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洱海文集》 香肩街 在秦岭和巴山的合围中,有一方万顷平原,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水,穿川而过,这里气候温润,四季分明,生态环境保护良好,农产品丰富,素有北中国“鱼米之乡”的美誉;这里不仅是三国文化的浓缩汇聚之地,更是闻名遐迩的金丝猴、大熊猫和世界顶级保护珍禽朱鹮的故乡。 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陕西南部富有盛名的汉江平原。 如果你初来乍到,从h城乘坐汽车沿着国道向东行驶30公里的路程,就到了s城。这是一座奇幻之城,勤劳的人民在改革开放的二、三十年间,取得了灼目的成绩,使得这座城市从经济到文化有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发展,其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要算——香肩街。 香肩街,名字散发着女人的馨香。如果你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顾名“香肩”而思意,你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条街因女性而出名,这条街也因女性而扑朔迷离以致充满神秘、梦幻和美丽。 香肩街,总长四公里的样子,南北走向,南边和国道相接,从国道的交叉口算起,到北端共有三个十字街口,街道二十米宽,中间嵌有一米多宽的绿化带,街道的两边修有园林女儿墙,女儿墙顶部红色琉璃瓦呈波浪形,极具动感,蜿蜒流畅。墙与街道之间有三米宽彩砖铺就的人行道,高出街面二十厘米,这似乎和一般的城市规划无甚差异。但是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一夜的功夫,这条街道行人散步的文化氛围和气息堪与世界经典名城媲美。 这就是:从乍暖还寒的春初开始,每到黄昏,香肩街上就人来人往,以女性为主,成群结队的散步。奇怪的是几乎三分之二的女性,似乎不怕冷,都会程度不同的露出美丽的香肩。在初春夕阳的余晖中,一个个白皙酥软的香肩,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整个县城都迷醉了,馨香一片,有人说嗅不到一点汽油味了。有俏皮的男青年不示弱,哈哈,在春头你都敢穿吊带,不嫌冷,我一个爷们的,穿背心给你看看!但是走不上百步远,就会赶快穿上外套——这香肩街第一奇就是女性在春寒中穿吊带根本感觉不到冷。 香肩街最盛的景象是在夏天。夏天最盛的景象是在傍晚。太阳终于落山了,人们陆陆续续出来,上街散步乘凉。香肩街两边,散步的人群,形成两条人流,慢条斯理,缓缓的流动。香肩街的夏天是属于女性的。女性的穿着形成香肩街最亮丽的风景线。你看,前卫开放的女性,犹如模特一般,不但露出香肩,而且高贵华丽的裙子在胸前轻轻的一绕,后背就几乎全露出来,太低的,甚至让彩色的小屁屁也跑出来一点,至于bra大概用的是胸贴吧,因为光洁秀嫩的背部几乎未见任何透明或不透明的塑料带子和布带子。伊人款款的走过,水蛇一般纤细的腰肢轻轻的扭着,激起一片赞美的眼波。 半开放时尚的女性也不甘示弱,几个同伴都会穿上同一款式的前胸后背一样高的抹胸吊带,细细的肩带刚好压住内衣的带子,讲究的女孩会穿上浅颜色的内衣,透明肩带;草率的女孩,穿上和吊带颜色反差强烈的内衣,薄薄的纱衣在一阵凉风吹拂下,猩红或者紫色就会若隐若现,纤纤玉手轻拨脸庞被风拂乱的秀发,就定格成夏日黄昏街头的写意画。我记起一个对舞蹈很感兴趣的朋友说过,跳舞时,轻摁舞伴的脊背,通过手指刹那间的感觉就能判定出女性的相貌和脾气:比如,皮肤极其柔软的,像流水或者说雪花膏一般的,大多不但外貌漂亮,而且性格温柔;皮肤紧绷结实的,有如男性肌肉一般,大多性格刚直,说话办事利落;皮肤处在柔软和结实之间的,大多为人谦和,勤劳上进。只是在这香肩街上,一个个光艳、白皙、油油的香肩和秀背,再高明的画家恐怕也难说出女人质地的差异来。 当然啊,也有不太讲究的,穿个背心或者随意的普通吊带,再配上条短裤,挂一双丁字型拖鞋就急急的出门了,不过那份黄昏时候的惬意和闲适在潇洒的双手插在裤兜的模样里,得以尽情的释放。有的还不忘带上墨镜,如果一个人还要牵上一只小狗狗,那就别有一番滋味了。 这香肩街上来来往往的女性,风采各异,熟识的或者陌生的,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也从未听说过口舌是非之类的,没有人在大街上评头论足,也没有人在大街上高声喧哗,这是香肩街远近闻名的第二奇。 香肩街上偶尔也有让你难堪的场面,但这并不影响香肩街的美丽和奇特。在你走过十字街头的时候,偶一侧目,也会有淳朴的少妇正坐在街边的石条上给幼小的孩子喂奶。大概抱着孩子走累了,或者孩子饿了、哭着要奶水吃。只见健康的少妇一把撩起衣服,露出雪白饱满的乳房,一手楼着孩子,一手摁着一个奶子转圈揉几下,再把奶水嗖、嗖的往地上挤掉几股后,这才把涨鼓的乳头塞进已经在温柔怀中乱拱的孩子口中。年已花甲的老人看到这一幕,总会夸赞这媳妇真懂事,说这夏天的热奶不能给孩子直接吃,这媳妇给孩子喂奶前挤掉的几股奶水是不能给孩子吃的。在香肩街上,你能寻找到父母辈远去的从前,在那个饥饿的年代抚养我们的不易。这是香肩街的第三奇,现代文明和传统习俗和谐的融合。 