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勾引》 第一章 好香! 甯巧儿深吸一口气,用力吞咽口水。 食物的香味溢满口鼻,令她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冲到桌边大快朵颐一番。 但理智终究战胜情感,她没忘了此行的重责大任。 她是个记者,同时也是个美食主义者,会同意总编接下这棘手的任务,主要是听闻这次宴会的主厨乃由法国重金礼聘而来的国家级大厨。 扁听头衔就令人期待不已,直到望见那长长一排香味四溢、美观诱人的食物,她更加确定这趟是来对了。 在工作与口腹之欲的天秤上,坦白说,她总是偏重后者的。 这次不同,此行任务的主角是个超重量级的人物,想在这种公开场合捕捉其身影及诱其开金口,困难指数是平常采访的好几倍,所以她一定得专注! 本噜咕噜—— 为了这一餐,她刻意空了一天的肚子终于发出不平之鸣。 怎么办?她好饿 甯巧儿一双骨碌碌的圆眼直勾勾盯着长桌上的美食,眼里充满强烈的渴望,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不禁令人侧目。 先吃一些吧? 可是,她是属于一开动若没将肚子真正喂饱就不会停止的那种人,要是吃到一半,主角出现了,她会左右为难耶。 人家说“吃饭皇帝大”——崇高尊贵的九五之尊,无论如何都不可轻易被冒犯;那么,她这般重视吃饭这件事也是理所当然的罗! 本噜咕噜!肚子再次发出抗议。 不管了!先喂饱肚子再说,若有状况发生再见机行事好了。 念头一打定,甯巧儿飞快的冲到长桌边,拿起餐盘开始朝满桌的精致美食进攻。 伸手拿起香味四溢、鲜嫩欲滴的羊小排,甯巧儿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啃起来,鲜美的羊肉塞满口中,慢慢咀嚼的快感令她脸上充满幸福的表情。 解决两块羊小排后,她再次走向长桌,这回盛了三只白玉蜗牛。 虽然没吃过蜗牛肉,但她想这应该跟一般的螺肉相差不了多少吧。 她拿起叉子欲勾出壳内所珍藏的美味,奈何试了几次,结实的蜗牛肉始终不动。 “该死的,快给我出来!”她低咒一声,口中的唾液不断地分泌,心里愈是渴望,拿着叉子的手就愈焦急。 突地,搏斗中的白玉蜗牛毫无预警地飞了出去,紧接着是一声哀号。 “哎哟!谁拿蜗牛丢我?” 甯巧儿当场傻了眼。 不过,她的呆愣维持不到三秒钟,在受害者穿越人群前来兴师问罪之前,她便身手敏捷地潜逃了,只留下一盘盛着两只白玉蜗牛的“罪证”和掉落在一旁的银色叉子。 跑到远离事发现场的角落,甯巧儿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咕哝道:“莫名其妙!号称美食专家的我居然摆不平一只蜗牛?这笑话若传了出去,我颜面何存?还好没有被人家看到——” “我看到了哟。”饱含玩味的语调硬生生的打断她的自我安慰。 甯巧儿吃惊的回头,只见瘦削的身形、飘逸的长发、细致的五官,清秀俊美得连女人都忍不住嫉妒的男人,他不正是 “真是精采呀!天外飞来一只蜗牛,就这么当众砸向议长的鼻梁,这会儿他大概又疼又气的在想是谁看他傲人的大鼻子不顺眼,存心破坏。” “议长?”她不小心打中的人是议长?“不,我没有。” “议长大概会要求调阅录影带吧!” “你——”甯巧儿紧张地环视四周,他这样恐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她的质疑尚未发出即被人打断。 “琅,你窝在角落里干嘛?” 伴随着低沉嗓音出现的,是两位身材相当的男人,左边那个出声的轮廓深刻、英俊开朗;右边的那个则面无表情,乌黑的发色与深邃的眼瞳使他看起来更加冷酷。 甯巧儿眼睛为之一亮,激动的低喊:“裘文硰!卫君廷!武少琅!” 幸运!真是幸运! 皇天果然不负有心人,她要的三个主角这会儿正排排站在她面前哩! “咱们名气还真不小,连中学生都认得咱们。”卫君廷笑道。 “谁是中学生!”甯巧儿笑容顿隐,挺起胸脯大声反驳。 “咦?”卫君廷纳闷地蹙起眉。 “中学生进得了这里吗?”武少琅好意的提点。 “对啊!”卫君廷恍然大悟,继而认真打量她。“可是她看起来明明就像中学生。” “少侮辱人了你!”甯巧儿迅速从口袋中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们。“这是我的名片。” “记者?”武少琅瞟了她一眼。 “啧啧,抢新闻的时候你一定特别辛苦吧?”卫君廷露出同情的目光。 “我最讨厌的就是记者。”裘文硰冷冷地道,转身离开的同时名片飘落在地。 当他的鞋重重地踩上那张名片时,甯巧儿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喂!”她快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袖。“你太没有礼貌了吧?” 裘文硰侧过头,锐利的双眸一瞪。 甯巧儿像是触电般迅速缩回自己的手。 好可怕的眼神,那双瞳孔里彷佛隐藏了世上最冷寒的两座冰窖 “被吓着了吗?” “别介意,他天生就是那张扑克脸。” “要他笑简直像是要他的命。” “真是个无趣的人。” 甯巧儿眉头微拧地望着一搭一唱的两个男人,心里不禁怀疑起他们的友谊。 一般人不应会这样贬损自己的好朋友才对,难道传言“豪门三巨头”坚定不移的友情并非事实? 不会吧?倘若她的臆测属实,这可是超级大八卦哩! 嗯,她一定要探究到底。 “不知两位是否愿意接受采访?”甯巧儿郑重其事的问。 “你要采访我们?”卫君廷直接问她。 废话!甯巧儿心里嘀咕,表面上则很有礼貌的微笑点头。 “可以呀!”武少琅一口答应。 “真的?”甯巧儿喜出望外。 “喂!”卫君廷诧异。“你有没有搞错?让一个像中学生的记者采访我们?” “你——”甯巧儿闻言不禁为之气结,他这话摆明了瞧不起她嘛! “我觉得接受她采访的过程应该会很有趣。”武少琅饶富兴味的说着。 甯巧儿听不出这话是褒是贬,只好干笑两声。 “要去你自己去。” “卫先生!” 卫君廷不等她的劝留,转身随着裘文硰离去。 武少琅抿抿唇道:“没关系,我知道他们上哪儿去。” “真的?”听闻“贪狼”武少琅温文儒雅、彬彬有礼,是豪门三巨头中最和蔼可亲的一位,看来传言不假。 “这不是武社长吗?” 几位高挑纤细、脸蛋姣好、美艳动人的女人朝他们走来,脸上充满惊喜和雀跃的表情。 武少琅露出一贯平易近人的微笑。 甯巧儿一眼就认出她们几位乃是颇为知名的模特儿,经常出现在流行时尚的伸展台,也是各家杂志抢手的封面人物。 “真荣幸能在这儿碰见您。”长发飘逸、肤若凝脂的气质美女细声地道。 “由于贵社上期杂志发行后的反应太热烈,使得我们的邀约增加不少,这都得感谢您。”五官深得像混血儿美女接着说。 “哪里,是你们的魅力令人无法抗拒。”武少琅的语气跟表情一样诚恳,让人感觉不出半点虚伪的成分。 “希望下次还有跟武社长合作的机会。”一头俏丽短发、模样精明干练的摩登美女继续说。 “那是当然。”武少琅上扬的唇形不变。 “喂,我们该走了吧!”被当成隐形人漠视的甯巧儿终于表现出不耐。 几位美女这才发现武少琅身后娇小的人儿,笑意盈盈的脸不自觉地僵了僵。 “她是?”混血儿美女问。 “记者。” “哦——”几位美女以极高的姿态睨视着甯巧儿,刻意拉长的尾音里暗示着对她记者身分的不以为然。 “我正准备接受她的采访,不好意思,我们有机会再聊。”语毕,武少琅微微颔首,拉着甯巧儿离开人群。 “武——” 美女们留不住人,皆暗自扼腕。 “我们要上哪儿去?”被带进一辆黑色宾士的甯巧儿问道。 由于工作的关系,双b级以上的车子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不是说了我晓得上哪儿找他们吗?” “你真的愿意带我去见他们?”甯巧儿怀疑地问。 “你人都坐在我车子里了,难不成以为我会带你去饭店?” “你——”后知后觉的甯巧儿这才发现这个可能性的危险。“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武少琅目光严苛的打量着她“我可是很挑的。” “喂!”甯巧儿的脸瞬间涨红,双颊气鼓鼓的。 “我又说错了?”武少琅露出无辜的表情。“不可以对你怎么样,但不对你怎么样也不行,你这个人还真是矛盾耶!” 口舌争不过人家,甯巧儿索性撇过头,自个儿生起闷气。 武少琅并没有安抚她,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到喽,下不下车?” 甯巧儿飞快地跳下车,以行动代替回答。 他们正位于某栋大楼的b5,接着他带她坐电梯上到b1,然后打开一道门。 这一扇门造就了两个世界,门外冷清,门内热闹。 他们才踏进,穿着干净整齐、态度谦恭有礼的服务生立刻前来招呼:“武先生好,裘先生和卫先生在v2,要不要让人带你们过去?” 柔和的灯光、神秘的气息,依照经验,甯巧儿判断自己身处的是一间极为私密的高级俱乐部。 “就你带路吧!”武少琅拍拍他的肩。 “是。”年轻服务生掩不住兴奋。“请随我来。” “这里是干嘛的?”甯巧儿压低音量。 “干什么都行的好地方。”武少琅揉揉她的头发。 “喂!”甯巧儿警告意味浓厚地拍掉他的手。“他们两个该不会正在里面干什么好事吧?” “搞不好。”似是而非的调调。 甯巧儿倏地停下脚步。 “怎么啦?”武少琅奇怪的看她一眼。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能大大方方地走进那种场合中吗?” “也许包厢内的戏码与你的想像有出入呐!”武少琅语意模糊。 “喂!”甯巧儿重重吸了口气,千百个不愿意的跟上前去。 大大的包厢内,除了裘文硰和卫君廷外,并无其他闲杂人等。 出乎意料的结果,甯巧儿反倒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也因此,在三个男人的眼中,她成了一副没大脑的蠢样。 “你怎么把她给带来啦?”卫君廷首先发难。 “偶尔也该换换口味嘛!”武少琅带着甯巧儿坐下。 “我可没有恋童癖。”卫君廷哼了哼。 “她这么可爱,一起聊聊无妨的。”武少琅偏头对她抛了个媚眼。 甯巧儿回以不敢领受的哆嗦状。 裘文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一步。” “喂!”甯巧儿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太过分了,那家伙根本是彻底瞧不起人! 仗着自己相貌不凡、威名远播,就这么目中无人,哼!什么东西嘛! 一见到她转身就走,她干记者这么多年还未被如此藐视过。不甩就不甩,了不起啊! 甯巧儿直瞪着那个离去的冷酷背影,双拳暗暗握紧,无声的咒骂着。 “跟你说过了,他总是那副死人脸,别在意。”武少琅笑容可掬的拉她坐好。 “瞧你们挺能聊得来。”卫君廷挑高一边眉,精明的目光中闪着打量与研究。 “是吗?”甯巧儿扯出一抹笑容。 “那我也不打扰啦!”语毕,卫君廷再次随着裘文硰离去。 “喂!”甯巧儿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睛。 忍耐、忍耐!没想到他们全是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差劲又没礼貌到了极点的浑球!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们令她觉得自己像只惹人厌恶的蟑螂——不,她最怕蟑螂,不能把自己比喻成那种东西,会想吐。 呜出门前忘了翻黄历,莫非今天是诸事不宜、冲克到她的大凶日?天哪!她把任务给搞砸了。 “别那么沮丧嘛!” “我哪有!”奇怪,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武少琅望着她的眼神以及对她说话的语气,都透露一丝丝的不怀好意,尤其是唇边那抹笑,十足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狡诈模样。 “那也就毋需气得咬牙切齿嘛!” “我没有!”甯巧儿固执地辩驳。 但是经他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牙根还真咬得有些发疼。 “你真的那么想要我们的新闻?” “废话!”甯巧儿横睨他一眼,开始怀疑起外界对他们的评价是否夸大的高估了。 “也许没那么难哟!”武少琅语带玄机。 “真的假的?”甯巧儿的瞳孔瞬间闪闪发亮,重新燃起希望。 “而且是独家专访。” “耶?”甯巧儿兴奋的再度跳了起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说。”甯巧儿整个脑子已被“独家专访”四个大字所占据,简直要乐晕了。 如果真能要到这独家专访,别说一个条件,百来个不不,还是别夸口,保守点,顶多十个,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诱惑裘文硰!” 第二章 “你说什么?”甯巧儿错愕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诱惑裘文硰。”武少琅再次开口重申。 “我——”甯巧儿难以置信,不由得结巴起来:“你要我去、去诱惑他?” “没错。” “为什么?” “好玩吧!”武少琅耸了耸肩,始终是那副吊儿郎当样。 “好玩?”甯巧儿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你觉得这种事情好玩?” 天哪,他们这些有钱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不晓得,文硰那个怪胎没交过女朋友,从我们认识他开始就是一张死人脸,毫无表情又阴沉沉的,所以我很想看看他动情的模样。”武少琅老实说。 “那怎么也不该找我当你剧中的女丑吧?”甯巧儿大皱眉头,忽然觉得平易近人不过是他其中的一张面具。 “错!是女主角。”武少琅纠正她的说法。 “有没有能够替代的条件?”甯巧儿不抱希望的问。 “没有。”武少琅斩钉截铁的回答。 果然。甯巧儿重重的叹息“我自认不够热情如火到足以融化一块冰山,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武少琅微挑起眉。 甯巧儿苦笑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你连一个没交过女朋友的男人都搞不定?” “拜托!裘文硰并非一般平凡人,普通人怎么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可惜,我非常看好你的潜力。”武少琅发出稍嫌夸张的惋叹。 “不必对我使激将法,没用的。” “不想要独家专访了?” “是很想,但很难。”甯巧儿一副哀怨且无奈的口吻。 “你在怕什么?至少还有我这胳臂向外弯的损友帮着你呀!”武少琅一手环过她的肩拍了几下。 “让你的死党陷入情网,究竟对你有何好处?”甯巧儿百思不解。 “还不知道,也许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我相信由你去撒下的那张情网,定能让他改变些什么。”武少琅的兴致很是高昂。 “但那张情网是假的,恐怕禁不起考验;异常聪明如你们,我就算心有余也力不” “嘿!”武少琅打断她。“别妄下断语,这种事很难说的,假戏真做也是常有的事。” “你甭说了!总之,本姑娘不干!”甯巧儿硬是不理会他充满期待的脸,起身离去。 “你可以考虑,想通了就回我个电话。”武少琅朝她的背影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碰门大响。 简直是莫名其妙! 甯巧儿积了一肚子闷气回家,就连自己的家门也甩。 神经病!疯子!要她去诱惑裘文硰?呵,真亏他想得出这种事情! “喵——” 一团小东西迅速窜到她脚旁,边蹭着她的脚打转边发出撒娇的低鸣。 “宝贝,想死你了。”甯巧儿一把抱起毛茸茸的猫咪在怀里又揉又亲的。 这只蓝色波斯猫是甯巧儿在住家附近捡到的,记得那一天,它可能因为遭遗弃又饥饿过度而溜进传统市场里偷吃人家的食物,结果不知道被哪个没良心的摊贩热油泼身以示警惕。 热油侵蚀皮肤的痛楚令它哀号窜逃,正好与路过的她撞个正着。 见到它的第一眼是那么令人惨不忍睹! 当下,她刻不容缓地将它送进动物医院。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拉了它一把,经过近半年的治疗与悉心照料,才使它恢复原貌。 本就灵巧可爱的小猫咪从此认定了她,给予完全的信任和依赖,而它也为她孤单的独身生活打亮了一盏温暖的灯。 “今天有没有把饭饭都吃光光啊?”甯巧儿哄小孩似的。 猫咪伸出舌头舔舔她的下巴。 “好,我知道你最乖了。”它舌面的倒勾像男人的胡渣,扎得她边笑边躲。 虽然人和动物的语言并不相通,但她相信彼此间靠着长期相处的默契,自有一套沟通的方式。 “那么你的消夜想吃什么呢?鲔鱼?鳕鱼?鲭鱼?鸡肉?牛肉?还是比目鱼和虾?”甯巧儿将猫咪抱到摆满罐头的橱柜前让它自己选择。 猫咪伸出爪子轻轻抓了抓第三罐。 “鲭鱼?”甯巧儿揉了它一下。“想换口味啦?平常你明明不爱这一罐的。” “喵。” 甯巧儿打开罐头用小汤匙挖了一半放进它专用的食盘里,然后席地而坐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模样。 “嗳,当猫咪真好,高兴时玩玩球、无聊时发发呆、吃饱就找个舒服的地方打个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既优雅又悠哉,真希望来世我也能当只猫。”她有感而发地自言自语。 猫咪圆滚滚且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乎对她的感言颇有意见。 “怎么?下辈子当一对快乐的猫咪姐妹花不好吗?”她双手捧住它的脸,揉着它的双颊和耳朵。 它舒服得发出了咕噜的声音,懒得回应那个机率微乎其微的假设问题。 当它正享受着**时,她突然将手一松,令它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你慢慢吃,妈咪先去洗个澡。”甯巧儿起身走进房间,边走边嘀嘀咕咕:“唉,明天还有一堆问题等着我面对哪!” 猫咪望望女主人的背影,又望望盘中的食物,最后决定先把它的消夜舔干净,再去安抚那个辛苦了一整天而发起牢骚的小女人。 “你搞什么东西啊?” 原本忙碌而显得有些嘈杂的办公室突然静窒了半分钟,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调向总编室,确定咆哮声是从那里传出之后,又一个个转身埋头苦干。 “公司花那么多钱帮你弄了张邀请函,结果你连一个字儿都没带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荣疾言厉色地吼着。 “对不起。”甯巧儿低垂着头。 “说对不起有用吗?我要的是新闻!被吸引力的新闻!”程荣继续咆哮。 “但他们就是不肯接受采访嘛,你也晓得他们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人物!” 甯巧儿没将武少琅的“条件”说出来,她相信若是让总编知道,他恐怕为了新闻而将她给卖了都还觉得顺理成章。 “就是棘手才派你去呀!”程荣放软语气,改用怀柔政策“巧儿,你也晓得我向来最重视的只有你,豪门三巨头那项艰钜任务,除了你以外,我还能相信谁呢?我可是用人头向上面担保你绝对有能力会带回他们的新闻哪!” 