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鬼(1v1 高H)》 第一章:归家 “大小姐!” 码头,一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朝着人群里款款而来的少女挥手示意。 少女气质出众,头上戴着顶卷边儿的羊毛帽,棕色的长款西装风衣衬得人格外时髦又精神。 “翠翠,许久不见都快认不出你了。” 秦如玉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记得离开江陵时,她还是个只到自己腰那儿的小豆丁,如今时间一晃,她竟窜得这样高了。 “大小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翠翠巴掌大的小脸一红,主动接过她手里的棕色小皮箱,一路叽叽喳喳地带她来到秦家落败后刚租没多久的小院子。 数月前,她还在学校里上课,没过几日便收到爹娘的来信,信中寥寥数语知会她秦家落败了,一切缘由皆来自她那个爱好赌成性的亲爹。 没办法,她只好放弃留学,回到江陵照顾病中的双亲。 经过警署查封的秦家宅邸,厚重的朱门上,两张白色封条分外扎眼。 “大小姐,您也别太伤心,至少我们都还好好的。” 时至今日,翠翠仍会感叹秦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秦家虽不如首富梁家富庶,但好歹也是一方富贵,唉,说来说去,秦家落败还是得归咎于秦老爷好色好赌。 “嗯,我知道。” 秦如玉笑得勉强。 “到了,大小姐。” 翠翠推开眼前稍显破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头顶掉下不少木屑和灰尘。 踏过高高的门槛,院子的全貌映入眼帘。 租下来的房子并不大,四四方方的三进院落,正房里住着她爹娘;耳房里住着她二姨娘与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东西厢房一间则住着早逝三姨娘的女儿,而最后一间便是她自己的。 “那你们睡哪儿?” 如今居住的地儿还没秦家宅一半大,除了那几间房,似乎也没多余的屋子供丫头们住。 “我和其她丫头都睡柴房里。” 翠翠挠挠头,毫不介意与旁人挤在狭小局促的柴房里,秦家虽垮,但也比曾经在自家照顾五六个弟弟妹妹轻松自在许多,她不挑。 “...辛苦了。” 秦如玉眼眶发热,本想着把衣兜里几枚铜板给翠翠买身衣裳,东厢房里忽地窜出一少女,素衫麻花辫,脸蛋还同记忆里一般清丽可爱。 “昭霂姐姐!” 小少女猛地扑过来,将她撞了个趔趄。 “若春,阔别许久,长得是愈发可爱了。” 瞧着她白嫩嫩的双颊,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心里不住感叹年岁小就是好,皮肤这般嫩滑,同鸡蛋羹似的。 “昭霂姐姐,我好想你啊。” 秦若春生母是三年前病逝的三姨娘,她完全继承了她娘亲的模样,柳眉杏眼,面似白玉,小小年纪便能窥见日后美貌。 她用力抱紧秦如玉的腰,声音甜腻。 “我也是。” 听见两人声音,秦夫人欣喜地踏出正房,小跑着来到自家女儿跟前,握住她一双手难忍泪意,“昭霂啊,我的乖孩子,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娘...” 多年不见,秦家横遭变故,秦夫人短短几日就憔悴许多,面色暗淡,鬓边也掺了几缕银色。 秦如玉一阵鼻酸,轻轻抱住她的肩,“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得轻巧,家里但凡存了点儿钱,你那不成器的爹就拿去赌钱喝花酒了。” 二姨娘曹梦茹讥讽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她抱着怀里足月大的男婴,往日漂亮的小脸也是蜡黄一片,双颊微微凹陷,眼底疲惫难藏。 “梦茹!正良可是秦家老爷,说话注意着点。” 秦夫人冯月莲低声呵斥,即便秦家已不负从前荣光,仍要摆出主母架势。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前两日我将珍藏的镯子卖了,本打算去买条鲜鱼回来熬汤下奶,可一不留神,那钱又被秦正良拿去赌钱!我儿可怜啊,饿得整日啼哭...” 说及伤心处,曹梦茹低头抹掉眼泪,爱怜地抚摸着襁褓里的男婴,“我儿真是苦了你了,好不容易来到这世上一遭,没想到...” “二姨娘。” 秦如玉虽不喜曹梦茹,但她说得也在理,秦家落到此番境地,也是她爹的错,“我这儿还有些余钱,你命人去买几条鲜鱼养着,如若还剩,那便...” 正说着,她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昭霂,这钱你也多少留着点儿,你爹近些日子都...” 冯月莲说得小声,曹梦茹依旧听得一清二楚,走过来一把抓走秦如玉手心儿里的铜币藏进襁褓里,“还顾着他呢?说不定这会儿他正躲那儿去喝花酒了。” 临了她还冷哼一声,抱着娃娃回了耳房。 “娘,二姨娘说得可是真的?” 秦如玉狠狠蹙起眉头,若真是这样,那秦家就算耗费百年时光也无法恢复当年辉煌。 “你...你爹也是因为家里...” 说到最后,冯月莲也没说话了,毕竟她也深知秦正良再这么下去,日子只会越来越苦,长长叹了口气,“唉,我也劝过你爹,但是你也知道你爹性子,软硬不吃...” “娘,您可知爹他眼下在哪儿?” 她问。 “...许是在醉春楼那儿,你...欸,昭霂!” “大小姐,您这是想去将老爷找回来?” 翠翠熟知这附近的地形,秦如玉便把她也捎带上了。 “嗯。” 秦如玉这身打扮很是惹眼,频频有路人对她评头论足。 “她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是啊,欸?她身旁的小丫头不是秦家的丫鬟翠翠吗?” “啊,那估计是远洋留学的秦家大小姐,多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怪不得,真是可惜了,大好前程一朝被毁。” 秦如玉充耳不闻他们的窃窃私语,随翠翠来到醉春楼。 醉春楼里人声鼎沸,许多男人皆在这里与友人推杯换盏,与怀中的美娇娘调笑着,无比的恣意快活。 “掌柜的,你可知秦正良在哪里?” 秦正良毕竟是江陵名人,一提到他名字,掌柜抬了抬眼,眼神一亮。 好标致的美人儿。 秦正良与冯月莲相貌平平,可生出的女儿却意外漂亮,柳叶弯眉樱桃嘴,生有一双桃花眸,明眸皓齿,肌肤似雪。 “你是...” 他问。 “我是他女儿。” 秦如玉耐着性子同他询问。 “哦~原来是秦家大小姐,你爹他正在二楼厢房,我让人带你过去。” 掌柜叫来闲下来的店小二,吩咐他领着秦如玉去她父亲所在的厢房。 “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他摸摸山羊胡,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秦老爷就在这里头。” 店小二笑眯眯地走远。 秦如玉还未推门进去,里头便传来男女粗重的喘息,还有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 “秦老爷~你要把春桃入死了~” “小浪货,这般欲求不满,看爷怎么肏烂你身下这张淫嘴儿。” “啊~嗯啊~秦老爷~” 翠翠听得面红耳赤,低头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翠翠,走吧。” 秦如玉神色如常,抬起的手又落回原处。 “大小姐...” 翠翠乖乖跟在她身后,经过掌柜身旁,见他眼神猥琐,眉毛一蹙,指着他骂:“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再看小心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掌柜面色一僵,旋即又笑出声,喃喃道:“秦家落败,迟早有一天要卖女求荣,若是届时我收了,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大小姐,您...” 翠翠小心翼翼跟她身后,欲言又止。 “...我没事。” 秦如玉背对小丫头蹭掉睫毛上的泪珠,笑得勉强,“翠翠,你随我去个地方。” “是。” 典当行— 秦如玉当掉了一块手表、两只玉镯,还有一条金项链,零零总总加起来,当掉的钱足够一家人生活几个月,若是能省着点花,估计能维持更久些。 “翠翠,你拿这钱给家里尽量添些过冬的东西来,提前采买,兴许能便宜些。” 秦如玉递给翠翠几枚银元。 江陵入冬早,且每年都要下好长一阵雪,若不提前采买些过冬的东西,届时这些东西价位上涨再买就太迟了。 “是,大小姐。” 翠翠仔仔细细收好银元,将她的叮嘱深深刻进心里。 “对了翠翠,你可知江陵哪儿有学堂在招聘老师?” 回去的路上,秦如玉心想也不能靠当掉首饰的钱度过漫长冬日,至少要在下雪前赚些钱,以免到时候全家比外头乞食的乞丐过得还要悲惨。 “您待我想想啊...” 翠翠摸摸下巴,半晌一拍脑门儿,道:“对了大小姐,你可还记得杨景淮,杨公子?” 第二章:愁生计 “杨景淮...” 搜寻一番过往记忆,少年一张清隽面容愈发清晰。 “他啊...记得。” 她怎会不记得杨景淮,细说起来的话,她与杨景淮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相识一起长大。 只是后来,秦家愈发富庶,自己便与他渐行渐远了,再后来唯一一次相见还是在江陵码头,他欲言又止,直到她踏上渡船,也没能听见他要说什么。 “杨公子在江陵开设了家学堂,近日正好缺个教书先生,大小姐您可以去试试,毕竟您和杨公子自幼相识。” 翠翠搓搓脸,心道大小姐果然想得长远,这才几月,江陵就开始冷了。 “...那学堂在哪儿?” 她问。 “好像就在河对岸那棵柳树旁,名字叫逢春堂。” 翠翠想了想,总算记起学堂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记得把钱收好,莫要让第三人知晓你身上有钱,尤其我爹。” 仔细叮嘱后,秦如玉紧了紧衣襟,向河对岸走去。 江陵秋景萧瑟,河岸两边垂柳早已落光枯叶,光秃秃的柳枝迎风摇曳;青绿的水面落满枯黄败叶,给河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落叶怎么这么多?” 撑着小船的人握紧手里长长的网兜,重复着将河面枯叶捞进船里,嘴里念叨个不停。 踏过青石板桥,冷冽的秋风吹得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她将下巴往衣领里藏了藏,弓起背脊加快步伐。 “逢春堂...” 逢春堂前,紧闭的木门后隐约能听见孩童的读书声。 笃笃— 她伸手敲了两下,等了会儿见无人回应,正准备再敲敲看,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一道温和男声从缝隙钻进她耳朵里。 “您...昭霂?” 杨景淮几乎第一眼便认出秦如玉,虽然她与分别时变化很大,但这双眼睛,他记得。 “杨大哥,多年不见,没想到您还能认出我。” 她笑道。 记忆里单薄清瘦的少年褪去青涩,长身玉立,青色长衫衬得人书卷气满满。 杨景淮难掩眸中欣喜,拉开木门邀她进堂,“快进来吧。” “打扰了。” 踏进逢春堂,四方小院一览无余。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小房里,杨景淮递给她一杯茶水。 “谢谢杨大哥。” 秦如玉接过杯子捧着,热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递至手心,一点点驱散指尖寒意。 “昭...不对,如玉妹妹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到嘴边的‘霂’字又咽回喉咙,他深知两人身份早已不似当年亲密,再喊她的小名的话便显得太轻浮唐突了。 “此番前来是想问问杨大哥的学堂是否需要女先生。” 她问。 杨景淮转了转茶杯,温声道:“我这儿确实缺个教英文的先生,只是...” “只是什么?” 秦如玉紧张地吞了口唾液,如果没办法得到这份教书工作,那她可能就得想着去靠劳力赚钱了,可是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恐怕无人想要。 “只是我这儿酬劳并不高,你要是...” “我不介意的,杨大哥。” 她嘴角弯弯,一双明眸格外晶亮。 杨景淮耳根一热,不自然地错开视线,“好,那你何时能...” “明日就可。”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江陵下雪前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兜里有点儿钱傍身的话会极有安全感。 “那就这么定下吧。” 杨景淮知晓秦家近况,也知如今秦家上下都需要她来养,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杨大哥,谢谢你的热茶。” 秦如玉起身,临走时又与杨景淮闲聊几句,眼见头顶开始飘起细细雨针,赶忙撑着他递来的油纸伞赶回秦家。 刚入家门,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一时令她有些恍惚,记忆仿佛瞬间回到秦家还未发迹前,小小的家里只有她跟爹娘三个,每每下了学堂,家里烟囱飘出的饭菜香也是这样能轻易勾起她的食欲。 踏进正厅,冯月莲正往桌上摆置碗筷,一旁曹梦茹仍抱着娃娃轻晃。 “昭霂姐姐,你回来了啊?” 秦若春很黏她,从椅子里蹦下来,扑进她怀里撒娇。 “爹呢?他还未回来吗?” 往正厅里扫了一圈,秦如玉仍不见亲爹的踪影。 “肯定又在哪个小妖精床上呢。” 曹梦茹心里恨极了秦正良,当初自己也是看中他有钱才成为他的二姨娘,而今秦家落魄,好赌成性不说,还常去烟花柳巷过夜,若不是才生了昱哥儿,她老早就跑了。 这话狠狠戳中冯月莲的心窝窝,比起曹梦茹的恨,她却是爱极了秦正良,爱到他即便好赌成性,也不敢说他一句重话。 “......” 秦如玉抚额叹息,望向娘亲,“娘,爹这样过分,您都不说说他吗?” “嗐,你爹那性子,我就算把嘴皮子磨烂了都没用。” 冯月莲依旧是那副说辞,嘴上这么说,其实本意上还是不忍心斥责丈夫,一味忍让。 “...算了,先吃饭吧。” 秦如玉摸摸妹妹毛茸茸的发顶,说。 “对,先吃饭。” 冯月莲巴不得赶紧掠过这个话题,催促三人落座。 院儿里细雨绵绵,正厅里,筷子磕碰瓷碗的声音接连不断。 “说起来梁家的大公子许久没有外出过了。” 冯月莲嚼着青菜,提到江陵首富梁家。 “许是得病深居家中。” 曹梦茹接话。 “梁家大公子?” 秦如玉并不认识这号人物,好奇地问。 “他叫梁燕生,我曾偶然在路上见到过一回,不过那时他是坐在车里的,只隐约看见过他的半边脸。” 曹梦茹陷入回忆,又补充一句,“模样似乎生得不错,只是...瞧起来病殃殃的。” 记得那日,她同贴身丫鬟外出买首饰,彼时梁家的福特车恰巧从旁经过,半降的车窗里,少年侧脸生得俊秀白皙,只是他瞅着不大健朗,眉间染着病气,时不时会掩唇咳嗽。 秦如玉戳了戳碗里的米饭,遥想几年前偶然遇见过梁家大夫人,她当真是长得极美,朱唇皓齿,比画里的人长得还要美。 有这样一个美人娘亲,想来梁燕生的模样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首富啊...” 冯月莲忍不住感叹,梁家,江陵首富,真是令人艳羡。 “娘,明日我要去逢春堂教书了。” 秦如玉吃了个半饱,撂下筷子,擦擦嘴角的痕迹。 “教书?” 逢春堂?杨家那个穷小子开设的学堂? 提及杨景淮,冯月莲神情不大好看,也撂下筷子微微蹙眉,“你去他那儿教书做什么?” “...娘,眼下秦家落魄,能找到一份工属实不易,况且江陵快入冬了,咱们得趁下雪前多存些钱过冬。” 秦如玉知道她不喜欢杨景淮,又道:“杨大哥人很好,娘你别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 冯月莲噤声,微微叹息:“知道了,辛苦你了,昭霂。” 作为一家之主的秦正良只知寻欢作乐,所以从现在开始,秦家得靠她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第三章:梁家 入了夜,雨势渐猛,水珠噼里啪啦地砸着屋檐与窗棂,秦如玉翻来覆去难以安眠,外头雨声委实吵闹,她索性点燃一支蜡烛,静坐床头翻阅那本还未看完的书。 烛火摇曳,簌簌翻页声此起彼伏。 “唉...” 烛光微弱,书上的字都看不大清楚。 新租的这方院子有些老旧,没有电灯,平日只能用蜡烛来照明,这样的话,做什么事都变得不大方便。 还是要想办法再租个大点儿的院子,让翠翠她们几个小丫头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合上书本,秦如玉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强行入睡。 翌日清晨,西厢房的门敞开条缝隙,秦如玉身上还搭着件外套,将她那张嫩白的小脸埋进毛领儿里哈着热气。 雨还在下,早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院子,空气又湿又冷,冻得人不停打哆嗦。 “大小姐,您醒的怎么这么早?” 翠翠早早醒来,提前换上过冬的衣裳,抱着盆刚烧好的热水走过来,还有些婴儿肥的双颊被升腾的热气蒸得红扑扑。 “睡不着。” 秦如玉拢紧外套回到屋里,“昨个儿让你买的东西可都买好了?” “都买好了,木柴、煤炭,还有耐储藏的菜都囤了不老少,余下的钱还买了三只鸭,我给码了盐腌起来了,打算等天气再冷些就拿出去晒成干货。” 翠翠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秦如玉听着不由得莞尔,“辛苦你了翠翠,待会儿我再给你些钱去给其她小丫头买些过冬的衣裳鞋袜吧。” 毕竟秦家落魄后,只有她们几个小丫头还肯尽心尽力地伺候,虽然给的钱不多,但至少也是一份心意。 “多谢大小姐!” 翠翠开心得差点跳起来,急忙道谢。 梳洗后,院儿里薄雾散去,秦如玉换上身暖和的衣裳,乌亮柔顺的长发编成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显得人很是娇俏。 草草用过早膳后,她带上昨日杨景淮给的那把油纸伞去了逢春堂。 “如玉妹妹,你来得这么早?” 远远儿的,杨景淮便看见逢春堂前的纤细人影,心中微动,脚下步伐竟毫无察觉地快了些。 “杨大哥。” 江陵的风还是和她记忆里一样冷,才站了小会儿,耳朵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快些进去吧。” 杨景淮急忙开了门。 进了书房,他点燃炭盆,又给倒了杯热水递给冻得瑟瑟发抖的秦如玉,“江陵不比国外暖和,瞧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秦如玉摸摸鼻子,“总觉得如今的江陵比儿时还要冷许多。” “是啊。” 杨景淮拿火钳子往炭盆里扒了扒,木炭烧得通红,烘得屋里逐渐暖起来,噼噼啪啪的小动静不绝于耳。 “学生们什么时候来?” 她问。 “快了。” 他余光扫过去,漆黑瞳眸映出芳龄十八的少女秀美面容,肤如凝脂,琼鼻秀挺,碳火烘得双颊微微泛红,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怎么了杨大哥?” 她吟吟一笑,迎上他未曾来得及藏匿的眼底痴情。 “没,没什么。” 杨景淮倏地捏紧火钳子,慌促低头。 “我听见学生们的声音了。” 秦如玉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这还是她头一回以老师的身份与孩子们接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别紧张,孩子们很乖。” 他不禁失笑。 “嗯。” 逢春堂的学生不算多,两间课室加起来才二十人左右,来上课的也多半是些家庭清贫的孩子,秦如玉瞧着他/她们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眼里流露着对知识的渴望,心是软得一塌糊涂,教起英文来也有了更多耐心。 晌午,翠翠带来午膳,早已和孩子们混熟的秦如玉自然要与他/她们一同用餐,尤其小女孩儿们,她们格外喜欢秦如玉,觉得她漂亮又温柔,教课也耐心,几乎寸步不离地要黏在她身边。 “秦老师,秦老师,您和杨老师是夫妻吗?”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丫头睁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 “不是哦,我和杨老师只是好朋友。” 秦如玉温声解释。 “那好可惜啊,秦老师跟杨老师明明那么相配。” 又一个小丫头接了话茬。 “小机灵鬼,我和杨老师真的只是好朋友。” 秦如玉揉揉她的小脑袋瓜,一抬头,瞧见窗外杨景淮,朝他笑笑。 杨景淮也回予微笑,只是当她再次低头时,一声叹息从他唇畔溢出,捏紧手里小巧精致的发夹,难掩失落。 酉时,逢春堂的学生们回到各自家中,秦如玉也收拾收拾准备回秦家。 “我送你吧,近些日子的江陵不大安生。” 杨景淮叫住她。 “不大安生?” 她疑惑地蹙眉,江陵警署向来尽职尽责,儿时都不曾见拐子的存在,怎的过去这些个年月,警署里的那些人开始玩忽职守了不成? “嗯,你还没回来之前,江陵发生了好几起偷盗案。” 他点点头。 “这样啊...那就麻烦杨大哥了。” 她不自觉捏紧缝在大衣口袋里的几枚银元,生怕小偷盯上自己衣兜里的钱。 “没事。” 他摆摆手,锁上逢春堂的大门,与她并肩走在河畔。 其实杨景淮还有一件事并未告诉秦如玉,江陵近日除却那几起偷盗案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多日前,有人在田埂发现一具女尸,其死相怪异,浑身赤裸,身上并无外伤,死时神情含笑... 他不想让秦如玉担惊受怕,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最好。 “明天见,杨大哥。” “明天见。” 目送杨景淮走远,秦如玉刚进门,冯月莲早早候在正厅屋檐下,面色不悦,“昭霂,你过来,为娘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怎么了?” 掸掉外套上沾染的雨水,踏过院儿里的积水,进了她的屋子。 “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穷教书的穷小子?” 一口一个‘穷’字听得秦如玉不适,还没等张嘴解释,她又絮絮叨叨,“昭霂,不是为娘想插手你的人生大事,只是你身为秦家大小姐,未来夫婿的家世必要显赫,他一穷教书的,你...” “娘,我已经不是秦家大小姐了,而你也早不是秦家夫人了,你再这般说杨大哥,日后这日子你便自己想办法吧。” 秦如冷下脸,不顾身后冯月莲所谓的‘谆谆教导’,回到西厢房让翠翠备些热水泡个热水澡。 现在住着的院子实在老旧,仅一场规模不算大的雨,墙壁角落满是漏水的痕迹,连院子里也都是积水。 “唉...” 她也不是没有住过比这还要糟糕的房子,忍忍就好了,待赚够了钱就换个好点儿的院子住,这样一来,翠翠她们几个小丫头也能有个像样点的地方睡觉。 秦如玉掬了捧热水扑到脸上,长叹一口气。 ———— “所以需要找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嫁给燕生?” “是的大夫人。” “可是江陵如此之大,要找到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阴女谈何容易。” “即便再不容易也要这么做,燕生等不了那么久。” “唉...那便这样吧。” 第四章:雾 江陵地处南方,多雨,潮湿,接连两日的雨下个不停,短短两日,架在河上的青石板桥多生滑腻青苔。 秦如玉一日未曾注意脚下青苔,险些兜头栽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这雨下得人心都变得浮躁起来。” 课间休息的功夫,秦如玉倚着门框赏雨。 接连多日不见太阳,身上潮得都要生草了。 “多烤烤火吧,兴许能好些。” 杨景淮也不喜雨天,潮湿湿的,洗好的衣衫晒不干不说,还总有股难闻的臭味。 重新进了屋子,合上门,小窗支着,秦如玉双手托着雪腮,眼睛直勾勾盯着炭盆里的火,归家这几日,她仍是不见亲爹踪影,好似凭空消失了般,哪哪儿都寻不到。 “怎么了?一脸愁云的。” 他倒了杯热水推过去,问。 “唉...自然是在愁我爹,我已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指尖捏住杯壁,暖得双手发烫。 “...他常去的地儿瞧过没有?” 杨景淮也知秦正良是什么德性,整日眠花宿柳,快活得像个神仙,只是多日不曾归家的话,说起来也是奇怪,在外头快活,也总不能将一家老小都忘得干干净净。 “瞧过了。” 秦如玉摇摇头,不忍叹息。 “要不去警署那儿问问?” 他的提议秦如玉不是没想过,但这事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又免不了对本就岌岌可危的秦家指指点点,如此一来,江陵估计又会多添一笔秦家的笑话。 “算了,他既不愿回家,我也懒得去管。” 秦如玉摆摆手,“我去上课了。” “好。” 未时,学堂上一小姑娘忽然向秦如玉告假,一问,原是小姑娘娘亲在厂子里做工时不小心切掉了半截手指头。 这小姑娘自小和她娘亲相依为命,眼下她娘发生了此等大事,自是忧心不已,这才不得已告假回家照顾娘亲。 秦如玉可怜小姑娘,咬咬牙,从口袋里翻出两枚银元塞进她手里。 若不是还有几堂课没教完,她也会跟着去小姑娘家瞧瞧看。 “你还是如往年一样善良。” 恰恰是她的这份善良,他才会暗恋她这么多年一直未娶妻生子。 “没办法,我不忍心。” 秦如玉摸摸又瘪下去的夹层口袋,小声叹气,照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赚到大钱呢?钱还没赚到就全都散出去了。 唉,心疼钱归心疼钱,她也是着实不忍看到那个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呀...” 杨景淮哑然失笑。 又过两日,李草草还未回到学堂,秦如玉担心小丫头,便想着去她家瞧瞧。 杨景淮担心秦如玉安危,也提议一同前去,她倒也没拒绝,于是二人便在课程结束后分别骑着自行车去了李草草的家。 李草草的家离逢春堂有些距离,中途还要经过一大片农田与林子。 “秦老师?杨老师?您们怎么来了?” 正搁河边拿着棒槌捶洗衣裳的李草草抬起头来,看见从旁经过的二人,十分惊喜。 “我和你杨老师担心你和你娘亲,所以就来看看。” 秦如玉支好自行车脚撑,从后座上取下一兜东西,朝小姑娘晃了晃,说:“你家在哪儿?” 李草草随手抹掉脸上水迹,拿着棒槌指向河边用泥块垒成的小屋,“那儿就是了,秦老师,杨老师,我带您们过去。” 她搁置手里活计,擦干手上水渍,领着两人踏进满地鸡屎鹅粪的小院。 “抱歉秦老师,我家...我家有点脏...弄脏了您的鞋...” 李草草干裂到高原红的脸蛋颜色又深了些,尴尬地抓抓后脑勺。 “没关系,我从不在意这些。” 她又不是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当年秦家还没富起来时住的地儿也就比草草家好上那么些而已,再说了鞋脏了刷刷还能穿,她还没金贵到那种鞋脏了就丢的程度。 “娘,学堂的老师来看您了!” 她朝屋子里喊了声,不久后,脸色蜡黄的妇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瞧见院子里站着的二人,抬手准备打李草草,要不是秦如玉及时拦下来,李草草铁定要生生挨下她娘亲的一巴掌。 “老师来了也不赶紧请进屋子里,礼数全都学狗肚子里去了是不?” 她娘厉声喝道。 “对不起,我...” “没事儿,是我跟杨老师想看看院子里养着的鸡鸭鹅,别怪草草。” “对,是我看那些鸡鸭鹅养得蛮好的,所以就多看了会儿。” 秦如玉和杨景淮连忙笑着打断草草娘的骂声,拉住妇人走进昏暗的屋子里。 李草草家清贫,泥砖垒起的屋子不算大,东西倒是不少,每个角落都堆满娘俩的东西,屋子里就一张床,想必平常都是娘俩挤一起睡。 四人挤在小小的屋子里聊着天,李草草屁股刚挨着凳子,她娘就催促着她赶紧去洗衣服。 望着李草草瘦瘦小小的背影慢慢走远,秦如玉心里也不是滋味,若是她家世依旧富足,肯定要帮帮这可怜的母女俩。 遗憾的是,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眼看日落西山,秦如玉跟杨景淮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李草草抓住她的袖子,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睛,“秦老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呀。” “怎么了吗?” 秦如玉听出她话里有话,与杨景淮对视一眼,问道。 “我听附近的刘爷爷说,最近这一片常有豺狼野猪出没,这些个畜生会从林子里钻出来伤人,不久前就有个叔叔被吃掉了半条腿。” “......” 秦如玉小脸一白,她向来胆小,更是听不得这类‘奇闻异事’。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快回去吧,免得路上碰到。” 杨景淮瞧瞧天色,这才多久天就快彻底暗下来了,得快些回家才行,毕竟这儿离二人各自的家还有些距离。 “嗯,那秦老师,杨老师路上小心。” 与李草草分别,秦如玉满脑子都是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尤其在经过路边黑黝黝的林子时,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一股寒意直往头顶窜。 就好似...好似林子深处,正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与杨景淮... “呼...呼...” 许是许久没有骑自行车了,她一开始还能卖力地往下踩,到后面速度就逐渐慢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周围雾气四起,长长的泥泞小路也被雾气笼罩得快要看不清前面的路。 好在她骑的自行车车头绑着个手电筒,一打开,光束穿透雾气,车轮下的泥泞小路又模模糊糊地出现在眼前。 “杨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好像变得越来越长了?” 她说。 然而,杨景淮并未回应她。 “杨大哥?” 她困惑不已,打算回头看看,下一瞬,腰间似乎被谁轻轻勒住,刺骨的凉意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毛孔,甚至是骨头缝。 ‘呼...’ 好冷... 是谁,是谁正坐在她身后冲她脖子吹着冷气... 第五章:破局(微恐) 不,不能回头。 秦如玉头皮一麻,咽了口唾沫,死死捏紧自行车握把。 在她儿时,已故多年的爷爷曾说夜晚出行极易遇上脏东西,尤其那时正闹饥荒,横死、饿死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有很多人都曾在夜间时分遇上那些‘东西’。 甚至爷爷他也曾险些被鬼害死,说是他挖完观音土准备返程的小路上,也是个雾气弥漫的深夜,本来好好的,直到他快到家,耳边忽然像是有谁在吐气,冰凉潮湿... 原本熟悉的小路也是走了许久不见尽头... 身后方雾气笼罩的小路里也传来陌生的老太太声音,一声一声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本想回头看看,可即将转过头时,突然想起他爹曾说过的话。 ‘人有三把火,额头、双肩,此三火乃阳气之源,如若夜间行走遇上陌生人在呼喊你的名字,切记莫要回头,因为...那是横死之人的亡魂在试图害你...’ ‘另外,要是遇上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困境,就咬破舌尖,冲地上吐出口舌尖血,舌尖血至阳至纯,便可破局。’ 于是,爷爷他狠狠咬破舌尖,往地上吐了口舌尖血,奇怪的是,四周雾气竟真的开始慢慢散去,耳畔湿冷的吐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他狼狈逃回家中,翌日得知村里的某个男人在昨晚离奇死亡,死相极为可怖,双目圆瞪,似乎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 自那以后,爷爷他便不再敢深夜归家。 思及此处,秦如玉用力咬破舌尖,死死闭紧眼睛冲着前方吐出一口血。 “如玉?如玉?” 杨景淮担忧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她缓慢睁开发颤的眼皮,方才惊觉四周雾气早已散去,车把上的手电筒将泥泞小路照得极亮。 “如玉,你怎么了?刚才叫了你许久你都没什么反应。” 杨景淮自不久前发现她倏地停下来,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方某处,额头还渗出不少冷汗,无论他怎么喊,她仍无半点反应。 “我...我没事。” 她脸色白得吓人,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先载你回去?” 他问。 “没,真没事,走吧杨大哥。” 舌尖还在隐隐作痛,口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无不证明她的的确确经历了一次鬼打墙,她努力调整好凌乱的呼吸,猛踩自行车赶紧远离身后这条古怪阴森的小路。 艰难回到秦家,秦如玉赶紧让翠翠备了桶热水,把自己埋进水里逼出身体里的寒意。 好可怕,好可怕。 她抱紧双膝颤抖得厉害,耳边潮湿阴冷的吐息仿佛还在缠绕着自己,扰得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啪— 夜风吹得窗棂重重砸在窗框,啪得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要爆掉,脸上血色好不容易恢复些,猛地被这么一吓,又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翠翠!翠翠!” 不行,今晚她得让翠翠陪自己睡。 秦如玉匆匆穿好睡衣,叫来一脸疑惑的翠翠,说道:“翠翠,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这...这不好吧大小姐,我只是个丫...” 她话还没说完,一具轻颤不止的身子贴上她的胳膊。 “没事,反正你我都是女孩子。” 秦如玉拉拽着翠翠坐在床沿,拍拍柔软的被褥,“你睡外头还是里头?” 翠翠也是个机灵的,敏锐地察觉到她状态不大对,小声问道:“大小姐,您从刚才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对,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她嘴唇嗫嚅,垂眸敛去眼里恐惧,勉强扯出个笑来,“我只是这两日没怎么睡好,不说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快些与我一起睡觉吧。” “可是...” 不等翠翠开口,秦如玉已不管不顾地拽着她倒进床里。 熄了蜡烛,屋里头暗得辩不清五指,她抱紧翠翠胳膊不愿撒手,将才经历的事着实给她吓得不轻,现下后背仍旧发冷。 算了,睡吧,睡着了就不怕了。 她强逼自己入睡,紧紧贴着翠翠才敢闭上眼。 翠翠睡得早,自然没发现自家大小姐睡觉前的异样。 翌日— “大小姐,您身体抱恙,今儿就在家歇着吧,逢春堂那儿我已经向杨先生说过了。” 翠翠给她掖了掖被角,道。 “咳咳...代我向杨...杨大哥道声抱歉...” 秦如玉面色潮红,半张脸陷进枕头里,额前掉下来的碎发都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贴着脸颊。 好难受...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浑身像是一会儿泡在冰水里,一会儿泡在热水里,四肢、脑袋重得跟栓有重物似的抬不起来丁点儿,后背更是一阵阵发冷。 “我知道了,大小姐您好生歇着。” 翠翠本要解下帷幔,秦如玉轻声制止,“咳...别,别把帷幔放下来,就这样吧。” 西厢房不朝阳,屋子背光,若是再把帷幔放下来窥不到半点光的话,她会吓坏的。 “啊?好的。” 翠翠一愣,转头去弄了个汤婆子来,塞到她脚底下,“大小姐,如若有事您就叫我。” “嗯...” 她把小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有了汤婆子,她的脚总算逐渐暖起来。 院儿里还在下雨,时不时刮起的风吹得院子角落那几棵发了黄的竹子簌簌作响,风声瑟瑟,床榻里的人儿睡得极沉,就是表情瞧起来不大好,细眉微蹙,冷汗不止。 ... ... 秦如玉这一病就病了三日,她醒来倚着床,微微闭着眼,面色憔悴苍白,及腰青丝披在肩头,衬得一张巴掌大的脸蛋更小上两圈,一副病美人的羸弱姿态,十足惹人怜惜。 “昭霂,感觉可好些了?” 冯月莲推门进来,上前握住她凉嗖嗖的手,眼眶一红。 “娘,我没事了。” 她摇摇头,说话声轻得像云。 “唉,娘亲记得你小时候也这般,一病就要病个好几日。” 冯月莲拢紧她的衣领,陷入回忆。 “我儿时常常生病?” 她虽能隐约记得儿时发生过的事,但大都很零散模糊。 “对,我记得有一次最严重的是在七月半那日,你当晚高热不退,生生病了将近六七日,当时我和你爹都要被吓死了。” 冯月莲握紧她的手,似是想起那些日的殚精竭虑,如今过去多年,仍会隐隐后怕。 “那我后来是如何...”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问道。 “...后来大夫也没办法给你治好,我跟你爹没办法,只好去找了神婆,她一瞧,说是你被脏东西冲撞到了,那女人倒也神,给你做了场法事后就没事了。” 冯月莲对那神婆印象深刻极了,走前还说她女儿体质特殊,生她时又整好是阴年阴月阴时,故而八字极轻,阳火虚,所以才极易被脏东西盯上、冲撞。 “法事...” 联系前几日那晚雾中听见的声音,她浑身一僵,不自觉捏紧衣袖。 “乖女儿,那神婆说你八字轻,阳火虚,日后别太晚归家,不然我怕你又被那些脏东西冲撞到。” 冯月莲摸摸她的额头,眼眶湿润。 “...嗯...” 秦如玉虚弱地闭上眼。 八字轻,阳火虚...难怪那晚杨大哥没事,她自己倒是中了招。 ———— 多多评论才有动力更新哟~(比心.jpg) 第六章:女尸 “大小姐,杨公子在...” 翠翠推门而入,瞧见床畔的冯月莲,思及大夫人向来不喜杨景淮,当即噤了声,静静候在外头等她离去。 “你好生歇息,今儿我亲自下厨做些你爱吃的。” “嗯。” 冯月莲离开,翠翠进了屋子,手探进被褥里摸走已经凉下来的汤婆子,重新换上个热乎的,“大小姐,杨先生正搁外头等着来看您。” “嗯,你快让他进来吧,记得别让我娘看见。” 秦如玉轻咳两声,不多会儿,撑着伞的杨景淮踏进小院儿,青色长衫的下摆溅上不少泥水。 “如玉。” 杨景淮踏进屋子,一眼望去,秦如玉脸色格外憔悴,仿佛随时要碎掉的瓷娃娃。 “杨大哥。” 秦如玉虽在病中,可鼻子依旧灵敏,嗅见杨景淮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眸子一亮,“陈老板家的红豆糕?” “嗯,记得你儿时生病就爱吃陈老板家的红豆糕,所以我去买了些。” 他将东西递给翠翠,以她之手递进秦如玉手中。 拆开外层的油纸,三块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糕让她记起儿时画面。 那时她每次生病都没什么胃口,只有陈老板家的红豆糕能吃下两三块,所以杨景淮总会偷偷去买给她吃,还说她既然这么喜欢吃,不然他直接去拜师学艺,专门做给她吃。 可惜后来她离开了江陵,儿时的约定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没胃口吗?” 他抽出帕子擦拭头发上的雨水,问。 “没,只是记起了儿时的画面,翠翠,你去寻条干净的毛巾来给...” “不用了如玉,我待会儿就走了。” 他摆手拒绝,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看看她而已。 “杨大哥,谢谢你。” 秦如玉心里有些烦闷,她怎会不知杨景淮对自己的感情,对女子来说,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只不过... 现在的秦家糟心事一堆,家里还有笔她爹欠下的赌债,如若同他结亲,只会拖累他... “你还病着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嗯,翠翠,去送送杨大哥。” 她道。 “好的大小姐。” 两人走远,秦如玉咬上一口红豆糕,酥皮的香、绵密的红豆馅甜得恰到好处,过去这么几年,味道还是和记忆里一样。 晌午— 轰隆— 一道惊雷震醒所有正在小憩的人,秦如玉吓得心一抖,险些把手里的书丢到地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这场雨怎么下得这样久...” 她喃喃出声,如今快要下了将近小半个月的雨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是要发洪水... “大小姐!大小姐!” 胡思乱想时,翠翠冒着大雨冲到房檐下擦干净身上的雨水,脸上表情有些惊恐。 “怎么了这是?” 她撂下书本,问。 翠翠平复平复心情走进屋子,“方才我去集市上买今晚要吃的东西时,我瞧见警署派了好多人去了附近的那条臭水沟。” “然后呢?” 秦如玉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我瞧见...那臭水沟里飘...飘着个...浑身赤裸的女尸...” 饶是翠翠胆子再大,可这毕竟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尸体,难免会被吓到,现在光是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可怕渗人。 “女尸?怎么会...” 江陵自古以来十分太平,极少会发生性质恶劣的案子,可现在为什么会... “对,可怕极了,光是想想都觉着背后发冷。” 翠翠甩甩脑袋,企图忘记刚才看到的可怕一幕。 “总觉得江陵不似当年太平了。” 秦如玉遥望远方压在江陵上空的灰云,小声感叹。 “什么?” 翠翠没听清,问。 “没什么,对了翠翠,最近可有我爹的消息?” 她问。 “还没有。” 翠翠摇头。 “这样啊...” 爹爹究竟去了哪里?这么些个日子都不曾回来看看妻女,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事? 此时此刻的月升赌坊— 烟气缭绕的大厅里皆是此起彼伏的推牌声、叫骂欢呼声,几乎每张赌桌旁都围满眼神癫狂的男男女女。 二楼厢房,黄花梨的拔步床摇晃得厉害,吱呀声中,女人吟哦不断,一小截雪白的手臂从帷帐里探出来,兀地抓紧摇晃不止的帷帐。 “严公子~秋儿的身子要被您肏坏了~” “肏坏了就换一个。” “严公子,您真坏~” 男女调笑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听得直叫人面红耳赤。 “严公子,秦正良正在楼下,可要命人将他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厢房外,身形高大的男子推门而入,说道。 “嗯啊~严,严公子~” 女人娇喘连连,唤作严公子的人唰地撩开帷帐,露出床里身下紧密结合的男女。 “咿呀!严公子~还有外人在看着呢~” 女人趴在他身下,圆润的臀高高抬起,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嘴上虽这么说,但面上可没半点羞赧之色,大大方方地让男人看着她被身后人入得浪叫。 严礼掐住女人的臀,胯下狰狞骇人的紫红阳具在她臀缝间反复深捣,力道之深,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侧,英俊面庞没什么表情,狭长凤眼淡淡一扫房里男人。 “先抓起来关着。” 帷帐落下,肉体拍打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仔细听还能听到严礼低沉的说话声,“骚货,有旁人看着本公子肏你,你就这般欢喜?想夹断本公子的命根子是不是?” 女人痛呼一声,拔步床摇晃的弧度变得愈发大。 “浪货。” ... 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从二楼厢房步入负一楼的暗房,家丁推开眼前虚掩的门,跨步进去,越过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坐进那张昂贵的沙发里,姿态懒散地翘起二郎腿。 “秦老爷,在我这儿欠了这么多钱还想躲起来?是不是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严礼嘴里叼着根雪茄,邪里邪气的长眼一挑,冷声质问失踪多日的秦正良。 秦正良身体一抖,抬头扯出个勉强至极的笑脸,“我,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还钱吗?所以...所以...” 严礼扯出个笑,吐出个烟圈,“既然说是要还钱,那钱呢?” “钱...钱...” 秦正良冷汗流个不停,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老爷,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看在当年合作过的面上,我再给你五天时间,如若不及时还钱...” 严礼将雪茄用力摁进烟灰缸,烟丝熄灭的声音像是在警告,警告他若是再不还钱,那么下一次,他就会是熄灭雪茄的新容器。 “可...可是...” 秦正良脸上肥肉抖个不停,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五天就凑够那么多钱,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说起来,秦老爷那位远洋留学的女儿应该回到江陵了吧?” 听他提到秦如玉,秦正良的表情瞬间僵住。 严礼是谁?江陵盐商严家独子,生来便受尽宠爱,因此习得满身臭毛病,狂妄自大,飞扬跋扈,仗着自己严家独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但凡他瞧上的女子如若不从,就会被处处针对,以至于他年方二三,竟是没有一家人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不过他是倒不介意,既然那些富家小姐看不上他,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比比皆是,她们若是不从,那就砸重金,如此她们自然会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就好比方才那个秋儿,他没砸重金前不也是成天嚷嚷着卖艺不卖身,现在呢,还不是被他拿下了? “是...是的...” 秦正良喉咙发干,还是不得不点了头。 “听说秦老爷的这位千金生得格外倾国倾城,如果秦老爷无法在五日内还钱,那么那些钱就由您宝贵的千金用身体来偿还吧。” 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想来滋味也是不错。 严礼哈哈大笑两声,重新抽了根雪茄叼在嘴里,心情颇为愉悦。 完了,都完了... 秦正良跌坐地上,脸色苍白。 ———— 再过几章真正的男主就会上线了,现在主要铺垫剧情,大家多多收藏评论唷! 第七章:遭调戏 酉时三刻,秦如玉几人正食用晚膳,聊着聊着,冯月莲贴身伺候的丫鬟梦婷高喊一声,“大夫人!老爷回来了!” 几人听闻秦正良归家,纷纷放下碗筷朝门口走去。 离家不远处,秦正良从一辆从未见过的雪佛兰轿车上下来,关门前还朝后座上的人微微鞠躬,笑得谄媚。 秦如玉站在冯月莲身后,往那儿一瞥,忽地,顿感后背一凉,好似被谁盯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秦正良一回头,与妻女目光相对,面上表情也猜不出何意,匆匆向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老,老爷!” 冯月莲多日不见自家先生,匆忙上前迎接。 “对不起,这些天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没能回家看看你们。” 秦正良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致歉。 “没,没事儿,只,只要你...你平安回来就好。” 冯月莲抹抹眼泪,与他一派恩爱之相。 曹梦茹抱着昱哥儿讽刺地轻嗤,有事耽搁?怕不是这些日子都在女人床榻和赌桌旁快活呢,说得倒是好听。 “爹。” 秦如玉静静站在一旁,余光里,不远处的雪佛兰轿车仍然停在那儿,漆黑的车窗叫人瞧不清里头坐着的人是谁。 不过多半也是非富即贵的人,这世道,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少之又少。 秦正良看到她,想起严礼那番话,作为年过半百的男人和一家顶梁柱,脸上挂不住,敷衍地嗯了声便移开了目光。 该怎么办,他总不可能真的把昭霂‘卖’给严礼,毕竟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 她心思敏锐,发觉亲爹说话时闪躲的目光与敷衍,微微蹙眉。 “好了,咱们赶紧回屋吃饭。” 冯月莲招呼着几人回了屋子,秦如玉走最后,临了要跨进院子,那股子被注视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回眸,用力抓紧袖口,尽力摆脱被注视着感觉。 “大少爷,要走吗?” 司机从后视镜发现自家大少爷仍紧紧盯着方才出现的妙龄少女,眼神玩味,眼底流露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唉,那个姑娘惨咯。 严礼摩挲着下巴,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哼起小曲儿,“走吧。” “是。” 没想到秦正良这种丑货还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 回味方时那一眼,他唇畔笑意又加深几分。 秦如玉,秦如玉... 他见过无数漂亮女人,但像秦如玉这么漂亮的还是头回见,亭亭玉立地往那儿一站,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颦一笑自然流露娇养出的气韵,即刻便攫住他所有注意力。 这不比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有趣?这些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的性子素来娇矜清高,自是不肯与他这种人往来,若是能让家业衰败的千金小姐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主动敞开腿让他干...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发热,裤裆里沉睡不久的老二也又变得亢奋不已。 “爹,您告诉我实话,最近您又欠了赌坊多少钱?” 正厅里,秦如玉面色严肃地质问眼前快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亲爹,心中气愤又无可奈何。 秦正良摸摸鼻子没说话。 “爹,昱哥儿还小,若春也到了去学堂上学的年纪,您若是再这般整日流连赌坊青楼,这个家您还想要吗?” 她疲惫地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削削减减,仅剩这些。 “昭霂,爹知道错了,但...但是事已至此...唉...” 他也愁,明明前些日子还能赌赢不少钱,结果第二天还没搓几把牌,一转眼,兜儿里的钱就已经输得一干二净。 不知是衰神附体还是怎的,近两日总是输钱。 “...爹,您告诉我,您到底欠了多少钱。” 她问。 “...我...” 秦正良一番思忖,终究还是告诉她自己欠了严礼多少赌债。 “什,什么!?” 秦如玉从他嘴里听见那串数字,蹭地站起来碰倒凳子。 冯月莲与曹梦茹听着也是一脸菜色,这样一笔高昂的赌债,就算是把她们几人全都卖了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咳咳咳!!!” 秦如玉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剧烈咳嗽两声,憋得眼眶通红。 “昭霂,别激动,冷静点。” 冯月莲慌忙起身扶她坐下,一下一下安抚她的气息。 “爹,您究竟...究竟把这个家放在哪里!?欠了这么多赌债,您要让我们怎么还!?” 她从未如此动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昭霂,我...” 秦正良羞愧地根本不敢正视她含泪的眼睛。 “哈...哈哈...散了吧,直接散了吧,这个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曹梦茹抱着昱哥儿垂泪,蹭地起身经过秦正良身侧,将熟睡的娃娃往他怀里一塞,径直回到耳房收拾起行囊,“这是你儿子,从现在开始就当我没生过他,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曹梦茹,你...” “娘,算了...” 秦如玉拽住冯月莲的衣袖,轻轻摇头。 事到如今,这个家再待下去也确实对她不公平。 秦正良抱着昱哥儿,抚摸他小小的脸,重重地叹口气,“我去劝劝她。” 说罢,他也走进曹梦茹的屋子,关上房门不知在聊些什么。 “娘,我先回房了。” 秦如玉心身疲惫至极,回了屋里后连连叹气。 翌日清晨,阴雨绵绵的天终于等来晴日,阳光铺满院子,秦如玉换上干净的衣裳准备去学堂,刚出门没走多远,一辆分外眼熟的雪佛兰轿车稳稳停在身旁拦住她的去路。 车里人摇下车窗,露出张好看的面孔,眉目深邃,挺鼻薄唇,长得倒是挺帅气,就是浑身流露的痞气让人不想靠近。 “有什么事吗?” 她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严礼的指尖敲着方向盘,将她的戒备看在眼里,倏而一笑,“去哪里?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了,我不认识你。” 秦如玉对眼前这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抱紧手拎包打算从他的车子绕过去。 不等她多走两步距离,腕间突然多了只手,她转脸一瞧,竟是方才还坐在车里的男人,他正拉着自己的手腕,表情玩味。 “放开我!” 她试着挣扎,但没用。 “你在怕我吗?” 严礼捏住她的纤细手腕,感叹她皮肤比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还要细嫩,那么...衣裙遮起的地方定会更加细腻白嫩... 想到这里,他眼神肆意且露骨地扫过秦如玉藏在冬款外套里纤细的柳腰,喉结上下滚动,打量她的眼神愈加炙热。 感受到握在手腕上的手指在不老实地轻轻摩挲,秦如玉小脸羞得通红,美目圆瞪,也不管旁人会说什么,直接拿手拎包砸过去。 “流氓!” 严礼没有设防,被她用手拎包砸到侧脸,手拎包上头锋利的缀饰还给生生划出道血痕,隐隐刺痛传到脑子里,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一抹,指腹染上薄薄一层血迹。 “哈...” 他气得发笑,舌尖顶起腮帮,死死盯着她慌忙跑远的方向。 性子够烈,他喜欢。 第八章:险遭欺辱 秦如玉大病初愈,又一时跑得太急太狠,扶住书桌才险险站稳。 “如玉。” 杨景淮见是她,刚出声,面上的惊慌之色还未来得及掩藏。 “杨大哥。”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未免他瞧出自己的慌乱,忙不迭地又低头去整理桌案上的东西,一一摆好,待心情平复下来,冲他展露笑颜。 “...听闻秦老爷回来了,你...可还好?” 他明知以自己这层相同于陌生人的关系还不够资格去问她的家事,可他终归还是忍不住。 “...还不错,能吃能喝。” 这话她没掺半点虚假,身体健朗才能去想办法解决家里这些糟心事。 “那就好,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我...一直都在。” 说到后面,他掩唇干咳一声,捏紧手中书本,演技有些拙劣,依旧没能藏起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绵绵情意。 “嗯,谢谢你杨大哥。” 她装作未曾发现他流露的情意,微微颔首。 “那我去忙了,有事就喊我。” 他还是那么温柔体贴,体贴到她根本不想再去麻烦他。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整理好情绪,秦如玉静静等待多日未见的小朋友们,这忙得一来二去间,不久前遭遇的那事儿也被她抛到脑后忘得干干净净。 申时— “让我去吧,反正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事。” 书房里,秦如玉主动揽下去探望王家小丫头为什么没来上课这件事,反正她的课也结束了,与其待在屋子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行,她家在平安街的巷子里,具体位置...你让我想想。” 杨景淮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一时没太记得起来。 “没事,我可以问问附近的居民。” 秦如玉摆摆手,套上外套便离开了逢春堂。 王家的小丫头是个机灵的,是个读书的料子,平日学得最认真刻苦,一天课都没落下过,至于她今日为何没来上课,她和杨景淮也想不通,所以才想着去小丫头家问问。 平安街也离逢春堂有些距离,相较于李草草的家,那还算得上是近的,起码是在城里,怎么说也比李草草家附近那条小路安全些。 “您好,请问您知道王丫丫的家在哪里吗?” 踏进平安街的巷子,她拦住个抱着洗衣盆的妇女询问王丫头的家。 妇人抬头扫了眼她,“哦,你说王家啊,她家在103弄7号。” “谢谢。” 越往巷子里走,身旁经过的人皆会好奇地打量着她,偶尔还能听见他/她们嘴里嘟囔着这穷地儿还有人来。 富人常将平安街这儿唤作穷鬼地,原因无它,主要是这儿住着的人多半是些在底层挣扎着生活的人,例如做厂活的、码头搬运货物的劳工,还有那些靠出卖身体支撑生活与家庭的妓女。 “103弄7号...” 眼看快要走到巷尾,秦如玉才好不容易找到王丫丫的家,她家也着实隐蔽,门口用竹棍和蓝色篷布支起个摊子,主要卖的东西估计是蔬菜,台面上还留下不少零零碎碎的菜叶子。 王丫丫家房门虚掩,她敲了两下,没过多久,一道男声从里传来,“谁啊?” 一张与王丫丫有六分相似的男性面孔从门后探出来,看起来年纪也蛮小,大概是王丫丫的弟弟王天龙。 “你好小朋友,你姐姐在家吗?” 她双手撑着双膝弯下腰来,冲他露出个和煦的微笑。 “你找我姐姐做什么?” 他警惕地问。 “我是你姐姐的教书女先生,她若是在家的话,可否让我进去看看?” 一个叫王丫丫,一个叫王天龙,从二人的名字就不难猜出丫丫平日在家是何情况,家人重男轻女,也难怪丫丫她会对学习如此热忱,时时刻刻恨不得钻进书本里,想必能去学堂上课也是她费了很多心思向爹娘求来的机会。 王天龙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重重关上木门,秦如玉一时没有防备,被风震得险些跌坐进后面那条飘满各种污秽之物的小水沟。 “我姐姐她两日后就要嫁人了,她不会再去学堂了!” 门后,男孩儿的声音满是得意,好像并不觉得姐姐在这个年纪就嫁为人妻有何不妥。 秦如玉还处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神。 嫁人...可,可丫丫她不过十二岁啊... 她楞楞地挺直背脊,双手握拳,想要再次敲响王家的门,紧接着,门后又传来熟悉的女孩儿声音,“秦老师,我不学了...您...您和杨老师...就莫要来找我了。” “可是...” 她还想再说什么,门后响起门闩落下的声音。 她曾在远洋留学,见识过那边的风土人情,惊讶于那方土地上的女孩儿们不会在小小年纪就要被许配给大自己二十来岁的人做妻做妾;更惊讶于那方土地上的男女可以自由恋爱,不会被任何人约束... 其实要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如此,旁人瞧着爹娘极为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孩子,但没人知道,暗地里,她也曾多次听见爹娘常常叹气说她为何不是个带把儿的。 若是没有家道中落,或是自己当年没有以死相逼换来远洋留学的机会,亦或是娘亲身子骨健朗,在她之后又诞下男婴,自己也许早早就要许配给某家门当户对的少爷公子做妻。 这样说来,她与王丫丫、与江陵的其她女子又有何不同? 秦如玉一朝想得太多,不知不觉绕进一处陌生的地儿,高高的围墙将天围得四四方方,将人困于其中。 “怎么走到这里了...” 稍远处,几个衣着单薄暴露的女子将一人围得严严实实,她好奇地靠近几步,踮起脚尖朝那儿张望,与人群里今早才见过的面孔相对,瞳孔骤然紧缩,慌忙低头拐进另一条巷子。 那人...那人不是早些时候的流氓吗? 她加快脚下步伐,绕过一个个巷子拐角,在即将踏出巷口的瞬息之间,一条结实的臂膀竟直接将她拦腰拖入巷子的幽暗之处。 “唔唔!!!” 秦如玉奋力挣扎,想要呼救,奈何嘴巴也被身后人用力捂紧,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音节。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严礼死死禁锢着她的细腰,低头深吸她颈间的馨香,又一次忍不住感叹她真真是娇养长大的姑娘,身子娇软,浑身哪哪儿都是香的。 光是这么抱着就勾得他心猿意马,恨不得直接在这儿扯烂她的衣裳要了她的身子。 秦如玉怕极了,身子抖得厉害,豆大的眼泪直接从脸颊落到他手背上。 “哭什么,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双手滑进她外套里,一颗颗解开内里西装马甲的扣子,“腰真细,也不知待会儿能不能承受得了小爷的床上雄姿...” 他毫无顾忌地说出那些淫词秽语,秦如玉羞愤的同时,脑子里又在想着该如何从他手里逃脱。 眼下时候也晚了,这条巷子又没什么人住,偏僻异常,若是自己真要被歹人强占身子,根本是求救无门... 谁,谁能来救救她... “乖一点,待会儿才不会受罪...” 严礼显然已经憋不住要动手,一手撩起她碍事的长款外套与裙摆,手掌贴上她的臀摩挲着,“屁股真翘,正适合小爷后入。” 正说着,他行径恶劣地顶了顶腰。 这是秦如玉头一回接触男人的那玩意儿,很硬很大,撞上来时,还能感觉得到那玩意儿在隐隐跳动... “唔唔!!!” 眼见城门即将失守,他的手要撕开她的丝袜,遽然间,黑暗里有男女交谈的声音在慢慢靠近。 “讨厌~你就不怕你家那位母老虎发现咱们的奸情?” “我巴不得她发现,那样我就能把你这个小浪货娶回家了。” 秦如玉眸光一亮,发觉腰间桎梏着自己的胳膊微微松动,抬腿狠狠踩在他脚上,又一口狠咬他的手心,趁他吃痛,连忙逃远。 严礼哪里会让即将到嘴的猎物脱逃,眼色一沉,迈步追上去。 秦如玉毕竟是女子,体力不如正年轻的男子,眼见那登徒子快要追上自己,她顾不上别的了,直接奔向最近的那辆轿车,用力捶向车窗。 “救救我!救救我!” 她狼狈极了,满脸泪痕,长发凌乱,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她适才经历了什么。 “喂,你...” 车上司机走下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严礼打断。 “秦如玉,过来。” 严礼就离她几步的距离,邪肆的面孔满是不耐烦。 等她到了自己手里,得好好教教她该如何听主子的话。 他想。 “滚!别靠近我!” 秦如玉整个人紧紧贴着车门,咬紧下唇思考该如何逃离眼下困境。 为什么,为什么旁人都只是看着她?为什么不上来帮帮她? 四周逐渐围满看戏的民众,秦如玉深感无力,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胸腔剧烈起伏着,怎么也做不到忽视旁人看戏时的探究、玩味眼神。 “你逃不了的。” 此情此景,他活像一头吃人的野兽在逐步靠近,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她吞吃入腹。 “不...我就算是死也不...” 咔哒— 身后车门被人由里推开,秦如玉往旁边躲了躲,此时她双眸正氤氲着层水汽,车里人她看的并不真切明晰,仅隐约分辨出他是个男子。 是谁?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他说。 男子声音宛若山涧清泉,轻柔温和。 秦如玉没有应声,低头捏紧衣领不敢看他,过了半晌,她沙哑出声,“不,不用了,我...我...谢谢您。” 趁四周围满看戏的人,她想即便那人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做什么。 于是,她将严礼当做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般,拼尽全力逃回家中,待踏进院子,她卸去全身力气,狠狠摔到地上。 逃...逃回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 耳畔翠翠的声音令她安心,现下她终是能闭上眼睛,彻底昏死过去。 ———— 让男主出来‘露’个声儿,嘿嘿 第九章:登门骚扰 “别...别碰我...滚...滚开!!!” 熟悉的帐顶、娘亲与翠翠焦急的呼唤,秦如玉缓缓松开胸前攥紧的被褥,脸颊摔出来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昭霂,你现在感觉如何?” 冯月莲握紧她的手,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娘...我没事。” 她微微摇头。 她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她梦到自己没能从那人手里逃走,被他强行夺走了清白,无论怎么呼救,都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昭霂,你跟娘说说昨个儿发生了什么事。” 冯月莲也是后怕,瞧她满脸血倒在院子里,吓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思及昨晚的遭遇,秦如玉转脸朝向里头,死死攥紧被褥,细长指节用力撑得泛白。 “娘,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下了‘逐客令’,冯月莲她们也不好继续扰她清净,一一离去,轻轻合上房门。 待众人离去,秦如玉翻身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咬紧牙关小声啜泣,滚烫的眼泪划过面颊,遭人轻薄后的屈辱感似潮水将她无情吞没,心钝疼得厉害。 混蛋!流氓!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几乎用尽毕生所知的脏话咒骂严礼,表面人模人样,里子竟是个畜生不如的混蛋。 后头,她哭累了,枕着胳膊沉沉地睡过去,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直至晌午才醒。 在秦如玉醒来之前,秦家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巳时一刻,秦正良与其夫人姨娘在正厅里唠家常,聊到兴头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得秦正良表情骤变,话头生生僵在嘴边。 “秦老爷,许久不见呐。” 他人未到声先至,玩世不恭的腔调,秦正良他再熟悉不过。 这,这瘟神怎么来了? 秦正良紧张地搓搓手指,给冯月莲与曹梦茹投去个眼神,示意她俩待会儿别乱说乱问。 “哟,这不严大公子吗?您怎么来了?” 他急忙上前,点头哈腰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得出是当年家财万贯的秦家老爷。 严礼嘲弄的眼神匆匆往他面上掠过,邪气的眸子一扫小小院落,没看到整夜抓耳挠腮都想见的那个人,神色一变,戴上副虚假的和善面具,向身后家丁使了个眼色。 “我爹最近常常提起秦老爷,所以今儿我就想着来看看秦老爷您。” 利用拙劣的借口与带来的礼品,严礼成功在秦家待了下来,秦正良虽疑惑他此番行为,但也没敢多问,吩咐翠翠几个丫头去买些吃食来,生怕轻待了他这位贵客。 严礼坐在正厅主位,心情不悦地转着手里茶杯。 “严大公子,您这是...” 秦正良暗暗捏了把手心儿沁出的冷汗,猜不准严礼这个豪横跋扈的公子哥儿究竟要做什么,真真是如坐针毡。 严礼翘着二郎腿,姿态懒散地支着下巴,眼眸微抬,“听说秦老爷的千金近日身体不大好?” 从他提起自己的宝贝女儿,秦正良总算知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回忆暗房里他说过的那句话,秦正良脸上的假笑都快要挂不住,捏紧袖口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讪笑两声,“我...我女儿她近日身体不大健朗,正搁屋子里休息。” “哦~这样啊。” 严礼嘴角微翘,茶杯洒出的水溅上手背,他毫不在意地抹掉,双眼半眯,“真是可惜,本来还想与秦老爷的千金认识认识,看看能否成为知心好友...” 此番话一出,冯月莲与曹梦茹也能多多少少品出他话中深意。 想来他是看上昭霂了,所以今日才会突然到访,但是...二人从未见过,那他为何会突然要登门造访,还用这般能轻易猜出另一层意思的话来掩饰此行目的? 冯月莲暗中捏紧袖子,不置一词。 秦正良脑袋上的汗越流越多,划过肥硕的脸,时不时要用衣袖蹭掉。 “爹,娘,你们在正...” 秦如玉腹中饥饿,披上外套踱到正厅,发觉厅内气氛有些奇怪,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一抬眼,与主位上的人四目相对。 “!!!” 是他! 她大脑登时一片空白,楞楞瞧着严礼在见到自己的刹那欲要起身走来,他缓步靠近,神情戏谑,昨晚险些被强暴的画面历历在目,后知后觉抬腿往自己的屋子逃去。 房门将要关上,他的手顺势钻进窄缝,用力抵住门扉,从缝隙将她惊慌失措时的羸弱模样尽数收入眼底,“秦如玉,乖一点,开门。” “不,我死也不会开门!快滚!不然...不然我就...” 她面色苍白如纸,拼尽力气想要将房门关上。 “啧...” 严礼吃痛,缩回手,发现秦正良与他夫人急三火四地跟上来,又恢复来时的人模狗样,“秦老爷,我还有些是要解决就先走了。” 听闻此言,秦正良巴不得他赶紧走,点头哈腰地连忙说好。 “另外...别忘了我给你的宽限时日。” 他停在秦正良身侧,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弯腰耳语。 秦正良的笑又僵在嘴边,语气磕磕绊绊地送走严礼这尊‘大佛’。 他走后,所有人皆长舒一口气。 “爹,他...是不是你的债主?” 秦如玉拉开房门,唇色苍白,眼神如一汪死水,没有一丝生气。 “什,什么!?” 冯月莲惊愕地瞪大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正良沉下双肩,算是默认。 看来她真的猜对了,自己与他从不相识,怎可能在初见时就知晓她的名字,再联系方才她爹对那人点头哈腰时的卑微模样,根本不难猜出跟她爹之间的关系。 “爹,你是不是还答应了他什么要求?” 秦如玉大小聪慧异常,一双慧眼如炬,加之将才两人近身耳语时她爹的异常表现,保不准二人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 秦正良缄口无言,更摆明了他的确和那人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爹,你说啊!” 她来了脾气,面部表情做得有些大,扯到脸上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孩儿他爹,你就说吧,说出来的话我们还能想办法解决。” 冯月莲也附和。 秦正良嘴巴嗫嚅半天,抬起衣袖擦掉额头的汗,“我...我...” 几番纠结,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那日暗房里严礼说过的话转述给她们听,得知五天后若是凑不齐那笔高昂的赌债,秦如玉就要被强行带走成为他的玩物,冯月莲气得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拿了根棍子抽打在他肥硕的身躯上。 “昭霂是你唯一的女儿!你怎么敢的啊?啊!?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混蛋!?赌钱赌到把女儿输了出去!?啊!?你是不是真想逼死我和昭霂你才知道错!?” 秦如玉单薄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坠,堪堪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到地上。 曹梦茹心情也颇为复杂,虽然她不喜欢秦如玉,但眼下这种状况,她还是回屋拿出了自己私藏的首饰递到秦如玉手里,“这些首饰虽不值几个钱儿,但...唉...” 秦如玉呆呆地捏着手中的首饰盒,身心俱疲,“你们先回屋吧,我想...再自己待一会儿。” 说罢,她回了屋,出神地盯着院墙角落里枯黄的竹子。 没想到,没想到回到江陵竟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她如今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呆坐在床畔许久,宛然一具被抽去三魂六魄的行尸走肉,直待日暮西沉... “为何会这样...” 她低声喃喃。 第十章:一月期限 经此一事,秦家再度闹翻天,冯月莲整日以泪洗面,一醒就要指着秦正良骂,骂他枉为人父、骂他将一大家子推进火坑,骂久了,隔壁邻居都多多少少知晓了她的家事,不忍唏嘘。 家中琐事缠身,秦如玉没办法继续去学堂教书,向杨景淮请了几天假,一有空就往城里转,期望能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高薪工作,然而,那些工作不是歌厅里唱歌的,就是出卖肉体,她不想这么堕落下去,她有自尊,实在撂不下脸面。 距离还赌债那日仅剩一天,她愁得整日无法安睡,每日吃得东西也越来越少,秦正良与冯月莲眼见自己女儿日渐消瘦憔悴,能做的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毕竟那么一笔巨款赌债,怎能一夕之间就能填得上。 “娘,我出去一下。” 秦如玉拢紧厚重的外套,几日光景,本就巴掌大的脸又小了两圈,显得更加脆弱。 江陵的冬天来了,万物凋零,河畔的风刀子似地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疼得锥心。 “呼...” 扶住石桥围栏,探头望着湖面随涟漪轻晃的倒影,一个念头骤然跃上心头。 有时候死亡或许比活着来得轻松... 不仅赌债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有家里刚诞生不久的昱哥儿、人生将始的小妹若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二姨娘... 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不自觉间,身子又往里探出几分,摇摇欲坠的倾斜感让人惧怕又莫名向往... “如玉!你在干什么!?” 逐渐倾斜的身体被人猛地拽进怀里。 是杨景淮。 他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厉害,捏住胳膊的手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杨景淮要吓疯了,看她快要跌进河水里,也顾不上那么多礼数,将她重重捞进怀里。 秦如玉定了定神,从他怀里脱身,“杨大哥,我没有想...那么做。”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直接死了算了,但转念想想小妹若春,还有学堂里那些可爱的小孩子们,还是收起了那个念头。 杨景淮虚空捏了捏藏在身侧的手,心疼她短短几日就消瘦成这样,薄唇张了张,“我可以帮你,如玉。” 你大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向我寻求帮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扛起所有重担。 他想。 秦如玉眨了眨风吹得格外干涩的眼睛,笑了下,美目弯起格外好看的弧度,“杨大哥,不用的。” “如玉,我...” “杨大哥,我知道你很好,但...我不想把你也拖进泥沼,所以...” 河畔垂柳荡过水面,在她眼里漾开一圈一圈涟漪,“所以不想连累你,杨大哥。” “可是...” 他难藏眼里落寞,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拢拢衣领,她转身回到家里,从妆奁里翻出小心保存的,奶奶送的和田玉镯子,还有前些日子当掉首饰换的钱。 “奶奶,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 这枚玉镯是奶奶新婚时爷爷攒了许久的钱买了送她的,玉质温润,不掺半点杂质,想来应是能再当点钱。 明日,她要去找那个人,和他谈谈条件。 五指收拢,镯子坚硬的质地压得手心通红。 ———— “大少爷,外头有个叫秦如玉的姑娘要见您。” 仍是那间厢房,严礼双腿大敞着,一女子正伏他胯间吞吐着他的孽根,当他听闻秦如玉来找自己,眉梢一挑,将女子脑袋又往下摁几寸,“让她进来。” “是。” 这是秦如玉头一回踏足这种会使人堕落的地方,四处充斥着金钱与色欲,萦绕鼻尖的各种气味熏得她不得不死死捂紧口鼻,低头跟随严礼的侍从踏上二楼厢房。 “大少爷就在里面,进去吧。” 侍从推开门,她刚抬腿,目睹房里淫秽一幕,转身要走,谁曾想那侍从直接将门从外堵得严严实实。 “秦大小姐,没见过男女欢爱吗?” 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如玉肩膀紧绷,握紧袖中双手,尽力忽视房里弥漫的古怪气味与女人难受的呻吟,眼睫轻颤,“我有事与你相谈。” “哦?” 严礼来了兴趣,低头一扫胯间卖力吞吐阳具的女子,再看看背对自己的纤细背影,性致全无,推开她,“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过来谈?” 女子拧干盆里早早备好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干净他那根玩意儿上的水渍。 “我知晓我爹在你这儿欠了许多赌债,今日,我想和你谈的就是这件事。” 秦如玉双手哆嗦着从手拎包里翻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转身面向他,“这里有小部分钱,剩余的...我想和严公子做个约定。” 严礼恢复平时的道貌岸然,上前两步,并未去注意她手中钱袋,反而注意到她左脸上结的血痂,伸手要去抚摸,谁想她一侧脸,躲了过去。 他也不气恼,接过钱袋掂了掂,“什么约定?” 秦如玉坚定抬眸,眼眸清亮,像一捧清水,映照出他的卑劣,“请给我两月时间,两月内我会想办法归还我爹欠下的赌债。” “两月...嗯...不行,两月期限太长。” 他微微弯腰,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那一个月,如果到了期限我没有还上欠款,我...我...” 她咬了咬牙,低下头,又道:“届时随你处置。” 被逼无奈的语气、强撑镇定的姿态、藏在衣袖里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每个小动作无不勾得他下腹物什蠢蠢欲动。 严礼扬起嘴角,撩起她颈侧一缕秀发,淡淡馨香当真是比那些俗气的脂粉香好闻太多。 “好,我答应你。” 他心情颇为愉悦,以权势压人的滋味真是极好。 “那我走了。” 她很难受,极度排斥他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也甚是厌恶他的靠近,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当场吐出来,于是赶紧头也不回地推门就走。 视线紧随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严礼笑得格外大声,楼下赌牌的客人们纷纷抬头望向他,有些猜不透他今日为何如此开心。 一个月而已,眨眼间的功夫而已,况且...他就不信靠她一个弱女子真能填上她爹欠下的赌债。 秦如玉,一月后就乖乖当我的胯下玩物吧。 他将钱袋收好,回了房间,让那女子疏解秦如玉勾起的欲望。 逃离严礼开设的赌坊,秦如玉疯了似地用手帕擦拭被他摸过的那缕头发,胃里翻腾得厉害。 一个月... 她咬紧下唇,无助地抬头望天。 思来想去,千乐门给出的工钱是最为可观的...可...算了,事到如今她还有得挑吗?只是在台上唱唱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深吸一口气,秦如玉赶忙回到家洗去身上沾染的难闻气味。 “大小姐,您还好吗?” 翠翠端来一壶热茶放在桌案上,小声询问枯坐窗棂前的人。 秦如玉撂下钢笔,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摇摇头,“我没事。” “...大小姐...” 翠翠也心疼她,秦家要她一人扛起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我爹呢?怎的今日又没见到他?” 她问。 “老...老爷他...” 翠翠也不知该不该把秦正良又去了某个小妖精那儿快活告诉她,一番犹豫,还是她自己猜了出来。 她眼睫低垂,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她爹还是不长记性... “大小姐,您要不先歇会儿吧。” 她的脸色真的难看到了极点,眼下乌青,衣袖下的手腕细得一碰就会断掉一样。 “嗯...” 秦如玉颔首,脱掉外衣钻进用汤婆子暖热的被窝,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刚闭上眼,沉重的呼吸预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生。 翠翠摇头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扉,还她一室幽静。 第十一章:雪夜访客(微恐) 得知秦如玉要去千乐门做歌女,冯月莲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一是秦家虽家道中落,但至少是富过的,往日身份还摆在那儿;二是她砸重金自小将她培养得如此完美,怎能因歌女这层身份让秦家颜面受损? “可是娘,难道你要让我被那严家公子当做玩物示人?歌女虽听着不体面,但是至少短期内不用献出身体去伺候人...” 几句话,反驳得冯月莲无话可说。 江陵居民谁人不知严礼的性子?恶劣嚣张,从来不将女人当做人看,歌女身份听着不体面,但怎么说也比成为严礼的身下玩物来得强。 “罢了,说来说去到底也是爹娘对不住你...” 冯月莲摆摆手,不再言语。 ———— 杨景淮知晓秦如玉难处,于是每日只安排给她两三节英文课,余下时间便让她自行安排。 “如玉,我真的可以帮你。” 杨景淮又一次提起这件事,当然,结果还是被秦如玉强硬拒绝。 “杨大哥,你已实属不易,我不想再因我爹的事拖你进泥潭,债主那边我求来了一月时间,我有信心能在一月内填上我爹砸出来的窟窿。” 假话,都是假话,她说这些不过也是为了安慰杨景淮,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若实在寻不到法子,我一直会站在你身后,如玉。” 他深知她的脾性,不再多说什么。 “嗯,谢谢你,杨大哥。” 忙完学堂的事,秦如玉又匆匆赶到千乐门梳妆打扮。 千乐门是江陵极其有名的、专供富人打发时间的地儿,所以每处都装修得格外富丽堂皇,华美壮观——昂贵的大理石铺地,一盏盏水晶灯散发的明亮光芒晃得人头晕目眩;每面墙上的手绘壁画的人物除了众人所熟知的上帝与圣母,剩下的还有那些以单薄衣料堪堪遮住胸乳与私密处的女神画像... 极尽奢侈的千乐门,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给出的工钱自然不低,不然她也不会丢弃自尊来到这里当歌女。 “新人,到你上场了,别磨蹭了。” 有人在催促了,秦如玉不自然地扯扯过于修身的红色旗袍,深吸一口气,戴上面具登台演唱。 不用紧张秦如玉,刚开始总会不习惯... 她在一众富商的注视下走到麦克风前,轻轻握住它,低头清了清嗓子。 秦如玉声线柔和,歌声婉转动听,台下富商们喜欢她这副嗓子,交头接耳间打算让千乐门管事让她把面具摘下来。 一曲终了,千乐门管事找到她说明那些富商的要求,她不带半点犹豫地拒绝,“管事,一开始您就说我可以一直戴着面具,既然约定已成,那便不可轻易违约不是吗?” 声音淡淡,管事的也是老油条了,听她这么说,笑呵呵的,“诶~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把面具摘下来让那些富商瞧瞧,说不定日后千乐门的头牌就是你了,届时拿的钱可是会翻倍涨呀。” 管事眼神肆无忌惮地端量着她,獐头鼠目的模样比那严礼还要恶心。 “不需要,我只需拿我该拿的那部分就好了。” 秦如玉回了梳妆间,摘下面具,卸掉面上浓妆,对镜摸摸自己这张脸,嗤笑一声,“有什么用呢?” 戴好帽子与棉衣,低头绕过那些来来往往的富商从千乐门的小门回了秦家,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天,她困得沐浴时险些溺死在水里,好在翠翠及时发现,不然第二日秦家就得办场白事了。 如此忙了有六七天,江陵下雪了,鹅绒似的雪团扑簌簌地往下落,眨眼的功夫,地上就积了层薄薄的雪。 “呼...” 秦如玉裹紧围脖在风雪里穿梭,进了千乐门,里头暖洋洋的,不多会儿暖得她后背浮了层薄汗。 “如玉啊。” 管事找到她,笑得谄媚。 “怎么了?” 她问。 瞧他那副嘴脸,多半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下面一句话就表明了他此次前来找她的目的。 “咳,是这样的,易老板今晚想约你小酌两杯,你看看要不要...” 他搓着手掌,话没说完,给足旁人遐想的余地。 “我来千乐门不是卖身的,请管事的替我回绝了那易老板的邀约。” 她的话毫不留情,管事的晓她性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嘟囔两句就走了。 来千乐门这些日子,有不少富商想砸重金邀她小酌两杯,不过她都拒绝了,原先打算来这儿已是丢弃不少自尊,若是再答应他们这些人的无理要求,她当真是属于自甘堕落了。 距离与严礼约定之日还剩十七日,这些日子也攒了些钱,不知一月后是否真能填上她爹砸出的窟窿。 “别放弃,秦如玉。” 摩挲桌上的面具,唇畔弧度多多少少有点牵强。 两个时辰后,秦如玉一如往常那样按照熟悉的路赶回家中。 今夜风雪极大,雪团密集,迷得她差点分辨不出家的方向,抱紧胳膊抵挡着风雪,加快步伐。 嘎吱— 鞋底踩过积雪作出的声响很清晰,秦如玉停下来,转身,背后纷纷扬扬的大雪好似织成了一面细密的大网,限制了她的视野范围。 听错了吗? 街上老旧的路灯仅仅点亮黑暗一隅,别的地方仍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最近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秦如玉不敢停,这雪积攒得太快了,这会儿功夫都差不多淹没到脚脖子了。 到了家门口,她搓搓冻僵的手推开木门,咯吱——她的动作忽然停在半空,熟悉的、令她背脊发寒的注视感又一次席卷而来, 她转过脸,蹭掉睫毛上的雪花,身后除了那几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路灯外,也没别的异常。 错觉吗? 唇畔呼出的热气阻碍视野,眼睛被凛凛寒风吹得刺疼,她不想继续瞎想,赶紧进了院子直奔闺房而去。 “大小姐,快泡泡热水澡。” 翠翠早在屏风后的浴桶旁等了好半天,见她回来,连忙上前伺候她脱衣。 冰凉的身子完完全全没入水里,秦如玉舒适地喟叹一声,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今晚的这场雪下得太大了。” “是啊,方才我还担心大小姐您回不来了呢。” 翠翠又往她被褥里塞了两个汤婆子,回应。 “辛苦你了翠翠。” 身体慢慢回温,她细致地擦洗着身子每处皮肤,根本不想从自己身上闻到千乐门那地儿的味道。 “不辛苦,大小姐,东西我都备好了。” 她笑笑。 “嗯,那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 “是。” 翠翠推门离去后,秦如玉蹭地从水里起身,动作迅速地擦干身上水迹,牙齿冷得打颤,二话不说赶紧套上厚厚的睡衣钻被窝缩成一团。 冷,真的太冷了。 床边烛火跳跃,她懒得伸手去熄了蜡烛,索性打算整夜都点着的蜡烛入睡,反正蜡烛也不值几个钱,这样用掉也不会觉得心疼。 深夜,寒风呼啸,大雪纷扬,秦如玉自家中发生了许多事后就睡得不大安生,时常会被细微的动静吵醒。 就如此刻,一声声鞋底踩过雪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睁开酸涩惺忪的眼,正要看看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在院儿里踩雪玩,不晓得从哪儿来的一缕阴风直接吹熄了烛火。 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彻底清醒,微微撑起身体准备下床。 嘎吱— 又是一样的踩雪声。 “谁...” 回应她的是簌簌落雪声。 奇怪... 眼睛适应了黑暗,秦如玉披上外套走到门后,拉开条缝隙,院儿里白茫茫一片,哪里有什么人的踪迹? “肯定是最近累得幻听了。” 她揉揉太阳穴,合上房门,脚尖初才转过去,踩雪的声音又来了。 嘎吱— 嘎吱— 额头沁出几滴冷汗,秦如玉摩挲着胳膊试图压下根根竖起的寒毛。 不对劲... 双脚不自觉地后退,双眼瞪大,手抖着缓缓压紧嘴唇。 外...外面有人... 她确信,门外高高瘦瘦的人影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夜色沉沉,刺骨的凉风借着缝隙袭进屋子,将身后水红色的帷帐吹得起起伏伏。 那高瘦的人影定定停在门后,蓦地,她感觉到一股阴冷到使人全身发寒的注视,一股从外面投进来的视线。 秦如玉的心跳得格外厉害,眼眶涌出两行热泪,紧紧盯着映在门上的古怪影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匿在黑暗里。 也不知是她太紧张还是怎的,她听见外面响起指甲刮蹭窗户纸的声音,并毫无规律可言地慢慢摩擦。 歘— 薄薄的麻纸被戳破,一根细长青灰的手指顺着戳出的洞伸进来,而后又很快缩回去,留下个眼睛大小的洞。 呼呼风声回荡在小小的屋子里,秦如玉蹲在角落,尽可能地压制堵在喉咙的尖叫。 ‘呼...’ 古怪的呼吸声回响,她抬头,一只乌黑的眼睛将那个洞堵得严严实实,毫无生气的眼珠机械地滑动,似是察觉她的方向,徐徐转动滑向左侧,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她。 秦如玉瞳孔骤缩,低头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 可是... 为什么它...开始敲门了... ———— 再有两章男主正式上线,(?3?)? 第十二章:婚嫁(一) 吱—— 老旧的木门不堪重负,咯吱两声敞开条缝隙,冷风裹挟雪片吹进屋子,秦如玉指尖冻得僵硬,想挪到屏风后头躲起来,奈何恐惧使她失去挪动的力气,愣是蹲在那里瞧着一只干枯发青的手握紧门框,长长的灰色指甲微微曲起,‘哒哒’地敲在门上。 它要进来了! 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门缝也越来越大。 眼瞧映到地上的佝偻身影越发靠近自己,脑海里的那根弦已紧绷到了极致,在她快要崩溃尖叫的刹那,隔壁的房门咯吱一声响了。 “早知这么冷的天还要跑茅房,晚上就不喝那么多水了。” 秦正良的声音出现在院儿里,门外那鬼踏进屋子里的半只脚在她惊恐地注视下竟凭空消失,仅留一条敞开的门缝。 秦如玉跌坐在地,贴身的小衣遭冷汗浸湿,额间几绺碎发也湿哒哒地贴着皮肤,仿佛在无声诉说她的恐惧与不安。 她的双手撑地,指甲用力抠进青石板间的缝隙,骨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嘴唇轻颤,她试着呼唤近在隔壁的爹娘,可方才经历的一切仿若化作一只无形的、青灰色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令她无法呼吸。 ———— 翌日天明之际,秦如玉呆呆端坐床沿,怎么也回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外头雪下得可大了,大小姐,您要不要...” 翠翠一如往常那样端来盆热水供她洗漱,推门进来,自家小姐眸光呆滞的苍白模样险些吓得她将水盆摔到地上。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苍白?” 她放好水盆,上前握住秦如玉的手才发觉冰得吓人。 秦如玉涣散僵滞的眼慢慢恢复焦距,‘哇’地一声抱紧翠翠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大小姐,您这是...我去叫老爷夫人过来。” 翠翠急匆匆地去叫来秦正良与冯月莲,夫妻二人不明白她为何一夜过后哭得这样厉害,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怎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瞧瞧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成器的,昭霂会崩溃哭成这样!?” 冯月莲揪着秦正良耳朵走到房檐下,恶狠狠地拿指甲戳他那张肥脸。 “诶~我这两日不也在想着怎么还债吗?另外...” 秦正良臊得不行,油腻腻的笑脸贴近她小声耳语着什么,原先还满脸怒容的冯月莲掩嘴一笑,娇嗔地推他一把,意有所指地轻轻抚摸小腹。 屋里,秦如玉哭累便又睡下了,翠翠给她掖好被角,尽职尽责地候在一旁,等她啥时候醒了再离开。 这一睡她就睡了整整一日,醒来后秦家几口人都在院儿里清理积雪,奈何这雪下得实在太大,刚铲干净没多久,积雪又成。 “对了,还要去千乐门。” 秦如玉全然忘了昨晚遭遇的事,匆忙穿好御寒的东西,不顾她人劝阻,毅然决然地奔去千乐门。 倒也不是她热爱这份简单的工作,主要是管事的说今儿会有个大人物到千乐门听人唱曲儿,若是她能讨这位大人物开心,说不定能到拿比平常多三倍的工钱。 所以即就算身体不适,她也要过去拿到这笔工钱。 “今儿来得怎么这么晚?” 管事地问。 秦如玉掸掸身上的雪,“外面雪太大,一时耽搁了。” 今年这场雪异常得大,短短两日光景,路上积雪厚得快要深及膝盖,简直寸步难行。 “行,那你快换衣服上台吧,今儿那位大人物快到了。” “嗯。” 还是熟悉的舞台、熟悉的座位布局,唯一不同的是今晚全场只有零星三四个人,这三四个人还通通围在一人旁边,而那人... 严礼。 真是晦气。 纵使戴着面具,秦如玉也能知晓自己表情有多难看,要不是为了还债,她死也不想和他产生半点关联。 严礼懒散地坐于台下,左右两边有俩美人作伴,左拥右抱,好不自在。 “台上这谁?” 严礼勾勾手指,管事立马狗腿地上前,“是最近新来的歌女,最近可红了。” 他挑眉,愈发觉着昏黄光影里的女人眼熟,“她叫什么名儿?” “叫蝴蝶。” 管事的如实回答。 “名字俗气,嗓子倒不俗气。” 他享受地眯起眼,一抬下巴,身旁候着的侍从心领神会,从外衣内测口袋里抽出几张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递给管事。 管事见钱眼开,惊喜地瞪大眼,“严,严大少,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必定尽心竭力!” 严礼笑笑,一手伸进身侧美人旗袍里,捏住一侧娇乳,弄得美人娇喘连连,目不错珠地盯着台上的人,“她,今晚送我府上。” 管事笑脸一僵,捏紧袖子擦擦额头冷汗,“这...这恐怕...” 台上这位小祖宗性子倔得很,前些日子那么多富商看上她,她都没答应,怎么可能会... “怎么?不行?” 严礼不悦的眼神扫过去,管事的立马摇头,将银票塞进衣袖里,“行,当然行,您尽管等着便好。” 台上,秦如玉对台下二人聊天内容一无所知,待曲子终了,回化妆间刚摘下面具,管事从衣袖抽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放在她手边。 “怎么了?” 她拆掉头上戴的首饰,扫了眼手边银票,问。 “今儿来的那大人物想...” “不成,我说过,谁来我都不会做陪,他若是想要女人陪,就去烟花柳巷,那儿什么女人没有?” 秦如玉蹙眉,想也没想打断管事的话。 “你...你不识好歹!你可知那位大人物是什么什么身份?” 管事气得吹胡子瞪眼,骂她不识好歹。 “他什么身份与我何干?管事的,做人言而无信是要遭反噬的。” 秦如玉也来了脾气,多少次了?他逼自己抛弃自尊去陪酒多少次了?她都明确拒绝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肯歇了这心思? “你!” 管事的脾气上来了,二话不说就要抓住她的手腕。 她奋力一甩,随手捞起棉衣,里头旗袍还没换下来就往外走,刚走没两步,直直撞进某人怀里。 “原来是你。” 严礼目光炯炯,显然没想到方才看上的女人是她。 秦如玉直呼晦气,狠狠瞪他一眼拢紧棉衣从他身侧走过。 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人儿近在咫尺,严礼心痒难耐,爱惨了她这副谁也看不上的呛口小辣椒的灵动模样,跟上去将她抵在墙上,姿态轻浮地勾起她耳畔掉下来的几绺头发。 “来这种地方供人取乐,倒不如直接从了小爷,小爷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爹欠下的赌债小爷也会一笔勾销,怎样?” 头发软,皮肤也软,就是这颗心太硬。 他反复捻着指腹间的头发,鼻尖缭绕的馨香勾得他胯下老二又蠢蠢欲动起来,欲火烧得他口干舌燥。 “跟乞丐也不跟你,整日流连酒色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咬牙切齿,鲜活灵秀的眉眼映出他急色的模样。 严礼心尖儿好似有羽毛轻轻扫过,放开她的头发,指腹压上她的唇瓣,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呼出的气息,无一不在引他低头去吻。 察觉他要做什么,秦如玉愤恨地张嘴咬在他大拇指上,用了十成十的劲儿。 “啊!” 严礼忙地后退,捂住手指倒吸冷气。 “流氓!下次再这么轻薄我,咬得就不是你的手指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千乐门。 “少爷,要不要派人去...” “不必。” 严礼缓过了劲儿,抚摩拇指上的齿痕,眼神幽暗,抵唇亲吻上那道痕迹。 今晚风雪初歇,秦如玉担心严礼那群人会跟上来,愣是小跑着回了家中,扶着院儿里石桌气喘吁吁。 “一天天的晦气死了!” 她咬牙啐骂,平复好心情便去洗漱更衣。 大抵是方才经历不久昨晚那样的事,秦如玉去了小妹秦若春房里睡,有了旁人陪伴,她觉得安心不少,一夜都在紧抱着小妹的腰,直至翌日天明。 “什么?大夫人您有了身孕?” 一大早,曹梦茹的惊呼声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 ———— 快了,男主就快上线了,前期铺垫的剧情也差不多了(′?`)? 第十三章:婚嫁(二) 桌上茶杯冒着热气,秦如玉日渐纤细的手扶着额头,双肩沉重。 “昭霂,你也知道娘一直很想再给你生个弟弟...” 冯月莲摸着还未隆起的肚皮,知悉现今秦家所有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家里再多张嘴的话日子会更苦,但...没办法啊,自己很早很早就想再要个男娃娃,谁知这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偏生在这个时间节点降临在秦家。 秦如玉身心俱疲,不禁苦笑,“爹娘...我...罢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撑着桌子起身,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倒,翠翠赶紧上前搀扶,“大小姐...” 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她重重叹息一声。 “大小姐...” 翠翠有许多话想说,临了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没事,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没办法给你工钱,你...” 她眼下青黑明显,消瘦的身子薄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谁人看了不会说上一句可怜?可偏偏她亲爹亲娘从未觉得,总在榨取她的精气神儿。 “没关系的大小姐,无论秦家变成啥样,我都不会走的,这辈子就赖定您了。‘ 翠翠这番话引得她一笑,“都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如今我倒觉得并非如此...” 时下,她的前路被浓雾笼罩着,无论怎么走都寻不到出口,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困境?重新踏上她一直向往的那条路? “大小姐,您要不再歇会儿吧,您瞧着...” 翠翠听不懂这些,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劝慰她再歇歇,别逼自己太狠。 “...睡不着,我如今一闭眼,梦里都是被人追着讨债,我真的好累。” 内心苦楚与烦恼都写在了脸上,不仅秦家上上下下六七张嘴都在等着自己喂,亲娘肚子里还又揣了个,亲爹欠下的一大笔赌债也在等着她填,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大小姐...” 翠翠心里也难受的紧,嘴张了又张。 “罢了...我再歇会儿。” 秦如玉钻进被褥里,虽很快又陷入沉睡,但如她料想的一样,梦里追着她讨债的人又出现了,他们的面孔皆变成严礼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伸出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还在不停念叨让她献出身体。 “别...我不会...啊!” 她从梦魇中惊醒,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晚,哑着嗓子叫来翠翠。 “大小姐,您总算醒了。” 翠翠推门而入,手里瓷碗盛满了棕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她问。 “这是大夫人去了医馆给您买的安神药,熬了好一会儿了,可您一直在昏睡,我们也不好贸然将您唤醒,所以这药您还要喝吗?” “...放那儿吧,家里可还有吃的?” 今儿还要去千乐门,她不想耽搁时间。 “有。” 翠翠点点头。 “帮我弄些过来吧。” 秦如玉收拾收拾睡得凌乱的发,随意一瞥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被吸干精气的女鬼,面无血色,唇白如纸,哪里还有刚回江陵时的娇俏模样? “有这张脸又如何?” 她笑得牵强,简单洗漱后也没怎么吃翠翠弄来的饭菜,随便应付两口就离了家。 江陵的雪虽停,但路上积雪仍在,期间还不巧偏逢两场雨,原先松软的雪冻得硬邦邦,路上随处可见还没站稳就又摔倒的人。 秦如玉也没能躲过,生生摔了三四回,等到了千乐门,撩起衣衫一瞧,后腰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格外触目惊心。 “嘶...” 摁了下,她疼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蝴蝶,该上台了。” 管事的声音从门外钻进化妆间,她连忙放下衣摆,应了声。 自昨晚知晓蝴蝶就是秦如玉,严礼今晚又来了,这回倒是没像昨晚那样大张旗鼓地包场,而是挑了个角落位置对她虎视眈眈。 秦如玉权当他是空气,不给他一个眼神,几首曲子终了,她怕严礼又要纠缠,干脆从小门溜出千乐门,又是一路小跑着回家。 入了夜,她喝了翠翠刚熬好没多久的安神药沉沉睡去,未曾听见一墙之隔的爹娘房里传来的说话声。 “我去打听了最近江陵有哪些富庶人家在给男方谋亲事,聘礼极为丰厚,你猜,我打听到了谁。” “别卖关子了,快同我说说。” “首富梁家,他们正为那梁大公子找媳妇呢。” “真的假的!?” 冯月莲又惊又喜,一时忘了控制声量。 “嘘...小点儿声,别给昭霂吵醒了。” 秦正良压低嗓子又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梁家有说对未来媳妇的要求吗?” “这倒没。” “那不成,梁家可是首富,若是娶媳妇没有任何要求,那整个江陵的适婚女子不得把他家门槛踏破?” 冯月莲的声音着急起来,生怕谁会把梁家大少夫人这个位置抢了去似的。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他们家大体上没怎么提要求,但是...他们还是提了个很怪的要求,说是要求女方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否则不能进梁家。”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诶呀!” 冯月莲诶呀一声,吓得秦正良肥硕的身子一抖,“你又发什么癫?” “啧,你忘了?昭霂她就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呀?” “诶呦!你不说我还真记不起来,这...这真是太好了,若是让昭霂嫁过去,梁家给的聘礼不就能还上我欠下的赌债了?而且还能让咱们一家子的日子慢慢好起来!” 秦正良一拍脑门儿,啪叽一声,很是清脆。 “慢慢好起来?你当真能戒得了赌瘾?” “为了你肚子里这孩子,我怎么说也得戒了,月娘,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了能延续秦家血脉,这都是我该做的。” ———— 天一亮,冯月莲将秦如玉唤进屋里,欲言又止的模样,作为她的亲女儿,怎会不知她要说些什么,“娘,您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冯月莲难为情地绞紧帕子,半晌功夫过去了,终归还是迈过了心里那道坎儿,“你爹听说首富梁家正打算给大少爷谋桩亲事,聘礼丰厚,所以...” 她面上臊得发烫,到头来,还是要‘卖’女儿来维持这个家的表面安稳。 “...知道了,你们决定吧。” 她很累,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 “昭霂,不是爹娘想...只是...” 冯月莲站起身子,小腹又是一阵隐隐作痛,她担心腹中子,又连忙坐回去,小心抚摸肚皮。 秦如玉见状,语气不咸不淡,“如若这桩亲事成了,以后秦家再发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我言尽于此。” “昭霂...” 冯月莲的心一阵钝痛,到头来,母女二人还是离了心。 ———— 其实她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嫁为人妇,拿男方聘礼贴补岌岌可危的家,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 梁家... 她对梁家知之甚少,更何况那位久居家中的梁家大少,唯一知晓的消息还是前些日子二姨娘无意提起的一嘴。 梁家大少,似乎是个病秧子。 第十四章:婚嫁(三·微恐) 得知秦如玉对婚事没什么反对意向,秦正良动作倒也快,立即马不停蹄地去了梁家。 刚踏入梁家的门槛,他方知真正的富人之家是何模样,入门便是折廊相衔,院中山石流水点缀,青竹绿松...西墙角落一棵百年古槐虽已枯败,但从那粗壮树干也不难看出年岁已久。 “秦先生,请这边来。” 梁家管事引领秦正良来至大厅,一路上,他总在惊诧于梁家显山不露水的富贵,别瞧院儿里没什么起眼的好东西,但细看的话,院子里那些山石可是价值千金,那就更别提荷池里那些游曳的锦鲤,每一只都价值百两。 进了厅内,管事让他站在悬垂的青色纱帐前,自个儿撩起纱帐一角走了进去。 秦正良微微侧身,瞧见纱帐后摆着张美人榻,榻上正躺着个人,可惜眼前帷帐叫他看不清那人模样,不过从那隐隐约约的轮廓来看,定是貌美。 “想必秦先生也晓得梁家提出的要求。” 纱帐后,女人声音钻进他耳朵里。 “知道知道。” 他连连点头,“说来也巧,小女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当真?” 女人看得清秦正良模样,见他肥头大耳,模样甚是难看,微不可闻地长叹一声,摸摸怀中安睡的雪白猫咪。 长得这样丑,想必女儿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她想。 “自然是真的,我可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定遭天打雷劈。” 秦正良生怕到嘴的肥鸭子飞了,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发誓。 女人没有应他,一直在抚弄怀中的猫咪。 算了,丑就丑吧,眼下燕生的将来最为重要。 “那就这么定下吧,待城中雪化了,我儿燕生便会登门迎亲。” 蒋玉梅懒得再看秦正良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换了个姿势闭眼小憩。 为了燕生,她已许久不曾好好合眼了,眼下即将了却一桩心事,她也好静下心来补回这些日子的睡眠。 “秦先生,请。” 管事朝秦正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厅里那些古董字画上挪开,跟随管事离开了梁家。 “如何?” 秦正良走后,梁万林从蒋玉梅怀中接过猫咪,同她一样抚摸着怀里猫咪。 她理理鬓边掉下来的碎发,轻轻依靠着丈夫的肩,“我瞧他应该没撒谎,但是...” “但是什么?” 梁万林蹙眉。 “这人面貌丑陋,想必女儿长得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你说,若是燕生他...不喜欢怎么办?万一这事没成,燕生他...” 她掉下几滴眼泪,声音染上悲戚。 “没事的,燕生不是肤浅之人,再说了,对她只是利用而已,待时机成熟...” 穿堂风掠过游廊,吹得院儿里那些青竹绿叶碰撞出簌簌声响,生生掩盖过男人未曾说完的话。 “也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燕生...” 女人依偎在他身旁,嘴唇轻扬。 ———— “我知道了。” 从秦正良知晓梁家多么多么富庶,秦如玉无动于衷,淡淡应了声。 梁家有多富庶干她何事? “昭霂,爹对不起你,可不这么做的话,你娘,你若春妹妹,还有你未来的弟弟又该如何活下去?” 秦正良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向后一躲,从前明亮的眼眸独剩晦暗,死水一样泛不起半点波澜,“爹,我同娘说过了,如若我真嫁去了梁家,拿他们给的聘礼还上了您欠下的赌债后,日后秦家再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找我,从此就算还了您与娘亲的养育之恩。” 他喉咙一哽,重重叹息一声,“好。” 他答得这样爽快,秦如玉无意识攥紧双手,唇畔漾开一抹苦笑。 看看,她这个女儿总归还是比不过娘亲肚皮里那个不知男女的孩子重要。 “哈...” 本以为眼泪都在这些日子里哭干了,可当看到爹娘宁愿牺牲她的将来来如此溺爱还未出世的孩子,眼泪还是会不自主地从眼眶流出来。 这世道,重男轻女是常态,她应该要习惯的。 “大小姐,杨先生正在河边,他想...” 翠翠的话止在唇畔,她诶呦一声,赶快递上手帕,“大小姐,您身子不好,别哭坏了身子。” 秦如玉吸吸鼻子,勉强扯出个笑,“嗯,你让他先等等,我缓缓就出去。” “行。” 翠翠退出房间,秦如玉不停朝着发热的眼眶扇着风,觉着差不多了,挑了件高领儿棉衣,把自己那双哭红的眼往里藏了藏。 “杨大哥。” 她轻唤一声。 杨景淮闻声转过身来,几步走到她跟前,什么也没说,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银元,强制塞进她手里,“你拿去还债吧。” “杨大哥...” 秦如玉百感交集,最后还是摇摇头,将沉甸甸的一袋银元塞回他怀里,“杨大哥,我要嫁人了,我爹...欠的赌债...有办法还了。” 眼前晕开一层朦胧水汽,她怕被杨景淮看见,忙不迭地低头,声音沙哑,“杨大哥,谢谢你。” 不等杨景淮从震惊中回神,她已回到秦家,厚重的木门被用力合上,对上即将合拢的缝隙里那双含泪的眼,他眼眶也是一红,捏紧钱袋,薄唇轻颤,“如玉!” 秦如玉逃回房间,扑在床褥上哭得涕泗横流,双肩抖颤。 她不想嫁,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就算对方是梁家的大少爷!但是...但是她又不得不嫁给他...昱哥儿、若春还小,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俩人被赌债拖垮一辈子。 “昭霂...” 冯月莲推门而入,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 她往里缩了缩肩,头一回对爹娘这般态度。 “...昭霂,嫁给梁家大少没什么不好的,至少...” “出去!” 话又一次被打断,冯月莲抿了抿唇,捂着肚子,退出去虚虚掩上房门。 秦如玉哭了很久,脑袋底下的软枕都被眼泪浸透了,晕开大片深色的水痕。 天色渐晚,她哭累了便睡着了,睡着睡着,她忽然觉着身上压了什么,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迷迷糊糊地睁眼,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悬在她头顶! ‘呼...’ 它身形细长佝偻,站在床畔弯腰俯视着她,湿冷腐臭的气息从它那张微微开合的嘴里扑到她的脸上... 静谧的黑暗与门缝透进的微光显得头顶这张脸越发阴森可怖,瘦削凹陷的面孔上嵌着的眼睛死死凝视着她,乌黑细小的黑色瞳孔正释放着恶意... 它的脸越靠越近,逼近的阴冷气息让她宛若身在地狱,身子不停瑟缩发抖,心怦怦直跳,好似快要将胸腔撞碎。 救...救命... 它好像察觉到她的恐惧,咧开嘴笑着,肢体扭曲着爬上床,割裂的声带发出刺耳的咯咯笑声,干枯的手掌竟钻进她的被褥,用锋利的指甲划破她单薄的小衣,一把握住她的大腿,甚至还要再往里深入。 秦如玉无法动弹,感受腿间那只游走的手,瞳孔剧烈震颤,从喉咙挤出破碎的音节。 “娘...救...” 它...它竟然是只色鬼! 慌乱时,她想到舌尖血,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咬舌尖,强烈的刺痛感过后,压在身上的脏东西瞬间不见踪影。 她骤然睁眼,蹭地坐起来,撩开被褥一看,小衣上的确有一道被割开的口子。 这便证明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如玉冷汗直冒,赤脚寻来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昏黄的光晕铺满屋子,她抱紧双膝不敢再入睡。 第十五章:婚嫁(四) powenxu e13.co m “我的天,大小姐,您这是一夜没睡?” 清早时分,翠翠照常端来盆热水,将才推开门,迎面碰上秦如玉一张惨白的脸,大惊失色下,哐啷一声,水盆重重摔在地上,热水洒得满地都是。 回过神来收拾好水盆,搀扶着秦如玉坐在床沿,从妆奁里翻出把桃木梳子,给她梳顺满头乱糟糟的长发。 “翠翠” 她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微微斜过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怎么了大小姐?” 翠翠问。 秦如玉瞪大眼睛一眨不眨,抬手握住翠翠的手腕,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合,细小的血珠便会从开裂的地方冒出来,而后慢慢晕开。 她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神智总算回笼,“翠翠,你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大小姐,您可别吓我,我胆子可小了。” 翠翠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梳子。 秦如玉默不作声地缩回手,舔去唇上冒出的血珠,“翠翠,我感觉我要死了。”sexiaoshu.com 不知为何,自从答应爹娘嫁给梁家大少爷,她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着嫁去梁家后会发生些不可控的事。 “大小姐您可别说这些晦气话,多不吉利,再说了,那是梁家,怎么可能” “罢了,不提这事了。” 她摆摆手,又是忍不住叹息,“看来再过不久,江陵的雪就要化了。” 江陵的冬来得早,结束得也早,雪化后就会迎来万物生长的暖春,而那时候,自己已不再是秦家小姐。 “是啊。” 翠翠也忍不住感叹。 “今儿天好,我想带若春出去走走,翠翠你可要一起?” 今日阳光大好,她难得不想窝在湿冷阴暗的屋子里,她想出去走走,沐浴在阳光里去去晦气。 “好啊,而且我还听说最近江陵来了个戏班子,唱得戏可好了,咱们可以去听听。” “行。” 许是今儿天气格外好,街上有不少人在闲逛,小摊贩们也趁天气晴朗,摆出许多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儿吆喝着卖。 糖人、泥人、糖葫芦、小首饰,应有尽有,秦如玉难得拾起兴意,拉着翠翠和若春在一个个摊贩前左看看右看看,有看中的也不舍得买,只过过眼瘾。 不知第几次经过小首饰摊前,她望眼欲穿的模样被杨景淮看在眼里,将摊上那支桃花簪子买了下来,递给她。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杨景淮,深知自己近日苍白如鬼的面容,窘促地低下头,“杨大哥,我不能要。” 杨景淮捏紧桃花簪子,瞧她比往日消瘦这么多,心疼不已,“既然唤我一声杨大哥,那我就是你大哥,大哥送你东西就收下。” 见她依旧不肯收,他干脆把簪子往秦若春手里一塞,蹲身揉揉她毛绒绒的脑袋,“替你姐姐收好。” 秦若春乖巧地点头。 “如玉,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他偷偷往秦若春手里塞了几枚银元,小丫头聪明,立马拉着翠翠走远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杨大哥” 秦如玉攥紧双手,明白他此次来找自己的目的。 “如玉,你当真要嫁到梁家吗?” 杨景淮想了许久,末了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要把祖宅卖了,拿换来的钱为秦如玉还上她爹的赌债,这样,她也不必嫁去深宅大院里与那些人勾心斗角。 “嗯。” 她迟疑了下,点头。 “如玉,别嫁好吗?我有办法帮你还你爹的赌债,只要你” “杨先生?” 陌生女人的出现打断二人的谈话,齐齐看去,是个气质清雅的女人,她看到杨景淮,欣喜地走上前来。 “婷芳,你怎么来了?” 他问。 “来街上给我爹买药,这不碰巧看到你了,所以这位是” 张婷芳是之前负责逢春堂教英文的女先生,后因一些原因,不得不离职,所以这份职位才能落到秦如玉头上。 “她是我” “杨大哥,我有些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秦如玉出声打断杨景淮,拢紧衣领,冲张婷芳笑笑,头也不回地转头走远。 “如” “杨先生,我的事快结束了,所以我还想回逢春堂教孩子们,你觉得” 张婷芳眼里情意难藏,深情地凝望着他俊秀的面庞。 杨景淮收回追随秦如玉远去背影的视线,心不在焉,“届时再说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诶,杨先生,我” 见他也毫不犹豫地走远,张婷芳咬唇跺脚,有些生气他的冷漠态度。 回了秦家,高高的院墙将太阳遮去大半,她枯坐在院里石凳上,有些惧怕背光的西厢房,想到那两晚遭遇的事,饶是白天也不想再待下去。 就像娘亲说的,她的八字太轻,加上近些日子她时常晚归,身子骨也虚了不少,也难怪那些脏东西会缠上自己。 “唉” 她揉揉太阳穴,支着脑袋等秦若春与翠翠回来。 入夜前,秦如玉去了趟千乐门,跟管事提出了离职一事,他好一番劝说都没能劝她留在千乐门,于是,他只好给她结了这些日子工作所得的工钱。 钱袋沉甸甸的,她还没听够银元碰撞出的声音,严礼出现了,挡在她身前,几日不见,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怎么瘦这么多?” 初见时,她脸上还有些肉,有着十八少女独有的青春可人,不过几日不见,竟瘦得脸颊都浅浅凹进去,周身那股子朝气也没了。 “钱给你。” 还没捂热的钱袋被她用力塞进对方怀里,躲他跟躲脏东西一样,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污了眼睛,急忙从他旁边小跑着逃远。 严礼抱着钱袋缓过神儿来,抓住管事的问,“她今日为何来得这么早?” 管事的不敢得罪他,将她离职的事和盘托出。 得到答案,他靠着墙摩挲下巴,神色晦暗不明。 据他派出去盯着她的线人说,他爹昨个儿去了趟梁家,没过多久便眉眼带笑地出了梁家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通秦正良为什么和高门大户的梁家有来往,眼下再联系秦如玉从千乐门离职来看,多半有猫腻。 “秦如玉啊秦如玉,你终究还是不能逃出小爷的手掌心。” 为了她,他可是好几日没找女人了,欲望憋了这么久无处发泄,就等她无法还清赌债那日,自己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思绪回笼,严礼收好钱袋,哼着小曲儿也离开了千乐门。 亥时三刻— 秦如玉遭遇了那两晚后自是不敢再独自睡一间房,她跑去秦若春房里,同时还带了把没用过的剪刀压在枕头底下,祈祷今晚别再遇上那两晚的事。 不知是剪刀有了作用还是怎的,她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直至翌日晌午才醒过来,精神头饱满了,双颊多少恢复了些血色,眼下乌青更是淡了许多。 她也想通了,嫁谁不是嫁,至少这梁家大少的风评比严礼好太多,虽没有多少人知晓他的长相,但人品好就成,别的,她也不苛求。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等梁家大少梁燕生上门娶亲了 第十六章:婚嫁(完) 辞了千乐门的工作,秦如玉顺势又让翠翠帮她给逢春堂的工作也辞了,这么做的原因也不为别的,就是不想把杨景淮也拖进泥潭里。 辞去两份工作,她难得闲下来修养身心,想开了即将嫁人这件事,心中的郁结也就散了,脸色看起来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几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江陵天气慢慢回升,前些日子堆在路边的积雪也快化光了,眼瞧离嫁人的日子越来越近,秦家变得异常热闹,尤其秦正良,面色红润,天天把秦如玉即将嫁到梁家这件事挂在嘴边,周围邻居面上恭喜,实则暗地里都在骂他卖女求荣,拿自家姑娘的人生大事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秦如玉近日都缩在小妹若春的房里,除了温书还是温书,混不在意自己老爹在外人嘴里是个怎样的货色。 许是她即将嫁人的消息传到了严家,严礼一气之下将屋里名贵的器具摔了个粉碎,吓得身侧美人们各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你,去查究竟谁敢娶小爷看上的女人!” 严礼平复滔天怒意,冲侍从勾勾手指。 “是!” 侍从生怕被他的怒火殃及,屁股着火似地查去了。 严礼深吸一口气,气得额角突突直跳。 难怪,难怪那天她要从千乐门离职,敢情是找好了夫家,估计是想着有夫家帮衬还赌债,所以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嫁人。 “呵...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娶你。” 他冷笑,既然她不遵守约定,那就别怪他使点手段。 约摸半柱香后,侍从带回了消息。 “说,是谁要娶她?” 他冷冷质问。 “是...是梁家...梁家的大少爷。” 侍从擦擦冷汗,哆哆嗦嗦地小心觑了眼自家少爷晦暗不明的脸色。 “梁家...” 江陵姓梁的不多,况且最近也就只有那个梁家正筹备着给他家的大少爷谋亲事。 舌尖抵着腮帮,他烦躁地摆手示意屋里人全都退出去。 那些人闻言溜得比谁都快,惟恐遭波及。 如果她要嫁的人是梁家的话就难办了,梁家是江陵首富,黑白通吃,梁家老爷梁万林更是个狠角色,手段狠辣,就算是严家,也得看他脸色求合作。 难道自己看上的女人就只能这么拱手让人? 严礼磨了磨牙根,眉间竖纹不见舒展。 罢了,一个女人而已。 他最后还是歇了霸占秦如玉的心思,心中郁闷,大喝一声,唤来美人发泄郁气,粗暴地撕碎美人小裤,直接压着她在桌上就做了起来。 木桌摇晃,他掐着美人后颈发了狠地肏干,身下美人疼得难受,死死抓紧桌沿,痛苦地呻吟出声。 “秦如玉,小爷这么喜欢你,你竟敢嫁人!” 他抓紧美人发根,狠狠挺身。 “说,说你喜欢小爷!” 他疯了似地将身下美人当做秦如玉,掐着她的双颊逼她发出声音。 美人疼得面色发白,从喉咙挤出破碎的回应,“我...我喜欢大少爷!” 严礼扬起嘴角,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秦如玉,你只能是小爷的,小爷让你做什么你都得听着,让你每日每夜躺在小爷身下让我干。” “是,我会乖乖听少爷您的话。” 美人的话取悦了他,身下力道放轻,一深一浅地挺入,没一会儿,外头的人听着屋里传来的男女呻吟,各个面色涨得通红。 ———— 积雪彻底化完那日已是叁天后,秦如玉一身朱红秀禾服静静坐在镜子前。 镜子映着她娇美的面容,朱唇皓齿,螓首蛾眉,面似白玉。 身上朱红色婚服出自江陵知名绣娘之手,金银线绣出的龙凤与鸳鸯栩栩如生,同时也寓意着新人之间能够百年好合。 今日她大婚,满身艳丽红色衬得人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大小姐,梁家的人快到了。” 翠翠今儿欣喜的很,推门进来时脸上都挂着笑。 反观秦如玉,她仍然没什么表情,呆坐镜前,看不出半点即将成婚的喜悦。 “大小姐...” 翠翠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 她微微一笑,外头的冯月莲听见越来越近的唢呐声,赶紧进来给她盖上红盖头,“昭霂,嫁了人以后可要乖乖听婆家的话知道吗?” 秦如玉没说话,任她牵着踏出屋子。 梁家毕竟是江陵有名的高门大户,办的婚事自然承袭老一辈子的传统,花轿、高头大马、吹唢呐的、洒喜糖的、抬着聘礼的,将近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秦家而来。 得知今日娶亲的是梁家大少,即使夜深,江陵居民也将周边围得人满为患,交头接耳地说着梁家不愧是首富,娶亲阵仗如此豪气。 秦正良、冯月莲一行人候在院子里,高兴得脸上肥肉都挤压到一起去。 秦正良拍拍秦如玉的肩,“女儿啊,去了婆家可别忘了娘家啊。” 秦如玉无奈挥开他的手,声音冷漠,“爹,我说过了,嫁去梁家后我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秦正良与冯月莲对视一眼,她讪笑两声:“说的什么话,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种话搁家里说说就行了。” 秦如玉捏紧双手,她娘这话里的意思就差摆在明面儿上了,打着自己即将成为梁家大少丈母娘这个身份,想靠她这个女儿继续从梁家讨要好处。 懒得再搭理贪婪的爹娘,花轿已停在门口,梁家派来的喜婆牵着秦如玉的手进了花轿。 敲锣打鼓声响彻天际,人群里的杨景淮深深凝视着那抹红色身影钻进花轿,只觉心如刀割,敛下眼睫默默离去。 十几箱聘礼抬进秦家院子,秦正良急不可耐地掀开盖子,满眼贪婪地抚摸着里头闪烁着银光的钱币,“发了,发了啊哈哈哈!” ———— 秦如玉坐在轿子里眼前一片朱红,垂在额前的珠串金饰轻轻相碰,声儿清脆悦耳。 “真奇怪,这大冬天的还起雾了。” 翠翠跟在轿子旁边,嘴里呼出的热气融进升腾的雾气里,湿湿冷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衣裳里,冻得她不由得缩紧脖子。 雾... 秦如玉好奇撩开盖头与轿帘一角,往前一瞧,果然如翠翠所说,周围升起浓浓雾气,接亲的队伍走在雾里,莫名让她觉得有些阴森,尤其前头撑起的两串红灯笼,雾气缠绕着,晕开的光朦朦胧胧,没有半点喜庆的味道,反而有种古代话本中描述恶鬼娶亲时的幽森可怖。 她心没缘由地一慌,撂下帘子端坐。 耳边唢呐嘹亮的音色有些刺耳,听久了,一时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别想了秦如玉,别想了。 她的指甲狠狠掐在虎口处,强烈的刺痛令她转移了注意力。 “呼...” 今晚过后,她便不再是自由之身了。 ———— 下一章男主正式上线,久等了(′?`)? 第十七张:洞房之夜(上) 梁家大少爷...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之前她抗拒成婚有一部分原因归结于她并不了解这位大少爷,万一对方本性像严礼那样,那自己嫁过去了,不就是跳进了火坑吗? 另一半原因则是她不想被包办婚姻,她要自由,要自己寻找合适的另一半。 可惜,木已成舟,她的未来已成定局。 “好远啊,大小姐。” 翠翠小声抱怨道。 “再忍忍吧。” 她坐在轿子里也没好到哪儿去,摇摇晃晃的,晃得她胃里翻江倒海的。 估摸着一炷香后,接亲队伍在梁家宅邸前停稳,原本快要睡着的秦如玉扶了扶金凤冠,由喜婆牵着下了轿子。 “新媳跨火盆~” 喜婆话音落地,秦如玉稍稍拎起裙摆踏过火盆,意欲着去除霉运,婚后生活红火,人生圆满。 吱呀—— 踏进院落,偌大的庭院摆满酒桌美食,处处高挂绫罗红绸与大红灯笼,冷风侵袭,灯笼迎风摇曳;雾气弥漫,微光朦胧。 一众宾客静静站在两侧,神色各异地注视着由喜婆牵引着的这位大少夫人。 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翠翠乖乖跟在秦如玉身侧,垂首斜眼打量院儿里宾客们,他/她们脸上表情各异,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婚宴的,倒是像在看一场...戏。 而且,她家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为何也怪怪的,从接亲开始就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还戴着副怪里怪气的面具,神秘得很。 难道他们高门大户出生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她想得出神,反应过来时,秦如玉与梁家大公子梁燕生已双双握着牵红踏进正堂。 正堂内,一副古怪画像下,蒋玉梅与梁万林正各自端坐主位的太师椅上,两双眼睛静静上下丈量着秦如玉,目光平静,猜不透二人正想些什么。 凉凉夜风袭进堂内,悬垂的红色纱帐起伏荡漾,半晌,蒋玉梅浅浅翘起嘴角,示意喜婆继续婚宴进程。 “一拜天地!” 秦如玉在翠翠的搀扶下转身,向着堂外漆黑的天弯腰行拜礼。 “二拜高堂!” 她再次转过身,向主位上的两人弯腰拜礼。 “夫妻对拜!” 怦怦— 她的心跳乱了节奏,弯腰瞧见身前一双黑色布鞋。 “送入洞房!” 由喜婆牵引,秦如玉踏入弯绕连廊,拐过几处转角,凉风潇潇,竹叶相碰的簌簌声让她想起二姨娘曹梦茹曾又提起的一件有关梁燕生的事。 梁燕生他格外钟爱青竹。 “请新娘子静候大公子回房。” 喜婆领着她走进新房,她自是听话,乖乖坐在拔步床上,等梁燕生吃完喜酒回房。 等待是枯燥的,饶是秦如玉性子再稳重也遭不住长时间这么端坐着,她坐得屁股发麻,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地方,捶捶发酸的腰。 他何时才能回房?她的腰都快断了。 屋里烛火摇曳,南侧窗棂前的长桌上摆着的桂圆、花生、红枣、喜饼飘出好闻的味道,秦如玉几乎整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闻见喜饼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趁现在偷吃一个应该关系吧? 她偷偷撩起红盖头,一步步挪到长桌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块儿喜饼,重新坐回原地儿,理好秀禾服,偷偷摸摸地咬上一口喜饼。 喜饼酥香可口,内陷儿是栗子的,绵密细腻,饼皮表面撒的芝麻香味浓郁,整体甜味儿恰到好处,连她这个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人都忍不住想再吃两叁块。 “咳咳...” 她吃得急,咳嗽两声。 也是这时,门扉被人推开,冷风吹进来,险些将她头上的红盖头吹到地上。 秦如玉霎时绷紧身体,下意识攥紧膝上衣裳。 烛火摇晃,一道挺拔修长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她看到跟前那双熟悉的黑色布鞋,心跳如雷,双颊滚烫。 “抱歉,来得有些晚了,饿了吗?要不要我命人做些吃的?” 她听到男人轻笑一声,声音像是一阵拂过水面的春风,温和清亮。 “我...” 她正纳闷儿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饿了,直到她看见腿上掉的喜饼碎渣,羞得双颊更烫了些。 “如玉,介意我这么唤你吗?” 他微微侧身,拿起放在一旁桌案上的喜秤。 秦如玉摇摇头。 “那就好。” 他握着喜秤,徐徐挑开她那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红盖头稳稳落在脚边,秦如玉紧张到了极点,攥紧膝上衣裳的手都在发颤。 “不看看我吗?” 他又笑了一声,略带一丝慵懒的沙哑,听得她面红耳赤,更加不敢睁眼看他。 “别怕。” 他温柔抬起秦如玉小巧的下巴,她眼睫微颤,做了一番心里建设,睁开双眼,一张清隽俊美的面容赫然映入她乌黑的瞳仁里。 梁燕生模样生得极好,谪仙似的,尤其那双眼睛,眼仁儿的颜色竟是琥珀色,眼神温柔且专注。 四目相对,秦如玉先败下阵来,红着脸别过头,“我...我要摘发饰了。” “好。” 梁燕生退到一边,留给她足够的空间走到梳妆镜前,摘掉满头价值千金的金银首饰。 镜子里,她频频望向床边坐着的男人,他气质清冷,周身萦绕着股淡淡的雅致清香,仔细分辨的话,好似是檀香与雨后青竹的气味。 察觉到她的目光,梁燕生起身走到她身后,主动为她摘下发间的首饰,动作轻柔。 雅致的清香将她包围,面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滚烫温度又卷土重来,羞赧地不敢抬头。 拆完首饰,梁燕生卷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俯身微笑,二人双眸在镜中相对,“夫人,夜已深,热水也早早备好了。” 秦如玉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羞怯地颔首,“我...我知道了。” 烛火跃动,梁燕生牵过她的手缓慢相扣,“别怕。” 她怎能不怕?往年在远洋留学时,同宿舍的琳达总会说起她与男友欢爱时的画面,说他平日装得温柔,一到床上就像变了个人,做得她第二天都没办法走路。 因此,她就有些恐惧男女之事,还怕自己未来的丈夫也会像琳达的男友一样,弄得琳达下不来床。 现下,她也即将经历那样的事,所以又怎能做到不怕呢? “如若害怕,那今夜就先歇下吧。” 梁燕生抚摸她的长发,温声细语。 “没...没关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快刀斩乱麻,早些习惯。 “别勉强自己。” 他道。 “没事,我可以。” 秦如玉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屏风后,一件件褪去身上繁重的秀禾服。 梁燕生长身玉立,眸子里映着屏风上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颈间喉结微微地上下滑动,而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走向床畔解开同样繁复的男士婚服。 第十八章:洞房之夜(中·H) 浴桶里热气升腾,秦如玉紧张得心脏疯狂跳动着,手心湿黏黏的沁出汗来。 水里飘着花瓣,她抓住一瓣用力捏紧,红色汁水滴答掉进水里晕开来,飘散出淡淡馨香。 “呼...别紧张...” 哗啦— 她从水里出来,勾过一旁的棉巾擦干水迹。 这处宅邸是老建筑了,还能烧地龙,所以屋里很暖和,就算穿着薄薄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冷。 绣着石榴花的红色肚兜只堪堪遮起胸前春光,分外柔软的料子显得乳尖两点茱萸果分外明显,指腹轻按,酥酥麻麻的痒意从那两处蔓延到了全身。 她不由得缩了缩肩,双臂横在胸前企图挡住胸前乳珠凸起的弧度。 走出屏风,梁燕生也脱得仅剩白色里衣,坐在床畔翻阅手中诗书。 一股馨香逼近,他略略抬眼,面前十八少女纤腰楚楚,婀娜多姿,纤细雪白的脖颈挂着肚兜细细的带子。 娇俏可人的小脸浮上一抹潮红,局促拘谨,双臂横档胸前不敢抬头看他。 他撂下诗书,食指略微曲起抵在鼻尖,低首垂眸,鸦羽似的眼睫遮藏眸子里的浅淡笑意,“你先歇下,我去沐浴。” “好...” 秦如玉趁他沐浴的功夫赶紧钻进被褥里,面朝着墙,两颗银牙死死咬住指关节,脸上羞得快要滴出血来。 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脑子里不可避免地会想到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会很痛吗? 胡思乱想之际,一具冰凉的身躯从身后贴上她的背脊,修长赤裸的臂膀顺势环上她的腰,雅致的香调由身后而来,笼罩着她,萦绕鼻畔。 梁燕生贴得紧,鼻尖满是少女染上的花瓣馨香。 眼下正值半夜,宅邸静得可怕,秦如玉听见的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别怕。” 一个冰凉的吻轻轻印在少女颤抖的肩头,骨节分明的手一路钻进她的肚兜里,指尖缓慢游移,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生起大片鸡皮疙瘩,蚀骨的酥麻痒意钻进骨髓。 “唔...” 他轻轻握住一只乳儿,冰凉的体温激得她嘤咛一声,身子蜷缩得像只熟透的虾子。 湿濡的吻一个个落下,料子柔软的肚兜底下撑起男人骨节分明的十指形状,轻拢慢捻抹复挑,小小的乳珠涨得殷红发硬。 “你的心跳得好快。” 梁燕生咬住她珠玉般的耳垂,凉凉的呼吸尽数喷薄在她耳畔。 秦如玉身子抖得厉害,小腹聚起一团火,烧得她神思恍惚,腿间蜜谷挤出一股股黏腻的水儿。 “夫人...”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柔软冰凉的嘴唇不停蹭着她滚烫的面颊。 她悠悠睁眼,美眸含水,如一朵含娇待放的花,引人想要摘撷。 梁燕生有些怔愣地望着她,脑子里仅剩一个念头。 俯身还未吻上她的唇,一双手轻轻抵在他的心口,面颊绯红,“能...能不能熄了...灯烛...” “好,都应你。” 他随手抄过置在床头的诗书一丢,稳稳砸灭烛盏上的红烛。 屋子陷入无边黑暗,游走于腰间的双手再一次捏住她的一双乳儿,反复捻磨着乳尖上的两粒乳珠。 秦如玉难忍呻吟,正欲咬住下唇压制涌上喉咙的喘息,他的唇便重重贴了上来,湿软微凉的舌头钻进口腔,搅乱唇齿间的津甜。 彼此的吻皆显青涩,少女睁开水汽氤氲的眸子,目光细细描绘梁燕生柔和漂亮的眉眼。 黑暗中的四目相对,她的心兀地跳漏半拍,心荡神驰地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呼吸勾缠,彼此的衣衫一一褪尽。 两具年轻的身躯在这一刻终于坦诚相见。 “哈啊...” 湿润的口腔紧含一只乳首吮吸轻咬,秦如玉哪曾体会过如此激烈的情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肩膀,呻吟轻喘。 梁燕生吐出吮含红肿的乳珠,一寸寸吻过她的小腹,直至最后停在她的腿间。 “夫...夫君,你...” 察觉他要做什么,秦如玉撑起身体想要抗拒。 男人置之不闻,脑袋埋入她的腿间,粗粝舌面重重舔过流水儿的肉缝,挺直的鼻梁一下下地戳弄着那粒红红的小肉芽。 “啊~” 她跌回去,右手死死攥紧手边同样绣着鸳鸯的喜帐。 少女初尝情欲,城门极易失守,小腹阵阵痉挛过后,小小的粉洞吐出一泡清亮的水儿,浇了男人满脸。 梁燕生不在意被淫水儿浇了满脸,舌尖舔去唇畔坠着的水珠,托起她的臀架在腰间。 “夫...夫君...” 秦如玉有些害怕,心打退堂鼓,摸索着想推开他。 “我会轻一点。” 他欺身而上,微凉的体温将她包笼,胯间粗长的物什乘势贴上少女湿濡的隐秘处,棒身贴着肉穴,她呼吸一滞,脊背发僵。 黑暗夺去视线,所有注意力都汇集了一处,清晰地感受到她夫君胯下那根东西又长又粗,表面有青筋凸起,紧贴着她翕张的穴口。 咕叽— 圆润的龟头浅浅抵入小穴,挤出些许透明黏糊的春液。 “唔!” 他又挺入了些,将紧窄的穴口撑到极致。 异物入侵的感觉并不好,秦如玉疼得额头沁出几滴冷汗,咬紧下唇低低痛呼一声,“疼,好疼。” 梁燕生自然也不好受,她的穴小又紧,刚进去个龟头,穴肉便死死咬紧,绞得他进退两难。 “放松些。” 他哑着声音,双手轻抚她的一对乳儿。 秦如玉眼里包着热泪,张开双腿,“那...那你轻些。” “好。” 话罢,他绷紧下颌慢慢沉腰挺入。 “啊——” 短促的惊呼声后,二人身下彻底紧密相连。 极淡的血腥味充斥鼻腔,穴口涌出一缕猩红。 梁燕生身下那物太大,顶端又是翘起的,她本以为他已入了个彻底,却没想到还有小半截棒身留在外头。 “如玉...” 他低声笑着吻过她的眉眼,腰胯轻浅地耸动。 秦如玉抱紧他的脖颈,架在他腰间的双腿一点点收紧,整个人随着他温柔地顶弄娇喘呻吟。 帐内红浪翻滚,男人把头埋入她的颈侧,细细品味她自皮肉里散发出的诱人浅香。 他薄唇半启轻喘,额角溢出细汗,缓慢地顶胯深入,慢慢的,二人渐入佳境,少女肉穴吐出一股股淫水儿,顺着臀缝浸湿臀下喜被,穴口润得湿淋淋,以至于卵蛋拍打的声音尤为清脆。 “哈啊~” 少女美眸含泪,唇边不时溢出勾人的呻吟。 梁燕生不停挺动窄腰,茎身虬结的青筋反复摩擦着甬道里敏感的肉褶,故而搅弄出更多的水儿来。 “嗯啊~” 盘虬的青筋戳弄着那粒小小的肉粒,耳侧又都是她夫君的沉沉喘息,身子变得愈加敏感,小穴更是主动吸纳着他的粗长,流出许多情动的春水儿。 他感受到她的穴腔愈发湿软黏腻,还来不及溢出穴口的淫液包裹着他的棒身,让他进出得更加顺畅,次次顶弄到底,摩擦得结合处发热滚烫。 “太,太深了,你,你慢些...” 秦如玉被他弄得胸前一对雪白乳儿来回摇甩,酥酥麻麻的痒意不断堆积,临近阈值,她抑制不住地挺起细腰,竟让身体里那根要命的玩意儿入得更深了些,死死抵在宫口那儿不断戳弄。 “哈啊~你,你...出去~” 他入得太深,无法控制的快意让她有些不安,娇喘着推搡他。 可梁燕生他充耳不闻,专注地肏弄身下这张小嘴儿,叁浅一深地细细戳弄,汁水淋漓尽的小穴软得一塌糊涂,像有无数张小嘴儿在吮吸茎身。 男女之事,竟如此爽利。 他无法压抑喘息,俯身咬住其中一只玉乳吮吸啃咬,胯下动作不停,肉体拍打出的声音充斥着二人的新房,淫靡至极。 “不,不行了~嗯啊~” 她仰起修长的玉颈,指甲又一次深深嵌进他的肉里,瞳孔紧缩,娇穴吐出一泡春液,尽数浇注他的棒身上。 梁燕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龟头将宫口抵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温凉粘稠的液体将她那小小的胞宫射得满满当当。 秦如玉被推上高潮,汗津津的双腿脱力地从他腰间滑落,结合处咕叽一声分开来,没了肉棒的塞堵,淫水儿混着浓白的精液淅淅沥沥地从她臀缝滴在喜被上,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斑驳痕迹。 胸脯起起伏伏,她撑起身体想去清洗身子,手刚探出喜帐,他一把抓住她的纤细脚踝,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背上,“夫人,夜还长。” 她瞳孔震颤,不等说些什么,他已抓起她的一条腿架在肩头,就这么让她侧身躺着入了进去。 “啊~” 肉棒裹着淫水与阳精寸寸顶入,秦如玉扭着身子,拽住喜帐想逃脱他的桎梏,奈何男女间力气悬殊,无论她怎么做都逃不出半分。 梁燕生一言不发,手里握着她的小腿,腰部发力,肉茎直往深处挺送,一鼓作气,直捣花心。 “如玉...” 他啄吻着秦如玉的小腿,薄唇微凉,深情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胯间那物粗壮,满穴淫水儿将它浸泡得似又膨胀一圈,直直顶到底,塞满整张小嘴儿。 “燕生,燕生,我不要了~” 秦如玉被顶得话都说不利索,身体被他那物不停侵犯着,明明很难受,小穴却又不自主地要去吞吃容纳。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洞房之夜(下·H) po1 8t d. co 秦如玉奋力扭动腰肢,本意是想摆脱身子里楔入的男根,哪想他越入越深,顶得她脑袋都要撞上床栏。 梁燕生俯身伸手过去护住她的脑袋,整根肉茎深深捣进幽径,搅弄着春水。 “燕生,夫君,你入得太深了,我受不了了。” 她压抑着哭腔,胡乱挥舞着手往他脸上抓去,他避之不及,生生挨下她这一挠,左脸赫然留下一道血印子。 梁燕生缓慢拔出半截莹满水光的肉棒,她好不容易刚喘口气,他又浅浅地戳弄起来,微翘的顶端连连戳捣某处小小凸起。 秦如玉咬紧指关节,身子随他肏弄的频率摇晃着,她眸中噙泪,借屋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低头无意扫过彼此结合之处,小腹一紧,慌乱地错开视线。 短短一眼,她看到了梁燕生那副漂亮的身子,肤白紧实,精瘦的体型不显瘦削,薄薄的肌肉包裹着修长的骨骼,匀称流畅。 他模样白皙漂亮,可胯间那根玩意儿却生得狰狞骇人,深粉色的茎身盘绕着凸起的筋络,每每入进穴里拉扯着迭嶂的媚肉,叫她痛苦又愉悦。 瞧她心不在焉,梁燕生捉着她的小腿用力往前一顶,嘴边溢出的娇吟哀婉,似要打破寂静的长夜。 肉棒侵入紧窄的嫩穴,他知晓秦如玉初经人事,倒也不敢真的用足力道,耸腰浅插,将她情动的模样一一看进眼里。 结合处不断发出黏糊的水声,蚁走过的痒意在不停折磨她的神经,逐渐的,她有些不满足于他浅尝辄止的插入,哼哼着扭动细腰,明示他再深入些。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e 87 9.co m 梁燕生哑然失笑,下身抽送的力道与速度不再像方才那样轻缓,发了狠似的,直进直出、尽根没入又整根拔出,如此疾风骤雨般的挺撞,她穴里流出的水儿拍得四处飞溅,弄出的声儿叫人听来淫靡到了极点。 而后,他似乎厌烦了这个姿势,尽根拔出裹满淫水儿的阳具,半跪在她腿间,掰开她的双腿缠在腰上,俯身下去,再次深深顶入。 槐木打造的拔步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摇晃声,喜帐摇荡,她的双脚用力蜷起,雪白的小腿晃呀晃,呻吟声也被顶得破碎。 ———— 今夜明月藏在云里,月色朦胧,雾气不散,偌大的宅邸僻静无声。 冷风吹拂,雾里悬挂的大红灯笼随风飘荡摇曳,散发的光依旧朦胧。 庭院里,一张张铺着红绸的喜桌丝毫不见宾客动过筷子的痕迹,风一吹,生着些许青苔的青石板地面滚落几张剪成铜币形状的白纸 正房里,梁燕生跪伏在秦如玉身上,胯下肉棒不停顶入,硕大冠首不留余力地狠狠撞向花心,淫靡的水声响起,他挺腰猛插百来下,感觉得到她穴里媚肉越加绵软,便知她快要到了。 于是他直起腰来,紧握她柔弱酥软的大腿,细长十指陷入腴软肉中,撑得指节泛白,摆腰大开大合地侵犯着她的软穴。 “燕生,好燕生,你慢些,我,我不行了!” 秦如玉抗拒地摇头,胡乱捶打他的肩膀。 “乖。就快好了。” 梁燕生舔去她眼尾垂坠的泪珠,性器发了狠地凿进花心,龟头直直撞开那宫口。 “燕生,我,我真的不行了!” 她满脸泪痕,惊叫着拍打他的胸口。 没几下,她便痉挛抽搐着泄了身子。 温热的春水儿在彼此结合处泛滥成灾,他抽插的越来越快,每一下都又深又重。 她的身子已被肏弄得熟烂,双眸蒙着层盈盈水光,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让他看得呆住,竟一时忘了要做什么,就那么埋在她身体里。 “燕生,你唔啊~” 他回过神儿,猛烈冲刺数百下,伴着她的婉转娇吟,闷哼一声沉腰重顶,凉凉液体无情冲刷着娇嫩的胞宫,直待他射净最后一滴。 屋里地龙暖热,秦如玉已是满身热汗,双腿大敞着平复高潮的余韵,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似漫步云端。 梁燕生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慢慢拔出阳具,带出许多浓白的液体。 秦如玉缓过劲儿来,试着推开他,然而下一秒,眼前一切忽地天旋地转,二人位置对调,女上男下,跨坐他腰间难以脱逃。 “夫君,你” 她惊骇地张大嘴,哪晓得他射了两回后还能硬得起来,臀下硬物压根不见疲软,硬邦邦地贴着她那处殷红。 “最后一次,由你主动可好?” 梁燕生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羞赧,挺了下腰,她的身子被抛起来,略微的失重感让她小小地惊呼出声。 “可是我真的” 她咬着唇,小声地叹了口气,闭紧眼睛握上他的阳根,抬臀缓慢坐下。 小穴将他的性器吃到了底儿,两人皆发出满足的喟叹呻吟。 “动一动,如玉。” 他握住她的腰,声音染上浓郁的欲色。 秦如玉脸红得滴血,双手撑在他小腹那儿,声音发抖,“我,我不会” “骑过马吗?” 他也憋得难受,一字一句指引她该如何去做。 骑马? 秦家还未落魄前,她曾去过马场骑过几次,只是后来她爹说女孩子家家的骑马有伤风化,然后就没再骑过了。 “骑过。” 她点点头。 “就像骑马那样做。” 他声音幽幽,勾引她摒弃往日里做大小姐时的拘谨羞涩。 秦如玉深吸一口气,上下前后地扭起腰肢,圆翘的臀起起落落,将他的阴茎吃得又深又重。 梁燕生扶着她的腰发了狠地深捣,龟头用力撞向宫口,如此反复百来下,操得她整间屋子都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咿呀呻吟。 还没几下,酥麻痒意侵进骨髓,她卸去浑身力气趴在他心口,意识迷蒙间,她喃喃出声:“燕生,为何你的心跳这么” 话还未说完,他一记深顶操得她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事,肉棒磨得她那处酸胀酥痒。 卵蛋不断拍打着穴口,白嫩细腻的臀撞得通红,娇软的身子不住地上下起落,紧密相连之处流出的水儿都捣成了白沫。 “哈啊~不,不行了~” 男人狠顶花心时,她眼角又掉下两滴眼泪,穴里生出一股温润液体浇灌而下。 而他,又换了姿势,抱起她托着臀蛮横顶操,不顾她的捶打啃咬,不知疲倦地要了她一回又一回,短短半夜之间,喜被湿了大半 长夜漫漫,红烛帐暖,情欲不歇 ———— 肉真的好难写(シ_ _)シ 第二十章:惊梦(略恐慎入) 半夜,云雨初歇,秦如玉忙要解决三急,撩开不久前刚换的喜被,随手捞过搭在架子上的外衣便下了床。 夜深雾重,推开门扉,一股子雾气钻进屋子,丝丝缕缕的凉意无孔不入,她猛地哆嗦一下拢紧外衣,穿过曲折游廊进了竹林旁的厕所。 解决了尿急,她打着呵欠按照原路返回,慢腾腾地走在游廊里,远远瞧见雾里六七个大红灯笼发散着朦朦红光,后脊一阵发凉,匆忙低头小跑回了屋子。 蹑手蹑脚走到床畔,撩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脑袋刚挨着枕头,一片寂静之中有什么奇怪的响动,仔细听来,有些像她看书时翻阅纸张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声源靠得极近,貌似就在...她的身侧。 可...躺在她身侧的...不是梁燕生吗? 秦如玉似是想到大婚前的遇鬼经历,登时睡意全无,僵硬转身,惊颤不已的瞳仁儿一点点滑向眼尾,借着余光去看身侧静静背对她熟睡的一团黑影。 “燕...燕生?” 她伸手隔着被子一戳,清晰的、类似书页的簌簌声在幽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不对劲。 她心跳加快,双手发抖,鼓足勇气一举掀开盖在梁燕生身上的被子。 “啊!!!” 酣睡身侧的人哪里还是梁燕生,分明是一具纸扎人! 它面朝着她,红白分明的面孔描绘出梁燕生的五官相貌,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气,皮肤呈现暗淡的死灰色,无半点活人的光泽;红墨重彩勾勒的眉眼异常艳丽,衬得那双空洞僵直的眼无比诡异。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她分明瞧见纸扎人艳红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僵直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对视久了,仿佛下一秒它就要活过来。 溢出喉咙的尖叫划破静夜,她吓得肝胆俱裂,身子重重摔到地上,慌不择路地打开房门冲进浓雾里。 “翠翠!!!翠翠!!!” 她在大雾里奔逃,大声呼喊翠翠的名字。 游廊弯绕曲折,无论她怎么找都寻不到其他活人的踪迹,就好像一夜之间,那些参加婚宴的宾客和翠翠凭空蒸发,独剩那些静静摆在庭院里的大红喜桌与随风飘曳的红灯笼。 “翠翠!翠翠!” 她跌倒在青石板地上,锋利的石子儿划破手心,皮肉开绽的刺痛钻进心窝,深陷孤立无援境地之中的无助感让她精神崩溃,好一会儿哭够了才爬起来继续寻找翠翠。 钻过一个又一个月洞门,冰凉雾气灌进喉咙,秦如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 “翠翠,你...你在哪儿?” 眼泪模糊视野,她不停去擦眼眶里打转的泪,手足无措地缩成一团蹲下来。 ‘哈哈哈,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梁公子娶得娇妻。’ ‘多谢。’ 