自己,她之所以烦闷,主要是因为团儿。 “若是惹急了季家,由季老夫人出面去报官,我的团儿便是想留也留不住了。” 他们权势滔天,又是父辈的亲戚,白荷一个孤女,决计争不过他们,有了官府撑腰,郑毕然也不会公然和官府作对,甚至有可能无需官府出面,他就做主把她的孩子给了,那她也不想活了。 她一共就这两个心肝,圆儿生下来要留在洛宅,团儿也送了回去,便是日后再有,那也是不是原先的,况且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哪能替代? 白荷舍不得团儿,这是她的长子,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两世为人,这最艰难的日子里都是团儿陪着她过的,她的好娃儿,最心疼她,不哭也不吵,这是她的心尖尖,她万万不能舍弃,万万! “荷姐放心,我带你们一块走!” 怀中小女人泪眼婆娑,犹如疾风骤雨浇打下的海棠,沐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护住胸前的一团绵软,大手抚过白荷的秀发,“是否要我今天就和福伯去信,早早安排起来?” “福伯会同意?” “他必须同意,他是我家的老人,我前面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叔叔他都伺候过,福伯是有点顽固,可要说对我,那是没说的。” “可我就怕……” 日后在那老爷爷面前更加没脸,他原就不喜欢自己这轻狂的做派,现在算彻底坐实。 “沐兄弟,难道你就不嫌弃?”白荷悠悠抬眸。 沐雪说:“嫌弃什么?” 嫌弃你不是完璧之身?嫌弃你出身青楼?还是嫌弃你有儿子? “我只嫌自己能力不够,若我是个能让你依靠的,我们就不用这样偷偷摸摸了。” 将怀中女子紧了紧,沐雪再次发誓:“荷姐,你放心,福伯再不同意,我就说你已经是我的人,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认。我会叫他偷偷带出孩子,然后我们寻个时候下山与他会和,一起远走高飞!” “那你的学业?” “学在哪都能学,孟师兄跟我说过,除了苍雪山、出云山两大剑派,再往远走,还有新天地呢!再者,便是让我待我也待不下去了。” 先是占了郑大哥弟弟的女人,又是偷摸带走寄居在洛宅的孩子,人家以礼相待,他却偷鸡摸狗,沐雪堂堂君子,生平第一次恩将仇报,少年的心也在煎熬,可他又能如何? 荷姐是他一见钟情立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事后因身份立场多次反复仍不能忘怀,他爱荷姐,荷姐也爱他,他们今生注定是要在一起,他对不起郑大哥,对不起洛小爷,对不起远在他乡却为他上下绸缪期盼他有朝一日能成才的亲姐。 他已经对不起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对得起白荷,路既然都走了,就要走到头! “我们彻底离开云州,离开沧州,以后都不回来了!”沐雪咬牙下定决心。 白荷感动不已,当即抱紧了沐雪,“沐兄弟,不,好郎君,让我亲亲。” 她颤抖着递上唇,沐雪也颤抖着接住,两人顺势倒在身后的草地。 桃枝四月,地上的草才半寸高,夕阳落下,染的天边一片火红红的艳色,山上风冷,呼呼吹来的凉风摇的树杈簌簌晃动,可紧抱着的两人却热情似火,白荷的腿在草地上乱蹭,脖子直直向后仰着,仿佛一只优美的天鹅。 沐雪细密地啄过她的脖颈,果子洒了一地,骨碌碌地硌在脚边,二人亲的来回翻滚,亲的投入,亲的忘我,连帽子掉了,头发散乱都不顾了。 白荷的小夹袄也解开了,一抹白的晃眼的肉色恍惚间好像天亮了,层层裹胸带荷叶般滚在地上,男人炽热的呼吸打在后背,湿湿的,还有他红彤彤的脸。 “荷姐!荷姐!” 沐雪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能拥有如此销魂的体验,他快要晕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律动着律动着,一朵嫣红便在纯白的荷花瓣上绽开,沐雪后知后觉,白荷亦回身,发现他竟是流鼻血了,不免笑道:“好啦,看你毛燥的,还是下次。” 这一次都是过了极限,也怪她一时忘情,居然在山上……老天,这要是让人看见,她和沐雪都不要做人了!不过好在孩子过了三个月已经稳固了,若是弄掉了孩子,她这娘当的未免也太离谱了。 “荷,荷姐!” 沐雪的鼻血流了再流,俊秀的小公子从没出过这等洋相,还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两人的初次,明明商量好了要在洞房花烛夜再做,却不想最终还是破了戒,他真是……无耻!他怎能?!! “荷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提上裤子,沐雪跪在了地上,少年眼中含泪,鼻子里还不断往下流血,一身的雪白剑袍也被染脏了,而他更是一脸的羞愤欲死,“我占荷姐的便宜,我趁人之危,我枉为君子,荷姐罚我吧,罚我在此跪到天明。” 第94章 家里一团乱 “啊,谁要你跪?快别这样。” 白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频繁地给沐雪擦着鼻血,擦了几次都没擦干净,看着眼前如松少年狼狈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就像只老饕,吃了棵刚长成的白白胖胖的小人参,明明是她贪吃,小人参却反过来给她作揖,反省自己肉质不够鲜美,唔,这肉质嘛,实是顶配,就是滋味还太嫩,需要日后多锤炼炖煮来提升。 白荷又摘去沐雪头上坠落的一片草叶,两人收拾好了,依偎在一起,白荷静静地听着男人咚咚跳动的胸膛,柔柔地道:“是我心甘情愿跟的你,你不是要写信给福伯讲我是你的人吗?我如何再叫你撒谎?” 你已经为我放弃太多,到手的剑宗弟子的身份,与郑家的关系,还有眼见着蒸蒸日上的生活,是我连累你同我一起承担责任,随我一起流浪,现不过是把这最廉价的身子给你,仔细想想,还是你亏了。 “我就怕有了。” 小公子瘪嘴,“荷姐,你说,我会是个好爹爹吗?” “必须的呀。” 白荷眼睛亮闪闪地瞧着沐雪,见他可爱,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亲。 “你一定是最好的爹爹。” “嗯,我会努力!” 沐雪狠狠点头,目光一闪,瞥见山下的小院竟往上飘着白色炊烟。 “是谁在起灶?” 白荷也奇了,早上她离开时给红梅留了吃食,要加热她可以用小蒸锅,或是偷偷去前院大武小武的厨房里加热,都是现成的,怎么平地起灶了?那大铁锅,她用的明白吗? “我去看看。” 白荷站起身,沐雪也收回了外袍,“确实天太晚了,荷姐,你得回家了,那我们下次……” “下次就等第二次籍考吧。”白荷说。 “那要一个月以后啊。” 沐雪嘟囔着,显然是不愿等到一个月以后,哪有刚温香软玉抱满怀就要闭关苦守一个月的?而且他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好,不知是不是跟前些日子吃了牛鞭柿子汤有关系,这鼻血流的,不仅煞风景,还丢人!沐雪只想尽快把这篇翻过去,最迟三天就让白荷见见他的真本事,结果白荷却说一个月,唉,他真是等不起。 “要我说,一个月最好都不见,我们要走了,趁着最后的时间你不多学学?” 且未来几个月肚子逐渐显怀,白荷总不能告诉沐雪,她和郑大伯还有一档子事吧?爱情使人盲目,但无论什么都该张弛有度,她不能仗着沐雪爱她就瞎搞,小圆儿的身世绝不能让沐雪知道,因此,白荷真正想的是用这一次的甜头来抵掉未来一年,而一年,也够沐雪学有小成了。 “那好吧。” 沐雪同意了,两人趁着月色又腻乎了一会儿,终于分开,白荷整了整衣服步入院子,一开门,嚯!这满屋子都是湿柴火的气息。 展红梅披着头发跪在地上,脸上乌黑,好像灶塘炸了似的,另一人倒在一边大喘气,脸上也一团乌黑,眼中写着生无可恋,居然是小邪神! “你,你们在搞什么呢?” 白荷放下篮子,那里面装着白天沐雪给她采的果儿,展红梅一身的烟熏火星子,正要与白荷哭诉,洛三川就先一步过来。 “你去哪啦?” 小邪神撅着嘴,连眉毛都透着委屈。 白荷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她知道洛三川会来,但她不知道洛三川会一直在这里等,更不知道展红梅居然如此胆大,她披着头发不是暴露了女儿身?而且她和洛三川这是在干什么,做饭吗? “你,她……” 正当白荷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展红梅跳起来了。 “我和洛师哥已经是朋友啦。” 白荷:啊??? “我跟师哥不打不相识,后来师哥饿了,我也饿了,我们就一起做饭,可谁知这灶台完全不行,塞了那么多的柴火进去,没明火,只是冒烟。” 展红梅生气地指着大锅,咳嗽着,“要不是顾及这是你的房子,我真想一掌把这废物锅灶劈了!” “你用的柴是堆积的老柴吧?烧火做饭得用新柴,老柴潮,自然塞的越多烟越大,和锅灶有什么相干?还有,我不是给你留了饭了吗?” 白荷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冒着烟的湿柴都抽了出来,然后一盆水熄了灶,再打开窗,待屋里渐渐没了烟气,她拧干布巾,给小邪神擦脸,边擦边抱怨:“都成小花猫了,你呀,知道她是女子,可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就是长松剑派大小姐嘛,我们都知道。” “我们?” “嗯,凌云志,韩世明,温惜,还有个不知名的家伙都来了,展红梅的身份已不是秘密。” “那上面……” “上面不知道,几位师兄答应帮我保守秘密,让我再畅玩两天,河哥儿,我还住你这。” 展红梅美滋滋地从桌上端来几个盘子,那是白荷早上给她留的饭,这折腾一天,菜都抽抽了,汤也凝固了,卖相十分凄惨。 洛三川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本来他们是想要热一下菜就吃,是展红梅突发奇想非要露两手,结果一露差点把屋炸了。 要不是二人已经冰释前嫌,展红梅看着也无甚心机,洛三川真要怀疑她是故意报白天的一针之仇,而他,又是和大哥吵,又是和展红梅打,又是将剑宗师兄得罪个遍都没有寻见白荷,那心别提多难受了,这混蛋女子,就不知他今天会来找她?她不想他? “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洛三川一问不成又问。 白荷见敷衍不了,便拿出小篮,“我去摘果子了,又去香客堂转了一圈。” 这不算说谎,她的确去香堂了,还撞见了季春棠,不过后者没必要告诉小邪神,季春棠既是要递信给郑毕然,不论结果如何,早晚洛三川都会知道的。 第95章 一朵一朵烂桃花 “你可以找我去,你为何不找?” “啊……” 白荷讪讪地没发言,小邪神愈发委屈,他一双桃花眼生的太好了,就这般水光潋滟地盯着一个人,是个人都抵挡不了。 白荷首先败下阵来,许是因为失约,许是偷偷把身子给了沐雪,她总觉得亏欠了小邪神,且将来她要跟沐雪走,于小邪神又是一次背叛。罢罢罢,无论如何在这山上最多也就逗留半年,这半年,还是以小邪神为先吧。 “是我不对,我给你们做饭赔罪?”摸了摸小邪神的脸。 洛三川持续撅嘴,这白天还叱咤风云的男人,到了晚上,遇见喜欢的人,性子转的那叫一个快,都变成小猫咪了。 展红梅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比起两人的相处,她更好奇这两个人玩断袖,究竟谁上谁下?是矮半头爱撒娇的洛师哥在上?不不不,他这哭唧唧的总不能干着干着就哭起来吧!那是河哥儿在上?也不对啊,瞅着河哥儿也扭扭捏捏,腰肢也不像是有力的,屁股倒挺大,但干那事用的也不是屁股。 这可真有意思,两个小鸭子,一个看着比一个母,难怪要分桃了,就这,谁能成家立业担得起一个丈夫乃至一个父亲的职责呀! 不过河哥儿做饭是真的挺尽职的,听说在洛家他不是管炊的,就是熟手,展红梅站在边上看他屋里屋外的忙,自己和洛三川都搞不定的锅灶,到了他手里,就像大力士捏着两颗泥丸那么简单。 菜筐里常放着新鲜的菜,白荷取出一块排骨,一截梁上吊着的火腿鱼肚,一边放小白菜于砂锅里焖煮,一边切了豆腐大火猛炒后收汁,搭配的白米饭也十分有新意,先是在灶下放了个柿子,等它烤熟拿出来剥了皮,整个捣碎在米里,一瞬间柿子的软甜融合米饭的清香在空气中炸开。 展红梅几乎是立刻就流出了口水,洛三川也不顾形象,端了碗,也不吹吹就往嘴里扒,一顿饭吃的两个聒噪如麻雀的人都安静如鸡。 说起鸡,白荷也拌了些锯锯菜出去喂它们,月亮淡出,点点繁星在上空,瓜田里的瓜苗越是夜晚越是静悄悄地生长,以期白天能一鸣惊人,小母鸡们今天吃的晚,却不减开饭的食欲,大快朵颐后一只只咕咕咕的回到了窝,抖着羽毛微眯。 它们都被白荷养的极乖极好,没事绝不叽喳乱叫,平时营养充沛,胸脯的羽毛也绒绒的鼓成一个团儿,如此可爱丰满的母鸡,红梅没在任何一个村子里见过。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牲畜,河哥儿也是个丰满可爱又羞涩的人,他养的母鸡亦是如此,他养的狼……等等,那狼应该不是他养的,只是认识,不过,他不是和洛三川一起刚来苍雪山一个多月吗,怎么就和山上的狼打成一片了? 那可是狼,是狼!莫非河哥儿天生就有与动物亲近的本领,若是这样的话他还真是个妙人,可惜了,是个断袖…… 展红梅就一边想一边吃饭,不声不息吃了三大碗饭,吃完,挺在椅子上等白荷泡茶,河哥儿给了她一杯蜜子茶就不再说话,洛三川则靠着他,无聊就把玩他脖子上的狼牙,两人自成一个世界。 展红梅也不是没眼力见的,占了人家的房子已经亏理,再挡着人家谈情,可是太过分,于是寻了个借口溜了。 忙碌了一天的小屋终于安静,洛三川静默良久,说:“白荷,你还是跟我去我的屋住吧,我现在单分出来了。” 白荷眼睛一跳,“大哥允许?” “管他!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你不知道他今天还想撮合我和那疯丫头呢。” “疯丫头?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她还叫你一声师哥。” 白荷拍了拍小邪神的头,她是真希望这回小邪神能听郑毕然的,人家说的挺好的,婚姻嫁娶,嫁的是个门当户对,娶的也是个门当户对。虽然她的命数对邪神有帮助,可相处这半年来,白荷觉得,洛三川的性格已改好了许多,至少是能听进去话,而他的身子,在她生下小圆儿后会得到八点孕值,还有概率掉落福气值,这些她都拿来兑换延寿丹,日后再有孩子,她还兑换这丹,小邪神但凡生命有危急,她就把能续命的丹药送到,也算是偿还半年来洛宅照顾她的恩情。 再者,红梅性子跳脱有趣,和小邪神未必就不相配,小邪神只是孤单,孤单的人要一颗小太阳照才最好,她自问不是一颗小太阳,她就是一窝蒲草,最普通,最低贱,最卑微。居在内阁,没人会摆一捧蒲草在桌上,只有在外面迎着风才能恣意生长,沐雪就是她的风,洛三川,是一个精致的瓷器。 “红梅,她有很多优点,你们多相处就知道了。” 阮白荷继续劝说,她不劝还好,一劝洛三川立时就炸了。 “你也推我?你跟大哥一样撮合我和那疯丫头,你不想与我成亲了?你有了别的心上人?是谁?难道真如小武所说,你喜欢上温惜了?” 砰—— 白荷心要炸开,缩了缩手指,很无力地问:“小武今天也来了?” 他不会有病到自己听到点玩意就抖落的人尽皆知吧,他不是要讨好自己吗?这样也算讨好? 洛三川:“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白荷斩钉截铁:“假的。” 洛三川:“我不信,空穴来风,他说他听到了。” 白荷这才皱起眉,“他听到什么?那个,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而且他为什么要对洛三川说?还嫌这里不够乱吗?自打上了山,便凭空多出许多烂桃花,小夜也好,小武也罢,能不能放过她?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平平安安地生娃娃,其他的她都不想问,怎地她不惹事,事却偏偏来惹她? 怪就怪云朵非要她接那支线任务,接吧接吧,扯进四个男人的多角恋是啥好事啊,现又插进来一个小武,这麻烦你就看去吧! 第96章 出轨被抓包了 洛三川没有讲,因为他现在也有点凌乱,小武说的他听到了,白荷却十分干脆地说没有,而且观她神情不像是说谎,莫非真是误会? “但是,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深夜造访的事总不应为假,即使白荷在温惜眼中是个男人,也没有两男人大晚上私会的,难道温惜真的是…… “他是断袖。” 洛三川既然猜到了,白荷也不瞒着。 “不过他不是恋着我,是恋着韩师兄。” “啊?” “韩师兄也没恋着我,他常来我这就是贪嘴了想吃好吃的。” “那那……” “赵师兄我根本就不熟,凌师兄我看见他就烦,总之温韩凌赵这四个和我没一点关系,小武我也不喜欢,是他一厢情愿,我这样讲,三爷可放心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无半字虚言。” “好吧,但是你今天没等我自己出去玩也是事实,所以还要罚你。” 洛三川晃着头,显然是高兴了,“你就在这住最后三天,三天后长松剑派一到,展红梅一走,你就跟我去我的屋,以后没人敢差使你,我们也再不分开了。” 沉香袅袅,郑毕然闭目醒丹,桌上镇着松鹤笔座压着封信件,是季家老夫人的,开头是例行的问候,顺便往前追溯了两家的渊源——除了同一时期来到清河镇,几乎就是没有渊源。 中间又是一堆套话,临近结尾才迂回地提出了请求,要他们把寄居在府上的团儿送回去,说是他家遗留在外的血脉。 这一点不需季老太言明郑毕然也知晓,他许了阮白荷进门,自是把她的情报都掏的干干净净,知道她曾经和季家庄公子有旧,可惜人季家庄公子无非是逢场作戏,便是生了孩子,母亲的身份如此之低,这私生子人家也不可能认。 今朝贸然来认,信又是季老夫人亲笔,足以见其重视,信中未提要交换生母,只求了企盼嫡孙,这态度倒是略微玩味,去母留子? 他们倒是不怕白荷闹,此事若宣扬出去,让清河镇的人都知道季家出了私生子,那不是往季家大门上糊屎?还是他们信任自己能管得住?命那小女子规规矩矩地把孩子交出去? 郑毕然暗笑一声。 季家,这是给他出难题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屡起波澜之处都在那女子的肚子,怪道人说一女不事二夫,才走了两家就闹出这许多事,小三也因为她心思不在学业,你说这是福星,还是灾星?郑毕然真叫不准,加上最近他的情绪也有几分波动…… 昨夜,那只雏凤又入了梦,在他手中,懵懵懂懂地睁开黑色的眼睛,柔软的头在他掌心蹭,连同那绵软的冠子,搔的他直发痒。 他将雏凤放走,没多久,小凤凰又飞了回来,战战兢兢的离他不远,口中衔着枝,是根桂枝,枝上还有坠落的桂花,小凤凰歪着头看他,他不给反应它就一直歪着。 风过,空气中带着缕缕桂香,小凤凰的目光忽然柔情似水,绚烂的尾羽扫着他,讨好的意味跃然纸上,他稍稍用指尖勾了勾那尾羽,小凤凰就兴奋地啾啾而鸣,它口中的桂枝也倏地变大,一个恍神郑毕然就坐在了桂树下,小凤凰在前面翩翩起舞,粗壮的树干“沙沙”、“沙沙”。 伴随着浓郁的桂香,一薄衣女子从天而降,郑毕然手快接住了,女人身段丰盈,衣着清凉,郑毕然大手一抚,那单薄的丝衣竟平空落在地上,怀中的女人不着寸缕,白花花的皮肉往他身上贴。 她口中闪着红凌凌的信子,郑毕然定睛一瞅,女人的脸竟是白荷,他大惊推开,然手臂和双脚却宛如灌铅沉在了地上,女人再次攀上,阵阵肉浪荡的他再不能自已,任由自己与女子翻滚在桂花丛中…… 不知大战了几个来回,女人终于淡去,只余小凤凰懵懂无知地瞅着他,怯怯地跳上他的掌,然后他就看见那羽毛鲜艳的凤凰下一秒变成了雪雕玉砌的女童,小女童也张开了红艳艳的嘴,脆生生地喊他一句“阿爹”。 他直接从梦里惊醒,身下湿濡一片记录着梦里的荒唐,而梦中不断出现的凤凰、桂枝、女童也让他想明白了,他和白荷那个奸生子,果然是女孩子,衔来桂枝,说明她是丹桂时节出生,金桂飘香是九月,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来人,拿着手牌,去后廊帮我请顿夜宵过来。” “啊啊啊你真传奇啊河哥儿,你是在上演话本子上的爱情故事吗?” 洛三川一走,展红梅立马从外面回来,草草洗漱后就抱住了她,迫不及待地要跟她话家常。 白荷不想理,展红梅硬逼着也要说出个一二三,“洛师哥他喜欢你,你们有没有破……” “没。” “所以你和温师兄,你们是……” “那是误会!” 白荷不胜其扰,索性转过身,捂住耳朵抵挡展红梅的攻势,却不想她这么一动,刚好露出半截藕粉脖子,只是经过沐雪的洗礼,那脖子上有点点红梅,展红梅眼尖,立刻抓着蜡烛贴近,待照到清晰可见的吻痕,展红梅大叫: “好啊河哥儿,你说谎!你不是去香堂,你是去私会情郎!” 居然还有第四个人在,这出大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可那样的话,洛师哥不就成了王八了吗? “啊,你别动我。” 秘密被发现,白荷又恼又急,展红梅压着她,压根没把她当男的,扯着袖子就往上撸,腰带也是,松松散散被少女一把就薅了下来。 “你瞧,这就是证据!” 胳膊上密布的吻痕,腰上,是男人手握的淤青还未褪去,这遍身的情爱痕迹明晃晃预示着白河的出轨。 他的出轨对象是谁? 红梅眼中闪着狂热的八卦之光,“你跟我讲,我不告诉别人!” 白荷:吾命休矣!! 第97章 夜探 就在白荷快要被红梅搞疯了时,救星来了,穿着青色道袍的小丹奴提着手牌来见,这个时辰,指名找她要夜宵,白荷稍一思考就明白了。 “你自己睡吧我得干活了。”她悄悄对红梅说。 有外人在屋外,红梅也不敢说话,白荷穿上衣服,开门接过丹奴的手牌,丹奴对白荷的居住情况毫无兴趣,只交代了一句“快点”便转身离开。 白荷虽明白这宵夜不过是郑毕然想要见她的借口,却仍下了十足的劲去做,春山夜冷,白荷熬了个鸡丝蓉粥,炒了碟泥螺配酱瓜和酱豆腐,拎着食盒到了,丹阁里,郑毕然端坐在蒲团上,身披宝蓝色大氅,真有些仙风道骨的道道。 白荷把食盒打开,鲜香的鸡丝粥味给空气都染上几分暖色,郑毕然睁眼,看着座下一脸谦卑讨好的白荷,恍惚间又忆起了昨夜的梦,那个在丹桂底下不着寸缕的浪荡女子和一只眼睛乌黑,喜欢歪着头的小凤凰。 “你最近过的如何?” 难得温和的语气把白荷吓了一跳。 “托大伯哥的福,都好。” “三儿今天去找你?” “是。” “他怎么说?” “三爷还是想跟我住一块,不过我没答应。” “你是什么想法?” “这违背规定,三爷初入丹堂,不按规矩来,太扎眼了,也会给你惹麻烦。” “所以是担心我?” 郑毕然眉毛一挑,似乎来了点兴致。 白荷愣了愣,心想这大伯哥又发什么癫,这问题怎么答都不对吧?说担心,这哥绝对以为我在勾搭他;说不担心,他又百分百会发火,是以白荷只能沉默,而郑毕然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这些日子你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院?没人找你,你也没和多余的人有多余的牵扯?” ?? 是有什么风声传进来了?不会又是小武,拿着个喇叭到处说吧。 白荷汗都出来了,她不知道郑毕然在问她时是否已经有了答案,从没有和一个人说话会这么累,已经月上中天,她只想结束这审判早些回去,毕竟问来问去好像也没什么重点,到底有什么必要她大半夜来,就是在查她平日里都和谁往来? “你一定是在好奇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知道就快说!! “其实,今天我收到一封信。” 信??! “是季老夫人的信?”白荷脱口而出。 郑毕然幽深的眼光巡睃着,半晌,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白荷连忙回答:“是意外!今儿是籍考日全山开放,我去静堂凑了个热闹,瞧见了也没说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屋。” 郑毕然:“没说几句,但是该说的想必也都说了,季少爷要他的长子,季老夫人要她的长孙,这是正常要求,我想不到理由推拒,因此招你来,问问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我的想法你真的不知道? 白荷抬头,烛光下,郑毕然的脸忽明忽暗好似一尊冷漠的佛,白荷努力想在那张冰冷的脸上找到一点缝隙,可惜,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神情淡漠,除了弟弟洛三川,对一切事物好像都不在乎。 啊,洛三川! “大哥,我对您还有用。” “嗯,所以我不是留着你了吗?” “也留下团儿吧,他一张嘴吃不了多少。” 白荷讪讪地微笑,她这是表明不想让孩子回去了,对此,郑毕然不置可否。 “不是一张嘴几张嘴的事。” “我可以拒绝,但你不觉得这是人家先礼后兵?我前脚拒绝,他后脚报官,等官府、宗族、乡绅都掺和进来,那孩子终究也是要还回去的。” “他们不过是要一个孩子!苍雪山这么会制药,难道就没有助孕的药?” 白荷急了,往前蹿了几步,“我看到季少奶奶也上山了,她身体不好,此次登山必是来求药!季家突然发难,无非是想要一个孩子,大伯哥制丹手段高超,如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有了嫡子,哪还会稀罕我的团儿呢!” “我的团儿搁在外面,小半年了,始终也没人问,季少爷若是在意,他是第一个知道我产子的,那时为何不要?如今带回去,带的也不是孩子,是一个面子,我就这么一个娃儿,你允了他们带走,不是要我的命吗?大哥!” “我还没有答应他们,你不要急。” “再者,你也不是只这一个孩子,肚里的不也三个月了吗?” “啊,你说圆儿?” 白荷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嘴边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轻笑,“是三个月了。” 郑毕然:“可有害喜?” “没有。” “口味上也没什么改变?譬如,嗜辣之类的。” 嗜辣?酸儿辣女,孕期喜欢吃辣,不就代表是个女儿? “大哥你终于信了?” 白荷惊喜,她之前老说自己怀的是个丫头,郑毕然老不信,现在不知什么缘故他信了,难得有人和她聊圆儿,白荷恨不得趁着对方情绪还好,气氛也不错,把圆儿的事大说特说,尤其是小奶娃出生后的注意事项。 虽说家中有奶娘,可到底比不得亲爹,况且她要逃了,谁又能保证亲爹不会迁怒?如有机会在她还在的日子里增进这对父女的感情,无论是对女儿,还是对任务,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大哥,你就信我吧,小圆真的是个最乖的丫头。” 白荷泪光盈盈,她想,但凡大伯哥表现的再亲热点,她高低凑过去让他摸她的肚子。 你别说,郑毕然还真有这个念头。 他是第一次当人父亲,可寻常人家生儿育女实属稀松平常,没听说有谁连着做梦,至于那些身份尊贵际遇超然出生时伴有异象的,上天赐梦,也往往都赐予母亲,像拥日入怀,玄鸟落蛋,都是降神谕于母,不是父。 他一连几日入梦,梦中丹桂、美女、凤凰,莫非诸如此类的奇异景象,白荷也曾梦过? “你也梦见了凤凰?那孩子有跟你说什么吗?” 第98章 我要一个大福运 白荷没有做梦,但这并不妨碍她和郑毕然套近乎,端上那碗鸡丝粥,郑毕然手上没接,眼神却没拒绝。 白荷无语,这是要我喂啊,可是不觉得这种气氛太暧昧了点? 她端着不敢继续动了,然后就看见郑毕然那黑夜沉沉的凤眼,一点一点透出了冷意,吓的白荷连忙剜了一勺,男人吃了,眼光又洒向热气腾腾的泥螺。 白荷咬咬牙,把泥螺扒了递上去,沾满酱汁的螺肉在她指尖跳动,男人的舌头也在她指尖跳动…… 等终于把所有吃食都伺候完,白荷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同时她也听了郑毕然和她讲述的梦境,嘴角不自觉上扬着。 桂枝下的小凤凰呀,真可爱,得是她的圆儿,金秋九月出生的宝宝,可不是她的小凤凰吗? “我这几日也在寻摸布给她做衣裳哩。”白荷笑着。 郑毕然问:“你哪来的布?” 白荷说:“柜子里有几套旧被,把它们拆了,布就有了。” “你用旧被给我女儿做衣裳?” 男人眉一敛,怒,“怎么我堂堂苍雪山掌座,还供不起你一套衣服了?反正你也到了要显怀的时候,明天就住进丹阁吧,这的东西一应俱全,我再找一个丹奴伺候你直到生产。” 明天要搬进丹阁? “这么快?”白荷忍不住问道。 她在小屋里还有朋友要照顾,云朵给她的支线任务尚未完成,她进了丹阁,不是再也不能出去了?那展红梅怎么办,任务也一并放弃吗? “大伯哥,能否再宽限几天?” “你还有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难得天气暖了,我还没有显怀,书上说,这段时间多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对孩子好,书上还说……” 白荷咬着唇,渐渐想不出来,郑毕然没难为她,只瞥了她一眼,道:“三天。” 三天,又是三天!三天仅够她把红梅伺候走,温惜那边的任务还是推进不下去啊。 一更天,丹奴提着灯笼把她送了回去,红梅已经睡了,白荷抱着枕头默默发呆,沉寂了一天的云朵跳出来。 “命主,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白荷像是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拽着云朵说:“出大事了!” 她把红梅的身份、季老太的书信、季春棠和梅若在山上、郑毕然要求她三日后搬进丹阁通通告诉了云朵,唯独没跟它说自己同沐雪的定情,当然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支线任务恐难进行,而她最担心的,兜兜转转团儿还是会给季家夺去。 “我只需要一些时间来周旋,沐雪答应我给福伯去信,时机成熟就叫福伯把孩子带出来,我跟沐雪便远走高飞!” “那,你确定福伯那边会顺利?”云朵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直也是白荷不敢想的,沐雪相信自家的老仆忠诚不会背叛,然而不会背叛和能成事是两码事。 洛宅大哥和小弟不在,一切事都由他们留下的管家周朴做主,周朴那人,白荷同他打过交道,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福伯是客居在宅子里,住的是客人住的偏厅,且外男不进内室,他能有什么办法找到正在奶她孩子的两位嬷嬷?又有什么办法在两位嬷嬷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这简直天方夜谭! “不,能做到,只是需要大福运。” 云朵定定地说:“命主,你还记不记得,我说做任务有几率掉落的大福运?它能让许多难啃的你认为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只要我们使用大福运,福伯运送孩子的成功率就是百分百!无论外人看来多么匪夷所思,拦着他的障碍都会一个个消失,路上还有贵人相助,这就是系统的能力!” 对,系统!她还有系统!她重生来的商店,这些道具,还有云朵,都是她的助力! 白荷的眼睛重新放光,抓云朵的手也更用力,“没错,我要用福运,用了福运,我的孩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带出来与我相会了。” “可是福运我们现在没有。” 云朵安慰:“命主,你还是得完成支线任务,这样才有福运帮助你做接下来的事情。” “但是支线任务现在不是推行不下去吗,还有三天我就要去丹阁了啊!” “这就是你的事,命主,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云朵眨着眼,一副“我看好你哦,你一定行”的萌萌样。 白荷再次大无语,外面二更的梆子响了,天上一点流云,几枚疏星,红梅开始打鼾,她睡意酣然,愈发衬托的白荷辗转难眠。 睡不着啊,心里都是事,白荷披着衣服再次从床上下来,随手操起炉钩,借着柴灰在地上写写画画。 展红梅,三天后与大部队会和,解决;女儿相关的事,观郑毕然的态度,差不多也能解决;季春棠一行,进了丹阁就瞧不见,解决;洛三川,胳膊拗不过大腿,解决;团儿的事,没有福运,待解决;温惜、凌云志和韩世明的三角,一筹莫展…… 唉,再捋捋,这三个人,韩世明和自己关系处的不错;温惜,自打告白后就避自己如洪水;至于凌云志,是不冷也不热。几个人的关键点在温惜,因此,想任务完成,温惜这环是绕不开的。 影响温惜心情的只有韩世明,那么把凌云志抛开,只看韩世明,要如何才能让温惜认清楚韩世明心里无他从而放弃?要如何才能使他放弃也放弃的潇洒不多纠缠?白荷持着炉钩抱着脑袋苦想。 她想女人放弃男人的契机是什么,那个男人对不起她?那个男人心中有了别人,且与别人双宿双栖? 同样的道理应该也适用于男人与男人,让韩世明对不起温惜很难,但让韩世明爱上别人可就太容易了!只要不是温惜,温惜会知难而退的吧,那该是谁? 咦,等等,韩世明不是直男吗?直男爱女,而整个苍雪山唯一的女不就是!! 白荷一哆,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回头瞅,那模样姣好性格大气的女子,正在她床上一声一声睡的香呢。 第99章 雨中竹罐汤 打定主意后白荷做了很多事,首先是之前都只是韩世明找她,现在该她找韩世明了,丹阁郑毕然送来的手牌给她开了方便之门,一壶鲜甘脆的冬瓜汤送去,韩世明午课都不上了就跑到她屋,那她当然得迎进去啊!且据她的观察,韩世明显然是喜欢红梅,只是红梅暂时对他还没有兴趣,那也不怕,有她这红娘在—— “韩师哥是剑阁人品最好的了。” “他长的不帅。” “他人好!” “他长的不帅。” “家里有钱。” “他长的不帅。” “朋友遍布四海。” “他长的不帅。” “为人豁达。” “他长的不帅。” “他不是断袖。” “……” “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了。” “野炊愉快!” 白荷用力挥手,看,牵红线就是这么简单,而她直钩钓鱼,鱼咬的也快。 “白河,世明昨天今天都在你这吧?”温惜扭扭捏捏地过来了。 白荷随即扬起一个笑脸,“在!这不春天了,花都开了嘛。” 春天来了,交配的时节到了。 “韩师兄跟展师妹在后山,今天韩师兄要给她展示烧烤绝技。” 没有什么比让两个吃货凑在一起更能增进感情,韩世明虽然其貌不扬,性格是真好,红梅的性子那么爆裂,偏和韩世明在一起,一次都不脸红。 “韩师哥,你怎么摔倒了,像在泥里打滚的小猪。” “是啊,哼哼哼,我是只大肥猪。” “哈哈,韩师兄再来,我这手梅山掌看你能不能接住!” “师妹饶命,留我这条狗命让我给你烤个串吧。” “哈哈哈不行啦,肚子痛,你别逗我了,你这人哪那么多笑话,江湖卖艺的吗?” “不才给您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啊哈哈哈哈。” “你听,他们很开心。” 白荷将温惜领到后山的小山坡,展红梅和韩世明两个正快乐地撩水呢。 温惜一脸苦涩,一双手都握紧了,好半天没说话,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为了分开我们,你真是煞费苦心。” 白荷也不反驳,“我承认,我是在撮合他们,但是,如果韩师兄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来呢?韩师兄,他不愿意迁就展师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啊。” “我知道,他还是喜欢……” “没错,他喜欢女子,你一开始就该了解你们不是走在一条道上。” “你是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 “又不是什么好梦,为何不醒的快些,哎,下雨了?” 嘀嗒嘀嗒的雨声像一颗颗金豆,砸在白荷的脑门,也砸在红梅的脑门,红梅馋了一上午的烤肉眼瞅着火要浇熄了,韩世明从背包中拿出了雨伞给她遮雨,又快速拔剑,劈了个小架台架着片又圆又宽的荷叶,刚好把雨遮住,火又咻咻蹿了起来。 “河哥儿给我准备的荷叶,本来我是打算做荷叶鸡的,这下好了,先给我们的烧烤摊做个雨伞。” “这伞有趣,韩师哥,你真聪明!” “我岂能叫展师妹失望?” 韩世明哈哈一笑,那让所有剑阁弟子都钟爱不已的剑,在他的手里就是一把更加锋利的菜刀,红梅看着他手法娴熟地串肉烤肉,刚毅的脸在火光映照下也有了英俊的轮廓,不知不觉,两人又挨近了几分,落在温惜白荷眼里,却是两人靠在了一处。 温惜神情受伤欲走,白荷忙追上去,“温师哥,下雨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温惜:我哪有心思吃饭! 白荷:“高兴要吃饭,伤心也要吃饭,韩师哥有他的日子,可你的日子是你的。” 她牵住温惜的手,温惜一挣,没挣开,白荷用了很大的力,小女子出门没带伞,雨淅淅沥沥的把她淋湿,两绺稠密的头发贴在两颊,她的皮肤在雨幕里泛着圣洁的光,宛若要拯救迷途人的观音。 温惜还是跟着她去了,为了应对山上时不时的对流雨,白荷颇有先见之明地搭了个简棚,中午的饭,材料也已备好。 “竹子?” “是竹筒。” 白荷笑着把温惜拉进棚子。 “温师哥,你有没有吃过竹筒饭?我准备了好多腊肉腊肠,还有几根玉米做瓦罐汤,一起尝尝?” “我帮不上什么忙。” “不要你帮,你瞧我。” 白荷坐下,一手提起镰刀削削削,削了几根嫩竹,再一手拿起柴刀哐哐哐,把剩下的粗壮的竹子都劈开,才一刻功夫就做出了几只竹筒。 “说错了,是竹罐汤。” 白荷俏皮地吐着舌头,生起火,往竹罐里撒了枸杞、大枣和玉米,另外几截嫩竹,也塞了满满的米和腊肉。 “接下来大火烤,这个师哥你能搭把手。” 白荷递过去一根长筒,温惜提气,顺着长筒往里一吹,这是夹杂了学武之人的内力,火呼啦就烧起来了,白荷便就着火开心地摆弄她那些竹罐罐。 外面是清清的雨,火上是青青的罐,狭窄的帐篷自成一个温馨的小天地,白荷怡然自得,哼起了小曲,她声音婉转清甜,在雨声的衬托下,竟有种少女的清新。 温惜的心没来由就一动,他喜欢的原先只在韩世明身上看到的轻松愉快,寄情于山水,仿佛在白荷身上重现。 为什么他这么开心?外边下着雨,衣服都脏了,劈着竹子,手也劈疼了。为什么他这么努力?撮合了世明和展红梅,却不忘来安慰我。 他不看我的笑话吗?不气我之前拒绝了他?关于男人和男人他是怎么想?他厌恶我吗?前几天他的告白有一分真吗? “河哥儿……” “玉子师兄,汤好了。” 白荷挑起一颗沸石,那离得最近的一罐红枣玉米汤已经咕咕冒泡了,温惜正苦于无法将其取下,就见白荷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炉钩子,一钩一夹就把竹罐挪到了地上,随后她又趴下,认真地用刚削好的竹筷去撇上面的浮沫。 圆滚滚的屁股撅的高高,那张莹白水润的小脸,在火光中,宛如一块放置在蒸锅,不耐热,净往上跳动的豆腐。 第100章 与大伯哥同居 甜甜的玉米就着红枣非常好喝,尤其是坐在雨中烤火,天阴阴的,有种别样的情趣。 温惜的心情不知为何在雨点敲击中变得很平静,远处韩世明吃完了烤肉,带着展红梅下了山,换成以往,他早像只阴暗的老鼠尾随跟了去,现在却能好好地端坐在棚子中,享受着偏安一隅的悠然与惬意,甚至比起韩展二人回到屋子里做什么,他更关心竹筒饭何时好。 咦,奇怪,他这是已经放开了吗? “温师兄再过几天想吃还可以来。” 白荷一边烧火,一边聊天,“闲暇的时候你不要总是呆坐着或找韩师哥,你可以来找我,后山有个河**,我们一起去钓鱼。” “你邀请我钓鱼?” “嗯啊。” “为什么?你不会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忘记世明,转而喜欢你吧。” 温惜皱眉,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面前这小哥儿,你说他不在乎自己吧,这世上沉于迷网的人那么多,他不管,就盯着自己拯救;可你说他在乎,他又太假,告白时眼中没有丝毫情意,只有一种急切,那种急切,不是急他不喜欢他,而是急他要喜欢韩世明,仿佛韩世明是什么洪水猛兽,靠近就要遭殃似的。 “河哥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在教你玩,我觉得你取乐的方式太少了,想让你变快乐起来。来,竹筒饭好了,吃吧。” 白荷笑着送上烧的喷香的竹筒饭,新的计策,从此刻,开始。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爱上一个人吗?不!是给自己找乐子。 遥想她前世被季春棠抛弃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好像一个男人比天大,没了男人天就塌啦,可天会塌吗,不会啊!天还是那么高那么远没有近她一分,太阳还是那么圆那么大不可能掉下,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改变,要改变的是她的心,她要学会在情爱之外找共鸣。 温惜也和她一样,缺爱的人往往都拥有一个不太美妙的童年,她不知温惜经历了什么,但显然,他已把韩世明当成拯救自己灰暗人生的唯一稻草了,这不行!得让他重新对生活焕发热爱啊。 美食、美人、美景三管齐下,总有一管能对上吧?只要温惜这边释然了,凌云志就不会癫狂了,凌云志不再癫狂了,苍生就有救了,苍生有救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掉落大福运用给福伯,她和沐雪、团儿便可以在另一地界相见。 都言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白荷为了团儿,难得的思路清晰,竟是抛开了云朵给的路线,另辟蹊径。 “所以你们约了清明节钓鱼?” “是的。” “那时候你能出来吗,你不是已经……” 白荷整理着行李,最后一天,凌云志登门请了红梅去,红梅抱着她的脖子依依不舍,三天的时间,她收获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好妹子,还有一只呆鹅等待她去开导。 不过再开导就得等到清明节了,清明节她找个机会出来烧纸,说要祭祖,这郑毕然总不能不让吧?然后再带着温玉子感受山感受水,寻找寄情的爱好,放平心态,这不就齐活了! “命主,你这不是自己上啊。” “我一个艳俗的婊子,没那种本事啦。”白荷自嘲。 她是真不想再欺骗温惜,且她也装不出来,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温惜又不是傻子,难不成还真像话本里说的,路上狐狸精一勾引,那赶考的书生就上套啦? 算了吧,人家上山劈柴的老哥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读了千百本圣贤书的考生会不知道?她这点伎俩,也就忽悠忽悠巷子里的贩夫走卒,比如赵大石,天然就恋着她,带着滤镜她也好勾搭,像郑毕然啊温惜啊这种世家公子,她就好像那糙嘴的壶对不上名器,算啦算啦。 “唔,命主,你这种心理疗法,万一没成功呢?” 云朵缩在边上不是很赞同,在它看来,白荷扔着傲人的珠峰不用,跑去整什么清心寡欲大彻大悟的道道不是很妙,但她既已下了决心它也不会再多言,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面对下一个挑战——与郑毕然同居。 “大哥。” 白荷提着一包小行李到了。 郑毕然还是和往日一样在蒲团上醒丹,看见白荷“嗯”了一声,吐纳一周天道:“来了。” “啊。”白荷讷讷颔首。 丹阁正厅的左边有一小狭室,白荷猜测那应该是给自己的落脚地,不需郑毕然提醒,拎着行李就进去了。 小小的狭室,床凳桌一应俱全,天窗开了个小缺口进阳光,白荷快速料理好了东西,走出来,案上已经摆好了热茶。 “一起喝点。”郑毕然招呼着。 白荷:“三爷呢。” 这三天,洛三川一次也没来她的小院,和他一起安静的还有小武,再没抓到他鬼鬼祟祟地偷窥,搞的白荷也一脸懵。 小邪神和小武一块转性了?小邪神不是闹吗,闹着要她去他的居室,结果他人呢?先不见了。 “他人现在在炼丹房,我让他学控火,学成之前不许出关。” “那不就等于关禁闭!”白荷难掩惊讶地张开嘴。 想不到大伯哥这么狠,这是真要锤炼自己的弟弟成才啊!也就是他了,换个人谁能管得住邪神,只是这样,等邪神放出来,会不会大闹丹宫? “你好像很不舍?” 郑毕然的眼光意有所指地在白荷脸上拂过,“我不把他关起来,由他闹,若是再闹到静堂那边,你还嫌你给我添的麻烦不够多?” 啊,静堂!是了,季春棠还在呢! “他们今天有过来求药吗?”白荷怯怯地说。 诚心,她希望季春棠梅若赶紧求了有助于生子的丹药赶紧走,可—— “来了,但我没给,这两人如今还在静堂里住着,估计正酝酿下次送什么礼来换吧。” 云朵:他能炼生子丹?! 白荷:炼不炼是其次,关键是这家伙真一点不着急啊。 第101章 他不是圣人 郑毕然是不着急了,着急的换成了季氏夫妻,梅若初次求药被拒,便再也抹不开面去登门,而季春棠被白荷一番话击打的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也提不起精神二次上门。 季春棠始终不懂,白荷为何会对他恨成这样,她和郑家兄弟才认识几个月,几个月能抵得了他们几十年? “我要去找她,我要问她是不是变心了。” 