你若冬季来到s城,说不定也能看到露着香肩的美人,飘逸的长发遮住白皙的脸颊,薄纱衣可能会变成丁香薄马甲,一条真丝围巾,高腰保暖紧身裤,外套一条超短裤,一双高跟鞋,正坨坨的响亮的向你走来 神奇的香肩街哦! 乌情缘 自从住进城市的水泥笼子里后,我也开始培养饲养花鸟虫鱼的兴趣。一老一实的说,这些玩意,不是处于附庸作雅,最真实的原委是为了增加房间里的灵气。一口气从花鸟市场买了两只鱼缸,信心十足开始养金鱼,但是一年功夫,葬身在精致玻璃缸中的小生灵就有十来条之多,我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今年开春,在儿子的一再鼓噪下,鱼缸改龟缸,十元钱买了两只小乌龟,均有幼儿手巴掌大小,巴心巴意的经管起来。儿子一再嚷嚷,乌龟好养啊!我和妻子信服了。这样我和两只可爱的小龟有了一段情缘。 顽皮的小儿,买龟的时候,兴致十足,不过两周时间,喂养的差事全落在我和妻子身上。他总是忘记。唉,有什么法子呢?两只可爱的小家伙,关系密切,随着天气的一天天转暖,缸里的水一次次加多起来,就常常你踩着我的背,我蹭着你的头,在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环境里,游来爬去,幸甚至哉!开头两周,小龟很怕人,每次给它们投食的时候,你的手在水缸上面一现,乌龟便迅速逃窜,四脚用力的划,龟缸里泛起一阵涟漪。或者,迅即把头缩回去,好长时间都一动不动,似乎冬眠了,只留下一条秀气的小尾巴,甚是好看。每当这时候,我总是想起小男孩清朝样的小发辫,后脑勺就那么一个圆陀,梳着一个小辫子,可爱极了。 好像一个月过后,小龟就不再怕人,只要你一走近玻璃缸,好家伙,两只小龟便立刻从水中伸出头,而且争先恐后的伸出水面,等着你给它喂食。可它往往把头抬高了,眼睛又非常的小,看不到你缩投放的食物,所以你要轻轻摁下它们的小脑袋,这才去争抢浮在水面的颗粒食物。脑袋一伸,小嘴吞进食物后,似乎一下子到胃,没有任何其它的辅助性动作,就又把头伸出水面,一边划水,一边挤排同伴,向你乞食。那急可不可待的摸样,煞是有趣。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前几天,表妹带她快三岁的女儿来玩,小千金悄悄溜进我的书房里,把一袋龟食全倒进鱼缸里,等大人们反映过来,已经迟了。饲养金鱼和乌龟的人大概知道,这些小东东最怕喂食太多,一不小心,多投一点点食物,就会要了小生灵的命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后,脸都未洗,眼屎未擦,就去书房看小龟,其中一只不行了,头长伸着,眼睛闭着,似乎刚断了气,捞出来,头还是那样长伸着,可爱的小龟因为一个幼稚的错误,丢掉了性命。另一只,似乎知道了同伴的死亡,蔫蔫的沉在水底,可怜的小龟啊我霎时感到很难过,算来大半年过去了,小龟带给了我不少的喜悦和感触,可现在却失去了这样的小生灵,在它误食过量时,我没有想到过怎样救治它,只是很快把它们捉出来,新换了水,然而小龟吞进去的食物呢?没有做处理。我不知道万物之灵的人类,为什么要发明那么多可憎的有辱乌龟的词汇,什么“缩头乌龟”、什么“乌龟王八”之类,你说你想骂人就骂呗,乌龟有什么过错,偏偏把它扯上,似乎乌龟生性胆小怕事,鬼鬼祟祟。它的“缩头”源于体型特征和迅速避难的要求,这有什么罪责呢?它似乎也没有什么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不像毒蛇,不像蜜蜂,遇到危险,短时间内就可以组织非常有效的进攻。至于“王八”那更是十分的贬义,什么“王八蛋”“王八蛋”这圆圆的形体怎么就不能跟中国古代祖先对宇宙的认识联系起来而获得点美誉呢?善良的乌龟,这沉重的侮辱还要掮负几个世纪呢?让我们用一颗清澈的心灵来评判周遭的万物,让我们用一份正常的智力来完成人类的传递。人们往往鄙视乌龟,但怎样解释宴席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对龟汤的热爱?又怎样解释人们对千年海龟的敬畏? 我很想去花鸟市场再买一只小龟回来,给顽强存活下来的另一只乌龟找个伴,妻子建议:“还是不买了吧,乌龟适合放生,咱们什么时候去汉河边,放了小龟。”我的儿子也同意,似乎也为没有照顾好小乌龟而懊悔。 我点点头。 神仙叶叶 清明节回老家上坟期间,采摘了半筐子椿芽,扎成小把,带回城里。今年椿芽刚一上市,价钱不菲,十元钱一斤。妻子可高兴了,因为量大,所以送了几家亲戚后,自己仍有许多,妻子就精心的做菜。午餐饭桌上,三个菜,两个都是椿芽。一个凉拌,一个炒鸡蛋,味道都很美很鲜。偏偏儿子不大吃得习惯,他只钟情于一盘焖菜。妻子就煞有介事的引导说:“儿子,多吃点椿芽,这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你老爸从高高的树尖上用镰刀鈎下来的哦!你想想还有什么树木的叶子可供人享用啊?”儿子扬起头,眨巴着机灵的眼睛,真还一时想不出来别的。我却放下筷子,有板有眼的答道:“有,一种叫神仙叶叶的!” 妻子的话语敲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孩童时候饥饿的情景迅速复苏,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年代,我能记事的时候,人们吃树皮的年月已经过去,但是每逢青黄不接的三四月份,家里揭不开锅的困窘留给了我太多的伤痛,因为母亲没有一天不为生计而发愁,终日默默的流泪,眼睛红肿。有一次,父亲一大早就挑着筐子出去借粮,日暮归来,竟然没有借到一粒粮食,就在路上捡了些柴禾回家了,父亲的脸上笼罩着阴郁的神色。