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爱情调色盘》 第一章 铃铃铃清亮的闹钟声准时在清晨曙光微露之际响起;结束一夜梦境的初雪方了无睡意的睁开眼睛,小手拍停了闹钟的尖锐声音,顺手拿起一看真准!每次都刚好在五点半。百无聊赖的将闹钟放回,一脸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脑中重复想着的净是那张备受屈辱的小脸,满心的愧疚一如往常般的不请自来;这股揉合酸涩及深度歉意的感觉每每刺压她的心口,无比的沉重。转望向一旁的大镜子,镜中映现出一张绝色的丽容,柔软的长发内是一张散发几许英气的瓜子脸,细致深幽的瞳眸下是一副巧而挺的鼻,再搭上那薄而红的唇,这副样貌若是男孩子的话,是过分的俊秀了;摆在她这个女儿身又显得太过娇美,偏偏这张相貌出现在她梦境中时却变成一张邪淫可恶的脸孔。可笑吧?梦中那名性好渔色的家伙竟然就是她的前世!可以想见上天是有意惩罚她的;不仅让她转世成女子,还赐给她一个记得前世记忆的脑袋。这二十三年来的每个夜晚,她天天重复着那个相同的梦境,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没办法驱除,对于那名含冤而死的新娘子更是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毁了人家的一生啊!而今她转世了,那么那位新娘子呢?不知她是否也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因为她初雪方早已下定决心,如果新娘子死前的诅咒成真的话,她应该会遇见她,到时候她会尽其所能还她所欠。下定了决心就要努力的往前冲,初雪方掀开了丝被站起身,拉开米白色的窗帘,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捕捉那份难以言喻的轻松感,顿觉心口阳光普照,活力百倍了。嗯先洗个澡,再去应付一天的忙碌吧。 “萦雪工作室”坐落于台北繁华的南京东路地段,是一幢占地五十坪的两层楼房。自初雪方毕业草创至今已有四年的历史。年轻的她对室内设计有着特殊天分,十五岁时跳级考上国内有名的设计学校,再以全校第一名的殊荣毕业。这专心苦读的四年期间,她将自己的创作风格配上新颖的设计观念,使其作品更上一层楼,毕业之时就以其独特的风味扬名东南亚,口碑绝佳。一件丝质白衬衫配上薄而透气的白外套,再套上一件牛仔裤,一头长发只用一条粉色丝巾简单的束着,在微风轻吹的早晨中随风飘扬。一日之计在于晨,对初雪方这个一天有十六个小时都花在椅子上的人来说,运动是必要且不可缺的;因此初雪方本着早上一定要做脚程运动的理念,让自己的精神处在最佳状态下;一路骑着中古脚踏车来到工作室门前。将车随意一停,便踏着快乐的脚步走进这睽违了三个月的工作室,准备开始她热爱的设计工作。工作室的成员不多不少,加上初雪方,只有四个人;每个人几乎都是陪着萦雪工作室一起成长的伙伴,在初雪方乐观大方的带领之下俨然是一个无坚不摧、活力十足的团体。打开专属办公室的门,初雪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哇!怎么回事?一次比一次多,萦雪又不是专门卖命的公司,哪来这么多的案子?”她走到被文件堆得如山高的桌子前,好气又好笑的接受这每年都会发生一次的事件。不消多言,肯定是这次自助旅行的三个月中所堆积出来的成绩。习惯性的耸耸肩,将背包放下,坐到唯一没被侵袭到的椅子上,脑中快速转动着如何处理这堆既可爱又烦人的文件。“初姐,你回来了。”一个活泼的女声在开门的同时传了进来。穿着连身裤装,顶着一头俏丽短发的方思言走了进来。“哇!思思,好久不见,初姐想死你了。”一看见好久不见的伙伴,初雪方难掩热情性子的奔上前给方思言一个大大的拥抱。女人柔软的身体撞抱在一起基本上是没什么痛楚可言的,再说方思言也习惯了。学着初雪方的语气说道:“天哪!我也好想你呀,初姐。”摸摸触感柔细的短发,初雪方嗅了嗅道:“怎么换了新的洗发精了,呃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恋情在发展啊?”以着暧昧的语气调戏方思言。 “初姐真是色性不改,净喜欢调戏人,思思没什么好供初姐娱乐的,倒是你答应带回来给我的纪念品带了没?”方思言紧张的问。初姐这次的旅行安排在日本,凉凉冷冷的春天正是樱花怒放的季节。“真现实,我都快累死了,还只想着你的樱花标本。”初雪方佯怒的一脸喷样,慢慢的走回办公桌。“拜托,初姐,别老是用那一脸娇柔的模样唬人好不好?我们已经免疫了。”含笑耸了耸肩,将一本造型精美的标本收集薄交给方思言。“你真了解我。”“初姐,谢啦。”方思言高兴得眉开眼笑。 “嗯,很有礼貌,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东西的由来吗?”轻松的倚靠在桌边,修长的玉指指向桌上,顺手拿下一份文案开始观看。慢慢上前,看着柔媚中又带有几分潇洒英气的上司,方思言有丝幸灾乐祸的玩笑道:“谁叫萦雪工作室的独特风格总有教人心动的魅力。赚钱的本事那,您该偷笑了。”“可不是。”另一个娇俏的声音传进,负责会计兼设计的徐静千咬着根笔走了进来。“这堆全都是指名要你设计的。我帮你算过了,连同傲月建设集团的总共有七份。”台湾建筑业龙头老大的傲月建设是萦雪每年的主要收入,只是她们的上司似乎和傲月的年轻掌门人八字不合。“静千,我今天心情很好那。”抬起头,仍保持风度的初雪方不想听到那个只会破坏气氛的名字。“我知道,所以该给我的也该拿来了吧。”徐静千含笑向初雪方伸出了玉掌,摆明她真正的目的。“就知道你们两个女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徐静千。“里头就是你要的温泉旅馆招待票,千金难求的,弄丢了,就没了。”“大恩不言谢,美丽的上司。”徐静千一个九十度鞠躬逗笑了其他两个人。畅笑之余,初雪方重新打开资料夹,眉眼却再也笑不出来。 看到她的表情,徐静千自动自发的发言:“这是你三个月前交出去的中正路那栋古色古香的日式房屋的室内设计图。”合上了资料夹,初雪方有丝不爽的看着徐静千。 “之洹份设计图我三个月前就交出去了,那个‘楚霸王’还有什么问题?” “楚霸王”是初雪方明里、暗里为傲月掌门人楚傲岑取的绰号。正因每次的合约两人都是亲自出面洽谈,就算是在平常时候,楚傲岑也颇喜欢仗着学长的身分找她麻烦,所以不用问她也知道是他这方面“出”了问题。“他说他要亲自和你谈。还有,软化北路的屋子从设计到监工一直都是你亲自负责的,也出了点问题。本来我们就打算要找你回来,可是你一出门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只好请他们等了。” 美丽的眼眸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活该,等死他最好,每次都拣我出外游玩的时候找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给我收拾。奇怪,他一天不找我麻烦会死啊?”今生今世,初雪方最倒楣的就是和那个家伙认识。要人老命嘛。 盯着上司一脸的怨愤,方思言和徐静千早已见怪不怪的会心一笑。这两个人听说从读书时期就结下梁子了。一见面,上至设计理念,下至夫气,都能让他们斗个老半天。令人不解的是,初雪方聪明坦率,没有一丝凌人的傲气,只有不服输的骨气,脾气有点乖僻自我,却相当理性,对旁人一向都是和平相处;楚傲岑,拜上司所赐,两个女人见过两、三次,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精明又深沉的男人,由傲月的福利可以看得出他相当体恤为他赚钱的下属。这样的男人不该会是随便找人斗气的小伙子才对,可是只要和初姐搭在一起就没完没了,教旁人看好两人的郎才女貌,也怕了两人制造的尴尬场面。 “两位糊涂红娘,上班时间你们该想的是如何处理好手中的案子,想乱牵红线的话,建议你们下班再议。”精确的打量出两个手下脸上所呈现出的好奇,初雪方知道她们两个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楚霸王”上千次。徐静千不理初雪方要笑不笑的嘲讽样,努努小嘴道:“初姐和楚傲岑一见面就吵的情形,谁敢做和事老呀。”搞不好公亲变事主,她才不要哩。“我就知道静千最聪明啦。咦?盼雪呢?”环顾四周,找不到那个一年拼到头的瘦削身影。“盼雪在中山路的地盘督工,今天不回来了。”方思言收起脸上的表情回答。江盼雪是四人里头负责设计与督工的人,由于工作的关系,总是留在外头的时候多。“其实呀,这已经是我们帮你分担之后所剩下来的了。要不傲月的设计图指定要在月底前搞定,你准忙昏头。”徐静千老气横秋的对着初雪方说道。由于萦雪的设计工作一向都是各凭所长挑选案子,也就是说,桌子上的全都是初雪方所擅长的走向。“是,我得感谢诸位娘子军让我的办公室没被淹没。”好笑的扫了她们一眼,旋即坐起身,拿起文案,准备埋头苦干。“初姐不打算去和楚傲岑研究清楚吗?”方思言疑惑的看着她的模样,似乎不打算走出这间办公室了初雪方赏脸似的抬起头,手上摇着笔杆冲着方思言一笑。 “我记得萦雪工作室并不属于傲月建设,我恐怕不用拍马屁似的随传随到吧?”“初姐”徐静千有点怕了她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等会儿一定又有一场舌战了。“好忙、好忙”初雪方迳自收起桌上的东西,摆明了不理徐静千的忠告,专心的样子告诉了两个女人:此刻桌上的东西有多重要,任何天大地大的事情也得闪一边去。就在这当口,全省同步的商业网路被人强势侵入,电脑萤幕一片模糊。两个看好戏的女人皆猜了同一个答案,偏初雪方似是跟谁卯上了般的,不管就是不管。唉,又杠上了!两个手下相视一眼,各自无言的关门离开,回到工作岗位上。“难得我的好学妹自认办事能力不足,无颜见人之际连网路通讯也不接了吗?”嘲笑的口吻自网路那头传了过来,仍惹不火气定神闲的清冷人儿。“没办法,遇上无事生产,只会随便找碴的米虫,就算努力如拚命三郎,到头来也会变成一无是处的人。”初雪方早料定今天会不好过,并不想为已确定的结果燃起什么火焰。“一个废物,一个米虫,半斤八两。”低沉稳健的男低音这次多了点笑意。初雪方盯着电脑半晌,无聊的放下手中的笔,轻描淡写的说:“楚大总裁,你够了没?偷偷摸摸的,你没脸见人啊?” “比起某人消失三个月,置工作于不顾,我相信我还跟丢脸搭不上边。顺带提醒你,该找人修一修你的电脑下。”“省吃俭用是你们大老板的专利,萦雪工作室没有一废二坏三老旧的资讯用具,一毛不拔铁公鸡。”初雪方只在嘴巴上不甚注意的说着,其全部的精神还放在手中的设计图上。 “连上个班也骑脚踏车的女人,似乎比我这大老板还要抠哦?”听她的口气极为敷衍了事,楚傲岑非常心知肚明:这女人向来对自身以外事极端没兴趣,不干己身的她懒得去管一丝一毫。就是这不动如山的态度让人想引起她生气的一面,好生看一看怒火下的面孔。 “是是是,伟大的‘楚霸王’,你究竟有完没完,有话坦白说了吧。”初雪方一边用笔勾出设计初稿上需要注意的地方,一边虚应着,分心的感觉令她厌恶。 “我在敦化北路的屋子等你,不想砸掉招牌的话就马上过来。” 丢下这一句话,电脑很快的又恢复正常。 看着回复正常的电脑,初雪方端目凝思,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家伙三个月不见她,又要找她碴了吧?在这一点上楚傲岑数年如一日,初雪方大致也心底有数。 其实她并不排斥去一趟,毕竟去了,见到的人可多了。首当其冲者便是温温静静、脑中却有如电脑宝库的裴秋湖学长。至于其他两人她可不敢抱希望了;一个是工作狂,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拨不出;一个悠游于上流社会四处猎艳,要找人得直闯各模特儿、美艳女星的香窝。那位名浪子不喜欢让女人进驻他的公寓,可是闯入别人的香闺也不是初雪方做得出来的事,所以见不见得了面,初雪方也不怎么顶在意。比较好笑的是楚傲岑的反应。犹记得有一次设计图出了一个纰漏,对她来说是还好啦,可是楚大总裁一通电话便要她十万火急赶过去。碰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不想与他玩了,那次便放了他一个鸽子,导致从今而后她必须为自家的招牌努力;谁叫傲月建设是萦雪工作室每年的大金主,失去了这条大鱼,往后也难有了。为了自家饭碗着想,她就勉为其难的上路吧。今日事今日毕,不把事情搞定,她是别想过太平日了。这么想的同时,浮在脸上的浅笑却不见为难的神色;中站起身,抄起一旁的背包,大踏步的走离工作室。“楚先生每年的花招一堆,初姐却一次也没动过气,这种冷静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她又善于利用娇柔的外表夺取case,把每个客户吃得死死的。”盯着关上的门,方思言煞有其事的低语。“想这么做也得有本事才行。初姐的观念其实没那么复杂,只是想在工作上发挥她的才能而已。每一件到手的case她有哪一次敷衍了事过的?不但没有,而且那水准还是了不得的好;她又懒得在社交圈露面,这种明哲保身法,再加上身手了得,才能过得悠悠哉哉的。”徐静千笑笑的分析,跟中坏坏的燃起一丝火花。“思思,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古怪的事?这个楚总裁每次在初姐旅行的这段时间打过来的电话几乎是一天一通那,比热恋中的情侣还勤快。”口气暧昧得意有所指。方思言明白她的意思,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相信的:“可能吗?楚总自己有一堆仰慕者,初姐的追求者也有一卡车之多,再加上这两个人见面时气氛诡异得教人难以预料上一秒冷箭环伺,下一秒就好似多年朋友般的又讨教又互削的。”“世事难料,谁知道呢。”徐静千信心满满的丢出这一句话,开心的去办她的公事了。 基本上,台北的风景是没什么看头的。快速发展所带来的后果四周林立的都是一栋栋冷硬的建筑物。透天的还好,要是公寓或大楼型的,初雪方向来不给好批评。现代人长久关在一方天地中,生活里永远只有工作、工作,一点善待自己的休闲都没有,难怪内心贫脊,生活也空虚。然后精神病患暴增,真是可怜哪。为此,初雪方偏爱走乡间小路;看看绿色植物,享受一下田野宽阔的包容力,春秋时节特爱走上一趟外环道路。都市道路她未必了若指掌,但哪里有乡间小路,外环道路如何走、何处能看到成群的海鸥,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一路上贪看风景,等她悠哉游哉骑着脚踏车来到敦化北路时已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初雪方将车随意一停,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袍蓄着长发的高大男子倚在门边专注的看着手上的资料。在听到她的煞车声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雪方,这次慢了五小时,八成又是贪看路上的风景了。”眼底盈满了戏谑的笑,稍稍冲淡了他眉字之间独特的忧郁气息。“那只小器的老虎肯定气坏了吧?”初雪方调皮的来到裴秋湖面前,快乐的说着。四个人当中,最疼她的是名浪子范浪先生,但她最喜欢的却是温温静静的裴秋湖,尤其偏爱他那一头黑色长发。“你这次旅行玩得还开心吧?”裴秋湖宠溺的看着这个小学妹。“托秋湖学长的福,我快乐得不得了。”对裴秋湖绽开顽童般的笑容,初雪方的眼角透过门板瞄到里头一个火冒三丈的家伙,不由得更乐了。“快进去吧,傲岑等了你足足五小时,不能让他带着这把火气回公司。”裴秋湖催促着她,然后又低头研究起他的电脑了。“我知道,我身负灭火器的重责大任嘛,真是。”单手推开了门,走进里面,大胆的直盯着眼前的男人。“我不知道台北的风景这么好,能让你像龟爬似的这么慢才来报到。”锐利深沉的黑瞳不客气的扫着眼前不满一六五的娇小蚌子。“那可很抱歉,傲月的楚总裁居然是一只井底之蛙,可惜可惜。”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打量着靠在窗口、面向自己的楚傲岑。浅紫色的衬衫包裹着一八三的昂藏身躯,成熟、蕴藏着无限力量的标准体格,一条白色长领巾懒懒的垂绕在胸前,增添几分潇洒。服装品味还不错,搭上他那俊帅精锐的脸庞恰到好处。“找你谈公事都能迟到,我真不知道萦雪工作室的招牌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唇角带着一朵讽笑,楚傲岑懒懒的将怒气释放出来,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笑话,我初雪方一不领你的薪水,二不看你的脸色,三不靠你过活,谁规定我得随传随到?”在乡野间漫游的快意仍在,初雪方淡淡的点明自己的立场。对于自己和楚傲岑之间的心结,事过五年,事实上她早已不那么在意。毕竟拜他之赐,她现在的辩才是一等一的好。“是吗?我还页怀疑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楚傲岑玩味的看着她倨傲的面容,轻柔的吐着初雪方的“槽”“你不会是在说我靠拳头拉拢客户吧?”初雪方扬着危险的轻笑,和气地瞄着楚傲岑。早已清楚他以逗她生气为乐,就是不愿称他的心如他的意。“我的好学妹可是跆拳道加剑道双料冠军,别不好意思,是就承认了吧。”“多谢学长提醒了,久未活动筋骨,学妹我还真忘了身负绝学呢。”放下背包,初雪方不为所动的傻笑。“没忘就好,那就麻烦你收敛一下狂做的个性,好好的跟我讨论,不要一个不爽就把这里给毁了。”这个女人吸引他的就是那种凡事了然于心的镇定。她的聪明伶俐众所皆知;机灵古怪,偏又修养到家的对惹怒她的事最多只是冷讽一笑。要不是有一年一个有眼无珠的商贾对她的设计风格大加批评,若是实话实说也就罢了,偏偏那一幅设计图被当时的社交界认为是一等一的好,不只所有人不平,就连设计考本人初雪方姑娘也绝不再接那一个商贾的委托。话说得绝然而肯定,形态之间的不在乎倒没有损失多少。“没关系,反正这批设计图我早交出去了,还是经过齐修洛学长鉴定合格的。我记得他是你的好兄弟吧?真可惜,你的观念似乎永远跟不上他。”初雪方不想如他的意,短短几句话又扳回了局势。“看这情况,你这次的自助旅行很快乐嘛,可惜没能帮你增长见闻。殊不知天才与白痴是不能同等而论的;修洛主修建筑设计,难免会对你的室内设计看走眼。可是你别忘了,我曾修过一年的室内设计,你休想瞒过我。”比较起来,设计图远较男女关系吸引得住初雪方的眼光,这更使得楚傲岑越发想看这样一名女子动起情来是怎生的动人模样。他很想看,更想仔细收藏,五年来这个念头从未断过。“我记得西楚霸王是因为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胆小的自刎身亡,还将罪过推给刘备,不晓得现代版的楚霸王又是哪里小器不满呢?”初雪方闲闲的拿出这个她无意间凑和着用的话语,一脸悠闲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开水就灌,以补充骑脚踏车时消耗的水分。“连远在敦化北路你也能骑脚踏车过来,这么节俭怎么没把你饿死?”贪看她言语之间的自得自若,楚傲岑深沉的笑了笑,并不怎么介意她出口的嘲讽。“没把你渡上西天,佛祖不会带我走的。”她转身冷冷的睇他一眼。 “很好。既然你的辩论功夫这么好,那么就请你解释一下,这么一个强调浪漫优雅的风格,为什么会有搭配天蓝色调,与这么一个碍眼的双人大床?”楚傲岑将设计图丢在桌上,审问的口气不客气的喷烧着初雪方。瞄着桌上的设计图,初雪方将双眼放在四周,相当谨慎的打量这一间装汉到一半的公寓建筑,脑中快速的找着资料:没错呀,她记得这排公寓的室内格局她设计得很独树一格,相当符合傲月所宣传的重点,感觉上相当对味。“你有点不清楚状况喔,楚霸王。我以紫色为主,调剂整个空间,点出所要的浪漫优雅;之后再小小的搭配一些粉白色系,好让整个空间看起来高贵大方。所有格局呈现出居家应有的温馨而不昏黄,这么出色的设计你凭什么批评?学艺不精的大土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口气,初雪方淡淡的说明,只能由加重的语气中得知她的脾气已渐渐有发火的趋势。“还有,这个空间总共有三十坪,床铺如果摆得特小,岂不是一点都不对等?我真的觉得你是一根朽木了。”初雪方真的不懂,这个楚傲岑做什么这么爱找她麻烦。若她观察无误的话,这家伙心机重、城府深,在商场上最喜欢与人玩计谋,怎么因当年求学时期她的一个冷然态度对于同窗拚命推崇他的设计图时仅淡漠的瞥一眼,而与她卯上?不懂,初雪方真的不懂。 “别作贼的喊捉贼了。我是朽木,那你又是什么?”楚傲岑不客气的逼近她,看不出心思的眼神正别有深意的盯着她。“中正路那楝日式房屋你怎么解释?批评别人建筑理念搬不上台面的人,却很厉害的将日式房屋的格局变成不中不西的四不像。初大设计师,你的头脑真的生锈了。”一个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创作风格遭到批评,斗上瘾的楚傲岑抿着薄唇,不想停止。怎么可能?初雪方不敢相信的往背包中翻出那份设计图。一看之下,真的有耶。“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前世一定有仇。楚大总裁,这份设计图真要说缺陷的话,就是屋顶上开了个天窗。请问,您这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谁受得了啊?设计图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若觉得那能让上享受阳光的天窗碍眼的话,尽管拆了它,我不会修改自己的设计的。”初雪方带着明媚的笑,不妥协就是不妥协。真庆幸楚傲岑长得一点也不像前世那个含冤而死的新娘子,不然她真要大叹悲哀了。楚傲岑得意的看着她。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你在室内设计这方面的缺失了?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五年的恶斗下来,旗鼓相当的两人争的是输赢,也代表着自身的理念胜对方筹;能让牙尖嘴利的她吃败阵,五年来他总是那唯一一个唯一能看到她除了友情之外,介于赌气的另一个面孔。这个权利始终只有他能拥有。“焉你的头啦,我初雪方大人不计小人过,懒得与一个成天到晚只会找人家麻烦的米虫一般见识。楚大总裁,小心乐极生悲啊,今年我犯太岁,不宜探伤啊,拜拜。”抄起背包,初雪方知道自己引以为做的定性又再度被他破坏,为恐自己犯下杀人罪,还是趁尚脑控制的时候走人。女子报仇三天不晚,她不想法子整得他叫苦连天,她初雪方的招牌就随人吊!看她负气离开的模样,楚傲岑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这个女人居然敢诅咒他!他偏要天天安好的出现在她面前,像只高做的狮王一般。楚傲岑为初雪方见到他安好的反应,嘴角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从大学到现在,你和雪方就像两头互不相让的兽王似的。斗了这么久,真亏你还越斗越有兴趣。”裴秋湖慢慢的走进来,无可奈何的取笑着好友。“她是个奇特的人,只肯对友情、亲情投注感情,而对其它事情毫不在乎,那份疏离打消了所有人的兴趣,同时也引发了不该有的采撷心思;我想看她面具下的感情。”左脚拐来一张椅子坐下,风暴初停的楚傲岑恢复了深沉冷静。“的确,你这快乐的模样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值得挑战又值得珍惜的朋友。”裴秋湖看得出来初雪方太对楚傲岑的味了。“她的反应、口才都是一流,与她斗总能从其中获得十足的乐趣。”挑高眉,楚傲岑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就为了她当初一句批评傲岑,这不像我认识的你。”一同长大的裴秋湖太了解楚傲岑,他不像是会意气用事的人。“你认识的我是一个对建筑设计有着高度热忱的人,不合理的批评我当然不能忍受。”还不想让事情太明朗化的楚傲岑慢慢稳藏眼底那抹复杂的光芒,净与裴秋湖打哈哈。“不能忍受到连女人家特有的吹毛求庇的特质都出现了?傲岑,你该知道我、修洛、范浪有多欣赏这个伶俐贴心的好学妹。不过,雪方的口才的确是令人佩服的,这样的好对手还真的难找。”裴秋湖仍是一脸淡笑。“能让你们三个同时看进眼底的女孩,这还真是头一遭。”这三个生死之交一进校门,就对这个聪明的小学妹非常欣赏;楚傲岑也明白他们对雪方是纯友谊的,虽然他们对初雪方的独占霸气让他有一点点吃味,但他不会无聊到拿这个来作文章。朋友、爱人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信任两字?反正他笃定初雪方只对他的挑衅有反应,那他担心什么?“记忆中,我一直记得一向睿智的你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咱们四个因缘际会碰在一起,从此为了生存、为了彼此的友情,我们的团结无人能破。记得那时候,只要有人敢看不起我们的出身,你只消一个冷峻的眼神,加上修洛的身手,经常就可以吓跑一些人渣。半工半读到高中毕业后,咱们一脚踏进黑道,那时候的勇气和果决的魄力无人能挡。经过了六年,打出一片山河后你蓦然发觉自己最钟爱的是这份对建筑的热爱,便毅然决然的说服我们三个,一同考上设计学院,不眠不休的一边读书一边为事业打拚;那份执着、冲劲,都让我们彻底臣服。历练至今,当年的毛头小伙子摇身一变成为沉着果断的大男人,为什么偏对一个小你六岁的小女子有这等好胜心?”当年四人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插班考进设计学院时,主考人员的刁难都没逼退楚傲岑了,何以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能惹得傲岑大动肝火?裴秋湖当然也看得出好友与学妹之间那股隐藏着的情愫。“秋湖,你别胡扯了。你向来沉静,不该做这种联想。”楚傲岑想打断裴秋湖锐利的审问。但明显的,他做得不是很成功。裴秋湖只轻轻一笑,觉得该拉好友一把了。 “我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公开你对雪方的感情。三年前公司还在草创初期,一方面还要忙着与黑道划清界线,无法给予任何承诺的你不想让雪方跟着你吃苦,只好借着彼此的争斗绊住她,却没料到使自己陷得更深。我看得出你对她的感情已经很深了,现在的我们和黑道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觉得时机对了吗?” 绽开一个轻松的笑容,楚傲岑只得坦诚:“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秋湖也。”果真什么事都别想瞒过裴秋湖。“‘放’我不会再拖下去的。” “可惜了不知情的范浪,他简直把雪方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每次只要听到你和雪方又斗嘴,他第一个有意见。”范浪是傲月的执行董事之一,人如其名,就像浪子一样,猎艳名单上密密麻麻。“叫他管好他自己那票女人就好,我的事他少管。”范浪像蜜蜂一样,对美丽的花特别偏爱,偏偏他这种放浪的个性在上流社会相当吃得开,也亏得有这么一号良才,傲月建设才能在竞争激烈中稳定成长。“走吧,找修洛一起去吃饭。”楚傲岑抄起外套就要出门。 “修洛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还在办他的第几个工仕的齐修洛,几乎包办了傲月建设一半以上的工程案。” “那就我们两个人喽。” 裴秋湖含笑看了看时钟,下午二点。“午饭?还是下午茶?” “随便啦。”搭着裴秋湖的肩,楚傲岑笑着拉他出门。 第二章 凉凉的三月,午后的天空晴朗无比。抬手遮住阳光所投射过来的强光,初雪方只觉得脑袋被照得一片空白;适才与楚傲岑斗嘴时的气已在太阳的威力下消散。顶着发晕的脑袋与被抽干力气的身躯,将车弯进一家日本料理店前停住。懒懒的踏进装汉典雅、摆设干净整齐的餐厅内,身子马上备感舒畅,一股凉凉的感觉回绕四周,让原本涣散的精神好似一下子回复了一般。这样舒适的空间,莫怪嗜吃日本料理的初雪方天天都来打牙祭。坐在惯坐的位子上,迎面而来一位有着和蔼笑容的小姐。 “刚刚远远一看,一眼就看出是你,想不到你去日本三个月回来还记得我这间小店。”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初雪方的直属学姐莫晴。“学姐真是爱说笑,你的手艺可是名闻遐迩的。”拉着莫晴的手,初雪方不减稚气的嗔道。莫晴疼爱的看着她。这个学妹一向贴心重义,撇去处理公事时的冷静,大多时候的她仍是不失赤子之心的可爱机灵。 “真的吗?学姐可是记得这趟日本之旅是你梦想了好久的。以前就听你说要去淋一场樱花雨,吃遍日本所有的小吃,还说日本人的礼貌是你最欣赏的,学姐还真担心你就这样一去不返了呢。”莫晴打趣的馍着初雪方。以初雪方不能一天没有日本料理的习惯,没有留在日本还真让莫晴惊讶。“学姐,你是杞人忧天了。我这口日语破得很,一去不返是不可能,意犹未尽倒是真的。”一口一口喝着清酒,初雪方面露深深的怀念。“早要你学好日语再去,你偏不听,活像给了你多重的压力似的。”雪方什么都好,就是自我鞭策的能力弱了些。如果不是她极感感趣的事,她绝不会给自己压力。能让她不放弃就算很赏面子了。“本来就是呀,我去日本又不是当公关,是纯粹旅游,学日语太浪费时间了。不过那边的风景真是美得无话可说,到处都是开满樱花的小径,走在那迎风扑面的路上,每个人都会凝起心神享受樱花飘落的美景,有种失落的悲凉,又有新苞再生的喜悦。尤其他们的礼貌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相形之下,台湾人的礼貌程度就令人不敢恭维了。”心湖突然闪过什么,初雪方不甚在意,只是对那抹尚来不及挥去的俊朗身形微微皱眉。总是这样,她总是无法完全的将他排除在脑海之外。“怎么?又和楚傲岑斗气了?”莫晴敏感的听出了初雪方的意有所指。 “吃饭时间,我不想提那只令人倒胃口的米虫。”耸一耸肩,初雪方觉得没有将那种感觉说出来的必要。连米虫都搬出来了。莫晴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初雪方。 “我看你们两个真的是八字相克,要不要找个人算个命?” “学姐,你别闹了,你明知道认识那家伙已经是我这一生最不幸的一件事了,你想把我的命越算越薄呀。”初雪方笑笑的否决莫晴出的主意。“说得也是。不然你就考虑搬去加拿大和你姐姐一起住嘛,在那里发展也不错呀。”自小失亲的雪方在十二岁那年被同样是了然一身的陆云遥收养,从此两人便成了苦乐同当的好姐妹。两年前陆云遥嫁到加拿大,莫晴觉得那个国家也很不错。 “我才不去当那个五百万烛光的电灯泡哩,楚霸王也没那个本事让我远走他乡。学姐,拜托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给我来一份你最拿手的炒肉定食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无奈的一笑,莫晴起身,在走廊上与一名紫衣女郎擦身而过。 这名女郎个儿高躲,有着一头披肩长发,整齐的服贴在身后,额前的发丝有些微的凌乱,一双柳凤眼闪耀汪汪盈波,小巧的悄鼻配上朱嫩的嘴唇,搭配在圆润的小脸上,倍增清艳之感;尤其眉间那股独立坚毅的气质更让人移不开视线。好个绝色美女。 看到她冷冷的和莫晴点头打招呼,随即走向靠门边的位子坐下,那踩步的轻盈和婀娜的身材让初雪方破天荒的对她行起注目礼。在心中一番细思之后,初雪方肯定这名紫衣女子是个练家子,只是那名女子身上总流露出一股强烈震撼到她的气流,那脸庞也让初雪方后地觉得熟悉不到三秒钟的脑中搜寻,结果却令初雪方大大的惊讶!那名女子竟是前世那个冤死的新娘子!天哪!初雪方的明眸忘了礼貌的在紫衣女子身上打量。万万想不到一天之内会有这么多的变数等着她,搞得她全身疲累;当然,其间也掺杂了极度难以言喻的兴奋。她的猜测果然没错,还是让她找到那名新娘子了,那就先跨出第一步去和她打个招呼吧。“对不起,介意我坐这里吗?”拿着自己的酒和酒杯,初雪方笑脸盈盈的和清冷的女子打招呼,和她做朋友的欲望很自然的涌上心头。“怕我介意的话你就不会过来了。”紫衣女子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嘴角有着一抹嘲讽的意味。依她向来敏锐的直觉,早就发觉坐在不远处的这名女子在观察她了,只是她的眼神中并没有恶意,没想到她竟前来要求同桌。单纯的小女孩,不似前世那个毁掉她一生的匪徒。“反正这样的下午就我们两个在这里见面,表示有缘,做个朋友也不赖呀。”