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陆鱼塘》 第1章 凶宅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留着干练短发的女警正盯着几张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发呆。 这是几张用老式胶卷冲洗出来的照片,看上去显然是有了些年头。照片中是一名双眼未瞑的少女,呈向右侧卧状,其右脸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一圈黑色的电线,正缠绕在她那满是淤痕的颈间。 正望着这些照片出神之际,女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的闺蜜张晓然打来的。 “喂,晓然。” 女警接通了电话。 “富婆,在做啥呢?” “在上班呗还能做啥,研究案子呗。” 女警用肩头顶着电话,腾出双手收拾着桌子,将那些照片塞回了一个写着“93年10.6杀人案”的档案袋内。 “哟,怎么听起来蔫了吧唧的。来来来,姐们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准让你高兴。” “说来听听。” 女警打了个哈欠。 “602,被我租出去了。” 听到这话女警猛的抬起了头,水灵的大眼以极快的频率眨巴着,睫毛似乎都能扇的起风来:“真的假的?我滴个乖乖耶,是何方勇士敢租那套房子?” “呵呵,而且那个租客答应签三年的合同呢。就是最终谈下来的价格不是很理想,毕竟……怎么说呢,毕竟那房子里可是出过事的。” 女警大手一挥,咧嘴憨笑:“厚厚厚……没事!不管价格高低,只要能租出去就是个好的开端嘛!哎呀呀,你帮了我大忙了,我可被那602给恶心好多年了。” “嘿嘿,我厉害吧?准备怎么谢我?” “小意思!一个lv包包奉上!” 电话那头的张晓然轻嗤了一声:“拉倒吧,我可不是为了图你什么才跟你处的。我说你赶紧过来跟人家把合同签了喂,这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你可就哭去吧,再想找这么个胆儿肥的租客可就难喽!” “我马上到!” 女警挂了电话,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女警名叫左铃,土生土长的本地妞,现年二十四岁,朋友圈人称“富铃铃”,单位同事则戏称她为“地主铃”。 她的父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做出了一个相当有远见的决定,那就是在远郊以低价买下了几块宅基地,加起来占地差不多有五百来个平方,然后仿照市区的楼盘建了一栋六层的公寓楼。这栋楼一梯两户,每户八十来个平方,共三个单元,总计就是三十六套小户型住宅,最开始是提供给外来务工人员租住的。 时至今日,当年的郊区已变成了金州市新区的中心地带,是寸土寸金,这栋公寓楼的租金当然也是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几百块一路疯涨到了如今的一万五左右,租户也由最初的农民工群体变为了白领精英阶层。 左铃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身体抱恙的父亲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便将这栋公寓楼完全交给了她,老两口如今是百事不管,跑到农村弄了几分地,又盖了一栋小楼,归隐养生去了。 所以对于拥有着一栋公寓楼和每月五十多万租金收入的左铃同志来说,是完全对得起“富铃铃”和“地主铃”这两个称呼的。 按理来说有着如此优渥的经济条件,她左铃完全没必要选择刑警这种高风险的职业。 踩着拖鞋去收租,没事打打牌、旅旅游,这种日子它不香么?在外人看来,她甚至都没有择职业的必要。 之所以做出这种令人费解的抉择,她完全是被六年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情给刺激着了。 六年前,这栋公寓楼的一单元602室,发生了命案…… 当年租住在602室的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死亡,直到尸体腐败的刺鼻气味惊动了对面的601租户这才被发现。 当警察进入602的卧室时,看见的是一具呈巨人观状态的尸体,而在这之后的尸检结论却令众刑警大为震惊…… 此人的死因是中毒,而且中的是一种寻常百姓闻所未闻的毒——相思子毒素。 这种毒药起初进入人体并不会产生任何不适的反应,通常在八小时甚至一、两天后才会发作,中毒者会在毒发后经历极其痛苦的短暂挣扎之后死亡。 根据死者的中毒剂量以及获取此种毒药的难易程度,警方排除了自杀和误食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公寓以外的地方被人有意下毒的。鉴于这种毒药有着至少八个小时至两天的潜伏期,那么死者究竟是在何处被下毒、几时被下的毒就变的扑朔迷离了,这给案件侦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以至于今时今日,这起案件仍未被侦破,成了悬案。 发生命案之后这栋公寓的行情大打折扣,租住率直线下降不说,租金也是一降再降。由于案件迟迟未破导致坊间谣言盛传,有说这栋公寓楼风水不好的、有说602室闹鬼的,甚至还有说死者的死因与得罪了房东有关。 左铃的父亲本就被这案件整的焦头烂额,听到这些谣言后更是怒火冲头,结果在与几名街坊妇女争论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心梗,但万幸的是抢救了回来。 当时正读高三的左铃是又心疼自己的父亲、又对案件迟迟未破不能还自家清白而感到不满,带着对凶手极度憎恶的心态,她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毅然选择了一所重点警校,并且填报了刑事侦查专业。 这妞的成绩一向不错,高考成绩出来后顺利的被那所警校录取了,而后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又顺利的通过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招考,从此成为了一名刑事警察。 虽说如今公寓楼的行情和租住率已经逐渐恢复,可被称作凶宅的一单元602室一直无人问津,还连带着对面的601室也是长年空置。 这成了左铃的心病。 为了彻底摘除602室“凶宅”的名头,这些年左铃可没少花心思…… 各处挂中介、租金一减再减、甚至还请了道士做法表演等等,可谓是手段用尽。可遗憾的是效果仍旧不理想,依旧是无人问津。 到最后左铃甚至是银牙一咬,准备拉上张晓然陪着自己搬到602室居住,想用这种身先士卒的办法消除人们对这套公寓的恐惧。 虽然做了刑警之后她的胆儿是够肥的,可无奈她的父亲多少还是有些迷信,极力反对自己的女儿住进那套出过人命的宅子。一向孝顺的左铃没法,只得退一步,于是搬到了601室居住,眼巴巴的期盼着对面的602室能在命案发生之后再次迎来租客,彻底扫尽“凶宅”这个称呼留下的多年阴霾。 用她曾经喝蒙圈后对张晓然说过的话就是…… “姐们儿不在意602能租出去多少钱,哪怕白给人住呢?关键是这房子老顶着个‘凶宅’的名头空在那里,看着真特么叫人膈应!喵了个咪的,那个凶手别被我逮着喽!老娘的这身警服可是为他而穿的,看到时候怎么蹂躏他!!!” 所以当她今天听说终于有人要租下602室时,又怎会不开心? 她简直开心的要转圈圈。 估计日后那凶手要真被她逮住了,她还要撒花花。 第2章 他怕个毛线 半个小时后,一间临街中介店的玻璃门被左铃猛的推开:“我来了!那只鸭子飞了没?” 张晓然无奈的望着她:“我的傻妞耶,得亏客人不在,你这一嗓子喊出去你猜人家还租不租?” “嗯?不在?鸭子真飞了?” “喏。”张晓然冲玻璃门外努了努嘴,“去对面买香烟去了,正在过马路的那个就是。” 左铃回身透过玻璃门往外望去,果然看见一名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香烟男子正在过斑马线。 只见这名男子身形高挑匀称,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消瘦而略显颓废的脸,正迈着松垮垮的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马路。 “噫~~这鸭子看上去好邋遢呢。”左铃小声嘀咕着。 “呵呵,你管他邋不邋遢,只要他敢租下602就成。” 话音刚落,那名男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张晓然连忙笑脸迎了上去:“陆先生,快请坐,这位就是房东左小姐。” “你好左小姐。”果然,这个邋遢男人的声音也是松垮垮的。 “你好,鸭子。”左铃是脱口而出,把自己都整懵了。 “鸭子?”那男人当然也懵了,一时不敢去握左铃伸出的手,“左小姐请自重啊,我可是有着正当职业的。” 一旁的张晓然是顿觉天雷滚滚,于是连忙将租房合同怼到了男人的脸前,十分及时的岔开了话题:“陆先生,想好了?这栋公寓的602室我们谈定的月租金是七千元,付三押一,如果没问题的话咱就把合同签了吧。” “签、快签!勇士,靠你了!!”左铃紧盯着男人,心里在疯狂的呐喊。 谁料男人接过合同后却放了下来,丝毫没有拿笔签字的意思,嘴角还扬起了一抹坏笑:“那个……租金的问题么,要不咱再谈谈?” “还谈!?”张晓然故作惊讶,眼睛是瞪的老大,“陆先生,那栋公寓楼位于新区的中心地带,周边可都是高档商业区,像这么一套住宅平均的月租金得要一万五呢,这七千块等于是打了对折还不止,还怎么谈那,你可别为难我了。” 男人拿起桌上的笔不停地转动着,悠悠说道:“可据我所知,这套房子么……是凶宅呢。” “这……”张晓然不愧是一名老练房产中介,只愣了一小会儿脸上就切换到了讪笑频道,“这话说的,这房子要不是出过那么点事的话……呵呵,这地段也不至于七千块钱就往外租呀,况且房东为了打消租客的忧虑,那套房子可是重新装修过的呢,从地板到墙面、还有家具家电什么的,都是一水儿的崭新。” 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又瞥了眼左铃,笑道:“可无论如何装修也改变不了那是一套凶宅的现实呀。” “啊~~~你个贱人!!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公寓!!!你到底签不签!!!”左铃的心里再次呐喊开了。 见对方紧捏着“凶宅”这个软肋就是不撒手,张晓然没辙,只得无奈的问道:“那陆先生您…您愿意以什么价位租下来呢?” 男人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千。” “三千!?”张晓然这回是真的惊讶,失声喊了出来,“你别闹!” 男人表情笃定的点头:“没闹,就三千。这是套凶宅,如果我不租的话,可以肯定它还会继续空置下去,我租下来等于是帮了你们。” “……”张晓然显然是彻底的被这个男人给击溃了,向左铃投去了不知所措的目光。 而左铃虽然面上在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可她额头的青筋已开始隐隐跳动。 她倒不是介意这几个小钱,甚至白给人住她都愿意。 她火大的是对方的德行。 眼前这一脸坏笑的家伙明显就是揪着她的痛处不放,颇有些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是相当的令人不爽。 “铃铃……他说三千呢?”张晓然小声提醒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强行维持着淡定:“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他肯租下来就已经是在帮我了,我得感谢他才是。三千就三千吧,我同意。” 张晓然愣了片刻,犹豫着问道:“那…我重新去打印合同?” 左铃黑着脸甩了甩手:“打吧打吧。” 当张晓然将重新打印的合同放下之后,左铃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率先在合同上签字。而那男人见状则美滋滋的搓了搓手,笑的牙都快飞了出来:“还是左小姐有远见哈,还是那句话,我签三年!三年后保管你这套凶宅恢复到正常的市场行情哈!” 说完男人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下了“陆鱼塘”三个字。 “你个贱人!!”签完字的左铃把笔一扔,心里暗暗的咒骂着。 这时张晓然歪着脑袋盯着合同,好奇的问道:“陆鱼塘?这是你的名字?鱼……塘?” “这还有假嘛,合同里不是附了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么?”说着男人放下了笔,开始摁起了手印,“名字很怪对吧?没事,我自己都觉得怪。我么……生下来是个弃婴,在一个叫陆家村的鱼塘边被人发现的,所以福利院就给我取了这名字。呵呵,你说起的这叫个啥玩意儿,太随意了。” “福利院?弃婴?”左铃愣了愣,随即也开始摁起了手印,“那你这么些年有想过找自己的亲人么?” 陆鱼塘随口应道:“也不是不想找,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法找。签好了没?签好了把钥匙给我就是了,我明天就住进去。” “签好了。”左铃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嘴角扬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我说陆先生胆儿可够肥的呀,那套出过人命的房子都敢住,这六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呢。” 陆鱼塘边刷手机边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咱就图个便宜。我听张小姐说房东你就住在对面的601,啧啧,作为女孩子来说胆儿也挺肥的喔。” 左铃本来想正气凛然的来一句“身披警服,百无禁忌”的,可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一身便装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便宜是么,呵呵,三千块在这地段租套公寓是够便宜的,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过……我听说当年那人死的模样很恐怖呢,被发现时整个人都肿了,连眼珠和舌头都暴了出来呢,哟喂……那尸液淌了一地,可恶心死了。” 左铃这是有意的吓唬他,为的是报复一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毕竟现在合同都已经签了,她没有必要再维持客套。 可谁料那陆鱼塘仍旧是低头刷着手机,只随口“哦”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跟没听见似的。 于是一股无明业火是直窜左铃的头顶:“喂,你可想清楚了。我们现在可是签了三年合同的,如果你入住之后要反悔的话,可得支付违约金的喔!” “知道了知道了,又是尸体又是违约金的,是想吓我嘛?”说着陆鱼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的对张晓然伸出了手,“好吧,你们成功的吓住了我,加十分。美女,钥匙呢?” 左铃一把夺过张晓然准备递过去的钥匙,没好气的扔在了桌上:“哼,不怕是吧?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有种你就住满三年,那我就服了你!” 说完左铃气呼呼的推开了玻璃门:“晓然,走!今天提前下班陪我逛街去,可气死我了!” “完了,看样子这姑奶奶今天不买五六个包是不罢休了。”张晓然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跟了出去。 陆鱼塘则慢条斯理的将合同收了起来,踱到门口点了根烟,目送着那对闺蜜上了一台酒红色的跑车。 当澎湃的气浪声从跑车的排气管涌出时,陆鱼塘也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嘁,我怕个毛线。” 的确,他根本不怕。 别说凶宅了,即便是让他和尸体同住一晚,他都不带怕的。 只因他的职业令他早就对这些麻木了。 他是医生? 殡仪馆的入殓师? 亦或是见惯了案发现场的法医? 不。 经常与尸体为伴的还有另一种职业…… 杀手。 一个自幼就接受残酷训练的杀手。 而六年前那栋公寓里的命案,便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第3章 报应 国家安全司下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部门,代号“灰塔”。 而陆鱼塘,则是隶属于这个部门的一名特别行动员。 一些对国家和人民危害极大、或是即将对国家和人民造成极大危害之人,便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他们必须以极高的暗杀技巧去完成任务,却并不是像影视剧里的杀手那样看似潇洒、明目张胆的大肆杀戮。因为他们必须躲过警察,必须躲过法律,必须做到让现场无痕迹可寻,悄无声息的终止目标人物那罪恶的生命。 如果不幸被警方抓住了的话,上头还是会安排脱罪的,但这也意味着杀手身份的终结。 就像暗盒里的胶卷那样,他们如果不想失去价值,就绝不能见光。 虽说杀手身份一旦被终结之后,他们大多会被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以便正常的工作生活,但是,这也就彻底告别了特别行动员那丰厚的报酬。 有多丰厚? 每执行一单任务,八十万起步。而且报酬会随着任务的难度水涨船高,有时特别行动员一个任务完成下来,甚至能入账数百万。 而前面所说的那栋公寓里的死者,当然也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此人名叫李元民,其真实身份是东南亚某国的邪教头目之一,当时正密谋在我国发展这个邪教组织。 当时的李元民原本是在北方的某个城市落脚,而那个城市,正是当年陆鱼塘被分派常驻的地方,所以除掉李元民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可任务下来没多久,李元民毫无征兆的一路南下来到了金州市,并在左家父女的公寓楼租住了下来。见目标大有在金州市扎根的意思,尾随而来的陆鱼塘没辙,只得在当地解决了他,完成了一次跨属地的任务,听说当时还引起了常驻金州的那些特别行动员的不满。 而事隔六年之后的陆鱼塘再次现身于金州却并不是因为任务,这回是上头正儿八经的把他给调了过来,让他今后在金州市常驻。 要常驻,则必须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点。 于是一向抠门的陆鱼塘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经祸害过的那栋公寓楼,一打听,果不其然,那套凶宅至今还是空着租不出去,可把这厮给乐坏了。 没等到第二天,拿到钥匙后的当天傍晚陆鱼塘就拉着个行李箱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为的是省下一夜住酒店的钱。 借着路灯仰面望去,发现这栋楼与六年前相比有了些变化…… 不但整个建筑的外立面翻新过了,而且还在每个单元的入口旁加装了电梯,倒是免除了这位六楼新租户的爬楼之苦。 “叮!” 走出电梯,已在六楼。 往左看,是一扇高档原木北欧风格的房门,门口地面上不但铺了一张入门毯,还放了几盆葱郁的绿植,门上挂着一个门牌,写着“601”。这自然就是房东左大小姐住的地方了。 再往右看,陆鱼塘却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扇老式防盗门上歪挂着一块写有“602”的门牌,从门上满布的灰尘来看,应该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 可令陆鱼塘皱眉的并不是因为这扇门的后头就是曾经的凶宅,而是那门上贴了一张纸条…… “不好意思,门还是老的没换,鉴于你的租金只有三千块,我是不可能给你换门的。ps:这扇门上可能还留有当年死者的指纹哦,而且未经我允许你不能私自拆换入户门哦。” 不用想,这纸条是左铃贴上去的。看来这妞还是对于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大有不把陆鱼塘吓出点毛病来不解气的意思。 “厉害了,再给你加十分。”陆鱼塘连纸条都懒得撕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开门。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门被缓缓拉开,602公寓在时隔六年后终于再次迎来了租客。 打开灯,陆鱼塘满意的笑了。 张晓然果然没有骗他,这套公寓从头到尾都被翻新过了,完全够得上精装修的水准。不但如此,所有的家具家电还细心的用防尘布给罩了起来,只是因为长期没有开窗通风的原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装修材料的气味。 “三千块,值!”陆鱼塘挽起了袖子,迅速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 到晚上十点多,他总算是把这套公寓给打扫干净了,然后满意的再次巡视了一圈,嘴里是“真值、真值”的念叨个不停。 看来这货是完全没把什么“凶宅”的概念放在心里,甚至大有喜迁新居的意思。 哼着歌洗澡、哼着歌铺床、哼着歌歪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然后一头栽向柔软的大床,在床上打几个滚…… 简直是快乐的不行。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起床洗漱一番后准备出门去采购些日常用品,可刚推开家门时,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 只见对面的601室开了条门缝,从门缝里探出了一张花容失色的小脸…… 原来是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左铃。 “你要死啊!搬进去了也不把门上的纸条给撕下来,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呢,吓死我了!”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这叫什么来着……啊对对,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呵呵,房东早上好呀!”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推开门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而几乎就在左铃走出来的同时,陆鱼塘突然一声“卧槽”是脱口而出,满脸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瞎叫唤什么?大早上的请文明用语喂。”左铃再次白了他一眼,走向了电梯。 陆鱼塘咽了咽口水,呆望着眼前这名身着警服的房东:“你…你是警察?” “怎么?”左铃似乎在对方那意外的神情中找到了扳回一分的快感,于是嘴角不禁再次扬起了戏谑的笑,“我的职业…令你感到很紧张么?” 陆鱼塘疯狂摆手:“没、没紧张,我只是有些意外哈。嗯嗯嗯,左小姐穿上这身警服……怎么说呢……对!英姿飒爽!” 左铃冷笑了一声,然后故意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脸片刻后,沉着嗓子问道:“你慌什么?” “没…我哪儿慌了,呵呵,我这不正常的很嘛。” “你是做什么的?” 陆鱼塘是被问的右眼皮直跳:“这…这算是聊天还是警察问话?” 望着他那一脸的窘迫,左铃是强忍笑意:“都算!” “我做进出口贸易的哈。平时就在网上接单发单什么的,偶尔去国外出个差,呵呵,不信你可以去查哈。” “切,我哪有闲工夫去查你。”说着左铃走进了刚打开电梯,也不问陆鱼塘是否要下去,自顾自的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拦住了电梯门,是讪笑满脸,“那个…呵呵,我问一下哈,昨儿咱签的合同里,违约金是多少来着?” “八万。” “多…多少?”陆鱼塘懵了。 左铃是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扑哧”一笑:“八万,你自己不会看合同么?记好了,如果不敢住下去,你就得给我八万块哦,拜拜。” “……” 电梯门关上后,陆鱼塘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可他的心里却是响起了碧血丹心的前奏。 他是万万没料到,住在自己对面的房东,竟然是个警察!? 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住门对门? 别闹! 这不扯淡么!这还让自己怎么工作!? 别闹啊喂! 必须换地方住! 可一想到违约金陆鱼塘又耷拉下了脑袋。对于一向抠门的他来说,就算是浪费八十都会心如刀割,更何况是八万。 这不要他命么。 “这算是捡便宜的报应么!”陆鱼塘狠狠的撕下了门上的纸条,也不坐电梯,垂头丧气走楼梯下去。 他哪里知道,如果他当年没来金州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他当初让李元民死在公寓外头的话,也不会把一个小富婆给气的去当了警察。 没错,还真是报应。 第4章 请你吃早餐 “嗯?这是啥?”刚走出公寓楼的陆鱼塘发现地上有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捡起一看,只见档案袋上写着“93年10.6杀人案”几字。 “嚯~年代这么久远的案子。”陆鱼塘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左铃刚才不慎掉落的。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那位警花正在停车场慌里慌张的来回找寻,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八万块违约金是么?行,你慢慢找吧。”陆鱼塘猫着腰摸到了一棵树后头蹲下,满脸坏笑的打开了档案袋。 拿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案宗翻开,只见是一行行手写的钢笔字迹;前面几张是报案人的笔录和走访调查记录,后面还附了两张尸检报告,再往后翻,就是历年对于这起案件的调查进展。 翻着翻着,突然有几张照片从中散落在地,陆鱼塘低头望去,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这么年轻?”陆鱼塘将照片小心的捡起,每捡起一张,他的目光都会在照片上停留片刻。 这其中有当年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和环境照片,也有在解剖室的尸检照片。望着照片中那双未瞑的眼睛,陆鱼塘是满面惋惜的连连摇头,可正在他暗自感叹这名少女的命运悲惨之际,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猛的扭头一看,只见左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是两手叉腰,脸黑的不行。 “好看么?” 陆鱼塘“诶哟”一声,手忙脚乱的将照片和案宗塞回了档案袋,嬉皮笑脸的说道:“这…这不刚出来看见地上有个袋子嘛,我就估摸着应该是你掉的,呵呵,这不,我正准备过去还给你呢。” 左铃一把将档案袋抢了过来:“这是你该看的东西么!嘁……一个大男人跟个妇女一样的八卦,还蹲在树下偷看。” 陆鱼塘尴尬的笑道:“是是是,我不该看。那什么…我说你也对工作太上心了吧,单位的事情单位做嘛,还把资料带回来加班,太用功了。呵呵,没想到我的房东还是一位敬业的好警察呢。” “少拍马屁!”说着左铃将档案袋往胳肢窝下一夹,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你以为我想加班啊!还不都我师父么,说什么要考察考察我,然后扔了个陈年悬案过来,说是让我试着找找突破口。” “就是说…这个案子三十年了,还没破?”陆鱼塘似乎嗅着了什么机遇,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动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叹道:“是啊。这案子历经两代刑警都没什么进展,现在却要我这么个新人来找突破口,这不为难人么。” “这案子…很难么?”陆鱼塘风轻云淡的问道。 “这话问的,不难能悬在那里三十年么?”左铃满脸的幽怨的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得,不跟你闲扯了,我得上班去了。” “诶诶诶,你等等。” “做啥?”左铃回头。 陆鱼塘盯着她腋下的档案袋愣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能帮你找到这案子突破口的话,能不能不收违约金就让我搬走?” “……”左铃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大笑,是乐的前仰后翻,丝毫不顾及形象:“啊唷我的肚子……诶?我记得你昨天和我签合同的时候挺爷们儿、挺硬气的呀,怎么,才睡了一个晚上就怂了?” “我说真的。” “你少扯!都多少年了,这案子连我师父辈的老刑警们都无从下手,你一个门外汉竟然敢说这种大话。哼,如实招来,你是不是想笑死我然后好逃避违约金?”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还没吃早餐呢吧?要不我请你?” 左铃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爽快的点头:“行!你三千块就打发了我,我吃你一顿早餐不过分。哼哼,不过违约金的事你就别想了,本小姐吃定你了!” “……” 于是在公寓楼附近的一间早餐店内,二人相对而坐。 而左铃却盯着桌上的早餐迟迟未开动,脸上大写着“嫌弃”二字:“喂!你也太抠了,就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啊?好歹也来碗馄饨嘛。” “行了行了,够吃就行了嘛。”即便只是请豆浆油条,陆鱼塘也是满脸的肉疼。 男人能抠到这份上,左铃算是开了眼界。 于是我们财大气粗的地主铃小手一挥,招呼伙计上了两碗荠菜肉馅的大馄饨,又要了两屉蟹粉小笼包,然后鄙夷的瞪了陆鱼塘一眼,用自己的手机扫码买单。 这可把陆鱼塘给乐坏了,是左右开弓吃的满头大汗,直呼“真香”。 “小气吧啦的,还大老爷们儿呢……”左铃边吃边嘟囔个不停。 “那…我简单复述一下案情?”陆鱼塘是被馄饨给烫的直咧嘴。 左铃当即就是一个小笼包砸了过去:“喂,过分了啊!玩笑开开就算了,再说就没意思了。” 陆鱼塘一把接住小笼包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道:“一九九三年十月六日下午三时,报警人声称在本市北郊公园的一片树林内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到场后发现一名年轻女子侧卧于地,颈间缠有一圈黑色的电线,尸体旁有一根从树上掉落的干枯粗壮的树枝。经法医鉴定,致死原因为后颅骨内陷骨折伤及中枢神经所致,可以推测受害人先是被电线勒晕,然后被木棒猛烈砸击头部致死。” “啪嗒。” 左铃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怔怔的瞪着陆鱼塘。 而这货却在埋头继续大口朵颐。 直到陆鱼塘干完了一屉小笼包后左铃才回过神来,那双大眼睛也开始重新眨巴了起来:“喂喂喂……我说你刚才才看了几分钟的案宗啊,这么快就把主要案情梳理出来了?”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呲牙一笑:“急什么,还没说完呢。经查,受害人当时是本市师范大学在读大三学生,名叫许丽,案发当日独自在那片树林中画画写生。又通过走访得知,许丽生前性情温和内向,从未和任何人结仇,也未谈过恋爱,初步排查下来无具体作案怀疑对象。而受于当时的条件所限,案发地和附近出入道路皆未安装监控,案发现场及死者身上也未发现他人的dna检材和指纹。复述完毕。” “……”左铃再次陷入了震惊。 “喂,快吃哇,小笼包都要凉了。要不给我吃吧,别浪费了。”说着陆鱼塘伸手去拿左铃面前的小笼包。 左铃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小笼包:“你这阅读速度和梳理效率可以呀!诶?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是不是特别好?” “嘿嘿,你别管我成绩好不好了,你只说想不想听我分析案情?” 左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陆鱼塘,跟头一回和他见面似的,随即又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馄饨,似乎是在犹豫。 良久,左铃轻笑了一声:“那……你说说看呢。” 她似乎来了点兴趣。 第5章 暴脾气 “我认为是仇杀。”陆鱼塘打了个饱嗝,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是随口胡诌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当然不是。我想你们警方肯定也是定性为仇杀的,不是么?” 左铃没有否认,反问道:“可通过当年的走访调查得知,受害人生前性格内向温和,从未与人结过怨,如果是仇杀的话…这不会很矛盾么?你认为此案被暂定为仇杀的原因又是什么?” 陆鱼塘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很简单。通过案宗的调查记录可以得知,被害人家境贫寒,尸检结果显示也未遭到性侵,所以可以排除因为财色而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凶手事先准备了电线,这说明凶手是打算直接勒死受害者的,后来发现人没死而只是晕了过去,于是再用木棒多次击打头部,直至被害人死亡。这种不将人杀死绝不罢休的行为不是仇杀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后左铃再次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我说你这推理分析的能力可以啊……还别说,你还真有那么点天赋呢。” 面对夸赞,陆鱼塘却是笑而不语。 他当然有着十分出色的推理分析能力。 甚至可以说,他有着一般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推理分析能力。 毕竟,杀人,可是他的职业…… 不,准确点说,无痕迹杀人,才是他的职业。 从事特别行动员这个职业以来,他从未引起过警方怀疑;而他所留下的现场,也从未给警方留下一丝线索。所以眼前这起杀人案件在他眼里就犹如一件做工粗劣的艺术品,凶手甚至在他心里已经被鄙视了无数次。 “傻笑什么,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呀。”左铃轻推了他一把。 “哟?想接着听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少臭屁。不过么……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我承认你还行。”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了。嘿,你愿意用八万块的违约金来换么?” 左铃轻嗤一声,冷笑道:“哟,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你不过推测出了案件的性质而已,可只要仔细的阅读过案宗,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推测的出来,这不足为奇。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那个天才了?还突破口……你知道突破口对于一个案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陆鱼塘点头:“当然是至少能锁定嫌疑人或是嫌疑群体的信息,才能算作是突破口。” “知道就好。这个案子难住了我们刑警三十年,如果被你这么个只看了几分钟案宗的人、还是个外行人给找到了突破口,那我们刑警岂不是吃干饭的么?你认为我相信你的可能性大么?” “你只说能不能免了我的违约金。” 左铃被气笑了:“行、行行行。你现在如果能说出个突破口来,我立即把我们的租赁合同给撕了,你拍拍屁股就走,我绝不要你一毛钱的违约金。” 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喂,我说你上班快迟到了吧?要不你先去上班,等晚上你下班了再聊?” 谁料左铃却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不用你为我操心!说实话,我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警察在办案过程中殉职么??如果一个恶性案件能被你随口就给破了,那那些牺牲的警察们死得又算什么!?你…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不要以为脑袋灵光一点就目中无人了,我们警察不是可以拿来信口调侃的!” 店里的顾客和伙计都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呵斥声给惊着了,二人立即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地,又加之左铃身着警服,于是都在议论分析着这二人的关系。 陆鱼塘是满头的黑线,尴尬的想钻地缝:“喂……我说你小点声嘛,激动个什么劲呢这是。这暴脾气……” “哼!”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早餐店。 可刚到达自己的车旁时,陆鱼塘追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车门前喘着粗气说道:“我完全没有任何调侃和侮辱你们警察的意思,完全没有,我保证我是对你们的职业心存敬意的。我只不过是单纯的想在不交违约金的情况下搬走,你想多了,ok?好,那我也不啰嗦了,这个案子的凶手怀疑对象应该是被害人的女性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 “荒谬!你没完了是吧?”说着左铃掏出了手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骚扰执法人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来把你带走?”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如果你听我说完后还觉得我是在无事生非,那随便你如何处置。” 左铃强压着怒火犹豫了半晌,缓缓放下了手机:“行,你说。不过你听好了,如果我认为你还是在拿我们警察寻开心的话,我保证让你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嫌疑人是被害人的同学,女性,左撇子。”陆鱼塘也不废话,直接重复自己的观点。 “理由?” 陆鱼塘指着她腋下夹着的档案袋说道:“你自己看看案发现场的尸体的照片。电线在被害人颈间绕了一圈,在后颈交叉,这说明凶手是双手各拉一端线头,横向用力收紧电线。你看看照片上受害者的颈部,哪一侧的皮下淤血面积比较大?” 左铃拧着眉头拿出了卷宗,抽出一张照片看着:“右边。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大咧咧往车头上一坐:“这说明凶手左手的力气明显的大于右手,不是左撇子是什么?而且凶手一开始只是想用电线勒死受害者,却因为气力不够大而失败了,这才用木棒补充打击,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女性。因为如果是成年男性的话,还是可以很轻松勒死这个体型瘦小的受害者的,甚至可以直接勒断受害者的颈椎骨。” “咦??”左铃倒吸了口气,怔怔的瞪着陆鱼塘的脸。 “怎么,我说的没道理么?” 左铃慌张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即低头翻阅着案宗,喃喃自语道:“对啊……这点我们怎么没想到……” “那你现在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要说这个女性嫌疑人会是被害人的同学,对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点头。 可她立即又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在怒斥对方无理取闹,而现在却已深陷他的推测中不能自拔,这难免有些尴尬。于是那张小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晕。 这时陆鱼塘却故意弯腰去看她的脸,是满脸的坏笑:“警官同志,是不是骂我骂早了?没事~~我不介意。我为免除违约金,而你是为被害人伸张正义,咱各取所需嘛。” 这还了得?这货竟然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我们这位恼羞成怒的富姐必须要找茬反击,立即喊开了:“你要愿意说就接着说下去,不说我就上班去了,老废什么话呢!还有……你能不能把你屁股从我的车头上挪开?你知道这车多贵么,蹭花了你得赔钱!!诶?好像还真被你给蹭花了!赔钱!” “哇……你别吓我!!”陆鱼塘触电般的从车头上弹起,跪在地上对着车头又是哈气又是用袖子猛擦。 要这个抠门到极致的男人赔钱?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副慌张狼狈的模样,左铃立即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小手一挥:“算了,接着说下去。如果你的分析有用的话,本小姐就不追究了。” “厉害了!加十分!我说、我说!!” 第6章 联络站 生怕赔钱的陆鱼塘又来回擦拭了几遍车头才站起身来:“如果你们仔细调查过的话,应该会发现死者脖子上的那根黑色电线是九十年代学生台灯的专用线,受当时电器行业的规范约束,这种消费群体为学生的台灯电源线胶皮要比普通电器的厚一毫米左右。而且你看看电线两头裸露出来的铜线断口很不整齐,截断处的胶皮上也有多道夹痕,这说明凶手当时手边没有老虎钳之类的专业剪线工具,不是一次性将电线给剪断的,而是用很钝的小剪刀之类的工具一点一点夹断的。” “所以这根电线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大学生的宿舍?而凶手很可能就是受害者的同学?”左铃立即问道。 陆鱼塘点头:“严谨些来说,从这根电线案发时的状况来分析的话,我们的怀疑方向应该首先指向受害者当年的同学群体;再者来说,受害者当天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取景写生,这种日程安排谁最有可能提前知道?当然是同学,而且极有可能是无话不说的同宿舍同学。” “你……”左铃再次翻开了卷宗埋头细看着,“你只匆匆偷看了那么几眼,竟然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陆鱼塘苦笑着没答话。 他本想说“如果你们当年能的工作能再细致些的话,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可一想到刚才左铃的那顿呵斥,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对!”左铃突然合上了案宗,直愣愣的瞪着地面,“对、对!这的确是比较合理的怀疑方向!” “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左铃突然把呆滞的目光移到了陆鱼塘的脸上,“你不过只看了几眼案宗而已,怎么…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得出了一条侦查方向?” 陆鱼塘被她盯的慌了,暗道这妞莫不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于是故作茫然的摊开了两手:“那什么…也许被你说对了哈,没准我还真有些天赋呢,呵呵…连我自己都……” “女同学,左撇子,对么?”左铃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鱼塘愣了愣,点头。 “ok!”左铃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陆鱼塘是差点被车门给撞翻。 “那个…如果这个方向对的话,呵呵,那八万块的违约金是不是……”陆鱼塘搓着双手,讪笑满脸。 左铃翻了个白眼,发动汽车:“别给我扯这个,本小姐现在没这心情。不过……虽然你的这些推测的确是本案的一大突破,可推测毕竟是推测,要给凶手定罪还是得要实打实的证据的。” 见对方闭口不谈违约金的事,陆鱼塘的语气难免不耐烦了起来,是满脸幽怨的说道:“一步步来呗!我想受害人当年的一个左撇子特征的同学不难找吧?先去找人呗,没准人家心理素质不行,没等你们开口就全撂了呢?” “那如果人家就是死扛着不认呢?对,就算能证明那根电线是来自于大学宿舍,那怎么证明嫌疑人使用了这根电线去行凶呢?毕竟当年的现场可没留下与任何人有关联的证据。” 陆鱼塘趴在车窗上呲牙一笑:“那就……等你有心情谈违约金的时候,咱再聊证据的事咯,怎么样?” “哟,想拿捏住本小姐?行,那你慢慢等着吧,姐们儿我先去找那个嫌疑人去,拜拜了您呐!”话音刚落,澎湃的气浪再响起,富姐驾驶着跑车扬尘而去。 被溅了一脸灰的陆鱼塘愣了半晌,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骗了我的信息就跑,再加十分。” 随后陆鱼塘以那一贯松垮垮的步伐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过了两个路口,又拐了个弯,在一间名为“玛格丽塔”的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间餐厅,是陆鱼塘要在距此不远的公寓楼租住下来的原因之一。因为此处正是灰塔设在本市的联络处,也就是给特别行动员们发放和协调任务的地点。 能在这片楼宇密集的高档商业区立足,那这间餐厅也一定是高档的,这一点可以从停靠在路边的豪车和出入者身上那不菲的服饰可以感受的到。 而一身优衣库的陆鱼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拘谨,推开餐厅门就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也没去用餐区,而是径直走到了吧台前坐了下来。 而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却突然写满了冷峻,甚至还有些阴郁,哪里还有半分与左铃相处时的嬉笑之色,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您好先生,请问用些什么?”一名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虽是带着礼貌的笑,眼神却在偷偷打量他那一身廉价的休闲服。 陆鱼塘推开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先来一杯鸡尾酒。” “好的,请问先生要喝哪种?” 陆鱼塘轻敲桌面三下:“血腥玛丽,其中的伏特加分量减半。请让你们老板出来亲自为我调酒。” 服务生一愣,随即面色同样冷峻了起来。 因为陆鱼塘所说的话,以及轻敲桌面三下的动作,是特别行动员的接头暗号。 服务生紧盯着陆鱼塘半晌后,面上再次恢复了待客的笑脸:“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不多时,只见一名身着紧身旗袍的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来。这女人看上去虽有了些年纪,却有着一副不输少女的姣好身材,还有着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和一双能勾人魂魄的媚眼。 在成熟男人的眼中,她足可称得上是风韵万千。 “你好先生,我是本店的老板裴敏。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麻烦亲自为我调一杯血腥玛丽,伏特加分量减半。” 裴敏用那双媚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好”,走到吧台后头以娴熟的动作开始了调配鸡尾酒。 “你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裴敏摇晃着手中的调酒杯,看似随意的轻声问道。 “陆鱼塘。” “谁!?”听到这三个字裴敏猛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面如白纸、双目瞪圆,似乎受了某种极大的震撼。 足足愣了有分把钟后,裴敏才细声再次问道:“你……就是那个陆鱼塘?” 陆鱼塘的眉头拧起:“你不信?” 裴敏咽了咽口水,垂下了头去不敢与其对视:“我信,组织里绝没有人敢冒充你。想不到……上面竟然把你这样的人物给派了过来。” 陆鱼塘的面上泛起了一丝厌烦之色,冷冷说道:“如果你们这边特别行动员的死亡率不是那么的高,我想上头也不会派我来。” “呵,看来上头是有些生气了。”裴敏将配好的鸡尾酒轻推了过去,“可本市以及周边地区是国内的经济中心,情况比外省市要复杂的多,所以人员的折损率也会高一些。” “你的废话,有些多。我不是来听你的开脱之词的。”陆鱼塘缓缓转动着酒杯,却迟迟没有喝。 “对…对不起。”裴敏的额头,竟然泛起了冷汗。 “你们这边最近死亡的,是一名四十五岁的特别行动员,你该知道导致他任务失败并且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对么?”陆鱼塘抬头望向她,双眼迸发而出的寒光犹如两道利刃。 裴敏紧咬着牙关,双眼空洞的盯着吧台,颤声答道:“知…知道。” “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情感上的纠葛,你该知道上头会让我对你做什么。你间接害死了一名特别行动员的事实几乎等同于背叛,如果不是上头念在你为组织服务了多年的份上,你很难善终。” “明白,我明白。” 裴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就快压抑不住满胸的恐惧。 “我先走了。”说着陆鱼塘用手指蘸了蘸酒,然后在吧台上写着什么,“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任务的话,请用一贯的代码发短信给我,我会尽快过来。” “好。” “谢谢你的酒,但我没有小费给你。”陆鱼塘起身离去。 虽然此时的他犹如换了个人,但那抠门的德行却似乎是这两种人格共有的特性。 裴敏这才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浑身松弛了下来,如获大赦。此时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湿。 这时那名服务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一个特别行动员就把你给吓成这样?要知道我们联络站可以说是他们的上级,面对他们有什么好紧张的。” 裴敏紧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神虔诚的犹如一个信徒:“他…不是普通的特别行动员。” 服务生眉头一皱:“不是普通的?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的……在当今灰塔内的特别行动员中,有三个人,地位是不一般的。” 听到这话服务生一怔,似乎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随即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你是说……鱼、树、燕那三个妖孽?” “对。他就是组织内的三大杀神之一,陆鱼塘!” “竟然是他!?” 服务生一把扶住了吧台,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听说他们除了执行普通的任务之外,还负责抹除那些叛变或是破坏规矩的特别行动员。” 裴敏抓起那杯鸡尾酒仰面一饮而尽,重重点头:“对。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算是幸运的。” 服务生半张着嘴,似是仍深陷于震惊之中不能自拔。直到裴敏走开了很久之后,他才喃喃道:“的确…你的确幸运。” 第7章 两菜一汤 一向抠门的陆鱼塘只在一件事情上相当的大方,那就是购买食材。他的手艺很不错,而且对烹饪有着近乎偏执的热情。 因为处理各种食材的过程能让他很好的平静下来,尤其是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他觉得烹饪的过程就是人间烟火最基本的味道,乐在其中能让他暂且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短暂体验着作为一个寻常人的乐趣。 左铃自从他口中得到了一条侦查方向之后,一连两天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她才带着一脸的疲惫走出了公寓六楼的电梯。 她并没有急着回家洗澡休息,而是按下了对面602室的门铃。 当系着围裙的陆鱼塘看见左铃站在门外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搓着手嘻笑开了:“嘿嘿,原来是左警官呀,是不是同意免除违约金啦?” 面色有些苍白的左铃对他甩了甩手,却掏出了钥匙转身去开自己的家门:“你在家就好。等着,房门别关,我洗个澡过来找你有事。” “你洗个澡……然后来我家有事?”陆鱼塘愣住了。 “瞎想什么呢你!等着!”左铃没好气的甩上了自己的家门。 当她穿着睡衣睡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再次打开家门时,看见对面的602室还真的没有关上,虚掩着的。 左铃蹑手蹑脚的拉开602的房门,探进脑袋一看,只见陆鱼塘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饭。 餐桌上是一条清蒸葱油石斑鱼,一盘芦笋黑椒牛里脊,还有一碗蛤蜊丝瓜汤。荤素搭配,食材上乘,而且菜色看上去极好。 “嚯,两菜一汤,这档次可以呀。” 陆鱼塘忙起身将她迎了进来:“欢迎房东大驾光临!呵呵,我这正吃晚饭呢。” 左铃挨个闻了闻菜,抬头问道:“这些都你做的?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手艺呢。” “要不…一起吃点?” “吃点!”左铃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盛了碗饭,坐下就直接开吃。 “不是我吹,我的手艺连一般的厨师也赶不上。”陆鱼塘给她盛了碗汤。 左铃是大口朵颐,含糊不清的说道:“的确,我承认。你除了分析案情的本事一流,没想到做菜的水准也是不一般。说吧,你还有什么令我意外的地方?” “你好像有两天没回了,工作很忙?”陆鱼塘及时岔开了话题。 直到喝光了一小碗汤之后,左铃才点头回应:“对,很忙。” “还是为那件案子?” 左铃收回了准备夹菜的手,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你的推断很准确,我们也很快找到了受害者当年的一名、也是唯一的一名左撇子同学。还真是和受害者住一个宿舍的。” “然后呢?”陆鱼塘很殷勤的帮她再舀了一碗汤。 左铃呆望着飘在汤上的丝瓜,是满面的失落:“连审了两天,嫌疑人就是死不松口。从她那极不自然的表现来看,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凶手。参与审讯的同事们也一致认为她有相当大的嫌疑。” “哟,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说,到头来还是得靠证据?” 左铃狠狠点头:“对。”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你现在有心情考虑免除我违约金的事么?” 谁料这句话一出去,陆鱼塘顿时捅了马蜂窝。 只见左铃突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现在和我提这事!!” 这突如其来的癫狂令陆鱼塘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位年轻的女警察应该是在经历两天不顺利的办案过程之后,满胸的郁气正无处发泄。 可接下来令陆鱼塘大感意外的是,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这…… 只是工作不顺利而已,不至于哭吧!? 陆鱼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别急,慢慢来,总会出现转机的。先吃饭吧,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左铃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再次拿起了筷子:“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案子的嫌疑人……竟然是她。” “嗯?你认识这个嫌疑人?” 左铃没精打采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嫌疑人名叫何红,现年五十一岁。她……她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 听到这话陆鱼塘却并不感到意外:“凶手和被害人是师范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去当了老师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因为嫌疑人是你曾经的老师,所以你现在很纠结?” 左铃轻叹了声,默默的点头。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碗筷:“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纠结。无论这个嫌疑人在你的印象中留下了多么美好的印象,无论她曾经与你有着怎样的关系,她在你的面前如今应该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你忘记了照片中许丽的那张脸么?她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也许她也会成为你的老师,可她的年龄却被凶手定格在了二十岁。怎么,你身为警察,面对罪恶时应该心软么?没有嫉恶如仇的决心,你又怎能胜任这份工作?” 左铃杵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渐渐地,泪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说的挺好的。可以呀你,别看平时你是又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一顿正能量爆棚的话来呢。嗯,不错不错!” “呵呵,见笑了,我今天的话有些多。”陆鱼塘暗自责备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较真。 作为一名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在平时的生活中应该尽量的少与人接触,实在不能避免时,也力求不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哪怕只是不小心透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真实心声,那也是大忌。 这些年他一向做的很好。 可今晚面对一个认识不久的警察、还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短路。 “喂!还愿意继续帮我不?”此时的左铃似乎已坚定了想法,那双大眼再次恢复了往日灵动。 “啊?帮啥?”刚回过神来的陆鱼塘是一脸的茫然。 左铃翻了个白眼:“刚不是说了么,嫌疑人死活不招,现在只能用证据来击溃她了。证据喂!” “哦哦哦,这事儿啊。”陆鱼塘再次端起了碗筷,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随即熟悉的坏笑再次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嘿嘿,那违约金的事……怎么说呢?” “喂!刚才是谁说要嫉恶如仇的!总是违约金、违约金的烦不烦,难道你……是真的怕住在这里?” 陆鱼塘猛点头:“对,怕。” 左铃满眼狐疑的瞪着他:“我看…你怎么不像是真的怕呢?看看、看看,这两菜一汤做的……啧啧,讲究啊。你要是真怕的话,还能把小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嗯?” 陆鱼塘被逼问的实在是没辙了,大手一挥:“我不管!你要答应免了违约金,我就帮你!” “真的那么想搬走?” “夜死!”陆鱼塘埋头猛扒饭。 左铃轻嗤一声,是满脸的鄙夷:“吓我啊?切,搬走就搬走呗,多大的事儿。我也想开了,这套房子租不出去就算了吧,我也烦了,姐不差这么点收入。” “对嘛~~”陆鱼塘如释重负,站起来往左铃碗里猛夹菜,“来来来,多吃点,咱吃完再说。” 第8章 赌一把 这一听左铃松口答应了免违约金的事,陆鱼塘跟打了鸡血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她忙开了…… 饭后水果拼盘,摆上! 自制美式冰咖啡,双手端上! 电视打开,把主子请到沙发上坐下,遥控器奉上! 小抱枕,塞到主子的腰后头,垫上! “嗯~~不错。”左铃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按着遥控器,那小表情叫一个惬意,“好了好了,小陆子,你先把厨房的活儿放一放,赶紧过来说正事。” “喳!”陆鱼塘忙取下了围裙,乐呵呵的凑了过来。 “说吧。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从何而来?” 陆鱼塘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如果说…当年我能亲自去案发现场查验尸体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很快找到证据的。啧……可如今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只剩下案宗记录和几张照片……” “怎么,废话说这么一堆结果还是没本事帮到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靠着现有的资料,我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获得证据。嗯……怎么说呢,赌一把吧,看运气了。” “怎么赌?” 陆鱼塘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我需要亲眼见到那根电线。” 左铃立即点头:“这没问题。可是按规矩,证物是不能私自带回来的,如果你非得见到那根电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刑警大队的证物室。” “去刑警大队?”陆鱼塘的头皮是一阵发麻。 对于警察,他们特别行动员打心底里是非常抗拒的,甚至连见着都会发怵,更别提去他们的大本营——刑警大队了。那到时肯定犹如蒺藜窝里睡觉,是浑身的不自在。 虽说特别行动员和警察同属于打击犯罪的职业,一明一暗,可只要特别行动员栽到了警察的手里,那就意味着职业身份的终结。如果又恰巧是在执行某件涉及面比较复杂的任务时被警察抓住,上头甚至会要求把黑锅背到底,从而极有可能不得善终。这可是有过先例的。 所以陆鱼塘在得知住在对门的房东是警察后,是死活也要搬走…… 心里不踏实啊! “怎么?去一趟我单位很难么?”左铃问道。 “没事!为了免掉违约金,我拼了!” “拼了?”左铃见陆鱼塘那一脸的纠结是忍俊不止,“去一趟我单位而已嘛,拼什么拼?你又没干坏事,慌什么?” “我…没慌!我是高兴!眼见能把违约金给免了,我高兴哈!来来来,多吃点水果……”陆鱼塘慌张岔开话题,那脸笑的跟哭似的。 于是第二天的早上,他跟在左铃的身后走进了市刑警大队的办公楼。 初次走进这种令他极为敏感的场所,陆鱼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置身于这种四周都是警服的场合之中,只能用两字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心虚。 这些警察最怕遇着什么? 最怕的是遇见不留一丝痕迹的完美犯罪现场。 这些警察最恨的又是什么? 那就是制造出这些完美现场的家伙。 而此时这个警察最痛恨的家伙被带到了警方的大本营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家伙心不心虚? 陆鱼塘肯定会抢答:“简直是心虚的一批!” 进入证物室之后,左铃很快取出了用证物袋装着的那截黑色电线。 “小富婆,你在这儿做啥呢?”这时一名身着警服、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左铃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对陆鱼塘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也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葛强同志。” “那……小左,这位是?”葛强问道。 左铃调皮的冲自己师父做了个鬼脸:“嘿嘿,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那件悬案我不是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么?” 葛强茫然点头:“对啊,我知道,我看了你们的审讯录像,那名嫌疑人的确表现的很不正常。诶不是,我说那件三十年都没任何进展的案子,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突然找到了个嫌疑人?” “全靠他啦!是他帮我分析出来的。” “哦?”葛强瞪着惊奇的双眼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这位小伙子也是警察?我怎么没见过?” “额…不是,他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那他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推理能力?” 见左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陆鱼塘忙说道:“你好葛队长,左警官是我的房东,我见她最近老抱着一袋资料回家加班,所以就……胡乱帮她分析了一下。呵呵,献丑了。” 葛强一把握住了陆鱼塘的手:“哪里的话哟,年轻人你太谦虚了。我看过录像,小左审讯时当着嫌疑人面说出的案件推理,只怕也是你教的吧?啧啧,你的思路和洞察能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真没有从事过刑侦一类的工作?” “呵呵,没有。也许就如左警官说的那样,恰巧有些天赋吧。”陆鱼塘胡乱打着马虎眼。 葛强望笑吟吟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却突然话锋一转:“那小左今天违规带你进入证物室的原因是?” 左铃忙说道:“请他来,就是为了找到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嘿嘿,师父,如果这件挂了三十年的悬案能侦破的话,你不会介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违规吧?” 葛强却是摆了摆手,干脆的说道:“说实话,我不信。这起案件我们早已做好了永远无法找到证据的心理准备,不然,也不可能搁置三十年之久。” “哎呀,就让他试试嘛。”左铃使劲摇晃着葛强的胳膊,开启了撒娇大法。 葛强苦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试试就试试嘛,总归是表明了咱刑警队对于这个案子没有放弃的一种积极态度嘛!好吧,我也违规一次,带头旁观这位年轻人是如何寻找证据的。” “快点,好好表现!不然违约金免谈!”左铃一把将证物袋塞给了陆鱼塘。 “……”陆鱼塘只得硬着头皮在两名警察的注视之下拿起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截黑色的电线。 只见他先是仔细的观察了这截电线两端的断口处一番,然后对左铃伸出了手:“剪刀。” “哦,我去拿……诶不是,你要剪刀做什么?可不能随意破坏物证啊!” 陆鱼塘放下了电线,苦笑着摊开了手:“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左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葛强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谁料葛强却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年轻人,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就算没有获得任何成果也没关系,这案子拖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如果你真能把这案子再往前推一推的话,我们还得谢谢你咧!给他剪刀,一切有我担着。” “好嘞!”左铃瞬间底气大增,迅速找来了一把剪刀。 陆鱼塘接了过来,开始剪电线的黑色胶皮。 这时左铃注意到,他的十指修长而有力,手上的动作虽然迅速,却显得很稳。就像是在为病人手术的外科医生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不多时,这根电线的胶皮被完全剥落了下来,一根由多股铜丝拧成的铜线呈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左铃焦急的问道。 “还不知道,拿点卫生纸过来。”陆鱼塘再次伸出了手。 “厕所里有,出门右拐走到头就是。” “我的天……”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无奈的望着天花板,“大姐,我不是要上厕所,我只是单纯的要卫生纸。” 左铃吐了吐舌头,赶忙抽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只见陆鱼塘将纸巾平铺在桌面上,两手各捏着铜线的一端开始反方向扭动,片刻之后,只见有少量黑色的碎屑自扭松的铜丝之中掉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左铃茫然盯着纸巾上的黑色碎屑。 而陆鱼塘则放下了铜线,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左铃就是呲牙一笑:“运气不错,我的违约金,可以免了。” “啥…啥意思?”左铃懵了。 “这就是证据。” “这就是证据!?”葛强和左铃同时喊道。 “对。” “别闹!”左铃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拳,“我领导在这呢,你瞎说什么!” 陆鱼塘捂着胳膊是疼的龇牙咧嘴:“你别喊,说话轻点!要是把这点证据给吹跑了这案子可就真没指望了!” 左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真的是证据?那这些黑色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 “血。” “血??”这姑娘实在是很喜欢尖叫。 第9章 迟来的正义 “谁的血?”这回是葛强发问。 陆鱼塘答道:“从案宗中可以得知,被害人无论是脖颈处,还是后颅骨折的凹陷处都没有明显的开放伤口,所以这不是被害人的血。而是凶手的血。” 葛强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出血?凶手的血又为什么会藏在电线的铜丝之中?”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看看,这根电线两端的铜丝断口非常的尖锐,说是一根根的铜针也不为过。可以推测出凶手当时手边没有合适的剪切工具,极可能是用比较钝的小剪刀一点点斜向夹断的,这才造成了铜丝的截断面十分的尖锐。我推测凶手当时在用尽全力拉紧电线之时极有可能被铜丝扎破手掌,所以就赌了这么一把。” 葛强立即问道:“那当时警方为什么在案发地没发现血迹?如果按你所说的凶手被割破了手的话,那电线的外层胶皮上也应该沾有血迹,而且用于行凶的那根木棒上也应该有,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拿起被剥离的黑色胶皮晃了晃:“通过案宗可以得知,尸体是在死亡三天之后才被发现的,而那三天之中连下了两天的暴雨,所以木棒和电线胶皮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得益于电线胶套的保护,倒是顺着断口渗入铜丝之中的血迹被保存了下来。” “竟然是这样……”葛强盯着左铃手中的证据是满面的震惊,似是仍不相信那件早已放弃的案子竟然在三十年后获得了突破,“哎,这个案子我们几十年都没取得任何进展,你倒好,只看了几眼案宗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跟闹着玩儿似的。呵,你这年轻人……这还真有些让我们无地自容的意思。” 顿了顿,葛强瞥了眼左铃,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有必要检讨一下了,这案子就是个例子,如果我们工作再细致些的话,也不至于让受害者家属等了这三十年。” “哟喂,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也许…就是凑巧吧,我可比不得你们专业的刑警。那……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陆鱼塘对葛强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快步走了出去,跟逃似的。 因为刑警队这种场合对于他来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天晚上陆鱼塘多做了两个菜,四菜一汤…… 蟹粉狮子头,百合溜鱼片,口蘑焖雏鸡,白灼海螺,还有一道茶树菇煨牛骨汤。 食材是一贯的上乘,菜色也是一贯的惊艳。 多做两了个菜,是因为陆鱼塘从租房合同上的身份证号码得知,今天是左铃的生日。 特意为她过生日,当然是为了表示感谢。 因为这案子算是帮她解决了,就等着她回来宣布免了自己的违约金呢。 当左铃下班回到家时,她如陆鱼塘预料那般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可出乎陆鱼塘预料的是,这姑娘却并没有因为破案而欢呼雀跃,反倒是耷拉着脑袋,是满脸的失落。 “完了,这姑奶奶看起来又不开心了。”陆鱼塘郁闷了。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左铃不开心的时候提起违约金的事,那是百分之百的碰壁。 得!没辙! 只有先把姑奶奶哄开心了再说。 “怎么了这是?难道…dna比对没成功?” 左铃轻叹了声,抿着小嘴摇了摇头:“不,很成功,比中了。嫌疑人什么都交代了,这案子可以说已经告破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好事儿呀,应该庆祝才对,干嘛一脸的不高兴?” “呵……”左铃苦笑着甩了甩头,“一条鲜活的年轻生命,竟然死于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何红…也就是凶手交代的作案动机让我听着很不好受。” “怎么?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是仇杀么?”陆鱼塘知道她需要倾诉,顺理成章的接了这么一句。 左铃微微颔首:“可以称得上是仇杀。但许丽是无辜的,只是何红单方面对许丽产生了仇恨。” “怎么说来着?”陆鱼塘跟捧哏似的。 “何红在大学有一个男朋友叫顾凯,她对顾凯用情很深。可有一天顾凯对她提出了分手的请求,何红当即就精神崩溃了,无论如何哀求顾凯都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甩她。” 陆鱼塘立即接道:“因为那个顾凯向她坦白自己一直暗恋着许丽,何红得知真相之后无法接受,于是对许丽做出了那种极端的报复行为。” 左铃苦笑着点头:“呵,你总是料事如神。对,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那顾凯知道许丽的死亡原因么?” “知道,当时已处于极端精神状态的何红在杀了许丽之后就立即告诉了顾凯,并威胁顾凯不能再对别的女生动心,顾凯得知何红的疯狂举动之后吓的休了一年的病假,直到何红毕业之后才敢返回学校继续学业。” “要照这么说的话,顾凯可是犯了包庇罪的。”陆鱼塘再次及时捧哏。 “对,我下班前顾凯已经到案了,同事正在加班审讯。” “好了,别再伤感了,正义虽然来的晚了点,但总比不来的好。你做的很好,我想许丽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感谢你为她所做的一切。”说着陆鱼塘将左铃拉了进来,笑嘻嘻的指着餐桌上的菜,“来来来,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庆祝案件告破,二来庆祝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左铃那对本就很大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咦?你怎么会知道的?本来今天晓然说要拉我出去庆祝的,我说没心情,给推了。” 陆鱼塘把她按着坐了下去:“我怎么知道的,租房合同上有你的身份证号码嘛!” “这…这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给我庆祝。”一向大咧咧的左铃竟难得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嗨,说这就见外了。”陆鱼塘满脑子都是八万块违约金的事,这小马屁是拍的起飞,“我还特意买了瓶进口红酒,今晚陪你喝点儿。你…酒量如何?该不会不喝酒吧?” “52度白酒,半斤起步。” “卧槽!!”陆鱼塘在心里惊呼,“这姑奶奶这么能喝的?该不会一瓶不够还得再去买一瓶吧??可千万别!这进口的红酒老贵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买国产的!” 正当二人举起酒杯准备开动之际,只听门外隐隐有人在呼唤左铃的名字。 “哟,谁这么晚来找我。”左铃放下了酒杯,起身去开门。 可刚打开陆鱼塘的家门,左铃却不禁发出了一声“咦”,显得很是意外,是把陆鱼塘也给吸引了过来。 凑到门口一看,陆鱼塘乐了。 只见一名身着警服的男子正在敲601的房门。 这名男子本身并没什么可乐的,而是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半人来高的加菲猫公仔把陆鱼塘给乐着了。 一身令人敬畏的警服、一名看似很紧张站着军姿的严肃男子…… 然后怀里抱着个加菲猫的公仔…… 还是个很大的公仔。 “这啥情况?”陆鱼塘咧嘴坏笑了起来,一颗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第10章 任务 “陈浩?”左铃愣了半晌,开口唤道。 那名男警似乎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顿时吓的一颤,回身看去,只见从602的门缝探出了一男一女两颗脑袋。 那男警回头又看了眼601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我以为你是住在601呢,原来是住在602。呵呵,可能我打听的时候听错了。” 左铃推开了门,望着他怀里抱着的公仔是眼皮直跳:“我是住601,这不,正在邻居家里说点事情呢。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 “今…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说着男警不由分说的将公仔塞给了左铃,然后挠着头一语不发,只是憨笑着,跟个傻子似的。 望着男警那紧张到快崩溃的神态,陆鱼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又瞥了眼满面错愕的左铃,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男警,必定是左铃的追求者。 “哟,巧了,我这也准备给左警官庆祝生日呢,来来来,这饭菜刚上桌还没开动,还有瓶好酒,来一起吃。”陆鱼塘及时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热情的招呼着。 “对对对,你还没吃呢吧,赶紧进来一起吃。”左铃连忙附和,慌张掩饰着窘态。 “那就…打扰了。”那男子拘谨的走了进来,又对陆鱼塘微微点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左铃的同事。” “你好你好,快请坐、快请坐。”陆鱼塘迅速添了副碗筷。 左铃则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公仔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介绍道:“他是我的同事陈浩,和我同期进单位的。来来来,开动吧,我都饿了。” 陈浩连忙殷勤的将自己身旁的餐具摆好,可左铃却跟没看见似的,故意走到了餐桌对面陆鱼塘的身旁坐了下去。 于是陆鱼塘很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举动很及时的收获了左铃的一记瞪眼杀。 正准备给陈浩倒酒之际,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奇怪,只有两个数字——“01”。 陆鱼塘盯着屏幕,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左铃问道。 “啊…没什么。你们吃着,我这生意上有些急事要处理一下,得出去一趟。你们走的时候把房门关上就行。”说着陆鱼塘匆匆走到门口换鞋。 左铃跟过来小声说道:“没事,你不用躲出去,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同事而已。你没必要避嫌。” “可我是真的有事。”陆鱼塘苦笑着打开了门。 “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你自己却……”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 电梯中,陆鱼塘再次掏出了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眉头渐渐拧起。 “01”,是联络站派遣任务的代码,这意味着自己即将执行调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一个任务。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老板娘裴敏仍旧是风韵万千,尤其是那双涂抹了唇膏的薄唇,今晚红艳似血。 正在她与几名客人笑谈之际,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推门走进了餐厅。裴敏看见之后脸上仍旧维持着待客的浅笑,可目光却是一紧。 来人正是陆鱼塘。 于是裴敏和客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上了二楼。 陆鱼塘则先是在吧台前坐了片刻,直到确定餐厅内没有人刻意盯着自己之后,端着一杯酒也走了上去。 二楼是包厢区,陆鱼塘在那名之前见过的服务生带领之下,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服务生警惕的回头望了望走廊,随即在电子门锁上输入密码,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办公室,却没有窗户。可陆鱼塘一眼就看了出来,办公室东北角的酒柜后头,必定藏有供紧急逃离的暗门。 这是全国各地联络站的标配。 此时裴敏正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神情专注的敲着键盘,陆鱼塘也不坐,只是关上了门后斜倚着门背,静静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裴敏从电脑的一侧拔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目标人物,黄在兴,现年四十七岁。自幼移民国外,三年前回国创办了一间信息咨询公司。” “上头要除掉他的理由?”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 “间谍。” “间谍?”陆鱼塘眉头一挑,“间谍让国家安全司直接带走不就是了?该审审,该判判,非得暗杀么?” 裴敏点头:“这个间谍所造成的破坏,已经让上层震怒了。他递出去的情报,已造成国家一项绝密级科研项目前功尽弃。这个科研项目是国家对外战略转型的关键所在,为了这个项目,国家除了投入巨额的资金和资源以外,还付出了数名顶尖科学家的生命。所以上头的意思是……不经由审判,直接杀!以此来震慑在国内活动的其他间谍。” “明白了。”陆鱼塘拿起桌上的u盘,转身。 “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陆鱼塘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回头望向她。 “昨天上头更新了行动守则。” “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么?”陆鱼塘转过了身来。 裴敏点头:“有。自今日起,全国所有联络站不再对特别行动员提供毒药,特别行动员也不再被允许以毒杀的方式完成任务。” 陆鱼塘一怔:“怎么就突然不让用毒了?” 裴敏满面无奈的苦笑道:“我听说过你的传闻,也知道你是个用毒的高手。可上个月在西北某地的一个特别行动员在执行任务时过量使用了氰化物,导致后来在现场勘探尸体的法医倒了下去,没抢救过来。所以上头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干脆一律禁止用毒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摆了摆头:“感谢这个废物,让我们失去了一种高效完成任务的手段。行,我知道了,走了。” 可就在他打开门那一刹那,却差点与门外的一名男子迎面相撞。就在二人的额头几乎快碰撞到一起之际,一道寒光突然闪起…… “刷!” 那男子的咽喉被顶上了一柄匕首! “好快!”那男子是大为震惊,完全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裴敏见状也是惊呼一声,踩着高跟鞋踉跄着抢了过去:“别杀他!他也是特别行动员,来接任务的!” 陆鱼塘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缓缓放下了匕首:“下回注意点,别白死了。” 说完自顾自的快步离去。 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望着那道背影是满脸的不忿:“谁啊这是?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太臭屁了吧?” 裴敏将男子拉了进来,关上了门:“你别不忿,他么,还真有臭屁的资格。” “他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新调来的?” 裴敏坐下点了根烟,悠悠晃动着二郎腿。半晌,随着烟吐出了一个字:“鱼。” 那男子眉头一拧:“鱼?什么鱼?” 裴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鱼、树、燕……的鱼。” “什么!?”那男子顿觉眼前一黑,脑瓜子是嗡嗡作响,“是…他就是那三人中的‘鱼’?陆鱼塘?” “对。” “竟然把他派了过来!?”男子是一阵后怕袭来,不自觉的捂住了喉咙,“还别说,刚才得亏他及时收住了手,要不然还真就白死了!” “嘁,瞧你那点儿出息。”说话间,裴敏的那双媚眼在男子的身上来回扫动着,手指也在自己那双纤细的黑丝美腿上来回滑动,嘴角扬起了一抹轻浮的笑,“今天可没你的任务,来找我做什么?” “嘿,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说着男子回身反锁了房门,关上了灯。 第11章 硬骨头 从玛格丽塔西餐厅出来后,陆鱼塘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公寓楼前的停车场。 他在这里租了一个车位,用来停放他那台破旧的吉普车。 上车,关上车门,陆鱼塘从储物箱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将那枚u盘插了上去。 u盘里存储的,当然是这次目标的基本资料。 而这资料也的确是够基本的,不过只有一张目标人的照片,还有就是目标的公司和居住的地址。 除此以外,没了。简单到只需一眼就能记住所有的信息。 将u盘格式化后,陆鱼塘点了根烟,盯着笔记本电脑的桌面发起了呆…… 桌面壁纸是一张老旧照片的扫描件,照片中是三个系着围兜、冲着镜头傻笑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个个憨态可掬。 而这三个孩子身后的铁门旁挂了一块黄铜标牌,上面写着 “正南县儿童福利院”几字。 盯着照片良久,陆鱼塘伸手轻抚屏幕,喃喃道:“都说落叶归根,可没有根的我们,最终的归宿又会在哪里呢……” 顿了顿,陆鱼塘仰面闭上了眼,嘴角扬起了一抹暖笑:“快了、快了……我们三十岁退休的申请上头已经批了。大树、燕子……我说你俩可千万别掉链子,最后的这两年可出不得差错喂。” 回到家里,发现左铃和陈浩已经离开。 打开灯,只见收拾干净的餐桌中央摆着一颗橙子,而橙子的下面则压着一张纸条…… “谢谢你为我庆祝生日,也谢谢你助我解决了那起悬案。单位临时有紧急任务,没来得及收拾厨房,见谅。另,由于连夜赶赴外省市执行任务,不知几天才能回,如果你非得搬走的话不用告诉我,请自便,违约金的事我答应不再追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改日你去一趟晓然的房产中介店,我回来后会留一份解除合同的证明在她那里。” “呼……终于免了我的违约金么。”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收起了纸条。 忙前忙后费了老大的劲才省下了那八万块钱,按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按理来说,这货现在应该是呲牙一笑。 可此时的陆鱼塘却望着沙发上那个左铃忘记带走的公仔发起了呆,脸上看不出有半分的喜色。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一股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简直是有些…… 有些个莫名其妙。 再次打量一圈这个自己住了没多久的公寓后,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搬! 即便这套公寓再便宜,还是得搬! 毕竟,哪有一个杀手和警察住门对门的理? 就算对面的这个年轻女警察对自己产生不了足够的威胁、就算有把握不被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 不去冒没必要的风险,是陆鱼塘的行动宗旨之一,也是支撑他在多次高难度任务中全身而退的关键。 哪怕风险再低,他都不会疏忽;求稳,永远是第一位的。 所以说,还是得搬。 尽快完成当前的任务后,搬! 第二天大早,陆鱼塘驱车来到了金州市创业园区。 将车子远远的停在了园区东北角的一条小路上后,陆鱼塘买了杯饮料,进入园区找到了一栋标号为d4的楼栋,然后就坐在楼前草坪的石凳上刷起了手机。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被整体出租给了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则正是陆鱼塘本次任务的执行目标——黄在兴。 而此时看似百无聊赖的陆鱼塘实则正进行着任务的第一个步骤…… 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目标的日常活动规律,等待着那个往往稍纵即逝的下手机会。 要做到无痕迹杀人,当今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监控…… 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调取监控录像是如今警方在案发后首先采取的措施,也是很高效的一种办案措施,可以说如今大部分案子的嫌疑人都是栽在了监控录像上。 这也是特别行动员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在如今被禁止使用毒杀手段的前提之下,特别行动员们所选择的下手地点不外乎是要满足这几个要素:一,是找到并选择一个监控盲区,并且是目标会进入的盲区;二,当目标在这个盲区活动时,不会有其他人在场;三,这个盲区必须要有供特别行动员进入和离开的路线,而这个路线也必须是盲区,否则必定会被警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端倪。 可想要找到同时满足这三种条件的地点,难。 在当今治安监控硬件条件高度发达和百姓安全意识大幅提升的前提之下,在一个大都市的市区光是想要找到一个盲区角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是同时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盲区了。 所以特别行动员们在最终下手之前,都会对目标的活动规律进行耐心的观察和分析,有时候这个过程甚至会持续个把月之久,甚至更长。为的只是等来一个合适的地点、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最令特别行动员们头疼的,是那些具有明显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在已是天罗地网般的监控环境之下,这些目标经常会造成零机会下手的局面,从而往往逼得特别行动员到最后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高风险的手段去完成任务,而这,也是造成特别行动员被警方抓住或是命丧当场的最大原因之一。 经过十来天的全天候跟踪观察之后,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那就是这个黄在兴,正是属于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此人每天的活动规律和路线几乎是一成不变…… 上班和下班似乎永远走的都是那一条路线,而且从未见他去公司和家以外的地方,天黑后也不见他外出,永远都是早睡早起。 说白点,就是两点一线,周而复始。 这种简单规律的生活方式,使得他全天候都处于监控的视野之中,除了他的家里。 陆鱼塘不确定他家里是否也装有监控,但无论是否安装,进入此人家中下手的可能性早已被他排除在外。 因为无论是黄在兴所住小区的出入口、小区内道路上、停车场,亦或是楼梯间、消防通道、电梯和楼层过道上,都遍布着监控摄像头,甚至他家的入户门上也有电子监控猫眼。 可以说这个小区的每栋建筑无论从内到外都无死角的被监控所覆盖,根本没有出入他家的监控盲区路线。 在一般人看来,黄在兴的这种每天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方式才造成了他全天候处在监控范围之内,可知悉目标人物真实身份的陆鱼塘不这么想。 相反的,陆鱼塘却认为黄在兴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全天候处于监控范围之内,才刻意保持着这种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规律。 陆鱼塘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黄在兴的这种生活规律过于的单调,单调的太不正常,单调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此人具有强烈的防护意识,是在有意的不进入任何的监控盲区! 而在察觉到黄在兴偶尔有突然驻足回头观望身后的习惯之后,陆鱼塘猛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黄在兴以前也许并非一直保持着这种生活规律,而是…… 自己的跟踪观察,从一开始就已被黄在兴所察觉? 或者说,黄在兴的第六感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 所以这厮才一改往日的生活规律,时刻确保处于监控范围之内,从而让自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有这种可能么? 当然有。 因为此人的真实身份,是间谍! 还是一名已经成功向境外输出过大量珍贵信息的优秀间谍! 而一名优秀的间谍,当然会具备敏锐的洞察力;一名优秀的潜伏工作者,第六感也往往是异于常人的准确。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陆鱼塘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他来到金州后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块硬骨头。 而硬骨头,往往会啃的牙疼。 第12章 初心 两个礼拜的跟踪观察,陆鱼塘依然是一无所获。黄在兴的活动规律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要是换作了其他的特别行动员,只怕早就采取了比较冒险的方式去执行这个任务。 可陆鱼塘不是其他人,他是陆鱼塘…… 他是灰塔内的三大顶级杀手之一。 十八岁时的他在一次任务时遭遇了意外,那次他不但提前暴露了自己,还面临着被目标十三名训练有素的手下围杀的险境。 当上级紧急调派的增援到达时,他的同行们惊呆了…… 只见一名手持匕首的“血人”正在大口的喘息,而这个血人的脚下,是十四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此一役所展现的骇人身手,使得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为了“a级”。 二十三岁时,执行任务中的陆鱼塘为了等到合适的下手时机,愣是靠着一根塑胶软管在湖底潜伏了一天一夜。 当组织认为他已经溺亡或是被反暗杀时,目标人物死在游艇上的消息传了过来。 而这次任务中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毅力和耐性,直接让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到了顶级、也是其他特别行动员望尘莫及的级别——“s级”。 自那以后,陆鱼塘执行任务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匹骁勇善战的孤狼的话,那如今的他则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观察、分析、再观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从不惊动猎物。而机会一旦出现,则会迅速的一击必杀,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耐性十足的陆鱼塘在经历了两个礼拜一无所获的观察之后仍旧是心静如水,没有丝毫的焦躁。多年观察任务目标的经验告诉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 只要目标是人,那就一定会出纰漏。 哪怕目标再谨慎,也总会有露出空档的一刹那。 他所要做的只是细心的观望,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那个迟早会出现的纰漏,等待着那一刹那。 这天傍晚,当陆鱼塘再一次遥遥目送黄在兴返回住宅小区后,他也再一次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楼。 刚走出六楼的电梯,只见601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从门内走出的不是多日不见的左铃,而是她的闺蜜张晓然。 “哟,这不是张小姐嘛。”说着陆鱼塘探头往门内望去,“你的好姐妹出差回来了?过来聚聚?” 张晓然却是神色黯淡,微微点头:“她是回来了,可没回到家里,我来给她拿点换洗的衣服过去。” “啥…啥意思,这到底是回了还是没回?”陆鱼塘听懵了。 张晓然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是回来了,前天躺着回来的。这次她外出办案受了伤,现在正在市三院住着呢。” “受伤?”陆鱼塘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那晚摆在餐桌上的橙子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在他的脑中浮现,“怎么回事来着?伤的重不重?” “嗯……有些脑震荡,照了ct,医生说脑子没事。就是左脚踝骨有轻微骨裂,需要静养。”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那还好,只要没伤到关键的脏器就没事。诶?她是怎么受伤的,是在办案的过程中?” 张晓然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听她同事说是摔的。说是去那边抓一批传销团伙,在追人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说着张晓然快步走进了电梯:“我得去医院了,还得帮她擦身子呢。” “嗯?要你照顾?她家人不知道这情况么?” “没敢告诉呢。铃铃说这是小事情,叮嘱同事和我不要通知她父母,再说了…她爸爸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告诉也好。” 陆鱼塘望着她怀里大包小包的,问道:“拿这么些东西,你开车没?” 张晓然愣了愣,然后憋着笑说道:“车倒是有,就是…去年酒驾被逮住了,驾照吊销了,这还没去重新考呢。” “厉害了我的姐。”说着陆鱼也走进了电梯,“算了,晚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医院看看吧。走,坐我车一起过去。” 于是一路上二人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当聊到左铃为什么放着优越的生活不去享受却偏偏要做刑警时,张晓然却突然沉默了。 “怎么,有难言之隐?”陆鱼塘的好奇心上来了。 张晓然抿着嘴犹豫了老半天,最终架不住陆鱼塘那八卦而又热情的目光,还是开了口:“因为两件事吧。头一件事是让她从小就产生了当警察的念头,而第二件事呢就相当于是导火索,彻底的把这个念头给点燃了。” “嚯,还是循序渐进的啊。先说第二件事呢,这导火索是啥玩意儿?” “就是你现在租住的602公寓。” “嗯?啥意思?”陆鱼塘停下了车等红灯,趴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于是张晓然便将六年前那套公寓是如何变成了凶宅、造成这套公寓变成凶宅的幕后凶手又是如何让左铃火大的事情是娓娓道来。 陆鱼塘听完后脸都绿了…… 好家伙! 敢情把那小富婆最终推上从警道路的人……是自己? “喂!发什么呆呢,绿灯了喂!” “哦哦哦。”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挂档踩油门,于是这台破旧的吉普车随着晚高峰的车流继续在路上蠕行着。 “那…第一件事又是什么?”回过神来的陆鱼塘问道。 张晓然呆望着拥堵的车流,幽幽说道:“要说铃铃执意要做警察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第一件事。我问你,铃铃今年二十四岁,而他的父母已经六十五岁了,你觉得奇怪么?”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着,嘴里喃喃道:“六十五岁…那就是四十一岁才生下了她。哟,这可生的够晚的。” “因为在她出生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叫左志佳,十六岁那年意外去世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只怕叔叔阿姨也不会生下铃铃了。” “还有这档子的事?”陆鱼塘立即抬高了声调,显得很是意外,“那她哥哥的去世和她执意要做警察又有什么关联?” 张晓然重重的叹了一声,垂头道:“那年在市外环路上,三辆警车在追逐一辆疯狂逃窜的车辆,听说那辆车上有两个罪犯。当时那俩人眼见摆脱不了警车,干脆把车停了下来,在路边加油站里抓了一个员工做人质,威胁警察不要再追他们。” “那个人质就是左铃的哥哥?” 张晓然点头:“对。那时左志佳利用暑假在加油站打工,见一辆车冲了进来还以为是要加油,他就迎了上去,一把就被罪犯给拽进了车里。当时罪犯手中有枪,又在加油站,所以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任由他们开车逃跑了。” “后来呢?人抓住了没?” 张晓然红了眼眶,拼命的摇头:“没有!两天后警察在邻近县郊的国道旁发现了左志佳的尸体,是…是被他们活活勒死的!”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久久无语,但他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上,已是青筋暴起。 沉默良久,陆鱼塘低声叹道:“造孽!既然都已经摆脱了警察的追捕,又何必非要杀死人质。那后来呢,这么些年过去了,那案子破了没?” 张晓然边擦眼泪边摇头:“没有,那两个畜生逃之夭夭了。听说这案子涉及了些很敏感的东西,就连一般的刑警都无法查阅到罪犯的信息记录。我记得小时候铃铃就经常嘟囔着说长大要做警察,说要为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报仇。” 顿了顿,张晓然又说道:“我至今还记得她初中时写的一篇作文,当年还登上了少年文学期刊呢。” “哦?写的什么?” “题目叫作《我与罪恶势不两立》,那本期刊我现在还留着呢。” 陆鱼塘听到这作文题目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陷入伤感的张晓然也沉默了起来,只是望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当“金州市第三医院”几个霓虹字出现在视线中时,那颗橙子再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陆鱼塘的脑中。 “与罪恶势不两立,这便是你从警的初心么……”陆鱼塘突然大油门冲过了即将变红的交通信号灯,冒着蓝烟的吉普车直奔前方的医院而去。 第13章 有故事的人 住院楼骨二科的一间病房内,脚上打着石膏的左铃正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而陈浩则陪在一旁,细心的给她剥着一颗橙子。 “哟,陈警官还没走那。”张晓然笑呵呵的走进了病房。 左铃耸了耸肩:“都说了一百遍让他回去了,非说得要等你来。” 陈浩将剥好的橙子递给了左铃,陪着笑对张晓然说道:“当然要等你来才能走了,现在她的腿脚不方便,这要是突然要个什么的没个人在旁边怎么行。” “够细心的呀。”张晓然满脸坏笑的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眼神是颇具深意,“那……要不我今晚回去歇着,就麻烦陈警官在这儿陪着了?” “那没问题呀!”陈浩是脱口而出。 左铃狠狠的瞪了张晓然一眼,对陈浩摆了摆手:“你可拉倒吧!抓了那么一大帮子的人回来,队里肯定忙的不行,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单位帮着审人,我这儿用不着你操心。” 张晓然眼见左铃有些抗拒的意思,于是心领神会的劝道:“呵呵,陈警官你就安心的回去歇着吧,有我在这儿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铃铃毕竟是女孩子,还是由我来陪着合适点。这不,一会儿还得帮她擦身子呢,这活儿你能行?” “瞎说什么呢你!”左铃扬起手就要用橙子砸张晓然。 可她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这才发现,有一道双手插兜的懒散身影斜倚在病房门口,正望着自己。 “咦!?你怎么来了?”左铃大感意外。 陆鱼塘挠了挠头:“哎,听说房东大小姐受了伤,咱作为良心租客得来看一眼不是?嗯…我看你精神头好着呢,不错不错,看来没多大事。” “嗨,本来就没多大事。”说着左铃指了指自己缠着石膏的左脚,“医生说了,等过两天消肿了就可以回家去养着了,还说拄着拐杖去上班都可以咧!没事哈!” 望着左铃脸上不禁流露出的惊喜,陈浩的脸上则划过了一丝失落,于是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个…既然有张小姐在这儿陪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回去歇着吧。”左铃干脆的甩了甩手。 “嗯,那我先走了。哦对了,不用急着回去上班,别老记挂着工作,你的活儿有我帮你顶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平时可得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让受伤的那只脚受力,这要是没养好留下点后遗症就麻烦了。”说着陈浩对张晓然点了点头,戴上了警帽,起身离开。 可刚出病房没走两步,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了仍靠在门口的陆鱼塘。 “嗯?有事?”陆鱼塘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了身来。 陈浩扶了扶自己的警帽,看上去很是紧张:“就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铃铃真的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么?” 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茫然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呵,你别多心,我就随口一问。上回见她在你家过生日,这一回你又来医院看望她,呵呵……我在想她的公寓楼里那么多租客,却只有你来看望……所以,呵呵,我就多嘴问上这么一句。” 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堆,陆鱼塘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于是忙摆手说道:“哟,你可千万别瞎想,我和她就是单纯的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真的!?” 陆鱼塘猛点头,然后走上前拍了拍陈浩的胳膊:“喂哥们儿,我说你要是对她有意思的话…就得放开手脚的去追,瞻前顾后的可不行喂。总之我这儿你大可放心,我和她除了住门对门以外,啥事儿都没有的哈!” “这话说的,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话虽这样说,可陈浩的脸上早已止不住了泛起了舒心的笑,“作为铃铃的同事,我谢谢你特意来看望她。呵呵,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先聊着。” “好。”陆鱼塘十分努力的憋着笑。 “喂!你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聊什么呢?”这时左铃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陆鱼塘忙回身走了进去,是坏笑满脸:“聊什么?你猜呢?嘿嘿,人家对你好关心哟。” “嘁!别给我乱扯!”左铃翻了个白眼,扔了瓣橙子进嘴里,“诶…我说你应该早就搬走了吧,现在住哪儿去了?哼,还找的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不?” “他没搬走呀,我刚给你拿完衣服出门就碰着他呢,这不,我坐他的车一起来的呢。”张晓然收拾着东西,随口说道。 左铃猛的扭头望向陆鱼塘:“你没搬走!?” 陆鱼塘面无表情:“没。”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走?” “对啊,什么时候搬走呢……”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翻眼望着天花板,回想起了张晓然所说的那篇作文题目,以及左志佳的事。 犹豫了半晌,陆鱼塘突然大手一挥:“算了,我不搬了。还是按照合同办事,住满三年吧。” 左铃听到这话愣住了,嘴里含着一瓣橙子忘记了咀嚼:“诶?不是……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是谁整天缠着我要免除违约金呢?这好不容易被你争取到了,最后又不搬走了,我说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那我明天就搬?” “哇,可千万别!”左铃这一激动猛的坐直了身子,一时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左脚,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看你!瞎动弹什么呢,还想好不?”张晓然忙扶住了她,厉声责备道。 左铃却没理会她,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呲牙一笑:“你可千万别搬走,那套凶宅还靠你改变形象呢。嘿嘿,你要是住满了三年那以后可就有人敢租了,那套公寓也就可以恢复行情了。” 而陆鱼塘却罕见的没有打趣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此时的左铃在他眼里不是房东,也不是刑警,只是一个的倔强女孩。 一个代替哥哥活着、并敢于向罪恶宣战的倔强女孩。 “你知道我昏过去后刚醒过来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吗?”左铃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 “嗯?想到了啥?”陆鱼塘回过了神来。 左铃却盯着自己脚上的石膏“扑哧”一笑:“也不知怎么的,那时我突然回想起了你做的菜。呵呵呵,同事们都围着我着急忙慌的检查着伤势,我却在想着你做的菜。哎我的天,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你说我这是得有多馋啊。”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不奇怪,我的厨艺的确值得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哈。” 左铃翻了个白眼:“切,就知道你要臭屁。” “呵呵,以后如果想来我家蹭饭的话,可得交饭钱哟!现在的菜老贵了。”说着陆鱼塘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对着挥了挥手,“好生养着吧左警官,我先回去梦周公喽,明天还有事呢。” “啊…好。”左铃目送着那道身影迈着松垮垮的步子离开,然后盯着门口发起了愣。 “想什么呢你。”张晓然轻推了她一把,然后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努了努嘴,“怎么?难道你对他……嗯?” “别瞎说!”左铃反推了她一把,然后再次望向了门口,“怎么说呢…这人,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啧……你看他老是一副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样子,可我感觉这肯定是表象,嗯…说不定这家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咧。” 张晓然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傻妞!你这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知道不!” “你还瞎说!我掐烂你的嘴!啊哟哟哟……我的脚……痛痛痛痛……” “看你!还乱动不!这要真成了瘸子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喽!” 第14章 万不得已 刚出医院,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短信内容也仍是两个数字——“00”。 “00”,是联络站发出的协调任务代码,意思是让特别行动员即刻去联络站碰头,对当前进行的任务重新部署或是发布任务变更通知。 于是陆鱼塘上车,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餐厅二楼的那间办公室内,刚接完一通电话的裴敏正静候着陆鱼塘的到来,此时的她是眉头紧锁,似乎刚才的那通电话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有事?”推门而入的陆鱼塘直接问道。 “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你迟迟不下手,这个黄在兴很难处理么?”裴敏也是开门见山。 “叫我来,就是为了质疑我?”陆鱼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掏出根烟叼在嘴上,斜眼瞥着她。 “不是,你不要多想。你是组织内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我对你是持敬重态度的,我只是单纯的在说任务。”面对这名一直令自己发怵的特别行动员,裴敏今晚的语气竟罕见的直接和强硬。 面对裴敏递过来的火,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凑近点燃了嘴上的烟:“怎么,上头给你施压了?” 裴敏点头:“对。” 陆鱼塘仰面吐出一口烟,缓缓摇头:“那个黄在兴…似乎很警惕,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再观察一阵子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采用冒险的办法。” “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这是昨天监听到的一段电话录音,是黄在兴和他们国家大使馆的一段对话,你先听听。”说着裴敏在笔记本电脑上按下回车键…… “那么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首先传来的是一名女性的声音,当然了,用的是他们国家的语言——英语。 “我…不太确定。”黄在兴的声音传来,“最近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嗯,很不对劲。” “有人监视你?或是有陌生的人对你做出了些什么突然的举动?”那女人问道。 “不…暂时没有发现,我只是单纯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我想申请结束这次的任务,毕竟…最重要的情报我们已经到手了,我再留下去意义不大,反而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行,你撤吧。” “那我尽快将这边的公司处理一下,买下周的机票回国。” “没问题。皮特.黄,我代表国家感谢你的付出,我们以你为荣。”说完,那女人挂断了电话。 “要溜了?”陆鱼塘的眉头早已拧起。 裴敏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轻叹了一声,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上头来了电话,语气很不好。这个黄在兴,是绝不能放他回国的,如果我们灰塔没办法在开溜前处理了他,那么只有国家安全司出面去机场将他逮捕,然后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灰塔的脸面可就不大好看了。” “明白、我明白。”说着陆鱼塘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掸了掸掉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速战速决吧。” 听到这话裴敏的精神为之一振,忙问道:“有需要联络站协助的地方么?” “有。”说着陆鱼塘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慢条斯理的一页页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些天跟踪观察的记录,“翔飞物业公司里有一个保洁员,男性,大概五十岁左右,听别人都喊他老郭。你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翔飞物业?就是黄在兴所住的那个小区的物业公司?” “对。” “稍等。”裴敏迅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是一顿的噼里啪啦。 十分钟后,裴敏突然双手一拍,盯着屏幕说道:“查到了。郭秉荣,五十三岁,家住福民廉租房小区11栋301室。丧偶,独居,有一个儿子叫郭强……等等,哟?这个郭强还有官司在身呢。” 陆鱼塘眼前一亮:“什么官司?” “经济纠纷。欠了银行一笔贷款逾期了,房子已经被法院查封冻结,正准备强制执行拍卖。” “什么房子要被执行?福民小区的那套?” 裴敏摇了摇头:“不是。福民小区的廉租房是政府财产,个人无权抵押贷款。是郭强在丽景湾小区的一套商品房,从郭强的结婚日期和这套房子的购买时间推测,这应该是婚房,被执行的就是这套。” “这套房子几个人住?” “郭强、郭强的妻子和一个女儿。” 陆鱼塘嘴角一扬:“就是说…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了的话,这一家三口就无处可住了?” “郭强的妻子是外地嫁过来的……对,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的话,这郭强一家还真无处可去,只能像他爸一样申请政府廉租房了。” “郭强欠银行多少钱?” 裴敏似乎明白了陆鱼塘所想,愣了愣才说道:“三十五万。喂,你该不会是想……” 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事已至此,我想上头不会介意这区区三十五万的经费吧。” “哟,你这话说的……”裴敏眼带调侃的笑意在陆鱼塘脸上悠悠扫动着,还不时咂巴几下嘴,“这个任务是你的,按理来说这钱该你自己掏,毕竟这任务下来你有一百二十万入账呢,这三十五万就当是完成任务的成本呗。” 陆鱼塘板着脸说道:“如果按照我的方式将这个任务进行下去,一毛钱都不用掏。可现在不是没时间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么?要不…你跟上头说说,换个更有本事的特别行动员来接这任务?或者干脆让给国家安全司去解决?”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裴敏不禁扑哧一笑,然后扭动着腰肢围着他踱起了步子:“早就听说过你不但执行任务的手段厉害,而且抠门也是一绝。呵呵,你的收入在全国的特别行动员里只怕是名列前茅吧?真想不通你这么节省是为了什么。算了算了,我想在这节骨眼上为了保住脸面,上头还是不会介意这笔经费的,我马上就帮你申请怎么样?” “尽快。”陆鱼塘似乎很反感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想展现自身魅力的德行,没有多话,起身快步离开。 “等等。”裴敏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所说的速战速决,风险…大么?” 陆鱼塘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你是在担心任务会失败?” “不。”陆鱼塘的身后响起了逐渐靠近的高跟鞋所发出的“咚咚”声,他的后颈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我并不担心任务是否会失败。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个人安危。” “是么。”陆鱼塘缓缓转过了身来,只见那双媚眼近在咫尺,正带着一股强烈的渴望在自己脸上扫动着。 “对,我担心你。”裴敏再次向前半步,一双红唇已几乎已贴上了陆鱼塘的胸膛,而此时她口中的喘息声也逐渐变的粗重了起来,似乎无比期待着这个男人能对她做出些什么。 然而这足以让普通男人荷尔蒙飙升的场面似乎并未引起陆鱼塘半分的兴趣,只见他冷眼俯视着几乎已投入怀中的尤物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扣住了她那纤细的锁骨,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记住,我将是你最大的风险。” “我不相信有不解风情的男人!”虽然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可裴敏仍执着的盯着眼前男人的脸。那双泪眼里此时透出了一股狠劲,似乎还有些不甘。 “可在我看来,你没有半点的风情可言。”说完只见陆鱼塘一把将裴敏推翻在地,转身摔门而去。 裴敏捂着肩膀瘫坐在地,这时才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锁骨险些被那修长而有力的五指给掰断,她甚至疼的浑身在颤抖…… 可她却突仰面大笑…… “呵呵呵呵呵……这就是三大王牌之一的陆鱼塘同志么?嗯…有意思,有那么点意思……” 第15章 钱壮怂人胆 五十三岁的郭秉荣多年前丧偶,也没再续弦,没什么手艺的他靠着四处打零工独自将儿子郭强拉扯大。 他是个好父亲,可郭强并不是个好儿子。 为了娶媳妇,这货逼自己的父亲将老宅给卖了,给自己在丽景湾购置了一套住宅,还买了一台不便宜的轿车,过起了光鲜亮丽的生活。 可这光鲜亮丽的生活里却不包括郭秉荣。他能感受的到儿子和儿媳对自己的嫌弃,也不用他们明说,自己申请了一套狭小的廉租房单独居住;本该是苦尽甘来、儿孙绕膝乐享天年的他,如今却过着孤寡老人般的日子。 这天晚上九时许,陆鱼塘敲开了他的家门。 当郭秉荣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大晚上头戴鸭舌帽,并且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子时,一向老实本分的他当即被唬的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询问来者何人。 “郭师傅,你不用害怕。”陆鱼塘率先开口。 “你…你找谁?”郭秉荣瞥了眼这人手上提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儿子的房子,是不是快要被法院拍卖了?” 郭秉荣瞪着眼愣了半晌,拘谨的问道:“你…是银行的?” “不,我不是银行的。”说着陆鱼塘不等主人的邀请,自己走了进去,并且迅速关上屋里的灯,“把门关上,我有些话对你说。” 见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大晚上的闯入了自己的家,还莫名其妙的把灯给关了,郭秉荣哪里敢轻易关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家里总共才几百块钱,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全给你。” “郭强欠的那三十五万,我帮他还,如何?”陆鱼塘直奔主题。 “什么?”郭秉荣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心下是更加的起疑,越发的断定这个古怪的不速之客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脚下开始往门外挪动,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准备逃离。 “别怕,我说真的。”说着陆鱼塘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一掀,三十五捆崭新的钞票被倒在了桌上。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只手电筒,照在了桌上。 “这……”郭秉荣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当即看傻了眼。 “现在可以把门关上聊聊么?”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这万能的金钱壮胆的效果丝毫不比酒差。 果然,郭秉荣在经历不长的纠结过程之后,干脆的选择将门关上,然后乖乖的坐在了这张堆满了现金的小桌前。 “我们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要帮我?”郭秉荣想努力看清对方的脸,可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只手电筒而已,而且还是照在桌子上,他哪里看的清。 陆鱼塘递了根烟过去,淡淡说道:“我这人很大方,你只要帮我一个忙,这些钱你拿走。” 郭秉荣点燃了香烟后深吸了一口,皱着本就很皱的眉头迟疑的问道:“这么多的钱……你该不会让我干什么犯法的事吧?” “不,你只干你平时在云顶小区里的保洁工作就行,你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你打听过我?”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不用问那么多,你问的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你只要记住,我要求你做的事,一点儿也不违法。” 郭秉荣盯着眼前的现金小山是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着烟,直到香烟的过滤嘴都快被他吸完时,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什么事。” 陆鱼塘见他这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是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我不会让你干任何冒风险的事。我问你,云顶小区住宅楼的楼顶需要打扫么?” 郭秉荣鸡啄米般的点头:“要的、要的。就是不比楼道那些要每天打扫,公司规定是个把礼拜上去扫扫就行。” “那下一次打扫楼顶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郭秉荣翻着眼睛想了想:“后天。” “很好。我再问你,最大的几个垃圾桶平时是不是都放在小区东门外的一条小路上?” “对对对,那里是云顶小区的垃圾收集点,那几个垃圾桶是带滚轮的,方便将垃圾从小区里运过去。” “你们每天是不是都先去垃圾收集点将垃圾桶推进小区,然后再四处打扫、收集垃圾,最后下班时再把垃圾桶推回垃圾收集点倾倒,然后放回原位?” 郭秉荣挠了挠了头,咧嘴憨笑道:“你可真是门儿清,你以前也在翔飞物业公司上过班?” 陆鱼塘将烟头掐灭,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你不用多问。你听好了,明天晚上你下班之后,将三号垃圾桶推到7栋的楼顶天台放着,如果碰着有人问,你就说先顺手把垃圾桶放上去,反正明天从楼顶开始打扫卫生,免得再来推一趟。听明白没?” “啊…好。”郭秉荣虽然纳闷,可也只得点头。 “记住,明晚你推的三号垃圾桶里不会是空的,会很重,你不要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要打开看,只闷头将垃圾桶送到7栋的楼顶就行。后天早上你照常去楼顶打扫,不管垃圾桶里有什么你只尽快把各处收集的垃圾填满这个垃圾桶,然后推回垃圾收集点就转头离开,到这里,你的活儿就算完了。” 郭秉荣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支吾说道:“那…那里面装的该不会是……死人吧!?啊哟,这可是犯法的,这给多少钱我都不敢干。” 陆鱼塘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有病么!?如果是尸体的话,拉到荒郊野地里去埋了都还来不及,还故意运到一个市中心的小区楼顶?这不吃饱了撑着么!放心,那垃圾桶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隔天再去推的时候我保证里面啥都没有。” 郭秉荣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哪有那么傻的人。那…我只要做这些,就可以拿到三十五万?” 陆鱼塘点头:“对。” 郭秉荣站了起来,是围着满是钞票的桌子踱来踱去:“我…不是傻子,我明白这年头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肯出三十五万这么一大笔钱,是不是要做什么……” “对,我是要做违法的事。”陆鱼塘打断了他,干脆的说道,“但你所做的事,不违法,对不对?你只是在正常的工作,对不对?你只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即使有警察找到你这来了,也是这么说。放心,警察没有证据证实你的话是真是假,你只坚持说没见过我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后,黑暗中的郭秉荣是久久无语,屋子里静的可怕。足足三两分钟后,一声轻“啧”声响起,郭秉荣的回应终于传来:“我想……如果警察真查到我这来了,肯定会查到你进入我这栋楼的监控录像的,到时我先说没见过你,然后他们逐层排查下来也都说没见过你,那他们回过头来肯定会怀疑我撒谎呀?这要是把我带走慢慢的审问……我…我真怕自己心理扛不住!” 陆鱼塘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立即答道:“放心,你们这是廉租房小区,你以为监控能布置的多到位?能到达你家门口的监控盲区路线多的很,警察压根不会在监控录像里发现我的身影。” “你就说,你是怎么个路线进来的!”郭秉荣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似乎非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万全的保证。 “很简单。你这小区只有每栋入口处装了监控,而楼内除了电梯轿厢里面,一个都没。你这栋楼的一楼102室是空置的,而102室的卫生间开窗是在这栋楼的北边。这个廉租房小区为了节约成本,只有建筑入口处的南面设了监控,拍摄范围也仅限楼栋入口和一小部分道路,换而言之,每栋建筑的北面都是一个妥妥的监控盲区。呵呵,更别提你这栋楼102室卫生间的窗户外还全是灌木丛了。” “你撬开了102室卫生间的窗户爬了进去,然后从102出来走楼梯来到三楼?”郭秉荣立即问道。 “对。再加上你们这里的楼梯间没有监控,如果只从监控录像来查,那么我从没到过这里,也没有不合理的人今晚会出现在这栋楼里,听明白了么?” 黑暗中的郭秉荣倒吸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来去无影的事怎么干的这么拿手?” 陆鱼塘站起了身:“我解释的够多了,你也啰嗦的够多了。这事,你只说干还是不干?” “我……”郭秉荣一时语塞。 “那就这样吧。记住,我们从没见过。”说着陆鱼塘将桌上的钱往塑料袋里收。 “如果警察找到我,我只一口咬定没见过你……哦不,就说今晚没任何人找过我,然后就…万事大吉了?”郭秉荣哪里舍得这救自己儿子的钱就此飞了,心里是纠结的火星直冒。 “你不信,就算了。翔飞物业公司的保洁员工可不止你一个。”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提着塑料袋就要去开门。 “别!!”郭秉荣慌张去拦,一片漆黑中竟一头撞上了陆鱼塘的后背。 “怎么?”陆鱼塘再次打开了手电筒,照在了那张饱经岁月摧残的黝黑的脸上。 郭秉荣双手挡着刺眼的强光,眯着眼猛点头:“行!这事儿我干了!” 陆鱼塘轻笑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十叠钞票扔在了桌上:“这十万你先收着。事儿办完之后,剩下的二十五万我隔天就立即给你。” “可……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连你长啥样都没看清,这叫我上哪儿去要剩下的钱?” “不信我?”说着陆鱼塘作势要去收那十万块钱,“那算了。就算我骗你,这十万块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想干这活儿的保洁员多了去了,我不是非得赖着你。” “我…我信你、我信!”郭秉荣满脸讪笑着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只是你可千万得说话算话呀,这办完了事儿可一定得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儿子可就指望着这钱保住那套房子呢。” 陆鱼塘收回了拿钱的手,笑道:“你儿子住着高档的公寓楼,却把你扔在这廉租房里,这种不孝子你还想着去帮他?呵呵,你可真是够疼他的。” “哎,没办法。我只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眼睁睁的看他带着我孙子也住廉租房不成,那他老婆还不马上就跑喽!” “你儿子是为了什么要去银行贷款的?” 郭秉荣盯着桌上的钱是长叹一声:“还能为什么。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就是改不了赌博的毛病,车子去年就已经卖了还赌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回他竟然用房子抵押贷款去赌!”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打开了房门,回头冷眼望着黑暗中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记好了,明晚你下班时,三号垃圾桶。” “好……” 第16章 功成身退 四十七岁的黄在兴有着典型本地中年油腻生意人的外在特征…… 秃顶、肚腩、金灿灿的手表和皮带头,还有一条被盘的油亮的黄花梨手串。 得益于原生家庭是从本地走出去的,所以他能讲的一口地道的金州话,如果不知道他怀揣的是某国护照的话,打死也猜不到他竟然是个外国人。 今天他的心情难得的有些愉悦,因为他即将功成身退。在经历了长期的潜伏之后终于得到了撤退的命令,还是带着胜利的成果撤退,这意味着回国之后他将会得到各种丰厚的嘉奖,甚至还会大幅升职,逐渐靠近权力的中枢从而脱离这种危险的工作。 一想到今后的种种,傍晚下班打开家门时的他不禁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可这一丝得意的笑在他刚走进家门时,却突然在脸上僵住了…… “扑通!” 几道噼啪作响的电击声过后,瞬间失去意识的黄在兴一头栽了下去。 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不得动弹,而望着自身后悠悠飘来的蓝烟,他立即明白了一切…… 瞪着眼愣了片刻后,黄在兴苦笑着甩了甩头:“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我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作为一名潜伏工作者,你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应该和自己的直觉去赌。”陆鱼塘那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来抓我的?”黄在兴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作为间谍,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是相当的过硬。 “不,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 “对,杀你。” “不经由法律程序,现在就杀我?”黄在兴反复确认。 “对,现在就杀你。” 黄在兴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我想……我明白了。你不是警察,也不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 陆鱼塘掐灭了香烟,然后照例将烟头揣进了兜里:“你说的没错。而且你我工作的服务对象也都一样,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 黄在兴干笑了几声,摇着头说道:“可你太鲁莽了,你选择杀我的地点不太合适,你的这个错误注定会给你的身份和背后的组织蒙羞。” 陆鱼塘紧盯着他的后脑勺:“这话怎么说来着?” “把这个小区作为落脚点我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想到达我家门口的话,根本没有监控盲区路线。就算你是从外墙破窗而入也是个错误,因为这里每栋楼的每一面墙,也同样处于监控之中。”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很对。” “这样一来警察在发现我的尸体之后,就注定会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你的身影,而你的行踪也很快就会被警察给掌握。呵呵,一名特种行业的精英到最后竟然会被普通的警察给抓住,虽说到最后你肯定不会承担任何后果,可……你不觉得丢脸么?” 陆鱼塘笑着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络的跟老朋友似:“还是有盲区可以进入你家的。” “哪里?” 陆鱼塘指了指天花板:“楼顶天台。” 黄在兴一怔,但很快开口反驳道:“对,就算楼顶天台没有监控,可你要从天台进入我家则必须从外墙降落破窗而入,而你一旦出现在了外墙,则意味着进入了监控的范围之中。” “我没有动你家的窗户,也没有攀爬任何建筑外墙。” “可笑,难道你凿穿了楼板?” 说完这句话,黄在兴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猛的扭头望向了自家的厨房…… 只见厨房一角那贴着瓷砖的烟道,竟破了一个大窟窿! 而且从破裂的形状来看,是被人从里面给强行踹开的! “烟道!?”望着从大窟窿里伸出来的一根绳子,黄在兴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厮,是从楼顶的烟道口垂降下来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对,烟道。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住宅楼,烟道的长宽至少是六十厘米,足可容得下一个人。精挑细选?呵呵,你别说笑了,要真是精挑细选过了,就不该选择住在这顶层,因为楼顶烟道口与你家的垂直距离,不过只有区区一层楼板的厚度而已。” 顿了顿,陆鱼塘再次轻拍他的肩膀:“如果换做是我,会选择这小区里几栋十一层的住宅楼作为落脚点。因为十一层住宅楼的烟道最多只有三十厘米宽,很难容下一个人。” 黄在兴愣了半晌,苦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脸:“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呵呵,竟然能想到以这种方式进入,你的确值得我夸赞!那个……我能看看你么,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样的人手里。” “没问题。”说着陆鱼塘走到了他的身前。 黄在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嗯……尼龙连体服,手套,帽子,防雾透明亚力克眼罩,口罩……呵,是我预料之中的打扮,为的是不在这里留下任何生物检材。” 可紧接着黄在兴却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你还是疏忽了一点。” “哦?”陆鱼塘再次走回到了他身后,“说说看呢。” “据我所知,去往楼顶天台的路线也绝对没有监控盲区。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或者就算你身手了得直接从外墙爬了上去,那也都会暴露在监控之中。” “放心,监控录像里面不会出现我一根毛的影子。”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深吸了口气,“行了,闲话到此为止。你,也到此为止吧。” 这回黄在兴笑不出来了,只见他耷拉着脑袋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有的谈么?你是可以被收买的人么?” 陆鱼塘干脆的摇头:“不是。” “果然是不行么。呵,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说完黄在兴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上去显得很坦然,似乎还有几分从容。 “既然干了这行,这一刻的到来想必你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说着陆鱼塘拿起了一卷保鲜膜,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你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死的并不羞耻。想必你的国家会给你英雄一般的葬礼。” 黄在兴仰面长叹道:“是啊…估计会吧。可如果能功成身退的话……如果能…活着和我的孩子们共同分享这份荣誉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功成身退么?”陆鱼塘停下了撕保鲜膜的动作,若有所思,“呵呵,是啊,像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最大的愿望可不就是功成身么。就算没有什么功劳,只要能做回一个自由人、做回一个普通人,那也是我们最完美的结局了。” 听到这番感同身受的话黄在兴突然大笑了起来,可眼泪同时也倾泻了下来:“说的好!伙计,如果你能成功的熬到那一天,我由衷的替你高兴!来吧,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动手吧!代表你的国家,做你该做的事!!” “呵,抛开立场来说,你能递送出去那么重要的情报已经是很成功了。想开点,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这也算是功成身退。”说话间,陆鱼塘手中的保鲜膜已经覆在了黄在兴的口鼻之上。 黄在兴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他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十分珍惜能吸入空气的最后机会。 保鲜膜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在他脸上反复缠绕,每缠绕一圈,陆鱼塘都会用力的拉扯一次,确保不会留下空隙。 而黄在兴全程没有丝毫的反抗,反而仰起了脸,似乎有意在配合着对方。 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层层缠裹,直至看不清黄在兴的五官之后,陆鱼塘这才扯断了保鲜膜,默立于一旁。 而此时的黄在兴也因为处于极度缺氧状态的之下,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颤抖。 死亡……正在将他带走…… 椅子,因为他的抽搐而移动,椅子脚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了阵阵尖锐的摩擦声…… 在这刺耳的死亡音律之中,陆鱼塘点了根烟,背过了身去。 他不是不忍直视。 等待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面,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值得自己给予几分尊重、给予几分体面。 所以他选择不去无礼的直视这个男人一生中正在经历的最后一件大事…… 死亡。 第17章 礼遇 三分钟后,陆鱼塘的身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黄在兴,已经因窒息而死亡。 陆鱼塘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与这具尸体肩并肩的坐着…… “走好啊,伙计。”他竟然开始对着尸体喃喃自语。若是从他身后看去,这一人一尸两道紧挨着的背影犹如一对正在聊天的老友。 “你说…有一天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人在我的尸体旁对我说话?嗯?呵……谁知道呢,也许我的下场比你惨,也许…到最终连个送我的人也没。” 话音刚落,黄在兴的右脚突然动了一下。 可陆鱼塘却不以为然。 因为这是人体死亡后正常的神经抽搐现象,他早已见怪不怪。 “你说……我们这些人如果有一天在天堂相遇了,会互相说些什么呢?啊不……不不不,我想…我们相遇的地方应该是地狱才对吧。也许我们到死也都见不得光吧,哪里会轮得到我们上天堂……” “哎,是啊,我们都是头顶着光荣的任务,却一直在干着肮脏的工作。就像春天暖阳下那些个娇艳的花朵,它们负责光鲜亮丽,而我们只不过是埋在它们脚下土壤里的落叶,负责给它们提供着养分。对,我们只是逐渐腐烂的养分。” “别难过、别难过伙计,你并不孤独,活着像个鼹鼠似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止你一个,只是我们的地洞不曾相通而已……” “……” 就这样,陆鱼塘一直喋喋不休的低声说着话,他甚至时而“咯咯咯”的笑,又时而唉声叹气,仿佛那具尸体真的给了他回应了似的,仿佛这对“老友”之间聊的十分尽兴。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不正常行为,甚至有些变态。 可在陆鱼塘的心中这是一种礼遇,一种给予死者的崇高礼遇。 每当执行目标的身份与自己相似时,他都会给予这种礼遇…… 对于这类目标,他总是选择尽量不给对方身体外表造成创伤的方式去结束生命,而且事后会对着他们的遗体近乎哀悼般的倾诉,以此来送这个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最后一程。 有时他甚至会痛哭流涕,就好似被送走的人是自己一般。 当身旁的“人”已完全处于尸僵状态时,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呆坐了一夜的陆鱼塘拍了拍这具尸体的肩膀,站起了身来。 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犹豫了片刻,他轻轻的将黄在兴的家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虚掩着,然后才径直走向了厨房,从那个大窟窿钻进了烟道。 此举是为了让他的尸体尽快被人发现,不至于在腐败之后才会得到收敛。 当然了,这也是礼遇的一部分。 当天中午,黄在兴的家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屋里响起了阵阵拍照的“咔嚓”声,众法医和刑警那忙碌的身影不时在楼道里穿梭。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葛强此时正眉头紧锁,盯着那具脸缠保鲜膜的尸体一语不发。 他此时的压力很大…… 由于死者是持m国护照的,按照流程,首先将这情况通报给了该国的领事馆。 m国领事馆在得知情况之后是错愕不已,但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能让这名优秀间谍突然丧命的,一定是国家层面的行为。而这种不经由法律审判或是外交层面交涉而直接暗杀的行为无疑是想给他们一个严重的警告,一种近乎耻辱的警告。 于是他们不免恼羞成怒了起来,以该国公民无端被谋杀为由向外交部门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而外交部门则迅速将压力给到了金州市市政府…… 市政府当然反手就将压力甩给了市警察总局,而警察总局则自然而然的又将压力给到了市刑警大队重案组的头上。 于是乎,刑警大队为表明对此案的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并让副大队长葛强同志亲自挂帅。 所以此时集众领导部门压力于一身的葛强连同事送来的盒饭都没心情吃,只是一口接一口的猛灌矿泉水,脑中在迅速制定着工作部署。 而此时的陆鱼塘,则早已在家里呼呼大睡…… 毕竟跟尸体聊了一个晚上,他得补觉。 三天后的傍晚,晚饭后的陆鱼塘正在厨房收拾着,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开门一看,原来是拄着拐杖的左铃。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满脸疲惫、各自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人——陈浩和葛强。 “哟,出院啦?出院了就赶紧回家歇着去,可不能久站。”说着陆鱼塘对她身后的二人点了点头,“二位警官晚上好,是来探望小左的吧?” “如果是专程来探望我的,我会把他们往你家带么?”左铃在捂嘴偷笑。 “额……啥…啥意思?”面对三名刑警大晚上的对着自己齐齐行目礼,陆鱼塘感到后脊背是一阵发毛,“找我有事?” “嗯,对。”左铃仰面对他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脸上明显慌张起来的表情。 陆鱼塘懵了,不自觉的挠起了头:“是…是公事还是私事?” 左铃伸出一根手指轻戳陆鱼塘的胳膊,幽幽问道:“慌什么?莫非你心里有鬼?嗯?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了?” “好了,小左,你别逗他了。”葛强笑呵呵走上了前来,对陆鱼塘伸出了手,“你好啊小陆,大晚上的来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了。” 陆鱼塘犹豫着握住了葛强的手:“哪里哪里,不知葛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可没等他们寒暄完,左铃再次戳了戳陆鱼塘的胳膊:“喂!对我领导这么没礼貌的嘛?也不请进去坐坐?” “啊…对对对。”陆鱼塘连忙让开了身子,对三人连连招手,“怠慢了怠慢了,呵呵,欢迎葛队长。” “哼,没眼力见。”左铃翻了白眼,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率先走了进来,而葛强也不介意,乐呵呵的跟在这位女弟子的身后,伸着手随时准备扶她。 最后进来的陈浩则是满面的不悦。因为他认为刚左铃对陆鱼塘说话时的神态及动作显得很是熟络,甚至有些亲昵,这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左铃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大咧咧的将裹着石膏的那条腿翘在了茶几上,然后对陆鱼塘甩了甩手:“愣着干嘛呢,贵客到访,赶紧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上呀,别抠门喔。” “够了,别闹了!”葛强突然低喝了一声,是把几人吓的一颤,“我们大晚上的来找小陆是为了什么?嗯?老瞎折腾人家做什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么?” 被自己的师父呵斥了一顿,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不敢开腔。 “训得好!干得漂亮!”陆鱼塘在心里欢呼,并且不失时机的冲着左铃呲牙一笑,是把左铃给气的白眼连连。 “那个…小陆啊,你也坐。”葛强对陆鱼塘招了招手,然后很客气的给他递了根烟,“今晚来找你呢,有两件事。” “您说您说。”陆鱼塘双手接烟,并且迅速掏出火机给葛强上火。 葛强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揉了揉血丝满布的双眼:“这头一件呢,我是代表刑警大队来对你表示感谢的,感谢你在许丽谋杀案的侦破工作中给予了我们大力的协助。” 陆鱼塘连连摆手,脸上突然变的正气凛然了起来:“葛队长您言重了,协助警方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能够为你们献上一些绵薄之力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话是把左铃给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竖起,她一把捂住了脸,心里是万马奔腾…… “啊!救命!!姐们儿我要吐了!!” “你这货是为了公民的义务才帮忙的么?” “你特么只是为了省下那八万块钱的违约金好不好!” “那不过是你和本小姐的一场充满铜臭味的交易,你竟然有脸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要脸!” “不要脸啊不要脸!我呸!!不要脸!!” 而葛强却似乎对陆鱼塘的话很是受用,只见他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望向陆鱼塘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份欣赏的意思:“嗯,说得好,如今年轻人的觉悟如果都能像你这么高就好了。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呵呵,小陆啊,既然你的觉悟这么高,那麻烦你再帮我们一回的话,我想你肯定会答应的吧?” “再…再帮一回?”陆鱼塘差点没坐稳。 “哈哈,让你装!”左铃心里乐开了花。 第18章 条件 陆鱼塘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张摆手说道:“不是……葛队长您听我说,上回许丽那案子我…我也就是胡乱一说而已,纯属走运,您可千万别把我当成那什么……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专家了呀。我就一个做外贸生意的普通人,对于刑事侦查来说就是一个妥妥的门外汉那!呵呵,这专业的事还是得你们专业人来做才靠谱呀。” 葛强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能说是走运呢。仅从一根电线的形态就可以推理的出嫌疑人的群体,并且还精确到了性别和生理特征,这没有两把刷子能行?当然了,最后在电线中发现血迹的事么…我承认还是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的,可没有过人的推理能力的话,只怕是做不出这种大胆的假设求证吧?” “这……”陆鱼塘一时语塞,苦着张脸不知如何狡辩。 而此时一直未吭声的陈浩轻嗤了一声,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同意你刚才的话,许丽的案子能破获的确是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你也只是无心插柳,碰巧罢了。可我们葛队长却固执的认为你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这才专程上门来向你求助。怎么,刚才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觉悟高,这会子怎么不觉悟了?呵呵,莫非…你想要报酬?” 陆鱼塘有些意外陈浩突然的出言挑衅。因为在之前的两回见面之中,这个年轻警察还是给自己留下了谦逊温和的好印象的。 可当陆鱼塘看见他身旁沙发上的那个公仔之后,是恍然大悟。 也难怪…… 送给心上人的生日礼物竟然被随手抛弃在了自己家里,这搁谁头上不难过? 恐怕这货不止是难过了,醋意满满才是。 毕竟上回在医院里陈浩已经质疑过自己和左铃的关系了,这回看见公仔被留在自己家里之后,估计他心里直接把自己当做情敌给对待了。 想到这里陆鱼塘无奈的甩了甩头,只是搓手讪笑着,无言以对。 可他心里却在直犯嘀咕:“你冲我凶个毛线啊?是你心上人自己把那玩意儿扔我家的,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这年头追女人送公仔这件事儿么,确实是好笑,厚厚厚……敢情你把人家富姐儿当小女生追啊?这怎么追的到喂兄弟!” “小陈,我们是来求人家的,你这怎么说话的?”葛强瞪了陈浩一眼,随即又冲着陆鱼塘乐呵了起来,“小陆啊,你不要介意,小陈这几天为了案子也是没日没夜的,精神不是很好难免情绪有些失控哈。你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当然了,报酬的事也好说,毕竟以前我们请外省市的刑侦专家来帮忙也是有费用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摆在台面上明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葛队长,这……”陆鱼塘快疯了。 自己可是一个杀手啊! 是一个只要被警察抓住一次就会结束职业生涯的特别行动员啊! 怎么现在混的……有点警察之友的感觉了呢? 这不耗子在猫堆里跳舞,纯属找刺激么! 这时左铃轻叹了一声,盯着自己的石膏腿细声说道:“算了…葛队长我们走吧。说到底他只是我的一个租客,我们认识没多久,也谈不上很熟,他没有非得帮我的义务。还是……别难为他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这句话一出去,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葛强一个劲的嘬着烟,不时望陆鱼塘几眼,看他怎么回应这句话。说白了,他在观望左铃的面子到底好不好使。 陈浩也没再吭声,只是痴痴的盯着那个公仔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则是有些意外。他有些意外这个一向风风火火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显弱的话出来,这实在是不像她的秉性。 沉默良久,陆鱼塘突然开了口:“葛队长,我有个条件。” “你答应了?”葛强精神为之一振。 陆鱼塘点头:“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葛强连忙再次递了根烟过去:“有什么条件,你说。”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左志佳被害一案的信息,是不是被列为了机密?” 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怔。 尤其是左铃,突然听到她哥哥的名字很快就红了眼眶。 葛强愣了半晌,问道:“你知道那案子?” “知道。听左警官的朋友说的。” 葛强深吸了口烟,点头:“对,那案子的信息被列为了机密,也被列为了警方和国家安全司联合侦查的重点案件,在我们单位也只有我和大队长有权查阅。” “如果这回我帮你的话,能不能让左警官也看看这件涉及到她亲哥哥的案子?” “嗯?”葛强听到这话先是扭头望了眼左铃,又皱着眉头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的这个条件,很难。机密级文件就是机密级,不到特定的级别和职位无权查看,否则就是违法。你应该理解。” 陆鱼塘立即摊开了两手:“那我也没有必须要帮你们的理由,请理解。” “呵呵呵,好一个针锋相对……”说着葛强往后一靠,揉着双眼是哈欠连连,“小陆啊,这是违反纪律的事,你就别为难我了。要不,咱谈钱?” “可以。”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万。” “多少!?”葛强顿时不困了。 “一百万。”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陈浩顿时嚷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还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了!?队长,我们走,可以和我们配合的刑侦专家大把,难道还非得靠他不成!” 葛强却未理陈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在茶几上敲的是“邦邦”响:“小陆,我们是诚心来请求你帮助的,你不答应就算了,没必要拿我们开涮。” 陆鱼塘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或者将左志佳的案子拿给左铃看看,我一毛钱不要。” 葛强大手一挥:“没得谈!小左是被害人的亲妹妹,还是我的徒弟,就这关系我都拒绝了她多次要看案宗的请求,这可是纪律问题,我哪里敢答应!我不管你和小左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的想帮她,没得谈!” “那就不送诸位了。”说着陆鱼塘起身打开了家门,竟下了逐客令。 “你……”葛强显然是被激怒了,扭头对着陆鱼塘是怒目而视,“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头脑就目空一切,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帮受害者、是在帮正义!难道你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么!” “你不用给我上政治课。声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非得协助你们查案才算。不送。”陆鱼塘站在门口冷冷重复道。 “行!”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陈浩则再次望了眼那个公仔,也黑着脸跟了出去。 陆鱼塘手扶着门,对左铃呲牙一笑:“你不回家去休息么,你可是个病号。” 左铃擦了擦泪眼,起身拄着拐杖来到对面的自家门口,边掏钥匙边细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你真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硬,把我师父都气着了。” “《我与罪恶势不两立》,嗯…这个题目起的很好。”陆鱼塘突然冷不丁的说道。 “咦!?”左铃扭头,是满脸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陆鱼塘再次冲着她呲牙一笑:“你闺蜜咯。” 左铃红着脸回过了头去:“这…这都是以前读书时的事,那个死丫头莫名其妙的给你说这些做什么。” 顿了顿,左铃又小心的问道:“你……真的不肯帮我师父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嗨,我也就是找一借口推脱而已,还真当我是刑侦专家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能心里没数嘛,我可没那本事哟,要真答应了那还不得耽误你们的事。”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行,偏偏找这么个刁钻的借口,看把我师父给气的。” “嘿嘿,改天你撒个娇哄一哄不就是了。晚安喽,房东警官。” 左铃没精打采的拉开了自己的家门,对身后胡乱甩了甩手:“好吧好吧,晚安吧…凶宅租客。” “哦对了,那个公仔一直忘在我家呢,赶紧拿回去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 “我不要!”左铃关上了家门。 “……” 第19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晚十点许,陆鱼塘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躺上了床。 可刚准备关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今儿晚上可真够热闹的,这又是谁啊?”陆鱼塘满脸不悦的下床,开门。 只见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睡衣的张晓然。 “咦?张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陆鱼塘很是意外。 “铃铃腿脚不方便呀,所以我下班了就过来照顾她咯。”说着张晓然快步回到了对面601的门口,对着陆鱼塘一个劲的招手,“铃铃让我喊你过来有点事,快来。” “哦?”陆鱼塘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痴汉笑,“两位穿着睡衣的美女大晚上的邀请我去你们的闺房?” “哎呀,快点。”张晓然跺了跺脚。 “额…还真让我过去啊,这大晚上的往女人的房间里钻……” “你快点进来!!”左铃的声音突然从对面屋里传来。 “得得得。”陆鱼塘只得虚掩了自己的家门,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对面的601的房门。 刚进门,陆鱼塘便很猥琐的仰面深吸了口气,呲牙笑道:“还别说,这女人住的房间就是和男人的不一样,连闻着都不一样。嗯……这味道,香。” “香你个头。”这时只见同样身着睡衣的左铃抱着个笔记本电脑从卧室单腿跳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刚我师父给我打电话了。” 陆鱼塘茫然望着正在电脑前一顿敲键盘的左铃:“啊,然后呢?你师父给你打电话关我什么事?” “他答应你的条件了。” “啊?什……什么条件不条件?你在说啥?”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是困意满满。 左铃从电脑后头探出了脑袋,对着陆鱼塘翻了个白眼:“你有老年痴呆啊!?他做出让步啦!他说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一次,他就让我过目那个案件的案宗。” “什么?过目…过目什么?”昏昏欲睡的陆鱼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冲着他莞尔一笑:“就是我哥被害的那个案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可以过目那个案宗,这对我很重要。” “啊?他还真答应了?”恍然大悟的陆鱼塘差点没站稳,然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那案子可是机密级的啊,他敢泄密?” 左铃微微颔首:“可能…你今天晚上那番强硬的话让我师父有些心疼我了吧。我师父说到时候只让我过目几分钟,并让我发誓不对外头提起案宗中的任何信息。诶诶诶,你也不准在外面乱说听见没。” “他…他还真敢答应啊!?”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这回他算是骑虎难下了,“大姐,我可以反悔不?” “不行!晓然,从里面反锁房门,上个密码!” “遵命!”张晓然“咯咯咯”的笑着跑了过去,还真给那电子门锁上起了内锁密码。 左铃单手托腮笑望着郁闷到不行的陆鱼塘,幽幽说道:“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咯,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喂,我师父说了,你得帮我们破了这案子后才可以给我看那案宗,光是找到侦查方向可不行哦。兄dei~~姐们儿我可全指望你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说吧,我认了。是什么案子。” 左铃盯着电脑屏幕说道:“我师父最近也是倒了霉了,两起恶性案件都让他亲自督办,而且还是限期破案。他这一时也是忙不过来,只得自己先紧着一件去办,而我和陈浩呢……嘿嘿,这不见有机可乘,便要求把另一件案子交给我们,也可以增加经验嘛。”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然后你师父被你们缠的没辙,就交给你们了,可这件案子又是挂在他头上的,又得限期侦破,所以为了防止你们这两个新手掉链子拖了他的后腿,就想到了我?” “一如既往的聪明耶!”左铃竖起了大拇指。 “两起恶性案件?都是最近发生的?” 左铃撇着嘴摇了摇头:“差的远了,一个是三年前的,一个是最近的。最近你看新闻了没?云顶小区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还是个外籍人士,听说惊动了外交部呢。” “额……”陆鱼塘的眼皮开始抽搐,心里是一阵发虚,“那…云顶小区的案子是你师父负责,还是你们?” 左铃耸了耸肩:“这案子上头给的压力要大一些,当然是我师父咯。交给我们的是另一个案子。” 陆鱼塘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可不还好么。 黄在兴可是他自己杀的,这要让他侦破自己犯下的案子还怎么整? “嗯?什么还好?”左铃冲他眨巴着眼睛,显然对他这反应很是不理解。 “没…没什么,我只是庆幸让我帮忙的是压力相对小点的案子。说吧,咱这案子啥情况?” “哦哦哦。”左铃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电脑屏幕,手上不时滑动着鼠标,“也是一起杀人案件。三年前的一起入室杀人案。” “额…你等等。你说这案子是三年前的?” “对啊。”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满面不解的问道:“三年都没侦破的案件,按理来说都差不多快成悬案了,怎么突然最近来了个限期破案?” 左铃苦笑着说道:“三年前被害者的弟弟还只是个普通镇长,而现在已经是区长了,就咱这区的。” “哟,那怪不得会给你们单位施加压力。说说吧,基本案情是怎么样的。”陆鱼塘习惯性的掏出了根烟,可突然反应了过来此时不在自己家里,于是只干叼在嘴上,没有点火。 “你自己看。”说着左铃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案情、案发地照片以及尸体照片、法医结论什么的都有,还有当年的调查记录。” 陆鱼塘打了个一个极长的哈欠:“好困……明天再看行不,我快不行了。” “不行。晓然,咖啡伺候!!” “等等啊,我正在晾衣服呢。”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是一头的黑线,满面无奈的扭头望向身后的阳台:“我说姐姐,现在有个男人在咱们这儿,你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晾我们的内衣?明天再晾行不?” “哦哦哦,我这就去冲咖啡。” “……”陆鱼塘没辙,只得强打起了精神,眯着眼凑近了屏幕。 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怎么看?”左铃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小声的问道。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微微颔首:“这个凶手……很专业。” 左铃猛点头:“是吧?我们也认为是个专业杀手干的。现场根本没留下可以查下去的线索,走访调查和周边监控录像也是一无所获。” “对…专业……”陆鱼塘喃喃重复道。 其实此时令陆鱼塘突然严肃起来的并不是这个凶手的专业程度,而是这种犯罪现场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并且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这起案件通过现有资料来看,基本可以被称为是一起无痕迹犯罪了,那么这个杀手,会不会是灰塔里的某个特别行动员? 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联络站确认一下,这起案件是否为灰塔曾经下达过的任务,如果不是的话…… 那这起案件就有可能是一名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的作品! 毕竟这种情况,以前可是在别的地方发生过的。 而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因为如果没有灰塔的授权而私自去杀人,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犯了故意杀人罪! 这可是足以被抹除掉的违规行为! “你认为,有办法找到突破口么?”这时左铃轻推了他一把,“还有,晓然端着咖啡站在你旁边很久了。” “啊…不好意思,谢谢谢谢。”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连忙接过张晓然递过来的咖啡,“嗯……不好说呢,这案子的凶手跟许丽谋杀案的凶手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啧……等我再从头细看一次案件资料先。” 第20章 有点意思 三年前的二月二十八日早晨七点,有人报警声称邻居被杀,案发地位于一处上世纪九十年代所建的联排独栋住宅小区内。 警方到达后,发现小区内六排十三号住宅后门处于半开状态,可从外面看见一名男子俯卧于门后的餐厅地面上。 到场警察发现该男子后脑勺处有少许血迹,拨开死者后脑勺的头发,可见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的外伤;另外,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 后又在该住宅二楼东侧卧室床上发现一具女尸,死状和楼下男子一样,也是后脑勺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外伤。 这二人为夫妻,正是这栋住宅的主人。 后经法医解剖发现,二人颅脑内各留有一枚枪钉,死因皆为脑干受损。 简而言之,这二人都是被人用木工射钉枪所杀。 看到这里,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说道:“木工射钉枪……一枪就将钉子准确的打入了死者的脑干部位,而且两名受害者都是这状况。嗯……看来凶手对人体构造有着相当的了解。” 左铃微微颔首:“对。我们单位的法医也说过了,脑干位于后脑,是人体所有神经的源头,也是脑外科医生公认的手术禁区。那部位别说被人用射钉枪给打穿了,就算是稍微触碰一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会立即停止的。啧啧,看来这凶手很是毒辣啊,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嘴角扬起一丝顽味的笑:“对,脑干就相当于生命的总开关,这的确是个下手的好位置。这两个被害人一定是瞬间死亡的,就好比一台机器突然被断电停止了工作一样,死者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哼,这个凶手么……嗯,有点意思。” 他的确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且不论这个案子的凶手是如何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单论这种利落又干净的杀人方式,他越来越觉得像是自己同行的手段。 “凶手为什么非得挑那么刁钻的部位下手?像心脏啊、大动脉血管啊或者是喉咙气管不行么?”左铃不解的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认为是两个原因。第一,损伤脑干可以令被害人无挣扎的瞬间死亡,如果是其他部位,则可能会造成被害人的反抗或是大声呼救,甚至会造成打斗的场面,这样一来就可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线索痕迹。第二,凶手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因为如果稍微打偏一点点的话,虽然也伤到了后脑但不会令人立即死亡,那被害人在死亡之前也很可能也会经历反抗和呼救的过程。” “啪!” 说完陆鱼塘突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猛的站起了身。 “怎么了?”左铃被吓一跳。 “明天再聊这案子吧,我现在得去睡觉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虽然是意犹未尽,也只得点头:“那…好吧。明天我把陈浩喊来,我们一起分析。” “好。”说完陆鱼塘快步走向了门口。 “喂,门锁刚被晓然设了密码,你打不开的。晓然,你别再晾衣服了,快去帮他……”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她眼睁睁看着陆鱼塘把门打开了。 “咦!?”左铃懵了,张晓然也懵了,“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一对无良闺蜜深夜妄想将一位帅哥给软禁起来折磨?哼哼,虽然想想都觉得刺激,可这位洁身自好的帅哥死活就是不依啊,你们说气人不?” “你少恶心人!说!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好我刚偷偷的回头喽了一眼,下回要是想成功绑架我的话,请记得要背对着我设密码哦。晚安喽~二位~” 说完陆鱼塘从外面将房门给轻轻的关上了。 张晓然左手拎着衣架,右手拎着一条小内内,盯着那把电子门锁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刚才说只随便偷看了一眼,就记下了我输入的密码?我去!他那双眼睛是相机啊?他坐的地方离门那么远,这怎么可能?” 左铃则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幽幽说道:“谁知道呢。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意外的地方呢?哼,怪人一个……” 然而陆鱼塘却并没有回到对面自己的家,而是进入了电梯。离开公寓楼,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哟,今儿可没什么事,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裴敏悠悠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故意对着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那双修长的黑丝美腿顿时一览无余。 陆鱼塘望着她左肩贴着的膏药轻嗤了一声:“老毛病又犯了?要不右边肩膀也来一下?” 裴敏回以一声轻嗤,仰面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说吧,找我什么事。” “上回那任务的报酬怎么还没到账?” 裴敏打开电脑,轻敲了几下键盘:“我查查呢……嗯…这里显示上头批了,是一百二十万。你还不知道咱总部财务的那慢性子?放心吧,估计晚个几天就到你账上了,少不了你的。” 陆鱼塘哦了一声,不客气的从裴敏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上:“今晚上来呢,是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查什么?” “三年前的三月份,有没有特别行动员在金州本地执行过任务?” “我看看呢。”说着裴敏再次敲起了键盘,盯着屏幕嘴里碎碎念叨着,“三年前的…三月份……三月份……哦这里这里,三月份有一个任务。” 陆鱼塘忙问道:“有?三月几号执行的?在哪里执行的?” “三月二号在市北郊工业园的一座面粉厂的仓库里,被执行目标是一名五十三岁的女性。” “哦。”陆鱼塘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不是今晚在左铃家查阅的那个案子。 这就意味着这件案子不是灰塔的任务,那么这个案子背后的凶手只剩下两个可能的身份…… 一,某个不知名的杀手。二,灰塔内部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而从目前陆鱼塘所得知的案件资料来看,凶手作案手段十分娴熟专业,而且未留下任何可供警方查下去的线索,这是社会上一般杀手很难达到的水平。 所以在陆鱼塘的直觉里,他越来越倾向于这个凶手是某个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裴敏问道。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来金州联络站多少年了?” “有个十三、四年了吧。怎么了?” “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里有严重违规而被抹除的么?” “什么意思?”裴敏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那……我换个问法吧。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之中,有人私自接社会上的活儿么?” “什么!?”听到这话裴敏是花容失色,“接私活儿?哟喂,咱这一行接私活儿那不就是乱杀人了?那还得了,那可是犯了故意杀人罪呀!” “有过这情况没?” 裴敏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随即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有这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人接了私活也不可能明着说出来的呀?而且你们特别行动员都是职业干这行的人,就算有人干了这事大概率也不会被警方发现,所以你要问我有没有人接了私活的话,呵呵,只有鬼知道了。嗯……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是没发现过,只能这么说了。” 顿了顿,裴敏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瞪着眼问道:“难道…你刚才让我查的……” “我也只是猜测。”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的可怕,“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的话,啧,我又得免费干活儿了,烦。” 裴敏盯着眼前的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似乎能感受的到有滔天的杀气正从这个男人的周身散发而出。 她明白陆鱼塘口中“免费干活”的意思…… 那就是抹除严重违规的特别行动员! 这是灰塔给予s级特别行动员的特权,也是不计酬劳的应尽义务。 “我走了,今晚我们的谈话请不要和其他特别行动员提起。”陆鱼塘站起了身。 “我…我知道了。”裴敏却发现这个男人起身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自己的黑丝大腿发起了呆,“怎…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你的烟灰掉腿上了,你的黑丝好像还被烫破了一个洞。你没感觉到疼吗?” “啊…啊?”裴敏慌张低头望去。 “疼么?” “呀~~~~~~~~~~~~~”于是这间办公室内立即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尖叫声,陆鱼塘捂着耳朵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第21章 就这程度? 第二天早上,敲开陆鱼塘家门的是陈浩。 面对这个自以为的情敌,他依然是黑着脸。 “走吧专家,铃铃腿脚不方便,我们去她家里讨论案情。”陈浩的语气明显带着揶揄。 “你等等。”陆鱼塘少见的没在警察跟前露出讨好的笑脸,甚至看上去有些严肃,“哥们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闲的没事儿干才掺和你们警察的案子。” 陈浩冷笑着回道:“葛队长是我的领导,他非得要请你来协助办案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你这么个外行怎么能让他如此的器重。说实话,我身为一个警察心里不是个滋味。” 陆鱼塘斜倚着门框,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是个滋味吧?现在没有别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陈浩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轻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话说的。” “我看你还是在误会我和小左的关系。”陆鱼塘直言。 听到这话陈浩是冷笑连连,只是低头抠弄着警帽上的警徽,似乎不屑于与眼前的情敌再多说一句话。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我答应帮你们,是为了帮小左了了心愿。说实话,她在我眼里是一个要强的、富有正义感的好姑娘。一个原本柔弱的女子没有在曾经伤害过她家庭的罪恶面前畏缩,反而选择了与之抗争,为此她毅然放弃了优越舒适的生活而选择了刑警这份危险的职业,这一点我很佩服她。对,我承认是对她有好感,所以我决定帮她,她值得知道他哥哥当年身亡的那件案子的细节。” 陈浩再次轻哼了一声:“有好感是吧?你终于承认了。” 陆鱼塘立即回道:“但我对她的好感不是你认为的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怎么说呢,类似于兄妹间的情谊吧。她很可爱,倔强的可爱,三观很正人也很阳光,嗯…可能我心里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吧,所以有时在面对她时会不自觉在心里就以兄长的身份自居了。呵呵,这话你可别跟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浩抬头直视着陆鱼塘。 “凭什么相信?”陆鱼塘哑然失笑,“如果我陆某人要和她处对象的话,至于在你面前收收掩掩的么?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对她动了男女之情,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会大方的承认。甚至还会警告你离她远点。” 陆鱼塘的这番话是打心底里的实话,陈浩听的出来。所以此时他那张脸也不那么的黑了,反而泛起了些许惭愧。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追女人得花些心思的,也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因为送一个公仔没被接受就气馁了。眼前,不正好有一个机会么?” “什么机会?”陈浩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案子如果我们侦破了的话,你们葛队长不是答应让小左过目他哥哥的那件案子么?要知道…这可是对她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能为这件案子的侦破发挥了关键作用的话,我想小左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什么刮目相看?”对面601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探出了一颗脑袋,“哼,我就说外面怎么老是有人叽叽咕咕的呢,原来是你俩。” 陈浩的脸上立即由阴转晴,冲着左铃是笑的无比灿烂:“这不…考虑到你腿脚不方便,我就准备喊你哥…啊不是,就准备喊陆先生去你家一起研究案情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还等什么,进来吧!切,我都自己研究老半天了,你们才来。” 于是三人围着餐桌而坐,左铃已细心的将电脑里的案件资料给打印出来了两份,陆鱼塘和陈浩一人一份。 “谁先说?”左铃冲眼前的二人眨巴着眼睛。 陆鱼塘笑道:“这个案子你们俩肯定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应该是很熟悉了,不如你们谁先来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表现欲已经被陆鱼塘彻底点燃的陈浩当即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来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吧。首先,这对夫妇一人死在卧室的床上,一人死在后门口,我认为这与凶手精心挑选的时机有关。” 陆鱼塘轻“嗯”了两声,微微颔首:“接着说,凶手是故意挑了个什么时机下手?” 陈浩拧着眉头边翻资料边答道:“我认为凶手是在等待一个可以逐个将这夫妇二人杀害的机会,倒不是凶手没有实力同时应付这对夫妇二人,而是为了避免打斗和大声呼喊的场面出现。你们想想看,案发当晚男主人孙茂坤在外应酬到凌晨才回家,而他的妻子王艳早早就回房睡觉了,这不正是逐个击杀的好时机么?” 左铃立即接道:“所以凶手先去二楼卧室杀了熟睡中的王艳,然后一直在后门守着,在孙茂坤推门回家的那一瞬间凶手将射钉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错!”陈浩甚至激动的拍起了桌子,“而且凶手还知道这对夫妇一旦晚归的话,都有从后门回家的习惯,否则凶手为什么不去前门守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一定是藏在某处暗中观察过这对夫妇的作息规律,而且我估计观察的时间还不短!直到那晚等来了合适的时机,于是凶手立即动了手。” 左铃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通过走访调查得知,这对夫妇共同经营着生意,二人感情非常的好,邻里都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就连生意上的应酬大多也都是一起去。可偏偏就在孙茂坤极其罕见的单独外出应酬的那晚发生了这起命案,这不能说是巧合,只怕是凶手长期蹲守才等来的下手时机。” 就在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陆鱼塘却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左铃家的装修布置,似乎他们目前的交流成果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他甚至有些瞌睡。 “喂!”左铃突然推了他一把,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你认为我们分析的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我也赞同你们的观点,凶手肯定是有过事先观察这个阶段的。”陆鱼塘尽量把语气控制的很认真。 左铃直愣愣的盯着他,幽幽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 陈浩不失时机的附和着自己的心上人:“对啊,我们说了老半天你一人在旁边发呆。怎么,葛队长就是请你来旁听的?” 陆鱼塘被这两货给气笑了,于是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手,似乎认真了起来:“好吧,那我再问问你们,这个案子中你们认为的疑点在哪里?” 不出意外,陈浩再次抢答…… “最大的疑点当然就是凶手的踪迹了。这个小区虽说建成的年代比较久,但在八年前已做到了治安监控无死角覆盖的,无论是主路还是支路都在监控的范围之中,包括每个住户的前后门也是。可奇怪的是无论是案发之前还是案发之后,监控录像里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左铃补充道:“对。当时警方可是耗费了相当的警力来排查监控录像的,而且对案发前后出入这个小区的非常住居民逐一进行了调查,结果都没发现可疑的人物。哦对了,小区内的所有居民也都一一排查过了,均有案发时间段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对呀对呀,用葛队长的话来说就是见了鬼了,来无影去无踪。”陈浩不可能错过任何附和左铃的机会。 可陆鱼塘却对二人摆了摆手…… “不,你们答非所问。未发现凶手的踪迹么,这不能说是疑点,只能说是本案的一个难点。我问的是这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有什么疑点?” 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摇头。 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吧,所谓疑点,就是案发现场遗留下了不合理的现象,而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么……往往就是一种线索。” “这…这现场我们研究很多次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吧?”陈浩迟疑的扭头望向了左铃。 左铃则是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对…那个案发现场在孙茂坤弟弟的要求下可一直完整的保存在那里,我也跟着师父去看了几次,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嘿嘿。被问住了吧?”陆鱼塘嘚瑟了起来,冲着满脸问号的二人笑的是阳光灿烂,“我说……你俩就这程度么?哟喂,要我说你们葛队长的心可真够大的,竟然敢把这件限期侦破的案子交给你们来处理,这不摆明了等着挨批嘛。” “你…你说什么!?我们俩……这程度??”左铃的小火气顿时窜上了头,一口洁白的银牙咬的是吱吱作响,“你看你笑的那贱样!我真的好想打你!” “不,让我来,你的腿脚不方便。”陈浩立即站起了身,作势摞起了袖子。 “你拉链开了。”陆鱼塘却突然指向陈浩的下体。 于是左铃是一声尖叫,捂着眼转过了头去。 陈浩则慌张背过了身去,满脸通红的低头检查自己的拉链。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拉链拉的严丝合缝,丝毫未开。 “你骗我!?”陈浩猛的回过了身来,左铃也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可这时二人却发现陆鱼塘已跑到了门口,并且已经将门给打开了,正扭头咧嘴笑望着他们:“嘿嘿,这就叫作声东击西。二位警官如果要揍我的话,那我只有先跑了,嗯?” “……”左铃无语。 “……”陈浩也无语。 “还揍我不?” 左铃摇头。 陈浩见左铃摇头,也摇头。 “我受到了惊吓,现在无法继续和你们讨论案情了,怎么办?” 左铃是满头黑线,强压着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着鼻子:“嗯…不如中午你俩请我吃顿好的,如何?” 左铃对陈浩使了个眼色,点头:“行,请你吃顿好的。那现在可以坐回来接着说这案子不?”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对帮助你们的人该有的态度嘛!”说着陆鱼塘关上了门,乐呵呵的坐回到了餐桌旁,“好吧我们继续,刚说到哪儿了?” “给我摁住他!!”左铃突然尖叫。 “收到!”陈浩猛的扑向了陆鱼塘,一个标准的擒拿术反扣住了他的双手,然后一把将他压在餐桌上动弹不得。 “哇……你们要做什么!” “哼,让你贱!?”左铃举起手中的拐杖,照着陆鱼塘的屁股狠狠的抡了过去,“还贱不贱!贱不贱!贱不贱!” “啊!啊!啊!!”陆鱼塘的嚎叫声是惨绝人寰,拐杖在他屁股上抽的是“啪啪”作响,“啊!啊啊!!你们……你们警察没信用啊……” 第22章 疑点浮现 如愿吃到了一顿“好的”之后,陆鱼塘踏实了,也不废话了,主动要求继续把案子分析下去。 “刚说到哪儿了?”陆鱼塘双手揉着屁股,是痛的龇牙咧嘴的。 “疑点!”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 陆鱼塘边翻看资料边问道:“当时报警人是怎么发现孙茂坤尸体的?” 左铃立即答道:“报警人是孙茂坤的邻居张大爷。张大爷每天都有早上五点半外出遛弯的习惯,可那天早上却发现孙茂坤家的后门是虚掩着的,便担心这家是否夜里遭了贼,谁料推开门一看就发现了孙茂坤的尸体。” “张大爷多大年纪?” “快八十了,怎么了?” “他当时吓出点毛病来没?” “听说是血压飙升,差点晕了过去,不是…你瞎问这些做什么?”左铃抓紧了拐杖。 陆鱼塘再次摸了摸屁股,连忙言归正传:“那个后门,当时是虚掩着的?” “对。” “你们警方当时认为这扇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说道:“也许…是凶手的疏忽?也许他当时刚杀完人有些慌张,所以没太在意门是否完全关上?” “荒谬!”陆鱼塘立即反驳,“相信你们警方感觉到了这个案子中凶手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和冷静,他可能会慌张和大意么?” “那这门为什么没被关上?”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应该问,这门为什么会被故意打开。” “故意的!?”左铃和陈浩再次异口同声,“谁?凶手?” 陆鱼塘耸了耸肩:“莫非是当时已经死亡的孙茂坤夫妇?” “喂喂喂,你这才是荒谬吧?杀了人当然会尽可能的掩藏尸体从而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逃离时间,凶手怎么可能故意打开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要照你这么说,这凶手的智商和他留下的完美犯罪现场就很矛盾了。” “我也只是在推测……”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仰面呆望着天花板,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他哪里是在推测,他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这场谋杀案当中去了…… 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挑选什么样的下手时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这对夫妇的生命?又会以什么样的方法确保自己来无影去无踪? “我也不信。”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不可能是凶手故意打开的,因为他并没有从后门离开案发现场,所以他没必要去碰那扇门。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和进入案发现场的。” “要和我赌么?”陆鱼塘坏笑道。 “行,赌什么!”陈浩十分自信。 陆鱼塘呲牙一笑:“赌午饭。谁输了谁掏腰包吃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左铃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行,这赌我替陈浩接了。” “ok!”陆鱼塘拍了拍手,面色却突然一沉,“我问你,孙茂坤是夜里几点死亡的?” 左铃翻看了片刻的案宗之后答道:“当时现场法医的结论是凌晨十二点至两点之间,但结合孙茂坤死在了门口这种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刚进门就被害了。我们推测也就是在十二点左右,因为监控显示他是那时候回家的。” “你这儿有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么?” “有,我带回来了。我包里有个移动硬盘。”不等左铃起身,陈浩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的衣帽钩上取下了一个lv挎包,然后笑呵呵的双手捧给了左铃。 “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都有,说吧,要看哪里的。”说着左铃从包里取出了移动硬盘,用数据线连接上了笔记本电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就看孙茂坤家后门,从他回家开始看吧。” 左铃很快点开了相应的视频文件,然后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喏,看吧。” 只见屏幕中的画面分辨率不算低,较为清晰,可遗憾的是孙茂坤的家在这一排住宅的中间位置,距路口的摄像头有一段距离,又加之是在晚上和昏黄路灯照明的条件之下,所以只能从画面中勉强看见他家的后门是朱红色的。 不多时,画面中出现了一名从摄像头对面路口走来的男子,看上去步子有些飘,显然是处于酒后的状态。 “这就是孙茂坤?”陆鱼塘问道。 左铃紧盯着视频中的男子,微微颔首:“对,这就是他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画面了。嗯…活着的画面。” 正说着话,只见画面中的孙茂坤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后门,紧接着,可以明显的看到那扇门被进入家中的孙茂坤从里面关上了。 但由于摄像头的距离过远,所以当时警方不太确定那扇门是否被完全的关上,毕竟当时应酬完回家的孙茂坤处于酒后状态,一时麻痹大意没完全关上门也是有可能的。 “从被害人回家关门之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左铃指着屏幕说道。若不是画面中偶尔有两只流浪猫跑过,这段视频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而陆鱼塘却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 “还有什么可看的?”左铃问道。 “别吵。”陆鱼塘随口应道。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双双泛起了无奈的笑。于是二人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暂且将陆鱼塘撇在了一旁。 十分钟后,当二人从这案子聊到葛强正在负责的云顶小区的案子时,这个云顶小区案真正的凶手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话题已经延伸到了葛强的某个亲戚酒驾被抓了的时候,陆鱼塘还是如雕像一般。 三十分钟后,他们的话题已经完全偏离了本职工作,已经开始八卦单位里某个同事的已婚小姨子经常出入酒吧的事。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聊累了,各自刷起了手机…… 而这时陆鱼塘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停”,是把他俩的魂差点给吓飞。 “停什么?”脸都被吓白了的左铃又想打人。 陆鱼塘指着屏幕:“倒回去倒回去……” 左铃翻了个白眼,握住鼠标,将视频一点点往回倒。 “倒多了、多了!前进十几秒……诶对对对,就这里,停!” “暂停了。”左铃茫然望着满脸兴奋的陆鱼塘,“然后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哈哈,中午的海鲜大餐有着落喽!” “啥意思?”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都懵了。 “就现在这画面你们把视频后退几秒开始播放。” 左铃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做了,看完后仍旧是一脸懵:“怎么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看仔细点啊!盯着门看,看看有什么变化。” “哦哦哦。”于是左铃再次将视频倒退了几秒,和陈浩双双凑近了屏幕。 这一回,二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他们发现视频中孙茂坤的后门竟然稍稍动了一下! 虽然幅度不是很大,但这扇门的确是动了一下。这要不是有意的一直盯着那扇门看,这种拍摄距离和光线下,只怕再难有人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动静。 二人又反复观看了几次,终于确定这扇门是被人从里面有意打开虚掩着的。 “我去,你眼睛这么尖?”陈浩呆望着陆鱼塘。 “看看视频的时间,凌晨十二点五十三,这时间他们夫妇二人早已经遇害了,能从屋内把门有意打开的不是凶手还能是谁?嘿嘿,我赌赢了哈,海鲜大餐喔!” “……”陈浩无言以对。 此时他开始有些理解葛强为什么非要这个人来协助他们这对菜鸟查案子了…… 也开始有些相信许丽谋杀案能够顺利的侦破,也许并不是运气使然…… 莫非这个男人真的天赋异禀? 虽然身为科班出身的刑警他有些不服气,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轻轻松松的就发现了一个警方疏忽掉的疑点之后,陈浩对他的看法还是渐渐开始产生了转变。 愣了半晌,陈浩终于开了口:“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故意把门虚掩着?这样会导致尸体很快被人发现的,这说不通。凶手这么做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是满脸的风轻云淡:“所以说…这是个疑点。” “那你对这疑点的看法是什么?”陈浩已经顾不上附和左铃了,抢在她前头提问。 “我的看法是,这是个疑点,但同时也很可能是一条线索,很可能也是凶手唯一留下的痕迹。” “也很可能是你个头喔!你就不能直接说你对这疑点的看法么?非得卖关子?”左铃满脸幽怨的问道。 陆鱼塘咂吧了几下嘴,又看了看手表:“哎呀呀,这中午快到了呢,可能需要海鲜给大脑补充补充能量才能说的出看法来喔。嘿嘿,你们说呢?” 第23章 代入 正所谓愿赌服输,再加之左铃急于想推进案件侦办进度,所以也只得先满足眼前这个抠门精的口腹之欲再说。 碍于男人的尊严,陈浩执意要自己买单,说这毕竟是自己接下来的赌局;快人快语的左铃却小手一挥,直呼拉倒吧,说一顿海鲜大餐下来都顶你一个月工资了,还是让本大小姐来。 陈浩知道这位自己心仪的同事是个大财主,也只得讪笑着默认,结果遭到了陆鱼塘的一顿揶揄,气的他是差点再次施展出了擒拿手。 半个小时后,附近一家海鲜酒店的外卖送上了门来。 帝王蟹、海螺、三文鱼、鲍鱼、红魔虾、紫海胆等等,是摆了满满一餐桌…… 可谓是一顿妥妥的高级痛风套餐。 左铃拿出手机扫码买单,“滴”的一声响起,七千二牺牲。面对外卖员递过来的账单,我们的富铃铃看都懒得看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旁,是满脸的不在乎。 “吃吧,发什么呆喂!”左铃推了把陈浩,掰了根蟹腿塞过去。 工薪家庭成长起来的陈浩哪里在餐桌上见过这场面,呆望着手里巨粗的蟹腿一时不知该怎么下嘴。而陆鱼塘却是左右开弓,吃的那叫一个毫无顾忌,一顿高档海鲜大餐生生给他吃出了路边摊的感觉。 “可以边吃边说不?”左铃也是毫不示弱,蟹肉鲍鱼是塞了一嘴。 “行、行行行,没问题。”陆鱼塘左手握着一根蟹腿右手捏着一只大虾,两手轮流往嘴里猛怼,是吃的一脸满足,“凶手为什么故意把门虚掩着是吧?” “对啊,这说不通嘛。” “哎哟我去,芥末蘸多了,顶着了,等我缓缓……”陆鱼塘双手捂着脑门是满脸痛苦,鼻涕眼泪齐下,“我问你们,凶手把门故意虚掩着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左铃瞥了眼已逐渐沉迷于海鲜中的陈浩,随即甩了甩头,“啥意思?什么后不后果的?” “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邻居发现了,然后警察也很快到了现场对不对?” “啊…对啊,然后呢?”左铃一脸茫然。 陆鱼塘抹了抹眼泪,又炫了一大口三文鱼刺身,含糊不清的说道:“凶手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会很快被警方发现案发现场,所以你们应该问的是,凶手为什么故意要让警方尽快的介入这起案件。” 左铃依旧是茫然满脸:“凶手有神经病?” 陈浩却突然从海鲜堆里抬起了头来,发表了不同的见解:“莫非凶手是个自大狂,故意挑衅警方?