哄闹鼎沸的人声从雾中某处传来,秦如玉一愣,抹掉眼泪循声走过去,轻轻撞开周身缭绕的浓雾,瞧见雾里若隐若现的人影,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欣喜。 “救...” 然而下一瞬,她的笑脸凝固,面上血色褪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眼前的人影哪里是活人!?分明是一具具姿态扭曲的纸扎人! 它们围绕着喜桌站立,神态各异,红艳艳的嘴唇咧开夸张的弧度,形似活人,有些手中竟还握着酒杯,与身旁的纸扎人推杯换盏,弄作出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哟,这不是大少夫人吗?’ ‘长得可真漂亮啊。’ ‘梁大公子真是好福气。’ 它们察觉秦如玉的存在,齐刷刷地扭过纸糊的脑袋直勾勾盯着她,明明是没有血肉的死物,却能听见它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唤她大少夫人。 ‘如玉...’ 其中一具熟悉的纸扎人迈着僵硬的步伐慢慢靠近,湿润的雾气泅湿它面孔上干涸的红墨,晕开的大片红色墨汁让它看起来更为惊悚可怖! 咔嚓— ‘如玉...如玉...’ 它声音尖细,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她的名字。 “别过来!别过来!” 她恐惧万分,一步步后退,它一步步逼近,直至她退无可退,浑身脱力地跌坐地上,眼看那些穿红着绿的纸扎人慢慢逼近,她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 “大小姐?大小姐?” 翠翠的声音钻进耳朵,秦如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迎上翠翠担忧的表情,她蹭地坐起身来,脸色苍白地抓紧翠翠的肩膀,眼神惊惧,“鬼...鬼...到处都是鬼!” “啊?大小姐,您是不是睡糊涂了?” 翠翠纳闷儿地挠挠后脑勺。 “纸扎人!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是纸扎人!” 她被吓得不轻,指甲都深深嵌进翠翠的皮肉里。 “大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翠翠微微蹙眉,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您也没生病啊,怎么会开始说胡话呢?” “大少夫人如何了?” 这时,不见踪影的梁燕生缓缓从廊外踏进屋子,与秦如玉对视的刹那间,她惊叫一声向床里躲,抓紧被褥指着梁燕生,声音发抖,“鬼...你是鬼!” 翠翠倏地瞪大眼睛,连忙向梁燕生弯腰致歉,“对不起大少爷,大少夫人她许是梦魇了,所以才会说胡话。” 梁燕生不在意地摆摆手,挥退翠翠,几步走到床畔坐下,轻轻牵住她的手,“如玉,别怕,你只是做了噩梦。” 秦如玉瑟缩发抖,尝试挣脱开他的手。 “不信的话你摸摸,我真的是人,不是鬼。” 他倾身贴近,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手也由他牵引着贴上他的脸,轻轻触摸,他的体温虽有些凉,但皮肤是平滑的,不似纸扎人那样粗糙泛灰。 见她眼里恐惧渐退,梁燕生低头亲吻她的手腕,温柔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秦如玉垂眸避开他自带深情的眼眸,缩回手,“我...我想独自静一静。” “好,那你好生歇着。” 他甚是体贴温柔,临走前忽然驻足停下,微微侧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而这一眼,饱含深意。 待梁燕生走后,秦如玉缓慢摊开右手,手心几道细细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梦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徐克导演监制的僵尸电影《僵尸大时代》,文里一些场景画面描述灵感皆来自这部电影,大家不怕的话可以去看看 第二十一章:回门 秦如玉想了许久,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频繁地遇鬼,前些日子站她床头的、李草草家附近那条小路上的,还有昨晚似梦似真的‘梦魇’... 难不成真的是她八字太轻的缘故? “大少夫人,大少爷他为您备了早餐,可要洗漱?” 翠翠端盆热水进来,盆边还搭着条绣有石榴花的棉巾。 今儿阳光大好,金灿灿的太阳从门缝透进屋子里,驱走扒在骨头缝上的阴冷,她穿好衣裳拭脸洁牙,之后便端坐梳妆镜前仔细梳妆。 镜子里头映着她不大好看的脸色,眼下薄薄一层乌青,眼白爬上几条红血丝,哪有新婚燕尔后的红润面色。 她心中哀叹一声,抚摸眼下的乌青,有些不想回门探亲。 新妇头天要回娘家探亲,她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得到待会儿梁燕生去了秦家后,她爹娘是副怎样的贪婪、谄媚嘴脸。 想到那样的画面,她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但是吧,她娘那话说的也没错,就算嫁了人,同爹娘说了以后不要再见面的狠话,血脉相连,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也是不可能完全做到与父母断了关系。 “大少夫人,您又头疼了?” 翠翠怀里抱着新衣进来,看到她端坐镜前频频揉着太阳穴,又补充了一句,“可要找大夫过来瞧瞧?” 秦如玉摆摆手,“只是没睡好。” “对了,大少爷已在正堂等着您一起用早膳。” 翠翠将怀里米色的裘皮大衣披到她肩上,顺手理了理颈部那一圈毛领儿,直叹梁家不愧为首富,吃穿用度无不细致昂贵,这毛领儿摸起来格外蓬松柔顺,怕不是纯正的狐狸毛。 “我知道了。” 说真的,她因昨晚那个‘梦’,对梁燕生还是有些膈应,一闭眼,纸扎人的模样挥之不去,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思来想去,跟他毕竟是夫妻,即便再怎么不乐意,她也得装得坦然不是? 秦如玉抱紧暖乎乎的手笼去了正堂,刚踏过门槛就看到翩翩玉立的梁燕生,他今日也穿得正式,挺阔的西式大衣搭着西裤,勾勒得身形轮廓挺拔颀长;那头乌黑的头发也打理得很是妥帖,衬得眉眼愈加俊逸清冷,好看得叫人不忍挪开眼睛。 “...燕,燕生。” 她下意识捏紧袖中手笼,娇娇柔柔地唤了声。 梁燕生闻声走上前来,拨开她颊边柔软的毛领儿,指尖反复摩挲着她嫩生生的脸,“好些了吗?” 那处皮肤被他蹭得发痒,鸦羽一样的睫毛抖得厉害,显然还对昨晚那个‘梦’心存芥蒂,连带着他也遭受波及。 他无奈叹气,亲昵地掐了把她的脸,“先用早膳吧。” “嗯。” 秦如玉指腹轻压被他捏过的地方,凉凉的,倒衬托得她面颊烫得厉害。 早膳是馄饨和阳春面,都是她爱吃的,薄薄的面皮包着鲜嫩的猪肉馅,汤里飘着的小虾米鲜得都想把舌头吞进肚子里;还有阳春面,汤底鲜甜,面条筋道,鲜汤入肚,暖得胃很是舒服。 昨晚消耗掉那么多体力,也不怪她能吃这么多。 比起她的大好食欲,梁燕生倒没怎么吃,吃了两口面就撂了筷子,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看她吃饭,笑颜温润,“夫人辛苦了。” 言外之意引人遐想。 秦如玉脸腾地一下红了,头越垂越低,整张脸都要埋进碗里,“别,别说了。” 梁燕生这人外表瞧着清瘦禁欲,像是不怎么热衷床帏之事的人,哪想床上这么会折磨人,折腾了她大半宿才肯放过她。 “夫人,如若不想回门探亲,那便不去。” 他理了理袖口,腕间一条通体玉白的手串很是衬他,显得儒雅斯文。 “......” 秦如玉擦擦嘴角,神色淡然,“没关系,去看看而已,但是...” “嗯?” 梁燕生特别喜欢盯她的眼睛,宛似皎月明亮,灵动,满盈勃勃朝气。 “你若是去了,别去在意我爹娘的态度...他们...本性不坏,只是有些...” 谄媚这两字到嘴她也说不出来,难为情到脸都憋得通红。 她现在只希望待会儿回门,爹娘别做出让她丢脸的行迹来。 “好。” 用完早膳,梁燕生同她带上回门礼便坐车出发去了位于县里的秦家,二人新婚的宅邸远在僻静的郊外,所以花费不老少功夫才到了县里。 驶入熟悉的青石板路,秦如玉有点晕车,摇下车窗打算透透气,正巧碰上红绿灯,等待的功夫里,一辆格外眼熟的车稳停旁侧。 后坐车窗摇下来,露出张她直呼晦气的脸。 怎么又是他,真是晦气。 她忍不住暗暗翻白眼,扭脸不想看到他。 反观严礼,时隔两日不见秦如玉,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一双眼恨不得黏到她身上。 淡金色的阳光打在她俏生生的侧脸上,琼鼻挺翘,唇瓣红润,纤密的眼睫一眨一眨的恰似蝴蝶翅膀,好看得要命。 察觉到他毫不遮掩的注视,她微微转脸狠瞪一眼,令他魂牵梦萦的小模样灵秀又可爱,引诱得他一颗心怦怦乱跳,恨不能直接把她打晕带回家里好好疼爱一番。 “怎么了?” 阴影里,梁燕生发觉她心情不大好,开口问道。 秦如玉冲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个晦气玩意儿。” 梁燕生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讶异,头一回在她嘴里听到趋近脏话的词汇。 他反应两秒,曲起指节抵在唇畔笑得迷人心魄,“那需不需要我找人教训他一下?” 说罢,他伸手牵起她暖热的手,缓慢相扣。 “没事,只是个不足为意的陌生人而已,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秦如玉摇头,对于严礼这种人,最好是装作看不到,不然他会蹦跶得更欢。 “好,都听你的。” 车窗摇上,即将完全闭合时,梁燕生与严礼四目相视,竞争者之间的敌意完全被他们摆到了明面儿上,明流涌动。 绿灯亮行,梁家的司机一脚油门先严家的车远去,严礼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回味方才梁燕生的那一眼,浓眉紧蹙。 那便是梁家那位神神秘秘的大公子? 梁燕生这人行踪神秘,江陵都没多少人见过这位大少爷的模样,方才匆匆一瞥,不想竟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样儿。 瘦不拉几的,在床上能满足她吗? 见到令他抓心挠肝的女人,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还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男女之事。 见过秦如玉后,严礼回了宅子仍忘不了她,那张娇媚水灵的脸、灵气十足的眼,折磨得他不能安睡,于是便想方设法让人去找与她眉眼相似的人来,以此慰藉得不到她的空虚。 另一边秦家— “你很怕晒?” 秦如玉从车上下来,看梁燕生出门就得打伞,实在耐不住好奇。 他撑着油纸伞,半边脸隐在阴影里,薄薄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嗯,我的确不大喜欢太阳。” 常年不见太阳,梁燕生的皮肤白得发光,手背皮肉下的青紫脉络纵横交错,相貌生得是唇红齿白,就算放人堆里也能一眼就看到他。 她不由得看呆,注意到他颈侧长了颗红色的小痣,虽不大显眼,但看久了,那颗痣却莫名给他平添几分色气。 “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他摸上颈侧的红痣,问。 “咳...没什么。” 秦如玉赧然地扭过头,跨进秦家小院。 “昭霂,你来了啊?” 冯月莲凑巧从正房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小皮箱,看到她和身后撑伞进来的梁燕生,难掩惊讶。 “嗯,娘,你们这是打算搬家?” 她环视院儿里堆放的行李,问。 “对,这儿太潮了,这两日昱哥儿住得浑身长疹子。” 冯月莲哪敢说是因为他们拿梁家给的聘礼还了严家赌债后,就用剩下的银元买了栋叁层的西洋别墅,近日正打算搬过去住。 “昭霂?你的小名?” 院儿里背光,梁燕生收好油纸伞,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秦如玉被他头发蹭得耳边发痒,耳根也一点点染上绯红,不着痕迹地往一旁躲了躲,“对,我小名叫秦昭霂。” “哦~跟你的大名一样好听。”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笑时轻震的胸腔也震得她心脏一阵悸动,酸酸痒痒的。 冯月莲也是第一次见梁燕生,感叹他长得真是清隽俊逸,气质不凡,更是无比庆幸把女儿嫁给了他,暗自窃喜,赶紧招呼着二人落座,“诶呀,快坐快坐。” 进了正堂,秦如玉不见亲爹在场,拉住亲娘的衣袖小声问:“爹呢?他去哪儿了?” 冯月莲表情一僵,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深知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继续问下去,捏紧双手,“二姨娘呢?” 提到曹梦茹,冯月莲表情也不大对劲,秦如玉刚想问,她就开了口:“唉,你嫁梁家后,梦茹觉着耳房太小,就搬到了你房里,结果当晚就出了点儿事。” “出了事?” 她蹙眉问。 “说是夜里总睡不安生,老觉得床边有人在盯着她看,每每醒来一瞧,房里又空荡荡的,而且...” 冯月莲摸摸肚子,又道:“她说总在夜里听到有男人在...喊你的名字...” 砰— 秦如玉脸上血色褪尽,蹭地站起来撞倒凳子。 梁燕生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秦如玉看他一眼,周身竟是冷得吓人。 那男鬼...在找她? 第二十二章:缠(一) “那昱哥儿呢?他有没有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那个男鬼缠上的,现如今,她只担心刚出生没多久的昱哥儿,他还那么小,怎么能遇上那种事。 “他没事,倒是梦茹,她被吓得不轻。” 其实这也是他们一大家子要搬走的小部分原因,家里有脏东西,任谁也不敢再继续住下去。 “那就好。” 那问题来了,缠上她的男鬼是谁?又为什么会缠上她? “娘,当年那个算出我八字轻的神婆如今还活着吗?” 她问。 冯月莲想了想,她对那个神婆的印象不大清晰,只隐隐约约记得那家伙住在东边山脚下的破屋里,年岁嘛...算算时间,到现在起码也有五六十岁了,独身一人生活着,谁晓得她还活着不。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神婆,光从名字就会觉得这人平日神神叨叨的没个正形儿,若不是以前实在无路可走,她也不会请神婆给秦如玉看病。 “没什么,只是问问。” 秦如玉坐上梁燕生扶好的凳子,发觉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出神地盯着桌上某处。 “燕生,走吧,回家。” 她不想多待,临行前拿逢春堂结完的工钱留给了秦若春,其它的,回门也回了,礼也送了,再待下去她怕又听到亲爹又在哪个赌坊输了钱。 “好,今日多有叨扰了...娘。” 他一声‘娘’喊得冯月莲心花怒放,喜不自胜,笑呵呵送二人上了车后,忙地打开秦如玉留给秦若春的钱袋,粗略数了数,还蛮多,想着自己昧了得了,若春这个小姑娘,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的钱,还不如买点吃的给她肚子里的娃娃补补。 车里,秦如玉心情烦闷,两条细细的眉毛都要扭到一起去。 “陈叔,停车。” 他忽然道。 “怎么了?” 她不明所以,车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叫停了。 “带你随处逛逛。” 梁燕生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做足了绅士礼仪,弯腰伸手,“夫人总是愁眉不展,作为丈夫,怎么可以装作没有发现?” 一番话,暖得她心窝发酸。 “好。” 临近元旦,县里到处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街上两侧小摊贩也逐渐多了起来,各种吆喝声、嘈杂人声混在一起,热闹得不行。 为出行方便,梁燕生没再撑他那把伞,与秦如玉十指紧扣,像平凡夫妻那样穿梭在热闹的集市里,她有什么看中的,他会眼睛也不眨地付款,大方又体贴。 “两位要不要做一对泥人儿啊?我的手艺可是江陵数一数二的好!” 泥人摊的老板拦住二人,指着自己摊上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语气十分自豪。 秦如玉来了兴趣,轻扯他的衣袖,“要不要做一对?” “都听你的。” 他说,语气宠溺。 于是,她与他乖乖站在泥人摊前,一盏茶的功夫,两个栩栩如生的泥人便递到她面前,“看看,觉得如何?” “的确很像。” 梁燕生拿起秦如玉的小人儿仔细观摩,眉眼神情有八九成像,放她脸边一通对比,笑容渐深,“与夫人一样秀美可人。” 这般在外人面前夸赞,秦如玉脸皮子薄,赶紧收好泥人给了摊主钱,拉他就走,边走边嘟囔,“你住嘴吧。” 耳根处的绯红将她的心情暴露无遗。 他憋不住笑出声,清朗的笑声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丫丫?” 与他打闹间,秦如玉意外碰上不久前说是要成婚的王丫丫,她正守着摊子,眼神空洞,衣裳单薄,哪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秦老师?” 听见她的声音,王丫丫眼里一点点染上亮光,后又无比窘迫地想要藏起自己的狼狈。 秦如玉哪里忍心看她将瘦瘦小小的身子缩在那儿,松开梁燕生的手,从外衣内层口袋里翻出几枚银元塞进她手里,“收着,切记莫要被旁人看见知道吗?” 王丫丫眼眶湿润,冻得通红生疮的手胡乱地抹掉眼泪,抽抽噎噎,“谢,谢谢秦老师...” “丫丫...好好爱自己。” 旁人命运不能过多介入,她能做的...少之又少。 “嗯,我会的秦老师。” 王丫丫真心实意地露出个笑,半晌才留意到她身后矜贵出众的男人,忍不住问:“秦老师,他是...” 秦如玉干咳一声,解释说:“他是秦老师的丈夫。” “真的吗!?秦老师您结婚了!?我还以为您会和杨先生结...” 话脱口而出,王丫丫后知后觉不能提到杨景淮,立马闭了嘴,“对不起秦老师,我不是故意要...” “没关系。” 说起来,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杨大哥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杨先生是谁?” 梁燕生握紧她的手,问。 “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大哥哥,他,是个很好的人。” 好到她觉得只有世上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这样啊...” 他语气不咸不淡,迈开长腿往前走,头也不回。 “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丫丫,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赶紧追上去,几次想抓住他的袖口都没能成功。 干嘛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心里嘟囔,一咬牙小跑起来,握紧他的右手徐缓相扣,“燕生,你腿长,我跟不上。” 她小口喘气,埋进毛领儿里的半张小脸嫩得像夏天熟透的桃子,白里透粉,楚楚可人。 梁燕生闻言慢下来,薄薄的嘴唇都要抿成条线,明显心情不佳。 难不成是因为她刚刚夸了杨大哥的原因? “噗嗤—” 秦如玉失笑,主动抱紧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眼眸灿若星辰,“燕生,燕生,燕生。” 她眼神明亮,只一眼就让他破功,食指轻轻地挠了下她的手心,“下不为例。” “好。” ———— 后面两人又逛了会儿,直到秦如玉觉得累了才预备打道回府。 “元旦快到了,到时候便做些汤圆吃,燕生,你喜欢什么馅儿的?” 车里,她脱掉厚重的裘皮大衣,摘下羊皮小帽,蓬松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幽淡馨香直直窜进梁燕生的鼻腔里,好闻得紧。 “都可以,我不挑。” 他姿态慵懒随性,翘起二郎腿卷起一缕她的头发绕在指尖,凑近闻了闻,很是欢喜。 “燕生,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秦如玉稍稍侧身,目不错珠地盯住他那张俊秀的脸。 “你问。” 他说。 “你身上的温度为什么总会这样凉?” 第二十三章:缠(二·H) “...我生来就比常人的体温低一些,所以身子骨也弱。” 他眸色淡薄,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这样啊。” 他身子骨弱吗?那倒不见得。 她想。 ———— 江陵天晚得早,二人回郊外宅邸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秦如玉白天逛得有些累,这会儿正靠在梁燕生怀里休憩。 梁燕生好像很喜欢玩她的头发,绕在指尖又松开,反反复复多次都不会觉得无聊一样。 “大少爷,起雾了。” 前排司机出声打破车里的寂静,梁燕生斜睨窗外两侧道路渐浓的雾气,一下下抚弄着怀里妻子细软的头发。 “起雾了啊...” 他喃喃应了一句,伏首戳了下秦如玉的睫毛,她便痒得眼睫微颤,哼哼两声躲开他乱来的手,“痒...” “如玉...” 他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压根控制不住一点点翘起来的嘴角。 “大少爷,有情况。” 又一次,司机打破后座二人亲昵的氛围。 接连两次被坏了气氛,梁燕生少见地蹙起眉头。 车外浓雾缭绕,肉眼难以看清前方幽长归途,就连车前的两束灯光也无法穿透,这种情况贸然开车,保不齐会遭遇意外。 司机干脆熄了火,望向后视镜里平静端坐的年轻少爷。 雾气里,一道影影绰绰的细长身影在绕着车身慢腾腾地挪动,好似在寻找着谁。 梁燕生的眼冷下来,反复摩挲秦如玉的面颊,“就是它在缠着你?” “大少爷,要怎么做?” 司机问。 他没说话,脱掉西装将秦如玉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摇下车窗,将戴着串珠的手探出窗外,刺骨凉意袭进心肺,他晃晃手,漫不经心地道:“她是我的妻子。” 少顷,浓雾渐然散,雾里立定的、变形扭曲的佝偻人影眨眼蒸发不见。 归途的风景逐渐恢复正常,梁燕生摇上车窗,继续把弄秦如玉的头发,“围在你身边的男性有些多啊...夫人。” 雾气散后,司机开车将二人送到郊外宅邸,秦如玉睡得正香,梁燕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步入游廊,拿脚尖抵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两盏烛火,屏风后是翠翠在往浴桶里灌入热水,哗啦水声吵醒秦如玉,一睁眼,是梁燕生轻微起伏的胸膛。 “我睡了很久吗?” 她问。 “还好。” 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把颊边掉下来的几绺头发别到耳后,“翠翠已烧好了热水,是想先沐浴更衣还是...” 话头停在引人遐想的地方,秦如玉咽了咽唾液,心怦怦直跳,脸上温度烫得吓人,“我,我想先沐浴。” “好。” 他倾身靠近几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夫人,今晚你在上面可好?” 秦如玉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握起个拳头捶在他肩头,小动作娇嗔得很,“还有旁人在,你...你注意着点儿言行举止。” 翠翠忙装听不见,速速离开屋子。 “我去沐浴了。” 她走到屏风后,昨晚已坦诚相待,可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 啪啪— 她拍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床边,梁燕生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冷白色的皮肤上有好几道交错的抓痕,那都是秦如玉的杰作。 “猫一样。” 他自言自语,脑子里涌入昨夜与她情到浓时的一幕幕画面,出神地抚摸肩头的抓痕。 “我...洗好了。” 她身上还披着白天的那件裘皮大衣,娇小的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水汽蒸得巴掌大的小脸浮上层薄薄的红。 “好。” 他也洗漱沐浴去了,留下秦如玉扑进床褥里绞紧胸口被子,心口那儿活像揣了只兔子,怦怦撞得胸腔震颤不止。 才一小会儿,手心湿哒哒的全是汗。 半柱香后,屋子忽然暗下来,熟悉的香味从身后逼近,带着水汽的吻落在她颈侧,“夫人...” 被梁燕生亲吻过的地方蔓延开来羽毛扫过的痒意,她心中悸动,腿间花户吐出两股蜜露,难以抑制地哼哼两声,主动抱紧他的脖颈,双瞳剪水,“燕生。” 娇滴滴的一声唤得他心痒难耐,低头用力吻上她温热的唇瓣,湿软滑腻的舌头轻易抵开她的齿关,急促的呼吸交织间,二人唇舌勾缠,吮吸出黏糊糊的‘啧啧’响声。 “燕...燕生...” 唇齿分离,她眼含莹莹水光,双手穿进他发根里稍稍使力,尽力压制喉头不上不下的呻吟。 “叫出来,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人会听见...” 梁燕生撩开她身上藕粉色的肚兜,双手拢起兔儿似的玉乳,启唇含住。 “啊~” 她吟哦一声,赧然地推他一把,“你...你怎么...” 瞧他埋在自己胸口那儿舔乳吸含,凉凉的舌尖裹着乳珠不停吸吮,颇有种在喂奶的错觉,这一念头跃入脑海,她羞得不忍再去看。 “不舒服吗?” 他抬头,薄唇染上一层薄薄水色,眸色幽邃,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正准备着将她‘吞吃入腹’。 秦如玉摇头,脸颊臊得通红,“舒服的。” “还有更舒服的。” 他说着,撩开被褥,双手掐住她的大腿压到她胸前,借以微弱月光,灼热目光停留在她腿间蜜谷。 她已动情,饱满肥嫩的阴户光洁粉嫩,只有几根细软毛发堪堪挡在不停翕张的殷红小洞前,几滴小小的水珠挂在上头,诱得他口干舌燥。 “燕生,别,别舔....嗯啊~” 对她的抗拒,他充耳不闻,探出的柔软舌头钻进穴里,模仿着交合时的频率寸寸深入。 他舌头灵活,搅弄着甬道里痉挛抽搐着媚肉。 “哈啊...不...不行了~” 秦如玉抓住喜帐想往前躲,结果梁燕生他直接摁住她的大腿根往下一按,花穴撞上他挺直的鼻梁,小阴蒂也被撞得酸软异常,一股股温热的春水儿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转眼就湿了臀下被褥。 “啊~” 她叫出声来,眸光迷离地泄了身子。 梁燕生舔净她泄出的淫水儿,直起腰脊,面露意犹未尽之色,“好甜。” 她敞着腿平复高潮的余韵,听他这么说,下意识闭拢双腿,瞪他一眼,媚态横生。 “夫人,今夜你在上可好?” 缠绵悱恻的呢喃声与他那张温和无害的笑脸让人无法拒绝。 “...好。”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缠(完·H) 二人位置对调,秦如玉跨坐他腰腹间呼吸渐重。 梁燕生的大手揽在她腰间抚弄,腹胯下的尺寸惊人的肉棒紧贴着穴缝,顶端小孔源源不断地溢出透明液体。 手中肌肤有着少女独有的细密娇嫩,指尖稍稍用力,腰侧软肉浅浅陷进去,柔弱无骨似的,身心都不自觉要一同深陷。 她咬着唇,贝齿将唇肉压出小小的坑,他瞧着,心神微动,摩挲着她的后颈往下一压,轻啄她滚烫的唇瓣,一个又一个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吻得她心跳更快了几分。 “这里,跳得好快。” 他将手掌覆在秦如玉左边心房,有力的心跳从掌心传递到四肢百骸,与她的体温一样,令他痴迷。 敏感的乳珠轻轻蹭过手心,她嘤咛一声,撑在他小腹上的双手一紧,又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淡红色的抓痕。 “夫人,我硬的好难受...” 十指相扣,他亲吻过她的每根手指,一双深潭似的眼眸落到她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秦如玉呼吸急凑,实在没有办法抵抗被他这么盯着看,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圆润的臀,轻轻握住性器,沉身慢慢将它吞纳进身体里。 “唔嗯...” 他那玩意儿实在太大,刚入了个头便寸步难行,进退两难。 梁燕生绷紧下颌,薄薄的嘴唇蹭过她的唇角,吐出微凉的呼吸,“再吃进去些好不好?” 一冷一热的呼吸交缠,她咬紧下唇,闭眼猛力往下一坐,宛若铁杵的硬物直顶花芯,小穴被整个填满,穴口撑到极致,她痛吟一声,额角沁出几滴冷汗。 “痛吗?” 他擦掉她额角的冷汗,肉穴绞住性器,一张张小嘴儿一样蠕动吮咬着,绞得他头皮发麻,精关将要失守。 秦如玉摇摇头,学着那晚将他当做一匹乖顺的马摆动起腰肢。 吱呀吱呀— 拔步床弄出吱呀摇晃声,梁燕生亲吻她的手腕,笑道:“床似乎要被摇散架了。” 她闻言停下来,脸红得滴血,“别说了。” 二人在床帏之事上极为合拍,新婚之夜,摇得新床在短短一夜之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好,我不说了,你动一动,我的好夫人。” 腹下肉茎憋胀得难受,她再停着不动的话怕要被憋坏。 秦如玉哼哼唧唧地又摆起细腰来,撑着他平坦精瘦的小腹起起落落。 粗长微翘的肉刃连连不断地贯穿着娇嫩的肉穴,淫水儿泛滥,结合处黏腻的水声愈发清晰,他入得也愈加顺畅,每每都能顶到宫口,戳得那处酸软至极。 “哈啊~唔嗯~” 她放肆地呻吟着,纤细柔软的身子随他顶弄的节奏一起一落,散落满肩的黑发蓬松卷曲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梁燕生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视线从她脸上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彼此的结合处,沉寂许久的心跳仿佛也重重地跳了下,眼眸里清楚地映出她是如何用那处软穴‘吞吃’着他的阴茎。 “嗯啊~我,我不行了...” 她倏地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伏在他心口那儿,累得香汗淋漓。 埋在她身体里的肉刃突突跳动,他突然起身抱着她下了床。 “呀啊~” 她惊呼一声,失重感让她不安地用双腿夹紧他的腰,走动间,穴里深埋的肉棒竟入得更深了,钝圆的顶端将小洞戳开些许,一下下地撞着同一处。 梁燕生抱着她走到南侧窗前,将窗支开些许,一侧四季常青的翠竹静静矗立雾里,在窗棂上投落几处暗影。 不远处还能瞧见那几只大红灯笼、张贴的大红囍字... 秦如玉被他撂在梳妆桌上,结实的臂膀撑于她身子两侧,俯身咬了下她的唇,“那晚便想这么做了。” 话毕,他沉腰蛮横地用力一顶,龟头撞得穴里凸起的一处酥麻酸胀至极,抱紧他的脖颈叫出了声。 竹影慢摇,梁燕生吻上她的唇,熟稔地勾弄吸吮着她的舌头,汲取津甜。 “哈啊~太深了~” 身下肉棒卖力抽送,一下比一下深。 啪啪啪— 肉体的拍打声余音绕梁,亲吻肏弄间,他推远梳妆桌上的镜子与妆奁,俯身将她压下,一点点松开眼前这张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牵出一条细细的银线。 “燕生...” 黑发铺满整张桌子,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眸含着盈盈秋水,动人心魄。 目光相撞,梁燕生陷入短暂的怔愣,而后沿着她的脖颈留下细细密密的吻,最后停在她包子似的玉乳前,伸出舌头挑逗着艳色的乳珠。 “嗯啊~” 她身子敏感,只是被这么挑逗着,穴里便涌出一股湿黏的春水儿。 宽大的手掌拢起娇嫩乳儿,含住乳珠舔弄细磨,白嫩的小穴仍在承受着他九进九出的抽插。 “呀啊~” 她仰起脖颈,小腹哆嗦着被他推上高潮,泄出的淫水儿滴滴答答地掉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渐开几朵花儿的形状。 梁燕生已然抛去平日的斯文清冷,压着身下人疾风暴雨般地肏弄,唇边溢出粗重喘息。 “夫人...夫人...” 他呼吸微凉,挺起腰脊放缓肏弄的速度,拔出半截肉棒在穴口浅浅戳弄,垂眸看着她的小穴‘一抽一抽地吞吃’着自己的阳物,窄小的穴口被撑圆到极致的画面,时隔多年,心尖似有一股热意在慢慢流淌,熟悉又陌生... “燕生,燕生,我不要了。” 她眼眶含泪,小穴被入得热烫发麻,摇着头推搡他。 “夜还长,夫人。” 他挺腰狠入,手掌轻轻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肉刃抽插时顶出的弧度与形状,嘴角微微翘起,心情甚是愉悦,“夫人,你瞧,这是为夫阳物的形状...” “嗯哈啊~” 脖颈被他托起,秦如玉匆匆一扫小腹那儿龟头顶出的形状,脸红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垂眼用眼睫挡去眼里的羞意。 梁燕生将她娇羞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愉悦地低笑两声,又俯身将她另一只乳儿含进嘴里,舌尖裹缠,吮吸得啧啧作响。 “要...要死了...燕生...我...我真的不要了~” 她娇滴滴地哭着,奈何仍不能劝他停下,柔柔弱弱的哭声反而激起他的破坏欲,挺腰大开大合地肏干,每一下都要攻入最深。 娇弱的身子又开始轻颤着,迎合他的一记深顶,花芯儿酸得要命,小腹与穴口一阵激烈地发颤,泄出许多水儿来。 二人胯下紧贴,梁燕生紧压着她抖颤的身躯,窄腰深深地挺撞,胯下沉甸甸的卵蛋拍得穴口酥麻发热,棒身虬结的青筋时不时扯出殷红的媚肉,她瘫在那儿承受着他的力道。 “燕...燕生...” 她虚弱无力地抬起胳膊,整个身子浮泛起娇艳的绯红。 男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凑到唇边,牙齿轻轻碾磨皮肉下青色的脉络,狭长的眼眸暗色涌动,野兽般死死注视着她。 秦如玉迎上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眸,心兀地跳漏半拍,软嫩的穴不自觉绞紧他的阳具。 他重重顶腰,汩汩精液自马眼处喷薄而出,尽数射进她的胞宫里。 温凉的精液混着蜜水要从穴缝就到被褥上,梁燕生眸色一暗,就着浓浊精水狠狠顶入,将她绵软的穴塞得满满当当,不让一丝一缕的白浊溢出。 半硬的硕物将小穴填得严丝合缝,秦如玉如一尾脱水的鱼儿大口喘息。 二人赤裸的身躯紧密相贴,性器相连,梁燕生贴着她的胸乳平复喘息,微微抬眼,望向院子雾里那抹熟悉的、扭曲佝偻的身影... 呵,真是不死心啊... “燕生...” 秦如玉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洗去满身黏腻。 梁燕生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拨开她额间热汗浸湿的碎发,声线沙哑,“夜还长啊,夫人。” 她瞳孔微缩,还未出言拒绝,到了嘴边的话便被他的一记深顶堵回了喉咙。 他身子骨...哪弱了? 这一夜,梁燕生又折腾了她大半宿才停。 ———— 终于...肉真的好难写〒▽〒 第二十五章:探亲(上) 一夜缠绵,秦如玉早已酣睡,梁燕生为她清理干净了身子。 他下了床榻,几步走到门后,伸手拉开条缝隙,眼见雾气钻进屋子直往榻上酣睡的人去,他脸色阴沉得简直要滴出墨来,“你在找死。” 浓雾里佝偻的身影正正对着他一语不发。 “你想彻底失去投胎转世的机会吗?” 他的声线毫无平日的温煦,冷得像是淬了冰。 咔咔— 那佝偻身影动了动,骨节生锈的咔哒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一秒两秒、梁燕生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雾气悄然褪去,院落里花草假石的轮廓渐晰,他动动垂在腿边的手指,眼底幽暗转瞬即逝,仿若从未出现过。 “燕生?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身后,秦如玉染上倦意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微微侧身,冲她勾了勾嘴角,温声道:“没什么,倒是你,怎么醒了?” “做了个噩梦。” 她拢紧外衣挪步至他身侧,张开双臂往他怀里钻,嘴唇颜色白得像纸,“燕生,我娘说我八字轻,所以很容易招惹到一些脏东西,还会频繁遭遇梦魇。” 梁燕生抱紧怀中娇软,下巴轻抵她颈间,“有我在,那些脏东西不敢靠近你。” 这番话倒是勾起秦如玉的好奇心,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它们为什么会不敢靠近你?” 他笑笑,捧起她的脸重重亲上一口,“秘密。” “神神秘秘的...” 秦如玉被他亲得脸一阵发热,又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燕生,幸而有你。” “我也是。” 他柔声应和,垂眸又将她拥紧几分,“夫人,良宵苦短,不如做些令你我皆会开心些的事?” “什么事?” 她抬眼,满腹疑惑。 见她不懂,于是他就身体力行地向她解释了那番话中‘令你我皆会开心的事’所谓何事... 梁燕生将她打横抱起‘丢’进床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已顺手解下帐钩,欺身而上... 不多会儿,床帐里头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喘息呻吟... 帷帐摇荡、床榻吱呀间,一截雪白小臂从里探出,企图抓住帐帘,然而下一秒,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扼住那截皓腕抓回帐中... 红烛帐暖,直至天际泛起鱼肚白,梁燕生才压着她释出浓精。 他撩开帘帐,浓郁的、欢好过后的腥膻气味渐渐散尽,他神色餍足地端坐床畔,指尖寸寸游移于女人赤裸光洁的背脊。 她睡得香甜,鼾声浅缓,半边面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玉琢小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瞧着格外惹人怜爱。 “原来那日拦车的人是你。” 他这才记起自己与秦如玉曾有一面之缘,那日她似乎遇上了什么事,衣裳凌乱、面色惊恐,可惜那日他有要紧事急着解决,而她也趁乱匆匆逃离... 那时仓促一瞥,只记得她长了双很漂亮的眼睛,灿若繁星、有着令他艳羡的朝气... 后来大婚,他挑开她的红盖头,四目相迎,他方才知晓与自己成婚的秦家女儿并非母亲口中形容的那样丑陋,相反,她的五官模样处处都生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柳叶弯眉、琼鼻秀挺,尤其那双眼,好看得紧。 而且他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日拦车求救的人,为此他还常常感叹二人缘分如此之深。 “唔...痒...” 熟睡的可人儿挥手拍掉他做乱的手,嘤咛两声换了个睡姿,面朝里继续酣睡。 “晚安。” 梁燕生也顺势躺下,侧身将她捞进怀中,身躯紧紧相贴,闻嗅缭绕鼻畔馨香,感受她温暖的体温,一颗心鼓噪异常,胯下硕物更是蠢蠢欲动,无比亢奋地将单薄的丝绸睡裤撑出清晰的柱形。 他用力地闭上眼,一点点收紧横在她腰间的双手,身不由主地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挺腰将胯间硬物送入她的腿缝间缓慢地碾磨。 “嗯...” 他呼吸渐重,根本不满足于隔靴搔痒般的碾蹭,心痒难耐时,想起方才她在自己身下哭得那样厉害,叹息一声停下动作,尽力克制体内流窜的欲火,就这么抱着她一同入睡。 对她,他总是无法克制欲望... ———— “大少夫人,您的气色瞧着好了不少呢。” 翠翠递上耳环,真情实意地说上这么一嘴。 秦如玉自然看得见自己近几日逐渐红润的脸色,对镜摩挲着莹润的面颊,兴许是想到了什么,耳根染上一层绯色,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这几日梁燕生缠她缠得紧,他也跟不知疲累似的,非要缠着她日日宣淫,自己这副身子都被他‘调教’得日愈敏感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触碰都能让她腿间春水泛滥。 每回结束,他还会用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古时女子用的玉势堵在她穴里,说是这样好能让她快些有孕,让他娘亲能早些抱上大胖孙子。 见他如此渴望一个孩子,她也就任他胡闹去了。 “翠翠,你可知梁家大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秦如玉回过神来,拉住翠翠的衣袖问道。 “嗯...我也不清楚,反正听旁人说,大少爷的娘亲是个狠角色...” 翠翠忽然停住话头,警惕地抬头往外瞥了眼,见无旁人在侧,刻意压低声线小声道:“听说许多年前,梁家老爷年轻时也是个花心的主儿,还未成婚就纳了许多房美姨娘,直到后来他娶了如今的大夫人,那些个美姨娘是疯的疯,死的死...” “真,真的假的?” 秦如玉骇然地瞪大眼睛,明儿她就要同梁燕生去婆家回门探亲,听翠翠说梁大夫人是这样一号人物,有些担心明日回门儿能否顺利... 她出生低微,父亲又是个好色赌鬼,虽曾富裕过,但与那些出生于真正的世家豪门的千金相比,她于梁燕生来说并非是最适合的那个,自己嫁给他属实是走了狗屎运。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配不上梁燕生... “只是传闻,谁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 翠翠又神神秘秘地转了转眼睛。 “什么事?” 她问。 “说是当年大夫人只给梁老爷留下了一房美姨娘,而且那美姨娘也诞下了个公子,叫什么...梁仲文,我之前也打听过了,梁家确实有这么两号人物,所以那些传闻...估计有真有假吧。” 翠翠为她理好衣裳,颇为满意自己愈发灵巧的梳发手艺。 “这样啊...” 越是这么说,她的心就越发地惴惴不安起来。 梁家大夫人会是个好相处的长辈吗? 第二十六章:探亲(中)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肩上忽然多了双指节修长的手,打眼一瞧,以为又遇了鬼,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转脸发现是梁燕生,稳了稳心神道:“吓死我了。” “想什么这么出神?” 他的手依旧凉得异常,指腹从她耳廓一路向下轻抚,最终停到她耳垂那对莹白的珍珠耳钉上,姿态暧昧地温柔慢捻。 莹白雪润的耳垂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升起一层薄薄的粉,热得发烫。 “别,别摸了。” 她极易脸红,人又生得白净,显得颊上那两团粉晕极为鲜明。 “别怕,我娘她并非传闻中那样可怕。” 他眼神多锐利啊,一眼就捕捉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担忧,手掌拢覆她的手背,一点点地十指紧扣,侵入每寸肌肤。 镜中双目静静相对,她眼睫低垂,“我的家世...” “既与我成婚,那便不要去想旁人怎么看,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而非你的家世...昭霂,你且放宽心,旁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你只需与我过好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他嗓音温和,一点点安抚她那颗忐忑的心。 “好。” 一字一句,她的心徐徐下陷一角... 时近酉时,落日沉入西山,天际染上一片赤色晚霞,霞色烂漫,大院一隅那汪静悄悄的池水也映着层夕色碎金,浮光跃金,一片落叶恰好落入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正堂檐下,秦如玉依偎在他怀里,十指交握,她微微仰头,望向天边染上霞色的鳞状碎云,神色放松,“好美的天。” 梁燕生也仰目相望,短暂扫视一眼,又转而低头看她,颇为认真道:“不,我却觉得晚霞不及夫人半分昳丽。” 他这样大胆直白的夸赞直夸得她脸红,思忖片刻,抬眼直视他利落英气的下颌线与满怀柔情的眼,再也无法压抑心中那份强烈的悸动,“燕生,今生有幸能与你长相守。” 她情真意切地表明心意,一时不曾发觉他眼底瞬息间消失的...愧意。 “也是我叁生有幸。” 他眨眨眼,将她用力捞进怀里,“昭霂。” “嗯?” “以后我们就生一对儿女可好?” “说这...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 “为夫近日来的辛苦‘耕耘’,说不定这儿已经有了小娃娃...” 霎时,一阵娇笑声自檐下回荡,经久不息。 “哪有那么快。” 冬风袭过院落,卷走她那声脆生生的笑。 翌日,江陵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刀子一样的风刃卷着细雨打在每个过路的人身上,直吹得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生疼。 “下了雨,你穿这身不会觉着冷吗?” 秦如玉怕冷,要不是今儿要去梁家主宅回门探亲,她是真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一直窝在房里温书。 可惜,她并不能这么做,梁家家大业大,向来看重礼数,所以就算今天下大雪也得去。 “还好,习惯了。” 相比她里叁层外叁层包裹得严严实实,梁燕生好像一点也不怕冷,驼色的挺阔大衣里搭着套西装,脚上蹬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这身打扮,简直是一点也不畏惧今日的严寒。 “你真的...好奇怪呢。” 她说着,握紧他冷冰冰的手呼出一口热气,“要是冷的话就跟我说,别硬撑。” 秦如玉整张小脸都要埋进兔绒毛领儿里,乌溜溜的眼满是他的倒影。 “好。” 梁燕生眼底又极快地闪过一抹深意,不过很快又被其眼里升起的笑意悄悄掩覆。 ———— “燕生,我...我好紧张。” 临了到了梁家主宅的朱门前,秦如玉心生惧意,下意识抓紧梁燕生的衣袖。 “别怕,我爹我娘并非吃人的猛兽,而且,有我在,没人会为难你,放心吧。” 梁燕生的手环上她腰际,一同踏进梁家主宅。 这是秦如玉头回踏进梁家主宅,心里不住地感叹梁家的富裕殷实,院落里的假山流水、奇花异石、影壁梁柱上的精美垂花、池里甩尾游曳的锦鲤,还有那棵百年古槐,无不彰显梁家的富庶。 她不由心道真正的富可敌国应是梁家这般,纵使家财万贯,却常年低调行事,从不张扬。 看够了院中美景,梁燕生领着她步入曲折游廊,踏进正堂,方站稳,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不知从哪处钻出,尾巴高高竖起,绕着她的脚踝喵喵叫。 正当她打算弯腰摸上两把,女人温柔的声音自右侧纱帐里由远及近,“雪儿,别捣乱。” “喵呜~” 这猫倒是通人性,女人呼唤一声就喵喵叫着离开,钻进纱帐不见了踪影。 “娘。” 梁燕生唤道。 话音落地,女人撩开青色纱帐,款步走到秦如玉身前,怀中正抱着那只名叫雪儿的猫。 蒋玉梅自动忽略多日不见的儿子,上下丈量着秦如玉,半晌,伸手替她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温柔柔,“你叫如玉对吗?” 秦如玉表情呆呆地瞧着面前优雅美人,实在无法与传闻中描述的可怕形象对上号。 “是,是的。” 她点点头。 梁燕生与她极为相似,尤其眉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样美得惊人。 “这几日可还住得惯?” 蒋玉梅主动牵过她的手落座,柔声细语的模样彻底打消她从昨日开始便忐忑不安的心思。 “住得惯。” 她好温柔,也难怪会教出燕生这样温和有礼的儿子。 秦如玉正想着,雪儿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寻个舒适的姿势就睡下了,雪白蓬松的一团,吓得她动都不敢动。 蒋玉梅无奈地笑笑,“它向来不怎么亲人,没想到倒是挺喜欢你的。” “这,这样吗...” 她不敢乱动,生怕惊醒怀里睡得香甜的雪儿。 “对了燕生,你去我房里将梳妆桌上的盒子拿过来。” 蒋玉梅对他这个几日不曾见面的亲儿子不算热络,刚吩咐完就又抓着她的手聊些家长里短。 因此,秦如玉彻底放松下来,并在她的引导下柔柔地唤了声娘亲。 “你家里发生的事我也知晓一些,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就到我这儿来,我替你撑腰。” 正说着,梁燕生拿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走近,“娘,这是什...” 蒋玉梅接过木盒,将里头润白的雕花镂空镯子戴到她腕上,“这是我亲自命人打造的一枚镯子,你可喜欢?” 秦如玉抬腕粗略扫上一眼,笑道:“娘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那就好。” 她也露出个笑脸来,余光瞥见身侧梁燕生眉头轻蹙地盯着秦如玉腕间的镯子,掩唇轻咳一声,后者才徐缓地舒展眉头,又恢复来时的模样。 “谢谢娘。” 她摩挲着镯子冰润的质感,真情实意地道。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对了,待会儿你爹办完了公事便会回来了,萍青,你去将二姨娘、仲文和淑婷叫来,让仲文和淑婷也来认识认识如玉。” 梁燕生捕捉到他娘话里提及的那个名字,舒展的眉心又用力皱到一起去,“淑婷也来了?” “嗯。” 她懒洋洋地应了声,从秦如玉怀中抱走雪儿去了正房。 “燕生,淑婷是谁?” 见蒋玉梅离开,秦如玉简直好奇究竟是谁能让他表情变得如此奇怪,于是轻扯两下他的衣袖,问道。 “她是...” 只是还没等到他的应答,不远处便传来少女黄莺一样的娇声呼唤。 “燕生表哥!” ———— 这章写得有点仓促,等明天调整好情绪了我再改改 第二十七章:探亲(下) ji zai 2 .co m 循声回望,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娇俏少女,穿着身贵气的小洋装,烫成时兴的小卷发掩在卷边儿的羊毛小帽里,一张小脸儿长得也是漂亮讨喜,弯眉杏眼,小跑着过来,一把挽住梁燕生的胳膊,姿态亲昵,“表哥,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儿?” “淑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梁燕生将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神情无奈。 梁淑婷不悦地撅起嘴,瞥见秦如玉,脸上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你就是秦如玉?”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虽没什么恶意,但仍看得秦如玉有些不适。 “没礼貌,叫表嫂。” 梁燕生冷冷瞥了梁淑婷一眼,主动握紧笑容僵硬的小妻子,变脸似的一改那张冰块脸,冲她柔柔一笑,“梁淑婷,我表妹,梁仲文,我弟弟。” “你们好。”