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味甜心》 第1章 红小豆鲤鱼粥! “让开,让开,病人饮酒过量,导致酒精中毒,昏迷已经一小时,立马洗胃、摧吐。” 凌晨三点,救护车上的警笛声急促地在冷凝的空气中响起,撕开医院外死一般的黑寂,把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医护人飘到外太空的灵魂硬生生扯了回来。好像是嗅到了濒临死亡的气息,他们立刻振奋精神,跑出来把这个快死的肥女人推…… “两个人推不动,就四个人推啊,快啊!”于是,四个男人把这个快死的肥女人疾速推向急诊室,严阵以待地与死亡搏斗。 这个快死的肥女人,名叫金嘒儿,奄奄一息地躺在推车担架上,仅有的一点意识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像刀片一样,一条一条像刮土豆丝一样,把她孱弱的灵魂削走,她绝望地认为她活不下来了。 像是什么管子似的,从她的鼻腔中硬生生插了进去,挤开她的五脏六腑,进入了她的胃部,又有一股比馊饭菜还馊的液态从那根管子里流进她的体内,一股恶心从她的胃里逆流而上,她便像一条被丢进油锅里的死鱼猛地摆了一下,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那味道就像把装自己便便的大肠吐出来一样。大概,黑白无常是被这比黑暗料理还恐怕的味道给吓怕了,所以那时才嫌弃得没有把她的命索走。 可是,三年过后,她又一次酗酒过多,致使自己再次酒精中毒,黑白无常或许得到了上次的教训,不等医生对她施救,就把她的性命取走了。她听着七岁儿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心如刀绞,终知悔恨,但为时未晚,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回到了三年前,二十二岁的时候。 * “妈妈,妈妈,妈妈……”金嘒儿在自己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听见一个暖心窝子的小奶音在喊自己,确定是儿子小小酥的声音,便逼着自己迫不及待地苏醒过来。 她,重生了! “外婆,外婆,你看,妈妈睁眼睛了。”小奶音泛着激动的情绪开心地响了起来。 “嘒儿啊,怎么样,感觉还舒服吗?”金嘒儿的妈妈林清依心焦地询问着,一张憔悴的容颜凑到了金嘒儿的眼前,被皱纹压得没有神光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心。 金嘒儿那张堆着一层厚肉的大饼脸露出一个笑容,她摇了摇头,用手撑着床立起身来,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压得病床“嘎吱嘎吱”直响:“妈,我没事!”说着,她便流下两行清泪。 “怎、怎么哭了啊?”看见女儿落泪,关心则乱的母亲便心慌了。 金嘒儿一把把住母亲和儿子,哽咽着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傻孩子!”妈妈轻拍着女儿的背,也哽咽起来,“既然害怕失去我们,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别再为那个人酗酒,伤害自己了。” “嗯,我不会了!”金嘒儿小鸡啄米地猛点头,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就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来,你昏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妈给你熬了红小豆鲤鱼粥。”林清依从一旁拎来一个保温桶放在嘒儿病床前的餐桌上,一打开盖子,一股鲜美淳厚的米香便钻进人的嗅觉里,勾引人的食欲。 啊!活着真好!金嘒儿微眯着细眼,享受在被美味包裹的幸福感里,由衷地感叹。 “好香啊!”小小酥伸长了小鼻子嗅着香味,激动地跳起来,嘴馋地直咽口水。 林清依“嘻嘻”地笑起来:“你这小子,跟你妈一样馋嘴,体质到像你爸,怎么吃……”林清依一下意识到自己嘴快,话里提到不该提到的人,一边连忙慌张地将红小豆鲤鱼粥盛在两个碗里,一边硬生生地转移话题,“你喝多了酒,还洗了胃,肠胃现在肯定不好,这红小豆鲤鱼粥最有健胃醒脾,利水消肿的功效,多吃点啊!” 金嘒儿唇畔含笑望着母亲,她知道母亲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话,小小酥的体质的确很像他爸顾酥白,怎么吃都长不胖,不仅如此,小小酥的眉眼也像及了顾酥白,两条干净漂亮的卧蚕眉,一双目光明亮的丹凤眼,所以她以前每当看见儿子,都会烦躁地想起那个弃她而去的人,便把无名的怒火撒在儿子身上。想到这,金嘒儿便感到对儿子万分愧疚,她从母亲手里端过盛好的红小豆鲤鱼粥,滚烫浓绸泛着鱼香的米粥上边凝结着出一层吹弹可破的鱼油浆皮,她用勺子轻轻挑开这层清淡的油浆,盛了一勺伴着掺着红小豆泥细嫩鱼肉的米粥,吹了吹,递在小小酥的嘴边。 小小酥嘟着小嘴,眼睛睁着大大地望着自己妈妈,小脸儿都是怔怔的表情。金嘒儿的心更加酸了,这孩子,大概从他记事以来,都没见过他妈妈主动喂他一口饭吧!她记得有一次,三岁的小小酥看见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吃饭时都有妈妈喂,那一天吃午饭时,便向她撒娇,奶声奶气地说:“小小酥,小小酥想要妈妈喂。” 自从小小酥两岁那年,顾酥白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人火热亲吻后,金嘒儿就开始酗酒,自甘堕落,对小小酥不管不顾,以致于那日小小酥向她撒娇,提出让她给他喂饭的要求时,她只冷漠地反问了他一句:“你自己不会吃吗?” “可是,可是……”那时说话还说不大好的小小酥喘着气焦急地辩解,“可是隔壁的丫丫,她妈妈都给她喂饭吃。”金嘒儿那时候吃饭前喝了点酒,望着他那张跟顾酥白那样相似的脸,火气一下涌上心头,抬手把小小酥的碗推到地上,朝他怒声大吼:“不吃就别吃!我不是你妈,你连爸都没有,哪来的妈啊!”小小酥一下就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见他说过“妈妈喂他”这一类的话了,而且每次吃饭他都非常地乖。 她真的对不起这孩子,就算顾酥白对她再绝情绝义,孩子是无辜的啊!幸好,上天让她重生了,从现在开始,她要弥补这孩子失去的母爱,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小酥真是一个小馋猫,你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来,妈妈喂你。”金嘒儿温和对儿子笑起来,那浑身上下流淌出的母爱,让林清依觉得女儿跟以往判若两人,更确切地说,女儿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小小酥裂着嘴笑起来,小身板灵活地跳到妈妈的病床上,像小狗一样趴在妈妈面前:“小小酥不饿,妈妈你吃,这样妈妈才会快点好起来啊。小小酥喂妈妈。”小小酥肉乎乎的小爪握住妈妈手里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把粥喂进妈妈的嘴里。 有这么暖心的儿子,金嘒儿是含着眼泪,吃下儿子喂的那一口粥的。那红小豆鲤鱼粥落入口中,粥香混着鲤鱼的鲜香和红小豆微甜的味道,溢满全口,融进齿缝,像一股暖流,贴着食道,进入胃中,整个胃部便是暖气四溢,整个人刚刚颓疲的精神便都抖擞起来,这是她最熟悉的妈妈的味道,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吃不着了呢。 可是这道红小豆鲤鱼粥,味道虽然鲜美,却比不上爷爷做出来的那种高级味道,那种味道,是会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金嘒儿还记得爷爷做这道菜的工序,鲤鱼去鳞、腮、内脏洗净,再100克的红小豆洗净,倒入鱼腹当中,又将鱼放入沙锅,加陈皮、花椒、姜片、胡椒粉、盐,倒入清汤,上笼隔水蒸1小时左右,鱼熟出笼,把渗入鱼香的红小豆从鱼腹中掏出来杵成泥,接着把鲤鱼的鱼肉从鱼骨上刮下来,碾成泥,便把红小豆泥和鲤鱼肉泥混合搓成与米粒一般大小的丸子,让红小豆的香甜和鲤鱼的鲜嫩细滑的肉味充分互相融合,最后,将其与之前已经熬好的白米粥混合在一起放入沙锅熬制,一道爷爷的红小豆鲤鱼粥便完成了。曾有美食家称,这是他走遍世界各类餐馆吃过最好吃的粥了,他那久经各种味觉刺激的舌头,就像遇到清冽的圣水一样,让他重新找回品尝美食的意义。 可见,爷爷厨艺之高超,因此,爷爷一手创立的金记菜坊几度被评为全国数一数二的中餐馆。可是,无论爷爷在厨房里多么意气风发,流逝的岁月不仅给他带来的苍老,还夺走他的健康,两年前,爷爷便患上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便不能再做菜了。没有爷爷手艺支撑的金记菜坊,一日不如一日,金嘒儿记得在前世里,金记菜坊就在离现在不远的未来时间里,将会倒闭,爷爷也会随着他这一生心血的终结而逝去。 金嘒儿突然想到,她重生回来,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她就能改变那些不好的事情。 “妈,我们现在马上回家吧!”金嘒儿猛地把整晚粥喝下,急忙对林清依说。 “出院吗?可是你身体还没好啊!”林清依担忧地看着女儿。 “我没事了。你看……”金嘒儿从床上下来,在地上蹦了几蹦,“我都能跳了。” 林清依感受着地上如地震般猛烈地震动,十分确信女儿已经恢复了元气:“那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说完,她便走出去了。 金嘒儿开心地把小小酥抱起来,在他白嫩得出水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哎呀,我小小酥的皮肤真好!” 小小酥小手捧着妈妈的大饼子脸,嘴巴甜甜地说:“因为像妈妈啊!” 第2章 爷爷的红烧肉! 金嘒儿牵着小小酥的小手,跟妈妈一起打了个出租车,从医院回到了他们的家,金记菜坊。爷爷说他想让他的餐厅有家的感觉,便把他们的家修在了金记菜坊的背后,与金记菜坊连在了一起。 嘒儿牵着小小酥从车里下来,就看见爷爷坐在餐厅门口,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枯皱的脸上带着老花镜,弯拢着衰老的肩膀,佝偻着背在夕阳西下看书。金嘒儿记得,以前她上学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她放学回来,都能看到爷爷像这个样子等她回来,然后给她一个人做一大堆的美味。爷爷身后便是装潢典雅,古色古香的金记菜坊,从去年开始,爷爷突患老年痴呆症后,金记菜坊便是妈妈在打理,因为她酒精中毒住院,妈妈为了照顾她,便让金记菜坊歇业了好几天,所以现在餐馆里便空无一人。 “祖爷爷,祖爷爷,妈妈回来了。”小小酥蹦蹦跳跳在他老人家面前,欢喜地喊着。 老人家缓慢地抬起头来,和蔼地笑着摸了摸小小酥的头,然后把祥和的目光投向了金嘒儿。 “爷爷!”金嘒儿哽咽地唤着爷爷,重生之前,爷爷的死,对于金嘒儿的人生来说,就像暗夜之中再无月光一样,她又恐慌又心痛。人死不能复生,她没想到她却还有机会再次见到爷爷。 “哎哟,我的小狗儿放学回来了。”爷爷放下手中的书,颤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笑眯眯地喊着他对孙女的爱称。 爷爷因为年事已高,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稀里糊涂地,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却牢牢记住关于嘒儿的一切事情。 “爷爷!”金嘒儿上前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爷爷,难以抑制地大哭起来,“爷爷,嘒儿好想好想你啊!” 爷爷听着乖孙女的哭声,慌张起来,轻拍着她的背,急问:“怎么了?怎么了?是谁又欺负我的乖狗儿了吗?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去教训那些坏人。” “妈妈,你怎么了?”小小酥见妈妈大哭起来,拉着妈妈的衣角,泪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你呀,都当妈妈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啊!”林清依虽然嘴上念叨着女儿,但看着女儿眼泪涟涟的,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金嘒儿也不想让爷爷太担心自己,便擦干自己的眼泪,笑着望着爷爷:“没有,没有人欺负嘒儿,嘒儿就是太想爷爷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爷爷舒下心来,突然就很鬼祟拉着她说:“跟爷爷来。”说罢,爷爷便拉着她径直往餐馆里走去。金嘒儿跟在爷爷身后,看见爷爷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些回忆又刺痛了她的泪腺。 “外婆,爷爷跟妈妈去哪啊?”小小酥仰着小脑袋瓜问道林清依。 “随他们去哪儿吧!外婆去给小小酥做晚饭,好吗?”林清依摸着小小酥的小脑袋瓜,小小酥便一脸馋兮兮的样子拉着林清依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林清依走了。 * 关于爷爷瘸掉的那条腿,金嘒儿记得,那是在她十五岁刚刚上高一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很胖,学校里的一些坏男生便总来戏弄嘲笑她,那些坏男生还威胁她,如果她敢告他们的状,他们就打断她的腿。金嘒儿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一个胖胖的丑丫头,便总是受到人家的嘲笑,她的性子自然很自卑也很懦弱,那些人恶语相要,她就怕得不行,不敢向家里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而那段时间,爷爷就发现她的吃货孙女每顿就吃点猫食,便问孙女为什么吃这么少,孙女却沉默不语。爷爷放心不下,一日,便跟着孙女去学校,刚好遇见了那几个坏男生向她扔石子,还出言侮辱:“胖子胖,屁股跟胸一样大。” 爷爷瞬间就怒火中烧,举着手杖跑过来去打这几个坏男生,那几个坏男生被吓得骑着自行走赶快逃跑,爷爷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抓住其中的一个男生,用手杖猛打他。男生的同伴见此情景,便骑着自行车转回来,把爷爷给撞到,车轮碾压过爷爷右脚的脚踝,压断了脚踝上的几根骨头,爷爷的腿便瘸了。那时,已经重伤的爷爷却还很愧疚地对嘒儿说:“爷爷老了,保护不了我的乖狗儿了。” 爷爷一直溺爱着金嘒儿,把她很好地保护起来,可是她却一直在理所应当地索取,从来没有回报过,还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的金记菜坊倒闭,爷爷跟着被气死。所以,她重生归来,一定要把爷爷的心血守护住。 * 嘒儿爷爷神神秘秘地把嘒儿拉进了厨房里,边换上厨师的工作服边小声跟嘒儿说:“我的乖狗儿,爷爷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放心,我把厨房的大门锁了,你妈进不来。” 嘒儿笑了笑,爷爷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在爷爷和妈妈双料美食的饲养下,体重飙至一百二十斤,整个人肥得只看得见白花花肉了,妈妈担心她会患上肥胖症,便狠下心来让她吃素减肥,把她饿得大哭了好几次,爷爷心疼她,便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把她带到这个厨房里,关上门,偷偷做东西给她吃。 “爷爷,你看嘒儿都已经胖成猪了,你还给嘒儿吃好吃的,你不怕嘒儿以后嫁不出去啊。”金嘒儿捏着自己脸上的两坨肥肉给爷爷看。 “如果那个男人是因为我狗儿长得不漂亮,而不要我狗儿,那种男人不要也罢。爷爷会给嘒儿留很多很多的钱,嘒儿以后不靠男人也可以生活。”爷爷认真地跟她言道。嘒儿便想到,想当初,爷爷会同意自己放弃学业,跟顾酥白在一起,正是因为顾酥白不计较她任何的不完美。爷爷觉得顾酥白是值得自己乖孙女托付终身的人,可是自许自己老眼能看透人心的爷爷,偏偏在顾酥白身上老驴失前蹄,顾酥白跟她在一起不过两年,他便弃她而去了。唉,她还是忘不了那个负心人啊! “好了,爷爷要做红烧肉了。”爷爷虽然因为老年痴呆症,脑子总是犯糊涂,但是做菜的技艺却已经融入他的骨血当中,就像吃饭要张嘴那样自然熟练。 爷爷持着专属自己的厨刀,“唰唰”地把葱切成断,姜切成片,他再以手为尺,把花白的五花肉精准地切成2.5厘米见方的块。灶火蓝幽幽地燃烧起来,爷爷用大勺舀了适量的油轻泼入锅中,就像一个画家在完成一副泼墨画,待油烧至七八成熟,便把切成块的五花肉倒入沸腾的油锅之中,那一块块五花肉浸在油中,就像是在游泳一样。五花肉多余的油脂被榨出后,便把其从锅里捞出,接着开始炒糖色。锅中放少许的水和冰糖,中火烧开,小火慢炒,将其熬至大泡变成小泡,冰糖和水相融和便成了棕红色的糖色,又将方才煸好的五花肉倒入糖色之中,与大料、桂皮、葱段和姜片一起用大火翻炒,爷爷的手轻轻一用力,那口净重五斤的大锅就被爷爷轻松颠起,锅里的五花肉便像鲤鱼跃龙门一样跳跃而起。棕红色的糖色便伴着调料均匀地融入五花肉的每一个细胞当中,方才干煸的五花肉便丰盈膨胀,光泽油亮起来。 爷爷技艺娴熟做菜的样子,简直就是艺术啊! 爷爷又在其中放入黄酒和酱油均匀翻炒,之后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爷爷便将红烧肉从锅里捞出装盘。 “来了哦,红绕肉。”爷爷每次做出一道菜,都喜欢大喊地报上菜名,自信地炫耀自己的杰作。 一个花黑色孔雀花纹的大瓷碗里,一块块鲜嫩酱红q弹的红烧肉砌了满碗,因为刚刚出锅,你还能听见香油颗粒“啧啧”爆裂的声音,肉香随之在空气里溅开,光闻闻这香味,你就会觉得幸福感爆棚。 金嘒儿已经馋得直咽口水,她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只是……这不该是爷爷的味道啊!她记得之前的那种口味,牙齿上下反复咀嚼着红烧肉,嘴里皮连着汁,入口即化,各种调味的佐料渗入肉中的每条肌理当中,瘦肉的劲道和肥肉的软糯彼此完美地融和,让你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眠熟地去享受那种爽口的味道,待那软糯的红烧肉尽化于口中,你就会如同从一个美梦中醒来,回味无穷。那个时候,爷爷做红烧肉,还会往里面放几个去壳的水煮蛋,放之前还要在蛋的表面划两个小口,使炖肉的汤汁慢慢渗入。吃几块红烧肉,再夹一个蛋吃,酱香浓郁的肉汤汁随着滑嫩的蛋白梭入口中,你会感觉你的味觉上面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可如今,爷爷做的这道红烧肉又咸又酸,这根本不该出自爷爷高超的厨艺,或许是因为爷爷生病,味觉和嗅觉退化了,他虽然还记得做菜的每道工序,却已经做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怎么样?爷爷做得好吃吗?”爷爷心有所期地望着金嘒儿。 金嘒儿心酸地嚼着这道变味的红烧肉,点了点头:“只要是爷爷做的菜,嘒儿都觉得好好吃。”她不能让爷爷知道他的厨艺已经大不如前了,不然,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那我乖狗儿就多吃点,不要害怕胖!”爷爷祥和地笑起来,宠溺地爱抚着金嘒儿的头。 爷孙俩正享天伦之乐时,却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声“叮当哐啷”的声音,嘒儿和爷爷都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啊?”爷爷扯着嘶哑的声音朝外面大声吼道。 金嘒儿重生回来,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对爷爷说:“大概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爷爷,嘒儿想吃隔壁街角的棉花糖,爷爷能去帮嘒儿买吗?” “好啊,好啊!”爷爷开心地笑起来,他的乖狗儿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帮她摘下来。金嘒儿便扶着爷爷从后门出去,叫上店里洗碗的阿姨桂姨陪着爷爷去,她便从厨房的正门走向餐厅里。 * “金明海,这菜谱是爸一生的心血,你不能把它拿走。” 金嘒儿走出去,看见妈妈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紧紧拖着她爸爸的手,不让他走。金明海则对妈妈破口大骂:“死婆娘,你给老子放手,滚你妈的蛋!”说着,还握着拳头猛敲妈妈的头。小小酥虽然只有四岁,却有着大人般的镇静,他看着外公在欺负外婆,小步跑上去,对着金明海的大腿猛地咬了一口。 “操!”金明海痛得脸抽得扭曲,一把摁着小小酥的脑袋把他推到在地,猛踹妈妈! “爸!”金嘒儿中气十足地大喝父亲。金明海身子震了震,闻声望着嘒儿,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他对这个女儿还是有所忌惮的。 “闺女啊!” 金嘒儿挺着自己一百六十斤的强壮的躯体,气势汹汹朝父亲走过去,一把夺过父亲手上爷爷亲笔记录他一生做菜工序的菜谱,再去把小小酥和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 爸爸是一个嗜赌成性的人,他这次又再外面欠了一大堆赌债,所以想拿爷爷这本珍贵并且独门的菜谱去换钱还赌债。重生之前的这个时候,金嘒儿喝得烂醉如泥,又疯又傻地笑着目睹这一切,眼睁睁看着爸爸拿走爷爷的菜谱,而爷爷被气得昏倒住院。重生归来,她既然要改变不好的一切,就绝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 第3章 叫花鸡! “爸,你知道这本菜谱是爷爷用一生心血积累起来的吗?对于金记菜坊来说,这本菜谱就是它赖以生存的氧气。”金嘒儿看着已经五十岁的父亲,依旧荒唐地活着,真的是义愤填膺。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金明海有些苦恼地挠着头,“可是比起这本菜谱,还是你老爸的性命要重要些吧!”金明海有些羞愧地惆怅着脸:“我,我在外面输了一些钱,而一个餐饮界的大佬跟我说他愿意高价收购你爷爷的菜谱,所以我就……我就……” “休想!”金嘒儿态度坚决地说,“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拿走爷爷的菜谱去换钱。” “嘒儿啊,你要看着你老爸因为欠赌债而被别人活活打死吗?”金明海被金嘒儿急得直跺脚。 金嘒儿硬着心肠朝父亲大吼:“既然害怕被人打死,干嘛还要去赌啊?” 金明海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态度会这么强硬的女儿,便被女儿呛得一时哑口无言,搓着手在原地来回地跺着小碎步,嘴里低声念着:“对、对、对,我不该去赌,我不该去赌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啊!我知道了,把我的手剁了,我就不会去赌了。”说着,他便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要切自己的手,吓得林清依连忙冲上前去,拉住金明海,声音尖细地叫起来,像针头一样扎着人的耳膜:“你又发什么疯啊!嘒儿,快过来,拦住你爸啊!” “你放手,我把我手剁了,我就赌不了了,你们也就安心了!”金明海推攘着林清依。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家里不拿钱给他还赌债,他就会上演一段这样的苦肉计,他是吃定了她们硬不下心肠对他放任不管,她真的是受够了。金嘒儿冷静地走上前去,把妈妈从爸爸身边拉开,双眼泛红地望着爸爸,声音如温水一般,不冷不热:“够了,爸。” “闺女啊,你就别管爸了,爸把手剁了,爸就不会去赌了。”金明海老泪纵横地啜泣着,真的是不得不让他的亲人对他心软。 “欠多少钱?”金嘒儿冷漠地看着他父亲又哭又闹又要剁手的样子,问道。 “什么?”意料之外的女儿的反应,让金明海微微怔住了。 “我问你欠了人家多少赌债?” 金明海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一……一百万。” 林清依一下就被这笔数目吓住了,捶打着金明海,哭着说:“你这个王八蛋,自从爸不能掌厨以来,餐馆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现在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啊! “所以嘛,我才拿爸的菜谱去换钱啊,你知道那个餐饮界大佬出多少钱买爸的菜谱吗?五百万啊,我用这钱还了赌债,我们还有多余的啊!”金明海还理直气壮地给自己辩解。 金嘒儿忍住对父亲破口大骂地冲动:“爸,别打爷爷的菜谱,我有钱帮你还赌债。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家里人帮你还赌债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别闹着要剁手了,直接把你的刀对着你的心脏,准确无误地插/进去,这样我们谁都轻松。” “闺女啊!”女儿最后的话,让金明海背脊发凉,“我是你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要爸爸死的话呢!” 金嘒儿冷哼道:“我想通了,这世上谁没死过爹,死过丈夫,死过儿子啊,到最后,不过为这个人流些眼泪而已,也没什么损失。” “闺女啊……”不仅是金明海,连林清依都被闺女这般强势的姿态给吓住了,她不是像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吓唬对方,而是老虎般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怯。 金嘒儿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老实呆在餐厅里,帮妈把餐厅收拾干净。” 金嘒儿漠然转身,走向小小酥的身边,这小子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啊,看着大人这么闹,都没被吓哭,而是很冷静地在一旁看着,谁叫他以前有一个自甘堕落的妈妈,冷酷无情的爸爸和一个荒唐的外公呢,不想早熟也被逼着早熟了。 嘒儿半蹲在儿子前面,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摸着他的头问:“刚刚摔着了吗?” 这孩子明明膝盖青了一点,却很傻傻地笑起来,摇着头说:“没有,有妈妈保护小小酥,小小酥不会受伤的。”金嘒儿摸着小小酥的小脑袋瓜,心酸地笑了笑,她以前自顾自己的悲伤,都没有好好关心过这孩子,孩子突然感受到妈妈的关心,这才开心得不得了。 “幸好,膝盖只是青了一点,没什么大碍的。”金嘒儿轻轻摁着小小酥的膝盖,放心地说。 “小小酥啊,刚才是外公心急了,外公给你道歉啊!”金明海不好意思对自己的外孙说。 小小酥没有理会他,像个男人一样把妈妈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问:“妈妈你要出去吗?” “嗯,妈妈出去一会就回来,你就乖乖呆在家里等妈妈,好吗?” “嗯!”小小酥乖乖地点了点头。 金嘒儿便出门拦了个的,重重地坐了上去,主驾座上的司机都被颠了起来。“哟!”司机蹙着眉撇了撇嘴,问,“小姐,你去哪里哇?” “顾家酒店西餐厅!” * 顾家酒店西餐厅,像个高不可攀的冷傲女模特着一身光芒万丈的曳地长裙,踩着坠子高跟鞋凹出最显s身材的姿势,高高矗立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中心。对于好多人来说,这样一家把酒店与西餐完美结合起来,被米其林授予三星的餐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心里还是充满着能把这个梦变成现实的渴望。 这就像这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的继承人顾酥白之于金嘒儿一样,她一直以为那个天之骄子顾酥白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老天却掉馅饼一样,把顾酥白掉在她身边,只是她迫不及待咬一口这块馅饼,却是带毒的。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灯光盈盈如星浮动在黑色的夜中,那个有毒的馅饼,就是顾酥白,正与金嘒儿相对而坐。 金嘒儿垂着头,搓着手,紧张得不敢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害怕她发红的眼眶会泄漏对他的思念,装不出对他已经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顾酥白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语气冷淡就像包裹了大雪里的针叶林一样冰冷。 “我知道,我不该找你的。”金嘒儿竭尽全力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她真的很痛恨自己对他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是他就是她的软肋,无论他怎样对她,在他面前,她就是这样犯贱地没出息。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需要钱,就可以来找你的。” 顾酥白缓缓抬起眼皮,看着垂着头的她,冷悠悠地说:“要多少?” “一百万!算借的吧,我以后有钱会还给你的。”金嘒儿为掩饰自己的紧张,用勺子不停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顾酥白什么也没说,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叠支票,撕下一张,用笔在上面划了一百万,递给金嘒儿:“一百万,不用还了,这是我应该付给小小酥的抚养费。” “不,还是要还的,小小酥我有能力去养,不用你管。”她强撑着自己在他面前仅有的一点尊严。 “随你吧!”他不想跟她争执,感觉他想尽快结束与她的见面,“我明天出国,会在国外待一段时间,没什么很有必要的事情,也就没必要跟我联系了。”言罢,他便起身要离开。 “这样最好!”金嘒儿嘴硬地说,又突然叫住他:“等等,你难道就不想见见小小酥吗?”他对自己绝情,难道也要对自己的亲儿子绝情吗? “有时间再去见吧!”他挺拔着身子,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 这个人真的是一下陌生得让她全身发寒啊!她目光朝窗外望去,看见他搂着一个□□的婀娜女郎坐上车,那张寒冰脸露出比春日还和煦的笑容。那个女人,就是在她苦求他留下的时候,他为了让她死心,当着她的面,热吻的女人,百康建筑的千金姜玉灵。 她还是不争气地落泪了。 金嘒儿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在橱窗上的倒影,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一米六的身高,一百六十斤的体重,一坨一坨的肉在脸上像是交通堵塞一样挤着,因为长期的酗酒,肚腩大得像又怀了一个孩子一样,双下巴、麒麟臂、水桶腰、大象腿,这样糟糕的自己怎么可能留得住男人啊。她以前虽然也胖,但放到唐朝也算是一个丰腴的美人啊,可是现在胖得,简直是猪的榜样。 “的确该减肥了!”金嘒儿捏着自己的脸,不是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吗,重活一次,就要漂亮地活着啊! 金嘒儿当下就决定,把减肥列入重生计划当中,至于顾酥白,去他大爷的吧!她擦干自己的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减肥就从现在开始吧,从顾家酒店西餐厅跑步回到金记菜坊,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了。 金嘒儿便开始均匀呼吸地缓慢地跑回金记菜坊,就算还没跑到十步就感觉腿酸,她也咬牙坚持着,再苦,只要撑一撑就会过去的。 * 跑到离金记菜坊还有一条长街的距离的时候,金嘒儿由里到外都被汗水湿透了,整个人就像被淋了一场雨一样。她看了看时间,超出了估计,跑跑停停的,已经花了两个小时了,而且她已经跑不动了,便扶着自己酸疼的腰脚步蹒跚地走在那条街上。 忽然,一阵接着一阵的浓郁的烤鸡的香味随着清扬的晚风弯弯绕绕地把她的嗅觉包围住。“哇,好香啊,这是叫花鸡的味道。”金嘒儿被这叫花鸡的香味拖住了脚步,她便情不自禁闻着这味道寻去,引诱她的,不只只是这香味,还有藏在这香味里的一段甜蜜的回忆,关于她与顾酥白的爱情。 嗅着这味道,金嘒儿就知道这叫花鸡绝对做得正宗,她已经能想象做这叫花鸡的人是如何用精妙的厨艺把一只鸡变成人间美味的:先把宰杀好的鸡里里外外的洗干净,敲断腿、翅、颈骨,再用紫蔻、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大料、小茴香、木香、白芷、三奈、良姜、干姜十三种调味料混合成的香料,加上沙姜、酱油、香油、香菜、盐将鸡腌上一个钟头,让各种调料味道均匀融入鸡肉的每一条肌理里,鸡腌好后,用盛透着夏日清爽的荷叶将鸡紧紧包好。接着,就把用荷叶包好的腌鸡放入事先搭好的土灶之中,用火红火红地炭火烤熟整只鸡,最后,又用那些被绕红的土把鸡埋起来,泥土自然的馨香也侵入鸡肉里,一个小时后,把烤好的鸡从土里挖出来,打开荷叶,你就可以看见一只散发着荷叶香与鸡肉香缠绵在一起的香味,泛着金灿灿油光,皮肉焦嫰的叫花鸡。 首先,别忙着大口吃肉,捧着整只鸡,用牙齿轻轻扯下那焦黄的鸡皮,慢慢咀嚼,体验鸡肉皮子用焦嫩的口感给味觉上演的一场华丽乐章。之后再大口咬下混着鸡皮的白嫩鸡肉,渗在鸡肉里鲜嫩多味的油汁带着荷叶清爽的味道会蹿满整个口腔。你再来回反复地嚼着叫花鸡的鸡肉,鸡肉里花椒的辣,沙姜的涩,丁香的香,肉桂的酥,香菜的脆,总之一系列调料的味道都会慢慢从鸡肉的细胞里溢出,在你的舌尖开上一个盛大欢闹的。还有,鸡骨头别千万丢弃,你要反复地吮吸它,鸡肉盛余的精美味道就会在你舌尖辗转反复地摩擦。真的,味道正宗的叫花鸡,好吃得会让你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蹦起来。 这样的叫花鸡,她也会做,而且是她最擅长做的。当年,她念高二下期的时候,同学们爬山,晚上野炊的时候,她就为大家伙做过这个叫花鸡。那诱人的食香飘飘荡荡的,就把顾酥白给诱来了,那便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千万别以为这是一次受美食牵引的浪漫邂逅,实际情况是,那天的前几天,顾酥白那倒霉的贵公子遭人绑架勒索在那座还没有开发出来的山后,那天的晚上,他机灵地逃了出来,可是山路蜿蜒崎岖,他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出来,眼看着绑架他的人就要追上他了,他便嗅到了一股使人唾液加快分泌的香味,他就像抓住了幸运女神的裙角,顺着香味一路跑到了金嘒儿他们扎营的地方,狼狈地倒在金嘒儿厚实的怀里,他便得救了。 金嘒儿现在想想看,那个时候倒在她厚实怀里的根本就是一个地雷嘛! 金嘒儿想着和顾酥白的那些事,嗅着香味,便找到了那家卖叫花鸡的店面,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鸡吃起来很爽,她便去买了一只,打算让家里人尝尝。 店老板把鸡给金嘒儿打包好,说:“小姐,你运气真好,这是我们店里今天剩得最后一只鸡了。” “真的吗?那我的运气是真的好啊!”金嘒儿笑着接过那只叫花鸡,转身回去,把它捧着怀里,一个劲贪婪地享受它的香味,却突然有一个人从暗处像一只猫一样蹿了出来,抢走金嘒儿手上的鸡死命地跑走。 金嘒儿被吓了一大跳,镇定下来,才清楚地看见是一个浑身脏兮兮好像流浪汉的人抢走了她的鸡。 “喂,站住,还我的鸡!”金嘒儿做人原则就是,可以抢她的人,但绝不能抢走她的美食,所以她便甩着一身的膘肉追了上去。 嘿!那人哪里不跑,偏偏玩金记菜坊的地盘跑去,金嘒儿便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大喊:“爸,妈,快出去啊,抓强盗啊!”金明海和林清依在店里面,闻声就拿着菜刀从门里跳出来,拦住了那个抢她鸡的人。只是,当金明海和林清依看见这个人正脸的时候,都举着刀愣在了原地。 而那个脏得黑黢黢的人看见有人拿刀对着他,便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浑身还在颤抖。 “闺女啊,这不是顾酥白吗?”金明海望着累得爬过来的金嘒儿,诧异地说。 “什么?”金嘒儿爬不过来了,干脆就坐在旁边的地上,大口喘着气说,“怎么可能?我刚刚,刚刚才去见过那个混蛋了。” “可是,她真的是顾酥白啊!”林清依惊恐跟金嘒儿确认道,就像见鬼了一样。 金嘒儿看爸妈说得更真的是的,便只好奋力爬到那个人身边,趴在地上仰视他那张放在膝盖上的脸。 卧槽!真的是见鬼了! 第4章 虾仁烧卖、香椿拌豆腐和冰糖银耳粥! 那个抢走金嘒儿叫花鸡的人,那张脸即便被沾着黑黢黢的脏东西,也无法掩藏他跟顾酥白一样立体好看的五官,所以他就被金明海拎进店里面,关上门,好好地对他一探究竟。 “爷爷和小小酥都睡了吗?”金嘒儿跟着进店里,没见小小酥和爷爷的身影,便问道。 “都睡了!”林清依拉着金嘒儿问,“他真的不是顾酥白吗?” 金嘒儿把目光投向那个跟顾酥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看上去很像一只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受惊绵羊,胆颤地蜷缩在墙角里,眼神警惕又很受伤地望着他们。 金嘒儿给自己倒了一口水喝:“他不会是顾酥白的,两个多小时之前,我才见过顾酥白,好得气死人。” “会不会是精神分裂症啊?就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一会是正常人,一会是跟他正常性格相反的人。”金明海捏着鼻子隔绝那个人身上的臭味进入他的嗅觉里,拿着手电筒照着那人,仔细瞅着他的面貌,说。 金嘒儿想了想,她重生这么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说不定顾酥白真的是一个神经病,她便掏出电话拨通了顾酥白的电话,电话里便传来那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比冰棱还冷的声音:“我不是说,没有必要的话,我们最好不要联系的吗。” “啊,我打错了!”金嘒儿便挂断电话,言道:“真遗憾,他不是个神经病!” “那他会不会是顾酥白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啊?”林清依跟着猜测道。 金嘒儿摇了摇头:“这更不可能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顾家这个西餐界的大佬这一代的继承人是独子。” 金明海扯着嗓子对这个来路不明却跟顾酥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喊道:“喂,那你是谁啊?”他用手电筒晃得人家眼睛都睁不开了,把人家吓得死命地往墙角贴,喉结突出的嗓子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 金嘒儿看不下去了,走上去把爸爸的手电抢走,半蹲在那个人的面前,柔声问道:“你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吗?” 金嘒儿的声音好像抚平了不少他的焦躁情绪,他捂着耳朵,眼神像揣着一只受伤的小狗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金嘒儿,感觉安心不少,便放了一点胆子出来望着那只他抢劫未果的叫花鸡,咽了咽口水。 金嘒儿便起身把那只叫花鸡拿过来,递给他:“你想吃吗?” 他嗓子里翻滚着口水,却不敢伸手去拿。金嘒儿便把整只鸡放在了他的手里,他便像饿狼一样,连荷叶都不撕开,抱着整只鸡狼吞虎咽地直接开咬。 “看这孩子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吧,厨房里还剩些饭菜,我热来给他吃。”林清依以一个母亲柔软的内心心疼着他,赶忙去热菜。 他花了十分钟就把一整只份量不轻的叫花鸡暴风式地啃完,林清依跟着就端来了热好的剩菜和米饭。 林清依把筷子递给他:“来,孩子,慢慢吃啊!”他像抓棍子一样抓住筷子,眼神陌生地看了看这两根木棍,然后就把它扔在一旁,直接用手抓起饭菜就吃。那吃饭的样子,排山倒海,气吞山河,吓得金嘒儿一家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好家伙!他蹲在墙角不仅把所有的菜暴风吸入,连油渍都不放过地一圈而空,还吃了十大碗的白米饭。 金嘒儿看见他吃得那么爽的样子,就更加确定他只是跟顾酥白长得很像的人而已,因为顾酥白那么倒霉贵公子是没有味觉的。 那个人吃完所有的一切,打了个嗝,金嘒儿便说话道:“吃饱了?” 他用他那又脏又油的手擦了擦嘴巴,然后抱着自己的双腿倦回自己的墙角,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了吗?” 他眼神迷离地摆动了下他漆黑透亮的眼珠,摇了摇头。 金嘒儿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头痛,捏着紧蹙的眉心,说:“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的啊!”不过,金嘒儿一下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你,不会失忆了吧?” 他抱着腿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膝盖上,看上去很可怜地点了点头。 “失忆!这家伙是在演电视剧吗?”金明海打了个哈欠,没有耐心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我睡觉去了,这个人你们想怎么处理就处理吧!”说着,他便伸着懒腰准备回屋,却突然想起一些事情,驻足回头问金嘒儿:“嘒儿,那个钱……” 金嘒儿把那张支票递给金明海:“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金明海谢天谢地地接过那张救命支票,对自己女儿低头哈腰:“爸爸知道了,爸爸知道了!”说着,他便轻松地哼着小曲回屋去了。 林清依望着金明海,叹着气摇了摇头,又望向女儿,问道:“这孩子看上去真的很可怜,该怎么办啊?” “今晚上先留他一晚吧,明天把他带到警察局,让警察处理吧!” 忙活了一天,林清依扭着自己酸僵的脖子,揉着自己发痛的肩膀,同意女儿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妈妈有很严重地肩周炎,金嘒儿心疼地拍了拍妈妈的背:“你先去休息吧,他就交给我吧!” “你行吗?”林清依有些不放心女儿。 金嘒儿笑了笑,自己也是当妈妈的人了,妈妈却还把她当做小孩:“没事的,你先去休息啊!” “那好吧!有事叫我啊!”林清依便舒展着自己酸痛的肢体,回屋了。 金嘒儿便回看着那个克/隆版的顾酥白,真的,再让他以他那个垃圾样子呆在餐厅里,估计明天整个餐厅都是酸臭味,散都散不出去。 “喂,别蹲在那里了,跟我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金嘒儿,总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她转身走去的时候,他便很听话的,像一只大狗狗一样跟在她身后。 金嘒儿把他带去了浴室,由于热水器有些坏了,她便给他烧了一锅热水混着凉水倒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桶里面,语气还蛮温和地说:“用这水,把你这一身洗干净,知道了吗?” 他点了点头,金嘒儿便转到他身后的一个柜子边,蹲下身来给他找牙刷和毛巾。而她身后的他,眨巴眨巴眼望着那一桶水,脑袋里一片模模糊糊的,便端起那桶水准备往自己头上淋下去,结果,他淋过头了,那一桶水便全部淋在了他身后的金嘒儿身上。 金嘒儿尖叫一声,浑身湿漉漉地转过身,,朝他怒吼道:“你干嘛啊你!” 金嘒儿因为浑身湿透,乳白色的内衣便从湿淋淋的外杉透出来,他不禁意把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起伏算是很大的胸脯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看哪里啊?”金嘒儿把毛巾用力甩在他身上,怒斥他。他还很君子地把毛巾盖在金嘒儿的胸上,哆嗦地说:“盖……盖住,就看不见了。” 金嘒儿快被他气死了,散着自己发热的脸颊,吼着他:“你还没忘记说话啊!你会不会洗澡啊?有你这样淋水的吗?” 他被金嘒儿吓得颤了颤身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着水汪汪的无辜神情望着她,启合着自己薄润的唇说:“我,我忘了!” 