故意在炫技?” 陆鱼塘讥笑道:“好家伙,一个神经病一个自大狂,你们搁这儿给凶手看病那?你们是心理科医生啊?”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故意尽快的引起警方注意?”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盯着电脑屏幕里暂停的画面扬起了嘴角:“我认为,这就和凶手为什么会来无影去无踪有关了。我问你,你们警方一般会检查案发前后几天的监控录像?” 左铃咬着筷子头想了想,答道:“像这种恶性案件的话,一般会调取案发前一至两个礼拜的,案发后的么…基本只会看自案发起到警方介入那段时间的录像。这起案件我们当年比较认真,特意查看了自案发后到警方撤离现场的那几天录像。” “这不就很好推测出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 左铃懵了:“啥…啥意思?” 陈浩也是停止了咀嚼,呆望着陆鱼塘。 “还没反应过来?”陆鱼塘轻叹了一声,随即指向了电脑屏幕,“先说来无影吧。凶手难道就不可以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前,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小区么?如果他是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小区,然后在案发前一直潜伏在小区某处闭门不出,那你们怎么可能会在案发前两个礼拜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他的身影呢?” “……” 这番话一出去,这两名年轻的刑警震惊了。 左铃是瞪着本就很大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而陈浩则是半张着嘴,眼神空洞的盯着桌上的海鲜。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陆鱼塘接着说道:“再说去无踪吧。凶手之所以要故意让警方尽快的介入案件,为的是尽快的让警方撤离案发现场,从而减少他在小区里潜伏的时间。而凶手,则是在警方完全撤离小区之后离开的。换言之,他离开的时间也是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所以说你们又怎么能在案发后的录像里发现可疑的人员?” “就是说,在当年警方的现场勘查的那几天,凶手还仍然潜伏在小区内?”左铃终于回过了神来。 陆鱼塘点头:“对。凶手进入和离开小区的时间,都是在你们警方所排查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我想…也只有这么一种做法,才会造成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假象。” “啪!” 陈浩突然拍向自己的脑门,随即鸡啄米般的点起了头来:“对,对对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是很简单的推理,可…可我们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的时候不能认准了一条思路就死磕下去,得懂得把思维抽出来,换几个不同的角度重新去考虑。你们警方在自己划定的时间段范围内苦苦研究凶手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无影去无踪,却忽略了这个时间范围以外的可能性。” “那完蛋了!!”左铃突然捂住了脸,“我们只保留了案发前半个月和案发后五天的监控录像,其他时间段的录像只怕早就被自动覆盖了,毕竟这可是三年前的案子!” “这也正是凶手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陆鱼塘喃喃说道。 此时他正在想的是,在这种被监控完全覆盖的条件之下,如果那个凶手是自己,他也有可能选择与凶手同样的策略来达到在监控录像里消失的假象。 身份代入…… 他一直在将自己代入为这起案件中的凶手。 就好似一名围棋高手在赛后帮同行复盘一样,会对围观者解读执棋者当时每一步的想法和意图。 这时陈浩问道:“就算你的这种推测解释了凶手为什么会消失在进出小区的录像之中,那怎么解释凶手会消失在进入和离开孙茂坤家的录像之中?” “对啊,凶手进出案发现场也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这怎么解释?”这回换左铃附和了。 陆鱼塘摸出根香烟晃了晃,讪笑着问道:“可以在你家抽烟么?” “只要你能解释一切,在我家烧柴都行。” 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晃动着二郎腿悠悠说道:“所有不合理的现象么,必定都有着合理的解释。这个案子的杀手么……呵呵,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还好,我有信心一一拆穿他的把戏。” 左铃撇着嘴感叹道:“啧啧啧,真不敢想象,如果是你犯案的话,那我们警方得有多头疼。” 陈浩也苦笑着承认:“我算是服了,你的思路不是一般的缜密,还真让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刑警有些难堪。呵,铃铃说得对,得亏你不是坏人,否则我们金州不知得出多少悬案了。” 听到这话陆鱼塘心里是一阵发虚,于是连忙低下了头去再次胡吃海塞了起来:“你们看看,这桌海鲜还剩这么多,老贵了喂,赶紧吃了别浪费喽!” “喂喂喂,问你话那,怎么又吃上了?” “别…别急哈,等我打扫完盘子先。至于凶手是怎么进出孙茂坤家的么,咱干坐在这儿纸上谈兵怕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嗯,估计还是得去一趟案发现场看看才行。” “那咱赶紧吃!”左铃一把抓起筷子,也重新开动了起来。 “嗯嗯嗯,这海鲜是好吃,浪费了怪可惜的。”陈浩窃笑,再次抓起了一根蟹腿。 第24章 让你嘚瑟 案发地所在的馨泰小区建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虽说如今小区内的建筑外观看上去早就跟时代脱了节,甚至已能用“破败”二字来形容,可却无人敢质疑其内业主的实力。 在那个还能嗅着计划经济味道的年代,能在由开发商统一建造的小区内购置一套住宅是件相当时髦的事,也是很体面的事。据说当年想在这小区购置一套住宅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单位或是某位领导的条子、得有指标,说白了,这个小区的第一批业主在当年可算得上是非官即富之流。 而如今的金州市已跻身国内超一线城市之列,市内的房价足可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更别提这个位于老城区中心地带的小区了。虽说里面的房子破旧了些,可却是联排单栋住宅,每户业主可是实实在在占着地皮的,所以其价值远不是那些新兴小区的单元楼可比,听闻如今每栋的行情已攀升至两千五百万上下。 此时一辆警车正行驶在内环高架桥之上,自新区往老城区的方向赶去,车内正是刚享用了一顿海鲜大餐的左铃、陈浩还有陆鱼塘三人。 陈浩开车,左铃坐在副驾驶,而陆鱼塘则坐在警车的后座。 哥们儿坐的那叫一个心慌…… 毕竟这警车的后座可通常是用来押送犯罪嫌疑人的。 下了高架桥进入老城区之后,陈浩突然扭头问道:“诶?你说既然凶手有本事轻易进出孙茂坤的家,那他为什么不干脆随便挑一个半夜对熟睡中的二人下手?为什么非得守着这孙茂坤单独晚归的那一天下手?这不瞎耽误工夫么?”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面无表情的回道:“第一,开车的时候别回过头来看我,看路!” “哦哦哦。”陈浩忙转过了头去。 “第二……”陆鱼塘没有伸出两根手指,而是冲着陈浩的后背比了个中指,“凶手是个极其专业的行家,所以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能在自己完全掌控的时机下手。你说的半夜熟睡…不错,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大半夜肯定是熟睡的,可你能百分百保证在下手的那个半夜那对夫妇一定是熟睡的么?” “从概率学上来讲,不能。”左铃接道。 “对,所以凶手不会选择这种含有不确定性的时机去下手。因为这样有概率在对一人动手时,会惊醒另一人,从而造成打斗或是大声喊叫的场面出现,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凶手想要的无痕迹完美犯罪现场。” “甚至凶手半夜进入那对夫妇的卧室时就有概率被发现,因为深更半夜还没睡着的如今是大有人在。”左铃再次接茬。 陆鱼塘点头:“不错。所以凶手宁可选择孙茂坤单独外出晚归的时候再动手,因为当时无论独留于家的女主人是否熟睡,他都有把握让她一声不吭的瞬间死亡,而后再不慌不忙的去后门蹲守孙茂坤。这样一来,才是凶手想要的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下手方式。” “哇……听你这么一分析,这专业杀手果然和一般的杀人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考虑的也太细致了吧。”说着陈浩不自觉的又扭过了头来。 陆鱼塘刚准备再次提醒这厮开车要看路时,只听“砰”的一声突然传来,陈浩条件反射般的一脚踩向刹车,顿时响起了一阵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 “卧槽,怎么了这是?”陈浩懵了。 “你……你刚撞人了!撞了一辆电瓶车!”左铃指着车外尖叫,小脸是吓的惨白惨白的。 “让你嘚瑟!你开的可是警车!”陆鱼塘连忙下车查看。 陈浩也哆嗦着打开了车门。 只见警车的前保险杠已经凹陷进去了一大块,左侧车灯罩也已经破裂,而车头前方不远处歪倒着一辆电瓶车,一名中年男子被压在了电瓶车下。 “你没事吧?”陈浩连忙跑上前将电瓶车移开,将男子扶着坐了起来。 只见这名男子面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喘…喘不上气……胸…胸口感觉好闷……好闷……” 说完男子竟然两眼一翻,瘫倒在了陈浩的怀里没了动静。 “他…他没呼吸了!!”陈浩慌张喊道。 陆鱼塘快步上前,将那男子平放在了地上,然后将耳朵贴在了男子的胸口。 “怎…怎么样?” 陆鱼塘摇了摇头:“心跳停了。” “什么!?”陈浩一屁股瘫在在地,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中是嗡嗡乱响。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名男子如果被自己撞死了的话,自己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而一旦被判了刑的话,则意味着自己这短暂的从警生涯就要被终结! 意味着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工夫全部白费! “别发愣,赶紧打急救电话!”左铃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好…好。”陈浩忙不迭的掏出电话,却控制不住哆嗦的双手,左铃见状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此时陆鱼塘掀开了男子的上衣,只见其肋骨两侧明显的肿胀了起来,皮下呈紫红色,用手指轻敲之,发出清脆的“邦邦”声。 陆鱼塘的眉头皱起,心里暗暗的喊了声“不妙”。 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他自然是对人体构造十分的熟悉,并且也经历了大量的自救训练。 他立即判断了出来,眼前这男子的状况,是典型的气胸症状! 由于这名男子的肋骨被汽车巨大的冲击力撞断,所以肺部被断裂的肋骨给刺破了,从而导致吸进去的气漏到了胸膜腔之中无法排出,进而压迫着肺部,使其无法进行正常的张缩。 而且是否伤到了重要的血管还不知道,不过从那大片的淤红来看,出血量应该不在少数。 这名男子,命悬一线! “内出血?”左铃问道。 陆鱼塘摇头:“不单单是内出血,只怕救护车没来这人就彻底没救了!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恢复他的呼吸和心跳!” “我来给他做人工呼吸!”陈浩扑了过来,却被陆鱼塘一把拦住了,“你做什么,赶紧让我救他啊,他要是死了我也完蛋了!我的工作完蛋了!” “慌什么!”陆鱼塘一把将陈浩推翻在地,“他现在的状况如果冒然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的话,只会让他死的更透!” “那该怎么办!!”陈浩的喊叫声已是带着哭腔。 “救护车说大概还要八分钟才能到达!”此时左铃摇晃着手中的电话喊道。 “八分钟?来不及了!”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围观的人群,“谁身上有刀?什么刀都行!!刀!!” “我有!”一名头戴安全帽、工人模样男子站了出来,掏出了一把美工刀,“这个行不行,我在工地上裁防水卷材用的。” “可以!”陆鱼塘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又望向了一名手上握着瓶可乐的男青年,“兄弟,吸管给我!” “给!”男青年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事态紧急,连忙抽出吸管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吸管一把叼在了嘴上,随即左手按住了男子的一侧肋骨,右手则迅速将美工刀的刀片给推了出来,锋利的刀尖缓缓对准了男子的肋部。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医生!”左铃扑过去死死的拉住了陆鱼塘的右手,“我是警察!你不能在我面前随便对人动刀!” “你闪开!没时间了!”陆鱼塘稍一用力,左铃也被推翻在地。 而就在她倒地的同时,围观的人群中齐齐发出了一阵惊呼…… 因为他们看见陆鱼塘干脆利索的将美工刀捅进了男子的肋部! “你疯了!!!”左铃的尖叫声响起。 第25章 亦正亦邪 陆鱼塘没有理会左铃的呵斥,缓缓将插入男子肋间的刀尖抽出,然后粗暴的将吸管直接插入了伤口。 只见大量带着气泡的鲜血立即自吸管中喷出,而男子那肿胀紧绷的肋部也肉眼可见的逐渐松弛了下来。 望着自吸管中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陆鱼塘松了口气:“还好,是静脉血。这要是动脉血管破了天王老子也难把他拉回来。”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左铃是瞠目结舌。 陆鱼塘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紧盯着插在男子肋部的吸管,直到吸管中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之后陆鱼塘突然脱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旁,双手压住男子的胸口,以相当规范的姿势做起了胸外按压。 每按压五次陆鱼塘便停下来观察男子片刻,随即再来五次,如此循环往复;此时围观的人群中鸦雀无声,都在暗暗的为他鼓劲,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伴随着陆鱼塘按压的节奏抖动着双拳,似乎在帮他用力。 望着正在与死神搏斗的陆鱼塘,左铃那原本诧异的眼神渐渐变的柔软了起来,她突然感到,这个一向邋遢而且没个正形的男人,这一刻,帅毙了! 当第七组按压结束后,陆鱼塘已是满头大汗。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一组的按压…… 只因他发现这名男子的胸膛已重新开始了起伏。 他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救回来了……”陆鱼塘一屁股跌坐在地,冲着左铃露出了疲惫的笑,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纷纷鼓掌大喊着“好样的”。 陈浩则疯了般的冲到了那男子的身旁,直到确认伤者的确是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向陆鱼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而左铃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究竟还有多少让自己意外的地方? 她此时心里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么? 但有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也是和他相处这么久能确切感受的到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心存正义的,甚至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而今天他敢于动刀救人的举动,又给自己多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担当。 要知道如果这人没被救回来的话,几可肯定陆鱼塘会被追究责任,甚至家属会以过失杀人罪而起诉他。 想到这些,左铃的眼神越发的柔软了起来。此时她在心里害羞的承认,对自己这名房客的好感,这些天在不可阻挡的与日俱增着。 这时救护车终于赶到,刚停稳,只见一名急救医生跳下车冲了过来,在俯身检查了一番伤者的状况之后,医生猛的抬头望向围观的众人。 “这…这是谁做的抢救措施?” 众人齐刷刷的指向了陆鱼塘。 医生望着这名头发凌乱的男子稍稍一怔:“你…也是急救医生?”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说你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医院接着抢救吧,目前他的一只脚还在鬼门关里呢。” “如果没有你,这人已经没了。”医生对陆鱼塘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助手用担架将伤者抬上了救护车,陈浩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后赶来的交警对二人做了简单的询问之后便把肇事的警车给拖走了。当然了,交警的执法态度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肇事车辆是刑警队的,而左铃也算是他的同事。 临走时那交警还不忘安慰左铃,说人没死就好,这起交通事故完全可以算作因为公务而导致的,具体的赔偿事宜自会由刑警队和保险公司出面处理,责任不会追究到个人头上。 当然了,肇事司机陈浩是肯定逃脱不了被领导训斥的下场了,可这与丢掉工作的后果相比,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知道么,如果他死了,我不得不现场逮捕你。”左铃用拐杖挑起了陆鱼塘的外套。 “但我赌赢了。”陆鱼塘接过外套,呲牙一笑。 于是左铃也十分反常的还了个呲牙一笑,倒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些不自在了。 “现在陈浩跟到医院去了,我们还去馨泰小区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挠着头想了想,点头:“还是去吧,反正都到这儿了,馨泰小区不就在这附近么?” “你们要去馨泰小区?”这时围观的一位大妈问道。 “对,怎么了?” 大妈凑近二人,满脸神秘的说道:“刚被撞的那个人就是馨泰小区的,快五十了还是光棍一条,烂赌棍一个。诶?你们信不信,这家伙一出院就会拿着赔偿金去赌,不输个精光绝不回家。” 左铃和陆鱼塘对视了一眼,脑门上都挂满了黑线。 果然,社区大妈们不愧于人民情报员这个崇高的称号。 此时大妈似乎对左铃来了兴趣,搓着双手笑呵呵的说道:“哟……啧啧啧,瞧这好模样。诶?姑娘,你还单身不?呵呵,你们警察都忙的很,只怕也没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正好阿姨认识一个小伙儿,是个博士呢,工资很高,姑娘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左铃翻了个白眼,一把挽住陆鱼塘的胳膊:“你看呢。” 大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讪笑道:“懂了懂了,哦哟~~你男朋友可真是个大善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们今后一定有好报的。” 陆鱼塘坏笑道:“大妈,你做成一个媒能得多少红包?要不我把她让出去,到时候咱平分谢媒钱好不好?” 话音刚落,拐杖疾风骤雨般的落在了陆鱼塘身上,抽的他是吱哇乱叫,把大妈吓的差点没站稳,提着菜篮子一溜烟的跑了。看大妈那矫健的身姿,不难猜出一定有着多年广场舞的功夫在身上。 二十分钟后,一头包的陆鱼塘和左铃走进了馨泰小区。 环顾四周,只见这小区内皆是两层楼的联排住宅,住宅样式充斥着浓浓的九十年代味道…… 小片白瓷砖外墙、灰色铝合金窗框、蓝色窗玻璃,楼顶的坡屋面则是老一辈人很喜爱的金黄色琉璃瓦。 小区六排十三号住宅的前后门仍旧松垮垮的拉着几道已经褪色的警戒线,而当一身警服的左铃出现在这栋住宅的后门时,顿时吸引了附近邻居的注意,三三两两的围拢了过来,是议论纷纷…… “警察又来了,是不是有进展啊?” “哎,只怕还是老样子哦。这老孙夫妇俩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这都三年多了,愣是破不了案。” “我外甥是个片警,听他说是应该个外地来的专业杀手做的咧,只怕难破哦!哎,造孽,老孙夫妇俩平时人挺好的,也不知道是招惹了谁。” “这老破不了案,也不知对我们这的房价有没有影响哦……” “……” 在众说纷纭之中左铃掏出了钥匙,伴随着“吱呀”一声,这扇朱红色的老旧防盗门被拉开了,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门口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 这是当年警方沿着孙茂坤尸体轮廓画下的。 回头瞥了眼探头往内观望的众邻居,左铃冲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从里面关上了门。而陆鱼塘则在门后头蹲了下来,盯着尸体的轮廓线一言不发。 此时他的面色逐渐冷峻了起来,一股寒意也渐渐地自那对漆黑的眸子中外散开来,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他又开始了代入…… 将自己代入成了这起案件的凶手。 良久,陆鱼塘微微点头,边比划着手边喃喃道:“不错、不错…尸体是从这角度直挺挺的倒下去的,你当时就站在我这位置对他下手的,不是么?” 望着对空气问话的陆鱼塘,左铃懵了。 这时陆鱼塘站起了身来,再次打开了房门,对着门缝的空气伸出了虚握着的右手,随即食指扣动了一下:“对,你刚开门进来便感到后脑勺被顶上了什么东西,可你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哐当!” 陆鱼塘又突然关上了门,站在门后冷眼望着地上的轮廓线,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稍显狰狞的笑…… “嗯,解决了,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嗯…没有打斗,没有喊叫,没有太多的血,我很满意……”说着陆鱼塘围着轮廓线踱起了步子,喃喃自语着,嘴角那一抹狞笑肆无忌惮的在脸上绽放了开来,“对,我很满意,长期的蹲守终于换来了一个完美的现场,要不是怕惊动了邻居,我现在甚至想对着尸体高歌一曲……” 一旁的左铃见陆鱼塘这状态是顿觉毛骨悚然,仿佛眼前这个正在呢喃自语的男人,正是本案真正的凶手! 而自己此时,仿佛正和凶手独处于这栋凶宅之内! 想到这里,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喂……你不要吓我……” 而陆鱼塘却跟没听见似的,脸上仍旧挂着那莫名其妙的狞笑,信步往楼梯走去:“喔对了,差点忘了呢,几个钟头前我还杀了你的老婆,让我再上去瞻仰瞻仰她的遗容……” “你是不是故意的!”左铃快疯了。这不刚才自己还在心里夸他有正义感呢,怎么现在感觉…… 怎么感觉这家伙又有点邪恶了呢。 第26章 假设 “吓着了?”刚上到二楼的陆鱼塘回头一笑,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左铃没好气的说道:“干嘛突然神神叨叨的样子,让你来帮我们查案的又不是让你来跳大神的,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说完左铃一瘸一拐的上到二楼,打开了东边的一间房门:“喏,这就是女主人遇害的卧室。” 陆鱼塘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张望…… 只见卧室内靠墙居中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的床单已满是灰尘;透过灰尘可以隐约看见白色的床单上用红色的粉笔画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而这轮廓之内可见有一小滩深褐色的污渍,正是当年受害人的血迹。 “你怎么看?是仇杀?”左铃问道。 陆鱼塘收回了探视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好说。请一个专业杀手的费用想必是不低的,这个幕后指使人愿意花上高价来买这对夫妻的性命,必定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对,有可能是仇杀,也有可能是牵扯到某些利益。”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思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可奇怪的是……当年通过调查得知,孙茂坤夫妇在邻里和亲友中的风评一向很好,为人和善也很大方,他们一致认为这对夫妻不可能跟什么人结下生死大仇。” “经济方面呢?” “我们也调查过了。孙茂坤夫妇在老工业园区共同经营着一间五金加工厂,规模不大,但生意一直还行。据厂里的员工反应,老板平时对他们很好,要是碰着家里有困难需要预支工资或者是借钱的这些情况,孙茂坤夫妇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又据厂里的各家材料供应商的反映,孙茂坤夫妇二人很讲信用,很少出现拖欠材料款的情况,供应商们都很乐意跟他们夫妇合作。” 顿了顿,左铃又补充道:“对了,不单单是供应商和员工对他们夫妇二人赞不绝口,就连竞争的同行也是这样。曾经不止一次有同行因为接了大单无法完全消化,为避免延迟交货而求助孙茂坤夫妇的工厂代工,他们夫妇二人每次也都乐呵呵的答应,并且收取的产品加工单价也很低,给同行留下了足够的利润空间。” 陆鱼塘摸着下巴微微点头,拧着眉头点了根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他们夫妇是因为仇恨和利益纠纷而被杀?” 左铃摊开了两手:“至少当年我们警方通过客观事实调查后得出的是这个结论。”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起居室一面墙上挂着的佛像,“他们信佛?” 左铃望了望佛像,点头:“对,他们夫妇二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徒,还是皈了依的居士。当年我们警方也去他们皈依的庙里调查过,据庙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和尚说,他们夫妇二人是在四十岁左右皈依的。” 陆鱼塘盯着佛像是眉头一挑:“好好的生意人皈什么依?这受啥刺激了?” 左铃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据他们亲友推测,他们信佛八成是因为始终怀不上孩子吧,为的是在精神上找个依托或是安慰的意思吧。” “他们没孩子?一直都没有?”陆鱼塘很是意外。 左铃点头:“对。孙茂坤的妻子有不孕症,也是在快三十岁的时才确诊的,可孙茂坤却没有嫌弃,宁愿不要孩子也要陪着她,从不提生孩子的事。” “嗯……倒是个纯爷们。”陆鱼塘喃喃道。 左铃也默默的点头,叹道:“是哎,通过里里外外的走访调查,无处都不显示这对夫妇是一对好人呐。哎,可就是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呢,想不通。诶?你不是说来案发现场是为了调查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有什么发现没?” 陆鱼塘摆弄着佛像前香案上的铜炉,随口回道:“即便我找到了凶手来去无踪的方法,又能怎么样?说实话吧,这案子过去了三年,即便我们把凶手的作案过程都吃透了也意义不大,别说找不到凶器什么的完整证据链了,就连能找到指向凶手身份的证据线索都很渺茫。” 听到这话左铃傻了眼了:“那你意思是…这案子,没希望了?” 陆鱼塘将手里抽了半截的香烟插在了铜炉里,然后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道:“阿弥陀佛!贫僧还是那句话,赌吧!菩萨保佑,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在摸清凶手行踪的过程中能获取点什么线索吧。” “这么说…还是得先揭开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了?”左铃试探着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虽然获取有效线索的机会很小,但也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哎尽力吧,如果不能获得新的线索的话,这案子就真的没辙了。”说完陆鱼塘自顾自的走向楼梯。 “你去哪?” 陆鱼塘边下楼边说道:“刚在外头经过前门时我发现了点东西,希望我猜对了吧。喂,你拄着拐杖慢点下楼梯,这要是再摔上一次,我估计可就得坐轮椅喽。” “那你还走那么快,也不来扶扶我!” “男女授受不亲嘛……” “我呸!你就是懒!” 当左铃拄着拐杖跳着脚追出来时,发现陆鱼塘正站在这栋住宅前门小院的院墙外发呆。 “喂!素质!不能随便对着墙角尿尿!” “我去……”陆鱼塘差点没站稳。 “你在看啥?” “喏。”陆鱼塘冲院墙脚种植的一排灌木丛努了努嘴。 “怎么了?这些是栀子花树呀,这个小区每家每户沿院墙外都设有小花圃,是这小区统一的绿化措施呀,有什么奇怪的么?” “看里面。”说着陆鱼塘用腿拨开了一颗栀子花树。 左铃探头往里一看,只见这个花圃的里头竟然还藏有一个锈迹斑斑的下水道井盖。而左铃却并未表现的有多意外,反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当你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案宗内记载了,当年警方打开这个井盖检查过,可并没有发现什么。” “并没发现什么?这是派人下到下面管道里面去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就打开井盖匆匆往下面望几眼得出的结论?” 左铃耸了耸肩:“不知道,那会儿我还没进警队呢。反正案宗上对于这个检修井有过多的记载,也许…当时并没有派人下去过吧。 “……”陆鱼塘十分的无语。他不明白警方当年为什么不围绕着这条地下泄洪管道展开更细致的侦查。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下水道口怎么会设在人家院墙外的花圃中?” 陆鱼塘盯着井盖回道:“这不是普通的雨污水检修井口,而是泄洪下水道的检修井口。从井盖上的日期可以推测,这个检修口在这个小区建成前就已经有了。换句话说,这个小区建在了老城区的一条泄洪管道之上。你看看这第六排住宅和第五排住宅之间的道路,是不是比其他排住宅间的道路要宽一点?” 左铃来回扭头观察了一番:“别说…还真是,你眼睛可真尖。” “这是因为当初在设计这个小区的总平面布置时,为了避开这个井口就把第六排住宅往后移了移,所以这个井口就出现在了紧靠着孙茂坤家院墙的位置。” 左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这和本案又有什么关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指着灌木丛里的井盖笑道:“这里,就是一个监控盲区。道路两头的监控摄像头绝拍不到这灌木丛里面的动静。” “盲区?”左铃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突然伸手指向那个井盖,“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这检修井里爬出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的确是可做到消失于监控中的一种方式。” “那…那凶手又是从哪里进入地下管道的?”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凶手真的是通过地下泄洪管道进入案发现场的话,那么他进入泄洪管道的位置也一定是个监控盲区。” 左铃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他们警方从未考虑过的思路,只见她瞪着灌木丛愣了半晌,突然指着院墙质疑道:“对,凶手如果是从这里爬出来的话,躲在灌木丛中的确可以避免被摄像头拍到,可他是怎么进入院内的呢?他从灌木丛中起身然后翻越院墙的过程怎么解释呢?因为这个过程是一定会被监控拍到的。” “拍不到!”陆鱼塘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走到院门口前,“因为凶手根本不用翻越围墙。你看看院门入口两侧的装饰柱,很宽吧?人如果是站在装饰柱内侧的话就完全被遮挡住了,拍不到。而这院门显然是经过二次装修加宽的,因为这两根装饰柱都已经做到花圃里来了,所以凶手完全可以从灌木丛中摸到装饰柱的内侧再起身,全程都不会暴露于监控之中。更何况还是在晚上。” 左铃似乎仍旧有些不服,走到装饰柱的侧面用自己身子比划了好一阵子后才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的确…这装饰柱的确可以藏下一个人的身位,而院子里又被孙茂坤夫妇加装了遮阳棚,监控也完全拍不到院内的情形。” 陆鱼塘双手叉腰,是满脸得意:“怎么样,这个说法成立了吧?嘿嘿,这就叫作细节,要善于抠细节懂不?” “抠抠你的眼角吧还是,一大坨眼屎还挂在那里呢,真不知道你早上是怎么洗脸的!那你说,凶手是怎么进入住宅内的?当年警方可没在入户门窗上发现任何撬动的痕迹。” 这句话顿时把陆鱼塘给问笑了:“一个如此专业的杀手,你认为他不会熟练的掌握开锁技能么?呵呵,不用想,他一定会,而且估计比一般的锁匠还要厉害。” “也对哦……”这下子左铃是完全信服了,冲陆鱼塘眨巴着大眼睛,显得轻松了起来,“那就是说,凶手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我们算是搞清楚了?”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老是改不了妄下结论的毛病呢?我说过了,这只是凶手有可能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有可能而已!好,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假设,下面要做的是什么?” 左铃摸了摸头:“求证!” 陆鱼塘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加十分。” 左铃翻了个白眼:“好好好,知道你厉害,知道你脑瓜子聪明行了吧?那请问这位大师,咱能不能少贫点,直接开始求证好么?” “请问施主有市政公司的电话么?” 左铃掏出了电话:“有。” 陆鱼塘打了哈欠,抠了抠眼角,然后对着灌木丛弹出一团不明物:“去看看井盖上的编号,然后让市政公司查查最近的另一个检修井口在哪里。” “你好恶心!竟然当着女生的面弹眼屎!” “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 第27章 烂赌鬼房东 就在左铃刚刚打通市政公司的电话时,陆鱼塘口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来电。 “哟?”陆鱼塘盯着屏幕是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 瞥了眼正在专注与市政公司沟通的左铃,陆鱼塘佯装散步走开了,直到躲开了她老远之后才接通了电话,神神秘秘的。 “喂,在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嘿嘿,燕子。”陆鱼塘是满脸傻笑,“我可好久没听到你和大树的声音了,还好不?” “还行,你咧?听说你调到金州去了,还顺利不?”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不就那样,调动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换了个执行任务的环境而已,没什么区别,管他金州银州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了顿,放低了声调说道:“还有两年,对么?”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对,还有两年。我来金州之前上头给了明确的答复,已经批准我们两年后退休的申请了。呵呵,到时候咱仨就可以奔着原计划放开手脚去干了。” “话是这么说哟,就是不知道退休的时候咱仨攒下的钱够不够呢。诶?你现在存了多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边算边答道:“我是十六岁开始出来单独接任务的,十二年……嗯…好久没查余额了,应该差不多有五千来万吧,你们呢?” “嗯……我这儿目前有四千万出头,大树和你差不多,也是五千来万。” 陆鱼塘轻“啧”一声,皱起了眉头:“这么算来还不太够哇。我初步估算得要三个亿左右呢,这还差一半多,就算这两年咱仨拼了命的接任务只怕也凑不齐呀。” “呵呵,所以我和大树这回准备狠赚一笔。” “啥意思?” “总部准备派我和大树去国外执行一单任务,完成后报酬是两千万。” 陆鱼塘吃惊的捂住了嘴:“我去,一单任务就两千万?喂喂喂,这么高的价格……只怕任务的危险系数不低吧?” “嗯对,的确不低。本来总部的意思是将咱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一起派出去执行这任务的,后来大树不肯,只同意我和他去。” “为啥单单留下我?”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大树是怕有个万一的话,至少还能留下一个你。不然我们要是被团灭了的话,我们的计划就没人去实现了。所以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发生了万一,这通电话就算作是告别?”陆鱼塘接道。 电话那头轻“嗯”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非得留下一个,那也是留下你。你等我和总部沟通一下,让我和大树去。” “别别别,这个任务的执行计划中必须有个女性。”说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干笑了两声,“哎呀,行了,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才跟你说这些的。放心好了,这任务的情况我都了解过了,确实是比以往我们碰到的任务要难一些,可还没到我和大树双双出动也完不成的地步。” “那把大树留下,我去。我自信能力比他要强一些。” “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电话那头竟突然变成了粗犷的男性声音,“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咱们计划最佳的实施者可是你,我这也是稳妥起见才这么安排的。” “大树!?”陆鱼塘喜出望外。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哎,燕子也是,非得给你打这个电话,女人就是女人嘛,总是万一万一的唠叨个没完。放心吧兄弟,这个任务我和燕子有信心尽快完成,小菜一碟。” “你确定?”陆鱼塘面色严肃了起来,“喂,你可是我们三个当中行事最稳重的,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确定这次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的住?” “少屁话!我你还不放心么?这任务要不是非得要个女性角色,我一个人搞定都没问题。挂了挂了,等任务回来我们再聊。” “喂我说……”陆鱼塘似乎还有话要说,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好家伙,还是这臭脾气。”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收起了手机,转身,却是被吓的“诶唷”一声喊了出来。 只见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正满面狐疑的瞪着他。 “接个电话躲这么老远,鬼鬼祟祟的。打仗?打什么仗?” “怎么,我做外贸生意的,这涉及到生意上的机密我躲远点讲电话不行啊?”陆鱼塘是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看上去稳如老狗。实则他心里是慌的一批,此时的他脑瓜子在飞速运转着,现编着糊弄左铃的鬼话,“打仗?对啊,就是打仗,这商场如战场嘛,我说错了么?还说呢,偷听人家讲电话可不光彩喂!” 左铃不耐烦的对他甩了甩手:“行行行,我管你打不打仗的,我这不过来告诉你市政公司查询的结果么?嘁,当谁稀罕偷听你讲电话似的。” “哦,市政公司怎么说?”陆鱼塘偷偷的松了口气。 “市政公司说这条地下泄洪管线五年前就已经停止使用了,被新建的环城泄洪管线取代了。说这条管道下面已经好几年没排过水了,准备将来在拆迁馨泰小区时再一起挖开取出旧的管道,然后回填。”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最近的另一个检修口在哪里?” “市政公司说这条泄洪管道位于馨泰小区内的检修井有两个,除了六排的这个,还有一个就在小区最北边的二十三排一号住宅旁边。” “走,看看去。”说着陆鱼塘大步流星的跟左铃擦肩而过,“快点跟上喂,小瘸子。” “你叫我什么!!”左铃差点把手中的拐杖给扔了出去。 十分钟后,二人站在二十三排一号住宅的门前傻了眼了。因为他们围着房子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检修井的铁盖。 正发愁时,只见一名提着菜篮的妇女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哟,又是你们俩呀,在这儿找什么呢?” 左铃回头一看,脑门当即挂上了黑线。原来正是在车祸现场要给她做媒的那个大妈。 “哟,大妈你也住这小区呀?”陆鱼塘讪笑着打招呼。 大妈有些忌惮的望了望左铃的拐杖,点头:“我就住刚才被你们警车撞倒那人的隔壁,喏,这二十三排一号就是他家了,我住二号。”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大妈会对伤者的情况门儿清呢,原来是邻居,于是连忙问道:“那个…您知不知道这房子附近有一个井盖?” “井盖?你是说那条作废泄洪管道的检修井口?”大妈问道。 陆鱼塘和左铃听到这话齐齐猛点头:“对对对!哟,大妈您可以啊,还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排水管道而是泄洪管呢。” 大妈笑道:“这话说的,我老伴退休前是市政公司的二把手呢,这条泄洪管还是他当年亲自监督施工的,我能不知道么。” “那这二十三排一号住宅附近的那个检修井呢?我们找半天也没找着。” 大妈冲着一号住宅外墙用塑胶板搭建的一个小房间努了努嘴:“喏,就在那里面。这烂赌鬼住在二十三排的头一家,是靠着小区道路的,他见有房子侧面离道路还有些距离,就搭了这么个违建当做车库。嗨,停着一辆破车,还是二手的。” “这车库是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陆鱼塘立即问道。 大妈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答道:“得有…好几年了吧,对,好像有五年了。” 陆鱼塘和左铃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大妈您还记得……这家曾经住进去过什么陌生人么?” 谁料大妈听到这话乐了:“你这话问的,这家住进去搬出来的的陌生人可多了去了,我哪里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一个哟。” “啥意思?”左铃和陆鱼塘都听懵了。 大妈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烂赌鬼原来也是有点本事的,年纪轻轻的就搞工程赚了大钱,两千年的时候花了四百多万买下了这栋房子。后来听说是一个工程出了重大事故,赔了个精光不说还被关了两年,出来后就一蹶不振了,也不去找路子挣钱,整天就是打牌赌博喝酒,到后来没钱了,就把二楼的几间房出租,靠着租金过日子呢。” 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将左铃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你们警方当年排查过这栋住宅内的租客么?调查过房东在案发时间段前后的租客名单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有了。案宗上不是记录了么,当时这个小区内所有的租客和房东都一一调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你案宗带了么?” 左铃耸了耸肩:“没,谁随身带案宗出来。” “那你打电话问问当年的办案警察,案发前后那段时间这栋住宅内的租客情况。” “行。”左铃再次掏出了电话。 五分钟后,左铃将正在与大妈聊的火热的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说道:“我同事说,当年案发时这栋住宅二楼的出租房是空的。” “一个租客都没有?” 左铃摇头:“没有。还查了房东提供的出租记录,说是这栋房子二楼的三间房每年基本都是满租的状态,偏偏在案发前一个月到案发后两个月是空的,三间房全是。” 陆鱼塘摸着下巴轻嗯了几声,片刻的沉思之后,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偏偏只那段时间是空的?这么反常?” 左铃抬头望了眼这栋住宅的二楼,喃喃附和道:“我也是个房东,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反常。咱金州市外来人口极多,房屋租赁市场可是长年供不应求的,特别是像这种性价比很高的单间出租房,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可是很抢手的。” 顿了顿,左铃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什么,指着二楼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凶手就在……” “你又要妄下结论?”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抬手作势又要给她一个脑瓜崩,“我说过了,我们一直在假设,在假设凶手来去无踪的一种可能性。要让你的思路去主导假设而不是反过来被未经过证实的假设牵着鼻子走,一旦这个假设无法被证实就要及时的把思路抽出来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否则很容易陷入死胡同里形成自己与自己死磕的状态,从而影响办案的效率。” “……”这一顿话是把左铃给训懵了,半张着嘴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请再次掏出你的最新款爱疯普若麦克斯手机。” “哦哦好。”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两手捧着,冲陆鱼塘眨巴着眼睛,仿佛在等待领导的指示。 “这个房东的肋骨被撞断了,而且还形成了气胸,这会儿应该在手术。你让陈浩在医院盯紧了他,一旦术后麻药退了清醒之后,立即通知我们。” “行。” 第28章 两个证据 当左铃结束和陈浩的通话之后,她看见陆鱼塘正蹲在车库的卷帘门前,用手指拨弄着门下方的黄铜门锁。 “你想打开门进去看看?”左铃问道。 “你猜?”陆鱼塘的表情十分无语。 “没问题,等我去单位申请一张搜查令。” 陆鱼塘站起身用脚尖捅了捅卷帘门,满不在乎的说道:“要个毛线的搜查令。” 左铃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私人住宅,就算是警察也无权随意闯入,没有搜查令擅自进入民宅可是违法的。” “你给我普个毛线的法啊。姐姐,这可是个擅自搭建的违章建筑,哪里算得上是民宅了?” “额……”左铃愣住了,随即尴尬的冲着陆鱼塘傻笑了起来,“也…也对哈,这个车库所占的地方属于小区的公共区域,的确不需要搜查令。” “对喽,加十分。” “加你个头!可就算不需要搜查令我们也打不开这卷帘门呀,这会儿房东估计正躺在手术室呢吧?要不我让陈浩把他钥匙偷了送来?” “我可没那闲工夫等。”说着陆鱼塘冲她头上指了指,“发卡借来用用。” “发卡?”左铃犹豫着取下了别在鬓角的发卡递了过去,“你要做啥?” “开锁。”说着陆鱼塘粗暴的将发卡上的铁片给掰直了,蹲下去对着门锁就是一顿的捣鼓。 “开…开锁!?”左铃是看的傻了眼了,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大厨水平的厨艺、急救医生水平的抢救手段、刑侦专家级别的推理能力……然后…你竟然还会技术开锁!?” 陆鱼塘边捣鼓门锁边随口回道:“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大惊小怪的。” “喂喂喂,我说你这一身技能跟开了挂似的,该不会也犯过什么案子吧?” 陆鱼塘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太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嗯不过,如果你有本事能证明我犯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认罪伏法呗。诶?等等……这不对啊!人家忙前忙后的帮助你们警方查案,倒反过来怀疑我,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太君。” “我这不是好奇嘛,毕竟绝大部分人都……”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卷帘门被陆鱼塘给利索的拉开了。 “……”左铃被他这开锁的速度给震惊了,“好家伙…你这手艺,够得上去警局备案的水平了都。” 而陆鱼塘则随手将已经变形的发卡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不大的车库。 只见车库内空空如也,没有停放任何车辆,靠着住宅的外墙上有一扇门,这个连通着住宅内部的门洞显然是屋主自己开的。 而一个同六排一样的检修井盖则出现在了车库正中央的地面上。 陆鱼塘二话不说,抄起车库角落的一把铁锹插进了井盖旁的缝隙,一把将沉重的井盖撬起然后给推到了一旁,而后探头往检修井内一望…… “耶嘿?”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左铃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低头往井内一望,顿时轻“咦”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深约两米的井底满是干燥的灰尘,而透过灰尘隐约可见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莫非…还真被我假设准了?”陆鱼塘站起了身来点了根烟,继续紧盯着脚下的井口。 “那一团黑黑的…是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扬起了嘴角:“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件化工隔离服。” “化工隔离服?”左铃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照向井底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谁会把化工隔离服扔在这儿?” 陆鱼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手一挥:“快,通知你们物证科的同事过来。” 望着陆鱼塘那严肃的表情,左铃大概猜到了井底那件化工隔离服意味着什么,于是连忙掏出了手机给单位同事打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一台警车赶到,一名提着工具箱的黝黑警察匆匆下车,左铃连忙迎了上去。 “小左,有发现?”黝黑警察问道。 “对,那井里有个东西,好像是一件化工隔离服,麻烦你尽快提取上来。” “有东西?”黝黑警察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井口旁,掏出了一支强光手电,“哟,还真有。真是奇了怪了……小左你刚进单位没多久可能不知道,以这条泄洪管道作为出入案发现场的路线当年警方也考虑过,也派人下去检查过了的,可当时怎么没发现下头有这玩意儿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东西被丢弃在这里的时间是在你们警方下去检查之后。对了,你带血液探测灯了么?”陆鱼塘问道。 黝黑警察有些不耐烦的瞥了眼陆鱼塘,甩了甩手:“你是谁?住这儿的?请快些离开,不要耽误警方办案。” 左铃连忙介绍道:“老余,这位陆先生是葛队长请来的…嗯…专家,来协助我查案的。” 顿了顿,左铃对陆鱼塘露出了歉意的笑,又介绍道:“这是我们单位物证科的余副科长,余荣发。” “他是专家?”余荣发对陆鱼塘投去了质疑的目光。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单位以往请来的刑侦专家可都是些头发花白、有了些年纪的人。 “上回的许丽案,就是全靠他才侦破的。”左铃小声提醒道。 谁料余荣发却是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案子么……哼,运气好而已。” “运气?来,你也运气一个给我看看。”陆鱼塘突然开了口。他早就被余荣发那张臭脸和轻佻的语气给惹的不痛快了。 “你什么意思?”余荣发站起了身来,直愣愣的瞪着陆鱼塘,挑衅意味浓重。 陆鱼塘轻笑一声,悠悠说道:“你是物证科的,那也就是痕迹物证专家了。许丽案被整整挂在那里三十年,你就没通过电线的形态分析出嫌疑人的特征?你就没想过把电线的胶皮割开看看?呵呵,真是好一个专家,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归结为运气不好,你可真行。” “你说什么!?”余荣发是刑警队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被陆鱼塘这么赤裸裸的鄙视了一顿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推了他一把,是怒目而视。 陆鱼塘掸了掸自己的胸口,指着余荣发沉声道:“如果你答应不追究互殴的后果的话,你可以再推我一下试试。” “老余,他是葛队长请来的!”左铃深知余荣发的脾气,这眼见着两人就要掐上了,情急之下只得搬出了领导的名头,“这位陆先生不计酬劳的帮助我们,这是他的觉悟,咱可不能对人家没礼貌。” 余荣发只得强压火气,忿忿的打开了工具箱,戴上了手套、脚套和头套之后爬下了井口。 十几分钟后,一件皱巴巴的、满布灰尘的黑色化工防护服被余荣发双手托着取了出来,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平铺在了地面上。 “看这衣服的尺码,应该是男性穿的。”余荣发说道。 “血迹探测灯。”陆鱼塘提醒道。 “要你说?”余荣发扭头瞪了他一眼,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支手电筒状的仪器,随即又将车库的卷帘门给关了起来,顿时漆黑一片。 一束绿光亮起,在防护服上下缓缓移动。 “这里!”黑暗中突然响起了陆鱼塘的喊叫声,余荣发是被吓的一颤,那束绿光停在了防护服的左手套位置。 “瞎叫唤什么!” “那里,把光对准手套的拇指虎口位置。”陆鱼塘冷冷提示道。 余荣发虽然是满心的不忿,还是按照他所说的位置将光束移了过去,果然,只见有一小抹擦拭状的血迹在绿色探测灯下显现出了淡淡的橙黄色。 “嘁,眼睛还挺尖。”余荣发继续在防护服上来回扫动光束,却再没发现其它的血迹。 “有那么一处就够了。”说着陆鱼塘拉开了卷帘门,对左铃露出了一抹浅笑,“还行,看来我们的求证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哦对了,受害者夫妇的dna信息保留下来了么?” 左铃激动的猛点头:“有有有,我们马上对防护服上的血迹进行dna提取,然后与受害人的进行比对。” 说完左铃对余荣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证物带回去了。 于是余荣发黑着脸开始折叠防护服,由于情绪不佳,他折叠这件防护服时跟平时在家里折衣服似的,折一下,抖一下,似乎在发泄着不满。 而陆鱼塘见状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继续折叠防护服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啊?上手了是不!?”余荣发再次暴怒了,狠狠的甩开了陆鱼塘的手。 “你就是这么对待证物的?我有说过对证物的初步勘察结束了么?” “已经发现了血迹你还要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保护有血迹的那块地方,要你操心?哼,还别说,你的运气也真是够好的,这案子的突破口又被你给撞上了。” “好你姥姥个腿!”陆鱼塘直接开骂,是把一旁的左铃给惊呆了,“血迹如果比对中了受害者夫妇的话,那可以证明这件衣服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那这件衣服的穿戴者是谁又怎么去证明?突破口?突破你姥姥!离找着突破口还远着那!像你这种粗暴转移证物的方式很有可能将关键的证据给毁掉!” “你…你骂我?”余荣发是顿时热血冲上了头,紧捏着双拳,似乎就快要克制不住。 陆鱼塘懒得搭理,自顾自的从余荣发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防护服重新摊开在了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将连体帽的部分翻开,然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仰面望向左铃:“果然……” “什…什么果然?”左铃是满脸的问号。 “你靠近点看。”陆鱼塘对她招了招手。 左铃瞥了眼处于爆发临界值状态的余荣发,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为了照顾着不方便弯腰观察的左铃,陆鱼塘将防护服小心的捧了起来:“看见帽子反面的这些小白点没?” 左铃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了片刻,茫然问道:“这些…不是灰尘么?” “不。” “那是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头皮屑。” “头皮屑!?”左铃一把捂住了嘴,生怕把那些小白点给吹没了。 “对,头皮屑。”说着陆鱼塘小心的将防护服放了下去,掏出了烟,然后出人意料的递给了余荣光一根,“正是穿戴这套防护服的人所留下的头皮屑。而头皮屑,是可以用来提取dna的,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是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嗯,虽然这两个证据的发现的确算得上是一大进步,可要说是突破口还算不上,毕竟…有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并不代表着就能抓着人,因为我们目前还找不到值得怀疑的对象来进行比对。” “……”此时余荣发那原本暴怒的情绪早已被震惊给取代了,瞥了眼地上的防护服,他此时的脸上已泛起了些许愧疚之色。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接过了烟,并且掏出了火机主动给陆鱼塘递了个火过去:“行!陆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我承认是小看了你,嗨,谁让你这么年轻呢。那什么……我向你道歉,希望在这件案子上我们能合作愉快!” “呵呵,余警官快人快语,是个痛快人。”陆鱼塘歪着脑袋点着了烟,然后对余荣发点了点头,“没事,大家都是为了案子,互相发挥所长互相配合,尽早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告慰。” “你们…不会再闹起来了吧?”左铃小心翼翼的问道。 余荣发咧嘴一笑,大咧咧的揽住了陆鱼塘的肩头:“不会不会!我老余生平最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哪怕就是真的打过了架,事后该佩服的我照样佩服!诶对了,陆老弟你结婚没?我有个表妹条件还不错,认识认识?” “……”陆鱼塘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而左铃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指着陆鱼塘笑的是花枝乱颤:“哈哈哈,咱俩今天一人被说媒一次,扯平了哈!” “……”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左铃望着地上已经变形的发卡,是坏笑满脸。 “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陆鱼塘心头升起。 “这个发卡是prada限量款,售价2399。记得赔我。” “我去……”陆鱼塘脚下一软,这回是真的没站稳。 第29章 你说谎了么? 随后余荣发从警车内拿出一卷警戒线,在陆鱼塘的帮助下绕着这栋住宅拉了一圈,又通知物证科来了两个年轻的刑警,用机器人在小区地下的泄洪管道来回跑了几趟,可遗憾的是并未发现其他的证据。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余荣发联系辖区派出所派了个民警过来守着这栋住宅,然后和物证科的同事急不可耐的钻进了警车,准备回单位加班加点的把防护服上的dna信息提取出来。 左铃不敢耽误他们,于是拒绝了余荣发提出用警车送她回家的好意。 此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一名满脸肉疼的男人正在努力想将那根变形的发卡给恢复原状,而左铃却痴痴的望着这道高挑的背影出了神…… 仅仅只用了半天,便找到了这件悬了三年案子的两个关键证据,并且还解开了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这是大大出乎她意料的。 不,又岂止是出乎意料?这种匪夷所思的推进速度,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不由得再次刷新了陆鱼塘在她心中的神奇度,她此时甚至想学着陆鱼塘的口头禅来上一句…… “加十分。” “完了……”这时陆鱼塘哭丧着脸转过了身来,“这发卡怕是恢复不成原样了,啊哟要死了,2399块啊,这可要了我的命那!” “傻样!”左铃一把夺过发卡随手给扔了,“今天表现不错!晚上想吃啥尽管说,我请你!对了,这附近好像有间意大利餐厅还不错,去年我和晓然来吃过。要不…带你这土老帽去开开洋荤?” 陆鱼塘是疯狂的摆动着两手:“别…可千万别!这样吧,我家里冰箱还有些食材,要不我下厨做几个小菜请你吃?只…只要你别让我赔发卡钱就是了哈。” “这样啊。”左铃故意歪着脑袋佯装考虑了起来,随即小手一甩,“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行,本小姐就饶你这次。那咱就回去吃。” “那赶紧走。你腿脚不好,就不挤公交车了哈,咱去路边打车回家。”说着陆鱼塘满脸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为感谢富婆开恩,这打车的钱我来付!” “我的个天。”左铃一把捂住了脸。 于是这个男人抠门的程度也在她心里刷新了一次。 在车上左铃给陈浩打了个电话,得知那个烂赌鬼房东已经出了手术室,还算顺利。于是性急的左铃立即就要去医院找那人问话。 电话里的陈浩连忙劝她缓一缓再说,说现在那人麻药刚退,正痛的死去活来的,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劝她明早再来。 左铃转念一想,也是。这人刚动完手术就要接受警方的讯问,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回到公寓之后陆鱼塘立即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左铃则先回对面自己家换衣服去了。晚七点,准时开饭,左铃闻着香味是不请自到。 虽说只是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匆匆烹制的,可呈现在餐桌上的菜品再次令左铃倍感惬意…… 茶树菇煲排骨汤、牛里脊肉片滑蛋、茄汁虾仁、白灼菜心。 “你不是说摔倒昏迷后醒来第一件想到事就是我做的菜么,吃吧。”陆鱼塘殷勤的递上了碗筷。 听到这话左铃顿觉心头一暖,于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随即闭上了眼细细的咀嚼着,是一脸的享受。 “嘿嘿,我的手艺怎么样?有没有吃出2399块的味道?”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左铃和陆鱼塘出现在了市第一医院胸外科的一间病房内。一夜未合眼的陈浩正坐在一张病床旁打盹,而病床上则直挺挺的躺着一名上着胸夹板的男人,一名中年妇女正小心的往他嘴里喂着白粥。 这个大难不死的男人,正是那个被陈浩撞飞的烂赌鬼房东。 此人名叫吴亮,现年四十七岁,2006年生意破产并且被判刑之后,妻子就带着儿子弃他而去,家里只剩一位老母亲。 而此时正在往他嘴里喂粥的那名中年妇女,则是他的妹妹。 左铃进来后先是对那妇女点了点头,然后和陆鱼塘安静的等在一旁,直到吴亮对自己妹妹点头示意吃饱了之后,左铃才表明了身份,并且客气的对她表达了慰问。 而吴亮开口就是一句冰冷冷的话…… “你们就想着怎么赔我钱吧!” 一直未吭声的陆鱼塘走上了前来,挡在左铃的身前问道:“赔钱是肯定的,那你的意思是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 吴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脸上顿时显得精明了起来:“私了也成,就看咱双方能否达成一致了。” “你想要多少?”陆鱼塘直接问道。 吴亮和他妹妹对视了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粥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重的伤,还开了刀,再怎么……也要五十万才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嗯嗯嗯,合理、合理。诶?你是不是坐过牢?”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吴亮是差点没转过弯来,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 当反应过来陆鱼塘所问的是自己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之后,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没好气的回道:“坐过又怎么样?又不是因为什么不光彩的事,工地上出了事故而已,我也不想啊。我这不也闹的妻离子散、身家败尽了么。” “那你还想坐牢么?” 吴亮听到这话一愣:“你…什么意思?我可是被你们给撞了,我是受害者,我坐什么牢?” 陆鱼塘笑呵呵的在床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悠悠说道:“自己好好想想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警方坦白的?嗯?比如说……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 “对,三年前。好好想想,不然就算警方答应赔给你五十万你都没机会去花。” 吴亮是拧着眉头想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想不起来有啥事啊。诶?你们警察是不是想威胁我啊,然后好降低赔偿金额?” 陆鱼塘没有回应,对陈浩使了个眼色。 陈浩心领神会,知道陆鱼塘要进入正题了,于是将吴亮的妹妹请出了病房,然后关上了房门。左铃则一脸严肃的说道:“吴亮你听好了,现在是警方对你进行讯问,你必须如实回答。你也别觉得憋屈,你自己想想,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警方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进行讯问么?” “想起来没?”陈浩紧接着问道。 吴亮哭丧着脸再次摇头:“我是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呀!怎么我被你们撞了反倒有种成了坏人的感觉呢!” “那我提醒提醒你。”陆鱼塘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ct片看着,看似随意的说道,“三年前你所住的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入室凶杀案,记得么?” “凶杀案?”见对方突然提起了这个,吴亮显得很是意外,“你说的是住在六排的那对夫妻是不是?这事儿我是记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陆鱼塘紧盯着他的眼睛。 “笑话!当年警察挨家挨户的盘查过,我那天晚上可是在外面打了一宿的牌没回家,我可是有人证的。” “我没有说是那对夫妻你杀的。” “那你问我什么!”吴亮显得有些愤怒,不甘示弱的与陆鱼塘对视着。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年警察问你案发时间段二楼的租户情况,你说当时你家二楼三间房都是空的,那段时间没人租,对不对?” “对啊。” “那你…说谎了没?”陆鱼塘故意凑近了些,更近距离的与他对视着。 这一回,吴亮的眼神开始闪烁了起来,并且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似乎与陆鱼塘对视的底气瞬间被抽干了。 这时左铃察觉到了吴亮似乎有些心虚了起来,于是不失时机的补充道:“我们警方能在三年后再来问你这话,这表示我们是发现了什么的。你最好坦白交代,不然你还真有可能被这件案子给牵扯进去。我想……你也不想二进宫吧?” 这番话过后,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吴亮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之下索性闭上了双眼,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行!”陆鱼塘突然拍了下手打破了沉闷的氛围,站起了身来,“那你就死扛着吧,我们正愁这案子没人出来扛呢。” “我…我说。”吴亮终于出了声。 “我听着呢。”陆鱼塘回头斜眼望着他。 吴亮睁开了眼,轻叹了一声,苦着张脸说道:“我…当年的确是对警察说了谎,可我真的是对那个什么凶杀案一无所知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陆鱼塘嘴角一扬:“说吧,你是怎么撒的谎、又是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至于有没有冤枉你,那可得由警方来判断。” 第30章 不过如此 “我说……”吴亮瞥了眼拿出了录音笔的左铃,再次轻叹了口气,“三年前春节刚过,也就是那对夫妇被杀的前一个月左右吧,有一个男的找上了门来,说是要租房住。当时我二楼的三间房都已经有了租客,就直接对他说客满了,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吴亮微微点头:“先是走了,过了两天他又找过来了,说是小区内其他租户也都满了,让我帮帮忙。我就问他非得住在这个小区么,他没正面回答我,直接从包里拿出十万块钱甩在了我面前,说要将楼上的三间房全都租下来。你们知道的…我被放出来后是一贫如洗,当年做生意还把房子抵押贷了款,如今还要每个月连本带息的还贷,这经济上确实很困难。当时眼见着十叠钞票放在眼前,我哪里会不动心。” “一次性掏十万块租房??”左铃吃惊的问道。 “我当时也觉得这个人不正常,就问他为什么不计代价的也要在这个小区内租房。可他却让我什么都不要问,只说自己是躲债的,十万块住三个月就走,并且答应只要我将二楼的三个租户都赶走,违约金他也愿意帮我支付。我…我见他这么的豪爽,就想也没想都答应了。” “你登记过他的身份证没?你们签合同了没?”陆鱼塘问道。 吴亮摇头:“别说身份证了,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更别提跟我签合同了。他只让我痛快的把钱收下,说自己是躲债的,叮嘱我别随便跟别人说他住在这里。虽然我当时觉得有些可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他。” “我猜他在租住你房子的期间是闭门不出的,对吧?” “对对对。”吴亮忙不迭的点头,“而且他还另外给了我一笔钱,一日三餐都是让我用自己的手机点外卖放在二楼的楼梯口,他自己取;说什么他不敢用智能手机只敢用老人机,怕被债主定位,所以不能自己点外卖。诶?对了,不过说起来还有一点,现在想想也很奇怪。” “什么?” “他从不扔垃圾。我想不通他的生活垃圾都去哪里了,就算是上厕所也要用到厕纸的呀。”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不用想,他全烧成灰了。你二楼应该有抽油烟机的吧?他肯定是随时产生生活垃圾随时烧掉,不会留下自己的dna信息。” 左铃不禁叹道:“果然是个高手,太谨慎了。” “高手个屁!”陆鱼塘的哈欠是接连不断,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啊?这还不算高手?” 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是哑然失笑:“我原来也以为这家伙是高手,现在看来么……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专业的杀手?” “不,能做出这种近乎完美的犯罪现场和来去无踪的路线,他一定是个专业杀手。只是他的专业程度么,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一夜没睡的陈浩也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是个专业程度很高的杀手的话,我们不会只用半天就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我对于他将作案时所穿的防护服丢弃在检修井内的行为很不理解,这是一个低级的错误。另外,他选择潜入小区的时机是不错的,完美的避开了警方排查监控录像的日期,可他却愚蠢的选择了去租住房屋来进行蹲守。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他的样貌特征很可能被房东记住,从而给我们留下可供排查的线索。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对,我记得他的样子。”吴亮立即接道。看得出来,他是急于撇脱自己和这件案子的干系。 “哟,还真记得?记性不错嘛,这都过去三年了。”左铃调侃道。 吴亮讪笑着解释道:“也不是说记得他的五官是什么样子,只是他的脸上有个特征,很容易被人记住。” “特征?” “对啊,他的左耳没有耳垂,看上去像是被切掉了。嗯……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得了什么病被切掉了,反正挺容易让人记住的。” “什么!?”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困意当即全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左铃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变化。 陆鱼塘却对她摆了摆手,继续问吴亮:“那个人什么时候退房的?” 吴亮翻着眼睛想了会儿,答道:“确切是哪天我不记得了……不不,应该说是不知道。大概是在三月中旬左右吧,我见他有几天没点外卖了,就偷偷的去二楼看了看,谁料早就是人去楼空了,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天走的。”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就是在案发后差不多两个礼拜离开的,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那当时警方去你家调查的时候,没亲自去二楼看看么?你就嘴上说了说,警察就相信你二楼没住人?还有,你为什么当时要欺骗警方说二楼没租出去?” 这回吴亮没那么快的答话了,而是纠结了半晌才支吾说道:“你们知道的,我以前是个生意人,也因为偷税漏税的问题被罚过款,所以对这些很敏感。我这不是啥合同也没签就让他住进来了么,我担心警察发现后会追究我逃避租房个税的责任,所以就那个啥…撒了个谎呗。” “不对。”左铃突然开了口,“案宗上记载,当时警察去你二楼看过,确实如你所说没有住人。而当时警方是要求整个小区的居民暂时在家不得外出的,那当时租你二楼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吴亮讪笑道:“那天得知警察挨家挨户的问话,我就提前偷偷的去二楼瞄了眼,发现那个男的当天不在,所以…嘿,我才有底气跟警察撒这个谎咯。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啊,毕竟自从他住进来后我都没见过他两回,再加上我又经常外出打牌,鬼知道他是哪天出去的。当时就猜测他是不是有事出去了几天也说不定,这很正常嘛。” “这就奇怪了。”左铃满面不解的望向陆鱼塘,“那当时那个男人躲哪去了?当年我们在案发后可是将小区封锁了起来排查的,而且在案发后的监控录像中也没发现未曾排查过的人员进出任何一栋住宅呀。” “你觉得呢?”陆鱼塘无奈的望着她。 左铃眨巴着大眼睛愣了片刻,突然拍手喊道:“检修井!?” “对。他一定是注意到警方开始挨家挨户的开始排查,所以提前躲到泄洪管道里去了。”说完陆鱼塘竟自顾自的转身就走,相当的突然。 “你去哪?”左铃懵了,单脚跳着追出了病房。 陆鱼塘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道:“这个吴亮当时应该是不知道那个租客跟案件有什么关联的,可以暂时排除他是同谋的嫌疑,先放过他吧。我突然想起来生意上有点急事要处理,咱回头再说。” “喂……” 可陆鱼塘却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楼梯间,似乎连等电梯的耐心也没有。 此时的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因为刚才吴亮说出那个租客的特征之后,他立即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他初次去裴敏的办公室时,出门差点跟他迎面相撞的那个特别行动员! 而那个特别行动员的左耳,也没有耳垂! 如果此案果真是那个特别行动员所犯的话,那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而陆鱼塘身为灰塔内的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铲除这种内部败类是他的义务,也是组织给他责任! 出了医院,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第31章 查询 可到达玛格丽塔西餐厅的门口之后,陆鱼塘却没有下车,而是盯着车外穿梭如织的行人发起了呆。 此时的他在考虑一种可能性…… 如果那名特别行动员果真是此案凶手的话,那么裴敏对此是否早就知情? 这种接私活的严重违法行为,有没有可能是在金州市联络站的默许下进行的? 甚至…… 金州市的联络站和特别行动员的内部早就已经是乌烟瘴气,为了利益早已将组织和立场给抛到了脑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鱼塘面对的情形就复杂的多了。那就不是铲除某一个违规特别行动员的事了,而是面对着一股势力。 想到这里,陆鱼塘的眉头是越拧越紧。此时的他明白,自己的这些假设准确与否就如同办案一样,需要去求证。 而就此事而言,求证的最稳妥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不惊动金州联络站的前提之下迅速控制住那个特别行动员,寄希望于能从他的口中撬出些什么来。 思前想后,陆鱼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的身份识别密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漠的女人声音。 陆鱼塘警惕的瞥了眼车窗外,答道:“六五九一一零三。” “请回答此密码下的验证信息——你最喜欢哪种鱼子酱?” 陆鱼塘不假思索的答道:“匙吻鲟鱼鱼子酱。” “佐食这种鱼子酱最适合是白兰地还是香槟?” “我选择苏格兰高地威士忌。”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份已确认,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请问你需要什么。” “请帮我转接人事处。” “好的,请稍等。” 几道“嘟嘟”声之后,电话内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人声音:“哪位?” “陆鱼塘。” “哟,稀客啊。好久不见你小子了,有空也回总部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嘛,就知道在外面接任务挣钱,你个没良心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声音…老袁?哟,还以为你退休了呢,原来还在岗,早知道就直接打你手机了。对了,我师父身体还好么?” “还行吧。就上回喝多了一头磕地上去了,缝了几针,不过第二天就没事了。这不,昨儿晚上又拉着我喝上了,线还没拆呢。呵呵,那个老酒蒙子。”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 “找我有事?” “啊…对,有点事。帮我查一个特别行动员的信息,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不方便找当地的联络站查询,就直接找你了。” “绕开联络站找我查询?莫非有404倾向?”老袁立即问道。而他口中所谓的“404”,则是代表着发现了严重违规行为的意思。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点头:“对。” “说,查谁?” “常驻金州市的一名特别行动员,暂不知他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男性,大概四十来岁,左耳耳垂缺失,应该可以从登记的照片中明显看到这个特征。” “稍等。”电话里响起了一顿敲键盘的声音,两分钟后,电话里老袁的声音再次响起,“查到了。注册的名字叫何立,曾是部队侦查连的特种兵,退役前犯了一项严重的纪律错误上了军事法庭,本来是要牢底坐穿的,后来组织看中了他的个人素质,所以就招了进来。他的耳垂么,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与敌人白刃战而造成缺失的。” “知道他在金州市的落脚点么?” “那就不知道了。特别行动员的落脚点都是自定的,组织不会干涉。不过可以帮你定位他的手机。” “那还等什么?” “呀喝?这啥口气,你小子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们这些老同志了啊。”说着电话里再次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嗯…我看看……有了,何立的手机信号停留最多的位置是金州市飞马电子数码城,这应该就是他的落脚点了。” “好,多谢。”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陆鱼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对了,那个裴敏…当初是怎么被组织招入的?” “金州市联络站的那个负责人?”老袁问道。 “对。” 老袁犹豫了片刻,轻笑了一声:“还别说,我是记得那丫头的。哎,老惨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话说的,能进入灰塔的人有几个身世不惨的?” “反正比你惨。我记得她是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儿,被个远房亲戚给收留了。这没有父母管着自然就不学好嘛,十六岁开始就在社会上鬼混,后来在阳州市的一间夜总会里被三个男人给下药带走了,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活活折磨了三年。” “我去,三年?”陆鱼塘震惊了。他不敢想象,一个小姑娘被几个禽兽虐待整整三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啊,所以说惨嘛。后来还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被列为了执行目标,临死时向特别行动员坦白了这件事,异想天开的想以此换回一条命。后来那个特别行动员解决了他之后就去将裴敏给解救了出来。可怜哦,听说那姑娘被救出来时已经精神失常了,经常彻夜大喊大叫着什么‘我要杀光男人,我要杀光恶人’之类的,听说在精神病院里白挨了不少镇定针呢。” “她当时都精神失常了,还能被灰塔招入?” 老袁笑道:“还记得咱总部装备处的邓姨不?那时候邓姨正好在阳州,她听说了这件事后觉得那姑娘挺可怜的,就去精神病院看望了裴敏。你猜怎么着,邓姨只在她耳边说了句‘如果给你一份以铲除恶人为职业的工作,你会重新振作起来么?’后,那裴敏竟然立即就正常了起来,苦苦哀求邓姨帮她。呵,后来邓姨就来人事处求我,当时我想着各地联络站的负责人有些也快要退休了,也需要补充人员,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先让她进行培训。诶?没想到这姑娘表现的还很不错咧,所以后来我就往上头打了个推荐报告,就正式把她招了进来。” “……”陆鱼塘听完后是久久无语。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光彩夺目又风流妩媚的女人,竟然有着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喂小子,你打听她做什么?难道她也有了404倾向?” “啊…不是,就随口问问。这不刚调来金州市嘛,所以打听打听这边联络站负责人的情况。那啥,先挂了啊,有空回去看看你们哈。” 挂断电话,陆鱼塘扭头望着玛格丽塔餐厅的招牌似乎若有所思…… “杀光男人么?呵,也难怪,有了那种可怕的经历之后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正常 。可是现在的你啊……又为什么总作出一副时刻都想撩拨男人的样子呢?” 呆了半晌,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转动钥匙点着了火,驾驶着这台冒着蓝烟的破旧吉普车融入了都市的车流之中。 目的地——飞马电子数码城。 第32章 知道后果么? 飞马电子数码城的规模是巨大的,你能想到的电子产品配件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这座商城每天充斥着从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商贩,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而陆鱼塘所要找的何立,则是数码城数以千计的小摊主之一。他在商城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拥有一间蚂蚁店,主要经营着二手电脑显卡的生意。 当然了,这是他明面上的工作而已。 像他这样以小商贩示人的特别行动员还是大有人在的,他们不是为了掩饰,而是为了消磨无任务可执行时的闲散时间。 当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看见陆鱼塘出现在他跟前时,他是手足无措的。 因为这个险些给他一刀封喉的s级特别行动员还是具有足够的震撼力的。再者来说,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在灰塔内部是众人仰望一般的存在,他们执行任务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在特别行动员之间经常作为典范而被模仿学习着,对于这三大s级的怪物,他们的敬畏之心足以用“虔诚”二字来形容。 但除了敬畏,他们对这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更多的是忌惮…… 因为一旦有s级特别行动员盯上了自己,那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陆……陆鱼塘??”何立暂时压制住了满胸的惊恐,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找我。请…请问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陆鱼塘随手拿起一块显卡看着,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有。” “你……你说。”何立咽了咽口水。 “先问你一个问题。” 何立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什么?” “你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何立一愣:“什…什么低级错误?” “把自己杀人时穿过的防护服丢弃在早已停用的泄洪管道检修井里。” 听到这话何立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发黑。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名s级特别行动员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了。 “是你干的,对吧?”陆鱼塘放下了手中的显卡,望向何立的目光中已是杀意涌现。 “是…是。”何立只得如实回答。因为他明白,陆鱼塘既然能找上自己,那肯定已经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他不明白的是,陆鱼塘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查这件事,毕竟他又不是警察。 “灰塔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但还是属于打击犯罪的组织,对吧?” 面色煞白的何立哆嗦着点了点头:“是。” “那你这种未经灰塔授权就随意杀人的行为,是打击犯罪,还是犯罪?” “是犯…犯罪。”何立已是汗如雨下。 “知道后果么?” “能不能放过我!!”何立突然一把揪住了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轻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这事儿是你的个人行为,还是金州市联络站也有份?” 见陆鱼塘没有正面拒绝自己的请求,“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八个大字立即在他脑中浮现,于是立即答道:“不…跟联络站无关,是我的个人行为。” “你接私活的事,裴敏知道么?” 何立抹了抹额头的汗,点头:“知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她知道?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陆鱼塘轻笑一声,问道:“接私活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她?” 何立耷拉下了脑袋,细声回道:“我…我当时是征求她的意见,因为头一回接私活儿我心里也没底。” “征求她的意见?”听到这话陆鱼塘很是意外,“你干的可是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抹除的事,你竟然敢主动跟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提及?” “这事是她告诉你的?”何立竟然反问。 “不,跟她无关。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阻止你,又为什么在明知你真干了这事后不向上级反映?这可是包庇行为。” 谁料何立竟突然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那就好,我就知道她不会出卖我的。” 陆鱼塘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盯着何立片刻后,问道:“你和裴敏的关系,很好?” 何立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我承认!我和她…已经好了很久了。” 陆鱼塘一愣,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将这件足以掉脑袋的事也放心的拿出来和她讨论?她当时怎么说的,有没有劝你不要做这事?” 何立抬起面如死灰的脸望了眼陆鱼塘,表情呆滞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我只要知道她没有出卖我就够了。” “哟,这么看来你对她还用情挺深的。” 何立没有答话,只是蜡像一般的杵着,大有任凭你处置的意思。 “开始不配合了,是吧?”陆鱼塘知道这家伙准备破罐子破摔。 何立冷笑了几声,问道:“有的谈么?有的谈,我就配合。如果横竖是个死的话,我配合你又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点头:“有。” “怎么谈?”何立似乎看见了一丝生机,顿时来了精神。 “我问什么,你如实的答什么。” “除了裴敏以外的事,我都可以回答你。” “哟,宁死也不想拖累她?” 何立狠狠点头:“对!” “知道组织为什么规定特别行动员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么?”说着陆鱼塘直接在货摊上坐了下来,也不顾那些显卡扎不扎屁股,“因为感情,会让你的思绪不冷静,容易误导你的决策判断,从而影响完成任务。你已经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就算你没栽在我手里,也迟早会在任务中殒命。” 何立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一开始我也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呵,人终究是感情动物,我想如果你也遇见了那个对的人的话,即便你是s级的大人物,也会心甘情愿的陷入其中的吧。” “好家伙,竟然还反过来说教我?”陆鱼塘翻了个白眼。 然后陆鱼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突然愣住了…… “我去,我刚才翻了个白眼?” “我特么很自然的翻了个娘们儿唧唧的白眼?” “喂喂喂,没事就乱翻白眼可是左铃那丫头的特长啊,我是啥时候被她给带偏的?嗯?” “荼毒!这简直是对一个纯爷们儿的荼毒!” “尴尬了、尴尬了!何立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啊!” “我…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我只是有感而发。”果然,何立此时望向陆鱼塘的眼神中是充满了意外,而且他的眼角似乎还在抽搐。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慌张掩饰着窘态,又对他摆了摆手:“不跟你扯这个,你要执迷不悟是你自己的事。我问你,杀害孙茂坤夫妇的委托是谁给你的?” “酒吧的一个心理医生。” “啥玩意儿?”陆鱼塘听懵了,“酒吧?心理医生?这哪儿跟哪儿啊?” 何立忙解释道:“是经常在酒吧喝酒的一个心理医生。我以前也经常去那间酒吧喝酒,打打桌球,一来二去的就跟那个医生混熟了,经常相约去那间酒吧比试桌球。” “哦。说下去。”陆鱼塘点了根烟。 “有一次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就跟我聊他所碰到的病人趣事,他说最近接待的一个女病人有抑郁的倾向,经常向他倾诉有强烈的想杀掉某对夫妇的冲动。” 陆鱼塘扔了根烟给他:“所以你当时就嗅到了商机?” 何立摸出自己的火机点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哎,我只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接到的任务少,报酬也低,说实话我早就有挣外快的意思了。于是那天我就趁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套他的话,把那个女病人的名字和工作地址都问了出来。后来我按照地址找过去一看,发现还是个公职单位,就从墙上挂着的工作人员公示牌上记下了那个女人电话,然后通过短信和她聊。” 顿了顿,何立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她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或者骗子,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聊几句她就相信了我,并且直接开始谈报酬问题。” “那女人叫什么?你们谈定的报酬多少?” “她叫欧玉红,最终我们谈好的报酬是两百四十万。” 陆鱼塘微微点头:“这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孙茂坤夫妇?她和孙茂坤夫妇是什么关系?” “欧玉红的丈夫是孙茂坤的亲弟弟,也就是现任金州市正阳区区长,孙茂平。欧玉红要杀的,正是他丈夫的亲哥嫂。” “什么!?要杀孙茂坤的是他的亲弟弟??”陆鱼塘懵了。 第33章 两条路 何立回想了片刻,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兄嫂给灭口,所以当时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欧玉红当时只说这是她的个人意愿,她丈夫不知道,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所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她是雇主,她给了钱我,我只完成任务就是,没必要多问。” 陆鱼塘冷笑一声:“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还谈什么谈?” 何立慌张摆动着双手:“不…不是,你听我说,如果你要像警察那样去追究欧玉红的责任的话,我手里头还是有些东西的。” “说。” 何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道:“当时她和我见面谈任务细节及报酬的时候,其实我是用针孔摄像头全程记录了的,视频文件就存在我这部手机中。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我想的是这事如果哪天被警方或是组织发现了的话,我还可以以此来敲诈她一笔,用作跑路的费用。” 说完何立双手将手机递了过去,可陆鱼塘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你不要?”何立有些意外。 “我又不是警察,要这个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吧,没准你跑路的时候还真可以敲诈她一笔呢?” 听到这话何立顿时两眼放光:“你的意思是…放过我?不杀我了?” “如果我今天要杀你的话,我会在这布满了监控的环境中找上你么?但…规矩毕竟是规矩,从内部来说,你严重的违反了组织纪律,理应被抹除;从外部来说,你夺取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这也是死罪。” “那你的意思是……”何立快崩溃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给你两条路。一,你去向警方自首;二,我给你一次跑路的机会,但我会追杀你,如果你再次被我找着的话,我会立即对你下手。” “……”何立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两个选项粗一看的话,正常人当然是选择跑路了,傻瓜才去自首呢,这不明摆着去送死么? 可要命的是,追杀自己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在这种顶级杀手的全力追踪之下,自己能逃多久?又能逃多远? 而去向警方自首的话,虽然最终的死罪是逃脱不了的,可走完一套法律程序直至被执行死刑的话,那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甚至一年。 那么问题来了…… 是选择不确定什么时候被暗杀掉,还是选择稳妥的多活上一年? “警方已经知道这事了?”何立突然问道。 “对。” 何立倒吸了口气:“警方也知道了?莫非……你跟警方有合作?” “这应该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吧。我估计么,警方针对你的通缉令很快会通过各种社交媒体发出的,呵呵,我想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难找吧?没准现在隔壁那些熟悉你的摊主已经去向警方通报了呢?所以我劝你赶紧选择。” 听到这话何立当即牙关一咬:“我选择…跑路!” “就是要赌上一赌了?” “对!” 陆鱼塘点头:“行。但在跑路之前你得做一件事。” “你说!”何立似乎已是急不可耐的要冲出商城跑路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年前你窝在出租房内闭门不出就能把孙茂坤夫妇的出行规律给摸的一清二楚,这是因为你闯入了小区物业的监控系统的缘故吧?所以你只需要呆在出租房内,盯着手机或是电脑屏幕就行了,对吧?” 急于跑路的何立不假思索的点头:“对。说实话,我对你们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叶冰燕小姐很是崇拜。”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哑然失笑:“崇拜那个科技女魔?” “是的。她执行任务时所用到的每一个高科技手段都令我印象深刻,特别是她那一手高超的骇客技术。所以……所以我也自学了些骇客技术,虽然比不得叶冰燕小姐,但闯入没什么高难度防备的监控系统还是没问题的。” “那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呢?” 何立轻嗤了一声,满脸不屑的答道:“易如反掌。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是归商城物业管理的,防火墙烂的很,不比外头属于警方直接管理的那些治安监控,很好闯入。” “很好,这样一来也免得我呼叫燕子给我来一次远程技术支援了。” 何立瞄了眼最近的几个监控,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抹除掉你出现在这个商城内的画面吧?因为警方必定会查看我失踪前的最后监控画面。” 陆鱼塘呲牙一笑:“不愧是同行。” 何立二话不说冲到了小店角落的电脑前,边敲键盘边说道:“你早说就是了,耽误这么久,别没跑路成反而被警察先找到了我。” 不出十分钟,只见何立两手一拍:“搞定!你出现在我这里两个小时前的视频记录我全删了,而且我刚关闭了商城内的所有监控,等他们物业找来技术人员恢复最少也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时间上足够你我离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看似漫不经心的对他甩了甩手:“把你的手机留下,你可以跑路了。” 何立立即将手机拍在了电脑桌上,然后快步往店铺外走去。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喊住了他。 “什么?”何立的眉头拧起,茫然仰望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子,“你反悔了?” “不是。跑路之前你实话告诉我呢,接私活挣钱的这种想法是你自己产生的,还是在裴敏的怂恿下才产生的呢?” 何立冷冷回道:“我说过,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望向他的目光中此时难以理解的透露出了一丝惋惜:“是,你可以不回答,但你没听懂我的话。你走吧,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我希望你永远找不到!” “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快说。”何立显得很是焦急,明显是急于跑路。 “为什么当时警方去泄洪管道内检查时候并没有发现化工服,而时隔数年后却又发现了呢?” “因为当时警方下去检查的时候,那件化工服我还藏在出租房内,我是在他们检查完之后才把化工服丢进去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那把你用于行凶的木工射钉枪呢?” “我藏在了那间出租屋厨房的扣板吊顶里了,如果这几年没有重新装修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陆鱼塘笑道:“你是穿了化工服之后再使用木工射钉枪行凶的,所以射钉枪上不会留下你的任何生物检材,于是你可以很嚣张的随处抛弃这个作案工具,没必要销毁。可……” “要问我为什么没有销毁化工服是么?”何立已是显得急不可耐,自己把话接了过来,“对,化工服内可能会遗留有我的汗液、毛发或者皮肤碎屑,而外面则会留有少量的死者血迹,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当时太自信了,以为这个被警方已经侦查过的检修井不会再被打开,而只要地下的泄洪管道再排一次水就可以把化工服给冲走。哎,谁料到三年后却被你给打开了,而那条泄洪管道……我实在是没想到是已经被废弃了的,不会再排水!” 陆鱼塘冷笑道:“盲目的自信,再加上策划行动时的粗心大意,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b级特别行动员的原因。” 何立忿忿的甩了甩手:“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那就试试看!”说完何立与陆鱼塘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了店铺间狭小过道上那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我也希望你能让我头一回吃瘪。可惜的是,你陷的太深了,你将会以生命为代价去理解组织为什么会立下‘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这条规矩的含义。”自言自语了这么一顿之后,陆鱼塘也迅速的离开了商城。 回到公寓之后,已是下午六点一刻,陆鱼塘在厨房里做起了晚饭。 今晚他的菜谱里罕见的没有荤素搭配,而是全素。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他刚执行完任务之后,亦或是准备执行任务之前。 八点半,晚餐用完,陆鱼塘推门而出,面沉如水。却恰巧碰见刚出电梯的左铃。 “咦!?你竟然自己回来了?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在医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不好意思。”陆鱼塘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走进了电梯。 望着这个邋遢男人那一副少见的冷峻表情,左铃不自觉的放低了声调,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陆鱼塘没有答话,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回来记得找我,那个案子有新情况!” “放心,我会让你顺利的看到你哥那起案件的案宗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陆鱼塘那冰冷的脸上十分生硬了挤出了一丝笑,随即电梯门缓缓关上。 左铃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发起了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第34章 傻子 晚九点整,玛格丽塔西餐厅二楼,联络站办公室。 裴敏今晚的妆容依旧足够的妖艳,望着推门而入的陆鱼塘,她眼神表现的也是依旧足够的魅惑。 陆鱼塘关上办公室门,瞥了眼正在对自己释放魅力的女人,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对,我已恭候你多时。”说着裴敏抬手指向了办公室角落的一排酒柜,鲜红的双唇扬起了一抹阴笑,“何立,正藏在秘道里。” 陆鱼塘盯着酒柜愣了片刻,冷笑道:“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甚至将最后生的希望都托付给了你,你却不带任何犹豫的就出卖了他。这,就是你对男人展开的报复么?” “哦?你打听过我的过去?”裴敏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是又如何?任何对我身体有企图的男人,都该死!”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么的令人作呕么?你该报复的目标应该是这世上的罪恶,而不是被你主动勾引成功的那些男人。你的这种行为属于病态,属于加害,更何况,你加害的还是组织内的特别行动员。” 谁料裴敏听到这话却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加害?这话说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一个特别行动员的意志足够坚定、足够遵守组织纪律的话,能被我钓上钩么?我这也算为组织甄别残次品嘛,对不对?你大可以去向上头反映,说我裴敏怎么怎么样,可关键的是…你有证据么?只有一面之词的话,上头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哼,实话告诉你,我裴敏是罪恶也要报复,男人,也要报复!!” “也就是说在你的观念中,男人就等同于罪恶,是么。”说着陆鱼塘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拿出一件透明的雨衣抖开,慢条斯理的往身上穿。 望着陆鱼塘的架势,裴敏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结果何立的性命。 “要动手了么?” “一个将心肺完全掏给了你的男人即将殒命,内疚么?”陆鱼塘仔细的穿好雨衣之后,又从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双雨靴换上。 “你看看我的脸,像是内疚样子么?” 裴敏的语气竟然听起来很兴奋,眼神也闪烁着期待,仿佛巴不得自己去手刃了那个曾经缠绵过的男人。 “你的脸不值得我拿正眼看。你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分析。”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酒柜,“交代一下下面的构造。” 裴敏轻哼一声,将办公桌上的一个装饰摆件转动了一下,随即只见那排酒柜靠墙缓缓移动,墙角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可见有一排台阶延伸了下去。 “楼梯下到底后,你就身处餐厅一层地面负三米的地下通道中了。沿着通道走到头,是一扇门,门的后头是一间地下安全屋,开门的密码你知道的,和全国各地安全屋的密码一样。这个安全屋位于距离餐厅两个街区外的一间私人住宅地下,当然了,那间住宅是属于我们联络站的,作为紧急逃离出口的一个掩饰。” 陆鱼塘微微颔首:“你确定何立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安全屋到地面的那扇门我已经重置了密码,何立这个时候不在通道之内,就必定在安全屋里。” “知道他随身携带了什么武器么?” “匕首,双匕首。这是他最擅长的近战武器。”裴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了出来,显然对何立的习惯早已是门儿清。 陆鱼塘“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对裴敏伸出了手:“我没带家伙,你这里有匕首么?” 裴敏撩拨着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眼含媚色直视着陆鱼塘的脸,以轻挑的语气悠悠问道:“我这里的选择有很多,非要匕首么?莫非,你最擅长的也是匕首?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和带匕首的男人有缘么。” 此时的裴敏在陆鱼塘的眼中犹如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着实的令他反感。面对她的一再挑逗,陆鱼塘是忍无可忍,闪电般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几乎单手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我都擅长。如果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可以徒手掏出你的喉管然后塞进你的嘴里。要不要试试?” “你…你放手……”裴敏的脸被憋的通红,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陆鱼塘的胸膛,“匕首…匕首我这里没有,真没有……” 陆鱼塘没有理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越来越大,而裴敏的脸,也由通红逐渐变为了红紫色。 当他的胸膛感到不再有小拳头捶打时,被杀意冲昏了头的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来…… 这要是真失手杀了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于是他连忙松开了手,而裴敏也犹如一滩烂泥般的瘫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鱼塘冷眼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沉声道:“我知道你经历了地狱般的三年,我也知道现在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我也没有任何说教和企图改变你的意思。但组织收留了你,你不该这样报答组织。至少,你发泄情绪的对象和范围,应该在组织之外。” 随即陆鱼塘蹲了下来,接着说道:“好,我回答你刚才的提问,我为什么非要用匕首。因为用对方擅长的武器去与对方厮杀,是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而这个同事违反了纪律,我杀他,是出于对组织的尊重。而你的所作所为,则是对组织和特别行动员这个群体的一种不尊重。明白了么?” “那里……”裴敏抬起了哆嗦的手,指向了办公桌,“匕首没有,但抽屉里有一把美工刀,行么?” “美工刀?算了,凑合吧。” 足足三十分钟后,裴敏才稍稍缓过了劲来,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似是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 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从墙角地洞内传来的上楼脚步声。 裴敏扭头望向洞口,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可当她看见从地洞内走出的是那个穿着雨衣的男子时,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奇迹? 何立不过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而他的对手,则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怎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绝无可能。 “叮当!” 刚走出地洞的陆鱼塘随手将美工刀扔在了地上。 裴敏低头看去,只见美工刀的刀片已经断裂,刀身上满是血迹。再抬眼望去,陆鱼塘的那身雨衣上也是溅满了点点鲜红。 同样布满了喷溅状血迹的那张脸上,此时看上去阴沉的可怕。 结局,显而易见。 “解决了?”裴敏小声问道。 陆鱼塘没有搭理,自顾自的脱了雨衣、雨靴,然后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高度的伏特加打开,用烈酒清洗着自己的脸和双手。 这之后他点了根烟,仰面深吸了口后,对着地洞甩了甩手:“找两个清道夫下去清理一下,尽快销毁何立的尸体,不可被警方发现。” 说完陆鱼塘大步向门口走去,是眉头紧锁。 “你等等。”裴敏突然开口喊住他。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上嘴然后安静的让我离开,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杀你的冲动。”陆鱼塘背对着她冷冷说道。 “他…我是说何立,他面对你的时候,还手了么?还是说……被你的名头给震住了,只是任你宰杀?” 听见这话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于是回头瞥了眼,却发现此时的裴敏面色凝重、稍显失落,那张俏脸上完全没有一贯的妖媚之态。 “他还手了么?”裴敏再次细声追问。 “他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玩物而已,值得你真的关心么?” “你……说的对。”裴敏垂下了头。她的嘴上虽然还在硬着,可眼眶却泛起了红。 陆鱼塘冷眼盯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他么,死的像个男人。” “真的!?”裴敏猛的抬起了头。 “作为b级特别行动员和前特种兵来说,他的身手我表示认同。他跟我足足拼了二十多招才倒下,我也很久没有遇见过近战如此强悍的对手。” “是么……”裴敏再次垂下了头,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在她那双永远迷人的大长腿上。 陆鱼塘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他的全部积蓄,他说你知道密码。” “什么?”裴敏瞪着泪眼,似是不敢相信。 “怎么,有点失落了?”陆鱼塘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又用脚尖使劲的揉了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平时不怎么珍惜的玩具突然没了,多少还是有点小失落?” 裴敏轻抚着那张银行卡,神情呆滞,喃喃念叨着:“你是个傻子么,明知道我是在戏耍你,还要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 “不,他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从没有真心待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说!?”裴敏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那张银行卡。 陆鱼塘轻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知道我和他动手之前有过一番怎样的对话么?” “什么?” “当他看见我出现在地下通道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他说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的玩物,他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最后想用命来赌一下。而我的出现,则意味着他赌输了。” “……” “然后我问他,是不是非常想上来杀了你。” 裴敏倒吸了口气:“你阻止了他?” “不。我非但没有阻止,而且支持他这么做。我当时甚至已经给他让开了身位,让他先上去解决了你,再下来和我决斗。” “那他怎么没上来杀我?”裴敏这是明知故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而她的眼里,此时再次泛起了泪花。 “因为他拒绝了。他说无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无论你怎么对待他,他对你的心,不会变。”顿了顿,陆鱼塘转过头冷眼望向已经在捂嘴抽泣的裴敏,“对,他的确是个傻子。” “闭嘴!不要说了!”裴敏捂住了耳朵,死命的摇着头。 “想听那个傻子最后的遗言么?内容也是相当的傻。” “我不听!不听!!你走!” “他说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来愈合你心里的创伤;他还说希望自己的死,能让你真正的从那个被困三年的地下室里走出来。咽气前,这个傻子竟然说自己很甘心,说能死在你安排的地方,他很甘心。”说完只听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陆鱼塘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在二楼走廊值守的两名服务生齐齐向裴敏的办公室门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只因他们似乎听见门后头传来了阵阵撞击声。 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办公室内是一片狼藉,酒柜办公桌什么的已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满是破碎的酒瓶,各种名贵的洋酒是洒了一地;而裴敏则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墙角的那个地洞旁,嘴里一遍遍的念叨着…… “傻子、傻子……” 第35章 简单的动机 此后的几天,左铃不知道敲了602的房门多少次,可都无人应答,陆鱼塘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 此时左铃才反应过来,认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陆鱼塘这是在有意的躲着她。 每一次执行完抹除任务、每一次在手刃了自己的同事之后,他都需要时间去平复情绪;而他预料到一回到公寓的话,左铃便一定缠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讨论案情,不得清净。 到了第五天,左铃终于忍不住了,他担心陆鱼塘是否因为调查案件而出现了意外。于是她在征得葛强的同意之后,动用了天网系统去寻找他。 可寻找的结果却令她相当的无语…… 因为她在天网的监控画面中,看见这厮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园之中,并且还玩的不亦乐乎,天天跟小朋友们打的火热。 “他…他这么大个人喜欢去儿童游乐园玩?而且还是自己去?这什么毛病?”陈浩望着画面里正在开碰碰车的陆鱼塘,懵了。 望着画面里牙都快笑飞了的陆鱼塘,左铃是额头青筋直跳,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好哇你……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案子查到了一半就消失了,结果自己却在疯玩!陈浩,走!” “走…走?去哪?” “快点!”左铃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陈浩没辙,只得匆匆抓起自己的警帽跟了上去。 于是在一个小时后,在游乐场众多小朋友惊异的目光之中,这个一直和他们玩耍的怪叔叔被一名警察给架走了。 “哇……你们搞什么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人家还以为我犯了啥事呢!”陆鱼塘被陈浩给粗暴的塞进了警车。 “你还有脸说!?”坐在副驾驶的左铃扭过了头来,眼睛瞪的像铜铃,“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儿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还一连消失这么些天,结果你天天泡在游乐场玩??嗯?你这是帮我们查案子的态度么!”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话说的,那案子既然已经帮你们具体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剩下来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怎么,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好找?” “那…倒不是。”陈浩小声嘀咕着。 “嗯?出岔子了?” 陈浩小心的望了眼气呼呼的左铃,然后向陆鱼塘说起了这件案子的后续情况。 原来在陆鱼塘离开医院的当天下午,警方就通过各种媒体发布了寻人协查通告,请求市民踊跃提供有左耳耳垂缺失这个特征的人物线索。 结果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十几条举报信息,而其中来自飞马电子数码城各商户的举报信息就占了十来条,皆是举报数码城二楼一名商户有着左耳耳垂缺失的特征。 这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注意,于是火速派人去了飞马电子数码城,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被举报人何立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手机也没带走。 更令警方不解的是,这个商城的监控录像竟然缺失了两个小时的记录,而且还曾被黑客攻击关闭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就使得警方无法目睹到何立消失前的情形,以及他离开商城时的具体时间。 后来赶到的物证科警察在何立的手机内发现了与欧玉红见面时的录像,便立即确定了这个何立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又通过走访调查找到了何立位于数码城对面的出租屋,顺利的从枕头上提取到了几根头发。 结果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头发与那件化工服头套内的头皮屑同属于一人。也就是说,基本已可确定何立为本案的凶手。 而后警方火速控制住了欧玉红,从欧玉红的供词之中也可确定,何立,正是这起案件的凶手,而欧玉红则是幕后指使者,也就是本案的主谋。 至此,这件三年前的入室杀人案已可宣布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之所以不能说告破,是因为警方到现在也还没发现何立的踪迹。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笑而不语。 何立已经被他抹除了,而且尸体已经被组织的清道夫给处理掉了,他们警方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的。 而陆鱼塘之所以不想让警方活捉何立的原因,一是何立私自杀人,按组织规矩是必须被抹除掉的;二,就是以防何立在被警方逮捕之后,会将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从而给组织增加善后的难度。 “现在怎么办?”这时左铃问道,“那个何立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完全没线索。” 陆鱼塘挠了挠头,说道:“主谋被抓了,就意味着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有了着落,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好的结果了。何立么,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想开点,就算永远无法抓住他,那对于这起案子来说影响也不大,最多…只能算的上是本案的一个小小的遗憾,案子现在的确可以说是破了,只是破的有那么点瑕疵而已。” “你也没本事抓住他嘛?”左铃显然是不甘心。 “从长计议吧,一个专业杀手如果要跑路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好抓住的。”陆鱼塘的眼神闪烁不定,随口敷衍着。 这时陈浩劝道:“铃铃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嘛。这案子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住了主谋,而且还掌握了铁证,这已经令葛队长刮目相看了。呵呵,要不是我中途开车撞了人,我现在就敢去队里讨要嘉奖。” “嗤…谁稀罕什么嘉奖。”左铃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对于何立未到案一事很是介怀。 “对了,那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她老公的哥嫂?问出来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点头:“问出来了。哎,这个女人,啧啧啧,可真是心如蛇蝎。” “怎么,他们之间有仇?” 左铃对陈浩甩了甩手,无精打采的说道:“让他跟你说吧,我眯一会儿,这几天你没回来我也没睡好。” “嗯?”听到这话陆鱼塘愣住了。 “啥?”陈浩也愣住了,那张错愕的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失落。 左铃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我急于和你讨论这个案子,可又一天天的敲不开你的门,又联系不上你,所以晚上满脑子都是疑问又没人解答,就没睡好咯。” “哦。”陆鱼塘不以为然,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看什么看?”左铃推了把正满脸狐疑盯着着自己的陈浩,“你要是突然失踪了我也会睡不着呀,你跟他说说欧玉红的事儿吧,我先休息会儿。” “我失踪了你真的会睡不着吗?”纯情男警陈浩竟突然感动了起来。 “会……会吧。”左铃随口应着,然后将警帽扣在了脸上,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于是陈浩傻笑着凑近了陆鱼塘,小声的将欧玉红的供述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茂平虽说如今贵为金州市的一区之长,可一向两袖清风的他从不收受他人的好处,为人为官都可用“正直”二字来形容。 可他的妻子欧玉红,却是对此颇有微词。在她的认知中,做了官,就必须以权谋私,不中饱私囊的官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官;所以她对于一个双公务员家庭的收入仅靠工资是相当不满的,也多次因此和丈夫争吵。 后来欧玉红的儿子去国外留了学,开销巨大,仅凭他们夫妻二人的工资收入难以应付,更别提她儿子还有毕业后在国外扎根的打算了,那都是得靠钱往上顶的。 于是欧玉红想到了家境殷实的孙茂坤。 孙茂坤夫妇开办工厂多年又生活节俭,银行里攒下了差不多有五千来万的积蓄,更别提还有馨泰小区那栋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了,算得上是妥妥的富人。 于是欧玉红便央求哥嫂帮帮这个亲侄儿,又说嫂子反正是怀不上孩子的,你们的身家今后不给这唯一的侄子还能给谁,还说你们今后养老送终还是得靠这个侄子的,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这句话当即就把爱妻心切的孙茂坤给惹毛了,一巴掌扇在了欧玉红的脸上并把她赶出了家门,直呼自己的身家财产今后全部都捐献给寺庙,一个子儿都不给她。 自此以后,欧玉红落下了个心病…… 一个担心孙茂坤夫妇财产真的会被寺庙那些和尚白捡一大便宜的心病。 所以在何立主动联系她之后,欧玉红在鬼使神差之下竟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孙茂坤夫妇,以防他们的财产会真的落入旁人之手。 当时欧玉红的丈夫孙茂平是一个镇子上的一把手,于是欧玉红便暗示了一家有意在那镇子上搞房地产开发的公司,意思就是如果你们想顺利在镇子上拿到地的话,最好懂事点。 那公司二话不说提了三百万现金塞给欧玉红,这也正是她支付给杀手二百四十万报酬的资金来源。 可令欧玉红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料到案发后警方以未结案为由,冻结了孙茂坤夫妇的全部财产,这就使得财产无法办理继承手续。 这一拖,就是三年,这眼睁睁瞅着巨额的财产无法继承,可把欧玉红给急坏了。 所以在他丈夫升任区长之后,欧玉红立即逼他丈夫向刑警队施压,限期破案。意思就是期限到了,无论这个案子侦破与否,都得告一段落。 而告一段落的意思,就是将孙茂坤夫妇的财产解冻,好让他丈夫顺利的继承他哥哥的遗产。 听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女人对自己丈夫亲哥嫂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钱财,说白了就是谋财害命。呵呵,没想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犯罪现场后头竟然是一个如此简单的犯罪动机,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还有让你意外的地方。”左铃突然开了口。 “啥?” “我们领导要见你。” “谁?葛强?” “不。”左铃拿下了扣在脸上的警帽,扭头望向他,“是金州市警察总局副局长、市刑警大队队长,许泽平。” “别闹!我不去!”说着陆鱼塘就要下车。 陈浩连忙死死的拉住了他:“大哥,别啊!!领导说了,不把你请过去就不给我们嘉奖!!你就算再帮我们一把啦!” “奖你个头!放开我,你抱着我大腿做什么,你个变态!” “这案子你为什么要帮我?”左铃突然问道。 陆鱼塘愣了愣,答道:“不就是为了让你过目你哥那案子的案宗么?老葛不是说了只要这案子破了,就给你看么?” “对。葛队长是答应了,可许队长又提了个条件。” “我去,还有条件?这不言而无信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我有什么办法,许队长是刑警队一把手,都他说的算。” 陆鱼塘耷拉下了脑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说吧大姐,又有啥条件。” 左铃耸了耸肩:“只说让你去见他,闹不好…是想和你谈合作吧?诶,这可是好事儿,我们单位经常合作的刑侦专家人选都是一把手拍板决定的,听说报酬不低呢。去年那案子的咨询费多少来着?” “三十万!”陈浩立即答道。 “你看看……”说着左铃笑嘻嘻的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好事儿吧?这收入可不低哦,你不是爱财如命的嘛?” “我的天!”陆鱼塘是欲哭无泪,崩溃的内心在无助的呼喊着,“放过我吧!我特么只是个单纯的杀手啊,我赚谁的钱也不想去赚你们警察的钱啊,这特么不纯属找刺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啊!!苍天啊!大地啊!!” “哦……对了!”左铃突然拍了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许队长说如果你十分抗拒去刑警队见他的话,可以换个场合。” 听到这话陆鱼塘一怔:“他为什么认为我会很抗拒去刑警队?” “反正这话挺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对了,许队长让我转交给你一张他的名片,说是向你问好并表示感谢的意思。”说着左铃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陆鱼塘犹豫着接过了名片,只见名片的正面写着单位、名称和职位这几个信息而已,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名片。 可当陆鱼塘将名片翻过来时,他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名片背面的一角,有几个手写的字母数字…… “a001\/0a。” 这是联络站通过短信发送给特别行动员的一种代码,而且是一种紧急代码! 意思是当地联络站已因某种巨大变故突然关闭,收到此信息的特别行动员请勿靠近联络站并火速返回总部待命! “那个许队长,在哪里!”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 第36章 后生可畏 当陆鱼塘走进金州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时,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头坐着一名身着白色警务衬衫、头发花白的干瘦男子,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这人即便是在室内也戴着一副墨镜,而且左手的袖子里是空荡荡。 “小陆,这就是许队长,许泽平。”葛强小声介绍道。 此时许泽平正低头专心的签署着一份文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室,葛强见状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低声说道:“老许,小陆来了。” “嗯嗯,请稍等一会儿。”许泽平没有抬头,他脸凑的离文件很近,“小陆啊,我的样子没有吓着你吧?呵呵,没有想到堂堂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竟然是个严重弱视并且少了条胳膊的残疾人吧?” “啊…没有。”陆鱼塘客套的回答。 “坐坐坐。”说着许泽平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来,“老葛,麻烦你暂时回避下,我想和这位年轻人单独聊聊。” 于是葛强连忙带着左铃和陈浩走出了办公室,并且从外头小心的关上了门。 “许队长,你找我来的用意是?”陆鱼塘开门见山。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小陆啊,我听老葛说过你的能耐,也详细的向他询问过你协助警方办案的细节,呵呵,精彩啊。你所展现出来的侦查思路和洞察能力怎么说呢……嗯,令人印象深刻,并且是一般刑警难以达到的高度,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外行人来说,可是罕见的很那。” “许队长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可你这运气好的,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吧?”许泽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紧盯着那副墨镜:“许队长有话不妨直说。” 许泽平摆了摆手:“我不相信这是运气。就拿许丽案来说,没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是无法做出血迹藏于电线内这种大胆假设的;而馨泰小区杀人案么,呵呵,我甚至认为只有同行才能如此迅速的找出凶手进出案发现场的路径。” 顿了顿,许泽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刚所说的同行,意思是凶手的同行。意思是只有同样专业的杀手,才能这么迅速准确的识破凶手的手段。” “……”听到这话陆鱼塘感觉到了这次会面的不简单,也渐渐感觉到了藏在那副墨镜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呵呵,小陆你认为我的推测怎么样?”许泽平问道。 陆鱼塘愣了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许队长在暗示着什么,是在暗示我也是杀手么?呵呵,我认为这很荒谬,我不过是一个在警方强烈要求之下协助办案的普通市民,我的身份很清白,你大可以去查。” “不用查,你的身份资料明面上看上去一定是很正常、很干净的。”说着许泽平突然站起了身来,踱到了陆鱼塘的身前,“好了小陆,我们都别绕圈子了。都有话直说,如何?” “行。”说着陆鱼塘掏出了那张名片,递了过去,“许队长给我的这张名片上好像随手记录了几个数字字母什么的,我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还是还给你的好。” 许泽平没有去接名片,沉声道:“不必,那是我故意写给你看的。否则,只怕你不会这么痛快的来刑警队见我。” “故意写给我看的?”陆鱼塘目光一紧,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那敢问许队长,用这几个数字字母想给我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 谁料许泽平却突然仰面大笑了两声,甩着头说道:“得了,别装了!我认得你的,我记得那会儿你才刚开始独立执行任务,你师父是江寺棠对吧?” “你…你是谁!?”听见对方直接说出了自己师父的名字,陆鱼塘是大吃一惊。 “好了好了,别紧张。”说着许泽平用仅剩的右手将陆鱼塘按着坐了下去,“你十六岁那会儿被你师父正式带到了总部注册成为了特别行动员,我当时正在人事处办退休手续,跟你擦肩而过,还顺带瞄了眼你的注册资料。” “你…见过我?”陆鱼塘没有立即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很谨慎的,“那你的曾用名是?” 许泽平却不慌不忙的踱回到了办公桌后头,边喝茶边欣赏着陆鱼塘的脸,似乎很满意他的那一脸的震惊:“我问你,当年组织内有两大s级特别行动员,除了你师父江寺棠,另一个是谁?” “秦秋白!”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他当然能脱口而出,因为“秦秋白”这个名字曾经在灰塔内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的师父与秦秋白并列为当时的两大s级杀手,可他的师父也亲口承认过,论能力,秦秋白还是压他一筹的。 许泽平抿了口茶,悠悠说道:“秦秋白,就是我曾经在组织里的名字。” “你是秦秋白?”陆鱼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信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师父验证一下。” “不…不用。”陆鱼塘怔怔的盯着那副墨镜,“我…想起来了。他在一次高难度任务中近距离引爆了闪光弹,造成双眼严重受伤和面部灼伤。” 许泽平轻叹一声,点头:“对。” “那你的左手?” 许泽平捏了捏空荡荡的袖子,苦笑道:“当时暴露了,对方都是手持长枪的,我的左臂近距离挨了一枪。那可是ak呀,当场就把我的骨头渣子都轰了出来。后来左手保不住了,在医院截了肢,我也就这样退休了。” “退休后被组织安排做了刑警?你自愿的?” 许泽平点头:“对,我自己跟组织申请的。毕竟,我一开始就是从警校里被组织招进去的,这也算回归本行嘛。再说了…暗地里跟罪恶斗了那么些年,现在做了刑警明面上继续斗,感觉也不错。” 陆鱼塘微微颔首,诚恳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秦秋白前辈,失敬了。” 许泽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说我了。倒是你呀,你可是现任灰塔的特别行动员,怎么跟警察掺和到一起去了?胆儿够肥的呀你。” 陆鱼塘挠了挠头,苦笑道:“这都得谢谢住我对面的房东邻居,你们刑警队的左大小姐。” “那丫头是你的房东?好家伙,你一个职业杀手跟警察住一起去了?怎么想的你?”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是个意外!” “我倒不是反对你掺和警方的案子,毕竟只要能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的存在,倒也没规定特别行动员不能帮助警察。呵呵,不过我现在作为刑警队的领导,倒是乐意看见你来帮忙的,别的不说,你小子查案的效率还真高。” 陆鱼塘忙摆手道:“别,您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干自己分内的活儿吧,今后可再也不碰你们的案子了。” 许泽平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香烟扔了过去:“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帮下去的,当然了,有我这么个前辈在这位子上,你不用担心今后会被警方怀疑身份,大胆发挥你的能力就是了。” 陆鱼塘接过烟,苦着张脸说道:“我的前辈呀,你这不是让我不务正业嘛!诶?话说你自己就是前s级特别行动员,碰上疑难案件你自己上不就是了?” 许泽平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是刑警队的一把手,每个案子都亲自上,像话么?再说了,我的视力严重受损见不得强光,这还怎么去现场查找蛛丝马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每件案子给你三十万咨询费,怎么样?” “四十万。”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许泽平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家伙,够直接的。行,只要你答应跟我们长期合作,我特批给你四十万。” “无论是否侦破,每件案子我都得收费四十万。”陆鱼塘满脸认真的补充道。 许泽平是听的眼皮一颤:“你小子…很缺钱是怎么着?还别说呢,你这见钱眼开的德行跟你师父一模一样。” “见笑见笑。”陆鱼塘竟然羞涩的笑了,跟别人在夸他似的。 许泽平犹豫了片刻,大手一挥:“行,四十万就四十万,依你。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许泽平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档案袋,又扔了过去。 “这啥?”这回陆鱼塘差点没接住。 “听老葛说过,你是为了帮小左才接了馨泰小区的案子的。喏,这就是她哥哥遇害那案子的案宗了,也别什么过目几分钟了,看在咱都是灰塔出身的份上,你只管拿去给她看个够。诶,可有一点你得注意,这毕竟是机密级文件,别往外说去,看完了快点还过来。” “嚯,这么大方。”陆鱼塘美滋滋的望着手中的档案袋,开始盘算起了如何敲诈左铃一顿,“那就……为了多谢前辈的大方,告诉你件事儿吧。” “啥?” “云顶小区那案子,别查了,你们查不出什么的,别浪费警力了。” “你干的?”许泽平翻看着几页资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那是个任务。” 许泽平微微颔首: “嗯…我大概也猜到了。你是从烟道摸下去的对吧……嗯还行,马马虎虎。其实不用你说这案子我也准备放手了,被害人的电脑里查出了点东西,有些敏感,已经上报给国家安全司了,估计这两天就有通知我们移交案件的文件下来。” “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说着许泽平抬头望向了他,是眉头微蹙,“我必须告诫你一句,虽说我曾是你的前辈,可我如今的身份是警察,如果今后你在金州地界执行任务时露了什么马脚的话,我们该抓还是会抓你的。呵呵,小伙子,希望你的职业生涯不会葬送在我手里。”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点头:“明白,你我身份如今不同,这点我能理解。” “理解就好。”说着许泽平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嘴角扬起了一丝顽味的笑,“我看你小子很擅长揣摩凶手的心思,估计你平时执行任务时的手段也不赖。你目前在组织里什么级别来着?b级?” “额…不是。”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 “不是? a级?” “额…不是。”陆鱼塘嘻笑着打开了门。 “难道是c级?我说老江教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菜吧?”许泽平端起了茶杯,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浅笑。 “看我嘴型。”说着陆鱼塘撅起了嘴,发出了阵阵“嘶嘶”声。 “啥玩意儿?”许泽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特别行动员有点不靠谱。 “来,跟我念……嘶…嘶……s。” “啥!?s级??”许泽平当即被口茶水给呛着了,咳的那叫一个剧烈,“灰…咳咳咳……灰塔内现在有几个s级的?” “三个。” 许泽平是猛拍胸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你是多少岁被评上s级的?” “二十三岁。”说完陆鱼塘冲着他呲牙一笑,抱着档案袋一溜烟跑了。 “二…二十三?”许泽平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家伙,这比我当初还要早三年。” 愣了半晌,许泽平踱到了窗边,望着楼下一路小跑的陆鱼塘扬起了嘴角:“后生可畏啊。能教出这么个徒弟…呵呵,老江你可真行。” 第37章 还真不赖 “谈的怎么样?”这时葛强走了进来。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还行,小陆算是答应和我们长期合作下去,就是这小子有些贪财,开出的咨询费用可不低哦。” “他开多少?” “四十万。” “什么?”葛强顿时瞪大了眼睛,“四十万?老许啊,要知道咱请过的最贵的专家也才三十万那,这家伙虽说有些能耐,可这价格是不是也太……” 许泽平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我自有分寸。总之我认为能请到他作为警队的咨询专家的话,这四十万是花的值的。你信我不就是了?” 葛强讪笑着点头:“咱十几年的搭档,我当然信你了。只是…啧,这咨询一次案子就得花上四十万,咱可得把钱花在刀刃上喽,得是难而又难得案子才让他出马,可别让这小子把钱挣的太轻松了。” 许泽平嘴角一扬:“这我自然知道了。哎,先不说这个,上回我去警务部开会,上头的意思是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清旧案’活动,有的忙喽。” “清旧案?” 许泽平点头:“就是让各地的警方把当地那些悬案翻出来重新上马,听说还会定期派监督员下来了解各地悬案的侦破率,说是要跟今后几年的年终考评挂钩咧。” “哟,这事关年终奖可必须得重视起来呀。” 许泽平轻笑了几声,得意的说道:“别慌,咱托小陆的福,至少今年的年终奖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 “你忘了?许丽案和馨泰小区杀人案可都算得上是悬案中的典型。特别是许丽案,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能在事发三十年之后得以破获,这是意义非凡的,这表明了咱金州刑警队对于任何一个案件都不放弃的顽强精神,相信咱刑警队的形象因为这起案件的破获在群众心中的威严和信誉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呵呵,正好,咱就把这两件案子作为上头开展清旧案活动的献礼吧,你想想看,这活动刚一开展咱就完成了两个大案,那还不得在全国领先?” “对对对。”葛强是连连点头,面上难掩兴奋,“还别说,这两个案子小陆可都是免费帮咱的,这要是用谈好的咨询费来算,咱可省了八十万呢。” 许泽平喝了口茶,悠悠晃动着二郎腿,惬意的说道:“可别高兴早了呀,老葛,咱得做长远打算。今年咱的年终奖凭着这两件案子那是肯定没问题了,可咱得为明年、后年考虑呀,谁知道这清旧案的活动要持续几年呢。我的意思是…你将咱金州以前积攒下来的悬案先捋一捋,将那些比较典型的、当年给社会造成过比较大影响的案子给挑一些出来。当然了,咱也不能完全指望着小陆,尽量先自己来,实在啃不动了再请他也不迟。总之,你看着办,经费好说。” 葛强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其实咱金州积攒下来的那些典型的悬案么,其中哪几件咱还可以强行啃一啃、哪几件又是完全啃不动的,这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的意思是先直接拎出一件啃不动的丢给小陆,然后我再组织一批警力去攻克那些相对软和点的悬案,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这样一来就比较保险一点,至少可以保证明年也能交的出成绩来。” 许泽平连连点头:“这想法不错,还得是你老葛呀,稳!那……你准备先将哪个案子扔给小陆呢?” 葛强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后,突然咧嘴一笑:“不如…就莲花乡的那件?那案子当年产生的影响可是很恶劣的,甚至还造成了恐慌。” “就是…四年前的那案子?”许泽平似乎来了兴趣,连连“嗯”了几声过后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行,这案子够分量!嗯,就让我们看看小陆还能不能创造奇迹了,如果不能的话…呵呵,我可不会支付咨询费的。” “那当然了!案子没破当然不能给钱,咱可不是冤大头。” 葛强的语气跟个怨妇似的。 话说当陆鱼塘将那个装有机密级案宗的档案袋扔给左铃时,左铃半天没回过神来;而当陆鱼塘说让她带回去慢慢看、看够了再还回去之后,左铃竟跟抽了风似的一把抱住了他,是激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陆鱼塘给吓的不轻。 “啊!!你们注意影响啊,这可是刑警队大门口!!”一旁的陈浩是看的牙根骨直痒痒,醋坛子摔了个稀碎。 “我可啥也没干啊!”陆鱼塘无辜的举起了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铃,你放手、放手!!”陈浩崩溃了,强行将左铃从陆鱼塘的怀里拉了出来,“不就是个案宗嘛,换我也能给你争取到!” “你拉倒吧你,你能保住工作都全靠人家呢。”左铃擦了擦眼泪,并且对陈浩翻了个白眼。 “……”陈浩被这一句话给堵的死死的,脸涨的通红。 而陆鱼塘却耸了耸肩,冲他呲牙一笑:“不用谢哈,请我吃顿大餐就好。” “没钱请!”一时下不来台的陈浩气呼呼的转身,却差点将迎面走来的葛强给撞翻。 “啊哟,小陈你做啥呢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葛强一把扶住了他。 “对…对不起葛队长,我没看见您。” “急匆匆的,准备去哪?” 陈浩回头瞥了眼正一脸坏笑的陆鱼塘,咬着牙答道:“准备去健身房打沙袋!” “毛病。”说着葛强将胳肢窝下夹着的一个档案袋拍在了陈浩的胸口,“哪儿也别去了,你和小左最近就跟着小陆,有个案子丢给你们,你们注意向人家学习。” “我可以拒绝么!?我不想看见他们!” “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毛病不轻啊。”说着葛强伸手捏了捏陈浩的肱二头肌,“你拒绝也行,刑警别当了,明天去交警队报到,就当为你开车撞人的事儿检讨。” “……”陈浩再次吃瘪。 “这么快就要给我案子?”陆鱼塘懵了,“喂喂喂,老葛你可想清楚了,现如今可不比从前,你知道现在每扔给我一个案子意味着什么嘛?” “知道,四十万嘛。”说完葛强扬长而去。 “哟,知道这事儿啊?”陆鱼塘望着葛强的背影坏笑了起来,心里开始默默地盘算了起来,“别说,这差事还真不赖。没任务干的时还可以赚个外快,这一个案子四十万、两个就是八十万、三个就是……嘿嘿,还行!再说了,刑警队的老大是灰塔出身的,我也不用担心被警方怀疑身份。这钱挣的么……嗯,稳!舒心!” “给!”陈浩黑着脸将档案袋塞给了陆鱼塘。 于是陆鱼塘和左铃一人夹着一个档案袋,相视一笑,这情形再次把陈浩给看崩溃了。 “要好好学习哦。”陆鱼塘对陈浩挑了挑眉毛,十分及时的来了个火上浇油。 “……”于是陈浩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就往刑警队大楼跑,“明天再向你好好学习!我现在要去打沙袋!!狠狠的打沙袋!!” “嘁,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左铃冲着陈浩狂奔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陆鱼塘用胳膊肘顶了顶左铃的肩膀,笑道:“其实…这老弟蛮不错的,你真的不考虑人家?” “我知道他喜欢我。”左铃嘟着嘴小声说道。 “怎么,嫌弃人家没你有钱?” “我要说对,是不是就能让你闭嘴?”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忿忿的往刑警大楼走去。 “喂,你也要去打沙袋?” “我打你!” “……” 第38章 道士与碎骨 当天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左铃罕见的没有来敲602的房门。陆鱼塘猜她肯定是在抓紧时间查看关于她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毕竟那可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文件,虽说许泽平看在陆鱼塘的面子上大方的拿了出来,可左铃明白还是尽快看完还回去的好,她明白自己单位的一把手这可是在冒着违规的风险把这案宗拿出来的,自己得懂事一点。 晚饭过后,陆鱼塘拿了起今天葛强给的那个档案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此时在他眼里这档案袋里装的不是什么案件资料,而是沉甸甸的四十叠钞票。 “厚厚厚……四十万、四十万!嗯?这写的啥?莲花乡……道士失踪及白骨案?”陆鱼塘望着档案袋上手写的这几个字是一脸茫然,看的是满头的雾水,“道士失踪?白骨?这啥跟啥啊?我去,怎么有点玄幻灵异的意思呢。” 随即陆鱼塘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小烟一叼,二郎腿一翘,然后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一本不算很厚的案宗资料,哼着小曲儿开始翻看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这本案宗翻了一半,而伴随着翻页的“哗啦啦”的声音持续响起,他的眉头是越皱越紧,嘴里哼的小曲儿也渐渐的没了声音…… 四年前的七月十三日,金州市下辖的丰阳县老街派出所接到报警,报警人声称自己的丈夫已经外出七天未归。 当时警方询问报警人是否知道自己丈夫最后出现的地点,报警人称自己的丈夫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道士,擅长阴宅堪舆及丧葬法事,七天前从莲花乡小源村来了个人,说是家中父亲亡故,请他前去看看。 当时警方又问,为何人失踪了七天才来报案。报警人称自己丈夫从事这一行平时一、两天不回家很正常,而碰着有些出高价要求大办法事的,四、五天不回来的情况也有过。 可这一次七天未归的情况报警人称从未遇到过,而且她丈夫的电话也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随后报警人自己也托人去小源村打听了,谁料事主却说他丈夫只不过在他家办了一天法事就离开了,之后再未见过。所以报警人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便来派出所报了案。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丰阳县老街派出所立即派人赶往了莲花乡小源村,直奔请道士办法事的那户人家去打听情况。 原来在十天之前,村里的李茂、李丰两兄弟的老父亲病逝,于是在家停放三天之后运到了县城火化,然后又将骨灰带了回家并敛入了棺材,随即托人去县城请了小有名气的曾道士过来,请教发丧的日期时辰及安葬方位。 于是警方便向李氏兄弟询问曾道士当时的情况。 李氏兄弟说当时曾道士一来便问主家需要做些什么项目,李氏兄弟说做一场普通的超度法事,以及挑一个发丧的时辰及阴宅堪舆。当时曾道士开价是四千块,虽然是贵了些,但由于是自己父亲的丧事又加之农村里又特别注意红白喜事的面子工程,所以当时李氏兄弟也没还价,满口答应了。 于是曾道士就说当天夜里先做超度法事,阴宅堪舆及发丧时辰的事明天再说。 可谁料当天夜里的超度仪式进行到一半时,那曾道士突然中断了法事,当着在场主家亲友的面直说死者断气的时辰不是很好,阴魂极难超度,现已在村子东南方形成了一个大煞,如果不大办法事化解这个煞的话,只怕今后对村子里的人不利。 李氏兄弟便询问办这个法事要多少钱,曾道士说这个法事很大,他一人完不成,得请他的三个师兄弟过来一起才行,花销得三万块。 李氏兄弟当即就认为太贵了,办不起。可当时村里人害怕他们父亲的死果真如曾道士说的那样会对村里不利,于是纷纷劝这两兄弟还是把这场法事做了,免得会祸害别家。 李氏兄弟听到这些话后顿时来了火气,便同曾道士大吵了一架,直呼他是趁人之危敲诈钱财,结果闹的是相当的不愉快,曾道士当时就拂袖而去了。 随后第二天李氏兄弟又请了个本乡的道士过来,定了发丧日期,又草草的演了一回法事,两天后就出殡了。 由于莲花乡比较偏僻,乡道上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于是警方就调取了莲花乡至县城必经路段的监控录像,可遗憾的是并未从那七天的录像中发现曾道士的身影。 由于曾道士失踪前是与李氏兄弟有过争吵的,于是警方便将李氏兄弟先羁押了起来讯问,同时调了大批警力在小源村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两天之后,警方在村附近一个山头的密林之中,发现了五个用尼龙绳捆扎着的、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在场的警察都惊呆了…… 原来这五个化肥袋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人体骨骼碎片!! 而凑巧的是,发现这五个化肥袋的山头正如那曾道士所说的一样,位于小源村的东南方! 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案情,当地警方立即将情况上报给了金州市刑警大队,刑警大队当天中午就组织了一批刑侦专家、法医及人体骨骼专家奔赴小源村。 在进行现场勘查之后,刑侦专家断定这处山头只是这五袋骨骼碎片的抛弃地点,而并非案发第一现场;而此后人体骨骼专家拿出的结论,更是让人震惊…… 那就是这五个化肥袋所装的人体骨骼碎片,至少分属十六个个体!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涉及到至少十六条人命的大案!! 此后围绕这些骨骼碎片警方开展了大量的走访调查,而与此同时搜索曾道士的工作也在进行着。 可无奈的是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这两件事都还是完全没有眉目…… 这些骨骼碎片来自何方?受害者身份?案件性质?这些信息都一无所获。 而且曾道士的失踪是否与这些有关,也是毫无头绪。 三十七天的羁押期限到了之后,检察机关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为由,对李氏兄弟不予批捕,李氏兄弟被放了出来。 回到村子之后,李氏兄弟立即遭到了村民的围攻,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毕竟在农村地区人们的观念还是多少有些封建迷信色彩的,村民们将村子附近发现了人骨以及曾道士失踪两事都归咎为了那个大煞,也就是曾道士曾经说过的,不大办法事就会对村民不利的那个大煞。 于是顺其自然的,村民们将这些不祥之兆全都算在了李氏兄弟的头上,都在怨恨李氏兄弟当时不听曾道士所言,不肯花钱办一场为全村消灾的法事。 虽说村民们的暴怒在某些层面上是可以理解的,可这就苦了当地的警方了,他们不得不得不派人长期驻守在小源村,以防集体恶性事件发生。 看到这里,陆鱼塘不禁打了寒颤:“好…好家伙,这案子还真有些灵异的意思啊。” 可正在他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灵异的氛围中时,几道急促的敲门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烟灰是掉了一裤裆。 “卧槽!谁啊,吓死我了!” “我……”是左铃的声音。 第39章 此村有异象 一打开门,陆鱼塘就注意到了左铃脸上的失落。 “怎么了这是?” 左铃轻叹一声,嘟着嘴小声说道:“关于我哥的那案子……我还以为这机密级的案宗里面能有多详细呢,没想到记录的信息并不多,特别是嫌疑人的信息,很模糊。” 陆鱼塘耸了耸肩:“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和你预料的差不多?什么意思?” 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你想想看,一个被悬在那里十六年的案子,而且还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案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两点。第一,这案子对国家利益影响极大或是极为敏感;第二,悬在那里十六年都丝毫没有进展,这说明本案的对手十分难对付,或者说,对手的犯罪手段十分高明,有足够的能耐不让警方掌握过多的信息。” 左铃微微颔首,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处理完今天葛队长给你案子之后……帮我看一眼这案子?” “行,没问题。”陆鱼塘是满口答应,随即笑呵呵的将左铃请了进来,“毕竟这是我和你们刑警队合作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哈,我当然是以赚钱…啊呸不是,当然先以任务为重哈。” “这就是葛队长给你的案子?”左铃指着沙发上摊开的案宗问道。 “对。我已经看完了,你也看看?毕竟你们领导说了,这案子可是让咱仨一起上的。” “还不是让我和陈浩给你打下手。”左铃小声嘟囔着,拿起了案宗翻阅。 于是陆鱼塘殷勤的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等着她弄清楚案情。 一刻钟后,只听“啪”的一声响起,左铃猛的将案宗合了起来,抬头瞪着陆鱼塘:“这案子…怎么越看越觉得瘆得慌的呢?” “是吧?”陆鱼塘继续刷着手机,随口应道,“我也觉得有那么点玄乎的意思呢。” “这个曾道士说东南方向有煞,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然后警方还就真在他说的那方向发现了几袋子人骨?喂,这也太玄了吧?莫非这道士的失踪还真和那些白骨有关?” 陆鱼塘放下了手机,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然后打着哈欠说道:“嗯……怎么说呢。如果案情表面看起来让你觉得扑朔迷离的话,我倒认为没必要被表象牵着鼻子走。” 左铃眨巴着眼睛:“啥意思?” “就拿这案子来说,曾道士的失踪就一定与人骨有关么?他所说的东南方有大煞,是他早就知道那地方有人骨然后故弄玄虚么?还是说他的失踪和人骨就完全是两件独立的事,而他所指的东南方有大煞与发现人骨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这些都是容易让你陷入苦思的地方,如果从这些表象带给你的可能性去入手的话,那就效率太低了,也容易陷入到各种死胡同里去。” “那应该怎么入手?” 陆鱼塘嘴角一扬:“要我说么,只单纯的从所发生的事实入手。无论人骨与道士失踪是否有关联,咱把这两件事分开单独处理。那些人骨分属十六个人,也就是说有十六个人被谋杀了,那么我们就单纯的去找谋杀者;而曾道士的失踪么,不用想,现在四年过去了他都没出现,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了,我们只专心的去寻找是谁让他失踪的。将那些玄乎的表象全部抛开,只有找到了幕后凶手,那么再玄乎的表象都会有着合理的解释。” “啥?不…不是……”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你这话怎么…怎么感觉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那…人骨和道士失踪,咱先从哪件入手?” 陆鱼塘再次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的回道:“先去查曾道士是怎么失踪的吧,我感觉这个相对简单点。你通知下陈浩,我们明天去一趟小源村。” “行!这案宗我拿回去再熟悉熟悉,你早点休息,咱明天一早就出发。”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今晚的左铃没有拄拐杖,而且她脚上的石膏也不见了。 “咦!?你拆石膏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对,今儿下午下班去拆的。” “不是吧?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啊。” 左铃拿起了案宗,腿脚利索的走到了门口:“这都是老掉牙的说法啦。再说了,我又不是大骨折什么的,轻微骨裂而已,医生说已经没事啦,只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就行,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哼哼,到时候一脚把你踹飞都不成问题。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陆鱼塘就被左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然后被这丫头强行拖进了楼下的早餐店,而这时陈浩开着一辆警车出现了。 原本陈浩还是因为昨天事继续黑着脸的,可当左铃把案宗塞给他之后,这货立即被案情给吸引了,直呼惊悚,并且还不自觉的接连向陆鱼塘提问,完全把昨天醋坛子打翻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早餐过后,三人准备出发。 可陈浩却拒绝当司机,说要在路上仔细的研究一下案情,捧着案宗抢先溜到后座去了。 而陆鱼塘不是警察,无权驾驶警用车辆,于是开车的人选只剩下了左铃。 幸亏左铃伤的是左脚,而这台警车又是自动挡不需要踩离合,于是左铃鄙视了陈浩一顿之后悻悻的坐上了驾驶位,开着警车往出城的高速口而去。 丰阳县是金州市所管辖的五个县城中最远的一个,距离金州市将近三百公里,快中午时三人才到达。 到达丰阳县城之后,当地派出所立即派出了一名当年参与过此案的民警做向导,在派出所简单吃了顿工作餐之后,左铃再次驾驶着警车出发,赶往莲花乡。 先是走国道,然后又是乡道,到达莲花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而再从莲花乡赶往小源村又花了一个钟头,左铃是开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陈浩给胖揍一顿。 将警车停在村口之后,几人直奔李氏兄弟的老宅而去,却发现李宅是大门紧锁,院内是杂草丛生。 据那名向导民警说,自从四年前的案子发生之后,李氏兄弟就在村里呆不下去了,举家外出打工去了,这四年只每年过年回来,每次也都是吃个年饭再祭拜一下父亲就匆匆走了,生怕再次被村民寻着由头围攻。 向导民警又提出带他们去发现人骨的山头看看,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说先不去,然后就自顾自的绕着这个不大的村子来回走动观察着。 一个钟头后,陆鱼塘回到了李氏兄弟的老宅前,是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左铃连忙问道。 “嗯…”陆鱼塘微微颔首,学着道士的样子来了个拱手礼,“贫道以为,此村……有异象!” “有异象?”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对着陆鱼塘行起了注目礼,“你发现了曾道士失踪的原因?” “不。”陆鱼塘摇了摇头,摸着下巴的胡茬瞄向了几名正在河边洗衣的妇女,“我发现这个村子里么……” “村子里怎么了?”左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留守妇女很多!” “我去……”陈浩和向导民警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暴怒的左铃随手就将一名看热闹大爷的拐杖给抢了过来,把陆鱼塘追的是满村乱跑…… “让你来查案的还是让你来看妇女的!?啊!?你还有没有个正形!!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哟……开个玩笑嘛,你别那么暴力哇!啊哟…你还真打啊……痛啊!” 第40章 消失的道士 当陆鱼塘头上顶着几个包再次回到李氏老宅门口时,大爷满脸心疼的检查着自己的拐杖,直呼这女娃娃下手真黑。 “大爷,那曾道士离开李家的那晚您在不在场?”陆鱼塘揉着脑门,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老头狠狠的瞪了眼李家的大门,没好气的回道:“怎么不在,都是一个村的,办丧事能不在么。” “那你目睹了李家兄弟和曾道士吵架没?” “他家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们警察有本事就查,没本事就走。”说完这老头黑着脸转身就走,跟吃了火药似的。 “大爷,别走哇。”陆鱼塘几步拦在了老头的身前,从兜里抽出五十块钱塞了过去,“嘿嘿,我相信咱村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这帮警察查案肯定也是很积极对不对?” 老头瞥了眼手中的五十块钱,脸上的怒气稍褪了些:“啥淳朴不淳朴的,这李家办个丧事把全村都给祸害喽,他家要是早听曾道士的话做了那场法事,也不至于在山头上发现那几袋子可怕的东西呀!造孽哟,就为了省那几个钱把全村都闹的人心惶惶,自私!” 陆鱼塘二话不说,再次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塞了过去:“差不多行了啊大爷,一百块可是我的底线了。” 老头也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将钞票给收了起来,冲着陆鱼塘就是咧嘴一笑:“小伙子想问啥?” 老头那丝毫没有缓冲的表情转换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点不会了,回头瞥了眼同样瞠目结舌的三人之后,陆鱼塘问道:“曾道士那晚几点离开李家的?” 老头盯着李宅的大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九点来钟吧。” “曾道士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到小源村的?自己开车来的?” 老头撇了撇嘴:“那些个稍微有点本事的道士架子可大着咧,怎么可能自己来,是那天下午李家兄弟租了个车子从县城把他给接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要照你这么说……曾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架后都晚上九点了,他又没有交通工具,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县城去?” 老头用拐杖指了指河对岸的方向:“那个道士和村里人聊天时说过,说他有一个表兄弟就住在河对岸那头的上源村,我们见那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了之后也确实是往过河的那座桥走去了,我们当时自然就认为他是去他表兄弟家过夜去了嘛,也没人多想什么。哎,哪里会想到后来出了这档子事,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陆鱼塘听完后是倒吸了口气,回头望向了左铃:“当时警方去上源村调查没?” 没等左铃开口,陈浩抢着答道:“这案宗我在路上仔细看过了,上面记载当年警方去上源村调查过。曾道士那个住在上源村的表兄弟叫胡爱国,可当天夜里胡爱国家里并没有人,他们一家当时都在县城里走亲戚,住了好几天才回。” “就是说…曾道士当晚并没有到达上源村?” 陈浩皱着眉头摇头:“据当时警方在上源村的走访调查记录显示,上源村当晚请了戏班子唱戏,全村老少九点多都还聚在戏台下没散,可却没有一人发现当晚有外人到访。” 这时那名向导民警也附和道:“对,当时我也去上源村参加了调查,那晚他们的戏台就搭在村口,如果那时候有人进村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我们派出所也认为曾道士当晚的确没有到达过上源村。” 陆鱼塘轻“嗯”了几声,随即来回踱起了步子:“那除了去上源村的方向,其他几个方向呢?” 向导民警立即答道:“这村子通往外头的就三条道,一条就是通往河边,过桥就是上源村,另外一条通往旧省道,走旧省道可以到达邻县;第三条就是通往莲花乡的路了,也是进出小源村的常用道。” “那这三个方向的监控情况呢?” 向导民警苦笑着摆了摆手:“这附近的村落及村道上是没有监控的,最近的监控就是进入莲花乡的路口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旧省道的路口。可当时这两个监控里都没发现曾道士的身影,过往的车辆也基本一一排查了,都没有可疑的发现。” 陆鱼塘拧着眉头继续踱着步子,掰着手指头喃喃说道:“也就是说…第一,去往上源村的方向通过走访调查可以确定,曾道士当晚根本就没到达过上源村,所以上源村方向可以排除;第二,去往旧省道的监控里也没有发现;第三,去往莲花乡的监控里也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陆鱼塘突然停下了步子,望向向导民警:“也就是说,凭着监控记录和走访调查结果,可以得出曾道士并未通过正常的道路离开过小源村?” 向导民警犹豫了片刻,点头:“对,你这种结论从客官调查结果上来说,是成立的。可我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曾道士是否会不走正常的道路,而是翻越这附近几个不是很高的山头?毕竟这也是通往县城方向的一条捷径,可比先到达莲花乡、再从莲花乡去往县城要近的多。” “可能么?”陆鱼塘立即反问道,“晚上九点多,黑灯瞎火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可能选择翻山越岭这种方式离开小源村么?除非他是神经病。即便他当时负气离开、就算是下定了决心走也要走回去,那也肯定是选择走平坦的乡道。” “那你的意思是?” 陆鱼塘盯着河对岸轻哼了一声:“很简单。一个人的信息在社会上停止活动了四年多,那肯定是凶多吉少的。曾道士当晚么,一定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向导民警摊开了两手:“可小源村的范围就这么大,当时我们可是进行过地毯式的搜查呀,不但你们金州市的来了大批的队伍,就连邻近几县的警力也赶来了支援,几乎把小源村的田地、水井、池塘还有山林那些的都翻遍了,可都没有发现曾道士的遗体。” “对,案宗上记载后来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旧省道的路口和去往莲花乡的路口,甚至连着河对岸的上源村在内都进行了细致的搜索,结果都一无所获。”陈浩补充道。 “河呢?”陆鱼塘问道。 向导民警苦笑道:“这条河当时是枯水期,河床都快晒干了,下面如果有异常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那就是说……无论死活,在这些搜查范围内都没有发现曾道士或是可疑的痕迹,这曾道士应该是在搜查范围以外遭遇了不测?”左铃问道。 陈浩和向导民警对视了一眼,齐齐对左铃露出了讪笑,表示无法作答。 随即三人又齐齐望向了一言不发的陆鱼塘。 而那名看热闹的大爷听的是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也兴趣盎然望向了他。 陆鱼塘沉默良久,然后慢悠悠的走近了大爷,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将他兜里的两张五十块钞票给抽了出来,随即是呲牙一笑:“可我怎么感觉,那个曾道士这四年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源村呢?” “这…不可能吧?”左铃瞪大了眼睛。 “可调查结果不倾向于这种推断吧?”陈浩也是愣住了。 “那你说,人在哪里?当年可是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的!”向导民警显然对这种推断不敢苟同。 “你敢抢我钱!?”还是大爷痛快,直接提着拐杖就扑向了陆鱼塘。 “你的钱?”陆鱼塘再次撒丫子跑开了,“掏一块钱我都会心疼半天,怎么可能白给你个老货一百块!!” “还给我!!”老头一把扔了拐杖,腿脚瞬间变的利索无比,追的那叫一个快。 “不给!!” 第41章 被忽略的可能性 当陆鱼塘被追着来回跑了三趟时,左铃拦住了老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老头的手里:“得,大爷您钱拿好,我们这儿办案呢,您该干嘛就干嘛去。” “还是这姑娘讲道理。”老头十分专业的拿起钞票对着太阳检查起了水印,随即恢复了蹒跚的步伐,拄着拐杖乐呵呵的走了。 “还得是咱房东大方哈。”陆鱼塘也美滋滋的收起了那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钞票。 左铃翻了个白眼:“抠门精!赶紧说吧,你为什么认为曾道士这四年来一直还在小源村?”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做减法嘛。三条出村的道上都没发现曾道士离开的身影,那就说明他还在小源村范围内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说过,当年……” “好了好了。”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向导民警,“当年做过地毯式的搜查对吧?行,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不够,我只是想说…也许你们当年在搜查时,忽略了一些可能性。” “啥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手:“当年曾道士离开李家时,是活的,对吧?” 听到这话向导民警先是一愣,随即不明所以的点头:“当然了,当晚在李家参加丧事的人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 “曾道士离开李家后,大家都看见他是朝桥的方向走去的,对吧?” 向导民警遥遥望向河面上的那座桥,再次点头:“对,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去上源村投靠亲戚去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么问题来了。曾道士当晚要去上源村投靠亲戚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可他却并没有成功的到达仅一河之隔的上源村。这是不是很令人费解?”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点头。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我想说的是,我认为曾道士遭遇不测的地点和时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天晚上他从李家到桥的那段路上,遭遇了意外!” “我知道你又要说当年那段路也搜查过了对不对?”陆鱼塘紧接着说道,没有给向导民警开口的机会,“那么我问问你,如果曾道士是遭遇了有意的迫害,那么凶手会傻乎乎的将他尸体留在原地么?” 向导民警不甘示弱的立即反驳道:“可即便不在原地,那凶手仓促之间抛尸的范围也不可能太远。可当年都快把附近的田地山头都给翻过来了,还是一无所获。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你们只是遗漏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藏尸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种地方,尤其是在农村。” “哪里?” “坟!”左铃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则猛的扭头望向了她,那诧异的表情说明他实未料到这姑娘竟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 “坟!?”向导民警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可能性,“不…不是。如果要掩埋人的话,那么田野或者山林内肯定有新土翻动的迹象。可这附近的坟大多是小源村村民的祖坟,都是老坟那,且不说随意开挖别人的祖坟在农村会造成多恶劣影响,光是看那些老坟坟包上的老土也知道案发期间没有被人挖开过呀。” 陆鱼塘显然是对他的这番话不屑一顾,没有直接作答,反倒是望向了左铃:“你刚才推测的不错,那你能接着回答他的疑问么?” 首次获得了陆鱼塘的肯定,左铃心里是狂喜的,可在这位县城民警的跟前她还是绷住了,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的表情。毕竟自己可是他的上级单位——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名正式刑警,这个时候可不能丢了范儿。 “左警官,你也认同他的观点?”向导民警问道。 左铃回头望了眼李家老宅,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嘴角一扬:“你说的不错,那些没有动过土的老坟不值得去怀疑。可你疏忽了一点,当年的案发期间,这李家的老爷子可是去世了的。他的坟,在当时来说可算是新坟。” 此话一出,向导民警顿时愣住了。 “进步很大嘛!”陆鱼塘大咧咧的拍了拍左铃的肩膀,“咱小左终于有了点刑警的样子了。” “放开你的咸猪手!”陈浩一把打开了陆鱼塘的手,“你可别小瞧我们俩喽,我们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刑警,换我也能推测的出来这种可能性。” “你可拉倒吧。”陆鱼塘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这时那向导民警总算回过了神来,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曾道士被人杀了,然后凶手将尸体先藏了两天,等着李家老爷子安葬了之后,再刨开坟将曾道士的尸体给埋了进去?” 陆鱼塘撇了撇嘴,摆手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因为在等待李老爷子下葬的那两天之中,尸体极有可能被村民发现,我认为不大可能。我倒是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性……” “啥?” “我觉得这曾道士么,哼,根本就是和李老爷子一起下葬的!” 向导民警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曾道士被装在了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被一起下葬了?”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呲牙一笑:“我只是在说一种我认为极大的可能性,可能性。” “那…那要照你这么说,李氏兄弟还是有很大的嫌疑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后望着天悠悠说道:“如果以这种可能性为前提来说的话,能把尸体装进自己父亲的棺材里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话,只有死者的亲儿子能有这机会。” 左铃微微颔首:“妙,这实在是很妙的手段!谁又会怀疑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还装了一具尸体呢,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葬礼。” 向导民警问道:“你的这种推测可靠么?”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可不可靠,也只有开棺才知道了对不对?” “开棺?”向导警察再次愣住了,“这挖人祖坟可不是小事啊,这要是挖出了什么还好,要是啥也没发现那可就严重了,闹不好会造成村民暴动的。” 陆鱼塘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李氏兄弟在村里不是不受待见了么?我想挖他祖坟也没人来管吧?” 向导警察苦着张脸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年的搜查工作结束之后,村民们仍然固执的认为山头发现的那些人骨就是什么大煞造成的,于是他们集体凑钱请了一帮道士过来,围着李老爷子的坟做了好几天的法事,听说花销不小呢。你这要是突然再去动那个坟的话,村民们能答应么?那不就意味着他们白花钱了么?” “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能大的过警察办案么?”左铃板着脸走上前两步,指着向导民警厉声说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县城派出所的民警,而这件案子的主办权可是在我们金州市刑警大队。” 向导民警尴尬的笑了笑了,连连点头:“对,你们是我的上级,我自然服从安排。那…决定了?挖?” “挖。我作为这起案件现任的主办警官,相信他的推测。” “对,我也相信。”陈浩也走上前了一步。 向导民警带着明显不忿的假笑点了点头:“行,那咱这就先去村长那里,让他派些人手帮忙开挖?” “走。” 第42章 试试? 虽说每个自然村都有村支书作为行政领导,可真正在村里说话好使的却往往不是村支书这样的公务员,而是土生土长的村长。 小源村自然也不例外。 徐姓是此村最大的姓,在选举投票的制度下,所以历任村长也大多姓徐。 现任村长名叫徐新友,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如果不去注意他那双不时闪烁着狡黠的眼睛的话,那么此人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其相貌看上去憨厚实诚、脸上总是挂着淳朴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安心。 当正在晒谷场上忙活着的徐新友见几名警察找上了自己时,表现的也如一般乡民见了官那般,是诚惶诚恐。可当左铃向他表明了来意之后,徐新友却突然一扫拘谨之态,只黑着脸说了句“等着”之后,便自顾自的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只见徐新友带着十几个手持镰刀锄头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陆鱼塘几人给围住了。 未等左铃开口,徐新友大手一挥,吼道:“不可能!!李家老爷子的坟可不是普通的坟,那可是做过法事的,怎么能随便乱动?这要一动的话村子今后再出现什么怪东西的话怎么办?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而此时那名向导民警则悄悄的退出了村民的包围圈,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浅笑,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仿佛在嘲笑他们几个不听自己的劝非得硬来,他甚至期待真能惹出什么集体事件出来,然后看他们怎么收场。 再者来说,这名向导民警打心底里是不认同陆鱼塘的推测的,他认为这帮金州来的年轻人就是在乱来,而他自己作为本地的民警,自然有些向着本地乡民的意思了。 “看你们这意思,是想袭警?”左铃见此阵仗丝毫不见惊慌,作为一名刑警的心理素质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老徐你可想清楚了,袭警罪,可是很重的。” 徐新友唾沫横飞的吼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们挖那个坟就是害我们整个村的人,我只知道这个!” “我们可是在办案!在执行公务!”陈浩不甘示弱的回吼,并且迅速捡起地上一柄晒谷耙子横在了胸前,“你可仔细想清楚了,我们的身份是警察,配合警方办案是你们的义务!” “我不管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总之你们只要敢动那个坟,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哦?有意思……”陆鱼塘缓步走到了徐新友的身前,一脸坏笑的打量着他的脸,“你真的只是为了全村着想才发这么大的火么?” “你什么意思?”徐新友的眼神在闪烁,似乎不敢与陆鱼塘对视。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愤怒的村民,悠悠说道:“的确是有意思。你们再不懂法,应该也知道跟警察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煞’就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呵,真有意思。” 说完陆鱼塘快步退回到左铃的身旁,细声说道:“这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 “这个村子,不正常。” “整个村的人?”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的问道。 陆鱼塘点头:“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迷信之说就敢于和警察拼命、敢于跟政府作对?这是正常农民该有的反应么?依我看,他们现在所展示的怒火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或者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欲盖弥彰?他们想掩饰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本来我还觉得这坟挖的有些不踏实,现在依他们的反应来看么,哼,倒更坚定了我要开棺一探究竟的想法!” 陈浩警惕的盯着手持农具的村民,细声问道:“看这阵势,只怕凭我们几个是没办法去挖那个坟了。要不呼叫增援?” 左铃是银牙一咬,狠狠点头:“对,立即呼叫支援。给队里打电话,让领导命令丰阳县的特警赶来支援。” 陆鱼塘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一声:“等支援从县城赶来怎么也得一个多钟头,我可没那耐心。” 左铃是急的就快跳脚了,强压着尖叫的冲动轻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今天我和陈浩出来都没有领枪,就我们几人徒手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去挖坟了,这要真动起手来能不能保住命还得是两说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打谷用的短棍,再次向徐新友走去:“行,支援你们先呼叫着。” “你要去干嘛?”左铃懵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陈浩,保护好她。” “知道了!”陈浩立即将左铃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迅速掏出了手机联系刑警大队。 “你别胡来!”望着手持短棍大步而去的陆鱼塘,左铃是再也压抑不住,尖叫了起来。 而陆鱼塘却没再答话,脚下也没停,只是回头冲着左铃呲牙一笑。而当他的脸转回来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徐新友时,却瞬间变的冷峻无比。 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如果你们真的要动手,就不要干站着。” 徐新友眉头一拧,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身处包围圈中的年轻人底气何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要动手,就动。这么干耗着很浪费时间的,因为我们还得去挖坟。” 徐新友扬了扬手中的柴刀,狠狠道:“行!只要你们现在敢走出打谷场一步,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不,你误会了。”说着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不是我们敢不敢走出打谷场的问题。而是在我倒数三声之后如果你们还敢围着我们的话,你的牙会掉几颗的问题。” “啥……啥?”徐新友愣住了。而此时阵阵嗤笑声则在众村民的包围圈中响起。 “三。”陆鱼塘没有啰嗦,冷冷的倒数声立即响起。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在我的地头。” “二。”陆鱼塘继续倒数,仿佛没听见徐新友的质问。 “行,行行行。”徐新友是再也绷不住,咧嘴笑开了,“我倒要看看你倒数完了之后能做些啥出来,长这么大,老子还没见过有外人敢在村子里撒野!” “一。” 而几乎就在“一”字响起的同时,一道沉闷的“咚”声响起。陆鱼塘手中的短棍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对着徐新友的腹部捅了一下,速度快到几乎形成了残影! 打谷场上突然静了下来。 “你……”只见徐新友捂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柴刀脱手落地,“你敢……” “呜哇!” 话未说完,徐新友跪在地上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村长!!” “他敢打村长,干他!!” “敢在我们村撒野,打死他!” “小兔崽子你有种别跑!” “别动!”陆鱼塘迅速拾起了柴刀,然后一把揪住徐新友的头发,将柴刀架在了他的喉间。 带头扑过来的几人顿时停下了步子,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着。 “你…你们是警察。”徐新友捂着肚子艰难的说道,“警…警察怎么能做劫持人质的事,这……这是犯法的!” “哟,现在知道讲法了?”说着陆鱼塘将徐新友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揪了揪,“看来你这村长还是懂法的嘛,是不是?” 徐新友仰着脸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吼道:“别管我!!动手!!!” “试试?”陆鱼塘扬起了手中的柴刀。几个准备扑向左铃和陈浩的村民立即停下了步子,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柴刀,唯恐他真的会砍下去。 “他…他们是警察,不敢杀人的!你们上啊!上啊!别被他唬住了!!”徐新友歇斯底里的吼叫。 可他的吼叫声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也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在场众人是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特别是左铃和陈浩,脸都给吓白了。 “哇!!”这时徐新友的惨叫声响起,口中是鲜血喷溅,吐出了两颗焦黄的门牙。 原来刚才陆鱼塘是用刀背砸向了他的嘴。 “你看看,我说过了吧,会掉牙的。”说着陆鱼塘冲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下一次可就不是掉牙了。要不,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你是警察!你这么干是犯法、犯法!!”刚掉了两颗门牙的徐新友现在连吐字都漏风。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说着陆鱼塘用柴刀背抵住了他的鼻梁,“他们两个是警察,我不是。现在我再倒数三声,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展现袭警的意图的话,我保证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会比敲掉牙齿要清脆很多。” 第43章 疯小伙 “你敢!!你这是犯法!我要告你!”徐新友仍旧在怒吼。 陆鱼塘坏笑道:“那你问问那两名警官,我这算不算犯法。” 左铃早就被陆鱼塘冷不丁的孤身挟持村长并敢于先下手的行为给惊呆了,直到陈浩用胳膊肘顶了顶她才回过神来:“啊…对!在警察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的这种行为完全不会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哼,相反的,他的行为甚至会被警方定义为见义勇为!” “所以在威胁警方生命的行为没有被解除以前,我还是得继续见义勇为啊,对不对啊敬爱的村长?”说着陆鱼塘用刀背敲了敲了徐新友的鼻梁,疼的他是眼泪直打转,“那么…我就继续倒数了?如果三声过后这些人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并且散开的话,你懂得。” “三!”陆鱼塘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柴刀。 “你打!”徐新友闭上了双眼,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二!” 徐新友牙关是咬的吱吱作响,浑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一!” “等等!!”徐新友睁开了眼睛,突然吼道。 “怎么的?”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柴刀。 徐新友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盯着那高高扬起的柴刀是直喘粗气:“都…都放下家伙,散开,散开!” 服软了。 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却仍未松开。 陆鱼塘瞥了眼不知所措的众村民,笑道:“怎么,他们好像都不怎么听你这个村长的话啊。” 徐新友深吸一口气,嘴里是血沫飞溅:“都听见没有,先撤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这一声吼出去之后,村民们才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家伙。这时陆鱼塘对陈浩使了个眼色,陈浩立即将他们放在地上的家伙给收集了起来,自己挑了把镰刀捏在手上,其余的都被他远远的扔开了。 “放开我!我已经让他们放下家伙了!”徐新友剧烈的挣扎着,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丝毫没有收力,疼的他是龇牙咧嘴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晚了。” “什…什么晚了!?” “你说晚了。因为我刚才的倒数三声,已经结束了,我是个对自己的话负责的人。”话音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劈了下去! 只听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徐新友是捂着脸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个不停。 这一回众村民的脸上纷纷露出了胆怯之色。他们实未料到,村长明明已经服软了,可他还要固执的继续下黑手,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陆鱼塘再次揪住了徐新友的头发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此时只见鲜血如自来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徐新友的鼻孔中涌出;而徐新友的脸,已经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 可陆鱼塘的声音,却不带一丝怜悯的继续在他耳旁响起:“我再数三声,如果他们还不散开,下一回断的,是你的下颌骨。” “也就是下巴。你可能下半辈子吃饭都得是歪着嘴了。”陆鱼塘紧接着补充道。 这一回徐新友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陆鱼塘连“三”都没有开始喊他就迫不及待的吼开了:“都…都先回家去!快啊,快回去!快!” 被吓傻了的众村民猛然回过了神来,随即跟见了鬼似的你推我搡着,逃也似的散开了,打谷场上瞬间显得空旷了起来。 “我说你…下手也太黑了吧?”左铃虽然是松了口气,可仍是处于震惊之中。也难怪,只一人就镇住了蠢蠢欲动的暴动村民,换做谁也会大感意外。 “真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脑瓜子厉害点,没想到这么有种啊?”得见危机解除,陈浩却是显得得意洋洋。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装的哈,其实我心里慌得一批。” “装的?”左铃和陈浩对视一眼之后,齐齐摇起了头来。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风轻云淡,他们心里开始重新审视了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意外的地方? “把这个带头威胁警察的头头先拷起来。”陆鱼塘指了指瘫软在地的徐新友,随即走向了呆若木鸡的向导民警。 向导民警咽了咽口水,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也算是警察?”陆鱼塘望着他身上的警服露出了戏谑的笑,“面对危险你不说跟你的同行们共同面对,倒躲在一旁看热闹?” “我……”向导民警尴尬的搓弄着双手,不知如何回应。 “给你个差事。你现在就在村里来回巡视,看看村民们是不是真的都各回各家了。如果有人要离开村子而你又无法阻拦的话,那就把离开的人的信息记录下来,等增援的特警到达之后你将情况先跟他们说一下,然后通知他们管控全村,不能放一个人离开!” 眼见陆鱼塘给了个台阶自己下,向导民警事连声应好,随即快步跑开了,挨家挨户的通知不得离开村庄。 左铃望着那些遥遥向这边探视的村民,问道:“你真的认为这整个村庄都有问题?” 陆鱼塘瞥了眼伏在地上呻吟的徐新友,点头:“绝对有。一帮农民会为了个迷信之说就敢于跟政府对抗?笑话!他们这样不计代价的阻拦我们,必定是想隐瞒什么!” 随即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问道:“还能站起来么?” “啊哟,我要死了,我要被你打死了。快送我去医院那,我要死了……”这不问还好,一问徐新友就开始满地打滚。前一刻还是铁骨铮铮的带头大哥,现在走起了碰瓷耍赖的大妈路线。 “那我就打死你吧。” 说着陆鱼塘再次拾起了柴刀。 于是徐新友立即站了起来。 而站起来的同时,他的双腕上也立即被铐上了一副闪亮的手镯。 “有什么事要主动交代么?”左铃检查了一下手铐,冷声问道。 “有。” “说!” 徐新友吸溜了一下鼻血,耷拉着脑袋说道:“那个坟真的动不得,太邪乎了。” “行,是条硬汉子。”说着左铃推了他一把,“走,带路!” “去…去哪?” “哟,比我还能装?”陆鱼塘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柴刀,“你说呢?带我们去哪?三?” “别…别数!”徐新友哭丧着脸主动迈开了步子,巴不得离这个疯小伙远一点,“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第44章 开棺 刚走出打谷场,那个向导民警突然追了过来,说是巧了,一帮县城的特警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拉练,听见命令就立即赶了过来。 左铃问来了多少,向导民警说一车大概二十多个的样子。于是左铃说正好,让他去喊几个过来帮忙挖坟,其余的把守进出小源村的几个出入口,不可放人出村。 当几人跟着徐新友来到李老爷子的坟前时,陆鱼塘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就绝大部分农村地区来说,同姓的大多数都是祖祖辈辈葬在一个山头的,可眼这李老爷子不是葬在山上,而是在一处山坳间,并且四周并无其他坟墓,就李老爷子孤零零的一个坟包。 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李姓的祖坟山在小源村东北方,而这处山坳却是在村子的西南方,是遥遥相望。 “这李家两兄弟怎么想的?”陆鱼塘望着徐新友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把李老爷子葬在李姓的祖坟山?” 徐新友抹了抹肿的老高的鼻梁,满脸不悦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曾道士被他们气走之后他们又找了个道士,这地方是后来那道士定的。他们的老子他们愿意葬在哪就葬在哪,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陆鱼塘瞥了眼几名扛着铁锹锄头刚赶来的特警,然后拍了拍徐新友的肩膀:“你确定在我们开挖之前没什么交代的?