男人神神叨叨的,吃过饭就自己出了门,梅若一个人待在静堂,一颗心七上八下总也不安定,叫来樱儿,樱儿照例给她炖了雪蛤莲子汤,且交给她打听的事也有了眉目了。 “奶奶,荷娘子近些日子一直住在山上,就在炊房后廊的小院里,这几天才突然不见人的。” “那她现在去哪了?” “不知道,听说是被丹阁的丹奴领走了,这丹阁归属于郑掌堂,想必是郑掌堂的意思。” 梅若点头,“他是不想我们见白荷,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夫君与她像是余情未了。” “可那荷娘子倒像断的利落。” 樱儿抿唇,神色复杂,“您想,她要是想借子上位,早该见好就收了,怎么还玩上消失了,纯粹是让爷心里不痛快!不过这样也好,奶奶你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梅若担心什么呢,自然是担心阮白荷以孩子为借口回去,老夫人虽能挡住她一时,能挡住她一世?尤其季春棠还要绵延香火,总不会一个孩子就够了吧。 “她不回来很好,可是,我们要的东西也没到手,不知……” 梅若沉吟着,下一秒,窗外又开始滴答滴答地下雨。 春雨贵如油,这浇在土里能滋养嫩苗,可浇在窗棱上就不太妙了,房间太空了,白天不点蜡,天阴,光线那么暗,加上主心骨不在,梅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是什么呢…… “下雨啦。” 同一时间白荷也在看雨,她不喜欢雨,和梅若不一样,她不喜欢雨,不是怕一个人在屋子太空,而是这个季节的雨痒,下一场,身上懒懒的都是泥。 好几天没有洗澡啦,昨天还跑出去搭棚子,烧火,劈竹子,身上一股子臭烘烘脏兮兮痒梭梭,白荷最爱干净,两天不洗澡就是她的极限,现在是整整三天。 因着三天前小院里还住着红梅,她只敢趁红梅睡觉时洗一洗腿,再往上就不敢了,然而她最想洗的不止是腿啊,天气越来越热,裹胸带一直没换过,腋窝里全是汗,奶子被裹的生疼,都要腻了。 “要死要死,我今天必须洗澡!” 白荷跟云朵抱怨,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冲出去找阿灰,叫阿灰驮她进狼洞,去泡小夜专属的温泉,最上面的温泉池旁边还有皂角叶呢,洗一洗,白白的,香香的,回程路上风一吹全干了,也不用叫帽子兜着头发,湿乎乎的不舒服也不美。 可惜,她现在不能出去,郑毕然吩咐了小丹奴守着她怕她惹事呢,只是白荷再也忍不了不洗澡,她真的真的臭了! “那就洗吧,反正是早课,郑大掌座也不在,便是他在了也没什么,你们二人早就看光光了,还差这一回么!”云朵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 白荷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云朵做了个缝嘴的动作闭麦,白荷叫来丹奴给她提热水,小小的狭室施展不开,她只能将浴盆放在郑毕然醒丹的地方,然后挪动了摆放在外厅的屏风,脱了衣服跳进去,胸前两只油腻腻的白兔,可算解开了束缚,“哗”一下蹦了出来,白荷一个拢不住任它在水上漂。 云朵瞪大了眼,“命主,你这两个宝器捂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缩水呢?” 胃不吃饭都缩水,偏偏她这两颗天赋异禀,仔细看,似乎比先前更大了,这放在现代得是d罩杯了吧,等等,d能收得住吗? “啊,我这是又要溢奶了。” 白荷无奈地叹息,人家都说生了对宝器有福,她却觉得这两只脱兔既是福也是负担,别的女人进进出出,是揣了两个馒头两个鸡蛋,她进进出出像是提溜着两个瓜,沉甸甸的,还缠着厚厚的裹胸带,重死了,闷死了! 娃娃一个接一个的来,她的奶也是一波接一波的涌,这次生完圆儿,说什么她都要缓一缓,可不能像个老母猪似的不停生,再这么生啊,两只兔子越长越大,要用多少裹胸布才挡得住啊。 白荷撩着水,洗完了脖子上身,站在浴桶中洗大腿,由于上了山都在干活,她的腿倒是不曾水肿,始终很紧致匀称。 白荷草草洗了一遍,坐回桶中,抬起腿拧干澡布再搓洗腿弯处,那个位置她要洗的干净就得把腿抬得高高的,脚背绷成一条直线,脚趾头往外伸,浅粉色的可爱的脚趾盖,犹如河滩上遗留下来的小贝壳,亮莹莹的。 白荷的皮肤也亮莹莹的,怀孕使她的肤色变得更好了,白里透着粉,远远看去,就像一尊白璧神像笼着珠光。 她的头发又密又黑,几个月没修剪垂到了腰间,多么美的头发,多么美的皮囊,多么富有朝气的一张脸,还有,多么伟大的肚子。 白荷一边躺着晾头,一边柔柔地划着水绕着肚子打圈。 “小圆圆啊小凤凰,你快出来吧,让娘看看你,是不是还和前世一样机灵可爱啊。” “前世?”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郑毕然扬着眉,披着他那件宝蓝色大氅缓缓迈进。 白荷猛一哆嗦,取过衣服,腿一伸就想从浴桶离开,不曾想她动作急,脚一打滑,人是跨出去了,水也带了一地,这直接触发了连锁反应,女人一滑再滑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撞上案几摔个狗啃泥,一丝淡雅的香气逼近,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暖中还带着几分疏离。 白荷怯怯缩头,自知闯了祸,连声都不敢出,郑毕然则将眉毛锁的死紧,他克制着,克制着不要情绪外露,他对自己说要忍,可如此滑腻的触感在手边,他纵是圣人也忍不住了,更何况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圣人。 第102章 我疼你如何 郑毕然快要疯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吃着那让人清心寡欲的丹,但扰人的春梦总不肯放过,任凭欲念疯长的结果就是带回这只心魔,可笑他还给自己找补,战胜心魔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它,所以呢,连区区一个裸身都遭不住。 隔着屏风,女人丰腴的身姿影影绰绰,来山上求丹的富贵人家,怀孕想求个安稳的不是没有,甚至难产找他来拿凝血丹,挺着肚子跪在屋外的也比比皆是,她们是什么模样?或臃肿,或肥胖,或倦怠,也有些容光焕发,皮肤看起来有光泽,身上仍是许多赘肉,离近了看也不美,为何阮白荷就不是这样呢?为什么她一天比一天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丹房洗澡,不叫丹奴伺候?” 郑毕然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臂,大氅包裹着的肉体娇弱无骨,阮白荷身上全是湿漉漉的水迹,小小一只伏在男人胸前,“大哥,我……” 下一秒她被托起了肉臀,郑毕然单臂抱住快步走入狭室,扔在床上后一刻也不多停留,匆匆离去。 白荷听着声音,知道他还在门外,悬着的心在喉咙眼扑通扑通。 这样好像要出事啊!刚刚,大伯哥抱她时她分明感受到了,顶着她肚子的硬硬的……大伯哥有反应!可她却不想再跟郑毕然有什么,孩子都已经到手,她还有啥必要去勾引郑毕然吗? 如今白荷只祈求一切都平平安安,她平平安安地生子,跟沐雪平平安安地离去,温惜平平安安地想通,就是最好的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才一天不到的光景,天边刚染上晚霞,郑毕然就招呼她准备晚饭,厨房厨具一应给她备好——原来丹阁右边的屋子他也早空出来了,可以做饭可以歇息,她在狭室待久了还能去右边厢房喘口气。 不过白荷并不想喘气,她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经历了白天尴尬的一幕,做完饭的她只想躲进狭室,捂着被不出来,谁想光做饭还不行,郑毕然一身寒气地等她,要她一起吃,还要她喂,美其名曰这是做给她的孕妇餐,她来喂饭,是锻炼以后能完美地喂孩子。 这算什么借口!她都生两孩子了还不知道怎么喂吗? 对此郑毕然的回应是:“团儿由奶娘看着,用不着你,你想必是不会喂的,这孩子辗转一圈抱回来还是要交给你,不能假手于人,你自然都要做好。” 白荷:我自己也能做好啊,而且拿你当参照物没意义啊,你又不是婴儿。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还是很老实地递了饭,今天做的一道虾仁蛋羹,鸡蛋是油油的小笨鸡蛋,蒸出来金黄金黄,一看就有食欲,虾是最新鲜的河虾,小丹奴刚从山下河里捞出来,交给她时还活蹦乱跳的。春天的虾味道比秋天的虾要甜,喂郑毕然吃了一口,白荷自己也尝了一下,好吃,爱吃,下次还要做。 “明天想吃什么,让丹奴帮你备。”郑毕然柔声说。 白荷细细思考,她想吃的还挺多,开春了一定要来一碗阳春面,酱猪肘子也不错,还有春日必备的春饼,薄薄的烙上四五张,卷青瓜葱段和辣椒炒肉丝,滋味别提多美! 白荷想着想着脸上就浮起了笑,又喂了郑毕然一口,放下碗,正打算出去和丹奴商量,毕竟醒面也需要时间,手就被抓住了,男人宽厚的手,骨节分明,手心温热,他定定地抓着白荷,白荷回头看,他问:“吃饱了吗?” 白荷点头,可他还是抓着,白荷以为他是没吃饱,想着喂都喂了,就喂到底吧,便递了勺过去,郑毕然却摇摇头没接,反而拉着她坐的更近。 “让我摸摸孩子。” 他没说摸摸她,而是摸摸孩子,这白荷就无法拒绝了,有些无措地坐着,郑毕然滚烫的气息就在耳畔,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腹,白荷感到全身都热热的,男人的眼睛恍如黑色的宝石,盯着她,吸着她,那是一个致命的漩涡,她不敢看,匆匆闭上眼,心想:摸摸就差不多了,才三个多月,孩子也就刚成形,她又不会踢,又不会练把式,能摸出什么?除非,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白天就忍不住了,可当时他见了她没穿衣服,那也算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吧,翻开那页不算,现在他又是做什么? 白荷呼吸急促,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摸着摸着就变了味道,她今天穿的荷叶小开衫,这种开衫没扣子,从里面钻进去就能直捣黄龙。 郑毕然钻进去了,湿热的大手紧贴着她的皮肉,她能感到他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肚脐上方摩挲、摩挲。 “大,大哥!”白荷颤着声叫。 郑毕然点了点她的嘴,然后极自然地往前倾,含住。 “嗯,很好,你没有宫寒,果然是好孕之身。” 好孕之身是你亲我的理由吗?你的嘴在干嘛呢?!还有你的舌头! 白荷警铃大作,慌张地抵住了男人的胸,却挡不住这汹涌而至的攻势。 郑毕然不想忍了,左右丹药没用,左右这心魔折磨着他,左右梦里的淫女是与凤凰一起造访的,既然他无法战胜,那就大方接纳,反正就是个淫荡无脑贪财的小女人,出身又差,他便当个器皿用了,她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么? 至于兄弟之情,他就不信,只要他不让三儿娶她,她当不成正房,在府中做个侍婢,三儿还能为一个侍婢和他翻脸? 既不是他弟妹,两人共用一个婢子也不算违反纲常,寻常家大户的爷们都是蓄妓取乐,他就取个乐,为了家族奋斗了半生,消遣消遣,有错? “你不是一直想勾我?以后,我都疼你如何?” 第103章 想明白的白荷 这番话出自郑毕然之口是恩典,听在白荷耳中就是惊雷了。 大伯哥对她有意?不可能!她不会忘记初入洛宅时她有意勾引郑毕然对方那戏谑轻蔑的眼神,那会是……单纯地馋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有那么迷人?奇怪,可之前她勾引郑毕然用的也是同一副身子。 白荷恍然间陷入了迷茫,而郑毕然也并未进一步为难,他知道这件事是要面前的小女子多花点时间去消化的,到底是做他的枕边人,还是扒着他顽皮的弟弟搏一个夫人,可要好好想想,虽说做夫人更加体面,但谁有权,谁无权,郑家究竟谁说了算,她还是明白的吧。 对,她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来书房勾引他了。 郑毕然志在必得地笑着,完全想不到,他以为可以玩弄于股掌中的肤浅小女人,她真实的想法是——一个也不要。 “我得想法尽快把任务完成,我不能再待在郑家两兄弟身边,他俩都有点不正常!”回到小狭间,白荷立即唤来云朵,对它说道。 云朵还是一如既往地贼笑,“啊,他们都是任务清单上的极品人格,不正常才是正常,可命主你有什么好烦恼?再不正常的两个人如今不也都成了你的裙下臣?先前还当这大伯哥有多难搞,看来无论古代现代,男人都是简单的下半身动物。” “啊?”白荷奇怪地望过来。 云朵哼道:“我说那郑大哥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先前对你没意思,可一与你肌肤相亲立刻就有了,不是下半身动物是什么?” 男子啊,再不齿一个女子,只要那女子能使他感受到至高无上的感官快乐,他也依旧是离不开的。 难怪说爱是做出来的,这不,没吃到嘴里时,当那是块艳俗的肥肉;吃到嘴里后,发现什么山珍海味,雪顶云雾都不如一盘子腻的流油的肉实惠,尤其是三十上下的男人,再怎么装风雅,又有哪个不吃肉?命主啊,你都不知道你是多鲜美的一块肉,你那大伯哥惦记上啦,为了时不时吃一口这肉,兄弟之情都不顾了,还得是你啊,魅力大啊! “你就别取笑我啦,不管大伯哥心里想什么,我都不敢再接近他。”白荷窘迫地说。 像郑毕然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本就不是她择偶的首选,至于云朵说的男人无非是胯下二两肉,她既认同也不认同。 她的身子是挺那个,她有数,一般男人见了她也多会起色心,可有色心,色欲得逞后就能转化成情爱吗?并不能,看看季春棠就知道了。 前世她为了取悦季春棠,在床上可没少由着对方蹂躏自己,结果呢?季春棠还是把她当个物件抛了,这辈子换了郑毕然又能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加一个看不起她的人罢了。 上辈子她不懂,总觉得有人肯接纳给她个庇护之所,她就该心存感激,高高地把那人供起来,这次却不一样,她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沐雪,知道了她一切不堪,还愿意费尽心机为她谋算,愿意接纳她的孩子,甚至不惜放弃光明远大的未来。 她不会辜负沐雪,因此,她不会要大哥,现在的她,只是完成任务罢了。像今天这样的事,大哥最好再不要提,他不提,她就当没听见,他要提,那她也只能拒绝他,希望到时他不要小心眼跟她过不去,咦,他会小心眼吗? 白荷突然想起自己初入府,只因得罪了郑毕然,便被周管家安排去最差的仆人屋子,她心里蓦地一凉,大伯哥看着处事淡然,其实一直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啊,且男人一向重面子,她拒绝,不是当面打大伯哥的脸?大伯哥之后给她穿小鞋怎么办?她目前可是在人家的地盘。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怎么这么笨,硬去犟,后果能好?更何况她有什么理由非得把事做那么绝?她都快走了,惹得郑毕然不快,是要郑毕然给她的逃跑下绊? 还有,圆儿始终是大伯哥的孩子,孩子要留在洛宅,留在郑毕然膝下,哄着他总比惹怒他要强吧,而且如能哄得对方心情好,她在丹阁待产的这段时日不也能过的舒心,或许都不需要申请,只消微微撒娇就能出去透风了,再趁着透风做支线任务,不是一举两得吗? 白荷越想越有,这么一合计,她又改主意了,她决定好好敷衍郑毕然,就像敷衍洛三川,她要精心为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铺路,做好支线任务,摆平季家的诉求,都要靠郑毕然。 她肚子是三个月,之后的六个月,大伯哥是她唯一的大腿,她得抓紧大腿,反正都是各取所需,细想想还是她更占便宜,她有孕,大伯哥就算再饥渴也不能对还怀有身孕的她做什么吧。 “云朵,我想通啦。” 有了计划的白荷,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还是答应大哥吧,这样我日子也能舒服点。” 云朵则是一脸震惊加欣慰,它的命主终于想通要开始利用男人了,以前做坏女人这货还会自我反思呢,现在是压根没一点心理包袱了。 好,真好!它专属的养成系快乐又来了,它的命主,还有什么惊喜是它没看到的?不用它提出的招数,身上无一点孕值,也没系统给的道具,就凭她自己,真能在小半年时光完成这支线任务?它倒要看看,它初始点如笨蛋一样的命主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云朵饶有兴致地看戏,白荷也按照自己设想的流程去和她的大伯哥示好。 云朵觉得她变聪明了,她是比之前聪明了,重活两世,若再学不会为自己打算,也太蠢了些,然而她先天的底子终究不是喜欢算计的人,脑子也就那么几根弦,加之她一做戏脸上就不自然,导致她示好郑毕然时场面实在有够滑稽。 “大哥,我做了梅子茶,你要尝尝么?或者是,我来喂?” 第104章 一口水蜜桃 这男人要喂饭是调情,女人主动喂饭就是蠢,当然,如果是喂茶酒水那用嘴便又是调情,可惜白荷心中无郑毕然,这有和无差别很大。有一个人,哪怕不是刻意勾引,只是下意识的行为都会让人感到情意绵绵;没有一个人,再去勾引,若手段还不高明,就显得难堪。 曾经的白荷满心满眼都是季春棠,因此跟季春棠相处时总是不自觉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郑毕然是没这福气的,两次面前的小女子示好都十分僵硬,男人想起第一次,这女人竟直勾勾往他鞋上撞,要不是那一夜的滋味太过销魂且日日有邪魔入梦,他真不会冒这么大险去招她。 果然,人都是欲拒还迎时最美,这一旦窗户纸捅破,那种暗自生长的美好就消失了。 郑毕然的脸上又挂上了冷淡,男人就是这么贱,你不搭理他,他要凑上来吸引视线,你搭理了,他又开始端着了,还好白荷也只是演戏,不然又要伤心一遭。 “我去给弟子上早课,茶你自己喝。” 被无情拒绝白荷也不恼,放下茶,忐忑不安地问:“那我今天能出去转转?天气好,前段时间我在后山腰上发现一块地,想着把它利用起来,正好是春天,左右无事,我想去撒把韭菜,大哥可不可以让我去山上溜溜再种把韭菜?这开春的最新一茬就割给大哥吃。” 她不叫大伯哥,而是一口一个甜腻腻的大哥,答案已昭然若揭。 郑毕然并不奇怪她会选自己,只是他以为她要再拉扯两三天,钓足他胃口,再给自己卖个好价钱,想不到才一晚她就想通了,该说这女子聪明,还是笨? 说她聪明,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男人拉锯调情;说她笨,她又能选中最正确的选项。有他的庇护,她在洛宅,在清河镇才算真的高枕无忧,未来那个接入府中的奸生子,也能真的尊贵如小姐。 所以说,这是个有点机灵但不多,却极有运道的家伙。 郑毕然的眸光暗下来,运道他不怕,毕竟阮白荷是奚乘风亲算的强运以及强孕之人,他就怕运势之人心术不正,那后宅就鸡犬不宁了。 哼,一个美丽的小骚猪,他倒愿意多给几分恩宠,并且…… 目光下移,今天白荷同样穿了件开衫,日头好,她用的布料也薄,阳光一晃,水蓝色的布料熠熠生辉仿佛波涛。 在他的私人丹阁,她不必掩藏身份系着裹胸带,那对大而饱满的脱兔也是一跳一跳,他突然有了兴致,手一拢握住那对脱兔,白荷眼睛一眨,想要挣扎,最终还是忍住。 清晨浅浅的阳光下,她被那名义上的大伯哥按着,从里到外摸了个透,与初经人事懵懵懂懂的沐雪不同,郑毕然是情场老手,亲吻爱抚无不精通,几个来回白荷就败下阵来,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娇喘连连,而郑毕然则是颇为得趣地笑了。 “怎么,从窑子里出来却一点勾人的招数都不会?以前我还以为你是装的,是故意卖蠢想要扮清纯,却原来……真的这么清纯?” “身子是身经百战,心却是朴朴实实的一个,你倒说说,你质本洁来的一颗心,都给了谁?二十一年,难道就只有一个季春棠入你的眼?” 演武室,温惜正心不在焉地挥着一柄长剑,最近他真是寂寞的可以,长松剑派长老已到,下月的那场籍考至关重要,明着是向人展示他们苍雪山弟子的武艺,实际上是给四长老搭个舞台挑婿,而他最疼爱的孙女,爱闹腾的展红梅,也回到了他的身边。长松剑派其他师兄弟对五月的籍考极为重视,纷纷摩拳擦掌要给未来的小师妹夫上难度。 因派内事务骤然增多,凌云志作为首席弟子忙的不可开交,不能与他切磋剑艺,他最喜欢的世明近期更是繁忙,从不爱修炼的他此时正夜以继日的修炼,这种改变温惜自然清楚为了谁。 韩世明喜欢上展红梅,如今一门心思要做四长老的孙女婿,他看在眼里苦在心中却无法告白。原想多陪着世明,世明慢慢会发现他的好,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世明心里没他,纵使不是展红梅,也不会是他温玉子,他和世明,男子和男子,不单天地不容,他们之间也从未心有灵犀。 温惜喉间满是苦涩,又挥了几下,实在没心情,索性收起剑一路往后山跑去。 四月中旬,山上一片葱青,淡蓝的天,清凉的风缓解了他的躁郁,温惜信步走着,可能是心之所向,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几天前白河搭的棚子。 那时下了雨,他和白河在棚中烤竹筒饭,煮竹罐汤,外面是灰色的雨幕,脚边是灿灿的篝火,那种超脱物外寄情山水的释然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清甜的玉米咸香的竹筒饭他也不会忘记,还有当时忙的都抬不起头,只顾着劈竹子的蜜桃一样的男孩阮白河。 河哥儿…… 温惜闭上眼,脑中是河哥儿白皙莹润的一张脸,哼着不知名小调,他过去,他微微一笑,好似春雨浇打的花苞。 他说:“高兴要吃饭,伤心也要吃饭,韩师哥有他的日子,可你的日子是你的。” 然后背过身更加卖力地砍着竹子,圆滚滚的屁股在火光中一耸一耸。 那是个非常鲜嫩的哥儿,鲜嫩到你都不需要含进嘴就知道他的鲜美,鲜嫩到只是在一个地方坐着,下面就漫满了他的汁液,是桃子味的汁液。 河哥儿可爱、豁达、能干、迷人,他遇见他,是三月的初桃,熟识他,是四月的嫩桃,而他本人是六月的熟桃,香甜软烂,咬下去,一口醉人的芬芳。 他现在,在哪? 离棚子仅一个山坡之隔的熟桃:“云朵,你真的看见温惜往这边来了?” 云朵:“看见了看见了,你快点弄吧,等他来了你挖好洞,他刚好可以和你一起撒种,你不又能和他增进感情了?” 第105章 男女还有纯友情? “错,是友情。”白荷更正。 云朵白眼大翻,“你真的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情?” 白荷:“我们现在是男男。” “那他是个gay,你们就更不可能有纯友情了。” “盖?” “就是断袖,命主,我是不想干预你的,但你这招真的有些慢了。”云朵道。 白荷如今的肚子小四个月了,再多两个月,怎么也不能出现在人前,理论上在生产前她都可以做任务,实际做任务的时间撑死就两月,两月,和一个gay建立纯友情,还不如告诉对方自己是女的,说不定真能变成闺蜜。 “命主,你自己的本事你从来不用。”云朵越想越亏,实在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白荷却想,自己哪有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种菜做饭这不是正在用吗?那天她带了温惜烤火吃竹筒饭,觉得温惜挺开心的,而且温惜是真君子,明明看着心爱的男人渐行渐远,也没追过去胡搅蛮缠,他心志高远,时间长了,自是能想通,更不必说还有自己从旁协助。 她分析温惜对韩世明的感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由欲起念,他强调了很多次韩世明对自己的照顾,可见是缺爱缺关怀,才混淆了友情与爱情的界限,这道理白荷能懂,想她在窑子里,身边的小龟奴小雏妓也有玩的好的,两小丫子日日挤一个被窝,竟是多一个朋友都要吃醋。 按说同性间有什么好吃醋,可她们就是会计较谁跟谁好,谁跟谁更好,想来也是人之常情,都希望自己对对方是特别的那个吧。 “我和温师兄是适合做朋友的。” “你把你的屁股摇起来你们就更适合了。” “云朵,你不要总想着这些!” “是我想吗,今天你没用?分明它们最管用。”云朵撇撇嘴,“也不知道谁,大白天窗帘都不拉就和自己的大伯哥……” “云朵,你别说了!” 白荷羞恼地开口,一提起今早,她就想把头埋进土,太丢人了,郑毕然就是个大淫魔!他怎么能…… “既然伺候不了,换个地方玩也是一样。” 换什么地方玩?你个老嫖客! 白荷脸上一片飞霞,那郑毕然狎妓的样子太熟练了,就是个老手老饕,偏偏在宅子里装的人五人六,结果磋磨人的手段,连浸淫此道多年的大龟公都自叹弗如! “什么手段,那就是正常的前戏……” “闭嘴!云朵,你也不知羞耻!” 见云朵还在喋喋不休,白荷急了,扔了小锹跳起来就要堵云朵的嘴,然后发现这玩意本就是一团虚影,她有气撒不出更气了,以至于闹出些许动静,温惜闻声走来,看到白河,心中一喜。 “河哥儿?” 白荷还要故意装着意外,“是温师兄!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这边散心,你呢,又来野炊?” “不是,我在种菜苗呢。” 白荷让出地方,温惜看他用柳树枝和鹅卵石圈出的一片小地,土都翻过,旁边放着黑红两捧菜种,他不识五谷,便问:“这是何物?” 白荷说:“是韭菜和白菜。” 温惜点头,又问:“我记得炊房的后园有瓜田还有围栏,怎么不在那种?” “哦,瓜苗都占满了,大武小武也有自己要种的作物,我不便去抢它们的。” 再者我现在都不住后院了,哪还能就近用瓜田呢?最重要的,那小武多烦人啊!自打知道了小武的心思,白荷恨不得绕着后院走,那孩子的眼睛直勾勾,像个小兽,看人从不避讳,白荷压根不敢与之对视,她总觉得自己在小武眼中没穿衣服,那小武是条公狗,她就是条随时随地趴在地上抬屁股的母狗。 哦,现在也是,大伯哥玩她花样百出,她是出了畅春园,进了郑春园,在哪都免不了当婊子。 想到郑毕然玩弄她的手段,那镇定自若的神态和无法无天的大手,白荷又开始脸红。 温惜瞧着他不知为何羞涩了,自己也不自在了,咳了两声,说:“你还要种多久?” 这显然是邀约她的意思。 白荷一听,乐了,“很快了,把种子放进去就完,温师哥有事?” “我要去山上兜兜风,你方便可以一起。” “方便方便,正好天气暖了,温师哥要不要弄个小钓竿钓鱼?我很会做鱼,到时做给温师兄吃,对啦,还有这种子,温师哥和我一起种吧!” 白荷一边说,一边不容拒绝地把一捧酱红色的白菜籽倒给温惜,她指着一个挖好的坑,“就这,温师哥拨一点进去,再把土拍严实,就好了。” “嗯,那黑色籽呢?” “黑色是韭菜,也是一样的,瞧。” 白荷快速刨了个同样大的坑,娴熟地将韭菜籽埋在土里,扬起一明媚的笑。 “春天的第一茬韭菜,割了给温师兄吃!” “啊,谢谢。” 温惜脸红了,卡了半晌,嗫嗫道:“其实我没那么喜欢吃。” “那你喜欢什么?” “我……” 温惜一时无言,白荷也不追问,放完最后一把种,拍拍手拉起了温惜。 “这是我和师哥一起种的,春播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师哥吃到自己种的果实,应该也会开心,走,我们钓鱼去!” “啊,我不会弄鱼竿。”温惜羞红着脸说。 该死!面对白河他怎么总是脸红,又这么没用。温惜止不住地咒骂。 白荷却不慌,一抬手指树,“师哥,借剑一用,去砍两根粗一点的枝下来。” 温惜依言做了,白荷抱着两枝,从怀里掏出小刀,细细地削掉上面的杂杈,又掏出一团鱼线,系在第一枝的头部,一个简易的鱼竿就做好了。另一个她则故意把头削开,于两个杈中间绑了鱼线,只是看起来不像鱼竿,更像鱼叉兼鱼网。 白荷得意地说:“在乡下,穷人家没有渔具就是这么做的,我这个小鱼叉,换了有蛛网的地方去缠一点蛛网,有了黏性,还能捕蛾捕蜻蜓呢!” 第106章 有点心动 “捕蛾捕蜻蜓,你捕它们来干嘛?”温惜好奇。 白荷眉毛一扬,说:“喂鸡啊,你没听说吃虫儿的鸡好下蛋吗,我家烧火妈妈就是这样教的,等将来我下了山圈了地也养上鸡,也要这么喂。” “你要下山?” “啊。” 白荷自觉有些失言,但面对温惜,她也懒得找补,她本来也是迟早要走,难不成要在这苍雪山待一辈子?可温惜却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要走,你也要走……” 他?是指韩世明吧,他要走,莫非韩世明真的要入赘去出云山给长松剑派的四长老做孙女婿吗? “哼,好啊好啊,跑这来约会了,还要钓鱼呢,温惜,你说你不喜欢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角落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钻出,竟是小武听到白河温惜前后脚上山,偷偷跟来,此时他正埋伏在大石下的小土坑,一张黑黢黢的脸气的五官乱飞,这些天哥哥大武劝他的话,算是全抛诸脑外。 ——小武,你还不死心吗? ——不死心! ——人家河哥儿不喜欢你,你就别死皮不要脸地往上凑了。 ——他会被我感动的! ——可是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呢?就算他和你一样爱走旱道,他也不会选你,温师兄失败了还有洛师兄,洛师兄为了河哥儿都大打出手了,你差点都折了进去,还不知退? ——不!凭啥,我一口都没吃着?凭啥,我就不能吃顿好的? 小武不服,河哥儿不喜欢他,不喜欢便不喜欢,好歹让他玩上一回解了馋也就完了。他觉得自己能玩,毕竟河哥儿也是个朝三暮四的啊,一边钓着洛三川为他喊打喊杀,一边勾着温惜种菜种瓜,说不定暗地里早就与这二人有了首尾。 那他差啥? 他虽不及洛三川有身份,也不敌温惜有气质,但他还有一身强壮的身体呀!他裤裆里揣着他的本钱呢,这本钱一掂量有沙包那么大,他不信降伏不了白河那小妖精!等他爱上自己的老弟食髓知味,他就再也离不开他。 今天,就今天! 小武从兜里掏出一瓶药,眼睛微眯,跟了上去。 白荷叉鱼叉的好个尽兴,温惜用内力轰掌震在河里,河里的鱼怕冲击纷纷往她这边逃窜,她拿起鱼叉,眼疾手快,不多时便已叉了十来条,这种新型捕鱼术实在太得她喜欢,比钓鱼篓鱼之类的强多了。 “有武功真好!”白荷由衷地赞道。 温惜脸一红,收起掌,吐纳一周天说:“还不是我钓不来鱼,才使出些粗浅功夫。” 白荷:“哪有!这比钓鱼快多了,你看,咱们今天收获的都是新鲜的鲤子草子鲢子!” 温惜羞涩一笑,“我不懂鱼,该怎么做你决定就好,我去生火。” “我先腌鱼。”白荷随手拿出一个木盆。 为了这次“偶遇”,她准备可是相当充分,温惜呢,也不怀疑,只当他是经常来野炊,还夸他能干懂生活,上一个这么懂的还是世明。跟着世明,他也有遇不完的事,看不完的景,吃不完的美食,耍不完的游戏,一整天下来酣畅淋漓,那种透入骨髓的充盈让他能量满满,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他这种感受了,却不想白河的能量更多。 世明上山打鸟杀鱼,常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煮的东西也一塌糊涂,白河则不同,他搞什么都是井井有条的,时不时还冒出点新想法,就比如那个拿蛛网粘蜻蜓,好有创意!还有拿小米捉野鹌鹑野鸡,怎么想出来的?太有趣。 如果白河留在山上,在他练剑之余与他调剂,怎不算人生一大乐事?白河,可以不要走吗?可以留下来,一旦世明离开,他至少还有个伴,能听他讲述他的这些寂寞与不堪……不,不仅仅是讲述,还有分享! 白河虽不见得真的喜欢他,多少是对他有好感,他和洛三川的关系也十分暧昧,会不会……那自己,能不能也加入他们? 温惜控制不住地想,眼睛划过男孩的腰臀,他好像比之前更丰满,而屁股,始终是那么圆润,听说男人与男人做,和跟女人也无有不同,只是上下的地方隔了几寸,身体接触是男人的僵硬不似女儿的柔软,这一点怕在河哥儿身上要破例。 温惜从没见过像白河这样软弱无骨的男孩,他的眼睛,他的脖子,他的嘴,他的小肚子,都好似冻儿软软的、甜甜的。 或许他可以试着接受,河哥儿不是说终有一天他会下山,就是说,他终会离开洛三川。 如今他想和韩世明做一对神仙剑侣已是不能,那与白河做一对平凡夫夫呢? 温惜禁不住生起一缕期待,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白河身边。 “河哥儿,我帮你。” 操起一只鱼,提着剑对着鱼一阵挥舞,雪花般的鳞片掉下来,温惜剑技高超,哪怕对手是鱼也有办法应对。白荷眼睁睁看着他在不破坏鱼肉的情况下剔出了鱼骨,简直要蹦起来! “太厉害啦!这样腌鱼就更入味了,也就是武功吗,我也想学。” “想学?那你来入我剑阁。”温惜眨眨眼。 白荷摇头,“我去不了,我,我也不学那么高深,就学一手剥鱼鳞剔鱼骨就好,这个温师哥就可以教我。” 学会了这招,她和沐雪逃到新的地界就不光只守着园子种菜,她靠溯雪草换来的钱加之老福伯那边的积蓄开个酒楼,专卖无骨焖鱼烧烤,得多火爆!这不是技巧,这是钱,是他们一家还有团儿日后成长所需要的钱! 有了钱,团儿就不用跟她一样,一个苦出身人人瞧不上,她有底气送团儿念学堂,有底气供团儿读书考状元郎,有底气为他迎亲娶媳妇。 她还要好好地捯饬她的沐兄弟,他如松如柏的小少爷,为了她,舍弃了那么多,后半辈子总不能再颠沛流离过苦日子,他们有系统有爱,他们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107章 发现 小武等了很久,等待一个温惜离开他出手的机会,可都等到天黑了,二人依着河边烤鱼,鲜美的鱼肉发出阵阵焦香,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温惜还是没走,后来小武枕着石头睡了一觉,醒来,终于温惜和白河要走了,他擦了擦口水跟上。 月明星稀,温惜解开外袍披在白荷身上,白荷朝他眨眼,笑着说:“谢谢。” 温惜摸摸鼻子,感觉心情很好,他有些期待种子发苗,那是他和白河种的,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白河又会给他准备什么惊喜呢? “唔,下次得你给我准备惊喜啊。” 像是洞悉了温惜心中所想,白荷继续明媚地笑道:“说好了教我武功,不能食言。” “可你要学武,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怕你坚持不了。” 温惜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白河,河哥儿身子太娇弱,学武可是件苦差事,他真能扛下来? 当然不能啦!我也不是真要学武,我是要学剔鱼骨!白荷撅着嘴,这温师兄怎么就不懂呢,她是想要用那出神入化的剑术料理鱼啊。 “啊,我到啦。”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温惜知道现在白河是跟着郑家兄弟住,他心底有些失望,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白荷把衣服还给他,二人在丹宗门前告了别,白荷转身进门,小武从黑暗里窜出,待看见丹宗大门,愣了一下。 原来这些日子白河从后院搬走就是住在这么?跟洛师兄住一块?洛师兄也不管他?就任他这样胡跑胡颠,每天跟温惜厮混?等等!河哥儿和温惜厮混的事洛师兄知道吗? 小武蹙着眉,想到之前告白洛三川掐着自己命门的阴狠手段,一条毒计计上心来。 我要把两人私通的事告诉洛师兄,让洛师兄去惩治温师兄,等两人争的两败俱伤我再出来,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小武点着头,一拍脑门把自己得意到不行,因着没手牌不能再进,也不去下药了,就等下次做饭给丹堂送饭,遇见洛三川告状。 与此同时另一边,梅若白了脸,抓起地上的丫头问:“她真的和一男子在私会,那男子你确定不是郑家兄弟其中的一员?” “不是,奴婢绝没看错!” 小丫磕头如捣蒜,这段时间夫人少爷滞留在山上,她身为低等丫鬟没法贴身伺候,就住在静堂外专门给仆役预备的柴房。小丫闲着也是闲着,听说后山有桃花开便经常去后山赏花,今天她也去了,谁曾想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一个白袍弟子,奴婢看他背着剑和荷娘子……荷娘子还穿着他的衣服。” “那他们可?”樱儿急着追问,语气过于急切还带了颤音。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抓住荷娘子的把柄!他们在山上逗留小半月了,却一件事都没有办成,老夫人的信递了上去,郑香主接见了他们一次,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拖着。 他们夫人求的溯雪丹对方也吊着不给,哪怕夫人愿掏出千两黄金交换,郑香主还是眼皮都不眨一下,虽然没有直白地拒绝,但希望渺茫是大家都看得见的。 换作往常,少爷还会为夫人出气,可如今少爷不知犯了什么病,总是心不在焉,夫人说是心病,在她看来,倒不如说是相思病!再见那荷娘子,少爷的心都跟着飘了,也不是说荷娘子不美,只是比起他家夫人那也是有云泥之别呀!少爷之前有审美,现在怎么就没了呢?气的樱儿恨不得上去撕了白荷的脸,省得他们日日百无聊赖地待着,一事无成不说还空费了许多银钱,不过,若是可以抓到荷娘子的错处,一切又不同了。 少爷知道对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一定会转性的,而他们手握荷娘子私通的把柄,再跟郑大香主求药也有底气了。 我们都避免你当王八了,你给我们领个药又有何难? 梅若显然也是这么想,两双眼睛都聚满期待地看着小丫。 小丫膝盖一软,起来又跪下,“他们,他们二人并无进一步的亲密举动,看起来,只像是单纯的约会。” 樱儿:“对方是谁你可知?” “离的有些远,没听清。” “真不是洛三爷?” 梅若把沐雪的外形身姿又形容了一遍,小丫思索一番,摇头,“不是,对不上,奴婢听樱儿姐姐说过洛少爷,说洛少爷是个气质极清冽的公子,身高也只比荷娘子高半头,可今天和荷娘子在一起的人,可不仅仅比她高半头,差不多要高出一头呢!身材也高大,实在不像少年,因此奴婢确定,这两人不是一个。” “但是对方具体是谁我们又不知道,听小丫的意思,两人还未逾矩。” 樱儿看了眼梅若,梅若抿着嘴,手攒着一条帕子,那帕子都快给她抓烂了。 “既如此,就再等等,我不相信连衣服都给她穿,两人会那么清白!小丫,这次算你立了功,今后就多在后山盯梢,尽量挨近点,如被发现也不要惊慌,就说是山下香客来赏花,他们不敢拿你怎样,而你收集到确凿的证据,便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绝不会亏待你。” 最好让郑家兄弟知情后马上抛弃白荷,无了郑家的庇护,季家再想要孩子就简单了,且一旦相公得知白荷背着他和不止一个男人苟且,他心里对白荷的最后一点留恋也会一扫而空,届时,她会得到药和孩子,他们就再不用缩在山上看谁的脸色了。 日子呼啦一下,水一般流淌,白荷并不知小武梅若对她的算计,窗外槐花开了,五月,她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轻减,出行也一次比一次艰难。如果之前郑毕然看她服侍的周到还允许她偶尔去后山种种菜找找乐子,现在则完全不许她去,不光是因着她的肚子,更是苍雪山今年最大的盛会,五月籍考加上迎接出云山长松剑派的演武会正式来了! 第108章 为何背叛 五月初五演武场,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剑宗丹宗两大掌堂外加出云山长松剑派四长老欢聚一堂,堂下擂台,历经两日的籍考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四长老拈着胡须,笑看八位留下来的人,排头的是剑阁首席大弟子凌云志,他的武艺家世经过考究,皆属上乘,人也气宇轩昂十分英俊,四长老极为满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红梅插嘴了:“爷爷,此人我不喜。” 四长老一愣,“为何?” “他太过盛气凌人,孙女若嫁给他可要受大委屈!” 展红梅瘪着嘴,她可没忘记凌云志当初在白河小院教训她的神情,和这种一板一眼的老古董过日子,还是叫她死了吧。 然而四长老显然不是这么看,“男儿年轻气盛一些也无不可吧。” 八名弟子中凌云志的武学悟性是最好的,四长老爱才,自然想把他招入麾下。 红梅一击不中,也不急,眼睛一扫发现韩世明身居末位,这才开始有些急了。 韩大哥啊韩大哥,你怎么排了个吊车尾?不过,凭他的资质,短短一个月可以连跃两阶入选,也算是用心了,只是光用心还不够,垫底的成绩,红梅就是想推也推不出口啊! 她向着下面的韩世明频频使眼色,韩世明看到了,向来阳光开朗的汉子这次却苦涩一笑,他让他喜欢的女人失望了,他资质有限,尽管拼尽全力也不过将将挂个第八,前面还有七个青年才俊,四长老凭什么跨过他们把目光投向他呢? 这不,第二名是温惜,四长老瞧他长身玉立,气质温和沉静,连连点头,对着王掌座说:“你的弟子果然个个不错,这个更是有君子之姿。” 王掌座也骄傲地微笑,“玉子,自是极好的。” 四长老又朝下看,顺位的第三第四也不错,可惜脸上稚气未脱,他想帮红梅选佳婿总不能选一个孩子过来,须知红梅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摇摇头,继续往下,第五第六,第六那个腿法不错,可头发怎么…… “啊,他是有些白头。”郑毕然接道。 山上刻苦的弟子无不如此,有些年纪轻轻便满头白发,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早衰,像窦樊森这小子就不是。 郑毕然弯起嘴角,四长老选婿,他选的是药人,没有人比窦樊森更适合做他的专属药人,因此,他也不多解释,任由四长老凭空乱想。 果然,四长老乱想了,白头发?那不就是少年白头吗?可不是好征兆啊!我这不给孙女选孩子,总不能给她选个爷爷回去吧,再看孙女的表情,委屈都快溢出来了,使劲摇了头,四长老心下了然,拍拍孙女的手,在心中给白头发的窦樊森打了个大大的叉。 之后便是第七第八,两人年纪外貌都尚可,就是武学造诣上差了点,四长老的目光在韩世明身上仅停留了一瞬,就去看第七,听说这是嵩山孤风掌门的孩子,若看门第倒是合适的,四长老微笑了。 红梅顿觉不妙,拉着自己的爷爷引着他往第八那瞧。 “他叫韩世明。”红梅殷殷介绍:“是个很刻苦大气的人,爷爷你好好看看,我觉得他就不错。” “是他不错吗?是你喜欢他吧。” 老头子“哼”了一声,“你提前上山,我知道你的心思,在出云山我未拘束过你,咱们山上的好儿郎也多,我想你见过他们去到外面必不会被寻常男子欺骗,却不想你的眼光如此不堪!” “怎么不堪?难道只有喜欢凌云志和温惜才叫堪,别人都是不堪?爷爷你可知他们都是……” 红梅差点就要把凌温二人搞断袖的事说出来了,如果不是身边都是长辈,她非得说出来! “唔,我看就留前两位再切磋切磋吧。” 四长老一槌定音,红梅还要叫,却听下面的凌云志先她叫而叫。 “弟子凌云志愿以本派的融雪剑法献礼。” 融雪剑法,是苍雪派的基本武功,只要拜了师入了门,人人都能习。今日如此重大的局面,四长老不信王掌座不曾跟他们通过气,表现好是可以承接他的技艺的,还可以娶他的孙女,只用融雪剑法是不是太草率?或者说的再直白点,是不是没把他们长松剑派放在眼里?或是压根就不想娶他的孙女? 凌云志:是。 说完也不管几人同不同意,挥剑便舞,一套基础的融雪剑法总共十七路分招,凌云志行云流水弄完,剑式虽美,诚心不足,四长老的脸瞬间就黑了。 王掌座面上也不好看,虽尽力打着圆场,还是没拦住四长老将凌云志拉入了黑名单。 “爷爷,我就说他傲吧,目中无人!”展红梅乐了,抓住机会煽风点火。 四长老则觑了她一眼,傻孩子,你没看出他不喜欢你,是故意敷衍让自己落选呢!罢,那就第二个吧,家世是差了一点,胜在人不错啊。 “温惜,你来耍一套剑招。” 王掌座察言观色,大弟子不行,那就二弟子,他还不信了,自己这么多好苗子,老头子一个也挑不上? “行,但你不会也用融雪剑法吧?” 四长老拈着胡须面露精光,温惜一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半晌才举剑答道:“弟子向各位演示一套吹雪剑法。” 吹雪剑法在苍雪派属上乘剑法,四长老这下满意了,王掌座也面色稍霁,点点头,说:“来吧,别叫为师失望。” 此话一出,温惜的手僵了一僵,同样行云流水地使完,他的脸白的不能再白。 韩世明更是,本来凌云志出手他已经不抱希望,结果凌云志不惜以“自毁”的方式放弃了在四长老眼前露脸的机会,这才轮到温惜。温惜是他的好兄弟,且他喜欢展红梅的事他也没瞒着温惜,韩世明以为温惜会成全他,毕竟有凌云志“珠玉在前”,加上温惜对红梅并无感情,那何不成人之美? 韩世明的心快速跳动着,直到一套剑法打完,他的心咚咚的灰了。 为什么?! 失望、不解、不信,玉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第109章 功亏一篑? 你喜欢红梅? 不,你想攀附长松剑派? 玉子,我竟看错了你…… 韩世明眼中涌出热泪,那眼泪砸在衣襟上也砸在温惜心上。 世明,你怨我?