友情一向是初雪方最重视的情感。她发觉眼前的女子清越的嗓音很动听。“你都是这样与陌生人结交的吗?”龙舒语不想提起前世的事。坦白说,那种时时刻刻活在过去的感觉实在很讨厌;未来她想完成的事已够多了,不想再将前世的事牵累到今世,但眼前女孩热情的反应倒让她好奇了。这女孩见过她吗?“想交朋友也得投缘才行,我也不是那种知交达四海的人。”看紫衣女子的神情,初雪方判定这名女子怕是不记得前世的事了。这样也好,省得尴尬和被拒绝的麻烦;她相信她能和这名女子成为朋友,也能在她困难时挺身相助。 “但你的坦率却很容易让人与你交心。小女孩,太不设防对自己不是件好事。”龙舒语不想猜测这女孩的居心为何,就算她记得前世的事,那也与她无关。 “我不是小女孩,我今年二十三岁了,拿过跆拳、剑术双料冠军,我想有人真要对付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初雪方为自己的年龄提出澄清。真是的,她看起来真那么娇小可欺吗?“两位,午饭上桌了,先填饱肚子再聊吧。”莫晴端来美味的食物,同时吸引住了两人。 “好,学姐,我不客气了。”拿起碗筷,初雪方二话不说的开动了。 看她这般心无旁骛的模样,龙舒语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感慨吧?想不到曾经是个大匪徒的人,会转世成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幸好她没有让前世的记忆绊住,不然面对这样的女子,她真不知道下不下得了手。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初雪方快速俐落的解决掉一餐,有点不好意思的朝龙舒语一笑。“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大学的直属学姐,我常常来这里打牙祭,只要肚子一饿,我就什么形象都没有了,你可别介意呀。”馍完自己,初雪方拿起一旁的清水小口小口的喝完。 这番亲切如邻家姐妹的话语让龙舒语清冷的心房突然升起了一道阳光。这个女孩让人忍不住想认识。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怎么都没见过你?”她的真实身分没几个人知道,平常时候她都以自己最舒服的一面生活,这个女孩应该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 “因为我到日本自助旅行了三个月,昨天才刚回来。”初雪方对龙舒语的问话很是高兴,暗自庆幸自己回来得正是时候。 “这么说,你很喜欢出外旅行了?”看她这模样,倒像视旅行为家常便饭。龙舒语微微一笑,这女孩竟引起她想继续交谈的心情。 “一年至少一次,所以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初雪方的确很喜欢背着行囊四处赏玩见识。“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笑起来的模样很有阳光的味道。” 难得被人夸赞,更何况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子。 龙舒语摇了摇头,,这女孩让她见识到真正不怕生的人。 “怎么?你不信吗?那也对,是没几个人像我这般慧眼识英雌。”初雪方对自己的眼光极具信心。 “日本好玩吗?”龙舒语不置可否,淡淡的问道。 “好不好玩见仁见智,只要和我心灵感觉契合的地方,就算是沙漠,我也会说它好玩。”初雪方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点我赞成。”龙舒语颇有同感。 “谢谢你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对了,你说你刚到台北还不到一个月,怎么,你不是台北人?” “你真是一点也不怕生。我刚从新加坡回国,具则还是无业游民,所以才有时间在上班时间在这里闲晃。”扬着淡淡的笑容,龙舒语对自己竟和一个相识不到一小时的人聊得如此深入。 “不会吧?你是华侨吗?可是你的中文讲得很好呀,一点腔调都没有。”在初雪方的印象中,归国华侨中没有一个人的中文上得了台面的。 “我是中国人啊,没有人重心记自己的母语的。”这女孩的反应太直接了,让龙舒语有些哭笑不得。 “说得也是。这样吧,既然你还是无业游民的话,不介意我帮你找个工作吧?只要你是学设计的,我就有办法帮你,怎么样?”初雪方信心满满的向她保证。就算再不济,她也可以把她拉进做月建设。 设计?这话让龙舒语提起心神。“你是设计师?”看来她太低估这女孩了。“嗯,我是学室内设计的,‘萦雪工作室’就是我的‘产业’。我叫初雪方,你呢?”看她这一身的优雅清冷,她猜她九成九也是个学有所成的女子才对。“龙舒语,建筑设计。”仍是清冷的口气,眼眸深处却隐藏着初雪方察觉不到的得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让她误打误撞,碰上了关键人物。“宾果!那真是太巧了。别的我不敢说,冲着你是建筑设计师,我就有办法让你找到工作。”初雪方想不到会这么顺利,天晓得她已经好几年没有铁口直断过了;这次绝对要让它成真。“萦雪工作室专接室内设计不是吗?恐怕不适合吧。”她的目标并不是“萦雪”“萦雪是专接室内设计没错,可是做月就不同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建筑集团会很高兴再拥有一个出色的建筑设计师的。”眨着精灵的眸光,初雪方诡异的向龙舒语透露她的如意算盘。目标出现了。 “外界一宣传言萦雪与做月的合作关系向来不错,但还不至于能主导做月的人事吧?”为了完成任务,很抱歉,得牺牲这个女孩了。“那就得看你了。你有建筑师执照吧?”楚傲岑那关不行,她就找裴学长,再不济还可以找范浪;范学长很疼她,只要龙舒语有才能,范学长一定会答应。“我在新加坡曾接过华世集团的案子,当然有建筑师执照。”纤手往外衣口袋里摸索;不久,一张证书完整的呈现在初雪方面前。华世集团是新加坡属一属二的大财团,这表示龙舒语的实力的确不在话下。“那就这么敲定了,明天我们在做月的门口碰头,我当你的介绍人。”“我想,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会比较好。”虽然初雪方不习在上流社会露过面,但在上流社会有这么一个传言:只要是初雪方答应的事,绝对不食言。所以她相信初雪方绝对会履行承诺,顺利的话,她就可以早一步在做月拿到她所要的东西。“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先走了,拜拜。”放下钱,初雪方回桌抄起背包,一溜烟的便不见人影了。随后,龙舒语也无声无息的离开。 做月建设坐落于台北市繁华的新生南路地段。三十层高的大楼,一到七楼是业务部门,归范浪监管;八到十七楼为工程部门,归齐修洛管理;十八到二十七楼为管理部门,归裴秋湖掌控;二十八楼是总裁办公室。综观做月建设的一切作业流程,到最后都会因网路的连结汇集到最高的两层楼的电脑网路工作室。每一天的进度报表都会整齐不紊的传送到总裁办公室,所有的流程都由第三十楼的电脑监管;而一些机密性的资料则都存放在第三十楼,一直以来都是由电脑天才裴秋湖在监督,平安无事至今。一日之计在于晨,偏偏该在各岗位努力不懈的四位龙头们一大早便杵在总裁办公室不知在嘀咕什么,使得今天的做月建设异常热闹。 将几件工程案交给楚傲岑,齐修洛抬了抬眼下的眼镜。 “去年下半年度的建设上程都在这里,总共五件,预计明年六月底前都可兴建完成,初步预算能净赚二十亿的利润。”高额的利润没能使齐修洛刚正如石雕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严谨的声音也如往常般的一丝不苟,只能从他全身的丝质外套、衬衫及长裤,清一色的蓝,感觉到一丝丝清爽。“哇哇哇!二十亿!修洛真是拚了老命下去搞。”一旁的范浪什么礼节也不顾的怪叫出来,不表赞同的发表言论:“从以前到现在,他的个性一点都没变,习惯冲锋陷阵,办起事来没日没夜的,精准又不马虎,真是工作如狂。那副严肃的态度,什么都是工作摆第一,难怪好多人暗地里叫他工作狂,真是恐怖到极点。”站在吧台边泡着咖啡的裴伙湖,忧郁柔雅的净脸上泛起了浓浓的笑容。他将泡好的咖啡放到范浪面前。“而你这游戏人间的心偏偏喜欢尝鲜,不放弃任何可以钓上各式各样美女的机会。”顶着潘安再世的面容,加上难以驯服的野浪性格,范浪在谈笑之间就能将入迷得团团转。“女人是上帝赐给男人最好的礼物,我怎能暴殄天物。”范浪漫不经心的端超咖啡轻啜了一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去当牛郎?”沉默的齐修洛不屑的咛了范浪一声。“男人如果得靠女人花钱来买的话,那还有什么格调可言。男女双方,不管是谁跳上谁的床,都必须是在有情调的氛围中,两厢情愿之下才能达到男欢女爱的最高极致;”范浪回击,赏给齐修洛一道“你是白痴”的目光。“我看你是怕得病吧?毕竟最近冒出的性病满多的,没必要拿自己开玩笑。”齐修洛对这种会伤身的事向来是能不碰就不碰。“我的好修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对女人的挑剔完全来自于你的洁癖,该改一改了,不然哪一天你欲求不满时,可会变成饥不择食哟。老弟我不希望你那么随便,却也不喜欢看到哈得半死的你。”一番又褒又贬的话,范浪着实将了齐修洛一挥。“说话就说话,那种暖昧的称呼就免了,老哥我会怀疑你有那种毛病的。”狠狠瞪了范浪一眼,齐修洛故意喽着声音叫他。爽朗的笑声出了口,范浪看出了齐修洛眼中的嫌恶,一口气喝干手中的咖啡,满意的夸赞:“香浓可口,秋湖的手艺真是没话说。”当场又倒了一杯,率性得不若其他两人的轻啜慢尝。一向不插手范、齐两人的女人话题的楚傲岑审视完了工程案,抬起头,精锐的目光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的范浪一眼。“什么风把你这位名浪子给吹回做月建设?你的女伴舍得放人?”一件扣子扣不到几颗的白衬衫,露出了泛着古铜色强健的胸膛,牛仔裤随意一套,垂耳的黑发有些凌乱,偏与俊朗又迷人的脸庞搭配起来又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性感,难怪范浪的花名要横扫整个上流社会。“没办法,你老弟我就是抵挡不了美女的电话召唤;虽然她在我最宝贵的清晨时分把我从被窝里挖起来。不过,一想到可以见到她,就算要我半夜赶来我也毫无怨言。”一番宠溺的言词常会让不了解他的人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他又把上哪一朵娇艳的红玫瑰了,其实不然。“是咱们的小学妹雪方的一通电话吧?”裴秋湖笑着拆穿。可能是个性相近的关系,范浪相当疼爱初雪方,造成了只有初雪方才敢在范浪美梦正酣的清晨时分一通电话催醒他,而没被炮轰的奇迹。“真是我范浪的知心兄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一脸开怀的范浪没注意到楚傲岑的眼神已由冷静转为复杂。“她打电话给你做什么?”昨天的恐吓还言犹在耳,这小妮子到底在搞什么?“当然是尽诉怀念之情啦。想想她足足有三个月没见到我这个最疼她的好学长,一下飞机找我闲话家常是免不了的。谁叫有人和她八字不合,有人又像工作狂一般的见不着人影,连秋湖也镇日守在三十楼,真不尽责。”范浪一副照顾学妹的好榜样。“别加油添醋乱扯一通,越说越过火了。雪方的意思是有个惊奇要让我们知道,希望大家都在场。”眼看傲岑的眼色已转为不耐,裴秋湖有点头痛的出面澄清。范浪这家伙一向粗率,永远搞不清楚傲岑和雪方之间的状况是他插不了手的。不动声色的扫过一脸平静、低头忙碌的齐修洛,楚傲岑沉冷的开了口:“也就是说,你们都接到了相同的电话?”该死的!竟敢厚此薄彼的不找他,那个女人真是皮痒了。要消除渐渐冒出的火苗,灭火器自是免不了的;裴秋湖自认没能力充当灭火器,也就安分的闭上了嘴。三个男人任由火苗转为小火,渐渐进入燃烧的状态。电话内线响超,秘书娴静的声音传人:“总裁,萦雪工作室的初小姐带着另一位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虽然初雪方和做月建设四位龙头的关系众人一清二楚,但公司制度严格,秘书小姐还是安分的不敢擅自放行。始作俑者识相的送上门来了。 “让她们进来。”楚傲岑刚毅、沉静的脸庞俏悄升起了狐狸般的笑意。 “哈罗,各位帅哥久违了。”随着大门的被打开,热情的声音随之跟进,伴随着活泼的身影出现在四位男人的面前。“哇!全都到齐了,感觉好谨慎喔。”关上门,初雪方有点不敢想像的开着玩笑,身后跟着依然一身紫衣的龙舒语。“你这小家伙,作贼的喊捉贼,也不想想是谁召集我们来的。”范浪佯怒的看着一身轻便衣装的初雪方仍是一件衬衫、一件长裤,清丽的模样始终没变。“我也没想到我的号召力竟然这么大。”睁着无辜的双眸,初雪方将自己捧得高高的。“连齐学长也赏脸的出现在这里。”走近四个男人的圈子,初雪方高兴的看着专心的齐修洛,眼光就是看也不看一旁气息不顺的楚傲岑。“那家伙是有事找傲岑才顺便来的,你可以不用管他,过来为范学长好好介绍你身后那位美女。”一向不放过与美女相识的机会,范浪打两位小姐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清冷的龙舒语,对她的气质颇为赞赏。机灵的初雪方快速的扫了现场的男人们一眼,不以为意的对着范浪说道:“我还以为范学长转性了,不再对美女流口水,原来还是本性难移,话说不到两句,真正的意图就露出来了,当心英年早逝。”初雪方走到楚傲岑的办公桌旁,将身体轻轻抵着桌子。看样子这伙人一点也没变,就连齐修洛也还是一副工作之外皆视而不见的态度,真让她好生佩服。“哇,好学妹,你说话的口气和修洛一模一样,你该不会也有洁癖吧?”范浪不正经的调笑着初雪方,模样夸张得令人发笑。“玩笑开够了吧?范浪,这里是办公室,可不是游乐场。”极力压抑被初雪方故意忽略的怒气,楚傲岑僵沉了口气出声。无辜的范浪总算听出了好友语气中的不寻常,眨着眼看向裴秋湖问:傲岑吃错葯了?心知肚明的裴秋湖抛给范浪一个无奈的眼色,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傲岑和雪方之间的一团乱;偏偏初雪方一副就当她没听过那番话的神情,听而不闻的拿起身旁倒好的一杯咖啡专注的喝着,气氛极为诡异。谨慎的看了眼一直默不出声的龙舒语一眼,裴秋湖极伤脑筋的起了个头:“雪方,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奇吗?是这位小姐吧?介绍一下好吗?”将话题转回正事,裴秋湖衷心的祈祷:傲岑能尽快将他的感情化暗为明。“那是当然,今天的主角是她嘛。”放下杯子,初雪方走到龙舒语身旁,谨慎的向在场的男人介绍:“她是我最近认识的好朋友,龙舒语,是个建筑设计师。”由她双眼闪亮判断,不难知道她对这位朋友的重视。“喔,既是如此,你所谓的惊奇又是什么?” “舒语曾经接过新加坡华世集团的案子,她的能力自是不在话下;日前回国和我一见如故,提起了她刚回国还是无业游民的身分,我当然是二话不说的将她介绍给做月了。新加入—名人才,我想对双方都有好处才对。”“就凭你一面之词,怎能断定这就是个惊奇呢?”这种小事却独独不跟他这个总裁商量,楚傲岑当然是泼初雪方一盆冷水。“哟,你还在啊?真是恭喜昨天没让车把你撞死。”初雪方一翻眼就是火辣辣的一句,随即眼尖的注意到了楚傲岑的穿着又是紫色衣装耶。太好了!和舒语正配,猛然间,初雪方想到了一个办法了她要来当个红娘,把舒语和楚傲岑配对。这两人这么有默契,不在一起太可惜了;假如成功了“楚霸王”就不会一天到晚找她麻烦了。“看这情形,傲岑,你又和雪方闹意见了,好歹你是学长,有点风度嘛。”耳尖的范浪听出了明显的火葯味,义正严词的开导着楚傲岑。“学长说得极是。喂,‘楚霸王’,你吃了炸葯了?”初雪方一向懂得仗势欺人,不是说了吗?女子报仇三天不晚,这会儿她就扳回一城了。看她那副模样,楚傲岑双手环胸,闲散的身体往后一靠,深沉的眼眸来回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冷厉的盯着初雪方开口:“看来你是特地要这三个人来为你助阵的,龙舒语的入职你势必成功。”为防万一,她先斩后奏的居然不找他!居然这么不择手段!“没办法,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公报私仇,硬是驳回这个提案。”初雪方倒是一句话就承认。嘿!她敢做就不怕让人知道。楚傲岑转向在场的人问道:“你们怎么说?” 第三章 “我想先看一看龙姑娘的作品。”齐修洛平板的丢出这个正常却令人意想不到的难题。他才不管做岑和学妹又闹了什么意见,总之要应征工作就要按部就班来。 这个意想不到的人当然是初雪方喽。她暗自在心中叫惨,这下一向自诩为诸葛孔明的她可栽了个跟头了,千想万想,居然忘了这个最有力的证据。 龙舒语露出了然于心的面容,由大衣内侧掏出一张整洁的建筑平面图,迳自走向右侧交给齐修洛。 齐修洛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接过仔细审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齐主考官的评语:“的确是经验老到的人才,设计图平稳工整,有条有理,丝毫不见乱象,可以独当一面了。” 话由严肃的齐主考官口中说出,说服力十足,范浪一.脸风浪具稳的笑容。 “我就说嘛,这世上才貌兼备的女人还是大有人在。 做岑老兄啊,你就别反对了。” 范浪说得没错,龙舒语的确是个人才,奈何楚傲岑还是一副臭脸盯着初雪方看。 “连有事拜托人也用这种强势的方式,初大设计师,你可以改行当强盗了。”虽然是面不改色,但楚傲岑冷漠的口气却比酷寒的北风还冷。“抱歉得很,世上恐怕找不着像我这么漂亮的抢匪了。一句话,你录不录用?”压下心头因楚傲岑的话而起的波动,初雪方豁出去了,反正她本来就是强盗转世的,差不了多少。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只除了龙舒语之外,没人能了解初雪方俏脸上一闪而逝的消极意谓着什么。看来这女孩对前世的她愧疚还真深。“就先待在修洛管辖的工程部门中,先行分担设计部的工作,有了成绩之后再酌情升迁。”不露任何情绪的,楚傲岑交代好一切,全副的心神都放在初雪方身上。对于她刻意忽略他的帐他不打算追究,因为那在将来的情况中必会改善。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搁着什么。初雪方忍住心底的不舒服,评判出楚傲岑合情合理的说法,对着龙舒语轻声说道:“舒语,我们先回去吧。”为楚傲岑的一句话,初雪方心底久不见踪影的沮丧竟然大举来袭,一下子便让她招架无力,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消化那恼人的罪恶感。拉着龙舒语,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让舒语正式上班。”不让人有发言的余地,两人快步离开。“真令人难以想像,有什么样的事能让一向霸气的雪方落荒而逃。”齐修洛一针见血的丢下这句话,收好文案之后迳自离开。就连率直如范浪也察觉到了这反常的气氛,但初雪方的镇定和分寸、得宜的处事手法倒让他不会有太大的担心。雪方在必要时的不择手段甚至不输楚傲岑,所以范浪并不多管,也笑吟吟的离开了办公室。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言的裴秋湖,从方才就一直在观察龙舒语而深陷入自己的思维中。那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太不合逻辑了。一个人在设计界就算打滚多年,也不可能会拥有那种首领人物才有的深沉锐利、那种处变不惊的镇定,以及不为现场混乱的局面所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简单的设计师身分。再世故的人,为了得到一份工作、新到一个环境,怎么说都不可能表现得毫不在乎;而龙舒语从头到尾似乎料定了雪方一定会帮她达到目的,冷眼旁观的冷血态度几乎是黑道中人才有。 可能吗?与黑道早巳撇清关系的傲月建设会再度惹祸上身?沉思中有人拍了拍裴秋湖的肩头。 “在想什么?瞧你脸色不好的样子。”是一脸询问的楚傲岑。 没把握的事先别搬上台面。对楚傲岑笑着摇摇头。偌大的空间竟已剩他们两“没事。他们都走了?”一个念头突然撞进裴秋湖的脑中,该不会是 “散会了,当然是各自离开了。”可是身为总裁的他却走不了,偏偏他急着想知道初雪方为何开溜的原因;她方才的沮丧已让他的心牵挂不已,经过再三思虑,楚傲岑知道唯有拟定天衣无缝的计画让初雪方爱上他才有办法知道一切。“慢慢来,这么多年的时间足够让你去了解她了,先下手为强吧。”裴秋湖相信依初雪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个性,是不会拒绝任何挑战的。 “初初如果知道是你这个好学长出卖了她,肯定不会饶你。”心宽舒怀的楚傲岑让小妮子的蔫名缓缓流进心底。“在那之前,她会为了这个呢称先杀了你。拜拜啦,我要先去躲了。”裴秋湖谈笑自若的走出门,打算上三十楼好好追查一下心中突现的疑问那个无孔不入的窃密组织。 将最后一份进度报告锁进抽屉里,楚傲岑可媲美外头猛袭的寒流的冷面孔一直阴着不散,黑煞般的双眸在看向日历上的数字时,更加可怕得吓人。五天了。那女人失踪整整五天的时间了,在他准备先下手为强、布好情网等她进来时,她却来个失踪记,而且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她正作室里的女孩们也搞不清楚向来负责的上司为什么会丢下工作不管。这下就算要找也不知从何找起。她究竟在搞什么?“哈啾!炳啾!”一声声的喷嚏声持续不断的由门外清楚的传进楚傲岑的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其间夹杂着秘书的声音和鼻音甚重的另一个声音。就在门开的那一刹那,熟悉的声音和身影没有预警的撞进楚傲岑眼底。“哈啾!”一个特大号的喷嚏被卫生纸明快的接住,里在大外衣下的娇小身子不耐烦的闷声道:“好痛苦喔,什么跟什么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猛打喷嚏呢。”卫生纸狠狠的往可爱的鼻头进行揉搓,企图止住不断涌上来的痒意,一边抱怨着,专注到根本没注意到一个已气黑了脸的男人往她身前走来。看她难过的模样,一双原本清幽的黑眸却因猛打喷嚏而显得红通通的,想也知道她是一路这样来的。“怎么高明的初大设计师不懂这就是感冒吗?”先是遍寻不着的失踪记,再来是来势凶猛的感冒,这娇怜的模样着实让楚傲岑又气又怜。“什么?”突然有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初雪方分不清楚状况的抬头一看,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哈啾!”来不及遮掩的鼻水就这么全数喷到楚傲岑典雅的淡紫色西装上,始作俑者却只是迷迷蒙蒙的觉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暗,拿去。”将卫生纸递给她,顺便调整一下墙上的温度控制器,将暖气升高了不少。 “谢谢。”顺手接过,抬起头一看是楚傲岑,微怔了怔。本性不改的嘲笑他:“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喔。”然后干脆捏住鼻子,改用嘴巴呼吸。 楚傲岑不客气的赏了一个白眼给她。 “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难道你不知道寒流在昨天夜里就登陆台湾了吗?”这波寒流来势汹汹,加上天气变化不稳定,感冒的人几乎是呈倍数在增加,没想到这小女人居然也掺了一脚。寒流?初雪方听得背脊一僵。 “怎么会?拜托,都已经一脚踏进夏天的时节了,这是哪门子的寒流啊。”短短五天的时间,一向不屑于逃的初雪方破天荒的逃到了海边面海思过。正因为连自己也无法忍受曾经是个丑陋的山贼,所以沮丧得不想反驳楚傲岑的话拔腿就溜,而且还被那股罪恶感打得首度招架不住。幸好找到了龙舒语,有了补偿的目标,终于在昨天半夜里披星赶月的一路赶回台北.势要牵成舒语姐与楚傲岑的红线。虽然感觉得出天气比往常冷寒,安稳的打算改穿夏装的她倒真没想到会是寒流。没办法,赶回公寓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浑身的凉意让她倒头就睡,哪还管它什么天气变化。“农历才二月天,哪来的夏季。说,一连五天,你跑哪去了?”这副迷糊的模样真把楚傲岑给气得哭笑不得。 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反常的问起这个,初雪方端正心神,混沌的脑袋马不停蹄的思量着。“找设计灵感。”草草的应付过,根本不想给他答案。开玩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她想为他牵红线!应该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向他要个大大的红包。“结果灵感没找着,倒得了一身病回来。”不讶异她的口才依然伶俐。秋湖说得对,他是很了解她,所以清楚她就算身体不适,依然可以和人抬杠。只是他很清楚她的失踪绝不是为找灵感。“楚霸王,你给我停止你的幸灾乐祸。”陡地放下捏住鼻子的手,初雪方听出话意不客气的回击。瞧他那副跛样,什么跟什么嘛,他还要跟她斗是不是?脾气一来,才停止的风寒又跟着来。 “哈啾!”震撼人心的响声大大的给初雪方漏气。 “王八蛋。”初雪方逼不得已的又再捏住鼻子,不觉得身上的冷意有随着室内温度的上升而稍减。真是烦人的感冒,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个时候。这段期间她很忙那!初雪方恼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是,我是生了病,可是就算如此,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个小人是打错算盘了,她初雪方的健康情形好得很,小靶冒撂不倒她的,除非那个时候她的心情页的很郁卒,才会挨扁,不过那种事好像没从发生耶。“我也不打算占你便宜。”楚傲岑走回桌前,倒了杯温热的姜茶,转身递给她。“喝了它,怯往寒意。”这样下去,她就算破天荒的想先找碴,他也没兴趣了。红红的眼眶狐疑的看了看他,似乎不太相信他会由趁人之危的小人转变成谦谦君子。再看了看手中的茶,还冒着烟呢。稍稍做了三秒钟的思考,初雪方二话不说的灌下那杯茶,寒意一下子被驱走了大半,鼻子也好了许多了。“你在向我举休战旗吗?”放下捏鼻子的手,清亮的嗓音重回。初雪方相信自做硬气的楚傲岑没那么下流会在茶里使诈,所以想争取和平了。心思聪颖的她,虽然古怪的想法一堆,但反应着实快又明朗。 “只是突然发现我似乎从没好好关心过你。”大致上,初雪方不易与人妥协的本质与他相近,只是多了乖僻的软硬不吃。这样难缠又机智的人,他没有把握能将感情明朗化。听到楚傲岑的惊人之语,初雪方以一种好似打量白痴的眼神看他。 “想不到朽木也会有变成神木的一天,恭喜你良心还没被狗啃掉。”讽刺不改,初雪方压根不相信楚傲岑的话。这家伙找碴的纪录一堆,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变魔术也没这么快。果然没错,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她只要一脸“你是白痴”的模样,就能逼得一千人等气恼加跳脚,只可惜他偏偏不属于那一千人等。“既然你不介意我的关心的话,那也表不不反对帮我这个好学长找回那失落的良心了。”他在请君人瓮哪,谁叫他恰巧知道她对一般的追求手法没兴趣,斥之为肉麻。她一直认清自己的感情必须是在关心、体贴的了解下采渐进式的燃烧,方有希望引出属于她的深情。“我看你才真的有毛病。发烧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怪别扭的,这家伙。习惯了一见面就斗得忘我的情况,面对这毫无迹象可循的和平,初雪方虽然松了口气,却对楚傲岑反常的表现有丝不自在。“不敢接受我的求和?”耸耸肩,楚傲岑柔和的笑容不露一丝想法。 “诡异的激将法没有人会上当的。”将杯子放回桌上,初雪方将外套拿下来放在手上,笑着回应。“是不是我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让你突然良心发现?说吧,我不会笑你的。”热茶的效应加上屋内的暖气让初雪方的身子顿觉轻松不少。“就当我是受了范浪的刺激好了,为了当年的一句话,斗了这么久,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想要和平。”她要原因,他就给她,反正两人的个性相差不远,口舌之争绝对避免不了,就看他如何让她在和平相处的前提下享受偶尔为之的斗闹之乐。“真的?”冠冕堂皇的一席话找不出一点破绽。若按平常时候,楚霸王的确撑不了这么久。 “有时候人的觉悟并不一定要靠天灾地变的发生才会产生。范浪是我的好兄弟,我羡幕他和你之间的融洽,这还不够吗?”她的难缠他早料到,因此很天经地义的这样答覆她。从小一起到大的友情对初雪方的确更具说服力。 “真是典型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你真的洗心革面了。”一个寒流带来一个惊善,真是开春的好彩头。“你一直用话消遣我,怎么,真那么心有不甘?非得趁这个时候好好消遣我。”将身子倚在桌子边缘,楚傲岑打趣的点出她的想法。多精明呀,居然想趁火打劫。“当初开战的是你,现在求和的也是你,疑惑满心的人该是我才对。瘾君子,真的舍得放弃与我斗气的乐趣?”淡漠的瞄他一眼,楚傲岑这家伙向来以找她碴为乐,真以为她看不出来?“那你呢?你舍得放弃吗?”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究竟有没有一丝不同的感觉?还是她真的只要友情、旅行,而对爱情不屑一顾?这家伙莫名其妙的了解她。初雪方由一开始的不信、犹疑,到现在心中的沉淀一切,惊讶的发现往日那种活力十足的吵嘴真的是满令人喷笑的;起码两人吵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就像是两只斗鸡。思及此,初雪方不由得笑了出来。认识她以来只看过她嘲讽、假意的笑,从没见过她如此舒朗的笑容,楚傲岑的心荡漾扬波了。“笑什么?”复杂的黑眸不想放过那难得一见的笑容,盯着她问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的吵架情形活像两只斗鸡吗?”含笑的幽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幻想楚傲岑变成公鸡的模样,初雪方笑得更乐了。“是。秋湖还说过我们两个就像是高做的万兽之王一样。母狮子。”解读出初雪方眼里的“你像公鸡”四个字,楚傲岑没好气的回敬给她。“笑够了没?你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这女人,够欺负人了,他是在要求和平,不是在表演笑料。哟!鲍鸡在发火了。好吧,她的确是过分了点,收起欲罢不能的笑容。 “真了不起,换作以前,你早板起脸孔了。好吧,看在你难得一见的宽容度量,我的公道算讨到这里为止,以后两不相欠了,别再找我麻烦。”虽然很舍不得吵嘴的乐趣,但把三分之二的力气花在设计上面的她,真的没剩多少力气同他进行吵嘴的余兴节目,所以一切的恩怨到此为止了。“说得真委屈,多谢初姑娘对楚某的大方了。”楚傲岑听不出怒意的嗓音始终低沉动人,眼神却早已写满了深沉。初初在他面前渐渐展露出真实的本性,她再聪明也防不了他的以退为进。 “喂,才说要我帮你找回良心,怎么?这么快又改变心意了?当斗鸡比当朋友好?”初雪方不是没注意到楚傲岑的怪异,但这种奇诡的现象让她有想插手其中的玩心。不是较劲的意味,只是想知道他想设计她什么。唔,可以的话,与她的主意搅和下去,足够玩他个天翻地覆了。当红娘这个主意挺鲜的,她试都没试过。对龙舒语是一项补偿,对楚傲岑呢?她可不敢想他会感激她,他的个性深沉如静流,这么一个倨做的男人怎会放任自己的感情由他人牵着玩呢,怕不先宰了她吧?不怕不怕,她敢做还怕什么。“别太得寸进尺了。”给她一个白眼,将手放上她的额头略探了探温度。这动作倭地窝心得很,突然让初雪方心头一阵迷惑这男人的转变怎么可以一下子变换这么大?她不躲也不避的任他探测,一点忸怩也不屑表现。“怎么?没发烧是吧?”