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的话,那还算你主动坦白,这要是开挖了你再说的话,那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徐新友轻哼一声,吐了口血沫:“有什么坦白不坦白的,说的好像我犯了什么事一样。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阻止你们挖坟纯粹是为了村子今后的气运考虑!” “行。”说着陆鱼塘对那几名特警招了招手,“挖!” 几名特警齐齐应了声好,挥舞着手中的家伙立即就围着坟包就开干了,看上去手脚十分的利索。而陆鱼塘则默立于一旁,眼角不时观察着徐新友的脸色。 当坟包被挖平了之后,不过几铲子便挖到了棺材盖。这倒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都没想到李老爷子的墓坑竟然挖的这么浅。 墓坑挖的不寻常的浅,而且墓址挑选的位置又是这么的偏僻,不光是陆鱼塘,就连左铃和陈浩也开始觉得这坟有些怪异。 “请问,是将棺材盖露出来就行了么?”这时一名特警望向了左铃。 左铃犹豫了片刻,答道:“嗯…只要能开启棺盖就行。” 说完左铃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鱼塘却是直愣愣的盯着漆黑的棺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先挖到这,能开棺就行。” 缩在一旁的徐新友听到这话悄悄的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不那么容易察觉到的笑。 那名特警望了望陆鱼塘,又望了望左铃:“那就…直接开棺?” 左铃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开!” 于是几支钢钎几乎同时插入了棺盖与棺身间的缝隙,在一名特警高喊了声“起”之后,几柄钢钎同时撬动,伴随着一道道棺材钉与木材的尖锐摩擦声响起,这副漆黑的棺材在被埋下去四年之后被重新开启。 当棺盖被完全移开之后,陆鱼塘几人立即凑了过去,争相一睹棺内的情况…… 只见狭窄的棺内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被褥正中央放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一名特警戴着手套将红布打开一看,是一个石材制作的方形骨灰盒。 除此以外,棺内再无别物。 “没发现曾道士!?”左铃扯了扯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似乎没有心情回话,也不顾衣服是否会被泥土弄脏直接趴在了棺边,探着身子将棺底的被褥给掀了起来…… 结果还是空无一物。 “难道猜错了?”陆鱼塘盯着李老爷子的骨灰盒愣住了。 这时徐新友凑了过来,忿忿说道:“不让你们开棺你们非要开!现在开了,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啊??你们这就是纯粹的找事!!纯粹的要跟我们小源村的全体村民过不去!!” 陆鱼塘没有搭理,仍旧是趴在棺边,怔怔的盯着那个骨灰盒一言不发。 徐新友盯着陆鱼塘的后背轻哼一声,似乎更加的来劲了,大声的喊道:“不让你们乱来你们还对我动手!!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两颗门牙被他敲断了,鼻梁骨也断了,这笔账怎么算?我要去政府告你们暴力执法!!告你们!!” “告你大爷。”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后冲那几名特警点了点头,“麻烦你们,继续挖,直到露出棺材底为止。” “行!”一名特警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铁锹,“你们是金州市来的领导,你们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当整个墓坑内的填土都被清空之后,这副棺材的模样完整的出现在了墓坑之内。虽然仍旧是没挖出什么,可这一回徐新友却没有叫嚣起来,脸上反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紧盯着墓坑是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墓坑内,而是盯着从墓坑内刨出的那一堆土出了神。 这时左铃凑了过去,轻声安慰道:“怎么了?推测错了也没关系的,我们再换个思路就是了。那些村民刚才的行为的确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你当时的做法没有错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的。” “还是等等再说换思路的事吧。”说话间陆鱼塘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眼神一亮,快步走到了那堆填土旁蹲了下去,从土堆里刨出了几块呈灰白色土块捏在了手上。 “哼。”陆鱼塘望着手里的土块是嘴角一扬,然后回头望向徐新友,“不如…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仍然算你主动坦白。” “没什么好说的!”徐新友将脸扭到了一旁,干脆不去看陆鱼塘。 “行。”说着陆鱼塘走到了墓坑旁,望着刚好露出的棺材底拍了拍手,“特警同志们,麻烦你们再往下挖一挖,完事我们左警官会自掏腰包买饮料香烟犒劳你们的。” “……”左铃无语。 几名特警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纷纷大喊着“说话要算数”之后很快乐的跳进了墓坑,铁锹和锄头再次挥舞了起来。 而这时的徐新友竟然紧张到了浑身冷汗直冒,甚至汗水都顺着脖子往下淌,跟当头浇了盆水似的。 “啥事儿这么紧张啊?”陆鱼塘点了根烟,然后一把挽住了他的肩膀,“诶哟喂,看看这汗淌的,跟蒸桑拿似的。你没事儿吧徐大村长?” “我…我……” “嗯?你想说啥?”陆鱼塘往他脸上一口接一口的吹着烟,是熏的他眼泪直流。 “我……现在交代,还算主动坦白吗?” 听到这话陆鱼塘呲牙一笑,可又突然脸上一沉,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算。因为我现在不想给你机会了。” “……” 正在陆鱼塘调侃已经几乎崩溃的徐新友时,一名特警突然从墓坑里跃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喊道:“你…你们三个谁是领导?” 陆鱼塘指向了左铃:“这娘们儿是。” “你叫我什么!?”左铃立即尖叫开了。 “啊呸…不是不是。”陆鱼塘一把捂住了嘴,他发现左铃有去抢特警手中铁锹的意思,“不是……我是说,这位美女警官是我们的领导!” 那名特警立即面向左铃,指着身后的墓坑激动的喊道:“墓坑底好像挖着了什么东西!你们最好下去看看!” “噢耶!!”陆鱼塘抢先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徐新友却是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只见他双眼无神,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第45章 白膏泥 冲到墓坑边一看,只见棺材底是一片水泥灰,一名特警用铁锹敲的是“当当”作响:“是水泥预制板。” “能移开么?”陆鱼塘问道。 特警摇了摇头:“上头还压着棺材,得把棺材先弄出去再说。可关键是棺材太沉了,凭我们几个用手可搬不上去。” 这时另一名特警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我们在村里的谷仓检查时看见了滑轮和三角支架,还有几捆麻绳,正好可以弄过来把棺材吊出去。” “那麻烦你们一趟?” 那名特警爬出了墓坑,笑道:“小事,不麻烦。就是记得…饮料和香烟哦。” “妥妥滴!放心!” “……”左铃再次无语。 在等待特警们取工具来的期间,左铃是绕着墓坑不知道踱了多少圈,而陆鱼塘则蹲在徐新友身旁再次调侃了起来,并且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着他要主动坦白的要求。 “墓坑底为什么要铺水泥预制板?”百思不得其解的左铃终于憋不住了。 “因为下面藏了好东西呗。”陆鱼塘随口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水泥板下面藏了东西?” 陆鱼塘又从墓坑的回填土堆里刨出了一块灰白色的土块,扔给了左铃:“它告诉我的。” 左铃盯着手里的土块观察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普通的土块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鱼塘点头:“对,很特别。因为这是白膏泥。” “白膏泥??”左铃疑惑的望向陆鱼塘,嘟着嘴再次摇起了头来,“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陆鱼塘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徐新友,轻哼一声,说道:“白膏泥基本只出现在秦汉古墓中,并且还是贵族墓中才会出现。因为这种泥的密封性很好,不透水不透气,在当时的贵族墓中经常使用这种白膏泥来覆盖整个墓顶。” “你是说…这李老爷子的墓下面,还有个古墓??” 陆鱼塘摆手:“不。应该说是他们把李老爷子的墓址故意选在这个古墓的上头,用来掩人耳目。嘿嘿,这帮家伙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处古墓,像这种贵族墓葬中的陪葬品,可值老鼻子钱呢。” 说完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徐大村长,我说的对不对?” 徐新友抬头望了眼,没精打采的嘟囔道:“不是说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么?” “对,不给了。晚了。” “……” 说话间,只见几名特警扛着起吊架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不出半个小时,棺材和墓坑底的水泥预制板都被一一吊出,而墓坑底,则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是什么洞?”众特警均是一脸茫然。 “盗洞!”说着陆鱼塘跳下了墓坑,“谁有手电筒,往里面照照。” 几名特警立即从腰带上取下了强光战术手电筒,齐齐往洞内一照,而与此同时左铃也跳下了墓坑探头往洞内望去,却是突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 在几束强光的照射之下,只见洞内赫然出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遗体!! “这…这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的?”左铃发现这具骨架似乎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 “当然是现代人了。”陆鱼塘紧盯着洞底,是眉头紧锁,“这骷髅穿的是一件道袍,你仔细看看,他的旁边还有一只人造革的公文包和一双皮鞋。” “是曾道士?”左铃脱口而出。 陆鱼塘微微颔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左铃立即扭头望向陈浩:“立即联系队里,派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对了还有,通知当地的文物部门!” “还有,立即搜寻并逮捕李茂、李丰两兄弟。”陆鱼塘补充道。 陈浩应了声好,快步走到一旁掏出了手机。 见案情就这么突然的取得了重大突破,众特警也是精神为之一振,一名特警主动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找块塑料布来先把盗洞盖住,现在天晚了,等明天法医来了再说,今晚安排几人守在这里。还有,把村里所有人集中到谷仓里,今晚看押起来,不能放一人出去。嗯……还要没收他们的手机,不能让他们和外界联系。” “明白!”说着一名特警将徐新友一把提了起来,“走!” 于是当天夜里,小源村的谷仓内是灯火通明,二十来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围成了一个大圈,严密监视着被关押在此的全体村民。 而陆鱼塘则开车来到了莲花乡,找个餐馆饱餐一顿之后,和左铃、陈浩又一起采买了些泡面饮料香烟什么的,带回来分给了特警们,就算是犒劳。 当然了,全程都是我们的富铃铃买单。 随后左铃和陈浩搬了两张小桌子放在谷仓一角,一张桌上堆满了饮料和饼干一类的干粮,而另一张桌上则架着一个执法记录仪,然后对饥肠辘辘的村民们说如果谁知道些什么就过来主动交代,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一开始这些村民还都在坚持,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似乎达成了默契。可过了晚上十二点之后,终于有些人扛不住了,陆陆续续的往那两张桌子走去,领了干料之后边吃边主动交代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睡了一觉的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踱进了谷仓,望着将左铃和陈浩团团围住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随即走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徐新友跟前,用脚尖捅醒了他。 “做…你要做啥?”此时徐新友的鼻梁是肿的老高,跟鼻子里塞了个乒乓球似的。 陆鱼塘对争先恐后主动坦白的村民们努了努嘴,问道:“你看看,村子里的人都在争取宽大处理呢,你没想法?” “你不是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嘛!”徐新友哭丧着脸嚎道。 “嗯…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徐新友不假思索的点头。 陆鱼塘蹲了下来,递了根烟过去:“那就说呗。” “我说!我全都交代!”徐新友嚎叫着扑了过去,是把陆鱼塘给推的四脚朝天,“曾道士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啊!” “卧槽,你激动个毛线啊!!”陆鱼塘狼狈的爬了起来掸着满身的灰尘,“上手了是不!是不!”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自己没有杀人那!” “你大爷的!你说话就说话,推我做什么!!不给你机会了!!” “别别别,我不是故意的啊!”说着徐新友急忙上前想帮陆鱼塘掸身上的灰,可脚下却突然被绊了一下,于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扑了过去。 “我……去……”陆鱼塘再次被扑翻在地,是尘土飞扬。 谷仓内顿时一片寂静。 左铃和陈浩表情呆滞的望向这边,看懵了,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连连扑街。 “你特么的……竟然又推我,你是记打不记痛啊!看我弄不死你!!”说着陆鱼塘随手抄起一柄耙子,徐新友眼见着情况不对,是拔腿就跑。 “我…我不跟你坦白了!!我向他们坦白去!!你又不是警察!!”徐新友嚎叫着向左铃和陈浩狂奔而去。 陈浩站起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露出了温暖的笑:“说的对,我们是警察,他不是。欢迎迷途知返的村长来向我们坦白,我们将会温柔的倾听,绝对不会像他那么暴力。” “哎唷卧槽!”结果陈浩被狂奔而来的徐新友给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新友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三连撞,“警…警察同志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这都第三回撞人了!!”陈浩一把夺过陆鱼塘手上的耙子,是把徐新友追的满谷仓乱窜。 于是这回换成陆鱼塘看懵了,还有左铃和一众特警。 第46章 那一晚 挨了几耙子过后,鼻青脸肿的徐新友被陈浩拎到了桌子前,对着执法记录仪开始交代了起来…… 原来,那晚曾道士在争吵过后负气离开李家是真,可他们争吵的内容与对象却不是案宗上记载的那样。 大约在五年前,闲在村里的李家两兄弟见那处山坳间的土壤不错,挺肥沃的,于是萌生了在这里种植些经济农作物的想法,想种些卖价很高的山药。 在跟村长沟通并取得村里的同意之后,李家兄弟便租了台翻土机过来,在山坳间翻起了地,为埋种山药苗做准备。 可翻着翻着,李家兄弟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片土壤翻到一定深度后就极难翻动,而且翻出来的全是坚硬的灰白色泥土。 于是他们就将这情况告诉了徐新友。 徐新友是有些见识的,平时也爱看考古一类的电视节目,在见着这些灰白色的土块之后,徐新友立即就想到了秦汉时期贵族墓葬中经常出现的白膏泥。 于是他便和李家两兄弟一起铆足了劲的往下挖,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挖出了一片砖顶。 徐新友根据砖的形制当即就判断了出来,这是一处两汉时期的砖室墓葬,而且规模不小。 果然,他们在凿穿砖顶之后发现下面还不是主墓室,而是一条墓道。这带着墓道的墓葬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于是徐新友更加坚定了这是一处高等级墓葬的判断。 欣喜若狂的徐新友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此事绝对瞒不过村里的人,总有一天会穿帮的,不如干脆告诉他们,发动整个村子给这个墓葬的发现做保密工作。 于是徐新友将村民召集了起来,直接告之了发现古墓的事,并且承诺将随葬品出售之后的所得分给大家,每户都有份。 这一看有天降横财,村民们也就顾不得违不违法了,全体表态同意,并且还自发的相互监督了起来,纷纷发誓不会向外人透露出一个字。 之后在徐新友的带头之下,村民们是轮番下到那个墓道里去清除淤泥,等到终于将主墓室的石门给打开之后,里面所呈现出来的随葬品是把徐新友给惊呆了…… 只见青铜器、漆木器、金玉器、彩陶器等等贵重的文物是随处可见,有些常识的徐新友便将除了漆木器和彩陶器以外的文物一股脑的给搬空了。 之所以留下漆木器和彩陶器是因为徐新友明白,这一类文物如果冒然搬离原始存放环境的话,则极有可能瞬间氧化变样,从而变得一文不值。 后来徐新友用几块木板盖住盗洞口之后将坑回填了,想着先将青铜器、金玉器那些的都出手变现之后,回头再来想办法提取漆木器和彩陶器。 而李家两兄弟自那以后就经常外出,承担起了寻找可靠买家的责任,而徐新友则负责保管文物以及同买家接头谈价,是各司其职。在顺利出手了一件青铜器获利一百来万后,村民的热情更加的高涨了起来,对外保密工作也是做的越来越严谨。 就在李家兄弟准备再次外出寻找买家时,他们的父亲却突发脑溢血,没坚持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于是李家兄弟不得不先放下倒卖文物的事,先处理父亲的丧事。 于是就有了后来曾道士被请到小源村的事。 一开始曾道士到达之后,独自一人在村子四周的山间走动。因为他是需要给死者确定阴宅方位的,所以先看下四周的地形风水如何。 虽说风水堪舆是迷信之说,可却是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一门学问。当曾道士发现那个山坳之后,是顿时惊呆了的,他甚至暗自庆幸这么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水妙地没有被人抢占。 可就在他喜出望外之际,兴致却突然一落千丈。 因为他发现这一片的土里夹杂了一些白膏泥土块,还有一些汉砖的碎块。 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处风水宝地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被占了;但望着那些还算新鲜的翻动痕迹,他又立即明白了过来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下面的古墓,很有可能已经被小源村的人给掏空了。 于是当天晚上,曾道士便在李家老爷子的棺木前提起了此事。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一听当即就慌了,心想这事如果被传了出去的话,那可是会被判刑的。 当时徐新友直问曾道士,要多少钱才能封住他的口。 曾道士直言有白膏泥出现的墓,一定是大墓,里面值钱的玩意儿必定不在少数,又说既然你们这是发了一大笔横财,那么自己的封口费那也肯定是要高一些的。 徐新友忙问对方想要多少。 谁料曾道士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高价,并且表示一分不能少,否则不敢保证自己的这张嘴会不会在外头乱说。 见对方摆明了是要敲竹杠,并且态度十分的强硬,徐新友当即就火了,大骂了曾道士一通。于是曾道士便说了句“等着瞧”之后就拂袖而去,说自己今晚去上源村的亲戚家过夜,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的话,直接去上源村找他。 这曾道士一走,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心里顿时就没了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把柄算是被人家给拿捏住了,十几年的牢饭要不要吃,则全凭人家一句话。 当时李家两兄弟的弟弟李丰感觉大事不妙,心想如果任由曾道士去了上源村的话,保不齐这古墓的事会一夜传遍上源村。 来不及多想的李丰就偷偷从自家后门摸了出去,提着一把锄头在桥头附近赶上了曾道士,蹑手蹑脚的靠近之后一锄头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曾道士一声没吭就栽倒了下去。 李丰当时伸手一探,发现曾道士抽搐了几下之后没有了呼吸,便慌里慌张的将曾道士藏在了附近的草丛中,赶回家将此事告诉给了徐新友和自己的哥哥。 徐新友当即就痛骂了李丰一顿,冷静下来后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不让别人发现曾道士的尸体了,否则李丰是肯定要吃花生米的。 李家两兄弟当时就慌了,六神无主,只知道问怎么办。 徐新友思索了一番之后大手一挥,是计上心来,说不如就趁着你家老爷子办丧事这个契机,直接将老爷子的坟放在那个盗洞的上头,并且把曾道士的尸体扔进古墓的墓道里,这样一来不但完美的遮挡住了盗洞,而且曾道士的尸体也绝对没人发现的了。 虽然这个办法是对自家老爷子的不敬,但为了自保李家两兄弟也只得答应。于是连夜就将曾道士的尸体扔进了那个盗洞里,然后运了几块水泥预制板过去盖住,又在水泥板上头浇了土,等着两天后将老爷子的棺材葬下去就算完事。 第二天徐新友隐瞒了曾道士被杀以及被抛尸古墓的事,将李家老爷子要葬在古墓上的消息告之了全体村民,只说此举是为了完美的隐藏那个古墓。 村民们听完后都是直呼这个办法妙,并且对李家两兄弟将自家老爷子的坟作为掩饰的行为感激不尽,直呼李家两兄弟仗义。 考虑到今后警方肯定会因为曾道士的失踪而来进行调查,徐新友就编了个东南方有大煞以及李家兄弟为此事和曾道士吵架的故事,并且要求全体村民熟记于心,对外一致声称曾道士是因为做法事的价格而跟李家兄弟吵架,从而负气离开。 并且对外还要树立起李氏两兄弟被村民集体抵制的形象,这一来是为了在案发之后为他们兄弟二人继续在外寻找买家提供掩护,二来,则是树立起这么个矛盾冲突点更能令警方相信。 说到这里,徐新友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陆鱼塘说道:“这个计划我料定一般人是绝对察觉不出什么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警方竟然有这么一位能人相助。” “也就是说,杀人者,是李家兄弟中的李丰。而你,则是藏尸一事的策划者。”陆鱼塘没有理会对方的夸赞,冷冷问道。 徐新友仰面再次叹了一声,点头:“对。” “你保管的那些文物呢?卖出去几个了?” “在我家的地窖里。这几年卖出去了两个鼎,两个青铜豆……还…还有俩小玩意儿。 陆鱼塘递给了徐新友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老实说,我一开始是没料到你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会有这份胆识和计谋的。不过你走错了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造过的孽,总有一天会自己偿还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徐新友狠狠的吸了口烟,惨笑道:“是。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自从发现古墓的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会有事发的那一天,哎,只怪当时自己抱着侥幸的心态,偏偏要去赌。” “有很多事你可以去赌,但,你不该跟正义与法律去赌,这是必输的。”说完陆鱼塘对一名特警点了点头,“今晚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派专人盯住!” 那名特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一把将徐新友拉起,揪着他的后衣领粗暴的带出了谷仓。 “李家两兄弟有下落了么?”这时陆鱼塘问道。 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刚徐新友坦白时我接到了队里发来的短信,说那两兄弟正在一列开往东北的火车上,准备在下一个停靠站实施抓捕。” “逃?他们俩怎么会收到消息的?”陈浩问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么?村子里有这么多人,我们一来就说要挖坟,肯定有人会打电话将这事告诉他们啊。你猪脑子啊?” 陆鱼塘点头:“对,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你的确是猪脑子。” 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边撩袖子边说道:“左铃说我猪脑子,行!你说,就不行!”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怎么的,看这架势你要跟我动手?你确定?” “额……”陈浩立即就焉了下去,随即陆鱼塘一人就镇住整个村子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算了,看在你帮我们警方查案的份上,就饶你一回。” “……” “不要脸。”左铃的白眼再次翻起。 第47章 错误的致命伤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金州市刑警大队物证科和技术科的支援警力抵达小源村。 物证科派来的算得上是陆鱼塘的熟人了,正是上次在馨泰花园结识的余荣发。 “我说这案子怎么突然就有重大突破了呢,原来是陆老弟出手了,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哈哈哈。”余荣发说话还是一贯的直爽,站在墓坑边利索的穿戴着隔离服准备下盗洞,“怎么的,下头那具白骨就是失踪的那个曾道士?” 陆鱼塘耸了耸肩:“只能说八成是吧,毕竟还没做dna比对呢,都烂成一把骨头了鬼知道是谁。” “哟,态度够严谨,这穿着一身道袍的骨头不是道士还能是谁。”说着余荣发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和一名法医一前一后的下了盗洞。 下到墓道之后,余荣发举起了一个探照灯,对法医说道:“我先去里面的墓道和主墓室看看有没什么发现,你先检查着遗体。” 法医点了点头,拿起相机对着白骨就是一顿全方位无死角的猛拍,一时盗洞内是白光乱闪。 而此时站在墓坑警戒线外围的几名丰阳县博物馆的考古人员显得很是焦躁,不时想钻过警戒线去看个究竟,可一次又一次的都被特警给拦了回去。 这几名考古人在看了徐新友家地窖里所藏的文物之后,是齐齐惊呆了的,当即就断定这是一座规格等级极高的西汉贵族墓葬。 甚至通过青铜器上的铭文可以初步断定,这可能是一个诸侯王等级的墓葬。 当时一名激动万分的考古人员甚至抓着徐新友的衣领疯狂的质问有没有发现金缕玉衣或是银缕玉衣什么的,徐新友是被癫狂状的考古人员给吓的半死,连连发誓说没见着那玩意儿,直到警察强行将考古人员拉开才算完事,否则只怕徐新友会当场就被那几个愤怒的考古人员给活活撕了。 除了激动之外,此时这些考古人员更多的是着急。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么宝贵的一个大墓究竟被小源村的村民们给霍霍成了什么样子,里面的珍贵遗存也不知道被损毁的程度如何。 可再怎么急他们也只能耐心的等着,毕竟这个大墓内发现了一具现代人的遗骸,所以说他们也只能等警方撤场之后才能开展考古发掘工作 三十分钟后,那名法医率先爬了上来,表示遗体的初步勘察已经结束,运回单位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而余荣发则已经从里头的墓室折返回了遗体旁,正仔细的检查着遗体周围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痕迹。 这时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冲着正在喝水的法医讪笑道:“呵呵呵,真没想到刑警队派来的法医是位美女姐姐呢。” 陆鱼塘说的没错,这名法医粗看上去年约三十岁出头,女性,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是三分柔媚七分知性,相貌气质皆不俗。 法医斜眼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名邋遢的男子,轻嗤一声,随即望向左铃问道:“铃铃啊,这痞子是谁?怎么能随意放无关人员进入警戒线呢?” “我去……”陆鱼塘差点跌倒。 左铃连忙尴尬的解释道:“额…黄姐,他就是咱领导为这案子请来的专家。” 法医长“哦”了一声,随即以诧异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陆鱼塘一番:“你就是那个陆…陆什么来着,鱼塘?哟喂,想不到这么年轻啊,我听说过你侦破的那两个案子呢,有两把刷子嘛。” “厚厚厚,见笑见笑。”陆鱼塘没羞没臊的接受了夸赞,并且笑嘻嘻的对她伸出了手,“幸会幸会,敢问这位美女姐姐怎么称呼呀。” 谁料只听“啪”的一声,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陆鱼塘的手,黑着脸说道:“我叫她黄姐,你也跟着叫不就是了?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法医似乎从左铃那张黑脸里看出了些什么,是忍俊不止,捂着嘴笑道:“没事没事,我叫黄盈,你叫我黄姐也行。” “哎呀,别黄姐黄姐的了,你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介意说说年龄吗?还单身吗?”陆鱼塘是一脸的痴汉笑。 “你还问!!”左铃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只见陆鱼塘惨叫着一头栽进了墓坑,是把正在盗洞下面专心观察骸骨的余荣发差点给吓出心脏病。 黄盈见状是笑开了花,随即凑近左铃,满脸坏笑的问道:“哟,这么凶?难道这家伙是你的……嗯?” “别瞎说。”左铃狠狠瞪了眼正狼狈爬出墓坑的陆鱼塘,忿忿的走出了警戒线。 “要了命了,整天这么暴力的。”说着陆鱼塘再次凑近了黄盈,满脸的痴汉笑再起,“怎么样黄法医,底下那人的死因是头部遭受钝器重击所致吧?” “嗯,对。”黄盈点了点头,再次捧着保温杯喝起了水,“前额骨塌陷,应该是被活活砸死的。” “什么!?”陆鱼塘突然大喊道,是把黄盈吓的差点保温杯没拿稳,“前面?不是后脑?” “不是啊,我刚只发现头骨的前额部分有塌陷啊,后颅骨是完整的,未见破损。” “啥!?”陆鱼塘懵了。 因为根据徐新友交代,曾道士是被李丰一锄头敲在了后脑壳上才领了盒饭的,怎么又变成了前额? 难道盗洞下头穿着一身道袍的不是曾道士?而是另一个道士? 我去,哪有那么多道士可死的!? “你确定?”陆鱼塘不死心,再次问道。 黄盈瞥了眼在警戒线外生闷气的左铃,坏笑着点了点头:“对,我确定。还有…我三十一岁,还是单身哦。” “不是…你确定致命伤在前额而并非后脑壳?”陆鱼塘是把自己的后脑壳拍的“邦邦”响。 “我说我三十一岁,还单身!” “不是后脑壳?” “你故意的是不?” “老余!”陆鱼塘猛的扭头冲着墓坑喊了起来,“死者的致命伤是在……” “是前额,前额!!我在下面都听见了,你烦死了!!”余荣发不耐烦的吼叫声从墓坑里传来。 这回陆鱼塘没再傻傻的重复询问了,而是愣住了。 这时陈浩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嘿嘿,我刚都听见了,黄姐主动跟你坦白了年龄和单身现状呢,你懂得……”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来:“去把徐新友给带过来。” “嗯?带他过来做啥?他什么都招了,等着押回金州去不就是了?” “带过来。” 望着陆鱼塘脸上那极不正常的平静,陈浩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啊…好,好,我这就去把他带来。” 说完陈浩撒丫子就跑了。 “怎么了?死者的致命伤在前额有什么不正常么?”黄盈察觉到了陆鱼塘的反常。 “不正常。”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黄盈似乎在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中看见了一丝令人发毛的寒光闪过,于是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 “不…怎么个不正常?” “如果徐新友没有说谎的话,那躺在下头的死人就不是曾道士。”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仰面长长的吁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案子可真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徐新友?就是那个掉了两颗门牙和断了鼻梁骨的村长?”黄盈问道。 “你真的单身?”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是把黄盈给整懵了,“喂…我说你的思维跳跃度要不要这么大?”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指着她的手说道:“你的左手无名指指根明显粗过右手的,这是曾经长期戴戒指所造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离异人士,而并非一直单身。” 说完陆鱼塘跳下墓坑骚扰余荣发去了,只留下满脸震惊的黄盈在风中凌乱。 第48章 见了鬼了 不多时,徐新友被陈浩带到了墓坑旁。 整整五分钟,陆鱼塘站在墓坑底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仰望着他,看的徐新友是浑身发毛。 这时左铃走了过来,看了看陆鱼塘,又看了看徐新友:“你们这是…在玩心灵感应?” 徐新友哭丧着脸摊开了两手:“不是…是他让我过来的,现在又不说话,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啊。” “你,撒谎了没?”陆鱼塘终于开了口。 “撒…什么撒谎?”徐新友是一脸迷茫。 陆鱼塘瞥了眼仍在盗洞下勘查的余勇,悠悠问道:“你昨晚交代说……李丰当时是一锄头敲在了曾道士的后脑勺上,对不对?” 徐新友使劲点头:“对啊,后来我跟他们去搬尸体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曾道士后脑勺的头发都被血打湿了。” “那李丰除了敲他的后脑勺以外,还打了他别的地方没有?比如说,前额?” 徐新友翻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即笃定的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我还想看看曾道士有救没,就用手电筒仔细的在他脸上照了照,我确定他的前额绝对没有什么伤口,就是脸色发青发白。嗯对,就是后脑那么一下要了他的命。” 陆鱼塘轻哼一声,伸手扯了扯徐新友的裤脚:“你真的没撒谎?” “啊哟,我还有撒谎的必要么?我什么都跟你交代了,还有必要在这么个小细节上跟你撒谎嘛,这…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嘛,是不是。” “我也认为他没有必要在这么个细节上撒谎。毕竟他什么都交代了,撒这个谎没意义的。”左铃说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那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被敲破了没?就是…后颅骨有没有凹陷的情况?” 徐新友再次回想了片刻,随即无奈的回道:“这个…真不知道。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全是血,我哪里敢伸手去摸,我也就是看着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才确定是死了。” 陆鱼塘一拍手:“那就见了鬼了!” “怎…怎么?”徐新友瞥了眼墓坑底下的盗洞,咽了咽口水,“莫非你们在下面没…没发现曾道士?” 陆鱼塘缓缓摇头:“骷髅倒是有一具,也穿着道袍,但就目前你所交代的来看,不像是曾道士。” “不…不像?” “要不你下来看看?” 听到这话徐新友的脸瞬间变的煞白,死命摇着头说道:“我…我不敢、不敢看。” 陆鱼塘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拽住他双腿猛的往下一拉,于是徐新友惨叫着掉进了墓坑。 “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当年亲手丢下去的那个人?”陆鱼塘按着他的脖子,强行将他的脸对准了盗洞。 盯着盗洞底下仿佛在与自己对视的骷髅,徐新友是身如筛糠,不禁大声哭喊了起来:“老曾那!我对不起你呀!!不是我杀了你呀,你可别怨我呀!!” “嚎你大爷!!”盗洞底下的余荣发是指着上方的徐新友破口大骂,“你特么的…你要是敢有一滴眼泪口水滴在了遗体上,你看老子上去打不打你!” “怎么样?你觉得那具骷髅是曾道士么?”陆鱼塘松开了按住他的手。 徐新友擦了擦眼泪,痴痴的盯着下方的遗骸黯然点头:“是,绝对是。那晚他穿的就是这身蓝色的道袍,公文包和皮鞋还是后来我给扔下去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所以我说是见了鬼了。既然你断定这具遗体就是曾道士,那为什么他的后颅骨是完好无损的,而前额骨却被砸的凹陷了?” “这…这不可能呀!”说着徐新友在盗洞旁趴了下去,壮着胆子仔细观察着下方的遗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敢发誓李丰那一锄头是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而且只敲了那么一下,要破的话也只会是后颅骨,怎么可能在前额!” “这四年来,有没有人进入过这个盗洞?”一直在墓坑边倾听的左铃突然问道。 徐新友仰面望向她,茫然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李老爷子自从葬下去之后,我们村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转一转的,从没发现坟包有被翻开的迹象。” “那还是真是见了鬼了……”左铃喃喃说着,向陆鱼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陆鱼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那个山头发现几袋子人骨的事,跟曾道士失踪有关没?” 谁料徐新友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把陆鱼塘和左铃给看懵了。 “没有,都是凑巧嘛。什么东南方有大煞的事都是我编的,谁知道还真就在村子东南方的山头上发现了那几袋东西呢,哎,早知道我就编个什么西北方、东北方有大煞好了,我这张破嘴!” 左铃听到这话却是牙关一咬,怒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那几袋人骨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你们村子范围的山头上?嗯?而且还是在曾道士失踪期间被发现的?” “好了,别难为他了。”陆鱼塘苦笑着对左铃摆了摆手,“那几个袋子里可是装着至少十六条人命的,这些村民贪财是可以理解,可让他们去做连环杀手?而且还是发动全村去连环杀人?呵,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也认为只是凑巧罢了。”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眼神突然定住了,随即只见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喊道:“对了!!” “有答案了?”左铃紧张的盯着他。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这么说的话…这可就是两起不相干的案子了?不行!这得按两个案子算,我得找你们刑警队要八十万才行!” “我去!”要不是黄盈及时拉了一把,左铃差点就跌进了墓坑,“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怎么你真的很缺钱吗!” “嗯呐。”陆鱼塘嘻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富婆,借点钱给我呗?” “不对!”一旁的徐新友也突然喊了一嗓子,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你特么瞎叫唤个啥?什么不对?我不该向富婆借钱?”说着陆鱼塘伸手弹了弹徐新友那高肿的鼻梁。 徐新友捂着鼻梁是疼的直跺脚,可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喊着“不对、不对”。 “啥不对啊?你发癫啊这是,曾道士上你身了?” “曾道士不对!不…不是,是曾道士的遗体不对!” “遗体不对?”见徐新友言之凿凿的,陆鱼塘脸上的嬉笑之色瞬间不见了,“遗体怎么不对了?” 徐新友怔怔的盯着盗洞:“我记得当年曾道士被扔下去之后,是趴着的!可这具骷髅怎么……怎么是躺着的!?” “你确定?”陆鱼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徐新友狠狠点头:“确定!是趴着的!当时把他扔下去后我就和李家兄弟骑着电动三轮拉水泥预制板去了,后来在准备用预制板盖住盗洞之前我还特意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我记得他的确是趴着的!” “真的假的!?”左铃捂着嘴也喊开了,“难不成一具尸体还会自己翻身?那不就是…诈尸!?” 第49章 第四人 一时都没了主意,包括陆鱼塘在内,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黄盈捧着保温杯在墓坑旁蹲了下来,悠悠说道:“急什么。下面躺着的是不是曾道士,验完dna不就知道了?” “不是这问题。”陆鱼塘从墓坑里爬了上来,点了根烟来回踱着步子,“如果dna检验结果显示这具遗骸是曾道士的话,那他后颅完整反而前额骨受损怎么解释?如果检验结果显示这不是曾道士的话,那这名死者是谁?他为什么会扮成曾道士的样子死在了这里?真正的曾道士又去了哪里?这些都是疑问,不一一解开的话就不能完全揭开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如果想要把这案子破的完整的话,单单只是确定了这具遗骸是否为曾道士还是远远不够的。” 顿了顿,陆鱼塘望向了左铃:“不过…我从直觉上还是倾向于这具遗骸就是曾道士,只是他的致死伤么……嗯,太令人费解。” 左铃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李丰那一锄头虽然打死了他,可并没有敲破他的后颅骨,而是在曾道士死了之后有人又用钝器反复击打尸体的额头?” “不可能!”徐新友仰着脸喊道,“当时我反复问过李家老二到底打了曾道士几下,他说就冲后脑壳只敲了一下。我想反正都是把人打死了,在打几下这个问题上李老二没必要撒谎吧?后来抛尸以及掩盖盗洞的全过程都只有我们三个在场,没有别人,我们也没对曾道士的尸体做什么。” 左铃又问道:“那你们将曾道士的尸体抛下去之后不是去运水泥预制板了么?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有人来了这里?” 徐新友苦笑着摇头:“当时是李家两兄弟开着我的电动三轮车去运水泥板的,我就守在墓坑旁等着的,没离开过。” “那就是你嫌疑最大了。” 徐新友听到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我有神经病嘛!我跟老曾无冤无仇的,有必要人死了我还去砸他的尸体嘛!!再…再说了,当时大半夜的,我旁边的墓坑底下躺着个死人,你想想这情景有多瘆得慌,我当时害怕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跳下去摆弄尸体!” 左铃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你们的确没有虐尸的必要。” 而此时黄盈却捂着嘴笑了起来:“看你们讨论的这么带劲,就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专业人士的感受吗?还虐尸?铃铃啊,你可别再瞎掰了。” “啥意思?”左铃冲她扑闪着大眼睛。 黄盈吸溜了口热水,然后不紧不慢的将保温杯盖拧紧,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人活着被敲破骨头跟死了之后再被敲破骨头是不一样的哦。而通过我刚才对死者前额骨破裂处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活着被敲破前额骨的,否则我怎么敢说曾道士的死大概率就是因为前额骨塌陷伤及大脑所致呢?” 左铃拧着眉头愣了半晌,细声嘀咕道:“那说了半天…还是回到了曾道士明明是被敲了后脑勺可为什么致死伤却出现在了前额这个问题上来了。” “喂,你怎么看?”左铃推了把一直蹲在旁边没吭声的陆鱼塘。 “啊…啊?”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脸茫然。 这货竟然在打瞌睡。 “对啊,陆大神探怎么看呢?”黄盈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别扭,明显是带着揶揄。应该是对陆鱼塘直接戳穿了她离异的身份还耿耿于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从尸体现状来看,他是活着被人敲碎前额骨才死的;可从徐新友的交代来看,他应该是被敲了后脑勺才死的。那你们说,我该相信哪一个?” “当然是眼见为实。”黄盈立即答道。 陆鱼塘冲她呲牙一笑:“可徐新友并不像是说了谎,这怎么解释?” “那就看你的本事咯,我只是个法医,你可是我们队里请来的专家呢。”黄盈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如果在徐新友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只有一种可能。”说着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来,冷眼俯视着那个盗洞,“那就是李丰的那一锄头,并没有真正的打死曾道士,曾道士当时只不过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而误认为曾道士已死的三人匆匆抛尸离开现场之后,又有人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移开水泥板下了盗洞。” “什么!?”左铃懵了。 黄盈虽然也显得有些惊讶,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以自身角度回应道:“不错,有这种可能。当时李丰的那一锄头可能只是造成了曾道士脑震荡而昏迷了过去,而较重的脑震荡会刺激到脑干,导致呼吸心跳短暂的停止,或者是一般人很难察觉到的微弱心跳和呼吸。”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着说道:“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的话,又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偷偷摸摸下到盗洞的人发现曾道士只是昏迷而未死亡,于是砸死了他。第二,就是那个时候曾道士苏醒了,并且与那个人发生了搏斗,最终被那人给活活砸死。” “可你这毕竟也只是假设,要证实的话,还是得靠实打实的证据的。”此时黄盈已在暗自佩服这个男人的推理效率,可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陆鱼塘耸了耸肩:“对,求证必须靠证据。可即使最终没有找到证据的话,你们能提出别的假设出来么?不能吧?能造成这种前后矛盾的现场出现,大概率就是我所说的那两种可能性之一。” “我支持的你的假设!”这时余荣发突然从盗洞内探出了头来。 “你凭什么支持?”黄盈问道。 “当然是证据。”说着余荣发爬出了盗洞,仰面向陆鱼塘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意思是要烟,“初步勘察已经结束,可以将遗骸运回队里去了。” 陆鱼塘丢了根烟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余荣发点着了烟深吸一口,点头:“对。首先,在公文包外头发现了几枚血指纹,应该是参与杀人或者抛尸的人留下的;其次么,发现了支持你假设的证据,那就是死者的右手掌骨呈握拳状,拨开指骨,可见有一小撮头发留在了右手掌心的位置,这是典型的搏斗留下的痕迹。” 顿了顿,余荣发冲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陆老弟,不愧是你,居然在我说出这些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呵呵,现在只要将死者的dna、那一撮头发的dna和血指纹都提取出来进行比对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这人,好厉害……”黄盈怔怔的盯着陆鱼塘的背影,甚至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这一回她是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起了这个男人。 而左铃却是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并没表现的有多么惊讶。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案件突然出现突破的情况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而此时的陆鱼塘却是眉头紧锁,摇着头喃喃道:“抛尸之后进入盗洞的家伙,应该会是谁呢……” “是村子里的人么?”左铃问道。 “对啊,这第四个人又会是谁?”黄盈也问道。可与上回带着揶揄口气不同的是,这回她的语气不但很真诚,目光中也是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兴趣,仿佛急切的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办案效率究竟能令人发指到什么地步。 而与此同时,余荣发和徐新友也是直愣愣的盯着他,跟听了半截评书的听众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我去……”陆鱼塘环视了一圈强势围观自己的众人,眼角不禁抽搐了起来,“你们……我特么是动物园里的猴儿啊?” “不,你是大熊猫。快点说哇你!”左铃甚至急的跺起了脚。 “额……”陆鱼塘脑门挂着黑线,再次环视了一圈众人,却突然发现陈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正蹲在地上默默地仰望着自己。 “你个变态,盯着我屁股做什么!!” “被刑警队两大美女同时关注是个什么感受?”陈浩掏出一罐红牛打开,满脸幽怨的灌了一口,“快点说呢,还非得让我整点瓜子来是咋的?” “……” 第50章 再赌一把? 见陆鱼塘自顾自的发起了愣完全不顾及大家那期盼的目光,暴脾气的左铃哪里还忍得了,于是抬脚就踹了过去:“说呀你!发什么呆呢!” 只听陆鱼塘“啊哟”一声,屁股上当即多了个脚印。 “快点的,你认为那第四个人是谁?”黄盈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陆鱼塘掸了掸屁股,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李氏两兄弟什么时候到案?” 陈浩仰面一口干了红牛,边打嗝边说道:“刚队里来了电话,说是准备坐飞机押回来,估计晚上就能到金州。” 陆鱼塘“哦”了一声,随即抬腿就走:“行了,我们也可以回金州去了,村子里凡是涉案的都集体押回去挨个讯问吧,这遗体也可以提取出来带回去做详细检查了。” “诶?不是…我们都在等你说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呢,你走什么走!”左铃懵了。 陆鱼塘回头茫然望着几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有第四个人了?是黄大法医说的好不好,可别冤枉我。我只不过说那天晚上他们抛尸离开之后,又有人偷偷摸摸的进入了盗洞。” “啥?啥意思?没第四个人?” “啊哟,别卖关子嘛大神探,赶紧说呢。”黄盈快步挡在了陆鱼塘的身前。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无奈问道:“你们告诉我,这个人偷偷摸摸的再次进入盗洞是为了什么?” “为了随葬品?”陈浩抢先问道,可他很快又摇起了头来,“可徐新友不是说过么,他们早就把随葬品给搬空了。” 陆鱼塘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徐新友,说道:“不。徐新友说的是将青铜器、金玉器这些的搬空了,而留下了漆木器和彩陶器还在墓室内没动。简而言之,这个人偷偷摸摸进入盗洞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剩下的随葬品给掏空,因为他知道一旦李老爷子葬下去之后,再想进入这个古墓就难了。” 说着陆鱼塘冲徐新友挑了挑眉:“我说的对么?” 徐新友低头搓弄着粗糙的双手,小声回道: “对…那古墓里确实还有好些个漆器和彩陶器。我们见青铜器、金玉器的数量太多,估摸着慢慢的倒卖完得要个十来年的工夫,于是就计划十年后再下去一趟把剩下的东西取出来,毕竟现在就取出来的话……我担心这些带彩的东西会褪色腐烂什么的,就不值钱了。” “就是说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财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笑道:“不然呢?不奔着财去,难道奔着曾道士的尸体去?” “那这个人是村里的么?” “我问你们,知道这个古墓存在的,只有小源村的村民对不对?” 左铃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齐齐点头。 “那大体怀疑范围不就有了么?好,我们继续缩小怀疑范围。当天晚上就知道李老爷子将要葬在盗洞之上、今后再难随意进入盗洞的人是谁?” 左铃几人齐齐望向了徐新友。 陆鱼塘点头:“对。就是徐新友、李茂和李丰三人,也就是杀人抛尸三人组。” 听到这话徐新友当即就急了,慌张摆手喊道:“盖上水泥板之后我可再也没下去过啊,再说了,人也不是我杀的,可别冤枉我!” 陆鱼塘嘴角一扬:“事关人命,即便我比较倾向于相信你的话也没用,还是得用证据来说话。曾道士手里攥着的头发究竟是属于你们三人当中谁的,dna自然会告诉我们。”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们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没有其他村民的可能性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也有这种可能性,可与他们三个人相比么,这种可能性不占优势。不如,我们再赌一把?” 左铃当即昂起了小脸:“好,赌什么!” “又赌海鲜?”陈浩问道。 陆鱼塘十分鄙视的瞪了眼陈浩:“怎么,你海鲜吃上瘾了啊?嗯……不如这回就赌一辆摩托车吧,我那台破吉普太费油了,油耗高的不行,每回加油我这心里老疼了。” “那要是我赢了呢?”左铃问道。 “你说。” 左铃立即说道:“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必须帮我把我哥那件案子给查个清楚。不管你付出多大代价、多长时间,直到破了案才算为止!” “行。”陆鱼塘不假思索的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余荣发挠了挠头,冲着左铃憨笑道:“小左啊…我有种预感你会赌输。” “别瞎说!”左铃狠狠的瞪了眼余勇。 “因为陆老弟总是料事如神嘛!你看看,古墓已经被彻底掏空的事又被他说准了。”说着余荣发拿起相机晃了晃,“刚才我在古墓里看了很久,不光是主墓室,就连耳室的随葬品也被搬了个精光,什么漆木器、彩陶器我是一件都没见着。” “真的!?”左铃一把夺过相机,查看起了照片。 余荣发明显是向着陆鱼塘的,望着左铃那一脸的急切,得意的说道:“没骗你吧?下头已经空空如也喽!” “可…可就算被搬光了,也有可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的,就非得是他们三个么!”左铃盯着相机是明显的面露失落,可嘴上还在硬着。 陆鱼塘搓着双手,嘻笑道:“那就多谢富婆的摩托车啦!”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墓室就不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空的?你就知道我一定输?”即便此时左铃对这场赌局已丧失了信心,可她仍然在固执的坚持己见。 她不想放弃。 因为这场赌局的胜利可以迫使陆鱼塘不得不尽全力来调查自己哥哥被害的案子,这对她意义重大。 而此时的陆鱼塘似乎看穿了左铃所想,嘴角挂着浅笑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直接挑明:“得,不惹你。暂时没我啥事了,那我就先回金州去了,嘿嘿,也好先去摩托车专卖店看看款式。” “你怎么回去?你开车来了么?”左铃的声音自他身后幽幽传来。 “额…这……”陆鱼塘停下了步子,满面讪笑着转过了身来,“那个…你们现在不走吗?” “这涉案的村民都还没押回去,事儿还多着呢。你要是等不急的话,不如一二一走回去?” “……” “没事!”这时余荣发大手一挥,冲着陆鱼塘咧嘴笑了起来,“这押送嫌疑人是小左他们的事,提取并将遗骸运回队里呢,是小黄的事。他们两大部分还没完事,嘿嘿,可我的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走,坐我车,咱先回金州,晚上我把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表妹叫出来给你认识认识,然后咱再喝点儿?” “哦?又有美女又有酒?奈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陆鱼塘跟余荣发击了个掌,并且故意冲着左铃呲牙一笑,然后搭着余荣发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了。 “哟,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开始提取遗骸了。”黄盈见左铃铁青个脸,很有眼力见的选择闪人,连忙招呼助手一起下了盗洞。 “那……我就先去村里,帮着同事们登记村民们的信息哈。”说完陈浩也是一溜烟的就跑了。 “额…那我呢?”徐新友茫然望着左铃。 左铃满眼幽怨的盯着他,半晌,才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要不,放你走!?” “额……”徐新友的左眼皮开始跳动。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似乎看见眼前这位美女警官的头上开始有蓝烟冒出,随时会爆炸的感觉。 “我…我不是那意思哈,我这犯了事的人哪里能说走就走,我还得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哈。”徐新友虽然是一脸的笑,可脚下却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嗯!?你想逃跑!!” “啥!?”徐新友懵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左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一个标准的过肩摔把徐新友给撂倒了。 “我天爷……”徐新友是被摔的眼冒金星,疼的是两脚乱蹬。 结果无意间一脚蹬在了左铃的小腿上。 “企图逃跑不说,还袭警??”于是左铃不由分说的一把薅住了徐新友的头发将他拉起,再次来了个过肩摔。 “咚!” 这回徐新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反应,连疼也不敢喊了,只是瞪着两眼呆望着天空,一行热泪默默地自眼角淌下…… “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第51章 小看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葛强惊呆了。因为单位的几间滞留室都被塞满了人。 除了涉案的小源村村民以外,李丰、李茂两兄弟也已到案。 许泽平倒是反应不大,似乎这件悬案能突然取得突破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灰塔出身的,他明白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执行任务的能力有多强悍,他甚至认为这才是陆鱼塘该有的水准,否则就配不上s级。 葛强就不一样了,他花了一个上午都还没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这件在当年造成了极大影响的案子只用了三天不到就取得了突破。 接下来的几天,刑警大队上上下下全都忙活开了,毕竟对这么多的村民进行讯问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就连那些中层干部都亲自上了马。 余荣发那边也是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将遗骸、血指纹以及那一小撮头发的dna信息给赶了出来。 最终,遗骸的dna信息显示死者正是曾道士,而血指纹的dna信息也属于曾道士,指纹则比对中了李丰和徐新友。 而曾道士手里攥着那一小撮头发则属于李茂。 在铁证之下,李氏兄弟二人彻底的交代了。那天晚上去而复返的正是他们哥儿俩,想瞒着徐新友和村民将古墓里剩下的陪葬品给私吞了。而最开始给曾道士后脑勺一锄头的,的确是李丰,而把曾道士前额给砸凹陷的人,则是李茂,哥儿俩跟玩接力似的,不把曾道士整死不罢休。 而曾道士的死就如陆鱼塘推测的那样,他后来在盗洞下方苏醒了过来,可不幸的是却遇上了去而复返的李氏兄弟。当时李丰是吓傻了的,以为这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诈尸了,结果还是李茂心理素质更强一些,当即反应了过来这曾道士没死而只是昏了过去,于是二话不说就跳下了盗洞,摁着曾道士的脸就是一顿猛砸,把曾道士该有的下场还给了他。 至此,本案已经告破。 可左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和陆鱼塘的赌局,输了。 她原本是想着偷偷的去查她哥哥那起案子的,毕竟这可是机密级的案子,要是光明正大动用单位资源去查必定会被领导责备,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单位和领导。 可她作为一名新入职的菜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也知道在没有陆鱼塘的支持下几乎不可能让这案子取得任何突破。 而这个赌局的失败,则意味自己失去了要求陆鱼塘帮助自己的借口,而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么,她认为不太可能免费帮自己,至少,帮的不会那么认真。 陆鱼塘的确满脑子都是钱。 在左铃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刑警队办公楼,去找许泽平。 找他做什么? 钱咯! 他认为碎骨案和曾道士失踪案并没有关联,是两起独立的案件,所以自己应该按两个案子来收费,否则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料许泽平却风轻云淡的说道要不是曾道士失踪,那也不会发现那个山头上的碎骨,所以凭这一点来说,这两个案子还是有些关联的。 并且还说如果碎骨案没侦破的话,那这个案子不算完成,那么刑警队也不会支付四十万咨询费的。 陆鱼塘是对这名前辈心存敬意的,即便许泽平的话有些生拉硬扯、牵强附会的嫌疑,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得铁青着脸悻悻而去,加价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为了保住那四十万的咨询费,看来只得继续啃那个碎骨案了。 一个礼拜后,陆鱼塘的房门被左铃敲开了。 “给。”左铃递过去一把钥匙,连日的加班审讯使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是啥?”陆鱼塘茫然望眼前的钥匙。 “愿赌服输。你的摩托车已经在楼下了。” “哦?你买回来啦?”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一把接过钥匙往楼下冲去。 可刚冲出一楼的楼梯间,陆鱼塘傻了眼了…… 只见一辆崭新的川崎h2摩托跑车正在阳光下布林布林的闪耀着。 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望着跟下楼来的左铃问道:“喂…你别说你买的就是这台?” 左铃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点头:“对,就这台。” “我去!!这台h2得四十多万吧??姐姐,你也忒豪横了吧?” 左铃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给你买的你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不就是了?你看看你……开着快报废的车,天天穿着松垮垮的旧衣服,头发也是整天乱糟糟的,就不能稍微打扮一下显得精神点么?呐,希望这台摩托车能改变改变你。” “我不要。” “你不要?”左铃懵了,这实在不像是占便宜没有下限、物质起来没有底线的陆鱼塘所说的话,“你为什么不要?” 陆鱼塘将钥匙塞到了左铃的手上,苦笑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你要是认赌服输的话,给我买个小踏板摩托就行。” “可我已经买了,付了钱的!发票都开了!” “走!”说着陆鱼塘拉起左铃就往停车场走,“在哪买的,你带我去,我非得让他们退了!” 左铃却甩开了他的手,瞪着眼问道:“你真不要?” “不要,太贵重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犹豫了片刻,然后再次把车钥匙递了过去:“不如…这样吧,这台车你收下,我再另外给你四十万,就作为我哥哥那件案子的咨询费,怎么样?” “……”陆鱼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眼前钥匙,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你考虑考虑吧,要是四十万不够,你再报价都行。”说完左铃不由分说的将钥匙拍在了他的胸口,转身往电梯走去。 “你太小看我了。” 左铃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个满脸失望的男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刑警队让你查案是支付费用的,那么你帮我查案也理应收取费用,这很正常。”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搬走么?”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缓缓垂下了头,细声说道:“不是因为…担心再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么?” “不。是因为你曾经写过的那篇作文——《我与罪恶势不两立》。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帮你的,至少…在帮你把那案子破了之后,我再搬走。” 听到这话左铃是心头一震,随即不自觉的捂住了嘴,眼睛一阵发酸:“你……” “好了,不要多说了。”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并且把车钥匙扔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哥那个案子的案宗在你还回去之前,自己偷偷的复印了一份吧?” 左铃垂头盯着落在脚旁的钥匙,抹了抹眼角,轻“嗯”了声,随即看似快要哭了的她竟然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你总是猜的那么准。” “把这台车退了,然后回来找我,记得带着案宗。”说完陆鱼塘双手插兜,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外走去,“我去买点菜,如果你嘴馋的话,不介意你晚上来蹭饭。” 这回左铃没有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脸颊。 望着那道哼着小曲儿的背影,左铃重重点头:“嗯!” 第52章 层层隔开 时节已近小寒,近来降温的厉害,所以这晚陆鱼塘打算吃火锅。 虽然火锅对烹饪技巧的要求没那么高,可陆鱼塘却做的一点也不含糊。番茄沙茶酱口味的汤底,用的是猪大骨熬的高汤;烫火锅的食材有现杀现切的石斑鱼鱼片一盘、草饲牛的眼肉片一盘、乌骨鸡鸡块一盘、菠菜一把以及茼蒿一篮。 刚将菜摆放好,左铃抱着案宗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陆鱼塘连忙请了进来,打趣道:“哟,我也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来蹭饭了。” 左铃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咽了咽口水,笑道:“都说最悲催的事莫过于独自吃火锅,我来不正好挽救了你?” 陆鱼塘笑呵呵的端来了碗筷:“开玩笑呢,我一个人吃哪里会准备这么多的东西,早就算了你的份了。来赶紧吃,天冷吃火锅暖和。” “给。”左铃扔了把钥匙在桌上,不客气的夹起了两片牛肉直接开涮,“听你的,那台摩托车我给退了,给你换了辆本田小踏板。只花了四千多块而已,这下满意了吧?” 陆鱼塘连“嗯”了几声,美滋滋的收下了钥匙:“嘿嘿,还真希望你以后多和我打点赌,没准我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咧。” “你想得美。”左铃翻了个白眼,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牛肉。 “那台川崎h2你说退就退了?四十多万喔,商家那么好说话?” 左铃是吃的满头大汗,直呼过瘾:“卖摩托车的是我同学,一句话的事。嗯嗯嗯…真香,这汤底你怎么弄的,太好吃了!” “好吃吧?嘿嘿,不告诉你。”说着陆鱼塘突然对她伸出了手,“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啥?”左铃夹着一片鱼愣住了。 “案宗。你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听到这话左铃连忙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双手将案宗递了过去。 望着她那副严肃的样子,陆鱼塘是哑然失笑:“你紧张个毛线啊。你先吃着,我今晚没什么胃口。” 左铃“哦”了一声,立即切换回了胡吃海塞的状态;而陆鱼塘则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翻开了这本案宗的复印件。 而刚翻开第一面,案件资料第一行的两个字是令陆鱼塘的双瞳猛的一缩…… “毒品”! 二十六前,警方缉毒队在三个月之内密集的破获了十余起零包贩卖毒品的案件,对于本市地下毒品交易量不正常的猛然攀升,警方感觉到了异常。 经过审讯,这些零包毒贩的口供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上线卖家是谁,从未见过,每次都是自己去取货的。而且联系他们取货的人也没见过,并且那个人电话号码也是经常的更换。 但同时他们也坦白了,当时金州像他们一样的零包毒贩足有上百个,这规模将当时参与审讯的警察都给惊呆了。 更令警方诧异的是,从缴获的这些零包毒品的化验结果可以得知,这些毒品都出自同一批货,也就是说,当时金州的地下毒品交易市场基本被这个幕后的卖家给垄断了。 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毒头,当时警方是摸不着头脑的。但当时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这股贩毒势力的规模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后来缉毒队动用了大量警力去跟踪那些零包毒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们看见一名老资格的零包毒贩和上线接头的场面。 于是警方当即就将那名上线给抓了回去审讯。 据那名上线交代,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马仔,负责招揽生意的,而且他对于自己的上级了解不多,只知道外号叫作“疤子”,都是单线联系自己。 说来也巧,就在审讯这名马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疤子。 接通电话后,警方暗示这名马仔尽可能的延长通话时间,终于从对方那头隐隐传来的迎宾叫喊声中分析出,这个疤子打电话的地点位于本市的一间酒楼——“臻品海鲜酒楼”。 围绕这间酒楼调查之后发现,这间酒楼的老板叫作廖杰,除了他,还有五名小股东。而那个叫疤子的人,就是这五名股东之一的一名助理。 于是警方便安排了一名卧底进入这个酒楼工作,终于在三个月之后,那名卧底在卫生间偷听到了其中一名股东与廖杰的手机通话内容,确定了廖杰及其五名股东便是这个幕后的毒头!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进一步摸清这个贩毒团伙的上线是谁,警方便让这个卧底继续潜伏,并且让他尽量的取得廖杰等人的信任。 终于在一年之后,那名卧底等来了机会…… 一天夜里,一帮混混在酒楼醉酒闹事,股东之一的宋大昆出面制止,谁料那帮混混二话不说就抽出匕首要捅宋大昆。 那名卧底当即就冲了上去,制服了两人并且身中三刀之后,将那群混混赶了出去。 被救下了一命,宋大昆是深受感动,于是在奖励了那名卧底一笔钱之后让他当自己的助理,正式把他拉进了毒品生意。 当时警方想要的是彻底摸清他们的上线信息,并且在一个人赃并获的现场将廖杰一干人等抓获,这才算是完美的破案。 可惜的是那名卧底仅仅只是做了一名高级马仔,关系到毒品生意的核心信息只掌握在廖杰和他那五名心腹的手中,他打听不到半分。 更更令人遗憾的是,那名卧底做了一年多的马仔,却从未见廖杰及其心腹会与毒品同时出现,基本没有给警方留下人赃并获的可能性,行事是相当的谨慎。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出售毒品的方式基本被那名卧底给摸清了。 总的来说,他们的销售手段十分的令警方头疼…… 这个贩毒团伙的马仔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高级马仔,也就是廖杰和五名心腹的助理,他们负责指挥下面的普通马仔;而其他两部分属于普通马仔,他们一部分在市井招揽生意,另一部分则负责交易。 廖杰的五名心腹会不定时的让各自的助理去某一个地点取货,并分装成零包,作为一段时间的出售所用。当然了,这些货都是那五名心腹提前放好的,助理们是绝不知道这些货是被他们老板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当负责业务的马仔收了买家的毒资之后会通过社交软件告知高级马仔,然后交易马仔就会收到一条告知取货地点的短信,而且这个地点每次都会变化,不会固定。而那些毒资,则会被众业务马仔汇往一个海外的账户里去。 当交易马仔取到货后,会再次收到一条短信,临时告知将货放置的位置。 同样的,这个位置也是临时决定、每次都不尽相同的。 当把货送到指定的位置之后,交易马仔就会立即告知上头,并且迅速的离开;而这时业务马仔就会收到货被放置的位置信息,然后通知买家自己前去取货。 更要命的是这些普通马仔彼此都不认识,都是廖杰的心腹单线和他们联系。这样一来即便抓住了某一个马仔也作用不大,因为他们被被层层隔开,警方无法通过马仔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证言。 而即便抓住了那几个高级马仔也意义不大,反倒会打草惊蛇。虽说他们的毒品持有量已经足够判死刑,可与他们幕后老板可能经手的毒品量来比,那肯定是不值一提的。警方分析廖杰和他的心腹必定有一处放置大宗毒品的仓库,而只有在他们出现在那个仓库中时,那才是最合适的收网时机。 可差不多两年过去了,警方依然没有等来这个机会。 面对这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谨慎对手,警方是一筹莫展。两年的努力下来,依然没有获得合适的收网时机,那个卧底甚至苦劝领导收网算了,抓几个手里有些毒品的高级马仔也多少算是个成绩。 可就在警方准备撤回那名卧底的时候,却突然就迎来了转机…… 第53章 大人物 那年夏天的某天中午,午睡中的那名卧底突然被宋大昆摇醒,神神秘秘的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卧底当时便问老板有什么吩咐,宋大昆连抽了两根烟后才说,让他跟自己去一趟仓库。 那名卧底警察当时听见这话简直快激动坏了,他立即意识到,苦等将近四年的时机就要来临。当时那名卧底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一个马仔去仓库呢? 宋大昆当时已经十分信任这个卧底了,就把实情告诉了他…… 原来廖杰的五名心腹之中最近出现了矛盾,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于是廖杰便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迟早会因为内斗而出岔子。 于是廖杰便邀这五名心腹在仓库碰头。 廖杰的意思是一来想做个调解,二来呢,如果调解不成的话,那就干脆分家,让不听劝的股东分出一部分毒品带走,自己另立门户去。 而这宋大昆,就是有意要单干的股东之一。 之所以要冒着风险将卧底带去,宋大昆首先是表明要分家的决心,毕竟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的话,只要是除了他们六个以外的人得知了仓库的位置,那么这个仓库就会立即停用,换个地方。 其次,宋大昆是担心廖杰会黑吃黑对自己下毒手,于是就让这名跟了自己四年的卧底带上枪保护自己。 那名卧底警察当即表示誓死跟随老板,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老板的周全。宋大昆听到这番表态之后大喜,当场表示自己要是单干成功之后,就让他当自己的合伙人。 当从宋大昆口中得知仓库的位置之后,卧底警察并不感到意外,和他想象当中的差不多一样偏僻。 这个仓库位于市郊国道旁一座废弃的竹木检查站内。说是曾经的竹木检查站,可不过也就三间二十来个平方的平房而已,早就被廖杰给长期的租了下来。其中两间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洗车店,平时由廖杰的两名亲信照看着;而另外一间则被改成了这两名亲信的卧室,也就是存放毒品的地方。 这两名亲信,才算是他们贩毒团伙中的顶级马仔。 因为平时廖杰几人是不会轻易前往仓库的,防的是被警方跟踪。而提货、给高级马仔分发货这一类的高风险工作,都是这两名亲信来完成。 当抵达仓库之后,卧底发现廖杰和其余四名心腹已经到达。当时卧底警察便偷偷对宋大昆说自己把枪忘在了车上,让他先进去,自己马上就来。 于是趁着独自一人在车上的那段时间,卧底警察迅速通过手机短信将位置告知了刑警大队。 十五分钟后,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力到达,迅速包围了这三间平房。 廖杰当即便意识到出现了内鬼,于是二话不说就开枪打死了自己的那两名亲信;宋大昆见状也是毫不犹豫的拔枪指向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手下——那名卧底警察。 结果在一声枪响之后,那名潜伏了将近两年、即将看到胜利曙光的警察倒在了血泊之中,抱憾牺牲。 随即廖杰等六人与警方展开了枪战,结果包括宋大昆在内的三人被当场击毙,廖杰则中枪昏迷。 剩余的二人则趁乱钻进了一辆汽车逃跑,于是后来就发生了左志佳被劫持,并且被残忍杀害的事。 时至今日,这两个人仍未归案。 当时警方缴获的毒品量足有惊人的三十七公斤之多。 据后来廖杰的交代,他承认给自己供货的是一个大人物,但自己对那个大人物的信息是丝毫不知。就像他将自己手下层层隔开的做法一样,这个大人物也从来不会人货同时出现,他一般都是先打钱到一个海外的账户,然后自己订购的毒品就会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日子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某个位置,然后自提。 于是警方又问一开始是怎么和这个大人物搭上线的。 廖杰说是用人命。 原来这个大人物当年派出了一名手下在金州及周边地区寻找潜在的、有实力的下线渠道,于是毒瘾极大、又靠着餐饮生意暴富的廖杰被成功的选中了。 当双方完成了第一笔交易之后,那个负责牵线的手下就被大人物无情的抹杀了。从那以后大人物那边只会单线、不确定日期的主动联系廖杰是否要货,双方之间的纽带随着那名手下的被杀而彻底的断开了。 最后廖杰交代,那个牵线的人在被杀前的几天曾对他说过,说像他这样的下线遍布全国各地,而那个神秘大人物的实力和势力之大,也是一般人绝对想象不到的。 一年之后,廖杰被执行了死刑。 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结案了,除了仍在通缉那两个杀害左志佳的人之外,警方没有任何继续查下去的意思。 因为完全没有一丝可供查下去的线索。 看到这里,陆鱼塘放下了案宗,面色凝重。 而这时左铃也放下了筷子,满怀期待的注视着他。 沉默良久,左铃轻声问道:“怎么样?” 陆鱼塘却是轻嗤了一声:“你们许队长还真是稳重。” “什么意思?”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无论案情多么的复杂,也无论对手有多么的难对付,这毕竟只是个贩毒案。而一个贩毒案怎么会被列为机密级的信息呢?呵,我想你们许队长拿出来的案宗是经过阉割的,是一份将涉及到敏感信息删除了的案宗而已。” 左铃微微颔首:“我也感觉到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他还是给我看了,这一点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杀害我哥那两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你是想抓住那两个人给你哥报仇,还是想彻底铲除这个神秘的毒枭?”陆鱼塘突然问道。 “当然是将源头彻底铲除了!”左铃激动的说道。 谁料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劝你把目标定的现实点,还是期待着杀害你哥的凶手落网比较实际。”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你也认为要铲除那个大人物……很难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不要说那个大人物了,就连当年警方能将廖杰等人一网打尽都包含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面。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他们产生了内讧而将仓库位置给暴露了的话,在廖杰这种层层隔开的谨慎做法之下你们警方基本很难有什么收获。” “那你的意思是…没戏了?” 陆鱼塘笃定的点头:“如果当年卧底的那个是我,那还有些希望摸出那个大人物的一些信息。而时隔二十四年后的现在么,基本没戏!” “是么……”左铃失望的垂下了头。 陆鱼塘接着打击道:“不要说铲除那个大人物没戏了,现在就连追踪那两个杀害你哥的凶手都难。你想想看,在逃二十多年都没有被警方抓住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全国各地都有能够人脸识别的天网系统,就这还是没发现他们能说明什么?一,他们已经死了;二,这两个人反侦察意识极高。” “知道了。”左铃的声音细的不能再细。 “但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尽全力帮你找这两个人。” “嗯。”左铃紧抿着嘴唇使劲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 沉默了片刻,陆鱼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除非…我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我一定帮你追查下去。” “别瞎说!”左铃责备道。 陆鱼塘笑了笑,再次翻开了案宗,紧盯着那两个人的照片喃喃念叨着:“赵长发,胡利洪……你说你们逃就逃嘛,为什么非要杀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呢?你们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可比贩毒要恶劣的多。逃吧…逃吧……时隔二十多年之后换我来追踪你们,你们最好是已经死了……” 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男人,泪眼婆娑的左铃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擦了擦泪眼,左铃夹了几片牛肉放在了陆鱼塘的碗里,柔声道:“快吃吧,你还饿着肚子呢。” 话音刚落,左铃的手机响了起来。 “呀,是许队长。”左铃连忙接通了电话,是诚惶诚恐。 在一顿的“嗯、是、好”之后,左铃放下了电话,望着陆鱼塘苦笑道:“许队长说,那个碎骨案还是抓紧去查比较好。说让我转告你,要是案子完成一半那可不会给你咨询费的,到头来曾道士失踪案你就算白忙活了。” “说好的一个案子四十万,这明明就是两个独立案子嘛,现在偏要说是一个,这不耍赖嘛!诶?电影《线人》里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说来着?”说着陆鱼塘狠狠的夹了几筷子菜塞进嘴里,被烫的是龇牙咧嘴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咱就开始查。哦对了…我想起那句台词了。” “啥?”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警察没信用。” “……” 第54章 累累白骨 刑警大队的证物室里,只保管着一些体量不大的证据,而那些体量较大的则放置在一处警方物证科专用的仓库之内。 五个大袋子的人体骨骼碎片,当然不属于小型证物了,所以它们也自然被保管在这个仓库之内。 当左铃和陆鱼塘抵达这座仓库的门口时,陈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多时。而看见肩并肩、有说有笑走来的二人,陈浩的醋坛子又开始不稳了。 “我说…你们现在出双入对了?到这地步了?” 左铃翻了白眼:“少废话!他住我家对面,不一起过来难道还要分个前后?快点的,把那些碎骨找出来,别瞎耽误工夫。” “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说着陈浩悻悻的转身进入仓库,对着放在地上的三个正方形的大塑料托盘指了指,“呐,看吧。” 陆鱼塘走上前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只见这三个大托盘内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人骨。 与其说是碎骨,不如说是骨渣比较贴切一些,只有一些诸如大腿骨、腰椎骨、盆骨之类的大型人体骨骼还能勉强看的出来形状。 陆鱼塘盯着这些碎骨,是眉头紧蹙:“啧…这倒是有些让我意外。” “怎么个意外?”左铃问道。 “这么白的骨头?难道这些死者…没有经历过肉体自然腐败的过程,而是…烧的?” 左铃点头:“对。警方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些死者的遗体经历了焚烧的过程。” 陆鱼塘戴上一副手套蹲了下来,从托盘里拣了几块碎骨仔细观察着,嘴里喃喃道:“白,好白。没有任何焚烧常见的黑色或是黄褐色的痕迹,这说明焚烧的温度很高,烧的只剩下单纯的无机质了。” 又观察了片刻之后,陆鱼塘站起来拍了拍手,问道:“你们警方当年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我们警方当年沿着两条线索进行过调查。”陈浩抢答道。 陆鱼塘瞥了眼仓库墙上“严禁烟火”几个大字,掏出根烟叼在了嘴上:“哪两条线索?” “装着碎骨的那五个袋子,还有就是高温焚烧这两条线索。” 陆鱼塘踱到了仓库门外,点着了烟:“接着说。” “那五个装着碎骨的化肥袋子上都注明了生产厂家,均为金州本地的一家大型化肥生产厂。警方当时拿着这五个袋子去那厂家询问过了,可厂方却说他们一年销售出去的化肥得有上百万袋,像这一模一样的化肥袋在全国各地的农村地区非常常见。”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是查不下去的了?”陆鱼塘悠悠问道。 陈浩点头:“对。” “那另一条线索呢?高温焚烧。” 陈浩立即答道:“当时警方的专家认为,要将遗体烧的这么彻底的话,除了温度要极高之外,还需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为什么认为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通过分析这些骨骼的破碎形态,可以确定这些骨骼都是在焚烧之后再被弄碎的,而并非是碎尸之后再进行焚烧。所以警方推测,如果要同时焚烧十六具尸体的话,那么焚烧设备一定不会小。”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接着说。” “于是当年警方重点排查了金州地区的几个砖厂,可惜的是,并没有在那些砖窑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家伙,竟然查到砖厂去了,这不瞎耽误工夫么。”陆鱼塘是哑然失笑。 “瞎耽误工夫?”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爽了,“你笑什么!就算没查出什么,可我们警方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陆鱼塘扔了烟头,走回到托盘旁指着碎骨问道:“这些碎骨从发现到现在,你们警方清洗过没有?” 陈浩茫然摇头:“没。自然是要保持被发现时的原状了。” “那你在这些碎骨中发现了灰渣没有?” 陈浩接着摇头:“没有,只有碎骨,很干净。” “那怎么可能是在满是灰渣的砖窑里焚烧的?难道凶手很尊重这些死者,烧了之后还会将骨头一块块的清理然后装袋?” “额……”陈浩被问住了,尬着张脸无言以对。 “那你认为会是在哪里焚烧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围着碎骨踱起了步子,沉声说道:“你们警方推测对了一点,要想将人骨焚烧的这么彻底而且干净的话,用柴火汽油什么的肯定是做不到的,必定是使用到了设备。我认为么…应该是类似火葬场的焚化炉之类的设备。” “瞎说吧你!”这回换陈浩哑然失笑了,“还火葬场?火葬场所焚烧的每一具遗体必须得有相应机关开具的死亡证明的,哪里敢乱烧无证的尸体?”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激动个毛线?我只是推测应该是这一类型的设备,而并非只指火葬场,除了火葬场还有其他类似的设备应用在各个行业领域。” “你为什么推测是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陈浩问道。 “很简单。要将骨骼焚烧至只剩下无机质、并且不遗留下烧痕的话,就不应该将燃料附着在遗体上再点燃,因为这样容易造成燃料的燃烧不充分,以至于产生焦黑或是黄褐色的烧灼痕迹。而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采用的是喷烧法,是将燃料通过特制喷嘴高速喷出并点燃,直接以高温的火焰喷烧遗体,这样一来才能达到如此干净透彻的焚烧效果。” 陈浩挠了挠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去调查那些拥有喷烧炉的企业?”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都四年过去了,就算是某个企业干的,现在哪里还会留下什么痕迹。” “那这个案子的切入点应该在哪里?”左铃突然开了口。 “当然还是假设。通过现象来大胆假设。” “现象?什么现象?” 陆鱼塘神情肃穆的盯着脚下的累累白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十六条人命呐,这在和平年代可是一个很惊人的数目。对了,当年出现过密集的人口失踪报案么?” 左铃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金州是人口大市,每年都有人口失踪的报案,可是十六起人口失踪案同时出现的情况……嗯,好像没有过,要不当年警方肯定会在案宗上记录下来。” “那就是说,这十六人很可能并不是同时间丧命的,而是陆续被害。而如今这些碎骨被烧的不剩一丝有机物,又进行不了dna比对。”顿了顿,陆鱼塘拍了拍脸,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好!先抛开这些我们来推测一下,凶手陆陆续续的前后杀了十六个人,那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这十六人为什么会遭到凶手的迫害?这十六个人必定拥有着某一个相同点吸引着凶手,那么这个相同点又是什么?” “啥…啥?”听完陆鱼塘这一顿连珠炮似的的提问,左铃和陈浩都听懵了,“喂喂喂,你语速能不能慢点,你嘴是租来的急着还啊?”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就是说,这十六个人是属于一个什么群体,这个群体为什么会吸引着凶手连续进行迫害。” “啊…为什么?”二人仍旧是一脸的懵。 陆鱼塘呲牙一笑:“所以说…要假设呀!当我们手头一无所有的时候,咱只能从假设做起。” 第55章 再次疏忽 “又是假设么。”左铃拧起了眉头嘟囔着,痴痴的盯着白骨。 陈浩亦然。 一段长久的沉默过后,左铃缓缓抬眼望向陆鱼塘,是欲言又止。 “没关系,大胆把自己想到的假设说出来就是了。”陆鱼塘鼓励道。 左铃细声说道:“这些遇害者会不会是…属于街头流浪者那个群体?毕竟这个群体不太受社会关注,而且也基本都与亲人长期失散,甚至……我想他们失踪之后连帮他们报警的人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陆鱼塘点头:“很好的假设,他们的确有可能是属于不被关注的群体。” 得到了陆鱼塘的首肯,左铃松了口气。 可陆鱼塘质疑的声音却很快响起:“可这些流浪者既没有钱财也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凶手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害他们呢?绝大部分情况之下,凶手的杀人动机无非是为了情仇或者经济利益,我想这帮甚至连智力都不正常的流浪者不会跟谁产生情仇纠葛吧?更别提什么经济利益了。” “这……”左铃被问住了。 “呵呵,你的假设方向看似合理,可是没有合理的动机去支撑。” 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吃了瘪,陈浩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的说道:“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位呆逼…啊不是,这位警官请讲。” “你说的不错,大多数的谋杀案都涉及到情仇纠葛或是经济利益纠纷,可还有一种类型的凶手却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杀人甚至没有原因。”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指的是心理极度扭曲、杀人只不过单纯的是为了取乐的那一类人么?” 陈浩点头:“对。通过心理专家对历史上那些类似案件的分析可以得知,这类凶手痴迷于杀人的原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成就感。他们喜欢留下诡异的犯罪现场,甚至会出现在围观现场的人群之中,他们沉醉于逍遥法外的快感之中。如果是这类型的凶手的话,那左铃的假设方向完全没有问题,处于弱势群体的流浪者正好是这些变态凶手最好的下手对象。” “嗯嗯嗯,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假设的受害者群体也是流浪者,而凶手则是喜欢炫技的心理变态,对吧?” “对!”陈浩是理直气壮。 陆鱼塘却呲牙一笑:“对个狗屁。” “……” 陆鱼塘指着碎骨说道:“这起案件中的凶手哪里有一点点炫技的意思?凶手把遗体焚烧到不能提取任何线索的地步,然后装袋抛弃在深山老林之中,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嗯?这是一种典型的有意善后处理的行为,是一种逃避被警方掌握线索的行为。炫技?炫个毛线啊,要炫技的那些凶手巴不得留下血淋淋的现场,甚至会留下各种误导警方的线索。” “他说的对。”左铃附和道。 “喂,我可是在帮你,你倒向着他去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我才不要你帮。要帮,你就帮帮这十六名受害者吧。” “好了好了,别瞎耽误工夫了。”陆鱼塘摆手制止了正欲开口强辩的陈浩,“其实呢…怎么说呢,我已经有了一种假设,但我怕说了会得罪你们警方。” “赶紧说!”左铃抬脚作势要踹,“你卖关子上瘾了啊?总是玩这一出。” 陆鱼塘捂着自己的屁股躲到了一旁,笑道:“其实从上回的许丽案就可以看得出,你们警方观察细节的能力么…嗯,不敢恭维,否则许丽案哪里轮得到我出手,只怕早就破了。” 左铃听到这话倒吸了口气,怔怔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中我们又疏忽了什么?” “这些碎骨,你们确定仔细的观察过了么?” “啥意思?”左铃呆望着托盘内密密麻麻的碎骨,“你的意思是…这些碎骨里有被我们疏忽的线索?” 陈浩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能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嘛?这些碎骨不都是被焚烧之后再压碎装袋的么?当时我们警方可是细致的清理过的,别说,还真干净,除了骨头渣子之外啥也没发现。” “细致个狗屁。”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 “你够了啊!你都骂我两回了!”陈浩开始摞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发飙的样子。 陆鱼塘悠悠道:“确定要跟我动手?” “你当我怕你!每回都要挤兑我,我受够了!”在心上人跟前接连被调侃,陈浩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时左铃偷偷的扯了扯陈浩的衣角,小声提醒道:“那个…你没忘记是谁独自一人就镇住了小源村暴动的村民吧?我劝你动手之前三思哦。”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听到这话后陈浩顿时愣住了,满胸的怒火也立即消退了八分。 是啊… 这家伙当时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和心态,的确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那…那你说,我们警方这回又疏忽了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还是要跟你动手!”陈浩心里虚了,可嘴上却还硬着。 “动什么动?动娃娃菜去吧你。”说着陆鱼塘重新戴上了手套,从一个托盘内拣起了一根拇指粗、长约七厘米的一根碎骨,“这个,就是你们警方疏忽的地方。” “这不就是一截普通的碎骨么?这是人体什么地方的骨头?”左铃疑惑的问道。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是一截胸骨。” 左铃茫然点头:“啊…胸骨,然后呢?”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碎骨:“这截胸骨一端的断面是不规则的,确实如其他骨头一样,是符合被压碎的特征的。可它另一头的断面,却不一样。” “不一样?”左铃抢过那截胸骨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很快,她便发现了异常。 因为这截胸骨的一端断口看上去十分的整齐,就好似是被什么工具快速切断了一般。 “这是被什么工具切断的?凶手为什么要切骨头?被焚烧后的骨头可是很脆的,轻压就会破碎,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工具去切割?” 陆鱼塘嘴角一扬:“不,这不是焚烧后才被切断的,而是人还活着时就被切断了。你仔细看看断面上一圈圈的纹理,这很像是一种高速转动的电锯切割后的痕迹。这让我想到了一种工具。”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声问道。 “骨锯!” “骨锯!?” 陆鱼塘点头:“对,骨外科手术时常用的电动骨锯!” 二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对视一眼之后左铃再次问道:“凶手为什么要用骨锯去切割被害者的胸骨?” 陆鱼塘用手掌比作刀,在自己的胸口划了划:“因为胸骨的后头,是心脏和肺部,而要获得它们,则必须先切断胸骨。好,既然推测到了这一步,那么这名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可以暂且假设为什么?” “人体器官!”左铃立即喊道。 “你…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尖?”然而陈浩的注意点仍然停留在陆鱼塘发现了被警方疏忽了重要线索这件事上,“那么几大盘密密麻麻的碎骨,就这么一小截胸骨的一个断面不正常而已,你是怎么一眼就发现的?” “你猜呢?” “我猜你妹啊!我怎么知道!!正常人哪里有这么夸张的观察力!” 陆鱼塘却笑而不语。 他陈浩的确是不能理解,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幼便经历了地狱般的残酷训练,而锻炼迅速发现那些常人不太留意的细节能力么,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基础的训练罢了。 “你别打岔!”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陈浩一把,然后扭头呆望着陆鱼塘,“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案件?” 陆鱼塘小心的放下那截胸骨,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那个老毛病,太容易先入为主、妄下结论。我这只不过是假设出了一种看似合理的侦查方向而已,否则我们就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假设呀姐姐,假设!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拍了拍手,补充道:“对,我的假设是人体器官贩卖。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不妨先以这个假设摸索下去。” “我同意!”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个…这名死者的胸骨被切割了,就不可能是生前做过开胸手术造成的么?”陈浩质疑道。 这回不用陆鱼塘开口,左铃立即反驳道:“这截骨头被切割后完全没有愈合生长的迹象,怎么会是正常的手术?很明显的嘛,这人在胸骨被切割之后就死亡了,所以骨头切断面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嘛!” “加十分。”陆鱼塘竖了个大拇指。 陈浩忿忿的甩手道:“好吧好吧,我也同意按照这个假设进行下去。可我同意的原因是……如果是这个杀人动机的话,那左铃推测的受害者群体还是比较靠谱的。我顶左铃!” 听到这话左铃不禁打了个寒颤,脚下后移了两步,是一脸的嫌弃:“额……你拉倒吧你,我可不要你顶。” “什么?你还要顶人家?”陆鱼塘听到这话是乐的不行,笑的牙都快飞了出去,“你这家伙…这是想对同事耍流氓呢?” “……” 第56章 再添人命 正在二人因为这句玩笑话追着要揍陆鱼塘之际,只见葛强匆匆冲进了仓库。 “哟…领导你怎么来了?”左铃连忙缩回了准备去薅陆鱼塘头发的手。 葛强气喘吁吁的望了望几个大托盘内的碎骨,又望了望陆鱼塘:“忙着那?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么?” “刚开始呢,还谈不上什么进展。怎么…老葛你有事?”陆鱼塘察觉到了葛强脸上的凝重。 葛强点了点头,盯着那些碎骨沉声说道:“今天早上从大田乡传来消息,当地村民在清理一条灌溉渠时发现了两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也是和这一样的碎骨。” “什么!?又发现了!?” 陆鱼塘对左铃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问道:“能确定是什么时候被人抛弃在那里的么?” 葛强也不顾仓库墙上那“严禁烟火”几个大字的提醒,点了根烟,猛嘬了几口才说道:“这回装碎骨的是两个面粉袋子,上面标注有生产日期,是去年三月份的。也就是说…那两袋子碎骨是在去年三月份之后被人丢在那里的。” “不妙啊。”陆鱼塘甩了甩头,“我们这里的几袋子是四年前发现的,而今天又发现了去年才被抛弃的碎骨,这说明凶手这些年一直在持续作案,只怕……还有更多的碎骨没有被发现呢。” “太恶劣了!太嚣张了!”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这么多条人命,这么肆无忌惮的连续作案,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得见自己的领导暴怒了,左铃和陈浩是吓的连头也不敢抬起,哪里还敢开腔。 而陆鱼塘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似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那个……许队长知道这事了么?” 葛强重重点头:“当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情况当然要第一时间上报。” “他…急么?”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怎么能不急呢?四年前发现了这么几袋子的人骨本来就在当时造成了恐慌,现在好了,又发现了两袋子,这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金州警方?”正说着话,葛强的手机响了,忙不迭的掏出来一看,正是许泽平打来的。 “陆鱼塘在不在你旁边!?”不用开免提,许泽平的吼叫声大家是听的一清二楚。 “在在在。”葛强猛点头,冷汗都下来了。 “让他听电话!” “给。”葛强立即将手机塞到了陆鱼塘的手里。 陆鱼塘直接按下了免提,笑嘻嘻的问候道:“你好哇许队长。” “好个屁好!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我跟你说啊小陆,这个案子如果只是悬在了那里还好说,可时隔四年之后这案子再次增加了受害者的人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警方的无能!我刚刚接到了市警察总局局长的电话,责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否则我们金州市警察系统的大小干部就等着被警务部重新洗牌吧!” 陆鱼塘呲牙一笑:“理解、理解,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光理解有个屁用啊!赶紧帮忙啊小陆!不管怎么说,看在我是你前辈的……” “喂喂喂,我这开着免提呢!”陆鱼塘忙提醒道。 “哦哦……”电话里的许泽平连忙把话收住了,“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开免提做什么啊!你听见没,赶紧全力帮我们侦破这个案子!” “好说、好说,我尽力就是。不过么……”说着陆鱼塘瞥了葛强一眼,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嘿嘿,许大队长呀,我和你说过的,这案子和曾道士失踪案可是两个独立的案子呀,关于我的咨询费么…是不是也得按两个案子来算呢。” “好你个小子,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陆鱼塘大手一挥,正色道:“不!我这是坐地起价。” “咣当!”电话里头传来了茶杯掉落地的声音,“好,你小子行!就按你说的,照着两个案子给你咨询费!你只快点把这案子搞定就行!” “我尽力哈。”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的将手机还给了葛强。 而一旁的左铃和陈浩则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毫无顾忌的当面敲诈起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这财迷心窍的境界,简直是超凡脱俗了。 “今天发现的那两袋子碎骨什么时候能送来?”陆鱼塘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还要多久?” “别急,我来催,让他们中午前必须送到。”说完葛强打着电话匆匆离去。 陆鱼塘再次围着那几个托盘踱起了步子,喃喃念叨着:“这又增加了两袋子人骨,少说也有五、六条人命。这已经发现的就有二十多条人命了,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太恐怖了,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啧啧啧……这个凶手也太厉害了吧?”左铃感叹道。 “你竟然敢敲诈许队长?”陈浩的关注点似乎永远不在节奏上。 陆鱼塘微微摇头:“受害者人数这么多,而且能持续作案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我估计不是单人能做到的,只怕……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犯罪团伙。” “现在怎么办?”左铃问道。 “等等吧,等那两袋子人骨送来了再说,看看会否有新的发现。”说完陆鱼塘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仓库门口,晒着太阳打起了盹。 而陈浩则瞅准了这个与左铃独处的机会,壮起胆子试探道:“那个…过两天是我生日,要不……到时我请你出去吃个饭?” “哟,你还真会挑时机呢。”左铃打趣道。 “什…什么意思?时机?” 左铃冲地上的碎骨努了努嘴:“你可真行,在一堆人骨的旁边邀请女孩子约会,你猜会不会成功?” “对呀,就像你追求富婆送公仔的道理一样,没眼力见嘛。”陆鱼塘的声音从仓库门口悠悠传来。 “你……”陈浩是瞬间怒火冲头,作势就要往门口冲,“我受够你了!!你过来!过来!我要和你单挑!!” “没兴趣。”陆鱼塘仰面享受着阳光,一脸的惬意。 “你过来!!单挑!!单挑!!” “行了!你过生日那天我答应陪你出去吃顿饭。”左铃捂嘴笑道。 “真的!?”陈浩立即灿烂的笑了,这表情转换的没有一点缓冲。 “嘁…得逞了。”陆鱼塘再次卡着点拱火。 “单挑!!我要和你单挑!!!” “再闹我就不去了啊!” “呵呵,别啊。”于是陈浩又立即笑开了。 第57章 切入点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58章 财迷心窍 骑着左铃输给他的小踏板摩托车,陆鱼塘悠哉悠哉的往菜市场赶去…… 结果半道上被交警拦了下来,没戴头盔,罚款五十。 陆鱼塘当场跟交警还价,问二十行不行。 结果交警以拒不配合执法检查为由,罚款二百。 一共二百五。 陆鱼塘的心跟刀子拉了似的,疼的不行。结果也只能顶着二百五的光环委屈的交了罚款,是欲哭无泪。 而就在这个二百五在心里第三十三次问候那个交警全家时,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就俩数字——“03”。 陆鱼塘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联络站发来的代码,意思是立即前往联络站,有要事相商。 二十分钟后,陆鱼塘赶到了玛格丽塔西餐厅,可刚推门进入时,他却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裴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二楼的办公室等他,而是坐在餐厅角落的一张餐台旁喝着红酒。 除此以外,她今天的装扮也令陆鱼塘有些意外。不再是往日里那些凸显妖娆身段、魅惑力十足的性感衣着,今天她穿的只是一套黑色的职业经理装;而那张俏脸上也不是一贯浓妆艳抹,不过略施了些淡妆,淡的甚至有些清冷,正如她此时的神情那般。 陆鱼塘明白,何立之死应该是触动到了这个女人的心,进而让她产生了某种变化;而同时陆鱼塘也希望何立的死,能让她那扭曲的心理能稍稍变的正常些。 见裴敏没有任何起身去二楼的意思,陆鱼塘只得主动走了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刚落座,裴敏就冷冷的开了口。 陆鱼塘摆手赶走了递来菜单的服务生,同样以冷声回道:“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对我的感受?” 裴敏抿了口红酒,以略显阴郁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有任务。” “有任务?那你为什么发的是‘03’而不是‘01’?” “上头特别叮嘱了,这个任务只能派发给你,也只有你能完成。而且这个任务上头不强迫你接下来,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思。” 陆鱼塘眉头一挑:“只有我能完成?怎么,这个目标很厉害?” 裴敏点头:“很厉害。上头认为应该至少派出两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组队才比较保险一点,可如今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被派出国了两个,所以上头不强迫你单独接下这任务,由你自己决定。” “哟,有这么厉害?”陆鱼塘点了根烟,嘴角渐渐扬起,似乎来了点兴趣,“说说看呢,这个任务的被执行目标是谁。” 裴敏悠悠转动着红酒杯,沉声问道:“灰塔内上一辈的s级特别行动员有两人,分别是江寺棠和秦秋白,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搁这儿跟我上历史课呢?” “哼,可当年灰塔里还有名很不一般的a级特别行动员,他的实力也是够得上s级的。那这个人,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眉头一拧,垂着眸子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抬眼问道:“你说的是…关景林?” 裴敏点头:“对,关景林。如果他不是因为严重违反规定而被江寺棠追杀的话,他早就位列上一辈s级特别行动员之列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听说过这事。当年关景林在执行一项任务时被目标那令人发指的恶行给激怒了,一时冲动之下连带着将目标的妻子和小姨子也给杀了,于是当时灰塔就派出了我师父江寺棠去追杀他。” “不错。当时江寺棠用了三个多月才找着他,听说二人大战了一场,结果你师父以身中两刀的代价制服了他。不过你师父当时念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没有下杀手,而是将他带回了总部,还请求总部从宽处置。”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我师父一向不忍心亲手解决同事,每回执行抹杀任务时总是会替他们向上头求情,实在没辙了才会下手。不错,当时在我师父的求情之下,上头念在关景林曾为组织立下过许多功绩的份上,留了他一命,经过特别法庭的审判之后被关进了国家安全司的特别监狱,听说是无期徒刑。” 裴敏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冷笑道:“可他六年前就已经出狱了。”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了片刻,点头:“那就是被关了二十年才被放出来的。不过无期徒刑只要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话,转成有期徒刑后再加上减刑什么的,二十年出来是正常的。” “可组织现在却十分后悔当时没有杀他。” 陆鱼塘一怔:“什么意思?” “当时在他出狱时,组织让他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以确保他今后不会将灰塔的存在给泄露出去。” 陆鱼塘摊开了手,不解的问道:“这不很正常么?所有退休的、转业的、或是被警方抓住而被动脱离组织的人,都必须签保密协议。” 裴敏点头:“对,当时他确实签字了。可就在出狱不到三个月时,他故意在西北某地犯下了多起故意伤人案,致死致残多人,被判了死刑,关进了西北赫赫有名的重刑犯监狱——沙头堡监狱。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死刑复核下来之前他策动了一起监狱暴动,并且成功的趁乱越狱,这起事件造成了六名狱警死亡,二十多名狱警受伤。” “什么!?那个新闻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策划暴动的人竟然是他?”陆鱼塘显得很是吃惊。 “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后来警方在他被关押的号子里搜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你们不够资格’这句话。” “后来呢?” 裴敏再次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接着说道:“这明显就是向灰塔挑衅的意思,是一种报复行为。当时组织得知这事后就震怒了,于是通过国家安全司将这案子从警方手里接了过来,责令尽快将他抹杀。你猜怎么着,个把月前组织搜查处的人在我们负责的地界发现了他。” “他在金州?” 裴敏撇了撇嘴,突然显得有些遗憾:“可当时关景林很快就发现了搜查处的人在跟踪他,于是很轻松的就甩掉了他们。怎么说呢,毕竟他可是有着s级实力的前特别行动员,当然不是那么好追踪的。” 顿了顿,裴敏喝了口红酒接着说道:“上头的意思是说,既然他在我们的地界出现过了,又加之你如今正好也在金州,那么这个任务就算在金州联络站的头上了。怎么样?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这家伙的实力…可是差不了我师父多少的啊。”陆鱼塘显得有些纠结。 “哟,还有你怕的时候?这可不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陆鱼塘的表现呢。”裴敏的嘴角扬起,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这个任务上头定的价格是?” 裴敏伸出了四根手指:“很高,四百万。” 陆鱼塘微微颔首:“如果目标是他的话,的确值这个价。搜查处的人是在金州哪里发现关景林踪迹的?” “人民南路和清阳路路口。” “那么热闹的地段?行,这任务我接了。” 裴敏愣了愣,冷笑道:“你果然还是那个财迷心窍的陆鱼塘。” 陆鱼塘不客气的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随即抹了抹嘴角坏笑道:“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很希望我在这任务中挂掉?” 裴敏虽然面上还挂着浅笑,可牙关却已咬紧:“对,像你这种臭屁的家伙,我巴不得你立刻死掉。” 陆鱼塘仰面大笑了几声,随即站起了身,迈着依旧松垮垮的步子往餐厅门口走去:“嗯…嗯嗯嗯,这倒像是你的心里话。记得哟,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我放烟花庆祝!”裴敏盯着那道懒散的背影,狠狠说道。 第59章 自救的秦总 当天晚上陆鱼塘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预料之中,左铃必定会抱着查到的资料来他家蹭饭,然后缠着自己分析那些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资料。 可她当晚却并没有出现。 不但是当天晚上,甚至第二天整个上午左铃和陈浩也没来找他,这让他感到很反常。毕竟,这个案子他们的领导催的很急,没道理会突然就放缓了节奏。 直到下午两点时,他俩才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而他俩直到现在才来的原因却令陆鱼塘感到了一些欣慰。 原来左铃不但去收集了近二十年那些具有器官移植经验并且被吊销执照的医生信息,而且还将这些医生近五年的银行流水给调了出来。 这两部分资料到手之后,左铃没有立即去麻烦陆鱼塘,而是先和陈浩主动分析起了这些资料。还别说,经过一夜的分析,他俩还真的发现了些端倪。 同时具备器官移植手术经验并被吊销了执照这两种条件的医生,就全国来说人数也不多,左铃所收集的近二十年的资料中也只有十七个人。 而通过分析这十七个人的银行流水账后,左铃发现其中的四人有些不正常。 按常理来说,这些医生一旦被吊销了执照之后就意味着失业、意味着告别了高收入群体。可这四人的经济状况却从五年前突然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五年来陆续有几笔大额的资金进账。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四人每一笔大额入账明目显示的都是“咨询费”,而且这些咨询费的支付方都是金州的一家医药贸易公司。 要知道这四人的常住地可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可为什么支付给他们咨询费的都是金州的同一家公司? 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陆鱼塘听取了左铃的分析之后立即夸赞她了一番,并且认同他俩的分析成果。可他也立即反对了左铃要去将这四人传唤到刑警大队的提议。 因为就算这四人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警方目前也没掌握他们实施了非法手术的证据,到头来也只能放他们走,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使得警方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 陆鱼塘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此案的杀人动机毕竟还是处于假设阶段,稳妥起见,应该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获得大幅提升之后再展开正面的调查。 左铃忙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之后,指着那几张银行流水记录说道:“以这四人第一次获取咨询费的前后半年为时间段,去金州及周边地市的医院查一下当时那些需要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却没有老实的在医院排队等待捐献器官而出了院的病人资料。” “明白!” 于是又经过两天的收集,左铃捧来了一份记录有四十三名病人信息的资料。 紧接着左铃又发动了几名同事一起,对这四十三个病人逐一的进行调查,发现这四十三人中当年有二十一人是因为身体条件已经支撑不住漫长的等待过程而干脆出院回家等死,调查结果也显示这二十一人至今已全部死亡。 而其余的二十二人至今还活着。 这其中的十一人回到了各自家乡的医院继续治疗,并且最终等来了捐献器官完成了手术;十人去了国外治疗,也各自在国外进行了相应的器官移植手术。 可是有一人,自从五年前出院后就再没有任何关于器官移植的医疗记录,也没有出国记录。 奇怪的是,这个人至今还是活的好好的。 通过调查这个人的病历可以得知,他当时是晚期肝硬化,如果不进行器官移植的话,用医生的话来说,他绝对撑不过半年。 可当时却偏偏没有肝脏可供移植,所以此人当时面临的状况很不乐观。 说白了,他生存下去的机会不大。 可这个人却突然有一天说不想等了,不但放弃了自己在全国供体等候队伍中的位置,而且很快出了院。 这五年来,没有发现他进行过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疗记录。 可这个人却活到了现在。 听取完左铃的调查成果之后,陆鱼塘问道:“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调查过了么?” “查了。这人名叫秦正原,现年五十一岁,是一名成功的房地产开发商,身家不菲。他的公司设在光华大厦四十二层f座,家住凤凰山别墅区26b栋。” “金州本地人么?” 左铃点头:“对。” 陆鱼塘当即两手一拍:“立即将这人传唤到刑警队进行讯问,人到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刑警队碰头。” 于是左铃和陈浩立即动身,一人赶往秦正原的公司,一人赶往他的家,是兵分两路。 当天下午两点,刑警大队的讯问室内,秦正原抬手看了看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满面不悦的问道:“我说二位警官究竟要问我点什么?这都被你们带过来半个小时了也不吭声,我这生意上的事忙着呢,你们也要体谅体谅人啊。” 左铃捂着嘴低声问道:“你给那家伙打电话没。” 陈浩苦着张脸猛点头:“肯定打了啊,怎么没打,人刚带过来的时候我就打了。” “啧,那怎么还没来。” “我再出去给他打一个。”说着陈浩急匆匆起身往外走,却差点跟突然推门而入的陆鱼塘撞了个满怀。 “你总算舍得来了啊!”左铃忿忿说道。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路上看见有家超市搞促销活动我就进去看了看。”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努了努嘴,“这位就是秦总了?” “对。” “你好哇秦总!”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在左铃身旁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望着端坐在对面的秦正原,“哟,秦总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气色不错啊。” 秦正原稍稍打量了一番这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请快问,我是真的还有事。”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秦总你四年前可就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听说当时没等着捐献器官,出院后也一直没做什么治疗。诶?我就纳闷了,这肝硬化晚期可以活这么久么?” 秦正原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我也是有些法律常识的,我可以拒绝回答你们的提问。不过我不想这么干,那样显得我没风度,我只知道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什么错事。” 陆鱼塘面色瞬间拉了下去,沉声道:“对,你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错事,可你用别人的命来挽救自己的命,就是错事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着秦正原竟一把撩起了上衣,露出了腹部的手术刀疤,十分嚣张的直视着陆鱼塘。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疤痕不就是移植手术留下的么?” 秦正原激动的说道:“告诉你,我明摆着把疤痕亮给你看,可我就不承认我做了移植手术你能怎么样?难道你们敢强行按着我,把我肚子划开检查肝脏?我救自己的命又怎么了?这难道也错了?哼!当年本来是有个供体可以给我手术的,可后来我查到被某个领导插了队,优先给了他的亲戚!怎么,难道我当年就活该等死?”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摆手道:“不,我还是那句话,你自救没有错,但如果救你命的那颗肝脏是属于非法获取的,那么你接受了它的行为就是违法的。” 秦正原大手一挥:“我懒得跟你们多扯,我只知道救自己的命没错!来来来,你们给出证据来说话好不好?我做了移植手术的证据在哪里?我现在肚子里的肝脏不是我自己的证据又在哪里?” “我们可以申请法医鉴定来确定你是否做了移植手术。”左铃冷冷说道。 秦正原轻嗤了一声,摊开了两手:“你们尽管让法医来给我做鉴定。就算鉴定结果是我做了手术,可我就是不承认又怎么样?年轻人,我还是懂些法的,想要判定我动了手术可是要相对应的医疗记录来证明的,你们有么?哼,而如果想要判定我移植了别人的肝脏,那估计就得开膛破肚了才行。怎么,法律支持你们强行对我开膛破肚么?” “你说的没错。”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拉开了审讯室的门,“你可以走了。” “这就让他走!?”左铃很是意外陆鱼塘的举动,“我们最长可以留他二十四小时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没必要。因为秦总刚才所说的话很对,他的确很懂。带他去技术科采个血,然后就可以让他走了。” 虽然左铃不知道陆鱼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她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秦正原传唤过来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陈浩,你带他去采血。” “哦。”一头雾水的陈浩站起了身来,对秦正原做了个“请”的手势。 “采就采,验个血又能发现什么,嘁!瞎耽误我时间!”说完秦正原忿忿跟着陈浩走了。 陆鱼塘踱出了讯问室,望着秦正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懂法是么?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谈法吧……自救的秦总。” 第60章 再次自救的秦总 左铃没好气的从后面推了陆鱼塘一把:“喂,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们听你的把人给传唤过来了,你倒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人家走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指望他会主动交代么?” “啥意思?” 陆鱼塘摆了摆手:“先别问了。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做一项比较辛苦的工作。” 左铃耸了耸肩:“你是我们花几十万请来的专家,你是老大,尽管吩咐呗。” “这五年来,金州地区报人口失踪的案子一共有多少起?嗯…就是无论死活至今仍未把人找到的那种,找着了的不算。”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上回粗略的统计了一次,还没找着的大概还有三百来起。”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样,你把失踪人口中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给剔除出来,看看还剩多少。” “现在就要?” 陆鱼塘点头:“对,现在就要,我就在这等着。” “ok!”左铃跑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个把钟头之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又跑了回来。 “有多少?”陆鱼塘差点睡着了。 “按你所说的条件,七十一人。” “还有七十一个啊?”说着陆鱼塘甩了甩头,“那你们接下来的工作还真够累的。” “没事,本姑娘不怕累,你直说就是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听好了。去找到这七十一个人的直系亲属,最好是他们的父母或者子女,然后采集他们的dna信息。” 听到这话左铃是哑然失笑:“这有什么累的,我也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累的可是技术科的人。诶?对了,你为什么要收集失踪人口直系亲属的dna信息?刚才你也让秦总去采血了,这两者是不是有啥关联?”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是嘴角一扬:“那个秦总不是要我们提供能拿捏住他的证据么?那我们给他。” “可秦总的dna和那些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讯问室门口传来,左铃扭头一看,原来是美女法医黄盈。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黄姐你很无聊么,竟然在门口偷听。” 黄盈捂嘴笑道:“刚才陈浩带人去技术科采血我就觉得纳闷,所以就向他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的陆大神探在查案。” 陆鱼塘呲牙一笑:“那就麻烦这位法医姐姐给萌新小左解释一下,我要收集秦总和失踪者直系亲属dna的意图是什么好么?” 黄盈耸了耸肩,望着左铃解释道:“他这么干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要确定秦总体内的dna和失踪者有关。” 左铃倒吸了口气,茫然道:“这怎么个有关法?秦总跟那些失踪者又没有血缘关系。” “呵呵,小左你可能不知道,移植过器官的人,他体内会同时出现两种dna信息,一种是他自己的,而另一种则是器官捐献者的。其实别说是器官移植了,哪怕你输了别人的血,那你的体内也会呈现出两种dna信息。” 听到这话后左铃是恍然大悟,拍着手立即接道:“我明白了!而dna信息是可以鉴定出亲属关系的,所以如果某个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信息比对中了秦总体内另一种dna信息的话,那么就能证明秦总移植了某个失踪者的肝脏!” 黄盈冲左铃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正解!我们小左的领会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呵呵呵,不不不,是黄姐教的好,我得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 “真的假的?诶,最近单位附近新开了家泰国菜餐馆,听说味道还不错呢,去尝尝?” “好呀好呀,我也听说过了。可是…就是泰国菜口味有些重呢,我怕对皮肤不好。” “哎呀,这有什么的,没事!姐姐我给你推荐一款面膜,保管吃多刺激的都没事!” “真的?什么牌子的?” “哎唷我的天,你们可赶紧拉倒吧。”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一顿叽叽喳喳的是差点把他给整崩溃了,“好家伙嘛,这稍不留神你们就侃起了大山,要我说你们女人还真就不能扎堆,跟树上的知了似的,要不说现在的噪音污染这么严重呢。” “你再说一遍!?”两双美眸是齐齐瞪向了陆鱼塘。 “再…再说一遍?”陆鱼塘咽了咽口水,“这么无理的要求我还是头一回碰到呢,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试试!?”两位美女再次异口同声。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作死的陆鱼塘噘着嘴学起了虫叫。 “揍他!”两位美女齐齐扑了过去。 “诶呀我去!!别…别抓我头发!!松手啊,松手听见没?诶?诶?还来?啊唷你……你别抓我脸啊!啊唷救命呐……警察打人了……” “干得漂亮。”躲在门口的陈浩默默的关上了讯问室的门。 采集七十一人的dna信息并且要进行比对,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左铃先是拉着陈浩和几名同事足足忙活了一个礼拜才采集齐了,而后技术科的人加班加点的又忙活了一个礼拜才把这些dna信息给提取出来。 好在是这半个月他们没有白忙活,最终秦正原体内的另一种dna信息比对中了一名失踪者的父亲。 于是在拿到这个结果的第二天,秦正原再次被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这一回,陆鱼塘直接让陈浩给他上了手铐。 “秦总,你是懂法的是吧?”陆鱼塘依旧是笑嘻嘻的望着这名成功的商人,“那你知道给你上手铐是意味着什么吗?” 秦正原铁青着脸吼道:“这是对待犯罪嫌疑人才用的!我凭什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对,现在已经不是传唤你了,而是正式将你列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拘留!” “凭什么!” 陆鱼塘呲牙一笑:“当然是凭你最喜欢讲的东西——证据咯。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你的认罪态度可直接关系到日后的量刑哦。” “我要看证据!”秦正原的态度依旧是嚣张跋扈。 “给你!”左铃突然尖叫着站起了身,将一份鉴定资料摔在了秦正原的脸上,“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做了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事竟然还理直气壮的!无耻至极!!” “这…这是什么?”秦正原呆望着掉落在地资料。 “这是……”可话刚出口左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扭头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微笑着对她抬了抬手:“没事,你继续。” 左铃微微颔首,随即瞪着秦正原厉声喝道:“你听好了!在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两种dna信息,这说明你曾输入过别人的血,或者是移植了别人的器官!” 秦正原冷哼一声,沉声道:“忘记我上回来说的话么?无论你们的鉴定结果如何,我就是不承认做过移植手术,因为你们没有相对应的医疗记录!” “行!”左铃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你有没有做过移植手术的事,我只单纯的说从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一名失踪者的dna信息的事!单就此而论的话,你就已经具有相当大的嫌疑!好了,我现在只简单的问你,你的体内为什么出现了失踪者的dna信息?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名失踪的dna信息出现在了你的体内?嗯??这就是你与这名失踪者有关的铁证!” “……”秦正原这回不再趾高气昂了,半张着嘴,无言以对。 非但如此,他的面色也迅速变的苍白了起来,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盯着地上的那份鉴定资料是一言不发。 这时陆鱼塘轻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示意她消消气,然后点了根烟,笑望着秦正原悠悠说道:“秦总,我希望你现在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么?你的体内拥有失踪者的dna,这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再加上法医的鉴定报告的话,那么在法律上就可以判定你进行过了器官移植手术,并且还是移植了这名失踪的器官。”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踱到了秦正原的跟前,递了根烟过去:“相信我,如果你还要硬扛着的话,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以零口供定罪的方式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我……”秦正原终于抬起了头来,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鱼塘哪里会放过一举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机会,于是紧接着又说道:“这花钱接受了非法的器官移植手术,和杀人获取器官获利可是两码子的事。一个是坐牢,而另一个是要去见上帝的,你可别害了自己。对,你曾经自救过一次,而现在呢,我再给你一次自救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把握住了。” 秦正原仰面呆望着陆鱼塘,头上的汗珠是大颗大颗的滚落,良久,只见他用嘴叼住了陆鱼塘递过去的烟,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交代!” 第61章 假设成立 陆鱼塘给秦正原上了火,然后坐回了左铃的身旁,二人默默地注视着他。 秦正原猛嘬了几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皱着眉头说道:“当年得知自己苦等来的那颗肝脏被别人截胡之后,我已经明白自己是活不下去的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供体。” “于是在绝望之际,有人找上了你?”陆鱼塘接道。 秦正原黯然点头:“那天半夜我老婆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见来电号码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就挂了,心想也许是诈骗电话之类的。后来这个号码又连续打过来了几次,我老婆就接了,刚接通电话里的人就直接说了句‘如果想你老公活下去的话,最好见个面’。” “你老婆去了?” 秦正原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我都到那地步了,可以说已经几乎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当时我老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就去了。” “后来呢?” “大概三个钟头、天快亮的时候我老婆回到了病房,显得很激动,我就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所以我老婆就搀着我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里告诉了我。” 陆鱼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接着说。” 秦正原接过杯子,也不喝,只是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捧着,双眼直愣愣的呆望着地面:“我老婆说跟那人见面的地点很偏僻,在市西郊的国道边,并且还是在车里。我老婆一上车那人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我老婆听完后当时就觉得有希望了。” “什么身份?” “那人直接说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买卖,是倒卖人体器官的,说最近正好差个肝脏就凑齐了一套业务。我老婆就问差个肝脏就凑齐一套业务什么意思。那人说人身上热销的器官有心、肺、肝、肾这几个,他们说当时已经跟四个客户谈定了心、肺、肾的业务,就差个肝脏的客户就可以开箱了。” “开箱?什么意思?”左铃好奇的问道。 秦正原放下了水杯,耷拉着脑袋细声说道:“开箱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拉出一个人来杀了,把器官全部取出来。我老婆当时听完都吓傻了,可也正是因为他们说的这么坦白我老婆也开始相信不是什么诈骗,而是来真的。” “他们把杀人…叫作开箱?”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开箱取货,哼,还真是不把人当人。后来呢?” 秦正原接着说道:“后来我老婆就问要多少钱,那人说一颗年轻人的肝脏加上移植手术,一共四百万,并且还说已经查过我的基本配型资料,说这颗肝脏正好适合我。我老婆当时还是有些戒备的,就问要是我们付了钱你们跑了怎么办,没想到那人很大方的说只管先救活你老公,等手术完成之后、甚至在可以下床走路之后再付钱都行。” “哦?那些人就不担心你好了之后耍赖不给钱么?” 秦正原苦笑道:“我老婆当时也这么问了。他们说自己毕竟是干着杀人的买卖,哪里会怕我们赖账,说到时候如果钱没到位的话,是不会放我离开的,甚至会把我杀掉,用我身上的器官再去做买卖。我老婆当时虽然这话被他们吓着了,可也完全信了他们,毕竟这属于先收货后付钱的买卖,听起来还是比较可靠的。” “那个跟你老婆接头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么?” 秦正原摇了摇头:“我老婆说那地方一片漆黑,也没有路灯,车上的那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陆鱼塘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哼,不暴露外貌么?这倒在意料之中。接着说,后来是怎么实施手术的?” “我出院之后的第三天晚上那人的电话来了,给了一个地址,也是郊区国道附近的…总之很偏僻。到了之后我们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那人招呼我们上去,上车之后发现车里还有三个人,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 陆鱼塘笑道:“这场面把你吓坏没?” 秦正原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被吓着了,跟绑架似的。可当时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赌这么一把。那台商务车开动之后车上人说为了保密起见,必须给我和我老婆套上头套和眼罩,然后还要搜身和上缴手机,我和我老婆当时都照做了。” “后来呢?” “后来我感觉差不多过了两、将近三个小时样子,车停了,我和我老婆被人牵着带下了车,等他们把我眼罩头套取下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病房之内。” “什么样的病房?” 秦正原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很奇怪的地方。就一间挺大的病房,设施看上去挺先进的,装修也不错,还有配套的卫生间浴室什么的。就是…那个房间没有窗户,病房门口有人守着,不能出去。” “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建筑之内?也完全不知道这座建筑在金州的什么地方?” 秦正原立即摇头:“完全不知道。去的第一天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我做了身体检查,第二天早上又有两个医生进来说马上要推去手术室了,然后就在病房里给我麻醉了。等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病房,我老婆说肝脏移植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就连最后我们离开这间病房时也是蒙着眼睛的,他们把我送到了那个国道旁后就走了。” “好谨慎呀。”左铃轻声叹道。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然要谨慎了,毕竟他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点了点手指:“就这些?” 秦正原点头:“关于他们的事我只知道这些,我都如实交代了。” 顿了顿,秦正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当时我老婆让他们给个账号过来,准备用手机给他们转账,可他们却说不要用银行转账,而是让我老婆拿现金来。我就给我公司的财务打了电话让提了四百万的现金出来,后来他们就跟着我老婆去拿钱了。” “钱是怎么拿到的?在哪里拿到的?” 秦正原答道:“还是老方法,晚上。他们选了个偏僻的地点,然后陪着我老婆去拿钱。” “那个偏僻的地点在哪里?你们之前两次见面的具体地点又在哪里?特别是他们带走你的那次,位置说具体点。”左铃立即问道。 可秦正原正要开口,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小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你们以后再找他做笔录吧,现在我们要抓紧商量如何向前推进。”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说道:“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陆鱼塘轻叹一声,略显无奈的回道:“你不过就是想以那个地点为圆心,然后在地图上画出一个车程三小时的圆么?呵呵,你可拉倒吧,你知道车子三个小时能跑到哪里去么?足可以跑到咱上次去的莲花乡了!这么个半径差不多三百公里的范围能排查的过来么?况且还是几年前的。” “那现在该怎么进行下去?” 陆鱼塘让陈浩把秦正原带出了讯问室,翻着眼睛想了会,然后突然咧嘴一笑:“虽然从秦总的口中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我们还是取得了重要的进展。” 左铃耸了耸肩,茫然问道:“进展在哪?还是压根不知道那伙人的任何信息啊。” “进展就是……我们一开始的假设是对的,那些碎骨,正是那些被开膛破肚取了器官的失踪者。” “然后呢?” “然后?”陆鱼塘嘴角一扬,站起了身,“既然假设成立了,然后么…当然就是展开正面的调查了。叫上税务局的人,走!” “去哪?”左铃懵了。 “给那四个医生发咨询费的公司叫什么来着?” 左铃手忙脚乱的翻了翻资料,答道:“金州市凯斯特医药贸易公司,公司位于紫金大厦六十二 层。” 陆鱼塘拉开了门,对身后招了招手:“那你还等什么?走哇。” “这么急?不吃午饭了?” “到饭点了?” 左铃点头。 “你刚说这附近新开了间泰国菜餐馆?” 左铃再次点头。 “那你请客。” “……” 第62章 查账 凯斯特医药贸易有限公司成立于二十余年前,说白点,这类公司就是做着药品中间商的生意。 其业务对象为金州及周边县市的私人诊所以及村镇医院,虽然不能与那些牢牢抓住公立医院的大型贸易公司相比,但好歹也是以量取胜,公司的业务一直呈稳中求进的良好发展态势。 陆鱼塘一行人中午一点半到达此公司,前台却告知他们的总经理外出办事去了,陆鱼塘说没事,先让随行的两名税务人员去他们财务室查账。 财务室的会计见税务局的人突然到访是大感意外,一听说是要查账,连忙把公司近五年的账本连同热茶是双手奉上。 左铃和陈浩则在财务室里陪着税务人员查账,而陆鱼塘却跑到了人家的会客室里打起了盹,跟昨晚没睡觉似的。 他昨晚的确是睡了,可没睡好…… 昨儿夜里十点来钟刚准备上床时,陆鱼塘突然想起了关景林的事,于是睡意顿时全无。毕竟这次的任务不同往常,被列为执行目标的可是前任特别行动员中的佼佼者,其当年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到了s级的。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江寺棠的,想听听自己师父对此人的看法。毕竟他们曾经共事多年,不说知根知底,那至少也清楚他的长短处在哪里。 思来想去,他没打这个电话。 因为他深知自己师父的秉性,是极要面子的。 事到如今,可以说当年江寺棠放了关景林一马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错误,这个错误给了关景林出狱之后报复组织、报复社会的机会,造成了数名狱警及无辜百姓殒命的恶劣后果。 而此时的江寺棠又怎会不知这些?估计此时的他也是悔不该当初,巴不得来个时空穿越回到过去,一刀抹了关景林的脖子。 所以此时陆鱼塘如果打电话向他咨询关景林的话,那就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人难堪不是? 更别提他深知自己的师父脾气火爆,后果极有可能是啥也没问着还会被臭骂一顿。 得,还是不招他的好。 于是陆鱼塘立即想到了另一个适合咨询的人…… 当年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另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秦秋白。 也就是如今的金州市刑警大队一把手,许泽平。 当许泽平接到陆鱼塘电话时是喜出望外的,他原本以为碎骨案取得了什么重大的进展,可一听这家伙只是来打听关景林的底细时,顿时蔫了下去。 许泽平无精打采的告诉他,说此人当年的综合实力与江寺棠不相上下这不假,说他虽然曾经面对面厮杀的能力倒也算一流,可如今年纪大了,自然不是现任年轻s级特别行动员的对手,这点倒不用太多担心。 许泽平强调的是,此人真正的强项是机关布置和用毒,极擅长将毒和机关结合起来,并且心思极为缜密,十分的工于心计。又说当年在他手下毙命的目标大多到死也不知道怎么中招的,可以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杀高手。 陆鱼塘听到这里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己也曾是用毒的高手,也自信用的绝不会比关景林差,可无奈的是现如今灰塔已经不让特别行动员们再以毒杀的方式去完成任务,否则就是违规。 可关景林不一样啊,他如今可是不受灰塔规矩约束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对上了他,那该如何应付? 面对这种对手,只怕自己在谋划着如何暗杀掉对方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给反暗杀掉。看来上头原计划至少派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组队来完成这个任务的想法,是合理的。至少,是一种较为保险的措施。 想到这里,陆鱼塘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个好个好觉。 将近三个钟头后,那两名税务人员已差不多了解清楚了这间公司近五年的财务状况,于是左铃便找到了会客室,却看见这家伙正趴在桌上睡觉,是鼾声滚滚。 “喂,起来啦!”左铃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可谁料她的手还未碰触到陆鱼塘的肩膀,只见这个上一刻还在打呼的男人猛的转身一个甩肘打开了她的手,而几乎于此同时,只见陆鱼塘迅速的从后腰抽出了什么,闪电般的刺向了左铃的咽喉! “啊!”左铃不禁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而猛然回过神来的陆鱼塘也是惊呼了一声,慌张推开了左铃。 “左铃!?”陆鱼塘显然也被这情形给吓坏了,可当他注意到自己刺出去的那只手只是握着空气时,仰面长舒了口气,“还好…身上没带家伙。” “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左铃是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陆鱼塘捂着脸长叹了一声,对左铃摆了摆手:“可能…刚才做噩梦了吧,下回可千万别这样吓我。” 左铃双手捂着胸口,细声道:“我说你做的啥噩梦啊,反应这么大?梦着跟人干架了?” 陆鱼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苦笑道:“好像是。好了好了,对不起吓着你了。这公司的账查的怎么样了?” “税务局的人说查完了,说有些情况,所以我就过来叫你咯。” “是么?”说着陆鱼塘快步来到了财务室,对两名税务人员点了点头,“辛苦二位了,请问发现了什么情况?” 一名税务人员起身关上了房门,盯着透过玻璃墙向内张望的公司会计说道:“是这样的,这家公司营业执照上业务范围内的账目呢,问题不大,大部分能做到账税相符。” “那是发现了超过业务范围的账目?”陆鱼塘这时才发现财务室内多了个人,却穿着一身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税务局的制服。 税务人员摇头:“不是。因为是协助你们警方办案,所以就把一些超出我们检查范围的现象给你们说一下。他们这五年来的账目里夹杂了不少麻醉类药品,而且还是手术常用的全麻药品,鉴于他们的客户大多是小诊所和一些私营小型医院,一般不具备手术的能力,所以我便觉得有些反常,就请了药品监督局的小王过来帮忙看看,这位就是小王。” 身穿药品监督局制服的小王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细看了一下他们的采购以及销售目录,不单单只发现了全身麻醉用药,还发现了注射抗排斥类药物和一批术中常用药物。要知道这些注射抗排斥药物可都是给那些刚做完器官移植手术的患者用的,一般的小诊所和小医院哪里用的上。” “所以说,这部分很反常?” 小王点头:“对,反常,但单纯的就他们的经营范围来讲,不违法。违法与否关键在于销售的对象,特别是像全麻类药品,只能销售给具有相应资质的医疗机构。” 陆鱼塘扭头望向那名税务人员:“那像这些什么麻醉类药物呀、抗排斥注射药呀、什么术中常用药这些的,他们都销售去了哪里?他们总要做到账税相符的吧?总得有一家收货并且支付他们货款的单位才是。” 税务人员嘴角一扬:“所以我刚才说他们公司的账目只是大部分没问题。你刚说的这部分药品他们有明确的进货渠道和账目往来,税也对得上,可却没有出货账目。这意味要么这些药他们还没销售出去,自己囤着的;要么,就是已经销售出去了而没有报账,偷税!”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那要是偷税的话,那这些年你们检查他们公司账目时,岂不就是不平的?” “呵呵,避税的方式有很多,把账做平的方式也有很多,像你所说的这些药品只不过占他们营业额很小的一部分,属于小窟窿,把账做平是很简单的。不过,如果我们细致的查下去的话还是会找到把柄的。嗯……怎么说呢,近几年经济大环境比较差,所以上头下来的指示精神是把政策放松一些,鼓励扶持私人企业发展,所以我们税务部门也不会查的那么死,问题不大的就是点一点而已,提醒他们自行纠错补税报账,下回再查。”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多谢解释。那…诸位在刚才查账时,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给四个人发放的咨询费?” 税务人员点头:“有!” 第63章 铺垫铺垫 “那给这四个人发的咨询费走的是什么账?违规么?”陆鱼塘立即问道。 “不违规。”说着税务人员翻出了几份合同递了过去,“这四个人的咨询费走的是工资账,并且有正规的聘用合同。虽然这四人每笔咨询费的金额比较大,但每笔都缴纳过了个人所得税,这部分还是很规矩的,挑不出毛病。” 陆鱼塘随手翻看着合同,冷笑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药品中间商,说白了就是倒卖药品赚差价的生意而已,却高价请了几名顾问,这到底有没有必要?更有意思的是,咱金州市的医疗条件在全国范围内是首屈一指的,所汇集的医药方面的人才也是最多的,他们为什么却偏偏要从四个不同的外省市去请顾问?” 税务人员摊开了手:“呵呵,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这方面有没有问题还得由你们警方说的算。” “行,那就多谢几位帮忙了,耽误你们时间了。” “不客气。” 送走了三名协助调查的人员,陆鱼塘望着堆成了小山的账本和货单问道:“听完了税务局和医药监督局的调查结果,你们有什么想法?” 左铃耸了耸肩:“还能有什么想法。咱查的这个案子已经可以定性为贩卖人体器官案了,而这间公司不但聘请了四名已被吊销执照的、有着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作为顾问,而且还有着大量的抗排斥药品和手术用药的进货记录。这说明这间公司有着重大的涉案嫌疑嘛,至少,也是值得我们深入调查下去的。” “对对对,应该是一条值得查下去的线索。”陈浩补充道。 陆鱼塘笑道:“那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就由你们来?”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点头:“行呐,没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总经理罗超接到单位会计的电话后急匆匆的赶回了公司。 秃顶,肚腩,大金手表,看上去跟黄在兴气质差不多,典型的私企老板形象,油腻。 “诶哟喂,不知道各位警官今天要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我这临时生意上有事出去了一趟,让你们久等了哈。”罗超笑呵呵的将几人请到了自己那宽敞的办公室内,又连忙让秘书去倒好茶。 “您就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罗总是吧?”刚落座,左铃就问道。 “是是是,鄙人小姓罗,是这间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说着罗超掏出了名片,毕恭毕敬的挨个发着。 左铃接过名片看了看,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有些事想请罗总配合调查一下,可能要耽误你一些时间了。” 罗超连忙摆手,滴溜溜的转动着一对小眼珠,讪笑道:“这话说的,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只是…各位警官是刑警队的?哟喂,我还真有点不清楚这刑事案件能帮的上各位什么。” 可左铃正准备开口直入正题之际,陆鱼塘却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怎么了?不是说接下来让我调查么?”左铃侧脸捂嘴小声问道。 陆鱼塘同样捂着嘴,细声说道:“这家伙么…我感觉就是条千年的狐狸,估计嘴里没几句真话,等我先给你铺垫铺垫。” “你感觉?”左铃瞥了眼罗超满脸堆着的假笑,点头,“行。”” “罗总是吧。”说着陆鱼塘起身踱到了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在警方开始问话之前呢,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是实话实说不要兜圈子,这样比较节省大家的时间。” 罗超听到这话一怔,随即忙不迭的递了根烟过去:“一定一定!我罗超做生意一直就是讲究个诚信,否则公司也开不了这么些年,呵呵,我为人也是一样。这点诸位警官大可放心,我一定实话实说,全力配合。” 陆鱼塘接过了烟,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火:“你说你…刚刚是生意上有事出去了?” “啊…对啊。这不,刚接触了一家药厂,我呢就想着争取他们部分药品的经销权,所以中午就请他们厂子的业务经理吃了顿饭。呵呵,虽然只是在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吃饭,可涉及到生意的关键阶段我不得不陪他们聊了这几个小时,呵呵,所以让几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真的?”陆鱼塘轻笑了一声,自己摸出火机点着了烟。 见陆鱼塘点了火,罗超这才敢给自己也点了根烟:“这些生意上的应酬几乎天天都有,平常的很嘛,这有什么好瞒各位警官的,呵呵。”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晃着,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可你这一来就撒了个谎,我们还怎么敢相信你是个诚信之人呐。” “这位年轻…啊不,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盯着罗超的脸,淡淡说道:“你外套里面露出的衬衫领口,一边高一边低,这说明你的衬衫没有扣齐,应该是着急忙慌的穿上的;你的左耳后有两道细小的抓痕,从抓痕形态来看应该是指甲抓的,而从抓痕那仍未褪散的皮下瘀红来看,应该就是在今天被抓的;还有,你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由两股香味组成。一种是酒店大堂最常用的白茶香氛的味道,而另一种,则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这一顿的说完,罗超脸上的假笑僵住了。只见他叼着烟呆望着眼前这名未穿警服、头发凌乱的年轻男子,是半天未吭一声。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暗道自己纵横商场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也从未遇见过拥有如此恐怖洞察力的人。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怎么,罗总刚才谈生意是在酒店?不是说在附近的什么粤菜馆么?而且……还脱了衣服被挠了?啧啧,这种奔放的谈生意方式我还真没听说过呢。嗯,厉害了,加十分。” 顿了顿,陆鱼塘冲罗超努了努嘴:“还有,你的烟灰掉裤裆里了。” 罗超缓缓将烟摁进了烟灰缸,却没有理会自己那一裤裆的烟灰;盯着烟灰缸良久之后,只见他突然甩了甩头,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看来我们金州的刑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来,狡辩……啊不是,解释解释吧,为什么一来就要说谎?” 罗超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说。其实…我刚才不是去见客户了,而是…对,正如你说的,我去酒店了,是去……呵呵,是去干什么你应该明白,大家都是男人嘛。只是这种事我肯定不好明说的嘛,所以就编了个谎话,这也是无奈为之,并不是故意的,你应该理解。” “为个寻花问柳的风流事而撒谎么,嗯,理解。”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轻叩了几下桌面,“还是那句话,接下来警方的问话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妄想着用你自认为聪明的经商头脑来蒙蔽警方,明白了么?” 罗超咽了咽口水,面上终于第一次泛起了些许拘谨之色:“我…我明白了。” 陆鱼塘又伸手指向了办公室里一组宽大的沙发:“我现在就躺在那沙发上打盹,如果一会儿你要是再麻烦我开口揭穿你的谎言、哪怕只麻烦我开口说了半句话,那咱就直接回刑警队再聊,ok?” 罗超望了眼沙发,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可。” “好了,你开始吧。”陆鱼塘对左铃点了点头,然后竟真的一头往那沙发上一栽,直挺挺的,跟猝死了似的,“对了,一会儿叫醒我时用声音,别再拍我,我怕我又做什么噩梦。” “……” 第64章 急于立功 左铃打开了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又从包里拿出了笔和本子:“那…我们这就开始?” 罗超瞥了眼在沙发上挺尸的男人,慌张点头:“行…行行。” “刚才已经有税务局和药品监督局的人来查过了,这你知道么?” 罗超讪笑道:“知道知道,单位会计电话里告诉我了。呵呵,也不知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公司是贵客连连呀。” 左铃瞪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反感对方这副油腔滑调的德行:“你马上就知道吹的是什么风了。罗总,据我所知么,你们公司的客户基本都是些私人诊所和小型的村镇医院、卫生所什么的,怎么,最近几年业务范围扩大了,进军那些大型医院了?” “大型医院?”罗超愣住了,显得很是疑惑,“倒是一直也想给大医院供货,可没那实力和人脉呀。” “既然你的客户中没有大型医疗机构,那为什么你最近几年进了不少手术中常用药和术后使用的抗排斥注射药呢?” 罗超苦着张脸摊开了两手:“这…这不违法吧?您刚提到的进货内容可都是在我们公司的营业范围之内的。” 左铃冷笑道:“对,你采购这些不违法,可你要是随意销售这些,可能就违法了。特别是其中的全身麻醉类药品,这是可是管控药物,如果销售给没有相应使用资质的单位的话,那你们买卖双方可就都违法了。” 左铃不给罗超辩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罗总,如果这些药品你销售出去了,请把采购对象给我列出来,我们警方会一家家的去调查核实;如果你没有销售出去的话,那么肯定就还在你们仓库,请带我们去看看,我们会按照你的进货单把药一盒一盒的清点一遍。” “这……”罗超再次瞥了眼闭目养神的陆鱼塘,显得很是纠结。 左铃沉声问道:“怎么了罗总,这很难么?你采购了这些药品,那么这些药品总会有个去处吧?要么你卖出去了,要么你还囤着,两个答案二选一,选哪个?” 罗超拧巴了老半天,细声问道:“警官…您是来追究这部分药品漏税的问题吗?” 左铃被这话给问笑了:“偷税漏税是税务局查的事,我再重复一遍,我们警方是来追查这些药品的去处的。” 这时陈浩拿出手铐晃了晃,板着脸说道:“罗总,你该不会是想去了刑警队再交代吧?别的不说,就单单管控药品去向不明这一条,就足够我对你上强制措施了,要不要体验一下?” “哟别…别别别……”罗超是疯狂摆手,脸上的假笑跟哭似的,“交代、交代交代,这位警官消消气,我这不正在组织语言呢嘛。” “咣当!” 陈浩一把将手铐扔在了罗超的办公桌上:“那就别再兜圈子,快点对着它说呗。” 罗超盯着眼前的手铐咽了咽口水,又是一番纠结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好!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我说!大概是在五年多以前,邓利华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药品单子,说是希望长期从我这里采购这些。哎,我哪里不知道这张单子上有些管控类药品,可…可……” “可你还是帮了他?”左铃把话接了过来。 “对。” “邓利华是谁?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帮他?他要这些药品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苦笑着说道:“我们公司原来有个女员工长的挺漂亮的,我…我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就有点到了那什么……啊对,神魂颠倒的地步了,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弄过来当老婆。呵呵…那个补充一下……当时我是离了婚的,还是单身。” 左铃微微颔首:“后来呢?这个女员工和邓利华有关?” 罗超轻叹了一声,点头:“对,有关,这个女员工当时是邓利华的老婆。后来么…我就用钱砸呗,花大钱砸,买包买车买房什么的,终于把那女员工砸动摇了,然后她就和邓利华离了婚,跟了我了。后来过了一年左右吧,邓利华就拿着那张药单找上了我,我当时就觉得对他有愧,呵呵怎么说呢,毕竟把他老婆给拐走了,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哟,你还挺有良心的嘛。那邓利华要这些药物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摇头:“不知道。我也问过他,他只说让我别多问,说钱少不了我的。不过话说回来么,这几年来他确实不拖欠我一分钱,每回都是提着现金来取货。” 左铃边记录边问道:“那就是说,你不清楚这个邓利华为什么要这些药物,只是单纯的供货给他。” 罗超喝了口茶,点头:“是,只是单纯的收钱给货,别的我真不知道。” “好,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们公司为什么要聘请四名顾问?从你发给他们的每笔咨询费来看,金额都不在少数,大多是三十到八十万不等,请问你们这一个倒卖药品的公司真的有必要花高价请顾问么?而且还请了四个。” 罗超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叹道:“也是因为那个邓利华。” “这话怎么说?” 罗超苦笑道:“还是在帮他么。他让我帮忙联系几个有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还指明是要被吊销了执照的。还是一样,他让我不要多问。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因为那些没有考到执照或是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大多会选择在私人诊所谋生,虽然没有执照不能行医开药什么的,但那些私人诊所老板还是十分欢迎这些身怀高超医技的人的,这一来可以仰仗着他们曾经的身份给诊所揽生意,二来呢,碰着些疑难杂症也可以向他们请教。” “所以你就凭借着你广泛分布的客户圈很快就找到了?” 罗超点头:“对。邓利华要求的是分别擅长心肺、肝肾移植方面的人,我都按要求给他找齐了。不过那几个医生似乎很谨慎的样子,说什么邓利华给他们的收入如果存入银行的话呢,怕被人查,于是就要求从我公司走工资的账,邓利华也同意他们的要求了,每回都是给现金我,然后我再走工资账给他们几个转钱。” 顿了顿,罗超低声说道:“其实从那会儿起我就差不多知道这家伙是在干些什么勾当了,所以我越发的不敢多问,怕被牵连进去,一直以来也只是单纯的给他供货、帮他给那几个医生发工资而已,别的一概不打听。” 左铃轻哼一声,冷笑道:“倒是懂得自保嘛。不错,罗总你是个聪明人,如果到最后能核实你所说的是真话的话,你还真的没摊上多大的事儿,也就是违规销售药品而已。” 罗超听到这话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而左铃却突然话锋一转:“可如果这个邓利华用你违规销售给他的药品犯下了重罪的话,呵呵,你可有的受了;还有,你支付工资的那几个医生如果干了什么掉脑袋的事的话,那你可就有着幕后主谋的嫌疑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 左铃悠悠说道:“不过么……如果最后能证实你的确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勾当的话,那罪就轻得多,而如果你积极协助警方侦查此案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说不定到最后会只判缓刑或是监外执行呢。” “我一定全力配合!一定全力!!”罗超激动的喊道。 左铃耸了耸肩:“那么如果警方现在请求你协助逮着这个邓利华,你会怎么做呢?” 罗超忙不迭的掏出了手机,仍旧是激动的喊道:“我…我有办法!我能立功!” 第65章 都不是好玩意儿 “奇怪。”罗超突然放下了手机。 “怎么?” “这家伙…关机?”罗超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奇了怪了真是,有一批货他要的很急,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催呢,我说可能下午傍晚的时候到,他还说等着我联系他。怎么就突然关机了呢。” “不行,还是关机。”罗超放下了手机,呆望着左铃,“不对呀这,这家伙每回见到他都是充电宝不离手的,怎么会大白天的关机?” “罗总,问你个事呢。”陆鱼塘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我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财务室的一名会计好像在你们公司得地位很不一般呢,似乎你们公司的员工都对她恭敬的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老板娘?” 罗超木讷的点头:“对,我老婆是公司的会计。” “就是那个邓利华的前妻?” 罗超眼角抽搐了一下,再次点头:“对。” 陆鱼塘坐起了身,伸了一个极长的懒腰:“那完了,肯定是你老婆把警方来公司调查的事告诉给邓利华了。我估计么…哎,这回算是打草惊蛇了。” “什么!?”罗超是勃然大怒,“那个贱东西!!这不耽误我立功么!!” 陆鱼塘坏笑道:“看来你老婆对前夫是余情未了啊,你确定平时他们没有藕断丝连?嗯?” “贱货!!”说着罗超气势汹汹的冲出了办公室。 不多时,只见一名花容失色的女人被罗超给粗暴的揪了进来。 “你当着警察的面说!你是不是给你那个前夫打电话了!?”说完罗超就是一个巴掌呼那女人脸上去了,声音那叫一个脆。 “粗鲁!”说着陆鱼塘十分殷勤的将那女人扶着坐了下来,痴汉似的笑着,“哟喂,下手还真重呢,瞧你脸上的指印子,真不知道心疼人。呵呵,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捂着脸抽泣道:“宋…宋丽芬。” “哦,原来是芬姐。”陆鱼塘温柔的递了张纸巾过去,满脸猥琐的痴汉笑是越来越灿烂,“别哭别哭,咱慢慢说话哈,不怕的。” “啪!” “你问话就问话,跟她坐那么近做什么!”左铃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记录本摔在了茶几上,随即凶巴巴的抬手指向了宋丽芬,“你给我站起来!警方现在对你进行讯问,态度给我放好点!” 宋丽芬是被身着警服的左铃给吓的不轻,捂嘴嘤嘤嘤的哭着,浑身哆嗦着站起了身来。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陆鱼塘,再次拿起了记录本,没好气的问道:“你给邓利华打电话了?告诉他警方正在这里调查?” “打…打了……”宋丽芬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一问,宋丽芬捂着嘴是哭的更凶了:“我…我和老罗都能感觉的到他这些年在外头肯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我…我见你们警察都查到这儿来了,我也替他担心,所…所以就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小心点……” “你个贱东西!!”罗超怒吼着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抬手就是要抽,“老子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老子对你那个前夫怎么样,你自己说!要不是顾及到你的感受,老子会冒险帮你那个不成器的前夫!?啊?没想到到头来你为了他来害我!现在害得我立不了功你开心了?还担心他?你说!是不是经常背我跟他有什么!!” “我…我没想害你呀!!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呀!”宋丽芬是哭的梨花带雨。 “你个贱货!” “够了!”陈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罗超那准备抽下去的手,“现在你的行为是在影响警方办案,我劝你克制一点,不然立即给你上强制措施!” “哼!”罗超这才松了手,气呼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抽起了闷烟。 “你是几点钟给邓利华打电话的?”左铃问道。 宋丽芬掏出手机看了看,答道:“两点左右,就在你们查账的时候。” 左铃抬手看自己的手表,五点。随即茫然望向了陆鱼塘:“怎么办,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已经很远了。” “肯定会逃。”陆鱼塘笃定的说道,“啧,麻烦了,看来调查进度得慢下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见陆鱼塘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陈浩说道:“还能怎么办,传统的方法呗。先去查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地点,然后调取那附近的监控慢慢的研究咯。这同时呢,再去邓丽华的住处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让案子继续下去。” 左铃犹豫了片刻,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这样,你先按照你刚所说的去查,我和陆鱼塘在这里再想想办法。” “行。”说着陈浩戴上了警帽,向宋丽芬问了邓利华的住址之后匆匆离去。 在此之后,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 左铃是满眼幽怨的盯着哭哭啼啼的宋丽芬,似乎在责怪这拜金娘们儿坏了大事。 而错失立功机会的罗超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憋屈样,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把办公室弄的是烟雾缭绕的。 陆鱼塘和左铃一样,也在盯着宋丽芬。 可与左铃那单纯埋怨目光不同的是,陆鱼塘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良久,宋丽芬渐渐止住了抽泣,细声问道:“立功……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立即答道:“是这样的,如果邓利华真的在外头犯下了重罪的话,那么罗总肯定会被牵扯进去,牢饭是跑不了的,就是吃几年的问题。可如果你刚才没有给邓利华通风报信的话,那么罗总很有可能会帮我们警方抓住他,这样一来罗总就算有立功表现了,这会影响到他日后的量刑。没准…不用坐牢、缓刑或者是监外执行什么的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会害老罗呀!”说着宋丽芬又哭上了。 陆鱼塘饶有深意的观察了她片刻,笑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果你有办法帮我们警方抓住他的话,也算立功,那么对减轻罗总的量刑也是有帮助的。” 宋丽芬泪眼汪汪的回头看了眼罗超,随即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好,为了帮老罗减刑,我说!其实…邓利华还有一个从不对外人提起的住所。” “从不对外人提起?那你怎么会知道?” 宋丽芬垂下了眸子,细声说道:“那…那里是我这些年和他偷偷…那什么的地方。” “哦哦。”陆鱼塘恍然大悟。 罗超却反常没有再次动怒,只是仰面惨笑道:“呵呵…我刚说你贱,其实我自己是真贱。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费劲了心思,而且还念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尽力的去帮那个家伙。呵呵,到头来…一场空,哼,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陆鱼塘摆了摆手:“罗总你不要这么去想,宋丽芬今天肯主动把这事说出来,是为了帮你减刑,这说明她还是最在乎你的,否则她大可以什么都不交代眼睁睁的看着你吃牢饭不是?” 罗超也摆了摆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说了、不说这个了,我认了。丽芬呐,要不要帮警方抓你那个前夫,你自己考虑吧,从此我们一刀两断,你不必为了我出卖他。” “你不要说了!!”宋丽芬似乎崩溃了,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你…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初甩给了邓利华一笔钱,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顾夫妻之情干脆的同意离婚,而他纠缠的我的这几年也不过是利用我从你这里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而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鸿泰小区里养了个二奶!?行,我帮警察,就当还了你这些年在我身上的花销!就当邓利华那个薄情的东西还了欠我的情债!!” 陆鱼塘本来想来上一句“你们夫妻俩都不是啥好玩意儿的”,可还是忍住了,套取情报最重要不是? 于是立即不失时机的附和道:“身为女人能这样的豁达,佩服!那么…你刚才说邓利华有一个秘密的住处,然后呢?” 第66章 电影里学的 宋丽芬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他肯定会先去那里一趟。” 陆鱼塘眉头一挑:“意思是…那里有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钱,现金。他的收入都是现金,而且他也不敢往银行存。” “有多少?” 宋丽芬稍想了想,不置可否的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问过,可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就有一回他开保险箱的时候我正好瞥到了一眼,看那摞数……怎么的也有个四、五百万的样子。”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甩头道:“要是逃跑的话,他肯定是会去拿钱的,可现在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估计么,他应该已经带着钱跑路了。他的那个住处在哪里?” “老机修厂小区。” “老机修厂小区?”不是很熟悉金州的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小区你知道么?” 左铃点头:“知道,老机修厂小区靠近城西郊,是原重型机械修配厂职工的住宿区,当年的职工来自全国四面八方,里面都是厂子分配给职工的住房。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机修厂关闭了,职工们有的返回原籍去了,也有的在当地成了家,那个小区也就渐渐地没人住了。不过那小区里的房子产权在厂子关闭前都完全分给了那些职工,现在多用来出租给外来人口居住。那里面房子大多是八十年代修建的,结构比较老旧,怎么说呢……就是红砖墙预制板那一类的,现在早就破败不堪了,看上去跟危房似的,很少有当地人在里面住。” “里面的治安监控布置情况呢?” 左铃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记得,具体的还得去现场看看。不过大部分像这种计划经济年代的分配住房小区里面,嗯……好像听说是没什么治安监控的,就算有也不会全面覆盖,零星的几个吧。” 顿了顿,左铃又懊恼的说道:“可就算现在去了也抓不住他人吧?你刚都说了,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只怕他早就跑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毕竟他习惯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虽说人也许是跑了,可没准还能收获些有价值的线索呢?” 正说着话,左铃的手机响了,陈浩打来的。 “怎么了?”左铃立即接通了电话。 “重要发现、重要发现!”电话里的陈浩显得很是激动。 “重要发现?”左铃望向了陆鱼塘,随即将按下免提键,“发现什么了?” “我们查到了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位置,位于胜利路靠近青岗路的路段上,后来我们调取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车子,手机信号消失的时候这家伙的车子正在调头,车速很快,看上去就像是要逃。” 左铃倒吸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我们调取当时沿途的监控追踪嘛,发现他开车进入了老机修厂小区。那个破小区除了正大门有个监控,里面都没咱的治安监控……” “我记得那小区有两个大门,那后门呢?”左铃急声问道。 “后门没有嘛。但从前门的监控录像来看,一直没发现邓利华的车子开出来。” “就是说…那家伙还有一半概率没有离开?” “不,应该还没离开。” 左铃一怔,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说后门没有监控么,他也有可能从后门离开呀?” “后门是没有监控,可我们调取了后门附近两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如果他离开了的话,必定会经过那两个路口之一。” 左铃听到这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干得漂亮!你现在赶紧让同事过来把罗超两口子给带回去做笔录,我和陆鱼塘现在就去老机修厂小区,咱小区门口碰头。” “收到!” “邓利华租的房子在那小区几栋?”左铃挂了电话,扭头望向宋丽芬。 “二十六栋二单元三楼,上楼左手边新装防盗门的那户就是,对面那户一直是空着的,没住人。”说着宋丽芬回头望了眼生无可恋的罗超,“如…如果你们抓住了他的话,算是立功表现吗?” “等抓着了再说吧。不过么…无论你们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现,作为从犯还是要经历司法程序的,在这之前你们就老实的在看守所里呆着吧。”说完左铃将罗超和宋丽芬这对极品鸳鸯分别铐在了办公室两个落地窗的护栏上,然后和陆鱼塘匆匆往老机修厂小区赶去。 警笛呼啸,左铃驾驶着警车是一路的闯红灯,二十余分钟后抵达了老机修厂小区的正门口。不多时,陈浩也开着警车到达。 找到二十六栋之后,陈浩当即认出了停在楼前的那辆白色小汽车,于是更加肯定邓利华仍未出逃。于是陈浩带头,三人鱼贯进入了幽暗的楼梯间。 蹑手蹑脚的来到三楼的那扇防盗门之前后,陈浩抬手就要敲门。 “慢!”陆鱼塘轻声喝道。 “怎么了?”陈浩回头茫然望着他。 “你们带枪了么?” 左铃拍了拍腰间的枪套,摇头:“空的,我一直没回单位,没带。” “我带了。”说着陈浩从自己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枪。 “哟,你们警队的装备可以嘛,这是格洛克23型9毫米手枪吧?” “嗯?你也懂枪?” 陆鱼塘呲牙一笑:“从电影里学的。” 此时的左铃额头已有青筋在跳动,没好气的推了一把陈浩,轻声喝道:“你们俩是来聊天的还是来抓人的?” “啊…对对对。”说着陆鱼塘冲着防盗门努了努嘴,“陈浩,毕竟这是一件涉及多条人命的恶性案子,所以不排除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不知道他手头会有些什么。要不咱还是谨慎点,来个战术配合开门?” 听到这话陈浩立即双手持枪瞄准了门缝的位置:“明白。你敲门,只要这家伙把门推开了一条缝你就用力把门拉开,剩下的交给我。” 陆鱼塘点了点头,轻轻的握住了门把手,然后再次望向了陈浩:“准备好了?” 陈浩紧握手枪,重重点头:“准备好了,敲吧!” “呆逼,你枪的保险没打开。” “卧槽?”陈浩歪着脑袋看了眼手中的枪,随即用拇指推开了保险,“哟,还真没开,有点紧张哈。诶我说你行啊你,这都知道。” “电影里学的、电影里学的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好嘛,又聊上了。你们是不惊动里面的人不罢休是吧?” “好好好,这就开始。陈浩,准备了。”说着陆鱼塘右手紧握门把手,缓缓抬起了准备敲门的左手。而陈浩则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瞄准着门缝位置。 “咚!” “咚咚!” 第67章 差点嗝屁 数道敲门声之后,三人屏息侧耳,可门内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敲门。 “咚、咚、咚……” 半分钟过去,依旧无人应答。 “不在?”左铃问道。 陈浩依旧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双手持枪瞄着门缝:“不可能,他的车停在楼下,而监控也显示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区。” “难道…他不在家,而在小区里其他地方?” “嘘……”陆鱼塘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随即又趴在了地上,透过门底缝往内观察,“左铃,用力敲门。” “好。” “咣、咣、咣!” “咣、咣!” “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陆鱼塘摇了摇头:“没动静,里面没有人走过来。” “还真不在?” “奇了怪了,能去哪儿呢?”陆鱼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目光却在左铃的头发上四处找寻。 “看什么呢你。”左铃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哦……我知道你想干嘛了,不好意思哦,我今天没戴发卡。” “发卡?要发卡做啥?”陈浩满面疑惑。 左铃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这家伙身上的本事可多着呢,上回在馨泰花园小区就是用发卡给我表演了一回技术开门,没准下回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切…浪费了我一个好发卡,两千多快呢。” 陆鱼塘苦笑道:“怪不得你今天出门不戴发卡,敢情是防着我呢。” “游标卡尺行不?我有时候拿来量证物的,我的警车上有一个。”陈浩突然问道。 左铃翻了白眼:“动动脑子啊,游标卡尺那么大怎么用!” “不,他就是动了脑子才想到游标卡尺的。”说着陆鱼塘摸了摸这扇防盗门的钥匙孔,“游标卡尺推出来的深度尺又薄又窄,正好可以塞进钥匙孔。” “我去拿!”陈浩收起了枪,转身跑下了楼梯。 很快,陈浩拿着一柄不锈钢的游标卡尺冲了回来,陆鱼塘接过来推出了深度尺,缓缓塞进了钥匙孔里。 接下来只见陆鱼塘左手不时上下掰动着门把手,右手的游标卡尺来回移动着调整位置,不多时只听“咔”的一声传来,门把手被彻底拉了下去。 门锁被打开! 而此时陈浩再次拔出手枪迅速瞄准了门缝,深吸了口气后,点头:“开。” 于是伴随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防盗门被陆鱼塘缓缓拉开。 “门后头,没人。”陈浩持枪率先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陈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现在去检查那两个房间。” 陆鱼塘和左铃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只见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窗帘是紧拉着的,光线十分昏暗。 “卧室,没人。”这时陈浩从一间房走了出来,右手持枪瞄向另一扇门缓步靠近,随即靠在门边用左手推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向内观察了片刻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陈浩从那间房走了出来,带着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另一间卧室,还是没人。” “别找了。”陆鱼塘突然说道,只见他冷冷的盯着厨房门口,是面色凝重,“人,在那里。” “哪?”左铃和陈浩顺着陆鱼塘的目光望去,赫然只见从厨房门内的地面上探出了一只脚,而从脚后跟朝上的情况来,可以肯定门后头的地面上应该是趴着一个人! “你们先别过去。”陈浩手中的枪立即瞄准了厨房门口,随即缓步靠近,“等我先去看看。”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一把抓住了陈浩的胳膊。 “怎么了?” “等等……”陆鱼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情况,只见他那双突然犀利起来的目光在这间不大的客厅来回扫动着,鼻子也是不时的吸溜着,“这种味道……” “味道?”陈浩也使劲的嗅了嗅,“别说,还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左铃也是微微颔首,盯着厨房门口的那只脚喃喃说道:“这味道怎么有点像是…杏仁?” “我明白了!”陆鱼塘突然大吼一声,是把左铃和陈浩吓的齐齐一颤,随即只见他疯了似的拉着左铃冲出了门外,“陈浩你不要靠近厨房!快出来!不想死就快点出来!!” “啥?”陈浩懵了。 “不要去厨房,快点出来!!” 陈浩虽然是不明所以,但从陆鱼塘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他还是感觉到了似乎有危险在靠近,于是也快步跑了出去。 而就在他跑出来的同时,陆鱼塘毫不犹豫的将防盗门给重重的摔上了。 “到底怎么了这是?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你这又给关上了。”左铃不解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就算厨房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陈浩悻悻的收起了枪,似乎对陆鱼塘没让自己去厨房一探究竟而感到不满。 陆鱼塘却对他们摆了摆手,痴痴的盯着那扇防盗门一言不发,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而看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到底怎么了?”左铃再次问道。 陆鱼塘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左铃的脸上:“赶紧让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 “好。”左铃立即掏出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楼下等来了一台呼啸而至的警车,黄盈和余荣发各自提着一个箱子下车。 “什么情况?”余荣发注意到了陆鱼塘的脸色不对。 陆鱼塘指了指天:“三楼,楼梯左手边的屋内有一具尸体。” 顿了顿,陆鱼塘又补充道:“不想死的话,就穿上隔离服戴上防毒面罩再去现场。” “到底啥情况啊这是?”余荣发懵了。 一旁的黄盈也听懵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应该是被毒死的,剧毒。” “剧毒!?” “对。”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眸子中闪过一丝寒意,“氰化物。” “氰化物!?你确定?”余荣发和黄盈齐声喊道。 “对,氰化物。”作为曾经的用毒高手,他陆鱼塘当然能轻松的辨别出来,“气味甚至已经散发到了门口,可见凶手是故意超量使用的,这是有意要陷害警方。” 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还好我及时察觉到了,你小子要是真的进入了厨房,只怕现在已经看见列宁同志在对你招手了。” “真的假的?”陈浩捂住了自己胸口,心中是一阵后怕袭来。 “当然是真的。”说着黄盈打开了箱子,准备穿戴隔离服,“氰化物能在几秒钟内让人失去意识,三分钟内死亡。而如果尸体内或是尸体附件还残留有氰化物的话,所挥发的出气体也足够让你见到自家太爷。” “死者是邓利华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拍了拍已被惊呆的陈浩,微微颔首:“大概率是。可我们刚才毕竟没有看到尸体的全貌,还是等黄美女和老余上去勘查完现场再说吧。” 第68章 柳暗花明 当余荣发和黄盈上楼去之后,又陆续来了几辆警车,不甘心没看见全尸的陈浩穿戴着隔离装备也跟上了楼去。左铃则缩在一辆警车之内,用笔记本电脑仔细观看着这几个小时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斜倚着一辆警车陷入了沉思…… 楼上的死者大概率应该是邓利华,而且还是刚刚被杀的。 那么是谁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邓利华刚被警方盯上之后就被杀了,这个被杀的时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凶手没有选择常规的手段去杀人,而是选择了用毒,而且选择的是一种极不安全、稍有不慎自己也会中招的剧毒物——氰化物。 这说明凶手在用毒方面应该是有一套的,至少,也是很自信的。 那么凶手的身份应该被指向为哪一类人? 氰化物虽然是管控类化学品,可还是可以从电镀厂、化工厂一类企业的生产线或是仓库内获得,那么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是否应该与这一类企业有关? 把这些常规问题一一在脑子里摊开之后,陆鱼塘微微颔首,似乎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什么。 他首先想到了四个字——“层层隔开”。 就好似那个贩毒案宗中神秘大人物的做法一般。 而邓利华的死,则极有可能是他背后那个犯罪团伙阻挠警方继续摸查下去的一种方式,简而言之,邓利华是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旦楼上的那个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线索的话,这个案子还真就到邓利华为止了。 正沉思之际,陆鱼塘突然猛的扭头望去,他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可举目望去,这个荒凉破败小区之内只有零星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外来务工人员在楼栋间走动,而此时那条横贯小区的不平整的黄沙水泥路上更是不见一人,只有一辆准备外出做生意的小吃三轮车缓缓驶过,车头吊着的一个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令人尴尬的叫卖声…… “钵~钵鸡…钵呀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黄盈率先下楼,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身着隔离服的警察,抬着一个沉甸甸的装尸袋。 用漂白粉溶液将浑身上下喷了一遍过后,黄盈脱下了隔离服和防毒面罩,满脸疲惫的走向了陆鱼塘。 “情况怎么样?”陆鱼塘问道。 黄盈苦笑道:“还真就像你说的那样,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警方,这要是什么都没准备就靠近尸体,别说,还真会死人。你救了陈浩一命。” 顿了顿,黄盈从警车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死者就是邓利华。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尸体旁边还有一条毛巾,死者的嘴唇和鼻孔内有少许白色粉末。可以推测凶手是将氰化物晶体状粉末先撒在一条毛巾上,然后捂住了被害者的口鼻,被害者应该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你所说的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 “对。”黄盈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凶手可谓是处心积虑的要加害警方。在尸体四周凶手有意的撒了一些氰化物粉末,然后浇上了少许的水,这样一来氰化物就处于持续的挥发状态之中,如果没有戴防毒面具就进入厨房的话,肯定嗝屁。” 正说着话,只见余荣发和陈浩也走了下来,于是黄盈便先行离开,说是要赶着回去做遗体解剖。 “死的还真是邓利华呀!”陈浩脱下了隔离服,懊恼的说道。 陆鱼塘没搭理他,望向了余荣发:“现场情况如何?” 余荣发轻叹了声,说道:“死者家中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推测应该是被人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或者是熟人突然出手,所以死者完全没有防备。在死者卧室发现了一个保险柜,被发现时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指纹呢?” 余荣发摇头:“屋子里的指纹就别提了,只要是有人居住的环境下,那各种指纹就多了去了,除了死者自己的,也可能有以往来客留下的,得慢慢的提取甄别,急不来。我只先提取了保险柜门上的指纹,先送回去输入指纹库比对。” 顿了顿,余荣发又说道:“你别抱太大的指望,这个凶手既然敢用氰化物来行凶,我估计肯定是戴了手套的,毕竟氰化物也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的,下毒者应该清楚这一点。”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估计也是。那…还有其他的发现没?” “基本没有,我是说有利案情推进下去的线索基本没有。死者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找到什么纸面的东西,就连手机也没发现,估计是被凶手拿走了。”说完余荣发重新戴上了手套,招呼了两名助手一起,准备检查邓利华的汽车。 而此时左铃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警车里出来,说道:“我刚看了这几小时进出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 “没用的。”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她,“凶手是一定知道这个小区只有大门口有监控这个情况的,如果要避免被那个摄像头拍到面部特征的话,换作是我,我会选择乘车进入这个小区。那么我问你,即便你怀疑到了这台车,即便你找到了这台车的司机,那司机就一口咬定当时车上只有他自己而没有别人,怎么办?你没有证据去反驳吧?说白了,我们没有出入这栋楼的监控录像就很难锁定某个嫌疑车辆或者是人。” “那我就将这几个小时进入小区的车辆一一排查,一一询问当时他们进入小区的目的是什么不行么?毕竟这个小区冷清的很,刚才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里只有差不多五十几台车进入小区而已,一一排查起来工作量也不算太大。” 陆鱼塘被这话给气笑了,拍着胸脯说道:“这样,如果我就是你认为有嫌疑车辆的司机,你来问我话。”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板起了脸,似乎立即进入到了审讯的状态之中:“好,那我问你,你来这个小区的目的是什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漫不经心的答道:“随便转转,考察考察。” “考察?监控录像显示你的车子是一个小时之后离开小区的,那么这一个小时内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鱼塘想都没想,是随口就来:“我想找个有年代感的小区开间有逼格文艺餐吧,就来这个老旧小区考察考察咯。可通过观察我发现这个小区里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卫生条件及配套设施也很差,绿化状态也是一塌糊涂,这些跟我设想的氛围有些差距,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在这里开了咯。” “……”左铃无言以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像类似合理的借口我还能说出十个来,请问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哎!”左铃耷拉着脑袋,是无精打采的,“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 “是哦,该怎么查哟。”陆鱼塘随口应着,眼角却瞥向了已经被余荣发用技术手段打开的那辆汽车,“咦!?” “怎么了?” “你等等。” 说着陆鱼塘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邓利华的汽车,是把余荣发给吓一跳:“我去,你踩我脚了,你要做啥!” 陆鱼塘指着车内后视镜:“老余你看,没想到这台看上去快要报废的破车还装了个这玩意儿?” 余荣发将脑袋探进车内一看,顿时咧嘴笑开了:“行车记录仪。你小子,又有的查了。” “哟西!”陆鱼塘搓了搓手,取出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下一句你来接。” “花柳明暗又一村?” “厉害了,加十分。麻烦这位有花柳的同志离我远点,谢谢!” “……” 第69章 幕后之人 “哟,这是发现啥了?乐成这样?”望着笑嘻嘻跑过来的陆鱼塘,左铃那双疑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快快快,笔记本电脑给我。” “啊…好。”不明所以的左铃连忙打开警车抱出了电脑。 接过电脑,陆鱼塘急不可耐的将那张储存卡塞进了读卡口,而此时正在协助封锁现场的陈浩则扬起了手中的电话喊道:“左铃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葛队长有事找你,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我手机刚调成静音了没听见,来了来了。”