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师父…… 温惜亦心中苦涩,但有苦难言,他想这么多外人飞羽已经不给四长老留面,他不能再去打脸,原想撤了擂他再去跟掌座表白,却不想竟伤了世明的心吗?可世明为何就不理解他呢? 你就那么喜欢那位展师妹?喜欢到不相信我的品行?便是你对我没有别的情意,好歹我们也相处三年了啊世明! 温惜越想心越滴血,与此同时,他对韩世明的感觉也淡了七八分,彷徨无助之际,他想到一个人。 “韩师哥有他的日子,可你的日子是你的。” 白河,你在哪?我想见你,我和他已经心意不通了,和你会通吗?你会在雨棚下等我,会去照顾我们的菜苗?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洛师兄,我总算把你等到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后廊小院,洛三川难得借着演武会溜出来,第一时间就去找白荷,结果到了地方白荷没找到,却是那个黑胖子小武抱着簸箕在篱笆外等。 “你还有脸来啊?” 洛三川眯起眼,小武,也是个觊觎他东西的,虽然长的寒碜白荷瞧不上,可瞧不上归瞧不上,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屎壳郎都嫌的货色,没事总往后院溜什么溜?你以为上次我放过你这次还会放过?下流坯子贱命一条,我便是在这里将你打死,也没人敢说我什么!” 洛三川忽地露出几根银针,针上寒光一闪,是淬了毒的。 小武脸一白,二话不说跪下,“爷,别杀我,我有要紧事跟您汇报!” …… “云朵,你说,我的任务完成的到底怎么样了,你能看到进度吗?” 狭室,白荷辗转反侧睡不着,一般这个时候她都是要午睡的,今天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突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云朵闭上眼睛盘旋,他们这套系统智能,若检测到温惜心里没了韩世明,会有滴声提醒,可它内部的邮箱空空如也,这说明温惜还是喜欢韩世明。 “命主,我就说了你的招没用,友情哪能代替爱情?都告诉你让一个人忘记情伤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一段新的感情,你这路一开始走的就不对,根本不可能抵达终点。乱了,全乱了!你也是,当初他说你告白不真诚,你就真诚地再告白一次嘛,人家一诈你就承认,现在再去告白也晚了,次数越多越不真诚!” 云朵唉声叹气,完了,支线任务不出意外是跪了,可惜了他们这一条接一条全都扯在一块,支线任务跪就没奖励,没奖励主线任务也要跪,除非命主不逃亡。 “你要是生完孩子乖乖和大伯哥回家,歇一歇再给小邪神生孩子,也不失为一种补救方法。” “那沐雪怎么办?” “就……只能辜负了呀。” 云朵咬唇,它也不想出尔反尔,毕竟是它鼓励命主去追求爱情的,只是追求的前提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那东边不亮西边亮,命主想发挥主观能动性给自己的日子加加柴,它有东西交上去当然好商量,现在摆明了东边不亮西边也不亮,总不能两头皆顾不上。 四个保底任务如今只完成了一个,沐雪虽是极品,却并不极端,便是弃了他对他后天性格的塑成有风险,那弃了郑家兄弟不是风险更大?原先还指着支线任务掉个大福运帮着迷惑迷惑,如今支线任务崩溃,没有福运在手,可以说清河镇暗渡陈仓之事是必败的!既然是必败的,那为何还要花功夫折腾呢? “命主,不用道具还是不行,以前觉得你啥啥都歪打正着,现在看,还是我过于乐观,过于天真了。”云朵叹息。 白荷也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真的错了?她不该试着和温惜交朋友?她就应该敞开了勾引他,像云朵说的那样让他混乱,最后发现自己喜欢女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重生后的事都那么复杂?为什么我要在苍雪山?为什么小邪神会阳痿?如果小邪神不阳痿,我就不用去搞药,不搞药,大伯哥就不会误服,我也不会怀孕,到现在又和大伯哥纠缠不清,温惜那边没了着落,连带着和沐雪逃亡的事也不成了,所以她忙碌半年其实都是原地打转吗? 她又要回洛宅了,一三五小邪神,二四六大伯哥,然后稀里糊涂地怀上不知是他们俩谁的孩子,这不是乱伦吗?便是先前藏的再好,早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拼命地不想当婊子,还是要回去当婊子,那她这些天的努力算什么?! 我的沐兄弟,我的小团儿,我的烤鱼酒楼,我辛辛苦苦挺着肚子割的溯雪草! 满山的溯雪草,她一有空就去割,都是无用的了?她逃不出去了?回到清河镇,别忘了还有季家在旁虎视眈眈呢!郑毕然会拿着她的孩子拿捏她一辈子的! 她要被大伯哥管一辈子?大伯哥根本就不爱她呀,他只是单纯地玩她,她肚子都五个月了还玩。 “五个月了,进去了也不碍事。” “我轻一点,你也小心些不就完了?” “你不会以为跟着我,是让我为你忍耐,陪你玩风花雪月吧?” “阮白荷,这是交换,我护你和你两个孩子,你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们哥俩,你不会没搞明白吧?” “搞明白就躺下,今天先饶过你,但你知道该怎么做,用嘴,你没学过?” …… “唔唔唔。” 这几天的种种如画册在眼前循环播放,白荷彻底崩溃了,扯着脖子大哭,忽然门开了,洛三川得意洋洋地进来,还领着一个呆唧唧的傻子。 白荷一下忘了哭,定睛一看,是小邪神!他旁边那个,小武?! 第110章 急转直下 洛三川给小武用了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邪神因人生忽然错位一时掩埋了心性,可他到底是魔罗的后裔,邪性便是晚觉醒终究也会觉醒。 郑毕然将他送入丹房学控火,他一开始不愿,还吵着闹着要见白荷,可当几位师兄引他入了门,他才发现,他简直就是天生的炼丹师,或者说,淬毒师。 他对毒药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以前,他只会制作一沾毙命见血封喉的毒药,现在不是,把人弄死有什么乐子,要弄,也是让人生不如死。 而且他还发现,善用控火,不仅可以分批炼出毒药,还能结合他娘的一些邪法,搞出更莫测的东西,就比如他给小武用了一种迷魂术,就是用他炼制的失魂丹辅以魔罗族专有的笛音,小武,便成了他的傀儡——他指东,他不敢往西;他要死,不需动手,他就会自己给自己一刀。 可惜那样没意思,他还没玩够呢,要死,也得先物尽其用。 嗯,要不要在他自戕前先把他那傻乎乎的哥哥杀了呢? 嘿嘿,弟弟杀哥哥,好玩! “白荷,这混蛋我给他治服了,他不能来骚扰你了,现在他整个一大傻子!” 洛三川笑的快意,像是为了证明,还从怀里掏出碧绿的小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一阵诡异的笛音,小武痴呆的脸毫无表情,木讷地向白荷走,跪下,头“砰砰”往地上磕,给白荷吓了一跳。 同时被吓住的还有云朵,坏了!这邪神怎么又邪性了?他在清河镇宅子里不还好好的吗?按说上了山清修应该更好,怎么却更邪了?谁教的他,他这套邪法是从何处学的? 不妙啊,命主不妙啊!世界线好像乱了,你等等,我回去查查资料! 留下这句云朵就溜了,洛三川看不见云朵,他只能看见白荷,坐在榻上一脸震惊满脸泪痕的白荷。 “你怎么啦?”他皱眉,“我来了,你不高兴?你又不想我啦,我帮你搞定了一个麻烦,你不谢我?” “啊,啊。” 白荷呆愣,不知怎么答话,还好她腹上盖着被子,不然叫小邪神发现…… “哼,我就知道是我哥藏着你,他和我作对,如今已经太明显了!” 洛三川走过来,一脚踢开小武,坐在白荷身边,摸她的脸。 “你哭了,我哥欺负你?” 我该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洛三川被他哥扔去丹房学控火,这就是他学习的成果?一个月不见,他完全变了!他的眼神,那么阴险,又那么熟悉,他,要变成前世的洛三川了吗?他不玩那坛儿血蛇仙,改玩控人心智的笛子了? 为什么?因为我没给他生孩子,所以他的极品人格大爆发,九转十转又转回曾经的轨道,那他们的结局?!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武?” 白荷看着地上痴痴头上渗了血也不知叫唤的小武,心越来越沉。 这是谁?这是谁!这不是她认识的小邪神,这不是她宠溺的大儿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弄,他人会废的!” “废了就废了,你还心疼?” 洛三川嗤笑,手里把玩着笛子,两只桃花眼端地顾盼神飞。 “姐姐都不祝贺我习得如此神功?告诉你,这可都是我自悟的!” “你自悟的?” “哼,不是我自悟的,难道还是谁教的?他们有那本事吗?我大哥打的好主意,想让我成才,行啊,我成给他看,他就不能再跟我抢你了。喂,这些日子你和大哥在一块,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洛三川话锋一转,晶灿的眸子审视着白荷。 白荷血都冷了,强装镇定,摇头。 “大伯哥把我接这来没别的意思,也是怕我再受骚扰。” “真的?” “真。” “那就好。” 洛三川高兴了,抱着白荷,脑瓜在她胸前蹭,“我目前改了主意,不想那么快下山,知道吗,这炼丹的功法和制毒的功法是大同小异的,我迷上了制毒,以后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毒死谁,哈哈,我再也不是弱鸡了。” 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什么温惜啊凌云志啊通通都去死!咦,凌云志,他的武功听说是剑宗最好的,这么多年丹宗剑宗还没打过擂,不知他的毒丹敌不敌得过首席大弟子的盖世武功呢? 洛三川勾起嘴,因着过分的天资,他有信心在三个月内把丹宗心得学完,届时他就去挑战凌云志,如果三个月后的大籍考他把凌云志打死…… 不,只要废了他的武功,那剑宗就会丢脸,他给丹宗立威,他哥也会高兴,而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再带白荷下山亦没人敢阻拦。 他该回家了,他十七了,是时候要小孩了。 洛三川的嘴角越扯越大,想到孩子出生既能承接他的因果,也能继承他的衣钵,笑容根本就收不住,搂着白荷的动作也愈发紧了。 “姐姐再等我三个月,三个月我学成,咱就下山,成亲,生小孩,咦……” 他摸着摸着终于摸出了不对。 “你的腰怎么好像粗了?” 白荷:糟糕,他发现了! 硬着头皮,“我吃多了。” “哈哈,姐姐真是馋猪,都哭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吃。” “心里难过才要吃啊。” 白荷尴尬地笑了,冰凉的手握住洛三川,“你说你要学习三个月,是闭关?” 剑阁后堂。 “那就定温惜了?” “不急不急,让老夫再问问话。” 四长老拈须大笑,刚刚,他派了自己最好的弟子去和温惜切磋,切磋的结果相当不错,弟子说,温惜有意相让,态度谦和知礼,行事有度,不急不缓的姿态很让人尊重。 四长老一听更满意,才豆苗大的年纪就如此老成,他的红梅最是跳脱胡闹,不找个成熟稳重的还怕压不住她,是以在心中更加认定了温惜。 只是婚姻大事,虽说由父母做主,还是要问问小辈的意见,四长老自诩不是个封建的老顽固,这才没把话说死,让王掌座叫来温惜再问一问。 第111章 兄弟阋墙 温惜也是得到了消息就去赴约,赴约前还特地见了韩世明一面,表示自己会拒绝。 韩世明过了那个劲也反应过来,对昔日好友生出嫉妒心让他有些赧然,而温惜不计前嫌的示好又让他产生了些许不确定,因此便试探地问了句“真的吗?”,仅一句便把温惜的心击碎。 “真。” 不知忍着多大的煎熬说出这句话,温惜吸气、祝福,面前怯怯等待他施舍一个机会的男人,他仿佛不认识了。 这不是他的世明,他的世明从不怀疑他,也从不卑微,原来他所珍视万分的过往真的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吗? 最后一丝留恋已无,温惜提剑离去,去的地方是剑阁,但心却早已飞向了韭菜棚。 白河,白河,我今天就想见到你! 温惜热切地期盼着,而此时的白荷正僵硬地被洛三川搂在怀,小邪神人不行不妨碍色心大起,吻着吻着就变了味道。 白荷在狭室是不穿裹胸带的,两只白兔任他把玩,小邪神觉得不尽兴,看一眼地上发呆的小武,有了主意。 “你过来。” 他招呼着小武,小武像个木头人一步一步上前,洛三川唇角一勾,举着白荷的一只兔子就往小武的鼻尖凑,她身上玫瑰味的奶香简直迷死人,洛三川这不行的人都耐不住蠢蠢欲动,更何况小武。 失魂丹只能迷他的心智,又不能控制他不让他发情,小武的裆一秒鼓起,洛三川嗤笑着踹了他一脚,小武爬起来,脑子不转,裤裆还是直挺挺的。 白荷感到无比难堪,换成平时她早就骂了,现在她没力气骂,没勇气骂,她不能动,不能从被子里露出身子,她不敢骂,她身边靠着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三少爷,他又变成了上一世的他。 多奇怪,明明重来,大家的人生都发生了改变,怎么想改变郑家兄弟就这么难?好像一匹失了明的疯马,你无论怎么拽它都要跑向悬崖,不毁灭不成活似的。 如今这匹疯马又在拿她取乐,什么喜欢怜惜都是假的,真正爱一个人会不顾她的尊严让她在外人面前袒胸露乳吗?即使那个人是个傻子? 白荷闭上眼,泪意在眼中酝酿。 洛三川却还没玩够,他拉着白荷的手让白荷给他揉,正得趣着呢,门开了。 是郑毕然,见了洛三川也不意外,只笑着道:“你个小淘气,果然憋不住了。” 洛三川则调皮地吐舌,“我想老婆了嘛,大哥,你没把她照顾好。” “怎么没有,顿顿四菜一汤,餐后的茶水点心都是最顶级的,偶尔我还让她读读书,你说这话我就太寒心了。” “哈,那我不让你寒心了,我把她带走,今后就由我照顾吧。” 洛三川继续顽皮地笑着,收回手,给白荷拢上衣服,“这太窄了,白荷会憋屈的,还是我那好,房间大,阳光充足。” “你的学业完成了?” “你问问几位师兄,还有你大弟子。” 洛三川一脸得意,“他们都说我是天才!天才你知道吗,大哥,你姑且还是防着我吧,我怕把这里的东西都学会了,你就没人看了。” 这话明显是带了挑衅了,郑毕然听出来,也不计较,只是笑,“那我就等着了,等着你出师的那天,现在没出师就回去把《抱朴子》读了,白荷留在这。” 洛三川:“不行!” “好,那你问她跟谁走,我不勉强。” 郑毕然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洛三川马上摇着白荷,“姐姐,去收拾衣服,我们走了。” 白荷哪敢动啊,两眼求助性地望着郑毕然,洛三川立刻站起,“你威胁她?!” 郑毕然也站起,“跟我出来。” 洛三川跟上了,在掌座专属丹阁右侧的厢房,少年的眼睛又染上了兽性的光。 郑毕然假装看不见,掏出季家的信拍在洛三川胸上。 “你自己看,别以为是我故意拦着你们。” “什么东西,季家送来的?” 洛三川狐疑地展开,快速读完,眼光变得更深更暗,“好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姓季的想吃回头草,没门!” “你也不同意把孩子给他?” “哼,那杂种无所谓,又没流着我的血,我在乎的是白荷,孩子给了季家,白荷一定会难过,我为何要为一个外人惹白荷难过,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不给!”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把白荷藏在这,季家就是想找麻烦也找不着了。” “敢?我杀了他们!” 洛三川眼珠微眯,他正有几副丹要试,还正愁只小武一个试验品不够,季家来了,好啊!他就把来的季家人全试一遍,看他们还敢不敢觊觎他的东西。 少年毫不掩饰的杀气让郑毕然皱眉。 “你别胡闹,最近你也太能折腾了,那个炊郎是怎么回事?快把他治好。” 他扫向裤裆邦硬,嘴巴流口水的小武,示意洛三川不要作了。 洛三川却无所谓地哼哼,一个奴才的贱命,他才不当回事呢,那个大武最好别问,敢问,他连大武也一起杀了。 “总之,你别对季家出手,清河镇的格局不能变,对他们我自有安排。” “你的安排就是霸着我的女人。” “哈,那也是我弟妹,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搞大她的肚子吗?” 郑毕然嘴边扯出一丝冷笑,“小三,你现在有一点能耐就不听话了,不拿我当大哥了。” “大哥,我……” 这话不能提,再往下提就伤感情,洛三川再无法无天也没完全进化成狼崽,对郑毕然,他还是有本能的敬畏的,只是隐隐察觉到对方要霸占自己的女人,占有欲发作罢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那是他大哥,再怎么说,大哥也不会违背纲常朝他的女人下手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白荷躲在房间压根不敢出去,直到郑毕然告诉他洛三川又回去修炼了,且这次闭关要三个月之久,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第113章 福运到账 倒是大武,找弟弟找到了后山,看见温惜便过去问,温惜也好长时间没见小武了,他万万想不到小武被洛三川捉去做了药人,答应了帮大武看,没等到白河,恹恹地回了房,房间里凌云志在等。 温惜很吃惊这么晚了他会在,以为是来祝贺的,却不想即将面对一个愤怒到癫狂的男人。 展红梅的计划没有告诉第四个人,因此凌云志也不知温惜是假成亲,留不住心爱之人的恐惧让他摈弃了所有顾虑,抓着温惜就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沐雪收到了来自洛宅福伯的回信——我不会同意少爷您和那个妓女在一起,少爷,你昏头了,你怎么能去得罪郑大爷呢?你怎么能放弃小姐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机会?少爷,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我不会帮你的,并且一旦你想要做什么,我会不惜一切阻止你! “砰。” 像是某根琴弦突然断了,云朵急切地飞回小狭室,摇着榻上发呆的白荷。 “命主,情况不对,支线任务产生崩坏,温惜的事你先别管了,好好留在郑毕然身边。” “那我和沐雪……” “都说了没有福运你走不了!” “不,不行,我得走!” 白荷咬牙,她突如其来的战栗把云朵吓了一跳,好像逃离不是简单地追逐爱情,而是害怕…… “洛三川变回去了,他又变回上一世的洛三川了!”白荷抓着被子歇斯底里。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不明白,她也懒得追究,如今她就是要走,不能再待在这对变态兄弟的身边,否则她会和上一世一样被他们毁了的! “不会的,你给他们生孩子,我们能回到正轨。” “我现在难道没生吗?圆儿不是六个月了吗?” 白荷继续惊慌地大叫:“我只是不想给小邪神生了,如果他变成了前世的杀人凶手,你让我怎么面对?不行,温惜的支线任务必须成功,我不相信他会同意娶红梅,红梅也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我要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都在想什么!” 云朵:“现在吗?” 白荷:“现在!” 她说的很坚定,掀开被子随便找了件郑毕然的长衫,套上就往外走,果不其然被守在门前的香奴拦住,白荷绝望地看着云朵,他们没有道具,如果云朵不想办法让她离开,她就要被困死在这。 她知道云朵有一道定身咒,用来约束她,她不相信诸如此类的小花招,云朵作为生子还福系统完全没后手,而此时就是她逼迫云朵拿出后手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想世界线全崩掉的话,帮我,我们拿到福运一切都还有救!” 白荷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出来,疯了般跑向后廊小院,那里喂着展红梅的马,她晚上有看马的习惯,因此去了马棚就一定能等到红梅。 白荷急忙忙去了,拉开马棚的门,雪是在的,但展红梅不在,不远处苍雪派深夜还在张灯结彩,红梅的婚事这么急,这是正常的吗? 白荷有些奇怪,云朵使出压箱底的瞌睡虫也跟着瞌睡,她不能再求助云朵,沿着小路上山,白荷想,要实在遇不着红梅,遇着温惜也行!估计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愿,雨棚下果真坐着一个人,白荷走近一看,真是温惜。 “温师哥!”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 白荷太高兴了,跑到温惜身前,下一秒就被抱住。 “河哥儿,终于把你等到了!” 白荷讶异,她猜出成亲的事有异,可这和温惜等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短短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而最震碎她的,除了红梅和韩世明的偷天大计,便是凌云志对温惜的告白。 按照原来的剧情线,凌云志是在温惜死后才开始癫狂的,之前都把心意藏的很好,现在不然不憋了,不用想,定是和她的介入有关,想不到她不光没有完成支线任务,还害得北方一害提前到来,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回家组建飞鹰社了? 白荷正心里叹着气,脖子处却微微有了湿意,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颊。 温惜,羞涩的,彷徨的,无助的,和刚上山从容不迫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搂着白荷,因为太专注,竟没有发现她异常隆起的肚子。 “我和世明红梅玩弄了长松剑派,苍雪山不会容我,便是他们想通了或红梅后面去求情,少不得也要几年后,我也厌倦了在山上的时光,我在这毫无归属,只有你,和你在一起时才难得收获一点人生的乐趣,所以我想成亲后带你走。我不管你是骗我还是单纯想要帮我,如今,我都离不开你,飞羽对我存着那种心思,我无法面对,可如果换成是你,我就觉得甜蜜起来,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对你好的。” 说完温惜便抿住嘴,静静地等待判决。 白荷被一连串的变化砸懵了,嘴唇蠕动着发不出声,而它怀里本来昏昏欲睡的云朵却陡然兴奋。 “成了,任务的一半成了!我收到奖励了,真是秒到啊,一个大福运!” 一半? 那另一半呢? 哦,估计是在凌云志身上吧,上一世的凌云志因温惜的死而癫狂,这一世温惜想通了不会死,只是不回应他的情意,想必平复起来难度没那么高,问题在,谁去平复? 我是没时间的,我要和沐雪跑,那么温惜呢?把他撂在这合适吗,他看起来好可怜,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我不去拉一把,他会不会死?他死了,我的任务会不会又成功转失败?福运也被收回去? 这并非不可能啊,试想,她这套生子还福系统是生了孩子就有孕值的,身为极品身,她默认怀了孕那孕值就在朝她招手了,不出意外那些孕值她是收入囊中,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流产了滑胎了孕值还在吗,万一温惜崩溃了自杀了,她历经辛苦拿到手的福运,转瞬间就成了厄运。 她不要厄运,她要走,她要用一个大福气护住她,永永远远不再和郑家兄弟打交道。 第114章 逢场作戏 于是白荷便将要和沐雪一起跑的事告诉给温惜,温惜着实也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白河都受了委屈想跑了,那沐雪被郑家兄弟欺压,来苍雪山学武功怕也不是真心,再说路上多几个伴总是好的,温惜除了练武在生活上一窍不通,少不得要沐雪多帮帮白河。 天太黑了,他惶惶然没发现白荷的秘密,白荷拿了福运回到小狭室,多亏了这场婚礼弄的郑毕然琐事繁多,不然她天天对着一头牲畜,再美的花也枯了。 沾上枕头倒头便睡,云朵没吵吵,捋着各个人物线想要找出蹊跷。 首先是洛三川性格的变动,照理这一世白荷早早去了洛三川身边,他的性子已经好了很多了,刚上山时爱撒娇,常常欲求不满,可总体情况也过得去,是从何时起这家伙开始控制不住杀人?大概是从他第一次闭关,出来时就有了毒针。 那毒针跟苍雪派任意一门武功都无关,可知不是苍雪派教的,也就是说,是洛三川自学!但自学也要有个由头啊,突然对着展红梅发那么大火,由头竟是嫉妒吗?如果是这样,在发现了展红梅是女子后这份嫉妒心也该跟着散了,可结局却是变本加厉,将炊房的小武制成了药人。 比起毒针,失魂丹的问世更值得人警惕,那不是单单的药物,而是邪术!小邪神又搞起了邪术,兜兜转转,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有什么办法可阻止他继续发疯,把白荷放回去?不,难得白荷不再怕他了,他这一秒回到前世使所有努力付诸东流,他的前世是杀死白荷的凶手,那段经历太痛,它无法说服让白荷忘记,主要矛盾难以解决,邪神的任务势必将无法进行,好在邪神他哥的任务进展顺利。 上一世,邪神兄弟一个比一个邪,自是谁也管不住谁,这一世,郑毕然有了小孩,他的性情会在小孩的陪伴下逐渐变得温和回归正轨,当郑大哥回归了正轨,他是否能对步入歧途的洛三川进行规劝?让大的去牵制小的能不能避免生灵涂炭? 再说这支线,拔掉了温惜对韩世明的执着,保下温惜的性命,这一步是成功了,虽说开局魔幻,结尾却很丰满,它家命主以友情入局,竟真能把温惜忽悠的想和她浪迹天涯,实在是牛大发了! 看来还是不能质疑命主,只是在操作的过程中有一点纰漏,凌云志被提前刺激了要如何解,告诉他成亲是假无异于给他希望,可不告诉他,他会不会回头就负剑回家? 唉,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一趴最好温惜自己去说,而能驱动温惜的还得是它家命主,命主依旧任重而道远啊!离开了苍雪山,还有三个目标的任务待完成,只希望这三个目标不要像大小邪神那么高难度,这一团乱麻的真不是人干的! 云朵絮叨着。 一晃眼又一个月过去,白荷的饭是越吃越少,人是越来越焦,她焦虑的原因——福伯不答应帮她带小团儿出来。 为此白荷几夜没睡好觉,郑毕然也拿这事勾她,说季家还没从山上离开,是有意想参观两边的婚礼。白荷知道,他们参观婚礼是假,和郑家拉锯是真,大伯哥明明可以让他们放弃,只要稍微拿出点态度,或者用助孕的丹药打发了梅若都能解此危机,可他偏偏就不愿意。 他拿着她呢,他是故意的,故意扎根刺在自己心中,让她时时刻刻担忧。 你要老实,你不老实,你的孩子我随时处置,你要学会哄人,我只有高兴了才有你母子的好日子过。 这招不得不说是灵,待产的日子里白荷完全听郑毕然的,七个月大的肚子圆溜溜,她不敢卖娇,胳膊都水肿仍坚持喂着郑毕然以增添情趣。 男人操办完一天的事,最爱的便是磋磨她,让她只穿一层纱衣坐在怀里,郑毕然肆意地抚摸着,咬一咬耳朵,命她说羞人的情话。 “我想到个有趣的,你生了这个,不如再生一个,看我能梦到什么。” “还生?要在洛宅里生吗?” “我接你出去也行,不过好像没必要,治三儿的药我炼的差不多了,回头我给他吃了,他好了肯定会与你亲热,你有孩子不是顺理成章的,谁会怀疑呢?” “那就不是你的孩子啊。” “我做了梦就是我的,真神了,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还不知道人生有这么多奇遇,凤凰预示着女孩,那么金龙呢,麒麟呢,这么好的意象,莫非我们的孩子能一统天下吗?” “可能只是个吉祥象,没别的意思。” “或许吧,但这吉祥我喜欢,你多生几个,多来点吉祥,我跟三儿的情分,你生三儿的孩子我也会爱的,高兴吗?” 高兴个鬼啊你这乱伦的家伙! 白荷恨的几乎要咬下去了,她最讨厌郑毕然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这个人不正常,某种意义上比小邪神还癫,他真的没有魔罗族的血统吗?正常哥哥会悄悄对自己的弟妹说,你去生,看最后是谁的,是我的就太好了,我又暗搓搓把兄弟赚了,是兄弟的也没事,我们是兄弟嘛,就是不分彼此的。 呸,禽兽!呸呸呸! 白荷在心里大加唾骂,面上还要做出期待娇羞的表情。 “我想生大哥的,我爱大哥呢。” 恶心,真恶心!啊呸呸呸…… “好啊骚东西,要回回都是我的,我弟就有点可怜了,我也得顾着我弟,这样吧,我再有一对儿女就不碰你了,让你专心去给我弟生,他的命全靠你呢,你可没忘记吧?” 郑毕然戏谑地挑起白荷的下巴,雪腻腻的一块软疙瘩,触感好着,他马上就爱不释手了。 白荷这边也是配合地仰头,亮晶晶的杏眼充满爱意地一眨一眨。 “大哥,你放心吧,我人都是大哥的,我最爱大哥了,大哥也疼疼白荷,将季家人尽快打发了吧。” 第115章 金光福气 郑毕然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捏着白荷粉白白的脸,他不会告诉她,季家的人他后面就没有接见了,姓季的少爷提出要观摩婚礼,那是剑宗的事他不好插手,等到八月婚礼结束,他会亲自送季家一家人下山,也算是给这段时间一直乖巧的小东西一点补偿。 “再叫一声。” “大哥。” “再骚一点。” “……” “所以说这个福运你是打算用在茉儿身上?” “没办法,福伯不答应。” “你用福运,他不答应也得答应,福运就是有扭转事物的能力,看你用不用。” “可是那样,他来了,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想因为他伤了跟沐雪的感情。” 白荷抱着一团外表闪着金光的福运,还在纠结要投向谁那里。 这次出逃她有几个目的,第一,团儿要安全送到;第二,他们要安全逃离;第三,至少一年内不要被邪神兄弟发现。 她很想过几天太平日子,不想再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如果可以,这三条她希望都满足,但很可惜,一个福运只能用在一件事情,它保证了团儿的安全,就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除非有第二个福运,而那第二个,在温惜手里,他要劝好凌云志,只不过劝本身就需要时间,白荷等不及,哪怕只有一个福运不保险,她也只能拼了。 “就茉儿吧。” “等把人安全送来了,我再放她走。” 郭嬷嬷林嬷嬷家中都有人不行,允娥和周管家关系太近,狸奴又不熟悉,福伯不愿意,不是茉儿还能是谁?白荷实在是没办法了,云朵见她下了决心,撇着嘴颇为无奈地掏出一个画卷。 “放上去。” 白荷把那团金灿灿的福运放上去,下一秒画卷中心发亮,白荷眼睁睁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白色画卷渐渐出现了人,是洛宅,大大的外宅,长长的穿廊,还有小邪神最喜欢的花团锦簇的花厅,太神奇,一个两个黑点在画中浮现,白荷都认识! “林嬷嬷!” “郭嬷嬷!” “奶娘!” “周管家!” “送信的小圆帽!” “洒扫的小尖帽!” 这就是福运吗?白荷要叫了,有种窥探未来的即视感让她忍不住心潮澎湃,而且她也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团儿,胖乎乎的小丸子包裹在浅红色的襁褓中,奶娘正慈爱地悠着他,他在她宽厚的臂弯沉沉睡着…… 他长的真好,四个月过去,团儿满了周岁,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洛宅的嬷嬷们有没有给他办简单的周礼,她的团儿会抓到什么呢?是玉佩,是顽石,是拨浪鼓,还是一支毛笔,一块银锭子? 我的孩子,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白荷哽咽着,金光浮动之处,她指定的茉儿登场,穿着浅绿色襦衫从小门进去,开始行动,象征茉儿的小人朝着奶娘的房间移动,画面定格在这里。 云朵说:“从今天开始,茉儿每天都会前进一步,直到任务完成,接送团儿的事有了福运加持,一切都会相当顺利,命主你不用操心清河镇了,倒要琢磨琢磨你逃出了去哪。” 是啊,我们离开了苍雪山去哪?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白荷擦擦泪,让云朵拿出附近几个州郡的地图,她地理不好,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现在所在的苍雪山,但这不代表白荷对今后的去向毫无展望。 云州沧州是她要逃离的,离它们最近的,往北是明州,往南是瓜州,西边是一片大沙漠,那不能去,因此,能去的地方就是明州瓜州二选一。 “云朵,你怎么想?” 人生大事,白荷已经习惯了问云朵的意,云朵瞅着地图,明州,瓜州,显然是更靠近王都的明州富庶,瓜州河流多,雨水足,他们去的时节是九月,南方的雨季还没过去,听说瓜州那边多水患,从安全角度考虑,一定是选明州,从未来发展层面考虑,还得是明州,因此—— “我们去瓜州吧。” “啊?” 白荷张大了嘴,她以为云朵会说明州,结果云朵却给了完全相反的选项。 对此它的解释是:“我们去明州,郑毕然和洛三川难道想不到吗?如果他们去明州追捕我们呢,福运已经用了,在没有第二个福运加持前,咱们一定能避过他们兄弟的追捕?” 对,是避不过,那么瓜州…… “瓜州虽然有水患,也总好过干旱吧,日子起初都会苦一点,但命主你怕什么,你有道具啊,八点孕值,你还照顾不了你自己吗?” 啊对啊!我这还怀着八点孕值呢。 白荷一下子豁然开朗,然而微笑没持续多久,她又想到下一个问题。 “云朵啊,你说错了,孕值不是八点,是三点,你忘了还有五点要给小邪神买延寿丹呢。” 云朵:我真服了。 又是一个月,窗外的蝉尖锐地叫,大树在颤动,白荷喝了一碗酸梅汁,挺着肚子,静静地看画卷在金光的推动下不断增添新画面。 茉儿准备好了包袱。 茉儿打点好了车夫。 茉儿和奶妈套近乎。 茉儿抱起了孩子。 团儿乖的不行,不哭也不闹。 天终于黑了,仿佛是请了戏班子搭了戏台在唱一出戏,墨绿色的小人在长廊庭院间来回游走,她抱着孩子,一路畅通无阻,坐上马车,小尖帽和小圆帽刚巧都不在,福伯外院的大门,金光也贴心地给落了锁,平日里最喜欢巡夜的周管家和他的狗腿子狸奴正破天荒地打着瞌睡。 马车跑起来了,白荷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一点酸梅汤掉落在画卷上,画卷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灿灿放着金光,那是她的福气,诡异的,不被任何外力阻止转移的福气,引导着墨绿的小点向南,白荷的肚子忽然坠了一下。 “啊。” 她叫着,慢慢瘫坐在凳子上,下身的纱裙湿了,是羊水,就是今天!身为母亲她有此预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桂花还没有铺满堂,她的圆儿就先到了。 第116章 圆儿出生 没费什么力气,白荷生下了圆儿,丹奴一直在外面守着,见妇人不需要产婆就能自己生孩子还吃了一惊,等他把热水送进去,白荷已经像没事人一样抱着孩子喂奶了。 这当然是神清气爽丸的作用,白荷前脚分娩,后脚八点孕值就到了账,她先买一颗神清气爽丸,整个人瞬间恢复了体力,剩下七点孕值,五点买延寿丹,还有两点,白荷望着商店琳琅满目的读心丸美色丸皱起眉。 “就没有那种能帮我逃跑的吗?” 比如沉睡丸、恍惚丸之类的,给郑毕然吃一粒,他晕了,又有谁会在乎他们逃走呢?小邪神也还在闭关,因此,拿捏住大邪神这逃跑的几率就提升了一半啊! “婚礼是啥时候?” “后天。” “也就是说,我跟小圆儿只有一天的相处时间了?” 白荷抱着怀中的女娃娃,刚出生的小孩脸红红的,像只小老鼠,她爱怜地亲着她的小脸蛋,不多时郑毕然回来了,看到小孩已经出生,房间也都清理好,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倒是省事,来,把孩子给我看看。” 白荷将小圆递上去,孩子还太小,暂时看不出更像谁。 郑毕然在她稚嫩的脸蛋上戳了戳,小圆睁开眼睛,没哭,就是睁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郑毕然一下就想起了梦里的凤凰。 小雏凤衔着树枝,歪着脑袋看他,窗外的桂花还没开,只隐隐有了点香味,这孩子来的急,但她实在乖巧,郑毕然禁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脸。 “就叫小丹吧。” 丹,是丹桂的丹。 白荷点头,问道:“季家人呢?” 郑毕然终于松了口,“婚礼结束就让他们走。” 白荷:“那你大概什么时候送小丹走,奶妈都找好了?” “再过两天吧,等婚礼完,我送完小丹,再帮你叫辆车,你回清河镇。” 白荷心口一跳,“我想先去清河镇。” 这是她逃跑的好时机啊! 对此郑毕然并未怀疑,只是不解为何白荷要那么着急回去,白荷说:“我想小团儿了,而且我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回去,小丹来了我也能早点安顿。” 郑毕然一想,也是,当下便答应了。 白荷又管他要了一个牌子,意思是走的时候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来阻止,同时她也把那个延寿丹送上了,“答应给三爷的,如今大哥先收着吧。” 郑毕然接过,开始只是微微地笑,后来笑容越来越大,笑声也越来越明朗。 “真乖,女人生了孩子到底是不同了,你在这好好养着,我去丹阁处理点事,晚上再来陪你。” 说完还凑上前亲了白荷一口。 白荷一直目送着他出门,等到身影消失,忽然坐下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圆圆,娘要走了。” “娘对不起你,但这是娘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你能原谅娘吗?” “好好跟着你爹,他会对你好的。” 入夜,白荷兑换出昏睡丸,也是一点孕值一个,一个有小孩拳头那么大,毕竟是加强版迷药,并没有美色丸读心丸那种独特的效果,系统在量上还是给了补偿的。 白荷用小刀削下来一块泡水,趁着送茶给一个丹奴喝了,丹奴立刻就倒在了厢房,她再拿着郑毕然的手牌,顺理成章地出了丹阁,然后小跑到后山,那处她和沐雪定情的桃花树下,沐雪等的快望眼欲穿,瞧见一浅粉色的倩影就扑上去,两人抱作一团。 “荷姐!”沐雪激动地叫道。 五个月了,五个月的时间,就中间托孟泽送了次信,福伯掉链子,他还以为会遭到白荷的责骂,想不到他的荷姐那么快就找好了新的帮手,茉儿,他倒不知荷姐何时发展了这个人脉,值不值得相信,只知道听到的时候,那个叫茉儿的姑娘已经启程了。 “她到瓜州了吗?” “差不多了,现在应该是在驿站,过了驿站再坐船就是瓜州。” 再详细的白荷就没法说了,总不能叫她把金光闪闪的实时画卷拿出来,她的福运还在生效期,只要福运在,茉儿和她的团儿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就好比,茉儿已经离开洛宅快两个月,整个洛宅却无一人发现。那是种类似障眼法的神力,经历了这次,白荷发现福运才是最厉害的,支线任务的奖励比主线好,显得她辛苦怀胎的十个月极为小丑,不过能生下圆儿也不算亏,哦,还得把温惜一起走的事告诉他。 “这事我知道了,荷姐,你们真是大胆,居然连四长老也敢哄骗!你可知一旦被发现,长松剑派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温师兄的!” 那我们就势必会被牵连。 沐雪非常担心,温惜的武功很好,人品也不错,他欣赏温惜,温惜要帮韩世明事后再转道,他也愿意跟温惜同行,如果去留都是他一个人,他愿意冒这个险,可现在多出了白荷,他就不愿,他不想他的荷姐跟着他每天忐忑不安。 “咱们离了苍雪山,就是小屁民,咱哪有实力应承温师兄?荷姐……” “温惜是必须跟我们走的,要逃,他的武功也很重要,至于以后要不要分道扬镳,以后再说吧。” 白荷一边回应,一边将郑毕然交给她的手牌给了沐雪,“马车姓郑的给我安排好了,温师兄换好了,就会和红梅一起放一簇烟花,我从西门出,你拿着牌,扮成小丹奴从东门走,我们南门汇合。” “他们成亲要闹上几天,南门不会有人,下山我们都用马车,下了山要立刻将马车毁掉,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沧州城门,进城后更是不能多逗留,要尽快联系船南下,最好不是那种停靠在岸边的渔船,而是无人问津的野钓船以防止被追踪,好兄弟,这次我们是真要逃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后悔吗?” “不后悔!” 沐雪回的斩钉截铁,瞧他的荷姐,多么智慧,把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着走,这么简单他都做不成?不,他必须做成,将来他还要努力上进养着白荷呢,他是白荷的丈夫啊,是一家的天。 第117章 一路顺风 新婚夜,苍雪山宾朋满座,除了掌门依旧在闭关,剑宗的、丹宗的一把手都出席了,迎宾的座位摆的满满,连来山中清修求药的香客都分到了喜糖,静室的门也大开,允许他们去沾沾喜气。 四长老穿着红袍,笑得满面春风,拉着王掌座,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灌酒,底下长松剑派的人也都喝的醉醺醺,武林中的婚礼,总是盛大又仓促。 四长老是真着急嫁孙女,从选定到筹备,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孙女的终身大事敲定,当然最让他高兴的还不是孙女,而是他又淘到一个好的武学苗子。 温惜那孩子,有气度,识大体,在他的教导下假以时日必能名噪一方,而他的小孙女嫁给他也算是享了福。说起来,一向刁蛮任性的孙女这次反而没有胡闹,看来对新姑爷也是颇为满意的,也应该,也不看是谁帮她选的! “小两口这些日子每天聚在一块,想必是培养出了感情。” 四长老得意地笑,举起杯,旁边的弟子很有眼力地斟满,他又敬王掌座。 “你教出好孩子,我代表出云山谢谢你了。” “哎哟,您言重了。” 说的是出云山而非长松剑派,听的王掌座诚惶诚恐,满杯干了。 四长老一张脸喝的红红,瞥了眼身边的司仪,司仪瞬间会意,拉长了音,“请新人出来敬酒。” 温惜执着展红梅走出,他穿着精致的新郎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配着他上挑的眉峰,显得整个人又俊秀又温柔。展红梅除掉凤冠,只穿着轻便的红锦,耳饰用珍珠取代了流苏,头发简单又不失精致的挽成一个髻,看起来一派英姿飒爽,极有江湖儿女的豪气。 在座的宾客亦是眼前一亮,纷纷起身祝贺,温惜十分得体地回礼,展红梅就跳脱一些,象征性喝了几杯,也不害臊,大咧咧就说:“各位前辈差不多行了,虚礼快省省,我夫君酒量不好,再这样敬下去,晚上我独守空房,你们舍得?” 逗的几个老头哈哈大笑,有年轻一点的弟子更是满面通红,连她自己的娘家人,长松剑派的师兄弟都忍不住了。 “小师妹越来越无章法了。” “才认识多久啊,就护上了。” “小师妹动心咯,这成了亲的女人以后就乖咯,且看我们这位姑爷的吧。” “姑爷是个知礼的,盼他能将小师妹照顾好,也不枉咱长老那么看重。” “咳咳。” 嘈杂的取笑中,还是四长老出来震场,白须老头嗔怒地瞪了眼红梅,眼底却带着笑,“越发没规矩!” 小红梅吐着舌,不肯喝酒。 四长老也没再要求她,“行啦,既然都敬过了,你们就下去吧。” 这是指能入洞房了。 红梅立刻欢呼起来,“好哎!” 说完又招来大家一阵笑。 “你们长松剑派的小师妹等不及啦!” “还是我们温师兄魅力大!” “那是不是我们苍雪山很快就能抱小徒孙了?” “哼,抱也是长松剑派的徒孙。” “好啊,你们跟我们抢。” “怎么样,不服气后山比划比划?” “走!” “走就走!” 喝高了的苍雪山和出云山的弟子,不知怎地聊到了孩子又聊到孩子的归属,一个个亮剑要争抢那并不存在的小徒孙,其实就是气势。 两派联姻,谁压谁一头可重要,事关门派脸面,可不就要刀枪剑戟的比划了嘛,放在寻常家,大婚之日动刀动枪的可不好,但放在江湖,就太稀松平常。 这不,王掌座微笑,郑毕然喝酒不语,四长老一拍桌子,说:“行!就让你们比,今天我倒要看看我的小重孙日后是来苍雪山还是留出云山。” “哦哦哦哦!” 婚礼又推向了一个高潮,温惜红梅也顺理成章地退下去。 “快快,快换。” 一进房间,红梅就紧急遣散了前来伺候的丫头,丫头一走,温惜便吹了蜡,黑暗中,韩世明从梁上跳下。 为了心爱的人,他在这闺房足足当了两个时辰的梁上君子,终于见到红梅,还有点委屈,只是他这点委屈在温惜面前是不值得称道的,温惜,为了他的幸福可是付出良多。 这一去不仅再回不了苍雪山,要是他们这边没法让老头子尽快息怒,最极端的情况,温惜得背上江湖追杀令,那就太惨了!都是他,是他害了温惜。 “玉子……” 韩世明抖动着嘴唇,事已至此,再多话都是苍白,他欠了温惜一回,这个恩情他还也还不清,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怀疑过温惜,以为温惜要跟他抢红梅,何其卑劣!