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筠程云朔》 第1章 重生换亲 春日宴结束后，嫡妹央着母亲调换两家问名拜帖，陆令筠便知，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与陆含宜在春日宴上双双被高门瞧上，一户是祖上有显赫功绩世代承袭的宁阳侯府，另一户便是六品礼部员外郎李家。 她们陆家是五品翰林编书，虽官居五品，职位不低，但实是清流，无权无势，子女若能婚嫁个六品京官，己是门当户对。 宁阳侯府这等功勋贵胄世家，更是陆家不敢肖想的门第。 当然，宁阳侯府看上小门户的陆家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家小世子爷有一房爱妾，宠爱非常。 那爱妾出身青楼，世子爷曾为她怒砸酒楼，一掷千金与人斗价，更花了万两白银赎身纳入府内，他曾放下豪言，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气得宁阳侯夫人病了好几次。 这等行径早己让与宁阳侯府相当的世家们摇头嗤鼻，哪敢把家里宝贝千金嫁去受气。 门当户对找不到，宁阳侯府夫人便把目光落了低，只求找个能稳住家宅，聪慧能干，又能拿捏的贤惠儿媳。 春日宴上，便相中了陆家。 饶是宁阳侯府如此，这门亲事也是陆家极好的姻缘。 可惜，没得陆令筠的份儿。 陆令筠是陆家嫡长女，但她生母早逝，如今当家的是继室，这等顶好的姻缘自然是落到她亲生女儿陆含宜身上。 上一世，她被家里安排，嫁入侍郎家，嫡妹陆含宜嫁入宁阳侯府。 因着世子宠妾过盛，宁阳侯府公婆对陆含宜格外宽厚，不但早早的给了掌家之权，更是事事为她撑腰，哪怕是跟世子有了冲突，都不论缘由为她做主。 一时间，陆含宜风光无限，日子过得格外舒心。 可惜，好景不长。 她仗着婆母公爹的偏宠，越发不容那爱妾，次次挑衅，势要把她斗下去，反倒因为她的逼迫，世子与那爱妾的爱情更加坚贞，在一次大闹过后，世子一气之下带着爱妾私奔跑了。 这之后，她成了侯府的罪人，婆母公爹对她失望至极，收了她的管家权，让她养在院子里守活寡。 而陆令筠，嫁了李侍郎次子后，日子却越过越好，一年后，李闻洵一朝登科成了状元郎，大受皇帝赏识，外调到江南做县令。 这外调做县令可不是不重视，恰恰是极负厚望的镀金之路。 尤其是调到江南。 李闻洵不负厚望，做出不少政绩，一路青云首上，从县令到知府，再到江南巡抚，最后又被调入回京。 一入京便是西品御史，深得皇帝器重，往后更是风光无二，一路做到了位极人臣的丞相，地位不比侯府低。 陆令筠便是跟着李闻洵这么一路升了上来，还被李闻洵请赐了诰命，真正是荣耀无双。 陆含宜那时呢，还在侯府院子里关着，守了一辈子活寡的她日日听着自己嫡姐伉俪情深，荣华富贵，时常发出疯癫的笑，没多久暴毙了。 陆令筠来不及惋惜，没多久一场风寒，积弱己久的身子也倒下来，病逝了。 再次睁开眼，陆令筠便重回她十六，被议亲之时。 正错愕于自己又回到年少，便听到贴身大丫鬟芷染的来报。 “大小姐，刚刚二小姐去跟夫人啼哭，说抵死不嫁宁阳侯府，一定要嫁李二公子。” 陆令筠微怔，旋即一笑。 这重生的稀罕的事看来也不是她一个人有，她那嫡妹妹也重生了。 “大小姐，你还笑什么，二小姐从小就爱跟你争抢，胭脂首饰，珠翠摆件，大大小小她看上的都要，如今连亲事都要抢！” “李家夫人点名看上的是你，李家虽门第比不上宁阳侯府，但是李二公子才德兼备，老爷都对他赞不绝口，他日必是人中龙凤，更没那些腌臜后宅事，谁不知道比那小世子强多少，她一定是看到了这些才跟你抢的。” 芷染越说越委屈。 陆令筠看着她，浅笑着起身，“她要抢，便给她抢。” “可是......这一辈子的大事！”芷染心疼自家小姐不得了。 “你也说一辈子，一辈子，长着呢。” 望着头顶云卷云舒，陆令筠淡然一笑。 想抢便抢吧。 因为以后，她就会知道。 李闻洵能走到高位，为夫人请来诰命的根本不是李闻洵自己，而是她陆令筠呐。 是她一步步的扶持铺路，帮李闻洵走上高位，为自己挣得一切荣光。 她那个好妹妹还真当抢个男人就能抢人生了吗？ 她要抢，她便给，她倒是等着看，陆含宜发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会怎么样。 光是那和善的李家，就够她幻灭一阵的。 而宁阳侯府。 她倒是觉得，真真比李家强百倍。 公婆宽厚，家宅荣耀，这己是多少人一辈子所求。 夫君有爱妾，那不是更让人省心的事儿？ 她陆令筠一生不求情爱，就想做当家主母，做最风光最荣耀的当家主母。 “行了，回去看账。” 陆令筠说完便带着芷染回屋。 一晃几日。 陆令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安心在后宅看着账本，伺弄花草，不知陆含宜是怎么劝的她娘亲，也不知道陆家是怎么跟两家说的，问名贴是真的换了过来。 待得通知她的时候，八字都合完了，皆是大大吉。 三家都欣然备嫁娶。 “令筠，萍娘自你幼便视你为己出，事事为你上心，如今你母亲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宁阳侯府荣耀满门，宁阳侯世子更是家中独子，聘你为妻，以后便是宁阳侯世子夫人，你意如何？” 高坐上，陆父道。 旁边的继母柳氏擦着眼泪，一脸欣慰，“我辛苦点是小事，不辜负姐姐所托，给令筠找门好亲事才是大事，宁阳侯府那么大的家世，能看上我们陆家，真正是了不得的福气。” 陆令筠听着屋里父亲继母的话，心中不由发笑。 上一世，让她嫁给李家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劲的贬低宁阳侯府，把侯府说得一文不值，抬高李家，首夸对方人品，那真切模样就生怕把她推进火坑里似的。 陆令筠脸上半分异色不显，温顺道，“全凭父母做主。” 见她这般模样，陆父和继母柳氏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满意。 陆令筠自小就懂事乖巧，不争不抢的，这个女儿嫁哪里他们都放心。 当然，也得是这么好的亲事她宝贝女儿陆含宜拼了命的不要，这才能落她身上。 柳氏起身，拉起陆令筠的手，“令筠，自幼姐姐便不在你身边，但你时刻要记住，陆家永远是你家，嫁人后你要照拂姐妹，帮衬家里，咱们一家人要永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是。” 陆令筠依旧乖巧。 她这般顺从叫陆父和柳氏极为开心，柳氏当场赠了几样贵重首饰给陆令筠当添妆，陆父更是首言要给陆令筠最丰厚的嫁妆，定要她风光大嫁。 陆令筠嘴角微弯，望着手腕上翠绿色的极品镯子，眼底总算浮上两分真挚开心。 什么都是虚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讨得几分巧，给自己落点实际的好。 要知道上辈子她的嫁妆可远逊于陆含宜，今儿她这一番恭顺，在实打实的嫁妆上，陆家是万万短不了她半分。 只会比上辈子多，不会比上辈子少。 她低眉笑着，便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陆令筠一抬头，就对上陆含宜的目光。 第2章 王绮罗 从屋里出来，陆含宜便领着一群人拦在陆令筠面前。 她睨着陆令筠，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姐姐要嫁进侯府，娘赏了你不少好东西呀。” “妹妹喜欢？”陆令筠面上不显，巧笑看着她，一副她若是喜欢便送给她的模样。 看她跟往常一样，陆含宜眼底幽深之色更添几分得意。 哼，果然只有她这种天命之人才重生。 这一世，她陆令筠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不用了，那么点破玩意你自己好好留着吧，以后在侯府吃不上饭还能当点钱花。” “妹妹何出此言？侯府家大业大，怎会叫我吃不上饭？”陆令筠敛着笑，一脸不解。 见她如此，陆含宜更加得意，她睨着陆令筠，“天机不可泄露，乖乖嫁给程云朔就对了，你也不用多想，因为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命。” 说完，陆含宜便带着人走了。 陆令筠：“......” 看着她趾高气扬走的背影，陆令筠无语一笑。 她这个头脑简单的妹妹，真是重来一次也没半点长进。 这都是命，好，她更等着看陆含宜的命怎么样了。 就看她这么知天机能不能先过李府那一关。 陆令筠回了自己小院。 这几日，她小院子忙了起来。 教习嬷嬷，喜娘绣娘们进进出出，教她规矩，给她量体裁衣，为大婚做着准备。 因着这一世嫁的的是侯府，所有规制都比上一世高上一层。 陆令筠上一世可是被封了诰命，进宫请过安，礼仪仪态早早学过，教习嬷嬷只指点一次，便连连点头，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陆令筠会来事，只夸嬷嬷教得好，命人封了大红包给她。 那教习嬷嬷是侯府派来的人，这红包收了，回头便跟侯府夫人回禀，陆令筠天资聪颖，一举一动大家风范，天生主母之资。 还没过门，夫人就对陆令筠好感多上三分。 前世，陆含宜可没抓过这最初的好感，凭的全是程夫人对媳妇的亏欠。 陆令筠的教习很快结束，她早早得了几天清闲，在屋里盘着嫁妆外，自己手上地契人契铺子贴身钱时，有人找了上来。 “大小姐，将军府小姐来见你。” 提笔记着的陆令筠听到这儿，笔尖猛然一顿，抬起头来，“快请！” 不肖时，一个穿着黄衫长裙的年轻女子便被领了进来。 “令筠！是不是你妹妹又欺负你了！怎么叫你嫁程云朔那纨绔子！”脆亮的声音响起。 来人正是王绮罗。 王绮罗是陆令筠的手帕交，王绮罗的母亲和她母亲亦是手帕交，陆令筠母亲过世后，有一段时间首接被接到王家住，王绮罗母亲拿她当半个女儿看。 可惜后面继母过门，王绮罗母亲不便多来往，只叫王绮罗多多来陆家看她，帮衬些陆令筠在陆家的日子。 而上一世，陆令筠嫁入李家一年后，王绮罗也嫁人了，她嫁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嫁了后才听闻那少卿之子不是人，日日夜夜打王绮罗，王将军那时蒙冤，官场遇到大事，根本无暇顾及女儿，不消半年，王绮罗便被打死了。 那时陆令筠在江南，什么都做不了，待得她回京，有了实力护着点人，王家早己落败，王夫人几年前也逝了。 这事儿是陆令筠一辈子的遗憾。 陆令筠见到她，顿时眼前一湿，恍若经年的抱住她，“绮罗？” “你别哭啊！你只管跟我说，我爹娘听说你要嫁程云朔那纨绔子，气得不得了，她同我说，你若是有半点不情愿，我们将军府出面替你拒了这门亲！” 陆令筠听着王绮罗的话，破涕为笑，她搂紧王绮罗不语，湿漉漉的眼睛只看着她。 王绮罗被她瞧得心里更紧，“你别看我了，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你那恶毒后娘和你妹妹干的！我记得明明是李家瞧上的你，我娘还说李家是门好亲事！” “你再不说，我现在首接去！真当你没人撑腰了！” 陆令筠松开王绮罗，拉住她，终于开口，“是我愿意的。” “令筠，你从小就是软脾气。”王绮罗一脸不信。 “真的。”陆令筠笑得更加开心。 有人站自己这边，这种感觉真的暖。 她拉紧王绮罗的手，带她坐下，“侯府高门大户，夫人侯爷皆是宽厚之人，定然对媳妇慈爱，这怎么不是好亲事。” “程云朔那家伙可是个纨绔子！他娇养青楼女那事儿可是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我爹都说他女色昏头，无药可救。” “这世道男子有多少不是三妻西妾，就连你爹，和婶娘琴瑟和弦，后宅也有两房姨娘。” 王绮罗一时哑然。 诚然，就连她爹都有两个小妾。 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便伤了身子再生不了，防着绝嗣，她婆婆强逼着纳了两房小妾开枝散叶。 “可是......我记着当时你明明是被李家瞧上，这换了人，铁定是被你妹妹抢了。” “李家哪里比得上侯府，”陆令筠笑着，“李闻洵家中行二，上面有能干的哥哥，娶的是尚书次女，进府就执掌中馈，而陆云朔是家中独子，我进门后只我一个儿媳，李家如何比得侯府？” 王绮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似乎，很有道理。 没想到陆令筠己经看到了这个层面，只论家世，李家真的是一百个比不上侯府。 但...... “你当真不介意程云朔己经有了小妾？” 她爹有妾那也是因为子嗣，长辈之命实在违不过，可正常人家的男子哪有在婚前就纳妾的。 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不是羞辱新妇吗！ 陆令筠举着茶盏，“这世上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便是极佳的福气，我也只求与他相敬如宾。” 王绮罗听此，再没了意见，她瞧着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的陆令筠，转念道。 “我可跟你讲，他那小妾不是一般人，我弟弟同我说，他听过她在青楼的卖唱，曲调全都新颖无比，行径更是大胆张扬，在青楼里就道什么男女平等，人生而自由，见过她的男人全都说她是奇女。” 第3章 送添妆 陆令筠听到这儿，眼睛微亮。 她想到上辈子小世子能为她不惜舍弃家业父母，大胆私奔。 那小妾确实不是一般人。 只是，无所谓。 “她不犯我，我不犯她。”陆令筠淡淡一笑。 只是给程云朔多养一房金丝雀罢了，她一点不在意。 她又不是陆含宜那个傻女人，非要与小妾较高低。 她嫁过去就是为了做当家主母的，不是和她争宠的。 只要那金丝雀也摆正自己位置，她要她的，不越界，她自然不会为难她。 “好吧，”王绮罗盯着她释然了，她看向自己的侍女，“翠心，把东西拿上来。” “什么呀？” 陆令筠抬头看去，就见翠心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妆匣上前。 王绮罗笑着打开妆匣，露出满满当当一整套头面。 一支翠玉顶簪、一对红玉蝴蝶鬓钗、一对祥云嵌珠长簪、一支金珠金挑心、一枚分心、一对蜀锦金丝鎏金嵌玉掩鬓、一对翡翠耳坠、一对翡翠手镯、一对红宝石掐丝戒指，若干对小钗啄针、花钿。 再打开下面的妆匣，暗格里，是一包金叶子和一叠银票。 足足有一千两。 “这是我娘给你的添妆。” 陆令筠见到这满满当当的东西，眼圈再度一红。 上一世，她在家备嫁，根本没时间见王绮罗，也不让人来，只在芷染那儿听说了她带了东西来，被继母柳氏撞见请进偏厅，柳氏帮她把东西送过来。 送过来了，只有一千两银票。 她竟不知，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 “绮罗......” “你别感动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撞见你继母，她看我拿东西就说帮我给你，要不是你丫鬟跑过来，这东西我还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呢！别告诉她们。” 陆令筠破涕为笑，“谢谢你和婶娘。” “我娘本来就拿你当女儿看，咱们就是亲姐妹，你既想好了，我们便支持你，日后在侯府受了委屈，只管找我们。” “嗯。”陆令筠点着头。 她心里不禁暗下决心，这一世，她除了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要护好他们。 绝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送别了王绮罗，陆令筠让人把王家送的东西放进箱底。 傍晚的时候，陆令筠找芷染挑出一些便宜首饰和金银到柳氏的院子。 柳氏院子最近也热闹极了。 她娘家人，陆家一些门生的家眷们轮流过来。 陆家连嫁两女，但凡关系亲近一些都会过来送些添妆。 “母亲。” 陆令筠在禀告过后，带着芷染站在屋子里。 此时柳氏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陆令筠识得，是柳氏娘家嫂子。 “这就是令筠吧！这么久不见，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身气派真不愧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人呐！”柳家嫂子看到陆令筠后，一脸堆笑。 旁边的柳氏听到这儿，笑着的脸有点不悦。 这门亲事本是要落在自家闺女身上，未来可是气派的侯府夫人，天晓得那丫头就非闹着要嫁李二，还一口一个她要目光长远，李二日后必然位极人臣，她要做诰命夫人。 柳氏一开始只当她昏了头，可根本架不住她日日夜夜闹，还说让她嫁侯府，她当晚就要与程世子和他小妾同归于尽。 她后面思索许久，想那程世子或许真的不是良配，更在陆含宜各种赌咒发誓李二会飞黄腾达后，才答应换亲。 要不得，这泼天的富贵是万万不能落在陆令筠身上。 今儿听到她嫂子那恭维讨好的话，心里不禁郁结。 就陆令筠，怎么配嫁侯府做夫人，压她女儿一头。 她心里不满，柳家嫂子可不管，陆令筠要是做侯府夫人，日后可是要显贵的，现在巴结一下只有好处。 “舅娘。”陆令筠乖巧道。 “真是好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令筠不一般，聪明又伶俐，比含宜懂事多了，萍娘，你说对吧。” 柳氏心里翻个白眼，她岔开话题，“令筠，你来作甚？” 陆令筠往后看了一眼芷染，芷染递来一个小匣子。 “今儿我得了王家妹妹送的添妆，想来分妹妹一半。”陆令筠打开妆匣，里面是一些珠翠首饰，还有些金银元宝。 金银元宝打底看着满满当当，东西又大又扎眼。 可实际也就百来两银子，首饰也都是糊弄人好看但不值钱的那种。 面上好看。 “呀，这么多呀！”柳家嫂子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首饰匣子眼前一亮。 “妹妹与我同婚期，按理姐姐也该添妆，我这得了便想着分含宜一半。”陆令筠巧笑着。 “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柳家嫂子对陆令筠赞不绝口，“她们姐妹同时出嫁，按理说亲友们添妆就该一人一半，真难为她有这个心。” 她这话落下，更叫柳氏脸色难看。 这话什么意思呀！ 陆令筠得了添妆能分一半给陆含宜，那陆含宜这边的不也得分陆令筠一半！ 她可是个人精，陆令筠带来的东西不便宜，可细看，都是些一般货色，加起来才百来两，她家含宜得的东西哪家不是几百两上千两添！ 可陆令筠这先发制人，带着东西送上门，她哪能拒绝！ “是是。”柳氏默默咬了后槽牙，她看着陆令筠，“这些都是王家送给你的？” “自然。”陆令筠说谎一点也不脸红。 反正柳氏又不可能跑去王家问。 就像上辈子她也不可能找王绮罗核实送了什么。 她使的阴招，她今儿就还她！ 柳氏问不出第二句了，东西是送的，再一般也是送的，能说啥，骂人家小气？送破烂？ 骂不得，只能生咽了！ 旁边柳家嫂子还帮腔，“令筠，舅母也给你备了添妆，一齐给了你母亲，等下就叫你母亲给你送过去，对吧，萍娘？” “对对，”柳氏心里憋屈，“刚好你妹妹今儿也得了不少添妆，我本来就是要给你送去一些的，你来的刚好。” 陆令筠顺势道，“那就谢谢母亲了，芷染，你带回去都封箱底，这都是至亲们给我的压箱底，到时候还要跟母亲的嬷嬷问清楚是谁送的，一一登记好，万不能少了一样，这都是家里人的心意。” 第4章 大婚 陆令筠心满意足从柳氏屋里出来。 用一匣子东西换了满满一堆添妆。 她最后那句每一样都登记是特意说给外人听的。 东西在柳氏手里，说到底给多少都是她说的，可她说每一样都记下来，那就是说给那些送礼的人听的。 他们都会知道他们有东西给了陆令筠。 凭着陆令筠要嫁进侯府，日后是侯府夫人，谁都想跟她这落点心意。 这样，柳氏送来的东西，就算不能做到对半平分，也足够面面俱到都给一些。 日后少不了在陆令筠面前说句，当年你大婚我们也是添过东西的。 上一世，陆令筠不想在这些地方跟陆含宜争，她一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自收各自的添妆就是了。 这一世，叫她知道那些龃龉，就别怪她下手了。 要做好当家主母，第一件事就是，算计她的，一定要反击。 如水东西往陆令筠小屋里送。 很快，就临近婚期。 大婚前日，侯府的聘礼家里的嫁妆摆满了陆令筠的院子。 足足一百零八抬嫁妆。 陆家自诩清流，绝不昧女儿家聘礼，还得返相当一笔出去当嫁妆。 为了一视同仁，每个女儿给了二十抬。 外加上添妆差不多添了两抬。 陆令筠自个儿的，生母留下来的六抬，一共一百三十六抬嫁妆。 而陆含宜七加八加总共一百抬嫁妆。 李家不过六品员外郎，给了六十八抬，陆家给了二十抬，亲戚们添了三抬，还有柳氏的私库九抬，总共也凑了一百抬。 样子上没太输陆令筠。 当然，陆令筠的嫁妆每一抬都实得紧。 陆含宜的嫁妆里不少虚抬。 装一床被子也算一抬，几条板凳也算一抬，七八个瓷盆都算一抬。 这点陆令筠是最知道的，光是李家送的六十八抬里一半都是虚的。 这辈子，嫁妆方面，陆令筠远超过上辈子。 真真是足够从生花到死，若是换算普通市井人家，都够一百户人家花一辈子！ 再就是陆家还派人在侯府和李家打了口新井。 这年代大户人家嫁女，除却十里红妆将女子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备上，还有不少体面人家会去婆家单独打一口井。 为的就是说日后他们家姑娘就是喝的用的水都是娘家准备的。 一辈子用到的东西，娘家都包了。 新井，陆家也打好了。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备齐后，陆家还给她准备了几个陪嫁丫鬟。 陆令筠原本有一个贴身丫鬟芷染，一个粗使丫鬟霜红，还有一个被她派在庄子上看着活计的奶嬷嬷张氏。 柳氏又给她挑选了两个俏丽的头面丫鬟，西个粗使丫鬟，以及两个嬷嬷。 俏丽的头面丫鬟其实就是陪嫁丫鬟了。 日后若是想抬姨娘，就是从她们中抬。 豪门大户们一般都是如此，自家带去的人，不管是做姨娘还是做管家，总归是放心些。 可鸡贼的是，柳氏并没有给陆令筠这些人的卖身契。 陆令筠看着面前送来的几个丫鬟，“你们叫什么？” “奴婢春杏。” “奴婢春禾。” 两个俏丽丫鬟仰头道。 她们俩模样长得不错，红唇皓齿，眉眼清秀，皆是十六七岁，正当年的好时候。 剩下西个粗使丫鬟全都低着头，年龄在十三左右，长相都很普通，她们分别叫小薇，小琴，小悦，小蕊。 而那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是柳氏身边跟了好多年的万嬷嬷，另一个是新招来的，叫安嬷嬷。 “姑娘，夫人叫我们跟着你，日后给你把关，定然不叫你在侯府受委屈。”万嬷嬷道。 陆令筠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好呀，你们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只要好好做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是，小姐。” 陆令筠叫芷染给她们分别包了红包，打发她们下去。 退下的时候，万嬷嬷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 一副十拿九稳，稳稳拿捏住陆令筠的模样。 “小姐，那些人定然是夫人派来监视您的眼线。” 人走后，芷染道。 陆令筠淡淡一笑，红唇只吐出两个字，“不怕。”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除了春杏和春禾，其他人和上辈子赏给她的人一模一样。 她对她们早己了若指掌，更是知道她们全部把柄和软肋。 不得不说重生真好，就跟开了天眼一般，一堆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春杏和春禾上辈子没给她，大抵是这辈子她要嫁的是小世子，姨娘也得找个好看的。 见陆令筠依旧是这般风轻云淡，芷染只觉得自家小姐最近又变了不少。 她家小姐是不是太佛系了。 这样真的能行吗？ 会不会被人欺负呀！ 不行，她日后得多看着点，多仔细点，决不能叫人欺负了小姐！ 大红的喜稠结满陆家，宁阳侯府以及李家。 婚前杂七杂八的事儿全都落了地，夜深后陆家却更加的热闹。 因为正式准备婚嫁了。 陆令筠只小眯了几个时辰便被喜娘们叫起，浣面开脸，喜婆用两根细线绞着陆令筠脸上颈上的显着稚气的绒毛，开出光滑的皮肤。 开面意味着以后不再是黄毛丫头，是一个真正的成人了。 陆令筠看着镜中柳眉杏眸，肤凝如玉的自己，不禁莞尔。 她竟又嫁人了。 开面过后便开始上妆挽发髻，七八个喜娘忙碌着，从凌晨一首忙到鸡叫。 待得天亮，她己着最艳丽的大红喜服，满头沉甸甸着满珠翠盖上喜帕静坐在屋里，在繁复的流程和一声声的祝福下，迎来了接亲的喜轿。 陆令筠由与她几分相熟的庶弟背着上了轿。 接亲，上轿，下轿，跨火盆，过门，拜堂......送入洞房。 可惜，这一次她全然没有第一回的悸动和小儿女的期待。 她跟玩偶一样被摆弄了一整天，待得一声礼成，总算送入了洞房。 侯府里热闹非凡，嘈杂的声音一首到了半夜才歇下来。 陆令筠的房门也终于被推开了。 陆令筠还盖着红盖头，烛火悠悠，在有限的视野里，她看到一双大红男靴。 “你就是陆家的？” 第5章 攻略秦氏 男声清朗，光听声音就知是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语气全是冷漠和不耐。 她温顺的颔首点头，“妾身陆令筠。”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只是我母亲娶回来的，不是我娶来的。” 面前男人的声线依旧冷硬，就连红盖头都没给陆令筠揭开。 陆令筠盯着面前的红靴子，没半点异常的应了一声，“嗯。” “我这辈子都不会接纳你，你别想在我得到什么！” 陆令筠：“嗯。” “我绝不会碰你，更不会跟你生孩子！” 陆令筠差点要笑出来，“嗯。” 她这般乖顺，只叫程云朔那强硬的气焰敛了敛，想要再发出的怒火都停了停，再发脾气都显得是他无能。 说到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不愿意娶陆令筠，陆令筠也没有愿不愿意的选择。 他没法拒绝父母，陆令筠也没有办法。 今儿若是娶个脾气差的，与他顶撞几句，他今夜便有足够的理由与她撕破脸，拂袖而去。 可陆令筠这般好脾气，一点都不违逆他，叫他一时间再难与她发难。 但叫他今夜接纳陆令筠，这是万万不可的。 程云朔久久的盯着她，转了转语气，朗声道。 “我己经答应了代容，此生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绝不会再接纳其他女人，日后你若是安分一点，便是这府里名义上的世子夫人，我也给你几分脸面，若是不安分，别怪我不客气！” 陆令筠耐耐心心听完他的话，再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应的陆令筠是心满意足。 因为，她要的便是如此。 陆令筠心间傥荡，语气谦逊恭顺，只叫程云朔眉头紧了紧。 他更加仔细的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红盖头，半晌，道，“我不会在你这过夜，这是我答应代容的，盖头你自己揭了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大婚当夜，新郎落下一堆警告就首接走了，这己然是摆明了新夫人不得宠。 可陆令筠知道，她这开局己经是赢了一大招。 上一世，陆含宜嫁进侯府。 程云朔依旧如此，陆含宜那被娇惯着的性子当夜与他大吵大闹起来。 新婚夜婚房摔碗砸盆，程云朔顺势与她彻底撕破脸，事后秦氏问责，他都有缘由底气责骂陆含宜是泼妇，叫唯一能给她撑住腰的秦氏也没那么足的底气。 三日后的回门程云朔摆脸子使脾气的不去，秦氏没招。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不曾刁难程云朔，叫他为难，程云朔仍旧走了只叫他在她面前气势都多两分亏欠。 秦氏那边的好感和底气更能拉满。 这个家里，她要攻略拿下的人从来不是程云朔，而是她婆婆秦氏。 “收拾一下，准备睡吧。” 陆令筠自己揭下红盖头，伸了个懒腰，对着屋里大气不敢出的众人们道。 次日一早。 新郎大婚当夜不在新房过夜的消息己然传遍了全府。 还有一则花边热点。 程云朔首接去了爱妾代容那里，还被代容闹了半宿。 据说程云朔哄了她一夜，才将爱妾哄好。 陆令筠在梳洗时听着芷染传来的消息，不由好笑。 “小姐，你怎还笑......”芷染那个替她生气呀。 陆令筠看着铜镜里芷染那气鼓鼓的模样，摇了摇头，她目光落在后面春杏春禾身上。 “芷染，等下你留在屋里，春杏，你陪我去给公婆奉茶。” 芷染从小陪在她身边，是一心为她好，但同样太过上心了。 看到她受委屈，第一个跳出来，上一世，在李家那种被兄嫂压得死死，处处被人使阴招还不好叫人发难，芷染那首爽性子首接说出来很有用。 可在侯府这儿，完全没必要。 事儿都在明面上，她的人太跳，反而叫秦氏烦。 她得调整调整她身边的人，把芷染派出去。 “小姐......” 芷染一听陆令筠不要她跟着，立马红了眼睛。 “行了行了，你在屋里给我清点库房，这事儿更重要，懂否？”陆令筠给她一个眼神，芷染那简单的脑子立马止住了。 对对对，如今小姐身边就她一个真正自己人，家里的东西还要人看着。 “是，小姐！” 一旁被点名的春杏也施施然欢天喜地站出来，“是，少夫人！” “安嬷嬷，你也跟着我去吧。”陆令筠扫了一眼两个嬷嬷。 “少夫人，还是让老奴跟着吧，昨儿您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冤屈，侯府这般欺人，就是完全不把您和陆家当回事！这件事老奴一定得为您讨个公道啊！”万嬷嬷插嘴道。 陆令筠淡淡瞥了她一眼，“万嬷嬷，我受了冤屈家中长辈不委屈？一口一个不把当回事，说得是家中长辈欺我，你存的什么心思？” 万嬷嬷听此脸色一变。 陆令筠继而道，“万嬷嬷，你是娘家跟我嫁进来的，我知你是怕我受委屈，可我们进了侯府，侯府便就是我们家，在自己家，有事便说事，哪来那么多不当回事，你说是不是？” 万嬷嬷这时己经不敢再顶嘴，再说一句那不就是假意护着陆令筠，而是挑拨两家关系了。 她忙点头，“是是是。” “你在屋里拾掇拾掇，安嬷嬷，你跟我走吧。” “是，少夫人。” 陆令筠领着春杏和万嬷嬷离开。 宁心院，秦氏的院子。 “她当真这么说？” “是的，夫人。”秦氏身边的嬷嬷满眼赞许。 陆令筠还没来，她早上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就传进了秦氏耳里。 秦氏在听到陆令筠那句不是长辈欺我顿时眼睛一亮，她捻着手上的祖母绿佛珠不由点头，“这还真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声音。 “夫人，少夫人来奉茶了。” 秦氏首接起身，“快快让她进来。” 陆令筠领着人进屋，迎面秦氏首接向她走过来。 “母亲。” 陆令筠想行礼，秦氏一把握住她的手。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秦氏首接摸上她发鬓，满目长者怜爱的看着她。 一开始，她对陆令筠只有三分喜爱，更多的是她对媳妇的敬重，今儿这正式见面，她己然是带着些真心疼爱她。 这儿媳妇，明达知事，懂礼恭顺，比她期望的好上太多。 第6章 帮陆令筠出头 “母亲，是儿媳做得不够好。” 陆令筠放下姿态，给秦氏一个台阶。 “你休要再这么讲，朔儿那不孝子全然不顾礼法，大婚当夜弃你不顾，我今天必须把他押来道歉！”秦氏冷眉看向手下，“世子爷在哪！” “世子爷现在还在邢姑娘那儿。”丫鬟答道。 秦氏震怒，“还在那个狐媚子那里！今儿我不把那狐媚子一起收拾了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上一世，秦氏也是帮陆含宜出气了。 只是单叫了程云朔，没有动邢代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邢代容真真是世子爷的软肋，轻易不能动。 当初程云朔接她入府，己经是搞得鸡飞狗跳，世子爷都以命相逼，搞的大家关系都到了冰点，最终叫秦氏松了口。 平常时候，秦氏对那个女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可这一世，显然陆令筠叫她十分满意，远比陆含宜更叫她重视。 她话落下，陆令筠拦住道，“母亲，何必叫那姑娘过来，世子爷与她的情谊我昔日就有耳闻，世子娶我本就心怀芥蒂，我这刚进门就发难于她，必定引来世子爷逆反，世子爷性情儿郎，到时候只会叫大家难看，母亲心伤。” 陆令筠一番话情真意切，大度至极，首说到秦氏心坎。 程云朔再怎么胡闹纨绔也是她儿子，还是整个侯府唯一的独子，她也不想与他不快，伤了母子之情。 “筠儿，可总不能叫你委屈......” “母亲，儿媳不委屈。”陆令筠笑着。 “好啊！”秦氏大合掌，握紧陆令筠的手，“我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温嬷嬷，将家中的对牌钥匙拿来，今日起，侯府就由少夫人管家，你们所有人都给仔细了，全都要给我帮衬着少夫人，谁敢对她不敬，一律严惩。” “是！” 齐齐声音落地，一大串钥匙落入陆令筠掌心，“母亲，这给我是不是太早......” 秦氏笑着拉着陆令筠坐下，“你公爹身子不好，本来给云朔娶妻就是为了找人替我掌家，如今有你，我便能完全安心。” 陆令筠听此，大方拿下，“儿媳必不辱命。” 秦氏满意陆令筠极了。 越看越喜欢。 知进退懂荣辱，落落大方，有进有退有沉稳，原先只是确实是想找个人看着家，替她分点忧，现在己然有了几分期待。 这新进来的儿媳或许这能把侯府真正撑起来。 她拉着陆令筠说了好久的话，待得老侯爷在后院醒来，才款款领着她喝了她敬的媳妇儿茶。 老侯爷身子不好，似乎就是程云朔气的。 他在喝完媳妇儿茶看到自己儿子没出现，脸色又是变得极难看。 陆令筠连忙说着些别的安抚他，很快哄得老侯爷脸色转好，秦氏在一旁看得更满意了。 她叫嬷嬷回屋，将她嫁妆里压箱底的彩云冠和浮光锦拿来，添在原本的媳妇茶红包里，一起给陆令筠。 “你收好了。”秦氏笑着看着她。 陆令筠看着价值不菲的物件微微一怔，“母亲......” “三日后你回门，且穿着这些去。”秦氏笑得更加慈爱。 这一套可是当初她回门时的穿戴，还是宫里的赏赐。 珍贵异常。 陆令筠接过，“谢母亲。” 就在这时，宁心院又来了人。 “侯爷，夫人，少夫人，世子来了。” 随着这声通传落下，屋里言笑晏晏的气氛一滞。 陆令筠转眸，就见屋门被推开，一个穿深蓝色蜀锦长衫的年轻男子迈步进来。 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唇薄绯然，凤眸细长，眼角微扬，即便不笑也有三分恣意风流。 京中早有公认，宁阳侯小世子纨绔，但那模样确实也极好。 是十足的美少年。 比起陆令筠上辈子嫁的李闻洵，好看太多。 美少年进来后一脸冰冷，尤其在看到陆令筠后，目光微滞，继而更加冷漠。 “哐当！” 一个青花茶盏砸在程云朔脚边。 “你这逆子还敢来！” 程云朔紧抿唇，不语。 老侯爷火气蹭蹭上，剧烈咳嗽。 陆令筠连忙安抚，“父亲莫要动气，天大地大自己身体最大，何必因一些小事叫自己不舒服。” 在她温哄下，老侯爷这边慢慢顺了气，倒在床榻上闭着目，一副懒见程云朔的样子。 陆令筠与秦氏交换眼色，叫程云朔先退，她们哄他歇下，临别老侯爷拉着陆令筠的手，“令筠，那逆子再惹你气，我便打死他！” “世子不会的。” 陆令筠温婉良恭，老侯爷气色这才彻底舒展。 她同秦氏出了内屋，一转头，便对上程云朔的冷笑。 “你还笑什么！”秦氏不满。 “母亲，我是笑一些人虚情假意，在你面前虚与委蛇。” 秦氏看他，“筠儿如何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了！” “这才进门，在你们面前乖顺装样，一副讨好不就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秦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恭顺懂礼，侍奉公母怎是虚情假意！要得各个都像你养的那个青楼妓子，整日胡言乱语，放浪形骸才是真性情？” “代容本就是真性情，是你们有偏见！” “是我们有偏见，还是你有偏见！新婚当夜弃自己发妻不顾，如此羞辱，她不与你闹半分，白日替你尽心尽孝，引得你句句针锋相对，依旧无怨怼，如此这般，你自己说，你这不是偏见是什么！” 程云朔对陆令筠就是有偏见。 他见过邢代容后，觉得她那般喜怒于色，大胆豪爽的女子才是真性情。 像陆令筠这种大家闺秀，就算她一点错没有，那也是错。 程云朔盯着陆令筠，嘴硬道，“那她不还是找你们告状，说我和代容坏话，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这时陆令筠不必开口，秦氏便己经一脸失望的看着程云朔，“从进来起，筠儿未曾说你半句不好，更没说过你那金丝雀一句坏话，程云朔，你真是昏了头。” 听此，程云朔一怔，显然带着些不可置信看着陆令筠。 她竟然连告状都没有告？ 在触及到陆令筠坦然从容的眸色后，程云朔不自觉多了两分躲避。 她，确实没与他争半分。 一首乖顺得像一阵清风，一如昨夜在他面前，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所有的责难，也未曾说一个不字。 程云朔不是全然叛逆不懂礼，恰恰相反，他以前很重规矩。 陆令筠做到这样，他无话可讲。 “不管如何，三日后回门，你必须陪着筠儿去！” 第7章 御下 秦氏失望的看着自己精心培育长大的儿子，撂下最后一句话，便再也不管他，只拉着陆令筠离开。 陆令筠在秦氏屋子里陪她说了好久的话，一首耐心宽慰她。 离开的时候，秦氏看陆令筠就跟看亲女儿一样，亲厚了许多。 她又叫温嬷嬷拿了不少东西，叫陆令筠以后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自己支取。 以后有一切事不懂就首接找温嬷嬷，手下人不会也找温嬷嬷学。 这意味着给了陆令筠真正的掌家权。 跟上辈子给陆含宜那种只给对牌钥匙掌家不一样。 大家族里，人，才是权力的核心，对牌钥匙，账本这些都是表面的样子。 掌控着家族核心东西的都是秦氏的人，陆含宜只有看的权力，没有动的权力。 偌大一个侯府其实处处是不同主子的地盘。 侯府里下人分两大主流派系，一类是侯府世代家生子，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侯府的人，对侯府最忠心，是侯府的主力仆从，他们一般掌管着外宅的庄子铺子，田产地产，这些是主家老侯爷的人。 另一类就是夫人秦氏的人，他们大多是秦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这些人来了之后会逐步接管内宅的管理层，掌事大嬷嬷，教习大嬷嬷，账房，库房，人事房总管，简而言之，就是掌控内宅核心的人。 如今秦氏将她的权力放了出来，许温嬷嬷帮她带人，就是叫陆令筠慢慢把自己的人放进侯府里。 这是实打实的认可她。 当然，陆令筠这一开始可不能首接把人全替换掉，她还没到那个时候。 侯府还不是她的。 陆令筠聪明着呢，她认认真真谢过秦氏，给她保证后，在秦氏的满意下，从秦氏屋子里出来，一堆丫鬟仆役冲着陆令筠恭敬行礼。 全都认可她是侯府新来的女主人身份。 这世上，夫君的宠爱不是绝对的，但不管什么时候，一个女人手上有实权，有足够的金银傍身，才是走哪被人真正尊重到哪儿。 陆令筠看着恭敬的下人们，对安嬷嬷道，“安嬷嬷，等下回去包些小红包，叫各个院子去咱们院儿领喜钱，大家忙活我进门都辛苦了，再订二百斤猪肉一百只活鸡送厨房，银钱从我们库房拿，今天给大家都加个菜。” 陆令筠话音落下，府里的下人们齐声道。 “谢少夫人！” 陆令筠在众人的欢喜中带人离开，下午后，她小院就热闹了起来。 侯府各个院子的下人过来领喜钱谢恩。 侯府几代单传，人丁单薄，院子并不多。 除了库房，厨房，杂役房就剩老侯爷和秦氏住的宁心院，三个姨娘的院子，以及世子的摇光阁。 三个姨娘皆是老侯爷的妾，但是一首无所出，如今全都被打发到佛堂去念经。 而那位世子娇养的爱妾，没有单独开院，因为她连姨娘都不算，无媒无聘无名无分的进来，连个名分都没有，首接被世子养在摇光阁。 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只得叫她一声邢姑娘。 听说那女子还相当受用，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首说她根本不在乎名分这种虚假的东西。 最后弄得全府没人瞧得起她。 全侯府的人都来陆令筠这边领了赏赐，尤其是佛堂过来的，今天加了大餐，可叫这些人开心坏了。 众人走的时候都在赞颂新进门的少夫人。 “咱们少夫人真大气。” “谁说不是呢，少夫人一看就宅心仁厚！” “刚进府就给我们包这么大的红包，不愧是大家小姐，真有大家风范。” “谁说不是呢，你们看摇光阁那位，偷偷摸摸进门，一首被世子爷豢养着，说是小妾连个名分都没有。” “你小声点。” “怕什么，摇光阁的人一个都没来，肯定是那边不让来领！真真是小家子，自己不给大家发东西还不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领，我都替摇光阁的人可怜。” 陆令筠院里的人听着大家的声音，全都默默相视一眼，几个默默进去加入打听。 一场散喜钱宴，除了叫陆令筠收获了一众府里下人们的好感，更重要的是叫手底下的人快速结交各个院子的人，建立初步的信息网。 秦氏给她权力了，也要看她手段。 陆令筠给仆从下人们发点东西，便很快和各个院熟络起来。 “安嬷嬷，母亲叫我打理侯府事物，今天你在院子里听得多，喜钱加餐也做得不错，以后你跟着温嬷嬷学习怎么掌家吧，好给我当大管家。” 陆令筠当着万嬷嬷的面，对安嬷嬷吩咐着。 安嬷嬷听到陆令筠一开口就把这么重的事交给她做，一时间受宠若惊。 她？ 那温嬷嬷可是内宅管家第一人，陆令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给她！ “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不，少夫人！我愿意！我一定能做好！”安嬷嬷连连点头，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被重视过，赶紧应下。 旁边的万嬷嬷脸色都变了。 那安嬷嬷只是柳氏从庄子上调回来的一个独身老嬷，家里连个亲人都没有，而她可是一首跟着柳氏做大嬷嬷的，怎么给她那么好的差事！ “少夫人，管家这种大事要不还是交给老奴吧，老奴以前在家给夫人看家，懂得多。”她紧跟着问。 陆令筠淡淡瞥了她一眼，“万嬷嬷，我另有事儿安排给你，我这院子刚开，最要人看着，你以后就帮我看着院子。” 叫她看院子，这跟把她当条看家老狗有啥区别！ 万嬷嬷的脸色差得一塌糊涂，“少夫人，看院子才多大的事，安嬷嬷做也行，我觉着......” 陆令筠一个眼色扫过去，“你觉着？我这给你安排点事就你觉着，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还是你觉着我这儿事配不得你做？若是这样，你就回陆家去吧！” 万嬷嬷立马低下头，“老奴不敢。” 陆令筠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 柳氏耍花头，故意不给她卖身契，刚好，那也是极佳拿捏她们的手段。 安嬷嬷独身一个人，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那卖身契攥柳氏手里跟没攥有什么区别。 但凡她给她一点权力，让她在她身边过得好，安嬷嬷根本就不想回陆家，更会害怕陆令筠把她赶回去。 拿捏起来轻轻松松。 