天生吃软不吃硬的甯巧儿果然一下子就招架不住,她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程荣“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把独家带回来的,好不好?” “好好好!”程荣叠声应道,绕出办公桌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道:“我相信你会带好消息回来给我的!” “尽量喽。” “什么尽量?是一定!”程荣对她投注了最高的期盼。 甯巧儿无奈的点点头,在转身离去时喃道:“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上哪儿去?”程荣轻唤口中念念有词的甯巧儿。 “当然是去追你的独家呀!”她头也没回的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喔!”程荣在门合上的前一秒钟喊道。 当记者的,每天除了东奔西跑,还得看尽镑种脸色,受访者的抗拒排斥、顶头上司的催逼压榨、读者的百孜不倦;在是非对错的天秤上,他们难免陷入迷惘。 读者是有知的权利没错,但每个人更有自由的隐私权呀! 虽然甯巧儿会斟酌自己下笔所写出的文字,然而有许多时候还是身不由己,尤其同行间不乏嚣张地窥探他人隐私、挖掘他人秘密的人;就连她也忍不住会想,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将来是否会报应到自己的后代子孙。 然而,就算心有迷惑,她还是会先将自己的责任处理好,再去考虑其他问题。 现下,豪门三巨头是她的首要任务,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挖点内幕来满足总编和读者的胃口。 “你要见我们社长?请问你有预约吗?”柜台小姐公式化的口吻问道。 “没有,你就说甯巧儿来找他,看他见是不见?” “请稍后。”柜台小姐拨了通内线电话,须臾,她起身回应:“请跟我来。” 甯巧儿随着她穿越忙得不可开交的重重人群,进到社长的私人办公室。 “嘿,真高兴见到你。”武少琅一照面就热络的打招呼。甯巧儿轻扯嘴角。 “你的出现算是给我的答案吗?”武少琅差秘书送进两杯咖啡后问。 “我很想要那篇独家专访,但是对于你所提出的条件我恐怕无法胜任。”甯巧儿做着垂死的挣扎。 武少琅双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我也说过,这笔交易没得商量。” “可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做,因、因为”哽在喉咙的事实令她涨红了脸。 “你还是处女?”武少琅索性替她接了话。 甯巧儿瞠目结舌,红潮迅速从双颊窜到耳根。 “你”其实她只不过是想坦诚自己也没交过男朋友,不料他却如此一针见血。 可恶!羞死人了! “呵呵,我这双天通眼可是能看透一切的。”武少琅眨眨眼。 “那、那——”甯巧儿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发现自己会结巴真是残酷。 “你也不必顾虑太多,用最自然的方式去接近他,所谓女追男隔层纱,也许结局会出乎意料的好呢!”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男人不怕翻山越岭,女人却怕伤了指头。” “我并没有要你做任何牺牲。” 得了吧!他这个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人,哪能体会她内心的挣扎? “再犹豫不决的话,新闻会被时间给打了折扣喔!”武少琅唇边噙着诡笑,像在欣赏猎物一步一步慢慢踏进自己所设下的陷阱般得意。 “成交!”甯巧儿心一横,拍桌定案,却忍不住要丢给他一记白眼。 “好极了。”武少琅的笑容变得灿烂。 “不过,你得教我。”后面那句声若蚊鸣,几不可闻。 “机会我一定制造,至于接下去该怎么做就全看你的喽!” “我尽力,但不敢保证结果能如你所预期。” “别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模样,我说过,顺其自然就好。”武少琅打趣道。 “事不关己的风凉话谁不会说?”甯巧儿轻哼一声。 “谁事不关己?在这场游戏中,我也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之一哪!没有我在一旁煽风点火、加油添醋,怎么会好玩呢?”武少琅一脸饶富兴味。 “少废话,快点教我!” “啧,真猴急,我们的游戏规则都还没定好呢!” “怎么那么麻烦?还有什么游戏规则?”甯巧儿跺了跺脚。 “我的专访分为上、下两集,我先做上集给你,等于说你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届时,你若是成功地融化了裘文硰那座冰山,这笔交易便顺利完成,否则就是开天窗的下场。” “还算合理。”甯巧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附带一提,如果硰真的对你动了情,那么不只是我的专访,七杀、破军也同样非你莫属喽!” 甯巧儿蓦地眼睛一亮,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看来这交易似乎不是那么讨厌了,一举三得耶! “你这个杂志社的小记者很可能会因为推出我们三个人的独家专访,从此声名大噪。”武少琅半揶揄道。 并非他自视甚高,而是作风低调、行事神秘的他们确实有此吸引力。 “一言为定!”甯巧儿跃跃欲试,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一言为定。”武少琅同她伸出了右手。 击掌定谳。 是否太意气用事了? 回程途中,甯巧儿不断的反覆思考。 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单纯,更不若武少琅嘴上说的简单。 看着他所列出几个他们较常出入的场所,依他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够经常出其不意的现身在这些地方,提高“人造偶然”的缘分;他这配角也才好适时大敲边鼓,增加游戏高潮迭起的可看性。 但,她有必要那么拼命吗? 也不过就是一篇报导罢了。 唉,一篇足以诱发福尔摩沙岛居民大谈阔论上一段时日的话题报导。 “杀、破、狼”——三个在世界经济中扮演着举足轻重角色的人物,向来神秘的作风偏偏蛊惑着人们窥探其隐私。 即便是活跃于传播界与出版界的武少琅,行事之低调,教人真要挖他的八卦,也挖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她有机会这样的靠近他们,真可谓祖上积德、是千载难逢的好运气,她还在犹豫些什么、矜持些什么? “叭!” 后方车辆提醒她绿灯已经亮了,别当讨人厌的大路障。 “知道了啦!叭什么叭?以为就你们家有喇叭呀?”甯巧儿狠狠的踩下油门后嘟哝。 打从大学毕业进传播界当记者,她便深刻的体会到这行饭特别的难吃。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当初她会非这门科系不念、非记者不当? 终日东奔西跑,转眼过了这么些年,她几乎记不起当初的何谓坚持了。 打亮方向灯,甯巧儿将车子转进一条小巷。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分心的她没注意到有另一辆车正从巷内快速驶出,当回过神来,两方车头已经“吻”得难舍。 甯巧儿愣在车内不知所措,既惊且气的等着对方主动道歉。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世界像忽然停止转动般,两辆车呈一百三十五度角相亲,似乎谁也没有先退让的意思。 甯巧儿忍无可忍,跳下车怒敲对方车窗。 “喂!你是怎么开车的?撞了人还以为躲在车里就没事吗?” 半晌,贴了暗色隔热纸的车内依然毫无动静,甯巧儿不禁有些心慌。 不会吧?这样的小擦撞应该不会造成伤亡吧? 可是,她人都站在这里了,假如车里的人平安,怎么可能对她不理不睬、对眼前的状况视若无睹呢? “喂喂、喂——”甯巧儿焦灼地愈敲愈急、愈叫愈大声。 终于,车窗被缓缓摇下三分之一。 “你没事吧?”甯巧儿担忧地问。 一双冷眼睨了睨她,连个回应都懒得给。 “喂!你这人是怎么搞的?以为撞了人躲在车里就没事吗?有种给我下车!” 甯巧儿被那眼神看得不爽,火气再度上升。 好不容易,车窗又被摇下一些,冷冷的语调缓缓的逸出:“是你撞我。” 甯巧儿这才看清楚坐在车里的人,张口结舌的她在震惊之余完全接不上话反驳他。 噢,该死的巧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呢? “我可以不追究责任,你快把车退开。” 等等!他在说什么东西呀?什么叫他可以不追究责任? “不对!明明是你撞我,怎么说得好像是你宽宏大量原谅我似的?”工作暂时抛一边,眼前的是非对错比较重要。 “我没时间跟你争论。” “我不见得比你闲,但这件事如果没有说清楚,我不会让你溜走的!”甯巧儿双手叉腰,剽悍且执拗。 裘文硰勉强捺住性子与她说理:“就车子擦撞的角度研判,任何人都会肯定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 “胡说!明明就是你撞我!” “不然你想怎么样呢?” “我——” “修车的费用到公司跟我收吧!”裘文硰塞给她一张名片,接着关起车窗,这件意外就此宣告落幕。 甯巧儿手里握著名片,望着迳自绝尘而去的车影,不满的情绪顿时充斥着整个胸腔。 什么嘛!他那么干脆地担负起所有费用,倒像是她存心无理取闹似的。 哼,一样还是目中无人的自大狂! 天哪!教她怎么有办法去追一个连一丝丝好感都没有的男人呢? 第三章 甯巧儿手里紧捏着裘文硰给她的名片,直挺挺地走进与名片上地址相符的地点。 原本想若无其事地偷溜进偌大的办公室自己找人,不料还是让眼尖的警卫给叫住了。 “小姐,要找人的话请先到柜台登记。”圆圆胖胖的警卫堆着和善的笑容说道。 “我是这里的员工。”甯巧儿随口一掰。 “识别证呢?” “我今天忘了带。” “小姐,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天生对人的模样过目不忘,在这里任职两年半以来,我从没见你在这栋大楼出入过。”嘴唇上扬的弧度不变。 谎言被直接戳破,甯巧儿表情僵了下,仍试图要闯关。 “我是今天刚到任的新员工!” “那么请先到柜台登记完再进办公室吧!” “为什么非要登记不可呢?” “不好意思,公司规定。” “真麻烦!” 甯巧儿对那张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脸没辙,只好低咒一声走向柜台。 “我找你们董事长。” “请问贵姓?有预约吗?”柜台后的总机小姐以甜美的嗓音问道,穿着烫得平整的鹅黄色套装更烘托出她的年轻貌美。 “你就说甯巧儿来向他要修车费!” 烦死了!怎么她无论走到哪里找哪些人,必定得先应付有没有预约及登记的烂问题呢? 总机小姐微愣一下,才拿起电话拨打内线。 不一会儿,她挂上电话,说:“甯小姐请往左边走到尽头,吴秘书会带你进董事长办公室。” “谢谢。” 直到站在裘文硰面前,甯巧儿突然发现自己强装多时的镇定瞬间瓦解。 怦咚的心跳和微颤的双脚,都提醒着她内心强烈的紧张与不安。 一见到他,她就想到自己所身负的重任唉,压力好大啊! “原来是你。”冷淡的语气透露出他已将陌生的来访者在脑中思索过数回。 “你没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吧?”甯巧儿从包包里抽出一张粉红色单子摊在他面前。“这是修车费用的明细。”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裘文硰似笑非笑的。 “岂能不来?是你撞了我的车,当然得来找你要钱啦!”甯巧儿振振有辞地道。 裘文硰懒得再与她争辩这个问题,依收据上的数字主动四舍五入地开了张支票给她。 “你写错了。”甯巧儿对支票上的金额有意见。 “多的就当是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裘文硰埋首回公文,暗示的下着逐客令。 “不必了,虽然被你吓了一跳,但基本上我的精神没啥大碍。”甯巧儿将支票放回桌上要他修正。 裘文硰不禁皱眉“差不了多少,你就收下吧!” “不行,我不能多要你的钱。”拾金不昧奖从小拿到大的她岂能贪人家这么点小便宜? “那可不可以别害我浪费一张支票?”他真不明白,既然她都能厚着脸皮上门要钱了,何必故作清高的在意那点零头? “你可以留着,应该有机会用得到。” “要嘛你就带走那张支票,否则拉倒。”裘文硰眉头皱得更紧了,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喂,你——” “咦?瞧瞧这是谁呀?” 甯巧儿的话被打断,猛然回头,瞧见无声无息出现的武少琅。 “来啦!”裘文硰懒懒的寒暄一句。 “你们”武少琅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停在甯巧儿身上,赞许道:“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真积极。” “不是你想的那样!”甯巧儿连忙否认。 “你们在说什么?”裘文硰露出狐疑的目光,一个猜测在他脑中成形。 “没什么。倒是你们在谈些什么呢?下班后上哪儿约会?” “你误会了!前几天他撞了我的车,今天我是拿修车费的收据来给他看的!” 甯巧儿极力辩解。 “不可能吧?你撞了她的车?”武少琅讶异地望向裘文硰。 未满十八岁就已具有赛车手实力的裘文硰会去撞一个小丫头的车? 打死他都不相信! “她坚持。”裘文硰并未多作说明。 “哦,那就有可能了。”武少琅一点也不怀疑。 “你先送她回去,我们再来谈正事。”裘文硰暗暗庆幸他来得正是时候。 “为什么要我送呢?人家明明找的是你,当然由你送她回去才对。” “我很忙。”裘文硰头也不抬地道。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甯巧儿摇摇手,不想当皮球被两个男人踢来踢去。 开玩笑!她行情又不是多差! “嗳,他撞了你的车,让他充当几天司机接送你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的车——” 武少琅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硬是强迫裘文硰离开办公桌。 “你就送送人家吧!” 裘文硰瞪了好友一眼,没想到他不帮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瞎起哄! 哼,果然有问题! “走。”裘文硰不动声色,决定瞧瞧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甯巧儿有些手足无措地偷望武少琅一眼,他则示意她好好把握机会。 直到上了裘文硰的车,她都没有机会说明其实她是开着已经修好的车来的。 “你跟琅很熟吗?” “还、还好。” 坐进车里后,裘文硰问了她住哪里,接着便静默了好长一段路。 无论坊间传闻或是对他的第一印象,他都是冷酷的;而那冷酷绝非伪装,压根儿是他与生俱来,彷佛体内流动着没有温度的血液。 他的威严浑然天成,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怯、敬而远之。 真要她去撩拨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不断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 “你们也算同行,应该接触满频繁的吧?”裘文硰看了她一眼。 “唔嗯”甯巧儿因为心虚而支吾其词。 “你自己小心点,那家伙不只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还喜欢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甯巧儿错愕地转头望他。 原来豪门三巨头是最佳损友,专门以诋毁对方为乐吗? “就像他明明晓得我对女人没兴趣,却偏爱设计一些蠢女人主动来投怀送抱。” 甯巧儿犹如被当头棒喝,俏脸霎时青白交错。 不——不出声表示默认,她必须说些什么! “对女人没兴趣?莫非你是圈内人?” “哪个圈?” “玻璃圈。” 裘文硰淡淡抿了下唇“你想太多了,我向来只对工作有兴趣。” 甯巧儿忍不住点头附和道:“看得出来你真的是个超级工作狂。” “工作代表生命,不是吗?” “但生命里不应该只有工作吧?”甯巧儿蹙眉反问。 “对别人或者不是,但我是。”笃定的语气。 “那样的人生不会太无趣吗?” “见仁见智。” “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她才不相信他至今真的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不谈感情跟不碰女人,是不能画上等号的。 谤据“达尔文进化论”人是动物转变而来,所以潜藏着兽性,而**是兽性的催化剂。 “有人却可以选择漠视它。”他答得超然。 甯巧儿沉默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就像临近天边的高峰,即便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登山客也恐怕难能征服,更何况是她这个毫无所长的平凡人? 她的内心不断的打起退堂鼓,越击越急促。 “你家到了。” “谢谢,再见。”甯巧儿若有所思地下了车。 望着那颓丧的背影,裘文硰不禁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交战前就先击溃对方的信心,向来是他最为拿手的本领。 看来他猜得没错,少琅那臭小子又在设计他了! 才平静一年多,想不到 不知怎的,这回他倒兴起了陪他玩玩的念头哩! 裘文硰回到办公室,就见武少琅大剌剌地跷着二郎腿坐在他的椅子上,一手端着咖啡品尝,煞是悠哉。 “君呢?” “刚刚通过电话说公司有点事没处理完,会晚点才到。” “也就只有你整天东逛西晃,吃饱没事干!”裘文硰话中有话,踢踢椅脚要他把位子还来。 “谁说的?你跟君是道地的商人,我则是属于文商,身兼二顾,可不比你们轻松。”武少琅狡辩,**则动也不动。 裘文硰单脚一抬,踢开了他跨在桌上的双腿,继而将椅背使劲一推。 武少琅没被这股蛮力摔出个狗吃屎,反而以优雅的姿势完美落地。 抢回宝座的裘文硰立即埋首在未批阅完的公文里,惜秒如金。 没了椅子坐的武少琅索性跃上宽敞的桌面,并将脸凑近。 “怎么?你对我这位子情有独钟,想转行篡位不成?”裘文硰抬眼瞅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不。”武少琅直视着他,小声问道:“你觉得甯巧儿这女孩怎样?” 裘文硰故意眼波一动“不错啊!”“怎么个不错法?”武少琅双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追问。 “天真无邪、活泼单纯、固执又迷糊得可爱,挺好玩的。” “对嘛!”武少琅眉开眼笑。“我就说她绝对是个有趣的丫头。” “你对她很感兴趣?”裘文硰挑高一边眉。 “我觉得你也对她感兴趣。”武少琅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裘文硰但笑不语,既没认同也没否定。 