经此一事,他真不配做温惜的朋友。 可温惜却十分想做韩世明的朋友,太好了,他们的关系终于回归了朋友,也只能是朋友。温惜破除了心魔,不再对韩世明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即将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发自内心想做的事。 “好朋友,我走了,你们好好的。” 将喜服换下,温惜最后拥抱了下韩世明。 展红梅从枕边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金子和赶路的干粮。 “师兄,事不宜迟,你快走吧!到了地方,一定想法给我们来信,我展红梅欠你,滴水之恩,来日有机会,必将涌泉相报!小妹在此给你叩头了!” “玉子,我也……” “停!快别说这些,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世明,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包袱。”温惜拍了拍韩世明胸口,“我走,也不全是为了你,事实上,没有你和红梅我也是要离开的。” “你要一个人离开?” “不,我有伴了。” 说起这个,温惜笑了,展红梅多么聪明的人,只一秒她就明白。 “是河哥儿吧?温师兄,恭喜啦,河哥儿温柔能干,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仔细想想,确实你比洛师哥更适合河哥儿,我的马雪儿还在后廊小院的马棚里,你们骑着它走,一路顺风!” 第118章 两年后 一路顺风! 温惜只想着后面能和白河在一块远离江湖恩怨,脚步就变得无比轻快。 八月的夜风,尤带一丝闷热,温惜屏息踏叶疾走,一支袖剑袭来,拦住了他的脚步,月光下,一袭白衣踏着碧浪飘飘。 “飞羽……” 狭室,白荷在跟摇床里的小圆做着最后的告别,画卷中,墨绿色的茉儿抱着团儿已经坐上了船,她们是沿江直下,会比她先一步到瓜州。 “命主,你也得快点。”云朵催促。 白荷心里明白,只是看着睡梦中圆儿红扑扑的小脸儿,不舍。 “娘的宝宝……” “命主!” “这次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命主,烟火!”云朵叫道。 白荷从窗户探去,一簇明亮的烟火自剑宗后堂的方向升起。 “是温师兄放的。” “到时候了,快走吧!” “嗯。” 她点了点头,最后望了眼小圆儿,毅然决然推开门逃走。 “啊!” 洛三川从梦中惊醒,心头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 他勾勾指,一个小丹奴过来,表情略有些呆滞,“爷,要什么?” 洛三川:“去倒杯水。” 小丹奴低着头离开,洛三川重新躺下,静室的枕头真硌啊,所幸离出关还有三天。这一次,他学会了丹阁大大小小所有的丹术,融合了魔罗族留下的邪法。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你们都等着吧,清河镇马上由我说了算了! “温师兄还没来,荷姐,我们还等吗?” 南门外,沐雪安抚着灰耳小驴,郑毕然给白荷的马让他偷偷牵出去卖了,没办法,他们没盘缠,总得换些钱好上路。 白荷坐在车里,还未从和女儿分别的情绪中走出,月上云梢,距离剑宗后院的烟火释放已经许久,他们却连温惜的影都没看到。 “要不要我回去找他?”沐雪犹豫着问。 白荷想了想,摇头,“算了,我们走吧。” 也许是温惜想通了不来了,也许是他被什么挡住一时间无法来到,无论哪一种,他们都不能再等——这是逃命啊!误一点,就会全军覆没。 温师兄,对不住,我们只能先走,但愿有缘再会吧。 “沐兄弟,下山!” 两年后 “这位客官,要渡江吗?” “客官渡江吗?来回只要十个铜板。” 乌江边上,大卓摇着桨,一脸期盼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有一个人往他这边凑。 瓜州水多,现在又刚好是梅雨季,渡河的人越来越少,他的生意也捉襟见肘。 或许该换一个? 邻居家沐兄弟卖伞卖的就不错,这边雨水足,人们少了啥也不能少伞啊!只是要去卖伞,就得找厂子制伞,还不能只一个地方卖,越往南越好卖,那就不能待在家,行商的人哪个不是走南闯北,沐兄弟也是真心狠,家里那么漂亮的老婆,那么可爱的儿子,说放下就放下,换成他,他可舍不得。 大卓系了船绳,想到沐家媳妇那张珠圆玉润的脸,还是忍不住心动。 两年前,沐雪带着白荷和一个娃娃来到他们大杂院,说要租其中一间房子,他拿着屋契,一掀帘子,整个屋都亮了。 到哪也找不出那样的神仙人,沐雪模样俊俏,举止斯文,白荷貌美如花,身材丰满,怀里抱着的娃更是玉雪可爱,这样的三口之家,怎么看都出自高门大户,却来他们这穷院子里租房,太诡异了。 大卓就想,估计是私奔的小公子和小千金,住个十天八天和父母长辈耍耍性闹闹脾气,总归得回去,可是他等啊等,没等到达官贵人的轿子来接,倒等到了那小娘子怀了二胎。 如今两年过去,夫妻俩粗布麻衫,日子不说多富足,却也简单快乐,尤其两个孩子…… 大卓一进门,院里的小木马,小团儿就在叫了,“大爹!” 是沐笙,乳名团儿,认他做了干爹,他也喜欢这干儿子,奶团粉嫩嫩的一个小包子,谁看了不说是小仙童! 大卓高兴地踱过去,抱起仙童胡子拉碴地就亲,一边亲一边道:“我的小乖乖,吃了吗?干爹买了玉米面,给你下一碗玉米糊糊。” “糊糊!糊糊!” 小团儿一听便高兴起来,他喜欢糊糊,那种甜甜稀稀像小米粥一样的,最近家里总做芝麻的,他吃腻了,大卓哄他给他做玉米,正好换换口味。 “大卓哥,你这样会把他惯坏的。” 屋内响起一道柔柔的声音,白荷抱着另一个孩子走出。 这两年日子不富裕,她的衣服头饰换了又换,身上穿着粗糙的白布衣,头上挽着白布巾,最上面用荆条别出妇人的发髻,耳环是两颗小碎珠,米粒点大,不仔细看都看不见,要说哪里尊贵,就是手上还戴了副银镯,但是细细的,也卖不了几文钱,饶是如此,仍不减周身的风情。 鹅蛋脸,柳叶眉,两颗大大的杏眼水润润,她是真的白,白中还透着浅浅的红色,这是吃得好,日子过的惬意才有的滋润,同样也是大卓最不理解的一点,荷娘子哪里来的滋润?他们过的难道不是一般的日子?就沐雪突然靠卖伞赚了点钱,须知沐家可是养着两个儿子。 荷娘子心气大,说等大哥儿三岁开蒙要请最好的老师,小哥儿也不例外,请夫子到家来教学,那可是不小的一笔,若不为这个,荷娘子能不给自己添几个首饰? 他沐兄弟赚了钱,可是眼皮都不眨就全交给了荷娘子,夫妻俩好的跟什么似的,一晃眼,两年了,压根没红过脸吵过架。 先前这院里院外的还有人等着他俩分了去占便宜,连大卓自己都想过,荷娘子有朝一日嫌沐雪没能耐,要给自己找个依靠,他这干爹是不是就能转正了?后一想,自己哪里比沐雪优秀?荷娘子如果都看不上沐雪,又怎会看上他呢?加上沐雪一直对他很尊敬,这心思也就转淡了。 然而转淡归转淡,一看到荷娘子,大卓的胸膛还是咚咚咚的炸春雷,讪讪地放下团儿,见白荷要去拿柴禾,二话不说就过去了,“荷娘子,我来,我来。” 第119章 小豆子 白荷微笑着让开,邻里邻居这点小事她并不会刻意去客气,屋里小砂锅在灶上咕噜咕噜的,大卓闻到了香气,知道荷娘子今天又做好吃的了,白荷也不掖着,很自然地邀请他。 “大卓哥进来吃吧,今天炖了鱼。” “哦哦,好。” 他们瓜州河多,肉食方面,少啥都少不了鱼,大卓搬了柴进去,沐雪不在,自打他做了卖伞的生意,最长时间有小半年都不在家。 真是造孽啊,放着这么漂亮的媳妇一个人在家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沐哥儿几月回来,总不能中秋都不回家吧?”大卓进屋后坐下。 白荷给他倒了杯茶,小团儿奶声奶气地迈进来,吵着要看弟弟,白荷将小豆子放进了摇床,这是她跟沐雪生的儿子。 小沐雪十六岁就当爹了,也怪她,说好了要喝避子汤,结果沐雪一求,她就心软,结果小豆子来了,他们一家四口的日子也越发紧了,虽然小豆子出生她收获了七点孕值,可在这水了吧唧的城镇,她能兑换的极品药材根本无用武之地,从苍雪山带来的溯雪草也没换出钱。 临着河不缺鱼,白荷打算做个鱼摊烧烤,但小豆子一来,她总不能挺着肚子去烧烤,事就只能搁下。 幸亏沐雪争气,一点都没有少爷脾气,家里缺钱,他就出去挣钱,夫妻俩的感情好着,好到歇了这么久,云朵几次三番跳出来要她执行任务,她都懒惰——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牵扯,她的人、她的心都只给沐雪,她小团儿、小豆子的父亲。 “中秋他定能回来。” “可距离中秋还有五个多月哩。” 才过清明,很快又要交供粮,大卓知道沐家每次交供粮都要拖拉几日。 没辙啊,家里吃饭的嘴太多,沐雪怎么喂的过来?如今孩子还小,越大越烧钱,大卓身为干爹倒是想帮,说起来,有了干爹这层身份他也算有立场,但是干爹嘛,毕竟是干的,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就怕弟妹不好意思。 白荷总不愿意他多帮忙,也是,沐雪不在,他一个大男人,进进出出小媳妇的房间,叫外人看了也不是个事啊!可他不出力,这一季的供粮白荷要怎么办呢? “没事,我也出去做活吧,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劳动劳动了。” 白荷说着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账本,沐家有记账的习惯,大卓抻着脖子瞅,看到上面四月份划的满满的赤字,惊了。 “荷娘子,你这……” 白荷有些发窘,“上月沐雪没寄回来钱。” 大卓:“啊,可是生意出问题了?” “应该是小问题,不过,不管他寄没寄来钱,我确实都要干点事。” 好歹把院子拾掇出来种点菜,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白荷现在才了解,当初她在洛宅,事事都靠人养,从来没体验过,真正居家过日子有多需要钱! 钱啊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概到哪都一样。 “大卓哥,你见多识广,在瓜州可知道做什么能赚到钱?” “啊,那正经挺多。” 白荷认真发问,大卓也认真回想。 “只是都是男人做的活,跟女人无关啊,我们这边女人也不出去抛头露面,更别说荷娘子你家还两个孩子,你如何忙的过来?” 是啊,两个孩子呢,团儿差一岁就开蒙,她提前给团儿攒好了开蒙请先生的钱,这笔钱,雷打不动,家里最难时都没用过,所以团儿是好安置的,不好安置的是豆子。 奶娃娃才六个月大,离不了她,除非给他找个奶妈,但又去哪找奶妈呢?或者说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招奶妈的,她有的是奶,去奶别人的孩子顺便也把豆子奶了。 白荷陷入了沉思。 吃过饭,她让大卓帮忙打听打听,自己就在屋里悠着豆子。 小豆子可可爱爱,两只黑眼睛像极了沐雪,也不吵,就“啊啊啊”地依着母亲。 团儿偶尔也会和他吃醋,肉乎乎的小手捏着豆子同样肉乎乎的脸,豆子从来不生气,有时白荷缝着衣服看他们,都分不清他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豆子哟,我们的豆子脾气怎么这样好哇!” 懂事的孩子总是招人疼,这不,白荷抱着抱着又沦陷了。 云朵简直没眼看,过了半晌跳出,又开始了它孜孜不倦地规劝。 “命主,你该执行任务了。” “你休息两年了,两年!你知道两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有多漫长?” 白荷都没抬眼,她可不觉得漫长,她只觉得日头下落的太快,时间的距离太短,短到眼睛一闭一睁,豆子就来了,眼睛一闭再睁,团儿都会讲话了。 “我前面已经完成了一个主线一个支线,且完成的那么好,多休息一阵也是合理的吧。” 白荷继续悠着孩子,这她没瞎说,第一个任务,按照后来的成果看,确实是完成的很完美,完美到白荷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真的靠一个孩子就改造了一个人? 然而云朵传回来的消息又那么真实——恭喜你,郑毕然成了女儿奴,你的小圆圆他给起了名叫郑凤儿,现在可厉害了,是洛宅说一不二的小姐,小邪神也喜欢她,为了这个孩子叫谁作爹还和他哥大吵了一架。 哦,你消失了两年,他就离家了两年,和他哥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好了,但也没差到哪去,他学了邪法,我们都以为他会作恶,但好像也没做…… “哦,那他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但应该和你生的孩子有关。”云朵咕哝着,一抬手便是一面镜子,“命主,今天要看吗?” 窥测镜,启动一次要一点孕值,白荷生了豆子,加上生圆儿剩的一点孕值,一共八点,她光看镜子就花了两点。明知往事不可追,可她思念圆儿,因此每当云朵拿圆儿诱惑她,她都是要上钩的。 “最后一次了,下次,我一定一定不看了!” 第120章 新的目标 “启动吧。” “收到!” 镜面如水波一圈一圈荡开,白荷屏住呼吸,画面中逐渐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她的圆圆! 小女孩正在学步呢,几个眼熟的嬷嬷抱着她,让她站在地毯上,地上铺的是羊毛毯,就是倒了摔了也不疼,郑毕然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小姑娘扎着冲天揪,一步一步地往前迈,白荷简直要热泪盈眶,丫头还在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直到撞进一个深色的怀抱,郑毕然弯腰把她抱起,贴着小脸亲亲,小丫头眯着眼,快活地喊了声“爹!” 郑毕然笑的更深,浅浅往上颠着小圆圆,让小圆圆更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两年了,这个男人还是那么高大,那么英俊,如果说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眉目间神情祥和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一个父亲,而他能这样珍视圆圆,白荷也就放心了。 “他现在没像之前那么找了吧?” 之前,在刚得知她逃跑的那阵,郑毕然和小邪神大吵了一架,小邪神对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孩子有许多猜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哥的说辞。 毕竟,她怀孕时装的也挺好的,突然生了孩子,小邪神不和自己见面也就两三个月,他万万想不到这孩子是在上山前就怀上的,整个苍雪山之行都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合理的身份做铺垫,而她逃走才是顺便。 多亏了云朵给她选了瓜州,这才没让郑家兄弟找到,郑毕然和洛三川都执着地认为她去的是明州,一开始找也是在明州的地界找,巡查也是明州附近的山路。 沐雪跑了,他们当然猜得到他们是私奔,福伯被赶了,清河镇洛宅那边,连同周管家都被迫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郑毕然觉得孩子之所以那么顺利被抱走,一定是有人在里应外合,于是拼命地寻找内奸,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其实是一团金光闪闪的福运跳过了所有障碍,接出了她的孩子。 团儿不见了,郑家无法给季家一个交代,据说后来还是郑毕然出面,送予季家现在的主母,也就是梅若,溯雪丹和催生保命丹。 哦,季家在一年前也出了丧事,季老夫人死了,季家终于由季春棠和梅若当家做主。 你问梅若得了溯雪丹有没有怀孕?白荷可不知情,她也不感兴趣,她只听说展红梅怀了孕,如今孩子差不多有八个月了,苍雪山和出云山撤了江湖追杀令,温惜安全了,可他那时没来赴约究竟去了哪,还有小邪神,云朵说他在做的事与她的孩子有关,具体是什么呢…… “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再出示孕值启动一次,我帮你转移到洛三川的视角。”云朵就像一个引人犯罪的妖又诱惑起来。 白荷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剩五个孕值了,过年之前我绝对不看了。” “成,那么来做任务吧,你老公不回家,现在是最好的时间啦。” “我……” “命主!” 云朵生气地大喊,这是真生气了,白荷看见一团无形的白气在空中忽小忽大。 “好吧好吧。” 她终于妥协,的确,再拖下去,该执行的也是得执行,沐雪忙着生意,她偷偷生了还发现不了,一旦沐雪回来,东窗事发她又要怎么解释?她真的特别特别喜欢现在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和沐雪分开。 “不想分开,就速战速决。” 边上云朵还在催,白荷叹着气,拿出一点孕值买了求缘骰,骰子骨碌一转,翻出来一个棕色的面,嵌着两字——顾宅。 是皇商顾家吗? 白荷心里一颤,这瓜州的地界有两霸,强龙何,地蛇顾,其中的地蛇指的就是顾家了,而强龙则是安置在这养老的宁王爷,他唯一的儿子,宁世子何云峰,白荷有幸接触过,是个十足纨绔的货色。 当年在黎家酒馆,她提着糕饼去卖时就被他调戏了,要不是系统给的昏睡丸还剩不少,白荷就被他欺负了——一个纯纯的草包,无赖,除了长的油头粉面,没一点优点。皇族都是这样,这天下才真坐不稳,不过皇商也没好哪去。 听说那个叫顾尹默的顾家家主,是个面色苍白的肺痨鬼,你肺痨就肺痨吧,偏偏又病又能折腾,为啥沐雪和大卓都没法在本地做个营生,还不是被姓顾的把该垄断的都垄断了。 那些铺面十个有八个都姓顾,街市上摊位的租费全都由顾家定,想定多高定多高,想给谁就给谁,而不姓顾的摊主,柜主,也无一人敢得罪顾尹默。 就好比黎家酒馆吧,每月都要抽三分利给顾家,由顾家的管家去取,瓜州县令也是顾家出钱在背后支持,因此你就是告官,也不会有回应。 哦,你是不是想,既然顾家强横,宁世子跋扈,这龙蛇相斗,必有一伤,百姓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沐雪曾经也这么想,可不知为何,来瓜州两年,何家和顾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个霸王各据一方,小平民就只能在他们手下惨兮兮地讨生活。 “求缘骰指引我去顾家,难道第三个任务目标会是顾尹默吗?一个肺痨,也算得上极品男人了?说起来,你确定肺痨能行人事?” 白荷颇狐疑地扫着云朵,云朵的白眼则在大翻特翻。 “命主,你清醒一点!那是肺痨,不是阳痿,人家下面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能行人事了,再说,这肺不肺痨的不都是大家传的吗?谁看见了?人顾家家主深居简出,根本不在大众面前露面,你就那么嫌弃,万一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你还赚了呢!” 白荷:“我才不稀罕。” “是是是,你只稀罕你的沐雪小相公,不过话说回来,求缘骰显示的是顾家,但咱们任务的目标却不一定是顾尹默,说不定是顾家别的人呢。” “别的人……还会有谁?” 白荷把豆子放下,太阳还没落山,趁着天光,白荷想先去顾家看看。 第121章 顾家肺痨 她把团儿小豆子都交给了大卓,戴上帷帽就朝顾家走去,整个瓜州没人不知道顾家在哪,十八里街,里面最大最奢华的宅子就是皇商顾家了。 “命主,你进不去。” “我知道,我就在外面看看。” “其实你可以用昏睡丸。” 云朵示意白荷将看门的护院迷倒,被白荷拒绝。 “今天就是踩点,我不进去。” 云朵:“你就是不想面对!” “随你怎么说,但是我答应了你今年试着去做,我不会食言。”白荷认真回道。 云朵这才闭了嘴,它心里懂,白荷肯这么说就是答应了,它也不想逼她,这两年白荷的日子过的有多好它看在眼里,女子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一段好姻缘吗!如今都得到了,也难怪白荷不想折腾,这折腾一回,成与不成都是一段情债,云朵可不敢告诉白荷洛那三川每天都在忙啥,她们以为自己躲得挺好,殊不知,那两魔头掀完了明州找不着人总会查到瓜州,到时兄弟二人齐上,哪是一个沐雪能拦得住的?别忘了沐雪的武功没学成,沐家没落了,现在的他就是个卖伞的。 “命主,咱们干完这一票,瓜州也不能待了……”云朵越想越难受,竟贴心地嘱咐了起来。 白荷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现在没功夫和云朵伤春悲秋,她的注意力全被停在顾宅后门的马车吸引去了。 “下来!都下来!” 一个肥胖的嬷嬷挥着鞭子驱赶着马车里的人,是些小妇人,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从车里跳出,一,二,三,四,五,足足五个!是人牙子买人?等等,谁家买人会买五个妇人,难道是买奶妈子? 白荷眼睛一亮,这不就对上了!她正想找个奶妈子的工作,不单能赚外快还能兼顾的上家里的娃,是以快了几步,想上前询问,却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排在第三个,低着头的麻衣姑娘,脸上灰扑扑的,不是茉儿吗? 白荷心跳如鼓,试探性地喊了声“茉儿”,那女子马上抬头,看见白荷,仿佛看见了救星。 “娘子,快救我!” “喂喂喂,你是谁,谁许你在我们顾家后门鬼鬼祟祟,是不是小偷?” 嬷嬷发现了,拿着鞭子逼近。 白荷被逼的后退几步,望着茉儿,一脸震惊,“你们是从哪买的人,怎么会买到茉儿?!” 两年前,茉儿把团儿送过来,任务达成,人就清醒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护送孩子,可当白荷给她出示了往来的信件,看见自己的亲笔签名,她是不相信也只能相信,白荷顺势就劝她留在瓜州。 茉儿也确实无处去,想着回了洛宅也要受盘问,且允娥一直踩着她欺负她,她也出不来头,不如换个地方生活,就同意了留在瓜州,只是白荷的经济情况可供不起丫头,茉儿就去了黎家酒馆的掌柜家做些浆洗的活计,后来,跟酒馆的小二看对了眼,两人便一同辞工回乡下了。 算算时间,茉儿去乡下也一年了,临走前白荷还特意打了支金钗送她,以全了送孩子的恩情,当时的茉儿满脸都是新婚的娇羞快乐,白荷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她是被谁发卖的,她男人呢,那个酒馆小二呢? “娘子,我错了,我嫁了黑心的,我们刚回乡里,没几个月他就跟着帮狐朋狗友学坏,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上了,房子押了,孩子让他送了人,我才出月子他就找人卖了我。娘子,救救我,我不给肺痨鬼冲喜,我嫁了人怎好再嫁,与其那样不如死了!” 茉儿在人群中嚷了起来,说完就冲出来作势要往墙上撞,和她一块的女人也都哭成了一片,显然,她们都是成了亲的妇人,因家庭原因被丈夫婆母发卖,而顾家买她们也不是要聘奶妈子,而是冲喜。 冲喜,难不成那顾尹默要死了?她要给一个快死的人生孩子? “啊呸!” 茉儿没能冲出来,肥嬷嬷叫了小厮逮住了她,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再胡扯,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说谁是肺痨鬼,嘴里不干不净,留着你,你这猪脑子能生出好孩子?要不是你男人求我,说你奶水足屁股大好生养,我才不会买你,从里到外透着小家子气,比窑姐还不如!” “好,你把我卖到窑子,我就是做窑姐,也不给肺痨鬼生儿子!” 茉儿厉声大叫,看来顾家家主肺痨鬼的形象深入人心,茉儿宁可去卖身,都不愿意伺候肺痨鬼。 苍天啊,这还真叫白荷惊奇,堂堂皇商,地蛇顾家的家主,家里连个侍婢都没有,要到外面去买人妻,他买人妻是为了生儿子,那不就是说他不行嘛! 白荷的目光犀利起来,看向身边,在外人看来是一团空气的地方实则藏着她的系统。 云朵也深深地皱起了眉,不能呀,它得到的快捷生平里并没有提到顾尹默是个阳痿,只说了他极端的敛财爱财,爱发国难财,而他危害人间的方式就是在瓜州迎来水患雪灾时囤粮抬价,并趁火打劫,以相当低的价格买地圈地,致使上万平民流离失所饿死街头,想要改变未来,拯救万民,就要扭转他的极端性格,也就是给他生一个孩子。 垃圾人确实容易遭天谴,普遍子嗣艰难,但生不了主要是没遇到对的人,不意味着阳痿,总之系统没提就不是。 ——命主你放心,顾尹默绝对行! ——可他肺痨啊。 ——他就是病死,也能在病死前在你身上打上种,或者你在他身上,你多出力,让他歇歇。 ——你这是人话吗?你刚还说目标在顾家但不一定是顾家家主,你又诓我? ——不是诓啊命主,这不是为了提升任务的神秘性嘛,我都告诉你多没意思。 ——云朵!!! ——我保证,他不是肺痨,最多就是体弱爱咳嗽,这在现代医学,要么是肺炎要么是哮喘,都不严重的,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第122章 交换冲喜 听着云朵虚浮无力的辩解,白荷的心已经跌入谷底,可现在还不是她和云朵算账的时候,茉儿还在等着她拯救,而那个胖嬷嬷,也一脸恶相地朝她走来。 “都说了没事就滚开,小心我抓你去官府!” “我只是路过,并不是你说的小偷,而且你们强迫人冲喜是不对的!” 白荷挺身而出,她说完,茉儿灰败的脸立即绽放出了光彩。 白荷也连忙找钱,她身上有三十枚铜板本来是这个月家里的伙食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你们买她多少,我还你们就是。” “去!” 胖嬷嬷大手一挥,“才三十文钱,你打发鬼呢?我们顾家是缺钱的吗,滚滚滚!少在这逞英雄,我们顾家买人都是有卖身契的,她们夫家卖人,怪就怪自己遇人不淑,与我们买主何干?况且进了我们顾家的门怎么就吃苦了?算了,我和你说什么,你不要继续胡搅蛮缠,我对你很客气了,再多说一个字,先让仆人收拾了你,然后随你去告状,看谁理你!” “娘子!!” 茉儿听着威胁又呼叫起来,生怕白荷不救她。 说真的,来的车上她已经认命了,女子不都是这样,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她的父,当年为家里能吃上饭把她卖给了洛宅,运气好,在洛宅干活,人是正经人家也没让她白干,她不恨父亲,甚至感激他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 荷娘子请她带孩子来瓜州,她不恨荷娘子,左右她到了年纪要出嫁,留在洛家,一切由周管家说了算,周管家的侄女允娥瞧她不起,她也不指望周管家能给她配个好人家,倒不如自己选,总归自己的路自己走,走错了也不埋怨。 再说白荷不也是自己选的吗?她不要大爷,不要二爷,找了沐雪,日子过的虽紧巴,但也幸福啊。 茉儿看着眼热,也想跟白荷一样找个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于是就找了和她同在酒馆做工的小二,两人一个人前一个人后,年纪对的上,身份对的上,志趣也相投,刚开始,小二对她着实不错,酒馆打烊,还经常带她去街上吃小吃,他们没孩子,不用像白荷一分钱分几瓣,小二兜里有钱就把她宠上天,一点都不节省。 她陷进去了,毕竟,一个没成亲就肯为你花钱的人能差到哪去?可惜,就是这么个人,回村半年全变了。 先是不干活,躺在家里当懒汉,后来更是被村里游手好闲的混子们带的五毒俱全,沾了赌,六亲不认,房子输了,地输了,银子一分不剩,她刚生了没两个月的儿子还被送了人,就连她自己也被二两白银卖了。 这要是卖到好人家当个洒扫浆洗的奴才,她也认了,反正一辈子都是这样,在哪不是干活,最初听买主是顾家,茉儿还暗暗庆幸,想着这不就是另一个洛家,等她干的长了攒下钱,她再去找被送走的儿子,有了儿子就是有了靠啊! 谁成想路上听了顾家的真实状况,顾家的家主是个肺痨鬼,找她们是来传宗接代,传不了的,因见了他的真实面貌,这辈子也出不去了,要么死,要么蹉跎在顾家,一不小心染了病气,不也成肺痨了? 茉儿怕死了!他们村里有肺痨,她见过,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好似僵尸,无神的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一咳半边是痰半边是血,整个人就跟破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碎了。 在他们老家的说法,肺痨是穷病,只有穷人才得,若是富人得了,绝对祖上做了恶,下一代才遭此报应。 你说让茉儿跟一个遭报应的病鬼在一起欢好她能愿意吗?想想都可怕。 原已是没了生志,想着寻到机会大不了一死,现在看着白荷她又不想死,说不定荷娘子可以救她呢?荷娘子是她见过最有福气的人,但凡她想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不成的。 茉儿如今就巴望着白荷给她赎身,二两银子是不少,但荷娘子和沐相公这些年应该也是有点家私的吧。 茉儿承认自己自私,可事关生死,谁能不自私? 她殷切地看着白荷,白荷咬咬牙,脱掉了手上的银镯子,递给了胖嬷嬷。 “嬷嬷,真不巧,你这队伍中有一人是我旧相识,我不知她遭遇了这种事,请你行行好放了她吧,你买她多少钱,我出,今天凑不齐我明天来凑,求你了。” “呸,谁稀罕,都说了不差你那点钱,你不要再啰嗦了,小点,小闷,撵她走!” 胖嬷嬷挥着鞭子,两个小仆跑上来拦住白荷,她随手一鞭打在茉儿身上,茉儿痛的直嚎,其他妇人见无人解救,亦都放弃了抵抗,瑟瑟发抖。 白荷抠着手心,不忍茉儿被糟蹋,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无权无势,道具中也没有害人的玩意啊,就算是昏睡丸,那也得掺了水喝进肚子里才生效,她总不能青天白日没个由头就请人喝吧。 ——命主,其实也不是没辙啊。 正纠结着,云朵冒了出来。 ——命主,那胖嬷嬷不放人,是因为上头买人给了数,她不能为了银子丢了数,上面会怪她办事不利,以后也不会用她,因此再贪财她也不会冒这种险。可如果你去替了茉儿,再把银子和镯子都送上,嬷嬷得了好处,又可以交差,说不定会许你个人情呢。 白荷:人情?这分明是火坑吧! 云朵:你管它火不火坑,你不做任务了? 一句话噎的白荷没了声,好吧,看来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茉儿是因为她才来瓜州的,日子过得不好她有责任,所以这一回就当是还她的恩情。 “等等,嬷嬷,我跟你走,你看,我能不能换下她,我生过两个孩子,身体没问题,而且我愿意冲喜,你让茉儿去,她不愿意,冲撞了贵人,贵人难免要问责你,我就不会了,我会好好服侍贵人,保管不给你惹麻烦。” 第123章 卖肚皮也是生意 “你?” 胖嬷嬷闻声打量着白荷,你别说,这白荷倒是比她手中的茉儿标致多了,虽说戴着帷帽,可身材真不是盖的,胸前两疙瘩快要凸出来。 “你在哺乳期?” “嗯,刚生了一个,六个月。” 白荷很懂地转着圈给胖嬷嬷察看,胖嬷嬷看她大腿紧实屁股也肥,越看越满意,旁边这五个加起来竟不如这一个,当下就有点心动,可卖身契…… “我这白纸黑字的写着,你也得写一份,不然我放了她你跑了怎么办?” 胖嬷嬷转着眼珠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白荷当然不能给她写卖身契,但是她本身也没打算逃跑,且她也没法跑。 “我跟你进了宅子,你们那么多人还看不住我一个?嬷嬷……” 再次把手中的镯子塞过去,以及三十文钱。 “我不要钱,人给你,钱你收着,我就想替我妹妹冲喜,你放了我妹妹吧。” “荷娘子……” 茉儿感动的流泪。 胖嬷嬷瞅了眼她,又瞅了瞅手心里的铜钱和镯子,终于松了口。 “罢罢罢,就当我帮你个忙,也算你这妹子有运道,遇到你这好心的姐,不过你来了不能后悔,别今天姐姐换妹妹,明天妹妹换姐姐,而且……” 胖嬷嬷有些不放心地扯着白荷,“你们真的没跟我玩猫腻?你一个好好的妇人,不需要和丈夫商量,自己就能把自己发卖了?” “我丈夫在外面做生意呢。” 白荷说:“我本来也是出来找活的,都找了一天了,哪也不用我,就嬷嬷你这用得着。我不像我妹子那么古板,既然卖油卖菜都是卖,那我卖卖肚皮怎么了?我给顾家家主生儿子,家主又不会抬我做姨娘,我还是我,丈夫在外一年不回来,我悄眯声地先赚上一笔,他不知道还当我贤惠哩!再说我真争气了,家主一高兴,赏金也不少啊,那我家中两个儿子的未来不都有了?” 胖嬷嬷:“你有两个儿子?” 白荷:“是,再告诉您一件事,我这丈夫是二嫁,我前面还有一个丈夫生的也是儿子,在云州呢,不信你问我妹妹。” 说完指着茉儿。 茉儿立刻点头:“是啊嬷嬷,我们荷娘子可会生了,生的都是儿子!” “这么神奇?” 胖嬷嬷眼睛亮亮的,终是放心了,手一挥让小闷放开了茉儿,茉儿连忙过来抱住白荷,“姐……” 她不再说荷娘子,这一刻,她是发自真心的感激白荷,如果没有白荷,她绝对要被那个肺痨鬼糟蹋了,可白荷却要代替她受那个折磨。 “姐,沐相公那……” “沐雪那边,你千万不能说。” 白荷攥住茉儿的手,“你放心吧,我都有数呢,我会脱身的,你先去我家,帮我看着团儿和小豆子,今天的事一定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嗯。” 茉儿重重点头。 她不傻,焉能不知白荷不让她说其实是保护她,一旦她嘴快告诉了沐相公,沐相公能不出来闹?而他闹又能捞到什么好,最差的结果,是他挨了揍,白荷也吃了亏,那多不划算啊!且最重要的,沐相公若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白荷替她做了这样的事,他还能容下她吗?他能饶了她,饶了自己吗? 茉儿绝不敢得罪沐雪,就算不为了白荷,她一个被丈夫抛弃手里没银钱的,不扒着沐雪还能有什么活路?如今她身家性命全在白荷身上,白荷的话就是圣旨,她一准听。 “姐姐,好姐姐,我给你跪下了。” 茉儿下跪给白荷磕了个头,白荷拍拍她,让她尽快回大杂院去照看孩子,下一刻便跟着胖嬷嬷进了顾家的门。 这顾家,外边是金碧辉煌,里面倒是草木深深,一处又一处园林郁郁葱葱,左一棵树,右一棵树,庭院都藏在林里,初次进,感觉不是一个房子,倒像是坐落在山林里的寨子。 前面的胖嬷嬷则一边走一边吩咐:“你们等会先去洗身子,洗完了,自会有下人领你们进去,见了家主,要规矩,要问好,留下了成功侍了寝,不会短了你们的,听清了吗?” “是。” 只是白荷一个人回答,其余四个妇人还眼角红红沉浸在悲伤中呢。 胖嬷嬷冷冷地哼了一声,让小闷把人都领进净房,那是一个巨大的洗澡池,门一开,一股湿热的水汽扑来,门边的两个妈子,面无表情又动作麻利地扒着她们的衣服,没一会五个人都光溜溜了。 一起进了池子,两妈子就在上面拿着刷子在刷,这洗法真是把她们当成了牲口,有几个娘子的肩头都被搓红了,她们小声哭着,白荷贴近其中一个娘子,“你们都知道这顾家家主的名声了?” 娘子摇着头,也不作答,只是哭的更凶,白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要是没有系统,没有这些年的经历,换了她被丈夫发卖,靠肚皮来给肺痨鬼冲喜,她也是绝望的,她也会哭。 可,都跟了这么多了,孩子也生了三,白荷竟颇有点看破——无论有没有任务驱使,她都不再觉得献身给一个男人是羞耻的,丑陋的,要自我厌弃自我了断的。 有那么严重吗?说白了,这就是宗买卖,对方花钱买她们的肚皮,她们靠卖了肚皮换钱求生。 求生,也分高低贵贱? 至于贞洁,都是为人妻子,哪还有什么贞洁,那妇德也用不着守,须知不是她们自己淫荡,是夫家把她们卖了啊!夫家都不在乎当王八了,她们凭什么还要举着牌坊,多可笑啊!很多事情只要看开了就没那么吓人。 白荷安慰着身边的娘子:“别哭了,你又没错,大不了等会进去,我打头阵,你们跟在后面,这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你就当骑在你身上的是个畜生,难道在家你不是被畜生骑吗?想开点吧,人生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想开,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第124章 侍寝要竞选 “你,你真不怕?” 那娘子哭唧唧地,“你在外面说你有两个孩子,丈夫做生意,他又没对不起你,你怎么能对不起他呢?” “这……” 白荷语塞,下一秒,她说:“你丈夫对不起你,你可能对不起他了?” “我,我……” 那娘子卡了壳,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白荷懂,她们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惯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自己有奇遇,她们没奇遇,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开导,毕竟都是苦命人,如果她们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不放过自己,又靠谁来放过她们? “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 再一次拍了拍女子,白荷洗完,被妈子们拉出池子,她那两只兔子大咧咧敞在外面,傲人的峰线让所有人惊叹。 妈子们互相交换了眼神,给她穿了最薄的纱衣,她刚安慰的那位娘子姓林,本钱也不差,穿了浅红色的纱衣跟在她后面,一行人从侧门出去,往厢房去了。 是顾家家主的厢房,领头的妈子恭敬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嗓,声音很沙哑,妈子搡了把白荷,白荷提起精神第一个迈了进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五个都进来,门“咣当”关上,最里面床上坐的那个人说道:“都过来。” 白荷她们走近,顾尹默放下书,苍白清瘦的脸暴露在女人面前,是个病怏怏的模样,却没有说的肺痨鬼那么严重,白荷听见身后的林娘子松了口气,另外几位也一改沮丧悲戚转而羞涩欢喜。 嘿,你们变得倒快,看到买主清秀又不委屈了? 白荷挑着眉,对方头上是红九,这可不多见,自打重生,她遇到的人最高也就是八,突然出现个九,难不成这顾尹默还有特异功能? “都介绍下吧。” 男人淡淡开口,他穿着低胸长袍,腰间轻轻系了条玉带,是一扯就开的,显然,介绍完他们就要…… 等等,是一个一个还是一起? 白荷盯着顾尹默的脸看,总觉得这个人神情恹恹,不像是对房事热衷,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想做,因为他下身完全没起伏,如果想,那处总该有些变化吧,她们都穿成这样了,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会……还是说,顾家家主不正常,力气不够,精力不够,兴致不够,他会和温惜凌云志一样也是个断袖? 白荷眨着眼,听着最左的一个娇声娇气地说:“奴家姓关,城南马儿坡的,今年二十七了,奶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娃一个男娃。” 顾尹默:“嗯,去吧。” 关娘子:?? 正要重复,顾尹默不知从何处拎起一个小金槌,敲了敲桌上的铃,外面一直守着门的妈子就进来,一左一右架走了关娘子,这第一个就被筛掉了。 白荷在内的其他四位娘子皆一脸迷茫,不知道是怎么了,关娘子怎么就被筛掉了?她条件不错呀。 未等几人琢磨出个所以然,顾尹默便开口要下一个。 下一个卢娘子,跟关娘子是同乡,比关娘子小一岁,奶了两个娃,是龙凤胎。 白荷对这位卢娘子有印象,她的眼距很近,显得五官有些局促,像只小猴,不过她的本钱很大,两瓣屁股一摇一摇的肉嘟嘟,也不怕掉了,然而,“叮”,顾尹默还是敲了铃。 妈子们风风火火地进来,都没给卢娘子辩解一声就把卢娘子拉走,不到一刻钟,五个娘子就淘汰了两个,林娘子咽了口唾沫,有些畏惧地拽着白荷。 她已经不再哭了,此时此刻悲伤换成了困惑,“顾老爷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我们服侍不了顾老爷,嬷嬷们也不会放我们走啊。” 是的,胖嬷嬷一开始就说了,运气好的侍寝福气多多,侍不成也不能出去,卖身契在顾家,一辈子都要留在顾家,说不定家主什么时候想起来就用了,三年也没用的会配给奴才。 与其那样,还不如配给家主,这顾家主都传言他是个肺痨鬼,真见了才知,人还是很有魅力的,尤其是那种上位者特有的淡定洒脱,都快把几位娘子们迷死了。 第三个介绍的是赵娘子,也是她们这一群人中最小的一个,赵娘子长了张瓜子脸,声音娇嫩道:“奴家赵莺歌,是城北狄老爷新买的妾,夫人不容,背着老爷把我发卖了,原以为这一生都毁了,却不想因缘际会遇到顾老爷,奴家愿意服侍顾老爷,为顾老爷生儿育女。” 说完还盈盈下拜,尽显妾侍本色。 顾尹默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悠悠地问:“你没生养过?” “没,但是他们都说我好生养。” 赵莺歌生怕自己留不下来,也不要廉耻了,当着众人的面就脱下了纱衣。 不可否认她是所有人中最年轻靓丽的,身姿也婀娜,线条优美,洗澡时离的不近没看出来,现在在这昏暗的房间,赵莺歌的一颦一笑几乎可以秒杀她们几个。 乡间村妇如何跟大宅门里的妾比呢? 白荷听见林娘子叹了口气,果然,赵莺歌在裸身一舞后留了下来。 轮到林娘子,她磕磕巴巴,先是交代了自己的来历,后交代了自己的能力,原来林娘子的娘生前是瓜州有名的绣娘,到了林娘子这一代,靠做绣活家境也是不错的,可惜林娘子的丈夫出意外去世了,林娘子的婆婆怕林娘子改嫁带着这门手艺填补别家,便逼着林娘子嫁给自己的二儿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然而,那二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娶的妻子又善妒,林娘子不从,他们居然合起伙来将林娘子卖了,林娘子没孩子,可只要是见过林娘子的,没有人怀疑她不会生。 林娘子是标准的梨形身材,肚子尖尖的,肚脐扁扁的,这种在稳婆眼里是最会生的,是以被胖嬷嬷十两银子买来,可比那赵莺歌还贵上五两呢。 第125章 纯粹的财迷 所以,搞半天就我最便宜吗? 果然,在林娘子说出自己擅长绣活身子又好生养后,不出意外也留了下来。 最后就是白荷,她走上前,思考着是该说茉儿还是说自己的名字,反复斟酌后,还是说自己的名字,但也做了些微微的改动,是个化名。 “我是小河,就住在瓜州县城里,丈夫在外忙生意,这几年生意不咋好,家里揭不开锅,我就出来找个营生,爷,我没什么特长,但我会生,我奶了两个孩子,都是儿子。” “两个都是男娃吗?”顾尹默转着金槌,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白荷低着头道:“是,都是男娃。” “嗯,那留下吧。”男人抿着嘴,指着赵莺歌,“你先来。” 来?这就开始了,当着另外两位娘子的面? 赵莺歌的脸“唰”就红了,“奴,奴……” “奴”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当妾培养的,可就侍奉了一次,她也是好人家的良妾,也不是贱妾,这乍一让她逢迎,她还真是一筹莫展,她最多就是脱衣服给顾爷看看自己的本钱,难不成还要她光着身子跳舞吗,在所有人面前。 赵莺歌做不出。 顾尹默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对着赵莺歌道:“你在磨蹭什么?刚刚不是挺会的吗?” 啊?那是闺中情趣,两个人时怎么弄都可以,当着外人…… 赵莺歌咬咬唇,“老爷,不如先让两位姐姐下去。” 林雯雯也点头,她也想下去,这赵莺歌比她要大胆,她还不如赵莺歌呢,她是良家女,她不会勾引,赵老爷要她做出婊子的做派,她是绝对做不出的。 白荷也嗤了起来,这叫什么事?这顾爷,喜欢浪的不去窑子找,偏要不嫌麻烦地搜罗她们这些为人妇的好生养,找好了吧,人妻自有人妻的韵味,他又想要窑姐,真是……不过等一下,这确实是顾老爷的意思吗? 白荷眯着眼,偷摸望向顾尹默的裆部,没反应啊,就是说,他还是不行,找人妻是为了方便怀孕,但在办事前竖不起来,所以需要助兴? 这么想着,白荷的眼光又变得意味幽深。 而赵莺歌跪在地上裸着肩头等了半晌没等到顾尹默发话,便知道今天这宗是逃不过了,她忍着羞耻心,维持着跪的姿势,颤巍巍唱了段黄梅戏。 也是难为了,县老爷的良妾,要唱也只能唱戏曲,难道还唱淫词浪曲?谁知顾尹默却急急打断。 “谁要你唱这个?我是要你过来伺候!你伺候完,还有她们两个呢。” 顾尹默不耐烦地喝了盏茶,看三位不同风格的娘子,就像在看三个牲口,他自己也是牲口,配种的牲口。 顾尹默心里苦,想他在瓜州呼风唤雨,手握万贯家财,要什么没有?偏偏香火稀薄,年近三十,别说儿子了,连个丫头都生不出来。 