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 we nxu e16.co m 秦如玉眼神一一掠过梁淑婷与梁仲文,笑得大方得体。 “切。” 梁淑婷很不开心,方才听萍青说表哥回了梁家主宅,满心欢喜地抛下一众好友来了这儿,哪想表哥不是一个人来的,还给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带了来,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表面和气都要维持不下去。 秦如玉尴尬地暗暗绞紧衣袖,没想过小姑子这么不喜欢自己,手足无措地和梁燕生对视一眼。 梁燕生摸摸她的头发,递给梁淑婷一个冷漠的眼神,“你的礼数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小姑娘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一跺脚,气呼呼地进了正堂。 “别管她,她从小被惯坏了,但本性是良善的。” 他小声解释。 “我知道。” 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有个问题想问问他,几番思忖,打算晚些时候再问。 “大哥。” 说话的是梁燕生同父异母的弟弟梁仲文,他一出声,秦如玉便认真打量几眼这个小叔子。 比起梁燕生清隽温和的长相,梁仲文长得有些阴柔,长眉长眼,轮廓秀气,下半张脸倒是和梁燕生很像,唇薄,唇峰清晰,嘴角还有颗小小的黑痣,不仔细看的话极易被忽略。 身量也比梁燕生稍矮些,有些瘦削。 “嫂子。” 注意到她打量的眼神,梁仲文冲她礼貌一笑,显出颊边的酒窝。 他一笑,两侧酒窝显得他少了些许阴柔,多了些疏朗之色。 秦如玉不得多看两眼,一旁梁燕生吃味地拿指尖戳了下她的腰侧,悄声蹙眉,“仲文比我好看吗?” 湿凉的呼吸喷洒耳侧,她一缩脖颈,将注意力放他身上,碍于还有人在旁,她略略摇头,附耳低语,“你最好看。” 得到想要的答案,梁燕生不悦的小表情有了变化,弯腰贴她颈窝里蹭蹭,全然不顾还有梁仲文在,姿态亲密无间,“下次不要盯着别的男人看,我会吃醋。” 秦如玉嗔怪地瞪他一眼,余光里,梁仲文静静站在那儿,出神地盯着地上某块青石板,也不知他听见多少她与梁燕生之间你来我往的‘小打小闹’。 “好了,外面刮风了,进去吧。” 梁燕生揽着她的肩步入正堂,身后,梁仲文安安静静地跟着,乌黑的瞳仁里映着她腕间那枚雕琢精致的镯子,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在外办事的梁万林回了老宅,他端详两眼秦如玉,颔首道:“在那儿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的。” 秦如玉如实回答。 “如若你们那儿还缺些什么就和我说。” 梁万林自然也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镯子,不着痕迹地与蒋玉梅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好。” 一家人用过午膳,梁淑婷本想缠着梁燕生去集市上逛逛,可惜他满心满眼都是秦如玉,推拒了她的盛情邀请,和秦如玉窝在屋子里腻腻歪歪。 “所以,淑婷本是要嫁给你的?” 秦如玉依偎梁燕生怀里,听闻他与表妹曾差点成为夫妻,有些讶异。 古时候不是没有表兄妹结为夫妻的先例,但现在国家规定叁代内的血亲不能结为夫妻,如果他和梁淑婷结了婚,多半是要被抓起来示众的。 “嗯,她从小就爱缠着我,可我对她只有兄妹之间的亲情,并无别的感情。” 梁燕生刮了下她的鼻尖,生怕她会误会什么,又补充两句,“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也只会是你。” 他显然动情,俯身就要吻上她。 “别,你忘了新婚夫妻回门是不能行房的。” 秦如玉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他唇上,眼里掠过一抹狡黠,“燕生,忍一忍吧。” “唔太难了。”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吐息倾洒,怀中佳人低低地嘤咛一声,身躯与眼睫皆在轻颤。 “明儿回了家,好好补偿我,夫人。” 梁燕生张嘴咬上她裸露的颈侧皮肤,留下一处不大明显的咬痕。 “别留下印子,被人看到了我会羞死的。” 秦如玉扭了下腰,臀瓣蹭过他的胯间,赫然感受到臀下有硬物正一点点支棱起来,突突跳着直戳她的臀缝。 “怎么办夫人?我那处硬得好难受万一待会儿被爹娘他们发现了” 他将她压到床榻上,声线暗哑,将她困于双臂之间的狭小一隅之地,一冷一热的吐息牵缠,眉来眼去之间,暧昧顿生。 “那那怎么办?” 她慌了,眼珠子紧张地来回转。 “有个法子不知夫人可不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 一刻钟后,秦如玉潮红满面,双手浸入温水里仔细清洗,打了好几回香皂好像都没法儿洗去那股子腥膻的气味、黏腻的触感 “手都擦红了。” 梁燕生取了两粒雪花膏搁她手背上用指腹一点点晕开,涂抹得十分仔细。 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她颜容绯色稍褪,思及刚才他情动时吐出的几句荤话,低首垂眸,鸦羽似的眼睫微颤两下,道:“你,你从哪儿学的那么多那么多的” “嗯大概是男人的本性,不用学。” 他略做思量,认真道。 “这样啊” 她还以为他是严礼那样阅女无数的花心大少爷,所以才能脱口而出那么多荤话。 “让我告诉你个秘密,夫人。” 梁燕生把她拉到怀里,附耳低语:“与夫人洞房花烛那晚前,我一直是处男,那晚也是我的第一次。” 轰— 秦如玉的脸轰得一下直烧头顶,红得滴血,被他这几句话弄得脑袋晕晕乎乎,辩不清方向。 指腹摩挲她发烫的双颊,他又道:“那晚夫人可还觉得爽利?” “燕生!” 她羞红了脸,兀地拔高了些音量,一双眸子水光潋滟。 “好了,不逗你了。” 梁燕生对她柔软的脸颊肉爱不释手,上手捏了好几回都不愿意撒手。 “满嘴荤话” 她虽然在远洋留学过,但骨子里还是有着国人的含蓄内敛,对于夫妻之间的房事,还是做不到外国人那样开放大胆,所以当她从丈夫嘴里听到那些荤话,自是羞得不行。 “这是夫妻情趣,若是夫人不喜欢,那为夫就不说了。” 虽然他还挺喜欢她因自己说出的那些荤话羞涩的样子,但,妻子的要求还是要听听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收敛点。” 他笑,又低头啄了口她的唇瓣,完全没有示于外人时风光霁月的温润公子哥的样子。 宅院外细雨朦胧,屋子里二人紧紧相拥,梁燕生抱着她又腻歪了会儿,直到屋外响起敲门声,这才打破二人之间旖旎氛围。 “大哥,该用晚膳了。” 是梁仲文的声音。 “我知道了。” 他应道。 “夫人,你先去正堂,我一会儿就到。” 他说。 “怎么了吗?为何不一起去?” 虽说蒋玉梅跟梁万林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严苛,但要让她独自面对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得有他陪着才行。 “嗯因为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胯间,粗硕一根将面料柔软的裤子撑出格外明显的棍状,若是他就以这么个形象去了正堂,铁定要闹出笑话来。 “那我就先去正堂了。” 秦如玉怕他又缠着自己用手给他疏解欲望,连忙推门离开,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顷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梁燕生连连吐出几口浊气,独自待到胯间阳具疲软下去。 另一边,梁仲文与秦如玉一前一后地走在游廊里,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在即将抵达正堂时,他忽然停下来。 “嘶” 秦如玉猝不及防地撞到他的背,鼻梁撞得痛极,逼出好几滴生理性眼泪来,“怎么了?” 梁仲文转身,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狭长的狐狸眼幽邃深沉,阴柔的面孔不复初识时的和善有礼,甚至有些状若癫狂,“如果你不想死,就快点离开他。” “什什么?” 她表情痛苦,又一头雾水,手腕被他捏得快要断掉。 “这个镯子是阴” “仲文。” 蒋玉梅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而来,梁仲文浑身一震,缓缓松开她的手腕,恢复平日的表情,转身向蒋玉梅弯腰颔首,“主母。” “呆站那儿做什么?快去吃饭吧。” 蒋玉梅应该是没有听见、看到梁仲文刚才的行为和说的话,提了嘴晚膳后就走远了。 “是。” 她走后,梁仲文又深深地凝望秦如玉一眼,什么也没说,紧接着也快步远去。 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秦如玉微恼地摩挲着被他捏红的手腕,不由得思考他刚刚说的话。 他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八章:姨娘遇险 用过晚膳,秦如玉暂时将梁仲文不久前说的话抛到脑后,趁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去了趟集市,采买些元旦需要用的东西。 “燕生,今儿怎么不见你弟弟的母亲?” 她挽着梁燕生的胳膊,问。 “她啊患了重病,正待乡下娘家养病。” 他说。 “这样啊。” 秦如玉心里掠过一丝异样,不过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挽着梁燕生在集市上逛得格外开心,然而她的好心情也没维持多久,只因她又遇见了严礼。 多日不见,严礼还是那个严礼,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不过吧,他身边多了个长相秀气的女孩儿,从对方的衣着打扮来看,多半也是出生殷富之家。 女孩儿拉着他的袖口在集市上闲逛,她满脸愉悦,反衬得严礼表情阴沉难看得要滴出墨来。 秦如玉拉住梁燕生,本想着能躲就躲,哪想严礼这人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一看到她就不管不顾拉着他的女孩儿朝她走来。 梁燕生认识严礼这号人物,江陵盐商严家之子,为人行事嚣张跋扈、沉迷酒色,因开设了几家赌坊,赚了不少黑钱,便欺行霸市,一点也不把人当人看,处处欺凌弱小妇孺。 那日与秦如玉初见,他也在人群里,这也便解释了她当时为何会不顾安危当众拦车。 严礼走近几步,见到心心念念的女人,新奇的,他的心忽然跳得好快,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双手也不自觉地要握紧。 “秦” 他一个字刚脱口而出,梁燕生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面容冷峻,“找我夫人有什么事?” 严礼步子一顿,与他对视。 暗流涌动时,那个被他抛在身后的女孩儿小跑着靠近,“严礼哥哥,你” 女孩儿一抬头,看到梁燕生,疑惑地嗯了一声。 奇怪,这人怎么觉着好熟悉? 梁燕生自动忽略女孩儿满是困惑的目光,不悦地蹙起好看的眉。 惦念许久的女孩被挡在他身后,严礼嘴唇嗫嚅两下,终究还是碍于他的身份,侧身让开一条道。 秦如玉一点也不想见到严礼,一见到他就会想到那晚弄堂里险些被他强暴的记忆,恶心得直起大片鸡皮疙瘩。 发觉她的不自在,梁燕生轻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我想我该给他点教训。” “教训?该不会是” 她下意识想拒绝。 “笨蛋,商人之间不需要动手动脚就能让对方得到点教训,正好最近严家总是在梁家跟前跳来跳去地挑衅,十分碍眼,所以我就想着要不顺道让他也吃点苦头。” 两人小声交耳走远,原地的严礼愤恨得直咬牙。 如果自己没给她一个月期限,那么现在她应该正躺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而不是让她找到机会嫁给梁家,成为别人的妻子。 至于跟他一起闲逛的女孩儿,若有所思地紧盯着梁燕生远去的背影,愈发觉得他好生熟悉,好似在某个地方见过 “看什么?还不走?” 正当她快要记起来,严礼态度强硬地扯她一把,生生打断她的思绪,好不容易记起的模糊画面又被打碎,转眼又忘得一干二净。 天色渐暗,小夫妻正准备打道回府,秦如玉刚准备拉开车门,远远儿地听见不甚熟悉的呼喊:“昭霂姐姐!昭霂姐姐!” 她顿了下,“若春?你怎么” 好些日子不见的秦若春猛地扑到她怀里,一双眼红肿得像两颗核桃,“昭霂姐姐,家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她心下一惊,连忙安抚。 秦若春胡乱地抹掉眼泪,抽抽噎噎道:“是是二姨娘” “二姨娘?她怎么了?” 秦如玉拍拍她的背,与梁燕生对视一眼,说:“先上车,我和你姐夫去趟秦家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 叁人上了车,秦若春也在她的细心安抚下恢复冷静,娓娓道来近几日发生在秦家的怪事。 怪事最早发生的时候是在秦如玉出嫁后的第一个晚上。 曹梦茹嫌耳房小,想着秦如玉嫁去梁家享福去了,就收拾收拾带着昱哥儿搬进了厢房里。 曹梦茹给昱哥儿哄睡了以后也困得迷迷瞪瞪,蜡烛也没掐就直接枕着胳膊睡着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半夜里昱哥儿突然开始哭闹,她迷迷糊糊睁眼,不知是谁替她掐灭了烛火,屋子暗得只有朦胧月光透过麻纸铺在地上。 她睡眼惺忪地哄了会儿昱哥儿,见他依旧哭闹不止,就想着给他喂奶,结果刚起身,瞥见床帐缝隙里有张清晰的灰白鬼脸,一双淬着怨毒的眼直勾勾盯着她,喉咙咕噜咕噜地还在喊秦如玉的名字。 她吓坏了,尖叫一声晕死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然后她跟秦正良说了昨晚遭遇的事,然而秦正良混不在意,打哈哈说可能是她照顾昱哥儿累得出现了幻觉。 她一想觉得也是,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接着第二天晚上,她老是听见有个男人在喊秦如玉的名字,一声又一声,阴森又诡异,仿若从地狱里传来。 但是,她依旧以为是自己照顾昱哥儿太累出现了幻听,说服自己又生生熬了好几天,直到眼下,也就是遇到秦如玉的两刻钟前,她出事儿了。 她突然陷入昏睡,浑身烫得吓人,无论秦正良找来多少个大夫或者是西医,他们把完脉、听完诊都摇摇头说查不出来导致她昏睡的原因。 结果大夫和医生刚走没多久,她醒了来,性格大变,蹲在床上角落,盯着人的眼神阴鸷骇人,还从喉咙里挤出属于男人沙哑的声线,发狂地重复念叨秦如玉的名字 听完秦若春的叙述,秦如玉整个人僵住,一阵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她知道缠着二姨娘的是谁了是那个雪夜‘来访’的男鬼;更是她还未出嫁前站在床头死死盯着她的‘色鬼’ 梁燕生闻言握紧她冰凉的手,说:“没事的,二姨娘会没事的。” 曹梦茹变成如今这样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如果那时她把遇鬼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就好了,那二姨娘她也不会 对二姨娘的歉疚压得她喘不过气,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让曹梦茹摆脱那个男鬼的纠缠。 梁燕生把她的左右为难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转动腕间的玉白珠串,眸色凛若冰霜。 自己已经给过它两次机会了,事不过、及叁,既然它仍选择纠缠,那他也就没必要一忍再忍,索性破了那人曾认真叮嘱过的话—— 忌破杀戒,无论人鬼。 ———— 第二十九章:异常 载着叁人的车还没到秦家门口,入口那儿乌泱泱一群人正往秦家院子里探头探脑,交头接耳,嘴里都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听说秦家老爷的二姨娘遭鬼上身了,是真是假哦?” “我估计是真的,昨儿晚上我还听见他家二姨娘在夜里鬼吼鬼叫的。” “啧啧,真是晦气。” 秦如玉慌慌张张地下了车,挤开堵在自家门口围观的邻居,朝里喊了声爹娘。 秦正良闻声踏出厢房,一眼瞧见秦如玉,二话不说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满脸肥肉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瞧瞧你往家里引了什么鬼东西来!?” “秦先生,这并不是如玉的错,您为何要动手?” 巴掌还没落下,梁燕生跨步走来一把扼住秦正良油腻腻的手腕,眼神冷嗖嗖的,吓得秦正良急忙讪讪缩回手。 “女婿来啦?” 梁燕生装作没有看见秦正良那副谄媚的嘴脸,小声安抚被家人伤透心的妻子,“我和你一起进去看看。” 秦如玉抿了抿嘴,作出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嗯。” 厢房里,陌生男人癫狂的粗哑笑声令人胆寒,她默默握紧梁燕生的手汲取一丝安全感。 踏进原先住着的厢房,她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美丽端庄的二姨娘曹梦茹状若疯癫,双手双脚皆被束缚,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双目圆瞪,眼球布满红血丝,呲牙咧嘴地从喉咙发出不属于她的粗涩笑声。 “哈哈哈!你们要是不把秦如玉带过来,这辈子也别想让这个女人恢复正常!” 她用男人的声音诉说需求,房里,冯月莲惊惧地不敢上前,捂着隆起不显的肚子,颤声道:“你你究竟要我女儿来有什么事?” “咯咯咯男人找女人当然只是为了那档子事啊” ‘曹梦茹’笑得疯魔,咧开的嘴角有几行口水流下来,歇斯底里的疯癫模样着实给屋里人吓得不轻。 秦如玉刚踏进厢房,‘曹梦茹’一瞬间就盯上了她,怪笑着要往她跟前猛扑,奈何双手双脚被牵制,极为狼狈摔到地上。 “二姨娘!” 她本能地要上前扶起曹梦茹,刚伸手,梁燕生率先制止了她的动作,“她现在不是你的二姨娘。” 理智回笼,‘曹梦茹’也满脸血地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一看到面带微笑的梁燕生,‘她’嘴角弧度生生僵在那儿。 它,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个简单角色,潜意识里对上位者的畏惧心理让它不由瑟缩,想方设法地要脱离这具躯体。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待会儿二姨娘就能恢复正常。” 梁燕生将它扶起,不准痕迹地捏住它腕间命门,一声短促的哀嚎充斥房内,豆大冷汗直从它额头扑簌簌地往下掉,彻底断绝了它窜逃的念想。 “真的吗?” 秦如玉与冯月莲面面相觑,不大相信梁燕生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术法帮曹梦茹恢复正常。 “嗯,我保证。”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反正眼下也别无他法,二人只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祈求曹梦茹早些恢复正常。 两人退出厢房,冯月莲实在不放心,问道:“他真的有办法?” 秦如玉摇头,她与梁燕生也不过相识不到半月,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她也不清楚,至于是否能让曹梦茹恢复正常,就看待会儿结果如何了。 “但愿可行吧。” ———— 厢房里,梁燕生取下腕间珠串气定神闲地把玩,对面,鬼上身的‘曹梦茹’瑟缩得形如鹌鹑,半点不敢抬头。 “我警告过你不许再打她的主意,事不及叁,我给过你两次机会。” 声音听来虽温和,‘曹梦茹’却闻声抖若筛糠,“我我” 梁燕生蹲下身掐住它的脸,烛火摇曳,光影明暗间,清俊面容竟可见几分邪性,眼眸如墨,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曹梦茹’两股战战,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我我知道你的秘密” “哦?所以你是想拿我的秘密谋取一条生路?” 梁燕生挑眉一笑,可那笑分明不及眼底,瞳仁黑洞洞的,直瞧得人后脊发凉,仿佛连灵魂命脉都由一只巨手死命扼住,几欲消散。 “那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留你一条活路了。” 话毕,几缕长线般的黑雾自曹梦茹耳鼻口飘出钻入他的身体。 占夺曹梦茹的鬼似乎很痛苦,它操控着曹梦茹的肉体开始剧烈震颤,短短数秒功夫,她便双眼翻白,面朝下重重摔去。 砰— 梁燕生长眉紧蹙,额头沁出小片细密汗珠,唇色隐隐泛白。 “燕生?” 秦如玉听闻异响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地上昏睡的二姨娘,急忙上前将她拖到床上,一探鼻息,还好活着。 哐啷— 身后,梁燕生身形一晃,撞歪身侧木质圆凳,右手撑着桌案青筋暴起,胸膛起伏剧烈,显然状态反常。 “燕生,你怎么了?” 秦如玉搀扶着他坐下,捧起他的脸一瞧,竟是脸色发青,体温异常得凉。 “你这是怎么了!?” 她吓坏了,心急如焚地要去给他寻来大夫诊脉。 “别我们回去休息便好。” 梁燕生抓住她的细腕,微叹一息,将脑袋轻轻靠在她怀,“夫人,我们回家。” “真的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吗?” 她问。 “嗯,回家就好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秦如玉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愿,临行前叮嘱亲娘好好照顾二姨娘后就搀扶着他坐车离开。 车里,梁燕生虚弱地靠在她肩头,呼出的气息格外凉,两条眉毛都快要拧成一条,唇色也由青变紫,状态愈加糟糕。 “燕生?燕生?” 秦如玉握紧他的手,心里埋怨着归家的这条路怎的这样长。 “嗯” 他气若游丝,犹如将死之人。 “我们就快到家了,你再坚持会儿。” 她急得满头汗,恨不得让自己长出对翅膀快些送他回家。 “李叔,可否再快些?” 她着急催促着司机,晃眼一掠后视镜中的梁燕生,他颈侧与半边脸遍布枯枝样的黑色纹络,古怪逾常。 那是什么东西? 转脸瞥视,他脸上分明清爽干净,哪有什么奇怪的黑色纹路。 错觉? 再瞧一眼后视镜,他脸上、颈侧哪有什么黑色枝干样的脉纹。 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 胡思乱想良久,司机李叔已将车稳稳停在二人婚宅门口,刚给他搀扶下车,入口等候许久的魏管事见状当即从她手中接过梁燕生,快速步入院落难睇踪影。 秦如玉心系梁燕生,整晚不见他回房休息,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夜睁眼等到天明,他还是没回房。 魏管事究竟把燕生带去了哪里? 她几乎将整个偌大宅邸寻了个遍都没能看到他,这样等了一天又一天,没等到梁燕生,倒是等来了一算命先生 ———— 第三十章:算命先生(微H) “今天的雨下得有些大啊。” 正堂檐下,秦如玉斜倚廊柱观赏这场突然而至的瓢泼大雨。 堪比黄豆大小的雨点儿从头顶那层灰云里砸下来,雨势大得像一层珠帘帷幕,雾蒙蒙一片。 断线珍珠般的雨落到对面的屋顶瓦片上,溅起朵朵水花,薄薄水雾笼罩着院落,雨水沿着房檐顺流而下,渐渐连成一条线,坠进排水沟里汇成一条条小溪。 雨景正好,一道模糊身影闯入视野,看身形轮廓,应该是个男人,他随手把什么东西靠着墙角放好,又弯腰去掸掉身上沾染的雨水。 “翠翠,你让他进来躲雨吧。” 秦如玉侧过脸对翠翠吩咐一声。 “是。” 翠翠撑着伞走到门口躲雨的男人跟前,没说两句,那人跟着她走到了跟前。 打近一看,原是个算命先生。 “这里地处偏僻,先生怎会来到此处?” 她和梁燕生的新婚宅邸远在僻静郊外,方圆好几里都难以见得别的住户,四周更是山林环绕,难见人影。 算命先生取出上衣口袋的棉巾擦拭他的那副眼镜,闻言笑了笑,重新戴上擦净水迹的眼镜,“一时迷了路,又不巧碰上这场大雨,所以无奈之下只好...” 说到一半,他突然凑近,眯起那双叁角眼,边摸下巴上那撮山羊胡边嘟囔:“奇怪,真奇怪...” 秦如玉被他吓到,向后躲了两步,警惕道:“您这是在做什么?” 算命先生一脸凝重,抬头打量阴云笼罩着的这座宅邸,眉心越拧越紧,“不祥之兆啊...” 听他这样说自己和梁燕生的新婚宅邸,饶是她性子再怎么柔顺,也还是不免心生怒气,“你什么意思?” “忘了自我介绍,我乃青云观第叁十二代大弟子王见生。” 青云观? “你是道士?那为何...” 她指指门口倚在角落的算命幡,问。 王见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士也是要吃饭的,奈何如今世道混口饭吃实在困难,没办法,我只好改行做了算命先生。” “这样啊...那你方才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她哦了一声,又问。 王见生收敛笑容,叁角眼定定地注视着她,语气严肃,“夫人可否告知我您的生辰八字?” 秦如玉犹豫再叁,想着告诉他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没什么,于是就告诉了他。 王见生闭眼掐指一算,几秒过后,他忽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细小的叁角眼透露出的古怪情绪直盯得她浑身发毛。 “夫人,从你八字来看,你命中有一关乎生死的巨大劫难...” 他神神叨叨的样子着实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声音颤抖着叫来翠翠。 “登徒子!你在对我家夫人做什么!?” 翠翠丢掉怀里给王见生带来的薄毯,上前一把将他拽开。 秦如玉摸摸被他捏红的手腕,本欲轰他离开,他倒很是自觉地离开。 “夫人,本道劝您一句,酣睡之际,留心提防身旁人。” “还有,您腕间那枚镯子...” “神神叨叨的!还不快走!?” 不等王见生说完,翠翠便厉声催促他赶快离开。 他还想再补充几句,奈何翠翠她举起扫把准备动手,他只好深深看了眼秦如玉,随即转身离去,瘦高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主仆二人视野之中。 这镯子... 秦如玉抬起胳膊,指腹碰了碰蒋玉梅给她的镯子,触感冰凉玉润,恍然忆起不久前梁仲文那句也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的话,胳膊慢慢垂下。 看来,她有必要去查查这枚镯子的来源了。 ... 宅邸外的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隐蔽之处。 “事情办妥了?” 后座里,梁仲文压了压宽大帽檐,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 “嗯,您想让我告诉她的都说了。” 王见生点头。 “她信了吗?” 他问。 “看样子没有特别相信我说的那些话。” 他如实回答。 “...有些话只能说到这里,我也只能帮她到这里,至于这场婚事其中隐藏的秘密,只有她自己去挖了...但愿她能安然度过难关。” “开车走吧。” 梁仲文递给王见生一袋银元后就坐车离开了。 车轮碾过泥泞长路,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雨水浇灌,不多会儿便将车轮碾过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王见生收好钱袋,回头望了望雨幕里白墙青瓦的宅邸,表情异常难看。 他虽然被梁家二少请来演出戏,但他的的确确是青云观出来讨生活的游方道士,方才与那位夫人说的话也是真的,毫无半点虚言。 那位夫人,命中将有一场生死劫,如若能安然度过,未来定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如若不能... “唉...命啊,都是命啊...” 他走进雨里,身形逐渐模糊。 ———— 更深夜阑之时,秦如玉久等不来梁燕生就打算先睡下了,熄了烛火,她面朝着墙陷入酣睡。 屋外雨声嘈嘈切切,呼呼风声吹得窗棂边上青竹弄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 床里人儿呼吸绵长,不曾发觉想念多日的人正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他走到床边坐下,用眼神仔细描绘她熟睡时的样子。 他指腹温度冰凉,惊得秦如玉猛然睁开眼睛,一时没能分辨清床边人是谁,惊叫一声推开他。 “是我,如玉。” 是梁燕生的声音。 “燕生!?” 多日不见的思念与忧心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用力扑进他怀里,小声啜泣,“你,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我快担心死了!” 梁燕生温柔抚摸她薄薄的背脊,笑得宠溺,“那日身体不适,我怕你担心,所以瞒着你又去了趟老宅,抱歉,让你担心了。” “那,那你现在好些了吗?” 得知他平安无恙,秦如玉心中高悬的那块巨石稳稳落地。 “嗯,好多了。” 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他无法抑制对她的欲望,欺身压下,嗅着她颈侧栀子香膏的清香,鼻腔呼出的冷冽气息隐隐吹拂她耳后柔软的几绺发丝。 “燕生,你身上好凉,要不要...唔...” 男人的唇压上来,软凉的舌头趁她惊呼时顺势而入,与她的丁香小舌暧昧纠缠,亲密无间地交换着彼此的唾液与呼吸。 一开始她有些欲拒还迎地抗拒,但奈何他吻技太过娴熟,一步步引着她去回应、去主动加深这个阔别多日的吻。 梁燕生的手钻入肚兜,握起她的一只绵软玉乳变换着形状。 质地柔软的肚兜被他骨感修长的手撑起暧昧的形痕,指腹慢捻着殷红乳果,觉察身下妻子轻微颤动的身体,索性掀开碍事的被褥,脱下她的睡裤,一手滑入腿间,指腹停在穴口重重抚弄。 “嗯~” 秦如玉的身子敏感一颤,暖热的液体从小小的粉洞里缓缓溢出,一点点湿润干涩的花穴。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挺入,异物入侵的感觉让她有些抗拒地绞紧甬道。 “放松些。” 他又送入一指,朝着穴中隐隐凸起的一处轻缓戳弄。 “唔...” 秦如玉身子热得发烫,小腹不断收缩搐动,很快就被他送上第一波小高潮。 “哈啊...” 她正喘着气,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梁燕生抽出湿淋淋的手指,托起她柔软的臀、架起她的双腿搁在肩头,握住胯间昂扬性器,将湿润的龟头抵上她同样湿濡不已的穴口。 彼此呼吸渐重,她攥紧被褥,一口呼吸还没来得及提上来,粗大硬物一举挺入,将她的蜜穴填满,直捣最深。 性器结合,他喟叹一声,抓紧她的大腿摆动窄腰,蛮横地占取‘讨伐’她的淫穴。 几日不见,他肏干得十分用力,每一下都像要将她的灵魂撞出身体。 “嗯啊~燕生~” 秦如玉放肆地呻吟着,想以这个方式告诉他,这几天自己很想他,非常想。 “如玉,我也很想你。” 梁燕生俯身咬住她的唇啃咬吮吸,身下深凿的力道依然不减。 嘎吱嘎吱— 拔步床晃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帷帐摇晃,两具赤裸结合的肉体如春日交尾的蛇,牢牢相缠... ———— 翌日清晨,秦如玉趴他胸膛把玩着他耳边的头发,姿态懒洋洋的像只猫。 “所以你真的查到了那个男鬼身份了?” 她趴下去,满眼皆是梁燕生英俊的面容。 “嗯,那鬼生前叫陈大富,因家境贫寒,性格恶劣,年近四十也不曾娶妻生子,所以他时常去妓院发泄欲望。” 梁燕生翻身将她抱进怀里,继续未完的话题,“然后有一天他盯上了隔壁新搬来的女人,趁夜钻进她家玷污了她。” “那之后,陈大富发现她并没有去报案,于是色胆包天地又作了几次案,直到后来隔壁女人搬走,他没了发泄欲望的对象,他又不想花钱去妓院,所以就想了个腌臜的法子。” “陈大富这人熟知县里每个地方,也知道哪里人烟稀少,知道哪里不会有警署的人巡逻,同时清楚被自己玷污的女性会因为羞耻心不敢去报案,所以他就埋伏在黑暗里,玷污了很多晚归的女性。” “直到后来,他被一个时常带着刀的女人扎穿了喉咙,挣扎间摔进一口枯井死了。” “他死以后因作恶多端,阎王不收他,他就开始怨恨、憎恶世上所有女性,怨她们看不上自己,不愿嫁给自己,所以就化作色鬼游荡人间,以入梦或是附身他人的方式又残害了好几个女性。” 秦如玉联想到自己回到江陵后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几起女性裸尸案,也明白了那时人们为什么会说这几个亡者死时的表情会那么奇怪了。 这个陈大富变成鬼后有了入梦的能力,估计他就是靠入梦的方式为亡者编织了一场‘美梦’,让她们以为自己正身处美好的梦中。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在入梦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被陈大富害死了... “那他死了也是活该,害了那么多无辜女性。” 她恨恨道。 “对。” 梁燕生低头亲了她两口,说:“那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吗?” 秦如玉摇头。 “是一个雪夜。” 雪夜? “是那天吗?难怪了...” 难怪那天她从千乐门回家的路上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原来那是陈大富的鬼魂在暗处盯着她... 第三十二章:梁家往事(微H) “燕生,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她甚是好奇那晚他用了什么方法让陈大富离开了她二姨娘的身子,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富家少爷,总不可能真的会些什么茅山术法。 “嗯,你问。” 指尖穿过她的发丝,眼神平静若水,将所有情绪深藏其中,不显半点痕迹。 “你那晚是怎么把陈大富赶走的?” 除了这个问题,她更想知道那晚他的状态怎么会变得那么糟糕,毫无血色的苍白、趋近微弱的呼吸、种种行为都在证明他那晚情况极为不妙。 “...因为这个东西。” 说着,他从枕下那处一枚玉观音,“这枚玉观音是我娘从佛寺求来的,由寺庙住持开过光,我自小就戴着,想必陈大富是因为这枚玉观音才从二姨娘身体里离开的。” 她接过玉观音,玉的质地细腻,色泽温润,观音的模样也雕刻得十分传神,眼神慈悲。 “原来如此。” 递回玉观音,她欲起身洗漱,不想梁燕生又一把将她拽回怀里,右手顺势滑入她腿间,捏住穴口多出一小截的玉势尾端缓缓抽出。 玉势不及他阳物硕大,却也足够细长,从她身子里抽出来,扯出些许殷红软肉,玉势顶端完全抽离后牵出一缕湿黏液体。 含了整晚玉势的穴饱胀酥麻,没了玉势的阻挡,昨晚他射进里头的浓精争先恐后地顺着她臀缝将被子濡染出小片深色印记。 “唔...” 秦如玉倒向一侧,不自觉将双腿分开,让他的手指钻得更深些。 “嗯...怎的都流出来了?” 他难得露出恶劣的一面,欺身抽出手指,将更为粗长的肉茎挺送了进去。 “唔!大白天的就...会不会...嗯啊~” 虽说宅子里仆人不多,但要是被听见、看见了,她多多少少还是要点脸面的。 “那夫人就忍一忍可好?” 他猛力地一撞,她本能地要叫出声。 可眼尾余光里,她瞧见翠翠的影子映在门上,一下死死捂紧嘴唇,把那些已经涌到喉咙的呻吟拼命压回去。 “少夫人?少爷?” 翠翠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声儿,想着二人应当还在熟睡,就又端着水盆走了。 屋子里,床帐摇荡,红浪不歇。 临近晌午,梁燕生有事回了趟老宅,秦如玉独自留在新宅里无所事事,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枚镯子,到底有什么名堂?” 她之前怕自己摔碎了这枚镯子,想着取下来好好放着,结果却怎么也摘不下来,牢牢‘锁’在了她手腕上。 “翠翠,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她带上伞,独自开车去了城里。 ———— “掌柜的,您能瞧出来这镯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吗?” 当铺里,秦如玉把胳膊往桌案上一放,问。 当铺老板一瞧这镯子质地上乘,眼神一亮,推了下眼镜上手一摸,“嗯...玉不像玉的,嘶...我也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不是玉吗?” 她一愣,缩回手,满腹疑惑。 不是玉的话,那究竟是什么? “姑娘,您这镯子虽不是玉,但从质感上看,也是价值不菲,这样吧,我出价...欸?姑娘,您别走哇。” 秦如玉忽略身后当铺掌柜的挽留,刚踏过门槛,迎面碰上出门闲逛的梁淑婷。 梁淑婷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梁淑婷年纪小,又是从出生起就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不太会隐藏脸上的小表情,对于秦如玉这个‘抢’了她表哥的人,相比厌恶,更多的是不甘心。 凭什么一个穷乡僻壤、家境这么一般的女人能嫁给她霁月清风的表哥?明明以前差点能嫁给她表哥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秦如玉迎上她烦闷不悦的小表情,不自在地摸摸鼻尖,出于礼貌想和她打声招呼,结果人家小姑娘根本不领情,理也不理。 “哼。” 梁淑婷哼了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秦如玉目送她走远,忽而又想到些什么,开车去了趟逢春堂。 车开到逢春堂附近,大门口附近那棵干枯的柳树上挂满了小孩子们写满稚嫩笔记的祈愿纸,风一吹,红张摇曳的声音还蛮好听。 时隔多日再度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稍稍有些感慨。 孩子们的读书声... 她不忍打扰他/她们,打算坐车里等他/她们结束课堂再去找杨景淮问问有关梁家的一些往事。 也不知是自己想太多还是由于前些日子遭遇的事情导致的,她隐隐觉得梁家人有事情瞒着自己,联想梁仲文与那日出现的算命先生说的话,还有这枚镯子... 她出神地摸了两下镯子,竟体会到一缕侵入骨髓的阴凉直钻心肺... 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秦如玉一时没注意时间,等回过神来时,车边几乎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他/她们围着车不停讨论着什么。 她摇下车窗,孩子们瞬间噤声,短暂过后又哄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逢春堂。 秦如玉耐心地和他/她们解释,过了会儿,杨景淮与张婷芳出现在视野里。 “杨大哥。” 秦如玉下了车,杨景淮怔愣一瞬,反应过来疾步走上前,满独自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去,到最后只化作一句近日可好。 她笑笑,“很好,你呢?” “我也还好。” 其实他最近过得一点也不好,每晚都能梦见儿时与她相伴的日子,贫穷却自由... 张婷芳见状想起了她是谁,还没开口说话,杨景淮率先开口与她拜别,“张老师,明天再见。” 说完,秦如玉与他并肩踏入逢春堂,顺势关上木门,隔绝所有视线。 “杨大哥,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据她所知,杨景淮打小就有个外号,叫‘百家万事通’,江陵赫赫有名的富商巨贾他都十分了解,只要想问,他必定知道些内幕。 “你问。” 杨景淮给她倒了杯热水,各自落座。 “我想知道关于梁家梁万林与蒋玉梅的事。” 她摩挲茶杯,源源不断地暖意透过杯壁驱散骨缝里的凉意。 “你为什...” 杨景淮抿了抿嘴唇,娓娓道来:“梁家老爷梁万林祖上是做官的,后来他家祖上犯了杀头的重罪,九族发落到了苦寒之地。” “再后来,梁万林的爹,梁光宗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离开了那片苦寒之地,辗转来到江陵做起了小生意,之后,他与江陵富商之女结婚成家,生下了梁万林。” “也许是他经商头脑的确不错,梁家生意越做越大,直至成为江陵首富,富甲一方。” 杨景淮停下来,又继续道:“至于蒋玉梅,她的事我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也是一则不知真假的传闻。” “传闻?” 秦如玉蹙眉。 “嗯,传闻说蒋玉梅来自乌岐的大山。” 他点点头。 “乌岐...那个盛传阴邪术法的地方?” 她也曾听闻过乌岐这个地方,很多人都说那里是个不详的地方,虽物产丰饶,还说有座金山,但,去过那里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就是失踪... 莫名的,她觉得手腕上这枚镯子变得更为阴凉了...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 杨景淮看她脸色不佳,以为是冻的,赶忙又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炭。 “没什么。” 秦如玉强撑笑脸,错开这个话题往别出引,“我想去看看孩子们读书习字的地方。” “好,走吧。” 他没有拒绝。 第三十三章:吃醋(H) “他对你好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嗯,他对我很好。” 秦如玉没有半点犹豫地回应他这个问题,平日的吃穿用度上梁燕生都会先紧着自己,钱财也给得大方,大婚的几日,她装钱的匣子都要装满了。 “那就好。” 话音落地,不算大的房间陷入古怪的安静。 “杨大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相求。” 她道。 “你说。” 他点头应道。 “之前我听闻杨大哥有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他是个识玉的高手,我想” 指腹搭上袖间触感寒凉的镯子,心里隐有猜测。 这枚镯子,大抵没那么简单。 “你找他是想” “哦,是这样的,我那有块儿玉石,我想让杨大哥的那位好友瞧瞧看是什么玉。” 她找的借口还算过得去,杨景淮没怎么怀疑就答应了她的请求,承诺叁日后会让他的那位好友来趟逢春堂。 秦如玉与他约好时间,眼看外面的天阴沉得厉害,新宅又远在郊外,她怕待会儿会被大雨困在路上,连忙与他道别。 行至半途,暴雨滂沱,原就湿泞的小路行驶起来更加艰难,幸好她车技还过得去,后半段路总算有惊无险地开过去了。 停好车,她冒着大雨冲到廊檐下,随意掸去身上雨水,推开屋子的门,一抬头,床畔正坐着一上午没见的梁燕生。 他端坐床畔,翻阅书籍纸页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见是她,冲她微微浅笑,“刚才去了哪里?” 衣服遭雨水浇透,贴着皮肤湿哒哒得很是难受,秦如玉绕到屏风后面,边解开湿透衣服边回应他:“去了趟我原先工作的地方。” 她随手把衣服往屏风上一搭,准备解开也有些潮湿的肚兜,手还没碰到腰后的绳结,男人凉冰冰的指尖激得她一个激灵,热意一下涌到脸上。 “燕生,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话刚说完,梁燕生从后将她拥进怀里,张嘴就咬上她玉洁的肩头,“夫人,你和杨景淮都聊了些什么?” 从他嘴里听到杨景淮的名讳,秦如玉一怔,将要开口解释,她忽地弯下腰,面红颈赤地嘤咛出声:“也没聊些什么,就是嗯~” 一对娇娇乳儿被他握进手心反复搓揉,圆翘的臀顶到他胯间,薄衣相隔,男人粗壮肉棒正轻轻顶弄着,唤起彼此沉睡的欲望。 “真的吗?” 梁燕生齿尖细细磨弄着她肩头娇嫩的皮肉,探出的舌尖一寸寸舔过她的背脊与后颈,湿凉的呼吸喷薄而出,她无意识地将他推开,雪白小臂横在胸前,挡起乳尖两点凸起乳果。 “你怎么了这是?” 她羞得满脸通红,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奇怪。 梁燕生面露微笑,又一把给她扯进怀里,“夫人,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尤其还是与你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是怎么知道” 他一上午都在梁家老宅,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跟杨大哥见了面的? “这是秘密,夫人。” 他俯身将秦如玉拦腰抱起,走向床榻,紧紧相拥,一同滚进床里。 “燕生,你先等等,今天这事我想和你唔” 想说的话被他以吻封缄。 唇舌相抵相缠,他吻得有些急切粗鲁,手掌紧紧贴着她的后颈往怀中压,齿舌摩擦,她嗅到一丝丝血腥味,唇上一痛,吃疼地蹙起眉头。 唇瓣分离,引出一缕透明涎丝。 他伸舌舔去,眼眸幽邃,仿若一条盘绕枝头、不易察觉的蛇,咝咝吐着红信子,欲要袭向被他盯上的猎物。 秦如玉心尖一颤,觉得今日的他很是奇怪,明明还是平日那副温和淡然的模样,但 然而梁燕生压根不给她思考的机会,脱去彼此衣物, 这也是她头一回看见他胯间那物是何样子。 龟头红润圆钝,顶处小孔涌出一汩黏腻水液;棒身粗壮骇人,虬结的血筋突突跳动,充斥着蓬勃力量。 他的卵蛋也同样硕大,沉甸甸地垂在胯间,饱满圆硕,里面蕴蓄着二十多年来的子孙液。 那样粗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塞进她身子里的? 她出神地想着,梁燕生有些生气她竟在这种时候还能神游天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分开她两条细嫩的腿,粗壮肉棒抵上穴口,沉腰寸寸挤入。 “呀啊!” 硬物侵入,她瞳孔骤然一缩,额头掉下一颗绿豆大小的冷汗。 “放轻松些,夫人。” 他的手掌贴上她平坦小腹,稍一按压,依稀能够摸到他阴茎的形状,想到自己的性器正深埋她的身体里,本性中恶劣的一面被这个念头倏然勾起,窄腰沉沉一顶,身下佳人便不住地呻吟,一下子拱起腰来,湿濡温暖的甬道骤然绞紧他的肉根。 “嘶” 梁燕生被绞得倒吸一口凉气,拍拍她的臀示意她放松些。 “那,那你轻一些。” 这会子她算是明白他今日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想必是因为不久前自己和杨大哥走得太近,他打翻了醋坛子,所以才会这般。 “好。” 他认真应下。 秦如玉长舒一口气将双腿分到极致,刚放松下来,梁燕生那根骇人硬物狠狠地一记深捣,像是要将她的身子生生捅穿。 “夫人看出来了吗?” 他的手掌继续压着她的小腹,用力一压,压得她小腹无比酸胀,竟有要如厕的冲动。 “我错了,我以后会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的,你别嗯啊~” 又是一记深捣,胸前一对玉乳随着他的顶弄而摇甩。 梁燕生将她牢牢困在怀里,垂眸看着二人结合之处,粗大的阴茎直往穴中挺入,就着她穴里喷溢的淫水儿肏干出‘噗呲噗呲’的水声。 猩红肉棒在湿嫩甬道里直进直出,狠厉地直直撞向花心,绵软湿乎的穴遭他肏得像桃子一样软烂,捣出愈多的丰沛汁水。 屋内,肏穴声经久不息,他不停沉腰狠肏,穴里软肉裹缠着硕物,他抽出时,棒身盘亘虬结的青筋带出愈多淫水。 “嗯啊~燕生~” 秦如玉娇吟不断,浑身泛起春日桃花一样的娇嫩粉色,就连腿间蜜穴颜色也泛出娇艳瑰色。 快意不断堆迭,梁燕生一记重顶,小穴被他入得酥麻发热,她尖叫着攥紧被褥,宫口那儿酸胀得厉害,没几下就被他送上高潮,泄出许多春水儿。 情潮过后,她瘫在男人身下大口地喘着气息。 他抽出性器,将她换了个姿势,跪趴身前,压下她的柳叶细腰,粉嫩桃臀高高翘起,穴缝被他操开,得以窥见藏匿其中的瑰色软肉。 梁燕生眼底幽深,腹下硕物硬挺,跪伏她臀前,慢慢靠近。 凉凉的呼吸喷在穴口,穴洞翕张,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方撑起身体,两瓣薄唇已然贴上湿软阴唇,粗粝的舌面用力舔过粉洞,她剧烈一抖,爬着要往前逃。 男人率先察觉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双腿,宽厚的舌头钻入甬道,模仿着性交的方式不休止地戳弄那小块儿凸起。 “唔嗯~” 她羞于抬头,整张脸埋进枕头里,雪白玉体颤抖剧烈,小腹抽动,她还未从方才的高潮余韵中抽出身来,就又被他送上情欲顶峰。 淫水儿倾泻而出,他尽数饮尽,犹嫌不足地抽出舌头舔去唇畔晶亮水液。 “看来夫人很喜欢我用嘴伺候这儿。” 修长手指随意抹过糊满汁液的软穴,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指尖将那处拨开到极致,又将肉棒对准穴口猛插进去。 “够,够了!” 秦如玉体力有限,不久前刚泄了两回身子,哪里还能承受他疾风骤雨一样的抽插?呻吟喘息间,她无力地摇头抗拒,声音里都掺了些哭腔。 梁燕生充耳不闻,摆腰肏弄,似是在惩罚她与别的男人走得太近。 交合处,花穴汩汩溢出的淫水儿被他捣成细密的白沫,卵蛋拍打着,他下腹处坚硬的毛发磨得身前臀瓣泛红一片。 白沫四处飞溅,星星点点的痕迹坠在他下腹的毛发上,淫靡非常。 “哈啊~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秦如玉抓紧枕头,身子前前后后地摇摆着。 “不会死的。” 掰开她的臀瓣,硕圆冠首发狠地刮蹭着她的软穴,入了百来下,他闷哼一声,龟头抵住宫口,将浓稠精浆一滴不剩地都射进她的子宫。 “额啊” 她被射得双眼翻白,嘴唇微张,含不住的口水顺着嘴角晕湿藏青色的枕头。 白浊精水混着蜜液从穴缝缓慢流出,梁燕生舒适地眯起眼,从穴里抽出硕长孽根的瞬间,淫水儿冲淡的浓精便淅淅沥沥地从缝中溢出,泅开大片深色湿痕。 ———— 第三十三章:严家遭祸(H) “燕生,我好累。” 秦如玉累得使不上推搡拒绝的力气,趴那儿大口喘息。 “没关系,接下来就由为夫来吧。” 梁燕生亲吻她腰后微陷的小坑,扯过枕头垫在她腹下,双臂撑于她的身侧欺身而上,粗实的茎身将浓稠白浆再度捣进花穴,胯间肉棒凶猛异常,直捣得她呜咽细啜,娇躯艰难挣扎。 男人每一次的大开大合,蓄满浓精的卵蛋无情拍打着她的穴缝,浊液四溅,交合处变得无比黏腻,‘噗呲’水声愈加清晰。 平日温谦有礼的梁家大公子早已换了副面孔,他沉溺色欲,喉间溢出性感低喘,隆起的宽阔背脊将她围困身下,肌肉绷紧,窄腰不断挺动,感受着妻子湿软的穴缠绞自己的阳物,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感使他肏弄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下比一下深、重。 硕长肉棒尽根没入又尽根拔出,蚀骨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薄唇微启,喉咙溢出一声声的性感低喘。 “燕生,你放过我吧,我好累...” 秦如玉已泄身多次,无力地撑起身体要往前爬。 穴里肉棒脱离些许,梁燕生一把牢牢扣住她的细腰拖回原位,挺腰一记猛入,身子好像要被生生劈开,仰起脖颈呜咽啜泣。 淫靡之声充斥着整个屋子,他呼吸紊乱,情难自控地捏紧她白皙丰润的翘臀,凝眸注视着她是如何吞纳着自己的肉棒,深入浅出,捣出许多穴中春蜜。 