好,看着他是脑残人士的份上,她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便忍着一肚子火说:“你给我好好站在这里,我去重新给你烧水。” 大概过了十分钟,金嘒儿又给那位克/隆版顾酥白先生准备了一桶洗澡水,双手插在自己的游泳圈上,说:“把衣服脱了。” “哦!”他便伸手去解自己裤腰带,那条脏兮兮的裤子便顺着他黑白相间的筷子腿滑到他的脚踝上。 金嘒儿捂住自己被刺激了的眼睛,已经被他气得没力气发火了,有些虚脱地说:“把裤子穿上,把你上面的衣服脱下来。” “哦!”他恍然大悟的样子,把裤子穿起来,脱下自己那件破烂发臭的上衣。金嘒儿便拿着搓澡巾像搓猪皮一样搓着他油腻腻的后背,把刚才被他惹出来的气发出来,他真的觉得好痛,却不敢叫出来,只好咬着嘴唇强忍着。 金嘒儿帮他搓了一会背,就凶巴巴地把搓澡巾扔给他:“等会就像我那样,把自己从头到脚搓干净,洗成白豆腐那样,不然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金嘒儿说着,又拿过来一套衣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洗好了,就把这个衣服换上。”之后,她便出去了,重重地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克/隆版的顾酥白先生终于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地从浴室里开门出来,金嘒儿抱着一床背子走过来,望着那样干净明丽的他,心里突然感到兵荒马乱。 “酥白!”金嘒儿对着他,不自觉叫出那个让她心力交瘁却舍不得放开的名字。而当他迷离的眼神透过他额前长长的头发望着她时,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算面容一模一样,两个人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的,顾酥白那个人太过阴沉高冷了。 金嘒儿将手上的被子铺在合并在一起的长凳上,对他说:“我们这里没有多的房间,今晚你就将就地睡在这里吧!”说完,她便径直走开。 “谢谢!”他追上她的背影,很真挚地跟她道了一声谢。 “晚安!”金嘒儿没有理会他的真挚,关掉灯,有些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金嘒儿也是累了一天了,回到自己的房里,没精力再去想那么多,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的五点钟,金嘒儿便强逼着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到厨房去泡好糯米和银耳,为等会要做的早餐做准备,之后便迎着微微的晨光开始一个小时的晨跑,顺便去了海鲜市场买了一些已经处理好的新鲜虾仁,六点的时候准时回到了金记菜坊的厨房里,刚好遇见起床正要做早餐的妈妈。 “妈,今天的早餐就由我来负责吧!”金嘒儿解开妈妈身上专业的厨师服,穿在了自己身上。 林清依看见自己女儿神清气爽的样子,惊喜地说:“起来这么早啊,看样子,还去跑了步的。” 金嘒儿嘴角愉悦地向上扬起:“九死一生回来,我想明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和妈妈一起重振我们金记菜坊往日的辉煌,不让爷爷寒心。” 林清依欣慰地摸着女儿的头,笑起来的皱纹里是满满的爱意:“看见你能向以前那样开朗,妈妈就放心了。” 金嘒儿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地抱了抱自己的妈妈:“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爱自己的。” 林清依爱溺地拍了拍女儿的背,问道:“那你今早上要做什么,妈妈帮你打下手。” 金嘒儿晃了晃自己买回来的鲍鱼:“虾仁烧卖、香椿拌豆腐、冰糖银耳粥。” “嗯!”林清依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妈妈替你擀面皮。” 母女俩便合理地分工,开始为家人做早餐。母亲在一旁加鸡蛋和黄油和着面,把面擀成一张张筋道不薄不厚的黄面皮。金嘒儿便将已经泡发好的糯米洗净,倒入被放置旺火上的锅子里,再加入银耳,掺适量的水将其熬沸,然后用小火慢熬。慢熬的过程中,金嘒儿便把虾仁去肠洗尽剁碎。一边,林清依擀好面皮后,便左右手持刀将瘦猪肉剁成末,伴随着“哚哚”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一整块猪肉,便被剁成肉末,比机器打出来的肉末还要好,这是林清依最厉害的刀功了。接着,剁碎的虾仁与肉末便顺利地在一个碗里会师,金嘒儿又在碗里均匀地加了黄酒、盐、酱油、淀粉这些调料,与其搅拌成美味的虾仁烧卖肉馅,又将肉馅包在妈妈刚刚擀好的黄面皮里,包成一个个如花包的形状,放进上过油的蒸笼里,上火慢蒸。 这边,糯米和银耳已经熬成了粥的样子,金嘒儿便丢了几颗冰莹剔透的冰糖进去,用小火慢熬,让冰糖那颗坚硬的心融化成如水的温柔,紧紧包裹白粥。 等着粥和烧卖熟的时候,金嘒儿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他们金家特制的洁白嫩滑的内脂豆腐放入白色瓷盘当中,把被热水氽烫过的香椿用凉水过凉,切成香椿末儿,用香油和盐,少许生抽和醋与其搅拌,最后就把这调好味的香椿漂亮地撒在内脂豆腐上。 香椿拌豆腐做好了,冰糖银耳粥和虾仁烧卖也跟着熟了,金嘒儿就把这些早餐摆好盘,端上桌了。 一张圆形的大理石桌,圆桌边缘环桌摆着六碗用青花骨瓷碗盛好的冰糖银耳粥,粥里飘出来的热腾腾的水蒸气,都泛着甜甜的味道。圆桌中心便摆着一大笼虾仁烧卖,烧卖皮粘稠通透,透出里面颗粒饱满地虾仁肉末,肉末丰厚得在烧卖花苞顶端也铺了厚厚地一层;一盘香椿拌豆腐,一整块豆腐如白玉一样清透,铺上的香椿如翡翠一般翠绿,有点“绿遍山原白满川”的味道;一叠红萝卜泡菜,红萝卜被切成四四方方的样子,加葱摆在瓷盘当中;还有一盘苹果、梨子、火龙果拼成的五彩缤纷的果盘。 第5章 醉仙鸭! 金嘒儿跟林清依将美味的早餐端上桌子,小小酥就踏着他的小拖鞋“嘻嘻”笑着从他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踮着脚扒着桌子,惊叹着说:“哇,看上去都好好吃诶!” 林清依揉了揉小小酥的小脑袋:“今天的早餐都是你妈妈做的哦!” “真的呀!”小小酥给金嘒儿竖起大拇指,在妈妈面前跳着脚说,“我的妈妈真棒!” 金嘒儿搓着小小酥嫩嫩的脸颊:“好啦!去把你的小牙齿漱了,小脸儿洗了,来吃饭!” “嗯!”小小酥便踏着他的小拖鞋“嗒嗒”地向卫生间跑去。 林清依将筷子摆好:“我去叫爷爷,还有你爸来吃饭。” “那个,妈……”金嘒儿叫住林清依,“还有昨天那个人。” “哦,对了,我还把他搞忘了。”林清依擦干手便朝里屋走去。 * 小小酥“嗒嗒”地跑到卫生间去,他的漱口杯通常都是放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洗漱台上,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漱口杯今天被放在了旁边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壁柜上。 小小酥嘟着嘴,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漱口杯,踮着脚伸长了手试着去把漱口杯抓下来,可试了好几次,都够不着,却突然,他莫名地升高了,然后他讪讪地拿下漱口杯,把漱口杯抱着怀里,整个人跟着又降了下去。他困惑着眨着眼睛回身望去,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低着头,对他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 “妈妈!”小小酥大喊着金嘒儿。“怎么了啊?”金嘒儿闻声跑过去,见儿子指着那个□□版的顾酥白先生,问:“妈妈,这个帅哥哥是谁啊?” 顾酥白在小小酥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自那以后,小小酥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并不记得自己的爸爸跟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金嘒儿浅浅一笑:“昨晚上妈妈收留的一个路人而已,你赶快洗簌好,出来吃饭。”然后她便脸一黑,吼着□□版顾先生:“你跑到这里干嘛,出去吃饭。” 他便拉着衣角,像狗狗一样耷着耳朵,乖乖地跟在金嘒儿身后出去了。 金老爷子坐在餐桌上望着金嘒儿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咧着嘴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我的孙女婿,快过来吃饭了。” 金嘒儿没喷出一口老血出来,她跟克/隆版顾先生解释道:“我爷爷脑子有点老糊涂了,他说什么,你听着就好,别往心里去啊!” 金嘒儿拉着他在餐桌旁坐下,小小酥也把自己的脸洗得清清爽爽地跑出来,爬上了桌,看了看桌上的人,问:“外公呢?” 林清依把烧卖夹在小小酥的小盘子里,有些赌气地说:“别管他,不出去赌,就像个死人睡在家里,看着也厌烦,眼不看为净。” 金嘒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把筷子递给克/隆版顾先生:“吃饭吧!”克/隆版顾先生横握着筷子,挑着碗里的冰糖银耳粥,挑了半天也没挑起来,他便心急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准备用手开抓。 “住手!”金嘒儿立即喝止住他。她看着他那双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污垢的手,想起他是一个脑残的失忆人士,心软地松了一口对他不爽的气,捡起他的筷子,耐着性子慢慢跟他说:“吃饭呢,不能用手抓,要用筷子。筷子,会用吗?” 他眨着眼睛,那纤长的睫毛一上一下地翻动着,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忘记了。” 早猜到了会这样,金嘒儿很和气地把筷子放在他的右手上:“没关系,我教你。握住筷子,食指放这里,拇指放这里……”金嘒儿抓着他的右手,手把手教他握筷子。她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他觉得好像有小猫的小爪子在挠他的心一样,他的耳朵便不禁微微发红。她白皙有点胖胖的手握着他骨骼坚硬冰冷的手指,他感觉就像一块暖暖糯糯的糍粑握在手里一样,让他心里热热的。他注意着她的手,虽然白白胖胖的,但肉肉拉出来的线条却很可爱,他被萌到了,便情不自禁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像顺狗毛一样摸着嘒儿的手。 金嘒儿拿起自己的筷子重重打在他不安分的手上,他被吓了一大跳,眼里又像揣了一只惊慌的绵羊,惊恐地望着她。他那样我见有怜的眼神,搞得金嘒儿觉得自己像个恶人一样。 金嘒儿只好忍住自己要爆发出来的脾气,咬牙切齿地笑着:“学会了吗?” “哦,哦!我……”他慌张地握住筷子,其实他刚刚并没在听她在说什么,现在却以很标准的姿势握住了筷子,便对着嘒儿明媚地一笑:“我会了诶!” “那就吃吧!”金嘒儿转过头,不想再理会他,专心致志只喝粥,因为在减肥,她便克制自己不吃其它高热量的东西。 克/隆版顾先生捧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冰糖银耳粥,这稠稠甜甜的暖粥在口中化开,就像春风含着细雨的甜味吹拂而来,吹走压在万物肩上冬日里沉重的冻寒,他感觉这么多天来他身上被疲累压瘪的细胞被这道粥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忍不住又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他又用筷子去夹了一个虾仁烧卖,大口地将烧卖的花头咬下来,慢慢含着口中咀嚼,虾仁和瘦猪肉在舌头上,像拥抱在一起舞蹈一样,跳出了鲜、香、糯、汁清这四味交织在一起的舞章。他又夹了一块子香椿伴豆腐,豆腐先放在口中,像q弹顺滑的果冻一样,冰冰凉凉地滑进了食道了之中,再把豆腐拌着香椿吃,白嫩微甜的豆腐就带着浓郁的奇香袭卷你的味觉。 有粥喝,自然要配泡菜,他夹起萝卜块咬了一口,酸酸脆脆,再喝一口冰糖银耳粥,整个口腔里溢满了爽口的味道。这一顿早餐,在他吃来,就像是经历了一段奇妙之旅一样,直到嘴剩余香,他回过神来,看见桌上的饭菜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小小酥和那个老爷子舒坦地靠在椅子上,动作一致地拍着肚子,说:“好饱啊!”他的眼角莫名有些酸涩,却不知自己在为什么酸涩。 “对了!”林清依收拾着碗,望了望克/隆版的顾先生,问金嘒儿,“你什么时候带他去警察局啊?” “现在就去吧!”金嘒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早去,就早回来帮你开店啊!” “要我陪你们吗?”林清依又问道。 金嘒儿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以解决的。” “那碗我来收拾,你带他先走。” 嘒儿点了点头,站起来整理自己的包包时,小小酥歪着头,小脸一片困惑地问:“妈妈,你找警察叔叔干嘛?” “这个叔叔脑子坏了,把自己的家人搞丢了,妈妈要去帮他把家人找回来,等会校车来了,乖乖去上学哦!”金嘒儿跟儿子解释道。 小小酥乖乖地点着头:“妈妈,小小酥会乖的。” 金嘒儿便捧着可爱的脸蛋,在他的额头上啄了一口,回身对克/隆版顾先生说:“跟我走。” 他便起身,像条尾巴一样栽在金嘒儿的屁股后面。金老爷子在他们身后,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孙女婿,我孙女走路老是不看车,你把我看着她点啊!” 金嘒儿边走边回道爷爷:“爷爷啊,我不是小孩了。” * 克/隆版的顾先生把金老爷子的话放在心里了,在跟金嘒儿走在去警局的马路上,看见有车来,跟在金嘒儿后面的他,一下子就会走到她身旁把她挤到马路的最边上,车开走之后,他又默默地退回到她身后面。金嘒儿看着他那个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待一辆又一辆车开过来,他又从后面走到她的外侧,她便问:“你很怕我吗?” 他眼巴巴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吗?” 他看着那些车扬长而去,立马又从她的身侧回到她的身后。金嘒儿撇了撇嘴,他从她身边撤后撤得那么快,分明就是一副害怕自己多在她身边呆一秒就会被她吃掉的样子。哼哼,她有那么凶嘛! * 金嘒儿带着克/隆版顾先生去了警局,把他的情况大致地跟警察叔叔说了一遍。警察叔叔低头做着记录,说:“这样吧!我们警方为他张贴一个启示,大范围撒出去,如果他的家人联系我们,我们再联系您!” 金嘒儿听他这话,有点不对:“再联系我?我把他带到警局这里来,是把他交给你们处理,我可没有把他再带回去的意思啊!” 警察叔叔抬头望着金嘒儿,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贴一个寻亲启示。” “不是……”金嘒儿觉得这警察太敷衍她了,想跟他说说理时,克/隆版顾先生弱弱地插话道:“那个,我好像记得我家里人的一些情况。” “说说看,什么情况?”警察拿着笔,又准备开始做记录。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说,“我的爸妈好像都死了。” “死了!那你没有其他家人了吗?”警察询问。 “没、没有了!” “真的吗?”金嘒儿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他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在撒谎,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能让他们张贴他的寻亲启示,他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声音存在,他也不太清楚。 “真的吗?”金嘒儿嘟囔着,还是不是很相信,“那你的其它事情,记得吗?” 他甩了甩头。 “好了!”警察插入他们两个的对话,“寻亲启示不用贴了,如果你不想收留他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帮你联系救助站,或者收容所之类的地方,不过这需要时间,在这之前,你也不愿意暂时收留他的话,你可以把他扔掉。” “喂,你们就不能管管他吗?”金嘒儿很不爽这个警察冷冷淡淡的态度。 警察则说:“你去看看那些桥底,或者垃圾站旁边,多少的流浪汉,我们管得他们来了,谁去抓贼啊,谁去保护你们的财产安全,人身安全啊!” 金嘒儿翻了白眼,他分明就是不想管:“我知道了,那我要等多久?” “没多久,最多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而已。 “好,你们联系到救助站或者收容所之类的地方,打这个电话联系我。”金嘒儿把自己的电话留给警察,便带着克/隆版顾先生离开了警局。 克/隆版顾先生跟在金嘒儿身后,弱弱地问:“我能不能就呆在你身边啊?” “不能!”金嘒儿语气强硬,断然拒绝。他虽然不是顾酥白,但她可不想天天都面对着他那张跟顾酥白一模一样令她生厌的脸。 “哦!”他像一只被主人教训了的狗狗一样,耷着耳朵不敢乱吭声地跟在主人身后。 “喂!”金嘒儿转身看向他,“也总不能喂喂喂地叫你,不方便,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你……叫你二傻好了,怎么样?”金嘒儿喊着他二傻,傻乐起来。 二傻同志一脸懵b,慢慢反应过来说:“我不傻啊!” 金嘒儿一下收住了自己的笑容,不开心地回过头:“那就算了。” 二傻见她不高兴了,连忙迁就她:“二傻就二傻啦!你别不开心啊!” “我没不开心啊!”金嘒儿摆着一张臭脸说。 “那你笑笑!” “嘿嘿!”金嘒儿咧着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对着他干干地笑了笑。 二傻则纯纯地笑起来,伸手去碰了一下金嘒儿的牙齿,金嘒儿用力打开他的手,鼓着圆圆的眼睛,凶巴巴地怒斥他:“你干嘛?” 二傻捧着自己被打痛的手,有些羞涩地说:“牙齿,很可爱。” 金嘒儿莫名地心慌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跺着脚朝前走去,懒得去理他。 * 金嘒儿和二傻回来的路上,突然闻到一股芬芳的酒香,这股酒香里还透着油被大火爆开的气味。 “哇,这是什么?好香啊!”二傻像狗狗一样伸长了鼻子嗅着空气里的香味。 金嘒儿的眼皮微微垂下,心不在焉地踩在脚下的石子:“转角的一条街上,有家卖醉仙鸭的店。” “醉仙鸭啊!”二傻挠着头,想了想说,“闻着味,感觉不是很正宗。” 金嘒儿笑了笑他:“你还知道这味正不正宗啊?” “嗯,好像知道一点。”二傻在她身后,很认真地说道,“正宗的醉仙鸭的味道,让人吃了,很想。” 金嘒儿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二傻继续在后面认真深思着,一张纯良比蒙牛还无公害的脸上一片迷茫:“咦?我怎么说了一个,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让你闭嘴的意思!”金嘒儿转身,瞪着他说,她可不想再听他不明就里地讲那么污的事。 “哦!”二傻便捂住自己的嘴,乖乖闭嘴了。金嘒儿甩着齐肩的长发转回身去,真是快被他的无知气死了。 不过,金嘒儿的心底不得不承认,正宗的醉仙鸭吃了,真的是会的,比如说她和顾酥白,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小小酥。 而那只作用相当于亚当夏娃苹果的醉仙鸭便出自金老爷子之手。在金嘒儿念高三上期,还只是一个一百四十斤胖子的时候,金老爷子为了参加一个著名的餐博会,之前花了半年的时间精心筹备了醉仙鸭这道菜。 既然是爷爷精心筹备的,这道醉仙鸭自然就比市场上随处可见的醉仙鸭与众不同。餐博会开始的半年前,爷爷便在农贸市场买了数十只刚刚从蛋里孵出来的小黄鸭回来,每天都用适量的名贵白酒伴着鸭饲料来喂鸭子,爷爷说,他要让鸭子自带酒香。餐博会临近前,爷爷便把那些被他用酒好生饲养的鸭子宰杀掉,把它们放在油锅里,用了近五十味的香料轮番去炸制,一只一只试味,只留下味道炸得最好的那一只,淋上他特制的酒汤汁,一只豪华升级版的醉仙鸭便自带光环地出炉了。 金嘒儿记得,当时啊,那只豪华升级版的醉仙鸭一出炉,香气里带着微微辣鼻的酒味便飘满了整个金记菜坊。她这个吃货,便忍不住偷偷去尝那只鸭子的味道,皮脆、肉嫩、口香、骨酥,你好像能从鸭肉里品出一瓶美酒的酿造过程,又能从那若隐若无的酒味里尝出鸭肉最精华的部分。 干煸四季豆! 那只本来要被金老爷子送去餐博会展吃的醉仙鸭,在金嘒儿嘴馋地偷吃后,便被金嘒儿打包拿走了。她当时很自私,丝毫不在乎这道菜对爷爷参加那届餐博会的意义,只在乎她要把世上所有好吃的食物都与顾酥白分享这件事。 之前不是讲过,金嘒儿用一只叫花鸡的香气救了被绑架的顾酥白吗!顾酥白获救之后,就一直缠着金嘒儿说要报答她。他想要给她钱,可当时金老爷子还没有病倒,金记菜坊的食客每天都是人头攒动,她不差钱啊!她喜欢吃,他想要每天送她好吃的,可是她每天吃她爷爷做的菜,一点也不care其它的美食。他左思右想,最后,他发现金嘒儿的数学成绩很差,便提出来给她免费补习数学。 顾酥白可是这个城市重点大学里经济系的高材生,那个时候他正好念大三下期,还是校学生会的主席,学校的校草。按理说,有这样貌美才高的男老师给她做补习,金嘒儿应该花痴心泛滥,求之不得才是,但她并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他要给她补课,就算他以身相许求她补课,她也绝不答应。她就是这么一个刚直不被美色所动的> 可是,她万万没料到,顾酥白竟然为了能给她补课这个事,亲自并且主动地找上了她妈和她爷爷,用她的家长来给她施压,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个心机> 而当时金嘒儿即将步入高三,金老爷子和林清依对她那起伏不定的成绩也甚是担心,有这么一个高材生不计较金嘒儿的笨来帮助她,他们乐得像捡到宝贝一样,自然很是欣然地就同意了。金老爷子还跟他说,如果嘒儿不听他的话,他就减她的吃食。 减她的吃食,就是挖她的肉啊!金嘒儿便被压迫着接受了顾酥白的补课。因为顾酥白校外的租房就租在金嘒儿高中学校的附近,那以后,金嘒儿下课后,只要闲着,就会被顾酥白叫到他的那个租房里去补课。她也觉得挺神奇的,为什么她一闲下来,顾酥白立刻就会知道,只能说,他或许比她更闲,这么闲的人还能当高材生,真的是苍天无眼啊! 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金嘒儿也试着反抗过,编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不去顾酥白那里补课,结果就是那天晚上她回家,金老爷子只给她喝了一碗米汤,她爷爷从来没这样对过她,就因为顾酥白跟爷爷告状,还跟爷爷说了什么赏罚要分明,才激得出人才。 阿西吧!为了美食,金嘒儿只好扛着书包乖乖去顾酥白那里补课。讲真啊,不是看着顾酥白秀色可餐的份上,金嘒儿那时早就不给顾酥白好脸色看了。 就因为顾酥白那张好看的脸,金嘒儿耐着性子安静地跟顾酥白相处了一段时间,不自不觉中,她就沦陷在他的颜值里。你仔细地关注他,你会发现他握笔,手指弯曲凸出的骨节很性感,他侧头讲题,拉紧的脖颈线条很性感,他专注问题,聚精会神的眼神很性感,真的什么都很性感! 只是有一点很不性感,他很不爱笑,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扫下一片化不开的冰冷之气,因而整个人显得高高在上,令人触不可及。就算他对金嘒儿来说近在咫尺,金嘒儿却总觉得他像海市蜃楼一般。 金嘒儿在顾酥白那里补课没多久,金老爷子便担心这孩子会因为他笨孙女累着,便总是做些好吃的,让嘒儿带给顾酥白,金嘒儿真的觉得顾酥白的出现激发了金老爷子重男轻女的潜在心理。在嘒儿给顾酥白带爷爷做的好吃的那几天里,嘒儿发现,顾酥白在吃爷爷做的东西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这可不对,在嘒儿的视觉记忆里,每个吃了爷爷做的菜的人,都会面露幸福之色的啊! 她便忍不住开着玩笑问他:“小顾老师啊,曾经有一个面瘫吃了我爷爷做的菜,因为太好吃了,体内幸福感爆棚,一下就溢上脸,他的面瘫便好了。您,就没有那种感觉吗?” 顾酥白那时候抬起眼,一脸漠然地望着她,悠悠地问:“你是在说我面瘫吗?” 果然是高材生,一下就读懂她话里的不怀好意,她怕怕地咽了咽口水,担心他会以不敬老师的罪名,再把她告向爷爷那里,便尴尬地笑着说:“您想多了!” “我没有味觉,这个事没几个人知道,替我保密。”顾酥白淡淡的语气比白开水还淡。 金嘒儿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直觉他好可怜,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他却尝不到任何味道,人生一半的意义都没了。其中原因,听顾酥白说,因为他的爸爸是一个滥情的人,所以他就老是在换后妈,他十岁的时候,他的那个后妈不爽他的爸爸对他太好,便丧心病狂给他吞洗洁精,幸好被管家发现阻止,即使把他送到医院,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因此丢掉了味觉。 金嘒儿重生回来有时候想起顾酥白命运多舛的一生,再想想自己,自己的前世除了偶尔被别人嘲笑胖,遭受被顾酥白抛弃的伤害,,生命几乎都是被溺在爱当中,爷爷和妈妈宠溺她,爸爸就算嗜赌成性,却对她也是保护有加,所以她这朵温室里的花朵一点都不坚强,受到一点伤害便一蹶不振。 话说回来,金嘒儿在知道顾酥白那很少人知道自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秘密后,便觉得自己跟这位高冷帅哥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后来,不用爷爷说,金嘒儿就会把爷爷做的吃的打包一份给顾酥白,她觉得他既然尝不到味道,她就把那些味道讲给他听,她其实蛮怕他嫌她叽叽喳喳,觉得烦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不仅很乐于听,还要求她给他形容那些菜的味道,要用很华丽的语句,他的理由是这样有利于提高她的语文成绩。于是,她就开始被迫以“这鱼,吃起来就像落日般的忧伤一样”那种酸不溜啾的话把那些食物的味道讲给他听。 就这样,她隔三差五给他送来美食,直到她上高三上期时把那只醉仙鸭给他送来,顺着把自己也送给他了。那只醉仙鸭由于长期被爷爷以酒喂食,最后又以酒汤汁入味浇灌,它自身便有了很高的酒精度数。而她和顾酥白呢,一个未成年从未喝过酒,一个成了年从不喝酒,而两个那时都是一碰酒精就会醉的人,于是两人吃了这只醉仙鸭之后,自以为很脑子很清醒,其实都已经醉得晕晕乎乎的了,之后他们也不记得是谁先亲了谁的嘴,是谁先扒了谁的衣服,反正他们就上床了,然后一觉便睡到了隔天早上。 隔天早上,她和顾酥白都是被赤/裸的彼此吓醒的,她抱着被子慌得不知所措地哭哭啼啼,而顾酥白揉着头沉默不语了好久,才说话:“你别害怕,我带你回家。”然后,她就晕晕乎乎地跟着顾酥白回到了家里。 顾酥白跪在爸妈还有爷爷的面前,把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很真挚地说:“我会对嘒儿负责任的,如果你们认我这个女婿,我会用我的一生好好爱嘒儿,如果你们不认,你们可以打死我,我不会吭一声的。” 顾酥白的那一番话把金嘒儿感动得稀里哗啦,立刻暗下决定,如果爸妈和爷爷不认,她就立刻拉着顾酥白私奔。但万幸的是,爷爷跟爸妈被惊吓了一番,最后还是冷静地商量了一下,爷爷很沉稳地对顾酥白说:“来,小顾,起来,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学得最会的还不是做菜,而是看人,爷爷第一次见到你,就看得出你是一个内心纯澈的好孩子。我相信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爷爷拉着嘒儿肉肉的手放在顾酥白的手心里:“我现在就把我们一家的宝贝交给你,你要比我们更加珍惜她,爱护她。” 顾酥白握紧金嘒儿软软很有肉质的手,重重点头许诺:“就算我受苦,我也绝不会让嘒儿跟着我受半点苦的。”他还向她承诺,等她到了二十岁,就跟她领证结婚。 因为一只鸭子,她捡回了一个王子,那种幸福真的很令她眩晕,让她从未怀疑过他有点半点虚假之心,其实也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他为了她,强硬地解除了他爸爸安排的他和那个地产千金姜玉灵的婚约,跟他爸爸撕破脸,放弃他们家族餐饮业的继承权,离开家到金记菜坊来帮爷爷经营他们金家的心血。她也曾问过他,她又胖又不漂亮,为她抛弃那么多的东西,值吗? 他刮着她的鼻子,笑着跟她说:“是啊,你不苗条也不好看,可我就好这口。” 紧接着后来,她老是呕吐吃不下饭,到医院检查,便被发现她有了身孕,那时她高三还未毕业,刚刚才满十七岁。为了顾酥白的这个孩子,她便主动要求休学回家生娃。顾酥白也力挺她的选择,让她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反正他会养她一辈子的。她即将十八岁的时候,小小酥便从她的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一大家子便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了两年。 两年之后,小小酥长到两岁,金嘒儿便到了二十岁,顾酥白正依照诺言打算跟她领证结婚的时候,大洋彼岸的一边,却传来顾酥白在美国心脏病突发住院,顾家酒店西餐厅乱作了一团的消息。就算顾酥白再痛恨他的父亲,但他的命毕竟是他爸给的,他长这么大,毕竟是他爸养的,他不能不坐视不理。金嘒儿也很体谅他,跟他商量先把他们结婚的事放在一边,放他去处理好他爸爸的事情。金嘒儿这一放手,顾酥白一去美国,就是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顾酥白归国,他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当上了顾家酒店西餐厅的董事长,还跟那位地产千金订了婚。而这一消息,她还是从报纸上看来的,她难以置信地去找他讨个说法,不要脸地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离开她。而他冷漠绝情地跟她说,当初他跟她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想找个可靠的地方去逃离他父亲对他的□□,并不是因为爱她,而他现在明白了他父亲对他的用心良苦,所以他想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他还叫她以后不要来缠着他,只要她不缠他,他可以不跟她争小小酥的抚养权,算是对她的补偿。 想想也是,她跟顾酥白在一起的两三年里,他从未说过一次他爱她的话,从未一次深情凝视过她,从未一次主动地抱过她,吻过她。她却白痴地以为他有多爱她,爱她爱得甚至像一个太子放弃他的皇位。 说一辈子要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他,说从未爱过她的是她;用一生许诺爱她的人是他,用一脚把她踹开的人也是他。而她,在和他的感情当中,从来没有任何发言权。凭什么,到底凭什么,他想对她怎样就怎样! 金嘒儿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顾酥白,有一种因爱而生出来的恨攫取了她的心脏,她握紧了手心,下定决心一定要恨他。 二傻跟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不开心,便更加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 金嘒儿和二傻从警局报完案回到金记菜坊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间。金嘒儿一回到金记菜坊,就陷入了餐厅里异常的气氛当中,只见一群黑衣人站在餐厅的两边一字排开,一个光头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金色的厨师服在餐厅的灶台里颠锅甩油。 金嘒儿仔细瞅了瞅那个人摆在桌台上的食材,他正做的是干煸四季豆,而这道菜最考的就是火工,但看这个人调火的手法,绝对是一个熟工。 他把油放在锅中,调大火把油烧热,油冒小泡的时候,他动作很潇洒地将一盆四季豆扔进锅中,开小火用大勺来回反复地翻炒四季豆,之后,他手腕有力地一抬,将那口净重八斤的大锅向前颠起,锅里便像小火山一样喷出一簇火焰,四季豆便带着微小的火星子从锅里跳出来,然后乖乖地回到锅中,期间,没有一滴油从锅里溅在灶台上。他这样反复颠锅五六次,本来需要八分钟才能干煸好的四季豆,因为他巧妙地用火,只需要三分钟。 “小侄女,你回来了,来尝尝你明叔叔炒的干煸四季豆,这好久不做菜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那个光头将他炒好的干煸四季豆出锅装盘,端到金嘒儿面前,笑嘻嘻的,一脸和气地邀请她品尝。 别看他那副和善的样子,金嘒儿重生再活一次,自然知道他笑里藏刀,来者不善。 可是他却不是金嘒儿能轻易得罪的人,金嘒儿只好陪笑道:“明叔叔的干煸四季豆,从卖相来看,干辣椒的红与干煸四季豆的焦绿配得相得益彰,再从气味来看,油炸的食材却发着清甜的香味。这样看来,味道肯定也是不错的。”金嘒儿说着,便用筷子夹了一根四季豆入口,赞道:“甘香爽辣,萎而不焦,清脆合口,明叔叔,宝刀未老啊!” 光头哈哈笑起来,向自己的手下打了个响指,他的手下便端上了一盘色泽黯淡,气味微糊的干煸四季豆过来。 “小侄女,再尝尝你妈妈的手艺。”光头还恭敬地给她递来另一双筷子。 唉,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金嘒儿心里有些沉重地叹着气道。 第7章 红烧牛肉面! 金嘒儿记得前世里,顾酥白弃她而去后,她日日夜夜酗酒,爷爷的老年痴呆症紧接着爆发,无法继续掌厨,妈妈便接替爷爷主厨的位置,带领着金记菜坊走下去,可是妈妈的厨艺很限,差不多是个二级厨师的水平,金记菜坊的生意便一天比一天艰难。很快,他们又面临着要与房东谈店面续租的问题,房东见他们生意凋敝,故意提高续租的条件,他们没钱也没能力做到,金记菜坊彻底破产倒闭。当金记菜坊那块招牌被人砸下的时候,爷爷便气急攻心而亡。 而金记菜坊这个店面的房东就是这个炒干煸四季豆的光头,明强国。 她一次次告诉自己,她绝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的。 明强国把林清依炒的干煸四季豆端到金嘒儿的面前,金嘒儿起筷尝了一口,盐分不均,菜皮太糊。因为妈妈是个力量不大的女子,对她来说,做菜最难的就是颠锅炒菜,这样就很容易导致做的菜调味不均。 金嘒儿看了看在一旁无比懊恼的妈妈,对她笑了笑,试着给她自信,也给自己自信。 “这道干煸四季豆,我妈妈的手艺的确不如明叔叔您,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妈妈的厨艺就弱于您了。您知道的,我妈妈的面点……” “我知道林姐的面点功夫一流。”明强国摸着自己的光头,打断她的话,“可是食客到店里来难道会以面点为主食吗?小侄女啊,我明人就不说暗话了,我跟你们金记菜坊签的租房合同已经到期,按你们金记菜坊现在的情况,我想跟你们续合同,你们也未必拿得出那个钱。” 他说得很对,但她不能轻易妥协。金嘒儿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跟他谈判,这是她第一次脱离爸妈和爷爷的保护,独当一面:“或许,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明强国听着金嘒儿的话,饶有兴趣地笑道:“余地?还有什么余地啊?你们金家的人,现在,有谁,继承了金老爷子的厨艺,可以带着金记菜坊回到往日的巅峰时候?有吗?” 明强国这一问,真的让金嘒儿很惭愧。爷爷鬼斧神工的厨艺,爸爸好赌不学,妈妈努力学习但能力有限,而她,爷爷说她很有潜力,她也跟着学过,但却总是嫌苦半途而废,而爷爷宠她,她一喊累,爷爷便舍不得了。而如今爷爷重病,她想学,爷爷也教不了了。 “金家的人里没有,爷爷教的那些徒弟里总有吧!”金嘒儿早已想好了对策,继续跟明强国谈道,“爷爷教了那么多的徒弟,现在好多都是特级一级的厨师。我如果能请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回来帮忙,金记菜坊能不能完全恢复往日的风光,这我不确定,但恢复往日那样七八成的光彩,我还是有把握的。” 明强国依旧摆着他那张如笑弥勒般的脸:“你说的那些特级一级的厨师,我想问,谁会那么无私抛弃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来帮你们收拾你们现在的烂摊子。” “总有人的。”金嘒儿对此其实也没什么自信,但她现在必须争取到一个机会,强撑着说,“所以,我请求明叔叔看在昔日我们两家的情分上,给侄女一个月的时间,侄女保证一个月,让金记菜坊从现在的窘境走出来。” “我并不关心你们金记菜坊能不能从窘境走出来……” “如果一个月后,金记菜坊能东山再起,我们交付您房租的同时,每个月,您还可以分走金记菜坊当月总盈利的百分之三十。”金嘒儿开出条件。 明强国细细分析金嘒儿说的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如果金记菜坊能东山再起,那金记菜坊每月总盈利的百分之三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明强国把手背在背后,仰起头细想了一会,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他也亏不了多少,再说他们之间毕竟还有十年的契约情分在啊明强国,便又“嘿嘿”地笑起来:“一段时间不见,小侄女可真的成熟了不少。好了,我也不是一个绝情绝义的人,你想要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便是。” 金嘒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到苍白的面容浮起一丝笑容:“多谢了,明叔叔。” 明强国摆了摆手:“别忙着谢,你可要记得,一个月之后,今天的话,你说到做不到的话,到时候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个,我自然清楚。” “那好,我们走。”明强国便带着他那些黑衣手下撤离了金记菜坊。 金嘒儿这下彻底松了一大口气,身子有些软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背后冒着丝丝冷汗,用手疲惫地撑着沉重的脑袋。 “嘒儿,我给你倒点水来。”林清依见女儿有些虚脱,连忙去给女儿倒水。二傻轻声走到金嘒儿面前,把她的右手扳过来。 “你干嘛?” “别动!”二傻紧抓着金嘒儿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抚平她的手掌,低头对着她的掌心轻轻吹气。金嘒儿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太过紧张,握紧拳头时,指甲不小心嵌入了掌心里,掌心便留下了小道小道的带血的痕迹。 “疼吗?”二傻那双黝黑的眸子像含着最清柔的泉水一样心疼地望着她。他嘴里温柔的气息拂过嘒儿冰凉的掌心,让她的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她不禁意地就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人,以为顾酥白还在她的身边。但一想到顾酥白,她就像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连忙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清晰地看清这个人只是和顾酥白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我,我没事!”她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背过身不再看他。林清依这个时候端着一杯热水慌慌忙忙朝金嘒儿走来,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把水喝了。 “妈,我没事。” 林清依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又一圈,哽咽地说:“都怪妈妈没用!” 嘒儿把妈妈抱住:“没事的,妈妈,只要是问题,肯定就有办法解决的,关键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对了妈,我们家里现在还有多少存款啊!” 林清依的眉心紧蹙:“如果房租还是原来那个价格的话,我们的钱只能付得起半年的房租。” “妈,那帮我们的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吧!” 林清依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林清依的眉心也更加紧蹙:“也不知道你爷爷的那些徒弟会来帮我们吗?” 嘒儿摇了摇头,她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啊!不过,我们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有了赢的机会,不是吗?”金嘒儿笑着,抚慰着妈妈。 想想也是,林清依便点了点头。她刚才看见女儿像一个大人一样保护着这个餐厅,含着泪很欣慰地说:“我女儿刚才表现得真的很棒!”她安心下来,才注意到又回来的二傻,问:“你们去警局,警察怎么说?” 嘒儿便放下自己包,便朝厨台走去:“这家伙说他记起他父母双亡,警察便不帮他找亲人了,让我们帮忙再照看他一个星期,他们去联系收容所或救助站的地方。对了,爷爷和爸呢?” “哦,你爸去还帐去了,爷爷我让桂姨带他出去散布去了,免得让他看见刚才的情况,又糟心。”林清依的心里也很糟,又说:“我去把你爷爷的电话簿找出来,给他的那些徒弟挨个打电话,求他们来帮我们。” “吃了午饭再打吧!”金嘒儿踮着脚伸长手要拿厨台里壁柜最顶上面的葱时,二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微贴着她的后背,伸手滑过她的手背,帮她把葱拿了下来。金嘒儿心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她一转身,二傻一手拿着葱,低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咬着嘴唇,纯澈的目光从他额前长长的刘海透出来落在嘒儿的眼睛里,他那带着雄性荷尔蒙的喉结还上下翻动了一下。 “现在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情吃饭啊!”林清依往里屋里走着说。 金嘒儿把自己的慌张往心底里面压,拿走二傻手上的葱,一把把他推开,叫到林清依:“妈,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战斗啊!今中午我们做红烧牛肉面吧,我需要你帮我做面条。”金嘒儿捧着葱,抿着嘴,渴望地看着妈妈。林清依的心便回到了女儿身上,卷起袖子说:“好,我来帮你。” “我,我也要帮忙!”二傻在一旁举起手来,弱弱地说。林清依走上厨台,指着地上一堆刚从泥里挖出来的土豆:“那你就蹲在那里,用水把那些土豆洗干净。” “哦!”二傻有些憨憨地点了点头,便端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那堆土豆旁边,弯着背,专心致志地洗土豆。 林清依从一袋高筋面粉里舀了几大勺面粉放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在里面打了一个鲜鸡蛋,再放了适量的盐和水,开始和面。她一面手法娴熟地和面,一面小声跟金嘒儿说:“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跟顾酥白长得那么像?” 金嘒儿清洗这一大块鲜红的牛肉:“我怎么知道!”金嘒儿把洗好的牛肉放在砧板上,举着菜刀茫然地看着它,跟妈妈说:“妈,我决定从今往后要好好学厨,快教我,这牛肉该怎么切?” 林清依突然停住了和面的手,问:“你真的想要当一个厨师吗?” “我的样子是像在开玩笑吗?” “没有。”林清依继续低头和面,“我只是想,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的话,就不要当厨师了吧!厨师这个行业真的不适合女孩子来做,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吃饭,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都没有休息,每天被油熏,又苦又累,有什么好的啊。” 金嘒儿知道妈妈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去做一个厨师的,她曾经跟她说过,她的梦想是开一个服装店,可是后来因为嫁给了爸爸,那时金记菜坊刚刚起步,急需人手,妈妈为了这个家,便放弃了梦想,来到了金记菜坊的厨房给爷爷打下手。 