要说他下面有问题,他去看了,游方的山医,乡村的野医,宫里的御医全看过,没一个人说他不能使女子怀孕,可他既然能使女子怀孕,为什么幸了那么多人却无一人有孕呢? 这是近几年他动静没那么大了,早些时候,顾宅可不是这么庭院深深,他也没小家子气到去挑别人家的妻子,他顾尹默,还不至于用二手货。 五年,他一口气娶了七位姨娘,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也是必须要掌握的,将她们纳进了府,他就像个勤劳的小蜂蜜给自己排上了班,一天不落地去各个屋里播种,播了一年,屁动静没有,播了两年,几个姨娘都被他养膘了,那肚子还是一声不吭。 他气坏了,尤其是面对着越发圆肥且如狼似虎的姨娘,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应召的,别人花钱享福,他花钱遭罪,须知他根本就不耽溺于房事,房事对他来说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形式,但凡他实现了传宗接代的目标,他才懒得跟女人光着身子打滚呢。 女人有什么乐子?这世上,最让他感兴趣的只有赚钱,赚更多的钱,还要从比他富有的人手中骗钱。 顾尹默是个财迷,只想搞钱,搞来了钱也不花,他享受的是搞钱的过程,并非结果。可现在,为了这不争气的香火,他不得不给自己上刑,标准也是一降再降。 大户人家的千金,生不了孩子,不行,好,换秀才家的爱女!也不能生?好,换商贾家的庶女!还不能生? “那你说究竟谁能生?” 二十八岁那年中秋节,顾尹默第一次崩溃地摔了酒杯,再有一年时间,再生不出,他也不想生了。 “那可不行啊爷,你若没有儿子,库里的钱在您百年之后给谁去……” 服侍了他二十年的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爷你又不从宗族兄弟里过继,这攒了一辈子的财富,难不成要洒水洒出去吗?看来到最后只能捐了,或者送给朋友,可是爷,你有朋友吗?” 几句话说的顾尹默心如刀割,钱啊钱!管家说的没错,没儿子,谁来继承他的钱?没儿子,谁来继承他们顾家的商号? 宗亲,那帮宗亲都是他出了三服的旁支末系,他顾家正统这一支绵延到他这里是七代单传,如果真断送在他手上,他就是千古罪人!!! 顾尹默急的要吐血了。 给朋友他才不干,他最大的快乐就是从朋友那里圈钱,再用多多的钱堆砌自身,以获得优越感,这会儿把钱又吐出去他成什么了? 做慈善更不要想,他又不是佛爷,也不在乎名声,行善是沽名钓誉的假道学和没心眼的傻子才干的事,在顾尹默的字典里,穷人活该受罪,他们不会赚钱,不会操纵钱,就不配拥有钱——他们玩不明白钱,凭什么追求钱?钱就那么贱,他们想求,他就得给? 可别侮辱了钱,顾尹默信奉钱有人性,换了他自己是钱,他也不愿意自己的主人是不懂得发挥他价值的破烂泥腿子。 第126章 活太烂了 “想要我的钱,想都别想,我宁可把银子都沉到江里,也不给脑子空空的笨蛋穷人!” 顾尹默咬牙切齿,手抓着衣服边上的金线,把上好的金线都抓松了。 于是话题又变成了要生儿子,为了生儿子,顾尹默最终还是接受了管家的建议,买了一批嬷嬷,在瓜州地界到处帮他搜寻好生养的女子,同时他也喝补药,就盼着这双管齐下,他能尽快抱上娃娃。 如今这批,已经是第四批了吧? 顾尹默满满的心累,他记得第一批的人妻刚过来时,他还会收敛脾气,怜惜些许,现在,他只想早早完事。 只要对方长的不是太猪,他就当自己是个货物,自我催眠了结束,反正别耽误他的晚饭,晚饭吃完了他还要去看账本呢,而且他得找个由头从何家嘴里把本该属于他的听风楼讨回来。 男人的战场就该在商场上,不是床上。 顾尹默拎的很清,以至于他的眼神始终是淡漠的清醒的,漫长的求子生涯,把他磨砺的毫无男女之情,若不是还有世俗上的名利的欲望,他早该出家当和尚了。 是以顾尹默的态度愈发冰冷,瞧,这又浪费了他半个时辰。 “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就滚出去。” 顾尹默不耐烦地举起了金槌,给下面的赵莺歌吓的一哆嗦。 这顾老爷,人倒是很秀气,也称得上英俊,又是腰缠万贯的主儿,怎么对着侍妾这么没有耐心,难道自己一点都没使他心动吗? 赵莺歌这个委屈呀,她还没搞明白呢,在顾尹默眼中,她根本不是侍妾,她就是个工具,用来绵延子嗣的工具,就连顾尹默自己都是个工具,工具与工具之间还谈什么感情,快快办事才最要紧。 可惜赵娘子到最后都没悟出来,羞答答地接近了,若直接上也就罢了,偏偏她还画蛇添足地又唱了段柳折戏,终于给顾尹默唱火了,一脚将娇滴滴的赵娘子踹下去,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敲响了金槌。 “滚滚滚!磨磨唧唧的烦死了,都说了直接来直接来,你是猪脑子吗?听不懂人话?张妈,以后这种人不要送进来,娘蠢蠢一窝,我儿子可不能这么蠢!” 顾尹默发了脾气,一着急便咳嗽起来,他身子骨不好,主要是补的太过,过犹不及反倒虚了,这细碎的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吓坏了排在第二的林雯雯。 刚赵娘子卖弄的时候她就在身边,眼见赵娘子都不行,她能怎办? 林雯雯忐忑地上去了,寻思着顾老爷不喜欢听戏听曲,那给他揉揉肩按按摩吧,便搭了手在顾尹默的肩膀。 顾尹默眼睛都瞪圆了。 这些女人是怎么了?是都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的?说了一万遍直接来直接来是不懂吗? “所以你也不会?” 男人的眼光利的像剑。 林雯雯一下就麻了,也不敢捏了,跪在地上就磕头,“奴实在不会,奴不知该怎么服侍爷!” 顾尹默:“滚!!!” 守在屋外的张妈面无表情地进来,拖着吓的发抖的林娘子,面无表情地离开。 白荷冷静地观察着一切,好不容易顾尹默的气消了,尖利的眼光朝她射来,她不急不缓地迎上去,二话不说,手便伸向了男人的裆部,之后坐跨摇摆一气呵成。 期间两人没说一句话没接一个吻,就是纯粹地工作,他为了孩子,她为了任务,他懒得动一下,她也懒得多动一下。 云散雨收。 顾尹默淡定地在一边喝茶,白荷则举着腿,做出一个上蹬的动作,引的顾尹默频频侧目,“这是在做什么?” “留住你的东西啊。” 白荷猜测,顾尹默的东西应该是不怎么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怀不上孩子,对付这种不怎么样的,云朵说了,有一套动作可以储存住它们然后提高受孕几率,这套动作放在他们那个时代叫瑜伽。 白荷不懂什么是瑜伽,可那几个推拉伸展她都会,像是举腿,揉腹,直到把小腹搓热。 她这地绝对是好地,但再好的地也要人悉心照顾,白荷相信她一定能怀上,如果一发就能命中,她当然不想来第二发了,讲真,顾尹默的活烂的要死,在床上跟头死猪似的,也懒得要命,说不动就真的不动,害她累的不行,这种无聊透顶的结合,她再也不要了。 “爷,我这就下去了。” 白荷给顾尹默施了个礼。 顾尹默明显被白荷取悦了,他喜欢认真的人,眼前的小女子方才那番动作,不管有用没用,好歹是上心了。 他的东西……有趣。 顾尹默勾起嘴,“你明天这个时间再来。” 白荷却道:“我正想跟嬷嬷请假,我明天能不能先不来?顾老爷,我有分寸,我觉得我这胎能怀上,可不可以现在就让我进入养胎?” “现在就进入养胎?我们不是才……” 顾尹默惊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子,因为烦闷,除了那个叫赵莺歌的脱了衣服的,后面两个他都没仔细看,甚至面前这个都上了床,他闭着眼,全当受刑了,好吧,这个刑还挺滋润,但距离使他沉迷还差的远。 这位小河长的确实不错,本钱也是硬的,人亦聪明懂事,能连生两个男胎,她说有自信,他也赞成,只是才一回她就能确定怀了,是不是有点太扯了,托大也不是这么托吧…… “唔,也不是说就一定怀,就八九不离十吧。” 白荷没把话说满,不过根据她的经验,她只要不在事后喝避子汤,基本都是能怀上的,这次……不如给她一个月的时间,看看来不来葵水,要是不来,那不就说明怀上了吗? “那你这养胎期间住哪?若是一个月后怀不上呢,我还要再等你一个月?” 顾尹默有些不高兴了,呵,原以为就他一个人不乐意呢,居然有人比他更不乐意,倒是激起了他的胜负心——他就那么没魅力,连区区一个小女子都笼络不住了? 第127章 识破 “你到外面,吃了不讲究的或是不小心滑胎了要怎么办,你是不是没看过文书,卖到我家的都要住在我家,你还出出进进,太不把我府上的规矩当回事了!” “没有不把您当回事,只是,您知道我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还没断奶。”白荷无比恭顺地低头,“求您怜惜一位母亲的心,我喂完奶就回来。” “我给你派个奶妈不行?” 顾尹默不想放人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摔了他的宝贝子孙这到底算谁的,不过就是喂个奶,他有的是钱,雇个奶妈不就搞定了?没想到白荷还不愿。 “我看不到孩子也会想啊,老爷,您没必要把注全下在我身上,您需要的时候我来,不需要的时候我就回家哄孩子,两不耽误,您还有空去宠幸赵娘子和林娘子,不是挺好的么?” “哼,那两个算了。” 顾尹默撇着嘴,他这人,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愚蠢,赵莺歌和林雯雯的蠢态让他受不了,倒是小河举止灵动,说话流畅,还有胆跟他讨价还价呢。 有胆量好啊,他要生儿子,不能生胆小鬼,要胆大的,做生意都要胆大,谨慎只能赚小钱,胆子大才能赚大钱。 是以他对白荷的评价又高了,也愿意和她多说:“你家究竟什么个情况,你说说看,我觉得你人不错,我可以多给你钱,你就留在这吧。” 白荷:“我家男人在外面做生意呢。” 顾尹默眼睛一亮,生意,这不是他的舒适区吗! “什么生意?” “卖伞的。” “哦……” 伞,刚需,他们瓜州多雨,雨伞的市场是挺紧俏的,那理应家境不错啊,怎么还让媳妇出来卖呢。 “这……之前是不错的,但我家人口多,我想给儿子请开蒙师傅,是两个儿子都请,我家男人压力就大了。” “不错,你很有远见。” 一般的小妇人可不懂让孩子读书,士农工商,虽然他是商贾,但商人的地位越不过士大夫这理他还是明白的,小河能在吃喝之间攒下钱给孩子谋个未来,这格局,他喜欢。 顾尹默的笑意加深,“读书的钱我可以帮你包了,你丈夫的雨伞生意在哪,我名下有个船坞,不大,也就一二百人,我让他们去你丈夫的伞坊买伞,如何?” 白荷:怎么不好?太好了!只是我丈夫并没有伞坊啊。 “他是走街串巷的卖伞?” “回老爷,他是和别人合干的,他们有个作坊,他暂时负责制伞,具体的我也不了解,等他回来我再问他,现在的问题是他不在,家中就我一个,您就算不放我回去,好歹让我回趟家把娃儿安顿了,我也能踏踏实实地给您奶孩子啊。”白荷低下头一脸卑微。 顾尹默沉默了,半晌招招手,白荷跪着上前,顾尹默一把抓起她的下巴,凑近了瞧,小河长的还真是越看越养眼呢。 顾尹默喜欢聪明人,但他并不喜欢聪明的长相,那种凌厉的,攻击性强的,明艳大气富贵逼人的,太吸睛以至于让人防备的,都是假聪明。 真聪明,要学会隐藏,就像小河,圆圆的鸭蛋脸,懵懂清澈的杏眼,温柔白腻的鼻子和楚楚可怜的神态。 楚楚可怜? 可怜或许是真的,心机也是真的。 她真以为自己报小河就是小河? 顾尹默冷笑着,买人的文书他不过问,可今天郑嬷嬷送了人,那五张卖身契让管家收到了钱匣子里,管家来给他报铺面的账,他在对账的同时,随手翻了翻卖身文书。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五个人,五个名字,他看一遍就记住了,前面四个人都对的上,只有第五个,卖的人名字叫胡茉儿,家不是县城的,是城西王家村,眼前的妇人报名小河,家住县城,信息跟胡茉儿对不上。 有意思,骗人都骗到他这了,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冒名顶替?是要在他这收取好处?可既要在他这收取好处,那应该紧扒着他才是,缘何又要回家呢?欲拒还迎?故意做些离奇的动作,吸引他的注意? 嗯,有道理。 她刚刚收腹举腿的行为,连专注生养的医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对她拾起兴趣,那之后呢?她是想让他出手,帮忙打发了她丈夫,再抬她做姨娘吗? “你跟你丈夫感情很好?” “是很好的。” “你家快吃不上了。” “吃饭还是能吃上。” “那为什么要卖身?你卖身的事,你丈夫知道吗?” “我,我是自己卖身的。” 白荷露出个讨好的笑,她可不是自己卖身么,卖身的同时还顺手搭救了茉儿呢,只是这件事她没必要和顾尹默说,顾尹默又不认识她,不认识茉儿,茉儿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她的便宜顾家家主也实实在在占了,又何必横生枝节。 她不知道是,其实换人这事顾尹默早就看穿了,见她搁这演,他也跟着演。 “成,那你去吧,不过明天早上还是得来报告,我家的规矩,伺候过的女子都要喝特制的补汤。” “哎,谢谢爷。” 白荷高兴地退下,身后顾尹默意味不明地笑了,在白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懒懒地叫道:“顾十一。” 梁上,一蒙面小猴落在地上,四肢轻飘飘,仿佛一只蜘蛛。 顾尹默抬了抬下巴,“那个女的,跟着她,搞清楚她到底什么来路。” 这么懂事,有趣,该不会是何家给他下的套吧? 行啊,他倒要看看,这小女子是纯粹地仰慕他,还是其他大家给他使的阴谋。 “茉儿!” 白荷一踏入门,屋里大卓和茉儿都在,大卓先一步迎上来。 “听说你去顾家打工了?” 茉儿按照记忆来了白荷居住的大杂院,进了院便遇着了大卓,大卓守着门不让进,茉儿好说歹说说通,而白荷的去处自然是瞒不住的。 “荷娘子,你去顾家,我觉得不妥。” 第128章 她夸你了 大卓一脸凝重,“荷娘子,那深宅大院的门都不是好进的,你如果缺钱,可以跟我讲,我借给你,何必要去顾家?你这还有两个孩子,你不管了?” “啊,那不是有茉儿嘛。” 白荷指了指茉儿。 茉儿连忙站起身,接道:“是啊是啊,我就是来帮荷姐照看孩子的。” 她只说了白荷在顾家,还没蠢到把买人换人借腹生子的事说出来。 大卓被噎了一回,仍是不满,“那也不成!这请来的丫头哪有亲娘好,荷娘子你这事做的太不妥当,沐老弟走之前让我多多照顾你,他要是知道你在他不在的日子跑去顾家做活,一定会生气的!” “我做的是短工。” 白荷急着抢白,“就做一季,而且不用住在府里,事干完了就能走。” 大卓:“真的?” “真。” 白荷接过孩子,天色已晚,小豆子喝了玉米糊糊已经睡了,团儿也两眼惺忪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白荷瞅着外头淡白淡白的钩月,礼貌地送客。 “大卓哥,事都已经发生了,我也都做了决定,做工文书都跟顾家签了,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我这也是为了孩子,相信我相公回来,他也会同意的。” “可是,荷娘子……” “时间不早了,大卓哥,我跟茉儿要休息了。” “那好吧,你们先睡,不过这事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唉!” 大卓叹着气,揉了揉团儿毛茸茸的脑袋瓜,悻悻离去。 门一关,茉儿立马下跪,“姐姐!” 她痛哭,“姐姐,都是我不好,如今……叫我怎么跟沐公子交代?” “交代啥,不交代呀。” 白荷安顿了两个娃,拉着茉儿到最外边,“茉儿,这件事你必须烂死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如果沐雪知道我替了你去给顾老爷生孩子,我们俩就完了!你也完了!然后,我还要教你,你得帮我兜着,兜住了!别人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妹,过不下去了来投靠我,帮我收拾屋子看孩子,我呢,是在顾宅做短工,具体什么不用说,我在顾家用的也不是我真名,咱俩在面上把事圆了,明天我还得去上工呢,家里就都交给你。团儿断了奶不用你操心,小豆子你白天做芝麻糊玉米糊,晚上我回来喂,当然,若我有事回不来,你就去街头找李奶奶,她家有头母山羊,你给豆子讨一碗鲜羊奶。” “哎!” 茉儿答应着,同时眼圈红红。 “姐姐,你可被……” 她想问,你可被那肺痨鬼糟蹋了?又实在问不出口,只红着眼咬着唇,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白荷看不过去,拍拍她,“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她坐下来开导,“那顾家家主还挺英俊的,也讲道理,做完了就放我回来,我看他是真心想要个儿子,没办法了才这样,并非好色邪恶之徒。” “那他不是肺痨吗?” “看出来体弱,但应该不是肺痨,还行吧,反正我们也只做了一次,做的时候没咳嗽。” “做了?你们到底还是……都怪我!” 茉儿又掩面哭泣,“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进去呢,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何苦连累姐姐!我真没脸去见沐公子,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怀上……” “那就太好了!”白荷接道。 怀就怀呗,她求之不得!任务完成了,恩怨了了,沐雪不在,她悄无声息地搞定一单还不用售后,她生了娃,让顾家接走,难道顾家会愿意让人知道孩子的生母是她这样低贱上不了台面的村妇吗?她就直接隐形了,顾老爷不耽溺于情爱,是个讲道理的生意人,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是明明白白?而她也不用担心孩子会过的不好。 拜托,她的孩子过的太好了,那可是顾家啊!皇商顾家,家里的钱都没个数吧!顾尹默那么想要孩子为啥,为的就是继承家产,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出门在外丫鬟仆从一堆,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豪门阔少,不比远在云州的小圆圆差。 说起来,她的圆圆是公主,她给顾家生的孩子是阔少,唯有她自己的儿子,过的最是紧巴,说起来,她真正亏待的是自己的儿子呀! 白荷惭愧地瞅着屋内,床上两个孩子睡的正香,他们还不知自己的未来有多难呢……等等!他们的未来也不难啊,顾尹默不是说,愿意承担她两个儿子的开蒙费吗,好!这笔交易做得好!做的那叫一个一石三鸟,完成任务,解救茉儿,赚了钱还能填补家用,白荷简直要笑飞了,她现在可完全不认同茉儿的观念——贞操是什么,牌坊是什么,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日子,只要日子过好,别的都不重要。 至于沐雪会不会在意? 会,她知道,所以她要瞒着沐雪,沐雪这边瞒住,她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别哭了,快去睡吧,这就是宗生意,我卖肚皮给他,十个月一到,孩子一掉,你不说,我不说,事便彻底过去,茉儿,你不会说的吧?” 茉儿使劲地摇头。 白荷安心了,与此同时,顾十一听完了全部的经过,回去跟顾尹默报告。 “那个叫茉儿的姑娘现在在她的家里?” “是。” “她是为了帮茉儿才把自己换过来的?” “是。” “她的丈夫不知情,姐妹俩打算一起瞒着,等孩子落了地换了钱就桥归桥路归路?” “是。” “没有别的想法了?” “听起来是没有。” “那女子身家清白吗?” “清白,已经查过了,她在瓜州两年,一直都在大杂院生活,照看她的两个孩子。” “他男人……” “也确实是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来,大杂院还有个摇船的汉子,是他们夫妻俩认的大哥。” “哦,所以这事就是出简单的义女救妹,并没有其他动机或是阴谋了。” “看着就是纯赚钱。”顾十一脸红红,“主子,她还夸你了。” 第129章 强取豪夺 “夸我什么?” 顾尹默来了兴趣。 顾十一道:“她夸家主你英俊,讲道理,人也不是好色之徒。” “哦?难道说,在外人眼中我是个好色之徒吗?” “这,许是跟您前几年遣散多位姨娘和要求嬷嬷们四处打听好生养的女子有关吧。” 前两年顾尹默曾大发雷霆把自己的七位姨娘都赶了出去,此事在瓜城引起了轰动,毕竟能一口气娶七位姨娘,又一口气打发了七位姨娘,前脚刚打发后脚就开始物色,也难怪别人会把他当成穷凶极恶的色狼。 民间传的更离奇,甚至传出了他有肺痨,而这亏空的身体就是被女色害的,简直荒谬! 这些乡野闲话,顾九先前倒也跟自己说了一些,只是那时他不在意,虽说现在也不在意,可听到小女子心中暗暗地仰慕自己,顾尹默还是不由得高兴。 是个有眼光的,人呢,也知情识趣知书达礼,顾十一是他潜心栽培的情报班子,由顾十一查出来自然都是真实的,想不到小小的瓜州杂院,竟养出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她成全了妹妹,却不考虑自己,一旦漏出风声,她身为女子,那些风言风语她怎么受得了? 还有她丈夫,不管出于何种理由,背着丈夫与外人私相授受都犯了七出,她丈夫完全可以休妻,如果他休妻,倒不失为一件美事,正好自己府里缺个姨娘。 当初那七个夜叉婆都做得,这温柔美丽的解语花怎么就做不得? 顾尹默越想越开心,又问顾十一:“她的信息你既已查清楚,那我再问你,如我要她与丈夫和离,有几分把握?” “啊这?” 顾十一仿佛噎住,“家主,你是要强取豪夺?” “额……” 顾尹默眉心微蹙,这顾十一,说话总是不给他留面子,什么叫强取豪夺,他不过是搭把手,看能不能给那荷娘子换一种生活方式,看她现在穷的要死,不都是因为其丈夫无能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不会赚钱的窝囊废,可不就要一辈子受窝囊气! 他这是给人以救济,对,没错,他可是皇商,家里钱比粮都多,荷娘子养在他家,是养尊处优的主子,留在大杂院,便只能卑微做人下人,她又不傻,应该知道如何选吧。 “家主,他们夫妻感情真的很好,若是寻常情况下和离,我觉得可能性很低。” 意识到顾尹默的心思,顾十一冷冷地泼了桶凉水。 顾尹默眉毛快拧成一团,“寻常情况下,那不寻常呢?” “不寻常就是您把她替人的事传出去,那样她失了清白,夫家肯定会休了她,人不刚好就落在家主您手中了?” 顾十一说的有些阴阳怪气,这下作手段他可不乐意做,要做顾尹默自己去做。 他是情报班子,不是造谣班子,况且这谣一个没造好还容易闹出人命,万一那娘子想不开呢?到时再投了江跳了井,她丈夫得不着,自家家主也得不着。 按他说,就是别折腾,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荷娘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家有言在先就是笔交易,生了孩子也绝不纠缠攀附。过去,他家家主可是最怕这些泥腿娘子凭子上位的,如今清净了,他倒闹上来,真是不作不痛快呢。 顾十一不想奉陪,行了礼见顾尹默迟迟不说话就下去了。 顾尹默也的确陷入了沉思。 真的要那么做吗? 不,毁人不是他的本意,他当然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他得到人最快,可他也不想那小娘子恨自己,如果费尽心机找回来一个枕边人却恨自己,那跟搞了个杀手在身边有何异? 顾尹默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要做就必须把自己摘干净,要么就不做,等待时机,唔,确实是需要一个好时机,让女子既不会察觉是自己的主意,也能和丈夫离心,然后他再趁虚而入,不是一举两得吗?孩子和女人皆有。 顾尹默想着想着又笑了。 正好,再多一段时间考察考察,这要抬了人做姨娘,他还怕她恃宠而骄呢。 第二天,白荷给两个孩子喂了饭,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要出门。 小豆子还是乖乖的,母亲说啥他干啥,说吃就吃,说睡就睡,也不恼人,就是团儿缠的紧。 “娘,要抱抱,要抱抱。” 小小一团子穿着件小绿褂,像颗小冬瓜在地上踮着脚撒娇,茉儿一脸怜爱地走近,欲抚慰这黏人的宝宝,小团儿却突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不要你!你是坏坏,我要娘!” 给茉儿打懵了。 白荷见了也忙过来,接过团儿,朝着他的屁股就打,“谁教你说这话?!” 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欺负人,喊人坏坏了,以后可怎么好? 之前和弟弟也是,总是嫉妒豆子在自己怀里的时间长,继而去戳豆子,豆子的脾性是天生的软和,从不和哥哥计较也不生气,索性团儿做的也不过,白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了。可是今天,当着她的面,他就去挠茉儿,都说三岁看老,她的团儿也三毛岁了,不行,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 白荷发了狠,她今儿非得好好教教团儿。 “快说,是谁让你对姐姐不敬的?” “呜哇娘,呜哇呜哇,娘吼我。” 团儿崩溃大哭,大卓在外面烧柴,听见声一个大跨步迈了进来。 “怎么啦怎么啦,谁惹我干儿子了!” 说罢,锐利的眼光直扫向茉儿,茉儿打了个哆,往白荷身后退去。 白荷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的,那教坏她孩子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居然是她最亲近也最信赖的大卓哥。 白荷目光一冷,放下团儿,对大卓说:“大卓哥,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讲。” 她把大卓领到屋外,有些生气地质问:“大卓哥,你都跟团儿讲什么了?他刚刚打了茉儿,还骂茉儿,我不信这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130章 九分的任务 “啊,弟妹。” 大卓眼神有些躲闪,团儿当然不是自己长成那个样子的,是今天早上,甚至是更早以前,在白荷刚来大杂院那阵,夫妻俩认了他做兄弟,他没有孩子,也没说上亲,白荷抱着的团儿他当儿子稀罕,后来白荷怀了豆子,沐雪又在外面做生意照顾不上,他就做了团儿的干爹,帮着哄团儿。 两年多,他和团儿的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谁叫孩子真正的爹常年在外聚少离多呢!家里老弱妇孺的,既托给他照看,他理应负起责任,大卓只是负起了他的责任——这新来的丫头,再好,能有亲妈亲?能有他这干爹对娃儿掏心掏肺? 他想过了,白荷实在要走,留个小姑娘在家看孩子,那豆子她愿意看着就看着,团儿他可不允许,万一在没人的地方她虐待团儿呢?再说了,白荷家的情况他还不清楚吗,什么丫头不丫头,他们家连猪都养不起还丫头!也不知从哪找过来的穷亲戚,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自己不出去干活,要赖在白荷家里。 回去的晚上,大卓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担心茉儿来白荷家目的不纯,这种二十多岁的小娘们,待着待着就变成妾了,他见过,谁谁谁家的表姐表妹,一开始也都是说来走亲戚,走着走着就走到床上去了,然后便是二女侍一夫。 哼,他这小兄弟倒是好命,人还没回来,屋里就妻妾成群了,茉儿是白荷领进来的,说明是白荷默许的。 可大卓就是不服啊,凭啥沐雪都不着家,家里还这如花美眷的啊,荷娘子那么好,漂亮能干还能生娃,沐雪到底哪不满要纳妾? 好,你纳妾你有钱养,又没钱,一本子的赤字,需要白荷出去做工赚钱,所以这妾究竟是沐雪的妾,还是白荷的妾?他这兄弟,感觉啥也不做就啥都有了,有句话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这血气方刚的在边上天天瞅,如何能不吃味?好吧,就算他不吃,就算这都是沐家的家务事,是白荷心甘情愿的,那也得问问孩子的意思吧?孩子那么小,谁要有个后娘! 大卓也是为了白荷好,他平时多教团儿孝敬亲娘,将来不也是给白荷留个保障嘛,怎知她不领情,还埋怨上了。 “大卓哥,茉儿是我妹妹,她是真心实意来我家帮我,你不能再这样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怎能挑拨离间呢!” 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白荷气的直喘,大卓红着脸默默应了,可是真应假应谁知道,有些孩子从根上就是需要纠正的,日子长了,白荷都忘了这是季春棠的种,后来又让大卓带,越发自私自利起来,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的大卓可不敢当面和白荷起冲突,他想要人家的儿子,心里还想着人家的人。 白荷大概永远不会得知大卓的委屈——我心装着你,怕茉儿挤兑你抢你的位置啊。 她只是烦躁地安顿了孩子,往顾家去了,一路上,云朵难得冒出来和她说话。 “命主别急,至少咱们这个任务是顺利的。” 是了,要不是遇上个钱多事少的目标,白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比起云州郑家那俩兄弟,顾尹默不能说最好,而是太好,好到不正常,好到白荷都怀疑他根本不是极端的性格。 “他都危害谁了?我看他彬彬有礼的。” 买人也都有文书,没强买强卖,像茉儿林雯雯的悲剧,也不是顾家造成的,是她们的夫家坏心,因此这盆屎扣不到顾尹默的脑门子上去,况且顾尹默对她也不错,非但同意了她回家,还承诺确定怀了孩子,就把团儿豆子两人的开蒙费全包了,让自家船坞的人去买沐雪的雨伞。 白荷对顾尹默的印象非常好,他不是个坏人,不是肺痨,不滥情,他就是要生儿子,这也合情,人家那么多家底,总不能后继无人,而且九分啊!九分的男人有多少见,须知郑毕然都是一派香主了,分值也才只有八分。 “为何顾尹默是九分?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及大伯哥吧。” “可能是他太有钱了吧。”云朵说。 古代世界、现代世界、未来世界,金钱都是唯一不变的真理,有钱就有了地位,资料书显示,顾尹默不是一般二般的有钱,他的钱说能颠覆一个国家也不为过,而如此快速大量地敛财,他的手段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温和。 白荷觉得他是好人,可越是外表看起来和善的,没什么缺点的,私底下越吓人,云朵随便挑了两段顾尹默发国难财致使老百姓无家可归,又暗示了他日后再无子嗣,就会去五服外收养继子,且一收养就收养一群,用自己不健康的理念教导他们,引诱他们上演一场争家产,是商贾版的九子夺嫡。 各大养子为了继承家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天下就是他们的棋盘,有垄断粮市的,有垄断盐市的,有垄断铁市……这些市的下面就是民啊,损民生之人遗害万年,其威力可比郑家兄弟屠山屠城,凌云志砸庙叛逆要大多了。 所以,既然开出了这个定时炸弹,云朵是一定要白荷谨慎完成的,为了上千万民的生计,为了王朝不动荡,这个儿子必须给他生! “好,我明白了。” 白荷似懂非懂地点头,其实她是不太明白的,什么垄断商市,收取民财,她都没看见,她只看见一个草木深深一片萧瑟的寂寞庭院,看见一个孤单烦躁渴望做父亲的病弱老爷,他给了她方便,她也想还他方便,顾老爷是渴望亲情,他没错啊。 白荷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总之,只要生出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嗯,肚皮啊肚皮,你可一定要争气! 敲开门,门口胖嬷嬷早就等着了,一见是白荷立马露出谄媚的笑脸,“是小河啊,快进来,家主在凉亭呢!” 第131章 何世子 顾尹默在凉亭乘凉,听到下人来报,便叫厨房做了份冰糕,摆在桌上。 白荷来了,冰糕、冰镇李子、冰镇樱桃看的人暑气骤降,快入伏,寻常人家买不起冰,都是提凉水泡湿布巾来消暑降温,或是煮些绿豆水,像顾尹默这般奢侈,她没见过。 冰糕她也许久未吃了,顾尹默递给她一碗,白荷客气地接了,抿一口,甜滋滋凉丝丝的,吃完,整个心都安静了。 顾尹默说:“你家事都料理完了?” 白荷舒展着眉,“是呢。” 只要大卓不捣蛋,她相信茉儿能把两个孩子带好。 顾尹默:“那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吧。” “爷,不是说好了每天都让我回去吗?” “未免太折腾了。” “爷,怀孕没你想的那么金贵,别说咱们大院的女子怀孕七个月了还干活,我这还没怀上呢,哪就需要保护了?” “我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怎能一样。” 顾尹默皱起眉,“你快吃,吃完让府医给你诊脉,我们该办事了。” 白荷顺从地吃了,府医也早早就过来,白荷把手交给他,白胡子老头诊完后说:“娘子的身体很康健,看面相也是个有福之人。” “那她到底怀没怀上?” “这,暂时还看不出。” “行,你退下吧。” 顾尹默挥挥手,拉着白荷就往最近的厢房去,奴婢们提前备好了热水,门一关帘一放,光线昏暗,白荷的内心毫无波动,就像一头套上绳在拉磨的驴,不上工绝不动。 顾尹默看她在自己身下闭起了眼,有些不满,他就那么不吸引人?须知,虽然他的名声在外面不好,可只要是见了他的妇人就没有不爱他的。 他有钱有颜还大方,这些乡下妇女一辈子没吃过好的,乍一见他这种山珍海味,哪有不迷的?可白荷就不迷,她是装的,还是真不喜欢自己? 顾尹默捏了捏白荷的脸,白荷睁眼,“老爷,怎么了?” 她以为是顾尹默又犯懒不想动了。 顾尹默却说:“你怎么都不看我?” 白荷心想,我看你干什么? 说出口的却是:“老爷想让我看你?” 顾尹默道:“交欢,不就得全神投入吗?” “啊?可是我们……” 我们不是为了生孩子吗?而且你之前也没投入啊,一副草草了事的样子,怎么今天又要投入了…… 白荷无语,然而顾尹默是金主,是目标,她的任务是伺候好顾尹默,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于是,便眼含春色地盯着他,攀着他脱了裙子,正要运动,门外一个小厮来报。 “老爷,何世子来了!” “他来干嘛?” 顾尹默烦躁地提起裤子,刚来点兴致,就让人憋下去,他的郁闷都表现在脸上了,白荷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尹默拍拍她的屁股,“你笑什么,等我见完人,再来收拾你!” 竟调起情来,颇有一种新婚夫妻的淘气。 白荷不自觉脸红了,顾尹默去了前厅,她爬起来尾随过去。 何云峰曾欺负过她,她倒要看看,他坏了顾尹默的好事,顾尹默要如何。 厅里,顾尹默连茶都不准备,进去就问:“你来干嘛?” 何云峰转身,大纨绔头上挂着一个鲜红的八,白荷有些吃惊,什么情况,他怎么变八了?上次见面还是七呢。 上次,就是前年的中秋节,她做了一篮子月饼,周围邻里吃了说好,大卓去黎家酒馆打酒,给了掌柜的一块,掌柜也说好吃,大卓回来跟她说,她马上就想着多做些月饼给酒馆送去。 结果送去了,酒馆也收了,她赚了二十文钱,美滋滋的,一个得意忘形,撞上刚从包间里出来的何世子。 何世子长的很秀美,他行为跋扈狠辣,人却是个温软柔和的长相,人们都说何世子模样随了他外祖母,国公府的老太君,如今已经去世了。 宁王府就河世子一个独苗,宠的跟什么似的,越发惯的他无法无天,陡然被撞,正要发怒,抬头瞧见白荷的长相,又不怒了,大手一伸揽住白荷的小腰。 “哪来的小娘子?姿色倒不错,随我进屋玩耍,本世子宽恕你的冲撞之罪。” 后面的跟班嘻嘻哈哈,污言秽语地也说要白荷进来陪他们,给白荷吓的,掏出碾碎成粉的昏睡丸就往这帮人脸上撒,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何世子还派人去找呢,好在她给掌柜的也撒了昏睡丸,掌柜的完全不记得这事,她躲了过去,后面都不敢再出去卖货,可怜白荷那熊熊的事业心,烤鱼摊子没做成,药铺也没做成,就连沿街卖个饼都卖不成,都怪这何世子! 白荷在心底狠狠给他记了笔账,正准备继续看戏,却听何世子急头白脸地说:“你还真坐得住啊!皇帝都要嗝屁了,昨夜亭寄八百里加急找我父王进宫,你的情报网遍布瓜州,你不知道?” 顾尹默道:“你都说了是昨天,干嘛现在才来找我?” 何世子被噎了一声,好看的脸顿时扭曲,“你知道!那你可知道……” “我听说了,皇上欲禅位给自己的弟弟,就是宁王,日后宁王登基,你就是太子,恭喜。” “恭喜个屁!你以为惠王和恒王会答应?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他们会愿意?” “愿不愿意能怎样,圣意如此,不乐意跟自己皇帝老爹闹去,你急什么?难道,你不想当太子?” “谁要当太子啊,我的愿望就是做个富贵闲人,和你一样,快乐搞钱罢了!” 何世子恨恨地跺了跺脚,“陛下也是,有儿不传传弟弟,不是逼着我家卷入皇权斗争吗?现在京中正乱着,七皇子认回来了,皇上当即给封了王,封地就在绵州。绵州算个啥,你也知道绵州就是犄角旮旯,是连同沧州与瓜州的要道,皇上把绵州给他,其实是把沧州和瓜州给他!我爹一进京,七皇子后脚就来交接,不,他已经来了,据说下个月就到,他来了,瓜州局势必变,我不信你能无动于衷!” 第132章 七皇子 白荷所在的大齐朝,共有五州,明州、云州、沧州、绵州和瓜州,其中最富庶的是明州,最安逸的是云州,最广阔是沧州,绵州比较狭隘,最南边就是饱受天灾水患却暗流涌动的瓜州。 宁王的封地便是在瓜州,作为当今圣上最信任的王爷,镇守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一般是不会让挪窝的,如今天子有意把宁王调入京城,而让刚认回来的七皇子来绵州,实际上就是接管瓜州,究竟意欲何为? 何云峰自从得到消息,没有一天睡的好,他甚至不知道皇上是爱他们还是忌惮他们,此次入京是继承大宝,还是腾挪地方给七皇子交接,然后他们去做靶子,吸引惠王恒王和两位皇子的火力,等他们一干的两败俱伤,天下又归到谁手中? 更要紧的,一旦他爹走了,这瓜州的局势不是瞬间变化吗?这些年他们何顾两家划界而治,表面水火不容,那都是做戏给人看,暗地里早就沆漮一气了,他们何家走了,留下的资源不用想,顾尹默一定照单全收,只是吞下去的东西能不能消化得了,毕竟七皇子黄雀在后。 他们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何云峰不信自己栽了顾尹默能捞着好,这才急急上门与他合计,想制定出个万全之策。 白荷就在门口,越听越心惊,原来何家和顾家是蛇鼠一窝,就瓜州百姓傻,每天看着他们打擂,其实都是演戏给他们看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何云峰的分数会升高,都要成太子了,可不得水涨船高。 只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个小妇人,皇帝爱谁做谁做反正轮不到她做,她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好。 这么想着,白荷便打算回去,怎知突然从园子里蹿出一只猫扑向她,白荷下意识就叫出了声。 何云峰听见动静,眼光登时凌厉了。 “谁?” 出门发现是白荷,当场呆住。 “是你?你是那个卖月饼的!你是顾家的人!” “小河,你怎么在这?” 顾尹默也皱着眉出来了,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白荷连忙解释:“我等了半天你没回,我好奇,便跟来了,你们聊的我听见了,但听不懂,我这就回去了。”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说没听见那是撒谎,白荷自诩没本事在顾何两位大聪明身前装傻,便直言告知,他们的秘密自己是听见了,可听不懂,这也是实话。 国家大事关她屁事,她还能在里面搅弄风云吗? 可何云峰却不同意,“不行,我管你听得懂听不懂,顾尹默,这女人你必须马上处置了!” “如何处置?” “是杀是灌哑药随你,我想,你也不希望秘密泄露吧。” 何云峰目中闪过凶光,上下打量着白荷,可这一次,他再没表现出迷恋。或许他从来不曾迷恋,他并非纨绔,纨绔只是他的伪装,他的真实性格是一个疑心重且阴郁的王世子,能和顾尹默玩在一处,说明两人本质上投缘,投什么缘,财缘! 意识到男人内里的凶狠,白荷也知道什么是怕了,二话不说跪下,晶亮的眼睛恳求地望向站在阴影中的两个人。 “爷,我不是奸细,我也不是有意的,真的是碰巧路过,你们担心秘密泄露,我保证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再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争你们的天下,赚你们的钱,我过我的日子,你们的天下和我无关,赚的钱也不给我分,咱们压根是不相关的两类人,我有什么理由去宣扬这些事?不单我没兴趣这么做,想必瓜州的百姓也没兴趣听,那皇帝的位子谁坐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帝,比起爷说的事,我更关心家里的下蛋母鸡。” “呵,你倒是口齿伶俐。”何云峰冷笑,“但是我又如何知道你是真的还是骗我?我觉得你还是死了好,来人!” “慢。” 顾尹默淡淡地打断,“她是我买的人妇,你没资格动她。” “没资格?顾尹默,你是不是疯了?!”何云峰指着白荷,“你是在扮演情圣吗,为一个女人,你不要前程了?你缺女人吗?这种货色也能把你迷住?” “她能给我生儿子,我管她什么货色呢。”顾尹默翻着白眼,“况且我觉得她没撒谎,天下谁坐,哪是一个屁民能决定配关心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也不关心,七皇子来就让他来好了,我经营瓜州这么多年,难道连个愣头青皇子都斗不过?” “听说他小时候还跟狼在一起呢,这种畜生养出来的家伙,你真以为他会有脑子?与其操心我未来该怎么做,不如抓紧时间打点自己入宫的事宜,那可是一场苦战。哦,走之前记得把听风楼给我,本来还想跟你玩把游戏,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没心情玩了,直接把它让给我吧,你也不想它便宜了七皇子吧。” 七皇子,愣头青,狼孩……听到这里,白荷的心忽然猛烈跳动,她想起一个人,小夜,那个苍雪山上年轻的王子,蓝眼睛的狼少年。 展红梅来时,她让阿灰告诉他们该走了,后来韩世明也去山上确定了,狼群离开,走之前在山头上一直嚎,似乎在等什么人。 白荷知道他是想跟自己告别,可那时她怀着孕出不去,因此没法送别小夜,小夜去了哪她也不知道,难道,他后来去了明州?他是皇子?这是如何发现的,或者说会不会是个巧合?七皇子不是小夜,只是经历和他相似,但是世界上能有几个狼孩,时间又刚巧对得上? 白荷紧握着脖子上的狼牙,内心还是希望对方是小夜,在瓜州有个朋友身居高位,她跟沐雪遇到点什么事也有的靠,总比现在动不动命就捏在别人手中安全。 何云峰则嗤道:“哼,你还是不死心,十年了,都不接受自己命中无子?” 第133章 雪姨娘 命中无子,这句话算是戳了顾尹默的心肝肺了,这辈子他最在意两件事,一件是钱,一件就是儿子,是以何云峰话刚出口他便给了对方一拳,也不重,但毕竟是打在脸上,何世子当场生气,咬着牙,看着顾尹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好!好!好!”,然后拂袖而去。 白荷自知惹了祸跪着不起,顾尹默烦的要命,看着她,寒着脸说:“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别回去了,不,在七皇子来之前你都待在这吧。” “可我……” “你的孩子我会让嬷嬷去看的,下去吧。” 顾尹默越过她离开,当然,不是去厢房,有嬷嬷看顾,白荷也没了话说,以为自己这番作为,顾尹默要晾着自己了,结果晚上报应就来了,顾老爷狠狠地折腾了她,折腾完白荷还没咋样呢,顾老爷先气吁吁去喝药了,回过头继续折腾,而白荷的评价——劲是出了,活还是那么烂。 就此又过了一个月,没听到七皇子来,倒是一位女子以姨娘的身份嫁到了顾宅,人们都叫她雪姨娘。 白荷也是后来才得知,这雪姨娘的名字是柳映雪,沧州人,更巧的是,雪姨娘进门的第一天就赶上了白荷的小日子,白荷小日子没来,找府医一看,怀孕了。 顾尹默这次是真的开心,笑意一点一点在脸上扩散。 “我有儿子了,两个。” 他很笃定,至此白荷也明白,那雪姨娘也怀了,和她是同一时期的,这顾老爷,真是宅里宅外两不误啊。 “不对,这不可能。” 得到消息,白荷倒没怎样,云朵先跳出来了,“不合理,她怎么可能怀孕?” 白荷:“怎么不可能?” 云朵:“她不是极品生养身,对象是极端人格,她怎么能给极端人格怀呢,他们是命定的天煞孤星啊!” 