后来听母亲讲,其中就向当时相对宽裕的舅舅家借过,这也是我至今对舅舅家有些耿介的原委。 过了几日,四月初的一天吧,母亲拉着幼小的我,去山里的姐姐家,这姐姐是从小就过寄给别人的。去的时候走水路,途中要赤脚淌过两条大河,其实是同一条河流的两段。二十多米宽的河口,水流湍急,河上无桥,只有一道彼此间隔八九十厘米的石头露出水面,从河这头延伸到河那头。我和母亲都跨不过一块块石头,只好高高的挽起裤管,母亲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拉着我;我一手拿鞋,一手紧攥母亲的手,母子俩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摸过河去。去姐姐家乞讨,次日返回时,母亲说走水路太危险,就改走山路。 母亲说的山路,很远,几乎是水路的两倍多路程。途中要翻越两座毗邻的山——小孟峪和大孟峪。深山野岭,初夏的正午,母子两人,一老一少,跋涉在山路上,汗水眯得眼睛生疼,走走歇歇,歇歇走走路旁的鸣蝉和其他不知名的虫鸟声,鼓噪得行人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爬上大孟峪山头,母亲示意我就在一丛开得烂漫的深蓝色间白色的花旁玩耍,她拿出布口袋一把一把地捋这种蓝白色花儿。我用小手也帮母亲摘起来。母亲说,这种花叫闷头花,中午太阳正盛时,闻久了会头闷,问我觉得头闷不闷,我摇摇头。我忽然发现,身边到处都有这种花,正旺盛的绽放。我又向远处望去,啊,满山遍野里,闷头花星星点点,连缀起来,盛开在荆棘丛中,几乎形成一座座跃动的蓝白色的闷头花山。大大小小的蜜蜂,在身边翁闹起来了,忙忙碌碌的采花酿蜜。正在这时,母亲惊喜的说:“啊,神仙叶叶!”顺着母亲的手指看去,距离我们两三米开外,一丛葱绿的植物,叶片大小酷似四季常青的橙青树叶,只是形状更圆实些。母亲如获至宝的摘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叶子?我感到好奇,摘一片放在手掌看来看去:对,绿绿的,比橙青树叶圆实些,但质地嫩嫩的、薄薄的、软软的,叶脉也很淡,几乎看不出来,此外,我没有发现别的母亲捋了整整一大布口袋,歇一会儿才启程。 傍晚回家,母亲烧了半锅开水,把闷头花烫了后,说是可以当菜食用。又烧了一锅水,滚烫煮沸开来,母亲就把淘洗干净的神仙叶叶全部倾在锅里,然后一边不断的烧火,一边用一根四尺来长的擀面杖,在锅里不停的搅动。约莫半小时后,奇迹出现了,神仙叶叶不见了,变成了一锅稀稀的黏黏的绿粥。母亲把绿色的汁液舀进水桶,在堂屋扫开一片干净的空地,再把绿粥用勺子舀出来均匀的洒在地面上,像一层绿色的布匹。第二天清晨起来,啊!绿粥凝结在了一起,用手撕成一块块手巴掌大小的碎片,用水桶挑到水井边冲洗干净,回家拌上简单的作料,就可抵挡可怕的饥饿的侵袭。那味道,涩涩的,有些苦;脆脆的夹着沙子硌牙;吃多了,屙出来的都是洼洼绿,但这种叫神仙叶叶的食品委实是那年那月里家庭的一道美味 我讲完了,妻子夹菜给我,关切地说:“多吃点!”虎头虎脑的儿子说:“老爸,你小时候那样啊!”若有所思地吃了几口椿芽。妻子怔怔地看着我心疼地说:“你看你都流泪了。”我连说没有啊。我知道,自己讲出来,不是为特意教育儿子,也不是为了忆苦思甜。人们常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我压根不认为自己是好汉,哪来的“当年勇”呢?但有一点,我感到庆幸——我经历过贫穷岁月的磨练,所以现在时常倍感生活的幸福和甜美。所以每当身边的同事抑或朋友甚至自己的学生面对生活牢骚满腹时,我多想告诉他:请你平静地思考自己的处境,想想自己是否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否拥有一份工作可忙,是否还有爱你的或者你爱的朋友,退一万步说是否吃了上顿没下顿,然后在做感慨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当然,最好,如果你也知道一种植物的叶子名曰“神仙叶叶”的话。 不是吗? 那年那月 小时候,家里姊妹多,轮到我上学时,已是八岁的光景。迫于家计,我的小姐姐似乎是红肿着眼睛流着泪从三年级辍学后,那个由多色小布片缝制的花书包才背在了我的肩头。 然而难得的读书生涯,一开始并没有带给我多少欢乐。那时,小学五年制,一年级设在生产队的三间库房里,二、三、四、五年级就要去两公里远的一所寺庙里上,算是本地较大的中心校了——叫做“清凉寺学校”的。不知为什么,秋季入学报名时,一元二角的报名费教给了一位头发波浪形卷曲的中年女老师,虽然她似乎不苟言笑,但我还是想接近她,她说话和周围的人很不一样,唱歌似的,抑扬顿挫,很动听,后来知道了那叫普通话。遗憾的是没有听她一节课,她就调走了,隐约记得好像是随丈夫去遥远的北京了。替代她的是一名从中心校来的男老师,乍看给人一副凶神恶煞样子——张梦娃老师。 “小文,坏了,给你们调来了一名很凶的老师哦!”这是张老师来的前一天下午,村里的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在生产队的大场边,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我有点莫名的胆怯和不快,玩耍到晚上回家后,夜饭都不想吃,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全班五十多名学生一个不差地坐在教室,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新老师的到来。 