可是金嘒儿学菜,不仅仅是为了继承家业,更多的原因是喜欢,喜欢各类食材在一起碰撞产生的味觉刺激,喜欢一道菜出锅时热腾腾的水蒸汽,喜欢看食客把她做的菜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 “妈,你知道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和爷爷一样的大厨,我现在下定决心要做好这件事,你就教教我吧!”金嘒儿向双手捧着菜刀,胖胖脸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林清依。 林清依抬头望了望女儿,就算她不希望女儿跟她一样再从事这行,但她从来都不会不支持女儿的任何选择。她从女儿手上接过菜刀,黯淡的眼神浮上一层温润的笑意,笑道:“你确定,你不会像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叫你切个菜,你就装肚子疼。” 金嘒儿有些尴尬地说:“你知道我那时候是在装肚子痛啊,我演技那么好!” “演技是挺好的,我们都被骗了,但除了酥白。”林清依不小心就把顾酥白脱口而出,她便担忧地看着女儿,生怕她又会难过。 金嘒儿低头摆弄着粘板上的那块牛肉,语气听上去毫不在乎的样子:“那个人,我已经放下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为他要死要活的。”金嘒儿抬头看着妈妈,开心地笑着:“妈,教我切这块牛肉吧!” “好,你看啊,牛肉本身筋多,所以你要切牛肉,就要顶着肌肉的纹路来切,才能把牛肉的筋切断,这样切下来的牛肉便容易烹制。”林清依一边给金嘒儿演示一边讲解道,“如果顺着牛肉的纹路切,牛肉的筋腱就会被保留下来,烹煮时,牛肉就没法入味,肉质还会变柴,吃起来就很嚼烂。来,你试试。” 林清依把菜刀递还给金嘒儿,金嘒儿接过菜刀按照妈妈说的那样,聚精会神地切那块牛肉,但还是有些吃力。 “手腕用力,顶着纹路,慢慢切,别急!” 林清依看着女儿专注的神情,知道她是真的成熟起来。 金嘒儿细致地把牛肉切成一块一块的,但还是没办法把牛肉切成像爷爷那样大小均等的样子,现在也只能将就地入锅了。嘒儿便按照爷爷菜谱里记载的做法、用料与用火,来烹制红烧牛肉。二傻很眼尖,看见嘒儿要做红绕牛肉,便屁颠屁颠把洗好的土豆捧到金嘒儿面前。 “挺机灵的嘛!”金嘒儿笑道。二傻也憨憨地笑起来,羞涩地抓着后脑勺。 林清依这边也已经把一团白绵的面团,拉成了一根根筋道有弹性的棒棒面,甩进了冒着滚滚沸腾的开水中。一会,你揭开面锅上的锅盖,一团一团白烟像仙气从锅里弥漫出来,热热地,湿湿地,香香地,飘进你的嗅觉里。 林清依便拿起一双长长的筷子把顺滑筋嫩的面条从锅里挑出来,装进一个大碗里,把纯鲜的骨头汤一层一层叠加着淋在面里,放进调味酱料。 金嘒儿的红烧牛肉也跟着出锅了,她就把一块块红嫩的牛肉很漂亮地摆在面条上,浇上一层肉汁,放上两片青色脆嫩的生菜,撒上一点葱,几碗红烧牛肉面便做好了。金老爷子由桂姨陪着,这个时候也从外面散步回来了。 金嘒儿把几碗红烧牛肉面放在餐盘当中,喊着爷爷:“爷爷,吃面喽。” “我来!”二傻从金嘒儿手里端过餐盘,把面端上了桌。金老爷子盯着二傻,咧着嘴笑着说:“哎呀,这帅小伙是我孙女的男朋友吗?我孙女不介绍一下吗?” 金嘒儿把筷子递给爷爷,把爷爷带到另一个话题里:“来,爷爷,尝尝我和妈妈合作做的面。”爷爷看着让人很有食欲的面,便低着头吧唧吧唧吃起来。 金嘒儿又递给二傻一双筷子,厉声叮嘱他:“用筷子吃啊!” 二傻点了点头,举着筷子眼馋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用筷子把面里的调料拌均,把大块的牛肉放在一边,等到吃完面再吃这牛肉。他挑起一筷子面轻轻“呼”了一口,混和这骨头汤的面条便训顺地梭到口中,面条与姜、八角、大葱、香菜、料酒、桂皮、老抽这些调味料的碰撞,在面条鲜美的味道上增添了无限的遐想和回味。做红烧牛肉滤出来的肉汁,也是一种美味的调味品,让面条的骨子里渗着牛肉霸气的筋道。还有,生菜的小清新混合着牛肉性感饱满躯体的诱惑,再加上一口爽口的面汤,这味道绝妙无它。 但是,尽管如此,这个红烧牛肉面还是有些美中不足。 第8章 河西羊羔肉! “唉,这红烧牛肉失败了,肉质虽然看上去饱满,但是一点都不好嚼。”金嘒儿尝了一口自己做的红烧牛肉,撇着嘴,有些挫败感,托着下巴说,“明明是按爷爷菜谱上写的那样做的,为什么味道差这么大?” 林清依拍了拍金嘒儿的手,劝导她:“无论学什么都不能想着一蹴而就,你现在没有你爷爷那样的刀功与火功,当然做不成跟你爷爷一样的味道,你呀,还得努力。” 金嘒儿觉得妈妈说得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金嘒儿尝了一点自己面碗里的牛肉后,便把自己的面推给二傻:“看你那么饿,你把这碗面也吃了吧!” 二傻忙吞下嘴里包的一口面,抿掉唇上的油汁,困惑地眨着睫毛纤长的眼睛问:“你不吃吗?” “我减肥,你吃吧!” 林清依听女儿说要减肥,担心地说:“减肥可以,但不能不一点东西都不吃啊!” “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等会我会吃点水果的。” “为什么要减肥呢?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粉猪。”二傻弯起如一丝绸线的嘴角,好看的脸上浮上一层宠溺的笑容,衬得金嘒儿此时的面色越加的黑。 以前,顾酥白也喜欢叫她小粉猪来逗她玩,而那些与顾酥白有关的甜蜜记忆,现在就像淬了毒的匕首插在她的心口上。金嘒儿冷语道:“猪的宿命,就是坐着等死,你还觉得像猪很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傻有些慌,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金嘒儿不想听他的解释,抱着双手,语气冷硬地跟他说:“把这两碗面吃干净,一口汤都不能剩。” “哦!”二傻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的事情,都能非常享受地言听计从。这……到底是什么受虐体质! 一顿可口的午饭之后,林清依正要收碗去洗时,二傻立马站起来拦住林清依,打着隔说:“让我来吧,您和嘒儿去忙您们的吧!”说着,他便手脚灵敏地把碗叠在一起,双手捧起,小跑到洗碗池去。 林清依微笑着跟女儿说:“这小子还挺懂事的嘛!” “我们要白养他一个星期,他为我们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的。”金嘒儿把桌边的椅子摆好,扶起在一旁吃饱后昏昏欲睡的爷爷,跟林清依说,“我送爷爷回房休息,顺便把爷爷的电话联系薄拿来。” * 金老爷子从厨大概有六十多年的时间,以高级的中餐烹调厨艺,名震中西这两大餐饮领域,是国家级的中餐烹调技师,桃李自然也是满天下,其中成为一级厨师、特级厨师甚至是高级技师的人,不占少数。 金嘒儿翻看着爷爷的电话练习簿,跟林清依商量道:“爷爷有好几个徒弟现在还在我们这个地方的大酒楼里做主厨,他们既然跟我们在一个地方,我就亲自登门去求他们,而那些在外地做大厨师的,就由妈打电话拜托吧!” 林清依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有谁愿意来收拾我们这个烂摊子?” “希望虽然很渺茫,但是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强。”金嘒儿收拾好自己的包挎在肩上,“那妈,我先走了。” “你小心点啊!”林清依担忧地叮嘱她。 “我会的。”金嘒儿前脚刚刚走出去,二傻就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她回过头看着他,问:“你干嘛?” “帮,帮你挡危险。”二傻很认真地跟她讲。 金嘒儿有些哭笑不得:“有什么危险啊!我没钱又没色的,劫匪也不瞎。” “让他跟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我现在的心七上八下的,你就让我放放心吧。”林清依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 金嘒儿觉得自己的妈妈焦虑得都快抑郁了,为了让她放心,便抓着二傻的领子把他拖出去:“走吧!” 金嘒儿便领着二傻一路挨个去拜访爷爷培养出来的已经在这个城市功成名就的徒弟,希望他们能看在爷爷曾经倾情教授他们厨艺的份上,能在他们不掌厨的时间暂时屈就到金记菜坊来帮他们做菜。 “嘒儿啊,你看叔叔做这么大个酒楼的主厨,每天要管理好多事,真的没空帮你啊!师傅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你看,我忙得都没时间去看他老人家,哪还有时间帮金记做菜。”金嘒儿来到了留香阁,低三下四地向留香阁的主厨荣师傅求助,荣师傅便对她说了这一番话,而就在这之前不久,她被荣华酒楼的黄师傅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的请求。 “荣叔叔,我知道您在这个酒楼做主厨,是没有天天都在做菜的。”金嘒儿来拜访他之前,有向其他人打听过,他一个星期只有三天会自己亲自掌厨做菜,这样,他给了自己神秘感,也给了食客好奇心,加之他特级厨师的身份和高超的厨艺,因而他掌厨的时间里,前来的食客便是源源不断。 荣师傅面部表情有些僵住了,抓了抓自己的脑门:“那个,嘒儿啊,你看,叔叔这是年纪大了,没办法天天做菜,所以一个星期才掌厨三天的。那我就更没精力分到你那里去的。我的内心是真的很想去帮你的,可是爱莫能助啊!” “荣叔叔,当年我记得你身无分文来到金记学厨,爷爷教你厨艺,不仅没收你一分学费,每个月还拿钱给你用。”金嘒儿执著地请求着他,希望他看在爷爷曾经对他那么好的份上,帮帮她。 荣师傅连忙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我真的是老了,干不动那么多事了。你快回去吧,我还忙呢,小李、阿祥,送客。”荣师傅便转身走开。 “荣叔叔,求求你了……”嘒儿想继续尾随相求,两个瘦高的年轻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推攘着她说:“金小姐,厨房重地,闲人不可久留。” “荣叔叔、荣叔叔……”金嘒儿苦苦哀喊着荣师傅,荣师傅置若罔闻,他的两个副厨便绝情地把她推了出去。 “啪!”门重重地在金嘒儿的脸前关住,扫起的门风像一个巴掌一样打在她肉厚的脸上。 在外面等她的二傻连忙跑上前来,从她的身后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细声问道:“没事吧?” 金嘒儿苦苦地笑了笑:“真的是谁脑子出了问题,才会来帮我们。” “会有办法的,别急。”二傻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抚慰她。 金嘒儿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用双手撑着自己沉重的头,满心地绝望与挫败感,又想起没钱交房租,请不到好的厨师,自己厨艺也不精这一个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像有一把一把锋利的钩子扎在她的心里,再加上她现在肚子好饿,她真的轻轻呼吸一口气,心脏都扯着疼。 她哀伤地垂下眼帘,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落入的眼眸之中,她顺着苹果抬头望见了二傻,开心地拿过苹果:“你怎么会有苹果?” “吃午饭的时候,你说你不吃面吃水果,可我见你也没吃水果,走的时候就给你带着了,怕你会饿。”二傻看着金嘒儿那从阴郁里露出来的笑容,也弯起凝视着她的眼眸,暖暖地笑起来。 金嘒儿满足感爆棚地咬着甜甜的苹果,像摸小狗狗的头一样摸了摸二傻的头:“真乖啊!” 而这个时候,林清依给金嘒儿打来了电话,金嘒儿接起妈妈的电话,连忙问道:“妈,你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林清依长叹一口气言道:“唉,老是说着说着,对方就不在服务区了。” “我这边情况也不好啊。”难道重生回来,她还要眼睁睁再看金记倒闭一次? “先回来吧,明天再说!”这事心急也没有办法。 * 到了第二天,金嘒儿和二傻又去拜访了其余两个师傅教出来的一级厨师,他们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连面都不给他们见。金嘒儿只能丧气地回到了金记菜坊,可这一进门,她和二傻就看见厨台上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做菜。这个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有一双特别的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的牛眼睛,矮胖得像一个大水桶一样,看着不怎么面善。 金嘒儿便向林清依问道:“妈,他是谁啊?” “他叫万大斌,你爷爷的一个弃徒。”林清依回答道。 “弃徒?” 林清依点了点头,跟金嘒儿解释道:“他其实是一个天分很高的学徒,但用心不专。一次,你爷爷北上去参加一个烹饪大赛,赛间,他便受了你爷爷竞争对手金钱的蛊惑,在你爷爷的参赛菜品上放了泻药,导致那些食客吃了你爷爷的菜后,肚子拉个不停。你爷爷之后把整个事情弄清楚后,得知是万大斌干的,当场便把他逐出师门。你爷爷弃他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害自己失了名誉,而是他竟然利用美味的食物去害人。从那以后,他离开我们金记,便杳无音讯,可今天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说要来帮我们做菜,现在便在这里做菜让我们尝。” 金嘒儿听着妈妈讲诉,细细打量着那个人,从他的配菜来看,他正在做的是甘肃一带的名菜——河西羊羔肉。 那羊肉肉质红嫩,就像婴儿那两团泛红水嫩的小脸嘟一样,他选用的羊肉,应该是从只有周岁的羊的身上割下来的,所以这羊肉也称羊羔肉。他把羊羔肉均匀地切成了三厘米见方的块,用酱油和料酒腌好,放入油锅用大火翻炸,把其炸成快快分明的黄金羊肉块,再用砂锅将其加盖用中火慢焖。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万大斌将焖好的羊羔肉连汤汁一起从砂锅中捞出来,装在洁白的瓷盘里,撒上一层胡椒,摆上香菜端到了林清依和金嘒儿面前,满脸讨好的笑容:“二位,尝尝。” 金嘒儿嗅了嗅气味,鲜香没有搀杂一丝羊肉的腥味,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和着汤汁,含入了口中。 粗尝一口,浓而不腻的汤汁密密匝匝地浸入舌头的细胞里,让人有了迫不及待想夹下一块的贪念。不过,先等等,用你的牙齿细细咀嚼整块羊肉,经过油炸的羊肉并不焦脆,而是另一种绵实的口感,这样砂锅慢焖便保存了羊肉最初的质感,鲜嫩肥美却不膻,关键这是带骨的羊肉,可是那骨头你根本咬不到了,那骨头已经软化成一种奇异的调味料融进了羊肉里。你嚼着这带骨羊羔肉,仿佛能从这块羊羔肉里看见“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样画面。因为金嘒儿在减肥,她不能再夹下一块吃,便舍不得将残留在嘴上的肉汁拭去,便只能抿着嘴唇回味着味道,举着拇指称赞万大斌的厨艺。 跟着,林清依和二傻也尝尝了这道菜,林清依也被他烹饪出来的味道惊艳了,便一块接着一块地夹起放在嘴里,她觉得自己也化作了一只小羊,跟着羊群在草原上肆意狂奔。二傻也觉得挺好吃的,但总觉得里面有一抹味道很奇怪,但奇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第9章 黄焖鸡翅和石锅拌饭! 金嘒儿从万大斌的河西羊羔肉的回味里走出来,问道:“万师傅的厨艺真的很精湛,依万师傅的厨艺,应该有更好的去处才对,怎么肯来金记菜坊屈就?” 万大斌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叹了一口气说:“唉,说来惭愧,我曾年少轻狂,不把师傅的教诲当一回事,还为了钱做了一些卑鄙龌龊的事情,让师傅声名受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一直都像一颗刺扎在我心上,我一直都想回来向师傅赎罪,可又害怕师傅不认我这个劣徒。这不,我听说了金记现在的窘境,觉得这是我回来赎罪的契机,便就来了啊!” 金嘒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又笑着问:“万师傅方便吗?您没有其它的工作吗?” 万大斌解释道:“我被师傅逐出师门后,就到美国唐人街开了个店给华人做菜,在那里呆久了,就很想念家乡,上个月才回来,一直就呆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找其它的事做。我这刚好可以心无旁骛地帮你们啊!” “原来你去了美国,怪不得这么些年了,我们谁也没听过你的消息。”林清依消除了之前的困惑。 他现在的条件一切都那么适合做金记菜坊的主厨,但金嘒儿却没有被雪中送炭的感觉,他的前科,让她有些担忧他这个人的人品。万大斌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跟她说:“嘒儿啊,我当年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婴儿,没想到一转眼就你就为人母了。嘒儿,你相信叔叔,叔叔只做过那一次用食物害人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就谨遵师傅的教诲,用心做菜,让食客能从食物里品尝到幸福感,不然,我也不可能在美国开餐馆开那么久吧!对了,我现在也是一个一级厨师,你看这是我的证书。”万大斌说着,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他的资格证书,展示给他们看。 金嘒儿还是不放心,美国那么遥远的地方,他在那里做了什么,她又从何而知了,可是如果把他拒之门外,她又到哪里去找别的高厨了。 “清依、明海啊,你们在哪里啊?”这个时候,金老爷子叫着自己儿子儿媳的名字,脚步蹒跚地走出来。金嘒儿赶忙上去扶着爷爷,二傻像她的尾巴一样跟着黏了过去,爷爷却很陌生地看着她,急忙地说:“清依和明海去哪里了,我乖狗儿想要芭比娃娃,他们怎么不给她买啊!什么叫怕把她宠坏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啊!” 金嘒儿细声安抚着爷爷:“爷爷,我是嘒儿啊,你又糊涂了!” 金老爷子视线模糊地看着金嘒儿,歪着脑袋问:“你是嘒儿?” “师傅!”这个时候,万大斌猛地向金老爷子跪下,膝盖磕在地上“梆梆”地响,一双牛眼睛泪眼婆娑,一下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师傅啊,弃徒不孝啊,现在才敢回来向你认错啊!” 林清依看一个大男人跪在那里哭成这样,连忙去把他扶起来:“你别这样,老爷子身体不好,禁不起你吓的。” 金老爷子看着这个人,二丈摸不到头脑的,说:“你怎么了!你爸妈不给你买糖吃吗?” 二傻在金嘒儿身后忍不住吐槽道:“老爷子又没死,哭得这么凶干嘛!”金嘒儿用后肘撞了一下二傻,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二傻耷拉着耳朵,低下了头。 万大斌抹着眼泪,哭着说:“如果不让我为师傅做点什么,我余生都不会安心的啊!” “好了,你就别哭了。”林清依把纸巾递给他,“我们知道你的诚意了。”林清依跟金嘒儿商量道:“嘒儿啊,你听妈说,一个人做错过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即然他都悔过了,如今还诚心诚意要为当年的事情赎罪,我们应该感激他有这份心啊!” 他的态度看上去真的很真诚,金嘒儿也觉得,不能因为一个人犯过错,就用偏见的眼光去看这个人的一切。金嘒儿也真诚地向万大斌深深鞠了一躬,向金嘒儿伸出手:“万叔叔,真的很感谢你回来与我们共渡难关,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万大斌紧紧握住金嘒儿的手,斗志满满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师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二傻默默地伸手上去把他的手从金嘒儿的手上扯开,微微生气地说:“你抓疼她了。” 万大斌抽了抽鼻子:“那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明天做菜要用的食材。” 金嘒儿看着他那么积极,更没那么多顾虑,连忙点头,干劲十足地答应:“好!”她现在看他,他简直就是那个喜欢搓伸腿瞪眼丸拯救世人的活佛济公啊! “妈妈,你看着爷爷,我跟万叔叔去仓库清点一下食材。” “好,我带你爷爷去换身衣服,这衣服都有味了。”林清依便搀扶着金老爷子回到里屋。 金嘒儿正要领着万大斌去仓库时,小小酥这个时候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像一只小鸟儿喊着妈妈一样飞扑进金嘒儿的怀里,抱着妈妈的大腿撒娇。 金嘒儿蹲下来按着小小酥的肩膀,二傻细致地发现小小酥他妈妈碰他左肩时,他脸部微抽了一下,好像是因为疼。金嘒儿祥和地笑着:“小小酥先去找爷爷玩,好不好?妈妈跟这个师傅有些事情要做。” “嗯,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爷爷的。”小小酥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拍着胸脯跟妈妈承诺道。金嘒儿便亲了一口小小酥,跟万大斌去了仓库。二傻本来想跟着金嘒儿的身后,却因为担忧,半蹲在了小小酥的面前,暖暖地笑着摸了摸了小小酥的头,问:“你肩膀,怎么了?” 小小酥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很认真,小脸却很慌张:“没怎么啊!”他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撒谎,二傻便拉开他左肩上的衣服,看见他小小的左肩上紫了一块。 小小酥连忙用小手捂住了二傻的嘴巴:“求求你,不要告诉妈妈!”二傻拿开小小酥的手,问他:“你是被人打了吧?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因为那些坏孩子吓唬你吗?” 小小酥摇了摇头,嘟着小嘴说:“妈妈现在很忙,我不想妈妈担心我,她会很累的。我是男子汉,我能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的。” “这像一个四岁的孩子说的话吗?”二傻一把把他抱起来,“走,我带你去擦药。”小小酥被二傻高高举起来,“嘻嘻”地笑起来:“如果我爸爸抱我,也是这么高高的吗?” 二傻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你爸爸在哪里啊?” “我妈说我爸死了。” 二傻心里不禁为金嘒儿揪着疼了一下。 * 金嘒儿领着万大斌清点完仓库里的食材后,万大斌便吩咐金嘒儿:“看样子,你明天要早起去一趟市场,采购十斤土豆、五十斤猪肉、三十条鲜鱼、五斤菠菜……还有些葱啊,蒜啊这些的。” 金嘒儿觉得他要求要买的食材的份量有些多,便说:“万叔叔,自从爷爷病重以来,金记菜坊的食客便一日比一日少,我怕买那么多食材,用不完坏了,就浪费了。” “嘒儿啊!”万大斌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金记菜坊以后有我掌厨,你就不用担心生意会不好这个问题。对了,师傅的食谱在哪里啊?” “啊?”他突然提到爷爷的食谱,金嘒儿有些愣住了。 万大斌抽了一根黄瓜,大口咬着,“脆巴脆巴”嚼着说:“是这样的,我觉得呢,这金记菜坊是以师傅精湛的厨艺而闻名,那我们明天做的菜最好就要延续师傅的味道,这样我们才能把以前的老顾客拉回来,所以我就想照着师傅的食谱做菜,虽然以我的能力不能百分之百的复制师傅的厨艺,但百分之□□十,我还是能够的。当然,我知道,师傅的食谱是他一生的心血,是这金记菜坊能不同与别家餐厅的关键,他老人家从不外传,我也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选择权还是在你们自家人的手里。” 金嘒儿觉得万大斌其实说得有道理,金记菜坊顾客的流失,主要是因为他们吃不到爷爷那张与众不同的味道了,如果他能借爷爷的菜谱复制爷爷的味道,她却还死守着那本菜谱,她岂不是就像那些曾经死守封建迷信的顽固分子了。 “如果万叔叔能复制出爷爷的味道,我们对您真的感激不尽。”金嘒儿回着万大斌的话。 万大斌便卷起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刚好现在到了晚饭的点,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师傅的菜谱。” 金嘒儿便大方拿出爷爷那本手记的厚得跟那《百年孤独》一样的菜谱,与万大斌分享。万大斌随意翻了几页,赞道:“怪不得师傅做的菜会那么好吃,你看看,这些用料,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真是了不起啊!那我们今晚就来做做黄焖鸡翅和石锅拌饭这两道菜。嘒儿,你给我打下手吧!” 嘒儿很乐意地点了点头:“好啊!那万叔叔你能教我厨艺吗?” 万大斌拍了拍他的大肚子,乐呵呵地笑着:“当然可以,跟着我好好学啊!”金嘒儿便开始洗菜,跟着万大斌一起做爷爷的菜。 爷爷的菜谱,就像一本上层的武功秘籍,你就算能看懂里面的一招一式,但是你没有深厚的内力,依旧无法修炼。而万大斌刚好就有那种深厚的内力,能架得起爷爷菜谱里所要求的精确无误的火功与刀功。 一大盘黄焖鸡翅和七个人的石锅拌饭便色泽鲜艳地摆上了桌。那黄焖鸡翅,一块块被焖成金灿灿的黄金色,“富得流油”在青瓷大圆盘中摆成一个环形,中间,万大斌用红萝卜雕了一个栩栩如生、雄姿英发的公鸡摆在那里,衬得那肉质厚实的鸡翅特别得健壮。还有那石锅拌饭,暗青色的石锅底部,铺着厚厚一层又白又软,颗粒饱满通透的米饭,米饭上面,一层绿色黄瓜酱垫着一层红色胡萝卜丝,再垫着一层青色的鲜蕨菜,再垫着一层韭菜,再垫着一层牛肉粒,再垫着一层猪排粒,最后一层便是一颗滑溜溜画着笑脸的溏心蛋。 金嘒儿那大家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筷子,嗅着这两道美味深厚的香味,嘴角不自觉都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那大家都开动吧!”金嘒儿看着他们馋嘴的表情,满足地笑着说。于是,一群肉食动物都迫不及待把筷子伸向了黄焖鸡翅。 记得,曾经有一句关于鸡翅的广告词,是“爱你,骨头也不放过”,这黄焖鸡翅也是如此。当你用你的牙齿撕咬下鸡翅上娇嫩的肉时,你会爱上“撕咬”这一感觉的,让你忍不住接着一口一口去把鸡翅上的肉撕咬下来。爷爷菜谱上的这道黄焖鸡翅与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把原调味里的黄酒改为了红酒,还增添了一味柿子酱。于是,当你吃这个黄焖鸡翅的时候,红酒的微酸和柿子酱的微甜就会巧妙在你的舌尖融和,然后被你的舌尖卷入你的腹部,给你一种与众不同的味觉体验。 接着,再尝尝那食材丰满的石锅拌饭。劳累了一天,空空的肚子,现在最适合来一锅这样看着就很饱的拌饭。你先用你的勺子,轻轻在那吹弹可破的蛋黄包上划一道,浓稠的半液体的蛋黄便犹如融掉的黄金从白色的蛋清中缓缓流出来,渗入底下的米饭当中,然后你就用勺子把鸡蛋搅碎,混着那一层一层可口的菜,拌入饭里,再舀一大勺出来,放在你的嘴里,包裹着,你的口腔会感觉到十分的温暖,然后慢慢嚼,清新自然的素菜味道和有嚼劲的肉粒被米饭包在一起,是一种如家般温馨的味道。而这道石锅拌饭特别之处就在于,米饭是用黄焖鸡翅的汤汁蒸出来的,普通家常的白米饭便有了别具一格的新意,让人吃起来会有很惊喜的味道。 第10章 全麦蔬菜卷! 金嘒儿细细品尝了万大斌那两道按爷爷菜谱做出来的菜,心里感激地对万大斌说:“万叔叔,您之前说你能把爷爷的味道复制百分之□□十出来,您真的是谦虚了,这味道简直是百分之百爷爷的味道啊!” 万大斌拍了拍圆圆的肚皮,咧着嘴,露着那两排泛黄的黑牙,声音粗大地说:“哎哟,说得太夸张了,我的厨艺怎么搞也是赶不上师傅的。” “的确赶不上……”二傻在一旁低声嘟囔着,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嘒儿凶巴巴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林清依吃着万大斌的这两道菜,也感觉金记菜坊有救了,便态度虔诚地拜托他:“万师傅,以后金记菜坊就拜托你了。” “这个好说,好说!” 金明海拿牙签刮着自己的牙齿缝,翘个二郎腿,像瘫痪了一样靠在椅子上:“万师傅,你是我们金家的救星,以后金家就靠你了,我先去睡了。” 金嘒儿黑着脸看向自己的爸爸:“你睡什么啊!明天是金记新的开始,今晚上大扫除。” 金明海头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我的闺女啊,你老爸今天累了一天了啊!” 金嘒儿想到今天他又是一天不着家,心里就来气:“我告诉你,老爸,从明天开始,你留在店里面帮忙,哪都不许去,只要你敢出去乱晃,我就敢让你永远进不了这个家。” 金明海看着女儿这么硬气,便不敢吭声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林清依便拍了拍巴掌:“都吃饱了吧,那我们现在就来大扫除,迎接新的开始。” 小小酥开心在凳子上蹦起来,把手举得高高的,喊着:“小小酥也要帮忙,小小酥也要帮忙……”金老爷子也学着从孙子的样子,举着手,摇摇摆摆地说:“我也有要帮忙,我也要帮忙……” 林清依收拾着碗,答应着:“好,好,你们都帮忙!那个,万师傅,您就早些回去休息了吧,明天我们还得麻烦你辛苦一天啊!” “说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啊!”万大斌便背着自己的包,哼着小曲走了。二傻起身帮林清依收拾碗:“阿姨,让我来吧!” 林清依拍了拍二傻的手,和蔼地笑着:“没事,我们一起。”金嘒儿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若有所思地看着二傻,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便拉着二傻,跟林清依言道:“妈,我们等会来帮你们。” 金嘒儿把二傻拉到自己的房间里,二傻双手护住自己的胸,警惕地看着她:“你,你要干嘛?” 金嘒儿看他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把他拉过来,开玩笑道:“非礼你。”谁知,金嘒儿拉他时,却被他反手抓住,被他拉着转了一个圈,她便背对着他倒进他的怀里。他一只手把她的一只手反锁在她的背后,另一只手便紧紧圈住她宽厚的肩膀。金嘒儿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宽厚的肩膀很有安全感,他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边,暖暖的脸颊微微蹭着金嘒儿肉嘟嘟的脸上,热热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清晰可听。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喂,你在干嘛呀?”金嘒儿被吓得,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个……”二傻跟金嘒儿这么紧贴着,他本来这样是自然反应阻挡她的非分之举,但此刻他也是心慌不已,特别是他那只圈住金嘒儿肩膀的手,被金嘒儿丰满的上围托着,他更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用低低听似很干净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气,“我、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啊?”金嘒儿诧异地听着他的回答,想起刚刚那句“非礼你”的玩笑话,脸“唰”地一下红了。她真的是嘴欠啊! “我说,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快点放开我。”金嘒儿心急地吼着他。 “哦!”二傻感觉到她着急了,连忙就把她放开了。金嘒儿本来想骂骂他真话和玩笑话都分不清的,但一抬眼看见他那无辜还无害的面容时,想想他是一个失忆人士,也就不想跟他那么较真了。 “坐这里来。”金嘒儿把他按到自己的梳妆台面前坐下,从抽屉里扯出来一块桌布围着他的脖子上,拿着一把剪刀说,“我是看你这么长的头发把你这么好看的脸挡住了,所以想帮你剪剪。” 她夸他好看诶!他便甜甜地望着金嘒儿笑起来。金嘒儿一边帮他理着头发,一边跟他说:“诶,你听我说啊,我白养你一个星期,你呢,也应该回报回报我。所以了,明天我们店铺开张,你就在店外面迎客,对那些路过的奶奶阿姨姐姐妹妹们,笑一笑,用温柔的语调叫她们到店里吃饭,明白吗?” 二傻有些不明白:“我叫她们来,她们就会来吗?” 金嘒儿抬起他那张老少皆可通杀的帅气的脸:“你相信我,十个女同胞看见你这张脸,有九个都会自愿跟你走的。” 二傻这下明白她的意思了,很不高兴地嘟囔着:“可是,我只想被嘒儿你一个人看。” 金嘒儿有些“方”地眨了眨眼睛,这家伙真会说一些撩人的话,而那个跟他长得一样的顾酥白,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老是端个高冷的架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金嘒儿叹了一口气跟二傻说:“嗯……很不巧,我就是那十个女同胞中唯一一个不会自愿跟你走的人。”“喂!”金嘒儿看他不是很情愿,很爷们捶了他肩膀一下,“你个大男人,有没有义气啊?” “没有!”二傻很果敢地否认道,让金嘒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是,只要是你让我做的,就算我不愿意,我也会去做的。”他很深情地凝视着金嘒儿,看得金嘒儿浑身直发毛。金嘒儿哆嗦了一下,喊着:“哎呀,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又没逼你。” “我愿意的。” “随便你!”金嘒儿说着话,便专心致志地给他理发。 二傻看着镜子里嘒儿用心为他理发的样子,心里便巴不得自己头发天天都会长很长,这样嘒儿就能天天帮他理发了,他也就有机会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嘒儿。 嘒儿给他绞着头发,想起了顾酥白的发型,他总喜欢把自己的小短发整齐妥帖立起来,有些强迫症地受不了一丝杂乱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甚至是两鬓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便显得如冰刃般锋利,看上去这个人很不近人情。她其实很不喜欢他那个样子,死死地没有一点热情,她便给二傻剪了个刘海出来,碎碎地搭在他的额上,呆萌呆萌的,却不失帅气。 二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新发型,有些不习惯,但是只要是嘒儿为他做的,他都喜欢,便夸她说:“嘒儿的手真巧!” 金嘒儿为自己的杰作有些小得意:“这是当然了!好了,你愿意出来帮我们搞大扫除,你就出来吧!”她放下剪刀,转身要走时,二傻拉住了她软绵绵的手腕。 “又干嘛啊?”金嘒儿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跟她肢体接触啊! “还有六天,六天之后,你一定要让我离开你吗?”二傻有些心酸地问她,眼里揣着很有感染力的悲伤。 金嘒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他要去救助站或收容所这地方。她轻轻推开他的手,他不知道,每当她看见他,就会想起顾酥白,想起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呼来喝去,她的心里就有各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她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她也再极力不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到这个跟顾酥白长得一样的人的身上。 “你放心,我会让那些人好好照顾你的。”金嘒儿便有些绝情地离开了。 * 金嘒儿那一行人收拾完整个餐厅之后,便是晚上十一点钟了。月亮独自在暗寂的苍穹之上散发着夺目璀璨的光芒,熟睡的人都在月光的拥抱下,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而金嘒儿却睡不着,她为了减肥一日三餐都吃得很少,漫漫长夜里,饿鬼便来折磨她了。 “不如去吃点东西吧!只吃一丁点没关系的。”金嘒儿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不行,连减肥的毅力都没有,还怎么学做菜啊!可是啊,冰箱里有两块牛排诶!”金嘒儿拼命地甩了甩头,要把吃牛排的念头甩出去:“牛排热量那么高!那吃饺子吧,冰箱里有速冻的素饺,热量不高,配香辣酱吃,美味啊!”金嘒儿被想象的美味刺激得兴奋起来,跳下床要开门出去时,又生生地把自己拽回来,埋在床里,像念驱妖咒一样念着:“不能吃,不能吃,贪吃了一次就会有二次,不能吃,不能吃……我要瘦,我要瘦啊……” 而在这漫漫长夜里,二傻也是睡不着的。他悄悄地溜到厨房里去,倒不是为了偷吃,而是为了给金嘒儿准备明早的早餐。嘒儿明天早上四点多就要起床去农贸批发市场采购食材,那她肯定就没空吃东西,而她为了减肥一天三餐又吃那么少,睡一夜那么长的时间,她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肚子里肯定是空空的,他不想嘒儿饿着把胃给伤了。 他便从冰箱里拿出草莓和香蕉这两样水果,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小块的,把它们放在塑料餐盘里摆成很漂亮的形状。他还给她做了全麦的蔬菜卷,第二天早上稍稍加热就可以吃了。这下,他便可以安心地趴回他的凳子上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太阳还在山脚的时候,金嘒儿便拖着还未完全醒转的灵魂,把金明海从床上吼起来,让金明海开着家里的那辆面包车跟她一起去市场采购食材。 金明海打着哈欠把车从车库里开出了,金嘒儿便过去开门上车,结果被吓了一大跳。二傻竟然笑眼弯弯地坐在车里面。 “你怎么在这?”她搞不懂,天都没亮,他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嘛! 金明海揉着惺忪的睡眼,说:“这小子说,他要去帮我搭把手,我就让他上车了。那些食材那么重,我现在这把老骨头可扛不起。” 多个人帮忙多份力嘛!金嘒儿便没再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叫爸爸开车走。二傻便把昨天晚上给金嘒儿准备的早餐放在金嘒儿的手里,然后像一只摇着尾巴讨夸的狗狗一样看着她。 “这是什么?”金嘒儿不解地看着手里的食盒。 二傻连忙跟她解释:“一些水果,和一个全麦蔬菜卷。我怕你饿着,就给你弄了这些,无油无脂的,你可以放心吃,不用怕长胖。” 金嘒儿打开那个食盒,嘴角向上扬起,脸上挂着一个从心底露出来的笑容,他用香蕉和草莓,一块块地摆成了一个娃娃的笑脸,用全麦的蔬菜卷当娃娃的帽子,样子不是很好看,但丑萌丑萌的。 “这个全麦蔬菜卷是你做的?你会吗?”金嘒儿很诧异他还会做菜。 他点着头,抓了抓自己记忆很模糊的脑子:“好像会,脑袋里虽然没记忆了,但身体好像还有记忆。” 金嘒儿用叉子叉了几块水果吃,甜甜的味道填进她空空的腹部,她一下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那我尝尝!”金嘒儿拿起他做的全麦蔬菜卷,小小地咬了一口。 一种很清爽的味道,就如盛夏里的空气被细雨洗涤过后的味道一样。全麦的饼皮很薄很黏实,包裹着生菜、芽菜、黄瓜丝和胡萝卜丝这些蔬菜入口,嚼着“咔嘣咔嘣”得脆,她体内还在梦乡里倦怠的细胞也跟着“砰砰”膨胀睡醒过来。再接着咬一口,没想到这朴实的自然的味道还有惊喜等她,二傻很聪明地把份量不多的肉松夹在蔬菜卷的中部,突如其来的咸咸淡淡的味道,就像你在丛林中偶遇见的一只美丽的小鸟一样。一天的开始能与这样干净清新的味道相遇,金嘒儿觉得这一天应该会过得很顺利。 这脱离人间油烟的全麦蔬菜卷,真的是减肥必备的良品早餐。金嘒儿给二傻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真的很不错!” 一天的开始能得到嘒儿的欣赏,他想这一天他一定会过得很顺利。他本来想跟她说,她喜欢,他可以天天给她做的,可是转而便想到她并不希望他长久地呆在她身边,便把那句话咽了回去,只是露着一个明媚而有些忧伤的笑容望着她。 在前面开车的金明海用耳朵、鼻子注意身后的那俩好久了,忍不住张嘴说话:“我说,那个二、二傻,是吧!你不给我拿吃的来,只给我女儿拿,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女儿意图不轨啊?” “啊?”二傻被金明海这么直白的提问给问傻了。 金嘒儿对自己老爸也是无语了:“老爸,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下你的脑子啊?” 金明海哼了哼:“我脑子好得很,我给你说啊,臭小子,别打我女儿的主意,跟顾酥白长得一样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爸!”金嘒儿忍不住大声吼着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金明海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碰到自己女儿心上的痛处,抽了自己一嘴巴:“爸不说话了,你别生气啊!” 车里便陷入了一片很尴尬的沉静中。又是顾酥白这个名字,二傻很想知道顾酥白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嘒儿根本不愿意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她不愿意,他也不会问的。 第11章 酸菜豆花小火锅! 即便现在才凌晨五点,太阳微微睁着他惺忪的睡眼,给了些天空模模糊糊的光,世界还不大明亮,农贸市场里却已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片了,掀开了一天开始的那一角。 金嘒儿按照万大斌给的采购单把所有的食材采购好,二傻便负责把那一袋袋几十斤重的土豆、芋头之类的食材扛上车,而金明海就坐在车里打瞌睡。 金嘒儿看着老爸一副不管事的样子,火大地捶着车窗。金明海被吓得从驾座上弹起来,惊慌地东张西望:“怎么了,怎么了……撞车了吗?” 金嘒儿眼里冒着火看着金明海,咬牙切齿地跟他说:“爸,开车带着这些食材和二傻回去。还有,麻烦你,管点事,行吗?我告诉你,金记菜坊如果倒闭了,有你睡的,到时候你不想起来还真的没有人有那本事逼你起来。” “大清早的,你说什么话呢,你干嘛老是用死来威胁我啊?我是你爸啊!”金明海微斥着女儿,觉得自己特委屈。 “那你知道我是你女儿吗?你女儿我现在承担着多大的压力,你这个当爸的有想过分担一下吗?”金嘒儿毫不留情地回呛自己的父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金明海自认理亏,为了堵住女儿的嘴,连忙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嘒儿便叫道二傻:“二傻,你上车,跟我爸先回去。” “你不回去吗?”二傻听她的话,她好像没有要跟他们一起回去的意思。 嘒儿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五点多,我想从这里跑回去,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二傻连忙站到了嘒儿身边:“我陪你!”然后,他肚子里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金嘒儿看着他小狗狗一样水汪汪渴求的眼神,叹了叹气,跟金明海说:“爸,你自己先回去吧!” 金明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握着方向盘,径直离开了。 二傻便乐呵呵地在金嘒儿身边,压腿拉筋:“来吧!嘒儿,我陪你跑。” 金嘒儿望着他,问:“你肚子叫得那么厉害,你不饿吗?” “啊?”二傻捂着自己的肚子,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个傻瓜!金嘒儿抱着双手,从他身边走过:“我先带你去吃早饭!”如果不是看在他今早给她准备早餐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 * 金嘒儿便领着二傻去了农贸市场大门外边的一家豆花店,这家豆花店打金嘒儿记事以来就坐落在这里,以它实惠的价格和独具风味的味道,成为了那些经常到这里为生活奔波的人,早起的第一个念想。金嘒儿也很喜欢到这里来吃这家店的豆花,不过不是跟经常早起到这里采购食材的爷爷来吃,以前要让她四五点那么早跟爷爷一起起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是被她高中时期唯一的好朋友带来吃的,她念的高中离这里不远,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她那朋友不是一个人来吃,就是带着她到这里吃豆花。