就像在对待相处已久的朋友般,初雪方乖僻的性子根本什么也不避讳。“多花点时间注意天气的变化,别再受寒了。”楚傲岑心疼的白了她一眼,不满意她如此虐待自己的身体。“不是跟你说过我的身体状况好得很,这次会感冒完全是因为”初雪方住了嘴。好险!差点说出自己的计划,反正这次的感冒是因他而起,日后自然会在他的婚宴上好好敲诈一番,现在就先忍着吧。“别怪我泼你冷水。再强壮的人也受不住多变的天气,还是你想我押着你到医院挂号?”她的突然煞车,楚傲岑识相的不管,因为只要她认定时机未到,就会瞒着,然后跟你哈啦把话题越扯越远。他可不想听一些无意义的话。“没那么夸张吧?我警告你,你敢这么做的话我会拆了你的骨头,这绝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初雪方知道他在为她找台阶。这么了解她,该不会是以往的吵架让他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吧?“我知道。你喜欢拥有自主的空间,不喜欢有人侵犯你的一切自由;可是你别忘了,你帮我找回了良心,做学长的回敬学妹,对你多多关心并没有错。”楚傲岑一派悠哉的驳回她的恐吓。敢情他居然拿她的话来压她了。初雪方有点后悔,为什么放任五年的吵闹斗嘴成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探出了她许多底细。“你的关心可以免了,如果真想表现学长的气度的话,给我一样东西,我自然会奉上无限的感激。”算了,谁叫她向来不说假话呢。“什么东西?”楚傲岑走回办公椅上,好整以暇的问她。 “你下个月的行事表。”这才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好奇怪的要求。怎么会突然想要这个东西?”初初常有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可是,动脑筋动到他的行事表,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当然是有用处才向你拿。我知道这算是你个人的机密,不过,你可以百分之百信任我,萦雪与傲月的合作关系一直是相辅相成,我绝对不会拿着你的行事表请人来做掉你,相反的,你还得感激我。”易客为主的手段向来是初雪方最拿手的绝招。瞧!她此刻就在吊楚傲岑的胃口了。谁知楚傲岑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看是我太聪明及时找回和平,否则难保你日后不会请人做掉我。”初初一旦搬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论调,就代表她的念头不止一个。好小子,居然如此镇定。 “我如果真要做掉你的话,绝不会找别人,我会亲自把你剁了。”一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与楚傲岑的双眼对上,倔强得很。轻柔的笑容在楚傲岑的脸上泛了开来。初初要这样与他耗下去吗?“好,这一回合我认输,东西拿来。”初雪方没想到,要了和平的楚傲岑居然尽失毛躁、小器的个性,摆明了与她对峙到底。但为了龙舒语,她又不能发挥耐性的跟他耗,只好认了。由电脑中叫出一个密密麻麻的档案,输入指令让它经由印表机呈现在两人面前,楚傲岑拿在手里不在乎的说道:“已经取得和平了,没有所谓的认不认输,初初多虑了。”唤名的同时,眼神传达着讯息投向初雪方的眼眸中。乍听他唤她从不让人知道的蔫名,初雪方心底的涟漪真的是卷得高高的。收回双手,环在胸前,夹着怒气与了悟的妍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缓慢的开了口:“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允许了。东西可以给我了吧?”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不让他拥有唤她蔫名的这份权利,他不会把东西给她的。明知道拥有这个权利如同在她心中拥有不凡的分量,她千不该万不该允许,但为了龙舒语,她非得妥协不可。有够麻烦!之前与她如亲姐妹的云遥姐都没这份唤她昵名的心思,只因为云遥姐只自诩为是她的辅导者,很多事她可以自己处理得很好,云遥姐便不会加以插手。她不习惯太热烈的情感羁绊,云遥姐也讨厌老像一只老母鸡般盯着人的感觉;尤其她又是那么的独立,几乎不必云遥姐为她操心了。当然,一向喜爱悠游度日的自己也就越发放任自己于这样的生活方式中。倒是眼前这男人的态度今初雪方警戒了些。往日的楚傲岑绝不会这般难缠,但何以今日的楚傲岑会全然不若以往不但言谈之间态度亲和得令人毛孔发凉,并且有着一股玩味天下事的深沉。是她太疏忽了吗?竟没有好好察觉到他的精明。小心哪,别在设计他人的同时也让自己遭到设计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合作。认识她以来,今天是她第一次低头。望着手上的行事表,楚傲岑想不通这份行事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重要性,竟会让她做这么大的妥协。从楚傲岑手中拿过薄薄的一张纸,初雪方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眼神仍存有凌厉的瞄了楚傲岑一眼。“谢了,好学长。”转身踏步离开,忽略了楚傲岑俊帅的脸上隐约闪着诡计得逞的笑容。第一步化敌为友打进芳心,顺利成功了。 第四章 同样是计划成功一步的初雪方拿着到手的行事表,愉悦的直奔下楼,准备回去工作室闭关,好好研究下一步的计画,却在过马路时遇见了由外面回来的龙舒语。“舒浯,舒语!”兴奋的她直挥手,呼喊对面的龙舒语。 乍听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不远处,龙舒语淡笑的挑高眉,好奇的对望过去,看到了街灯下兴奋呼喊的人儿。原来是她。平静的心湖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回国至今,知道她本名本姓的人并不多,是以她会讶异为何会有人喊她喊得如此热络,但见到那个热情的身影她便不多心了。低头一笑,缓缓的走近她。就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初雪方见龙舒语朝她的方向走来,小跑步的冲上前去,没有丝毫形象的拥抱住她,快乐的劈头便溜出一串话来“远远的见到是你,我高兴死了,想不到我一回来就能见到你!”一向视友情为最珍贵的情谊,初雪方完全不在乎她的话会给他人带来负面的想像。“天性乐观的女孩,每次见到你总是笑容满面的。” 深切的说出心中的感觉。这难得的乐天女子,一向冷静又不失顽皮,身旁永远环绕着热情的光环,让和她在一起的人完全不必拘束,可以从容面对所有事;这样的人在以前从不曾出现在龙舒语的生命中。“好朋友见面,有谁是愁肠百转的!我不在的这几天想不想我呀?”狂放特性不改,龙舒语步上其他人的后尘,拥有一个喜欢调戏人的好朋友了。低头浅笑吟吟的看着她。 “难怪最近总是有人提醒我:你爽朗聪明,说话却老是颠三倒四的,我该骂你一句色性不改呢,还是感谢你还记得我?”每次遇见她,心情总会特别轻松自然。她的调皮散发着一股清凉的气质,让龙舒语这个早已遗忘笑容为何物的女人也喜欢亲近她。“前面那句话已经被说得不像话了,我建议你记住最后一句的含意会比较好。”初雪方不客气的说出她的看法,并在脸上写着‘认真’两字,要龙舒语认同她所说的话。“你想,如果让人知道这句话,会有多少人笑死在街上?你呀,压根儿就和正经搭不上边。”摸乱初雪方一头柔软的秀发,龙舒语不可抑制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我不否认你的话。事实上,要找像我这样乐观大方、集所有优点于一身的人已经不多了,建议你们好好保存吧。”拉开两人拥在一起的身子,初雪方拉着龙舒语的手,惬意的步行在人行道上,开始闲话家常了。“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你也知道自己就像恐龙一般的珍贵,该好好收藏。”幽默的回了一句,龙舒语发现自己竟然也有风趣的一面。唔,被带坏了。“是是。最好把我制成标本是不是,没良心的一群人。”初雪方好似已经忘了要回工作室的事了,与龙舒语越聊越开心,友情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渐趋浓厚。龙舒语拧了拧她的鼻头说道:“你是众人的开心果,制成标本多可惜呀。”“是呀,标本当然比不上开心果,没有逗人发笑的功用,真是。”颇不以为然的回以犀利的言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开心果了。“既然这样,那我这开心果要发问了。请问龙姑娘,我不在的这几天里,过得还好吧?”认真的表情配上精灵的眸子,看在龙舒语眼里,就是忍不住想笑。 “相处得还不错,傲月的福利可算是优厚了。怎么?你这几天都没有工作吗?四处逍遥了吗?”不在意的问道,由于本性上对外来事物并不特别关心,以致于没察觉到二十八楼的低气压,为找寻失踪的初大设计师所引发的零度寒气。“嗯嗯,枉我人在外头还惦记着你们这一票好姐妹们:你们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问得好不轻松哪。”灵动的眸子狡猾的瞄了龙舒语一眼。“好姐姐,你就不能回答得怀念一点吗?”初雪方回答得好不委屈,这一个已经这样了,更别说工作室里那三个了。“别闹了,有得逍遥你还嫌不好啊?我看你高兴得很。”龙舒语也是个沉着的人,眉眼一瞟,当然看出了初雪方的玩闹。嘻嘻嘻,被看出来了。 “说得极是。既然舒语对傲月的印象不错,那么谈谈你对楚傲岑的看法吧。”初雪方尽量不露出自己的“居心不良”“他是个少见的英才,才三十岁的年纪,领导一个企业体却有声有色,沉着又冷静,没有齐修洛的孤傲,少了范浪的放荡,却具备了裴秋湖的聪明。听说傲月的崛起是项传奇,他们四人当年胼手胝足的团结颇让人津津乐道。”虽然不明白初雪方何以提问这个,但龙舒语照实答了。“就这样?那若让舒语选的话,这样的人够不够格娶老婆?” “只怕楚先生的眼界不低,不然这样一个相貌英挺、成熟有才华的人谁会不要?”龙舒语漫不经心的回答,心思却不经意晃呀晃的想到了应征那天一直在一旁有着柔雅笑容、静静打量所有人的男子,他就是裴秋湖吧?外传他是傲月建设最聪明的股东。虽然很多人都说他是温文儒雅的好好先生,但那天他的不动于色与打量的眼光,看在她这个走过大风大浪的人眼里,无疑的就是深沉。龙舒语直觉得要完成任务,第一个要小心的对象就是裴秋湖。“真的?”初雪方尽量不让自己的偷笑逸出唇角的问道。她看到闪在龙舒语眼中那莫名的光采了。龙舒语不解的打量着初雪方问:“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问我这个?我和楚先生并不熟。”龙舒语实在不懂,有关楚傲岑的一切都是组织给她的资料,她只要负责拿到东西就行。“可是你对他的评价不低呀。若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已经算有好感的程度了。”初雪方根本不管那么多。这个“楚霸王”没事也不会到工程部走走逛逛一番。所幸美女有感觉,日久生情并不困难,不然她这个红娘可就伤脑筋了。“我能不能将你的话想成心怀不轨?”讶异的盯着她,鬼灵精的初雪方可是什么把戏都搞得出来的。“你说可能吗?”故意反问她,高明的招式足够让舒语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了。“楚傲岑那家伙缺德得很,要娶你,你还要谨慎考虑哩。”她可是把决定权稳稳的丢给龙舒语,自己一旁纳凉去了。沉思的盯了她一会儿,整理出初雪方话意的龙舒语佯怒的说道“别一路儿到我头上来了,殃及无辜是很不道德的,”有关初、楚两人结的梁子,龙舒语可是听传言听得清清楚楚的。“是,是。”一听龙舒语的话,初雪方就知道舒语想错方向了。瞧,她模糊得多成功呀,不说可恶的谎言也能安抚人心可是她高竿的地方哪。 “舒语姐,能不能把你下个月的行事表给我呀?”初雪方很不经意的说出她的要求。 “做什么?” “这样我要溜去逍遥的时候才能拉着你一起呀。好啦,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让她有说不的机会,初雪方祭出了撒娇的功夫。这副娇俏的模样让龙舒语拒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我又不能跷班。” “没人要你跷班啊。”对初雪方来说,只要充分的利用午休、假日及下班时刻,事情照样办得成。 “你都是这样缠得让人没有拒绝的机会吗?”龙舒语简直对她无可奈何了。 “哼哼.这不叫缠,这叫说服。逍遥的正确说法应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一脸正经,初雪方努力的进行说服。 “好吧,”这般不达目的绝不干休的姿态,龙舒语也只能称降了,没辙的从皮包里拿出记事本,抄录了月内的行程大纲,交给一旁的初雪方。“喏,给你。” 初雪方高兴的接过手,仔细的收好。 “谢谢你了,舒语,我先走了。”时间不早了,她要赶紧把握时光。瞄了一眼龙舒语惯穿的浅紫色衣装,似真诚又别有深意的笑道:“舒语,你今天这套紫衫很别致喔,好清爽的感觉。拜啦。”扬了扬手,转身搭上计程车离去。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孩。龙舒语耸耸肩,转身走进大楼。 一天后的夜里,正逢十五月圆,龙舒语一身紫衣纱裙十二立在傲月大楼的门口处;一头长发懒懒的玻散在肩后,迎风摇曳,发稍微微扬起,扬着成熟的风韵飘散在风中;一袭长及地的纱裙,轻柔飘逸,配上淡施脂粉的俏脸,在圆月的照耀下,浅浅的散发出有如幽兰般清丽动人的娇姿,迷惑了所有路人的眼光。同一时间里,由远方平稳驶过来的四门轿车里,同样是一袭紫色衣装的楚傲岑,依然是一身的闲雅。满脑子疑惑的将车开往傲月大楼,思绪仍盘旋在半小时前所接到的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它莫名其妙一点也不夸张,因为那是初大设计师的杰作;就因为这个小表从不主动打电话找他,被他闹了五年,她避他如蛇蝎,如今无缘无故的主动找他,惊讶之余对她提出的要求更是令人存疑“学长,你今天晚上什么应酬也没有对吧?”初雪方子静得听不出任何不良意图的语气问着他。“你把我的行事表背得很熟嘛,想不到你对我这么认真。”挑高眉,他逗着她。“嘻好歹你是我的学长嘛,我总不能让人家说我厚此薄彼呀。”不知是没听出他的话意还是不想理会,初雪方依然好言好语。“你以前从不在乎这些的。说吧,你有什么企图?”连学长的尊称都搬出来了,又这么和气,以他对初雪方的了解,绝不会傻傻的认为她改邪归正了;会这么做,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目的。“没什么企图呀,只是想为我们的化干戈为玉帛找一个地方庆祝。”好一个正正当当的理由。“那是前天的事了,别跟我说你的脑筋迟钝到今天才打?要庆祝,你从来不搞这玩意儿的。”只可惜看在楚傲岑眼底这个理由实在薄弱得很。话筒那边停顿了三秒。是在调适怒气吗?“凡事总有个开头的,我喜欢冒险,偶尔试一次自己从才做过的事也未尝不可。你推三阻四的理由一大堆,不会是怕我骗你吧?”“我想花钱请你你都未必肯这么大费周章。好吧,既然你要庆祝,约个地点吧,在我的公寓还是你的公寓,要不要找修洛他们一起?”倒不是真的相信初雪方的说词,而是他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公寓?”话筒另端传来一声讶叫。“不用了啦,我们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找个酒吧庆祝就行了。再说,其他人也未必叫得动,我敢打赌,范学长现在正在温柔乡儿女情长,齐学长和秋湖学长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在工程部,一个在三十楼,天灾地变都叫不动。”初雪方胸有成竹的一堆言词全搬出来了。楚傲岑克制住想笑的冲动,这下他更有理由。怀疑她是在搞什么鬼了。 “好吧,我答应。” “好,九点钟,玫瑰酒吧见,拜啦。”啪!一声,毫不客气的挂断电话。 就这样,楚傲岑驶上了这条往玫瑰酒吧必经之路。 看着不远处渐渐驶近的轿车,龙舒语破天荒的尴尬,想起了临行前雪方莫名其妙的交代“哈罗,漂亮的舒语姐在家吗?”调皮的口气由话筒那端响起,惹得刚洗完澡的龙舒语莞尔一笑。“一听就知道是雪方你,有事吗?”她待会儿要开始研究怎么破解连结傲月建设的三道电脑密码。“当然有事。舒语姐晚上有空,我呢,正巧也无聊得紧,咱们找一间闲适又不失热闹的酒吧聚聚吧。”热络的邀约令人难以拒绝。 “雪方的好意舒语心领了,可是”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你难得回国一趟,咱们也有比机会相识,再加上你又找到工作,这算是三喜临门,怎能不好好畅饮一番。”明显的放软态度,低声商量着。豪爽的雪方天生就有令人难以抗拒的特质,别看她平时冷冷淡淡的慵懒模样,只要聪颖有丝霸气的她想要完成某件事时,缠人的功夫绝对是一流,什么人该施硬用软她全拿捏得恰到好处,这点在她应征那天便充分见识到了。她真心疼爱这个聪明的小姑娘,这倒教她不知如何婉拒了。 “可是我对台北的路还不熟,明早还要上班,我不能太晚回来。”于事无补的挣扎,龙舒语希望能说动初雪方打消念头。“怎么他们没告诉你吗?每周一的早上,工程部是不上班的。” 连龙舒语也觉得这个借口好烂,难怪雪方会反弹。 整个气氛因龙舒语的犹豫停滞了三分钟,最后好像是话筒那端感受到了龙舒语的困顿而做了放弃。“好吧,如果你真没空的话,那我们改天再聚好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慢着,雪方。”龙舒语叫住她,快速的下定决心。 “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准时到。”就算初雪方如她所料真对她有愧疚的话,龙舒语也明白初雪方是拿出真心的友谊与她交心。何其珍贵!龙舒语想拥有这份知心的友谊,毕竟她待在傲月的时间已不多,完成任务后她就要离开,不知何时能再见这位调皮小佳人。也罢。“这样吧,你准八点半在傲月大楼面前等,一看到车号wx一零一八的轿车马上拦住,告诉他你要到玫瑰酒吧,请他务必载你一程。记得,穿漂亮一点喔,就这么说定了。”一反之前的商量姿态,初雪方飞快的交代着,然后电话就这样挂掉了。结果造成了现在龙舒语拦也不是,不拦又不行,灵敏的脑中开始在想初雪方究竟在使什么诡计了。 轿车慢慢的驶近了龙舒语面前,楚傲岑开了车门来到她面前有礼的询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看看早已熄灯的大楼,她不像刚要回家的。 “我和人有约。”清冷的回了他的问话,也不管楚傲岑信不信。 不动声色的思索了三秒钟,楚傲岑马上做出判断:绝对和初雪方那小捣蛋有关,这样荒唐的事普通人做不出来。何况,傲月的门禁森严,一过下班时刻,若有人逗留不走,三十楼的裴秋湖一定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顺路的话,让我送一下小姐吧。”会这么问是代表楚傲岑心底明白她也是被初初拐来这里的;基于同情的送她一程,但他不预备说明,因为他比较好奇那个小捣蛋要怎么自圆其说。 “玫瑰酒吧。”也好,既然雪方谨慎的交代,她不妨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看雪方的把戏。 “请进吧。”打开车门,楚傲岑不动声色的邀请。 打开车门坐进去。 “麻烦你了,楚先生。”生疏清冷的道谢,对于两人的路线相同倒不怎么在意。 与众不同的一间酒吧,立在夜生活的逍遥都市中;霓虹灯闪烁的外表隐隐闪耀着一丝独立的光辉,酒吧内聚集了满满的人潮,有四散在吧台前的,有群挤在舞池中的,还有一旁划酒拳庆祝的,可说是热闹非凡。令人欣赏的是,虽然挤得水泄不通,依然是各忙各事,不见有人藉着酒意进行干扰搭讪什么的,更没有听见不和的口角。酒吧的主人手腕相当高明。 与楚傲岑并行,龙舒语一七零的身高与楚傲岑一八三的身高正好搭配;两人又好似情侣装扮的紫色衣着,男的俊俏挺拔,女的清冷优雅,已纷纷引起酒吧内单身男女的侧目。 由远而近的,一名侍者朝他们走了过来,带着有礼的笑容说:“两位是楚傲岑先生与龙舒语小姐吗?欢迎光临本店,请容我带两位到之前预订的特别座。” 由于这间酒吧采楼中楼挑高设计,因此所诮的特别座即是指位在楼上的三个座席;这三个座席采光够,且具有良好的宽阔视野,在这里不论是要欣赏窗外的夜景或是浏览楼下的各色人种都相当方便,是千金难求的好位子。 两人皆心知肚明是谁在背后搞这一切把戏,也都不急着去揪出那位弄乱一池水的家伙。 “看来雪方不只设计了我,也设计了你。”浅啜了一口茶,龙舒语没辙的说道。 “这种把戏也只有她才搞得出来。我想,她也拿了你的行事表?”楚傲岑倒不见一丝的怒意,一派自然的问。 “我相信她这么做并没有恶意,可是,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我确信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一见锤情的可能性发生。”从小到大,惊涛骇浪龙舒语见多了,但这种乌龙事件还是头一次碰见。“初初一向擅长化不可能为可能。”楚傲岑眸光深沉的提醒龙舒语。也许他已明白原因为何了。“有没有兴趣当场逮她现身?”想藉龙舒语来摆脱他?门都没有。 看出深沉的黑眸里蕴含着复杂的情悸光芒,龙舒语不发一语,专注的品茗。也许雪方把角色弄混淆了。嘴角噙着计策成功的微笑,初雪方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在楼下人群中穿梭,一双水灵的清澈眼眸不时盯着楼上看似相谈甚欢的一对男女。在成功的避过被扫到的危机之后,隐藏在吧台最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仔细的评估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活像现代版的福尔摩斯。“哟,逸水,好久不见,给我一杯绿珊瑚。”初雪方头也不回的吩咐着,笑吟吟的眼光死都不肯离开楼上。这对有默契的人儿果然是对彼此有好感的,她真是大佩服自己了。瞧,她挑的这个良时吉日多好!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挡得了。虽然是变相的相亲,但只要男女主角看对眼了,她对前世的愧疚就可以放下了。只是这两人都不笨,不会看不出来她的撮合,只希望在这么快乐的气氛下,舒语姐不会羞怒交加的先宰了她直接省下了礼钱。至于那个楚傲岑嘛,哼,看得出看不出都无所谓,反正已经被她硬押上架了,等娶得美人归之后,他想不感谢她都不行。臭家伙,居然敢在电话里消遣她,有够厚脸皮的想打蛇随棍上,要求在公寓庆祝?嗟!她也不信他真信了她的话,他不笨耶,想都别想她会让出她的私人地盘,那可是她的天地,可不允许被闹得乱七八糟的。猛喝下一口绿珊瑚,心满意足。她爱死了这像极日本清酒的味道了,不愧是首席调酒师。然而聪明一世的初雪方竟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她忘了古有明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犯下了生平第一次的乐极生悲了。打她坐上吧台后,楼上一双精锐的黑瞳就没有将视线移离她身上,如猎人般的笑意始终没让她发现。瞧她一脸的笑意从方才维持至今,想必是非常满意他和龙舒语之间刻意表现出来的和乐,犹自眉睫半合的享受手中液体的美味和自己所设计出的成果。楚傲岑难以克制的发现那身黑衣未曾遮掩住她散发出来的佣懒风情。一向习惯以丝巾系住的长发,在今晚奔放开来,全数被拢拨在左边的颈子上,随性的倚在吧台边,半闭的笑眸惬意柔媚,盈盈的流泻出诱人的娇美,这等姿态深深的揪住了楚傲岑的心,横生的灼热感一步步的翻动他的情爱。“抱歉失陪一下。”起身向龙舒语微欠了身,楚傲岑准备去把那小磨人精押回自己身旁。再把她放在那里,难保不会有欣赏的眼光投向她。她有她赶苍蝇的一套方法,他却不能坐视有任何的眼光觊觎她。—边擦杯子一边打量初雪方脸上明显的快活,萧逸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她耳边小声低问:“到底是发生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初雪方笑盈盈的看着帅帅的大学同学。 “喂,逸水,你看我有没有当红娘的命?”发觉自己拥有另一项谋生技能,初雪方好不得意。以后设计方面没得赚了,可以考虑开间婚姻介绍所。“红娘是没你的份,乔太守倒可能是你的亲戚。”一个浑厚低沉的嗓音由初雪方身后传来,熟悉的低音让她猛转回头。“你怎么在这里?”眼睛滴溜溜的四下搜寻龙舒语的身影;被发现了吗?哪有这么快!“还偷听我说话,我什么时候跟乔太守扯上了,我才不会拿着鸳鸯谱乱点哩。”仍是一派镇静,初雪方转动手上的酒杯,作无聊状的说道。“是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今天找我来的最大目的,”品亮的黑眸闪着了然的光芒看着她。这含意颇深的一句话!这家伙怎么了?转弯抹角的告诉她他已经发现了吗?“学长千万别含血喷人,我有说过要为你作媒吗?我倒是不记得了。”没想到平日爱找她麻烦的男人竟是这么深藏不露,一会儿工夫就发现她全盘的计画了。“你敢说我和龙舒语的巧遇不是你刻意造成的?”俯下头,邪笑的眼神锁住美丽狡猾的明眸。 “好学长,无凭无据的别冤枉人哪。”端正身子,初雪方要笑不笑的回他一句。“既然这样,那初初至少还记得找我来的最初目的吧?”无凭无据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想过,初初这种打混的说法他可是明白得很。“是,可是”楚傲岑眼神里的明白和故作不解让初雪方心中警铃大作。这家伙摆明发现了她的企图,却不点明的净与她玩弄文字游戏,与她印象中的楚傲岑完全不同。“别可是了。说吧,你要怎么庆祝我们的和平?”初初以聪明机灵出名,对付她搞怪的最好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她的言行里就能抓出弱点了。看来他是打算把舒语姐放在一旁与她哈啦下去了,但事情万万不能这样发展。“这里太杂闹了,我们到楼上去。”站起身,率先离开,幸好她早就抱着被发现的觉悟了,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情况完全改观了,楚傲岑噙着笑意走上前,没有预警的圈住初雪方的腰,紧紧搂在身旁,以防被周遭拥挤的人群碰触,亲昵的在她耳边吹气:“明明不喜欢这种拥挤的地方,干嘛约在这里?我的初初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言语中的亲爱滋味明显逸出。“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适合把酒言欢吗?”瞪着腰间那只不请自来的大手,初雪方百般无奈的咕哝,一边在脑中转动着: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了解的?不但性情,甚至她的喜好他全都知道。反观自己在过去的时间里,忙着设计与工作室的事,虽然与他照面时曹无聊大过好奇的观察他的一切,但如今回想,恐怕是自己太懒了,以致观察不深,所以才会被蒙蔽。事实上他老兄不只办事精准,头脑精明,联想力更是丰富,手段九弯十八拐的,心思更是厉害。惨咧,太不专心就是她最大的败笔,太失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本来就不需要了解他的一切,该互相了解的应该是他和舒语姐才是。撮合成他们,她也就乐得轻松。“是很适合。但在你的观点里,要找到幽静的地点并不是没有,而且你对酒从来只是浅尝,没有大啖言欢的习惯。”沉静的观察力被打散,他的初初开始不安了。“别乱动,要上楼梯了,当心跌下去。”享受她柔软身躯所带来的热切感受,楚傲岑极温柔的提醒她,要她放弃挣扎。一向独立、从不求人的初雪方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震动了!这话意里竟包含着无数的关心,毫不掩饰的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这算什么?“打搅了,龙姑娘,不介意我和初初的加入吧?”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楚傲岑押着初雪方与他并肩而坐,对着独酌的美人打招呼,淡淡的语气轻易的把三人之间的关系点得清楚明白。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白费初雪方的一番苦心,一双小手在桌子底下忙碌的想要剥开腰间的钳制,一边漾满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直对龙舒语澄清道:“别气别气,舒语姐,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碰巧在这里遇见学长而已,你千万别想歪了。”为了不让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大打折扣,初雪方忍住气,和颜悦色地,在心底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这家伙明明和舒语早就已经见了面,硬是要掰成不期而遇,故意说出会让人想歪的话,根本就是在和她作对。“怎么我明明听见你在电话里和我约的是这个地方,只是你迟到了而已啊。”焦躁尽现,初初的方寸几近混乱,看来这个龙舒语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不悦的神色吗?”端起杯子,龙舒语轻松的打圆场。楚傲岑的表态再明显不过了,基于想作旁观者的心态,龙舒语不拆初雪方的台。对于这两人之间的騒动,她相信楚傲岑有的是方法。 第五章 可是事情完全被打乱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初雪方极其谨慎的说道,话锋却是针对楚傲岑。这么严重?初初难道还要继续玩下去?“你把话说得太严重了,难道龙姑娘的不介意你没看出来?我相信她也只是认为她和我们凑巧相遇罢了。”楚傲岑如她所愿的松了手劲。初初一旦下定决心作某件事,玩闹是最大的因素,但其中的认真程度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她会倾其全力去完成,眼前龙舒语的事情十成是如此。与其不智的逼她太紧,不如巧妙的放松她的戒心,不容反对的婉转进逼是最好的方法。 楚傲岑的放松对初雪方而言宛若挣脱栓桔一般,新鲜空气将她脑子里的混乱重新整合。 “既然舒语姐都不介意了,我再坚持好像就有点大惊小敝了。这样吧,不玩白不玩,你们俩穿的正好是情人装,下去秀一支慢舞如何?”第一步不成功,就来b计划,她不会放弃的。 还不到三秒钟哩,旧事重演,初雪方的耐性真不是盖的,楚傲岑真的觉得自己该把她架走才对。 “你再玩,明天就有苦头吃,你的感冒好了吗?”还是寒流天气,拿出身上的手帕轻柔的为她拭着汗。每次只要一忙,初初必定汗流浃背,偏偏她就有办法弄掉随身携带的手帕,真是教他心急又心疼。温柔的话语、舍不得的关怀,在在冲击着初雪方失亲之后刻意深藏起来的脆弱。“要不要我又敲又打的表现出我的健康啊。”这种感受与云遥姐给她的姐妹之情完全不同,深刻许多。怎么会有这么感觉?“你啊”看她精力充沛的重燃活力,楚傲岑只觉得想好好留住这一刻。这能点燃他体内热情的小妖精,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去去去,赶紧去邀请舒语姐呀。”先办正经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初雪方稳定心神专心办眼前最重要的事。“别闹了,雪方,已经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将楚傲岑们动心看在眼底,龙舒语直觉要敲开雪方的顽固还需要一点时间和手段,不想打搅他们了。“噢。”扫兴的喟叹了一声,随即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楚傲岑。“喂,该你表现绅士风范的时刻了,还不快送舒语姐回家。”呆瓜!