左铃十分不情愿的跑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在电脑中点开那张储存卡目录的陆鱼塘却拧起了眉头…… 一般的行车记录仪的储存目录下应该是许多以日期为文件名的文件夹,而每个文件夹里则会有当天开启行车记录仪那些时间段产生的视频文件。 可这张储存卡的目录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文件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普通文本文档在那里。 “这搞什么?难道邓利华装个行车记录仪只是摆设,从没开机使用过?”陆鱼塘犹豫着把鼠标移到了那个文本上,双击点开。 可就在这个文本文件被点开的同时,陆鱼塘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这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文本内只保存了几个不多的文字——“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 “关景林!?”陆鱼塘几乎失声喊了出来。 莫非这起人体器官贩卖案的幕后主凶,就是曾经实力比肩s级特别行动员的……关景林!? 或者说,关景林参与了这个犯罪团伙!? “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陆鱼塘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喃喃念叨着。 如果刚才杀掉邓利华的人就是关景林的话,那么楼上的案发现场就显得非常的合理了。 毕竟关景林,可是十分擅长用毒和设置机关的。 此时的陆鱼塘甚至在暗自庆幸。 他庆幸关景林只是用邓利华的尸体作为诱饵来加害警方,而没有在那间屋子里布置什么别的机关。 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当时首先冲进去的陈浩肯定是凶多吉少! “喂,查到什么了?”这时接完电话的左铃快步走了过来。 陆鱼塘迅速删除了那个文本,讪笑道:“什么都没,一片空白,一张空的储存卡而已。” “什么都没?” “怎么,你们葛队长找你有事?”陆鱼塘连忙岔开了话题。 左铃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问这个案子的进度嘛,说许队长都问他好几次了。就知道催催催,烦死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得有个推进的过程嘛!” 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没有答话。 拔出那张储存卡,陆鱼塘暗道:“这下子,麻烦了。” 如果这个犯罪团伙有关景林这种人物坐镇的话,那么警方必定是很难获取到什么继续查下去的线索。 这张被删除信息的储存卡就是个例子。 这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但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杀掉了邓利华,并且利用邓利华的尸体险些暗算掉了陈浩,最后离开时还不忘记删除掉行车记录仪存储卡的记录。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流畅。足见其心思之缜密,也足见其手段之老练。 “姜还是老的辣么?”陆鱼塘围着邓利华的汽车一圈圈的踱着,是冷笑连连,“哼,辣不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浪必须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你个狗日的老叛徒,当我这现任s级特别行动员是吃干饭的?” 又围着车子踱了几圈之后,陆鱼塘蹲了下来,盯着车轮胎幽幽道:“既然对手是你的话,那就不得不认真点了……” “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左铃走过来问道。 “你先去查几个东西。” “什么?” 陆鱼塘仍旧是紧盯着轮胎:“一,邓利华关机之前,他手机打出或者接入的电话号码;二,去查一下这辆车最近几年通过国道和高速收费点的记录;三,去查那四个医生近几年乘坐飞机或者高铁的出行记录,并且追踪一下他们手机号码现在大概所在位置。” “行,你等着,我这就给相关单位打电话查询,手机信号和通话记录我让技术科的人搞定。”说完左铃掏出了手机,匆匆钻进了一辆警车。 当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左铃才从警车下来。 而这时陆鱼塘依旧是蹲在汽车旁。不同的是,这辆车子此时已经被两个千斤顶给撑了起来,陆鱼塘和余荣发是人手一支手电筒。余荣发继续在车内检查,连座椅都被他给拆了下来;而陆鱼塘则依旧在观察着轮胎,不时的还趴下去观察底盘。 “怎么样?”陆鱼塘察觉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头也没回的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答道:“邓利华手机在关机之前拨出去过一个号码,可这个号码在邓利华手机关机之后没多久也关机了,到现在也是。那四个医生的情况就特别奇怪了,竟然没有近几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记录,而且他们名下的电话号码也早就停用了。” 陆鱼塘轻哼一声:“有那个家伙指点的话,哼,你一无所获倒是在意料之中。那这辆车的信息呢?” “什么那个家伙?瞎嘀咕什么呢你。”左铃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交通局发来的查询记录,还不少呢。” 陆鱼塘没有伸手接手机,他甚至都没有回头:“这些记录你自己刚才看过没?做过初步筛查没?” 左铃轻“嗯”了一声,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发现可疑的地方了么?”陆鱼塘接着问道。 “嗯…发现了个规律。不知道这个规律我总结的对不对。” “说呗。”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说道:“这台车子基本上每隔半个月都要通过一次下沙岭高速收费点,而且每回都是间隔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又通过一次,近几年都是这样。这说明这台车经常往返于金州和下沙岭之间。” “下沙岭是什么地方?” “下沙岭是一个镇子的名称,属于金州市下辖的河口县,距金州市大概两百六十公里。” “两百六十公里?”陆鱼塘扭头望了左铃一眼,“就是说车程大概在三个来钟头?” 左铃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那这台车子最近一次去下沙岭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啊。”说着左铃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脸凑近屏幕仔细翻看着,“嗯……上一次是…对,上次是在十一天之前去过。” “那天是几点经过下沙岭收费站的?”陆鱼塘站了起来,似乎来了点精神。 “嗯……我看看呢……哦这里这里,记录显示是当天中午一点二十四分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然后是三点十六分又从下沙岭收费站上了高速,六点零二分从金州北收费站下高速回到了金州市。”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查这辆车当天出了下沙岭收费站后的监控录像?” 左铃苦着张脸说道:“天都黑啦!肚子饿啦!诶?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来劲啊,这可有点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着鼻子,信口说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是一定要把你拍死在沙滩上,诶这姜是老的辣,人是旧的好,这岁月如飞刀呀,是刀刀催人老……” 左铃懵了:“说的这叫什么跟什么呀你!诶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瞎嘀咕呢,魔怔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今天晚上必须把这辆车在下沙岭的行踪给查个清楚,ok?” 见这个男人天黑之后就突然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左铃愣了半晌才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说你…没事吧?是不是这案子有什么地方刺激到你了?行行行,你也别太投入了,伤神,我这就回单位去,边吃盒饭边加班行了吧。” “走之前,帮我买一份。” “……” 第70章 三条乡道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还在睡梦中的陆鱼塘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只见左铃和陈浩肩并肩的站着,而陈浩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果篮。 果篮上还扎着彩带。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边抠眼屎边问道:“怎么,你俩这是来报喜啊?啥时候办喜酒?” “报你个头!”说着左铃用胳膊肘顶了顶陈浩,“快点说呀你,看你平时咋咋呼呼的,怎么这会儿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陈浩的嘴跟上了502胶似的,是纠结了老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哎呀烦死了,我替你说吧。”左铃将他手中的果篮抢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给了陆鱼塘,“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察觉到不对劲的话,估计陈浩就随着邓利华去了,这不…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说是要来感谢一下你。”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低头拨弄着怀里的果篮,嘴里是念念有词:“苹果…梨子…香蕉,好家伙全是便宜货,怎么比我还抠呢。” “这叫什么话嘛,心意到了就行了咯,礼物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嘛。”也不等陆鱼塘邀请,左铃大咧咧的走进了他家,“喂,你家有啥好吃的没,要不早餐你露一手?” “不是…大姐,这才刚刚六点啊,我说你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着陆鱼塘招呼陈浩进来,然后关上了家门去卫生间洗漱。 左铃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说要查清楚邓利华汽车出了下沙岭收费站以后的踪迹么?所以昨儿晚上跟陈浩在单位加班,看了大半个晚上的监控录像,后来我俩就趴桌上睡着了。” “怎么样,查清楚没?”陆鱼塘刷着牙,含糊不清的问道。 左铃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陆鱼塘嘴里含着牙刷凑了过去,却没见左铃点开什么监控录像,而是点开了下沙岭收费站附近的地图。 左铃指着地图说道:“你看啊,从监控录像上看呢,那天邓利华出了收费站后沿国道向西走了大概三公里的样子,向北拐入了一条路。这条路呢,是下沙岭镇为了连接北边山里的一些村庄而修建的,不算太窄,双车道,沿途也有些监控。” 陆鱼塘刷了两下牙:“接着说。” “可是这条路往山区走了大概五公里之后,监控就没了,再往前一公里左右这条路就分成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乡道,这三条通往山区的乡道上也是没有监控的。也就是说,我们不清楚那天邓利华的汽车到底是进入了哪条乡道,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看见他的车子又返回进入了监控之中,直奔高速收费口而去。” “那三条乡道的尽头是哪里?”陆鱼塘含糊不清的问道,是喷了一屏幕的牙膏沫。 “哎呀,恶心!”左铃推了陆鱼塘一把,扯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屏幕,“其中两条乡道的尽头是死胡同,通往山里最后一个村庄后就没了,有一条是穿过山区的,尽头是通往邻县的省道。” 陆鱼塘又刷了几下牙之后去了卫生间,边漱口边问道:“我看地图上好像显示了很多企业的名称啊,下沙岭镇的范围内有很多厂子么?” 左铃点头:“对。下沙岭镇一向在招商引资方面做的比较出色,多年来吸引了很多企业前往投资办厂,在金州地区的乡镇之中属于经济比较发达的。刚咱看的那三条乡道虽然在山区,可也有些企业在沿途开厂,像什么药材加工、矿泉水、石材雕刻、装饰板材之类的厂子,大多是就地取材再加工一类的企业。” 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鼾声响起。 左铃回头一看,原来陈浩撑不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呀,我也好困。”左铃再次打了哈欠,满眼羡慕的望着鼾声大作的陈浩。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不…我出去回避回避?让你俩在沙发上睡个够?” “瞎说什么呢你,少贫点会死啊?”说着左铃没好气的敲了敲了电脑屏幕,“赶紧的,你说这邓利华的车子到底去了这三条乡道中的哪一条?” 陆鱼塘系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走进了厨房:“你把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一家家的报给我听,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左铃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把地图放大来看看呢……嗯…从西边那条说起吧,有什么…新农果业、恒运制药、什么好食道家禽养殖基地、鼎上泉矿泉水制品厂,没了,西边的就这四家。” “pass,下一条路。”陆鱼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中间那条就是……天工石材制品厂、绿意装饰板材厂、道新缘陶瓷工艺品厂、唯意原木家具厂、友森木门厂,就这五家。” “pass。” 左铃撇了撇嘴,将东边那条乡道地图放大:“东边的这条路上么…哟喂,全是重污染的企业。什么筑伟建筑细石加工厂、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鑫鑫彤矿业、盛友电镀制品厂。嗯,就这些。” 这回厨房里没再传出“pass”的声音了,只传来了菜入油锅的“滋滋”声。 左铃以为陆鱼塘没听见,耸了耸肩,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准备一会儿再说。 不多时,陆鱼塘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红油葱爆鳝丝盖浇面走出了厨房,温柔的招呼道:“快来趁热吃吧,边吃边说。” “好嘞!”左铃急不可耐的扑向了餐桌。 左铃本以为陆鱼塘会继续以这种温柔的方式招呼陈浩起来吃饭,谁料只见陆鱼塘大步走了过去,一个巴掌扇陈浩脑门上去了。 “啪!” “卧槽!”陈浩从沙发上弹起,魂差点被吓飞,“做…做啥?” “吃饭!!” “哦哦……”陈浩起身就往陆鱼塘的卧室走。 “你特么睡蒙了啊!?叫你吃饭你去我房间做什么!” “哦哦哦……”懵逼状态的陈浩这才顺着香味往餐桌走去。 “这鳝丝怎么炒的,太香了。”左铃是大口吸溜着面条大口喝汤,全然没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刚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我刚都报完了,你都听清了没?” “去东边那条路查查。”陆鱼塘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陈浩终于清醒了过来,“还有,为什么就我碗里的鳝丝最少!?” “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说着陆鱼塘从陈浩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左铃的碗里,是把左铃给乐的不行,“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呢,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在邓利华的车上发现了点东西。” “啥?”陈浩死命的护住了自己的碗。 陆鱼塘放下了筷子,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左铃刚说东边那条路上分别有一家建筑细石加工厂,一家商业混凝土厂,然后还有一家电镀制品厂对不对?” 陈浩茫然点头:“嗯,然后呢?” “昨晚我在邓利华的四个车胎的胎面花纹中,都发现了有建筑行业用的细石料卡在里面,而且他车子的底盘上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喷溅状混凝土,再加之凶手杀人所用到的氰化物可是电镀车间生产线上必用的化工品。这三种东西在东边的那条路上全都具备了,所以…邓利华的车子去往东边那条路的合理性不就是最大的么?” 左铃这才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我说你昨天干嘛一直蹲在车子旁边呢,穿件褐色的外套跟个香菇似,原来是发现了什么啊。对对对,不错,一般有着混凝土厂和那什么建筑细石料开采厂的路段都脏的不行,车子来回过两趟的话肯定是溅了一底盘的脏东西。” 陆鱼塘吸溜了一口面:“那就让你们先睡一上午,咱下午奔赴下沙岭?” 陈浩点头:“好。” “好你个头!”左铃一巴掌扇陈浩后脑勺上去了,陈浩是差点被一口汤给呛死,“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第71章 两个人的感觉 此时在一间某个企业的办公室之内,一名年约四十岁出头的男子嘴里咬着根雪茄,是愁眉不展。 “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做决定的好。”此时一名男性助理小声提醒道。 雪茄男子轻“啧”了一声,黑着脸说道:“先生他…是不是太敏感了?” 那名助理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道:“老板你可千万别乱说,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过先生。他那种人物……不是咱能去揣测的,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比较好。” 雪茄男子仰面长叹了一声,无奈道:“知道、知道,我哪里敢去惹他,除非我不想活了。只是……咱这些年运转的这么顺畅、每个细节也做的很隐蔽,而且现在邓利华也死了,警方真有那本事找这儿来?” 助理点了点头:“先生说他这次感觉不太好,还是抓紧带着那几个厨子转移为妙,听说上头的业务也停了下来,说是观察一阵子再说。” “说的倒轻巧。”雪茄男子狠狠的吐了口痰,将手中的雪茄摔在了地上,“你知道厨房里的设备有多贵么?说抛弃就抛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这万一警方真找这来了怎么办?只要我们不出事,区区一套厨房设备又算什么,今后换个地方把厨房再开起来、再采购设备就是,反正只要咱这生意还能接茬做下去,回本就快的很。” 雪茄男子拧着眉头是来回踱步,半晌,喃喃道:“我倒不是真的舍不得那些设备,我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只是…我不爽啊!这回警方真有那么厉害?” “先生的感觉一向很准,这些年咱在他的带领下也一直做的很稳,要我说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听先生的话,带着厨子赶紧撤吧!” 雪茄男子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算了算了,就算我不想撤也不中用,我们哪里敢不听那阎王爷的话。这样吧,你先把那几个厨子带走藏好,今天下午我把厂里的工人先遣散了,再看看有什么要销毁的没,我们晚上再碰头,找个地方躲一阵再说吧。” “明白了。” 而此时的陆鱼塘三人则刚刚吃完早饭,准备奔赴下沙岭镇。 可刚到达停在楼下的警车旁时,陆鱼塘却拉住了正要开车门的陈浩。 “怎么了?”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这一趟还是不要开警车了。” “为什么啊?” 陆鱼塘苦笑道:“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了,这一趟还是不亮明身份,侧面调查吧。我感觉…有些不妙。你们想想,从邓利华的死你们也应该感觉得到这个犯罪团伙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吧?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去试试深浅,等有了眉目再呼叫增援来比较稳妥。” 陈浩与左铃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你们带枪了没?” “带了。”说着左铃拍了拍腰间,“昨晚就估计可能要去下沙岭做调查的,所以今天早上离开单位之前我们两都领了枪。” 陆鱼塘瞄了眼二人身着的冬季警服,笑道:“既然这一趟得隐瞒着身份,警服肯定是不能穿的了,赶紧去换一套吧,开我的破吉普车去。” 听到这话陈浩当即就急了:“左铃倒是方便,上楼换去就是,可我上哪儿换去?要不…你们等我回去换了再来?” 左铃顿时不乐意了:“我可没那性子等你!哎呀,你就去陆鱼塘家里随便找件换上嘛,你们都是男人,这多大点事。” 于是十来分钟后,三人再次从楼上下来。 左铃换了一套鼓鼓囊囊的米白色长款泡泡羽绒服,头戴一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帽,脚上则踩着一双看上去就很软绵绵的雪地靴。 她这身行头看上去就是一走萌系路线的装a少女,单从打扮和气质来看,打死也不会将她和刑警的身份给联系起来。 而陈浩看上去就寒碜多了。 由于陆鱼塘的个头要比他高上许多,他身上这件皱巴巴的长款外套几乎拖到了脚踝,任凭他如何将手臂伸直,可最多也只能从袖口露出半截手指。 没辙,陈浩只得把袖口卷起来。配合着他此时那副还没睡醒的痴呆表情,远远望去就跟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失智少年似的。 “我就纳了闷了。诶?我说你就没像样点的衣服啊?你看看这外套……我怎么瞅着都快包浆了呢?跟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陈浩对自己的形象十分的不满。 陆鱼塘呲牙一笑:“知足吧你,这件我过年才舍得穿呢。要不,你换我身上这件?” 陈浩望了望陆鱼塘那一身不知道被烟头烫了多少个洞的羽绒服,随即疯狂的摆起了手来:“拉倒吧拉倒吧,抓紧时间吧,咱出发。” 于是这台破吉普车在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之后艰难的启动,在嘶哑粗暴的排气声中,先是一阵黑烟腾起,紧接着又是蓝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是烧柴的。 差不多三个钟头之后,陆鱼塘驾车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在左铃的指示下先是沿着国道向西行驶,约摸四、五公里之后,一个丁字路口出现,往北看,只见一条还算新的双车道柏油路向远处那片莽莽青山延伸了过去。 转弯,继续在这条柏油路上行驶了几公里之后,果然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每个口子立着一块路牌,各写着此路通往村庄的名称。 “最东边那条路、最东边那条路。”左铃激动的伸手指路。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这姑娘竟然还戴着一副毛茸茸的猫爪形状手套! 陆鱼塘回头瞥了眼正在用爪子蹭脸的左铃,脑门挂上了黑线…… 虽说是要掩饰身份,可要不要萌的这么彻底!? 你的羽绒服后头是不是还绑了条尾巴? 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你那只猫爪子特么的怎么去拔枪? 难道你打算萌死别人? 不多时,乡道前方传来了轰隆隆的机械声,正如左铃早上在地图上指出的那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尘土飞扬的碎石场;托那些风风火火的卡车运料司机的福,碎石场门口的这段路上遍地都是撒落的细石料。 继续往前一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了几个高耸着的巨大搅拌罐。也如地图上标识的那般,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在前方出现。 同样托那些赶着去投胎似的搅拌车司机的福,厂子出入口处的路面上一片泥泞,稀释程度较高的混凝土沿着搅拌车的出料口是沿途撒出来不少。 此时陆鱼塘车子的四个轮胎的胎面花纹里早就卡进去了不少细石料,开起来“啪嗒啪嗒”的响,而车子底盘也被溅上了不少混凝土。 正如邓利华车子的状况一样。 “前面应该就是那个电镀厂了吧?”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头:“还要再往前,再路过一个矿场才是。” “电镀厂是这条乡道沿途的最后一个企业?” “对。我们去哪个企业调查?”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条路上就这么几个企业,应该说都有被邓利华经常造访的嫌疑。但是嘞,其中有一个企业我认为嫌疑是最大的。” “哪个?” “电镀厂。” “因为邓利华是被氰化物给毒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虽说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不一定非得在电镀厂,但如果我们假设邓利华是被自己人所杀的话,那么凶手会不会与邓利华一样,应该也经常造访这条路上的某个企业?或者说凶手与这个企业关系匪浅?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这条路上唯一有氰化物的企业就应该有着最大的嫌疑。至少,这个企业也应该是我们优先去调查的地方。” 左铃拍了拍猫爪:“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浩,你觉得呢?” 可陈浩却迟迟没有回应。 左铃探头一看,好嘛,这家伙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又睡着了。 “啪!” 于是陈浩的脑门再次挨了一个巴掌。 不,准确的来说,他这回挨的是一记猫爪。 “怎么了!”陈浩猛然惊醒,跟过了电似的。 “你觉得呢?”左铃重复问道。 “什…什么我觉得……”一脸懵逼的陈浩挠了挠头,“我觉得……陆鱼塘做的鳝丝面真好吃。” “……” 这家伙又睡蒙了。 第72章 露馅 盛友电镀制品厂属于中小型企业,规模不算大。一栋单层的生产车间、一栋四层楼的qc车间及原料仓库再加上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便是这个厂子内所有的建筑。 此时厂子的老板冯昌国咬着一根雪茄,正在车间门口跟一名生产主管交代给员工放长假的事宜。那名生产主管虽然很不理解老板突然要停产并放长假的决定,但看在是带薪假期的份上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专心聆听着老板吩咐。 这时门卫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老板,有人想要进来看看咱厂,说是有生意要谈。” 冯昌国没好气的甩了甩手:“都要停产了还谈什么生意,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生产主管向厂门口望了望,笑道:“这打扮哪里像是谈生意人的哟。” “打扮?”冯昌国听到这话似乎来了点兴趣,于是转身也望向了厂子门口。 只见厂子的铁门的外头站着三个的确不是那么像是谈生意的人…… 一个浑身充满猫元素的萝莉,一个套着明显不合身外套的失智少年,以及一个头发乱糟糟、羽绒服被烟头烫了很多洞的疑似流浪汉。 冯昌国狠狠的嘬了两口雪茄,遥遥盯着那三人片刻之后轻哼了一声,冷笑道:“看着明显就不像是谈生意的人,却要跑来跟我谈生意?哼,有意思。” “那我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等等。”冯昌国叫住了门卫,眯眼盯着铁门外的三人,嘴角挂着一丝饶有深意的阴笑,“放他们进来。” 门卫愣了愣,随即应了声“好”,一路小跑着去开了铁门,放了陆鱼塘三人进厂。 “听说几位是来谈生意的?欢迎欢迎。”冯昌国是一脸的假笑,快步迎了上去。 陆鱼塘握住了冯昌国伸出的手,同样回以假笑:“请问应该和贵厂的哪位负责人洽谈呢?” 冯昌国拍了拍胸脯:“鄙人小姓冯,呵呵,这家小厂子就是我开的。” “原来是冯总,你好你好。我们是金州市一家五金制品厂的采购员,听下沙岭镇的一位朋友说这儿有一家电镀厂的产品品质不错,就想着来考察考察。”说着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哟,不好意思,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带名片了,那就冒昧的口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我小陆就行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呵呵,打扰冯总了。” “欢迎欢迎!来来来,三位先请去我办公室喝杯热茶,休息休息再带你们下来参观生产线。”说着冯昌国笑呵呵的对三人招了招手,带头往办公楼走去。 “那就…听冯总的安排。” 在冯昌国热情的引路之下,陆鱼塘三人跟着他来到了三楼,可当冯昌国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不见了,跟着进来的只剩下一个萝莉和一个失智少年。 “那位…陆先生呢?”冯昌国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问道。 跟着进来的三名助理回头望了望,其中一名说道:“陆先生说是肚子痛,上卫生间去了,说马上就来。” 冯昌国“哦”了一声,随即对一名助理使了个眼色。 那名助理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二位快请坐。”冯昌国对左铃和陈浩抬了抬手,随即让两名助理泡茶,“不知贵公司的什么产品需要电镀呢?” 陈浩愣了片刻,说道:“嗯…是一款儿童平板的金属边框。” 冯昌国笑吟吟的接着问道:“边框的材质是什么呢?不锈钢?铝?还是合金的?” 陈浩咽了咽口水,信口胡诌道:“是铝的。” “嗯嗯,铝的。”冯昌国拿起雪茄嘬了口,“那请问这款边框是想用水镀、真空镀还是氧化电泳呢?” “水镀吧。”陈浩硬着头皮瞎挑了一个。 “水镀?”冯昌国突然仰面大笑了几声,是把陈浩和左铃给整的有点不知所措,“行,行行行。那请问,要镀什么面的呢?” “什么面?”这回算是把陈浩给难住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懂这些啊,“有…什么面?” “哦哟,那就多喽。常见的有白铬面、黑铬面、玫瑰金之类的,还有各种单彩色也行。” “那就…蓝色吧。” “哈哈哈哈哈!”冯昌国立即抱着肚子再次大笑开了,肆无忌惮的笑。 “冯总你笑什么?”左铃黑着脸问道。 这一回冯昌国足足笑了有分把钟才渐渐停了下来,随即面色却是突然一沉,指着二人冷声道:“水镀?既然你们是五金制品厂的,连铝制品只能采用电泳或者真空镀来加工的常识都不知道?嗯?” 不等陈浩开口辩解,冯昌国大手一挥:“别装了,你们不是什么五金制品厂的,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的。说吧,你们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陈浩这回算是无言以对了。 此时二人在心里暗自埋怨着陆鱼塘…… 你啥时候去上厕所不行,偏偏要挑这时候? 现在好了,露馅了吧? 咋整? “不说是吧?行。”冯昌国冲他们身后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左铃和陈浩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两道清脆“咔嚓”声,随即他们感到后脑勺被重重的顶上了什么。 身为刑警的他们,当然对那两道“咔嚓”的声音很是熟悉…… 因为,那是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 而此时顶着他们的后脑勺的东西,当然是枪! “别乱来!”左铃缓缓举起了双手。 陈浩亦然。 冯昌国冷笑道:“你们别乱来才对。记住了,只要乱动一下,立即送你们上路。” 说完冯昌国对那两名助理点了点头:“搜!” 于是那两名助理右手持枪继续顶着二人的后脑勺,左手搜身。 不多时,两把警用手枪、两副手铐、两本警官证就被摆在了冯昌国的面前。 冯昌国铁青着脸,盯着眼前这些彰显二人身份的物品是久久无语。 良久,冯昌国仰面长叹了一声,惨笑道:“先生啊……呵呵,不愧是你,你总是料事如神。没想到这回还真被警察查我这儿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吧。”说着冯昌国站起了身来,围着二人踱起了步子,“老子既然干了这行,还差你们两条人命?哼,这可是你们白送上门的,可别怨我,你们警察的器官,我们照样敢卖!” 说完冯昌国对两名助理甩了甩手:“把他俩分别单独关着,等我下去把工人放假的事交代完了之后,带着他们一起撤。” 而此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冲进来一名惊慌失措的助理。 “老板,孙老四在厕所门口昏倒了!还有他的枪,全被拆成了零件给扔了一地,弹匣也是空的!” “什么!?”冯昌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刚让孙老四去厕所盯着那个姓陆的!那个姓陆的家伙呢!?” “我…我进去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啊!” 冯昌国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这名助理踹翻在地,怒吼道:“先把这两个警察铐上带走,派人盯着!然后通知所有的自己人去找那个姓陆的,他肯定还没跑远!” “是!” “等等!!”冯昌国喊住了那名助理,“记住,找人的时候给老子注意点,别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横冲直撞,千万不要引起楼下那些普通工人的注意!” “知……知道了!” 第73章 你去哪了 冯昌国走至窗边,呆望着那些被遣散的工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厂子,是忧心忡忡。 轻“啧”了声后,冯昌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虎子,你现在在哪里?” “老板,我刚到厨房,正在跟几个厨子一起收拾点能带上的设备,准备装车。” 冯昌国不耐烦的说道:“动作快点吧,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老板?” “啧,还真被先生给说中了,三个便衣警察找上门了。还好被我给看穿了,先下手把他们控制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虎子沉默了片刻,说道:“老板,既然事已至此了,不能手软那,即便是警察,那该杀也得杀!” 冯昌国冷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哼,什么警察,我只当他们是送上门的三个箱子,能卖一笔好钱那!” “老板,我劝你赶紧离开厂子吧,既然警察找上了门,保不齐后续会有大部队扑过去。赶紧撤吧!” “知道。我会尽快赶去厨房和你会合,你和那几个厨子快点准备好,我一到咱们就走。” “明白。” 刚撂下电话,一名喘着粗气的手下推门而入。 冯昌国回身一看,这不是昏倒在厕所门口的孙老四么?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去盯着那个姓陆的,反倒被人家给放倒了!” 孙老四是牙关紧咬,捂着喉咙说道:“老板,那个姓陆的,不简单!” 冯昌国眉头一挑:“怎么说?” “他的身手……不一般!” “这话说的。你以前不是练自由搏击的么?不是还在老子跟前吹嘘过,说以前得过什么什么比赛冠军么?你说你这么一个练家子,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对方身手再好,你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吧?也不至于被打昏了吧?我看你肯定是被他给暗算了。” “不!”孙老四斩钉截铁的摇头,“他没暗算我。我刚进厕所他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让我最好老实点配合警方,我想都没想就拔枪顶他脑门上了。” 听到这话,冯昌国有些懵:“你等等。你说你拔了枪,用枪顶住了他的脑门,然后反倒被他给打晕了?” 孙老四惨笑着摇了摇头:“他出手的速度太快、太快!我当时只觉得眼前一晃,枪已经被他给夺了过去,我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连…连扣动扳机的反应都做不出。”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身手有这么好?后来呢?” 孙老四放下了捂着喉咙的手,指着自己的咽喉说道:“几乎就在枪被抢过去的同时吧,我就被击倒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他是用拳还是用指尖什么的,反正力道很重,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就一击,我顿时就感觉呼吸不上来了,然后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顿了顿,孙老四又说道:“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的身手不像是警方的擒拿术、搏击术之类的路数,而是非常直接、非常毒辣,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徒手杀人术。我怀疑他刚才还是留了力了,否则我估计我的喉管已经断了。” 冯昌国大手一挥,不耐烦的嚷嚷道:“懒得听你鬼扯!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另一名手下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老板,没有!” “什么没有?” “整个厂子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那个姓陆的!” 冯昌国一怔:“见了鬼了,厂子就这么大,他能跑哪去?你们都搜遍了?” “搜遍了!办公楼和质检楼都搜遍了,连生产车间都搜了,没有!” “是不是混在工人里头出了厂子?” 那名手下挠了挠头:“也有…这个可能,毕竟现在工人都一窝蜂的在离厂。反正…厂子里面我们是搜遍了,我看他们开来的那辆破吉普车还停在外头,估计用腿跑的话也跑不了多远吧,要不我们去厂子外头看看?” 冯昌国再次大手一挥:“不管他了,没时间了!带上那两个警察,我们撤!” “明白!” 于是在厂子里的工人完全离开之后,一台奔驰轿车和一辆小型客车也一前一后的驶出了厂门。 轿车里坐的自然是老板冯昌国了,而那辆客车里则是他的七名嫡系手下,以及双手被反铐、被黑布蒙住双眼的左铃和陈浩。 孙老四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是看着这两个警察越来越火大,于是没好气的踹了陈浩一脚,算是泄愤:“便宜那个姓陆的了!要是刚才抓住了他,老子亲自给他开膛破肚!” “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就算你杀了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法律严惩!你们这帮人渣!”陈浩是破口大骂。 这还了得? 孙老四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憋着没处撒,于是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对着陈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蒙着眼睛的左铃察觉到了动静,挣扎着尖叫道:“你们住手!我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你们应该主动配合警方争取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才对!” “贱货!”孙老四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他本来就是练自由搏击出身的,手头的力道不小,这一耳光过去左铃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红。 随即孙老四继续殴打陈浩,直到陈浩的脸上是皮开肉绽、被打的昏死了过去他才停了手。 “草,臭警察,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孙老四仍然觉得不解恨,又一把拽住左铃的头发,将她的脸往车窗上猛撞,左铃的口鼻之中顿时是鲜血喷涌。 持续遭受着殴打,这个倔强的姑娘却一直是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虽然是疼的眼泪直流,可她也没开口求饶一句。 就在她眼前发黑快要失去意识之前,那个顶着一头凌乱头发、身形高挑的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陆鱼塘!!你跑哪里去了!”左铃突然尖叫着挣脱了孙老四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头撞了过去,随即栽倒了下去。 “臭娘们,还挺有劲!”孙老四摸了摸被撞的有些发闷的胸口,又狠狠的踩了左铃两脚,这才坐了回去,跟同伙们有说有笑了起来。 “陆…陆……”趴在地上的那副娇小身躯不住的颤抖着,那对往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噙满了泪水,嘴里头那个男人的名字还没念完,左铃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74章 请保持嚣张的态度 这两台车沿着乡道一路往北约五公里之后出了山区,驶入了省道。 又沿着省道往东约五公里后,拐入了另一条乡道,进入了一个名为冯家堡村的地界。 冯昌国,便是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 十几年冯昌国南下打工攒了些钱、学了些技术,当时又恰值附近的下沙岭镇招商的热潮,当地政府提供的扶持力度是相当的大。所以冯昌国便下定了决心回乡创业,开设了盛友电镀厂。 由于盛友电镀厂的生产品质的确过硬,所以业务订单也是越来越多,只不过短短五年过去,冯昌国不但早就收回了投资,而且赚的是盆满钵满,俨然成为了冯家堡村的明星企业家,一时在村里是风光无两。 这有了钱,自然是要盖大房子光宗耀祖,这是农村里千百年来的定律。 冯昌国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有些特立独行,为了彰显如今自己的身份与村里人的不同,他没有在祖宅的原址上大肆新建,而是远离村民的聚居点,在村北头的水库旁买了块依山傍水块的好地,盖了一座占地足有四百来个平方、高四层楼的大别墅。 并且还带了一个差不多同首层面积一样大的地下室,里头是冬暖夏凉,冯昌国在下面可是藏了不少的好酒。 可遗憾的是,这栋豪华别墅的象征意义却是多于实用意义。 简单点说,没人住,就是好看而已。 冯昌国的父亲早逝,他的母亲十几年就在附近山头的一个小道观里出了家,任凭冯昌国如何的苦劝都不肯回来住别墅,是铁了心的要做三清大仙的狂热铁粉。 又加之这人呐,一旦暴富了起来就难免动点花花肠子,冯昌国后来因为包二奶的事跟老婆离了婚,前妻要了一大笔抚养费和补偿金后现如今带着孩子在南方某个沿海城市生活,是发誓老死也不和冯昌国往来。 所以这栋大别墅自建成起就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冯昌国自己偶尔回去住住。 可这栋别墅在五年以前却突然变的热闹了起来,不时有人出入,村民问起时,冯昌国说这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他把厂子里的一些得力的骨干安排到家里来住,说是比厂子里宿舍的居住条件好些,可以彰显出老板对他们的重视。 这么一说,倒也没有村民觉得可疑。 当冯昌国的奔驰轿车带领着一辆小型客车驶入这栋别墅的大院子时,早已有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在等候着,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虎子,收拾好没?”冯昌国刚下车就问道。 那名在门口等候的男子快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快了。那几个厨子也是心疼那些设备,所以正在拆走一些能带走的,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嘛。” 随即冯昌国让客车上的人都下来,都进去帮那些所谓的厨子拆设备。 于是孙老四便将已经昏迷的左铃和陈浩给铐在了车里的扶手上,关上别墅院子的大铁门后,跟着自己老板进入了别墅。 进入别墅之后,一行人直奔客厅连接着餐厅的一条过道而去。 过道上有一扇门,冯昌国轻敲几声过后,一名身穿着医生白大褂的男人从里面把门打开,只见门后头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这个地下室的布局很简单,一条宽约两米的走廊,走廊两边各有四个房间,照明和通风换气设备一应俱全。 走廊两侧的房间则分别被改造成了病房和手术室,当年的秦正原,则正是在这里接受了肝脏移植的手术。 这个隐蔽的医疗手术场所,就是冯昌国他们口中的“厨房”,而那几名身着白大褂的人,则是“厨子”…… 也就是罗超当年帮邓利华物色来的那几名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望着正在几间手术室内拆设备的医生,虎子不无担忧的问道:“老板,我们躲哪里去?” 冯昌国掏出了手机,皱眉道:“不知道,等我来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先生吧。这要是没有先生的指点,咱可逃不过沿途的那些个监控探头的法眼。” 话音刚落,冯昌国的眼前突然一黑,抬头环顾,是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地下室突然停了电! “怎么回事!?”冯昌国喝道,“怎么会停电?” “不知道啊!”黑暗中传来了虎子那稍显惊慌的声音,“诶?不对呀,别墅一层的车库里可是有发电机的,一旦停电了的话发电机就会立即启动送电的呀,奇怪了。”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莫非……有人故意破坏线路?” 话音刚落,只听走廊尽头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并且还传来了阵阵敲击楼梯金属栏杆的“当当”声。 “谁在那里!?”冯昌国吼道。 “当!” “当!” “当!” “……” 无人应答,下楼的脚步声和敲击栏杆的声音以一个慢悠悠的节奏持续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有谁还没下来?”冯长国又问道。 黑暗中的虎子立即答道:“没有,刚下来时我还特意点了点人数,包括老板你和我在内,咱有八个人下来,下面的厨子有五个,一共十三人都在。” 冯昌国一怔:“那是谁在下楼梯?上头还有谁?” 这回是孙老四的声音传来:“没有咱的人了啊,老板你刚不是说让我们都下来帮忙拆设备吗,除了车里两个昏过去的警察,上头没人了。” 冯昌国正欲呵斥孙老四没有留一个人在上面守着时,却突然察觉到走廊尽头的声音停了下来。 黑暗中的众人齐刷刷的盯着楼梯的方向,走廊内一时安静的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有一个问题。”一道松垮垮的声音,突然自走廊尽头传来! “你是谁!” 冯昌国的话音刚落,只听周围响起了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冯昌国连忙振臂高呼道:“不要乱开枪!不要乱!黑灯瞎火的打着自己人怎么办!” “我有一个问题。”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冯昌国紧盯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沉声道:“你说。” “殴打那两个警察的人,是谁?” “是老子,你能怎么样?”孙老四吼道,“少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 “那只是个年轻的女生,你却把她打的面目全非。” 孙老四轻嗤一声:“打了又怎么样?” “很好,请保持这种嚣张的态度,好么?” “神经病!”说着孙老四对身后挥了挥手,“都掏出手机照一照,看看这个家伙是谁!”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于是在一道道晃动的光束之中,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形高挑的身影。 由于离得太远,众人只能依稀能看见那是一名男子,似乎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 孙老四壮着胆子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光束打到了那名男子的脸上。 “是你!?”孙老四惊呼了一声,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对!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一道狞笑,止不住的在那名男子的嘴角扬起,只见他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保持住刚才嚣张的态度,因为我啊……不想再克制杀人的冲动了。” “老板,是那个姓陆的!”孙老四扭头吼道。 “是他!?”冯昌国当即掏出了手枪,利索的拉栓上膛后对身手招了招手,“杀了他!!” 于是黑暗的地下室之中顿时是枪声四起、火光乱闪!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和子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七把手枪,对着走廊尽头的那道人影酣畅淋漓的倾泻着子弹! 第75章 你答应过我的 当左铃醒过来时,发现蒙住眼睛的黑布不见了,手上的铐子也松开了,只见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陈浩蹲在自己的跟前,正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脸。 “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陈浩竟然哭出了声。 “呵…没死就好。”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撑起了身子,轻推了把陈浩,“傻样,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可望着左铃那张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脸,陈浩却是越哭越大声。 扭头望向车窗外,只见许多特警在来回走动,左铃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他们是当地的特警吗?是谁报的警?” 陈浩冲前头指了指:“应该是他吧。我问了他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一声不吭。” 左铃这才发现,陆鱼塘正坐在客车最前排的一个座位上,低头抽着闷烟。 而他夹着香烟的手上,是血迹斑斑。 “你…终于出现了,你去哪了。你没事吧?”左铃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有些担心他。 陆鱼塘抬头望了眼左铃,可他似乎不忍看见那张曾经的俏脸被殴打至如此,又匆匆垂下了头去:“其实…那个姓冯的带我们去他办公室的路上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发现跟在我们身后的一个人的外套里有枪。我当时就明白了过来,我们找对了地方。但他们显然是已经有了准备,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警方会找上门的。我当时对你们使了几个眼色,可你们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好找借口去上厕所,免得我们都被他们在办公室里给制住了。” 左铃轻“哦”了一声,微微颔首。 其实陆鱼塘撒了谎。 其实当时他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即便他们几个身上都有枪,可要制服他们对于陆鱼塘来说还不是难事。 他当时担心的是,一旦自己显露出了常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格斗能力的话,那么左铃和陈浩势必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颠覆性的怀疑。 当时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帮人肯定会挟持着左铃和陈浩迅速撤离,而并不会杀害他们。 因为毕竟自己没被他们逮住,他们肯定明白很快将会面临警察大部队的追捕。而手头上有两个警察作为人质的话,那么即便在面对围剿时警方也会投鼠忌器,不会全力进攻,至少,他们手头也多了个谈判的筹码。 所以当时陆鱼塘判断左铃和陈浩暂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则正好利用他们慌乱逃窜的机会,去摸清楚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对左铃和陈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这一点倒不在陆鱼塘的算计之内,他是绝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的,早知会如此的话,他宁愿当时在办公楼里就动手。 “那你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左铃又问道。 “我就扒在这辆车的车底。”陆鱼塘直言相告。奇怪的是,此时的他似乎已经不在意是否会引起左铃的怀疑了,他甚至显得有些坦然。 果然如陆鱼塘所预料的那般,左铃听到这话后是满脸的震惊:“你…徒手扒在车底过来的?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继续闷头抽着烟。 这时一名特警拿两本警官证上了客车,将东西还给了左铃和陈浩:“你们看上去伤的不轻,需要我叫救护车么?” 左铃微微摇头:“不用。我们还能坚持,还是回金州再治疗吧。” “那个…你们的手枪被那些人使用过了,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所以你们的枪还留在原地没有动。对了,除了你们的两把警用手枪,现场还发现了五把手枪呢,这帮家伙也真是有实力。”说着特警望向了闷头抽烟的陆鱼塘,“那个…请问一下,你也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么?” “不是,他是我们大队请来的顾问。”左铃替他答道。 “只是个顾问?”那名特警显得很是疑惑,“可…可是那地下室里……” “什么地下室?” 特警指了指别墅:“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几间手术室和病房,我刚接到了你们金州刑警大队的电话,说这是他们的案子,让我们控制好现场等他们来交接。”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地方!?”左铃惊呼道。 那名特警摆了摆手,盯着陆鱼塘说道:“重点不在这里。地下室里除了五名自称是医生的人之外,其余八人全部重伤,而且基本都有骨折的现象。特别是其中一个叫孙老四的人,伤的特别重,那家伙的面部已基本看不清模样,一片血肉模糊的,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我感到很疑惑的是…在面对着七名疯狂射击的亡命之徒时,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的?而且还孤身一人制服了他们?” 陆鱼塘面无表情抬头望那名特警:“你还有事么?” 那名特警愣了愣,随即讪笑着摆了摆手:“行,算我多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案子,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慢慢调查吧。” 说完那名特警悻悻的下了车。 在此之后,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左铃和陈浩皆是以诧异的目光盯着陆鱼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似的。而陆鱼塘则将脸撇向了一旁,任凭他们的目光审视。 良久,左铃细声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一个人面对七把手枪的射击,他们却反过来被你给制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陆鱼塘仍旧是盯着车窗外,淡淡道:“他不该对你下那么重的手,我给了他应得的报应。” 说完陆鱼塘站起了身来:“那什么…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望着陆鱼塘下车的背影,左铃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她突然莫名的有了种预感…… 她预感到这个背影如果现在离开了她的视线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你等等!”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追下了车去。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明白,这姑娘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陆鱼塘仍旧没有回头。 “你答应过我把那件贩毒案给查个明白再走的!你答应过要帮我把杀害我哥的凶手绳之以法的!你…现在是要说话不算数了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深吸了口气,仰面叹道:“好吧……” “什么……好吧?” “对我的身份有兴趣,是么?” 左铃迟疑的点头:“你…愿意告诉我么?” “你是警察,查我的身份信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左铃苦笑道:“可我从来没想过背地里去查你,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尊重。”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一辆特警的警车,“那车里应该有警用电脑,你现在就可以去查一下,相信你查完之后就会明白了。” 顿了顿,陆鱼塘回头给了她一个熟悉的呲牙一笑:“别慌,我真的只是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一会儿见。” 说完陆鱼塘快步走进了别墅。 来到别墅二楼,陆鱼塘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掏出了电话,迅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袁,我。” 电话那头的老袁笑道:“我知道是你小子,我存了你号码的。怎么了,打我私人电话,是有私事?” “不是,是公事,打组织的电话还要验证什么的,我怕耽误事。你这样,现在给我安排一段过往身份信息进去,尽快,要马上生效!” 电话那头立即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行,你说,要什么样的经历。” …… 十分钟后,陆鱼塘走出了别墅。 而这时左铃也从一辆特警的警车出来,望着迎面走来的陆鱼塘,她那张严重受伤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怎么,你还真的去查了我?”陆鱼塘指着警车内还没合上的电脑,笑道。 左铃长长的吁了口气,显得很是释然:“你呀你呀,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了。你早说嘛你,有在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很丢人么?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嘁。” “呵呵呵。”陆鱼塘笑的那叫一个心虚。 “诶?不对吧,就算你以前是尖刀部队里的精英,可你徒手面对七把枪……也不至于毫发无损吧?而且对方还全部被你给重创了。真有这么神?”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胡扯道:“面对险情时虽然身手很重要,但是脑子,更重要。相信我,像我们这种特别行…啊呸不是,像我们这种连部队番号都要保密的特种部队士兵,以往的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像今天这种孤身闯炼狱的活儿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他的手:“我看你资料上写着的是上尉军衔退役的呢,应该可以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单位去吧?怎么就做起了生意?” “因为我想赚钱!”这谎撒的是粗暴简洁。 左铃一怔,随即是乐的前仰后翻:“这倒是像你的德行!什么都是钱钱钱的,整个就是一个金钱鼠,就知道往钱眼里钻,呵呵呵呵……哎唷,我不能笑,疼……” 说话间,阵阵呼啸的警笛声在别墅院子外头响起。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车子到了。 左铃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还是跟陈浩先回去吧,我们俩这身伤呀,哎,看来是不住院不行了。” “行,不急,慢慢治。反正这案子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就当休息休息。”于是在陆鱼塘的搀扶之下,左铃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等等我呀!”这时陈浩从那辆客车里探出了脑袋,“哎哟喂,那狗日的下手真狠,痛啊!谁来扶下我,来个担架也行呐!我这疼的迈不动腿了都!喂,有人没!” 第76章 小算盘啪啪响 金州市第三医院住院楼的一间病房内,脸上缠满了纱布的左铃和陈浩成了病友。 听闻单位这两个新入职的活宝受了重伤,刑警队的前辈们是轮番前来探望照顾。 张晓然在看见自己闺蜜的脸遭受了重创之后险些崩溃了,直呼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甚至嚷嚷着让左铃不要再做警察算了,是把左铃和满病房的警察给整的相当无语。 许泽平也来探望了。 作为刑警队的一把手,他自然是要来说一番官方慰问说辞的。 先是肯定了他二人敢于与罪恶斗争的精神,什么体现出了金州刑警的良好风貌和惩奸除恶的决心,并对这起案件目前取得的进展表示肯定,最后就是希望他们好好养病、再接再厉之类的话了。 之后许泽平将前来探视的陆鱼塘给拉到了一旁,然后用戴着墨镜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是把陆鱼塘给盯的浑身发毛。 “那个……我大概知道前辈想说什么。”陆鱼塘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许泽平冷声道:“那我也要说。你当时根本没必要下去直接面对他们,你当时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解救了小陈和小左之后立即报警,让当地特警去处理!作为一名合格的s级特别行动员,应该能时刻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看看你…好家伙,八个人,不是骨折就是关节错位,你是招招下黑手,这要是一时没控制住死了人怎么办??你该知道灰塔里的规矩的,要是擅自杀了未经组织授权的目标,后果会是怎么样?” “我……” 许泽平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如此冲动。无非是看见小左和小陈受到了虐待对不对?哎…你呀,怎么说呢,当年的关景林也是因为类似的情况而一时冲动,没克制住,所以才犯下了错误,你该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你…不想变成下一个关景林吧?” 陆鱼塘挠了挠头,讪笑道:“当然不想。” “笑什么笑,严肃点!告诉你吧,你这回会不会被灰塔处理还不一定呢!” 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怔:“啥…啥意思?” 许泽平摇了摇头,无奈道:“那个叫孙老四的…就是出手殴打小左和小陈的那个人,你当时特别关照了吧?” “他死了!?” 许泽平轻哼一声,说道:“我特意去看了看他的病历,好家伙,你小子下手是真黑!什么重度脑震荡,鼻梁骨断裂、左颧骨骨裂、下颚骨骨裂、六颗牙齿缺失、左眼视网膜脱落、胸椎骨多处骨折,脾脏破裂、盆骨骨裂。我说你…你不如干脆杀了他好不好?” “卧槽,前辈你别吓我!他死了!?”陆鱼塘懵了。 “人还在icu里面躺着那!医生说目前那家伙的瞳孔对光反应微弱,说能不能保住命还得两说!” “……”陆鱼塘听的是头冒冷汗。 他明白,如果这个人死了的话,那灰塔必定会处置他。现在回想起来,虽说当时自己还是勉强克制住了杀人的冲动,可愤怒的情绪却没完全压制住。他承认,当时的确对孙老四下手狠了点。 或者说…… 残暴了点。 许泽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听天由命吧,现在只看那小子的命硬不硬了。我如今不是灰塔的人了,所以……作为朋友来说么,我想给你些建议。啧,如果那小子真死了的话,你可以学关景林跑路,但不要学他报复社会、为祸人间,听明白了么?” 顿了顿,许泽平背过了身去,话锋是突然一转:“因为我不想有朝一日代表警方跟你展开较量。相信我,如果我这么个前任s级特别行动员去追捕你的话,你不会很轻松。”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相信,谢谢前辈的建议。” 其实陆鱼塘此时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啪啪作响的。因为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件案子的幕后主谋、或者主谋之一正是关景林。 可他现在就是故意不告诉许泽平。 毕竟,这个男人不是曾经的秦秋白了,如今他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领导,许泽平。大家的立场如今并不完全一致。 他们警方肯定是希望尽量活捉幕后主犯并交由法律审判的,而鱼塘接到的任务则是直接抹杀掉关景林,这可是与警方目标相违背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任务的报酬高达四百万,一向视钱财如命的陆鱼塘哪里会轻易的放弃。 所以此时陆鱼塘的小心思是:“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到最后关景林完全浮出水面、不可避免的进入警方视线之后再做打算。最好的结局就是跟何立那样,案子破了,主犯有确凿的证据定罪可是人没了、或是只找到一具尸体,这样一来的话……一边收着警方的咨询费,一边收着任务的报酬,两全其美,棒棒哒!” “你在发什么呆?”许泽平满面狐疑的盯着这个满脸坏笑的后辈,“我说你小子……不会在动什么歪主意吧?” 卧槽,果然是前辈,料事如神呐! 可陆鱼塘哪里会承认,每到这节骨眼他总是会呲牙一笑,照旧岔开话题:“诶?对了,这件案子八十万的咨询费到手之后,要不我给前辈塞个红包,意思意思?” “少扯犊子!我可是两袖清风,从不搞那一套!” 陆鱼塘指了指他那空荡荡的左袖:“可你看上去只是一袖清风啊,要不我少塞点?” “……” 两天之后,陆鱼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躺在icu里的孙老四恢复了意识,活过来了。 他松了口气,许泽平也松了口气。 陆鱼塘松了口气是因为自己不用担心会被组织处置了,许泽平松了口气则是因为陆鱼塘可以继续帮助警方推进这件案子了。 于是许泽平迫不及待的指示了葛强,说先让左铃和陈浩继续住院治疗,暂时由他陪同陆鱼塘将这件案子给推进下去。 于是三天之后,双腿打着石膏、坐着轮椅的冯昌国被推进了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面对他的,是不苟言笑、板着张脸的葛强。 “我…我都交代!我争取立功、争取政府宽大处理!”冯昌国被推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嚷嚷开了。 葛强轻嗤一声,冷笑道:“你等会儿再立功吧,要问你话的人还没来。” “谁…那是谁来问话?” “我。”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条缝,探进来了一颗头发蓬松凌乱的脑袋。 冯昌国望着探进来的这张脸,愣住了。 只见他的双目逐渐瞪圆,浑身筛糠似的开始颤抖,随即一道道嗡鸣声渐渐由弱变强,开始在冯昌国的头颅内来回萦绕,而当时那地下室内所发生的事,则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滚过。 伴随着那个男人走进审讯室关上门的声音响起,顿时一股滔天的惧意是直冲他的头顶,眼前一眩,冯昌国竟险些晕了过去。 “hi,又见面了。”陆鱼塘对他招了招手。 于是冯昌国两眼一翻,脑袋耷拉了下去。 还真晕了过去。 第77章 请开始表演 “真是有你的,光是见着你就吓昏了。”说着葛强递了根烟给陆鱼塘,“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特种部队出身的,还是番号都得保密的那种。” 陆鱼塘接过烟,心虚的胡扯道:“你们没问,我也就一直没说。毕竟我们退役后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能不提就不提、能少提就少提嘛。” “嗯嗯嗯,理解、理解。那……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你别误会,我好奇的不是你曾经部队的信息。”葛强笑眯眯的问道。 陆鱼塘点着了烟:“你说。” “如果对方没有持枪的话,你说你身手强悍独自一人就干翻了他们我信,可当时七把枪对着你射击,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轻叹了一声,故作无奈道:“哎,这事儿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行,我说。首先呢,当时地下室是很黑的,我在走廊的尽头,而他们离我差不多有十来米远,这种情况之下又加之他们没有接受过规范的射击训练,所以当时他们的准头肯定是问题的。” 葛强立即提出了质疑:“就算他们的准头有问题,可走廊就那么宽,当时七把枪就算是朝着一个方向胡乱射击你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可我不可能傻子似的就站在那里当靶子不是?当时我看见冯昌国拉动枪栓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要动手了,于是我就迅速的闪进了我身旁、也就是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里去了。当时光线很暗,他们虽然人多可是却显得很慌,根本不去仔细分辨目标在哪里,举着枪就是一顿的胡乱射击,直到他们都清空了弹匣我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白了,他们很业余,也很不冷静,我怀疑他们开枪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睁开。”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地下室光线很好的话,你不可能做得到毫发无损?”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那个地下室照明正常的话,那我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和七把枪正面交锋不是?我从孙老四的手枪里只有四发子弹推测,他们这帮家伙的弹药应该不是很充足,一个激动就会很快把子弹打完的。所以我事先把照明线路先给剪断了,为的就是在黑暗之中先引着他们清空弹匣,然后给自己创造徒手搏斗的机会。” 葛强摸着下巴忖度了片刻,微微颔首:“明白了。嗯,有胆识、有魄力,而且身手了得,不愧是前特种部队的精英。” “葛队长过奖了。”陆鱼塘偷偷的松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葛强重重的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听说你把那个孙老四给揍成了病危?呵呵呵,干得漂亮!说实在的,如果当时换成了是我,看见小左和小陈那副惨样的话,我也会忍不住的。” 陆鱼塘苦笑道:“当时我手头没个轻重,这要是真把他给打死了就事儿大了。呵呵还好,那家伙挺过来了。” 葛强却大手一挥,忿忿道:“打死就打死了!那种情况之下就算你打死了人也是出于自保,更何况你是徒手、对方还是持枪的?没事的!” 陆鱼塘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暗道:“对,把人打死了在你们这儿是没事,可在灰塔那里就有事了,到头来我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感谢、感恩……感谢孙老四那顽强的生命力,改天我一定提果篮去看他。” 这时冯昌国悠悠醒转了过来,耷拉着眼皮,呆望着那个给了他恐怖回忆的男人,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干活了。”葛强用胳膊肘顶了顶陆鱼塘。 陆鱼塘点了点头,望向了冯昌国:“我跟你说,如果你再昏过去的话,那么这个立功的机会我就让给别人。比如说…你的那个得力部下,虎子?张小虎?”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戴着铐子的双手使劲摆动着:“别…别,我说,我全部交代!” 陆鱼塘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从头说起,那个邓利华,你是怎么认识的?” “也不是直接认识的。当时先生让我去找一个稳定可靠的药品供应商和几名医生,虎子…就是张小虎,他跟了我很多年,我就把这事说给他听了,他当时就说他哥们儿的一个表哥可能帮的上忙。我就问是谁,虎子说他朋友的这个表哥比较惨,老婆被一个药品销售公司的老板给抢走了,说他朋友的表哥如果去求那个老板的话,没准那老板和他前妻一时觉得内疚就肯帮忙了呢。” “虎子朋友的那个表哥,就是邓利华?”陆鱼塘问道。 冯昌国点头:“对。后来我见邓利华顺利的拿到了药,就又试着让他去找几个医生过来,没想到他也很快办到了,从那以后…厨房的…啊不是,手术室的用药我就全交给他一个人了。” “那邓利华是谁杀的。” 冯昌国垂下了头,细声说道:“是先生。因为邓利华当时给我打电话,说警察查到那个药品销售公司去了,问我怎么办,我就把这情况告诉了先生。先生当时就觉得这个邓利华这个人不能再留了,否则就很有可能被你们警方顺藤摸瓜找到手术室,所以……所以先生就杀了他。” 听到这话陆鱼塘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些都在他之前的推理之中:“先生是谁?” “嗯……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的是…这个人…很厉害,他总是料事如神,我们这个团伙的运作方式和架构也都是他一手创建的。” “他长什么样子?”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们相信么?他每次出现都是夜里,戴着墨镜和口罩,头上还扣着顶帽子,而且这几年来我总共才见了他五次。” “我相信。”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已经猜到,这个“先生”,八成就是关景林。 其实他裤兜里现在就有个裴敏给的u盘,里面有关景林的资料和照片,但他不想拿出来让冯昌国指认。 因为葛强在这里,他不想把这价值四百万的目标过早的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中。而且他现在也无法跟葛强解释,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所谓的“先生”的照片的。 “这个先生,就是你们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老大么?” 冯昌国想了想,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也…不太确定,我感觉,应该是吧,毕竟什么都是他一人说的算。”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先生的。” 冯昌国轻叹一声,苦着张脸说道:“我原来生意做的也不错,挣了不少钱,怎么说呢…算是个暴发户吧。哎!这人呐突然变的有钱了,就想着怎么折腾,这不,当年我就迷上了赌博,到处赌,哪里的场子玩儿的大就去哪里赌,结果是输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当时要债的就逼着我把厂子给转让抵债,我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了解到我当时的状况的,就找上了我,给我指了这条路子。” “这条路子指的就是…贩卖人体器官?” 冯昌国点头:“对。当时我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就答应了先生。别说,这行当还真挣钱,只一、两年我就复了元气,比我开厂子搞电镀品挣钱多了。” “说说吧,你的这个手术室里,有多少条命赔进去了。” 冯昌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细声答道:“少说…也有六十多个吧,将近七十个。” “多少!!??”葛强被这数字给震惊了,失声喊了出来。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葛强稍安勿躁,接着问道:“行,那你现在来总结一下吧,你们这个犯罪团伙的架构是怎么样的。” “是层层隔开的。”冯昌国立即答道,“我这里只负责器官移植手术,被叫作厨房。除了厨房,还有业务部门,也就是先生亲自负责运转的部门,被称为‘前台’,前台负责最重要的两个环节——器官供应和寻找客户。还有一个部门是负责处理遗体的,被称为‘泔水桶’。我们这几个部门的人都相互不熟悉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全部都由先生统一指挥。” “就是说,你不知道这些受害者是谁?”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这里只负责手术这一块,其他的也不敢多问。” 陆鱼塘想了想,又问道:“你这里有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生,那你们那个前台部门里,应该也有医生进行器官摘除吧?这部分的医生你清楚么?” 冯昌国再次摆了摆手:“不知道。每次都是直接把器官和客户送来,我们只负责手术。” “那像给你们送器官的人、运送客户的这些人呢?你熟么?” 冯昌国缓缓摇头:“不熟。这些人都是先生的嫡系手下,不会向我们透露半个字,平时送器官和客户来的时候也都是话少的很,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基本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在手术完成后收完钱、分完钱就走,从来不跟我们多聊什么。” “你们是怎么分钱的?一个受害者的器官能卖多少钱?” “现在的行情是…心脏七百万,肺六百万,一个肾五百万,肝脏六百万。一个箱子下来…也就是一个人的器官全部卖出去就是两千九百万,他们都是收的现金,收完当场就分给我。我的分红是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每掏空一个箱子,我分八百七十万。” 陆鱼塘甩了甩头:“好家伙,这么贵?这一般人的话,只怕是消费不起的吧?” 冯昌国苦笑道:“一般人根本不在业务部的客户范围之内。他们挑的客户都是那种急需移植器官而且身家丰厚的人。你们想想看,一个人为了保命的话,只怕多少钱都愿意花吧?”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这续命的生意还真是随你们开价。那……那几个医生的报酬呢,是谁发的?” “我发的。我把钱给邓利华,然后邓利华走那个药品销售公司的工资账给他们发的。这个手术室相当于是我承包下来运转的,期间产生的成本都是我自己承担。” “你们的枪呢?还别说,你们还真有实力呢,手枪还不是小作坊里出来的,都是名牌货咧,一水儿的伯莱塔92。说说吧,这些枪哪儿弄来的?” “是先生给弄来的,连怎么用枪也是先生派人来教的。先生说既然做了这个行当,那不是别人掉脑袋就是自己掉脑袋,说没有枪是不行的。” “哼,这个先生还真是疼你们呢。”问到这里,陆鱼塘停了下来,望向了身旁的葛强。 葛强苦笑道:“难办那,要真是照他这么说的话,他们这种层层隔开的方式还是很让人头疼的。你怎么看?”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毫无疑问,那个前台,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核心。我估计么……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厨房被端了,其他两个部门肯定暂时是不敢再活动了,说不定也都转移了阵地或者躲了起来。啧…麻烦呐。” “对,他们应该是知道我这里出事了。”冯昌国细声说道。 “怎么说来着?” 冯昌国答道:“平时先生都是通过聊天软件和我联系的,当时我赶到地下室时就立即用聊天软件告诉先生,说你们已经查到我厂子里去了,问先生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该往哪里逃。” 顿了顿,冯昌国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可先生当时半天没有回话,我就又问了一次,可谁料到…先生他把我给拉黑了。” 陆鱼塘冷笑道:“弃卒保车嘛,也就是把你给抛弃了。” “……”冯昌国再次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委屈的跟个被弃养的宠物似的。 这时葛强再次递了根烟给陆鱼塘,笑呵呵的说道:“那面对他们这种层层隔开的架构,你准备怎么推进下去?呵呵,既然已经查到这儿了,我想你也不甘心只取得这种局部的胜利吧?” 陆鱼塘接过了烟叼在嘴上,却迟迟没有去点,也没有回应葛强这种很low的激将法,只是紧盯着冯昌国,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半晌,陆鱼塘突然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冯昌国我问你,你是真的想立功争取宽大处理么?” 冯昌国哭丧着脸,是一个劲的点头:“我怎么不想,我要是不想的话……怎么可能交代这么多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给我个机会吧,我是诚心实意的想立功呀!”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不够。如果你交代的东西不能帮助警方把案件推进下去的话,那只能算你坦白、算你认罪态度良好,但还算不上立功。” 说着陆鱼塘走到了冯昌国的跟前,将自己嘴上叼着的烟塞到了他的嘴里,并且给他点上了火:“我劝你再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交代。实话跟你说,我们现在要的是能继续摸查下去的线索,说白点,就是能帮助我们逮住幕后真正老大的线索。” 冯昌国猛吸了几口烟,紧拧着眉头点了点头:“我…尽力,我再想想。” “行。”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去上一趟卫生间,希望等我回来时你能说出点什么足够立功的东西出来。” 说完陆鱼塘对葛强点了点头,走出了审讯室。 然而这厮哪里是去上厕所了,而是找到了美女法医黄盈,坐在她办公室里聊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就在他把黄盈忽悠的眼泪汪汪、几乎快把她那段失败的婚姻史给讲完时,葛强找了过来。 “好家伙!这都半小时过去了,我以为你掉厕所里去了,原来你小子在这里和美女聊天!?” 陆鱼塘抽了张纸巾递给黄盈,坏笑道:“这不无聊么,所以就来找黄姐聊聊嘛。” 葛强这才发现黄盈在擦拭眼泪,忙问道:“小黄你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这小子欺负你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冯昌国现在什么个情况,他想起什么了没?” “说是想起了个人,也许对我们有用。” “走。”陆鱼塘立即站起了身来。这厮也不说去安慰一下这位情绪被他调动起来的美女法医,是干脆的撇下她就走了,跟个渣男似的。 快步回到审讯室,还没等陆鱼塘开口,已是显得急不可耐的冯昌国抢先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个人,也许能帮你们查下去。” 陆鱼塘坐了下来,再次十分稳重对他抬了抬手…… “请继续你的表演。” 第78章 想什么呢你 冯昌国盯着葛强手上夹着的烟,说道:“也……不是说想起了个什么人,是想起了件事情也许对你们有用。” 葛强冷笑了一声,心领神会的走过去给冯昌国上了根烟。 冯昌国猛嘬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说道:“大概是……对,两年前吧,有一回我这儿手术室里出了意外,一名客户在手术过程中死了,我当时就问先生怎么办。先生就说让我等着,他会派人去把那个客户的尸体给拉走。” “拉哪儿去?”陆鱼塘问道。 冯昌国细声道:“先生说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就绝对不能把人放走。他说会派泔水桶的人过去把客户的尸体处理掉,然后说活的那个也别浪费了,他会让泔水桶的人送他那儿去,作为箱子…也就是作为供体先关起来,留作以后用。” “啥意思?”陆鱼塘听懵了,“那个客户都死了,怎么还说绝不能放他走?还有,活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客户我记得是个开矿的老板,当时是带了他表弟过来陪护的,这也很正常,我们基本都会允许客户带一个人来陪护,也方便他们术后有人筹钱买单。先生当时的意思就是说绝对不能放他那个表弟走,不然就会坏了大事,所以…所以我就让手下把那客户的表弟给打晕捆了起来,等着泔水桶的人过来带走。” 陆鱼塘恍然大悟,又立即问道:“那…那个死亡的客户的器官不可以用么?为什么那个先生不把他的器官也取出来拿去卖呢?” 听到这话冯昌国是摆手又摇头:“没用没用,这哪里是取出来就能马上卖的,你想的太简单了。器官移植得事先调查清楚客户的配型资料,而且每一批客户要尽量的都跟一个箱子相匹配,紧着一个箱子的所有器官去满足当批次的客户,用先生的话说就是……物尽其用,不浪费。这些前期工作都是要耗费大量时间的,而且器官从箱子里取出来也是有保存期限的,所以那个突然死亡的客户的器官没法用,只能处理掉。”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听明白了,接着说。” “我记得当时泔水桶的人赶来的时候都半夜了,两个人,开着个厢式小货车来的,那也是泔水桶那边第一次有人来我这里。在这之前我们这两个部门可都是相互不认识的,所以我就有些好奇,就一直注意着他们,结果发现孙老四跟其中一个人打了个招呼,似乎是认识,我当时也没在意,就没多问。现在想起来么……没准这可能是一条可以帮你查下去的线索。”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孙老四又为什么会认识一个此前跟你们厨房从来没有交际的部门的人?那即便这条线索可以查下去,那也只是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泔水桶而已,按照你们这个团伙层层隔开的做法,我想即便查到了泔水桶那儿去了,也查不到前台去吧?” 葛强不失时机的附和道:“毕竟前台才是你们的核心部门,告诉你,得是有助于我们查到你们前台那里去的线索才算是立功。” “我明白、明白,你们别急,听我说。”说着冯昌国猛嘬了几口烟,眉头是拧成了中国结,“我跟你们一样,是真想不明白孙老四为什么会认识泔水桶的人,这个你们只有去问他了。我之所以说这条线索能让我立功,是因为泔水桶那边的情况和我这里不一样,他们可是经常去前台那边拉那些被掏空了的箱子的,毕竟,他们是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嘛。” “所以说…泔水桶的人很可能知道前台的信息?” 冯昌国重重点头:“很可能。” 听到这里葛强大笑了几声,拍着陆鱼塘肩膀说道:“真是险那!要照这么说…如果那个孙老四被你打死了的话,那咱还真就查不下去了?” 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我这算是立功吗?”冯昌国见葛强笑了起来,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你们按我说的线索查下去真的有用的话,那我…呵呵,应该不会死刑吧?” 陆鱼塘嗤笑了一声,对葛强使了个眼色:“你告诉他吧,我懒得说。” 葛强微微颔首,随即面色突然沉了下去,指着冯昌国厉声道:“你想什么呢你?你知道自己可以算作是主犯的么!?这可是六、七十条人命的事,是极其罕见的恶性案件,你作为主犯哪里还会有一丝活路!?我估计你都不配享受注射死刑,直接打靶子!爆头!” “啊!?”冯长国顿时傻了眼了。 “带出去!”葛强喝道。 随即只见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迅速将坐着轮椅的冯昌国推了出去。 不多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冯昌国那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你们说好的我能立功,你们骗我!!你们这是卸磨杀驴!!你们没信用!!!哎哟喂……我要请律师、请律师!!!” “姥姥的,这种人渣还有脸叫!?”说着葛强竟然冲了出去,指着冯昌国的背影是破口大骂,“你去请!去请!你去把罗翔请来都行!!你要能活得下去老子这警察不干了!你个没人性的玩意儿,你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么!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人渣!” “好了好了好了,别激动。”陆鱼塘忙将他拉了回来,然后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那个孙老四,在哪个医院?” 葛强平复了一下情绪,答道:“也在第三医院,就在小左和小陈楼下的病房里,听说刚从icu里出来。” 陆鱼塘坏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话,是不是残忍了点?要不要缓几天让他恢复恢复再说?” 葛强愣了愣,随即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缓个球球!跟他们这种人渣还讲究个什么!?走!现在就去!” 于是半个小时后,葛强和陆鱼塘出现在了第三医院的住院楼内。 此时的孙老四浑身上下不是打着石膏就是缠满了纱布,裹的跟木乃伊似的;而他的病床旁则架着各种监护仪器、各种屏幕,交替发出着“滴滴嘟嘟”的声音,跟游戏厅似的。 当然了,他那严重受伤的脸也被纱布缠满了,只露出了鼻孔和嘴,还有一只右眼。 此时这只右眼正生无可恋的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似乎在琢磨自己在遭遇那种恐怖的经历之后,特么的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一身警服的葛强率先走进病房时,孙老四周围仪器所发出的声音似乎突然密集了起来,心电监护仪屏幕里线条也顿时变的活跃了许多。 葛强瞥了眼心电图,摆了摆手:“别紧张,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你几句话。你现在的状况能开口说话么?” 孙老四眨巴着右眼,艰难的点了点头。 随即陆鱼塘走了进来。 只见孙老四的右眼是猛的睁圆,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随即病床旁的各种仪器屏幕跟疯了似的闪动了起来,各种“滴滴嘟嘟”的声音也是突然大幅提高了音量和频率,似乎在欢迎着某位贵客的到来。 “我去,你这病房里的气氛整的挺热闹啊?”说着陆鱼塘冲着孙老四挑了挑眉毛,“hi~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长长的“嘟”声响起…… 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诶呀我去!!”陆鱼塘双手抱头,懵了,“这家伙……心跳停了!?” “医生!!!”葛强大吼着冲出了病房。 第79章 别让他靠近我 不多时,只见一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疯了似的冲进了病房,把守在门口的一名警察给撞的是七荤八素。 陆鱼塘自然是被轰了出来。 “不要……不要死啊……”陆鱼塘依然是双手抱头,急的是一个劲的原地转着圈圈,“坚持啊小宝贝……坚持住啊……” 葛强笑呵呵的望着这只热锅上的蚂蚁,是微微颔首:“呵呵,我很欣慰啊。虽说你是拿着我们警方的报酬干活的,可你却表现的比我们警察还要紧张,嗯…我看你小子不单单是为了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正义感的,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嘛,觉悟还是摆在那里的。” 陆鱼塘停止了转圈,满眼幽怨的望着葛强…… 你欣慰个毛线? 我觉悟个毛线? 你哪里知道这个小宝贝如果嗝屁了的话,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即便灰塔不会要我的命,那我的特别行动员生涯铁定的就此结束了啊,那我还怎么挣钱!! 孙老四!!坚持住!! 小宝贝,冲啊!! 二十分钟后,医生满头大汗的走出了病房。 “医生,他抢救回来了没!?”陆鱼塘如恶狗扑翔一般的冲向医生。 那医生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贴着墙壁说道:“救…救回来了,人也恢复了意识,不过……” “不过啥?” 医生望了望葛强,又望了望几乎快要跟自己贴面的陆鱼塘:“请问你们二位,谁姓陆?” 陆鱼塘当即拍了拍胸脯:“我。怎么了?” “额…那个病人刚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想再看见姓陆的,否则他宁愿再死一次。我的意思是,病人目前的情况很不稳定,还是不要刺激到他的好。” “……” 没辙,陆鱼塘只得暂时退下阵来,让葛强去问话。 葛强担心孙老四再次抽过去,于是索性让他休息几天,恢复恢复再说。 四天后,葛强再次走进了病房。 孙老四见葛强进来先是一颤,随即那只右眼是紧盯着他身后的门口,似乎唯恐会有什么怪物会跟进来。 “你别紧张,那家伙今天没来,就我。”葛强拉了张椅子过来,紧挨着病床坐了下来。 半晌,孙老四终于收回了盯着门口的目光,艰难的开口道:“只…只要他不来,我……就全力配合你们……你们警察……” 葛强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孙老四,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老板冯昌国是什么都撂了,图的就是个立功,图的就是争取个死缓。我想你…也不想错过活下来的机会吧?” “你…你就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我都说。” “好。”说着葛强打开了执法记录仪,“据冯昌国交代,两年前泔水桶那边派人去了你们手术室,是因为你们的一个客户在手术中死亡的原因才去的,你记得这事么?” 孙老四眨巴着仅剩的右眼想了想,回道:“记得。” “冯昌国说,他当时注意到你跟泔水桶的一个人打了招呼,还聊了几句。你跟那个人是……以前就认识么?” “不…我不认识他。” 葛强的眉头一拧:“不认识?那冯昌国怎么说你们聊的跟熟人似的?” “我不认识那个人,但……但是我认得他们当时开过来的那辆车……那辆厢式货车。” 葛强一怔,忙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认得那辆车?” “那…那是一辆冷藏运输车,车厢上贴了一个厂子的标志,而我以前……很早的时候,在那个厂子里当过安保队长,所以当时我就问他们是不是从那个厂子过来的,他…他说不是,说这辆车是二手的,买来的时候车厢上就贴了那个标志。” 葛强点了点头:“那个厂子是做什么的。” “做…做奶制品的,平时会用冷藏车送货。” “厂子叫什么名字,那个厂子的法人叫什么?” 孙老四沉默了片刻,答道:“厂子叫绿阳鲜奶厂,法人叫什么…我是实在不记得了,我十一年前就离开那个厂子了,况且在那里也没干多久,现在只大概记得几个中层管理人员的名字。” “那个厂子在哪里?” “在…在荷萍镇……就沿着咱市的北环路一直走,刚过荷萍镇的路牌就能看见,厂子就在大路旁边。” “就是属于咱金州市的那个荷萍镇?” “对。” “行。”说着葛强关上了执法记录仪,站起了身,“先暂时问你这么些,等你出院了再正式对你进行讯问。你这段时间最好躺在床上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最好主动点,别耽误了自己。” “我一定…配合。只要……只要你们别让那个姓陆的靠近我……” “……” 出了医院,葛强直接开着警车接上了陆鱼塘,将孙老四交代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随即二人直接上了北环路,直奔荷萍镇的方向而去。 按照孙老四所说的,他们刚过了荷萍镇的路牌就停下了车子,果然在路的西侧看见了一个厂子,粗一望去,规模还不小。 可来到这家工厂的大门口后,却发现门口挂的厂牌上写的是“原野鲜羊奶制品有限公司”,而并非孙老四所说的绿阳鲜奶厂。 于是二人对门卫亮明身份之后很快见到了这个厂子的副总。据那名副总交代,绿阳公司早在六年前就破产了,这厂子是自己公司当时从法院手中以拍卖的形式接下来的。 于是葛强立即拨通了商业管理局的电话,要求他们查一下绿阳公司当年的法人资料以及联系方式。 十分钟后,葛强获得了一个电话号码,并且拨过去也是通的,顺利的联系上了绿阳公司当年的老总,邢瑞阳。 据邢瑞阳说,他公司在被法院查封之前,把能卖的设备都卖了,包括公司的那一大批冷藏车。 葛强忙问那些冷藏车卖去哪儿了。 邢瑞阳说全部打包处理给了金州市最大的二手车贸易公司——汇车缘二手车贸易公司。 谁知葛强一听到这个贸易公司的名字是顿时捂住了脸。陆鱼塘忙问怎么了,奉先为何如此颓丧? 葛强说在两年前,这个汇车缘公司发生了大型火灾,三层的办公楼基本是被烧了个彻底,烧死烧伤的员工足有四十多个,那公司的老板被关到现在还没出来。 这就意味着那个公司的所有资料也都付之一炬了,想要去查当年那批冷藏车都分别卖给了谁是基本没戏。 再说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汇车缘二手车贸易公司了,早就随着那把火给烧没了。 “怎么办?这还怎么查下去?”葛强似乎没了主意。 “喂喂,你可是老刑警了,可不是陈浩和左铃那种菜鸟喂!你仔细想想呢,难道真没有查下去的办法了么?” 葛强扶着额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拍手喊道:“车管所!二手车交易之后都必须去车管所过户,重新发放车辆相关证件和车牌。” 陆鱼塘嘴角一扬,补充道:“对。我们只要去车管查询涉及原属绿阳公司车辆的过户信息,这样就可以得知那些冷藏车的去向了。” 于是二人又直奔车管所。 车管所见是警察来查东西,配合的那是相当主动,很快就把绿阳公司那批冷藏车的过户信息给调了出来,并且贴心的打印了出来。 可当葛强望着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时,脑门挂上了黑线。 原来当年绿阳公司还真是有些实力的。撇开大中型冷藏货车不说,光是小型冷藏货车的过户资料就有足足三百六十多份。 “我去,这还怎么排查?难道把那些买了冷藏车的人一个个都叫来,让孙老四一辆一辆的辨别?三百六十多台车啊这可是。”葛强是看花了眼。 陆鱼塘耸了耸肩:“目前咱也只能先研究这些过户资料了,不然……你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不等葛强回话,陆鱼塘一把将他手中的过户资料给抢了过来,自顾自的往车管所外走去:“正好!那两个活宝天天躺在病床上没事干,就把这些资料先扔给他们,看看他们能分析点什么东西出来。” “喂,他们可是病号啊,得让他们休息。” “不就是脸肿了么,脑子又没肿。” “……” 第80章 关景林,你行 当陆鱼塘将这些资料给到左铃时,左铃和陈浩反倒是很高兴。 毕竟这一天天的躺在病床上啥事也干不了,很是无聊;又加之二人都是新入职的年轻警察,一腔热血的,这案子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们颇有些抓心挠肺的感觉,所以巴不得立即投入到案子中去。 “陆先生,喝水。”张晓然端了杯水过来,这些天她都在医院照顾左铃。 陆鱼塘笑呵呵的接过了水:“谢谢、谢谢。嗨,咱都不是第一回认识,叫的那么生分干嘛,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呵呵,行。对了,要吃水果么?”张晓然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果篮。 陆鱼塘耸了耸肩:“别围着我转啦,我可不是病号,还是问问你的闺蜜要不要吃吧。” “要吃的。”左铃立即开口了,随即冲着张晓然讪笑开了,“这果篮里的香蕉看着还不错,亲爱的帮我掰两根过来好不好。” “行行行,你现在是病号,我哪里敢不伺候。”说着张晓然开始拆果篮的包装。间。 “哎唷,人比人气死人那!”这时陈浩躺在病床上翘起了二郎腿,可怜巴巴的盯着天花板,“都是病号,怎么就没人伺候我吃点水果呢。” “你家人没来么?”陆鱼塘问道。 陈浩甩了甩头:“我和左铃都被揍成这个鬼样子了,哪里敢告诉家里人,让他们看见了那还不得心疼死。”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被揍的跟猪头似的。诶对了,人家小左有闺蜜,你就没有什么好哥们儿来照顾你么?” “别提了!”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昨天来了几个畜生,围在我床边喝啤酒吃烧烤,吃完就走了!” “物以类聚嘛。哼,你羡慕不来。”左铃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 “你就别打击他啦。”张晓然塞了根香蕉在左铃手上,然后又给了陈浩一根。 可就在左铃和陈浩美滋滋的准备剥香蕉皮时,陆鱼塘却突然大喊了一声“等等”,是把他俩给吓的香蕉差点没拿稳。 “怎…怎么了,你吓我一跳!想吃啊?果篮里还有,自己去拿呗。” 左铃没好气的说道。 陆鱼塘没有答话,一把夺过了左铃和陈浩手中的香蕉,随即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抢你妹啊,你是峨眉山的猴子啊?”陈浩嚷嚷道。 “闭嘴!”说着陆鱼塘剥开了两根香蕉,也不见他吃,只是把香蕉给掰开后凑在鼻子跟前轻嗅了嗅,然后拧着眉头是一言不发。 “奇怪。”半晌,陆鱼塘吐出了这两个字。 “怎么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随即将果篮里的那一提香蕉都拿了出来,挨个的检查着。 “这香蕉……有问题?”张晓然迟疑着问道。 “有问题。别碰那个果篮!”说完陆鱼塘抱着香蕉急匆匆的冲出了病房。 个把钟头后,陆鱼塘抱着那一提香蕉再次走进了病房。 这一回,他的面色看上去冷峻的有些可怕。 “这个果篮,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左铃从陆鱼塘那反常的表现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是今天早上黄姐来看我时带来的,怎么了?” “黄盈?” “对啊。”左铃茫然点头。 “打电话把她叫来!马上!!” “哦哦哦。”左铃忙不迭拿起了手机。 半个小时之后,黄盈匆匆走进了病房,没等她开口,陆鱼塘指着果篮沉声问道:“这个是你送来的?” “啊,怎么了?”黄盈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很是疑惑,于是偷偷的望了眼左铃和陈浩,只见他们同样也是一脸茫然。 “这个果篮你哪里买的?” “不是,到底怎么了嘛,这个果篮有问题?” 沉默了半晌,陆鱼塘紧盯着黄盈吐出了三个字…… “毒鼠强。” “毒鼠强?”黄盈听懵了,“啥…啥意思?” 陆鱼塘将手中的香蕉塞给了黄盈,沉声道:“这些香蕉的外皮上都有被针扎过的痕迹,每一根都有,要不是我眼睛尖,只怕现在左铃和陈浩已经被推太平间里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黄盈惊讶的盯着手中的香蕉。 “刚才我去医院的毒物检测中心了,检测结果是发现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粉末,也就是俗称的毒鼠强。哼,几毫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鼠强!” “不会吧!?”这时黄盈也终于在一根香蕉的外皮上发现了一个发黑的针孔,“用针筒注射进去的?我记得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粉末是不溶于水的呀。” “是不溶于水,难道就不能借助水把毒鼠强粉末注射进去么?” “这是谁干的!?竟然想谋杀警察?” 陆鱼塘紧盯着黄盈:“你说呢?这个果篮……可是你送来的。” “不可能是黄姐!她可是警察,是我们的同事!”左铃喊道。 “同事就不会害你了么?”陆鱼塘冷冷的瞥了眼左铃,随即向黄盈逼近了一步,“你是法医,是懂一些毒物的知识的,而且这个果篮是你送来的,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你的这身警服是穿不住的了。” 其实陆鱼塘知道这事不可能是黄盈干的,毕竟,哪有投毒者会一叫就来?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陆鱼塘这是有意在吓唬她,为的是给她足够的压力,好让她自己仔细的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皱眉苦思的黄盈,陆鱼塘提醒道:“这个果篮你是在哪里买的?” “就医院旁边的那一排水果档口。” “你从买果篮到把这个果篮提进这个病房的过程中,确定果篮没有离手?” 黄盈拧着眉头嘀咕道:“没有啊……我早上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买了果篮后就去对面的一间早餐店里吃了个早餐,吃完后我过个马路就直接进了医院。” “你详细说一下你当时买果篮的过程呢?” “嗯……我先去了个水果店,挑了几样水果,付了钱后老板就开始扎果篮,我当时就说先去对面吃个早餐,吃完了再来拿。” 陆鱼塘一怔:“你等等。你是说你不是付完钱就拿走了果篮,而是去吃了个早餐之后才回去拿的?” “对。” 陆鱼塘甩了甩头:“这样一来,就有被人调包的机会了。” “到底谁会这么处心积虑的要谋害警察!?”说着黄盈气呼呼的转身,对身后的陆鱼塘招了招手,“走!查监控去!看看监控录像不就一清二楚了!” 于是二人来到了医院的保卫科,一身警服的黄盈立即取得了保卫科的协助,很快调出了相关时间段的医院大门口的一个监控探头的录像。 只见画面中的黄盈在付了钱之后跟水果店老板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过了马路,去了对面的早餐店。 大约只三分钟,水果店老板扎好了果篮,然后将果篮放在了店门口的柜台上,等着黄盈吃完早餐来拿。 而几乎就在那个果篮刚被放在柜台上时,只见一名头戴着毛线帽、脸戴口罩的男人来到了店门口,不过从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并没有在果摊上一样样的挑水果,而是指了指柜台上黄盈的那个果篮,然后老板就拿了个篮子过来,迅速的往里面装了几样水果。 老板将这个果篮扎好 之后,那个男人用现金付了款,提着果篮离开。 “看看,这个男 的应该是在跟老板说,照着你的果篮也来一份。而且我敢跟你赌,这个男人还会回来的。”陆鱼塘解说道。 “鬼跟你赌,你当我是左铃那个傻妞啊。”黄盈死死的盯着屏幕。 果然,大概三分钟后,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真的又走了回来! “可惜了,本来又赌赢了。”陆鱼塘笑道。 “别吵!”黄盈仍旧是紧盯着屏幕。 接下来令黄盈震惊的是,只见画面中的男人竟然趁着店老板转身整理水果时,迅速的用自己手中的果篮替换掉了放在柜台上的那个果篮! 然后,这个男人匆匆离开了。 黄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的被调包了!” 陆鱼塘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男的买完果篮离开后的那三分钟里,肯定是在对果篮内香蕉进行加工。不过么……” 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黄盈的肩膀:“恭喜你,你的嫌疑基本解除了。你的果篮,看来的确是被人掉包了。” “恭喜个屁啊!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想要谋杀警察!”身为一名警察竟然被人给算计了,黄盈自然是有些恼羞成怒。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知道。”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 他大概是知道的。 从监控录像中这个男人那典型的防范式走路姿势、有意遮挡面部容貌的打扮以及相当不俗的下毒手段来分析,此人,八成就是关景林! 陆鱼塘推测也许关景林此举是为了震慑警方,或者是在发泄着厨房被端了的不满。 “这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买果篮就是去探望小左和小陈的?”黄盈不甘心的问道。 陆鱼塘再次耸了耸肩:“很简单。这个医院里正在住院的警察,就他俩,而你是穿着一身警服去买果篮的。” “太气人了!”黄盈忿忿的冲出了医院保卫科的监控室,“我这就打电话喊同事过来,倒查沿途的监控,看看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来的!” 陆鱼塘望着黄盈匆匆离去的背影,双拳不自觉的捏紧。 除了火大,一阵迟来的后怕此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因为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来医院的话,那么左铃和陈浩,已死! 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在面对着左铃的尸体时,会是什么感受。 “关景林,你行。”说着陆鱼塘用手指敲了敲了屏幕,紧盯着监控画面中那个男人的身影,“看来,是得尽快把你抹除掉了……” 第81章 不能再拖了 就如陆鱼塘预料的那样,警方最终还是没能从沿途的监控录像中查清楚这名疑似投毒男子的来路。 根据沿途监控录像显示,这名男子大早上是从医院附近的一个城中村走出来的,而这名男子离开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之后,也是进入了那个城中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失去了那男子的踪迹。 这个城中村的规模不小,其内大小道路是错综复杂,监控难以做到全面覆盖,况且出入这个城中村的口子足有十六个之多,每个口子进出的人流量、大小助力车流量也是相当的大,环境十分的嘈杂。 在陆鱼塘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个摆脱监控追踪的绝佳中转场所。 许泽平在得知这件事后是大为震惊,立即给陆鱼塘打了电话,征询他的意见。 陆鱼塘只说很有可能是这件案子背后的主犯采取的报复行动,却只字未提“关景林”三个字,是严防死守着这四百万的任务。 敢于对警方展开报复行动,这可是极其罕见的情况,许泽平当然十分的重视。于是火速加派警力去盯着那些被陆鱼塘虐残了的、正在这所医院内治疗的嫌犯,并且在左铃和陈浩的病房门口专门安排两名警察守着,除了医务人员和同事,谢绝一切探视。 为保万一,许泽平甚至要求左铃和陈浩在住院期间不得吃喝任何外来的食物,由刑警队的食堂每天给他们送盒饭。 这样一来,左铃和陈浩的病房内倒清净了起来,给了他们一个潜心研究那份车管所提供的资料的环境。 陆鱼塘是大略看了眼这份资料的,可看完他就头疼了。 原属绿阳公司的那三百六十一辆小型冷藏运输车中,有二百六十八辆被卖到了外省市,剩下九十三辆则卖给了金州市或金州地区的个人或企业。 由于人体器官被取出之后是有保存期限的,而且被端掉的那个厨房就在金州市下辖的一个村镇内,所以陆鱼塘推测这个犯罪团伙的前台应该就在金州地区,不大可能跨省市运送器官。 可即便是凭此能够勉强排除掉那些销到外省市车辆的嫌疑,可剩下的九十三辆也不是个小数目,这要一一排查起来,可得费不少时间。 可此时的陆鱼塘哪里有耐心再等。 在经历香蕉投毒的事后,他巴不得立即就去面对关景林。 然而两天之后的中午,葛强急匆匆的来到医院,将正在与左铃和陈浩一起研究资料的陆鱼塘给拉出了病房。 “怎么了?”陆鱼塘察觉到了葛强的脸色有些不对。 “还记得当天去冯昌国别墅增援的那些特警么?就是河口县当地的特警。” 陆鱼塘点头:“记得,怎么了?” “刚刚得到消息,当天带队的一名特警队长,昨天突然死亡!” 陆鱼塘一怔:“怎么死的?” 葛强轻叹了一声,甩头道:“尸检结果刚出来,中毒。” “中毒?”陆鱼塘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前两天左铃和陈浩可是险些就被毒死了,“什么毒?” “蓖麻毒素!” 陆鱼塘愣住了。 又是毒? 又是这么专业的毒药? 莫非…… 又是关景林? 这家伙,这是要对警方展开全面报复的意思? “你说会不会就是前几天想毒死左铃和陈浩的那个人?” 陆鱼塘愣了半晌,缓缓点头:“极有可能。你们调查过那名特警死亡当天的活动轨迹没?” 葛强重重点头:“调查了!当天上午那名特警陪他侄女在一座当地商城内的儿童游乐场玩。监控画面显示,那名特警当时坐在游乐场外看着他侄女玩耍,这期间有一名男子坐到了那名特警的旁边,看上去似乎也是在关注着游乐场内的某个小孩,可我们反复观察这段监控录像几次之后,发现这名男子竟然以相当隐蔽的方式换掉了那名特警放在脚下的一瓶矿泉水!” “拍到那名男子的脸了么?” “哎,没有!那名男子头戴鸭舌帽,脸上也戴个口罩,并且还戴了一副黑框的眼镜,就那种老年人常戴的老花镜样式。” “后来呢?查到那个男子的踪迹没?” 葛强甩了甩头:“没。跟上回在香蕉里下毒的那个人一样,出了商城没多远沿途监控里就看不见他了。哦对了,我手机里存了一段录像,你看看。” 陆鱼塘接过葛强的手机,只看了一眼,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人,跟企图毒死左铃和陈浩的那个,的确是同一人! 因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走路姿势。 那种典型的防范式走路的姿势,陆鱼塘的印象很深。这是接受过老式特种行业训练的人才会有的特征。 “你怎么看?”葛强问道。 陆鱼塘将手机还给了他,点了点头:“从走路的姿势来分析,应该是同一个人。” “还真的是!?” “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这还了得!”葛强立即走到了一旁,给许泽平打起了电话,向他汇报这个情况。 不多时,葛强走过来把手机塞给了陆鱼塘,说许泽平要跟他说话。 陆鱼塘刚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只听电话那头的许泽平立即嚷嚷开了:“这是个很严重的情况!如果这两起投毒行为都是碎骨案幕后主犯所为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陆鱼塘点头:“知道。这是一种典型的报复行为,只怕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警察遇害。” “知道就好!小陆啊,这个案子看来是拖不得了啊,得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捉拿这起案件的主犯,不然……要是再接二连三的出现警察被杀的情况的话,这个影响可就太恶劣了,我可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只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直愣愣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葛强明白他在思考对策,于是自顾自的走进了左铃的病房,没敢打扰他。 “咚!” 葛强离开之后,只见陆鱼塘突然一拳砸向了墙壁,牙关也是猛的紧咬…… 怎么办? 许泽平的担忧是对的,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只怕还有更多的警察会成为对方报复的牺牲品。 可是…… 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将案子推进下去呢? 此时陆鱼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只见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病房,正满眼担忧的望着自己。 陆鱼塘挤出了一丝苦笑,将葛强的手机塞给了她,然后闷着头往电梯间走去。 “你…不和我们一起研究资料了么?”左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甩了甩头:“来不及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陆鱼塘再次迈开了腿:“一定有办法!” 出了医院,陆鱼塘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一屁股坐在了医院门口的花坛旁。 一股从未有过的迷茫感此时正笼罩着他…… “怎么办?” “的确不能再拖了,否则会有更多的警察丧命,这其中可能也包括左铃和陈浩在内、包括当天所有出现在冯昌国别墅的警察在内!现在该怎么办!?” “除了那份不确定能否够获取线索的资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真的没有了么?” “有么!?”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此时陆鱼塘只感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 是左铃发来的…… “傻坐那儿干嘛呢。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陆鱼塘回头,仰面望向医院的住院楼。 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依稀可以看见住院楼二十多层的一个窗口前,有一道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娇小身影正在探着脑袋向下俯望。 “傻丫头。”陆鱼塘扬起了嘴角,冲着头顶挥了挥手,随即起身向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大步流星的走去。 不同于平日里那松垮垮的步伐,此时那两条修长的腿迈动的很干脆、很坚定。 看上去他似乎挣脱了迷茫,似乎有了什么方向。 而此时的刑警大队的一把手办公室内,刚刚跟陆鱼塘通完电话的许泽平是眉头紧皱,呆望着手中的茶杯,显得很是疑惑…… “香蕉里面注射毒鼠强粉末,矿泉水瓶里投放无色无味的蓖麻毒素?不是…这些毒药普通人怎么会轻易得到?而且这种投毒手段哪里像是普通人干的?怎么…怎么有点当年关景林的意思呢……” 第82章 黑色尼龙带 天色已黑,可刑警大队的物证仓库内,却是灯火通明。 陆鱼塘站在那几大盘的碎骨前,已经整整两个小时没动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是余荣发帮他打开仓库门的,并且一直陪在一旁。毕竟陆鱼塘不是警察,按规定,非警察的协助办案人员进入物证仓库必须要有警察陪同,并且是全程陪同,以确保各种物证不会丢失和损伤。 “陆老弟,走吧,已经很晚了,明儿再来也是一样。”余荣发终于熬不住了。 陆鱼塘依旧是盯着那几大盘的人骨,微微摇头:“没时间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把仓库钥匙留下。” “诶唷老弟喂,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按规定我必须得陪着你一起。你看看,这都九点多了,我老婆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没事,老余你先回去吧,我们来陪着他。”这时一道女性的声音突然从仓库门口传来。 余荣发回身一看,原来是左铃和陈浩。 “你们…出院了?” 左铃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在医院躺不住了,再说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强行要求出院了呗。” 陆鱼塘扭头望去,只见陈浩和左铃的脸上虽然都已经消了肿,可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跟涂了迷彩颜料似的。 “真没事了?”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暖笑。 “没事!”陈浩拍了拍胸脯,大声回道,“事儿我们都听说了,看来这案子如果再不尽快破掉的话,只怕还有警察会遇害。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很急,这不,所以我和小左就赶来给你打下手了。”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行。” 余荣发见二人的精神头还不错,看上去的确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连忙把仓库钥匙塞到了陈浩的手里,屁颠屁颠的赶回家去了。 “怎么又开始研究这些碎骨了?”左铃快步走了过来,疑惑的望着这一片白森森的骨渣,“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线索?” 陆鱼塘使劲的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叹道:“不知道哟!我只是感觉…咱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 “遗漏?”左铃在陆鱼塘的身旁蹲了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这些碎骨。 陈浩也是摸着下巴,视线在这些碎骨上来回扫动着,似乎想努力的去发现些什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从医院过来的?” “打的呀,怎么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好家伙,你们是真不怕死啊!你们都被人投毒过一次了,就不怕再次被暗算?如果这个人今晚再次盯上了你们的话,只要他愿意,你们已经倒在了从医院到这里的路上!” 左铃吐了吐舌头:“有没有这么夸张。” 陆鱼塘扭头瞪着左铃,一字一句的说道:“绝、对、有!” “额……”左铃是被陆鱼塘瞪的浑身发毛,于是不自觉的扭过了头去,望向了陈浩。 陈浩点头:“我觉得陆鱼塘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你想想看,这个人竟然敢借着身为警察的黄姐的手对我们投毒,如果不是陆鱼塘及时发现了不对劲,他已经是得了手的,可见这个人的手段和胆识都是相当不一般的。咱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你看…那个特警队长不是就很轻松的就被干掉了么?” “好了好了,别说了。”陆鱼塘甩了甩手,“这样吧,在这个案子的主犯到案之前,你们绝对不要脱离我的视线,包括睡觉。” “啊!?睡觉也不能脱离你的视线?” 陆鱼塘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睡觉的时候人家就不能下手了?别废话了,一会儿都回去收拾下换洗衣服,暂时都搬我那儿去住。左铃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诶诶诶等等,那我呢?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没我的事?”陈浩急了。 “你睡客厅。” “客厅沙发都被你占了,我怎么睡!” 这时左铃打趣道:“要不你学小龙女?给你根绳子,你睡绳子上?” 而就在“绳子”两个字刚被左铃说出口,陆鱼塘是突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只见他快步走到了那几个袋子旁蹲了下来。 那几个原本装着这些碎骨的袋子。 “你们看看…这两批碎骨的发现虽然是相隔了几年,可他们扎住袋口所用的尼龙绳看上去都是一样的。”说着陆鱼塘拿起一根黑色的尼龙绳,慢慢的将这其摊开之后,发现宽度足有十厘米,“哟,这么宽?这与其说是绳子,倒不如说是一根尼龙布带子。” “而且这些尼龙带的宽度、颜色和材质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么当时捆扎袋子的人的手边应该预备有不少这种带子。”左铃补充道。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会大量预备的这种带子呢?”陈浩问道。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尼龙带,说道:“你们看看这些带子的两端,是明显用剪刀给剪断的,而且这些带子的长短也都不尽相同。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带子不是作为单独的产品存在的,而极可能是从一大卷的带子上人为剪下来的。” “一大卷?”陈浩挠了挠头,“啥地方会经常预备着一大卷的黑色尼龙带呢??其他颜色的尼龙带我倒是知道,像什么粉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什么的,一般的婚庆店里头就有,都是拿来扎花搞气氛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黑色的带子,就不能用来扎花搞气氛了么?你仔细想想,这个地方有焚烧尸体的设备,而且同时还常年预备着成卷的尼龙带,会是什么地方?” 左铃猛的一拍手:“殡仪馆?” “殡仪馆?拉倒吧,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排除了殡仪馆和火葬场么?”陈浩立即质疑道,“那些地方焚化遗体可是要相关单位开具的死亡证明的。” 陆鱼塘将这些尼龙带一根根的摊开,悠悠道:“烧人的火葬场是的确可以排除掉的,那么……其他的火葬场呢?” “其他的火葬场?不是…这除了烧人的火葬场,还能有啥火葬场?”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宠物。” “宠物!?”陈浩听懵了,“啥…啥意思?” 左铃推了把陈浩,笑道:“你个土老帽真是什么都不懂。宠物殡葬行业不知道吗,好多年前就开始流行了好不好!我一个同学家养了一条阿拉斯加犬,去年得病死掉了,是心疼的不得了,最后交给了一家宠物殡葬公司,葬礼、火化、墓地什么的,一条龙服务呢,就跟普通的殡仪馆没什么两样。” 陆鱼塘点头:“对,这的确是一条值得侦查的方向。我想,宠物殡葬公司虽然早就有了,可数量应该不会太多吧?” “明天去商业管理局查查不就知道了?” 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行,现在太晚了都没上班,明天再说。明天呢……左铃你就去查查金州地区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陈浩去查给这些殡葬公司的焚化炉提供燃料的企业资料。” “啥玩意儿?燃料?查那做啥?” 陆鱼塘解释道:“冒然就去那些宠物殡葬公司调查的话,如果这其中的一家真的有事,那我们不就打草惊蛇了么?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可疑的信息用以排查这些殡葬公司,然后才是去调查,不然就是做无用功。宠物焚化炉说白了和焚化人的炉子是差不多的,而那些焚化大型宠物的炉子甚至和焚烧人的炉子都是一模一样的,用的燃料也应该都是一样。而出售这种燃料的企业是必定有销售记录的吧?” 陈浩拍了拍脑门,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调查那些宠物殡葬公司这几年的燃料使用量,看看期间有没有突然超量使用的情况。毕竟一次性连续焚烧十几具人类尸体的话,燃料的消耗量肯定会比平要多的多。”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 “嘿嘿,看见没,我终于也加了十分。”陈浩冲左铃挑了挑眉毛。 “神经。”左铃回了个白眼,“可我还是有个疑问。” “什么?”陆鱼塘问道。 “你就能确定他们会一次性连续焚烧十几具尸体么?要知道每个受害者的器官被卖出去都得相隔不短的时间的,难道他们攒了十几具尸体再拉过去烧?他们就不能杀一个烧一个么?如果他们是杀一个烧一个的话,那我估计仅从燃料消耗量上面可发现不了什么端倪的。” 陆鱼塘把大拇指对准了左铃:“问得好,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错,他们的确有杀一个烧一个的可能,也有把尸体积攒到一定数量后集中焚烧的可能,我现在只能回答不知道、不确定。赌一赌吧,如果赌对了他们是一次性焚烧大量尸体的话,那么那段时间的燃料消耗量必定是明显不同于平时的。不过话说回来么……这人是不是在宠物殡仪馆焚烧的都还只是个假设,呵呵,咱现在的做法怎么说呢…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现在没时间再拖了。总之……还是先把他们的燃料消耗状况先调查清楚了再说吧。” “那……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想想啊,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会把焚烧过后的骨渣深埋,或者是撒到江河湖海里去,这样一来基本就不可能会被警方发现,对不对?可他们为什么会傻乎乎的装袋到处乱扔?” 陆鱼塘笑望着左铃片刻之后,说道:“你能够提出这两个疑问出来,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对,这的确是一个疑点,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那个人有着非常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反侦察能力,可却偏偏选择了这种看似愚蠢的善后行为,这的确很矛盾。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就像这些受害者到底是属于一个什么群体的问题一样,也许只有当面去问那个主谋才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按照常规的方式循序渐进的往下摸查了,所以就暂且把这些疑问抛开吧,专心的利用现有的假设和线索迅速的捉拿主犯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你的这些疑问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左铃耸了耸肩:“如果宠物殡仪馆这个假设失败了的话,那我们也只有老老实实的继续排查那些冷藏运输车了。” “不,如果这个假设方向失败了的话,后果可不只是回归到传统的摸查方式这么简单,后果……要严重的多!” “啥意思?” 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沉声道:“如果不能尽快破案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会有更多的警察成为那个家伙的报复对象!会有更多的警察被害!” 第83章 意外收获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在厨房里忙活着,而左铃和陈浩则各自拿着手机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左铃首先联系到了商业管理局,很快得到了金州市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 由于石油制品类燃料属于危险化学品和管制品,所使用的企业必须在消防部门进行备案,所以也很顺利的从消防部门那里查到了这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燃料供应商信息。 把这些资料丢给陈浩之后,左铃又开始闷头研究起了那份车管所的资料。 而陈浩则开始联系这些燃料供应企业,要求他们提供这四家宠物殡葬公司六年来的销售记录。 当陆鱼塘把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端上餐桌时,那些销售记录也陆续的发了过来,左铃回到对面自己家里把这四份销售记录给打印了出来,然后人手一份,大家边吃早餐边研究了起来。 很快,一家名为福缘爱宠的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几乎同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据这间公司的燃料销售记录显示,他们平时绝大部分的燃料进货量都是在五桶以下,进货的间隔时间也基本在二十天至一个月左右。 可这六年来,他们却有着数次不同寻常的进货量记录,其中最多的一次是在四年半之前,他们一次性购入了十五桶燃料,并且在紧接着的两天之后,他们又购入了三桶。 从这种情况可以推断的出,他们在两天之内用光了十五桶燃料,然后又补充了三桶。作为一家火化业务量远不能与普通火葬场相比的宠物殡葬公司来说,这种燃料的消耗量是十分反常的。 并且这种反常的现象在这份六年的销售记录中,出现了六次之多。 盯着这家公司的销售记录,陆鱼塘的面上是难掩兴奋,他甚至都忘记了嘬粉。因为就这份销售记录而言,他的这次假设似乎正在朝着他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于是在狼吞虎咽的解决早餐之后,三人迫不及待的出发! 这家公司位于金州市老火车站附近,前身是一家小型的国营汽车修配厂,十一年前被人给长期租了下来,改造成了如今的宠物殡葬公司。 到达这家公司之后陆鱼塘并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入,而是开着车先绕到了后门。后门是一座大院子,院子内的有一排平房,从各个门口挂着的标识可以得知,分别是火化间、冷藏室以及宠物遗体告别仪式厅。 而此时吸引着陆鱼塘目光的,却是这个院子里所停的车辆。 因为除了几台价值不菲的轿车之外,只见院子的一角赫然停着一辆白色的冷藏运输车! 并且从那辆运输车的车厢上可以明显看到已经褪色的“绿阳奶制品有限公司”几个字! 正如孙老四所描述的那般,正是当年那晚去冯国昌别墅运尸体的那辆车! “呀喝,这还有个意外收获呢。”陆鱼塘顿时乐了。 “就是这车!”左铃甚至激动的喊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陈浩也是兴奋的直喘粗气。 “既然这辆车出现在了这里的话,哼,就不必跟他们玩儿虚的了,直接呼叫增援过来,先控制住这间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员再说?”陈浩问道。 “先别激动。”左铃塘摆了摆手,“得先确定负责人正在公司里才行,不然大批的警察扑了过来,他闻风跑了怎么办?” “正好我们今天都是穿便装,走,先进去探探虚实。”说着陈浩带头下了车。 望着行动越来越果断成熟的二人,陆鱼塘笑了笑,于是跟在他们的后头也下了车,直奔这间公司的正门而去。 刚走进正门大厅,只见一名前台美女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是想为爱宠办葬礼么?来来来,快快请坐,请问几位喝点什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先别忙。是这样的,我们也了解过几家宠物殡葬公司,可总觉得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找到你们这儿问问。” “请问…诸位的要求是什么呢?”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宠物遗照,说道:“我们老板的一条爱犬死了,他很伤心,说是要让他的爱犬走的风风光光的,一定要办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那位美女听到这话是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笑的是顿时更加灿烂了:“明白明白,请您放心,我们这儿的服务与众不同,一定会让您满意。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老板对爱犬的葬礼有预算么?呵呵,也好方便我为诸位推荐相对应的服务套餐。” 陆鱼塘大手一挥:“钱不是问题,老板说了,上百万都成!诶?你等等,既然我们打算了这么一大笔钱的话,能不能让你们这儿的负责人直接来和我谈?也显得对这场葬礼的尊重嘛!” “没问题没问题!”那美女是激动的手忙脚乱的,“请各位跟我来贵宾室先休息休息,我这就让老板亲自下来接待诸位!” “你们老板在公司么?不会还要我们等吧!?” “在的在的,正在楼上的办公室呢,马上就下来!来来来,诸位先请跟我来贵宾室休息。” “行!”说着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 左铃是心领神会,于是借口去车上拿个东西,匆匆走出去打起了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正当陆鱼塘装模作样的跟这间公司老板商讨葬礼的细节之时,外头是突然警笛声大作。 老板名叫沈家明,一名看上去精明消瘦的五十来岁男人,听见突如其来的警笛声之后沈家明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陈浩给摁在了桌子上,并且十分麻利的给他上了铐子。 随即大批警察分别从前后门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并且将他们全部集中在了院子里,荷枪实弹的看管了起来。 这之后陆鱼塘却没有急于开始审讯,而是向陈浩要了个执法记录仪,自己个儿进入了后院的火化车间里。 随后陈浩和左铃则一直在协助同事们控制工作人员,并且对他们的身份信息一一进行登记,完全没注意到陆鱼塘在做什么。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陆鱼塘才从火化车间里走了出来。 “你去哪了?”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他。 陆鱼塘嘴角一扬:“自然不是在偷懒。这次就不让你们锻炼了,时间紧迫,就让我来问话吧。把那个老板带贵宾休息室里去,咱直接在这里对他进行讯问。” “行。” 五分钟后,沈家明被左铃和陈浩押进了贵宾休息室,那双闪烁着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似乎想从陆鱼塘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解读出什么。 陆鱼塘却迎着他的目光是突然呲牙一笑:“沈老板真是好心态呀!怎么,这么多警察突然扑了过来,你好像表现的不怎么惊讶嘛。嗯?” 沈家明慌张收回目光,讪笑道:“各位就这么突然的冲了进来,又把我们全部都铐了,我这不是被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嘛。呵呵,也不知道各位警官是要查什么案子,我们这只是个宠物殡葬公司呀,各位该不会找错了地方吧?” 陆鱼塘紧盯着沈家明的脸,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沈老板的意思就是……我们金州刑警大队是吃干饭的喽?查个案子还能找错了地方?” 沈家明慌张摆动着双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呀,我只是……实在不明白各位为什么会突然就要抓我们呐。” 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一字一句道:“我们当然是掌握了什么,才会来找你的。你说呢?” 这句话一出去,沈家明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 随即只见他缓缓垂下了眼眸,盯着地面是一言不发。 “怎么,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陆鱼塘点了根烟,毫不避讳的冲着他的脸吹了一口烟,“你是主动的交代点什么呢,还是让我一句句的问?这主动坦白可跟被证据逼着坦白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哦。” 沉默了良久,沈家明是终于抬眼望向了陆鱼塘。 然后只见他咧嘴一笑…… “那你们警察就说说看呢,我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哟,是个硬茬子嘛。”说着陆鱼塘起身走到了沈家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选择认罪态度恶劣、不主动配合这条路的话,那就请你一直硬到底,可千万别丢了份,好不好?” “好!”沈家明十分嚣张的仰望着他,是狞笑满脸。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沈家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指印。 陆鱼塘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喝道:“干了这么些丧尽天良的事,你特么的还理直气壮?!我们要是没掌握什么证据,会来找你!?” “你…你打人!你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告你!!” “我没看见。”陈浩将脸瞥向了一旁。 “我也没看见。”左铃将脸瞥向了另一旁,“哎呀,还没开始正式讯问呢吧,执法记录仪都还没打开呢。” “你们……”沈家明是望了望左铃,又望了望陈浩,牙都快咬碎了,“行!你们来问,这要问不出个什么的话,我可要请律师告你们滥用职权、暴力执法!还……还有,刑讯逼供!!” “啪!” 于是另一道耳光声又立即响起。 还是一样的清脆。 “哎呀,什么声音那么脆呀,没看清楚呢。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嘛,我的执法记录仪还没打开呢。”左铃又把头瞥向了一旁。 陆鱼塘再次扬起了手:“可以开始了么?要不让你喊个够再说?” “开…开始。”沈家明总算学乖了。 第84章 装A的底气(为幽灵有梦加更) 陆鱼塘冷笑一声,边翻看着销售记录边说道:“我们调查了这几年你这儿的燃料使用状况,近六年来差不多是每月消耗四到五桶的样子。我们也走访了其他几家宠物殡葬公司,消耗量也和你差不多。” 沈家明摸了摸脸,看似木讷的回道:“啊,然后呢?火化动物遗体当然要用到燃料了,这也犯法啊?” 陆鱼塘没理会他的挑衅,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每个月五桶以下的燃料消耗量,是你们这个行业的正常情况。可奇怪的是……你看看,销售记录显示,从2018年至今,你有六次在一个月内采购了最少十一桶、最多十八桶燃料的情况。你知道十八桶一百升的高效燃料可以焚化多少宠物遗体么?来,我告诉你,按照中大型宠物犬来算,十升足可以火化一条狼狗,一桶可以火化十条,十八桶就是一百八十条。怎么,闹狗瘟了啊这是?” “可你采购十八桶的那个月份中,你这儿只火化了四十一条宠物。我刚查了你们公司的业务记录。”左铃补充道。 “对。那就是说,那个月你的正常业务量最多只需要用到四桶多一点的燃料,其余的将近十四桶燃料呢?你喝了啊?” 沈家明轻嗤一声,满不在乎的回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行,就按你说的,多的被我喝掉了,行不?再不我就是倒掉了,浪费掉了,烧着玩儿了,行不行?” “烧着玩儿?烧什么玩儿了?” “你管我?烧空炉子玩儿行不行?我乐意!这也犯法?笑话!”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不错,我们的确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多出来的燃料你用来做什么了,但这种反常的现象么…不得不让警方跟一起案件联系起来呀。” “随便你警方怎么联系去,那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的是,如果你们只凭着燃料消耗量异常为由就抓人的话,那是说不通的!我是一定会请律师告你们的!”沈家明依旧是嚣张跋扈。 陆鱼塘被这家伙给气笑了:“行行行,以此为由就抓你们,肯定是说不通的,我们也没指望用这个理由就能逼你说出些什么。那我再换一个理由?” “随你。”沈家明是满不在乎。 “现在有人指证,你院子里停放的那一辆冷藏厢式货车呢,曾经去过下沙岭镇旁边的冯家堡村拉过尸体。这你怎么说?” 听到这话沈家明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双手合十道:“拜托了好不好?拜托你们别当我是傻子好不好?搞笑了喂,你说有人指证,那我问你,那个人说的话可不可靠啊?这个人说的话是否有作为铁证的法律效应?请问有没有哪个摄像头拍到过那辆车运送尸体?笑话!就凭人家空口一句话就来抓我?简直是胡闹!” “啧啧啧,要死了要死了。”陆鱼塘故作无奈状,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左铃,“这个人好懂呢,看来还真的骗不出来什么哟。” “哟喂,那该怎么办?”左铃也配合着做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明白,陆鱼塘一旦装起了a,那么他就一定有着装a的底气。 甚至装a,是他开始反击的标志。 所以左铃也就配合他装了一回a。 “那……我再换一个理由?”陆鱼塘掐灭了烟头。 沈家明再次轻嗤一声:“随你。反正你们最多只能限制我人身自由二十四小时,大不了我熬一夜就是了,二十四个小时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告你们!” “是么。”说着陆鱼塘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往桌上一扔。 “哐当!” 那东西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什么?”左铃茫然望着桌上,只见是一个小半个巴掌大的金属片。 陆鱼塘指了指金属片,沉声道:“这是我刚才在你们火化车间放工具的角落找到的。这玩意儿呢,是一块钛合金颅骨补片。那些经历过开颅手术的病人呢,头骨一般会有缺失,手术结束后医生会用这么一块钛合金补片盖住头骨缺失的部分,然后再缝合头皮。最重要的是,每一块钛合金补片上面都有编号,可以凭借这个编号查询到患者接受开颅手术的地点,换言之,我们可以凭借着这一块补片查到这名患者的身份信息。” 说着陆鱼塘冲着沈家明是呲牙一笑:“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块原本是固定在某个活人头骨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火化车间里呢?” “这……”沈家明怔怔的盯着那块金属片,面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解释吧,一个大活人身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火化车间里?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豆大的汗珠是沿着沈家明的两颊淌下。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这个团伙的厨房,已经被警方给端了!厨房的人是什么都交代了,都在争取宽大处理。”说着陆鱼塘拿起那块补片晃了晃,“现在我们警方有铁证在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对不对?我劝你们泔水桶的人也学学厨房,争取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才对。” “对,他说的没错。”陈浩突然开口附和,“沈老板你想想看,如果你主动交代了,那么你最多只是侮辱尸体罪和包庇罪,罪不至死;可如果你要硬扛着的话,你们前台的人会不会感激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会以谋杀罪而被检方起诉。毕竟,一个大活人没了,而他的头骨补片却出现在了你的火化车间里,你很难摆脱谋杀的嫌疑。” “放屁!他们送来的时候早就死透了!”沈家明突然吼道。 “他们??”陆鱼塘和陈浩是异口同声。 他们明白,这家伙开始崩溃了,现在可是趁热打铁的绝佳时机。 陆鱼塘连忙上演他惯用的安抚手段,丢了根烟过去:“老沈那,你说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要强撑呢?刚才这位陈警官说的没错,你又何必帮别人硬扛着呢?你可要想清楚喽!命是自己的,难道你非得把有期徒刑折腾成死刑才罢休?” 听完这话沈家明仰面长吁了口气,然后就没了动静。 只见此时他以空洞的目光呆望着天花板,牙关咬的是吱吱作响,似乎心里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沈家明拿起了陆鱼塘扔在他跟前的烟叼在了嘴上,对陈浩点了点头。 “来了大爷!”陈浩连忙上火。 “呵……”沈家明深吸了口烟后,惨笑着甩了甩头,“早知道……我就该听先生的话躲起来的。呵呵,是我太自信了,我咎由自取,该!” 陆鱼塘也点了根烟,眯着眼笑道:“又是这个先生,是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也被那个先生给拉进黑名单了。被他抛弃了。” 沈家明拿起那块补片轻轻的摩挲着,双眼无神的盯着桌面,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今天早上我才发现已经被先生拉黑了,可我……可我却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行,我交代,全都交代。你们说的对,我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但罪不至死,我没必要硬扛成死罪!”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照例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85章 下海创业 沈家明是长叹了一声,黯然道:“还是你们问吧,问什么我说什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烧了多少人?” “什…什么?”太直白,沈家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这里一共火化了多少个人。” 沈家明拧着眉头默算了片刻,答道:“至今有……五十九个。” “五十九个?”陆鱼塘疑惑的望向了左铃,“冯昌国交代是多少人来着?” 左铃立即答道:“第一次的笔录上交代是将近七十个。”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那就是……还有差不多十一具尸体没有处理?” “这不奇怪,他们那边有冻库。”沈家明主动说道,“前台那边都是不定时的提前一天通知我去拉尸体并且告之数量,然后我就去准备燃料。” “一批一批的烧?为什么非得攒一批才烧?杀一个烧一个不好么?”陆鱼塘问道。 “这事我以前也问过前台那边的人,他们说这是先生的意思。他们说先生有自己的考量,说是杀一个就去拉一次尸体的话,那么我这里往返于前台那边的次数就会大大增加,这样一来就会增加被沿路盘查的概率。毕竟去拉尸体的是厢式货车嘛,偶尔也会碰到些检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对,如果你们杀一个就去拉一次的话,那就得往返五十九趟,一批批的话呢,往返的次数就被压缩到了几次而已,这个先生的心思够细密的哟。对了,你见过先生几次,记得他的长相么?” 沈家明苦笑着说道:“说来也好笑,跟着他们混也有好几年了,这个先生我却从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每回去拉尸体我也见不着他人,都是他的手下帮我把尸体装车。” “一回都没见过?”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哟,你这还不如冯昌国呢,虽然他也没看清长相,可好歹还见过几次。那……你最开始是怎么跟这个先生搭上线的?” 沈家明呆望着手中已几乎烧到了海绵头的香烟,喃喃说道:“这家宠物殡葬公司呢,一开始并不是我创建的,是我六年前盘下来的。我以前是个火炉工,呵,是个铁饭碗,就是在咱市的殡仪馆上班的,专门负责烧死人的。” “哟,这活儿工资不低吧?还别说,放弃这么一个事业编的稳定工作下海创业,还真是要有相当大的勇气咧。” “勇气个屁!”沈家明忿忿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用脚尖使劲的揉着,“我特么是犯了错误被开除的!你以为我想下海创业。” “哦?啥错误?” 沈家明满面无奈的“诶唷”了一声,用戴着铐子的双手捂住了脸:“有一回忙昏了头,把三家人的骨灰给弄混了,都是一样的骨灰盒,结果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反正这事当时影响挺恶劣的,上头为了息事宁人,就把我给辞了。”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是强忍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这家宠物殡葬公司应聘。我原本以为么,以我的行业经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谁知道这家公司的前任老板说我有污点,不敢用,怕我连累他们公司的生意,当时是把我给气的。后来没多久我打听到那老板准备出国定居去,要低价转让公司,我一想这行业的确是暴利,又是新兴产业,所以就动了心思。” “然后你就盘了下来?” 沈家明愁眉苦脸的摆了摆手:“哪里有那么简单哟!当时那老板开出的转让费的确不高,两百二十万,可想盘下他公司的人不止我一个呀,四、五个抢着要的,价格就给哄抬到了四百八十万。我哪里有那么些钱,要是两百万左右的话,我凑上积蓄、贷款再找亲戚朋友借借什么的,还勉强能凑齐,可四百八十万我是想都不敢想。” “然后,那个先生就出手帮你了?”陆鱼塘接道。 “也不是先生,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找上了我,我记得他说自己姓刘,后来公司被我盘下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平时都是先生用聊天软件直接指挥我。” 陆鱼塘点了点头:“接着说,先生是怎么帮你盘下这公司的。” “那个姓刘的找到我之后,就直接说他老板愿意帮我垫钱把公司盘下来,但是有个条件。呵呵,至于是什么条件你们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就是帮他们处理尸体。当时那个姓刘的说,每处理一具尸体算十万块,处理完四十八具尸体就算我还清了他老板给我垫的钱,以后要是再处理的话,就直接给我现金,而且每一具按十五万算。” “然后你当时就干脆的答应了?” 沈家明激动的说道:“我当时被辞退了,下岗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压力大呀!我需要一份事业、需要挣钱那!这…这不需要自己投资就可以盘下一间公司,这种事、这种机会……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们知道诱惑力有多大么!?”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怎么跟先生搭上线的我算是弄明白了。那…你们这个所谓的泔水桶部门有多少人?你们全公司都是?” “不不不。只有我和我们公司的火炉工,两个人而已。” “其他的员工都不知情?” 沈家明连连摆手:“不知情、不知情。每回烧尸体我们都是在半夜,那个时候公司里没人,而且这地方也比较偏,焚化炉的废气什么的都是用过滤装置连接着地下排烟管道的,不是用烟囱往天上排,所以我们大半夜的烧炉子没人发现。” 陆鱼塘笑道:“你们公司的这个火炉工敢跟你淌这浑水,胆儿也挺肥的呀。嗯?说说呢,这个火炉工什么来路?” 沈家明呆望着那块头骨补片,满脸悲愤的说道:“以前也烧出过钢板螺丝什么的,就连心脏支架那么小的东西我都仔细的处理掉了。哼,这个粗心大意的玩意儿,我特么就一回没盯着就捅了篓子,这烧出来的东西能随便乱扔么!我要早知道有这么块头骨补片被他胡乱扔在角落里,也不至于……” “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陆鱼塘打断了越说越激动的沈家明,“你现在啥都不要想,一门心思的主动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才对。说吧,给你捅了篓子的这家伙什么来路?” “是我原来在殡仪馆上班时带的一个徒弟,没编的,临时工。原本领导是说干满五年就给他转正的,后来名额被关系户给占了,我那徒弟家里又穷,没钱去打点也没有人脉,所以我就瞅着这机会把他给挖到公司里来了。除了工资以外,烧一具尸体我给他一万,他是穷惯了的,再加上我跟他又有师徒的情分,所以他就答应了。” 陆鱼塘冷笑道:“师父把徒弟带上了黑船,徒弟把师父坑进了牢房,你俩这也算是一对极品师徒了。那丢弃碎骨的活儿呢?也是你们干?” 沈家明点头:“我不敢再招揽更多的人做这事,这一来人越多则风险越大,二来么…僧多粥少嘛,毕竟处理一具尸体才十五万块。所以…所以我都是让我徒弟开车去丢碎骨的,拉尸体也是让他去。” “那当时去冯昌国别墅拉尸体的人呢?冯昌国说当时你们这去了两个人。” 沈家明点头:“对,是我和我徒弟一起去的。先生说厨房那边出了点事,必须让我亲自盯着去拉尸体。” 顿了顿,沈家明轻嗤了一声,又说道:“我那也是第一次跟厨房的人见面,那个什么冯昌国全程黑着个脸,烟也不知道发一根,搞的跟我欠他多少钱似的。切…也不知道是谁惹出来的麻烦,大半夜的还要我去善后,一声谢谢都没有。” 陆鱼塘坏笑道:“别急,等到你们今后在监狱里再重逢时,你再去教他做人哈。” “你们为什么要把碎骨四处乱扔?这不明摆着会被警方发现的么?埋了不好么?或者,倒江里去不好么?”左铃突然问道,她显然还是对这个疑问耿耿于怀。 沈家明满脸无奈的说道:“我知道呀!我也曾经跟前台那边的人说过,四处乱扔肯定是不稳的呀!可前台那边说这是先生的意思,说什么…先生就是要故意四处乱扔,对了…跟我转达先生意思的人当时还嘀咕了句什么来着……哦对对,他说先生就是故意不想做的太完美,不然没意思。哎,我这拿人钱手短的,又加上如今是已经上了黑船的,所以也不敢不依着他们的意思办。” “哟,真的啊?”陆鱼塘撇了撇嘴,望向了陈浩,“还别说,当时我还真是冤枉了你呢,现在看来,这些家伙还真是有些炫技的意思。” “哼哼,怎么样,可以给我加十分了吧?”陈浩得意昂起了那张迷彩脸。 左铃当即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加你个头喔!你这就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哇…痛啊!我这后脑勺有伤的啊!”陈浩抱着后脑勺,是痛的直跳脚。 陆鱼塘无奈的望着他俩,是满头黑线。 “这两位年轻的警官…呵呵,可爱。”沈家明竟然被逗乐了,“其实我儿子跟他俩差不多大,嗨,也是整天胡闹。” “可爱吧?呵呵,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监狱里的狱警也有跟你儿子差不多大的,他们也很可爱的。”说着陆鱼塘是突然面色一沉,那双犀利的目光是把沈家明立即就给拉回了现实,“你特么的还有心情跟我们拉家常!?” “对…对不起,我乱说话了。”沈家明是冷汗涔涔。 “接着交代吧?嗯?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这个所谓的前台,在哪里?”陆鱼塘再次扔了根烟过去。 第86章 你们牛逼 可就在沈家明准备开口时,陆鱼塘却突然说了声“等等”。 只因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陆鱼塘望着来电号码那一连串的前缀数字,估摸着应该是个境外电话,于是对左铃说了声“你们继续审”之后,匆匆走了出去。 “喂?”陆鱼塘走到了公司门口,接通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无人答话,只传来了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喂?哪位?”陆鱼塘再次问道。 “呵,听见没,这是海浪的声音。”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树!?”陆鱼塘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还没回来么?任务还顺利么?” 又是一阵海浪的拍打声过后,电话那头的大树用略显嘶哑的嗓音说道:“还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最近准备动手了。” “燕子呢?” “燕子啊……她昨晚忙了一个通宵,这会儿在酒店里休息。我说…你最近,还好吧?” 陆鱼塘一怔,随即苦笑道:“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喂!这要是燕子这么问候我还说得过去,你就过分了啊,肉麻了啊,都是大老爷们儿的。” “十二年了。” “啥?啥十二年?”陆鱼塘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整懵了。 “距离我们第一天单独执行任务起,十二年了。兄弟啊,我们杀了十二年的人,我们为国家服务了十二年,说难听点,我们被当成见不得人的工具被使唤了十二年。你……觉得累么?”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问道:“大树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碰着什么状况了?你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么云山雾罩的,你怎么了到底?” “没什么,你别多想。就是喝了点酒放松一下,想起了你。” “你确定……没事?” 一段沉默之后,大树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再次传来:“三个无依无靠的小屁孩、三个瘦骨嶙峋的小屁孩,在福利院里受尽了虐待。我总记得那年的冬天,六岁那年吧应该是,别的小朋友都在围着火盆烤火,我们三个却不被允许靠近。呵呵,那个冬天我们仨就天天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我记得还傻乎乎的有说有笑呢。现在想起来,虽然可怜,可那段时光我却认为是最开心的。” “你别说了……”陆鱼塘的眼睛一阵发酸。 “你说……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凭什么我们三个就要受到歧视呢?嗯?又凭什么单单是我们三个被灰塔带走了呢?” 陆鱼塘揉了揉眼角:“你忘了?当年我们那一批孩子基本都被人领养了,就剩了我们三个。师父不是说了么,当年灰塔从全国各地的福利院里挑了一批小孩去训练,不单单只是我们。” “呵,是么。好了不说这个了。啥时候我们聚聚,再像小时候那样挤挤?” “行啊,没问题啊。你们回来就联系我,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说定了。” 没等陆鱼塘开口回应,电话被挂断了。 陆鱼塘呆望着手机,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左铃匆匆找了过来,抓着陆鱼塘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他招了!” 陆鱼塘收起了手机:“什么招了?” “前台的地址!” “走。” 刚回到贵宾休息室,陈浩就冲沈家明努了努嘴:“他招了。” “招就招了呗,有必要一人说一遍么。”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哪儿?” “城东港,物流仓储中心。” “仓储中心?”陆鱼塘望向了左铃,“金州我不是很熟,那是什么地方?” 左铃答道:“严格的来说,现在应该叫做城东港老物流仓储中心。九十年代初建成的,临近码头,是当时的一个商品集散中心。由于现在绝大部分运输都是走高速了,而远洋大型货船现在也不在城东港码头停靠了,都改去新建的丰阳县码头了,所以那个物流仓储中心早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么些年来仓储中心内的建筑都被围墙给隔开了,分别出租给了一些企业当作仓库使用,好像也没租出去几栋,听说市里已经准备重新开发那里了。” “那前台所在的是哪一栋建筑?” “f区,c栋。”沈家明主动说道,“是一栋两层的仓库,听说以前是生鲜专用仓储库房。不过…我感觉先生他们现在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毕竟……平时先生会不会在那里我都不敢确定,因为每回去拉尸体我都不被允许进去,只能在门口等,都是由前台的人把我的车开进去装了尸体再开出来。” 陆鱼塘轻笑了声:“废什么话,他肯定不在那里!把你和冯昌国都拉黑了,那他肯定是预料到你们这两个地方要被警方端了的,他还能待在那里等着警察去抓?” 左铃忧心忡忡的问道:“那怎么办?如果他们都跑了的话,我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就是要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因为落脚点往往就是他们逃窜的初始点,我需要明确追踪的起点在哪里。那个地方有监控么?” 左铃点头:“有!各个被租出去的仓库院子内我不确定,可整个物流仓储中心的几个出入口都有。” “那就有希望!”说着陆鱼塘起身对二人招了招手,“走!通知特警,直接扑过去!” 于是半个钟头之后,大批的警车冲进了城东港老物流仓储中心,直奔f区c栋而去。 陆鱼塘懒散的倚着一台警车,注视着十几名手持冲锋枪的特警破门强行进入了该栋建筑。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不出一会儿就听这栋建筑内传出了零星的枪声! 枪战!? “还有人在里面!”陆鱼塘拍了拍手,面上难掩兴奋。 “会是先生么?”左铃问道。 “肯定不会是那个先生。我估计么,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是肯定自己开溜了的,就像对待冯昌国和沈家明那样,这些马仔也被抛弃了。这下好办了,你想想啊,成天在核心部门里混的这些马仔肯定对这个犯罪团伙头目的信息事有所了解的。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追踪的线索来。” “太好了!”左铃也不禁拍了拍巴掌,“看来这个案子有希望迅速侦破了,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头目,就不用再担心有警察会被报复了!”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只见一名与陆鱼塘气质高度相似的特警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了出来。 陆鱼塘立即快步迎了上去,神情激动的问道:“发生枪战了对吧?” 那名特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枪战。对方有八个人。” “漂亮!!抓住了么?” 那名特警比了个“ok”的手势:“全部击毙!” “卧槽!!!”陆鱼塘是双手抱头,懵了,“大哥!大哥你别玩儿我!!全部击毙?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特警的ok手立即换成了剪刀手:“没有。我们金州市特警可并非是浪得虚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枪法那叫一个准。” “你们牛逼!!”陆鱼塘是捶胸顿足。 “这哥们儿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名特警相当淡定检查了一下弹匣,并且略显风骚的对左铃挑了挑眉毛,“哟,刑警队啥时候进来了一位美女。” “美你个头啊!!全部都击毙了还叫我们怎么查下去!!”左铃的暴脾气顿时上来了。 那名特警是被她这声尖叫给吓的浑身一颤,随即取下头盔挠了挠头,讪笑道:“不能怪我们哈,对方是人手一枪,无论我们怎么苦劝都不肯投降,我们迫不得已只能全部击毙了。那个…我劝你们自己进去看看,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哈,没准会有线索呢?要不忙完了…一起吃个饭?” “吃你个头啊!!!你们这帮粗人!!粗人!!!气死我了!!” 那名特警双手合十:“感谢。感谢这帮狗东西的负隅顽抗,给了我们击毙他们的理由。河口县的那位特警兄弟,走好。” “……” 第87章 红纸 这时只见另一名特警押着一名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兴奋的喊道:“队长,还有个活的!!这家伙藏在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被我给拎出来了。” 那名与陆鱼塘气质高度相似的特警见状顿时冲着左铃笑开了:“呵呵,美女你看,骂我骂早了吧,还有个活的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随即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还留下个活口可以问话。” 那名特警抬了抬手:“那么,就把他交给你们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陆鱼塘的眼角一抽:“你特么…学我?” “你指定是有点毛病。”那名特警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厉害了……”陆鱼塘茫然望着那货与自己高度相似的松垮垮步伐,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 当陈浩把那名幸存的马仔从特警手中押过来时,陆鱼塘和左铃都觉的有些意外。 只因这名男子看上去皮肤黝黑,从五官长相上来看不太像是本国人,倒是有点东南亚的意思。 “外国的?”左铃问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那男子肩膀,“你滴,什么滴干活?” “……”左铃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那男子懵了,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一脸的迷茫。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又问道:“泥嚎~~泥是从拿里来滴?” “我去……”这回是陈浩险些跌倒。 陆鱼塘呲牙一笑:“哈哈,好了好了,不玩儿了。” 说着陆鱼塘是面色突然一沉,盯着那名男子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通。 可这回左铃听出来了这货似乎不是在胡闹,虽然听不懂,但感觉陆鱼塘是在说东南亚那边某个国家的语言。 并且这家伙还似乎切换了几种语言! 于是左铃和陈浩顿时震惊了,齐齐向陆鱼塘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果然,在陆鱼塘切换了几种东南亚主要语言之后,那名男子突然眼前一亮,也叽里呱啦的说开了。 随即两人犹如一对青蛙似的交流了起来,是叽里呱啦声不断,跟开春的稻田似的。片刻之后,陆鱼塘望向了左铃:“这家伙是缅甸人,你们最好找个翻译帮忙审问。” “我去,你会说缅甸话?不…不对,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最少换了三种语言吧?”左铃仍然陷于震惊之中不能自拔。 陆鱼塘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嗨,多大事。我这做外贸生意的人,哪里的话都会说两句哈,就是都会一点但又都不精通,还是得找专门的翻译过来哈。” 随后陈浩将这名缅甸男子交给了一名同事看着,跟着左铃和陆鱼塘进入这栋仓库。 仓库的一层是很空旷的,堆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货物,只见一堆货物旁的地上躺了两个人,身下都是一滩血,几名特警正蹲在他们身旁检查着什么。 “一楼没什么的,精彩的在二楼。”一名特警指了指楼梯间。 于是三人走向了楼梯间。 果然,从进入楼梯间开始,精彩的画面就开始上演了。 两跑的楼梯上,趴着两名已经身亡的马仔,而上完楼梯之后就是一堵墙,墙上是一扇铁门,铁门的门槛上还趴着一个。 跨过尸体,只见二楼也是同样的空旷,也是堆了些货物。 而在这些货物后头不远处又是一堵墙和一扇铁门。 在一名特警的引导之下,三人进入了那扇铁门,只见铁门的后头是一道不是很长的走廊,走廊的两旁分别有两个房间。 而在这不长的走廊之上,又看见了三具马仔的尸体。 “看这里面。”特警指了指左手边的第一个门洞。 陆鱼塘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没有窗口的房间,刚走进去陆鱼塘便顿时感到有一股恶臭扑鼻。 打开灯,只见这间约摸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地面上凌乱的摊着些被褥,而房间角落的一个塑料桶内,全是臭气熏天的排泄物。 “这里是干什么的?”左铃捂着鼻子问道。 陆鱼塘蹲了下来,轻抚着墙上的那些抓痕,沉声道:“看不出来么?是他们关人的地方。” “就是那些所谓的……箱子?” 陆鱼塘缓缓点头:“对。” 随即三人又来到了对面的房间,跟那个关人的房间相同的是,这个房间也是没有窗户的。 只见一张不锈钢的台子被放置于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旁边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手术用具,大多是切割类的。 而台子旁边的一个大塑料桶内,带血的纱布纸巾什么的是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甚至有些纱布上还粘连着已经干涸的疑似人体软组织。 “这里应该就是……就是开箱的地方了?”左铃细声问道。 “简直是没人性!”陈浩忿忿说道。 这回陆鱼塘没有再回应,只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那张不锈钢台,一言不发。 这里当然是开箱的地方。 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像畜生似的被开膛破肚的地方。 “最精彩的,在隔壁。”这时那名特警提醒道。 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轻应了声“好”,跟着那名特警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 这个房间的门没有被打开,而且看上去像是一扇烤漆的金属门,很厚重的感觉。 特警对陆鱼塘点了点头,示意做好心理准备,随即握住了金属门上那宽大的把手,缓缓将门推开。 只见一阵白色的雾气顿时从门内涌出,左铃打了个寒颤,是恍然大悟:“这里是个冻库!?” “对。”那名特警对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面色同样凝重了起来。 此时左铃和陈浩已经大概猜到这个冻库里面会有什么了,可当他们走进去看时,还是齐齐惊呼了一声。 只见十具被保鲜膜包裹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被堆在冻库的一角,而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部没有被包裹住,露出了一张满是白霜、瞪着双眼的惊恐面容。 “太残忍了!”左铃扭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这回老余和黄姐有的忙了。”陈浩把左铃拉了出去,开始打起了电话。 “出去吧,看多了难受。”那名特警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 陆鱼塘却缓缓摇了摇头,直愣愣的盯着冻库的一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说着陆鱼塘快步走到了那个角落,蹲了下来。 “胆儿挺肥的。”那名特警甩了甩头,离开了冻库。 此时蹲在墙角的陆鱼塘是眉头紧皱,只因他看见这处墙角的白霜后头,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些红色的斑块。 用手抹去墙角的冰霜,陆鱼塘的双瞳是猛的一缩! “这是……” 只见墙角处赫然贴着一张红纸! 而红纸的上头,则满是用黑色马克笔手写的数字…… “b7\/32.68\/43.121\/48.361\/51.99\/55.9\/62……” “这…这格式是早期特别行动员采用的一种加密留言方式!?”陆鱼塘当即认了出来。 能在这里留下灰塔式信息的人还能是谁? 关景林! 可这家伙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这些信息? 故意留给警方看的? 不! 警方看不懂! 只有特别行动员才能够破译、才能够看懂! 可他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留下只有特别行动员能破译的信息? 来不及多想,陆鱼塘在确定冻库内没有其他人之后,迅速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些数字,然后撕下了那张红纸塞进裤兜,快步离开了这间冻库。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左铃见陆鱼塘终于走了出来,于是连忙凑了过来。 陆鱼塘捏了捏裤兜,摇头:“没有。” “那下一步怎么办?” “这样,去找一名缅语的翻译,你负责审问那个缅甸人。我感觉,这家伙应该知道不少东西,你应该会有所收获。” “行!” “那我呢?”陈浩是不甘落后。 “你去调查两件事。第一,据我所知,像这种仓储物流中心每年都必须要接受消防部门的检查,你去查一查,为什么历年的消防检查没有发现这里头的情况;第二,你去调取仓储物流中心的各个监控,倒查追踪主犯的逃离路径。” “好!” “那…你呢?”左铃问道。 陆鱼塘甩了甩手:“去吧,看看这回让你们单独干活儿会有多大的收获。” 顿了顿,陆鱼塘又细声说道:“我么…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一下。” “又是…生意上的事?” 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 “对。生意上的事。” 第88章 破译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正准备出门的裴敏被陆鱼塘给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么?”裴敏稍显不耐烦的坐回了桌子的后头,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有。”陆鱼塘关上了门。 “有事就快点说,我还要出去一趟。”经历何立的事件之后,裴敏显然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破译早期特别行动员加密信息的那些书,你这儿有么?” “有。” “还真的有?”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 裴敏冷笑道:“那种加密信息的方式只是过时了,可并没有被废止,听说以前的特别行动员可是每人都自己备着一套的。现在不流行了,也都不在意了,再说了,那些个老书现在也没地方买去。还好,每个联络站都会备一套留底。” “那就好。” “直接说书名代号。” 陆鱼塘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答道:“b7。” “b7?”说着裴敏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内找出了一本已经发黄的小册子,皱眉翻看着,“b……7……这里,东南出版社1981年发行的第二次翻译改版的《哈姆雷特》上册。” 陆鱼塘伸出了手:“给我。” 裴敏轻嗤了一声,看似极不情愿的走到了办公桌对面的酒柜前。 只见她打开一扇酒柜门之后,将其内摆放着的一瓶洋酒转动了一下,随即只听一阵“滋滋”声传来,酒柜缓缓移开,后头露出了一扇木门。 见此情形陆鱼塘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全国各地的联络站内都设有为特别行动员提供各种装备的密室,跟地下的那个逃生密道一样,这也是标配。 “上次我杀何立时找你要匕首,你为什么说没有?”陆鱼塘突然问道,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听到何立的名字裴敏是突然一怔,随即仰面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关回道:“为什么当时不给你匕首是吧?行!告诉你,联络站只为特别行动员提供一些在上头允许的范围之内、并且是不易获得的武器和装备。匕首这种地摊上就能买到的东西也配让我们备着?你作为一个顶级杀手连把匕首都问联络站要,丢不丢人!?嗯?你还真当我们联络站是随你使唤的下人??你臭屁起来也要有个底线!!” 陆鱼塘苦笑着抬了抬手:“那当我没说,你继续。” 裴敏轻哼一声,打开门走进了密室。 不多时,裴敏拿着一本厚实的书走了出来,随手扔了过去。 陆鱼塘连忙接住,起身:“我走了。” “等等。” “嗯?”陆鱼塘转身,茫然望着冷眼相对的裴敏。 “虽然只是本书,可也属于不能带走的资料。你要查就在这儿查,不能带走。” “行。”陆鱼塘乖乖的重新坐下。 谁料裴敏拉却开了办公室的门,指着门外说道:“出去!去楼下的餐厅查去,这间办公室我要锁门,我没时间陪着你在这儿耗。” “行。”陆鱼塘笑呵呵的又站起了身。 被刁难相待,陆鱼塘却丝毫没有介意,似乎他反而更习惯如今裴敏的这种冷淡态度。 来到一楼的餐厅之后,陆鱼塘找了个角落的餐台坐下。 可刚准备翻开书时,裴敏挎着个小包又走了过来,用手中拿着的一副墨镜敲了敲餐台:“书用完了就给服务生。还有,餐厅的最低消费是1388,不能干坐着什么也不点,你也一样。” 说完裴敏戴上了墨镜,踩着高跟鞋匆匆走出了餐厅。 陆鱼塘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目送着裴敏上了一台出租车,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 “先生,请问您想用些什么。”于是一名拿着菜单的服务生也立即出现在了陆鱼塘的身旁。 “嗯…虽说还没到饭点,可肚子还真有点饿了。”陆鱼塘接过菜单翻开了起来,“先来一杯开胃酒,一份西班牙海鲜烩饭,一份意式奶油浓汤,一份法式香草煎羊排,嗯……再来份餐厅今日的推荐甜点,就这些吧。” “好的先生,请稍等。” 于是接下来陆鱼塘是边享用着美味,边对着照片翻书查找着,在旁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习惯于在高档餐厅用餐的、有着极高学识品位的社会精英人士。 “第32页第68个字……行,第一个字搞定。下一个是……第43页第121个字……我去,一百多个字?这不得数死我?这种落后的加密方式不被弃用才怪……” 一个小时之后,一名收拾餐台的服务生愣住了。 只见这张餐台上除了些被吃的相当干净的餐盘之外,还放着一本书。 可问题是,坐在这里边翻书边用餐的那个男人,不见了。 “有人逃单!?”服务生大喊着往门口跑去,却被一名餐厅经理模样的人给死死的拉住了。 “经理,有人逃单!” 餐厅经理走过去拿起了那本书,苦着张脸说道:“别瞎嚷嚷了,让他逃吧。那家伙…咱惹不起!” “……” 此时的陆鱼塘已经回到了住处,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印有“玛格丽塔西餐厅”几字的餐巾纸在发呆。 而这张餐巾纸上写着的,正是他破译出来的信息…… “老兵工厂,三号车间。我期待着夕阳下你们对我的审判。” 其实陆鱼塘已经解读出来了这条信息的含义…… “老兵工厂,三号车间”,这是一个地址。 “夕阳下”,这是一个时间。 “审判”,不用想,这就是关景林口中所说的灰塔的审判。 这是明面上的意思,就是让破译了这条信息的人去这个地址面对他。 而能破译这条信息的人,则必定是灰塔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分析,关景林是肯定很意外这起拖了数年的案件会突然被警方取得重大进展的,所以他这是在试探。他真正想传达的意思应该是:如果真的是有灰塔的人参与了这起案件侦查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时间,告诉你地点,你来面对我,我求之不得…… 陆鱼塘甚至在猜测…… 他弄出这么个惊天的大案出来,根本就是为了再次吸引灰塔的注意?就是为了在时隔多年之后,引着灰塔再次派人对自己执行抹杀任务,然后用杀死特别行动员的方式来报复灰塔? “这么嚣张?”陆鱼塘用火机点着了这张纸巾,扔进了烟灰缸。 抬手看了看时间,陆鱼塘扭头望向了窗外…… 红日西沉,已近黄昏。 第89章 关景林(一) 这座老兵工厂是上世纪冷战时期的产物,位于金州市北郊的一处山坳间,早已荒废。 此时那些红砖厂房残缺不全的高窗玻璃上,纷纷映射着红的刺眼的夕阳余晖;遍地枯黄的杂草随着晚风摇曳,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在感叹着逝去的时光。 残阳,似血。 锈迹斑斑的厂区铁门前,此时伫立着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男子脚下橙红色的地面上,踩着一道长长影子。 陆鱼塘。 他终究是来了。 瞥了眼斜阳,陆鱼塘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信步走入厂区。 厂区内大多是单层的红砖厂房,每栋厂房的侧墙之上当年都用石灰粉刷了一个极大的阿拉伯数字,也就是厂房号,虽然如今看上去都已经斑驳褪色了,可还是能勉强认出。 进入3号厂房之后,陆鱼塘看见的是一个极大、极为空旷的车间。很静,即便他是踩着相当轻的步子走入,车间内还是响起了阵阵回声。 陆鱼塘双手插兜,环视了一圈这个老旧的车间。 没人。 可是却有一道长长的影子,从车间最远端门口那被夕阳照的通红的地面上探了进来。 陆鱼塘点了根烟,长吁了一口,淡淡道:“还等什么,进来吧。” “好。”伴随着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那个门口走了进来。 陆鱼塘丢掉了手中的香烟,眉头拧起,紧盯着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随着那名男子的逐步走近,他的容貌也是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一头花白的头发,却被打理的很整齐讲究;一张古铜色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几乎不见一道皱纹;一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一抹轻蔑的浅笑,正挂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再看其身段,是挺拔匀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结实,丝毫不见衰败之态。如果不是那头花白的头发,绝不会想得到他已经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人,这显然是长年坚持训练的成果。 关景林。 “你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说明你是我最想面对的人。”关景林在陆鱼塘身前约五米处站定,嘴角挂着讥笑更盛,“灰塔的人。” “对,我是灰塔的人。”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警方是绝对没有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案子查到这个地步的。我果然没有感觉错,这其中一定有特别行动员的功劳。怎么,现在的灰塔已经跟警方合作了么?不藏着掖着了?” 陆鱼塘摇头:“不,这是我的个人行为。灰塔,还是你曾经效力过的那个灰塔,没有变。对败类和叛徒绝不手软这一点,也没变。” “这么说,在时隔多年之后,灰塔再次发布了抹杀我的任务?” “对。” 关景林发出了几声轻笑,点头:“我已经期待很久了。虽然我很想用你的尸体来羞辱灰塔,可时隔多年再次遇见灰塔的特别行动员,还是多少有些亲切的感觉呢。”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比了个中指:“亲切你姥姥的太阳花。” 关景林一怔,随即冷笑道:“你对前辈,应该尊敬一些。” 陆鱼塘回以冷笑:“前辈?这么严肃的场合请你不要搞笑好不好。你如今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个人渣。一个反人类、反社会,背负着多条无辜性命的人渣。” “嗯嗯嗯。”关景林是连连点头,来回踱起了步子,“你这个后辈么,给我的感觉很好。很自信,很放松。但我希望你的自信和放松是源自你自身的实力,而不是盲目的。你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对我这个任务目标做过功课了么?” “做过。曾经的a级特别行动员,但是实力已经是s级。” 关景林摊开了两手:“那为什么你会犯这个错误?” “什么错误?” “既然明知面对的是我这样的人物,你还敢孤身前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要杀你的话,我一个人不够?” 关景林笃定的摇头:“不够。一个人来,只会是送死。” 顿了顿,关景林又狞笑道:“不如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多喊几个特别行动员过来?反正杀你一个也是杀,几个也是杀,我不介意。相反,我很乐意。” 陆鱼塘同样笃定的摇头:“我介意。因为我不想跟别人平分任务报酬。” 听到这话关景林是仰面大笑:“好好好,你这后辈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行,我成全你,我就来试试如今的特别行动员到底有多少含金量。你是什么级别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可以的话,咱就立即动手。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这种人渣多说一句废话。” 关景林斜眼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面上是讥笑再起:“有意思。” 话音刚落,一柄呈弯爪状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爪刀?” 关景林缓缓沉下了身姿,作掠出状:“对,爪刀。如果你做足了我的功课的话,应该知道这是我惯用的武器。” “而且还涂了毒。” 关景林嘴角一扬:“看来你的确做足了功课。你的呢?你最擅长的武器又是什么?” “我没那么多的讲究,我无所谓的。”说着陆鱼塘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塑料柄的水果刀,“只要能是能杀人的东西,都行。这是我刚来的路上在小超市里买的便宜货,应该也能杀死人。” “那就试试。” 话音刚落,关景林猫着身子掠向了陆鱼塘! 看这矫健灵敏的身姿,哪里还像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 “哟,挺快的。”陆鱼塘及时后撤了一步,看似轻松的躲开了对方抹向自己大腿的一刀。 虽然一招打空,可关景林却没有停下来,只见他脚下突然站定猛的直起了身子,手中的爪刀是顺势向上一撩,刀尖直挑陆鱼塘的下颚而去! 陆鱼塘迅速向后仰头,刀尖几乎擦着他的鼻头向上掠过,而与此时同时关景林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陆鱼塘在后仰避开他这一刀的同时,手中的水果刀已抹向他的咽喉! “叮!” 火星四溅。 关景林手中的爪刀迅速下拉,打开了已几乎碰触到自己脖子的水果刀,随即后跳开了两步拉开距离,冷眼紧盯着对方。 “老东西,手头还挺快的。”陆鱼塘舔了舔嘴唇,左手护在了胸前,右手持刀前探,身姿微沉,摆出了一个典型的攻防一体的架势。 “你这后辈,身手还行。”话音刚落,关景林轻喝一声再次掠出,手中爪刀直削陆鱼塘持刀的右腕而去! 随即只见二人的手中是残影毕现,刀刃相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杀的是有来有往。而随着二人过手的招数越来越多,关景林的面色却是显得越来越诧异。 因为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后辈竟然能跟自己打的平分秋色,而且,似乎还有越战越勇、压自己一头的趋势。 “咚!” 一记闷响突然传来。 只见关景林轻哼了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 而他跌落处的厚厚积灰,扬起。 “就这?”陆鱼塘缓缓放下了踹出去的左腿。 “你……”关景林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站起了身,“好快的身手。” “这就叫快?”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是呲牙一笑,“不好意思,刚才不过是陪你玩玩,试试你这老家伙的深浅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关景林深吸了口气,再次摆起了架势,“a级的?” “不。”陆鱼塘将手中的水果刀向上一抛然后接住,改成了反握刀,随即缓步向关景林逼去,“对付s级实力的你,灰塔自然会很慎重,所以自然也会派出s级的特别行动员。” “你是s级的!?”关景林一怔。 但他很快回过了神来,狞笑着点了点头:“行!能派s级的来杀我,看来曾经的组织对我还是很器重的。不过话说回来,不杀个把两个s级特别行动员的话,还真不能让老子出了这口恶气!” “你继续遐想,继续。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说着陆鱼塘的面色猛的一沉,漆黑的双瞳之中是杀意涌动,“我很快就会让你这个人渣明白,拥有s级的实力与真正的s级,差别会有多大。” “是么,你是在暗示我也应该全力以赴么。”关景林紧盯着步步逼近的陆鱼塘,眯起起了双眼,“曾经灰塔里有个人,叫江寺棠,那是唯一值得我全力以赴的人。你,不够格。” “我的师父,就是江寺棠。”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脚下未停,手中的刀抬起,“他胸口的一道刀疤,就是我出师的证明!” 第90章 关景林(二) “你是江寺棠的徒弟?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说着关景林也抬起手中的爪刀,迈开了步子,迎着陆鱼塘走去,“我说呢……你的路数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 “要说起味道,刚才我倒是在你的爪刀上嗅出了点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说话间陆鱼塘突然身姿一沉,加速冲向了对方,“是河豚毒素!” “那你最好小心点!”关景林是牙关一咬,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刀冲了过去! 二人,相向而撞! “叮!” 随着刀刃间擦撞而过的第一道火星溅起,新一轮的厮杀,开始! 而这场以命相搏的厮杀刚刚开始,关景林也立即明白了这名后辈刚才口中“认真起来”这四个字的含义…… 因为这一次厮杀给他的感觉,与刚才是截然不同! 无论是出刀、格挡,还是闪避和身法,这名年轻人给他的带来的冲击只有一个字…… 快! 快到匪夷所思! 甚至,快到令人窒息! 而他这些动作之间的衔接没有任何的间隙、没有任何的缓冲可言! 行云流水? 不,这不足以形容。 他的动作不仅仅是流畅,而更像是一部正在疯狂执行已经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一部杀人的机器! 不多时,只见一丝鲜红,扬起…… 关景林的左脸颊,出现了一道红线。 虽然只是被刀尖浅浅的掠过,可这已是他溃散的开始。 “你个人渣!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么!!!” 伴随着陆鱼塘的怒吼声响起,那已经快到令人窒息的出刀动作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与此同时关景林手中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去…… 他放弃了。 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天生的杀戮机器,是一种怪物般的存在,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只感到眼前来回飞闪的寒光已连成了一片,他也同时感到,自己周身上下此时已不知道开了多少道口子。 “哐当!” 爪刀,脱手落地。 “咚!” 关景林,单膝跪了下去。 陆鱼塘停下了动作,手中反握的水果刀上,有点点鲜红滴落。 只见此时关景林浑身上下染着鲜血的刀口,是数不胜数,尤其是那只曾经握着爪刀的右手,手背腕处的一道刀口是几乎深可见骨。 喘着粗气的关景林抬眼望去,只见这名后辈此时正冷冷的俯视着自己,那双已变得通红的眼中,仿佛有滔天的杀意在翻滚着。 “我没有下杀手,否则你已经死了很多次。”陆鱼塘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与往日那慵懒的声调是截然不同。 关景林捂住着右腕的刀口,点头:“对,你没有下杀手。” “因为你这种败类,不值得享受痛快的死法。” 关景林艰难的站起了身,脚下,已被自己浑身淌下的鲜血染红:“呵…我很欣慰。” “你欣慰什么?” “看来当今的s级特别行动员与以前相比,并不逊色。呵呵,看来江寺棠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陆鱼塘将脚下的爪刀一脚踢开,冷冷道:“不。他教出了三个s级的徒弟,我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单独抹杀你这个自称实力已经到了s级的人渣!” “是么。”关景林惨笑着甩了甩头,用沾着血的手掌向后捋了捋头发,“那么你,准备怎么结束我的生命呢?” “就像你开箱子那样。” “哦?你要对我开膛破肚?” 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狞笑:“对。我会把你的器官一件一件的掏出来,然后堆在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哈哈哈哈,好小子,我是对你这个后辈越来越喜欢了。”关景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是仰面大笑,“可我还是那句话……” “什么话?” 关景林的面色突然一沉,一字一句的咬牙道:“用你的尸体,来羞辱那个我曾经卖命效力过的、并且无情抛弃我的组织——灰塔!” “你认为凭你的能力,办得到?” “办得到。” 话音刚落,只见关景林迅速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陆鱼塘! 陆鱼塘稍稍一怔,随即面不改色的冷笑道:“用枪?这就没劲了吧。” “我不讲究这些,因为我现在不再是特别行动员,只要能杀了你,我不在乎手段。而你,是当今的特别行动员,如果灰塔的规矩没变的话,在国内执行任务时,是不被允许用枪的。” 陆鱼塘点头:“对,规矩没有变。我的确没有带枪。” 左手执枪的关景林迅速用脚后跟推动枪栓上膛,随即用拇指推开了保险:“那么今天江寺棠就要失去一个徒弟,而灰塔,也要失去一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紧盯着漆黑的枪口,摇了摇头:“我不这么想。” 关景林眉头一挑,狞笑道:“你不这么想?我承认,你的身手的确是我从未见过的快,可你再快,能快得过子弹么?” 陆鱼塘摇头:“快不过。可你也躲不过子弹。” “什么意思?” 陆鱼塘嘴角一扬,望向了关景林的身后:“你不是说警方是因为有我的协助,才能把这案子推进的这么快么?对,我是跟在警方合作,就连我出现在这里跟你决斗,也是跟警方合作的一部分。呵呵,我想你同样也躲不过你身后那几把警用手枪的子弹吧?” “什么!?你带了警察来?”关景林猛的扭头望去。 而就在扭头的一瞬间,关景林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因为特别行动员是绝对不可能在执行任务时让警方参与的,那无异于主动暴露了组织,属于严重的违规行为。 虽然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些,但也为时已晚。 他只感到持枪的左手一震…… 手枪,已被陆鱼塘夺走。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这小把戏骗了。”关景林回过头来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 陆鱼塘举起了枪,对准了关景林:“你终归是老了,迟钝了。” 关景林紧盯着枪口,冷笑道:“你不敢对我开枪,如果你用了枪,就违反了灰塔的规矩。” “的确是。”说着只见陆鱼塘娴熟的将手枪给分解了,零件撒了一地,然后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水果刀,“但是对你开膛破肚的话,还是合乎规矩的。” 关景林见状立即后退了两步,左手伸进了怀里,似乎想掏出点什么。 可陆鱼塘哪里会给他再次作妖的机会,就在他的手刚伸进怀里的那一刹那,陆鱼塘箭步冲了过去,一个飞膝结实的顶在了他的胸口。 “扑通!” 灰尘,再次扬起。 关景林闷哼一声,仰面倒地。 随即陆鱼塘迅速的单膝压在了他的胸口,使其动弹不得,然后用左手按住了他的脸,右手的水果刀干脆利落的插入了他的腹部! “啊!!!”关景林的惨叫声,响起。 “你们…是这样开箱子的么?”水果刀,完全没入了关景林的腹部。陆鱼塘紧握着刀柄,准备向上一拉,给他来个彻头彻尾的大开膛。 可就在他准备拉动刀柄之际,关景林却不顾腹部剧烈的疼痛,仰面大笑了起来:“你不敢杀我,不敢!” “怎么,临死前还不忘逗我一笑?” “如果我死了的话,今天就有大批的人会给我陪葬!” 陆鱼塘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关景林剧烈的咳了几声,惨笑道:“在某个商场内的某个地方,我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罐子,那个小罐子上呢,绑了一个小型炸药和一个计时器。如果八点半之前没有人找到这东西呢,炸药就会爆炸,而罐子里的东西嘛……哈哈哈哈,就会跑出来喽!” “说!罐子里装的是什么!”陆鱼塘摇了摇刀柄。 剧烈的疼痛是令关景林浑身颤抖不止,可他却紧咬着牙关未喊出一声,反而是咧嘴笑开了:“是沙林毒气!” “什么!?”陆鱼塘是双瞳一缩,脑中是“轰”的一声炸响开了,“沙林……毒气??” “对,沙林毒气!只要泄露了的话,你猜商场里会有多少人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你…你竟然能弄得到沙林毒气?”陆鱼塘是瞠目结舌,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刀柄。 “你不知道我关景林以前在灰塔内是以什么为杀手锏的么!”说着只见关景林一把抽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水果刀,然后一脚蹬向了陆鱼塘的脸,“是毒!!你这后辈也太小看我了!!” “扑通!” 陆鱼塘被踹翻在地。 可他却并没有反抗,他只是躺在地上看了看手表。 他不敢反抗。 因为一旦沙林毒气泄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不是几十条人命的事了,而至少是数以百计! 而现在知道那个罐子被放置地点的人,只有关景林! 八点半? 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四十!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说过,会用你的尸体来羞辱灰塔!”关景林捂着肚子站起了身,是疯狂的踩踏着躺在地上的陆鱼塘,“如果你想救下那个商场的人,就乖乖的受死!!受死!!” 第91章 关景林(三) “关…关景林,我劝你不要作孽太深!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怎么报复也都够了!”陆鱼塘是被踩的眼冒金星,只得用双手护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抹杀我!!”关景林每吼上一句就狠狠的踩上一脚,模样很是癫狂,“那个畜生他贩卖儿童!!贩卖儿童器官!!他的家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可都是心知肚明的!!他的家人安然享受着用儿童器官换来的奢靡生活,难道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为什么我现在做那个畜生当年一样的事,就要该死!!为什么!!为什么!!” “咳…咳咳……”陆鱼塘已是被踩的口吐鲜血,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规矩…毕竟是规矩,任务就是任务,你…你当时不该被愤怒冲昏了头,不该掺加个人情绪进去,不该去杀任务目标以外的人……” “我……”关景林突然停止了踩踏。 只见他双膝一软,缓缓跪了下去,低头呆望着自己腹部那失血量越来越大的刀口:“看来…大血管被你捅破了……” 陆鱼塘艰难的支撑起了上半身,抹了抹嘴角的血,沉声道:“对,破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临死前能醒悟过来,赶紧把你藏沙林毒气的地址说出来吧,就当是赎罪。” “赎罪?不……”关景林仰起了头来,眼神空洞的望着车间的天花板,脸色是越来越白, “赎不了了,赎不了了……我…我原本也和你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年轻人,我也曾和你一样,即使面对再难的任务,都很自信、很放松。呵呵…看见你,我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陆鱼塘咳出了一滩血,轻声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曾经是个嫉恶如仇的、出色的特别行动员,可悲的是,你却要作为一个恶人死去。停手吧,沙林毒气到底被你藏在了在哪里,好歹临死前……为自己减轻些罪恶吧。” “呜哇……”关景林吐出了一大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了地上,是眼神涣散,“后…后辈……你叫什么名字……” “陆鱼塘。” “陆鱼塘…是么。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到底把沙林毒气藏在哪个商场了!!快说!!”陆鱼塘怒吼道。 “答…答应我一件事……”关景林的呼吸,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陆鱼塘强压怒火,咬牙问道:“我答应了你,你会把藏毒的地点告诉我么?” 关景林艰难的点头,他的眼角,甚至有泪滑落:“好……” “你说。”陆鱼塘唯恐他死了,连忙点头。 “答…答应我,别走我的老路……你…是个不错的后辈。说实话…你今天在执行对我的抹杀任务时,也没能很好…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呵…呵呵,不是么……你啊…以后可得注意,别……别学我……” 话音刚落,只见关景林的脑袋一歪,眼睛定住了。 陆鱼塘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颈动脉…… “死了!?”陆鱼塘懵了。 “喂!喂!关景林你醒醒!!告诉我藏在哪儿了!!”陆鱼塘是疯狂的摇晃着他的尸体。 可关景林哪里还有反应。 正在陆鱼塘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见关景林那一直紧捏着拳头的左手,缓缓张开。 一张电脑自动打印的小票,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陆鱼塘连忙拿起来一看…… “茂联购物城3f储物柜,77号柜,密码af490c。” 陆鱼塘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望着脚下尸体,又回想起这个恶人刚才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陆鱼塘的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至少…你临死前收了一回手。” 来不及多想,陆鱼塘迅速掏出了电话,给裴敏打了过去。 “喂,陆鱼塘?直接打我电话可不合规矩,除非是急事。”裴敏那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给我闭嘴!仔细的听我说!茂联购物城3楼的储物柜,77号柜,密码是af490c,里面有一个装有沙林毒气的罐子,罐子外头有小型爆破装置和计时装置,设在8点30分自动引爆。你马上派人过去把那东西取出来带离商城,马上!” 电话那头的裴敏沉默了,她显然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些信息,愣住了。 “你听见没有!马上!!”陆鱼塘再次吼道。 “啊…好好,知道了,我这就联系人,你别挂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裴敏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的声音:“需要两名任务协助,要立即出发,地点我马上发给你。排爆组的去一个,生化毒物处理组的去一个。对,马上!没时间了!取东西的时候要隐蔽,就像平时一样,不要惊动警方!” “好了,我已经派人去了。”裴敏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事么?” 陆鱼塘轻拍胸口,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有。老兵工厂,3号车间。派清道夫过来收尸,验货。” “验…验货?你杀谁了?” “你问我?你最近派给我任务是什么?” “你是说关景林!?你……你真的解决了他!?”电话那头的裴敏几乎是在尖叫。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四百万的酬劳,记得给我上报。” “不是…你……” 没等裴敏把话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此时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再次咳出了一口血。 “好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挺有劲的。”说着陆鱼塘蹲了下去,帮关景林合上了那未瞑的双眼。 随即陆鱼塘又捡起了那把爪刀,盯着这柄形状奇特的匕首半晌之后,陆鱼塘叹道:“哎。你的这把刀,我就先留着了,它毕竟也曾经抹杀过许多恶人,不该被抛弃。暂且先借给我吧,我继续用它去抹杀更多的恶人,就当是为你赎罪。” 带着一身的伤,陆鱼塘踉跄着走到了车间门口,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 犹豫了良久,陆鱼塘再次掏出手机,给江寺棠打了过去。 “喂老家伙,我。” “你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江寺棠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别的,就打电话告诉你一件事,也省得你内疚到死。” “有屁就放。” 陆鱼塘揉了揉发闷的胸口,苦笑道:“你当年没舍得杀的那个人,我刚才帮你解决了。” “谁?” “咦?老东西你现在是行动处的主任,你不知道我身上最近的任务?”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三个字:“关景林?” “对。” 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江寺棠低声道:“他……终于死了么。面对面直接解决的?” 陆鱼塘点头:“对。他身手还行,不过还不是你徒弟的对手。”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自然知道如果面对面厮杀的话,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的强项是使阴招和用毒啊,你没有中招?” “没有。他除了刀子上抹了点毒,一直在和我正面厮杀,没有出别的阴招。” “呵呵,是么。我了解他的,他之所以不对你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了,他死了,我知道了,还有事么?”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说道:“他死之前对我说了些话。虽然他这些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我现在想起来他的那番话,心里还真有些不太好受。”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懂。我大概能猜到他死之前会说些什么。” “你猜得到?” “哎……他啊,无非就是想要灰塔给他一个说法,他最终的目的,不过只是想让自己的反抗引起灰塔的注意。其实他啊……这些年是在求死,是想求得一种有尊严的死法。他是对当年自己没有被评上s级而耿耿于怀的,所以他也只允许自己死在s级特别行动员的手下,我想如果今天面对他的是a级特别行动员的话,哪怕去了再多a级的杀手,都会被他干掉,说到底还是个面子问题。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从当年被灰塔第一次追杀之日起,他关景林就已经把自己看成是个死人了。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你不要多想。我希望你小子能通过他的死学到些东西,要以他为鉴,听明白了没?” 陆鱼塘撇了撇嘴:“哦。” “他临死前对你说的话么,无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一套。呵呵,可我认为那番话与其是在对你说,倒不如说是他关景林在对着年轻时的自己诉说。” “是么。”陆鱼塘垂下了头。 “挂了。天黑了,我得喝酒去了。我说你小子啊……执行任务时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别太自负,可千万别死我前面去喽!” “……” 第92章 倒霉的清道夫 半个小时后,当一直瘫坐在车间门口休息的陆鱼塘睁开双眼时,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 陆鱼塘抬头望去,只见这两人均是穿着黑色的连体尼龙服,头戴一顶鸭舌帽,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 而且这两人的手上,各自都提着一个工具箱,瞅着跟上门服务的空调修理工似的。 “清道夫?”陆鱼塘问道。 “是。”其中一人点头。 另一人掏出了手机,边看边问道:“先确认一下信息。需要确认身份的被执行对象,是前a级特别行动员,关景林。” 陆鱼塘点头:“对。” “明白了,尸体在哪里。” 陆鱼塘冲身旁的门洞甩了甩头:“就在车间里。” “好的,那我们就先进去确认尸体身份。” “等等。”陆鱼塘突然开口喊住了他们,“上回的那个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他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名清道夫再次掏出了手机查询了片刻,答道:“何立,前b级特别行动员,内部抹杀任务被执行对象。尸体处理方式,酸溶。” 陆鱼塘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说道:“要不…给关景林留个全尸吧,你们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名清道夫以冷漠的目光注视了陆鱼塘片刻,面无表情的回道:“不好意思。怎么杀死被执行对象,是你们特别行动员的事;而怎么处理他们的尸体,是我们的事,你们无权干涉。我们清道夫处理尸体的原则只有一条,那就是四个字——彻底消失。” 顿了顿,那名清道夫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讥笑,又说道:“但如果你们特别行动员觉得对任务善后工作有信心的话,也可以不呼叫我们的清服务,自己处理尸体也行,我们不介意少这一单的报酬。但是如果因为善后工作不到位而导致任务完成度不达标的话,可与我们无关。” “哟,你这清道夫很拽么。”陆鱼塘站起了身。 “怎么说?我们是确认完尸体的身份信息就走,还是做完整套的善后服务?”那名清道夫丝毫不惧,直视着近在咫尺的陆鱼塘,“请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尽快说明。”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吸了口烟,悠悠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具备一定级别的特别行动员是可以指挥你们善后工作的,是么?” 那名清道夫点头:“对。s级特别行动员以及总部副主任以上的职位,可以全程干预任务的善后工作。” “那我刚说的话你没听清么?留关景林一个全尸。” 那名清道夫一怔,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之后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干预我们的善后工作?” 陆鱼塘耸了耸肩:“应该可以。” “可据我所知,总部副主任以上职位者,不会亲自执行任务。而我们金州市,也没有常驻的s级特别行动员。所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你们金州市的清道夫在干活儿之前,不确认执行者的身份么?” “你这是存心耽误我们时间是么?你到底还需不需要服务?”说着那名清道夫极不耐烦的再次掏出了手机,“行,我这就严格按照流程来一回,满意了?说,你的级别?” “s级。” “啥?” “s级。” 那名清道夫愣了愣,随即强忍起了笑意,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是真敢开牙。行行行,你说自己是s…级,是吧?okok,那请问,你是当今灰塔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的哪一位呢?鱼?燕?树?” “鱼。陆鱼塘。” “你知道冒充s级身份的后果么?”说着那名清道夫在手机屏幕上输入着什么信息,似乎是在查询,“你说自己是陆鱼塘对吧,行,我这就请示上级把他的照片给调出来,你自己看看跟人家长的像不像。” 可当他的手机屏幕中跳出了一张刚查询出来的照片时,那名清道夫再次愣住了。 这一回,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同伴见状抢过了手机,一看,也是当即就傻了眼了。 然后只见二人的目光不停的在手机屏幕和陆鱼塘的脸上来回跳动,是疯狂的反复确认着。 “二位大哥查清楚没?”陆鱼塘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甲。 “你…请你说一下自己的身份识别码。”那名清道夫明显的慌张了起来。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答道:“gt603f3t9。” 二人齐齐倒吸了口气,满脸震惊的注视着眼前这名邋遢的男子,是久久无语。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然后冲着他们脚下弹出了一团不明物:“查清楚了没?现在麻烦你们告诉我呢,我是谁?” 那名清道夫咽了咽口水,垂下了眸子不敢对视,支吾道:“是…你是陆鱼塘。请…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不知道总部将您这样的人物派到了金州。” 陆鱼塘摆了摆手:“无礼不无礼的我不在乎,可是你们啊……哎,完蛋!我问你们,如果里面躺着的死人是特别行动员,而关景林用特别行动员的电话把你们呼叫了过来,你们现在会怎么样?” 那名清道夫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颤声答道:“危…危险。” “危险?危险个屁!你们早就挂了!!大哥,我叫你们大哥行不?这特么是一个杀人现场,是一个犯罪现场,不是菜市场好不好??你们在介入之前应该首先谨慎的确认呼叫者的身份才对!特别是当被执行对象是像关景林这种可怕的人物时,你们更应该事先牢牢的记住特别行动员的长相,然后远距离确认、或者电话确认身份识别码后才能现身!你们连清道夫的工作流程都不严格遵守,这样迟早会捅娄子!” “对…对不起……”二人是连连点头哈腰,“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转,然后沉声道:“光是注意就行了么!?” “明…明白!这一单我们免费、免费!这一单我们不会从您的任务报酬里抽成!” 陆鱼塘眉头一拧:“嗯?就这一单?我要是把你们今天的工作表现汇报上去,你们知道后果么?” 那两名清道夫是疯狂的点头:“知道、知道!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今后一定严格按照流程工作!这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能为s级特别行动员善后呢,是我们的荣幸!!今后只要您发话、您发话!今后您所呼叫的所有善后服务免费!全部免费!” “懂事。”陆鱼塘满意的点头,然后对二人甩了甩手,“那么…就快去干活儿吧。记住,留他个全尸。” “明白、明白!”二人是如获大赦,逃也似的跑进了车间。 “嗯,舒坦……”陆鱼塘惬意的望着天上的满月,悠哉悠哉的踱起了步子,“不错!这些清道夫每一单的提成可不少咧,这一下么…嘿嘿,今后倒是可以省了不少。” 而此时正在车间里检查尸体的那名清道夫是愁眉苦脸的,只见他胆战心惊的回头瞥了眼门口之后,哭丧着脸叹道:“哎……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就碰着了个s级的大佬呢!也没人跟我们说呀,这是啥时候调过来的嘛!” 另一人用刚刚碰过尸体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细声道:“别再说啦,赶紧干活儿吧,总比他去总部打我们小报告要好吧?知足吧你。” 正当陆鱼塘准备离开兵工厂时,一名清道夫突然追了上来。 陆鱼塘捂着胸口极不耐烦的问道:“做啥?我被关景林给揍的一身伤,得回家躺着去。” 那名清道夫双手捧上了一部手机,毕恭毕敬的问道:“这是…在尸体身上发现的手机,请问是给您处置……还是我们自己处理?” “嗯?”陆鱼塘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塞进了兜里,“给我吧。我走了,你们接着干活去吧。” “好。请您放心,这部手机我们刚才已经用仪器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定位装置和其他危险装置。祝您早日恢复,我代表全体清道夫同仁对您常驻金州表示热烈的欢迎。” “……”陆鱼塘脚下一崴,险些跌倒。 第93章 可怜又可恨 浴室中,花洒滋滋喷着热水,温暖的水汽弥漫。 陆鱼塘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不是在欣赏自己那拥有着雕刻般线条的肌肉,而是在检查伤势。 青一块紫一块,胸前和后背都是。 这自然是关景林的杰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不,应该说,他很久都没有受过伤。 而此时陆鱼塘望着自己满身的瘀伤,心中是一阵后怕袭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关景林到死都不告知沙林毒气的位置的话,那个商场内现在又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画面。 不堪设想。 洗完澡后,陆鱼塘给身上受伤的地方抹了些红花油,然后走进厨房,捞起了已在开水中煮了很久的那柄爪刀。 毕竟那上头是被关景林涂抹了河豚毒素的,不处理一下可不行。 随手对着空气用爪刀耍了几下,陆鱼塘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挺顺手的,是一把好用的匕首。” 吃了两片止痛药后,陆鱼塘拿出了关景林的那个手机,又拿出了燕子以前送给他的手机解码器。 三分钟后,解码完成,手机密码失效,陆鱼塘成功的打开了关景林的手机。 手机的桌面的很简洁,除了一个比较小众的聊天软件图标之外,都是原机自带的一些应用;再点开通讯录一看,空白;通话记录,也是空白。 似乎这个手机内需要用到电话卡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上网。 点开那个聊天软件,陆鱼塘发现了一段两天前的聊天记录,也是这个聊天软件内唯一一个好友与关景林的聊天记录…… “禾:先生,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我谎称外出有事几天已经瞒着前台的人自己跑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前台的那些手下怎么办?” “先生:别再多想了,你还没明白么,这个生意到今天就为止了,你千万不要再回到前台去。” “禾:那我该往哪里跑?没有你在身边出主意,只怕我是逃不脱警方的追踪的。” “先生:我分析我们的金库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先去那里躲几天,我没去找你之前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禾:明白了,我就在金库等你。” 看完这些之后,陆鱼塘立即明白了过来…… 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大佬不单单只关景林一个人,还有着这个“禾”。 而这个“禾”,现在躲在所谓的“金库”里。 那么这个“金库”,又在哪里? 正苦思之际,只听敲门声突然响起,陆鱼塘连忙将关景林的手机收了起来,下床。 打开门,只见是一脸疲惫的左铃。 “这么早就睡了啊?”左铃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一身的睡衣,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方便进去不?” “我要说不的话,你会不会乖乖的回去?” “切。”左铃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了陆鱼塘,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往沙发上一瘫,又是哈欠连连。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陆鱼塘只得关上了门,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打起了精神。 “审了一天,那个缅甸人,还真的知道的不少东西。”说着左铃翘起了二郎腿,满脸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你知道不,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不止那个先生一个,还有另一个人。” “是嘛?”陆鱼塘故作惊讶,“还有个谁?” “那缅甸人说不知道这人真名叫什么,都叫他禾哥,说他才是真正的老板。而那个先生么,大概就是个军师之类的。” 陆鱼塘给左铃泡了杯咖啡,接着问道:“这个缅甸人在这个犯罪团里是个什么角色?他一个缅甸的是怎么跟这个禾哥认识的?” 左铃随即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咂巴了几下嘴:“这个禾哥呢,十几年前偷渡去了缅甸,在那边跟当地的军阀势力合作,干的是电信诈骗和贩卖人体器官的勾当。这个禾哥当时主要负责把人从国内骗到缅甸去,而我们抓的那个缅甸人呢,是当时缅方势力那边的人,也就是那个势力内负责把器官从人体内取出来的人之一。他说他自己以前也是个外科医生,后来没有经受住军阀给出的金钱诱惑,就干了这一行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中的七十来个受害者,都是这个缅甸人杀的?” 左铃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每一个人的器官的确都是他取出来的,但他说自己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杀人。他说都是前台的那些马仔先把人杀了之后,他才动手取器官的。” “那这个缅甸人在他们那边军阀的手下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来我们国内呢?” “是这样的。这个禾哥呢,十几年前在缅甸偶然遇到了个老乡,也就是先生。当时先生就劝他不如回国内去自己单干,这样一来的话呢,收入比在这里拿小头要多得多,没必要跟着军阀混。后来禾哥听完先生的一套计划之后,对他是大为佩服,就决定听他的话回国内单干。临走时禾哥甩给了那个缅甸人一大笔钱,把他给挖走了。” 陆鱼塘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哼,还真是他乡遇知音。那还有个最大的疑问,就是这批受害者是个什么样的群体?问出来没?” 左铃一拍手:“对对对,我把这最重要的给了忘了。嗯…其实话说回来呢……这七十个受害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鱼塘眉头一拧:“啥意思?” “据那个缅甸人说,这七十个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吸毒。” “都是吸毒人员?”陆鱼塘很是意外。 “对。这个禾哥手头有些毒品,来源未知,那个缅甸人说这方面他不是很清楚。禾哥和先生就在金州市和附近的几省寻找那些有毒瘾、却经常没钱买毒品的人群。” 陆鱼塘是恍然大悟:“他们是用毒品来控制这些受害者的。” 左铃再次点头:“对!他们的惯用手段是谎称为那些吸毒人员提供一份工作,除了不错的薪水以外,还能免费为他们提供毒品。你想想看,那些毒瘾犯了的人听到这话哪里还会过脑子去想?拐走他们太容易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选择这种人体器官的来源……嗯,不得不承认他们很高明。长年吸食毒品的人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六亲不认,而且很多都是早就脱离了原本的家庭和社交体系的,早就处于无人过问的失踪状态了,就算是某一天真正的人间蒸发了,估计都没人在意,更别提报警了。” 左铃痴痴的盯着手里的咖啡,喃喃道:“是哎,这真是一群既可怜又可恨的人。” “那这个禾哥跑哪去了,有线索么?” 左铃放下了咖啡杯,缓缓摇头:“暂时还没有,陈浩这会儿还在查监控录像呢,还没得出个结论。据那个缅甸人说,这个禾哥在两天前说外出有事,让手下坚守阵地,而那个先生呢…则一直很少去前台露面,所以那帮马仔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直到今天特警扑了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是被抛弃了,这涉及到好几十条人命,那些马仔知道自己是活不了的,就拿着枪跟特警硬刚了起来,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说完左铃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后站起了身:“先这样吧,我先回去睡了,累死了。等明天陈浩那边有了结果再说吧。” “行。”陆鱼塘巴不得早些上床歇着,养伤。 可刚打开门,就见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陈浩。 “咦?你这么晚来干嘛?”左铃立即问道。 陈浩笑道:“你忘啦?不是陆鱼塘说的么,这个案子侦破之前让我们都睡他家的。”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心里一个劲的在说“nonono”。 因为这关景林已经被他给解决了,现在没必要再睡他家了。 可他哪里敢把这事告诉这两个警察。 “啊呀…我不想睡他的床了!他的床好硬!”左铃是又嘟嘴又跺脚的,是一脸的不情愿。 “那就,各睡各家吧。”陆鱼塘连忙顺水推舟,“嘿嘿,我感觉现在应该没事了,你们想想啊……咱都端了他们的大本营了,他们逃命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傻乎乎的来继续报复警察,这不自投罗网嘛。” “哦。”陈浩一脸失落的转身走进了电梯,“那就…明天再说吧。监控录像我是查的差不多了,还准备睡前跟你们汇报下呢。嗯……我大概查清楚那个团伙的头目往哪儿逃了。” “真的!?”陆鱼塘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对啊。”陈浩木讷的点头。 “出来!!”陆鱼塘和左铃是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的把陈浩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不把监控录像的调查结果给说清楚,你今晚别想睡!” “哇…陆鱼塘你轻点,你掐着我肉了!!诶诶诶诶,左铃你干嘛,你干嘛把我的手往后拧!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哦哦哦,不好意思哈,习惯了,差点就给你上铐子了。” “……” 第94章 有枣没枣打三竿 据陈浩调查,前台所在的那栋仓库内外是没有设监控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干着这种杀头的行径,他们怎么会傻乎乎的给自己留下影像证据。 但陈浩还是在整个物流园区的主出入口有所发现。 据那名缅甸人交代,供前台使用的车辆有三台,分别是一台商务车、一台厢式货车以及一台轿车,而禾哥则是在两天前驾驶着那台灰色的丰田轿车离开的。 果然,陈浩在两天前傍晚的一段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这台丰田轿车从物流园西门离开的画面。 于是陈浩调取沿路的监控倒查,追踪到这台轿车停在了市区一条主干道旁的停车位,而后从车上下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而且打着雨伞的男子,匆匆走进一片区域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由于当天傍晚下起了大雨,这名男子又打着伞,所以从监控中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而这名男子下车后进入的那片区域,正是第三医院附近的那个城中村。 听到了这里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麻烦了。上次香蕉投毒事件之后我去那片城中村逛过的,规模大不说,而且里面的道路是错综复杂,跟迷宫似的,光是出入口都足有十几个,四通八达的。” “是啊,那城中村里面的监控只覆盖了一小部分,而且还有很多监控都坏了一直没有维修。”陈浩愁眉苦脸的附和道。 “那台丰田车现在还停在那儿么?”左铃问道。 陈浩点头:“还在。我把案件进度向葛队长汇报了,葛队长的意思是先不要冒然去碰那台车,怕打草惊蛇,他白天就已经派了人在附近盯着了。” 左铃轻叹一声,甩头道:“只怕那个禾哥早就弃车逃了哦!我估计么…那个城中村只是他有意甩脱警方追踪的一个中转站,说不定他进入的当天就不知道从哪个口子出去了。” 陈浩微微颔首:“有可能。虽然说那十几个出入城中村的口子都有监控,我也看了看,可…可根本没法查呀。每个口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电动助力车出入,什么老头乐、残疾车之类的,他随便乘坐一辆都可以开溜。而且那天晚上下着雨,进出的人群都是伞挨着伞,我估计他都不用车子,打个伞出去咱都查不到。” “喂,你觉得呢?”左铃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陆鱼塘,“你认为那个禾哥还在不在城中村?”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嗯……不好说呢,五五开吧。他有可能还窝在里面,也有可能当天就已经出去了。” “那怎么办?一家家的去排查?那片城中村可有四千多户人家呢。” “是啊,葛队长的意思也是把城中村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封了,一家家的排查,估计他现在就在组织警力呢。他让我问你的意见如何,他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就开始封锁。”陈浩说道。 陆鱼塘杵着下巴想了想,不置可否的嘟囔道:“可是可以……只是这么多户人家的话,得查多久啊,而且还不确定那个禾哥现在还在不在里面。而就算在里面的话,你们连人家的真实身份信息和容貌都没调查到手,怎么去比对?” “那怎么办。”左铃嘟起了嘴,扑闪着一对疲惫的大眼睛。 陆鱼塘这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了一抹坏笑:“行吧行吧,现在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就按你们警方的意思来吧。封锁吧,查吧,既然你们不怕辛苦的话,那就……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再说哈。” “行!我这就把你的意思告诉葛队长。”说着陈浩摸出了手机,走到阳台打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陈浩一脸郁闷的走了回来。 “完了。” “怎么了?”左铃问道。 陈浩哭丧着脸说道:“完了,咱俩今晚都别休息了。葛队长说既然陆鱼塘也没别的办法了,那现在就马上先组织一批警力赶赴城中村去封锁各个出入口。他说让咱俩现在就过去会合,估计今天晚上是没的睡了。” 满脸困意的陆鱼塘听到这话立即站起了身,然后鞠了个躬:“恭送二位警官奔赴一线,老衲会在梦中为你们加油。” 左铃一把拉住了陆鱼塘的袖子,讪笑道:“要不……你也跟我们去?要熬就大家一起熬着嘛!” 陆鱼塘打开了她的手,然后打开了家门,再次鞠躬:“施主少扯犊子,老衲才不跟你们一起熬。阿弥陀佛,老衲只是个编外协助调查人员,没有跟你们一起去的义务。好走,不送。” “德行~”左铃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二人走后,陆鱼塘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两个祖宗……哎,我这一身的伤,总算可以休息喽。” 话是这么说,可这厮却辗转反侧到半夜都没合眼。 因为满身的伤,的确疼。 可就在他起床准备再吃两片止疼药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找出了关景林的手机打开一看…… 那个禾哥发了消息过来…… “禾:先生,我应该是暴露了,我看见有警察开始封锁城中村了,而且每个口子都有警察,我该怎么办!” 陆鱼塘盯着手机屏幕是嘴角一扬:“哟,果然打出枣子来了。看来……这个小可爱和这个所谓的金库,应该就在城中村内无疑了。” 陆鱼塘满脸坏笑的想了想,给回了条消息过去…… “先生:城中村很多个口子,你确定每个口子都被封了么?” 对方很快就有了回复…… “禾:确定。我装作散步都逛了一圈,都封锁了!他们现在好像还没有进来挨家挨户搜查的意思,不过我估计天亮就要开始了。怎么办?我可是被通缉了二十多年的人那,他们一照面就会认出我的!” 陆鱼塘盯着这条消息是眉头一挑:“呀喝?通缉了二十多年?这家伙以前就犯过事的?嗯…不要急我的宝贝,叔叔来安抚安抚你……” 一边自言自语着,陆鱼塘继续跟对方聊了起来…… “先生:不要慌。你自己先想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城中村的么?我这也正在给你想办法。” “禾:你记得我们金库斜对面的一户人家么?就是卖花圈那些的,老沈家。他家的北面有个窗户跳下去就可以出城中村,而且跳下来还不是大路,是一条小胡同,外头的监控拍不到。没时间了,我认为只有这么个法子了,我这就拿着枪闯老沈家去,先把他家里人都绑了,然后就从窗户逃。” “哟,小宝贝头脑挺灵光的嘛。”陆鱼塘盯着这条信息想了想,再次回复了过去…… “先生:“好办法,我也正想通过哪户人家的后门或者后窗可以逃出去。你刚说跳下来的那个小胡同出去后在什么路上来着?” “禾:云锦二路,小胡同口出来就是一家邮政银行。” “先生:行。你逃出去后就先在躲在胡同里别出来,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你到时候看见一台车在胡同口打着双闪灯的就是。钱就不要带太多了,命要紧。” “禾:好,我听先生的。我这就去了。” 收起了关景林的手机之后,陆鱼塘准备给左铃打个电话,让他们去那个胡同口堵着去。 可转念一想,不妥…… 如果左铃问起自己怎么知道犯罪嫌疑人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回答? 莫非说是梦到的? 而且以后审问过程中,这个禾哥肯定会坦白是先生让他在胡同里等着的,那么这个先生和他的商议内容,自己又为什么会知道? 不行,不行…… 让左铃他们去堵肯定不行。 这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想到这里陆鱼塘极不情愿的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下床边穿衣服边发起了牢骚…… “哎…看来这个枣儿还非得自己去捡了,而且还得捡的像那么回事。阿弥个陀佛的,这大半夜的……” 第95章 互带节奏 大冬天的半夜,刺骨的寒风是嗖嗖的。 陆鱼塘骑着踏板摩托车疾驰在大街上,是昂首挺胸,鼻涕飞扬。 由于半夜温度太低,他的那台破吉普车死活就是发不动,这抠门精又舍不得打车,只得骑着小踏板摩托出行。 虽然骑行的姿势那叫一个气宇轩昂,可他心里在一个劲的骂娘。 冷呐! 透心凉啊! 葛强我去你姥姥的!你白天再敲枣树不行么!非得半夜! 可只骑了不到十分钟,陆鱼塘就拐到附近的一个天桥下停了下来。 这厮扛不住了,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于是他终于向气温妥协了,开始纠结要不要花上昂贵的四十多块钱打车过去。 “豁出去了!奢侈一把!打车!” 可刚掏出手机准备叫车,陆鱼塘却懵了…… 因为刚才着急忙慌的出门时,他拿错了手机! 他把关景林的手机给带了出来! “好嘛!这想奢侈一回都不行了。”说着陆鱼塘随手打开了关景林的手机望了眼,竟然发现新增了两条聊天信息…… “禾:你不是先生。你能拿着先生的手机,说明先生已经栽了。先生一向高傲,他从来不会安慰我和赞同我,所以你的‘不要慌’和‘好办法’这六个字一开始就令我起了疑心。而我提出从老沈家花圈店后窗逃离的建议后,你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所以我就更加确定了你不是先生。因为我跳出来的那个窗口是属于一家麻将馆的,不在金库的斜对面,也根本没有什么老沈家花圈店。” “禾:先生曾经分析过,他说我们犯下的案子你们警方在这几年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可就最近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却是突飞猛进,这说明在你们警方之中出现了能人。实话告诉你吧,当时先生在杀了邓利华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那个破小区,而是躲在一旁观察警方的动静,先生说他当时看见了一名头发跟被雷劈了似的年轻男子在指挥警方办案,先生说他感觉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年轻人,警方才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你,而你,就是这位能人。” “诶呀我去!我特么被耍了!?”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 又一阵寒风刮过,陆鱼塘的鼻涕再次飞扬。 此时陆鱼塘担心的问题并不是被他识破了身份,也不是担心他会跑掉。 因为这家伙只要从胡同口走了出来,就不可避免的会被监控拍到,市区的大马路上可不存在大片的监控盲区。 而如今他已经没有关景林这种前特别行动员的协助,很难做到隐匿踪迹,只要不出市区,大概率只从沿途的监控就就能轻松查到他的踪迹,抓住他应该不是难事。 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既然他现在已经逃了出来,那么装作碰巧捡着了枣儿的这场戏看来是无法上演了。 不演了,直接通知警方排查那个胡同口的监控,立即开始追踪? 可这样一来的话,怎么向警方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家伙会从那个胡同逃离城中村? 那么在抓住他之后,他是肯定会坦白的,到时候又怎么向警方解释先生的手机会在自己手里这件事呢? 莫非向警方坦白,先生已经被自己除掉了? 那还不得立即被警方带上铐子审问。这样一来的话,那自己的特别行动员生涯就得提前结束了。 不行! 打匿名电话? 也不行。 这个禾哥提到了先生说警方出现了“能人”相助,并且那个先生还曾在暗中目睹过自己办案,这要是被警方看见了这段聊天记录,那还不得马上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说…… 坚决不能让警方抓住这家伙! 坚决不能让警方获得这家伙的手机! 可是…… 为了不让警方抓住他,难道就这样延误时机故意放他逃出市区? 那自己不就成了同伙了么! 或者……干脆暗杀了他?反正他的罪行已经够枪毙很多次了,死有余辜嘛。 这想法,漂亮! 啊不……那更不行! 如果杀了未经灰塔授权的目标的话,那自己必定会被组织处置,这远有关景林近有何立,可都是前车之鉴。 “啊哟~~到底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呢?”陆鱼塘是一个头两个大,缩在天桥底下一筹莫展。 思来想去,陆鱼塘认为只有一条路可走。 还是杀! 只是…怎么个杀法呢? 怎么既能除掉他又不违反组织的规定呢? 来不及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试探一下这个禾哥现在逃了多远,究竟有没有出市区。 于是陆鱼塘用冻僵的手指发了条消息过去试探…… “先生:对,我的确不是先生。可如今没有先生的协助,你又认为你自己孤身能逃的了多远?”陆鱼塘直接坦白。 令陆鱼塘稍感意外的是,这个禾哥在知道自己不是先生之后竟然没有拉黑;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禾:就连先生那种人物都能栽你手里,说明你很不简单。但,我也不是蠢人。我刚才从胡同里逃出来时,却没有一个警察在那里埋伏我,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先生的手机在你的手上,而你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么说,你不是警察?” “这家伙的确是个聪明人。”陆鱼塘稍作思考,觉得再顺着对方的话聊下去不是个办法,得主动带起节奏才行。 于是再次回复…… “先生:不,我是警察。” “禾:你是警察,却没有把自己查到的成果告诉你的同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独揽功劳。好,我喜欢急功近利的人。那我也直说了,多少钱可以收买你?收买你放过我。” “好家伙,还分析起我来了,这是要跟我对着带节奏的意思么?那我就先顺着你的节奏往下走呗。”陆鱼塘坏笑着接着回复消息…… “先生:你认为警察可以被收买么?” “禾:任何人都可以被收买,只不过是价码的问题。” “先生:你觉得我有那么蠢么?我放过了你,今后如果你被抓了的话,那我的职业生涯不就完了么?” “禾:所以我的价码很高,高到足以让你打消顾虑。你放心,我会偷渡去缅甸永远不再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会被抓住。” “先生:我喜欢做比较稳妥的事。比如说,我现在就来调监控,很快就能查到你逃到了哪里,然后去抓你不好么?” “禾:你要是不想延误抓住我的时机,早就开始查监控了,还会跟我聊这么多?不多说了,三百万!” 陆鱼塘嘴角一扬,在寒风中点了根烟,停止了发送消息。 果然,对方的消息如他预料的那般主动发来…… “禾:我可以认为你没回话是因为在犹豫么?五百万,现金,如何?” 陆鱼塘吸溜了几下鼻涕,还是没准备回信息。 “禾:八百万!” 陆鱼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依旧没回消息的打算。 “禾:我就直说了吧。那个金库里一共有一亿两千万的现金,我只带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万出来。最后一口价,我给你一千二百万,我自己留三百万跑路,如何?” 陆鱼塘打了个寒颤,终于开始回消息…… “先生:你知道一千五百万的现金有多重么?我凭什么相信你跳窗逃跑时能带出这么多的钱?” “禾:因为如果你查监控的话,你会看见我是拉着个行李箱过马路的。” 又是一阵寒意十足的故意等待,陆鱼塘才接着回复…… “先生:你在哪里?” “禾:你这是同意了么?” “先生:你不怕我假装同意,然后见着你之后就抓人么?” “禾:我不怕,大不了就是死。被通缉了二十多年,多活了这么些年我算是赚了!你就不一样了,我死了虽然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你会因此失去一生都赚不到的一千二百万,并且这很可能是你一生之中唯一可以暴富的机会。” “先生:行。告诉我位置吧,你除了给我钱,还必须留下你的手机。” “禾:是怕我们的聊天记录作为把柄被我留下来么?行,够谨慎的!胡同出来的斜对面有一个烂尾楼的工地,看见了么?进来,烂尾楼一楼。” “先生:行。” 收起了手机,陆鱼塘再次发动了摩托车,冷笑道:“胆儿还挺肥,竟然敢和警察做交易。莫非你还真的以为每个人都会被金钱收买么。” 而此时在那栋烂尾楼内的某个地方,黑暗中的一名男子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匣,同样冷笑道:“还真以为我会跟你个臭警察做交易么?哼,老子只不过是想除了你,尽可能多的争取逃跑的时间!” 第96章 “自杀” 云锦二路的这个烂尾工地已经三年多没有动过工了,当时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开发商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双方拉扯了三年多还没个结果。 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建筑,主体框架已经完工,地下的市政管道连接也已经完成,可以说只差建筑外立面幕墙安装到位这栋建筑就可以算得上是主体完工了。 此时在这栋建筑漆黑一片的首层的某个角落里,手握一支加装了消声器手枪的禾哥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因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漆黑的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他一直没有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打开手机一看,对方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禾哥掀开了罩在身上的一块黑色防雨布,警惕的四下观望了一番。 四周环境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所以这种观望的举动无异于是自我安慰,亦或是极度不安状态下的一种不自觉的表现。 “怎么还没来呢?”禾哥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完全掀开了雨布站起了身来,犹豫着向建筑外走去。 站在建筑的门口借着工地围墙外的路灯余光,禾哥再次四下观望,却只见一片凌乱的工地上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拧着眉头忖度了片刻,禾哥转身再次进入建筑,回到了他自认为安全的黑暗环境之中。 犹豫了片刻,再次打开手机,禾哥发了条消息过去…… “禾:你还没来么?” “我早就来了。”一道冷冷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头戴着摩托车头盔的陆鱼塘,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禾哥是被吓的浑身一颤,可还没来得及举枪转身,却只感到喉间一凉,随即他便如蜡像一般的定住了,浑身上下再也不敢有一丝动作。 因为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喉间,已被人从身后给顶上了一柄利器! “你…你别乱来!”禾哥缓缓举起了双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来诚心交易的?” 陆鱼塘夺过他右手高举着的手枪,沉声道:“你这自认为聪明的家伙也不是诚心想要贿赂我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把我引过来杀掉,然后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而已。” “不…不愧是能让先生栽跟头的人,我算是服你了。你进来多久了?” “够久了。可这一片漆黑中我不确定你在哪里,所以只能跟你干耗着,等你先发出动静。”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就摸了进来,我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我不可能错过任何动静!” 黑暗中的陆鱼塘嘴角一扬:“可事实是,你错过了。” “你…你是警察,你完全可以用枪挟持住我的,可…可你却用刀抵着我的喉咙,这……这是警察该有的举动么,我不理解。”虽说禾哥已被挟持,可他还在分析对方,还想把节奏带起。 “是么,多谢提醒。” 话音刚落,禾哥感觉到顶在自己喉间的匕首移开了。 可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他又感到自己的太阳穴被枪口顶住了。 “你说得对,用枪的确方便的多。谢谢你的枪。” 禾哥听到这话一怔:“你…你是警察,难道你没有自己的警用手枪么?” “因为用警枪杀人,不好善后。”陆鱼塘的声音从他身后冷冷传来。 “什么!?”禾哥被这话给震惊了,但他仍不忘把节奏带起,试图套话,“这…这是警察该说的话么!?你要么和我交易,收了我的钱放我走,做个黑警;要么你就抓了我去警局,以后论功行赏,升官升职;你一个警察怎么敢随便杀人,这种话你们警察说都不该说出口!你是公职人员,不是杀手!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你说对了,我不是警察。” “你……” “你还说对了一点,我么,真的是杀手。” 话音刚落,一道消音手枪独有的“啾”声响起。 一片漆黑之中,一道火光短暂的闪过,随即响起了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 “扑通!” 禾哥,倒地。 陆鱼塘,开了枪! 就这么用枪顶着他的右边太阳穴,干脆的射杀了他! 宛若行刑! 而几乎就在禾哥倒地的同时,陆鱼塘没有一丝耽搁的行动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蹲了下去,掏出纸巾将枪上的指纹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隔着纸巾将手枪塞在了禾哥的右手中,待手枪沾上了他的指纹之后,陆鱼塘又把手枪随手扔在了尸体一旁。 最后,陆鱼塘捡起了他的手机,塞入了自己的兜里。 “祝你和关景林在那边比翼双飞,基情无限。”用鞋底板绑着骑行手套的脚捅了捅这具尸体之后,陆鱼塘转身迅速离开了这栋建筑。 第二天中午,正当葛强调集齐了警力准备下令开始彻底搜查城中村时,单位的接警处给他打来了电话。 说就在刚才有个拾荒者报警,声称在一处烂尾楼工地内捡钢筋头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随即葛强立即呼叫了黄盈和余荣发过来,直奔案发现场。 抵达现场之后,看见的是一具仰面躺在地上的男性尸体,尸体头部有一处贯穿的伤口,面部则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经显露了出了面部的骨头,无法辨认死者容貌。 而尸体旁的地上有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一枚弹壳。 除此之外,还在建筑首层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塞满了现金的行李箱。 两天之后,这具尸体和案发现场的详细勘察报告出来了…… 现场距尸体约五米处的一面红砖隔墙上,发现了一枚卡在砖缝里的弹头,经过弹道检测,可以确定这枚子弹就是从死者身旁的手枪中射出。 手枪的枪栓、枪柄及扳机处,均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且枪身并无第二人的指纹被发现。案发现场内除了死者以外也并未发现其他人类的生物检材,倒是在尸体及尸体周边发现了一些动物的毛发。 经检测,这些动物毛发属于犬类。 此外还在尸体的外套内侧口袋中发现了一个皮质的钱包,钱包中装有一张两名男子的合影;照片中一名男子穿着典型的缅甸某军阀派系的军装,而另一名男子则是穿着便装。 后经过那名被抓住的缅甸人辨认,照片中那名身着便装的男子正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之一——禾哥。 而法医的鉴定结果则是,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大约相隔了八至十个小时,死因为颅脑贯穿伤。而死者面部皮肉的缺失原因则是因为被动物撕咬吞食,推测是流浪狗所为。 随后警方根据死亡时间查询监控,的确发现了这名死者从城中村逃离、以及进入这处工地的画面;又调取了工地四周的监控,并未发现当夜有第二人出入这个工地。 不过话说回来,陆鱼塘当时选择进出工地的路线自然不会进入监控的视野之中,当时已经对禾哥起了杀心的他,又怎么可能犯这个基本的错误。 最终警方的结论是,此人为这起特大杀人及器官贩卖案的主犯之一,逃离城中村之后,于这处建筑工地内畏罪自杀。 后来警方又经过几天的搜查,的确在城中村的一处出租的民房内发现了巨额的现金以及少量的毒品,又经调查,发现这处民房租赁方为一名张姓的男子,而这名男子则已经在警方端掉前台的行动中被击毙。 至此,这个犯罪团伙所谓的“金库”,也已被找到。 而随着禾哥的死亡,找寻先生的线索也已经被完全中断。 许泽平在得知案件的最终结果之后,自然是高兴的。虽然说那个所谓的先生不知所踪了,可这起特大的恶性案件基本可以宣布已取得了接近告破的重大进展,自己被上级表彰是迟早的事。 更令他高兴的是,他可以以先生未抓着、本案还不算告破为由,拒绝支付给陆鱼塘那笔八十万的咨询费。 至少,也能少付给他四十万,只给他曾道士失踪案的咨询费。 可许泽平还是产生了些怀疑的。 毕竟嫌犯当时已经带着巨额的现金逃出了城中村,那么他为什么不继续逃走而是躲在距城中村不远的那个工地里? 而且当时警方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更没有对他进行围剿,那他当时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畏罪自杀? 带着这些疑问,许泽平翻开了这起案件的最新案宗翻看了起来。 可当他看见案宗内那张禾哥和缅甸军阀的合影照片时,他却是大感意外。 不但是他,当时左铃看见照片后也是如此反应。 她甚至在看见照片之后捂着嘴抽泣了起来,随即疯了似的就要去找陆鱼塘。 因为…… 这个已经“自杀”的禾哥,正是二十多年前廖杰贩毒案中成功逃脱的二人——胡利洪和赵长发之中的一人,胡利洪! 也正是残忍杀害左铃哥哥的凶手之一! 第97章 懒得管你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陆鱼塘神经质一般的碎碎念着,在厨房里惬意的忙活着晚餐。 可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敲门声却是吓的他差点锅铲没拿稳。 打开门一看,是左铃。 红着眼眶的左铃。 “哟,怎么了这是,又哭鼻子啦?”陆鱼塘连忙把这位警花房东给请了进来。 “那个禾哥,自杀了!” 陆鱼塘装作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很心虚的溜进了厨房:“那完蛋了…这家伙要是死了的话,那个先生就不好抓了。那个…在哪儿发现他尸体的?” “今天中午在城中村斜对面的一个废弃工地里发现的,现场还发现了一大箱子的钱。老余和黄姐现场勘查的初步结论是自杀,可我想不通…他既然都带着钱逃出城中村了,为什么要自杀。” “额……我估计么…这家伙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没有先生的协助很难成功逃脱,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了断的好,嗨~我估计那个先生为了自保也把他给抛弃了。啊…对了,他自杀就自杀了呗,你干嘛眼泪汪汪的,难道他欠你很多钱啊?”陆鱼塘故意岔开话题。 左铃抹了抹眼睛,神情黯然的说道:“当时他的脸都没了,我去了现场之后还一时没认出他是谁……” “你等等。”陆鱼塘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他的脸没了?啥意思?你这是在骂他不要脸?” “他脸上的皮肉几乎都被流浪野狗给吃光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好家伙!”陆鱼塘打了个寒颤,又缩回了厨房,“你刚说啥?你一时没认出他?我们不是一直不知道这禾先生的样貌么,你这话啥意思?” 其实此时陆鱼塘也在心里嘀咕道:“昨晚杀他时一片漆黑的我也没看清他的长相,懒得去看,没兴趣!” “是不知道他的相貌,当时我们也不确定这具尸体是谁。可后来我们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张两人的合影照片,据我们抓住的那个缅甸人指认,照片中的一人正是禾哥,与他合影的男子则是缅甸军阀势力中的某个军官。你猜照片中的那个禾哥,是谁!” 陆鱼塘再次探出了头来:“who?” 左铃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胡利洪!”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再次问道:“who??” “胡利洪!就是杀我哥的那两名凶手之一!就是二十多年前廖杰贩毒案逃跑的那两人之一!你不是看过那个案宗么!”左铃显得很是激动。 “啥!?是他?”陆鱼塘懵了…… 昨天自己在一片漆黑中杀掉的那个禾哥,就是胡利洪? 这么巧? 左铃拧着小眉头懊恼的说道:“就是他!可…可现在他死了,还怎么去查那个赵长发的下落嘛!这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却自杀了!想想都郁闷!” 陆鱼塘愣了半晌,假惺惺的附和道:“是哟。要是他没自杀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赵长发了,也说不定能问出些关于当年廖杰身后的那个大人物的线索呢。” “气死我了!”左铃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是猛捶。 陆鱼塘苦笑道:“行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毕竟这个胡利洪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之一,如今他死了,只当你成功的为你哥报了一部分的仇吧。想开点。” 左铃沉默了半晌,轻叹了口气,垂头道:“也对……现在也只能想开点了,老天保佑今后能让我们发现赵长发的踪迹吧。一会儿我打电话把这事告诉我爸妈,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消息。” “我劝你不要打。” “为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现在就告诉他们,无异于让你父母再次想起这件伤心的往事。等有朝一日这个案子能完全破了的话再告诉他们吧,那对于他们来说才算是一份慰藉。” 左铃嘟着嘴想了想,重重点头:“嗯,也对。我爸心脏不好,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说着左铃嗅了嗅鼻子,狐疑的望向了厨房:“什么味道这么香?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着?” “额……香辣蟹。” “别关门,我回去洗个澡就过来吃。” “……” 三天之后,陆鱼塘满心欢喜的去刑警大队找许泽平。 他欢喜是因为关景林任务的报酬已经下来了,四百万到账。 而且许泽平打电话通知了他,说是案件的咨询费已经准备好了,让他来刑警大队拿支票。 这双份报酬入库,他焉能不喜? 简直是双喜临门,大吉大利。 他牙都快笑飞了。 可当他看见支票上的金额只有四十万时,他立即把牙收了回来,不笑了,也不高兴了。 “搞什么啊前辈,说好的八十万呢?这怎么才四十万?” 许泽平正在签署着一份文件,漫不经心的回道:“曾道士的案子你算是完成了,这四十万给你了。可这个人体器官贩卖案可还不能算完啊,毕竟那个先生还没到案呢。” 陆鱼塘大手一挥:“那个先生现在看来是没办法找的了,不如这样,我让一步,打个折,三十万怎么样?” “没办法找了?”许泽平放下了笔,抬起头望向了他,嘴角挂着一丝饶有深意的浅笑,“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找不到他了?”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的意思是…能找到他的唯一指望就是禾哥,也就是胡利洪,可现在他自杀了,所以线索就完全中断了咯。” 许泽平端起杯子吸溜了一口茶水,却仍是直愣愣的盯着他:“你说这个胡利洪的自杀是不是有些奇怪?嗯?他当时都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还带了足够多的钱,这明显是做好了长期逃亡的准备,可他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 “我…我怎么知道。”陆鱼塘撇过了头去,佯装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字画,“也许他想通了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了的呢?也许他心理素质本来就不行呢?鬼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哼,你这家伙。”许泽平冷笑着甩了甩头,“行,反正现有的证据和勘查结果都认为他是自杀,我就当他是自杀吧。我也没工夫去亲自调查,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个毛线,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鱼塘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坏笑。 “但是…可惜呀,如果你没暗杀这个胡利洪的话,那说不定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还可以往前推进一下呢?你说对不对?你也太急了。” “嗨~当时太……嗯?”陆鱼塘愣住了,连忙把话打住了。 好家伙,差点被这个老奸巨猾的前辈给套路了。 “当时怎么了?”许泽平又吸溜了一口茶水,得意的笑道。 “什么当时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诶我说前辈你…你这么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掌握了他不是自杀的什么证据啊?”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鬼扯了!一个s级的特别行动员如果要干坏事的话,又怎么会留下什么证据呢?”说着许泽平拿起了那张支票晃了晃,“懒得管你,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灰塔的人了。就四十万,你爱要不要。” “我要!”陆鱼塘当即抢过了支票。 “哼,你小子!你说那个先生找不到了,我也就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算了,就这样吧。还好这案子到如今来说呢,算得上是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上头也有表扬的意思。哼哼,要不是看在你及时发现香蕉被下了毒、救下了小左和小陈的份上,我非得跟你好好的理论理论。” “再见!”陆鱼塘二话不说,攥着支票扭头就跑了。 “你跑个屁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啥?”陆鱼塘的脑袋又从门口探了进来。 “胡利洪自杀了,这意味着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错失了往下查的机会,这会儿小左肯定是心里不好受的。”说着许泽平拍了拍桌上的一个档案袋,“还是转移一下这丫头的注意力吧。这儿有个案子,是今年上半年的,也算是个疑难案件,你就带着小左和小陈去查查看吧。” “报酬还是四十万?” 许泽平深吸了口气,强行忍住了想怼人的冲动,点头:“对。” “拿来。”陆鱼塘伸出了手。 许泽平拿起档案袋就甩了过去,是精准的砸到了陆鱼塘的脸上。 “诶唷我去,砸着我眼睛了!我说前辈你这手劲可以啊,宝刀未老嘛。” 许泽平嘴角一扬:“我猜关景林应该也是宝刀未老的,对不对?” “再见!”陆鱼塘再次干脆的扭头溜了。 第98章 大小王 下楼路过一间办公室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躲在门口偷看了起来。 只见左铃是紧盯着桌上的几张胡利洪的尸体照片,是一脸的失落。 看来,她还在为失去了这条宝贵的线索而感到惋惜。 “喂,偷看啥呢?”陈浩从后头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 陆鱼塘冲办公室内努了努嘴:“瞧瞧,我们的左警官还在死磕那案子呢。” 没有翻看过二十多年前那个机密级案宗的陈浩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她还在想着怎么抓住那个先生吧。毕竟那家伙没到案的话,这个案子就破的不算完美。” 陆鱼塘苦笑道:“原来我们的左大警官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喂,我想起来了!嘿嘿,你肯定已经拿到了这案子的咨询费了吧?请客喔!去高档餐厅搓一顿?”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我这么抠的人,可能么?请你们去我家吃一顿那就算不错了。” “对不起,麻烦请让让。”这时一道男性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 陆鱼塘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与自己身高相仿、看上去儒雅白净的男子,正拖着一个行李箱冲自己微笑着。 “啊…不好意思,挡着你了。”陆鱼塘往旁边让了让。 “谢谢。”说着那名男子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办公室。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只见这名男子刚刚走进去,办公室里的众刑警是齐齐起立鼓掌,随即都围了上去,十分热情跟这名男子聊了起来。 除了左铃。 她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瞥了那男子一眼,随即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盯着那几张照片。 “哟喂,他终于回来了啊。”陈浩黑着个脸,冷眼盯着那名男子。 陆鱼塘望了望陈浩,又瞥了眼那名男子:“耶嘿?有状况?你小子怎么突然语气变的这么酸啊。这是哪位?” 陈浩撇了撇嘴,说道:“他叫叶彬,是我们刑侦三组的组长,被市局派到国外进修了大半年,估计这次回来是要升职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们三组的组长?就是你和左铃的顶头上司了?” 陈浩点头:“对。他出去进修的这段时间我们三组都是葛队长代为管理的。他么……嗯,蛮厉害的,办案效率很高。” “不对。”陆鱼塘紧盯着陈浩的脸。 陈浩摸了摸自己的脸:“啥不对啊?” “你小子的语气听上去很不爽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这个叶组长有过节?” 陈浩轻嗤一声,摇头:“我可跟他没过节,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有过节那我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他么……是左铃的初恋。” “初恋?”陆鱼塘的心中八卦之火立即熊熊燃烧了起来,“哟喂,有意思,快给我细说说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恋情?” 陈浩轻叹了声,无精打采的说道:“他们倒也不是在单位里谈起来的。叶组长是左铃的学长,他们都是同一所警官学院出来的,听说是左铃大二那年跟他好上的,那会儿叶组长是硕士研究生。” “后来呢后来呢,这段恋情为何会无疾而终呢?”陆鱼塘是越听越起劲。 陈浩挠了挠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叶组长那会儿挺受欢迎的,追求他的学妹也多,左铃当时就不乐意看见这些,大吵了一架就分了呗。再说了,那时候左铃才大二,叶组长都硕士研究生快毕业了,在叶组长毕业之后他们就聚少离多,估计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吧。反正他们现在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坏笑道:“你这小子胆儿挺肥呀,连顶头上司的前女友都敢追。” 陈浩满脸不屑的说道:“怕什么!他们现在又没那种关系,都是单身状态,我追她光明正大!”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叶彬突然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对陆鱼塘伸出了手:“刚听同事们说了,你就是陆鱼塘吧?呵呵,葛队长在电话里跟我聊过你,说你是个很出色的外援,帮我们刑警队破获了几起陈年悬案。本人叶彬,刑侦三组的组长,幸会。” 陆鱼塘握住了他的手,客套着回道:“哪里哪里,叶组长过奖了。” “哟,又领了件案子?”叶彬指了指陆鱼塘腋下夹着的档案袋,“可以给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陆鱼塘把案宗递了过去。 叶彬边翻看着案宗边说道:“嗯…这案子应该是有些难度,有点意思。正好…我这大半年光学习理论知识去了,有些时间没投入到一线工作中去了,不如……就拿这案子来做一个回归后的热身吧。” 陆鱼塘耸了耸肩:“无所谓,既然你想要这个案子的话,你去跟许队长说一下,我让给你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看的入迷忘记这案子是派给你的。不…应该说是派给跟你配合的刑警的,毕竟你只是个外援哈。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没事。” “这案子是派给了谁来着?”叶彬望向了陈浩。 陈浩茫然摇头:“我不清楚啊,陆鱼塘应该是刚刚从许队长手里接来的,还没说呢。” “是派给陈浩和左铃的。”陆鱼塘说道。 叶彬回头望了望仍在埋头看照片的左铃,嘴角一扬:“不如这样吧,咱分作两组,一起查这个案子如何?我就和左铃吧,你和陈浩,如何?” 陆鱼塘苦笑道:“我是在你们单位拿咨询费的,要是这样的话,如果这案子被你们先侦破了而我又投入了精力的话,这怎么算呢?” “嗯嗯嗯,理解、理解。”叶彬是连连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讥笑,“对,这很正常,毕竟你们这些请来的专家都是指着钱看的。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只想拿这案子热热身,咱两边无论谁先侦破了这案子,你的咨询费都一分不会少。你放心,我会去跟许队长说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没意见,随你。” “呵呵,多谢成全。”说着只见叶彬脸上的笑是突然的一收,将档案袋塞给了陈浩,“去复印一份,然后交给左铃。” “哦。”陈浩十分不情愿的接过了档案袋,往打印室走去。 “我不想跟你一组。”这时左铃突然开了口,可她的目光却仍旧是盯着桌上的照片。 似乎她是有意不想跟这个前男友对视。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顿时静了下来,都知道他们之间过往的同事们都齐刷刷的看着叶彬,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叶彬在众人的注视下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沉声道:“小左,我是三组的组长,毕竟是你的领导,你应该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才是。个人情绪不应该带到工作中来。” “我跟你没什么个人情绪!”左铃一把提起了自己的小包忿忿的走了出去,是跟叶彬擦肩而过,甚至将他给撞的后退了半步。 “左铃,你应该端正你的工作态度!”说着叶彬快步追了过去。 陆鱼塘盯着二人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看这情形…嗯…有意思呢。” 这时陈浩抱着两份案宗走了过来,学着陆鱼塘的口气小声说道:“看这情形…嗯,这叶组长有点给你下马威的意思呢,看来他这是想要跟你分出个大小王来。” 陆鱼塘当即给了陈浩一个中指:“我特么只是个来赚你们刑警队钞票的人,又不是刑警,跟他分个大小王有个毛线的意义?” 顿了顿,陆鱼塘冲着陈浩又坏笑道:“倒是你啊…我看这架势么,你们叶组长是不把左铃给重新追回来不罢休的了,你倒是有必要跟他分出个大小王来才对。” 听到这话陈浩是牙关一咬,狠狠点头:“既然他要比,那咱就认真点!一定要比他们先把这案子给侦破,让他知道咱们这个王牌组合的厉害!” 陆鱼塘打了个寒颤:“你可拉倒吧,要是不跟你组队的话,我还有把握能赢。这要有你在一旁掺和着,难说。” “……” 第99章 消失的夫妻 由于陈浩不依不饶的非得逼着请客,陆鱼塘只得咬牙大出血了一回,带着他在大排档上吃了顿,花了一百二十块。 陆鱼塘是心疼的不行,于是反逼着陈浩给他买了两包烟,这才略感欣慰。 回到公寓时,已是晚上将近九点。 正准备打开家门时陆鱼塘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却只见对面601房门的门底缝并没有透出灯光。 “哟,小警花还没回来。” 这要是往常有案子派下来的话,左铃早就缠着陆鱼塘叽叽喳喳的开始分析起了案情,并且还要在他家蹭一顿饭。 想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打开了家门:“也好,清净!” 泡了杯咖啡,小烟一叼,往沙发上一瘫,陆鱼塘拿起了那本案宗开始翻看了起来…… 今年五月十四日上午九点三十七分警方接到报案,一名胡姓男子称自己外出遛狗时路过邻居家的后门,无意间发现邻居家厨房的窗玻璃上似乎有喷溅状血迹,于是趴在窗口往里一看,只见邻居家厨房内是一片凌乱,锅碗瓢盆的是摔了一地,并且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 随后胡姓男子立即敲邻居家的家门,却无人应答,拨打邻居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于是胡姓男子便报了警。 案发地位于金州市西郊凤凰山别墅区。这是一处高档的别墅区,涵盖凤凰山脚下的三个小山头,其内每栋别墅的间距较大、每栋的私人绿化面积也是大的惊人,并且基本都配有游泳池,算是妥妥的顶流富人住宅区。 警方抵达案发现场后,发现这栋别墅一层的厨房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除此之外在厨房的灶台、餐桌以及室内通往车库的门上都发现了血手印或是血指纹,并且地面上有明显的擦拭状拖动痕迹,而总体来说这些拖动痕迹是由厨房往车库门的方向,而且在这条拖动的路线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排男性皮鞋的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了车库内。 随后警方又在车库内发现了大量滴落状血迹,宽敞的双车位车库内只停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轿车,另一个车位是空的。 随即警方很快调出了这栋别墅的常住者的信息…… 户主名叫李乐,现年五十五岁,某上市公司副总裁;其妻名叫宋霖,某跨国高新科技材料公司的高管。 二人育有一女,现年二十岁,长年于国外留学。 后警方又调取了报案前一天的监控录像,发现李乐驾驶着一台黑色迈巴赫轿车与晚上七点十分回到家,而他的妻子宋霖则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左右驾驶着红色的保时捷轿车回到家的,正是车库内停着的那一辆。 而晚上十点四十三分时,监控录像中显示外车库门开启,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又开了出来,可以从高清的监控画面中辨认出驾驶者正是李乐。 而从此时至报案时间段内,监控显示这栋别墅再也没有人员或是车辆进出。 后来警方找到了双方的父母,对案发现场的血迹进行了dna比对,结果发现血迹全部属于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宋霖。 而厨房灶台和餐桌上的血指纹或掌印则分属他们夫妻双方,但是通往车库那扇门上的血指印则只属于男主人,李乐。 法医根据厨房地面上的血迹初步判断,如此惊人的出血量足以致人于死地,也就是从案发现场的血量来推测,宋霖是凶多吉少。 结合案发现场的种种遗留痕迹,再加之案发后李乐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警方推测这对夫妻应该是在厨房发生了打斗,打斗中宋霖被丈夫李乐给杀了,随后李乐将她的尸体拖进了车库,装入了自己车内然后离开了别墅。 也就是说,这个李乐,具备杀人抛尸并且潜逃的重大嫌疑。 随后警方又开展了走访调查,可无论是邻居、亲属、同事还是朋友,都一致反应这对夫妻极少吵架,即便是偶尔拌了几句嘴也不会闹的很凶,二人关系长年都是和睦恩爱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对一向恩爱的夫妻,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伴侣痛下杀手? 而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个李乐带着她妻子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警方当然是调取了监控录像调查李乐离开家后的踪迹的,可是一无所获…… 据沿途监控录像显示,李乐当晚离开家后径直驶离了别墅区,然后从凤凰山环山公路驶入了一条通往市区的公路。 这条公路是要经过一片山区的,可也是沿途遍布监控,也仅仅只有几个转弯的路段算是监控盲区。 可李乐的轿车,偏偏就是在进入其中一个转弯路段后,就这么没理由的消失了。 后来警方在车辆消失的那个转弯路段两侧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均无任何发现,公路两侧也未发现任何车辆的翻滚痕迹;而且当时警方也致电了迈巴赫的客服,要求提供这台车的定位信息,可客服的反馈却是这台车早在半年前就被车主李乐以个人隐私权利为由,要求他们停止了对这台车的定位服务。 看到这里,主要的案情结束了。 陆鱼塘将案宗随手丢在了沙发上,起身伸了懒腰,打了个极长的哈欠往卧室走去:“啊~~~~~好困。嗯……人呢?尸体呢?车呢?见了鬼了?” 躺在床上,陆鱼塘给陈浩打了个电话过去。 谁料刚接通陈浩就嚷嚷开了:“喂,陆鱼塘,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左铃回家了没?” 陆鱼塘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应该还没,我到现在还没听见外头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怎么,你着急啊?” “还没回??我去,这都快十一点了啊!” 陆鱼塘坏笑道:“没准去她前男友那里了呢?这谁说得准,是吧?” 听到这话陈浩顿时咆哮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没见左铃今天有多么不待见叶彬么,怎么可能去他那里!” 陆鱼塘接着调侃道:“哎呀,这事儿说不准的呀。这爱和恨本来就是隔着一层纱的东西嘛,嗯,说不准、说不准。”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在逗我!!左铃肯定早就回家了,你一定在骗我!”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要不信就自己打电话问她呀,怎么,连给人家打个电话的胆儿都没?这还怎么追人家哟?诶诶诶,我说你就赶紧歇菜吧,就你这怂包样这还追个屁啊,就等着喝人家的喜酒吧你!” “你少气我!你等着,我现在就打!挂了!” “挂你妹啊!我正事还没说呢!” “啥?” “这个案子的案发现场,还是保留着原状的不?” “是啊,那栋别墅一直被警方封锁着的。” “哦。明天上午咱去现场看看,你开警车来接我。”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他的困意来袭准备进入梦乡之际,外头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是把他给吓的一颤。 “哦?左大小姐回来了?” 于是八卦男陆鱼塘立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家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偷窥。 只见左铃刚把家门打开,正站在门口对着手机一顿的呵斥…… “陈浩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治啊!乱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去他家过夜!” “你等着的,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什…什么?你还敢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冲你家去揍你!” “去去去,谁跟你出去吃宵夜,我累死了。不跟你废话了,挂了,你明天等着的。” 收起了电话,只见左铃轻叹了口气,推开了家门。 可就在她正准备进去时,却突然回过了头来,望向了对面的602。 “卧槽,不会发现了吧。”躲在门后头的陆鱼塘是一阵心虚,不敢再偷窥了,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卧室。 而此时左铃则盯着602的房门再次轻叹了口气,随即那张疲惫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带着几分憔悴的浅笑…… “晚安,凶宅租客。” 第100章 开撕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陆鱼塘和陈浩抵达了凤凰山别墅区。 正在二人将脚套、头套、手套穿戴好了准备进入这栋案发别墅时,却只见有二人从别墅的正门走了出来。 叶彬和左铃。 叶彬的手上捏着一个放大镜,而左铃的胸前则挎着一个单反相机。 “哟,这么巧。”叶彬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了一抹僵硬的笑。 而左铃则缩在叶彬的后头,冲陆鱼塘和陈浩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匆匆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陆鱼塘笑道:“有什么巧不巧的,既然这是个疑难案件,做二次现场勘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嘛。这不,叶组长不也来了嘛,看这样子……你们是已经勘查结束了?” 叶彬瞥了眼满脸不自在的左铃,脸上的假笑渐渐褪去:“对,我们来的比较早,现场勘查已经告一段落了,正准备去李乐消失的那个路段瞧瞧去。” “行,那你们忙着,晚点我们也会去。”说着陆鱼塘冲身后的陈浩招了招手,二人走进了别墅大门。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旁观一下你们勘查现场么?”叶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茫然道:“旁观?” 叶彬讪笑道:“听葛队长说,陆专家的查案手段效率极高,所以…呵呵,我也想见识见识,学习学习嘛。”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回了个笑脸:“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叶组长不比左铃和陈浩这两个新手,你可是刑侦三组的组长,只怕没有出色的战绩是无法胜任这个职位的吧?呵呵,行,既然叶组长有兴趣的话,那就…一起进来吧?欢迎旁观指导。” “谈不上谈不上,呵呵,互相学习。” 于是四人一起来到了这栋别墅的厨房。 刚进入厨房,陆鱼塘就皱起了眉头…… 只见厨房、餐厅的家具及墙地面上,遍布深褐色的干涸血迹。其中最令人醒目的是地面上那一道长长的拖曳血痕,从厨房直达与餐厅相连的车库门口。 现场看上去,与案宗上所记载的几乎一致。 而那些出现了血指纹或是血掌印的地方,都被警方在旁边贴上了一张小块的彩色纸条。 其中红色纸条代表的是女主人宋霖所遗留下的指印和掌印,而蓝色的纸条,则代表的是男主人李乐所遗留下的。 “当时警方确定的凶器是什么?”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 陈浩连忙翻开了案宗,将一张西式切菜尖刀的照片找了出来:“就是这把刀,刀身上的血迹都是女主人的,而刀柄上留有男主人的指纹。” 陆鱼塘瞥了眼照片,又看似随意的环视了一圈现场,然后站到了叶彬和左铃的身旁,拧着眉头是一言不发。 陈浩望了望叶彬,又望了望左铃,尴尬的问道:“额…那现在,怎么办?” 陆鱼塘瞥了眼同样对自己投来询问目光的叶彬,淡淡说道:“目前我已经看出了一个疑点。陈浩,现在你来勘查一下现场,看看你能发现什么。” “哦。”陈浩在一摊血迹旁蹲了下来,边翻看着案宗边观察了起来。 “你说你…就这么几分钟发现了一个疑点?”叶彬忍不住问道。 陆鱼塘点头:“不,两个。就你问我话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 “有没有这么夸张?”叶彬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明显不信任的讥笑。 “他……真的很厉害的。”一直没吭声的左铃突然细声说道。 叶彬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望着正在勘查的陈浩沉默了半晌后,干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个现场与案宗记载的一样,是一个典型的打斗现场,我刚才仔细的勘查了一遍,就这个现场来说,我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地方。”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正在忙活着的陈浩。 “怎么,你不愿意把你所说的疑点告诉我?”叶彬问道。 陆鱼塘苦笑道:“不是这意思,等等呗。我是想看看陈浩这么久了有没有进步,一会儿我自然会说的,别急哈。” “呵呵,行,那我就等着洗耳恭听。”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轻松,叶彬心下更加认为他不过是在说大话。 虽说葛强已经说了他很厉害,可叶彬不相信,能厉害至如此。 毕竟这可是一个疑难案件的案发现场,他只不过随意瞄了几眼就敢说发现了疑点?而且还是两个? 在他的认知中,这根本不可能。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陈浩挠着头走向了陆鱼塘,盯着手中的案宗愁眉苦脸的说道:“没……发现什么疑点呀,现场跟案宗上记载的基本一致,符合打斗的特征。” 陆鱼塘夺过他手中的案宗随手给扔在了地上,冷声道:“我是让你从现场中找疑点,不是让你复核案宗来了。如果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从案宗中得到的话,那来现场有什么意义?” 左铃捡起了案宗,掸了掸灰,还给了陈浩:“你可上点心吧,这回陆鱼塘可是单独带你,用心点学。” 陈浩是对左铃同意跟着叶彬查案一事耿耿于怀的,于是轻嗤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是哟,这回你也是被叶组长单独带着查案,你也得用心点学喔。” “你……”左铃那双大眼睛是一横,正欲发作,可一想到叶彬就在旁边,还是忍住了。 “胡闹什么呢你们,这是在工作。”叶彬瞪了眼陈浩,随即望向了陆鱼塘,“要不…就请陆专家说说呢,这两个疑点到底在哪里。呵呵,我可是真的很好奇。” 面对叶彬略带挑衅的语气,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怎么,叶组长是真的一个疑点都没看出来?” 叶彬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你发誓?” 面对陆鱼塘咄咄逼人的连续质问,叶彬收起了脸上的假笑:“怎么,陆专家迟迟不肯说出疑点,难道是故意在兜圈子?没事的,如果你只是一时图个嘴快那也没关系,你明说就是了,我只当陆专家是在活跃气氛,我不会当回事的。”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是眉头一拧:“诶…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刑警队有那么多的案子,你为什么就偏偏要挑这个案子来热身?大组长,我是来赚你们刑警队钞票的,不是来跟你竞赛的,你说你非但跟着我掺和这个案子做什么?要不这样,这个案子我不查了,我让许队长再派个案子给我就是了。” 话都说的这么白了,那叶彬也就干脆不装了。只见他向前走近了两步,直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陆鱼塘:“行,那我就实话实说。在我出去进修的那段时间里呢,如果是别的组的组长或是领导来指导刑侦三组的工作,那我没意见。可我一听说有个外请的专家一直在刑侦三组指手画脚的、并且还有模有样的带着两个新人办案,那我可就有意见了。怎么?我们刑警大队的刑侦三组成了你这么个外人的秀场了?我手下的刑警成了你的学生了?” “叶…叶组长你别急,陆鱼塘没那意思,他就是单纯的想挣钱而已,让他带我和陈浩那也是许队长的意思。”左铃拉住了叶彬的衣袖。 叶彬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冷笑道:“看看…看看,你可真算是有本事的,连我手下的警察都在帮你说话了。专家是吧?来……来来来,把疑点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么赚我们刑警队的钱的。” 谁料陆鱼塘被对方呛了这么一顿却丝毫不见生气,反而是呲牙一笑:“乖乖,怪激动咧。你说……你这算是向别人请教的态度么?” “行。”叶彬咬着牙关,竟然真的给陆鱼塘鞠了一躬,“那就请专家赐教,这个现场的疑点,到底在哪里呢。” 起身,叶彬却是目光突然一紧,喝道:“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后就别再掺和我们的案子,另找挣钱的路子去!” “喊你妹啊!口水溅了我一脸!”陆鱼塘也喝道。同时,他也溅了叶彬一脸的口水。 “少废话!别浪费我的时间,有几斤几两就展示出来,别光说不练嘴把式!!”叶彬不甘示弱,再次溅了对方一脸。 “我特么就是个收钱查案的生意人,你特么跟我急个毛线啊!有病去看医生去啊!!看心理医生去啊!!怪不得小左要跟你分手啊!!”陆鱼塘亦然。 “你说什么!?这是在工作!你特么扯到我的私事算几个意思!!” “谁让你先炸毛的啊!!你特么是京巴啊!!”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 ……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是贴面展开了喷口水大战,只见不一会儿他俩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跟刚洗了脸似的。 是把一旁的左铃和陈浩给看懵了。 一边是刑警队的三组组长,单位重点培养的明日之星;一边是办案手段令人匪夷所思,办案效率令人咋舌的刑侦专家…… 然而,这两大高手现在在这么个案发现场…… 互喷起了口水!? “额……”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二人的额头同时挂上了黑线。 第101章 鬼跟你配合 “懒得跟你吵!”此时叶彬大手一挥后退了两步,又抹了抹自己一脸的口水,“扯了半天就是不肯说,你这不是打嘴炮是什么?疑点是么?你听好了,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疑点!”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不装了?刚不是说没看出什么疑点来么?” 叶彬懒得理他,指着厨房地面上最大的一滩血迹说道:“目前我能看出的疑点,就是凶手留下的这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 “啥…啥意思?”陈浩听懵了。 叶彬不停的指着各处的血迹,说道:“你们想想看,李乐既然带着尸体跑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抛尸的行为!那么抛尸这种行为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掩饰犯罪行为。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李乐既然做出了掩饰犯罪的抛尸行为,那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不打扫?这不自相矛盾么?” “说的好,继续。”陆鱼塘点了点头。 叶彬轻嗤了一声,接着说道:“再者,这个李乐从案发后就失踪了,这是潜逃行为。那么他既然打算了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案发现场潜逃的话,那就是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警方知道他杀了人,他就是打定了逃的主意。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带着一具尸体逃呢?既然都不掩饰了,那他带着尸体潜逃的行为不就显得很奇怪么?所以说,这个血淋淋的现场应该配上一具尸体才算是合理,或者,一个被打扫过的犯罪现场配上一个消失的女主人,才算得上是合理。” “所以说,这个现场与凶手携尸潜逃的行为是矛盾的?”左铃问道。 “对。”说着叶彬满脸不屑的望向了陆鱼塘,“这,才叫疑点。” “啪、啪、啪……”陆鱼塘竟然鼓起了掌来,并且向叶彬投去了基佬般热情的目光,“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嗯,不愧是刑侦三组的组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去去去…谁要你夸,你特么就是个混子。”说着叶彬满脸鄙夷的对陆鱼塘甩了甩手,转身,“懒得跟你耗。走,左铃我们去李乐消失的路段瞧瞧。” “可是现场还有一个疑点,你没看出来。”陆鱼塘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而且以你的水平,这个疑点是不应该被疏忽的。” 叶彬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是么。” 陆鱼塘点头:“这个李乐,是左撇子么?” 叶彬眉头一拧,回过了头来:“没调查过这个,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耸了耸肩:“因为从照片来看,被警方定义为凶器的那把刀的刀柄上,遗留的是他的左手指纹。” 叶彬摊开了两手:“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如果他是左撇子的话,这不很正常么?” “而你再仔细看看现场李乐所遗留下来的五个血掌印以及十几个血指纹,也通通都是左手的,没有一个是右手的。怎么,这个李乐是个左手剑客啊?不但打架和杀人时候全程用左手,而且慌张之间到处乱摸留下的痕迹也全是左手,这正常么?难道他当时把自己的右手给绑起来了死活就是不用?” 听完这番话,叶彬的脸色变了。 随即疯了似的从陈浩手中抢过案宗。 陆鱼塘笑道:“别翻了,这是一份不完全的案宗,现场痕迹详细勘查报告还没归档呢,估计还在老余他们那里。你看现场不就是了?” “搞什么?这个案子最开始是谁负责的?怎么连这种重要的资料都不归档。”说着叶彬又一把将案宗拍在了陈浩的胸口,拿着放大镜挨个观察着李乐留下的掌印和指纹。 不多时,叶彬停下了观察,咬着牙关是犹豫了老半天才满脸不甘的说道:“对,都是左手的。就这么随便扫了几眼现场就看出了这个疑点,你的洞察力确实惊人。”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谦虚道:“啊哟~哪里哪里,叶组过奖了哈。如果这个李乐不是左撇子的话,那么这个疑点就变的更加可疑了,甚至…怎么说呢,我们甚至可以开始怀疑整个案发现场的真实性。” “李乐父母的电话。”叶彬望向了左铃。 “哦哦哦。”左铃连忙翻开了案宗,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叶彬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快步走出了别墅。 片刻后当叶彬再次走进来时,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震惊,只是怔怔的盯着陆鱼塘,一言不发。 “怎么,猜对了?这个李乐不是左撇子?”陆鱼塘问道。 叶彬表情呆滞的缓缓摇头:“不是。我刚问过他的父亲,他说李乐从小到大都不是左撇子。” “呵,那就有意思了。这个现场也变得有意思了。”说着陆鱼来回踱起了步子。 叶彬倒吸了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发现场是那对夫妻故意伪造的?” 陆鱼塘立即否认道:“伪造不了。毕竟现场的血迹可都是女主人宋霖的,而且出血量大到足够致命,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那……有没有可能是外人作案,并且栽赃到李乐的头上?或者说,他们夫妻都被外人杀死了?”左铃问道。 这回是叶彬否认:“可能性不大。监控显示李乐当晚离开家之后,再也没人进出过这栋别墅,而且李乐自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了踪迹,这说明当晚李乐是在杀完人之后带着尸体离开家的。” “那有没可能监控有疏忽的地方?有外人进出我们没有发现?宋霖是在别墅内被外人杀的,而李乐则是在离开家之后被人在外面给杀死了?”陈浩顺着左铃的话问道。 叶彬大手一挥,接着否认:“也不太可能。第一,现场充斥着李乐的血指纹,这是外人伪造不来的。第二,整个别墅区的监控是做到了全覆盖的,而且这栋别墅的前后都有监控,基本无死角,我们不可能在监控录像中遗漏什么。” 陆鱼塘笑道:“那就有意思了。这个李乐用了一个晚上的左手,然后留下了这么一个血腥的现场,跟嫪毐似的。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大么?” 叶彬紧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摇头:“不大,这的确是个疑点。你们看看现场,女主人的双手掌印和指纹都有,这是打斗以及本能的逃生行为之中很自然留下的痕迹。而李乐则在杀人、拖尸、开门等等动作上全都是用他不擅长的左手,这说不通,因为人在高度紧张或是激动的状态之下,都会本能的首先选择使用他最为擅长的那只手。” 左铃是连连点头,喃喃道:“叶组长提出的疑点,给凶手行为的合理性画上了一个问号;而陆鱼塘提出的疑点呢,则给这个案发现场的真实性画了上了一个问号。呵,我怎么感觉你们要是配合的话,这个案子会被很快的侦破呢?” “哇,你少恶心人!”陆鱼塘打了个寒颤,疯狂的摇起了头,“我才不跟这种小心眼的人配合。” “你闪一边去!恶心到我了才是!”说着叶彬对左铃招了招手,“走,我们去李乐失踪的路段看看去。这个案子我认为突破点还是要放在李乐是怎么失踪的这个问题上。” 左铃连忙跟上,路过陆鱼塘时又问道:“那你认为突破点应该在哪里?” 陆鱼塘冲着叶彬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当然是在这个案发现场或是现场周围。” 左铃捂嘴偷笑道:“那你们就算是兵分两路查这个案子了,到头来不还算是配合么?” “别恶心我!” “喂……你等等。”这时陈浩快步追了上去,拦住了左铃,“我说你…怎么就同意跟叶彬组队了呢?你昨天不是看上去很讨厌他的么?” 左铃偷瞄了眼已经走出别墅的叶彬,翻了个白眼:“哎…他毕竟是我们的领导,我能躲哪儿去。” “哟,我怎么闻出了点余情未了的味道呢?”陆鱼塘坏笑道。 “你闻出了个屁!”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随即有些慌张的躲避着陆鱼塘的目光,声音也变的细了起来,“我先去忙了。那个……晚上下班回家了再跟你说。” “什么叫说给他听?我也要听!”陈浩急了。 “鬼才跟你讲呢。”说完左铃匆匆追了出去。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郑重的承诺道:“没事,她告诉了我,我再告诉你。我绝对会让你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滚!我今晚就赖你家不走了,我也要听!” “……” 第102章 你好八卦啊 “诶?刚才叶组长提出的那个疑点,是你早就想到的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瞥了眼窗外驶离的一台警车,淡淡道:“其实关于这个案发现场自相矛盾这一点么,我根本就没把它当做值得提出来的疑点,因为这个疑点一般人都能分析的出来。”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我就没分析出来!那我是不是不一般?”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不一般,加十分。” “额…那……你自己发现的那个疑点是什么?” “人!” “人?” 陆鱼塘点头:“对,人,human be,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陈浩是脚下一软,一把扶住了墙:“好了好了好了…你别发神经了,你就直接说李乐这个人。” 陆鱼塘望着厨房冰箱上头放着的一个相框,悠悠说道:“李乐,一个上市公司的副总裁,身家丰厚学历又高,一般像这种人处理事情都是很理智、很冷静的,即便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也不会做出些什么冲动危险的举动,大不了就是离婚嘛。总之,像这种有着一定财富和社会地位的人,大概率不会为了出一口气就毁了自己人生的。” 陈浩附和道:“对。像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明星什么的,夫妻之间实在过不下去就是离婚,很少听到他们大吵大闹的新闻,一切用钱摆平。” 陆鱼塘接着说道:“好,先不去想李乐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杀手。我问你,李乐当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像他这种社会精英人士会怎么做?肯定是主动报警、报急救车嘛!对于他这种阅历丰富、学识丰富的人来说,自然知道无预谋的激情杀人是罪不至死的,甚至只会以过失杀人的罪名被起诉而已,怎么可能留下一个这么自相矛盾的犯罪现场然后逃之夭夭呢?这不是有意把自己往绝境里逼么?而就算他豁出去了就是要逃,那肯定也是跟警方玩高智商的游戏,绝不会蠢到连犯罪现场都不收拾就跑路的。” 陈浩摊开了两手:“可这么一个自相矛盾的现场确实出现了,而且一切证据都在指向李乐的确是杀人后携尸潜逃。这怎么解释?” “是啊…奇怪的很。”说着陆鱼塘把冰箱上的那个相框拿了下来,抹了抹灰,呆望着相框内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一个典型不会以冲动手段解决问题的人,却冲动的杀了人,而且留下了一个自相矛盾的现场。” “那现在该从哪里入手?” 陆鱼塘将相框塞进了自己兜里:“还是人,human be, 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你信不信我砍你!”陈浩快疯了。 “奉先莫急,待义父缓缓说来。”说着陆鱼塘摆了摆手,是一脸的深沉,“还得是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去调查调查这对夫妻的社交关系、案发前银行账户的流水走向之类的,看能不能再发现些什么疑点。” “你特么最近是不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啊!还是小视频刷多了啊!?” “悟空,你又调皮了。” “……” 随即陆鱼塘走到了别墅客厅的壁炉前,望着壁炉上摆放的各种装饰品渐渐拧起了眉头:“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东西,在案发后都没动过吧?” 见陆鱼塘好不容易正常了起来,陈浩连忙答道:“没有。别墅所有门窗口都贴了封条、拉了警戒线,谁敢擅自闯入就是犯法。” “是么。”说着陆鱼塘从兜里掏出了那个相框,低头望了望相框内的照片,又抬头望了望壁炉上的那些装饰品,似乎在反复比对着什么。 “怎么了?这壁炉有问题。” 陆鱼塘望着那些装饰品愣了半晌,随即微微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算了,这也算是一种可能性吧,如果我们的调查陷入到了死胡同的话…再来试试这条路线吧。” 陈浩挠了挠头,是一脸迷茫:“你这说啥呢你,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就没打算让你听懂。”说着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给你个任务,下午六点之前把这对夫妻案发前半年的银行流水和手机通话记录给我查到。” “行,没问题!那…你呢?接下来做啥去?” 而陆鱼塘却没有答话,只见他戴着手套先是把别墅一层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然后又去了二楼。 二楼翻完之后,又去了三楼,也是一顿的翻。 陈浩望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停翻找的陆鱼塘,懵了,无论他怎么问话,陆鱼塘也没一句话回他,只是一个劲的翻翻翻,找找找。 终于在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停止了翻找,拧着眉头自顾自的走出了别墅。 陈浩连忙跟了上去:“喂,大哥你别吓我啊,你今天说话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然后就这么一直翻来翻去的问你话也不回。我说你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吧?” 陆鱼塘点了根烟,远眺着山间的风景悠悠道:“福生无量天尊,少给贫道扯犊子,赶紧的查资料去。” “那你呢?”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回家补觉。昨晚楼下的那对小夫妻吵了一个晚上,没睡好,好像是因为男的在外头沾花惹草的事吧。好家伙,吵的那叫一个凶,估计砸了好几件家具呢。”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你这哪里是被吵的没睡好?明明是为了偷听人家吵架而故意不睡觉的好吧!?我去,你这么八卦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冷笑道:“你不八卦的?别装,好奇心是促进人类进化和发展的关键所在,人,human be, 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 “你滚!!我要疯了!!!” 当天下午六点许,陈浩捧着一叠资料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而补觉成功的陆鱼塘则心满意足的进了厨房,做起了晚饭。 陆鱼塘是知道这厮肯定要赖在这里等左铃来的,没辙,只得多做了一份。 晚饭之后,果然左铃敲响了陆鱼塘的家门,陈浩立即跟疯狗似的扑了过去抢着开门。 “嗯?”左铃显然对陈浩这么晚还在有些意外,“你在啊…那我先回去了。” “别呀!”陈浩死死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你不是说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跟叶彬组队的嘛,你这不说个清楚……我、我这心里堵的难受。” 左铃翻了个白眼:“哼,我才不跟你说。” “那跟我说吧,我把这家伙关卧室里研究资料去。”陆鱼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此时的他看似稳重和蔼,实则内心那把八卦之火已经再次燃烧了起来,生怕错过了这位警花的感情故事。 “那…行吧。”左铃这才走了进来,并且在目送着陈浩把自己关到陆鱼塘的卧室里去之后,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趁热。”陆鱼塘很殷勤的泡了杯热咖啡过来,“相处了这么久,咱都是朋友了,如果真有什么不吐不快的地方,我愿意当一名听众,也愿意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看能不能够起到点开导的作用。” 左铃端起杯子浅抿了几口,随即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看似变得失落了起来…… “漂亮!看来是进入状态了!来来来,快点倾诉吧小警花!”陆鱼塘的心里在呐喊,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沉的像一名心理导师。 要知道这厮可是曾经闲来无事时,用同样的套路把黄盈的情感旧事全给勾了出来,并且还把人家整的是梨花带雨、几近崩溃。 所以他感觉今晚左铃的下场也会一样。 可谁料左铃却是突然嘴角一扬,一扫脸上的阴霾,坏笑着开口道…… “你好八卦啊。” “……” 第103章 是个人才 “对,他是我的前男友,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左铃坦言道,看那大咧咧的样子,全然没有进入陆鱼塘设想中的状态。 “嚯,这么坦白哈。”陆鱼塘讪笑道。 其实这货的心里是无比失望的。 毕竟左铃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被自己牵着走,没占据主动啊。虽然她所说的东西的确是自己想听的八卦,可他总觉得在这种状态之下倾听八卦少了点味道,少了点成就感的意思。 左铃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不用想,这事儿陈浩那个大嘴巴是肯定跟你说过了的。” “嗨~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这毕竟是你的个人私事儿,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的。”陆鱼塘装起了a。 谁料左铃却重重的放下了咖啡杯:“不,藏着掖着的还不如痛快的跟你说个清楚,免得你们今后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没事儿也得被你整出点什么来。” “那请你继续。”陆鱼塘秒回。 左铃翻了个白眼:“其实吧…我和叶彬的关系只维持了一年多点,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跟他分手了。对,我也承认,从那以后他一直没放弃过要和我恢复关系。” “其实…你们看上去郎才女貌的,挺般配的,恢复关系应该也不错,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很大的问题而分手的话,你不如想开些,再给他次机会。”陆鱼塘不失时机的抛出了鱼饵。 左铃干脆的摇头:“不可能。有些事,是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说实话,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甚至是很厌恶。” “怎么?他干了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事?”陆鱼塘心里窃喜,因为看起来这条鱼儿咬钩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妞儿要开始爆猛料了。 “他背叛了我。” 陆鱼塘一怔,随即情不自禁的咧嘴笑开了:“我果然猜…啊不是,原来是因为这,嗯嗯嗯,我明白了,这的确不能被原谅。” 可谁料左铃却再次摇头:“不,我不能原谅的并非仅仅是他的背叛,而是他所暴露出来的品性…令我作呕!” “额…还有比背叛更恶劣的事?”陆鱼塘是一个劲的添柴。 左铃轻叹了一声,终于再次表现出了陆鱼塘希望看见的失落之态:“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但当时我并没有嫌弃他这些,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才华,还有…他的外在条件也不错。我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正读大二,而他已经是研三了。” 陆鱼塘掰着手指头十分殷勤的做起了算数:“那就是…大你五岁了?” “不,六岁,他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才考上研究生的,之前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耽误了一年,错过了考试。他今年三十了。” “呵呵,男方大女方个五、六岁倒是挺合适的。那后来呢?” 左铃拿起杯子浅抿了口咖啡,黯然道:“他硕士毕业论文第一年没有通过,就又读了一年。可是第二年的论文那个导师也没有要通过的意思,就是……有点故意卡着他的意思。你该知道的,这年头学术界也不是那么的干净,他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有资本去孝敬导师?这样一来的话按行规就得多给导师做几年助手,不免费使唤个几年是不会让你毕业的。” 陆鱼塘撇了撇嘴:“对,倒是在网上看过不少爆料这方面的文章。” “我当时还不懂这些,他也没跟我提过,否则我早就出手帮他了。可能他觉得跟女朋友开这个口,有点丢男人的脸吧。”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这么说还是有骨气的咯?” 左铃轻嗤的一声:“有骨气?屁!他最后偏偏选了个最没骨气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啥?” “他去勾引那个导师的女儿!”左铃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那个导师的女儿当时正读大四,长的是一言难尽,这要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入叶彬的眼。可他当时却使尽了手段去讨好那个丑女,是把人家给迷的神魂颠倒的,天天回家逼着自己的导师父亲放他的论文通过,让他顺利毕业。” “卧槽,叶兄的确是个人才啊!”陆鱼塘光速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这十分他值得拥有!后来呢?成了?” “能不成么!当时我还傻乎乎的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有这事儿,后来叶彬前脚刚拿到硕士文凭后脚就把那个丑女给踹了。那个丑女当时气疯了,就把叶彬欺骗她感情的事贴满了学校的各个宣传栏,我当时差点没被羞死!” 陆鱼塘微微颔首,冷笑道:“是个狠角色,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别说,他这性格还真挺适合查案子的。” 左铃就是一个抱枕砸了过去:“你还夸他!?这回要不是为了摆脱他,鬼才愿意跟他组队查案子!” “啊?啥意思?” “那天他死皮赖脸的追上我,软磨硬泡的,我差点没被他给恶心死。我当时就直接跟他说,我要跟领导申请换一个刑侦组,不想跟在他的手下。” “后来呢?他同意了?” 左铃小脸一昂:“哼,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帮我摆脱他咯。” “啥意思?”陆鱼塘懵了。 “我当时在单位大门口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给他整的有点下不来台,后来他就黑着脸说行,说这个案子让我跟着他一起,如果他比你先侦破这案子的话,我就得乖乖的继续待在他手下。” “如果我先侦破,他就同意让你离开刑侦三组?”陆鱼塘接道。 “嗯,对!”左铃重重点头,冲他扑闪着大眼睛。 谁料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那我就故意输给他,让你每天感受叶大组长那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你天天处于被领导追求的虚荣之中不能自拔。” “你敢!我打死你!!”左铃尖叫扑向了陆鱼塘,是抓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的薅,给陆鱼塘疼的吱哇乱叫的。 这时陆鱼塘的卧室门被突然打开,陈浩望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而此时正扑在陆鱼塘身上暴力输出的左铃扭头望着陈浩也愣住了…… “啊…你们!!你们都到这地步了!!”陈浩是抱头作崩溃状。 “不…不是,你别乱说。”左铃红着脸松开了陆鱼塘的头发,慌张站起了身来。 可谁料陈浩却是突然话锋一转,憨笑道:“也好,我宁愿看见你们在一起,也不想看见叶彬得逞。” “你特么的…你明明一直在门后头偷听,你以为我不知道!!装特么的什么蒜!”陆鱼塘冲过去一把将陈浩推进了卧室,摁在床上就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殴打。 “陈浩啊,我说你怎么也变的这么贱兮兮的了,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啊你!”于是左铃也冲了进去,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第104章 极致的冷静 送走两个活宝之后,陆鱼塘开始研究陈浩留下的那一叠资料…… 也就是李乐和宋霖在案发前半年的银行流水和手机通话记录。 在事业上越成功的人士,那么他们留下的资料就会越多,所以说这对夫妻半年期间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的信息量也是远超常人的。虽说陆鱼塘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梳理效率和能力,可将这几份资料研究完也已经到了半夜。 突出的疑点,没有。 可陆鱼塘还是发现了两个自认为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第一, 李乐作为一名上市公司的副总裁,他的几张银行卡内的余额显得少了些,加起来只不过四百多万。虽说这些富人都有投资的习惯,不会傻乎乎的将大量现金存在银行内贬值,也许李乐也存在其他的基金账户、股票账户或者是固定资产、其他企业股份等,可对于他这种段位的富人来说,账户只留下区区四百万的活动资金还是有些不正常的。 第二, 宋霖的通话记录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李乐之外,有一个号码出现的次数甚至不少于李乐多少,而且这个号码与宋霖的通话不乏出现在深夜这种工作之外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这个号码应该是与宋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所拥有的。 于是陆鱼塘决定先调查一下这个与宋霖频繁联系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陆鱼塘将自己的想法情况告知了陈浩,陈浩立即联系了手机运营商,查出了这个电话号码的机主信息…… 程芹,女,现年五十一岁,金州市某连锁餐饮公司总经理。 于是陈浩联系了程芹,说警方要与其约谈,而电话中的程芹似乎立即反应了过来是因为宋霖的事,于是连声应好,并且反问警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宋霖的尸体,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关切。 下午两点,陆鱼塘和陈浩走进了程芹的办公室,可二人刚落座还没开口,程芹就红着眼眶抢先问道:“宋霖她…还没找到她么?” 陆鱼塘缓缓摇头:“还没有。程总,你似乎表现的对她很关心,我可以认为你和宋霖的关系不一般么?” 程芹用纸巾擦了擦眼角,重重点头:“当然不一般!我和宋霖是二十一年的闺蜜,我们的关系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我们之间无话不说。” “能说一说,你跟宋霖是怎么认识的么?” 一听到这,程芹当即抽泣了起来,是眼神空洞的呆望着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来也是有些难为情,我们都是晚婚的女人,是在一次相亲会上认识的,呵,那场相亲会虽然我们都没相中对象,可我们却收获了一名挚友。后来我们各自恋爱、结婚、生子,有了个各自的家庭和事业,这些过程我们一直都是相互见证着的,二十一年来关系从未间断过。” 陆鱼塘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对她的丈夫李乐,也是很熟悉的了?” “当然了,我们和彼此的家人都很熟悉。” “那你对李乐这个人,怎么看?” 程芹垂目沉默了片刻,黯然说道:“说实话,我至今都敢不相信李乐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他们夫妻都不是冲动的人,都是很理智的,他们一向都是很冷静的分析和处理每件事,甚至在面对那种事情时,他们夫妻都没有争吵过。我…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陆鱼塘眉头一拧:“那件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程芹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事儿么……除了他们夫妻俩,只有我知道。大约一年前,宋霖被查出了宫颈癌,还好是早期的,做了个手术。当时医生说导致她癌变的的原因很可能是hpv病毒感染。因为当时她查出同时感染了hpv16和hpv18,而这两种类型的hpv病毒是最容易引发癌变的。” 陈浩听到这里倒吸了口气:“这种病毒的传染途径…绝大多数都是性生活吧?怎么,这个宋霖的私生活不检点?” 程芹立即否认道:“不,我了解她,她这辈子除了李乐,没有别的男人。就算她有了外遇的话,也一定会跟我说的。” 陈浩愣了愣,又问道:“那她怎么会感染?”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个二货这还用问么?肯定是被他老公传染的了!” 程芹点头:“对,后来李乐主动承认了,他在三年前去东欧出差的期间,跟几名当地的模特鬼混过。” 陆鱼塘微微颔首:“把病毒传染给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导致她得了癌。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的确是个毁灭性的灾难。那当时他们夫妻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程芹再次擦了擦眼泪:“我要说他们当时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执,你们信么?他们就是那种理智和冷静到极致的人。当时李乐承认了错误,并且表示如果宋霖要离婚的话,他愿意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 “但是到案发时为止,他们是没有离婚的。”陆鱼塘说道。 程芹点头:“对,没有离,宋霖不答应离。” “咦?这是为什么?都发生这种不可原谅的事了,她为什么还不离?”陈浩忍不住问道。 程芹叹道:“宋霖跟我倾诉时说过,她说离婚只不过是一种发泄的行为,如果将这种不光彩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话,那这对于李乐和自己的事业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也就是说……会对他们今后的收入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给在国外的女儿留下尽可能多的财产。” 陆鱼塘撇了撇嘴:“真是冷静到可怕的一对夫妻。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的日子当然是过的貌合神离了,不过宋霖在拒绝离婚之后,逼着李乐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他们女儿的名下,而且每季度的工资和分红收入也要按时转给他们的女儿。” 陆鱼塘恍然大悟:“怪不得…身为一个跨国集团的副总裁,怪不得账户里只有四百多万的余额。” “你说…他们夫妻间突然爆发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事儿?”陈浩问道 陆鱼塘摇了摇头:“不好说。” 可程芹却斩钉截铁的否认道:“我认为不可能!要吵的话,当时李乐坦白的时候就吵了,怎么可能一年之后再吵?再说他们的事实行为已经达成了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的协议,达成了以冷静克制来维护最大利益的默契,怎么可能突然为这事闹出了人命?如果要闹出人命的话,应该早在一年半之前就闹了!我认为不可能是因为这事,他们一定是因为某件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才闹至如此的!” 陈浩被程芹这一连串机关炮似的反驳给整的有点懵,于是茫然望着陆鱼塘,问道:“你…也赞同她所说的么?” 陆鱼塘却没有理会陈浩的问话,稍加思考之后,接着问道:“程总,在你的印象中…这个李乐有经常使用左手的习惯么?” “左手?什么意思?他可不是左撇子呀。”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是…我知道他不是左撇子,我是问在非左撇子的人之中,他平时使用左手的频率算不算高?” 程芹抿着嘴回想了片刻,是面露难色:“这…虽然我跟他也很熟,但这种太过细节的问题恐怕只有他的身边人才答的上来吧。我只知道他的左手受过伤。” 陆鱼塘眼前一亮:“左手受过伤?什么样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 第105章 穿越的痕迹 程芹在自己手掌上比划道:“就这,靠近中指的这地方,是大概……五年多以前的时候吧,李乐有次开香槟时摇的过猛,酒瓶磕在橱柜台面上爆了,给玻璃扎了个口子。” 陆鱼塘立即又问道:“手掌上留下疤痕了么?” 程芹点头:“有喔,很明显的一个疤痕!当时被玻璃给扎了个大概一厘米左右的口子,挺深的,去医院缝了两针。” “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对程芹伸出了手,“耽误你时间了程总,如果你能再想起些什么可能导致他们起冲突的事,请及时向警方反馈。” 程芹握住陆鱼塘的手,悲声道:“如果你们还想了解些什么我这儿随时欢迎,只是…只是麻烦你们警察再加把劲,尽早的把宋霖的尸体给找到,也……也好让她入土为安。” “我们尽力。”说完陆鱼塘和陈浩离开了程芹的公司。 刚走出写字楼,陈浩终于憋不住了,嚷嚷道:“这就奇了怪了,这个李乐的手掌上有疤痕,可为什么案发现场他所留下的血掌印上没有?” 陆鱼塘点了根烟,望着大路上穿梭的车流冷笑道:“有意思。这个人在五年以前手掌就受了伤,可却留下了几个完整的掌印。哼,难道这个李乐是从五年前穿越过来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可……可案发现场的那些血掌印的确是李乐本人的呀,那些掌印的指纹可都跟他登记身份信息时留下的指纹完全吻合。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要去怀疑掌印,那些掌印的确是真的。你该怀疑的重点应该是那个案发现场,以及五年前的掌印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陈浩一怔:“你的意思是…那个案发现场,是伪造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一个只出现了凶手左手掌印和指纹的现场,而且还是凶手至少五年以前的掌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现场的合理性以及真实性。” “可…可现场有大量宋霖的血迹啊,那可是通过dna比对成功、出血量大到足以致命的血迹啊,这怎么说?” 陆鱼塘茫然摆头,叹道:“目前我还无法解释这些。我只能说…这个现场很有意思,有大量真实可信的东西,却又充斥着大量不合理的痕迹。” 陈浩挠了挠头:“你不是喜欢假设么?既然你对这个现场的真实性起了疑心,那有没有产生假设的方向?” “抛开那些我们目前解释不了的现象,我们可以暂时假设这个现场是伪造的。” “那怎么去求证?” 陆鱼塘笑道:“好,以这个假设为前提来分析的话,且先不论伪造这个现场的人是谁、伪造这个现场的动机以及方式是什么,也且先不论李乐杀妻的动机和细节是怎么样的、这个伪造现场的行为与李乐杀妻的关联在哪里。但,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 “啥?” “那就是伪造这个现场的人,肯定是不会死的吧?他肯定会要进入这个现场,也肯定会在伪造现场完成后离开。” 陈浩立即反驳道:“可当时的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进入别墅的只有李乐夫妻二人,而案发后只有李乐一人驾车离开,并且很可能是带着尸体离开的。那栋别墅的四周可没有监控死角啊,当时警方在排查监控时不可能遗漏什么的。” “案发时间段别墅四周的监控你拷贝出来了没?” 陈浩摇头:“没,如果你要看的话,可以现在去我单位。” “走。” 可当陆鱼塘来到刑警大队刚进入刑侦三组的办公室时,他却是一愣。 因为叶彬此时正坐在左铃的位子上,紧盯着电脑屏幕里正在播放的一段监控录像。而左铃本来是百无聊赖的呆坐在一旁的,见陆鱼塘和陈浩突然走了进来她顿时来了精神,偷偷的冲着他俩做了几个鬼脸。 “哟,叶大组长忙着那。”陆鱼塘坏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后。 “别吵我,忙你自己的去!”叶彬没好气的说道,依旧是紧盯着屏幕。 陆鱼塘没搭理他,因为他也被屏幕中一段被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给吸引了…… 那是一段当晚李乐驾车消失路段的监控录像。 不,严格的来说,是一段李乐消失路段两头的监控录像,因为李乐消失的这段路是几个连续的转弯,处于监控盲区之中。 只见视频中李乐的那台黑色迈巴赫轿车进入这个盲区路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当时那条公路上十分的冷清,李乐同侧的行车道上没有任何的车辆。 倒是在这个盲区路段的另外一头,有一辆大型的厢式货车在对面的迈巴赫进入盲区后不久也进入了这个盲区路段,可与那台迈巴赫不同的是,这台货车不久就驶出了盲区,进入了监控路段。 也就是说,李乐的车,和这台货车是相向而行的,他们几乎同时进入了这个盲区路段。可李乐的车却在这个不是很长的盲区路段人间蒸发了。 而此时的叶彬,则正反复播放着那台大货车进入和离开盲区路段的视频。 这时左铃冲着陆鱼塘吐了吐舌头,细声说道:“他都反复看了好几十遍了,你看他的眼睛,全是血丝。” 陆鱼塘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红眼病,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被传染喽。” 叶彬突然暂停了视频,扭过头来瞪着陆鱼塘:“我说你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啊?有事儿你忙着去,没事儿你一边玩儿泥巴去,别打搅我行不?”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不愧是叶组长,也认为那台货车有问题?” 叶彬甩了甩手:“这不废话么!当时进入盲区路段的除了李乐的车,就只这台货车了,我不研究它研究谁?” “那你研究出来了什么没?” “研究出来了一些。比如说…我按照这台货车当时的行驶速度来计算,它通过盲区路段的时间应该在四分钟左右,可它却用了将近六分半才开出了盲区,这多出的两分多钟里……”说到这里,叶彬突然把话打住了,再次直愣愣的瞪着陆鱼塘,“诶?不是…我特么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小子是不是想套我的侦查成果!?有本事自己查去呀,跟我旁边耗个什么劲?” 陆鱼塘友好的回道:“我套你个娃娃菜!我要说我刚刚站你后头只看了一遍就发现了录像中的疑点,你信不信?” “看一遍就……神经病!不信!有本事你就说出来!” 陆鱼塘望向左铃:“左铃,他想套我的侦查成果,我要不要说?” 左铃躲在叶彬的身后干脆的摇头,嘴上却说道:“都是为了同一件案子,互相分享下成果也好哈,这样可能对推进案情有所帮助哈。” 陆鱼塘呲牙一笑:“叶大组长,左铃她在摇头,她不让我说。”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陈浩。 叶彬深吸了口气,仰面呆望着天花板:“算我求你了,你该忙就忙你的去,咱井水不犯河水行不?” “行~”说着陆鱼塘走到陈浩的位子坐了下来,“你么…用货车的行驶速度计算它应该合理驶出盲区的时间,这是可行的。可惜啊…视频中最重要的一个细节你还是没发现。” 叶彬揉了揉血丝满布的双眼,讥笑道:“我知道你观察细节的能力强,我也相信你如果像我这样反复观看这段录像的话,也有可能会发现什么。可我不相信你刚站我身后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怎么,你和猴子一起进的炉子,也炼了个火眼金睛啊?” 陆鱼塘淡淡道:“好吧,看在你眼睛真的快要冒火的份上,我就让你套路一次。红眼病你仔细看看,那台货车进入盲区前和开出盲区后有什么区别?友情提示,请注意车厢的货柜门,不要注意货柜上贴着的美女广告。” 叶彬看上去没有搭理,可他的操作却很诚实,只见他把货车进入和驶出盲区的画面给分别暂停了下来,然后将货柜门处的画面给放大了。 “这里!”左铃指着屏幕突然尖叫了起来,是把叶彬给吓的一颤,“这里这里,叶组长你看!” 第106章 攒劲的假设 “行了行了!我看见了!”叶彬黑着脸打开了左铃的手。 可他还是偷偷的瞥了眼陆鱼塘,心里暗自惊叹着他那不可思议的洞察力…… 只见画面中那台货车的货柜门外,还有一个向上折叠收起的尾板,可是在这台货车驶出盲区之后,这块尾板边缘处多了一道白色的擦痕。 这说明这台货车在这段盲区路段的行驶过程中放下了尾板,尾板边缘与道路摩擦的过程中形成了擦痕! 左铃再次指向了屏幕,犹豫着说道:“这说明这台货车……” “这说明这台货车在盲区路段内以行驶状态放下了尾板,并且打开了货柜门。”说着叶彬板着脸站起了身,并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配枪,“看来这个李乐…哼,为了躲避警方的追踪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还有外援。” “意思就是…李乐在这个盲区路段调了个头,然后把车开进了货车的货柜之中?”左铃问道。 “对。”叶彬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陆鱼塘。 可谁料陆鱼塘偏偏就逮住了这个瞬间,并且是呲牙一笑:“不用谢哈。” “我谢个毛,不用你说我迟早也能看出来!”叶彬的牙都快咬碎了,冷哼了一声,转身匆匆往外走,“左铃,走!先查一下这个货柜车的车牌,看看车主是谁,然后直接去找这台车!” 左铃“哦”一声,满脸不爽的跟了过去,出门前还狠狠的瞪了陆鱼塘一眼。 陈浩是深刻理解左铃那幽怨目光的含义,于是满脸担忧的嚷嚷道:“喂喂喂,你这不就是在帮叶彬嘛!这要是被他先侦破了这个案子,那我们不就输了?那左铃还怎么逃得出他的魔爪?”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个叶大组长么……嗯,还是有些能力的,就是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容易钻死角,跳不出来。哼哼,说什么李乐为了逃避警方动用了外援?看看,他这不又钻进了一个死角?” “啥意思?” “他就那么确定李乐是主动把车开进那个货柜里去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被动的呢?”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会,点头:“也对。那条公路就那么宽,那个货车完全可以把迎面驶来的迈巴赫给拦停,然后下来人把李乐连人带车给弄货柜里去了。” “不管他喽。”说着陆鱼塘点开了案发当晚那栋别墅四周的监控录像,叼着根烟,盯着屏幕是一动不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进入了蜡像模式,是把陈浩给整的有些无所适从。 “啪!” 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了下键盘上的空格键,将监控录像给暂停了。 是把正在打瞌睡的陈浩差点给吓出毛病。 “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情况。”陆鱼塘指着电脑屏幕。 只见这段暂停的画面是别墅后门的一段监控录像,时间为案发当晚十一点五十三分。 也就是李乐携尸离开家之后的一个小时。 这时陆鱼塘将监控录像往回倒放了几分钟,让陈浩仔细观察。 可陈浩看完后却是一头的雾水:“没动静啊。虽然是晚上光线不太好,可有没有人进出别墅还是很明显能看到的。” “是么。”说着陆鱼塘再将录像往回倒放了几分钟。 这一回,他手指着画面中别墅后门一个呈开启状态的卫生间窗户:“看好了,从这里开始看。” 说完,他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这回在陆鱼塘手指的引导下,陈浩惊异的发现,画面中似乎有一团空间出现了轻微的波动,而且这种波动的现象迅速从卫生间窗户移动到了远处的一处绿化带中,然后就看不清了。 “卧槽,这是啥?”陈浩看懵了,眼睛是瞪的老大,“这…闹鬼啊?” 陆鱼塘摇头:“错了,扣十分。” 陈浩挠了挠头:“难道…是监控画面的问题?电压不稳?” 陆鱼塘再次摇头:“再扣十分。” “那到底是什么?” 陆鱼塘眯起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悠悠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种高科技的玩意儿,全名叫量子隐身材料。这种材料很薄,如果披在身上处于静止状态下的话,会完美的呈现出隐身效果,即便这个人站在眼前你都发现不了;而如果移动的话,这种材料上所折射的画面多少还是会出现些波动现象。不过…如果是在光线不好的环境下使用这个的话,哼哼,如果不是相当仔细的观察,还是很难发现有人会在在监控的视野中大摇大摆的移动。” 陈浩是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对对对,我在网上看过一些外国人拍的小视频,确实有这种玩意儿。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快联想到就是这种材料?” 陆鱼塘苦笑着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因为他早就用过这种玩意儿。 因为这是灰塔内三大s级杀手之一、号称“科技女魔”的燕子,最先开始采用这种手段在任务之中逃避被监控追踪的。 后来受她的影响,陆鱼塘也在一些任务之中使用了几次,还别说,在光线不是很充足的环境前提之下使用,还真是一种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便捷手段。 “那……你认为这个用高科技玩意儿瞒天过海的家伙,会是谁?”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个宋霖,在什么企业担任高管?” 陈浩连忙翻开了案宗,片刻后,他抬起了那张震惊的脸:“是一家跨国高新科技材料公司!你的意思是……这个披着隐身布的人,就是宋霖?” 陆鱼塘撇了撇嘴:“不要这么随意的下结论,还是那句话,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可…可宋霖不是在那天晚上十点四十之前就被杀了么!十点四十左右前门的监控不是拍着李乐开着车跑了么!?”陈浩指着屏幕大声嚷嚷着,他感觉自己的cpu开始有点发热。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监控只是拍到了李乐离开家的画面,拍到了尸体了么?携尸潜逃这只是当时警方的一种推测,而并非定论!” “那…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假设这个宋霖还活着,并且伪造了一个杀人现场?” 陆鱼塘点头:“对。” “那现场的那大量的血迹怎么说?李乐那五年之前的指纹和掌印怎么解释?”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那些货真价实的血迹是怎么出现的,我现在还真没个主意……可是那些五年之前的掌印是怎么来的么…嗯,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想法。总之,还是一步步的求证吧。” 陈浩捂着严重发热的脑袋问道:“如果能证明这个现场就是宋霖伪造的呢?这意味着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就意味着…被杀的那个人可能就不是宋霖了,而是一直被认为凶手的李乐!” “卧槽!这么劲爆?凶手和受害者来了个对调?好攒劲的假设啊!!”陈浩感觉自己快死机了。 陆鱼塘捂住了脸:“你激动个毛线啊!假设!我这也是在假设!你怎么跟左铃似的,这么容易先入为主?非得把自己的思路先圈死了才舒服!?” 陈浩拍了拍胸脯:“看来和左铃最般配的人,还得是我陈某!” “诶呀喝?你这脑回路……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再次伸了个懒腰,“嗯不过……我想如果我们下一步的调查能获取到部分证据的话,那么这个假设么……哼哼,就会变的真实起来不少。” “那接下来去哪调查?” “你猜。” 陈浩望了眼监控录像,猛的一拍手:“去宋霖的公司!去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生产或是销售这种高新材料!” 陆鱼塘伸手轻抚陈浩的头顶:“嗯~~奉先我儿果然有所进益,义父深感欣慰。” “你滚!!” 第107章 不一定 aeo高新科技材料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属于国家重点引进项目所属的国外企业之一,也正是宋霖曾经担任高管的单位。 此时在公司一间会客室内,与陆鱼塘和陈浩相对而坐的是宋霖曾经的秘书,何雯洁。 “何小姐,请问量子隐身材料是否在贵公司的研发和销售的产品目录之中?”陆鱼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雯洁点头:“对,而且这种材料是我们公司的主力产品之一。这种材料今后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潜力很大,所以我们公司近年来致力于将这种材料的隐身效果再提升一个档次,同时大幅降低这种材料的生产成本,以适应军队大规模使用的需求。”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那你的前任上司宋霖,有没有将这种材料带回家过?” 何雯洁犹豫了片刻,瞥了眼陈浩的那身警服,稍显慌张的再次点了点头:“有。我记得是大约在…在宋主管出事前的个把礼拜左右,她去研发部要了一块还处于实验阶段的最新版量子隐身布,说是借回家自己研究研究,想写一份业务材料,说是方便尽快与军方人员洽谈这方面的业务事宜。” “那块布有多大?” 何雯洁想了想,答道:“我记得…挺大的,大概有个两米乘两米的样子吧。” 陆鱼塘嘴角一扬,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道:“还真被猜中了。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何雯洁是一头的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暂时就问这些,麻烦何小姐了。我们坐会儿就走哈。”陈浩连忙支开了何雯洁。 待何雯洁出去之后,陈浩立即嚷嚷开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宋霖还真的把这玩意儿带回家了!这么说…你的假设……” “对,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实了。”陆鱼塘接道。 “可…如果是宋霖伪造了现场的话,那现场出现了她自己大量的血迹这怎么解释?还有李乐五年前的指纹和掌印。”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好吧,既然宋霖在案发后出逃的事实现在已经有了个眉目,那我也不瞒了,把我的推测都告诉你吧。” 说着陆鱼塘从兜里掏出了当天从别墅带走的那个相框,放在了桌上。 陈浩呆望着相框内李乐一家三口的合影,茫然问道:“这啥意思?” 陆鱼塘指着相框,问道:“我问你,这张全家福拍摄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拍摄地点又在哪里?” 陈浩拿起相框看了看,答道:“照片的左下角这不有拍摄时间么,是…去年的三月份,这个地方么…不就是他们家别墅客厅的壁炉前么?” 这时陆鱼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这是我那天对着壁炉拍的一张照片,你对比一下这张全家福照片,这两张照片的壁炉,有什么区别?” 陈浩来回比对着两张照片,喃喃道:“区别么…壁炉还是老样子……嗯…壁炉后头墙上挂着装饰画也没变…诶?这里,壁炉上的摆件少了一个!” “是什么摆件?” 陈浩将相框凑到了眼前,盯着照片中那个砖块般大小的摆件仔细辨别了片刻后,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就是手掌拓印嘛!很多游乐场里都有卖这种玩意儿的。” 陆鱼塘点头:“对,这是一块染色的硅胶拓印,属于纪念品。你看看那上面的三个手掌印,最中间的明显是小孩子的手掌印,这说明这块拓印是在他们女儿小的时候制作的;而左边的那枚左手掌印最大,是男性的无疑,也就是说…这是李乐的手掌拓印,右边那个稍小些的应该就是宋霖的手掌拓印了。” “我明白了!”陈浩突然喊道,“案发现场的那些掌印…我是说李乐的那些五年前的掌印,应该就是来自这东西了!?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李乐只留下了左手的掌印和指纹,因为在这块拓印纪念品上,只有李乐左手掌的拓印!” 陆鱼塘点头:“对。宋霖只需要将流体硅胶倒进这个拓印中,然后固化一下,就可以很轻松的将李乐的左掌印给复制出来。我估计么…她当时甚至还制作了一个硅胶手套,方便伪造更加逼真的痕迹。” “那照片中这块拓印纪念品呢?”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这还用想么?如果宋霖用这玩意儿伪造了现场的痕迹,自然会把这东西销毁或是带走。” 陈浩感觉自己的cpu又开始发热了:“那…那现场宋霖的血迹怎么解释?”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老是问我,这个问题你自己试着去推测一下。” 于是陈浩抱着严重发热的脑袋是来回疾走着,嘴里是碎碎念叨个不停,听上去跟道士在做法事似的。 片刻后,只见陈浩突然停下了步子,缓缓扭过了头来,给了陆鱼塘一张表情极为震撼的脸。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特么想到了就直说啊!一脸的痴呆相,你信不信我踹你两脚啊!” “啪!” 陈浩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似乎在强行给自己那过热的cpu在降温:“我知道了!!这个宋霖因为自己被丈夫传染病毒导致得了癌,所以早就开始预谋报复了!他肯定是分多次抽出了自己的血先保存着,然后在那天晚上全部洒在了现场!” “啪!啪!啪!”陆鱼塘鼓起了掌,是眼含笑意,“不错,有进步!你能推测出这种可能性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嗯…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 可还没等陈浩开始臭屁,陆鱼塘却是话锋突然一转,又说道:“但是就本案来说,我却认为你的这种推测还是不太合理的。” “我去。”陈浩立即蔫了下去。 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当时警方估计现场的出血量应该在两升以上,也就是2000毫升,这足以致死。通过程芹的叙述可以得知,宋霖自确诊宫颈癌到案发为止,差不多是四个月左右,那么问题来了……在不影响自身健康的前提下,每次放血最多应该不会超过500毫升,间隔时间最少不能少于三个月,否则自身的骨髓造血功能扛不住。而我说的这种放血量和间隔时间还是对于十分强壮的健康人而言才能扛得住,何况宋霖还是个接受过宫颈癌手术的病人?” 顿了顿,陆鱼塘接着说道:“这样估算的话,那么宋霖要在四个月之内攒齐2000毫升以上的血量,这绝不可能。” “那…那还是老问题呀!那现场的确出现了大量属于宋霖的血迹呀!” “激动个毛线啊你!我还没说完呢。”说着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而关于你推测的宋霖是蓄谋已久的这种可能性,我认为也不大。你想想看…宋霖既然都已经选择了以委屈顾全大局的方式来面对被李乐传染的事实,她又何必再起杀心?更何况他委曲求全的根本原因是不想让这种不光彩的事影响二人的事业,从而影响他们为女儿积累更多的财富。毕竟杀了人的话,要么自己逃,要么被警察抓,事业是肯定没有了的,这不就与她选择隐忍的初衷相悖了么?” 听完这些陈浩的cpu已经快冒烟了:“那你就直接说!现场那么多属于宋霖的血迹,是怎么来的!我要疯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悠悠道:“我推测么,宋霖肯定是在案发前遇到了什么事件,而这个事件的发生则突破了她的隐忍极限,所以她才制造了这一切。而现场的血迹…我问你,就一定是宋霖本人的么?” 陈浩一怔:“你…你是不是把自己都给分析懵了啊?警方早就进行过dna比对了,比对结果显示现场的血迹就是宋霖本人的无疑!” “不一定。” “啥?还嘴硬?dna比对还不能说明一切?” 陆鱼塘摇头,重复道:“不一定。因为,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啥?” 第10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问道:“当初警方用现场血迹的dna跟谁比对的?” “宋霖的女儿,李萌。案发后警方联系上了她,让她尽快回国做比对。” “为什么非得等她女儿回来做比对?宋霖的父母呢?” 陈浩耸了耸肩:“宋霖生下来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六岁那年被人从福利院领养的。” 听到这与自己类似的身世,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就是说…在这个世上已知的、与宋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她的女儿,李萌;可以用来做dna比对取证的人,也只有李萌。” 陈浩笃定的点头:“对!” “那么…我想再做一次dna比对。” “啥…啥玩意儿?”陈浩听懵了,“再做一次比对?谁跟谁比对?” 陆鱼塘沉声道:“让宋霖和她自己做一次比对!” “不是…你这话说的容易挨揍知道不?这谁听得懂?” 陆鱼塘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用纸巾叠着的小方块,慢条斯理的打开着:“这是我上回在别墅二楼的主卧衣帽间里提取到的几根头发,是从一顶女式绒帽里提取到的,应该就是女主人宋霖的。” 陈浩呆望着这几根头发,问道:“你的意思是…用宋霖的头发,去比对宋霖的血?” “对。” 陈浩摊开了两手:“这有什么意义??你玩儿呢?”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头:“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值得拥有。作为一名刑警,面对难题时应该仔细的考虑每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不是被现场的表象牵着鼻子走。记住,你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甚至你所有感官所接受到的信息,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总之就是……脑子,懂?” 说着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又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你现在把头发带回单位去提取dna,然后将头发的dna与现场的血迹还有李萌的dna分别做比对。如果你们想尽快把案子往前推进的话,就最好今天出个结果。” “你说我没脑子!”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这反应速度…厉害了,加十分。” 当天下午五点左右,陈浩和左铃一起敲响了陆鱼塘的家门。 陆鱼塘打开门一看,只见这两家伙皆是一脸的坏笑。 “你俩这是…干坏事了?” 左铃捂着嘴“扑哧”一笑:“我这儿有两个好消息,都是你喜欢的。” 陆鱼塘十分稳重抬了抬手:“请讲,千万别憋坏了。” “这第一呢,我们的叶大组长呀,他被卡住了!”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被卡住了?他钻狗洞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查案子卡住啦!进行不下去啦!我跟着他去查了那个货车的车牌,结果发现那台货车是属于一家货车租赁公司的,租车人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于是叶彬又追查起了监控,结果发现那台货车出了盲区路段后直奔凤凰山北面而去,拐入一条小道就不见了,而那条小道是一条通往省道的捷径,全程没有监控。” 陆鱼塘茫然道:“那条小道总归会有出口的吧?比如说进入省道的那个口子?那地方总该有监控的吧?” 左铃摇了摇头:“查过啦,没有发现李乐那台迈巴赫驶入省道的画面。是这样的,那条小道除了可以通往省道,中途还有好几个分岔口呢,有通往什么乡镇的、什么邻县国道的、还有什么什么保护区的,而且通往这几个地方的途中还有分岔口,哈哈哈,跟蜘蛛网似的……哎呀,总之范围大了去了,而且沿途大部分还没有安装监控。” “所以叶彬就这样被卡住了?” “对!”左铃比了个剪刀手,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看来叶彬有你这么个助手还真是刺激。那……第二条好消息呢?” 左铃冲陆鱼塘不停的挑动着眉毛,坏笑道:“有一个你最喜欢的八卦活动,要不要参加?” “诶呀我去,真的?”陆鱼塘立即来了精神,“什么八卦活动??八卦度浓不浓?跟你和叶彬的旧事比起来怎么样?” “滚!”左铃就是一脚踹了过去,陆鱼塘及时护住了裆,“难得今天心情好,你少给提那段丧气事!哼哼,你猜怎么着?张晓然她…今天和一个男人相亲,你说咱要不要去……偷窥一下!?” “啪!” 陆鱼塘当即拍了个巴掌:“那还等什么?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陈浩是振臂高呼。 陆鱼塘望着跟弱智儿童般欢呼的陈浩,额头的青筋开始隐隐跳动:“你特么出发个毛线啊!?我问你,dna比对结果出来没?” 陈浩摇头:“还没,单位技术科的人正在加班,说是结果一出来就马上电话通知我。” “走吧!别磨蹭了!他俩相亲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还挺高档的,咱走路去。”左铃催促道。 “附近?高档?”陆鱼塘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请…请问是哪个高档场所?” “玛格丽塔西餐厅!走!姐们儿我今天请客,咱边吃边偷窥!” “哪儿???”陆鱼塘懵了…… 预感对了。 好家伙,还真的在联络站!? 这要让裴敏看见自己这么一个高大上的s级特别行动员跟两个弱智青年一起胡闹,她会有什么想法? 最重要的是,自己上回可是逃了单的啊! 以那姑奶奶如今对自己十分憎恶的态度,那还不得逼着自己掏钱把上回的单给买喽!? 这时陈浩推了他一把:“你个土包子,玛格丽塔西餐厅你不知道?就这附近档次最高的那家西餐厅呀!嘿嘿,听说那里的老板娘很漂亮哦,没准咱可以见着她呢,嘿嘿嘿。” “漂亮她个娃娃菜!我不去,再见!”说着陆鱼塘转身就要关门。 左铃和陈浩连忙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往外拖,跟抓犯人似的…… “别扫兴啊我警告你!又不要你请客,今天姐们儿我花钱你慌什么?走!老实点!” “对!别扫兴!走!” “不要啊……能不能让张晓然换个地方约会啊……”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被他俩给强行拖出了门,“陈浩你要死啊……你拉我裤子做什么……裤衩都出来了啊你个扑街!” 第109章 精彩的一晚 正在三人快抵达玛格丽塔西餐厅时,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一看,陆鱼塘是眉头一挑…… “这么巧?” 原来是裴敏发来了一条短信。 内容——“00”。 有任务的意思。 进入餐厅之后,陆鱼塘一眼便发现了正在吧台后头站着的裴敏;而裴敏也立即发现了他。 令裴敏意外的是,自己的短信不过刚发出了几分钟他就到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陆鱼塘竟然还带了两个人一起来。 这时左铃也发现了张晓然的身影,只见她今晚打扮的格外用心,正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落地窗旁的一张餐台相对而坐。 “你们先找个餐台坐下吧,我有点事,马上就来。”陆鱼塘低声说道。 “嗯?还有什么比偷窥张晓然相亲更重要的?”左铃坏笑着问道。 “生意上的朋友在这间餐厅存了些酒,我去问问能不能报他的电话码取一瓶出来,也好给你省点。”陆鱼塘苦笑道。 “哟,怪好心的呢。”说着左铃瞥了眼吧台后头那名妖娆的女人,又狐疑的望了望陆鱼塘,“那就是老板娘吧?嗯…还真是个美女呢。” “我也跟你一起去取酒!”陈浩满脸痴笑的眺望着裴敏,哈喇子都快淌了下来。 “去什么去!偷窥最重要!”左铃瞪了眼陆鱼塘,随即不由分说的拉着陈浩找餐台去了。 于是陆鱼塘在目送着这俩货鬼鬼祟祟在张晓然身后附近的一张餐台坐下之后,自己转身径直走向了吧台。 “哟,没想到你还会有朋友。”裴敏冷笑道。 陆鱼塘回以冷笑:“有朋友,不算违规。有感情纠葛的朋友,才算违规。特别是用虚假的感情去害人,那就是违规又违德,不是么?” 裴敏是被这番话给呛的差点没绷住,仰面深吸了口气之后,黑着脸将一个u盘拍在了吧台上:“这次的任务。” “报酬?” “两百四十万。” 陆鱼塘撇着嘴微微颔首:“价格还不错。” 裴敏轻嗤一声:“有些难度的任务,价格都不错。” “哦?有多难?” 裴敏嘴角一扬:“这回的执行目标,在看守所里。” “啥玩意儿?”陆鱼塘听懵了,“在看守所里??” 裴敏点头:“对。任务目标明面上犯的事儿呢,最多不过判个几年而已,可她实际所犯下的罪行,却是人神共愤的。所以上头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的除掉她,让她多活一天,都算是罪恶。”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她人在看守所里让我怎么去执行?难道让我故意犯事也被关进去,然后在里头解决了她?可灰塔的规矩是一旦犯事被警方抓住了的话,那特别行动员的职业生涯就算玩完了啊!” 裴敏捋了捋头发,满不在乎的回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没有点难度的任务,怎么会交给你这么个s级的特别行动员呢,你说对不?” “这个任务目标,犯了什么事?” 裴敏没好气的回道:“u盘里都有,自己看去。” “行,我就喜欢你现在对我的态度。”陆鱼塘收起了u盘,随即却是冲着裴敏突然呲牙一笑,“给我瓶酒呢,我刚找借口是来取存酒的。” 裴敏板着脸从身后的酒柜上拿了瓶香槟:“1300块。加上你上次逃单的2660块,一共3960块。给钱。” 可就在陆鱼塘准备赖账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性大喊“流氓”的尖叫声。 回头一看,只见张晓然浇了那名相亲男子一脸的红酒,激动的喊道:“你个流氓!第一次见面就要去酒店,不答应你还骂人,什么玩意儿!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个臭流氓!” 再看左铃和陈浩,陆鱼塘无语了…… 只见这俩货没有任何上前劝阻的意思,反而是看的津津有味,那表情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是充满了期待。 这时只见那男子站起了身来,指着张晓然喝道:“装什么装!不想睡你老子凭什么带你来这么贵的餐厅!服务员!买单!aa,一人出一半!” “哈哈哈哈哈!!”这时左铃是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晓然啊,你看看你相的这是个啥玩意儿嘛!都叫你别相信婚介网了,你偏不听!哈哈哈哈!” 张晓然这才发现了左铃,随即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道:“我哪里会知道碰着这么个极品嘛!气死我了!” 那名男子盯着左铃冷笑道:“怎么?还是组团来的?你们这帮女的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骗点钱花花么?装什么装!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这间餐厅的托儿!” “我去你大爷的!”听到这番冒犯自己女神的话陈浩哪里还忍得住,于是立即冲上前将那名男子摁在了餐台上,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实点!公然侮辱女性,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已经构成寻衅滋事罪!” 说完陈浩利索的给那名男子上了铐子:“我这就让辖区派出所的人过来,今晚就好好的在派出所反省反省吧你。” “哇…好帅!”张晓然拍着小巴掌,是一脸崇拜的望着陈浩。 “哼,那是自然。”说着陈浩扭头冲左铃挑了挑眉毛,“不过你没机会了,我的心,只属于你的闺蜜左小姐。” “你滚!”左铃给了他一脚。 “……” 十分钟后,辖区派出所的两名民警抵达餐厅。 陈浩在和他们说明情况之后,那名男子被民警带走。而左铃望着自己闺蜜那一脸的郁闷是乐的前仰后翻,直呼今晚的节目精彩,是把张晓然给气的脸色铁青。 “哟,没想到你的朋友还是警察呢。”裴敏悠悠道。 “怎么,违规么?”说着陆鱼塘不客气的拿起了那瓶香槟酒,走向了左铃他们,“闹够了吧你们?走吧?” “走!”左铃心满意足的站起了身,嘻笑着拉着张晓然离开了餐厅。 “等等先生。”一名新来的服务生拦住了陆鱼塘,“这两桌的单还没买。” 陆鱼塘茫然道:“你看见我在这两桌吃饭了?” “额…没。” “这一桌的单你去派出所找那个耍流氓的人去买,而这一桌只点了几杯水买个毛线啊?” “可…可你怀里抱着的这瓶酒。” “这是你们老板娘送的,买个毛线的单啊?”说完陆鱼塘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餐厅。 而此时那名服务生惊讶的发现,守在门口的其他几名服务生竟然没有任何阻拦他的意思。 “老板,他……”服务生不知所措的望向了裴敏。 “不要脸!”裴敏狠狠的瞪了眼那道欢快离去的背影,然后冲那名服务生甩了甩手,“放心,他跑不了的,我会要他一个子儿不少的补上!” 而此时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陆鱼塘美滋滋的抱着一瓶免费的香槟酒,提议去找个大排档吃上一顿,以此来安慰安慰张晓然。 张晓然直呼陆鱼塘体贴人,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却被左铃没好气的给拉开了。 就在几人刚在到达大排档时,陈浩手机响了。 “是单位技术科的。”陈浩望向了陆鱼塘,“可能是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接呀,看我做啥!” 于是陈浩走到了一旁,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片刻之后,只见陈浩带着满脸的震惊走了回来,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是一言不发。 陆鱼塘瞥了眼正在欢快点烤串的那对闺蜜,问道:“结果出来了?” 陈浩木讷的点头:“出…出来了。” “那就说呗!” 陈浩咽了咽口水:“我真是被整的有点懵了。技术科的同事说,宋霖头发的dna既没有比对中现场的血迹,也没有比对中李萌。” “嗯…继续。”陆鱼塘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这…这是个什么状况!!宋霖的血能比对中李萌是正常的,毕竟她们是母女的关系,可为什么她的头发比对不中!而且她的头发为什么比对不中她自己的血!?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陆鱼塘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仰面一饮而尽,笑道:“今晚的节目还真是够多的,嗯,精彩。” “我问你话呢!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陈浩快疯了。 第110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陆鱼塘笑呵呵的给陈浩倒了杯啤酒:“你急个毛线。我问你,现场的血迹没有比对中宋霖的头发,这说明什么?” 陈浩端着啤酒杯愣了片刻,犹豫着答道:“现场的血迹…不是宋霖的?” “对。” “可血迹比对中了李萌呀。”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现场的血迹,的确是李萌的亲生母亲所遗留的,而宋霖的头发既没有比对中李萌也没有比对中血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萌,不是宋霖的亲生女儿。而留下血迹的那个受害者,才是李萌真正的母亲!” “不是…你说李萌不是宋霖的亲生女儿?” 陆鱼塘点头:“从比对结果来分析,我几乎可以肯定,不是!” “就是说…宋霖伪造了一个被自己丈夫杀害的现场,但实际是杀了李萌的亲生母亲?” “不。”陆鱼塘摆了摆手,“我认为这个未知的受害者肯定是做了些什么,从而严重的刺激到了宋霖,所以当时已经被突破了隐忍极限值的宋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谋划在杀了李萌亲生母亲的同时,也一并将自己忍耐已久的丈夫给杀了,并且还巧妙的造成自己丈夫就是凶手的假象,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这,是一个典型的高智商犯罪,这个宋霖么……嗯,不简单,相当的不简单。” 陈浩喝了口啤酒,拧着眉头仔细回味着陆鱼塘的这番推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鱼塘举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陈浩的,“你在想这个李萌为什么会有两个母亲对不对?” “嗯…为什么?” “呵呵,这个也很好推测,大概率这个李萌是自幼被宋霖领养的,而李萌的这个亲生母亲么,肯定与宋霖有些未知的纠葛。” 陈浩倒吸了口气,问道:“如果李萌是被领养的话,那当时调查案件的警方应该会知道的,毕竟领养的这个行为会随着档案伴随李萌一生的。” 陆鱼塘点头:“对。所以调查核实李萌的身世,就是我们明天要做的事。案宗里夹带了李萌的出生证明或者领养证明么?” 陈浩缓缓摇头:“我记得…没有。我估计以前调查的警察是以电子档案来确定她们是亲生母女关系的。”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用,仅仅从户口关系来确定是否有血缘关系是不准确的,必须要看这个李萌是否有正规的出生证明或是领养证明。咱明天第一件要调查的,就是这。” “好。” 说话间,几盘刚出锅的菜被端上了桌,而左铃和张晓然也各自抱着一大串烧烤坐了回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左铃是一手烧烤一手啤酒,吃的那叫一个没形象,“又在聊案子?进展到哪一步啦?” 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傲娇的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告诉你呢。你现在可是叶大组长的人,我们可不想辛苦得来的成果被你给套路了。” “就是!不告诉你!”陈浩附和道。 “你看你们这副死样,真恶心……”左铃翻了个正版的白眼,狠狠的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我才不想知道呢,我巴不得他输,输的越难看越好!” “哟!这俗话说……爱的越深则恨的也越深,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希望他输哟?”陆鱼塘调侃道。 左铃用筷子敲了敲陆鱼塘的杯子,黑着脸说道:“你少来啊!今天晚上难得心情好,别给我找不痛快。”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陈浩突然说道。 陆鱼塘立即抬手:“请大声唱出来!” 陈浩清了清嗓子,深情的唱道:“你知道我曾爱着你……你知道我还想着你……离别时说好的不哭泣……为什么眼泪迷离……” “哦?红尘情歌?果然是很适合营造气氛的曲子!”陆鱼塘鼓掌。 “你克制点。”这时张晓然拉着左铃小声劝道。 因为她发现自己闺蜜的双拳已经握紧,而且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 “额…我还是不唱了。”陈浩也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继续继续!!”陆鱼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催促,“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难道你想错失我对你的认可吗!?继续啊!!” 于是陈浩完全放开了,扯着嗓子接着吼道:“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卿卿我我变成了传说……” “陈浩你有种!!你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啊!你行!”于是左铃立即爆发了,尖叫着一连开了八瓶啤酒,随即一把攥住了陈浩的衣领,“来来来,我们来连吹四瓶!你要是敢给我吐出来了一口,今晚我就跟你没完!没完!!走起,第一瓶!” “哇!!你是个女的啊,你矜持一点好不好!”陈浩望着左铃那豪放吹瓶子的姿势,懵了。 而陆鱼塘则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这得加二十分。” “第二瓶!你快点啊,别逼我削你!” “我去!这么快??” “第三瓶!!” “……” 结果第二天上午十点陈浩才起床。 是被左铃给灌的一塌糊涂。 经过调查,这个李萌的个人档案内并没有什么领养证明,只有一张出生证明。 而且这张出生证明的父亲那一栏明确写着李乐的名字,而母亲那一栏则是宋霖,并且有出生的具体医院信息,还有金州市医卫局的公章。 “看看,这总不会假吧?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出生证明。”陈浩问道。 陆鱼塘没好气的说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就像本案的案发现场一样,眼见的就一定为实么?既然宋霖的头发没有比对中李萌,那么她们就一定不是亲生母女关系,这是不容质疑的,所以说…这份出生证明就一定有问题!李萌的出生医院是哪个来着?” “出生证明上写的是河口县妇幼保健院。” “出生证明一般都是由接生医院将新生儿及父母信息上报给医卫局,然后由市医卫局签发的,对不对?” 陈浩想了想,点头:“对。我表姐就在咱市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工作,她就是负责将医院领导签过字的新生儿信息上报给医卫局的。” 陆鱼塘一拍手:“那么这个过程中就一定有猫腻!查一下河口县妇幼保健院当年负责上报的人是谁!” “好。” 几通查询电话之后,陈浩说道:“问到了。当年河口县妇幼保健院的新生儿信息也是由妇产科填写,签字上报到市医卫局的人是院长。当年的院长叫桂丽梅,是金州市人,已经退休了,家住紫金小区17栋3单元302。” “走!” 第111章 好心办错了事 当陆鱼塘和陈浩找到桂丽梅的住处时,却看到了令他们意外的一幕…… 原来桂丽梅因为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两年了,由于脑部受损严重,已处于无法正常交流的状态,每天由她子女所请的护工全天候照顾。 正当二人准备失望而归之际,桂丽梅的丈夫徐国兵正好遛弯回到了家。 令二人再次意外的是,在陈浩亮明警察的身份之后,徐国兵竟然直言道:“我…大概知道你们警察想问些什么。” “您…知道?”陆鱼塘试探道。 徐国兵微微颔首:“我老伴呢…是一个正直的人,她在医疗岗位上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她的那双手在危急时刻挽救过无数产妇和新生儿的生命,她对得起妇产科白衣天使的称号,我们全家以她为荣。可…她以前也经常在我面前感叹,说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果除开那件事的话,那就是完美的,她说那是她从业三十五年唯一的一个污点。” “徐大爷您不要激动,慢慢说。”陆鱼塘扶着徐国兵坐了下来。 徐国兵重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警察找上门来了,我想也就是为了她的那件事。你们问吧,这事儿我知道的,就让我来替她给社会、给政府一个交代吧。哎!我想…如果我老伴现在还是清醒的话,她也是愿意跟你坦白这事的,不然她…我估计她到死都耿耿于怀。” 陆鱼塘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二位都是开明正直的前辈,那…我就直接问了。最近我们警方在一起案件中发现,一对母女的dna信息比对不上,可是这个女孩却有着合法的出生证明……” “对,就是这件事。”徐国兵把话接了过来,显然是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是这样的,当年有一个外来打工的姑娘,直到羊水破了才被救护车给送到了医院,身边也没有一个人陪着。还好,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是我老伴亲手接生的。” “后来呢?” “后来这个姑娘就央求我老伴,说自己被男人骗了,求医院千万不要联系她的家人。她说自己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不想被家里人知道这事,并且坚决表示不会要这个女婴的,还说即便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家人,她家人也一定会把女婴给遗弃的,因为她们家乡重男轻女的观念相当的严重。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未婚先孕的丑事,说是如果被乡亲们知道的话,那自己也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见徐国兵端了一个烟灰缸过来,陆鱼塘立即递了根烟过去,并且给这位老人点上了火:“就是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骗了,独自生下了一个女婴。” 徐国兵深吸了口烟,重重点头:“对。我老伴呢…当时就劝她先休息,先不要多想,并且还自己掏钱给那姑娘买了营养品和奶粉。后来…医院的一个助产士说她在咱金州市有一个远房亲戚,家庭条件很不错,但是女方有不孕症没法生孩子,很想领养一个。” “那对夫妇的名字记得么?”陆鱼塘问道。 徐国兵摆了摆手:“我老伴以前提过,可具体的名字我记不得了。” “行,没事,您接着说。” “当天那对夫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赶到了河口县妇幼保健院,表达了想要收养这个女婴的意愿。那个姑娘呢…当时得知有个条件很好的家庭要领养女婴就很高兴,自己也同意。可我老伴是懂法的,说如果要领养的话得走正规程序,更何况这个女婴并不是弃婴,不符合领养条件。谁料那姑娘当时就急了,威胁说如果不让那对夫妇领养,她迟早会亲手摔死自己的女儿。” 陆鱼塘撇了撇嘴:“虽然年纪还小,可心肠是真狠!后来呢?” “后来…我老伴就动摇了嘛,她也心疼那个女婴。于是我老伴就出了主意,说让那姑娘先出院,把女婴丢在那对夫妇的门口,演个戏,然后再由那对夫妇报警什么的,最后再申请领养。可谁料那对夫妇却不同意这种做法,他们说不想给这个女婴的档案里留下一个领养证明,他们不想让孩子有朝一日会得知自己残酷的身世,后来就……” “后来您老伴就心软了,伪造了一份出生证明,并且签字上报给了金州市医卫局?” 徐国兵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对。我老伴的确是心软了,她也想让那个女婴有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就…做了那事。” 说着徐国兵突然激动了起来,摆着手喊道:“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老伴当时可并没有收受那对夫妇任何的好处,她只是单纯的心疼那个女婴。” 陆鱼塘连连点头:“您别激动,我相信、我相信。能看得出你们两口子都是觉悟很高的人,不会为了钱而干这事。” 听到这话徐国兵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去,接着说道:“这事儿办成之后呢,那对夫妇很高兴,给了那姑娘一笔钱。并且还留了个电话给她,说是如果找不到合适工作的话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冷笑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既然要领养的话,就应该干脆的切断和孩子亲生母亲的所有联系,以免日后有变。哼,我大概能推测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徐国兵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你们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老伴有个日记本,我好像记得她在里头写过这事儿……” 十几分钟后,徐国兵拿着一本发黄的册子走了出来,边翻看边喃喃说道:“对,这里,我老伴写了。那对领养的夫妇是叫…李乐和宋霖,那个女婴的亲生母亲叫……叫王水兰,关于他们的其他信息…就没有了。” “行!”陆鱼塘站起了身,对徐国兵伸出了手,“感谢您配合警方的调查,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徐国兵犹豫着握住了陆鱼塘的手:“这事儿呢…我就算是替我老伴给说出来了,如果你们要追究责任的话,我来承担。” 陈浩苦笑道:“您夫人都这把年纪了,更何况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我想即便警方要追究的话那也不会产生什么实刑,最多也就是罚款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估计现在也已经没有人会为这事起诉你们了。” “这话…什么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因为那个女婴的亲生母亲,大概率已经死亡了。” “死…了?”徐国兵瞪大了眼睛。 陆鱼塘点头:“对,基本可以确定她已经死了。而且导致她死亡的原因,应该就是由当年的这起领养事件而间接导致的。” 听完这话徐国兵是眉头紧锁,未发一言。半晌,只见他重叹了一声,随即蹒跚着走到了自己老伴的床前,轻抚着她那满头的白发,喃喃道:“老伴呐……你当年可真是…真是好心做错了事啊!” 第112章 手感真好 “现在该怎么办?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陈浩心不在焉的开着警车。 “找人,找尸。”陆鱼塘看似随意的答道。 “怎么找?” “这个王水兰,不用想,肯定是死了的;李乐呢…消失了这么久而没有产生任何活动轨迹,也是凶多吉少;宋霖么…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了,嗯…虽然这么久她也没产生任何活动的轨迹,但就她能策划出如此高智商的犯罪行为来看,我感觉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已经是生无可恋、看破了一切,自杀了?嗯…现在还不好说。” 陈浩挠了挠头:“能不能别绕,简单明了点,下一步该做啥!?” “现在既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案发现场的血迹是属于王水兰的了,那咱就先查查这个王水兰的底细。案发距现在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查查看有没有关于这个王水兰的人口失踪报警,还有她名下的银行账户流水之类的。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基本的调查的方式得出些什么线索。” “明白!” 至第二天上午,陈浩已经将王水兰的基本情况给查了个一清二楚。 王水兰,现年三十七岁,一直未婚,大部分时间都在邻省最大的城市莲州市活动。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关于她的失踪报案。 可这近二十年来,关于她被依法处置过的记录却是琳琅满目,令人大跌眼镜…… 其中因为卖淫被处置过五次,夜店非法陪侍被处置过七次,参与赌博被处置过四次,与包养老板的妻子互殴被处置一次。 再看她名下银行账号的流水记录,经过梳理之后,发现宋霖往她的账号之内有着多笔的转账记录。 经过统计,近二十年来宋霖给她的转账记录竟然高达四十七笔之多,而转账的金额每次都不尽相同。 其中最少的一笔是两万元,最多一笔则是十五万。 “我大概明白了……”陈浩盯着电脑屏幕里的这些信息说道,“这个王水兰肯定以当年非法领养李萌的事情作为要挟,一直在敲诈着宋霖。” 陆鱼塘接道:“对,大概率是这样。而这个王水兰遭遇杀身之祸的原因,也大概率与此有关。查一下王水兰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时间,再查一下有没有关于王水兰最后一次来金州的出行记录。” “行。” 又是一阵查询之后,陈浩再次有所收获…… 王水兰的手机于今年五月十日,也就是案发前四天的下午六点四十一分关机,之后再没有开过机。而就在五月十日的当天,王水兰购买了一张莲州至金州的高铁票,据当日的车票显示,到达金州站的时间是当天下午三点十八分。 于是陈浩立即调取了金州市高铁站当天的监控视频录像,结果很快就在出站口发现了王水兰的身影。只见她在出站口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匆走上了一台在出站口等候已久的灰色轿车。 再调取沿途录像跟踪那台轿车,发现其在火车站附近的市区兜了几个大圈子之后上了环城快速路,然后又转入了一条省道径直往远郊开去。 终于,在这台车驶入远郊的一条乡道之后,失去了踪迹。 于是陈浩又查这台车的车牌,结果发现这个车牌号是属于另一台轿车,也就是说这台灰色轿车用的是套牌。 又查当时王水兰站在出站口接的那通电话,结果发现来电者正是宋霖。 查到这里,陈浩对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好了,又陷入死胡同了。” “陷入了么?”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这台灰色轿车进入乡镇监控盲区之后就没了,而且还是个套牌车,不是说就完全不能往下查了,只是可能要去现场路段看看情况,然后……” “呆逼,这台车去火车站接人之前的踪迹你倒查过了么?”陆鱼塘打断了他的话。 “额……”陈浩愣住了,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昨晚被左铃给灌懵了,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哈。现在查、现在查。” 而这么一倒查,还真是有所收获。 经过调查沿途的监控录像,发现这台灰色轿车是从远郊城乡结合部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开出来,而且这台车还在进入市区前的半路停了下来,走下了一名去路边店买烟的光头男子。 经过天网人脸识别系统比对,得知这名男子名叫涂显龙,现年三十五岁,外来人员,有参与黑社会性质斗殴的犯罪前科。 得知这些信息之后陈浩立即定位了涂显龙的手机信号,发现其手机型号现在正在那个修理厂附近。 于是陈浩立即招呼了几个同事动身赶赴那个修理厂,很顺利的将正在打牌的涂显龙给抓住了,并且将修理厂内的其他四名男子也一起带回了刑警队,对涂显龙展开了讯问。 审讯室内,涂显龙显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头发凌乱的男子,正在以基佬般暧昧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他。 整整十分钟过去,陆鱼塘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没有开口问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了犯了事。”涂显龙遭不住陆鱼塘那热情关注的目光,主动开了口。 “嗯……”陆鱼塘点了点头,将烟头掐灭了,“你知道我刚一直在观察你什么么?” 涂显龙愣了愣,答道:“不就是…想给我压力么。” “不。我在观察你的光头,真亮!是每天都要抛光的吗?” “我去……”陈浩一把扶住了桌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鱼塘甩了甩手:“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说知道自己犯了事儿,对吧?” 涂显龙默默点头,却没吭声。 陆鱼塘冷笑道:“我猜你不知道。我猜你不知道自己犯的事儿,现在已经造成了什么后果。” 涂显龙闷头细声说道:“不就是去年年底帮人收账的事儿么,能有什么后果,最多就是黑社会性质恶意催收,三年以下呗。” “避重就轻?厉害了,加十分,不愧是个老油条。”说着陆鱼塘走上了前去,伸手轻抚那颗光头,是摸的涂显龙浑身起疙瘩,“真滑,手感真好。” “不是…你有事儿就问呗,老摸我做啥。”涂显龙是被摸的有点受不了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丝耻辱的娇羞感。 陆鱼塘手上没停,继续抚摸着他的光头,跟盘文玩似的:“你信不信…我现在什么都不问你,就以警方现已掌握的证据给你来个零口供定罪?” “定…定我啥罪?” “杀人。” “啥玩意儿?杀人?”涂显龙猛的抬起了脸望向陆鱼塘。 “别动。”陆鱼塘把他的头又摁了下去,继续爱抚着他的光头,“今年的五月十号呢,监控拍到你去高铁站接了个女人,然后你就开着车七转八转的兜起了圈子,有意的想躲避监控的追踪。可是可惜哟,你们开车接上那个女人的画面是被拍的一清二楚,你猜怎么着?那个女的后来死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怀疑就是你杀的?” “不…不是!你们别乱扣帽子啊!我可没杀那女的!!” “你没杀?那谁杀了?那女的活着最后的画面就是上了你的车,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 涂显龙激动的喊道:“我没杀人!我没有!我们只是负责把人抓住带过去,然后就不知道了!人带过去的时候还是活的!我们离开前她还是活的!我没杀人!” “总算说正事儿了是吧?”说着陆鱼塘弹了弹那颗光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涂显龙我告诉你,绑架和杀人可是两码事儿,这两码事儿的区别呢…就是一个坐牢,一个吃花生米。嗯?你是想吃牢饭呢,还是花生米?” “吃牢饭!”涂显龙秒答。 “大声一点!” “我要吃牢饭!!!” “再大声一点!你要吃牢饭,不想吃什么!?” “我要吃牢饭!!不要吃花生米!!” “漂亮!”陆鱼塘再次叼上了一根烟,“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左铃的脑袋探了进来…… “我滴个乖乖,我在外头都听见了,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强烈要求吃牢饭呢。这里面啥情况?” 陈浩坏笑道:“麻烦你这位叶组长的狗腿子回避一下,休想套路我们的侦查成果。” 左铃是小眉头一拧:“你是昨晚还没喝够?” “你是还想听我唱红尘情歌?”陈浩是不甘示弱。 “你行!有种!你等着的。”左铃忿忿的关了上门。 第113章 宋大姐 “是宋大姐让我们干这事的,就是…绑架。”涂显龙主动开始交代。 陆鱼塘笑道:“哟,叫的很亲热嘛,宋大姐?这么说你们是老关系了?” 涂显龙点头:“对。她女儿还小的时候,我妈在她家当保姆,宋大姐对我妈很不错。我呢…是学汽修出身的,宋大姐后来得知我二十好几还在人家小店里打工,就出资帮我开了个汽修厂,我很感激她。” 陆鱼塘轻嗤一声:“人家好心帮你创立事业,你却不学好。” 涂显龙讪笑道:“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前些年跟一帮老乡开了个催账公司,这替老板们讨烂账的活儿确实好干,提成也高,可…可后来不是被打击处理过一次嘛,我也就没再干这事了,一门心思经营汽修厂。” “接着交代绑人的事。” 涂显龙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说道:“大概是今年五月六、七号的时候,宋大姐找到了我,说给一百万,让我们帮她绑两个人。这一来宋大姐是对我有恩的,二来又给了这么大一笔钱,我当时就同意了,带着厂里的几个老乡就把这事干了。” 顿了顿,涂显龙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在知道她要绑架自己老公后,我是相当震惊的,但当时宋大姐让我不要问太多,说知道的越多我的风险就越大。我当时就感觉到宋大姐是要做什么大事了,也就没敢多问。” “就是说王水兰和李乐,都是你们绑架的?” 涂显龙点头:“对。但绑架的方式以及绑架后躲避监控追踪的路线,都是宋大姐亲自安排的。”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能整出这么一个高智商的犯罪事实出来,这说明她是相当不简单的一个人,我就猜到你们绑架所选择的地点以及事后逃避路线也都是她设计的,你的这颗卤蛋脑袋可想不出来。接着说,一个个说,你们绑架王水兰和李乐的细节。” “我想想……嗯…对,是五月十四号的晚上,宋大姐打电话给我,说李乐离开家了让我们按原计划行动。李乐的车子上早就被宋大姐提前安装了gps定位,当时我就一直盯着手机,按照李乐的行进速度不断调整我们这台卡车的速度,造成与他正好在一个监控盲区碰头的局面。当时我们在盲区路段就用卡车拦停了李乐的车子,然后我们迅速下车砸破了他驾驶位的玻璃先把他手机抢了过来,然后就连人带车给弄进卡车货柜里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你们把李乐弄哪儿去了?” 涂显龙答道:“就是按照宋大姐所说的路线,开到了凤凰山北面的一条小道上,我们到的时候宋大姐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后来我们把李乐塞进了他车子的后备厢,然后宋大姐就开着李乐的车子走了。”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的卡车是租来的,据我所知,这些对外出租的车上基本都会被租赁公司装上定位装置的,那…为什么警方没有从租赁公司获取到这台卡车当时的活动轨迹?” 涂显龙立即答道:“这些也都在宋大姐的预料之中。我们租了卡车之后先是开回了自己的修配厂,找到定位装置后就先拆了下来关闭了电源,完事后再装上去。当时去还车的时候租赁公司的人也只以为定位装置出现了临时故障而已,见车子是完好归还的、而且还回去的时候定位装置是正常工作的,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追究什么。” 陆鱼塘点了点头:“就是说…你们把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之后,就返回了,后头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那…你们返回的路线也是宋霖设计的?” “对,没有原路返回。我们按照宋大姐交代的路线,直接从小道绕到了凤凰山南侧,然后进入了环城快速路,从外环绕回到修配厂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从凤凰山北侧摆脱监控追踪,然后绕那么一大圈从南侧再次进入监控路段,嗯,高明,怪不得叶大组长把眼睛看红了都没从监控之中找到卡车重新出现的踪迹。那…绑架王水兰的细节呢?” 涂显龙再次回想了片刻,答道:“王水兰要绑的早点,我记得是…五月十号,宋大姐说王水兰被她从外地约了过来,让我们去高铁站接她。当时我们车上除了开车的还有两个人,王水兰一上车就被我们控制住了。” “后来把人带哪儿去了?” “按照宋大姐设计的路线我们摆脱监控追踪之后,还是到了凤凰山北侧的那条小路上,那条小路有一个分岔口拐进凤凰山区里面,宋大姐在山里面有一栋度假小屋。听她说那栋度假小屋在她女儿小的时候就建成了,用作放假时候带女儿进山避暑度假之类的。嗨,反正富人的生活就是花样多。” “那个度假小屋你还记得位置么!?”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 涂显龙连连点头:“记得记得,一条小路开进山里的,我记得还得下车步行一段距离才能到。” “走!” “你等等。”陆鱼塘拉住了陈浩,“急个毛线?我话还没问完呐!涂显龙我问你,当时我们在监控中看见你们是开着一台灰色的轿车去接王水兰的,那台套牌的轿车呢?那台轿车的车主是谁?” 涂显龙瞥了眼急着要出发的陈浩,答道:“那台车…根本就是一台拼装车,是我们自己在修配厂里攒的。我们把王水兰送到那个度假小屋之后就走了,按宋大姐的要求我们把车留了下来,并且还给她留了一副新的车牌。” “当时宋霖见到王水兰后是什么反应?” 涂显龙叹道:“那叫一个凶喔!我是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见面宋姐就是一顿巴掌,把王水兰的脸都给抽肿了,然后攥着她的头发就拖进了度假小屋。我们也没敢跟进去看,留下车子就步行走出了凤凰山。” “你们还给宋霖提供了什么?” 涂显龙想了想,说道:“对,还有电话卡。宋姐让我给他弄张电话卡。” “电话卡的开卡人是谁?” “是我,是我用自己手机号申请的一个附属号码。” “那这半年多来,宋霖联系过你么?或者…你主动联系过她么?” “没有没有,一直没有联系过。说实话…能感觉到她要搞什么大事,我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主动联系她。” 陆鱼塘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皱眉苦思了片刻后,对陈浩说道:“把他那个附属电话卡的号码记下来,然后交给技术科,看看这个号码的信号活动情况。” “行。”陈浩立即撕了张纸拍在了涂显龙的跟前。 在盯着他将号码写下来之后,陈浩冲陆鱼塘眉头一挑:“那现在…出发?” “出发!”陆鱼塘掸了掸掉落在裤裆的烟灰,站起了身,“带上这位头部很圆润的奇男子,出发!” 第114章 好险 宋霖的这栋度假小屋面积不大,八十来个平方而已,外观呈现代极简设计风格,位于凤凰山山区间的一条小溪旁,位置偏僻,环境幽静,平时鲜有人至。 当三人抵达此处时,只见枯叶已几乎将这栋小屋给完全覆盖,显然是长期无人到访。 将带路的涂昌龙铐在屋外的一处铁栏杆上之后,陆鱼塘再次展现技术开锁的手段,顺利的进入了这栋度假小屋之内。 干净、整洁,这是屋内景象首先给到二人的印象,虽然地上已有一层薄灰覆盖,但可以看得出主人最后离开的时候,一定是打扫的很干净的。 陆鱼塘迅速扫视了一圈地面,没有发现脚印,这点再次印证了这栋小屋已多时无人到访。 “干活吧。”陆鱼塘戴上了手套,与陈浩分头开始在屋内搜查。 不多时,伴随着陈浩的一声惊呼,重要的物证出现了…… 陈浩在厨房发现了一个袋口被扎紧的垃圾袋,看上去似乎是主人匆匆离开之际忘记将它带走。 打开垃圾袋,首先被取出来的是一块砖块般大小的手掌拓印纪念品,正是宋霖别墅壁炉上缺失的摆件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复刻有掌纹的硅胶手套。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发现。 将垃圾袋内的东西完全倾倒在地上后,赫然只见生活垃圾之间有一只五百毫升的取血袋,而取血袋内有少许黑褐色的物体,仔细辨别之后,发现其为干涸的血液。 除此以外,还有两个未曾使用过的取血袋,和一瓶乙醚。 陆鱼塘盯着这些东西是嘴角一扬,冷笑道:“看见没,这个看似整洁干净的小屋内,应该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陈浩盯着那个取血袋微微颔首:“我明白了。王水兰是被乙醚迷晕了之后,被宋霖活活放血放死的。”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先出去吧,通知老余他们过来勘查现场,应该还会有所发现。” 个把钟头之后,老余带着两名物证科的同事赶到,跟陆鱼塘匆匆打了招呼之后,立即投入到了现场的勘查工作中去了。 果然,现场的勘查工作很快就出现了成果…… 采血袋和装有乙醚的玻璃瓶外布满了指纹,硅胶手套的反面也是,并且还在垃圾袋中找出了几根长头发。 要知道宋霖消失前最后的形象,可是短发。 如果采血袋内的血液比对中了王水兰、而指纹比对中了宋霖的话,那么这就成了给宋霖定罪的铁证。 可即便铁证出现,这个案件还远未到完美收官的地步,因为还必须得找到三个人,或是尸体…… 李乐,王水兰,宋霖。 无论他们是死是活,都必须找到。 而这时技术科的一个电话打来,让陆鱼塘和陈浩立即确定了一点…… 那就是这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个还是活着的。 宋霖! 因为涂显龙送给宋霖的那个手机号码的信号,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为昨天下午四点多钟,而这个号码几乎每天开机一到两次,而且这个手机号码在案发之后只与一个号码有着通话记录。 可这个手机信号出现的位置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竟然是在太平洋上! 于是陈浩立即要求技术科倒查这个手机信号的历史位置,结果发现,这个手机信号是一个礼拜之前从金州市下辖的丰阳县海港码头开始向太平洋移动的。 再往前倒查,竟然发现这个手机信号近半年来一直在丰阳县海港码头附近活动,可以说从来没有离开过码头! “偷渡!?”陈浩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而且现在情况很紧急,从这个信号所处的位置来看,宋霖应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她现在应该正在某艘船上!” “不如…干脆等她到达了目的地,让目的地的警察抓了她?”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宋霖的智商和缜密的心思,她极有可能逃往一个与我国尚未建交的地方去,即便在那个地方抓住了她,也无法引渡。” 听到这话陈浩急了,嚷嚷道:“现在该怎么办!一旦让她抵达了目的地就难办了!”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宋霖所乘坐的船是什么国籍,根据相关国际公约,在公海上的船只属于该船所属国家的领土,我们可以以办案为由,要求这个国家的海警命令这艘船停止航行,并且派遣海警上船将宋霖逮捕。当然了,如果这艘船的所属国家跟我们也没有建交的话……那就完了蛋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霖逃之夭夭了。” “那接下来?” 陆鱼塘一把抓住陈浩的胳膊:“快!往太平洋方向的目的地大多是岛国,赶紧将宋霖手机信号昨天出现的位置发送给海港警局,让他们比对那些上个礼拜离港、目的地为太平洋岛国的那些轮船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宋霖此时乘坐的那艘船的信息!” “行!”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陈浩的手机收到了海港警局发来的信息…… 只有一艘船比对中了宋霖手机信号昨天出现的位置…… 一艘集装箱货船。 目的地,还真是一个尚未建交的岛国——帕劳。 货船国籍,本国。 没等陆鱼塘开口,陈浩立即给海警部门打去了电话,要求海警立即命令这艘货船停止航行,并且派遣距离这艘货船最近的海警船只过去登船抓人。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陈浩又问道:“那宋霖经常联系的那个号码呢?” 陆鱼塘摆了摆手:“既然已经锁定了宋霖的位置,咱就没必要再调查那个号码了,据我推测,这个号码的机主多半是一个蛇头,专门做偷渡生意的,你把号码给到海港警局,让他们去抓人就是。”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之后,陈浩仰面长吁了口气,叹道:“好险!如果再晚个几天,只怕就永远无法抓住宋霖了。” 陆鱼塘苦笑道:“运气确实不错。说实话,距离案发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我早就做好了永远无法抓住宋霖的心理准备了。”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会,问道:“据我所知,那些太平洋岛国都是旅游胜地,去往那些岛国的邮轮观光船之类的有很多呀,她随时都可以跑的,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在海港等了半年才跑路?” 陆鱼塘笑道:“那些旅游观光船只或者邮轮之类的,上下客检查都很严格,不容易藏身,而最理想、最稳妥的偷渡工具肯定是大型集装箱货船。我估计么,从我国前往帕劳的大型集装箱货船很少,所以蛇头就让宋霖一直在海港附近等着。” “那……就算宋霖成功的抵达了帕劳,她一个偷渡客的身份不会被当地警方逮捕么?” “你想多了。像那些岛国的政府都是很腐败的,只要赞助到位,还是很容易获取当地的永久居留权的,甚至还会直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而这些,一般蛇头都会替你全套搞定,当然了,只要钱到位的话。我怀疑么…宋霖出逃时肯定携带了大量的美金,不然没法在当地生活。” 陈浩微微颔首:“对,案宗上的确记载了,宋霖别墅内的一个保险柜是空的,而一般像李乐和宋霖这种段位的富人,都会在家中预备大量的美金或者欧元,以备不时之需。” “好了别分析了,累。”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出了小屋,“走吧走吧,回去歇着去,现在只有耐心的等着宋霖归案就万事大吉喽!让老余他们先忙活着,咱撤!” “喂!我呢!!我没穿外套啊,这是要冷死我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瑟瑟发抖的涂显龙在叫唤,于是陆鱼塘咧嘴笑道:“哟,差点忘记卤蛋哥了,来来来,快把他带进温暖的警车里,我要盘卤蛋。” “你滚!摸摸摸,摸你妹啊!你特么是变态啊!士可杀不可辱!!再摸老子就投诉你们!!”涂显龙爆发了。 陆鱼塘甩了甩手:“那你就在这儿继续挨冻吧,等老余他们勘查完现场之后自然会带你走,不过……我估计那也是天黑以后的事喽。” “卧槽!好…好好好,摸摸摸,让你摸!!我特么快冻死了!!” “乖~” “……” 第115章 意外的消息 回到家里天已完全黑了下去,随便吃了顿晚饭之后,陆鱼塘找出了自己那台机龄十五年的老笔记本电脑,然后插上了个u盘。 u盘里所装的,正是裴敏上次给他的任务资料…… 执行目标:唐纪明,男,现年五十二岁。附照片。 目标现状:因非法潜入某海军港口拍摄军用设备被捕,现关押于金州市第二看守所。 目标被执行缘由:经组织境外情报人员最近查明,该目标曾收受m国贿赂之后,携m国生化实验室所制造的病毒回国,为2008年曾在幼儿间流行一时的疫情始作俑者。那次疫情共造成十六名儿童死亡,四十三名儿童智力伤残,另有百余名儿童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据调查,该病毒为m国“人种灭绝计划”中一种诱导基因突变的生化实验品,计划所针对的对象为黄色人种十岁以下儿童。 执行方式:震慑型抹杀。 “震慑型抹杀?”陆鱼塘嘴角一扬,随即牙关渐渐咬紧,“对于这种残害儿童的畜生,的确配得上这种抹杀!” 所谓震慑型抹杀,是以震慑敌对势力为目的的暗杀行为。 这种类型的抹杀行为力求留下一个无需任何善后的血腥杀人现场,以震慑目标人物背后的敌对势力,起到警告作用。 不同于特别行动员大部分情况下追求的干净现场,这种附带震慑效果的现场只力求四个字——粗暴,血腥! 虽然陆鱼塘对于这种残害儿童的执行目标是极为憎恶的,他甚至巴不得立即杀之而后快,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这畜生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这意味着自己根本无法接近目标! 对于这种情况,饶是身经百战的他,也是头一回碰到。 关上电脑,陆鱼塘往沙发上一瘫,陷入了沉思…… 三天之后的早上,陆鱼塘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 “死了!!”刚开门,陆鱼塘就被陈浩的唾沫星子给喷了一脸。 “卧槽!你喊个毛线啊!”陆鱼塘差点没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谁死了!?” “宋霖!宋霖死了!!” “啥玩意儿!?”这回是陆鱼塘喷了陈浩一脸,“她怎么死的!?” 陈浩抹了把脸,说道:“海警刚登船展开搜查的时候,宋霖就疯了似的跳船了!淹死了!!船长说拉都拉不住!” 陆鱼塘眉头一拧:“船长拉她?那艘船上搜到其他的偷渡者没?” 陈浩点头:“搜到了!一共抓住了十六个偷渡的,其中十个是贪官,六个是犯了别的事儿的。对…还有,那个你推测为蛇头的手机号码,实际上就是那艘货轮的船长的,那个船长也坦白了,他跟船上一帮手下干这事儿好些年了。” “这艘货轮的船主呢?” “这个也查了,货轮所属的贸易公司基本可以确定是清白的,只是船上的人一直在瞒着公司搞外快。”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完了。现在宋霖死了,那李乐和王水兰的下落就难找了。” “有遗言。” “啥!?” “海警除了在宋霖的行李箱内找到了三十多万的美金,还在她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录音,有点儿遗言的意思。” “那你特么不早说!!”陆鱼塘又喷了他一脸,“遗言怎么说的?” 陈浩再次抹了把脸:“内容可劲爆了,今天早上海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遗言内容的时候,我都听呆了。” “赶紧说!” “嗯…无非就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呗。说什么自己不孕,所以领养了李萌,她一开始还感激李乐对自己不离不弃,给了自己一个完整家。说后来即便是被李乐传染病毒得了癌,她还是选择原谅他,说就当是报答了李乐成全自己做母亲的心愿。” 陆鱼塘木讷的点头:“重点呢?” “重点的在后头,劲爆的很呐!想不想听!?” “你再卖关子我马上给你一记断子绝孙脚信不信!?” 陈浩连忙捂住了裆,接着说道:“宋霖说这些年王水兰经常以当年的领养事件敲诈她,可宋霖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李萌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愿意给王水兰钱。并且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没将王水兰这种敲诈的行为告诉李乐,为的是不想增加自己丈夫的思想负担。这些年来她都是几万几万的给,最多也就是十几万,可案发前不久王水兰却突然狮子大开口,要三百万,并且威胁宋霖,说如果不给,她不但会让李萌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要取代宋霖的家庭地位。” “啥?取代宋霖?”陆鱼塘听的是一头雾水。 陈浩点头:“对。宋霖当时就说给你钱没问题,问她取代自己的地位是什么意思。结果王水兰就给她爆了个惊天大雷,说当年的领养事件中自己不过是在演戏,李乐也在演戏,其实李萌,正是李乐的亲生女儿!而当年把那个涉世未深的王水兰肚子给搞大的人,就是李乐!!还说当年李乐给了五十万才让她答应把孩子生下来,并且配合他演了那么一场戏!!”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满脸的震惊,说了句“卧槽”之后,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浩接着说道:“于是宋霖就觉得自己被骗的很惨,感觉全世界都在骗她,而且最要她命的是,那个她曾经付出了心血和感情的女儿,竟然也属于欺骗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她无法接受。所以…最后她就崩溃了,说不把这对狗男女弄死她誓不为人,录音的最后么……她说如果有一天被警察识破了自己的计划的话,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死掉,然后变成厉鬼也要继续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没了?” 陈浩耸了耸肩:“没了,基本的意思就是这。” “好家伙…这个李乐,还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啊。”说着陆鱼塘挠了挠头,“也对,我们怎么就忘记了去比对李乐和李萌的dna呢?” “以前警方比对过了啊。可当时在以为李乐和宋霖都是李萌亲生父母的前提之下,就算李乐的dna比对中了李萌也不足以为奇啊。谁会想到现场的血迹是属于一个从未进入过警方视线的人的呢?要不是你…我估计宋霖的这个计划还真就瞒天过海了,估计到现在警方都认为李乐就是杀害了宋霖的凶手,并且早就逃之夭夭了。” 虽然宋霖的遗言证实了自己的大部分推测,可陆鱼塘却不见高兴:“可现在的问题是……宋霖死了,这意味着王水兰和李乐的下落就成了个大难题。如果想要把这案子破的完美的话,就必须找到他们。啧…烦呐,现在怎么找呢。” 陈浩拧着眉头附和道:“是哎,想要破的完美还真就得要找到他们。诶?你说奇怪不?这两个人是连着两台车一起失踪的,这么大个物件能被宋霖藏哪去呢?” 第116章 土豪智能手表 “我记得案宗上记录过,李乐在半年前就停止了那台迈巴赫轿车的客户定位服务是吧?”陆鱼塘问道。 陈浩点头:“对。当时警方也去迈巴赫经销商那边调查过了,确实是已经关停了这项服务,他们说客户的确有这个权利要求他们关停。” “那…卤蛋男不是说过么,宋霖偷偷的在李乐的车上装了个定位,所以卤蛋男才能在那晚成功的跟李乐的车在盲区路段相遇。那这个定位…有没有拆除呢?”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还别说…这个问题我们当时审讯的时候还真没问他呢。没事,再去问他一次不就是了?” 于是二人再次提审涂昌龙。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涂昌龙说他们把李乐捆了手脚塞进后备箱、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时候,亲眼看见宋霖从车里拿出了定位器,并且当着他的面把定位器里的卡给拔了出来,随手扔掉了。 而且涂昌龙还主动交代,那个定位器是自己修车厂以前在某台车里拆出来的,是宋霖问自己要的,而那个定位器里所插的电话卡,则是自己老乡的一个闲置号码。 于是陈浩立即当着涂昌龙的面打电话给单位的技术科,查询这个号码的信号历史记录。 果然,技术科回复说信号消失的地方在凤凰山北侧的一条小道上,正是涂昌龙把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地点。 这说明涂昌龙没有说谎。 也说明想以定位器寻找那台迈巴赫的想法,行不通。 正在二人失望之际,涂昌龙讪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通过定位来找李乐的那台车吧?” 陆鱼塘望着涂昌龙那颗已经长出了毛茬的脑袋,笑道:“哟,卤蛋变成了毛栗子,开窍了?” “呵呵,如果我提供一条线索的话,以后上法庭能给我从轻判刑不?”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满脸真诚的忽悠道:“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直接帮警方找到李乐以及那台迈巴赫的话,当然可以视为有立功表现了。嗯…轻判当然没问题,对以后减刑也是大大滴有用。” 涂昌龙听到这当即就乐了,咧着嘴笑道:“我记得当时把李乐塞进后备箱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戴了块智能手表,我想…智能手表也是能定位的吧?嘿嘿,如果宋霖没有拿走他的那块手表的话,不就有戏了?反正我记得把车交给宋霖的时候她没有打开后备箱查看李乐的状况,就这么直接开车走了。” “智能手表?就是…我小侄子戴的那种要插手机卡的?小天才?”陈浩疑惑的望向了陆鱼塘。 “天你妹!”陆鱼塘当即就给了陈浩后脑勺一巴掌,“李乐那种段位的富豪会戴儿童手表么?肯定是高端的智能手表啊!不说高端了,就是一般成人戴的智能手表内都是厂家内嵌的虚拟电话卡,首次开机验证身份之后就能直接使用了。” 陈浩摸了摸头,问道:“李乐的那块智能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涂昌龙摇头:“不知道,反正看上去挺高级的,金灿灿的,好像镶满了黄金钻石什么的。” “我去,智能手表还有这么土豪的配置?” 涂昌龙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块方形的智能手表,怎么说呢…看那形状…就像是某果的智能手表镶满了黄金钻石的样子。” “应该是属于奢侈品。”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你能通过他的描述推测的出来是什么牌子的手表么?” 陈浩摊开了两手,是一脸的无辜:“我穷成这个鸟样,你还来让我辨别奢侈品?你要不要这么残忍?问左铃去啊,那个小富婆家里的奢侈品不少。” 陆鱼塘一拍脑门:“对。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于是陈浩连忙打电话给左铃,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左铃也不进来,只是斜倚着门框冷笑道:“怎么,不是说我是叶彬的狗腿子么?不是说怕我刺探你们的侦查成果么?现在厚着脸皮叫我来做啥?” “一款奢侈品智能手表,外形像某果的智能手表,但是镶满了黄金钻石。这是啥牌子的?”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告诉你们。” 陈浩讪笑道:“哎呀,办案要紧嘛,个人情绪还是得收敛收敛嘛。” 左铃坏笑道:“你这家伙…哼,不是喜欢唱红尘情歌么?来来来,现在就唱一个,把姐们儿我唱高兴了就告诉你。” “靠你了!”陆鱼塘重重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 陈浩慌张摆手:“不…不是。