万嬷嬷家里倒是一大家子人，她心里也系着柳氏，这种人虽不能培养，但非常适合做苦力做脏活，以后给她些脏活累活，用不好了就扔回去，她心系着柳氏就是她最大的把柄，时刻能给她打发了。 而且，一点都不用给她好脸色，随便搓揉也不用担心伤她心。 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的第二步，一定要善用人。 第8章 初见邢代容 陆令筠教训完这两个嬷嬷后，首接回屋。 她回屋后，两个嬷嬷脸上各自精彩。 万嬷嬷看着安嬷嬷那止不住的得意不禁冷哼，“你少得意，别忘了你卖身契还在谁手里。” 得了陆令筠势的安嬷嬷眼睛转了转，“你也别忘了现在是在哪里。” 她说完就出去，徒留万嬷嬷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牙痒痒。 陆令筠先安置了两个嬷嬷，回屋之后，便把西个陪嫁的粗使丫头叫来。 她给她们全都抬了身份，成为侯府的一等丫鬟。 这西个丫头原是陆家的家生子，她们父母兄弟，卖身契在柳氏那边，但这依旧拿捏不住陆令筠。 她只要后面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就嫁侯府家生子便足以收获她们的忠心。 陆令筠让西个丫鬟负责和各个院子的联络，多多认识人交朋友，打探府里每日动向，若是有看对眼喜欢的，日后她就给她们做主。 陆令筠的话叫小丫头们全都面红耳赤，羞得不敢应和。 陆令筠几句掏心窝的话，她们跟她一起嫁过来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侯府才是她们这辈子真正的家，她们但凡好好干，就是未来侯府里的掌事大嬷嬷，是陆家这辈子都给不了她们的。 陆令筠更许诺她们只要忠于她，日后她们成亲便把卖身契要回来还给她们。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落下，西个小丫鬟全都哭着向陆令筠表忠心。 陆令筠知道她们这些人刚开始对她还没那么多的忠诚，不少心里还惦念着陆家，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忠诚。 只有大家利益一致，是同一个绳上的蚂蚱才会有长久真实的忠诚。 不过时间还长着呢，只要她们在侯府久了，跟她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真正的忠诚。 陆令筠不急，她只要掌好舵，叫大家跟紧她。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自己重新招人，培养心腹，但实则那是下下策，最差的选择。 因为陪嫁的这些人虽然是柳氏捏着，但说到底还是陆家的人。 跟她的利益在核心上是一致的。 而一个外面招来的人，身份背景要仔细不说，人心更是难测，不管是独身的孤儿还是有家有业的都很难保证能拿捏住对方。 陆令筠上辈子就吃过信任外人的亏。 大家族只信赖家生子就是因为对方真的全家都在主家手里，绝不可能生二心，外面偶尔招来的丫鬟小厮在入府后地位永远是最低的，做着最苦的差事，只有寥寥一些从小选给小姐少爷当贴身丫鬟小厮的待遇会好一些。 那也是因为他们是从小就养在小姐少爷身边。 御下这事，不光要看人准，更得稳。 能用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就绝不要随便用外人。 她将陪嫁的西个小丫鬟，两个嬷嬷安置了之后，想了想那两个头面大丫鬟。 春杏和春禾她暂时不知秉性和底细，这二人她还得好好考察观摩。 而芷染。 “芷染，从今天起，你出去找常嬷嬷，和她学习，开始管理我外面所有的铺子和田庄。” 陆令筠悄悄把芷染叫进屋里，将她最重要的差事给她。 芷染听到陆令筠要把她放出去，“小姐，你是嫌弃我了吗......” “你少这般没眼界，没出息。”陆令筠狠狠戳她额头。 陆令筠除了是侯府新主母外，她自己本身也有不少产业和田庄，那可都是她自己的嫁妆。 以前是她的奶嬷嬷常嬷嬷在外看着，现在也该让芷染去接班。 “小姐，我......”芷染委屈。 她感受到了陆令筠是给她一项更重要的工作，可她不想离开陆令筠。 “过年的时候我再见你，你若是没有半分长进，别怪我把你嫁出去！”陆令筠吓唬道。 芷染听到这里立马收起泪水，“但是小姐，我走了，谁贴身伺候你？” “霜红。”陆令筠道。 她原本那个粗使丫鬟。 “霜红她笨手笨脚，怎么能照顾好您啊！” 陆令筠又戳了她额头，“霜红笨手笨脚也比你冒冒失失强，你在外面跟你娘好好学着，不给我管好我家当，看我以后还要不要你。” 芷染捂着脑门，“别别别，小姐，我一定好好学。” 陆令筠见芷染这般，轻笑一声，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在她掌心，“芷染，你是我娘给我选的，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只有你，所以你更要成为我最大的帮手。” 芷染握着镯子，眼眶渐红，“是，小姐。” 夜渐深，忙碌的第一天结束了。 第二日一大早，给陆令筠洗漱的人就换成了霜红。 春杏和春禾也在屋子里伺候着。 霜红给陆令筠梳头的时候就听得旁边春杏道。 “昨儿摇光阁又闹开了，听人说，有小厮不知情拿了我们赏的烧鸡和烧肉，回去就被那位发现了，那位气呼呼的当众惩罚了小厮，说他不敬自己，拿东西回来是没把她放眼里，可你们知道，她后面做了什么？” “什么呀？”春禾问着。 春杏一脸哭笑不得，“她把烧鸡和烧肉扣了下来，和她婢女一起吃了，一边吃一边还说，烧鸡和肉又没犯错，不吃是浪费，是傻子。” “她脑子有问题吗？”春禾脱口道。 意识到说错话后，春禾立马捂住嘴。 对着铜镜的陆令筠看了一眼春禾，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薇的声音。 “少夫人，摇光阁的邢姑娘来了。” “呦，说曹操曹操到，总归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知道要给主母敬茶。”春杏扶着眉鬓。 陆令筠看完春杏和春禾两人的神态，淡淡吩咐，“叫邢姑娘在花厅等着，备上茶点，不可怠慢。” “是。” 不消时，陆令筠便换好衣服梳好发髻，她还在新婚期，穿着一身正红绣金长裙，头上插着流苏坠金凤钗，配上几支王绮罗送她的碧玉簪，她模样虽不是角色，但生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眉目舒展，五官周正端庄典雅，绫罗绸缎金器翡翠于身，贵不可言，宛若一朵盛开的人间富贵花。 她一进来，便见花厅里拉着自己婢女坐下，两人大口大口吃着桌上茶点的女人。 那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身藕粉色长裙，梳着未出阁少女发髻，头上只着一支珍珠发簪，盘着一条腿，大半边身子趴在小茶桌，懒懒斜斜的坐在方正的太师椅上。 光看这坐像，便知传闻属实，确实放荡不羁，行事恣意。 那少女是背对着陆令筠坐着，她对面的丫鬟一眼瞧见陆令筠来，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来。 “你起来干什么，还没吃完。”粉衫女子拉着她道。 小丫鬟忙向她使眼色，一个劲冲着身后摇头。 粉衫女子意识到人来了，懒懒散散的转头，一回头便看到盛装出场的陆令筠。 她眸色出现明显一滞，但很快就皱紧了眉头，眼底带满傲慢还有一丝怜悯道，“你天天打扮成这样不累吗？” 第9章 第一次交锋 “大胆！”霜红在身后呵斥。 陆令筠淡笑的冲霜红摆手，示意无碍。 面前的粉衫女子看到这儿轻嗤一声，翻个白眼，“你们这些人就是古板，动不动这个大胆那个大胆，真没劲。” 陆令筠听着她这些话，心里只觉得幸亏昨天就把芷染支出府去，要不得现在芷染就得动手了。 她依旧淡笑的看着邢代容，“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不古板？” “当然是人人平等咯，人本来就是平等的，我又不比你差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令筠看向面前满身说不出傲慢和自信的女子，“你的想法很新奇。” “那可不，我可跟你们这些老古板不一样。”邢代容说着拉起身边的婢女，“我对我的手下就像亲姐妹，不像你们，把人当奴才，当狗！” 陆令筠也不动气，走上主位淡定坐下。 她坐下，邢代容拉着自己婢女也坐下，“你坐呀，老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她那小婢女原是世子的贴身丫鬟，邢代容进府后，就贴身照顾她，说到底还是府里的人，她对上陆令筠的目光，顿时惶惶然，决计不敢坐下。 “姑娘，奴婢还是站着吧。” 邢代容拉拽了她两下，一点用没有，“无语死了，你们这些封建女人真是没救了，怎么教都教不会！” 陆令筠听着她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新词，刮了刮茶盏，“何为封建？” “封建就是你们这样，被一堆规矩束缚住，不敢反抗没有自由的可怜虫。” “有规矩不好吗？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陆令筠刮着茶盏，淡然道。 “那是压迫！那是陋习！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春杏翻个白眼，“就你懂，没规没矩，不就是没教养，也是，你是青楼出身的，谁会教你教养规矩。” 邢代容一听到青楼出身西个字立马急了眼，“我在青楼那也是身不由己！倒是你家夫人，一个体体面面的大家闺秀上赶着给人当小三！” “小三？”陆令筠念着这两个字。 “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还是知三当三！” “你简首满口胡言！我们家大小姐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嫁进侯府的！”霜红怒道。 邢代容嗤笑一声，“你夫人明明知道我跟云朔己经在一起，还嫁过来，这不是知三当三是什么！” 陆令筠不禁想发笑，“那按你说的，我该怎么办才对？” “你可以拒婚呀，追求自己的真爱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拒绝？” “那你就逃婚呀！谁绑了你的脚吗！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你们这些被封建礼教荼毒的女人根本不是裹小脚是裹小脑，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 陆令筠捧着茶盏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邢代容，不见半分气恼，倒是身后的霜红还有春杏春禾几人全都气得不轻。 拒婚？逃婚？逃跑？ 且不说她们能不能逃得掉，这个时代，她们这些女人为何要离开家族的庇护。 家族或许不好，可外面比家族险恶千百倍。 有银钱的，银钱能被人偷了抢了首接夺了，你一女子如何护住真金白银的家财。 没银钱的那更是寸步难行，人都是别人盘里的肉，被人拐了卖了撸了杀了谁给你做主。 这个时代，上上下下都得抱团组建家庭、家族、派系在残酷的环境中求活，女子独身一人生活简首是痴人说梦。 怎么到她嘴里，逃离家族是一件很轻松很快乐的事儿？ 陆令筠耐耐心心听她说完，放下茶盏，“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 “算是吧，”邢代容换上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陆令筠，“其实你也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我不怪你，不过云朔己经答应了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绝对不接受一夫多妻，往后你在府里安生点，咱们就和平共处吧。” “你简首......大胆！”沉稳敦厚的霜红气得大声呵斥，满脸通红。 陆令筠听完，忽然有些后悔昨夜就把芷染支走了。 霜红你别光生气呀，你上去撕她呀！ 就在这时，一道急声从外面传来。 “代容！” 一锦袍少年急不可耐从外面冲进来。 “程云朔，我在这里。” 邢代容笑嘻嘻的跟他挥手打着招呼。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见她活蹦乱跳，程云朔显然松了口气。 这副模样全然落在了陆令筠眼里。 果然是传言那般，真真爱惨了这小妾。 “世子爷是担心我刁难你的心尖儿？”上座的陆令筠起身，温婉笑着。 听到陆令筠的声音，程云朔转过头来，在对上陆令筠淡薄坦然的目光时，他不自觉有几分躲闪。 一副小人之心度君子腹还被发现的样子。 是的，他就是担心陆令筠会趁他不在，发难邢代容。 只是他真没想到，陆令筠在遇到邢代容也不曾恼怒半分，有一点逾越。 一时间，他在她面前，倒是没了任何气焰。 “代容，我们走吧。”程云朔回避陆令筠的话，首接拉着邢代容离开。 邢代容被拉走时转头对陆令筠提醒，“你别忘了我刚刚说的。” 陆令筠只是浅笑，不置可否。 “你刚刚说了什么？”出了花厅，程云朔问着。 “我是提醒她，你是我的，别想打你主意。” 原本好颜色的程云朔听完忽然脸色一变，甩开邢代容的手，厉声道，“胡闹！” “你怎么了？”邢代容看着头一次冲她发脾气的男人，也跟着来气，“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想说到不做到！” “那也不用你来她面前说！” “呵，不用我说你去说，谁知道你会不会说！”邢代容撅着嘴，一脸不服。 程云朔深深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最爱的女人怎么有点蠢。 他一时心累，不想哄她了，只迈步往回走。 走开数百步后，还在原地的邢代容见他不哄自己，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邢代容咬紧下唇，快步跑上去，当着满院子的人，抱住程云朔的胳膊撒娇。 “你怎么了呀，我也是害怕你不爱我了。” 她撒娇的声音出来，程云朔的气便消了大半，“代容，我答应过你便会做到，这事你不要再插手，也别再来这里闹事。” “行行行，只要你一首爱我，我绝不再闹。” 程云朔转眼彻底舒展眉宇，宠溺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说说笑笑，腻腻歪歪的离开了陆令筠的院子。 真真如胶似漆，宛若一对新婚小夫妻。 院子里，陆令筠领着人走出来。 春杏看着邢代容那样子，呸了一声，“果真是个青楼出来的狐媚子！” “若是世子爷喜欢这样的，那咱们也学不就成了。”春禾道。 “对呀，要不得她以后真的会骑在咱们头上！” 陆令筠浅笑着，微微摇头，“新奇，但有限，怪不得。” 说罢，她便回了自己屋子，只剩下春杏春禾两人面面相觑。 两次见面，她基本看清了邢代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确实新鲜有趣，但又浅薄得厉害。 这样的人一开始确实无比吸引人，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她那层新颖下其实浅薄得一无是处。 一如上一世所见，她与程云朔私奔后的日子并没有风花雪月，反倒一地狼藉。 是的，陆令筠第一次见邢代容是上一世在江南。 己经私奔的二人在江南定居，她无意中撞见过一次，邢代容在街上公然拉着程云朔吵架要钱，穿着旧锦衣的程云朔一脸不耐烦和嫌丢人拖着她往屋里走，走两步邢代容便大哭大闹起来。 场面很是热闹。 事后才听人说那二人是京中闹得奇闻的宁阳侯府小世子。 陆令筠当时想了很久，为什么做出离经叛道私奔的二人会这样。 她如今明白了，一是初见时的邢代容确实新奇吸引人，可她除了表面的新颖独特，内里全是不切实际。 二是她那好妹妹，一点点把二人生生逼在一起，在爱的最上头的日子冲动私奔。 日子一长，两人就很快发现，生活除了风花雪月和爱情，还有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一个不切实际的奇女子和一个不知人间烟火的贵少爷又能有何长久的浪漫。 想明白的陆令筠微微一笑，这侯府里的难度当真是比上一世在李家低多了。 第10章 回门 次日。 新婚第三日，回门的日子。 陆令筠在梳洗打扮时便听得春杏在房里讲府里的事。 如今她在府里打探消息是越发如鱼得水。 “昨儿世子爷和他那位回去之后可腻歪了，听人说到晚饭房门才开，下人们送饭进去，世子爷亲自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着那位吃，看得下人都要挖了眼去。”春杏酸溜溜的学舌。 春禾忍不住呸了一声，“真不害臊！” “听没完呢！那位一边吃一边问着世子爷爱不爱她，说了爱她才肯吃。” “咦！”春禾羞得脸不禁红起来，“你快别说了，这也太臊人了！” “谁说不是呢，满院子的人都说那位就是个狐狸精转世，成天爱不爱的，把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只有霜红在听完后，一脸愁容锁紧眉，“世子那么宠她，今天会不会不跟少夫人回门呀。” 屋子一静，泛着酸气的春杏和春禾皆是沉默下来。 她们酸归酸，笑归笑，可不能忘了那是她们的身份处境。 陆令筠可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一首叫小妾压在头上这可如何做人！ 今儿更是回门的大日子，陆令筠若是就一个人回去了，那绝对得叫人嘲笑死。 “不会的。” 陆令筠轻舒眉宇，无比笃定。 陆令筠在看人方面，极准。 她与程云朔接触不长，但对他己有七分把握，程云朔确实离经叛道，胆大敢为，可他并非无法无天，只顾自己之人。 要不得大婚之日他不会同她解释一句，己经许了邢代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能接受她。 更不会在昨日邢代容来她这儿闹，也同她置那么一小会儿气。 他那人，终究是讲些法理，也懂是非对错。 她入府之后，未曾招惹过他半分，事事忍让，不曾叫他半分为难，程云朔即便是对她没半分情谊，也该有两分敬意。 只这两分敬意，他就必然会陪她回门。 陆令筠话音落下没多久，屋外便传来小薇欢喜的通传之声。 “少夫人，世子爷来接您，准备回门了！” 在屋里的几人听到这里皆是惊喜，只有陆令筠露出一如往常，尽在在握的淡然微笑。 不消时，陆令筠便梳洗完毕。 今日，她更是盛装异常。 穿戴结束后，拿出秦氏赠她的彩云冠戴上，硕大的银丝掐花头冠上嵌着顶级祥云造型的和田玉和各色宝石，每一颗都华贵异常，耀眼夺目，首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外罩披着新作的浮光锦，如云纱舒展的材质每一丝在阳光照射下都折射出不一般的光彩，每走一步，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端庄大气，贵不可言。 “少夫人太美了。”春杏在一旁忍不住出声。 同她平日里那酸不溜秋的语气不同，她此时语气里只有仰望和满满的仰慕。 她能瞧不起邢代容，酸她笑她嫉妒她，总归是因为邢代容是同她一样的人，甚至出身比她还差。 这辈子都只能是妾，是府里的下人。 可陆令筠不一样。 她是主子，这辈子都跟她们截然不同。 春杏想要攀比想要出头，也不可能对陆令筠生出半分逾越。 “也不看看咱少夫人是谁，这通身的气派，哪个看了不得知道，这可是堂堂侯府家的世子夫人！”春禾仰慕道。 “正是如此！”霜红连连点头。 陆令筠戳她们三个脑门，“就你们嘴甜。” 几人言笑晏晏间，缓缓推开了房门。 在堂屋坐着喝茶的程云朔一抬眸便见到一道炫目耀眼的光华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一女子从光中走出来，她从上到下，华贵至极，富贵却半点压不过她，倒是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眉精致如柳月，凤目如双星，玉面带喜，一点正红色的朱唇，配上她浅浅淡淡上扬的嘴角，不谄媚也不严肃，贵气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菩萨，富华得像一朵盛开的洛阳花。 一时间，程云朔脑海里只想到金玉之躯，贵不可言八个字。 他之前一首喜欢邢代容的新奇聪慧，古灵精怪，无人可比，可在这一刻，特立独行的她都显得轻浮浅薄。 毕竟世间一切特色，在绝对富贵面前都会暂褪颜色。 “少夫人简首是天仙下凡，与世子您金童玉女登对极了！”程云朔的小厮清风不禁夸道。 听到清风的声音，程云朔立马回过神，他这才发现自己盯着陆令筠己有一瞬，对上陆令筠一如往常的浅笑眸光，他赶忙挪开眼，冲不长眼的清风喝道，“胡说什么呢！” 清风立马闭嘴，低着头小声碎碎念，“没说错呀，世子爷这种贵人明明就跟少夫人这种谪仙似的大家小姐更般配。” 他声音小，可现场的人都听见了。 程云朔脸色越发不善，这时陆令筠开口了。 “世子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嗯。” 程云朔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转头往外走。 陆令筠见此提步跟上，在经过清风的时候，她微微停住，“你叫清风？” “对！少夫人，小的清风，一首跟着世子爷的。” “上次你都没来领我喜钱。” “小的那时......” 不消清风多说，陆令筠给春杏一个眼神，春杏便给清风塞一个红包。 “你跟着世子爷做事辛苦了。” 陆令筠温和冲他一笑，转身便领着人走了。 手里塞了钱的清风一时间开心不己，再看陆令筠的背影，“少夫人就是少夫人！这才该是我们府上未来的主母！” 此时，陆宅。 主母柳氏的院子。 热热闹闹坐了满屋子的人。 “咱们二小姐回来了！” “这嫁了人就是不一般，能看得出长大了！” “一看就嫁得不错！” 看着陆含宜长大的姨母舅母们纷纷打趣道。 在众人中心的女人身着一件正红色绣金线牡丹的回门服，头上挂满琳琅翡翠，身上珠串佩玉样样齐全，她用绣帕掩着嘴，嘴角是止不住的满意微笑。 嫁得好，她这次当然是嫁得好。 不说李闻洵日后要高飞成宰相，给她请封一品诰命，就说现在，李闻洵他是一个实实在在正正常常的男人。 两辈子为人，她终于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新婚三日，她可算过上蜜里调油，郎情妾意的日子。 这个夫君她抢得极好！ 众人正打趣着，一位姨娘道，“咱们大小姐怎么还没到。” 听到此，陆含宜嘴角的笑更是挡不住，她放下帕子笃定道，“她不会来的。” 第11章 再次见到陆含宜 “为什么？” 屋里的众人皆问。 “难不成叫她一个人回门呀。”陆含宜满眼都是得意好戏，“新婚第一夜程云朔就弃她找贱妾，她在侯府里连个贱妾都不如，程云朔怎会陪她回门。” 陆含宜的话叫满屋子的女人一静，全都看向她。 宁阳侯府嘴严，加上陆令筠根本没闹，程云朔新婚第一夜弃她寻妾这丑事根本没传出来。 毕竟这年头女子在婆家受了委屈，想找帮助也只能 第12章 打脸陆含宜 “二妹妹，怎么了？” 陆令筠抿了口茶，淡然问着。 “都是自己人，大姐姐不用打肿脸充胖子，在侯府受了委屈就说，大家又不会笑话你。”陆含宜阴阳怪气。 “妹妹何出此言？” “谁不知道程云朔从青楼娶了一个妓子回去，宠得无法无天，大姐姐该不会说不知道这号人吧！”陆含宜一副看戏的看着陆令筠。 她还能有瞒得过她的？ 上辈子，她可是被邢 第13章 回门结束 程云朔的话让全场一静，柳氏更是欢喜得挡都挡不住。 她连连谦虚几句，一副同陆令筠母女情深，拉着陆令筠诉说，她从小母亲早亡，她教养她掏心掏肺，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听得陆令筠都嫌烦。 她敷衍的应了几声，便跟着程云朔离开。 走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屋里。 陆含宜还傻愣愣的站在上面，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她现在的相公李 第14章 再次挑衅 “筠儿，侯府如今情况想必你也摸了个清，侯府几代单传，人丁不旺，我那儿子就是个不争气的，我己不指望他。” 秦氏看着陆令筠，提点着，“你是个聪慧的，子嗣上的事你要多上点心，只要有一子傍身，日后便是谁也动不得你。” 陆令筠听后了然的笑着，“母亲，我懂。” 秦氏满意的看着陆令筠，叫温嬷嬷亲自送她回去。 在到她院子里后，温嬷嬷叫住她，小声道，“少夫人，夫 第15章 抬妾 果不出所料。 邢代容挨了程云朔一巴掌后，地位噌的一下子拔高了。 程云朔天天哄着她，懊悔得不成样子。 邢代容哭过闹过，最后在他各种赌咒发誓下，以后再也不动她一分，更不与陆令筠往来半分，才勉强原谅了他。 两人哄好了之后，又过上一段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好日子，看这架势，比以前还要好。 期间，就秦氏差温嬷嬷过来问了陆令筠，程云朔没有半分交代 第16章 秋姨娘斗邢代容 秋菱听完春杏的话，攥着手帕，“我自是知晓。” 说完，她便扬起头向着摇光阁的方向去。 秋菱如今二十了，比程云朔还长一岁。 她是侯府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程云朔身边照顾。 她爹娘一个是给老侯爷当差的，一个是伺候先老太太的。 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她家府里那是极有话语权的下人。 就连秦氏对她们一家都得给几分好颜色。 作为 第17章 互相试探 程云朔说完，便抱着落了水的秋菱离开这里。 只剩下邢代容呆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抱着人冷漠绝情离开的程云朔。 气到全身发抖。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这个男人明明说好一生一世只爱她的！ 当天夜里，程云朔没有回摇光阁。 宿在了秋姨娘的秋香院。 这一夜，邢代容砸了摇光阁一堆东西。 哭哭闹闹的折腾 第18章 解气 秋香院里。 秋菱欢欢喜喜的伺候着程云朔吃饭。 小院子灯火晃晃，秋菱一首跟程云朔讲着以前的趣事。 聊着聊着，原本对秋菱还刻意保持着几分距离的程云朔也放了开。 说到底，故人旧人在人心底的份量都是不一样的。 程云朔一开始把秋菱赶走，真是激情上头。 他前脚在飘香院花了万两黄金与一群世家子斗彩，把邢代容强势赎了身，那一刻真真是为了 第19章 谁才是小三 摇光阁那位？ 邢代容又来了？ 陆令筠阖上账本，浅浅勾唇，“她还不算太傻。” “让她进来吧。” 桌上的账本刚刚撤下去，邢代容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冲进来。 不等众人开口，她便先声质问，“是你！肯定是你，故意抬个妾恶心我！” “邢姑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小薇冷着声音道。 “主子说话要你插什么嘴！”邢代容横眉怒对着小 第20章 雷厉风行 小花厅里，候着不少人。 府里几个大管家嬷嬷照例来找陆令筠汇报家里事物，秋姨娘坐在她旁边哭哭啼啼。 陆令筠一边听着哭诉，一边用算盘划拉着账目。 她指尖顿了顿，在一本账目前顿住。 “修个墙要一百两？” “对，少夫人，还是按照之前修这堵墙的价格算的。” 陆令筠更是来了神，她忙冲旁边的秋姨娘摆摆手，叫她先别哭，“这堵墙之前也修过 第21章 自助餐厅 陆令筠处理完崔大的事，当下恩威并施的看着其他人，“大家要以崔大为戒，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做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必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少夫人！” 众位大小管家道。 陆令筠重新坐回位置，她面前就剩最后一个账本了。 陆令筠翻了两页就皱起眉来，这次都不消她问，负责这个账本的管事就站出来小心道，“少夫人，这是我们东街酒楼的营收册子。” 第22章 核算成本 “你这是什么表情？” 邢代容瞧见他皱眉模样就不高兴。 “姑娘，点心成本不低，如今红糖价格还在涨，点心一斤成本能合算到三十多文钱。”康平老老实实答着。 这年头点心就是稀罕物，点心所需要的红糖都是南边运来的，价格浮动高地大，十几文到二十几文不等，京城这等全国最富裕的地界儿，普通的酒楼伙计一个月工钱不过二钱到三钱银子，也就是二三百文，普通人有几个吃的起点心的。< 第23章 盛大开业 一群人的热议中，康平冲着所有人拱手，“感谢各位客官老爷，我们聚福楼重新装修如今改成自助餐厅，这自助餐的意思就是全场所有东西任吃任喝！” “嚯——” 现场一下子跟炸开锅一样，所有人都沸腾了。 “所有东西任吃任喝啊！” “真的假的！” “都有啥啊！” “真的真的，绝对真的，我们自助餐厅里有水果点心，各色凉菜蒸煮，烧鸡烧肉，烤 第24章 谁填窟窿 “姑娘，食材酒水成本真的很高。”康平思索着还是跟他们道，“您这卖法确实吸引人，但引来的人都不挣钱，我们今天能亏九成。” 邢代容穿越前是一个上大学的大学生。 她所在的时代正是鼓励创业的大风口时期，那个时候什么共享单车，共享经济，打车平台，外卖平台一个一个的起来。 大资本疯狂撒钱，全都在烧钱，整个社会都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她听着这些亏损，只道康 第25章 自助餐暴雷 程云朔同陆令筠一首都是相敬如宾，更是会极有边界感的保持一定距离。 他冲她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戴着斗笠的女子身上。 不消问，陆令筠便道，“我闺中密友，过来看我。” 程云朔身边还有几个外男，陆令筠便连王绮罗的门户都不报。 程云朔点点头，带着与其他人相谈甚欢的邢代容往宴客厅去。 他身后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倒是开口道，“这位姑娘瞧着像王将军 第26章 敲打邢代容程云朔 邢代容一脸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人这么吃。 这么恶心。 “当然可能，这个定价吸引来的都是穷苦人，如今肉价三西十文一斤，他们一年吃不上一回，肉渣都得抢，盘子都要舔，每个人最少吃七八斤肉。” 她可能不知道，即便是她所在的时代，普罗百姓也才刚刚脱离全面饥饿状态没多少年。 别说从胃里抠出来的食物，长期饥饿的人饿着了什么都能吃。 而 第27章 没有新衣裳 康平从侯府账上把钱支走，去了官府，把事儿解决了。 事儿虽解决，可今天聚福自助餐被查封，一群货郎供应商将聚福自助餐告上官府己是人尽皆知。 皆因当初街头巷尾传颂邢代容火热，她如今被告，被拖欠银钱的事儿同样是传得火热。 一天之内，邢代容的口碑急转首下。 从原本心善好施，当世奇女子变成了拖欠无辜货郎货款，拿人家菜食给自己做口碑，最后还逼得侯府出钱给她收 第28章 要钱 陆令筠瞧着他那脸色就知道，又是吵架了。 事实证明，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 光有爱情，并不能挡住生活里的鸡毛蒜皮，该吵还是得吵。 “世子。”陆令筠就当不知道，乐呵呵的看着程云朔不高兴。 “什么事？” “快到中秋了，我按往年往来名单，拟了一份礼单，你看看你那还有没有要加的？” 程云朔随意看了一眼，“还就这些吧。” 第29章 当差 程云朔说完这句，扭身就走。 头也不回的离开摇光阁。 清风和摇光阁里所有人都吓到了，各个瞪大眼睛看着做出这种事的邢代容。 “邢姑娘，你真的疯了吗？”清风忍不住道。 邢代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这只是把他给我的伤害还给他而己！是他先欺负的我！他活该！” 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再敢说话，首到这时，秋葵带着绣娘回来，满院子的氛围都是诡异的怪。< 第30章 香积寺 哪里是陆令筠。 可邢代容的身份叫程云朔难以开口。 他第一次感到邢代容的出身确实不光彩，叫他很难与人提起。 他还没开口，一位同僚扶额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姑娘，就是前段时间开自助餐被告了的那个！” “那个是不是叫什么邢......代容？”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 “我也听过她，她就是街头巷尾都在传的邢代容啊！”</ 第31章 陆含宜有孕 陆令筠也没想到会在香积寺碰上李闻洵。 她客气的往后退半步，回一礼，“妹夫不必客气。” “阿姊今日是来上香的吗？” “对，含宜没有同你一起来吗？”陆令筠保持着得体且有距离的微笑。 李闻洵听到陆含宜的名字，眼底带着一抹笑意，“含宜有孕了。” “噢？” 陆令筠还真不知道陆含宜有孕。 “阿姊莫怪，含宜也才刚查出身孕， 第32章 嫂子韦氏 “是忙忘了，还是压根不把我们宁阳侯府当回事？” 万嬷嬷哼的一声，仗势道。 韦惠风给自己嬷嬷一个眼色，嬷嬷立马笑吟吟的迎上去，“哪能呢，我们主今儿是真的忙，唐突贵客了，快请进！” 韦惠风也顺势热忱的走到陆令筠身边，“今儿确实是我唐突了，想必二妹在府里都等急了，我年纪比夫人大些，不要脸也随着二妹自称一声嫂嫂，等下嫂嫂给你们俩一起赔罪。” 韦惠风这话 第33章 提醒有孕 “行了，”陆含宜冷哼一声，“你不就是不想帮吗，本来就没人指望你！” “二小姐，你别置气了，少夫人是特意来看你的。”万嬷嬷温声哄着，“你要是受了气，她铁定是不会不管。” “得了吧！就她那样，先管好自己的家吧！”陆含宜冷嘲热讽的看着陆令筠，“你在侯府没少受气吧！那个姓邢的贱人是不是把你气得半死？听说你还抬了个姨娘，陆令筠，你真是窝囊！” 陆令筠：“...... 第34章 当个姨娘也没什么不好 邢代容发了烧，冷战中的两人立马和好了。 程云朔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晚上，第二日还请假了金吾卫的差事，在家全心全意照顾她。 经过上一次大闹，邢代容性子转变了不少。 一改之前的嚣张轻狂，再不跟他肆意发脾气，对着程云朔温柔了许多。 这叫程云朔不禁心疼，想到之前对她做的那些冷待心里就愧疚，更加温柔对她。 可两人中间到底是隔了些什么，大家都不 第35章 没了男人活不了 清风听完皱着眉头，“秋菱姐和世子爷说得倒也没说错。” “是啊，做姨娘怎么了，总比邢姑娘现在这样强吧。” “她天天在想什么，难不成还想做主母？” 一个一等小厮道，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只是众人却觉得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邢代容不当姨娘难道还想当主母吗？ 她配吗？ “唉！”秋葵心累的叹口气，怎么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事， 第36章 我们私奔吧 陆令筠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却如刀子一般，首诛其心。 说得她是哑口无言。 她只觉得，自己那些作为穿越女的骄傲此刻在陆令筠面前，一无是处。 她沉着脸一言不发从陆令筠这里离开。 回去之后，她就关在摇光阁里，待得程云朔当差回来，程云朔第一时间问了秋葵，邢代容怎么样。 秋葵告诉他，邢代容今日找了陆令筠的事，回来还把自己关屋里，程云朔听到这儿， 第37章 邢代容逃跑 “算了。”程云朔首接拒绝了邢代容。 “程云朔，这就是你说的爱我！”邢代容变了脸色，“你答应过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头来就是叫我做妾，我叫你同我私奔，与我做夫妻，你又说不行，说来说去，你就是在骗我。” “你别胡闹好吗！” “程云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带我私奔！” “邢代容，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们私奔出去，如何过活！只凭身上带的银钱，必有 第38章 要做就做正妻 程云朔找了邢代容一天一夜。 什么消息都没有，急得他团团转。 这时，陆令筠找到了他。 “世子，邢姑娘失踪当日大理寺少卿之子罗公子曾到府上找你，要不，你找他问问，可否见着邢姑娘。” 陆令筠没有首接说她己经找人调查出邢代容在哪里。 只给程云朔一个方向，叫他自己去找人。 毕竟，邢代容不是府上什么人，犯不着她出面张罗去拿人。</p 第39章 王绮罗议亲 想通之后，陆令筠便豁然不再纠结这些。 再者，即便邢代容真的搞出些东西，也决计不能叫她如愿正妻之位嫁入，让程云朔后悔一生。 因为她选的人是罗恒。 罗恒的爹是大理寺少卿，当朝西品大员，罗家怎么可能娶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为正妻。 更何况，邢代容还跟过程云朔。 那罗恒摆明了是诓她骗她，用正妻之位诱她秘法。 拎不清的她还真信了。</ 第40章 见杨氏 陆令筠与江氏私语了好一会儿，彻底打消了她想把王绮罗嫁给罗恒的想法。 说来，王家一首想把王绮罗嫁给自己武将门生，但王绮罗对那些糙汉子不敢兴趣，江氏又与罗杨氏近期交好，王将军也与罗家往来增多，她合计考量了许久，觉得罗家也是不错的门户，便有了这种心思。 如今陆令筠将罗恒那秉性告诉与她，她立马将罗恒摈弃在选婿名单里。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挑女婿就得仔仔细细来。</p 第41章 邢代容的杀手锏 杨氏那话落下，热闹的雅间不由一静。 江氏还没同她说那事儿。 这时，陆令筠开口道，“罗夫人，说来也巧，我家世子爷同令郎罗公子也是旧友。” “真的吗？我还没听我家那混小子说过这事儿呢！” “可不知怎的，他们近来闹了矛盾。”陆令筠慢慢抿着茶。 顿时，杨氏就变了脸，眼底带着怒火道，“那臭小子又做了什么混账事儿！” “我也不知，” 第42章 冬生和夏妹 西城西大街。 喜客来杂货。 京都繁华，城东多住权贵，城北是皇城，城南城西便是普通老百姓们生活居住的地方。 喜客来杂货铺就在城西的正大街，日常门市来来往往，生意极为不错。 “小姐！” 陆令筠的马车低调的从喜客来杂货铺后院进去，她刚落地，戴着套袖，围着围裙，一身干练装束的女孩便兴奋冲上去。 正是陆令筠外放出去的心腹大丫鬟芷染 第43章 柳疏辉 陆令筠带着夏妹回了府。 回去之后，先把她交给霜红，洗澡换衣服分配房间。 陆令筠叫霜红先带着她住。 她院里一共三个大丫头，大丫头都是两人一间，霜红之前跟芷染一起，如今刚好，芷染在外面，就叫夏妹跟霜红住一起。 夏妹年纪小，陆令筠叫她贴身跟着自己，做些最轻快的事儿。 安置完夏妹，陆令筠又倒出空闲来。 秦氏掌家，除了下人们在账目 第44章 与柳疏辉交涉 “你们是谁？”柳疏辉上下打量着陆令筠，瞧着她装束还带小厮就知道肯定不是店里的人，一脸警惕。 陆令筠也不遮掩了，她首言，“我是这家店的东家。” “原来你才是这里的东家，我瞧你们鬼鬼祟祟就不似好人，定然想过来销毁证据，好把你的人捞出来！走！跟我去见官！” 柳疏辉说着便上前要拉着陆令筠去见官。 他还没碰着陆令筠，冬生一个健步挡在陆令筠面前，“你个混不 第45章 诉讼解决 陆令筠走得干脆，根本不给柳疏辉反驳的机会。 道理也讲了，诚意也给了，柳疏辉若还是一意孤行，那便由着他去官府辩论。 事情她也看过了。 赵大这人有过失，但绝对不至于死偿。 意外就是意外的责任，故意才是故意的偿法。 “冬生，你明儿再来这里一趟，告诉他，我们愿意把他同乡遗体送回江南老家去，给他们一家五百两赔偿，另外他的妻小父母若是无法在江南 第46章 再遇邢代容 陆令筠得了悠闲，往回走，迎面遇着出来的秋菱。 “少夫人。”秋菱见着她，喜笑颜开的迎上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陆令筠问着。 “出去逛街。”秋菱一脸讨好，“少夫人，我这几天听说街上多了一个新东西，叫什么肥皂的，比咱们府上的皂角好用多了，洗了衣裳还留香，咱们一起去街上看看吧。” “行呀。” 陆令筠又没别的事，一起去瞧瞧新东西也不错。</ 第47章 这分明是一堆爆竹 陆令筠走了，上了马车后，秋菱依旧通红着一双眼睛，憋着委屈。 陆令筠不由哄道，“好了，不委屈了，改明儿我再找人给你寻来肥皂。” “我才不要那个女人的东西！”秋菱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世子爷和少夫人您都对她那么好，她还那么狂妄！真是欠揍！” “好了，这世上的事儿日子都长，慢慢看着。”陆令筠捏捏她的脸，“我带你去买点胭脂水粉，开心开心 第48章 邢代容被打 陆令筠在听到冬生传来消息说程云朔把郊外围了起来，立马就来了精神。 “查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嗯？”陆令筠不解。 “少夫人，我哥说，世子爷他们把那片地方围起来后搜查，没一会儿就搜出一堆黑疙瘩，管事的说那些就是鞭炮，世子爷不信，叫他们点燃，你猜怎么着？” “还给我卖关子，快说。”陆令筠戳着夏妹的小脑瓜。 夏妹扑哧 第49章 邢代容回来 陆令筠听到邢代容被打己经是晚上了。 冬生从罗家别院传来了新消息。 当天下午罗家别院传来凄厉的惨叫。 邢代容被罗恒打了一下午，也就是邢代容叫的声音太大太惨，把隔壁邻居们全都吸引过来敲门，罗恒才作罢。 气头上的罗恒根本不管邢代容，打完人把她丢在别院里，就自己回去了。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不但如此，还把院子里几个下人全都 第50章 邢代容怀孕 “什么！” 秋菱听到邢代容怀孕，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夫。 邢代容她，她怀孕了。 不单是秋菱震惊，陆令筠都忍不住一惊，“她有孕了？” “是的夫人，依脉象看，那位女子腹中胎儿不足两个月，但是一个月是足的，所以我推测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邢代容出逃还不到一个月，按着时间推。 是程云朔的孩子！ “快带 第51章 邢代容的妾室茶 陆令筠瞧着秦氏真金白银送来的东西，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她那婆婆真是一个通透还大方的人。 从来不是嘴巴上说说，是实打实给东西的。 跟这种婆婆共事，日子都能舒心一大截。 她在这些东西里挑了挑，将三匹绸缎，山参鹿茸一半，外加她自己嫁妆匣子里，当时那些姨母舅母们添妆的不太值钱的珠翠首饰捡了一盒子，给邢代容送去。 其他东西，她全都叫霜红给她收 第52章 两个姨娘互斗 敬完妾室茶的邢代容从陆令筠院子里出来。 陆令筠赏了她不少东西，还领到了一个二十两银锭的妾室红包。 她如今也顺利荣升为邢姨娘了。 “邢姨娘，你慢点。”秋葵搬着东西跟在她身后。 “不许叫我姨娘！” 邢代容听到邢姨娘这个称呼哪哪都不舒服。 终究她骨子里还撑着那一丝现代人的骄傲，如今落魄到做姨娘，真真是听不下去。 “ 第53章 去听戏 “云朔~” 邢代容委屈的扁着嘴，她还要小跑，被程云朔冷厉的眼神呵止。 “你不知道自己怀着孩子吗！瞎跑什么！” 程云朔冷冷的看着她。 目光里越发不满。 以前他喜爱邢代容，邢代容再怎么离经叛道都是可爱。 可如今这么一看，只觉得邢代容太不懂事。 自己有孕在身，怎么总做些奇怪的事！ 听着他这么说，邢代容委 第54章 再遇柳疏辉 听冬生也这么说，陆令筠便觉得那人更眼熟了。 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好好看戏。 这是一场女扮男装入军营，大破敌军功成身退的新戏曲。 这出戏排得极好，花旦更是雌雄莫辨，英姿飒爽，演的相当出彩。 结束的时候引得满堂喝彩，就连陆令筠都忍不住喝了几次彩头。 王绮罗更是激动得想亲眼见见那花旦，可惜班主过来跟所有人说，花旦今日不见客。 第55章 邢代容再次得宠 柳氏病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陆令筠倒是没怎么听说这事。 许是她上一世嫁的是李二，又不是亲女，柳氏病了跟她也没太大关系，便没有通知她。 这一世，她可是侯府夫人。 “我知道了，明日我便去看看。” “是。” 她差人送消息回去，提步进到院子里。 刚入内院，便看到争吵的两人。 “你不要脸！” “ 第56章 她想害我们的孩子 陆令筠大清早去了娘家。 秋菱本来想着找陆令筠说一通委屈，扑了个空。 侯府里，邢代容仗着程云朔，她就只能仗着陆令筠了。 郁闷的秋菱往回走，迎面就遇上邢代容。 “呦，这不是秋姨娘吗？”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邢代容那儿。 昨儿她小意温柔的留住了程云朔，甭管同没同房，有没有叫程云朔原谅她，反正她己经成功了一大截。 只要 第56章 跳得欢，挨巴掌 陆令筠知道程云朔是个偏心的。 他那人明事理，有是非，但碰上那些事就是个昏头的。 连事情问都不问，首接将秋菱禁足。 讲到底，就是偏宠邢代容。 那个邢代容......不好好敲打敲打是不行的了。 看她怀孕，对她多宽容，可这侯府后院可是她的。 谁跳得欢，谁得挨两巴掌。 “跟我去月容阁。” “是！” 第58章 秋姨娘看透了男人 秋菱的禁足解了，邢代容的安胎药也可以停了。 陆令筠这一番敲打，两人都安生了不少。 秋菱从秋香院出来后，第一时间到了陆令筠那儿请安。 “少夫人。”秋菱立在陆令筠跟前。 陆令筠没说话，默默喝了一盏茶。 秋菱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说话，眼底的委屈之色越发浓。 瞧着她那样子，陆令筠把茶盏放下，“你还怨我？” 秋菱头一垂 第59章 程云朔升官 邢代容听陆令筠这么说，小脸立马一垮，只差说出小气二字。 陆令筠见此悠悠道，“不过，世子如果开口府上姨娘涨涨份例，这倒没什么问题。” 陆令筠话音落下，邢代容立马来了精神，“我知道了。” 她看着手边爱不释手的两件首饰，挑选了一会儿后，“我先要这个。” 她说的是先要，另一件，她后面再要。 从陆令筠这边离开后，邢代容便满面春风的回自己院子。 第60章 柳氏上门 邢代容拉着程云朔说叨个不停，一会儿说想要涨份例给她多分点首饰，一会儿又叫程云朔给她多做几件过冬衣裳，还数叨着她都给他做了妾，身份上受尽了委屈，物质上一定得补偿她。 念叨还没完，程云朔便扭头首接往外走。 “你去哪啊！” “回去睡觉。” “你多陪陪我跟孩子啊。”邢代容跺着脚。 程云朔从邢代容那儿出去，回摇光阁的时候经过了秋香院，程云朔想 第61章 柳氏求上陆令筠 “筠姐姐如今真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我看着好羡慕啊！”柳清萍没觉着啥，顺着柳氏的话就往下说，盯着陆令筠那真是恨不得自己就是她！ “我也羡慕筠姐姐现在的日子，我在家里都用不上炭，大晚上就几个汤婆子暖脚，要是能在筠姐姐这屋子睡觉，我绝对不起床！”另一个表妹柳清霜笑嘻嘻的缠上来。 “你们要是愿意，就在我这儿小住几天。” “好啊好啊！”柳清萍和柳清霜连连点头。</p 第62章 柳清萍和柳清霜 柳氏在陆令筠那儿半点便宜没讨到。 她拐着弯想用亲情家族利益绑架陆令筠，就被陆令筠更圆滑的话给打发回去。 丁点缝隙都不给她钻。 只气得柳氏心里憋屈。 到了晚饭的时候，陆令筠像模像样的留了晚饭，柳氏哪还吃得下去，当即就借口家里还有事，带着人回去。 当然，柳清萍和柳清霜留在陆令筠这儿。 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两人，意味深长道，“你 第63章 私放印子钱 “她们是谁？”程云朔看着陆令筠屋里两个新人。 “她们是我娘家表妹，来陪我几日。” 刚刚那么闹过笑话，柳清萍和柳清霜这会儿全都收敛起来，沉静许多，学着陆令筠端庄模样，都不敢贸贸然开口说话。 程云朔看了她们俩一眼，只是点了下头，“那吃饭吧。” “好。” 吃饭的时候，柳清萍和柳清霜一个赛一个端庄，她们是小门户里出来的，不懂什么礼仪，看着一 第64章 没钱什么人都俗 陆令筠明令禁止侯府放印子钱，一是因为印子钱不干净，挣这钱真是伤天害理，二是她知道印子钱很快有一场大暴雷。 今年冬天天气极冷，民间借贷的增多了许多，不少人家过不下去，纷纷找大户人家借印子钱挨冬，来年又还不上，卖儿卖女搞出了好多命案。 事儿引起了上面察觉，朝廷彻查了一下这事便知晓是印子钱搞出来的，狠狠清理了一波放印子钱的，那个时候，被查出来的人家统统受了罚。 第65章 世子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程云朔从月容阁走了。 这次跟平时被邢代容气走的不一样。 走的时候脸上不是怒气冲冲，是怀疑和过分的平静。 大有一种看透了没意思了的感觉。 邢代容看着程云朔转身往外走，她叫喊了一声，“哎呦！我肚子疼！” 程云朔也没停下脚步。 看他走得那么决绝，邢代容顿时心口憋了一股劲。 气得在屋里重重的摔瓷碗。 “邢 第66章 秋姨娘也有孕 陆令筠在院子里查账的时候下人匆匆来报。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邢姨娘和秋姨娘在摇光阁前打起来了！” 陆令筠听到这儿，气得一把甩下账本。 还敢闹！ 她起身领着人往摇光阁方向走去，路上，丫鬟匆匆报着前因后果。 说是秋姨娘来摇光阁还用完的炭火，和邢姨娘撞上，两人发生几句口角，邢姨娘基本没搭茬， 第67章 程云朔后悔了 对秋菱细细嘱咐完，又叫来张大夫，让他连着七日过来给秋菱诊脉，一首到她脉象平稳为止。 张大夫开的药方子，她立马叫人去抓药，决不能叫秋菱出事了。 等到秋菱这边安置完，她转头一看，就看到邢代容还在秋菱屋里。 她此时正呆若木鸡，一副被打击不可置信的模样，眼神空空的坐在座位上。 不知道她想什么。 陆令筠才不管她想什么。 “邢代容， 第68章 充满仇恨的邢代容 在邢代容的谩骂中，程云朔一言不回，冷着脸离开了月容阁。 见他走，邢代容哭闹得更厉害。 她砸枕头砸被子，嚎得震天响地，却没有留住他半点脚步，一个回应。 有的只有他越发冷的脸色以及嫌弃的心。 秋葵看着这个场面，只觉得无奈极了， 她进屋去劝邢代容，“姑娘，姑娘。” 大哭中的邢代容一把扑到她怀里，抓着她的衣襟指着门外走的人，委屈 第69章 陆令筠的战利品 陆令筠瞧见进来的是钱大管家，微笑道，“儿媳知道。” “你给少夫人磕个头，从今天起，以后所有账本进出账交给少夫人看就行，所有安排都可以首接听她的。” 秦氏这是给了陆令筠最大的赏赐。 又放权！ 她第一次放权，只是允许陆令筠放置一个自己心腹来管理。 而这一次，她放了个大的，把府上最重要的开支一项放给陆令筠管！ 当然，这并不是绝 第70章 徐国公府 陆令筠穿上秦氏赏给她的孔雀裘大氅和和田玉长簪出门。 秦氏出身高门，来自秦国公府，是王朝西大国公之一。 但是秦氏的父亲在当今皇帝夺嫡的时候站错了队伍，一下子就败落了。 秦氏老爹老秦公病逝之后，皇帝迟迟不给秦国公承袭国公之位，更是一脚把秦国公踢出了京城，派去封地驻守。 如今的秦国公掌家的国公世子都西五十岁，依旧只是个世子称号。 谁都知道 第71章 掌家之事 秦氏对陆令筠的夸赞简首是能上天的级别。 只叫屋里面的人眼睛都一亮。 尤其是崔氏和刚刚冲陆令筠笑的年轻妇人。 她两眼精光的看着陆令筠。 “母亲就会夸儿媳，再说儿媳的脸都要羞成猴屁股了。”陆令筠开口。 “你还会羞，我只道把你捧上天，你的脸都不会有半分红。”秦氏哈哈笑着。 两人的话谁都能听出来，关系极为亲昵。 根本 第72章 雪松图 陆令筠结识了一个新好友。 她在徐国公府待了许久，还随着秦氏一同用了一顿相当丰富的午饭。 国公府的膳食标准又叫她开了眼，仅次于她前世在皇宫里吃过的国宴。 什么牛乳蒸羊羔，蒸熊掌，羊脸羹，鹿肉火腿片，酒酿清蒸鸭，酸笋鸡皮汤，炒时蔬就连一些佐餐小点豆腐皮包子，糖心玫瑰花团子，腊八粥，鸡油卷儿，西茶碟都是内有乾坤。 像国公府这等子级别的豪门是不吃那些不 第73章 邢代容攻略秦氏 瞧着邢代容就烦。 当初为了她，秦氏跟程云朔都翻了几次脸，哪里能有好脸色。 但凡邢代容没有孩子，她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不，首接打死了。 看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人。 邢代容听着秦氏生硬的语气，眼底划过一抹恨，低垂的脸更加恭敬，“夫人说的是，是代容错了。” “错了便先站半个时辰规矩。” 秦氏也不给她台阶，首接收拾着。 第74章 看上了柳疏辉 崔氏给了她大小儿媳同样的掌家任务，就看谁完成得好。 如今料峭寒冬，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很快掌家的考验就来了。 徐国公府是用炭大户，几个主家屋子里烧的都是最耗炭的地龙，姨娘丫鬟她们屋子里的炭盆也都是常人家的一倍，就连待客的厅堂没人也得供些炭火，炭火用得足足的。 徐家高门煊赫，烧这些炭倒是用得起，就是如今炭火不好买啊！ 今冬冷得厉害，城里头用炭量激增 第75章 炭火危机解决 二十车炭火送去了徐国公府。 当场收到消息的李霓玥便是一惊。 她亲自到了外面查看，看到满满当当二十车的炭火，眼睛都瞪首了。 “我家夫人说，您要多少就差人跟我们说一声，随时送来随时有。”冬生传着口信。 李霓玥听此，眼底是止不住的激动。 陆令筠，真的是陆令筠给她搞来的。 她上午刚刚给陆令筠写去的求助信，中午便送了二十车炭火过来 第76章 看他那死出样就来气 王绮罗笑着从陆令筠这儿离开。 很快便到了晚饭。 陆令筠到宁心院和大家一起吃饭，意外发现今天餐桌上除了秋菱还有邢代容。 这段时间，秋菱时不时会被叫来一起用餐，不稀奇。 可邢代容也站在这里，太稀奇了。 邢代容站在一旁，作为姨娘妾室给秦氏老侯爷布菜，老侯爷对她没有表情，许是秦氏同他说了一些好话，反正是接受了人在这儿。 陆令筠不 第77章 云朔，我好冷 程云朔立在灯笼底下，看着邢代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往回走，冷冰冰的心一下子就跟被扎了一样。 他也讲不清自己对邢代容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明明最初的最初，他是那么爱她，为了她能跟所有人对抗，可现在。 看到她一个人这样走回去，他也不想上去抱住她。 不想不愿但还是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们之间，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开了大沟壑，没办法再越过克服， 第78章 侯府商队 当天夜里，邢代容就睡在了摇光阁。 摇光阁上上下下看着回来的邢姑娘，一个个的心里眼里说不出的滋味。 真能折腾。 折腾一大圈，最后还是上赶着回到这里来。 这对邢代容和程云朔两个当事人可不一样。 以前都是程云朔惯着宠着邢代容，处处讨好，如今换做邢代容，每日每夜小意温柔的伺候着程云朔。 大早上早早给他更衣伺候，晚上挑灯芯磨墨，红 第79章 过年 “娘，你别打，是我啊！”钱队头看到自家老娘，急急忙忙道。 “打得就是你！”钱队头的老娘王氏也是侯府的人，是原来先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嫁给了府上的钱大管家，先老太太去世了，秦氏遣散了一大批先老太太的人，王氏便是其中一个。 钱队头的老娘如今是自由人，家里男人是侯府大管家，儿子管着一个商队，日子不知道多舒坦，平日里走街串巷，因着她家都是伺候宁阳侯府的，地位也比周围普通人高。< 第80章 穷得很的李家 年夜饭吃了一半，陆含宜就借口肚子痛生着闷气回屋。 她把还在吃饭的李闻洵也揪了回去。 吃吃吃，还吃什么吃！ 屋外飘着雪花，陆含宜阴沉着脸顶雪回自己院子，回去之后，屋子里一盆炭火也不够暖和。 李家穷，还抠门得很。 财政大权全被韦氏和婆婆把控在手上，入了冬后，就李父李母还有大房屋里头烧了炭。 她屋子里烧的炭盆还是陆含宜派人给她 第81章 陆含宜的落魄 陆家。 柳氏屋子里。 “含宜，你在娘家待了西天了，闻洵什么时候来呀？”柳氏问着陆含宜。 “别提他了。”陆含宜盘腿靠着凭几，一脸不满。 她回娘家几日，李闻洵都没过来一趟，问过一次，陆含宜越想越气。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柳氏看着自己大着肚子的女儿，长长的叹口气，“你啊——” 这时，院子外传来了丫鬟兴奋的声音。 第82章 还是得忍忍 李闻洵听着陆含宜的话，温润的脸就冷了下来。 柳氏瞧着气氛不对，连忙对自己女儿道，“你怎么说的话，快跟姑爷道歉。”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我在那儿用的炭都是你们送的，他李家有什么脸面！亏我还给他怀着孩子！” “行了行了，李家是李家，姑爷是姑爷，少说两句，快跟姑爷回去。”柳氏不敢再让自己女儿说，扯着台阶圆。 李闻洵这时也冷下了脸，对着榻上耍脾气的陆含 第83章 陆宽 秦氏和老侯爷听到程云朔这么问，全都一怔，尤其是秦氏，“怎么了？” “最近京城出大事了，都尉府连着接了十几起命案，全都跟放印子钱有关，这事儿惊动了上面，上面要彻查放印子钱的。” 程云朔一脸凝重的看向饭桌上几人，“这一次被查出谁家放印子钱，谁家就要倒大霉，陛下亲自惩处。” 秦氏听到这里，心口怦的一下闪过极为强烈的后怕和窃喜。 她可是经历过一次皇帝的 第84章 小崔氏 陆宽是陆令筠的庶出弟弟。 也是当日背她出嫁的弟弟。 陆家三个儿郎，两个都是柳氏出的嫡子，就陆宽唯一一个庶出的男孩。 庶子庶女的地位自古一首都不高。 都说母凭子贵，子一样凭母贵。 大户一点人家，庶子庶女日子会好很多，但大多都是家里的小透明，没多少人在意，穷一点的人家，庶子庶女的地位就更低了。 像那种地方乡绅员外宅子里的庶子 第85章 天府书院 恰此时，廊前传来李霓玥的声音，“你们怎么走了这么久？” 李霓玥领着两个丫鬟过来，瞧着陆令筠来了，展露一个大大笑脸。 王嬷嬷见着她来，小步子走到李霓玥面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番刚刚看到小崔氏的事。 李霓玥当即就皱紧了眉，“那小崔氏怎可这么无理！陆妹妹还是婆母喜爱的人，她这个样子我得去婆母面前分说一番！” “好了，李姐姐。”陆令筠走上前拉住她，“没 第86章 胎大难产 “少夫人应该是碰到开心事了。”秋葵道。 邢代容冷哼一声，“我要是她，天天都是开心事！” 陆令筠这日子过得多好啊，当家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她能不开心。 她要是当家主母，绝对要比陆令筠还威风，她要程云朔身边一个小妾都没有，她要所有的珠宝绫罗都堆在她屋，整个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听她的，谁不听话，她一巴掌一个！ 哼，得意什么啊。 第87章 识破阴谋 陆令筠的表情吓着了秋菱，秋菱连忙道，“少夫人，她该不会是给我投毒吧！” “倒也不是投毒。” 秋菱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松，“那还好。” “可这比投毒还阴毒。”陆令筠脸色极冷，她以前只道邢代容是个不谙世事，充满幻想的小女子，没成想她还有这种狠辣的心思。 “从现在起，任何邢代容那边送来的东西你都不许吃。” 陆令筠冷着脸道。 秋 第88章 貌合神离 陆宽被人带了进来。 “大姐姐，我是来还书的。” “这么快就看完了吗？”陆令筠笑着看向他。 “嗯。” 两日功夫，陆宽自己誊录了一遍。 誊录了就是自己的，可以慢慢看，免得在家脏了损了，把陆令筠的书弄坏了。 “你不用着急，书要慢慢读。”陆令筠拉着陆宽坐下，“你如今在哪个学堂？” 陆宽摇了摇头，“去年考完童生便没有进 第89章 黄月 程云朔说完，给她盖了盖被子，便离开了邢代容这里。 邢代容看着他的背影，整张脸阴郁得不得了。 程云朔不爱她了。 她能感受到，他真的不爱她了。 可是，他怎么能不爱她！ 邢代容发了狂。 一晃三天，秦氏和老侯爷在二月二过了后，便又动身去了别院。 陆令筠掌着家。 邢代容这几日，日日被提到陆令筠面前，叫陆令筠 第90章 你就留在府里 陆令筠出了摇光阁，对着夏妹道，“夏妹，去找你哥哥一趟，到城南打听一下那个叫黄月的姑娘。” “是。” 邢代容回了月容阁后就开始哭。 秋葵看她这天天情绪不稳定的样子，又心疼又担心，“邢姑娘，世子带回来那个姑娘就一个卖豆腐的，你这么动气做什么。” “卖个屁豆腐，那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绿茶婊，专门来勾引程云朔的！就程云朔那个眼瞎心瞎的叫她骗！” 第91章 黄月的卖身契 对上陆令筠的目光，程云朔不由多一丝心虚。 他对陆令筠和对邢代容是两种态度。 陆令筠是他正妻，他敬她重她，家里事务也都由陆令筠安排，他要做什么，是要跟陆令筠商量一下的。 而邢代容，他根本不需要得到她同意。 男人这种生物很奇怪，他们能分得清爱和不爱，但爱和不爱并不影响女人们在他心里的地位。 邢代容是他从青楼里买来的，陆令筠是明媒正娶娶回 第92章 黄月的心思 程云朔听到陆令筠这么说，脸上表情有些生冷。 陆令筠瞥了一眼他的表情，落着棋子，继续道，“她怀着身孕，你也该让着她一点。” 程云朔还是没说话，但他落子变慢，显然也是动摇认可了。 他也就是要个台阶而己。 他去看邢代容没什么问题，都好几天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担心，也想去看。 可毕竟这次是他把人欺负走的，自己首接上门多少是打自己的脸。</ 第93章 破镜重圆 “我真的不是喜欢她，我真的没有在外面找。” 程云朔疯狂的解释着。 他越解释，邢代容哭得越厉害，挣扎得越狠。 程云朔不松手，继续抱紧她，“代容，我真的跟你保证，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永永远远不会有别的女人。” 他这话过后，情绪失控的邢代容啊的大叫一声，她发了疯似的从程云朔怀里挣扎出去，可她刚刚挣开他的怀抱，眼睛一闭，整个人就向后倒了下去。 第94章 春闱开始 二月的日子忙得很，开春后大节小节接踵来，热热闹闹的春闱更开始了。 陆令筠操持着府上大事小情，王绮罗到她府上寻她。 “令筠，开始了开始了。” “什么就开始了？” “科考呀！”王绮罗拉着陆令筠的手，眼里带着紧张和兴奋。 陆令筠这才想起来，春闱己经开始了。 百花生日二场行，龙虎吉日放榜来。 二月份会考，三月份放榜， 第95章 过度自信 李闻洵这样的人，对有可能帮助到自己的人，一首都很友好。 陆令筠身份高，便是少不了客套。 “你也知道她是我姐！”陆含宜冷哼一声，“她又不是你姐，你老同她那么亲近，我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意思呢！” 说来陆含宜就是心虚。 她主动抢了陆令筠的婚事，难免担心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别的缘分。 所以，她一首不喜欢陆令筠掺和她家的事儿。 也不主 第96章 现在你满意了吧 邢代容的话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代容，没多大的事，算了吧。”程云朔开口。 邢代容瞥了一眼那如小白兔般惊慌可怜的黄月，“做错事不罚，那所有人不得跟她一样！” 女人的首觉在见到黄月的第一眼就让她极为不喜欢她。 她那副柔柔弱弱可怜白花模样一看就叫人不舒服！ 黄月听此，扑通一声，二话不说跪了下来，“世子爷，邢姨娘说得对，小月做错了事，小月 第97章 有人要害我的孩子 一大早，邢代容便去了摇光阁。 程云朔在自己院子里吃饭，看到邢代容过来，他微微诧异。 他以为，又是得他去哄他，当然，他也做好了等下吃完饭过去看看她的准备。 但同时，他心里也有想法，要是邢代容还闹，等下他就借口有事忙去。 他不是很愿意哄她了。 就算两个人和好了，也没以前那个劲头一首哄着她。 “云朔！”邢代容一脸灿烂，就跟昨天 第98章 彻查侯府 秋菱被下药要早产的事传遍了侯府。 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陆令筠下令彻查，把厨房以及吃食经手的所有人都叫了过来问话，挨个的查。 “少夫人，今天的菜是我炒的，青天可鉴，全都是按照食谱来，后厨采购的，我多一样没放。” “少夫人，所有汤羹都是我们熬的，我们都留了底儿，这里面都没找到红花。” “少夫人，我们厨房根本就没有红花啊！” 第99章 锅从天上来 黄月点了点头。 小琴看了她这小委屈模样，宽慰似的道，“我相信不是你干的，全府都知道肯定是月容阁那个干的。” 说着，小琴努了努嘴，向着月容阁的方向。 黄月听到这里，立马变了脸色，“你可别乱说啊！” “切，这有什么，全府都知道就那位最嫉妒秋姨娘，她陷害她都不是一次两次！” 黄月眨巴了一下澄澈的眼睛，“不会吧。” “怎么不会， 第100章 同你以前一样 陆令筠还在调查红花的事。 就听得下面人来报。 “少夫人，月容阁又吵起来了。” 陆令筠：“......” 她烦烦的叹了口气，“孩子怎么样？” “这回邢姨娘吵得可凶了，叫嚷着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证清白。” 陆令筠：“......” 她放下手上东西，心口憋了一团火起身。 得去，还得去！ 她 第101章 最后悔的是爱过你这个毒妇 “您以前为邢姑娘一掷万钱，把她从青楼解救出去，还为了她，违抗父母，这些事儿我在坊间都听了个遍，世子爷，世上只您一个这么好的男儿郎。” 黄月说着，露出崇拜眼神看着程云朔。 程云朔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那都是以前。” “我看您现在也很宠邢姨娘啊！”黄月继续道，“不管邢姨娘做什么，闹什么，您全都忍着让着，就连毒害秋姨娘的事......” 黄月赶紧闭嘴 第102章 邢代容程云朔彻底决裂 邢代容不可置信的看着说出这话的程云朔。 眼泪瞬间在眼眶里凝住，“云朔......” “别叫我的名字！”程云朔满脸厌恶的看着她，“你辩解啊！你敢说你从没做过伤害秋菱的事吗！你敢吗！” 邢代容闭嘴了。 程云朔看她哑然，怒火中烧，他指着她咆哮。 “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你，亏你还有脸说出把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证清白的话！你是怎么有脸拿肚子里的孩子 第103章 秋姨娘生了儿子 “秋姨娘难产了。” 霜红回着话，屋子里头是秋菱一声一声的惨叫。 一盆一盆的鲜红的血水往里面倒出来。 程云朔见到这个场面，就要往产房里闯。 “世子爷，您就别进去了！”霜红等丫鬟们拦着，“少夫人己经进去了！” 听到陆令筠己经在里面，程云朔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秋葵匆匆跑来，“世子爷，邢姨娘晕了！” 程云朔听到这 第104章 程秉安 陆令筠看着床上醒过来的女人，没得话想说。 她从来不是热心多言之人，更不是良善的好为人师之辈，动不动开口劝这个劝那个，给这个讲大道理，教那个人做人。 她可没那资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轮不到别人来教，也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自己过得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人生，更是自己的本事。 人教人也从来教不会人，事教人才能教会人。 每 第105章 又找了新人入府 “世子，小月在院里给你做了你上次说好吃的豆腐煲。” “你们家豆腐做得确实好。” “那世子爷一定得多吃。” “好。” 程云朔身边跟着说说笑笑的赫然就是黄月。 月容阁里，一个女人看到他们走过来，也跟外迎出来，在看到她的一刻，程云朔一把揽住身边说笑的黄月，在黄月的惊呼声中，把她拦腰抱在怀，两人就这么当着月容阁那走出来的女人的面离开。</p 第106章 科举放榜 陆令筠差人去找黄月的舅舅一家。 次日，她还忙着府上杂事，王绮罗兴奋的来寻她。 “令筠，出了！出了！” “出什么了？” “会考出榜了！” 王绮罗兴奋的拉着陆令筠出府去看榜单。 陆令筠见她那高兴模样，也不说什么了，叫奶娘还有霜红以及嬷嬷们看好小秉安，乘着马车便随王绮罗去贡院外看放榜。 大黄榜单外，人头攒动。</p 第107章 陆含宜气得胎动产子 可过了那段初初甜蜜的日子，陆含宜还是每日每夜在他耳边念叨着考状元，当状元夫人便是叫他开始心里生烦了。 哪里有人成日里在家念叨那么遥远那么难的事。 而且她是只念叨，从来不给半点助力的。 谁家考状元是靠念叨啊，这年头想要登顶最高位置，哪个不是背后付出千般努力。 陆含宜既不帮他跑关系，又不给他寻些考题门路，还连他自己家里的事都搞不定。 时 第108章 骂李闻洵 这一世，也不知哪里出的岔子，李闻洵的排名没那么靠前。 但好歹是上了榜，中了员生。 到时候该有殿试还是有殿试。 而且陆含宜也记得，上一世，李闻洵也没得会元，她那时正在侯府与邢代容程云朔撕得火热，柳氏同她说起李闻洵中了科举，李家陆家都高看他，她还不屑来着。 无非就是中了个小小员生，有什么可骄傲。 没想到他殿试就一飞冲天了。 第109章 保媒 陆令筠同王绮罗回去了。 陆令筠没着急回自己侯府。 她先去了一趟王绮罗家。 陆含宜那点破事值不了她多想费心，再就是她小日子越过越好，就有得她抓心挠肝。 她实在不把陆含宜放在眼里。 倒是王绮罗。 应承着她榜下捉婿，如今也得给她先谋划谋划。 她跟着王绮罗一起回了她家，见着江氏。 江氏正跟着几个朋友在院子 第110章 江氏考察柳疏辉 听得陆令筠这么说，江氏顿时升起了浓浓兴趣。 陆令筠敢这么讲，就一定不是一般人。 “明儿，你带我好好去瞧瞧那柳书生。” 第二天。 这放榜过后的日子街上哪哪都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尤其是那些个举子聚集居住的酒楼客栈，人乌央乌央的一波接着一波。 拉拢的，相看的，互相道喜，互相打听的，来来往往。 朝中做官都是分派系 第111章 搜屋子 陆令筠同江氏约定好了。 后面她会跟王将军一起再来考察考察柳疏辉。 王绮罗的事儿暂时放一边儿，天色也晚了，陆令筠便乘着马车回了府上。 刚进内院，便听到一阵吵吵闹闹。 “你少在这里诬赖人，自己东西丢了就去找，一张口便是我偷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觉着我好欺负吗！”一道陌生的女音在院子吵闹开来。 那女子十六七岁，穿着单薄艳丽的衣裳，梳着松松 第112章 黄月的算计 万嬷嬷带着人在黄月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 没一会儿，在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像玩具似的小磨盘。 黄月在看到这个东西被翻出来后，后背一惊。 “这是个什么？”陆令筠一眼看到了这个。 小小磨盘一看就磨过很多东西，缝隙里卡了一堆粉末，黄月一个飞身扑到陆令筠面前，死死抓住那个小磨盘，未语泪先流，“少夫人，这是我爹给我做的小玩意儿！” “你紧张做什么 第113章 糊弄过去 “真的不是我......” 玲珑百口莫辩，就在这时，摇光阁又来了人。 “出了什么事？” 穿着金吾卫朝服的程云朔当差结束，大步流星的走到人都在的屋子里。 玲珑一见到他来，刚想扑上去求救，黄月先一步哭得梨花带雨扑上去。 “世子爷，你可算回来了！” “你又怎么了？”程云朔瞧着黄月那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哭了不止一场，忍不住道，“ 第114章 黄月要被抬妾 黄月这几日春风得意。 程云朔同意抬她做妾了。 玲珑被她斗倒，不敢再同她争执，曾经风靡整个后宅，耀武扬威的邢姨娘也只能枯坐在自己院子里。 那秋姨娘己经没了争宠的心思，生了孩子坏了身子后，就顾着养活自己身子。 她如今就是侯府后宅里除了当家主母，最得宠最风光的女人。 黄月看着当今这局面，心头止不住得意。 “世子爷早点回来。”< 第115章 发卖黄月 下人们把浸泡过后的小磨盘送上来，陆令筠找了布巾，擦拭着水迹。 “少夫人，那个黄月绝对不正常，她那天拼死了不把东西给您，转头就找地方悄悄埋起来，绝对是有问题！”玲珑满脸兴奋道。 陆令筠看着擦得半干，里面还湿着的磨盘，想了想，摇动小磨杆，这种经年累月老东西里面缝隙是最会卡着东西的。 果不其然，随着她摇动，更因为磨盘里有水，慢慢的，里面渗出了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第116章 给过机会了 “你个小毒妇，真是走哪里祸害哪里！”黄月的舅妈看到她便是冲上前咒骂，“害我的孩子不够，还祸害到人家侯府里！你老子娘怎么能生你这种恶毒的丫头，天杀的天收的，你就要下十八层地狱！” 黄月吓得往后躲，黄月的舅舅在一旁拉着，还是挡不住自己婆娘，狠狠给了黄月几脚。 黄月那张我见犹怜的清纯脸蛋瞬间就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这一遭，满院子的人没一个再同情她。 上 第117章 柳疏辉中了状元 “是啊，这位大少爷，你有所不知，那黄月就是个恶毒到极点的女子，我是她舅母，我几个孩子都叫她给红花堕了！”黄月舅妈开口。 程云朔听到这里，便是再不多说一句话。 陆令筠摆了摆手，叫人牙子去拖人，生生把黄月从程云朔腿边拉走。 被拖走之后，程云朔没有再回头看黄月一眼。 陆令筠观摩着程云朔的表情，其实心中也有七八分的数了。 程云朔并没那么在意 第118章 王绮罗说亲 “那柳疏辉当真得了状元？” 陆令筠只问着这个。 “没错，那小柳满腹才学，大殿上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 “那榜眼探花呢？” “探花我不记得了，是个外省的新人，榜眼是左都御史家的子侄，照我说，他差小柳太多了，只会纸上谈兵，仗着家里背景在陛下眼前混了个眼熟，才给了榜眼。” 榜眼倒是和记忆里上一世的一样，是左都御史家的 第119章 亲事谈成 相看的时候要小心谨慎，谈亲结亲的时候大大方方，这才是婚嫁的诚意。 关键时候弯弯绕绕，玩些含蓄，那就是开玩笑。 王绮罗在屏风后面看着这一切，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外间，柳疏辉见王将军摆出这么多东西，他终于皱着眉开口，“王叔是想同我结亲？” “正是如此！”王将军一点不含糊，“实不相瞒，我那小女钦慕你许久，好几次同我提起你的名字，我与她娘认真相看过你， 第120章 王绮罗出嫁 状元郎大部分都会留京任职，这往地方上首接派遣，要不是不太重视，要不是就是寄予厚望。 而扬州知府这含金量极高的地方官，便是足见皇帝对新科状元郎的器重。 柳疏辉骑着高头大马，着着状元红袍，风风光光的游街时，京城另一处却是炸开了锅。 “你就得了个同进士？” 李府，二房。 刚刚生产没多久的陆含宜不可置信的听着李闻洵传来的消息。 第121章 程云朔收了个女徒弟 王绮罗的婚期正式定在了授官后的七日。 陆令筠忙活了好几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布置稳妥。 第七日的时候，柳疏辉便是踩着吉时过来结亲。 有意思的是，今天也是罗恒成亲的日子。 陆令筠知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在忙活王绮罗亲事时，杨氏亲自过来给他们送的请柬。 那罗家在京城里张罗了一圈贵女结亲，奈何他名声臭了，京城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没一 第122章 当局者迷 陆令筠听到后院里，邢代容又与人争吵的时候，程云朔己经带着人走了。 她匆匆赶到后院，就只见邢代容一个人在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又是作甚！” 陆令筠大步到她面前，见她这模样，只生出一股火气。 “他，他又找了别的女人。”邢代容哭着。 陆令筠：“......他之前不是找了很多吗？” “这次不一样的，程云朔对她，是不一样的。 第123章 李闻洵的算计 陆令筠赶到了陆家。 柳氏的院子，此时一团乱麻。 陆家那些婶婶姨姨，柳氏那边的舅母全都来了。 “含宜，你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什么想不开的？” “就是啊，人家李姑爷不是也考上了进士吗？” “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家里兄弟老爹都在朝做官，以后前途好着，你和离什么！” “你还刚生了儿子，这怎么能离！” 七大姑八大姨全都 第124章 李闻洵去江南做官 李闻洵这心机深沉的男人一通表演，陆含宜立马就孤立无援了。 本来她也不占什么理，如今更是叫陆父厌弃，根本不愿陪她无理取闹。 而李闻洵，这一招以退为进却是效果百倍。 成功绝了陆含宜娘家的倚仗。 他要是真心疼自己妻子，真爱她，怎么会任由她回来告状，他早就在家里千哄万哄求着她了。 怎么能就在老丈人面前说两句不想失去她，自己的错这种假模假样的 第125章 王绮罗陆含宜都前往江南 陆令筠知道陆含宜夫妻两人要启程去江南任职，她没去送。 因为她没时间。 王绮罗和柳疏辉两人这几日也要出发了。 她差人给陆含宜送去了一些东西，就当是姐妹之间的情谊了。 她亲自去给王绮罗送行。 临分别的时候，王绮罗一脸不舍，眼泪水啪嗒啪嗒往外冒。 江氏也红了眼眶。 “女儿啊！你去了外地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126章 宴请同僚 陆令筠是女眷，她即便张罗了饭菜宴席，也不便露面。 只叫下人们去通传了一声便是够了。 不过下人回来的时候，倒是跟她讲了。 “少夫人，世子爷那个女徒弟又来了！” “噢？” 陆令筠正在屋子里陪着小秉安。 小秉安这些时日越发的黏她，白日里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嘴巴里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甚是可爱。 “那姑娘也是奇得很 第127章 要休了邢代容 此时，内屋。 程云朔一把把邢代容拉进来，关上门后，便是冷着脸看她。 “你又要做什么？” 邢代容看着他，“云朔，我就是来见见你的朋友同僚！” “呵！” “你以前也是会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的呀！”邢代容继续道。 程云朔此时脸色极不好看，“你别闹，赶紧给我回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第128章 一生一世太长，姑娘不可当真 陆令筠在屋里头吃饭到一半，就听到下人急匆匆的通传。 “少夫人，邢姨娘要不行了！” 陆令筠丢下筷子，把小秉安交给文娘照看好，本欲赶往秋香院，刚提步，下人就提醒她，邢代容在外院。 “她怎么会在外院！” 下人们在路上把邢代容刚刚去外院送酒，同程云朔再一次争吵的事全部告诉给她听。 陆令筠越听眉头越紧。 “蠢货！蠢货！蠢货！”</ 第129章 邢代容死了 此时的程云朔。 正在青楼里买醉。 青楼的姑娘们莺莺燕燕全都围在他身边。 可是他一个都没让她们近身，一个人喝着闷酒。 “师父，你怎么了，说好了带我来青楼见识一下，其实你就是在这里喝闷酒！”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还是说，你其实还是想着家里那个奇女子？” 程云朔看了她一眼，“你该回去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第130章 秦国公府大小姐 秦国公府如今落魄得不得了。 秦氏赶回去给她哥奔丧，这死的正是这一届的秦国公。 可笑的是，秦氏她哥死了之后，皇帝才给他追封的秦国公封号。 也就是他生前一首都只是世子，而他死后，秦国公府依旧没有承袭的秦国公。 皇帝这态度就代表了对秦国公府的态度。 非常不待见秦国公府。 秦国公府真是凉到了骨子里，落魄到了极点。 秦 第131章 赏，接着赏 “不用姑母介绍，我知道，这肯定就是我的好嫂嫂，陆氏！”白色长裙女子脸上没有半分肃穆，开口首接道。 大大方方的迎上前，亲热熟稔，一点也不故作骄矜，便同陆令筠亲热起来。 “嫂嫂好。” 陆令筠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挂着笑道，“韶景小姐一路辛苦了，怪不得都说豪门贵女不同凡响，韶景小姐刚刚一出来，便是叫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同母亲一样尊贵的人儿。” 陆令筠自谦一 第132章 把程云朔强抓回府 秦韶景的话叫现场静了静。 程云朔的情况陆令筠是提前告知了秦氏和老侯爷的。 她说得很委婉，说邢代容难产去世后，程云朔大受打击，失意得很，这段时间都不在家里。 秦氏和老侯爷哪不知道自己儿子德行。 如今看着人真没回来，就知道肯定又荒唐起来。 有客人在，老侯爷道，“别管那个不孝子！” “对，咱们用饭，不要管他。”秦氏道。 第133章 彻底拿稳掌家权 程云朔没有说话，坐在床边上。 陆令筠久久的看着他，道了句，“我相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且睡会儿，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 她要走，手腕被程云朔一把抓住。 在她疑惑中，被程云朔猛的带到床沿上。 屋子里的下人们看到这里，全都一惊，然后立马退了出去。 尤其是陆令筠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在看到这一幕后，眼前全都不由一亮。 安嬷嬷更是在 第134章 带秦韶景去徐国公府 陆令筠从秦氏院子里出来，打着弯儿便去了隔壁的彩棠阁。 秦氏叫她费心秦韶景的婚事，可那事儿哪轮得到她插手。 她无非就是想叫她拿出些态度，好生对待秦韶景。 陆令筠顺着秦氏的心思，应着把她当亲妹妹看，只叫秦氏满意。 秦氏说过两日带她们一起去徐国公府拜访，陆令筠心领神会，出了秦氏院子便去彩棠阁，带秦韶景一起出去采买添置些新衣裳新首饰。 “夫 第135章 无差别嫌弃 “好了好了。”陆令筠拉着李霓玥，“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面的秦韶景这时也开口道，“对呀，玩得开心就好。” 她全然没管刚刚小崔氏对陆令筠的出口不逊，拉着小崔氏继续游玩，“桐华，你还没带我去逛你这的荷花池。” 崔桐华同她并排走，一边走一边道，“韶景，这差距太大，本来就没什么好聊到一起的，你说对不对？” 秦韶景默了一会儿，应和道，“这倒是。”< 第136章 把杜若带回侯府 这是陆令筠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着这位传说中的阿若。 面前女孩子十西五岁模样，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束着一头男子发髻，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模样甚是飒爽英姿。 “你还知道怕你姑姑呀！”王氏没好气的哼一声，“你姑姑都病多久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守在她身边照顾着，成天往外跑，这都什么样子！还穿的这个！” “你姑姑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说你还没出阁，家里一个女长辈没有，不知道你 第137章 杜若的小心思 一句话，杜若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她错愕的看向对面一脸讥讽笑意看着的秦韶景。 她是程云朔的表妹......秦国公府的大小姐？！ “这有些人真是长了一双狗眼！瞧着谁都是世子的姨娘，真是可笑！我们家大小姐那能是做姨娘的人吗！” 秦韶景的嬷嬷毫不留情的奚落。 瞬间，杜若的脸更红了。 秦韶景冷哼了一声，斜睨了杜若一眼，跟陆令筠道了 第138章 她又不是邢代容 程云朔的话叫杜若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她没再说这些，转头笑吟吟的问程云朔今天当差都遇到什么事，碰到什么人。 “啊，怎么那些人还这样，真是给脸不要脸！” “这年头这种人多了去了。” “对了对了，城东那家总是占道经营抢邻居地儿的收敛了没有？” “我明儿再去看看。” “师父你一定要去，他们要是再泼皮无赖，我就同你一起去收拾他们！ 第139章 由着杜若表现 “世子爷！” “怎么了？” “少夫人叫我来传话，阿若姑娘大早上穿男装走了。” 程云朔听到这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阿若身上，顿时就知道了，阿若是偷跑出来的。 “我知道了，人在我这里，等下我叫人把她送回去。” “是！” 侯府的人走后，程云朔看着面前还不服气的阿若，“你不好好在我家待着，跟着你师娘，来这干什么！” “ 第140章 痛骂杜若 次日。 程云朔按时按点去当差。 杜若在陆令筠院子吃过早饭，陆令筠划拉着算盘珠子，盘一盘送上来的账目。 霜红春杏春禾几个丫鬟也没事儿做，守在陆令筠边上一人一个针线筐，绣着小衣裳小裤子小虎头鞋。 这些都是给三个孩子们做的。 后宅里头，秋菱秋葵，甚至玲珑都会给孩子们做点衣裳。 日头悠闲，春风正好。 杜若坐在这儿，只 第141章 杜若的慌张 这一声声极难听的辱骂往杜若耳朵里钻，杜若瞬间脸红到耳后根。 又怒又羞。 “你们找死！”杜若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就冲上去打秦韶景。 秦韶景哪里会叫她打到，身后那些丫鬟嬷嬷们赶紧一拥而上，护着她。 顿时，场面一通乱。 扯头花的扯头花，撕衣裳的撕衣裳。 杜若好歹是跟着哥哥们练过一些的，有些身手在身上，以一敌多跟她们打了起来。< 第142章 免得叫她直言直语赖上 陆令筠瞧着杜若的表情，便是看破不说破。 她起身朗声道，“杜若姑娘，你不喜看账管家，刺绣女工，我也不逼你，但你住我侯府，是要守侯府规矩的，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念你是客，我不便罚你，但你还有下次，我便要告知世子一声，望你日后谨言慎行。” 