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拯救,还要它们生子还福系统干嘛,它们兢兢业业地做业绩,不成了笑话? “命主,你带我去看看雪姨娘,我怀疑……” “是河娘子吗,我家主子叫你过去一趟。”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云朵刚撺掇去见雪姨娘,那边雪姨娘的丫鬟就来了。 同是怀孕,柳映雪是姨娘,以后要和顾尹默过一生,她是个买来的肚皮,卸完了货就要走,其实柳映雪没必要见她,但人既然都点名了,云朵也好奇,那便去见见好了。 白荷随身拿起一件衣裳,顾尹默给她们专备的冰蚕丝衣,穿起来清凉轻盈,雪姨娘进门后住在雪荟阁,离顾尹默的书房最近,红袖添香,该是如此。 “奴婢小河见过姨娘。” 白荷进屋,二话不说,恭恭敬敬先行了个礼。 柳映雪笑道:“妹妹快起来。” 白荷抬头,瞬间眼前一亮,这雪姨娘,也太好看了吧!白到发光的脸庞,桃花眼,高鼻梁,整个人明艳漂亮,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如此鲜艳,也难怪一向对女色不沉溺的顾尹默都沦陷。 “妹妹坐。” 雪姨娘笑容款款地赐座。 白荷落座,丫鬟端上一杯牛乳茶,雪姨娘十分热情地聊开。 “妹妹叫小河,姓氏呢?” “听说你是瓜州本地人,家住在哪?” “老爷也真是,妹妹怀了孕,有大福气,怎地都不给个名分?啧啧啧……” “要不要我去跟老爷说说,府里这么大,就我一个姨娘,怪寂寞的。” “啊啊,别,不必了。” 白荷擦擦嘴,“姨娘有所不知,我不是来当妾的,我来给顾老爷生孩子,顾老爷买我也只是为了生孩子,生完就走。” 她看出来了,雪姨娘在忌惮她。白荷心思单纯,脑子不活络,可这不代表她看不出雪姨娘对她的防备。 同样怀孕,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奴婢,那只是暂时的,一旦胎儿落地,若都是儿子或都是女儿还好,若一儿一女,且奴婢生的是儿姨娘生的是女又该如何? 雪姨娘怕啊,她怕自己精心得来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她没底,只因她得到的这些,容貌也好,孩子也好,都是有时限的,时间一到,就要归零。 “那柳小萌不是一个庶女吗?为何突然变得那么漂亮,为何凭她区区一个庶女却能攀上潘将军,而你身为嫡女却被休回家,真可笑,我要是你,早就撞死了。” “柳映雪,听说你被休,是生不出儿子,是不是真的?你不能生,那你这女人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啊,老了死了都没人给你抬棺摔盆。” “嘿,瞧你这嘴,人家没儿子,还没有侄子?叫侄子代劳呗。” “呸!侄子才不会管她呢,人又不止一个姑妈,我要是她侄子,我只会哄成为将军夫人的柳二姐,谁理这大姐,不会下蛋的母鸡。” …… 沧州照城,柳映雪的家里,自打她被休后这样的话就没完没了,不友好的议论围绕着她,每次听到,都心如刀割。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般不幸!而她的庶出妹妹柳小萌就那么好运。 须知柳小萌曾经是个黑矮的胖妹,在乡下时还和同村的穷秀才生了野种,怎么半年不见再出现就光鲜艳丽了?不仅人美了,气质提升了,儿子更一个接一个,好运接连不断,反倒是自己,越发不顺心。 柳映雪真的很恨苍天的不公,直到偶然一次她发现了妹妹的秘密。 “小飘,我要兑换三个美色丸!” “命主,你还兑换,你现在已经很美了,再吃效果也不显着了。” “我不管,我就要变好看,是你说的我可以生子获孕值,再用孕值换道具,我就要美色丸,我刚刚生了儿子的六点,一半换美色,一半换读心,我要知道婆婆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还不把管家权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变美,美丽太有用了,重活一世,我再也不要当丑丫头了!!” 第134章 冒牌的 柳映雪闭了闭眼,怀孕,美色丸,读心丸,变美改命……一瞬间,她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原来这就是柳晓萌变化的原因,只是,她能有那般奇遇,自己为何不可? 嫡女庶女从小的教育和身处的环境决定了她们日后的能力和格局,虽说柳小萌有系统相助,但遇上藏在暗处且步步为营的嫡姐,她还是栽了。 柳映雪如愿拿到了剩余的两颗美色丸和一个安产丸,她本身的底子就很美,吃了美色丸颜值更加惊艳,再辅以保胎助孕的安产丸,几次下来便顺利怀上了皇商顾尹默的孩子,也是借着这孩子,加上自己在人前表现出的温柔大方,她得到了妾的名分。 顾尹默没有把主母交给任何人的打算,可明眼人都知道,谁生下未来顾家的嫡子,谁就是顾家的主人,至于是夫人还是姨娘,不过是外来者一句无关痛痒的称谓,本该是如此,本来到这一步,柳映雪已经大获全胜了,然而就在前几天,她忽然发现美色丸的效力逐渐消失了。 尽管她依旧很美,但每天为她梳理发髻的丫头和她自己是最确定的,比起一开始服食药丸后所呈现出的使人窒息的美貌,她的魅力慢慢地趋于平庸,先是自带的眼线淡去了,面部光泽黯淡了,紧接着一天一天,唇纹,颈纹,抬头纹…… 她不年轻了啊!她骗了顾尹默,说自己二十七,实际上她三十四了,比顾尹默还大四岁呢,为了遮掩年龄,她甚至去找了柳家的族长,好在族长看在她二嫁到顾家的面子上帮她圆了这个谎,且在美色丸的加持下,她是又明艳又年轻的,光看长相,别说二十七,就说二十一也有信,前提是美色丸的作用一直保持。 可是,可是…… “主子,你看,这……” 丫鬟小月又挑出一根白头发,柳映雪终于坐不住了,柳小萌神奇的道具是有时效的,若不及时补给,她早晚会变回原样,要几年呢?一年,两年,不!! 美色丸不顶用就算了,那安产丸,她这一胎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呢? 柳映雪不敢赌,她全部的身价都在这孩子身上,因此,她必须来找白荷,她要确定白荷不会留下来,确定她肚里的一胎是实在的,这样,一旦自己这边失落了还有白荷可以及时补上,如此一想,她们同一时期怀孕还真是一件好事呢——只要对方没有上位的心,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会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过不去? “哼,我就知道是假的。” “这女人,不简单啊……” 云朵听完按捺不住了,在它的讲述下白荷这才了解雪姨娘对自己庶妹的掠取。 ——所以,雪姨娘的妹妹也是生子还福系统绑定的人? ——额,看情况是的。 ——小飘,你认识吗? ——没听过,也许是他们之间客服与命主的昵称,这也不奇怪,我们还福系统本来就会同时穿越几个位面,碰上了也是缘分啊。 云朵越说越心虚,白荷则对那位柳家庶妹起了兴趣。 ——她真拼,一点一点从一个黑矮胖变成将军夫人,那得吃多少美色丸? ——那位底子差,只怕生了孩子连神清气爽丸都不用,赚来的孕值都补在脸上了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钱看电影?人家柳小萌想的可透彻了,就要变漂亮,倾其所有地变漂亮。这位面,女人只有漂亮才有价值,就连生育价值也是美貌的附属品——你没有美貌,那些优质的男人凭什么看上你与你生育? “命主,你用美色丸你能比她美十倍!”云朵说。 白荷:“去,我又不丑,还要多美?我一个村妇,太好看了许是一个负担。” 就比如眼前这位,已经够美了,还是担心有一天容颜不在,容貌焦虑,上至贵女下至贱女都一样,想必那位柳小萌也是为了延长美貌的时间才拼命怀孕生子吧。 “不,绑定了我们还福系统的命定之主,是不用担心道具消耗的,道具消耗即产生作用,绝无反弹,柳映雪之所以感到道具退化,核心关键点在于,她根本不在系统的用户群!” 不是极品生养身就等于不是配套茶壶,执行者无需在意的她们要在意,就好像现在的柳映雪,她担心自己精心算计得到的好运上天会收回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个好运是偷的呀,可若是就此罢休,那便不是雪姨娘了。 “河妹妹,既然都留在这了,就一起做个伴吧。” 柳映雪笑意柔柔,温情款款地命厨房传菜,一道道精致的小菜流水般送来,白荷忙了一天,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便拿起筷子一边说一边和柳映雪聊天。 柳映雪提议吃完饭去鲤鱼池那边走走,消消食,喂喂鱼,白荷欣然同意,傍晚日头一下,天气微微转凉,两人便慢悠悠地散步去了千鲤池。 柳映雪道:“妹妹真不在意?外边不会有顾家好,我看老爷挺喜欢你的,你确定不再为自己谋划了?” “姨娘再问一万遍,奴也是一样的答案,生完了孩子,我就出府,您知道,我有家了。” “唔,想必那沐相公也是十分出色的,这才叫你死心塌地,咦,是老爷!” 不远处,顾尹默又和何云峰腻在一处,这坏世子,居然还没入京! 白荷下意识回避,柳映雪却兴致勃勃过去打招呼,白荷抽身撤离为时已晚。 “妾给二位爷请安,老爷好,何世子好~” 柳映雪已经跪了下去,没辙,白荷也跟着跪了。 何云峰大步走来,看到柳映雪先一惊,再对比旁边的白荷,讥笑压不住了。 “行啊,到底是我把你看错了,原以为你是命中无子,不想却是好事成双,难怪这些日子我催你来听风楼交接你磨磨蹭蹭,这瓜州的好颜色都被你掐尖了,只可惜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千金万贵要保下来的女子,和姨娘一比也太寒碜了,确定生出来的儿子能英俊吗?” 第135章 心机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荷无语地瞥了何世子一眼,心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在酒楼给了他一下嘛,不就是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秘密嘛,反应这么大,看到她就要怼一怼,刺一刺?行,你怼吧,我要生气算我输。 “何世子说的哪的话,妹妹天姿国色,生的孩子怎会不漂亮呢?” 柳映雪帮着圆了一句,说是圆,但她下一秒就撩着自己的头发做出一个极其魅惑的动作。 何云峰哈哈大笑,不意外地顺着她的话讲:“雪姨娘真谦虚,她要是国色天香,你是什么?长眼睛的都知道,你比她美十倍,我这兄弟是为了儿子饥不择食了,不然有了你,何须搭理这种货色?” “何云峰,你的话太多了。”顾尹默在后边沉着脸,目光扫向柳映雪时又变得温柔,“你怀了孕,不要乱跑,鲤鱼池这有滑苔,让丫鬟扶着你,先回去吧。” “是。” 柳映雪娇媚地低下头。 白荷也在等,可顾尹默交代完柳映雪,对她却只有简单的一句,“回。” 白荷点头起身,何云峰讽刺的笑声在背后越发刺耳,更讨厌的是,柳映雪明知她和何世子不对付,还一再追问。 “你和世子是有什么误会吗?世子一向有礼,尤其对女子,一般是不会恶言相向的,妹妹若不小心得罪了世子可要跟我说,我毕竟是府里的姨娘,和世子还是能说上话的,我可以帮你求情呀。” 求个屁情呀! 你真的很聒噪,又假又聒噪。 柳映雪一直叨叨叨,白荷的耐心也在降降降,终于把她送回了雪荟阁。 白荷忍不住吐槽了,“这雪姨娘,一天到晚地演戏不累吗?” 什么遛弯啊喂鱼啊都是假的,她连鱼食都没带,就是提前知道了顾老爷在去制造偶遇,顾尹默也是,对上美女,话都不一样了,那温柔的架势,呕呕呕…… “这种啊,就是茶中之茶,命主我跟你说,她的事我是要上报的。” 居然敢偷系统商城的道具,被她偷的柳小萌绑定的客服也是垃圾!柳小萌是笨蛋,它也是笨蛋?让一个古人玩弄了,它们现代的智慧都白费了,不过也侧面说明这古人的阴险。 “命主,你今后离她远点,她算计你呢。” “我知道,我也知道她不是真心希望我留下,她巴不得我走,我也想走,我走了和她就没有利益冲突了,等等,那我走了,孩子留在顾家就是留给她,她不会虐待我孩子吧?” 有后娘就有后爹,涉及子女未来幸福,白荷可是不含糊,为啥她能安心将圆儿留在洛家却不能同意季春棠把团儿带回去,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郑毕然没娶妻而季春棠有梅若,现在梅若怀不了孕,季春棠急了才想着拿团儿顶事,一旦团儿回去,梅若怀了孕,团儿地位急转直下,梅若也会忌惮着团儿,到底是长子,庶出归庶出,加个长在前面又不一般,团儿太小,在季家庄没个自己人根本立不住。 白荷绝不忍心让团儿回去遭罪,那她第四个孩儿呢,就让他孤零零地在顾家大宅门里遭罪? “不行不行,我不能把孩子交给柳映雪。” “是!” “那交给谁?交给我自己?我生了娃是一定要走的,甚至对外还要隐瞒我与孩子的关系。” 怎么办,难道一开始顺风顺水的任务到这就腰折了吗,按照系统的吩咐,她的孩子是温暖改变顾尹默后半生的唯一救赎,如今又多出一个救赎…… “我上报系统,收回她的特权,她的美貌肚子就还回去了。” “如此,她就更会把着我的孩子了。” 白荷忧心忡忡,看来,她要重新和顾尹默聊聊了。 “我今晚先回去看孩子。” “顾老爷不是不让你动?” “但今天是不同的,今天是豆子的生日啊。” “啊,对呀。” 豆子是八月生,和他的姐姐圆儿差了两年,生日也差了两天,给豆子过完,没几日又要给圆圆过。 虽然白荷不在圆圆身边,但每一年生日的仪式感都拉满,她会备出为儿女们准备的小衣,还会做寿糕煮红鸡蛋。 这事该是跟顾尹默报备的,可今天何世子在,白荷怕说了何世子又在中间抬杠搞的顾尹默不得不拒绝,与其那样,不如偷偷出去,被发现了也好说,总不能被拒绝了再出去,那就是公然违背命令,罪过可就大了!再者,要是没被抓,岂不是相安无事? 白荷觉得顾尹默应该也没功夫管她在不在,前院有何世子缠着,后院还有柳映雪,顾尹默不上床都不来找她,她现在怀了孕,为了稳胎,顾尹默更不会碰她,那她待着也是待着,干嘛不回去陪儿子?悄悄地去再悄悄地回,就这么办吧。 白荷从怀里拿出了昏睡粉,拦着门的嬷嬷小厮就在地上挺尸,她飞快蹿出了门,本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顾十一像只蜘蛛,跟在她后面。 “大卓哥,茉儿。” 一回杂院白荷就叫起来,茉儿抱着孩子奔了出来,看见白荷,惊道:“姐,你怎么回来了?” 被派来照看的师傅前脚刚走,茉儿怕白荷和师傅碰上。 白荷说:“我从小路溜回来的,今儿我必须得回来,今儿是豆子的生日。” 小豆子闻见白荷的气味,也“啊啊啊”挥动着小拳,白荷忙接过来,悠着他,孩子奶香香的,软乎乎的,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这当了娘和当姑娘就是不一样,当姑娘整日想着情郎,情郎一天不见就想,可当了娘,白荷满心都是孩子,沐雪走了大半年,她也想,但不会抓心挠肝,沐雪不在,她也照旧过她的日子,她不寂寞,她很充实。 “啊啊,哦。” 豆子进了亲娘的怀,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白荷亲了亲,又亲了亲,终于亲够了抬起头,发现团儿不在。 “团儿呢。” “大卓带他去逛夜集了。” 第136章 这不是她想要的 “哦哦,这样啊。” “姐,团儿还是更亲你那个邻居。” 茉儿想了想说:“其实你的邻居也不是不好,就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对茉儿大卓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哪怕白荷严厉地呵责了他,他还是讨厌茉儿。 团儿呢,也不喜欢茉儿,主要是茉儿和白荷,都是抱弟弟,关心弟弟更多,他大了,也要人哄,父亲的缺失,弥补这一角色的本该是沐雪,然而沐雪在外做生意,于是补上来的人就变成了大卓。正好大卓没有孩子,对白荷又有心思,两相相加,他对团儿便疼到了骨子里。 早饭不等茉儿做,他先弄了芝麻糊糊和红薯泥来,白天做活也都带着团儿,团儿喜欢在船上摇摇晃晃,大卓给他削了个小钓竿让他在船头钓鱼,光是这样玩水就能玩一天。 入了夜,白荷不在,团儿也不要茉儿搂,他一点都不馋茉儿身上的胭脂,比起女子的香味,他更喜欢大卓,大卓给他打了个木床,里面拨浪鼓布老虎满满都是他的玩具,渐渐的他也不叫大卓干爹了,两人私下里就是亲父子,只是白荷在顾家养胎不知道。 茉儿扭扭捏捏将事给他一说,她才觉出不对了,可是,要她去骂大卓她也骂不出口,毕竟人家对她儿子是真的好,对团儿她也有亏欠,小男孩和小女孩不同,成长道路上小女孩会亲娘,小男孩都是更亲爹,她没法给团儿找个时时刻刻在的爹。 再来两单吧,做完最后两单,她就彻底解脱了,到时,她一定一定要开个小摊,也不让沐雪到处跑生意,他们一家要在一起。 “晚上吃了吗?” “还没,才给豆子吃了,听你的,去李奶奶家要的羊奶,喝了一半,剩一半在锅里温着,晚上豆子饿了再喝另一半。” “还是你细心,我来给你做饭吧。” 白荷撸起袖子,把孩子交给茉儿,茉儿问道:“你不回去行吗?” 她怕顾家那边露馅,白荷告诉她露不了馅,顾老爷娶了姨娘两人正热乎着,姨娘也怀了,跟她是同一期。 “这恐怕不太好。” 都是女人,白荷想到的,茉儿也能想到。 “她有了孩子,那咱的孩子咋办?” 一个是亲生的,一个非亲生的,人家亲爹亲娘都在,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我寻思找个时间和顾老爷谈谈,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由顾老爷亲自带。” “顾老爷要是不答应呢?” “再说吧,不答应再说不答应的。” 白荷舀了瓢水,“你帮看着火,我煮些红鸡蛋。” “行。” “我瞧外面有鱼,晚餐就吃烤鱼吧。” “好的。” 白荷有了目标,拿出烧烤架子在院子里支了起来,外面的鱼都是撒了盐晒过的,不需要再放调料,烤好了就能吃。 小小的院子,月上中梢,白荷坐在火前烤鱼,肉滋啦滋啦地响,烟滋啦滋啦地飘,白荷烤着烤着忽然哭起来。 她不想做任务了,她不想操这些操不完的心,散在外面的女儿揪着她,家里的豆子还是个小娃娃,团儿和她离了心,沐雪一直不回来,他们本就不是亲父子,以后更不亲。 给顾老爷怀的这个,是儿是女不知道,是女儿还好,姨娘不会防着,到年纪备一份嫁妆,还能安安心心地长大,是儿子,宅子里就会有斗争,她作为亲娘不在,她儿子的路能顺吗?万一中途病了或给人害了…… 白荷都不敢想,想了就要流泪,早知重生是这么苦,她还不如不重生。 “命主,你就是太重感情了。” 云朵劝,“你看,你要是和柳小萌一样,别说四个,怕是十个都生得。” 那柳小萌可不就生了十个,云朵刚调出资料,最开始的柳小萌是个黑矮挫胖妹,男人是个瘸子,她给瘸子生孩子才一点孕值,用这一点,她购入美色丸,让自己不那么难看,转手就搭上了穷秀才。 睡了穷秀才生了女儿赚三点,三点又都买了美色丸,成了村花,借着寻亲逼着柳家认了她,有了柳家做平台,她便能认识分值更高的人。 柳小萌没有廉耻,也并不像白荷生了孩子就母性大发,她生了娃,娃都塞给爹,爹要不要她也无所谓,反正她就是为了美,你可能会问,那她何时做任务?柳小萌说了,不美,做任务也不会成功。 这不,生了四五个才搭上将军,将军是个好人,不算任务目标,可嫁给将军就能随军打仗,就能进宫。她两个目标,一个在敌军阵营,一个在宫里,这一步步的,虽然远,但也都走到了。 柳小萌不嫌苦不嫌累,非常尽兴,因为越往上她就越美,匹配的男人就越高贵,她喜欢跟高贵英俊的男人上床,就像男人喜欢跟漂亮可爱的女人上床,这明明是件相当爽的事,甚至让人上瘾,需要谁来逼? 如果把白荷放在柳小萌面前,柳小萌绝对要骂,就你还是婊子呢?瞧你装的三贞九烈,怎么就不会享受?让男人给你钱啊,给你你所需要的一切! 男人征服世界,你征服男人,你有系统有道具,你征服他们还更简单,让那些比你美比你高贵的女人生气去吧,只要我们愿意,我们都可以做皇后,这不好吗? 云朵也说,这不好吗?你成亲成了两年,夫妻生活淡如水,你还没过够? “你又能为谁守,沐雪压根不在,你要的日子并没实现,不是吗?” “那你们所谓的好日子,就是今天一个男人明天一个男人,换着睡?踩着雪姨娘雨姨娘当夫人,嫁给皇上当皇后?然后让曾经被你踩下去的人都嫉妒你,你就开心了,愉悦了?算了吧,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与人争,我就想和丈夫孩子在一起,偶尔有机会看看山看看水,去到山里,就像在苍雪山上,骑着阿灰听穿林打叶声,过年过节,好朋友来家做客,大家热热闹闹耍成一片,我就幸福了。” 第137章 最后两个目标 白荷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就算给她万贯家财和铁甲军队,她也不会想着颠覆国家,她就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她一辈子没志向,不想倾国倾城,也不想众星拱月。 “我爱沐雪,沐雪爱我,我们有孩子,我就知足了,我是个连仇都不报的人,你还追求什么呢!” 是啊,亏待白荷的季春棠和梅若,按照一般重生套路,女主总得杀回去吧,白荷的选择却是远远避开,而面对前世杀了她的洛三川,白荷发现了他性格里的柔软,也选择了善待。 它的命主就是这么个窝囊废,老好人,不能指望她拿淫荡剧本逆袭剧本,不过某种意义上,这可能是最幸福的剧本。 杀回去复仇,和讨厌的人虚与委蛇,难道不是自我内耗?有那时间,追逐新生不是更好?要强的人过不去,觉得没报仇不舒坦,可白荷就不是个要强的人。 别人不知,云朵不会不知,它陪了白荷这么久,白荷就是追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对物质的需求并不高,一家一院一缸一狗,足矣,所以她才会痛苦,因为那些她放不下的,恰恰是还福系统希望她舍弃的。 其实凭白荷的底子,一旦她有柳小萌的拼劲,柳映雪的野心,焉知不能当皇后呢?唉,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云朵很想尊重,但规则它也要遵守。 “命主,生了这个,还有两个啊。” “我都快成母猪了。” “命主,你不是普通人,生育对你来说不仅没损失,反而有奖励,而且你明明很喜欢孩子。” 你排斥的是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像顾尹默,他不追求感情,你就很自然。你破防,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可你要自己孩子能过的好,就不得不增进跟顾尹默之间的感情,害,逻辑闭环了。 “那么,你的选择?” “唔,就还是做呗。” 白荷委屈地翻着鱼,哭过骂过,生活还得继续,只是这次。 “我要加速,我不能再这样停停搞搞了,我会疯的,赶紧一口气做完,我要安安静静关起门过我的小日子了。” 这是要快刀斩乱麻? 好,有神清气爽丸,命主都是可以无缝衔接的,就是感情…… “那就谈,谈什么样我不管,总之要快!” 白荷一边说一边从商店里兑换出求缘骰,往上一抛——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给我安排个大的! 言出法随,骰子落地,上面深蓝色的字迹清楚明白写着个“七”。 “七皇子?!” 入夜,柳映雪漱完口,便待在房中等丫鬟的消息,小月进来,向着她福了一福,“姨娘,老爷在书房歇息。” “没去河娘子那?” “没有,河娘子的院灯早吹了。” “她睡的倒早。”柳映雪呢喃着,手抓住小月,“你说,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她不想留在顾家吗?” “这,奴婢不好说,姨娘怎么看?” “我看不透。” 柳映雪略带几分困惑地摇着头,她活了三十多岁,在内宅斗了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偏偏看不透白荷,要说这年头女子生存,哪个不是依靠丈夫?丈夫过的好,女子才好,丈夫过不好,一家人吃苦遭罪。白荷二十了,按说也过了少女怀春、愚蠢天真的年纪,该懂得务实,可她务实的结果呢?面对瓜州的半片天,无动于衷? 顾尹默年富力强,柳映雪实在不理解她为何会对这样的顾家家主不屑一顾,还是这是她吸引男人的一种手段?以为只要自己装冷淡对方就会贴上来? 别开玩笑了!顾尹默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并不需要去取悦谁,恰恰相反,他需要被取悦。 河娘子什么也不做,若不是为了勾引顾尹默那就一定是在防着自己,她在降低自己的警惕心,怕自己对付她呢。 “那姨娘你要对付河娘子吗?”小月问。 柳映雪冷艳地笑道:“这就要看她怎么做了。” 白荷抛了一次求缘骰,求出来七皇子,七皇子现下刚好在瓜州,倒不需要她多跑,可七皇子现在住在宁王府上,去宁王府就避不开一个人,何世子,可凭她和何世子的关系,何世子怎么会答应她呢? 要不,用昏睡丸?一整个昏睡丸,因为使用次数过多,如今也不剩多少了,白荷掂量着香包里最后的一点粉,大脑高速运转都想不出跟七皇子见面后的流程。 我如何跟七皇子上床?七皇子可没有求子的刚需,且七皇子日后封王选妃都是世家小姐,我哪里配得上?不选妃,只在身旁服侍,也不会选我呀,我们两个地位差的太远,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是不是这个七理解错了?如果不是指七皇子,又是指谁呢…… “还有四点孕值,不如索性把最后一个也抛了?” 白荷犹豫着,最终选了购买。 云朵叫道:“命主,孕值不是这么用的,应做完一个看下一个,你全用了,等需要孕值兑换道具却没有,咋办?” “我看没有什么能兑换的。” 白荷扫过橱窗,她的欲望很低,低到强如美色丸、延寿丸都没用过,细数白荷用过的道具,神清气爽丸、昏睡丸、窥测镜,除非之外便没有了,再掷一次骰,她还有三点孕值,丝毫没有焦虑,三个孕值简直太多了。 再来!!! 又一个求缘骰抛上空,“啪嗒”掉下来两个字——太子。 何云峰告别顾宅,在亲手把商契地契交到顾尹默手上后,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父亲宁王进京,绵州交给七皇子来管,假以时日瓜州也必落入他囊中。情报上说,七皇子已经派人在走访瓜州几个大的商行,那些大商行他都入了股,如不提前布置,这事七皇子一定会知道,虽然大齐朝没有明令禁止皇裔行商,可事关国家命脉,还是要能避则避的。 且过多插手给人的印象也不好,父亲在京,面子工程他必须做到位,宁王在瓜州是体恤民情爱民如子的,因此,宁王独子不能伸手向任何一个平民的钱袋子。 第138章 绿帽子 太子,如此鲜明的提示,白荷就是想自我欺骗都不行,而且她也发现了人物之间的关系——不接触洛三川,就接触不到郑毕然,不接触郑毕然,也接触不到沐雪,沐雪带她来了瓜州,她才能挨到顾尹默,没有顾尹默,她不会知道何世子的事,更不会知道第三个目标七皇子就在何世子的家里。 一环扣一环,好像少一个人都达不到最后的彼岸,就好比第四个目标太子,谁离他最近呢?当然是他的好兄弟七皇子了,可那样的话她不就要入宫了?堂堂太子,一国的储君,总不会在瓜州,一旦入宫,再想回到现在是天方夜谭。 不,她不能去服侍太子,她还有小邪神呢,去掉太子,换成当初被她抛弃的小邪神还是四个,只是,靠近小邪神就等于靠近大伯哥,那两兄弟上了一次当,绝不会上第二次,也就是说,前进后退都是死,她和沐雪依旧无法相守。 不如,跟他摊牌吧,告诉他自己的难处……不,不行,摊了牌他们就一定得分手,那小豆子不又变成孤儿了? 团儿身边没爹,圆儿身边没娘,肚子里这个是没爹又没娘,她身为母亲理应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今只有豆子有完整的家,她难道要狠心把这一切剥夺吗? 白荷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抛完最后的骰子,她仿佛更丧了。 顾十一一路尾随护送她回家,然后就跑去顾尹默那汇报。 “荷娘子出门了。” “哼,就知道她是不安分的。” 一回院子大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嬷嬷在呼呼大睡,顾尹默又不傻,焉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声张,只冷眼旁观那小女子搞什么花样。 “她又私会谁了?” “这倒没有,荷娘子回了家,今天似乎是她小儿子的生日。” “哦,她倒是贤妻良母,看来她的心始终都在她的家里啊。” “主子,之后还要跟吗?” “跟吧,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也提防些许,毕竟她知道何云峰的事。” “世子爷拖着不进京,上面不会不满?若是让人发现他与您之间的交易,只怕会迁怒于你。” “哼,他们岂敢算账,除非这天下不传给宁王,这不是不可能,可谁敢赌?万一皇帝维持本心传给宁王,何云峰就是太子,他们莫非还敢为难太子?” 顾尹默冷笑,“恐怕到时遭殃的就成了他们,太子的所有家当在我手中,我照样是说一不二的瓜州地下皇。” “驾!驾!” 明州官道,御林卫策马狂奔,他后面跟着的马车,一奶嬷嬷抱着粉雕玉琢的女孩正耐心哄着,“祖宗!安分点,马上就能见爹爹了。” “爹爹!大爹爹~小爹爹~” 小女孩睁着黑漆漆的眼,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天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这是郑丹,今年两岁,穿着金丝夹袄,戴着金锁、金项圈,整个人珠光宝气,是言语难以形容的富贵,而她嘴里的大爹爹,自然指的是亲爹郑毕然,小爹爹就是小叔洛三川了。 郑丹被抱回洛宅时才三个月,郑毕然便和所有家丁宣布这是他的女儿,洛三川对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女满腹怀疑,可毕竟是他的亲侄女,血脉相连,小丹又生的讨喜,慢慢的洛三川也喜欢上了小丹。 从此,任性阴郁的小邪神变着花样地讨小丹欢心,因为郑毕然常年不在清河镇,偌大的洛宅,就只有叔侄俩相依为命,洛三川将小丹宠上了天,原先他沉迷于炼毒,为了小丹,都改成了制香。 小丹喜欢各种花草的清香,其中最喜欢桂花和梨花,洛三川就制作了桂花膏和梨花膏涂抹在身上给小丹嗅,小丹越亲近洛三川,洛三川的心就越柔软,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再杀人,问就是为小丹积福,洛三川在学着做一个好叔叔,直到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流逝,小丹百天,小丹周岁,小丹生日。 又是一年桂花香,郑毕然从苍雪山下来给小丹庆生,嬷嬷给小丹穿上浅白色的里衣配粉红色襦裙,小小一个丫头,已经显示出美人的底子。 洛三川的眼神变了,他不是变身禽兽去觊觎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小侄女,而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侄女像一个人,一个玩弄了他又逃跑的人;一个已不知爱他还是恨他的人;一个消失便杳无音讯,好像压根不曾存于世的人,阮白荷,他的命定之人。 为何会在丹丹的身上看到白荷的影子?说起来,丹丹的出现也很巧,恰恰就是白荷失踪的时候。 白荷走了,丹丹来了,这是大哥的女儿,但大哥何时跟女人生了孩子?那一年他们不都是在苍雪山吗,苍雪山也能招妓?不可能,那孩子的娘,该不会…… 一个非常大胆非常离奇且非常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成形,尽管洛三川潜意识非常抵触,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假设是说得通的。 为何从不带外人上山的大哥突发奇想要带白荷上山?为何一向宠溺他的哥哥在他成亲的事上一再推脱?为何他进了山不能和白荷同住?为何他三不五时就被丢去闭关,在他闭关的时候,大哥在干嘛?白荷又在干嘛?他们是不是那时候就搞在一起了。 是强迫吗?还是两厢情愿? 洛三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冷了 两厢情愿,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是冤大头?那两混球在床上是怎么编排他的? 没用,废物,不成事,不能使女人快乐? ——他还小,又没能力不会武功,实在不能成为你的终身依靠。 ——大哥,还是你好,你男人,又强又硬。 一想到白荷软在他哥的怀,满足后一身香汗地发表对他哥的赞美,洛三川就疯了。 奸夫!淫妇!你们把我当王八,淫妇,你没跑,你是被他藏起来了,好啊好啊,你们都愚弄我,我跟你们拼了! 第139章 抢丹丹 洛三川拼的方式就是把丹丹偷偷抱出来假装被绑,他想听他哥亲口承认,可当他看到丹丹被他找来的人拎在手里,一张小脸痛的几乎扭曲,他又心疼了。 这个孩子,从三个月大他就看着,一点一点长到如今,他怎么能没有感情?所以,他最后没将丹丹怎样,不过,该清算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一次中秋吃酒,他故意泄露自己不小心放了料在丹丹奶中,郑毕然知道他的手段终于摊牌,丹丹是他和白荷酒后乱性所生,他带白荷上山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白荷偷跑他却是不知情,他也在找。 这一点,洛三川信,因为他还炼制了吐真丸,郑毕然敢吃,那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可是背叛终归是背叛,有再多的不得已,他哥和他妻子都伤害了他,他不会饶恕,洛三川发誓要报复!他报复的方式之一,和他哥抢女儿。 这些年他哥对丹丹的好他也看在眼里,不得不说,丹丹改变了他哥太多太多,曾经那个总是寒着脸,一肚子阴暗心机的男人不见了,他也会哭也会笑,会抱着丹丹坐在桂花树下嘴咧到后脑勺。 那份疼爱不是假的,洛三川看到了才更要夺取,报复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仇人永远求而不得,洛三川可不会低级地打他一顿,他要夺走他的女儿,让丹丹喊自己为爹,他也差不多成功了,丹丹现在就喊他小爹爹,虽然前面多个小,可后面缀的是爹爹不是叔叔,那就好。 洛三川本还计划着再努努力把前面那个小字去了气他大哥,毕竟身为弟弟,再恨他也不能手足相残,那就搞点精神折磨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兄弟俩斗法还没斗出个结果,就一起卷入了皇室斗争。 “让你装吧,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苍雪派郑家主炼丹一绝,你练的丹,要是缓解不了皇帝的症状,咱们全家都要砍头,包括我女儿!” 来到学士府,洛三川劈头盖脸就给郑毕然一顿喷。 郑毕然心中不悦,他想纠正,丹丹是自己的女儿,可一对上小三儿愤恨的双眼,罢了,这孩子还在较劲,不和他计较了,多一个人疼爱丹丹没什么不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对付眼前。 “你再骂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已经在王都,明日进宫,你最好祈祷我的药有用。” “没用你就去死!我可不陪你,我被你坑的够惨了,命都被你坑没一半了!” 洛三川咬着牙,奚道长说了白荷是他命中的福星,只要他们喜结良缘,他后生就有靠,而今这靠丢了,被他大哥亲手撤的,午夜梦回,洛三川只要想起二人背着他干的龌龊事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他都没有彻彻底底地动过,尝过,倒叫他哥玩了个里外里,还有了孩子!丹丹的存在就是个提醒,提醒着那两人的苟且。 现在是没找着白荷,洛三川还能自己骗自己,怼一怼他哥找平衡,一旦找到白荷呢,他的福星他是绝对要要回来的,但他们家这一摊子烂事,他要回了白荷,也不能一天到晚眼睛都黏在白荷身上,万一他哥和白荷又旧情复燃了藕断丝连了珠胎暗结了,洛三川想想就要呕血。 好话不说第二遍,好男人,王八也不能当第二次! “分家!这次事完了赶紧分家,我年纪大了不需要你照顾,今后的日子我自己过!” 洛三川大袖一挥,给未来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定了性。 郑毕然目光沉沉,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沉默对万法,气的洛三川脑门直突突,他就知道他哥没放下。 什么酒后乱性,一时冲动,狗屁! 既然意识到错了干嘛不及时止损?这老小子心里若没鬼,凭啥拦着他不让他和白荷成亲? “我告诉你,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交完丹马上回云州,清点家产,日后如无必要也不必见面!对了,丹丹跟我。” “你发什么疯?” 郑毕然皱眉,他其实不想分家,郑家在清河镇是有威望的,他们兄弟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分了家让旁人笑话,再说,就小三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先天不足的样,真分家,他能落到好?就是淘气,为了个女人在作呢。 想不到小三这么伤心,还非阮白荷不可了,搞的郑毕然都不敢提把人找回来当侍妾二马同槽的事,显得自己太无耻。 不过言归正传,若三儿坚持要分,他也不是不能同意,甚至为了弥补三儿,他可以把房子、钱还有在外的庄子园子都送给三儿,前提是三儿不能和他抢女儿。 丹丹是他的,是他亲生的,身上留着他的血,且他相信丹丹的命无比珍贵,他梦里的凤凰能没说法?凤是什么寓意,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出丹丹,他是真喜欢丹丹。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上辈子的小情人,他以前还不信,在有了丹丹后,他信了。 小娃一出生他就抱在怀,原计划是半年后再抱去洛宅,因为太喜欢,三个月他就忍不住抱了回去,那么小的孩子,不哭也不闹的,黑亮的大眼睛总是专注地盯着他看,偶尔弹个舌歪歪头,和梦里叼着桂枝的小凤凰一模一样。 他搂着孩子,搂到的那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脑海里有一道声音,拼命鼓动他爱她,宠她,把一切最好的给她,而他,也并不认为这想法有什么不对。 丹丹是他的孩子啊!作为父亲爱孩子有错吗?更何况丹丹还救过他的命…… 郑毕然闭上眼,那是在女儿周岁的时候,有仇家乔装上门送礼,适逢弟弟还在和他闹不愉快,有事没事就往他饮食里下药,虽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可是药三分毒,一些不寻常的药相互交错起的反应也致命,那天,郑毕然刚好就是这种状况。 第140章 茶味飘香 弟弟给他下药,他一直都知道,并且在明知茶有毒的情况下还去喝,为的就是平息他弟的怒气,某种层面上也算是赎罪了,可是那天,茶里不仅有他弟的毒,还有仇家的毒,二者相结合见血封喉,郑毕然不知,还想着哄弟弟,是丹丹突然出手推翻了茶,否则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丹丹救了他的命,如果白荷是他弟的福星,丹丹就是他的福星,他不会把丹丹让给任何人,即使那个人是他亏欠的弟弟也不可以。 “话别那么多了,你还是准备下进宫吧。” 郑毕然再睁眼,眼中是一片肃雪清凌。 瓜州宁王府,何世子烦的要命,自打七皇子来了,这家伙每天派人明访暗访的,显然是带着任务要敲打自己,何世子不想跟七皇子起争执,未来,如父王继承大宝,七皇子据守瓜州,又握着绵州这处咽喉要道,就跟皇上忌惮他们宁王府,他们能不忌惮七皇子?万一他手上再有些密旨之类的,再来个釜底抽薪? 何世子倒吸一口气,对着天空连发十几句国骂,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这该死的七皇子何夜,就不能老老实实当个纨绔?有那么多钱,又有说一不二的贵族身份,人生短短数十载,就不能纵情取乐?为何要跑到这天南海北的瓜州管他的闲事?他就是喜欢钱,怎么了! 他们瓜州挨着海,有水就有财,谁不想出去捞财?那是傻子!再说了,连年赋税,瓜州天灾水患最多,但一年年交税交少了?还不是他们宁王府治理有方,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觉得宁王府有问题,别叫他们回去继承皇位当皇上皇太子啊!他还不想当皇太子呢。 等等,会不会是七皇子想争储才千万百计地为难他,算计他,不让他顺畅? 何世子眼珠在眼眶里来回滚动,越想越觉得靠谱,一定是的!是七皇子对皇位有意,不甘心认回来江山就给了叔叔,所以暗搓搓地搞些把戏,想害宁王府在圣人面前出丑。 哼,长的挺怪,算盘倒是打的美,我能让你得逞?当我这些年在瓜州苦心经营是吃素的? 这么一想,何世子又有了底气,迈大步朝七皇子的行宫走去,走到一半就听见墙里有狼嚎,“嗷嗷嗷嗷。” “妈的,这野人又把狼带来了,他到底是不是皇子?别是皇上跟母狼生的。” 何世子一贯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屋内狼嚎阵阵,把他吓退,那狼他见过,在何夜刚来的时候,他去迎接,从轿子里突然蹿出一条灰狼,给他吓的当场倒在地上,胸膛里咚咚咚的全是杂声,再以后他就不怎么去行宫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该死的狼!一头两头眼睛又贼又凶,眯起来看人就好像它们有思维有大脑,简直精怪一样,且这样的畜生何夜有一群,对此何云峰的评价是——狗改不了吃屎,野孩子就是野孩子,即使体内流着高贵皇家的血,展现出来的依旧是生冷粗鲁的茹毛饮血。 就凭你,也配肖想皇位? 何云峰冷笑,只怕你费尽心思拉下了我,也是给二皇子三皇子做嫁衣。 “小招!” “在。” “备轿,去顾家。” “妹妹,这是你做的冰乳酪吗,真好吃。” “妹妹,你这道红豆丸子味道也不错。” “啊,这白糖糕太美味了!” “妹妹有如此手艺怎么不送些糕饼给老爷?老爷要是能得你精心做的吃食,想必也会很开心,你也会更得宠啊。” 顾家院子里,柳映雪又又又登堂入室,正好赶上白荷在做糕,便自顾自吃起来,不过吃都堵不上她的嘴,还在旁敲侧击地问呢,你为什么不争宠啊? 白荷怀疑她下一句就要讲——你不是装的吧?哎呀,就别跟姐姐害羞啦,你实话实话,对老爷就不动心? 如果她说不动,柳映雪就会掩唇轻笑——哎呀,你看你,还不说真的,是不是信不过姐姐?放心,咱姐俩谁跟谁,我不说出去。 但如果她说动,她又会一脸凄哀地抱怨——我就知道妹妹你之前是诓我的,是怕我难过,像顾老爷这样伟岸的男子,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没关系,你不用顾虑我,尽管放心大胆去追,我会祝福你的。 然后抹泪,好像她欺负了她,这个套路,白荷昨天已经经历一回了,每当柳映雪拿起帕子假装拭泪,她的丫鬟小月就会冲上来打抱不平。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我家姨娘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忍心骗她?姑娘,你太不厚道了。” 得,又成了她不厚道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正说反说,到最后都是她的错,那白荷就想,我不说总行了? 没想到,不说也不行,不说,柳映雪又会觉得她有意忽视她,讨厌她,瞧不起她,转头又是一阵哭诉。 “妹妹,我是真心想和你交好,为何你会那么排斥我?难道,是因为老爷抬我做了姨娘而没给你名分吗,你恨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我懂,是我的错,是我不知趣了,我会离开的。” 然而屁股却坐的死死的。 白荷这个心力憔悴啊,她没被团儿弄疯,没被任务弄疯,却要被柳映雪弄疯了。她就不明白了,她到底在演什么,这又没有外人,天天戏瘾大发演给谁看?眼泪不要钱?瞧瞧,这一颦一蹙的倒是比梅若会演。 白荷冷不丁想起梅若,她们刚去季家庄的时候,明明梅若的身份在季老太那都过了明了,却还要装的初次见面互不认识。在苍雪山,分明是怕她回庄子,怕她对季春棠余情未了,也要装的友善,大度,装的想念她,想和她再续姐妹情。 多可笑啊!!! 如果没有前世,她说不定真信了,可偏偏就是有前世,有今生,她亲眼看到梅若的冷漠,亲耳听到她对自己的谋害,她不会再心软上当,对柳映雪也是一样。 第141章 早就心动 白荷从头到尾都没太吱声,柳映雪演了一会觉得没趣,也乏了,打着哈欠准备回去休息,外面小厮来报,说顾老爷请了戏班子在水云楼唱戏,何世子也在,请姨娘和河姑娘去听。 柳映雪瞬间眉开眼笑,很有宅斗思维地打点了小厮,回过头哄白荷,“走吧妹妹,老爷给我们请了戏班子呢。” 白荷:还要看戏吗,都连续看了半个月你演的戏了,实在是腻了。 嘴上却说:“有点困,柳姨娘自己去吧,我睡会儿。” 