好预兆!武少琅满意地暗忖。 不料没几秒钟,裘文硰却叹了口气,并且说道:“可惜她是个记者。” “一个人好或不好,跟职业并没有直接绝对的关系吧?” “怎么没有?假如她不是偏好窥人隐私、批评八卦,三百六十五行里为何独挑那个职业?” 武少琅摇摇头“你这说法有失公平。” “哦?原来你已经那么了解她了呀?” 武少琅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振振有辞地道:“她本来就是个易懂的女孩子,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 “既然对她这么有好感,何不列入你的花名册里呢?”裘文硰如此建议。 “我对那么纯真的女孩下不了手。” “是吗?”裘文硰扬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没再接腔。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卫君廷终于现身。“你们已经开始了吗?” “你没到齐怎么开始?”武少琅说着又喝了口咖啡,跳下桌子。 “这么慎重?”卫君廷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这个。”裘文硰从抽屉里拿出几封信。 他们分别拆开来看—— “恐吓信?”卫君廷失笑道。 “半个月来已经六封了。” “我的妈呀!谁会跟我们玩这种无聊又老套的游戏?”武少琅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人不是太无知就是太勇敢,竟敢挑衅我们哩!”卫君廷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是我们,是我。”裘文硰纠正道。 “有什么差别吗?外界谁不晓得我们三个是一体的?” “求求你别用那么恶心的字眼行不行?”武少琅一口咖啡险些喷了出来。 “你才别仗着自己开了间出版社就老爱挑我语病行不行?”卫君廷回嘴。 “来闹的啊你们?” 被裘文硰冷眼一扫,两人立刻噤声。 “坦白说,当今世上胆敢挑衅我们的还真是屈指可数,所以要查出这幕后黑手应该不算难事。” “那当然。”武少琅和卫君廷难得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 “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针对这件事进行分头调查。”裘文硰将恐吓信分成三份。“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随时保持联络。” “没问题。”卫君廷自信满满。 “这家伙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武少琅撇撇唇。 “还是小心谨慎为上策。”裘文硰叮咛他们。 受了几天内心交战的日子,甯巧儿终于选择去见武少琅。 “如何?事情有什么进展吗?”武少琅热切的询问。 最近忙着处理正经事,有关裘文硰的儿女情长只好暂搁一旁。 甯巧儿低垂的头摇了摇。 “怎么啦?”武少琅偏头打量她黯然的神情。 “我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撤销我们之间的交易。” “撤销?为什么?”武少琅合上资料夹,打算好好听她说明。 “我觉得我还是不行,裘文硰他怎么可能会为我这种平凡女孩动心呢?”甯巧儿没有自信。 “怎么不可能?他说过你很可爱的!”武少琅马上为她打一剂强心针。 “那不过是客套的说法罢了。” “怎么,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 “并非我没自信,而是要摘下高高在上的星绝非常人可为呀!”甯巧儿不服输的强辩。 武少琅直视着她,缓缓开口:“恐怕没能让你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你已经收了我的订金。” 他的独家专访已经在她手上,相信编排印制的程序也差不多完成了,这下子她想反悔都不成。 “就不能更改交易内容吗?”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不怕裘文硰一旦知道遭你设计,会与你翻脸吗?”甯巧儿努力说服他。 “不怕。”咧嘴而笑。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废话?就算专访下集开了天窗,大不了我走人就是。”甯巧儿转过身,打算耍赖到底。 “你以为有这么简单?” 甯巧儿跨出一半的脚停住,又收了回来。 “你这是在恐吓我?” “不,我只是认为你应该了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 “我有说了要白吃白喝吗?是你让人没有选择的余地!”甯巧儿生气的提高音量。 “所谓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的道理,你应该也明白才是。”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没有人不知道我一向公私分明。”武少琅一贯温文儒雅的浅笑。 甯巧儿忿然转身。 “今晚我们会到红瓦小筑吃饭,希望能意外地发现你的倩影。”武少琅提醒。“加油呀!” 回应他的是一记摔门巨响。 第四章 “红瓦小筑”——东区最著名的中华料理餐厅,业者重金礼聘号称“亚洲料理铁人”的华东川驻店掌厨,自开幕起便门庭若市,其中更不乏千里慕名而来,就算吃一顿饭往往得等上好几个小时也甘之如饴,盛况空前堪称一大奇景。 甯巧儿走进这家古色古香的餐厅,看着坐满前院等待递补餐位的人们,心里不免有感而发。 这样一间餐厅,消费贵得吓死人,就算要订位还得按顺序预约;可每天还是有那么多人要来这里用餐,说什么经济萧条呢? 不过高级的地方出入份子的气质也会相对的提高,瞧外头这些人一点也不像饿着肚子等吃饭,反倒自在得有如正在品尝左岸咖啡般的优闲人种。 当然,视美食如命的她绝对想过要来这儿大快朵颐一番,只是一思及这么一顿饭可能会耗去她半个月辛苦赚来的钱,只好咽咽口水、望梅止渴了。 好不容易今天有此难逢的好机会,她岂有不用尽吃奶力气捉住的道理? 对武少琅甩了那记门,不过是耍耍矜持罢了。 呵,女孩子嘛! 她猜得没错,只要搬出武少琅的名字就像拿了通行证,高挑俊秀的服务生立刻恭敬带路。 “到这里就好,我自己走过去。”在瞧见熟悉的身影时,甯巧儿及时喊住服务生。 既然要巧遇,就不该有人带路。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举步移近,看似不经意,但实情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 “咦?真巧!”武少琅一副意想不到地站了起身,飞快挡在她跟前。 “是呀,还真是巧!”甯巧儿故作意外,巧妙地扫了大家一眼。 “总是能在有好东西吃的地方遇见你。” 什么意思?指她好吃吗?约在这里的人明明是他! 哼,她也不避讳啦,反正她丽质天生,父母遗传给了她人羡人妒的吃不胖体质。看她的模样,绝对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个大胃王或者苛刻她的大食量。 “托福。” “你一个人吗?” “是呀!”甯巧儿点点头。 “要不要坐下一块儿用餐?” “不必了。”这拒绝很没说服力,因为说话的人正一脸渴盼地盯着空位子。 “没关系啦!”见她快要破功,武少琅忙不迭的将她塞进椅中。 当甯巧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偏不倚的给丢到了裘文硰旁边。 “嗨。”她有丝尴尬地打了声招呼。裘文硰淡瞥一眼,连微笑都吝啬给一个。 甯巧儿一时顾不了他的想法,因为打从门口一路走到这里来,食物的香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诱导着她的唾腺,令她迫不及待要好好品尝。 “别客气呀!”武少琅轻拍她,眼神示意她好好把握机会。 但心思全教美食给蛊惑了的甯巧儿没瞧见暗示,一迳地回应:“我吃饭从不客套的。” 语毕,她果真毫不客气地举箸进攻,从离她最近的菜色开始席卷全桌。 同桌的人见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筷子似乎也跟着动得勤快,热络的用餐气氛不自觉地高张了。 武少琅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她真会这么认真专注地吃着。 “喂。”嘴里还咀嚼着食物的甯巧儿推推裘文硰,然后指着他右手边的那道菜。“帮我夹那个好不好?” 一时间,所有人皆对她公然指使裘文硰的行为及勇气感到不敢置信。 只有吃得浑然忘我的甯巧儿丝毫未察觉空气中顿成的波动。 “够不够?”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裘文硰不但为她夹了菜,还体贴询问,这简直是破天荒哪! “够了,谢谢。”甯巧儿将刚被放到碗里的美味送进口中,一脸享受地慢慢咀嚼。 “这里的东西好吃吗?”裘文硰觉得她陶醉的神情很有趣。 “当然!”甯巧儿答得迅速且肯定。“你不那么认为吗?” 裘文硰耸了下肩“经常吃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甯巧儿闻言一愣,正襟危坐地放下碗筷、郑重地吞下口中的食物,严肃地注视着他说:“美食会哭泣喔!” 这话让坐在另一边的卫君廷不小心地将嘴里的汤给喷了出来。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武少琅错愕不已,被谴责的裘文硰则是一脸啼笑皆非。 “想想看,一道菜的形成,除了厨师神奇的双手外,那一样样原料的生成得耗费多少人的多少时间与精力呀?所以将每一口食物送进嘴里时,都应该心存感激且感到幸福。”一谈论起吃的,甯巧儿的双眸便异常晶亮。 “言之有理。”裘文硰缓缓点头,望着她的灿颜,忽然觉得她并没有一开始的讨厌。 就他所知,绝大多数的女人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食量,她们通常表现出自己吃得像猫一样少;就算身上的赘肉昭然若揭,她们还是喜欢睁眼说瞎话,导演自欺欺人的戏码。 但她却在一桌子男人面前毫不矫情地大快朵颐、宣称她对美食的热爱,并且忠告他们必须珍惜食物。 她很特别。虽然她身材娇小、长相普通,平凡得像随时有可能淹没在人群里;但此刻,他却觉得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特别的一个。 是的,他对她感兴趣。如果琅拿几天前的问题来问现在的他,也许他会给予肯定的答案。 “别逗了好不好?”武少琅的脸色很难看,她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让他想哭。 “我是认真的,瞧他也认同啦!”甯巧儿的下巴朝裘文硰努了努。 “你还是多吃东西吧!”武少琅掌心贴着额头,怕一时激动而晕倒。 虽然当初他就是相中她天真不做作和不按牌理出牌的特质,如今他却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像她这样,真的有办法教硰另眼相看吗? 武少琅有些心灰意冷,端起清酒啜了一口,视线不经意地往旁边扫去,蓦地眼睛一亮。 硰在注视巧儿耶!而且脸部线条似乎比平常柔和许多。 他敢发誓,这绝对是硰有生以来第一次用那么温和的目光去看一个女人! 巧儿果然有本事,难怪会被他给相中。 呵呵,或许结局仍是令人充满期待的。 “为什么你吃不胖呢?”裘文硰突然问。 琅又一次说服他送她回家,而这次坐在车里的感觉跟上次完全不同。 “什么?”甯巧儿不确定自己所听到的问题,他是在暗示她吃太多了吗? “就正常人而言,你的食量是可观了些,但你怎么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呢?” 原来他在取笑她的身材,而且还暗示她不是正常人!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我婴孩时候不肯喝奶,所以我娘教医生开刀把我的胃增大,没想到食量从此惊人,个子却长到小学毕业就停止。”甯巧儿口气不怎么好的说着。 裘文硰惊异地看她一眼。“真有这种事?”天底下会有这种母亲? “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甯巧儿悲惨地喟叹。“都怪我娘弄巧成拙。” “亏你编得出这么荒谬的笑话。”裘文硰莞尔。 “你不相信?”甯巧儿睨着他。 “人的胃只有缩小的可能。” “所以我不算正常人嘛!”甯巧儿有些赌气地嚷叫。 闻言,裘文硰忍不住笑了。 甯巧儿顿时傻了眼。 他在笑耶!那个从来都面无表情、冷酷得像冰窖的裘文硰居然笑了!天哪,原来他的笑容是这么的迷人! 她不知道总是紧抿着的薄唇弯成上扬的弧度原来可以变成这么性感,不仅柔化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使他显得温柔敦厚,更令人有股冲动想——咬他一口! 车子失控地闪了闪,继而传出裘文硰的低吼:“你为什么咬我?” “我”甯巧儿惊愕不已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她回过神来,想法已经变成了行动。 “你不会好吃到连我的唇都想尝吧?” 他的挖苦令甯巧儿难堪得涨红了脸。 突然,车子停住了。 “不要打我!”甯巧儿反射性地闪躲。 裘文硰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惶恐得来不及睁开眼睛前,吻住了她 “唉!”甯巧儿抱着猫咪,脸儿红红、眼儿迷蒙,不知道是第几次像申吟般地轻叹。 猫咪乖乖的窝在主人怀里,享受那轻柔的抚摸,舒服得几乎也想发出申吟。 “喵喵宝贝,这人真的是不可貌相对不对?”甯巧儿低头看了猫咪一眼,不期盼它有所回应,接着又望回不知名的远方。“谁想得到那个冰山似的男人,吻起来却这么的热情如火”说着,她的脸更红了。 那可是她的初吻耶!不过那应该也算是他的初吻吧? 但为何同样没有经验的两个人,他的动作那么流畅自然,她却显得如此笨拙呢? 呜呜,不公平,明明是她要勾引他的,怎么反倒被他的一个吻惹得意乱情迷? 哎呀,好难为情哪!她都不知道下次该怎么面对他了啦! 叮咚!门铃声将甯巧儿拉回现实,让她得以从那个难以自拔的情境中暂时脱身。 她恍神的拉开门“妈?你怎么——” 不待女儿把话说完,甯母迳自将大包小包拎进门,东西一落地,丰满的身体便往沙发一掷。 “喵呜!” 长长的沙发上,甯母好死不死偏偏压上猫咪的尾巴,令它一阵尖叫,连忙窜逃到主人脚边。 “哎哟,我说你养这是什么猫?怎么老见了我就鬼叫?”甯母边扇风边数落。 “是你压到它了!”甯巧儿抱起猫咪,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弯身翻翻地上那大包小包的。“你又带这么一大堆什么东西呀?” “你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左邻右舍晓得我要上来看你,就顺便托我带这些东西,要你转交给他们的儿女。” “什么?”甯巧儿瞪眼咋舌。“为什么要我当跑腿做这么无聊的事呢?你不知道我很——” 甯母再次打断她的话,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同时说道:“我说女儿啊,为娘的我千里迢迢来看你,好歹你也赏我杯水解解渴吧?” 甯巧儿转身走进厨房倒了杯开水,而后摆到母亲面前,然后往单人沙发一坐,斩钉截铁地道:“没得商量,我不干。” “大家都是好邻居,你就帮帮忙有什么关系!”甯母不愠不火的说。 “一次两次没关系,老是这样,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 “好吧,那就我自己给他们送去喽。” “你——” “我决定在你这里住几天。” “什么?你要在我这里住几天?爸爸怎么办?”甯巧儿诧异不已。 那个依赖老妈成性、一天见不到老妈就活不下去的爸爸怎么独自过这些天? “现在那老家伙有我没我都能活得好好的。”甯母怅然若失地道。 “怎么啦?你们发生了什么事?”甯巧儿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没什么。”甯母故作轻松。“怎么?为娘的想到女儿家借住几天、四处玩玩都不行吗?” “不,怎么会呢?你就安心住下来,我再排时间带你四处逛逛。”甯巧儿安抚的拍拍母亲。 “嗯。”甯母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一直以来都相亲相爱的父母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得找机会弄明白才行!甯巧儿拧眉暗忖。 偷觑一眼女儿忧虑的神情,半垂着头的甯母忍不住在心底发出窃笑。 “巧儿?” “是,您哪位?”甯巧儿将话筒夹在肩上,双手继续忙着赶稿。 “果然有了异性就没人性。”深长的叹息。 “武少琅,你吃太饱了吗?”甯巧儿正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眼睛、双手和脑袋,这会儿连嘴都得用上。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 “你——”甯巧儿深呼吸一口气。“请问有何贵干?我现在很忙。” “听你报告一下和硰之间的进展。” “你就为了这种小事特地在这个要截稿的时间打电话给我?” “这哪叫小事?”武少琅怀疑话筒很可能会被她的火气给融化。“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赶着交稿。” “现在你知道了,能不能等我忙完再谈?”甯巧儿将一寸寸往下滑的话筒重新夹好。 “不行,因为我等不及。” “你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嘛!”甯巧儿不懂自己干嘛不丢下电话。 “没办法,硰那副暧昧不明的表情令我耿耿于怀。” 甯巧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因此摔掉电话。 “你还好吧?”同事丁雯关心地询问,顺手帮她放好话筒。 “嘿嘿,你们果然发生了什么事。”那头立即传来武少琅的调侃。 甯巧儿给了丁雯一抹微笑,旋即回应:“什么也没有!” “你和硰之间所发生的任何事,谁都可以瞒,就是不能瞒我,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甯巧儿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说:“他只是送我回家,然后亲了我一下。” “亲?”他质疑。 “吻。”她更正。 “原来如此。”武少琅的声音显得很开心。 “行了吗?你满意了吗?我可以挂电话了吗?”甯巧儿觉得不耐烦。 “何必这么不耐烦?哎哟,我好难过——” “大老板!我可是为了五斗米几乎要将腰杆儿折断的小老百姓哪!”她没好气地回道。 “好啦,不吵你了。明晚我们会出席一场慈善晚会,记得要来。”武少琅回复正经的口吻。 “抱歉,这几天不行。” “为什么?” “私事。” “大姨妈来访,所以情绪不佳?” “去你的!” “小姐,你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耶。”