我那天晚上是喝了点酒嘛…胡乱唱的,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又不是存心针对你那段不堪回首、令人心酸又气炸肺腑的狗血情史的嘛!” “有种!我走了!!”左铃转身。 “富婆请留步!”陈浩猛的站起了身,对左铃伸出了挽留手,“你莫走!!我唱!!” 左铃轻哼一声,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抬了抬手:“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 “行!为了案子,我豁出去了!”说着陈浩猛的指向涂昌龙,是把涂昌龙给吓的一颤,“这是一首合唱的歌,你,跟我一起唱!!” “我去!关我什么事!!”涂昌龙懵了。 “不唱就不算你有立功表现!” 涂昌龙牙关一咬,狠狠点头:“我唱!” 于是陈浩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情绪。再睁开眼时,已是满含深情的望向了涂昌龙:“来…三、二、一走起!你知道我曾爱过你~~~你知道我还想着你~~~” “离别时说好的不哭泣~~~为什么眼泪迷离~~~”涂昌龙进入状态那也是相当的快,立即倾情对唱了起来。 陈浩上前两步,对涂昌龙伸出了手:“分手时含泪看着我~~~到现在你是否记得我~~~” 涂昌龙咬着嘴唇撇过了头去:“爱情的故事分分合合~~~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 “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陈浩温柔的扶住了涂昌龙的肩膀。 “卿卿我我变成了传说!!”涂昌龙抬头深情凝望。 “浪漫红尘中有你也有……” “好!停!!”左铃突然尖叫道,然后捂住了嘴,“算我错了,别唱了,我要吐了。那款手表是某果和奢侈品牌合作推出的,叫lux watch,售价72万,如果你们想查什么,直接找某果经销商就是了。告辞!是在下唐突了!” 说完左铃捂着嘴扭头就跑。 再看陆鱼塘,是叼着根香烟一动不动,烟灰已经掉了一裤裆,似乎还未从刚才那震撼人心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唱得好!干得漂亮!”陈浩冲着涂昌龙挑了挑眉毛。 “你的情绪也很到位!”涂昌龙兴奋的回应。 “喂!”陈浩走过去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品牌问出来了,咱可以去查那块手表的定位信息了。” “你等等。”陆鱼塘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捂住了脸,“你让我先缓缓……我…我也有点想吐……” “……” 第117章 鬼鸣山 最终陆鱼塘还是没忍住,抱着垃圾桶吐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随后陈浩联系了某果电子设备在本市的供应商,供应商又立即联系了某果在国内的数据中心,在说明情况之后,数据中心很快将那块手表的历史轨迹数据给发送了过来。 李乐根据数据上所记录信息,在电子地图内输入了这块手表最后关机位置的gps坐标。 回车键按下之后,电子地图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点。 可陈浩却盯着这个红点陷入了沉默。 陆鱼塘也是。 因为这个红点出现的位置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竟然看上去是在一个山峰的峰顶。 虽然这个山峰距离凤凰山北面的那条小路、也就是涂昌龙将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地方不过十公里出头的样子…… 虽然的确可以做到通过蜿蜒崎岖的乡道、全程在监控范围之外到达那个山峰的脚下…… 可问题是…… 一台重达两千多公斤的迈巴赫轿车,宋霖是怎么弄到山顶上去的? 而且从地图上看,那座山并没有修建上山的道路,虽然那山也不高,可她宋霖是怎么把车弄山顶上去的??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拍了巴掌,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不对!” “啥不对?” 陆鱼塘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沉声道:“地图上所标记的这个位置应该指的不是在山顶,而是在山体里面!” 陈浩一怔:“在山里面?你的意思是…这个山还有个山洞?” 陆鱼塘点头:“应该是这样。” “就算有山洞,可是…一个深达山体中央位置的山洞怎么还会有信号?” “完全可以。”说着陆鱼塘伸手指向地图,“你看,这个山脚下不远处标记有一个信号发射塔,而如果这个山洞的对外开口足够大的话,就完全可以有信号。” 陈浩将脸凑近地图,再次仔细观察了起来:“可地图上并没有关于这座山有什么开凿的隧道呀、洞口呀之类的标记,就算是天然山洞也会有命名标记的呀,奇怪。难道是宋霖现挖的啊?她双料特工代号穿山甲啊?” 陆鱼塘就是一个巴掌扇他后脑上去了:“穿你个娃娃菜!看看距离这座山最近的村庄在哪里。” “好。”陈浩立即将地图缩小,“这里,这座山东南方大概三公里,洪家畈村。” “走,先去那个村子打听打听,然后再去那座山附近转转。” 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陈浩驾驶着警车出现在了洪家畈村村委会办公楼的楼下。 接待他们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胡姓村支书。 没等胡支书开口问警察突然到访的原因,陆鱼塘遥遥指着那座山问道:“那座山…有山洞之类的么?” 胡支书顺着陆鱼塘的手指望去,挠了挠头:“你是问……鬼鸣山?” “鬼鸣山?这么惊悚的名字?” 胡支书憨笑道:“这名字是当地老百姓的叫法,其实严格的来说,那座山记录在册的名字叫作狗背岭,你们仔细看看…那条山脊线是不是很像一条狗卧着的样子?” 陈浩摆了摆手,急不可耐的问道:“好了好了,我不管叫什么狗背猫背的,你知道那座山有山洞么?” “山洞?没有。” “没有?” “可是防空洞,有一个。” 陈浩脚下一软:“好家伙,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怎么跟村领导说话的呢?态度呢?”陆鱼塘推了陈浩一把,随即以笑脸面对胡支书,“那麻烦你说说呢,这个防空洞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地图上没有标记呢?” 胡支书答道:“那是个冷战时期修建的防空洞,虽然早已废弃,但也算作是个军事单位,所以自然不会在普通的地图上标记出来。那个防空洞呢…五几年建成的吧,原本是为了保护一些大型的作战机械设备不被敌方的空袭摧毁而修建的,我记得…七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弃用了吧,老早了。” “那为什么当地百姓又叫它鬼鸣山?” 胡支书缩了缩脖子:“哦哟,你还不知道呐?我告诉你们,从八三年到九八年这十五年之间,那个山脚下是可是刑场,枪毙死刑犯的刑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陆鱼塘笑道:“于是那座山夜里老是传来鬼叫的声音,所以附近的百姓就叫它鬼鸣山?” 胡支书摊开了两手:“可不是嘛。” “那…那个防空洞的入口是什么样子?” 胡支书想了想,答道:“反正我是没去看过,我只知道那个洞口在个山坳里。不过村里原来也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去那附近转悠过,说是好大一个洞口,两扇老厚老大的水泥轨道门是敞开着的,说里面吹出来的阴风大夏天的都能让人发抖呢。” “嚯~说的那么玄。那要不…就麻烦胡支书带个路?带我们去那个防空洞的洞口?” “别,别别别。”胡支书是连忙后退了几步,脑袋摇的跟磕了药似的,“那个…呵呵,不是我迷信哈,就是那地方…真的是……你们想想看,当年枪毙死刑犯的刑场可就在那个洞口外头,有些渗人哈。” “你就是迷信,建国后可就没有牛鬼蛇神了你不知道么?”说着陈浩正气凛然的对陆鱼塘招了招手,“走,我们自己去。又不远,两三公里而已,求他做什么。既然宋霖能开车到那里,我们也行。” 陆鱼塘指了指天:“可天就快黑了,你不怕?” “怕什么!”说着陈浩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身披警服,百无禁忌!走,车上有手电筒,怕个毛线啊!” 陆鱼塘呲牙一笑:“厉害了,加十分。” 可话虽然说的硬,当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二人一路颠簸的开着警车到达这个巨大的防空洞口时,陈浩下车的脚还是有些颤抖的。 环境,的确有点渗人。 除了四周一片漆黑之外,那个半圆形的巨大洞口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的幽深。 还别说,里面还真的有阵阵冷风刮出来,将洞口半人来高的杂草吹的是窸窣作响,这要再一联想此处就是曾经的刑场,还真有点惊悚的意思。 陈浩紧盯着漆黑的洞口,咽了咽口水,对身后招了招手:“走…走吧!进去看看!” 可身后,却没有传来陆鱼塘的回应。 “走…走呀?”陈浩回头一看,懵了。 陆鱼塘不见了! “陆鱼塘,你人呢??”陈浩手中的手电筒四下照射着。 可这照着照着,竟然发现脚下附近的草丛中,竟然还有没烧完的黄纸、蜡烛一类的祭祀用品! 不用想,这一定是那些死刑犯的家属曾经来祭祀过所留下的! 陈浩慌张四下张望着,他的脸色是越来越白,喘息声也是越来的越粗重…… “陆…陆鱼塘!!你在哪里!!!” 可喊叫声刚落,一阵“叽里咕噜”的、类似有人呢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陈浩的头皮是一阵发麻,猛的转身,将手电筒对准了这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是那个防空洞的洞口! 而此时只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防空洞洞口的正中央,脸上被一束光从下巴往上倒射着,显得是相当的阴森! “卧槽!!”陈浩大吼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啥…啥玩意儿那是!!!” 可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却是突然呲牙一笑:“胆小鬼,减十分。” “这声音……你…陆鱼塘!?”陈浩这才看清楚,那道松垮垮的身影不是陆鱼塘还能是谁? “吓尿了没?”陆鱼塘将照着自己下巴的手电筒拿了下来,对准了陈浩的脸,“诶哟喂!这小脸白的,没吓出什么问题来吧?” “你特么……”陈浩一骨碌了爬起了身,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就冲了过去,“你特么有病啊!!差点把我给吓死啊!!老子跟你拼了!!!” “啊哈哈哈哈……”陆鱼塘的坏笑声在防空洞内回荡,这厮是撒丫子就往洞里猛跑,“就这胆儿还当刑警呢,哈哈哈哈,来来来,抓我来……” “狗日的你别跑!!” 于是大晚上的,两名青年在一个漆黑的防空洞内疯狂的追逐着…… 这要是真有鬼的话,估计那些死刑犯的鬼魂会齐刷刷的注视着这两道欢快的身影,然后齐声感叹道…… “好浪漫,好基情……” “好二逼……” 第118章 到不了的天堂 可跑着跑着,陆鱼塘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 因为就在前方手电筒照射范围的尽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光。 再往前一段距离之后,陆鱼塘停下了步子。 他的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此时他完全看清了在反射着光的东西是什么…… 是轿车的后视镜。 只见两台被覆盖了一层薄灰的车,一前一后,静静的停在那里。 一台黑色的迈巴赫,一台灰色的套牌车…… 正是陆鱼塘一直想寻找的那两台车。 不多时,又多了一束光从他身后照射了过来,陈浩追了过来。 “找到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找到了。” “车里有人没?” “很快就知道了。”陆鱼塘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两台车,缓步走了过去。 透过前挡风玻璃,陆鱼塘用手电筒往车内照去,却发现这两台车的车内都是空空如也。 戴上手套,轻拉迈巴赫轿车的车门…… 拉不开。 再试那台灰色拼装轿车的车门…… 同样,也是拉不开。 又在附近的地面上找寻了一番,一无所获。 看来宋霖在离开之前锁了车,并且带走了车钥匙。 “你不是会开锁么?车门锁会开么?”陈浩问道。 “会开。但最好还是等你们物证科的人来吧,我不想破坏现场。” “也对。” 望着陈浩那一脸的急切,陆鱼塘苦笑道:“别急,人已经找到了。” 陈浩愣了愣,呆望着这两台车问道:“在后备箱?” 陆鱼塘点头:“对。” “可这两台车的后备箱还没打开呢,你就那么确定?” “确定。”说着陆鱼塘嗅了嗅鼻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可尸体腐败的气味还是有一些的。” “嗯?我怎么闻不出来?”陈浩也使劲的嗅了嗅。 “你要不嫌恶心的话,看见后备箱和后保险杠之间的那条缝隙了么?你凑过去闻闻呢。” “你鼻子就那么好使?”陈浩满面狐疑的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将鼻子凑近了后备箱下面的那条缝隙,再次嗅了嗅。 可这一嗅,陈浩顿时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我去!还真有点味道!” “上不上头?”陆鱼塘坏笑道。 “诶?我说不至于吧?案发的时候正是夏天,气温那么高,只怕尸体用不了三两个月就完全白骨化了吧,怎么还会有腐臭味?” 陆鱼塘指了指头顶:“因为这里是位于山体正下方的防空洞,我想即便是在夏天,这里头的温度也只有个十度左右而已,所以尸体腐败的速度不会那么快。我估计么…李乐和王水兰的尸体现在也差不多白骨化了,只是还没有白骨化的那么彻底。” 陈浩呆望着这两台车,甩了甩头:“这简直就是两副铁棺材。哎,现在好了,这个家庭就只剩下那个远在国外的李萌了,虽然有钱,可家人却都没了。这个宋霖……也太冲动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说道:“说实话,我有些同情她,这个世界的确对她的恶意太大了。她不是一时冲动,她只是绝望了。如果不考虑法律的因素,我甚至赞成……” 说到这里陆鱼塘突然打住了,随即甩了甩手:“好了,不说了,这个案子到此基本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物证科和法医吧。” 陈浩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简单,这个案子的确不简单。如果不是你,只怕不知道哪一年才会真相大白。”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真相能晚一些再被发现。”说着陆鱼塘转身,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洞口的方向踱去,“我倒希望宋霖能成功的抵达帕劳。听说那个岛国很美,美到被称为天堂;听说人性的罪恶能在那里得到净化,受伤的灵魂能在那里得到抚慰……” “你在同情她?”陈浩追了上去,“可她毕竟是凶手。” “不说了!”陆鱼塘加快了脚步。 “……” 当天夜里,老余和黄盈就带着同事赶了过来,迅速展开了现场勘查。 果然如陆鱼塘所说的那般,李乐和王水兰,的确在车里。 黑色迈巴赫轿车的后备箱被打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具几乎已经白骨化、手脚被捆绑着的男性遗骸。 而这具男尸的左手腕上,一块满镶黄金钻石的奢侈品手表在灯光的照射下依然是光彩夺目。可它的主人,却已化成了枯骨。 除此之外,在这具男尸的旁边还发现了一把水果刀,而在水果刀的不锈钢刀柄上,则发现了宋霖的指纹。 同样,在那台灰色拼装车的后备箱内,也发现了一具几乎白骨化的尸体。 一具身着碎花裙,脚穿高跟鞋的女性尸体。 与王水兰最后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穿着几乎一样。 …… 一个礼拜之后,李萌赶了回来,料理父母的后事。 可在她得知这件案子的真相之后,竟然一把摔碎了李乐的遗像,而将宋霖的遗像抱在怀内放声痛哭。 就在这个无助的年轻姑娘在殡仪馆内哭到几乎就要昏过去之时,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扶住了她。 泪眼婆娑的李萌回头望去,只见是一名面色凝重、顶着一头蓬乱头发的高挑男子。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身着警服的警察。 “冷静些。”陆鱼塘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望向了冰棺内躺着的宋霖,“她虽然是凶手,但你没必要为此而感到自卑和迷茫,因为她对你的爱太深,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无可奈何的方式来保护你。振作起来吧,如果她看见你能怀着对她的爱好好活下去,我想她即便没有到达天堂,也宛若身处天堂。” 李萌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即悲声问道:“请问你…是谁?” 陆鱼塘却没有答话,再次拍了拍李萌的肩膀之后,走到了一旁。 “请问他是谁?”没有得到回应的李萌望向了那两名警察。 陈浩和左铃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总不能在这个场合说,他就是识破你母亲的计划并且使你母亲没能成功逃脱的人吧? “没事,告诉她吧。”陆鱼塘背对着他们微微颔首。 左铃犹豫了片刻,细声说道:“就是他…侦破本案的,是他让你父…李乐和王水兰的行径真相大白的。” “就是他没能让我妈抵达帕劳?就是他逼得我妈跳了海?” 李萌显得激动了起来。 左铃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不能这么说。没人逼你妈妈跳海,是她知道自己所犯的事……” “够了!!”李萌突然尖叫着打断了左铃的话,随即怒指着陆鱼塘的背影,“你…你知道我妈妈是被逼的!她也是受害者!!你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到了,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你不配安慰我,不配!你不配谈什么天堂!!你以后也不配上天堂!!”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和你妈妈一样,永远也到不了天堂。很早以前我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很早以前……恨我吧,我不介意。如果这能让你尽快振作起来的话,我不介意……” 说完陆鱼塘大步走出了殡仪馆。 第119章 铁树开花 “喂你没事吧?”左铃追了上去,有些担忧的望着陆鱼塘,“你干嘛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天堂地狱的,宋霖毕竟是个杀人犯,你干嘛要拿自己和她作比较,晦气不晦气!?” 陆鱼塘苦笑着摆了摆手:“别说我了。诶,对了,这案子应该是我比叶彬先破了吧?” “嗯,对。” “那我赢了咯?” “嗯,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哟,那你得要谢我了,你终于可以调离刑侦三组了。” 谁料左铃却小脸一昂:“哼,又想敲诈我?不好意思,我谢不着你。” “怎么谢不着啦?不是说我赢了的话,他就答应让你调离刑侦三组嘛?你不是巴不得离你这位前男友远一点嘛?怎么,口是心非,余情未了?” “去去去!”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还不知道吧?叶大组长他呀,高升喽!前两天他被调到市局去了,人家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领导喽,从此和刑警队拜拜喽!我也就没必要再想着调离刑侦三组喽!” 陆鱼塘一怔:“所以你也就不用谢我喽!?” “答对喽!” 陆鱼塘耸了耸肩:“无所谓。我是收钱协助你们办案的,现在这个案子结束了,又是四十万进账,舒服~~鬼才图你什么谢。” “你个金钱鼠!” “……” 这时陈浩边打着电话边走了过来。 放下手机后,陈浩冲着左铃露出了羞涩的讪笑,也不说话,扭捏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左铃指了指警车:“我包在车里,包里有护垫,你自己去拿。” “我去……”陈浩脚下一软。 “有事儿就说啊!老冲着我变态笑做什么!” 陈浩犹豫着说道:“那个…你方不方便给我做个担保?” “担保?担保啥?”左铃是一头雾水。 陈浩挠了挠头,满脸纠结的说道:“就是…我想在银行做一个公职贷款,银行说我最多可以贷二十五万,可如果有同事担保的话,就可以贷五十万。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做个担保。” 左铃上下扫了眼陈浩,满面狐疑的问道:“你突然要贷这么多钱做啥?你闯祸了?” 陈浩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靠在了警车上:“闯个毛的祸。你知道的,我老家是农村的,我爸呢,他有兄弟三个,现在我那三个叔伯的老宅都已经拆掉重建了,好家伙,那别墅建是个顶个的豪气,现在就剩我家老宅还是老样子。我爸呢,他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怎么说呢,农村人嘛,好面子,面子永远是最要紧的事……” “所以你爸也要重建老宅?逼到你这个儿子头上来了?”左铃接道。 陈浩无奈点头:“也不是说逼我。他是一直没在我跟前明说这事儿的,我都懂,他是不想给我负担,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被这事儿给堵得慌。我爸生我比较晚,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我就想着…总不能有一天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吧。所以…最近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咬咬牙,把老宅推倒重建。” “重建得花多少钱?你还差多少?”左铃问道。 陈浩低头搓弄着两手,细声说道:“我估计…要和我那几个叔伯的别墅差不多的话,得要个一百来万吧,我和我妈凑了五十万多点,就想着再贷出来个五十万。” “哎!为了个面子工程就要掏空自家积蓄,还要负债,这是何苦来哉。”左铃叹道。 陈浩苦笑道:“没办法的,农村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农村老人,就是么一个思想,改变不了的。我这做儿女的,看着自己的亲爹整天郁郁寡欢的…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左铃“哦”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别去贷款了吧,还差多少?五十万?我借你就是了。” “别别别,可千万别。”陈浩是疯狂的摆手,“我找谁借都不会跟你开口。” “这是为什么?” 陈浩憨笑道:“这一来…你是我的同事,就算你肯这么帮我我也不好意思接受,天天在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我还不得尴尬死。担保…你帮我做个担保就行了哈。” 左铃满脸茫然的点了点头:“哦,听懂了,这一来你是碍于自己的尊严和脸面。二来呢?” “二来?”陈浩突然就来了精神,把胸膛是拍的“邦邦”作响,“你是我陈某人心仪的女人,不用怀疑,我陈某人将会是你值得依靠一生的男人,怎么能反过来依靠你呢!?这不合理!纯爷们儿永远不用女人的钱!” 左铃是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打了个寒颤,幽幽说道:“我是说借给你,不是送给你,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我不要!” “不要拉倒!有骨气是吧,行,那担保我也不给你做!” “不做拉倒!我找老余和黄姐去!” “好了好了…我都快被你们吵晕了。”一直在旁边想着什么事儿的陆鱼塘突然开了口,“差多少?五十万?我借给你。” “……”左铃愣住了。 陈浩也愣住了。 随即二人突然齐声高喊道:“no!!!!!!!” “啥…啥意思这是?”陆鱼塘是被吓的一跳。 “哇~~~我不是在做梦吧?”左铃掐了掐陈浩的脸,“你这个一向只进不出的貔貅,竟然肯借人家五十万万??这说出去谁信呐!?” “嗯?果然不痛?难道真的在做梦?”左铃又掐了掐。 “我痛。”陈浩打开了左铃的手,“下次麻烦掐自己的脸来验证是否在做梦,谢谢。” “我借给你,你总不会感到难堪了吧?”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银行卡号拿来,现在就转给你。” “啊…好。”陈浩忙不迭的掏出了钱包,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银行卡。他的动作很慌张,因为他还不敢相信这个铁公鸡竟然会突然变得豪爽了起来。 “多大的事儿嘛,九出十三归而已嘛……”陆鱼塘抠了抠鼻子,随口说道。 “啥…啥意思?”陈浩懵了,紧捏着银行卡不撒手。 “拿来吧你!”陆鱼塘一把夺过了银行卡,掏出手机开始转账,“嗯…没事儿,小意思,等会补个借条给我就是了。嗯…至于借条上写明的利息么,大家都这么熟……算了,那就五分吧,每个月就是…十万五千、五十万两万五……对,每个月给我两万五利息就是了,别忘了哦。” “卧槽!你不是吧!!”陈浩双手抱住了头,崩溃了,“我就说你这铁公鸡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呢,原来你特么的想在我头上放高利贷搞收入啊!!!不要!别转!!我不找你借了!!” “哈哈哈哈。”左铃是笑的前仆后仰,“啥时候都不忘记搞收入,竟然还想着在警察的头上放高利贷,不愧是你哈!我就说铁树不可能随便开花的嘛!哈哈哈哈哈……” “逗你玩儿呢。”说着陆鱼塘将银行卡扔了过去, “五十万已经到账。” “真…真的假的?不要利息?这不是你的作风啊!”陈浩捧着银行卡再次陷入了震惊。 “不着急,慢慢还。”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殡仪馆外的大路走去,并且背对着陈浩比了个中指,“最近我有点事,别烦我。” 直到陆鱼塘上了一台出租车走了之后,左铃和陈浩才回过了神来。 “这…不是真的吧?这个貔貅真的不要利息借给了你五十万万?而且还没要借条?还说慢慢还?”左铃是三连问。 陈浩低头看了看手机银行的余额,点头:“真的,真到账了。你…你快点打我一下,我现在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没问题。” “咚!” “我去……”陈浩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大姐,你就不能像刚才一样掐我脸么,你给我胃部来一记上勾拳是几个意思?” “哦,不好意思。”于是左铃掐住了他的脸。 “……” 而此时在在一台出租车上,陆鱼塘翘着二郎腿瘫坐在后座,是眉头紧拧…… “啧…烦。这人在看守所里,怎么办才好呢?” 第120章 注意你的态度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陆鱼塘将正要出门的裴敏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裴敏自从何立事件之后,每回对陆鱼塘都是冷若冰霜。 “帮我查点东西呢。” 裴敏黑着脸坐回了桌前,打开了电脑:“说。” 陆鱼塘关上了门,摸着下巴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那个唐纪明,就是我这次任务的执行对象,帮我查查他在看守所内的情况。” 裴敏敲了敲桌子,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叫查查他在看守所内的情况?请你提出明确的查询要求,别浪费我的时间。” 陆鱼塘似乎并不介意被她冷漠相对,淡淡道:“查查他是否符合取保候审的资格,是否符合保外就医的资格。” 话音刚落,裴敏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过,从这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中似乎可以听得出,是带着明显厌烦情绪的。 不多时,裴敏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屏幕说道:“唐纪明,擅自闯入军事禁区偷拍军事设备,涉嫌违反《军事设备保护法》已被批捕。不符合取保候审资格。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无重大疾病无严重慢性疾病,不符合保外就医条件。” 陆鱼塘“哦”了一声之后,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还有没?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望着半天没吭声的陆鱼塘,裴敏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说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裴敏一怔:“你说什么!?” 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刷着:“你真的要我把何立的事件给汇报上去?你真当我没证据?实话告诉你,何立活着的时候和我的每一句对话,我都全程做了录音,包括他临死之前的。” “你……”裴敏紧咬着牙关,无言以对。 陆鱼塘继续刷着手机,悠悠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不感兴趣,你的喜怒哀乐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工作。” 顿了顿,陆鱼塘放下了手机,抬眼望向裴敏。那对漆黑的眸子内,闪过一丝寒光:“为特别行动员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是你身为联络站负责人的基本职责,而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严重的渎职!别忘了,因为你曾经间接害死了一名特别行动员,所以我可是带着上头对你的严重警告来到金州的!如果我现在将何立的事情汇报上去、如果上头知道了你一错再错,你猜后果会是什么?你猜……我会不会接到抹杀你的命令?” 裴敏倒吸了口气,随即缓缓垂下了头去:“你…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说要查什么,我查就是了。” 陆鱼塘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冷冷的盯着她。 空气,似乎凝固了。 裴敏咽了咽口水,静静等候着陆鱼塘开口。 此时她突然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个一向看似没个正经的邋遢男人,可是组织内的三大s级杀手之一! 这个男人,可是有权抹杀自己的存在之一!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倾泻情绪的对象,也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掌控情绪的对象,自己绝不该忘记这一点! 可谁料此时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甩了甩手:“好了好了,不说了。只要你把我上回在餐厅吃饭的单给免了,我就暂时忘记你的这些事哈。” “……”这急转弯似的态度转变是使得裴敏再次一怔,随即额头挂满了黑线,“没…没问题。” “那就…多谢老板娘啦?嘿嘿。”陆鱼塘美滋滋的搓着手,牙都快笑飞了,“来来来,接下来麻烦我们的裴大老板娘再查查呢,这个唐纪明啥时候开庭?” 裴敏查询了片刻后,拘谨的答道:“已经开过庭了,上个礼拜已经宣判了,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陆鱼塘眉头一挑:“已经判了?” 裴敏点头:“对。不过人还在看守所里。” “那…什么时候由看守所转移到监狱里去?” “这个…就不知道了。为了转移途中的安全起见,看守所每个月转移犯人的数量以及犯人信息都是临时决定的,而且前往监狱的路线也是临时决定的。” “临时决定?” 裴敏盯着电脑屏幕,再次点头:“对。这些决定都不会提前录入电脑,都是临时口头交代下去的。所以就算我这里有各个单位的资料查询权限也无法提前查到这些。不过根据以往的押送记录来分析,看守所每个月至少会转移两批犯人到监狱,而且基本都是月中一批,月底一批。” 陆鱼塘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八号,也就是说…唐纪明可能会在十五号左右被转到到监狱,也有可能是月底?” “对。但从以往押送犯人的宣判时间来分析,那些刑期在一年以上的绝大部分都是在宣判后就会被尽快转移到监狱,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唐纪明会在本月中旬被转移。”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那些以往的转移记录里面,记载了押送人员的信息么?” 裴敏边滑动着鼠标边说道:“有的。我看看啊……嗯…重大案件的犯人都是单独押送,每次三名法警。其他的…一般刑事案件的么,每一批负责押送的法警在三到五人之间,这个唐纪明所犯的事在他们的备注里就属于一般刑事案件。” “啧…麻烦了。”陆鱼塘甩了甩头,“不能提前得知押送路线,确实麻烦。” 裴敏偷瞥了眼陆鱼塘,细声说道:“也是,如果不能将执行目标给劫走的话,根本无法实施震慑性抹杀。” 陆鱼塘叹道:“是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了他,那我还是有方案的,可如果是要把杀人现场给做的血腥震撼的话,还非得把人劫走不可,还得在不伤害任何法警的前提之下把人劫走。啧…烦呐。” 裴敏微微颔首,附和道:“对。而且震慑性抹杀是需要在事后拍摄现场照片上交给组织的,然后组织会把这些照片展示给目标背后的敌对势力,这才能起到震慑和警告的作用。” 陆鱼塘笑道:“哟,态度变的热情起来了嘛,都开始帮我分析方案了。嗯…不错不错,保持哦。” 裴敏低头抠弄着刚做过美甲的十指,苦笑道:“你都那么威胁我了,我敢态度不好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个任务的执行目标所处的位置没那么棘手的话,只怕一个a级的特别行动员就可以轻松搞定了,哪里会劳烦你这么个s级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的话,我就配不上s级了?” 裴敏撇了撇嘴:“这话我可没说啊。” “呵呵,你巴不得我翻车。”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把金州市第二看守所押送车司机的资料打印出来给我。电话,家庭住址,家庭主要成员资料。” “哦。”裴敏再次开始忙活。 趁着这空档,陆鱼塘拿起了桌上的纸笔开始写些什么。 当裴敏把司机的资料打印出来交给他的同时,陆鱼塘也给了她一张纸:“纸上的东西,尽快给我备齐。” 裴敏盯着纸上所写的内容,俏眉渐渐拧起:“这么说…你有了计划?这么快?” “说啥也不能说男人快,这多不礼貌。”说着陆鱼塘起身打开了门,背对她甩了甩手,“走了。古德拜。” 裴敏轻嗤一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满脸的幽怨再起:“嘁……自以为是的家伙。对,我就是希望你翻车,翻的越惨越好。” “我听见了……”陆鱼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 第121章 友好的互助 回到家后,研究了半天,这几页司机的资料中似乎并没有陆鱼塘想看到的东西…… 三个司机,都是正儿八经的司法系统警察,并无临时聘请人员,而且各个家庭的主要成员也都有着稳定的工作,三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和生活质量都不错,基本没有什么把柄可抓。 倒是附带在最后的一张汽车检修记录引起了陆鱼塘的兴趣…… 从这张每次检修后都有着司机确认车况的记录上可以很容易分析的出,每次押送犯人的前两天,司机都会将押送车开往一家名为“盛隆”的汽修店进行车况检查,以确保在押送犯人的过程之中车辆状况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也就是说,司机和押送的警察,会至少提前两天接到上级的押送任务。那么执行这趟任务的司机便会提前将押送车开去检修车况,这应该也是他们的工作规范。 而又从检修记录上可以得知,第二看守所的三台押送车每一台的检修间隔差不多都是一个半月,也就是说,这三台车是轮流执行押送任务的。 于是陆鱼塘电话联络了裴敏,让她尽快将这家汽修店的底细给查个明白。 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裴敏发来的一个文档…… 盛隆汽修店,店主名叫黎志远,现年四十五岁;其妻名叫劳艳琳,四十岁。 通过夫妻二人的户口资料拓展调查,可以得知劳艳琳的一个表哥现任金州市司法总局副局长,从这个关系就不难推测出,这家汽修店为什么能够包揽司法系统各单位车辆的保养检修生意了。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这个劳艳琳近五年来竟然有着多达四次的报警记录,而且这四次的报警原因都是因为家暴,最近的一次则是在今年的六月份。 看到这里陆鱼塘急不可耐的再次给裴敏打去了电话,要求她把关于劳艳琳的这四次报警笔录和她的银行流水给调出来。 可谁料裴敏只发来了劳艳琳的银行流水,却说没有查到劳艳琳的报警记录。 陆鱼塘忙问为什么,裴敏则说警务系统的资料库和防火墙最近正在升级,无法通过网络权限访问,暂时只能使用金州市警用电脑的ip进行访问。 换句话说,暂时只能用各个警察单位的电脑进行查询。 “这么不巧!?”陆鱼塘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是仰面长叹了口气,“再有七、八天唐纪明就要被转移了,得尽快制定计划啊喂!别玩儿我啊喂!!” 正郁闷之际,敲门声响起。 开门,左铃。 “帮帮我。”刚开门左铃就说道,她看上去似乎很焦急。 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正好,我也有事要你帮忙。” “诶呀,我没有开玩笑!”左铃跺了跺脚,一把推开陆鱼塘冲了进来,气呼呼的往沙发上一坐,“别老是没个正经,我是真有事要你帮忙!” 陆鱼塘关上门,耸了耸肩:“我也没开玩笑,我也是真有事要你帮忙。” 左铃小脸一昂:“你这么个有本事的大人物,连我单位的一把手都得求着你,我一个菜鸟小警察又能帮你什么?” 陆鱼塘讪笑道:“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呗…就是……有没有案底,有没有犯事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查别人的底细?好像许队长暂时还没有派新的案子给你吧?”左铃抬头望着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是一脸的茫然。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面不改色的扯谎道:“嗯…有个生意上的朋友,跟我私下的关系不错,说是最近认识了个女的,聊的挺投机的,就想着拉那女人一把,拉她入伙生意。可是我么…总感觉那女的有点目的不纯,就想查查她的底细,就当给我朋友把把关。” 左铃犹豫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按道理呢…你毕竟不是警察,如果不是为了案子的话,帮你查别人的底细我可就有滥用职权之嫌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憨笑道:“也是。” 左铃眨巴几下大眼睛,再次犹豫了片刻之后,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拍了拍手:“行!如果你肯帮我的话,就算冒着违规的风险我也帮你查!我也是为了朋友才来求你!你帮我,完事我就帮你,怎么样!?” 陆鱼塘眉头一拧:“你这到底啥事儿啊?” 左铃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说道:“是张晓然,都哭了一整天了。” “哭一整天?怎么,又相亲去了?这次成功的被别人骗酒店去失了身了?” “去去去,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你。是她的一个表哥,自幼就关系很好的表哥,昨天死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一声:“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想着是……尽快帮她把这案子给破了啊!毕竟好闺蜜一场,我就想着尽力帮帮她,你想想看…这种亲人被杀的案子,只有尽量缩短侦破的时间才能起到最大的安慰作用嘛!” 陆鱼塘又“哦”了一声,随口道:“那你就去尽快破案啊,你是警察。” “我要有尽快破案的本事还来找你!!” 陆鱼塘想了想,问道:“这案子…你们许队长派给我了?” 左铃摇头:“没有,也应该不会派给你。我想…不是那些拖了很久的疑难案件,他是不会随便找你帮忙的吧。” “什么!?”陆鱼塘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似的,“你…你你你你……你好残忍!你竟然想让我免费查案子?你忍心么你!?” 左铃翻了个白眼:“最烦你这德行了,什么都是钱钱钱的!就当帮我行不?实在不行,我私人给你钱!” 陆鱼塘干脆的点头:“好的。跟你们刑警队给我的报酬一样,四十万。” “你还真要!?”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钱不要是傻子。” 左铃深吸了口气,强压着要手撕了这货的冲动,狠狠点头:“行,给你钱!银行账号拿来,我现在就转给你四十万!我付钱你办事,咱谁都不欠谁的,你也别让我去查什么女人的底细!正好,我也不想担这个风险!” “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双手抱拳上前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跪下了,“女侠我错了!让我们开启一场愉快的互助体验吧!请大声把这件狗屁…啊不是…这件让你闺蜜肝肠寸断的案子说出来,在下洗耳恭听!” 左铃强忍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道:“嗯~~这还差不多。对了,这案子可得尽快破哦,不然时间拖长了可就起不到安慰人家的作用了。” “速通对不对?行!我速通!”陆鱼塘快哭了。 其实不用左铃说,他也要玩了命的把这案子速通。 因为他耽搁不起了,没时间了。 他必须得在唐纪明被转移之前就制定出一个将他劫走的计划,而将他劫走的唯一机会,那就是在他被转移到监狱的途中! 而从如今现有的资料来看,能打听出当天押送车转移路线的突破口很有可能就在那对开汽修店的夫妻身上。 劳艳琳的那四起报警都是因为家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夫妻之间必定存在着一个长久的矛盾的点,而一个长久的矛盾点,往往意味着有把柄可寻。 所以他必须通过左铃尽快查询到关于这四起家暴纠纷的笔录,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案宗呢?快给我!”陆鱼塘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让我们立即开始这段友好的互助的吧!” 左铃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道:“这案子昨天才发生的,还没有形成案宗,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女侠请快快讲来!速通!我要速通!!” 左铃满脸狐疑的望着歇斯底里的陆鱼塘:“你…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这话说的…自从遇见了你,我哪天正常了!?快说啊!我要速通!!别耽误时间!!速通!!” “……” 第122章 速通杀人案(一) “别发呆,快说喂!受害者情况?报案人?快说。”陆鱼塘催促道。 “哦哦,好。”左铃被催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笔录的照片,“昨天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警方接到一名叫费丽华的女子报案,声称早上回家看见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没了反应,并且床上有大量的血迹。随后警方赶到现场,发现一名男子身着睡衣躺在床上,已经死亡,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前天晚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死者为报警人的丈夫,名叫吴军。” “案发地点?这对夫妻的基本情况?”陆鱼塘立即问道。 “案发地点就在这对夫妻的家中,就是在上次咱调查器官贩卖案的那个城中村内,案发房屋周围没有监控设备。受害者吴军,也就是张晓然的表哥,现年三十岁,去年酒后中风,偏瘫,一直由其妻子费丽华照料。这对夫妻在自家一楼开了个卖菜的小店,这栋房屋一共三层,死者所处的位置为该栋房屋的二楼。哦对了,这对夫妻原本有一个儿子,可惜在五岁那年因为白血病夭折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死者的致命伤?案发现场勘查情况?”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答道:“死者的死因为心脏破裂,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目前推测死者是在熟睡之中突然被杀。另外在床前的地上发现一把通体为不锈钢材质的匕首,刀身上有来回擦拭状血迹,没有发现指纹。经过与死者的伤口进行比对,基本可以确定这柄匕首就是凶器。”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玩意儿?心脏破裂?一刀就插入了心脏?那么准?” 左铃摇头:“不是一刀。死者胸口有多处被利器捅刺的伤口,其中三刀刺在了胸骨上,一刀刺在了锁骨上,一刀刺进了左肺,一刀刺中了心脏。” “也就是说…凶手用匕首对着死者的胸口就是一顿的捅,不捅死不罢休?” “可以这么说。” “那…死者被捅第一刀之后肯定会被痛醒的,就没有挣扎反抗?” 左铃耸了耸肩:“死者是个瘫痪的残疾人,就算要挣扎法反抗的话,我想也没什么力度吧?” “那……你们警方推测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杀人案?” 左铃答道:“死者卧室内的各种柜子都有被翻动扰乱的迹象,但是没有留下可疑的指纹,推测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全程戴着手套。据报警人费丽华说,家中一共遗失现金三万六千七百元,以及黄金首饰若干。” “也就是说…你们警方目前的推测是,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头:“对。” “那…这个费丽华为什么是早上回到家?她前一天的晚上不在家么?” “是这样的,据费丽华交代,前一天晚上大概八点左右,她和死者因为一些琐事大吵了起来,吵架的过程中死者吴军动了手,用扫把将费丽华的额头给敲破了。于是费丽华一气之下就冲出了家门,去了同在城中村内居住的一个闺蜜家过夜。第二天早上费丽华原本是想着回去收拾些行李回娘家的,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死在了床上。”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案发房屋周围没有监控??这个费丽华去往她闺蜜家的途中也没有监控?” 左铃摇头:“没有。她和她的那个闺蜜都是住在城中村内,两家之间隔的不远,直线距离大概只两百米左右。” “这个费丽华,现在在哪里?现在都是数字支付的时代,她家中为什么会存放那么多的现金?” “费丽华在刑警大队的留置室内关着的。因为费丽华自己坦白了,她家一楼的卖菜小店内设了几张麻将桌,平时接待些赌博的人,自己赚些台费,所以我们就以涉嫌组织赌博罪暂时将她给拘了。至于现金么,据她说平时那些赌客都是城中村的熟人,输光了之后就会找她借一点接着赌,所以家中经常准备些现金。” “走!”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审审这个费丽华先!” 左铃摸着肚子嘟囔道:“急什么,真是的。午饭都还没吃呢,也不知道煮点东西人家吃吃。” “走了喂!”陆鱼塘在门口一个劲的招手,“都说了是速通,吃个毛线的饭!快点!” “……” 半个小时后,费丽华被带到了刑警队的一间讯问室内。 这是一名额头贴着一块纱布的三十来岁的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只是那张俏脸此时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双低垂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显得有些红肿。 “你就是死者的妻子,费丽华?”陆鱼塘问道。 “是……”费丽华抿着嘴唇微微颔首,眼里再次泛起了泪。 “你丈夫…或者是你,平时跟谁有过节么?”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绕着费丽华踱起了步子,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费丽华使劲摇头:“没有。我和吴军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店里,在外头结交的人不多,更别提他去年中风偏瘫之后了,我们两口子基本没什么事都不出城中村的。” 陆鱼塘嗅了嗅鼻子,又问道:“那…平时跟在你们店里打麻将的人,有没有吵过架之类的?” 费丽华依旧摇头:“没有的,我们靠着他们打牌赚点台费钱,端茶递水的伺候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们吵嘴。” 陆鱼塘点了点头,指着她身上穿着的一件粉色的羽绒外套问道:“自从前天晚上与你丈夫吵架出门之后到现在,你的这件外套一直没换过么?” “我…我的外套?”费丽华疑惑的抬头望了陆鱼塘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没有。那天吵架出门之后我去了闺蜜家过夜,然后昨天早上回家报案之后就被警察带了过来,一直穿着这件外套的。” “你前天晚上吵架出门了之后,一直在你闺蜜家么?这期间出过门了么?” 费丽华立即否认道:“没有。那天晚上我向我闺蜜倾诉被自己丈夫打破了头,她安慰了我一顿之后就睡了。” “是么。”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随即望向了左铃,“她的闺蜜怎么说?” 左铃答道:“我们传唤过她的闺蜜,大致说法一致,说是那天晚上安慰了她一顿之后就都睡下了,晚上没再出过门。” “是么。”陆鱼塘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左铃注意到了他的冷笑。 陆鱼塘没有答话,只是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之中眯着眼直愣愣的盯着一直垂头抽泣的费丽华。 “你…撒谎了么?”陆鱼塘冷不丁的突然问道。 “什么?”费丽华抬起了头,瞪着泪眼,是一脸的茫然。 “你前天晚上跟你丈夫开始吵架时,是在几点?” 费丽华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八点左右。” “你出门的时候几点?”陆鱼塘立即又问道,似乎不想给对方留下思考的时间。 “出门是…大概……”费丽华的眉头渐渐拧起,“大概将近十点。” “十点?你被你丈夫打破了头,不是立即冲出了门,而是又等了两个小时才出去?哟,我说你这脾气可以啊。怎么,你的情绪是延迟两小时再爆发的?” 费丽华轻叹了一声,细声解释道:“他毕竟瘫痪了,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即便我当时已经打定了和他离婚的主意,我也得坚持先帮他洗漱好伺候上床了再走。因为我不想在离婚后担上没照顾好、嫌弃他的罪名,免得被他的亲戚们逮着这个名头来跟我闹。” 陆鱼塘嗤笑道:“行,这也算是一种说法。但是么…我还是那句话。” “什么?” 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你…撒谎了么?” 费丽华愣了半晌,哭喊道:“不…不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是想和他离婚,可我绝对没有半点想害他的心思!!事实这还不明显吗!?有人那天晚上去我家杀了我丈夫然后抢走了钱和首饰,你们警察应该去抓凶手才对,为什么要来怀疑我!!我…我只是个苦命的女人,你们为什么要怀疑到我头上来!!” 陆鱼塘没理会费丽华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面无表情的对左铃伸出了手:“凶器呢?” “什…什么?”左铃也懵了,“不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怀疑起她来了呢?疑点呢?疑点在哪里?你好歹也说个明白啊。” 陆鱼塘抖了抖伸出的那只手,无奈道:“都说了这回是速通,我现在没那心情一一解释。快点,凶器呢?” “在…在物证科。这会儿应该正在检查。” “别检查了,先拿来我看看。” “哦。”左铃站起了身,犹豫着往门口走去。 “跑起来喂!跑起来!速通!速通!!” “毛病。”一头雾水的左铃翻了个白眼,匆匆跑了出去。 第123章 速通杀人案(二) 不一会儿,左铃双手捧着一个塑料小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里放着的,正是物证科检查了一半的那柄不锈钢匕首。 只见这柄匕首的刀身和刀柄是一体成型的,通体都是不锈钢,而刀身和刀柄上遗留有呈擦拭状的干涸血迹。 “刚物证科已经确定了,这上面没有留下指纹。”左铃细声说道。 “哼,既然是有意的擦拭过,能留下指纹么?”说着陆鱼塘戴上了手套,小心的将这柄匕首拿了起来,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着。 “这应该是一把全新的匕首,水果刀?嗯……看上去似乎没有日常使用过的痕迹。”陆鱼塘盯着匕首喃喃说道,“嗯…虽然是新的,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使用过的痕迹……” “啥…啥意思?”左铃听懵了。 陆鱼塘没有理会她,放下了匕首,望向了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费丽华:“这把刀,是你家里的么?” 费丽华使劲的摇头:“不…不是,不是我家的。” “那就是说…是凶手带过去的?” 费丽华抬头瞥了眼那柄匕首,微微颔首:“我想…应该是吧。” 陆鱼塘冷笑道:“也就是说…这把刀,你从没见过,也从没碰过?” “没有没有,这不是我家里的刀,我怎么可能碰过。” “行。”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抓住了费丽华的右手手腕,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掌。 “你…你做什么?”费丽华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拼命的想将手抽回,可她哪里抽的动。 陆鱼塘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只是低头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手掌,神神叨叨的碎碎念着:“嗯……事业线,稀碎,爱情线么……跟麻花似的……生命线么…哟喂,短哟,啧啧啧……这位女施主流年不利呀。”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墙,“你是来查案的还是来看手相的!” 陆鱼塘松开了她的手,呲牙一笑:“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你没听说过么?” 说完陆鱼塘的面色是突然一沉,紧盯着费丽华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撒谎了么?” 费丽华低头轻抚着被陆鱼塘抓疼的右手腕,摇头:“我只是个受害者家属,我不明白你们警察为什么要怀疑我。我真的没有撒谎,你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 “ok,那我再重复问你一次刚才已经问过的几个问题。你身上所穿的羽绒外套,自从前天晚上离开家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换过,对么?” “嗯!”费丽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前天晚上去了你闺蜜家之后,直到昨天早上回家之前,你一直没有走出过你闺蜜的家是么?” “是!”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这把刀,不是你家的,你从未见过,也从未碰过,对么?” “对!” “砰!”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向了桌面,是把费丽华和左铃吓的齐齐一颤,“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撒谎!?” 费丽华紧咬着牙关,摇头:“没有!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冥顽不灵是么!行!”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陈浩现在在做什么?” “陈…陈浩?”左铃差点没反应过来,“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好像看见他正趴桌上午休呢。”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件事,让陈浩立即去办。第一,马上把费丽华的闺蜜传唤过来。第二,仔细搜查费丽华闺蜜的家。” 左铃听到这话一愣:“搜查她闺蜜的家?搜…搜啥?有具体的指向么?” 陆鱼塘冷眼盯着费丽华,沉声道:“衣服。去搜搜看,看看有没有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羽绒外套。” “搜…衣服?你怎么这么肯定她闺蜜也有一件同款的羽绒外套?”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姐姐算我求你了,你先别问那么多好不好!速通呀速通!快去!” “哦哦。”不明所以得左铃再次匆匆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费丽华,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只见她是死死的垂头盯着地面,似乎已经不敢与任何人的目光产生接触。 “我给过你三次主动交代的机会,你都错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陆鱼塘的声音冷冷响起。 费丽华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晌,似是下了天大般的决心狠狠摇头:“我…没有撒谎!没有!” “行。”说着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的晃动着,“那就等着吧。” 不多时,左铃匆匆跑回:“陈浩已经带着两名同事出发了,我让他先尽快把她的闺蜜带回来。” “好的。”陆鱼塘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陈浩打了过去,可目光仍旧是冷冷的盯着费丽华,“喂,陈浩,出发了是吧?忘记说了,还有第三件事要办。去查查城中村里面有几家火锅店,对,火锅店,而且是川味火锅店。去查查火锅店里的监控录像,从前天晚上十点开始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啥玩意儿?为什么要查?你特么…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就收你利息信不信?一个月两万五!”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盯着费丽华扬起了嘴角。 因为他发现费丽华在听完自己的这通电话之后,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左铃天真的问道。 “没…没有。”费丽华连忙摇头。 “她这是怎么了?”左铃疑惑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轻嗤一声,冷笑道:“估计贫血吧,你看看她的脸,白的跟纸似的。” 左铃倒吸了口气:“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脸怎么突然白成这样了?喂,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陆鱼塘坏笑道:“要不你陪她去厕所,看要不要支援她一片菲子?” “下流!”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 可正当她走过去准备凑近观察之际,只见费丽华突然抬起了头,瞪着眼哭喊道:“我…我说!!” “诶唷吓死我了!”左铃是吓的双手捂住了胸口,连忙停下了步子,“一惊一乍的,怎么了这是?” “我交代,我都交代!!我不撒谎了,我老实交代!!!” 陆鱼塘甩了甩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晚了。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啥意思这是?”左铃挠了挠头,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她…她还真的有事儿?”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双手抱着后脑勺闭目养起了神:“社会上的事…少打听。安静的旁观就是了,乖……” “不…不是,你就问了她几句话,看了眼凶器,就…就知道她有事儿?还…还有,你为什么突然让陈浩去搜什么衣服?查火锅店又是什么意思?” “觉得莫名其妙是吧?”陆鱼塘闭着眼睛悠悠问道。 左铃望着痛哭流涕的费丽华摊开了两手:“对啊,你这什么跟什么嘛,我…我完全没搞明白你让陈浩去干的事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哎…你们吵死了。我说你还是先把她带厕所去,去关心一下人家需不需要菲子吧,让我安静的眯一会儿哈。” “你滚!” 第124章 速通杀人案(三) 约摸四十来分钟之后,一名个头高挑、身材姣好的女人被警察带了进来。 此人正是费丽华的闺蜜,名叫杨悦。 见自己的闺蜜被带了进来,原本已经崩溃了的费丽华更加的崩溃了:“我……” “停!我说过不给你机会了。”陆鱼塘打断了费丽华,随即盯着杨悦露出了一脸的痴汉笑,“哟喂…啧啧啧……美女,你这个头得有一米七多吧?” 杨悦神色慌张的瞥了眼费丽华,局促的点头:“是…我一米七四。” “啧啧啧啧啧……”陆鱼塘嘴角挂着哈喇子,咸湿的目光在杨悦的身上来回扫动,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啧啧啧…看看、看看,这大长腿,这蜂腰,这翘臀……” “啪!” 于是陆鱼塘的后脑勺立即挨上了一巴掌。 只见左铃是双手叉腰,额头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仿佛都能喷的出火来:“你再色一个试试?”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哈喇子,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刷起了小视频。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这货也不问话,只是一个劲的刷着手机,眼角不时的偷瞄几眼杨悦,并且偷偷的冲杨悦挑动了几次眉毛。 “你有毛病么?这人带来了,你倒是问话啊!”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额…那个……行,人带来了就可以了。”陆鱼塘随口应道。 “啥玩意儿??”一股无明业火是直冲左铃的头顶,“你就欣赏一下人家的身材,然后就没事了?” 陆鱼塘盯着手机点了点头:“啊…对啊,让她来的目的不是问话,只是看看她的身材。” “你……” 正当左铃撩袖子准备胖揍他一顿之际,陆鱼塘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浩打来了电话。 只见陆鱼塘迅速接通了电话,在一顿的“嗯、哦、是么、好”之后,撂下一句“把他带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好了,言归正传了。”陆鱼塘的面色似乎严肃了起来,“费丽华你听好了,现在呢……我就逐个的来揭穿你的谎言。” “啪!” 左铃冲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说话就说话!眼睛别盯着人家闺蜜的屁股!” “天爷……”陆鱼塘只得扭过了头来,冲着左铃摆出了一张扑克脸,“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费丽华,就觉得她有问题么?” 左铃茫然摇头:“为啥?” “她的衣服。” “衣服?” “对。”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拉着费丽华站起了身,“看看,她身上的这件羽绒外套乍一看上去,是不是很合身?” 左铃拧着眉头打量了费丽华之后,点头:“是挺合身的,怎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并不合身。这是一款夹克式短款的羽绒外套,即使相差个一两码,那也从身上看不出来什么。” 说着陆鱼塘再次抓起费丽华的胳膊晃了晃:“袖子,才是关键。你看看,这件衣服穿在费丽华的身上,袖子是不是明显的堆在了一起?” 左铃立即点头:“对。袖子明显的长了,这件衣服应该不是她合身的码数。” “而她。”陆鱼塘突然转身指向了杨悦,“我猜呢…如果这件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应该就很合适了。” “这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就说明,费丽华在去了杨悦家之后,很有可能脱下了自己原本穿着的外套,而换上了杨悦的同款不同码的外套。而刚才陈浩那通电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左铃一愣:“陈浩在她家找到了一样的外套?” 陆鱼塘点头:“对,找到了一件被仔细擦拭过的同款外套。” 说着陆鱼塘踱到了杨悦的跟前,沉声道:“但遗憾的是…你好像没有很仔细的去擦,因为警察在那件外套的黑色拉链上,发现了血迹。” 杨悦听完这番话之后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要不是左铃及时扶住了她,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陆鱼塘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点了根烟,盯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费丽华悠悠道:“而你却说这件外套从出门到现在都没有换过,这,就是你撒的第一个谎。费丽华我问你,我猜呢…你外套拉链上的血,应该是你丈夫的,对么?” 不等费丽华答话,陆鱼塘大手一挥,接着说道:“第二个谎。你说你离开家之后整夜都在闺蜜家没有出来,是么?可是不好意思,刚才警方在城中村一家火锅店内的监控回放录像中,发现了你的身影。”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那天晚上去了火锅店?”左铃满面不解的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是她的外套。如果你仔细的闻一闻,会发现她的羽绒外套散发着一股火锅底料的味道。” 左铃立即走了过去,将鼻子凑在费丽华的身上嗅了嗅:“还真是有点那个味道。对,羽绒服是最容易吸味道的,我以前也穿着羽绒服吃过火锅,好家伙…那味道好几天都散不了呢。”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左铃让自己把话说完:“现在的餐厅都要求厨房装上监控录像,为的是方便监督厨房的是否按照规范卫生操作。呵呵,所以说啊…费丽华你当晚进入火锅店之后直接冲进厨房里的画面是被拍的一清二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抱着安慰你的厨子,应该是你的姘头吧?” “……”费丽华的抽泣声是越来越大。 陆鱼塘指着那柄匕首冷笑道:“没事,你继续哭,我继续拆穿你的谎言。这第三个谎言呢,你说你…从没有碰过这把刀,对吧?”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全招、全招……”费丽华哀声恳求道。 “nonono,我这个人喜欢把风格发扬到底,说不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就一定不会给。这把全新的不锈钢水果刀呢,做工很粗糙,刀柄上甚至还有披锋没有打磨干净。所以我刚才就去看你的手掌,果然,你的手掌上有一道划痕。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猜警方会不会在刀柄的披锋上检测出你的dna?” “你别说了…别说了……”费丽华使劲的摇着头。 陆鱼塘当然不会搭理她,接着说道:“而推测你使用过这把刀的第二个根据呢,就是刀柄上的一道崭新的擦痕,而你右手中指戴着的黄金戒指上,也有一道新的擦痕。众所周知,黄金是比较软的,你猜…警方会不会在不锈钢刀柄的擦痕上,检测出黄金的成分?” “我去,你眼睛这么尖的?”左铃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陆鱼塘拍了拍手,冷笑道:“好了,接下来,我就来还原案发的经过。” “丽华!咱赶紧主动招了吧!他都看穿了!!!”这时杨悦突然扑了过去,疯狂的推搡着费丽华。 “我是想招啊!可他不给我机会了啊!!”费丽华大声哭喊道。 “哇……你别激动哇!别动手哇!”陆鱼塘立即冲了过去。 “你…这家伙……”左铃呆望着眼前的景象,额头的青筋是再次暴起…… 因为她看见这厮正蹲在地上,从后头死死的抱着人家的一双大长腿,而那张满是痴汉笑的猥琐脸,甚至都已经贴到了人家的屁股上! “你个色鬼!!”左铃尖叫着冲了过去,一脚蹬在了那张痴汉脸上。 “我去……” 陆鱼塘顿时鼻血飞扬。 第125章 速通杀人案(四) 此时陈浩突然推门而入,望着被左铃一脚踢跪在地上的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你滚一边去!”陆鱼塘抹了抹鼻血,站起了身,“那个厨子呢?没抓来?” 陈浩耸了耸肩:“送医院去了。” “啥玩意儿?怎么送医院去了?你揍人家了?” 陈浩盯着杨悦的大长腿咽了咽口水,摇头:“我可没揍他。那家伙当时见警察找上了门情绪很是激动,脚下一滑摔倒了,一头磕灶台上去了,好家伙,当时那血流的……酣畅、壮观。所以我们就马上送他去医院了,估计缝完针就会被带过来了。哎…那厨子当时跟疯了似的,死命的喊着什么…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去伪造了一下现场之类的话。” 说着陈浩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那双大长腿上移开,转身:“我刚请了假,先走了哈,乡下的老屋今天准备开拆呢。诶?不过话说回来…你鼻子怎么流血了?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跪在地上?” 陆鱼塘再次抹了把鼻血,指向门外:“滚!” “好嘞!您是债主您说的算!” 往鼻孔里塞了团纸巾堵着之后,陆鱼塘坐了回去,冷眼盯着费丽华半晌,悠悠说道:“一个卖菜的女店主,经常往那个火锅店送菜,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嗯……后来在火锅店厨子的反复撩拨之下,这个女人因长期伺候瘫痪丈夫而严重压抑的那颗心,你猜怎么着,‘biu’的一声被打开了,于是就和那厨子好上了。可这一好上之后么…心里却越来越感到不平衡,越来越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值,又在这位好闺蜜的怂恿之下呢,这个女人逐渐生出了抛弃丈夫的心思,所以这个女人么…对待自己丈夫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 “喂,既然已经掌握了她犯罪的证据,就没必要再打击她了吧?”左铃细声说道。 “这种恶毒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同情!?”陆鱼塘吼道。 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好好好…你说、你说。” “抬起头来!看着我!”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是把费丽华给吓的浑身一颤,“怎么,敢往你丈夫的心窝里捅尖刀,却不敢听我复述你所做过的事?” 费丽华紧咬着牙关,缓缓抬起了那张苍白的脸。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强压住了想要冲过去扇她耳光的冲动,接着说道:“而你的丈夫呢…又怎会感觉不到你对他态度的转变?又怎会感觉不到你在外头有了人?所以你们就经常吵架。最终,在你丈夫动手打了你之后,你下定了决心。于是前天晚上即便你被打破了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伺候他洗漱,伺候他上床,耐心的等着他入睡,然后……” “对!然后我拿出刀对准他的心窝就是一顿的乱捅!!对!!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就是想着要杀了他,一定要摆脱他!!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还年轻!!我不想在一个残疾人的身上浪费一辈子!!!”费丽华突然尖叫道。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接着说道:“当你的丈夫终于被你杀死了之后,你却慌了,慌的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上是否被溅上了血迹就冲出了家门,慌慌张张的就去找你的姘头。而你的姘头呢…先是安慰了你一顿,然后立即让你去你闺蜜家换衣服,然后自告奋勇的去了你家,自以为是的做了个入室抢劫的现场,然后教你如何欺骗警方,教你如何瞒天过海……” “求求你…你别说了……”费丽华是泣不成声。 “哼,最终还是如你所愿了,你如今的确不会在你丈夫身上浪费一辈子了,你就在牢房里浪费一辈子吧。”说着陆鱼塘冲左铃使了个眼色,左铃立即喊进来了两名同事,将这对闺蜜给带了下去。 “啪!” 陆鱼塘打了个响指,扭头望向左铃:“搞定!这,就叫速通。快不快?” 左铃翻了个白眼:“开始臭屁了是吧?行,我承认,确实快。半天不到就搞定了一个恶性案件,这速度简直非人类,堪称禽兽。” “嗷呜~~禽兽厉不厉害?” 左铃满面无奈的拍了拍手:“厉害厉害,为你鼓掌,满意了吧?显摆完了没?” “嗯呐。” “那我去准备整理案件材料了。” “莫急!”陆鱼塘一把拉住了左铃,“请问女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陆鱼塘搓着手讪笑道:“不是说…完事了就帮我查…查一个人的底细么……嘿嘿。” “哦,对。”左铃瞥了眼门口,在确定没人之后打开了审讯室的电脑,“名字,身份证号码。快点。” “哦哦。”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掏出了手机,“名字叫劳艳琳,身份证号码是…xxxxxxxxxxxxxxxxxx。” 一顿“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之后,左铃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搞定。嗯…这个人没什么案底,只有四次报警记录。” “那四次报警的内容是啥?” “自己看。”左铃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然后心虚的望向了门口。 而几乎就在屏幕转过来的同时,陆鱼塘再次打了响指:“ok,多谢,我走了。” “o…ok?”左铃懵了,“不…不是,这才几秒钟啊,你就全记住了??你是人肉扫描仪啊!?” “我没记住啊。” “没记住你o什么k!?” 陆鱼塘面无表情指着自己的手机:“我拍照的。” “……” 回到家后,陆鱼塘瘫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这几份报警笔录,是哑然失笑…… 原来劳艳琳四次被自己丈夫暴揍的原因都相当的一致,那就是乱花钱。 通过这几份笔录可以得知,黎志远汽修店所挣的钱都是上交给劳艳琳的,换句话说,劳艳琳一直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而黎志远那几回暴怒的原因都是要钱进零配件或是家中有事需要用钱时,劳艳琳却说钱不够了;于是黎志远就问钱去哪儿了,劳艳琳说被自己花了,可问她花哪儿去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有几回黎志远就没控制住情绪,揪着这个败家娘们儿就是一顿的暴打。 不报警就会出人命的那种暴打。 不过黎志远也在笔录中坦言了,要不是靠着劳艳琳的关系,汽修店也拉不来那么些生意,所以他也不敢强行收回财政大权,也不敢真的跟她怎么样,每回都是揍一顿或是骂一顿出出气就完事了,毕竟两人还有孩子,日子还得过下去、汽修店还得开下去不是? 看完了这些,陆鱼塘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似乎嗅着了把柄的气息。 因为从裴敏给的那份关于劳艳琳的银行流水记录中,他似乎找到了劳艳琳的花钱去处…… 那就是这娘们儿近三年以来,每到月底就雷打不动的往一个账号转款八千元,除此以外,还会偶尔有几次一个月内转账数笔的情况发生,其中最多的一个月转账累积金额达到了三万多元。 而这个账号的开户者姓名,叫作刘阳。 “嗯嗯…有意思……这个刘阳,跟劳艳琳是个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一个汽修店的老板娘会长期按月给他钱呢?这个黎志远……是个呆子么?不知道去查她老婆的银行流水么?或者是…这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全靠女方的关系,所以说这个怂包只敢表面上显显威风,而不敢真的去彻查?”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掏出手机给裴敏打了过去。 第126章 钓鱼 然而再次让裴敏查询一番之后,所得到的信息却让陆鱼塘感到有些意外。 原来这个刘阳,并不如他名字那样让人感觉的年轻,相反,竟然是一个已经六十岁的男人。 这让陆鱼塘原本的猜测偏离了轨道…… 他原本感觉劳艳琳之所以按月给一个名字看似年轻的男人钱,那多半是在外偷吃,或者说是包养小白脸之类的…… 可这个男人已经六十岁了,她才四十岁,这包养个毛线? 给他养老还差不多。 可这非亲非故的,她凭什么要给人家养老? 根据裴敏查询到的资料可以得知,这个刘阳曾经是一家名为“雅鑫五金制品公司”的企业法人。 可资料却显示这家经营了十九年的公司于八年前破产了,公司也被注销了。也就是说,这个刘阳曾经是个风光一时企业老板。 由于这间公司不是有限责任制的,所以在公司破产之后,还欠着供应商大笔货款的刘阳被告上了法庭,结果他私人名下的财产被法院给执行了个一干二净。从他如今名下那可怜的银行流水来判断,这个刘阳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可是这个看似跟他毫无交集的劳艳琳,又为什么会按月接济他这么个穷光蛋呢?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因吹斯挺~~”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匆匆洗漱之后上了床。 第二天上午,陆鱼塘出现在了一个鱼塘边。 从刘阳缴纳水电费的资料可以得知,如今他住在自己的老家,也就是距离金州市区约摸三十公里的一个村庄里面,并且经营着一个小鱼塘,做着那些从市区来消遣的钓鱼佬的小生意。 鱼塘边一栋两层的青砖楼房便是刘阳家的老宅,楼前的地面都已经硬化了,方便那些钓鱼佬停车,而刘阳夫妇二人则在一楼开了个为钓鱼佬们服务的小卖部,卖些饮料、香烟什么的。 陆鱼塘十分心疼的租了根钓竿,坐在鱼塘边钓了一个上午。 结果一条鱼都没钓着。 可他倒是钓着了些别的东西…… 因为刘阳见这个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年轻男子一个上午都没钓起一条鱼来,终于忍不住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 “哟,小伙子我看你老半天了,怎么一条都没上来呢?”刘阳提着一个小凳子过来坐在了陆鱼塘的旁边,并且笑呵呵的递了根烟过去,“你不会钓鱼吧?我看你连甩杆的动作都很生疏呢。” 陆鱼塘接过了烟,故作惆怅的摇了摇头:“不会钓。” 刘阳听到这话咧嘴笑开了:“不会钓?不会钓还跑这么老远来钓鱼?” 陆鱼塘苦笑道:“心情不好,就想找个偏僻的地方静一静。哎,在大城市里混的……怎么说呢,压力太大。” “谁说不是呢。”刘阳随口附和道。 陆鱼塘放下了鱼竿,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垂头叹道:“实话说吧,我……无路可走了,到了绝境了。” 刘阳一怔:“哟,可别乱说,你这看上去还很年轻呢,怎么就说这种丧气话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别提了。这几年我赌上全部的家当开了个小厂,还贷了款,可谁料到厂子刚运转起来就碰到市场洗牌,洗下去了一堆像我这样的小厂子。哎…厂子没了,老婆也跑了,还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没法活了。” 刘阳听到这番感同身受的话是不停的点头,拧着眉头是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着烟:“哎……也是,现在的市场变换太快,事事难预料,遇着行情大变的时候那些有实力的大企业还好,他们还能有本钱硬扛着转型去迎合市场,可那些中小企业哪里扛得住?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也是一个厂子的老板,而且规模还不小咧,呵呵,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市场给玩儿死了。想开些吧年轻人,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不比我……老喽!” 陆鱼塘再次摆了摆手:“我比不得你,你就算生意没了,至少在乡下还有个老宅可以栖身,还有个鱼塘可以混口饭吃。我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市里的房子被法院拍卖了,乡下也没有房子,哎…东山再起?不可能喽,东山再起也是要本钱的。” “呵呵,年轻人心态放好点,没本钱了就去打工嘛!总归是可以混口饭吃的嘛!你去看看现在有多少破产的老板回去打工的?正常的很嘛!不丢人的。” 陆鱼塘甩了甩头:“你说的对,心态!心态呀!哎……我现在就是心态放不平。” 刘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别急,年轻就是资本,不怕的!小伙子,你有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我看和你聊的投缘……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动用些老关系给你介绍个工作?” “到头来还是要做打工仔么?”陆鱼塘双手捂住了脸,看似崩溃,可他的嘴角却偷偷的扬起了一抹坏笑,“我是学汽修出身的。” “啪!”刘阳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正好!我这有个关系,一句话的事,如果你想通了的话,我就给你安排到个汽修店里去干活!” “可我好多年没干了,手艺生疏了啊,人家老板肯定看不上我的。” 刘阳大手一挥:“没事!只要我一句话,那家店的老板不敢不收你。手艺生疏了怕什么,做做不就熟了嘛,多大事儿。” 陆鱼塘故作惊讶道:“手艺不行都能硬塞进去啊?怎么,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亲戚?还是原来在生意上照顾过的人?” “我说行就行嘛,你放心。”说着刘阳从兜里摸出了手机,脸上止不住泛起了得意的笑,“那娘们儿我是吃的死……” 可话说一半刘阳突然打住了,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随即只见他有些慌张的收起了手机,讪笑道:“嗨~叔是个过来人,知道你现在心里的苦,我是看跟你聊的投缘才想着帮你一把的。小伙子,如果你想通了的话就跟我说,叔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帮你介绍个汽修店的工作还是靠谱的。” “哦哟,那就谢谢您了。” “没事没事。”说着刘阳笑呵呵的站起了身,再次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那你就先钓着。叔就在小卖部里头坐着的,有事儿你说话。想开点。” “行!” 盯着刘阳转身走开的背影,陆鱼塘轻嗤一声,心里头暗暗嘀咕道:“那娘们儿被你吃的死死的??还有…你个老家伙刚才掏出了手机,是情不自禁的想显摆个什么玩意儿?” 第127章 我要自杀 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今天这个鱼塘显得格外的冷清,除了一名头顶着被雷劈过似的头发、而且还不会钓鱼的男子之外,没有别的钓客。 此时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冷清的环境之后,站起了身来。 只见他先是将裤兜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外套的口袋,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脱下,仔细的叠好之后放在了地上,然后回头瞥了眼正在小卖部内看电视的刘阳,是嘴角一扬。 “扑通!!” 一道巨大的落水声突然响起,是把刘阳给吓的浑身一颤。 冲出小卖部一看,刘阳懵了…… 只见那名不会钓鱼男子此时正在池塘中央挣扎着,眼瞅着就要沉下去了! “不是…小伙子!!你这是要做啥!!!赶紧上来啊!!你要死啊!!!”刘阳冲到了池塘边。 陆鱼塘扑腾着水花,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池塘水:“答…答对了……我就是要死……我…不活了……” “啥玩意儿??自杀!?”刘阳双手抱住了脑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不就是创业失败了么,至于么!!我说你小子可千万别害我啊!你要死在了我的鱼塘里,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陆鱼塘再次喝了一大口水:“那……那就不好…不好意思了……” “你赶紧上来!!赶紧的!!这大冬天的没等你淹死就先冻死了!!赶紧游上来!!” 此时的陆鱼塘只剩下一颗脑袋还露在水面上了,只见他满面痛苦的仰面望着天,张着嘴巴吼道:“我要是会游泳的话……你猜我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脑袋沉了下去。 只剩下一连串的气泡从水里涌了上来。 “完了蛋了这是!!这要是死在我这儿可就麻烦大了!!”刘阳来不及多想,大吼着跳进了池塘,疯狂的向陆鱼塘消失的地方游了过去。 深吸一口气后,刘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将正在下沉的陆鱼塘给拽出了水面。 “别动!你别动!!你要乱动咱都得淹死!!!”刘阳死命的抱着陆鱼塘。 可陆鱼塘哪里肯听话,是手脚并用的在水里一顿的折腾,是差点把这老货给摁了下去。 “臭小子,你别再乱动了!老子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你再乱动咱俩可就真的就交代在这儿了!!”说着刘阳抬手就抽了陆鱼塘一个耳光。 “啪!” 还别说,这一个耳光还真管用。 陆鱼塘立即不折腾了,只是生无可恋的仰望着天空,任凭刘阳“呼哧呼哧”的拖着自己往岸边游去。 “啊唷!要了老命了……”将陆鱼塘拖上岸后,刘阳仰面躺在了地上,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我说你小子要是真想死的话,就去别的地方,别来祸害我成不成?” “成。”说着陆鱼塘拿起了自己外套,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死!!我活不下去了!!!” “那你就死远一点!别害我!老子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下水救你,这要感冒了又是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你个倒霉孩子!”刘阳没好气的嚷嚷着。 可刚嚷嚷完,刘阳是突然一怔……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陆鱼塘猛的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正在一个劲搜摸裤兜的刘阳:“什么完了?” “我手机不见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抬手指向池塘:“没准是刚才救我的时候掉水里去了。” “怎么今天偏偏就碰到你这么个倒霉的玩意儿!?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刘阳怒指着陆鱼塘,是破口大骂。 陆鱼塘风轻云淡的耸了耸肩:“多大的事儿嘛,不就一个手机么,跟老婆跑了似的。” “你懂个屁!赶紧滚蛋,看着你就烦!”说着只见刘阳冲进了小卖部,着急忙慌的用座机打起了电话,“喂~~老吴么?你赶紧带人带设备过来,抽鱼塘!对,今天就要抽干,我有东西掉水里去了!” “嚯~~好家伙,为了个手机就要抽干鱼塘?嗯……看来这手机里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说着陆鱼塘慢悠悠的朝自己那台快要报废的吉普车走去,甚至还哼起了歌来,那惬意的表情哪里像是一个要寻死的人? “哎唷~~什么东西这么硬,顶着人家的小屁屁了呢……”刚上车坐下,陆鱼塘笑嘻嘻的从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哇噢~~原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呢~~~可这到底是谁的手机呢……” 说着陆鱼塘发动了汽车,然后遥遥望向正在鱼塘边捶胸顿足的刘阳,是呲牙一笑:“古德拜~~哦哟,冷死人家了啦,全身湿湿的,好不舒服呢~~” “我去,怎么回事?”陆鱼塘打了冷颤,抽了自己一耳光,“老子怎么突然娘们唧唧的?嗯?莫非……那水里有女鬼上了我的身?还特么是个台湾的女鬼?” 回到家之后,陆鱼塘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然后直奔最近的手机维修店而去。 “咣当!” 一个还在滴着水的手机被粗暴的扔在了柜台上,是把缩在柜台后头玩电脑的精神小伙给吓的一颤。 “啥玩意儿这是?” 陆鱼塘指了指手机:“进水的手机,能恢复里面的存储文件么?” “可以。”精神小伙秒答。 “多少钱?” “只要数据不修手机的话,三百块,明天自己带着u盘来拷文件。” “我现在就要。” “五百块,半个小时。”小伙再次秒答。 陆鱼塘牙关一咬,满脸悲愤的狠狠点头:“行!五百就五百!” 精神小伙嘴角一扬,冷笑了几声之后是突然大手一挥,吼道:“大生意上门!看来我得拿出看家的本事了!让开!!” “我去…你要做啥!?”陆鱼塘后退了一步。 “小心被我的战歌震伤了灵魂!!”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 “康桑阿米达!摇起来!”只见精神小伙将电脑的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疯了似的扑向了工作台,在凤凰传奇那强劲的节奏中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开始拆解手机。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精神小伙情不自禁的吼道,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我知道!!”陆鱼塘又被吓的一颤。 “厉害了。”陆鱼塘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也跟着节奏摇晃了起来,“这小伙儿可以的,加十分……” 第128章 一身正气 回到家中,陆鱼塘立即打开了电脑,从兜里掏出一了一个u盘。u盘里所存储的,正是从刘阳手机里恢复出来的文件。 点开u盘的根目录一看,陆鱼塘顿时花了眼…… 只见聊天记录、照片、文件、视频什么的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ctrl+a全选一看,好家伙,文件数量足有一千二百多个。 没辙,只得逐个的点开看,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不过从刘阳宁可把池塘抽干也要找回手机的举动来分析,这里头应该有着什么令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于是将近一个钟头过去,陆鱼塘是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点击鼠标的“滴答滴答”声是响个不停。 可就在这厮快要被瞌睡虫成功绑架之际,他那一直点击着鼠标的手指突然停下来,随即只见那双原本已经困极的眼睛是越瞪越大,嘴巴也渐渐的成了o型,那小表情震惊的跟见了鬼似的。 似乎刚才他点开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然后这货保持着呆滞的表情盯着屏幕是一动不动,跟蜡像似的,足足五分钟之后,才开口缓缓吐一句简洁而又文雅的话…… “卧…草……牛逼……” …… 这天傍晚,盛隆汽修店的老板娘劳艳琳正坐在柜台后头算着账,正在她把计算器摁的“归零归零”的叫唤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诈骗电话?”劳艳琳盯着手机屏幕拧了拧眉头,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摁起了计算器。 可这个号码却再次打了过来。 “谁啊这是?”劳艳琳再次拿起了手机,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劳艳琳,对吧?”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松垮垮的声音。 听见自己的名字竟然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了出来,劳艳琳难免紧张了起来:“你是谁?” “一个想帮你的人。”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 劳艳琳的嘴不自觉的离手机远了些:“帮我?我需要什么帮助?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帮你摆脱被刘阳敲诈的好心人。”这道松垮垮的声音还能是谁,当然是陆鱼塘。 “刘阳!?”劳艳琳猛的抬起了头,眼神警惕的向店外张望着,“你到底是谁!?我…我不认识什么刘阳,也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是么,那看起来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了。十五年前…对了,十五年前你应该是刚刚结婚对吧?哼哼~~可当时你却长期陪侍在刘阳的身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被当时还是大老板的刘阳给包养了吧?可是呢…这个刘老板变态呀,每回跟你双修的时候,他都偷偷的把过程给录了下来,于是后来在这位刘老板破产了之后呢…他就用这些偷拍的视频来威胁敲诈你,威胁你如果不按月给他钱的话,就把这些视频给你老公看,对不对?啧啧啧…惨喔!” “你到底是谁!?”劳艳琳捂着嘴细声质问道,随即匆匆跑进了卫生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想帮你摆脱被敲诈的好心人。” 劳艳琳眉头一拧:“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什么?凭两点。第一,我不会问你要任何的钱;第二,刘阳威胁你的那些视频文件,现在在我的手中,而且我可以肯定他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的拷贝文件。” 劳艳琳倒吸了口气:“我跟你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会免费来帮我!?还有…你说你已经得到了那些视频文件,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是么?行,你可以把邮箱告诉我,我马上发给你看。”说着电话头传来了一阵贱兮兮的坏笑声,“嗯…视频文件太多了,不如…我就挑你表现的最风骚的那几个发给你?” 劳艳琳是脸上一红:“你……真的愿意免费帮我?” “嗯呐~不要钱,只有一个小要求,如果你答应了的话,完事之后我保证将这些视频文件全部销毁。” 劳艳琳纠结了半晌,咬着嘴唇细声说道:“可…可我都已经四十岁了,你…你不嫌我老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差点没站稳:“想啥呢你!哥们儿我可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奇男子,长年是论语诗经不离手,中庸大学来就酒,一身强烈的正气是经常刮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可能对你这么个老…啊呸,不是,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劳艳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那……你还能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给你什么?” “先把邮箱给我,我发几个你当年的作品过去,等你完全相信了我之后再谈。”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 很快,陆鱼塘这边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劳艳琳发来的邮箱地址。 当然了,陆鱼塘不是用自己的电话联系她的,而是用关景林的手机。 三分钟后,劳艳琳的邮箱内收到了三个视频文件。 偷偷摸摸的点开一看,劳艳琳的脸顿时红了。因为这三个视频里的内容,还真是十五年前自己亲自参演的春宫戏。 更令她尴尬的是,陆鱼塘还很细心的给这三个文件重新命名了文件名…… “沙发上”、“卫生间”、“窗边”。 十分钟后,关景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劳艳琳打来了电话。 陆鱼塘连忙暂停了正在欣赏的视频,接通了电话:“怎么样,现在相信了?” “我相信你的确掌握了这些文件。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刘阳那里……就一定没有备份的呢?” “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去刘阳的老家偷偷喽一眼。你会发现他的那个鱼塘已经被抽干了,而他么…现在应该正在塘底的泥浆里苦苦的找东西。” “他抽干了鱼塘?他要找什么东西?” “手机。” “手机!?” “对,手机。他以为手机掉进了鱼塘,其实在我这里。你不要问我是怎么得到他手机的,你只要想想……如果他有备份文件的话,至于不惜抽干鱼塘也要找到那么一部破破烂烂的旧手机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劳艳琳重重点头:“行,你先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我明天会抽空去看一眼,如果他真的把鱼塘抽干了的话,那我就相信你。” “不急不急…还是等你明天去确认了之后再谈比较好。我问你,你知道刘阳一共拍摄了多少段视频么?” 劳艳琳摇头:“不知道。三年前他突然发了两段视频给我,然后就开始威胁我了。” 顿了顿,劳艳琳又细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拍了多少,只要有一个视频被我老公看见了,那我的家庭肯定就会支离破碎了。” “告诉你吧,那老家伙是个变态,足足拍了三十六个视频,估计你当年被他包养期间是一次都没落下。” “那么多!?”劳艳琳惊声道。 “对哇。不过这其中我最欣赏的还是你跟他在车里的那几段,好家伙,姿势难度系数够高的;其次就是在他办公室的那几段了,姿势虽然保守了点,但是干活的环境的确刺激……” “你别说了!!”劳艳琳快疯了。 第129章 拿捏 第二天上午十点,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子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是顺着桌沿往下滴…… 而餐桌上放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里,还在播放着当年劳艳琳和刘阳激情双修的视频。 这厮看了个通宵! “滴滴滴滴……”这时关景林的手机突然响起。 可即使他看上去睡的那么沉,手机的来电铃声不过刚刚响起就被他迅速拿起接通了,似乎从沉睡到清醒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缓冲过程可言。 “我刚刚去看过了。”劳艳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看过啥了?”陆鱼塘揉了揉眼睛,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我早上去刘阳的老家看过了,他的鱼塘的确已经被抽干了,而且还雇了几个人在塘底找东西。我找他老家附近的村民打听过了,刘阳抽干鱼塘的确是为了寻找手机。” 陆鱼塘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回道:“那现在相信我了?” 电话那头的劳艳琳冷笑了一声:“我可以相信刘阳那里的确没有备份,可我怎么相信…你最终不会留下备份呢?” “你可以不信,但你没的选。你只能选择老实的听我的话。” “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你拒绝帮我的话,那我就会立即把这些视频发给你老公,让你老公看看当年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是如何跟一个老男人翻云覆雨的。” “……”劳艳琳无语。 “怎么说?” “你…你狠!说,我要做些什么!?”劳艳琳牙都快咬碎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别凶嘛,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而我又没办法取得你的信任,所以我只能威胁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完事之后我保证这些视频会被删的一干二净,我绝对不会留下备份。” “行!希望你言而有信!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金州市第二看守所的犯人押送车,是不是都固定在你店里维修保养?” “对。他们每次将犯人转移到监狱之前,都会例行在我这里对车辆进行检查。因为金州监狱位于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宁和县境内,所以必须确保车辆在途中不会出现任何状况。” “他们一般会提前多久去你店里检查车辆状况?” 劳艳琳回想了片刻,答道:“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天的样子。月中来一趟,月底来一趟。” “有信心套出这个月中旬他们押送的路线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劳艳琳警惕了起来。 陆鱼塘冷笑道:“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越好。你放心,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给你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你怕了,就直接挂断电话,我保证不会再联系你,而且我也保证你再也联系不上我。但是么…我还保证,你的老公在三天之内就会收到那些视频。” 电话那头的劳艳琳纠结了半晌,咬着牙细声回道:“有信心。” 她只能选择妥协,毕竟这个大把柄现在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她没有任何办法。 陆鱼塘嘴角一扬:“很好。但我觉得有信心还不够,你必须要确保能提前打听出来当天的路线。” “我……能确保。我跟他们很熟,他们对我也没什么戒心,经常跟我聊一些押送犯人的事。” “很熟是么?那你告诉我,他们押送的路线有几条?” “以前有三条路线,现在就两条。”劳艳琳立即答道,似乎唯恐陆鱼塘变了卦,“第一条是先上高速,然后在宁和县北的收费站下去,下去之后没多远就可以到达位于宁和县黄湾镇地界的金州监狱;第二条是全程走国道进入宁和县南,然后再走一段村镇公路抵达目的地。” 陆鱼塘微微颔首,翻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除了押送车之外,执行押送任务的还有几台车?” “两台。押送车在中间,前后还各有一台小型的警车。” “每台车有多少法警?” “小型警车内一般包括驾驶员在内是两名法警,押送车包括司机在内是三名。”劳艳琳是对答如流,显然是平时没少跟那些前来检修车辆的法警聊天。 “就是说…三台车内,一共有七名法警?” 劳艳琳点头:“对,一般情况下人员配备是这样的。” “都是配枪的?” “不是。押送车只有司机配枪,跟犯人同处在车厢内的两人不配枪,只配有电棍和防暴喷雾,为的是防止犯人暴动夺枪。其他两台警车每人都配枪。” “哟,打听的够清楚的呀。我问你,如果押送的是那些死刑犯,也是这种配备?” 劳艳琳立即否认道:“不是。死刑犯一般不会跟其他的犯人一起押送,月中和月底押送的两批都不是死刑犯,死刑犯大多是单独押送的,押送的时间和车辆人员配备也不固定。” “你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要靠出卖肉体赚钱?”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是令劳艳琳防不胜防,她差点没站稳:“要你管!!” “嘿嘿,我这不好奇嘛。” “你到底还有事没事!” “不行,我的好奇心必须得到满足,否则我就把视频发给你老公。” “你还有完没完……”劳艳琳是连连跺脚,急的快哭了,“我那不是…当时刚结婚我俩都没钱,我那也不是为了…为了凑钱给他去奔事业么……” “结果还被包养你的老板给敲诈了,你说你悲不悲催。” 劳艳琳尖叫道:“我哪里会想到那个混蛋玩意儿会来敲诈我!!当初我大好年华青春靓丽的陪了他一年多,不就想换点钱来奔事业么!!他倒好,到头来拿视频威胁我,说什么要把当初花在我头上的钱给要回来,还要不要脸!!” 陆鱼塘冷笑道:“要我说么…你们俩都不要脸。不过么…刘阳那个老东这么干是有点不地道,我也有点看不过去。这样吧…如果这回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帮助的话,事成之后我帮你出口气,怎么样?” 劳艳琳抹了抹泪水:“怎么个出气法?” “哼哼,实话告诉你,我在他手机里头除了发现了你的视频之外,还有几段他跟别的女人的视频,还是最近两年的,八成是跟他老家同村庄的妇女,看来这老小子偷拍是上了瘾。不如事成之后,我把这些视频发给你,你给他来一个反敲诈?” “好好好!”劳艳琳不假思索的猛点着头。 陆鱼塘悠悠道:“不过呢…这得看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没有用了。记好了,这个月中旬的押送路线打听到了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只要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诶…对了,你当年在视频里的那些高难度动作,你在你老公面前表演过么?” “你有完没完!你话题的跳跃度能不能别这么大!!!”劳艳琳再度崩溃。 第130章 炼狱使者 四天后的中午,陆鱼塘接到了劳艳琳的电话,告知看守所的车辆正在她店里进行检查,并且明天早上就会执行押送任务,走的是第二条路线。 也就是走国道进入宁和县南的那条路线。 撂下电话陆鱼塘立即出了门,开着自己那台快要报废的吉普车直奔通位于宁河县境内的金州监狱而去。 当然了,走的也是国道,他严格按照第二天的押送路线抵达了金州监狱的附近,不过沿途这台破吉普车是开开停停的,陆鱼塘还不时下车四处观察着。 当按照这条路线来回跑了两趟之后,已是傍晚,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玛格丽塔西餐厅找到了裴敏。 “上回让你准备的东西作废,计划有变,马上重新给我准备些东西。”陆鱼塘刚进门就说道。 听到这话裴敏稍稍一怔,随即轻嗤一声,冷笑道:“得亏那些东西我这儿都有现成的,这要是好不容给你找来了你又不要,我这不是白费工夫了?” 陆鱼塘甩了甩手:“没事,还是些常用的,你这应该有。” 裴敏偷偷的撇了撇嘴:“说吧,这回要些什么?” “一个强力信号屏蔽器,两个无线点火装置,十个加装了迷药的烟雾弹,一套防火隔离服,一个生化级防毒面罩。” “就这些?” 陆鱼塘想了想,拍手道:“对了,还要一个电锯。” 裴敏敲了敲键盘,盯着屏幕说道:“现在库存的只有加装了哥罗芳和乙醚的烟雾弹,行么?” 陆鱼塘点头:“可以,哥罗芳和乙醚已经很给力了。” “等着。”说着裴敏通过机关移开了一组酒柜,走进了后头的库房。 …… 第二天早上九点,三台警笛呼啸的警车驶出了金州市第二看守所的大门。 走在最前头的一台警车内,驾驶员是一名年轻的法警,而他身旁副驾驶位上坐着的便是本次押送任务的责任警官,名叫曹显平。 “小徐啊,第一次执行押送任务有点紧张吧?”曹显平笑呵呵的对身旁的司机说道,“没事的,心态放好点,就当是平时开车就行了。速度不要超过八十码,注意与后方押送车的距离不要太远就行了。” “好。”年轻的驾驶员拘谨的点了点头。 曹显平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进单位也快一年了吧?还适应么?” 驾驶员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讪笑道:“适应、适应。领导和同事们对我都很关照,非常感谢。” “嗯……”曹显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女朋友了没?” “呵呵,还没有。您知道的,这年头女孩子都现实的很,呵呵…我这种家境……” 曹显平大手一挥:“这说的叫什么鬼话。咱是什么…咱是体制内的司法警察,铁饭碗还怕找不到好女孩儿?别急老弟,你还年轻,等大哥有空给你介绍几个。” “呵呵,谢谢领导。” 就这么一路闲聊着,警车进入了宁和县境内。 又走了一段之后,在曹显平的指挥下警车拐入了一条村镇公路,路口的标牌上写着两行字…… “黄湾村”。 “金州监狱”。 进入这条路之后,曹显平说道:“小徐啊,你记好了,这条路属于拓宽的村道,平时车辆不多,这倒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么…就是前头会有一个桥洞,那个桥洞有些窄。” “还有桥洞?” 曹显平点了点头,笑道:“前头有一个铁路桥,几十年前修建的,现在那条铁路都不怎么用了,就是偶尔拉些煤什么的。啧…怎么说呢,按理说那个桥洞也该拓宽了,完全不适应现在的车辆通过要求嘛,也不知道规划部门怎么想的,要与时俱进嘛!” “那个桥洞很窄么?”驾驶员问道。 曹显平摆了摆手:“没法说。那个桥洞长大概十五米,限高三米七,宽四米。这宽四米么…通过一般的车辆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就怕遇到在洞里会车的情况。不过咱是警车就还好,就算碰到了会车对面也会先让着我们的。” “呵呵,曹哥你对那个桥洞怎么那么熟悉,连长宽高都一清二楚。” 曹显平苦笑道:“这叫什么话,我能不熟么,我都执行押送任务多少年了,那个桥洞不知道钻过多少次了。” 正说着话,那个铁路桥已经出现在了前方的视野之中。 曹显平眯着眼睛观察了一番,点了点头:“还好,暂时没看见对面有车过来,应该不会发生在洞里会车的情况。进了桥洞稍微降下车速就行,后头的押送车比较宽,通过桥洞时肯定会减速,咱得保持一致。” “明白。” 进入桥洞之后,年轻的驾驶员按照曹显平的叮嘱稍稍降低了车速,可就在他即将驶出这个不是很长的桥洞之际,只听“轰”的一声传来,前方的桥洞口霎那间是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烈火宛若一道火墙,将桥洞完全给封死了。 随即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钻进了车内。 “卧…卧槽,这什么情况?”年轻的驾驶员猛的踩下了刹车,懵了。 而曹显平则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只见他只是稍稍愣了愣之后,立即拿起了对讲机,吼道:“倒车!全体倒车!迅速倒出桥洞!快!!” 可话音刚落,另一道“轰”声响起…… 刚才驶入的那个桥洞也一样燃起了一道火墙! 车队,完全被封在了桥洞之内! “全体下车!!”曹显平扔下对讲机,拔出手枪冲下了车。 随即只见另外两台车上的法警也迅速下了车,将押送车给围了起来,纷纷持枪戒备着。 曹显平气喘吁吁的来回扭头观望了一番这两道火墙,振臂高呼道:“都不要谎!马上报警!报警!” “手机没有信号!”一名法警突然惊呼道。 “怎么可能!?”曹显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只见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图标被打上了一个小红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经验丰富的曹显平此时也惊慌了起来,此时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绝非是什么偶发性的状况,而是有计划的! “不如强行冲出去?”一名法警建议道。 “不行!”曹显平立即摆了摆手,“你们看看,这两头的火势太大,这要是强行冲出去的话很可能引起车辆爆炸!车废了是小事,可如果那些囚犯因此丧了命,那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都别慌,子弹上膛戒备着,这闻着味儿不是柴油就是汽油,我们等油烧完就是了!” 于是一道道子弹上膛的声音立即响起。 众法警是紧紧的围着押送车,一道道警惕的目光是紧盯着两头桥洞的火墙。 “妈了个巴子的!今天押送的都是些普通的犯人,又没有死刑犯又没有什么重要人物的,到底是谁给老子演了这么一出!”曹显平紧握着手枪,冲着火墙大声叫骂道。 可叫骂声刚落,只见一个罐头状的物体从火墙外被扔了进来,发出一道清脆的“哐当”落地声。 没等众法警反应过来,更多的“罐头”被扔了进来,一时间“哐当、哐当”声是不绝于耳。 “什么玩意儿这是!?” “有烟!这些东西会冒烟!!” “大家小心,好像是烟雾弹!!” “烟雾弹!?不会吧!?那是特警才会配备的玩意儿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都检查一下各自的手机,看看还有没有信号!” “没有!我的手机没有信号!!无线电也没了信号!!” “……” 伴随着法警们的一道道的惊呼声响起,这个不大的桥洞内迅速被浓浓的烟雾给完全充斥,视线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随后法警们的惊呼声陆续的停止了,只偶尔传来一两道痛苦的呻吟声。 片刻之后,这个桥洞内再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是一片死寂…… 烟雾之中的众法警已是横七竖八的瘫倒在了地上,皆已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只见一道头戴防毒面罩、身着防火隔离服、肩上扛着一把电锯的高挑身影,穿过火墙走了进来…… 迈着松垮垮的步子、不急不忙的走了进来。 而那个防毒面罩的后头,则幽幽传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念叨声…… “呵呵呵……唐纪明…你在哪里呢……呵呵呵…来…乖……出来……是时候该接受灰塔的审判了……你个残害儿童的畜生……该接受审判了……” 低沉的念叨声在桥洞内悠悠回荡着,而洞内的烟雾则被熊熊的火光映成了血红色,不停的翻滚涌动着…… 这情景,宛如炼狱! 而这名扛着电锯的炼狱使者是冷笑连连,缓步登上了押送车! 第131章 一根筋的老葛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美滋滋的冲进了刑警队的办公大楼,因为许泽平通知他来领上次凤凰山别墅血案的咨询费支票。 可刚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只见葛强似乎正在与许泽平争执些什么,见陆鱼塘突然闯了进来,葛强立即收住了声,扭头呆望着他:“怎么,这案子通知你来协助调查了?”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不是…不是通知我来领支票的嘛,什么案子不案子的。” “进来吧,把门关上。”许泽平冲陆鱼塘招了招手,随即望向了葛强,“行了老葛,实话跟你说了吧,刚才国家安全司来了电话,这案子已经被他们接管了,咱就不要再纠结了。” 葛强轻叹一声,苦笑道:“是,我承认刚才自己犯了钻牛角尖的毛病。只是…老许啊,你曾经也是跟小陆一样神奇的人物,什么案子都难不住你,怎么,现在当领导了,我来和你讨论下案子就不乐意了?就算这案子被国家安全司收去了,咱就不能像以前做搭档时那样讨论讨论业务了?” 许泽平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甩了甩头,然后扔了根烟过去:“行吧,我承认刚才我的语气态度有些不耐烦,可是老伙计啊~~你要体谅体谅我,我现在是刑警队的一把手,不比以前了,每天要处理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很,难免情绪会有些焦躁。行吧,趁着这档子我没什么事,你就问吧。就像以前咱面对疑难案件时那样,你提出疑问,我来说出自己的推测,就当怀念一下过去哈。” “这还差不多。”葛强点着了烟,回头瞥了眼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陆鱼塘,“要不小陆…也一起聊聊这案子?” “有钱么?” “额……”葛强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没有,就是单纯的分析嘛,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没兴趣,你们聊着。”说着陆鱼塘干脆的站起了身,“我先下去找左铃他们聊聊天,一会儿再来,不打扰你们。” “你回避个毛线!”许泽平再次扔出去一根烟,“坐着,不愿意聊就听着,我还找你有事。” 陆鱼塘接过烟“哦”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 “问吧老伙计。” 葛强点了点头,眉头渐渐拧起:“这个案子的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我很迷惑。你想想看,桥洞内的法警都被迷晕了之后,没有一人受到侵犯,而且枪支也未丢失,而押送车内的十一名犯人除了唐纪明以外,也都是安然无恙。” 许泽平笑道:“这不很明显么?行凶者针对的只是唐纪明而已。” “那就是仇杀??那这个唐纪明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你看看……现场发现了什么……信号屏蔽器、无线点火装置、加装了迷药的烟雾弹、被火灼烧过的防火隔离服和防毒面罩…还有一把电锯,这…这是一般人能有的装备么?敢于利用桥洞这种狭窄的空间截停法警的车队并且当场杀人,这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么?” 许泽平喝了口茶,淡淡道:“所以说…这个唐纪明很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势力或者人物,所以国家安全司才把这案子接过去了嘛。” 说着许泽平瞥了陆鱼塘一眼,而陆鱼塘却假装着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低头刷着视频。可他的眼角,已是在微微抽搐着。 “而且这个凶手的手段也太过残忍。”葛强接着说道,“那个唐纪明尸体…啧啧,根本都没有人形了,押送车里到处是他的血迹和内脏,尸体被电锯切割成了十二个尸块。啧啧啧…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干的出来这事儿。” “所以说……这个唐纪明很可能得罪的不是一般的势力嘛。”许泽平重复道,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得出些许应付的意思。 葛强大手一挥:“行,动机什么的咱不分析了,咱就讨论讨论这个案子中的疑点。这个凶手为什么临走之际,要故意灼烧防毒面罩和防火隔离服的反面?” “为的是不留下任何生物检材。”许泽平立即答道。 说着许泽平似笑非笑的望向陆鱼塘:“对不对,小陆?” “额……”陆鱼看似低头沉迷在手机里,实则心里是慌的一批,“也…也许是吧。” “那凶手是如何离开现场的?桥洞外当时可是聚集了大量附近村民的,听说还有几个村民因为靠的太近而被从桥洞内涌出的烟雾给迷晕了。凶手如果是等火熄灭之后、脱下防毒面罩走出去,那么肯定就会有大量的目击证人。可奇怪的是,当时有那么多的村民围在洞口,他们却没有看见任何人从桥洞走出,这怎么解释?”葛强又问道。 许泽平再次秒答:“我不知道。” “……”葛强差点没站稳,“老许你敷衍我是不是!?” “不是。”说着许泽平冲着陆鱼塘抬了抬手,“来,这个问题就有请小陆来作答好不好?” “我去……”陆鱼塘的手机掉地上去了。 葛强回头盯着他:“嗯?你怎么认为的?你推测凶手是怎么离开现场的?” “额…你们说的是电视台今天早上报道的……昨天那起在宁和县的那个劫杀犯人的案子?”陆鱼塘是一脸迷茫,装的一手好蒜。 实则心里依旧是慌的一批。 葛强点头:“对。” 许泽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浅笑:“别装了,以你的洞察能力,只要听完我们刚才的对话就已经把案情给弄明白了个七八分了。你说说看呢。” “额…好吧。”陆鱼塘抹了抹了额头的冷汗,“免费帮你们分析?有钱没?” “没有。你今天要不帮老葛解除疑惑,这张支票我就不给你。”许泽平坏笑道。 陆鱼塘立即双手抱拳:“佩服!不愧是前…啊不是,不愧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领导,拿捏有度!行,那我就胡乱分析下哈,凶手怎么离开现场的对不对?” 葛强点头:“对。”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苦笑道:“嗯……是这样的葛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绝大部分的铁路桥洞的顶部呢,都有一个直通上方铁路的检修孔,凶手完全可以从那个检修孔出去。” 葛强立即反驳道:“警方当时也考虑过那个检修孔,可很快就否定了这条逃离路线。因为桥洞的墙壁上原来供上下检修孔的钢梯多年前就因为锈蚀腐烂而被拆除了,而桥洞顶部又高达四米,难道凶手会轻功?” 陆鱼塘耸了耸肩:“凶手就不会站在铁路上,事先从检修孔垂下去一条绳索或是绳梯之类的攀爬用具么?” “……”听到这话葛强当即愣住了,随即微微颔首,“对,这样的确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嗯……凶手的确可以戴着防毒面罩不慌不忙的爬上去,然后在铁路上灼烧防毒面罩,然后通过检修孔丢到下面的桥洞里去。” “好了,没事了吧?”说着陆鱼塘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伸手去拿许泽平办公桌上的那张支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啪!” 谁料葛强却突然一掌拍在了支票上:“那凶手是怎么进入案发现场的?桥洞内虽然没有安装监控,可那条乡道上还是有两处监控的,而要到达那个桥洞又只有这条乡道可走,那为什么警方没有在监控中发现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苦着张脸说道:“葛大队长你放过我吧…我拿了支票还有事儿呢。” 许泽平憋着笑甩了甩手:“哎呀,小陆,你就帮着分析分析嘛,你看老葛纠结的……哎,这一根筋的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过来,都说了这案子已经被国家安全司给收去了,还纠结什么呢这是。” “那条铁路上有监控么?”陆鱼塘问道。 葛强想了想,摇头:“那是条老铁路,好像只有经过市区的路段有监控,那个桥洞的附近路段没有。” “那凶手为什么不可以也从检修孔进入现场?” “来去都是通过检修孔?” “不然呢?凶手完全可以全程顺着铁路到达桥洞的上方,然后通过检修孔下到桥洞,然后躲在桥洞外的什么障碍物旁防止被警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直到确定整个法警车队完全进入桥洞的那一刻点燃封堵桥洞的大火。”说着陆鱼塘笑嘻嘻的掰开了葛强的手,抽出了那张支票,“多谢,那我就先走了哈。” “好家伙……你这推测的够详细的啊,跟这事儿是你做的似的。” 陆鱼塘脚下一个趔趄:“走…走了哈。” “你等等!”葛强突然喊道,是把许泽平都给吓的一颤,“最后一个问题。” “啥?”陆鱼塘回头茫然望着他。 “唐纪明的尸体被切割成了碎块,但法医还是拼凑出了一具完整的身躯……可是,除了头。他的头不见了。凶手…为什么要带着他的头离开?” 陆鱼塘捏着支票沉默了半晌,冷笑道:“你不如反过来想想,也许…这个唐纪明,本身就是个不值得留下全尸的罪犯呢?” “这叫什么话嘛!”葛强摊开了两手,显然对这个答复很是不满意。 陆鱼塘冲许泽平努了努嘴,坏笑道:“葛队长,我怎么觉得你的这个老搭档,有点嫌弃你呢?” “啥意思?” “你们的许大队长…呵呵,要认真查起案来可不会比我差,你真的认为他解答不了你刚才的那些疑问么?”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是回首呲牙一笑,“我猜啊…你的这个老搭档现在当领导了,不在乎你喽!否则他怎么会懒得给你解答,而让我来呢?古德拜~” “……”葛强无语,愣了半晌,回头望向许泽平。 许泽平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是一个劲的憋着笑:“别…别听那臭小子胡说。” 葛强再次愣了半晌,幽幽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有点这意思呢?” “……” 第132章 你是一朵花 可陆鱼塘刚跑出刑警队的办公楼,许泽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跑什么跑!!都说了找你还有别的事,回来!” “是,前辈!” 再次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陆鱼塘发现一根筋的葛强已经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走进去,笑嘻嘻的问道:“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人头呢?”许泽平劈头盖脸的问道。 “什……什么人头。” “唐纪明的人头!”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怎么会知道。” “在我跟前装哪门子的蒜?”许泽平走了过去,亲自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那么血腥的现场,并且案发后的第二天就被国家安全司介入了,不是灰塔的抹杀任务是什么?” 顿了顿,许泽平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嗯…八成还是个震慑型抹杀。” “叫我回来就是问这个?” “人头呢?”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随即甩了甩手,看似风轻云淡的随口回道:“人头么…很快就会出现了。” 许泽平是眉头一挑:“这么说…这个震慑型的抹杀任务,还没完成?” “嗯……怎么说呢。”说着陆鱼塘从许泽平的抽屉里翻出了两包烟,十分厚颜无耻的塞进了自己的兜里,“对,还有个结尾没完成。喂喂喂,前辈,你现在已经不是灰塔的人了,问多了就不像话了啊,心里明白就行了。” 许泽平苦笑道:“也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这个结尾会浪费我大量的警力。” 陆鱼塘耸了耸肩:“放心,结尾么……不会造成什么社会性轰动的,你们接到报警后派两个警察出个警意思意思就是了,能费多大的警力?再说了,国家安全司都把这案子收去了,你们做做样子就行了。” “那就好。”说着许泽平踱到了窗边,透过墨镜仰望着天上的云朵,“震慑型抹杀么?嗯……这么说,这个唐纪明干了人神共愤的坏事?” “不是人神共愤的玩意儿,配得上震慑型抹杀?”陆鱼塘反问道,“前辈你以前也是执行过震慑型抹杀任务的,你该知道这种目标有多么的该死。” 许泽平微微颔首,叹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配得上震慑抹杀的目标当然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玩意儿。哎…也对,法律对于某些恶人来说,的确是太过温柔了,这也是灰塔存在的原因。” 陆鱼塘笑道:“哟,前辈,怎么突然感叹起来了?怎么,怀念以前在灰塔的日子了?” “怀念?”许泽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怀念,为了正义也好,为了钱也好,不管如何修饰,事实是……我们干着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刽子手的行径。” 顿了顿,许泽平回头望向陆鱼塘,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暖笑:“能够结识你这么个后辈,缘分吧,我是由衷的希望你能平安的混到退休。劝你一句,钱挣够了就行了,能尽早退休就尽早,别像我似的……落得个残疾的下场被动退休。” 陆鱼塘呲牙一笑,伸出了两根手指:“不瞒前辈,我再干两年就退休,上头已经批准了,其他两个s级的也一样?” 许泽平听到这话一愣:“不会吧?” “啊?” 许泽平问道:“灰塔批准了三个s级特别行动员一起退休?” 陆鱼塘点头:“对,我们争取了很久。” 许泽平倒吸了口气,喃喃道:“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按照以往灰塔的惯例,是不会存在s级特别行动员空窗期的。也就是说……在没有评选出新的s级特别行动员之前,是不会放上一辈的s特别行动员全部退休的,至少也会留下一个。比如说我出了意外退休之后,还有你师父在,不然就算我拖着残疾的身子灰塔也不会让我退休的。” 陆鱼塘挠着头想了想,附和道:“也是…我记得我是被评上s级之后我师父才退下了一线,可…组织的确是批准了我们仨两年后同时退休啊,要按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奇怪。” 许泽平摆了摆手:“也别瞎琢磨了,也许…既然组织已经答应了你们一起退休的申请,没准现在就已经在培养下一辈的s级人才呢?说不定今后两年之内就会有新的s级特别行动员出现,应该会是这样。” 陆鱼塘耸了耸肩:“管他呢,让我准时退休就行。” 许泽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你能活着退休的话…考不考虑来当刑警?嗯?呵呵,我是举双手欢迎的。嗯……我倒是觉得刑警队才是最适合你的舞台,当然了,我这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确是个出色的杀手,甚至强过当年的我。” 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喝了口茶,许泽平接着说道:“我感觉嘛……怎么说呢,你给我的感觉不像其他的特别行动员。如果把灰塔比喻成一面长年背阴潮湿的砖墙,那特别行动员们就像是攀爬在墙面上的藤蔓。但你么……我却感觉不像是藤蔓,反而像是一朵特别的花,一朵畏缩着的、扭曲着的、强装成藤蔓的花。我想……如果有朝一日阳光洒在了这面墙上的话,藤蔓会枯萎,但这朵花却会舒展开来、迎着阳光盛开,才明白原来最适合自己的环境不是这面阴暗潮湿的墙,而是在阳光底下。” “花儿?我去……”陆鱼塘打了寒颤,“厉害了前辈,加十分。不愧是当领导的,说辞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拜托你别再说我是花儿了好不,肉麻,扛不住,咱毕竟是纯爷们儿哈。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当刑警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退休之后还有自己想干的事儿呢。” 许泽平扔了根烟过去,笑道:“行!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有自己退休后的计划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只要你肯来,我都举双手欢迎。” 陆鱼塘接过烟叼在了嘴角,走到窗边,仰面望向许泽平刚刚欣赏过的那片云,心里头暗暗感叹道:“是啊,我有自己的计划……呵,我们三个早就有了计划。阳光么?虽然我们从出生就没享受过阳光,所以说我们的这个计划……呵呵,有点就是为了找回阳光的意思吧……” “好了,不闲扯了,说正事。”许泽平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又要给我生意了?”陆鱼塘回头,呲牙一笑。 “对,案子。”说着许泽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案宗放在了桌上,随即苦笑着甩了甩头,“哎,又是四十万。” 陆鱼塘笑道:“我算是反应过来了。前辈,你苦口婆心的劝我当刑警,是不是就为了省下这笔钱?” “也有这意思。”许泽平一把捂住了脸,“最近队里的经费,紧张啊!” “……” 第133章 圣诞节 第二天下午,许泽平的办公室内,一名金发碧眼、满脸怒气的老外坐在他的对面,用生硬的中文加手势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葛强满脸的尴尬的陪在一旁,而许泽平,则脸都快被气绿了。 因为他总算明白陆鱼塘所说的“结尾”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今天正是西方一年之中最牛逼的节日——圣诞节,m国驻金州办事处在办公楼的顶层大餐厅内组织了一场圣诞聚餐活动。 可就在这帮洋鬼子手牵着手进行着神圣而庄严的餐前祷告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了欢快的圣诞歌曲——《jingle bells》。 在这个特殊日子里听到这么一首应景的歌,这帮洋鬼子当时是开心的不得了,纷纷喜出望外,结果发现音乐来源于窗外半空中悬停着的一架无人机。 而这架无人机上,还吊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这架不请自来的无人机瞬间就把节日的气氛给拉满了,洋鬼子们纷纷猜测这是金州市市政府给他们安排的一次惊喜,连忙将窗户打开。 于是这架无人机欢快的唱着圣诞歌、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悠悠飞了进来,相当稳重的降落在了摆在餐桌正中央的火鸡身上。 经过讨论之后,洋鬼子们一致推举由办事处主任布林肯那前来探亲的母亲——七十八岁的米歇尔女士来为大家开启这份意外的惊喜。 于是米歇尔老太太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致辞感谢了一番,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礼盒。 可就在礼盒刚刚被打开之际,米歇尔老太太发出了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随即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裤裆是湿了一大片。 原来这个所谓“惊喜”的礼盒内装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唐纪明的人头! 于是原本洋溢着祥和节日气氛的餐厅内是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被吓的尿了一裤裆的米歇尔老太太被紧急送医。 诊断结果为脑出血,开颅做了手术之后被推进了icu,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差不多已经是植物人状态。 眼见自己的老娘在圣诞节被吓成了绿油油的植物人, m国驻金州办事处的主任布林肯是勃然大怒,于是亲自来到了金州市刑警大队施压,要求警方尽快抓住这个混蛋。 总而言之,这个圣诞节他们是过的稀碎,并且还留下了伴随他们一生的心理阴影。估计这帮洋鬼子在今后的每一个圣诞节里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甚至只要听见了那首该死的《jingle bells》,他们都会浑身冒冷汗。 许泽平在听完布林肯的悲惨叙述之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憋了老半天,才蹦出了几个字…… “圣…圣诞快乐哈……” 布林肯是被气得当即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阵眩晕,随即用生硬的中文怒吼道:“窝快落你个奶油苹果派!!泥们要妈赏抓住那个怀蛋!!要妈赏抓住那个son of bitch!!妈赏!!son of bitch!!!!” 许泽平扭头望向葛强:“这句洋文是啥意思?” 葛强咧嘴笑道:“真没文化,这么简单的洋文都不懂?son of bitch嘛!就是阳光、沙滩……” “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许泽平差点唱了出来。 “……”布林肯快疯了。 而此时的陆鱼塘则满脸惬意的歪在自家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案宗。 正是昨天许泽平亲手交给他的那个案子,被他随手扔一旁的档案袋上,写着几个字…… “林美失踪案”。 这是一起发生在上个月初的案子,陆鱼塘当时接过案宗时就表示了疑惑。因为按照许泽平的尿性,不是拖了好几年以上、实在没辙的案子他才会忍痛花上四十万让自己处理。 可这件案子不过就是在上个月刚发生的,又为什么会轻易的交给自己呢? 许泽平当时说这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个案子中失踪者的身份很不一般。 林美,现年三十一岁,其父亲林震华为全国着名企业——金州丰华控股集团的创始人,集团旗下核心产业为汽车制造和新能源开发,集团财富长年位列全国前十。 所以在这位着名企业家的施压之下,市局对刑警大队下达了迅速侦破此案的指示。 可无奈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案子仍是进展有限,许泽平也因此受到了上级的批评,所以无奈之下也只得忍痛花上四十万,让他们的王牌外援、灰塔的s级后辈陆鱼塘出马了。 这个案子的情况从纸面上来看,并不显得有多复杂。 但是很离奇…… 上个月的八号,警方接到林震华的亲自报案,声称自己的女儿已经失联了两天。 于是警方立即展开了调查,结果发现林美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金州市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红枫海滨酒店。 警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林美于上个月六号的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乘坐着一台宾利轿车来到了酒店门口,只见她下车回头跟司机说了几句话之后进入了酒店,然后走向了贵宾专属电梯。 又据电梯轿厢内的监控录像显示,当时轿厢内只有林美一人,当时她进入轿厢之后用自己的贵宾卡激活了楼层按钮,然后按下了三十三层的按键。 在抵达三十三层、轿厢门打开之后,林美就直接走出了电梯轿厢。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可离奇的是,三十三层走廊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中,却没有看见林美走出电梯的身影。 也就是说…… 抵达三十三层之后,人,走出了电梯。 可是三十三层的走廊监控中,却没有看见这个人走出电梯,甚至在在那个时间段内,没有任何人走出电梯。 然后林美至今都是杳无音信。 “我滴个乖乖,这么灵异的?”陆鱼塘放下了案宗,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个电梯门难道是……穿越之门?平行时空?回到大唐硬刚武则天?” 正在他瞎琢磨之际,敲门声响起。 开门,只见是左铃和陈浩正在门外斗嘴。 陆鱼塘苦笑道:“我就知道一旦接了案子,你们就会出现。” “对哇!”左铃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是许队长吩咐的。说是把林美失踪案交给你了,让我们还是按照老样子……协助你哈。” 陆鱼塘眉头一挑:“所以就……汪汪队再次集合?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汪你个头,你才是狗。”说着左铃很不客气打开了冰箱,“有啥好吃的没?喂喂喂,今天可是圣诞节喂,快点做一顿像样的饭菜喂!” “我才不做。”陆鱼塘虽然嘴上说着拒绝,可还是摞起袖子走进了厨房,“圣诞节跟我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怎么,你俩是基督徒啊?” 左铃摇头:“额…我不是。” 陈浩点头:“如果你做大餐的话,我可以是。” “厉害了。”左铃对陈浩竖起了大拇指,是学的有模有样,“加十分。” 第134章 真有那么难? 当陆鱼塘招呼他俩吃晚饭时,正在研究案宗的左铃和陈浩跟疯了似的抢着冲向了餐桌,可当他们看清餐桌上的菜后,傻了眼…… 广式葱油白切鸡、台式三杯鸡、什锦凉拌鸡丝外加一大碗芙蓉鸡片汤。 “你疯了啊,怎么全是鸡!?” 陆鱼塘耸了耸肩:“洋人今天过节吃火鸡,那咱也吃鸡!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论吃鸡的花样,还得是咱们!怎么?你们嫌弃啊?嫌弃可以不吃啊!” “吃吃吃吃吃……”左铃连忙盛了碗汤。 而陈浩则是一手一只鸡腿,吃的是嘴角淌油,沉浸式开造。 “这个案子的相关监控录像带来了没?”陆鱼塘却似乎没什么胃口,也没盛饭,只是盛了碗汤小口喝着。 “带了带了。”左铃擦了擦油手,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个移动硬盘,“给。林美当天晚上进入酒店大堂、电梯内以及三十三层的走廊录像都在里面。” 陆鱼塘没急着去拿电脑,望着手中的移动硬盘问道:“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你们都了解过了么?” 左铃舔了舔嘴角挂着的米粒,点头:“了解过了,上午许队长吩咐我们协助你查这件案子之后,我们就在办公室里研究了一天的监控录像。” “对啊,提前做功课嘛,免得又被你鄙视。”陈浩含糊不清的补充道。 陆鱼塘“哦”了一声,淡淡道:“你们…怎么看?对这案子有什么想法?” “诡异!”二人是齐声答道。 “我去……”陆鱼塘是被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浩给喷了一脸的米粒,“你大爷的!说话就说话啊,你激动个毛线啊!!” 陈浩抹了抹油嘴,一脸认真的说道:“确实很诡异啊。先不说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光就是看监控录像都让人浑身发毛。” 陆鱼塘抹了把脸:“你们呢…也跟我查过了几起案子了,我是希望你们能有些进步。监控录像很诡异是吧?行,也许监控录像乍一看上去是有些诡异,可你们是警察、是唯物主义者,应该明白一切看似诡异的表象后头,一定有着科学合理的解释。哼哼,你们最好在我亲自查看监控录像之前得出一条合理的解释或是推测,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夫以往对你们的敦敦教诲哟。” “额……可那一段诡异的录像我们真是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次,还真没看出……”说着陈浩叼着一块鸡肉望向了左铃,“行…行吧,要不……我们再合计合计?林美当天晚上是十一点五十六分抵达酒店大门口,十一点五十八分走进的酒店大堂。” 左铃点头,接着说道:“然后林美和迎上来的大堂经理打了个招呼,十二点、也就是零点整走进了贵宾专属电梯。据电梯轿厢内的监控显示,零点零一分电梯到达第三十三层,电梯门打开,林美走出了电梯。” “对,诡异的地方来了。”陈浩把话接了过来,“可是第三十三层楼的走廊监控却显示,零点零一分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走出电梯,而且在那个时间段内,第三十三层楼的那个走廊也没有任何人出现,所以当时警方也没有获得任何目击证人。” “走廊没人?”陆鱼塘喝了口汤,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那么大的酒店,走廊没别的客人走动?” 陈浩摇头:“没有。你不知道,红枫海滨酒店不比其他的顶级豪华酒店,他们最贵的楼层并不在顶楼,而是在三十三层。你知道么…整个三十三层那么大,居然只设有五套总统套房,可想而知每个套房的面积得有多大,太豪横了。” 左铃附和道:“对,确实很豪横,听说那一层总统套房一天的价格在二十万左右,节假日还会涨价。” 陆鱼塘微微颔首:“也就是说……第三十三层就算入住满了,也最多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客人,所以当时走廊不见任何一个人的情况很正常?”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太正常了。像这种顶级酒店的顶级楼层中,主打的就是一个私密和静谧。不要说只有几名客人了,就算是服务员没有得到客人的召唤都不敢随意去到那层,所以说,就算那一层的公共区域整个晚上都不见一个人,那也是正常的。” “那…林美走出的那个电梯,电梯厅里面没有摄像头正对着电梯门的么?只有走廊有?” 左铃摇头:“没有。第一,那个贵宾专属电梯在第三十三层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电梯厅,出了电梯门就是一个呈半圆状内凹进走廊墙面的开敞式迎宾区。由于是内凹式的设计,所以外头走廊上的监控连电梯门都拍不到。第二,电梯外的那一段走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狭长通道,很宽,并且不长,出了电梯门就能透过落地窗看到海景,说是一个豪华的观景厅比较合适。所以说由于那段走廊的长度不是很长,只在走廊尽头转弯处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陆鱼塘抬了抬手:“明白了,继续。” “继续?”陈浩懵了,“没…没什么可继续的了啊。林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在监控中消失了,也没有目击证人,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怎么说呢…感觉她当时跨出那个电梯门之后就跟突然穿越了似的,biu的一声就不见了。” “我biu你个死人头!”陆鱼塘一把夺过了陈浩的筷子,“研究了一天的监控录像……你特么就得出了个穿越的结论??穿你个娃娃菜~~别吃了!你配不上我的鸡!去我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看录像!” “……”陈浩挂着满脑门的黑线冲进了卧室,很快把笔记本电脑端了过来。 “我再重复一次,任何诡异表象的背后一定存在着合理的解释,你们倒好…心里头早早的就被什么诡异呀、穿越呀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给罩住了,在这种弱智的心理暗示之下还能发现疑点么!?”陆鱼塘是把桌子给敲的“邦邦”响。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左铃相当殷勤的倒了杯茶过来,“再一起研究研究呗,你这么稳如老狗似的人物,急什么眼嘛。” 陈浩连忙打开了电脑,插上了移动硬盘,陪着笑说道:“就是就是,稳如老狗、老狗不急哈。” 陆鱼塘是差点喷出一口茶来,随即没好气的从陈浩手中抢过了鼠标,显然是怒气未消:“诡异是吧?行,我让你们诡异……” 说完陆鱼塘的眉头是渐渐拧起,点开了一段监控录像看似十分投入的研究了起来。 而陈浩则偷偷的冲左铃使了个眼色,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太诡异了嘛,他陆鱼塘查案子是厉害,这点不假,我也相信他最终能查清楚林美是怎么消失的,可…可我怎么也不相信他马上就能查清楚。” 左铃撇了撇嘴,同样是鬼鬼祟祟的细声答道:“就是…你看他那张臭脸,整的我们跟犯了啥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切……” “嘀咕完了没?”陆鱼塘突然抬起了那张臭脸。 “额…没…没嘀咕哈。”说着陈浩拉着左铃站起了身,“你慢慢看哈,我们去客厅坐着,先不打扰哈,有事儿您招呼。” “不用了。”陆鱼塘点了根烟,盯着被暂停的视频是冷笑连连,“诡异?诡异个毛线!” “啥…啥意思?”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淡淡道:“我差不多么…已经知道这个林美是怎么消失在监控中的了。” “啥…你说啥!?”陈浩懵了。 “不…不是,你这才看了几眼录像啊?疯了吧你?”左铃也是一脸的震惊。 陆鱼塘耸了耸肩:“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哟。诶?我就纳闷了,你们真没看出来点什么么?真的有……那么难?” “我不信!”左铃是当即被这话给激着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伸手指向了电脑屏幕,“好,那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还真不信邪了,今天非得质疑你一回,你这一没仔细的观看监控录像,二没有去酒店观察现场环境,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瞄了几眼就看出了疑点!?我不信,除非你是神仙!” “激动个毛线啊!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左铃抽出一张纸巾拍在了他脸上,是一顿的乱揉,结果成功的把陆鱼塘的鼻子给揉出了血:“谁让你总是看不起我们的!少废话,快说!!”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鼻血:“好,我说,我承认,我的确是神仙。” “……” 第135章 一脸痴呆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着陆鱼塘往鼻孔里塞了团纸巾,强行塞住了汹涌的鼻血,“哎,你们俩啊……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惊喜呢?” “我知道你眼睛尖,难道……你在林美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什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是。其实我刚才点开了一段录像,可我压根就没看。” “没看?你看都没看就声称找到了林美失踪的线索?玩儿呢?”左铃边收拾着餐桌边说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因为我被录像之外的内容给吸引了。” “啥?” 陆鱼塘指了指屏幕,问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文件夹内的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都是那个酒店的监控录像,对吧?” “啊,对啊。”陈浩茫然点头。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文件夹内的视频文件都有多大?” “多大?”陈浩拧着眉头拿起了鼠标,将文件夹调成了列表模式,“哟喂,好整齐,这么多的视频文件每个都是8640m。” 陆鱼塘点头:“对。从刚才我随手点开的那几段录像的播放时长可以得知,这个酒店的监控系统设置为每6个小时新建一个视频文件。也就是说,这些视频文件的播放时长都是6个小时整,所以它们的文件大小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从0点到6点,会自动生成一个文件,以此类推,从6点到12点、12点到18点、18点再到0点,都会分别生成一个文件,也就是一天一夜之中,会生成4个视频文件。” “啊,然后呢?”左铃从厨房里探出了头来,“这能说明什么?这跟林美诡异的消失在了监控之中有什么联系?” “我问你,林美进入电梯的时间是几月几号的几点?” 左铃立即答道:“是上个月,也就是11月6号的晚上……啊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11月7号凌晨的0点30几秒,林美走进了电梯。” “那她走出三十三层电梯是几点?” 这回换陈浩答道:“从电梯轿厢内监控可以得知,她走出轿厢的时间是7号的凌晨0点01分。” 陆鱼塘点头:“也就是说,当时走出电梯的林美,本该出现在11月7日酒店三十三层走廊0点至6点的那个视频文件之中的,对不对?” 陈浩摊开了两手:“对呀,可诡异的地方就是,她并没有出现在那个时间点的监控录像之中。” “ok!”陆鱼塘拍了拍手,“你再说一次,这个酒店每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文件是多大?” “8640m。” “8640m是么?行。”说着陆鱼塘将鼠标移到一个视频文件上,“那么你再看看……这个文件又是多大?” “咦!?”陈浩惊呼了一声,眼睛是瞪的老大,“怎么这个文件是8352m?等等……我再看看……对…对对对,所有的视频文件都是8640m,为什么单单这个文件是8352m?” 陆鱼塘嘴角一扬:“而这个视频文件,正是7号0点至6点的那段监控录像,也是林美的身影本该出现在其中的那段录像!” “这能说明什么?”左铃靠在厨房门口问道。 “能说明什么?天爷……”陆鱼塘被她给气笑了,“这说明这个视频文件缩水了,这说明这个文件内的视频时长肯定不够6个小时。我推算么,应该比其它文件的时长少了10几分钟的样子。” 左铃倒吸了口气,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修改了这个视频文件?”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咱就点开这个视频文件看看呗。” 说完陆鱼塘干脆的双击鼠标,点开了这个文件。 然而当这个视频文件刚刚被点开,陈浩就指着屏幕嚷嚷道:“哪里少了嘛!你看看视频下方的播放时长,不正好是6个小时么?” 陆鱼塘紧盯着视频,没有回话。 “对啊,没少啊。”说着左铃将播放进度条直接拉到了底,然后又来回拉了两次,“你看看,视频左上角的时间记录,也正好是从0点0分01秒开始,到6点59分第60秒结束,准时的很。”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起,缓缓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如果这个视频文件比其它的文件要小的话,那么这个文件所记录的视频时长一定不够6小时。嗯……在同样的分别率、都是系统自动保存的前提之下,一定不够……” 左铃立即反驳道:“可这段录像无论是播放时长,还是时间记录,都显示的是6个小时整呀,这的确没错呀。” “不是你等等…我有点懵。”陈浩摸着下巴是来回疾走,“陆鱼塘的意思是……这个视频点开之后,我们可以看见播放时长的确是6个小时整,视频所记录的时间段也是6个小时整,但是这个视频却比别的视频至少短了十几分钟?” 左铃点头:“对。他是这个意思。” 陈浩摊开了两手:“请问,怎么个短法?都是6个小时,怎么个短法!?” “别吵……”陆鱼塘摆了摆手。 然后是紧盯着录像一言不发,似乎进入了痴呆模式。 “干得漂亮。”陈浩将左铃拉到了一旁,是满脸坏笑着细声嘀咕道,“嘿嘿,还得是你左大小姐,终于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陆大神探吃了一回瘪哈。” 左铃却没迎合的幸灾乐祸,而是回头呆望着陆鱼塘,喃喃道:“别高兴的太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当这家伙一声不吭的盯着监控录像时,总会有所突破。” “额……”陈浩挠了挠头,翻着眼睛回想了起来,“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上回查凤凰山别墅血案时,他就是这么一脸痴呆相面对着电脑,然后发现了宋霖大晚上的披着量子隐身布躲避监控的踪迹……还有、还有上上回,那个馨泰小区谋杀案,他也是着一副痴呆的样子盯着录像,然后发现了被害者的后门是被凶手故意打开的。” 顿了顿,陈浩苦笑着又说道:“诶?你说咱查看监控录像的效率没他高,是不是因为表情不到位的原因?要不……下次咱也试试用一脸的痴呆相查看监控?没准效率会原地起飞呢?” “飞你个娃娃菜~~~”陆鱼塘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幽幽传来。 陈浩慌张回身,讪笑道:“哇……难道在痴呆表情的加持之下,听力也会起飞?”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点了根烟:“小阔爱们,别得意了,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个视频文件会比其它的文件小了。” “为什么!?”陈浩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陆鱼塘呲牙一笑:“还是那句话,这个视频文件,被人动了手脚。” 左铃立即问道:“你怎么证明!?你的意思是这个视频的时间记录被修改了?” 陆鱼塘点头:“对。可这个视频被改动的地方,不止一个时间记录那么简单。” “可是……我以前了解过的,修改监控视频文件中内嵌的时间记录而不留下痕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得把文件送到单位的技术科去甄别。” 陆鱼塘摆了摆手:“要送也是明天的事,莫非这大晚上的你们单位技术科还有人?不过么……除了技术鉴定手段之外,我有个办法现在就可以证明,这个文件么……一定被动了手脚!” 第136章 进步(一) “我……大概知道你想怎么证明了。”陈浩突然说道。 “哦?”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望向他,“那你说说。”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嘴角一扬:“按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视频被人为的删除了十几分钟,不够6个小时,对么?”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个视频所显示的时间记录却是6个小时整。” “不错。” 陈浩从餐桌上拿一根筷子:“我可以这么认为么?如果说这根筷子的整体长度就是6个小时,如果剪断一小截而又要保持筷子长度的话,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这根筷子拉长。意思就是……如果这个视频在删除了十几分钟的前提之下又要保持完整时长的话,只有两种办法。”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呵……不错、不错。” “啥不错?”陈浩愣住了。 “呵呵,我是说你这回分析疑点的样子和思路都很不错,嗯……有那么点意思了,不愧是我花了五十万扶持的男人。” 陈浩挠了挠头,憨笑道:“这话说的……跟了你这么久了,这要再没点长进怎么说的过去嘛?厚厚厚……” “啪!” 左铃就是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去了:“笑什么笑,接着说啊你!” “哦哦哦。”陈浩连忙调整了下表情,瞬间做回了柯南,“两种办法。第一,将这个视频的播放速度给调慢,也就是说……将这十几分钟的空缺以调整播放速度的方式给弥补回来。” “如果播放速度慢下来了,那这个视频中其他时间段里如果出现了人员走动的话,那不就是慢动作了么?这不就一眼看出来了么?”左铃问道。 陈浩摆手:“不会。你想想看……在6个小时的视频中去弥补十几分钟的空缺,所需要调整的播放速度不会那么明显,甚至是微乎其微、肉眼难以分辨。” 左铃眨巴眼睛想了想,点头:“也对。那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就是保持正常的播放速度,而去调整时间,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修改视频内嵌的时间记录。但我要补充的是,准确来说,应该是修改内嵌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 “就是……将读秒的速度给放慢?” 陈浩点头:“对。同样的道理,在6个小时的计时时长中去弥补十几分钟的空缺,那么读秒速度的延迟变化在视觉中也是微乎其微、难以察觉的。” “啪、啪、啪……”陆鱼塘悠悠鼓起了掌,冲着陈浩不住的点头,“意外,真的是意外,你这家伙总算是给了我一回惊喜。不错,如你所言,只有这两种修改方式才能造成这个视频文件的播放时长没有被改动的假象。” “那应该是哪一种?”左铃问道。 “你还能继续回答么?”陆鱼塘笑望着陈浩。 陈浩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是来回踱步:“你刚才说…不用等到明天把文件交到技术科去,现在就可以证明给我们看……那你的意思……应该是去验证视频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是否正常。因为如果想用肉眼分辨视频是否被稍微放慢了播放进度的话,还是很难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喂,竟然分析起我来了?厉害了,加十分。那……你认为现在要用什么手段来验证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是否正常呢?” “很简单。”说着陈浩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用手机的计时器功能。我们在启动计时器的同时按下视频的播放键,然后等一段时间看看,看手机计时器所显示的时长是否与视频中有偏差。” “而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对比的时间越长,这种偏差就会越明显?”左铃问道。 “对。”说着陈浩将计时器软件打开后将手机放在了电脑旁,然后左手握住鼠标,右手食指放在了手机屏幕上方,深吸一口气之后,双手食指同时点下。 计时器开始读秒…… 视频文件,开始从头播放…… “等着吧。”说着陈浩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晃悠着,是一脸的得意,“嘿嘿,过个十几分钟再去看就是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那么两边的计时时长就会有明显的差别。” “诶?你是怎么突然开窍的?”左铃坐到了他身旁,冲着他扑闪着大眼睛。 “因为他借给了我五十万。” “啥玩意儿?这借钱给你跟开不开窍有什么关系?”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如果再不有点儿进步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威胁我、给我算利息的!” 陆鱼塘相当稳重的点了点头:“你的感觉很到位。” 左铃茫然望向陆鱼塘:“那我也想进步,你也借我五十万试试?” 陆鱼塘相当稳重的摆了摆手:“不借。” “……” 十分钟之后,陈浩回到了电脑旁,却是惊呼了一声…… “卧槽!” 左铃连忙凑了过去,于是惊呼声再起…… “咦!?还真的是耶!” “瞎叫唤啥?”陆鱼塘正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刷牙,刷的是“滋滋”作响,听那声音跟用钢丝球刷地板似的。 “你过来看!20多秒……差了20多秒!”陈浩激动的指向了电脑屏幕和手机。 原来仅仅只十分钟过去,视频内所显示的时间竟然比计时器慢了20多秒! 陆鱼塘却并未显得有多意外,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刷着牙,含糊不清的说道:“果然有问题是吧?嗯……十分钟相差了20秒,这么算的话,这个视频应该被删除了12分钟左右的时长。” 左铃仍是痴痴的盯着屏幕,喃喃道:“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确定这段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而林美的失踪……” “应该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绑架或者是杀人案!”陈浩激动的接道。 “咕噜噜……啊呸……”陆鱼塘那奔放的漱口声从卫生间传出,“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浩拍了拍手:“应该首先去查,这个故意修改视频的人是谁?还有…林美当天深夜去往那个酒店,是为了见谁?三十三层就那么五套总统套房,应该马上查清楚当天三十三层的入住情况以及住客资料。” “不……”左铃直愣愣的盯着屏幕,缓缓摆了摆了手。 “不?”陈浩疑惑的望向她,“不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我不是说你的侦查方向不对。”说着左铃扭头望向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陆鱼塘,“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视频被故意修改过了的话,那……就又有一个疑点浮现出来了。” “哟?你也想进步了?”陆鱼塘是呲牙一笑,那口牙白的简直可以用“布林布林”来形容,“那就…这回换你开始表演?” “诶?你用的是什么牙膏?怎么能刷的那么白?简直是刺眼啊!”陈浩好奇的问道。 陆鱼塘轻嗤一声,满脸不屑的甩了甩手:“牙膏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得用力。正所谓大力出奇迹,每回不把牙龈给刷出二两血来,你是不可能拥有我这副亮丽洁白的皓齿的。” “牙你们个大头鬼!你们还到底要不要我说!!”左铃快疯了。 第137章 进步(二) 陈浩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那你就说呗,可千万别憋坏了。”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陈浩,随即捋了捋鬓发,说道:“我也不知道感觉的对不对、是不是凑巧……你们想想啊,如果要裁剪一段视频而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话,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裁剪这段视频的开头或者是结尾部分,也就是掐头去尾,对不对?” 陆鱼塘点头:“对,如果从视频的中间部分裁剪的话,必定会留下剪接的痕迹,比如说画面的不连贯、光线变幻的不自然等,很容易被人察觉。”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这个林美走出电梯的时间是0点01分,恰好就是0点至6点这段视频的开头部分,这是凑巧……还是有意的?” 陈浩立即质疑道:“有意?怎么个有意法?既然这段监控录像被人有意的修改了,那么基本就可以确定林美的失踪是有人有意为之,基本可以跟绑架或是谋杀挂上钩了。怎么?莫非林美有意的去配合一个针对自己的犯罪计划?肯定是凑巧嘛!” 左铃缓缓摇头:“不。我感觉不是凑巧。” “你为什么感觉不是凑巧?”陆鱼塘的嘴角挂上了饶有兴趣的浅笑。 “嗯……林美是何等身份的人?超级富豪的女儿对不对?且不论绑架或是杀害她的原因是什么,想打这种人的主意的话,必定得提前下一番苦功夫,也就是缜密的谋划。所以我感觉修改录像的行为只不过是一个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而已,这个案子背后主谋的计划之中,应该绝对没有‘运气’或是‘凑巧’两个字,一切必定都是经过周密的安排的。” 陈浩听完这番话后歪着脑袋想了想,感叹道:“如果你的这个怀疑方向正确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你想想啊……如果要使得林美恰好在刚过0点的时候走出电梯,那得考虑到多少因素?嗯?她什么时候抵达酒店门口、穿过酒店大堂抵达电梯口的时间、电梯上升到三十三层的时间等等,这每一个步骤都必须要考虑计算在内的。” 左铃嘟着嘴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不…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难。进入酒店、穿过大堂到达电梯口、电梯上升到三十三层这几个步骤的时间很好推测,何况陆鱼塘推测那个视频被裁剪了十二分钟之多,这说明还有十二分钟的容错期,这一点也不难。不过经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觉得他抵达酒店门口的时间是最难掌控的,毕竟么…你想想看,她从某个地点赶往酒店,在一路上交通状况不确定的前提之下还得保证她在将近0点的时候抵达酒店门口。哼哼,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陈浩点头,补充道:“对,如果按照你的这条方向来考虑的话,那么这个林美当天晚上是从哪里出发赶往酒店的、以及在出发前干了些什么就显得很重要了。” “你怎么看?”左铃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啰嗦了点。简而言之的话,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林美当晚的活动路线和行进时间很可能是被刻意安排的,对么?” 左铃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哈。刚才激动了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陆鱼塘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这番推测很精彩,我也很认同这条推测路线。看来你俩……呵,还真是进步不少。” 左铃抱了抱拳,笑道:“承蒙夸奖、承蒙批评哈。那……下一步呢?” “我觉得你的这条推测路线值得跟下去。你刚说的也很对,林美当晚是从哪里出发前往酒店的、出发前她做了什么、是否跟谁有过互动,这些都很重要。” 左铃拿起案宗翻了翻,说道:“案宗上记载了,前期警方调查过了,林美当晚在私人助理的陪同下在东湖山庄受邀参加了一场庆功宴,而后赶往酒店的。” “庆功宴?啥意思?那个山庄内监控分布情况如何?” 左铃边看案宗边答道:“说是受邀参加了一场电影的杀青庆功宴,由于参与庆功宴的演艺圈人士比较多,出于私密性考虑,庆功宴所选择的宴会厅内是没有安装监控的。” “意思就是……身旁只有个助理全程跟着的,是吧?” 左铃点头:“对。” “那林美出现在酒店时,为什么身边没有助理?” 左铃盯着案宗摇了摇头:“这上面没说。” “这样,你明天先把那个助理传唤过来,我们来进行一次详细的问话,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对,还有林美的司机。” 左铃重重点头:“好。” “那我呢?”陈浩问道。 陆鱼塘笑道:“你今天晚上成功的验证了这段视频录像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你就盯着这个查。” 陈浩拧着眉头点了点头:“行。这段录像么,能被酒店以外的人给弄到手并且做了修改,要么就是酒店的安保部门出现了内鬼,要么就是酒店的监控系统被黑客入侵了。行,我知道该怎么查!” 陆鱼塘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无论林美是被杀了还是被绑架了,那么她的人,或者是尸体总有个被送出酒店的过程,对吧?” 陈浩点头:“对。可奇怪的是,当初警方并没有在林美消失后几天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什么可疑的现象。” “你指的可疑现象是?” 陈浩耸了耸肩:“那么大的一个人,无论是死是活,总得要一个容器来装吧?当初警方在随后几天的三十三层的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发现有人带着大行李箱离开楼层,甚至连行李箱都没,那几天仅有的几个离开楼层的住客不是空着手就是提着个小公文包的,要么就是挎着个奢侈品牌包包的。” 顿了顿,陈浩又补充道:“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林是已经被杀了的,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人去问他那个超级富豪老爹要赎金什么的,林美也没有在社会上产生任何的活动痕迹。” 陆鱼塘摆了摆手:“至于作案动机什么的,咱先放在一旁。因为就目前来说,咱还只是仅仅进行了一些推测,从客观上来说我们还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和线索,所以说…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之下就从作案动机来入手的话,是很难取得什么进展的。嗯…依我的意思,咱还是先顺着今晚推测出来的路线往下摸一摸再说。你呢……还是明天先去查查那段监控录像是怎么被酒店以外的人得到并修改的。还有,把林美消失当晚酒店三十三层住客的资料整理出来,明天给我喽一眼。” “行,明白。” 陆鱼塘长舒了口气,拍了拍手,随即一改刚才严肃的面孔,笑嘻嘻的说道:“ok,就先这样进行下去。一步步来嘛,看明天你俩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能够继续深入下去的路线。嘿嘿……还别说,你俩的进步速度要一直这么保持下去就好了,这样一来的话……以后我就负责在你们许队长那里接案子,然后你俩去查,破案之后多有成就感对不对?” “然后你就坐收渔翁之利,啥也不干,只管去找许队长收支票?”左铃幽幽问道。 陆鱼塘搓了搓手,讪笑道:“换个角度想想嘛。你们得到了历练,还收获了功劳,多爽,对不对?这跟我坐不坐收渔翁之利不冲突嘛,这就叫做winwin,双赢嘛!何不成人之美,做个顺水人情给老夫呢?” “你想得美!”左铃翻了个白眼,“要是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能独立侦破疑难案件了,你猜……许队长还会不会花钱请你?”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喂,难道这就叫作……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没错,是这个理。”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左铃一个脑瓜崩:“还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省省吧你们!想要高效、独立的侦破疑难案件?别闹、别闹好不好?你们还差得远呐!你们刑警队的钱呐,哼哼,我还有的挣呢!” 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家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夜深了,请勿打扰老衲上床参禅,可好?请二位施主带着那么一小丢丢的进步离开宝刹,好走不送。” “……” 第138章 “战友” 第二天上午,陈浩同几名技术科的同事奔赴红枫海滨酒店,调查酒店内部监控录像泄露并被修改一事。 左铃则将林美的随身助理及司机给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而在讯问开始之前,陆鱼塘让左铃拿到了这名助理和司机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林美手机号码案发前一个月的通讯记录。 结果发现这二人的银行收支流水中并无明显异常,而林美在案发前也并未与可疑的陌生号码进行过联络,拨打及接听电话都是集团内部的同事、业务上往来的客户及供应商以及和家人朋友等,并未发现明显可疑的通讯对象。 首先被带进讯问室的是林美的司机。 罗金昌,男,现年三十九岁,平头、国字脸,神态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古板,身体看上去比较健硕。 “请坐。”陆鱼塘观察着罗金昌走路的步态以及坐下的姿势,随即冲他点了点头,“感谢前来配合警方的调查。你,当过兵?” 罗金昌稍稍一怔,答道:“好眼力。对,我曾经两次入伍,都是在汽车连服役。” “你是怎么成为林美小姐的司机的?你当她的司机多久了?” 罗金昌立即答道:“今年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当初我原本是在集团内给一名高管当司机的,是通过正常的应聘上岗的,后来林美小姐的前任司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够继续胜任工作,于是那名高管便将我推荐了过去。” 陆鱼塘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作为林美小姐司机的这八年之中,觉得林美小姐对待你如何?” 罗金昌沉默了片刻,答道:“对我很好。林美小姐对待下属的态度非常亲和,从不拿架子,即便我偶尔在工作上出现了些失误,林美小姐也都能宽容的对待。” 陆鱼塘望着罗进场那张扑克脸不禁轻笑了一声:“嗯…不愧是当过兵的,坐姿笔直,回答问题也是声音洪亮,不苟言笑。” 罗金昌听到这话面上泛起了些许尴尬之色,随即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回道:“让你见笑了,我的动作和表情确实有些古板,都是在部队里留下的习惯。” 这时左铃忍不住调侃道:“你看看人家当过兵的,腰杆挺得笔直,走路带风,你再看看你自己呢……哪里也像个当过兵的样子哟!你看看你……走路的样子像根弹簧似的,嘁,你以前是个兵痞吧?”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心里是一阵发虚,“我的情况和他不一样哈,我们是特种兵,需要执行各种各样的特种任务,跟他所接受的训练不是一回事哈。” “你也当过兵?还是特种兵?”罗金昌突然来了精神,立即向陆鱼塘投去了战友般热情的目光,“请问你曾经在哪个部队服役?” 陆鱼塘干笑了两声,无耻的扯谎道:“不好意思,我曾经服役的部队属于军事保密单位,我们退役之后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所以不方便向你透露。” “我听说过这种部队,可是没亲眼见过他们。”罗金昌显得激动了起来,“听说你们这种部队是特种兵中的特种兵,精锐中的精锐,主要执行一些秘密军事任务。呵呵,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传闻中神秘部队退役的战友,这是我的荣幸。”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羞没臊的谦虚了起来:“可别这么说,都曾经是部队里的兵,只不过是兵种不同,大家都是平等的哈。那个……言归正传,林美小姐失踪当晚的活动路线是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罗金昌面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去:“当天林小姐在集团总部加班,直到晚上九点多才通知我把车开到总部门口等她。上车之后林小姐的助理让我直奔东湖山庄参加一个宴会,是差不多九点四十到达的,随后我就把车停在了山庄内的车位上一直等着。后来大概……是十一点十分的样子,林小姐上了车,让我把她送到红枫海滨酒店,当时她身上的酒味很重,应该是喝了不少。” “她的助理为什么没有一起去酒店?还有,林美小姐当晚参加的那个宴会是受谁邀请的?宴会主办方是谁?” 罗金昌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司机,司机的职责是只管将老板平安的送达指定的目的地,并且随叫随到。最重要的是……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让我们看的东西,不看。” 陆鱼塘连连点头:“嗯……理解,豪门司机大多都是这样,专业的司机也应该是这样。我有个疑问,像林美这种豪门千金,出门除了助理之外,没有保镖随行的么?” “有保镖,林小姐的随行保镖有两人。当晚去往东湖山庄的时候,那两名保镖是开着车跟在我这台车后头的,这也是一贯的做法。” “可后来林小姐却是孤身一人坐着你开的车前往酒店,保镖和助理并没有跟过去,你能推测出为什么么?” 罗金昌想了想,答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小姐下了命令不准跟随,否则他们是一定会跟着去的。” “平时像这种不让保镖和助理跟随的情况……多么?” “不多,但也有。比如去参加一些朋友的私密聚会,为了不给朋友带来压力和破坏氛围,林小姐就会不让保镖跟随,只留下助理。但是保镖和助理同时不让跟随的情况么……在我的印象里好像还是第一次。” 陆鱼塘苦笑道:“像这种情况的话,你不会劝一劝么?毕竟一个豪门千金在外独自活动还是有些风险的。” 罗金昌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司机,我不是保镖。保证林小姐人身安全的责任不在我的头上,我只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呵,你确实比较古板。不过你这种性格的人么,倒还真是适合做老板们的司机。” 罗金昌低声道:“我……不是不想劝。你可能不知道,保镖去劝老板的话是合理的,因为老板花钱雇他们就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甚至…就是为了在某些时候让他们劝住自己。但是司的去劝话…就是一种禁忌了,这会引起老板的反感的。不劝老板,不主动和老板谈及工作以外的事,这两条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拍了个巴掌:“行,你说的也没错。那……她当晚要去酒店见谁,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不知道,这不是我该打听的事。” 陆鱼塘无奈的笑道:“又是规矩是吧?行行行,那我就问些你知道的吧。林美进入酒店之后,你是一直在外头等着的么?” “没有。林小姐下车时吩咐了我,说她今晚不回去了,让我自己先走,说是等明天要离开酒店的时候提前打电话给我。” “对,酒店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林美在下车之后确实回头跟司机说了一番话。”左铃细声说道。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第二天呢,你等来了她的电话了么?” “没有。因为那天我回去之后林小姐给我发了个信息,说第二天也不用去接了,等她的通知。所以我第二天就没有去酒店,整天都在集团的司机室里待命。” “啥玩意儿?”陆鱼塘突然抬高了声调,“你说林美当天晚上还给你发了个信息?几点发的?” “请稍等,我看看。”说着罗金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着。 不多时,罗金昌答道:“是上个月7号的凌晨0点42分发的。” “不可能吧!?”说着陆鱼塘迅速抓起了一叠资料翻开着,“可是林美手机号码的通信记录显示,她的手机在7号凌晨的0点16分就关了机,至今都没有开机,那她怎么可能在0点42分还给你发了个信息!?” 第139章 死胡同? 罗金昌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的表述有偏差,我指的并不是手机短信,而是聊天软件的信息。林小姐平时经常通过聊天软件给我们下达指示。” “也就是说……林美的手机卡当时应该是被取了出来,而只是用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发送的信息?”左铃问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只怕……当时给这位司机发送信息的人,并不一定是林美本人。否则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取出自己的手机卡?” 左铃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当时林美已经被人控制住了,给司机发送信息的人,是犯罪嫌疑人?” “按常理推测,应该是。”说着陆鱼塘望向了罗金昌,“罗先生,依你看呢…你认为造成林美小姐失踪的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罗金昌抿着嘴思索了片刻,缓缓摆了摆了头:“这…我不好说。我毕竟只是个司机,对林小姐工作和生活中的关系网了解的不是很全面,所以…也不好胡乱推测。” “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走过去同罗金昌握了握手,“今天就先问到这儿了,谢谢你的配合罗先生,如果还有需要的话,不排除警方还会寻求你的帮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罗金昌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讯问室。 而左铃则盯着罗金昌离去的背影“咦”了一声,嘀咕道:“这个人…似乎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样子呢,好歹也是跟了八年的老板,就这么失踪了,也没见他表现的有多难过。” 陆鱼塘笑道:“这并不奇怪。有两种人,因为特殊的经历会不自觉的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哪两种人?” “一种是当过兵的,而另一种,则是坐过牢的。这两种人都习惯了在命令和条例下生活,习惯了自身诉求和情感不会被得到重视的生活,所以这两种人都很冷静、很内敛,很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个罗金昌么…无论是说话的语气声调、表情以及姿态,都符合一个军人的特征,我感觉他的表现还是很自然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也当过兵,还是在超级高压下受训过的特种兵,可你的外在表现为什么会那么的丰富多彩?” “丰富多彩?”陆鱼塘听到这话乐了,“这是在夸我么?哟喂,左大小姐竟然会主动夸人,这可真是难得喂!快给我说说呢,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丰富多彩的男人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掰着手指头说道:“又抠,又贫,又贱,又痞,又毒舌,又……”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陆鱼塘差点跌下了椅子。 这时陈浩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左铃见状忙问道:“回来了?有什么收获没?” “可以完全确定,那段录像是被人为修改过了!” “就这?”左铃显得有些失望。 陆鱼塘却是笑呵呵的说道:“这也算是一种收获,毕竟我们昨晚都是在推测,能将证实推测就算是一种收获嘛。说说看呢,你是怎么确认的?” 陈浩气喘吁吁的说道:“首先我将那段录像送到了技术科去分析,技术科得出的正式结论是那段录像的确被裁剪了,而且内嵌的时间也被放慢了。” “那这段酒店内部的录像被泄露了出去并被做了修改,是酒店内部出了内鬼,还是黑客所为?” “黑客。”陈浩不客气抓起左铃身前的一瓶水仰面灌了几口,“我和技术科的同事去了酒店的安保部。技术科的同事发现酒店安保系统的防火墙在林美失踪的当晚被人闯进去过,而且还闯入过好几次。据技术科的同事说,那个七星级酒店的安保系统防火墙还是很牛逼的,但那个黑客还是用什么…什么欺骗的方式侵入了进去,所以推测这名黑客的水平应该是很顶尖的。” “也就是说…林美失踪一案的背后应该是有着一个缜密的策划,我的这种推测应该是可以成立的了?”左铃问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们技术科的同事还能把未修改的原始视频文件从酒店安保部门的硬盘里恢复出来么?” 陈浩摆了摆手:“这个我也问了。技术科的同事说相当遗憾,他们说如果在案发后的几天内就能察觉到这段录像被动了手脚的话,还是有信息恢复出来的,可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说什么…硬盘内不知道被反复覆盖修改了多少次,已经没有可能恢复出来了。”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苦笑道:“行吧,不急,如果监控录像这条线进入了死胡同的话,那咱就再找别的路线嘛。对了,林美的私人助理传唤过来了么?” 左铃点头:“跟那个司机一起传唤过来的,在隔壁的讯问室里等着呢。” “带过来吧,咱继续进行常规问话。” “行。” 不多时,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被带了进来,不同于罗金昌的那张扑克脸,这个女人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憔悴,明显呈现出了些许悲凉的味道。 陆鱼塘翻了翻身前的一叠资料,问道:“你好,你就是林美小姐的随身助理,田慧,对吧?” 田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局促。 陆鱼塘摆了摆手,笑道:“呵呵,你不用紧张的田小姐,今天就是请你过来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你不要有什么负担,问完话你就可以回去了。来来来,快请坐。” 在陆鱼塘的安慰之下,田慧稍稍显得放松了一些,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坐了下来。 “田小姐,你是怎么成为林美的私人助理的?”陆鱼塘问道。 听到这话田慧的眼圈当即就红了,只见她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想要哭泣的冲动之后,轻声说道:“我们是初中和高中同学,当时我们的关系很要好,后来林家的生意做大了,她高二就去了国外念书,虽然分开了,但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后来我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上也没找着什么称心的工作,美美…我是说林美她看在了眼里,就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她的助理,并且给我开出了很高的待遇。我知道她这是在帮我,我一直很感激她。” “就是曾经的闺蜜,现在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 田慧微微点头:“对,可以这么说。但林美私下和我相处时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一点架子,只是在公共场合下她不得不表现的高冷一些,毕竟…不比读书的时候了,她现在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给家族企业形象带来负面的影响。” 陆鱼塘没有立即再次发问,只见他观察了一番田慧手头的一些看似不自觉的小动作之后,才再次开口问道:“当晚你陪林美去参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宴会?” “是一部电影的杀青庆祝宴会,不是对媒体公开的那种,就是属于剧组工作人员以及投资方的一种私人聚会的性质。” “那林美作为一个与这部电影无关的人,为什么会被邀请参加?” 田慧答道:“因为这部电影中的很多场景是在金州拍摄的,林美当时就免费让出了自己的别墅、游艇还有集团公司的内部场地给他们拍摄,所以剧组和投资方为了感谢她,就邀请她参加了宴会。” 陆鱼塘笑道:“又是别墅又是游艇的,林美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帮那个剧组?” 田慧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说道:“因为……那部电影的女一号,是林美崇拜了很多年的偶像,所以林美听说她要来金州拍戏就主动联系了剧组,主动询问是否需要提供帮助之类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哪个偶像?叫啥?” “宫雨露。” “谁!!??”左铃和陈浩突然齐声尖叫,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田慧有些紧张了望了他俩一眼,重复道:“宫雨露。” “哇!是她!?”左铃和陈浩再次尖叫,陆鱼塘再次一颤。 “有毛病啊你们?瞎叫唤个啥?宫雨露是谁?很牛逼么?”陆鱼塘不甘示弱,也嚷嚷了起来。 “你竟然不知道她!?”刑警队二宝第三次齐声尖叫。 陆鱼塘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茫然摇头:“怎么,我为什么非得知道她?” “啧啧啧啧……”左铃以一种发现了外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你真的假的?那种超一线的当红女星、流量原子弹,你竟然没听说过?喂喂喂,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还是从非洲偷渡过来的?”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是满面的不屑:“你们激动个屁啊!不就是一个演戏的么?戏子而已,在古代不过是下九流的行当,也值得被你们称为明星?他们为社会文明的推进做出过什么贡献?为人类科技的进步又做出过什么贡献?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除了圈钱和输出不良价值观以外,又做出过什么贡献?你们…还不如崇拜你们的许队长去呢,人家才是你们刑警队的明星呢!墨镜后头写轮眼,独臂黯然销魂掌,铁面无私黑猫警长,除暴安良巴扎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左铃被他给喷懵了。 第140章 小动作 而正当陆鱼塘准备继续向田慧提问之际,陈浩突然拍了拍脑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扭头呆望着陆鱼塘。 “做什么?”陆鱼塘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性关注目光给整的有点慌,“少年,难道你想搞基?” “额……”陈浩打了个寒颤,“不是……你刚才说监控录像这条路线陷入了死胡同。” “怎么滴?” “我怎么觉得这条线应该还有戏?我刚分析了一阵子……” “等等再说。”陆鱼塘打断了他,随即望向了正在偷偷抹泪的田慧,“田小姐,照你刚才的意思就是…吸引林美去参加那个宴会的,完全是因为她的偶像……那个…叫什么来着?” “宫雨露。”左铃秒答。 “啊对,完全是因为她的偶像宫铝怒的原因?” “是宫雨露!!”左铃愤怒的纠正道。 陆鱼塘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反正就是个姓宫的。田小姐,吸引林美当晚去宴会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姓宫的,对么?” 田慧缓缓摆头:“嗯…我想也不全是因为宫雨露。因为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和男一号可以说都是林美粉了多年的偶像,所以林美在得知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偶像竟然同时在金州拍戏之后是非常惊喜的,所以她才会竭尽全力的主动为剧组提供帮助。剧组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为了向她这么个超级粉丝表示感谢,给她的邀请函上特地加上了宫雨露和男一号的亲笔签名,林美接到邀请函当时就乐坏了,当天晚上的会还没开完她就赶过去参加宴会。” “男一号是谁?” “韩超。” “停!!”陆鱼塘迅速冲着左铃和陈浩比出了一个中指,“我知道你们肯定又要鬼叫。停,请二位脑残粉将这种畸形的冲动给克制住。” “嗯嗯嗯!”陈浩和左铃齐齐捂着嘴,脸憋的通红。 “那……当天晚上林美在宴会上的表现怎么样?你有没有察觉到她是否有反常的举动……或者是跟什么人有反常的互动之类的?”陆鱼塘又问道。 田慧想了想,摇头:“她那天晚上表现的很正常,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粉丝追星的状态,席间宫雨露和韩超一左一右的紧挨着她坐着,林美是开心的几乎笑了一晚上没停。” 说着田慧掏出了手机:“我还趁着剧组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了一段林美和两位偶像互动的视频,她那天晚上确实很高兴,也喝了不少酒,但我真没感觉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哦?还偷拍了视频?”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给我看看。可能警方还需要作为办案资料拷贝一份留下来,。” 田慧有些为难的说道:“这……那场宴会本来就是剧组内部性质的,是不允许私自拍摄明星的,我如果给你们了,你们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我很有可能被剧组或是明星的经纪公司给起诉的。” 陆鱼塘被这番话给气笑了:“你放心吧,警方是不会随意将办案资料公布出去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他们的什么粉丝,就算让我传播我也懒得干。” “那……行吧。”田慧犹豫着站起了身,将手机递了过去。 谁料陆鱼塘接过手机却看都没看,反手交给了一旁的陈浩:“先拷贝一份留下来再说。” “后来呢?林美有跟你说她为什么要去红枫海滨酒店么?”陆鱼塘接着问道。 田慧有些担忧的盯着自己那正在被陈浩捣鼓着的手机,摇了摇头:“没有。” 陆鱼塘眉头一拧:“没有?你不是说……你们私下里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么?当时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工作场合,你也没上问一句?” 田慧轻叹一声,答道:“问了,怎么会没问呢。宴会结束之后林美就急匆匆的叫上了司机,说是要直奔红枫海滨酒店,我当时就问去那里做什么,林美却只是一个劲的说别管,然后很罕见的用命令的口气让我和保镖不要跟着。她当时喝了不少的酒,我觉得这人在酒后情绪和语气有些失控也是正常,所以我就没多想什么,也没介意她突然强硬起来的口气,就依着她去了。” “后来呢?” “后来……”说着田慧又开始抹起了眼泪,甚至还抽泣了起来,“后来我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打她电话打不通,就去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说林美昨天半夜吩咐他了,说今天也有事不会回来,让我们暂时别管,说没准下午或者晚上就会联系我们了。可…可直到第二天晚上林美也没有联系我们,我憋不住,就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关机。我那天晚上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后来呢?” “后来…后来第三天早上天刚亮我就再次打电话,还是关机,当时我就感觉非常不对劲了,就直接将这情况向林董事长的秘书汇报了。后来…后来正在国外出差的林董亲自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然后将我和保镖给大骂了一顿。” “然后林董事长亲自报了警?” 田慧再也绷不住,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坚持跟着美美去酒店也许就不会发生什么了!!都怪我!!!” 陆鱼塘安慰道:“田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与其痛哭还不如积极的配合警方调查,这才是对林小姐最大的帮助,对么?我问你,林美小姐今年是三十一岁,对吧?” 田慧抹了抹眼泪,默默点头。 “可我手头的这份资料显示,她一直未婚。” 田慧细声答道:“对,她一直没有结过婚。” “作为女人来说,三十一岁可不小喽。没碰着合适的?呵呵,我想像她这种豪门千金,只怕是各种类型的男人随她挑了吧?甚至就算要和男明星结婚都不成问题,可林小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田慧垂着眸子沉默了片刻,细声答道:“正如你说的,她是豪门千金,她的婚姻不单单是她个人的问题,也涉及到集团的利益和前途,所以……才会比普通人要谨慎的多吧。” “是么?”陆鱼塘眯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他的这丝冷笑倒不是因为田慧这番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因为他察觉到田慧在说话的过程中,两手再次做起了不自觉的小动作。 而这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在他看来,是一种心虚的外在表现,这意味着回答问题者很可能撒了谎,或是隐瞒了些什么。 “那么林小姐她……有过几段恋爱经历呢?”陆鱼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再次询问关于林美私生活的问题。 “据我了解……嗯,一直没有过。” “没有过恋爱?”陆鱼塘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这对于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来说,不太正常吧?” “我……不好说。也许她也有过些短暂的恋爱经历不愿意提及吧,毕竟她在国外留学过,我们分开了很多年,所以我不太确定。再说,这毕竟是她的私事,她没有主动提及的话,我也不好冒昧的打听。” “私事?呵呵,有意思了,像恋爱经历之类的,不是女人闺蜜之间最愿意分享讨论的话题么,你作为她的闺蜜,就一次也没有听她提及过?”陆鱼塘是紧咬着不放。 “真没有。” “呵呵,是么。”陆鱼塘嘴角的冷笑再次扬起。 因为他看见田慧的手,再次情不自禁的做起了小动作。 她的那双手,此时甚至有些无处安放的意思。 第141章 有所隐瞒? 虽说田慧那些手头上的动作已经让陆鱼塘起了疑心,可他却并没有继续咬着不放,而是笑呵呵的观察了田慧之后突然站起了身…… “那么……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的配合田小姐,你可以走了。” 田慧轻声道了句谢,抹着眼泪起身离开。 “田小姐。”可就在田慧即将出门之际,陆鱼塘突然叫住了她。 田慧停下步子,扶着门框,回首。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田小姐,如果你真当林美是你闺蜜的话,你肯定会毫无保留的配合警方办案的,对么?” 田慧微微颔首:“当然了,我当然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的找到她。” 陆鱼塘瞄了眼她那双再次不自觉抓住衣角的手,冷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按照一般的推测来说,当一个人在社会上的活动踪迹完全消失一个多月之后,那么大概率是已经死亡了的。但是,我感觉林美小姐的情况可能不太一般,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说着陆鱼塘踱到了田慧的身前,盯着她的眼睛接着说道:“作为警方来说,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去找寻可以找到她的线索,但是田小姐你要明白啊,如果你有意向警方隐瞒了些什么信息,或者说……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而向警方隐瞒了什么,那么你记住,你所隐瞒的东西则极有可能是耽误警方破案的关键所在。换句话说,林美能否活着被找到的关键,极有可能是你所忽略的某个细节、某个信息。你,听明白了么?” “我…明白。”田慧垂下了眸子,似乎不敢与陆鱼塘的目光相碰。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你明白就行。如果你又想起了些什么的话,请记得一定要及时告知警方,好么?” “好。” “那就…慢走。” 待田慧离开之后,左铃满面不解的问道:“你觉得她有问题?那为什么还放她走?”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有任何证据和明显的指向性推测能怀疑她有问题,我们凭什么不让人家走?我只是……感觉这个田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感觉而已。” “你感觉她…与林美失踪有关?”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不是……这个田慧么,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是很担心林美的,我只是感觉…感觉她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原因,刻意的隐瞒了一些什么。”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你刚才说…视频监控的路线还有的分析、还没进入死胡同对吧?” 陈浩连忙点头:“对啊…我看了下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鱼塘摆手,打断了他,“但我要说的是,以目前来看,这条线还是个死胡同。至少,还是个无法突破的死胡同。” “你都没听我说完凭什么这么肯定?” 陆鱼塘点了根烟,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悠悠说道:“你想说的是…当初警方没有察觉到这段监控录像被动了手脚,所以陷入了迷茫,没有具体的怀疑方向。而现在在明确了这段录像被裁剪了12分钟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么这12分钟内林美的动态就有了推测的方向,对么?” 陈浩点头:“对啊,因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鱼塘再次打断了他,“你在想…林美当时走出的那个电梯的左手边约五米处,是走廊的尽头,而尽头是一间总统套房的房门。而走出电梯右手边过去差不多八米之后,是连接着其他总统套房的走廊,而那些走廊当时的监控录像中没有出现林美的身影,那些监控录像也没有被修改,所以你推测在这12分钟之中,林美只可能在电梯外的这段走廊活动,而这条走廊上唯一的那间客房,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对么?” “对。”陈浩重重点头。 “但还是一条死胡同。”陆鱼塘重复道。 “为什么?” 陆鱼塘吐出了一口烟,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说…你要仔细的研究完案宗再发表意见,不要自以为有了些进步,就把‘严谨’二字给抛到了脑后。案宗上已经记载了当时警方的调查成果,包括当天晚上酒店三十三层的入住情况和住客资料。对,你的怀疑方向是不错的,但调查的结果不支持你的怀疑。” “陆鱼塘说的对。”左铃边翻看案宗边说道,“林美消失的那12分钟之内,的确只可能在出电梯的那条走廊活动,这一点我也赞同。那条走廊唯一的一间总统套房的房号是3301,但是3301当晚入住的客人是不太具备作案嫌疑的。” 陈浩一怔:“为什么说不具备嫌疑?” 左铃放下了案宗,满面无奈道:“因为当晚入住3301的是一个家庭,一个来自马来西亚的富豪家庭。从酒店登记的护照资料来看,入住的成员是一对四十岁的夫妇,还有三个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这对夫妇中妻子的父母——一对老年夫妇。你认为这么一个有老有小的、并且是实锤为富豪的家庭,会干绑架或是杀人的事么?” “所以说,就目前来看,这条路线仍旧是个死胡同。”陆鱼塘第二次重复。 陈浩挠了挠头:“那就奇了怪了,那条走廊就那么长,林美能去哪里呢?” 陆鱼塘坏笑道:“你看看,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旦陷入了死胡同的话就要懂得将思维抽出,换个角度再去找突破点,死磕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怎么,奉先我儿,忘记为父的教诲了?” “你滚!” “刚才让你从田慧手机里拷贝的视频呢?快给为父呈上!” “好…啊不是,你再占我便宜我就削你信不!?” “我信,削干爹的确符合奉先的作风。” “……” 点开这段田慧偷拍的视频之后,只见视频中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见一个装修豪华的圆形宴会厅内,林美端坐在一张圆形餐桌的c位,身旁一男一女两位偶像是频频与她碰杯并且亲昵的攀谈,林美看上去也的确如田慧所说的那样,是笑的合不拢嘴。 酒过三巡之后,只见宫羽露亲昵的挽着林美走到了一旁,宛如一对要好的姐妹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而正当林美突然面露惊喜的使劲冲宫雨露点头之际,画面突然摇晃了起来,随即这段视频结束。 应该是当时偷拍的田慧担心被剧组的人发现,所以匆匆结束了偷拍。 “嗯?”陆鱼塘的眉头拧起,“那个宫雨露当时说了什么?看把林美给高兴的。” “对口型能不能推测出来?”左铃问道。 “不知道呢。”说着陆鱼塘再次播放这段视频。 可遗憾的是,当时宫羽露拉着林美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镜头的,只能勉强分析出遥遥对着镜头的林美的口型在说些什么…… 内容很简单。 林美当时只是一个劲的在说“好”,似乎当时从宫雨露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十分令她惊喜的事情。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眉头依旧是拧着的:“啧…我还是有些好奇宫雨露到底是说了什么,能让这么一位富豪千金表现的那么顺从和惊喜。” “可宫雨露是背对着镜头的,看不清楚她的口型。”