她那朋友说,吃这里的豆花,就像躺在软软的枕头上,所有的疲倦都能被放下。可是,自从她弃学为顾酥白生小小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她的那个朋友到这里来吃豆花,因为彼此在不同的生活轨道里前行,自然便没了交集。 这家店把他们家的豆花分成了几类吃法:可以直接夹豆花下蘸水吃,这叫素吃;也可以用豆花拌饭,就像豆花牛肉拌饭这样;还可以把豆花下到火锅里面吃,再拌上三鲜或猪肉这样的配菜,这叫荤吃。金嘒儿到店里便点了一个酸菜豆花小火锅,这是她和她那位朋友最喜欢的豆花吃法,她突然好怀念那种味道。 “来了哦,二位的酸菜豆花小火锅!”店老班吆喝着,端着一个跟面碗一样大小的小铁锅放在他们桌上的火架子上。火架子里的小火苗撞击着小铁锅的底部,小铁锅里的汤底便“咕噜咕噜”翻腾着小泡,将锅里的香气热烈地爆开,驱走清晨里的凉意。那内部充满了蜂窝般孔洞的豆花,像婴儿吮吸妈妈的乳汁一样,吮吸着锅里的酸菜汤,变得圆圆胖胖,像那鼓鼓的鱼肚白。这个小火锅里除了豆花之外,还有必不可少的酸菜泡姜泡辣椒,豆芽豌豆苗之类的配菜,为这豆花火锅锦上添花。而这样一小锅满满的豆花,只要五块五,令外提供的米饭和豆浆都是免费的,真的很实惠。 嘒儿把筷子递给二傻,唇畔含笑地说:“这个豆花,我以前经常跟我一个好朋友来吃,你尝尝!”二傻笑嘻嘻地拿着筷子从锅里夹起一块颤颤巍巍的豆花蘸着辣酱放进嘴里,豆花很软,你要用你的舌尖温柔地把它融化,沁入豆花的酥辣味便会给你一个魔幻的味觉享受。 “嗯,真的很好吃!”二傻很享受这样的美味,便很想跟嘒儿一起分享,又夹起一块豆花喂给金嘒儿:“嘒儿,也尝尝!” 嘒儿向后缩了缩,摆着头说:“我不吃!”她在减肥,再嘴馋,也得忍住。二傻把筷子又向她递近:“吃一点点而已,没事的。你刚刚不是说这家豆花,你曾经常跟你的好朋友常一起来吃的吗?你就不想尝尝以前的味道吗?” 他还真懂她的心啊!她被他说服了,就吃了那一点一点他喂给她的豆花,真的,曾经年少无忧的岁月真让人值得怀念。 “你不吃的话,那剩下的,我就不客气了!”二傻便把锅里的豆花全挑出来放在辣蘸酱里搅碎,倒进饭碗里,跟白米饭拌在一起,再从锅里舀了一勺酸菜汤浇在饭碗里,然后用勺子大勺大勺舀着吃。金嘒儿看着他吃得那么香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跟他有一样面容的顾酥白,如果他有味觉的话,吃饭香喷喷的样子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唉,她怎么又想到了顾酥白,说好的,她要把他忘记的,不能让他再成为自己人生的阴影的。嘒儿有些胸口发闷,站起来跟二傻说:“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金嘒儿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池旁边清洗着自己的手。一个香气四溢的女人从她身后的洗手间出来,走到她旁边的洗手池洗手。她洗完手,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大镜子,发现旁边的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和诡秘的眼神望着镜子里的她。她本想避开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注视,但总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便又悄悄看了她几眼。 她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张人脸,跟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对上了。“小豆花!”金嘒儿惊喜地叫着她,她就是她念高中时唯一的好朋友苏锦绸,因为她喜欢吃豆花,她便给她起了小豆花这样一个外号。 苏锦绸甩了甩手上的水,还是那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让我惊喜啊!金小姐竟然还认得我。” 金小姐!她干嘛要这样生疏地叫她呢!金嘒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第一眼第二眼第三眼,还真没认出是你,你的变化真的很大!”真的太大了,她记得四五年前,她和她一起念高中的时候,她因为家境贫穷,整个人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有时候夏天穿着冬天的衣服,或者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受到同学的嫌弃和嘲讽,这样的处境跟因为肥胖而受到同学嘲讽的金嘒儿很相似,如此,她们彼此同情着便成为了朋友。而现在的她跟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她,被一袭修身海清色碎花长裙和精致的妆容衬得时尚漂亮性感。 苏锦绸那张瓜子脸蛋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讥讽的笑容。金嘒儿见她没有说话,又言道:“你来这里是来吃那家的豆花的吧!这么久了,你的口味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苏锦绸脸上的那点笑容一点一点隐入嘴角,她从她一个亮闪闪的包里掏出一个墨镜带上,语调冰冷地说:“金大小姐,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吗?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豆花了,我之前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吃豆花,仅仅因为它便宜,还能让人吃饱。这个,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 苏锦绸那出其不意的话让金嘒儿一下措手不及,金嘒儿不明就里的:“小豆花……” “还有,我叫苏锦绸,或者你可以叫我kira,总之,不要再叫我小豆花。”苏锦绸的语调就像那寒风一样凛冽。 金嘒儿觉得她变得好陌生,无言以对地看着她,而她的脸被她的大墨镜遮着,让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便踩着高跟鞋傲然地从她身边走过。 时间还真的能把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变啊!重生之前,金嘒儿因为沉醉在顾酥白给她的幸福里,又在顾酥白给的痛苦中堕落,便跟苏锦绸没了任何联系,所以即便她重生归来,她也不清楚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唉,臭小子,看你人模人样的,你在女厕所旁边瞅什么瞅啊?” 金嘒儿在厕所里听见外面一位老太太的怒斥声,好奇地走出去看了看,望见被老太骂的人竟然是二傻。她连忙跑过去边拉着二傻走,边跟老太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有问题,您别跟他计较啊!” 金嘒儿微微用力打了他一下,斥责他:“你没事乱看什么啊?” “我看你去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就怕你把我丢下走了,所以就来看看,可女厕我又进不去!” 金嘒儿看着他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低头揉着发疼的眉心,叹着气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都觉得我是个恶人啊?” 二傻捧起金嘒儿的脸蛋,笑眯眯地说:“怎么这么说了,嘒儿不是恶人,嘒儿是我最舍不得离开的人。” 金嘒儿推开他手,恨恨地瞪着他:“你才跟我认识几天啊,就舍不得离开我,有毛病啊!” 二傻那张帅气的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他凑近嘒儿的面前说:“今生我们才认识几天,前世说不定我们认识了一辈子,要不然我怎么越看你越喜欢呢!” 他好看的面孔浸在太阳的柔光里,弯翘起的嘴角就像一道晴光里的彩虹,顾酥白以前有些时候,也会这样对她笑的。 顾酥白,怎么又想起他了?金嘒儿把他从自己面前推远,从他身边走过:“回去吧!” “哦!”他像以前一样乖乖地跟在了她身后。“二傻!”金嘒儿叫着他,跟他说,“或许是你失忆了,人情世故也记不得了,所以你记着,不要轻易信任一个刚认识的人,不然你很容易受骗的。”嘒儿有些担心,他性子太过纯真,以后到救助站或收容所生活,会受欺负,才这样嘱咐他的。 “嗯!”他答应着,“你放心,我把我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你,我应该没有多余的情感去相信别人了。” “我也不要轻易地相信,你又不是很了解我。”嘒儿浅浅地笑了笑:“还有,你挂着这样一副皮相,也不要轻易对一个人说喜欢或者爱这类的话,不然会招很多烂桃花的。” “这个你也可以放心,喜欢或者爱这类的话我好像只想对你说,对别人我是开不了那个口的。” 他那样的情话,金嘒儿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想啊,他这个脑残人士,大概把爱是怎么一回事都忘了,还懂什么叫爱啊! “来吧,我们跑起来吧,为了健康,为了美丽。”金嘒儿小跑起来,欢悦地大叫着,把心里的烦愁甩得远远的。二傻看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和她一起跑了起来。 * 金嘒儿和二傻迎着清晨的凉风一起跑回了金记菜坊,金记菜坊便开始了它新的一天。金记的厨房换由万大斌掌厨,金嘒儿为了学习厨艺,就在厨房里给万大斌打下手,共同研究爷爷的食谱。 因为万大斌的一级厨艺,今天的客人比前段时间多了好多,再加上二傻靠他的盛世美颜在门外面揽客,店里还吸引了一群一群的小姑娘来吃饭。 “嗯,感觉金记回到了以前的味道了!”金嘒儿给食客上菜时,一个以前的女常客跟她说道。 “因为现在的主厨是爷爷的徒弟。”金嘒儿跟这位常客解释道。 女常客点头称赞道:“嗯,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哦,对了,之前好久都没见过你先生了,今天又再见到了他,他这是外出回来了吗?我感觉他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金嘒儿顿了顿,看了看在门外顶着大太阳端着菜给路人试吃的二傻,心里有些酸涩,那个人那么绝情怎么可能回来。 “或许吧!客人,你慢用。”金嘒儿并不想把她跟顾酥白,还有那个跟顾酥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之间的事讲给别人听,便随便敷衍回答这位客人的问题,回到了厨房里。 晚上的时候,金嘒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清算了下今天的营业额,虽然今天的客人比前段时间来得多,但是营业额却不及爷爷掌厨时的十分之一。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让金记恢复爷爷掌厨时的辉煌,也不可能把房租赚回来。 “得想想办法啊!”金嘒儿揉着涨涨的脑袋,手机屏幕闪了一条新闻出来,她点开一看,脑袋涨得更加厉害了。 “金记菜坊惊现一对情侣旁若无人亲嘴摸/胸” 金嘒儿点开里面的具体内容,她从小长在这个餐饮圈里,一看这个新闻就是有人操控的恶性炒作。 第12章 鱼香虾球茄子煲! “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吧!”金嘒儿看了那个名为“金记菜坊惊现一对情侣旁若无人亲嘴摸/胸”有视频有文字的新闻,把万大斌和金明海叫到了一起。 金明海摆出义愤填膺的样子:“谁是发的这么污秽的东西啊?啊,肯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故意发这种东西来黑我们。” 金嘒儿觉得他老爸的演技太拙劣了,很无语地冷笑了一下:“您是觉得我们的竞争对手有多傻,黑我们,还把我们的招牌,和菜式拍得那么好,这到底是黑我们,还是在帮我们宣传。” “我看看。”万大斌翘着他如牛般健壮的粗腿,拿过金嘒儿的手机瞅了瞅,“阅读量已经过五十万了,看来我们的法子见效了。” 金明海一直暗地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万大斌却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把话说了出来,他忍住了给他竖中指的冲动。金嘒儿听着万大斌的话,因为他教她做菜,算是她的师傅,她对他自然是恭敬的,便客气地问:“师傅,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万大斌小酌了一口他杯里的茶,不慌不忙地说:“这出戏虽然是你爸找人来排的,但主意是我出的,你也别怪了你爸。我知道你们跟金记的房东明强国有一个月之约,可是金记萧条了太久,你想要金记在一个月之内赶上师傅掌厨时的辉煌,除非有奇迹,不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帮你们想了这个法子,这样的新闻虽然不太好,但足够博人眼球,捕获人的猎奇心,让金记的名气在短时间内重新进入大众的眼球。这个社会,无论是什么,只要他/它能有了名气,就一定会有金主找什么门来的。” “可是这样的炒作太恶劣吧……” 嘒儿反对的话还没有说完,万大斌立马截住她的话说:“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我为金记搞一个好的新闻,你觉得有多少人会理你呢?” “嗯,我觉得万师傅说得有道理。”金明海应和着万大斌的话说。 嘒儿瞪了爸爸一眼,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金记一直都是靠自身的实力得到食客的接纳的,从来不需要这些无下限的炒作。” “这怎么算无下限的炒作了。你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优衣库试衣间不雅视频事件吗?那才是无下限炒作,我们这个只是让那两个临时演员亲了亲小嘴,摸了摸了胸而已,多有底限啊。我告诉你啊,这个社会,你再有实力,就怕酒香巷子深啊!”万大斌给自己辩解道。 金嘒儿冷哼道:“感情您的灵感是从那来的啊!” 金明海听女儿说话语气不礼貌,连忙呵斥她:“怎么跟万师傅说话的呢?万师傅这么做都是为了金记好!万师傅这么好的师傅,你把他给骂走了,我看你再到哪里去找师傅,到时候你就坐着哭吧!” “我……”金嘒儿想继续跟他们理论的,但这个时候,柜台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嘒儿暂时把跟他们理论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过去接电话,按下了电话上的免提键。 “你好,金记菜坊,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吗?” “哦,我明天办生日宴,要在你这里包二十桌。” 嘒儿听是生意来了,连忙殷勤地答应:“好的,麻烦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哦,还有,我们这里办这种大型宴席,需要您交付一定的定金的,您看,可以吗?” “好好!”电话那头的客人把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留下,再把定金通过电子支付的方式转给嘒儿后,说了一句话:“我今天在网上看见在你们店里那一对亲热的情侣在网上的留言,说是你们店里新来的大厨做的菜太好吃了,所以他们忍不住才这样的,搞得我也就想带我的朋友来尝尝。” 金嘒儿语塞了,只好干干地笑着回应对方。对方把电话挂了以后,万大斌靠在椅子上,得意地说:“小嘒啊,你既然不赞成我那样的炒作方式,你可以把电话打回去,义正言辞跟那位客人说,我们的大厨用了不正当手段搞营销,所以你深感抱歉,不做他生意了。” 金嘒儿真的很不爽万大斌那样的炒作,但现在的情况,她不可能放着钱不赚。她心里矛盾了好一会,最后迫不得已退一步:“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炒作。” 万大斌哈哈笑起来:“你放心,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会给金记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的,那两个临演拿了封口费不会在外面乱说话的,而我呢,会用我精湛的厨艺堵住那些要说三道四人的嘴的。” 金嘒儿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我去厨房练习刀功。”她走罢,万大斌很不屑地笑着:“这辈子,我还没见过有人不为钱低头的。” 金明海笑哈哈地跟万大斌碰了一杯,竖着大拇指赞道:“万师傅,高招!” * 金嘒儿独自呆在厨房里,拿着几个青椒切丝练习刀功,可是她却静不下心来练习,那个恶性炒作事件就像一个紧箍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嗡嗡”地响起,搞得她脑门直发疼。她想,如果是爷爷面临现在的窘境会怎么做,爷爷肯定不会像她这样没有骨气的。 “啊!”她心不在焉地用力切开一个青椒,青椒囊上的一个小片便飞溅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球就像被粘了辣椒水的刀割一样,辣痛得她直叫唤。 “怎么了?”二傻刚好这个时候到厨房来找她,看见她捂着眼睛很痛苦地蹲在地上,急忙关切地询问。 “眼睛进辣椒片了。”金嘒儿痛得呜呜地说。 二傻心疼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拉开她的手,声音轻柔地说:“你别揉,我看看。”二傻用手轻轻撑开她的眼睛,看见她通红的眼眶里粘着很小一块辣椒片,如果用手取出来,只会让她更痛,他只好跟她说了一句:“嘒儿,要冒犯你了。”金嘒儿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感觉到一个软软湿湿的东西从她眼球上一扫而过。 他,他是在用他的舌头舔她的眼球吗?嘒儿觉得自己像被通电了一样,浑身上下一片酥麻,到最后被电得有些反胃。 “好些了吗?”他关心地询问她,丝毫没有感觉不妥的样子。金嘒儿回过神来,慌张地后退:“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说,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更何况她是一个受世人歌颂的妈妈,他怎么可以老是这样冒犯她了。 “不是……”二傻有些无辜地说,“你刚刚那个样子,也只能那样了。那个,你眼睛好些了吗?” 金嘒儿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好很多了!他也是为了帮她才那样的,她也不能太过责怪他。 她很烦地跺了跺脚:“算了,算了,以后别这样了。” “哦!那你以后自己也要小心点。”二傻很乖地听着金嘒儿的话。他看着嘒儿拿出金老爷子的食谱翻看着,便问:“你现在要做菜吗?” “对啊,趁现在有空,练习一下。” “那我帮你吧!”二傻眨着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期望地看着嘒儿。嘒儿想着她是需要有人帮她试味的,便点头同意说:“那你帮我把那几根茄子洗干净。” 二傻便动作迅速地去洗茄子:“嘒儿,你要用茄子做什么啊?” “鱼香虾球茄子煲。”嘒儿便从冰箱里取出一盆虾来剥,问道他:“对了,你刚刚从里屋里走来,看见小小酥在干什么了吗?” “他睡了!” “睡了!”她吃惊地看了看时间,十点钟,便说,“那小家伙每晚都是折腾到十二点才会睡觉的,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啊!”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他听着就睡着了。”他说,“小孩子嘛,不听话的话,就是想要大人哄哄他,你哄哄他,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她这个当妈妈的好像还没有一个外人懂小小酥的心。“谢谢你啊!”金嘒儿很真心地感谢他,而自责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忙着自己的事来,都没时间陪他。” 二傻把茄子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砧板上,笑着说:“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他吧,那孩子懂事得已经不像一个四岁的小屁孩了。” “嗯,我会的。”金嘒儿答应道,她一定会的。 他安抚地拍了拍嘒儿的肩膀,嘴角微笑着问:“茄子洗好了,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嘒儿把剥好的虾装在盆子里放在他手里:“再把它清洗一下。”之后,嘒儿便用菜刀细致地把茄子切成长度均等长条,放在一边,再从一个坛子里拿出泡椒剁碎,把葱、姜、蒜切细。 食材准备就绪了,金嘒儿便把灶火打开,架上了锅,按爷爷食谱上记录的,倒了两大勺油在锅里。因为火开太大,油一倒进锅里,就“滋滋”地响起了,吓得金嘒儿微微后退了几步。二傻见状,一大步走到金嘒儿身边,从她身后伸出手把她的脸挡在自己臂弯里,那被大火爆开的油泡飞溅出的油便溅在了他的手上。他微微抽了抽嘴角,伸手把灶火关小。 “你没事吧?”金嘒儿拉起他的手,看见他手上被热油溅起的小红点,心急地责怪他,“你有没有智商啊,当自己的手是铜墙铁壁啊,跑过来挡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知道闪开。” “这得怪你啊!谁叫你把我迷住了,让我满脑子装的都是你,根本装不下智商那东西了。”二傻见她为担心,便鬼使神差还很娇嗔地跟她说起情话。 金嘒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他还能油腔滑调地胡说八道,应该是没什么事,便把他手甩开:“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她便转身专心地做自己的菜。 她把已经被切成长条的茄子下在锅里慢炸,看着爷爷的食谱说:“爷爷说,要把茄子炸成金黄色,才从锅里捞出来。不过,这茄子现在算是金黄色的吗?” 二傻在一旁看着,抽了一根筷子,蘸了点锅里的油尝了尝,说:“再等两分钟吧!” 金嘒儿不大相信他的话,学着他的样子用筷子蘸了锅里的油尝了尝,疑惑地皱着眉:“能尝得出什么味道吗?” 二傻转了转眼珠:“我好像能尝出这茄子还没有熟到点上。”对他的话,她将信将疑地,不过她是个从善如流的人,便采纳他的建议,把茄子再炸了两分钟。两分钟之后,这茄子果然炸成了很好的色泽出来。 “厉害啊!”金嘒儿赞道他,他便很不好意地抓了抓头。金嘒儿把火关掉,按爷爷说的,把油晾一下,又把虾球放进油里滑一下,捞出来和茄子放在一起。 然后她又把泡椒倒入油里煸炒,二傻又用筷子尝了一下味道,连忙说:“炒过了,炒过了。”嘒儿就赶忙把姜末、蒜末倒进去煸炒,又倒入酱油和黄酒爆香。 “得加点水。”她边做着鱼香味的酱汁,二傻就边尝着味道指点她。她按他的说法做,也不是完全信任他,而是她觉得这家伙应该有非同寻常的味觉,所以想试试他。 嘒儿再向锅里加了糖、米醋和盐。锅里烧开之后,红亮亮的,香味里透着甜的鱼香酱汁便好了,接着,就可以把刚刚炸好的茄子和虾球放进这酱料当中用大火烧。大概两分钟后,就可以把这锅鱼香虾球茄子放葱末勾芡出锅,倒在砂煲里,放在火上煲。 耐心地等待时间过去,当年听见砂煲里泛着调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你就可以把火关上,用帕子把香味滚烫的砂煲从火灶上端下来。 “哇,这里面会是什么样啊?”金嘒儿对自己的成果有些小紧张,她缓慢地揭开砂煲盖,川菜别有的鱼香味挤开拥挤的茄子跑进人的嗅觉中,一切还好,没有她想的那么糟。 “嗯,看上去还不错。” 淡黄色的砂煲里,满满都是色泽明亮,煲得软烂的茄子,一只只虾球就像宝藏一样藏在茄子当中,嫩红的鱼香酱汁像是月老一样,把茄子和虾球紧紧黏在一起。二傻很懂得怎样品这道菜,他把虾球包裹在软烂的茄子里,放入嘴里,坚硬的牙齿先是碰到软绵绵的茄子,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嫩紫砂制成的砂煲将鱼香茄子独特的鱼香味浓浓地煲在茄子当中,鱼香味里最原始的辣、酸、甜、苦像一层一层海浪袭卷你的味觉。海浪落入广阔的海面后,一只滑嫩、脆爽、鲜美的虾子便卷着尾巴从海底跳出来,它不会抢了茄子的风头,而是将自己脆脆的肉感赋予给茄子,鱼香茄子嚼起来便多了一层弹弹的质感。 二傻品着金嘒儿做的这一道鱼香虾球茄子煲,总体味道还不错,但一百分满分的话,他只会给她七十分。 第13章 美味的甜点 上 “味道怎么样?”金嘒儿有些小紧张地等待着二傻对她这道鱼香虾球茄子煲的评价。 “鱼香里的辣、酸、苦、甜这四种味道不太均匀。”二傻没有跟她说什么客气话,一针见血指出金嘒儿这道菜里的问题。 “这都尝都出来啊!”金嘒儿自己也夹了一块茄子尝了尝,大致地尝一尝,味道还不错,可是如果你再夹几块尝尝,你就会感觉这味道越来越不对。 金嘒儿歪着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二傻,这家伙好像稍稍沾一点味道,就能知道尝出这味道中的问题啊!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他俏皮地笑了笑,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凑近到她的跟前,“如果你觉得我看着养眼,我不介意让你多看看的。” 金嘒儿伸手把他的脑袋瓜子推回去,很认真地跟他讲:“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味觉比一般人灵敏?” 二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啊?” 嘒儿叹了一口气,调侃他说:“唉,看你那个傻样,就是不知道的样子。过三四天,你到流浪汉救助站定居下来后,我会给你一些钱,建议你拿着这些钱去找一个厨艺高超的师傅学厨,因为你有着很灵敏的味觉,所以你是天生的厨师或美食家,别浪费了你的天赋。”对于这个她捡回来的陌生人,她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没入一片悲伤中:“一定要让我离开吗?我觉得我可以留在你这里帮你做工的,我不要工钱的,一天有三顿饭就可以了。”只要能让他留在她的身边。 而她不能留下他,她要忘记顾酥白,就绝不能想起他,可是这个跟顾酥白一个样子的他的存在,却总是在提醒她,那个人存在着,就像她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地存在着,她永远不可能摆脱他给她带来的伤痛。 金嘒儿抱歉地看着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迟早会离开这里的,就不如早一点离开吧!” “嘒儿……” “好了,很晚了,去睡觉吧!”金嘒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她做的鱼香虾球茄子煲放进冰箱,准备离开时,二傻忍不住叫住她:“嘒儿,是因为顾酥白吗?” 金嘒儿顿住了脚步,整颗心像是被谁粗暴地扔进了荆棘之地一样,她有些恼怒:“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言罢,她重重地关上冰箱门,离开了。 二傻立刻就懊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他其实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顾酥白是什么人,今天他在金记门外揽客,有几个客人跟他寒暄,说顾酥白你回来了,你的老婆看上去比以往精神了很多。他当时不明就里的,但他后来结合了第一次到金记时听见的嘒儿和他爸妈说的那些话想了想,他们把他认成那个叫顾酥白的人,说明他跟那个顾酥白长得很像;他们又称嘒儿为顾酥白的老婆,而这个跟他长得一样的顾酥白却从未在金记出现过,这又说明这个顾酥白不是嘒儿的前夫,就是亡夫。 无论顾酥白是嘒儿的前夫,还是亡夫,他都成为了嘒儿的过去,而这个过去肯定给嘒儿带来了致命的伤痛,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嘒儿有时候看他时,眼里会有让他心疼的悲伤了。 他刚才真不该一时心急去揭她的伤疤啊!他心有所疚,悄悄往嘒儿的房间走去,想去看看她,走到半路时,却看见她还未休息,一个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蛙跳。她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真的很努力,而这样的她,正是他所欣赏,所喜欢的。 他躲在门后,悄悄关注着她,心里难过地发闷,他真的真的舍不得离开她呀! * 不得不说,万大斌策划的那场炒作,的确给金记带来了市场。金记菜坊新开始的第二天,因为头天的蓄意炒作,引来很多人的关注,前来的食客便比昨天多了一倍,而他们大多都是揣着一颗猎奇心来的。 万大斌在厨房里颠着大锅炒菜,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点菜单传起来,“嘿嘿”地笑起来,粗声对金嘒儿说:“小嘒,你看,我昨天那一炒,炒得没错吧!” 嘒儿的心里很矛盾:“但这样做,是会影响到金记的名声的。” “嘿,这个又什么好担心的啊,有我一级的厨艺在,那些因为猎奇前来的食客,则会被我们的美味留住,那些不好的名声自然就洗白了。”万大斌那个样子,就是一个大写的老奸巨猾。 金嘒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成人的世界,成功了,一切都是对的,失败了,即便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也是错的。虽然金嘒儿不认可成人世界里势力的游戏规则,但是万大斌的偷奸耍滑让她尝到了一些甜头,她暗暗地放松了心里的原则,抱着“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做”的自省精神,参与了这场不正当的炒作里。 “小嘒!昨天你们买的食材用得差不多了,等会有空得去补货,不然晚上就没东西可作了。”万大斌用勺子把铁锅敲得叮咚作响,跟金嘒儿说。 金嘒儿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回?我昨天晚上清点食材的时候,那些食材还剩很多啊!” “嗨!你没看见今天人很多嘛!” 金嘒儿心里有数得很,带着些质问的语气说:“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快吧!” “你是觉得我私吞了那些食材吗?”万大斌不高兴起来,“小嘒,我为了帮你们,我真的是尽心竭力了,如果你还觉得我不可信,我大不了现在就走。”说着,他愤怒地一把把火关掉,“哐当”一声就把勺子砸进锅里,摆出一副“老子不干了”的样子。 他现在不干了,要让他们怎么面对外面的客人!金嘒儿只好连忙低头讨好他,跟他道歉:“师傅,我没那个意思。我错了,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等这阵忙过了,我就跟我爸去补货。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 万大斌“哼”了几声,斜眼看着她:“算了,我也不是没有肚量的人。”他抬了抬下巴,打开火,重新做菜,嘒儿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把中午的那阵高峰期忙过去,金嘒儿稍稍放松从厨房里出来喝了一口水休息一下,紧跟着就接到小小酥幼儿园老师打过来的质问电话。 老师叫着小小酥的书名:“你是顾宣金的妈妈吧!顾宣金妈妈,今天我们班举办亲子厨艺大赛,您和您的先生怎么没来啊?” “啊?”金嘒儿云里雾里的,“什么亲子厨艺大赛?” “您儿子没跟您说吗?今天我们班的小朋友都会跟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做菜,进行厨艺比拼的。” 她从来都没听这小子说过这件事情!金嘒儿立马解下围裙:“不好意思啊,老师,这傻小子忘性有点大,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林清依走过来看见金嘒儿慌慌忙忙的,便问:“怎么了吗?” 金嘒儿迅速地整理了下自己仪容,把小小酥的事情给林清依大致讲了一下,说:“爸呢,让爸开车送我去幼儿园吧!店里面的事就先交给您了。” “你爸刚刚开车出去市场买食材去了啊!” “啊,真是的!”金嘒儿急躁起来,“那我搭车去。” “我陪你去吧!”二傻从外面进来,刚好听见了金嘒儿跟林清依的对话,便请求道。 “你去干什么啊?”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来添什么乱。 二傻迟疑了一下,说:“小小酥不让我跟你说,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下,那天小小酥回来,肩上有淤青,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而他今天又不叫你去他幼儿园的亲子厨艺大赛,所以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陪你去,好多一个人帮你解决小小酥的问题啊!” 小小酥身上有伤!她不禁自责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妈的,连小小酥身上有伤都没有发现。 “那一起吧!”金嘒儿担忧地拉着他赶快走,她很担心小小酥,今天其他小朋友的家人都来了,唯独他的家人没在他身边,他得多孤独,多难过啊! * 金嘒儿拉着二傻搭了个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小小酥的幼儿园。一进幼儿园路过一片草坪时,金嘒儿就看见小小酥捧着小脸泪眼盈盈地坐在一根长凳上,旁边还有几个小朋友笑唱着:“顾金宣是个野孩子,没有妈妈也没有爸,大狼,大狼,快叼走他,他没有爸妈来救他……” 二傻见此,大步走上去,把小小酥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坐着。小小酥发现自己高高地立起来,一脸错愕地低头看了看,见是二傻,便开心地笑起来:“二傻叔叔。” 二傻“哼哼”地对那些嘲笑小小酥的小屁孩说:“谁说我家小小酥没有爸爸的啊!我就是他爸爸啊,可以带他飞高高的超人爸爸!” 那几个小孩脖子都快仰断了地抬着头,望着高高的二傻,和比二傻还高的小小酥,大大地张着嘴发出“哇”的声音。 “哇,顾宣金,你爸爸好帅哦!”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恶都表达得太直白了。金嘒儿此时本该上前告诉那些孩子,小小酥也是有妈妈的,而他的妈妈就是她,可是那一刻她却惶恐地立在原地,不敢那样去做,她害怕她站到小小酥面前,那些孩子又会嘲笑小小酥有一个又胖又不好看的妈妈。她就是那样的自卑。 “好了,你们快去找你们的爸爸妈妈,以后别再欺负小小酥了,不然我会到你们爸爸妈妈那里告状的,让他们打你们屁屁。” 那些孩子便欢腾一溜烟地跑走了。二傻把小小酥放在地上,小小酥望着身后发呆的妈妈,轻轻地叫了一句:“妈妈!”金嘒儿回过神来,走到小小酥身边,察看了下他的肩膀,还好,那块淤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很心疼,抚摸着他的头,问:“怎么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不跟妈妈说啊?” 小小酥低着小脑袋瓜,小奶音带着些哭声:“小小酥不想让妈妈担心。” 金嘒儿把懂事的儿子抱在怀里,告诉他:“你不告诉妈妈,才让妈妈担心,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 小小酥乖乖地点了点头。金嘒儿又很严厉地问他:“那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今天你们幼儿园举办亲子厨艺大赛,你不跟妈妈说?” 小小酥耷拉着嘴角,小嘴都快扁成鸭子嘴了:“那些小朋友可以笑我没有爸爸,我不想那些小朋友嘲笑妈妈没有老公,我不想妈妈不开心。” 金嘒儿扶着额头,这小子心还没长健全,就知道瞎操心了。金嘒儿捏了捏小小酥的脸颊:“你妈没有那么脆弱。好了,我们现在忘记那些不开心,去参加你们班的亲子厨艺大赛。” “嗯!”小小酥用力点了点头,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他的二傻叔叔,笑着喊着,“走了。”嘒儿和二傻看着小小酥开心起来,不约而同地望着彼此,笑了笑。嘒儿看着二傻,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这个人就是顾酥白,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啊! * 小小酥那个十五个人的小班举办的亲子厨艺大赛是在幼儿园里的一个大操场上进行的,老师们在操场上为班上每一个家庭都准备了一个小厨台,厨台虽小,厨具俱全,一旁一个大摊子上,还摆满了各类的食材。 金嘒儿和二傻拎着傻笑个不停的小小酥去到了属于他们的厨台位置上,小小酥拽着妈妈的衣角问:“妈妈,妈妈,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啊?” 金嘒儿想了想:“我们做甜点吧!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吃甜点吗” 一听到甜点,小小酥就高兴地蹦起来说:“好诶,好诶!” “那为了小小酥好,这场比赛我们必须要赢。”二傻在一边突然很认真地跟金嘒儿讲。 金嘒儿清洗着那些刀具,笑了笑:“这只是一场为促进父母与孩子和谐相处的比赛,赢不是重点。再说了,这是我想赢就能赢的吗?” “我觉得你有那个能力,这对建立小小酥的自信来说,赢是很有必要的。” 她回过头望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他跟她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孩子嘲笑小小酥的时候,小小酥没说一句为自己反抗的话?” 他这样一说,金嘒儿便一下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重问题:“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妈妈不自信啊。” 二傻现在就像一个犀利的医生,而她是他的一个有病却不医治的病患,他没有询问她任何的意见,直接用手术刀粗暴地把她体内坏死的器官摆在她的眼前,跟她说,看吧,你快死了,你还不医治吗? 第14章 美味的甜心 下 “什么啊?我哪有那样!”他一针见血地揭穿她心里隐秘的卑微,让她有些慌张地避之不及。 二傻按着她的肩膀,跟她面对面着:“那你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不站出来跟那些小孩子说你是小小酥的妈妈?你那时在担心什么?” “我……” 二傻跟她说这话,并不是想听她给自己辩解的,便截断她的话跟她说:“小小酥现在还这么小,在他自己身上,他是找不到能给自己自信的点的,那他就只能在自己妈妈身上获取他的自信心。可是你却是一个没什么自信的妈妈,小小酥也会受你的影响,变得不自信,而变成了一个自卑自尊心很弱的孩子,所以别的小孩嘲笑他,他也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底气反驳。如果这次你领着小小酥赢了这场厨艺比赛,小小酥会觉得自己有一个很厉害的妈妈,他也就有了跟幼儿园其他的小朋友相处的底气。” 没想到,他这么会心理分析啊,说得她简直没脸抬起头来。 “其实,被别人嘲笑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些人嘲笑中的那个样子,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对吗?” 金嘒儿望了望儿子,看见他正以一种很羡慕的眼神望着别家的小孩跟自己的爸爸妈妈打打闹闹的,她的心里就像被塞了一个柠檬一样,又苦又涩。她突然把刀举在二傻的面前,二傻吓了一大跳:“你别乱来啊,你也不想我做鬼也把你缠着吧!” 金嘒儿白了他一眼,斗志满满地说:“你说得对,这场比赛为了小小酥,我们一定要赢。小小酥,走,跟妈妈去取食材。” 金嘒儿便带着小小酥去食材摊扛了几袋低筋面粉,还有几个黄桃、紫薯、红薯、芋头和一些鸡蛋回来。二傻像一个很称职的服务员,细心地帮嘒儿把围裙系上,给她系围裙时,他忍不住像丈夫对妻子一样,用自己的下巴宠溺地微微蹭了一下嘒儿的脸蛋。嘒儿感觉就像有静电一样在她的脸上“滋滋”地跳了跳,她便回头恨恨地望着他,他却镇定地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向嘒儿道了道歉,而嘒儿也不是一个很会计较的人,瞪了他一眼就放过他了。 “那个,嘒儿,我们要做什么甜点啊?”二傻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我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这些食材我们可以用来做黄桃奶油泡芙和珍珠芋圆这两道甜品。不过,你得帮我试味,我也是第一次做。”金嘒儿很郑重地把试味这件事交给二傻,二傻求之不得地接受任务,给金嘒儿行了个军礼:“遵命,我的大厨。” “那好,小小酥,你帮妈妈把这些紫薯、红薯、芋头洗干净,好吗?” 小小酥学着二傻的样子,也给妈妈敬了个礼:“遵命,我的大厨妈妈。”嘒儿被自己儿子逗乐了,爱溺地揉了揉他的头。 金嘒儿就开始一边看着手机食谱一边做黄桃奶油泡芙和珍珠芋圆这两道甜品,二傻就在旁边用他灵敏的味觉帮金嘒儿试味道,让她能精准地把这两道甜品应有的味道调制出来。 差不多五十分钟过去了,别的家庭都已经做好了自己的菜肴,金嘒儿也到了收尾的阶段,她把烤好的泡芙从烤箱里里取出来,在上面切开一个小口,把看上去就很甜的白色奶油挤了进去,嵌入了黄桃,让小小酥用番茄酱在泡芙上面画出一张笑脸。 弄好的芋圆已经被二傻倒进白色的玻璃碗中,金嘒儿在其中倒入了酸奶,珍珠芋圆和黄桃泡芙奶油这两道甜品便完工了。看着其他家庭都纷纷把自家的菜肴端上了前面的长桌上,嘒儿端起那两道甜品,让二傻牵着小小酥,一起赶到长桌前。 一个老师便举起话筒主持道:“好,经过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紧张时间,我们的家长带着小孩都完成了各自的菜肴。而我们这个比赛评比的规则是,小朋友们轮番去试吃这些菜肴,然后把你们手里的小花放给你们最喜欢吃的菜的面前,但是不能投给你们自家做的菜,听明白了吗?” 孩子们把每个字音托着长长地回答道:“听—明—白—了—” “那开始吧!”老师一宣布开始,孩子们像一只只雀跃的小鸟都聚到了金嘒儿做的甜品面前。金嘒儿这两道甜品:一道黄桃奶油泡芙,一个个外表圆鼓鼓就像小孩子圆鼓鼓可爱的娃娃肚一样,再加上小小酥用番茄酱给泡芙上画上了笑脸,一个个泡芙就像童话故事里会说俏皮话的玩偶一样;另外一道珍珠芋圆,黄的、紫的、白的,一个个就像公主城堡里的晶盈水晶一样满满砌了一碗。也难怪,这两道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甜品会吸引孩子们。 孩子们嘴馋地说:“这个看着好好吃。” “你们别急,阿姨分给你们吃。”金嘒儿温和地笑着,把泡芙和芋圆分成好多份,分给这些孩子吃。 那黄桃奶油泡芙,要把一整个一下放进嘴里,香甜软滑的奶油便会从有点咸咸的泡芙皮里爆出来,溢满你的整个口腔,酷爱甜食的小孩们是最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满口甜甜的味道,足以满足他们对甜食贪婪的渴望。还有那混着酸奶的芋圆,嚼着就像q/q糖一样,只有淡淡的清甜,和自然的香气,孩子们用他们的座牙“呱唧呱唧”地嚼着一个一个的芋圆,都舍不得把它一口吞进肚子里,只有一点一点地嚼着、回味着其中的味道,他们才能感受到幸福。 孩子们都吃得很开心,开心得像小青蛙一样又叫又蹦的。小小酥看着同学们很喜欢他和妈妈做的甜点,就迫不及待地向大家炫耀自己的妈妈:“我妈妈做饭很厉害的,我们家开餐馆的,我妈妈是大厨。” 一个小女生吧唧吧唧舔着手指问:“大厨,大厨就是会做很多好吃的人吗?” “是啊,我有一个很棒的妈妈,你们不许再瞧不起我了。”正如二傻所说,小小酥因为妈妈的优秀,引以为傲,便有了反抗别人嘲笑的底气。而其他小孩因为崇拜小小酥有一个大厨妈妈,而羡慕着小小酥,纷纷吵嚷着,叽叽喳喳一片地说:“顾宣金,我们不会瞧不起你了。”“是啊,顾宣金,我们是好朋友。”…… 金嘒儿很欣慰自己能身体力行地去给小小酥建立自信心,也很感谢二傻给她的提醒,便望向他,很柔和地对他笑了笑。二傻意会到她笑容里的意思,直视着她的眼睛,也对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赞赏她做得很好。 “小朋友们,除了小小酥妈妈的甜品,其他爸爸妈妈的菜肴你们也要去尝一尝啊!”