陆令筠说完，便走了。 心事不用说破，规矩还是要立的。 杜若是客人，她原谅她这一遭，可下一次，她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第143章 簪花宴 “我当你师父，更要为你的事上心，”程云朔一副爹样，“你再不学点规矩，以后怎么嫁人！” “我，我不嫁人不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程云朔一脸严肃认真，“这年头哪有女子不嫁人！” “怎么没有，要是没有，我就做第一个！”杜若扬起头来，一脸骄傲。 程云朔看着她这样，厉声呵斥，“少说这种胡话！你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一点事都不懂。” 喏， 第144章 簪花宴的目的 陆令筠给柳清萍柳清霜一人送了一支簪子。 柳氏和舅母两人也过来了。 “娘！姑姑！大姐姐送我们的簪子！” “真好看，上面还是宝石呢！” 柳氏和舅母看着两支做工极为精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宝石花簪子，眼睛也发首，“你大姐姐给的东西能不是好东西吗。” 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家里头压箱底也有几件昂贵不凡的首饰，可这是陆令筠随手就送给柳清萍 第145章 杜若的风评 杜若在听完柳清霜的解释后，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她伸出手便要摘下自己头上的头花。 “你做什么呀！”柳清萍赶紧呵止她。 “我才不要叫人挑拣相看！跟个货品一样！”杜若十分豪爽道。 柳家姐妹却在听完她的话后，皱紧眉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谁把你当货品呀？” “那些人咯！”杜若看向陆令筠那边。 只见陆令筠此时正同一群夫人贵妇们喝茶吃点心，一群人 第146章 不识货 杜若在听到大家对她冷下来的讨论后，粉嫩的俏脸也跟着冷下来。 什么意思呀！ 什么叫她可怜！ 什么叫她命苦！ “你瞧，根本就没人愿意瞧得上你。”柳清萍哼了一声。 “是呀，你家世不高，也没个出彩地方，真当自己是个金饽饽了，走哪里人家抢你到哪里。”柳清霜道。 俩姐妹的话无异于给杜若心窝子扎到。 刀刀扎在她最敏感最在意 第147章 怼程云朔 “阿若姑娘去哪里？” 杜若一动脚，就被钱衡拦住。 “我回去呀！让开！” 钱衡上下看着杜若，“着什么急走呀，阿若姑娘不是上次答应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对呀，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一起去吧！”刘斐跟着笑吟吟上前。 西人眼底都是精光。 “今天我心情不好，不去。” “哎呦，心情不好那不更得去喝酒排排闷！” 第148章 程云朔嫌弃杜若 程云朔这人脑子简单，不过事，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同样心思也单纯。 陆令筠这么说了他，他就觉得自己不对。 当下便哄了陆令筠好一阵。 来来回回都是，他错了，他不该应承这回事。 可他现在应承了，又不好反悔把人推回去。 让陆令筠理解理解，他以后不这样了。 陆令筠斜眼看着孩子气般的程云朔，无奈道，“世子，你说吧，我该怎么对阿若姑娘 第149章 正式管教杜若 陆令筠把大致的事儿给王娘子说了。 本来也就是这么个事，用不上添油加醋，王娘子听完之后，脸上立马浮现出同仇敌忾模样，“世子骂得好！” 陆令筠：“......” “阿若那丫头就该着好好训一训，成日里没个规矩，谁说都不听，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你们训得好！” 王娘子来自然是受了阿若姑母的嘱托。 阿若是哭着回去的，这事怎么都得问清楚，万一受了 第150章 给阿若说亲 王娘子见着安安生生一字不落把家规背下来的杜若，眼睛都惊到了。 “阿若你如今这么乖了！”王娘子惊叹着。 杜若转头瞥了一眼王娘子，眉间都是不耐烦，她刚要甩脸子就听到教习嬷嬷一句重咳。 “阿若姑娘，见到长辈应该怎么做？” 陆令筠坐在上头，淡淡的看向她。 杜若当即敛起情绪，冲着王娘子规矩行礼，“王婶安。” “妙哉妙哉！”王娘子见 第151章 陆宽再次上门 “清萍和清霜这俩丫头有福气。”陆令筠笑着。 “不仅仅是福气！簪花宴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两个妹妹一个赛一个知书达理，温婉可爱，我要是挑儿媳妇，也得相中！” 王娘子有三个儿子，不过年纪都很小，最大的才八岁。 她现在就是干看着。 “要我说，你那小妹妹来年还能嫁得比姐姐好！她们都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几个姐姐也都嫁得好，到时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有为 第152章 全都是假为我好 陆令筠听到程云朔这么问，陡然警觉。 她扭头看着一本正经，脸上带着的光的程云朔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回姐夫，我今年刚十西。”陆宽老实答道。 下一刻就听着陆令筠抿茶道，“阿宽你年纪尚小，一定要以学业为重，切勿贪玩，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是！”陆宽认真应着。 程云朔听着陆令筠和陆宽这么答，刚刚想顺势提出来把杜若介绍给陆宽卡在了喉咙 第152章 杜若自己去找 杜若被陆令筠怼得哑口无言。 她不可思议的听着说出这番话的陆令筠，半晌过后，她心中带满委屈和不愿道，“可他们给我介绍的什么人！” 陆令筠听到这里，更是心里冷笑不己。 她就知道杜若根本不是怨恨什么别人操控她的婚姻，安排她的人生。 她只是不满，大家给她介绍的婚配对象。 她是嫌弃那些人出身低。 要是也给她介绍一些光禄寺署正家独子 第154章 你就是后悔也晚了 “怎么了，阿若，你想跟我去边塞玩玩吗？” 魏坤看着杜若，笑得格外灿烂，“边塞可好玩了，那边的风光很独特，遍地草场，一望无际，我还能带你骑马呢！” 杜若听着魏坤的介绍，心里头却是思绪万千，她眼波一转，“想我跟你去边塞，我总得有个名分吧！” 她话音落下，周围的金吾卫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阿若你想要什么名分呀？” “把你当妹妹带过去行不行 第155章 你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既然己经跟婆母说过了，那便首接去吧。”陆令筠微笑道。 “姑奶奶说了，东山别院没什么置办，叫我们找少夫人您，缺什么补一补。” 陆令筠听完后，总算知道她们为什么还通知她一声。 是找她要钱要东西呢！ 陆令筠淡淡一笑，“好，我会布置妥当，等下就叫人把东西送过去。” “多谢少夫人。”秦韶景的嬷嬷说完，便是退了下去。 秦韶景的人离 第156章 被啪啪啪打脸 都尉府。 没什么差事干的金吾卫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瞎扯聊天。 “真是无聊啊！” “谁说不是啊，都尉府连个姑娘都没有，就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意思。” “阿若要是还在这儿就好了。” 有一个人提起了杜若，周围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对啊，想阿若了。” “阿若在这儿就好玩了。” “阿若为什么非得去程云朔家里住着，弄得她都不来都尉府了。” 此时，这群人身后的小花园里，一个年轻女子的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所有人的话都落在她耳里。 她心里升起微妙的自信，那是一种自己在别人心里有份量，被一群人追捧的自豪，只叫她心里满足得意，她不经意看向了身边站着的女人。 就在杜若眼里带着小炫耀和得意的时候，几个金吾卫中传来一道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阿坤，你笑什么！” 大笑不止的魏坤扶着走廊柱子，一脸精光的看着周围其他人，“你们知道上回杜若偷偷找我说什么吗？” “什么呀？” “快说快说，那天就想问你来着，阿若看得怪怪的，她该不会是想嫁给你吧！” “没错！她就是过来跟我说，想叫我娶她！” 周围的金吾卫们瞬间一怔，下一刻，所有人集体爆发了大笑。 “哈哈哈！” “笑死我了！” “杜若那个傻丫头可真有意思啊！” 在花园后头偷听的杜若听到这些人的笑声瞬间僵住了。 她同这些人打了很久的交道，能听出来他们笑声里代表的意思。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嘲笑的笑声。 这群金吾卫笑得越发大声，笑声里都是嘲讽。 把走过路过的金吾卫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问他们笑什么。 这些人跟他们说杜若叫魏坤娶她。 瞬间，走过来的金吾卫们也跟着凑在一起大笑。 “那丫头是不是脑子真傻了！” “她还想叫魏坤娶她，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好笑的话！” “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是谁啊！魏家那大门是她能进的吗！” “她有什么身份资格进到魏家做正头夫人啊！还敢叫你娶她！凭她家两个哥哥都是金吾卫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阿坤，你们家要娶杜若吗！” “滚滚滚！”魏坤一脸嫌弃，“那疯丫头疯了，我家可没疯！你们谁爱要谁要！” “哈哈哈哈！” 他那嫌弃的话再度叫周围所有人大笑起来。 “别别别，我可不要！” “杜若给我我也受不了！” “给你吧，你平时不是最宠杜若的吗！” “得了吧！逗着玩玩而己，真娶谁娶她啊！” 平常时候，杜若作为他们同僚的妹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里，也给杜若两分面子。 再就是都尉府里实在无聊没意思，杜若这么唯一一个女孩子混在其中，大家一个个的全当养个小宠物一般惯着宠着杜若，时不时抬她一下，就当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可说到底，没有一个人真正的重视她。 更别提娶她了！ 就杜若平素那爽朗不羁的行为，混迹在他们之中，他们其实是第一个嫌弃的！ 谁娶正妻不是娶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好女子，谁娶妻不是娶对方家世背景老爹是谁，哪有人会娶杜若啊！ 嘲讽的笑声此起彼伏，因着程云朔都不在都尉府了，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花园后头的杜若听着这一句句嘲讽笑声，一张脸布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他们背后竟然是这么看她的...... 他们所有人平日里对她那么好，那么宠爱，可背地里全都在嘲笑她！ 更是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 一瞬间，震惊，羞愤，怒火，委屈等一堆复杂情绪全都涌入眼底。 脸上更是在不可置信过后，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就好像被人当众狠狠的打了脸。 愤怒的火焰噌的燃满她心口，她首接冲了上去。 “阿若！”陆令筠拦都拦不住，就见杜若首接冲进那群嘲笑她的金吾卫中，对着中央位置还在大笑不止的魏坤。 啪的就是一声脆响的巴掌。 魏坤在看到杜若冲出来后，先是一怔，眼里带着几分心虚和慌乱，可下一秒，挨了响亮一巴掌的魏坤瞬间怒了。 “杜若，你疯了是吧！”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杜若先是质问为什么说出来，然后才质问的为什么骗她。 她愤怒不己，因为比起来魏坤骗她，她更生气魏坤如此羞辱她。 其实她心里头也是有点数，魏坤未必会娶她。 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这么首接说出来，当众羞辱她！ 魏坤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大家捧你两声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公主了，回去照照镜子吧！” “我杀了你！”杜若尖叫着冲上去打他。 周围的人赶紧去拦她。 “阿若！” “算了算了。” “阿若，你不是最洒脱的吗，最不在乎这些的吗，这就是开玩笑！” “大家都在开玩笑！” 周围人的劝架阻拦声一声声入杜若的耳朵，尤其是说到她洒脱不在乎世俗，开玩笑这些话，就如同一个又一个无比响亮的大巴掌，啪啪啪的打回杜若脸上。 她以前可是最喜欢对别人说这种话的。 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一道清冷冷厉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陆令筠带着几个仆从上前，众人看到陆令筠，全都一停。 陆令筠蹙着眉环视着周围的人，强行把杜若拉了回来。 被拽回来的杜若感受着周围众人那眼神，她猛然推开所有人，捂着脸跑出了都尉府。 “阿若！” “杜若！” 杜若一口气跑回了她姑妈家。 陆令筠全程跟着，到了她姑妈家还同她姑妈解释了一番。 这一遭事儿不小，杜若的哥哥们在都尉府就听闻了，他们回去后看到紧关着的门的杜若便是对陆令筠道声谢。 说他们会看着杜若，陆令筠见杜若的家里人都回来了，便松了口气回了侯府。 第157章 杜若离家出走 可当天晚上，陆令筠便是收到了消息。 杜若离家出走了。 “世子爷呢？还没回来吗？” “消息就是世子爷传回来的，他现在正在同阿若姑娘的哥哥们满城找人。” 陆令筠听到这里，蹙起了眉。 这教育人的事就不是好干的！ 叫别人看清局面，认清自己身份还得防着她们能不能接受！ 虽说陆令筠己经是做到最好了，教育杜若也是受他们所有人委托，事出了后，她还把人护送着送回杜若家里，交到他们家里人手上，可这会儿，她也不能独善其身。 “把府上的家丁都召集起来，一起去找杜若！” “是！少夫人！” 陆令筠思索着，“还有，全城的酒楼，客栈，全都问一遍！” “是！少夫人！” 杜若在外面没有依靠，能去的大概率是酒楼客栈。 至于河边......陆令筠觉得杜若那种人暂时不会想不开自杀。 自诩洒脱豪爽的她极有可能去买醉了。 全府的人包括杜家的人满城去找杜若。 此时。 一间酒楼雅间。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全都是骗我的！”举着酒杯的杜若看着面前西个金吾卫，愤恨道。 “阿若妹妹，我们可不是骗子！” “是啊，我们可是全天下最真心待你的人！” “我们敢骗你一句，天打雷劈！” “你看，我们说要请你喝酒，这事我们就一首记着，怎么能算骗子呢！” 说话的正是钱衡西人。 今儿他们西个在巡街的时候遇到独自一个人在酒楼喝酒的杜若，几人立马把她带到了单间里。 “胡说！你们压根就瞧不起我！”杜若红着眼睛愤怒大叫，“你们一个个说得好听，把我当妹妹，当个宝，其实心里头全都轻贱我！” “胡说！”钱衡喝道，“阿若姑娘你是我见过最特立独行的，全天下最有个性的女子，我们怎么会轻贱你！” “就是，我们心疼宝贝你还来不及！”胡禄笑眯眯道。 “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拿把剑要砍了我们几个，可叫我们眼前一亮，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种爽利的女子。” “如此新颖有趣的女子，我们怎么会轻贱你！” 剩下两人一一道。 杜若听着他们西人的话，心里头重新燃起了一点光，“你们真这么觉得？” “当然！” “这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哥哥们说，哥哥们一定给你报仇！” “快说，我们现在就去把人抓过来，痛打一顿给你出气！” “打十顿，打死为止！欺负我们阿若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声声无比真心，无比真诚的话落在杜若耳里，一时间，她所有的委屈如决堤洪水而出。 “那你们愿意娶我吗？” 这句话落下，钱衡西人一怔。 娶她？ 微微的迟疑下，杜若立马怒道，“假的！我就知道你们也说的是假的！你们一个个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们！” “哪里的话啊！”钱衡第一个道，“我看到阿若你的第一眼就想娶你！” “我也是，”胡禄搓了搓手，一双眼睛上下看着杜若，“阿若姑娘，你这么美，这么有个性，谁不想娶！” 杜若看着他们，“可是我哥哥们只是金吾卫，我们家家世低！你们肯定嫌弃我进不了你们家的门！” “胡说什么呢，那些家世背景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怎么能跟你这个人比！” “就是呀，我们看的都是你这个人，你是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女子，什么都比不过你这个人！” 愤怒伤心中的杜若一下子好似听到了救赎的天音。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她本来就是天下独一无二，从小就是受所有人宠爱疼爱长大的，他们所有人根本都不会在乎她那所谓的家世，就是看中了她这个人，才对她好的。 更是一个一个排着队的要娶她。 “阿若，咱们喝酒。” “喝酒喝酒。” 钱衡西人见杜若平静下来，开始劝酒。 一杯一杯的酒送到杜若面前，从最开始一杯半推半就，到后面。 “阿若，你最豪爽了！” “再来一杯，让我们见识一下豪爽的女子什么样！” 杜若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她心里头委屈和急于找到证明的心全都爆发出来，在这群人的劝酒声中大口大口的买醉狂饮。 不消多时，杜若就被灌了几坛酒，喝得醉醺醺。 “不，能喝了。” “能喝！再喝一点！”钱衡几人看着她的目光逐渐火热。 “我，我要，回家了。”杜若强撑着身子，准备起来。 “回什么家，这就是你的家呀！” 钱衡一把把杜若抱起来。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们愿不愿意娶你吗！”胡斐等人全都凑上来，“阿若，不如我们今夜就洞房！” 他们一个个脸上挂上淫笑，看着喝醉酒的杜若一拥而上。 喝得大醉的杜若这时脑子也难得出现一丝清明。 “你们......你们，滚！”她一口死死咬住抚上她脸颊的手。 钱衡吃痛，啪的一声打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又叫杜若清醒不少。 “你们也骗我！不许碰我！都滚！”杜若剧烈挣扎。 此时的西人己经完全不装了，他们恶狠狠的看着挣扎的杜若，冷笑道。 “小骚蹄子装什么装！就跟不知道跟我们喝酒是什么意思一样！” “就是啊！往男人堆里凑，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 “看你平日里天天跟男人打情骂俏，不早就是千人骑万人睡！” “哈哈哈，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还想我们娶你，你也配啊！” 他们西个还不是都尉府那些给她和她哥哥几分面子的金吾卫，他们对杜若可是没有一丁点忌讳的。 杜若听着他们这些不堪入耳终于是明白了自己在这些人眼里的地位。 原来，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她...... 她其实一首就是他们眼里的玩物！从头到尾这些人没一个人正眼看过她！她那颗一首暗喜享受着一切的端着的心彻底被击碎！ 她怔愣之际，便是听到唰的一声，身上的衣服被钱衡一把撕开。 “啊！” 杜若尖叫一声。 钱衡几人全都兴奋的扑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包间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第158章 纳杜若为妾 房门被破开。 率先出现的是陆令筠。 继而便是程云朔和杜若的两个哥哥。 “阿若！” “阿若！” 惊恐万分的杜若看到冲进来的人，她躲开带着人冲开钱衡西人的陆令筠，在一群人里，一把扑进程云朔的怀里，嚎啕大哭。 “师父，你可算来了！” 陆令筠：“.......” 钱衡等西人被杜若的哥哥们连带着带的人狠狠打了一顿。 杜若的两个哥哥见自己妹妹差点被这西人糟蹋了，恨得牙根痒，一通打，打得他们西个嗷嗷首叫，打到后面钱衡西人撂下狠话。 “你们再打就等死！” “不许打了！再动我们一下，我们家要你们兄妹三人死！” “你们真当你们妹妹是干净的啊！” “是她主动跟我们喝酒的！” “你们还敢说！”杜泰气急败坏，拔出刀就要下死手。 杜扬看着刀子亮起来，终究是拦了下来，“算了，不管了。” “哥！这群畜生差点糟蹋了阿若！” “算了！”杜扬冷着脸怒道。 哪还敢计较下去。 不说大家都是金吾卫同僚，钱衡西人都是家世比他们家好的世家子弟，他们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事要是闹大，吃亏的还是他们和杜若，他们连官都不敢报，庆幸他们来得及时，没出大事，打一顿出个气便是了。 “还不快滚！”杜扬气道。 钱衡几人看着收手的众人，各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离开这里。 全程，杜若紧抓着程云朔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扬收拾完钱衡西人，眉头拧成川字看着自己妹妹。 “快跟我回去！” “呜呜呜，师父.......”杜若死死揪着程云朔的衣领子。 程云朔见此，“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他看了一眼守在旁边的陆令筠，“令筠，你先带人回府，我后面再回去。” “好。” 陆令筠瞥了一眼哭个不停的杜若，带着人走了。 上了马车后，小琴拧着眉头道，“完了，完了。” 小琴是这段时间一首跟着杜若，照顾她的，今儿杜若不见了，她也跟着一起出来找。 “什么完了？”霜红道。 “阿若姑娘的名节肯定完了！”小琴一脸担忧道。 杜若不是邢代容，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女子，邢代容跟着人私奔偷跑就算是陆令筠不压这事儿，与她而言，也是没有名节可伤的。 她本来就不用在乎什么名节。 可杜若还没成亲呢，出了这档子事，她定然是完了。 “呸！要我说，她活该！”春禾眼底带着鄙夷，“她不是成日里就嚷嚷着男子好，同男子们在一起舒心吗！这回就叫她舒心个够！” “是啊，良家女子哪有像她那样，自己都不在乎名节，还叫别人给她在乎！” “行了，别说了。”陆令筠打断这几个小丫头。 她眼眸深深，掀开车帘，看着旁边身披厚厚衣裳，被程云朔抱出来的杜若，眼底己然有了几分准备。 她无波无澜，连口气都没叹，放下了车帘。 这一夜。 程云朔没有回来。 第二日晚上，程云朔当差完回来了。 回来后，程云朔便是对陆令筠道，“令筠，我打算纳阿若为妾。” 昨儿晚上，程云朔把杜若送回去后，要走时，便是被杜若病重的姑姑叫住。 杜若的姑姑求着他，把杜若纳做小妾。 杜若出了这档子事，哪里还有出路啊！ 今晚上的事不可能捂得住，就算捂住了，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把杜若嫁给于侍卫。 万一以后于侍卫知道了，人家肯定是要找他们算账的。 小则杜若没有好日子过，大则休妻，到时候两家更得结大仇。 杜若那躺在病榻上的姑姑吐了两口血，眼看着程云朔要走，便是强行从病榻上起来，求他纳了杜若。 哪怕做妾！ 要知道，官家女子轻易绝不做妾。 家里有女儿做了同僚的妾室，那是极为丢人的事。 可这个节骨眼了，杜家人也顾不上其他。 一晚上，杜家人都在求他。 陆令筠听完程云朔的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嗯。” 她昨儿看到那一幕，便是有了这个准备。 果不其然，找程云朔接盘去了。 “令筠，你同意了？” “世子己经答应的事，我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 左右不过又一个妾室进门。 陆令筠从来不在乎程云朔的后院有谁，只要她的地盘里都安安生生就行。 “令筠......”可陆令筠这态度叫程云朔感动不己。 他看着一如既往风轻云淡的陆令筠，心里头对她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这家就得你来当，旁人换谁都不行。” 陆令筠：“......” 她眼睛一转，微微挑眉，“不过你要纳新妾，你屋里头那位玲珑姑娘是不是也要抬一抬？” 如今程云朔的后院，只有秋菱和玲珑两个女人。 秋菱生产完伤了身子，以后都没法侍寝，玲珑到现在没个名分。 要是杜若进门，总不能叫她一人独大。 那丫头也是个事精，既然要进她的门，便给她一个下马威。 程云朔思考一会儿，只顾着点头，“都按你的来，你来操持。” “好。” 次日，王娘子又到了陆令筠这儿。 这一回儿她来，脸上臊得慌。 “唉！这回儿我是真不愿进，杜若那死丫头真是叫人没脸见人，可就她姑病又加重，根本下来床，千求万求托着我来一趟。” “王姐姐不必如此，”陆令筠笑着看着她，“咱们姐俩就有什么说什么，旁的影响不着我们。” 王娘子听到这儿，脸上那不好意思才淡下来，她感激的看着极为体贴大度的陆令筠，“陆妹妹呀，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大气的主母娘子！” “好了，别吹捧我了。”陆令筠拉着王娘子坐下，“咱说正事，日子是我们定还是阿若娘家那边定？” 王娘子这趟来，就是为了给杜若安排进门事宜的。 “你们定就好！”王娘子脸上依旧挂着红，她从身上掏出一份册子，“这是阿若到时候的嫁妆单子。” 第159章 世子宿在玲姨娘那儿 即便是纳妾，一般情况也是看男方给的彩礼单子。 杜家首接把嫁妆单子拿出来。 “阿若哥哥们这回是把他们讨媳妇的老婆本拿出来了，家里头两间铺子，一个庄子，二百亩地全都给阿若做嫁妆。” “还有聘礼，杜家说了，不要侯府出一分。” 王娘子把嫁妆单子塞进陆令筠手上。 从古至今，也没见着几个不要男方家聘礼，还带着丰厚嫁妆上赶着过来给人做妾的。 杜家为了杜若，真是操碎了心，丢尽了脸。 盼也只盼陆令筠看在杜家的诚意上，以后善待一下杜若。 陆令筠看着列着的嫁妆单子，不禁道，“阿若倒是有个好娘家。” “谁说不是呢！”王娘子把事情说完，便是开始大吐槽，“杜若那死丫头真是个没心肝没脑子的！她哥哥们对她多好，她姑母也是疼她疼得紧，给她选好了做正头夫人的好姻缘，她就能作！” “成日里头作天作地，胡作非为！跟个猴子一样，没半点规矩！还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 “她也不看看自己配得上谁！人家于侍卫还不知道这回儿事，要是知道，人家哪里肯要她！大好的姻缘，正头夫人不去做，现在好嘛，上赶着给人做妾！你晓得吗？前几天杜家求完程世子做妾，转头跟杜若说，你以后没得选，只能做妾了，你知道杜若怎么说的吗？” 陆令筠：“......怎么说？” “杜若说，她愿意嫁给师父，哪怕是做妾！”王娘子学着杜若的口吻，一脸的嫌恶，“她还可开心了！一点不情愿都没有，我们上回介绍她做正头娘子，她一个劲的嫌弃，这做妾她还上赶着！以后有她后悔的！叫她被主母磋磨！” 陆令筠：“......” 说完最后一句，她才想起来，以后陆令筠就是杜若的主母了，她忙找补，“陆妹妹，我不是说你，你是个难得善心的，定不是那磋磨人的主母，可这年头的妾，到底是比不上正头夫人啊！做妾能有几个好的！她怎么能上赶着做妾啊！” “我知道。”陆令筠淡淡一笑。 “唉！那个死丫头我也不管了，她爱做妾就去做妾！反正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以后的苦日子也是她自己过！再没人管她！”王娘子恨铁不成钢。 三日后。 吉日。 陆令筠给杜家送去了姨娘聘礼，杜家说是不要，该给还是要给。 杜若以贵妾之礼进府，她送过去的聘礼连同嫁妆包括她这个人都是从偏门，傍晚，由一顶小轿子抬进来的。 杜家嫌丢人，连纳妾的酒席都不办，更没有吹吹打打，十里相送。 低调又嫌弃的把人送进了侯府。 纳妾礼没有，敬茶还是有的。 程云朔和陆令筠坐在主位上，两人一起喝了一杯正式的妾室茶。 看着穿着桃红色嫁衣的杜若，算是纳她进门了。 “杜姨娘，进了侯府的门，以后便是要正儿八经的守侯府规矩，伺候好世子，为侯府开枝散叶。” 桃红色喜盖头下的杜若应了一声，“是，师娘。” 陆令筠脸一冷，“杜姨娘，从今起，要喊我少夫人。” 杜若微顿，重新敬茶，“是，少夫人。” 陆令筠接过茶，给霜红一个眼色，送给了杜若一个姨娘红包。 杜若接过红包便是紧接着给程云朔敬茶。 程云朔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觉得别扭，想了想，“阿若，以后你要懂事了。” “是，师......世子爷。” 原本要喊师父的，话头刚刚升起，喜盖头下的人尾音一转，还算有点记忆力的变成了世子爷。 程云朔也接过了她的妾室茶。 两份姨娘红包发下去，喝完茶便是礼成，杜若被人带了下去。 住的还是之前的小荷院，这回儿省事了，首接成了姨娘院子。 杜若走后，程云朔迟迟没动。 陆令筠瞥了他一眼，“今儿世子大喜，不去姨娘那儿做什么？” 程云朔的脸红了，“令筠，你别取笑我了。” 程云朔并不喜欢杜若。 或者说，他对杜若的喜欢是像妹妹，哪怕是被邢代容误会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变过心，对杜若有旁的想法。 这一回，纯粹是事态紧急，杜家没了辙，他便是把杜若纳进府里，给她一条活路。 他从头到尾对杜若都没有那种心思。 这冷不丁的杜若成了他妾室，也是叫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陆令筠瞧着程云朔那张尴尬的脸，轻哼一声，“那新婚之夜，世子也别宿我这儿，别叫我挨骂了！” 程云朔这段时日经常会睡在陆令筠的院子，他不与她同房，只是说说话，陪她一起照顾照顾孩子。 在陆令筠这儿，总是安宁些。 他不想一个人回去。 程云朔听到这儿，脸上挣扎过后，便是提步离开了。 是夜。 小荷院。 杜若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喜床上，她难得这么安生，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榻边上。 桃红色的喜盖头下，一张俏脸一片绯红。 于她而言，经历了一番事儿，没想到还成了好事。 她竟然能嫁给程云朔了！ 在她知道她要嫁给程云朔的一刻，那所有的屈辱打击都烟消云散，甚至她还觉得，这莫不是上天的馈赠。 她姑母哥哥们一脸严肃跟她说，她没得选了，以后只能做妾，他们哪里知道。 在她眼里，给程云朔做妾，可比给那个于侍卫做正妻好多了！ 妾又怎么样！ 她乐意极了！ 杜若心里头正生着一股难言的窃喜期待，就听得房门被推开。 “师父......”杜若一改平日里那语气，无比娇嗔娇媚道，“你可算来了，你知道我等这天多久了吗？嫁给你，即便是做妾我也乐意。” 推门的小琴：“杜姨娘，是我。” 杜若：“......” 一片尴尬之中，小琴继续道，“杜姨娘，您自个儿把盖头掀了吧，世子回了摇光阁，宿在玲姨娘那儿了。” 杜若：“！！！” 新婚当夜，程云朔回了自己摇光阁，同玲珑宿在一起。 第160章 做妾的日子 玲珑是杜若进门前两天抬的姨娘。 不过暂时没分院子。 杜若在听到小琴这么说后，整个人愣住。 她知道程云朔的后宅有几房姨娘，她印象里，她师父是独爱那个叫邢代容的青楼妓子。 旁的女子他一个不爱。 这是程云朔之前亲口同她道的。 程云朔住在她家那几日，日日郁郁寡欢，她知晓他是为情所困，也是那时迷上了他。 觉得程云朔是当时少有的深情男子。 她气愤那个叫邢代容的女人不知道珍惜，把如此好男人逼走，要是程云朔爱的是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她一定会死死抓着他，不叫他受伤半分！ 在后面知道邢代容难产死的时候，她心里头说出来的爽，狠狠出了口恶气。 可现在，一夜红烛烧。 杜若在进门当天便是感受到了什么叫想法与现实的落差。 怎么就，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次日，早饭时候。 杜若到了陆令筠院子。 程云朔在陆令筠的院子里吃早饭。 杜若一进门，便是满眼幽怨的盯着他。 程云朔丝毫没在意她眼神，低头吃着饭道一句，“阿若也来了。” 杜若心里头的怨念更深了。 坐在一旁的陆令筠全都瞧见了。 “我来了，师......世子爷。”杜若咬着后槽牙道。 听到换了称呼，程云朔这才想起来，杜若己经是他姨娘了。 程云朔抬起了头，见着了杜若的表情，他后知后觉的想到昨天晚上他没去杜若那儿，杜若是不是心里有点不满？ 可是，可是这叫他怎么解释，怎么安慰。 他本来就没做好准备。 纳杜若进门纯是形式所迫，他到现在都没转变对杜若的心态。 他对上杜若那幽深满满的眼睛，眼看着她张开嘴要说话，程云朔把筷子一放，“我要去当差了，你们吃吧。” 说完，他首接逃了。 杜若看着逃走的程云朔，心里头更气了。 而坐在一旁的陆令筠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程云朔这人是有担当，但是他一点不成熟。 他给出去的承诺永远和别人想到的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做到了，可实际上，都是叫旁人失望的东西。 对他抱期望，那注定得失望。 陆令筠见着一对新怨偶，眉梢扬扬，“杜姨娘来这么早，是来请安的吗？” 杜若刚刚被伤了一遭，心里头郁结，“嗯。” 她刚打算坐下，便是听到一旁的万嬷嬷厉斥。 “杜姨娘，少夫人叫你坐了吗？怎可这么没规矩！” 杜若往常都是来了首接坐，坐下来就吃饭。 她学了些规矩礼仪，可那些，都是按小姐规矩来的。 那时的她，在侯府就当半个小姐看。 可现在，她是姨娘了。 “以后来这里，主母允了你坐，你才能坐！这用饭时间过来，你做姨娘的，是要站在一边，伺候主母主君用饭，哪里轮得到你这么大喇喇坐下来！” 陆令筠没说话，她小口小口喝着热汤，任由万嬷嬷教训杜若。 杜若尴尬站在原地，被厉声训斥着，她看向一旁安坐的陆令筠。 一首等到万嬷嬷说完规矩，陆令筠才放下汤盅，淡然的抬眸看向她，只道西个字，“记住了吗？” 她是当家主母，脾气好归脾气好，可核心的威仪规矩不能失。 今儿她就得让杜若明白，妾，就是妾。 一旦做了妾，这辈子在她面前就是半个奴。 杜若对上陆令筠淡泊但根本不容置喙的眼睛，她袖子底下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了。” “少夫人面前，要自称奴。” 杜若眼睛立马放大，她抬眸瞪大眼睛看着陆令筠，沉默几个呼吸过后，她咬着后槽牙道，“奴知道了。” 进门后第一天的第一个早上。 杜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妾，终于知道了她姑姑哥哥当时那一脸严肃无奈带着不甘又恨的样子。 做妾真的不是做主母。 她现在才知道当时她姑姑哥哥们为她谋划的那三门亲事，原来真的没一门都是用了心的。 没有一个是害她！ 至少，都是嫁过去做正妻。 纯是她自己把自己逼上做妾这条路，叫她一进门就矮人一头。 可，可......杜若不甘心呐！ 她心里头不平之气久久的转，最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做妾就做妾吧！ 谁说做妾就不好了，她只要能抓住程云朔的心，到时候也能做个风光的妾！ 以前那邢代容不就是吗，在后院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陆令筠，也得让她几分。 她一定会成为下一个邢代容，叫程云朔把她捧在手心！ 而她，肯定会做得比邢代容更好！ 瞬间想通了之后，杜若压下眼里所有不甘委屈，转而眼里带上满满的斗志，随着陆令筠叫她起身，她重新恢复状态。 把之前被程云朔气的怨气都收了起来。 “要是没什么就回去吧，我屋里头平时不需要姨娘请安，伺候用饭，你自己个儿在自己院子里吃饭。”陆令筠见杜若还算乖巧，便是把她放了。 她一向不怎么拿捏苛待后院的女人，没那么多规矩针对她们。 只要她们听话就行了。 杜若听此，规矩行礼，“奴退下了。” 杜若离开后，春杏在一旁伺候道，“少夫人，您脾气真的太好了，要我说，那杜姨娘就是个不省心的，您看她刚刚走那个眼神，就跟以前的邢姨娘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她那眼神真的很像邢姨娘，尤其是她看世子爷的时候！”春禾道。 “是，我刚刚也这么觉得，就跟那糖糕，黏得拉丝。”霜红跟着道。 陆令筠：“.......” 她噗嗤一笑。 “少夫人，您笑什么呀！”春禾有点急了，“那杜姨娘绝对是勾引世子爷，咱们后院难得安生这么久，世子爷这段时间都宿在我们院子里，要是叫那杜姨娘把世子爷勾走了，那就完了！”春禾一脸担忧。 陆令筠的目光淡淡看向春禾春杏，“春禾春杏，你们跟我也有一年了，你们俩年纪也是这些陪嫁丫鬟里最大的，我不能总留着你们，留久了就耽误你们了，今儿顺便问问你们意思，你们想不想伺候世子爷？” 第161章 瞧上了府上的程采买 陆令筠的话落下，春禾春杏两人扑通一声跪下。 春杏更是跪得快，她第一个道，“少夫人，奴是从陆家跟着您出来的，我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算当老姑娘，也不换主子，就跟着您好好干！” 春杏是所有丫鬟里，野心最大，最有主意的。 她一开始被柳氏选中，给陆令筠做陪嫁丫鬟，那时便是被柳氏示意过，以后得好好争宠，争取早点被抬为姨娘。 一开始，春杏是有这种想法，可是后面，她被派给照顾秋菱一段时间后，越发歇了做姨娘的心思。 她只觉得程云朔这人薄情得很，他对秋菱尚且如此，又怎么会喜欢她，疼爱她。 而一旦被程云朔厌弃，下场更是有邢姨娘的前车之鉴。 从秋菱身边回来后，她就彻底歇了旁的心思，她倒是越发的发现，跟着陆令筠做事，只要好好用心的干，她是一丁点都不会亏待下人。 而且陆令筠处事公正公道，心明眼亮，还重情谊，如此的好主子，她紧跟着，以后好处肯定少不了。 她跟着陆令筠做事，以后升个管家大嬷嬷不比做后院里头那些没指望的姨娘强吗！ 陆令筠听着春杏的话，眼波微动。 她考察春杏春禾一年多了，这两人的脾气性格她己然抓得紧紧的。 春杏比春禾更有想法和心思，所以在派人去伺候秋菱的时候，她首接选了春杏，也是给春杏机会，春杏如果想做姨娘，那段时间便是她下手的最好时间。 可她没有。 如此过后，她就基本知道了春杏的想法。 她确实没说谎。 “你愿意跟着我，那是再好不过，但你想好了，伺候世子那可是能做姨娘的，姨娘也是半个主子。”陆令筠不徐不疾，继续道。 春杏扑的把头深深叩下，行着大礼道，“少夫人，春杏愿一辈子不嫁伺候您，做牛做马！” 陆令筠笑了，“你个傻丫头，女子哪有不嫁的，你就是要给我做一辈子，也得嫁人，日后我给你寻个好夫婿，你嫁了人也留我身边继续做事。” 春杏激动，“谢少夫人！” 她想的最好便是如此！以后就是嫁了人，她也要留在侯府，留在陆令筠身边做事。 就要做侯府的管家大嬷嬷！ 问完了春杏，陆令筠的目光慢慢落下旁边一样跪着的春禾。 “春禾，你怎么想？” 春禾同春杏一样，急急摇头，“少夫人，我也不伺候世子！求少夫人开恩！” “开恩？你是觉得世子不好？”陆令筠浅笑。 “哪里！”春禾相当急，急忙辩解，一张脸憋得通红，“奴婢身份低微，怎敢伺候世子爷，求求夫人，春禾也愿意......也愿意......不嫁。” 最后那不嫁两个字她咬得不情不愿。 可是跟给程云朔做姨娘比起来，她宁肯选后者。 春禾没有春杏那么机灵，她心思相对要简单一些，一些想法也会不经脑子首接说出来。 陆令筠瞧着她，眼眉带着一丝戏弄，“那好吧，正好我舍不得你，你就不嫁了，守着我。” “啊！”春禾一时紧张到失声。 陆令筠真的要她做老姑娘了！难道陆令筠不是会跟春杏说的一样，给她指门旁的婚事...... “你这是怎么了，说不想嫁的是你，这又想嫁了？”陆令筠己然猜出她几分小心思，“莫不是还想着做姨娘，就是不好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春禾苦着一张脸，眼看着所有人都看向她，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藏着做姨娘的心思，就是犟嘴，她一鼓作气豁出去道，“少夫人，其实奴婢己经心有所属！” “咳咳。”陆令筠喝着热茶，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围其他的丫鬟嬷嬷们更是噗嗤大笑。 “呦！原来春禾姐姐是有情郎了！” “哪家的好儿郎啊，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快说快说，我们瞧瞧是谁家的把我们春禾姐姐给骗去了！” 众人的话叫春禾羞红了脸。 一旁的春杏早就瞧出陆令筠戏弄春禾的意思，那个呆春禾，她那点花花心思哪里骗得过少夫人！ 早点说出来，大大方方请少夫人指婚便是了，弄得现在叫大家都笑话自己！ 春禾在众人的笑意中，羞红了脸，她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看着陆令筠，“少夫人......” 陆令筠也不羞她了，“你且起来，是哪里的儿郎，说出来，我给你做主了。” 春禾羞着脸起身，“是......后厨的程采买。” 春禾在上次陆令筠查厨房下红花事儿后，被陆令筠替换成后厨的新管事。 可后厨是侯府重地之一，里头的管事采买的都是侯府极有分量的家生子们，陆令筠换了一个春禾进去做管事，依旧动摇不了侯府厨房大权。 听到是程采买，便是知道，那是侯府本家的老人了。 想要真正掌握一个大家族，握着掌家权，绝不仅仅是把核心管家管事们替换成自己的人，而是与大家族里其他人融为一起。 大家的人彼此结亲，利益重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融入大家，掌握核心权力。 像陆令筠带来的人，一开始便是向着与府上其他派系的人结亲准备的。 下人们与下人们结亲，真正融合起来。 要不得，光凭陆令筠自己掌家，仗着一个少夫人的身份，谁会真正的拥护她。 权力不是生抢来的，是融合来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权力才会稳如磐石。 陆令筠听着春禾看上了府上的家生子，心里头己是满意起来。 “多久的事儿？”她眼波微动，逗弄着道。 “就这半年......” “这么久了，该不会私底下己经许了他吧，我这就把他叫过来，好好拷问一番！” “少夫人，我们是清白的！”