左铃懊恼的说道。 “应该…勉强可以吧。”说着陆鱼塘再次播放起了这段视频。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应该可以?别闹,她是背对着镜头的,你怎么可能看清楚她的嘴型?” “可以喔……”陆鱼塘紧盯着画面,喃喃说道,“还别说……这个宫雨露的屁股还挺翘的。” “啪!” 于是陆鱼塘的后脑勺立即挨了左铃一巴掌:“你厉害了啊!看口型看到人家屁股上去了!?” 陈浩立即附和道:“你个色狼,你这哪里看的是口型,明明就是想看人家的梨形丰臀以及隐隐透出的红色t-back!” “啪!” 于是陈浩也成功的挨了一下。 第142章 态度问题 这时陆鱼塘将画面放大,眼睛凑近屏幕仔细的观察着,反复的播放着这段不长的视频。 “放大看也没用啊,宫雨露全程背对着镜头的,怎么可能看见人家的口型。”陈浩说道。 “你……确定?”陆鱼塘回头瞥了眼一脸懵的陈浩。 陈浩耸了耸肩:“知道你洞察力超强,可那也得是有事实客观条件才行的啊,盯着人家的背就能看到口型就不可能了吧?再强的洞察力也白搭。” “洞察力,不是天生的。”说着陆鱼塘伸手指向了屏幕,“洞察力说白了就是细心,细心细心再细心,与其说是一种能力,倒不如说是一种态度。你仔细看看,宫雨露虽然是背对着镜头的,可仍然可以看见她手中举着的香槟杯。” 说着陆鱼塘将香槟杯放大:“是不是在酒杯的倒影里隐约可以看见她的嘴巴在动?” “咦!?还真是。”陈浩也凑近了屏幕,“可…可是你把画面放的这么大,很模糊啊,更别说杯子上的倒影了,更模糊了……嗯…看不清,完全分辨不清楚她的嘴型,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动……” “所以说…只能反复的看咯,看能不能猜出些什么只言片语出来。”说着陆鱼塘又把视频重放了一遍。 正在三人头挨着头、挤在屏幕前反复观察视频之际,讯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左铃走过去将门打开,却立即“咦”了一声。 陆鱼塘和陈浩抬头望去,也是齐齐怔住了。 原来门外头站着的,竟是去而复返的田慧。 “田小姐?”陆鱼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将田慧迎了进来,“怎么又回来了?快请坐。” 田慧也不坐,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我……刚才在外头想了想,觉得你刚才说的话不错,如果我向你们警方隐瞒了些什么而耽误了案子的话,的确有可能害了美美。” 陆鱼塘嘴角一扬,点头:“的确是。你的意思是……刚才对我们有所隐瞒?” 田慧是一脸的纠结,微微颔首:“是…可你们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考虑这部分的信息如果传播出去了的话,会对集团形象产生不良的影响。”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的,田小姐。我还是那句话,你所提供的信息都是警方的办案资料,而办案资料警方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是的,你真没必要为此担心。”左铃扶着田慧坐了下来。 “好吧……”说着田慧长吁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美美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也一直没有过男朋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她是同性恋。” “同…同性恋?”陆鱼塘是大感意外。 而左铃则是躲在田慧的身后做出了一个相当刻意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田慧点了点头,重复道:“对。美美是同性恋。” “那林小姐是同性恋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陆鱼塘问道。 田慧低着头想了想,答道:“除了我……就只有美美的爸妈知道了,哦对了,还有个心理医生知道,美美的妈妈曾经请了位心理医生过来,想扭转她的这种倾向。” “最终扭转成功了么?” 田慧摇了摇头:“没有。其实美美自己也很难过,她知道如果自己改变不过来的话,有朝一日肯定会对集团的形象产生负面影响的。” “那……宫雨露知道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事么?”这时一直在研究视频的陈浩突然问道。 田慧使劲的摇头否认道:“肯定不知道的。宫雨露只是美美的偶像,在那次宴会之前她们都没有见过面,美美甚至都没有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那天晚上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陈浩嘴角一扬,又问道:“那……宫雨露,是同性恋么?” 田慧愣了愣,随即不置可否的答道:“这…人家大明星的私事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好像没有听说过她是同性恋的报道吧?” 左铃也附和道:“确实没听说过,而且宫雨露还有过几次被曝光的恋情的,对象都是圈内的男性明星。诶?不对,你怎么突然摆出这么一副臭屁的死样子出来了?你还真是被陆鱼塘给带歪了啊!” 陈浩立即来了个呲牙一笑:“因为我刚才发现了点什么。” “啥?”左铃望着他那与陆鱼塘高度相似的呲牙一笑,眼角是微微抽搐着。 陈浩指了指屏幕:“我刚才一直在研究那个酒杯上宫雨露的面部倒影,虽然很模糊,但我还是勉强凭着模糊的嘴型确定了一句话的内容。” “什么?” “四个字,‘我马上到’。” “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凑了过去,“哪里哪里?” 陈浩立即将视频再次回放,不多时,只见他突然指向屏幕中的那个香槟杯喊道:“这里!” 陆鱼塘迅速将视频往后倒了十秒钟左右,拧着眉头观察了片刻之后,嘴角同样扬起:“对,你没看错,宫雨露说的的确是‘我马上到’四个字。” 陈浩激动的说道:“所以我才问宫雨露是不是同性恋,如果是的话…那么林美小姐很有可能就是被她约去酒店的。” 左铃立即质疑道:“可宫雨露不是同性恋,而且当晚3301房所登记的住客也不是宫雨露,而是一个有老有小的国外家庭。” “就算宫雨露是同性恋也没用。”陆鱼塘突然开口说道,“光凭着嘴型得出的这四个字,是无法成为证据的,而这四个字的只言片语也不能说明什么。就如左铃说的那样,当晚3301号房的住客并不是宫雨露,而当晚林美只可能进入3301号房,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只能暂时排除宫雨露的嫌疑,至少…我们目前还不具备将宫雨露传唤过来进行讯问的条件。” “那照你这么说……又是一条死胡同?”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悠悠说道:“是不是死胡同,不好说,但这可以作为一条推测方向。你们想过没有,就算宫雨露不是同性恋,而如果她有意勾引林美的话……身为她粉丝的林美那是一定会上钩的。” “但是田小姐不是说了么?林美是同性恋的这条信息是严格保密的,除了身为闺蜜的田小姐以及林董事长夫妇之外,没人知道。”这回是陈浩提出了质疑,“如果宫雨露要勾引林美的话,那也必须是在知道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前提下吧?除非……田小姐曾经将林美是同性恋的事给无意泄露了出去。” “我没有!”田慧立即喊了出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除了今天对你们!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美美和集团的事的!我可以发誓!” 陈浩耸了耸肩:“如果田小姐没有泄露出去的话,那这条推测方向只怕也是死胡同了。”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的粗心?对于疑难案件来说,所得出的任何一个推测方向都是很珍贵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就给否定掉?”陆鱼塘突然开口质问道。 陈浩一怔:“什么意思?” 陆鱼塘望向田慧,沉声道:“田小姐刚才不是说了么,知道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曾经为她治疗过的那个心理医生。就这条推测方向来说,这个心理医生,我们调查过了么?没调查过的话,能轻易的排除这个心理医生的嫌疑么?” 陈浩挠了挠头:“还真是…我这一激动,忘了哈。” “忘了?”陆鱼塘少见的板起了脸来,“除了技巧之外,态度也是提升你们能力的一大因素。而对于你们刑警而言,严谨的态度是必须贯彻于每一个案件的。如果你们真的想从新手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刑警的话,得从态度做起!” 左铃连忙对准备开口狡辩的陈浩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知道了。” 陆鱼塘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愣愣的盯着地面,恍了神…… 他被刚才自己的一番话给整懵了,他似乎对于自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感到意外。 因为这番相同的训话,曾经出自他的师父江寺棠之口。只不过江寺棠那番话中的“杀手”二字,被他给换成了“刑警”,“任务”则被换成了“案件”。 而他被这番话训斥的时候,还只是个正在接受残酷训练的十二岁的少年。 一晃,竟已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喂!你怎么了?”左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我们知错啦,以后会注意的,你没必气的一声不吭吧?” 回过神来的陆鱼塘依旧强行保持着黑脸,瞪着陈浩严肃的说道:“到饭点了,因为你犯了错,午饭你请。” 陈浩“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给,我的饭卡,你拿着去单位食堂吃吧。” “滚你的!鬼才在你们单位的食堂吃,你特么比我还抠呢!?出去吃!吃大餐!!” “……” 第143章 谁泄露的? 弗洛伊德私人心理咨询诊所是一间只为社会上层名流服务的机构,其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心理医生皆是行业翘楚,都有着多年海外从业的经历。 现年四十七岁的霍心明便是这间诊所的一员。m国某着名大学心理学博士,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 当陆鱼塘三人找上门时,霍心明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身为一名执业多年的心理医生,他的患者中不乏有自杀或者侵犯他人的记录,所以警察的调查讯问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好霍医生,请问你这儿病人的病历是如何保存的?”陆鱼塘开门见山的问道。 霍心明立即答道:“我们的治疗对象不同于普通的病人,因为我们确诊和治疗的过程其实是一种心理诱导或者说是心理干预的过程,这样一来的话,病历中记录的大多是病人平时秘而不宣的心理话,是属于极度隐私的内容,所以身为心理医生确保这些病历不被外传是我们的基本行业操守。” “那你平时是怎么保存这些病历的?” 霍心明拍了拍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那些病历,就保存在这台电脑之内。” 陆鱼塘瞥了眼这台笔记本电脑,接着问道:“这台电脑,有被其他人打开盗取信息的可能么?” 霍心明摆手:“绝不可能。首先,这台电脑从不会联网,我都是随身携带的,这样一来就杜绝了被网络黑客窃取信息的可能;其次,这台电脑的开机方式除了输入密码,还必须得是本人操作,因为电脑的摄像头会识别操作者的面部特征。”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那……你曾经治疗过一名名叫林美的患者,对么?” 霍心明想都没想,立即答道:“对。丰华集团的大小姐,我印象很深。” “介意我抽烟么?” 霍心明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烟灰缸:“当然不介意。我平时允许患者在这儿抽烟,这也是让他们放松的一种方式。” “呵呵,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患者。”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可以说说林美小姐的病情么?” “面对你们警察,当然可以。”说着霍心明打开了电脑,“请稍等。” 片刻后,霍心明盯着电脑屏幕说道:“嗯……不是很严重,林美小姐只是性取向异常,其他的都还正常。虽然说同性恋现在已经逐渐被大家所接受,但从根本上来说,这还是有违正常的生理以及心理规律的,严格的来说么,这还是属于一种病态心理的。” “那对林美小姐的治疗效果如何?” 霍心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很遗憾,效果不是很理想,我很惭愧。” “那林美小姐有没有向你坦白过她曾经暗恋过的对象,或者说是……性幻想的对象。” 霍心明点头:“当然有了,如果要对她进行治疗,就必须让她把心理隐藏最深的那部分东西给诱导出来,然后再来一一剖析,以便制定治疗方案。” “能说说她对你坦白了哪些人么?就是她曾经暗恋或是性幻想的对象。” 霍心明点击了几下鼠标,盯着屏幕喃喃道:“嗯…有曾经中学时期的女性老师,女性同学,明星,还有些工作之中遇到的人。” 陆鱼塘拧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在这些暗恋或是性幻想的对象中,有她的闺蜜田慧么?” 霍心明摇头:“没有。我当时问过她对最要好的朋友有没有过性幻想,林美小姐直接点名了这个田慧,并且表示对这位田慧小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朋友。” 陆鱼塘“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宫雨露呢?” “对,宫雨露!”霍心明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病历是连连点头,“林美小姐坦白过,她暗恋这位女明星多年,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了,这位女明星也是她性幻想次数最多的对象。” 陆鱼塘拧着眉头猛吸了两口烟,在烟雾缭绕之中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霍医生,林美小姐的闺蜜田慧曾经说过,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秘密,就只有林美的父母和田慧她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你知道了。” 霍心明点头:“对。当时我询问了林美小姐,她发誓这事情就只有自己的父母知道,还有就是田慧。” “但是,现在我怀疑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这件事么,被泄露了出去。她的父母是当然可以排除的,因为这种事情对于那种豪门来说是很敏感的,他们藏着掖着都还来不及。而那个田慧呢,在经过警方的讯问之后,也可以暂时认定她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那……你们是在怀疑我?”霍心明苦笑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用简单的排除法的话,我们警方只能怀疑到你这儿来了,不是么?” 霍心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一名严格恪守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不可能去泄露病人的隐私,再者来说,这也是违法的行为。我只能说我没有泄露,如果你们警方非要怀疑到我这儿来,那就麻烦请你们自己来证明。” 陆鱼塘摆了摆手,淡淡道:“别紧张霍医生,我话还没说完。以我的直觉么,我也可以暂时排除你有意泄露的嫌疑。” 霍心明摊开了两手:“那会是谁泄露出去的?还有,你们警方为什么会认为这个秘密已经泄露了出去?” 陆鱼塘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我们自然有足够的理由这么认为了。” 霍心明望了眼身着警服的左铃和陈浩,细声问道:“林美小姐她…怎么了?出事了?她只是性取向有些问题,可并没有其他的心理疾病,应该不大可能自寻短见吧?” 左铃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她没有寻短见,她失踪了。目前我们警方怀疑是被绑架了。” “或者是已经被杀害抛尸了。”陈浩接道。 霍心明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问道:“那……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这个秘密,和她的失踪有关?” 陆鱼塘点头:“我们警方暂时认为这两方面是有关联的。所以,霍医生能不能帮我们想想,林美的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霍心明翻着眼睛想了想,态度坚决的说道:“绝对不可能是从我电脑里头泄露出去的,绝对不可能。我这是一台经过机密级改装的电脑,必须是由我本人操作才能开机,即便是有人把我的电脑给偷走了,任何技术手段的开机行为都会导致电脑硬盘自动格式化。” “那有可能是你无意间以某种方式泄露出去的么?” “无意间?”霍心明扶着脑门,冥思苦想了起来。 第144章 另一名病人 这时陆鱼塘拍了拍手,说道:“那我换一种问法。霍医生,你为林美小姐治疗的这件事,有谁知道么?当然了,我问的是除开她父母和田慧以外的人。” “我们诊所的同事算么?” “当然算。” 霍心明拧着眉头答道:“我们诊所的同事的确有可能清楚我所治疗的对象是谁,毕竟,这是业务方面的内容,在我们内部也不必刻意隐瞒。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同事们绝不知道我所治疗病人的详细病情,我们也不会主动相互打听同事所治疗的病人的病情,而且诊所的病人名单是严禁外泄的,这些也都是行业规矩。” 陆鱼塘点头:“那也行,把你的同事也排除在外吧。” 霍心明掰着手指头喃喃道:“除开林美的父母、闺蜜、我的同事之外……” “对,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谁有可能知道你为林美小姐治疗过?” “你们等等……”霍心明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鼠标滚轮上迅速的划动着。 约摸十分钟后,霍心明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望着坐在对面的陆鱼塘。 “怎么?” 霍心明咽了咽口水:“我…想起来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家里炉子上还炖着汤?” 霍心明一把扶住了桌子:“不是……我突然回想起了一个细节。” “啥?” 霍心明再次将视线移回了电脑屏幕:“我当时在治疗林美小姐的同时,手头还有另一名病人。那是一名患有强迫症的病人,那名病人对于各种电器的屏幕有强烈的擦拭欲望,只要看见屏幕,就没完没了的擦拭着。当时我记得在他家进行治疗时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就看见他在一个劲的擦拭着我的电脑屏幕。” “你的电脑当时是开机的?”陆鱼塘立即问道。 霍心明点头:“对,而且我当时屏幕内打开的是林美小姐的病历。” “你为什么在治疗那名病人的时候要打开林美的病历?” “因为我那天的第一个治疗步骤是放音乐给那名病人听,这期间我就打开了林美的病历进行整理,谁料到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就什么也不顾的冲卫生间去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短暂的沉默之后,问道:“那名病人是什么身份?” 霍心明望着电脑里的病历资料答道:“他叫柯于理,曾是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营销总监,是公司董事长的亲侄子,和林美小姐一样,也算是豪门公子。”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陆鱼塘翻着眼睛喃喃念叨着,“这名字真特么的长。” “你不知道这家公司?”霍心明问道。 陆鱼塘茫然摇头:“没听说。” 霍心明指了指窗外的一台汽车:“看见没,新能源汽车。现在是新能源汽车的天下,而新能源汽车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是电池。而蓝风时代公司所生产的电池,则是如今被各个品牌的新能源汽车企业争相采购的东西,因为他们有着最先进的电池生产工艺,掌握着最强大的电池科技研发团队,是如今国内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电池供应商。”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不关心这个。就是说…这个患有强迫症的柯于理,当时趁你离开的时候擦拭了你的电脑屏幕,而他,则有可能看到了林美的病历?” 霍心明笃定的点头:“对,有可能。因为强迫症患者除了会固执的重复做同一件事情之外,还有可能固执的将所看到的信息给强行记住。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林美病历被泄露出去的其他可能性了。” “ok。”陆鱼塘站起了身,并且伸出了手,“感谢你的配合霍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来打扰你。” 霍心明握住了陆鱼塘的手,神色黯然的说道:“行,没问题。林美小姐她……除了性取向异常之外,是一位性格很好的姑娘,请你们警方尽力找到她,希望她还活着!” 陆鱼塘重重点头:“我们当然会尽力。” 顿了顿,陆鱼塘又低声说道:“我们……也希望她还活着。” 在回刑警大队的路上,左铃和陈浩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霍心明所说的话。 可陆鱼塘却始终没有参与,只是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啥呢你?”左铃突然推了他一把。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陆鱼塘碎碎念叨着。 左铃笑道:“名字是挺长的。”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皱眉道:“这个蓝风什么什么的公司,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不不不……是这个公司的名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铃耸了耸肩:“这很正常的咯。这么出名的企业当然是遍地都是广告啦,什么路边啦、建筑外立面广告位呀、电视呀什么的,都有可能看见过嘛。” “no~” “no?那你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看见过呢……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陆鱼塘的眼神仍然处于苦苦思索的呆滞状态,可嘴里却悠悠唱了起来。 左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整天没个正形。” 这时陈浩边开车边问道:“那这个案子现在…怎么走下去?查那个柯于理?” 左铃甩了甩小手:“那个柯于理不是个强迫症患者么?有什么好查的。” “强迫症患者不是低能儿,他们只是行为不受控制,并不代表着智商有问题。”陆鱼塘突然开了口,眼神也恢复了办案时的凌厉,“我想……我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蓝风公司的名称了。” 左铃摊开了手:“想起来了又怎么样?有意义么?不就是个公司的名称么?” “你过来,靠近点。”陆鱼塘冲她勾了勾手指。 “做啥?”左铃挪了挪屁股,靠了过去,脸上羞涩了起来。 “砰!” 陆鱼塘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砸了下去:“我说什么来着!?阻碍你们取得进步的最大障碍是什么?是态度!态度!!办案时如果没有一个十分严谨的态度,那你们就很可能错过很多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就是导致案件取得重大进展的关键!!” 左铃捂着脑门,是疼的龇牙咧嘴的:“我这又是错过了什么细节嘛!”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几个字!!你们好好想,我们最近在哪里看见过这几个字!?” “哪儿啊?”陈浩问道。 于是陈浩也立即享受到了一记脑瓜崩,吓的他是差点把警车给开上了绿化隔离带。 第145章 碎片信息 “靠边停、靠边停!”陆鱼塘没好气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两个老六了,诶唷我的天,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能稍微有点独当一面的样子呢!” 陈浩连“哦”了几声,连忙将警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陆鱼塘问道:“笔记本电脑带了没?你们再看看田慧偷拍的那段庆功宴录像。” “带了带了。”陈浩连忙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 “给我干毛啊!点开看啊!你俩给我仔细看,直到从这段录像中找到‘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几个字为止!” “那几个字在这段录像中?”左铃连忙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的座位,跟陈浩头挨着头再次研究起了这段录像。 这段录像的时长很短,而且由于田慧当时是偷拍的原因,心虚,所以画面很抖。 两分多钟后,陈浩和左铃齐齐回头望向陆鱼塘,均是一脸的茫然。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没发现?”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没…没有。” 陆鱼塘甩了甩手:“没发现就接着看啊!看我干毛啊!我脸上有字啊!?” 于是又是两分多钟后,左铃和陈浩再次回头,还是两张茫然脸。 “……”陆鱼塘无语,深吸了口气,望向了车窗外。 直接无视。 “哦知道了,我们接着研究。”左铃这回很自觉。 终于,在这两货再次反复观看数次之后,左铃突然喊了一声“停”。 而于此同时陈浩指着屏幕大喊道“这里、这里”,激动的跟个失智青年似的。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这才收回了呆滞的目光,瞥向了被他们暂停的录像画面。 这只是个被镜头一扫而过的画面。 田慧当时正在专注的偷拍着林美和两位主演明星的互动画面,而宴会厅的主持台上却突然传来了有人用话筒说话的声音,所以当时田慧在注意力被吸引的条件反射之下,镜头才冲主持台的方向扫动了一下。 从被定格的这一瞬间的扫动画面中可以看见,主持台的背景墙上挂了一张海报,除了庆祝某部电影杀青的几个大字之外,下头还罗列了这部电影的合作单位和投资方。 而“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几个字,就出现在了投资方的名单之列。 左铃盯着画面倒吸了口气,面面疑惑道:“这……是巧合么?” “巧合?啥意思?”陈浩问道。 左铃回头望向陆鱼塘,以目光寻求他的回应。 而陆鱼塘却甩了甩手,目光再次移到了车窗外,淡淡道:“你接着说。” 左铃扭过头来呆望着陈浩:“那个姓霍的心理医生不是说了么,他的那个强迫症病人曾是这家公司的营销总监,而且霍医生还说了,除了被这个强迫症的病人偷窥到了林美的病历,那林美的病历绝对没有其他的途径被泄露出去。” 陈浩耸了耸肩:“可你这只是在猜测而已,你的意思是……这个强迫症病人偷窥到了林美的病历信息,然后将林美的病历信息泄露给了这家公司,是吧?可这个强迫症病人为什么要泄露给这家公司?而这家公司又和林美的失踪有什么关联?” 左铃点头:“所以说我这只是在猜测,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一连串的提问吧?猜测喂!因为我们目前仍旧处于寻找侦查方向的推测阶段嘛!你忘记某个伟人说过的话了么,大胆推测,谨慎求证嘛。” 听到这话陆鱼塘以眼角偷偷的瞥了眼左铃,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但很快又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 陈浩挠了挠头:“但我感觉你的意思还是在认为……这家公司,很可能与林美的失踪有关联?” 左铃耸了耸肩:“我不得不这么推测!你看看,林美当晚是在见了宫雨露之后,匆匆赶往了酒店,原因目前未知;而宫雨露所主演的这部电影,蓝风时代公司是投资方,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陆鱼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别激动,过过脑子组织一下语言再发表意见,你看看,好好的一条推测方向被你给分析的稀碎。” 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好,我现在就来帮你们这两颗灌满了浆糊的小脑袋组织一下下,好吧?来来来,现在将我们目前获得的碎片、也就是零散信息全部摆出来,全部放在台面上,全部放好喽,然后再来分析。” 左铃点迅速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满脸认真的望着陆鱼塘:“好,你说。” 陆鱼塘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目前所获得的零散信息都有些什么?好,从头来……一、林美当晚走出三十三层电梯之后的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嗯嗯嗯。”左铃迅速在小本子上记着。 “二、林美抵达酒店的时间,似乎是被刻意安排的。” “嗯嗯嗯嗯……” “三、林美是在参加完一部电影的杀青庆功宴之后,匆匆赶赴酒店的。而且我们可以从香槟杯倒影中宫雨露的口型可以推测出,林美是在宫雨露对她说出‘我马上到’这四个字之后,匆匆离开宴会厅的。” “嗯嗯嗯嗯嗯……” “你特么是开了震动模式的手机啊!?你要写就安静的写,老嗯个什么劲啊!四!林美是一名性取向异常的同性恋,而宫雨露,则是在她的性幻想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人。” “……” “五、林美是同性恋的这条极为私密的信息,就目前看来,只有被那名强迫症病人给泄露出去的这一种可能性。” “六、那名强迫症病人曾经是蓝风时代公司的高管,而蓝风时代公司的名字,出现在了那场庆功宴的投资方名单之上。” 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陆鱼塘再次拍了拍手:“好,就目前来看,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看似零散,但是……究竟它们之间有没有关联呢?” 说着陆鱼塘打开了车门:“我现在去对面的商店买一包烟,希望在我回来之后,你们可以得出一条完整的推测方向。” “啊……可恶,又给我们施加高压!”说着左铃回头望了眼正在过马路的陆鱼塘,“他去哪家商店买烟?近不近?” 陈浩探着头望了望,笑道:“没事,马路对面没有小卖部,只有一个商场。他得进入商场之后再下到地下超市,然后才能买到烟。这一去一回,嘿嘿,最少一刻钟。” 话音刚落,陈浩的电话响起。 拿起一看,陈浩懵了…… 陆鱼塘打来的。 接通…… 于是陆鱼塘那懒洋洋的声音立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我说……你们与其有时间分析我多久才会回到警车,倒不如赶紧开始分析案情,对不对?” 陈浩满面惊恐的跟左铃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异口同声的喊道:“你是鬼么!!??” 第146章 盯梢 正如陈浩所说的那样,马路的对面是一家商场,附近并无小卖部。 所以陆鱼塘也只能进入商场,乘手扶电梯下到商场负一层的超市里去买烟。 临近年底,所以商场购物的人很多。 负一层超市的人更多。 熙熙攘攘,甚至有些拥挤的意思。 陆鱼塘哼着小曲儿,惬意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他之所以惬意,是因为被淹没在普通人群之中的感觉对他来说,很好,很好。 市井烟火氛围浓厚,假装自己此时只是一名为家庭、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普通人,这感觉对于陆鱼塘来说,真的很好。 找到烟酒柜台买了包烟,陆鱼塘转身,再次在人群之中穿梭,乘坐手扶电梯上到商场一层,然后往商场外走去。 可刚走出商场门口不远,陆鱼塘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掏出一支烟点上,回头…… 冲着身后一名手提购物袋的陌生女人是突然呲牙一笑。 “hi~”他甚至很热情的对那女人招了招手,仿佛是在和熟人打招呼一般。 那女人猛的停下了步子,满面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名高挑邋遢的男子:“你……在和我打招呼?” 陆鱼塘点头:“没错。” 女人有些尴尬的望了望四周:“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们认识么?” “应该…认识!” 这四个字刚出口,陆鱼塘突然一个箭步逼了上去,几乎贴上了女人胸前那高耸的双峰。 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柄匕首,以相当隐蔽的动作抵住了女人的腹部! “你这是做什么!?”女人低头盯着抵在自己腹部的匕首,惊声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直视着女人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眼:“装的很害怕,可你却没有产生像普通人那样本能躲开危险的条件反射。”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别动哦。”陆鱼塘警惕的盯着女人的双手,“从我刚才在马路对面的警车下来、过马路、进入商场、下到超市然后再出商场,你一直在跟踪我,不是么?你,是谁?” 女人咽了咽口水,抬头瞥了眼个头明显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陆鱼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跟踪你?荒谬!” 陆鱼塘一把抓住女人的右手,冷笑道:“手表,便携式通讯设备。” 说着陆鱼塘又指向了女人胸前的吊坠:“微型拍摄设备。” 然后,陆鱼塘竟伸手一把搂住了女人的后腰,然后又顺着臀部摸向了她的大腿内侧,随即淡淡道:“后腰插着一把卡片式单发手枪,大腿绑着一柄小刀。” 女人深吸了口气,脸上的惊慌的表情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 “你,是谁?”陆鱼塘重复问道。 女人轻笑了一声,冷声道:“不愧是s级的人物,陆鱼塘。” “哦?”陆鱼塘眉头一挑,“这么说,你是灰塔的人?” 女人没有答话,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拨开了顶在自己腹部的匕首。 陆鱼塘收起了匕首,后退了一步:“情报搜寻处的?” “你问的有点多。”女人没有正面回应。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就是情报搜寻处的了。你们情报搜寻处不去搜寻任务目标的信息,跑来跟踪我做什么?不务正业啊这是。” 女人再次无视他的问话,轻笑了几声过后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着,深吸了一口,遥遥望向了马路对面的警车:“你跟警察混一起去了?” “怎么,这违规么?”陆鱼塘反问道。 女人摇头:“不违规。但是,身为特别行动员的你却跟警察混在一起,不觉得有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暴露了的话,我的特别行动员生涯就结束了,这个后果我自行承担,不用你提醒。所以说……就是因为我和警察混在了一起,你们情报搜寻处就要调查我?” 女人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悠悠道:“既然你的行为不违规,那我们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调查你?吃饱了撑着么?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出现在了这里,就一定是在跟踪你?就一定是在调查你?就不能是巧合么?”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不承认也行,但是…如果非要跟踪调查我的话,你不认为你们情报搜寻处应该派个厉害点的人物来么?而不是你这么个轻易就暴露了身份的菜鸡。” 女人冷笑道:“无所谓。能被你这么个s级的大人物打击,也是一种荣幸。再会。” 说完女人转身迅速离去。 陆鱼塘眯眼望着女人的背影,喃喃道:“情报搜寻处……特么的派人盯我?几个意思这是?” 犹豫了片刻,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给他师父江寺棠打了过去。 “做啥?”电话刚接通,江寺棠的声音就抢先从电话那头传来。 “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派人盯我?” “盯你?”江寺棠的声调显得有些诧异,“你确定?” “对。因为我刚才就活捉了一个。” “喂臭小子,你别乱来啊!那可是灰塔的人,动不得啊!” 陆鱼塘苦笑道:“我当然知道动不得,我没把她怎么着,只是拆穿了她而已。” 江寺棠倒吸了口气:“奇怪,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派人盯你?”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分管行动处的,情报搜寻处那帮神神秘秘的家伙都是归灰塔的最高领导指挥的。”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成了麻花,喃喃道:“那就奇了怪了,这没理由啊。” 可自己的这句话刚刚出口,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树和燕子……的任务,还顺利么?” “瞎想什么呢你。放心,目前任务进度一切顺利,只是情况有些变动,任务的执行时间可能会延长。” “他们到底是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啊?要这么久?” “你是第一天在灰塔混么??他们执行的是机密级任务,你觉得我这个行动处处长可能会把任务内容泄露给非任务人员么?总之你别瞎想,他俩目前一切顺利,那个……至于情报搜寻处的人为什么要盯你么,等我先去打听打听再说。哎呀,你应该知道的,情报搜寻处的都是一帮神经兮兮、超级敏感的家伙,就是一帮神经病,莫名其妙的盯梢特别行动员的事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鱼塘呆望着马路对面的警车,愣了半晌,才喃喃回复道…… “但愿吧……” 第147章 有前提的推测 回到警车之后,陆鱼塘扭头望着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一言不发。 左铃望着陆鱼塘的脸色不太对劲,犹豫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那个……我们刚才讨论一下……”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行。说说你们的推测。” “是这样,我们刚才是在两个假设的前提之下进行的推测。” “哪两个假设?” 左铃望了望陈浩,答道:“我们先假设林美当晚是在宫雨露的某种诱导之下,才去那家酒店的,也就是说,暂时把宫雨露假设为参与绑架或是杀害林美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陆鱼塘轻“嗯”了两声:“接着说。” “第二个假设呢,我们把这个蓝风时代公司…或是这个公司内的某些人,也暂时假设为犯罪嫌疑人。” 陆鱼塘嘴角一扬,似乎来了点兴趣:“那么在你的这两个假设前提之下,得出的推测是?” “嗯……如果在这两个假设前提之下呢,我们推测林美被绑架或是被杀害的原因,是由蓝风时代公司与林美父亲的丰华集团之间的利益纠纷所引起的,于是蓝风时代公司在得知林美的同性恋身份以及最崇拜的偶像之后,联合宫雨露实施了对林美的绑架。” 陆鱼塘立即接道:“就是说…蓝风时代公司投资那部电影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迫使宫雨露参与这起案件?或者说,蓝风时代公司投资了那部电影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让宫雨露出演女一号,以此让宫雨露答应参与绑架林美的计划?” 左铃点头:“对,我们刚才也是这么推测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么…为了证实这个推测,接下来该怎么做?” “兵分两路!”陈浩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抬了抬手:“陈sir好厉害,请问是哪两路呢。” “首先,我们得去调查,丰华集团与蓝风时代公司是否存在利益上的纠葛,或者说,两者是否近期在生意上产生了竞争行为。其次呢,去调查一下蓝风时代公司是否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如果没有的话,那这次投资电影的行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就值得怀疑他们是否是专门为了让宫雨露出演女一号,才冒然在他们不熟悉的领域进行投资。” 陆鱼塘笑道:“不错,值得表扬。先假设两个前提,以便得出推测方向,这也是避免在死胡同里苦苦挣扎的好办法。那…我就和左铃去调查两家企业是否有利益纠纷?你就去调查蓝风时代公司是否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 “就这么办!”说着陈浩发动了警车。 …… 丰华集团的董事长林震华在女儿失踪之后,几乎暂停了手头的所有工作,整日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就是在家抱着女儿的照片发愣。 所以陆鱼塘和左铃得以顺利的在丰华集团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见到了这位传奇企业家。 这要是放在平时,想约见这种咖位的大企业家还不知得预约上多久。 “二位请坐。”林震华没有起身,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打扰你了林董。” 林震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打扰,你们警察为了我女儿的事也一直在忙活着,我感谢你们。” 顿了顿,林震华重叹了一声,直接问道:“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你们认为美美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左铃一时语塞。 陆鱼塘见状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答道:“林董,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呢,一切皆有可能,我劝您不要太悲观,尽量把事情往积极一些的方面去想。我们今天来打扰您就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这也和推测林美是否已经遇害有关。” 林震华微微颔首,盯着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喃喃道:“你们问吧,为了自己的女儿,我当然会毫无保留的配合你警方。” “行。林董,我能问一问贵公司的主要业务情况么?” 林震华冲一直守在身旁的秘书甩了甩手:“何秘书,你来给警官们介绍一下。” 何秘书点了点头:“我们丰华集团旗下的企业众多,但可以称之为核心的,只有三大企业,也就是集团的三大支柱产业。第一、是房地产开发;第二、是精密仪器制造与研发;第三、绿色新能源动力材料制造与研发。” 陆鱼塘一怔:“新能源?电池?” 何秘书再次点头:“对。我们旗下的新能源企业一直在为汽车等工业行业提供电池动力解决方案。” “和蓝风时代公司一样?” “是的,在这一块业务中,我们和蓝风时代公司属于竞争关系。但就目前的新能源市场来说,蓝风时代公司暂时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的生产线和研发团队十分的优秀,是我们一直追赶的对象。” “那……你们和蓝风时代公司近期有没有产生过什么冲突?当然了,我问的是生意上的冲突,也可以理解为某个比较激烈的竞争事件。” “激烈…的竞争?” “好了,你先出去。”林震华突然对何秘书甩了甩手。 待何秘书出去之后,林震华问道:“这位警官的意思是……你们怀疑美美的失踪与我们企业和蓝风时代的竞争有关?” 陆鱼塘摆了摆手:“目前还不能下这个结论,毕竟我们还处于侦查推测阶段。怎么说呢…一切有可能导致令媛失踪的可能性都是值得探究一下的嘛。” 林震华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之后,摆了摆头:“要说…跟他们有什么比较直接的冲突的话,还真没有,不过都是行业内的正常竞争行为而已。不过经你这么一说么…我倒是回想起了一件有些可疑的事……” “什么事?” 林震华干笑了一声:“可这事儿,涉及行业的机密。” 陆鱼塘摊开了手:“我想……为了你女儿的安危,你最好还是暂且抛开生意上的考虑尽量的配合我们警方。再者来说,我们警方是不会泄露贵企业的商业机密的。” 林震华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在女儿的安危问题面前,我什么都得放下!其实…蓝风时代公司虽然一直引领着国内的新能源市场,但是么…再过半年,他们估计就得交出新能源市场的第一把交椅了。嗯…不是估计,是一定!”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这是?” “因为我们集团旗下的新能源企业领先于他们一步,已经研发出了足以颠覆传统新能源市场的新产品。当然了,研发的过程和成果都是商业机密,在开始量产并推向市场之前,我们是严禁内部人员泄露这方面的信息的。” “那……你所指的可疑事件是什么?” 第148章 反常的入股请求 林震华深吸了口气,扭头望窗外说道:“大概是…半年之前,蓝风时代公司的董事长柯磊约见了我,提出了想入股我们旗下新能源公司的想法。” “这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么?”陆鱼塘问道。 “当然有了。要知道蓝风时代可是新能源动力领域的霸主,一直都是领头羊,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入股我的新能源公司?一个技术和市场份额都是领头羊的公司突然要入股一个相对于他们来说比较落后的同行企业?这…说不通吧?”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的确有些说不通。这就好比麦当劳突然提出要入股沙县小吃一样,嗯,说不通。” “但如果有一种情况发生了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左铃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情况?” 左铃望向了林震华,说道:“如果贵集团内部有人将你们新产品研发成功的消息透露给了对方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林震华大手一挥:“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新产品对于蓝风时代公司来说是致命的,是一经投放市场就足以导致他们业务量急剧下降甚至是破产的!所以我当时就怀疑内部是不是有泄密的情况发生。” “你们进行过内部调查了么?” 林震华点头:“调查过了,可是没有查出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蓝风时代公司可能绑架了美美,以此要挟我答应他们入股?”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回道:“这不好说。毕竟…从林美失踪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对方还没有向你提出过什么要求吧?” 林震华回想了片刻,摇头:“的确没有。从半年前我拒绝他们的入股提议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 “但是距离你的新产品发布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有作案嫌疑的话,不排除会在这半年之中与你接触。” 林震华摊开了两手:“你的意思是…还得让我等半年才知道美美是不是被他们绑架的?” “不,林董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先不要着急,要相信我们警方。”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在得到了林董的这条宝贵信息之后,你怎么看?” 左铃立即答道:“当然是进一步提升了蓝风时代公司与林美失踪案有关联的可能性了。” “怎么说?”望着一脸认真的左铃,陆鱼塘嘴角挂上了一抹饶有深意的浅笑。 “你看看啊……第一、林美是在参加了由蓝风时代公司所投资的电影的庆功宴之后,去酒店的;第二、林美是同性恋以及痴迷于宫雨露的这个秘密,只有蓝风公司的那个患有偏执症的前高管最有可能泄露出去;第三,蓝风时代公司让人费解的请求入股行为。这哪儿哪儿都有蓝风时代公司的身影,不得不令人起疑呀。”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对,你说的都对。可是对方这些看起来的嫌疑,仍旧是处于我们的推测之中,毕竟目前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支持这些推测呀!” 正说着话,陈浩的电话打了过来。 左铃接通了电话。 片刻后,左铃挂断了电话,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又猜对了,蓝风时代公司从没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还真就这一次。” 可不用等陆鱼塘开口,左铃紧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论看起来多么的可疑,可仍旧还是处于推测阶段,对吧?” 陆鱼塘苦笑道:“干嘛拉着一张脸。即便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目前所搜集到的信息已经使得你们的推测看起来越来越合理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这次的推测方向值得继续查下去,值得围绕着你们的这条推测方向去下工夫、去寻找证据。” “看起来,你们像是一对师徒呢。”林震华的声音突然传来。 左铃挠了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林董,讨论案情一时忘记了地方,我们这就走哈,不打扰您了。” 林震华连忙摆着手站起了身来:“没事没事,看见你们为美美的案子这么的投入,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我把办公室留给你们,我休息一会儿去。” 说完林震华吩咐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去围绕着这条推测方向去寻找证据?”左铃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还是兵分两路。” “哪两路?” 陆鱼塘嘴角一扬:“其实你们从始至终都疏忽了一个人。不,一开始在我家里研究那段被修改的录像时,你曾经提到过让林美在接近0点到达酒店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可惜的是,你后来忙于消化那些碎片信息而忽略了这个你自己曾认为最有意思的地方。” “啊?我又漏了什么啊?”左铃懊恼的问道。 陆鱼塘笑道:“好了,也不能一次就让你们突飞猛进不是?你们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的好了。我问你,你们推测林美到达酒店以及抵达酒店三十三层的时间,都是经过有意安排的,对吧?” 左铃点头:“那当然了!那段被黑客修改过的监控录像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他们必须保证林美是在当晚0点之后出现在三十三层,这样一来只用裁剪那个时间段监控录像的开头部分就行了,而如果是其他时间段的话,只能从录像的中间时段进行裁剪了,这样一来就会造成画面有明显拼接的痕迹。” 陆鱼塘淡淡道:“那……你们就没怀疑过是谁,才是最有可能控制林美进入酒店的时间么?” “谁?” “很简单,司机。” “司机?就是那个曾经当过兵的……罗金昌?” 陆鱼塘点头:“对。其实自从我们确定录像被人为修改了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个罗金昌了。因为什么?因为从宴会厅到酒店的这条路上,能控制车辆速度以便于在接近0点时到达酒店的人能是谁?只能是司机。” “那为什么你当时对他进行讯问的时候不直接提这事?” 陆鱼塘摆了摆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之下,还是最好别让对方知道警方已经开始对他起了疑心比较好,防的是在他提高警惕性之后干出一些不利于我们后期侦查的事儿出来。” “那现在怎么查?” “如果这个罗金昌是刻意控制着林美抵达酒店的时间的话,那么他干这件事情肯定是收受了某种好处的。首先,查他的账户,看看在林美失踪的前后时间段有没有异常的进账情况。还有他手机的通话记录。” 左铃点头:“明白。你刚说兵分两路,第二条路呢?” “现场。” “现场?” 陆鱼塘呲牙一笑:“看来…这个懒我是偷不了了。” 左铃猛的一拍手:“对哦!还别说…我差点忘记了,从接到这案子到现在,你可是连林美失踪的那个酒店都没去过的。哼哼,这要是换了别人,连案发现场都不去就想着破案的话,打死我也不信。” 陆鱼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是哟……还是得去看看哟。走吧,我们俩去现场,通知陈浩去查查罗金昌的账户和通话记录。” 第149章 灯塔 当陆鱼塘二人抵达红枫海滨酒店时,天色已黑。 左铃向酒店大堂的一位经理亮明了警察的身份之后,经理立即使用工作卡刷开了林美当晚走进的那座vip贵宾电梯。 三十三层的电梯门打开,陆鱼塘走出轿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全透明落地玻璃的观景幕墙。 正如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样,电梯外这宽敞的观景厅的确不能称之为走廊,说是3301号总统套房的豪华入户前厅比较合适。 陆鱼塘站在电梯门口,往左望去…… 约八米处,是3301号总统套房那巨大的双开房门。 往右望去…… 前方也是约八米处,可见观景厅尽头处有一条横向的走廊相连。 再抬头望去,观景厅与那条走廊交界处的天花板上,安装着一个监控摄像头,也是能拍摄到出电梯之外的观景厅与3301号房门唯一的摄像头。 陆鱼塘再次环视了一圈观景厅之后,往右边走去。 来到观景厅与走廊的交汇处,陆鱼塘停下了步子。 往右望去,是这条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是3302号总统套房的房门。 往左望去,又有走廊相连。 再抬头望…… 只见这条走廊与下一条走廊的交汇处的天花板上,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又在这层逛了一圈之后,陆鱼塘大概明白了过来…… 这一层的每套总统套房的入口,都设在走廊或是门厅的尽头处,不存在一条走廊或者门庭的范围内出现两个房门。 也就是说,每套总统套房都独享入户门厅或是入户走廊,足以体现出对能够入住这种顶级酒店总统客房客人的尊敬。 而每套总统套房门外的走廊或是门厅的天花板上,都会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确保每个套房的房门及门外走廊都处于监控视线之中。 又来回逛了一圈之后,陆鱼塘踱回到了3301号总统套房门口的那个电梯门口,盯着观景玻璃幕墙外的海景发起了呆。 “发现什么了么?”左铃细声问道,“从当晚这一层各个走廊的监控录像来看,只有林美走出电梯的这一个摄像头的录像被人动了手脚,这是不是说明……林美只可能在电梯外的这个观景厅内遭遇了什么,或者…是她进入了3301号房后遭遇了不测?” 陆鱼塘仍旧是痴痴的望着外头的海景,喃喃道:“把3301号房的可能性排除吧,当晚这套房入住的是从国外来旅游的一家老小,林美没有理由大半夜的去拜访他们。” “那就是说……林美遭遇不测的地点,只会是在这个观景厅内?”说着左铃扑闪着迷茫的大眼睛再次打量了一圈四周,“可是…这儿就这么大,她能去哪儿呢?” 顿了顿,左铃又小声嘀咕道:“被删除的那十二分钟内,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陆鱼塘没有吭声,仍旧是透过玻璃幕墙盯着外头。 外头,是被晚霞给渲染的金光粼粼的海面,陆鱼塘似乎被这夕阳下的海景给深深吸引住了。 良久,陆鱼塘轻“啧”了一声:“那个灯塔…是属于什么单位的?” 左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海边是一处停放私人游艇的码头,而码头的一侧海边,矗立着一座通体洁白的高大灯塔。 “灯塔的作用是为在海面上的船只提供指引方向,说白了就是个巨大的航标,应该是归市海事局管理。” “那个灯塔上…有监控摄像头么?” 左铃点头:“应该有的。码头的灯塔上一般都会有多个摄像头,除了监控海面的情况,还监控海边船舶出入码头的情况。像这种停放高档私人游艇的码头,肯定会加以更严密的监控。”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遥遥盯着那座灯塔顶部的灯光,喃喃道:“从这个角度看,如果那个灯塔有对着这个方向的监控摄像头的话,说不定能透过玻璃幕墙拍摄到这里头的情况呢。” 左铃眯着眼睛眺望着灯塔,不置可否的说道:“可距离这么远……就算有的话,能拍的清楚么?” “谁知道呢。灯塔晚上都有人值班的吧?走,先去问问呗。” 于是二人乘坐电梯下到酒店一层,从酒店的北大门出了酒店,往海边走去。 来到灯塔下,可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旁,安装着一个老式的门铃按钮。 可左铃刚伸手准备按门铃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干嘛呢你们?”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头发花白凌乱的男子,手里头抱着几瓶啤酒,正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请问…这灯塔上面有值班的在吗?”左铃礼貌的问道。 那男子茫然道:“我就是啊。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儿么?”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想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见对方是警察,那名男子的态度顿时变的热情了起来,脸上也是立即就笑开了:“哟,原来是警察呀,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 “你的这个灯塔上头,有监控摄像头么?”陆鱼塘问道。 那男子一个劲的点头:“有,有有有,有三个。一个对着海面,一个对着那些土豪的游艇,还有一个对着酒店前那片供住客游玩的沙滩。” 陆鱼塘眼前一亮:“有对着酒店方向的?” “有哇!对着酒店方向的那个当初是滨海警局要求我们安装的,说那片沙滩上是属于人员密集区域,需要安装治安摄像头。” “那你们这儿的监控录像一般都保存多久?” 那男子抓了抓自己那一头跟陆鱼塘不相上下的凌乱头发,说道:“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半月左右就会被自动覆盖了吧。” 陆鱼塘立即扭头望向左铃:“林美失踪那晚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左铃立即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电子案宗文档:“我看看啊…对,林美是上个月六号的晚上,也就是七号的凌晨0点左右失踪的,到现在是……今天是十八号,四十一天!” 陆鱼塘一把抓住了那男子的胳膊,激动的喊道:“四十一天之前的监控录像还在么!?” 那男子是浑身一颤,手里头捏着的几罐啤酒都被吓的掉地上去了:“吓我一跳你!” “还在不在!?” “四十一天之前的录像……应该还没有被覆盖吧……” “你是海事局的职工?” 男子茫然点头:“啊…对,这个月轮到我守塔。怎么了?” “你特么守塔还敢喝酒!?” “……” “赶紧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要是四十一天之前的录像没有了,我就去你单位举报!举报你玩忽职守!!” “调就调呗,你特么别吓我啊!!!”那男子快疯了。 第150章 进步严重 令陆鱼塘和左铃松了口气的是,那个酒鬼守塔男子成功的调出了四十一天之前的监控录像。 还差四天就自动覆盖了,好险。 可令他俩失望的是,录像中的确拍摄到了酒店,可是距离很远,透过酒店玻璃幕墙所拍到的内部画面是相当的模糊。 “不用看了,很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我早就研究过了!”那名守塔男子讪笑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你特么没事儿就调录像看酒店?想偷窥啊?” 守塔男子耸了耸肩,咧嘴笑道:“厚厚,你们不知道哈,守塔的工作是很无聊的嘛……” 陆鱼塘坏笑道:“你还不如带点小电影来看呢。除了有玻璃幕墙的公共区域之外,客房内的窗户可都是有帘子的,你能看见个毛线啊?” “嘿嘿……没准有人就忘记拉帘子就干起了什么事儿呢?” 陆鱼塘一怔:“卧槽,你好猥琐啊!不过我喜欢哈!” 守塔男子撇了撇嘴:“然并卵!距离太远了,就算放大了来看画面也太模糊,就算有个啥精彩画面也看不清楚啊!” “嘿嘿,你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沙滩上,比基尼、比基尼……” “嗨~~早看腻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左铃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额头的青筋是隐隐跳动, “你们男人的脑袋瓜里整天都是这些个龌龊的东西么!?嗯!?我们是来干嘛来了!?” “是是是……”陆鱼塘连忙凑了过去,研究起了监控录像。 点开上个月七号的一段监控录像之后,陆鱼塘将画面放大。 虽然很模糊,但是大概能看清酒店三十三层玻璃幕墙内的那个观景厅,从这个拍摄角度甚至还能依稀看见观景厅内的那个电梯门。 可当这段视频刚播放一分多钟时,也就是上个月七号的凌晨0点1分左右时,可以看见电梯门开启,走出了一道黑色的、极度模糊的人影。 “那是林美?”左铃问道。 陆鱼塘紧盯着画面,微微颔首:“酒店电梯轿厢内的监控录像显示,当时林美是凌晨0点1分多点走出电梯门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是令左铃当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只见那道模糊的人影在观景厅稍作停留之后,转身向电梯的右边走了过去! 也就是说,当时林美在这个观景厅内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而是径直向右边、也就是3302号总统套房门外的走廊走去! “这什么状况?”左铃懵了,“如果林美往那个方向去了的话,那3302号房外的监控就一定会拍到她呀!” “检查过当时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么?”陆鱼塘问道。 左铃猛点头:“检查过了!当时警方把三十三层各个走廊的监控录像都检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林美的踪迹!” 说完左铃迅速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存放有酒店当时监控录像的文件夹…… 里头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每个文件的大小依然都是整整齐齐的8640m。 除了那个被修改过的文件,8352m。 “难道…3302房门口的监控录像,也被修改过了?”陆鱼塘喃喃道。 “不可能吧?”说着左铃将鼠标移到了3302房外的那个视频文件上,“你看,这段视频文件的大小也是8640m,如果被修改过了的话,那肯定和3301房外的监控录像一样,文件大小会发生改变的呀?” “点开看看呢。” “嗯。”左铃立即双击鼠标,点开了3302号房外当天凌晨的录像。 不出所料…… 这段视频文件在凌晨0点1分左右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林美的身影。 可是从灯塔的监控录像可以得知,林美当天凌晨0点1分左右出了电梯之后,是的确往右边去了。 也就是往3302号房的走廊去。 可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不但如此,左铃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直到这段六个小时的录像播放了差不多一半,也始终没见出现林美的身影。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极长的哈欠:“嗯……有意思,又来了次人间蒸发?这段视频文件的大小和其它的一样,画面看上去也没有被修改的痕迹,内嵌播放时间的读秒速度也是正常的……可是人,就这么没了?” “对啊,好奇怪。”左铃细声附和道。 “奇怪么?”陆鱼塘突然扭头笑望着左铃。 左铃一怔:“这……这还不奇怪么?” “你确定你……没有遗漏什么?” 左铃愣了半晌,苦笑道:“又遗漏了?是在这段监控录像里?” 陆鱼塘摇头:“不,这回你所遗漏的细节,可不止是在监控录像里。” “哪里遗漏了?” 陆鱼塘瞥了眼被暂停的画面,站起了身:“走,我们去3302号房的门口再说。” 于是二人匆匆离开了灯塔,再次回到酒店的三十三层。 来到3302号总统套房的门口,陆鱼塘淡淡道:“仔细观察一下3302房门口的这段走廊,然后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当天凌晨监控录像里的这段走廊,对比一下,然后告诉我有什么异常。” 左铃“哦”了一声,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然后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回在廊上走动着,是边看录像边打量着走廊的每一处细节。 终于,在大概一刻钟之后,左铃在走廊的一个消防栓前停下了步子。 陆鱼塘见状扬起了嘴角。 “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左铃喃喃道。 “呵呵,说说看呢。” 左铃指着消防栓玻璃门锁上挂着的一块板夹说道:“这个板夹上夹着的一张表格是消防栓检查签到表,酒店要求每天内部工作人员都要巡视一次各处的消防栓,以确保消防栓没有被客人扰动过。从表格上的签字内容来看,每次负责巡视的工作人员都会签上日期和名字,而一张表格是三十多行,意味着这张表格每个月换一次。” 陆鱼塘点了点头:“接着说。” “虽然从监控录像中无法看清这张表格上的具体内容,但是他们在表格上签字都是用红笔,还是很醒目的,所以可从录像中明显看到这张表格已经被签署了一大半了。” 陆鱼塘笑道:“这意味着什么?” “表格如果被签署了一大半,则意味着是接近月底了,而林美失踪的当晚,可是月初。也就是说,3302号房外的这段监控录像,不是当晚的!而是被替换了!应该是直接用一个相同时间段而不同日期的监控录像给替换掉了!他们只是简单的修改了这段录像的内嵌日期而已!” “那个……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哈,如果修改视频的内嵌日期的话,不会造成文件大小发生改变么?” “不会。上回让技术科鉴定3301号房外的那段监控录像时我问过了,如果只是用特殊软件来修改内嵌日期的话,文件的大小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陆鱼塘拍了拍手:“看看,我们的左大小姐进步的很严重嘛!呵呵,不错,基本可以确定这段录像是被替换过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替换3301号房门口的监控录像,而是裁剪视频?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文件大小异常,这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我发现了异常嘛。” 陆鱼塘耸了耸肩,风轻云淡的答道:“我想……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以同样的方法来处理3301号房外的监控录像的,可是他们后来发现,3301号房和3302号房外的监控环境不一样,所以只能以替换的方式来处理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而3301号房外的监控录像呢…他们就不得不采取裁剪视频的方式来瞒天过海。” “监控环境不一样?啥意思这是?” 陆鱼塘冲左铃勾了勾手指:“那咱就回到3301号房外的那个电梯门口再说。” 第151章 参照日期 回到3301室外的观景厅之后,陆鱼塘指着透明玻璃幕墙问道:“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看看那座灯塔与刚才天黑之前有什么不同?” 左铃望向灯塔,却顿时“咦”了一声。 只见那座通体洁白的灯塔塔身上,已经被投影上了几个巨大的红色阿拉伯数字…… “18\/01\/2023”。 “是今天的日期?”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这也许是如今灯塔被赋予一项新的使命吧,日期告知。” “所以…观景厅内的摄像头也拍到了玻璃幕墙外的灯塔,如果采用替换视频文件的方式来欺骗警方的话,那么录像中灯塔上的日期就与林美失踪当晚的日期不符了,所以他们才只能采用修剪视频的方式来隐瞒林美的行踪了。” 陆鱼塘再次点了点头:“对。他们认为3302号房外的走廊没有任何时间参照物,再加之这个楼层的住客稀少,0至6点这个时间段整晚都没有人走动的情况应该是常态,所以他们就大胆的使用了替换文件的方式来欺骗警方。呵呵,但是这帮小可爱们却疏忽了消防栓上挂着的那个巡查签到表。” “那林美当晚…就一定是去了3302号房?”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要过早的盲目下结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林美当晚是要去这个楼层的哪个房间,那么所有拍摄到她行踪的监控录像都应该被修改过了。我刚逛了一圈,除了这个观景厅外的灯塔有日期参照,其他房间外的走廊都没有玻璃幕墙,所以我推测…无论林美去了哪个房间,那么她沿途的监控录像都一定会被那帮家伙给替换掉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排查!”说着左铃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当晚这个楼层的监控录像文件夹。 只见左铃先是点开了3302房外头案发当晚那段录像文件的属性选项…… 果然,只见这个视频文件的创建时间为2023年11月7日10时31分,而不是应该由监控系统自动生成的2023年11月7日0时。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文件被放进视频存储目录的时间,是2023年11月7日的10时31分,也就是林美失踪后10个多小时。 由此可以推测出,黑客先是闯入监控系统将原始视频文件删除,然后拷贝了一份其他日期的视频进行内嵌日期和文件名的修改,最后把修改过后的视频文件再放回了目录,以此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 以此类推,左铃挨个检查着案发当晚三十三层各个走廊中监控录像的文件属性。 十余分钟后,左铃合上了电脑,抬头望向了陆鱼塘。 “如何?” 左铃点头:“除了3302房外的监控录像被替换了,其他走廊的录像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林美当晚,一定是进入了3302号房!”左铃激动的说道。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对,在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的前提之下用排除法来推测的话,林美当晚只可能进入3302号房!加十分哈!” “嘻嘻……”左铃美滋滋的比了个剪刀手。 陆鱼塘按下了她的剪刀手:“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台查查案发当晚3302号房的入住情况。”说完左铃一路小跑着冲进了电梯。 十余分钟后,左铃带着一名酒店的经理回到了三十三层。 却只见陆鱼塘坐在地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反复观看着一段录像的某个片段。 “这位是郝经理。”左铃介绍道。 陆鱼塘没有起身,仰面冲郝经理点了点头:“上个月7日凌晨0点之后3302号房的入住情况查到了么?” 郝经理还以礼貌的浅笑:“请稍等,我已经吩咐信息部的人在查了,很快就会有人把资料送来。” “行。那你来了也正好。”说着陆鱼塘指向电脑屏幕里一段被暂停的画面,“这是上个月7号早上7点多3302房门口的监控画面,也就是林美失踪后7小时的画面。这个推着餐车敲开了房门的人,是你们酒店的服务员么?” 郝经理瞥了眼电脑屏幕,答道:“是的,这是酒店的送餐服务。” 陆鱼塘敲了敲屏幕:“你再仔细看看,我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个人,是你们酒店的服务员么?” 郝经理弯腰抱起了笔记本电脑,拧着眉头仔细辨认了片刻之后,表情肯定的说道:“这个人的确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但是,他已经离职了。” 陆鱼塘一怔:“离职了?他什么时候离职的?” 郝经理立即掏出手机走到了一旁:“请稍等,我问一问人事部的同事再答复您。” “离职?哼。”陆鱼塘冷笑了一声,拿回电脑,继续播放那段录像。 只见画面中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入3302房之后,房门立即关上了。 而十来分钟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这名服务员推着餐车再次走了出来。 而这时,陆鱼塘再次暂停了画面,伸手指着屏幕问道:“左铃,看出这个餐车在在进出房间之后,有什么变化么?” “变化?”左铃拧着眉头将脸凑近了屏幕,“嗯……这个餐车还挺大的,车身被餐车台上垂下的白色垫布给完全遮挡住了,看不清楚餐车内的情况。”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我是问你餐车进出房间之后的对比变化,而不是让你描述餐车的样子。” 左铃嘟着嘴“哦”了一声,将视频倒退到餐车进入3302房外的监控画面之中时,再次仔细观看了起来。 就这样来回反复观看了数遍之后,左铃暂停了视频,笃定的点头道:“餐车的轮子!” 陆鱼塘嘴角一扬:“餐车的轮子有什么异常?” “餐车的轮子明显的被压瘪了!与进入房间之前比较,轮子明显的瘪了!” 陆鱼塘拍了拍手:“那么我们可以推测出什么?” “林美很可能是被塞进了餐车里头!”左铃几乎是在尖叫。 陆鱼塘笑着摆了摆手:“别激动哈。你的推测说完整点应该是……林美进入3302号房被控制了之后,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之下被塞进餐车进行了转移。” 左铃猛点头:“对对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马上就要取得突破了!?”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谁知道呢,接着往下查呗。要不…明天再继续?我想回去睡觉了。” “不行!不许睡!我可等不了!!” “……” 第152章 刚夸你多久来着? 这时郝经理走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我问过人事部的同事,那个服务员是上个月8号离职的。” “8 号是吧……”陆鱼塘站起了身,是冷笑连连,“在林美失踪后的第二天就离职了是吧,行。郝经理,麻烦你把这个人的入职资料提供一份给我。” 郝经理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同事在准备了,一会儿连同3302房上月7号凌晨的入住记录一起送过来。” 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 一名身着酒店职业装的男子匆匆走了出来,递给了郝经理几张纸。 “给。”郝经理立即又递给了陆鱼塘,“这就是3302房的入住记录,还有那个服务员的入职资料。” “谢谢,你先去帮吧,如果有需要再叫你。” “不客气。” 可郝经理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转过身来说道:“其实……丰华集团的林小姐在我们酒店离奇失踪一事么,对我们酒店造成的压力很大,酒店也感到十分的惭愧。那个…辛苦你们警方了,希望林小姐能早日被找到。” 陆鱼塘翻开着手中的资料,随口回道:“这帮家伙不是普通人,而且提前针对你们酒店的状况进行过缜密的谋划,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自责。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尽快破案的,谢谢你的协助。” “那…看二位也有些疲惫了,为表示我们酒店对警方的感谢,不如安排一个房间给你们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陆鱼塘顿时咧开了嘴,冲着左铃坏笑道:“你看看,人家逼我们开房,这可如何是好哇!” “去你的!没个正形!”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随即冲郝经理点了点头,“没事,感谢你们的好意,我们不用休息。”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陆鱼塘抖了抖手中的几张资料,说道:“要不…我先来研究研究资料,你追查一下那个服务员走出3302房之后的踪迹?案发时整个酒店的监控录像你都有么?” “放心,都有。”说着左铃拍了拍一直连接着电脑的一个硬盘,“看见没,当时警方直接把存有案发前后一个礼拜录像的那个硬盘直接拿来了,都在这硬盘里头呐。” “为什么要直接拿人家的硬盘,拷贝过来不就行了么?” 左铃得意的昂起了小脸,笑道:“嘿嘿,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时候啦??电子文件类的证据,也算是证据,警方当然会以案发后最原始的状态保存和提取证据啦!你想想看……如果是拷贝过来的话,那么这些视频文件的创建时间都会统一显示为拷贝过来的时间,而不是存在酒店硬盘内的原始创建时间。要是拷贝过来的话,那我刚才怎么用文件的创建日期来比对排查这些文件是否被动过了手脚?” 陆鱼塘挠了挠头:“这…就有点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哈。行,你先看着录像,我研究一下资料。” 说着陆鱼塘信步走到了玻璃幕墙前,盯着手中的资料是眉头渐渐拧起…… 首先看的是案发时间段3302房的住客资料。 而令陆鱼塘大感意外的是,这个住客竟然是个女性,而不是他预料当中能轻易控制住林美的男性…… 卢琳琳,现年二十九岁。 入住酒店时间为上个月6号的晚上8点42分。 退房时间为上个月7号的上午10点18分。也就是林美失踪四个多小时之后。 看到这里陆鱼塘仰面倒吸了口气…… 这不对劲吧? 要知道从林美的个人资料中可以得知,她身高一米七六,而且接受过多年的防身术训练。 只凭这个卢琳琳一个人,就能制服林美? 只怕凭林美的身量和长年接受防身术训练的经历,一般的女性都不太可能独自制服的了她吧? 反过来被林美制服倒还说得过去。 这个卢琳琳,又是个什么来路? 林美当晚为什么要去找她? 要知道这个七星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上可是得要二十多万的,这个卢琳琳才二十九岁,竟然能轻易消费的起? 带着这些疑问,陆鱼塘接着看起了那名服务员的入职资料…… 曹旭华,男,现年也是二十九岁。 今年8月2日入职酒店餐饮部,任客房送餐员。 11月8日离职。 “嗯…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陆鱼塘用手指敲了敲资料,喃喃说道,“好不容易进入到一个七星酒店工作,不到三个月就离职,连试用期都没过。” 正苦思之际,身后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陆鱼塘回头一看,是左铃。 “嗯?你啥时候下去的?” “你太投入啦,连我进电梯都没发现。研究出来了点什么没?” 陆鱼塘却反问道:“你呢?你刚下去做啥?” 左铃甩了甩头:“卡住了。” “卡住了?啥意思?你刚吃什么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吃了你!我刚才在监控录像里追踪那名服务员走出3302房之后的行踪,嗯…怎么说呢,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陆鱼塘眉头一挑:“很正常?怎么个正常法?” 左铃点头:“他出了3302号房之后,直接进入了员工电梯下到了酒店一层的餐饮部后勤区,然后推着餐车先是进入了餐具清洗间,将餐车上的餐具餐盘什么的放了下来,在这之后他推着餐车进入了一个库房。” “库房?什么库房?” “所以我刚才才下去打听了嘛。那个库房是收集酒店餐厅内使用过的桌布、餐布之类的地方,而按照酒店的规矩呢,送过餐的餐车,无论餐车上的罩布是否被污染,都必须取下来送去清洗,所以那个服务员当时进入库房就是为了将罩布取下来。” “那个库房里,有监控没?”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没有喔!” “你特么……” “哇!你又要做啥!?”眼见陆鱼塘抬起手又要给自己脑瓜崩,左铃慌张躲开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就叫卡住了?这就轻易得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我刚刚才夸了你多久来着?怎么又犯这种低级错误呢!?细心点啊姐姐,我喊你姐姐行不!?事关人命的案子必须得慎之又慎,粗枝大叶不得啊姐姐!!那可是个盲区啊!盲区!!那可是一切皆有可能发生的监控盲区!!” “……” 陆鱼塘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随即没好气的招了招手:“走!再下去看看去!” “哦。”左铃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捂着脑门匆匆跟上。 第153章 无实质性进展 二人乘电梯下到酒店一楼,陆鱼塘跟着左铃来到了酒店餐饮部的后勤服务区。 “喏,这间就是库房。”左铃指了指一扇开启的不锈钢房门,然后快步闪到了一旁,似乎唯恐脑门再挨上一下。 陆鱼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约摸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没有窗户。 抬头望去,吸顶换气风口是“嗡嗡”作响,天花板的吸顶灯是亮的,应该是处于长明的状态。 环顾一圈,只见库房内放着十余个自带脚轮的、长宽高皆约1.3米左右的正方体铝合金网格筐,其内堆放着已经使用过的桌布、餐布之类的待洗涤织物。 陆鱼塘走到一个已经被塞满织物的筐前,伸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随即回头望向躲在门口的左铃:“如果我们的推测方向是正确的话,你看看,在这些个筐里面藏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藏进去…之后呢?他们怎么进行转移?” “去把这一片的负责人叫来。” “哦。” 不多时,左铃带着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戴着眼镜女性进入了库房。 “这位是酒店餐饮部的经理,何经理。” 陆鱼塘冲何经理微微颔首,问道:“请问这间库房里面的这些个布啊什么的,是你们酒店自己进行洗涤么?” “不是的。我们酒店所有织物类消耗品的洗涤工作都是外包出去的。” “外包给谁的?” 何经理扶了扶镜框,答道:“都是外包给海鸥酒店布草洗涤公司的。” “这家公司在哪里?” “哦…这家公司距离我们酒店有些远。我们酒店是在金州市最东边的海岸,而那家公司位于金州市西郊工业园区内。” 陆鱼塘再次环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库房,又问道:“这家公司是自己来上门取货么?” 何经理点头:“是的,取货送货都是他们的事。” “那…能不能麻烦说一下,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来取货的,又是怎么把货运走的?” 何经理摆了摆手,微笑道:“不麻烦、不麻烦,配合你们警方办案是我们应该做的。嗯…是这样的,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呢,他们公司的货车会准时到达我们酒店的一处后门,我们餐饮部的员工会提前将这些要清洗的织物推出去摆放在门口。” 陆鱼塘微微颔首:“他们每次来接货时,是几个人?将这些货搬上车是他们的事,还是酒店餐饮部员工的事?” 何经理立即答道:“包括司机在内,他们每次都会来两个人,我们餐饮部的员工一般都会在他们车子抵达之前将待这些装着待清洗织物的筐子推出去摆放在门口,然后由他们搬上车。” “ok。那……记得上个月7号的早晨,是你们餐饮部的谁把这些筐子推出去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何经理脸上一直维持着的浅笑渐渐褪去:“就是…林小姐出事的那天早上?” 陆鱼塘点头:“对。记得是谁么?” “请稍等,我查查。”说着何经理取下了挂在库房门口的一个板夹,翻看着入库和出库记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个已经离职了的曹旭华,对吧?” 何经理一怔,盯着出库记录点了点头:“对,上个月7号的出库记录上,的确是曹旭华的签名。”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即冲何经理点了点头:“行,你先去忙,暂时就问这些,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 待何经理离开库房之后,左铃问道:“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即开始调取沿路监控,查查上个月7号早上那辆货车离开酒店之后的轨迹?”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摆了摆手:“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 陆鱼塘盯着那些个铝合金网格筐,喃喃道:“也不是说绝对意义上的没用,我的意思是…这样做效率太低了。你想想看,从这里到西郊的工业园区,那可是横跨整个金州的距离,况且货车是不允许在市区通行的,那么他们来往酒店的路线应该是几条外环路之一,距离就更远了。且先不说沿路的监控有没有保存一个多月之前的录像,在这么远的路途之中,会有多少个分岔路口?又会有多少个监控盲区??嗯?数不胜数吧应该是?如果林美果真是被转移到了货车里,他们完全可以在经过任何一个监控盲区时停车,然后将林美再次转移,这个过程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 左铃挠了挠头,抿着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应该立对曹旭华、卢琳琳还有当天来运货的那两个人进行讯问?” 陆鱼塘立即否认道:“不。别忘了,无论我们现在取得了多么自认为接近事实的推测,那也仍是处于推测状态对不对?毕竟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也仍旧没有撕开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左铃懊恼的跺了跺脚:“哎!刚才在三十三楼我还热血沸腾的自以为快迎来了案件的转折点呢,经你这么一说么…还真是的,到目前为止我们手头还真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 “对嘛!你想想看……曹旭华转移林美的画面有被监控拍到么?没有吧!?而林美当晚进入了卢琳琳房间的这个结论,从根本上来说也只是猜测,毕竟当时的原始监控录像已经被黑客删除了,对不对?所以说,我们什么过硬的证据都没有掌握的情况下就把他们给传唤过来会导致什么后果?我们会很被动的嘛!如果他们矢口否认一切,怎么办?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嘛!” 左铃微微颔首:“说的也是。如果这一切真是他们所策划的,那估计他们见警方迟迟拿不出什么过硬的证据出来的话,肯定是什么都不认的,到头来还只能放他们走。哎!烦呐!证据在哪里!!突破口在哪里!!” 陆鱼塘望着一脸焦急的左铃甩了甩头,轻笑了一声,然后往库房外走去:“面对疑难任务…啊不是,面对疑难案件时除了要细心呢,还得有耐心,如果总是这么沉不住气的话,那也成不了事儿。没掌握证据就接着找呗,没找到突破口就顺着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往下探呗。” “那下一步工作呢?”左铃连忙跟了上去。 陆鱼塘回头瞪了她一眼:“问我?你认为呢?” 左铃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查一查曹旭华、卢琳琳以及那两个洗涤公司的人的资料?银行账户收支情况和手机通话记录之类的?” 陆鱼塘摇头:“不,这是下下一步的工作。” “额……那下一步是?” “下一步,回家,睡觉,我困了。” “……” 第154章 主观能动性? 第二天午饭过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敲响了陆鱼塘的房门。 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左铃已经将曹旭华、卢琳琳以及洗涤公司那两人的基本资料给查了一遍,并且将他们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手机通讯记录给调了出来。 曹旭华,现年二十九岁,外地户籍。 高中文凭,曾在本市一家名为“天后”的高档会所内担任过保安队长,案发前五个月辞职,后入职红枫海滨酒店餐饮部,案发后第二天辞职。 银行流水无明显异常。 卢琳琳,现年二十九岁,外地户籍。 大专文凭,五年前进入天后娱乐会所工作,现任会所业务经理一职。 银行流水无明显异常。 海鸥酒店布草洗涤公司的那两人呢,也分别有着看似比较正常的工作经历,而且银行流水先是也无明显异常。 陆鱼塘盯着这些资料微微颔首:“就是说…目前能知道的是,曹旭华和卢琳琳有过在这家高档会所里共事的经历。” 左铃点头:“对,他们曾经是同事。” 陆鱼塘嘴角一扬:“不说别的,这就已经足够的奇怪了,对吧?这两个曾经共过事的人,竟然在林美失踪的当天在酒店里面相遇了,一个是送餐员,一个是住客,这…不能说是巧合吧?” 左铃冲他眨巴着大眼睛:“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哦。” “哦?啥?” 左铃指着陆鱼塘手中的那叠资料,说道:“我大概梳理了一下这几人的通讯记录,发现洗涤公司的那两个人呢,在案发前后几天与曹旭华有着密集的通话记录;曹旭华和卢琳琳呢,虽说是前同事,但似乎之前却并不怎么来往,并没有通话记录,可是他俩却反常的也在案发前后几天有着密集的通话记录。而曹旭华和卢琳琳二人在案发前后呢,都曾经与一个共同的手机号码有过频繁的联系。” “那个手机号码的机主是谁?” “我查过了,那个手机号码是属于一个叫谭欣女人的,三十五岁,天后娱乐会所的股东之一,也是那间会所的副总经理。” 说到这里左铃停了下来,突然冲陆鱼塘灿烂一笑:“这回我可是充分的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哦,你以为查到这里就算完啦?哼哼,我接下来又去查了那个谭欣的通讯记录,你猜怎么着?”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竖起了大拇指:“我不猜。给你加十分先,说吧房东姐姐。” 左铃傲娇的昂起了小脸:“在这个谭欣的通话记录中呢,长年与她联系最为频繁的一个号码的机主,叫柯于理。嘿嘿,那个姓霍的心理医生不是说了么,这个柯于理,就是蓝风时代公司董事长的亲侄子。” 陆鱼塘一怔:“也嘿?终于关联上了蓝风时代公司?” 左铃却突然大手一挥,险些扇到了陆鱼塘的脸上:“然而这还不算完!本姑娘的主观能动性这一回得到了充分的发扬,我又接着去查了柯于理的通话记录,连带着将蓝风时代公司董事长柯磊和他儿子柯志的记录也一起查了!” 陆鱼塘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你今天确实有点亢奋。” 左铃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挑了挑眉头:“你猜……我在这三个人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点啥?”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转身往家门口走去:“三连猜,我猜你妹。你爱说不说,我出去买菜去了。” “罗金昌!” “罗金昌!?”陆鱼塘猛的停下了步子,手也从门把手上放了下来,回头呆望着得意洋洋的左铃,“林美的司机,罗金昌!?” 左铃比了个剪刀手:“yes!蓝风时代公司的太子爷、也是蓝风时代公司的副董事长柯志,竟然和罗金昌在差不多一年前有着几次通话记录。” 陆鱼塘愣了片刻,冷笑道:“这两个身份地位悬殊、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人竟然有着直接的联系?行,这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嘿嘿,这一回我总算表现的合格了吧?” 陆鱼塘点头:“合格。但是,没什么用。” “啊?” “你所查到的这些信息么,仍然无法撕开突破口。只是让我们的推测方向显得越来越正确罢了。” 左铃耷拉下了脑袋,心情是一落千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哎……” “对了,陈浩那家伙呢?他不老是跟在你屁股后头的嘛。” 左铃无精打采的说道:“不是听你的话,去查那个罗金昌的资料去了么?要不是你给他分了工,我这主观能动性就发挥到底了,连着罗金昌的资料也一起查了。” 陆鱼塘一拍脑门:“啊对,我差点给忘了。可那小子动作也太慢了吧?你看看,你只不过半天就查到了这么些人的资料,可他这都快两天过去了,就一个罗金昌的资料还没查来?” 左铃撇了撇嘴:“早上看见他在单位食堂吃早餐,吃完抹嘴就要走,我问他做啥去,他只说了句‘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就跑了,神神秘秘的。” 陆鱼塘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嚷嚷着什么主观能动性呢,原来是从那家伙嘴里学来的。” 左铃打开了陆鱼塘家的冰箱,边扒拉着边问道:“还有吃的没?我查一上午的资料都错过食堂的饭点了,午饭都还没吃呢。” 陆鱼塘指了指厨房:“还好我刚才的剩菜没倒掉,介意不?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给你热热?米饭倒是还有,我准备留着晚上整一顿扬州炒饭呢。” “都有些啥剩菜啊?”左铃关上了冰箱门,可怜巴巴的望着陆鱼塘。 陆鱼塘摞起袖子走进了厨房:“嗯……这儿还有半条红烧大黄鱼,半盘菜心炒牛肉,要不…我再给你整碗芙蓉蛋花汤?” 左铃咽了咽口水:“速度!” “……” 而就在左铃大口朵颐之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鱼塘叼着烟打开了门,却只见站在门外的是气喘吁吁的陈浩。 “哟,是陈sir啊。别说你也没吃饭。” 陈浩探头往里一望,见左铃正在吐鱼刺,于是冲进厨房也装了碗米饭,往左铃对面一坐,跟她抢起了鱼。 望着狼吞虎咽的二人,陆鱼塘笑道:“我是应该考虑收你们点伙食费了,你俩都吃我多少顿了。” “切,小气……”左铃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扒饭。 而陈浩则笑嘻嘻的说道:“你等我吃完的,等我吃完了就把罗金昌的调查结果告诉你哈。我告诉你,哥们儿我这回的主观能动性可是发挥的太精彩了,你肯定得给我加好几十分哈。” “我加你个大西瓜,主观你个西瓜的能动性。”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往沙发上一瘫,“两个神经病,在我家蹭饭还特么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陈浩差点被一口汤给呛着。 第155章 陈浩加十分 吃饱后的陈浩惬意的拍了拍肚子,凑到陆鱼塘身旁嘻笑道:“嘿嘿…久等了久等了哈,你猜……” “猜你妹!”陆鱼塘直接打断了他,“你俩今天怎么都一个毛病呢?直接说!” “额…行。那个……我先是按照你所说的,去查了罗金昌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你猜怎…啊不是,结果发现罗金昌跟那个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柯志……” “行了行了!”这回是左铃打断了他,“罗金昌和柯志在一年前就开始有联系了对吧?这个我查过了,也已经告诉陆鱼塘了。” 陈浩尴尬的挠了挠头:“那……行,我就说说罗金昌银行账户的流水情况。嗯…查了他案发前整整一年和案发后至今的银行流水状况,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就账面上的数字来看么,收支情况还是很符合他的收入条件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好家伙…蹭了我一顿饭又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就告诉我个这?” 陈浩笑道:“别急呀,没还说完嘞!我查到他和柯志有着长期的通讯记录后呢,就感觉很不正常,因为以这俩人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产生交集的嘛!所以我就不甘心,接着查了下去,接下来我又去查了罗金昌老婆的手机号码通讯记录。” 陆鱼塘茫然道:“啊…然后呢?你发现罗金昌的老婆跟那个柯志有一腿?” “我去……”陈浩差点没站稳,“剧情没那么狗血哈。我就发现罗金昌的老婆最近呢,频繁的跟一个此前她从未联系过的号码进行通话。” “啥号码?” “我就打过去试探嘛,结果发现这是一个售楼部业务经理的电话,然后我就亮明了身份,直接去那个售楼部找这名业务经理问话。这一问,你猜怎么着?” “猜……你特么……”陆鱼塘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我闪!”陈浩灵敏的避开,并且比了个剪刀手,“没踢着哈。那个业务经理说呢,罗金昌的老婆谢晓敏,上个礼拜一在他们那儿订购了一间沿街商铺用作投资,总价值五百二十万。这……就很奇怪啦!” “怎么个奇怪法?” “我查过了他们夫妇二人的银行存款,加起来一共才十万多点,哪里来的钱去购买五百多万的商铺?” “他老婆是全款的方式购买的还是按揭?” 陈浩答道:“业务经理说是全款,并且谢晓敏已经缴纳了十万的定金。注意,重点来了,这个谢晓敏是提着十万元现金去缴纳定金的,现金!你们想想看,这年头谁会提着这么多现金去买房子?奇怪吧?” “这说明啥?”左铃问道。 陈浩嘴角一扬,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疑点!第一,这对夫妇自婚后就居住在一套九十多个平方的房子里,房子按揭至今没还完,而且还两个孩子正在上学,生活压力不小,而且以往也没有过大额投资的行为。那为什么突然现在…就莫名其妙的敢一次性买下价值五百多万的商铺呢?而且还是全款!?钱哪儿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不错。第二个疑点呢?” “第二,这个谢晓敏缴纳了十万的定金,可她的银行账户里却没有相应的取款记录,罗金昌的账户也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购买商铺的钱根本不是从银行里取的,而是手头原本就有十万块现金。又从谢晓敏豪气的全款购买商铺的行为来推测,我估计他们的家中么……哼哼,恐怕存放有几百万的现金,否则他们银行里的那么点存款哪里够支付这笔几百万的款项?嘿嘿,奇怪吧?” 左铃立即接道:“当然奇怪了!普通老百姓的家里谁会存放那么多的现金呢?这要是那些做生意的老板还说的过去,因为要经常应付些小额的现金支付嘛。而且以罗金昌夫妇的收入状况来分析的话,也不可能突然入账几百万吧?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有着天降横财似的收入,那现代人大多都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来收款的吧?如果执意是以现金支付方式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刻意避免产生银行转账记录,有意隐瞒这项收入。”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这么说…如果罗金昌夫妇说不清楚这笔资金来源的话,单就此论,就涉嫌什么罪来着?”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这个谢晓敏在一家国企工作,可以适用这个罪名!”陈浩立即答道。 陆鱼塘扭头冲着陈浩呲牙一笑:“你小子这回的主观能动性还真的是发挥的不错哇!阔以!加十分!那个…难道你不想把主观能动性再发挥的彻底点么?” “还…怎么个彻底法?”陈浩茫然道。 “去他家搜哇!得确切的搜了几百万现金出来才是硬道理哇,否则一切都是浮云哇!” 陈浩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道:“你确定…现在可以直接惊动这个罗金昌了?” “就不能偷偷的打开他的家门进去搜么?”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不行。大哥,我们是警察,不是特工。进入别人家搜查是要搜查令的,而且必须向人家当面出示搜查令。” 左铃附和道:“对,这是规矩,否则就是违法了。所以…现在咱只能掂量掂量了,凭着陈浩的发现,到底值不值得我们跟罗金昌挑明咱警方对他的怀疑?” 陆鱼塘点了根烟,沉默了片刻之后,悠悠道:“我担心的是…如果罗金昌夫妇的确有几百万现金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一定藏在家里?如果扑空了怎么办?如果只凭着谢晓敏支付定金的那十万块钱来说事儿的话,咱还是不够硬气的,毕竟,如果一个普通家庭要在家里存放十万块现金的话,不是做不到;虽然不太合理,但普通家庭的确可以凭着日积月累做的到。而如果换成是存放有几百万现金话……那就不一样了。” 陈浩摊开了两手:“那该怎么去验证他们是否有持有巨额的现金?反正我认为谢晓敏斥巨资购买商铺的行为是相当反常的,她即将面临着支付五百多万的尾款呢,她去哪里找这笔钱嘛!而如果尾款没凑齐的话,那十万块定金人家是不会退还的,她谢晓敏肯定是胸有成竹所以才敢支付定金的嘛!要不……我立即就去申请搜查令?” 陆鱼塘摆了摆手:“稳妥起见,还是先不要惊动罗金昌夫妇。” “那怎么去验证?喂喂喂,违法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啊。” 陆鱼塘嘴角一扬:“违你个娃娃菜。哼哼,咱完全可以来试探一番嘛。” “怎么个试探法?” “有那个售楼部业务经理的电话没?” “啊…有。”说着陈浩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那个业务经理的名片,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不要在谢晓敏跟前透露警方已经找过了他。” 陆鱼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嘿嘿…奉先我儿莫急,就让我们的这位售楼部经理小阔爱先去帮我们打个先锋哈!去吧!皮卡丘!!啊…喂?张经理是吧,你好你好,啥?皮卡丘?我…没说什么皮卡丘啊,我是谁?你猜……” 可话还没说完,陆鱼塘放下了手机,扭头望向陈浩:“他特么的竟然直接挂了。” 陈浩耸了耸肩:“谁叫你让人家猜的,直接亮明身份不好嘛?人家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嘛。” “都你们给带偏的!” “……” 第156章 皮卡丘加十分 于是陆鱼塘又给那个张经理打了个电话。 再次,人家直接给挂断了。 看来这位皮卡丘的防电信诈骗意识是相当的到位。 于是陈浩便要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过去,陆鱼塘却拦住了,说算了,既然是要让人家帮忙,还是当面去说一下比较好。 于是三人出发,直奔这个位于金州市副中心地带的售楼中心而去。 张经理是见过陈浩的,也知道他是刑警,于是连忙将三人请进了会客室,热情的接待了三人。 “我们还是为你的那个顾客,谢晓敏而来的。”刚落座,陆鱼塘便说道。 “请问有什么能帮的上你们警方的吗?”张经理脸上挂着业务笑。 “你们这儿的商铺……抢手么?” 张经理稍愣了愣,答道:“实不相瞒,这个地段的商铺我们是根本不愁卖的,呵呵,谁先来谁先得。谢女士自从我们这个楼盘的规划图公示之后就一直在关注了,当初售楼部刚开张她就第一个赶来了解情况,我们沟通了个把礼拜之后她就下定了一间。呵呵,就那一个礼拜的工夫我们这儿的商铺就已经定出去了大半了,谢女士唯恐抢不上呢。” 陆鱼塘点了点头:“不愁卖就行。那…可能这回要麻烦你协助一下我们警方了。” 张经理连连摆手,讪笑道:“协助警方是我们的义务,您就直说要我怎么协助吧,我一定尽力。” “嗯嗯嗯,感谢、感谢。是这样的,对于你来说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你能不能编个什么理由让谢晓敏再次来交点钱?比如说…由于某个原因需要提高商铺的定金,否则很有可能将商铺让给别人之类的。” 张经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理由…只怕站不住脚。我们可是和谢女士签了订购协议的,这临时增加定金的事…只怕是有违协议的约定呐。” 陆鱼塘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房产销售的套路多得很,要不,你再帮我想个主意?只要能让谢晓敏再过来交一次钱就行。” 张经理再次思索了片刻之后,起身将会客室的门给关上了,低声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但是,得必须有一个前提。” “啥前提?” “我胡乱猜测一下啊,这个谢女士应该是犯了什么事的,对吧?如果你们警方能保证谢女士最终无法购买这间商铺的话,那我就有把握让她很快送钱过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保证她最终无法购买商铺?这什么逻辑?” “是这样的,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谎称公司有个限名额的优惠活动,只要是近日能提前付清尾款的客户,可以享受九点几折的优惠。我想…这样一来她肯定会抢着来交钱的。” 陆鱼塘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怪不得要保证她最终无法购买商铺,否则你的这个谎可就得兑现了,那还不得自己掏钱垫上。” 张经理苦笑道:“可不是嘛。我这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警方才出此下策的。” “呵呵,我看是这儿的商铺根本不愁卖你才肯配合我们演这一出的吧?嗯?而且我估计么……这时间越拖后,这间商铺的售价就会越高,况且你们还可以扣下人家那十万块的定金,对不对?这对于你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的大好事嘛!” 张经理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厉害,简直是秒被看穿啊!呵呵,不愧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果然跟你们没办法比脑袋瓜子。对,我承认,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也总归是协助你们警方的一种方式嘛。” 陆鱼塘抬了抬手:“没事,我们警方感谢你。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 “没问题。”张经理立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麻烦把免提打开。” 张经理点了点头,拨通了谢晓敏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按下了免提键。 “喂?张经理?”很快,电话被接通,谢晓敏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经理搓了搓手,冲着手机讪笑了起来,立即进入了销售忽悠状态:“是这样的谢女士,公司由于近期的资金周转有些紧张,无可奈何之下呢……给我们售楼部下放了十几个打折的名额,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省钱的好机会,所以我马上就想到了您,给您抢了个名额过来。” “哦?什么打折名额?” 张经理瞥了眼齐齐注视着自己的三人,接着忽悠道:“嗯……上头给的政策是这样的,如果您可以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呢,提前把购买商铺的尾款一次性付清的话,我们可以给到您九点五折的优惠。也就是说…可以给您实实在在的省下二十六万。” “二十六万!?真的!?”谢晓敏几乎是在尖叫。 “千真万确呐!我哪里敢骗您哟姐姐!赶紧把尾款付了吧,您的这个名额我最多给扣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晚一秒都会被别人抢去!” “我现在就去,行么!?” 张经理一愣,随即忙不迭的点头:“行呐行呐,越早越好。” “行,你等着!” 挂断了电话,张经理冲陆鱼塘耸了耸肩:“我的表现还满意么?人么,就是这样,听说有便宜可占就迫不及待,呵呵,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陆鱼塘冷笑道:“满意。你们干销售的,就是这么在背后评论那些已经付过钱的顾客的?” 张经理一怔,脸上差点没挂住:“我这不…这不在帮你们嘛。” “行,多谢,皮卡丘表现的不错,加十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冲左铃和陈浩招了招手,“咱去售楼部前台等着去,哼哼,看看这位谢女士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来支付这五百多万的尾款的。” “皮……卡丘?又是皮卡丘?这啥意思?”张经理一脸茫然的跟在他们后头,一个劲的暗自瞎琢磨着,“难道他们警察最近经常看动画片放松?那为什么他们不看柯南而要看皮卡丘?嗯?还加十分……这什么梗?” 于是在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趴在售楼部前台打盹的陆鱼塘被左铃给摇醒了。 “做啥?” “看。”左铃冲售楼部大门口努了努嘴。 “嗯?”陆鱼塘揉了揉双眼望去,只见张经理是满脸讪笑着将一名中年女性给迎了进来。 谢晓敏,出现。 而且她的手中,还拉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张经理偷偷的瞥了眼前台后头的陆鱼塘三人,乐呵呵的说道:“谢姐,可把您给等来了,这一回可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那…咱现在就去财务付款?” 谢晓敏指了指行李箱,问道:“用现金支付,方便么?” “啥…啥玩意儿?”张经理懵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行李箱,“五百多万的尾款,您…您全部用现金?” 谢晓敏是小腰一叉,顿时不乐意了:“怎么,现金不是钱啊?现金不能买东西啊?我付定金的十万块不也是现金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不是那意思哈……”说着张经理苦着张脸扭过了头来,向陆鱼塘投来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询问目光。 陆鱼塘站起身来伸了个极长的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踱到了谢晓敏的身前:“你刚才说,五百多万的尾款,全部都用现金支付?” 谢晓敏有些狐疑的盯着眼前这名形象邋遢的男子,微微颔首:“对。你是?” “你确定,这行李箱内装着的五百多万现金,都是你的?” 谢晓敏茫然望向张经理:“小张啊,这什么意思嘛,我可是来交钱的,你们这算是什么态度?怎么,这箱子里的钱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笑话!” 陆鱼塘呲牙一笑:“只要你亲口承认这箱子里的钱是你的,那就行了。” 话音刚落,只见左铃迅速冲了过来,一把将谢晓敏的胳膊给掰到了身后,利索的给她上了铐子。 而陈浩则迅速打开了行李箱。 果然,只见这个行李箱内是被一摞摞崭新的钞票给塞的满满当当的。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抢钱啊!!有人抢钱啊!!!” 谢晓敏惊慌失措的尖叫道。 “需要报警么?”左铃掏出警官证在她眼前晃了晃。 “警察!?”谢晓敏盯着眼前的警官证,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左铃一把架住她的胳膊:“对,而且是刑警。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么?” “我…我不……我没犯事……” “行,不急,跟我们去刑警队,然后慢慢回忆一下自己有没有犯事儿吧。”说完左铃强行架着谢晓敏走出了售楼部。 陆鱼塘望着左铃利索的将谢晓敏押上了车之后,喃喃自语道:“还别说,要不是看到这场面我几乎都给忽略了,这丫头,可是警察啊……” “干嘛呢你,别发呆哇,走哇!”左铃在车内冲陆鱼塘招手。 “嗨~~我这一直都是在干啥呢!”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迈步走向了这台便衣警车。 第157章 有点二的妇女 “来,你来问。”讯问室内,陆鱼塘冲左铃抬了抬手。 “那我呢?”陈浩自然不甘落后。 陆鱼塘直视着谢晓敏,故意提高声调说道:“你去把罗金昌带回来讯问。最好多带两个人过去,他可是当过兵的,如果反抗,直接上强制措施!” “明白!”陈浩也故意瞪了谢晓敏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谢晓敏当即被刺激着了,大喊道:“为什么要抓我丈夫!!我们犯了什么事!!!用现金买商铺也算是犯法么!?” “别瞪着我。”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左铃,“跟这位警官说去。” 左铃敲了敲桌子,将谢晓敏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随即板着脸说道:“使用现金买东西,当然不犯法,但使用金额巨大的现金行为,我们有进行调查的必要,这是其一;第二,谢晓敏,你是在一家国企内工作是吧?那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解释不清楚这些资金的来源问题,就涉嫌触犯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莫名奇妙!”说完这句之后谢晓敏将脸撇向了一旁,是一声不吭。 “哟,来这套?那…我就在笔录上写‘拒不交代资金来源’然后就结束问话?然后直接把你扔进看守所,等着检察院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对你提起诉讼?” “怎么就来源不明了,莫名奇妙!”谢晓敏忿忿的重复道。 左铃再次敲了敲了桌子,沉声道:“谢晓敏,我实话跟你说吧,用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来起诉你呢,是我们最低的期望值。也就是说,我们怀疑这笔钱背后所涉及的事儿,可远远比什么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要重的多。如果你还是这样不配合的话也行,等我们警方把这些钱背后的事儿给查清楚了,我保证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提什么立功减刑了,法院一定会对你从重量刑!你考虑清楚!” “这些钱的背后……能有什么事儿?我的这些钱都是合法的!” “实话告诉你,我们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些钱涉及到一宗人口失踪案,甚至是杀人案!!你自己掂量掂量拒不配合警方的后果!!” 听到这话谢晓敏当即倒吸了口气,惊声道:“杀…杀人案!?!” “你老公的老板,也就是丰华集团的林美小姐,她失踪了,你听说过吧?” 谢晓敏茫然点头:“听…听说过,怎么了?” 左铃嘴角一扬:“林美小姐现在生死未卜,我们警方所怀疑的这起失踪或是杀人案,指的就是这个!!而你老公是林美小姐的司机!现在我们警方怀疑你的这笔钱,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案有关!现在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了么!?” 谢晓敏拼命的摇着头,喊道:“我老公是绝不会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的!!对!这钱是他拿回来的,可他说这钱是合法收入,不存入银行是为了避免被银行调查,他说他只是想避免交税而已啊!跟杀人什么的可不沾边呐!!” 左铃立即趁热打铁:“这五百多万是你老公一次性拿回来的?还是分多次?” “前后是…是三次。” “第一次和第三次相隔了多久?” “差不多…差不多大半年……将近一年的样子。” 左铃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就没问你老公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么?” 谢晓敏沉默了片刻,细声答道:“问过了…我怎么会没问,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肯定会担心他在外头做了什么。” “他怎么说的?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钱是合法收入,那你就说说,这五百多万是怎么一个合法的收入?” “咱金州市的那个七星级的酒店里,不是有一个合法的赌场么,我老公说……丰华集团的一位董事比较欣赏他,就带着他去赌场玩了一次,而且还送给了我老公二十万的筹码作为赌本。结果我老公第一次就带回了三百万。”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你信了?” 谢晓敏表情笃定的点头:“这有什么不信的,我单位原来有个同事就是在那个赌场里发了财,听说前后赢了上千万呢,最后把工作都辞了,彻底的实现了财务自由呢!” 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接着问道:“你刚刚说……你老公带回现金就是为了不存银行,从而避税?” “对啊。” “你又信了?” “对啊。” 左铃翻了个白眼:“大姐,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那里既然是一个合法的赌场,你认为没扣除过税金的钱能带的出赌场么?合法赌场里也会开发票的好不好!赌场的发票上都会注明当次赌博所赢的金额以及税金的,你老公给你看过这些没?” “啊?还有这事儿?”谢晓敏懵了。 左铃瞥了眼憋笑快憋出内伤的陆鱼塘,然后自己没憋住笑出了声:“咳咳……那什么,先不说这些哈。你说你老公第一次就赢了三百万回来是吧?行,后两次呢?” 谢晓敏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第二次是带回了一百万,第三次是……是一百五十万。” 左铃脑门挂上了黑线:“那个…你就没觉得不对劲么?三百万、一百万、一百五十万,这可都是整数,你老公每次都那么凑巧?赢的都是整数?没有几万几万的零头?” 谢晓敏支吾道:“我……我也想过这些,可我见这么多钱他都主动的上交了,也就没想那么多,想着反正现在是发了财了,给他身上留点零头作为私房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追问这些。” 左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谢晓敏,似乎在琢磨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在陆鱼塘给了她一个“接着问,这就是个有点二的妇女”的暗示眼神之后,左铃淡淡道:“如果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嗯,我想你的老公么……还是很爱你的。” “什…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如果你老公带回的这些钱被警方证实了与林美小姐失踪有关的话,那我们警方肯定会调查你是否知情,对不对?如果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管并使用了这些现金,那么你就摆脱了包庇或者是同谋的嫌疑。说到底,你老公撒的这些谎,是一种保护你的行为。” 听到这话谢晓敏当即就红了眼眶:“难…难道他真的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有关?他真的干了犯法的事儿!?” 左铃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好说,但既然我们警方把你们夫妻二人抓来了,那代表着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参与了此案。” 听到这话谢晓敏是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呼如果自己的老公要是真的出了事,那自己娘儿仨可怎么活下去。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陈浩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嚯,哭的这么热闹。那个…罗金昌抓来了,就在隔壁。”陈浩小声说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么快?” 陈浩耸了耸肩:“挺顺利的,直接在丰华集团总部的司机休息室里找到了他,也没反抗,很老实的跟我们上了警车。”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行,罗金昌就由你来审。” “额……好吧。” 于是陆鱼塘站起了身,对正在安抚谢晓敏的左铃轻声说道:“你接着在这儿审她,看看是否还能问出点什么来。我去隔壁陪陈浩审罗金昌去了。” “去吧。”左铃点了点头,继续安抚着已几乎哭到虚脱的谢晓敏。 而当陆鱼塘走进隔壁的讯问室时,他立即打消了让陈浩审问罗金昌的念头…… 只见这厮大咧咧的走进讯问室坐了下来,先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指着罗金昌喝道:“你所犯何事,还不如实招来!!” “啥?”罗金昌懵了。 “我去……”陆鱼塘一把扶住了门框,险些跌倒。 “你特么的……你搁这儿县老爷升堂啊!?”陆鱼塘一脚踹了过去。 陈浩再次风骚的躲开,讪笑道:“那个…我就是故意活跃一下气氛的哈。其实我刚请了假了,刚我爸打电话来了,说是乡下的房子今天封顶,我得赶回去哈。” “卧槽?你走了谁来陪我?说到底我只是个协助你们的编外人员啊,得有你们警察在场我才能协助你们进行讯问啊!” 话音刚落,只见讯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名身着警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女警。 陈浩连忙介绍道:“这是小邓,刚毕业分配过来的,就让她来顶我一下哈。” 望着小邓那张不俗的俏脸,陆鱼塘的脸上是痴汉笑顿起:“如此……甚好、甚好!吾儿奉先,懂事、懂事……” “那……我走了?” “请迅速的滚。”说着陆鱼塘用袖子擦了擦身旁的一张椅子,热情的冲满脸拘谨的小邓招了招手,“来来来,妹妹快坐。呵呵,是第一回参加讯问吧?别紧张哈,都有第一次的。那个…今年多大了?二十刚出头吧?刑警队里有没有臭不要脸的男同事追求你呀?” 望着陆鱼塘那嘴角快滴下的哈喇子,陈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额……那个…你稍微收着点哈,小邓她…可是葛队长的外甥女喔!” “哥乌恩~~~滚~~~~~” “好嘞!” 第158章 不绕了? 面对陆鱼塘热情的招呼,小邓虽然显得有些腼腆,却不为所动。 架设记录仪,摆放好案宗,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录…… 完全没有回应陆鱼塘的意思。 “额……”陆鱼塘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望向了罗金昌,“那…行,咱这就开始吧。” 而这句话之后,陆鱼塘却没有立即开始问话,而是眯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罗金昌。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问话依然没有开始。 讯问室内是一片寂静。 陆鱼塘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罗金昌,不发一言。 小邓那双随时准备开始记录的手也是悬在键盘上一动不动,满面不解的望着身旁的陆鱼塘,不明白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美,现在是死,还是活?”陆鱼塘终于开了口。 这句冷不丁又丝毫没有前奏的问话犹如一支冷箭,射的罗金昌是愣了半晌才开口回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清楚林美小姐现在的处境是怎样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么,行。知道今天为什么又把你请了过来么?” 罗金昌犹豫着缓缓摇头:“不太……清楚。” 陆鱼塘伸手指向讯问室的一面墙:“你的老婆谢晓敏,现在正在隔壁的讯问室内接受调查。” “什么!?我老婆?”罗金昌显得很是意外。 陆鱼塘点头,沉声道:“她在用五百多万现金购买商铺时,被警方当场带走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五百多万现金的来源是什么?如果这笔现金没有一个合法来源的话,那你的妻子将会以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检方提起诉讼,听明白了么?这笔钱,哪儿来的?” “这……” 陆鱼塘没有给罗金昌组织语言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你告诉你的妻子,说这笔钱是你从赌场里赢来的,那么你有当时赌场开具的发票或是别的完税证明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认定你的这条资金来源是站不住脚的,是在撒谎。” 罗金昌紧咬着牙关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是……我的确是对她撒谎了。” “我可以认为你对她撒谎的行为,是为了要保护她么?可以认为这笔钱的来源不是那么的合法么?” “我……” “你总归是要把这笔现金的来源给交代清楚的。钱,总归是有个来处的,对吧?怎么?说不出口?还是说……这笔钱根本就是你参与了某个非法活动的报酬?” 罗金昌缓缓垂下了眸子,微微摇头:“我…没有参与什么非法活动。”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既然没有参与什么见不得人的非法活动,那为什么这笔现金的来源你羞于启齿?” “我真的没有参与什么非法活动!” 陆鱼塘冷笑着甩了甩头:“行,就是一直跟我绕,一直不肯痛快的交代资金来源是吧?你知道如果你拒不交代的话,你妻子铁定会被判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么?而这笔钱的来源如果被警方查明是非法的话,你也得进去,明白么?” “可我老婆是被蒙在鼓里的,她所使用的资金来源是我,她不应该担上这个罪名!” 陆鱼塘点了根烟,悠悠道:“对,你的妻子确实可以不用担上这个罪名,她也许的确是被你给欺骗了才信以为这笔收入是合法得,但,这是在你交代清楚了资金来源的前提之下,明白了么?罗金昌,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留下你的妻子照顾孩子不好么?怎么?真的想夫妻双双入狱?” 正说着话,讯问室的门被推开。 左铃走了进来。 “怎么,你那边结束了?”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了点头:“谢晓敏被带到留置室暂时被关了起来。” 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会不会送去看守所?” 左铃心领神会,明白陆鱼塘这是要自己配合他在罗金昌面前演戏,于是故意抬高了声调说道:“不好说,得看她丈夫的表现了。” 陆鱼塘笑道:“怎么说?” “如果她丈夫拒不交代资金来源的话,那她就会立即以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转移到看守所羁押。嗯……如果她丈夫交代了的话,无论这笔资金的来源是否合法,只要我们核实她丈夫所交代的情况属实而且她的确是被蒙在鼓里的话,那么她大概率可以不被起诉。”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望向了罗金昌:“你……听明白了?” “咦!?陈浩呢?”左铃望着一脸拘谨的小邓,这才发现陈浩不在。 小邓细声回道:“浩哥他请了假,说是家里有事,就让我来替他。” 左铃望着正在偷瞄小邓的陆鱼塘冷笑了一声,随即甩了甩手:“行,我来替他吧,你可以走了。” “啊?”陆鱼塘顿时不乐意了,“别……别呀,这也可以给人家增加实践经验嘛!” 左铃轻嗤了一声,翻了白眼:“实践经验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去积累,但是么…为了保护我们单位的新人,还是离你这个老色鬼远一点比较好。” “……” 于是小邓站起身冲左铃点了点头,又偷偷的瞥了眼满脸失落的陆鱼塘,憋着笑快步离开了讯问室。 “别看了,人家都走了!”左铃在陆鱼塘的身旁坐了下来,“继续啊!” “你把小姐姐赶走了,我没动力了……”陆鱼塘趴在了桌上,开始摆烂,“不问了,结束吧,就让他们夫妻俩转移去看守所吧。” “给…我支烟。”这时罗金昌突然开了口。 “喂,他说要抽烟。”左铃用胳膊肘顶了顶陆鱼塘。 陆鱼塘把头埋在胳膊里,没好气的嚷嚷道:“没烟没烟!你爱说不说!你就眼巴巴的看着你老婆被关进守所里去吧你!” 罗金昌痴痴的盯着地面:“我……说。” 于是陆鱼塘立即抬起了头:“不绕了?” 罗金昌狠狠点头:“不绕了!我不能连累我老婆!” “那行。”说着陆鱼塘站起身走了过去,递了支烟过去,“你是当过兵的人,就应该干脆利落一点。既然已经露了尾巴,那咱就痛快的交代,该认罪就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对不对?” 罗金昌深吸了口烟,那张扑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失落:“行,我说。” “林美,是死,还是活?”陆鱼塘再次冷不丁的问道。 罗金昌仰望着面沉如水的陆鱼塘,摇了摇头:“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林美小姐现在的状况。” 陆鱼塘走回去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那你有没有参与绑架林美的计划?” 罗金昌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再次摇头:“你所谓的绑架计划,我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也没有参与!我只是拿钱做事,至于我做的事是不是属于绑架林美计划的一部分,我当时压根就不知道!而且单就我当时做的事儿而言,也是一点儿都不犯法!” 陆鱼塘冷笑着甩了甩手:“行,不急,咱慢慢来。据你老婆说呢,你是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之内分三次带回了三笔巨款,那咱就一笔一笔的说,这些报酬分别所对应的事儿,是什么?” 第159章 三笔钱 罗金昌仰面闭上了眼,长长的吁出一口青烟:“钱,都是柯志给我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接着说。” “你们……知道柯志是谁么?” 陆鱼塘点头:“知道。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而且你和柯志在差不多一年前就已经有了通话记录。” 罗金昌睁开了眼睛,呆望着天花板苦笑道:“你们可查的真清楚。” 陆鱼塘摊开了手:“你认为警方如果没有掌握些什么的话,会轻易的把你抓过来么?所以你最好一次性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给撂了,也好让警方能够认定你的态度是足够配合的,这可对你今后的量刑是有影响的。” 罗金昌再次深吸一口烟之后,掐灭了烟头:“行。” “你只是一个为老板开车的司机,一个普通人而已,我好奇的是像柯志那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什么会和你产生联系。” 罗金昌调整了一下坐姿:“行……我全撂。大约是在一年前,有一次送林美小姐回家时候听见她在讲电话。虽然她当时是捂着嘴有意小声的说话,可通话内容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么。那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是和谁的通话?” “是和丰华集团下属的一家新能源公司负责人通话。林小姐接通电话之后称呼对方为‘亓经理’,而这种稀有的姓氏在整个丰华集团的高管中就只有一个人,就是集团下属新能源公司的总经理,亓天明,所以当时我就猜出来了林美小姐的通话对象是谁。” 陆鱼塘点了点头:“通话内容呢?” 罗金昌回想了片刻,答道:“林美小姐当时询问那项保密的研发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随后林美小姐就表现的很高兴,应该是得到了令她满意的回复,紧接着林美小姐又说了句‘这可是关系到是否能一举击溃蓝风时代的项目,必须严格保密’,然后又聊了几句就就挂断了电话。我当时就有些好奇,因为我知道蓝风时代公司在新能源汽车的电池领域是领头羊企业,所以我当时就在琢磨……能把蓝风时代公司一举击溃的举措能是什么。” “后来你琢磨出来了没?” 罗金昌点头:“琢磨出来了,很简单。如果要击溃蓝风时代公司的话,只有把他们的市场份额给吞了,而蓝风时代公司的看家本领是遥遥领先的电池技术,所以我当时猜测丰华集团的那个新能源公司应该是在秘密研发一种足以颠覆市场的电池新技术,而且从林美小姐当时十分满意的语气来分析,这个项目应该是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陆鱼塘冷笑道:“让你当司机可真是屈才了。后来呢?你动了歪心思?” 罗金昌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也不是故意动歪心思的,巧合而已。后来没多久我开车送林美小姐去参加一场新能源行业的交流会,结果在停车场碰到了一个熟人,是个老同学,叫何兵,一打听,才知道他现在在蓝风时代公司担任技术总监助理,那天正是陪他的上司去参加交流会的。” “然后你就把林美的那通电话内容给泄露了出去?” 罗金昌微微颔首:“当时也是聊着聊着就不自觉的说了出去,一时嘴上就没了个把门的。” “接着说。” “后来……”说着罗金昌深吸了口气,垂下了头去,“后来时代蓝风的副董事长柯志,很快就联系上了我。他很直白,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就直接问我想不想赚三百万。” 陆鱼塘笑道:“好家伙,开口就是三百万。他出三百万让你干啥?” “他说只要我能搞到丰华集团新能源公司正在研究的那个秘密项目的具体情况,就给我三百万。” “你答应了?” 罗金昌苦笑着甩了甩头:“我老婆虽然有工作,可只是一家冷门国企里的普通职员,收入微薄,可以说几乎所有的经济压力都在我头上,所以说三百万……对于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就是说,你答应了。” “对。”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当时就那么有把握搞到那个秘密项目的资料?” 罗金昌点头:“有把握。因为那段时间林美小姐经常频繁的去集团旗下的新能源公司开会,我甚至有几回看见她上车之后就把会议纪要之类的资料都随手扔在后座上,下车的时候才带走。” “于是你得手了?” “有一回在送林美小姐回集团总部的半路上,林美小姐说突然想起要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聚会活动,于是就改道去了一家酒店,当时她让我在车上等她,说是过去打个招呼就走。因为当天还有另一场会要开,所以她下车比较急,会议纪要等资料没来得及塞进包里就下车了。” “所以你得手了。” 罗金昌点头:“对,我用手机把那些资料都拍了照片。然后就…发了一部分给柯志。” 陆鱼塘打趣道:“哟,挺稳的哈,先发一部分过去,对方给了钱再全部交货,对吧?” “是。当时柯志收到部分照片之后就立即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让我放心,说马上就让何兵给我送三百万过来。后来…当天我下班之后,何兵就提着钱找到了我,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照片都给柯志发送了过去。” 陆鱼塘轻“嗯”了几声之后,轻拍了个巴掌:“行,这第一笔钱的来源呢,你算是交代清楚了。第二笔呢?据你老婆交代,你第二次带回家的现金金额是一百万,对么?” “对,是一百万,第三次带回家的是一百五十万。这两次的钱,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林美?” 罗金昌抬头瞥了眼陆鱼塘,点头:“对。” 陆鱼塘抬了抬手:“请娓娓道来。” 罗金昌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大约……是在两个多月之前,何兵联系上了我,说是为了感谢我要请我出去吃顿饭,我当时就问感谢我什么,他说因为上回卖资料给柯志的事儿他得到了赏识,升职了,现在是副董事长助理,年薪待遇什么的也是大幅得到了提升,说一定得当面感谢我。后来……我就去了,在吃饭的时候何兵就说,柯志还想让我帮他做件事情,问我的意思如何。” 说到这里罗金昌停了下来,要求再抽一支烟。 陆鱼塘二话不说就给他点上了,并打趣他说真懂得要烟的节点,跟网文作者卡文似的。 第二支烟点上之后,罗金昌眯着眼睛在烟雾缭绕之中接着说道:“我当时就问他还想让我做什么。何兵说很简单,他说林美小姐有可能在某个晚上会让我送她去某个地方,很可能会是某个酒店,我只要按照他们所说的时间点把她送到就行了。” “果然是这样!”左铃忍不住开了口。 陆鱼塘对左铃摆了摆手,又冲罗金昌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我当时就没听明白,就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问他到底是要在哪一天的晚上把林美小姐送到哪个酒店去,你们又怎么知道林美小姐又将要去什么酒店。何兵却让我暂时不要多问,说什么……只是生意上的事儿,让我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司机工作就行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会提前告诉我将林美小姐送达目的地的时间点,让我只要注意行车的速度就行。后来……他还说林美小姐将要去的那个酒店或者是酒店以外的什么地方,将会完全是由她自己决定的,没有人会干预,让我不要担心,到时候只要听林美小姐的指示开车就行,跟平时的工作一样。” “然后呢?” “然后何兵就当场拿出了一百万现金,说这是柯志的诚意,说只要我答应了这事儿,这一百万就算是头款,事儿完了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百五十万。我当时就琢磨着……我本来就是林美小姐的司机,且不论柯志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只要在他们所说的时间点的把林美小姐送到她自己决定的目的地就行,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就同意了?” 罗金昌点头:“同意了。” “你当时就没想到这事儿会对林美小姐有危险么?” 罗金昌听到这话明显激动了起来,抬高了声调说道:“我是真没想到!真的!!这些操控着大生意的富豪们平时行事不是我能看懂的,也不是我能预料的到的,在我的认知里,当时只认为柯志可能是为了谈什么生意而想给林美小姐设个什么局之类的……也就是一些促进生意能谈成的小手段之类的……” “那你后来反应过来这事儿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有关没?” 罗金昌垂下了头:“直到林美小姐失踪之后,我才反应了过来,可能有关。后来何兵给我送了一百五十万过来,我当时就直接问他林美小姐的失踪是不是跟他们有关,何兵当时只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也别瞎琢磨,然后放下钱就走了。” “嗯嗯嗯……我问你,刘若英最受欢迎的一首歌儿是什么?” “啥!?”罗金昌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整懵了。 “是《后来》。所以你还愣着干什么?后来呢?接着交代啊。” “……”罗金昌的脑门挂上了黑线。 左铃也是。 此时陆鱼塘的思维跳跃度等级,在她的眼里,再次升了一级。 第160章 自救的证据 罗金昌一脸茫然的瞪着陆鱼塘:“后来……没什么后来了,那天晚上我按照何兵所要求的,在将近十二点时将林美小姐送到红枫海滨酒店之后就完事了。” 陆鱼塘围着罗金昌踱起了步子:“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当晚你的行为是属于绑架林美小姐的一部分?”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林美小姐会出事儿!我也完全不知道什么绑架计划之类的!” “嗯嗯嗯……罗金昌我告诉你,如果你是真的不清楚这个绑架计划,或者说你是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实施了绑架计划中的某个步骤的话,呵呵,虽说还是涉嫌绑架罪,但事儿要轻的多,甚至只要你能有立功表现的话,估计还能缓刑或者监外执行之类的……但关键问题是,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撒谎?你怎么证明?” “我真没撒谎!真没!!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林美小姐会被绑架!!”罗金昌激动的喊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在他的身前站定:“除非……参与这个绑架计划中的人,能证明你不知道绑架林美的具体细节,否则,警方很难相信你的话。” “也就是说,你最好能开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才能配合警方抓住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否则,没有人能证明你没有撒谎。”左铃不失时机的补充道。 “对,想一想。如果你想自救的话。”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罗金昌再次抬起了头来:“从头到尾……从我出卖集团资料到那晚送林美小姐去酒店,出面给我报酬的人只有何兵,我想…你们警方能不能先抓了何兵,如果绑架林美小姐的事儿的确跟柯志有关的话,那么何兵一定知情。” 陆鱼塘冷笑道:“我问你,如果我们把何兵抓来了,何兵凭什么认罪?” “什……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跟何兵的几次见面和谈话,留下了录音证据么?他给你现金的时候,你留下画面了么?如果他就是不承认给过你钱也不承认当了你和柯志之间的牵线人,怎么办?” “就是说…得有证据才好让他开口?”罗金昌问道。 陆鱼塘摊开了手:“对嘛,证据!如果何兵全程参与了这个绑架计划的话,他肯定知道一旦认罪会意味着什么的,对不对?所以说…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作为撬开他嘴的把柄的话,我估计他多半不会主动承认什么。” “啧……证据……”罗金昌是眉头紧锁,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罗金昌抬了头来:“指纹算不算?” 陆鱼塘和左铃对视了一眼,点头:“当然算。你……有何兵的指纹?他的指纹在什么地方?” 罗金昌倒吸了口气,喃喃道:“我回想起了一个细节……当时何兵在餐馆里给我那一百万头款的时候,他把箱子打开了,一个劲的拍着箱子里的钞票劝我。后来这些钱我拿回家之后就跟上一回卖资料所得的钱放一起了,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摞数而已,然后一直就放在箱子里没动。我在想……他当时拍钱时留下的指纹或者是掌纹,会不会还在上头。” 陆鱼塘一怔,连忙问道:“那些钱是新的么?” 罗金昌笃定的点头:“纯新!那状态一看就是银行刚取出来的崭新钞票,没有流通过的那种!” 于是陆鱼塘冲左铃点了点头。 左铃心领神会,匆匆走出了讯问室。 “就按你说的,现在警方会对那些钞票进行检测。呵呵,你最好祈祷警方真的能在钞票上提取到何兵的指纹,否则,你很难摆脱故意参与这场绑架活动的嫌疑。” 罗金昌闭上了眼睛,缓缓点头:“我懂!” 陆鱼塘苦笑道:“但无论如何,你还是涉嫌触犯了出卖商业机密罪的,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为了帮你妻子洗脱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明白了么?如果能证实这些现金是经由何兵的手给你的话,我想,你妻子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 罗金昌是紧咬着牙关,再次点了点头:“我……明白!只要她能回去陪着孩子,我一定尽力帮助警方!” 顿了顿,罗金昌垂下了头去,叹道:“要怪…只能怪我太贪财了,只能怪我没能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我……对不起林美小姐!” …… 第二天上午,刑警队技术科传来了好消息。 在十一摞现金的第一张钞票上,发现了掌纹和指纹,并且可以拼凑成几个部分重叠的完整右手掌印。 排除掉几个疑似为银行工作人员的指纹之外,这些掌印的指纹完全与何兵在身份资料中留下的指纹相匹配。 左铃在得道这个消息高呼了一声“奈斯”,然后招呼了两名同事冲进了警车。 警方为了不惊动时代蓝风集团的柯志,没有选择去何兵的单位,而是在他家楼下蹲守。 于是在当天的傍晚,何兵在自家楼下被警方给直接铐走了。 于是可怜的陆鱼塘还没来得及享用自己精心烹制的晚餐,就被左铃给拉走了。 连夜审讯。 讯问室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何兵一直大声质问着警方为什么把自己抓来,是越喊越来劲,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颇为理直气壮。 可任由他如何叫喊,却无人回应。 因为此时陆鱼塘把家里没来得及吃的饭菜给打包过来了,正慢条斯理的吃着。 整的讯问室内是菜香四溢的。 左铃见陆鱼塘没开口搭理,也选择了无视何兵的质问,任由他吼着。 “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过来!?难道警察抓人的时候不应该当面告知缘由的吗!?你们一直不回应我是什么意思!?我要请律师告你们!!无缘无故的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们!!!” “好香……你在吃什么呢?今儿晚上又做什么好菜了?”左铃盯着陆鱼塘的饭盒,咽了咽口水。 陆鱼塘护住了饭盒,含糊不清的笑道:“家常川菜哈,回锅肉、鱼香肉丝还有个小青菜。” “我也想吃!看你吃的好香!” 陆鱼塘甩了甩筷子:“一边边去,我自己都不够吃。” “我不管,我要吃!!” “卧槽……你别抢我筷子啊,这是我用过的筷子啊,有我的口水啊!!” “我不管!我饿了!!” “你土匪啊你!!” “你们有完没完!”何兵快疯了。 第161章 何先生的趣事 陆鱼塘瞥了眼何兵,放下了筷子,对左铃苦笑道:“其实……你们现在就把他给抓过来,时机是不成熟的。” “啊?”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信?那你就开始问话吧。” 说完这厮继续埋头干饭。 左铃愣了片刻,随即犹豫着望向何兵:“知道为什么把你请过来么?” 何兵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这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我!” “罗金昌,认识吧?” “认识,怎么了?”何兵秒答。 “罗金昌说,你前后分三次给了他五百多万的现金,对么?” “对。” “对…对?”左铃大感意外,她没料到何兵竟然不假思索的就主动承认。 “这笔钱…的来源是哪里?”左铃再次问道。 “我们公司的副董事长,柯志给的,让我转交给罗金昌。”何兵又是秒答。 左铃满脸不可思议的望了眼陆鱼塘,见他一直闷头干饭没给自己任何回应,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副董事长为什么要给罗金昌这笔巨款?而且还是分三次。”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副董事长欣赏罗金昌,就单纯的觉得他人不错,想抬举他,就送给他钱。怎么,送人家钱这也犯法?” 左铃眉头一拧:“可涉及不正当交易的送钱,就可能涉嫌违法。据罗金昌交代,这钱是他给柯志提供了丰华集团的商业机密资料所获得的报酬。” 何兵甩了甩头:“就这?行。我是不明白罗金昌为什么要血口喷人,我们副董事长好端端的送钱给他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知好歹的反过来污蔑柯副董。什么商业资料?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你们警方……有证据么?你们所谓的这个交易商业资料的行为,有什么具体证据来证明它的存在么?” “……”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犹豫了片刻,不甘心的左铃再次开口问道:“罗金昌同时也交代了…在林美小姐失踪的当晚他是按照你所交代的时间点把她给送达目的地的,他也因为这件事收到了你给的报酬。” 何兵面无表情的立即回应道:“我没有给他交代过什么时间点,我也完全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要污蔑我。林美小姐失踪的事我们也听说过了,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我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又是简洁明了的否认。 而且是让左铃再次哑口无言的否认。 她的确无言以对。 因为何兵一连否认的这几件事,她还真没有过硬证据来反驳。 “怎么办?”左铃细声询问陆鱼塘的意见。 “所以说,你们抓他的时机是不成熟的。”说着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并且拿着抹过油嘴的纸巾在左铃脸前晃了晃,“所以说,我也做好了给你擦屁股的准备。” 左铃小脸一红,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别瞎说!” “那……可以放我走了?”这时何兵问道。 陆鱼塘点头:“可以。” 何兵嚣张的冲着左铃抬了抬手:“那就麻烦这位美女警官给我松开手铐?嗯?” “松。目前警方的确没有理由给他上强制措施。”陆鱼塘也对左铃说道。 左铃没辙,只得咬着牙关走了过去,给何兵松开了铐子。 而就在何兵起身准备离开之际,陆鱼塘却突然呲牙一笑:“你等等哈。” 何兵回头:“怎么的?” 陆鱼塘望向左铃,笑道:“你知道么……今天在你离开讯问室之后呢,我和罗金昌有过一段友好的交流,在这个交流过程中么……罗金昌告诉我了一件关于这位何先生的趣事呢。” 左铃满面疑惑的挠了挠头:“啥事儿?” 陆鱼塘点了根饭后烟,望着何兵悠悠说道:“我当时就对罗金昌说了,我说这位何先生为了自保呢,大概率是不会承认你跟他之间的交易的事儿的,所以你也就别念及什么旧情,如果想提高自救的概率呢,就好好的想想这位何先生有什么值得你拿捏的把柄。” 何兵摊开了手:“我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说和你呢,直到二十二岁之前,都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无话不说的那种,对么?” 何兵点头:“对,我们曾经的确处的跟亲兄弟似的。” “嗯嗯嗯……所以呢,罗金昌就知道你的一些往事嘛。哼哼哼,罗金昌说你曾经有个女友,叫钟继萍,对吧?这个钟继萍呢,当时怀了孕,而你当时的家境呢,比较富裕,又是本地人,所以你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钟继萍只是个外地农村来的丫头嘛,而且家里的穷兄弟姊妹有好几个,所以你父母看不上眼。于是呢……你们家给了钟继萍二十万来摆平此事,让她打胎走人,对么?” 何兵听到这话一怔,随即面露尴尬的摆了摆手:“都是陈年旧事,这有什么好说的。”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冲他弹出了一团不明物:“这个钟继萍,也是你们兄弟俩感情变淡的原因,因为这个钟继萍一开始是跟罗金昌先认识的,后来被你给抢走了,罗金昌为此还受了刺激,选择了二次入伍。呵呵,因为罗金昌没你家有钱嘛,所以抢不过你。” 何兵轻嗤了一声:“是又怎么样?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了,现在说起来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有意义喔!你不知道吧?这个钟继萍和罗金昌此后还保持着联系,你猜怎么着?罗金昌说钟继萍后来并没有打胎,因为发现怀孕时已经三个月了,她舍不得,于是她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嗯~~现在这对母子呢,还在钟继萍的老家县城生活着呢,听说过的还行,嫁了个二婚的当地男人,开了间小超市。” “什么!?”何兵瞪圆了双眼,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两步,“这…这真的假的!?” 陆鱼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我记下了钟继萍的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要不,我把这纸条给你媳妇儿,让你媳妇儿去验证验证?” 何兵听到这话当即倒吸了凉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算是威胁我么!?怎么,你们警察可以这么干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警察,的确不能这么干,而我,可以喔!” 何兵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警察?” “他不是!”左铃大声说道,颇有些宣泄的意思,“他是我们警方请来协助办案的专家,并不是警察。如果他要做些什么弘扬正能量的私事么,比如说曝光某人瞒着自己老婆在外头有私生子一类的事呢,嗯……我们警方可管不了。” “你们……” 陆鱼塘面色一沉:“什么你们你们你们的。现在,可以坐下来重新聊了么?据罗金昌说,你媳妇儿的娘家可是身家不菲的,你是属于攀了高枝的。我想你……不想从高枝上摔下来吧?嗯?” “……”何兵是牙关咬的吱吱作响,双拳也是捏的青筋暴起。 “那你走吧。”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并且故意抖了抖手中的那张纸条,“我也得回家去睡觉了。啊唷~~~这刚吃饱就是容易犯困,走了啊小左,这案子咱再慢慢另找突破口,不急哈。” 左铃瞥了眼脸色铁青的何兵,强忍着笑点头:“嗯!” 而就在陆鱼塘刚打开讯问室的门时,何兵却突然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 陆鱼塘冷眼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沉声道:“怎么?要跟我动手?” 何兵深吸了口气,狠狠的点头:“聊!接着聊!” 陆鱼塘眉头一挑:“还有的聊么?可千万别勉强哦?” “有!”何兵牙都快咬碎了。 第162章 吃的死死的 “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陆鱼塘也重新坐了下来。 何兵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声:“我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那么笨,交易商业资料的事儿你们警方是抓不住什么证据的,我是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交代。”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并不笨,他主动交代也是出于无奈。如果不交代清楚那几笔钱的确切来源,那他的妻子就得摊上事儿了,他这是在保护他的妻子。现在你也一样,如果你想保护你的婚姻的话,最好也能向罗金昌那么痛快,干脆利落的把知道的事儿都给撂了。” 何兵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撂不撂的,无所谓的,我压根就没犯什么事儿,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哦?怎么说?” “我全程只是充当柯志与罗金昌之间的牵线人而已。再者来说,购买商业机密的一方不比出售的一方,并不就一定就涉嫌犯罪。”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打量了何兵片刻,似乎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你接着说。” 何兵瞥了眼陆鱼塘,接着说道:“我们蓝风时代并没有通过所购买的那些资料获取什么利益,也没有对丰华集团造成什么损失,所以不涉及违法,这一点我们还是了解过的。呵…说直白点,我们的确已经知道丰华集团研究出了新的电池产品,但我们无法通过罗金昌提供的那些只言片语的资料把这个新产品研究透彻,也就是无法复制这项技术。我们的只是收获了丰华集团成功研发了新产品的信息,仅此而已。” “那关于林美失踪的事情呢?你有没有参与绑架计划?我想你也会说不知情,对吧?” 何兵立即答道:“我的确没有参与绑架林美小姐的计划,也从来没有人跟我当面说过这个所谓的绑架计划,包括罗金昌也不知情。我只是在做身为董事长助理该做的事,听老板的话联系上罗金昌,听老板的话给罗金昌送钱,听老板的话向罗金昌转达按时将林美小姐送达目的地的信息,仅此而已,老板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意图,我完全不知道。”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对这个绑架计划完全不知情?” “那你们警方如何证明我对这个绑架计划知情?”何兵立即反问道。 陆鱼塘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你的确比罗金昌要聪明,而且要聪明的多。疑罪从无,对吧?” 何兵点头:“当然了。如果你们警方现在无法证实我参与了这个计划,就没有限制我人身自由的理由。”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你的确很懂。那……你能不能看在我掌握了你有私生子这条信息的份上,为我们警方提供些什么协助呢?” “那我怎么相信你会在我提供协助之后,会不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呢?”何兵依旧是快人快语。 陆鱼塘呲牙一笑:“和你一样,我无法让你相信。但有一点你可以绝对相信,那就是……如果你不提供些什么协助的话,那我就一定会把这张纸条给到你老婆。” “卑鄙!” “见笑。” 何兵仰面深吸了口气,无奈道:“行,我说。虽然柯志从没跟我提及对林美小姐有什么想法,但我能感觉的到,林美小姐的失踪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很简单,丰华集团的那款新产品一旦发布,那蓝风时代公司可以说就会遭遇灭顶之灾,而柯志作为蓝风时代的接班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就是说……你感觉绑架林美计划的策划人,就是柯志?” 何兵摆了摆手:“我认为柯志只是这个绑架计划的发起人,而不一定是策划者。”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话怎么说?” “我几乎天天都跟在柯志身边的,他一天到晚都是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没认为他没有精力和时间来策划这一切。再说了,他身为大企业的接班人,也犯不着亲自去策划绑架计划,犯不着亲自担这个风险。” “那你认为是谁替他策划并实施了这个绑架计划?” 何兵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认为是谭欣。” “谭欣?”陆鱼塘扭头望向了身旁的左铃。 左铃点了点头:“你忘了么,这个谭欣就是林美失踪当晚3302号房住客卢琳琳的上司,也就是天后娱乐会所的股东兼总经理,而那个疑似将林美转移出客房的曹旭华,也曾经在这个会所上过班。”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对,我想起来了,而且这个卢琳琳和曹旭华在林美失踪前后几天,跟这个谭欣有过频繁的通话记录对吧?” “对。” “你为什么会认为策划者是谭欣?”陆鱼塘望向了何志。 “送钱。”何志再次秒答。 “送钱?” 何兵点头:“就像给罗金昌送钱一样,柯志多次吩咐我给谭欣送钱,前后一共好几次……我想想……嗯……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五十万。你想想看,给罗金昌送钱是为了获取商业机密和按时将林美送达酒店,那么给谭欣送钱是为了什么?肯定也是委托她做什么事情嘛!” 左铃捂着嘴细声对陆鱼塘说道:“他说的有道理,而且你看……高度疑似对林美实施了绑架和转移的那两个人,都是天后娱乐会所的员工。”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谭欣和柯志是什么关系?” 何兵冷笑道:“情人关系,老情人关系了,听说他俩都扯了十来年了。谭欣之所以能入股天后娱乐会所,都是柯志顶她的。” “那……你们蓝风时代公司投资的那部电影,跟绑架林美有关系没?” 何兵拧着眉头想了想,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公司突然投资电影的行为是挺奇怪的,以前公司根本没有朝这方面发展的意思。”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突然站起了身来:“那行,可以先放你走了,我去找你老婆去了。” “卧槽!?”何兵懵了,“我特么把我知道的和感觉到的都告诉你们了,你特么还要威胁我!?”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坏笑道:“可是你告诉我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你说你怀疑谭欣就是幕后策划和实施者,证据呢?你不是最懂这一套么?没有证据怎么撬开她的嘴?” 望着被陆鱼塘吃的死死的何兵,左铃是忍俊不止。 于是她立即配合上了。 “那什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左铃也站起了身来,“何兵你可以先走了,我们警方的确没有掌握你参与了绑架计划的证据,如你所愿啦?开心吧?” 何兵指着陆鱼塘怒吼道:“我开心个毛线啊!我特么本来就没有干违法的事,如我个毛线的愿啊!!这家伙还要不要脸啊,我都这么配合了还要威胁我!?” “他家住哪儿来着?查过没?”陆鱼塘没搭理他,扭头问左铃。 左铃盯着笔记本屏幕:“查了,住泰华小区15栋。” “他老婆呢?在哪儿上班?” “嗯……我看看,对,在盈鑫证券交易公司。” “收到。”说着陆鱼塘盯着手中的那张纸条,往门口走去。 “你够了啊!!你别闹啊!!”何兵再次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是欲哭无泪,“我想想办法行不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啥办法?” 第163章 主动出击 何兵虽然嘴上说着再想想办法,可却半天没吭声,急的是满头大汗。 陆鱼塘笑道:“我看你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吧?” “别…别催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何兵是一个劲的猛抓头发,在讯问室里来回疾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时左铃把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道:“我看他为了保住在外头有私生子的这个秘密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你看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在演戏,估计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咱。” 陆鱼塘微微颔首:“大概是吧……看来再按照常规的手段很难打开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了,从目前看来,这帮家伙的确做到了让警方无法轻易拿捏证据的地步。看来……只能依靠咱现在掌握的外围信息和人物,主动出击试试了!” “主动出击?” “对。”说着陆鱼塘冲何兵招了招手,“行了行了,你晃的我头都晕了,坐下来吧。我问你,这个谭欣,是柯志多年的姘头,对吧?” 何兵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犹豫着坐了下来:“对。” “可为什么警方没有查到柯志与谭欣有过通话记录?反而查到了谭欣跟柯志的堂弟柯于理有着频繁的通话记录。堂哥的情人却长年跟堂弟保持联系?这什么逻辑?” 何兵撇了撇嘴:“柯志谨慎着呐,他老婆就曾经就查过他的通话记录,所以他哪里敢用自己名字开的号码去跟姘头联系。他的这个堂弟,原来在公司里担任高管,后来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得了偏执症是吧?”陆鱼塘打断了他的话。 何兵一怔,随即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厉害啊,没想到这些都被你们都掌握了。” “少贫嘴,接着说。” “简单点说,柯志就是用柯于理的身份证开了张电话卡,用作跟谭欣联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么私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兵耸了耸肩:“有一回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他在车里就当着我的面跟谭欣聊起了电话,挂了电话后我就随口说了句可得千万小心,千万别被你夫人知道了之类的话,他当时酒精上头,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呵呵,你们柯副董玩儿的真稳,真是偷的一手好情哇!”说着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匆匆走出了讯问室。 左铃立即跟了出去。 “怎么了?” 陆鱼塘从外头关上了讯问室的门,细声说道:“不能再这样顺藤摸瓜的一步步去找证据了。虽然以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林美很可能是被当成了筹码而被绑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很可能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但……我感觉再耗下去的话,林美可就凶多吉少了。罗金昌和何兵呢,大概率真的只是个棋子,并没有被招揽进这个绑架计划,所以从他俩身上也基本不可能获取什么关键的证据。但何兵毕竟是柯志身边的人,再耗下去柯志可能就会察觉到警方已经盯上了他,如果他真的是幕后主谋的话,那闹得不好会对人质不利,为了自保杀人甚至毁尸灭迹也说不定。还是……直接上特殊手段,拼一把吧。” “什么特殊手段?” “虽然我们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掌握什么扎实的证据,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对不对?我们现在收获了柯志和谭欣两位高度疑似主犯的怀疑对象,而且这两人的嫌疑值几乎已经给拉满了,已经足够值得我们将他俩假设为嫌疑人去调查!直接给他俩上监听手段!不管用植入木马的方式也好、复制卡的方式也好,立即开始监听这个这两人的手机号码,记得录音。” 左铃以诧异的目光上下扫了扫陆鱼塘,随即笑道:“可以啊你,连我们的监听方式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你以前做特种兵时也干过监听的活儿啊?” 陆鱼塘憨笑着摆了摆手,随口搪塞道:“只是听说过、听说过哈。” 其实左铃哪里知道,这些监听方式对于他们特别行动员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甚至还有警方闻所未闻的其它高科技监听方式。 这时左铃嘀咕道:“可是要上监听手段的话,得向上头申请喔。说到底咱现在仍然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还不知道上头能不能通过申请咧。” “找谁申请?” “许队长。” “我一会儿就去向老许直接说明,你先去让技术科的同事准备着。” “行。” 当左铃去了技术科之后,陆鱼塘推门再次走进讯问室,望着忧心忡忡的何兵笑道:“别担心,你帮我一个忙,然后我保证不会把你在外头有私生子的事儿给说出去。我对灯发誓。” 话音刚落,讯问室的灯闪了几下。 何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看看……连灯都不相信你。” “少废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老婆!?” 何兵当即抱拳道:“我错了!你就直说,要我怎么帮忙。” 陆鱼塘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悠悠道:“这样,你回去之后呢,就去跟柯志报告一个消息,对了,要表现的很慌张的样子哦。” “啥消息?” “你就跟柯志说,罗金昌向你透露丰华集团旗下的那个新能源公司呢,准备在下个礼拜突然召开新产品的发布会。” 何兵挠了挠头:“可是根据罗金昌偷到的那份资料显示,他们发布新产品至少还得半年呀。”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记住哦,不但要表现的很慌张,还得表现的言之凿凿令人深信不疑的样子出来哦。” 何兵长“哦”了一声,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就是给他放个烟雾弹的意思?以此来试探试探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陆鱼塘眉头一挑:“卧槽?要不你干脆辞职来当警察?” “别闹!” “记住了!这戏要是没演好,我就去找你老婆!” “又来!你又来!!你有完没完!!行!那你可得兑现你的誓言,我帮完了你们之后,你们不能再提起我在外头有个私生子的事儿!!!” 陆鱼塘抬手指灯:“我再次对灯发誓!!” 于是灯又闪了几下。 “你能不能放过灯!!” 于是陆鱼塘又指向了灯的开关:“那我对开关发誓!!” “你神经病啊!!” “滚!赶紧演戏去!!再有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有私生子的事儿做成海报,贴你老婆单位大门口去!!” “你牛逼!” …… 第二天上午,蓝风时代公司的一间办公室内,副董事长柯志正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当天的财经杂志看着。 “咣当!” 而此时办公室门却被人粗暴的从外头推开,冲进一个神色慌张的人。 柯志是被这动静吓的一颤,咖啡撒了一裤裆。 抬头望去,只见冲进来的那个人,正是演技浮夸到不行的何兵。 “搞什么你!?慌慌张张的,吓我一跳啊!”柯志将手中的杂志一把甩到何兵的脸上去了,随即用纸巾猛擦裤裆。 “柯副董,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何兵这才想起应该气喘吁吁才像个惊慌失措的样子。 于是他立即气喘吁吁了起来:“罗…罗金昌他……他……他刚才告诉我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喘你妹啊!!公司上楼下楼都是用电梯,怎么,你坐个电梯也能累成这副狗样!?”说着柯志又把擦过裤裆的纸巾扔他脸上去了,“罗金昌告诉你什么了?” “罗金昌说,他打听到丰华集团准备在下个礼拜突然召开那款新电池产品的发布会!!” “下个礼拜!?”柯志呆望着何兵,失声喊了出来,“这……这不可能吧?罗金昌以前提供的那份资料上可有着明确的进度表,按照他们的进度表,发布新产品得是差不多半年以后的事儿吧!?” “千真万确!罗金昌是听丰华集团的一名董事的司机说的,那个司机说他在开车时,亲耳听见那个董事打电话商量新品发布会的事儿!” “砰!” 柯志突然重重的一拳砸向了桌面。 “柯副董,我听说柯董不是一直在争取入股他们的那个新能源企业么?” 柯志双眼无神的呆望着桌面,缓缓摇头:“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他们研发新电池的目的就是为了整死我们,哪里会蠢到同意让我们入股,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的新品发布了,咱公司那就……” “那就危险了……”说着柯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又对何兵甩了甩手,“你出去,把门关上。还有,他们下周发布新品的消息你暂时不要泄露出去,特别是不能让我爸知道,他心脏不好。” “明白。” 第164章 黑吃黑 待何兵关上门离开之后,柯志又起身将门反锁了,然后拨通了谭欣的电话。 “现在方便说话么?” “方便。” 柯志走到了窗边,沉声道:“情况有变,丰华集团准备下个礼拜就召开新品发布会,必须得马上阻止他们。林美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谭欣轻叹了一声:“我……这边情况也有变,我正在考虑怎么跟你解释的,你的电话正好就打了过来。” 柯志是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我手下的那几个人……反水了。” “反水?这话怎么讲?” “他们昨天突然通把手机都给关了,只用聊天软件和我联系,他们……偷偷的把林美转移了,说是得再谈谈费用才肯交出林美。” “什么!?”柯志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身边的一个小茶几给踢翻了,“你手下的那些人我前前后后也给了六百多万过去吧?还不知足!?这事儿是哪个牵头的!?” 谭欣用颓丧的声音细声回道:“还能是谁牵头的,曹旭华呗,咱绑架林美的计划不都是他一手策划组织的么。哎……这个曹旭华以前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是真没想到他会给我来这一出,更没想到的是,连我一直最信任的卢琳琳,也跟着他一起来阴我。” 柯志怒吼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怎么就控制不住他们!?你当初在我跟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一定会帮我稳妥的搞定,说什么让我放心,怎么,现在这就叫作让我放心!?告诉你,蓝风时代公司要是被丰华集团给整垮了,那咱也一刀两断!” 谭欣抽泣了几声,嘟囔道:“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别哭了!!他们要多少钱?” “一…个亿。” 柯志一怔,随即瞪着眼吼道:“多少!?疯了吧他们!” “曹旭华知道林美对于你的价值,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我也试着跟他还过价,没用,就是咬死要一亿才肯交人。” “这个王八蛋!”柯志是在办公室内来回疾走,气的是满脸涨红,“那现在怎么办?我现在马上就要一份能够威胁到林震华的材料,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先发一段林美的视频过来,价格的事就说我知道了,再谈。” “你等等,别挂,我这就问。” “快点的!” 五分钟后,谭欣的声音再次传来:“问过了……曹旭华说先发一段视频可以,但是要三百万。” “我特么……”柯志是被气的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阵发黑,“行……行行行,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是特么真会敲诈!给他!给他三百万!问他怎么收钱!” “你等等,我再问问……” 片刻之后,谭欣的声音再次响起:“嗯……他说今天晚上八点会派人到我这儿来拿钱,然后当面给我装有林美录像的u盘,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是在你家交易还是在你办公室?” “我办公室。”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何兵给你送钱过去,先把林美的录像拿到手最重要。你…看看能不能找个稳妥的人跟踪来交易的人,最好能摸清楚这帮狗日的东西躲在哪里,不找人做了他们,老子就不姓柯!!” “我明白了。” 挂断了电话,柯志跟疯了似的在办公室里是一顿的乱砸…… “敢敲诈我!?草泥马的敢敲诈我!?也不看看你敲诈的人是谁!!老子发誓,不弄死你们不罢休!!!” 可…… 柯志却没办法实现他的誓言了。 两个小时后,几名刑警冲了进来,将他给带走了。 而当天晚上八点,天后娱乐会所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内,谭欣以及曹旭华派来交易的人,也被几名刑警给带走了。 陆鱼塘却似乎没有兴趣亲自审问谭欣和柯志,只让陈浩去审。 这是因为其一,通过监听可以得知,这对狗男女现在也不知道林美的下落,被黑吃黑了。 第二,这段监听他们通话的录音,已经足够用来证实他俩是绑架林美计划的发起者和实施者了。 陆鱼塘现在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曹旭华派去和谭欣交易的那个人了。 因为这个人,必定知道曹旭华他们现在的下落。 这意味着他也必定知道林美的下落。 此人名叫李猛,与曹旭华是远房表兄弟的关系。 在左铃的陪同下,陆鱼塘走进了讯问室,刚落座,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的李猛便被两名警察给押了进来。 “愿意戴罪立功么?”陆鱼塘直接问道。 李猛却干笑了两声,甩了甩头:“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哟?你知道?说说看呢。” 李猛轻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们去找曹旭华么?” 陆鱼塘点头:“对。如果你帮助我们找到了曹旭华以及林美,你肯定算是戴罪立功。” “既然被你们抓住了,那我当然想立功了,傻子才不想。可是……这个功我立不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的?” “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曹旭华他们藏在哪里,他们转移的时候压根就没带上我。” 陆鱼塘一怔:“没带上你?他们为什么单单把你留下?” “因为必须得有人出面跟柯志或者谭欣交易嘛,曹旭华说谁愿意留下来的话到时候瓜分那一亿的时候就多给点,所以我就主动要求留下来了。嗯……我想要是你们今天晚点抓我的话,说不定曹旭华就会告诉我他们藏在哪里了。毕竟……我得把钱给他们送过去嘛。” “那现在再把钱给他们送过去不行么?” “现在几点了?” 陆鱼塘掏出手机看了看:“晚上九点一刻。” 李猛撇了撇嘴:“那没戏了。曹旭华交代过,如果我八点半之前没有给他回复的话,他就会当作我已经被警察抓了,或是被柯志给扣下了,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联系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已经在聊天软件里被他给拉黑了。” 左铃拍了拍陆鱼塘的胳膊,凑过去细声说道:“对,刚才我检查过了他的手机,的确已经被曹旭华给拉黑了。” 陆鱼塘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林美在被转移之前,是被关在哪里?” “谭欣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李猛脱口而出,似乎显得很是洒脱。 陆鱼塘笑道:“我就是喜欢跟你这种干脆的人打交道。这么说……你全程参与了绑架林美的行动?” 李猛咬着牙关狠狠点头:“行,我这人想得开,既然被抓了就去想从轻发落的事儿,跟你们拧巴也改变不了要吃牢饭的后果,立不了功咱就坦白从宽,我交代!对,我全程参与了这个行动,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全招!”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虽然你是个犯罪嫌疑人,那我也得夸你一声纯爷们儿。” 第165章 欢乐的审讯现场 “纯不纯爷们儿的无所谓!你们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手放到前面来铐着?铐在后头胳膊痛啊。” 陆鱼塘点头:“当然可以,你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也肯定尽量满足你嘛。” 说着陆鱼塘冲他身后的两名警察点了点头:“松开他吧,暂时不用铐了。你们也出去吧,你俩站后头他也有压力,给他一个宽松的坦白环境吧。” 一名警察苦着张脸说道:“这……不太好吧?松开他可以,我们俩出去就不太合适了吧?这家伙毕竟是犯罪嫌疑人,如果他突然发疯的话……你看看他这一身的肌肉和块头,我担心你们制不住他。” “没事,松开他吧。”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葛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有他陆鱼塘在这里,肌肉再大块的疯子我也不担心。” “这…好吧。”眼看副大队长发话了,那名警察也只得给李猛松了铐子。 陆鱼塘笑道:“哟,老葛,这么晚还没走呐。” “呵呵,这不…刚开完一个会,这就回去了哈,听说这个案子你们取得了重大进展,就顺道来看看你们哈。嗯嗯嗯,同志你们辛苦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哪里有空手来慰问的道理?你也知道我们辛苦哈,不如…葛队长掏个腰包,去买点宵夜饮料什么的来犒劳犒劳我们?” “去去去,你一个案子收我们四十万,还好意思让我请客?再说了……我老婆给我的零花钱少的可怜,抽烟都紧张,哪里还有钱请你们哟。走了走了,你就接着为你的四十万加班吧你!”说完葛强就开溜了。 “跟你一样,抠。”左铃打趣道。 “谢谢夸奖。”说着陆鱼塘冲李猛点了点头,“好,我们开始吧。我问你,现在林美的身边,有几个人?” 李猛边活动着胳膊边答道:“三个。曹旭华,卢琳琳,王在超。” “就是说加上你的话……具体实施绑架计划的人,是四个?” “不,五个,还有个黑客。不过这个黑客收了钱就没影了,没兴趣参加我们敲诈柯志的计划。” 陆鱼塘微微颔首:“行,那就说说你们这四个人在绑架行动中分别担任什么角色。” 李猛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最重要的当然是卢琳琳了,她是负责将林美勾引到酒店的人,也只有她有本事让林美甩掉保镖司机单独赴约。不然如果有保镖一直守着她的话,我们这个计划还真就没办法弄。” “这个卢琳琳……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林美这位豪门千金对她言听计从?” 李猛轻嗤了一声:“你们不知道吧?卢琳琳,天后娱乐会所的业务经理,她可是在上流阶层同性恋圈子中的大红人,勾引那些同性恋女人的本事可大着呐!”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接着说。” “柯志在得知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信息之后,就立即萌生出了让卢琳琳勾引林美的想法,而卢琳琳效率也是真高,不出两个月就把林美是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于是那天晚上卢琳琳就约林美在酒店约会?” 李猛笑道:“对。要说卢琳琳的确是这方面的高手,撩拨了林美几个月,就是不答应跟人家开房,听她说把林美都快给急疯了。直到我们的计划准备周全之后,她才答应跟林美开房,当天晚上就按计划把林美给准时勾引到酒店去了。”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宫雨露呢?就是那个大明星,她参加了绑架计划么?” 李猛当即否认道:“没有,这个计划里没有什么宫雨露。”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望向了左铃:“这就奇怪了,当时从宫雨露的嘴型中可以确定,她的确是跟林美说了‘我马上到’这四个字,这之后林美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了酒店。” 左铃微微颔首,附和道:“对,这个宫雨露的确在我们的推测中有很大的嫌疑,可是…这不,这位爽快的纯爷们儿不是说宫雨露没份么?” “陈浩现在在审柯志,对吧?” “对啊,怎么了?” “去把他叫过来一下。” 很快,陈浩推开了门,却没有进来,而是倚着门框无精打采的问道:“叫我做啥?我正审一半呢……困死我了。” “柯志的态度怎么样?” 陈浩耸了耸肩:“还算配合,全撂了。” “那你有没有问关于宫雨露的事?还有他们公司莫名其妙突然投资电影的事儿?” 陈浩点头:“问了,现在看来,这位大明星还真是被我们给怀疑错了。据柯志说,严格来说他们公司不是投资那部电影,而是赞助,是为了打广告。因为那是一部有些科幻色彩的电影,电影中有大量高科技的画面,特别是电能驱动的那些个飞行器之类的,所以蓝风时代公司就花钱赞助这部电影,让自己公司的名字短暂的出现在几个镜头里面。” “那宫雨露当天晚上对林美说‘我马上到’这四个字,怎么解释?” 陈浩苦笑道:“这我也问了,柯志说这事儿宫雨露后来也跟他说了。简单点说就是,林美当天晚上喝高了,这兴致一上头就拉着宫雨露,非要人家去酒店陪自己一晚,说什么自己的朋友在七星级酒店开了间房,让宫雨露也过去一起玩。宫雨露当时就很尴尬嘛,她又不是同性恋,又不好得罪这位豪门千金,所以就随口说了句让她先去,自己马上就到之类的敷衍之辞,她原本想着第二天再跟林美解释的,可谁料到第二天林美就联系不上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么看来……还真是错怀疑了这位大明星了。” “那……我就回去接着审柯志了?” “好的,奉先。” “……” “你接着说。林美进入酒店客房之后发生了什么。”陆鱼塘再次望向了李猛。 可谁料李猛听到这个问题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而且还是一脸猥琐的坏笑。 “笑你妹,说啊你!” 李猛憋着笑答道:“一对女同性恋还能干什么?脱光了衣服磨豆腐呗!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左铃是小脸一红,随即拍了拍桌子,怒喝道:“严肃点!!你是真行啊你!都到这儿来了还能乐的起来!?接着说!!” “还有你!!”左铃突然扭头瞪着陆鱼塘,“你为什么笑的比他还开心!?还要不要接着审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嘴,抬手指向了李猛:“好了!别笑了!接着说下去!她俩……哈哈哈哈哈……磨豆腐?你小子还真是会整词儿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眼见陆鱼塘憋笑失败,李猛是笑的更大声了。 “画面感太强了,哈哈哈哈哈哈……”陆鱼塘甚至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了……哈哈哈哈哈……能不能让我接着交代啊,我要坦白从宽啊……哈哈哈哈哈……啊唷喂……哈哈哈……” “我的天!”左铃一把扶住了额头,黑线是掉了一地,“能把审讯现场的气氛整的这么欢乐,也只有你们这两个猥琐佬干的出来了!!别笑了!磨豆腐这三个字有那么好笑吗!?” “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你别说了这三个字了……哈哈哈哈……救命呐……哈哈哈哈哈……”陆鱼塘是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而李猛则是已经笑瘫在了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了求你了……我要坦白从宽啊,别耽误我啊……哈哈哈哈……磨…豆腐……哈哈哈哈哈……” 第166章 跟时间赛跑 “咳……那什么,咱继续,你接着说。”陆鱼塘摸了摸头上的包,终于不笑了。 “额…好。”李猛望着陆鱼塘额头的包咽了咽口水,又紧张的瞥了眼这个包的作者左铃,“那个……用的迷药嘛,卢琳琳在红酒里加了迷药,好像是三唑仑什么的,当时状态亢奋的林美连干了两大杯红酒,能不晕么。” “后来呢?” “后来卢琳琳就把林美绑住了,快天亮的时候又给她灌了一次迷药。” “然后卢琳琳就呼叫了送餐服务,曹旭华就去了,然后用餐车把林美给运出了房间?” 李猛点头:“是。”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摸着头上的包问道:“这个曹旭华…是个什么来路?能策划这么一起绑架计划还真是有点不简单呢,别的不说,单单就是处理监控录像的手段就足以让警方一头雾水的了。” 李猛苦笑着甩了甩头:“能有什么来路,一般人而已,就平时爱看些个侦探类的影视剧还有小说之类的。” 陆鱼塘抬了抬手:“还没说到你在这计划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的吧?接着说。” “后来曹旭华就把林美藏在了那个酒店里要清洗的布料筐之中,推出酒店就直接装上布草清洁公司来接货的车里了。布草清洁公司的那两个人早就被曹旭华给收买了,那天晚上他们把车停在了我们预先交代好的地点,我和王在超早就等在那里了,车一停我们就把林美装进了我们开去的轿车里,然后就去了谭欣在郊外的那栋别墅。” 陆鱼塘冷笑道:“还真特么跟我们推测的步骤是一模一样。我问你,你们绑架林美的期间,林美会看见你们的容貌么?你们在林美跟前有刻意遮掩容貌的行为么?” 李猛茫然摇头:“没有啊。” 陆鱼塘眉头一挑:“没有??你们难道就不怕林美重获自由之后指认你们?又或者……你们压根就没想林美活着?” 李猛听到这话是一个劲的摇头又摆手:“不…不是,我们哪里敢动杀人的心思,我们之所以不怕被林美记住相貌,是因为……是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想在事后继续在国内混。” “嗯?这啥意思?” “我们原计划是在拿到那一亿之后,就出国去的。那个王在超有路子,他的舅舅长年做着帮人偷渡缅甸的生意,又跟那边的军阀势力比较熟,过去之后很轻松就能获得当地的合法身份。” 陆鱼塘听到这话扭头冲着左铃咧嘴笑开了:“瞧瞧,意外收获呢,这要是抓住了这个王在超,你们警方又可以收获一个蛇头。嘿嘿,这个案子得给我加钱哦。” 左铃翻了个白眼:“要钱的事儿你就跟许队长说去,跟我说不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尽快弄清楚林美在哪里比较好,因为…我感觉今晚抓了他们几个之后,林美可能就不安全了。” “你的意思是……曹旭华已经感觉到这些人出了事?所以…他就有可能产生杀人跑路的想法?” 左铃点头:“对。你看看,这个李猛已经被曹旭华给拉黑名单了吧?刚陈浩发了短信给我,说谭欣也被他拉进了黑名单。”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对,你的忧虑是对的,曹旭华现在大概率已经知道警方盯上了他,即便他不杀人,我估计他现在也已经在转移藏身地点的路上了。” “所以说……咱现在必须得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开始转移的,也就是林美被第一次转移藏身的地点,否则我们不知道调取哪里的监控来追踪他们。” 陆鱼塘一拍手:“对,得跟时间赛跑了,时间拖的越长就越难发现他们的踪迹。那个u盘呢?就是这家伙带着去跟谭欣交易的那个u盘,里头有林美的录像,看看能不能从录像里推测出这段录像拍摄时所在的地点。” “我看过了。”左铃幽幽说道。 陆鱼塘一怔:“你看过了?啥时候看过的?” 左铃冲李猛怒了努嘴:“抓他回来的路上,我在警车里就看过了。” “那你能推测的出来拍摄地点么?” 左铃再次翻了个白眼:“能推测的出来我们早就扑过去了,还能坐在这里?这不,还得指望着火眼金睛的你不是?” 说着左铃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陆鱼塘的身前:“桌面上的那个视频文件就是。你先看着,我去把曹旭华几人的照片资料打印出来。” 陆鱼塘把鼠标移到了那个视频文件上,盯着屏幕喃喃道:“顺便把这位磨豆腐的男人带走,暂时用不着他了。” “……” “嗒嗒。” 双击鼠标,这个视频文件被打开…… 刚打开,便看见了林美那张憔悴又肮脏的脸。 只见她此时耷拉着眼皮,双眼无神,一头长发也是油腻板结,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怎么清洗,与往日风光无限的豪门千金形象是判若两人。 只见录像中的林美呆滞的望着镜头片刻之后,似乎突然接到了什么指示,连连点了几个头,然后开始讲话…… “爸……我还活着,救我……他们说不要我的命,也不要钱,只要你撤销那款新能源电池在下个礼拜的发布会,他们说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找你谈……爸,救我……千万别报警,也千万别把这段录像交给警察,否则他们说不敢保证我的安全。” 说完这些之后,这段录像匆匆结束了。 不过短短的两分多钟而已。 “还磨豆腐不?磨成这鬼样了,舒坦了?”陆鱼塘撇了撇嘴,再次播放视频。 这一回,他在观察林美所处的环境。 视频中的镜头范围不大,但可以确定是在室内。 林美的身后是一面白墙,墙上的大白已经发黄,显得很脏,并且布满铅笔或是粉笔的凌乱涂鸦,很像是小孩子留下的。 地面是瓷砖的,老旧的、廉价的瓷砖,而且满是灰尘垃圾…… 报纸、纸巾、零食袋之类的,满地都是。 当这段短暂的录像再次播放完毕时,左铃捧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发现什么了么?” 陆鱼塘微微摇头:“还得仔细看看。” “咱一起看。”左铃凑了过去。 于是陆鱼塘再次点开了录像:“我刚看了两遍,你呢?” 左铃盯着屏幕喃喃道:“在警车里我反复看了十来遍呢。” “看了十来遍是吧?那你能推测出什么来么?” 左铃吐了吐舌头:“只能看出林美是在室内。” “就这?”说着陆鱼塘抬手就要给她脑瓜崩。 左铃捂着脑门慌张躲开,悻悻道:“那你说说你又发现了什么!这录像这么短,拍摄的范围又小,本来就很难发现什么嘛!” 陆鱼塘再次点开了视频,指着屏幕说道:“长那么大一双大眼睛有什么用,除了翻白眼还会个啥?来来来,看好了,我就先说说看了两遍之后所得到的信息……” 第167章 翘臀影响了我 “告诉我,通过拍摄时所呈现的光线你能得到什么信息?”陆鱼塘问道。 左铃拧着小眉头,支吾道:“白…白天?” “好。” “好…好?” “好,我错了,问你就是个错误。” “……” 陆鱼塘眯眼盯着屏幕,沉声道:“看好了。录像中的地面上有阳光照射进来,结合曹旭华答应拍摄这段录像给谭欣的时间来推断,这种光色可以推测为夕阳,而并非朝阳,所以拍摄的时间应该是黄昏。从地面上窗户格栅的投影可以看出,投影几乎与林美背后的墙角线平行,这说明镜头之外的窗户,几乎是正对着西方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栋朝正西方开有窗户的建筑。建筑一般都是坐南朝北的,南北两向大部分是留有充足采光间距的,但东西面就不一定。而这栋建筑却在西面也可以得到充分的采光,说明这栋建筑的四周是比较空旷的,至少,没有紧邻的其它建筑。而这种至少三面都能采光的建筑,所处位置大概率是农村或者郊区,寸土寸金的市区可不多见。” “……”左铃懵了。 陆鱼塘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再看林美身后那面墙的下半部分,有很多黑色的斑点和墙皮脱落的现象,这是受潮造成的。而一般墙身下半部分受潮并生长出霉点的房间,都位于建筑的一层。所以,又可以推测为拍摄的地点为这栋建筑的一层朝西的房间。” “你……口渴么?”左铃只能用转移话题来强行缓解尴尬。 “不渴。我不会给你台阶下的。” “额……那请你继续炫技。” 陆鱼塘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掏出根烟叼在了嘴上,接着说道:“我再来说说推测这栋建筑是位于农村或郊区的另一个理由。如果你仔细研究过林美脚边地上的垃圾,可以发现有很多的小零食包装袋,来,你把那些零食袋的画面放大。” “哦。”左铃连忙接过鼠标,框选住了林美脚旁的画面,放大。 陆鱼塘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指着放大的画面说道:“看见没,这些个小零食袋……都是些山寨品牌零食或者是杂牌零食。一般像这种屌丝零食在市区很难见到,因为这些没有品质保证的商品很难在市区的商店上架,倒是在农村地区的小卖部里有很多。所以我再次推定,这栋建筑应该是位于农村地区。” “那…林美身后那面墙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是不是意味着这栋建筑的附近经常有小孩子活动?”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一定。从地面上的灰尘和垃圾来分析,这栋建筑应该是很久没人居住了,如果附近经常有大量小孩子活动的话,那意味着附近的居民应该不少,而这种相对热闹的环境之下那些小孩子反而不敢擅自闯入别人空置的房屋去乱糟蹋,怕挨骂嘛。但是小孩子们么…对于空置的建筑总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总想着办法进去一探究竟,所以说,这栋建筑所处的环境反而有可能有些偏僻,有可能是三五成群的小孩子偶尔发现了这里,并且把这里当成了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偶尔在里面玩耍。” “好厉害……”左铃情不自禁的叹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夸早了,还没说完呐。来,现在把林美的眼睛放大。” “她的眼睛?” “对,她那一双跟你差不多大的卡姿兰大眼睛。” “……”左铃照做,暂停了录像之后框选了林美的眼睛,然后放大。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悠悠问道:“你从她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眼屎。” “我去……”陆鱼塘差点跌下了椅子。 “除了眼屎,还有个男人的影子。嗯……是一个拿着手机的男人,应该就是拍摄这段录像的人。”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再仔细看。” “再……仔细看?”左铃的脸几乎快贴上屏幕了。 “呵呵呵……还别说,以前是真没发现,其实你的身材其实……也还行。厚厚厚……” 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看的太投入趴在了桌上,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小翘臀都快怼陆鱼塘头上去了。 “你个老色鬼!”左铃转身就是一巴掌糊他脸上去了。 “啪!” “哎呀我去……” “接着说!!还发现了什么!!”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鼻血,颤声道:“其…其实你仔细看的话,会…会发现这个男人身影的后头有个门洞,而门洞的对面,有个楼梯……” 左铃扔了张纸巾过去:“这能说明什么!?” “这…这不就能说明,这栋建筑不是平房,而最少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嘛。” 左铃掰着手指,是来回踱着步子:“就是说…这段录像有可能拍摄于某个农村地区的一栋至少两层的楼房内,而且这栋楼房的西边应该是空旷的,西边的一层房间是开有窗户的。” 陆鱼塘再次吸溜了一下鼻血,点头:“对。” 左铃皱眉道:“可按照这种特征去查的话,那范围也太广了,那得排查到猴年马月?” “我……被你一个巴掌给扇的差点忘了,我还发现了一个足以缩小排查范围的信息。” 左铃是小腰一叉:“那你不早说!?” 陆鱼塘抹了抹鼻子:“都怪你那该死的翘臀,影响了我出刀的速度!” “你还说!!” 陆鱼塘连忙一手护住了脸,一手指向屏幕:“姑娘且慢动手!请看屏幕!” 左铃缓缓放下了大力金刚掌,呆望着屏幕:“看哪里?” “把林美身后大白墙上的一片涂鸦放大。” “啊……放大了,然后呢?” 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生怕再挨上一掌:“那一片乱写乱画的涂鸦里,有些字,你读读看……” 于是左铃的脸再次情不自禁的趴在了桌上,将脸凑近了屏幕,喃喃道:“王阳……喜欢顾晓涵?” “不是这句,再找找。” “曹新华是个……王八蛋?” 陆鱼塘站在门口,盯着那条再次翘起的曲线吸溜了一下鼻血,痴汉笑是撒了一脸:“还不是…再找找哈……” “嗯……打死程欢的爸爸?” 陆鱼塘这回是吸溜一下哈喇子:“还…还不是哈……” “到底哪一句嘛……谈际新是东泰第一大傻逼?” “对。” “对?”左铃猛的抬起了头。 “嗯……对……翘……” “你……”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情不自禁的趴了下来,于是小脸一红,连忙站直了身子。 挂着鼻血的陆鱼塘稳重一笑,抬了抬手:“那就…去查查这个叫做东泰的地名,在哪里呗?” “你少装!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的……” “小屁屁?” “你还说!!”左铃抄起一个茶杯就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老色鬼!!” “哇!!”陆鱼塘一把拉开了门,是撒丫子就跑。 “卧槽,你这是做啥!”望着迎面狂奔而来的陆鱼塘,正在走廊上打电话的陈浩懵了。 陆鱼塘是疯狂的摆手:“让开!!快让开!!要出人命了啊!快让开!!左铃疯了,那丫头要虐待我!!”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于是陈浩堵住了陆鱼塘。 于是陆鱼塘顺利的被追来的左铃一是顿的胖揍。 “看!看!看!我让你看!!还看不看了!看不看了!看不看了!!” “啊!” “啊!!” “啊!!” “住手!!”陈浩拦住了左铃,是正气凛然,“你看看,杯子都砸变形了,你怎么能对陆专家下这种死手?” “谢谢兄弟……”陆鱼塘深情的抱住了陈浩。 “给。”陈浩递给了左铃一把扫帚,“这个更顺手。” “卧槽……” 第168章 得加钱 经查,东泰的确是隶属于金州地区的一个地名,属于金州市下辖的德昌县庞家镇的一个村庄,东泰村。 于是左铃、陈浩是连夜奔赴东泰村。 挨了一顿胖揍的陆鱼塘没有跟去,他回家去了。 因为他认为既然掌握了林美被转移前所处的位置,那么就有了追踪曹旭华等人的一个具体起点,只不过往前追溯几个小时而已,难度应该不大。 自己只要坐等着犯罪嫌疑人被抓、案件告破,然后找许泽平收支票去就是了。 惬意~ 又是四十万到位。 话说在奔赴东泰村的途中,左铃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在简要说明案情以及提出协助的请求之后,德昌县警方迅速派出了警力,先于他二人抵达了东泰村,并且根据左铃发给他们的那段录像迅速展开了排查。 警灯闪耀,警笛呼啸…… 原本一片漆黑寂静的东泰村立即沸腾了,各家各户的灯是争先恐后的亮了起来。 这些村民们的八卦属性是被完全激活了,纷纷从床上爬起,披着外套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结果还没等警方开始排查,热心的村民们就一眼认出了视频中林美所在的房间属于哪栋房屋…… 位于村东头的一栋三层楼的民房,孤零零的立在一条乡道旁;户主名叫张四友,在外定居,已经多年没有回家。 又经过打听,得知这个张四友正是参与绑架者之一的王在超的姐夫,王在超往年有时会来这个村庄的水库夜钓什么的,偶尔会在他姐夫的房子里落脚。 于是在极度热心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的带领下,警方很快找到了这栋民宅。 效率是高到让左铃和陈浩一愣一愣的。 进入这栋房屋之后,警方很快确定了一楼朝西的那个房间,正是林美视频所拍摄的地点。 左铃在确定这一点之后,立即要求当地警方协助调取监控录像。结果,在进出东泰村必经的一座桥头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台可疑的车辆。 这是一台灰色的面包车,于当天晚上九点左右路过此处,往村外的方向驶去。 而从放大的视频画面中可以清楚的辨认出,驾驶者,正是曹旭华! 于是左铃立即要求调取车辆沿途的监控,展开了追踪。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陆鱼塘惬意的从床上爬起。 惬意的洗漱,惬意的做早餐。 然后打算惬意的去问许泽平要支票。 一碗面条下肚,陆鱼塘点了根烟,踱到窗前呆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正念叨着,他的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陈浩打来的。 “啊~~~~我困死了啊……”电话刚接通,陈浩就哈欠连天的抱怨道。 陆鱼塘打了个饱嗝:“那什么,林美救出来没?” “没。”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还没救出来??喂喂喂,我已经帮你们查到了追踪他们的起点,剩下那么点简单的事儿都没搞定?别说你们还没找到人啊?!” “哎,人是找到了,可是事儿闹大了啊,葛队长都亲自来了。” “怎么的?” 电话那头的陈浩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精打采的说道:“昨儿半夜,我们在德昌县县郊的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里追踪到了他们。” 陆鱼塘眉头一挑:“他们拒不投降?” “对啊。哎,都耗了一宿了,现在还是在僵持着的,一点儿进展都没。” “你们没派谈判专家?” “派了啊,结果连谈判专家都给吓懵了,那个曹旭华是铁了心的要跟警方硬刚到底啊。”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眉头渐渐拧起:“连谈判专家都吓懵了?这什么状况?” “曹旭华放了话了,如果警察不撤的话,那他自己也不打算活了,他说如果警方胆敢强攻,那他就先杀了林美然后自杀。你猜怎么着?那家伙为表决心,竟然当着谈判专家的面把自己人给捅了!” “他捅谁了?” “卢琳琳啊,谈判专家当时脸都吓白了,扭头就跑了出来。” “卧槽,这小子这么心狠手辣的?卢琳琳死了么?” “应该……死了吧。曹旭华是死活也不肯让警方先把卢琳琳送去医院,据谈判专家说,那一刀把卢琳琳直接捅了个对穿,现在应该是已经死透了。哎,他这么一副玉石俱焚的态度是真让人头疼啊,又不敢强攻,一直就这么干耗着,毕竟那可是丰华集团的大小姐,许队长都下令了,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曹旭华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除了让警方送了点吃喝的,啥条件也没提,说是等他自己想好了之后再提。姥姥滴,真特么嚣张。” 陆鱼塘叹道:“这也不奇怪,他知道自己所挟持的人质的分量,他明白如果林美一旦出了意外的话,将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毕竟林美是丰华集团的千金,如果解救失败的话,金州市很可能会失去这个纳税大户,因此警方不但承担着舆论的巨大压力,还同时承担着政府的压力。所以么……曹旭华才吃死了警方不敢冒险强攻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嘛。” “诶?你等等……葛队长来了,他要跟你说话。” “喂,小陆啊,我是葛强。”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向奋斗在一线的葛队长致敬!” “你就少跟我贫嘴了,我正烦着呐,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么。哎……你也帮着想想办法呀!要不…你也来现场看看?” 