老师看着孩子们围在金嘒儿身边吃着甜品,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连忙提醒他们,带着他们去品尝下一个家庭准备的菜肴。 金嘒儿推着小小酥:“快,跟你的同学去尝尝他们爸爸妈妈做的菜。”“走,顾宣金,我们一起走!”几个孩子很热情地牵着小小酥的手,拉着一起走。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我可以尝尝吗?” 一个面容帅气,嘴上挂着两撇俏皮性感的小胡子,一颦一笑沉淀着三十几岁成熟的男人突然走到金嘒儿面前,话里带着询问的语气,却没等金嘒儿同意的回答,自作主张尝起她做的甜品。金嘒儿也没空理会这个有些不礼貌的男人,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男人身后背对着她站着的苏锦绸给吸引去了。 “嗯,这个也只适合小孩子的口味了。”这个男人暗批金嘒儿的甜品就算了,竟然还掩着嘴把吃到嘴里的泡芙吐了出来。 “你这什么意思啊?”二傻怎么受得了冷眼看着嘒儿受这样的欺辱,怒气冲冲走上去,想把这不识好歹的人的衣领扯起来。幸好嘒儿把他拉住,斥道:“你想干什么啊!老实在一边给我呆着。”嘒儿对这个男人保持着成熟的大度,很礼貌地微笑着:“我的厨艺有限,让你的胃口感到不舒服了,真是抱歉。” 男人那两撇小胡子有些挑衅地上扬着:“我听锦绸说,你是金记菜坊金老爷子的孙女。而曾经一度被誉为国内顶级中餐店的金记菜坊如今却要靠低级的炒作手段才能上位,我有想过金老爷子的传人厨艺不济,但万万没想到不济到这个程度。” 金嘒儿一时羞愧难当,无言以对。二傻刚刚稍稍冷静一下,觉得给在这里给他一拳只会给小小酥惹麻烦,便把嘒儿拉到自己面前,用自己的后背帮她把那个人挡在她视线之外,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说:“我们别理他,我们去看看小小酥吧。” “真是受不了,你明明没那坏心,干嘛嘴老是那么贱呢!”苏锦绸一脸不爽这个男人的样子,转过身叫住金嘒儿:“我说,金小姐,这个王八蛋也是一个厨子,一直把你爷爷视为偶像,看见金记菜坊如今那个败落样儿,对你是恨铁不成钢,才说那样的话。” 男人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话又说重了吗?金小姐,我说那话的心思正如锦绸说的那样,希望你不要见怪。”他说着,对苏锦绸伸出了手:“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耀川。” 金嘒儿被他这如一好一坏如过山车般的态度弄的一脸懵,便懵懵地跟他握了握手。 蓝耀川继续说道:“正如锦绸说的,你爷爷是我的偶像,看见金记菜坊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所以我跟你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去参加木瓜tv举办的那个名叫《顶级厨师》的比赛磨练下厨艺,锦绸是那个节目的编导。” “喂,你是大海的妈吗,管得那么宽。”苏锦绸踩着高跟鞋,以一种模特的站姿娇美地站着,傲冷地斜视着蓝耀川。 怪不得她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好,原来有那么一份体面的好工作。金嘒儿为她感到高兴:“原来你现在是节目编导啊,真好!” “好什么好啊!”她从自己亮闪闪的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你想来,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吧,海选报名截止时间就在后天,要来的话,赶快。” 嘒儿接过她的那张名片,好奇地问刚才她就想问的问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跟这个王八蛋,来送他的侄女读书,刚好遇到你们这里在办厨艺大赛,就被这个王八蛋拉到这里来了。” 金嘒儿听着苏锦绸一口一个王八蛋称呼蓝耀川,忍不住八卦之心,问:“这位是你的……” “甩了我的前男友,不然我干嘛叫他王八蛋啊!”苏锦绸咬牙切齿地望向蓝耀川,蓝耀川则置若罔闻地吹着口哨望着老天。 “你们看上去就像叔叔和侄女一样,以前怎么会在一起的啊?”二傻突然冷不丁地□□来一句话。金嘒儿连忙一边瞪着他,示意他闭嘴,一边笑着为苏锦绸和蓝耀川打圆场:“别理他,真爱来了,年龄又算得来什么。” “他倒是提醒我了。”苏锦绸看向蓝耀川,问:“王八蛋,是因为我太过年轻貌美,你觉得配不上我,才跟我提分手的吗?” 蓝耀川显得有些尴尬,那两撇小胡子皱到了一起:“随便啦,你高兴就好。”苏锦绸像是捡回了自尊心一样,冷冷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笑意,把目光挪到了二傻身上:“我听说顾先生离你而去将近有两年的时间,现在是回来了的意思吗?” 现在啊,金嘒儿带着二傻,最怕的就是遇到熟人了,事情太复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幸好,这个时候,小小酥的老师拿着话筒喊着投票时间到了,她有理由逃走了。 第15章 鸡肉牛油果沙拉! “那个,我们去找小小酥,你俩自便啊。”金嘒儿拉着二傻,扯了个理由,从苏锦绸眼前逃之夭夭。 到了这场亲子厨艺大赛最后的投票环节,小孩儿们因为很喜欢吃嘒儿做的那两道甜品,差不多都把自己的小红花送给了金嘒儿这一家,嘒儿便领着小小酥和二傻拿到了这场比赛的冠军,小小酥开心得跳起来简直要飞起来。 小小酥抱着妈妈,在妈妈脸上亲来亲去,欢呼着:“我的妈妈太棒了,太棒了,我以后要成为和妈妈一样棒的人。” “嗯,我相信我儿子一定可以做到的。”金嘒儿伸出拳头,跟小小酥碰了碰拳。 “顾宣金,快过来领你的奖状。”老师在不远处微笑着呼唤小小酥,金嘒儿把儿子从自己怀抱里放下来,推了推他的小肩,说:“快去吧!”看着儿子飞跑起来,后脚跟都要踢到自己屁股了,又担心地喊了一句:“小小酥,你慢点。” 二傻眼里含着暖暖的笑意地望着嘒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看,你能做到的啊!小小酥有你这么一个很优秀的妈妈做后盾,他会变得越来越有自信的,所以你这个当妈妈的,要更加有自信才行。” “你说得对,我会我儿子竖立一个好榜样的。”金嘒儿对着二傻嘴角弯弯地笑着,猛地一下朝他吼道:“所以别在摸我的头,好吗,我的头发都被你摸油啦!”二傻吓得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妈妈,看奖状还有大红花。”小小酥很快地飞奔回来,一头扎进金嘒儿的怀里,奶音暖心地喊着金嘒儿。 “顾宣金,还有顾宣金的妈妈和爸爸,看这里!”老师举着拍立得对准了他们,两个大人和小孩很有默契地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咔嚓”一声,拍立得滑出了他们三个笑容很一致的照片,老师把照片送给嘒儿,很羡慕地说:“你们一家人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那个,他不是……”金嘒儿本来想跟老师解释一下二傻不是小小酥的爸爸的,却听见小小酥在她耳边很小声祈求道:“妈妈,能让二傻叔叔当下我的爸爸吗?老师说,说,等会还有一个跑步比赛,要爸爸,背着,孩子跑。” 为了保护小小酥那小小的自尊心,金嘒儿答应了儿子的祈求,把要说的话连忙收回:“哦,我想说,谢谢老师对小小酥的照顾。” 老师很真诚地回应道:“这都是老师该做的,有什么好谢的。等会,还有最后一个比赛,爸爸背着孩子比赛赛跑,你们加油。”老师说完,便开开心心去给其他孩子照相了。 小小酥从妈妈的怀抱里跳下来,拽着二傻的衣角摇一摇,很撒娇地说:“二傻叔叔,你等会背小小酥跑,好不好?” 小小酥当然欣然同意,向小小酥伸出拳头:“好得不得了,我们一起加油拿冠军。”“耶!”小小酥伸出小拳头碰了碰二傻的大拳头,高兴得欢呼起来。 二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腿长手长的,还年轻力壮,背着小小酥就像背着一个小书包一样,跑起来毫不费力。 金嘒儿站在终点,看着二傻背着小小酥领先众人向她跑来,忍不住地激动,大喊起来:“二傻,加油,二傻,加油……加油……”二傻听见嘒儿为他喊的加油声,脚底便像踩了风火轮一样,直线朝她奔去,把其他爸爸甩开了一米,跑到了终点。 “耶!赢了。”金嘒儿拍着手欢呼起来,一个激动就给了二傻一个熊抱,二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很想顺势抱起她来个爱意满满的旋转的。呃……有点重,他有些抱不起来,便在她头顶上亲了一口。 金嘒儿立刻黑着脸,把他推开:“干嘛呢!”二傻连忙示弱,装无辜:“我不小心,我不小心……” 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很好奇地问着小小酥:“顾宣金,你妈妈为什么要叫你爸爸二傻子啊?” 金嘒儿听着这个问题,脑子有些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朋友解释,而小小酥很沉稳地答道:“这是我妈妈对我爸爸的爱称。” “幸好啊,儿子比他妈妈聪明!”二傻哈哈地笑着,一把把小小酥抱在怀里,向上抛起,把小小酥逗得“咯咯”地发笑。金嘒儿被他俩的笑声感染,也甜甜地笑起来,叮嘱二傻:“喂,你别把小小酥摔了。” 小小酥今天应该是笑得太多了,把自己笑累了,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趴在二傻的背上,呼呼地睡着了,还在梦里喊着爸爸。 * 金嘒儿和二傻带着小小酥从幼儿园回到金记时,已经是下午六点的晚饭时间了,吃完饭的客人一批接着一批涌入金记,金记便又进入了繁忙的时间。金嘒儿来不及休息,换上厨师服,到厨房里去跟万大斌一起为客人准备晚餐。 “你这刀功还得加强练习啊!”万大斌看着金嘒儿切的肉丝,不赞赏地摇了摇头,“你不能把肉切成长度大小均等肉丝,我炒的时候,火就会配合着最粗的肉丝烧,那那些细小的肉丝就很容易被炒糊。到时候,炒出来的菜难吃,你可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啊!” “怎么会了,师傅,是我不好。”金嘒儿现在可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大爷。大爷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教你啊,有空的时候,多去切切豆腐,把豆腐切成丝,切个上百上千次,你的刀功就练出来了。” “嗯,我记住了,师傅!” 金嘒儿是真记住了,到了晚上八点,金记已经没什么客人,万大斌也回家休息了,她就一个人在厨房里呆着,晚饭也不吃地拿着一块豆腐切。先别说要把豆腐切成丝了,她现在把豆腐切成片也觉得很棘手。可是,她还是咬着牙,耐着性子,全神贯注去切那一块一块的豆腐。 “嘶~”金嘒儿手抖了一下,她切个豆腐,已经是第二次拿刀把自己的手指给划伤了。 二傻这个时候端着一盘黏糊糊的东西进来,看见她用嘴吮着她的手指,快步走过来问:“你切伤自己的手了吗?”他把她手指掰过来看,指腹上有两道很浅的口子,虽然这两道口子浅得跟线一样细,他还是心疼得不得了,轻轻地吹了吹,满眼爱怜地望着她:“疼吗?” 金嘒儿实在受不了他那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目光,大概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暧昧地望着她,包括顾酥白,所以她不习惯,就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指,避开他的视线:“没什么,谁练刀功的时候没切伤过自己的手呢!” “虽说是这样,但以后千万小心点,看着你受伤,我心疼得都想陪着你受伤。” 还有他这时不时冒出来令人听着很肉麻的话,真的让她慌得避之不及。她四处瞅瞅,注意到他端进来的那盘黏糊糊的东西,把自己的慌张埋了进去,笑呵呵地问:“这是什么啊?” “哦,这个是鸡肉牛油果沙拉,我在网上查的,说是减肥时必备菜品,就照网上的菜谱给你做了一份。就像林伯母说的,你可以减肥,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吃,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而且网上说了,减脂是需要摄入适量肉类的,这样才能保证身体的正常运转。我就辛辛苦苦给你做了这个,你一定要吃哦!”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生怕她会拒绝她的好意。 金嘒儿望了望那一盘子的东西,里面有撕碎了的鸡胸肉,去籽切成片的黄瓜和生菜,半个牛油果,磨成泥的苹果,脱脂酸奶,还有南瓜子。总的来说,这是就是一盘零脂肪食材的大杂烩,卖相也不太好,让嘒儿不得不怀疑这是一盘黑暗料理。 “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你就尝一口吧!”二傻用勺子在盘子里舀了一勺他的鸡肉牛油果沙拉,喂到嘒儿嘴边,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楚楚可人的哀求。金嘒儿可怜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心软地尝了一口他做的沙拉,出乎她意料的是,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整个口感以素为主,却不是平淡无味的,蔬菜很清爽很水润,嚼着像薯片一样“噶蹦噶蹦”脆,无味的鸡胸脯肉拌着苹果泥,是一种很有嚼劲的酸酥甜甜的感觉。总之,这个沙拉吃下去,很清肠。 “嗯,还不错!你确定这个吃了不会长胖?”金嘒儿舔了舔嘴角问。 二傻捏着她的脸颊,十分确定地跟她说:“不会的,这里面的食材都是低热量的食材,也没有沙拉酱汁。” 金嘒儿扯开他的手,抢走他手里的沙拉,端到一边大口大口地舀着吃,她真的快饿死了。 二傻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本该高兴的,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嘒儿瞅了他一眼:“你个叹什么气啊!” 二傻很忧伤地说:“我真的很想每天都做这样的减肥餐给你吃,但你却不会久留我。” 嘒儿听着他的话,明白他的意思,他那么努力地对她好,她却还要把她送走,他可能觉得她显得太过无情了。她若有所思地嚼着嘴里的食物,沉默了一会,决定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他看:“小小酥的父亲顾酥白,跟你长得很像。而他了,把我伤得很深,为此,我曾经天天酗酒,差点就死了。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觉得不该这样活着,所以现在我努力地在把那个人放下。可是因为你跟他长得很像,我每次看见你,心里的快要愈合的伤口就会裂开。这,就是我非要送你走的理由。”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故事里发生的那些细节要比他想象得严重。为什么老天不能安排他比那个人先遇见她呢?她就不会受那些苦了。 二傻接受了她说的那个理由:“谢谢你这么坦诚地告诉我非要让我离开你的理由,如果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伤害,为了你好,我再舍不得你,也会离开的。” “谢谢!”金嘒儿用勺子搅着那盘沙拉,低低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他的理解,她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各自说完各自的话,两人便陷入了一片沉默里,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此刻,离开是打破这片沉默的最好选择,二傻便放弃自己心里的不舍,忍着难过说:“那我先去休息了。” “哦!”金嘒儿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好好休息。”二傻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倒了回来,大步走向金嘒儿。金嘒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怪异的举动,他就一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薄唇覆在她沾着酸奶的唇上,辗转反侧地吮吻着她的上嘴唇和下嘴唇,放在她腰上的手随之更用力地把她箍在自己怀里。 金嘒儿脑子更加懵了,但还是听清楚他亲完她说的一句话:“大概明后天我就要被警察送到那什么鬼地方去了,我觉得我不能白认识你一场。”说完,他便很潇洒地闪离了厨房,心里真的很害怕她会追出来打他。 第16章 腰果鸡丁 二傻对金嘒儿那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吻,让金嘒儿在那里懵了好久。过了半天,她的脑子才恢复正常运转,捂着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嘴唇,有些神经地自言自语道:“我的天,那家伙是真的喜欢我吗?他是脑子残了,顺带着眼睛也残了吗,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啊~,真是的,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脸还这么烫?不就是一个吻吗,我干嘛这么紧张啊,床都上过的人,害怕一个吻吗……” 金嘒儿一边在那里没头没脸地自言自语个不停,一边拿起菜刀又开始切豆腐,看见豆腐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刚刚是被那家伙吃豆腐了吗?等着,我把豆腐切完后,看我怎么把他弄死。”可是,等她孜孜不倦切完一块又一块豆腐时,已经到凌晨了,她累得也没什么力气去弄死那个吃她豆腐的人了。 她软瘫在床上,衣服口袋里面滑出了今天白天苏锦绸给她的那张名片。她拾起那张名片,想起来了蓝耀川说的那个《顶级厨师》的比赛,便打开手机查询了下相关细节。 《顶级厨师》是木瓜tv斥巨资打造的一个美食才艺秀节目,无论是谁,只要你是一个把美食做为梦想的人,都可以上节目参加比赛,而能赢到最后的厨师除了能获得“顶级厨师”这个名号外,还能获得一千万的奖金。 “一千万啊!”金嘒儿一下子打起精神来,细细考虑下这个问题,她的确很有必要去参加这个比赛,一方面可以磨练自己的厨艺,另一方面如果她最后能得到冠军,她的名气必定也可以使金记的名气大增,还有那一千万的奖金,完全可以还用房子在银行贷款的钱。无论如何,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金记菜坊要靠万大斌重振往日的恢复,只是一时之计,并不适宜长久。 反正,想想,这是一件挺美好的一件事情。第二天一早,金嘒儿便给苏锦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说她想要参加那个顶级厨师的比赛。 “那你明天到电视台来面试吧!”苏锦绸的语调依旧是那样冷淡,就像一道没放盐的菜。 “面试?”金嘒儿不太懂这些电视节目的规矩。 “来报名参加这个节目的人很多,我们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来录影,这样摄影棚会挤爆的,所以我们编导会先面试审核每一个来报名的选手,淘汰那些特别劣质还没有爆点的选手。”苏锦绸跟金嘒儿解释道。 金嘒儿明白了这个问题,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准备一道菜,到现场来制作就可以了!” “嗯,好,我知道了!” 金嘒儿挂断电话,便拿出爷爷的食谱,准备找一道菜,今天抽空试做几次,明天就好给人家呈现。 所以中午那个饭点忙完之后,金嘒儿便虚心请万大斌指点她做腰果鸡丁这道菜。万大斌这个人虽然一副油头油脑,老奸巨猾的样子,但是金嘒儿每次请教他做菜的事情,他还是会耐心教授。 “鸡丁别切这么大!你要先在鸡肉的一面适当深度剞切十字花刀,这样切的鸡丁下锅后,鸡丁上的刀口就会遇热而翻卷起来,热量就会穿透鸡肉,从而大大提高鸡丁的成熟速度。不只只是切鸡丁,只要是切荤食,原料上都得剞切过花刀,这样调味品可以从刀口容易地进入肉部,肉炒熟之后就不会越吃越没味的。”万大斌为金嘒儿演示着整个剞切十字花刀的刀法,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哈欠。 “嗯,我知道了。”金嘒儿get到一个新的刀法技巧,很是开心。 “那你做吧,你边做我边跟你讲讲你的问题。”万大斌退后,把整个灶台让给了她。金嘒儿便开始照着爷爷菜谱上记录的腰果鸡丁的做法开始烹饪这道菜,万大斌紧蹙着两道眉毛,在一边指点她:“火别开这么大,油烧过头了,看,鸡丁炒糊了吧,少放点盐……” 在万大斌一声一声苛刻的纠错当中,金嘒儿终于完成了这道腰果鸡丁。万大斌用手拎起一块鸡肉嚼了几下,说:“你刚刚说你打算去参加《顶级厨师》那个比赛,对吧?” 金嘒儿点了点头。万大斌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才你油烧过了,鸡丁就有些烧焦了,但总体味道还算不错,你多做几次,我相信会更好的。” “嗯,我是有这个打算的。” 万大斌看似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说:“哦,对了,你看看厨房里的菜刀都生锈了,该换换了。” “生锈了吗?”金嘒儿打开刀柜,里面的刀真的差不多都生锈了,可是这些刀都是品牌刀,妈妈平时又很细心地在保养它们,它们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地生锈。 “那个,现在没客人,我出去逛逛。”金嘒儿疑虑的时候,万大斌便挺着个大肚子浪出去了。金嘒儿望着万大斌的背影,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 金嘒儿头天把腰果鸡丁那道菜练习了好久,第二天才有些信心去参加《顶级厨师》节目组编导们的面试。她一大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打开自己卧室的们出去时,发现门外放着一杯脱脂酸奶和一个梨子,还有一张小纸条。她拾起来看了看,是二傻写的小纸条:“早上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啊!怕你看见我,会想起你的前夫而难过,我就远远地给你加油了!加油!!!” 怪不得,从昨天他一看见她,就闪得好远,她还以为他是强吻了她,怕她打他,才躲着她的,结果是这个原因,怎么搞得她好像又是罪人一样。 * 金嘒儿早早到了电视台,可是却遇见了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她到了电视台,跟苏锦绸打电话问她要去哪里找她,苏锦绸让她坐电梯上十五层,眼看着这个时候电梯已经快挤满了,金嘒儿便迅速地插/了进去,跟着一个个子高挑婀娜的女人紧随其后也挤进了电梯,电梯里便响起了“哔”超重的提示音,电梯里的其他人便齐刷刷地把她盯着,好像是因为她胖,电梯才这样的,可是明明是这个女人进来后,电梯才响的啊。 金嘒儿知道在这个高颜即正义的世界里,她做这个反抗只会让她更显得像一个笑话的,便乖乖地闭嘴准备出去,那个女人却伸手把她拦住。 “我的天啦,这不是金嘒儿女士吗?” 金嘒儿刚刚低着头只注意到这个女人白皙颀长的长腿,现在才抬头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脸,真是冤家路窄啊,她既然遇见了顾酥白如今的未婚妻,百康建筑的千金大小姐姜玉灵。 姜玉灵满脸妩媚的笑容,声音娇娇滴滴地说:“这个情况,男人不是该让着女人的吗?”她话音一落下,好几个男的连忙从电梯里冲出去,还帮忙按了关电梯的按钮,恭恭敬敬很有人样地说:“各位,走好!” 姜玉灵朝他们放了放电眼:“,我记住你们了!”那帮男的,表情爽得,就像跟她上床了一样那样开心。 镇定,金嘒儿你一定要镇定,金嘒儿在心里一片一片告诫自己。她用余光微微瞟了一眼姜玉灵,看见她红艳的嘴唇向上勾起一个傲慢得意的弧度,锃亮得有些刺眼。 电梯停到了十三层,金嘒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跟她不用再相处同一空间里了,没想到姜玉灵却跟她一起出了电梯。 姜玉灵艳丽地笑了笑:“看来你也是来参加《顶级厨师》这个比赛的啊!”说完,她脸上又露出一个很不屑的笑容,扭圆了屁股走了。 也?金嘒儿思量着她的话,她的意思是她也是来面试这个节目的!她那么大个小姐会做菜吗?再看看她那指甲那么花哨,她就算会做菜,做出来的菜也是带毒的。 “嘒儿,你来了啊!”苏锦绸这时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她说,“你在那里等我一下。” “嗯!”金嘒儿站在那里看着苏锦绸,她拿着一叠本子在跟旁边的人很认真地讲话,好像是在商量工作的事情,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热裤,长头发高高地束起来,整个人显得非常干练有气质。金嘒儿是真的很羡慕像苏锦绸这样又漂亮又优秀的女性,也不知道她自己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嘒儿,你跟我来吧!”苏锦绸忙完她手上的事,把她带到一个很大房间里,准确地说,她是把她带到一个很大的厨房里,还是那种米其林三星酒店那样装潢高大上的大厨房。 这个大厨房里,除了她之外,还等着很多面试的选手,包括她最不想看见的姜玉灵。不过其他人都是站着在等,只有姜玉灵一个人姿态独特地坐在一个按摩椅上,旁边还有一两个看似保镖的人物把她围着。 金嘒儿忍不住问了问苏锦绸:“那个看上去像重症瘫痪人士的女的,也是来参加这个面试的吗?” “是,但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苏锦绸跟她言道,“这个面试很简单,只要你做的菜不是太难吃,我们编导都会放你们参加这个比赛的海选录影,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嗯!”金嘒儿明白地点了点头。苏锦绸又跟她讲道:“你现在去做菜吧,菜做好了,就端到对面那个房间来面试。”言罢,她便转身出去了。 加油,金嘒儿!金嘒儿暗暗给自己鼓劲,不再去管令她烦躁的姜玉灵,全身心投入做菜当中。 * “下一个,金嘒儿!”金嘒儿做好了她的腰果鸡丁,端着盘子在外面等了一会,编导们的办公间里便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走进去把腰果鸡丁呈在苏锦绸等编导面前,还细心地为他们递上筷子。 “哇,看上去很漂亮啊!”一个胖胖的编导看着这盘用荷叶盘子盛的色泽明亮的腰果鸡丁,鸡丁像花瓣一样可爱地卷着,赞道,“听说你是中餐大师金记菜坊老主厨的孙女,肯定厨艺也很不错。” 编导们便举筷尝了尝这道腰果鸡丁,鸡丁经历过热油的虐炒,却还保持着嫩而不焦的口感,腰果的甘甜融入了鸡丁的纹理当中,为鸡丁香嫩的口味锦上添花,还有彩椒,又给鸡丁渡上一层微微的甜辣。 “嗯!这个鸡丁跟我平常吃的味道很不同,这里面的味道非常丰富,却又不冲突,很合口,而且越嚼越有味道。”另一个梳着丸子头的编导也喜欢地称赞起来。金嘒儿看见他们吃得这么满足,觉得很开心,也觉得很荣幸。 “有身份,有故事,有厨艺,这正是我们节目需要的选手啊!”苏锦绸以她专业的角度审视她,说,“你可以来参加海选,海选的具体事宜我们之后会通知你的。” 受到褒奖的金嘒儿此刻心里是溢满了的开心,而苏锦绸又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不过别太开心,正式开始的比赛里的评委可是比魔鬼还魔鬼的人。” “如果评委是鬼的话,那我应该就是阎王了。”突然,姜玉灵没经任何人允许开门而入,金嘒儿后颈便蹿进一阵冷风。她走过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嘒儿,翘着她的长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各位编导,我等会有一个约,所以不得不插个队进来面试,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就赶快问吧!” 苏锦绸对她这样无礼的行为,只是淡淡一笑,对金嘒儿说:“金小姐,你先出去吧!” 金嘒儿心里不得不暗骂道,今天好好的心情,都被姜玉灵这个嚣张的小婊砸给弄坏了。 * 另一个地方,在金记菜坊那两扇实木花格木雕的大门前,二傻正拿着一把大扫把认真清扫着地面。因为今天是周末,没去上幼儿园的小小酥也拿着一把小扫把学着他二傻叔叔的样子,鼓足小劲地扫地。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路过金记菜坊的门口停下。小小酥看着这个警察叔叔,学着林清依平时招呼客人的样子,热情地喊着:“叔叔,您要吃点什么,今天菜坊的特别推荐菜是红烧狮子头。” 警察揉了揉小小酥的头,跟他说:“叔叔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金嘒儿女士的,她在吗?” “她不在。”二傻在一旁答道,他认出了这个警察,是上次那个他和嘒儿一起去见的那个警察。他心里悲痛地长吁一口气,看来,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第17章 葱爆羊肉 上 警察闻声望向二傻,一副很开心又见到他的样子,说:“先生,你的气色比我之前见你好多了,看来金记菜坊的伙食是真好啊!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你的去处我已经找好了。” 小小酥对这个大人的话,似懂非懂的,仰着头问二傻:“你要跟这个警察叔叔出去玩吗?” “小朋友,不是跟我去玩,而是我要带这个叔叔去另一个地方。” 小小酥眨巴眨巴眼,小小的心里有些不开心,问:“什么时候回来了?” 警察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回来,可能有点难,那地方蛮远的。”小小酥一听这话不对,立刻抱住了二傻的大腿,喊着:“那我不要你带走他,你走开。”这么多天的相处,小小酥对他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感情了。 二傻心疼地拉开小小酥,蹲在他面前跟他讲:“是你妈妈叫这警察叔叔带我走的,所以我必须要走。” 二傻急得眼睛都红了,很不理解妈妈:“妈妈为什么要叫警察叔叔带你走啊?” “因为……”二傻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个小孩子解释大人那些复杂的感情,警察便在一旁帮忙言道:“因为他是流浪汉啊,所以你妈妈要叫叔叔把他带走。” 小小酥知道流氓兔是个什么东西,却不知道他说的流浪汉是个什么玩意,反正他听懂了是他妈妈非要叫警察叔叔带走他二傻叔叔的,他小脑袋瓜便灵光一闪,紧紧抱住二傻,大喊着:“不,他不是流氓兔,他是我爸爸,你不能带走他。” “哎呀,是流浪汉,不是流氓兔……”警察纠正着小小酥的话,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重点,“你说什么,他是你爸爸?”警察仔细看了看他俩,不看不觉得啊,一看这俩人长得像的地方不是那么一点啊! “对,他就是我爸爸,不是流氓兔!”小小酥再次强调道。二傻都被这小屁孩说懵了。 “那你妈为什么跟我说他是她捡来的流浪汉啊!”警察脑子已糊。 “因为,因为……”小小酥小脑袋瓜里开始暴风似地便利于,“因为我妈妈想把我爸爸甩了,所以才骗你的。” 警察觉得,理由很成立啊,这个男人或许因为什么事故失忆,而那个女人就嫌弃他是拖油瓶,所以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把他给甩了。 “诶,警察先生!”刚好这个时候,金嘒儿从电视台回来了,看见这个警察,赶忙小跑过来,喜笑颜开地问,“您大驾光临,是找到了他的去处了吗?” 警察先生双手插腰,黑着脸审讯她:“我问你,你最后给我老实说,这个人是不是你老公?” “什么啊?”金嘒儿二张摸不到头脑的,“上次我去警察局,你不是查过我的个人信息吗,我的婚姻状况栏里写着我未婚。” “好,你未婚,所以他不是你老公,这是对的。”警察觉得他脑子此时特别的清晰,“但是,他总是你儿子他爸吧,是他的精子和你卵子结合才有了这个小不点,这一点你还想否认吗?” 金嘒儿看见小小酥一脸哭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好极力跟警察解释:“他的确不是我儿子他爸!”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他俩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警察先生抄着手,抖着腿,摆出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而小小酥趁机又很可怜兮兮地喊着金嘒儿:“妈妈,不要赶爸爸走。” 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金嘒儿脑子都被搞大了。警察继续正义凛然地说:“还有,你觉得这个纯真可爱的小孩子会跟我撒谎吗?” “不是,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们得从头到尾说一遍,不然说不清的。” “还说什么啊!”警察吼道金嘒儿,“我跟你说,这次看着你儿子这么小还需要妈妈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犯下的罪过,若还有下一次,我新帐旧账跟你一起算。”警察恨恨地看着金嘒儿,说完便骑上他的小自行车,绝尘而去。金嘒儿便目光森寒地望向小小酥和二傻,小小酥和二傻不自觉地立正站好。 二傻觉得一场暴风雨要来了,便跟小小酥低声嘀咕着:“现在怎么办啊!你妈会吃了我们俩的。” 小小酥躲在二傻的身后,也嘀咕:“我也不知道。” “你哭吧!你妈一心疼说不定就放过我们了。”二傻跟小小酥出主意道。小小酥瘪着个小嘴巴:“等我,我憋一下!” “你!”金嘒儿指尖像尖锐的剑头一样指着二傻,怒声对他大吼,“给我过来。” 二傻战战兢兢的,脚往前挪着,身子却向后仰着,压着声音,嗯嗯哼哼地喊着小小酥:“小小酥,救我啊。” “哇……哇哇……”小小酥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及时地把眼泪憋出来,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林清依都给哭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林清依慌张地跑出来,看见小小酥那么伤心的样子,心疼去把他抱起来,哄着问,“小小酥怎么哭了?是谁欺负小小酥,告诉外婆,外婆替你收拾他。” 小小酥抽抽巴巴地指着自己的妈妈:“妈妈,妈妈叫警察叔叔来把二傻叔叔抓走,小小酥怕。” “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小小酥。”金嘒儿走过去摸着小小酥的头,安抚他说。 “到底怎么了啊?”林清依看着自己的外孙哭得这么伤心,便质问金嘒儿。金嘒儿就把刚刚的事情给自己妈妈说了一遍,小小酥哭得更加不依不饶地摇着林清依的脖子,喊着:“小小酥不要二傻叔叔离开,小小酥不要二傻叔叔离开,二傻叔叔不是流氓兔……” “好了,小小酥别哭了,二傻叔叔不会离开的。”林清依抹着小小酥的眼泪,责怪着金嘒儿说:“小小酥不想让二傻离开,你就别让二傻离开了啊,干嘛一定要人家离开啊,我们家现在虽然不如往昔,但再多养一个人还是养起的啊。再说了,我们养他又不是白养,你没看他为我们家做了很多事吗,有他在店里面帮我,我真的轻松了好多。” “妈,我也有我的难处啊!”金嘒儿很无奈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清依把小小酥放下来,声音轻柔地跟他说,“二傻叔叔不会离开的,你去跟二傻叔叔玩吧。你妈妈做了坏事,我帮你骂她。” “不要骂妈妈,好吗?”小小酥舍不得他的二傻叔叔离开,也舍不得自己的妈妈被骂。林清依笑了笑:“外婆说错话了,外婆不会骂妈妈,外婆只是跟妈妈谈谈。” “嘒儿,跟妈谈一下吧!”林清依转身往菜坊里走去,嘒儿便乖乖地跟了上去。 * “你非要二傻离开,是因为顾酥白吗?”林清依把嘒儿拉到自己的卧室里,开门见山地直问金嘒儿。自从顾酥白离开之后,她其实就再也没有在金嘒儿的面前提到过他,她害怕她一提,她就要死要活的。而这一次,她不得不在她面前又提起那个人,不是为了帮小小酥留住二傻,而是为了女儿从她的心魔里面走出来。 明明就是那样,金嘒儿却撒谎了:“怎么会!我已经放下他了,你看,我都不为他酗酒了。” 林清依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脸:“你骗不了妈妈的,你看,你眼睛红了。”金嘒儿的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对不起,妈,我真的很努力地去把他忘记,所以我才非要二傻离开的,不然我看见他,就只会让自己想起他,我就忘不了了。” “女儿啊,你选择忘记那个人,其实就是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不去看你的噩梦,你以为看不见你就不害怕了吗,可是你还是在那个噩梦里啊,你只有勇敢地去直视你的噩梦,你才可能从你的噩梦里找到出来的路啊!”林清依语重心长地开导女儿,自己的眼眶也泛红了,“所以,放下一个人,忘记并不是办法,把那个人安好地放在你的回忆里,而他在你的回忆里再也不会刺痛你的神经,才是真正的放下。” 前世,妈妈也经常跟她说这样的话,可那时的她成天酗酒,自怨自艾,听不进任何的话。金嘒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妈妈,自己又让妈妈担心了,很内疚地说:“我知道了妈妈,我听妈妈的话,妈妈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林清依偷偷擦掉眼里流下的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我的小冤家啊,从你从妈妈肚子生下来那一刻,妈妈这辈子就注定要为你担心这担心那。对了,你的那个什么面试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过几天,我就可以去参加海选。”金嘒儿挽着妈妈的胳膊说,“妈,我想过,我一定要努力地拿到这个比赛的冠军,我有了实力有了名气,就不必再靠万大斌为我们支撑金记了。”金嘒儿总觉得万大斌这个人不太靠谱,可现在她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替代他。 林清依当然支持女儿的这个决定:“好,我们一家人都会为你加油的。” * 金嘒儿现在的人生里,已经把做菜当做了自己休闲的时间了。这个别人都在午休的时间,她还在厨房里研究爷爷的菜谱。 “要喝水吗?”一只手指纤长的手握着一瓶矿泉水向金嘒儿伸来。金嘒儿知道是二傻,抬起头看他,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没事干嘛用一个纸箱框住自己的脑袋。 “你这是干嘛?” “怕你看见我会想到那个人伤心,可是我又很想过来跟你说说话,所以就想了这个点子,把我的脸遮住,你眼不看心不烦,我也可以跟你说说话。”二傻很认真地解释道。 金嘒儿伸手把他的脑袋上的纸箱拿掉:“没必要这样的。” “可是你看见我不会想起那个人而伤心吗?” 金嘒儿想着妈妈讲的话,思考了一会:“看久了,说不定也没那么难过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可爱一点,你看见我心烦的时候,看着我的可爱,说不定也就没那么心烦了。”二傻捧着脸蛋,鼓着腮帮子,故意眨着眼向金嘒儿卖萌。金嘒儿被逗乐了,笑着说:“说不定还真行。”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啊?”二傻有些忐忑地询问道。金嘒儿低下头切着一块羊肉说:“因为你要走,我儿子都伤心成那个样子了,我还怎么敢再把你送走啊!不过,你也真行啊,既然能让我儿子为了留住你来坑我这亲妈。” “与其说小小酥留我,还不如说小小酥其实想为自己妈妈留下一个全心全意会爱她的人。”二傻靠在金嘒儿旁边,甜滋滋地说道。 又来了!金嘒儿头疼地跟他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爱这个字不要轻易说出口……”她教训他的话还没说完,二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耳边的发丝,竟然跟她撒娇起来:“哎哟,嘒儿啊,我真的好想你哟!” 金嘒儿浑身发麻地赶紧把他推开,吼着他:“天天见着的,又什么可想的啊!” 他的娇还没撒完,晃着肩膀,哼哼唧唧地说:“哎呀,人家不是怕你伤心,昨天一直躲着你,就没有好好看着你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金嘒儿真的受不了了,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剔骨刀,指着他:“给我正常一点。” “哦,好的。”他立刻立正站好。金嘒儿这才收回刀,但余光瞟到他又要靠近自己,连忙又把刀抽出来,指着他:“别过来,要么就站在那里,要么就出去。” “哦,好的。”他选择站在原地。他伸长了脖子看着金嘒儿做菜,忍不住开口问:“嘒儿你在做什么?” “葱爆羊肉,我好好练习一下,准备海选的时候做这个。” 二傻前几天在电视里看见林志玲嗲声嗲气喊加油的那个画面,他便学着她的样子,弯着个胳膊,装嗲为嘒儿鼓劲:“加油,加油,请加油~~~” 金嘒儿便给他甩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立刻乖乖站好,闭嘴了。 第18章 葱爆羊肉 下 今天的晚饭时间,葱爆羊肉便是餐桌上的主菜。 金嘒儿别出心裁地把爆炒好的羊肉用一卷一卷的洋葱包起来,摆放在一个纯白色的大瓷盘里,被洋葱包起来的羊肉摆在盘子里就像一个个小花苞一样,还像花一样散发着鲜香。 这道葱爆羊肉里的羊肉,嘒儿选择的是健硕的羊后腿的肉,自身就有着很好的口感,再加上嘒儿一遍又一遍地烹制,最后她精准地掌握了火的大小和调味的用量,使得这道葱爆羊肉的口感更上一层楼。 二傻,嘒儿的爷爷,爸妈和儿子尝了这道菜,都赞赏地点了点头。鲜脆水润的洋葱包裹着羊肉入口,甘甜的洋葱汁将羊肉里膻味拭去,羊肉里滑嫩鲜香多汁的味道便更加浓厚地包裹你的舌头,你可以想象,这道令人回味无穷的葱爆羊肉,是怎样被旺盛的大火炒出的,用香油翻炒,用干辣椒烹炸,用香葱把羊肉的味道爆出来,最后它便融化在你的唇齿当中,滑入你的喉咙,给你空空的胃部一个如烟火绽放般的惊喜。 “嗯,这道菜做得很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啊!”林清依开心地夸张自己的女儿。 “嘒儿做这道菜去参加海选的话,肯定会进的。”这次,二傻灵敏的味觉也挑不出这道菜的问题。 金嘒儿看见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也觉得未来的比赛也是充满了希望:“如果是这样,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了。” 金老爷子吧唧吧唧嘴,望着金嘒儿说:“你是我的哪个徒弟啊?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老爷子现在是糊涂得越来越厉害了,金嘒儿很无奈地跟爷爷说:“爷爷,我不是你的徒弟,我是你的孙女嘒儿。” 老爷子自以为很精明地笑了笑:“你骗我,我乖孙女只会吃,哪会做菜啊!” “爷爷!”金嘒儿更加无奈地喊着爷爷,不认识她就算了,竟然还揭她的短。 林清依忍不住笑了笑,给老爷子夹着菜说:“爸,你现在的乖孙女不仅会吃,也会做菜了,你要为她骄傲。” “是啊,爷爷,我一定会成为让你引以为傲的乖孙女,所以爷爷你一定要还好好的。”金嘒儿撑着下巴,很有自信地看着爷爷,爷爷则很慈祥地笑着,爱溺地拍了拍孙女的脸蛋。 * 第二天的大早上,嘒儿跑完步身心轻松又愉悦地回到金记菜坊,元气满满准备到厨房进行新一天厨艺修行的时候,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重重的“哐当”一声。 金嘒儿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推门察看,二傻和万大斌在里面面面相觑,而他们的脚下则淌着一地的油。 “你们把什么油打翻了?”金嘒儿心里不安地察看了一下横躺在地上的桶,牡丹籽油,这油八百块一斤啊,金嘒儿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滴血的声音。金嘒儿忍着心里要爆发的怒火,笑得很难看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是这小子打翻的,不管我的事啊!”万大斌牛眼鼓得多大地瞪着二傻,指着他说。 “不是我打翻的。”二傻立刻向金嘒儿辩解道,“嘒儿,你听我说,刚才我到厨房来想帮你准备绿色沙拉的,就看见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怀里抱着这桶油鬼鬼祟祟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分明是想偷这桶油,我把他逼回厨房,想拉他去你那里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却把这桶油倒在了地上。”