张梦娃老师终于来了,迈着流星大步来了。身材魁梧,黄卡几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兰卡几裤子,脸色黝黑透红,短头发,让人难过的是一只眼睛坏了,微闭着,然而并不使人多么可怕,他的双眼皮很分明,微微渗着笑意。就是这样的一名民办老师,带领我们走进了脆亮的汉语拼音世界,生产队的三间库房里从此有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给寂静的村庄平添了些生气。 我们的语文课是从学认、学读、学写韵母“a、o、e”开始的。张老师上课,只有两个环节:反复地教读后,就是反复地写。一个字母写一篇,并要求大家边写边读。或许是他的样子有点凶吧,或许是孩子们在美丽的字母里找到了快乐吧,现在想来那般单调的课堂竟然没有一个学生捣乱或者不专心学的。第一课就是认、读、写“a、o、e”三个响亮的韵母,第二课就是学习“i、u、u”三个字母。每个字母旁边还有一幅黑白图画,比如“u”旁就画有一条大鱼,嘴巴上面冒了两个泡泡,活蹦乱跳的模样。 我凭着朗读的准确和书写的工整,当上了班长。用张老师的话说“小文同学哪,就是我的小助手喽。”他经常如此说,给了我不少的鼓励。他的课堂和课后有时没有严格的界限。有一次课后玩“打棍子”(陕南特有的孩子游戏,风行于七八十年代城市和农村)的游戏:在地上刨一个小坑坑,上边横放一支一尺长的小木棍,然后用一根二尺来长的木棍从坑底双手使劲地向前方挑崩,远远站在坑前的伙伴如果没有抓住小木棍,就站在木棍落地的地方,捡起它掷向架在小坑上的长棍子,如果还是没有投中,游戏继续进行,如此再三得分。这种游戏那时人们还不曾觉到有什么危险性,孩子们最爱玩了,我的技艺特好,张老师一时也要参加。同学们都拍手称快,有的给我加油,有的给老师加油。我很快得到50分了,老师还是零分。大家都忘记了上课,后来老师为了阻止我继续远挑棍子,就站到距离坑坑两三米的地方,我憋足了气力猛挑小木棍,不好!木棍飞向老师的面部!我吓懵了,怔怔得站在原地,呆如木鸡,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向老师跑去,同学们围上来,急切地七嘴八舌地问老师严重不?那一刻,像一个大孩子领了几十个小孩子,在天地间游戏,老师和学生在今天看来欠妥的游戏中紧密的融为一体,学生对知识的渴求,学生对老师的喜爱,老师与学生的平等,是那般自然、朴素而又真切! 后来老师揉着额头笑眯眯地说:“小文弄疼了我,替我上节课吧!”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居然高兴地答应了。到现在我还记得那节课的内容,区别舌边音声母“l”和鼻韵母“n”的读法,辨认韵母“in”与“ing”、“ei”与“ie”拼读。我学着老师的样,教啊教,一遍又一遍,越教越起劲,后来实际上已经演化成大声的唱歌了 一晃,几十年的光景过去了。倘要说我在朗读和文字领域还有点造诣的话,这与我一年级的汉语拼音启蒙老师张梦娃老师有着直接的关联。他的反复教读引导孩子们从听觉上感到了汉语拼音的声调美,他的要求孩子们一遍又一遍的书写,锻炼了学生书写的硬功夫。现在当我们从事语言文字教学工作的人员站在民族文化的窗口打探我们的文字时,你时时会发现它充满着灵动的美感,各种书法,精彩纷呈;有一日,当你走过村落旁,忽然听到孩子们诵读汉语拼音的嘹亮的声音,你会感到不啻听到了百灵鸟的歌唱 那年那月,那醉人的歌唱似的拼音朗读哦 夏祭 就像夏日的晴空飞来一朵云彩,在头顶滞留片刻后,随风飘散了。我的同事洁若,在师生的怀念中悄悄的远去了 那是四月初的一天,我从外地讲课归来,几个活泼的学生忙不迭的告诉我,班上来了一位美女教师,教历史课。是吗?我心里一怔:学校前两年分来过两位模特般的女老师,一名音乐本科,一名美术专科。课后来呢?一学期过去了,学生反映音乐老师没有弹过一次琴,美术老师没有做过一次画!又是美女教师,叫人有点惶惑。 第二天星期一,全校师生齐聚操场,参加升国旗仪式。我正经过水塔旁走向操场时,身后忽然飘来一股清淡的香味。“我是新来的洁若,你好!”我刚转过头,一片腼腆的微笑向我打招呼。哦,这应该是班上新到的的历史老师了。她约摸一米五几的个头,五官清秀端正白净,额前一排整齐的刘海儿,头顶和两侧分三片的头发,全束之脑后,扎起来,高高的翘起,泛白的牛仔裤配着咖啡色的拉链对开毛衣,通体散发着青春休闲的气息。 很快,学校责成我们课题组去听洁若老师的课,地点放在初二(1)班教室。洁若找到我,谦虚的请教,一方面我是二(1)班的班主任,二来我是课题组的兼职教研员。她说她想上一堂语文课,因为她读大学时偏爱中文。我说没什么不可以的,为了给新同志搭建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 记得在洁若老师的那堂公开课上,我带着20人的听课队伍端坐在教室后面。洁若精心地准备了:天气虽已初夏,但仍有些寒意,洁若居然穿了件大红色的连衣裙,腰带轻轻的收束着,含蓄的衬托出纤巧匀称的身材。在她白皙玲珑的面庞上,一对幼圆的眉毛,明亮的双眸,似两眼清泉流泻出清纯美,特别是小巧而稍稍鹰钩的鼻子,恰到好处的点缀了五官的灵气,一派自自然然的淡妆,没有一丝妖艳的杂质,柔细的头发新修剪过,半中长,时尚又极其自然的纷披着。她上的是台湾女作家琦君的春酒。这是一篇散发着纯朴的民风之美和醇厚的人情之美的散文,思乡是本文的一大主旨,故乡的一切与儿时的印象叠印在一起,辉映成一片快乐而感伤的迷濛。