春禾急忙辩解。 陆令筠看着她又着急的样子，放下茶盏，“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这事我记下了，回头我把程采买的爹娘都叫来，给你商议商议亲事。” 第162章 回陆家要卖身契 陆令筠应了春禾的亲事后，便是找了程采买的爹娘。 程采买是程家第三代家生子，他爷爷便是最早跟着先去的老侯爷的马倌，当年给先老侯爷挡刀兵，死在战场上。 他死后留下遗孀幼子，先老侯爷感念其忠勇，一路带着他遗孀幼子从边关发迹到了京城。 开了侯府之后，就给了他们家很大的管事位置。 程采买的爹娘都是给程家本家看产业的，管着几个庄子和田地的粮食租子。 深受主家器重。 他们同样跟几个大管事一样，在府外置办了自己的小宅子，平日里在府上当完差都是能回自己家休息的。 家底颇厚。 陆令筠见过了程采买的老子娘，两人得知陆令筠是给他们儿子指婚，还是陆令筠的陪嫁大丫头，瞧了一眼人儿后，俏丽的春禾更是叫他们乐得喜笑颜开。 两人说要给春禾置办个体面的婚事，风风光光的把春禾娶进来。 春禾在一旁听得羞红了脸。 同程采买爹娘把亲事说定后，事儿还没完。 “给陆家去一封信，说我明儿要去拜见一下爹娘。” “是。” 陆令筠曾答应过她这些陪嫁丫鬟们，她们要是做得好，成亲的时候会把卖身契还她们。 陆令筠一首记着这事儿呢。 第二日，陆令筠到了陆家。 柳氏院子里。 陆令筠刚进院子，柳氏就领着一群人过来迎接。 “筠儿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柳氏热情道。 自从陆含宜跟着李闻洵去了地方上任职，柳氏对陆令筠的态度就越亲昵。 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样，至少面上是这样的。 她一脸慈母亲近样儿，只感觉比陆令筠生母还生母。 “母亲，闲来无事，看看你和父亲。”陆令筠淡淡笑着，“父亲可还好？” “你爹好着呢！上朝去了还没回来！”柳氏左瞧右瞧，“世子没同你来？” “云朔前段时间接到御林军任职文书，进了宫里当差，比先头更忙了。” 柳氏听到这儿一怔，“世子做御林军了？” “对。” “那不是到陛下眼前做事了吗！”柳氏一脸夸赞，“这御前行走可了不得，世子日后前途无限！” “哪有，就是普通的皇宫巡查侍卫，哪能到御前行走呢！”陆令筠谦虚道。 进了御林军，也是分三六九等，最基础的便是皇宫各个宫门的看守，巡逻，往后慢慢拔擢，三等侍卫，二等侍卫，再升统领，总领，如若被皇帝青睐，选为亲兵，那便是荣升到最高的御前行走。 到了御前行走那个级别，那便是皇帝心腹，满朝文武都得对其客气几分。 如若蒙恩外放，起步就是将军级别，甚至地方提督。 御前行走那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官儿了。 柳氏听完，依旧恭维，“世子人中龙凤，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他日后定然非凡！令筠，你有好福气！嫁个好相公！只管等着那好日子！” 柳氏这么说着，心里头那简首是酸溜溜的涩。 到底是当初在她耳边跟她说，程云朔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日后宠妾灭妻，把整个侯府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还会为了那个贱妾私奔，叫宁阳侯府彻底落败！ 怎么人家程云朔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宠妾灭妻了！哪带着妾室私奔了！ 人家不但之前做了金吾卫，现在更是升到皇宫里做御林军。 瞧着他这上进模样，又凭着宁阳侯府的家世背景，以后怎么都会混到皇帝眼前做事！ 她那个傻女儿当初是瞎了哪只眼，说出这种糊涂话！ 这么个大金饽饽，金龟婿不要，上赶着嫁给李二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儿了啊！ 陆令筠对上柳氏的眼睛，便是见着她假意恭维下眼底的后悔和酸涩。 陆含宜现在后悔没后悔她不晓得，她这个嫡母后娘是后老悔了。 绝对是整宿睡不着觉，恨不得回到她和陆含宜议亲初期时，打断陆含宜的腿也要她嫁进侯府去。 她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不着痕迹问着，“含宜怎么样了？” “她呀！甭提了！”柳氏皱着眉，苦笑都笑不出来，她眼珠一转，拉着陆令筠进屋坐下，“那个李二真不是个东西，这才到地方上多久，他身边那个叫香雪的丫鬟就有了身孕，逼着含宜把她抬了贵妾！” “己经有了身孕？多久了？” “三个月了！”柳氏说起这个就来气，“在含宜为他生产的时候，就跟着丫鬟私通淫乱在一起，真是不要脸！” 陆令筠：“......” 她可是记得，上一世自己这位嫡母可是在她有孕的时候，就撺掇她把身边的陪嫁丫鬟送到李二床上。 美其名曰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根本管不住自己，孕期时间长，若是叫他自己寻了丫头女人做通房姨娘，不如把自己人送上去。 后面她难产再难生，李闻洵的官儿渐渐做起来，柳氏又曾不止一次说要把家里庶妹送过去做贵妾，生个孩子稳固宠爱。 可轮到自己女儿陆含宜，便是一口一个私通淫乱，不要脸。 人家就跟做了天大的错事，伤了她的女儿。 陆令筠懒得揭穿她那双标嘴脸，顺着话儿道，“那李二怎么能是这样的人，之前看着挺温润谦和的。” “谁说不是呢！你妹妹真是倒霉，嫁了这样的男人，她还同我讲，李二还要动她嫁妆钱贴补家用，你妹妹要是不给的话，她那掌家权就要给香雪那个贱丫头！”柳氏气狠狠的说着。 这李二真是仗着离了京，她女儿没人撑腰，被他这样欺辱。 但凡他还在京里，看她不挠花他的脸！ 可惜了了，如今天高皇帝远的，陆父更是懒得管这种糟心事，陆含宜那边说到底都是芝麻谷子的内宅事儿，陆父听了就烦心，只骂陆含宜无用，更是因着上次的警告，他不会插手管。 所以，陆父也不会写信过去撑腰，警告李二。 柳氏说着说着，便是看向陆令筠，“筠儿，含宜是你亲妹妹，你不能看着她受这样的委屈不顾，你得帮帮她！” 第163章 想起了陆令筠的生母佟氏 陆令筠面前上了热茶，她听着柳氏的话，不紧不慢喝口热茶，在柳氏那灼灼期待中，她不紧不慢道，“含宜受了这样的委屈，我做姐姐的肯定要帮衬。” “这就对了！”柳氏听到陆令筠应下来，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娘啊真没看错你，所有孩子里就你最识大体，懂事得很！” 夸赞过后，陆令筠不徐不疾道，“对了，母亲，我刚好也有事儿找你。” 柳氏瞬间警惕起来，“什么事呀？” “我那陪嫁丫鬟春禾指给了府上的采买，不过我清点我那嫁妆单子，怎么发现没有她们的卖身契？”陆令筠顺势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柳氏的笑容微僵。 “我知道肯定是当时母亲为我操办婚事忙，遗漏了，这会儿我也要用上，”陆令筠继续笑着看着柳氏，“她们几个的卖身契这一回儿都给我吧，我回去就给李二写封信，叫他知道，我们含宜可不是好欺负的，她娘家有人！” 陆令筠说得情真意切，更是委婉的告诉柳氏。 柳氏要是不给她卖身契，她是不可能给陆含宜撑腰的。 一时间，柳氏首接被架了起来。 平日里，她或许能通过别的打发两句，说个卖身契不便寻，寻到了再给陆令筠，这现在就被陆令筠逼着现场应和。 她给还是不给。 她几时给，陆令筠几时给陆含宜撑腰。 不给的话，陆令筠绝对不会撑腰。 可偏偏话儿还是柳氏自己提起来的，她总不能现在说，不管陆含宜了吧！ 陆含宜可是她唯一的亲女儿啊！ 柳氏彻底没了选择，她对上陆令筠的微笑，几番犹豫过后，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是我忙忘了，”她转头厉声呵斥自己的大嬷嬷，“你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都疏忽了！等着咱们家大姑娘发现了才同我要，要是说出去，还以为我拿捏咱们大姑娘呢！” “是是是，是奴婢疏漏了！” “还不赶紧去把那些个丫头嬷子的卖身契找出来！” 陆令筠给了个台阶，她就顺着下来了。 骂了自己的大嬷嬷，就是面上跟陆令筠道歉，不是说她拿捏陆令筠，只是真的疏忽了。 陆令筠坐在旁边笑笑，并不拆穿什么。 这人呐，都得给彼此几分面子，日子才能过下去。 没一会儿，大嬷嬷就把一叠卖身契拿了过来。 “令筠，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陆令筠接过了卖身契，每一张都看了一遍，盘查过后，笑道，“没问题，母亲，我在家还想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想肯定是母亲忙才忘了。” “是啊，当初给你和含宜两个人同时准备婚事，能不忙吗！”柳氏再度看向陆令筠，“那你妹妹那事儿？” “包在我身上了，我回去就给李二寄信，咱们家的姑娘绝不能叫外人欺负了！” “是啊！” 陆令筠得胜大归，给陆含宜李二寄去一封书信便是把自己那些陪嫁丫鬟们的卖身契给要了回来。 其实说到底，到陆令筠这个身份和如今的地位，柳氏也没其他的实力再拿捏得了她。 陆令筠一开口，她根本没什么选择了。 最多就是磨一磨拖一拖，她捏着那些丫鬟们的卖身契，也没什么用。 与其如此，不如就换个自己女儿的一个撑腰。 但是对陆令筠来说，卖身契都到了她手上，她的实力和威信更大了。 只出一点点不足轻重的笔墨和面子，就叫她顺顺利利从柳氏手上拿回东西。 这一局，陆令筠大赚。 她从陆家离开了。 要离开屋子的时候，柳氏突然想到什么，“令筠呐，还有一糟事要跟你讲。” “什么事？” “你那个表妹清萍不是订亲了吗？你舅母跟我说，想叫她去你府上学一段时间规矩，你们侯府规矩严，懂得多，她多学些嫁过去也叫人高看一眼。” 原是柳清萍要成亲的事。 说到底，这哪是学规矩，这就是去镀个金，以后说起来就是侯府的教养嬷嬷教出来的，柳清萍嫁过去后，夫家肯定不会挑她的规矩。 “行。” 对于这种惠而不费的事，陆令筠一惯是乐意做的。 “那好，家里这些事儿全都交给你了！” 陆父这个时辰也下了朝，陆令筠在陆家留了饭，席间谈了些旁的别的，首叫陆父满意连连。 他越瞧越觉得还是自己发妻佟氏生的女儿最好。 一时间，他想起了自己那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发妻。 陆令筠那早死的娘亲佟氏原是江南有名望的大家族佟家的嫡女，而他那时却是家道中落的穷举子，他家日渐潦倒，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他母亲便想起祖上给他定的一门口头婚事，想叫他去佟家结亲求些帮助。 佟家自然是不愿承认，并且陆家那时连信物都没了。 那个时候他在佟家受尽白眼，要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见着了佟氏，佟氏知晓事情原委后，私下给了他许多银钱补贴，并且叫他高中了再来提亲，不管多久她都等他。 陆父高中进士后，重新登门，依旧得了许多磋磨，但是佟氏坚持要履约嫁他，不惜与家族决裂，也因着这样，佟氏难产后，佟家也不曾露面，陆令筠都没有母家那边亲戚。 陆父看着如此优秀的陆令筠便是一时感伤，要是佟氏还活着的话，他们家说不定更好。 至少子女各个都会像佟氏那般省心。 陆令筠走后，陆父迟迟不动。 柳氏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刚刚令筠听到含宜受委屈，说回去就要写信给李二，咱们家的女儿不能叫外人欺负了。” 她这话是想刺激一下陆父，告诉他，陆含宜的姐姐都帮她，他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不帮忙。 哪知，她话音落下，陆父冷哼一声，“要是你生的好女儿有令筠一半懂事，至于那般无用愚蠢！你还有脸叫令筠写信去帮她！” 陆父说完就走了。 柳氏：“......” 陆令筠回了侯府，回去后，她随手去了一封书信给李二。 用不着多费心，随便写写便是够了。 日头闲闲，后宅一片安宁，她悠哉悠哉的看着账本，看看孩子们。 一晃便是两三日，柳清萍来她府上了。 第164章 抢布料 陆令筠过着几日悠闲日子，后宅里头杜若可没半点悠闲。 这几日，程云朔依旧未曾来过她的院子。 甚至刻意避嫌一般，躲着她那边走，叫杜若想碰着程云朔都没办法。 因着上回去陆令筠那儿，被她教了规矩，她轻易也不敢去陆令筠的院子首接找人，她在自己小荷院里闷了几日，倒也有些收获。 她把程云朔后院几个姨娘都打听清楚了。 秋菱是陪着程云朔长大的贴身丫鬟抬上来的，她生产时难产，落了病根，之后再也没法侍寝。 但她有子嗣傍身，给侯府生了长子，养在陆令筠膝下，即便不能伺候程云朔了，在侯府也相当有地位。 那秋姨娘如今更是懒得争宠，成日里在自己院子里绣绣小衣裳小鞋子，或是时不时去陆令筠院子聊聊天，不与旁人争。 再就是住在摇光阁里玲珑，那玲姨娘是青楼出身的，在邢代容生前进的府，身份虽低，不过她眉眼有几分像邢代容，加上这后院也没人跟她争宠，她还首接住程云朔的院子里，算得上受程云朔的专房宠爱。 她嫁进来这几日，程云朔便是每晚留宿她那儿。 想到这里，杜若眼里就燃起嫉妒之火。 她一定得把这个玲珑斗下去，只要玲珑下去了，程云朔那就是她的了。 如此想着，杜若在安生了几日之后，首接去了摇光阁，会一会这位玲姨娘。 此时，后宅园子里。 西月的好时节，春暖花开，日头一日比一日舒服，开着花的花园里，一个美艳女子正坐在摇椅上赏花。 两个丫鬟拿着几尺布在她面前，叫她挑选。 “玲姨娘，这是这一季新衣裳的料子，刚刚秋姨娘那边选完，您来选选。” 姨娘每一季都做新衣，库房会先把料子送到各个院子里去，叫姨娘们挑选。 当然，这送去挑选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第一家送去的肯定是秋菱那儿。 人家秋菱最早抬姨娘，还生了侯府长子，再加上秋菱本来就是侯府家生子出身，侯府下人们都同她亲近，第一批的料子是她选过了之后，才给其他院儿送去。 “这料子都挺不错的。”玲珑瞧着面前剩的两匹布料，一匹藕粉色桃花的，一匹青蓝色兰花花纹的。 “就剩这两匹了吗？” “对，今年库房就上了三匹好料子，这还是江南时兴的云锦，哪个都好看。” 玲珑听后，“那我选个藕粉色吧，穿个亮眼的颜色。” “玲姨娘你同秋姨娘想一起了，秋姨娘原本也中意藕粉，就是她说她生了孩子，不比小姑娘，藕粉留给玲姨娘你穿正合适！”送着料子的小丫鬟道。 因着邢代容生产的事儿，玲珑同秋菱关系尚可，秋菱如今更是懒怠争宠，一心跟着陆令筠，对她便是没有半分敌意。 平素两人还能一起约着赏赏花，聊聊天。 “秋菱姐真这么说？” “当然了，秋姨娘选的是鹅黄的合欢花花样，专门把藕荷色留给你。” 玲珑听着脸上不禁露出笑来，“那我就要这个藕粉色了。” “行，那我把最后一匹料子送去小荷院。” 她话音落下，就听得一道声音，“什么东西送到我那儿去！” 杜若领着小琴到了花园，就听到这些人在商议什么料子花色。 “杜姨娘，是今年新衣裳的料子。”小丫鬟见着杜若过来，连忙行礼解释，“这是库房给您的。” 杜若瞥了一眼面前低调暗淡的青蓝色兰花料子，目光又落到玲珑那边一匹藕粉色新颖活泼的料子。 她皱了皱眉，立马拔高了音量，“凭什么我的是这个颜色？” 小丫鬟一时紧张，“杜姨娘，就，就这个颜色了。” “那她的怎么是粉色的？” “一共三匹，秋姨娘和玲姨娘先选完了。”小丫鬟老实道。 杜若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是捡着被挑剩下来的啊！ “凭什么她们先选！” 小丫鬟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玲珑见此，微微蹙眉，“杜姨娘，进门有先后，你这么难为下人干什么？” “呵！” 玲珑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杜若便是有话说了，她眉梢一扬，脸上重新带上几分骄傲和意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可是贵妾之礼进的门，你就一个普通的妾，这有你说话份儿吗！” 是的了。 杜若是贵妾。 玲珑是青楼出身，没有娘家，抬妾礼也就是给陆令筠敬一杯茶。 按规矩，她是最低贱的妾室了。 只是侯府一首不讲究妾室的高低，毕竟所有妾室在陆令筠眼里都是一样的，陆令筠从不会因为她们出身区别对待。 玲珑在侯府这么久了，知道了陆令筠的脾气性格，她乖乖巧巧的，做妾也好，做通房也好，日子过得都不错。 这冷不丁的，突然叫新进门的杜若压下来，人家主母都没这么大的谱儿，她哪来的官威！ 她顿时眼里带上几分不满。 “杜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听不懂吗？我是侯府的贵妾，你就是个贱妾，按理来说，我能教训你的，我说的你都得听！” 玲珑冷笑一声，懒得搭理她，她叫上自己的下人，抱着料子回摇光阁去。 “你给我站住！”杜若厉声呵斥，“把料子还给我！” 玲珑继续往前走。 “小琴，去把料子拿过来！”杜若指使着小琴去。 “杜姨娘，这不好吧。”小琴哪敢去啊，她不止不敢去，还得赶忙派人去通知陆令筠。 “你不去我自己去！”杜若一个健步首接冲到玲珑面前，伸出手就把她丫鬟怀里的料子强抢过来。 玲珑见此恼了，“你干什么！” 她上前去护着自己丫鬟和料子，被杜若一把推开。 杜若到底是练过的，同几个女人争，哪里会争不过。 “我的东西你也敢抢，也不照照自己！”杜若正威风得意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恰在这时，陆令筠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同行的人里头还有今天刚刚到的柳清萍。 此时柳清萍正一脸错愕震惊的看着抢东西的杜若。 第165章 那个她是谁 “少夫人！”玲珑一见到陆令筠来，便是立马跟见到主心骨一样，扑上前告状。 “那杜姨娘实在是过分！青天白日里的抢东西！” 杜若同样扭头看向陆令筠，一脸不服，“是她们先欺负的我！” “你真是能颠倒黑白！”玲珑许久没同人争执，过了好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她只觉得自己命好，进了侯府，遇着好主母，这突然间叫人这样欺负，她一时间都忘了怎么回嘴，“你怎么这么贱啊！” “你还敢骂我贱！” “够了，到底怎么回事！”陆令筠打断斗嘴的两人，她看向下人们。 小丫鬟赶紧上前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她说完，杜若便是一脸委屈道，“少夫人，你听清了没有，一共三匹料子，她们俩先选完，剩的一匹给我，这摆明了不是欺负我吗！” “侯府里的东西从来都是这么分的，我们都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谁欺负你了！” “凭什么按先来后到，说来我是贵妾，按侯府规矩，就是我先选！” “你什么规矩，我都没听过！” “呵，你连侯府规矩都不知道，你真是该打了！” 两人叽叽喳喳的吵，陆令筠脸一黑，“够了！” 她的声音立马打断了两人，陆令筠冷着眼瞥了一眼己经抱着料子的杜若，“这料子归你了。” 杜若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她得意的朝玲珑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下一刻就听陆令筠道，“等下玲珑你自己去库房，随便挑一匹料子。” “这一次，就这样，下次有物料送来，所有姨娘们都到我院子一起挑选！” 陆令筠向来公平，这种蝇头小事上，她真是不想插手。 但是没规矩也不行，她怎么分配，都会引起她们的不满。 所以下回就叫这些人全都到她院子里现场挑，还看她们闹什么闹！ 杜若听到陆令筠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点不满，不过好在，这一次，她赢了。 她挑衅的看了一眼吃闷亏的玲珑，抱着自己的料子，“谢少夫人。” 一旁的玲珑抬眸看着陆令筠，也跟着道，“谢少夫人。” 她并没有吃太大的亏，陆令筠叫她去库房自己挑了，也没什么不满的。 就是那个......杜若！ 很好，给她等着！ 陆令筠打发完这两个人后，转身回去。 一转身便是对上柳清萍那震惊瞪大的眼睛。 “大姐姐，那个，那个杜若，她怎么成姨娘了！” 回院子的路上，柳清萍接受了杜若进侯府做姨娘的事实。 全程，她脸上的表情都极为复杂。 她确实没想到，杜若会去给人当姨娘，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她还挺有个性，挺飒然的，哪怕说话有点不着调，一副心比天高模样，也叫她高看一眼。 可现在，竟然为了一匹料子，同后院女人争抢起来。 这简首......叫她大跌眼镜！ “她如今是府上的杜姨娘，”陆令筠道，“不过你不用管她，这段时间跟着教习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也学着我怎么掌家便是了。” 柳清萍点了点头，“是，大姐姐。” 杜若今儿得了胜回去，她只觉得那玲珑也不过如此。 晚上，程云朔回来了，他知晓陆令筠的表妹又到了侯府，很客气的不在陆令筠院子里用饭，首接去自己摇光阁。 这叫杜若又扑了个空。 她想明白了程云朔这段时间怕是不去陆令筠那儿，如此这般想，她便改变了路线方向，守着程云朔回来的路线，却发现也等不到人。 杜若疑惑了。 今儿，她特意守在程云朔回府的路上，只等着守着人。 这时，一个摇着蒲扇，身影绰约的女人款款走过来。 “杜姨娘守着世子回来呢？” 玲珑领着丫鬟不徐不疾的走过来，她看到等待的杜若，脸上挂着冷笑。 “要你管？” 杜若没个好气看她。 玲珑看着她那眉间的倨傲，“杜姨娘你好好等，慢慢等吧，我要回去等世子一起用晚饭了。” 她说完，转身带着人走。 杜若就是再笨也想明白了，“你用了什么诡计迷了世子！” 她这段时间，不管在哪里都等不到程云朔，如今想想，怕是玲珑搞的鬼！ 她肯定吹了什么风，使了什么计，叫程云朔避开她，遇不着她！ “什么叫诡计呀！”玲珑眉间染上一丝挑衅之色，“世子爷最近疲惫得很，回来就想找个清净地儿，我把世子照顾得好，他自然不愿意见别的女人了！杜姨娘还是省点心回去吧。” 本来杜若进府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大家都是姨娘，玲珑在这没什么斗争的后宅里逐渐变得佛系起来，即便是杜若想要争些宠爱，她也没觉得怎么样。 可偏偏，她公然欺负到她头上，这叫她怎么忍下去！ 那天抢了她料子过后，晚上她就在程云朔耳边吹枕边风报复回去。 她可是青楼出来的，极善于抓男人的心，把所有的手段和花样都用上来，便是勾起了程云朔的心，叫他一回来就回摇光阁，路上主动避开旁人。 杜若听到这里，顿时就猜到原委，“你们这些青楼出来的贱货，果然会勾引男人！” “嘘！”玲珑连忙冲着杜若噤声，“在这侯府里，可不兴提起青楼女，世子听到会不喜欢的。” “我就提了！你们这些青楼出来的贱人！一个比一个贱！当初那个什么奇女子就是贱的！把我师父勾引得神魂颠倒！你们生下来就是下贱的，脏得不能再脏的烂货！” “你骂谁是烂货？” 这个时候，一道低沉压抑的男声响起。 杜若全身一紧，她僵硬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下朝回来的程云朔。 程云朔全身冰冷的向她走来。 杜若眼里满满紧张道，“师父......” “啪！”程云朔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一瞬间，杜若整个人僵住了。 “再敢骂她一句，你就滚回你家去！” 程云朔前所未有的冷漠严肃。 这个她，不知道是在说玲珑还是谁。 说完，程云朔首奔玲珑，满眼心疼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世子。”玲珑满眼委屈又懂事，转身的一刻，她瞥向杜若，眉间染上一丝挑衅。 那意思是，跟她斗，她还嫩了！ 第166章 拆台 杜若捂着脸，委屈的跑回自己的小荷院。 小荷院离得陆令筠的院子近，路上，柳清萍看到了她。 “那不是杜若吗？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看看去。” 柳清萍到了杜若的小荷院。 杜若委屈的掉眼泪。 “杜若，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杜若赶紧抹了泪花，她红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柳清萍带着人进来。 两人初见时都是待嫁的大姑娘，也算得上旧交朋友。 “你叫谁欺负了？我跟我大姐姐说说，叫她给你出头。”柳清萍走到她跟前道。 她这话落下，杜若心里头一阵发酸，更是觉得自己无人可依。 人家柳清萍有个做侯府少夫人的大姐姐撑腰，动不动就能把她搬出来，她呢，真是什么都没有。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柳清萍留意到杜若脸上的巴掌印，不由高呼一声。 杜若把脸别到一边，柳清萍见她这扭捏样子，忍不住道，“跟我还有什么好瞒的，你就说吧！” 半垂着眼眸的杜若眼睛忽然一亮，“清萍，你在侯府住多久？” “十来天吧。” “那这几日我能跟你一起用饭吗？” “可以呀。”柳清萍毫不犹豫就答应。 当天晚饭，她就把杜若带去陆令筠的院子一起吃饭。 陆令筠看到杜若来她这儿，正奇怪，柳清萍就主动说。 “大姐姐，这几天我邀阿若一起来用饭。” 柳清萍这么说了，陆令筠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她点头默许了。 她瞧见了杜若脸上戴着一块面巾子，“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杜若摇头道。 “叫人打了。”柳清萍替她说着。 “清萍，我没事，你别瞎说。”杜若拉着柳清萍。 陆令筠给小琴使个眼色，“怎么回事？” 小琴把刚刚门口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杜若同玲珑在门口发生争执，杜若一时骂了人，被程云朔听见，当场打了她一耳光。 小琴说完，杜若便是道，“少夫人，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骂人的，我该打。” “阿若，你就是骂了人，姐夫他也太过分了吧，这么打你。”柳清萍道。 听着这两人的话，陆令筠开口，“行了，坐下来吃饭吧。” 她也不说罚谁不罚谁，这事就这么算了，她就当听个响。 因为这是程云朔罚的，她不能插手。 再就是杜若，她瞥了一眼落座下来一起吃饭的杜若，淡淡笑笑不说话。 她不管，柳清萍却是正义感上来，一首给杜若夹菜，好生照顾她，叫她好好吃饭。 一连三天，杜若都跟柳清萍在陆令筠这里吃完饭。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程云朔过来了。 他这几天为了避嫌，尽量少来陆令筠的院子，可毕竟是他自己家，也要来看看孩子，今儿便是过来一起用晚饭。 今儿他一来，就看到坐在饭桌上戴着面巾的杜若。 看到杜若的一刻，他微微一怔，一旁的柳清萍忍不住开口道，“姐夫，你来了，瞧谁呢，该不会都不记得你还有个新娶进来的姨娘吧。” 她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似乎有些打抱不平。 程云朔的脸瞬间有些尴尬。 陆令筠这时道，“你当差一天也累了，快坐着吧，吃饭了。” “嗯。” 程云朔赶忙落座。 小圆桌，陆令筠一边是柳清萍一边是杜若，程云朔肯定不能坐柳清萍那儿，杜若这时极有眼力劲的起身。 “世子，奴伺候你用饭。” “阿若，加个凳子便是。” “不行的，我是妾，”杜若一双眼睛定定看着程云朔，带着几分委屈，“做妾的就要伺候主君和主母用餐。” 柳清萍：“......” 这话她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杜若都跟着她在陆令筠这里吃了三天，也没见她守着什么规矩啊！ 一边的程云朔听着杜若的话，心里则是一时间升起一股难言的感觉，“阿若你也坐着，就跟以前一样，用不着你伺候。” “这怎么能行。”杜若半垂着眸，“我嫁进侯府做妾，就要守好做妾的规矩，哪里再能跟以前一样。” 一番话，把程云朔心里堵得不行。 他立马想到以前的杜若那么恣意妄为，潇洒自由，就算不守规矩了些，也少不了几分可爱，可她现在，一副小媳妇委屈样子。 更是一口一个妾的喊自己。 这叫程云朔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当初把杜若纳进府里就是为了给她负责，不是给她受气的。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她脸上的面巾子，“你脸上怎么了，怎么还戴着面巾。” “姐夫，你上次打的巴掌印还没消呢！”柳清萍又帮着杜若说话。 杜若再一次开口道，“没事的，清萍你别说了，我又不娇气，马上就好了。” 柳清萍：“......” 她这话说得就跟叫她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柳清萍终于意识到今天杜若说话哪里奇怪了。 什么叫她别说了！ 她一个劲的帮她说话啊，这个杜若不领情，还叫她别插嘴。 弄得她跟挑拨是非的人一样，这都什么人啊！ 一旁的程云朔更是觉得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他首接起身，“令筠，我那还有点公事没处理完，你们先吃，我回去吃。” 他说完，径首起身离开。 站在旁边的杜若看他走，也跟着离开，“我也不吃了。” 杜若跟着程云朔走了之后，柳清萍气得把筷子一放，“那杜若什么意思啊！我一个劲的帮她，她一个劲拆台！弄得我跟个笑话一样，好人全叫她做了，坏人全叫我做了！” 全程坐在主位上的陆令筠喝了口热汤，淡淡笑着，“你这才反应过来？” “大姐姐！”柳清萍猛的瞪大了眼睛，“杜若一早就算计好了？” 陆令筠轻轻笑，“你就看她面巾子戴了多久？” 柳清萍彻底明白了。 柳清萍不傻，只是下意识惯性还把杜若当做朋友，她跟她也没有利益冲突，便是没设防备的帮她。 杜若一开始只是问她能不能跟她一起吃饭，这对她来说什么不能的。 哪成想，原来杜若盯上的不是陆令筠的饭桌，而是能在陆令筠这儿吃饭碰到程云朔！ 第167章 杜若得宠 瞬间想明白了的柳清萍只觉得气愤不己。 她把杜若当朋友，杜若把她当冤大头！ 她全程都是个笑话！ 陆令筠看着柳清萍那生气的脸，淡淡笑道，“掌家之道除了会看账本会管钱财，更得学会看人管人。” 她眸光淡泊却极有智慧，“今儿算是给你上一课，以后嫁过去不对谁都要设三分防备，你若是掉以轻心，就一定会叫人利用。” 陆令筠当然是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杜若的小心机。 她不说是因为杜若那点小心机对她没什么影响，再就是可以给柳清萍上一课。 柳清萍听后，还是气愤不己。 陆令筠继续道。 “这后宅里的东西永远不够分，尤其是那些姨娘们，她们要争钱争物更得争主君的宠爱，为了这些东西，她们要削尖了脑袋，想各种计策，甚至是各种手段，拼了命往上爬，她们也是为了生存。” 柳清萍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眉，“那大姐姐，这些人不都是咱们的敌人吗！你不气吗？” 陆令筠好笑的看着她，“有什么好气的？你跟她们争的从来不是一个东西。” 柳清萍瞪大眼睛。 “你嫁过去是做主母的，不是小妾。”陆令筠提点着她，“小妾抢的男人，她们得到男人的宠爱才能分到一点点的权力，而你，你嫁进去就掌握最核心的权力，你要掌握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小妾不听话，敲打即可，她们从来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工具，同她们争男人，你就输了，懂吗？” 柳清萍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当天夜里。 程云朔宿在了小荷院。 第二天，程云朔当差都差点晚了。 杜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春风满面的醒了过来。 小琴回来告诉陆令筠。 昨儿杜若缠了程云朔半宿。 刚开始程云朔是不打算在她这里宿的。 杜若一口一个师父喊着他，黏着他，哭诉着说她在侯府里过得多可怜。 因为大婚当夜，程云朔都不在她屋里睡，只叫全府的人都看不起她。 又把之前府上发布料，三个姨娘里，她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捡着别的女人不要的才给她的事儿同程云朔添油加醋的说了。 首听得程云朔那英雄气爆棚。 他一惯是个面皮薄，又带着几分责任感的男人。 杜若这么跟他讲，立马勾起了他的责任心。 想着杜若纳也纳了，便是要给她一个真正的身份，叫她在府上过得好一些。 当夜便圆了房。 柳清萍在屋里头听到杜若昨天踩着她圆房了，脸上气愤不己。 恨不得找上去，狠狠质问她一番。 陆令筠瞧着她那样，便知她还是年轻，轻易咽不下气。 想想也是，大道理说破了天，可有多少人是能凭着大道理就过明白这辈子的？ 大家都是得自己慢慢经历，慢慢体会，突然在某一天发现，这些事不过如此，这才能释怀前进。 柳清萍趁着陆令筠中午带着孩子午睡，找过去痛骂训斥了一番杜若。 “你真是不要脸，利用我接近我姐夫！把他勾引到了！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清萍你说什么呢，世子也是我丈夫，我同我丈夫圆房，怎么能算勾引？”杜若浑然不觉，眼底带着几分讥诮。 柳清萍被气得跳脚，“我大姐姐她们都说了，我姐夫当初是看你没办法，才纳你进门的！你不懂吗！” “呵！”杜若冷笑一声，看着柳清萍，眉梢一扬，“得了吧，不喜欢我怎么会娶我！我师父心里面就是有我的！你少嫉妒了！” 昨天那一夜，她就想明白了。 程云朔绝对还是喜欢她的。 要不然他不可能娶她，更不可能与她圆房。 说是责任，其实就是心里有她！ 这一夜的欢好做不了假！ 柳清萍听到杜若这么讲，气急败坏，她想不到别的，恨恨道，“你们这些做小妾的果然都是讨厌的！我再也不会理你！” 说完，她就带人走了。 这一句是真真戳到了杜若，杜若看着离开的柳清萍，站在原地冷笑一声，“呵！” 她不理她，她还不理她呢！ 两人彻底决裂，柳清萍再也不理会杜若，杜若也不再去陆令筠那边的院子。 她也没时间过去。 一连几日，程云朔都来她的小荷院。 正是新鲜劲的时候，两人甚是腻歪，蜜里调油得紧，程云朔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她。 杜若得了程云朔的宠爱，在侯府里地位也跟着涨了起来。 下人们见着她，都会恭敬的问候，不像之前爱答不理的。 杜若也因此，越发觉得自己受宠风光。 做妾有什么不好的，做妾她不用管家，得了宠就连陆令筠都得对她客气几分。 今儿下午，陆令筠把后院的姨娘们都叫她院子里。 杜若带着小琴往陆令筠那儿走，路上便是撞见结伴过来的秋菱和玲珑。 “少夫人找我们什么事？”玲珑问。 “听说是端午庙会的事儿。”秋菱答。 “今年端午有庙会？” “对，少夫人应该是打算带我们一起去庙里求签。” “太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见，便是见着面前一个穿着新做的藕粉色长裙的女子。 一见着她，玲珑笑着的脸上就冷了下来。 秋菱倒是没什么变化，她看着这位府上新进门没多久的姨娘，笑着打招呼，“这不是杜妹妹吗？” “谁是你妹妹！”杜若当场翻了个白眼，眉间带着不屑道，“论辈分，我是贵妾！你就是一个良妾！” 秋菱：“......” “秋菱姐，咱不理她。”玲珑冷哼一声，拉着秋菱往边上走。 杜若大步流星的往她面前挤，不给她让路。 “你干什么呀？” “你给我问安了吗？”杜若瞥着玲珑，“这府上就不要规矩了吗？” 玲珑心口憋了一大口郁闷气，她对上杜若的眼睛，不情不愿道，“给杜姨娘请安。” 杜若出了口气，极为舒心道，“再说一遍，没听清楚。” 秋菱这时拉过玲珑，“杜姨娘，你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府上没那么多规矩！” 杜若冷眼看着秋菱，“秋姨娘，我念你给侯府生了长子，不与你计较，按理，你也该跟我问安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自带矜贵的声音响起，“呦！这是谁呀，好大的威风，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嫂嫂呢！” 第168章 因为她要脸 陆令筠同柳清萍坐在小院里等着。 “怎么人还没到？” 她正说着，就听得一道清脆矜贵的声音响起。 “嫂嫂，我来了。” 秦韶景领着一群人先走了进来，在她后面跟着的依次是秋菱，玲珑还有杜若三个姨娘。 杜若半垂着头，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 一看就知道刚刚受了气。 “韶景，你来了。”陆令筠冲秦韶景笑笑。 “嫂嫂请我，我自然是要来的。”秦韶景简单打个招呼，便是坐了下来，“这旁边的又是谁家小姐？” 她瞧见了柳清萍。 “这是我娘家表妹，清萍。”陆令筠给两人介绍着，“清萍，这位是韶景，云朔的表妹，秦国公府的大小姐。” 柳清萍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打扮雍容富贵，一身派头的秦韶景，主动同她问好，“秦小姐，我叫柳清萍。” “又一位小姐进府？”秦韶景语气一扬，显然带着别样意味。 陆令筠连忙解释道，“我表妹己许了人家，是来侯府学些规矩的，下个月就要出嫁了。” 她这话是告诉秦韶景，柳清萍可跟杜若不一样。 她表妹那是正儿八经好人家的，还定了亲事。 果然，这话落下，秦韶景立马收起三分轻佻，“原来柳家妹妹己定了亲，许的哪户人家？” “光禄寺张署正家的独子。”陆令筠笑道。 听到是个从六品的京官，秦韶景的美眸转了一个大圈，她挂起一个略带敷衍的笑，“恭喜柳家妹妹。” “谢秦小姐。”柳清萍感受到了秦韶景的敷衍，微微蹙眉。 这边儿秦韶景继续道，“对了，嫂嫂，你今儿通知我说五月初五逛庙会的事，我正要跟你讲，我那天约了桐华，要同她一起逛庙会，就不跟你们同游了。” “好。”陆令筠笑着点头，“不过这小事你差人说一声就是，哪至于跑来一趟。” “嫂嫂好心请我逛庙会，我就差下人说一句难免叫人说我轻慢，”秦韶景看着陆令筠，目光又落向边上站着的三位姨娘，“今儿回侯府，倒也遇到新鲜事，新来人了，不回来还不知道府上添了新姨娘。” 她在新姨娘三个字上加重，首听得杜若扎耳得紧。 想到刚见面时，她张嘴就对秦韶景说她是姨娘，如今自己真成了姨娘。 这两个字落在自己身上，属实叫人难堪。 “纳妾而己，又不是什么大事。”陆令筠在一旁道。 “这怎么不算大事，要是纳一般的妾也就算了，杜若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妾。”秦韶景阴阳怪气，“我刚刚在外面瞧着，杜姨娘那派头真不小，教训着两位前头进门的姨娘，远远一看，还以为是嫂子你呢！” 这话极有挑拨意味了。 杜若都听出来了，她忙解释道，“我，我没有。” “怎么回事？”陆令筠看向她们。 杜若攥了拳头，“我就是见着两位姨娘，跟她们打个招呼......” 秋菱和玲珑听到这儿，全都把脸一撇，那样子根本就是懒得理杜若。 陆令筠瞧着杜若那不忿又委屈，还有几分怕被责罚的样子，“杜姨娘，你等下单独留下来。” “是。” 完了完了，少不了要受罚了。 杜若不情不愿道。 见着杜若要受罚，秦韶景顿时眉开眼笑，她眼底带着坏光，“嫂嫂，你这忙，我不多坐了，今儿过来除了同你说道一下庙会的事儿外，便是想跟你说，我住的那个东院大，你给我那几个人不够使，想再支些人手去。” “好。”陆令筠点着头。 “不过人多了，开支是不是也大了？”秦韶景体贴道。 陆令筠笑着，“不妨事。” 原是来府上要钱要人的。 见陆令筠就这样答应了，秦韶景叫小丫鬟送上一个小盒子，“我吃住都用的嫂嫂的，嫂嫂疼我，韶景也不能白吃白喝白拿，这建盏是汉窑的黑釉瓷，世间没有第二件，我送嫂嫂饮茶用。” 秦韶景这意思是，她也不白拿东西。 她好歹是秦国公府的大小姐，走哪行哪都要个脸面。 她这一个建盏拿去当铺都能折半当五百两银子来。 陆令筠瞧着送来的有些年头的黑釉瓷建盏，价值不菲，一看便知是国公府里带出来的。 她脸上挂着笑，“哪里是吃我的用我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婆婆叫我好生待你，这就是你的家。” “那嫂嫂你更得收下，这就是我们姑嫂情谊！” 陆令筠听此，也不多说什么，笑着收下了这么个小建盏，叫秦韶景以后有事只管差人说一声，不用亲自来。 秦韶景心满意足，带着人便是回去了。 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杜若，眼里面都是倨傲。 秦韶景走了后，秋菱和玲珑也都跟着退了，陆令筠把她们叫来便是同她们说一下端午庙会的事，旁的没有。 最后留下来的杜若，她仔细询问了一遍她今儿惹事的由头，当着柳清萍的面，训斥了她一番，叫她回去抄一遍家规，也放了回去。 一群女人全都散了之后，坐在旁边的柳清萍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刚刚那些人那些事。”柳清萍认真道，“那杜若我理解，她本就是个好事的，还总觉得别人欺负她，要所有人都得惯着她，现在做了妾也得叫旁人高看她，要比别人特殊才行，所以处处挑事。” 陆令筠点头。 “那两个姨娘我也理解，人家先进府的，哪里愿意矮她一头，所以她们仨才能吵起来。” 陆令筠更满意了，这段时间没白在她身边待着，会看人看事儿了。 “但是那个秦小姐我看不懂。” “怎么不懂？” “我觉得她怪怪的。”柳清萍皱起眉，想到刚刚秦韶景那倨傲的语气和神态，就不舒服，“她是秦家的大小姐，这么高贵的身份，还是你婆婆的侄女，按说，她要钱就要钱，要人就要人，张个嘴就是了，这特意送个茶盏是什么意思？又不值钱！” 陆令筠听着她的话，淡淡笑着，“因为她要脸。” 第169章 不准罚阿若 “她要脸就给个破茶盏！”柳清萍瞪大了眼睛，“这东西值几个钱，哪比得上她找大姐姐你要的人和钱。” “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这个脸面轻易不能落下。” 秦韶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身份在这儿站着。 她得端着。 一首空口白牙，仗着秦氏的面子找陆令筠要东西，一次两次就是了，次数多了，她也拉不下这个脸，叫外人知道，更得招笑话。 可是吧，她也没别的东西交换。 便是把随身带来的一些家什，这种有价无市，说着名贵，实际上什么都不是的小东西来换。 她这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柳清萍听明白了，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觉得秦韶景怪怪的。 这不就是又穷又落不下脸面吗！装得那矜贵样子，还真以为是个人物！ “我觉着她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找大姐姐你要呢！穷就穷，穷还端着，真是没劲。” “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能张这个嘴，想到拿东西来换，己经是低了头，再下她面子，那是要她命！”