他觉得这个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万大斌发怒地用他厚得更砖一样的手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二傻的鼻子说:“你这小子信口雌黄,明明是你毛手毛脚把它打翻了,你害怕小嘒责骂你,竟然这样污蔑我。” “嘒儿,你别相信他!” 万大斌看见金嘒儿望向他,连忙又说:“小嘒,这些日子以来,我兢兢业业地为金记做菜,肩周炎都犯了,我也没喊一句苦,因为我,金记每天不知道多来了多少客人,我为金记做了这么多,你现在却要相信这个臭小子话,认为我要偷这点油。真的,这太荒谬了。” 金嘒儿没说话,她想起了前段时间那无故生锈的刀和很快就被用完的食材,心里自然是不信任万大斌的。 万大斌继续为自己辩解:“好,如果你真信那臭小子说我是为了掩饰我偷窃的罪行,而打翻这桶油的,我现在就可以走,我这几天做了那么多该得的工资,我也不要了。”说着,万大斌就把自己的厨师服脱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是干什么啊?”林清依这个时候走进厨房里,看见厨房里狼藉一片,诧异地说,“这发生了什么啊?天啦,这么贵的油怎么全倒在地上了!万师傅,你怎么这么生气啊?” 万大斌气得哼哼的:“问你女儿!” “真是的,要走又不走!”二傻忍不住嘲讽他。 “你……”万大斌被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金嘒儿呵斥着二傻,帮万大斌捡起他的厨师服,向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师傅,你大人有大量,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们都当没发生过。” 万大斌开始不依不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我们得说清楚。” 金嘒儿看了看二傻,咬了咬唇说:“是他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 “嘒儿,你不相信我。”她的话,就像刺骨的寒风一样打在他的心上。万大斌得意洋洋扬起嘴角:“那让他给我道歉,不然这事过不去。” 金嘒儿拽紧了拳头,把二傻拉过来说:“向万师傅道歉。”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了?这个人不是个好人,我亲眼看见他偷东西的。”他不理解嘒儿对他的不信任,据理力争,指着万大斌大喊起来。万大斌更加地暴怒,涨红了脸朝金嘒儿吼道:“我跟你说,今天这个金记菜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嘒儿被逼得心急起来,语气很恶劣地朝二傻大声说:“我叫你跟万师傅道歉,你听见没有啊!” 二傻很难过地笑着:“我不会道歉的,我没有错,如果你觉得他是好人,我是坏人,我走就是。”他说着,便要负气离开。金嘒儿拉住他问:“你去哪儿啊?” 二傻甩开她的手,表情很冷漠:“趁着这个机会把我赶走,不正合你意吗?”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他说罢,便转身出去了。金嘒儿看着他说走就走,冷漠刺骨的样子,像极了顾酥白,所以当林清依要去看看他往哪里走的时候,她叫住林清依:“妈,别管他,让他走。” 林清依不知所以,急得直搓手,哄着万大斌说:“万师傅,您就别生气了,外面有客人专门来吃你做的红烧猪蹄啊!” 万大斌见二傻走了,嗤之以鼻地拿过金嘒儿手里的厨师服,说:“这事就这么翻篇吧!小嘒,把这里收拾干净,师傅教你怎么做红烧猪蹄。” “嗯,好。”金嘒儿心不在焉地答道。 * 金记菜坊今天白天的客人特别多,晚上来的客人便寥寥无几,金嘒儿便在厨房从白天忙到晚上的时候,才歇下来。她今天一天都忧心忡忡的,因为到现在,那二傻子出去还没有回来。 小小酥放学回来没有找到他的二傻叔叔,气鼓鼓地跑过来质问他的妈妈:“妈妈,你是不是又叫警察叔叔把二傻叔叔带走了?” “没有啊,是他自己走的。”金嘒儿看似很不在乎地说。 “我不信,我要二傻叔叔。”小小酥瘪着小嘴,眼泪从红了的眼眶里滴滴答答地落下。林清依过来把小小酥抱起来:“不是你妈妈送走他的,真的是他自己走的。只是,他能走去哪了?我还以为他出去走走,就会回来的,毕竟他又没什么去处,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嘒儿你说,他会不会出去就被车撞了,或许不小心掉到没有井盖的井底,再或许被什么传销组织骗走了,他脑子现在还是坏的啊……” “好了,妈,你别说了,我出去找他。”林清依列举那么多个恐怖的或许,真的把金嘒儿吓到了。 金嘒儿解下厨师服,出去找二傻。一出门,她就懵了,这个城市那么大,她要去哪里找他啊,更可恶的是他又没有一个手机。 “算了,凭感觉找吧!”金嘒儿忧伤地凭着感觉去找他了。 金嘒儿没头没脑地在外面大概找人找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一座游乐园附近时,人没找到,刚刚还可以看见星辰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啊,真是烦!”金嘒儿埋怨着这鬼天气,小跑起来去到对面游乐园的售票厅躲雨,路过游乐园大门的阶梯时,无意间,她惊喜地发现二傻就坐在那阶梯上,雨淋在身上,他却埋着头一动不动。 “喂!”金嘒儿找到他,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嘴上却没有好语气,“在这里淋雨很舒服吗?” 他闻声抬起头,黝黑的眼睛浸在雨水里,湿漉漉的一片,全是悲伤,让人看着再硬的心也不得不软下来。 他望着嘒儿也淋着雨,连忙把自己的外面的短袖衬衫脱下来,搭在她的头上:“将就着遮下吧!”然后他拉着她的衣角,轻轻晃着,可怜兮兮地说:“我好想你,你带我回去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跟你闹脾气了。” 第19章 南煎丸子和素烧二冬! 外面,雨还在不断地下着,就像一个洁癖执拗的处女座,翻覆搓着这个城市不干净的地方,誓要把不干净的地方搓干净才肯罢休。 金嘒儿看二傻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身无分文,肯定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便把他带到那座游乐园附近的一家中餐厅里,给他点了一道南煎丸子和素烧二冬。 二傻看见嘒儿此时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黑,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就端着碗闷头吃自己的饭。 一道南煎丸子和一道素烧二冬,在寒冷的雨夜里,幽幽地散发着它暖暖的香气,非常地能安抚人心房里那一颗烦躁或者不安的心脏。 那一道南煎丸子,因为肉丸子不是炸的而是煎的,一个个便是如橄榄球般扁扁的形状,被一颗一颗绿油油而清凉的小白菜围绕着,整盘丸子的摆相,让人看着很有食欲。二傻夹起一个丸子尝了尝,真的,没有人能拒绝咀嚼一个大丸子的快感,当你咬碎丸子,溢满口的肉汁简直会酥软你的坚硬的牙齿,而且这个丸子的肉质紧实不松散,每咬一口都是很饱满很紧凑的肉,不但不腻还给人的口感注入一个很清新的味道。 另外一道素烧二冬,冬笋和干香菇交错着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大碗,冬笋清脆可口,香菇绵软韧劲,把它们下在饭里吃,米饭也成了这道菜最好的调味料,整个口感就糯香脆爽的,让你忍不住一大口接着一大口地吃进嘴里,只有这样,才好像能抓住食物的灵魂。 只是,这两道菜好吃是好吃,但二傻却越吃越困惑,这两道菜里面都有一个吃起来很香,但香得很隐秘很异常的味道,而且这个味道跟他上次吃万大斌做的河西羊羔肉,从里面尝出来的那一种异味是一个味道。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食材的味道。 “吃饱了?”金嘒儿见他吃得越来越缓慢,以为他吃饱了,便问他。他其实是半饱状态,但他见嘒儿是终于要跟他说话的样子,便立刻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端正坐好听她说话。她骂他,他也会乖乖听着,只要她别不理他。 金嘒儿拿着筷子很生气地敲了敲碗,指着他说:“我就说,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鬼样子,开始说死都不离开你的人是你们男人,最后说离开就离开的也是你们男人。” 二傻惭愧地望着嘒儿:“我错了,嘒儿。其实我走出没一会就想回来的,可是我找不着路了。” “找不到路你不知道问吗?金记菜坊那么大个招牌,你顺便拎一个路人问,他们都是知道的啊!”金嘒儿越说越生气。 二傻只好说真心话了:“谁都可以不相信我,但唯独嘒儿不行,因为谁都可能会被我骗,但我唯独不会骗你。” “所以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想回去的。”金嘒儿算是了解他的心思了。 二傻也很诚恳地答道:“是的!但我现在不生你气了,如果生你气是以离开你为代价的话。” 金嘒儿看着他那一副小媳妇憋委屈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不得不装作不相信你。”二傻诧异又很疑惑地望着她,金嘒儿便跟他解释道:“其实万大斌人品有些问题这个事,我早就发现了,他把厨房里的食材低价倒卖给别人,又把厨房里的菜刀换掉,也低价倒卖给别人,他今天偷那瓶牡丹籽油,大概也是想低价倒卖给别人,可是没办法,现在金记需要他,很多事情就不得不迁就着他。所以啊,你得理解下我的处境,我逼你跟他道歉,也是为金记着想不得已而为之,你就理解下我的难处吧。” 二傻这才清楚,原来很多事情,她比谁都清楚,他却一点也不理解她。但他还是免不了会为她担心:“可是我觉得万大斌那种人就像毒瘤一样,留他在金记,迟早会害了金记的。” “没办法啊!”金嘒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金记得继续运营下去,我没有能力,又找不到可以替代万大斌的人,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地监视万大斌,让他有贼心,也没有机会做案。” 二傻眼里充满了怜惜地望着他的嘒儿:“我会帮你的,你不需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无论什么时候,我这里都是你的被窝,你累了,我随时都可以温暖地包围你。” “我谢你啦!”金嘒儿“咳咳”地笑了笑,男人的话还是不要随便放在心上。金嘒儿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雨渐渐地越下越小,便说:“雨小了,那我们回去吧!” 他们付完钱,准备离开这家餐厅的时候,几个西装笔挺拿着证件自称是卫生局的人神情严肃地走进来,说:“我们是卫生局食品监管人员,有人举报你们餐厅使用罂/粟壳这一违禁食品,现在我们要对你们的餐厅进行检查,还请配合。”说罢,这几个卫生局食品监管人员便迅速进入了这家餐厅的厨房。 “嘒儿,罂/粟壳是什么啊?”二傻小声在金嘒儿耳边问道。 “那东西添在菜里面,人吃了就很上瘾,一些不良商家就用这样的手段来他们这下摊上了大事了。”金嘒儿小声地跟二傻解释道,耐不住好奇心在旁边看热闹。店老板陷入惊慌里难以自拔时,一个卫生局食品监管员很快从厨房里拎了一个白色的袋子扔在了桌上,跟他的主任汇报:“主任,我们在这家店的厨房里找到了这个,罂/粟壳。” “老板,虽然夜快深了,也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二傻望着桌上从袋子里洒出来的罂粟壳,嗅到里面的香味,觉得很熟悉,便偷偷捡了一颗来。 “你干什么?这东西不能乱吃的。”金嘒儿看见他要把那罂/粟壳放在嘴里,连忙阻止他。 “没事,我尝一下。”二傻不顾嘒儿的阻止,尝了一下这个罂粟壳的味道,心里便涌上一阵又一阵的震惊。他刚刚从南煎丸子和素烧二冬里尝出的那个异香,和上次吃万大斌做的河西羊羔肉,尝出的异香,原来都是这个罂、粟壳里面的味道。 “嘒儿,你出来一下。”二傻不敢在这些卫生间食品监管员的面前声张这个事,便把嘒儿拉到了外面。 “怎么了吗?”嘒儿疑惑不解地问他。他跟她讲道:“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个罂粟壳的味道,上次万大斌做的河西羊羔肉里面也有,我尝得出来。” 金嘒儿被震惊得愣了几秒,然后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是说过我有很灵敏的味觉吗,我的确从万大斌的那道菜里尝出来了那个味道,我现在很担心他这今天在金记菜坊里做的菜都有放那个罂/粟壳。”他目光很真挚地望着嘒儿,迫切地希望她能相信他。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我们回去再说。”金嘒儿拉着二傻,在马路上拦了辆车,赶紧赶回去。 他们俩个一起回到金记菜坊,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金嘒儿从冰箱里拿出万大斌今天做的高汤,用勺子盛了一点递给二傻:“你尝尝,这里面有没有罂粟壳的味道?” 二傻很仔细地尝了几遍这个高汤,每一遍他都尝出了罂粟壳里面那股隐秘的异香,便向嘒儿点了点头:“这里面也有。” 金嘒儿现在真的是有火没地方撒:“看来他真的留不得,不然到时候金记菜坊不仅生意没了,名誉也会跟着扫地的。” “嘒儿,你快去看看你!”林清依这个时候慌慌忙忙跑来,火急火燎地说,“你房间是不是进小偷了,东西都乱七八糟地散在地上。” 糟糕了,爷爷的菜谱,她心里发疼地紧了一下,连忙往自己卧室里面走去。她的卧室正如林清依所说,就像被人野蛮地乱翻了一通一样,凳子、衣服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她紧张不已地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抽屉上的锁被撬开了,她慌忙地抽开抽屉,一切都如她不安的预想一样,爷爷的菜谱丢了。 “爷爷的菜谱被人偷了。”金嘒儿虚脱地瘫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恍惚。 “一定是万大斌干的。”二傻义愤填膺地说,“嘒儿,你别担心,我去把他抓来,让他把菜谱交出来。” “真是他拿走的话,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他。”金嘒儿用自己仅有的冷静分析道。她的话毋庸置疑是对的,二傻便停住了脚步,重重一拳打在墙上,疼恨自己现在对嘒儿一点也没用。 “那我们报警吧!”林清依在一边急得心也是绞着痛,提议道。 “也不能报警。”金嘒儿仔细地想到,“或许现在抓不到他才是最好的选择,抓到他的话,我怕他狗急跳墙,把罂/粟壳的事捅出来,跟我们鱼死网破。虽然罂粟壳是他瞒着我们放在菜里的,但是最后肯定还得让金记菜坊替他背着个锅。”金嘒儿越想这个事,越觉得是一个被人设计好的局。 金嘒儿心累地望见自己放在窗台上的日历,明天就是六月初九了!六月初九,她清晰地记得,前世,六月初九这个日子,金记菜坊倒闭,爷爷瞑目。 “妈,妈。”金嘒儿慌张地喊着林清依,拉着她的手臂说,“妈,你现在马上赶快带着爷爷离开这里,明天没过完之前,一定不能让爷爷回到金记菜坊。” “怎,怎么了?这么晚了……”林清依被金嘒儿恐怖的慌张吓住了。 嘒儿急得直跺脚:“你别问了,我求你,现在带爷爷到桂姨那里暂时住一下,让爸开车送你们去,明天无论你听说金记菜坊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带爷爷回来,我会在这里承担一切。” “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啊?”林清依看见女儿着急得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金记菜坊。 “伯母,我相信嘒儿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您就听她的话,带着金老爷子先离开,我在这里陪着她。我向您保证,我就是她的人肉盾牌,有我在,她一根头发都不会掉的。” 也不知道为何,这个跟伤害她女儿的顾酥白长得一个模样的人,她不仅不排斥,还感觉到,有他在自己女儿身边,她能很放心,也就不再多问了。“好,我听你的,我去叫你爸。”林清依便转身出去,按女儿的话把金老爷子带离金记菜坊。 屋里的空间太狭下,金嘒儿觉得在里面喘一口气也喘不过来,便走到屋外的台阶上坐下,二傻就跟着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时间很晚了,你去休息吧,别陪我了。”金嘒儿觉得他今天在外面流浪了一天,肯定也累了,就跟他说道。 他笑了笑:“有佳人还在深夜里醒着,心怀不轨的男人怎么睡得着了。”金嘒儿跟着也笑了笑,她这种超重的佳人,他口味是多重啊,还起歹心。她心里还压着处理不了的沉重,懒得理他说:“随你便吧!” 二傻就那样陪她坐着那里,她发呆走神着,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就熬不住地倒在二傻的腿上睡着了。二傻爱怜地抚摸着她的侧脸,庆幸她终于睡着了,能好好休息一下。 金嘒儿睡得昏昏沉沉的,感觉一只温暖而熟悉的大手滑过她脸颊,紧紧抓住,就像抓住寒夜里的被角一样,嘟囔地喊着:“酥白,我害怕。” 第20章 车前草饺子! 今天一大早,嘒儿从昏沉的睡梦中疲倦地醒过来,她不敢推开房门,因为她很害怕跟重生前这个一样的时间里的那场如噩梦般的经历又会再次上演,她不想看见金记倒闭,她更不想看见爷爷死去。她恐惧地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勇敢推门走了出来,就像妈妈跟她讲的,一味地逃避,只会让她永远也无法找到从噩梦里走出来的路。 她早早起来,如往常一样到外面慢跑了一个小时,然后回来到厨房里给小小酥做早餐,等小小酥醒来,乖乖吃完早餐后,她就目送他坐上校车去上学。 二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问:“万大斌到现在都没有来,今天要停业吗?” “那就先停停吧!”金嘒儿便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拿出去挂在了门上。 “嘒儿,你别太心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大的安慰。 可是,老话说得好“屋漏便逢连夜雨”,事情开始变坏时,便会持续不断地变坏,金嘒儿此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您好,请问是金记菜坊的负责人吗?” 金嘒儿以为这个人是要来订餐的客人,便没有隐瞒地答道:“我是。” “啊,您好,我是晨光日报的记者,今早网上有消息传出,上次从贵餐厅流出的“亲热门”事件,是你们内部人员为营销餐厅自导自演的炒作事件,我想跟您求证一下,这事情是真的吗?” 金嘒儿慌得立刻把电话挂断。“怎么了吗?”二傻见她慌张的神情,担心地问道。而嘒儿双手不停地发着抖打开手机的网络,搜索了下关于“金记菜坊”的新闻。 她看见那俩个她爸那天找来的群演,在网上发微博说,他们两个是金记菜坊“亲热门”的主角,也是金记菜坊内部人员找来的群演,金记菜坊为了挽救他们萧条的生意,所以才找他们演了那一段亲热戏,放在网上为他们餐馆进行炒作。而他们之所以现在站出来曝光这一□□,是因为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未收到金记菜坊应该付给他们的酬金。 而底下的一片都是对金记菜坊的负/面/评/价: “我是金记菜坊的老顾客了,以前它可是中餐界的良心和模范,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里面的人现在要做这么低端没有档次的事,金记菜坊真的是晚节不保啊。” “金记菜坊现在做的菜没有以前那么好的味道就算了,现在怎么连名誉都不要了!” “你说这个餐厅里的人是不是傻,叫人干了坏事,却不给人封口费,这不是被自己‘抠’死的吗!” “我听说金记菜坊以前那位道高望重的老主厨因为生病就没有再管理餐厅了,现在好像是他的后代再管,他老人家一生的心血都要败在他后代手里了,真可惜。” “别去金记吃了,看到里面的人,好尴尬啊!” …… “别看了!”二傻夺过嘒儿的手机,她不想看见她那么自责的样子。 “我当时不应该被那一点蝇头小利给鬼迷心窍了,我应该即使去阻止那个事扩大的,不然今天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金嘒儿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心里难过得就像被长鞭抽打一样。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二傻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平复她不安的内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菜坊今天紧闭的大门被人野蛮地推开,几个看上去面相不善的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金记菜坊不做生意。”金嘒儿走上去,没有计较他们粗鲁的行为,还很好脾气地跟他们讲道。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是百康建筑的总裁助理。”领头的一个又瘦又干的男人说,“你们金记菜坊这个店面已经被我们百康建筑高价收购了,所以请你们马上立刻这里。” 金嘒儿不相信:“怎么可能!我跟明叔叔有一个月的约定的……” “这是我们跟明强国签下的合约,你不信,可以看看。”这个瘦干的男人把白字黑字的合约递给金嘒儿。 金嘒儿愤怒地把合约扔在地上,质问他们:“百康建筑,对吧!是你们家大小姐指使你们这样干的吗?” “对不起,我们只负责执行上司下达的命令。”瘦干男人对他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去把这个店里面现在的东西清理出来,整理好,还给这位小姐。对了,你们修在这个店后面的房子,你们可能也没办法住了,您父亲到我们公司开的赌庄来玩时,不小心把你们家的房子输在那里了,这是你爸爸抵在我们那里的房产证,现在这房产证上的名字已经改成了我们大小姐的名字了。这个,您要过目确定一下真假吗?”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二傻在一旁看不下去,怒声斥骂他们。 金嘒儿望着那本写着姜玉灵名字的房产证,心累得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涣散地嘟囔着:“再来一遍,又能改变什么呢,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二傻看着嘒儿这个样子,按着她的肩,忧心忡忡地说:“嘒儿,你别这样,这些不好的事都是暂时的。” “什么都改变不了……”金嘒儿没有精神地嘟囔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金记守不住了,但她一定要守住爷爷。她拉开二傻的手,眼珠在眼眶里不聚焦地摆动着:“我要去找爷爷……” 她步履不稳地走到门外,“金记菜坊”那块红木制成的大匾被他们那些人从二楼的窗前摘掉,往下摔,眼看着就要砸在金嘒儿的身上,在她身后的二傻一把把她抱住怀里,那块大匾便重重砸在了二傻的背上。 “你们上面的人怎么干事的啊?”瘦干男人生怕会惹出什么多余的事端,斥骂着他的手下,连忙跑来扶起二傻,试图以自己的歉意来阻止他们会暴怒而与他们对干起来。 二傻痛得闷哼了一声,金嘒儿用力一把把这个瘦干的男人推在地上坐起,生怕他会再伤到他。她吓得连忙检查他的身体,问他:“天啦,你伤到哪里没有啊?”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后颈,她便摸到黏糊糊地一滩血,他的后颈被那大匾尖锐的一角划出了一道口子。 “流血了,你忍着,我们去医院啊。”金嘒儿看着这血,很害怕他死去,担心得眼泪“哗啦啦”直流。 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却为了安抚她,捧着她的脸抹着她的眼泪,努力地笑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哭了,男人得用吻去安慰她,所以你别哭了,你也不想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吧!” “别胡说八道了,跟我去医院。” “我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找爷爷吧,你不是很担心他老人家!”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担心一下啊!”金嘒儿用力地打了他一拳,为他心急而大声朝他吼道。 可是她这一拳打下去,二傻便直挺挺地晕倒了在地上。 “二傻……” * 金嘒儿打120叫来救护车,心急如焚地把二傻送往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另一辆救护车也跟着停在了医院门口,嘒儿从她坐的那辆救护车下来,便看见,妈妈脸色憔悴地和其他医生抬着躺在救护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爷爷从那辆救护车里下来。 不能倒下,金嘒儿!金嘒儿拽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先把二傻送进手术室,医生说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才放下心来,赶快去找林清依。 金嘒儿去了爷爷所在的手术室,看见撑着脑袋妈妈一个人无助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她快步走过去,半蹲在妈妈的面前,按着她的肩,轻声喊道:“妈。” 林清依听见女儿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那双皱巴巴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她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浮木一样抓住女儿的手:“菜坊那俩个情侣的事情怎么成了设计好的炒作啊?爷爷在电视里看见关于菜坊炒作的报道,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我害怕地找你爸爸,我也找不到。” 老天真的这么残忍,让她重生,就是要让她再次一次经历失去爷爷的痛苦吗?金嘒儿抱歉地望着妈妈,焦急地询问爷爷的情况:“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医生这个时候便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金嘒儿跟妈妈连忙向医生走去,急切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们赶快进去看最后一眼吧!” 金嘒儿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吓到爷爷。她走到爷爷的面前,爷爷的整张脸惨白,已经看不到眼珠的眼睛疲累地一张一合。她手抖地握住爷爷的手,爷爷的手指已经又冷又硬,她还是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声音抖着喊着:“爷爷,我是你的乖狗儿啊,求求你,不要死!” 金老爷子干得开裂的嘴不停地抖着,他好像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着急得浑身都抖起来。 “爷爷,你别急,你慢慢说,嘒儿听着的。”金嘒儿握紧爷爷的手安抚着他,把耳朵靠近爷爷的嘴边。爷爷的声音在喉咙里面打转,他根本讲不清他要说的话了,但嘒儿却清晰地听清楚爷爷说的话,她记得,这话是她刚开始记事的时候,每天晚上爷爷都会跟她讲的话:“我要给我的乖狗儿做车前草饺子。” 她记得她那个时候,不小心患上了很严重的咳嗽病,天天咳嗽咳个不停的,吃了好多药打了好多针都好不了,把爷爷急得店都不开了,就呆在家里守着她,一听见她咳嗽,就过来跟她讲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咳得太难受。后来,他听人家说,多吃车前草,可以治咳嗽。他便一个人爬到很高很陡地山去给她摘车前草,弄了一声的擦伤回来。但是直接用车前草泡水喝是非常清苦的,她喝到嘴里直接就呕了出来。爷爷只好另想办法,便利用自己出神入化的厨艺,用车前草做馅,包到饺子皮里,做出一笼白白胖胖的蒸饺,给她吃。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道含着爷爷心血与爱的车前草蒸饺,一口咬下去,牙齿穿过那厚弹的饺子皮,舌尖抵达车前草这味内陷时,已经完全尝不到车前草与生俱来的清苦之味,转而是阵阵你若盛开绽放出来的那种清香之味。她很喜欢那种香,像爷爷茶杯里的茶香。 可是她那时很不懂事,因为很烦爷爷天天晚上都给她做同样的饺子吃,她就跟爷爷闹了脾气。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金嘒儿跪在了地上,趴在爷爷的床边大哭起来,声音都快哭哑了,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对她的好,他却要跟她永别了,她还弄丢了他的金记菜坊。 “嘒儿,放手吧,爷爷已经去了。”林清依泪流满面地抱住自己的女儿,望见老爷子的心电图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第21章 蛋炒饭 上 金记没了,家没守住,爷爷也过世了! 重生他妈的顶个屁用,一匹匹草泥马从金嘒儿的心里呼啸而过。她内心里潘多拉的盒子再次被打开,她便往堕落里沉沦,好像这样才能逃开心里的痛苦。她没去参加《顶级厨师》为期三天的海选,没去爷爷的火化仪式,把自己藏进一个酒馆里,不停地给自己灌酒,自我麻痹。 二傻被包扎好脖子后的伤口,从昏沉的意识醒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他一醒来,就听林清依苍白无力地跟他讲爷爷过世了,嘒儿不见了,她怎么找她也找不到,他便不顾自己还没有恢复好的身体出去找金嘒儿。他找了她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才在那个酒馆里找到她。他心里庆幸,她幸好长得胖,喝成那个烂醉的样子,不用担心会有地痞流氓来调戏她。 “你还在这里喝?你知不知道小小酥昨晚上没看见你,哭了一个晚上,还有伯母,你爸和你爷爷的事情已经够让她伤心的了,你就不能乖一点,让伯母能放点心啊。”他走过去,夺走她手里的酒瓶,说道。金嘒儿喝得醉醺醺的,目光模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冷冷地大声笑起来:“顾酥白,是你这个王八犊子啊,把我的酒还给我。” 他见不得她这个颓靡的样子,紧紧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语言很温柔生怕刺激到她说:“别喝了,跟我回去啊。” 她用力地把他手扯开,大吼道:“放手,我怎样,谁都不要管,都给我滚。”看着她身子站不稳地往后倒,他连忙把她扶住,好声好气地跟她说:“你得跟我回去清醒一下,你忘了吗,明天是《顶级厨师》最后一场海选了啊,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呵!我原来已经在这里喝了两天了啊!”她一把把他推开,觉得他说的话太好笑了:“海选?金记菜坊没了,爷爷没了,我还去参加那个鬼海选还有什么用。”她捡起地上的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下,意志消沉得像一只坐着等死的猪。 他又一次夺过她手里的酒瓶,不再跟她讲好话,“啪”的一声酒瓶被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周围人的人被吓得纷纷对他俩侧目而视。嘒儿也是头一次见他对她这么凶,也被吓得呆呆地愣住了。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这次握住她的手腕,便轻易而举地把她拉走。 * 二傻把嘒儿带到了金记菜坊老员工桂姨的住处,跟她解释道:“因为你们家的房子被你爸输给了姜玉灵他们家开的赌场,桂姨便好心地让我们先在她这里住下。伯母带着小小酥去了殡仪馆,去弄老爷子追悼会的事了,你不用担心他们。” 桂姨看着二傻把嘒儿找回来了,一颗因为担忧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桂姨走过去,嗅到她身上一股酒味,眉头便紧紧蹙在一起:“唉哟,姑奶奶哦,你又去喝酒了啊,这才没好几天怎么又这样了,快去把澡洗了啊,卫生间有热水器!” 对桂姨的话,金嘒儿却置若罔闻,她垂着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坐在门边的凳子上,一动也不动。 “这……”桂姨看着她这个样子很无奈地望向二傻。二傻也一言不语,直接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卫生间托。 金嘒儿使劲挣脱他的手,挣脱半天未果,忍不住发脾气朝他大喊:“你放开我。” “去洗澡。”他把她拉到门边,没有要跟她好好说话的意思,而是语气非常强硬地命令她道,眼睛里也是透着不容反抗的目光。 金嘒儿心里怕怕地胆怯了一下,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澡。二傻也很无奈啊,他发现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吃硬不吃软,要不然他怎么舍得对她凶巴巴的啊! 二傻在浴室门外守着,听着里面的水哗啦啦地响了两个小时了,外面的天都黑下来,也没见金嘒儿出来,心里有些急了,生怕她做傻事。他急促地敲着门,喊着:“嘒儿,嘒儿,应我一声可以吗?” 但里面还只是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嘒儿,你如果再不答应我,我只有闯进去了。”二傻正积蓄着力量,准备破门而入时,金嘒儿终于出声了,她很烦躁地吼了一句:“你别吵了,我出来了。” 金嘒儿顶着一头杂乱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加上她那张蜡黄得像馊了的大饼一样的脸和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她整个人就像一个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一样。 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饿了吗?你要吃些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金嘒儿没有回他的话,倒在旁边的床铺里,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话也不想听。他也不想把她逼得她紧,便关掉她房里的灯,让她好好休息一些,什么事情就等着明天再说吧! 林清依听二傻打电话跟她说他已经把嘒儿找回来了,便带着小小酥早早从殡仪馆赶回来,但见嘒儿已经睡下了,只好哄着小小酥让他早点睡才可以早点起床看到妈妈。 * 第二天天一亮,睡得头疼的金嘒儿被一股熟悉的香味给唤醒。她嗅着这股熟悉的香味,推开窗子,仔细闻了闻这香,是蛋炒饭的香味。她猜,大概是哪家的孩子今早要上学,可是这孩子这时却还把自己缩在被窝里,而他的妈妈或者是奶奶,反正是爱他的人,蹑手蹑脚地起床给这孩子做蛋炒饭这道早餐,生怕把他惊醒了,心疼他因此少睡了那么一秒钟。这样的家常蛋炒饭,米饭一般是昨天的午饭或者晚饭剩下来保存完好的米饭,先把鸡蛋打碎,将蛋清和蛋黄搅混在一起,倒进油锅里迅速翻炒,炒碎,然后把那一粒粒白晶晶的米饭倒进锅里,隔夜饭的质地有些硬,就往锅里倒少许开水,当然有热汤软化冷饭坚硬的心就更好了,再往锅里放少许酱油,少许盐混合着炒蛋和米饭一起来回翻炒,只要十分钟,一碗被软嫩的鸡蛋包裹住而充满弹性的蛋炒饭便可以热腾腾地上桌了。那孩子的家人这才放心轻声细语去唤醒睡梦中的孩子。 记得,以前她上学的时候,他的爷爷也会这样早起给她做蛋炒饭的,然后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把她叫醒,而如今爷爷已经不在了,又一次不在了。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跑去将房门锁住,把自己蜷缩在墙角里,伤心欲绝地痛哭起来。 而这个时候,小小酥就光着小脚丫“啪嗒啪嗒”往妈妈的房间跑,可是妈妈的门却死死地锁住了,他就很焦急地敲着门,嚷嚷着:“妈妈,妈妈……” 林清依和桂姨听见小小酥的声音,闻声走来,也打不开金嘒儿房间的门。林清依的心脏急得生疼:“金嘒儿,你把门锁着又不出声,想干嘛啊,你要急死你妈啊!” “唉,这孩子怎么又这样啦啊!”桂姨无奈地摇着头。 “妈妈,妈妈,开门……”小小酥哭起来,用小拳头砸着妈妈的门哭喊着。 “你们别急,我翻窗子进去看看。”二傻走出来说道。他徒手从金嘒儿旁边一个房间里的窗子,翻进金嘒儿的房间里。他看见嘒儿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在墙角,忍着抽噎的声音,浑身发抖地哭泣着。 他本来对她有一肚子气的,看见她这个样子,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生她的气了。他拉开她捂着嘴巴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金嘒儿可以承受的难过已经达到她可以承受的极限,她便紧紧搂住二傻这个依靠,嚎啕大哭起来说:“我好想爷爷,我以为我可以不让爷爷死的,我已经很努力地去阻止这一切发生,可为什么我做不到?这一次,是我把爷爷害死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不能怪你。” 金嘒儿没办法那么轻易地从自己的自责里走出来:“不是的,如果我不去相信万大斌,如果我不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非要把万大斌留下,我或许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保住金记,保住爷爷了。是我的错,老天垂怜我给了我机会,是我愚蠢地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你真的自责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二傻让她面对着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今天是你要参加《顶级厨师》那个比赛海选的日子,你给我去好好比赛,去把这个比赛的冠军赢回来,以你自己的能力重新去把金记菜坊开起来,这样你才能让爷爷的在天之灵能得到安宁。如果自责,就靠行动去弥补,别这样自怨自艾,让所有关心你的人都因为担心你而感到痛苦。” “爷爷的菜谱也被偷走了,我连这个海选都会进不去的,我还怎么去拿冠军,更别说重新去把金记菜坊开起来。”金嘒儿哽咽着说,本来就不多的自信里被无限的自卑入侵。 “你没了金老爷子的菜谱,你就创建自己的菜谱,用你自己的菜谱去参加那场比赛,这样你还有机会赢。如果你不去,你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他循循劝诱她,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 金嘒儿现在的情绪刚才稳定了许多,她抽泣地不确定地问他:“我可以吗?”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你绝对可以的。你不是说我有超乎常人的味觉吗,你相信我,你很有做菜的天赋,你苦练一个星期的厨艺就可以到达别人苦练一个月的水平。” 他对她的肯定,就像她曾经得到顾酥白对她的肯定一样,受到的是莫大的鼓舞。她擦干自己的眼泪,努力地让自己振作起来:“好,为了能让爷爷安息,我会全力以赴去试一下。” 二傻终于可以舒缓为她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好样的,嘒儿!来,我扶你起来。”他扶着她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小小酥终于看见他的妈妈,抱着嘒儿的大腿,生气地说:“以后妈妈不理小小酥,小小酥也不理妈妈了。” 金嘒儿蹲下身来,摸着小小酥的小脸:“是妈妈错了,妈妈跟你道歉。” 林清依看着女儿安然无恙,就像勒住喉咙的麻绳被人猛地扯开了,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急得斥责她:“你这死丫头,你是不是要急死你妈,才甘心啊!” “对不起,妈!”她愧疚地跟妈妈道歉道。 “如果觉得对不起妈妈,今天就好好给我去比赛。”林清依刚刚在门外听见二傻和女儿的对话,便用这样的话去激励女儿。 金嘒儿笑了笑,看着这些爱自己的人,她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她不能像重生前一样,轻易地就倒下,让他们对她伤心透顶啊!二傻对林清依讲道:“您放心,我会替您监督她的。” “你别跟我去。”金嘒儿拒绝他陪同的好意,“今天是爷爷的哀悼会,妈妈一个人肯定忙不来,我想麻烦你去帮帮她。” “但你一个人可以吗?”二傻不放心道。 “你放心,我就算输了这场比赛,我也不会像原来那样要死要活的。”金嘒儿这样说,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注定好的命运不能被改变,那她三年后会不会跟前世一样地那样死去,如果真的那样,她一定要在她好好活着的时候,多挣钱,让妈妈和小小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生活可以过得更安稳。 第22章 蛋炒饭 下 金嘒儿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一个人赶去了《顶级厨师》海选的录制现场。路上说,她给苏锦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锦绸就抢先冷言冷语道:“金小姐,你觉你是有多打牌啊,我们这个节目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一句话不说就可以不来的吗?” 金嘒儿自知理亏,便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因此出了点事……我现在来,还不晚吧!” “你再不来就晚了,快点啊!”苏锦绸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 金嘒儿到了电视台,鼓着一口气就往里面狂奔,视线径直投去,姜玉灵那一扭一扭的狐媚身板便像灰尘一样落到她的眼睛里。她便想起了那些事情,无论是金记倒闭,还是她爸把房子给输掉,这里面的事姜玉灵都有牵扯,她不禁怀疑万大斌的出现,其实是她给她下的一个套。 她真的越看她越气,便跑过去装作无意撞了她一下,她现在觉得她胖得真好啊,这轻轻一碰,姜玉灵那小身板抵不住地就往地上倒了。 姜玉灵摔在地上痛得直叫唤,金嘒儿装出很歉意的样子把她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姜玉灵一看是金嘒儿,就觉得她是故意的,用她那纤纤玉指指着她,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却还能在人来人往面前装着娇滴滴的样子斥责她:“你,你,你是故意的。”而人来人往中,有一位黑西装男为姜玉灵挺身而出,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扶着姜玉灵,帮她斥责金嘒儿:“你这个人,长得跟那城墙一样,又宽又厚的,怎么不好好走路啊,这位美女这么娇弱,受得住你这么一撞啊!” “嗯,就是嘛!”姜玉灵嘟着小嘴巴,黏糊糊地跟这个男人撒娇道。金嘒儿有些反胃,这一个要演英雄救美,一个要演弱柳扶风,她才没空给他们搭戏了,送了他俩一个不屑的白眼,转身走了。 姜玉灵被气得直跺脚,脚脚都跺在那黑西装男的前脚掌上。姜玉灵看见这男的痛得嘴唇都发紫了,娇声娇气装作很无辜地跟他道歉。这男的硬气啊,明明痛得嘴都歪了,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没事就好!”姜玉灵表面笑得妩媚动人,余光却透着狠狠的阴骘瞟向金嘒儿。 姜玉灵尾随金嘒儿走向坐电梯的方向,打了一个电话说:“□□,一分钟之内,把这个电视台管电梯人的电话发给我。”之后,她便加快脚步,走到金嘒儿身边,跟她一起等电梯。金嘒儿警戒地看了她一眼,她拿出化妆镜补着妆说,鄙夷着她说:“你说你,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要长相也没长相,你凭什么跟我斗啊!” 金嘒儿心里暗暗叨咕着:这女的有被害妄想症吧,她没记错的话,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挑衅她吧。 “我告诉你,酥白是我的,你别在妄想癞□□吃天鹅肉了。”姜玉灵警告她说。 金嘒儿忍不住笑了笑,顾酥白那家伙的魅力还真大,不仅让她上辈子里为他要死要活的,还让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也对他患得患失的。 姜玉灵那样从小就被捧上天的人,最见不惯的就是别人对她露出不屑的笑容,她想不明白,那些连她脚趾头都比不上的人凭什么对她不屑啊。 这个时候,电梯来了,她便跟金嘒儿一起走了进去。姜玉灵站在她前面,抱着手臂,眉角挑起勾出得意的神情:“我想了想,有一件事得跟你说说,不然显不出我多聪明,而你多愚蠢。”她用手挡着嘴,看着映在电梯门上金嘒儿的影子说:“其实,万大斌那个人是我叫到金记菜坊去,故意整你们的,谁叫你那天要找酥白要钱,惹得我看不惯了。” “姜玉灵,你……” 姜玉灵听她朝她大吼,连忙把手指放在手上轻轻“嘘”了一声:“别吵,你还得搞清楚一件事,百康建筑是《顶级厨师》这个节目的大财主,如果你想安生地呆在这个节目里,最好别轻易惹我。” “叮!”电梯停在第十层,还没到《顶级厨师》节目录制现场的十三层,姜玉灵便摇曳着她的翘臀走了出去,回头眨着眼睛又跟她说了一句:“这个事情,我有跟酥白说起过,可是他却没有一点要阻止我这样干的意思。”一切正如金嘒儿所怀疑的那样,如果不是她在暗中捣乱,她就不用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金记倒闭,看着爷爷死了。她愤恨地看着她,这一笔账找时间她会跟她好好清算一下的。 电梯的门徐徐关上上升,金嘒儿紧紧地拽着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专心比赛才是重要的事情。可是,当电梯上到十三层时,电梯剧烈地晃了一下,响起了刺耳的“嘟—嘟—”的警报声,金嘒儿吓得紧贴着墙面,连忙伸手去按电梯开门的按键,可是她怎么按门都打不开。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还要去参加比赛,不能被锁在电梯里啊!”金嘒儿慌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向外面的人求助,可是手机在这个封闭的电梯里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又去按那个呼救按钮,也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回响着“滴滴”的声音老半天,也没有人来理她。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我被困在电梯里了,帮帮我啊!”她只好用力地拍着电梯的门,希望外面有人能听见她的求助声。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她焦急地在电梯里徘徊了快半个小时了,也没见有人来救她出去。她心里哀叹着,世界最遥远的距离还真的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离《顶级厨师》节目录制现场只有一步之遥,我的腿却跨不过面前这道两米多高的钢门。 紧接着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金嘒儿觉得自己都快把这电梯里面的氧气吸干了,不然她怎么觉得晕晕的呢!难道她这一世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因为缺氧而死在电梯里吗?可是真的要死也该是三年后啊,老天的脸怎么比女人的脸变得还快啊? 二傻,二傻,你现在在哪里啊?金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极其地想念二傻,好像自从他来到她的身边,她有什么危险,他都能护她周全。 “二傻子,你怎么现在不来救我了啊?”金嘒儿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时间越过去,她呼吸就越困难。可是她不想死,她只好用最坏的办法,拼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砸门,希望外面有人能够发现她被困在电梯里,不然这个情况她什么也不做地等别人来救她,就是坐着等死。 她用力砸了好久,终于,电梯的门打开了,她欢喜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门一打开,她晕晕乎乎看见有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外,是二傻,她便很放心地如释重负地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很依赖很依赖他,说:“二傻,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可是有些不对劲,她还是头一次这么主动地抱他,按他对她的那种温柔,他应该也会紧紧抱住她,揉着她的头安抚她受惊的小心房,但他没那么做。她感觉他身体僵直,衣服布料摸着也很上乘……呃,金嘒儿的心抖了一下,二傻可穿不上这么好布料的衣服了,那这个人是……不是二傻的话,肯定就是顾酥白了。 金嘒儿反应过来这人也许是谁,立马推开他,而他则挺拔着后背,双手插/在西服裤的兜里,目光幽冷地凝视着他。 他怎么会在这呢?大概是来看他的未婚妻的吧!金嘒儿心酸地想到,可是她立马转念一想,她心酸些什么呢,这个人明知道姜玉灵暗地里整她,却不问不管,他对她不仁不义如此,她干嘛还有留恋他呢。 “金嘒儿,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才来?”苏锦绸这个时候一边怒声斥责她,一边向她走来。她看见顾酥白也在那里,迅速恢复端庄矜持的样子,向他恭敬地打了个招呼:“顾董!”然后她又黑着脸对着金嘒儿说:“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你现在来还不如不来了。” “不好意思,我早就过来了,可是却被困在电梯里了。”金嘒儿跟苏锦绸解释道。 苏锦绸望了望电梯门口摆着的那个“维修中,暂停使用”的牌子,觉得这个事有些不对劲,但现在没那个时间去追究其中的原因,问道金嘒儿:“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能做出一道菜吗?” “足够了。”金嘒儿语气坚定地答道。 苏锦绸笑了笑:“好,跟我来。”“顾董,我们先告辞了。”苏锦绸便拉着金嘒儿到了那个米其林三星级的大厨房里,鼓励她道:“加油。” 难得看到她好脾气地跟她说话,金嘒儿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我会的。” 金嘒儿立马投入状态,头脑风暴地飞转着,十分钟,要做什么呢?她望了望旁边的菜摊,她来到太迟了,没有速食了,新鲜的食材也被用得所剩无几了。但幸好,还有一锅热饭,她想起了爷爷曾经给她做的蛋炒饭,十分钟,她可以炒蛋炒饭。 她便立马架锅打蛋炒蛋炒饭,旁边围观她的人很不理解她,她做这么一道家常普通没有任何创意的蛋炒饭,不是自寻死路吗,这个地方选的是厨师,又不是家庭主妇。 “或许她做这个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有人自觉目光深远地说。 金嘒儿嘴角抽了抽,她之所以选择炒这个蛋炒饭,是因为,她心里在咆哮,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她除了能把蛋炒饭炒熟,还能炒熟什么呢。但还没到十分钟,大概八分钟的样子,她回忆着爷爷做的蛋炒饭的味道,全情投入地炒好了一盘黄灿灿的蛋炒饭,便端着这盘蛋炒饭在评委厅的大门边候着。 在她之前,还有三四位选手端着他们丰盛的菜肴等着被评委点评,她便在门口听见一个非常毒舌的声音点评他们: “这一滩的东西是你的呕吐物吗?天啦,你疯了吗,你的呕吐物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你家是不是住海边的啊,要不然你怎么有那么多盐可以放在菜里啊!” …… “你把牛肉做得这么难吃,你不怕这只牛的鬼魂晚上来找你啊!” 金嘒儿在外面听着那个毒舌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可是她还没想起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时,就被里面的评委给喊去了。 她一走进去那个浅蓝色的演播厅,便看见这个比赛的评委,有三个,一个是会做菜走和蔼风的知名中年女主持人,一个是近来出现在各大电视节目里年纪帅气还多金的明星厨师,还有一个,她万万没想到蓝耀川会出现在这个评委席上,怪不得她会觉得刚刚听见的毒舌之音会那么熟悉,但是她并不清楚蓝耀川在厨师界是个什么地位,有本事坐上这个评委席。 “各位评委好,我是今天来参赛的最后一位选手,我叫金嘒儿,我带来的作品是蛋炒饭。”金嘒儿很紧张地自我介绍道。 “蛋炒饭啊!”蓝耀川看着她的参赛作品一脸嫌弃地言道。 “哇,你胆子很大哦,竟然敢做这么普通的一道菜,在卖相上,你就已经输给了所有人。”这个年轻的明星厨师觉得这个胖胖的女生很有胆量,想着或许这盘蛋炒饭里面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吧! “但一道菜做得好不好,还是要尝了味道才可以下判断。”女主持很祥和地说道,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长尝味道。 “不错啊,大米的软硬程度恰到好处,干干的,不油,鸡蛋既不过老,也不过嫩,味道淡淡的却很香,就像家里的味道。”女主持点头向金嘒儿称赞道。那个年轻的明星厨师尝了尝跟着说:“也许是这几天吃了太多选手做的各种很华丽的食物,现在吃这个蛋炒饭,感觉像一股清流在洗涤舌头上这几天沉淀下来的各种油腻味道,但是有一点不好,这里面的味道很单一。” 前两位说完他们的点评,金嘒儿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蓝耀川的毒舌,可是蓝耀川面无表情尝了两三口这个蛋炒饭,却没做任何点评,直接说:“我们投票吧!” 女主持和年轻的明星厨师面面相觑,也没多说什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女主持说:“我觉得身为厨师,只有能把食材做出健康的好的味道,无论这味道是华丽的还是简单的,他就是好厨师,所以我给你通过。”金嘒儿感激地给她鞠了一躬。 明星厨师跟着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觉得厨师也是个商人,他做的菜不只味道要好,还得让食客心甘情愿为这道菜付款。而你的这道蛋炒饭,味道太家常,我觉得食客来到一家餐厅吃饭,他是不希望自己花钱吃得的食物的味道跟家里常常吃得的味道一样,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给你通过。”即便如此,金嘒儿还是很感激地向他鞠了一躬。 现在轮到蓝耀川给她投票了,女主持这个时候为了制造节目悬念和紧张的气氛,插话说:“嘒儿,我们这个比赛,选手只要获得两票通过或者三票通过,便可以晋级,所以现在蓝大厨手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你要不要向蓝大厨给自己拉拉票。” 金嘒儿向蓝耀川鞠了一躬,鼓足自信说:“我相信我有那个实力拿到这个比赛的冠军,麻烦您给我通过。”其实她还想说,看在他们之间认识的份上,他就讲讲人情,给他通过吧。 “你很有自信啊,还真是无知者便无畏啊!”蓝耀川笑着摸了摸他那两撇小胡子,“好,那我就给你……” 第23章 撸串 上 殡仪馆外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金老爷子烹饪一生,在餐饮界,立德立名,他的一场追悼会,无论是那些爱过他的人,还是那些恨过他的人,背叛他的人,冷眼旁观过他的人,最后都是以敬重的心情在庄重肃穆的灵堂里恭敬地为他三鞠躬。 做所有前来追悼人的送行下,金老爷子的骨灰被埋葬在黄土之下,与大地永存。 金嘒儿及时从《顶级厨师》比赛的现场赶来,在黑色人群之外,目送爷爷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程,酸涩的眼泪又一次刺痛眼眶划过脸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傻举着黑色的大伞站在了金嘒儿身后,他身上的暖意温暖了她周围凉意刺骨的空气。她转头望向他,很抱歉地说了一句:“我又让你们失望了,我输了比赛。”蓝耀川最后给了她“pass”,所以她没走进海选。 二傻微垂着眼睛,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与雨水,目光温柔地凝视她:“如果难过的话,你就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但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杀了你!”金嘒儿被他的话吓到了,抽噎着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像一只母老虎啊!” 二傻眼珠子晃了晃,忍俊不禁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像。”金嘒儿便黑着脸,眼睛鼓得大大地瞪着他,他立马认怂摸着她的头说:“我说笑的,老虎哪有你可爱啊!” “嘒儿啊!”爷爷的下葬仪式一结束,来追悼的人便纷纷散去,林清依便看见人群之外的嘒儿,叫着她。金嘒儿走到爷爷的墓碑前,跪在地上给爷爷磕了三个头,向爷爷保证道:“爷爷您放心,嘒儿再也不会向以前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一定会让金记菜坊重新开张的,您在天上,不要再为嘒儿担心了。”这几天,她又一次经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因为有前世的前车之鉴,她清楚地懂得无论老天给她多大的打击,她都不能自甘堕落,让爱她的人为她操碎了心,不然她就活得太自私了。 “妈妈别难过,祖爷爷不在了,小小酥会保护妈妈的。”小小酥搂着妈妈的脖子,小脸儿贴着妈妈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生怕妈妈难过又不停地喝酒。 金嘒儿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担心自己,很愧疚地轻拍着小小酥的后背:“小小酥,妈妈爱你。” 林清依现在倒是能把对女儿的担忧放下了,可是却还有另一个人把林清依的心吊在半空,她说:“也不知道你爸到底跑哪里去了,爷爷的葬礼,也没见你爸出现。那个混账,你都对说了那样的狠话了,他却还偷偷地去赌,把我们的房子都输掉了,还不负责任地跑了,气死我了。” 因为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林清依的头发又白了一大半,昏昏暗暗的日光落在她苍老的容颜上,显得她的憔悴的脸色更没有颜色。金嘒儿仔细想了想,其实,发生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承受着最大压力和痛苦的人是她的妈妈。可她了,就像苏锦绸曾经对她的指责,她从来在乎的都是她自己,一直都是让妈妈为自己操碎了心,却没给过妈妈半点安慰,她也终于明白苏锦绸为何要那样说她了。 金嘒儿站起来,紧紧抱住了妈妈:“妈妈放心,我们等会到警察局报案,让他们帮我们找下爸爸。”金嘒儿虽然很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可是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爸爸,迫于血浓于水,她难免不对他担心。 “还好,我们没有来晚。”这时候,蓝耀川和苏锦绸一个人穿着黑西装,一个穿着黑长裙,捧着淡黄色的菊花朝金老爷子的墓碑走来,深深地给老爷子三鞠躬,将□□放在老爷子的墓碑前。 金嘒儿感谢道:“谢谢你们来悼念我爷爷。” 蓝耀川浅浅地笑了笑说:“你很厉害,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今天还可以那么坚强地来参加比赛,在十分钟之内炒出那么好吃的蛋炒饭,不愧是我偶像的孙女。” 他都把她淘汰了,还跟说她炒的蛋炒饭好吃,他还真会安慰人啊!金嘒儿挤出了一点笑容,礼貌地回应他的安慰:“谢谢!” 苏锦绸看穿了金嘒儿那微笑里的不开心,便说:“这个人的嘴很挑的,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吃了第一口,绝对不会吃第二口第三口的。” 金嘒儿想起,他今天吃她炒的那蛋炒饭可不只吃了三口啊,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给她pass呢?金嘒儿想不明白了,苏锦绸又道:“是因为姜玉灵那个小婊砸,她仗着她爸给了我们这个节目很大的投资,强硬要求我们总导演把你给淘汰了,总导演也就只能让评委们把你淘汰了。” “唉,人生在世,不得不五斗米折腰啊,你也不要太责怪我们。”蓝耀川皱着他那两撇小胡子说道。 姜玉灵,又是她!金嘒儿决心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收拾她。蓝耀川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金嘒儿:“虽然是被迫对你做了坏事,但是我毕竟对你做了坏事,为了弥补你,我给你介绍一个师傅,就是名片上这个人,史正杭,你应该知道他吧!” 她当然知道他,国际名厨,中餐界另一个大神,多次被评为年度最佳厨师,在每年的中西烹饪交流大会上,他都能做出出其不意的中餐料理,把外国人做的料理碾压个粉碎。他虽然六十多岁了,却是个时尚的老爷爷,经常为一些时尚杂志拍摄画报,老帅老帅的。 “他是我的师傅,最近一段时间,他在美国跟一帮顶级厨师研究分子料理,我向你推荐了他,他说他在美国等你去向他求学。我觉得你现在的厨艺,很有必要去跟他老人家磨练一下。” 蓝耀川云淡风轻地讲着他的话,可金嘒儿听得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再一次跟他确认道:“你说我可以到美国去向史大厨学习厨艺!” “是啊,不用太感谢我!”蓝耀川得瑟地笑了笑。苏锦绸便一巴掌捂住了他那张得瑟的脸,把他推到身后去,跟金嘒儿说:“三个月以后,《顶级厨师》十强比赛,中间会有踢馆赛,我希望看见你能以更强大的实力回归。” “踢馆赛!可是我,我可以吗?”一个一个希望接踵而来,金嘒儿有些慌了。 “先别怀疑自己,试了再说嘛!”二傻鼓励她道。苏锦绸便望向二傻,表情很疑惑,不久之前,顾酥白名牌加身地悄悄咪咪到后台来vip休息室来看姜玉灵,怎么他一下子又穿着一身地摊货跟在金嘒儿身边?脚踏两只船吗? “不是,我担心到时姜玉灵又找我的麻烦,我连踢馆的资格都没有。”金嘒儿对姜玉灵,现在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没关系,只要你能跟着大师学成归来,我保你参加踢馆赛。”苏锦绸歪着脑袋瞅着二傻跟金嘒儿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等会陪我去吃顿晚饭,你请客。” 金嘒儿知道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便答应道:“好,没问题。”蓝耀川皱着眉毛瞅着苏锦绸:“你跟她去吃饭,你不开车送我回去啦?” 苏锦绸恨恨地瞪着他:“你等会不是要去相亲吗,我有毛病啊,我送你。”说着,她冷傲地带上墨镜,和气地笑着跟林清依说:“阿姨,我开车先送你们回去,然后我再让嘒儿请我去吃晚饭。” 蓝耀川看着他们个个离去的背影,苦兮兮喊着:“不是,锦绸,你别这样,我没带钱,没法打车。” 苏锦绸用她冷酷的背影对着他,向他拜了拜手:“自己走回去吧,又不远,才三个小时而已。” 金嘒儿笑了笑,这俩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 苏锦绸开车把林清依他们送回去之后,就开着车载着金嘒儿到了路边的家烤串店。 “我还以为你要我请你吃什么山珍海味了,没想到你喜欢撸串啊!”金嘒儿看苏锦绸现在一副时尚名媛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喜欢这么接地气的东西。 苏锦绸坐下来,很豪爽地脱掉她的高跟鞋扔到一面,把脚板直接踩在地上,笑着说:“没办法啊,我生下来就穷,不像你,生下来就是大小姐,我就是把自己外表装得在光鲜时尚,也改不了我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穷酸劲。我就算有钱吃鲍鱼,我也特受不了里面的腥味,这就是没命享福啊。” 金嘒儿听着她自嘲又嘲笑她的话,笑着说:“你不是没命享福,你是没遇到一好厨师,鲍鱼做好的话,你是吃不出腥味的,哪天有空我给你做啊!” “你要做东西给我吃,别等有空了,就今天吧,你负责烤串,我负责吃。老板,把你们家的烤串荤的,素的每一样来十串,还有,再来一打啤酒。”苏锦绸把她那乌黑如海浪般的卷发扎起来,大喊着老板。 “没问题啊,只不过我没烤过串,我得上网查查怎么烤才好。”金嘒儿打开手机,忽然想到,她曾经在爷爷的菜谱里有看见过关于烤串的工序,可是她重生一次,还让爷爷的菜谱被人家给偷走了,她便忍不住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苏锦绸看她那个衰样,关心地问道。金嘒儿把爷爷菜谱的事讲给她听,她翘着嘴想了想:“你换个思路想想,也许这是上天给你的指路,你想成为一个好厨师,就不能依赖你爷爷的创作,你得开辟自己的路子。” 金嘒儿觉得她的话蛮有道理的,便点了点头:“也是。”说话间,老板便把烤架架好在桌子上,端上来啤酒,和一大盘荤素交错的串串。 “来,我们先干一杯。”苏锦绸对金嘒儿举起了啤酒杯,金嘒儿有些犹豫,询问道:“我在减肥,能不能不陪你喝啊?”苏锦绸扑扇扑扇了她弯翘的睫毛,说:“大姐诶,你终于觉悟了。对,你得减肥,你去美国学习一个月回来以后,你最好把自己的形象来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这样你来踢馆,我们节目就有话题炒了,而你又是我发掘的选手,到时候,我的年终奖就可以得更多啦。哇,这样来说的话,酒你就别喝了。”苏锦绸变把金嘒儿的酒全拿到自己这一边了,很享受地啄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啤酒,看着金嘒儿愣住的样子,说:“快,给我烤串啊!” 金嘒儿鼓着腮帮子很开心地笑起来,因为以前她认识的那个接地气的亲切的苏锦绸回来了。“好,我烤串,你先吃吃这个‘花毛一体’开开胃啊!”这个所谓的‘花毛一体’是水煮花生和水煮毛豆的拼盘,在烤串还没熟之前,咂一口啤酒,来一粒华生或者毛豆扔进嘴里,等待便成了一个很美妙的事情。 第24章 撸串 下 金嘒儿把袖子挽得高高的,握着一大把羊肉串,放在炭火烤架上,来回地翻面,给羊肉刷上豆油、撒上盐和芝麻、辣椒粉,最后撒上糖给烤熟了羊肉亮色。 苏锦绸被这羊肉串爆出来的香味馋得不行,吃那个“花毛一体”,已经没办法塞住她贪吃的欲望了,她便迫不及待拿过金嘒儿已经烤好的羊肉串,用牙齿去撕扯下木签上色泽鲜亮的羊肉,外面那一层被高温炭火滚烧过的羊肉焦得不仅香而且特别硬劲,里面那一层羊肉的肉质就又嫩又酥,肉汁与各种调味料完美地融和在一起。 真的是好吃得,不喝酒都会醉啊!苏锦绸夸道金嘒儿:“不愧是名厨之后啊!”她吃完一串,觉得一串根本不够塞牙缝,就直接捏住了那一把羊肉串,大口大口扯羊肉。 金嘒儿虽然是头一次烤串,但越烤手法越娴熟,很快地又把鸡翅、骨肉相连、鸭掌、鸡皮、牛丸这些串串烤好,堆在苏锦绸的盘子里。她们桌上烤架飘出来的油烟,带着浓浓的烧烤香四处飞散,那呛鼻的油烟便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苏锦绸一口肉一口啤酒的,空虚的胃部得到大大的满足后,抹了抹嘴上油汁说:“你,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男朋友顾酥白的事啊,他让我好困惑。” 金嘒儿现在烤着藕片串,一边给它刷油一边跟苏锦绸说:“他把我给甩了。” “甩了?”苏锦绸更加困惑了,“那今天在墓地上我见着的那个人……” “他不是顾酥白,他是一个跟顾酥白长得很像的人。”金嘒儿将手里的藕片翻了一个面说。 苏锦绸用她那机灵的脑子想了想:“这特么的忒戏剧了吧!那那个跟顾酥白长得一个模样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在路上捡来的,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故,失忆了。”金嘒儿把烤好的藕片串递给苏锦绸。 苏锦绸咬着香脆香脆的藕片,又一次感叹:“这特么的忒戏剧了吧!不过,再被男人甩了这件事,我们是同命相怜,你必须得给我碰一杯。”苏锦绸把酒递给金嘒儿,金嘒儿接过酒跟她碰了一杯,一饮而下:“说说吧,你被甩的事情。”她是了解苏锦绸的,她在这里喝这么多酒,不是下烤串的,而是下她心里面的苦的。她也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很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 苏锦绸捧着酒杯苦笑了一下:“嘒儿,你知道我刚开始为什么臭着脸对你吗?” “你在记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吧!”金嘒儿当时沉浸在她自作多情的爱情里,把她从自己的人生里忽略的干干净净,现在想想,她那是一种把她抛弃在泥沼里的行为啊,她的确该恨她。 苏锦绸指着她说:“不错嘛,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说话的风雨同行,你却划着你幸福的小船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被那些坏家伙欺负、嘲弄。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不辞而别,我就不会在很无助的时候抓着那个渣男当做是自己的依靠了。” “渣男?你是说蓝耀川吗?”金嘒儿问道。 苏锦绸摇了摇头,从一根串串上咬了一个牛丸放在嘴里嚼,她本来想起以前那些糟糕的事情,心里很难受的,但牛丸弹弹的丰腴的肉质和充盈的汤汁一下就把她心里的难受冲走了。 “是我们班那个瘦得跟人干一样的三好学生,当时你走之后,那些坏家伙把以前整我们两个人的手段全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了,然后那个三好学生就冲出来保护我,结果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我就被感动了,他之后跟我表白,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后来,我们俩一起上了大学,我为了供起我的大学生活,经常就在外面做兼职,便有了存款。一天了,这个渣男跑来跟我说他妈重病了急需用钱,我心一软就把我的存款给他了。之后。我就发现了,他妈根本就没得病,他跑来骗的钱,是拿去给一个女人堕胎用的。妹的,我一心一意对他,他竟然背着我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苏锦绸说着说着,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一样。 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后来,我义愤填膺地质问那对奸/夫/淫/妇,他们竟然一起跪在我面前求我的原谅,还让我成全他们,我特么那个时候竟然被他们的不要脸感动了,就放过他们了。其实这对我的打击还不算是大的,对我打击最大的是,那渣跟他出轨那女的在一起之后,天天在□□空间里晒他女朋友多么多么的漂亮,多么多么的有钱。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特么被甩,原来是因为我又穷又土。跟着,我就发奋图强,我吃苦耐劳地去做兼职,赚钱给自己买化妆品买衣服,我就算饿死也要买好看的衣服穿。可是后来因为我太饿了,我的思想又升华了,我不能让自己饿死也不能让自己没好看的衣服穿,但我又没有太多的钱同时满足我这两个需求,于是我就想了个绝妙的办法,你猜猜是什么。” 金嘒儿很认真思考了一会,想不到什么,便摇了摇头:“什么啊?” 苏锦绸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求包养啊!” 金嘒儿可笑不起来,很严肃地说:“锦绸,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苏锦绸一点一点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又啃了一串鸡翅:“这么恶心的事情,的确不好笑。幸好,我在勾搭富豪的路上勾搭上了蓝耀川,他把我从歧途里拉了回来。我现在能在电视台工作,也是他当初找关系把我弄进去的。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厨师,中西料理都很精通,还为国家领导人做过饭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的好。成熟、帅气、多金有能力,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心中的完美情人,他也很爱很爱过我,到最后,却也是跟我说分手就分手。” 说到最后,她哭了,脸上的妆花得个乱七八糟。 金嘒儿叹了一口气,给她的酒杯倒满酒,说:“喝酒吧!” 苏锦绸端起酒杯:“记住,等会我喝醉了,打电话叫蓝耀川来接我。” 金嘒儿不明白苏锦绸的意思,苏锦绸俏皮地挑了挑眉毛:“他那么好个男人,就算他甩了我,我也不能轻易放手。”然后,她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喝酒,直到她喝得连白菜和羊肉都分不清了,金嘒儿便用她的手机给蓝耀川打了个电话:“蓝大厨,我是金嘒儿,你在哪里啊?” 金嘒儿听到电话那一头哀叹一声:“我还在路上,你说我都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我怎么还没到家啊!” 金嘒儿:“……” “那个,我给您发个地址,你打个车到这里来,我给你付车钱,锦绸在这里喝醉了,我不会开车,只有让你开车送她回去了。”金嘒儿跟蓝耀川讲道。 蓝耀川沉默了一会说:“那你看好她别耍酒疯惹事,我马上就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蓝耀川打了个的过来了,金嘒儿把车钱帮他付了,说:“你带她回去吧,她的车在那里。” “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蓝耀川走过去把苏锦绸扛在肩上,又跟金嘒儿说:“这样我开她的车,把你送回去,在把她送回去吧!” 金嘒儿摆了摆手:“没事,我打车回去就行了,你赶快送她回去吧!” “那你小心点啊!”蓝耀川叮嘱着她,便开着车载着苏锦绸走了。金嘒儿跟着自己打了个车回去了。 金嘒儿在桂姨住的小区门口下车,就看见二傻拿着一个手电,在小区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地晃悠。 “二傻!”金嘒儿走过去叫着他。他转过身看着她,俊俏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露出淡红的嘴唇里那两排如月色般皎洁的牙齿。 “嘒儿,你回来了啊!” “嗯!”金嘒儿点了点头,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在无聊的时间里等你,就觉得不无聊了。”他微微低着头,凑近她说。金嘒儿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看着他脖子上缠的纱布:“你脖子后面的伤好了?” “好……”他搓了搓被弹疼的脑门,转念想了想,一脸苦兮兮地说,“没好,好痛哦,这才出来走走的,你能陪我一起走走吗?” 金嘒儿其实已经很累了,但她想陪着他舒缓他的疼,便点了点头:“走吧!” 他更开心地笑起来,推着嘒儿的肩说:“那我们往那边走,有惊喜。” * 金嘒儿跟着二傻往桂姨家上面的方向走了一路,转过一个路角,爬上一座石桥,微微垂眼,便看见一条盈盈波动的,如轻薄丝绸拂动的江水潺潺地往下游流去,有着诗经里面那种“清扬婉兮,婉如清扬”的美人神韵,岸边路灯像古典音乐一样流畅地倾泄在河面上,还有三辆艘渔船,船头打着像古老故事一样泛黄的渔灯,随着轻柔的晚风在河面上悠哉悠哉地划着。整个静谧的河景,你的目光顺着上游望向下游,就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呈现在你的眼睛。 “好美啊!”金嘒儿深深吸了一口被清澈江水净化了的空气,身上的疲倦都被掸了去。 第25章 莲子银耳粥!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的江色这么美。”金嘒儿现在才发现这里这么令人惊喜的景色,真不知道自己之前活的二十几年都干了些什么。 “没关系的,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处美景的。”二傻唇角像涟漪一样荡开一层一层体贴的笑容,指了指桥下,“你看,那里有一艘木船,我们去划船,夜游江水吧!” “啊!”金嘒儿顺着二傻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条又长又宽的木船,其实她也蛮想去划船的,但有些顾虑,“那船是人家的……”“跟我来。”二傻到没那么多顾虑,拉着金嘒儿软乎乎的手,往桥下走。 他敏捷地跳到船上,向嘒儿伸出了手,金嘒儿摇了摇头,拒绝道:“这是人家的船,我们冒然动别人的东西,不好的。” “你放心啦,我向船主借了这船的。” “你什么时候去借的?”金嘒儿疑惑地问道。二傻嫌她的顾虑太多,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上了船,由于她太重了,她跌跌撞撞上船,船猛地摇摇晃晃往下沉,吓得她连忙抓住二傻的衣襟。 二傻看她这个样子,故意慌乱地喊:“糟了糟了,抱紧我,船要沉了。” “别别别……别……”金嘒儿感觉搂住了二傻的小蛮腰,把自己紧紧贴在二傻的怀里,“我不会游泳啊!” 二傻坏笑着享受了下金嘒儿主动贴上来的拥抱,“嘿嘿”地说:“别紧张,我逗你的。” 金嘒儿猛地捶了一下他的胸,恨恨地看着他:“很好玩吗?” “没有,没有,我就开个玩笑,您别生气,您坐。”二傻像公公扶太后那样把金嘒儿扶着坐下,撑着船桨吆喝着:“妹妹你坐好,哥哥要开船啦!” 金嘒儿被逗笑了:“喂,你会划船吗?” “为了伺候好您,我可向船主好好讨教了一番划船的技巧。”二傻说着,用船桨抵了下岸边,船儿便顺着水流轻轻荡了出去。 金嘒儿听着他的话,又想起刚刚那个问题:“哎,你是怎么把人家的船借到的?” 二傻呵呵一笑,说:“船主是一个很好的阿姨。” 船主原来是一个女人啊,怪不得可以不花一分钱把人家的船借来,有颜还真能横行天下啊!金嘒儿看他那一脸得瑟样,忍不住泼他冷水:“你都叫人家阿姨了,阿姨肯定是个有夫之妇,你没事用你那副色/相去弄得人家阿姨春心荡漾的,小心人家老公一船浆拍死你。” “真的啊!”二傻一脸惊恐的样子,“你看看,我为了讨你开心,以身犯险,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啊!”说着,他摇着船桨,歪着头对着金嘒儿俏皮地笑起来。 金嘒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把你一个流浪汉捡回来好生养着,你就为我做了这么一点事,就好意思向我讨回报啊!” 二傻转了转眼珠子,很认真地讲:“那我向你以身相许吧,我身材好,你不吃亏的!” 金嘒儿“呵呵”地干笑了几下:“你好好划船啊,你好好划船别把我弄水里去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二傻撇了撇嘴,问:“嘒儿会因为顾酥白那混蛋,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人了吗?” 金嘒儿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她以前沉浸在悲伤中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江上温和的风很冷让人的心安稳下来,她便有那个心力想想这个问题,可是一想本来安稳的心又乱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说。二傻看见她垂下眼皮,表情很阴郁,懊恼自己又问了让她不开心的问题,便不再多说下去,专心地摇着船桨,把船往江中心划去。 江面很开阔,金嘒儿的眼界也开阔起来,清凉江水一岸灯火璀璨的高楼一幢接着一幢,将江岸浸在一片光海里,向远方延伸,就像人们心中熠熠生光的希望一样,绵延远方,顺着高楼往上看,满天繁星,像钻石、像碎银、像他的眼睛…… 金嘒儿惊喜地发现,二傻的眼睛真的像天上的星空一样,那么明亮,那么澄澈,那么闪耀……金嘒儿有点嫉妒他了,老天太偏爱他了,把他生得那么好看。 二傻发现她在看他,他便把脸转到一边去,开玩笑道:“不能让你这样看我,不然你爱上我怎么办啊!” 金嘒儿“哼哼”了一声:“自恋!”二傻抿着嘴笑着,把船停在了江水的中心,仍船随着水流在江面上飘荡,他整个人便平躺在船上,仰望星空,惬意地说:“这样看看星星,很舒服诶,你也要试试吗?”他拍了拍他旁边空余的地方。 金嘒儿今天累了一天,腰酸背痛,也真想好好躺一下,便小心翼翼地维持船的平衡在二傻身边躺下,眼睛很自然地睁开,目之所及全是繁星。 “真的太美了!”金嘒儿惊叹道,再加之江风柔徐,她更感觉到心旷神怡,心里那些沉重的负荷便一点一点被卸去。她向二傻感谢道:“谢谢你啊,带我来看这么美的风景,被这么美的夜景裹着,真舒服。” 二傻愉悦地笑着,喃喃嘟囔着:“是啊,真舒服啊,跟嘒儿被这么美的夜景裹着,就像一起被床单裹着一样。” “你说什么?”金嘒儿没听清楚他在喃喃自语什么。 “没什么啊!”二傻怕她听清了自己刚刚讲的污污的话,会被一脚踹到船下去,就没有乖乖跟她重复了。金嘒儿也没在问下去,静静地享受着这舒坦的时光。 江水轻轻推着木船,木船便像摇篮在江水之上打着转慢慢飘荡,金嘒儿微微阖眼,不知不觉就在二傻身边睡着了。 “嘒儿,嘒儿……”二傻轻声唤着她,她没有应他,样子还睡得很沉。他怕她着凉,便一只手揽过她的肩,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给她温暖,他抱着她的身体,发现她最近消瘦了好多。他看着她憨憨入睡的样子,忍不住悄悄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见她没反应,他有大胆地亲了下她的鼻头,她还是没反应,他便更加大胆地把自己的唇紧贴在她的唇上。金嘒儿好像梦见有小蜜蜂蜇了她的唇,她的肩膀不禁就抖了一下。 * “嘒儿,你去美国找那个什么史正杭学厨,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有三个月都见不着你了啊,我真的会想死你的!” 蓝耀川跟金嘒儿说,他的师傅不喜欢等人等太久,金嘒儿就以最快的速度在一个星期之内办好了护照,买好了飞美国的机票。此时,嘒儿便在房间里收拾行礼,而二傻就对她恋恋不舍地在旁边跟她说话。 金嘒儿叠着衣服斜眼瞟了他一眼:“你那些腻腻歪歪的话,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别当着小小酥的面说,他还小,辨别不来好坏。” 小小酥也在金嘒儿旁边,很乖地帮妈妈叠衣服,听着二傻叔叔的话,眨巴眨巴眼望着妈妈,仰着小脑袋瓜很认真地说:“妈妈,可是老师教我们,想一个人就要告诉他我想他,这样别人才知道你想他啊,二傻叔叔说想你是对的,小小酥知道好坏!” 有小小酥帮他说话,他很开心地揉了揉小小酥的脑袋瓜:“小小酥说得对,小小酥知道好坏,小小酥妈妈才不知道好坏诶!” “你们俩现在都连成一气了,我一个人怎么说得过你们俩呢!”金嘒儿说着,从包里掏出一部新手机递给二傻:“这个送给你,里面已经装好电话卡了,我离开了,就要麻烦你照顾我妈和小小酥了,家里出了事要赶紧给我打电话。我爸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妈和小小酥。” 她说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了,她已经把他当做她的家人了,二傻听着她说的这话,心里暖暖的,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像保护你那样,保护你所珍爱的一切。” 而二傻腿下的小小酥,对妈妈说的话不服气,挺着小胸膛说:“妈妈,小小酥也是男人啊,小小酥也可以保护外婆的!” 金嘒儿被儿子小男子汉气概帅到了,把儿子抱起来:“我怎么把我宝贝儿子忘了啊,那好,妈妈走之后,小小酥和二傻叔叔一起保护外婆,好不好?” “嗯!”小小酥用力点着小脑袋瓜,搂着妈妈的脖子,对妈妈依依不舍,“那妈妈要快点回来,不然的话,小小酥会像二傻叔叔一样想死妈妈的。” 金嘒儿便瞪着二傻:“我说的吧,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二傻“嘿嘿”一笑:“你放心吧,你走之后,我会把小小酥教得像我那样爱你去爱你的。” 金嘒儿一脸都是嫌弃他的表情,受不了他那么腻歪,但她也不跟他计较,脑残人士嘛,思想也不健全,怎么会懂得爱这个东西了。 “嘒儿,你们快点出来吃饭了!”林清依在屋外喊起来。金嘒儿今晚就要飞去美国了,这可是她出国之前,吃妈妈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她也不再为减肥管自己的嘴了,而且她刚刚称过体重她比原来瘦了十斤,从以前的一百六十斤变成了现在的一百五十斤,她可要好好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她以为她要走了,妈妈会给她做一桌大荤,可她走出房间一看,桌上只有一锅糯米莲子银耳粥。 “妈,你说我都要出远门了,你都不做大餐给我送行。”金嘒儿有些失望地说。 桂姨捧着碗出来帮林清依说话:“你妈妈是担心你头一次坐飞机会晕机,所以才做这些清淡的东西给你吃。” 金嘒儿为自己刚刚小怨言,感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捧着那一碗热热的粥讨好说:“只要是妈妈给我做的,就算是咸菜,对我来说也是大餐。” “你那嘴巴,怎么跟二傻一样油腔滑调的了!”林清依笑道女儿。 “哪有啊!”金嘒儿嫌弃地望向二傻,二傻看着她笑着颧骨都要飞上天了。金嘒儿不理他了,捧着糯米莲子粥喝了一口,这粥喝进嘴里,虽然它很顺滑,但不要让它轻易地滑进喉咙里,你要用你的牙齿去咀嚼它,去嚼粥里面的莲子和银耳,你才可以感受到那种清香软糯的口感,再慢慢地把嚼碎的粥滑进喉咙里,夏日那种热热的味道就会从破碎的莲子里沁入你的五脏六腑,你的身体就会被一股暖流保护,什么病菌也难以侵入你的身体。 第26章 金嘒儿的倒霉事件! 金嘒儿喝完妈妈做的莲子银耳糯米粥后,便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所谓知女莫若母,金嘒儿第一次坐飞机身体还真有点不适应那种高空航行的感觉,幸好走之前没吃什么油腻的东西,不致于胃不舒服而导致呕吐。 飞机从地球东半球飞往地球的西半球,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美国的机场平稳地降落了。 金嘒儿托着行李箱一出机场,二傻就给她打了一个国际长途过来,金嘒儿笑道:“你还真准时啊,我一下飞机,你就打电话来了啊!” 这个时候,美国现在是大白天,而中国那边就是深更半夜了,她便听见二傻在电话那一头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呵呵”笑着地说:“没办法,谁叫我和嘒儿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少跟我贫了,你那边很晚了吧,快去睡觉吧!我妈和小小酥睡了吗?” “他们已经睡下了。”二傻说,“我跟你说啊,你下飞机后不是还有去当地的德克萨斯农庄吗,你出机场就可以看见机场门口停着那样一排黄色的终点虽然不是到那个农庄的,但是会途径那个小镇,你坐上车跟开车师傅说一下你要在那个农庄下,他就会在那里停。坐这个花的时间一样,但车费比taxi便宜一半。” 金嘒儿听着他的话,很是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电话那一头的人顿了一下,然后声音也带着疑惑地说:“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好像去过你去要的那个地方。哎呀,我用力一想头就会痛。” “你还是别想了。”金嘒儿担心他道,“我觉得你某一天会自然而然想起你忘记的那些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好了,不跟你说了,国际长途很贵的,你快睡觉去吧。”金嘒儿挂断电话,一走出机场,果然看见二傻说的那一排黄色bus,她便用自己手机里的翻译软件,和蹩脚的英文,询问了下司机这个bus是否会途径她想要去的那个农庄并且会在那里给她停车,司机给了她一个“of”的回答。 她顺利地坐上了bus,禁不住想,难道二傻的来路跟那个小镇有牵扯?而这个时候,蓝耀川也打着哈欠给她打来了个电话:“嘒儿啊,你已经到美国了,对吧。我师傅问你美国时间下午三点,你可以准时抵达农庄出现在他的面前吗?” 