美丽的洁若老师在泛读课文的环节,就已经把学生带进了作者对故乡、母亲极其深情追忆的氛围里,学生层递的发言感悟,证明了洁若上了一堂成功的公开课。她给学生留下了唯美的印象,明眸皓齿,天使般的漂亮和丰厚的学养。她把自身的美和母语教学的美较好的结合在了一起,是那般自然,大方而又流畅。有这样功力的年轻老师不多见哪——“看来,这不是个花瓶老师!”好多同事用眼光告诉我。课后,洁若还一个劲地恳请评课组的老师开诚布公的多提指导意见。 后来,一场大灾难突然降临了——“5。12大地震”!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教师用实际行动鉴证了崇高的师德。洁若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位。那时那分,她正在三楼的初二(1)班教室上历史课,大地颤抖的几十秒生死关头,她冷静的指导学生撤离教室,转移到操场。等我从教研组的活动室里醒悟过来,赶去时,好几个女生低声啜泣着,正与她相拥在一起。洁若老师眼里满噙着泪水,她用爱心和胆识演绎了一名还在试用期的年轻老师的魅力!她是那么小巧,然而她又是那样的勇敢,特别是在强大的自然威慑面前。 5月18日,由于余震不断的威胁,接上级通知,本地区学校统一放假。谁又曾想到这期间,洁若成为县城第一个奔赴灾区的志愿者然而这一去,她再也没有没有回来 又复课了,学生们痛失了一位尊敬的天使般的女老师,我失却了一位普通而又伟大的好同事。在喧嚣的现实中,当一拨拨的人热衷于怎样“出名”“走红”时,总有那么一批人默默的选择了怎样做一名天地间真正意义上的大写的“人”尽管他们的姓名不为许多人所知道,他们的话语可能也很少,但她们绝对是民族前赴后继的脊梁! 而今,又是栀子花开的时节,学生们佩戴着洁白的栀子花,来到呜咽着的汉江河畔,几十双泪眼映着一片白色,默默祭奠清纯娇美的洁若老师洁若,你看到了吗? 头顶上空忽然飘来一朵红云,洁若,你在那边好吗?请允许我轻轻的唤你一声——亲爱的洁若! 傻女芊芊 称少女芊芊为傻女,我很是犯难,乍看“傻”字,似乎有些贬义的色彩,但打心底里说,我绝无此义。 芊芊开学两个月来,脸上只有两种表情:一是安静,一是微笑。 她来校报道,是班上最迟的一个。开学第二周的一个下雨天,似乎是早晨第二节课下后,教导主任来电话,说有事情商量。我到教导处,见一对朴实的夫妇领着一个胆怯的女孩。这女孩就是芊芊。她靠墙壁站着,低低的埋着头,好象很怕见人似的。经过主任和家长的一番解释,我明白了由于芊芊小学学习成绩差,今年要升初中,临近家的乡村中学不大乐意接受,所以想来镇上的完全中学读书。我问芊芊今年十几岁了,连问两次后,她才低声地说十五岁了,且口齿不清,偶一抬头看我一下,露出门牙,脸上掠过惊慌的僵硬的微笑。急得她爸妈在旁边训斥,大声回答老师的问题嘛。教导主任轻声地说,你是年级组长,带班十几年了,有经验,就安排在你们班上吧。芊芊爸感激的递过一支烟来。在这对朴实的夫妇充满渴盼的眼神中,我把芊芊领到了班上。 同学们很快发现,芊芊不仅仅是学习差的问题,她根本就是一个智力障碍学生。 事实就是如此,芊芊无法正常的听课、学习、作业。比如做语文,超过五个字的句子,在她笔下,全是病句。我告诉所有带课老师芊芊的特殊情况,以免发生误会;我也告诉全体学生,要从心底里关心、爱护芊芊,她需要班集体每一个成员的呵护。 然而时间一长,作为班主任,我的耐心大打折扣了,偶尔还有嫌恶她,甚至于迁怒。同学们也有些不满了。特别是她几乎每天早晨都迟到,政教处的通报栏内,每周都出现我们班的名字,大家感到很不光彩。芊芊对此无动于衷,而且来迟后,从不打报告,不管教室有无老师,她都会掀门而入,面对全班同学和老师诧异的目光,她脸上浮着生生的笑,直直奔向座位。你告诉她,早晨早一点来学校,不要迟到。她会答应,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的脸色。然而第二天早晨到校的情况并无改观。她坐在位子上,东望望,西瞧瞧,有同学看她,她就露出门牙笑笑;没人望她,她就那么若无其事的坐着。有那么一会儿时间,我甚至觉得芊芊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学生。 然而近来,傻傻的芊芊,安静的芊芊,带给我很大的震撼。 上周学校召开秋季田径运动会,进行女子丙组4x400米接力赛时,傻傻的芊芊忽然提出她要参加,正在唧唧喳喳商量的同学们一下楞住了,在半信半疑中,我安排了一名同学把芊芊领到第四棒接棒区,指导她参加。轮到芊芊接跑了,只见她笨拙的接过棒,在同学们的呐喊加油声中,奋力沿着跑道跑起来,全班沸腾了。她以飞快的速度连超两人,就在她第一个冲向终点红线的那一刻,躲在一边静静观看比赛的我,泪水哗哗的溢出眼眶,有几分钟的时间都止不住。越过红线的芊芊继续向前跑,同学喊住了她。瞬间的工夫,傻女以她的简单和勇敢给了我心灵上巨大的震撼,想起自己平素偶尔世俗的眼光,我感到耻辱;可是那时那刻我更多的是激动和酸楚,就像一位父亲终于看到智障的子女灿烂绚丽的时刻子女是争气的,只不过那一刻来得满些和少些 还有因为人事变动,学校乌七乌八的事情一下子窜了出来,人浮于事的风气,谋者勾心斗角的嘴脸,时时呈现于眼前,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或者越是经济落后的地方,人事制度越是恶搞和混乱。 每每这时,我就想回到教室去。 现在,我每日早、中、晚下班,每次都是一踏进教室,第一眼先向芊芊的座位上张望,芊芊不在,我就惴惴不安;芊芊在,我就踏实,然后踱到她的身后,静静的站立一会儿,试图分享些她那片单纯的天空,单纯的快乐 梅子 风和雨都是许久以前的影象。 