陆鱼塘是被这话给气笑了:“喂喂喂,我说老葛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让我上一线去解救人质吧?那可是特警的活儿喂!我该干的活儿可是已经干到位啦,再说四十万的咨询费里可没包括让我去一线冒险的活儿啊。” 葛强嗤笑道:“你这家伙……上回的人体器官贩卖案你也不去现场了么?还特么一个人就把对方给团灭了对不对?又不是第一回上一线了,嘿嘿,行了,别端着了,来看看呗?”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不去。从此我宣布,那四十万块钱只是咨询费,不包含卖命费。” “那我让老许给你打电话?” “他打电话也不好使,不去。这个案子我该干的活儿干完了,坐等收钱。” “老是钱钱钱的……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讲点义气!能不能有点正义感!?”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放心太君,我的正义感大大的有,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嗯……如果非要我去的话……也行。” 电话那头的葛强一怔:“你后头肯定还有话,说!” “得加钱!” “我特么就猜到了!” 第169章 还行,像个警察 德昌县县郊的这处荒废的加油站位于国道旁,加油站原本商店的后头是一个红砖院子,里面是一个地下油库,而院子的一角又有一间十余平方的平房,四面无窗,为加油站原先堆放工具的杂物间。 而这个杂物间,正是曹旭华挟持林美的地方。 院子外停满了警车和特警车辆,院子四周的墙外,也已被特警包围。 但警察们也只能这样而已,不敢擅自入院或是发动强攻,唯恐丧心病狂的曹旭华会对林美下毒手。 毕竟,这家伙为了表决心可是当着谈判专家的面一刀干脆的捅死了卢琳琳,而此时卢琳琳的尸体也已经被王在超拖放在了院子中央,警告着外头的警察不得妄动。 当陆鱼塘抵达时,一脸困倦的左铃和陈浩正蹲在路边吃泡面,而其他的警察也是俱露疲惫之态,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都没合过眼。 “有狙击视野没?”陆鱼塘问道。 葛强撇着嘴摇了摇头:“完全没有。院子里头那个平房没有窗户,再说了,即便有窗户狙击手也不敢开枪,这要是一枪没命中的话……你看见院子里的那具尸体没,我估计这个曹旭华还真的会跟林美同归于尽。” “他还没提条件?” “哎……没!真不知道得耗到啥时候去。” 陆鱼塘眯眼盯着院中央卢琳琳的尸体,问道:“确定那个卢琳琳死透了?” 葛强甩了甩头:“能不死透么,距离她被捅了一刀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就算没伤到要害器官,流血都流死了。” 陆鱼塘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沉声道:“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得考虑主动出击,嗯……狙杀,还是得狙杀。有热成像瞄准仪没,让狙击手用热成像瞄准仪透过砖墙瞄准目标,用大口径狙击枪配穿墙弹,应该能得手。” “哟,你好懂啊?” “……”陆鱼塘眼皮一颤。 “也对,你曾经在连番号都要保密的部队里服役过,还有啥武器没研究透。”说着葛强叉着腰重叹了一声,再次甩了甩头,“可还是不行呐,穿墙狙击更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了。老许下的命令是一概不准强攻和主动攻击,配合他们,然后伺机行动。” 陆鱼塘差点本能的回了一句“把枪给我,我来”,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要不……再让谈判专家进去问问?问问他们想好了要求了没,把节奏带一带,别老跟着他们走。” 葛强干笑了两声,满面无奈道:“我已经下令谈判专家不能主动再进去沟通,除非对方主动要求。” “为啥?” “你想啊…这个曹旭华为了震慑警方已经杀了人了,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你就能保证他不会对谈判专家动手?你能保证他为了更进一步的向我们表现决心而不杀谈判专家?曹旭华是有恃无恐的,他知道自己就算杀了警察现在也拿他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那家伙在捅完卢琳琳之后原本是要抽出刀子接着捅谈判专家的,好在谈判专家反应的快,跑了,否则现在躺在院子里的就是两具尸体。” 陆鱼塘眉头一拧:“怎么,这就怕了?你们这么点冒险精神也没有?这么点牺牲精神也没有?” “我这也是……哎……” 正在葛强纠结之际,陆鱼塘突然扯着嗓子吼道:“曹旭华!!!你姥姥的!!你特么到底还要耗多久!?你特么还是不是个爷们儿!!!痛快点儿!!不就是想跑么,你提出个方便自己跑路的条件,我们配合不就是了!!!到最后你能跑得了那就算你的本事!!!” “你…你这是做啥?可千万别主动刺激他们啊!林美随时会被他给杀了的啊!”葛强脸都吓白了。 “杀个毛线?你还真当他们是傻子?林美是他们跑路的唯一希望,他们会杀?他们杀卢琳琳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我们看,这反而更加显现出了他们求生的欲望。你还真当他魔怔了?要真魔怔了这会儿林美的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正当葛强准备回应之际,只听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你是谁!?草!!你说话还挺中听的,比刚才那个废物谈判专家要强!行!你一个人进来!我跟你谈!!” “卧槽!?我?”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转身作势要溜,“玩儿大了这回。” 葛强连忙拉住了他:“这可是你主动招惹他的,要不……你就去跟他谈谈呗?” “葛队长,这不行!”这时左铃冲了过来,“陆鱼塘他不是警察,他没有冒这个险的义务!” 葛强望着一脸急切的左铃笑了笑,打趣道:“哟,你的小跟班担心你呢。” “我去吧!”这时陈浩大步走了过来,取下了自己的配枪,塞在了左铃的手里,“曹旭华不知道刚才对他喊话的人长什么模样,让我去吧,我就说刚才是我喊的。” “你……确定?”葛强紧盯着他,似乎想从陈浩的脸上读出他的底气到底有几分。 陈浩深吸了口气,狠狠点头:“确定!这个案子能进行到这一步,全都是陆鱼塘一人的功劳,我这什么关键的作用都没发挥也说不过去!查案子不行就算了,胆子如果也没有的话,我怎么还对得起这一身警服!我去和他谈!” “你确定?”陆鱼塘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传来。 陈浩转身望向他,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左铃哈,如果今后在查案时遇到危险,请……尽量保护好她!” “收到。”陆鱼塘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了一旁,“哪辆警车上有水来着?渴死我了。” 左铃呆望着陈浩,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她本来是想拉住陈浩的,想劝他不要冲动。 可她终究还是没伸手去拉。 因为陈浩不是陆鱼塘,他是警察。 如果一名警察做好了牺牲的决悟,那么任何的劝阻,都是对他的侮辱。 陈浩苦笑着冲左铃点了点头:“别这么看着我,整的我好像就一定会出事似的,没事的哈,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陈浩毅然转身。 可刚准备迈步,却被葛强给拉住了。 “怎么了葛队长?” 葛强冲院门努了努嘴:“行了,别煽情了,你就老实的待在这儿吧你。” 满脸问号的陈浩将脑袋探进院门一看…… 只见院内有一道高挑的身影,正在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向院角落的那间平房走去,步伐轻松的像是在散步。 而此时那道背影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缓缓停下了步子,回头…… 是熟悉的呲牙一笑…… “还行,像个警察。加十分哈……” 第170章 主公,我有一计 走至那间平房的门口,陆鱼塘抬手刚准备敲门,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在门内响起…… “不用进来!站在门口就好了!老实的站着别动,我警告你,可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招!!” 陆鱼塘缓缓举起了双手:“否则你就捅了王在超?” “放屁!!你特么少给老子来离间计这一套!!” 陆鱼塘笑道:“你不是专捅自己人嘛。” “放屁!!卢琳琳个臭婊子在老子耳朵边吵死了,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吵着要投降的,带着她跑路迟早被连累,老子不捅她捅谁!!” 陆鱼塘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地上,掏出根烟点着,悠悠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办嘛,老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对不对?说呗,想让警方给你提供怎么样的跑路条件?” 门内的曹旭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们……必须要安全的抵达定南县。” 陆鱼塘一怔:“定南县?” “有点远,你知道那地方么?” 陆鱼塘愣了片刻,缓缓点头:“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里了。 因为那里,正是当年刚出生不久的他,被亲生父母所遗弃的地方…… 定南县,距金州差不多两千三百多公里,是一个与缅甸交界的偏远山区小县城。 而陆鱼塘在六岁之前,就是在这个县城里的儿童福利院度过的。 二十八年前,定南县陆家村,一处鱼塘边…… 塘边的草地上,襁褓中的婴儿饿的是哇哇大哭,哭声吸引了正在附近田地里劳作的农民。农民将这个婴儿抱回家养了几天之后,交给了定南县儿童福利院。 遂取名,陆鱼塘。 名字取的是潦草而随意。 “你还在外面么!?怎么不说话!?” “在在在……”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忙不迭的点头,“定南县是吧,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通过王在超那个专做非法越境生意的亲戚跑到缅甸去吧?” “是又怎么样!老子现在杀了人,又绑了丰华集团的大小姐,在国内还特么的有活路么!?” “嗯嗯嗯……的确是这样,你的这个想法是可以,换成是我也不会呆在国内……但是,你可能抵达不了缅甸的。” “什么意思!?” 陆鱼塘叼着烟仰望着天空,淡淡道:“你想想啊……无论是在你奔赴定南县的途中,还是在抵达边境之后,警方不可能不一直盯着你的对不对?这样一来的话,你猜王在超的那个亲戚还敢不敢露面带你们越境?不敢吧?那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你们最终会被警方堵在定南县边境的某个地方,说到底跟现在的状况没什么分别,只是换了个地方跟警方僵持而已。”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曹旭华的声音再次从门内传来:“你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 陆鱼塘冲着门呲牙一笑:“不如……我来帮你们想一个出逃方案?” “啥玩意儿?你帮我们想?你一个警察会有这么好心?” “我要说我不是警察,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你还要不要听我的方案?听听呗,听一听又不吃亏对不对?” “你……说!” 陆鱼塘拍了拍手,似乎来了精神:“听好了啊!这可是专业级的跑路方案,这种炫酷的方案对于普通的劫匪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老铁,你走运了,现在免费奉送给你了哈!” “你特么再有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把林美的脸划个稀巴烂!?” “easy~~bro!easy!!这样,你先要求警方呢,给你提供一台特警的反恐车,那车的车身加玻璃全防弹,轮胎还防爆,屌不屌?” “啪!” 门内响起了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随即响起了林美嚎啕大哭的声音。 “屌你姥姥个大西瓜!!你特么再敢有一句废话试试!?快点说下去!” 陆鱼塘连忙摆手:“别动粗别动粗,我说、我说!然后呢,你可以把我的左手拷在方向盘上,我来当你们的司机。放心,反恐车的车厢里没有车窗,外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你完全可以挟持着林美躲在车厢里,然后王在超坐在副驾驶监督着我开车,对不对?稳不稳?一路向南,直奔定南!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唱你妹!!然后呢!?到达定南县之后呢?你不是说会被警察堵在边境的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主公莫急。到达定南边境之后呢,咱就不走陆路了,直接把车开到沧蓝江码头,然后上船,从水路进入缅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沧蓝江的缅甸江段是在当地军阀的控制之下吧?王在超的那个亲戚不是和那边的军阀势力很熟么?再说了,这人一到了水面上,警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那还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潇洒的从江面进入缅甸境内?” “哪里来的船!?” 陆鱼塘甩了甩手,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那就更easy了嘛!让林美那个超级富豪老爸立即在码头给你们准备一艘快艇,而且让他在快艇里要给你们准备一亿现金,还有卫星电话,用以联系王在超的亲戚在江面上接应你们。怎么样?这种屌炸天的方案是不是很合理?主公有没有心动啊?” “啧……还别说,听上去还挺稳当的。”曹旭华嘀咕道。 “是还行。”王在超也小声附和道。 陆鱼塘大手一挥:“那还犹豫什么!依此计行事,主公你大事可成哇!” “那……从这里到定南两千多公里,这一路上你们警方会不会玩儿什么花样?你们警方肯定会找机会阴我!” 陆鱼塘坏笑道:“阴你个娃娃菜,怎么阴你?你全程缩在没有车窗又防弹的车厢里挟持着林美,他们怎么阴?我左手被拷在方向盘上,单手搓盘潇洒开车,而且王在超就在旁边拿着把刀盯着我,我也完全没机会阴你们啊。” “那加油呢?半路车子要加油怎么办?” “主公不必多虑,这些早已在老夫的算计之内!你不知道吧?反恐车的主副油箱加在一起,能装下200多升的油,跑个一千二、三百公里是没问题的,你再让警方在车内准备个200升油,中途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让王在超下车加一次油嘛,多大的事儿。” 门内的曹旭华倒吸了口气,却老半天没有回话。 随即,门内传来了曹旭华和王在超嘀嘀咕咕的讨论声。 陆鱼塘知道这俩家伙动了心,在犹豫,于是连忙趁热打铁:“怎么样兄弟?我提的这个方案可完全都是在为你们考虑,完全没有什么阴你的意思,我唯一的目的只想保证林美的安全,只想保证你们在抵达缅甸之后,把林美给放了。实话告诉你吧,上头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主动对你们发起强攻,你知道的,林美可不是普通人,如果她出了意外的话,警方也承担不起后果。” 顿了顿,陆鱼塘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是带着诚意来跟你谈的,完全没有去想抓住你们的事,只是一门心思的想保证林美的安全。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们自己想到更好的计划再说吧。” “你等等!”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传来。 “怎么的?” “行!就这么办!!你现在马上去给我们准备反恐车辆,然后联系林美的爸爸,让他立即在沧蓝江码头准备好钱和快艇,别耍花样!还有,你把左手铐在方向盘之后把反恐车开进院子,必须保证进入反恐车的车门跟这个房间的门口紧贴着,老子可不想在进入反恐车的过程中被你们警方的狙击手给一枪爆头!” 陆鱼塘呲牙一笑,冲着紧闭的房门比了个ok手:“ojbk!主公莫急,我这就去办。” 第171章 出发 走至院子中央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蹲下检查卢琳琳的尸体。 的确,已经死透了。 从洞穿的刀伤来看,至少是肝脏破裂,估计卢琳琳在被捅后不久就已经死亡了。 轻叹了一声,陆鱼塘合上了那双未瞑的眼睛,然后抱起尸体走出了院门。 “情况怎么样?”葛强快步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 “死了。”说着陆鱼塘将尸体交给了法医。 “不是……我不是问卢琳琳,我问你和曹旭华他们聊的怎么样。” 陆鱼塘瞥了眼同样满面焦急的左铃和陈浩,将自己与曹旭华对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葛强是久久无语,只是拧着眉头一口接一口的嘬着烟。 “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你毕竟不是警察。”左铃终究还是没忍住,当着自己领导的面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没等陆鱼塘答话,葛强冲左铃摆了摆手,沉声道:“小陆啊,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给曹旭华提的这个建议一定是有着某种打算。不过……小左说的对,你毕竟不是警察,你没必要来冒这个险。” 陆鱼塘嗤笑道:“拉倒吧你,少来这一套,只要能解救人质你可不在乎我的死活。” 葛强一怔,苦笑道:“这话说的,把我说的没半点人情味儿似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个人,也许有,但是你的这个职业,没有,也不应该有。你说说呢,你们警察为了破案有没有不择手段过?甚至还会有些灰色操作对吧,这些我都理解,没事。嗯……在群众看来么,你们警察就是正义的化身,表面上看上去光芒万丈的,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有些声张正义的过程,是有多么的阴暗和残忍。嘿嘿,这你承认么?” 葛强微微颔首:“我承认。”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承认?不,你没必要承认,因为你没经历过真正的阴暗和残忍。” “这话……啥意思?”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抓紧时间准备把车准备好吧。” 葛强连连点头:“行,既然你愿意主动为我们冒这个险,那我代表警方感谢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葛强立即忙活开了,又是吩咐特警准备车辆,又是吩咐人去加油站买油。 半个小时后,一台主、副油箱全部加满了油,并且还在车厢中装另装了几桶汽油的特警反恐车准备完毕。 葛强吩咐手下将院子大门完全打开,然后紧咬着牙关,冲陆鱼塘点了点头…… “小陆,保重!” “老葛,记得帮我向老许多要点钱!” “……” “陆鱼塘!!”可就在陆鱼塘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准备上去时,左铃突然冲了过去,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望着那双已经泛起泪花的大眼睛,陆鱼塘露出了一抹暖笑,随即轻轻的推开了她的手:“行了你,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你……真要去?” 陆鱼塘上了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副手铐,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左手铐在了方向盘上:“如果有空的话,我想看看你初中时写的那篇作文——《我与罪恶势不两立》,行么?” “你活着回来,我就给你看!”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是挂了,你烧给我看也行。” 左铃跺了跺脚:“别瞎说!!你别忘了,我哥哥的那个案子还一直悬在那里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把那个案子搞定的!” “呵……我没忘。”说着陆鱼塘关上了车门。 反恐车,启动。 陆鱼塘驾车徐徐进入了院子。 进入院子之后,陆鱼塘将反恐车掉了个头,将已经打开的车厢后门对准了那间平房的门口,将车缓缓倒了过去。 就在车尾几乎就要快要碰触到那间平房的外墙之际,陆鱼塘停下了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很快,只见房门被打开,手持一把尖刀的王在超迅速冲进了车厢。 “hi~~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曹旭华是让你先上来检查检查?” “少废话!!”王在超先是检查了一下车厢内几个油桶是否装满了油,然后来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对陆鱼塘搜起了身。 “痒痒痒痒痒……哎唷,怎么那么不相信我呢,诶?诶诶诶诶?别摸了、别摸了!你特么碰着我的小叮当了!” 王在超没搭理他,搜完身后又看了看仪表盘里的油量显示,然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陆鱼塘左手的手铐是否牢固。 在确保一切都没问题之后,王在超松了口气。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给他们送上妙计的男人,竟然顶着一头蓬松且凌乱的头发。 “我说……你们警察对发型没有要求的么?” “老子天生自然卷,关你个鸟事!唧唧歪歪的,特么还要不要出发啊,路远着呐!” “嗯……行,说话够直,你这脾气我喜欢。” “喜欢你个大西瓜啊!赶紧让曹旭华上车啊你!” 王在超轻嗤了一声,扭头喊道:“可以了,没问题!上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曹旭华先是把林美给推了上来,然后紧接着自己冲上了车。 “hi~主公。” “hi你姥姥!把车先往前开一点,我把车厢门关上!”曹旭华晃了晃手中的尖刀,凶神恶煞的吼道。 “遵命!”于是陆鱼塘再次将车启动,往前缓缓移动了两米之后,再次停下了车。 “砰!” 曹旭华立即将后车厢门关上,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门锁。 而陆鱼塘则是扭头望着瑟瑟发抖的林美,似乎在观察她的状态。 “看什么看!!”曹旭华一把将林美塞在了后车厢的角落里,然后用尖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告诉你,可千万别耍花招,我手上的这一把可是杀牛刀,锋利的很,随时可以要了这妞的命!” 陆鱼塘幽幽道:“我耍个毛线的花招啊?你的位置离我至少有三米远,我手又是铐在方向盘上的,来来来,你教教我怎么耍花招。” “少特么废话!沧蓝江码头的游艇准备好没!?” 陆鱼塘盯着蜷缩成一团的林美,微微颔首:“准备好了,她爸爸刚才已经通知了那边的富豪朋友,一艘国外进口的豪华游艇正在江边等着你们。” “钱呢?卫星电话呢?” “放心,不但准备好了卫星电话,游艇里也有无线电台,足够你联系缅甸那边接应你们的人。不过钱么……” 曹旭华眉头一拧:“钱怎么了?” 陆鱼塘却是突然咧嘴笑了:“你猜怎么着,我对主公可贴心了……” 曹旭华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这家伙……指定是脑壳有点不对劲,特么有话就干脆的说出来,你搁这儿水字数呢你!?” “嘿嘿,主公莫急,我让林美的爸爸的呢,在那艘游艇上准备了两千万的美金,怎么样?贴心吧?要知道在军阀割据的缅甸那边,美金才是硬通货,也省的你们到时候去找人兑换货币哈,那还得损失不少手续费呢。” “我…我爸还好么……”这时林美细声问道。 “啪!” 曹旭华就是一个耳光甩她脸上去了。 双手被反绑着的林美再次嚎啕大哭。 “你特么还有心思关心你爹呐?孝顺啊你!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你爹吧!”说着曹旭华又踹了林美一脚,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机放在了身旁的一个油桶上。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主公,你这是何意?这是在摆什么风水阵吗主公!?” 曹旭华阴笑道:“你是真行,都这处境了还特么有心思跟我扯犊子。你听好了,如果在途中发生了任何令我觉得可疑的情况,我就立即点燃这些汽油,咱同归于尽。听明白了么?” “厉害!” “开车!!” “是,主公!目标定南县,gogogogo!!”陆鱼塘欢快发动了反恐车。 王在超抹了抹满头的黑线,走到了曹旭华的身旁,小声问道:“这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曹旭华盯着那颗蓬松凌乱的脑袋,点头:“好像是有点,估计三国什么的看多中毒了。你别老是过来,在他旁边盯着点!” 第172章 玩个游戏? 反恐车缓缓驶出了院子,而此时院门口原本堵着的那些警车也全部都让开了,警察们纷纷站在路边,透过车窗玻璃齐齐注视着那名左手被铐在方向盘上、正在单手搓盘驾车的男子。 沿着国道行驶了约摸十来公里之后,反恐车上了高速。 可此时曹旭华却感到了一些异样。 倒不是因为一直在后头远远跟着的那几台警车。 全程会被警方跟踪监视这一点,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他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出发之后到现在,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陆鱼塘,竟突然变的沉默了。 一声不吭。 “我说……你那张碎嘴子怎么没声儿了?”曹旭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因为再聊下去的话,我怕影响你们心情。” 曹旭华嗤笑道:“绑架的事儿是也干了,杀人的事儿也干了,你认为老子现在还在乎心情?” “诶?别这么说嘛,你现在不是大摇大摆的跑着路,警察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嘛,应该值得开心嘛。我是真担心会把你们好不容易happy起来的心情给聊个稀碎。” “是么?行,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这一张碎嘴子怎么能把老子的心情给整个稀碎。” “我也想见识见识哟。”坐在副驾驶的王在超讥笑道。 陆鱼塘瞥了眼王在超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淡淡道:“其实呢…你当着警方的面杀了卢琳琳的行为,是为了给警方一个破釜沉舟、歇斯底里的印象,好让警方明白,任何企图解救人质的行为,都会导致林美的死亡。” “哟,这家伙还分析起我们来了。”王在超回头望向曹旭华。 曹旭华冲他甩了甩手:“别特么看我,盯紧了他!让他接着说!” 陆鱼塘接着悠悠说道:“但是嘛,你们这种杀人的行为在我看来呢,也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行为,一种歇斯底里的求生行为。” 曹旭华阴笑道:“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会宰了林美?不相信我有同归于尽的决心?” “不相信。”陆鱼塘干脆的否认,“完全不相信。因为你也明白,林美一旦死了,你们俩几乎没有活路,不被警察给打成筛子我算你们厉害。哼哼,林美,就是你们唯一的生机,否则,你也不会采纳我的建议,用这种方式跑路。” “哟,你这是……在小看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要不……我现在就靠边停车,你把油桶点了,咱同归于尽试试?呵呵,你不敢,你也不会这么干,你俩的求生欲望是无比的强烈。” 这一回,曹旭华没有立即接话。 沉默了半晌,曹旭华突然仰面大笑道:“尽特么说些废话!能活下去为什么不活下去?而且老子还要荣华富贵的活到九十九!我们不是没胆子杀林美,我们只是想搏一搏还有没有生机,如果实在没有的话,请相信我,我绝对有胆子同归于尽。不过话说回来么……林美么,我们为了博取生机暂时是不敢杀,但是你,我现在就敢杀。” 陆鱼塘嘻笑道:“这不就把天给聊死了嘛。我说过不聊不聊的嘛,你看看,不开心了吧?得,我还是闭嘴的好。” “别呀,不是挺能聊么?怕了?” 陆鱼塘摇头:“不是怕,因为我想静一静,静下来想一件事情。” 曹旭华用刀背拍了拍林美的脸蛋,冷声道:“想什么?想着怎么救人?” “不是。” “那你在想什么?” 陆鱼塘瞥了眼后视镜,笑道:“我在想……你们怎么会那么笨。” 曹旭华一怔:“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全盘采纳了我的计划。你想想看,你们有两个人,为什么不可以一个开车,一个挟持人质呢?还非得带上我这么个不确定因素。” 曹旭华轻嗤了一声,沉声道:“你当我没考虑过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跟你们一起上路?” “多了你,就等于多了个人质。我何乐而不为?没什么不确定因素的,你现在能确定的身份,就是个工具,嗯……可以再次向警方表明我们决心的人质,当然了,是用你尸体来表明。” 陆鱼塘轻笑了几声,淡淡道:“那你知道选择了我作为你们的人质,你们即将会被确定的身份是什么么?” 曹旭华眉头一挑:“哟,针锋相对?嘴皮子还挺硬的嘛。来来来,说说呢,我们的身份将会是什么?” “有两种可能性。” “嗯……说下去。还别说,你要是不接着跟我们扯犊子的话,这一路上还挺枯燥的。” 陆鱼塘盯着前方的路况,依旧是以慵懒的声调说道:“这第一种可能性呢,你们的身份会变成监狱的犯人。” 此话一出,曹旭华和王在超是捧腹大笑。 陆鱼塘却丝毫不在意被嘲笑,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性么,你们……会变成两具尸体。” “诶哟喂,我的天。”曹旭华是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翻的,“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以搞笑的本事来博取我们的怜悯?想求我们留你一命就直说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好笑吗?”陆鱼塘回头瞥了眼曹旭华。 “嗯……挺好笑的。” “你们这样嘲笑我,我会生气的哟。” 曹旭华狞笑道:“你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嗯……我这一生气呢,就肯定要找回面子的嘛。” “哟,你想怎么找回面子?直接笑死我们?”曹旭华再次大笑了起来。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冷声道:“你刚才说……你们是有胆子同归于尽的是吧?” 曹旭华拍了拍身边的油桶:“你最好不要怀疑。” “那如果我要怀疑呢?” “那只能说你的胆子也挺大。”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既然咱的胆子都大,不如…来玩个游戏?” “什么?” 陆鱼塘抬手指向前方:“看见前面的那辆大货车了么?” 曹旭华眯眼眺望了一番,点头:“怎么的?” “现在的车速是120,以120的速度撞上去的话,一般的车子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而这辆结实的反恐车么,嗯……生死难料、五五开吧。你猜…我现在敢不敢撞上去?” 曹旭华想都没想,立即说道:“我猜你不敢,因为你是警察。无论你表现的多么社会、多么滑头,你的任务始终是找准机会救出林美,你当我不知道?呵呵,现在我倒是想反过来问问你,你敢撞么?这一撞,林美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你敢么?” “她林美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跟你练练胆子,怎么,怕了?” “不关你事?别装了,你是警察,这是丰华集团的大小姐,你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陆鱼塘甩了甩头:“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警察,可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为什么要来冒这个险?” “那……我就来证明一下,我不是警察?” “行呐,狡辩狡辩也好,就当打发时间。你想怎么证明?” “这样证明。” 话音刚落,陆鱼塘突然深踩油门! 反恐车,加速冲向了前方的大货车! 第173章 小陆飞刀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望着越来越近的货车,坐在副驾驶的王在超是脸都给吓白了,“你你你……疯了啊!!!快刹车啊!!!” “刹你妹!!来啊来啊!!胆子大是吧!!!一起死啊!!!” “快刹车啊!!!” “就不!!!” “卧槽!!要撞上了啊!!!”王在超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本能的抬起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 陆鱼塘当然不会真的撞上去。 所以他迅速的踩下了刹车。 地板刹。 “吱~~~~~” 一阵蓝烟冒起。 反恐车猛然减速。 为了对抗巨大的惯性,曹旭华和林美是死死的拉着后车厢的把手,王在超则是紧闭着双眼,两手用尽全力撑着副驾驶台,唯恐脑袋磕了上去。 陆鱼塘当然也得对抗这股巨大的前冲惯性。 但他却显得很轻松。 他不过只是用被铐着的左手撑着方向盘而已…… 可他的视线,却完全不在前方即将追尾的货车上。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是否能及时刹住车…… 他的注意力反而在车内。 在副驾驶位的王在超身上。 巨大的惯性,突然消失。 反恐车,及时的刹住了。 可就在车子刚停稳的那一刹那,王在超突然感到手中一颤。 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自己手中原本握着的那柄尖刀,已经被陆鱼塘给冷不丁的夺了过去! “你……” “多谢。” 陆鱼塘没有丝毫的停顿,用右手夺过刀的同时,迅速将刀向身后甩了出去! “嗯!?” 位于车厢后头的曹旭华突然感到胸前一震。 缓缓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右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柄刀! “小陆飞刀,例无虚发。”陆鱼塘嘴角一扬,扭头冷眼盯着呆若木鸡的曹旭华。 终于,迟来的痛感伴随着曹旭华的惨叫声是一起爆发。 可曹旭华刚惨叫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喊,他喊不动了,没气了…… 此时的他只感到呼吸愈发的困难,眼前是一阵阵的发黑,浑身的气力似乎在飞速的流逝着…… “扑通!” 曹旭华仰面瘫倒了下去。 只见他瞪着惊恐的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张大嘴巴艰难的维持着呼吸…… 当胸口被完全染红之时,曹旭华的口中也咳出了几滩鲜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上下张动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老曹!!” “喊你妹!”陆鱼塘看似随意的一记右直拳过去,正中王在超的下巴。 王在超顿时跟断了电的木偶似的,脑袋耷拉了下去,没了反应。 而林美则是呆望着脚下呈垂死挣扎状的曹旭华,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hi~~恭喜你,得救了喔。”陆鱼塘是冲她呲牙一笑。 林美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了曹旭华的身上…… “噗呲……” 曹旭华是当即被林美给砸的飙出一口老血,飙的老高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随即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回形针,用右手掰直,然后对着手铐的锁孔捣鼓开了:“没礼貌……救了你一命也不说声谢谢……” 当随后赶来的警车将反恐车给团团围住时,反恐车的后车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于是反恐车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 “队长~~别开枪,是我~~~~”陆鱼塘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葛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于是连忙招呼大家收起了枪,上前拉开了车门,帮着陆鱼塘把林美给抬了下来。 “你没事吧!?”这时左铃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一脸关切的上下打量着他。 紧随左铃而来的陈浩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他有个毛的事。我估计现在有事的不是他,而是那两个绑匪。” 左铃探头往车内一看,顿时惊呼道:“天呐,好多血……你…把他们都杀了!?” 陆鱼塘撇了撇嘴:“一个晕了,一个右肺被刺破了,嗯…没事,死不了。” 左铃拧着小眉头轻“咦”了一声,满面不解的问道:“你的一只手是被铐在方向盘上的,而且车子还是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你是怎么制服他俩的?” 陆鱼塘甩了甩手:“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哈。走了走了,回去找老许去了,这回不给我加钱可就说不过去了喂!” “……” 至此,除了那个黑客,林美绑架案的主要案犯悉数落网。 林美被成功救出。 林震华当然是大喜,亲自来到刑警队表达了感谢,并当场承诺以个人名义向刑警队捐献两千万。 能救下林美这么个豪门千金,刑警队在社会舆论中那自然是一片好评,参案的全体警察也是得到了上级的表彰;况且这回还收到了两千万的赞助金,一下子就缓解了刑警队近来资金紧张的局面。 名利双收,许泽平当然是开心的要起飞。 可这个案子最大的功臣陆鱼塘,却显得并不怎么开心。 因为任凭他把嘴巴给说破了,许泽平就是一毛钱也不给他多加,就四十万。 还是那态度,你爱要不要。 拿到支票走出刑警队的那天,陆鱼塘站在路边是嘴里碎碎念个不停,许泽平被他给来回反复的问候了无数次。 可就在他骑上小摩托准备打道回府之际,马路对面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是那天在商场门口被他识破、灰塔情报搜寻处的那个女人。 陆鱼塘眯眼望向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是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这实在不像是鬼鬼祟祟的情报搜寻处的风格。 “搞什么这是。”陆鱼塘摘下了刚戴上的头盔,过马路,径直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前,“怎么?这回连躲都不躲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盯我?”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一回,不是盯你。” “几个意思?难道你又要说是巧合?” “我是来向你转达一条命令的。” “命令?灰塔的?” 那女人点头:“对。”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上级的命令不都是通过联络站来传达的么?怎么会麻烦你们?” “这一回的命令,联络站不够资格传达。” 陆鱼塘愣了愣:“啥意思这是?” 女人嘴角一扬:“这一回的命令,是柳副司长亲自下达的,请你尽快返回总部一趟。” “谁!?柳副司长!?”陆鱼塘显得很是意外。 柳副司长,全名柳郁舟,国家安全司挂名副司长,分管灰塔。 也就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 一般来说,副司长只会给灰塔内主任级别的人去下达指令,像这种直接向特别行动员下达命令的现象则极为罕见。 所以陆鱼塘的意外是正常的。 “柳郁舟副司长他……直接向我下达命令?我没听错吧?他为什么不通过行动处的主任江寺棠向我下达?” 那女子冷笑道:“江寺棠,已经被暂时停职了,正在接受调查。而你,这一回回去,也是要接受调查。” 陆鱼塘一怔:“接受调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接受调查?还有…我师父为什么会被停职?” “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了。”说着女人戴上了墨镜,抬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我劝你尽快赶回总部,不要耽误。既然是柳郁舟副司长直接下达的命令,即便你是s级的特别行动员,只怕也耽误不起吧?” 说完这些之后,女人上了出租车。 “我师父……被停职调查?出什么事儿了这是?”陆鱼塘不敢耽误,连忙掏出了手机,查询着最近的一趟航班。 第174章 灰塔 首都,京州市。 和平路八号,是一栋规模庞大、风格庄严肃穆的建筑——国家安全司。 陆鱼塘站在马路的对面,仰望着这栋建筑上高悬的巨大国徽,出了神。 这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单位。 他没有资格进入。 灰塔,的确是国家安全司下属的一个秘密部门。 但在明面上,它毕竟是一个不存在的组织。 那么隶属于灰塔的特别行动员们,更是一群不存在透明人。 所以说,隶属于一个纸面上不存在组织的特别行动员们,哪里有资格进入正儿八经的国家部门? 那他们算是公务员么? 算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工么? 别闹! 这想法简直就是在扯淡! 这两者的概念,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国家安全部门的职员和特工们,的确是公务员,但无论他们所执行的任务是如何的特殊,他们都是在现行法律和行业规范的框架之内做事。 那灰塔的特别行动员们呢? 从客观上来说,他们的每项工作内容,都已经严重违反了国家法律。 他们干着的,是法律不允许,但却是国家默许的事情。 默许的意思就是…… 你没出事儿,就接着干。 出了事儿,死了也白死,与我无关。 国家不会承认你以往与罪恶斗争的事实,甚至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个人。什么风光的葬礼、上级的表彰与官方悼词之类的,一概与你无关。 用许泽平曾经说过的话就是…… 你们不过是攀附在背阴的墙面上、长年见不到阳光的藤蔓。你们生不生长、枯不枯萎都是一个样,无人知晓。 而国家安全司等明面上的执法部门则犹如阳光下的花朵,他们绽放时有人喝彩,凋零时有人悲哀。 压根就是两码事。 两者的区别连“明”与“暗”都算不上。 如果非要论区别,那也是“有”与“无”。 此时陆鱼塘的脸上极为罕见的露出了些许虔诚之色,正在仰望着国徽发呆的他,看上去颇有些朝圣的意思。 一路血雨腥风走来都不曾动容的他,此时的眼里竟有些闪烁;历经无数修罗场都不屑一顾的他,此时的脸上竟泛起了些许的卑微…… 宛若躲在阴暗角落里偷偷仰望着太阳的小草。 可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因为这轮金盘的光芒,根本就撒不到他那里。 或者说…… 即便他是在朝圣,可这轮金盘所庇佑的对象中,压根就没有他。 “啊……不好意思。”这时一名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慎撞上了陆鱼塘。 陆鱼塘猛然回过神来,随口道了声“没事”之后,转身望向了自己身后一栋三层的灰色建筑…… 一栋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的、灰砖砌筑的老式洋房建筑。 这栋与国家安全司隔路相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建筑,正是灰塔的总部。 不,准确的来说,它只是灰塔总部入口的地面建筑而已。 与全国各地的联络站一样,这栋位于路边的灰塔总部入口建筑当然也有伪装的手段。 它伪装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店。 陆鱼塘缓步进入书店,看似漫无目的的在书架之间转悠了几圈过后,来到了收银台前。 “你好,我想找一本书,能帮我查查在哪个书架上吗?”陆鱼塘礼貌的问道。 收银台后头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请问书名是什么。” “我想找意大利语版的《百年孤独》,而且是卡尔维诺注释版的。” 那名年轻的女子听到这句暗语之后是稍稍一怔,随即迅速恢复了职业笑脸:“很抱歉,在售的目录中没有这本书,不过我记得仓库里好像还有一本,如果先生不嫌麻烦的话,就跟我去仓库找找看?” “不麻烦,请你带路。” 说完这些之后,陆鱼塘跟着这名女子进入了收银台后头的一间房。 关上房门之后,女子面色突然沉了下去,只见她走到一架靠墙的书柜前,移开了第三层层板上的几本书之后,一个巴掌大小、类似摄像头的仪器在书柜的背板上显露了出来。 那女人指了指仪器:“你是第一次来总部么?” 陆鱼塘摇头:“不是。” “那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陆鱼塘点头:“视网膜扫描仪,被授权的身份才能进入总部。” “那你还等什么?” 陆鱼塘丝毫不介意女人的无礼,反倒是冲那她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扫描仪前,将双眼凑了上去;而女人则是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滴。” 扫描仪发出了声一细响。 陆鱼塘扭头望向女人:“ok了么?” 女人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中“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身份已授权,允许进入总部”的这条信息倒吸了口气,随即满面震惊的抬头望向陆鱼塘:“请……请原谅我的无礼,一时没认出您…您就是当今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我…是去年才上岗的。” 陆鱼塘淡淡道:“没事,开门吧。” “好。” 说着女人迅速在自己手机上操作着。 不多时,只听“嗡”的一声传来,这个书柜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老式的升降梯。 女人连忙拉开了升降梯的轿厢门,拘谨的说道:“请…请进。” “多谢。”陆鱼塘走入轿厢,按下了这里头唯一的一个按钮。 轿厢,缓缓下降…… 约摸降至地下五米左右时,升降梯停了下来。 陆鱼塘拉开梯门…… 只见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火通明的狭长通道出现在眼前。 “鼹鼠鼹鼠……钻地洞……”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走出轿厢进入通道,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前走着。 这条地下通道的上方,实则是国家安全司与书店之间相隔的那条马路,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当然就是灰塔的总部了。 而尽头处的灰塔总部,则恰恰位于国家安全司大楼的正下方。 通道一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见一个相框,而相框内,则是灰塔历年s级特别行动员的正面照片。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灰塔创立以来,五十多年过去,也不过出了区区十八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 而此时这些相片中的大活人陆鱼塘在路过第一个相框时停下了步子。 这个相框内是一名男子的正面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三个字…… “柳郁舟。” 正是现任灰塔的最高领导人、灰塔的创立者之一、灰塔的第一位s级特别行动员,柳郁舟。 “老不死的妖精,突然叫我回来做啥?”陆鱼塘敲了敲相片中柳郁舟的额头,撇了撇嘴,然后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陆鱼塘又停了下来。 这一回,他是在江寺棠和秦秋白、也就是许泽平的照片前停了下来。 照片中的许泽平正直青春,脸也没有受伤,也没戴墨镜。 别说,还有几分帅气。 “嗯…抠门精,比我还抠。”陆鱼塘从鼻孔里抠出了一团不明物,糊在了许泽平的脸上。 然后又走到江寺棠的照片前敲了敲他的脑门:“老东西,搞什么飞机呢?怎么突然就被停职调查了呢?” 继续往前走…… 就在遥遥看见走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门之际,陆鱼塘再次停下了步子。 他在最后三个相框前停下了步子。 最后的三个相框内,当然是灰塔现任的三位s级特别行动员的照片…… 也就是当今特别行动员们口中所谓的…… “鱼、树、燕”。 鱼,陆鱼塘。 树,王树。 燕,谢冰燕。 “嗯…这张拍的真丑。”陆鱼塘冲着王树的照片比了个中指。 “漂亮哈……”对着谢冰燕的照片,他却是嘻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可当他来到自己的照片前时,却是眉头紧皱,一脸的严肃。 然后只见他深吸了口气…… “卧槽!!好帅啊!!!有没有人告诉我照片里的帅逼是哪位啊!!!好耀眼呐好耀眼!!!救命呐太帅了!!!!”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州市的左铃刚下班回家,却突然扭头望向了身后的602房门。 “嗯?好像听见那家伙在鬼叫?瞎嚷嚷啥呢这是……” 凑近602的房门,左铃却发现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撕下一看,上头写着:“临时出差有事,别太想我哦。” “出差去了?嘁,也不打个招呼。”说着左铃鬼鬼祟祟的将耳朵贴在了602的房门上,“该不会是骗我吧,明明就听见那家伙在鬼叫鬼叫的……咦~~该不会这里头闹鬼吧,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是个凶宅呢。” 第175章 你小子不老实 走至通道尽头的门前,陆鱼塘仍旧是通过扫描视网膜的方式验证身份,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这扇厚重的金属门缓缓自动开启。 只见门后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空旷,无人走动。 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台子,类似公共场合的咨询台。 可这个咨询台后头的并没有任何人。 这个圆形大厅弧形的墙壁上又分布有若干个紧闭的大门,行动处、人事处、情报搜寻处以及后勤装备处这四大核心部门,便位于这些紧闭大门的后头。 而咨询台的正后方,则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处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的后头,便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柳郁舟的办公室。 在陆鱼塘的印象里,这个大厅内平时至少会有三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在值守,可今天为什么没人? 正在他环顾四周之际,只听“咔嚓”一声传来,行动处的大门被打开,只见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妇女边看着手中的资料边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林副主任嘛。” 那名女子抬头一看,惊呼道:“哟,陆鱼塘?好小子,你都多久没回来看过了。” 此人正是行动处副主任,林惠兰。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不回来了嘛。” 说着陆鱼塘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你知道我师父他……是为了什么被停职调查么?” 听到这话林惠兰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是跺着脚轻“啧”了一声,随即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甚至望向陆鱼塘的眼神中此时已是充满了担忧:“你…是被柳副司给亲自下命令叫回来的,对吧?” 陆鱼塘挠了挠头:“对。怎么了这是,你这什么眼神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林惠兰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细声道:“我……现在不好多说什么,你还是先去见了柳副司再说吧。” 要知道林惠兰平时可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直来直去的,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可此时的她却在有意回避陆鱼塘的提问,这实属反常。 陆鱼塘感觉到,这一回的事儿,可能不小。 忖度了片刻之后,陆鱼塘拧着眉头又问道:“我师父他…被采取了强制措施?” 林惠兰轻叹了一声,点头:“对,在地下二层被关着的。但是你放心,我去看过了,他过的还不错,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每天被提审两次。” 陆鱼塘稍作思索,又试探着问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一回可是柳副司亲自下令让我回来的,我想……应该也是跟这件事儿有关。林副主任,你感觉……会不会也对我上强制措施?” 林惠兰当即问道:“这回是你自己回来的,还是被人给带回来的?” “我自己回来的。” “那我感觉就算要找你了解什么情况的话,也应该不会把你关起来吧。毕竟你是单独回来的嘛,如果要对你上强制措施的话,那肯定也是在强制措施之下把你给带回来的嘛。”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缓缓点头:“也对。” 林惠兰轻拍了陆鱼塘胳膊两下,望向他的眼神中是担忧的意味更浓:“行了,先别担心你师父了,先去见柳副司吧。” 顿了顿,林惠兰又叹声道:“见了柳副司之后……你就都明白了。” 说完林惠兰匆匆往另一个部门的办公室走去,似乎唯恐陆鱼塘再问她些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鱼塘犹豫了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随即绕过咨询台,大步向柳郁舟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哪位?”令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是,竟是一道年轻的女性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是陆鱼塘,奉柳副司的命令赶回总部见他。” “稍等。” 门被打开,出现在陆鱼塘眼前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眼神犀利的年轻女子。 瓜子脸,皮肤白皙,相貌不俗。 看模样,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进来吧……”一道苍老且嘶哑的声音从这名女子的身后传来。 “是。” “慢!”这名女子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 女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意味:“即便你是当今的s级特别行动员,要面见柳副司,那也得先搜身。” 陆鱼塘苦笑道:“可你是女人,搜我……” “在我的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之分,没有性别之分。” 听到这话陆鱼塘先是一怔,随即缓缓抬起了双臂:“行,搜吧。” 女子二话不说,麻利的开始在陆鱼塘身上摸索了起来。 这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白葵,别跟他抬杠了。我知道你这孩子的心思,呵,还是太好胜,心境还得磨炼呐。行了,让他进来吧,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跟他比肩的,三年,三年后差不多吧。” 女子这才停下了搜身的动作,冷眼瞪了陆鱼塘一眼之后,让开了身位:“请进。” “这妹子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陆鱼塘撇了撇嘴,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装修的风格很复古,灯光也比较幽暗。 一名留着长长白须的老人坐在一张茶案前,正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桔子。 只见这位老人身形消瘦,甚至有些干瘪佝偻,其精神状态看上去谈不上矍铄,从那双耷拉着的眼皮来看,反倒是有些老眼昏花的意思。 此人正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现年八十二岁的元老级人物,柳郁舟。 待那名叫白葵的女子关上门之后,柳郁舟瞥了眼陆鱼塘,随即继续低头剥着桔子。 他剥的很细心,似乎不想放过每一丝桔络。 “呵呵,柳副司,不知道您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别坐,给我站好喽。” 柳郁舟头也没抬的说道。 刚准备坐下的陆鱼塘听到这话连忙站直了身子,笑道:“是,我站着说话。” 柳郁舟塞了一瓣桔子进嘴里,大口的嚼着,吧唧吧唧的,丝毫不顾及形象,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糟老头子:“听说……你小子调去金州之后,天天跟警察混在一起?” 陆鱼塘挠了挠头,憨笑道:“呵呵…那什么,偶尔结识了两个挺有意思的年轻警察,就想着帮他们查查案子,顺便带带他们。” “屁~” “……” 柳郁舟咧嘴笑道:“你小子…经常在秦秋白…哦不对,现在他叫许泽平,现在是金州市刑警队的一把手,对吧?你小子就经常在他那里接案子赚外快,我没说错吧?” “嚯~~您老的消息这么灵通呐?” “你小子还真当我们情报搜寻处的人是吃素的?” 陆鱼塘讪笑道:“那…那什么,这……这不违规吧?” 柳郁舟继续吧唧着嘴吃桔子:“嗯……不违规、不违规,只要你不主动泄露组织的存在,不违规。可是…作为特别行动员的话,擅自抹杀任务之外的人,可是严重的违规。” 陆鱼塘一怔:“柳…柳副司您这话什么意思!?” “注意你的口气!”一旁的白葵突然喝道。 陆鱼塘是吓的浑身一颤,随即拍着胸口抱怨道:“我说妹子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咱俩素不相识的,没过节吧?” 柳郁舟笑吟吟的摆了摆手,制止了正准备继续呵斥的白葵,悠悠说道:“你小子…不老实。那个什么来着,对,人体器官贩卖案中,你小子偷偷的把那个‘禾哥’给杀了,你当我不知道?嗯?”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当即倒吸了凉气,脑中是“嗡”的一声响,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两步。 竟然连这都被他知道了!? 对。 当初是为了在左铃和陈浩跟前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绝不能让那个禾哥活着被警察抓住,可陆鱼塘又不甘心就这样放他跑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杀了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隐蔽了,不但没在现场留下一丝痕迹,而且动手的时候还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 而且还是在大半夜。 他原本以为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可谁料到,他还是低估了情报搜寻处的能力。 柳郁舟说的没错,禾哥可是灰塔任务之外的人物,自己擅自杀了禾哥的这种行为,的确是严重的违规! 而且是足以被灰塔抹除的违规行为! 正如当初自己对何立执行的内部抹杀任务一样,自己完全可以因为此事,也沦为抹杀任务的被执行对象!! 此时的白葵已经堵在陆鱼塘的身后,那双眼神犀利的丹凤眼是死死的盯着他,身姿微沉,似乎随时会对他发动攻击。 陆鱼塘又岂会感觉不到? 愣了半晌,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惨笑道:“对,我承认,我是杀了任务之外的人,但是……” 说着陆鱼塘回过头去望向白葵,眼中是突然寒光暴射:“但是如果要对我执行抹杀任务的话,就凭你,不够!远远不够!” 第176章 网开一面 白葵后移了两步,迅速从后腰抽出了一对钢刺,双手交叉横于胸前:“那试试?” “试试?”陆鱼塘随手一甩,右手也是已握住一柄匕首,“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试试’二字,如果你确定要对我出手,你能选择的只有‘生’和‘死’两个字。” “我说……你俩是当我不存在?”柳郁舟吧唧着嘴,悠悠说道。 陆鱼塘紧盯着白葵手中的双刺,沉声道:“别怪我头上来,是这个吃了火药的妹子要对我出手。” “白葵,还不把武器收起来?怎么?你也想违规?我发布过抹杀陆鱼塘的任务了?” “是…是,我不该冲动。”白葵立即收起了武器,轻哼了一声,走到了一旁。 可陆鱼塘却没有收起武器。 “那么……柳副司,你确定要追究我杀了禾哥的事,你确定……要抹杀我么?” 柳郁舟抬头瞥了眼陆鱼塘,轻笑了几声,随即继续往口中送入桔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的爪刀,是关景林的。” 见柳郁舟没有正面回应,陆鱼塘仍旧是紧握着匕首,微微颔首:“对,是关景林的。” 柳郁舟苦笑着甩了甩头:“关景林……哼,可惜了,好苗子哇!” 陆鱼塘再次点头:“对。二十岁出头便已有着s级的实力,的确是好苗子。可惜他却走上了另一条路。” “你能孤身抹杀关景林,的确是对得起s级特别行动员这个称呼的。老头子我甚至还承认,在当今的三位s级特别行动员中,综合实力属你最强,换句话说,我承认你是当今灰塔最顶尖的战力。” 陆鱼塘冷笑道:“所以说……如果要抹杀我的话,你也得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思想准备。” 柳郁舟轻啧了一声,拍了拍手,随即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茶案上的桔子皮:“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喜欢打断我的话呢。” 陆鱼塘瞥了眼紧盯着自己的白葵:“那您接着说。” 谁料柳郁舟却风轻云淡的说道:“算了吧,你私自杀禾哥的事,我不追究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不追究了?关景林当年也是杀了任务之外的人,为什么追究他而不追究我?” “那能一样么!?关景林当年是杀了任务目标的家人,是杀了多个无辜的人,这影响是很恶劣的,是正儿八经的严重违规!他当然应该被抹杀!而那个禾哥本来就是个贩毒头目,并且还在逃亡的途中杀了一个16岁的少年,的确是个作恶多端的、该死的人,虽然他的恶行还不足以让灰塔出面解决,但……算了,杀就杀了吧,好在他是一个即便经由法律审判也一定是死罪的人,不然……我还真不好给你网开一面。” “16岁…的少年……”此时左铃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了陆鱼塘的眼前。 他明白,柳郁舟所说的这个少年,就是左铃的哥哥,左志佳。 “还不收起武器?”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缓缓将匕首藏进了袖口:“那就…多谢柳副司网开一面。” “吃桔子么?”柳郁舟突然问道。 陆鱼塘稍稍一怔,随即摆了摆手:“不吃。” “让你吃你就吃,怎么,还怕我下毒?”说着柳郁舟不由分说的扔了一个桔子过去,“坐下吧。” 陆鱼塘接住了桔子,走到沙发前坐下,随即也慢条斯理的剥起了桔子皮。 柳郁舟没吭声,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 桔子剥好之后,陆鱼塘掰了一半,拿起冲着白葵晃了晃:“你吃么?” 白葵轻嗤一声,将脸瞥向了一旁,不予回应。 陆鱼塘塞了一瓣桔子进嘴里,边嚼边笑道:“这姑娘挺冲的。” 柳郁舟也笑道:“给你介绍一下,白葵,我的贴身护卫。呵呵,老喽,身手不再喽,身边要是不带个人连赶着绿灯过马路都费劲。这孩子天赋不错,有点像当年的你。” 陆鱼塘继续吃着桔子:“看她的样子,不过二十来岁吧?我这个年纪时,已经被评为a级了。” “她也是。” “哦?”陆鱼塘扭头望了白葵一眼,随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那倒的确是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想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的s级特别行动员吧?” 柳郁舟故作惋惜之态,叹道:“哎……谁让你们三个过两年就要退休呢,是留也留不住哇。你们这一走,灰塔不是就没s级的人物镇场子了么?不抓紧培养接班的怎么行?”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没有回应,只是闷着头一个劲的吃桔子。 “这桔子甜吧?” 陆鱼塘使劲点头:“嗯,甜……还不错。” “甜就好。趁着你小子嘴里甜,我想再跟你说说关景林。” 陆鱼塘抬头望了眼柳郁舟:“关景林怎么了?” 柳郁舟起身踱到了办公室一角摆放的鱼缸前,盯着鱼缸中几尾黑色的小鱼喃喃道:“其实这个关景林,是我亲自带大的徒弟。” “什么!?” “对,他是我的徒弟。” 陆鱼塘眉头一拧:“他……是你的徒弟,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追杀到底?” 柳郁舟垂目呆望着正在水里欢快追逐的小鱼,苦笑道:“灰塔不是让人改过自新的组织,灰塔,是给人一个结果的组织。即便你将要抹杀的对象是你的徒弟、师父或是兄弟姐妹,他们在你的眼里应该只有一个身份——任务目标。”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规矩,就是规矩,在面对罪恶时,任何的犹豫都是不应该的,这也是我们特别行动员的入门课程之一。” “那……你呢?”柳郁舟突然转身问道。 “我?” “对,你!”柳郁舟的声调突然抬高,甚至情不自禁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如果让你执行的目标是跟你关系亲密的人,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柳副司,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您对那些初级的特别行动员质问出这么一番话,那我理解,可是……对我?呵呵,您认为身为s级特别行动员的我,连这种最基本的觉悟都没有么?” 柳郁舟沉声道:“我不怀疑你的觉悟,但你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种情况。你只正面回答我,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么!?”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答道:“当然会!” “行。那……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谈话了。” “下一步?” “对,下一步跟你谈谈,我把你突然召回总部的原因。” 眼见柳郁舟的面色突然沉了下去,那双浑浊的眸子里也是突然闪现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陆鱼塘明白,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而且从这位灰塔元老、灰塔首位s级特别行动员那多年未外露过杀气的罕见情况来分析,这个正题对于自己来说,也许很沉重。 也许…… 对于整个灰塔来说,也很沉重。 于是陆鱼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您请说。” 第177章 晴天霹雳 柳郁舟在办公桌后头坐下,拿起一个石楠烟斗在手里把玩着:“把你突然召回来,是因为王树和谢冰燕的事。” “我就猜到了!”陆鱼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俩……出事儿了!?” 柳郁舟瞥了眼满面焦急的陆鱼塘,却没有立刻回应,只见他不急不忙的往烟斗里塞了些烟丝,又用焦黄的拇指仔细的将烟丝压实之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之后才说道:“放心,他俩好的很,没死也没受伤。” 听到这话陆鱼塘松了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那他俩……怎么了?” 烟雾缭绕中的柳郁舟沉声道:“这事儿…还得从头跟你说起,从被你杀的那个‘禾哥’说起。这个禾哥,真名叫胡利洪……” 陆鱼塘立即接道:“对。他是二十六年前金州一起特大贩毒案的主犯之一。” 柳郁舟一愣:“你知道这案子?” 陆鱼塘点头:“实不相瞒,我在许泽平那里看过这个案子的案宗。” 柳郁舟甩了甩头:“好他个许泽平!这可是国家安全司和金州刑警联合侦办的案子,案宗资料也是属于机密级的,他竟然敢随意拿出来给你看?” 陆鱼塘苦笑道:“您别怪他,是我死皮赖脸的求他他才肯给我看一眼的。许队长他…还是很谨慎的,我感觉的到他给我的那个案宗是不完整的,应该是把一些重要的机密信息挑出来以后才给我看的。” 柳郁舟在桌沿上敲了敲烟斗:“哼,以后再找他算账!行,那我现在就把这份机密级的资料完整的说给你听听。” 陆鱼塘耸了耸肩:“既然要追究他给我看那份案宗的事,那您为什么现在又肯说给我听?还要完整的告诉我?” “因为这跟把你召回来的原因有关。” 陆鱼塘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点头:“那行,您说,我洗耳恭听。” “这份资料之所被列为机密级,是因为第一,这个案子背后真正的主谋身边,安插了我们灰塔派过去的卧底。卧底的资料,当然是机密级。当然了,给警方的资料里,还是把咱灰塔的这个卧底给说成是国家安全司的人。” “主谋……你是说案宗里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您突然和我讲这个案子,跟王树和谢冰燕又有什么关系?” 柳郁舟摆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案子背后真正的主谋的身份,比较敏感。你所说的案宗里提到的‘大人物’,也不过是这个主谋的一个手下罢了。” “身份比较……敏感?” “对。这个主谋,真名叫魏天华,他是缅甸着名华人军阀势力之一魏天和将军的亲弟弟。这俩兄弟的父亲呢,其实是内战时期趁乱叛逃到缅甸的一位国内将领,这个信息是一直压着的,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所以……才说魏天华的身份比较敏感。” 陆鱼塘微微颔首:“如果是这两条原因的话,那这个案子的确应该被列为机密级。” 柳郁舟接着说道:“这个魏天华当年掌管着缅甸最大的毒品种植园和加工厂,每年的毒品产出量巨大。其实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进军国内的毒品市场了,你所说的那个‘大人物’,实则是魏天华的四大副手之一,名叫张吉新。嗯……这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柳郁舟点头:“对,死了。其实在魏天华势力进入到我国的第二年,就已经被国家安全司给盯上了,在他们进入国内的两年后,也就是二十八年前,国家安全司就已经给灰塔下达过抹除魏天华在我国势力的命令,也称为第一次抹杀。那次抹杀任务之中,魏天华的四大副手死了三个,就张吉新还活着。于是魏天华和张吉新仓惶逃回了缅甸。” “第一次抹杀?那您的意思是,还有第二次?” “对,第二次就是你在许泽平给你的案宗里所看到的情况了。第一次抹杀的第二年之后呢,魏天华不甘心失去咱国内这么大的市场,于是派遣张吉新再次进入我国,试图东山再起。结果…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个张吉新在我国金州等主要大城市是疯狂的发展着下线,惊动了各地的警方,所以国家安全司便与各地警方联合侦办此案,同时,国家安全司下令灰塔对这帮去而复返的势力进行了二次抹杀。这一次的抹杀任务中,张吉新没能跑成,死在了特别行动员的手下。” “您喝口水。”这时白葵端了一杯茶过来。 柳郁舟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捋了捋白须,接着说道:“第二次抹杀任务之后,魏天华势力虽然没能再次回到国内兴风作浪,但还是小动作不断,所以灰塔当年决定直接把目标定为魏天华,擒贼先擒王,直接抹杀他,也好永绝后患!于是十五年前我们派出了情报搜寻处的副主任潜入了缅甸。原本呢,是打算让卧底往魏天华的身边发展,但是魏天华很谨慎,身边跟着的都是些沾亲带故的当地人,外人很难近他的身。不过好在那名卧底经过了几年的努力,混成了魏天华一名亲信的手下,这些年一直在给我们报告着魏天华的情况。但是……很可惜,这个魏天华在我国遭遇了两回惨败之后变的十分的谨慎,这些年一直缩在他哥哥的地盘里不出来,遥控指挥着他在全球各地的毒品生意,一直没有找到适合对他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柳郁舟突然打住了,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但是在三个月前,情况突然出现了转机。” 陆鱼塘一怔:“怎么?” “三个月前,我们的那名卧底发来情报,称魏天华秘密离开了缅甸,前往泰国谈一笔生意,所以灰塔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派谁去泰国执行对魏天华的抹杀任务。” 陆鱼塘立即接道:“所以你们派出了王树和谢冰燕?” 柳郁舟点头:“对。但是在商量的过程中,还是有部分灰塔主任级别的人反对派他们俩去的,而你师父江寺棠呢……就认为如果想把这个任务的执行成功率提到最高,最好的方案是把你们三位s级的全部都派去。可后来王树和谢冰燕提出,考虑到这个任务的难度和风险都挺高,如果一旦失败将很可能导致三人全部死亡,那样一来的话,我们灰塔就面临着s级特别行动员的空窗期。最终江寺棠听取了他二人的意见,留下了你,顶着其他主任的压力将他俩派了出去。” 陆鱼塘眉头一拧:“既然这个任务的难度和风险都不低,那些主任为什么执着的反对派他二人去?实力越强则成功率越高嘛,怎么?如果想将这个任务的成功率提到最高,不派s级的去,难道派a级的去?” 柳郁舟轻叹了一声,甩头道:“正是你师父的这个决定,所以才导致了他现在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而被停职调查?这也太荒谬了吧?” 柳郁舟摆了摆手:“有些情况,你不了解。从根本上来说呢,其实当时持反对意见的那些主任是对的,王树和谢冰燕的确是不适合执行这趟任务的。但当时也是担心会错过机会,来不及做过多的考虑,只得将他俩派去。”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满面疑惑的问道:“怎么?他俩怎么不适合执行这任务了?莫非除了我,现在灰塔内还有实力比他俩更强的人?” 柳郁舟缓缓摇头:“并不是他俩的实力不适合这趟任务,而是……” “而是什么?” 柳郁舟瞥了眼身旁的白葵,咬着牙关说道:“而是因为他俩的身世,不适合!不幸的是……我们的这种担忧,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陆鱼塘一阵:“这话……什么意思?他俩的身世不是和我一样么?我们仨都是在刚出生不久后被父母遗弃的!我们仨是一起在福利院里成长的!也是一起被送进灰塔受训的!” “他俩,和你不一样!”柳郁舟的神情有些激动了起来。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起,暗自忖度了片刻之后,犹豫着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俩的真实身世,也就是亲生父母信息之类的……你们灰塔的高层其实是知道的?这些年你们一直对他们隐瞒的?” “对!” “那他们的身世为什么不适合执行那趟任务?还有……那个任务到现在到底怎么了?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了?大树和燕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哐当!” 柳郁舟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他们……王树和谢冰燕,叛变了!” “什么!?”陆鱼塘的脑中是“轰”的一声炸响,宛如晴天霹雳,“叛…叛变!?” 第178章 身世 望着脸色煞白、瞠目结舌的陆鱼塘,白葵冷笑道:“这……就是s级特别行动员的心理素质?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陆鱼塘没有望向她,只是呆望着地面,喃喃道:“即便……我是处于崩溃的状态之中,也能……杀了你……” “哼,是么?” 柳郁舟摆了摆手,示意白葵收声,接着走到了陆鱼塘的身旁坐下,低声道:“那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认为自己的觉悟,还在么?” 陆鱼塘紧咬着牙关,斜眼冷视着身旁的老人:“这个消息,准确么?” 柳郁舟点头:“我是灰塔的总负责人。” 陆鱼塘垂下了头去…… 他明白柳郁舟的意思。 他是灰塔的总负责人,那么出自他口中的消息,一定是真实的,也一定是被证实过的。 “他们……背叛的理由,是什么?” “身世。这一次的任务,让他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你说明白点!”面对灰塔的元老,陆鱼塘竟然放肆的吼叫了起来。 柳郁舟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轻拍了拍陆鱼塘的肩头表示安慰,随即站起了身,迈着蹒跚的步子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着:“当年在定南县边境附近对魏天华势力执行第一次抹杀任务时,魏天华的三名副手成功的被我们抹杀,魏天华和张吉新逃回了缅甸。当时在抹杀那三名副手时,是不止那三人的,还一并将他们团伙内的其他二十几人也抹杀了。” 陆鱼塘垂头呆望着地面,喃喃道:“后来呢……” 柳郁舟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被一同抹杀的那二十几人中,有一名女性,是定南县当地人。这名女性名叫姜若薇,被抹杀时刚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而这对龙凤胎的父亲,名叫钟剑,正是被抹杀的那三名副手中的一人。姜若薇,则是钟剑在我们国内的情人。” “那对龙凤胎……就是王树和谢冰燕?” 柳郁舟微微颔首:“当时亲手抹杀了钟剑和姜若薇的人,正是你的师父,江寺棠。后来江寺棠将这对龙凤胎送往了定南县儿童福利院。当时福利院问这对龙凤胎如何取名,江寺棠就想着自己抹杀他们父母的地方,是在一个以王姓和谢姓为主的村庄附近,又因为这对龙凤的襁褓上分别印有树、雪花、燕子这几种图案,所以给他俩取名为王树和谢冰燕。” 陆鱼塘红着眼眶抬起了头来:“那……我呢?” 柳郁舟再次拿起了烟斗,慢条斯理的往烟锅里塞着烟丝:“别多想。你比王树和谢冰燕要晚半年进入福利院,你跟那次的抹杀任务没有关系,只是个普通的弃婴。当年福利院也曾在发现你的地方四周打听过,可惜,最终没有打听到你父母的消息。不过……现在不同于以前了,有很多人都是通过dna比对的方式来认亲,你也可以去相关的机构去试试,说不定能有结果。” “那他们是怎么得知自己的身世的?” 柳郁舟苦笑道:“其实……这都是因为我们派过去的那个卧底,那个卧底,也叛变了。那个卧底其实早就被魏天华识破了身份,为了活命,这些年只得按照魏天华的要求与灰塔继续保持联系,以此来套取灰塔以及国家安全司对他们的态度以及将要采取的行动信息。那个卧底原来在灰塔内是副主任的级别,所以他是知道王树和谢冰燕的身世的,为了讨好魏天华,他不但将我们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还将王树和谢冰燕成为了特别行动员的事也告诉了魏天华。” “柳副司,您请。”这时白葵划了根火柴,帮柳郁舟点烟斗。 柳郁舟却摆了摆手,将已经塞满了烟丝的烟斗又放了下去,接着说道:“钟剑是跟魏天华有亲戚关系的,魏天华对钟剑的感情也比较深厚,在得知了他留在国内的那对龙凤胎的消息之后,便一直想将王树和谢冰燕给带回缅甸,好让他们和钟剑的父亲团聚。三个月之前,我们把即将在泰国对魏天华执行抹杀任务的信息告知了那名卧底,于是那名卧底立即向魏天华报告了这个消息。在得知我们派出的杀手正是王树和谢冰燕之后,魏天华就想出了一条计策,摆了我们一道。” “什么计策?” 柳郁舟接过白葵再次端过来的一杯茶,浅泯了几口,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还不是想办法让王树和谢冰燕与他们相认,说到底,连那名已经叛变的卧底对我们提供的魏天华要去泰国的消息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引出我们灰塔出动,试试我们是否会把王树和谢冰燕派过去,也好给他们的相认提供机会,哼,还真被他们给试对了。这相认的第一步,就是得让他俩现身嘛,于是当时魏天华并没有亲自去泰国,而是派出了自己的替身,而当王树和谢冰燕摸入酒店房间杀了那个替身之后,魏天华的手下带着十几把枪冲进去控制住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回缅甸去面见了魏天华,而魏天华,则直接把他们的身世给说了出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就凭魏天华的一面之词,王树和谢冰燕当时就相信了?” 柳郁舟缓缓摇头:“魏天华当然是早有准备的。他让钟剑的父亲,也就是王树和谢冰燕的爷爷现身与他们相认,并且采集了三人的血样送去做dna比对,还全程让王树和谢冰燕监督。最终dna的比对结果么……呵呵,既然现在王树和谢冰燕已经叛变了,这就不用多说了吧?”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是怎么得知大树和燕子在国外所遭遇的这些细节的?” 柳郁舟拉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移动硬盘放在桌上:“这是王树发回来的一段视频,嗯,有点类似于诀别宣言之类的。你看看。” 陆鱼塘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不客气的将移动硬盘插在了柳郁舟办公桌的电脑上,迫不及待的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刚点开,陆鱼塘便看见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而这道熟悉的身影开场白就是…… “我王树和谢冰燕在此正式告知灰塔,自今日起,我们二人正式脱离灰塔,并且我们会以自己的方式让灰塔付出代价,以告慰我们父母的在天之灵……” 接下来,王树便陈述了自己与魏天华及缅甸家人相认的细节,并且痛斥了灰塔抹杀一名刚生下孩子的母亲的行为。 令陆鱼塘更揪心的是,画面中的王树还直言道,会让自己父亲和母亲曾经在国内的生意东山再起,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 “混蛋!!混蛋!!!!”陆鱼塘突然怒吼着一拳挥向电脑屏幕。 “砰!” 电脑屏幕,几乎被这一拳给洞穿。 丝丝蓝烟,自屏幕上扬起。 一缕缕鲜血,从陆鱼塘那紧捏着拳头的指缝间滴落。 “大树!!大树你这是怎么了!!”陆鱼塘一把抄起屏幕,摔了个稀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什么狗屁事业!那是贩毒!是毒品!是害人的玩意儿!!这是什么狗屁事业!!!” “放肆!!”白葵怒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陆鱼塘暴怒,身形突然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向了白葵。 未等白葵回过神来,她的脖子已经被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给捏住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杀意滔天的眸子,白葵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气息。 前一刻还在意图挑衅陆鱼塘的她,此时心里竟然本能泛起了求生的欲望。 “咔嚓。” 一道清脆的拉动枪栓的声音传来。 柳郁舟翘着二郎腿,手持一支手枪对准了陆鱼塘:“放开她。我不想在关景林之后,再失去一个优秀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脑中“嗡”的一声响,猛然回过了神来。 遂缓缓松开了白葵的脖子,转身呆望着柳郁舟。 不知所措的,像一个孩子…… 像一个失去了一切、仿佛第一次得知自己是孤儿身份的孩子。 柳郁舟淡淡道:“他们二人对你而言,如同亲兄弟姐妹一般,我理解你此时的感受。但,你毕竟是顶级的特别行动员,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平复心情,然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谈话,行么?如果不行的话,那对不起,我会认为你也迟早会被他们拉拢过去,我会一枪干脆的解决了你。” 陆鱼塘愣了半晌之后,深吸了口气,随即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晃了晃:“把枪收起来吧,老头子。” 柳郁舟缓缓放下了枪:“三分钟,够了么?” “够了。”陆鱼塘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此时的白葵,则背靠着墙壁缓缓瘫坐了下去…… 她仿佛感到,自己刚才,已经死过了一回。 第179章 “理”与“情” 可三分钟过去之后,陆鱼塘仍旧是将脸埋在了双掌之中,一语不发。 柳郁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的等着。 又将近三分钟之后,陆鱼塘缓缓放下了仍在流血的手,可他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他的脸上,已满是血痕。 “就是说……得抹杀他们。” “不然呢?”柳郁舟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枪,“我想……王树的这段录像已经把他自己的意图表达的很清楚了吧?你想想看……如今的魏天华集团多了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相助,如果有朝一日他们重返国内的话,那会对国家和人民造成多大的威胁和伤害?而从王树的表态中几乎可以断定,他们重返国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早晚的问题。” 陆鱼塘耷拉着脑袋:“我懂……” “你懂,但你下不了决心。” “……”陆鱼塘盯着地面上的血滴,没有回话。 沉默良久,陆鱼塘低声问道:“能……换别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么?” 柳郁舟点头:“可以。但你应该能想象的到,面对两名s级实力的任务目标,我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十个……不,只怕至少会付出二十名a级特别行动员的生命。难道…非逼得我们将已经退下一线的前s级特别行动员派上去?比如说……江寺棠?” “……” “告诉我,你是嫉恶如仇的人么?”柳郁舟突然问道。 陆鱼塘点头:“我是。” “你曾经是。但现在,我有些不确定。”柳郁舟立即接道。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 柳郁舟摊开了两手:“对,他俩的确可以算作是你的亲人。那么……亲人如果走上了罪恶之路,就可以另眼相待了么?这对么??如果这是正确的话,那我曾经寄予厚望的徒弟关景林,他死的算什么?” 顿了顿,柳郁舟又低声说道:“相信我,当初我在下达对关景林的抹杀任务时,是心如刀绞的,在我听到关景林死于你刀下的消息之后,我几夜都没有合上眼。这不奇怪,也不丢人,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与普通人的根本区别就在于,我们的‘情’,是永远、也是绝对埋在‘理’之下的;‘理’,必须与‘情’分别对待,绝不能混淆。对,作为灰塔的总负责人来说,关景林是死有余辜的,但作为一个老人来说,他的死,我至今想起都是痛彻心扉。他变成了恶人,他作为恶人死去,但……这不影响我还疼爱着他,疼爱着曾经那个天赋异禀、嫉恶如仇并为组织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好徒弟。” 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柳郁舟重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陆鱼塘,你暂且把王树和谢冰燕与你的关系抛到一旁,然后告诉我,如果他们投入到了毒品的生意中去并展开对灰塔、甚至对国家安全司的报复,这种罪行,大不大?”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大。大到罪恶滔天。” “那我再问你,我们灰塔应不应该直面这种滔天的罪恶?” 陆鱼塘再次点头:“应该。” “如果你接受了这个任务,而你最终失败了,死在了王树和谢冰燕的手下,你认为在他俩的心里,你还是他们的亲兄弟么?” 陆鱼塘捏紧了双拳,咬牙道:“如果他们在无可奈何之下非得杀了我的话,我相信,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会改变。” “那……如果是你杀了他们,他们在你心中的地位,会变么?” 陆鱼塘缓缓摇头:“不会!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亲兄弟、亲姐妹!!” “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将要面对的是罪恶,而不是你真正的兄弟姐妹。你真正的兄弟姐妹永远都会在你的心中,不是么?我想他俩也会是这么想的。我想……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们的这种反应是正常的,也许他们…也很无奈吧。” “……”陆鱼塘垂下了双眸,再次陷入了沉默。 柳郁舟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一时间,办公室内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约摸三分钟后,柳郁舟缓缓站起了身来,仰面长吁了口气:“如果你还是下不了决心的话……没关系的,孩子,没关系的。我仍然承认你是一名优秀的特别行动员,仍然是我们灰塔的顶尖战力。放心吧,你师父很快就可以被放出来,也会继续做行动处的主任,在发生这种严重的事情之后,对他做出停职调查的举动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说完柳郁舟冲白葵甩了甩手:“去把人事处主任袁定炎叫过来,还有,让他从各地的a级特别行动员中筛选出二十五人,然后让他们尽快赶回总部,召开紧急会议。” “二十五个?”白葵诧异的问道。 柳郁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包括你在内!” “明白了。”白葵以幽怨的目光瞪了眼陆鱼塘,匆匆往门口走去。 “慢。”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 白葵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回头呆望着这名险些拧断了自己脖子的男人。 陆鱼塘缓步走至柳郁舟的身前,短暂的沉默之后,颤声说道:“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我想……立即退休。” 柳郁舟一怔:“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了?” “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让这二十五个人去送死不成!?面对大树和燕子……同时面对他们俩的话,派再多的a级去,也是枉然,这不是数量的事。” “我当然知道。可即便是送死,我们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是灰塔的使命,也是灰塔存在的最根本的意义。”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你…发布任务吧。” “你还是选择在金州市常驻?”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左铃的身影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对,我答应了一个人,答应了她一件事,没有帮她完成之前,我不会离开金州。” 柳郁舟微微颔首:“也好…当年魏天华集团第二次溃败时,正是从金州市开始的,如果这回他们抱着报复的心态卷土重来的话,不排除他们也会从金州开始。” 说着柳郁舟再次冲白葵甩了甩手:“去吧,把江寺棠放出来,让他立即向金州市联络站发布抹杀……抹杀王树和谢冰燕的任务。” “不!”陆鱼塘突然扭头望向白葵,“不要这么发布。” 白葵望了望柳郁舟,犹豫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发布?” 陆鱼塘缓缓抬起了鲜血淋漓的右手,轻嗅了嗅手上的血腥味,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之中,再次泛起了寒光:“我不想在抹杀任务的名称上,看见王树和谢冰燕的名字。你把任务的名称改为……抹杀魏天华以及魏天华犯罪集团。” “这……”白葵再次望向了柳郁舟。 柳郁舟点头:“去吧,就按他说的来。并且通知情报搜寻处,在这个任务上要不计人力、不计资源、不计代价的配合陆鱼塘。” “明白。” “那……我也走了。”陆鱼塘转身。 “你等等。” “怎么?”陆鱼塘缓缓拉开了门,回头。 柳郁舟眯眼望向陆鱼塘,沉声道:“你怎么保证……你就不会被他们拉拢?” “说实话,我……没办法保证。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教我。” 柳郁舟苦笑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实话。对,如果任务目标是他们的话,你的确没办法保证。我也没办法让你保证。” “既然如此,我是走,还是面对你的枪口?” 柳郁舟拿起了桌上的枪,当着陆鱼塘的面取出了弹匣,随即以熟练的动作将这把手枪给分解了,零件随手扔了一地。 “孩子,注意安全。我只能说……我相信你。” 陆鱼塘望着地上的零件愣了片刻,随即拉开了门:“再见,柳副司。” “再见,陆鱼塘。” 第180章 挺好! 走出书店之后,陆鱼塘蹲在路边,再次仰望起了马路对面国家安全司楼顶的国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可他依然蹲在那里,即便双腿已经发麻。 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即便是孤儿,可他这也是头一回感到如此的迷茫、如此的孤独…… 如此的没有方向。 这时一名路人的电话铃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喜庆的铃声,很有节日氛围的铃声…… 《欢欢喜喜过大年》。 陆鱼塘仰面望着灰暗的天空,任凭雨水浇在他的脸上。 是啊…… 又快过年了。 每近年关时,他都会去一个地方…… 一个能稍微令他感到有家的温暖的地方。 一个稍微能令他们仨,感到些许温暖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鱼塘缓缓站起了身,抬手拦了一台出租车。 他似乎有了方向。 …… 两天之后的傍晚,西南边陲小城,定南县。 原先位于县城郊区的儿童福利院早已荒废弃用,红砖墙的院内,是杂草丛生。 “我又回来了……不过这一回,只有我自己。”陆鱼塘站在锈迹斑斑的院门前,喃喃念叨着。 虽然是在南方,可每年的年底还是有这么几天是像冬天的。 这股寒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于是陆鱼塘翻墙入院,找了些已经散架的桌椅板凳当柴火,在院内的一角靠着墙根生起了一小摊篝火。 然后他靠着墙坐了下来,仰面闭上了眼,似乎在享受着被暖意萦绕的感觉。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时,这座破败不堪的建筑的某个房间内,出现了一道身影,正在黑暗中透过满是灰尘的窗玻璃,静静地注视院中的火光。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烤火?”陆鱼塘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望向那个窗口。 “行呐。”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个窗口传出。 陆鱼塘站起了身。 而那道身影,也大步从建筑内走出。 随着此人逐渐靠近火光,他的模样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与陆鱼塘差不多的身高,不过比他更魁梧些。 寸头,古铜色的国字脸,脸上挂着一抹暖笑,他甚至对陆鱼塘展开了双臂。 “小鱼鱼!” 而陆鱼塘则快步迎了上去,毫不犹豫的跟这名男子拥抱在了一起…… “大树!” 此人,正是王树! 正是已经叛变的王树! 可陆鱼塘却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甚至表现的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上去,他只是在单纯的拥抱着多时未见的兄弟。 而王树表现的,也是如此。 “燕子呢?”陆鱼塘拍了拍王树那厚实的后背,随即拉着他在火旁坐了下来。 王树盯着悠悠跳动的火焰,笑道:“燕子一向是我们的后勤部长,虽然你的厨艺很好,可哪一次聚会不是她张罗着酒菜?这一回自然也是一样嘛!”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墙头跳了下来。 “给!”这道身影匆匆跑了过来,笑嘻嘻的扔下一个装满了啤酒和零食的大塑料袋。 陆鱼塘借着火光仰面望去,是呲牙一笑…… “嘿嘿,燕子!” 来人,正是谢冰燕。 短发,比左铃的更短,几乎已经是男性的发型。 可她的脸却丝毫不男性化…… 白皙的杏脸、灵动的双眸,此时洋溢着暖笑的脸蛋上,还浮现出了两个小酒窝。 “小鱼喂!可想死我喽!”谢冰燕也如同他二人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小女生似的扑向了陆鱼塘,一个劲的薅着他那头凌乱蓬松的头发。 王树却是大手一挥,故作严肃道:“好了好了,别闹了!那么我宣布……今年的常回家看看之年底聚会活动,正式开始?” “开始开始!”谢冰燕振臂欢呼,然后迅速拉开了一个易拉罐,啤酒是溅了陆鱼塘一脸。 “啊……我也给你洗脸!” “别闹!我脸上可打了粉底……” “哈哈,更好,给你整个大花脸!” “……” 于是他们仨就如同年底回家聚会的同学一般,嬉笑打闹着,随着啤酒一罐接着一罐的下肚,他们也如同普通人一样,开始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并且相互嘲笑着对方曾经的糗事。 聊的兴起时,他们甚至还在院子里疯狂的追打着,就好似幼年曾经在这里生活时一般。 当时间快接近十二点时,这堆篝火渐渐地暗了下去。 酒,也已经全部喝完。 也没有人再添柴火。 三人突然间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齐齐盯着这一摊即将熄灭的灰烬,沉默不语。 “滴滴滴……” 这时王树的口袋里突然响起了闹铃的声音,掏出手机一看,王树苦笑道:“十二点了。” “嗯。”陆鱼塘点了点头。 王树拍了拍了手,站起了身:“我们…该走了。” “嗯。”陆鱼塘紧抿着嘴,也站了起来。 谢冰燕冲着陆鱼塘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可她的眼里,却已经有泪光在闪烁:“那什么……大树,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谢冰燕是扭头就跑,如同灵巧的山猫一般掠上了墙头,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燕子……”陆鱼塘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眶是一阵酸涩袭来。 他明白,谢冰燕这是不忍心和他告别…… 不。 是不忍心和他诀别。 王树再次和陆鱼塘相拥,这一次的拥抱,他使出的力气很大,几乎让陆鱼塘感到窒息。 “大树……” “走了!”王树突然推开了陆鱼塘,垂着眼,似乎是不敢看他,匆匆转身。 可刚走出几步,王树又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过头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道魁梧的背影沉声问道:“你……跟我们一起么?” “你们…能回头么?”陆鱼塘反问道。 王树缓缓摇头:“回不了。你会理解我们么?” 陆鱼塘点头:“理解。” “你能当作我和燕子……今天晚上已经死在这里了么?下一回我们再见面时,只怕我们……” “你也当作我今天晚上,死在了这里!”陆鱼塘大声打断了他。 他似乎不想听完王树的那句话。 王树苦笑道:“挺好、挺好。我们生下来就在一起,作为亲人的历史,也被埋葬在了这里,挺好……” “那我们以前的计划,也被埋葬在这里了么?” 王树甩了甩头:“不。我答应你,如果你的任务失败了,咱的这个计划,我和燕子一定会实现!”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那我也答应你们,如果这个任务我成功了,这个计划,我也一定会让它实现!” “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 王树环视了一圈这个破败的院子,点了点头,振臂高声喊道:“挺好!我们仨永远的都留在了这里,挺好!!” “挺好!!”陆鱼塘也跟着大喊道。 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挺好!!走了!!” “好!!” 第181章 了解点东西 回到金州市,已是两天后。 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刑警队,去找许泽平。 “听小左说,你这几天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出差去了?”许泽平招呼陆鱼塘坐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了过去,“‘生意’上的事儿是吧?呵呵,是执行任务去了吧。” “不是。”陆鱼塘接过烟,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嗯?你小子……怎么了?脸那么黑,不像平时的你呀。碰着啥事儿了?”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脸:“没什么。今天来,想找你了解点东西。” “什么东西?” “毒。” “毒!?”许泽平扶了扶墨镜,“什么毒?” “毒品。” 许泽平直愣愣的盯了陆鱼塘片刻,随即拿起了几页文件翻看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问吧。” “现如今警方缴获的毒品类型,跟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么?” “跟什么时候相比?” “嗯……比如说,跟左志佳被害所涉及的那个贩毒案相比呢?” 许泽平放下了文件,淡淡道:“当然有变化了。近几十年来,主流毒品大致可以说历经了三代。就比如左志佳被害的那个贩毒案之前呢,主流毒品还是天然种植品的提取物,说直白点就是海洛因碱、白粉、鸦片,也可称为第一代毒品。” 陆鱼塘微微颔首:“据我了解,海洛因最大的产地是在东南亚几国,其次就是南美地区了,对吧?” 许泽平点头:“对。但是,那已经是历史了。东南亚几国原来几个大型的罂粟种植区早就不复存在了。” “当地政府铲除的?” “嗯……有部分是政府的行为,不过大部分还是因为市场逐渐萎缩,当地割据的军阀们主动停止了种植,而谋求转型。” “不……适应市场?” 许泽平点了根烟,悠悠道:“对哇,这就好比做正当生意一样,一旦某些货物不再受市场欢迎了,那自然就会被淘汰停产嘛。能把海洛因赶出主流毒品市场的,则是第二代毒品,也就是人工化学合成类毒品。” “也就是冰毒之类的,对吧?” 许泽平点头:“对。可以说直到五年前,警方所缴获的毒品中,第二代合成类毒品仍是最大头。” “那现在呢?” “目前第二代毒品仍旧是主流,但是最近几年,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新品种出现,而且这个新品种在毒品市场中所占的份量在近几年里上升的很快。” “什么新品种?” 许泽平弹了弹烟灰:“我们称之为第三代毒品。比如你所侦破的那起人体器官贩卖案中,主犯控制受害者所用到的毒品,就属于第三代毒品。这种毒品呢,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属于人工化学合成的范畴的,但是制造这种毒品的难度很高,远比第二代毒品复杂,所以能完美掌握这种毒品合成技术的人并不多。” 陆鱼塘摊开了手:“那既然和第二代毒品一样,也是属于化学合成类的,那这种所谓的第三代毒品相对于第二代又有什么优势?” “很简单,因为第三代毒品有着媲美第一代毒品的致幻效力,但是比第一代毒品对身体的伤害小。不过……戒断率却远比第二代毒品要低。” 陆鱼塘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又问道:“这种毒品目前最大的产出地在哪里?还是在东南亚?缅甸?” 许泽平摆了摆手:“不。这种毒品对技术和设备的要求极高,目前主要的产出地是在欧洲、特别北欧那些地广人稀的发达国家中。不过…从近两年国外所破获的这类型毒品的案件中可以得知,东南亚的那些老派毒枭也对第三代毒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惜投入重金去学习技术和引进设备,呵呵,颇有些转型顺应市场的意思。” “那这种第三代毒品叫什么?在国内目前的毒品市场中份量占多少?” “这种毒品么,是一种红色的晶体粉末,纯度高的,可以呈现为紫红色,可吸食也可注射,毒品圈的人都称它为‘红针’。” “红针……那…你认为缅甸的那些军阀势力,会以这种毒品重新进军国内么?” 许泽平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眉头渐渐的拧紧,似乎若有所思:“你小子……在我跟前兜了半天,到底是想问什么?嗯?你具体想打听些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行,你是灰塔的前辈,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问的是,魏天华毒品集团,是否有可能以这种新型毒品卷土重来?对,我想问的是魏天华,也就是你给我的那份机密级案宗中被你删减部分的核心人物。” 许泽平一怔:“咦?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些?” 不等陆鱼塘答话,许泽平一拍巴掌,笑道:“我知道了……你这一回所谓的出差,是回总部去了吧?你是在灰塔总部里得到的这些信息吧?” “对。”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许泽平嘴角一扬:“那就有意思了。既然灰塔总部肯将这些机密信息告知于你,我猜…也就意味着灰塔又针对这个魏天华发布了什么新的任务吧?而你…这次回去就是为了这个任务的,对吧?” “对。我在你跟前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毕竟是从灰塔退休的,而且退休前签署了保密协议。”陆鱼塘再次干脆的承认。 许泽平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如果你要为任务而搜集情报的话,你不应该是去求助于灰塔的情报搜寻处么?他们的情报能力可远比警方厉害。” 陆鱼塘甩了甩手:“我不愿意去求他们。” “哟,怎么,跟情报搜寻处闹别扭了?” 陆鱼塘当即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在灰塔时,就很喜欢那些个没事儿就喜欢盯梢的家伙?” 许泽平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还别说,那帮家伙还真不怎么对特别行动员的胃口。行,既然咱都是灰塔出身的,那我为你的任务提供些协助也没问题,就当是对你协助警方破获了几起大案的回报。” “我听着呢。”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也点了根烟。 许泽平仰面长吁了口气,说道:“当年灰塔对魏天华集团实施了第二次抹杀任务之后呢,这些年在国内的确没有再发现魏天华集团活动的踪迹。但是,这不等于说他们就放弃了国内这么庞大的市场。” 陆鱼塘一怔:“这话怎么说?” 许泽平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根据警方近些年在与国际刑警组织的合作中所获取的信息来看,魏天华集团应该是已经涉足了第三代毒品的制造,并且已经开始在周边的几个小国试手。从近几年国外缴获的部分第三代毒品中,的确可以找到一些来源于缅甸的货,虽然纯度还不够高,但也已经达到了可以吸食的程度。从这点来分析的话,不排除魏天华集团这是在为重返国内而在做准备的可能性吧?” “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魏天华集团还并没有卷土重来,但是他们的确已经在制造研究第三代毒品。” “对。” “我明白了……”陆鱼塘连连点头,“那除了这些,目前你们警方还有关于魏天华集团的什么新的信息么?” 许泽平沉默了片刻,摇头:“还真没。上一回人体贩卖案中所查获的小量第三代毒品纯度很高,基本可以确定是来源于欧洲,跟缅甸无关。” “行,我明白了。谢谢。”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 “哟?突然变的这么客气?这可不像你小子的作风哟。我说……你这回了一趟总部之后怎么就像变了人似的?呵呵,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有么?” 许泽平点头:“有的。” “那……你们刑警队得到了林震华两千万的赞助,可以说都是我的功劳吧?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多给我点?” “不给。”许泽平干脆的拒绝,“其实,你变成这样也挺好的。” “……” 第182章 短发 陆鱼塘没再说话,叼着烟陷入了沉思…… 刚才许泽平从警方的角度分析,认为魏天华集团携新型毒品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可在陆鱼塘看来,这几乎是一定的。 毕竟通过王树发给柳郁舟的诀别视频中可以看得出,王树所表达的报复意图是很明确的。 陆鱼塘推测,他们在了解自己的身世之后,肯定会顶替自己父亲曾经在魏天华集团中的位置,从而充当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马前卒。 更令陆鱼塘担忧的是,如今的魏天华集团已经有两名前s级特别行动员的加入,那么他们一旦再次卷土重来的话,必定是极难应对的。 现在的问题只是…… 他们几时重来? 以什么方式重来? 而此时的许泽平也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 准确的说,应该说他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打起了陆鱼塘的鬼主意…… 他此时在想,既然陆鱼塘回去接了关于魏天华贩毒集团的任务,那么这小子现在肯定是一门心思的想从警方的案件中获取魏天华集团是否已经开始返回国内活动的线索和蛛丝马迹的。 也就是说…… 这小子如今肯定是对警方缉毒队的案子大大滴感兴趣的。 那…… 只要他感兴趣的话,那就好办了。 满足他嘛。 但是…… 满足你的兴趣可以,但是,没钱。 没准,这家伙为了搜寻关于任务的信息,愿意免费处理一些关于毒品的疑难案件呢? 嗯…… 绝对会。 想到这里,许泽平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装有案宗的文件夹,刚准备开口时,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许泽平只好先将文件夹放下,朗声道:“请进。” “许队长,报销报销……”只见左铃推开门后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直奔许泽平的桌前,拍了一张报销单在桌上,“嘿嘿,前几个月外出办案的一些小费用,差点给忘记了,给签个字吧?” 可左铃的话音刚落,她自己却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兴冲冲的进来时,身后的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于是缓缓回头望去…… “咦!?陆鱼塘!?你回来啦!!” 而陆鱼塘却跟个傻子似的,痴痴的盯着左铃的头发,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他意外的发现,左铃竟然将原本的短发给剪的更短了,现在看上去几乎就像是男性的发型。 陆鱼塘呆望着那一头短发,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谢冰燕…… 于是一阵酸楚,在他心头涌起。 这时左铃也察觉到了陆鱼塘那异样的目光,于是挠了挠头,憨笑道:“吓着你了吧?嘿嘿,这造型怎么样?”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缓缓点头:“很不错,好看。”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猛然扭头望向了许泽平:“许队长,我……刚才没听错吧?这个一向没个正经的家伙,刚才是不是非常认真的夸了我?” 许泽平强忍着笑,点头:“嗯。” 左铃打了个寒颤:“噫~~~~好不习惯呢。” 许泽平附和道:“的确。我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喂……你怎么啦?”左铃匆匆走近了陆鱼塘,上下打量着他,“怎么感觉你出趟差回来,变了个人似的呢?嗯?来来来……黑着张脸做啥,给本警花乐一个来。” 陆鱼塘仰面再次望向那头短发,努力的挤出了一丝苦笑:“怎么突然想着换发型了?” 左铃撇了撇嘴,忿忿道:“还不都是因为陈浩那家伙!” “怎么的?”陆鱼塘收回了目光,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不要再联想到谢冰燕。 “那家伙……他吐口香糖也不看地方,一口吐我脑袋上来了!怎么也弄不干净,只得去剪了!” 陆鱼塘苦笑道:“那按照你睚眦必报的德行,陈浩现在又是个什么下场?” 左铃小脸一昂:“哼!算他自觉,他自己去剃了个平头表示谢罪!还别说,现在他看上去跟犯人似的。” “呵呵…那行,不打扰了你们,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 “你等等。”许泽平突然叫住了他,拿起了那个文件夹晃了晃,“这儿有个案子,跟毒品有些关系,有兴趣没?” 陆鱼塘本想说“最近没心情,暂时就不掺和警方案子”的,可看见左铃兴冲冲的扑了过去一把抢过案宗翻看了起来之后,他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望着左铃,谢冰燕那张酒窝笑脸再次浮现于他的眼前。 这一刻,他似乎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仿佛看见燕子正兴趣盎然的跟自己讨论着任务,然后吵吵着任务结束之后去哪里吃一顿大餐…… 就像从前一样。 “我说你这家伙真是突然变的有点奇怪啊,我问你话呐!”许泽平的声音突然传来。 陆鱼塘猛然回过了神来:“案子…是吧?” 许泽平点头,重复道:“对,是一件跟毒品有些关系的案子,有兴趣么?”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伸出四根手指:“还是四十万,对么?” “好嘛!”许泽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失算了。” “可我感觉最近有点累……” “这案子你不接?”左铃满脸急切的问道。 陆鱼塘盯着那头短发犹豫了片刻之后,露出一抹疲惫的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感觉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了。这个案子…你先和陈浩研究下基本案情吧,弄明白了再来找我。” 左铃学着陆鱼塘往常的样子,是呲牙一笑:“好嘞!” 刚走出刑警队大楼,陆鱼塘的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 “01”。 联络站发来的。 于是陆鱼塘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拦了台出租车,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可当他到达餐厅时却显得有些意外,因为今天玛格丽塔西餐厅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歇业”几字。 陆鱼塘刚准备抬手敲门,只见一名服务生模样的男子已经把门打开了,并且非常礼貌的请他入内。 走进餐厅之后,他再次感到了意外…… 只见整个西餐厅的服务生以及厨师都聚集在餐厅内,是齐刷刷的注视着陆鱼塘,皆是一脸的严肃。 “怎么了这是?”陆鱼塘皱眉望着这些人,满面疑惑的问道。 “我把你这一回的任务都告诉他们了。”这时裴敏从二楼缓步下来,踱到了陆鱼塘的身前,“虽然你这一回任务的执行对象是一个犯罪集团,但这个犯罪集团的骨干成员名单中,有王树和谢冰燕两个名字。他们也都明白,这两个名字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所以呢?” 裴敏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带着担忧的眼神,说道:“虽然我个人对你没什么好感,可这一回,我们金州市联络站认为应该……给你些鼓励。毕竟你这一回面对的不单是一个犯罪集团,还有两名s级的前特别行动员,而且…还是两名与你关系特殊的前特别行动员。我想…这应该是迄今为止你所遇到的最困难的任务了。” 这时一名服务生走上前两步,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虽然我们只是一些不入您眼、不能够单独执行任务的c级特别行动员,但…但如果您在这次的任务中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协助的话,请不要客气,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听完这番话之后,陆鱼塘是久久无语。 作为一名孤身执行任务多年的特别行动员,他早已习惯了孤独,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生死。 所以说,这场面…… 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沉默良久,陆鱼塘机械的点了点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多谢。该忙就忙去吧各位,作为我特别行动员生涯最后的一个任务,我会尽力的。” “呵呵,看来你们金州联络站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呢,人情味儿这么浓,还哪里像是冰冷无情的灰塔的下属机构哟。”这时一名年轻的女子从裴敏的身后走了过来。 陆鱼塘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眉头一挑:“你这话真是好笑的很。我是现任的a级特别行动员,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只见这名正冲着陆鱼塘冷笑的女子,正是险些被他给捏断了脖子的…… 白葵! 第183章 白葵 裴敏连忙解释道:“a级特别行动员白葵是总部派过来的,今后她也在金州市常驻。”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之后,是抬腿就走:“再见。” “走什么!?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完呢!” 陆鱼塘回头:“什么?” “楼上说。” 陆鱼塘瞥了眼白葵,随即跟着裴敏往楼梯走去。 “虽说这个任务你已经从总部知晓了,但任务毕竟是发到金州市联络站来了,按规矩,我必须正式向你下达一次。”刚走进二楼的办公室,裴敏就满面严肃的说道。 陆鱼塘坐下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你说吧。” 裴敏关上了门,在办公桌后头也坐了下来:“那……就走个过场吧。本次任务执行目标为魏天华犯罪集团,具体执行目标为魏天华本人以及其集团骨干。由于至今尚未收到魏天华集团有重返国内活动的消息,所以说……这个任务暂时没有情报提供给你。不过请你放心,上头已经交代过了,一旦获取了目标的最新情报,情报搜寻处会在第一时间将情报发送过来。” 陆鱼塘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过场走完了吧?那行,我走了。” 裴敏却笑道:“急什么,家里媳妇给你熬了汤?我这还有事儿呢。” “什么?” 裴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式香烟,叼在了红艳似血的唇间:“也不是我的事儿,是柳副司让我向你转达几句话,就相当于是……命令的意思吧。” “柳副司?”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再次坐了下来,“什么命令?” 用精致的黄铜煤油火机点燃香烟后,裴敏深吸了一口,悠悠道:“这第一呢,柳副司说这个任务是你特别行动员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完成之后就答应让你退休,从今天开始,灰塔不会再给你派遣任何其它的任务。” 陆鱼塘点了点头:“很好,正合我意。” 裴敏接着说道:“这第二呢,柳副司将白葵给派到金州来,是有用意的,柳副司的意思是……在你退休之前呢,能带一带她。”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啥意思?” “说句你不爱听的,如今灰塔已经失去了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今后你这再一退休,灰塔里不就没s级的人物坐镇了么?柳副司的意思是…这个白葵呢,实力和天赋都不赖,如今她的情况呢……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s级的门槛,还差一把火候的意思。所以就……让你带一带她,尽量赶在你退休之前让她的实力足以晋升至s级。” 陆鱼塘轻嗤一声,冷笑道:“我凭什么带她?柳副司如果真那么看好她的话,让他自己带啊。” 裴敏弹了弹烟灰,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你别这么说,这个白葵呢…其实跟你的身世差不多,六、七岁就被召进了灰塔。最开始是由几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在训练她,由于她天赋不错,实力提升的很快,后来引起了灰塔上层的注意,所以自从十四岁之后,就直接由柳副司亲自指导着她,说白了,这妹子就是奔着s级去培养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就让他继续指导呗。” “可……柳副司的时间,不长了。他甚至已经在挑选灰塔的下一任负责人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时间……不长了?什么意思?” 裴敏深吸了口烟,甩了甩头:“癌。” “啥玩意儿?他得了癌?” 裴敏点头:“对。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并且让我也转告你。我想…他既然把这种不利于灰塔稳定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多少……有点恳求你的意思吧。” 听完这话后,陆鱼塘是久久无语。 直到一根烟抽完之后,陆鱼塘才开了口:“你刚说这个白葵……身世跟我差不多,这什么意思?” 裴敏也将抽了半支的烟摁进了烟灰缸:“福利院。跟你一样,她也是从福利院召进来的。可跟你不同的是…他的父母因为某件事深受刺激,在她的跟前双双自杀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没有其他的亲属收留她?” 裴敏摇头:“没有近亲属,远房的亲戚也没人愿意伸这个手。她的父母是在她五岁时在她跟前自杀的,五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记事儿了,你想想看……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双亲的尸体,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没有见过父母的你相比,她的身世,更惨。” 陆鱼塘轻叹了声,又问道:“她的父母,为什么要自杀?” 裴敏细声说道:“被坑了,金融诈骗。把全部身家都抵押贷款去投资一个所谓的金融平台,还挪用了单位的巨额公款,察觉到被骗了后一时没想开,先是她爸跳楼,然后她妈妈一时接受不了,也跳了下去。” 陆鱼塘闷着头一时没有吭声,似是在犹豫。 片刻之后,只见他轻啧一声站起了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知道了。” 裴敏望着离去的那道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并不常有的暖笑。 回到住处时已是黄昏。 也没洗漱,也没脱衣,陆鱼塘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这几天强行压制住的惆怅感,在这一刻完全在心头炸开……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 三人儿时嬉笑打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陆鱼塘把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陆鱼塘打开家门准备出去买些日常用品,却迎面看见从对门刚走出来的左铃。 陆鱼塘上下打量着她那一身粉红色的兔子睡衣,问道:“都几点了,还不去上班?” “额……因为今天是周末。” “是么。”说着陆鱼塘伸手去按电梯,却发现电梯显示屏是黑的。 “那个…电梯今天维护保养呢,估计得要个把小时。走楼梯下去呗。”说着左铃率先下楼梯。 “我说…你就穿这一身出去?”陆鱼塘跟在了后头。 左铃甩了甩手:“不出去不出去,今天准备在家里研究那个案宗,这回得吃透了再去找你,免得又被你说粗心。” “那你下楼干嘛?” “五楼来了个新租户,我去交接下水表呀、煤气表呀、电表呀之类的读数。” “呵呵,小包租婆,小富婆。” 可当左铃敲开502的房门时,陆鱼塘却愣住了。 502的租客望着陆鱼塘,也愣住了。 “是你!?”陆鱼塘懵了,只见那名502的租客,竟是白葵。 阴魂不散啊这是…… “你……也住这儿?”白葵也是一脸的懵。 “嗯?你俩认识?”夹在二人之间的左铃也有点懵。 而陆鱼塘却没搭理她,盯着白葵问道:“你怎么住这来了?” 白葵轻嗤一声,反问道:“怎么,我自己花钱租房子住,爱住哪儿住哪儿,管得着么你?” 陆鱼塘耸了耸肩,随即指着左铃问道:“那你知道房东是做什么的么?” 白葵是小腰一叉:“房东是做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儿,我按时交房租不就是了?管的可真宽,嘁~” 左铃眨巴着一对不明所以的大眼睛,茫然附和道:“她说的对啊。上班时我是警察,可回来我只是个房东啊,人家只要租金到位就行了嘛,跟我的职业又有什么关系。” “你等等……”白葵一把抓住了左铃的胳膊,“不是…姐们儿你……你刚才说你的职业是……警察?” 左铃点头:“嗯呐。” 陆鱼塘呲牙一笑,紧接着补充道:“还是刑警哦。” “……”白葵这回是彻底的懵了。 那表情,就跟陆鱼塘初次得知左铃的职业时,是一样一样的。 第184章 直播死亡案 左铃扭头望了望一脸幸灾乐祸的陆鱼塘,又回过头来望着满面错愕的白葵,拧着小眉头问道:“我说白小姐……你…怎么跟这家伙一样?你为什么在知道我的职业之后也表现的这么意外?嗯?警察很可怕吗?” 白葵瞪了眼陆鱼塘,随即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没有啊,警察…挺好的啊。” 陆鱼塘坏笑道:“你也可以不住在这里,可是违约金…八万哦。” 白葵轻嗤了一声:“谁说不住了?莫名其妙!”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干嘛要暗示我的租客违约啊?我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嘛!对了,你俩认识?” 陆鱼塘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左铃满面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不认识……那刚刚你为什么对于白小姐的入住表现的那么意外?” 陆鱼塘用戏谑的眼神盯着白葵,悠悠道:“只是见过一次面,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认识。这位白小姐么…有一次晚上喝多了,走路是跌跌撞撞的,把正好路过的我给撞着了。啧啧……可这姑娘酒后脾气不好呀,明明是她撞了我,还要扑上来跟我拼命,张着嘴就要咬我呢,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受伤也不让自己受伤,我只能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开了。喂喂喂,正好我们的左警官在这儿,赶紧追究一下她这种寻衅滋事的行为哈。” “哟,真嗒?你俩就是这么认识的?”左铃向白葵头去了求证的目光。 “真…的……”白葵紧咬着牙关答道。 她哪里听不懂陆鱼塘这是在内涵自己上回在总部挑衅他而最终吃亏的事,可为了在这位警察房东跟前蒙混过去,她也只得憋屈的配合。 左铃笑道:“喂喂喂,我说二位就别这样互瞪着啦,不打不相识嘛。这今后都是楼上楼下的住着,和谐…和谐一点哈。” “和谐个毛线~~”陆鱼塘撇了撇嘴,转身下楼去了。 “我跟他和谐不着。”白葵也是忿忿的关上了房门。 “……”左铃回头望了望正在下楼的陆鱼塘,又回头呆望着被关上的房门,“这…搞什么啊!白小姐你开门啊,我还没跟你确定水电表的读数呢!” 在附近的商场超市买了些菜和日常用品之后,陆鱼塘提着塑料袋来到了商场一楼的儿童游乐区。 然后呆坐在一旁,痴痴的望着那些正在嬉戏玩耍的小朋友们。 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才起身离去。 回到住处之后,陆鱼塘提着菜进了厨房,开始烹制午餐。 还是他的标配——绝不能马虎的两菜一汤…… 菜心牛肉、鱼香茄子、裙带花蛤汤。 饭菜上桌,刚准备动筷时陆鱼塘却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家门。 果然…… 预料中的“咚咚”声响起。 开门一看,还能是谁,蹭饭小能手左铃呗。 “大哥,你忍心看我吃这个嘛。”左铃双手捧着一桶泡面,可怜巴巴的望着陆鱼塘。 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就知道你会踩着饭点来,进来吧警花姐姐,别装了,我都煮了你的饭了。” 于是左铃和往常一样不客气的冲进厨房自己盛饭,直接开造,狼吞虎咽的吃相那叫一个没有形象,跟在自己家似的。 “哦,对了。上回你在许队长办公室里接的那个案子,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左铃边吃边说道。 “就是老许说的那个……跟毒品有点关系的案子?” “嗯,对。” 陆鱼塘喝了口汤:“是什么案子?” “嗯……案宗上给定的名字叫‘方雅直播死亡案’,怎么说呢,这案子看上去还挺玄乎的。” 陆鱼塘扒拉了两口饭,满不在乎的回道:“所有一时难以的侦破的案件,大部分从表面看上去都很玄乎。” “嗯嗯嗯……”左铃大口嚼着牛肉,一个劲的点头,“就好比林美案、馨泰小区杀人案之类的,一开始看上去都很玄乎,到最后还不都被你给整的一点儿都不玄乎了嘛。” “那……这个案子玄乎的地方又在哪里?” 左铃继续狂炫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问道:“直播你知道不?” 陆鱼塘点头:“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些个穿着黑丝瑜伽裤之类的、扭着屁股的小姐姐们嘛。” “额……”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大哥,直播有很多种类的,什么吃播、带货、野外等等,种类多了去了。哼,也难怪,你个色鬼当然只知道看人家小姐姐扭屁股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可带劲啦!” “带你个头!”左铃没好气的把陆鱼塘刚夹住的菜给抢了过去。 “那这个案子里的直播是啥类型的?” “聊天,睡觉。”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我去……直播自己睡觉?这有什么意义啊,能有人看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个土老帽不知道了吧?很多主播什么才艺都没,就靠着直播睡觉都月入几十万呐!” “……”陆鱼塘无语。 “啊……舒服,吃饱了。”左铃放下了碗筷,一脸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喂,你厨艺这么好,说不定搞个烹饪直播也能发财呢?” “不!我也直播睡觉。多轻松。” “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睡觉谁看啊?干这些的可都是美女。” 陆鱼塘轻嗤一声:“那还不跟我爱看小姐姐扭屁股是一个性质?赚的都是色狼们的钱嘛。嗷呜嗷呜~~~~~” 左铃满面无奈的承认道:“对,大部分的女性直播都是在赚着你这种猥琐男人的钱,这个案子中的死者方雅也是。” “这人怎么死的?” 左铃很自觉开始收拾碗筷:“这个方雅呢,是一个离异的女人,二十八岁,有点姿色,再加上滤镜一开,哇…就是一个妥妥滴美少妇。她每天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直播,先是跟那些粉丝聊聊天、整点擦边球话题之类的,一般聊到十一点左右她就上床睡觉,全程直播,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下播。” 陆鱼塘是听的一脸迷茫:“啊……所以呢?我问她是怎么死的。” “睡觉的过程中死的。而且还是在大量粉丝的注视下死的。” “调查结果是他杀还是自杀?” “他杀。” 陆鱼塘懵了:“啥…啥意思这是?在大量粉丝的目睹之下被别人杀了?” 左铃点头:“嗯对。” 陆鱼塘扶住了自己的脑门:“不是…你等等,你让我捋捋。你说……这个方雅是他杀,而且还是在开着直播时被杀的,然后还有大量的粉丝目睹了她的死亡?” “对啊。” 陆鱼塘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搁这儿玩儿呐?这个凶杀案是在有着大量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进行的,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案子玄乎在哪里??就这种没有一丁点难度的案子……你们许队长还要花上四十万让我来?怎么?你们刑警队钱多的烫手啊?” 第185章 中规中矩 左铃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边洗边问道:“怎么……你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吗?” “一个有着大量目击证人的杀人案,这……难道不简单吗!?”陆鱼塘反问道。 “可关键是……直播过程中的那些粉丝,没看见凶手啊。” 陆鱼塘一怔:“啥意思这是?都没看见?那这个方雅……具体是怎么被杀死的?” “嗯……尸检发现血液中残留有乙醚的成分,致死原因为氰化物中毒。对,氰化物,跟上一回人体器官案中被禾哥杀死的那个人一样,氰化物中毒。” 陆鱼塘是越听越迷糊:“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方雅经历了被乙醚迷晕的过程,然后再被氰化物给毒死了……在这么个有条不紊的行凶过程中,那些个观看直播的粉丝都是瞎子么?他们都没看见凶手?” “没有。” 陆鱼塘愣了片刻,随即拍了拍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方雅躺在床上睡觉,全程身边没有出现凶手的身影,然后这个方雅就经历了被乙醚迷晕和被氰化物给毒死这么两个过程?” “对哇。粉丝们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看见直播中的方雅还在睡觉,就一直激烈的讨论方雅为什么这一回会反常的睡到快中午还不起来,礼物什么的是刷了一大堆,后来直到当天下午他们发现方雅还是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有几名粉丝在讨论了一番之后报了警。警方接警之后迅速找到了方雅家,结果进去一看,人早就没气了,都已经是尸僵的状态了,侧卧朝下的那半边身子和脸上都有尸斑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要这么说的话……嗯…这案子就有那么点玄乎的意思了。对了,这个案子是什么时候的?” 左铃用抹布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一个半月之前。” “警方发现尸体时,是在当天几点?” “是当天下午三点半左右进入方雅家发现的。” “那法医推断方雅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左铃是对答如流,显然是对案宗资料进行过反复的研究。 “有直播时的录像没?” 左铃摇头:“没有。警方调查过了,方雅的粉丝中当天没有人录屏,而且方雅本人也没有开启直播回放功能。不过……粉丝们都能证实,方雅上床翻了几个身之后就保持着背对镜头侧卧的姿势不动了,还响起过打鼾的声音。直到警方发现尸体时都是这么个姿势,一直没变过。” “那……警方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呢?” “案宗里有,我回去拿。”说着左铃匆匆跑回了对面自己的家。 很快,左铃抱着个档案袋跑了回来,抽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照片,一张张的摊开在了茶几上,低头仔细的看着…… 只见照片中是一间装修的比较考究的卧室,一张大床靠着卧室东面的墙正中摆放着。 床的一侧是衣柜,而另一侧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个正对着床的摄像头。 床上是一名身体向左侧卧、身着睡衣的女性,正是本案的受害者方雅,从现场尸体面部的照片中可以明显的看到死者的耳垂耳廓部位的尸斑呈樱红色,嘴唇呈现为暗紫色,这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身亡的特征。 又从其它几张照片可以了解到死者所居住的环境。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位于这栋十一层公寓楼的三层,警方当时从死者的家中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长期于此生活过的痕迹,后来通过走访调查也可得知,死者方雅在离婚之后便一人在此居住,而这套公寓,则是方雅用离婚所分得的钱按揭买下的。 放下了照片,陆鱼塘又细看了看当时警方所做过的调查资料,特别是法医尸检报告,而一向擅长使毒的他,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所中的毒为有机氰化物,而并非无机氰化物。 这两者的区别为,有机氰化物多为液体,而无机氰化物则呈白色晶体粉末状。 除此之外,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血液、口鼻黏膜中所残存的乙醚含量浓度较高,推测为高浓度的工业用乙醚,而并非医用乙醚。 而可以同时获得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场所,陆鱼塘立即就想到了一个…… 那就是化纤制品类工厂。 这两种化合物,都是化纤制品厂必备的原材料。 再翻开了几页警方当初的调查资料之后,陆鱼塘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警方将化纤制品厂作为了重点调查方向之一。 但遗憾的是,金州市及周边地区的大大小小的化纤厂是数不胜数,所以单独照着这条线索去查的话,很难得出什么结果。 再往后翻了一页,终于出现了令陆鱼塘稍微感兴趣的内容…… 毒品! 而且还是许泽平曾介绍过的第三代毒品——红针! 在受害者床头柜的抽屉中,发现了两克左右的红色粉末,经检测,为第三代毒品,红针。 而法医也在死者的血液和尿液中检测出了毒品的残存,根据毒品残存的浓度,推测死者应该在死亡前的六小时内、也就是上床睡觉前吸食过毒品。 放下了案宗,陆鱼塘望向了一直呆立于一旁的左铃:“好了,大致案情我了解了。那么……你怎么看?” 左铃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如果调查碰到了死胡同或者难以解释的表象的话,切忌死磕,必须及时将思维抽离出来,换个角度和方向寻找突破口。” 陆鱼塘嘴角一扬:“对。接着说。” “那么就本案来说……第一、调查的结果明显是他杀,可众多的直播间粉丝却没有看见凶手。第二、死者的公寓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没有外人长期在此居住的痕迹,而且案发前后时间段小区的监控录像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外来人员。这,就是两个难以解释的表象,如果死磕这个表象的话,那就是一条死胡同。所以……我们可以暂且将这种诡异的表现抛到一旁,从其它的角度来审视本案。”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一番左铃,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位年轻的刑警,随即面带欣慰的浅笑点了点头:“说说看呢,你从什么角度来切入本案?” 左铃立即答道:“还是从常规的角度来切入,先来分析案件的性质。本案的凶手先是用高纯度的乙醚让沉睡中的方雅陷入深度的麻醉状态,之后再用氰化物毒杀。你想想看……工业用的高纯度乙醚本身就有一定的致死率,凶手在麻醉了死者之后,还要用到剧毒的氰化物,这种行为首先可以确定为是有计划的、有预谋的,而且是一种不将受害者杀死不罢休的行为。所以……应该先暂定为仇杀。” “呵呵,有那么点样子了。继续、继续。”陆鱼塘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其实我认为……前期警方对于此案列出了三条调查方向,我认为是合理的,也是值得我们再次沿着这三条方向深入调查下去的。第一条方向,就是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来源;第二条方向就是矛盾点,既然是仇杀,那么死者与凶手必定有着极大的矛盾,所以这条方向应该着重调查死者生前与什么人有过激烈的冲突或是矛盾,比如说…死者的前夫。第三呢,当然是毒品了,毒品的来源。吸毒人员多和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有来往,可能产生的矛盾的点也比较多。” 陆鱼塘微微颔首,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的分析呢……没有错,嗯…至少达到了一般刑警该有的水准,但是如果想要再往前迈进一步的话、更高效率的去破案的话,有的时候必须懂得做排除法,排除掉效率较低的调查方向,思维再活跃…甚至再跳跃一些,得出一些新的调查方向。就本案来说么……我认为……” 可话没说完,陆鱼塘却突然打住了。 左铃脑袋一歪:“怎么了?” 陆鱼塘轻笑了笑,摆了摆手:“这样吧,这个案子你就试着以自己的方式查查看,我暂且作为旁观者吧。” 左铃挠了挠头:“难道…我刚才的分析……有不足的地方?”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不是。你刚才所说的的确没什么值得批评的地方,嗯……中规中矩,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进步了。我的意思是……看看你能不能打破常规的方式去推测些什么,或者说去发现些什么,从而得出属于自己的高效率的侦查手段。” 左铃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哇,我突然感觉压力好大呢。”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就加油吧小姐姐,看看这回我能不能全程发呆,然后等着你帮我把这四十万赚到手,嘿嘿。” “那到时候你得分我点儿!” “拉倒吧你,你这么有钱。再说…你是第一回认识我么?我可能那么大方么?” “……” 第186章 帮你捋捋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那行,你就先按照前期警方已经铺开的三条路线再次深入调查下去。但是……你能说说么,在前期调查成果的基础上,有值得切入的点么?” 左铃拿起了案宗翻看了片刻后,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有吧。毕竟案发至今才一个多月,前期调查也只是初步铺开了路线,应该……应该还有值得深究的地方吧。” “那行,咱就先捋一捋,把已经铺开的三条线路一条条的捋一捋,看看有没有值得切入的地方。” 左铃却是突然倒吸了口气,呆望着陆鱼塘说道:“奇怪了……咦?这不像你的作风呀?刚才我那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要是平时的话,你不是训我就是讽刺我了。啧啧,还别说,你自从出了趟差回来之后,还真有点不一样了。” 陆鱼塘茫然道:“怎么?非得挨训才舒坦?” 左铃连忙摆手,嘻笑道:“没有、没有哈,来来来,捋,咱一条条的捋哈。” 陆鱼塘轻嗤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案宗上的第一条调查路线呢,是工业用乙醚以及有机氰化物的来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案宗上记载金州以及周边地区的化纤制品厂大大小小有三十六家,前期警方已经走访调查了金州附近六家较大的化纤制品厂,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左铃立即接道:“对。这六家企业均表示对乙醚和氰化物这两种化工原料进行了严格的管控,每批次的出入库均有视频监控以及相关负责人的签署,均表示不太可能发生私自将这两样物品带出企业的现象。”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发表这些言论的,都是各企业的主管或是老板,那么你们警方前期调查过能接触到这两样东西的员工么??调查过能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员工的通话记录以及银行收支情况么?” 左铃盯着案宗愣了片刻,摇头:“还没有调查到那么细致的地步。” “那么……这应该就是第一条线路中所谓能深入调查下去的地方,对么?” 左铃点头:“嗯嗯,对。” 可陆鱼塘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想想看,金州以及金州周边地区就有三十多家的化纤制品厂,逐一的将这三十多家企业能接触到这两样物品的人给查个清楚,得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再者来说,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就一定是出自化纤制品厂么?目前只是推测可以同时获取到这两样东西概率最大的地方是化纤制品厂,对不对?但凶手也有概率分别在两个地方获取到这两样物品,对不对?所以说……这一条路线你要不要深入调查下去、值不值得花大力气调查下去,你自己权衡。” 左铃立即拿起笔在小本本上记着:“嗯,知道了。” 陆鱼塘接着说道:“第二条线路,矛盾点。案宗上记载了警方曾调查过死者的前夫,以及走访过死者的亲友。” “是的。通过走访调查得知,死者方雅的亲戚并不算多,而且经常来往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人,据死者的亲友们反应,方雅没有与他们有过激烈的矛盾冲突,也没听说过方雅与其他人有过什么冲突。” “前夫呢?” 左铃盯着案宗立即答道:“死者的前夫名叫邹波,通过走访邹波的亲戚朋友得知,他们二人是和平分手的,单纯的是因为性格方面的不合,并且他们离婚的过程也很平静,并未产生争执,干脆的财产各分一半,孩子归男方,女方按月支付抚养费。”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目前的调查结果是,方雅与前夫并没有明显的矛盾点,与其他人也没有。” “对。” “那你认为这条路线值得深入调查下去的方向在哪里?” 左铃想了想,答道:“应该再仔细的排查方雅生前的通话、信息、社交软件的记录,确定她是否还与其他人有着目前未知的关系。”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对。我补充一点,在这条路线上,应该再仔细的去调查一下死者的前夫,毕竟……和平分手的这个结论,只是出自双方亲友和这个邹波之口的对不对?但是,你就能确定这对曾经的夫妻就一定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离婚理由么?” “嗯嗯嗯,耳听为虚。”左铃一个劲的在小本本上记着。 “第三条路线,案宗上写的是毒品的来源以及死者是在什么情况下第一次吸食毒品的,对吧?” “我能坐着说不,腿都站酸了。” 陆鱼塘被这话给逗笑了:“谁让你自己那么紧张的,我有说过不让你坐么?坐呗!” 于是左铃端了把椅子过来,隔着茶几坐在了陆鱼塘的对面,边捶腿边说道:“第三条路线么,警方是已经有了些成果的。” “抓着人了,是吧?” 左铃点头:“对。通过调查方雅手机的支付记录以及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警方锁定了一名零包贩卖毒品的人,并且以方雅的名义将他给引了出来,给抓住了。但遗憾的是…至今警方也没能获取这个人上线的消息。”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家伙……死扛着?” 左铃摆了摆手:“不是,目前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真不知道上线的信息。” 陆鱼塘眉头一拧,回想起了左志佳被害的那起贩毒案:“层层隔开,而且是现金进货,是吧?” “对。那个零包毒贩说他入这行时只见过那人一眼,在那以后都是以聊天软件联系,再没见过。而且自这名零包毒贩被捕之后,那名上线也就把他给拉进了黑名单。” “进货方式呢?” 左铃耸了耸肩:“还不都是一样的套路。聊天软件确定货量,然后零包毒贩按上线要求的地点放置现金,上线收到了钱后再以聊天软件告知取毒品的地点。”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道:“嗯……层层隔开……的确是这个行当的老套路,也是最让警方头疼的套路。” “那……这条路线你认为再深入的方向在哪里?” 陆鱼塘沉思了片刻,摆手道:“算了,我帮你分担一下吧。前两条路线你去跟,这条路线交给我吧。” “好耶!” “但是我身边得有一名警察跟着我啊,我毕竟不是警察,哪里有权力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的。要不……你和陈浩去调查那两条路线,你让那个谁…就是我见过一面的那个警察小姐姐,让她跟着我一起吧。” 左铃斜眼望着陆鱼塘,满脸鄙夷问道:“那个谁,是谁?嗯?” 陆鱼塘挠了挠头:“就上回在讯问室见过的那个刚入职的女警……诶?那个小姐姐叫什么来着?” “葛队长的外甥女,小邓,对吧?” “对对对。”陆鱼塘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情不自禁的泛起了笑,“就她、就她。” 左铃是眉头一挑:“小邓,漂亮吧?” 陆鱼塘伸出了大拇指:“那没话说哈!” “不加十分?” “那必须加!” 左铃额头的青筋是隐隐跳动着:“哟,我还说你出了趟差回来人变了呢,这不,又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哼,你省省吧你!我才不会让小邓跟着你,你个老色鬼!” “……” 左铃轻嗤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我自己调查那两条线路去,让陈浩跟着你,就这样!古德拜!” “陈……浩……”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陆鱼塘主动请求调查毒品的这条线路,是因为这条线路在他看来是最有可能侦破本案的么? 是真的想给左铃分担一下么? 非也。 其实这次回来之后,他哪里还有心思帮警察查案。 但,除了一种案件。 那就是涉毒的案件。 他只是想确定,这个案件中出现的毒品,是否与魏天华集团有关…… 是否能嗅到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味道。 第187章 两手都要抓 待左铃走后,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给陈浩打了过去,让他陪自己去看守所,提审那个零包毒贩。 二十分钟后,陈浩开着警车赶了过来。 可陆鱼塘一打开家门,却是一怔…… 只见陈浩的整张脸有些浮肿,特别是嘴唇,肿的是相当明显,跟两条腊肠似的。 “卧槽……你脸被卡车撞了啊?” “呵呵……你出摘围来了啊。”陈浩连话都说不清楚,嘴角还止不住的往下淌口水。 陆鱼塘茫然点头:“啊对…回来了。你怎么了这是?” “咻~~~”陈浩吸溜了一下口水,挠了挠头,那条香肠嘴笑起来显得是相当的憨,“过…过敏哈,前天晚上左铃请客,买了好多好贵的热带水果,吃…吃多了点,过敏了哈。” “厉害了,加十分。那个直播死亡案的资料你了解过没?” 陈浩猛点头,口水是撒了一地:“鸟……鸟解过了。昨天左铃跟我说了,然后我…我就寨电脑里调出这个案宗的电子档鸟……鸟解了一下。” “那就好。走,陪我去看守所,提审那个小毒贩去。” “咻~~好。” 可刚关上家门准备去摁电梯,白葵却从楼梯走了上来。只见她警惕的望了望一身警服的陈浩,又望了望陆鱼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陈浩再次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咻~~好……好漂酿哈……” “啪!” 陆鱼塘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漂亮你个娃娃菜,没见过女人啊!?你脑子也过敏了啊!?下去等着我去,我马上就下去。” “咻~~好的。” 待陈浩进入电梯之后,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的房门。 白葵甩了甩手:“放心吧,我刚看见警花房东火急火燎的走楼梯下去了,不在家。” 陆鱼塘斜眼望向白葵,板着脸问道:“上来做啥?” 白葵轻嗤一声,冷笑道:“除了跟警花房东混的熟,还有个香肠嘴猥琐男警察?可以啊你,你是真不怕暴露身份啊。” “你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我走了啊。” 白葵斜倚着楼梯栏杆,悠悠说道:“你……能告诉我么?” “告诉你啥?”陆鱼塘是一脸的迷茫。 “你的身手……就是近身格斗,你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哟,是来向我请教的啊?” 白葵耸了耸肩:“就当是吧。” “可你这……不像是向前辈请教的态度啊。” “那要怎么个态度?”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笑道:“好歹也……称呼一声前辈嘛。” “前辈?我们现在就住在一栋楼里,这今后我就前辈前、前辈后的称呼你,你就不怕警察房东起疑么?”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的房门:“嗯……也对。那就…叫声哥来听听。” “你够了啊!” “不叫?那再见。”说着陆鱼塘转身,去按电梯。 而就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一声极不情愿的“哥”,从白葵那紧咬着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陆鱼塘缓缓转身,是呲牙一笑:“嗯,乖……” 白葵深吸了口气,额头的青筋是剧烈的跳动着:“现在能说么了?” “我怎么训练格斗能力的?” “对。”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葵那凹凸有致的身姿,是眉头一挑:“格斗能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白葵当即反问。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满面无奈道:“小葵葵你听好了。如果你在执行任务时要沦落到与目标面对面厮杀的地步,那只能说你执行任务的能力不行。对于我们来说,思维和意志力,远比身手更重要;只要能悄无声息的、不留下痕迹的解决目标,即便你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即便你在杀死目标时的动作很笨拙,这些,都没关系。懂?” “可你在执行对关景林的抹杀任务时,还有对前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执行抹杀任务时,不也是难以避免的面对面厮杀了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嘴角一扬:“这两个任务,都是s级特别行动员才能执行的。我问你,你是s级的么?” “不是。”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那你在担心什么?绝大部分普通任务的目标都可以通过周密的提前策划达到不留痕迹的暗杀效果,完全没必要跟目标起正面冲突。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任务是例外,因为他俩都是前任的特别行动员,他们都深谙灰塔的行事作风,警惕性也远不是常人能比的,如果要抹杀他们的话,那当然有概率会出现厮杀的场面了。但是么……小葵葵,你目前还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提前策划任务执行方式、老老实实的以最稳妥的方式抹除目标就是了,至于什么格斗、厮杀、耍帅什么的,等你晋升到s级、有资格执行对内抹杀任务之后再说哈。” 白葵轻嗤一声,将脸撇向了一旁:“少得意,我迟早会升到s级!” “那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哈。不过我看你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啧啧啧……不好说哟。我还有事儿,走了,古德拜~~” “等等!” “又做啥?” “我正事儿还没说呢!”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请简短点,说。” 白葵拧着小眉头,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说道:“这不……柳副司对我下命令了么,说今后每回的任务都必须先跟你商量商量。” 说着白葵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喏,联络站刚派给我的任务。” 陆鱼塘呆望着那个u盘,却没伸手去接…… 此时他的心里,是万马奔腾…… 姥姥滴! 这是要累死我? 我这左手带着两个新手警察,右手还得带一个灰塔的明日之星? 两手都要抓? 两手都要硬? 我抓抓抓?? 累死我得了! 望着情不自禁抬起双手一顿乱抓的陆鱼塘,白葵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后退了两步:“你想干嘛!?” 回过神来的陆鱼塘瞥了眼白葵的胸口,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想干嘛?不过……嗯……目测e罩杯,还行。” 白葵是小脸一红,捂着胸口怒喝道:“你……臭流氓!我告柳副司去!”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连忙指着她手里的u盘岔开了话题:“这个任务,你认为难么?” 白葵再次把脸撇了过去,没好气的回道:“不知道,还没细看。” “我特么……”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怎么?” “小葵葵……我叫你葵葵姐好吧!?我拜托你好吧?你好歹把任务给吃透了、自己制定出一套计划之后再来找我商量好吧?你好歹也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别跌份儿,好吧?” 白葵轻哼一声,收起了u盘,转身下楼:“激动个什么劲?好好说话会死啊?你以为我想跟你商量啊?” “好家伙……”陆鱼塘呆望着摇头晃脑下着楼梯的白葵,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特么欠你的啊?” 第188章 咻~~ 抵达看守所之后,陈浩去办提审手续,而陆鱼塘则在看守所的讯问室里等着。 不多时,只见一名尖嘴猴腮的、已经被剃了寸头的瘦小男子被两名司法警察给带了进来,被摁在椅子上铐了起来。 “咻~~~”陈浩拍了拍一名司法警察的肩膀,似乎很熟,“多谢,一会儿完事儿了我喊你们哈。” “你嘴怎么了?”那名司法警察憋着笑问道。 陈浩一怔:“咻~~被美女亲的。” “你这是被猩猩亲了吧?” “去去去……该忙忙你的去。”陈浩将两人给推搡了出去。 而此时那名瘦小的男子,也仰面望着陈浩的嘴唇咧嘴笑开了。 “笑你妹!”陈浩那双厚嘴唇是喷了那男子一脸的口水,“都特么进这儿来了还有心思笑?咻~~” “喷你妹的口水啊,案宗呢?”陆鱼塘满脸不耐烦的问道。 “咻~~~”陈浩狠狠地瞪了眼那名男子,连忙掏出手机递了过去,“纸质版的被左铃拿去了,我这手机里有电子版的,将就看哈。咻~~” “去去去,离我远点,别特么把口水弄我身上来了。”陆鱼塘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随即抬头望向了那名男子,“你叫金志兵,是吧。” 那男子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我。” 陆鱼塘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案宗资料,边问道:“你的笔录里面说……你无法提供你上线的信息,对吧?” 金志兵苦着张脸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犯了这事儿被逮了,谁不想立功检举换来一线生机?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行。说说吧,你是怎么干起这一行的?” 金志兵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我这身板就知道,我自己也是个吸毒的,原来就一直在老长途汽车站附近买货。可后来那个卖货点被警察扫了,我这一时找不到供货的……就胡乱向那些毒友打听嘛,后来…后来一名毒友有回请客,让我去他家嗨,结果就在他家看见了那个上线。” “然后就认识了?” 金志兵点头:“对。当时他劝我不如以贩养吸,又能挣钱又不缺货的,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这样……我就成了个小毒贩。” “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毒友,跟你的上线很熟?” “对,当时好像听他们说是……对,他俩是小学同学的关系。” 陆鱼塘笑道:“真是同学情深哈。那……你的那个毒友呢?在哪儿能找到他?” 金志兵低下了头,神色黯淡道:“他……去年死了。没控制好量,一针给扎死了。” 陆鱼塘瞥了眼正在擦口水的陈浩,接着问道:“这个方雅,是怎么跟你搭上的?她第一回是怎么吸起这玩意儿的?” 金志兵闷着头回想了片刻,答道:“她怎么吸起来的,我没了解过,也没问过。这个女人有阵子经常在一个酒吧玩,我那阵子呢,就经常在那个酒吧卖货,当时酒吧服务生就暗示我她也是个吸毒的,所以……我当时就搭上了她,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在我这里买货。” “她一直是吸红针的?吸过别的没?” 金志兵摇头:“好像……没有。这女人好像挺有钱的,要知道红针在毒品圈算是高档货,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可消费不起。”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很有钱咯?” 金志兵苦笑道:“这个……我承认,我刚开始吸的时候,还是有些基础的,我之前是做物流生意的,积蓄还是有一些的,所以一开始我就选择对身体伤害最小的红针,没碰过冰毒或者海洛因之类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听你这么一说还有点自豪的意思呐?” 金志兵连忙收起了笑脸,垂下了头去,无言以对。 陆鱼塘点了根烟,眯眼观察了对方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你知道……这回在你手里缴获的毒品重量,是足够判死刑的么?” “我知道。”金志兵的声音是细的不能再细。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五十二克,差两克你就不用死了。我说你……作为一个零包的小毒贩,一次性囤这么多货做什么?你没有风险意识的么?” 金志兵哭声道:“我平时也不敢囤这么多的,可这回风仔说一次性进货六十克以上他就给打九折……” 陆鱼塘眉头一挑:“风仔??就是你的上线?这不是真名吧?” 金志兵摇头:“不是真名,是绰号。我总共只见过他一回,不打听真名是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再说了,就算打听人家也不会告诉你的。” “行行行,那你接着说。买六十克打九折是吧,好家伙,跟商场搞促销活动似的。” 金志兵抬头望了眼陆鱼塘,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这一回是肯定枪毙的,配不配合你们警方都是一个下场,我能跟你聊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 “咻~~那可不一定。”陈浩突然开了口。 金志兵猛的抬起了头,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不一定!?这话什么意思!?” 陈浩扭头望向陆鱼塘:“我跟他聊聊?” 陆鱼塘满脸嫌弃的盯着他那张滴着口水的肥嘴唇:“聊可以,你先把脸转过去。” “咻~~”陈浩吧唧了两下嘴,回过了头来,“实话告诉你吧金志兵,从你那儿所缴获的毒品重量呢,是踩在死与不死的红线上的。” 金志兵眨巴着迷茫的眼睛,颤声问道:“什……什么意思这是?不是说……五十克以上就铁定会被判死刑么?我听说过了,原来老长途汽车站那几个卖货的全被枪毙了。” “咻~~你听好了。五十克以上必判死刑,是对于海洛因和冰毒而言;而这个红针呢,是属于新型毒品,目前的政策是五十克以上的,视认罪态度以及是否有立功表现而决定杀还是不杀,六十克以上的,才是必死。你所说的枪毙的那几个,哪个不是缴获了上百克的?不死才怪!” “真的!?”金志兵几乎是在喊叫。 “咻~~真的。所以说,你最好尽全力配合我们,如果你的配合会对我们的侦破工作有推动作用的话,说不定…你的死刑可以变成死缓。” 听到这话金志兵是精神为之一振,狠狠点头:“行!我一定配合!!就算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也一定尽力为你们提供些线索!!” 陈浩点了点头,可刚要开口,陆鱼塘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 “做啥?” 陆鱼塘呆望着他的嘴唇:“我受够了。” “咻~~~什么受够了?” “你吸口水的声音。” 陈浩耸了耸肩:“大哥,我也没办法哇,我过敏了哇。咻~~” “你不会用纸巾擦?你特么再‘咻’一个试试?” “咻~” “……” 第189章 想威胁我? 陆鱼塘鄙夷的瞪了眼身旁的口水怪,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接着问道:“金志兵,你刚说的那名挂了的毒友……叫什么?” 得见一丝生机的金志兵立即答道:“我只知道他姓陈,是真的姓陈,全名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平时我都叫他老陈。” “他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的九月……九月多少号来着……啊对,是去年中秋节的第二天。” 陆鱼塘点了点头:“在哪里死的?” “出租屋。” “出租屋在哪里?” “嗯……就那个很老的宿舍,对,叫作老粮食局宿舍。” 陆鱼塘扭头望向正在一个劲擦口水的陈浩:“去查查,去年中秋后第二天在老粮食局宿舍死的那个人的资料。” “咻~~好滴。”陈浩匆匆走了出去。 “你刚才说…你的这个毒友,跟你的上线是同学?” 金志兵一个劲的点头:“对,他俩是同学,小学同学。” “哪个小学?” 金志兵扭着眉头回想了片刻后,缓缓摇头:“这个我就……没打听过。不过他俩都是金州市本地人,应该就是咱当地的某个小学。”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仰面长吁出一缕青烟:“行,那现在咱换个话题。从你的笔录上来看,你吸食红针也有些年头了,前后得有五年多了,对吧?” “差不多。” “那对于红针这种毒品,你了解多少?或者换个说法,你对于红针的纯度之类的、原产地之类的有没有过了解?” 而金志兵却没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陆鱼塘手中的香烟。 陆鱼塘一怔:“我说……你该不是毒瘾犯了吧?” 金志兵苦笑道:“被抓进看守所一个多月了,戒毒所来了人,给配了些药,呵呵……怎么说呢,最难熬的那些天算是熬过来了。就是看见你吸烟…这心里就有些痒痒。” 于是陆鱼塘二话不说就给他点上了一根。 金志兵是连声道谢,用带着铐子的双手捧着烟猛吸了几口之后,叹道:“吸了这么些年,多少还是对货的成色有些了解的。其实红针这种毒品么……还是很好判断纯度的,很简单,颜色红的越深的,就纯度越高,越浅的纯度就越低。当然了,有些狗日的也会以次充好,用染料去染一些纯度低的货,当作高级货来卖。”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你对于这些毒品的来源,有过了解么?” “听说过。一般来说,高纯度的都是欧洲货,听说是从俄罗斯或者蒙古给运进国内的;低纯度的货呢,大部分都来自缅甸和泰国,其中缅甸的占多数。” “缅甸……”陆鱼塘紧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没再问话。 而金志兵则瞅准机会闷头猛抽烟,生怕浪费了。 五分钟后,陈浩拿着一张资料推门而入:“查到了。” “说。” 陈浩站在金志兵的身旁,盯着手中的资料说道:“去年中秋节后因过量注射毒品而导致死亡的家伙名叫陈济松,死亡时三十六岁。嗯……他的小学是在当年的铸造厂职工小学读的,也就是如今的第八小学的前身。” “那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希望第八小学还有当年的学生档案资料,走吧,去查查。” 陈浩满面不解的问道:“我说……你这是奔着毒品去查了啊?咱查的不是方雅的直播死亡案么?这些都是缉毒队的事儿,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那……就这个案子里的毒品来说,缉毒队查到哪一步了?” 陈浩挠了挠头:“不知道,没问。缉毒队那帮家伙神神秘秘的,都不怎么好说话,我平时都不怎么愿意去他们那边的。再说了,除非领导开口,他们一般不会把手中案件的资料分享给同事的。” “那主管你们缉毒队的领导是谁?” “是周队,跟葛队长平级的。还是最好……别招他哈,他那人脾气不太好,人也古怪,阴晴不定的,连许队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走,找找他去。带路。” “我去……别啊大哥,我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好像还欠我五十万,对吧?” 陈浩吸溜了一下口水,茫然道:“啊…对啊,怎么了。” “你是想让我给你算利息?” 陈浩二话不说拉开了门:“走,我带路。” “……” 缉毒队在刑警队大楼的二楼,整个二楼都是。 当陈浩带着陆鱼塘来到缉毒队队长周连华的办公室时,只见他正在跟一名便衣的缉毒警凑在一起,正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呵呵,周队……”陈浩讪笑着问候道。 周连华抬起头来望向门口,满脸不耐烦的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那个……有个案子,想请求你们配合一下哈。” 周连华轻啧了一声,没好气的问道:“什么案子?” “就是那个……直播死亡案,死者叫方雅的那个。” 周连华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问道:“什么意思?那个案子为什么需要我们配合?你们去查那个女主播是被谁杀死的,我们查她吸食的毒品从哪儿来的,这两者相干么?” “这……”陈浩尴尬的笑着,无言以对。 周连华重重的敲了两下桌子:“除非你们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相信,那个方雅的死,跟毒品或是毒贩有关系,我们才会跟你们配合。不过我记得那个女主播是被人给用化学玩意儿给毒死的吧?那你们就顺着这条线查去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凶手就一定跟毒品没关系?”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你是谁?”周连华拧着眉头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方雅被杀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毒品而产生的纠纷所致?”陆鱼塘没有回答,接着问道。 “他是谁?”周连华望向了陈浩。 陈浩吸了吸口水,讪笑道:“介绍一下哈,这位是许队长请来的专家,一直在帮我们查案子哈。” “哦~~~~~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你叫陆鱼塘,对吧?” 陆鱼塘点头:“是。” 周连华轻笑一声:“听说……你查案子的效率很高,老许也是因为有了你这么个秘密武器,而得到了上级的几次嘉奖。怎么?现在跑我们缉毒队来,是想显摆显摆本事?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麻烦出去把门带上。” 陆鱼塘瞥了眼周连华身旁的那名便衣,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没出去,是在里头关上的。 周连华见状是面色一沉:“几个意思这是?” “呵呵,没什么意思。”陆鱼塘一脸坏笑着踱到了周连华的办公桌前。 周连华连忙捂住桌上的几张资料:“你想做啥?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这儿忙着呐!” “真的……不愿意跟我们配合?” 周连华冷笑道:“不愿意。就算你去找老许来,我也不愿意,怎么的?除非你们的调查成果能证明的确需要我们的配合。” “那……你别逼我哦。”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周连华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名邋遢的年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想威胁缉毒队的队长,我?” 第190章 炫个技 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指着身旁那名便衣警察说道:“他的头发这么长,而且凌乱,很明显是长期没有打理,这不太符合警察的形象规范,所以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回过单位了。而他身上这件破旧的外套呢,有着斑点状的褪色痕迹,这是明显被化学品喷溅上的后果,比如说……强碱?强酸?” 周连华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鱼塘却没立即回话,只见他轻嗅了嗅鼻子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位同志的身上呢,有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很难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独特的味道应该是来自于另一种化学品——溴代苯丙酮。而这种化学品,哼哼,正是制造冰毒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也就是说……这位同志,应该是长期的处于制造冰毒的场所之中。”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与那名便衣男子对视了一眼之后,正欲开口,却被陆鱼塘摆手打断了:“也就是说……这位同志呢,应该是你们派到某个制毒窝点的卧底,而且潜伏的时间还不短。而从这位卧底同志敢于回到刑警队的状况来分析,应该是这次的卧底任务已经完成了,估计现在么,你们缉毒队正在某个地点刚端了个制毒窝点。” 听完这番话后,周连华是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冷笑道:“哼,我承认,你的洞察力是相当的惊人,我现在能理解老许为什么愿意花高价来请你协助查案了。” “我还没说完。” 周连华眉头一拧:“你还要说什么?” 陆鱼塘笑道:“你刚不是说我威胁你么?别这样想哈领导,接下来的话呢,也只是单纯的推测,谈不上什么威胁哈。” 此时周连华望向陆鱼塘的眼中已是泛起了浓浓的兴趣,连吸了两口烟之后,微微颔首:“那你接着说。” “一般执行完卧底任务的警察呢,都得有个冷藏期才会重新恢复警察的工作,防的是案件中有漏网之鱼没有抓获。而这些漏网之鱼呢,一旦得知自己是栽在了这位卧底同志的手上之后呢,则很有可能会针对卧底或是卧底的家庭采取报复行动。所以我再次推测,你们二位刚才在商量的,应该是如何继续将卧底的真实身份给隐藏下去,或者说……是在商量让这位卧底警察去哪里躲一阵子。” 顿了顿,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诶呀呀,可惜的是,我这人的记性很好,哪怕只是见过一次的人,我都能把他的脸给记一辈子。” “砰!” 周连华突然一拳砸向桌子,怒喝道:“混账!你这什么意思!?你想以这位卧底的真实身份来威胁我么?你想把他的身份泄露给那些毒贩?我警告你,如果你这么做了的话,那就是在犯罪!”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可没这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厚着脸皮在周队长跟前炫个技而已,也是希望周队长能看得起我、不要把我当成在你们刑警队骗钱的混子嘛。”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卧底突然伸手揪住了陆鱼塘的衣领,喘着粗气、神情激动的说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如果因为你而导致我的家人受到了伤害,老子就是警察不干了也要了你的命!!” 陆鱼塘任由对方揪着自己,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放心,我是来帮你们警察打击犯罪的,不是来犯罪的。但是……如果你想在回归警察身份之后不被同事以异样的眼光看待的话、不想让家人担心的话,我建议你马上松开手。” “你什么意思!?” 陆鱼塘垂目盯着揪住自己领口的手,淡淡道:“你当我看不出你已经染上了毒瘾?你的指甲缝里还卡着一些白色的粉末,而且你的鼻涕一直吸溜个不停,这是鼻粘膜受过强烈刺激的表现。我猜……你在刚才回到警队之前还饱吸了一顿,对不对?我想你么……一定是想秘密的把毒戒掉,然后以全新的姿态面对同事和家人的,对么?” “你……” “放开他。”周连华突然开了口。 “周队…他……” 见这名卧底还是不肯松手,陆鱼塘冷笑道:“如果我的嘴巴很大的话,如果我在你恢复了工作之后在警队里大肆宣扬你为了破案而染上毒瘾的壮举的话……这,总不犯法吧?” “你个卑鄙的玩意儿!”那名卧底这才忿忿的甩开了手。 周连华黑着脸盯了陆鱼塘片刻之后,扭头望向那名卧底:“放心吧,你因公染上毒瘾的事不会被泄露出去的。我会安排一个地点先让你休养,让戒毒所派人配合你把毒戒掉。我看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你先出去,去我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可是他……”那名卧底伸手指向陆鱼塘,是欲言又止。 周连华摆了摆手:“你放心,我周连华的话放在这儿,你染上毒瘾的事绝对不会被泄露出去。你今后在同事们心中的印象是缉毒先锋、在家人心目中的印象是一名好警察,绝对不会跟瘾君子沾上边!” 那名卧底垂着头犹豫了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声:“行,我信你!” 说完那名卧底狠狠地瞪了眼陆鱼塘,又没好气的推开了站在门口的陈浩,打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周连华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片刻之后,甩了甩了头,苦笑道:“你这家伙……哼,的确是个人才,不如你通过特招进入刑警队算了,然后来缉毒队帮我?” 陆鱼塘摇头:“不进。我帮你们查一个案子就是四十万的收入,这不香么?当警察能有几个钱。” 听到这番话周连华先是一怔,随即仰面大笑了两声,连连点头道:“行行行,不藏着也不掖着,就是为了挣钱才帮警察查案,够直接!行,那你说吧,那个直播死亡案要我们怎么配合?” 陆鱼塘笑嘻嘻的坐了下来:“那就……多谢周队的配合哈。我想问的是,这个案子中所抓住的那个零包毒贩的上线,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周连华扔了根烟过去,看似随意的说道:“快抓住了。” 陆鱼塘接住了烟,叼在了嘴角:“快……抓住了?几个意思这是?” “我们去第八小学查到了那名绰号叫‘风仔’的人的资料,全名叫王风然,然后查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定位了他。那小子跑到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去了,上个礼拜派了人过去,抓住他应该不成问题。” 陆鱼塘笑道:“看周队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个人嘛。难道就不能再顺着他往下摸……没准能摸出一个大瓜呢?” 周连华摆了摆手:“没大瓜!你可能不太了解,红针这种毒品不比海洛因和冰毒。海洛因和冰毒呢,在国内是有大把的制毒窝点的,可是这个红针么,无论是在境内还是境外所破获案件中,都没有信息显示在咱国内有制造窝点。” “这是为什么?” “说到底呢……是因为红针的制造难度很大,对技术的要求相当高,目前也只有欧洲的少量人掌握着这门技术,还没传到国内来。”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据那个零包毒贩说,不是还有缅甸货么?” 周连华点头:“对,确实有。据国际刑警提供的信息,所谓的缅甸货么……就是原来那边的海洛因大毒枭为了转型,花高价派人去欧洲学习这门技术,可欧洲的那帮家伙呢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只教会了他们低纯度红针的生产工艺,所以目前全世界的红针市场中高端货都是来自欧洲,低端货则是来自缅甸或是泰国。”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你能确定,就目前来说,咱国内还没有红针的制造窝点?” “就目前来看,咱国内应该是还没有人掌握制造红针的技术,但不能保证今后就不会出现会这门技术的人。毕竟……利欲熏心嘛,为了获取暴利,那些个毒贩还有啥困难克服不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以你的推断,会是境外的势力先在国内扎根制造红针,还是本土的势力会先开始制造?” “境外的势力?你指的是?” “比如说……缅甸?” 周连华眯起了双眼:“你小子指的……该不会是……” “你等等。”说着陆鱼塘回头望向了正在吸溜口水的陈浩,“浩哥,要不……你去看看左铃的调查进展还顺利不?进行到哪一步了告诉我一下呗?” “好滴。”陈浩掏出了手机,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人被你支出去了,说吧。” 陆鱼塘点头:“对,我指的是,魏天华犯罪集团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我去!你连这都知道?这可是原先的一起机密级的案子啊,老许连这都告诉你了?” 第191章 你不懂正义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没有答话,给了周连华一个默认的印象。 周连华喃喃道:“我是不太理解老许为什么要把这个也告诉你,莫非……还指望着你抓住魏天华?我认为不太可能。” “为什么?” “这第一,魏天华集团两次在国内受到重创,甚至他本人还有一回险些被国家安全司给逮住了,以他在缅甸的身份和实力来说,我想……他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冒险想法吧?如果换成了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再次在国内设立制毒据点,而只通过中间商往国内发货就是,少赚点而已,安全第一。第二,如果魏天华集团真的要卷土重来的话,那么魏天华本人是不太可能再次亲自下场的,而很有可能让代理人来冲锋陷阵。所以说……今后在国内再次出现打击魏天华犯罪集团的现象,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抓住魏天华本人?嗯……不太可能。”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你的推测是第一,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发现魏天华集团有卷土重来的迹象,第二,即便是卷土重来,魏天华本人也不太可能再次踏足国内。” 周连华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你们缉毒队获得了魏天华集团重返国内活动的信息的话……周副队,能不能及时告诉我一声?” 周连华一怔:“为什么?怎么?老许给的案子还不够你挣的?还非得把手伸向我们缉毒队的活动经费?” 陆鱼塘嘴角一扬:“如果是跟魏天华集团有关的案子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们。” “那没问题。” “我去……你这态度转变的好突然啊。” 周连华没接这话茬,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对魏天华这么感兴趣?” 陆鱼塘站起了身,沉默了片刻之后,答道:“因为他……夺走了我儿时的伙伴!” 周连华微微颔首,仰面叹道:“原来是这样。是啊……魏天华集团的确是一帮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为了便于管控,他们当年拐走了很多孩子,强迫孩子们在毒品加工据点工作。听说当年国家安全司在抄了他们的窝点之后,在窝点附近挖出了很多孩子的骸骨,哎……都是在制毒过程中被毒死的。” 虽然周连华会错了意,但陆鱼塘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也是感到一股锥心的痛。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那个残忍的画面…… 一群被拐来的孩子,在棍棒的威胁和毫无隔离措施的环境之下,在充斥着剧毒的环境中被迫为他们加工毒品…… 他们再也听不到父母的呼唤,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长大成人…… 被父母视若珍宝的他们,下场只不过像一条死狗一般,被随意的掩埋。 “像魏天华这种大毒枭,不知道残害过多少儿童和家庭。他,该死。”陆鱼塘沉声念叨了这么一句之后,转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小陆。” 陆鱼塘回头:“还有事?” 周连华面带一股暖笑,以欣赏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形象邋遢的年轻人:“很好,看得出来,你是心存正义的。” 陆鱼塘微微摇头,双瞳闪过一丝寒光:“不……你不懂,即便你是多年的缉毒警察,也不懂真正的正义意味着什么,它不值得你带着一脸的笑说出来。” 周连华嘴角一扬:“哟?有点意思。你这人……嫉恶如仇,还带点自负?呵呵,不过没关系,你为老许办的几件案子我也听说过了,就你的能力来说,你的确有资格在我跟前臭屁一下。” 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周连华深吸了口气,甩了甩手:“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嗯……我答应你了,如果我这边收到了关于魏天华的任何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多谢。” 刚离开周连华的办公室,陆鱼塘便看见陈浩边吸溜着口水边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们的左大小姐进展的还顺利么?” 陈浩一把捂住了胸口:“她看上去好累,好憔悴。我好心痛!” 陆鱼塘眉头一挑:“嗯?你见着她了?她没在外头跑?” “刚见她带了个人回来,说是还没吃饭,跑餐厅对付几口去了,估计是要对那人进行讯问。” “对谁进行讯问呐这是?” “方雅的前夫。” “哦?”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随即冲陈浩招了招手,“走,看看去。” 刚下到一楼,便看见左铃风风火火的往讯问室走去,嘴边还沾着饭粒。 “站住!”陈浩突然喊道。 左铃是被吓的一颤,回头见是陈浩喊她,那小眉头立即就拧上了:“干嘛?” “把嘴边的饭粒给擦了!我不允许我的女神不注意形象!”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墙,“我说你俩看上去够悠闲的啊,我这忙的都快起飞了。” 陆鱼塘笑道:“把人家前夫传唤过来了?” 左铃冲讯问室的门努了努嘴:“对。” “传唤过来的理由?” “他撒谎!” 陆鱼塘稍稍一愣,随即用肩头顶了顶身边的陈浩,坏笑道:“喂喂,你觉得她刚才的‘他撒谎’这三个字的语气,有没有点怨妇的意思?” 陈浩吧唧了两下香肠嘴,茫然点头:“嗯…是有点……诶?不对!你怎么说我女神的呐?你是不是逼我跟你单挑!?” “喊你妹啊!喷我一脸的口水!” “两个神经病。”左铃翻了个白眼,急匆匆的走进了讯问室。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了进去。 只见讯问室内坐着一名相貌敦厚的男子,正是死者方雅的前夫邹波,正不时的抬手看着手表。 见左铃走进来后邹波连忙起身问道:“请问……我能打个电话吗?” 左铃眉头一挑:“打电话做什么?” 邹波一脸急切的回道:“孩子快放学了,没人去接呀。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妹妹,让她去帮我接下孩子。” 左铃板着脸喝道:“打什么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现在警方对你进行讯问,能随便打电话么!?” “这叫什么话。”陆鱼塘是眉头一拧,冲左铃摆了摆手,“人家是犯罪嫌疑人了么?怎么就失去跟家人联系的权利了?你家孩子放学没人接你乐意啊?” “……”左铃是被这三连问给整的有点懵。 她不明白陆鱼塘为什么突然让她下不来台。 可她哪里知道,陆鱼塘是联想到孩子一旦放学没人接的话,那么心里肯定是很失落、很无助的…… 那种在校门口无助张望的感觉,就好似突然间变成了孤儿一般。 这不免让他想起了大树…… 想起了燕子…… 还有,曾经的自己。 “打吧。”陆鱼塘冲邹波点了点头。 于是邹波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掏出了手机。 “嘁……打就打嘛,凶什么凶。”左铃小声嘀咕着,是一脸的委屈。 第192章 偏袒 邹波打完电话之后长吁了口气,随即神色黯淡的低声说道:“哎……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一直吵吵着说要妈妈陪他过,可……方雅出了意外的事儿我是一直瞒着他的,也好…今天不能陪他过生日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你为什么要撒谎?”左铃板着脸问道。 “撒……谎?警官,您指的撒谎是?” 左铃用笔头敲了敲案宗:“你之前的笔录上说,你跟方雅离婚的原因是性格不合,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争执,是和平分手,对吧?可今天为什么我在走访了你的一名发小之后,所听到的离婚原因却并不是什么性格不合呢?而且似乎……分手也不是那么的和平。这怎么解释?” 听完这话邹波却并未表现的有多意外,而是苦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去找过雷大丰吧?对,他是我的发小,也是我能毫无保留倾诉的唯一朋友。” “就是说……你一开始是对警方撒谎的了?” 邹波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点头:“对,我是撒谎了。我跟方雅……并不是因为性格不合才离的婚。” 左铃紧盯着邹波:“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想隐瞒什么?” 邹波长叹了一声,低声道:“碰到这么个丑事儿,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去……我并不是有意的要撒谎,只是……只是为了保住面子,更重要的……是为了瞒住孩子,我不想让孩子长大之后因为这件事儿抬不起头来。” “什么丑事儿?” 邹波沉默了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行吧,我说,我也知道你们警察是在调查方雅的死因,再不说的话……恐怕我就变的有嫌疑了。对,我承认,我和方雅不是和平分手的,我们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她……出了轨。” 左铃一怔:“出轨?” 邹波点头:“对,而且是多次出轨。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第一次发现她出轨之后我也没怎么闹,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我选择原谅她一次,她当时也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可是……她哪里说话算话,她后来还是跟那男人见天的就鬼混在一起。到后来就算我求她也没用,没办法,只能离婚。” “那个男人是谁?” 邹波甩了甩头,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之前也不认识。后来打听了几次才知道,那男人叫程鹏,早就离了婚的,是个美发店的老板,方雅之前在他那里做头发时二人勾搭上的。后来……我跟方雅离婚后没多久,听说那个程鹏把方雅也甩了。” “还是想自己去接孩子吧?”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邹波听到这话眼眶顿时红了,使劲点头道:“今天是他七岁生日,虽说她妈妈不是个东西,但好歹也是他的母亲,这一想到孩子失去了母亲而我又不能陪他过生日……这心里,还真不好受。” 陆鱼塘没有吭声,从左铃的跟前拿了纸笔递过去。 “这是?”邹波呆望着纸笔,不知是何意。 陆鱼塘将纸笔放在了他身前的桌面上,笑道:“把那个程鹏所开的美发店地址写下来,然后……就赶紧接孩子去吧。”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排除掉他的嫌疑?既然他跟方雅的婚姻是因为冲突而结束的,那么理论上他就有为了出口恶气而谋杀方雅的可能。”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说过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了?但是…你现在有将他正式列为犯罪嫌疑人的充分理由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他目前只能是你的讯问对象,现在他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先放他走?难道非得折腾他二十四小时?” “你…你这是偏袒……” “一会儿跟你说。”说着陆鱼塘冲邹波点了点头,“快写吧,抓紧时间去接孩子。” “好!”邹波激动的拿起了笔,迅速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匆匆离开了讯问室。 陆鱼塘走过去关上了讯问室的门,没等左铃开口,抢先说道:“对,我承认刚才我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偏袒谈不上,今天你先让他回去陪孩子过生日,如果他果真有问题要逃跑的话,无论他跑去哪儿了,我都保证给你抓回来,信不信?” 左铃悻悻的合上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你查案的效率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我敢不信你么!可是……你当着人家的面数落我,我就是不爽!” 陆鱼塘甩了甩手:“拉倒吧你,不爽个毛线,赶紧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吧。我问你,工业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来源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 左铃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道:“正在收集金州地区所有化纤制品企业里能够接触到这两样物品员工的资料。” 顿了顿,她又细声说道:“所涉及的人……的确太多,要把他们的资料收集完,估计还得要几天的时间。” 陆鱼塘轻叹一声,甩了甩头:“就是说……你还是在坚持这条效率极低的侦查路线?” “不…不然呢?” “还是没有得出一条新的路线?”陆鱼塘接着问道。 左铃撇了撇嘴:“那……不得要时间去想嘛。” “方雅死亡的现场,现在还是保留着原状的么?” 左铃点头:“一直保留着的,她的公寓门口贴了封条,当时警方结束现场工作之后就一直没有人进去扰动过。” “那要不……看在你不爽的份上,我给你个提示?” 左铃翻了个白眼:“说呗。” “不如……你多去现场看看,没准……就能得出一条新的思路呢?”说完陆鱼塘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左铃是茫然扑闪着那对大眼睛,呆若木鸡。 “那就听他的,去现场再看看呗?我陪你。”陈浩说道。 “现……场?”左铃拧着眉头望向了陈浩,“那个现场……之前警方已经反复做过勘查了吧,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啊,而且案发前后的小区监控录像中、包括方雅家对面邻居门上的电子猫眼的监控中,都没发现在案发时间段有人去她家呀。” …… 回到公寓楼时,天色已黑。 陆鱼塘掏出钥匙刚准备开门时,眉头却是突然一拧,随即缓缓放下了拿着钥匙的那只手。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陆鱼塘盯着自家的房门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门锁传来“咔嚓”一声…… 房门,竟然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而陆鱼塘却似乎并没显得有多意外,仿佛他已经知道从自己家里面开门的人是谁。 白葵。 “哟,警惕性很高嘛。”白葵将门完全拉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事儿你就直接找我,擅自进入我家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想偷我的裤衩?” 白葵是差点没站稳:“鬼才要你的破裤衩!” “说吧小葵葵,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任务,我已经制定出一套执行方案了。” “所以呢?” 白葵轻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陆鱼塘家的客厅:“所以……就按照柳副司的命令,执行任务前必须得跟你商量商量咯,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嘁……” “非得这个时候来我家说?我去……那我要不要管你的晚饭啊白大小姐?” 白葵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翻看着一本杂志:“你要愿意,也行咯。”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被手捂住的那张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好嘛……这叫什么事儿。白天教警察,晚上教杀手,我特么长的像老师么!?” 第193章 挣的一手好钱 陆鱼塘瞥了眼瘫在自家沙发上看杂志的白葵,叹了口气,随即打开冰箱翻找着食材:“说吧白大小姐,这回接到的是什么任务。” 白葵放下了杂志,扭头望向窗外的晚霞,喃喃道:“说老实话,我自从十七岁时开始单独执行任务至今也有三年多了,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一回的任务…我感觉有些棘手。” 陆鱼塘继续在冰箱里扒拉着:“你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既然你都觉得棘手,那说明任务难度差不多到了s级特别行动员才能应付的程度。” 白葵轻嗤一声,依旧是盯着窗外的晚霞,幽幽道:“我只是说有些棘手,可没说没信心单独完成。” 陆鱼塘撇了撇嘴:“你懂个毛线,柳老头子这是有意把s级难度的任务派给你,就是为了锻炼你,懂不?这个任务的目标在金州市?” “对。” 陆鱼塘关上了冰箱,抱着一堆食材幽怨的望向白葵:“既然是来听取我的意见的,那就把任务概况说说呗。” 白葵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盯着窗外的目光:“这一回要同时解决三个人。难就难在……要同时解决。” “同时解决?那……这三个人经常在一起不?” 白葵摇了摇头:“这三人中的两人,是一对夫妻,这两人还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难就难在第三个人。” “怎么的?” “据情报搜寻处的消息,这对夫妻和那个人很少聚在一起,平时都是通过电话或者社交软件之类的联系,而且情报搜寻处也特别强调了,这三个人很可能是有意的避免在一起,防的就是万一被警察或是国家安全司盯上了之后被一锅端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还非得同时解决他们三个?” “对。就算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同时,那也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解决掉。”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撇着嘴点了点头:“对,这还真是有些难度。这三个人分住在两个地方,别说同时解决了,就是要在同一天之内抓住两边都适合下手的时机都很困难。” 白葵轻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而且这对夫妻和那个人的住所离的还不近,一个在市中心地带的高档公寓楼内,一个在市西边的海景别墅里。” 陆鱼塘抱着食材走进了厨房:“说说看呢,上头为什么要求尽量同时解决这三个人?” 白葵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上头没说,只说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同时解决掉他们的话,国家安全司提前部署的某个计划就很可能泡汤,无法继续下去。” “这三人犯了啥事儿?” 白葵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我们经常碰到的一种目标类型,间谍。” 陆鱼塘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是呲牙一笑:“能被灰塔抹杀的间谍,一定是干出过让高层震怒的事儿吧?这个任务上头给你多少报酬?” “两百八十万,怎么了?” “要不……我帮你?我们兵分两路不就可以同时解决掉他们啦?不过……事后你得分我一半报酬哦,怎么样?” 白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满脸鄙夷的盯着那张满是讪笑的脸:“早就听说过你视钱财如命,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可问题是,不是我不愿意啊,柳副司的命令是必须让我单独完成啊。” 听到这话陆鱼塘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板着脸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那对于这个任务,你想出来什么计划来了?” 白葵打开了电视,边看天气预报边说道:“如果要将这三个分居两地的人同时干掉,那无非只有两个方法。第一、制造某个事件,让他们在我所计划的某个地点相聚,然后一网打尽;第二,在如今不能用毒和爆炸物的前提之下,我只能先在他们其中一方的住处事先布置好某个机关,然后在杀掉一方的同时,远程启动那个机关杀掉另一方。” 陆鱼塘边切菜边回道:“我比较支持第二条方案。既然他们三人是有意的不聚在一起,就说明他们的戒备心很强,想通过某个事件将他们吸引到预先计划好的地点么……这很难,成功率也不高。” 白葵点了点头:“我也比较倾向于第二条方案。” “可这条方案呢……亲手杀掉其中一方,这相对来说不难,难就难在你所布置的机关在启动之后,能确保就一定能杀掉另一方。如果一击不中而失手的话,嗯,那就意味着任务的失败。” “对啊,这我明白。” “那……你想好布置什么机关了么?” 白葵仰面长吁了口气,满面惆怅的说道:“是啊……机关……可偏偏布置机关,正是我的弱项啊!” 这时只听厨房内传出“滋啦”一声,菜下油锅,陆鱼塘边炒着菜边说道:“其实呢……怎么说呢,就跟警察查案子一样,如果碰到了死胡同的话,还是得及时的把思维抽出来,换个角度去解决问题。” 白葵嗤笑了一声,揶揄道:“哟,你这是帮警察查案查上瘾了?” “错!因为警察的钱,很好赚。嘿嘿。” 白葵起身踱到厨房门口,望着正在颠勺的那道背影悠悠问道:“那你说说呢,对于这个任务来说,我怎么把思维抽出来、换个角度解决问题呢?难道……还有第三种方案?” 这时陆鱼塘的脑中突然想到了方雅死亡案,愣了半晌后,说道:“不,还是第二条方案。但是你不要老是想着就一定要用机关杀死目标,毕竟……怎么说呢,一个远程操控的、能在你不熟悉的环境中杀死人的机关,不是那么容易布置的,除非你是极擅长布置机关的人,比如说关景林。” “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实施状况就是……布置机关真是我的弱项啊!” 陆鱼塘回头瞥了眼白葵,是嘴角一扬:“小葵葵……总部只是禁止了使用毒药,对吧?可并没有禁止使用迷药,对吧?” “迷药!?”听到这话白葵是眼前一亮,不禁拍了拍手,“你的意思是……先把一个地点的目标给迷晕,在我解决掉另一个地点的目标之后,就可以不慌不忙赶赴下一个地点,把已经失去意识的那个目标给干掉!?” 一个菜出锅,陆鱼塘动作麻利的刷锅,紧接着另一个菜又下了锅,继续颠起了勺:“对哇。联络站有加装了强力迷药的烟雾弹,我想…你可以事先潜入目标的家中,在他的浴室或者是卧室布置一个可由远程控制释放的烟雾弹,趁着他洗澡或是熟睡时……嗯?” 白葵立即接道:“对!在布置这个机关的同时我再装一个摄像头,确保目标的确是被迷晕之后再进入现场动手!” 陆鱼塘回头,是再次呲牙一笑:“所以说……我重复一下我的观点,对于一名杀手来说,脑子,可比身手要重要的多哦。” 白葵撇了撇嘴,转身踱回到了沙发上坐下,极不情愿的说道:“哼,行吧……我承认你厉害好了吧?哎……果然a级还是和s级有区别的,光是在制定任务计划这一项上……啧,都差距不小呢。” 陆鱼塘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要你拍马屁,我……要钱。这个任务成功完成之后,你能不能给我点咨询费哈?” 听到这话白葵是忍俊不止:“你啊……是真行,这赚钱的意识也是s级的。行吧,给你给你,要多少咨询费?”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连忙端菜上桌,喜逐颜开的说道:“那就……多谢小葵葵老板啦!嘿嘿,就和我帮警察查案一样吧,每个任务的咨询费……四十万,怎么样?” 白葵笑道:“行呐,没问题呀。那……既然你要从我这儿赚四十万走,那我现在可不可以硬着腰板在你家蹭顿饭?” “那必须滴!”陆鱼塘二话不说冲回了厨房,屁颠屁颠双手捧出了一碗米饭,“白老板快快请坐,菜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炒一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