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不晓得那些背地里仰慕他的千金小姐是看上他哪一点。“初初也一起走。”他不管其它,只专注的要她的答案。 他的反应她太清楚了,不给他答案,他可以发挥不下于她的耐性与她一起耗。“随你便。”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非得拉她一起不可?故意起身先走,将两人远远抛在后头。初雪方走出大门,迎着清凉的风,看来明天文要闭关重新拟定方针了。随着一件外套的披上身子,一只手臂又无声无息的袭上她的腰,打乱了她刚才平静的心湖。狐疑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初雪方的心口弥漫的不止是不解,还有窝心。他的拥抱有一丝强霸、难解的占有欲,却又有浓浓的体贴围绕着她。天!他又把她心中那种复杂情绪撩起了。“拜托你,我的好学长,这样不行的啦。”人家的心意她又不能恶形恶状的指责,可是舒语姐在后面耶。“初初能屈能伸,一但场面不利,必像泥鳅一般滑溜溜的全身而退。”深幽的双眸释放出强烈的情意。是时候了,初初既自动送上门的主导这相亲好戏,他也不愿让结尾就这般草率收场。他的话含意好深,他的眼强霸的锁住她的视线不得动弹,那如洪水般汹涌进她眼底的感情竟让她首次招架不住。一切都脱轨了,初雪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想摆脱他顽劣的手。“你不能这样,我们不可以对不起舒语姐的。”天哪,她在说什么鬼话?活像婚外情的主角似的,可恶的男人,他把她的心全都扰乱了!一只压住她的手,搁在腰上的钳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施力口压力,将初雪方整个身子全数融入他的胸怀中,俊脸俯下气息,就近在鼻端而已。 “在我的胸膛中歇息可好?” 原本的沉静全被楚傲岑突如其来的强烈攻势给驱赶得无影无踪,初雪方使出浑身解数,想挣扎着离开,慌乱的没注意到龙舒语早已离开现场,犹四下搜寻着。“舒语姐?” 散发着惑人气味的嘴唇来到她小巧的唇角,低声沉吟:“还不明白吗?你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就在喃喃细语中,楚傲岑霸气的吻上她的唇,含住那两片粉润,极尽温柔的诱惑她,手势收紧怀中的纤骨,不让她有移动的机会。大衣外套在猛的冲击下散落在地,披泻一头秀发,清新的茉莉气息飘散在空中,更催化了楚傲岑心中的渴望。被他的唇吻上,初雪方心湖酌情赁昱下子被挑开。完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他刚刚是在对她表白吗?而这几欲爆开的騒动又是什么?她怎么觉得全身虚软,老天,她该不会对他有感觉吧?初雪方又惊悸又羞惭的不想反应他,奈何他的吻竟有一种诱她倒向他的魅惑,让她的身子更形抖颤了。 好甜好美!楚傲岑情生意动的更加不想罢手,趁着怀中人儿失去思考能力,灵活的舌撬开贝齿的防备,长驱直入的霸占她口中所有的销魂滋味,不管她下意识怎么反抗闪躲,他的舌依然能够找到她的与之相缠,痴执的不肯放开。 就在初雪方即将投降的刹那,前世的影像快速的闪过脑海,扫得脑中混沌尽退,顿时一片清朗。不,她不能就这样和楚傲岑发展出任何感情牵扯,他是舒语姐的,她不能再犯错!心意一定,初雪方抬起脚,使出狠劲往楚傲岑的脚上一踏!突来的剧痛惹得没有防备的楚傲岑骤然放开她,初雪方趁势跳离他三步之遥,坚决的传达出她的意念。“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收起你的自以为是,舒语姐才是你该要的。”转头迅速离开现场。遥视凌乱的背影远离,邪恶眷恋的笑容浮现,那抹笃定简直是无坚不摧。初初的情动了。第二步,点燃情火,顺利成功了。只是这小妮子真是卯足了劲,幸好是脚背,不是要害。摇了摇头,紫色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见一个满脸沉思的女子,时而抓抓头,时而咬紧口中的笔,时而目露精光,锁紧的眉头从未曾舒展过,脑中频频打结的思绪已不是一个烦字所能解释的了。瞪着桌上一无所成的设计图,初雪方感到自己的脑神经有渐趋衰弱的倾向,不禁泄气的成瘫软状躺在宽大的座椅中,努力想着有什么好方法可以重振局面。昨晚的计策可说是败得一塌糊涂。原因不外有男女主角的不专心,还有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两种。好吧,来做一次大反省吧。首先最该注意的是楚傲岑的反应。他对舒语姐究竟定位在什么位置?龙舒语气质优雅,神态言行间少言沉静,顾盼之间却别有一番娇柔韵味,这样的她自有一股成熟妩媚的气韵,配上楚傲岑的狡猾狐诈别有一种调和的作用,让楚傲岑看起来比较不那么阴沉而且龙舒语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不想多管闲事的淡然,现代男人最怕被绑了,老喜欢流连花丛不忘返,然而龙舒语却是种令人想好好疼惜的女子。初雪方怎么想也不认为楚傲岑会白痴到放弃这么好的姻缘才是。那么他为何不正经一些?昨晚他的眼光不安分的放在任何一方,就是没好好注意龙舒语。对了,他很不务正业的和她打哈哈,还对她表现出情人才有的态度,他是要她相信他的眼光真的只放在她身上?初雪方冷然一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会想追她。他了解她不是吗?那就该知道她无心于感情这档子事,她的梦想里从来就没有包括与男人共组家庭。看来这一项是她必须小心且努力澄清的事。既然关键找出来了,那是否就不关龙舒语的事了?老实说,昨天晚上初雪方怎么看就是看不出来龙舒语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点令她疑惑。如果她完全不在乎楚傲岑,那之前向她要行事表时,那闪在她眼中莫名的怔仲又是从何而来?可以确定的是,她对楚傲岑一定有着某种程度的好感,只是那好感尚不足以构成喜欢的要件,因此谨慎的龙舒语便不想表露什么。这样的想法是大有可能的,他们两个需要的是时间与相处,一旦彼些了解深刻了,自然不用她插手,龙舒语也会让楚傲岑变成自己的丈夫。这样的话,她只需要制造许多许多的时间与机会便可以了。整个事情有了轮廓就好办了,一抹算计成功的笑容飘上了初雪方的容颜;至于楚傲岑那家伙侵犯她的事该怎么算就不是那么轻易了得的事了。倒不是楚傲岑强取了她的初吻让她扬升火气,而是她向来不喜欢人家不经同意随意便碰触她的身体;她讨厌那种两个肉体黏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楚傲岑的亲吻破天荒的没有带给她这种感觉,但她不认为有再来一次的必要,所以,嘿嘿他敢再度胡来的话,她就让他尝尝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果是什么。真是的,越想越兴奋,原子笔从口中落下,看着原本好好的末端经她牙齿的一番蹂躏,锯齿般的惨状令她更加玩心大起,一双眼睛灵活的转动着,似会说话一般。初大设计师于是决定不管了,打开电脑,启动游戏光碟,一幕进行到中途的格斗动画出现在眼前。她要在今天大破纪录,在这之前,谁死谁活都不关她的事了。就在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一道网讯不客气的插播进来。初雪方停了动作,阴郁的瞪着电脑,很慈悲的给他一条生路,一道语音传播的旅游讯息很快的跃了出来。“喔喔!”差点忘了这是秋湖学长帮她设定的程式,好让她在忙碌时也能收到各地的旅游讯息,好加在她慈悲为怀,不然就毁了。端起桌上的咖啡啜了几口,闭目聆听着内容。真是可惜叼!她一向对台湾内地的旅游没啥兴趣,算省了一笔钱喽。慢着!一个妙计闪过脑海。还有未婚男女联谊会,这次的中横之旅扩大举办那!太好了,楚傲岑,上天注定你非娶舒语姐不可 晴朗的好天气,随着最后一波寒流的远走,春天的脚步在这四月天逐渐莅临。时逢春假时期,造成了大量的旅游人潮,尤其是远近驰名的中横之旅,每年都是由台中各专科与大学院校联合主办的旅游,在今年为了庆祝五周年活动特别扩大举办,由专科生至成年人,几近数百人的人潮浩浩荡荡的踏进中横公路,一队接着一队,人人笑语频生,话声不断,为原本宁静的山峦带进了欢乐气氛。伫立在八仙山森林游乐区的最高处,极目眺望,映入眼底的是高耸人云的山峰,山头上白雪皑皑,与白云相互胶着,一片白茫迷离的凉景映生绝尘风韵。楚傲岑一件白汗衫外罩一件暗紫色的衬衫,再搭上牛仔裤,轻便的穿着大大抹消了平日的严肃形象,整个人年轻不少;悠然的眸光由遥不可及的山峰转而俯瞰底下潺潺而流的澄净溪水;那干净清澈的面貌与脑中盈笑的俏容重叠在一起,感觉竟是深入心湖的美好。稍嫌寒意的山风轻拂而来,拂出了嘴角边眷恋的笑容,也拂出了放下一切重担的自在。由后方缓缓走来,选择了一棵大树做为歇息的地点,龙舒语环顾四周,全都是一对对的未婚男女相偕在一起,气氛亲密得让她喟然一笑。“真是想不到雪方这么持之以恒,碰了一次软钉子居然还不死心。”靠在树干上,龙舒语仰望着天空,手无意识的拨弄着地上的草。“初初很重视你这个朋友,上一次的失败对她来说绝不会是软钉子,充其量只是时机不对。”楚傲岑转身走近龙舒语。“所以这次的未婚男女联谊会更让她逮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感情在眼中凝聚。龙舒语不懂自己有哪点好,值得雪方这么为她着想。“你应该看得出来,她是那种为友情两肋插刀,插死自己都没关系的人。”有点感叹的说出自己的观点,这种友情至上的想法有时候真让楚傲岑哭笑不得。 “我和雪方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两人的友情甚至还在起步阶段,难道真是为了前世的事?“她对待你与对待我们这些学长的态度有分别吗?”楚傲岑不以为然的点醒她。的确毫无分别。龙舒语无法否认,纵然她和初雪方之间的感情还称不上浓厚,但在初雪方的心里,她与那些相处甚久的学长们并没什么两样,一样是她重视的人。 “在初初的心里,友情是无可取代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你的事费尽心思了。”这种执着的拗脾气是初初令人最头痛,但也是最教人不舍的一点。 “我并无意牵扯进你与她之间的感情。”听出了楚傲岑的爱恋,闭上眼,龙舒语提出自己的立场。不管眼前的男人有多好,她就是没兴趣。 “你无意,但却摆脱不了。”就像初初,纵使事情已然明朗,她还是拒不认输。“的确是,我没想到她是这么的积极行动。”晒然一笑,她想,初雪方的这份在乎是不能用补偿来作解释了,也难怪楚傲岑是既动心又无奈。“无妨,反正你一定会让这场闹剧终止的。”龙舒语不在乎的口气告知了楚傲岑她并不担心。“感谢你对我如此有信心,我想你不会插手才是。”早就料定初初的一切行动,所以楚傲岑答应参加这荒谬的联谊会,但他要凭自己的手段来得到初初的心。“看你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被押来的。既然你这么不把我这个‘情敌’放在眼底,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的瞎搅和。”听出楚傲岑云淡风轻的口气,龙舒语不得不佩服这个深沉的男人。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档闲事,怎么样让初雪方明白一切是楚傲岑的事,她懒得主动说明了。“合理又客观的想法,难怪初初这么重视你。”一派的置身事外,绝不堂不关己身的浑水,男女界限划分得相当清楚自制的一个女人。“谢谢夸奖。”露出真心的一笑,龙舒语倒是殷切的希望,在她完成任务远走的时候,楚傲岑能弭平她带给雪方的背叛感受。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远方的一颗头颅极其谨慎的微微探了出来,滑溜的眸光精细的瞄了瞄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才放大胆子细细的观察前方的一对俪人。这个一身绿装在森林里极具掩饰功能的调皮精灵便是初雪方。别看她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天知道最初的她是多么不想掺这么一脚的,深怕重蹈覆彻。严格说起来,她甚至不知道酒吧那一次她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这楚傲岑的厉害远超过她所估计。为了预防万一,她打算放牛吃草了,谁晓得那家伙活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用坚决的语气提点她,非要她跟去不可;那一双黑瞳散发的邪恶光芒分明是吃定了她,害得她又被赶鸭子上架的参加这种她誓死不加入的旅游团。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不过回头一想,真要放这两个人去吃草的话,她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个枝节来,跟来暗探也是好的啦,起码看他们交谈的模样,笑容不断,她心头的吊桶就等于平衡了;反正她可没答应楚霸王非得亦步亦趋跟随不可。摊开手上的笔记,再添上纪录一笔,好现象不断,有空的时候她得好好整理记录一番。如果能顺利完成这五天四夜的旅行,回程的时候大概也能传出喜讯了。这样值得高兴的事代表着她的任务即将完成,但出乎意料的是,初雪方的心中竟是酸楚滋味多过喜乐,越看这两人的相处融洽,心就一寸寸的被揪紧,酒吧外情缠的一幕又浮现心头,维妙维肖,她甚至还感受得到楚傲岑留在她唇上的味道。初雪方暗吐了一口气,拒绝再想起那档子事。几少强迫自己的她即使明知很难,也要稳住局面。拿出魄力,初雪方又鬼鬼祟祟的闪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来到龙舒语倚着的树后的一样茉莉树后面,隐密又近,侧耳想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一点。 他的初初究竟想躲到什么时候呢?满眼期待又窃喜的楚傲岑任由眼光定在树檬后那一抹活泼的身影上。她的确学乖了,一顶鸭舌帽藏住柔黑的秀发,全身的绿裤装,再加上黑色墨镜以及胸前挂着的超大照相机,改变装扮之后的她绝不会有人认得出来。可惜,他楚傲岑从不把自己归属成那一类人。身怀武技的灵敏听觉也让龙舒语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又利用我让她非跟着我们不可了。”调侃的语气不怕让初雪方听见。“以初初的个性稍微反省一下,就能知道如非她大大意,被我发现的话,早在酒吧那一次,事情的发展可能就不一样了。然而这个泥淖是她挖的,我怎能放她轻松呢?”不在意她的挑明,楚傲岑相信他们的话初初听得一清二楚,而这就是他的目的。但不知他话中的深意她听出了没有?不可讳言的,对于龙舒语连他吃定她这一点都知道,初初八成是转身生闷气去了。“我相信。”龙舒语笃定的一笑。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雪方齐聚,三道密码她已解开两道,时间不多了,如果雪方知道在她的计画里,她与楚傲岑各怀不同心思的话,怕不找个豆腐撞死谢罪了。乍听他们的谈话,初雪方不敢置信的圆瞪双眼。楚傲岑根本是在找碴!这是他和舒语姐的事,非得这么陷害她不可?他卑鄙得可以了。初雪方气息有点不顺的转过身子,谨慎的思考起来。听他的口气,分明不在乎舒语姐知道他卑劣的一面,就连舒语姐也一副无关己身的模样,难道她早就看出了楚傲岑的本性?真厉害。可是,他们放着好好的情不谈,对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她是否诊出面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四处走走吧。”愉悦的男低音在空中响起,看着绿意盎然的树叶被不经意的拨弄之后,片片飘舞在半空中随即落下,尽数往初初的身上兜去,沾满了后背。楚傲岑尽量不出声的接近矮树檬。咦?这两人要换场地了,初雪方小心的转过身欲起步跟随,却看到了眼前一双男休闲鞋正与她对看。“这位小兄弟兴致这么好,也来拍摄美景吗?”休闲鞋的主人出了声,调笑的意味居多。“难得来一趟,自是要为自己留下—些美好的回忆。”站起身,压低帽沿与声音,初雪方一点也不急躁。“那就请小兄弟为我俩拍些照片如何?”精锐的眸光丝毫不差的扫到那活灵活现的清眸,着迷于她纵使男装亦流露出俏生生的丽质,更为她的沉着恋上了几分。“午餐时刻已到,我不打搅两位的时光了。”初雪方转身想离开。既然已被发现,那她就不必要留在这里碍手碍脚了。一只手臂猛然伸出,扣住了纤细的手骨,巧妙一拉,在惊呼声中,灵巧的身子转了个身,稳稳的躺进了随侍在后的宽厚胸膛,头上的鸭舌帽被冲击而落,柔黑披肩的秀发飘散下来,吹起了淡淡的桂花香,吹漾了楚傲岑的悸动,手臂搂紧纤盈的身躯,低头冲着她一笑。“别太过分了,楚傲岑,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不气也不急,双眼放硬的凝睇箸他,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使自己陷入更难挣脱的局面。现在这个楚傲岑的阴险不下于她,不是她能掌握得住的情况。真不愧是他心之所系的女人,守住自己的尊严,又不让他藉由眼神看出她的想法。“早知道你不肯安分的跟在我身边,却也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好初初,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将他的谈情付诸行动,霸着她的纤腰不放,他的初初身子骨极为细致,又不失厚实的骨干,倒与她坚毅的个性挺像。“说得也是,我的确是迷路了,闯进联谊会的休息区了,失礼得很,请高抬贵手放我走吧。”含着一朵讽笑,生疏的赔礼,似在讥讽他说话不算话,自毁和平盟约。她讨厌伪善的小人。捡起了地上的帽子。 “那好,我这就送你离开。龙姑娘,代我说声抱歉,联谊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交代的语气不甚用心,抛下了这趟旅行,环着初雪方离开。要她陪着他参加真正的旅行,只有他与她。龙舒语含笑点头看着他们离去,也打算离开,无心在此次旅行中停留。 还来不及发言,初雪方就被一路押到停车场,看着那辆淡蓝色的高级轿车,初雪方心悸了!他又再一次把舒语姐抛下,押着她离开现场。讽刺的是,堂堂双料冠军竟摆不平他,她什么暗劲都使出来了,他就是文风不动,还可恶的让她对他的胸膛起了莫名其妙的悸动;因为这副伟岸的怀抱竟散发着清爽净雅的绿草气息,竟然是他!“怎么,怕了?”看着她抿着粉唇三百不发,楚傲岑挑衅的问。 “为什么你每次总能发现我的存在?”扬眉斜望着他,平静的问出心中的疑问。“反方向来想,这种诡异跟踪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是的,他一直知道,要准确抓住她不按牌理出牌的思维,必然的了解之外,就只有单纯的两方面推测了。“上车吧。”原来他一直知道制住她的诀窍,没有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她对他也就不用太客气了。不守和平的楚霸王!“先说明,我不去吃不到日本料理的地方。” “放心吧。”发动了车子,俐落的将车一路开出了中横公路,驶进了县道,绕过了大小的乡道,将近三小时的车程,两人来到了一座小山丘,偌大的高崖上就只有他们的影子。这是人烟罕至的地方,下了车,初雪方一步一跨的行走,双手插进裤袋中,再度戴起鸭舌帽,散漫的走至崖边,有丝好奇的眸子来回巡视了无边的风景之后,再将视线定在眼下一片的乡市中。“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将所有人的忙碌尽入眼底。”由淡颜中逸出的些微开心可以证明她的心情是好的。 走至她身边,贪婪的尽收她眼中的光采,眼光看往不起眼的一角。 “这个地方是我们四兄弟生存、长大的地方。”毕竟是自己生命中最难忘怀的故乡,不舍的情悖竟也悄悄爬上了冷漠的脸。“怎么会突然跟我提这个?”屡被制住的不平还在,初雪方才正想好好的给这个小人颜色瞧,怎知他凛然未减,神态上却流露了明显的怀旧,令她心口猛然一窒。之厄并不奇怪,重临旧地总是让我想起遥远的往事。与她并肩而站更是给他如同夫妻般的感觉。“这样?那这里还有你的亲人吗?”随着他的眼光将焦点集中在那幢幢楝楝的市区中,那份细腻的怀想初雪方毫无保留的接收到了,心境已趋平和的问。“没有。”淡笑着摇摇头。“我和修洛他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都是空难的受害者。”早已学会不让怨悲掌控自己的生命;再度提起往事时,只有缅怀,因为他们都知道冲动不能解决什么,唯有让自己释怀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初雪方难以实信的偏头看着他,圆润的眼里是高度的惊愕。曾在无意间听到一些传闻,楚傲岑四人皆是无父无母孤儿,但因她不曾在意这些事,所以并不将其放进心底,此刻亲耳听到,心里震撼难以言喻。“怎么?我的初初不会这样就把你吓傻了吧。”她怔怔的模样真叫他惊讶。奇怪的看了楚傲岑好一会儿,眼里的激荡犹存。 “我诊问吗?你你和修洛学长他们是唯一的生存考吗?”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单纯不自知的心疼。“应该说是家属。”这是他决定告诉她的,所以他的黯淡她有资格分享。“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一定很伤心。”以同样的心情,初雪方幽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当年母亲去世时,她的天地就好像崩溃了一样。“曾经拥有的温暖,小康却充满欢笑的家,为人师表、体恤慈祥的父母,那是我一辈子最骄做的事。就在我九岁那年轰的一声全都结束了,你一定无法想像我足足不言不语过了半年,差点就成了自闭儿。”就算清楚一切已过去,伤痛却还在,成了他重视情谊的最佳原动力。微风轻轻掠过,鬓间的发丝撩动了初雪方的遥远思绪,触景伤情的不觉眼眶热了起来,眨眨的然的眉睫,隐约觉得心中有一处似乎被温柔攻陷,对楚傲岑露出互相鼓励的微笑。“我能体会,失亲是世上最大的打击,难为学长能撑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份切肤之痛了,初雪方想不到倨做深沉的楚傲岑竟也会有这么伤情的一面。“就因为当时我到爷爷家游玩才逃过了这一劫,可是消息传来,爷爷奶奶却因伤心过度而病死,而我就被送进了基督敦附设的孤儿院中。当时要不是修洛的一顿好打,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了。”将心中的话侃侃而谈,楚傲岑真的没想到粗枝大叶又率性的初雪方能这么深刻的体会出他的感受,她话里的有感而发让他情生万千芳颜绽出一笑。 “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了,修洛学长一看就知道不善言词,会手脚并用是正常的。”个性使然嘛。“就这样,两个打到眼红的人波及无辜的把当时来劝架的秋湖和范浪拖下水。才造就了相知二十多年的缘分。”忆起当时的鲁莽情形,楚傲岑又是怀念的一笑。“轰轰烈烈的过程,我想挨打的多半是秋湖学长。”融入他的回忆中,初雪方认真的讨论起来。“那可不一定。秋湖那小子从小就聪明得紧,活像小天才一样,呵到一半的时候,自知能力不足,早就抽身而退了。”不怪初初,秋湖柔雅的外表的确会给人好欺负的感觉。“哇!棒山观虎斗,真是好一只狐狸,居然放范学长一人独撑大局。”初雪方可以想像得出范浪的可怜样了。“你怎么不说那叫明哲保身?我记得你不想管麻烦事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初初好似蓦然觉醒的样子,细心的幽默冲淡了大半的心伤。“错了,攸关兄弟的权益就不能等闲视之,秋湖学长应该一手一根棒子把你和修洛学长敲昏才对。”初雪方更奸诈的提出阴险的对策。没事打什么架嘛,活该。 第六章 “幸好秋湖只是一人泼了我们一桶冷水而已。要像你所说的,就不止遍体麟伤了。”好狠的小家伙。“这么看来,赢家倒变成跌破众人眼镜的秋湖学长,你们这三个反而成了有勇无谋的人了。最可耻的是挂了全身的彩居然还输,真是没格调。”脑中描绘出当年三人红肿瘀青的模样,忙着嘲笑的初雪方真是败给了他们了。揽过她的腰,楚傲岑发觉眼前美丽的远景远不及初初脸上坦率的嫣然笑意。“好心点吧,姑娘,发泄过了就够了,何必非要我们打个你死我活。你对我们三个人有偏见吗?”她乖僻的性子预备选在这个时候呈现?“那你们的心中真的舒服了吗?”一下子吸收太多楚傲岑的另一面,初雪方专心的没发觉自己正倚在楚傲岑的身上。 “起码怨气得到这泄,不怏的情绪就这么飞走了,也比较能面对变故了。”打架的确是不成熟的行为,但当年的他们也只能找到这样一个方法了。 “我还是不赞成凡事都得动手解决,高明的手腕、谈话的技巧往往能化戾气于无形,收到的成效却依然很好。幸好一场架换来难得的友谊,还算值得。没有什么事非得靠拳头才能解决,不能勇敢的面对,打再多的架都成了名副其实的逃避行为。”初雪方最看不起跌倒了不能再爬起来而怨天尤人的人。“听起来你就像个卫道者。”玩笑意味居多的一句话。“非也,别替我的行为冠上任何名词,我只是单纯的一个人,不属于任何派别;我只不过不喜欢受过文明洗礼的人表里不一,就像没进化完全的猿类一样潜在着危险兽性。而无法控制这股兽性、凡事诉诸拳头的人其实是懦夫。”坚持自己坦白、无愧于心的作风,初雪方懒懒的道出自己的看法,并不强迫他人相信。这就是他的初初了。从容不迫,懂得尊重他人。楚傲岑挂着浓笑的嘴角再度开口:“十八岁那年,我和修洛他们有过一个梦想,希望能重振黑道的义气,以九龙府为榜样,想把中部黑道的下流靡乱导正。六年的时间下来,我们不停研究,靠着智慧与各方老大交涉,人单势孤的,争斗打架自是免不了,喏,你看。”指着远处一个宽阔的广场。“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那块广场就成了当时的竞技场。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天了,我心中对建筑的狂热也一天天的燃升.以往的斗志竟在不知不觉中全数用在建筑设计上。也许是雄心壮志,也可以说是心灵的不满足.我想在建筑界闯出另一片更宽阔的天空,所以我说服了修洛三人,将中部的控制权回归台北的九龙府后,不眠不休的苦读,只为插班考上设计学院;因为进入建筑界是我一生最大的理想。”将深藏于心的过往与梦想倾诉与身边的人儿分享;既决定交心,楚傲岑就要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及一切荣耀。“难得你还记得那段岁月,大多数的人都希望能忘就忘。”如此澄明无私的胸怀又在初雪方的心底激起了波纹不断,她知道这才是她未曾了解过的另一个楚傲岑。“好的坏的都是自己一路走来的,且不论结局如何,总是一段历练,丢了可惜。就算它是年少轻狂也罢、至少若干年后的我想起依然觉得是对的。那时候四人一条心的真挚让我真正感受到了珍惜现在把握未来的真正涵义。”而现在的自己想爱初初一生一世,就算她不苟同他的过去,他也会用未来向她证明。“九龙府主怎么舍得让四个深明大义的好帮手离开呢?”耳闻他对这不为人知的过往清楚剖析,莫名的情潮翻动着她的心湖,这般强烈,数度冲击着她。这是动心吗?微微敛眉,初雪方感到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了。“所以直到毕业后有二年的时间我们还得分心和九龙府主的智囊团打交道,好不容易才结束。”初初行事向无常理可言,楚傲岑相当明白她最讨厌不懂礼貌的人。 看来他们的决心真的很强烈。整肃黑道之事这四个人做得有声有色,却能为了自己的理想毅然决然放弃,真正去为自己的目标奋斗;若非对自己所选的路如此负责,也不会卯足了劲全力与九龙府主周旋,也如愿的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所谓的头顶天,足立地,也不过如此吧?霎时,初雪方竟对眼前的男人起了敬慕之心。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初雪方席地而坐,毫无波纹动静的小脸倚在屈起的双膝上,眼睛的焦距无意识的集中在远方。楚傲岑没来由的与她谈起过去,既让她惶惶然,也唤起了她强烈的回忆,整个心神回到脑中那一段段隐隐开启的沉封记忆。“其实我的过去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半斤八两。”陷入沉思的她喃喃吐出这样一句话。乍听她所吐出的话,深邃的潭水更形幽沉的锁住她。 “同是天涯沦落人?”初初的奇特个性本就不属一般人所有,若是自小失亲,又是何情何境造就今日的她?楚傲岑不想矫饰的要她别说。他想知道,想做她唯一的倾听者。一句插入的问话让初雪方发觉原来她泄露出失亲之情了,转头盯他一眼,不将他眼中的热切放在眼底,转回遥视着远方,轻吐:“算吧。”心头勾起的低落情绪让初雪方不去在意他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想借机说出一切。“从小我就很少见过我父亲。打从我出生开始,在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母亲的存在;感冒有她照顾,哭了有她安抚,记忆中总是有她慈祥的身影陪伴在身侧,快乐悲伤都陪在我身旁。我不是没有父亲,只是从小到大我与他照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一年见不到两次,而那珍贵的两次十之八九都是他为了躲避风头才回来的。”陷入遥思的眸子仿佛已成了当年的小女孩。“他是通缉犯?”眯起了逐渐转暗的厉眸,楚傲岑心疼的坐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环入怀中,感同身受的怜她。感受到他的支持,她奇异的竟没有挣开,只因那股感觉竟是这般的契合!初雪方缥缈的瞳眸忽而一笑。“总不会是见首不见尾的某企业大龙头吧,可别自欺欺人。他是偷窃犯,无所不偷,无所不窃,不劳而获的好处养出了他这么一个时时手痒的江湖惯窃。从年轻时代到过世的二十年间,他进出监狱不下百次;在邻里间,他的恶名昭彰已成了人人嫌恶的老鼠,就算是正大光明的倒耙他一把,相信也会成了惩好锄恶的正义之举,没人会同情的。从我懂事以来,这就是个不可抹灭的事实,连我也很难站在他那一方为他说话。明知他的惯窃并非逼不得已,而是不正常的抢夺心理,我能说什么呢?我母亲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在那相依为命的十一年间,我眼中的她独立坚洁,不奢华,不贪求,只要三餐温饱,平凡度日便无所求。会不会就是这种性格才让她能由最初的受人指点挺了过来,成了与父亲划清界线、毫不相关的一个严谨妇人?我知道,父亲的顽劣行为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心灰意冷,将所有的心力全花在我身上,努力督促早熟的我了解尊重的真正意义,而我还来不及将我的心得呈现给她,她就因积劳成疾离开我了。”语音暗哑的收住,一滴清泪无声无息的自眼角滑落。母亲一向是初雪方心中最大的精神支柱,就算事隔多年,痛楚依然不减,再度忆起,刨心刺骨得令她想痛哭一场。轻轻的,楚傲岑抬手拭去那滴揪痛心窝的珍珠,那份相依度日的深厚亲情,骤然失去,任谁都会承受不住。“别伤心好吗?把所有的痛都释放出来可好?”一个小女孩独自在无人的空间中承受外在的茫然与心灵上的创伤,楚傲岑多想替她教训那个不知珍惜的混蛋父亲。然而逝者已矣,他做什么都没用,只能对初初选择让他为她分担这点感到高兴。大掌紧紧包住她的小手,让她枕在胸怀上,让他的热包围着她,输送源源不绝的力量给她。“后事就在邻里的好心帮忙下简单的完成了,而我那偷儿父亲却还不知在哪儿逍遥。曾几何时,他由偶尔的回来变成了音讯渺茫;对于他这般不闻不问的消失,我是不想在意了,我想我是怨他的。后来,在云遥姐有心的影响下,我学会了淡化一切的怨,给自己找回快乐。”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初雪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破天荒的重提一切,她只强烈的感觉到他会给予全部的支持。