七、八年前,我决计带领妻儿来澳大利亚任教时,我在陕南汉江河畔的一座小镇上的县办完全中学教书。虽说是县制完全中学,但四处破破烂烂,只是一进生满铁锈的校门迎面七根高耸入云的法国梧桐,尚使人感到些许景致。还有什么呢?占地62亩的校园,唯一的楼房是一栋上下两层土木结构的老楼,见证着五十年代初就建校的历史。那时,男老师戏称它为“红楼”因为上下都住着女老师。梅子是一名年轻文静的女老师,就住在二楼一间窗户朝北的宿舍。 大概人成年后,才能真正用生命体会“流年似水”的滋味。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在那所中学呆了十四年,人到中年了。梅子也呆了六、七年。她属于那种小巧玲珑的女人,个头不高,身段极其纤细,穿上学生装,走在你前面,你很难想到她已经成年。一对杏眼,因为配戴着隐型眼镜,凝望时,眼球有些微凸。我们的关系原本一般,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后来,在同一年级组共事,我又任年级组长,一来二去,熟识了,关系深了许多。日常教学中,彼此照应,都很尽心。在跟我的接触中,她知道我坚持搞教研、写论文,她流露出很大的兴趣,接触就更多了些。 一个深秋的周末,两人回城,乘坐同一辆客车,同位。彼此闲聊着,猛的,我觉起“红楼”上的女孩,只她一个单身,算算年龄也不小了。考虑到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就顺便问起。没想到梅子一瞬间红了眼圈,偏着头,向车窗外望去。过了一会,她一股脑儿抖出了全部。她需要倾诉,我想。原来她个人问题之所以迟迟未决,是因为父母太宠爱女儿,以至于固执严格的插手,一个又一个男孩在父母严谨的“审查”中,纷纷败下阵去,其结果为难了女儿。梅子外表温顺、乖巧,内心倔强,在一次又一次的遭遇中,竟然厌恶了婚姻。一晃三十了,又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苦衷,进退维谷。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生活从来就是这样,什么都在局促的环境中不声不响的发生、发展。后来,为了安慰她,我试图转变话题说:“找时间,我陪你去见一位高僧,求一卦吧。”梅子微笑着说:“好吧。” 生活一天天延续着,中国的经济迅猛发展,给政府也带来些宏观调控的尴尬。我很难在那所中学再呆下去,500元的月薪,只是南方城市同等工作者月薪的十分之一,且不说养家,连自己糊口都成问题。学校的教学氛围也不怎么好。大多数老师上课之余没心情钻研教育理论,特别是青年教师,不是坐在一起海侃,就是玩扑克“挖坑”或“斗牛”的把戏,借以麻痹一下敏感的心。加上教学设施严重落后,一直默默沉醉于教育研讨的我,心境愈加糟糕。我凭着几十万字的教研成果开始在国外寻职。这时候,梅子也开始发表论文,且格次提高很快。 快年终的一个周六,我在学校加班,梅子也没回城。中午,给她送资料。寂静的二楼,她的房门微掩,似乎等候我的造访。屋内火炉敞开着,梅子斜倚在床头,一只手慵懒地撑着头,一只手翻书,脸颊彤红,有气无力地。 “你病了?” “感冒了,很不舒服,——麻烦你去给我买份饭吧。” “好!好的!” 她吃完饭,我临走前,她双眼望着我,强打起精神极认真的模样说:“谢谢。”我示意不必客气,轻轻地下楼了。 春季开学了,我好不容易办妥了所有出国的证件。没向梅子道别,她请假了,不在学校。出校门的刹那,我回头望了望土楼,心里一中异样的感觉 从那时到现在,由于工作繁忙,终无梅子的音信。现在想来,其实真挚的友谊是不分性别的,当那些乌七乌八的信息频频跳上你的电脑屏幕时,心灵深处就会无限地眷顾过去贫穷而又洁净的岁月 梅子,还好吗?我呆了十四年的学校也该焕然一新了 那一座矮矮的坟墓在何方 他是我初中时的恩师--田建荣老师,去世快十二年了。 随着我教坛生活的延续,恩师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于眼前。 那是八八年的秋季,我以一名全县重点中学学生的身份,踏进了破破烂烂的乡级初中,因为家境困窘,我别无选择。乡级中学坐落在黄土高梁上,面南背北,三排平瓦房,东西两面要么是围墙,要么是几间宿舍,构成了两个院落。唯一的风景,是学校门前一棵古老的栎树和几棵年轻的青柏。一天下午放学后,我正从古栎下走过,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跟我来!”他重重的说。我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糊里糊涂的跟他返回校园。 来到他的宿舍门前,他黑着脸说:“是你刚才爬在我班窗户上怪叫吗?”“没有,不是我。”我嗫嚅道。啪,一记重重的耳刮,瞬间落在我的脸上“还强!不是你,是谁!”那一个下午,委屈的泪水滂沱了近半小时,我没有赶到五里外的家吃饭。待他情绪渐渐平静后,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在处理棘手的班务,延迟了放学,偏有调皮的学生在窗户上捣乱,怒气中就抓到了相似的我。我也知道了他叫田建荣,初二的语文老师。再后来,他似乎和蔼了许多,我也消失了怨气“你就是张小毛同学,哦,你是学校的掌上明珠啊。就在我这儿将就一顿饭吧。”——这是我和恩师的第一次交往,似乎是从不快开始的,但冥冥中,总像蕴藏着许多的情缘。 