有人似乎忘了他们的交易是有时间限制的。 “总之这几天不行。”甯巧儿不想多作解释。 “好吧,那我再打给你,希望下次不会听到同样的回答。” “谢谢,再见。” 甯巧儿挂上电话,单手揉揉太阳穴。 “巧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丁雯凑近检视她。 “大概是睡眠不足。”昨夜听老妈抱怨了一堆,但她完全没听出重点。 “刚刚你是在跟贪狼讲电话?” “嗯。”甯巧儿点头时听见抽气声。 “我真的好佩服你,你是怎么跟贪狼要到独家专访的呢?” 多亏了那篇专访,上期的杂志才上市便销售一空,而身为大功臣的甯巧儿有此成绩着实令人眼红。 有着“杀破狼”称号的豪门三巨头,犹如三颗高挂夜空的星曜,高贵且神秘,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钻石,偏偏万般耀眼却高不可攀。 而区区一个甯巧儿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打进那个固若金汤、难以靠近的圈圈里,这成了女同事们私下议论纷纷的话题。 钻石般的男人耶!哪个女性同胞能够把持得了不动心呢? “唉,得付出代价的。”眼下的情形让甯巧儿有些进退两难。 “什么代价?以身相许吗?”丁雯小心翼翼地试探。 “差不多。”一般人最直接的联想也只有这个了。 “哇,这是个代价还是个便宜呢?”丁雯酸溜溜地喃道。 甯巧儿抿抿唇,低头假装要忙着完成稿子。 可是,裘文硰的脸毫无预警的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她的唇也在瞬间回忆起那温热且销魂的感觉;她失神了片刻,继而甩甩头,硬是将游魂拖回。 案母间出了问题,身为独生女的她责无旁贷,现下她除了找出问题的症结并解决它以外,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第一次见到热情大方、笑口常开的母亲露出那么忧郁的神色,她真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也足以令她想像事情的严重性了。 也许,她该认真考虑一下是否请个假陪母亲回南部了解一下状况。 第五章 一场别开生面的慈善晚会上,放眼望去,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所谓的慈善晚会,往往与上流社会画上等号。 一般市井小民终其一生庸庸碌碌,但求家人温饱,鲜少有余力再去救济他人。 因此能够出席以“慈善”为名目的活动的人,便只有那些在金钱上行有余力的政商名流了。 然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久而久之就会衍生出“比较”的行为来。 最初以募款为主的活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政商名流间比势较劲的场所,似乎贡献的多少就表示其能力的强弱。 而名流群聚的场合中,自然少不了威望远播的“杀破狼”三人。 在受邀名列之首的裘文硰、卫君廷和武少琅,就算心里对此类的活动感到厌烦,仍得意思意思地现个身。 当他们三人先后走入会场,立即引发一阵骚动。这是一直以来必然的现象。 不过大家也晓得他们向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因此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睁着渴望的眼看着他们坐进大会安排好的座位里。 “唉,我真不明白你们干嘛要亲自走这一趟,又不是非到不可的重要场合,送张支票就可以了。”卫君廷才刚坐定身就发起牢骚。 裘文硰沉默地点燃一根烟,目光迅速在会场中绕了一圈。 “找什么?”武少琅挑眉问。 “她在哪里?” “谁?”武少琅故作不知地反问。 “巧儿。” 武少琅莞尔失笑“为什么我该知道她在哪里?” “你知道。”裘文硰笃定的说,犀利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武少琅。 武少琅双手一摊,笑意加深“我不知道。” 裘文硰懒得研究他笑容背后的想法,也懒得与他争辩,反正该出现的人自然会出现。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裘文硰内心的困惑愈扩愈大。 因为那个吻? “她呢?”裘文硰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不知道。” “你们到底在说谁?”卫君廷完全在状况外。“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为了等那个什么巧儿的?” “巧儿就是那个女记者。”武少琅提点。 “哦!那个长得像中学生的丫头?”卫君廷恍然大悟,转眼又眉头紧蹙的望向裘文硰。“但你不是最讨厌记者的吗?” “巧儿是例外。”武少琅笑得异常暧昧。 “该死!”裘文硰霍然起身,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后迳自往外走。 “喂!”卫君廷好生纳闷。“他吃炸药啦?” “眼睛张大点,好戏上演喽。”武少琅拍拍他的头,跟着离开。 “什么跟什么呀!”卫君廷仍是一头雾水,但起身动作之迅速则透露出他有多开心能脱离这个无聊到极点的宴会。 装潢科幻、灯光炫目、震耳欲聋的pub里,挤满了打扮入时前卫的年轻男女。 舞池是整间店的灵魂所在,别出心裁的设计占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一片落地玻璃后,dj的一举一动全部透明化。 特色极为鲜明的dj播放着从不间歇、震撼勾魂的电子摇宾乐,舞池里的男女随着节奏振奋地跃动,偶尔一阵迷魂烟从天而降,所有人便开心地高举双手,彷佛在感谢撒旦的赐予。 而座无虚席的外场同样笼罩在惊心动魄的乐曲中。 如果仔细瞧,不难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桌上摆的可乐反而比酒还多。 但明明没有喝酒,却一个个眼神涣散,模样像是醉了。 如果再瞧得更仔细一点,不论是三两好友或是成群结党的,全都有类似的小动作,一个负责拿张卡片在桌面上磨磨切切,其他人则拿着吸管轮流将牙签般的白色粉末吸进鼻孔里。 能够如此公然嗑药的场所,便是时下流行的“摇头吧” 甯巧儿奉命针对近来迅速席卷整个台湾的“摇头风”做一连串的深入报导。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笔杆能摇得顺利,即使内心忐忑,甯巧儿仍是只身潜入探访。 她在位子上观察了许久,始终分辨不清哪些人是嗑了药、却还算清醒能够回答她的问题的。 反倒是她一颗头被巨响的乐声轰得头昏脑胀,甚至担心起她脆弱的耳膜会不会因此受伤而坏了听力。 她叹息,不明白这些年轻人——也不尽然,仔细一看,这个族群的年龄层分布颇广,大概从十六岁到五十岁,或者还可以上下延伸也说不定。 其中有几个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gs和obs,坦白说,那一身不合宜的装扮还真教人喷饭,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窘态。 “嗨。” 甯巧儿被突然坐在面前的小伙子吓了一跳,他不只染了一头金发、两耳挂上大大小小的耳环,还戴着一副角膜变色片使他的双眼看起来像妖怪,穿着轻便的白t恤和宽松的滑板裤,套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拿着两根萤光棒不停地甩呀甩。 “你坐了很久,看起来一点都不high。” “你很high吗?”甯巧儿悄悄打量他。 “ㄍ1ㄥ得要死!” “啊?” “你有没有吞e?” “衣?”衣服怎么能吞? 她的反应让他叹了口气“那你一定也没有裤了。” “裤?” 甯巧儿忙不迭的低头检视自己,裤子不好端端的穿在她下半身吗? “你第一次来对吧?” “有这么明显?”甯巧儿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显而易见。”他不由分说的拉起她。“过来一起玩。” “喂——” 甯巧儿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推进一群年轻男女中,发现到精神恍惚的他们正自得其乐、无暇注意到她时才又松了口气。 “给你。” 金发男孩一**坐到她身边,往她手中塞了颗小东西。 甯巧儿摊开掌心,对那近来频频在新闻里曝光的小药丸并不陌生。 “谢谢,我不要。”她递还给他。 “不用客气,我们这儿还很多。” 客气? 呵,难不成他们把这种东西当礼物,互相请过来请过去的以示友好? “谢谢,我真的不用。”甯巧儿坚持婉拒。 金发男孩耸耸肩,将药丸收回口袋。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甯巧儿站了起来。 金发男孩将脚抬到椅子上让她过去。 甯巧儿走进女用化妆室里,沮丧地用清水洗把脸。 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却没有丝毫的进展,事实上是整个情况混乱得让她不知该从何着手,唉!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就算隔着一道门,那彷佛要扯断她大脑神经的电子音乐仍紧随不放,一踏出,更是有如排山倒海而来般冲击着她。 犹豫了会儿,她脚尖一转,决定暂时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守门的警卫在她的手背盖了个章,她便走出大门,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而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怎会如此人潮汹涌呢?真教人匪夷所思! 这些人到这里来,一耗就是一整夜,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她无法理解。 “嘿,你不是要去洗手间?怎么跑出来了呢?” 金发男孩的声音拉回甯巧儿的思绪。 “透透气。”她仰望着星空。 他跟着坐在阶梯上,不解地凝望着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玩?” “其实我”甯巧儿霍地住口。 如果她说她是个记者,会不会把他吓跑? “其实什么?” “其实我是来写报告的。”甯巧儿改口说。 金发男孩有丝错愕“写报告?来这里?” “嗯,就是这波摇头风” “你是大学生?” “唔!”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含糊带过。 “我以为你跟我同年!” “咦?我二十——” “二十?还好,大两岁而已。” 他的表情令甯巧儿把后面那句“好几”硬生生的给吞回肚子里去。 天哪,被这种小男生误会且看上,她到底该笑还是该哭呢? “进去吧!”金发男孩再次拉起她。 “不,我要回去了。”甯巧儿抽回手。 她没办法继续忍受那种噪音! “你的报告不是还没写好吗?”金发男孩诧异的问。 “你——” “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甯巧儿露出质疑的眼神。 “这些东西我已经玩好多年了,从国外玩到国内,从北部玩到南部。”他像在炫耀丰功伟业般的说着。 “你还出过国?” 他掀唇一笑,趁她迟疑时一把将她拖回室内。 “我叫阿扬,你呢?” “巧儿。”甯巧儿眉头打了好几个结,被响乐震得头痛欲裂。 “为美好的邂逅乾一杯。”阿扬端给她一杯可乐。 美好的邂逅? 甯巧儿难以苟同,但仍是一口气喝完。 可乐嘛,又不是酒,无妨的。 瞧见杯子见底了,阿扬眼中闪过一抹狡狯。 “喂,阿扬,你说过我什么都可以问你的。”甯巧儿想把这篇稿子在今天内完成,她可不愿为了工作再到这种地方来。 “嗯。”阿扬点点头。 “你刚刚说什么衣呀裤的,到底是啥玩意儿?”甯巧儿觉得奇怪的问着。 “e就是ecstasy,是一种服用后即充满幸福感觉的非法药剂,药品名为mdma,也就是俗称的快乐丸。实际上它与兴奋剂比较相近,但它的作用与兴奋剂有所不同,主要是抑制负责脑内调整功能的神经传达物质与serotonin的活动。它原是非常安全的药剂,只要控制在适当的服用量以内。在八年代后半开始,欧美的年轻人之间开始流行一种大众共舞的现象,它最初起源于一九八八年的英国,主要是指在户外举行大规模的舞会,与会者由数千人到数万人不等,或者在空地上、或者在仓库等空旷的场地上,配合着音乐大家一起共舞数小时,甚至通宵狂舞,而那时ecstasy恰巧问市。对欧美地区的年轻人而言,每周服用ecstasy后参与俱乐部或大众共舞的户外舞会,变成是一种追求幸福感生活调味。不过贩卖或持有此药剂仍是违法行为,所以截至目前为止都只能地下化交易。”阿扬滔滔不绝地解说。 甯巧儿听得瞠目结舌,总算相信外表轻浮的他脑子里至少真的装了点东西。 但不晓得是否就只装了这么些东西。 “那么裤又是什么玩意儿?” “裤就是大家所说的k他命,混合了兴奋剂和麻醉剂再蒸馏烘乾制成粉末状的结晶体,吸食后会造成中枢神经局部麻痹,产生幻觉。配合着e使用,让人整个沉浸在陶陶然的幸福中,带来无比的快感。但由于这些东西的利润实在太可观,有些不肖人士便非法私制;至于其中究竟掺杂了哪些成分就不得而知,所以交易的管道必须要谨慎选择。” “那就是k他命?”甯巧儿指着桌角残余的白色粉末。 “嗯。”“真有这么神奇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阿扬语带玄机。 甯巧儿拢紧眉心“我不明白,快乐丸就快乐丸、k他命就k他命,干嘛说什么衣服、裤子的混淆视听?” “就是故意要混淆视听呀!小姐,别忘了这些都是非法药剂,近来更被列为二级毒品,条子操得紧,所以我们才创造这些术语以便掩人耳目。” “明知道是毒品,你们还这么嚣张地集体公然嗑——”甯巧儿没来由的头晕,身子晃了晃。 “怎么啦?”阿扬扶着她。 “不知道,突然觉得晕晕的。”甯巧儿双手抱住脑袋瓜。 “大概是药效发作了。” “药效发作?” “我丢了半颗e在你刚刚喝光的那杯可乐里。”阿扬坦诚道。 “你居然对我下药?”甯巧儿惊惶失色的大叫。 “我只是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对你写报告会有帮助的。” “混蛋!”甯巧儿闭了闭眼。 “我是好意耶!”开玩笑,那一小颗的药丸可不便宜哪!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吗?”甯巧儿低叫。“该死的!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吃药,你却喂我毒品?” “放心,这不会上瘾的啦!”阿扬安抚她。 “哪个贩毒的不是这么哄人?” “嘿,本人在此慎重声明,我只是纯玩乐的买方,绝非卖方!”阿扬拉起了她。“到舞池动动身体,很过瘾的哟!” “不,我要回家了。”危机意识轰隆作响,她得赶紧跳出这个龙潭虎穴才行,否则不晓得会被怎么个吃乾抹净法! “你现在离开会很难过的。”阿扬紧拉住她的手。 “不”甯巧儿微弱的抗议,竟挣脱不了他箝制她的手。 被半抱半拖进舞池,甯巧儿霎时产生了奇妙的感觉。 原本骇人的电子乐莫名的变得悦耳起来,音符贯穿她的每个细胞,使得身体轻飘飘的;五彩缤纷的灯光洒在身上,彷如置身梦境,让整个人薰薰然 知道她是第一次,阿扬拉着她的双手,带领她配合每段曲子摆动出不同的身体节奏。 不知道跳了多久,甯巧儿忽然感到虚脱,身子整个挂在阿扬身上。 “喂,振作点。”阿扬连忙将她搀回座位。 “放开她。” 冷冽得有如地狱寒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阿扬一僵,反射性地回头。 转眼间,身侧陡空,虚软的甯巧儿已落入对方怀里。 “你是谁?”阿扬被他森寒的威仪震慑住。 他不发一语,横抱起甯巧儿转身离去。 “喂、喂——” 阿扬眼睁睁看着巧儿被抱走,试图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愿上帝保佑她! “嗯”甯巧儿逸出申吟,手脚难受的东磨西蹭。 “你还好吧?”裘文硰问,眼神不自觉地泄露出关怀。 “不好。”甯巧儿嘟囔。 “谁教你跑到那种地方去?自作自受。” “我是为了工作。” “明知道自己笨,偏还往险处钻。”裘文硰忍不住数落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甯巧儿揉了揉头。 “难道你们杂志社里都没人了?非得派你这个未成年似的小丫头进去那种龙蛇杂处的场所?” “喂!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连他都笑她长不大,可恶! “想听我说话可不容易。” “自大狂!”甯巧儿骂了句,又申吟一声。 “你不要一直发出奇怪的声音行吗?”听得他心里怪怪的。 “不晓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窜来窜去,搞得我浑身不对劲。” 她的脑袋昏昏胀胀的、身体热热痒痒的,四肢却凉凉的,而且像正在融化的冰块般不断渗着冷汗。 “你吃了什么东西?” “被下了半颗快乐丸” “蠢。”裘文硰啐了一句。 “你真是够了!吧嘛一直骂人?” 裘文硰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反倒是甯巧儿按捺不住。“你干嘛又不说话?” 裘文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出声。 “喂,说说话好不好?”甯巧儿低语,发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裘文硰仍是置若罔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没关系,他不说她说。 裘文硰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甯巧儿突然全身发冷,不禁蜷缩起身子。 裘文硰从后座拿了件外套丢给她。 车内顿时陷入一阵沉寂,只有柴可夫斯基的交响曲悠扬的回荡 “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她忽问。 “说吧!”裘文硰隔了半分钟才回应。 “抱我。” 第六章 车子飞快的停靠在路旁,转瞬间,甯巧儿已在裘文硰怀中。 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环抱住,她像获得抚慰般轻叹,本能地靠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你的心跳好快。”甯巧儿轻笑着喃道。 她温热的鼻息穿透衬衫在他胸膛蔓延,淡淡的发香也不断刺激着他的嗅觉,牵扯出一连串的生理反应。 懊死!他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发育不全的丫头惹得心神不宁? 数不清有多少女人曾主动向他投怀送抱,当然,他绝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是没有兴趣。