是呵。“我知道她,陆云遥,是你的监护人。”眸底的水气总算有些消散,楚傲岑的口气不觉和善了些。“我和她的姐妹之情就全靠一个缘字牵起来。当初台北市立关怀儿童福利基金会为我安排寄养家庭时,几乎没有人肯收留我这个偷窃犯的女儿,我也打算自力更生了。没想到她就出现了,一身不修边幅的衣装,让社教人员相当怀疑她是否有能力照顾我。尤其在了解她的职业后,那种摆地摊为生,连自己都不知能不能养活的人基本上来说就有点自不量力,可是在她提出有屋有存款的条件下竟也让社工人员无从反对起。没有人知道她的动机为何,她只是一脸笑容的看着我;‘人的家世是外在的,只有品德才是内在且能伴随到老的宝藏,管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能洁身自爱让有心的人教授处世的坦然就是值得受尊敬的人,对吧?’那笑容真挚,那话中经义一点就通。她是个理直气壮的人,我有理由相信她的内心和外在是截然不同的,正如她所说,一个人的外在无法代表他的内在,与其探测她的动机,倒不如相信她是单纯的想要照顾我。”“我相信你们都在彼此的身上获得了许多。”果真是峰回路转。 纯真的笑容在脸上漾起,初雪方闭眼怀想着以前陆云遥如友如姐的倾心相对。“受益最大的人是我。随着云遥姐摆地摊的多年生活下来,她一个肠子通到底的真实性情,不会矫柔、不懂虚与委蛇,不屑套交情,对我对外人全是一个模样,火爆透彻的性子对失礼的人特别感冒;惹火了她,她照样不给你面子,完全以真实的一面与你生活在一起。在她身上,我学到了坦坦荡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的担当。人就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就算命运乖舛又如何,社会上成功的人有谁不是从板荡中历练的?重要的是富者如何享受得心安理得,平凡者如何调适自己,把现实当作挑战,在生活中得到乐趣,这一切努力得来的果实才是最美好的。与云遥姐生活的那段时间,我给了她亲情,乐观知命是我得到最大的宝藏,我真切的认同一个人只要品德好,落拓如工人又何妨。”浅笑着张开眼睛,吸取着身旁传来的绿草清香,初雪方心平气和了。“所以你这一身平易近人的随和是发自内心。”沉淀她一句一字的叙述,不夸大,但楚傲岑明白自己得到无价之宝了。“不只如此,我还拥有聪明、机智、可爱等诸多优点,怎么学长没发现吗?”一脸傲然的笑容,初雪方又恢复了调笑的本性,只不过已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们拉近了一大步。“是、是是,所有的好处都让你给占走了,连生命中的贵人也比别人来得真实。”溢满感情的黑眸凝望着她,衷心高兴她拥有两份宝贵的感情,双手环在她胸前。他听出母亲与云遥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否则话里的真诚不会那么撼动她心。好厉害!她一如平常的诉说,他却能感受到她心中对那两人所存的情意。“我想,就是因为这两份感情在你心目中太重要了,所以你重视友情、亲情的程度远超过爱情许多。”他已能接收她心中所传递的无言之意了;大抵是他对她了解太深,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因此有些微的僵硬。“我的好学长,你简直是一位心理专家了。我不否认你的说词,不过,我对爱情这档事没有偏见,它也是一种受人重视的情谊;不同的是,变数比其它两种来得大且多,只要双方能够用心经营,找出共通点,我还是乐观其成。我只是认为那种浓烈的东西并不适合我的性情,然而友情和亲情却能够细水长流,是一辈子永久的事。爱情易找,亲情可贵,友情也无价,就这么简单。”有没有爱情对她来说还好啦。“真的不想找一个与你心灵相通的人,一份宽广专一的爱?”楚傲岑顶着她的头颅,情意无限的低问。这下初雪方的僵硬更明显了。会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代表她很清楚她已将他视为珍贵的朋友。怎么发生这种意念的,她不知道,向来看事情清明的心头一遭被感情所牵引,一向理智的她知道这并不是个好现象;但好奇怪,她就是无法抗拒他,甚至很清楚目前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身后这个男人,而他连日来的举动更表露了他不想只拥有学长学妹的关系而已。她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而在她起身之前,楚傲岑快一步的转过她的身子,盯着她已有些犹豫神色的脸庞、那让他怀念不已的粉唇。也许她有羁绊,但他是她第一个剖析心情的人,她只能将心交给他,他必须让她明白这一点。温热的辱再度覆上淡香的樱唇,趁其不备时攻城掠地的进占口中的香甜;霸气不减,不容反对的意态里充满箸满满的疼爱及怜惜,浓烈而不腻。楚傲岑尽释一切的重温旧梦,一手紧环住初雪方,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吻得深切不罢休。面对他如此强烈的攻势,再度沦陷的初雪方根本毫无后路可退。本就对他的吻有着不可自拔的迷恋,再加上他攻心为上的让她对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还无法理清心思的情况下她就这么败下阵。因为再笨的人也感受得出楚傲岑是借着吻将感情深切的传达给她呀。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吗?他想得美!初雪方决定不管楚傲岑的吻多令人动心,她也不要沉迷其中。可是对她的心思已完全掌握住的楚傲岑岂会让她称心如意。拉住她的手环在他的颈项,醉人的吻一波波纠缠着她,势要逼得她承认心中那被隐藏住的悸动;一时不察的初雪方失足陷落,恍惚反应着他的吻。只听得他喉间逸出一声低吼,两人随即躺在草地上,环住她身躯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四处游移,轻轻的抚过她的背,顺着曲线而下,来到嫩柔的腰间,挑逗的捏揉,逗出了她一声声的嘤咛;随即又溜下了修长的腿,最后紧紧抱住她的臀。渴求的唇也不满足的将吻烙印在她的细颈,时而轻啃,时而细咬,痴缠的身子热意不断。然而,初雪方长存在心底的畦碍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当理智再度战胜激情时,心中的执念重回,睁开眼睛,推开楚傲岑坐起身来,犹带春意的眼神放在眼前的草地上,沙哑的开口:“我们不能这样。”同样的情形,同样的言语,楚傲岑知道不能再小看她心中的结,眯起黑眸在心中推敲阻碍者是什么。“又是为了龙舒语?”除了这个原因再没其它的了。气煞他的初初,聪颖如她怎会看不出龙舒语根本无意淌进其中。“你与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不能对不起她。”这是她一开始便坚决认定的,绝不能教一时的冲动给破坏。“初初,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与她天造地设了。”阴鸷的口气已然扬起,沉得令人不敢忽视。“你有才华有远见,不畏任何风浪;舒语姐聪明冷静又沉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初雪方就着实证提点他。楚傲岑造成的情况令她苦恼,深埋心底的火已渐渐燃烧,但她实在无法为了一份不知前途在哪里的感情赔上一份友情。见鬼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这句话应该是他要问初初的。 “龙舒语有的初初也有、把我让给她,那你呢?”倾心于她、认定她的想法早已无庸署疑,虽然现在的她仍是一只向往天空的风筝,但系住风筝的线必然是他。再来,他要她的心、她的一生都只容得下他。“我向来自由惯了,单身生活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起码能符合我随兴的特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知道他不爱听这答案,但实话实说总是难听的。“我也不是那种只能接受狭隘爱情的人,只要双方的感情明白、专一,给彼此空间、自由的爱我很乐意接受,你应该看得出来。”沉冷的口气传达了楚傲岑的怒意及剖白。她独立如鸿雁,不畏风雨的个性他早已了然于心。 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拍掉身上的草屑。 “除非我有把握改变现状会对我更好,否则我宁可保持原状。”她知道,楚傲岑对她是用心的,至少自傲强霸的地是不屑说出违心的话。但为了让事情回归到原点,装傻是必要的。 “我知道你最初将我与龙舒语凑成一对是为了避免我再找你麻烦;你对朋友的在乎我既欣赏又嫉妒,但我想知道你若爱上一个人所付出的是否与友情等重?”口气渐渐柔和了,楚傲岑的心中已有打算。 “这种机率很小,恕我难以回答。”冷淡的口气中已有些微的火气。开玩笑,他把她心中的天秤扰得差点不能平衡,在恢复正常之前,她不会说出任何不切实际的话。 “也就是说没有转园余地了。”爱情殿后是吗?楚傲岑回复自信的一笑,很快的,他会让初初将这三种情谊在地心中变成同等分量。初雪方深吸了一口气。 “相信我,舒语姐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她是为他好的给他忠告,纵使心头莫名的酸涩一再的渗出,也不能代表什么。楚傲岑不再多言,低低沉思了一会。时间定格了有五分钟之久,就在初雪方的心七上八下之时,他又再度开口:“时候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捡起初雪方掉落在地上的帽子,走上前,环住她的肩并行下山。怒气急骤而下转为平和本就不太寻常,再加上楚傲岑近来今初雪方摸不透心思的行为,让初雪方在放松之余,也不免未雨绸缪的想: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接近午夜时分,傲月建设大楼一片的寂静无声,空荡荡的空间中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在这样不利通行的状况下,外人若想要摸黑闯进的话,其下场就会变成踢到铁板而被裴秋湖逮个正着。但今晚的情况却似乎大大的不同。 与三十楼仅有一层地板之隔的二十九楼,平滑的走廊上竟出现了一个身形轻盈、身手敏捷老练的人影。从在走廊现身,一直到存放机密资料的电脑室不算短的路程上竟没出过半点声音,对于路况的熟悉就像是内贼。身影停在电脑室门口,从外面往里探看,是一部紧嵌在墙壁上设计精密、全天候运行的大型电脑仪器;一身黑衣的偷儿,细长的手由口袋中掏出一张电脑卡,送进自动门上装署的办识器后,不久,识别器上浮现过关的字样,门自动开启。待黑衣人进入后,门又关上。伫立在电脑前,偷儿毫不迟疑的立即在键盘上一片敲打,电脑萤幕上浮现一个又一个的密码,全数被偷儿轻松的解决掉。约莫半小时后,一份投标工程资料被顺利的叫出来。偷儿沉静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轻笑,快速列印一份后,即转身扬长离去。整个偷窃的过程中,顺利平静得没有任何阻碍。然就在偷儿离开之后,隐在黑暗角落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现身;他一身黑袍,黑长发披散在肩后与暗黑的天地相辉映、更形衬托出了黑发下忧郁柔雅的一张净脸,只是脸庞上挂着的已不是平日和差可亲的温和笑容,而是一片的阴沉;美丽的瞳眸下跳跃着意料之中的浅怒,这个人就是镇守在三十楼的裴秋湖。事实上,他早已在此恭候那名偷儿多时了。看着轻盈的身段却施展着不凡的身手,及腰的长发编成了辫子披在左肩,如此大胆的一名女人,她的聪慧和身手都是一时之选,而她真如他所意料中的前来偷取堡程投标资料了。这么一来,所有的调查都有了实际的物证、人证。她太不知好歹了。 隔天一早的新闻中,各家媒体争相报导着昨夜七点发生在高速公路淡水路段的连环大车祸。这一起由于超速所造成的连环车祸总共有八辆轿车追撞在一起,总计有二十个人死亡、六个人受轻重伤。据警方表示,由于这起车祸发生时是在晚上七点,当时高速公路上车辆并不多,以致于驾驶们全都是高速行驶;在行经淡水段时撞上了甫由人口上路的一辆黄色轿车。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又没保持安全距离。就这样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八辆轿车全数追撞在一起,就像夹心饼干一样,现场惨不忍睹,有的甚至已看不出曾经是一辆轿车。由于现场尸体肢离破碎,更显得救护工作相当的困难。在历经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才将整个尸首检拾完毕,伤者也全数送往医院救治。看着网路所传送的特别报导,头上包着纱布、右脚里着厚厚的石膏,被绷带缠绕得紧紧的初雪方完好的小脸上秀眼微眯,倒楣无奈的神色布满了整个脸庞。“这下可好了,拜这次车祸之赐,我可大大出名了。”从小就与车子无缘的初雪方只要是碰到在公路上行驶的有关车辆皆逃不了出事的命运。不考驾照,开起车来横冲直撞的她几乎是险象环生。后来学乖了,才特别订做一辆脚踏车,从此发誓再也不亲自开车了。“得感谢在我们之后没有车子再撞过来,不然变成夹心饼干的我们也不会只受这一点轻伤了。”躺在初雪方身侧另一张病床上的楚傲岑看着不忍卒睹的场面,话意不胜唏嘘。 一向讲求实际汪理的初雪方看了楚傲岑一眼,吐了一口气道:“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无情喔,学长。至少我认为那个超速老是活该,自己犯法赔上一条命怨不得别人。”从鬼门关前绕了回来,初雪方竟暗自庆幸着身旁的男人幸好没事。“我不是为了那个肇事者在感叹。难道初初不觉得其他人陪葬得很冤枉?”“学长说得极是。”初雪方的眼里写满了认同。“我们,还有其他四个人全都是受害者,害得我的脚现在肿得跟什么似的。”盯着被吊得高高的右脚,初雪方好生不满。想起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楚傲岑连忙问道:“学长,你的骨头没散掉吧?”虽然当时学长早一步的踩了紧急煞车,但猛然撞上的冲击力还是不能等闲视之。看他两手包着鼓鼓的白色绷带,额头上撞出的伤口,脸上的瘀青未退,还有那与她同病相怜的左脚,就知道情况一定比她严重。“初初很想知道?”他知道初初会这么问只是基于学长学妹的情谊而已,但他可不想只要这样。“看学长的模样,既没撞坏脑袋瓜子,也还能清晰的与我对话、应该不严重才是。”车祸重生的大幸让初雪方无暇他想,关怀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先告诉我,你觉得自己的情况如何。虽然我们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仍然要注意。”他紧张的询问道。初初是他见过重创之后恢复活力最快的一个人,虽然这场车祸很有可能招来的福,但看她绷带一层层的里,再加上额头那触目惊心的红点,就不免在楚傲岑的心上割下了好几刀。“脚伤是无所谓啦,反正只要我安分的听从医生嘱咐,它自然会好。只是这右手嘛”盯着关节处以下被车门撞得动弹不得的右手骨,大概得十个礼拜以上碰不了设计图了,搞不好连电脑游戏也没得玩。看她微微蹙眉的模样,楚傲岑知道这时的初初已在心中预设病情的发展,并在思考下一步了。已习惯独立的初初还是学不会把事情让他分担。没关系,就让这次的车祸为他们的关系进展做个起步好了。“如果你不好好提升自己的耐心,可能会使你的右手延迟康复时机,到那时候,可真是弄巧成拙了。”她习惯一切自己来,他没意见,但他该让她明白在此等己身极为不方便的情况下,让他在一旁辅助是好的。“我没有要逞强,我只是不想在特定的旅行假期之外再给思言她们增加负担。这是我当初就向她们说好的,我必须做到。”小脸上挂满了极度为难的神色。这不仅是她对自己的要求,重要的是不想累坏了工作室那一票朋友们。“我敢打赌,待会她们来探病,绝对会二话不说的要你休个长假。对她们来说,你这个上司兼姐姐的命比任何原则还要来得重要。”初初的责任感太重,以致于在工作方面对自己的要求极高。 第七章 仿佛在因应他的话一般,门板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初雪方开口应道。希望不要太多人才好,她现在的情况可承受不起太吵的杂音。门开了。“初姐,我们来看你了。”是工作室的姐妹们,由徐静千带头,个个都带了一束满天星配郁金香的花束,还各提了水果和食物纷纷走至她床头。 “怎么三个全跑来了,工作室怎么办?”连忙得天昏地暗的盼雪都出现了。没那么严重吧?“哎呀,我的好初姐,你呀,不是我爱说你,人都已经车祸躺在病床了还净挂心工作室,少工作一天又不会饿死”方思言将手上的水果放在柜上喃念着。 “就是说嘛,也不想想自己得天独厚的只受了轻伤,还这么死性不改。”徐静千一边插着花,一边应和着方思言的话。 初雪方被教训得有口难言,转向一旁整理食物的江盼雪问道:“盼雪今天怎么没去工地?”好久没见到盼雪了,她看起来还是一样的高瘦。 “今天休息。”柳盼雪将萝卜炖大骨汤倒在方盅里,坐在一旁一汤匙一汤匙的吹凉准备喂给初雪方。“你还问,你还问。”方思言横眉倒竖的瞪着她。 “看看你这模样,又打石膏又缠绷带的,就快像个木乃尹了,额头还给我撞出了一个洞,怎么看都不像只有轻伤。 死里逃生的,还不给我安分点。” 看思思那难得发飙的凶悍模样,初雪方还真有点怕了她了,赶紧乖乖的吃下盼雪舀来的汤。“也不想想当我们知道你和楚先生出了车祸时,我们有多担心。连环大车祸那,凶多吉少的,就怕你们两个在那死亡名单中。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了,也不用持在加护病房里吉凶未卜的,我们有多高兴,赶忙一大早相约着要来帮你补一补身体,你居然还敢给我挂念工作室!出国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担心过呀?!死没良心的初姐”瞧方思言那文情并茂的一番指责,听得人多窝心哪。想不到思思发起细来是这般的惊天地泣鬼神,初雪方听得是半句也不敢回驳,安静的喝她的汤。 “我以为我会见到一大盅的鸡汤,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类的汤?”既不油也不腻,喝起来好顺口。 “既然喜欢,那就负责把它喝光吧。”思思理所当然的说。 “我说思思啊,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太奔波了,用不着这样吧?”那装汤的杯申起码有三千cc。老天,当三餐喝也没办法在一天内把它喝完。 “哼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知道这是你乐观成性,可是再豁达下去当心没了心少了肺。”这回连徐静千也出声警告,初大设计师还真是欠k。初雪方委屈的瞄向楚傲岑、只见他一脸神算得逞的笑脸睨着她,她心生一计:“要不也让学长尝尝盼雪的手艺吧。” 忙着教训初雪方,倒忘了房内还有另一个人在,方思言转过头浅笑道:“楚先生可好?” “放心吧,我没事,你们好好照顾初初,不用管我”楚傲岑一点接收热汤的意思也没有。“那怎么可以,你是我学长,又”初雪方没想到楚傲岑竟然见死不救。“楚先生说得很对,这盅热汤本来就是盼雪特地为你准备的,你敢不吃试试看。”方思言威胁的打断她的话。“至于你的好学长,你尽管放心,裴先生他们会好好照料的。” 事已至此,初雪方只好认命了。因为秋湖学长他们已经从门口走进来了。“傲岑,我们来看你了。”三个人三种摸样,大刺刺的走进病房,开口的裴秋湖,拎着他的随身电脑,还称得上有琛病形象的向楚傲岑打个招呼。齐修洛可真的像是定力超强的老憎,半丝神色起伏都没有,只推了推眼镜,平板的出了声:“受伤病苦在所难免,捡回一条命就好了。”呵,说话的口气活像在谈论今儿个下雨,明儿个阴天那般的简单。听得初雪方睁圆眼睛,像看宝贝似的打量着齐修洛。 “修洛学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比我这冷眼旁观自身伤的人还要无情,冷吱吱又硬梆梆。”本来是同阵线的为楚傲岑发言,却换来齐修洛责难的眼神,口气不善的:“你那叫伤吗?我以为你看起来就跟个活跳跳的龙虾没两样。你有重伤昏迷不醒吗?既然没有,我又何必哭天抢地的?要听人家哭怯加护病房听去。”脸不红气不喘,齐修洛气定神闲的泼了初雪方一大盆冷水,淋得她狼狈至极。看着齐修洛迳自走到沙发上忙他的工程案,初雪方真的对他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修洛学长这种人上哪儿讨老婆呀?倒是范浪一脸笑嘻嘻的挨近病床间隔的中央处,对初雪方小声发表他的高见。“学妹别对修洛那种扑克牌脸生气了。修洛那个人天生就是个闷騒货,什么好的坏的他全放在心底,要让他对自家的兄弟表示什么,他也很习惯挑一针见血的话来说,偏偏那种话由他口里说出来难听得让人想扁他一顿,所以,他刚刚狠削你那一番话,其实是心疼你,高兴你笑靥重回。”压低着声音想让初雪方一人知道就好,偏偏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话就是给他提高了几分贝,全病房有耳朵的人都听到了;三、四个女孩子被逗得窃笑不已。掀够了齐修洛的底,范浪怜惜的摸了摸初雪方额头上的伤。 “真是的,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撞成这样?现代人开车技术还是一样的烂,一点也没有长进,活像赶着去投胎似的我的小学妹,万一以后拆了线,额头上会不会留下疤痕?真是让范学长心疼死了。”这样玩耍戏闹的个性别指望他会改了。“雪方好点了吗?”裴秋湖也凑过来观望的问。 “多谢秋湖学长关心,就像修洛学长说的,雪方我健壮得很。而且你看,盼雪还特地炖了一锅汤为我进补。”初雪方笑咪咪的展示她的幸福,好命得很。“哦?是什么好料,也让范学长我尝尝如何?”范浪凑过鼻子就要闻香,冷不妨被一记寒音震住。“范浪,这里是病房,给我收起你吊儿郎当的作风,别让其他人看笑话了。”楚傲岑冷眼看着他们。范浪这小子,老是这么和初初闹成一片的,大老粗一个。直起身子的范浪狐疑的看了射出杀人般眼光的楚傲岑一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初雪方解围的朝两个男人直笑:“奉思思之命,如今这锅汤你们谁也无福消受了。本来要分楚学长一碗的,谁叫他好言推拒。”高做的瞥了一眼楚傲岑,不理他。“说得对,说得对,这碗汤的确不该分给傲岑,这家伙命大得很,一点车祸死不了的。”端着一脸讪笑,范浪转身靠近楚傲岑,玩笑似的打了他胸口一拳,引来他一磬小小的闷哼。“瞧,这家伙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如果这一点小伤就能要他的命的话,那我范浪第一个不饶他。”眼中的深厚情感畅快的流泻出来。范浪口中的深意初雪方体会得出来,更明白此刻浮在楚傲岑眼中的真挚是什么。大家一同走过艰苦的岁月,那份兄弟之间的情谊自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范学长,你的话很清楚了,请你好好珍惜楚学长的胸口吧,他那儿被方向盘狠狠的撞了一下,助骨内脏可不轻松。”刚刚那句闷哼直苜撞进初雪方的心里了,她的心被狼狠的揪了一下,舍不得的眼神直往楚傲岑的身上瞄去,却被他炽热的眼神揪个正着,忙慌乱的收回,却挥不去那萦绕不放的渴望眼神及那眼神所引起的不安。这番担心的话就这么自然的溜出,范浪就算再不拘小节也不可能听不出什么“怎么才出了个车祸,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变成惺惺相惜了?好个因祸得福。”“希望你的话不是幸灾乐祸才好”方思言严肃的出声。她已经有一个把受伤淡而化之的上司了,受不了这个时候再来一个灌输车祸如儿戏的人。“思思说得没错,我可不认为这只是点小伤。看看,腿上打了石膏,胖得跟象腿一样,不知得多久才会复元,复元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这种情形教人不舍得紧,范先生若无恶意就别闹了。”徐静干接着方思言的话,给了范浪一个小小的警告。为了她们的初姐着想,这种吊儿郎当的话现在还是别出现的好。这会儿连女人也跟他杠上了,范浪当真是欲哭无泪,搞不清楚今天的他是不是不宜探病,为何所有的矛头全指向他?“喂,小姐们,这样的口气和探访的客人说话相当没礼貌。” “哼。”三个女人们全不理他。只有初雪方不好意思的对他露出一笑。 “对不起,范学长,她们是太担心我了,再加上不了解你的为人,你别生气。”唉,可怜她这个受伤的人还要扮起调停的使者。思思她们平常时候大小玩笑可以任你开,开萱开素都无所谓,但是只要萦雪工作室里有任何一人出了事,那老母鸡的性情就一迳的发挥无遗,合该范学长倒楣了。“雪方都说话了,范浪我哪还有气好生,算我自己倒楣好了,碰上你这一群正经八百的手下。”嘟嘟嚷嚷的走到病床的尾端,抱胸站着。他闭上尊口总行了吧?好笑的看着没辙的范浪退到一旁,裴秋湖开了口:“刚刚我向医生问了一下,你的情形大致上还不错,所以我想我们到外面走走。”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轮椅放好。“也好,我也想出去晒晒阳光。”由秋湖扶着坐到轮椅上,楚傲岑心知肚明识大体的秋湖一向不做过分的要求;现在会这么说,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想同他商量。“走吧。”裴秋湖拍了拍范浪的肩,推了轮椅就要离开,齐修洛也跟在范浪后面走出病房。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初雪方多想也到外面吸收一下新鲜空气,但她心底也明白思思是不可能放行的;与其同她们争辩到头痛,倒不如安分些。四个好朋友一路行来,走到一处开枝散叶、枝极茂密的老松树下停住。 “说吧,什么事不能在初初面前说的?”楚傲岑单刀直入,等着裴秋湖说明事情。裴秋湖放下背袋上的电脑,按开开关进入书面后,扬着一朵神秘的笑容,将电脑移至楚傲岑的眼前,眼睛瞄着电脑:“有个惊奇等着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他本来打算一早要在办公室和傲岑讨论的,因为龙舒语取消了假期回到傲月大楼上班,傲岑就一定会回转,除非他正和雪方一起游山玩水,但那是不可能的。除了固定的旅行假期外,雪方根本不会放下工作室不管跑去儿女情长。秋湖的个性是四个人当中最谨慎得体的,他的话通常都有一定的关键在,所以楚傲岑二话不说的打开电脑,再经过一番审视后,他们发现即将参与由东南亚最大联合跨国企业所提出的,将在日本建造一座东南亚最大商业中心的工程投标案居然不翼而飞。“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能在你的监督下愉走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份企划案非同小可,一旦得标,不但可获得上百亿的利润,更可藉此打进国际市场,做为傲月建设进军世界的第一步。经楚傲岑一说,其余的两人也凑近了身看着电脑萤幕上的画面。这一看,别说范浪变了脸色,连齐修洛的脸上也微微动了怒。“是呀,秋湖在电脑上所设下的保护程式滴水不露,根本没有人能经由网路的通讯和病毒进行破坏。”范浪可真是百思莫解了。“先别忙着问,你们看。”裴秋湖倾身向前,俐落的在键盘上敲打,不消片刻,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投标案跳了出来。“这份才是真的。” 三个人仔细一看视窗中的两个案子,果然,所有的内容丝毫不差,只有在数字方面多了一个零。若不仔细看,谁也不知道假企划案的数目竟是不可能的得标数字。 “本来我想在今天早上到办公室找傲岑商量的,没想到你却和雪方出了车祸。” 楚傲岑冷冷一笑。 “秋湖在电脑方面的能力已属台湾一流好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预设假份只是为防万一,重要的是哪个人这么大胆?“如果是国际刑警通缉不舍、追查十数国的跨国窃密组织天运组织所派出来的人就有这种能力。”掌握建筑业脉动的傲月建设,除了黑道之外,相信也没人敢动脑筋。“原来是黑道组织。‘天运’这几年来势力窜升得相当快,短短三年间已经先后在欧美两洲干下了十数票窃密案件,从中所获取利益已达天文数字,极端令商业界惧怕。对了,你是怎么确定这项消息的?”齐修洛难得的开了口,只因“天运”向来狡猾无比,秋湖又不插手黑道事宜多年,消息是如何确定的?“‘天运’组织上至首领下至成员,行事方法极为干脆,任务一完成的同一时刻,人员的假身分马上销毁得无迹可寻,就连要在网路上找寻都相当困难,所以我只好请九龙府主帮个忙。”“那小子一直对你纠缠不休,你等于自役罗网。”范浪不甚赞同裴秋湖的作法。不管他们现今已是安分的老百姓,九龙府主就是对秋湖紧迫不舍。“没办法,天运的首领出乎意料的难对付。我在电脑上借调过国际刑事局的资料,发现只要被天运所锁定的目标,一旦找上情报组织想私下追查时,行踪马上败露。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好硬着头皮,谁叫九龙府兴情报组织关系良好,根本不用花时间再交涉。”“那这个内贼是谁?”关上电脑,,楚傲岑开始在脑中推敲贼人的身分。“这次奉命执行任务的是个女的,就是龙舒语。”裴秋湖将电脑收入背袋回答。“是她?!”楚傲岑一脸不敢署信这下可好了,和初初的问题还停留着未解决的阶段,现在又冒出龙舒语是内贼的事,处理起来真是棘手。“为华世财团做建筑设计是真,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得到雪方的信任,混入傲月建设。事实上,龙舒语不只是个建筑设计师,对电脑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更甚者,她还是情报伪造高手,可以说是难得的一个人才。在不到十天的时间之内她就摸清了傲月建设所有的门路,更破了我的三道密码。”身怀之绝技简直可称之为可怕。“你一开始就怀疑了对吧?所以你那三道密码也是个陷阱。”经秋湖这么一提,齐修洛显得放心多了。这世上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了。“好哥儿们,答对了。龙舒语第一天来应征时所表现的态度本就不是普通人所会有的,一丝紧张都没有,太笃定了。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江湖味,别人我不敢说,但我们这种混过来的人,只俏多看两眼便不难察觉。”“这么说,不久之后,她就会藉机离开,回覆任务成果了。我不介意不动声色,但我要知道是哪个家伙要这么刻意跟我作对。”“参加投标的建筑集团,傲月与华世是最有可能得标的集团,所以华世才会为龙舒语掩饰得如此天衣无缝。不过,龙舒语若离开是最好的,就怕没那么简单。”裴秋湖有预感这件事不会这样就结束。“事情闹大了,受害最深的是雪方。”这也是裴秋湖一直采低调处理的原因。 是啊,初初是多么重视龙舒语这个朋友,一旦得知龙舒语欺骗了自己,这让她情何以堪?“秋湖,这件事全部交由你处理,不管你要用什么手段,务必让整件事平静的结束。”“不只是这样,你也要做好随时接收雪方伤心的准备。”对这个小学妹,傲岑已经陷得无法回头了。“你最好转告龙舒语好自为之。”楚傲岑阴沉的撂下狠话,推动轮椅转身离开。且不管龙舒语对初初的友情是真是假,想要活命的话就要小心了。等楚傲岑的身影越来越远,范浪挨到裴秋湖的身边纳闷的开口问道:“傲岑和雪方之间是怎么了?他对雪方很在乎。” “总算你也看出来了。傲岑爱着雪方,很早很早以前就放下感情了。”回了范浪浅浅一笑,裴秋湖点醒他的混沌。“你别开玩笑了,傲岑居然会爱上雪方?”范浪睁大了眼睛,简直无法接受。“他们两个斗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拆了对方的骨头,怎么可能会碰出爱的火花?”“每次都是雪方气得牙痒痒的,你哪一次看见傲岑停下战火了?也没见他气但取消与萦雪的合作契约,他是乐在其中呀。”“秋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你不知道,看傲岑每次挑起战火,我都还以为他有虐待狂哩。”仔细整理一下脑中的片段,还真有那么点迹象。“好小子,居然瞒着我们瞒了那么久,”“这不是瞒,是你忙着四处猎艳看不出来,现在要是再怀疑的话就有点不像你了。”