柳映雪:“可这是老爷的意思。” 白荷:“麻烦姐姐帮我说吧,我自从怀了孕就嗜睡,没姐姐那么精神。” 柳映雪抿着嘴轻笑,“好吧,那你歇着,我去了,回头看到有趣的给你讲。” 白荷:谢谢,别了。 柳姨娘一扭三扭地走了。 云朵钻出来问:“命主,真不去看戏?” 古代娱乐项目少,看戏刚好是其中一种,而且一般人都看不起戏,得是有钱人才点的起包的起,特别是像顾尹默这样将戏班子请到家,吹拉弹唱一天到尽兴,云朵觉得白荷可以去凑凑热闹,不然这一天天在屋里空守也太无聊了,漫漫长夜要如何打发呢? “我不喜欢看戏。”白荷嘟囔,“说实话,我也看不懂,有那时间我宁可自己做点小玩意或是种花种草。” 云朵:“这个季节可以种花,只是等你五个月了最好不要弯腰,你喜欢花可以请花匠。” 白荷道:“那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我没心思玩乐,只想快点做任务。” 顾尹默这任务再有七个月就大功告成,白荷决定暂且将孩子的事搁置,毕竟下个任务七皇子还在瓜州,顾尹默和孩子也在瓜州,都在她眼皮底下,她可以暗中观察,实在没机会,生了九分男人的孩子她能得到九点孕值,窥测镜是随便购买的,柳姨娘要搞怪也逃不开她的眼睛。 是以,她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接近七皇子,那就不得不提和七皇子住在一块的何世子,要如何同何世子拉近关系?白荷让云朵出主意。 “你查查何云峰都喜欢啥?” 她知道云朵有人物的生平手册,云朵拿出来,找了半天,说:“钱,何世子喜欢钱,他和顾尹默都是财迷。” “除此之外呢?” “我看看,有了,何世子还喜欢到处淘酒楼,作为自己的私产。” “这些我都搭不上边啊。”白荷为难地说:“还有没有更日常的?” 可恶的何世子,这么无趣,满手铜臭味!白荷一边腹诽一边等云朵,她想,可赶紧来个能让她搭上边的爱好吧,不然她真是攻不破这个人了,因为何云峰的纨绔只是看起来纨绔,他并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对女色也没什么兴趣,上次调戏,结合后面他自己说的话,应该也是装的。 “啊,有了!”云朵查着查着抬起头,“发现了一条,何世子在瓜州纳入手中的酒楼共六个,里面价值最高的是听风楼,但他最常光顾的却是黎家酒馆。” “黎家酒馆,不就是我卖月饼的那家吗?那有什么特别,可以吸引何云峰……” “等下,我想起来了,黎家酒馆最出名的不是酒,是烤鸡翅,何云峰喜欢吃烤鸡翅!” “玉茗新池雨,金柅小阁情,有情歌酒莫教停,看取无情虫蚁也关情,风花眼角成……” 亭台上,小金楼戏班的台柱如梦清正婉转唱着一段《南柯记》,顾尹默微笑着看着,柳映雪一袭紫衫娇媚风情,不时给顾尹默递块西瓜,四处阁角都放了冰,闷热是外面的,凉快是里面的,搞的何世子的扇子都没了用武之地。 今天,他把地下钱庄的银票都取出来存放在顾尹默这里,顾尹默顺势邀请他看戏,他答应了,只是看到中途他觉得没意思,尤其顾尹默还叫了女人,这柳姨娘吧美则美矣,说是全瓜州第一绝色也不为过,但不知为何,何云峰就觉得她假,甚至连和她亲昵的顾尹默也假了起来。 就比如现在,趁着中场休息,顾尹默温柔地将手放在柳姨娘的腹上,柳姨娘含情脉脉,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娇嗔,看的何云峰直掉鸡皮疙瘩。 “我看你是掉进温柔乡了。” 顾尹默则继续摸着柳映雪的肚子,“你不懂。” 何云峰嗤道:“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想要儿子吗,看你生出来是女儿怎么办!” 顾尹默:“那就再生。” “切。”何云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真不知孩子有什么好,生下来吵吵闹闹,一个不成才,你还要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成亲生子这是天理,你日后要当太子,岂可离经叛道?你现在不生孩子,我倒是可以理解,宁王继位,你身为太子,嫡长子自然是要由太子妃来生,你等得起,我却不同,我盼一个孩子太久太久了,相信你成为太子后,也是和我一样期待的。” “我不期待我也不稀罕,我有它们就够。” 何世子拿出钱袋子,里面装的满满一包金瓜子,“这才是我的孩子呢。” 戏又开始唱了,何云峰已经没兴趣听,起身说去如厕逃离了水云台,正打算去大厅吃两碗冰糕,忽然从林子里传来阵烧烤的香味,那种肉质的焦香,一下把何世子胃里的馋虫勾起。 轰走小厮,往园林深处,石凳边,白烟袅袅中,白荷正熟练地翻着烧烤架,手里拿着油刷,架子上一排烤的金黄的鸡翅,个个饱满多肉,表皮焦脆,从里面迸着油泡发出“啪啦啪啦”的响。 何云峰一个回神,口水就流下来,人也走到了白荷身前,可能是美食当前,再看这偷听的小妮子,也没那么抵触。小妮子很好看,一双杏眼,里面懵懵懂懂溢满了纯真,这真的是两个孩子的妈吗?不像,倒像个窝在山野烂漫处的小姑娘。 第142章 嘴硬的世子 其实何云峰一直都觉得白荷漂亮,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漂亮,而是越品越有滋味的漂亮,身为王府世子,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为什么和白荷示好,就是因为白荷身上有股味道,一股很割裂很迷人的味道,天真又诱惑,青涩又媚熟,让人欲罢不能。 初次见面在酒馆,她穿着布衣,头上干净的连个钗环都没有,怯怯地等在大门外,等着掌柜答应了才敢进门卖她自制的月饼,她做的月饼很小巧很好吃,一个个干干净净的摞在筐里,有人买,她就凑上去用帕子包着拣,遇到买的多的还会送一个,收钱的时候脸上写着感激讨好。 他在楼上看的心动,让人去叫她,却刚巧碰上她的月饼卖完,小女子充满歉意地给鞠了躬,她不上门,他就下去,那不是个美好的相遇,却是印象极深的相逢。 后来,他在顾宅里看到了她,她已经做了顾尹默的肚皮货,他心里有火,想着,这女子怎么这么贱!她去卖身,卖肚子,家里人都知道吗? 她丈夫怎么搞的,连家都养不起,白天要妻子出来卖饼,晚上要妻子出来卖肉,这女的也是,搁自己面前三贞九烈,到了顾尹默身边又小鸟依人。 她什么眼光,究竟会不会选男人!一选男人,是个没用的丈夫,二选男人,人家当她是个行走的孕袋,孩子生出来,给一笔钱就打发了,那笔钱能顶多久,是不是她丈夫一直没能耐,她就要一直出卖自己,今天卖给顾尹默,明天卖给谁? 何云峰气的喉咙发痒,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原以为时间久了,他能渐渐忘记那一点悸动的心情,再来顾宅,他也是避着,本着眼不见心不烦,那笨蛋女子要在火坑里折腾任她折腾,他堂堂世子,未来的太子,父亲百年后的君王,难不成还要跪舔一名女子?给她机会她不把握就算了,一个破烂人妻,他还没兴趣跟在窝囊丈夫和顾尹默身后拣二手货呢。 可偏偏天意弄人,越不想见,越是在不经意间遇见,冥冥中好像有红线牵引。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收起旖旎的心思,何云峰问。 白荷抬眼瞧他,一身白衣的何世子相当英俊,云锦织就的领口缀满了珍珠金线,看起来贵不可言,如果不是云朵有人物资料可以偷偷作弊,白荷一辈子也猜不到,高高在上的何世子喜欢吃烤鸡翅。 一般高贵的人不都是露水泡茶,燕窝漱口吗?何世子爱吃烤鸡翅,还像个小朋友似的循着味来,平民化的举动拉进了和白荷间的距离,她挑了一只最焦嫩的递给男人,“烤鸡翅,请你吃。” 刚烤完的鸡翅刷了蜂蜜,色泽那叫一个亮堂,何云峰馋的口水疯狂分泌,可面上还要维持世子的尊严,“谁要吃你这脏东西?谁知道你的手干不干净?” 说完,何云峰就后悔了,瞧他这贱嘴!你这混蛋,最好懂事,再请我吃两次,我下了台阶就能吃。 何云峰这么想着,他哪里知道,自己说不吃,白荷就真不给了,拿起小刀,在翅上划了一下,鲜美的肉汁和油脂沿着骨棒往下淌,空气里鸡肉味香的要爆炸,白荷“啊呜”一口咬下一块鸡皮,还有半块黏在鸡肉上,看的何云峰眼睛都发直。 忽然,从草里蹿出一条黄狗,白荷想都不想就把那半块鸡皮撕下丢出去,黄狗一跃叼住,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吃,吃完还冲着白荷叫,白荷也大方,狗叫一声,她就丢一块,无声地烤无声地吃,六根鸡翅,差不多吃了四个才停下来。 狗也跟她混熟了,呜呜着走到她身边,白荷擦擦手,揉揉狗头,何云峰感觉自己很多余,他想说话,却一时难以开口,他刚刚拒绝了呀!可是,第一次拒绝都是客套啊,他是世子,怎么能受嗟来之食?别人请客,本就是要三请四请他才下筷,这是礼仪!就眼前这呆女子不懂。 罢了罢了,她是乡妇,不懂正常,本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能和一村妇计较?就原谅她了。 何世子眼珠一转,一番自我开解,讪讪地说:“你这鸡是什么鸡?” 他不能开口讨吃,只能拼命暗示,力求白荷能懂,白荷熄了火翻了铁板,拿出家带的酒葫芦,里面是泡好的梅子茶,慢悠悠倒了一碗,边喝边回:“就农家小土鸡。” 何云峰:“是府上的鸡?” 白荷:“不是,是我自己家养的鸡。” 在她知道何云峰喜欢吃烤鸡翅后她就去了厨房想准备原材料,顾家的厨房,鸡鸭鱼肉都不缺,只是顾尹默很少吃鸡,后来为了怀孕的柳姨娘买了十只,可十只都是乌鸡,乌鸡炖汤很补,烤鸡翅就不行了,它太瘦脂肪少没油,烤起来太柴,容易干巴,要想把鸡烤好,首先就得材料好,乌鸡万万不行,那么小母鸡呢?也不行,太小了不够吃,吃烤翅,一定要翅大肥美才吃的爽,白荷就想起自家后院养的小笨鸡,一笼子笨鸡,一半下蛋,一半吃肉,白荷花了钱给小厮,请小厮帮忙回家拿鸡,再从厨房借来油和蜂蜜,砖头柴火搭起灶,她就在云水楼下放肆铁板烧。 云朵说,这里是风口,从云水楼下来,拐一个角就能遇到。看戏要喝酒吃茶,它笃定何世子会下来放水,只要他下来,就不怕他不来。 果然,何世子来了,白荷也不愿意和他演,像柳映雪那样玩拉扯,直接将烤好的递给他,却不想她不演,何世子倒演起来,明明馋的眼发直,还非要起范。 起吧起吧,我才不配合你呢。 白荷就拿回来自己吃,那条黄狗是前院看门的王爷爷养的,养了六七年,宅子里的人都认识,懂事得很,不用拴链,它过来堪称神来之笔,白荷把鸡喂给它,大黄狗吃的香,白荷巴不得它吃的再香一点,最好气死身边嘴硬的人。 第143章 情爱动物 “你!” 何世子气得发抖,偏又不能拿白荷怎样,鸡不是顾家的鸡,若是顾家的鸡,他还可以用顾尹默压一压,反正他吃的是顾尹默的鸡,白荷就一个下人,用不着客气,结果这女子却说鸡是她自己家的,那何世子如何抢?他堂堂一个世子难道还要去抢庶民的东西?该死的庶民!没眼见的笨货!就自己偷偷吃吧,像你这种不会逢迎不会讨好,顾尹默才不会爱上你。 “真可怜,顾家是不给你饭吃?要你自己搭锅起灶,看看人柳姨娘,人家可是在楼上吃瓜看戏,比你体面多了。” “瓜?瓜是好吃,可它不顶饿啊。” “我这小笨鸡,肉最香,不管是烤是煮是炖是炒,味道都拔尖,你瞧。” 白荷掀开一层肉,白嫩嫩的肉往外淌着汁,随手捏起辣椒面撒上去,黄灿灿的皮,白汪汪的肉,红彤彤的辣椒。 白荷咬一口,“香。” 再咬一口,“真香,太香!世子,你真的不尝尝?就剩一个了。” 铁板上最后一根鸡翅孤零零的,何世子一忍再忍,感觉还是不能受这嗟来之食,痛恨地往前走,心中却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叫住我,把东西喂给我就原谅你。 白荷看他走的决绝,脚步却极慢,也明白他在等自己给台阶,也罢,不能再端着了,再端着,人真跑了。 “世子慢走,先尝尝我的鸡翅吧!” 白荷拿着鸡翅追上来,何云峰心里窃喜,脸上依旧一派嫌弃。 “你是用鸡翅跟我道歉吗?” 白荷:我跟你道歉?我得罪你了?鸡翅是我烤的,人是我请的,最后还成我的不是了?富贵人家真难伺候。 但还是把鸡翅递上去,“世子恕罪,请世子尝尝奴做的鸡翅吧。” 何世子:“这还差不多。” 接过来欲吃,看见鸡翅滴着油,何云峰又担心油滴在袖子上不体面,于是把鸡翅还给白荷,命令:“你把它撕碎,再去找双没用过的筷子,我夹着吃。” 还真讲究。 白荷呸了声,无奈,转头回厨房,随便找了双筷子,再回到小凉亭,洗手,给何世子撕鸡翅。 何世子夹了一条,吃完,眼睛忽然亮了。 “味道果然很好。” “不比黎家酒馆的差。” “就是量少了些,你再去弄三四个吧,要两个蜂蜜,一个辣椒。” 竟点起菜了,白荷当然不能答应,她一口气把何世子满足了,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吊他,让他带自己去他家?所以—— “世子,今天拿来的小笨鸡就一只,已经都吃了,没得烤了。” “那就再去拿一只,怎么,担心本世子吃白食?告诉你,本世子有的是钱,你院里所有的鸡我都包了,快差人去取。” “啪”将小钱袋丢过去,白荷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瓜子。 何云峰得意道:“看到了吧,这些钱,是不是够我在你这吃一辈子鸡?” 白荷点头:“够够够,不过这鸡都是现烤现吃滋味才美,世子您下次吃也是来顾宅吗?” “嗯,这倒是个问题……” 为了一口吃,把顾家当饭店,把顾尹默的肚皮货当厨娘,是有些不好,倒不是怕顾尹默怜惜一口粮食,一把力气,主要是这肚皮货有了娃,娃是千金万贵的,一旦出了事,就算他是世子,是太子,都买不来顾尹默一个面子。 “唉,麻烦,就等你生下孩子后再吃吧,说起来,你生下孩子可以来我府上当厨娘,这件事你能自己做主?你丈夫是怎么想?哼,我都很怀疑,你有丈夫吗?我就没见过谁家好丈夫让妻子出来卖肉卖饼卖鸡翅,这样的人你都能倒贴过去,你也是贱的要命了!” “沐雪不是那样的人。” 白荷涨红了脸,下意识辩驳:“我们只是生意出了点错,有一点亏空,补上这些亏空,我们家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何世子:“呸,还不错呢,你就捂着耳朵装聋,挡住眼睛装瞎吧!你男人是个窝囊废,他要不窝囊,能让你出来卖?你真傻,被卖了还给他数钱!” “我没有卖!” “你给顾尹默睡了,给他生孩子,这不叫卖?”何云峰冷笑,“无论你承不承认,你都违背了妇道,你把身子给了别人,你丈夫但凡是个有血性的,早该来和顾尹默拼命了。” “不!你不懂!” 她是因为任务,是不得已,是要活着! 白荷咬牙,眼泪不住打转,外面的人都以为她穷,为了钱才上了顾家的船,他们把沐雪当成发卖自己妻子的无能窝囊废,殊不知沐雪对这事根本就不知情!她的沐雪很好,体贴、温柔、勤快,他是大少爷,比她小,可他还是愿意为了她从头开始,学做生意,天南海北地跑。 他们家没有揭不开锅,沐雪也不是不养家,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困难,但谁家过日子没困难?家里那么多张嘴,她的能力又不能变现,她心疼沐雪,就像沐雪也心疼她,如果沐雪知道她这么做,他绝不会同意的,她也不会让沐雪知道。 总之,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外人不了解,也没有资格议论她的家事。 “你今后不要再说了,我们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答应我,以后我丈夫回来,你也不要在他面前乱说,不然我不会给你做鸡翅的。” 白荷抹着泪,脸上都是无法言诉的委屈。 何云峰就不明白了,到了这个地步这呆女子为何还傻乎乎维护着?她是被洗脑了?或者,她口中千好万好的丈夫,其实是骗子,把她骗的心甘情愿地自我牺牲? 对,这很有可能!《救风尘》里的恶人周舍不就是?借娶妻骗了无数娇滴滴的小姐,回头就把那些小姐卖了当妓女,一些小姐醒了知道了自己被骗,一些小姐直到最后都未醒,还喜滋滋地想,自己要多卖些,丈夫还能多宠她们一些呢!女人啊,终归是蠢笨的情爱动物。 第144章 孙瑞雪 “阿嚏,阿嚏阿嚏!” 沐雪打着喷嚏,收起摊上剩的两个油纸伞结束一天的叫卖,他和豪哥在瓜州南县制伞,制完一批就拿出去卖,由于南县卖伞的同行多,豪哥的伞也没有特别强大的功能或特别美好的价格,因此在贩卖上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沐雪在染纸和伞柄上投了不少钱,如今生意不好,鉴于他投了钱,一时还无法撤了,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为了尽快把库里的伞都出掉,豪哥也放下面子,和沐雪又是监工,又是制造,又是售卖,直接流水线一条龙。 两个人苦哈哈地从城南卖到城北,从县城卖到农村,几百把伞也才将将卖了一半,这一半的利润还不够回本,豪哥就急了,越发埋怨起沐雪,原来,就是因为他,昨天他们丢掉了一个大单! “兄弟,都怪你太直了,你但凡退一步松松口,陪人家孙小姐去望月楼喝个茶听个曲,咱的伞人孙家就帮我们清了,你我都可以回家。” “我不要她清。” 沐雪沉下眸。 昨天,孙瑞雪又来了,这位南县最有钱的大小姐,自打和他相遇,就以各种手段纠缠,逼他娶她。 之前,为避这瘟神,沐雪都是猫在厂房里,好容易出来一趟也是去村子,不在县城里贩卖,然而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逮住了,威逼不成又改成了利诱,发现沐雪不好下手,就跑去挖豪哥的墙角。 那豪哥是商人,无利不起早,这笔生意砸在手里是个烂,但拖的越久赔的越多,他当然不乐意,如今,有个冤大头愿意接盘,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库房里剩余的伞还有器具全部丢给孙家,为此,他游说起沐雪也是毫不亏心。 “兄弟,你别觉得我坑你。” 豪哥语重心长,“我看人孙小姐正经不错,好,我承认她脾气是大了点,但你也不看看人家父亲是谁,哥哥又是谁,换了你有她的身份你也霸气,更何况,孙小姐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对你又一往情深,哪里配不上了?自古男儿三妻四妾是常态,你就娶了孙小姐嘛,弟妹那么懂事,不会怪你的。” “豪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她,如何娶她?再有,我并没有三妻四妾的打算。” 沐雪说的坚定,他不是滥情的人,他这一生有一个白荷就足够了。 他有家,有儿子,他不想任何人加入,这种加入对他的家来说是破坏,对白荷来说是伤害,沐雪只想远离破坏和伤害,所以他绝不会娶孙小姐,卖完最后一半伞,这生意他也不做了,他要回家,以后就在家附近寻摸着做点什么,他就不信,他有能力,有毅力,有白荷那么好的贤内助,他会做不起来! “豪哥,我决定做完这批就再也不做了,我要回家了。” 沐雪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合伙人,豪哥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何止是沐雪,连他也不想做了,这笔生意亏了,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把烂摊子推掉,是以他才拼命游说沐雪,哪怕是和孙小姐虚以委蛇也行。 “兄弟,孙小姐的事,你真的要再谨慎地考虑考虑,不是哥非要卖你换钱,而是你不答应,我怕你会有危险。” 豪哥游着游着,提出一个极为现实的角度,“孙家在南县的势力你知道,你在瓜州地界无权无势无根,她要收拾你,太容易了!” 沐雪的心“咯噔”一声,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难道她还要强取豪夺不成?” “先礼后兵,人姑娘也要脸,你一次不给脸,次次不给脸,我看,她的耐心消耗的快差不多了。”豪哥叹道。 别说,还真让他一语成谶,孙瑞雪邀了沐雪几次对方都不给面子,终于惹怒了这位大小姐,第二天,当沐雪又出去摆摊,她就派人拦住了沐雪,同时,被派去沐雪老家打探消息的仆人也回来了。 孙瑞雪听了白荷有关的消息,整个一底气暴涨,强行将沐雪请到望月楼,开门见山地说:“沐哥哥,不出我所料,你们家果然是山穷水尽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沐雪一听,怒了,“你干了什么了?”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把我想哪去了?我就是去你家看看,关怀关怀嫂子罢了。” 孙瑞雪一脸小人得志,勾勾小厮,也就是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小厮进来,恭敬地哈了个腰,款款道: “沐公子的妻子阮白荷阮娘子,现在在顾家做工呢,大杂院家里请了个丫头照看孩子,沐公子有两个孩子,大的在邻居屋,跟邻居混在一起,小的在自己屋,和丫头搅成一团。丫头没奶,沐公子的妻子忙着在外赚钱回不来,小娃到了喝奶的时候都是丫头去街头要回来羊奶加热,家里家外揭不开锅,过的乱糟糟的。” “什么?!你,你去我家了?你还见到了……” “还见到了你的家人,只是可惜没见到姐姐,否则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能把你这样英俊的小郎君迷的神魂颠倒,打死都不愿再娶的好媳妇,是个什么货色?” 孙瑞雪笑道,“不过,她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为了你,不惜出去做工,孩子都照顾不过来,那大儿子还好,有个邻居干爹,好歹饿不着,听说你小儿子还不满周岁,都离不开娘呢,你倒是舍得!” “你想想,为什么嫂子过的那么艰苦,还不是没有钱闹的!你缺钱,嫂子缺钱,两个娃娃养大更是数不尽的钱,让妹妹给你算笔账吧,你生的两个男娃娃,开蒙要不要钱?入学要不要钱?吃喝穿衣这些暂且不提,将来娶媳妇、买房子、送聘礼、官场打点、生意往来都是钱!如此重的重担凭沐哥哥你一个人怎么挑?还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夫妻两个都劳碌,倒不如从了我,我自带丰厚的嫁妆,能保你和嫂子,还有两个孩子一生衣食无忧。” 第145章 你会后悔 说着孙瑞雪就扑了上来,这女子似乎天生不知廉耻为何物,要不是望月楼雅名在外,沐雪都怀疑她能把衣服都脱了,沐雪拼命推拒,心却已跌入了油锅。 荷姐真的过的那么艰难吗?还在哺乳期就出去做工,顾宅,是顾尹默顾老爷家吗?顾老爷是他们瓜州最有钱脾气也最古怪的主,听说还患有肺痨,荷姐去了顾家能行吗?那些家丁嬷嬷不会为难她? 还有豆子,他的亲生儿子,豆子还那么小,能离得了娘? 团儿虽不是他亲生,但早在与白荷成亲他就发了誓,要一辈子对团儿好,结果,连最基本的照顾工作都要大卓哥帮他完成,他这个爹当的失职啊!更失职的是连续两个月没有往家寄钱,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要带着这些债回家? 他的荷姐怎么能受得了?! 他真笨,为什么就不能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支撑起一个家呢。 “沐哥哥,快别难过了,你娶我,我可以帮你啊!” 孙瑞雪一扑不成还有二扑,尤其是看着沐雪隐忍的侧脸,太禁欲了!太英俊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郎君,她一定要将这小郎君捞到手,管他有没有心上人成没成亲,她先嫁过去再说。 嫁过去,她手里大把的嫁妆,相当于掌握了全家的经济命脉,这年头,有钱才是老大,为了钱,沐雪也得向她低头。 至于那寒酸的原配,她要是个懂事的就拿着钱走,因为她孙瑞雪是不可能做妾的,平妻也不可能!孙家要脸,再说这是低嫁,低嫁还做妾,不是太丢人了吗?因此,孙瑞雪是打算给白荷一笔钱,让她给自己挪地方,走了大家欢喜,不走,她也不是很怕,她有的是手段磋磨,只看她能不能受得了。 总之最后都是个滚,孙瑞雪觉得,自己能留下沐雪和白荷的两个孩子已经够大度了,她觍着脸,张着红唇往上贴,沐雪嫌弃的要命,实在架不住这无止境的骚扰,终于爆发,“啪”给了孙瑞雪一巴掌。 孙瑞雪挨了打,一脸不可置信。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她捂着被扇的红肿的半边脸,咬牙放了狠话,“你会后悔的,别以为我会放弃,我要让你娶我,心甘情愿地娶我!” “孩子怎么样了?” 傍晚的顾宅,顾尹默吃完饭,来了白荷房间。 白荷正编着竹筐,看见顾尹默,很沉默地行了行礼,她心情不太好,夫妻同体,外人对沐雪不客观的评价搅的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尹默关切地问,他非常注重孕妇孕期的情感,府医曾跟他说,有些孕妇在怀孕中会不自觉地感到悲伤,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孕妇的心情会影响胎儿成长,顾尹默等了十年才等到一炮双响,这炮是炮了,响不响还要等七个月呢,就连医术高明的府医都不能保证生产时一定平安。 虽说一旦母子冲突,他早就定了不惜一切代价保小,但如果能不用牺牲,大家都平平安安,这也是他所希望的,所以他才会容忍白荷的许多作为,比如不打招呼就溜回家,有事没事差人往家捎东西,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在照顾白荷的情绪,可无奈的是,自打怀孕,白荷的情绪就一直起不来。 今天他在水云楼搭戏,也是想请白荷来看,而她却推说自己要休息,实际上却是在楼下的石亭里烤鸡翅,连何云峰都被她吸引,顾尹默也逐渐搞不懂,这小娘子究竟要干嘛呢?她是憋的烦了,还是有别的目的?像,勾引何世子之类的。 顾尹默沉沉的目光上下扫视,不等白荷说话,先上前摸住白荷的肚子,白荷知道他在意什么,挺着肚子让他摸,顾尹默就问:“你到底哪不舒服?” 白荷:“我没有不舒服。” 顾尹默:“那你心情不好。” “我……” 白荷无法否认,可她也没意思让顾尹默解决她的烦恼,就避而不谈。 顾尹默平常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但今天他来了兴致,“你不去水云台,反而跑到水云台下面烤鸡,你想吃烤鸡,可以让厨房做或去外面买,何须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的好吃。” 顾尹默会知道白荷并不意外,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在人家的地盘,到处是人家的下人,布满人家的眼睛,白荷想的是,不拆穿最好,拆穿她就实话实说。 “顾老爷,烤鸡要挑材料的,我突然馋了我家的小笨鸡,才差人帮我取,只借用了厨房的蜜蜂和辣椒,吃完石亭我也有好好打扫,应该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不是麻烦,你怀着孩子,我知道孕妇怀孕会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映雪也一样,她喜欢吃爽口的西瓜,我叫人运,你有想吃的,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谢谢顾老爷,我吃好了。” “那下次吃就让厨房的人做吧。” “能不能还是我自己来?” 白荷转着眼珠,顾尹默还真是一等一的体贴,她很感动,但她得自己来,只有她去烤,何世子才能记住她,何世子记住了她,才有机会带她去自己家,她才能见到七皇子,双线并进。这不是脚踏两条船,这叫合理利用空余时间,再说,顾尹默这她快结束了,要跟顾尹默谈孩子今后的发展,最好能由顾尹默亲自带。 “老爷。” “嗯?” “我们先不提烤鸡了,我想和你聊聊孩子,你有空吗?” “孩子?孩子怎么了?” 顾尹默边说边牵着白荷坐到床上,白荷再次感激顾尹默的细致,同时,对说服对方亲自扶养自己腹中胎儿的自信也提升了,顾尹默如此重视子嗣,万一她生的是儿子,柳姨娘生的是个女儿,他的心思不用想,肯定在她儿子上。 第146章 不如留下来 所以,白荷微笑着说:“老爷,我要是生出儿子,你是不是更开心?” 顾尹默点头,“嗯。” 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不想要儿子?只有儿子才能传递香火。 白荷继续说:“那我要生了儿子,能不能请老爷养在身边呢。” 顾尹默:“我的孩子不都是养在身边吗?你在担心我会把他们送出去?那是杞人忧天。” “不,不是的,我是说您亲自带。”白荷急道。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下一秒,她小声嘟囔。 顾尹默何等聪明,白荷这么一说,他就反应过来,“你和映雪怎么了?你,不相信映雪?” 如无特殊情况,生子后,白荷作为肚皮货要离开顾家,而柳映雪身为顾尹默新纳的姨娘也是顾家唯一的女主人,自会担当起抚养孩子的责任,也就是说,白荷的孩子会放在柳映雪那,这本该是约定俗成的,可如今,白荷却提出让他亲自照看他们的孩子,显然是不信任柳映雪。 “如果是女儿,我就信柳姨娘了,女儿不涉及继承家产,到了年纪,母亲给备一份嫁妆就够,要是男孩……” 白荷把自己的担心都说出来,“我并不在意我的儿子能不能成才,得不得您的喜爱,毕竟,我出了府,天高皇帝远,我操不着那心,我也没立场操心。但,他毕竟是从我身体里掉出去的一块肉,为娘的不图别的,就图他一生顺遂一世平安。我知道,我在这里怀疑柳姨娘看起来是小人之心,可顾老爷你明白,我迟早要走,又不和她争宠,我编排她、作践她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我真的只是……老爷,你能不能答应我,让我走的安心呢?” “你可以不走,在这里亲自看着他。” 顾尹默轻笑,并不像其他呆笨的自以为是的大家之主,他很清楚,不管柳姨娘表面表现的多么小鸟依人,一旦涉及利益就会有争斗。眼前这小女子不笨,知道鞭长莫及,来自己这寻个庇护,深宅大院中,能够护住没有生母的幼子,只能是他这个亲爹,顾尹默当然也会护住他的儿子,只是比起他护,他更希望白荷留下。 他对这女子起了兴趣,因为,她是第一个不为他的财富,也不为他本人动容的人,顾尹默很好奇,白荷究竟喜欢什么呢?就那么爱自己出门在外的丈夫? “我也给你个姨娘的身份。”顾尹默抛出饵,“你和她平起平坐如何?” “不,老爷,我还是想回家。” 顾尹默不答,只双目灼灼地靠近,门外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小厮的通报声:“老爷,柳姨娘说她肚子痛。” “肚子痛就去找府医,我又不会治病,说不定是她吃瓜吃的。” 顾尹默脸上浮现出一抹厌烦,倒不他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而是自从柳映雪进门,这类事发生的频率着实有点高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两人中更喜欢白荷,白荷就是比柳映雪省心。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你休息吧。” 拍了拍白荷的肩膀,顾尹默离开。 白荷则松了口气,她是挺怕顾尹默对她做出亲昵动作的,她要的,其实只是对方的一个承诺,只是这承诺,他好像并没有正面给,那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不管啦,先睡觉吧! 第二天,白荷早早就起床,还是照例回一趟家,茉儿已经习惯了白荷时不时回来,提前给她备好了饭,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担忧。 “姐,那顾老爷对你真好,你这出入自由,在顾家养尊处优,瞧,脸色粉里透白,比咱们刚见面时好太多了。” 刚见面白荷气色也不错,就是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也是生活闹的,现在待在顾宅安心养胎,万事都有人伺候,没了烦恼,自然眉目舒展。 茉儿把小豆子抱过来,小豆子笑的眼睛弯弯,白荷俯在他脸上亲了亲,也没顾上和茉儿闲聊,便问:“团儿呢?” 团儿又不在,几次回来娃都不在,白荷有点担心。 茉儿说:“和邻居在一块。” 白荷皱眉,又是大卓,大卓是团儿的干爹,他照顾团儿,白荷很感激,可是照顾也得讲个分寸,现在照顾的团儿都不着家了,可不是正常干爹的做法。 “不行,我去找吧。” 也是时候和大卓好好聊聊了。 白荷戴上斗笠出门,乌江河边,大卓吃着一个包子,团儿坐在他怀里,扯着根海草在玩。 “爹,去庙会。”团儿眨巴着眼,提出今天的诉求。 大卓吃一口包子,掐了掐团儿的小嫩脸,“乖儿子,今天没有庙会。” 他们昨天去了庙会,吃了斋菜,回来过集还买了灶王糖,团儿可开心了,今天就也希望去,大卓跟他解释庙会不是天天有,团儿嘴一瘪,很是失望,他扬着海草,搔在大卓脸上,“玩!就要玩!” 小孩子玩心起来根本闲不住,大卓也不会教育孩子,他爱子的方式就是惯,团儿说玩,那就玩,可玩什么? “去对岸。”团儿指。 大卓:“对岸没什么好看的。” 团儿:“去对岸。” 小肉娃的手直勾勾,大卓看着白茫茫雾气氤氲的河水,又看着怀里一脸坚定的团儿,最终还是妥协。 “好好好,团儿想去对岸,爹就带你去对岸,不过爹答应了你,你也得答应爹,带你划船的事不能告诉茉姨,以及私下叫我爹也一定不能在外人,尤其是在茉姨还有你娘面前说漏,记住了吗?” 团儿:“知了。” “行!那爹去上个厕所,你在这乖乖地等,回来爹带你划船到对岸!” 大卓又亲了团儿一下,咬掉最后一口包子,拍拍手往茅房的方向,团儿一个人留在船篷,黑亮的眼盯着套在木头上的缰绳,随后,蹒跚着过去解开。 没有人能相信一个三岁的小娃敢如此大胆,可船绳开了,江上有雾气,风也飕飕,小小的渡船随风漂了,渐渐漂往江心,团儿大睁着眼,不觉危险降临,只好奇还有多久到对岸。 第147章 小夜,何夜 一匹毛发锃亮的灰狼在河畔跑来跑去,琥珀色的瞳孔犹如上好的蜂蜜。 灰狼拔足狂奔,奔到桥头又折返,它不发出声音,远远看着,就像只体型过大的狗。 何夜吹着口哨,大狗跑回来,何夜摸着它的头,“阿灰,该,回家了。” “嗷嗷。” “不,行,会有人,看见,吓到,百姓。” “嗷嗷嗷。” “渡口,也,有人,溜一圈,可以了。” 何夜安慰着怀里的朋友,阿灰伸出舌头在何夜手心里舔,少爷,不,应该说是青年的眼睛璀璨幽深,隐隐从里面透出点蓝色,深邃的五官,英挺的鼻梁写满了异域风情,他就是大齐朝新认回来的皇子,七皇子何夜,也是当年在苍雪山上骑狼驱狼的狼孩,小夜。 从他听了白荷的话,离开苍雪山,差不多有三个年头了,这三年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一年,也是他离开苍雪山的那年他的狼群选择向南迁移,在一个叫落佛的小山下面是落驮的小村定居,他每天都待在山上,只偶尔会去山下的河流洗澡,毕竟离了苍雪山没温泉,小夜的狼兄弟不需要太干净,小夜却是需要的,尤其定居时已是七月份了,天气炎热,小夜天天都出汗,可他三五天才洗一回,也不算是特别讲究,借着下山洗澡,他还能顺便观察村子。 白荷跟他讲,说,他会遇到很多漂亮的村丫头,他会爱上她们,像爱上她一样,而他不会遭到拒绝,他总能等到一个他喜欢,对方也喜欢他的好人,成亲,厮守。 他不信,可他会去。 他想证明白荷是错的,他的确是遇到了许多丫头,她们有的美,有的丑,有的高,有的矮,小夜骑着狼静静地观察她们,来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他果然没有兴趣,他很得意,心想这下自己可以去找白荷了,告诉她,自己没变心,狼群有了新的栖息地也不再需要他带领。 小夜有机会去体验自己的人生。 然而这一切在第二年都破灭了,微服私访的皇帝不知为何来到了落佛山,不知为何,从山顶跌了下去,不知为何,没跌死,只是陷入了昏迷,不知为何,被他的狼群发现,不知为何他刚好在现场,没让狼群把皇帝咬死,反而是救了皇帝,这一救出了事故,清醒的皇帝看到他,忽然就哇哇大哭,他指着自己的蓝眼睛涕泪横流地讲了一个故事,那是什么故事,小夜不记得了,总归是一个男女之间的故事,总归,皇帝要认他,他拒绝也没用。 皇帝带来了好多好多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拜他,小夜只觉得荒谬,但下一秒,他就被送上了轿辇。 他离开了苍雪山,离开了落佛山,他来到了明州城,也就是京城,他们给他洗澡,梳理乱糟糟的头发,修剪他的指甲,剥去他的旧衣换上新衣,柔软的丝绸让他不适,昼夜都灯火通明的宫殿也让他不适,他还是更喜欢漆黑的森林,他逃了,然后被带回来,他被认为七皇子封了平安王,他不再是在山野上咆哮的狼孩了,他必须要跟过去一刀两断,做个体面高贵的皇族。 “但是,做,皇族,有,什么,意思?” 第二次逃跑,被请回来,小夜呆滞地说。 他的首席幕僚,也是他的府臣(每位皇子府上都有)赵静告诉他,“做皇族,身份尊贵,做皇子,身份尊崇,要什么,就有什么。” 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他要老婆,也会有老婆吗? “当然!” 赵静说:“您是要选皇子妃吗,府上有专门负责婚嫁礼事的,我找他过来,带着京中各大官员的贵女小像,给您掌掌眼?” 小夜摇头,“我,不要,贵女,我要,白荷。” 第二次逃跑后,没再有第三次逃跑。 小夜留了下来,他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何夜,而他的玩伴,阿灰,阿黑,阿红,也从落佛山上下来找他了,因为七皇子是被狼扶养大的,皇帝也是在狼群的助力下得救的,狼施恩于子,又施恩于父,从此在帝王的心中就神化了,何夜回宫,抚养他的狼紧接着就被奉为狼神,落驮村的草民也跟着受惠,只要他们服侍好山上的狼神,朝廷就免他们的税。 狼活的滋润了,都是些充满灵性的狼,自然也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是狼王子给的。 阿灰,阿黑,阿红,和小夜从小耍在一起关系最好感情最浓,他们下山进京来找何夜。 由于狼的地位尊贵,且一路上,三狼也没伤人,加上民间各种狼神的传奇兴起。 皇帝顺应潮流,就将三狼留下了,后来皇帝病危,命何夜去绵州,三狼也都跟着。 阿红还好,是母狼,和阿黑在一块后,最近怀了孕,就安静待在行宫里,伴侣怀孕,阿黑当然也不会乱跑乱窜了,两匹狼都消停了。 只有阿灰,还是傻乎乎光棍一个,和他一样,都是没伴的。 只不过他是人,没伴就没伴,没伴也不能发疯,阿灰是兽,没伴,就不是真正的狼,在狼群中还是个懵懂天真的小伙,小伙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在行宫吃的越好,越精力充沛,成天缠着何夜,要何夜带它去山间奔跑,这是狼的习性,狼不能一直拘在屋子里或院子里,它们属于山水,属于自然,三狼的陪伴一定程度上阉割了自己的野性,何夜感激,因此每次狼们要求出门释放,何夜也都会同意。 但,释放也有时间限制。 何夜已经是人了,不是狼了,他身上还有另一个标签,七皇子,公派来绵州,明领绵州暗访瓜州,他不能给朝廷丢脸,所以,他也不能放任阿灰,整日整日在外野奔。 “该,回去,阿灰,听话。” 说着说着,何夜沉下了脸,阿灰委屈地嚎了一声,察觉出彻底没戏,也不作了,夹着尾巴跟在何夜身边预离去,突然听到桥上有一男子在大喊:“孩子!我的孩子!谁来借我只船,我的孩子游到江中心去了!” 第148章 你到底哪好啊? 大卓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若是平常,在渡口借条船是非常容易的,可今天有大雾,正常人谁会在大雾天出船呢,客人除非有急事也不会赶在大雾天渡河,也就大卓,惯孩子惯的疯癫,团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像团儿是爹,他是儿子似的,这下好了,雾气蒙蒙的天江面白茫茫一片,载着团儿的小船如同破洞的风筝在江心摇曳。 熊孩子如今也终于知道怕了,把着船篷哭嚎,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大卓又急又怕,眼泪都流下来了,河边和他关系好的几个老哥,看他急也在想办法,总算把船借来了,雾气却浓到,团儿的船几乎看不到的程度,大卓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摇桨。 只是他越急,越找不着方向,越找不这方向,前进的距离越短,何夜看了半天,感觉再这样下去雾散之前孩子是救不回来了,他拍了拍阿灰的头,阿灰“嗷”地一声蹿出去,何夜也跑上渡口,喊住大卓,“这位大哥,你回来吧那是你的孩子吗,你若信我,我帮你去接他。” 却说白荷,才出门,这天就阴下来了,白荷先去了小酒馆,没找到人,又去了炒肚的阿牛那,大卓平时两大爱好,喝酒,吃炒肚丝。 喝酒的地方没有,必定是在炒肚丝那,然而,阿牛却说没见着,白荷就想,会不会去了渡口,可是最近的客商往来的淡季,大卓就是去了也接不到客人,况且天阴了像是要下雨。 大卓还不至于没分寸到,下雨的阴天,带着她的小团儿上船吧。 白荷心惴惴的,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迎面一顶绿色小轿,看到白荷停下,帘一开露出张极尊贵精致的脸。 “臭丫头!” 是何云峰,去行宫找七皇子扑了个空,正打算去顾家找顾尹默,就在路上偶遇了白荷。 得,这顾家看来是不用去了。 “你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我,我没有。” 白荷护着斗笠,不知道为什么隔着斗笠何世子也能把她认出。 何云峰则得意道:“你的身材,我认认你还是容易的,你在干嘛,你说自己没偷跑,所以是顾尹默同意你大阴天怀着孕出来乱跳?” “没,不是这样,我……” “啪啦啪啦。” “啪啦啪啦。” 话没说几句天空骤然变暗,地下开始砸下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砸在白荷身上,没一会,她的外衫就全湿了,“行,先别说了,我家就在前面,去我家躲躲雨。” 何云峰关起帘子。 白荷心猛地一提,想,还有这种好事? 她忙了半天又是示好又是烤鸡翅一定迂回作战,就是为了让何云峰带她回家。 结果,一场雨就搞定了?! 大好机会在前,白荷没道理不把握,想着大桌再不靠谱,也不会带出太大的错,就没去寻孩子,跟着何云峰进了世子府,这是瓜州唯一的王府,如果说顾宅是庭院深深的萧索,宁王府就是极尽奢华的富丽堂皇。 刚开大门白荷就要被闪瞎了。 院子里一排擎着的,好像照明引路的柱子上镶嵌着一颗颗饱满硕大的夜明珠,地是用白玉石铺的,晶莹剔透,宛若天宫,白荷都不敢踩上去,生怕自己溅了泥巴的脚玷污了这仙气袅袅的天宫,何世子下了轿,一眼看见白荷惊讶的神情,心中得意,语气也带了几分骄傲。 “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土包子!” “顾家,没有这种,但不是说顾家才是瓜州最有钱的吗?” “哼,所以说这就是你妇人之见了,顾家再有钱也该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如此铺张,他是怕土匪强盗锁定不了他吗?” “那你……” “我就不同了,我是世子,是皇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动我?我的钱,就是拿来用拿来现的,不然,我积极赚钱干嘛,你以为谁都跟顾尹默似的,三十多岁活的跟六十多似的,连儿子都没有,也难怪他要宝贝你呢。” “我……” “我什么我,你敢说你不是偷溜出来的?哼哼,别骗了,你当我没脑子呢,顾尹默老年来子可珍贵的不行,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这肚子也有三四个月了吧,他能乐意你像个蚂蚱似的到处跑,还有,你真以为你跑出来他就不知道吗?顾尹默的情报网遍布瓜州,你去哪,他一清二楚,只是他纵着你由着你任性,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那么宠溺你,你哪点吸引他了?” 何世子走过来,金丝编的折扇,调戏般拍在白荷脸上。 白荷被雨浇了,身上湿漉漉的,夏日浅薄的单衣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何世子说凭身材他就能认出她,这不是假的,白荷的身材就是很顶,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就比如这颈子,这脚踝,弱柳扶风,好像一只手就能捏碎,但那乳房,那屁股,又像前后吊着两个大灯,他又不是瞎子,怎会认不出呢。 且他的伙伴顾尹默一辈子都在追寻这种好生养的肚皮货,果不其然,才睡了几次就开花结果了,只是不知,这结的果是带把的果,还是不带把的果。 “你平时都是怎么伺候他的?” 折扇下移,何世子呼吸加重,跟个小流氓轻佻地戳着白荷的胸。 “是用这玩意去顶,去夹,还是去喂啊。” “我那朋友我跟他相处了十年,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特别上心,你不同啊,你多厉害,想不看戏就不看戏,想吃烤鸡就差人回家取鸡,待的闷了就到处走,这哪是养肚皮货,分明是养祖宗,可惜了你脑子太笨,你说,你都把人圈进瓮了,不好好受用,享受那老鳖经营半生的财产,非得玩什么三贞九烈,我就搞不懂,你男人都那么窝囊了,这不抛了他另投良人,图什么呢?” 