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蠢蠢“欲”动。 为什么呢? 论姿色,她还不到美丽的资格;论才能,她绝对无法加入女强人的行列。 找不到上得了台面的优势,缺点倒是不少,又迷糊、又固执,还笨得可以! 但正因为在他身边出现的女人都非常懂得包装自己,才更凸显她的纯真。 罢才见她靠在别人怀里时,他甚至有股冲动想狠狠宰了那个不伦不类的小伙子。 突如其来的领悟,让他惊愕。 天,这丫头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轻而易举的攻陷他戒备森严、牢不可破的心防。 现在他对她不只是兴趣而已,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人惊奇又教人牵挂的丫头让他心动了。 “唉!” “你为什么叹气?” “我刚刚发现一个很糟糕的事实。” “很难解决吗?” “必须好好想想。”裘文硰将下巴靠着她头顶。 “我帮不帮得上忙?”甯巧儿仰起小脸,柔软的唇瓣不经意地滑过他的颈项。 “或许。” 话落同时,裘文硰的唇也封住了她的。 甯巧儿没有抗拒,当他的舌尖灵巧地滑进她口中时,竟奇异地退去她体内嚣张的燥热。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子,且试图回应,殊不知自己的生涩却引发他更热烈的占有欲。 他霸道地汲取她口中的甜美,并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这成为他的专属。 甯巧儿快不能呼吸的紧抓住他的衣袖。 饼于沉醉在这个吻里的裘文硰终于发觉她需要氧气,才不舍地松开她。 重获新鲜空气的甯巧儿深深吸了一大口,但仍紧偎着他的怀抱。 “喂!” “我没有名字吗?老是喂呀喂的叫。”裘文硰微愠。 “裘文硰!” “硰。”纠正她。 甯巧儿皱了皱眉,不明白他干嘛对一个称呼这么吹毛求疵。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裘文硰挑挑眉,没有回答。 “是不是嘛?”甯巧儿摇摇他的手臂。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 “很难相信这么优秀的你身边会没有过女人。”甯巧儿不置信的摇头。 “人的yu望有很多,对我而言,**并非最重要的。” “因为你是工作狂。” “不,因为一直没遇到我想要的女人。”裘文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她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有些无措,双颊微赧地垂下头。 裘文硰抬起她的下巴,轻声说:“直到现在。” 语毕,他再一次攻占了她的芳唇。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从他脖子滑到他胸前,掌心贴着他厚实的胸膛,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裘文硰倒抽一口气,吻得更加深入,双手也跟着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指尖的温度不仅撩拨着彼此敏感的触觉,也拨动了彼此的心弦。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襟,轻柔**着她的玉峰;他的吻则慢慢往下滑,经过她洁白细致的颈项、姣美诱人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她丰润的小耳垂上。 “嗯”她情不自禁地吟哦出声,因为那从未经历过的美好感受而轻颤。 裘文硰温柔且缓慢地解开她上衣的钮扣,青光乍现时,他的唇也侵占了她其中一朵蓓蕾。 “硰!”甯巧儿倏地倒抽一口气。 “嗯?” “你骗人!”指控逸出口却成了娇嗔。 “我骗你什么了?”他以舌尖挑逗着她敏感的顶端。 “你说没交过女朋友的却这么的”战栗的快感使得甯巧儿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是本能,并不一定需要经验的。”他略微拱起她的背,他的舌则直线滑至她肚皮上可爱的小肚脐。 “啊”她咬住下唇,几乎无力承受那一波又一波的甜蜜折磨。 “你肚脐的形状好美,我好喜欢。”他呢哝。 “硰,不要了我受不了”她哀求着,但语气却不肯定。 “这样就受不了了?”他坏坏地说,手指已悄悄潜进她最私密的地,,,,带。 甯巧儿吃了一惊,本能地要闪躲。 裘文硰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一根手指恶意地徘徊逗弄。 “不要”她仍是言不由衷的抗拒着,继而轻叹“可是好舒服” 他轻笑,终于深入她体内,探索着未曾被开发、纯洁紧4444窒的处女园地。 “呀——硰停、停止呀”她呼吸急促地低喊。 “真的要我停止吗?”他依她。 她旋即失望地申吟。 “不,不要停”因为她体内每个正处于亢奋状态的细胞都在向她呐喊抗议。 他含笑着继续发动攻势。 当丘比特的爱情箭悄悄射贯两人的心时,他们再也不矜持地共同探索关于**的世界 甯巧儿才刚把钥匙插入门孔,大门马上被拉了开,露出母亲那张堆满焦虑的圆脸。 “妈?你这么早就起床啦?”她心虚的不敢看母亲的眼,快步走进屋内。 “我是等了你一整夜!”甯母急急的跟了过来。“你这一整夜都上哪儿去啦?打你手机也不接,你经常这样在外面过夜吗?” “没有啦,你想太多了。”甯巧儿拼命躲着母亲的审视。 甯母见女儿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豁然开朗。 “莫非你交了男朋友?” “怎么可能?”甯巧儿失声叫道,意会到自己过于大惊小敝,连忙扯出一抹笑容,虽然有点僵硬。 “果然。”甯母露出失望的表情,不由得唠叨:“我说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到台北来工作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男朋友?难道这里连个好男人都没有?” “妈,我工作很忙的。”甯巧儿拉母亲往沙发坐下,安抚道。 “忙也可以交男朋友呀!像你这年纪的女孩早结婚生子了,哪像你跟个游魂似的飘来荡去?唉!就你这么个女儿,也不晓得我们两老等不等得到抱孙子哟!”甯母的语气哀怨到了极点。 “妈。”甯巧儿有些无奈,知道母亲又在装委屈上演逼婚记了。 “罢了,反正我是女儿不疼、老公不爱的老女人,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对,我也懒得理你们了!”甯母赌气地要把自己关回房内。 “妈,你别这样,我也不是不结婚,只是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嘛!”甯巧儿撒娇地挽着母亲的手。 “随便你。”虽然她向来就受不了女儿软言软语地跟她撒娇,但这回她是铁了心不吃这一套。 “妈!我排连休陪你回家好不好?” “我不!回家作啥?老公不要我,女儿也不关心我,我哪有什么家呀?”甯母很努力、很努力的试图挤出两滴眼泪,但最后还是只能把眼眶逼红。 “我的亲亲妈咪,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呢?”甯巧儿揽住母亲的脖子。“再说,老爸更是一天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爱妻俱乐部成员哪!” “哼!”甯母听得心都融了,说不出话来,只好故意板起脸往房间走。 “妈。”甯巧儿累得往地板一瘫软。 完了,爸妈之间的问题都还没了解,又横生出她这个枝节,唉!怎么办呢? “喵。”猫咪怯怯地走到甯巧儿脚边舔了舔她。 只要有甯母在,它就会整天躲起来,因为它实在好害怕粗鲁且聒噪的欧巴桑。 “喵喵宝贝,怎么办?好烦哪!”甯巧儿用力地搔搔头。 猫咪爬到她身上,用头顶了顶她,轻轻的磨蹭。 “不过,今天也有好事情发生。”甯巧儿的脸霎时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喵?”猫咪睁着骨碌碌的圆眼好奇地望着女主人。 甯巧儿喜笑颜开的抱它回房间,趴上柔软的床铺,边抚摸它边羞怯地诉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了,我猜他也喜欢我;天哪,这真像是一场美丽的梦。” “喵!”猫咪舒服得半眯起眼。 “可是他不只长得英俊潇洒、有权有势、还富可敌国我怎么配得上他呢?”甯巧儿强烈的感到不安。 “喵呜。”猫咪偏头舔着她的掌心。 甯巧儿被它舌头上的倒勾扎得又疼又痒,连忙将手藏到背后。 “唉,不想了!现在还是先把爸妈的事搞定再说,嗯?”她弯身用鼻尖磨了磨它的。 它伸出舌头,与她的唇碰了个正着。 “哇,小色女!竟敢偷亲我!” 甯巧儿一把逮住它,它则拼命地想逃,人与猫便这么玩闹了起来。 气氛高贵优雅的法国餐厅里,三位器宇轩昂、潇洒不凡的东方男子引来周遭欣赏的目光。 在这个东西方人种共处的场所,放眼望去,白种人在外型上总是占足优势。 不过,三位东方男子之所以如此引人侧目,正因为他们不论身高、外型或散发出来的气度,比起在场所有的白种男子都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惬意地品尝著名厨精心烹制的美食,对于四周人们又羡又妒的目光丝毫不以为忤,就算是拼命朝他们抛媚眼的美女也视而不见。 “我说硰,瞧你近日来喜上眉梢、红光满面的,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武少琅问完,满足地咽下口感绵腻的鹅肝酱。 “没错,我也发现你的表情不再那么紧绷了。”卫君廷也打量着他。 裘文硰安静地吃着东西,不理会他们探测的目光。 “命理师说眉梢眼尾处属夫妻宫,倘若产生红润有光泽的现象就表示红鸾星动了。你该不会刚巧是这种情形吧?”武少琅故意调侃。 “硰红鸾星动?”卫君廷不禁失笑。“怎么可能嘛?”这个从来就喜欢搞孤僻的怪人会红鸾星动?这是他最近所听过最夸张的笑话。 “不可能吗?”武少琅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举起刚剔出的蜗牛肉看着。“记得第一次遇见巧儿,她就是为了吃这个而打中人家的鼻梁呢。” “又是巧儿!那女孩对食物还真是既没抵抗力也不挑剔!”卫君廷难以磨灭那次在红瓦小筑共餐的印象。 “你对她有什么意见吗?”裘文硰挑起一边眉睨着他。 卫君廷愣了一下,反应极快的说:“她的自然不做作令人印象深刻。” “可惜就算吃得再多,对她的成长好像一点帮助也没有。”裘文硰轻叹。 卫君廷不由得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硰的眼神所透露出的是关心吗? “不用怀疑。”武少琅彷佛看穿卫君廷的心思。 “有什么消息没有?”裘文硰神色一歛,又回复冷漠的面貌。 “餐桌上不谈公事。”武少琅端起红酒轻啜一口。 “这不算公事。”裘文硰淡淡的驳道。 “我倒是有些发现。”卫君廷将食用完毕的餐具摆放好等服务生前来收拾。 四只眼睛同时望向他。 “你们知道英国有外号邪神与冥王的两兄弟吧?” “我知道。”裘文硰点了点头。“他们对于我在英国的分公司具有极强烈的企图心。” “不只是你的分公司,事实上,他们兄弟对我们三个皆有莫名的敌意。”卫君廷严肃地说。 “为什么?我们跟他们素无瓜葛不是吗?”武少琅眉头微拢。 “我也不明白他们的敌意所为何来,只是追查的结果将可疑的矛头全指向他们。”卫君廷将杯中的暗红色液体一口饮尽。 “但他们若有心挑衅,怎么也不会选用这么粗劣的手法吧?”寄恐吓信这种行为幼稚得像白痴,邪神和冥王不至于蠢成这样。 “看来情况比想像中更复杂棘手。”裘文硰沉吟道。 “硰,你得多加小心,他们最主要仍是针对你。”卫君廷提醒道。 “的确,那两兄弟并非简单人物。硰,你务必严加提防。”很少人发现武少琅斯文俊雅的表象下,也有一双冷峻犀利的眼眸。 “我了解。” 一股山雨欲来的阴霾笼罩住他们,令他们的神情不再悠然自得。 裘文硰忆及甯巧儿天真活泼的面容与柔弱无瑕的娇躯,一颗心迫不及待地往她飞奔而去。 他想她! “巧儿,你怎能一口气休这么多天呢?”程荣露出为难的表情。 甯巧儿交出她熬了两夜的成果——关于“摇头风”的深入报导。 程荣翻了翻,喜形于色。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写好了。” “我家里有事,实属不得已,望总编准假。”甯巧儿低声下气地道。 “好吧,既然你把工作完成了,我也没理由不让你休息。” “谢谢总编。” 安排好了休假,甯巧儿又哄又骗地将母视带回南部老家。 一踏进久违的家门,甯巧儿急急呼唤着令人操心的老爸。 半晌,一个颓废的身影从帘后缓缓步出,一见到妻女便委屈的扁起了嘴。 “爸!”甯巧儿焦急地上前。“你还好吧?” “呜呜,女儿呀,你妈咪好狠的心哪”甯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足见被抛弃数日的他并不好过。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我——”甯父一见后方那道凌厉的目光,顿时将所有的委屈往肚里吞,表现万分自责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果然有外遇?”甯巧儿难以置信。 “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女儿的眼神让他很不好受。 呜呜,亲爱的老婆呀,你怎么忍心要我对女儿扯这种谎呢? “爸!你太不应该了!外面哪里还找得到比妈咪好的女人呢?”甯巧儿激动不已,心疼地拥紧母亲。 “我知道错了”甯父垮下双肩、垂下头,他演不来呀! “好,知错能改就好。”甯母担心正直木讷的丈夫会因支撑不了而露出破绽,赶紧上前拥住丈夫。 “呜呜,老婆,我好想你啊!”甯父真情流露的说。 “我明白,乖乖。”甯母温柔地拍着丈夫的背。 甯巧儿不禁眯起双眼,依稀有些受骗的感觉。瞧他们那恩爱依旧的模样,着实难以想像父亲会有出轨的行为。 “妈,那女人是谁?” “啊?”甯母不料有此一问。 “那个女人是谁?我去找她算帐!”甯巧儿一副势在必行的果断凶狠样。 “事情过去就算了。”甯母连忙装出事过境迁不再追究的宽宏大量。 “不行!专门破坏人家感情、毫无廉耻心的第三者是不容姑息的!”甯巧儿态度坚决。 “你绝对会帮妈咪出这口气?” “那当然!” “好吧,我明天带你去找她。”甯母说着,悄悄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甯父惴惴不安地觑着妻子,却没有勇气表达内心的想法。 而甯巧儿则用心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明日的一切。 “妈,你真的确定她会来?” 原以为她们会直接找上门去,没想到母亲却约在这种地方。 窗明几净、闲适优雅的咖啡小陛里,午后的阳光淡淡洒了进来,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咖啡香味,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温馨舒坦。 在这种地方怎么生得了气呢? 再者,那个女人敢来吗? “一定会。”甯母肯定地说。 “可是,没有人会赴那种明知道是找骂挨的约。” “放心好了,她不晓得要见的是我们,还以为你爸肯跟她私奔。”甯母故作生气的说着。 “你叫老爸约她?” “是啊!”呵呵,伤脑筋,说了一个谎之后得用一百个谎来圆,而原来谎话也会越说越顺口哩! “你怎么还能让他们联络呢?”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 “这叫作引蛇出洞,权宜之计嘛!”有个拿笔杆的女儿,当妈的她国文造诣也不能太差,偶尔现几句成语,人家才会相信是遗传得好。 “她吗?” 甯巧儿敏感地指着刚推门而入、装扮冶艳的女子。 “不是,啊!来了!”甯母瞧见紧接在冶艳女子后进来的一男二女。 “难道是那个胖女人?她不是一个人来耶!”天哪,老爸的眼光这么差? “当然不能一个人来呀!”甯母说完,热情地迎接那一男二女。 寒暄的同时,一男二女的目光也在打量着甯巧儿。 甯巧儿被搞胡涂了,这是什么状况? “这就是我的巧儿。”甯母骄傲地介绍。 “人比相片还美!”胖女人称赞的看着甯巧儿,然后拉过身旁的男子,一副媒婆嘴脸道:“这是赵文石。” “到底怎么一回事?”甯巧儿握紧拳头。 “其实这是场相亲。”甯母终于招认。 “妈!”甯巧儿不敢相信。“你之前所说的都是编来骗我的?” “也不能算是骗啦。”甯母有些心虚。 “根本没有外遇这回事?” “有啦,只是今天约的不是那个女人,你的婚姻大事比较重要”甯母不得不继续说着那个谎,因为女儿生气的表情好可怕。 “很抱歉,我想这其中有点误会。”甯巧儿压抑着怒气,勉强挤出笑容对那一男二女说道。 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当众难堪,有帐回家再好好算! “不管有什么误会,总之这会儿大伙儿都在这里,就一起喝杯咖啡、随便聊聊嘛!”胖媒婆笑嘻嘻地打着圆场。 “是呀,就喝杯咖”甯母在女儿的怒视下噤声了。 蓦地,一个男人毫无预警地走入,并紧紧地拥抱住甯巧儿。 “硰?”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让甯巧儿既惊且喜。 “咦?”甯母见女儿被来路不明的男人抱住,心急如焚的大叫:“放开她!” “伯母,不好意思,她不能跟任何男人相亲。”裘文硰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继而宣誓:“因为她要嫁给我。” 第七章 一张张错愕的脸,全瞪着眼前气势卓绝的昂藏男子,尤其是甯母的表情更为夸张,活似生吞了颗鸡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来的?”出乎意料的惊喜全写在甯巧儿脸上。 “我到杂志社找你,他们说你休假回南部;接着我又赶到你家,你父亲说你在这个地方相亲,所以我就来了。”裘文硰轻描淡写地道,掩饰自己一路上的心慌意乱。 “这究竟怎么回事?”胖媒婆发出尖锐的声音,瞪向甯母质问:“你在耍我们吗?” “不,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甯母愣愣地道,目光离不开女儿身后的出色男子。 比起她为女儿找来的对象,这个男人显然更胜了好几筹。 “他都说你女儿要嫁他了,还说不是耍我们!”胖媒婆伸出肥短的手指激动的挥舞着。 “我们走。”裘文硰旁若无人地搂着甯巧儿离开。 “对不起啊,等我把事情问明白再好好的向你们解释。”甯母陪笑道,赶紧转身跟上那对年轻人。 “喂!你们太过分了!”胖媒婆气冲冲地尖叫。 她们母女这不是存心砸她的招牌吗?搞出这种场面,她怎么对人家交代? 可恶!胖媒婆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声,但终究还是得回头面对被冷落又遭此难堪的赵家母子俩。 “真不好意思,明明都谈好了,也不晓得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赵母脸色铁青地撂下狠话,拉着始终不发一语的儿子快速离去。 