别人不知道范浪的底细,他裴秋湖可是一清二楚范浪深藏的精明个性。“我说这傲岑老兄硬是咬着被雪方贬低的那句话要报仇也太小家子气了,原来是日久生情啊。这再来的火爆场面该不会只为了要绊住雪方吧?”这个家伙真是不谙泡妞花招。“雪方不是普通的女人,明着来对傲岑没有什么好处。” “我看以雪方乖僻的个性,傲岑这一头热的情况只怕还有得撑。” “别担心,雪方就快成为你的嫂嫂了。”裴秋湖很笃定的回答他。方才在病房中雪方出声维护傲岑的那一份冲动,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傲岑就不可能没有反应。 双手推着轮椅慢慢的回到病房,一阵阵的笑语在他推开门的刹那传进了耳中:眼前的情景让他停在原地,着迷的双眸直直放在病床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子身上。那是一幅画笔所不能描绘出来的图景,一个三言两语所不能形容的灿丽人儿。初初的快乐心情是真切散发出来的。痴痴看奢她与同伴们比手划脚的谈笑,不时弯起弧度的嘴角与清亮如夜星的晶眸,活泼的样子仿若系在手腕上的点滴丝毫不能影响到她;那一脸的白纱布、绷带至在她的笑容下被掩盖了。不管她的笑容看向谁,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的认真;这模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仿若无忧无虑的天使一般。“就是这样,你们知道吗?那个坏小孩整整被我和云遥姐机会教育了两小时,原因只是因为我们那时无聊到发慌,而他碰巧和同学打架,成了我们发慌下的点心。到现在,我只要一想起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模样,就忍不住要笑上好几分钟。”说到激动处,忘了左手还吊着点滴,猛拍着左腿,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坏天使。“初姐,小心一点。”方思言急忙拉住她的手,无奈又好笑的说道:“你忘了你的左手还打着点滴吗?”将她的手压住,制止她再蠢动,顺便白了她一眼。“真是作孽喔。”徐静千可怜的哀叹一声,却是为了一个无辜的小孩。“我同情那个被捉来训话的小孩,打架也不找个好场所,居然碰上你们这两个颠三倒四的大恶魔;就算打架是不对的行为,由你们来训话也对他太不公平了。我看哪,你们两姐妹基本上就比那小孩还更需要再教育,坏得很,没事专找人解闷。”徐静千的话有道理,看现场捧场的人全笑了就知道。 “哼哼,我就是恶魔怎么样?谁叫那小家伙一点身为国家未来主人翁的意识都没有,我这是在”讲得兴高彩烈的话忽地一停,杏眼直盯着缓缓前来且一点也不遮掩脸上笑意的男人。“你逛完风景啦?”这个应该在下面处理公司大事的大忙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开心。”移近她们,楚傲岑好有兴致的想加入她们之中。“教育国家楝梁啊。”初雪方抢先一步发言,抽出了左手,拍拍笑到僵硬的脸颊,好酸喔。“希望你不是真打这个主意。”淡淡的开了口,倒了一杯温开水,楚傲岑端在手里慢慢的补充水分。“你的个性在师长中显得太特立独行,又不安于刻板的教学生活与怕担负起诲人子弟的重责大任,会把你逼人绝境的。”初初太狂放,只适合待在他身边做她随意想做的事,也只有他肯这么放任她、呵护她。“绝境?!”初雪方怪叫一声。这太夸张了。 楚傲岑淡笑不语,火热占有的眼神透过杯沿紧紧锁住她。 “盼雪,我们去问问看医生,初姐得要待多久才能出院。”方思言眼尖的瞄到主治医生正查房而来,找了个话题拉着徐静千和方思言就要离开。“告诉医生脑旗就快,我不介意在家里养伤的。”在三个女人关上门的同时,初雪方喊出了这句叮咛。“不喜欢待在医院?”倒了另一杯温开水,楚傲岑递给她,问道。 “嗯。这里乏味得紧,总觉得会透不过气来”他好温柔的问语,初雪方不自觉的说出心里的感觉。单手玩着茶杯。“范学长刚刚捶你那一下还好吧?”担心的眼神直放在楚傲岑裸露在外、一大片被绷带缠绕的胸膛。想着:一定很痛。“是痛了些,肯不肯为我揉揉呢?”他得寸进尺的讨着温柔,眼神始终抓住她游离的灵魂。他就这样像个亲爱的情人一样一步步闪过她的防卫进入她温暖的内心,事情又要开始了,初雪方端正了冷淡的脸庞。“我想范学长他有分寸的,这痛过一下子就会好的。”她要导正两人的关系。心却已盛满了对他伤势的担心,那导正的困难度似乎又大了许多。“也许吧。”楚傲岑无所谓的不与她辩,抬起手轻轻将她垂落脸颊、遮住大半睑庞的长发往后拨拢,动作温柔细心。尚在进退两难的初雪方受此惊吓,猛地转过脸庞,却正好被他眼神中的爱意捕捉到,就这样自投罗网的被他紧紧抓住眼神难以离开,她中计了“初姐,我们回来了。”离开的方思言因拿到医生的特赦令急忙向转,开门声打断那无声的魔咒。手指眷恋的梳理过她的头发,又回到轮椅上,别有深意的吐出一句只有初雪方才懂的话。“救火队?”能看到她冷静的面孔下动情的另一面,楚傲岑有说不出的满意。毕竟他想看到这样的她已经想了很久。这个男人真的不肯善罢干休。“医生怎么说?”初雪方调稳自己的声音问。 “医生说初姐的伤大致上都没问题,只要右手右腿的j骨折现象不出问题,三天后就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了。而楚先生嘛,你的左腿骨折是还好啦,不过得等明天父光片出来后,如果你的内脏没问题,才能在三天后顺利出院。”“我想没问题了,你们就三天后来接人吧。”那个时候脚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还没看到结果,怎么学长就先知道了?我看学长还是再多等一天吧。”她知道楚傲岑根本不吃学长学妹这一套,更不会在乎她话中的语气有多生疏,但她要他明白她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放心吧,初初。为了能就近照顾你,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事就绝对没事。”龙舒语想撮合他和初初是真,但她是内好也是事实。为了不让初初再搞怪,专心照顾她是必需的。 “对呀。”徐静干握拳道:“楚先生和初姐是多年的朋友了,现今又出车祸,让他们两个彼此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呀。” “我不认为两个病患住在一起有什么好照应的。”静千在搞什么!?她都已经一脚踩进两难的泥淖里了,她不懂就不要乱提议。瞧楚傲岑那模样,根本是正中—下怀。 “放心吧,照顾初初我自认游刃有余,起码我身强体壮,骨折的伤可以很快就恢复,闲来没事,两个人还可以作伴。还是初初想拖着病体到工作室工作?”他一派悠闲的提出理由,未了的那句话可以说是制胜的关键。“初姐”方思言闻言瞪住她。初姐的责任感的确会让她有这样做的可能。“我可警告你,在你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之前,不准你给我踏进工作室半步。虽然楚先生有伤在身,但目前他的确是最有时间照顾你的人。好吧,就这样说定了,没有楚先土的作陪你哪里都不惟去。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休假一个月。”没得商量的语气字字震得初雪方差点内出血。她不能拂逆思思的好意,毕竟思思并没有限制得她太紧,可是想到得和楚傲岑相处一个月,所有事都如他愿的发生了,她真是倒楣到家了。 第八章 玉兔高挂的夜晚里,是午夜时分了;一身黑衣的龙舒语再度摸黑来到了傲月大楼,如上一次般迅捷俐落的来到了目的地。只不过她这次所侵入的是三十楼而非二十九楼,当然,这得冒更大的风险,随时要有被裴秋湖逮个正着的心理准备。谁叫她上次好不容易偷到手的投标案在经过电脑多次确认之后,证实那根本不会是傲月所会提出来的投标金额,害得她功亏一篑,得再度来一趟。但也证明裴秋湖等人早已设下防备。更真切的说法是,他们已经知道内贼是她了。以裴秋湖的聪明,这一点应当很容易猜得到。原本这一次她可以选择退回的,因为成功的机率太少;但这是最后一次,她想要自由之身,所以非赌不可。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龙舒语成功的进入电脑室,开始她的工作。约莫三分钟之后,在她以为安全的逃过了裴秋湖的危机之时,灯光被打开了。“你就这么不经主人同意的要拿走东西,太失礼貌了吧?”一个身着白长袍、黑发及腰的优雅男子坐在办公椅上旋过了身看着她。是裴秋湖。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龙舒语不卑不亢的面对他。早知道会惊动裴秋湖,他太精明,早在她第一次失手时,计划就做了改变,这也是二度出手的最大危险性。“二度上门行窃,你这么不知珍惜机会,教人连想放你一马的息事之心都无法做到。”裴秋湖甚少动怒,但她这么辜负雪方对她的信任,教他一向温和的眸子也罩上了全然的阴寒。“上次你故意让我偷走那份假的资料,原来你早就猜到我的身分。”薄薄的嘴唇没有怀疑的说出口。“是你的冷静笃定和那股江湖中人才有的气息让人不得不去怀疑你。”裴秋湖一向温和的眸子,此时阴寒之下略见深沉。不可否认,龙舒语是他打滚黑道多年见过最临危不乱的女人了。“你亲自处理这件事,看来,你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将我交给国际刑警。”齐修洛对她是一点行动都不采取,她知道她的身分至今尚未外流。“看来是为了初雪方。”不到十天的观察,龙舒语早已明了这四个男人与初雪方之间谁也撼不动的纯挚友谊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雪方,修洛会第一个宰了你。”任谁都无法瞒骗初雪方那份对友情的真挚,而这个女人却是伤雪方最深的人。裴秋湖的话,那种疼爱妹妹的眼神在在都让龙舒语觉得五味杂陈;一抹苦涩悄悄在她眼底浮现。奉命偷窃文件为交换自由,她身不由己,否则伤害那么真诚的一个女孩子,她又何尝愿意?“看来,是我自找死路了。如果我稍微装傻将那份假的资料带回去,也不会身陷危机了。”龙舒语一步一步往后退,计算着能不能在有效时间内逃离裴秋湖的范围。“如果你肯将天运的所有内幕都掀出来,傲月就有你的容身之处。但我猜这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只要我说出全部的事,你就有把握保护我?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毋需这么做。”他的放水让龙舒语有着莫名的一丝快乐,但她的自由毋需他人来担心,纵使是这个曾经惹得她注意眼光的男人。“既然这样,那就只有请龙姑娘在舍下小住一些时日了。”裴秋湖起身走至龙舒语的面前,单手擒住她想转身的右肩。好快的身形!龙舒语试着挣脱,却没办法办到。她太大意了。 “如果你想囚禁我,引来天运的人员动手救我的话、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天运首劣谠失职的属下一向严惩不怠,何况她不止失败,还沦为敌方诱蛇出洞的饵,暗杀她还来不及,绝不会派人救她的。“试试看,舍下虽然简陋,但还没有人能在我的地方救人,更别说杀你了。”事实上裴秋湖很明白拘禁龙舒语在身边会招致的后果九龙府主给了他太多资料,天运首领相当重视龙舒语,怛前功不能抵后过,留她在身边,他要赌的将是两条命。但要他放她回去接受处罚,他又该死的狠不下心。 冰寒的眸光一闪,龙舒语马上感到被他握住的右肩酸麻难当,那有如万蚁钻身的痛苦让她软下了身子,无法使上一点力气。裴秋湖略一弯腰,抱起她的身子。从明天开始,他和天运的首领正式卯上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次重蹈江湖怕是避免不了了。 一辆白色轿车在一幢楼房面前停下,由前座走出了两名女郎,分别是江盼雪和方思言,她们特别载送后座那两个拆掉石膏、一跛一跛的伤患回家疗养。打开车门下了车,初雪方靠在车门上看着眼前邵幢公寓,眼眸流转复杂与为难。昨天在医院拆掉石膏时本想趁机溜走,没想到楚傲岑紧迫盯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落跑似的,带笑的眼眸看得她首次发慌,白白错失了大好机会,以致于在今天被思思硬押到这里来。老实说,她真的很不想寄住到这里来。姑且不论她现在和楚傲岑之间一团乱的丝,光要她住在一个男人家里她就觉得很不自在。不是自己的窝嘛,住起来感觉就差了很多,更别说楚傲岑还是她为舒语姐内定的夫婿,这红娘和新郎倌住在一起像话吗?“初姐,初姐。”耳边甜美的叫声唤着初雪方沉侵在思考中的灵魂。 “什么?”一下子回过神来,不解的眼神直看向眼前放大的脸。 “行李都拿下车了,你怎么还不进去?”方思言用下巴努了努正在开门的楚傲岑,后者正对着她绽开邀请的笑容,初雪方不假思索的回了个白眼。“思思,你真的认为楚傲岑会好好照顾我吗?”唉,太重视朋友让她无法漠视思思对她的关心,因为她一人独居、实在找不出理由反驳。她讽刺的对自己冷笑半声。“怎么不会?我知道他脚伤在身,可是他的手已经好;了大半了,总比放你们两个各自独居的好。你这个性是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去照顾你的,我们也希望把工作室照顾好,别让你担心,既然这样,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让你们住在一起。反正你和楚先生是学长学妹,相处起来自然就亲近了些,虽然你们目前的动作是迟缓了点,但总比没有照应得好;何况楚先生身强体壮,恢复得一定比你快。”虽然方思言对上司和楚先生之间的关系何时这般尴尬不顶清楚,但那份流窜的电流她多少也看出来了。“总之,思思就是要把我这只绵羊送入虎口就是了。”初雪方关上车门,双手抱胸,翻着白眼直看着方思言。“初姐会让自己落入危险之地吗?才怪。”方思言瞄了初雪方一眼,拉着她走进屋里。“思思呀思思,娶到你的男人肯定会被你的实际给气死。”既来之则安之的初雪方从来都视生活的挑战为一种乐趣。既然摆脱不掉,那也就不必太难过。不正经的调侃完方思言之后,形态之间又回复一派的轻松自在。“多谢初姐夸奖了。”长期相处下来,方思言早对初雪方的个性免疫了。开始打量整间屋子的格局。楚傲岑端着一杯凉茶走到了初雪方的面前递给她。 “初初觉得如何?” 尽量让左脚支撑所有的重量,初雪方的眼光开始习惯性的对屋子做出评论。“难得学长会选这种挑高型的屋子居住。一般人都不太喜欢那种屋顶挑高空荡荡的感觉,更何况学长的家具又都是简单轻巧,且全部都是木制用品,典雅精致。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大企业家会选用比较光滑亮丽的钢铁制用品。”初雪方晶亮的眼眸里有着深深的讶异。这样的空间大方自在,又隐隐约约有着日本和室的风味,完全不若企业家紧凑繁忙的工作空间。她肯定住在这样的格局里,有再大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那样的家具不是太不符合这房子的味道了吗?”楚傲岑看向眼前所有的装潢,全都是出自他亲力亲为的成果,那眼神有着高高的自豪。“我喜欢这样的格调。”那极致的神采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包围在楚傲岑四周,成了一种令人心醉的风采,那种自己挥洒下的汗水所带来的成功代表着一个男人的成熟,初雪方有丝眩迷了。“初姐,这里的环境相当不错,采光好又通风,干燥的室内应该很适合骨头受伤的人疗养。”徐静千四周逛了一遍,相当满意的告知初雪方。“是吗?”初雪方呐呐的答应,心中强烈的意识到那种亲昵的感觉又包围住两人了。“那初姐就安心在这里养伤了。”方思言踱到两人面前,看着无论气质外表都相当登对的一双璧人。“楚先生,就麻烦你照顾初姐了。”大手很自然的栖上初雪方的身,楚傲岑微微点头。 “放心吧,两位。” “那我们告辞了。”两位女孩很谨慎的深深鞠躬,相偕离开了。 “哎,”初雪方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想留下方思言与徐静千再多聊聊,冲淡罩在他们周围教人不安的气氛,却已来不及。不想惊动楚傲岑的她只得垂下手臂。“怎么了?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脚犯疼了?”满怀关心的话语由他低沉的语音中传来更令人心动。楚傲岑弯腰探视她的神情,在发现引起她不自在的原因是因为两人之间亲近的贴合时,满意的笑了,黑瞳中沉邪的笑意昭告着毋需再反抗的明示。那侵蚀人心意志的笑意就这样冲着她来,初雪方陡地一闪,闪过了楚傲岑的注视,却不由自主的发现整个空间里已存留着两人的味道。哎呀呀!心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翻转又开始蠢动了习惯性的眯起双眼,心中的乖僻狡智抬头,与那一份深刻的动心互相牵制着。“这样就想走,你想让方小姐她们担心?”看穿了初初心中的主意,楚傲岑不疾不徐的出口制止,改以双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在他怀里转过身,初雪方一脸正经的看着楚傲岑。 “你不说,我不说,思思她们不会知道的。”脸上的笑意十足十是阴诡的得意。“那初初是预备落荒而逃了。”倚在她头顶上方,楚傲岑无动于衷。 “有时候面子并不是那么重要,我顶不在意我这张脸皮的。”现在任何激将法对她来说都没用,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与他并驾其驱的奇女子。 “那就请便吧。反正你没答应过方小姐她们要住在这里,我是留不住了。不过,我也不能对一名关心朋友的人撒谎,所以抱歉了。”楚傲岑松开手劲,摆明了不强留,要走就走。初雪方哼哼笑了两声。他打的主意她太清楚了。 “你拿思思来压我是不是?”不留不留!天知道这家伙摆出来的阵仗分明是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你心里把龙舒语的地位摆得比我还高,表示你不重视我,那我压得了你什么。你要走我不拦你呀。”他定定的凝视她,出口的话平板又清冷,面孔冷静深沉,只能从箍紧腰际的手臂来判断他正处于不满的状态中。他在吃醋!由他的眼眸深处,初雪方读出了这一项讯息。真是!友情与爱情是平方线,有什么醋好吃的?“你真的会不拦我吗?好学长,明知道我撮合你与龙舒语的心意未变。留我下来有两种情况,一是你魅力无远弗届,我举手投降奔入你怀抱;二是我意志坚定,说穿了就是根本不爱你,到时候你功亏一篑。学长,你赌的是哪一种?”她挑眉看着楚傲岑,将他的心思全看得清清楚楚。“那也得看初初肯不肯留下来。”他无所谓的笑着,不肯正面回答。 “大家的机会是一半一半,我不留下来似乎游戏就不好玩了。好吧,我留下来就是。”这口气是她对待朋友一贯的口气轻松自在,就是没能和爱情构上边。“没见过你这种人,有福不会享。”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楚傲岑轻搂着她在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责备的口气中有着轻怜的不舍和满腔的柔情,轻轻抬起她的脚帮她按摩。“我的房间在哪里?”一向平等待人的她也不避讳的抬起楚傲岑的左脚边按摩边问着。“喏,”他抬手指着右手边顺着楼梯上去的二楼说:“一楼只有客厅与厨房,其余的,我全设计成了休息室与设计室。二搂一共有三问房间、主卧室在中间,书房在右手边,你的房间在最内侧,隔壁就是浴室了。”“只有两间房间,那万一修洛学长他们过来了,怎么办?”她以为他们四兄弟偶尔都会在对方家里打游击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四个人各有私人的领域,保有自己最隐密的一面。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律会在台北的公寓做解决,这里是我真正的家,没让其他人进来过。”“难怪没有范学长的蝴蝶味,这样也对。对了,这几天为什么没看见舒语姐?昨天我还打电话到办公室,秋湖学长说她跟着修洛学长一起出国了,为什么?”本来还想问问看舒语姐对楚傲岑的印象是否由好感更进一步,却晚了一步。“因为四月底有一个照标案要在日本举行。是为了要在日本兴建一座东南亚最大商业中心的案子。这次傲月也在投标行列,我想修洛大抵是看上龙舒语的才华,所以带着她一起过去,好对出标者提出最完整的方案对策。”楚傲岑大抵清楚了裴秋湖的做法。幸好彼此有默契,倒不会露出破绽。反正把事情丢给秋湖了,他自有分寸的。“我就说了舒语姐的能力卓绝吧,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要,学长才是有福不会享”完全没意识到楚傲岑眼中的一丝不屑,初雪方得意的吹捧着。“现在休养身体最重要。至于龙舒语的能力好不好,以后再说。对了,龙舒语临行之前托秋湖告诉我要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她了,所以你也不好推掉她的关心吧。”每次要说服这小女人总要拿友情出面,偏偏初初心里已有他,程度却不及他深。这种劣势,也该要让它消失了。“舒语姐真是的,临行了还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好窝心喔。”初雪方直握紧双拳,眼泛光芒的不能自己。她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好好的在楚傲岑身上下工夫,努力让舒语姐回国的时候就有一个婚礼等着她。这样日夜相处在一起,总是能看到她许多平常时候不易在他面前展露的如小孩般的性情,楚傲岑不自觉的将目光紧锁住她,手也由腿游移至腰际。用意很明显了,在初雪方慢一步逃脱的情况下,他如愿的一亲芳泽。紧紧抱住她,藉着这个温腻、充满挑逗的吻来满足他多日的相思,直到她推开他,拎了行李冲进房间后,那份芳香依然在他心上久久未散出院疗养的第一天晚上,初雪方早早入睡,没有往常的贪恋夜色而迟迟不肯就寝。是因为她太累了,累得一洗完澡,不听使唤的四肢全教床铺给吸引了去。额头的伤口使她头痛欲裂,初拆掉石膏的右腿还酸得令人难受,于是乎昏昏沉沉的她、丝被一拉,盖了就睡。也幸好她没有认床的习惯,才能睡个安稳的好觉,而这一睡就睡足了十六个小时,等她起来时已经是隔天下午时分了。“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初雪方睁开蒙胧的双眼,由肚子传来的阵阵咕噜咕噜叫声,响亮无比,仿佛饿了一世纪般。无聊的一转头,闹钟上的短钉指数让她陷入了莫名的思考中。乖乖!这是下午三点时分吗?好厉害,她居然一睡就睡到了隔天下午,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睡功如此了得。不,应该是前世的记忆竟破天荒的没有来騒扰她。以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却在受伤的这几天呈断续出现。对于这一点,初雪方由衷的相信是龙舒语的出现弥补了她的前愆。环着双臂坐宜身子,自然的让右脚屈起,打量着她昨晚来不及欣赏的房间;整个房间清爽的以白色为主,蓝色为辅,一张双人床外就是木制的衣橱,加上摆在窗前的一张宽大设计桌,电脑画纸一应俱全;角落还摆了一个活动式的泡茶台柜,与床相距不到几尺的地面全铺上了榻榻米,这样的摆设真是太舒适了,学长真是深藏不露。应和着她的讶异声,房门在此时响起了。 “初初醒了吧。” 随手拎了件大外袍披上,下床的同时也开了口:“学长请进。”外袍就好像风衣一样将她包裹得密密实实。 “睡得好吗?我做了午餐,给你送一份上来。”手捧一个餐盒,盛置的全都是日本家常菜。初雪方先将窗帘拉开,让窗户开一小缝,对着迎面而来的午风及绿草味做一个每天早晨必做的深呼吸。等神清气爽了,转头看到小桌上的食物。“学长料事如神,知道我这时候醒来。” “上来敲了你房门数次,没有回音,我知道你还在休息。昨天累了一天,也难怪你会睡得如此沉。”身体上的疲累毕竟不是好惹的。早已食指大动,旁若无人的喂起闹饥荒的胃的初雪方趁着细嚼的空档随口一问:“这房子远在郊区,窗前的那一大片绿地是经过设计的吧?这么好的风景难得只有两三楝住家。”设计师的毛病,看到一个格局就会忍不住讨论起来。“这里原本是一个温泉度假区,两年前我看中这里的清幽淡逸,就将这块地买了下来,改了它度假的一些设备,兴建了包括这栋在内一共三栋两层楼的住宅,其余的景致完全没变。”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楚傲岑悠哉的答道。“这么大的地方要整理起来挺麻烦的哟。”换成是她,她就自己来,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将近三甲的地,由中心点起以十字向四方设立回收资源筒,偶尔到这里来游玩的人很守规矩,所以每两个月一次的共同清洁日也就轻松许多。”闭上眼,楚傲岑释放出辛身的慵懒惬意,这恍若夫妻的闲适日子他渴盼了好久。“听起来像是人间天堂。”吃得很满意的初雪方拎来另一瓶清酒,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呷着。背靠在床边,感染了午后的暖章,伸了伸懒腰。“休息真好。”嚷嚷道出她的想法,突然觉得休假像是甘霖一样,让她这个干旱了许久的人再生盎然之气,全身好舒畅哪!“初初,你的脚好多了吧?”犹闭着眼,楚傲岑关心的问道。 “本来骨折的情形就不严重,拆了石膏后已经无大碍了。”手下意识的揉揉犹感酸疼的腿,照实回答。 “真的无大碍了?我想你不会呆坐在这间屋子里直到伤势痊愈再离开,你适合呼吸自由的空气。”放松下来的脑子开始一连串有趣的思考。“我又不是金丝雀,别说得学长好像是豢养的主人似的。”看不出楚傲岑究竟想干什么,初雪方不太满意的嘟嚷。“那么你的腿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四处走走?初初喜欢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我想你绝对不喜欢在漫步的情况下还要时刻顾虑腿的酸疼。”噙着笑容,喝尽小酒壶的最后一滴。楚傲岑这番话听不出专制的意味,但话意却很坚定。 “我的确会找个时间参观一下这里的风景,开拓视野,所以学长放心吧,我的腿走上一两个小时绝对没问题。”“我只是想带初初到附近的一条街去逛逛而已,那是一个能让人舒解压力的地方我以前去过两、三次,最近太忙了,正好现在偷了个空,想找初初作个伴。”“学长可真会利用时间。那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绿林之街,居住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里面有同性恋酒吧、格斗技赛、专赌好酒的赌坊,还有无人能破关的捆车大赛与电脑赛跑,初初有兴趣一较高下吗?” “在九龙府脚下胆敢取名绿林之街,基本上就奇特得让人好奇心大起,能起异色之颠,我怎能不去走上一趟,”在九龙府的管辖之下,黑道人马各安其所,各行其事,如此大胆作风尚未听闻出事,她乱逛一圈的意愿大过探看管理者的心情。“绿林之街开幕之时不定,夜幕一起灯火就亮,依初初现今慵懒的心态,稍微整理一下,两小时的车程,到了山下也该入夜色了”话尾就这样模模糊糊的捎音,欲赖在此的用意昭然若揭。好小子,真这样就睡着了。这男人吃定她了嘛!初雪方微嘟着嘴看着那看起来安详舒适的睡颜,心头突然涌上一抹爱怜的火花,想触摸他如孩量般的容颜,理智却绊着她迟迟不敢伸出手,只有那遮掩不住的贪恋眼神胶着不散。没想到近日,来搅得她几乎自制力尽失的男人,褪下—深沉的心机后,竟是这般的惹人心疼。也许该拿一面镜子让初初照照,她此刻的眼神多么痴恋不舍,楚傲岑由眼缝中捕捉到了那强烈的心动。或许那样做能奇迹的敲开初初固执的脑袋;不过,在见到初初咬着下唇奋力与内心挣扎的模样,他知道他已经把她逼到崩溃边缘了。活该,谁要她死不为自己着想!她大方,他可不能不自私。 痹乖!长长的一条街竟然全点上了绿色的灯火,放眼望进那街上的拥挤人群,恍若是一条青龙盘踞着,真是太惹人注目了。 晚上七点整,初雪方和楚傲岑来到绿林之街前,初雪方打量着前方一条长长的绿色街道,放眼观怯,街道蜿蜒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条龙,街道里走动的人个个都有着一股戾气与狠势,这让初雪方心里涌起了大大的玩心。“学长的手恢复得满快的嘛,能开车了。”动了动情况良好的右脚,初雪方偏头取笑似的看着楚傲岑。这家伙整个下午就赖在她房间不走,意图明显得过分。大方的接收她眼里的尖锐,楚傲岑扶着她的腰走进绿林之街。 他们的第一站是一个挂着诸多画像的摊子;老板是一个年轻人,卖的都是肖像画居多,摊子前还挂着一幅有趣的联子。“姜大公钓鱼”对“不偷白不偷”看得初雪方噗吭一笑,好好的笑容看了每幅书像前的卖价之后说:“姜太公钓鱼讲的是你情我愿,上钩不成仁义在,可是看了这价钱,白不偷是对的,我宁可顺手牵羊。”老板摆明了熟睡的状态,要客人自行付钱了事;可是放眼望去那些肖像画的全是一些败类,就连近在眼前的日本早期的织田信长就要台币五十万,她还不如自行取走。“所以才有不偷白不偷的下联产生。”清亮的嗓音传出,年轻老板睁开了眼,感兴趣的看着楚傲岑说:“你身边的女孩很特殊,不怕得罪人。”作风大胆,眼神却清澈如水。“敢情阁下是这条街道的主人,现身主持太无趣,就迳自在这里摆了个摊子,悠闲之余还可一双冷眼看尽街道里形形色色的人种,兴致来时找了个识货的人买货,姜太公钓鱼是针对识货者写的,至于不愉白不偷嘛,真正的意思是给人机会,可是我怀疑有人能在阁下身边偷走任何一幅书。”初雪方好整以暇的看着年轻男子分析着。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意味深长的笑着。 “好独特的说法。你不为画而来,却仍说得出这番客观的话,这下我有点佩服傲岑的眼光了。”“半调子的睡法很容易神经衰弱,阁下不知道吗?”迎上他的眼神,初雪方纠正老板的坏习惯。眼睛停留在各幅画像上,全都是描绘日本的画,暗谕嘲讽意味深浓,以时代为背景的画最多,占了三分之二,其中有一幅以幕府未期交替明治初期的混乱画最为吸引初雪方的眼光。这幅画线条虽然紊乱,但表达出来的意境却无比深远,将明治政府初创、人民的心在幕府与新政府之间的摇摆不定全描写出来。这画像好。“行了,绿林之街欢迎她。”看着初雪方兴致勃勃的摸上一幅摊中绝无仅有的一幅画,年轻老板绽开了笑容。“如果你能拿到一个绿色灯笼回到这里,这幅画就送你。 日本风味的女孩。”好久没碰到格调相同的人了。 “欣赏我的人我一向不会让他失望,好好痛哭一场吧,你就要同你心爱的画告别了。”微跛着脚,初雪方迈开脚步前进。“绿色灯笼是这条街最高的精神象征,我以前曾经拿过一次。” “那恭喜学长得到一个免费的奖品了。”初雪方开怀的冲着楚傲岑一笑,不自觉的环上他手臂。什么意义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条街里获得实质的快乐。“那个人是这里的管理者吗?”“不太算,只是他是绿林之街的资深人物,很早以前就自作主张的摆在街口,以那堆画像和那副对联测试每个想进入的人。碰上不合意的人,他会削人威风,直到那人转身离开为止。没人在意他的做法,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代表了。”“等一下别提醒我要对他叩谢,他的做法和我不搭调。”初雪方拐进一个为同性恋者开设的酒吧,里头的昏天暗地令人眼花。“哇!这里的情侣好恩爱喔,祝你们永浴爱河。”初雪方感染到快乐的气氛,扯开嗓子便大喊一声。“哼,这里不欢迎异性恋。”所有的人异口同磬的丢出这一句。 “哎呀,别这样嘛,我们只是进来歇一下,感染感染各位的爱情气氛。再说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初雪方大方的往离她最近的一个同性恋者身上靠去,玩乐的说。“小姐,别乱说话呀,楚老弟要砍人了。”这间酒吧向来排斥异性恋者进入,走进绿林之街的人也鲜少踏进这里,可是如今却被一个一视同仁、平易作风的小姑娘给掀起了波浪。“别理他,他虽然是我学长、可是脾气却硬得很。”初雪方爽朗的笑脸朝着调酒师一笑。“我可以坐在这位帅哥旁边吧?”身体力行的马上搬了张凳子坐上去。“不行,你这个发育不良的女人休想抢我男朋友。”旁边身材高挑却有着女子腔调的男人马上开了口,狠瞪了初雪方一眼。乐得初雪方掩面笑个不停,那似奸诈又开怀的畅笑声流泻在整个空间。 “原来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啊,可惜,可惜,我比较喜欢你这位美女耶。”