初一的生活很快结束了,我在学校的知名度好象和校长齐名,因为这所中学连续五年没有培养出一名中专生,那还是人才紧缺的年代,老师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升初二,我来到了田老师的班级,他显得很高兴,很随和,黝黑的脸上泛着和蔼的笑容,是那么自然,那么亲切。说来也怪,我也觉得好象从没发生过什么,就安然的生活在一个长辈的怀抱里。直到有一天夜晚,注定了他成为我一生的思念。 那是初冬的晚上,学校操场放电影,我没去看,一个人坐在学生灶的厨师那里看书。忽然,田老师进来了,笑盈盈的说:“小毛同学,这么用功,学习又好,可别让家里给你说媳妇说早了。”田老师或许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或许是有感而发,总之在他是一句很随意的话吧,然而接下去在和老师谈不到几分钟的时候,我抽泣的抬不起头来,甚至于失声痛哭。田老师慌了,我一再告诉老师没事,田老师还是放心不下。在他一再劝说下,我来到了他的宿舍。灯下,我望着老师那张充满关爱的脸,皮肤黝黑,脸颊消瘦,眼角的皱纹堆满了。我告诉老师,家中只我一个男孩,前面五个姐姐,父母亲都是认识不到几个字的憨厚人,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这在靠劳动力吃饭的农村,是最容易遭受歧视的农户。四个姐姐已经出嫁了,五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有好心的人给我父母建议,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最好能给我换一门亲事,做成两换亲,不但儿子的媳妇有保障,而且可以少花钱。当时的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一桩奇耻大辱,况且我也听到过农村两换亲的悲剧田老师的话语不经意的戳了这一伤疤,这一贫穷和亲情为代价的伤疤! “不要紧,好好学!”田老师最后说。从那一晚开始,每天晚自习下后,我都去田老师那里,继续学习,直到困倦为止。不久,老师还亲自做了一张简易床,让我晚上就住在他那。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那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那时何以那般懂事,全是拮据的家境启发我。每晚睡下,听到老师均匀的鼾声,就像躺在父亲的臂弯里 田老师是一名极其朴实的人,在我印象里,他一年大部分时间的外套就是一件兰色咔叽中山装,夏天脚登草鞋,妻子在农村种田地,田老师跟着风里来雨里去。他也有着不浅的文学素养,文革结束后,民办教师转正考试,田老师在全县几千名考生中名列第一。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但是普通的让人沉醉,那满身农民的勤劳和淳朴是那样彻底的感动着每一个学生的心田。 初二暑假期间,一天正午,阳光正肆虐的烘烤着大地,我从山里割龙须草回来,一头窝在床上睡觉,田老师来家访了,他戴着一顶半旧的草帽,脚穿一双化肥带绳打的草鞋,他说他中午去水田里灌了水,顺便过来走几家看看,假期长,还有些不太习惯。现在想来,田老师的心里装满了他的学生。 转眼上初三了,又是新老师,我和田老师的关系未曾断隔,每晚去他那、住他那。最难忘的是冬天的烤红薯。下课十分钟,尽管天气很冷,黄土高梁上的风呼呼刺骨,我也懒得出去,我在分秒必争的温习功课,田老师每每走近窗前叫我出去一下 到他宿舍里,煤炉上的铁锅里散发着甜丝丝的香味,是烤红薯“赶紧来,吃几个,暖暖手。”田老师说。在那寒冷的冬季,烤红薯的香味和温暖暖遍了我的全身 我没有辜负恩师的教诲、母校的培育、父母的希望,在我还不知道中专和高中的区别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中专好,我就义无返顾的报考了中专,在四千多名考生中,考进了全县前五十名。 和田老师的疏远是在上了中专后,由于学业的吃紧,回家的次数有限,偶尔给老师去一封信,寄去一份思念和牵挂。后来听同村的学生说,田老师常把我当作教育学生的典范,我听后有些惭愧。中专毕业那年,我又直接报考了大学,过五关斩六将,如愿一尝。去了遥远的省城求学,待我大学毕业后,有一天母亲说:“你看你那么好的老师过世了,”母亲叹了口气“听说死前很挂念你的。”我脑袋轰的一阵晕,泪水簌簌的落下来,母亲也流泪了“不怪你,你离的远,他们家人也没捎个信啥的,哎” 大学毕业,我来到了异地工作,一晃就是十几年,随着自己教学生涯的延续,越来越怀念那高梁上破烂的校舍、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那静夜里的痛哭,最是那张黝黑的皮肤恩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那一方矮矮的坟墓周边,可曾种植有青青的松柏?这折折叠叠的思念,是冥冥中的情缘还是九泉下的你对学生的牵绊,我会牢记你的教导,默默的向前 我也喜欢看美 昨晚懒病又发作了,撂着身边一大堆的活计不想干,九点一刻就上床了。立时又无睡意,索性打开电视消磨时间。不意翻到地方台,播放的是妙龄女郎身着三点式泳装,在波涛荡漾的海边岩石上做秀呢。或者一会儿骑在摩托艇上,轻偎在摩托艇手的后背,汽艇在海面疾驶,掀开两道白色的巨浪,艇尾喷起一股银色的浪柱,美女就大呼小叫起来,似乎百般刺激和兴奋。突然电视关了,可能是按错了键位,宿舍顿时黑糊糊一片,唯有窗外他人的灯光,映在窗扉上。