他挺腰肏弄嫩穴,粗长性器往穴里发了狠地横冲直撞,茎身重重摩擦着抻平层层媚肉,顶端挺翘的阳物将春蜜次次捣入花壶深处,弄出咕叽声响。 秦如小腹酸胀得厉害,指节撑得皮肉泛白,直叫她憋得眼尾泛红,呜咽嘤咛。 娇穴肏弄得越发湿软,玉体横陈,婀娜妩媚的胴体如海上一叶偏逢大雨的扁舟,雨点与掀起的浪花将她拍打得摇摇欲坠,喘息未定时,又遭一道巨浪掀翻,最终沉入欲海。 阳具抽插不歇,坚硬冠首次次刮蹭过穴肉顶到穴底,他眸色幽沉,握紧她不盈一握的柳腰凶狠深入。 “夫人...” 梁燕生退却半步,双臂穿过她细嫩的双腿将她高高抱于怀中,顶端翘起的肉棒细细戳弄着穴口,“如玉,我们何时才能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秦如玉神思恍惚,双颊涨红,“时机到了就会怀上了,不过你为何...嗯啊~” 一句话难以完整,细戳花缝的肉茎整根撞入嫩穴,腹胯紧贴着她泛红的臀,冰凉的薄唇贴上她汗津津的细颈,齿尖咬磨着娇嫩皮肉,低沉出声,“可还喜欢这个姿势?” 她垂眸轻喘,羞于他竟用小儿把尿的姿势来延续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欢好。 “你,你怎么可以用这种...” “难道夫人不喜欢吗?” 他妄情地提臀猛入,肉体相撞不断发出闷响。 “不,我...” 二人交颈耳鬓厮磨,他听见耳畔妻子极力忍耐的呻吟,长眉轻蹙,冠首蛮力地捣弄宫口,肉棒阵阵抽动,浓精直直灌入花户。 滴答— 满溢而出的精水滴滴答答地从穴缝中掉到被褥上,晕开一朵朵深痕。 秦如玉下腹痉挛,抓紧他的手腕也泄了身子。 半软的肉茎把精液与淫水堵在穴腔,不断蠕张的小穴疯狂吮吸着男人的龟头,绞弄得他头皮发麻,呼吸粗重。 半软的阴茎脱离娇穴,梁燕生抱紧她倒下,一冷一暖的身体紧紧相贴,二人下身贴合,他那半软的性器再度昂扬充血,慢慢地磨蹭着她湿润的臀缝。 她心下骇然,仓惶要往前爬,怎奈他臂膀一横,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伸手移到她腿间,去揉捏那粒被肉棒磨得红肿的小肉芽。 “燕生,会坏的。” 她摇头抗拒。 “最后一次。” 一语落定,硬长阳具再次撞入嫩穴。 穴里淫水汩汩而出,强烈的酥麻感侵蚀着她的神智,脑海一片空白。 圆硕的龟头不断深入戳刺,他张嘴咬住她的颈肉,留下一个个暧昧的青紫咬痕。 要死了,她真的要被梁燕生肏死了... 秦如玉双眸水汽迷蒙,既硬又软的菇头戳得穴内无比酸胀热烫,层层迭加的快感迫使她用力咬紧他横冲莽撞的性器,直叫他寸步难行。 穴内肉棒在穴内无休止地往里挤弄,她一眨眼眸,爽利的眼泪自眼尾顺流而下,失神地随他肏弄的频率前后摇摆。 梁燕生瞳底的情欲翻涌,粗圆的柱身将幽幽花径撑到极点,再也无法堵住她穴中满溢的、精液与淫水混在一起的浊液。 秦如玉体力殆尽,哆嗦着又泄了身子。 暖热的淫液兜头浇下,他双手揉捏着妻子柔软的胸乳,捻揉慢拢着乳珠,胯下磨顶重捣,淫靡水声阵阵,久久不歇。 “夫人...” 他翻身架起她的一条腿扛在肩头,九浅一深地沉腰深入,低头吻上她滚烫的唇,唇齿相交,他的舌头与其抵死牵缠,吮吸、啃咬,恨不能她的丁香小舌吞吃入腹,吮含出啧啧声响... 屋外大雨早已停歇,一缕阳光穿透厚重云层落入院落,铺落一层金色光芒... 不知多久以后,梁燕生餍足地抱紧秦如玉沉沉睡去,不过在那之前,他一如前几日那样,取来细长玉势,缓缓推入她的穴中,把那些将要涌出穴腔的浓精堵回胞宫。 事毕,他撩开为她重新穿戴好的粉色绣荷肚兜,手心反复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眼底饱含无尽深意,“就快了...” ———— 次日,秦如玉又去了趟县城的集市去取前些日子给梁燕生定制的新衣,途径一家新开的茶水铺子,她想了想,打算喝杯茶再回家。 品茶时,她从旁人口中听闻昨日严家出了两件大事,一是严家商船在航行途中遇上了一伙海贼,他们争夺间导致严家商船侧翻,短短之间死了好些严家工人,其中还包括了一个严家旁系的孩子,另外也损失了好大一笔钱;二是严家的大少爷严礼前些日子开车出了车祸,当场断了条腿和胳膊,如今还躺床上休养呢。 哒— 秦如玉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望着杯中晃开一圈圈涟漪的碧色茶汤,她缓缓弯起嘴角,眼里笑意难藏。 该啊, 他真是活该啊。 嘶...不过,燕生说让他吃点苦头,难道他遭遇的那场意外是燕生安排的? 转动茶杯,茶汤倒映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己对燕生还是不够了解,他,太神秘了,包括整个梁家也是,处处隐隐透露着奇怪。 “又要下雪了。” 她望天喃喃自语。 每年临近元旦,江陵还会迎来一场规模极大的雪。 “该回家了。” 秦如玉开车回了家,一脚刚踏进院子,空气里弥漫的苦涩药味直窜鼻腔。 “翠翠,你这是...” 循着药味,她走进灶房,看到翠翠正搅动瓦罐里棕黑色的汤药,浓郁的苦味逼得她不得不捏紧鼻子。 “大少爷说这是梁大夫人给您抓的补身子的药,从今儿开始每日一副,还要让大少爷监督着您喝。” 翠翠也受不了药的苦味,捏紧鼻子不说,还拿破烂的蒲扇在面前不停挥舞,企图挥散浓郁的中药苦味。 “补药?我身子好好的,根本不...算了,我去问问燕生。” 她离开灶房,在书房找到了正执笔作画的梁燕生。 “回来了?” 他头也没抬,认真仔细地勾勒着画中裸体美人的细节。 “嗯,燕生,我身子好好的,其实不必每日都要服用一副补药。” 她几步上前,窥到他狼毫笔尖勾勒出的裸体美人,脸‘轰’得一下烧起来,磕磕巴巴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能画... 这种东西?” 画中的裸体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这画只挂书房,别人不会看到。” 他撂下毛笔,往画上吹出一口气,墨迹一点点干涸,他放好画纸,一字一句地回应她提出的上一个问题:“我爹娘着急抱孙子,所以那药是为了能快些抱上孩子。” 从他嘴里第二次听到有关孩子的话题,秦如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嘴唇嗫嚅半晌,轻轻开口:“会不会催得太急了?我还没准备好成为...” 梁家是高门大户,向来看中子嗣,可自己和梁燕生也才结婚没到一个月,说实话,他们催得太急太早了,况且自己也还没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 “你说的也是,孩子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 他绕过书桌,撩起她耳边一绺碎发,细细闻嗅,隐约嗅到一股糕点的甜腻香味,“好甜的味道,去了趟玉芳斋?” “你知道玉芳斋?” 她问。 “嗯,玉芳斋是梁家旁系孩子开的铺子。” 他这话一出,秦如玉心里浮现那抹异样感愈加强烈,她总觉得...梁家人在暗地里监视着她。 “这样啊...” ———— 这里说一句昂~本文的年代是架空的,只是借鉴民国时期,切勿代入现实哦 第三十四章:娜依丽 hao se wen.c om “喜欢吃的话我请个糕点师傅来,如何?” 梁燕生把下巴抵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姿态闲散慵懒,半点不像外人嘴里的高岭之花。 “不用那么麻烦,我想吃就开车去趟集市就好。” 秦如玉摇摇头,她今日格外想吃甜的,一般这个情况就代表她月事要到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两日。 “唔夫人” 他一发出这样的声音秦如玉就知道他要干嘛,昨晚他压着自己做了那么久,现在腿间还红肿着呢。 “别,我那儿还肿着。” 她使劲儿推了他一把,正巧外面又响起翠翠的声音,她趁机离开书房,按蒋玉梅要求的,一股脑把熬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对了翠翠,你去替我备几个月事带来。” 饮完苦到舌根发麻的汤药,秦如玉小声在翠翠耳边叮嘱一句。 “是。” 回了屋子,秦如玉躲在屏风后头撩开肚兜,伸手钻进去揉揉月事前胀疼的乳房,无意碰到昨晚被梁燕生吮吸破皮的乳头,‘嘶’的一声拧起眉头。 “怎么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c g.co m 梁燕生的说话声突兀地自身后传来,她匆匆放下肚兜,扣紧里衣的扣子,“小毛病了,没什么的。” “让我看看。” 他将手伸过去,秦如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里满是抗拒,“不用了,真的只是小毛病。” “放心,这两日我不会碰你。” 他也深知自己昨晚要她要得有些狠了,怕她不信,郑重地举起叁根手指头发誓。 他言词恳切倒真让秦如玉放下戒备,轻吐一口气,作出解释:“我月事快到了,所以这两日胸会胀疼得比较厉害。” “原来如此,那可需要我替你揉揉?” 秦如玉知道他是出于好心,但是吧,自己又不能完全信任他,万一中途擦枪走火受累的还是她自己,假如再像昨晚那样,她怕自己会生生累死在床上。 “不用的,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哪敢同意,小脸露出的警惕表情直逗得梁燕生忍俊不禁,他捂脸发笑,“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像昨晚那样了。” 秦如玉臊得整张脸通红,娇嗔地锤他肩头一下,等缓过劲儿来,主动搂上他的腰问出那个想问的问题,“严家发生的那两件大事,你知道吗?” 氛围陷入短暂的沉寂,梁燕生绕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是怎么做的?” 制造出一场车祸对于梁家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严家商船在海上遭遇海贼这件事,那毕竟涉及了十几条人命,怎么说也委实太过分了些。 “你指的是哪件事?” 他语气平淡,仿佛严家死了十几条人命对他来说不过是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严家商船遭遇海贼那” 目光相汇,她竟无法从他眼里寻到一丝半点的情绪起伏,相顾无言之时,他那死水一样眼神看得她后背一阵发毛。 “燕燕生?”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 梁燕生眯眼笑笑,状似不经意地用指尖拂过她的脸颊与那枚镯子,“想什么呢,梁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会做出夺人性命的事,那伙海贼已存在许久,甚至当年梁家出海经商的时候也险遭他们的毒手。” 指尖扫过的地方泛起蚁走的痒意,秦如玉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松了口气,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握,“这次多亏有你才让严礼吃了苦头,谢谢你,燕生。” 严礼这人是死是活,她才不在意,谁让他叁番两次地差点夺了自己清白?活该出车祸断胳膊断腿。 “夫妻之间不必说谢谢,况且严家的那位少爷也的确需要安生一段时间。” 否则,梁家人可能会让严家再失去一个宝贵的儿子。 “燕生,有你真好。” 秦如玉钻进他怀里,分外安心地闭上眼。 “我亦如此。” 后背的指尖游移,他脸上笑意在她钻进怀中后荡然无存。 ———— 叁日后,秦如玉按约定悄悄来到逢春堂与杨景淮那位识玉的高手见面。 “你怎的这副打扮?” 杨景淮一开始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老妇打扮的秦如玉,她头戴破旧头巾、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尽是补丁、脸上戴着布巾、腰也佝偻着,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她本是个十八妙龄少女。 “待会儿再与你解释。”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避开梁家人在暗地里安排监视自己的人,如果被蒋玉梅知道自己对手上这枚镯子起了疑心,肯定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才出此下策,扮作年老妇人来赴约。 “行,我朋友现在就在书房里。” 杨景淮也不打算继续问,领她去了书房后就关门离开了,给二人留下相谈的私密空间。 “您好。” 女人起身相迎,秦如玉看到她的长相,直感叹惊为天人。 女人长得很美,卷发乌黑、眉目深挺、眼窝深邃,当她走到阳光里,眼珠子泛着淡淡的绿色,身材也很高挑修长。 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长相看,她不像汉族人,倒像少数名族。 “你好,我叫秦如玉。” 她颔首微笑,收起有些不太礼貌的注视。 “娜依丽,你可以叫我小丽。” 这下秦如玉确信她真是少数名族了,不由得感叹少数名族的女性长得真的好好看,跟橱窗里的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听说你有块玉想让我看看?” 娜依丽单刀直入主题,问道。 “嗯,但不是玉,而是这个。” 说着,秦如玉把胳膊伸出来,露出衣袖里那枚镯子,“我想让你看看这枚镯子是用什么玉制作的,前两日我去了趟当铺,那当铺老板说这枚镯子不像是普通的玉” 娜依丽垂眸一扫她腕间镯子,仔细端量摩挲一番,旋即脸色大变,紧紧捏住她的手腕冷声问道:“你这镯子是哪里来的!?” 秦如玉被她突变的态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我婆婆送我的,怎怎么了吗?” “你婆婆?她是哪里人?” 娜依丽脸色凝重,一时忘记手上力道,捏得她皱眉缩回手,“她是乌岐人。” “乌岐呵那没错了,现在还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也就只有乌岐蒋家那一脉的人了。” 她喃喃低语,又抬眸看了秦如玉一眼,眼神幽幽,解释说:“你可知你手上这枚镯子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吗?” 秦如玉摇头,默默捏紧膝上衣服。 娜依丽冷哼道:“你手上那枚镯子是用横死七天之人的心间肋骨制成的,是招阴的阴邪玩意儿,你那婆婆到底安的什么心让你戴这么个脏东西?” “你说什么!?” 秦如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蹭地起身砰歪地上的炭盆,霎时,迸溅的猩红火星将她衣摆烫出几个小小的焦洞。 “不过说来也奇怪,骨镯一般是用来招阴的,常用于那些想要见一见死去亲人,或是秦姑娘,你那位婆婆身边是否有阴人的存在?” 她问。 “阴人?” 秦如玉更迷糊了,什么招阴?什么阴人?这都是什么意思? “阴人就是表面的意思,但具体的我很难解释清楚,但能告诉你的是,这枚镯子很阴,戴久了会影响你的寿命。” 娜依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翻转,又看到镯子上奇怪的镂空雕花,脸色又阴沉几分,“你婆婆当真是害人不浅,还在这枚镯子上刻了蚀阴娘娘的画像。” “蚀阴娘娘?” 她的两条眉毛快要纠结到一起,更加听不懂娜依丽说的话。 “蚀阴娘娘是乌岐人供奉的一位亦正亦邪的‘神’,如果族人向它祈愿,只需供奉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阴女性命,就可实现愿望。” 她刚说完,秦如玉浑身脱力地摔到地上,呆呆地呢喃,“怎么会我婆婆她想要我的命?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 娜依丽也愣了下,问。 秦如玉眼里包着泪,冲她点头,“我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 “难怪了,难怪了八字极轻的阴女如今很少见,没想到你婆婆还真找到了。” 娜依丽抚额,“别的先不说了,我帮你把骨镯摘下来。” 秦如玉抽噎两声站起来,伸出胳膊把手递过去。 “你大概会疑惑我为什么对乌岐人这么了解吧。” 她摩挲着骨镯,很轻易地就把它摘了下来放在手心把玩。 秦如玉不置可否地点头。 “因为我也来自乌岐。” ———— 本文没有想抹黑少数名族的意思,这都是设定,设定,千万别代入现实 第三十五章:意外(上) “难怪你会知道那么多有关乌岐人的事...” 秦如玉强撑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擦掉眼泪,从娜依丽手里接过那枚骨镯,“可以再跟我说说别的事吗?比如你口中的蒋家一脉...” 娜依丽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说:“蒋家一脉...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得要从一百年前说起。” “百年前,有一伙盗墓贼听闻乌岐山脉埋有黄金,于是他们扮作普通人前往了乌岐,他们戏演得十分好,让一位叫做狄丽拜尔的少女对其中一人一见倾心,而那个男人的姓氏就是蒋。” “这位名叫狄丽拜尔的少女很喜欢这个姓蒋的男人,不惜违背祖训告知了蒋埋有黄金宝物的地方,然而就是她的这一选择,害得许多人死在这伙盗墓贼的刀刃之下。” “狄丽拜尔深知自己闯下大祸,心中愧疚,但又无法离开心爱之人,于是她在一个夜晚和那个男人离开了乌岐,从此杳无音讯。” “直到五年后,狄丽拜尔,不,应该说是冠于夫姓的蒋氏的先祖夫人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了乌岐,从此蒋氏血脉在乌岐大山中得以延续...” 说到这里,娜依丽喝了口热水,说:“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蒋氏的先祖夫人会独自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乌岐。” 秦如玉没说话,但眼里流露的求知欲还是暴露了她的想法。 “那群偷盗黄金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害死那么多人抢走的黄金是带着诅咒的,只要它们离开乌岐的大山,附着的诅咒就会生效,而蒋氏先祖夫人的丈夫,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去世的,所以她才会冠以夫姓携上一儿一女回到乌岐。” “至于你婆婆到底是不是乌岐蒋家一脉的孩子,我需要看一眼才能确信她究竟是不是,虽然你戴的那枚骨镯几乎能够证明你婆婆的身份,但是...我还是想看看。” 她以死人骨制成骨镯给自己儿媳妇戴,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她身边的亲人有谁死了,想要向蚀阴娘娘祈愿为亲人重塑血肉之躯? 秦如玉张了张嘴,犹豫不定,“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考虑好了给我答复,我就住在平安街135弄6号。” 娜依丽也没想过她会当即答应自己,先报出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的门牌号,等考虑清楚了她自会上门。 “嗯,今日多谢你。” 她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元旦将至,这天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所以她得趁变天前赶紧回家。 “不客气。” 二人告别,秦如玉怕蒋玉梅发现自己摘下了骨镯,于是顺道去了趟首饰铺子,让掌柜的按照骨镯的样子一比一复刻出一枚一样的来。 等过两日她戴上真正的玉质镯子,高高悬起的心也能稍稍安定下来。 梁家、还有蒋玉梅,他/她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将骨镯收好,她暗地里换下老妇人的装扮钻进一家成衣铺子,再出来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往路边一站,拦了辆出租车打道回府。 这一路上她都心事重重,头顶好似悬着张巨网将她围困其中不得逃脱... ———— 回了家,院子仍飘着股浓郁的药味,自打从娜依丽嘴里了解到有关蒋玉梅的过往,这送来的药她是彻底不敢喝了,万一里面又添了什么害人的东西,到时候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得想个办法...” 她回了房,凳子还没捂热,翠翠就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进来,“少夫人,药汤已经熬好了。” “你先放那儿吧。” 秦如玉把蒋玉梅给的那枚骨镯收进妆奁里,简单瞥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汤,怕引起翠翠怀疑,又道:“太烫了,我待会儿就喝。” “是。” 翠翠退出正房后,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毫不犹豫地尽数泼进窗棂旁的竹子根里,热气蒸腾,背后传来梁燕生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心下一慌,赶忙收敛情绪,佯装刚喝完的样子擦拭几下嘴角,“没做什么,就是看这竹子长得蛮好。” 梁燕生静静地看着她,直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既然喜欢,那过几天我让人再移栽些竹子过来。” 他应当是没有怀疑她这个格外蹩脚的理由,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个首饰盒子,“打开看看,觉得喜欢的话,过几日等我外出归来再多买几套送你。” 秦如玉从他手中接过首饰盒子,打开一瞧,里面静静躺着对洁白无瑕、饱满圆润的珍珠耳钉。 “我很喜欢,谢谢你燕生。” 有了蒋玉梅送骨镯那件事,她如今对任何人送的东西都心存芥蒂,总担心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用死人的骨头制成的。 但这副耳钉毕竟是他送的,面上自然要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以免在查清蒋玉梅为何会送自己那枚骨镯的原因前,他会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对了,这两日我有事要出趟远门,你自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这番话又引起秦如玉的疑虑,“不要外出?为什么?” 梁燕生取出那副珍珠耳钉为她戴上,“近日严家的人有些不老实,我怕你出门会遇上危险,所以夫人最好在我回来前少出门。” “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出门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记得多带几个保镖,不然我怕严家人会对你不利。” 秦如玉摸摸耳朵上的珍珠,点点头,“对我不利?难道他们以为严家商船侧翻是梁家暗中操作导致的?” “嗯,严家人对付人的手段很脏,所以出门时定要让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 他番饭说辞倒让秦如玉起了好奇心,严家对付人的手段究竟有多脏才能让身为梁家的大公子也能忌惮成这样? 不过转念想想严礼能在偌大的江陵开设好几家地下赌坊,严家的手段肯定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我知道了,那你出门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关于他要去哪里,秦如玉也没多问,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摸清蒋玉梅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还有那枚骨镯的作用,别的事她想暂时放一放。 “嗯。” 二人又在房里腻歪了会儿,直到日暮西沉。 ———— 次日大早,秦如玉睡得迷迷糊糊,一翻身,摸摸身侧的位置,空的。 “燕生?” 睡眼惺忪,她小声呼唤丈夫的名字。 “大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彼时,翠翠推门而入,门扇开敞,鹅绒一样的雪团扑簌簌地落下来,没一会儿地上就堆积了层薄薄的雪。 “这样啊。” 秦如玉打着哈欠起床洗漱,半梦半醒时,翠翠一拍脑门儿放下脸盆,伸手往衣兜里摸索,“今早大少爷离开后有个送报的孩子说有封信要送给您。” “信?” 她揉揉脸接过信封。 拆开来一看,署名秦若春。 ‘阿姐,元旦快到了,我想和你一起去买些新衣,待会儿不如就在鸿盛成衣铺见面吧。” 从字迹上来看,的确是秦若春的字没错。 “说起来也确实几天没见若春了。” 她收好信封,想到昨天梁燕生再叁叮嘱过的话,说:“翠翠,你去安排几个保镖,待会儿我出门的时候需要他们跟着。” “是。” 洗漱过后,秦如玉换上暖和的棉衣出了门。 为避免严家人暗地里使坏,她不得不按照梁燕生说的那样安排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跟在身边,浩浩荡荡五六个人跟在她屁股后面,画面虽然看起来怪夸张的,但她也是实在没办法。 鸿盛成衣铺前,秦若春早早候在了门口,一看到她来,眼神一亮,踩着路上的雪小跑到她跟前,“姐姐姐姐,几天不见,你的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小孩子个子窜得快,这才几日光景,她这个妹妹的个子已经快要到她胸口了,“你的嘴还是这么甜,走吧,进去挑挑你喜欢的衣服。” “嗯!” 鸿盛成衣铺里的衣裳大多是时兴的小洋装,秦如玉跟秦若春一时挑花了眼。 “姐姐,这件适合您。” 秦若春挑了件墨绿色丝绒长裙往她身前比了比,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把长裙往她怀里一推,催促着让她进试衣间试试看。 “行行行。” 秦如玉拗不过她,抱着怀里的长裙钻进了试衣间里。 拉上隔帘,她一件件脱掉繁复的冬装,套上秦若春为她挑的墨绿长裙,可是还没等她抬头去看穿衣镜里的自己,暗处里,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只男人的手将她的嘴死死捂住往黑暗中拖拽。 是、是谁!? “唔!!!” 惊慌挣扎时,她的脚尖无意踢到换衣间的隔板,‘砰’的一声闷响,隔壁秦若春脱衣动作一顿,蹙眉将耳朵贴上隔间木板,小声喊道:“姐姐?”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姐姐?” 秦若春心头浮现一丝异样,赶紧穿好衣裳走到隔壁的换衣间前,“姐姐?” 她伸手撩开隔帘,里面哪里还有秦如玉的影子?只有一地挣扎过的痕迹。 “来人!快来人!!!” ———— 因为实在不会取少数名族的名字,所以就从网上找了一个⊙▂⊙ 第三十六章:意外(下) “唔” 秦如玉从昏迷的状态中惊醒,环顾周遭陌生的环境,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慌乱蔓延至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抓紧身下床褥。 这里是哪里!? 她头晕得厉害,停住起身的动作,连连摁压着发涨的太阳穴。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她循声抬头,眯眼打量逆光而来的人,“你是谁?” “怎么?多日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来者一出声,她脸色骤变,防备地往床角里躲。 严礼经历了那么一遭严重的车祸,出行都要坐着轮椅,身后的小丫鬟推着他进了屋子,她终得以看清他凄惨的模样。 离上一次看到他相比,他清减不少,脸颊微微凹陷,显得原本还算好看的眉眼阴郁许多,整个人流露着阴邪气性,尤其脸上那些还未消退的青紫伤痕,更衬得他邪气异常。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前不久明明还在鸿盛成衣铺里,怎么转眼就到了严礼这儿? 严礼似笑非笑地托着下巴,瞳底露骨的觊觎之色半点不加以掩饰。 秦如玉咬紧一口银牙,心道她都嫁为人妻了他还不肯放过自己,不着痕迹地捏紧衣领,“我要回家。” 他那恨不得把自己脱光衣服‘吃干抹净’的眼神是一个危险信号,如果再待下去,她敢肯定严礼这个混蛋绝对会对自己下手。 “回家?哈你在开玩笑吗?” 他笑出声,肩膀都在抖,可下一秒,他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笑容凝固,疼得捂脸倒吸一口凉气。 “活该” 她小声嘀咕。 他缓过劲儿,表情又阴郁几分,“梁燕生害得我断了条胳膊和腿,我自然得从你身上一一讨要回来。” “放你的狗屁,你有证据证明是燕生害得你断了胳膊断了腿吗?” 秦如玉气得满脸通红,也顾不得那么多,指着他那条还未痊愈的腿,嗤笑道:“说不定是老天爷惩罚你害了那么多人,才让你断腿断胳膊。” 她现在还记得那晚弄堂里他对自己欲行不轨的事,恨不得他直接在那场车祸里死掉算了,免得活着继续为祸人间。 “你当真以为梁燕生也是好东西?” 严礼眯起眼睛,看来她还不知道梁家发家的底细,严家与梁家若真是真比起来,后者背地里做的腌臜事可不比严家少,甚至更过分残忍。 “呵,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她索性跟他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他先出言不逊,那也别怪她反唇相讥。 严礼气得浑身发抖,多日不见,她倒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伶牙俐齿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伺候本少爷享用午膳。” 反正梁燕生出了远门,他也不怕对方会找过来,干脆趁这几日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等把她玩熟了,她自会求着自己肏她。 一想到今晚就能‘享用’心心念念的女人,他便心痒难耐得紧,也是不顾还有别人在场,大大咧咧地敞开腿,还朝她顶顶腰,为的是让她能看清楚些自己胯间昂扬的性器形状。 “流氓!” 秦如玉看见脏东西一样把床上的枕头朝他丢过去,稳稳当当地砸中他那张欠揍的脸。 “哈哈哈哈,本少爷是流氓这件事你才知道吗?” 严礼很开心,笑声直接引来那日与他在集市上相伴而行的少女,她偷偷站在门扇一侧,看到平日对待自己不咸不淡的严哥哥笑得这么开心,心里醋得厉害,忍不住往里探头去看究竟是谁能让他展露笑脸。 她? 沉在云一看到床里躲着的秦如玉,一下想到那日她身边的男人,大概是突然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当即一变,捂着心口位置,胸脯起伏不定。 那是她丈夫?可半个多月前,自己分明看到梁家那位大少爷重病吐血身亡了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严礼的声音忽然打断她的思绪,沉在云惊得差点叫出来,连忙捂住嘴巴摇头,“没,没什么,就是来看看” 难道那日是她看错了?梁家大少梁燕生其实没有死? 思绪发散,秦如玉已发现躲在门扇前的她,“你是” 沉在云回过神来,有许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丈夫那件事能说吗? 瞧眼前少女犹豫不定的样子,秦如玉倒先开了口,“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少女的眼神十分奇怪,像是在透过她回忆着某件事。 “我算了,姑娘,有些事我想晚些时候与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她道。 秦如玉还想说点什么,沉在云就跑远了,留下她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 入了夜以后,雪势渐大,秦如玉被严礼困在房里不得外出,而严礼,他似乎也有事外出了,许久都不见回来。 烛火摇曳间,一道人影映在了雕花门扇上,她心脏一紧,以为是严礼来了,无比戒备地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抱在怀里。 吱呀— 满身落雪的少女推门进来,她搓搓手赶紧关上房门,将屋外吹得呼呼作响的冷风隔绝于外。 “是你啊。” 她松了口气,放下怀里的东西。 “你很讨厌严哥哥?” 沉在云见她一副警惕的样子,问道。 “嗯。” 严哥哥估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严哥哥私底下是个怎样黑心烂肺的人。 “其实严哥哥人挺好的。” 沉在云与严礼早些年时就定下了娃娃亲,从小又一起长大,她自然会毫无保留地去维护严礼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只是她也确实不知严礼私下其实是个沉迷酒色的烂人,还利用权势去逼迫普通人。 秦如玉面露嫌弃,严礼是好人?他要真是个好人,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的存在了。 “对了,白天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引开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严礼。 沉在云眨眨眼,娓娓道来:“其实我要说的这件事跟你的丈夫有关。” “我的丈夫?燕生?” 秦如玉一愣,问。 “嗯。” (以下是沉在云视角) 半个多月之前,梁家的表小姐梁淑婷在梁家老宅举办了一场生日宴,梁家作为江陵首富,自然会邀请许多名门富绅来参加生日宴,其中也包括了沉家、严家。 梁家表小姐的生日宴办得十分隆重,她作为沉家二小姐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所以那晚她玩得极其开心,也是在那晚第一次见到众人口中那位神秘的梁家大少爷——梁燕生。 他娘蒋玉梅是江陵第一美人,梁万林也生得不差,故此梁燕生自然也不会丑到哪里去,长身玉立、霁月清风的翩翩公子形象让一众未婚千金为其倾心不已。 但是,唯独她发现了这位大公子脸色极差,眼底疲惫难藏,眼下更是乌青一片,分明是一副久病缠身的虚弱状貌。 后来,她无意发现梁家大夫人蒋玉梅与梁家老爷梁万林突然急色匆匆地钻进一间房里,她好奇心起跟了上去,躲在院里一处假山石后,窥见梁家丫鬟一个接着一个端着盆血水走远。 她心下骇然,疑惑之际,透过敞开的门扇,她分明看到刚才那位朗月清风般的大少爷正趴在床沿哇哇吐着血。 而房里的蒋玉梅与梁万林来回踱步,偶尔交谈着在说些什么。 结果下一秒,梁燕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后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旋即,蒋玉梅状似疯癫地上前一探他的鼻息,登时颓然倒地不起。 隐约间,她听到蒋玉梅说了些什么,很模糊,只听到说什么换命、极阴命格、孩子 再后来,门扇被梁万林重重合上,她也放弃继续偷听墙角,也没去细想梁家夫妇二人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与爹娘离了梁家, 直至今天她才想起来这件事,那位半个多月前死去的梁家大少爷,怎么突然就活过来了? “我不信。” 秦如玉蹭地起身,拉开房门示意沉在云离开。 “可我真的没有撒谎。” 她竖起叁根手指,言词恳切。 “你说的这些简直是无稽之谈,燕生他分明还” 说到一半,她忽地想起一些关于梁燕生的细节。 他的体温 每逢艳阳高照的日子,他要么待在房里、书房,要么出行时总会撑着把漆黑的伞 不可能,燕生他不可能会是鬼 心里这样想,但她苍白的脸色却已暴露她真实的想法。 “不管是真是假,我也言尽于此,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沉在云抿了抿嘴,又道:“梁家并非表面那样干净、处处与人为善,你若是有心去查,定能查出些有关梁家背地里曾做过的一些事。” 说罢,她踏出房间,纤细身影一点点融入无边的寂静雪夜。 —— 第三十七章:雪夜来访 还没解开心里团绕的疑团,不远处的游廊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她探出头,与匆匆而来的小丫鬟碰了个正着。 “你” “秦姑娘,我家少爷请您去一趟他那里。” 漂亮的小丫鬟打断她要说的话,毕恭毕敬地喊她秦姑娘。 “他找我做什么?” 闻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来找自己没好事。 “不去。” 她想也没想出言拒绝,‘啪’地一下重重关上房门。 房门摔得震天响,就连相隔叁房的严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泡在药浴里,眼尾懒懒地一挑,问:“她不愿意来?” “是。” 方才那个小丫鬟点点头。 严礼用他那只还完好的手抓了把头发,从鼻腔喷出个沉重的鼻息,或许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他眉眼的阴郁一扫而空,带上几分喜色,“不着急,梁燕生不会那么快回来。” “是。” 小丫鬟乖乖退到一侧,隔着屏风,她余光窥见透光的屏风上映出严礼的背影,少时,她听见大少爷的沉重喘息,急乱而勾人,听得她不由红了脸。 良久,严礼松开胯间半软的阳具,药浴的苦涩混着精液浓郁的腥膻味填满鼻腔,他甚是嫌恶地皱起鼻子,“过来伺候我穿衣。” 小丫鬟定了定神,低头绕到屏风后面,为他擦拭身体。 小丫头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则在想着叁房之隔的秦如玉那张如花似玉的娇嫩脸蛋,自打她成婚后,身上那股子气韵愈发得迷人起来,眉眼间的青涩也彻底褪去,秋水盈盈的眼一朝他扫过来嘶那滋味,勾得他心痒难耐。 “少,少爷” 小丫头蹲身为他擦拭腿间水迹,哪想自家少爷那半软的阳物忽然立了起来,直戳她面门。 严礼回神,对上小丫鬟害羞的眼,轻笑着勾起她的下巴,“脱光了躺床上去。” 小丫鬟双眼圆睁,如梦初醒般地起身,双颊通红。 ———— 雪夜寂静,秦如玉趁所有人沉入梦乡的功夫悄悄溜出房间,借着院子里积雪反射的光寻找离开的方向。 她放轻步伐,脚一深一浅地陷进柔软的积雪里,穿过月门洞,严家虽不及梁家老宅大,但曲折的游廊与错落的大大小小的庭院还是绕得她晕头转向。 “大门究竟在哪里?” 她咬牙缩肩,露在冷风里的脸都要冻僵了。 该死的严礼,那场车祸怎么不直接把你带走? 秦如玉心中暗暗啐骂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脚下步伐依旧不敢停下来,身体的重量汇到脚上,踩得雪声吱呀。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身体开始逐渐出现失温的症状,指尖、脚尖冻得血液都将凝固。 “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里?” 身后响起严礼的声音,秦如玉骇然回头,那混蛋果不其然就坐在轮椅里,向她投来戏谑的眼神。 “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梁家不会放” 她言之未尽,整个人直挺挺地倒进雪地里,一张小嘴冻得乌青。 严礼大惊失色,赶紧叫来守夜的护院。 待她再度醒来,严礼竟侧躺她身侧,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将她细细打量。 秦如玉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严礼的脑袋从他手心滑下去,‘咚’的一下狠狠磕在床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扯过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眼神喷火似的,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嘶” 严礼艰难地重新撑起身体,刚才那一下她磕得可不轻,脑子现在还有些晕沉沉的,“本少爷可对昏睡的人提不起性趣。” “离我远点!” 秦如玉一脚揣上他腰侧,力道不轻,直揣得他嗷一嗓子,痛得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屋外的小丫鬟闻声进来,看到自家的大少爷面露痛苦地捂着腰,紧忙扑上前来朝着屋外的人吩咐:“快叫大夫!” 言尽,她又抬头狠狠瞪了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秦如玉。 “严礼,快放我走,不然我就报警抓你。” 虽然她知道按严家的势力来说,报警根本没用,但还是想说出来膈应膈应他。 严礼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冲小丫鬟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又冲对面人抬起疼得满是冷汗的脸,扯出个苍白的笑,“想想得美。” 他没被膈应到,反倒是她自己被膈应得像吞了只活生生的苍蝇,“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她不认为自己漂亮到能让一个常年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非她不可,他这么执着得到自己,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 严礼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坐好,放平那条骨头还未愈合的腿,“看上你就是看上你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算了,跟他说话简直就像对牛弹琴。 秦如玉把脸埋进被褥,只露出双眼睛凝望屋外的雪景,“燕生” 不过分别不到两日,她就已经开始想念梁燕生了。 许是心有灵犀,严家守夜的护院急匆匆冲进屋子,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大少爷,梁梁家的大少爷来了。” “燕生!?” 她惊喜地瞪大眼睛,丢掉怀里被褥就要往外跑。 严礼脸色阴沉,那只完好的手死死箍住她的手腕,对护院严肃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放她离开。” “是!” “你疯了是不是!?快放开我!” 秦如玉奋力挣扎,刚甩开他的手冲到门口,一旁健壮的护院就把她的肩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严礼!你这个乌龟王唔唔唔!” 严礼由丫鬟搀扶着坐进轮椅,从袖口抽出条手帕来,团成团塞进她嘴里,“把她带到密室。” “是。” 护院托着她往某处阴影里走去,等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严礼这才理了理衣领去了正堂。 正堂里,梁燕生远远看到由丫鬟推着来的严礼,向来一成不变的温和笑脸发生了一丝丝龟裂,纤长浓黑的睫毛也无法遮掩眼底的阴翳。 “好久不见啊,梁大少。” 严礼笑嘻嘻地停在他跟前,自然就没有错过他眼里流露出的浓郁阴翳之色。 “她呢?” 梁燕生懒得跟他废话太多,不久前从秦家得知秦如玉在严家的鸿盛成衣铺里凭空消失,他想也没想放下严家暗地里给梁家使下的绊子,直接奔赴严礼家而来。 “你说的谁?” 他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笑着耸肩反问。 “我的妻子在你家名下的成衣铺子里凭空消失,我自然要来问问鸿盛成衣铺背后的主人不是吗?” 梁燕生直直盯着他那条绑着纱布绷带的胳膊腿,忽而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叫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严礼见识过他的手段,可谓是与他爹一脉相承的狠,就好比这次自己出的车祸与严家商船侧翻死了那么多人,明知道是他动的手脚,可自己却找不到半点证据去证明是他做的。 “你有证据证明吗?” 他冷哼一声。 “你要证据?当然可以。” 啪啪— 梁燕生拍了两下手,不一会儿,梁家侍从便拖着个已经快要看不出人形的、满身鲜血伤痕的人来。 洁白的雪地上,两道长长的、鲜红的拖拽痕迹叫人看的无比触目惊心。 “想必严公子应该知道他是谁。” 他向随身侍从递过去一个眼神,那人得到命令,掐住满身是血的人的脸抬起来。 严礼瞳孔一缩,抬手狠狠砸在轮椅上,“梁燕生!你竟然对严家人下手!?” 满身是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严家旁系的一个孩子,也是负责鸿盛成衣铺的掌柜。 梁燕生笑吟吟地没有说话,洁净的牙齿衬得玫瑰色的薄唇绮艳非常,“我有何不敢?你既敢光天化日之下带走我的妻子,我自然也敢对你们严家的子孙下手。” 他语气平静,走到那奄奄一息的人跟前,弯腰掐住他的脸面向气到发抖的严礼,眯眼时嘴角微微翘起,“说吧,如玉在哪儿?” 猩红的血液染尽他的指尖,极致的红与白碰撞出无比血腥靡艳的画面。 严礼绷紧腮帮,良久才松开紧握的双拳。 “来人,请梁少夫人过来。” 梁燕生厌恶地撒开严家少年的脸,从口袋抽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过指尖的每寸肌肤,旋即随手丢进严礼怀中。 手帕轻飘飘地落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比狼狈的严家大少爷,声音冷冽,“再有下次,你猜猜倒霉的会是严家的哪位公子?” 片刻后,秦如玉被放了出来,当她看到廊檐下站着的人,眼眶一热,直直扑进他怀里,“燕生!” 双臂环上妻子不盈一握的细腰,他眼里寒霜霎时尽退,细声细语地安抚着她,“走吧,回家。” “嗯!” 说完,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严家。 原地,严礼愤怒到额角青筋暴起,压抑着怒气吩咐下人将严家少年抬进屋里唤来大夫救治。 梁燕生,你果然够狠。 ———— 第三十八章:梁家密辛(一) “你怎么知道我在严家的?” 坐进梁家的车里,秦如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梁燕生牵住她的手,疲惫地往后一靠,“我抓了鸿盛成衣铺的掌柜,一番拷问,他自然就说了。” “鸿盛成衣铺的掌柜?他跟严家有什么关系吗?” 她问。 “嗯,那家成衣铺是严家的财产,那位掌柜的也是严家旁系的孩子,与严礼十分交好。” 他慢慢阖上眼,眉宇间的疲惫浓到化不开。 “原来是这样...” 难怪自己会在鸿盛成衣铺被人暗地里掳走都没人发现,敢情是整个铺子都是严家的,上下通了气,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她被人掳走。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 他把脸扭向她,隐约散发着血腥气的指尖蹭过她的鼻尖,“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那个家伙一起做掉。” 平淡的语气、 含笑的眼神、 仿佛在同她诉说一件不足为意的小事。 沉在云的话猛不丁跃入脑海,秦如玉偷偷瞄了梁燕生一眼。 男人气质矜贵温润,他阖着眼小憩,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轻缓。 若真的是鬼,那他应该是没有心跳的... 为证实这个想法,她略略倾过身去。 梁燕生周身缠绕着凉气,一缕淡淡的檀香钻进她的鼻间,细细品来,檀香中好像还混了股奇怪的、她也说不上来的气味。 不管了。 收敛心神,她将手伸过去,手心即将要贴上他心口之时,他醒了,睁眼抓住她的腕子,隐匿黑暗的眼里闪烁着幽光,“你在做什么?” 她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却又强装镇定,“没,我只是看到你衣领上落了个脏东西。” 说完,她还伸手给他掸了掸衣领。 梁燕生没有多问,牵过她的手落下一个吻。 秦如玉缩回手,手指摩挲着被他吻过的地方,思绪万千。 明天,她得去找一个熟知梁家过往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蒋玉梅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另外算算日子,在易老板那儿定做的玉质镯子应该也差不多完成了,待明天顺道去拿回来。 临近亥时叁刻,雪势又大了起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宅邸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如一座山林荒宅。 “为何要分房?” 梁燕生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住,不解地朝她看了眼。 “我来了月事,怕弄脏...” 她随便扯了个谎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当然,结果很明显,他并没有答应。 秦如玉也没想过他会答应,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 夜半叁更,万籁俱寂,秦如玉正欲起夜去换月事带,她睡眼朦胧,视野中的一切事物逐渐明晰。 身侧本该熟睡的丈夫睁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晦暗的眼神仿佛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地锁住她的咽喉。 腰椎窜起一阵阴寒,她蹭地起身,满目惊惧。 “怎么了?” 他慢悠悠地坐起来,点燃床畔的灯烛。 烛火摇曳着亮起,秦如玉攥紧被子,声音发抖,“你,你刚才为什么...为什么...” “我怎么了?” 视线交汇,他眼中含笑,眼仁儿乌黑如墨,深不见底...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强撑镇定,“没,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许是在严家受了惊吓,没事了,睡吧。” 梁燕生刚要熄灭烛火,她紧忙出声制止,“别,就这样吧。” 摇曳的烛光多多少少能安抚她受惊的心跳。 “好,都听你的。” 他道。 秦如玉换好月事带重新回了屋子,她停在门前踌躇半晌。 她好像...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后半夜,秦如玉没敢入睡,睁眼直待天际泛起鱼肚白、山林里的野鸡开始啼鸣、梁燕生早早醒来去了正堂,她才敢阖上眼补眠。 ———— 晌午时分,秦如玉环视正堂一圈也没看到梁燕生的踪影,一问翠翠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回了梁家老宅。 趁这个机会,她重新扮作年老的妇人去了县城,拿到那枚与骨镯一模一样的玉镯戴上。 