语不惊死不休的她马上又引来旁人的一阵咋舌,看得战场之外的楚傲岑脸上爱恋的笑容久久不退。初初不管到哪里都能引起强烈的回响,而且马上打成一片。“你不是说真的吧?”身旁的帅哥马上翻白眼的看着她。“我的他除了生理之外,可是位道道地地的漂亮宝贝。”两人合作的搂在一起,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众人都屏气凝神的想看初雪方如何反应。这样的场面难得一见,楚傲岑也拿了杯淡酒,坐在初雪方身旁,好奇的想看她如何调戏眼前的这对可怜鸳鸯。 扬着一脸清纯的笑意,初雪方下了座位,漫不经心的晃到高饥男子身后,出其不意的紧抱住他。“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你要他就不要我?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啊。”有武术根底的她轻轻松松的就抱着人不放,还在人家清嫩的耳边偷了个香,吓得人家当场花容失色。 “老天!你这个大色狼,你快放开我!”从来没想过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一号人物,完全不避讳的和他们这群同志搅和在一起。这下酒吧里的人总算见识到这次进来的是怎样一位灾星了这娇小的女人简直把吧台周围搞得鸡飞狗跳,四周的人群开始对这个女人投以和平的笑容。“人家不要嘛,我好喜欢你,哇!你的身材好好喔!”初雪方玩上了兴致,小手开始在高躲男子的身上游走。“呜你这色狼、登徒子!”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男子被逗得哭了出来,娇俏的往身旁的爱人怀中倒去。始作俑者的初雪方则被出其不意的拎到楚傲岑身旁,被一只健臂紧紧的抱住,只能意犹未尽的看着那哭得如梨花带雨的花儿,一边噫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初初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时候竟然调戏功夫一把罩,把人家唬得一楞一楞的。嗯,他同情这对鸳鸯。“你还敢得了便宜又卖乖,看看你又造了什么孽了。”在初初的想法里,想亲近就是想亲近,没有刻意讨好这回事,每每总是加上爱玩的心态下去搅局,闹得场面哄腾不已。总算也让这群同志跌破眼镜,开了眼界,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喂,孔夫子日:食色性也,你没听过吗?调酒师,麻烦来一杯盾酒。”搞得人家花容失色的她倒一副平常的模样,大刺刺的要酒喝。“楚老弟,你这学妹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夜雨栗放她进来。”调酒师将酒递给初雪方,戏谴的说道:“小姐现在是这间酒吧的大红人了。”“呃”楚傲岑挑高了眉,双手紧抱住初雪方在怀中,薄唇火热般的往雪白的耳边探去,细细呼道:“我们真是学长学妹吗?我的初初。”那明显的挑情让初雪方浑身强颤了下,也宣告了他们关系的不平常。“我看学长的肋骨真是太健壮了。”初雪方抬手狠狠的杵后方的胸膛一撞,脸上笑意不减。“那我以后可要常来拜访了。”将酒整杯喝完,微皱眉头的说:“这怀情酒不够纯正,少了异国风味。”“果然是首屈一指的设计师,连味觉部如此敏锐,门口的绿色灯笼就送给你了。”不意外老板知道自己的身分,事实上会在这条街出没的人初雪方很清楚绝非泛泛之辈。“谢了。”那画像的深远意境值得她拿灯笼去换。离开座位也离开楚傲岑的怀抱,初雪方顽皮的一鞠躬。“今日的别离代表着他日的相见,别太想念我,拜拜。”走到门口,顺手拿下灯笼,扬长而去。待两人逛完一整条街回到车旁时已是凌晨时分了。初雪方手上多了相斗竞技赛的奖章、赢了一家赌坊三瓶高价的好酒、还外带打败了电脑飙车赛的常胜冠军,可谓是一鸣惊人。待走到街口时,那位年轻老板已经离开,只余下那幅扣人心弦的画:放下灯笼,初雪方拾起画,看着一直与她同欢、陪她到最后的楚傲岑,两相无言,心里的情烧却快速的占满心头。“我这疯狂的行径没几个人忍受得了。”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你,却是完整的,偶尔为之更能增添情爱的挥洒,走吧。”打开车门,让不发一语的初雪方上车,湛蓝的车色在银色月光下离去。 第九章 经过一天的休养生息之后,初雪方很准时的在早晨六点醒来;她一向喜欢在早晨的阳光中培养一天的良好情绪,闲闲的时间能让她的脑袋不烦不忙的恢复活力,特别是在这种郊外的别居中,清新的空气特别纯洁无染。床的一边是一大片的空白墙壁空间,足够让她暂时安顿那幅画像。信步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视线正对门口的莘坪花园,那里似乎有两个人影伫立着;初雪方懒散的目光由远方收回,正好就看到那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是楚傲岑,一大早的他就有访客,是个年轻成熟的女人,她没见过,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韵致高雅,装扮稳重干练,绽放出来的笑容又十足的世故,十成是个有成就的女人。看他们彼此相谈甚欢,交情想必极深,真是“甸甸吃三碗公半”初雪方从来不知道楚傲岑有个这么好的女性朋友。人缘不错嘛!初雪方淡淡的在心中窃笑想道。弄不清楚心中那一股越发上升的酸楚是什么乐西,也不太想去弄清楚,虽然它有如涟漪般的快速扩散到四肢。但,关她何事呢?她何必这样敏感、何必这样紧盯着他们不放、何必觉得这两人的笑容很刺目,也许那只是浅淡友谊的笑,淡如水的那一种,何必该死的何必!她就是突然被这两人搅坏了大半好心情。唔,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不该没来由的随便对一个人产生成见。寒霜越覆越厚的双眼敏感的注意到一只手正在向她打招呼,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眸竟是那个该死的楚傲岑。他要她下去吗?做什么?她胡思乱想着,终于在把自己搞得差点昏头转向之前,理智抬头了。停止你的想像力,初雪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心了?真是!一大早的净想一些没营养的事,赶紧恢复到原来的你。她自顾自地教训着自己、双肩一耸!下去就下去,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她的双眼锐利如刀,简直就要把我剁成碎片了。”江漓住在楚傲岑的隔壁,是个事业有成的单身女郎,适逢上司为辛苦的员工们举办旅游,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也回到这里休息几天;晨跑之际和一早就在门口庭院整理草皮的楚傲岑相遇,因此闲聊了起来。“你向初初示威,恐怕没有用,她软硬不吃,铁齿得气人。”初雪方眼里的醋意楚傲岑也看到了。但又如何,初初有时候是死不承认的。“要没有用,你也不会待在这里和我闲扯淡了。”她也是个会用人的主管,这点情人之间的心思,江漓不会不懂的。“怎么样?下午我想到温泉区走走,正好隔壁的陈先生夫妇有事外出将小孩托我照顾,我想带他们到温泉区野餐,带着这位小姐同行吧。”抛了个极有深意的挑战眼神给走近的初雪方,江漓潇洒的转身就走。 “她是学长的邻居,好有气质的一个女人。”娉婷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阳光下,初雪方面露微思,那名女子方才的眼神针对她而来。唔,气氛有丝诡异,她故作打量的偏头看着一旁的楚傲岑。“没想到她还记得回到这里,通常她都是待在台北休养生息。”楚傲岑装傻的说道,深沉的不作正面解释。“我也想不到学长竟然有这么一个美丽又熟识的女朋友。”初雪方微一挑眉,心中的酸意慢慢的付诸和风飘去。她知道楚傲岑在打着某种算盘,聪明的不置一言。就算那个女人对楚傲岑有好感又怎样?尚未发生的事初雪方还没习惯拿来小题大作。“什么女朋友,住在隔壁互相熟悉罢了。”他居然还带着那抹若无其事的笑容。“那学长还真是艳福不浅哪,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都能让你遇到。”羡慕的口气无风无波的,听不出任何酸意。“难得初初会欣赏她。”虽然初初和人熟稔的功夫一级棒,但如果这回她还能和江漓做成好朋友,他楚傲岑三个字就让人倒过来写。“别人是同性相斥,我是同性相吸,呆学长。”初雪方转身就要走。 “还没睡饱吗?”他笑脸盈盈的欣赏微风将她晨褛的下摆波浪般的掀起,好像清晨的花露天使。“是,你刚没听到吗?美丽又惬意的野餐邀约,我不睡饱一点怎么有精神参加。”管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呢,她只管享受野餐便可。 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眺望着一览无遗的草原,初雪方闭眼聆听和风吹过的清凉,密密的树林遮不住满天扬起的绿草气息,她真正的感受到胸怀大地的气度,笑容更灿烂的往一旁正忙碌的楚傲岑瞄去。似乎是站得高高的与人无关般的态度,初雪方抽身旁观的看着楚傲岑和那个一身优雅的女子穿梭在孩子们中,笑意不断的和孩子们一起堆出最原始的烤肉架。这个女人,学长说她叫江漓,人如其名,柔媚如水,晶莹清澈,虽然都市的尘嚣之气仍挥之不去,但那盈然的身段仍散发出教人着迷的娇态。她和楚傲岑就像无懈可击的一对璧人,孩子眼中亲切的叔叔阿姨,这样的情景对初雪方来说很不乐观。双手环在胸前,左手手掌托着下巴,初雪方陷入沉思。褪下事业有成的女主管面貌,将一头长发简单的束高,穿着宽松的下恤,这样的江漓不可否认年轻了许多;既没有办公室中的霸气,又多了一份纯真的可爱,这样多样貌的女子,别说会给舒语姐造成大困扰,就连她也自叹不如。而卸下一身重担,换上一套紫色休闲服的楚傲岑,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自信又有风范的教导着五、六个孩子,他意气风发、自由自在,完全没有总裁的气息,这是初雪方未曾感受到的另个面貌,窝心又舒坦。这样的楚傲岑,任谁都会爱上的。老天!这个江漓甚至有意要得到学长的心!早晨的那个眼神初雪方至今犹半信半疑;江漓的举动若有似无,看似对学长势在必得,可是眼眸流转间逸出的冷淡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精明的楚大总裁就当作不知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想引出什么效果一场醋火冲天的戏吗?“小絮哥哥又失败了。”一个稚嫩的女娃声音传来,满是不屑的口气。 “小絮乖,火不是这样升法的。”熟稔的口气中有着威仪,楚傲岑含笑的看云小男孩黑黑的小脸,拿起他手中奋战不懈的石头。“来,我教你。”两块石头很技巧的碰撞在一起,旁边的女娃们定自凝神的看着,江漓的一双凤眼更是一刻也没离开。这样融洽的画面将初雪方的心唤了回来。就算她对三角关系的恋情实在没兴趣,但也没必要让自己疏离那一群可爱的孩子,何况自己身负红娘重任,怎可不战先逃?于是她走下了岩石,带着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走近孩子,真心的想让自己快乐的过完这个下午。“小妹妹肚子饿了是吧?”她盘坐在一个小女孩身旁,欲迎还拒的问,看着小女孩的手在碰上可口的饼干时又收了回来。朝她用力的点点头。 将小女孩抱起坐在膝盖上,指着眼前享受升火乐趣的一票人:“你看,叔叔是不是很厉害?” “嗯,叔叔好棒,小絮哥哥也好厉害。”扬起可爱的笑容,小女孩天真的回答。“这样吧,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等一下姨姨帮你拿到最好吃的一份给你。”说着说着,初雪方还趁势捏了一把可爱的小鼻头。“姨姨说的不可以反海喔。”认真的看着初雪方点头,小女孩又说:“我叫小夜,姨姨,我要那份有小鱼的。”这位姨姨是叔叔的好朋友,人又好漂亮。“没问题,姨姨帮你。”放下小孩,初雪方朝另一个柴堆开始俐落的生火。“原来初小姐也会野外用餐的技术”娇柔的嗓音由初雪方身后传来,是江漓。“当然,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求生存的本领一堆。出门在外,总有落单的时候。”初雪方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江漓,太过柔腻,失了女性坚毅的一面。“可是一个女人偶尔也该柔弱一些,太过强霸的自主性会让男人望而生怯。”在她身边坐下,江漓细软的嗓音和眼中的精明完全不符,如果初雪方肯拨空着一下她的眼神的话,绝对会察觉怪异之处。可惜她忙着手中的烤肉事宜,将一串鱼架上肉架,依然没心思和江漓打照面。“我倒不认为掩藏自己的本性是件好事,明明会的,硬要装作不会就大矫作了。独立的一面更不是所谓的强霸,好的男人不是靠表面的手段就能得到手的;有智慧的男人会懂得欣赏女人独立的一面,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养鹦鹉,起码有些女人想要坚强都还做不到。”“坚持立场,善恶分明是吧?”这个室内设计师果然不是空负虚名。不会恶声恶气的硬要人赞同,只是将自己的看法自信又理性的说出。“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句故作清高,不懂卖弄风情。”嘲讽的笑容毫不掩饰的由初雪方的嘴角露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江漓高傲的说道:“我是很想说,初大设计师,男女感情间的竞争有时不是想不参加就可以不参加的。不妨坦白告诉你,我要得到傲岑,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就算他爱着你无所谓,聪明的你还是早点想好如何光荣的抽身退出吧。”在江漓调开眼光离开才际,依然看不到初雪方眼光的抬起。 一直都知道江烙谠她没有绝对的和平存在,却想不到她会公开向她挑战,丢下的战帖更是今初雪方大伤脑筋,右手呆愣的停在半空中。她说的真是学长爱惨她的意思?这句话着实轰开了她心中一直迷乱的地带,她知道楚傲岑对自己已不是一般学长学妹的感情,甚至就是她一直所回避的爱情:那么连这一点都看得出来的江漓,其阅人的眼光丰富且真切,而此番气势凌人的对她发下战帖,初雪方倒不以为是江漓把她当成情敌,她的举动太过慵懒不积极,说明白一点就是她与楚傲岑之间的默契。以楚傲岑的心思,醋火冲天的戏他不想看,但能让她失控的场面才是他想要的。坏男人,他怕是早已知道她的心兴起波动了吧?笑话,这种累死人的战局又不是她造成的,她没理由下场搅和,可是该如何才能四两拨千金的退场呢?“姨姨,姨姨。”沉思之际,一双小手不断的扯着初雪方的裤管,稚嫩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怎么了?小夜。”回过神来的初雪方,眉宇之间有些疲累的看着小女孩。“姨姨你看,鱼都变黑了。”小夜嘟着小嘴,有点不高兴了。“妈妈说,鱼变黑就不能吃了。”初雪方脸色一阵尴尬的看着女孩垂涎的小脸,极不好意思的解释:“对不起,小夜,姨姨刚在想事情,忘了你的鱼了。”真是糟糕!“那怎么办?小夜好想吃鱼喔。”渴望的小手怯怯的往鱼未熟的另一面轻点着。“那么小夜想不想吃虾球、樱花三宝饭,还有好喝的汤?”初雪方祭出自己预先准备的—份午餐。“什么是樱花三宝饭?花能吃吗?”乍听新鲜的名词,小夜忘了烤焦的鱼问道。初雪方温和一笑,拿出背袋中的餐盒,打开放在小夜的面前。 “你看,很漂亮吧?这不是真的花,而是用饭做成很像花的样子,是姨姨自己做的。”“哇!真的呀!姨姨好棒喔,会做好吃的花,这些都是要给小夜的吗?”拈起放署在饭团上的腌渍樱花,好奇的舔着味道。“嗯,全给小夜了。”看着那孩子气的举动,初雪方干脆将餐盒放在小女孩腿上,朝着小女孩温柔一笑。“哇!好棒,谢谢姨姨,”小夜捧着餐盒,快乐的吃了起来,只余下回到问题原点的初雪方,仍是一迳的望着那与孩子们嬉闹成一团的楚傲岑(三、四个孩子儿手拿着食物,个个躲在江漓的身后,与楚傲岑大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孩子们又闪又躲,脸上的笑容被阳光点缀得闪闪发亮,有如顽童般的楚傲岑,又虚张声势,又声东击西的,浑厚的笑声听得初雪方竟无端眷恋起来。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楚傲岑,这样充满朝气与活力,又像不失赤子之心的大男孩。在他身上,初雪方看到了一种名为和乐温馨的感觉,一种今她极端渴望的感觉。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攻进她最不为人知的心情?怔愕的双眼被一个温柔的身影闪过眼底,苦涩占满心头的忆起他身边还有个用意不明的江漓在,那抹包容的身影就像个小妻子一样,情景令人羡慕又嫉妒。这个词着实让初雪方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何必呢?他太抢手,不适合她对感情抱持着不爱则已,爱上了就不轻言分离的性格;她只随缘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宁缺勿滥。反正现在一个人的生活,她过得逍遥自在,那么还是清醒点吧,别再陷下去了。她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就是不能对不起龙舒语。抱胸迳自走到大树下,靠在树干上,乘着凉凉的风,闭上眼睛让一切沉淀,在心中清静自己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已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初雪方,浑然没有察觉到一双手臂已然缠上她的腰,直到一股热气源源传送至她耳边,令人心发烫的騒痒感渐渐唤醒了她。犹迷迷糊糊的她想摆脱耳边不识相的打搅,岂知身子才一动,便被一双铁似的钳子紧紧往后圈住,随后低沉、充满性感的嗓音由耳边传来:“我的怀抱终于唤回你了吗?”瞧那沉迷的模样,已堂而皇之的将整个头颅搁在初雪方细嫩的颈子上。乍瞧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俊俏脸庞,初雪方疑惑的低问:“我们还在野餐吗?”“孩子们刚睡着。”他好笑的瞧着她脸上的疑问。 “在想什么?居然入神到连我过来了都不知道。”初初通常只何在思考杂乱无意的事时才会那么专心,这是她的坏毛病。被他这么亲密的抱着实在不是件令人习惯的事,她别扭的略微挣扎,边说道:“照顾孩子不是件轻松的事,一下子来五、六个,怎么没把你累垮?” “有帮手自然事半功倍。我看到你中午都没吃到什么,午餐全进了小夜的肚子里了。你很疼她,像个尽心的阿姨。那么我可以猜测你是被我们的游戏吸引了,还是你有什么话没对我说的。”照楚傲岑想,她方才想得入神的事十成十与他有关。“那个餐盒是我欠小夜的,我把她的鱼给烤焦了。至于学长嘛,除了你很像奶爸这句之外,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说谎。”楚做岑惩罚似的轻咬一口她的细颈,红红的印子夹带着她全身突发的颤栗,让他轻声一笑。“违背自己不是初初会做的事,别是真的傻到认为我对我选择的人会轻易放过吧?”他开始得寸进尺的在她的颈上、肩上进攻。热辣辣的感觉火般的传至初雪方的四肢百骸,脚下一软的她突然被右脚的痛给夺去了心魂,咬牙吐出一声闷哼。 只见楚做岑的眼里闪遇一丝火花,轻轻的抱着她坐下,将她放倒在树干上,开始揉起她的右脚来。看他专往的模样,初雪方知道她的危机只解除了一半。 “这么安静的时刻,学长怎么不陪江小姐多聊聊。”才不过三天的相处下来,这个男人却已经摸清楚她所有的情绪起伏,这代表她已在他面前将自己最真切的一面完完全全露出,这样的心灵交合仿若层层的网,玫得她措手不及。这就是他的预谋,要她彻掉她所有的坚持?“总不能把初初丢在一旁。我答应过自己要好好照顾你,现在证明我说得不错,在我的腿几乎恢复的同时,你却还需要休养。”楚傲岑并没有点明他和江漓的关系,却一个劲儿的关心着初雪方的复元情形。“我的底子不错,再过两天就会没事了。”并不是她太固执,而是这种伤真的不需要劳师动众的。“让我关心会死吗?你的底子再好也比不上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打过滚的人。脚伤该如何处理我比初初了解得多,我是真担心你,你就让我照顾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就算明知她心里没有逞强的成分在,楚傲岑的口气还是重了几分。“答应我,别再瞒着我任何事,我要分享属于初初的一切喜怒哀乐,不准你再独自窝藏。”无力的倚靠在树上,双肩垮了下来,轻点了下头。她还有什么能瞒他的呢?连深藏的思亲之情都能让他知道了,大概连那份前世记忆也快吐实了吧?如此一来,所有小小事情她肯定都会不自觉的与他分享的。在心中哀叹一口气,楚傲岑的个性她至少也摸透了几分,知道他对她的话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这样的关怀她也怀疑自己是否抗拒得了,尤其是现在她的心越来越难把持的情况下,她更觉得头痛不已。静默了许久,初雪方再度开了口:“学长,你喜欢过舒语姐吗?”无论如何,她该问清楚,这是她早该做却一直忍略的问题。按摩的手轻微的僵了一下,接着脸色深沉的坐到初雪方身边,手搭过她的腰搂住她。“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不喜欢她。”僵硬的口气流泻出他的不满。知道初初一定会公开与他讨论这个问题,时间晚了点,代表龙舒语在她心中的份量重得出奇。短短五个字,却说得斩钉截铁。那么是真的了,清灵如水的眸光再度探向不远处频频对他们两人投以注目礼的江漓,问道:“江小姐无论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想娶她的男人大概也不能太平凡。”对着远方投以浓浓的一笑。 “没有人像我的初初一样只钟情于平实的生活、清净优雅。小江她可是财政部门的高级主管,有财有貌,这样的女人任谁都会心动。”但是却不包括他。任何人里也包括他吗?初雪方轻轻在心底评估。那样的话她没资格问,但却从他脸上的笑容看得出端倪。认识五、六年,他几时给过她这种笑容?难怪他不把舒语姐看在眼底。越想心中的失落感就越发加重,初雪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被搞到神经衰弱。 依然特立独行的玫瑰酒吧里,仍然拥挤的人潮,谈话的声调还是不改往日的高亢。仍算是稀客的初雪方无半点知会的来到,但那一脸活泼的招牌笑容已不复见,换上的是不可能在她身上见到的落落寡欢;邵一抹停驻在眉间的愁说有多重就有多重,连忙着调酒的萧逸水也不得不停下手打量她。“小方,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值得你端着这一张脸来到这里,活像是要买醉似的。”印象中一向豁达的初雪方,向来是遇难解难的,就连当年姐姐出嫁都没能让她这么难过。究竟是什么事会让她如此心事重重的?“逸水的人生中没有低潮期吗?算我情绪沮丧好不好?。”这个低潮期自从那天野瓮后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就连初雪方自己都觉得日子长得过头了。“别人要这么说,我还可以当作是听听就算了,但发生在小方身上,就真的很不可思议了。大学时,你可以为了一份设计稿,就算被当掉三、四科你都无所谓。”将绿珊瑚递给初雪方,涎着一张脸盯着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做做好人告诉我吧。”“我的好逸水,你有哪一次知道你的低潮期是为了什么的?你不会当我更年期提早来临吗?”初雪方实在不想回答这类的问题,她太清楚现在的沮丧百分之百是楚傲岑制造出来的。“则逗了,小方,你要堵我的口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萧逸水狠狠白了初雪方一眼,有点狗咬吕洞宾的不是滋味。“既然阁下觉得更年期不够说服力,那就麻烦逸水自己发挥超人的想像能力,自己编好吗?别折磨你眼前这个累得半死的可怜女人了,好不?”她实在不想找人来当出气筒,偏偏逸水这个人又穷问不舍。小方的脸色的确是相当的差,这点让萧逸水妥协了。“我能说不吗?对了,说到累我才想起,你的伤怎么样了?半个月前看见你的名字出现在车祸名单中,吓了我好大一跳。虽然有点庆幸你这个爱调戏人的女人终于受到报应,可是连环车祸的伤害毕竟不小。”将空了的酒杯递给萧逸水,朝她露出了一个诡诈笑容。 “原来我的朋友中居然还有幸灾乐祸的人啊,想不到逸水竟是这么没有情义的人,那么不劳你费心了,姑奶奶我现在可好得很。”欲啧辽怒的将了萧逸水一军,现在的初雪方看起来像是完好如初了。既然不是身体上的病痛,那么是感情上的事了?萧逸水将绿珊瑚递给初雪方,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若有所思的思考着。可是可能吗?和小方熟识的人谁不知道。她是最不可能有感情烦恼的人。一来初雪方的生活里只有休闲旅游和设计图能得她的青睐,其它的就是满天下的知交了。偏偏她是个百分之百正常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成为同志,这下可想煞满脸问号的萧逸水了。就在这一个猛灌酒、一个猛思考的当口,酒吧的门口走进了一对惹人惊艳的俪侣;这道对俪侣,男的一身昂贵紫衫,一手勾着纤纤玉臂,一手插进口袋中,一派的潇洒之中又有着令人发冷的寒气,刚毅俊挺的面容一片漠然,浑身上下尽是不容侵犯的威严。立在身边的美艳女子,黑色装扮,一袭丝质小礼服露出修长的双腿,倍增清艳之美,楚楚可人的盈波美目流转着万种风情,令人顿失心魂。她便是江漓,那么旁边的男土自然就是楚傲岑了。这样的组合本不该在酒吧出现,但看楚傲岑双眼酝酿的难以磨灭的火花有意无意间总是锁住吧台上一杯接一杯的女人时,个中原因,细心老不难明白一一。两人选了离初雪方约有四个位子之遥的地方坐下,沉暗的紫色大剌剌的映入初雪方悲哀的双瞳之中,翻动了她专心于杯上的脑神经。像做错事的小孩般眼神偷愉觑了一眼,一声哀嚎同时在心中响起,马上正经八百的将眼光调回,放在眼前的杯子上。妈呀!怎么这么倒楣呀!为什么不论她走到哪里,总是会碰上最不想见的人?话说自从那一次野餐之后,为了平静整个波动不已的情绪,也为了不想揽入麻烦的三角习题里,她包袱一款,趁着楚傲岑下山修理汽车时,快速的溜了。这不像她初雪方会做的丢脸事。她认真的思考过,楚傲岑不想要龙舒语,很好,她也没兴趣和他纠纠葛葛。哪知一走七天,波动的情绪还是平静不了。 整整一个星期下来、在她脑侮中盘旋的无一不是楚傲岑的一切;她发现自己竟极端的想念他。那种离开恋人时才有的渴望陪伴、浓浓牵绊,无时无刻不在她心中发酵,那是两情相随时所感受不到的。因此,她想念他的一切,想念他与她争斗时的活力四射,想念他用浓烈的怀思嗓音对她诉说一切心情时的激荡、想念他与她之间毋需言语便能体会到的感情流转,更想念两人同窝在一起时邵份恬静与温柔。老天!这份思念就像万根针一样时时刺痛着她的心。常常,她会无来由的升出念头多想再看看他那一脸随和平乐的笑容哪。往日的前世记忆已渐渐消失,在她想他想得紧的时候,甚至会将龙舒语的身影排除在外。对于这样的自己,初雪方深感自责,又找不到任何方法排解,于是她选了个最拙劣的方法,跑到玫瑰酒吧来,看能不能藉由夜色的渲染,让她暂时离开心灵上的酷刑。哪儿知道,相思真是如影随形,就连在这里也能碰上应该还在家里的楚傲岑。看着他和美艳不可方物的江漓谈笑风生,初雪方不想让自己的眼神没礼貌的一直打量着那两人,却怎么也克制不了酒杯后的清眸想飘去的心意。一直以为自己对感情的拿捏度是恰当的,殊不知感情这玩意儿是最不能用几分之几来分配的;曾经将所有心力全投注在友情与亲情上,这会儿真应了楚傲岑所说,她让爱情的分量渐渐在她心中与其它感情齐高,她无可自拔的陷下去了。那么他呢?那个使她踏入感情泥淖的男人到底在算计什么?饶是他与江漓的形态有多么亲密依偎,脸上的柔情蜜意有多么真,眼神却骗不了人,她还没沮丧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依她对楚傲岑的了解,她有理由相信他此刻绝不是纯粹来访。将事情下个完美的句点,这就是他目前最想要的,那么好吧“如果你存心让我吃味的话,那么你成功了。”她说过,激将法对她一向没用,但是在心头已生了根的爱恋是无法视而不见的,楚傲岑这回真是用了高招了。惨哪!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杯了,她只知道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仿佛又听见云遥姐在对她说教了。萧逸水手足无措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初雪方,知道她真是难受到极点了。从那一对男女走进来开始,她的眼眸就清清楚楚的写出了失恋两个字她同情她川可是又不能对她说第一次恋爱十之八九都会失败的,这听起来不像是鼓励的话,倒像在落阱下石。与小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是别说了吧。一直笑脸不褪的男人似乎早看出了这里的不对劲,敛起了笑容,换上了又是气怒又是磷借的复杂表情走向昏昏欲醉的人儿。“别再给她酒了。”一手干脆的抽掉还余半杯的绿珊瑚,楚傲岑僵沉了口气出声。他一直在观察她,知道她难过不已,为他刻意表现出来的游移不定痛在心中。活该,总算让你吃到苦头了。“学长,你和小方究竟在闹什么意见?她对爱情还是个生手,用不着这样气她”“她的顽固人尽皆知,不这样她会醒吗?”他就是要让她感同身受,才不会一再忽略他的感情。被抛下的江漓可是一脸带笑的走到他们身边,看到醉得一塌糊涂的初雪方,玩笑的拍了拍楚傲岑的肩头。“任务完成,接下来得看你自己了。”会趟这一趟浑水,除了想一睹从不在上流社会露面的名设计师真面目外,其余的就是打发无聊了。目送远去的江漓,楚傲岑打横抱起醉美人;初雪方咕咕哝哝的丢出一句浅骂。身体不安分的动了动,随即停止。萧逸水含笑望着楚做岑说:“本性不改,小方很气学长喔。” 爱怜的抱紧往他怀里缩的初初,楚傲岑轻声低语:“她究竟喝了多少酒?” “闷闷的喝法不用几杯就会醉人的,小方一向只喝日本清酒,酒量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这绿珊瑚只是味道像极了清酒,酒精成分可不少,得劳学长您费心了。”这小麻烦,楚做岑看向那微微睁开的瞳眸,听得她一声低唤:“学长?”并没有挪开紧紧依奢的身躯。 看来她的酒并没有全醒,拿起桌上的钥匙,煞有其事的问道:“回哪里?”“送我回家,我好热,我要洗澡。”她还真应了一番话,让楚傲岑有了登堂入室的完美理由,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 第十章 热腾腾的水蒸气由浴池里一圈圈的直往上飘,氤氲了整间浴室的视野,独独使得初雪方的眼眸清明不已。打从进来至今也赖了将近半小时了吧?,她很清楚是她自己允许楚傲岑带她回来的,就因为这样,她才更怒斥自己。无颜见人之下,闷闷的将自己锁在浴室里泡浴,瞧她把自己带进了怎样的一个困境里了。 一直聆听着浴室动静的楚傲岑,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容。他极其悠哉的四下打量着,真没想到初初那么喜欢那幅书,也没想到那么动乱的一幅画挂在如蓝天般的卧室里会那么的合适。初初一向喜欢徜卧在宽阔的环境中,她说那样子可以激发她无限的设计灵感,所以整间公寓的格局就都是一迳的随和简单,完全出自于她的创意手笔。 门悄悄的打开了,长发用大夹子固定,披着大浴袍的初雪方无可奈何的走出来,仿若无事般的展露她活泼的笑容。 “谢谢学长送我回来。”她一贯无所谓的态度,只因她可以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以至于不想穷紧张。 “初初不觉得起码该给我一个愧疚的表情吗?”双腿俐落一站,几步间便已来到她身前,手指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汗湿。“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促狭的朝他一笑。“现在我伤好了,学长可以省下这分担心了。” “是吗?那就解释一下你的落荒而逃吧。” “首先,这不叫落荒而逃。