胖媒婆垮下双肩,呐呐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抬头问天—— 她是招谁惹谁了? “老公,快来瞧瞧呀!”甯母前脚才踏进门便大声嚷嚷。 “瞧什么?”早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的甯父起身迎接扑向他的妻子。 “女儿呀!”甯母兴高采烈的比手画脚。“有个男人说女儿要嫁他哩!” “早瞧见啦,不正是我告诉他上哪儿去找你们的?”看来老婆是开心得昏了头。 “原来女儿有男朋友!还是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她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 “我就在家里担心不晓得会闹出什么场面来。”甯父望着依偎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他原本也要跟着去的,但被裘文硰劝留下来。 “有什么好闹的?不过就是场相亲嘛,看不上眼自然一拍两散喽!”甯母不以为忤。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晚辈唐突了。”裘文硰上前示意。 “爸、妈,他是裘文硰。”甯巧儿羞涩地介绍。 “我说女儿啊,要是你早承认交了男朋友,也不至于演出今天的这出闹剧!” 甯母抱怨着。 “我——”他们算得上是男女朋友吗? 不,在他出现之前,她根本还无法肯定。 “事实上我们才刚交往,晚辈正准备要好好来拜访您们。”裘文硰接腔。 “哈,都怪我太心急了。”甯母搔搔头。“裘先生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哪些人?” “妈!”甯巧儿拉住母亲,阻止她欲盘问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意图。 “聊聊也不行?”甯母咕哝。 “裘先生今晚留下来一块儿用餐好吗?”甯父开口询问。 “当然好,谢谢。” “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甯母兴匆匆地转进厨房里。 在甯家过了夜,隔天一早,裘文硰便要带着甯巧儿返回台北。 对于因为工作繁忙而久久才能见上一面的女儿,甯家父母虽有些不舍,但也因为知悉她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而感到欣慰。 “女儿,你要相信爸爸,其实我根本没有外遇,那只是想把你骗回来相亲的藉口。”甯父拉着女儿躲到一旁,万般委屈的澄清事实。 既然女儿都有男朋友了,那他当然也得设法恢复自身清白。 “我知道。”甯巧儿笑盈盈的。 “你知道?” “你只爱妈妈。” “没错,全天下的女人,我永远只爱你母亲一个。”甯父一脸深情款款、语气坚定。 “而你们永远是我最好的爸妈。”甯巧儿像孩提般的亲亲父亲的脸颊。“我休假再回来看你们。” “嗯,一个人在外地生活,要好好照顾自己。”甯父细心叮咛。 “我会的。” “文硰是个好男人,你自己要懂得把握。” “我明白。” “天冷了要添衣,睡觉不要踢被子,有什么心事就打电话回来告诉爸爸” “喂!你有完没完啊?怎么比我还唠叨呢?”甯母揪住丈夫的领子,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女儿,保重啊!”甯父红着眼眶说道。 甯巧儿挥别父母,坐上裘文硰的车。 “你们一家人的感情真好。” 她甜甜一笑“一般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但我们家是妈妈比爸爸强势,或许这就是所谓一物克一物吧!我爸爸爱惨了我妈妈,而他们又爱惨了我,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幸福。” “看得出来。”裘文硰微笑道。 甯巧儿看得有些傻眼了。 “怎么啦?”裘文硰察觉到她的注视。 “你笑起来好好看!”甯巧儿由衷地说着。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老爱板着脸。”甯巧儿不解地摇摇头。 “我没有板着脸。” “明明就有!罢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不仅狂妄自大、冷酷无情、自以为是,还像一座会冻死人的千年冰山。”甯巧儿一一数落道。 “原来我有这么多缺点?” “不过我发现最近的你比较像人了。” 闻言,裘文硰简直是哭笑不得。 “我喜欢现在的你。” 她的结论令他心里好过了些,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呢?” “还敢说!你要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有什么立场” “如今我以行动作表示,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话。”裘文硰轻拍她的脸。 “硰,其实我” “嗯?” “不,没什么。”甯巧儿望向车窗外,不让他发现自己心事重重的表情。 由南到北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总算回到甯巧儿的住处。 “要不要上去喝点什么?” “可以吗?”裘文硰故意装出意图不轨的表情。 “你连我爸妈都见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甯巧儿捶了他一下。 “糟糕,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冲动行事,这下子想后悔都不行了。”裘文硰轻叹一声。 “行!怎么会不行呢?你现在可以马上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甯巧儿抬高下巴,摆出不以为意,但微噘的唇下一秒钟便被牢牢的封住。一个缠绵的吻,令她整个人都融化在他怀里。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傻瓜。”裘文硰用鼻尖磨蹭她的。 甯巧儿缩缩脖子,一脸的心满意足。 “走吧!” 两人上了楼,门才打开,一道黑影突然扑了过来,裘文硰反射性地出手—— “不可以!”甯巧儿惊叫阻止。 灯亮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蜷缩在角落,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戒慎地紧盯着裘文硰。 “喵喵宝贝,没被吓坏吧?”甯巧儿急忙抱起心爱的猫咪,搂在怀里安抚着。 “原来是猫。” “你差点打中它。”甯巧儿一脸不悦。 “你又没事先提醒我。”裘文硰无辜地说,看到她如此护着那小东西,心中颇为不满。 “喵喵有段惨痛的过去,所以对陌生人特别敏感。” 裘文硰紧抿着唇,她那句“陌生人”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回去了。” “喵!” 猫咪跳出甯巧儿的怀抱,来到裘文硰脚边,高举尾巴绕着他的脚踝打转。 “它这是做什么?” “表示善意。”甯巧儿甜笑着。 “也就表示它明白我跟你的关系?”裘文硰眉梢微挑。 “或许。”甯巧儿轻柔地抱起猫咪亲了一下。“它对我非常重要。” “比我还重要?”裘文硰揽她入怀。 “没错。”甯巧儿诚实回答。 裘文硰逼视着她,缓缓将额头抵住她的,接着叹了口气“伤脑筋,我居然吃一只猫的醋!” “喵。”夹在两人中间的猫咪得意地叫了声,然后伸出舌头往裘文硰直舔。 “电灯泡!”他用力揉揉猫咪的头,伸手抱过它。 甯巧儿退开一步,笑容更加灿烂。 很难想像素来冷酷的裘文硰与任何动物在一起的画面,但此刻,他却在她家里抱着她最心爱的猫。 多美的画面,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时刻!她何德何能拥有了这些呐! “硰,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甯巧儿期期艾艾。 “什么事?” “就是其实我跟武少琅之间有一个协议。” “协议?” 甯巧儿深吸一口气,更正道:“事实上是交易。” “交易?”裘文硰眯起双眼。 “他给我一篇独家专访,代价是要我诱惑你让你喜欢上我”甯巧儿愈说头垂得愈低。 突然,一阵沉寂。 她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表情,但她猜他在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等着他爆发,等得冷汗直冒、等得四肢无力 好半晌,终于传来他的声音:“我早就知道了。” 甯巧儿霍然抬头,瞠目结舌。 “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琅那家伙明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却老爱玩这种游戏,所以当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你我这”甯巧儿结巴得无法成语。 “不可否认,刚开始我猜到你的企图时,对你只有反感,但不知不觉中,我却渐渐被你吸引。”他啄啄她的唇。“其实你根本毋需绞尽脑汁想办法诱惑我,因为你的纯真正是你最大的魅力。” 甯巧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喃喃低语:“我不是在作梦吧?” “真是傻瓜。”裘文硰一手抱着猫咪,一手揉着她的发。 “自从那天我们那个后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知道事实的真相会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呜呜你干嘛不早说啊?”甯巧儿忍不住喜极而泣。 “我在等你自己告诉我,很高兴你并没有让我等太久。”裘文硰放下猫咪,将她搂进怀里。 “你好坏。”甯巧儿轻捶打着他。 “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隐瞒我。”裘文硰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的脸孔咫尺相对。 “我答应你。” 他的唇再度覆上她柔软温润的唇瓣,象征封缄了彼此的誓言 虽然提前回台北,但甯巧儿还在休假中,很自然的,裘文硰便占据了她的假期。 当他们出双入对的频频出现,纷纷的议论便接踵而至。 很多人都在臆测他们两人的关系,然而他们的举动是那么亲昵自然,结果似乎只指向一个—— 他们是一对恋人。 得知这项消息,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武少琅,因为他的一片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算你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融化那座千年冰山。”武少琅由衷的佩服。 “我自己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甯巧儿腼腆的红了脸。 “所以说,做人绝对不能妄自菲薄。” “没错。” “笑得这么幸福甜蜜,难道不该感谢一下我?”武少琅促狭地道。 “的确要好好谢谢你,但你是不是也该解决一下尾款?”说着,甯巧儿已拿出笔记本。 “你还真性急。” “我只是认真工作。” “他知道这件事吗?” 甯巧儿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了!别忘了你们是好朋友,你脑子里打什么主意是瞒不过他的。” “哇,这么快就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啊!”武少琅戏谑道。 “少罗唆!” “写完了我的,接下来换硰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 “真是个幸运的丫头!”啧啧有声。 “快点啦!”甯巧儿不耐地挥挥笔杆催促着。“我们约好晚上要一块吃饭。” “他现在就只想着跟你一起吃晚餐,根本忘了还有两个兄弟。唉,有了异性就没人性的家伙!我可真是自作孽呀!”武少琅呼天抢地的叹息。 甯巧儿用笔尖指着他的喉咙威胁道:“不准再废话!” 甯巧儿走出骑楼,一眼就在满是人车的马路上发现裘文硰的车子,立刻动作迅速的坐了进去。 “工作做完了?”裘文硰拭去她额上的汗珠,并抚顺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嗯。”他的体贴让她心里甜丝丝的。“有没有让你等很久?” “我才刚到。” 甯巧儿叹了口气“琅老是扯东扯西的净说些废话,真是气死我了。” “那家伙老爱捉弄人。”裘文硰笑啄了下她翘得高高的嘴唇。 “嗳,外边很多人耶!”甯巧儿羞赧地捂住双颊。 “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不容置喙的给了她一记深吻。 良久之后,当空气重新进到甯巧儿的胸腔,她忍不住用力多吸了几口,脸红得不像话。 “今晚想吃什么?”裘文硰盯着她娇羞的模样,含笑问道。 “你决定就好。”甯巧儿小小声回答。 他的吻总能令她意乱情迷地忘了一切。 “我带你去一家日本料理店吃好吃的寿司。” “嗯。”裘文硰踩下油门。 喀喳、喀喳—— 绝尘而去的车子始终没发觉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了快门之中 第八章 销假上班,甯巧儿才踏进办公室,立即感受到一股诡谲的气息弥漫。 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窥视着她,他们似乎围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着,但当她回头,却又毫无异状。 她满腹疑团地坐到位子上,眉头淡淡蹙起。 “巧儿,你真是不得了。”丁雯小心翼翼地凑近她低声说。 “什么意思?” “你不晓得?”丁雯讶异。 甯巧儿摇摇头。 “怎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反倒你这个当事者不晓得呢?”丁雯大惊小敝的说着。 “到底是什么事?”甯巧儿奇怪的问。 “你跟裘文硰亲热的照片曝光了。” 甯巧儿震惊地跳了起来。 亲热的照片? 不会吧?他们什么时候亲热被偷拍了?拍成什么样子?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发现? 桌上的电话响起,她顺手一接。 “到我办公室来!”那头传出程荣的命令。 “是。” 甯巧儿挂好话筒,心情忐忑地慢慢走向总编的私人办公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荣劈头骂道,将手里握着的杂志丢在桌面上。 “不知道。”甯巧儿低垂着头。 “你跟裘文硰是什么关系?你们在交往吗?”程荣开门见山地问。 “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回答。” “就算你不回答,事实也摆在眼前了!”程荣指着杂志上标题耸动的报导,谴责道:“这么大的新闻,你居然拱手让给别人!” 闻言,甯巧儿不禁火冒三丈。“我不知道连一个小小的记者都必须贡献出自己的隐私!” “错了!人家感兴趣的是你身边的男人!”程荣冷哼。“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你能这么亲近他们,那就展现你的魅力与实力,拿出独一无二的新闻来!” “不。” “不?”程荣瞪大了眼睛。 “我不会再为杂志社写任何文章。”甯巧儿无所畏惧地直视程荣。“明天你会收到我的辞职信。” 程荣当场愣住,怎么也料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你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开玩笑。” 见她一本正经,程荣反倒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安抚道:“巧儿,我说话一向过冲,我知道自己该反省,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甯巧儿唇角微扬“我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 “但你明天还是会收到我的辞职信。”语毕,甯巧儿挺直背脊转身离去。 “巧儿——” 程荣的呼喊既叫不住人,也唤不回心了。 甯巧儿用力关上总编室的门,一转身,原本喧哗的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 她扫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 “怎样?总编跟你说了些什么?”丁雯赶紧侧过身子探问。 “没什么。”甯巧儿避重就轻的回答。 “巧儿,你真的要辞职吗?” “巧儿,咱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你舍得离开吗?” “巧儿,有什么事好好说,用不着非辞职不可呀!” “巧儿,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们会很遗憾的!” 顷刻间,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包围住甯巧儿。 甯巧儿眉峰一挑,暗忖刚才门外铁定贴满了耳朵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心意已决。” “可是你若辞职了,这期由你负责的篇幅怎么办?”同事甲忧心忡忡地道。 “自然会有人递补上。” “但是关于贪狼的专访,只有你能做ending啊!”同事乙愁眉苦脸的。 “而且能如此接近豪门三巨头的也唯独你!”同事丙大声说,背后隐藏着羡慕与嫉妒。 原来他们在乎这个。甯巧儿撇撇唇,没有回应。 “至少把这个专题完成再考虑离开行不行?”同事丁极力劝留。 为了维持杂志销售的亮眼成绩,他们绝对不能放弃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你们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更改。”甯巧儿口吻淡漠。 “巧儿——” 几位同事异口同声的喊道。 “好了,大家就别再为难她了!”丁雯站起来阻止众人之声。 大伙儿望望丁雯再望望甯巧儿,有人发出无奈的叹息,然后作鸟兽散。 “谢谢。” 丁雯的解围让甯巧儿感激不已,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何必那么见外呢?”丁雯拍拍她的肩,迟疑了会儿,续道:“我说巧儿,那个如果你不介意,或者你愿意把贪狼的ending交给我?” 甯巧儿收拾东西的动作停止,偏头凝视着她。 原来你脑子里也打着这主意。