真正的玉戴久了会染上人的体温,而那枚骨镯,无论戴多久始终透着股阴凉。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找一位知晓梁家全部往事的人,但是...江陵这么大,她要怎么找? 秦如玉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走走停停,路经某家茶馆,听闻里面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顿足朝里观望一眼。 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 他们这类人常年走南闯北,兴许会知道梁家的往事... ———— 这章写得很烂,所以免费(ps:本文灵感来源于《僵尸大时代》女主大婚的片段,如若撞梗,纯属巧合,请期待后续剧情) 第三十九章:梁家秘辛(二)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得正起劲,秦如玉也不好打扰他,干脆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来,听他说着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听闻过的奇闻异事,不知不觉她也听得入神,没一会儿桌上就满是她磕开的瓜子壳。 大概几盏茶后,说书先生折扇一收,饮了口茶润润干涩的喉咙,“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馆众人纷纷散去,说书先生欲打道回府,秦如玉抓紧上前,“先生,我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说书先生侧目打量她一眼,摇头,“时间不早了,我该...” “有偿的。” 说着,她捏着枚银闪闪的银元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说书先生圆镜后的眼亮了亮,干咳一声,接过银元塞进口袋里,“您想问什么?” “不急,请先生同我去个安静的地方仔细详谈。” 茶馆人多眼杂,保不齐里面就藏着梁家的眼线,虽然自己这身老妇人的打扮梁家人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但保险起见还是得找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说书先生摸一把唇上两侧的小胡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行。” 另一处茶馆的厢房里,茶桌上整整齐齐摞着六七枚银元,说书先生老李直勾勾盯着它们,一双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所以只要我一字不落地把梁家往事说给你听,这些就...” 他搓搓手,表情极尽谄媚。 “嗯,都是你的。” 秦如玉敲敲桌子,示意他快些开始。 老李清清嗓子,压低声音,“梁家百年前的先祖是当官的,不过那时他犯了重罪,被皇帝...” “这些我知道。” 之前杨景淮说过,她记的很清楚。 “但有一事你大概不知。” 老李神神秘秘地眯起眼,“你可知梁万林的爹,梁光宗是如何逃出那片苦寒之地的吗?” 秦如玉摇头。 “那是因为梁光宗杀了几个人。” 老李捏过一枚银元把玩,补充道:“一路前往苦寒之地的路途遥远且艰苦,所以差役对他们并不上心,对于梁家一行人做什么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他们偶遇了一伙远行做生意的小商队,梁光宗受够了整日整日的跋山涉水,于是他恶向胆边生,杀了商队的几人后,夺走他们的钱财与马匹逃出生天,自此改名换姓,一路逃至江陵。” 秦如玉听得瞠目结舌,她是半点没想过梁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不过... “那他就不怕皇帝震怒,派人抓他吗?而且,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问。 “第一个问题,梁光宗当然怕皇帝震怒派人抓他,所以他毁了自己的脸;第二,我常年走南闯北,自然有法子知道梁家的往事。” 老李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再后来,梁光宗用他经商的好头脑在江陵立足根本,并娶了那时江陵的一位富家女,梁家生意至此越做越大。” “可没有人知道,梁家生意越做越大是因为梁光宗他本性阴狠,加上前些年杀了商队几人后,他就爱上了杀人时的快感,但凡有人敢阻碍梁家生意,明面上他会装出一副人模狗样的和善模样,私底下却会派人将那家的家主残忍杀害,趁乱抢夺别人生意。” “数年以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秦如玉已经作不出任何表情,呆呆地握紧茶杯,好久后,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巴,问:“他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有啊,但是都被梁光宗解决掉了,而且那时他与江陵县令官商相互,砸了那么多钱下去,你说谁会知道他悄无声息地杀了么多人?” 老李把桌上银元一枚枚地收进口袋,再快要收完最后一枚时,她又问:“那蒋玉梅呢?你知不知道她的事?” 他动作一顿,听她提及蒋玉梅这个名字,表情肉眼可见地一变,把最后那枚银元推到她跟前,不敢和她对视,“她啊,我不知道。” 秦如玉不信,要是他真不知道蒋玉梅的往事,他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不为难你,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点?” 她捏紧拳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老李见她无比恳切,叹息道:“蒋玉梅...她...如果你跟她有仇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当年有个差点害死梁万林的家伙就是被蒋玉梅杀死的,据说那个家伙的死相十分骇人,仅剩一张薄薄的皮裹着骨头,仵作一查,身体里的血肉内脏竟都不翼而飞。” 砰— 秦如玉猛地起身撞倒凳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怎么了?” 老李面露担忧。 “我,我没事...多,多谢。” 她摆摆手,与老李匆匆告别后就钻进了一处幽暗小巷。 “呕...” 她扶着墙干呕,吐出的都是些酸水。 昨天从严家离开,她不是没有看到躺在雪地里的那具血淋淋的人体,两道长长的血痕从大门口一直延伸至檐下,简直触目惊心。 但那时她心里揣的事情太多,没去想那人身上的伤都是梁燕生做的,如今想来,竟是...呕...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离开梁... 谁知刚想到这里,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倒地晕死过去。 ———— “她情况如何?” “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多补补就好了。” “好,多谢大夫。” 男人交谈的声音钻进耳朵,秦如玉幽幽转醒。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声音,扭头就看到守在床边的梁燕生。 见她醒来,梁燕生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满眼柔情,“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如玉的记忆还停留在不久前晕倒在巷子里,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难道是梁燕生发现了她扮作老妇人外出的事了? 她的心往下沉了几分,虚弱道:“我没事。” “以后不要独自出门了,万一你和我们的孩子出了事...” “我们的孩子?” 她倏然瞪大眼睛。 “嗯,这里有了我们孩子。”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小腹,笑得格外真切。 秦如玉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我这两日分明来了月事...” “大夫说是胎像不稳,然后又遇上严礼那事,所以见了红。” 他耐心解释。 难怪...难怪这次她的月事量并不多,星星点点的...原来是她怀孕了... 她抚向自己的肚子,还是难以相信这里已经孕有属于她和梁燕生之间的孩子。 “你好好休息。” 许是看出她的疲惫,梁燕生吻上她的额头,默默退出房间。 一门相隔,两种思绪盘绕各自心头,梁燕生抚摸腕间珠串,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自唇畔倾溢。 难道真的要那么做吗... ———— 后期男主戏份会多起来~~~求珠珠~~~ 第四十章:梁家秘辛(三) 这个孩子的降临她属实是没想到,和梁燕生成婚不到一月就有了,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秦如玉魂不守舍地抚摸仍平坦的小腹,没想到这里已经孕育出了一个属于她和梁燕生之间的孩子。 “少夫人,我看您好像不太开心。” 翠翠毕竟跟她跟了很多年,她一个眼神、一个蹙眉就能看出她心不在焉时的烦闷。 秦如玉脸色不大好,唇色苍白,有一下没一下地隔衣抚摸着肚皮,“我没想过会这么早就要成为母亲。” “那少夫人您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说到最后,翠翠把声音压低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实话说,当她得知自己怀孕了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蒋玉梅为什么要送骨镯害她,还有梁家暗地里究竟打算做什么她还没找出半点头绪,所以这个孩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个负担。 “没事的少夫人,大少爷那么宠您,肯定会为您一起分担照顾孩子的重担的。” 翠翠的话也没能让她解开心里团团缠绕的思绪,她闻言一笑置之。 等过几天她想等胎像稳一点了再去找娜依丽聊聊有关那枚骨镯的来历。 ———— 得知秦如玉有孕后,梁燕生就不怎么出门了,时时刻刻都陪伴在她身边,生怕她和腹中孩子出现什么意外。 其次,梁万林与蒋玉梅知晓她有孕后,人虽没来探望,但各种贵重礼物和补药像不要钱一样,流水似地往她跟梁燕生的新宅里送。 还有秦正良与冯月莲,夫妻俩闻悉她有孕,便是马不停蹄地要往这儿来,秦如玉还清楚记得那天秦正良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打她的画面,于是想也没想吩咐护院谢绝任何秦家人进梁家,当然,秦若春除外。 “姐姐,你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娃娃啊?” 秦若春趴在她床边,睁大一双盛满好奇的眼。 “嗯。” 秦如玉这几天孕反严重,经常吃什么吐什么,没两天就迅速消瘦下去,脸颊微微凹陷、眼下乌青,更是没睡上几天安稳觉。 她每每记起自己吐得那么严重,差点以为肚子里揣的不是个小娃娃,而是个不断吸食她精气神的小鬼。 “姐姐,看你这么难受,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小孩。” 秦若春的话逗笑秦如玉,削薄的肩微微颤抖,但下一秒,她脸色骤变,捂着肚子痛吟出声,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掉。 “姐姐!你怎么了?” 秦若春吓坏了,惊呼声引来了梁燕生,他连忙将她放平,手掌轻轻贴上她的肚子,四月春风一样温柔的嗓音将她紧紧包裹,慢慢地,她总算恢复如常,布满红血丝的眼毫无半点初识时的光彩。 梁燕生的眼神很复杂,有意避开她疲累的双眼,与她额头相抵,轻声安慰,“度过这几日就好了,再忍忍。” 秦如玉很累,累到没有力气去回应他,只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如玉,我” 他悄声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秦若春就在一边,眼尖地看到她这位姐夫的眼里显露不忍。 不忍?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你姐姐很累,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梁燕生与她对视,秦若春的心咯噔一跳,莫名对他心生排斥。 “好好的姐夫。” 二人退出房间,秦如玉睡得也并不踏实,梦里的她又回到了新婚那晚。 阴沉沉的天、 浓雾里泛着微光、随着阴风摆动的大红灯笼、 还有庭院里那些穿红着绿的纸扎人宾客 它们尽数朝她扑来,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听得人后脊发麻,一张张狰狞苍白的诡艳面孔也在眨眼间全都变成了梁燕生,处处透着诡异怪诞 再醒来已是深夜,秦如玉艰难撑起沉重异常的身体,梁燕生就守在床边,色调温暖的烛光将他的半脸孔浸润得无比柔和,“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摸摸肚子,摇头。 “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不知包含了多少种情绪在里面,秦如玉深吸一口气,握上他的手,“燕生,嫁给你以后我一直秉持着以真心换真心的想法,所以啊,我真的很讨厌被人欺骗和背叛。” 她做的那个梦,绝对是在预示着什么。 至于梁燕生,说实话,新婚之夜第一眼看到他后,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他性格温柔体贴、待人大方,是个不多得的好丈夫,很难不让人喜欢,但是他却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分明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啊” 她笑得意味深长,没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可惜,他的演技太好,居然看不出半点异样。 “我去给你熬些粥垫垫肚子。” 他有意错开这个话题,彼此紧握的双手顺势分开,秦如玉失神地攥紧拳头,呼出一口浊气。 她会知道一切秘密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 冬天时间流逝得快,转眼就到了元旦,这天,梁燕生、秦如玉夫妻俩一起回了老宅度过今年的元旦。 元旦这天,梁家老宅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与对联,门口还挂了串红彤彤的鞭炮,夫妻俩一踏进宅院,梁家管事立马就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巨响响彻天际,梁燕生把秦如玉抱在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俯身与她咬耳朵。 说到兴头上,秦如玉注意到不远的廊檐下,远远看着这里的梁仲文,目光相汇,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奈何两人相隔的距离太远,她完全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在看谁?” 梁燕生惩罚似地咬了下她的耳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除了空荡荡的游廊,并无他人存在。 梁仲文似乎是个很好的突破点,他作为梁万林小儿子,铁定知道有关梁家的更多秘辛。 ———— 第四十一章:梁家秘辛(完) 放完鞭炮,梁万林与梁燕生有事相谈,撇下各自的妻子去了书房。 蒋玉梅还是初见时的美艳动人,削葱一样的指尖涂着红艳艳的蔻丹,衬得皮肤过分雪白,她亲昵地拉过秦如玉,眼里藏不住笑意,“如玉,这两日情况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 秦如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蒋玉梅身上的气味和梁燕生身上的很像,掺着股很奇怪的味道,闻上一点点就让她胃里忍不住翻涌。 “乖孩子,辛苦你了。” 蒋玉梅边说边撸起她的袖子,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骨镯,幸好没发现那枚骨镯早已被她掉了包。 “这枚镯子你要好好戴着,能保护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她一笑,眉眼与梁燕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多了几分女人的娇艳。 “嗯,我会的。” 秦如玉心烦意乱,蒋玉梅说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别的地方。 明天,自己该怎么独自出门去找娜依丽?自从怀孕以后,梁燕生基本上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活像个背后灵走哪儿跟哪儿,若是明天要去找娜依丽,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午夜,梁家人与秦如玉吃完汤圆就各自睡下了,梁万林夫妻当然睡在正房,梁燕生夫妻俩则睡在与正房一墙之隔的东厢房。 ———— “唔...” 秦如玉喉咙涌上一股酸水,灼得喉管又辣又痛,她捂着肚子醒来,迷迷瞪瞪地去推睡在身侧的丈夫,结果却推了个空。 “燕生?” 她揉揉眼,摸索空荡荡的身侧位置,没人,他大半夜的会去哪儿? 生生咽下喉咙的不适感,她吹燃火折子点燃床畔的烛台,一簇烛火幽幽窜起,火光摇曳间,她披上兔毛大衣推开房门。 冷夜潇肃,呼呼凉风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肉、骨缝里,她缩紧脖子牙齿打颤,拢紧大衣在偌大的庭院里寻找丈夫的踪迹。 一轮钩月高悬夜空,女人纤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轻飘飘地在折廊里缓慢步行,朦胧月色拖长她的背影,直至绕过一处青竹掩映的拐角,她才停下来,抬头望了眼几步之遥的门顶上的字。 “墨香阁?书房?” 她跟着念了一句,刚跨出半步,墨香阁里显现叁道影影绰绰的人影,看轮廓形态,是两男一女。 这么晚了,他们为什么还待在书房里? 是了,书房除了梁万林一家叁口,还有谁能进得去? 说来也是奇怪,大半夜的,他们一家叁口不睡觉待在书房里做什么? 秦如玉悄悄靠近,猫着腰蹲下来,仔细去听墨香阁里传来的闷闷说话声。 “不行,我做了这么多,怎么可以半途而废?燕生,难道你要抛下我和你爹吗?” 是蒋玉梅的声音,但她为什么说梁燕生要抛下他/她们二人? “可是娘,她...我不想害她。” “不行!箭已射出,不可回头,再说了,她已经怀上了孩子,只要十月期满,等那孩子呱呱落地,你就有救了,燕生,我和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不行,我...” “难不成你真的爱上她了?” 蒋玉梅骤然拔高音量,梁万林适时出声,“嘘,你小点儿声,她有孕睡眠浅,别把她吵醒了。” “...若不是她的八字适合孕育新的身体,我断然不会让你娶一个家境贫寒、亲爹好赌的女人,燕生,听话,再过不久你就能摆脱眼下困境了。” 蒋玉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刻薄的话语与她平日待人的温和完全判若两人。 梁燕生没有说话,许久后才出声:“我知道了娘。” “乖。” 咚— “谁在外面!?” 蒋玉梅映在门扉上的影子逐渐靠近,猫腰躲藏的秦如玉按下心中惊惧,仓皇失措地逃回东厢房。 怦怦— 她的后背紧贴着门扇,急跳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们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一家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什么叫做新的身体? 秦如玉的咽喉干涩发紧,脑子更是乱得不行。 “嘶...” 许是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加之她本身就胎像不是很稳固,肚子一阵刺痛,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她的大腿根缓沿而下。 “呼...” 她连连深吸好几口气,余光扫过檐下梁燕生的身影轮廓在靠近,赶紧脱掉大衣挂回原处,手忙脚乱地熄掉烛火钻进被窝。 吱呀— 她刚躺下,门吱呀一声被他推开,梁燕生脱掉缠绕冷意的外衣,留意到挂在架子上的兔毛大衣,以及烛火熄灭时升起的一缕轻烟,指尖一顿,并未戳穿她。 “如玉,对不起。” 他掀开被褥躺进去,把她揽入怀中,整张脸都埋入她的后颈,眉心紧锁的样子分明藏着无法诉说的心事。 黑暗里,秦如玉浑身僵硬,因书房窥闻的谈话,有些抗拒他的亲近。 嫁到梁家...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选择... 梁燕生啊梁燕生,你和梁家究竟在隐瞒什么秘密? ———— “我只是要和若春去买些衣裳首饰,你不用跟得那么紧的。” 秦如玉无奈叹息,指着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道:“有他们在就行了,况且上回你狠狠惩罚了严礼一番,他最近应该会老实点的。” 梁燕生的视线落定在她脸上,见她实在不愿自己跟着,只好作罢,“那你注意安全。” “嗯。” 她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冲他挥手道别,“燕生,再见。” 等见了娜依丽和梁仲文,知道那枚骨镯的作用后,她会想办法离开梁家,离开江陵的。 ———— 肉好像有点儿少,嘿嘿(感谢投珠珠的各位!) 第四十二章:换命邪术(加更章 yushu wx.co 秦如玉从内视镜观察着后方紧跟的两辆梁家车,烦躁地咬紧指甲。 不知道待会儿那个计划可不可行,但愿若春不要让她失望。 她是这么打算的,待会儿由秦若春吸引走那些保镖的注意力,而她自己则会趁乱去娜依丽的家,呼祈祷一切顺利。 “姐姐!” 刚下车,抽条儿不少的秦若春下意识要往她怀里扑,一旁保镖见势赶紧把胳膊一横,挡住少女的横冲直撞。 “走吧。” 秦如玉推开保镖横在身前的胳膊,挽上秦若春的胳膊钻进首饰铺子。 那几个保镖收了吩咐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秦如玉,二人刚走进首饰铺子,他们也紧跟其后,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姐姐,你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啊?姐夫他也是为了” “嘘有些事你不知道为好,另外,你确定你的方法有用吗?” 秦如玉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贴近她的耳朵小声问。 秦若春立马拍拍胸脯,十分笃定地点头,“那些小屁孩可是街头小霸王,他们一出场,铁定能搅得这地儿鸡飞狗跳。” “那就拜托你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u shuwu.b iz 两人装模作样地又在铺子里转了两圈,不多会儿,一群叽叽喳喳的男孩儿、女孩儿一窝蜂涌进铺子里,掌柜的见识过他/她们的厉害,赶紧招呼来店小二把他/她们赶走,别耽误他做生意。 小孩子嘛,更何况还是些没有父母管束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各个跟猴子一样把铺子搅得乱成一锅粥,不停窜来窜去的。 那几个保镖也被烦得不行,想着先解决这些小屁孩儿,低头去抓孩子的空档,秦如玉趁乱离开铺子,直往娜依丽的家而去。 平安街她熟悉,就是这里的住宅太多,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娜依丽的家。 笃笃— 秦如玉曲起关节往门上敲了两下,没人应,她又敲了几下,须臾后,厚重的木门从里被人拉开。 “是你?” 娜依丽问。 “嗯,我今天找你有事。” 她平复好呼吸,点头称是。 “进来吧。” 娜依丽邀她进了门,踏进四四方方的狭小院落,抬头看到挂在廊檐处的动物白骨,嘴唇紧抿,默默跟紧。 “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我?” 娜依丽给她倒了杯热水,问。 秦如玉把红布包裹的骨镯推到她面前,表情凝重,“昨晚,我听到梁家人说了些话。” 娜依丽收好骨镯,好奇地撑住下巴,“哦?你说说看。” “呼蒋玉梅说等我十月后诞下孩子,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什么新的身体这样一来就能让梁燕生摆脱眼下困境。” 她一一道来,说得越多,娜依丽的脸色就越阴沉得厉害。 “孩子这么说你怀孕了?” 娜依丽的视线落到她肚子上,两条眉毛皱得都要拧到一起去。 “嗯。” 她也没想着隐瞒,如实告知。 “呵难怪她会送你骨镯。” 娜依丽拿那枚骨镯往桌上敲,一下又一下。 “什么意思?” 她的心猛地一下提到嗓子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先不说,容我先问你两个问题。” 娜依丽眯起眼,问:“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丈夫有奇怪的地方?” 秦如玉思索片刻,颔首,“他的体温很凉,而且不久前我二姨娘遭遇鬼上身,是他出面解决的,然后我同他一起坐车回家时,无意瞥见内视镜里的他半边脸有一大片黑色的枯枝样纹路。” “也是那晚,他消失了好几天才回家,还有,我刚嫁到梁家的第一晚和前两天,我做了个相同的噩梦。” “我梦到梁家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变成了纸扎人,包括我丈夫也是。” “还有前不久,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鬼,于是就想着趁他睡着探探他是否有心跳,结果没成功,还被他抓到。” 她喝了口热水,湿润干涩的喉咙。 “果然如此。” 娜依丽坐直了腰,缓慢道:“你丈夫估计已经死了,现在多半是个半阴人。” “什,什么!?” 秦如玉啪地一下拍在桌上,震得茶杯溅出好几滴水珠。 “别激动,你听我说。” 娜依丽笑笑,继续方才的话题,“这枚骨镯聚阴、招阴,加上你本身八字极轻,阳气弱,若是别的女人嫁进梁家,她的阳气会伤到你丈夫,所以梁家才会选你作为他的妻子,并怀上孩子。” “至于蒋玉梅为什么会说出等你十月怀胎,孩子呱呱落地这样的话,我猜她是想利用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她儿子梁燕生换命。” 秦如玉震惊到无以复加,一双黑眸震颤不已。 “你八字极阴,所以肚子里的孩子是最适合换命的载体。” “但是你丈夫到底是怎么变成半阴人的?” 娜依丽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梁燕生为什么会变成半阴人。 秦如玉神思恍惚,半天才回过神来,“世上不是有一词叫做因果报应吗?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导致燕生变成这样的?” “因果报应?怎么,他梁家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她刚说完,留意到秦如玉白着张脸点了下脑袋,“你猜的没错,梁家先祖害死了很多人,男女老少皆有。” “那就对了,如果梁家祖上做了很多有损阴德的事,因果就会报应到他们的子孙身上。” “至于你丈夫,大概是那些惨死之人的怨气正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和灵魂,如若不及时找到一副适合换命的躯体,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真正地死去。” 这样一来,秦如玉也彻底明白了蒋玉梅想要做什么,“那我呢?诞下孩子以后会” 娜依丽不忍地开口,“会死,毕竟你阳气弱,又和你丈夫同床共枕这么久,还戴过几天骨镯,日子虽短,但骨镯的阴气极重,一旦你生下这个孩子,就会血崩而亡。” “所以这个孩子留不得了?” 秦如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嗯。” 一个字,粉碎她所有希望。 前不久她才想通接受这个意外来临的孩子,想着生下他/她后与燕生好好宠她/他,可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孩子不过是他梁家用来换梁燕生性命的载具。 “秦姑娘,你爱你的丈夫吗?” 她问。 爱? 她和梁燕生新婚才一个多月,说爱的话倒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只能说是喜欢、心动,可是现在,她是万万不敢喜欢了。 “比起爱情,我更爱我自己,如果他们要害我,我不会犯傻去献祭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娜依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隔衣抚摸两下肚皮,“我会想办法离开江陵,至于这个孩” 秦如玉咬住下唇,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我会去买打胎药,毕竟她/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她/他的出现是梁家人强求来的,为的是给梁燕生用来换命,与其那样,不如当做从未有过这个孩子。 “秦姑娘” 娜依丽欲言又止。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的话他们就要起疑心了。” 秦如玉用力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强撑冷静与娜依丽道别后就沿着原路回到首饰铺子附近。 ———— 剧情略离谱,介意者慎入,哈哈哈哈哈(抱头遁走) 第四十三章:逃离江陵(上) “离开江陵...哪有那么简单...” 秦如玉有些魂不守舍,总要去摸还未隆起的肚子。 “对不起。” ———— 回程的路上,细细的雨丝纷纷扬扬,触及皮肤,凉得彻骨。 “大少夫人!您去哪儿了?” 不知她去了哪里的保镖仍候在那间首饰铺子旁,远远看见她冒雨走来,几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得以稳稳落地。 秦如玉往首饰铺子里张望一眼,秦若春找来的那些小孩子都离开了,独独留下铺子掌柜和店小二在里头唉声叹气地打扫狼藉。 满屋狼藉由她而起,理应做些赔偿。 于是她寻了个由头给掌柜的一笔银钱作为歉礼。 “我嫌那些小孩子吵闹,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会儿,走吧。” 她随意扯了个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十月怀胎,以婴换命...梁家难道因果报应再报复到梁燕生的身上吗? 窗外街景极速向后掠去,秦如玉十指捏紧,撑得骨节泛白。 临到梁家老宅大门,入户两侧形态可怖的石狮子给人无形的压迫。 天阴沉得可怕,衬得梁家老宅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萧凉。 叩叩— 出神之际,一道人影将阴云下的老宅遮了个严严实实,他曲起指节往玻璃窗上敲了两下,唤回她愈加发散的思绪。 下了车,梁燕生自然而然地要将她揽入怀中。 秦如玉心有芥蒂,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揉揉太阳穴,“我有些累了,想自己静一静。” 梁燕生僵在半空的手徐缓收拢,似笑非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好。” 半阴人... 谁能想到日夜与她同枕而眠的丈夫会是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鬼? 独自回了房,秦如玉思索着该如何离开江陵,梁家势力庞大,更何况自己还怀了孩子,一出门,明里暗里都有梁家人在监视,想要顺利离开的话,需得找人帮忙。 除了梁燕生以外,她还能求谁帮忙? 思来想去,她想到一个人。 梁仲文。 既然那天他会提醒自己,那就代表着他和梁万林夫妻不是一路人,如果求他帮忙的话...兴许能成功。 等明日梁万林与蒋玉梅不在家宅里,她要去找梁仲文,看他有没有办法帮助自己拖住梁万林叁人,不过在那之前... 她又咬住指甲,手心贴着肚皮。 对不起孩子...希望你来生能够投胎到一户正常人家中。 离开江陵的那天,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化成一滩血水了。 ———— “她今天都去了哪里?” 书房里,梁燕生提笔在纸上作画,浓郁的墨浸透纸张,腕间翻转,一张栩栩如生的少女面孔跃然纸上。 “少夫人今天只去了首饰铺子,但是...期间发生了些小意外。” 保镖回。 “小意外?又是严家?” 沾着墨的笔尖重重坠下一滴墨汁,晕开的黑墨把纸上少女俏丽的面容染得一塌糊涂。 “不是,是铺子忽然闯进来一群小孩子,把那儿搅得鸡飞狗跳,我们怕那些孩子伤害到少夫人,就想着先解决那群孩子的问题,结果一抬头,少夫人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后面少夫人自己回来了,说是找了个地方躲清净。” 保镖一五一十地告知细节,梁燕生把毛笔一放,将桌案上的废稿折起来,对着烛火点燃。 火舌一点点吞噬纸张,他看得出神。 橙红色的火舌将少女带笑的眼完全吞蚀,他手一松,大团火球飘然落地,这幅画也彻底烧成了灰烬。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必跟着她了。” 他说。 “是。” 室内充斥为浓郁的烧纸味,梁燕生刚转过身,人中两道乌黑的血滴滴答答地掉进砚台里。 “唔...” 他神色痛苦,撑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鼻腔流出的黑血更是止不尽地往下掉,不过瞬息间,胸口晕开大片浓郁的黑色。 有时候他也在想,为什么祖上犯的错要他来承担因果?为什么他不能和如玉像平常夫妻那样过完一生? 他很痛苦,五脏六腑好像绞在了一起,痛得他冷汗直冒,膝下一软,与无意带落的砚台齐齐摔到地上。 墨汁飞溅,梁燕生大口喘着粗气,这回不止他的鼻腔在渗血,嘴角处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锈腥的血。 对不起... 他用力阖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秦如玉那双晶亮的眼睛,满盈勃勃生气。 也就只有她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个要靠着母亲邪术苟且偷生的活死人。 他喜欢秦如玉,贪恋她的体温,若是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他会和她好好过一辈子,生儿育女,相携到老... 可惜,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燕生!” 听闻异响,蒋玉梅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狼狈的儿子,慌乱时也不忘抽出袖中携带的折迭刀,狠狠划开手心将伤口对准他的唇口。 “娘...” 梁燕生抗拒血的味道,但又无法抵抗身体的本能,大口吞饮着母亲的血。 蒋玉梅脸色发白,心疼地抚平他的眉心,“没事了没事了,只要秦如玉生下那个孩子,你就有救了。” 梁燕生漂亮温和的面庞有死气缠绕,喝完人血,内脏的绞缚感减轻不少,他嘴角染着血迹,形若艳鬼,“娘,放弃吧。” “说什么胡话!?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别跟我说你真的爱上了那个穷人家的女儿,一个出生低贱的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大不了以...” “够了!” 梁燕生脸色铁青,恨恨打断蒋玉梅这番毫无人情的话,起身一甩衣袖离开书房。 蒋玉梅咬牙,她付出这么多,甚至向蚀阴娘娘奉出了十年寿命,只为得到救活燕生的方法,所以她绝对不会中途而废。 秦如玉,一枚棋子而已。 窗棂前,梁燕生隔窗窥望房里对镜梳发的人,几次想推门而入,但又怕破坏房中这美好一幕,喟然长叹一声,转身走远。 秦如玉放下槐木梳,朝支开条缝的窗棂方向看了一眼。 是他吗? 她发现了,这两天梁燕生好像也在刻意躲着自己,除非她睡着后,他才会回到房里跟自己同眠。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秦如玉不安地咬住手指,思绪翻涌,肚子又难受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是被她剧烈起伏的情绪影响到了,隐隐约约传来的刺痛感倒还能勉强受得住。 “孩子,我对不起你,真的...” ———— 这章写得不大行,私密马赛! 第四十四章:逃离江陵(中·微H) 秦如玉心里藏着事,以至于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直接顶着张气色极差的脸去找梁仲文。 梁仲文的房间在老宅偏僻的西厢房,那地儿极少有人涉足,可见他这个二少爷在梁家没什么话语权不说,也不遭梁万林看重。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梁仲文没预料到秦如玉会来找他,颇有些意外地挑眉。 “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今天梁万林叁人果真不在宅子里,这倒方便了她来找梁仲文。 “...说吧,什么事?” 他问。 “...我知道梁万林他们想对我做什么了。” 这句话引得梁仲文更是意外,毕竟梁家的秘密藏得很深,知道那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包括他自己也是因为‘那件事’才知道梁家埋藏数十年的秘辛。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他歪着脑袋,上半张脸和梁燕生很像,像到让她有些恍惚。 “我想离开江陵,所以需要你帮我牵制住梁万林他们叁个人。” 她不需要梁仲文牵制住他们叁个太久,等自己坐上离开江陵的船就可以了。 “离开江陵...那你有没有想过梁家的势力?你作为蒋玉梅辛苦寻来的一枚棋子,况且你还怀了孩子,所以你觉得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他说的话秦如玉不是没有考虑过,梁家势力庞大,无论自己逃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为今之计,先离开梁家是最好的办法,至于其它,她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在离开江陵那天,打掉这个孩子。” 梁仲文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两声,拍得桌案震天响,“蒋玉梅啊蒋玉梅,到头来,你的计谋还是要功亏一篑了!” 秦如玉讶然万分,怎么感觉他很憎恨厌恶蒋玉梅? 情绪发泄完,梁仲文正色道:“有个地方蒋玉梅从不会涉足,你去那儿的话说不定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真的!?是哪里!?” 她惊喜交加,连忙追问。 “我娘那儿。” “你娘那儿?” 这个回答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嗯。” 梁仲文敲着桌子,做了番心里建设,悠悠道:“其实我的存在和你一样,早些年的时候,蒋玉梅算出她儿子命中有一场必死的劫难,于是想方设法去找救自己儿子命的办法。” “你大概也知道蒋玉梅来自乌岐,她会邪术,而她找的办法就是挑个命格极阴的女人为梁家生下男孩,借此以这个男孩与她的孩子换命。” “而我娘就是那个无辜的人,她八字和你一样,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所以梁万林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知道我娘或许能生下与他儿子换命的孩子,竟...竟趁夜玷污了她,生生拆散了我娘与她的心上人。” “后来,我娘就怀上了我。” “蒋玉梅本是打算让我娘生产完后将我养在身边,直到她儿子生死劫那日来临进行换命。” “不过可惜啊,我出生那天,她算出我其实不能和她儿子换命,于是他们二人狠心地把我半身瘫痪的娘赶到乡下,从此不管她是死是活。” 说到后面,梁仲文握紧拳头,满眼恨意。 秦如玉惊讶得说不出话,哪成想梁家的秘密是越挖越多。 “蒋玉梅很讨厌我娘,梁万林也是,所以梁家人大概不会想到你躲在我娘那儿。” 他的建议十分可行,秦如玉没多想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 “你先回去准备着吧,记得...乔装打扮一下,明天我会派人在吕家茶馆等你,到时候你就坐那辆车离开江陵。” 终于啊,他可以替娘亲报仇了,梁万林夫妻害得他娘如此凄惨,如今她儿子没了换命的对象,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儿子就会死,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他从未如此开心畅快过,恨不能在那天到来时在蒋玉梅面前拍掌称快。 “...多谢。” 秦如玉怕待会儿蒋玉梅回来会发现自己正筹谋着如何离开江陵,根本不敢在梁仲文的房里久待,一边提防着四周环境一边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梁仲文凝视她离开的背影,心道梁家的报应总算来了,让蒋玉梅失去梁燕生这个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儿子,她铁定会崩溃到去伤害周围人,包括梁万林...毕竟她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有了梁仲文的保障,秦如玉顿感轻松不少。 “乔装打扮...” 打扮成老妇人大抵是行不通了,那天她晕倒在巷子里,如果是别人救的她,那自己应该会出现在医馆或是警署,而不是梁家。 所以自己扮作老妇人去见娜依丽这些事,梁燕生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拆穿自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明天,她真的能顺利离开江陵吗? “还是别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 是生是死,就看明天了。 ———— 半夜,秦如玉睡得昏沉,迷糊间觉得腿间那处湿黏得厉害,一掀沉重的眼皮,被腿间深埋的人影吓得差点叫出声。 “是我,如玉。” 黑影从她腿间抬头,利用屋外透进的微朦月色,她看到梁燕生唇边沾染了些许亮色水迹。 “你怎么...唔!” 他又埋头下去,冰凉的舌头钻入穴中搅弄,高挺的鼻梁时不时顶弄阴唇间的朱色小肉芽。 秦如玉孕期敏感到了极点,穴里的舌头灵活,戳弄得那处蔓开强烈的酸意,春水儿弥漫,没几下就将她抛上欲望的顶峰。 梁燕生忽视她轻微颤动的身体,欺身而上,无比贪婪地吸嗅着她颈间皮肉散发出的暖调馨香与体温,鼻腔喷薄而出的冰凉气息不断吹拂着她颈边几缕发丝。 他吻上女人的侧颈,薄薄的皮面下是鼓动不息的温热血液,和她人一样饱含旺盛的生命力... 他是腐朽的枯木,那么她就是向阳而生的青松,她属于阳光,不该和他一样逐渐腐烂在阴暗处。 “燕生...” 秦如玉感受到颈间有些湿润,伸手一摸,湿的。 “你哭了?” 她伸出的手悬在他颈后,迟疑不决。 “对不起。” 他的鼻音明显,肩膀微颤,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燕生,你喜欢我吗?” 秦如玉抱住他的脖颈,额头相抵,耳鬓厮磨。 “喜欢,我很喜欢你。” 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给予她一个答案。 彼此的呼吸勾缠,秦如玉主动献上香吻,青涩地亲吻着他的薄唇,湿软的丁香小舌很轻易地就顶开了他的齿关。 梁燕生温柔回应她的索吻,唇舌牵缠,亲吻时发出的啧啧水声叩击人心。 欲火翻腾汹涌,他睁开眼,小妻子的娇媚横生深深刻进他的心里,至此难忘。 “燕生,要我。” 她想在离开江陵前与他再温存一回,当做告别。 “可你肚子里...嘶...” 胯间软物被她一把握进手心,软嫩温暖的掌心贴着它,沉睡的巨物缓慢苏醒,棒身交错虬结的青筋突突跳动着,令人无法忽视。 “没关系。” 即便她这么说,梁燕生仍是不敢做得太过分,握着性器根部抵住肥嫩的肉缝,挺腰碾磨,硕大龟头浅浅刺入穴口戳弄。 “嗯啊啊~” 孕激素让她的身子格外敏感,浅浅的戳弄完全不能疏解身体里流窜的强烈欲望,她本想偷偷抬腰让穴口要命的硬物再进去些,谁知梁燕生他提前发觉,撤出小半个龟头,无奈道:“不可以,这样会伤害到你。” 欲望被他勾得不上不下,秦如玉一咬牙,双腿缠上他的腰,媚态横生,“燕生,求你了,我想要你...” 男人喉结滚动,指腹压上她的唇,万般无奈地握着肉茎嵌入她的阴唇,嫣红色的穴肉顺势缠上肉棒,似在极力邀请它深入再深入。 梁燕生真的怕伤害到身下人,双手撑着床,粗硬肉刃只在穴口刮蹭碾磨,再重一些也只是用圆硕的菇头去撞那粒可怜的、小小的肉珠。 沉重的呼吸与娇媚的呻吟盘旋彼此耳畔,许久不曾行房事的梁燕生在她穴口蹭了百来下后,精关失守,浓浊白浆糊满整个小穴,泥泞又淫靡。 秦如玉哆哆嗦嗦地泄了身子,淫水儿掺着精液在一点点浸透臀下的被子。 当满室靡艳退尽,两人相拥亲吻,难舍难分,仿佛都在向对方作最后的道别。 ———— 在这里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四十五章:逃离江陵(下) 第二天,梁家人要去祭祖,本来梁万林想捎上秦如玉,蒋玉梅拒绝了,理由是她现在怀着孕,不好接触那些东西。 秦如玉听得心里直发笑,蒋玉梅都敢把骨镯送给自己戴,埋在坟里的死人会有那枚镯子带来的后果严重吗? 说来说去还是蒋玉梅她压根没看上自己,也不想让梁家的先祖认同自己这个媳妇,所以才不想让她去祭拜祖先。 秦如玉心中嗤笑,拜梁家先祖? 算了吧,就算让她去她也不想去,祭拜那种丧尽天良,坏事做尽的人,她都怕自己折寿。 另外,她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梁家。 梁家大门前,梁燕生立定在她跟前,理了理她颈间那圈蓬松柔软的兔毛领子,“我不在你身边,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秦如玉品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表情一僵,旋即又恢复原样,踮起脚尖往他怀里钻,“我会的。” 小夫妻的腻歪劲儿看得蒋玉梅心有不悦,扭过头不再去看,梁万林反倒看得津津有味,说道:“看来燕生是真的挺喜欢她的。” 蒋玉梅闻声瞪他一眼,摇下车窗冲梁燕生催促说:“快走吧,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梁燕生捧起秦如玉的小脸重重一吻,眼神缱绻,视线一寸寸从她的眉眼再到那张樱桃小口,填满柔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再见,如玉。” 秦如玉张了张嘴,有许多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嗯,再见。” 或许,是再也不见。 目送梁燕生坐进车里,与他挥手道别。 末尾的那辆车里,梁仲文摇下车窗与她对视,二人会心颔首。 蒋玉梅三人虽不在家里,但她还是派了三四个护院守在她身边,名义上说是怕秦如玉和她腹中孩子出现意外让护院贴身守着,实则是赤裸裸的监视。 在秦如玉还在想着怎么摆脱护院的时候,梁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淑婷?” 她没想到梁淑婷会来,现在梁燕生又不在家,她是来找谁的? 梁淑婷还是那副贵不可攀的大小姐姿态,上前来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蹙眉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还好吧。” 秦如玉握住日渐纤细的手腕,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在汲取她的生命,因此她才要快点摆脱眼下困境。 少女眼底担心不似作假,虽然她讨厌秦如玉抢了心爱的表哥,但到底心善的,牵过她的手腕往外面走,“走,本小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坐进车里,梁淑婷摇上车窗,忽然开始去解衣服扣子。 “你要干什么?” 秦如玉不解地询问。 “别说了,你也脱。” 梁淑婷着急提醒,秦如玉没来得及去想她究竟要做什么,还是乖乖照做。 两人身形相似,换上彼此的衣服后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来差别。 “我知道你想离开江陵,所以二哥让我帮你一把,避开他们的监视,不过...你为什么要离开梁家呢?难道燕生哥哥他对你不好?” 梁淑婷十分不解,小夫妻俩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开了? 秦如玉摇头,“他对我很好,只是...有些原因让我不得不离开,淑婷,谢谢你。” “哼,不客气。” 少女傲娇的小模样逗得她不忍发笑,梁淑婷很好、梁仲文很好、梁燕生也很好,除了梁万林和蒋玉梅,人面兽心。 “待会儿到了目的地,你穿着我的衣服去后门那儿,那里会有个人接应你,到时候你就坐车离开。” 她扭过头,说。 “嗯,你这么帮我,就不怕梁万林和蒋玉梅知道吗?” 秦如玉担心的就是这个,按蒋玉梅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她知道是梁淑婷暗中帮忙离开江陵,怕是会报复梁淑婷。 “我才不怕她,我有我爹罩着。” 听完她的这番话,秦如玉心生艳羡,从小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的少女,娇憨善良,无论发什么事都有父母罩着。 “好了,走吧。” 抵达目的地,梁淑婷与秦如玉下了车,她们换上衣服后确实看不出来特别大的差别,蒋玉梅安排的那几个护院就在外面守着,几乎寸步不离。 “去吧,会有人领着你去后门,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可以回趟家去拿些自己的东西。” 梁淑婷冲餐馆里某个人勾勾手指,“带她去后门。” “是。” 这人收到命令,领着秦如玉去了餐馆后门,打开门,墙边果然停着辆车。 秦如玉钻进车里,绕回郊外的家,收拾了些冬衣和春衣,又翻出装钱的钱匣子,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银元和银票,这些钱都是燕生给的。 收拾好包裹,她又在房里站了会儿,眼底满是不舍。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她怕自己会不想离开。 秦如玉一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与梁燕生的家。 再见,梁燕生。 车慢慢驶离县城,越行越远。 ———— 另一边,梁万林三人结束了祭祖,梁燕生是最后一个坐上车的,他刚拉开车门,一人突然贴近,附耳小声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 梁燕生的眼神暗了暗,抬眼与另一辆车中的梁仲文对视,目光交错,他转脸吩咐身边的人,“再派几个人暗地里保护她,如果遇上我娘派出去的人,不必留活口。” “是。” 那人说过他不能再犯杀生,否则业障更甚,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 几人回到梁家老宅后,蒋玉梅发现秦如玉不见踪影,发了好大一通火,愤怒地砸碎了家里许多玉器瓷器。 梁燕生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喝茶,全当没看见自己母亲癫狂的样子,他吹了吹茶水里的茶叶,涟漪晃动,恍惚看见秦如玉盛满笑意的眼睛。 “不管她逃去了哪里,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快!” 蒋玉梅形若疯癫,全然没了平日的优雅,目眦欲裂。 她布局这么久,不可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第四十六章:新的开始 梁仲文的亲娘在很远的乡下,秦如玉坐车抵达他家的时候险些丢掉半条命,一下车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扶着树干眺望不远处的小村庄。 村庄地势平坦,大片田地与四季常青的樟树将青瓦白墙的住宅围了起来,空气也很清新,闻起来令人心情舒畅。 秦如玉重新钻进车里,一路晃晃悠悠驶进乡间的蜿蜒小路。 村子的风景很美,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横亘在村落之间,有不少人正在河边浣洗衣服,拿着棒槌捶捶打打,时不时还有嬉笑声传来。 听久了,她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眉目舒展。 “少夫人,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秦如玉下了车,深吸一口气敲响门扇。 笃笃— “来了来了。” 她没等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脚步声靠近,女人从门缝探出半个脑袋,看到门口站着的秦如玉,没等她说话,率先开了口,“您就是小少爷说的那位秦姑娘吧?” “是的。” 她点点头。 “那快进来吧。” 女人急忙招呼着她进屋,拉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的三进小院。 “舟车劳顿,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您要不先休息会儿?” 女人问。 “请问梁二公子的母亲现在方便吗?我想见一见她。” 她很想见见梁仲文的母亲,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方不方便。 “夫人她睡下了,估计得晚点儿才会醒。” “这样啊,那就麻烦了。” 女人带她进了朝南的屋子,房间不大不小,该有的东西都有。 “您先歇着,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在外面,叫我一声儿就行。” 女人离开,秦如玉也确实累了,放好行李就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 笃笃— 敲门声惊醒床上的人,她身体一抖,霍地掀开被子向门口人影投去恐惧的眼神。 对啊,她已经离开江陵县城,这儿不是梁家,没有人会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了。 “秦姑娘,您醒了吗?” 是女人的声音。 “嗯,醒了。” 她收拾好心情拉开门,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外面天色幽暗,唯一的光源只有院子里的几盏油灯,光线微弱,勉强能让人看清脚下凹凸不平的砖地。 正堂不算大,一张餐桌几乎就将空间挤满。 “你来了?” 瘦削的女人坐在轮椅里,长发盘起,眉眼与梁仲文极为相似。 “您好。” 秦如玉乖乖回应,上前两步。 “可怜的孩子,我听阿文说了,你...这个孩子想留还是...” 吕春华细瘦的手贴上她的肚子,眼眸闪烁。 “我不会留下他的,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蒋玉梅就不会放过我。” 她道。 “确实,蒋玉梅心狠手辣,要是这个孩子还在你身体里,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你,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放弃。” 就算时隔多年,吕春华仍对蒋玉梅心存阴影,疯疯癫癫的不像个正常人。 “梁家祖上造孽太多,因果都报应在了她...儿子...” 提及梁燕生,秦如玉难受得厉害,整颗心像泡在酸水里,酸到发苦。 吕春华看出她对蒋玉梅儿子的心意,不由叹息,“阿文说她儿子是梁家不多得的好人,你...唉,命运如此,没有办法,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那个火坑,就不要回头,往前看,说不定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就在那里等着你。” 秦如玉轻声嗯了句,低垂的睫毛遮藏眼眶泛起的盈盈泪光。 “好了,不提那个晦气女人了,吃饭吧,我口味比较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吕春华带她落座,一一给她介绍桌上的饭菜。 也许是她独自住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跟她谈心,从秦如玉落座开始,她就没有停下来过,絮絮叨叨(褒义)地说着许多过去的事情。 也是在这场闲谈里,她知道了蒋玉梅当年是如何跟梁万林在一起的,听完后,她简直要惊掉下巴。 很多年以前,梁万林的妻子其实不是蒋玉梅,在她之前是一个姓陈的富家千金,她和梁万林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 后来,从乌岐离开的蒋玉梅偶然间和梁万林相识相遇,很快坠入爱河。 梁万林本想把蒋玉梅纳为姨娘,结果她不愿意,非要坐上正妻的位置,但是,那位陈姓的千金也不是个善茬,打死不肯挪位置,和蒋玉梅斗了很久,直到... 蒋玉梅这人心思歹毒,野心又大,哪肯伏低做小。 于是她索性用母家传下来的邪术直接害死了陈氏千金和她的女儿,之后还和梁万林想办法侵吞了陈家的财产和生意。 最后,蒋玉梅如愿坐上正妻的位置,从此不许梁万林再娶任何女人进梁家的门。 除了吕春华,她能进梁家也是因为她对于蒋玉梅来说有利用价值,不然蒋玉梅是死也不会让别的女人进梁家半步。 再后来,蒋玉梅发现梁仲文无法成为梁燕生换命的载具,丝毫不顾吕春华因为生产导致下半身瘫痪,狠心把她赶到乡下不管不问。 至于梁仲文为何能留在梁家,其实是梁万林的主意,他虽然不喜欢吕春华,但梁仲文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怎么说也得留在身边。 因为梁家背负太多人命,所以梁燕生才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且命不久矣... ———— 油灯灯芯烧得滋滋作响,秦如玉从手提箱里翻出个用红布包起来的小玩意儿,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躺着的是那天和梁燕生第一次出门买的小泥人。 她带的是梁燕生的那个,一番温柔抚摸小泥人的脸蛋,她一下没克制住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稳稳当当地砸到了小泥人脸上。 燕生... 此时此刻的梁家新宅— 梁燕生在书房枯坐,面前桌案上几乎摆满他画下的秦如玉画像,而画像上,也正摆着她的小泥人,小小一个,很是像她。 短短时间未见,思念犹如夏日墙根疯长攀爬的枫藤,迅速将他裹缚。 “大少爷。” 男人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进。” 书房被人推开条缝隙,浓郁的血腥味直窜鼻腔。 “大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将大夫人派出去的人都解决了。” 梁燕生没有说话,喉结重重滚了一下,眉毛蹙起,用力咽下涌到喉咙的血腥味,朝男人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是,大少爷。” 男人刚退出书房,梁燕生撑着桌沿吐出大滩黑乎乎的血,血液四溅,纸上少女的脸被晕开的血迹糊得无比糟糕,包括那枚小泥人。 他手忙脚乱地收起那些画,不曾想又咳出几口血,彻底将纸上的人脸模糊得看不出半点清晰轮廓。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如玉... 他擦掉嘴角血迹,躬起背脊将桌上画纸和小泥人小心收好,做完这些,他取来一张新纸铺平,提笔落字。 ‘昭霂,这封信...’ ———— 这两天状态不大好,所以写得有点垃圾,sorry... 第四十七章:堕婴 薄暮笼盖天际,秦如玉很早就醒了,她趁吕春兰还在睡觉,走向昨天来时看见的那家医馆。 村子里老人多,他/她们大都醒得比她还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葛家村也就那么大,村民大都互相认识,也许很久没有外姓人进村,如今瞥见秦如玉这张新面孔,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注视。 秦如玉把帽檐往下一压,隔绝所有人的目光,加快步伐走向还有些距离的医馆。 到了医馆门前,她摸摸肚子,眼睛狠狠一闭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有没有” 堕胎两字到了嘴边又没办法说出口,她站在柜台前犹犹豫豫的样子引来掌柜探究的眼神。 “想抓什么药?” 他问。 秦如玉把帽檐又往下压了两下,瓮声瓮气道:“请帮我抓一副堕胎药。” 掌柜闻声停下手里抓药的动作,一双精明的眼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尖,“我不开堕胎药,你走吧。” 秦如玉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从衣兜里翻出八九枚银元放在柜台上,一推,丁零当啷的碰撞声钻进掌柜的耳中。 他眼神发亮,一枚枚收好,转身从药柜里抓好堕胎药,仔仔细细地包好递到她手里,“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就行了。” “谢谢。” 她藏好药包从原路返回,途中遇上三四个小娃娃,男女都有,女孩儿扎着可爱的羊角辫,嫩生生的脸蛋被冷风吹得通红,低头和她对上视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可爱。 如果没有换命这事,她可能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和燕生好好经营着自己的小家 思绪发散,她不敢多作停留,因为她怕,怕自己会舍不得杀掉肚子里的孩子。 匆忙回到吕家,王大婶也醒了,她正在院子里烧煤炉子。 “秦姑娘,您一大早就出门了啊?” 王大婶冲她打了声招呼。 “嗯。” 秦如玉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地应付一声就钻进了灶房,找到瓦罐往里添了水,然后烧火加热,把抓的药尽数倒进去等药熬好。 烟味呛人,秦如玉支起灶房里的窗户往外看放空自己。 “你买了药回来?” 吕春华出现在灶房门口,看到煤炉上咕嘟冒泡的药汤,问。 “嗯。” 秦如玉没想着隐瞒,因为待会儿她可能需要吕春华和王大婶帮忙。 “唉,待会儿有需要的话就叫王姐。” “嗯,我会的。” 一刻钟后,秦如玉端着熬好的药回了房间,她静坐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端起碗喝完所有药汤。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等肚子里的胚胎化成一滩血水 门外,王姐也早早备好一桶热水坐在台阶那儿和吕春华小声交流,“真是造孽啊。” 吕春华睨她一眼,拨动手里的佛珠,“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没有造孽这一说。” “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一遭,唉” 两人交谈时,身后房间传来秦如玉痛苦的呻吟声,王姐赶紧起身推门而入。 只见床上的人一双素手死死抓住床帏,痛到不断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打滚,头发都被冷汗浸透,湿哒哒地贴着苍白的面颊。 而她身下正不断涌出汩汩鲜血,顷刻间就把屁股底下的垫子浸透。 王姐诶呦一声,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这小丫头唉” 她肚子疼得厉害,没坚持多久就在王姐的怀里昏死过去。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孩子 ———— 由于秦如玉本身就体虚,前三天又灌了那么一大碗寒凉的堕胎药,出血量又大,要不是吕春华提前叫来医馆的大夫在外面等着,她怕是会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另外要等她身子骨完全恢复,怎么也得要十天半个月。 “新年快到了。” 吕春华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秦如玉也在旁边,把自己裹成粽子样朝着太阳眯起眼睛,“是啊。” “今儿感觉好些了吗?” 她问。 “好多了。” 秦如玉浑身晒得暖洋洋,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在远洋留学的日子,每逢课间休息,她会和同学跑到草地上晒太阳聊天,惬意又自由。 而那样的日子,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 “有什么想吃的就跟王姐说,她厨艺好,尤其炖得汤格外鲜美。” 跟吕春华待久了她才发现她是个很善良温和的长辈,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和蒋玉梅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我会的。” 秦如玉按按太阳穴,刚打算回房休息,门口出现个送报的人,他在车篓里翻找一通,拿起个信封走进来,“哪位是秦小姐?” “我是。” 她走过去,接住男人递来的信封。 “谁写信给你了?” 吕春华好奇地张望。 “不知道。” 秦如玉边走边拆开信封,一时没注意,藏在信封里的几张面额一万,甚至几万的银票飘然落到地上。 她弯腰去捡,辨出信封上的字迹,鼻尖一酸,豆子大小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信纸上。 信上开头‘昭霂’两字是她的小名,唯二知道自己小名的人除了杨大哥外,还有燕生。 杨大哥并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江陵,更不知道自己如今住在哪里,所以寄来这封信的人除了梁燕生,还会有谁? “玉丫头,你咋哭了?” 王姐从灶房里出来,发现她跟前掉落好几张银票,还哭了,手里事也不做了,一把给她拉起来,拿衣袖把她的眼泪擦干净。 “没,我没事。” 秦如玉摇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急得银票也没捡,钻进屋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信上的内容。 ‘昭霂,这封信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想说我对不起你,让你深陷火坑;’ ‘其实我也是个混蛋,因为一开始时我也把你当作了换命的棋子,装成善解人意的翩翩公子,借此骗你喝下有损身子的汤药,做这一切只是让你能快点怀上孩子’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贪恋你的体温与让我心生艳羡的蓬勃生命力’ ‘所以最后我想通了,我不想让她毁掉你,梁家欠下的因果,怎么可以让你一个无辜的女人来承担所有?’ ‘因果报应,本该由梁家人承担。’ ‘最后昭霂,如果你我有下一辈子,我希望我们能做一对平凡夫妻,生儿育女,携手终老。’ ———— 第四十八章:意外来客 yuzhai wuvip.co m 找不到秦如玉的蒋玉梅更疯了,尤其在得知她派出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后更甚,平日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除了梁燕生,他状态日渐糟糕,有时甚至无法接触半点阳光,只能躲在阴影里日日咳血。 “你冷静点,如今秦如玉不知躲到了哪里,你在这儿干着急也没用,赶紧坐下来,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晕。” 梁万林坐在太师椅里,一脸愁容。 “梁万林,我真后悔嫁给你。” 蒋玉梅鲜红的蔻丹甲嵌进肉里,圆瞪的眼睛挤满了红血丝,头发也忘了精心打理一番,几绺头发就那么垂在旁边,显得人狼狈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 梁万林一拍桌案,不禁发笑,“后悔嫁给我?你难道忘了当初可是你缠着我不放,为了嫁给我不惜害死陈” “如果当初你没有隐瞒你梁家祖上做的那些腌臜事,我儿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骤然拔高音量,尖细的嗓音吓得窝在椅子里的猫直接跳下凳子,夹起尾巴匍匐逃走。 “你你以为你就是好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蒋氏一族曾经也做过杀人越货的烂勾当?真要说起来,你我不过是蛇鼠一窝,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梁万林气极反笑,平日恩爱夫妻竟在今日撕破彼此精心装扮的伪装,露出腐败肮脏的内里。 “你!”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5 2yzw.co m 争执不休时,拐杖捣地的咚咚声由远及近。 蒋玉梅与梁万林之间的‘战火’暂歇,齐刷刷往外看去。 “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苍老的声音让蒋玉梅双眼发亮,她急忙跨过门槛上迎,“娘,您怎么来了?” 来者是蒋玉梅的亲娘蒋云仙,她拄着拐杖慢步挪到蒋玉梅身边,一双浑浊的眼早被耷拉下来的皮压成条缝,可即便这样,也遮不住她眼底的精明狠厉。 “我再不来,我唯一的外孙就要死了。” 蒋云仙拿拐杖敲地,腰背佝偻着踏进正堂,径直掠过立在旁边摸鼻子的梁万林坐进太师椅,眼睛一眯,扫过跟前二人,“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和阿生禁止再犯杀戒,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儿救活我那宝贝外孙。” “娘,我” 蒋玉梅哪里知道自己派出去抓秦如玉的人都被宝贝儿子杀了,接连犯下十几条人命,他的情况才会越变越差。 “哼,当初就告诫过你命中有两劫,你不信,非要嫁给他!” 蒋云仙阴森森的眼神落到梁万林身上,冷哼一声,“我的宝贝外孙呢?他在哪儿?” “他在西厢房,我带您过去。” 蒋玉梅笑得讪讪,领她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背阳,梁万林刚想一起进去,蒋云仙扭头出声制止,“你身上阳火盛,容易伤着阿生。” 梁万林一顿,都年过半百的人了,遇上蒋云仙还是忍不住发怵,乖乖候在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屋内光影幽暗,凉意与死气弥漫,蒋玉梅撩开帷帐,床里躺着的梁燕生形销骨立,半点不见前些日子的清隽俊逸,周身缠绕着死气。 “我的乖外孙。” 蒋云仙声音哽咽,苍老的手贴上他瘦骨嶙峋的脸颊,有两滴眼泪从她眼角的皱纹沟壑掉下来。 “娘” 蒋玉梅根本不敢去看自己儿子的惨样,低头掉了几滴眼泪。 “开始吧。” 收敛无用的情绪,蒋云仙从衣兜翻出一柄小巧的匕首,二话不说拉过蒋玉梅的手划了一刀,她疼得直倒吸凉气,“娘,喂血这个法子我试过了,没用,根本没用” “那是你没有用对方法。” 蒋玉仙头也没抬,接着从衣兜里翻出个小巧的黑色瓷瓶,瓶口对准她的伤口接了许多血才罢休。 “娘,你要用蛊?” 蒋玉梅问。 “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阿生活下去。” 说着,她摇摇瓷瓶,闭上眼嘴里不停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字句。 这是古岐语,蒋玉梅根本听不懂。 愣神的功夫,她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瓷瓶里钻了出来,等看清那是什么,心中大骇,急忙要打断蒋云仙的行为,“娘!你” “闭嘴!” 蒋云仙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目视着足有成年男性手掌长的蜈蚣爬上梁燕生的手臂,眨眼间,它就消失在了二人视野中。 “好了,以后每月喂阿生两次半碗血即可。” 她撩起梁燕生衣袖,腕间苍白的皮肤上赫然缠着一道蜈蚣样的纹身,而这就是种蛊成功的证明。 “娘,我记得您曾说过被种了蛊虫后的人会性情大变,阿生他会不会” 蒋玉梅虽不赞成自己娘亲给自己儿子种蛊的行为,但她也是没得选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燕生会早早离她而去。 “咳咳,那又如何?阿生能好好活着就好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种蛊虽能暂时压制他身体里的怨气,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还是以命换命,否则当他身体里的怨气将蛊虫吞噬殆尽,怨气会反噬得更加厉害。” 蒋玉仙咳嗽两声,道。 “我知道了,娘。” 蒋玉梅颔首低眉,她就不信了,偌大的江陵,自己就找不出第三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了。 “娘,阿生他” 梁万林问。 “以后你们注意别让属性虎、鸡、龙、狗、羊的人靠近阿生,这几个属性的人八字重阳,容易伤到阿生。” 蒋云仙顿了顿,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还有正午时我不要让他出门,记清楚了吗?” 夫妻俩双双点头。 “好了,我该回去了。” 蒋云仙毕竟年纪在那儿,此番来到江陵属实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您不多呆几天吗?” 蒋玉梅面露不舍。 “我不喜欢待在这儿。”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蒋玉梅彻底妥协,吩咐人小心送她离开。 蒋玉仙走后,她摩挲着手掌的伤口,出神地呢喃,“但愿蛊虫能让我儿坚持到换命那日” 梁万林揽上她的肩,叹息说:“会的,燕生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彻底好起来的。” 厢房里,梁燕生面色慢慢恢复了些血色,但他依旧眉心紧蹙,死死握紧手中少女形象的小泥人。 “如玉” “如玉” 两声呢喃,道尽思念。 ———— 最近糟心事好多,感觉是水逆期到了ε=(′ο`*))) 第四十九章:再回江陵(一) 于某个稀疏平常的清晨,蒋玉梅听闻梁燕生早早醒了过来,也顾不上洗漱更衣直奔西厢房。 前几日还昏睡不醒的人端坐床榻,手里捧着本掀开没几页的书,听到门口的动静,视线淡淡扫过来,没有丝毫温情。 种蛊的后遗症还是出现了。 “燕生,你...感觉如何?” 她问。 梁燕生合上书,嘴角保持着熟悉的弧度,病后耸起的颧骨阴影投落在唇畔,多多少少显出几分古怪的病态。 “好些了。” 蒋玉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想不想吃些东西?或者是...” “我想独自静一静。” 梁燕生出言打断她的嘘寒问暖,头也没抬,赏玩着手里捏至变形的少女泥人。 干瘦的五指徐徐攥拢,捏得关节处‘咯吱’发响。 “为什么呢...” ———— 远在吕家的秦如玉并不知道梁燕生最近发生了什么,相较于后者,她近几日倒过得格外舒心,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饱满,精神焕发。 “再过三日就是新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吕春华有了秦如玉的陪伴气色也好了很多,话也比从前多了,没事就在院子里谈天说地,舒心极了。 “是啊。” 江陵的冬天来得早去得也早,临近新年,天气回暖,秦如玉早早就脱掉了繁重的冬衣,换上轻便好看的薄衣。 “那你新年有什么打算吗?总不可能老陪着我这个残疾人待在小小的院子里吧?你还年轻,总得...” 吕春华瞥她一眼,小声地问。 “和您待在一起蛮好的。” 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待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放空思绪。 吕春华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劝她多出去走走,送信员的身影又出现在大门口,一如之前那样在车篓里翻找信封。 “秦姑娘,有你的信。” 他挥挥信封。 秦如玉接过信封,拆开来看,署名翠翠。 翠翠的信? 之前打算离开江陵的那晚,她就跟翠翠说明了此事,之后就给了翠翠一笔不菲的薪金,分别前还特意叮嘱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自此,主仆二人分别,鲜少有书信来往。 今天翠翠特地写了封信过来,估计是在江陵遇上了什么事。 ‘大小姐,您在那边还好吗?您不在江陵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我很想同您说说,但是我谨记您说过非必要最好少些书信来往,可有两件事我不得不要同您说。’ ‘其一,杨先生要结婚了,他让我来请您去参加他的婚宴;其二,梁家打算为大少爷抬位姨娘进府。’ 读完信件,秦如玉的眉毛都要拧成麻花,手指把信纸皱得不成样子。 抬姨娘进府... 怕不是蒋玉梅又盯上了哪家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姑娘,想借她的肚皮生下换命的孩子,否则按她的性格,绝对不会抬家境贫寒的姑娘进梁家。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蒋玉梅再去害别家姑娘。 “吕姨,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她把信纸团成团扔进煤炉里,眼神坚定。 “可是...” 吕春华不怕别的,就怕蒋玉梅这个疯子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会小心不让她发现的。” 秦如玉是个行动派,刚决定好就要立马出发。 “那你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被梁家人发现你又回了江陵。” 吕春华还是不放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下梁仲文,让他在那边注意下蒋玉梅他们的一举一动。 “嗯。” 秦如玉回了屋子,随便收拾两件衣服就出了门。 回江陵的路程遥远,她不大想坐车回去,轿车的空间狭小逼仄,不如火车来得舒服,于是她干脆让司机把自己送到火车站。 年关将至,整列火车挤满了人,她废了好些功夫才挤到自己的位置上。 人多的弊端就是吵,叽叽喳喳的,多少扰得她有点头昏脑涨,就算捂住耳朵也还是能听见小孩子们尖锐的吵闹声。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秦如玉在心里叹口气,从背包里翻出张纸巾,团成团塞到耳朵里,脑袋随之往玻璃窗上一靠,眼一闭,两耳不闻四周的噪音。 她睡得正香,一股力量险些将她从座位上摔出去,她睁开眼,双手下意识捏紧屁股底下的座椅。 这个时间节点,列车的车厢里已经没剩多少人,仅有的几个也是分散在各处,他们都和她一样,也因那股刹车的巨力下意识往前摔,登时惊醒。 “怎么回事?” “火车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秦如玉瞥向玻璃窗外看不到边的夜色,忽然打了个冷颤。 临近开春,南方天气再怎么湿润也不会有这么浓的雾... 雾气笼罩着整列火车,原先还能隐约看见的黑夜,此刻完全被浓郁的雾气接替,她的手贴上玻璃窗,熟悉的刺骨凉意自毛孔渗入灵魂骨髓。 她猛地撤回手往衣服上擦,扭头不再去看窗外升腾的雾气。 “我听说这段路以前有片乱葬岗,好多无主的尸体都埋在那边的土坑里。” “咦~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左上角的一对女孩儿说着忽然安静下来,直直盯着某个方向出神,许久后磕磕绊绊地开口,“不对,雾...雾里好像有...有东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秦如玉的汗毛高高竖起,眼珠子缓缓移向眼尾,果不其然,她在雾里看到了六七个缓步挪动的影子。 它们,正在朝火车的方向走过来...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秦如玉自然知道雾里的影影绰绰是什么东西,她转移注意力,不动声色地离车窗远些的地方挪了挪。 那些东西,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她八字轻,能躲就躲。 “抱歉各位乘客,由于某些特殊原因,火车暂时无法运行。” 身材纤细的火车乘务员适时踏进她所在的这节车厢,向滞留的乘客告知火车无法运行的糟糕消息。 秦如玉蹙眉,出声询问:“那么火车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运行?” 乘务员嘴边挂着微笑,耐心回应:“很抱歉,我们也不能确定火车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运行。” 她的话音一落,车厢里的其他人纷纷抱怨起来,本以为能在今晚抵达目的地,谁知半途又遇上火车故障,在所难免地要在乘务员身上发泄无法准时归家的怒火。 秦如玉神色如常,她跟乘务员商讨着换了个不靠窗的位置,把自己缩成一团,内心不断祈祷火车赶紧恢复运行。 不知怎的,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 最近这几天和家人闹了矛盾,加上姨妈期又痛经,所以没更新,抱歉,sorrry~ 第五十章:再回江陵(二) 打算回江陵前她应该去求张平安符的... 秦如贴着角落叹口气。 乘务员走后,车厢再度恢复寂静,除了偶尔会有人在走道里踱步外,氛围静得落针可闻。 而她,很是讨厌这种能听清自己呼吸的寂静。 秦如玉不停按着隐隐生疼的腰背,心中躁意在此刻达到顶峰。 火车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运行? 咚咚— 突兀的异响惊得她浑身一抖,寻着声音抬头,满眼惊骇。 空无一物的浓雾里,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在不停拍打车窗。 咚—咚—咚— 一下一下,亦如敲在她的心上,震得她耳朵嗡鸣发麻。 他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秦如玉环顾四周,其他乘客好像根本没有发现雾里有只手在拍打着火车的窗户,都在低头做着各自的事。 车厢安静得可怕,显得火车外面的拍窗声尤其清晰。 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低头捂紧耳朵,不断催眠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久而久之,困意来袭,她直接靠着角落入睡。 “好...好冷...” 秦如玉是被生生冻醒的,她缓慢睁眼,窥见眼尾余光中的画面,用力抱紧双臂。 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灰蒙蒙的雾顺着缝隙钻进车厢,薄薄一层,贴着地面往前延伸。 触及湿冷雾气,她不着痕迹地将脚抬起蜷在胸口,把脸埋进臂膀里偷偷观察着薄雾的走向。 “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另一名女性乘客搓搓胳膊,不悦地埋怨。 “是啊。” 另一人点头附和。 来了...真的有脏东西上了火车了... 秦如玉瞳孔剧颤,眼睛里倒映出一双踩着薄雾、沾着泥巴的脚。 它步伐僵硬,每走一步,骨头摩擦的‘嘎吱’声都快要盖过她的心跳声。 秦如玉浑身紧绷,此刻脑子更是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在想‘它’究竟是如何进到车厢里的,可转念一想,鬼魂没有实体,它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包括这节车厢。 但是...它的目的是什么?害人?还是... 思绪翻涌,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虽隔得近,但又有些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格外厉害,因为她感觉到了,它的呼吸就在自己的头顶... 原本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身体开始轻微地发抖,她的呼吸忽而急促,鼻腔呼出的气息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粗重。 不行,不能让它发觉自己是醒着的... 秦如玉用力咬住下唇,企图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放轻呼吸。 悬于头顶的湿冷呼吸将她笼罩,鼻腔充斥着一股厚重浓烈的土腥味,其中似还掺杂着死老鼠的腐臭味道。 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心跳已经快要突破极限。 啪嗒— 古怪的呼吸声与赤脚的啪嗒声渐渐走远,秦如玉高高提起的肩膀重重落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欲要抬头,有什么湿凉的东西在她裸露的臂膀上蹭来蹭去。 额头散掉的头发挡在眼前,透过缝隙,她对上了一张极其可怖的面孔,脸色灰白,细长的眼高高挑起,弯成极其夸张的弧度;它在笑,笑得也极其夸张,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露出两排沾着黄土的牙。 它似是察觉她已经发现自己,机械地歪过脑袋,嘴巴一开一合... ‘咕噜...看...看...咕噜...到...了...’ 强烈的腐臭气味冲鼻而来,秦如玉在脑中思索该如何规避眼前几近避无可避的危险。 哐啷— 静止不动的火车在此时重新恢复运行,整趟列车短暂地颤动后,车厢里所有的异样仿佛从未出现过,灰色雾气退去,就连旁边出现的鬼影也不复存在。 秦如玉卸下所有力气,面色灰白地瘫在座椅上。 火车滚滚向前,前方车窗外的雾气仍未散退,而那些矗立雾中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向后快速掠去... 胸腔里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她抖着手轻拍胸口,试图安抚狂跳的心。 没事了,没事了... 恐惧之后,秦如玉又倚着边角进入睡眠,只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期间也总是会惊醒许多次,不安地环视一遍周围人的神色,他们也都和她一样,皆在闭着眼休息。 一夜将过,她压根没有休息好,夜间反反复复地惊醒,身体反倒更加的疲惫。 这会儿子天已经泛起鱼肚白,算算路程,估摸着快到江陵了,秦如玉提前收拾好行囊,为避免蒋玉梅发现自己重回江陵,她像往常那样给自己化了个妇人装扮,跟随旁人一齐下了火车,融入人群,不易觉察。 时隔多日再回熟悉的地方,哪儿哪儿都还是与往日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四处挂起了灯笼与红联,热热闹闹的。 杨大哥要结婚了,她得先去买些礼物送给未来的嫂嫂,至于另一件事,她想先好好想个对策,别让其她无辜姑娘落入蒋玉梅的黑手。 秦如玉挑了几样女孩子喜欢的物件儿去了逢春堂,轻叩几下紧闭的门扇,不多会儿,门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谁呀?” 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闭紧的大门从里拉开条缝,一张陌生清秀的面孔跃入眼帘。 “您是...” 她问。 “您好,我是来找杨...先生的,不知道可否...” “您快进来吧。” 女孩儿邀她进了院子,多日不见,逢春堂倒是有了些许变化,之前两面爬满青苔的墙刷了新漆、院儿里裂开的几块青石板也换了新的,想必再遇上雨天,孩子们也不会溅得满身泥水了。 “您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叫他过来。” 她跑去书房,不一会儿,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杨景淮走到秦如玉跟前,神色一顿,只觉得眼前人好生熟悉,上下打量一番,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您是...” “杨大哥,是我。” 秦如玉摘掉头上戴的灰色头巾,朝他露出个笑来。 “如玉?是你?你怎么...” 杨景淮很是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自从她与梁家大少成婚后就极少知晓她的近况,唯一一次还是从翠翠那儿知道的,得知她在梁家一切安好,他也就放了心,并将爱她的那颗心藏了起来,安安心心地与父母介绍的姑娘相处,几日下来他觉得与她相处起来不错,于是就敲定下了婚期,婚礼将于年后举办。 “说来话长,不过我听翠翠说你要结婚了,我也不知道还送些什么,索性就挑了几件儿女儿家喜欢的首饰衣裳。” 秦如玉将手里包裹递给杨景淮,预料到他会不收,便又开口:“杨大哥若是不收,那就是不把我当做妹妹看待了。” 此番说辞他也推脱不了,想着日后再回个礼,便顺手将包裹递给身边的陌生少女,“你先去上课吧,待会儿我再去找你。” 少女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打量着秦如玉。 她走后,杨景淮嘴边的笑意收敛,严肃地盯着秦如玉看,“如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秦如玉怔愣一瞬,苦笑出声:“...是,但...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你会被牵扯其中。” 蒋玉梅跟梁万林都是狠角色,她很怕蒋玉梅会因为自己逃离梁家这件事波及到杨景淮,所以才隐瞒着不说。 “是不是梁家人对你做了什么?” 杨景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抓住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杨大哥,有些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她捏紧手指,愣是不肯告诉他。 “难不成梁家能只手遮天不成?你若是遇上了事,大不了去警署,我就不信...” “没用的,杨大哥。” 要是报警有用,她老早就去了,何必这么狼狈地逃去乡下躲起来?梁家势力庞大,说不准早已和警署串通一气,官商勾结,自己要是真去报警了,那不相当于主动送羊入虎口吗? “可是...” “杨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因为琐事太多,我可能无法参加你的婚礼,对不起。” 秦如玉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重新戴好头巾,离开了逢春堂。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再回江陵(三) 离了逢春堂,秦如玉转头去了茶馆,那儿人多,嘴也多,想知道什么事,随便提一嘴就能知道想要的。 她叫了壶茶,挑了个人多的地儿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旁边位置上的几个人边嗑瓜子边说起梁家的事。 “王家要发大财咯,家里唯一的女儿被梁家瞧上了。” “是啊,听说只要她能在半年内怀上个男娃娃,以后就抬她做梁家大少的正妻。” “那之前那个呢?” “听说染了病,活不了多久了。” 手中茶杯一晃,一滴滚烫的热茶准确无误地落到虎口,她作不出什么表情,神色淡淡地擦掉水珠,留下一小片红色痕迹。 原来自己在梁家口中已经是个身染重病,且时日不多的人了,难怪蒋玉梅会答应以后会给那个王家姑娘抬成正妻。 “可怜啊,听说秦家的那位姑娘以前可是留过洋的,可惜了啊。” “我之前还看到梁家大少时常跟她相伴外出,那大少爷看她的眼神,啧啧,分明喜欢得不行。” “唉,造化弄人啊。” 秦如玉喝了口茶,往日入喉回甘的茶只剩苦涩,苦得她舌头发麻,连带着心口那儿也在隐隐发苦、发酸。 “说是大年初三就要把王家姑娘抬进梁家,这是有多等不及啊,年都还没过完呢。” “你管人家呢。” 大年初三...没几天了,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别的姑娘跳进火坑? 她来不及去想别的,脑子里装满了事,稀里糊涂地付完茶钱就走了。 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走到之前短暂住过几月的小院,厚重的木门掩开条缝,里面的人早已变了面孔,想来爹娘他们靠梁家给的那笔聘礼早早搬到了别的地方... 偌大的江陵没了她的容身之处,等解决梁家的事,她想到处走走,欣赏沿途的风景,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重新来过。 或许那时她也会像杨大哥那样开个学堂,收养几个被人狠心抛弃的孩子,自此过完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一生。 心中郁结松解,秦如玉深吸一口气,单薄的背影在拥挤的人潮里稍显孤寂。 ———— 三日后,梁燕生迎娶姨娘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看热闹的人快将不算宽敞的道路挤得不留一丝缝隙,而围观的人潮里,秦如玉也在其中。 她还是那副中年妇人的打扮,和镇民挤在路边,不时探头张望着远处靠近的迎亲队伍,唢呐声由远及近,当她看见领头骑着高头大马,戴着面具的人,眉心渐渐蹙起。 不对,他不是梁燕生。 不熟悉梁燕生的人可能会认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就是新郎官,可她不是,她熟悉梁燕生的一切,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细,而眼前这位新郎官生生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姿体态也没有他挺拔笔直。 一番思忖,她知道了梁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燕生身子骨薄弱,惧怕生人阳气,所以蒋玉梅去找了个陌生人顶替了他,直到拜堂结束,真正的新郎官才会出现。 想必她大婚那日,蒋玉梅也是这么做的。 “呵...” 要这样说的话,她和梁燕生从未真正地拜过堂,根本算不得夫妻... 强烈的酸涩感包裹着她的心脏,秦如玉眼眶发热,抬头看着从前经过的大红花轿,鼻尖一酸,不想再看。 转身离开之时,余光注意到对面同样拥挤的人群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挺拔颀长,半边身子隐在暗色里,嘴角微微上扬,虚虚实实,叫她辨不请究竟是错觉还是他真的出现在了那里。 秦如玉定神眺望,再看过去,那里仅剩挤来挤去的人头,好似那道身影从未出现过。 真是傻了,他作为新郎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她一拍额头,跟着迎亲队伍来到梁家大门前。 比起刚才,梁家门前冷清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皆是江陵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还有警署的局长,他拎着礼物踏过朱红色的大门,很快不见踪影。 看吧,梁家和警署的人来往密切,若是她真去报了案,绝对是自跳火坑。 秦如玉目视着花轿绕过梁家大门走进一侧暗巷,她知道那里有道小门。 自古以来,除了正妻能从大门进,小妾或是姨娘只能从小门抬进去,时代更迭这么久,有些陋习仍然存在。 “但愿她能相信我的话。” 她暗自握紧双手,接下来只等合适的时机溜进梁家。 ... 两个时辰后,喧闹的梁家大院逐渐趋于安静,秦如玉蹲在角落里险些快要昏睡过去,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子更是重得要抬不起来。 “慢走不送。” 蒋玉梅的声音唤醒秦如玉,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到蒋玉梅正和梁万林一起送警署局长离开。 夫妻二人回到院中,厚重朱门咿呀一声被人关上,她这才猫着腰从黑暗里走出来。 她立定在紧闭的朱色高门前,檐上悬挂的红绸与大红灯笼在她看来没有半点喜庆的味道,反倒有些不协调的、违和的阴森诡谲。 秦如玉不想浪费时间,搜寻记忆里的路线绕到梁家后门,她记得后门的门锁是坏的,只要多拧几下就能打开,但愿在她走后,梁家的人没有发现这处损坏的门锁。 月光微弱,她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走到低矮的后门前,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存在,便放心大胆地拧动锈迹斑驳的铁锁。 哐啷— 门锁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深夜尤为清晰,秦如玉每拧一下都要停下来去看看周围的风吹草动,确定安全后又再度低头摆弄门锁。 咔哒— 成功了! 轻轻取下门锁,她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攀上围墙确认后院无人看守,她这才放心地走进去。 穿过月洞门,秦如玉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大婚那晚做的那场噩梦,浓雾里穿红着绿的纸人,光是想起来就觉得浑身恶寒,寒毛倒竖。 “呼...” 她调整好呼吸,弯着腰穿梭在阴影中。 整个梁家静得异常,按理说到了晚上,护院会带着两三个侍从看守着院子,怎么今晚一个人都不在?难不成梁家的规矩改了? 她缩在一处假山石后,探头寻找姨娘所在的新房。 秦如玉本以为蒋玉梅会给王姨娘安排别的屋子作为新房,哪想她竟然安排王姨娘睡在自己和梁燕生当初洞房的屋子里。 蒋玉梅这么安排,梁燕生他也没有意见吗? 她跌坐回地上,心情复杂地揪着地上的草。 虽然她知道梁燕生再娶姨娘是为了换命,但是...但是...她还是好难受,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试问世上有哪个女人对此能做到毫不在乎? 几滴眼泪掉在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迫使她回神。 现在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蒋玉梅手里。 不过...如果自己阻止了这一切,那燕生呢?他... 秦如玉抬脚的动作顿住,双眸闪烁。 不,她必须要阻止。 这世上有无数可能,也许还会有奇迹存在,她就不信,不信世界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去救梁燕生! 秦如玉没从正门溜进去,她绕到侧窗旁,拿沾着口水的手指给窗户纸捅开个小洞,往里张探,屋子里只有王姨娘一个人。 梁燕生怎么不在?难不成他还在喝喜酒? 思绪百转,秦如玉一咬牙,干脆直接翻窗进去,径直走向床边静坐的少女,一把撩开她的红盖头,迎上一双惊愕、含泪的眼。 “你...” 她话未说完,秦如玉一把捂住她的嘴,同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听我说,如果你想好好活着离开梁家,就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江陵,否则,你会死的...” 秦如玉压低声音,看了眼少女,也不管她相不相信,手忙脚乱摘掉她头上的首饰,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 倏地,她动作一顿,顺着少女惊慌的视线方向慢慢转身。 不知什么时候,多日未曾见面的梁燕生正站在那里,穿着素色长衫,乌黑的双眼直直盯着她,薄唇轻启,“如玉,你在做什么?” ———— 准备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