别以我不知道你和江漓之间的默契,这样不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动心,但我向来就讨厌烦死人的感情事,我不以为这足以让我放弃什么。”“我也没要你为这份感情放弃什么,爱上的本就是原来的你,若要你放弃原有的性子,我又何苦走这一遭。”定定凝视初雪方慧黠的眼神,眼神不由自主的飘散在她迷人的曲线上。合身的浴袍虽然保守的遮住了她全身四分之三的肌肤,却遮不住沐浴后雪白细致的肩颈,更衬出了平时不易注意到的玲珑身段;小巧的脸庞散发着睿智的光采,聪明如她,楚傲岑早知道她心知肚明一切的发展,也有心在今天做个了结。然而沐浴后的她却反而增添了女儿家的娇媚,这出水芙蓉的淡雅丽容看得楚傲岑情生意动,眼光也不自觉深幽起来。抚着脸颊的手指更形眷恋不已,轻轻捧住她,拇指在如玫瑰般的唇瓣上来回流连。突来的举动让初雪方双眼圆睁。她不可思议的捂住胸口往后一退,抬头便看到楚傲岑眼中深切的情感,是占有是火热也是浓得化不开的真情。“学长慢走,恕学妹不送了。” “你想抗拒自己的心意多久,当真眼不见为净?初初是个聪明人,当知能避一次,没有幸运的第二次。”今晚无论如何,他也要彻底了解她不想让他知道的所有事。 “是躲也好,是避也罢,我只是让脱轨的事重回轨道而已,学长应该配合。” “好,不讨论这个。你真要我走?你能确定你不爱我?就这一次,看着我,我要你老实说。”大手坚定的扳过她的身子,眼眸直盯上她的。 老实说是吧?好,她就不客气了。 “你究竟想听我说什么?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了你,我逍遥自在的生活摇摇欲坠,几度惶惶不安,你已经把我的生活全打乱了,为什么不好心一点走人呢。你爱我,不见得我一定要爱你,太深重的负担我是坚决不要的,我一向爱自己比爱男人多,放弃这段感情对你是件好事,以免付出太多压垮了彼此。”她很认真很坚定的对楚傲岑说完这段话,话中的隐喻已将她的感情明白宣示,虽不重亦有情矣。“初初呀初初,你一向聪慧,怎么就看不懂我与你之间的相处之道?我有说过要你半步不离的爱我吗?我可有破坏你一丝一毫的自在悠闲?我可有不满意我们在一起的恬淡时光?你要自由,我同样也要空间啊。你不要让感情缚住你想飞的心,我同样也想要一份陪我逍遥的爱,系住我俩的不是世间浓烈不移的情感,而是更胜于此的互信扶持,以情感为基础所拥有的心心相许,这才真是我想与你经营的爱情方式。” 楚傲岑走近她,双手环抱住她,没有任何压力,只是倾心以对的抱住她。 重回这个蕴藏着无限绿草气息的胸膛,初雪方顿觉心怀宽松不少,螓首微抬。“我没想到,你”纵观两人相处的日子下来,初雪方的确觉得他给她的爱没有任何牵绊。原来在轰轰烈烈之外,仍有人和她一样只愿经营平凡却贴心的爱情。“罚你的没想到,自诩聪明的人居然会猛钻牛角尖,该怎么罚你让我尝到的相思苦味呢?”带笑的眼眸瞅着她的心,楚傲岑不让初雪方有喘息的机会,结实的吻上了她的唇,很小人的趁着她唇齿未合之际,长驱直人的攻占她口中的甜蜜,双手紧紧在她背后交缠,不容她有退后的空隙;灵活的舌挑动着她的舌尖,两相缱绻,火热情深,不只的烧了她的感觉神经,也唤起她全身的热情,阵阵热流在全身奔窜鼓动,教人一步步的沉沦。随着他薄唇的移动,双手不住的探索她全身的曲线,所带来的意乱情迷,使得初雪方心底深处的执念渐渐的被驱离,情感倾泄而出,双手自然的环上宽阔的背,甚受着他带来的热浪之际,青涩羞怯的反应着他。这一个反应将楚傲岑的自制越逼越近顶点,湿润的唇再也不满足于芳唇上的劫掠,在品尝过她小巧的耳垂后,来到了引人遐思的雪白玉颈,留下了点点令人心动的红印,惹得虚软的身躯传出了娇喘吁吁,身子一倒,连带也拉下了纵情的伟岸男子,重叠在白色大床上。这一跌,让发事的浴袍衣襟松了开来,楚傲岑的神智也跟着迷乱了。看着他俐落的将衣服一件件的褪下,初雪方的心中竟清明如镜,无一丝挂碍。原来,让心中有一个人的存在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绽开令人倾倒的笑容,纤纤玉臂环上了爱人厚实的骨干,浴袍也在他火热的挑逗下给丢在一旁;现在,一对交心的恋人是真正的袒裎相见了。明月为证,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刹那,心与身,结合了一口长长的气呼了出来,顿觉全身的痛觉神经全都回来了。老天!可真要命的酸疼哪,初雪方简直累毙了,累得连皱眉都觉得没力气。一条手帕无声无息的欺上她的额头,身旁的男人正一手拥着她,一手替她擦杖频频冒出的汗,口气心疼又霸气的说:“这拭汗的工作只能由我一个人来了。”哗!占有味十足。 初雪方闭上眼睛,不想同他争辩。事实上,他待她页够好的了。为了体贴她初经人事的不适,她知道他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满足。他不说,但她明了就好,毕竟她这是不太能适应这份欲生欲死的极欢。嗟!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所以,诉衷情的话还是先留着吧。“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慵懒,初雪方言简意赅的表达出她的感受。“我不希望初初在这个时候还要和我搬出龙舒语这个名字。”拭汗的动作没停,口中的不屑让初雪方知道他对这个名字有多感冒。“但她对你有好感,她一日不放弃,我就不能霸占着你。”云雨尽歇,那份深沉的罪恶感又降临了。无关她对他的情感,而是她真的难以摆脱这份长驻心头的愧疚。“老实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把我让出去,我要知道理由。”把自己的男人当物品似的让来让去,初初最好有十足十的理由。“我欠她一段幸福的婚姻生活。前世的我是个无恶不作的盗贼,烧抢掳掠不说,还行抢婚嫁礼队。她的前世,一位性烈刚强的千金小姐,不愿沦为禁脔,自杀了结。这个梦跟随了我二十几年,我曾发下重誓,今世若有缘得见,定要还我所欠,而一个美满的婚姻是我仅能给的。”初雪方没办法忘掉,从没在外人面前提起。提起了,伤感更重。原来如此。难怪她对强盗这两个字反应强烈。思及此,环住她的手臂更紧了。“傻初初,今后我们是一体,不准你再独自承担任何事。”梦忆前世,稀松不常,重要的是他放她自由,可不允许她对他不坦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找我讨公道,她前世临死的誓言犹在耳边,‘若有来世,我绝不饶你’,不过就算她没有任何行动,我仍然为我的前世深恶痛绝,合该我今世该将我最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以咨惩罚。”她话里的坚绝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得了的。“你只想着如何还她你所欠的,有没有想过她要不要你还的问题?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根本不要你还?没有对你提起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她忘了前世,二是她根本不想忆起前世的事,那你又何苦一头热。”她的话大胆昭示了她对他的心意,楚傲岑高兴得直想大叫,但初初这样不顾双方意愿的让渡,楚傲岑相当不同意。楚傲岑的话半分不差的敲进初雪方的心里。二十几年的梦魇使她早忘了龙舒语对前世的不复记忆,而一迳认为她该对她有所补偿。“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事实就是事实,除非她亲口原谅我,否则我就无法安稳过我的生活。那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原谅我办不到。”“还了她,你就不怕欠了我?知不知道我爱你好久了?对你,我不是近日才发生的,而是五年了。五年前就对你的机智才华、奇特的敏思种下情因,这么长的时间,哪能说抛开就抛开。”低沉的嗓音恋恋不舍的说着他的心情,任由枷锁无情的套住彼此不是他会做的事。“你知道吗?我无法带着愧疚过一生。”将他的话收进心底,决定依然不变。“那我呢?你不能带着愧疚过一生,那我们今晚又算什么?临别的最后一夜?初初,别这么自私,我无法再爱任何人。”楚傲岑心疼她对自己犯下过错的负责任,却无法容忍她这般顽强捣乱,耳听她不改变的心意,不容反驳的嗓音毫不迟疑的反对。“没用的,就算你再爱我,没得到舒语姐的谅解,我对你的爱始终有缺憾,我不能给你这样的我,更放不下悬了二十年的心愿。”将头撇向另一边,面对友情和爱情,她真的好难抉择。“成全我好吗?”一波初平一波又起,原来龙舒语的事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大阻碍。扳正她的脸,燃烧熊熊火焰的黑瞳直视着她。“说得对,我不要时时和愧疚之心争夺你,但我更不想放弃等了五年的你。既然你忘不掉,我只好在你心上划下深刻的印记。记住,我不会成全你,因为我不想后悔。”龙舒语之于他只有厌恶两字,偏偏初识爱情的初初硬是把他的爱当成廉价品,太伤他的心。楚傲岑眯起了眼,眼底翻转的风暴,深沉难解,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下一刻他猛然覆上她的小嘴,夹着受伤的恸,似惩罚又似情意绵绵的吻痛她的唇,倾注所有感情,以绝然的方式要让她忘不掉今夜的缠绵。双手熟悉的抚上轻颤的身子,一抚触一挑逗,惹得初雪方渐渐由最初的错愕跌入高张的情欲中,引爆出的火花绵密的包住两人的身躯,在无边的情爱下再度合为一体—夜的恩爱尽,楚傲岑拂袖而去的早晨,那默默不语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着好衣裳,轻缓的动作中感觉得出深重的抗议;那无言的不理不睬,仿若冰似的刺般千支万支的戳进初雪方的心里。她无法言语,只怕一开口便会忘了所有原则的跟他走,那么跟随而来的自责将会把她打入万丈深渊。她知道他气她,由他抿着唇线走下床的那一刻他就没回头看她一眼。但是她也苦呀!将他拱手让人,她有如剜骨般的痛苦难当,他在她心中是占了举足轻重的位子呀!拉起被子里着身躯,她无言的目送他离开。那僵硬的背影还是那么冷冽,彻骨的寒风尽数传送到她身前,教她冷进骨子里。冷得想哭。 寒着一张脸、楚傲岑独自埋首在办公室已有好一段时间。在艳阳慢慢移向天空正中的此时,心中的阴霾及沉闷仍是满满的一滴未露那来自于该如何让龙舒语与初初说个清楚。早晨的气愤来自于她对他的割舍,但并没有维持太久,现在他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那个该死的前世和不该出现的龙舒语!这个女人够神通广大了,不但奉命偷他的文件,就连属于他的初初,心里的地位也让龙舒语占了大半。初初原就重视友情,这回龙舒语挟着前世的优势、硬是让初初狠心斩断情丝,冥顽不化的出让他的爱情。傻初初,爱情若是可以让,这男女之间又何来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呢?但是这需要一点点机运,他赌的是龙舒语的淡漠明理。虽然是敌对的立场,但对初初的心情是同样的;龙舒语依然欣赏着初初,如果能对她晓以大义,那么不管她记不记得前世的事,都可以原谅初初。脑中不断的运转之际,一道网讯不客气的插播进来,引来深不可测的双眼探视。“查傲月建设集团旗下建筑设计师龙舒语,因涉嫌偷窃本公司机密文件被当场逮获,其集团总裁楚傲岑震怒不已,已投书司法单位预备控告龙舒语。” 信口雌黄的一番话让楚傲岑的眼中起了小小的笑意。好一个胆大的冒名行为。对方显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这倒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桌上的对请机映出了裴秋湖亲切的面容,挑着眉说道:“这道讯息不是我发布的,而且我查过了,得到消息的只有你和雪方而已。”以最快的速度将成果告知楚傲岑,裴秋湖的笑容显示出了对方来头并不简单。“想挑拨离间吗?什么时候我的名号竟成了小人冒用的名词了,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会震怒不已,还投书司法单位?真是未卜先知。”无关紧要般的语气,一根手指在桌上敲呀敲的,但仍能嗅出一丝由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情。嘴角居然还挂着令人亲切、无战事的笑意,裴秋湖心知肚明的提出他的见解:“你大概有底了吧?发布这项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天运组织所做,他们想借由雪方的压力促使你放了龙舒语。”“原来还是碰不得的一名女将。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最近把我惹火了?秋湖,你没事吧?”轻讶的语气好生关心,天运组织已经盯上秋湖了。“前天夜里,有三个黑衣人想要救走龙舒语。这三个人的身手不凡,若非我早一步做准备,恐怕人就被救走了。”堂而皇之的登门救人,天运组织的目中无人已经让裴秋湖彻底反感。“天运是和我们卯上了,得预先通知修洛和范浪随时小心。”派出了一个难缠的龙舒语还不罢休,他楚傲岑不吭声,并不代表坐以待毙。“你先担心雪方这一关吧,她大概马上就会到了。以她的个性,若然得知龙舒语并没有成功,一定会要你别为难龙舒语。但是被信任的人所蒙骗,这份伤心除你之外无人能抚平了。”“交给我吧,我不想再和黑道有所牵扯,但也不准备挨打。秋湖,调查工作交给你了。”楚傲岑本来就不想轻饶惹得初初伤心的人,在对讲机停下讯号的同时,大门也在此刻打开了。初雪方关上门劈头就问:“这是不是真的?”初收到讯息的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清冷高傲的舒语姐怎么会去做那种卑鄙无耻的勾当?谨慎的瞄了一眼发讯单位,竟是一家风评相当好的新闻社。闹到发讯昭告的地步,想必是很严重了;再想起了楚傲岑昨晚的情敌两字,心急的初雪方,顾不得早上才与楚傲岑不欢而散的僵局,着好衣裳便匆匆赶来。“什么是不是真的?”楚傲岑冷冷的扫过初雪方全身,不回答她。 “别跟我装傻,你究竟把舒语姐怎么样了?”一想到楚傲岑对龙舒语的行动是源自于自己,初雪方不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你也会着急、不舍,担心我对龙舒语不利?”一想到她急急前来是为了龙舒语,楚傲岑心头的那把火就不可抑制的灼烧起来。“这件事修洛学长他们知道吗?”她很想相信自己对楚傲岑的了解,但只要其他三个人尚不知情,要帮舒语度过这次难关的可能性就越大。“你认为呢?想找尽机会替龙舒语脱困,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他们了。”出口的语气无关紧要。眼神始终定格在初雪方脸上。眼眶肿肿的,她哭过了。“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是我将舒语姐引荐进来的,要怪就怪我吧。”她昂起头,为自己求罪。“幸好他们不在这里,不然龙舒语第一个遭殃。”不管她是为谁哭,楚傲岑都见不得她伤心的模样。“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动声色至今?就是为了要顾全你。才不想将事情闹大。大家心知肚明,错不在你,龙舒语是有心人,你防得了她一次,防不了她第二次。”就算龙舒语无心伤害初初,初初也不用背黑锅。“这么说,那一道网讯是贯的了。”学长们的爱护,初雪方感动在心。纵然纸包不住火,她也不会太伤心。“我跟初初提过那个商业中心的建筑案吧?这是一个进军国际的好机会,龙舒语却用这种手段想得到它,却早已让秋湖逮个正着了。”楚傲岑懒懒闲闲的靠坐在椅上,小心的不让关怀她的感情浮现。“这么说是没成功了;你有调查清楚吗?她会不会是被逼的?”暂收被欺瞒的伤害,初雪方想找出有利的局面来。“天运组织的首领处心积虑的想救回她,如非自愿又贡献良多,任谁都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心疼初初脸上强压住的伤感,懒闲的黑眸不知何时已端正。龙舒语事迹已露,难为初初竟还想为她找借口。“她是天运组织的人?!”初雪方也听过这个组织的来头,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龙舒语选中牵线的人。“这么说你是非告她不可了。”初雪方环胸轻轻说道,笑容竟浅浅的挂上脸庞。“我是很不想撤消告诉,怎么,初初想为她说情?”他温和如春风的一副打商量的模样,考验着初雪方的聪明度。“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原因是你有足够的理由不答应。”初雪方看破了这一点,在脑中另拟对策。“初初说得没错,龙舒语自甘堕落,我知情不报等于姑息养奸,我不希望初初的至情至性全毁在罪恶感里了。”他真是太爱她了,打算与她来个对薄鲍堂。“你说得对,但我相信我的眼光,舒语姐绝不像你口中说的那么坏,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她和我之间的朋友感情绝对是真,这就足以证明她本性不坏,我要给她一点机会,不管怎么做都好,我都不会让她再回去天运组织了。”“初初要助她一臂之力,倾家荡产也要帮她度过难关,这等救命之恩或许可为。”楚傲岑低低的说着,眼里闪动着狡猾的光采。初雪方心平气和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 “你这样说更让我肯定那道网讯是你所发,要以救命之事聊作我对她的补偿。”难怪他会这般胸有成竹。“我是你的男人,为了预防你再生出将我出让的念头,不得不用一些手段。反正你一向聪慧多谋,仔细一想也该发现,这么做对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坏处。”这什么跟什么!初雪方被楚傲岑的一句话羞得满面通红。哪有人在这种时刻还能说出那么暧昧的话。“你非得这样为难我不可?你赌的是什么?龙舒语的万分感激?不可否认,这是个大筹码,可是同样也会为龙舒语招来杀机。”公开露面的危险千防万防也难以全面杜绝的。转过她的身与之相视,大手不自制的抚上柔松的发丝。 “那就得问一问在初初的心里,性命名誉和感情相比,孰重孰轻。” 这就是他的预谋。难怪现在的他尽失早上的冷冽漠然。 “宝贵的性命当然是感情比不上的,名誉更是不容有丝毫受损。如果你坚持要我选择的话,那么我要你撤销告诉。”摆明了没得谈,摆在眼前的是龙舒语的谅解和生命,初初选择了生命,不要他把事情公开,也就是说问题又回到原点了。一声轻叹幽幽的传至初雪方耳里,楚傲岑拨通了桌上的对讲机。“秋湖,初初在我这里,你让龙舒语和她杷话说清楚。” 不说一句话,秋湖快速的传讯回家里的电脑,开了对话键,与龙舒语低声言语了一会儿,便让初雪方如愿的见到她。“小方,你大概已经了解一切的事了,对不起,我只能对你的信任献上万分的抱歉。”对讲机那头是龙舒语真心的道歉。“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和我之间的友情绝对是真,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担心了,刚刚我和学长交涉过,他不会再和你计较了。”望着对讲机,初雪方的神情有些激动。“楚傲岑,小方和你的感情稳定了吗?你们大概佳期近了吧?” “嗄?”初雪方一下子脑筋转不过来,定定的凝视着龙舒语,那清冷的脸上绝没有一丝怨怼,反而是诚心的祝福。“舒语姐,你你不是对学长有意思吗?”一朵真挚的笑容散了开来,龙舒语摇摇头。 “对不起,早该向你澄清这件事的。我和楚傲岑不对盘,很抱歉让你白忙了一阵。我知道你对前世的事耿耿于怀,但那是不必要的,我已经释怀了,不想让前世绑住一生一世,那就失了我今世可以得到的一些东西,所以你也别再想了,接受楚先生吧,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你。”朝初雪方鼓励的一笑,那笑容让初雪方登时一愣。“你真的记得前世的事而不作任何计较?” “怎么说呢?今生的我有我要做的事、想完成的理想,我一向不让任何事情去阻挡我完成这些事的决心。前世的事是我最想抛掉的包袱,今世想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何苦让前世的事变成莫名其妙的枷锁,然后莫名其妙的遵循其道而行,到头来才发现真正想要完成的梦想一个也没做到。我不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初雪方露颜一笑。“敢情龙姑娘是在笑我了。”到今日她才明白,龙舒语的潇洒一如她的清冷,特别而吸引人。“你是个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你的潇洒本质一如你的开郎个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别再犹豫了,你这个女主角该早早上场才是。不过抱歉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她不能把危机带进婚礼中。含笑看着龙舒语抱歉的神情,那种很奸、很奸,教人消化不良的笑容。当龙舒语正式对她表明不介意的心意之后,束缚自己二十三年的死结打开了,那豁然开朗的心怀真让她有飘飘然的虚无感觉。既然如此,她哪能让龙舒语错过她的人生大事?“那怎么行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哪有不参加的道理。如果你真的祝福我的话,那就来当我的伴娘。”初雪方一眼就看出龙舒语的为难处,但她不让她有说不的理由。“雪方”龙舒语无言以对的看着初雪方坚定的眼神,难以下决定。初大设计师的不择手段她领教过的。“你明知道我”“嘘,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向你保证那些绝不成问题,现在你只要点头就好了。”初雪方说得信誓旦旦,很难令人不相信。龙舒语将眼光转向一旁的楚傲岑,他也只是回以一个没有怒容的眼神而已。既然这样“好吧,我答应就是。”“那就再见了。”初雪方开心的关掉对讲机,一转身便撞进了一具宽阔的胸怀里,这才忆起她还被楚傲岑圈在怀里,那么刚才那一番话噢!初雪方感到一股燥热直往脑门上冲。“你别再想找麻烦了,刚刚的那一段话我已经完整的录下来了。”抱住她轻盈的身子,被她脸上有如朝阳初现的红霞迷失了心魂。完了!她一世英名尽毁于此了,刚刚那算不算求婚?“不算不算!那只是我一时失口”话音断落在腰际骤然收紧的力量中。“可是我想名正言顺拥有你。”他的低语随着有力的心跳声一并传送到初雪方的大脑里。她放弃了一切挣扎,双手主动环住他,满怀的开心只想到与他分享。“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想不到舒语姐一点也不见怪,还衷心祝福我们,我”话到激动处,话不成串。“学长,撤销告诉吧,舒语姐再怎么不对,其心本善,我不想让她腹背受敌,你让秋湖学长帮奢她对付天运的人可好?”攸关舒语姐的生死,她可不能再自己来了。她很清楚自己还没有那能力,何况楚傲岑也不会再让她独断独行,她已经渐渐想把心事与他一起分享了。 “你放心吧,其实这项消息不是我发布的,是天运组织想借你的力量让我放回龙舒语,所以初初大可以放心;天运的人只会劫走龙舒语,不会杀她,在这一点,秋湖会做斟酌的。不过看样子他们是错估了你的心性。连我也还是非得请出系铃人你才肯打开心结,我不禁怀疑我的感情在你心中到底重不重。”收紧铁般的双臂,此刻全心的归属方让楚傲岑心中的空隙全部填满。“可恶。”初雪方重重的捶了楚傲岑一拳。“不重的话我会把自己给你吗?你知不知道以前向往自由的心性有了你之后才更觉圆满?!那个时候我才发觉,自由与爱情我什么都不必牺牲,因为有了爱情的自由才是最完美的自由,所以当我决定退出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我什么都不是了。”现在回想起,初雪方真的觉得昨晚到今日的短短几个小时是她一生最苦的时候。手指轻轻抚上红红的眼眶。 “哭成这样子,是为了我吗?”微微俯下头,舌尖辗转的舔着初雪方的眉眼。“早上你离开的样子就好像把我的心从我身体中抽走一样。我怕,怕我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复到从前了。”“初初的坦白真叫人欣赏。爱了你五年,终于听到你这一句话。别怀疑我昨天的一番告白,你依然保有你的生活方式,只是那三个月的旅游期里别再无消无息了,我没有很强的心脏。”比较起来,楚傲岑最怕的还是初初玩起来就疯的个性,平白无故多了许多无辜的人莫名其妙的陪她一起疯。“这么说,你这五年来和我吵吵闹闹是为了绊住我了?”好诈的小人!“不这样的话,一早就打定主意对你展开攻势,你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我贬离你的生活区,因为你不当男人的附属品。但我却不接受失败。而冲着你将爱情殿后这一点来看,我可以用这方法霸住你好几年。” “哼哼,果然是无好不成商,居然用这种方式霸占我的心。”原来她一开始就被他看穿了,难怪她怎么也摆脱不掉他。与他鼻对鼻,初雪方说出心底最深的爱恋。 “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这个好商。”话意缱绻如水,让楚傲岑克制不住。凝望着她楚楚动人的娇容,楚傲岑忘情的低下头,在她唇角边低语:“说出去的承诺不能再反悔,我可是要定了你的感情来陪我一生一世,让我宠爱呵护。初初,我们的婚礼越快越好。”他的舌轻舔着她的唇,痒痒麻麻的感受让初雪方的身子酥软了大半。 “不行呀,再快也得等到云遥姐回来才行。”她一脸讶异,却非推托之言,调皮的笑容在脸上漾开。既已认定他了,也确定这男人会给她足够的隐私空间,那她又何必忍受两地的相思之苦呢。 “何况,我说了要舒语姐当我的伴娘,天运一定会趁此机会捣乱。”她绝不能让人破坏她的婚礼。“初初一定同我一样想要个简单温馨的婚礼,我不喜欢让国际刑警大动人员的来插花。为保所有人的安全,得和九龙府交涉了。”傲月建设的保全人员绝对敌不过天运首领的阴险作风。“你们好不容易才和九龙府撇清关系,我不希望因此又让你和秋湖学长和黑道牵扯上。我看,找我姐夫帮忙吧,他是个潇洒的人,不会计较太多。”“那个最近声名大噪的摄影师霍青扬,没有问题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俏皮的朝他一笑,尔后见他还是不放心的模样,抱紧了他,将头搁在温厚的胸膛上,传送着她的深情。“放心吧,我不会拿我们的婚礼开玩笑的。”这依偎动人的低浯,让楚傲岑着实没了怀疑的能力。初初是和他认真的。低下头,万般怜惜的吻上她的唇,温柔缠绵,吻遍她整个粉唇,暗沉的说道:“办公室的门我已经输入指令,暂时不会有人打得开,留在这里陪我。”慢慢的,轻啄似的吻在移到粉红的唇瓣时,初雪方的身躯被蓦然抱紧,唇上的吻越重越深。唯一的挂碍被解除,初雪方不再控制自己,小手环上他的颈,允许他越来越放肆的吻。迷迷蒙蒙中,他抱起她走往橱柜后的内室,那是一间弥漫着淡雅气息的卧室。此刻已教两人浓烈的情爱给占满,就连炙热的太阳也不禁羞得躲入云中,不敢打搅这一室春光的恩爱 婚礼选在半个月后个清郎和丽的清晨举行。在法院接受法官的公证及众人的祝福,两位主角亲手为这天的婚礼营造出了朴实亲切的气氛。虽然采低调处理,到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新郎新娘的朋友,但少了达官贵人的参与,所有人都备觉舒畅:那种不必尽说客套话,可以抛开一切面子与束缚的感觉太好了。一袭白色婚纱,端庄又不失华丽,以贴身的设计剪裁成拖曳的丝质礼服,极为轻浅的粉色长丝中环在雪白的颈子上,巧妙的遮住裸露于外的小片肌肤,与头上的长发中相辉映,再搭上系于左腰间的柔软腰带结成的蝴蝶结,真若由花间走来的精灵。新娘子如愿的让龙舒语点头当伴娘;两人在法院特别安排的房间里促膝长谈。而早在三天前即有一些宣称是新娘娘家的亲戚和傲月集团的保全人员陆续为了婚礼的顺利进行而埋伏在十公尺外的四周。这些清一色黑色劲装的男人们,便是初雪方向其姐夫霍青扬借调的人手。听着法院里结婚礼乐的响起,新娘子却是一脸沉思中逶,露着浓浓的不安。虽然吉时将近,但就是不肯听从伴娘的指示踏上红毯,一张小脸兀自望着门口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当众与伴娘低声辩论起来。“舒语姐,你让我再等一会儿好不好?我姐姐还没到,我想让她牵着我的手陪我走上红毯。”在初雪方的生命中,陆云遥占着无法动摇的地位,她坚持要等到姐姐来才肯步上红毯。龙舒语了解她这么重视那位姐姐的心情。 “但是良辰就快到了,楚先生和法官已经在等了。”初初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舍不得的好女孩。初雪方为难的回头望向正以温柔眼神望着她的男人,眼里的请求让人不忍拒绝。同样一袭浅紫色衣袍,散发着不羁又成熟沉稳的新郎倌只得请法官暂等五分钟,迳自走向焦躁难安的新娘,亲爱的圈住她给予她信心。楚傲岑以笑容回报她的感激神色。陆云遥与初初之间的姐妹亲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是什么礼数也比不上的。终于在下一分钟,随着一辆车的煞车声,由车中走出了一对互相扶持的男女:男的豪迈潇洒中散发出知性的君子气怀,一套浅青色衣袍刚毅霸然,依在身边一袭白色裤装衬着一脸祝福笑容的陆云遥,眼眶含泪的抽离夫婿的身边,向前环住了奔向她,同样被水雾蒙住眼眸的妹妹。“久违了,小方,想不到两年没联系,一收到你传过来的网讯赫然就是一帖喜讯,着实让我和青扬讶异了一阵。”放开她,陆云遥扬起促狭的笑容谈笑道。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陆云遥一圈,初雪方收起泪容,调皮的说道:“这两年你和姐夫四处旅行的,我还真怕你们收不到,我就又少了一笔丰厚的礼金了。”活泼重回,新娘子毫无形象的展露她最原始的本性。“我记得我是主婚人吧,又是你该叫一声姐姐的人,这笔礼金就省了吧。”这丫头,居然和她谈起礼金来了。“不可以这样,今天新人最大,要照规矩来。”初雪方说不让步就不让步。“小丫头,居然跟我讲起规矩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收到你的婚讯时已经不到五天的时间了,青扬为了你这个特殊状况的婚礼,还和他老大拉锯了许久才调得动人手,这笔礼金我说免了就是免了。”心疼丈夫的陆云遥说什么也不低头。一旁的人简直对这突生的状况不知该如何反应了。霍青扬体贴的不打搅两姐妹久别重逢的特殊见面礼,向四周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之后,缓缓走向楚傲岑。两人散发出的意思竟是有志一同的没辙。这两个女人一向率性懂了,旁人插不上手的。“恭禧你了。”洋溢的笑容中有着亲切,很高兴终于有人娶走了那个一直让遥遥牵挂在心的女孩。“也谢谢姐夫肯帮我和初初这个忙。”初见整个埋伏的阵仗,楚傲岑已知霍青扬的身分非比寻常,但也无心探问。看他们两个似乎对彼此的感觉还不错,陆云遥不和初雪方争辩了,拉着初雪方走到伴娘旁边,拿起龙舒语手中的捧花塞给初雪方。“都当新娘子的人,居然还把捧花圭在一边,别任性了,快整理整理进去吧。”陆云遥纯熟的顺好新娘礼服的裙摆。所有被刚刚那一幕获得啼笑皆非的观众这会又因新郎的勇回、新娘的难得端庄露出了会心一笑的笑容,准备为这场婚礼作见证了。手挽着初雪方的手,看着庄严的场面,陆云遥明白了。 “小方,我们迟到了是吧?有点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陪着你等。” “没关系的,云遥姐,他们大都是我和傲岑的好朋友,你多半熟识,就不用客气了。”“也对。”云遥始终噙着一脸笑容,和伴娘一左一右的陪着新娘子来到新郎倌面前,将手谨慎的交给新郎倌。“我把小方交给你了。”虽然新人是一对欢快冤家,但陆云遥很庆幸初雪方是选择自己所要的。坐到一边的主人席位,陆云遥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对璧人在法官面前完成他们对彼此最真心的承诺;而他们意料中所会遇到的破坏,全部在十公尺外安静的解决掉了。一群不怀好意的破坏分子即将被扭送刑警大队侦办。这场令人羡幕的婚礼便在飘落满身木棉花中留下了最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