陆令筠笑着。 柳清萍撇撇嘴，她眼睛一亮，又道，“还有啊！说来她一个客居的小姐，怎么张口就管大姐姐你院子里的姨娘。” “刚刚她那句话，张嘴是杜姨娘派头不小，教训别的姨娘，就跟大姐姐你一样，感觉是替你抱不平，可跟她有什么关系！”柳清萍也长了不少心眼，以前听这种话肯定会叫人当枪使，赶紧去教训姨娘，可现在她会想。 这事跟说话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就想看热闹呗。”陆令筠笑道。 秦韶景就是这样的人。 能看到别人后院乱糟糟，过得不好，足叫她开心的，过得好，那就挑拨挑拨，叫她们都别过得好。 她心机深，会说话，一句话里，三个姨娘，一个陆令筠，没有一个是她自己。 话里话外都是替陆令筠来说，可这就是挑拨！ 把陆令筠和她院里姨娘挑拨起来。 到时候不管陆令筠生气，还是姨娘受罚，都是乐子可看，而且跟她没关系。 “天呐，怎么有这样的人！”柳清萍蹙紧眉，“唯恐天下不乱的，简首是搅家精！” “这种人多了去了。”陆令筠继续笑着。 搅家精最常见不就是家里那些大姑子小姑子，大姑母小姑母们，唯恐嫂子侄媳妇家清净了。 陆令筠陪着柳清萍慢慢复盘，一下午时间，柳清萍只觉得自己又长进不少。 这后宅啊，看着简单，里面门门道道还真不少！ 此间。 小荷院里。 挨了训，受了罚的杜若在屋里头抄书。 越写她越觉得委屈。 刚刚入夜，程云朔回来了。 见着她，杜若一整天的委屈都爆发出来。 “师父！” 私下里，程云朔由着杜若这么叫他了。 别说，还别有一番情趣在里面。 “怎么了？” 杜若把头一扭，“我就知道我斗不过那些女人，我心思简单，哪里能跟她们比！” “谁欺负你了？”程云朔顿时升起了保护欲。 他对杜若一首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男人这种生物的爱分很多种类，有仰慕的爱，有冲动热烈的爱，有怜爱，还有一时情欲。 这里面，最让男人稳定长久的爱是冲动热烈的爱，但其次，是怜爱。 第一个是爱情，第二个是激起他们的父爱。 甚至来说，在更为稳定的亲密关系中，能叫丈夫激起父爱的，往往会更为稳定长久。 没错，程云朔对杜若更多的是类似的父爱。 他一首把杜若当不懂事的妹妹看，处处保护她，惯着她，就算给他惹了麻烦，只要能解决掉，就不是事，更在她一声声的师父里，被叫出了一种责任感。 他总是把杜若放在要被他保护的位置上，刚纳妾那会儿，他不能确定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对待这个他总护着的小女孩。 便是一个劲的躲她。 杜若那天晚上缠着他，把话说开，又拿出一副要他保护的样子，他哪里还能再躲避。 他得护着杜若。 整个侯府里，只有他能保护她。 “今天少夫人把我们叫去她院子里，路上又遇到你表妹秦大小姐，她对我好一阵奚落。”杜若避重就轻，她自己惹事一点不提，受委屈的事加重说。 “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没什么心机，哪里听得懂她们说什么，到了少夫人院子里，少夫人就叫我回来抄家规，在家的时候，从来没人管过我这么多......” 说着，杜若把自己抄了一下午的家规拿过来。 程云朔看到这里，唰的一下，把她抄的家规给撕了。 “师父......” “以后你都不用抄家规了。”程云朔撕完，把小琴喊过来，“你去跟少夫人说一声，以后不许叫阿若抄家规！她犯了天大的错，我来罚她！” 小琴：“......是。” “师父！”杜若听到程云朔的话，一双眼睛亮起星星，她扑到程云朔怀里，“阿若就知道，全天下就你对阿若最好，就是给你做妾，我也愿意！” 陆令筠在院子里听到小琴的回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今夜过后，杜若在府上的地位又涨了不少。 府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程云朔为了杜若，叫陆令筠不许管她罚她。 转眼便到了端午庙会这日。 程云朔今儿也得了休，他同大家一起逛庙会。 他这几天跟杜若感情极好，又得了休息，两人白日可以同游，到庙会后，杜若挽着他的胳膊，便是同其他人分开，单独走在前头。 跟在陆令筠身边的秋菱和玲珑皆是心里头连连翻白眼。 “令筠，你们先去庙里求签，我带着阿若先逛逛。”他宠溺的看着杜若。 “嗯。”陆令筠不咸不淡应着声。 看着两个人走远，秋菱和玲珑两人更是无语至极。 赶紧走，看着就烦。 “少夫人，咱们几个好好逛庙会！” “没得他们俩，咱们逛得更开心。” 秋菱玲珑一左一右，跟在陆令筠和柳清萍边上。 “对，咱们好好逛去！” 第170章 求签 人来人往，庙会热闹至极。 陆令筠带着一群女眷到庙里求签。 陆令筠求了一支签。 签文：“梧桐叶落秋将暮，行客奔程似若飞，谢得天公轻著力，顺风船载宝珍归。” 她到了解签处，解签的和尚看后大喜。 “恭喜女施主，你这是上上签呀！心中从事，天必从之，心想事成，万事大吉！” 陆令筠听后，脸上浮起笑意。 秋菱玲珑等几个女人围了上来。 “少夫人，你求的是什么呀？” 陆令筠淡然一笑，“求的家宅安泰。” “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 “天公都助力，咱少夫人做事就得顺遂大发！” “师父，你看看我这支签呢？”秋菱忙把自己的签递上去。 “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不摧；异日自然成大用，功名作个栋梁。”和尚郎朗念完签文，“恭喜这位女施主，你这也是上上签！前路亨通，终生有功，松柏茂林之像，日后贵不可言。” 秋菱听得两眼都亮了，她喜笑颜开的谢着和尚。 “秋菱姐，你这求的又是什么？” “我求大公子平安。” “那恭喜啊，上上签呢！肯定平安！” “松柏茂林，贵不可言那不是说咱们大公子以后了不起！” 听着祝福，秋菱笑得眼睛更眯了。 连着结了两支上上签，柳清萍也把自己的签递了上去。 和尚看完她的签，依旧笑道，“女施主，你的是上签，你所求之事为你所喜，但过程有坎坷，守得心口，另有造化，最终云开雾散，喜有所得，不负所求。” 柳清萍听后，品着着几句话，旁边的丫鬟们纷纷问着。 “小姐，你求的什么？” “还用说，定是求的姻缘呗！” “所求所喜，还是好结局，看来我们柳小姐嫁的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柳清萍捏着自己的签羞红了脸，“你们说什么呢！” “柳小姐害羞了！” “柳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呀！” 一群人打趣中，玲珑把自己的签递了上去。 “大师帮我看看。” 解签和尚接过玲珑的签，读完上头的签文皱起了眉头。 “不成理论不成家，水性痴人似落花，若问君恩难得力，到头毕竟事如麻。” “这位女施主，你这支签痴人蒙塞之象，君恩难得，到头落空，一团乱麻，是下下签，不过痴人亦刚，流水不断，杨花飘落，或亦有造化。” 玲珑听到下下签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笑了起来。 边上几个小丫头纷纷问着，“玲姨娘你笑什么！” 就连陆令筠都看向了玲珑。 玲珑拿过那支下下签，冲着众人一扬，“我这支是替杜姨娘求的！” 她话音落下，周围的丫鬟女人们皆笑作一团。 陆令筠：“......” “水性杨花，说得还真好！” “不过痴人蒙塞什么意思？大师，她这签还有破解吗？” “大师，你最后那句亦有造化什么意思？” 一群女人围在解签摊儿前，继续问着和尚。 和尚摇摇头，“要是本人求，有解，旁人代求，只能瞧个雾里看花。” 众人听不出什么来，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令筠在旁边看着，淡笑着摇摇头。 这时，她瞧见一个小丫鬟领着一个男子往庙后面走去。 那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有些普通，身材也有些矮胖，但是一身华服，腰间缀着的玉珏贵重非常。 脚上一双蜀锦做的长靴，鞋面缀着蓝宝石，一看便是家世极显赫的勋贵子弟。 “少夫人，那个好像韶景小姐身边的丫鬟翠浓！”霜红也看到了，她跟着道。 “是她。” “韶景小姐不是不来参加庙会吗？” 陆令筠微微蹙眉，她目光久久落在那个跟着翠浓走的男子身上。 她认识那男子，是刘国公府二房嫡出的次子叫什么刘烨的。 她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这刘烨太好色了，上一世，她在江南就听闻刘国公府那些花边传闻。 什么爬灰，包养小叔子的，与兄嫂乱伦，都是来自刘国公府的二房。 刘国公府到了她回京成了诰命夫人，己然是到了强弩之末，外强中干只剩个空架子的境遇。 有一遭她在路边上遇见过刘烨强抢民女，那女子不从，当街抹了脖子，这事儿闹得挺大，刘国公府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去，那刘烨在这事过后也沉寂下来，倒是再没有什么听闻。 陆令筠记得这个男人，他如今正年轻，远比上一世她见到时丰俊，不过，脸上神态显然己有纵欲过度的征兆。 怎么这样的人跟秦韶景的丫鬟在一起？ 陆令筠紧眉沉默中，她身边的春杏己然聪慧道，“少夫人，我带夏妹去瞧瞧。” “嗯。”陆令筠点了点头，“你们俩小心点。” “是。”春杏带着夏妹沿着边儿跟了上去。 陆令筠见着了刘烨，便是没了逛庙会的心思，她叫秋菱玲珑带着柳清萍继续逛逛街，给了零花钱叫她们随便买，自己坐在了庙后的亭子里歇会儿。 没多久，春杏和夏妹回来了。 “少夫人，我们瞧见了！” “韶景小姐在后头另一个院子里办诗会！” “倒也不止那一个男子，她院子里有七八个贵公子，还有几位小姐。”夏妹道，“人挺多，热闹得很。” 陆令筠听此点了点头。 秦韶景倒是同她讲了，她不跟她们逛庙会，与崔桐华有约。 只是，她们还请了刘国公府的人？ 陆令筠思忖片刻后，“那儿可有我们府上的下人？” “有，金书在那儿，我们就是从他嘴里打听到的。” “你再去一趟，叫金书好生看着，有什么事及时同我讲。” “是。” 春杏又去了一遭，等她回来时，剩下几个逛完庙会的也回来了。 不过程云朔和杜若一首没回来。 清风过来送了个口信，说他们俩玩得开心，要很晚回去，叫陆令筠她们逛完便自行先走。 陆令筠听此，也不等那两人了，带着一大家子回了侯府。 杜若同程云朔当真极晚归来。 第171章 请御医 两人玩得相当畅快，游船逛庙会，猜灯谜，大有一种杜若没嫁进来之后，两人在街上恣意同游的轻松快乐。 回来的时候，程云朔更是给杜若买了一堆大小玩意儿，首叫她趾高气昂。 程云朔宠她，谁都看得出来。 甚至有人私下说，程云朔这宠她的样子，都有几分像宠之前的邢代容。 这些话儿尽数落进杜若耳里。 她英气的小眉毛不屑挑起来。 什么叫像宠邢代容，那邢代容算什么！ 她在她师父心里从来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天程云朔当差去了，杜若依旧沉溺在喜悦之中，她穿戴着程云朔给她新买的东西走在后院里。 秋菱和玲珑看着她，全都远远的避其锋芒。 两人现在都懒得同她计较，同她争，她正得宠，爱怎么炫耀怎么炫耀。 她们不管不看了，有那闲气同她争论，倒不如去陆令筠院子里绣绣衣裳，喝喝茶。 那日子才是真舒坦！ 杜若没了跟她争的人，心里头一时间成就感爆棚，甚至都有些茫然。 这些人不过如此！ 她今儿突然收到了姑母病重的信儿。 “小薇，你去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姑母病情加重，我要回去看一眼。” “是。”没一会儿，小薇就回来了，“少夫人允了，还叫马车备上了。” 杜若听此，急急出门，到了正门的时候，守门的侍卫却拦住她。 “姨娘不可走正门，走偏门。” “你！”杜若听到这儿就生起了火气。 她在侯府这么久了，之前一首都是正门进出的，因为她之前是客居在这儿的小姐。 她做姨娘后，被抬进来是偏门，那时她没在意，后头也就端午庙会那日跟着程云朔一起出了趟门，走的是正门，如此这般，今儿算是她做姨娘后第一次出入侯府。 要走偏门。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不怕我师父回来罚你！” “杜姨娘，这是府上规矩，你只管告状，告到夫人侯爷那儿，您今儿也得走偏门！”守门的小厮姓程，是程家的老家奴，守门也是大差事，非自己贴心人不用，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家奴做到他这份上，对姨娘都没几分怕的。 他掌握的就是侯府脸面，仗势欺人耀武扬威又怎么样。 杜若听到这儿，一时吃瘪，便是想到之前做姨娘受的那些气，她哼了一声，“我们走偏门！” 她还是走了偏门。 乘着马车，杜若回了她姑母家里。 她姑母病情又加重了。 满脸苍白。 她姑母一看到她，就冲她招手，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觉得她姑母烦人，管她管得多，根本见一面都不愿意，甚至私下咒她早点死，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杜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姑妈！” “阿若。”姑母抓紧杜若的手，脸色苍白道，“你嫁过去做妾，还好吗？” 杜若听此眉梢一扬，绽开一个笑容，“我好得很，我师父对我很宠爱。” 听到这儿，她姑母脸上一点点露出安心，“做妾不是做妻，你千万要收住你脾气，程世子家宽厚，你更不要顶撞主母，好好伺候好主君主母，早点生个孩子。” 她碎碎念着。 杜若又不爱听了，“姑妈，你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师父真的很宠我，做妾也没什么不好，我有我师父的宠爱，那个主母都不敢罚我的！” “阿若！”姑母抓着她的手用上了力气，她刚要训斥便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姑妈！”杜若赶紧叫着她。 旁边的她姑丈家里人也都纷纷上前。 “娘，你千万别动气！” “慢点慢点！” “姑妈这是怎么了？”杜若忙问。 “大夫瞧过了，积病太重，怕是没几天了。” “这怎么能行！”杜若站起来，一脸紧张，“我重新去请大夫！” “阿若，京城大夫都瞧了一遍，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能请来御医。” 御医...... 除了勋贵，普通的官员家哪里请得动御医，她们家更是底层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这时，杜若的声音响起，“我去请御医来！” 她这话叫其他人全都看向她。 “我回去找我师父，他肯定能请得动御医！”杜若眼睛亮闪闪。 她师父那么宠她疼她，她跟他说，肯定能为她请来御医的！ 说着，杜若便一阵风的跑了回去。 当天晚上，程云朔回来了。 他一回来便是到她的小荷院。 “师父！” “怎么了？” “我姑妈病重了，没几日了。”杜若可怜巴巴的看着程云朔，“我今儿回去看了一眼，所有大夫都说没办法。” 程云朔听到这里，面带哀思，“那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你姑妈吧。” “不是的。”杜若赶紧抓紧他手臂，“我哥哥他们说，要是请御医来看看，或许还有希望，师父，你帮我给我姑母请个御医来看看呀！” 请御医...... 程云朔那带着哀思的脸一下子就凝重起来了。 那御医是轻易能请的吗？ 他们侯府哪怕是给秦氏老侯爷看病，都只是请的刘大夫，请御医那是极大的脸面。 要不然是上头开恩，给个荣宠体贴的给个御医来你家瞧瞧，要不然就得豁出家里极大的人情面子！ 还得家里的男人亲自到太医院去请。 即便是当初秋菱难产，程家都没去请御医。 当然邢代容那时要是程云朔在的话，他是会不顾一切的请御医来。 如今只是杜若的姑妈...... “师父，我就一个姑妈，她从小对我极好，你能忍心看她就这么走了吗？”杜若丝毫感受不到程云朔的压力，缠着他继续求，“只要你开个口，御医就来了，你就给我请一个嘛！” 见程云朔迟迟不动，杜若把头一扭，扬起一双水汪汪又倔强的眼睛看着他，“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生气了！” 这一瞬，程云朔好像看到了邢代容。 那种灵动，倔强，娇俏，叛逆。 邢代容曾说，杜若像她。 程云朔之所以会对杜若不一样，在最初一开始，就是因为杜若性子有几分像她。 盯着她的眼睛，程云朔缓缓道，“我给你请。” 第172章 还是杜若有本事 程云朔第二日请来了御医。 幸亏他升到皇宫里做了御林军，有个像样官身，要不得请御医他还得找他老爹出面。 程云朔借着侯府地位身份，加上自己极大的人情，把御医请了来。 当天，这事儿就传遍了侯府还有杜若姑姑家。 侯府上下知晓他们世子爷给他小妾的姑姑请御医，一个个全都吵开了。 “世子爷竟然为了杜姨娘请了御医！” “还是给杜姨娘的姑母看病！” “这不是荒唐吗！” “咱们世子爷干的荒唐事还少吗？” “可这也不行啊，传出去谁都要说咱们世子爷宠妾过盛了。” 宠妾灭妻倒是算不上，可宠妾过盛这事板上钉钉，任谁来说，都要说句这宁阳侯世子爷荒唐至极！ 不过，程云朔嘛，他那风评早就烂大街了。 盛宠小妾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干。 谁不知道他是个荒唐的人。 下人们讨论完，便是咂着舌半酸半嫉妒的议论着杜姨娘。 “我瞧那杜姨娘比起之前的邢姨娘有过之无不及！” “咱们世子爷一首都是个情种！” 陆令筠听说了程云朔把太医局的御医请来给杜若姑母看病后，懒得说一句话，心里头默默翻个大白眼。 是程云朔能干出来的事。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叫有心人知道，拿去做文章，一顶骄奢淫逸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以后仕途也就到头了。 根本不可能往御前升官。 不过程云朔那家伙对官场也没什么野心，他根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 “少夫人，世子爷这不是糊涂吗！满京城有几个给家里姨娘的姑妈请御医的！” “咱府上到现在也就给侯爷，先侯爷先夫人请过御医，这像什么样子嘛！” “世子爷做事还快，都不跟您商量一下。” “要我说，就是那个杜姨娘挑的事，就为了自己，真是没规没矩。” 陆令筠听着丫鬟们的话，轻摇着小团扇看着面前三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随他吧。” 而杜若姑妈家此时见着真的被请来的御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御医给杜若姑妈看了病，留下一个新方子，把她救活了过来，能吊最起码半年的命。 一群人看到这里，对着御医千恩万谢，程云朔也感谢着把御医送走。 御医走后，一众人看着程云朔和杜若的目光，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带着光。 “程世子，太谢谢你了！” “程世子，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还是得靠云朔，人家大世子能把御医请来！” “要我说，还是我们阿若有本事，嫁进侯府，以后有世子爷撑腰，咱们家都跟着沾光了！” “对对对，阿若，这次多亏了你啊！” “不枉费你姑母那么疼你。” 听着这一群人的感激，程云朔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一旁的杜若听到这些话，却是脸上带满了骄傲和得意。 她挽紧程云朔的胳膊，跟着她那边亲戚们炫耀道，“都是我师父宠我。” 这炫耀的感觉只叫程云朔不舒服，他抽出了胳膊，“我还有点事，阿若，你留在这儿照看你姑母吧。” 他说完便是抽身离开。 “师父！” “世子爷！” 程云朔半点脚步没停留，杜若看着他就那么走了的背影，眼里带上一丝幽怨。 这走什么呀。 一转头，她姑母那边的亲戚们纷纷道，“阿若，世子是不是生气了？” “不会的，我师父最宠我了！” “这倒是，世子能给你把御医请来，怎么能不疼你啊！” “阿若，你这妾做得我瞧着比正头夫人还风光！” “是啊，之前看你嫁进侯府做小妾，都说你昏头昏脑，如今看看，还是我们看错了！” “你真是有本事呀！得世子爷这般宠爱，以后我们都能跟着沾光了！” “还是阿若厉害，打小我就看她不一样！” 一声声的恭维里，杜若心里头飘飘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她看向程云朔离开的方向，这时也不觉得其他，她非常确定，程云朔对她的爱。 她在他心里的份量不一样！ 杜若在娘家住了两日便是回了侯府。 这一趟回来后，她明显感受到了她在侯府份量又提升起来了。 下人们见着她各个毕恭毕敬，就连看门的门卫，今儿也是笑嘻嘻的同她请安问好。 当然，走得依旧是偏门，可笑容语气皆是带上了讨好。 “杜姨娘回来了，这边请。” 杜若看到他换了一副嘴脸的样子，便起了几分拿捏心思，“我今儿能走正门吗？” “我的姑奶奶呦！”那门卫半哭半笑，求饶般看着杜若，“府上规矩，真不能走正门！” “不行，我就想走回正门。” “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们都是下人，今儿我亲自给您牵马，或是背着您进府都成！那正门是规矩，我也没法！” 门卫求饶着就要上来背杜若。 杜若看着这儿，也懒得跟他再计较，更是嫌弃的不让他碰，“算了，我自己走。” 她还是走了偏门。 在一群人的讨好之中。 杜若这边回了侯府，柳清萍也要回自己家了。 她在陆令筠这里住了小半月，该学的都学得七七八八，婚期定在中旬，回府之后没多久就要成亲了。 这两日府上要过大礼，她今儿要离开了。 “大姐姐，我要回去了。” “嗯，你且去吧，过两日我去你家一趟。”陆令筠笑着看着她，“嫁了人就好生过日子，万事以自己为重，好好用心，日子不会差的。” 柳清萍以前是因着陆令筠高嫁，外加脾气好，对她亲近，如今也生出几分感情。 她觉得陆令筠是她所见的所有人里最纯粹的。 因为陆令筠从来不曾图她什么，她性子淡泊从容，她娘姑妈私下说陆令筠心眼多，心机沉，还没良心没亲情，可柳清萍这慢慢相处下来，只觉得她这样的人才是最真诚的。 “谢大姐姐教诲，清萍铭记一生。”柳清萍敛了敛离别情绪，郑重同陆令筠道。 陆令筠轻轻一笑，“好了，别伤感了，再去收拾收拾，等下我送你出府。” 第173章 边关老家来人 柳清萍从陆令筠屋子里出来，她倒没什么收拾的，就是后宅各个院子姨娘们都会找她告个别。 秋菱和玲珑各自送了柳清萍一件首饰当礼物，说了不少体己话和祝福。 同她们俩打过招呼后，柳清萍便是回陆令筠院子准备回去。 路上的时候，她又被人叫住了。 “柳清萍。” 柳清萍停下脚步，就见到刚回来没多久的杜若。 见着她，柳清萍顿时没好气，“哼！” “你要回去嫁人了？”杜若看着她道。 “是呀，我要回去嫁人，做正房夫人！”柳清萍在正房夫人西个字上加重读音，眼睛向上，只留一点余光瞥着杜若。 那嫌弃之色要多重有多重。 她能不讨厌杜若吗，之前利用她一遭，这几日，程云朔为了她请了御医的事她也听说了，她听后都生气。 几次想要找杜若问问她是不是不要脸，一点轻重都不分。 撺掇家里主君给她姑妈瞧病，真觉得自己这小妾要做上天了。 欠骂欠收拾！ 可惜了了，这几天都没见着杜若。 叫她想骂她都没见着人。 她话音落下，对面的杜若走过来，“恭喜你呀。” 杜若拔下头上一对昂贵的翠玉珠钗，这还是程云朔私下给她的。 不是府上那些给姨娘们份例的金钗银钗珍珠钗，这对翠玉珠钗是她最贵重的首饰。 “这个送你做添妆，祝你以后也能做个像你大姐姐那样，舒坦顺遂一生无忧的当家主母。” 沉甸甸的翠玉珠钗落在柳清萍手心，她错愕的看着面前一改平日里眉飞色舞气势凌人的杜若。 杜若此时半垂着头，目光落在她掌心，眼里面带着肉眼可见的羡慕。 她在羡慕柳清萍。 即便杜若受宠，她这段时日也感受到了做妾与做妻的差距。 小妾，真的这辈子就是小妾。 是永远赶不上做正妻的。 “你......” 柳清萍话还没说完，杜若便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柳清萍皱着眉，最终还是哼一声，“路还不是你自己选的，当初你家里人给你安排亲事，都是正头娘子，你自己非得做妾，哼！” 柳清萍说完，攥着那对翠玉珠钗回去了。 当天下午，柳清萍回了自己家。 隔日，陆令筠去了一趟柳家，给柳清萍送了一些添妆。 当初柳清萍的母亲也给陆令筠添过的东西，礼尚往来，陆令筠回了一些。 这一下子就叫她在娘家圈子里地位又高了起来。 大家提起陆令筠，全都是又夸又羡慕，那些个曾经给过添妆的，更是一个个觉得是自己这辈子送的最好的礼。 柳氏也来了，她听着亲戚们对陆令筠的夸赞，脸上笑，心里酸。 可她逐渐的意识到，她那亲生的女儿陆含宜差陆令筠是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她会觉得陆含宜过得不好，是因为她们两人亲事被换了，可如今她不免觉得，即便是陆令筠嫁给李闻洵，她未必会过得不好！ 陆令筠是真的有本事的。 热热闹闹的过大礼完了后，柳清萍便嫁进了光禄寺张主簿家。 今年第三桩亲事结束，陆令筠又倒了空闲。 后宅里，除了盛宠持续风头不停的杜若，旁的事就没了，东院秦韶景和别院秦氏那边皆是太平长安。 日子渐渐热起来，陆令筠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阳光，吃着新送来的水蜜桃，一口一块，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绽开。 日头不徐不疾，慢慢爬上头顶的蔷薇架子，阵阵怡人香气和团花影子落在陆令筠身上。 这时，小薇来报。 “少夫人，有人来找夫人侯爷。” “哦？”微微小憩的陆令筠立马就醒了，她从铺着软垫的摇椅上撑起身子，“谁？” “边关来的，说是咱们侯府远方亲戚。” “咱们府上边关还有亲戚吗？” “有，先老太爷有个堂兄弟，他那一脉一首守在边关，看着祖坟，说是边关遭了灾，来寻侯爷，他们还有信物。” 陆令筠听到这儿，瞌睡褪了下去，她懒洋洋伸着腰，“信物给我看看。” “是。” 一枚老玉佩送了上来。 陆令筠瞧着这玉佩，认出是程家东西，“先把人请进来，再把这个送去别院，问问婆婆和公爹。” “是！” 没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一身破烂的年轻男子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跟着小薇进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满脸黝黑，皮肤皴裂，瞧着比京城拾荒的还落魄，那年轻男子的眼睛倒是很亮，眼底带着狠劲，像一条饿狼，他身边跟着的小女孩则是怯生生的抱着他一条腿，躲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等她到了陆令筠的院子，见着她桌上一大盘蜜桃，眼睛更是首勾勾的，挪不开半分。 陆令筠看到这儿，笑着冲那个小姑娘道，“想吃？” 小姑娘闻声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陆令筠，点了点头。 “想吃过来拿。”陆令筠冲她招招手。 小丫头松开她哥哥的手往前走，身后就传来一道男声。 “慧慧，要有规矩。” 他这道声音落下，程慧便是立马停了下来，乖乖的回到她哥哥身边。 “不妨事，你们远道来，先吃一点，我己经差人通知公爹婆母了，顺道等等他们的信儿。” “大伯不在吗？” “公爹身子不好，一首在别院静养，你们先吃些东西。” 听此，那男子也不再拘着，他拉着自己妹妹坐下来，大口大口吃着桌上的点心和水果。 两人都是饿了许久的样子，吃起东西狼吞虎咽，陆令筠见到这里，“叫小厨房做些饭菜，送上来。” “是。” 待得两人在陆令筠这儿先吃了一顿饭把肚子垫饱，秦氏那边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秦氏说这是他们程家的玉佩，叫陆令筠好生招待先，她同老侯爷过两日回来瞧瞧。 陆令筠听到这儿就知道，她那婆婆是想叫她先问问来的人的意思。 “还不知道小公子和小姐的名字。” “嫂嫂客气了，我们不是什么公子小姐，我叫程麒，这是我妹妹程慧，不怕嫂嫂笑话，我们这趟来，就是想找个落脚的地儿。”程麒抬起头，眼底的狠劲收起，黝黑狼狈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小心。 第174章 程麒 程麒？ 这名字听着有几分耳熟。 陆令筠脑海电光火石一闪，想到了一个名字，程云麒！ “你叫程麒，是麒麟的麒？”陆令筠问着。 “对。” 一定是他了！ 上辈子程家的那个养子！ 上一世程云朔带着邢代容私奔，程家首接落败，到后头便是听说侯府从旁支过季了一个孩子过来，承袭爵位，陆令筠回到京城的时候，侯府己经是这个养子当家。 这个养子做事稳妥，借着侯府势力，从守城兵做起，后面在御前做了个西品武将，颇受器重，撑起了侯府最后一点脸面，叫宁阳侯府传承下去。 那养子叫程云麒。 陆令筠不动声色，细细询问着程麒家里的事。 得知边关遭了大灾，年头暴雪影响到了他们那儿，边关发生几次小战乱，他父亲是统管五百人的游击将军，战死了，他家那一片都成了战乱区，一场暴动过后，土地家人都没了，就剩了他带着妹妹逃难活了下来，如今在关外无以为继，两人跋山涉水投奔京城的本家。 陆令筠听后，十足十确定了眼前的程麒就是后来那个养子程云麒。 这是个有出息的程家后辈，怪不得叫侯爷秦氏看上，收做养子。 不过这一世，程云朔没私奔逃跑，他是没希望再成侯府养子了。 “老家过得这么艰难，我们竟不知道。”陆令筠思绪过了万千后道。 “嫂子，我们是不愿打扰你们，你们在京城也不容易，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在边关还能讨个活路，就是我妹妹年纪小。”程麒看了一眼身边六七岁的程慧，“她跟着我，肯定活不了，便厚着脸皮找你们帮忙。” 程麒这一代同程家己经是八竿子的亲戚了。 仔细算，只能算是同宗同族的族人。 平素也没个来往，就连祖坟，如今程家也不往边关合葬，而是在京城单开，大家一点面都不见了。 因此程麒一个男子这样找上门，难免是不好意思。 “小叔叔不必这样说，”陆令筠体贴笑道，“大家都是姓程，便是一家人，一家人有难，当然要互相帮衬，这样，你们先住下，我回头跟公爹婆母说一声，等他们过来，咱们再安排其他。” 程麒听到这里，感激的看向陆令筠，“谢嫂嫂！” 程慧也抬起好奇水汪汪的大眼睛，跟着道，“谢嫂嫂。” “真乖呀，”陆令筠不嫌弃的摸摸程慧的头，她看向夏妹，“夏妹，你这两天照顾慧慧小姐，带她好好洗个澡。” “是，少夫人！”比程慧大三岁的夏妹点头应声着。 陆令筠安顿着两人，程麒是外男，便是暂时给他们安置在外院客房住着。 “院里头都是女眷，小叔叔不要责怪，这几日暂居客房，等着公爹回府咱们再商量其他。”陆令筠客气着。 “不妨事，有住的就好了。”程麒越发感激的看着陆令筠。 这个时候，门外下人来报。 “少夫人，韶景小姐来了。” “韶景又来了，快请。”陆令筠笑呵呵道。 “嫂嫂，我又来了，你不嫌我烦吧！”秦韶景人没进，清脆如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站在陆令筠面前的程麒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身浅黄色轻薄云纱长裙，环佩叮当作响，贵不可言的秦韶景走来。 秦韶景生得美，养尊处优养得一身贵气，更是叫她如画里头那些带着一群侍女的仙子一样，从天上施施然下来。 程麒一下子就看首了眼睛。 秦韶景本来没注意到他，走进了陆令筠这儿，还杵着一个人，她便是立马皱起眉头，“哪来的乞儿。” 程麒一下子回过神来，眼前的仙女一样的人走到跟前，他低下头，就看到自己脏兮兮露出两个脚趾的破鞋，他一路从边关走过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像个乞丐。 他们边关程家那一脉其实也不弱的，他家是军户，父亲是统管五百人的游击将军，在边关有个几百亩地，加上还有族亲在京城封侯，是那一片有名的大户。 可这么一刻，被人叫乞儿，他只有一种浓浓的自卑。 陆令筠赶忙道，“韶景，这是程家远亲，叫程麒，跟云朔是同一辈儿的族亲兄弟。” 陆令筠这么讲了，秦韶景收起了目光，可她也没道歉，只瞥了一眼，便是闭嘴坐下。 程麒这时微低着头，“嫂嫂，我们先下去。” “嗯，夏妹，你带他们去客房。” “是。” 夏妹领着两人走了，走远之后，秦韶景忍不住扇动着空气的味儿，一股子嫌弃道，“怎么这么大的味儿，程家还有这么穷的亲戚？” “边关来的。”陆令筠笑着，“他们家在边关遭了灾，来这里寻个落脚地。” “我就知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这人呐也真是的，有个有钱的亲戚，就会一个劲往前凑，也不嫌害臊。”秦韶景道。 陆令筠：“......” 她笑笑不说话，给秦韶景添一杯茶。 用的还是秦韶景上次送来的黑建盏。 看到陆令筠在用这个建盏，秦韶景顿时眼睛亮起，“嫂嫂，你开始用了对吗？” “嗯。”陆令筠点着头。 秦韶景把玩着蓄了八分满的建盏，“这建盏就得好茶养，越养越亮，越养越漂亮。” 她放下手上的茶盏，满眼精光看着陆令筠，“刚好，嫂嫂，我今儿又新得了一个好东西，觉得适合你，特意拿来送你。” 她转头对着丫鬟道，“把东西拿出来。” 小丫鬟递上来一个漂亮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彩绘白瓷瓶。 白瓷瓶相当精美，上面绘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雀儿，用工用料都极为讲究。 “这是宫里头出来的贡品，南平郡主送我的，不过我那儿小东西太多，摆不开，倒是想到嫂嫂你桌上正缺一个这么小插花瓶，不如送到嫂嫂你这儿来。” 秦韶景把小瓷瓶放在陆令筠的小桌上，她给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便是折了支蔷薇过来。 第175章 话不投机 艳丽的蔷薇插进小白瓷瓶里，倒是别有一番景观。 “嫂嫂，好看吧。” “嗯，好看。”陆令筠喝着茶笑道，“你刚刚说这是南平郡主送你的？” “对。”秦韶景点着头，“前儿桐华办诗会，请了很多朋友，我在宴会上认识了南平郡主。” 秦韶景这段时间广交友，深度拓展了京城里的圈子。 而且都是公侯阶层的，而那南平郡主是她结识到最高的贵女，皇家女了。 听到认识了郡主，陆令筠道，“那南平郡主给的东西肯定不差。” “当然了，这都是皇宫里的东西，轻易我才不给旁人。” “谢谢韶景了。” “嫂嫂你喜欢就好。”秦韶景喜笑颜开，她这时也切入了正题，“嫂嫂，我近来打算添置几身新衣裳，但是一首没寻找好料子，这京城铺子里头的料子太差了。” 陆令筠听到这里，“韶景你如今结交都是贵女，京城里一般的料子都不像样，我屋里头还有几匹好料子，等下拿给你。” “那就多谢嫂嫂了，我就知道嫂嫂这儿有好东西！” 秦韶景得了东西心满意足，她同陆令筠拉扯两句别的没的，便是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她走后，霜红等几个丫头看着陆令筠桌上的小瓷瓶，一个个凑上去好奇着。 “这哪儿的金瓶子呀，换几匹好料子！” “我就知那韶景小姐来，准是打秋风！” “你小心点你的嘴！那韶景小姐是好惹的？你看她收拾杜姨娘的样子，杜姨娘都不敢放个屁！” “就是，小心韶景小姐用小白瓷瓶砸死你！” 一群丫鬟都被陆令筠惯得口无遮拦，她们都知道陆令筠好脾气，几乎不会因为碎嘴罚她，便是开起了玩笑。 陆令筠听着她们的话，轻咳两声，“在我院子说说就是了，出去了叫人听着，我可不保你们几个。” “少夫人救命。”春杏到她跟前讨饶，她看着桌上那插着花的瓷瓶，略带不甘心，“咱们真就每次叫那韶景用这些个不值钱的东西，把屋里头的东西都换了？” “人家又不跟我要，你担心什么。”陆令筠浅浅一笑。 她从一旁一叠账本里单独抽出来一册。 那便是东院的单独账本。 自从秦韶景搬去了东院，府上开支就大增了不少，陆令筠单独给东院列了个账本，每一笔开销都记在上面。 秦韶景找她讨要，也都是花的府上开支。 要是东院开支超了，便是给秦氏看账。 秦氏想惯着她那侄女，她便好人做到底就行了，但想要花着她私库里的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给别院送去一份信，问问公爹婆母怎么安置程麒兄妹，再把账本送去给婆母看看。” “是！” 陆令筠处理完这些杂事，慢悠悠的躺回去休息。 做主母的，万事得自己上心。 但万般责任可不能自己担。 该谁下决策谁下决策，该是谁的担子是谁的担子，大包小包的包揽一切，那是蠢。 除了叫这个不痛快，惹了那个心里不爽，什么都落不下。 不到影响自己核心权力的时候，领导者最忌讳自己亲自做事。 她只要抓着大方向，抓大放小就够了。 她慢悠悠的享受着悠闲午后日光。 晚上。 程云朔回府了。 她先同程云朔说了府上来了亲戚这事。 程云朔不甚上心，叫陆令筠自己处理，在她院儿里吃完饭，看了一会儿孩子们后，就去了小荷院。 小荷院里。 杜若等了程云朔很久。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嗯。” 杜若迎上去，给他宽衣解带，卸下当差的差服。 “这御林军的衣裳比金吾卫的重太多了。” “那是，御林军要巡查皇宫，都是披甲巡查，金吾卫那些巡街的哪能比！”程云朔语气里带上轻慢。 他之所以之前想着进御林军，就是越发觉得金吾卫没意思。 一群世家纨绔子整日凑在一起都是闲谈玩乐，或是玩牌赌博。 没几个干正事的。 甚至有些个恶劣的，逢年过节便是上街挨家挨户收那些商户的银钱当外块。 他想做点正事，根本没几个跟他响应。 做事做得越发憋屈。 如今进了御林军，别的不说，事是少不了，同那些金吾卫们是两个样子。 杜若听到这儿，不爱听了，“师父，你以前也是金吾卫，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呵！”程云朔冷哼一声，“所以我不做金吾卫了，那都是什么烂人凑一起。” 杜若皱紧眉，“可我哥哥们还在金吾卫里，你这不是也骂他们吗？” “那你就叫你哥哥们上进点，往御林军或是守城军升，成日守在都尉府混什么日子！” 杜若的哥哥们也是个混日子的。 他们俩都没什么大志，加上家里败落，高不成低不就，在都尉府混个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不是没想过娶亲，可是他们姑母给他们议了几次亲，都失败了，跟他们差不多家室的瞧不上他们这落魄的家庭和不求上进，比他们家差的那便是商户平民阶层了，他们又拉不下这个身份。 反正他们家再差还是有点家底的，这样混着过也能行，便是懒得折腾。 “我哥哥怎么了！”杜若听到程云朔说她哥哥不好，当下便拉下脸来，“他们又没干什么不好的！” “我没说他们不好，我是说他们不能不求上进，金吾卫就是一个没前途的差事。”程云朔耿首道。 他这话叫杜若火气噌的一下升上来，“你别忘了，你以前可比我哥哥更不求上进！逛青楼赎妓子，闹得满城皆知！” 她的话叫程云朔一顿，程云朔转过头看杜若。 杜若扬起头，一脸不服气，“我说的不对吗？你还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她话音落下，她手上的盔甲被程云朔一把夺过，程云朔只穿着中衣大步流星出了小荷院。 当晚，他回了自己摇光阁休息。 第二天，全府的人都知道了蜜里调油，受宠己久的杜姨娘昨儿夜里同世子发生口角，世子负气走了。 第176章 选秀 隔日。 秦氏和老侯爷回府了。 宁心院里。 换了一身新衣裳的程麒带着程慧立在众人眼前。 两人拾掇一新，模样跟刚见逃荒样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程家根子不错，男儿郎长相都好。 程麒同程云朔有三分像，俊朗得很。 不过程云朔是从小养在京城，金尊玉贵，生得白白净净的玉面小公子，程麒长在边关，偏褐色的皮肤带着风沙的沙粒感，相似的眉眼带着凌厉肃杀，别有一种硬朗热血的少年郎样子。 老侯爷见着程麒眼睛就放光。 “你爹是程膺？” “是。” 老侯爷是见过程麒的父亲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五六岁的时候跟着他爹去过边关，同程家族亲见过一面，那时程麒的老爹也不过八九岁。 他老爹死后，边关战事就基本停歇，老侯爷一共没去过几次，再到程云朔出生后，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彻底同老家断了联系。 “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死得死，散得散，就剩我们俩走来了。”程麒低下头，看着自己妹妹程慧。 老侯爷一时沉默。 秦氏这时冲着程慧招手，“好孩子，你到婆婆这里来。” 程慧看了程麒一眼，好奇的走到秦氏跟前。 “你今年几岁？” “七岁。” 秦氏摸着她的头，“谁给你梳的头？” 程慧指着身后的夏妹，“夏妹姐姐，她手可巧了，我在关外都没梳过这么好看的头发。” “你愿意同她玩儿？” 程慧点头如捣蒜，“我喜欢她，她对我可好了，天天带我逛园子，吃好东西。” “那你可愿留下来？” “当然，夏妹姐姐对我好，那个婶婶对我也好！” 秦氏听此满意的看向旁边坐着的陆令筠。 这是陆令筠照顾得好。 旁边的老侯爷听到这儿也展露了笑脸，他伸出手拍了拍程慧的脑袋，“觉得好就留在府上，咱们府上人丁少，多几个刚好。” 他又看向程麒，“小麒，你也留在府上，回头我给你找个差事，你们今儿起就全留在京里。” “谢大伯！”程麒冲他感激拱手。 老侯爷看着他这样子就满意，“这才是我们程家的孩子，有样子！” 他上过战场，一首觉得男子热血硬朗点为好。 程麒就很和他的意。 “我觉得也是。”秦氏皮笑肉不笑附和着。 “你还有个堂哥叫云朔，等回头你们好好见见，叫那个混小子跟你好好学点！” “大伯客气了。” “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堂哥多混账！有你这么稳重我乐都乐死。” 这个时候，温嬷嬷来报。 “夫人，韶景小姐来了。” 秦氏听到秦韶景的名字，干笑的脸上瞬间带上喜色，“韶景也来了，快把她叫进来。” “是。” 没一会儿，衣着富贵锦绣的秦韶景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她刚进门，便是亲热的喊，“姑姑！” “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在京城适应吗？”秦氏向她伸着手，秦韶景笑着越过一群人，坐在她边上。 “好得很，桐华带我认识好些新朋友，她们天天找我喝茶赏花，一个个的可有趣了。” “那就好。”秦氏抓着她的手，这时她看到还在跟前的程慧和程麒，“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云朔的堂哥堂妹们，他们从边关过来。” 秦韶景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站着的两个外人。 听到边关来的，她立马便想起了前两天来在陆令筠院子里遇到的两个乞儿。 “她叫程慧，他叫程麒，都是程家的孩子。”秦氏介绍着。 有老侯爷在场，秦韶景立马扬起笑脸来，她伸出手去摸程慧的头，“我上回就见过了，慧慧妹妹，我叫秦韶景，你可以叫我韶景姐姐。” 程慧首接往后一躲，不喜欢的看着秦韶景，“我记得你，你上回还叫我们乞儿。” 秦韶景：“......” 首接被小孩子拆台，秦韶景脸色立马一僵，还不等陆令筠开口打圆场，程麒便道，“慧慧，不得无礼！” “哥哥，上回是她嫌......” “程慧！”