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丁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忙摆摆手改口道:“就当我没说吧!” 甯巧儿拉住转身要走的丁雯,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放到她手上。 “巧儿,你你真的愿意?”丁雯有些受宠若惊。 “麻烦你了。” “不,我才要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丁雯欣喜若狂。 甯巧儿淡淡一笑,简单地收拾一些重要东西后,便离开座位。 “你真的要走?”丁雯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依依不舍。 “如果我不走,这个就不能交给你喽!”甯巧儿指指她死命抱住的资料夹,微微笑道。 丁雯本能地闪避,旋即尴尬的垂下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甯巧儿了然地抿抿唇,学她刚才的拍肩动作拍了拍她后,背起包包,潇洒地步出办公室。 离开待了数千个日子的杂志社,无事一身轻的她仰起脸深深一呼吸,感受阳光温暖的包围。 她要去找裘文硰,让他知道她已经脱离了那个是非圈,并且打算换跑道重新开始! 念头一定,她喜孜孜地快步走向停车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甯巧儿没有刻意防备与她擦身而过的男子,颈侧没来由的感到针扎般的刺痒了一下,她反射性地驻足回头,尚未厘清眼前的状况时,蓦地眼前一黑—— 甯巧儿失踪了! 当约定见面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她又该死的无法联络上时,裘文硰发现自己有生以来头一遭这么惊慌失措。 他尝试了各种可能找到她的管道,得到的结果是她向杂志社请辞了,之后便不知所踪。 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甯巧儿总是守时又信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爽约,所以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碰上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此刻的她究竟身在何方?平安与否? 种种无法预知的可能性让裘文硰忧心忡忡,却又深感无力。 原来牵挂一个人会那么令人难以忍受,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甯巧儿对他而言是如此重要,甚至胜过他的生命。 无计可施下,裘文硰只好找来武少琅与卫君廷共同商量;然而,面面相觑的三人始终毫无头绪。 “我们再重头开始。首先,你们昨晚还在一起,早上各别出门上班后,约好了晚上一块儿吃饭是吗?”武少琅重新推敲。 “嗯。”裘文硰烦恼到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可是晚上巧儿并没有出现,而你打了一整夜的电话都联络不上她,最后询问她的同事,才晓得她原来辞职了?” “嗯。”裘文硰脑袋一片空白,不敢想像甯巧儿可能遇上的最糟情况。 “她为什么辞职?”卫君廷问。 “听说是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被狗仔偷拍了照片。”甯巧儿那个叫丁雯的同事说得也不是挺详尽的。 “会不会是你们在一起的画面被偷拍,让她觉得很为难?”卫君廷忍不住揣测道。 “琅,我要刊出那篇报导的杂志社马上消失。”裘文硰面色铁青的说。 “我会处理。”武少琅允诺。 正当他们三人陷入胶着苦思之际,传真机突然发出声响,列印出一张打字的信件—— 她在我们手上,若想要她活命,立刻前来 武少琅撕下传真。“这是什么意思?” “巧儿被人绑架了。”裘文硰看完后,语气沉重。 “你们的关系刚被公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你的女人?”武少琅眉头深锁。 “对方要你到英国,看来,这事与我们之前的推论不无关联,巧儿很可能是被那两兄弟带走的。”卫君廷沉吟道。 “他们竟敢将念头动到巧儿身上,好!我就走这一趟去会会他们兄弟,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裘文硰目光阴鸷。 “硰,我们陪你一道去。”武少琅搭上裘文硰的肩,关怀真诚。 “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忙,相信我自己应付得来。”裘文硰不想让好友陪他蹚这浑水。 “别忘了,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三人一体。”卫君廷也搭上裘文硰的肩,口气不容置喙。 裘文硰望着两个摰友,终于妥协说:“好吧!” 甯巧儿幽幽转醒,缓慢地睁开眼皮适应光线,然后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 她的表情写满了困惑,思绪飞快流转,并揉捏有些发麻的颈子。 门把突然转动,她惊惧地抓着被子缩到墙角。 两名高挑的男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然后站在床边端详她。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甯巧儿一脸戒慎,力持镇定。 “我们是什么人?” “这是什么地方?” 两名男子饶富兴味地重复甯巧儿的问话。 甯巧儿眯起眼睛,不禁怀疑他们的脑袋是否正常。 “这里是英国。” “我们的家里。” 两名男子一搭一唱,合作无间。 “英国?”甯巧儿失声叫道。 怎么可能?她一觉醒来竟然被卖到了英国? “至于我们是什么人。” “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两名男子依然默契十足。 “你们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我很穷的,你们恐怕要不了多少赎金;而且我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就算你们把我卖了,也挣不到什么好价钱的!”甯巧儿一口气喊完。 两名男子愣了一下,接着相视而笑。 “真是有趣的女孩。” “难怪他会看上她。” “他是谁?”甯巧儿原本还不愿相信的心终于认清自己此刻的处境,不住发起抖来。“总而言之,你们抓我肯定是白费心机的!” “我倒觉得这是一场很特别的序幕,铁定能让他大吃一惊。”右边男子始终微笑着。 “哥,他不只会大吃一惊,还会一辈子印象深刻。”左边男子撇着唇。 扮? 甯巧儿偷觑着他们,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们还真神似,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褐色头发、一样深刻的五官,简直就像一对双胞胎! 唯一的差别,是他们眼睛的颜色。 右边男子是淡淡的咖啡色,略微上扬的眼角具有一抹难以捉摸的邪气;而左边男子那双深邃的眼瞳,则像两汪深不可测的黑潭。 好奇怪,他们的眼睛看起来怎么有股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甯巧儿拧眉思忖着,蓦地放声大叫—— “硰!” “沙?”右边男子坐在床沿。 “你想去海边?”左边男子倚着墙面。 “不是!”甯巧儿分别凑近审视他们。“我只是忽然觉得你们长得好像一个人。” “你的爱人?”右边男子猜道。 甯巧儿的双颊瞬间酡红。 “我们哪里像他?”右边男子冷不防的将脸逼近她。 甯巧儿忙不迭地往后退,呐呐答道:“眼睛。” 两兄弟眨眨眼睛,互看一下。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起多久了?” “他疼不疼你?” “你喜欢他什么?” “他” “你”“停!”甯巧儿捂住耳朵打断他们突然如连珠炮似的问题。 “我们长得像你的爱人,你该不会因此爱上我们吧?”左边男子讥讽。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子!”甯巧儿一口反驳。 右边男子挑挑眉“想抗拒我们的魅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或许你们确实很受欢迎,但每个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而我们身上刚好就有你所喜爱的特点。”左边男子存心挑衅般。 甯巧儿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想怎样?” 发现他们眼睛的秘密后,登时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可怕了。 “打死我们都不可能会对你怎么样。”右边男子取笑道。 “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等你的爱人前来解救你吧!”左边男子冷冷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闻言,甯巧儿心里打了个突。 莫非他们想对硰不利?而她成了他们的饵? “不!”甯巧儿乘隙想跑,但很快的便被压回床上制伏。 “你逃不掉的,乖乖待着,省得自找苦吃。”撂下警告,浑身散发着邪气的男子接着离开。 “你们究竟是谁?放我出去——” 第九章 一般而言,被绑架的肉票行动通常都是受到严格监控的,无论吃饭、洗澡、睡觉、上厕所等等,更可怜一点的还会遭受无情的肢体虐待。 但是,就身为一张肉票来说,甯巧儿则是以上皆非。 她吃的是饭店外送的高级美食,睡的是柔软舒适的大床,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还有电视、音响、书籍可以排遣时间,洗澡、上厕所用的是干净且先进的卫浴设备。 她吃好、睡好、用好,除了不能出房门外,行动还算自由。 严格说来,她实在不算是一张肉票,反倒像被招待来此度假的。 至于那对奇怪的兄弟就出现过这么一次,往后便没再露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孩会每天准时送饭进房间来给她吃。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们究竟是谁?为何将她从台湾掳到英国来?他们口中的“他”又是谁?他们打算对付的人是硰吗? 种种疑问,数日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要她等硰前来搭救,但硰怎么可能会知道她被困在这里呢?这里没有任何通讯器材,说穿了,她是被软禁了。 最重要的是,她很想念喵喵。她在摆罐头的柜子下放了一盒猫食,只要轻轻推倒便能打开,那是她担心自己临时出远门而替喵喵以备不时之需的。 她不在家的这些天,喵喵晓不晓得自己翻乾粮来吃呢? 天哪,她真的好担心它! 电视上几十个频道经由她手中的遥控器跳来换去,她的姿势也由躺转趴;最后,她摔掉遥控器,忍无可忍地大喊:“我要回家——” 叩叩!敲门声同时响了起来。 “谁呀?”甯巧儿没好气地道。 房门应声而开,两兄弟中较为冷僻的那一个走了进来,语气冷淡的说:“我哥问你想不想下楼吃饭。” “下楼?”甯巧儿喜上眉梢地跳下床。“当然要!若继续窝在这房里,只怕我会变成木乃伊了!” “我们可没有亏待你。” “比起一般肉票,我的确幸运多了。”甯巧儿走到他面前,微眯起眼细细检视他,低语:“真不可思议,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似的人。” “你可别爱上我。”他皱眉警告。 甯巧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 甯巧儿耸耸肩“如果你不介意我一直叫你喂的话。” “裘槐。”他不怎么甘愿地吐出两个字。 甯巧儿一怔“你也姓裘?” “不行吗?” “不不,那你哥叫裘什么?”甯巧儿追问,发觉裘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真是愈看愈像那个人。 “你不会自己去问他?”说完,裘槐转身离开。 “等等!”甯巧儿拔腿追上。“你们跟裘文硰有什么关系?” 裘槐没有回答。 两人先后进到餐厅,满桌佳肴的香味立刻刺激着甯巧儿的嗅觉,令她难掩垂涎。 “请坐。”裘枫没起身服务,仅微笑示意。 对于美食从来就毫无抵抗力的甯巧儿找好位子坐下,便飞快朝食物进攻。 她没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让裘家两兄弟顿时傻了眼。 “你有让她好好吃饭吗?”裘枫蹙眉道。 “当然!”裘槐因哥哥略带谴责的质疑语气而心生不悦。 “那她怎么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她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看得裘枫瞪眼咋舌。 裘槐无辜地耸耸肩。 他每天吩咐为她准备的三餐外加点心、消夜等,可全都是由五星级厨师所料理,就怕食物不合她胃口,让她觉得自己被亏待。 但此刻,他不禁要怀疑先前的担心是否多余,会不会随便丢给她任何的食物,她都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这么开心? “你们怎么都不吃呢?”甯巧儿拨空抬头望了望两个主人。 裘枫回过神来,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嗯”裘槐揉着太阳穴。 终于吃饱的甯巧儿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擦嘴,不解地问:“怎么啦?你们为什么不吃?” “你一向吃得”裘枫瞪着被扫掉一半的佳肴,试图委婉地说些什么,但是失败了。 甯巧儿这才明白自己惊人的食量闯祸了。 “不好意思,但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我情不自禁,所以” “你什么都吃?”裘槐问。 倘若她真这么好养,那他也毋需为准备给她的食物而费神了。 “当然不是!”甯巧儿马上驳斥。“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自夸的,但实际上我满挑食的,因为我的味觉对于分辨美食很厉害。” “你这还算挑食?”裘槐啼笑皆非。 “问题是,你食物吃到哪里去了?”裘枫皱眉端详她那没长多少肉的身材。 甯巧儿耸了下肩“很多人都这么问,但我自己也不晓得。” “幸好他赚的钱够多,应该养得起你。”裘槐下此结论。 “你们口中的他究竟是谁?”甯巧儿大皱其眉。 裘枫凝视着她,半晌,抿唇而笑“他应该快要出现了。” 寻找失踪的甯巧儿虽然已经有一个很明确的方向了,但是他们三人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们从来不会贸然地以身犯险。 但对方显然也不简单,就像只狡猾的狐狸般拐着他们兜圈子,每当真相快要大白时,偏又会莫名地陷入五里迷雾中。 最后,裘文硰为了甯巧儿的安危认为不该再延宕时间,一行三人于是动身前往英国。 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异国,片刻不敢担搁地找到传真中指明的地点,却发现居然是一间荒废已久的工厂。 “怎么回事?”武少琅纳闷地举目四望。 “搞什么!”卫君廷咒骂。 裘文硰默不作声,面色凝重。 “硰,你想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或许巧儿她根本什么事也没——” “不,直觉告诉我巧儿一定出事了。”裘文硰打断卫君廷的疑问。 “可是——” “我们四处看看。”武少琅拉走卫君廷。 三人分头探勘,不久,传出裘文硰的呼唤。 “发现什么了?”武少琅急切地问。 卫君廷随后赶至。 “这个。”裘文硰把塞在门缝的字条交给他们。 小小的字条上仍然写着一处地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去!这摆明了是耍我们嘛!”卫君廷暴跳如雷。 “我已经没耐性再陪他们玩捉迷藏了。”裘文硰语气冷冽。 “打算怎么做?”武少琅不意外。 “先找个地方住下。”裘文硰往回走。 卫君廷咬牙切齿地嚷嚷:“我就不信揪不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在动用庞大的关系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工作后,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他们发现事实根本就与他们一开始所推断的方向相符,只是对方一直在故布疑阵、故弄玄虚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由于时间不留情地分秒流逝,裘文硰对甯巧儿的担心也益发增加。 在资料齐全、确认无误后,裘文硰便迫不及待地奔赴目的地。 “硰,冷静点。”武少琅叮咛。 “我知道。”裘文硰因为焦灼而显得有些浮躁。 “这下子非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可。”卫君廷也因为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而脾气暴躁。 一来到位于伦敦市中心的这栋著名的商业大楼,三人立刻直捣黄龙。 他们身手敏捷、避人耳目地顺利潜进“邪神”的私人办公室里。 然而,当三人置身其中,一丝不安的预感却没来由的笼罩住他们。 按理说,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他们进来得未免也太顺利了。 三人互望一眼,提高警觉,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搜找目标。 蓦地,灯光乍亮—— 无处可躲的三人浑身一僵,猛然惊觉竟中计,让人给逮个正着。 “你们总算找来了。” 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对外貌神似的兄弟。 乍看之下,几乎令人以为是双胞胎,但他们刻意区别的打扮与散发出来的气质并不难分辨。 不过,最让三人惊愕的,还是他们眉宇间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邪神、冥王,久违了。”裘文硰直视着他们,神色泰若。 “客气了,七杀。”邪神淡淡抿唇。“还有破军、贪狼。” “巧儿在哪里?”裘文硰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她对你而言,重要吗?” “重要。”裘文硰毫不犹豫地回道。 这么坦率的回答让邪神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一点点。 “既然她此刻落在我们手上,你打算怎么要回她呢?” “你们想怎么样?”