说也邪门,黑暗中,刚才电视上美女的身影依然浮现于眼前,而留影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一双双美胸。 原来,我也喜欢看美乳!? 想到这,暗夜中,我似乎听到了另一个自己嘿嘿的冷笑声。已迈中年的男子,难道也这般贪色和龌龊?但就为刚才电视上的摄像镜头的引导和特写而渴望看美胸而这般言之,又似乎很委屈。 说实话,二十岁之前,出门在外,是从未斜视过女性胸部的,哪怕是走在光怪陆离的街头,打扮何等妖冶的女子擦肩而过,也断无失礼的视觉行为。记忆中,只记得母亲那干瘪的乳房,给予我奶水,才保全了一条小命,挺过了那些饥饿的年代。那是一双怎样朴实的奶啊,没有任何包装和刻意的渲染,只是裹在粗布衣服里,劳累一天归来后,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就扯起衣襟,喂养饿得哭兮兮的孩子。那是母亲用自己的血水哺乳着后代!也就是现在,远离喧嚣的城市,回到恬静的农村,这种景象偶尔还看得见。健壮的少妇,下地归来,坐在门槛上,从老人怀中接过孩子,一把揭起衣服,掏出滚圆、结实、雪白的奶儿,挤出一两股奶水后,可爱的宝宝就一头寻在妈妈的怀里,充沛的奶水呛得孩子直哭。那里也无刻意的包装,传统、朴实、整洁的村妇从身边走过,大人小孩感到的是浓浓的母性气息,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哪来的失礼和邪念? 我今夜的鱼腥心理,看来还是受了成人世界的诱惑和教唆。先是影视娱乐“少儿不宜”的引诱,接着是当街脱衣舞的目染,再后来是形形色色的“文化”招牌下的什么“人体宴”、“人体绘画”、文学作品里的大篇幅性描写,直到现在大片中裸背、裸屁股的特写,还要用玉石轻轻的抚摩,以及公众女主持人动辄裸露玉背、前露乳沟的架势啊呀,这耳濡目染的,未成年人犯罪率居高不下,就不足为怪了。谁之过?国家要负责任,国人要讲良知,相关的执法部门可能有难以启齿的隐情,但面对满目的声色犬马,国家不治,终久不是好事。 每每走过内衣店,我就想,乳房毕竟还是伟大女性的隐秘部位,漂亮也好,不漂亮也罢,好好保护她,别在公众场合蓄意张扬她,小点也无防,孙燕姿平胸,大家都知道,那么耀眼的人物,但人家的人气指数似乎挺高。东方女性若以裸为美,那简直撞见了鬼“东施效颦”的故事好象早在中小学的教材里出现了。至于前一阵高校里发放避孕套的做法,真他妈的胡整,这校长十有八九是个冒牌货。 其实,我还是想说,关注我们幼小的孩子,全社会都来为孩子营造一个健康、整洁的环境! 那年那月 当雄鸡的第一声亮嗓 掀醒山村的酣梦 灶堂的微光 就映红了母亲慈祥的脸庞 为了暖熨父辈脸上层叠的沟壑 伙伴们聚在村头叽叽喳喳 掮担上一头挂着烧饼干粮 一头挑着星星和月亮 当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 出现在云遮雾罩的山头 遥远的东方 才微微露出苏醒的霞光 大山深爱着 自己脚下的少年,你看 他们饿了,就啃几口干粮 渴了,就喝几口山泉 大山保佑着 自己脚下的少年 任凭他们在悬崖峭壁上、深丛密林中 自由穿梭,捡拾柴禾 日落西山时 山路上逶迤着一行荷着柴担子的少年 斜阳偶尔拉长他们单薄的身影 想给山路留下一幅纯真的画像 父亲在最后一个山坳里 接过小山样的柴担子 山脚下的少年已经直不起腰杆了 跟在父亲身后一路小跑 手里还晃荡着剩余的干粮 跪倒在人字形的投影中 曾经对你许下诺言 不再流浪 可是跳动的心 依然执着的四处飘荡 从村口颤巍巍的呼唤 到天山峰巅的奇寒 在你沧桑的视线里 我默默无语,世事浮云变幻 曾经陶醉于乡间稻田蛙声一片 也曾迷恋都市霓虹灯的媚眼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苏醒时 我听出了乡下的天籁远胜于迪斯高的癫狂杂乱 不忍回首灵魂阴郁的日子 当疼痛袭来时 惯看长河落日和大漠驼队 几世纪的背影渐去渐远 就从这儿跟上吧 雁阵已在高空成行 我跪倒在“人”字形的投影中 挖掘生命的一眼清泉 又一次聆听村口的呼唤 又一次含泪凝望苍发容颜 我属于脚下这片广袤的土地 怎能不去漂泊 不去漂泊 追随远方的地平线 要怎么画你我无从下笔 我在清冷的站台等了好久 可依然错过了 错过了你那趟午夜的列车 今晨,我从电话里 看到了你从昨夜就孕润的泪珠 那里闪烁着你美丽的影子 一定是我错过了,是我忽略了 你的泪 滴入湖里 漾开愁重的叹息 而阳光在水面 裂成无数的碎片 蜻蜓是傍晚才来的 带着往夕的回忆 如一阵夏风 来了又轻轻的离去 要怎么画你,我无从下笔 所有的美丽 似与我若即若离 忘不掉却又记不起 致雪花二 黎明时分 又一阵大雨滂沱 所有的绿色都呐喊 那是我相思的心海 决了堤岸 你要我怎么做 孤帆才能浮现你梦的边缘 化做一阵凉风 抑或一道闪电 轻轻飘摇你的窗前 爱抚那淡淡的笑魇 (从此)爱的小船搁浅在你梦的港湾 致雪花一 每一个黄昏 心海就漫溢思念的潮汐 独自徘徊在幽深的小径上 轻轻抚摩着 初夏枝头的呼吸 一抹夕阳游离 一只青鸟殷勤 缥缥渺渺的暮霭中 我嗅到了你的芳香 触到了你的娇媚 是这般真实 一如蝴蝶在草丛中翩翩翻飞 哪怕瞬间鹤发童颜 盛夏的夜半 袭来一阵清香 是否从春就孕育的轻风 终于打动了你洁嫩的心田 一朵两朵,一瓣两瓣 那乳乳的白啊 映着月光的微寒 今夜的不眠 就让我的目光 在你的枝叶间泠泠顾盼 就让我醉倒在你的花香里 哪怕瞬间鹤发童颜 暗香不停的涌动 抖出了整个夏季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