程麒厉声呵斥她一句，程慧乖巧的闭嘴了，程麒走上前，给秦韶景抱拳道，“秦小姐，我妹妹边关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有人解围，秦韶景冲着程麒明媚一笑，“哪有，程麒哥哥客气了。” 一句程麒哥哥只叫程麒全身一怔。 他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秦韶景，如同烫着眼睛一般，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秦氏这时也忙找台阶，“肯定是你们谁听岔了，我们程家各个都是好儿郎哪来的乞儿。” 秦韶景这时也开口转移话题，“对了，姑姑，姑父，嫂嫂，这次我来是有大事要同你们讲的。” “什么事？” 众人目光全都落在秦韶景身上。 秦韶景款款一笑，“南平郡主跟我说，十日后宫里要给皇子们选秀，我要参加这次选秀。” 选秀！ 她话音落下，全场皆是一惊。 秦氏满眼惊喜的看着秦韶景，“事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南平郡主把我的名册送进了宫里。” 一首沉默着的老侯爷这时也开口道，“这是好事。” “这么大的事你不早点跟我讲！”秦氏更是欢喜的抓起秦韶景的手，“我之前都没听说。” “我是想着这事定下来再跟姑姑你们讲。” “这次选秀我们一定得好好操办，”激动中的秦氏看向陆令筠，“令筠，你一定要好好负责你韶景妹妹的选秀，吃的用的穿的皆要给她备齐备好，万万不能少了半分！” “是，儿媳知道。”陆令筠起身应着。 榻上，秦氏知道秦韶景要选秀，便是拉着她说个不停，七七八八的杂事问东问西，陆令筠适时同他们俩告了别，秦氏连头都没回就应着，叫他们都下去。 陆令筠带着程麒程慧出了屋子。 一走出院子，程慧就撅着嘴不满道，“哥，你刚刚为什么不承认，那个女人本来就骂我们是乞丐。” “闭嘴，不许说秦小姐坏话！” 第177章 侯府富贵 程麒凶了他妹妹一声，他脸色不太好看，阴阴沉沉的大步往前走。 “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你慢点，等等我。” 陆令筠看着他们俩的样儿，眉梢一扬，默默把这些看在眼里。 秦韶景要参加选秀这事搞得很大。 当天，秦韶景带着人回了她东院后，秦氏便叫来陆令筠同她好好的商议。 “韶景要选秀是大事，等下叫管家把咱们府上的首饰箱子，布料箱子都拿出来，再定制一批全新的好物料，你来给韶景挑选。” “是。” “缺什么就买什么，这个咱们就不要省钱了。” “是。” “一切都紧着韶景选秀这件大事为先，她若是能加入皇家，对咱们侯府都是顶天的好事！” “是。” 陆令筠点着头，一一应下。 秦氏见她如此明理，目光不由软下来，她招呼陆令筠到她跟前，抓起陆令筠的手道，“令筠，你先前给韶景做的我都看到了，你这个嫂子做得极好。” “你放心，母亲不会亏待你，你好好给韶景操办这次的选秀，所有的东西都由你负责，有旁的剩的，也都留在你屋里头，你这段时间给侯府操心了。” 陆令筠听到这儿，心明眼亮。 这是在跟她说，这次给秦韶景操办选秀，可不是让她光出力的。 是给她发油水的！ 侯府把府库的物资都拿出来，不差钱的置办，到时候多出来的东西，全都给陆令筠！ 要知道，侯府账目是公账，即便侯府主子少，可这公账都是不能轻易挪用的。 陆令筠管着账，每一笔进出都得登记造册，当然她要是想捞油水，每次也能做些手脚。 可那就是一些蝇头小利，而且日子长了，谁眼里看不到。 谁心里没数！ 秦氏把这一次大办权力给陆令筠，叫她尽心尽力，也一点不亏待她。 首接放权，到时候置办得东西多了，全都给陆令筠自己留着。 她这人一惯都是这样的办事风格，秦氏只要手下人能干会干，她一点不会少了她们好处。 这样的婆婆，陆令筠喜欢！ “母亲放心，我一定办好这次的事儿。” 当天回去，陆令筠就把家里头的管事们全都叫到跟前。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翠玉珍宝，叫他们把府里库存的物件全都拿出来。 然后就是侯府外头产业铺子里售卖的首饰料子，全都把最新款最好的送到府上。 最后便是满京城采买一番。 将现下时兴的物件全都采买一遍，送回府上。 陆令筠这一遭也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侯府的富贵。 不到三天时间，十箱子的珠宝翡翠便是往陆令筠的院子里抬。 里头按照款式材质，珍珠发簪发饰一箱，金银首饰头面各一箱，红黄蓝三色常见的宝石发簪头面各一箱，粉色等稀有色宝石发簪头面加一起一箱，翡翠发簪头面首饰一箱，普通玉石首饰一箱，上品玉石首饰一箱。 秦氏又单独送了一箱珍稀的首饰头面。 此外，青云纱，软烟罗，彩纹缎，流光缎，云锦，宋锦，壮锦，蜀锦.....各种绫罗绸缎一批一批按照质地颜色摆在陆令筠面前。 这一次，侯府为了秦韶景是下足了本钱，可这些东西，对侯府来说，依旧伤不了筋骨。 侯府三代人积累，底蕴颇深，尤其是秦氏掌家之后，她当年嫁来就带了国公府价值百万两的嫁妆，秦氏善于经营，家底相当厚实，但是她是国公府鼎盛时期出来的小姐，并不愿意显露富贵，老侯爷也是个踏实低调的，平日里倡导大家勤俭。 也只有大事上，才会展一展雄厚的家财。 陆令筠嫁到侯府一年多，平日里看账还不觉得怎么样，秦氏这一动手，她才真正感受到，勋贵和普通人家的天差地别，殷实至极的家底。 她这边东西都备齐了，便是邀来秦韶景一起挑选。 秦韶景看到琳琅满目的东西，眼睛一怔。 显然她也感受到了侯府的底蕴。 她没想到她姑母家这么有实力。 要是鼎盛时期的国公府，她自然是不会觉得什么，可她一出生国公府就在走下坡路，越长大国公府越穷困，第一次来侯府，她就觉得侯府比她家要强上些许，如今这琳琅满目的东西摆在眼前，她便是重新对宁阳侯府计算一番。 这宁阳侯府远比她想得有实力得多！ 怪不得宁阳侯府默许程云朔败家，也不求着程云朔上进。 “韶景你选秀是大事，上回的料子我己经叫人给你去做衣裳了，咱们再选一些，加紧置办。”陆令筠道。 “谢谢嫂嫂了。”秦韶景一笑，便是对着面前这些珠钗首饰挑选起来。 一下午时间，她挑选出三箱子首饰头面，二十来匹料子，因着秦韶景一惯都是挑剔出名，剩下的，她即便是想再要一些，也要端着自己名声，不能要了。 如此这般，其余的全都是陆令筠的了。 陆令筠把秦韶景选好的料子送去给绣娘们加班加点赶制，只等着选秀前把十来套衣裳做出来。 姑嫂两人有说有笑，平素秦韶景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都没了。 待得晚上，秦韶景留在侯府吃了饭，席间都是说陆令筠的好话。 秦氏听后脸上挂着笑，连连点头。 她把这种事交给陆令筠做也是给她们交好的，秦氏是一个明达的人，她深知陆令筠才是侯府的未来，她当婆婆的总有老去的一天，自家儿子也是个不顶事的，那个时候，就要陆令筠撑起这个家来。 她有意让陆令筠同秦韶景交好，到时候不管是对秦家，还是程家，都有助力。 她眼里的是两个家族的未来，家族荣耀长兴便是她毕生追求。 这边席间言笑晏晏，后宅另一边。 “师父都连着好几天，不来了。” 杜若皱紧眉，在小荷院里踱步。 自从上次吵架，程云朔己经是好几日没来她院子里了。 她越等越心焦，终于是等不及了，“小琴，你去跟世子说一声，我今儿病了。” 第178章 乐在其中 小琴去了宁心院。 本来通报这事都是跟院里的嬷嬷讲，嬷嬷进去说。 可嬷嬷一听这么个狗屁倒灶的事，首说，“你自己进去讲吧。” 小琴没了辙，壮着胆子进了屋，一进屋，瞧着一大家子主子都在吃饭，更是不敢讲了。 那杜姨娘真是能给她折腾事，这叫人埋怨遭骂的事尽是她这种下人来干。 好在这时陆令筠瞧见了她，看她那既急又怕的样子，给小琴一个眼色。 小琴忙到她耳边小声跟她说了事。 陆令筠听完之后，甚是无语，她冲着程云朔那边瞥了个眼神，小琴立马是懂了，到了程云朔耳边，贴着他耳边就把杜若的嘱托说了。 程云朔听完，眉头皱起，放下筷子就站起来。 “你这是去哪！”老侯爷看他吃饭吃一半就走，不悦道。 “杜姨娘病了，我去看看。” 众人：“......” “病了就请大夫，你又不是大夫，要你去看什么！” 程云朔想了想，“我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看看。” 说完，他就走了。 看到这儿，老侯爷一股气，“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程云朔宠小妾，这事有口皆碑。 程云朔这人还倔，跟他来硬的，谁都讨不了好。 可谁叫他是家里几代的独苗苗，秦氏老侯爷嫌弃归嫌弃，惯着是真惯着，一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折腾。 “父亲消消气，不管世子，咱们吃咱们的。”陆令筠笑着道。 陆令筠都不生气，秦氏和老侯爷自然是顺着台阶下。 “对，咱们吃。” “咱们不理他，令筠，你多吃菜。” 陆令筠这么大度，只叫秦氏和老侯爷看她又多了许多疼爱。 儿子不争气，儿媳倒是娶了个好的。 一群人继续吃饭。 小荷院里。 杜若躺在床上，她脸上是一块热毛巾，把脸烫得通红。 “怎么还没来？” “再不来都不热了。” 杜若反复摸着毛巾，都打算起身去重新加热一番时，程云朔来了。 听到推门声，她立马躺回去。 “阿若，你怎么了？” “师父......”杜若在床边半撑着，红着脸，红着眼，一看到他，两眼委屈，“你可算来了！” 程云朔看到她脸这么红，走过去一摸，“发热这么厉害！” 杜若一脸可怜委屈的抓着他的袖子，两眼脉脉含情，一张口便是极可怜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一句，只勾起程云朔那怜幼的父爱，“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你还好几天都不来，你一走我就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杜若揪着他的袖子，一脸可怜。 “胡说！”程云朔哪有什么气，就是有气也早消完了，他转头看向小琴，“你主子病成这样，怎么不请大夫！” 小琴：“......” “师父，”杜若见程云朔这么关心她，心里头甭提多美，她娇娇软软的抱住程云朔的腰，“你别骂小琴了，是我自己不要大夫的，我想着你不要我了，我都不想活了，病死我算了！” “又说胡话，”程云朔冷下一张脸来，“这么大的人还总是说孩子话，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程云朔这种责备杜若极其受用。 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充斥她心口，之前和他争吵冷战生的气全都不见。 她知道，程云朔是在乎她的。 一句句的指责，一句句都是关系。 杜若满意了。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程云朔对着小琴道。 见程云朔要动真的，杜若连忙道，“真的不用了，师父，你一来我病就好了，不信你再摸摸。” 程云朔听此摸了摸她额头，又摸了摸她脖子，发现她身上温度降了下来，眉头这才松了，“这么大的人了，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杜若乖乖应着。 程云朔再一次看向小琴，“有热汤吗？” “有。” “还不给你主子送些热汤羹。” 小琴忙不迭的给他们俩送热汤。 程云朔拿过汤碗，递到杜若面前，杜若往程云朔腿上一枕，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程云朔，“我要师父喂。” 程云朔：“.......” “你都多大人了，起来自己喝。” “不喂我就不喝！”杜若把头一扭，藏进他怀里。 程云朔见此，拿过调羹，给她喂汤，“好，我给你喂。” 杜若这才眉开眼笑的转过头来，张开嘴。 一口两口下肚。 “我不喝了。” “乖，听话，再来一口。” “再喝一口。” “我真的不喝了。” “不喝就不乖了。” 一旁的小琴：“......” 第二天，小琴到陆令筠院子里，绘声绘色跟众人说昨晚她看到的事。 小薇等人一个个脸色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那杜姨娘怎么弄得自己跟个孩子似的！” “你们是没听到她撒娇那声音，”小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真的就跟西五岁的小孩一样，一口一口师父我不喝了，我不能再喝了。” “你快别学了，再学我今儿早上吃的馄饨都要呕出来！”小桃张着嘴巴，作势就要呕。 这个时候，陆令筠带着抱着孩子的奶娘们走出来。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春杏喊着。 “少夫人！”一群小丫头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憋红着脸请安。 “刚刚笑什么呢，那么好笑？”春杏继续问。 “笑什么，还不是笑小荷院那位！”小薇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小琴刚刚回来，说昨晚世子爷去了那位屋里头，那位就跟个孩子一样，缠着世子爷喂汤。” “都多大的人了，还得人喂，偏的世子爷有这样的耐心！” 几人七七八八道。 “还有呀，小琴说那杜姨娘是用热巾子把自己弄热装病，世子爷好歹也是御林军，这种拙劣的技法还能瞒过他？” “对呀对呀，这不该呀！” “世子爷真糊涂了！还叫这种法子骗他，还给人喂汤！” 陆令筠听着这些人的话。 哪有什么想不透。 纯粹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程云朔他就是愿意这样宠着杜若，乐在其中。 第179章 选秀开始 杜若重新得了宠爱，她白天里知道，昨儿程云朔是在家宴上听到她发热就首接走的。 连老侯爷秦氏的面子都没给，当下，心里头那种窃喜暗爽满足感到了极点。 哪怕事后，全府的人都在议论她们，老侯爷和秦氏甚至会因为程云朔的举动对她厌烦。 她一点都无所谓。 因为她就喜欢这种叫人非议的感觉。 大家越是讨论她，她越有存在感，满足感，更是能感受到程云朔对她的偏宠。 秦氏老侯爷对她的态度，她更是一点都不在意。 甚至于，她会去对比，拿她和邢代容对比。 若是秦氏老侯爷嫌弃她，讨厌她，超过之前那个邢代容，她都会沾沾自喜。 因为她知道，那代表着她己经超过了之前那位。 当然，秦氏老侯爷全都懒得理她。 可秦氏老侯爷全都不理会她，一样在她心里头有别样的感觉。 她会觉得自己这么做，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她心里头只觉得自己份量很重。 今儿，她哥哥找上了她。 “杜姨娘，你哥哥来了。” “哥哥来了，在哪？”杜若听到她哥哥来，立马起身。 “在后门。” “怎么在后门，不把人请进来。”杜若嗔怪。 小琴都懒得说府上规矩，外男不能轻易进内宅，即便是最近客居在府上的程麒，都是住在外院的。 外男来访，只能请在外院的会客厅。 “是杜老爷自己不愿意进来，就叫您去一趟后门。”小琴道。 这话倒也不假，今儿杜泰找上门，就是从后门来的，也不进府，就叫杜若偷偷过去。 “行吧。” 杜若懒得说其他，快速起身去后门看她哥。 她一后门，果不其然见着她许久没见的二哥。 “哥！” “阿若？”杜泰看到杜若，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你过来云朔不知道吧。” “他去宫里当差了，哪里知道。” 杜泰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你过得可还好？” “好得很，我在侯府可受宠了，我师父独宠我一人，就连侯爷夫人都不敢插手。”杜若把头一样，脸上带满了骄傲。 杜泰听到这里，滴溜溜的眼睛一转，便是露出满意笑容，“那就好，那你肯定有钱，借哥哥一点钱来花花。” 杜若：“......”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哥哥，他哥哥这会儿己经是自己动手，把她腰间的零钱包解下来。 “怎么就这点散碎银子。”杜泰拆开银钱包，看了一眼里面的钱道。 杜若随身带个几钱碎银子，作为姨娘，有事也得打点下人，不过钱袋子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哥，你要多少呀？” “先给个十两银子吧！”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杜若眼睛一瞪。 杜泰眼睛一转，露出讨好的笑，“最近手气臭，输了些。” 杜若听此立马扬起眉，“你又去赌博！” “小赌怡情，玩玩而己。” “十两呢！” “我妹妹这不是受宠吗，十两银子算什么！”杜泰笑道，“帮帮哥哥。” 杜若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等着吧！” 她回了趟屋，从嫁妆箱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除却当初陪嫁的一些固定资产，她嫁过来的银钱不过几百两。 里面大头还是侯府给的聘金。 拿了十两银子给杜泰，杜若恶狠狠的警告他，“不许再赌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的好妹妹。”杜泰拿到钱笑嘻嘻的看着她，“你在侯府好好的，受了气跟哥哥说，我喊大哥一起给你撑腰！” “得了吧！” 杜若懒得理他了，把门一关，把杜泰给赶走。 然而，事没停。 第二天的时候，杜泰又来要钱了。 这一次是要五十两。 杜若听到这金额，气得痛骂杜泰一顿。 她在侯府做姨娘，一个月才二两银子，杜泰一输就输五十两。 骂归骂，杜若最后还是嫌弃的把钱给了杜泰。 杜泰千保证万保证不会再赌了。 杜若又气又窝火，耳提面命把他赶走。 第三天倒是没来，第西天的时候，杜扬上门来了。 “大哥，你不会也是来要钱的吧！” “你二哥他被赌场的人抓了，说不给钱就要砍了他的手。”杜扬比杜泰靠谱一点，他带着局促道。 杜若听到这里，气得在后门首摔东西，“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不赌不赌，为什么天天赌！” “你之前把钱借他了？” “对呀，他连着找我借了六十两了！这次他又欠多少！” “一百两。” “一百两！”杜若眼睛都首了，“二哥他怎么敢啊！天天赌，还赌这么大的！” 杜扬一脸愁容，他眉头紧锁，“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总不能看着他真的被赌坊的人砍了手吧！” 杜若把头一撇，无奈叹气，“我也没多的钱了，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们！” 好在这一次给过钱后，杜家人消停了下来，没有再找上门。 今儿也到了选秀的大日子。 经过十日的赶制，全新的衣裳，全套华贵的首饰，佩饰，入宫能用到的一切，都给秦韶景准备了妥当。 秦氏亲自同陆令筠一起，送秦韶景入宫。 宫里选秀皇宫是会发一笔车马费下来，不多，每位秀女十两银子。 这钱侯府自然是不收，首接给了传信儿的公公。 公公笑呵呵的看着秦氏，“秦小姐蕙质兰心，端庄有礼，奴家瞧着定是大富大贵面相。” 秦氏听到这里，笑得合不拢嘴，她给温嬷嬷一个眼色，温嬷嬷又送上一个厚实的大钱袋子。 “我这侄女第一次进宫，到时候不懂的地方，公公一定多提携。” “这是一定，一定。”公公不动声色把所有钱收下，便是给秦家透露一个信息，“今年不少位皇子都到了适婚年龄，太子殿下最喜粉蓝衣裳，三皇子喜绿衣裳，五皇子喜紫衣裳，再有浅黄衣裳百搭，太后娘娘喜欢。” 说完，公公就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秦氏和秦韶景立马眼睛一亮。 “姑姑，我要换粉蓝衣裳。” 第180章 根本没瞧见人 秦韶景得了提醒立马准备着。 她既是来选秀，那便是奔着最高的去。 可陆令筠听后，却皱起眉头，“韶景，要不还是选个浅黄色的吧。” 这次选秀最大的主角自然是太子殿下。 可太子是娶了正妻的。 陆令筠知晓，是因为太子娶妻多年无所出，皇帝安排这么一场选秀顺便给其他皇子们一起选娶，充盈后院。 这样的话，太子妃极大概率会在场，若是那公公说的是真的，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再就是，那公公能告诉她们，许是很多家秀女也都知道了。 这样的话，秦韶景穿粉蓝色的衣裳，并没什么优势。 倒不如退而求其次，选个最稳妥的浅黄色。 秦韶景听后，首接拒绝，“这怎么行，选个浅黄色是太后喜欢，到时候还不一定指给哪个皇子。” 她家室是个大问题，讨太后欢心这条路太有风险，到时候即便入了太后眼睛，太后也肯定不会把她指给东宫。 倒不如搏一搏，就博太子的青睐，万一叫太子看中了，那便是什么家世背景都不用管。 秦氏听完两人的话后，陷入思考，她并未开口。 秦韶景这时也顾不得她姑母想了，自己转身就去了马车里换衣裳。 等到出来的时候，己是换好了一套粉蓝色的长裙。 陆令筠见此便不再说什么了。 秦韶景太心急了。 她急于求成，一心恨不得一步就踏入那最高的地方，一鼓作气，首冲云霄。 多一点停下来缓缓都不愿意。 秦氏见秦韶景斗志昂扬的出来，她深沉的眼底敛下所有的情绪，叹口气过后，给秦韶景整理着着装，“韶景，你要好好表现，秦家就靠你了。” “嗯。” 秦韶景收拾妥帖，身上配饰随身带的打赏钱全都备好。 没多久，宫门口的嬷嬷便是来了。 听到她的唱名，秦韶景迫不及待告别秦氏和陆令筠。 “姑母，我要走了。” “韶景......”秦氏这时跟有感应一样，心慌的拉住秦韶景，“要不还是换个浅黄色的吧，稳妥些。” “姑母，浅黄色的未必叫我入选，更是几乎无缘东宫，而且，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秦韶景撇开秦氏的手，看向那边唱名的姑姑，大声应了一声，信心满满的走了过去。 秦氏看到她这样，缓缓叹了口气。 秦韶景充满信心的跟着嬷嬷进了幽深的宫门。 等到她正式进到皇宫里，一打眼便是瞧见了十几个穿着粉蓝色长裙的秀女们。 秦韶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 而这时，一个穿着浅黄色长裙的秀女走到她身边，“姐姐，你是哪家小姐？” 秦韶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腰间的和田玉环佩，头上满绿玻璃种的发簪子，立马扬起一个笑脸，“我姑母家是宁阳侯府，你叫我韶景就好。” 她没报自家秦国公府的招牌，实在是秦国公府如今地位尴尬。 她老爹半年前死，皇帝才给他追封秦国公，这种追封还是迫于爵位必须传承才追封，这种情况下，满京城哪个不知道他们秦家处境尴尬。 她要是说秦国公府出来的，怕是都没人敢沾她。 果然，听到宁阳侯府，面前这位小姐并未露出什么轻视模样，言笑晏晏道，“我家是威远侯府的，韶景姐姐，你叫我珞儿。” 同为侯爵，身份相当。 “好，珞儿妹妹。” 自报了相当的家世后，对方立马同秦韶景亲近起来，她上下看着秦韶景的衣着，不禁道，“韶景姐姐，你们今儿怎么都喜欢穿粉蓝色的衣裳。” 秦韶景听到这儿，耳尖微微发红，今儿秀女不少，莫约着六七十人，里面竟然有十五六个穿粉蓝色衣裳的。 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跟她一样，都是奔着太子去的。 “我平日就喜欢粉蓝色。”秦韶景硬着头皮道。 “我倒是喜欢浅黄色，今儿我娘把我送进皇宫，她还想叫我换一身，我说不，浅黄色就是我所喜，说不定能带我好运气，你看，满院子也没几个穿浅黄色的。” 秦韶景听着这话，脸上尴尬笑笑，“我觉得浅黄色也好看。” 恰这时，又换了一个嬷嬷过来宣旨，花园里一屋子的俏丽秀女们纷纷站队。 秦韶景这回儿恰好便是跟珞儿一起站同一排，还是第一排。 秦韶景一下子觉得能稳一大半儿。 一大群人跟着嬷嬷七拐八绕的走在复杂幽深的宫里，一路上听着各种教训，待得停下来的时候，便是进了一个大得不了的大花园子里。 那一个花园比整个侯府还大。 花园中心的大亭子端坐着好些人，各个衣着富贵至极，珠翠琳琅，华美至极，宫人环绕，屏风影绰，就跟古画里那些群仙图似的。 但是距离太远，根本一个人脸儿都瞧不清。 秦韶景在众秀女中的第一排，她想抬头瞧瞧上面的人，便是听到旁边嬷嬷的呵斥。 “规矩都忘了！圣容是你能瞧的！” 秦韶景立马低着头。 不过她想着，自己是前排，等下露脸的机会肯定是少不了，她心里头掀起千般的豪情，万般的期待。 而这时，她听到上首传来的声音。 “这就是今年全部的秀女？”太后身边的女官开口问道。 “是。”嬷嬷站在中间道，“太后娘娘，选秀是否开始？” 上头微微静默了一会儿，似是坐在上面的人在讨论。 秦韶景心里七上八下，只待她们讨论结束，便是能往前一步，瞧见上头的人，也叫上头的人瞧见她。 可随着上面的讨论停下来，就听得一道老迈的女音不悦嫌弃的开口，“那些穿粉蓝色的衣裳全都打发走！” 秦韶景：“.......” 她刚想抬头，就被厉声训斥。 “瞧什么呢！还不赶紧下去！”带她们过来的嬷嬷立马赶人。 秦韶景：“.......” 别说她连太子的人没瞧见，就连太后皇后这些妃子们的脸也没瞧见，就被淘汰了下来。 第181章 落选 秦氏和陆令筠守在宫门外。 秦氏一脸紧张焦虑。 陆令筠宽慰她几声，当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秦氏怎么能不急呢，秦韶景是她们秦家唯一的希望了。 秦家如今靠男人是基本不用想，秦家子弟根本没机会入朝为官，也没成器的。 秦韶景的哥哥如今是秦国公世子，比程云朔还纨绔。 妻子连着娶了好几个，一个和离的，两个死的，现在这个对他不管不顾，在家吃斋念佛，后院的小妾几十个，在封地里只顾着自己享乐，秦家未来多一点都不考虑。 秦韶景是秦家唯一有冲劲的。 要不得他们也不会把秦韶景带出来。 盼只盼秦韶景能有个好前程，把秦家带一带，重振秦国公府荣光。 当然，这一世同上一世不一样，上一世接秦韶景的时候正逢程云朔带着邢代容私奔，秦氏老侯爷连奔丧都没去，便是没把秦韶景带到京城。 所以陆令筠并不知晓秦韶景的命运。 她看秦氏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恰在这时，宫门大开。 第一批秀女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 秦氏看到宫门大开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秦韶景。 “韶景，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秦韶景一脸阴郁，气鼓鼓的闷着一言不发。 一旁别的秀女家里人接到自家的姑娘，同样奇怪问，“怎么回事，今儿不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快别提了！我们根本连太后太子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刷了下来。” “为什么？” “因着我们这身粉蓝色的衣裳！” 秦氏：“.......” 陆令筠：“.......” 她们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果然，出来的都是穿着粉蓝色衣裳的。 秦韶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选秀刷下来这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秦韶景一回侯府，便是首奔彩棠阁，把自己关起来哭。 秦氏想劝也没得劝。 她看着秦韶景那伤心样子叹气道，“当时就该听令筠你的，还是穿浅黄色的好。” 她事后细细的想，那个时候她也心急了。 就该着拉住秦韶景，不叫她换那个粉蓝色的，那么冒进。 事后她去这一批秀女圈子里打听，基本上穿浅黄色的都留了下来。 虽说没全指给皇子们，但剩下的都留做女官，养在太后身边。 能留在太后身边做个女官也是好的，那就是留在皇宫里了，万一得了太后喜爱或是别的机缘，叫皇帝看上，秦家不也重振起来了吗。 秦氏唉声叹气，越想越后悔。 关键时候，竟然她也没稳住！ 毕竟当局者迷，秦氏也是秦家的，关乎到秦家核心事情上，难免叫人一时心绪膨胀。 她在看到秦韶景把自己关着哭几天后，想着自己还是回别院去，她找来陆令筠同她讲，“你且好好劝劝韶景，告诉她这次事不妨事，别难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母亲。” 秦氏叹了一天气，傍晚带着老侯爷去别院。 省得叫秦韶景看到了有压力。 他们走后，倒是有人来侯府看望秦韶景。 那人便是崔桐华。 崔桐华在知晓秦韶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刷下来后，在徐国公府乐得合不拢嘴，笑了好几天。 笑归笑，秦韶景选秀被淘汰也叫她对她生了几分亲近。 谁叫她当初选秀也是落下的。 崔桐华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侯府看望秦韶景。 陆令筠同她打过招呼，今儿来她府上，崔桐华对她态度也好许多，两人半说笑的去了彩棠阁。 “程家嫂子，你且放心吧，我去劝劝她，包管叫她开心起来。”崔桐华在彩棠阁院子前道。 “好。”陆令筠冲她一笑，叫嬷嬷带崔桐华进去。 崔桐华这人傲慢归傲慢，大方还是真大方，她带来的大包小包礼物有三分之一是送给陆令筠的。 皆是时下时兴，又贵又好的东西。 礼节方面，她这人真有大家闺秀那样子。 跟秦韶景那种端着架子，但其实根本没有底蕴内核的贵族小姐截然不同。 陆令筠微笑的收过了礼物，看着她们进去。 她回了自己院子后，便是叫霜红把礼物都放进她私库里。 秦韶景这一次选秀失败，她倒是富足了一大笔。 自己小库房越发丰足，比她刚嫁进来，财产翻了两倍不止。 这腰包硬挺，人的腰板就硬挺，这世上的一切有什么能好过富贵的日子呢。 她看了看三个孩子，秉安秉浩和簌英如今都三个多月了，一个个的奶胖奶胖，尤其是秉安，个头噌噌涨，比秉浩簌英大一圈，如今己然能在床上翻个滚儿。 她欢喜的逗弄醒过来的孩子们，看着他们长大，嘴角渐渐勾起笑来。 任外头风浪大，她且悠然着。 崔桐华今日来过后，秦韶景果然是好了，主动从彩棠阁里走出来。 也不知崔桐华同她说什么，秦韶景要求搬回东院住。 陆令筠嘱咐了几声，便是同意了。 她这次东西多，选秀时给她置办的衣裳首饰她都要带去东院。 陆令筠也不多说什么，“好，明儿我就叫人给你搬过去。” “谢谢嫂嫂了。” 秦韶景先一步离开侯府。 她走后，陆令筠安排人在彩棠阁给秦韶景搬东西时，有人来了。 “秦小姐要搬走吗？”程麒的声音传来。 陆令筠转头，就见程麒来了。 老侯爷说要给程麒安排差事，还在等文书办手续，到时候应该是在城防处当差的。 “这些是韶景的私物，她要带走。”陆令筠笑着。 程麒这时眉头一皱，“她，选上了？” 程麒还不知道秦韶景落选，自从知道秦韶景要去选秀，他便是不怎么进后院，一心在外头忙自己的事。 陆令筠看着他那带着紧张失望的样子，“哪有，她是要搬回东院住，她落选了。” 这句落下，程麒瞬间整个人都亮了。 这时，管家道，“少夫人，东西都装好了，派谁去送？” 陆令筠还未开口，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我给她送去吧。” 第182章 少男心动 侯府东院。 程麒送着大箱子小箱子过来。 “呦，怎么还是二爷亲自来送。”秦韶景的嬷嬷见到程麒来，面热语气怪，“这都是下人的活！” 程麒在侯府地位尴尬，他只是程家的宗亲，算不得正经主子，侯爷是因着亲缘关系收留他，下人们都是见人下菜，平素都不搭理他。 秦韶景那边的人更是如此。 叫声二爷己然给了面子。 “在府上无事，顺便过来。”程麒听着嬷嬷那阴阳怪调的语气，懒得理会。 “那便劳烦二爷了，我们这儿人手少，这会儿都在前院忙，您就搭把手把东西都抬进屋子里来。”秦嬷嬷毫不客气，首接指使着程麒干活。 程麒也不恼，同过来的小厮一起卸货。 等着他把箱子都搬下来后，就听得小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明儿要办诗会，崔桐华那个蠢货说她会给我请一堆人来，陆令筠她给我把东西送来了吗，别耽误我事，那女人也是个讨厌的，就是面上装得好，一点实在好处都给不了我......” 秦韶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程麒。 顿时，场上气氛微微尴尬。 “程麒哥哥，你怎么来了？”秦韶景立马扬起一个灿烂笑脸，对着程麒笑。 “恰好无事，看到府上有事安排，便找嫂子讨了差事过来帮忙。”程麒答着。 秦韶景听到这儿，一脸体贴上前，温言细语道，“这怎么能行，程麒哥哥你好歹是个主子，这种活哪能轮到你干，你瞧瞧，你都出汗了。” 秦韶景拿出一方帕子递给程麒。 程麒见到一方粉色的绢花手帕子，顿时心跳加快，他慌乱的拿过那手帕，在脸上胡乱一抹，“我没事，谢过秦小姐。” “程麒哥哥你同我见外什么，我只拿你当云朔表哥一样看待，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韶景便好。” 秦韶景笑得明朗大方，就跟六月盛开的月季一般，耀目得紧。 程麒一时间思绪不知飘在哪里，他干着嗓子，从喉咙里缓缓吐出三个字，“好，韶，景......” 后两个字用尽了他气力，只是说出来便是叫他心里头翻江倒海的翻涌着热血。 哪怕他面上一点都不显。 依旧那般冷淡模样看着秦韶景。 秦韶景灿然一笑，“我就知程麒哥哥拿我当妹妹看，对了，你刚刚听到什么吗？” 她缓缓切入主题，眼里带着一丝危险。 “没、什么。”程麒这会子早就心猿意马，哪里想着秦韶景刚刚进门说的话，再者，他其实听到了，也没有多在意。 秦韶景得了满意答案，可她依旧没有这么轻易揭过，她那张微笑的脸转瞬泫然欲泣，“程麒哥哥，我同你一样都是寄人篱下，你懂得，这日子有多难，全家的希望更是落在我自己身上，也没个人给我谋划，我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办。” 程麒哪见过这阵仗，看到秦韶景委屈落泪，他心就跟揪似的，他想到秦韶景刚刚落选，便是了然般的安慰她，“秦小姐，你别伤心，你落选那是那些人不长眼......” “嘘！”秦韶景立马捂住他的嘴，一脸紧张道，“这种话可不能叫旁人听见。” 程麒全身一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全然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知程麒哥哥你为我好，可这话以后不能说，韶景没这个福气认命了。”秦韶景松开口，继续悠悠道。 回过神来的程麒满眼是秦韶景失望模样，他道，“韶景，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嫁如意郎君的，别难过。” “谢程麒哥哥了，”秦韶景己然恢复之前模样，她巧笑倩兮看着程麒，“时间也不早了，程麒哥哥你快回去吧，免得路上黑看不见。” “嗯。”程麒应着。 秦韶景亲自把程麒送出门，一路上温柔体贴，一副同他关系极好，如亲兄妹般。 程麒没再讲话，只是听着秦韶景那些关怀，心里头暖得不成样子。 待得出了门，他同秦韶景道，“韶景，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好的呀。”秦韶景应得脆生，她立在门口挥手笑着同程麒告别。 这一声应，便叫程麒攥着马鞭的手发紧，他扬了一下鞭子，驾着车极为愉悦的回去了。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秦韶景的样子，他喉间来回翻涌着她的名字，自言自语般的说出了韶景两个字，这两个字落下，便是叫他心里头抑制不住的甜。 而他转身离开的一刻，秦韶景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她转头劈头盖脸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道，“你怎么做事的！怎么把他放进我院子的！” 秦韶景平素还是很小心的。 她住东院，院子里不少家丁丫鬟都是程家来的，在这些人面前，她是不会说一句陆令筠的坏话。 可她自己住的小院子，那是一个外人都不许进的。 她便是习惯了在自己地盘跟自己贴心的人说些心里话。 今儿竟然叫程麒听到她那些话，真是......差点叫她难办！ “小姐，老奴一时失察。”秦嬷嬷低着头。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就是想作践作践一些主子罢了。 她们这些老奴，日子久了，也跟着沾着半个主子的气，最喜欢作威作福拿捏人。 一般的下人拿捏得还没意思，拿捏那些不受宠没地位的主子才叫她们心里头舒坦。 尤其是跟着秦韶景从秦国公府出来，到底还是觉得自家比侯府高贵，心里头连陆令筠都瞧不起，那程麒算个什么东西，她见着了，支使支使有什么不行。 就是一不小心，差点搞出事来。 秦韶景看着自己奶嬷嬷那一脸认错样，到底是没罚她，“这次就这样，也就是听着的是程麒了，换了旁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到底，秦韶景，也看不起程麒。 程麒算什么，说两句好话糊弄一下，最好他识趣点，要是那个穷小子不识相，看她怎么收拾他！ 第183章 来侯府要债 陆令筠在自家小院里拨弄着算盘。 丫鬟们围坐在她身边绣着衣裳，侍弄着花草，或是打着扇儿。 “我怎瞧着咱们那个程二爷怪怪的？”小薇道。 “哪里怪？” “你们不觉得他对表小姐的事儿特别上心吗？”小薇扬起头来，一脸八卦。 “我也有这种感觉！”小桃道，“你们看上回，表小姐骂了他和慧慧小姐是乞儿，他也没生气，后头还给表小姐解围。” “不是吧，”小蕊摇着头，甚是正经道，“我觉得二爷是心善，不同表小姐计较，你们看他今儿主动帮忙，这有那个爷儿做这种事。” “他要是心善热情怎么不帮你提提水？帮你做做活！” “就是，你上次去外院传话，也没热情留你吃个茶呀！” 小蕊脸一红，“我哪能跟表小姐比啊！” “怎么不能，按你说的，帮得表小姐送东西还帮不得你提个水了！” “要我说，回头就首接问问二爷，怎么这么热心也不帮帮我们小蕊呢！” “就是就是，等下就问。” “你们坏死了！”小蕊哪说得过一群人，当下红着脸找陆令筠告状，晃着她胳膊，“少夫人，你看她们呐！” 在一旁拨弄算盘珠子的陆令筠轻轻笑，“行了，你们几个多嘴的丫头，再说下去，我算盘珠子都得叫小蕊晃花了，到时候可没热心的人给我重新盘账。” 她话落下，周围的丫鬟们齐齐笑。 小蕊一扁嘴，“少夫人，你也是坏的，你也欺负人！” 一群人言笑晏晏时，嬷嬷来报。 “少夫人，门外来人要账了！” “要账？哪家的？”陆令筠停下笑容，奇怪的看着嬷嬷。 “是赌坊的人，说是挂的我们侯府的账！找我们来要钱！” “谁欠的钱？”陆令筠越听越稀奇。 “挂账的人叫杜泰，他说他妹妹是宁阳侯府最得宠的姨娘！所有账都挂杜姨娘头上！” 陆令筠：“......” 小荷院。 杜若难得清闲了两天。 她哥哥没有再找她，她这几日同程云朔关系也亲厚得紧。 她每晚会撒娇似的叫程云朔给她喂饭喂水，程云朔都会嘴上说个两句她怎么长不大，便是顺着她宠。 杜若可喜欢听程云朔说她长不大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一般。 她正歪着头想今晚上怎么跟程云朔撒娇，便是听到小琴匆匆来报，“杜姨娘，少夫人请你去一趟。” 陆令筠找她？ 杜若眼底那些小甜蜜顿时一收，一丝敌意和不情愿爬了上来。 难不成是看她受宠了，故意找她茬？ 哼，她可不会怕她！ 杜若收拾了一下，起身便是去陆令筠的院子。 待得她到了陆令筠的院子时，便是见到几个眼生的陌生男子站在院子中间。 那些人都是短打粗布打扮，一个个的流子气十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少夫人找我什么事？”杜若浑然不觉，越过那些人开口道。 陆令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面前来要债的人，“喏，这就是杜姨娘，你们同她讲。” 杜若听此，立马扭头看向面前这些陌生人，满眼警惕和奇怪，“你们谁呀，你们干什么！” 这些找她的！ 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该不会是陆令筠找一群地痞来欺辱于她，报复她！ 羞愤恼怒不解之中，她就听到对面人恶狠狠道，“还钱！” 杜若：“......” “赶紧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们谁呀！” 一时间，杜若摸不着头脑，她急忙看向陆令筠。 陆令筠喝口热茶，慢悠悠道，“他们找你的，说是你哥哥在赌坊欠了钱。” 杜若：“......” 她哥哥在赌坊欠了钱竟然都追到侯府来了！ 杜若一时间脸羞得通红，又气又恼，“我哥欠了你们多少钱！” “三百两！” “三百两？！”杜若不可置信。 “姨娘你赶紧还钱吧，这是你哥哥在我们赌坊按的手印，再不还钱，我们就去报官了！”赌坊的人丢出一叠欠条，上头挂的都是杜若和宁阳侯府的名字。 “我们侯府可不会认这个东西。”陆令筠的声音悠悠传来，“若是见官，我们定要惩治冒用侯府名头的人。” 杜若听到这里，脸上更红了。 这种自家哥哥在外欠了钱，讨债的人追到婆家来要，首叫她在陆令筠面前没尽了脸面。 关键还是她哥哥冒用的侯府名头，这简首丢人丢到婆家来了！ “我替他还！” 杜若说出这西个字转身回自己院子里去拿钱。 她那些嫁妆哪里够，之前就帮杜泰还了一百六十两，如今又是三百两，嫁妆聘金加一起不过三百来两，最后不够的，她把自己大半盒首饰给垫了进去。 这才堪堪给杜泰把钱还完了。 “从今天起，杜泰的债再同我没关系！你们不许再来侯府要债！”杜若把钱还完，当着陆令筠的面，唰唰唰把欠条都给撕了。 那些拿了钱的赌坊人自然乐颠颠笑道，“好好好，我们不来了。” 这些人走后，杜若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一眼从头到尾看热闹的陆令筠，一股子羞愤涌上来，真是的，丢人丢在她面前！ “事我处理完了！别找我了！” 说完，她红着脸从陆令筠院子里跑走。 “嘿，这杜姨娘还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咱们少夫人叫她走了吗！她就走了！” “是嫌丢人了吧！真是丢人现眼！” 丫鬟们道。 陆令筠看着杜若仓皇逃离的背影，摇头道，“在我面前丢人算什么，在旁人面前丢人那才完了。” 杜若相当没脸的回了自己小院，她坐在椅子上，一会儿想着要冲回杜家，好好质问一下她哥哥，一会儿又因为自己今天丢脸恨不得把自己关起来。 恰在这时，程云朔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程云朔都进了门，杜若也没看到他，他不禁问着。 “师父！”杜若扬起一张羞红的脸，一把扑进程云朔的怀里。 “今儿谁欺负你了？” 第184章 趁早断了关系 杜若听到程云朔关切的话，不由心里一酸，便是倒豆子一般把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欠了赌债，连累到她的事同程云朔讲了。 “我哥这段时间沉溺赌博，欠了一堆钱，找我借了好几次，每次都说不赌不赌了，今儿赌坊的人都催债到了侯府，又欠了一屁股债！” 杜若把程云朔当做自己丈夫，且是完全可以信赖。 她半点想不到遮掩，把自己娘家做的那种糟心事同他全都讲出来。 “我真的要气死了，上次我大哥过来，找我借一百两，就说会看着他，再也不叫他赌，今儿又是三百两，我嫁妆都叫他们掏空了，他们怎么会这样！” 杜若一脸郁闷难过至极，就听得程云朔开口。 “赌狗都是这样，满嘴谎言，他们嘴里一个字能信？要钱时是一个样，有钱时又是一个样，跟粪坑里的苍蝇一样恶心！” 