第149章 狼后的气味 “这,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吧,世子。” 白荷不自在地偏过身,何云峰轻佻的动作让她难以容忍,她也不想和何云峰多说话,难得深入虎穴,她只想看看虎子。 七皇子呢? 摇着摇着两个船碰撞了,何夜二话不说大步跳上去,依偎着船篷的团儿,哭的嗓子都沙哑了,何夜把他抱住,将两条绑在一处,阿灰叼过来桨,何夜奋力划着,大雾茫茫看不清楚方向,但是有阿灰的叫声,何夜还是知道往哪个方向转,不多时,就回到了桥头。 大卓站在桥边翘首等,终于看见朦胧中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实在忍不住了,“哇”第一声哭出来,还好团儿没事,要是团儿出了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白荷交代的,且经此一事他也学乖了,白荷说的没错,孩子太小,是不能太惯着,越发惯的没了规矩险些酿出祸事! “谢谢恩人救我家小孩。” 大卓跪在地上给何夜磕了一个,何夜把团儿放下,团儿看着何夜,又看了看皮毛乌亮的阿灰,忽然伸出手揪了阿灰的耳朵。 大桌就在旁边,来不及阻止,还以为下一秒阿灰就要张嘴给团儿一口,却没成想阿灰洗了洗鼻子,靠近团儿嗅了嗅,不仅没咬,还很依恋地低下头蹭着团儿的前胸,团儿也喜欢上了阿灰,就没有几个男孩能抵挡大狗,更何况在他最怕的时候,是大狗从天而降救了他,在迷雾中,也是大狗不断叫,他们才逃了出去。 而且大狗看起来也很喜欢他,他,不要和大狗分开了,团儿眼睛一闭,双手环住阿灰的脖子,不松了,给大卓吓的,拽也不是,不拽也不是,他可没勇气面对这么大一头灰狼,万一惹急眼给他来一口呢。 是以求助的眼光再次望向何夜。 何夜则静静地待在一边,若有所思,阿灰看着是很喜欢那个小孩子,这很奇怪,因为阿灰是从来都不喜人类,包括人类幼子,但为何它会对眼前的小孩差别对待呢。 何夜决定用狼语和阿灰沟通。 “嗷嗷,嗷嗷嗷。” ——你怎么了,你认识他? “嗷呜。” ——一样的。 “嗷嗷嗷。” ——什么一样的? “呜呜,嗷。” ——气味,气味。 “嗷?” ——什么气味?谁的气味? “呜,呜呜。” ——狼后的。 !!! 何夜内心大震,狼后,能被阿灰认可的狼后,不就是…… 何夜马上转向大卓,“喂,你家在哪?” 窗外淫雨霏霏,天更加阴沉,白荷在世子府,听着噼噼啪啪的雨声,闻着屋里安神清净的沉香,有一点困意上头。 这雨要是再不停就回去吧。 反正今天是没收获了。 刚刚在屋里,她听见外头的小厮和何世子报告,说,他们王爷出去了。 王爷,就是七皇子,他不在。 她来的不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跟顺序有关,以前,主要是求缘骰掷出来的,她压根也不用费功夫就能见到指定的任务目标。 比如,她第一次掷出来在佛寺,她去了佛寺,没有任何阻碍的便遇见了小邪神,继而是大伯哥,沐雪,而到了瓜州,她休息两年再做任务,掷出来是顾家,恰好赶上顾家买人,顺理成章就进去了,进去后,和顾尹默顺理成章地睡了。 顾尹默也没为难,除了床上活不好吧总体实在是所有她认识的男人中最温柔最体贴的。 啊,你说沐雪不温柔体贴吗? 沐雪是温柔体贴,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顾尹默的温柔体贴,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自然,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就像今天,若何云峰不点破,她都不知私下里顾尹默对她如此纵容。 云朵:“所以要不要改变目标?” 白荷:“改什么啊,我不是已经成亲了?” “成了可以离呀,命主,我真心觉得这顾老爷不错,是个良配。” 云朵眨眨眼,又开始牵红线,别怪它太早背叛,它也是有苦衷的。 曾几何时,它也是坚定的沐雪党啊,白荷和沐雪成亲,你能说不是它一手促成?要说相信沐雪,它怕是比白荷都更相信。 可是后来,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的生活没有气色,反而蹉跎在柴米油盐,云朵的滤镜也一天天淡了,正所谓工作的男人最性感,事业有成才是男性最好的医美。 沐雪俊则俊矣,男人味不足啊。 你看谁家好男儿成亲两年,连房租都交不上了,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月月赤字。 白荷说她是为了任务献身,不怪沐雪,可退一万步,即便没有任务,这样的情形,她能闲下来?由此可见奶狗之祸,不在当下,而在深远,人说贫穷贵公子,气质独特吸引人,那也都是在小说,他们现在实打实地过日子,比起人设,那还是钱更吸引人。 “可沐雪只是一时失败,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他?” 周围成天围绕着关于心上人不好的议论,白荷也憋了一肚子气,对着云朵质问。 “你也觉得他是窝囊废了?” “啊,这可不是我觉得,是沐雪自己没做到位,你看他一天在外的钱也赚不着,还不如回来,至少还能照顾到家里,帮着哄哄孩子。” “让沐雪哄孩子,也太大材小用了!” “怎么大材小用了,你这是什么思路,难道他不行,也非得放在外面,最后搞的里外皆失你就好受了吗,命主,我不是早告诉你,新型夫妻关系中,有女主外,男主内吗?” 云朵一副恨铁不成钢,“命主,你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你不在季春棠上恋爱脑,你在沐雪身上恋爱脑,好,当初他年纪小,我们就吃这口鲜嫩,加上你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那就让你谈谈也无妨,现在谈了谈了,就这穷酸日子,你还没腻吗,人家何世子没说错啊,顾老爷万贯家财,对你也不错,你不乐意,图啥呢,你是嫌人家没情趣,嫌人家岁数大,还是嫌人家活不好,行行行,顾尹默活不好,沐雪活最好,搞的你一年到头能跟沐雪来多少回似的,人沐雪也不回家啊,活再好有啥用!” 第150章 寻上门来 白荷听了满脸涨红,羞恼道:“云朵,你又瞎说了!” 云朵:“我怎么瞎说,你自己说一年到头你能用沐雪几回,而且,我也没见他活多好……” 那小子喜欢被动,每次拉帐子他都麻麻赖赖的,办事时哼哼唧唧的,一点不畅快,真不知白荷瞧中他哪了? 云朵越想越不屑,当初有多看好,现在就有多失望,也难怪现世,姐姐都只跟弟弟谈恋爱从来不结婚,太坑了!也别说女人选了有钱老男人就是拜金是捞妹,人老男人确实疼人啊,再说,只要硬件没问题,学习都是后天的。 云朵心中有个最强性张力排序,第一名是大伯哥郑毕然,又坏又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渣力爆表,离谱的是,他这渣力与苏力成正比,你只看到他表里不一,物化女性,却没看到他在床上和命主大战三百回合将命主的袜子都浸湿了,那真是场酣畅淋漓的……包括后面,每每调戏起命主,他扑面而来的荷尔蒙,以及命主偷跑,他抱回女儿,转眼间又变成了二十四孝好父亲,反差太大,弄的后来每次发动窥测镜,窥测郑家兄弟的点滴,云朵都在后悔,悔自己的红娘工作没做好,选个愣头青把白荷耽误了。 而白荷错过的又何止一个大伯哥,小邪神也越来越成熟了啊! 郑家兄弟俩的性张力都不是盖的,别看小邪神痿了,外表是一点都看不出,他哥排第一他就排第二,现在也没去危害苍生,人家医毒双修又得朝廷器重,前途一片光明,唯一阴暗的小点在圆圆的治愈下也淡去了,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男人,只需要一个孩子。 但,沐雪也有了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就没进益呢! 白荷陪着他又当妻又当妈,甚至不如温惜省心,如果两年前私奔的是白荷温惜,温惜总不至于让白荷饿肚子吧。 云朵又想起大卓,这个三分男,和一开始白荷遇见的赵大石性质差不多的,可笑它还瞧不起赵大石,觉得这类普男不配,然而沉下心想想,既然白荷追求的就是朴实无华,那合该配一个朴实无华的老公,大卓大石虽没有啥大成就,人也其貌不扬,胜在能自食其力,给老婆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带孩子方面也搭的上手,看大卓和小团儿多亲啊! 想到小团儿,就不得不想起他的渣爹,谁知道如今沐雪在云朵心中和小团儿渣爹季春棠是一个梯级的,区别在于,季春棠渣但有钱,沐雪不渣却没钱,两个人性张力都为负,甚至比起沐雪,季春棠还要更好一点。 云朵慢慢盘算,算来算去,连苍雪山上的大武小武都算进去了,还有到了瓜州之后的何世子,云朵想提示,那第四颗求缘骰预告的太子很有可能是何世子,而之所以它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因为何世子身上的龙气并不浓郁。 王者都有龙气,或许是京城那边还会出变故,以至于宁王继位之路不顺遂,云朵也因此不敢叫准,否则,它早就告诉了白荷,还舍什么近求什么远,七皇子太子是双黄蛋,一个小小的瓜州,能同时吸纳卧龙凤雏,你赚翻了!加上刚刚世子袭胸,它也不觉得流氓,外面瓢泼大雨,你们共赴巫山云雨,不是很好吗?这叫性张力,何世子性张力也拉满! 云朵做出了最终排序——第一郑毕然,第二小邪神,第三何世子,第四温惜,第五顾尹默,第六季春棠,小武大卓大石并列第七,而白荷的娇娇好老公沐雪,只能位居第八。 谁叫他不赚钱,人还不在,没有实际价值还没有情绪价值,呸呸呸! “命主,我支持你换,你就在顾老爷和何世子中选,总归你未来功成身退,年纪慢慢大了总会累,沐雪不是良人,你踹了他!” “云朵,你不要再……” “你在和谁说话?” 何云峰去而复返,雨一直不停,他准备让人上菜了。 “反正你也回不去家,不如就在我这吃?” “谁说我回不去,只要你派轿子……” 白荷嘀咕着,何云峰假装没听清,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刷子,望着白荷似笑非笑,“要不你来?我们雨天烤鸡翅。” 同一时间的大杂院,白荷出去得有大半天时间,大卓也是,茉儿坐着坐着就有些坐不住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着急地往外望,正好,大卓带着何夜赶来。 阿灰一个飞跃冲进院里,那么大一只灰狼骤然出现在眼前,茉儿身子一软,直接昏了,屋里豆子立刻哭起来,团儿大叫:“是弟弟!弟弟哭了。” 大卓忙不迭进去,扶起了茉儿,茉儿颤颤巍巍地开眼,声音断断续续。 “狼,有狼。” “是狼神,茉儿,你看看是谁来了!” 大卓激动地将何夜迎进去,“是七皇子,平安王,还不快跪拜!” 七皇子,平安王,就是被狼神抚养长大的前两年才被认回来的皇子?狼神,莫非它就是! 茉儿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灰狼,扑通一声跪下,狼神的传说她早有耳闻,七皇子来瓜州她也是清楚的,只是人家的身份太高了,就算来了,他们这种小民也见不着,因此灰狼刚进来,她还以为是猛兽下山,这会儿反应过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堂堂七皇子为什么要驾临他们的小院子,且大卓看上去一脸熟悉,团儿还倚在狼背上,团儿! 茉儿惊呼,没听见起身就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团儿,狼神归狼神,这么小的孩子搁狼身边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大着胆子问:“不知七皇子来我家……” 大卓:“茉儿,你快去顾府给白荷报信,就说七皇子来了,要见她。” 见荷姐?这事和荷姐有什么关系? 茉儿满腹狐疑。 大卓只得解释:“怪我,我带团儿去了乌江河,团儿坐船,江上起雾差点淹死,是七皇子和狼神救了他!” 第151章 被发现的意图 交代完事情的始末,茉儿不敢再怀疑,忙不迭去顾宅报信,与此同时,宁王府,何世子上了一桌好菜,也没等到白荷同意烤鸡。 “你家的鸡不行。” “我家的鸡是好鸡。” “是好鸡,但养的太瘦,这种鸡我看是专门炖清水鸡汤的,不适合烤鸡翅。” “那你回家拿两只不就行了。” “拿来在雨中烤?” 白荷瞥了眼窗外,雨势没刚刚那么大了,可还在下,天黑幽幽乌云压住,白荷突然没了胃口,有点着急团儿的安危,屁股也坐不住。 “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左右七皇子不在,留着也没意思,白荷就想走,何云峰却不干了,他菜都摆齐了,现在走,把他的脸往哪搁? “你至少把饭吃了,别浪费。”何云峰不愉地横着。 白荷低头一看这满桌的佳肴:酱肘子,烤鹌鹑,鱼米冬瓜汤,红烧排骨还有一道蟹粉包子,五碟酱必居小菜,十个菜给两个人吃已经很奢侈,她再不吃,确实是不给面子,而且现在不吃,回家要开火,去顾家要麻烦人。 白荷有自知之明,她没打算做顾尹默的姨娘,因此,也不去争那姨娘的派头。 “我吃。” 端起碗,夹了块红烧排骨,入口咸香,肉鲜嫩富有弹性,不愧是世子府大厨做的,是好吃,可,世子却好像山珍海味吃多了,偏爱些烟火的烤物,这不,现在吃着也意兴阑珊,有一夹没一夹,吃个饭还皱着个眉,都说吃饭一吃食材,二吃火候,三吃氛围,他们食材火候都有,就是氛围太差,世子不像吃饭,像吃苦,这主人吃的不开心,客人当然也吃不下去。 白荷就问:“你是不喜欢吗?” 何世子立刻投来埋怨的小眼神,“废话,我喜欢烤鸡翅,你不是说下雨吗?” 白荷无奈地撇撇嘴,真不是她不愿意烤,这没有准备的天气也糟…… “要不我换个别的?” “什么?” 何云峰满眼好奇。 白荷放下筷子,她觉得,既然世子不喜欢吃富贵人家的饭,那就给他来点她家常吃的吧。 “你等着,我给你加两个菜。” 撂下话去厨房,何云峰也跟了去,一进厨房,白荷好像进了天堂,一排排新鲜的食材,各色鸡鸭鱼肉塞了满筐,大厨们正忙着烹炒,忽然进来个女郎,都呆了。 何世子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他倒是有几分兴趣,想看看眼前的小女子要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白荷也不含糊,师傅一走,她随手抓起一把蘑菇,用水焯了,再就着青椒炒装一盘,后从蒸笼里翻出了豆腐,切片煎的香酥,撒上葱花芝麻出锅,也装了一盘。 一套操作下来,用不了半柱香,等端着盘子回到房间,何云峰闻着刚摆上桌的形容简单味道喷香的小菜,不由得笑了。 “就这?” 两道菜,也就香煎豆腐卖相好点,第一道蘑菇炒青椒,看上去就跟石矿厂里的大锅饭,那些旷工吃的就是这种。 难道我是臭泥腿子旷工? 何云峰一联想,就忍不住划过一缕嫌弃,他只挑了第二道菜,吃了两口,豆腐还挺好吃,白荷见他吃的欢实,又回过头向他推荐第一道,这次何世子没拒绝,夹了个蘑菇进嘴,这些,是采买在集市上收的农家人微雨季节上山采的野蘑菇。 野菌子的味很浓,刚从土里撅出来还带着点腥,平时都是拿来煲汤喝的,何云峰没试过煲汤外的吃法,起初很嫌弃,怕蘑菇味熏到自己,亲口吃了才发现,哪里还有腥味?满嘴只留下菌子的鲜香和青椒的清香,那青椒还有一点微微的辣味,正好,吃起来更上头! 何云峰就一口蘑菇一口椒,时不时再来筷豆腐,其他大鱼大肉他都不动,白荷陪着他吃了一会,何世子忽然朝外叫道:“上酒,告诉厨房,再加一壶果酒。” 果酒? 这回轮到白荷好奇。 何云峰吃爽了心情上来,也愿意和她说,“这果酒是西域进贡给皇室,皇上赏赐给父王的,算你有福,赶上了尝尝。” 有下酒菜不喝酒没滋味,何云峰越吃越开怀,酒来了,他自己喝的是白的,白荷的那杯颜色澄亮,竟是浅浅的绿色,她试探着拿起来抿了一口,不知是什么果榨出来的汁水,味道甘甜清爽,且最神奇的是,初喝是甜的,再品却能依稀品出一点苦味,真稀罕了! “哈哈,你猜不到吧,这是葡萄和仙人掌酿造的,这种货,只有我府上有!” 何世子得意。 白荷一愣,“是皇室赏赐,难道七皇子没有吗?” 何云峰:“七皇子,你自从进来了就问我七皇子,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你找七皇子干嘛?” 有私情?不可能!那是求人办事?更加扯淡,要知道他和顾尹默坐着就是瓜州的两座活佛,姓阮的到底有多笨才会舍近求远。可,她一个平民百姓,不为情不为事,三番五次找人也很可疑,说起来,她跟自己回来真的是为了避雨? 何云峰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吃菜了,放下酒杯就问:“你是不是借着我找平安王呢?” 白荷:“不是!” 这可不兴承认啊,至少在遇到前不能,否则不是断了去见七皇子的路了吗? 白荷心里叫苦,同时反思自己哪里做的冒失,才让对方察觉她有找七皇子的心思,而事实上,她哪里做的都冒失,恨不得把心事写在脸上。 白荷,就是这么没脑子,不是现在才没有,是一直没有,想当初她勾引郑毕然就是一根筋,如今搭着何世子去找新目标,一开始能从烤鸡翅入手投人所好已是非同寻常的进步,再进步却是不能,尤其对面的还是宫廷培养出的绝对人精。她一上门就逮着七皇子问,反复提了两次,何世子是有多蠢才觉不出她的意图,自是早就发现了,只是前面没点明。 第152章 大胆的猜想 “哼,当我傻?说吧,因为什么你找他。” 何云峰再次将事挑明,白荷皱着眉,她知道自己再装蒜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说:“他是我的旧相识。” “什么?” 何世子笑了,“你旧相识?好本事,你的旧相识是七皇子,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的旧相识?” “是真的,如果他是当年那个孩子,我们就是认识。” 白荷掏出脖子上挂的狼牙,“你们不是说他是狼扶养的吗,我之前也认识一个狼抚养的少年,叫小夜,我们最初相遇是在苍雪山。” 小夜? 七皇子名字是何夜,何是皇姓,是他后来认回来时冠上去的,而他之前的名就是夜,皇子的名,平民需要避讳,七皇子刚认回,外人也只知他的封号,不知他的名讳,眼前的小女子果断说出他的名讳,难不成他们真的认识? “拿来我看看。” 一把抢过狼牙,是真牙,不是仿造品或工艺物,阮白荷真的有奇遇? “你说,你们是在苍雪山认识的?” “是。” 何夜红着脸接过大卓泡给他的梅子茶,熟悉的味道,是白荷,他们在苍雪山,白荷来见他给他带吃的,口渴了从葫芦里倒出来的都是这个茶。 “她人呢,她,平时,都是,出去,做工的吗?”何夜柔声问。 大卓递完茶就恭敬地站在一边,回道:“是。” 下一秒又摇头,“也不是。” 何夜:“怎么,说?” 大卓:“刚成亲那会儿,荷娘子就不出去,那时候孩子小,家里过的还行,就不出去。” “那现在……” 何夜扫了一眼孩子,大的是团儿,他今天见了,三岁,小的叫小豆子,不满一岁,还没断奶,这样的孩子,不能算大吧,所以说,是日子不行了。 “是啊,正是如此。” 大卓可算找到人倒苦水,“荷娘子的相公在外做生意赔了,这几个月都没寄钱回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不然,荷娘子也不会放着孩子不管出去干活啊,王爷,你是不知道,这年头女子都不兴出去抛头露面,尤其是成了亲的妇人,旁边没个男的,怎好随意行走,且……” 大卓顿了顿,眼中写着担心,凑近了,说:“你看荷娘子的模样。” 小脸巨臀,胸前伸两奶炮,这样的身体诱惑又危险,一旦遇到不轨之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姐……不,我是说,荷娘子,确实,不该出去……” 何夜脸通红,大卓的意思他听懂了,他也非常理解,白荷的身子太勾人了,她一个人出去是极容易遇到事的,就是不出意外,被不三不四的家伙围堵调戏也不好啊,更不用说正常人家是没有让女子出去赚钱,就不要说人,说狼,刚生完小狼的母狼,在喂奶期也是不捕猎的,不过,让何夜更意外的是,大卓居然不是荷姐的丈夫,那他怎么带着她的孩子呢。 还有,他见到荷姐是在两年前,可团儿已经三岁,就意味着,白荷在和他认识之初就有了孩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团儿和小豆子的父亲是同一个? 何夜陷入迷茫,大卓及时解释着:“哎哟不是,王爷,您以为我……嗨,你误会了!” 随后交待了沐雪的情况,连同沐雪卖伞生意的现状也一并说了。 “你瞧,沐兄弟是不是太不靠谱?唉,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他来瓜州没两年,又年轻,第一次做生意,上当受骗也是有的,可惜就是连累了妻子,两个孩子都还小,这不工作就没有饭,如今荷娘子出去做工,家里一个茉儿,她说是她妹妹,我看着不行,倒像是日子也过不下去过来投奔她的,荷娘子人善心眼好,有亲戚主动上门投,哪能往外撵,就给留下来,这不又是一张嘴,一口饭,家里两个孩子,小的离不开人,茉儿成天抱着小的,难免就冷落了大的,我是娃儿的干爹,我不看着谁看着,再说也是想帮帮她们母子,我本来都决定,今年沐兄弟再不回来,我就拿我的钱过去接济,却不想运气这么好,遇着您七皇子,有您这样的故交,她们娘三个终是不收累了,荷娘子那工也尽可推了。” 大卓谄媚地笑着,同时不忘往自己身上揽功,白荷认识七皇子,这太好了! 七皇子是王爷,家里金银无数,随便从指缝中露出些个,就够他们吃半辈子,而且认识七皇子,还不光在财上,还有人脉。 有了七皇子保驾护航,白家想做什么生意做不起来?他身为孩子的干爹,真正照顾孩子的人,在七皇子面前也有面啊,以后再出门都不能叫大卓,该改叫卓爷了! 大卓做着美梦,一边恭维,一边不住地往门外看,他在看茉儿何时回,最好白荷能马上进屋,跟七皇子马上相认,这才不枉他们相处了两年的情谊,啊,两年,两年前,七皇子还不是七皇子吧,他们就咋一块啦。 大卓正呵呵笑呢,突然一道精光闪过,壮硕的男人立刻绷紧了后背。 他们两年前在一块是什么关系。 这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妩媚,要真有情,总不能是亲情,或是友情。 至少他可从未听说,白荷和住在明州城的皇亲国戚有关系,她也不姓何。 友情,他也不相信,谁家适龄男女成天腻歪着谈友情啊,他们有过往,那八成就是…… 爱情!! 大卓心中一阵惊雷,天啊,看看他都迎来了什么奇遇,高高在上的贵不可言的七皇子竟然和白荷有段旧情,那会不会…… 余光瞟向团儿,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生出——面前的七皇子该不会就是团儿的父亲? 亲生父亲?! 仔细看,他们是有点相似嘞! 大卓早就知道团儿不是沐雪亲生,倒不是白荷说的,而是团儿,认了干爹后,有一回他搂着团儿睡觉,团儿告诉他的。 他还问团儿是怎么知道的,团儿说,他觉得自己不像爹,且最重要的,是沐雪有一天喝醉说漏了,他说,豆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第153章 醉醉的白荷 “唔,好喝。” 鲜美的葡萄酒,让白荷越喝越上瘾了。 何云峰瞧见她醉了,便试探着问:“你说和七皇子是旧相识,你们是朋友关系吗?”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普通朋友会赠送狼牙这么珍贵的物件吗。 “你得说实话,不然,我可不帮你。” “你不帮我?”白荷苦恼,因为醉了,声音还带点委屈,“你凭什么不帮我……” 不高兴,又喝了一口,“你坏。” 听起来像打情骂俏的,何世子心念一动拿起公筷去戳女人的嫩脸皮。 “你再说。” “你坏。” 白荷大着舌头,醉眼朦胧,上头了。果酒也是酒,尤其是这些西域进贡来的,初喝甜甜的,实际度数不比本土的烧刀子女儿红低,何云峰本想让白荷试试浅尝辄止就完了,谁成想她竟是个隐藏深入的酒蒙子,抱起酒壶就喝个没完,那一整壶下去,爷们都醉了,更何况白荷这种小女子,何世子不是不提醒,只是他的注意力都被狼牙吸引走了,回过神来,白荷已差不多醉成一摊烂泥,不,该说是一滩春泥。 醉后的白荷赤诚不扭捏,不像清醒时那么唯唯诺诺,何世子觉得新奇,便一再逗弄。 白荷的反应也着实有趣,她把何世子当成了老公沐雪,娇嗔着拍掉筷子,顺势拉住何世子的胳膊,往上一拧,“叫你欺负我。” 同时眼波流转,何世子往后一让,白荷顺势倒进他的怀,坏心地咬上男子凸出来的喉结娇躯急促地扭动着,“愈发讨人厌了。” 明晃晃的勾搭。 何世子的小世子几乎是立刻起立。 妈的,原来你这么会。 什么清纯,什么不以为意,都是装的。 你是在以退为进吧。 我就说顾尹默不会无端端沉溺,这上来就进攻敏感点,谁忍得住?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世子可不管白荷是不是醉了认错了人,这小女子敢要他的喉咙,他就抓她的胸,反正他早就想抓了。 臭丫头怎么发育的。 这两颗奶葫芦倒是饱满,人说生了孩子的女人丰满,可生了孩子的女人他也不少看。 特别是宫里,得宠的娘娘哪个没有一两个皇子傍身,她们也不是这样啊。 说起来,白荷要是进了宫估计也不差吧。 男人手掂着葫芦,细细地把玩,然后坏笑着对白荷讲:“这可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日后清醒了别说我轻薄你。” “轻薄?你,你没少轻薄。” “我,不叫你欺负,不能再生了,家里孩子多,嗝,管不过来。” “团儿不,不听话,嗝,我,我们不能放任,要,给孩子开蒙,请师父。” 白荷仍醉醺醺地耍着性子。 “最好的,最好的师父。” “你来请。” 伸出手,很是理所当然的,“钱呢,钱。” 何世子:“什么钱?” 白荷:“出去做生意,那么久,赚的,交上来。” 在家,白荷夫妻俩是白荷管钱,沐雪每次远行归来,都要第一时间把钱袋子交上,白荷也会第一时间对账,要是有余钱,接下来的一个月,家里的伙食油水就能增加,且,她的很多计划也能落实,就比如,白荷一直心心念念地支个烤鱼摊,她要交行商税,还有买烤鱼所用的炉架,这些都要钱的,是以把白荷逼成了小财迷,伸着手,一个劲地,“钱!” 何世子打了她一下,故意逗她,“没有,我都给别人花了。” 他要看白荷的反应。 他期待着白荷像小花猫似的挠上来,他最喜欢野蛮蛮的东西了,到时他就有理由扒她的衣裳,看里面的风景是否也跟外面一样绝伦。 然而,他的算盘打空,白荷没有哭,只是睁大了眼睛,委屈,并质问。 “花,给谁,花了?” “给别人。” 何世子眼珠一转,一股坏水。 “别的女人。” “我在外地有相好了,我打算把她接回来让她当妻,你当妾,怎么说?” “她,当妻,我当妾?” 白荷眨巴着眼,“那孩子呢,你不要了?” 何世子摇头,“不要。” 白荷这才发飙,但也是隐隐的,压抑的未敢大动肝火,何世子还奇怪呢,前一秒热辣辣的小辣椒,后一秒怎么又窝囊回去了,却听白荷哭唧唧地说出了个惊天秘密。 “你,你还是在意。” “你说,你不在意,要,把他当成,亲儿子,哄,你骗我。” “你在意,你不想要团儿,你明知,在苍雪山上,你就知,我有那个,孩子。” “他爹不,不行,你说,愿意和我,一起抚养,你说谎,你就是心里硌应。” “你不喜欢团儿,你嫌弃,连,连亲儿子也不要了,豆子,还是,还是你亲儿子哩。” “你这么快就变心,对,对得起我吗,他们都叫我离开你,说你,没能耐呢。” “你,出去做生意,那么久,一分钱都不往家寄,还,还敢找女人。” “你就是,仗着你自己好看。” “我,我也好看,我也有男人!好多男人都爱我!嗝!” 白荷忽然高举着手,像数星星般数起来。 “你,可知,瓜州最大的,老,老板,是谁,他,顾尹默,喜欢我。” 拍拍胸脯,“他要留我,让我做姨娘呢。” 挺挺小腹,“因为我,给他怀了儿子了!” “你别怪我,我,要,不给他怀儿子,家里揭,揭不开锅。” “茉,茉儿在他手上,我欠了茉儿,茉儿要我救她,这恩,我还她。” “这,这不算红杏出墙!” “我,没答应顾老板,你穷,我爱你,我还是跟你过,云,云朵说,不选,顾老板,让我选何世子,嗯,何,何世子……” “何世子如何?” 听到自己的名字,何云峰目光火热,掐着白荷的腰,急切地追问,“何世子好不好,是不是比顾尹默强呢。”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这鸡贼小女子眼中的印象,可不是动心啊,就是好玩。 喝醉的蠢女子,反差感更好玩了,就是品味还是那么低,她的原配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了,都不给她钱了,她还爱啊爱呢。 第154章 笑死大家伙了 还有,说团儿不是亲生,豆子才是亲生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阮白荷肚皮货的生意除了顾尹默前期还在别的地方做过? 等等!不对!她说了苍雪山,意思是团儿是在苍雪山上降生的。 苍雪山只有一个苍雪派,虽说是江湖门派,但也戒律森严,这阮白荷一个女子,总不能乱了武林的规矩,和某个剑道丹道的师兄弟搅在一起,还生了孽种,这种概率太低了。 那会是谁? 沐雪是接盘的,接的是谁的盘,才能使他心甘情愿头顶戴着绿。 团儿,三岁的孩子,三岁,三年前,苍雪山,狼牙,小夜,七皇子…… 难道说!! 一个惊人的想法烟花般在脑中绽放。 何世子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可抛开情感不谈,恰恰是这种假设最合理。 沐雪为什么愿意顶着绿帽,忍常规男人所不能忍,就是因为这绿帽的主人他惹不起,为什么瓜州遍地金银,行商的都赚他不赚,怕他本身也不想赚,在跟妻子较劲,至于为什么不分开就更简单,七皇子驾临,借着那个孩子白荷可以直接搭上王爷,这样的关系,背后有多少机遇,是个人只要不傻都明白该如何选择。 何世子一通盘算以为窥见了天机,看向白荷的眼光更复杂也更灼热了。 他就喜欢身上有秘密的,王爷的女人,孩子都三岁了,有趣。 “所以快说,何世子怎么样啊?” 男人的比较心理上来,何云峰期待着自己比顾尹默好,比沐雪好,甚至,比七皇子还要好,虽然他和白荷不过是见了几次,但莫名的就是有那种自信。 白荷晕晕乎乎,被他摇,头越发迷糊,支支吾吾半天。 “何世子,很,很有钱。” 她把刚进宁王府的所见所闻都讲给身边的男人,她自以为的老公听。 “那么大的,夜明珠,像一百颗莲子垒,垒成的宝塔,那么亮,闪,闪死。” “地上,是玉石,很滑,很透明,想要偷偷地,抠,抠下来,带走。” “吃饭,一桌子鱼肉,酱必居的小菜,要排队,他,随便吃,一口气吃,五碟!我最喜欢的盐渍花生,也有,怀豆子时,最喜欢吃,你,你每次都买不到。” 说着说着,白荷委屈,一屁股坐在何云峰的大腿,嗔怪着转过头让他看自己的耳。 “最碎的,小珍珠,你买,我,我想要夜明珠。” “哈哈,何世子可以给你夜明珠啊。” 何云峰把玩着白荷肉肉的耳垂,小妇人天真可爱的话,撒娇要礼物的模样,好像一下子回到少女时期,而女人喝酒脸庞喝的红彤彤的也恰似一朵盛开的海棠,娇艳憨气,何云峰越逗弄越喜欢,他爱直言不讳的白荷,坦诚的人应该得到奖励。 “这串珠子给你。” 随手从腰带扯下一串珊瑚珠,那漂亮的红润的脸庞忽然亮了。 “给,给我的?” “嗯。” 何云峰实在没忍住亲了她一口,“是何世子给的,你说,何世子好吗?” “好?” 白荷脑袋逐渐浆糊,珊瑚珠串莹莹亮亮闪着红光,这是何世子给的吗?不对呀,这不是她的亲亲好老公给的吗,是亲亲好老公哄她,赔给她的礼物呀! 奇怪,乱了乱了。 “我,我晕,口,也渴,要喝水。” 白荷晃着头,试图爬起,何云峰生怕她清醒了就不好玩,忙忙抱住。 “水等会再喝,你还没告诉我,何世子好不好呢。” “不,不太好。” “什么?!” “不是很好。” 白荷呆呆摇头。 何云峰急了,掐着她,“哪不好,是人长的不帅?” “帅。” “还是手里没钱?” “很,很有钱。” “那就是,不会调情?” 何云峰沿着白荷的脖子往上撩。 “你好像经历很多啊。” “告诉我,有几个男人?” “不,不多的!” “小夜是不是?” “他,他想,但我……” 哼,我就知道,我猜的都是对的! 何世子眼睛一眯,套醉鬼的话,和套牢房里重刑犯的话,从本质上讲方式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先说些没用的铺垫,再将最关键的藏于其中,冷不丁问出来,在对方没准备之际一击必杀! 白荷已经被他一击必杀了,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沐家的大儿子就是白荷跟七皇子的种,当今皇孙!而白荷找七皇子,八成也是为了这个孩子。 “他,只带我,泡,泡了温泉。” 你看看! “他说,他喜欢我。” 实锤! “喜欢喝我的奶。” 哈哈,总不能当个孩子在喝,没羞没臊没羞耻的东西,怪不得不离开那姓沐的窝囊废,瞧你给他戴了多少绿帽!换了我,早把这些奸夫掀了,再把你休了,可不给奸夫养儿子。 何云峰脸微微扭曲,也不知为什么要自我代入,气上头,还狠抓了白荷一把。 白荷一个瑟缩,委屈巴巴。 “不,我不喜欢他,沐雪,我就喜欢你。” “不喜欢都睡到一块去了,可见你是个没节操的。” 托起肥臀狠狠打了打屁股,何世子问:“那顾尹默呢,你喜欢他吗?” “不,不。” “怎么呢,你刚不还说,顾老板相中你还抬你做姨娘,这会儿又反悔了?” “啪啪”再拍两下,白荷疼的直挣,头也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是,不喜欢。” “他,也不喜欢我,他就是,想要儿子,而且他,他活好差……” “什么?!” “他,他活好差。” 白荷委屈地一瘪嘴,眼泪就在眼眶里蓄,“他都不动,就让我动,我累死了!” “哈哈哈哈,还有这种理由。” “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 何云峰猛地亲了一口白荷,然后给她揉着小屁股,这西域的贡品是好啊,葡萄酒,好啊!应该求圣上多赏赐,多给白荷喝,让她酒后多说,太有意思了!如此多的猛料都是在酒醉以后爆的,和七皇子的旧情,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戴绿帽的原配,还有活不好的顾尹默。 第155章 信息对不上 “你具体说说,是怎么个不好,再说说,都有谁好?” 这么好的热闹,何世子是一定要凑的,怀里软乎乎的人儿手感极佳,他换个方向抱着。 天完全黑了,白荷又晕又困头都直点,可何世子却仍不放过她。 白荷就闭着眼,胡乱搪塞了一句,“懒。” 何世子不满意,“所以说谁更行,是七皇子吗?” “唔,床,呢?” 太困了,白荷现在只想睡觉。 何世子不让,她就枕着何世子的肩,把头靠在他胸前睡觉。 何云峰低头压了压她的嘴唇,白荷轻抿着嘴,漂亮的樱桃嘴红润润的,男人低沉着眉眼一压再压,压出几声细碎的嘤咛,然后嘤咛又转成匀称的呼吸,抱人上了榻,头刚挨上,青丝就泄了满床,何世子把玩了一会头发,又搂着人亲了亲,把该摸的地方都摸个遍,才静下心思考要不要把白荷的来头透露给何夜。 何夜会怎么看呢。 要把私生子认回来吗? 这小人要不要休夫,或是和离? 如果七皇子依然很喜欢,她既是沐雪的妻子,同时还怀着顾尹默的孩子。 这样的人将来却能做王妃吗? 何云峰越想越觉得荒谬,手描画着白荷的脸庞,心里呼啦生出一股子兴奋。 都这么乱了,不如自己也分一杯羹。 然而不等他多想门就被敲响,何世子叫人去开门,随着脚步声接近,正厅的门也随之推开,顾尹默脸色阴鹜,质问着: “你在干什么呢?” 这边茉儿也赶回去了,雨还在下,茉儿撑着伞仍湿了半边肩膀。 大卓给她递上干抹布,问道:“白荷呢。” “顾宅人说,她不在。” 茉儿接过抹布,擦着头发。 “迎我进去的是顾家新纳的姨娘,她派人去荷姐住的地方找,荷姐不在,顾老爷也不在。” “两人是一起出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茉儿哪敢讲白荷在顾府出入自由呢,一个长工,伺候人,还能说不在就不在了。 大卓必会追问为什么只给白荷特权,再叫他打听出实际情况。 今天就差点把茉儿吓死。 那位叫柳映雪的姨娘上来就说白荷受老爷宠,还好去的是她。 换了大卓,不全露馅了,现在是绝不能露馅的,未来小半年更不能,因为白荷怀孕了。 这都是为了自己。 如不是为了自己,荷姐完完全全可以在顾家当一个真正的长工,而不是…… “所以,她不在顾家?” 何夜开口,大卓尴尬地摇摇头。 何夜有些生气,倒不是气这两人没叫回白荷,而是气白荷太不珍惜自己。 他视为珠宝的小狼后,竟跋山涉水来这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妻,有了孩子,却得不到富足的生活,“你们说的没错,她是不该出去做工的,你们经济有困难,可以跟我说。” 何夜掏出一包银子放上小桌。 “这是一百两,麻烦你们俩照顾孩子,找不到人也没关系,我知道人在顾家,我去顾家就行了,你们都歇着吧。” “啊,王爷,你要走?” “我去趟顾家。” “可顾老爷不在啊。” 大卓凑上去,“王爷,顾老爷不在,你去了也是扑个空,你要是相信我,我去帮你守着顾家的门,一旦白荷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在这里,如何?” 开玩笑,他可不想那么轻易就放七皇子回去,以后两边单独联系,还有他什么事啊。 既然对方能一口气出足一百两,想也能知二人的关系有多么深厚。 大卓无论如何也不愿机遇,给茉儿使了个眼色,茉儿也忙劝道:“是啊,王爷,您也折腾一天了,不如坐下吃个便饭,我们农家的便饭不知合不合你的口,但有一样饭包,相信你会喜欢。” 她也机灵了起来。 果然,听见白荷亲手做的饭包,何夜停下了,团儿也挤过来把自己的玩具葫芦递给他。 何夜微笑着抱起团儿。 大卓看他们之间行为亲昵,越看越觉得两人间的确是有血脉关系。 他把茉儿叫出来偷偷告诉她。 茉儿直接惊呆了,“你说团儿,是七皇子的儿子?!” “不错,沐雪不是团儿的亲生父亲,这是个秘密,你得替我守住了。” 大卓兴奋地。 “茉儿,荷娘子的好日子来了,你瞧七皇子提起咱白荷神色多温柔,日后能有他照顾,娘子娘俩还有你就再也不用吃苦了!” 是啊,茉儿瞧着桌上沉甸甸的钱袋。 为什么家里过的这么难啊,说白了不就是银子闹的,她们在这小城举目无亲,有个王爷在上面罩着是好啊,不过…… 这大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团儿何时就成了七皇子的儿子了? 她从来没在云州看过七皇子啊,他来过清河镇吗,来过洛家吗? 茉儿是洛家的丫头,她最先认识白荷,白荷就带着孩子入府,因此,那孩子是在云州清河镇怀上的,那时,白荷和沐雪还不认识呢。 团儿的确不是沐雪的种,但有什么证据证明团儿就是七皇子的种? “证据?还要证据,你看他们多相像!” 大卓比划着,都开始畅享尊贵显赫的未来了,大门又笃笃地敲响了。 有人来了,是不是白荷? 大卓眼睛一亮,一边催茉儿赶快去搞吃食别怠慢了七皇子,一边兴冲冲去开门,想接白荷一块迎接这大惊喜,可谁知门一开,外面站的是大卓怎么想也没想到的人,沐雪,牵着马车,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脸上写着疲惫,见到大卓,也没心思打招呼,只催促他:“白荷呢,你叫她出来。” “你……” 大卓愣在原地,院里守着的阿灰闻见生人的气味,也一个箭步蹿了出来。 马车中孙瑞雪正着急忙慌地给自己上妆准备打个硬仗,这一掀帘子迎面一头灰狼,孙瑞雪吓的花容失色,她的小丫鬟也惊叫起来。 何夜听见声音走出去,大卓则一脸震惊地指着车和沐雪。 “她们是谁?!” 第156章 沐雪回来了 豪哥最终还是跑了,把烂摊子和欠账都留给了沐雪,沐雪毕竟年轻,孙家人拿着账单上门要么还钱要么报官,沐雪不能去蹲大牢,他在外地无亲无故,更容易被孙家人拿捏,便只能认了,叫孙瑞雪跟着,等回了瓜州再寻人帮忙解决,而这一幕落在大卓眼里却等于背叛。 “你,你出门,不挣钱,还找了女人!”大卓人都发抖了,“你可知荷娘子在家中过的什么日子?” 他真为白荷不值,那么美丽勤劳的女子一心一意守着贫穷的丈夫,两年,从未表现出对丈夫的嫌弃,即使沐雪是个连饭都不会做的小白脸,白荷也总是笑着接过锅铲,把忙碌说成喜欢,可他却背叛了她!如今更是无耻地把人领回了家。 “你这样糟践荷妹,我不同意!” 大卓怒吼一声,操起棍子就要驱赶。 茉儿也跟了出来,看见孙瑞雪和她的丫鬟眼圈就红了,也是为白荷不值的。 沐雪一看房子里忽然多出这么多人就不太想讲,可不说大卓又揍他,只好一边跑一边叫:“大卓哥,这是误会!误会!” “哪门子的误会?那你说,她是谁!” “她,她……” “老娘就是沐哥的妻子,怎么了?” 不等沐雪回答,孙瑞雪先站了起来。 那匹灰狼撤下去,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虽然第一次登门她也想给众人留个好印象,可一看白荷在大院这么得人心,孙瑞雪就不爽,尤其眼前的村汉还敢操着大棒打她的男人,老天!想她在南县威逼利诱各种招数都没动过沐雪一点,一个脏兮兮的泥腿子凭什么打她的人?! “住手!再耍横,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孙瑞雪呵斥。 可大卓却挺着棒子向前,“抓!你抓!你说要去报官是吧,我也要报官,我要报官说你是个荡妇,勾引人家丈夫!” “呸!谁勾引啦?我和相公两情相悦!沐哥你说,这次是不是你主动邀请我来?” 沐雪:“我……” “快告诉他啊,你答应了爹爹,说先跟你回家禀明情况,回头就给我家下聘礼!” 孙瑞雪有后手,在南县逼得沐雪同意后急着跟沐雪走不曾好好安排,所幸她有个好大哥好大爹,她大哥和大爹说了,让她到了瓜州城就给家来信,家人接到信自会派人去给她撑腰,就是说,沐雪想反悔也是不能的。 至于还钱,哼,谁都知道,借据就是个幌子,孙家真正的目的就是嫁女儿,况且南县最大钱庄的借据,到了瓜州城没有同样规模的钱庄也受理不了,且不说孙家不认为沐雪一个穷困潦倒的乡下小子凑的齐钱,就是凑齐了,他们也有一万种方式抵赖,孙瑞雪铁了心要拿下沐雪,这是她在新家立威的第一战,孙家家训,要么不战,要战,就战到底! 是以孙瑞雪很有精神,环顾四周,一个挥棒的泥腿子,一个弱弱的小女子,还有两个下不了地的孩子,唯一对她造成威胁的只有篱笆处牵着狼默默不语的英武男人,那人是谁?真英俊!高深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微卷的头发,好像不是他们大齐人,那是客人?或是路过讨一碗水? 管他是谁,总之不会是这一家的,是这家的,刚刚在男主人沐雪挨揍时就该出手了,孙瑞雪实在不相信沐家还有朋友有这种贵气范,她指挥丫鬟搬行李,然后卡在门边,对着大卓就骂:“让你放下你是听不懂人话?你到底是谁啊,在这大呼小叫的,这是我沐哥的家没错吧,我沐哥的家我沐哥还没说话,你就先叭叭上来,一个外人,我们夫妻的事轮得到你置喙?我问你,那个人呢?” 大卓:“你是问白荷?” 孙瑞雪:“对,我要和她见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啊呸,鬼才和你是一家人!” 大卓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声,回头看着沐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咋回事!” 沐雪忙上前告饶,“大卓哥,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是欠了孙小姐钱,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沐哥哥你胡说!” “你闭嘴!”沐雪叫道。 可怜的小公子,南县一行把他摧残的都没了模样,虽说还是很英俊,但这捧雪,显然没有在苍雪山上剔透轻盈,他被世俗的烦恼浸染,早成亲,早入世,人生这条大河,不够成熟就过,阴沟里翻船也是宿命了…… 屋外的爆吵传到屋里,团儿推着小车,车里坐着弟弟,豆子刚吃完一碗米糊正精神,听见人在院子里叫骂也不怕,只当看戏在玩。 团儿不一样,孩子早熟,又成天跟着偏心眼的大卓混,大卓对白荷有私心,时不时就传达一些疑似挑拨的思想,这些思想影响了团儿。聚少离多,加上不是亲生,他对沐雪本来就有许多抱怨,现在看他带回来个新女人,新女人趾高气昂,进来就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团儿不喜,弟弟豆子的存在已经在跟他争宠了,再来个新女人和自己亲娘争宠,他在家里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团儿不想地位变低,所以,他很排斥孙瑞雪,便对着沐雪:“爹,她坏,你把她赶出去!” 瞬间就把孙瑞雪点炸了。 “沐哥哥,你看看,这是谁教的?” 孙瑞雪开始啼哭,“你们一家人从老到小都欺负我,我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跟着你回你的家乡,进门不说喝杯水,喘口气,先挨一顿骂。你也不承认我,你是君子,难道忘记在南县跟我爹我哥面前发的誓言?你说不报官要私了,我爹同意了,条件就是日后成了亲你要对我好,你当时没反驳吧?没反驳就等于默认!咱们一路上吃喝住宿都是我出的钱,初次登门我也不是不讲理,还特意给姐姐买了那么多的礼品,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欢迎我,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去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