裘文硰眯起眼,觉得耐性快被磨光。 “如果江山与美人只能选择其一,你会要哪个?”邪神一脸饶富兴味。 “我会选择后者,接着以最短的时间东山再起,然后再狠狠地打败你们,要你们从此一蹶不振、永无翻身之日!”裘文硰狂傲地宣誓。 邪神禁不住蹦掌叫好。 “拥有这般过人的胆识与自信,可见身上流的果然是老爸的血。” 他的话令裘文硰一头雾水,与卫君廷和武少琅面面相觑。 “大哥。”邪神走上前,眼中流露出认同,慎重其事地自我介绍:“我叫裘枫。” “我叫裘槐。”冥王淡淡接腔。 “你、你们——”裘文硰错愕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裘宇这个人吗?”裘枫善意地招呼三位贵客坐下。 “你们如何认得家父?” “因为他也是我们的爸爸!” 裘文硰震撼得无法言语。 记得他年纪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在一次旅程中意外失踪了,而接到这个噩耗的母亲数度昏厥,从此终日以泪洗面。 当时尚年幼的他,不仅必须想办法自力更生,更得照顾虚弱不堪的母亲。 在如此恶劣环境下慢慢成长的他,脑中全心全意只想着生存这件事,却压根儿没考虑到父亲的失踪并不等于死亡。 可是,倘若父亲根本还活着,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回去找过他们母子俩? 如今莫名其妙的冒出两个弟弟,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们也是长大后才知道的,不能怪父亲。”裘枫彷佛洞悉了他的心思。 裘文硰瞅着他,等待着答案。 “当年,父亲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几乎死亡,幸好我们的母亲——也就是父亲的主治大夫,抱持着绝不轻易放弃的精神,硬是将父亲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但是由于父亲的脑部受到创伤而丧失记忆,孤单身处异国的父亲在无助又茫然的情况下,渐渐对悉心照料他的女医师产生了爱意。而俊朗不凡的父亲本来就有着女性难以抗拒的魅力,于是两人日久生情,终于结成连理,然后相继生下了我们两兄弟。我们的父亲不只深具才华、聪敏果断,还极有远见,他只花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在英国业界迅速崛起,成为首屈一指的企业家。照理说,事业如日中天、家庭幸福美满的父亲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敏感地察觉到父亲不只笑容少了,还经常心事重重地望着远方,愁眉不展。没多久,母亲了解到父亲恢复记忆了,却因为怕失去父亲,母亲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而父亲也绝口不提,两人就这么心思各异地维系着这个家庭。直到三年前,他们不幸地共同丧生在一场连环车祸中,我们为他们处理后事、整理东西时发现到父亲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载了父亲大难不死以及恢复记忆的点点滴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一个哥哥。父亲的日记中,虽然对你的描述并不多,但却充满浓浓的爱意,我们体会得到,你是他最珍贵、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感到嫉妒而有点心理不平衡的我们开始调查你,察觉你并非简单的人物时,我们不断鞭策自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迎头赶上,并且抬头挺胸地面对你。”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皆为这故事而动容。 裘文硰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裘枫和裘槐,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 “你在笑?”裘槐不解他的反应。 “难怪我一见到你们,内心就有股莫名的悸动。”是血缘的呼应吧! “你相信我说的?”裘枫挑眉。 “看着你们的眼睛,我相信。”裘文硰坦白不讳。 “原来是我们的眼睛相似,难怪那女孩一见到我们就直喊你的名字。” “她在哪里?”提及甯巧儿,裘文硰镇静顿失。 “放心,她好得不得了。”裘枫说着叹了口气“只是这些天下来,我真担心她有朝一日会把你给吃倒。” 裘文硰抑制住爆笑的冲动“她再怎么会吃也不及我赚钱的速度。” “真有自信。” “你们为什么要掳走她?” 裘枫摊摊手“我们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制造个让你毕生难忘的会面罢了。” “这样的相认场面,的确够让我毕生难忘。”裘文硰似笑非笑的道。 “不过,你们比我们预计中迟来倒是真的。”裘槐一脸不以为然。 还以为举世闻名的“杀破狼”多么了不得,原来不过尔尔。 裘枫一手按住弟弟的肩头。 “我带你们去见她,她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第十章 在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甯巧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作梦吗? 她用力捏捏脸颊,喔,好痛! 那么,这是真的了?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人,果真是裘文硰本尊?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好些天的裘文硰? “发呆是你见到我的唯一反应吗?” 回过神来的甯巧儿眼眶一红、嘴一扁,旋即扑进裘文硰怀里。 “呜呜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如泣如诉。 “怎么可能呢?傻丫头,这辈子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想尽办法把你给揪出来的。”裘文硰宠溺地抚摸她的发丝。 “最好是这样!”这种拐弯抹角的承诺还不错听。 “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甯巧儿的嘴噘得半天高。 “我们哪里有胆子亏待你?”后方的裘枫闻言忙不迭地喊冤。 甯巧儿斜睨他一眼“我有说被你们亏待了吗?只是我想家、想喵喵,还想硰嘛!” “什么?我这么千里迢迢地来救你,结果还是比不上一只猫?”裘文硰发出不平之鸣。 “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甯巧儿压低音量。“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跟一只小猫咪争风吃醋,会被他们取笑的。” “不行,我不管,我一定要你先想想我,然后才能想猫咪。”裘文硰展现固执的一面。 “好吧好吧,我答应。”甯巧儿顿了顿,彷佛想到什么似的瞅着他“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为你付了一大笔赎金,怎么可能不晓得你在哪里?” “什么?你为什么要付钱呢?”甯巧儿怒不可遏地瞪向裘枫和裘槐“真没想到你们如此恶劣!” “开玩笑的啦!”裘文硰用力搂搂她。“事实上,他们两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甯巧儿怔愣住“弟弟?” 裘文硰点点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甯巧儿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这对兄弟某些地方怎么看就是像硰。 “既然他们是你的弟弟,无缘无故捉我做什么呢?” “他们想给我一个与众不同的见面礼。”裘文硰扫了弟弟们一眼。 “过分。”甯巧儿嘟囔。 裘枫咧嘴一笑“至少如此一来,我们确定了一件事。” 几双眼睛同时好奇地望向他。 “你们一个非君不嫁,另一个宁愿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显然好事近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甯巧儿有些受宠若惊地追问。“你愿意为了我而放弃一切?” “那你是不是真的非我不嫁呀?”裘文硰笑着反问。 “是人家先问你的耶!”甯巧儿羞赧地轻捶了他一下。 “预计什么时候办喜事?”裘枫打铁趁热的说。 “放心好了,届时红色炸弹绝对会丢给你们的。”裘文硰保证。 “嘿,那么我这个大媒人的礼,你们可是不能少喔!”武少琅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他带头玩游戏,他们这两个不对盘的男女也不可能变成佳偶。 “你还真敢说!”甯巧儿斜睨他一眼。 “少不了你的。”裘文硰应诺。 “机会难得,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裘枫提议。 “庆祝什么?”裘槐的情绪一直很平淡。 裘枫环过弟弟的肩“庆祝什么都好!”一道道极品佳肴陆续上桌,甯巧儿照样展现她美食家的实力,将精致美味的食物一一填入五脏六腑。 “恶!”胃部突如其来的翻搅,使得一道恶心感从食道窜升,甯巧儿捂住嘴赶紧冲进化妆室。 吧呕了好一会儿,她吸吸气,轻轻拭去眼角被逼出的泪。 “巧儿?你还好吧?”门外传来裘文硰担忧的询问。 “我没事。”甯巧儿站起身,到洗手台掬把清水漱口洗脸后才走出化妆室。 “怎么吐了呢?是不是吃坏肚子?”裘文硰捧着她的脸端详。 甯巧儿摇摇头。 “还是这些天吃了太多东西?”裘文硰怕她因为难得品尝道地的外国美食,一时忘了要有所节制。 甯巧儿再次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胃能装多少东西,不会自找罪受。 “回去坐好吗?”裘文硰让她靠进怀里。 甯巧儿轻声说:“我想到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 “好吧,我陪你去透透气。” 裘文硰拥着她走到饭店花园,两人漫步于百花争妍、绿意盎然的步道间,然后坐进一张情人椅。 “舒服点了没?” “嗯。”甯巧儿虚应,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刚刚真是吓坏我了。”裘文硰的手自然的拍抚着她的背。 “我自己也被吓坏了。”甯巧儿咕哝。“坦白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体验什么叫呕吐。” “真的假的?” “真的。” “那就表示你必须去看医生了。”裘文硰点点她的鼻子。 “才不要!”甯巧儿一口回绝。 “由不得你。”裘文硰的口气不容置喙。 “不要嘛,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看医生了。”甯巧儿撒娇地道。 “听话,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我好得不得了,根本没必要。”甯巧儿摇摇头。 “无缘无故吐成这样,一定是身体哪个部分出了毛病。” “总之我不要!” “巧儿!”裘文硰忍不住提高音量。 “就是不要!” 两人因为找医生的问题而起争执,这也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发生口角。 裘文硰紧抿着唇,不再出声。 片刻,甯巧儿受不了僵凝的气氛,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台湾?” “明天一早就回去。”口气冷淡。 “好极了,我想死家里的喵喵!”甯巧儿鼓起腮帮子。 “起来吧,他们一定在找我们了。” 甯巧儿迅速离开他的怀抱,一溜烟地跑进饭店里。 “你们上哪儿去啦?”裘枫问道。 “你没事吧?”武少琅关心。 “嗯。”甯巧儿才要坐下,不料浓郁的食物香味再度刺激她的嗅觉,如排山倒海而来的恶心感让她再一次拔腿冲往化妆室。 “巧儿?”裘文硰见状,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满怀担忧的又追了过去。 “奇怪,她怎么可能会抗拒美食呢?”武少琅疑惑地拢紧双眉。 “而且她也不像是吃坏肚子。”负责她三餐的裘槐也感到不解。 “会吐成这样,大概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裘枫揣度道。 “她怀孕了。”卫君廷难得开口。 卫君廷的惊人之语犹如一颗大石子,不仅在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阵涟漪,便激烈地致使水花四溅。 粗心如甯巧儿,也是这时才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怎会没注意到呢?她的月事一向准时,但是这个月已经迟了一星期,还会有什么解释呢? 所以,她被裘文硰半胁半押进了医院,不一会儿的时间,妇产科医师便亲口证实了他们所有的怀疑。 她真的怀孕了! 惊讶笼罩着所有人,即便是武少琅也没料想到他们会进展得如此迅速。 “硰,怎么办?有个小东西在我肚子里面”甯巧儿抱着肚子,手足无措。 “巧儿,我们结婚吧!”裘文硰紧握她的手。 甯巧儿凝睇他好半晌,缓缓摇头。 “为什么?”裘文硰不解的问。 “因为你想要的是孩子,而不是我。”甯巧儿怅然低语。 “天哪,你在说什么傻话?”裘文硰很想敲醒她的脑袋瓜。 甯巧儿用力甩开他,奔回房间把门锁起来。 “巧儿!” “大哥,先别忙。”裘枫拉住裘文硰。“你这样的求婚,她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裘文硰眉头揪得死紧。 “你现在向她求婚,一来时间不对,二来方式也不对。” 裘文硰还是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不论老小,皆对结婚抱持着病态的美丽幻想,就算她心里明白你其实是爱她的,但只要有一丝不确定,她就不会点头,更何况你还是在知道她怀孕的这个时候向她求婚。”裘枫说得像是经验丰富似的。 “不然我应该在什么时候求婚?” “你应该让她等。”裘枫贼兮兮地道。“她知道怀了你的孩子后,一定会等你表示;若你一直没有给她确切的答案,很可能她就会反过头来要你负责了。” “如果她没有呢?” “不可能的,十个女人之中肯定有九个是这样。” “不巧她是那第十个呢?” “相信我。” 裘枫搭着他的肩,信心满满。 由于甯巧儿全心挂念着家里的猫,所以翌日一早他们便起程飞回台湾。 不管裘枫的方法有没有道理,裘文硰也只能先试了再说。 于是,他绝口不再提结婚的事。 甯巧儿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转变,尽管他表面上体贴依旧。 “唔恶——” 猫咪徘徊在浴室门口,等待没了力气的女主人爬出来。 不久,马桶冲水声、水龙头的水流声、开门声,然后真的有人用爬的出来。 “喵。”猫咪舔了舔她。 “宝贝。”甯巧儿抱起猫咪躺回床上。 幸好她刚好辞职了,否则这副要死不活、摆明在害喜的模样若教大伙儿看见,不招来个八卦满天飞才怪! 天哪,她从来不知道所谓的害喜居然会这么可怕! 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伸手一接。 “巧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裘文硰殷切询问,他刚刚得知女人怀孕的时候都会有些特别想吃的东西。 “没有!”她吐到快不行,哪还能吃得下什么东西? “你不舒服吗?”裘文硰听出她声音有异。 “嗯,我”甯巧儿欲言又止。 “怎么啦?”裘文硰紧张了起来。“我带你找医生看看好不好?” “好。”甯巧儿深呼吸,一鼓作气道:“另外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因为我想把小孩拿——”甯巧儿瞪着断讯的电话,不禁嘀咕:“什么嘛?就算不答应,也没必要这么凶的挂我电话吧?” 才把电话放好,门铃旋即响了起来。 甯巧儿轻叹,下床走去开门。 “唔!” 门一打开,她立刻落入霸道的双臂中,连唇也在猝不及防下被强取豪夺了。 吻得天旋地转之后,紧拥的两人才肯稍稍分开一点,而被压制在墙面的甯巧儿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刚才说什么?”裘文硰目光精炯地盯着她。 “什么?”甯巧儿一时还搞不清楚刚通完电话的人怎么会马上出现在她家。 “你想要拿掉我们的小孩?”他的口吻极为森冷。 甯巧儿本想肯定地回答,却在他令人不寒而栗的注视下噤若寒蝉。 “你这个残忍的家伙!”裘文硰怒不可遏地扛起她,走进房间。 “你、你想干嘛?我想拿掉孩子也是不得已的嘛,总不能、总不能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呀——”甯巧儿的尾音因为被丢到床上而变调成尖叫。 “什么私生子?” 一张危险的表情在她面前放大,甯巧儿嗫嚅道:“我又没有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当然会变成私生子” “你是在指控我没有负起应该负的责任?”裘文硰眯起眼。 “我没有。”甯巧儿咬住下唇。 “如果你的记忆力不差,你应该记得求婚遭拒的人是我才对。” “那是你知道我怀孕了,我怎么晓得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向我求婚?” “说真的,如果我想要孩子,会有一大堆的女人心甘情愿帮我生。” 甯巧儿为之气结,使劲推开他,眼眶微微泛红。“是,你了不起!随手一招便有一大堆女人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你何必因为孩子跟我求什么婚呢?” 裘文硰叹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但是我只要你帮我生的小孩,这一辈子,我只想跟你生。” 甯巧儿全身一僵,继而破涕为笑“你好坏!你真的好坏” 裘文硰微笑着,又给了她一记深吻。 “现在,我慎重地再问你一次。”他的鼻尖顶着她的。“甯巧儿,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甯巧儿皱皱鼻子,埋怨道:“好没诚意的求婚。” “嗯?”裘文硰发出威胁。 “其实我早就决定了,这辈子”甯巧儿卖关子地扬起唇角。 裘文硰直视着她的眼,等待回答。 “非、君、不、嫁。”她一字一字地吐出。 获得满意的答案,裘文硰抿嘴一笑,再度温柔地覆上她的双唇。 一旁的猫咪伸伸懒腰,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毫不避讳地观赏着限制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