金嘒儿看了看bus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美国时间上午11点钟,刚刚二傻跟她说过了到那里做花的时间一样多,而她来之前查过了,做taxi到那里需要两个半小时,而11点离3点还有四个小时,时间完全足够了。 “可以的。”金嘒儿确定地回答道。 “那好,你记住哦,一定要准时哦,我师傅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蓝耀川叮嘱她道。 “放心吧,我不会迟到的。” 金嘒儿挂断电话,bus一路前行,金嘒儿的思绪飞飞,想起蓝耀川跟她讲的关于他师傅史正航的事情,他说,他师傅在那个德克萨斯农庄里开了一家名叫“ng”的中餐厅,中文译过来叫“风情园”,这个餐厅里只有一个厨师,也就是史正航本人。他的店每个星期只会开业一次,开业的时候,不是你想来吃就能吃的,想吃之前你还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预约机会,也就是说无论你是什么人,富贵也好,贫穷也罢,你只有一次可以到风情园享受美食的机会。史正航也不是在故弄玄虚,要知道,一道美食它也可以是一道如米开朗琪罗雕像那样珍贵的艺术品,需要料理人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烹饪的,而有时候仅仅只是为了赋予一粒盐一个灵魂,就像米开朗琪罗赋予一粒石子灵魂一样。 金嘒儿想着想着事情,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bus一个急刹,伴随着吓人的“哐当”声,金嘒儿的头便重重撞在前面的椅背上,车上陷入了一片惊慌里。 好像是出车祸了,不过从司机师傅额头上受的小伤口来看,应该只是小车祸。司机师傅尽职尽责,顾不上自己受伤,声嘶力竭地安慰着受伤的群众:“,……”然后,他就跑下车了。 金嘒儿伸着头从车窗望出去,看见一辆很高端的凯迪拉克跑车撞折了道路旁的铁栏杆停了下来,车头一片粉碎,而bus左边的车头被撞得深深凹陷了进去,大灯也全碎了,看来刚刚两辆车只是擦着边撞了一下,才没造成什么大车祸。 金嘒儿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她还能不能在下午三点准时赶去德克萨斯农庄,看着很多乘客纷纷下车察看情况,她也坐不住跟着下车,想问问司机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还能继续出发不。 她一从车上下来,便看见开那辆凯迪拉克跑车的人顶着一个血淋淋的额头从驾驶舱里出来,心里着实被惊了一下,不是因为那个人血淋淋地太恐怖,而是那个人竟然是顾酥白。bus司机用英文很恼怒地跟他对话,金嘒儿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反正只听见顾酥白脸色苍白地一边打电话一边在跟bus司机说“……”。 金嘒儿看着bus司机和顾酥白两个人的脑门都受了不同程度伤,想起自己包里带着妈妈给她准备的医药箱,便从包里翻出医药箱,拿出纱布和止血用的云南白药粉,走到顾酥白身边,将一节纱布和一瓶云南白药放在他手里,然后再走向bus司机,打着手势指了指了他脑门上伤,又指了指手上的药,司机便明白她是要给他上药,很配合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顾酥白看见金嘒儿突然出现在这里,脸上的血也挡不住他诧异的表情,手里紧握着金嘒儿给的东西,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金嘒儿帮bus司机头上的伤口止完血,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她给他的药,也不知道给自己止血,像痴呆一样地站在原地。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我说,这路上开着这么多车,你不去撞,你偏偏要来撞我坐的bus,挡我的去路,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这辈子你竟给我的人生添堵。”金嘒儿对他怨声载道,用棉签裹着自己手里的药粉,准备给他脑门上的伤口上药,看见他伤口上的血太多了,就有点不敢下手了,万一她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怎么办,虽然她恨他,但也不想因为他而犯上杀人罪啊。 “我自己来。”顾酥白扯下金嘒儿脖子上系着的丝巾,金嘒儿自然反应要去把自己的东西抢回来,他悠悠地来了一句:“这条丝巾不配你,还不如拿来我擦伤口了。” 金嘒儿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流,也就不想跟他吵了,但是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她有问题也只能问他这个除她之外唯一的中国人了:“喂,我问你,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啊!” 顾酥白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湿她的丝巾,清理他脸上的血迹,一脸漠然道:“等着交警来处理。” “那我们岂不是走不成了?” “也不是,你看那个司机正在打电话,他应该是打给他的总部,让他的总部重新派车过来接你们,到时候你们就能走了。”他清洗完他脸上的血迹,处理好他额头上的伤口,又恢复了以往干净完美得有些尖刻的面容。 “那还要等多久啊?”金嘒儿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十分地焦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了!现在该怎么办啊?”她想到给蓝耀川打电话,让他给他师傅转述下她现在的情况,她等会迟到了,史正航也知道她是情有可原,可是蓝耀川的电话偏偏这个时候打不通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金嘒儿咬着手指使劲地用自己的脑袋想办法。顾酥白看着她着急得要哭了的样子,便稍稍方向自己对她冷淡的态度:“喂,你是要赶到去哪里吗?” “要你管!”金嘒儿怒呛了他一句,看着他和二傻长得一样的脸,两个人明明长得一个模样,她怎么越看他越讨厌,而越想着二傻越觉得他可爱了。 顾酥白不是看在她刚刚好心给他止血药的份上,他才懒得理她了,怀好意漫不经心跟她说:“我是想说我后车厢里有一辆自行车,如果你要去哪里……”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像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向顾酥白的后车厢,把它打开,拿出那里面的折叠自行车展开,坐了上去,用手机搜了一下去农庄的路线。她看了看时间,一点半了,离三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就算拼了她这条小命,她也要托着自己的尸体准时横在史正航面前,可是她正踩下踏板要飞时,又一个问题冒出来绊住她的脚,她就这么走了,她车上的行李该怎么办啊~~~~~~ “看你坐这个bus走的路线,我猜你应该是要去德克萨斯农庄去找chef史吧,你放心离开吧,我等会叫人把你的行李给送去。” 金嘒儿看着顾酥白端个高冷的架子微闭着双眼靠在他的破车旁养着神,对他一点都不信任,他便又言道:“算是我毁了你丝巾的补偿吧!” “你最好说话算话。”金嘒儿现在别无选择,就像死马当好马医一样,只好把坏人当好人信,说不定这个恶人真的良心发现了。金嘒儿便狂踩着自行车,绝尘而去。 可是,金嘒儿虽然现在瘦了十斤,但还是很胖了,骑着自行车飞了十几分钟就飞不起来,之后没踩一步就像脚踝拖着实心铁球一样费劲。 “金嘒儿你不能泄气,不到最后一刻,你不能认输,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你再也不能轻易向磨难低头了。”金嘒儿一边自我鼓励着一边突破自我极限,踩着自行车奋力前行。 终于,她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到达了德克萨斯农庄,一个穿着衬衣和小包裙,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头发齐肩,瓜子脸蛋长眉细眼,看上去有二十七八的中国女士笑笑看着她说:“那好,我是chef史的行政助理cara,你就是金嘒儿女士吧!” “是,我是!”金嘒儿根本来不及喘气,连忙答道。 “不好意思,你迟到了,chef史已经离开了。”cara抱歉地说。 金嘒儿看了看时间,苦兮兮地说:“我只迟到了三分钟而已,而且,而且我迟到是有原因的。” “没办法,无论什么原因,chef史都不喜欢别人迟到,所以您请回吧!” “别这样,我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不能就这样回去啊!史大厨现在在哪里啊,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去求求他啊!”金嘒儿脸蛋又红又热拉着她,可怜兮兮地哀求她。 cara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算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你也不能去找他,他现在在跟其他美国大厨研究分子料理啊,你如果去打扰到他,你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拜chef史为师了。”她说完,便步调优雅地离开了。 金嘒儿没力地四仰八叉躺在农庄的草原上,她需要静静地思考下人生,她为什么就这么不顺呢? 第27章 烤乳鸽 金嘒儿的心里此时是冰凉冰凉的,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那么多恶人,老天不去整,为什么只盯着她这个良家妇女不放啊? “哼~~~~~~~我现在又要该怎么办啊?”金嘒儿猛捶着草地,她现在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却把蓝耀川的电话给喊来了。 蓝耀川一定可以在他师傅面前帮她说话的,她赶紧接起电话,求救道:“怎么办啊?我路上出了点车祸,耽误了些时间,就迟到了三分钟,史大厨就不见我了。” “……”蓝耀川沉默了十秒钟,“车祸!看来是天要灭你啊!我师傅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我真的是出了车祸才被耽误了的啊!” “我师傅还是一个很信命运的人,他会觉得这是天要拦你见他,他自然就不能见你。” 金嘒儿忍不住嚷嚷起来:“你师傅的脾气简直比茅坑还臭。” 蓝耀川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再打电话向我师傅给你求求情。” “好啊好啊,麻烦你呢!”金嘒儿挂断电话,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和仅有的一丝希望,等待蓝耀川的回应。很快,蓝耀川就有回应了,他给她发了一个短信来:“我师傅大概知道我打电话给他要说什么,他都不接我电话了,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我们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所有的希望都消失的时候,金嘒儿反而异常地冷静了下来:“回去,来都来了,不达目的绝不回去。”金嘒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气势汹汹地朝史正航开的那家名叫“ng”的餐厅走去,今天还不是餐厅一个星期开一次业的时间,餐厅里的员工便在极尽细致地清扫整个餐厅。 刚刚跟金嘒儿说话的cara看见金嘒儿身强体壮,气势汹汹朝她走来,有些惊吓地往后退,最后被一张桌子抵住,才花容失色出声喝止:“金女士,你要干嘛?” “史大厨真的不会再收我为徒了吗?”金嘒儿再一次确认地问道。 cara很害怕一个言语不小心就会刺激到她做过激的事,便很小心翼翼地说:“应该,只是应该哦,不会了。” 金嘒儿猛地握住了cara的手,cara吓得还以为她要行凶,正要尖叫时,她却晃着手求着她:“你是史大厨的行政助理,对吧!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史大厨说说,让他给我个机会做你们店里的员工啊?拜托拜托!”她心里打算着,无论如何都要先留在这里,以后再找机会,求史正航收她为徒。 cara手被她捏得有点疼,她干笑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却又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cara被她弄得很无奈,说:“你别急,你先放手。” “哦哦,不好意思,弄疼你了。”金嘒儿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抱歉地帮她搓了下手。 “店里招员工这个事,经过我的允许就可以了。” 金嘒儿“嘿嘿”笑起来,她算是抱对大腿了。cara又说:“不过你是真想退而求其次做我们店里的员工吗?” “怎么可以说是次了,你们若能让我做店里的员工,简直是我莫大的荣幸啊。”金嘒儿现在发现染了些二傻的油腔滑调,还是蛮有用的。 cara抱着双手笑了笑:“不过我们店里的员工职位差不多都满了,就只剩下了一个空位了。” “好啊好啊,什么空位啊?”金嘒儿看见了希望,欢喜地问道。 “砍柴工。” 金嘒儿的脸一笑就笑僵了:“砍柴工!就是做拿着斧头劈木头那样的事。” “飙着很洋气的英国英文腔,“但这个工作不太适合女生,so……” cara以为她会知难而退,金嘒儿却连忙说:“没什么嗖的,你看我这体格不就是做那种事的吗!” cara很佩服她给了她一个大拇指:“ok,那你跟我来吧!”金嘒儿跟着cara来到餐厅的后院,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大概有三米多高四米多长用一根根二十多厘米圆木砌成的木头堆子。 cara跟她解释道:“ng做的料理,最大的特点就是回归自然,所以chef史做料理时,用的都是原始的柴火,因而我们就需要砍柴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鲁哥,中国人,因为砍柴这活很累又没有多少工资,他是这里仅剩的砍柴工了,不过你来了,鲁哥就不是仅剩的。” 金嘒儿打量了下鲁哥,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的衣服质地很好,却被他穿得脏兮兮的,头大微胖,笑起来习惯用他的大鼻孔对着别人。 “你——好——,我是鲁——哥!”鲁哥说话时嘴会不自觉向上歪起,声音听上去就有些含糊不清。他把他的大鼻子对准了金嘒儿,“嘿嘿”地笑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金嘒儿觉得鲁哥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正常,疑惑地望了望跟她解释道:“鲁哥是弱智儿。” “哦!”金嘒儿对他表示了同情,便伸出手跟他握手,但他握住她的手,差点没把她胳膊晃断。 cara又很和善地对鲁哥笑着:“鲁哥,这位是金嘒儿,以后她就和你一起在这里砍柴了。” “好、好、好……”鲁哥歪着嘴傻笑道。 “对了,以后你住在那里就可以了。”cara给金嘒儿指了指后院东南方里嵌着的一排小房间,“墙角那一间,虽然小了点,但干净,有水有电有浴缸还有wifi。对了,忽然发现,没看见你拿行李啊!” “哦,等会有人帮我拿过来,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金嘒儿想起了顾酥白答应过她的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叫人把她的行李送过来。 “没问题!那你现在开始工作吧,撑不下去,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我去忙我的去了,拜拜。”care便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粒灰尘地走了。 金嘒儿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背包扔在一边,抓起地上的斧头,鼓着劲地跟鲁哥说:“鲁哥,我们砍柴吧!” 鲁哥的脸还会不自觉地抽搐着,他费劲地说:“先、先、先别忙,第一次认识——我、我、我请你吃东西,你等我。”说着,他便小孩子一样把手放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地跑走了。 金嘒儿现在满心都在苦恼怎么劈这个柴,便没把鲁哥的话放在心上。她捡起地上的一根圆木,卯足了身上的劲一斧头劈了下去,结果斧头就卡/在木头里了。 “唉,劈柴不仅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啊!”金嘒儿把斧头从木头里拔/出/来,又一斧头劈下去,她就不信她不能把这木头劈成两半。 她在那里没劈几根柴,胳膊就开始酸痛了,她揉着肩在旁边惆怅地休息了一下,鲁哥这个时候一手拿着一只血淋淋的鸽子,一手提着一个篮子,踩着厚实的步子,吐着舌头喘着气跑了回来。 “鲁哥,你在哪儿弄得鸽子啊?”金嘒儿疑惑地问他。 “我、我自己养的。我请你吃,烤乳鸽。”鲁哥说着,跑进餐厅里又端了一大盆热水回来,把已经死掉的乳鸽扔进水里,边烫边拔掉它身上的毛。 “鲁哥,你是要在这里现场烤乳鸽给我吃吗?”金嘒儿不确定地问他。 他的嘴向上一抽一抽地说:“是啊——” 金嘒儿就担心了:“这样不好吧!我们上班时间烤鸽子吃,会被处罚的。” 鲁哥憨憨地笑了:“,他们都是——都是好、人。”鸽子很小只,鲁哥拔毛的手法又很娴熟,谈话之间,他就把鸽子身上的毛拔得干干净净的,跟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捡柴搭火架子。 金嘒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又是车祸,又是骑自行车与时间赛跑,最后还来个劈柴,被折腾得真的好饿,她也赖得管会不会被处罚了,填饱肚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鲁哥,我来帮你。”金嘒儿从地上跳起来,帮着鲁哥捡柴烧火。木柴被搭成一个空心三角架,在木头上浇一点酒,一点火,木头就燃起了旺盛的火焰。 鲁哥打开他带来的篮子,金嘒儿一看,里面原来是各种调味料,有料酒、叉烧酱、胡椒粉、柠檬汁和蜂蜜这一些,他就把这些调味料混合着涂在乳鸽的身上,里里外外都涂了一个遍,然后用一根大拇指粗的木枝穿透这只乳鸽,把它架在火上烤。 还真的是很原始很自然的吃法啊,金嘒儿偷偷咽着口水开始期待这只乳鸽的味道了。鲁哥转着木枝,把乳鸽放在柴火上烤了二十多分钟,整只乳鸽就烤得焦红焦红的,散着很甜的香气。 金嘒儿蹲在鲁哥身边,馋得忍不住问道:“鲁哥,好没好啊?” “好了好了!”鲁哥一字一顿跟金嘒儿说,“你吃,得拜一拜它。” “拜一拜!”鲁哥不能说很多话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金嘒儿懂鲁哥的意思,人家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满足我们的食欲,所以我们要对这个世上的每一条生命保持敬畏之心,身为厨师更是要如此,因为厨师平时杀的生太多了。 金嘒儿也就以一颗虔诚的心,双手合掌拜了拜这只乳鸽。鲁哥仰着头“嘿嘿”笑个不停:“拿着树枝,小心,烫~~~” “谢谢!”这只乳鸽被烤得色泽红亮,而鸽子身上的肉差不多都汇聚在鸽子胸膛这一块,再加上刚刚大火热烤,鸽子胸上的肉都充盈地膨胀起来,显得特别饱满肥厚。金嘒儿用手轻轻一撕,便可以从乳鸽那饱满肥厚的地方撕下泛着热腾腾香气的肉,金嘒儿细细品尝了这肉里的味道,皮脆肉嫩,香气馥郁,因为肉里面嵌着的蜂蜜甜,鸽子肉又有一种娇娇甜甜的感觉,特别能加快舌头上唾液的分泌,嚼完嘴里的肉之后,唇齿还留有余香,回味无穷。 “很好吃,鲁哥,你的手艺真好,你也吃。”金嘒儿把乳鸽递给鲁哥,好吃的东西,分享着吃才更好吃。 鲁哥摆了摆手:“你吃,我请你,你今天——累——”金嘒儿被鲁哥身上那股纯厚善良的劲给感动了,他大概知道她是长途跋涉而来,所以才给她烤这乳鸽吃,安慰她很委屈的心情。 金嘒儿吃着这烤乳鸽肉,一香一甜里,满满都是人情啊! 第28章 与顾酥白扯不清的孽缘 鲁哥烤的乳鸽是人间美味,但金嘒儿还是忍住没有狼吞虎咽把它吃完,因为她还在努力的减肥当中,管住自己嘴巴这点小事都坚持不了,她可真的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把自己的顾忌告诉鲁哥,鲁哥表示很理解,帮金嘒儿吃完剩下的烤乳鸽。 “我们,劈柴吧!”鲁哥对于劈柴这件事,感觉就像玩玩具一样,所以他把斧头递给金嘒儿,就像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给她玩一样,特别地开心。 金嘒儿拿着斧头没头没脑地劈柴,刚好衬托了鲁哥的劈柴神功,鲁哥对准木头一斧头挥下去,轻易而举地就把木头竖着劈成了两半,就像劈断一块棉花那样简单。 “哇,鲁哥,好厉害啊!”金嘒儿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鲁哥还不好意思抓了抓头,跟金嘒儿说:“你累,别劈,我劈,我行。” 的确,这些柴让鲁哥一个人劈绰绰有余,可是她既然担了这份工,就要尽全力做好这件事,就算她没什么能力,她自然就拒绝了鲁哥的好意:“没事,鲁哥,我能行的。” 金嘒儿便和鲁哥一起专注地劈柴,太阳也一点一点落下了山头,金嘒儿第一次看见了美国的夜晚,月亮也不比中国圆啊,但夜里的农庄很可爱,稀少的住户亮起了温暖的白炽灯,烟囱飘出了带着米香的炊烟,小牛小羊甩着尾巴蹦蹦跑跑地回圈,小松鼠披着黑夜这身夜行衣跳出来偷吃人家晒在草原上的坚果,鸟儿栖息在高大的树木上唱起了摇篮曲…… 晚饭时间,金嘒儿托着酸痛的胳膊跟鲁哥去了“风情园”的员工食堂,看见cara一个人在吃牛排,便端了一碗蔬菜汤坐到cara面前,笑嘻嘻地说:“cara,吃饭呢!” cara也向她笑了笑,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她问就直说了:“chef史回来了。” “真的啊!”金嘒儿对此万分惊喜,“那他现在在餐厅的哪个部位,我去找他。” cara用叉子吃了一小块牛排说:“我很喜欢你身上那股韧劲,所以我就把你在我们这里做劈柴工的事向chef史汇报了。” “那,那他说什么啊!”她以为她身上的这股韧劲也把史正航给打动了。结果,cara只给她说了一个字:“哦!” “哦!”金嘒儿望着她,以为她还有下文要说,结果她却埋头喝她的汤。“他就说了一个‘哦’字啊。”金嘒儿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当中,“不行,我还是得去找他谈谈,他在哪啊?” “现在你不能去找他,他忙了一天很累的,你懂的,人累了心情也不会好的。”cara好言提醒她,“等明天吧!” 金嘒儿想了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cara这个时候接起了电话,说了一堆英文,金嘒儿只听懂三个单词,她用洋气的英国口音腔念的“金嘒儿~~~”。 是关于她的事吗?金嘒儿眨巴着眼睛望着挂断电话跟她说:“农庄门口的保安说外面有人给你送行李,他把他放进了农庄,你去取吧!” 顾酥白那家伙的良心还没被狗吃完啊!金嘒儿便告辞cara,出去取行李了。她到了农场门口,没想到竟然是顾酥白亲自把她的行李送了过来,他开的是一辆新车,看来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好了。顾酥白摆着一张粘着纱布扑克脸站在车边,眼神里充满着不耐烦的感觉,金嘒儿便笑他:“看您那比屎还臭的脸色,看来今天不仅是把自己的豪车撞坏了,还陪了人家很多钱吧,果然啊,恶人自有上天磨。” 顾酥白反唇相讥:“你说那么多的话不觉得累,我听着也很累,你的行李在后车厢,赶快拿走。”他边说着话,边把墨镜带上,一脸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金嘒儿也很厌恶地白了他一眼,自己过去打开车的后车厢,抬着两个酸痛的胳膊,费力地把两个大箱子拖出来。顾酥白见她那样吃力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反而还把脸转到了一边,便看见驾驶座上放着的金嘒儿今天给他的止血药和止血纱布,他伸手把东西拿出来,走向金嘒儿想把东西还给她,他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一个大石块,绊了一脚扑在金嘒儿身上挂起。 金嘒儿怔了一会,但迅速就反应过来伸手把他推开,但她身上衣服的丝线却挂住了他衬衣的扣子。顾酥白也不想跟她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手忙脚乱去解那丝线,嘴巴刻薄地说:“你肥就算了,难道还不知道买好的衣服装饰下自己吗?” 金嘒儿的心里一把怒火猛地燃起:“顾酥白,我以前到底是瞎了什么眼,竟然看不清你那恶劣的本性。不过,也难为你了,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好好先生。” 顾酥白急躁起来,目光泛着凶狠地瞪着金嘒儿,恶劣的语气透着森寒的杀气:“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那样凶狠的眼神,金嘒儿只在电影电锯杀人狂里面见过,她不禁被吓住了。却突然,顾酥白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直挺挺地就倒在金嘒儿身上。 “喂!”金嘒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鲁哥拿着一根棍子过来把顾酥白给敲晕了! “鲁哥,你干什么啊?”金嘒儿眼睛睁着大大的,诧异地望着鲁哥。 鲁哥打了人,便很害怕地浑身发抖:“他他他,他……他欺负你。”看来,刚刚他们那个样子,是引起鲁哥的误会了。 金嘒儿揉了揉发疼的脑门,不知道她跟脑子有问题的人有什么缘分,都对她这么好,先是二傻,现在又来一个鲁哥。 “鲁哥,你别害怕,你没打到他,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是啊,睡着了。”金嘒儿安抚着他,“所以不管你的事,你别害怕,麻烦你,帮我把他抬到我的房间去,可以吗?” 鲁哥身子还是在抖个不停,但还是乖乖按金嘒儿的话,把顾酥白给扛在了身上,径直回去。 金嘒儿拖着她的箱子,跟在鲁哥身后喊:“鲁哥,我们从后门回啊!”她担心扛个不知道死活的人从餐厅正门进去,被人看见了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鲁哥把顾酥白扛回了金嘒儿的房间里的床上放好,金嘒儿重重地在顾酥白脸上拍了几巴掌,也没见他醒过来,但意外地发现他的脸很躺,便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家伙竟然在发烧。 “鲁哥,这里有医生吗?”金嘒儿问道。 “医生,有,我去,我去!”说着,他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拖了一个背着医药箱的医生过来,只不过这个医生是美国人。 “heissick!”金嘒儿指着顾酥白,用自己仅会的英文单词给医生讲道。医生便带上听诊器给顾酥白诊治了一番,给他打了一针,开了药交给金嘒儿。 “it’sok”金嘒儿询问医生。 “ok!”医生指了指金嘒儿手里的药,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意思是让她记着给他吃药。金嘒儿理解到来,一个劲点头说:“okok。”医生便给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离开了。 医生没多说什么,看来鲁哥那一棒对顾酥白没有多大的伤害,便松了一口气,跟鲁哥说:“鲁哥,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鲁哥歪着头一抽一抽地跟金嘒儿摇了摇手:“明天见。” “明天见!” 金嘒儿这刚把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送走,另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就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金嘒儿接通这个视频电话,二傻那张喜欢对着她痴笑的脸就映在手机屏幕上了,他捧着他那张脸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金嘒儿:“嘒儿,终于又看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妈妈和小小酥啊,他们在哪里啊?”金嘒儿惆怅地哀叹道。 “哦,伯母出去买菜了,小小酥上学去了。” 金嘒儿想起了,因为时差的问题,美国现在这边是黑夜,中国那边就是白天了。 “喂,你想伯母和小小酥,都不想我啊!”他没有听见嘒儿说想他,很失望地翘着嘴。 金嘒儿拿着手机趴在桌子上,看着他跟小狗狗一样委屈的样子,笑了笑:“我才不告诉你我想不想你呢。” “好吧!就算你想我,也是我想你要多得多,怎么说我都是被你按在下面的。” 按在下面!金嘒儿听着他的话,脸下意识红了,却被二傻逮给正着:“啊,嘒儿你脸红了,你说你的小脑袋瓜都装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啊!明明是他故意给她挖了一个坑,金嘒儿嗔怪道:“喂,你再没个正经,我不跟你聊了啊!” “别啊,我正经了。”二傻立马摆出一副认真脸,“嘒儿,你那里是晚上了吧,怎么样,你今天顺利吗?” 他这样一问,金嘒儿可算是找到了倒苦水的人了,便把自己今天遭遇到的一系列事故向着他一诉而尽,但事故中的顾酥白,她却未向他提起,不是刻意隐瞒,而是难以启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以启口。 跟二傻说完自己的委屈,金嘒儿才发现他已经不烦不燥地听她讲了两个小时,便说:“听我说这么多负能量的事,很想挂电话吧!” “是很想挂电话啊!” 原来他还是烦她啊! “很想挂断电话,冲到你的身边紧紧抱住你。”他的眼里充满了对她的心疼,恨自己现在不能在她身边。 金嘒儿都不知道自己很幸福地笑着:“谢谢啊,你能听我讲这么多,我的心情真的好很多了。我想睡觉了,别告诉我妈和小小酥我的那些不开心,再见。” “晚安,嘒儿!真的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让我快点见到你!” 金嘒儿挂断了他的电话,周围便陷入令人空虚的安静,难受的情绪又塞满了她的心。 第29章 西红柿饭团 上 金嘒儿真的恨死顾酥白了,她极力地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清理出去,可是外面的世界却也极力地把他往自己的世界里推,你说说,他是有多讨嫌啊!这个人今天不仅开车把她坐的bus给撞了,害得她迟到没能拜史正航为师沦为砍柴工,现在还把她的床给占了,让她没床睡,只能裹着一床被子窝在旁边的摇摇椅里。她真的越想他越气,越发觉得跟他长一样脸的二傻可爱了。 大概她今天折腾了一天太累了,一阖眼就睡着了,时差也就不用倒了。第二天,美国这边的太阳照亮了整遍农场,金嘒儿也就醒了过来。她去瞅了瞅顾酥白,拍着他的脸喊着:“顾酥白,顾酥白……”可是她也没见他要醒过来的意思,便摸了摸他的鼻息,气大得很,绝对死不了,也就不管他,自己去洗簌一番,趁着时间还早,空气正好,出去运动一下。 外面天爽气清,润润的空气里夹杂着青草香,金嘒儿站在了农庄里辽阔无际的草原上,昨天没来得及发现,这里竟然这么漂亮,目之所及全是绿色的草原,一碧万顷,天空蓝得透亮,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在上面悠闲地云卷云舒。草原上,好几只牧羊犬脱缰狂跑,被绑在树上的大奶牛嚼着鲜草,像哼小曲一样发出“哞哞”的声音,还有那萌翻人的“草泥马”一脸发懵地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金嘒儿眼前这清爽人眼球的景色,就像国家地理里的那些高清美景一样,享受着这样的风光,她的身与心不禁都变得轻松起来,跑步的步子也变得轻伐起来。 金嘒儿跑完步,出一身汗十分爽快,便开开心心去“风情园”的员工食堂吃早餐,刚好遇见来吃早餐的cara,她便开朗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早啊!” “早!”cara端着一杯牛奶喝了一口,“亲爱的,你今天可能又没办法见到chef史了。” cara的话就像一杯冷水泼在她的头上,她刚刚被自然美景陶冶出来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又怎么了?”金嘒儿很忧郁地反问。 “他昨晚灵感大发,所以凌晨四点就出去研究分子料理去了。”cara同情地看着她。 金嘒儿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感觉那分子料理是我的情敌一样。” cara耸了耸了肩:“so,你今天好好劈柴吧,鲁哥劈200根,你得劈100根,我要检查的哦,劈不完的话,你懂得,我们餐厅不留吃白食的人。” “100根!”金嘒儿觉得有坐山一下子压到了肩上一样,她昨天劈了一个小时才劈掉十个,现在要让她劈100根,这是要让她劈十个小时的节奏。“cara,真的要这样吗?”金嘒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给她减负。 cara用纸很淑女范地擦了擦嘴巴,对着金嘒儿骄媚地笑了笑:“加油哦!多喝点牛奶,就有力气干活了,这牛奶可是今早从奶牛肚子里现挤出来的,无添加零污染。”说着,她翩翩起身,以往如常优雅地离开了,走时还不忘提醒了她一句:“哦,别想着叫鲁哥给你帮忙,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鲁哥最听我的话了。” 还好她有妈妈,有小小酥,还有下落不明气死人的爸爸,当然还有二傻,不然她真的生无可恋了。她端着牛奶喝了一口,还真是牛奶原始的味道,纯厚的奶味混着一股青草的味道。 吃完早餐,金嘒儿迅速投入进她的劈柴大业当中。鲁哥还真的很听cara的话,看见金嘒儿来了,便过来跟她主动坦白:“ca——ra——,让我、我不要帮——你。” “我懂的。”金嘒儿表示很忧伤,她砍柴时顺便进屋去瞅了瞅顾酥白,那家伙还没醒,但也没办法,她都泥菩萨过江了,也渡不了他了。 金嘒儿费劲劈柴,想着在没见到史正航之前,她绝对不可以被赶出“风情园”,便越劈越有力。之后,她便发现了一个乐趣,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木头斗亦其乐无穷也。 憋着一口气,金嘒儿估计十个小时能劈完的100根柴,她竟然提前两个小时完成了,虽然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cara来清点数目时,也挺佩服她的毅力的:“不错啊,虽然这柴劈得跟狗啃了似的,但是也算完成了。” 金嘒儿瘫软地坐在一边,哑着嗓子,气息虚弱地说:“史——大——厨——呢?” cara有摆出了同情的表情:“他跟我说他这次可能要在研究室四五天,因为他灵感大发。” 金嘒儿放掉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让我死吧!” cara俯下身子,将一瓶精油放在金嘒儿脸边:“这可是品牌精油啊,倒在浴缸里,把自己泡一下,有利于缓解身上的酸疼。” “谢谢你啊,cara!” “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吧!” cara走之后,金嘒儿躺着地上老半天,天上突然闷着响起了一身惊雷,把她吓得连忙爬回了房间里,一推开门,才想起顾酥白还昏睡着。 “喂!”金嘒儿走上去,干脆直接给了他一脚,反正他又醒不过来。哪知道这家伙像鬼一样就把眼睛睁开了,吓得金嘒儿尖叫起来。 “吓死我了!”金嘒儿摸着“咚咚”跳的心脏,吼着顾酥白,“大爷,你终于醒了啊!” 顾酥白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坐起来,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金嘒儿冷哼着:“是啊,我就是出于人道主义救了你这个非人道主义的混蛋,才要害怕那些恶鬼来敲我的门。” 顾酥白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正要反唇相讥,一道闪电打来,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又瞬间把整个屋子拖回昏暗,跟着门外就响起了一声“轰隆”似乎能震垮这个世界的雷鸣,“哗啦啦”的雨声随之而来淹没了这个农庄里其它存在的声音。 “下雨了啊!”金嘒儿望了望窗外,眼前全是一根根如小拇指细的雨柱,伸手把窗子关起来。 “看来没办法离开了!”顾酥白便又倒回了床上。金嘒儿看他还想继续霸占她的床了,气冲冲把他被子揭开,语气带着威胁说:“起开!” 顾酥白不慌不忙把被子上盖上,用手枕着头,嘴唇扯出一丝阴笑,像看蚂蚁一样看着金嘒儿:“我看见在外面劈柴的那个男的跟你关系还不错,如果你不想我起诉他故意杀人罪的话,你就给我安静一点。” 金嘒儿一下就慌了,但她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想了想,他当时一下就晕了过去,应该没有看见是谁在他背后打了他,说不定他在诈他。她便为鲁哥打掩护道:“你被迫害妄想症吧,你晕倒,是因为你自己发烧。” 顾酥白轻蔑地看着她:“我早就醒过来了,所以就找人去查了查农庄里的监控,看是谁在背后偷袭了我,我从他们发给我的视频看了看,那个人就是今天和你一起劈柴的傻子。” 金嘒儿被他威胁住了,她不能让鲁哥去坐牢,只好向他低头:“好,是不是只要我让你再在这里住一晚,你就不会起诉鲁哥。” 顾酥白占了上风,得意地笑着:“不是一晚上,而是三天!” “你很闲吗?”金嘒儿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好不容易病倒了,我也想给自己放两天假啊!” 敢情他是到她这里来休假来了啊!他又吩咐道:“另外,我饿了,再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太卑劣了!金嘒儿心里唾骂他,自然也不相信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就算答应把视频给你删了,你也会怀疑我有存有备份的,你还不如好好相信我。” “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你赢了。”但金嘒儿有一点想不明白:“我不明白了,你既然早就醒了,你为什么不走啊?” 顾酥白很享受地躺在软软地床上说:“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想多睡一会。” 报应,金嘒儿在心里暗骂着他,忍气吞声地打着伞冒着雨到餐厅员工食堂里去给他拿吃的,不过,这美国的雨也真奇怪,打在伞上像小弹珠打在伞上一样那样重。 金嘒儿给顾酥白端来一份看上去很可口的牛排,但是她故意在里面加了很多胡椒粉,反正他没味觉也吃不出来,她可以趁机整整他。结果了,他一吃,第一反应就是喊了一声“辣”。 金嘒儿诧异了:“你不是没味觉的吗?” 顾酥白拿刀叉的双手顿了一下,抬头望着她,眼神有些飘忽:“又恢复了不可以吗?” 金嘒儿心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但也不知道哪里想不通,便出神地看着他,他好像对她的眼神有些恼怒,便把刀叉扔在桌上:“不吃了,我睡了。” 金嘒儿劈了一天的柴累得要死,也没精力去想那么多,便用cara给的精油给自己泡了个澡,裹紧了被子缩进硬邦邦的摇摇椅里,自我安慰着,只要三天,只要忍三天,那个贱人走了,她就可以睡软软的床了。她便听着外面“叮叮咚咚”的雨和时不时响起的雷声睡着了。 * 金嘒儿真的是太累了,昨夜一入睡便是沉睡,据说昨个半夜下了这个地方以来十年一遇的大冰雹,但她并没有被惊醒。 她出门看了看外面,虽然天晴了起来,大冰雹也携罪潜逃了,但四周狼藉的一片还是在无声控诉昨夜那场冰雹带来的罪恶,以往平整的草地杂乱一片,四处死坑,一些房屋顶上的瓦片被砸碎,落在了地上,还有一些□□裸躺在外面的车,也被冰雹砸得千疮百孔,特别是那些被冰雹砸死的鸟儿横尸在地,看着很让人心疼。 金嘒儿远远望见一百米之外的一个迷你山丘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好奇跑过去看了看。 她跑过去一看,竟看见鲁哥坐在地上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痛哭流涕,特别地伤心,cara还陪在他身边。 金嘒儿走过去问了问cara:“这是怎么了啊?” cara也是满脸惆怅,眼神示意地让她看了看山丘下面,一大片平原上种的西红柿都被昨夜的冰雹砸了个稀巴烂。 “天啦!”金嘒儿心疼地惊叹道,这应该是种植人苦心经营的心血啊,一夜之间就这样被摧毁了,这不是挖种植人的肉吗。 cara跟金嘒儿讲道:“这是鲁哥种的,当心肝宝贝培育了一年的成果。”怪不得鲁哥哭得这么伤心,她很想帮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鲁哥来到美国,起初是被人骗来做地下黑厂的免费劳工的,幸好他逃了出来,却没钱回家,就在美国街头流浪,也不知道他流浪了多久,反正大概五年前吧,chef史来到美国遇到了他,很可怜他,想出钱把他送回中国,可是他却说不出他家住在哪里,chef史就把他放在自己的餐厅里,让他帮餐厅做事,给他吃给他住还给他工资。他有了工资,也不给自己买好吃好穿的,就知道把钱存起来,我们谁也望不到他的一分,起初我们笑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很久之后才跟我们说清楚,他原来是要把他的钱存给他女儿,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女儿现在在哪里。”cara或许是为鲁哥的遭遇感到难过,所以她就把鲁哥的遭遇讲给金嘒儿听来舒缓下她难受的内心。 后来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了,鲁哥存了几年前的钱后,听别人说在这里种西红柿很挣钱,他为了给女儿攒更多的钱,就把自己存的钱拿出来包地种西红柿,那个时候cara觉得老天很垂怜他,他这么傻却靠种西红柿挣了八万人民币出来,但这也是善有善报吧,毕竟那些西红柿是鲁哥用天然肥料起早贪黑种出来的。鲁哥尝到了种西红柿的甜头,之后,他为了给女儿挣更多的钱,就又拿了五万出来包了更多的地,种上西红柿,明明种得好好的,都有人出钱向他预定了五十斤,却被昨夜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得个稀巴烂。 “你知道吗,这片西红柿这样一毁,鲁哥起码要亏/八/九/万,这笔前虽然对很多大商人来说是个小数目,但对鲁哥来说就相等于把他的家底全亏出来了,他以前的幸苦也就全都白费了,他还想靠这笔钱回国找女儿的啊。”cara越想这个事越为鲁哥感到难过,鲁哥哭得那样无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金嘒儿给cara讲道,“2012年5月12日,在意大利,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但不是冰雹而是地震,严重地打击了当地的奶酪业。意大利就面临着奶酪商破产、众人失业的困顿。当时就有一个叫的厨师提出用帕玛森干奶酪做一道意式烩饭,以激励人们使用帕玛森干奶酪。于是就有了后来全世界四万人都在做的胡椒奶酪烩饭诞生了,当时那个帕玛森奶酪商35万块奶酪就销售一空了,一道美食成功地挽救了危机。” cara觉得她讲的故事很热血,可是不明白她现在讲这个干嘛,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很认真地跟cara解释道:“同样的道理,我们用鲁哥的西红柿研制出一道很有新意的美食,借此就可以把鲁哥的西红柿销售出去了啊。”金嘒儿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聪明才智吓到了,捂住自己的嘴惊叹道:“天啦,我怎么这么聪明了啊!” cara觉得其中的道理是讲得通的:“可是这些西红柿差不多都坏了,就算我们做出一道很有新意的西红柿美食,鲁哥这些西红柿也没办法卖给别人。” “嘿,cara你平时不是一个挺精明的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脑袋转不过弯来。”金嘒儿现在胖胖的脸上是一脸的机灵,“西红柿只是砸坏了,又没变质,可以做番茄酱啊!” cara一脸懵的表情也渐渐浮出了惊喜:“你说得对。可是找谁来研制这样一道美食啊?chef史现在又在闭关研究他的分子料理,不能去打扰他啊。” 金嘒儿撞了撞cara的肩膀,指了指自己。cara很不信任地反问她:“你来啊?” “不然了,chef史没在了,这里除了我还有谁是厨师了,再说了,我现在脑子里有很多灵感,你就让我试试。” cara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呗,便答应她了:“我会自己出钱请人来帮鲁哥整理这些西红柿弄成番茄酱储存好,你去研制关于西红柿的美食。‘风情园’的厨房你是不能用的,你就去员工食堂的厨房研制吧,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