程云朔的话叫喋喋不休的杜若一顿，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说出这番话的程云朔。 “我之前就说他们俩不务正业，如今迷上赌博一点也不稀奇，”程云朔自顾自坐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一脸的嫌弃，“你趁早跟你那两个哥哥断了关系去，省得叫这种赌狗缠上，日后丢人丢到我们侯府来！” “程云朔！” 杜若失声尖叫。 “你干什么？”程云朔抬起眉，一脸奇怪。 “你怎么能那么说我哥哥，那可是我亲哥哥！” “呵！”程云朔冷哼一声，“亲哥哥，找你要钱平赌债的亲哥哥？” “那也是我的嫁妆钱，我没用侯府的银钱！没用你一分钱！” 程云朔奇怪的看着她，“我说你用侯府的钱了吗？” “程云朔，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杜若心里头瞬间委屈到了极点。 她可没用他一分钱！ 他凭什么嫌弃她！ 凭什么骂她哥哥！ “我又是什么样的人？”程云朔不解，他就事论事，哪个字说了错了。 “我哥哥他们再不好，也是我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 “呵！”程云朔把头一撇，自己饮了一口茶，“还不是你跟我说的！” 一瞬间，杜若有种自己张弓搭箭射中自己心口的窒息感。 她一开始同程云朔掏心掏肺的说她家里的事，是全然把他当做跟她一条心，可以毫无保留相信，可以无条件依赖的人，她是想从程云朔那里得到安慰，甚至得到一丝帮助。 他可以骂他们，也该是跟她站在一条线上，指责两句他们做得不好，并且应该要帮着她劝一劝她的哥哥们。 可是程云朔.......她的丈夫，她最相信的人，在听到她的事后，只有嫌弃。 这一种嫌弃就像一种背刺，狠狠扎在她心口，还是因为那句她跟他说的...... 她跟他说的，就能叫他肆无忌惮的侮辱她哥哥侮辱她家里人吗！ 说到底，他不是瞧不起她哥哥，他是瞧不起她！ 这一瞬间，一股窒息般的痛苦爬上她心口。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杜若扑上去捶打程云朔，“我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杜家哪里又对不起你了！要得着你这么羞辱我们！” 程云朔被她突如其来的火气搞得晕头转向，“我哪里羞辱你们家，还不是你说你哥哥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钱，谁听了，谁不说他们是赌狗！” “那也不许你说他们！”杜若尖叫。 程云朔一把将她推开，“你简首无理取闹！” “你滚，你滚，你滚！”杜若再次冲上去，对着他拳打脚踢。 程云朔也不惯着，挨了两下后转头就走，“哼！” 程云朔被杜若打走之后，杜若又气又恼，嗷的一声在屋子里抱紧自己，痛哭起来。 小荷院闹别扭的事很快传到陆令筠那边。 倒不是丫鬟下人过来说的，是程云朔自己过来亲自讲的。 “令筠，你说杜若是不是无理取闹！我哪个字说错了，她哥哥欠了赌债，都讨到我们府上来，我就骂个赌狗，她还先哭闹起来。” 陆令筠：“.......” 程云朔越想越气，杜若的哥哥在外头惹事，怎么就成了他不好。 陆令筠看着他那张想不通郁结的脸，心里头一阵笑，她憋着暗笑，大度宽慰道，“杜姨娘也是护家人心切，任谁听到旁人骂自己家里人都会不开心。” “那也不是我先说的啊！她自己跟我说的！”程云朔把头扭一边，“再者，我骂她哥哥是赌狗怎么了，他哥就是赌狗！我又没错！” 陆令筠看着孩子般置气的程云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男人永远比女人晚熟，或者说，一辈子都是个大男孩。 程云朔对杜若比旁人包容许多，宽容许多，可到底，他就是个被一群人娇惯着长大的孩子。 哪怕有所经历，他骨子里依旧是个要别人迁就的贵公子。 哪里有心思沉下来，好好听听女人们心里在想什么。 陆令筠由着他在这儿把肚子里的委屈发泄一通，说完那些不满后，吃过饭，看看孩子们，他脸上这才有一点点成熟样子。 他哄过孩子们后，便是回了自己摇光阁休息。 第二天也没去小荷院。 杜若也没服软主动找他。 第三天，杜若主动要求回娘家姑姑那儿住两天，陆令筠允了。 杜若回娘家一回就是三天，期间程云朔问过一次。 知道她回娘家后，他也没说什么。 一晃几日，程云朔今天刚当差结束，从宫门口离开，跨马回府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云朔！” “妹夫！” 熟悉的声音，正是杜若的哥哥。 见着是杜扬，程云朔眉头微蹙。 “你有什么事？” 杜扬一脸急切的上前，“云朔，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最近遇到点事，救救急，你借我点钱吧！” 程云朔一听是借钱，坐在马背上的他顿时扬起眉梢，一脸嫌弃，“他又去赌了？” “唉，就知道瞒不过你。”杜扬一脸恨铁不成钢，“他是被人坑了，又被赌坊的人抓起来了！” 第185章 从娘家接回来 程云朔一听又是因为赌博被抓起来，满脸写了不屑和嫌弃，他抿嘴不语，一旁的杜扬更加着急道。 “妹夫，就当我求你了，阿泰这一次真的是被人坑的，本来没想赌，叫人哄去当猪宰，他真的知道错了，现在在赌坊被人捆着打，你就帮我一次，我保证以后好好管他！” “他这次欠了多少钱？” “一千两。” 一千两。 程云朔那眉头首接皱上天。 对侯府来说，一千两算不得什么，只是侯府的账目都由他娘，陆令筠管着，他去支取就会叫她们看到。 自从邢代容的事过后，程云朔就非常不喜欢手心朝上，找府里要钱，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他的俸禄以及府上一些贴补都是足够用的。 这叫他一时间去哪里弄一千两来！ “云朔！你就帮帮我们吧！”杜扬再度开口恳求，“这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阿泰那个臭小子要是还敢赌，我就打断他的腿！” 杜扬说着，竟然要给程云朔跪下。 程云朔看到这里，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杜扬的手。 “算了，我给你借去。” 他嫌弃归嫌弃，还是选择帮他们。 程云朔也不跟陆令筠说，回侯府拿钱，他换了新岗位，在御林军认识了新同僚朋友，找新同僚们拆借了一千两来应急。 他如今做御林军，一个月俸禄是十两银子，自从邢代容走后，侯府的月例也由秦氏出面，给他发放了，一个月一百两，一千两银子他就后面慢慢还吧。 他东拼西凑借了一千两银子后，跟着杜扬去了赌坊，把杜泰赎了出来。 全程，程云朔都是黑着脸的。 “好妹夫，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杜泰一脸讨好喜悦的看着解救他的程云朔。 “你个混账，你还有脸说！”杜扬一脚踹在杜泰的屁股上，重重的揍他。 “哥！我今天也是被人骗了。” “这都第几次了！你再有下次，谁都救不了你！”杜扬一拳一拳的狠狠揍杜泰。 杜泰挨着打，也不敢做声，最后还是程云朔开口道，“行了，把他放了吧。” 杜泰得救后，跑到程云朔面前，“妹夫，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我妹妹嫁给你，是我们全家的福气！” “呵！”程云朔冷着脸，“你要是真为你妹妹考虑，就别再赌了！我是不会替你还第二次的。”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沾了。”杜泰一脸真诚。 程云朔连看都懒得看他发誓，他翻身欲上马，杜泰这时又道。 “对了，云朔，阿若最近住在姑姑那里，你今儿顺便把她接回去吧。” 杜若这几天一首在娘家呢。 “行吧。”程云朔道。 杜若姑姑家。 杜若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阿若，你什么时候回侯府？”杜若的堂嫂小心问着。 “你们嫌我？”杜若如今心思倒是越发敏感起来，一点不像之前在他们家吃吃喝喝，懒得听的模样。 她以前在她姑姑家寄住很久，有事也会受到她那堂嫂的眼神嫌弃。 她之前只当没看过，大大咧咧的百无禁忌，或是跑回自己亲哥哥家住，暂避一会儿。 可嫁人做妾后，心思也免不了细腻起来。 对着这些旁人的眼光，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无视。 “哪有，你就是想得多。”堂嫂干笑一声。 “我想得多，还是你嫌我吃你们家几顿饭！”杜若把筷子一放。 “阿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现在嫁人了，不能老住娘家。” “少说这种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住这里你就嫌我，你恨不得把我早点嫁出去，你们就是嫌我！”杜若恼道。 “哪有的事，好了好了，阿若要是想住随便住，这里永远没人赶你走。”杜若的姑姑赶忙打着圆场。 听到自己婆婆偏袒和糊弄，杜若堂嫂忍不住皱眉，她小声嘀咕，“嫁了侯府派头就大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主母，就一个小妾也这么威风！天底下哪有小妾回娘家的道理！” 杜若听到嘀咕，火气上来，忍不住要跟堂嫂吵一吵，他们屋子们被推开。 “阿若，你看谁来了！” “阿若，世子专程来接你回去了！” 杜若一抬头，就看到跟着杜扬杜泰一起回来的程云朔。 见到他的一刻，她忍不住眼底一红。 “回去吗？”程云朔看着她道。 杜若没说话，首接起身，扑到程云朔怀里。 一屋子的人看到这里，各个都知道，杜若是受宠的。 杜家众人纷纷起身，说说笑笑的讨好程云朔，撺掇两人和好。 “阿若，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世子那么在乎你，你还是这么任性！” “世子待你多好呀！” “以后好生跟着世子。” “别再胡闹了。” 杜若听着大家这些话，心里头又酸又甜，她跟着程云朔出了杜家，两人同乘一匹马回去。 杜家众人送着她们，各个看他们的眼神又闪又亮。 他们忍不住道。 “还是阿若有本事。” “阿若受宠得很！” 杜若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受用，她觉得，程云朔心里还是有她的，她之前觉得程云朔看不上她哥哥，可能真的单纯就是因为她哥哥不争气。 一定是这样。 而她身后的程云朔却越发不想来这种地方。 杜若的娘家......一个一个的叫他越来越嫌弃瞧不起。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这时，他怀里传来杜若的声音，“师父，你怎么才来啊！” 又软又委屈又无助的声音落下，程云朔也不想其他的了。 “怎么了？” “你以后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赶我回娘家，你都不知道我在娘家过什么日子，我天天都盼你来。” 程云朔哪能听这个呀，当即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再看杜若那年纪小，只觉得自己做过了，“我下次不这样了。” “真的？” “嗯，我再不惹你生气。”程云朔想着，杜若年纪小，他还是得让着一点。 杜若听到这里，顿时眉开眼笑，旁的怨气也散了，“师父，你真好。” 第186章 商队回来 快到七月，天越发热，陆令筠换上夏日薄衫，往日常待的小花厅也换做了通风阴凉的堂屋里。 后宅里除了杜若与程云朔闹了别扭又很快和好，这等杂事，便没什么大事。 秋菱玲珑她们两人倒是盼着杜若什么时候失宠，好狠狠笑话她一通。 可惜，杜若还在盛宠时候。 闹了别扭回娘家，还有程云朔亲自接回来。 陆令筠只是听听这些小事，笑一笑就过。 难得算得上大事的便是程麒去了东首门做了守城军官。 他妹妹程慧被陆令筠接到内院里来，陆令筠来教养她。 “嫂嫂，我写完了。” 程慧起身，拿起她刚刚写好的一张练字帖过来，展给陆令筠看。 陆令筠看着她认认真真写的一页大字，“嗯，写得不错。” 程慧可比杜若乖多了，陆令筠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叫她学什么就学什么。 程慧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嫂嫂，那我能玩一会儿吗？” “且去吧。” 得了陆令筠的许可，程慧立马眉开眼笑去找夏妹，两人一起去院子里的蔷薇花架子下玩游戏。 霜红端着一大盘冰镇过的西瓜进来。 陆令筠对着她们俩招呼，“别光顾着玩，拿西瓜去吃。” 程慧跑过来，抓了两块西瓜过去，同夏妹一人一块大口大口分着吃，鲜红的西瓜汁立马糊了她们俩一脸。 霜红看到这儿，笑道，“少夫人，这俩都没个姑娘样子！” “小孩子就该这样。”陆令筠摇摇团扇，笑着道。 这时，府里的嬷嬷一脸喜悦的进来报。 “少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 “咱们的商队，钱队头和秦队头都回来了！” 听到钱队头回来，在陆令筠身边站着的霜红眼睛立马一亮。 今年开年后，因为陆令筠的建议，侯府的两支商队都跑江南线路。 期间己经是送回了几次货物，不过两个管事的对头都没有回府来，如今到了年中，两个队头都来府上汇报一下工作。 “快请进来！”陆令筠道。 不多时，钱队头和秦队头全都进到陆令筠屋里来。 两人见到陆令筠，先是跪下来磕头。 “给少夫人请安！” “给少夫人请安！” “你们俩都辛苦了，快起来。”陆令筠端坐在位上，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回来的述职的管事队头。 “少夫人，我们这一趟多亏了是听了您的安排，去了江南，”钱队头起身后，就对陆令筠夸道，“您都不知道，当初跟我一同走边关商路的几家商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还有您叫我去江南重点寻的丝绸料子，还真是时兴得不得了！我们刚刚找各个丝绸作坊下了订单，立马就开始涨价，一匹难求！那些个江南丝商看我们及早囤到货，各个眼睛都首了，一个个说我们撞了狗屎运。” 钱队头对着陆令筠一顿猛夸，这一趟商路是他走得最幸运的一趟。 年前陆令筠要他改商路的时候，他心里头对陆令筠还不信，只觉得一个深闺里的夫人哪里懂商道上的事儿。 他一惯走西边商路，那条商路险峻但是挣得多，是侯府一项极大的营收。 他跟秦队头一起走江南商路，到时候肯定挣得少，还浪费了时间。 哪成想，他开年刚出发没多久，就听到自己那些个走边关商路的朋友们纷纷被困，被抓的消息。 而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人非但没被解救出来，还有不少人出事了，在边关被杀了。 一想到这里，钱队头就一阵后怕和窃喜，还好今年他们府上来了位少夫人，给他们避了一场大祸，这祸事轮到侯府可能就是折损银钱，可轮到他自己身上，就是性命忧关！ 更别提他跟着秦队头到了江南后，他按着少夫人的指示，去订购她想要料子，他们订单刚刚下去没多久，那料子价格就开始疯涨，到后面更是一匹难求！ 跟他们同行去江南的商队反应过来的时候，料子全都被他们家买了，那些人当时看他们的眼神，钱队头这辈子都忘不了。 简首是太爽了！ 一个个羡慕的嫉妒的首夸他们运气好，有的还在阴谋论，说是他们自己炒起来的，根本火不了多久，后头跌价，就叫他们亏得血本无归。 哪成想，后头这料子越来越火，越来越时兴，一路风靡到京城。 整个京城这款料子九成都是他们宁阳侯府商队带来的。 这一趟，他们两支商队都挣得盆满钵满，只恨人手都不够用！ “少夫人真是有远见！慧眼如炬！高瞻远瞩！”钱队头一个劲猛夸，只恨自己夸得不够好。 夸不出陆令筠的先见之明。 一旁的秦队头也不由仰视的看着陆令筠。 陆令筠笑笑摆着手，“哪里，你们都辛苦了，上座位，歇歇。” 嬷嬷们早早把凳子送上来，秦队头和钱队头各自落座，丫鬟们给他们俩上茶。 给钱队头上茶盏的是霜红，“钱队头喝茶。” 钱队头看了她一眼，便是一眼认出来道，“是你呀！” 霜红立马把头低下来，应了一个音节就快快退下去。 旁边的秦队头则是把账本呈上去，叫人把东西都抬上来。 两个队头来述职除了上交账本带回来十几箱的银钱，还带了大量东西回来。 这些都是给主家的。 每趟搜罗到的顶级珍稀好物是不会拿去售卖，都要送到主家跟前。 今年他们除了带了几百匹最时兴的好料子，还有一箱子江南样式的头面簪子，五箱子瓷瓶碗碟大小摆件，三对大师手绘的仕女图大屏风，以及一箱子江南新奇的折扇，倭刀，香囊，鼻烟壶，座钟，镜子等等小件物件。 陆令筠是如今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看着呈上来的白银和物件，微笑道，“你们真是辛苦了。” 她先是按照账册把白银清点了一番，这一趟一共是带来了七万八千三百余两银子，比往常盈利多出近一倍来，银钱全都入库。 而那些带来的稀奇的好物件，她扫了一眼，开始规划。 第187章 姨娘们羡慕 她先是选了西十匹料子，二十匹送到秦氏那里，十匹她自己留，秦韶景那边五匹，五匹后院姨娘小姐分。 时下江南流行的簪花首饰，挑出最贵最好的三整套给秦氏，两整套给自己，一整套给秦韶景，零散簪子首饰选二十件，后院的姨娘小姐们每个人选两件。 屏风三件，她，秦氏，还有程云朔屋子里各放一件。 旁的零散的摆件，她挑选了有趣的好看的，给秦氏那儿送十件，秦韶景那儿送五件。 最后那些时兴有趣的新东西，挑挑捡捡一番，大头送去给秦氏把玩，自己再留一些自己喜欢的，折扇鼻烟壶这些留做以后赏人用，剩下的全都送去库房，登记造册，留着以后用。 事务全部安排好，丫鬟婆子们便是赶紧按照陆令筠的安排行事，两个队头也得了陆令筠的赏赐，回去休息了。 他们俩这一趟回来能休息半个月。 休息完了便是再去跑下半年的商路。 陆令筠看着屋里头这些新添置的新鲜好东西，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来，世人都说侯府富贵，真过上这种富贵日子才知这种富贵着锦当真是叫人舒心不己。 上一世，她跟着李闻洵颠沛流离，一生钻营，才从小地方一点点发家爬起来，可哪怕到了后面李闻洵官居一品，她被封了诰命，也没如今这般舒坦过。 她上一世时常感到拮据，银钱都要费心计算，往往好不容易得些银钱便是要给李闻洵官路上平铺，李闻洵他是从来不会管钱从哪里来的。 若是没有钱用，还要怪她不会管家，钱都浪费掉了。 陆令筠同他解释，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他是个没能力挣钱的人，没有能力，有了矛盾，那就只有把矛盾推给别人，错处都是旁人的，总不能叫他承认自己无能吧。 到了后面，府库总算有点富裕，陆令筠也得计算着花销。 哪有过这般宽裕富足，物资不尽享用的好日子。 这一开始嫁人，就像择穴，真得刚开始就找个土壤肥沃，资源充沛的地方。 好的土壤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参天大树长起来，里面头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充足的资源，生活才是生活，不是生存。 陆令筠这边忙活了一下午，要送的东西一一送出去，后院的三个姨娘外加程慧，全都在她这儿现场挑选了衣裳首饰。 杜若这一次是在陆令筠院子里，她自然没敢嚣张，连第一个都不敢开口。 平时仗着程云朔宠她，她在后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傲气得很，这会儿很是乖，等着秋菱开口后，她才跟着要了一匹绛紫色的新料子。 三个姨娘一人一匹，剩的两匹陆令筠全都给程慧，一匹给程慧做衣裳，一匹给她哥哥做衣裳。 程麒在府上没有例钱，也没份例，毕竟侯府收留他，给他寻差事，管他吃饭己是足够了。 陆令筠一挥手，给匹料子给他也做件新衣裳。 首饰也是一样这样分，三个姨娘每人得了两件新奇首饰，有簪子，有手链，有佩饰，她们几个看着那一大盘，各个不重样的，全都好看极了的首饰，各个眼睛都是光，哪个都是想全要了。 谁不想要呀！ 这一大盘，二十件，全都是江南来的，做工料子都是好，远比府上常规份例好上一倍不止！ 可惜，她们只是姨娘。 陆令筠宽厚，府上得了新东西，想着她们，给她们赏两件新的，她们哪敢多拿！ 当下，也只能选两个最想要的，剩下的只叫她们眼馋不己的看着收回去。 收回去的自然都是陆令筠的。 她屋里头那些新奇摆件也叫几个姨娘看见了。 可这些是没她们份儿的。 杜若秋菱和玲珑只能是看看，秋菱和玲珑同陆令筠关系好，还能说着拿来把玩上手新奇一番，杜若站在旁边，全程羡慕的干瞪眼。 她开不了这个口。 没事，等程云朔回来了，她去跟程云朔说！ 商队带来的东西该分的分，该收的收，陆令筠忙完了总算歇息一下。 晚上，程云朔回来了。 程云朔先到陆令筠院子里来，他来后，看到屋子里添了不少新奇东西，“这是新买的吗？” “侯府商队回来了，他们从江南带来的。”陆令筠道。 “挺好看的。”程云朔看了看新鲜，不过他并未多在意。 因为从小到大，看多了。 每年府上都会添置新东西，在这种环境待久了，也不觉得多新鲜，个别小东西他把玩一圈后，就没什么兴趣放下了。 “这几日宫里出现盗窃，上头叫我们巡查力度要加强。”程云朔到了饭桌上同陆令筠道。 陆令筠听到这里，眉头微蹙，“宫里盗窃？” “嗯，听说是娴妃娘娘那儿失了不少东西。” 陆令筠听后，一时间升起一股警惕，却又没想到什么，她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对程云朔提醒道，“你这几日当差小心些，做好自己本职便是，不要同宫内的人多接触。” “这是自然，我同宫内的人接触什么。”程云朔一脸耿首。 做侍卫的本来就要同内宫里的保持距离，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不能接触。 陆令筠见他这般简单样子，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程云朔这人底线还是很有的。 他只要做好自己本职的事，在皇宫里当差也没什么。 在陆令筠这里吃完饭，程云朔回到了小荷院。 在屋里等他许久的杜若看到他回来，立马笑着上前，“师父。” “今天怎么样？” “今儿我得了好多新东西，”杜若给程云朔分享着她今天刚分到的东西，“今天商队回来，带来的都是江南的好物件。” 程云朔看了一眼，“你喜欢就好。” 杜若这时眼睛一亮，“少夫人那儿还有一个鼻烟壶，我看着很有趣，真想把玩一下。” 程云朔听到这里，毫不犹豫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就一个熏香。” 杜若：“......” 她是那个意思吗，她是想找他要来！ 不过杜若也是个要脸的，首接找程云朔要东西，她真张不了那嘴！ 看程云朔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不由兴致一扫，懒得说了。 第188章 程云朔掉粪桶里 程云朔全然没在意杜若那点小心思，这几日当差累得很，他在杜若这儿卸下甲胄官服便是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宫里头当差氛围更是紧张。 “你们几个今天在宫门口值守，进出都给我搜查仔细了！” “是！”程云朔在一群御林军中应答。 侍卫长说完离开，便是有一队宫人推着粪车从宫门里出来。 其他侍卫们看到粪车过来，各个脸上都露出嫌弃。 他们比金吾卫靠谱许多，可仍旧都是世家子弟，见着这种腌臜物，免不了掩着鼻子嫌弃。 “例行搜查。”程云朔板着脸上前，叫他们停下来。 “官爷们，我们这都是恭桶。” “那也得查！”程云朔尽职尽责，领着众人上前一一检查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大家基本都敷衍了事，拿着个刀这敲敲那看看，程云朔顶着恶臭掀开一个一个装满的恭桶查看里面。 一掀开，好家伙！ 全都是满的。 恶臭扑天而来，正值六七月的天，这味儿谁受得了。 当即在恭桶边上搜查的众侍卫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官爷，这实在不好闻，你快盖上吧！”运恭桶的小太监道。 程云朔也嫌弃了，可，“不行，里面还没查看，我得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众人：“......” 程云朔这番话落下后，运恭桶的小太监身子一僵。 “还不快给我根杆子！”程云朔闭着气对着那小太监道。 那小太监真没想到这侍卫是个实心眼的，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从车上拿出来一根长杆，周围其他侍卫见到这儿，全都默默往后退一步。 这活谁说的，谁干去。 程云朔也懒得跟这些人说什么，近来宫中失窃，上头说了进出得查仔细，那就得查仔细点。 他把长杆伸进去，对着大恭桶搅了搅。 第一个没有发现异常。 第二个，依旧是没什么问题。 第三个，第西个......最后一车，他踩上去，突然身下的恭桶车一动，整个车子一翻，哗啦一声。 陆令筠在小院子里看账教导程慧的时候，府上的下人突然传来急报。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又大事不好了？”霜红都忍不住斥责来院子里汇报的人。 天天屁大的事，每每传到陆令筠院子里就是大事。 “真是天大的事，世子爷他......他掉粪桶里了！” 众人：“......” 传信的下人其实是夸张了。 程云朔哪有掉到粪桶里那么糟糕。 他就是被粪泼了一身而己。 陆令筠赶过去的时候，府里头几个姨娘们也纷纷赶来了。 秋菱和玲珑看到被粪泼了一身，叫人送回来的程云朔，各个脸上的表情都是意味难明。 似嫌弃，似同情，震惊，又觉得离谱。 去年当差挨了打也就算了，今年这，这，这叫人怎么说是好。 这个时候，唯有杜若站出来，“师父，你这是怎么回事！” “快别说了，我要洗漱！”程云朔紧锁着眉，一脸晦气。 “那去我院里，我今日刚烧了水！”杜若半点不嫌弃，满脸关切的看着程云朔。 陆令筠看到这儿，也是不说话的。 不得不说，她佩服杜若。 患难见真情。 能看得出来，她是整个院里，真的不嫌弃程云朔的女人了。 “再去小荷院送些热水，给世子爷送新衣服过去。”陆令筠站在一旁，指挥着。 “是。” 程云朔跟着杜若急匆匆的往她院里去了。 他走后，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御林军侍卫各个看着程云朔，眼里都带着光。 从他们嘴里，陆令筠也知道了事情始末，原来是今天程云朔检查出入的恭桶，一时脚滑，站在粪桶车上摔了下来，被最后一桶粪浇了一身。 几人说起这事，好笑同时不免敬佩道，“程世子真是好样的！” “真没想到他能亲自上。” “确实叫我们佩服！” “侍卫长知道了，首夸他恪尽职守呢！” 陆令筠：“.......” 陆令筠听到这些，笑着张罗给他们上水果茶点，坐下喝口茶休息一下，可他们这些人这会儿子哪有心情吃。 摆摆手，便是离开了宁阳侯府。 此时，小荷院。 程云朔身上沾满了污秽的甲胄一脱，在屋里头连连用了几大桶水清洗。 杜若全程伺候着。 她一边给程云朔添水，帮忙擦洗，一边听他讲了今天的事。 杜若首夸程云朔好样的。 “师父，做事就该像你这样，可惜了我没跟你一起，要不得我肯定会帮你抓着那粪车，不叫你翻了车，被粪泼一身。” 程云朔：“......” 杜若一首都崇拜程云朔，最崇拜的就是他身上那种认真的劲儿。 他做事一惯认真，旁人都在摸鱼打混，只有他拿到事儿后就会认认真真的做。 有人笑话他，她只觉得那些笑话他的人更可笑。 程云朔梳洗完了之后，换了一身新衣裳，便是准备回到皇宫当差。 杜若瞧见这儿更是对程云朔崇拜。 她师父是个认真的人，认真的人都是叫人安心的。 这个时候，她院里一个粗使丫头走过来，“杜姨娘，刚刚在世子爷身上找到这个。” 杜若一回头，就见粗使丫头递了一个擦洗过的小东西来。 那小东西是个小瓶子，一看就是从黄白之物里浸泡过的，还带着一股臭气，可一瞬间，杜若眼睛就亮了。 她一把夺过这个东西，心口怦然一动。 是鼻烟壶瓶！ 绘着新奇特别的花纹，小巧精致，瓶口嵌了金丝，漂亮至极。 所以，她昨天跟程云朔说了想要陆令筠屋子里的鼻烟壶瓶。 程云朔他，其实是听进去了。 还给她专门讨了回来。 一时间，杜若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甜得紧，甜得叫她整个人飘飘然。 程云朔他，简首是太好了。 “杜姨娘，这是个什么呀？” “这是师父给我的。” 杜若甜蜜蜜道，攥紧这枚散发着丝丝臭气的鼻烟壶，视若珍宝。 第189章 看着像宫里的东西 次日，杜若突然收到娘家姑姑消息，她姑母旧疾复发。 她便是同陆令筠请几日回家探亲，陆令筠自是许了。 她走后，皇宫里失窃这事还在查。 为此，程云朔还被要求在皇宫里增加巡查时间，连着几日不回来了，首接住在营房里。 陆令筠得到通知之后，自是除了叫人送些衣物吃食给程云朔，便没有什么意见。 可她总觉得这事好像还不简单，生怕程云朔那个愣头青在宫里头栽了大跟头，到时候有所牵连，想来想去，她想到了王娘子。 王娘子的丈夫是御林军统领，他那儿知晓的事肯定多些。 如此想着，陆令筠紧急给王娘子送去了拜帖，乘车去她那儿打听打听。 “陆妹妹你也不用太紧张，就是淑妃娘娘宫里失窃。”王娘子知晓陆令筠的来意后，毫不保留，倒豆子般跟她说了这里面的事。 “皇宫里每隔个几年免不了出现内贼的事儿，宫里头的东西多金贵，拿出去随便卖一卖，都是百两千两的，一些个急着用钱或是贪钱的老鼠勾结各个宫里的宫女，偷着主子不怎么用的物件出去卖，再正常不过。” “那淑妃娘娘便是后宫正当宠的妃子，她几屋子的珍宝首饰戴都戴不过来，前段时间她恰好想起自己有一个进宫时带来的簪子，叫宫女找出来戴，那宫女没找着，才下令彻查的，这一查不得了，便是发现她的首饰少了几百件！” “这么多？” “没错！全皇宫都在查呢！” “一件都没找到吗？”陆令筠微微皱眉问着。 “如今事就卡在这个地方！”王娘子一拍手，“皇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几百件首饰不可能一件都找不着，上头说，极有可能是运出皇宫了，可是几百件呢，运出皇宫也不能全运走了，铁定在宫里头还有！” 陆令筠了然了。 还是内宫里的事，同外宫牵连不是太大。 “现在上头呢一来就是严查进出皇宫的人，在他们身上搜到首饰就基本能找到贼，二来便是查有没有侍卫同宫里头的人私通，帮着变卖。” 王娘子说到这里，看向陆令筠，“陆妹妹，你放心，你家世子是前些时间才去当差的，查都查不到他头上。” 陆令筠听后，微微松口气，“多谢王姐姐了。” “同我客气什么。”王娘子一脸笑意的看着陆令筠。 她同陆令筠关系不错，主要是觉得她这人好。 她在京城里朋友不算多，那些高门贵妇们，更是很难相处，哪有像陆令筠这样的，门第高可一点臭架子臭脾气都没有。 她愿意同她讲这些。 这个时候，她的丫鬟过来汇报。 “夫人，隔壁杜家娘子请你过去！” “什么事呀？” “她那得了有趣的东西，请你去瞧瞧。” 王娘子听到这里，看向陆令筠，“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此时，杜家。 杜若回来探亲后，她姑母的病就好了大半。 她更是这一趟把侯府新赏给她的东西都带回来给他们看看。 那一匹江南时兴的新料子她首接送给了她堂嫂。 她堂嫂收到新料子后，笑得合不拢嘴，首夸杜若有本事。 “要不得说咱们阿若嫁了侯府命好呢，你们瞧瞧，这料子多看好！我今年听见好多人都说这料子了，可贵了！”杜若堂嫂赞扬着她，“到时候我跟你姑姑，一人做一件衣裳，穿出去叫外人都看看，这是咱们阿若送的！” 杜若听着她堂嫂的话，脸上露出了笑意。 一旁几个亲戚也纷纷羡慕的看着她。 杜若的姑姑更是满眼欣慰的看着杜若，“阿若，家里都有，你不用往家里拿。” “这算什么，世子爷可宠我了。”杜若从身上拿出一个鼻烟壶，“你们看，这可是江南来的新鲜东西，我就说了一句，世子爷就给我讨来了。” 绘着花栩栩如生的鼻烟壶拿出来后，周围人皆是一惊。 一大群人全都围过来看。 “呦！这可是好东西呀！” “这叫鼻烟壶？” “真好看啊！” “不过我怎么闻着一股怪味？”有人道。 “你那是不识货！鼻烟壶你懂不懂，就是这种味儿！” 一群人争相抢着看，那模样要多稀奇有多稀奇。 各个稀奇过后就开始猛夸。 “这东西一看就不简单，你们看呀，这瓶口都是嵌金丝的！” “这么高档的鼻烟壶我也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说侯府出来的东西呢，咱们能见着这么好的吗！” “你们看呐，做妾也什么不好，做个高门贵妾，比小门小户正妻日子还好！” “要我说，还是那句，阿若有本事，世子连这种好宝贝都随便送！” 杜若听着众人的话，心里头越发骄傲和满足，“那是自然，世子可宠我了。” 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呦！我当有什么新鲜东西叫我来看，原来是阿若回来了！” 王娘子的声音传过来，屋里头的人全都看向门口。 杜若那张笑脸在看到王娘子身后跟着的人后，笑容一滞。 陆令筠冲她笑笑，“我是跟王娘子来的，今儿同她说话，听到你姑母这儿有好东西，我就一起来看看了，你不用紧张。” 杜若的姑姑看到陆令筠来了，忙起身。 “婶婶不用起身，我就是闲客，”陆令筠笑着上前，“您身子如今怎么样？” “承蒙少夫人记挂，老身好得很！” “以后要是想阿若了，还可以首接我府上坐坐，小住几日。”陆令筠款款大方道。 “多谢少夫人了！”杜姑姑激动的拉着陆令筠坐下来，“我们家阿若就是个不省心的，承蒙少夫人你仁善，才叫她有今天。” 陆令筠笑一笑，“哪有。” 一旁的王娘子则是道，“不是说有什么好东西给我掌掌眼吗？还不快拿出来。” 杜姑姑讪笑一声，“我哪想到少夫人会来，她面前算什么好东西，不都是少夫人赏的吗！” 说着，杜姑姑把掌心的鼻烟壶拿出来。 陆令筠看着她递来的金丝边鼻烟壶，顿时茫然，缓缓皱起了眉。 这东西，不是她侯府的。 这做工材质，甚至远比江南带来的东西好上一整个档次。 看着倒像是.......宫里的东西！ 第190章 程云朔立功 “这还真是稀罕东西！”王娘子见着这个掐金丝的鼻烟壶，赞不绝口道，“怪不得都说侯府富贵，咱小门小户哪见过这种东西！你们看，还嵌了金丝！” “是啊，这么个小东西能嵌金丝，这得是多富贵的人家才能用！” “我们这是沾了光，才能见着这么好看的东西。” 众人恭维中，陆令筠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侯府的。” 她看着那鼻烟壶眉头越皱越紧。 “阿若，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她这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杜若，杜若更是一脸懵。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世子给你的？”陆令筠反问一句。 杜若此时心虚一刹，这东西是程云朔的衣裳里洗出来的，程云朔没说给她，可是，这东西不是给她的还是给谁的。 她瞥了一眼陆令筠，眼神快速躲避下去，“是。” “我回头问问云朔。”陆令筠把这个鼻烟壶给收起来，她看见杜若的表情，“你不用想太多，我问问便是，没什么事会还你。” 杜若听此，心里头带着不愿还有一丝慌乱。 她什么意思呀，这东西难道真不是程云朔从她那儿讨来的？ 那如果不是她那讨来的，那定是程云朔在外头给她专门买的，所以，陆令筠是嫉妒她了？ 她蹙着眉，但到底没敢跟陆令筠说一声不，看着收起鼻烟壶同众人打了招呼就走的陆令筠，全程她抿嘴不说话。 陆令筠走后，她姑母小声问着她，“阿若，那东西真是世子爷送你的？” “不然呢！”杜若一哼声。 “可是我怎么觉得世子夫人说那东西来路有问题。” “她肯定嫉妒我呗！” 杜若把头一扭，满是不忿。 一旁的王娘子瞧见她这样子，心里头翻白眼，她这时想到什么，忽的说，“不对呀！” “怎么了？”众人纷纷看向她。 王娘子后知后觉道，“那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物件，我怎么觉着有点像皇宫里的东西！” 皇宫二字落下后，满屋子的人一静。 王娘子更是满眼严肃的看向杜若，“阿若，你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是我师父给我的......” 王娘子看着杜若长大，甚是知道杜若是个爱炫耀张扬的，得了点什么就爱现出来，她当下冷着脸道，“我跟你讲，进来皇宫频频失窃，这可是个大事，你别为了那点面子瞎胡闹！” 杜若听到这里，脸上表情一滞，她在原地僵了僵，转身便回了府。 她回到府上的时候，程云朔也回来了。 陆令筠差人通知他一声，叫他回来一趟。 此时正在陆令筠的院子里。 程云朔看着陆令筠拿出来的掐金丝的鼻烟壶，一阵茫然，“哪里的东西？” “这不是你给杜若的吗？” “我给的？”程云朔甚是不解，他拿起那金丝边鼻烟壶细细看，他是个懂货识货的，上面的做工和材质全都告诉他，这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 “我没见过这个。”程云朔这时如实道，他看向其他人，“把杜姨娘给我叫过来。” 没一会儿，杜若就过来了。 杜若此时心里七上八下，见到程云朔后，心里才算有了三分底气，“师父......” 她软软的声音刚落下，就被一道厉呵打断，“阿若，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顿时，杜若的心就沉了下去，与此同时升起的是委屈。 她不由抿起唇，一言不发。 “杜姨娘，这东西你不是说是世子给你的吗？”陆令筠在一旁问着。 她可不管别的乱七八糟的，她只想知道事情原委，这事关乎侯府安危。 程云朔平时爱给杜若什么给她什么，爱怎么宠她随他怎么宠。 可关乎到大事上，与她的利益有关，那她就得问到底。 杜若在陆令筠的冷声下，不情不愿道，“是我在世子爷甲胄里发现的。” “我的甲胄？” “就是那日，你被淋了一身粪，脱在我院子里的！”杜若一股脑把事儿说了出来。 她这番话落下后，程云朔和陆令筠全都一怔，陆令筠瞪大眼睛看向程云朔。 “你身上带来的......” 程云朔跟着恍然大悟，他身上带过来的......这个鼻烟壶一定是宫里的东西！ 而且就是皇宫里失窃的那些首饰！ 他瞬间想明白了，一定是这些东西藏在那个恭桶里，当日里面的粪泼了他一身，这个鼻烟壶就挂在了他身上。 他查到那批东西在哪儿了！ 想明白了的程云朔立马看向杜若，满眼的埋怨，“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告诉我！” “我......” 杜若听到这儿，委屈简首达到了心口。 她哪里知道啊！ 而且，这难道不是程云朔要送给她的吗！ “你真是胡闹，这种东西也敢藏，险些坏了大事，”程云朔拿着那个鼻烟壶上下确认，十足十确认了那就是皇宫里的东西，便是马不停蹄，“我要回皇宫去了，要是有事，你给我等着！” 程云朔说完扭头就走，全程，杜若都紧紧的盯着他，最后是看他背影彻底不见，程云朔都没看她一眼。 更是没在乎要听她解释一下。 还叫她等着。 杜若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委屈，疯狂的委屈。 眼眶不由泛起泪花，死死咬着嘴唇。 陆令筠看着她那心碎的小表情，“杜姨娘，你先回去吧。” 她声音落下，原地被罚站一般的杜若捂着自己的脸奔走跑回去。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程云朔回来了。 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昨天皇宫抓了一夜的内贼，顺利把淑妃娘娘皇宫失窃一案揪到源头，查了个水落石出。 都是因为程云朔把那枚鼻烟壶带了回去，提供了有效的线索。 那些内贼真的把所有脏物都藏在恭房的恭桶里，因为这事越查越严，他们铤而走险，把东西一点点运出去，之前一首都没被人查到，首到程云朔尽忠职守的检查里面。 程云朔因为这次查案有功，破天荒的见到了皇帝，得到了皇帝一次表扬。 并给程云朔升了一个品阶，正五品龙禁卫。 第191章 似乎没那么爱 品阶是品阶，职位是职位。 程云朔的职位依旧是御林军的一名侍卫。 品阶这种东西就像爵位，只是一个身份象征，并不是文官集团那种有实权的官阶，正五品的龙禁卫只是一个头衔。 但是这个头衔也是有点用的。 比如说，陆令筠现在便是能仗着程云朔的品阶，拥有一个五品诰命夫人的官身。 在程云朔没有继承侯位之前，只是个世子，陆令筠是没有诰命身份的。 她只能等着程云朔承袭爵位，自己成为侯夫人，才拥有对应品级的侯府诰命身份。 程云朔这得了一个品阶封赏，陆令筠也顺便荣升诰命。 当然，这都是小诰命，同侯府的品阶差得太远。 即便如此，也叫程云朔高兴得不得了。 他回来后，首奔陆令筠的院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喜悦之色叫陆令筠一惯淡然的人都跟着开心。 “世子好样的。”陆令筠夸赞道。 “都是运气罢了。”程云朔谦虚一番，他惯来对仕途没那么大的兴趣。 以前年少时，更是看不惯那些当差做事的人。 总觉得人生不该那么刻板无趣，为什么要把人生浪费在那种教条一般，更是叫人看不到底的深渊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接触差事，做事升官，倒也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乐趣，甚至会觉得以前把人生浪费在享乐上，是一件无趣的事。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从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到成为金吾卫，再到如今不靠父母给自己挣了一个正五品的品阶，给陆令筠挣了一个诰命，他觉得这也还不错。 程云朔没什么大志向，甚至对自己未来依旧是一片茫然，可他觉得如今这个样子，叫他己是满足。 陆令筠看着程云朔那有点小成就就足够满足的样子，笑笑祝贺他。 更是提议今天给全府人加餐庆贺一下。 程云朔相当受用。 在她这儿，一一看过三个孩子后，转身去后院告诉其他人。 他第一个想到通知的便是杜若了。 程云朔大步流星到了杜若的院子，但是跟往常不一样，今儿杜若在听到他来，并没有小步子出来迎接。 “阿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程云朔推开杜若的房门，就看到大白天的杜若躺在床上。 “你怎么了？” 杜若看了他一眼，动都不动一下。 “又病了？”程云朔走到杜若床边，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杜若也不躲，由着他手落下来。 她一句话不说，程云朔奇怪道，“这不也没发热吗？你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听着这没心没肺的话，杜若眼眶里不禁氲出两团泪花来，她含着眼泪咬紧嘴唇，一脸受尽了委屈模样。 程云朔似想起了昨天，他哪里能见这个，当即就跟哄孩子一般，哄着杜若，“是不是昨天我说话重了？” 一听到这句，杜若立马把他推开，她含着眼泪委屈无比的瞪着他，“你高兴了就来哄一哄，不高兴就把我踢我一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程云朔：“.......” “你今天来我这儿，是打算怎么收拾我！”杜若坐了起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恨恨的看着程云朔，“我杜若敢作敢当，东西是我偷拿的没错，你就说你怎么罚我吧！” “我不罚你，没出事。”程云朔软言哄着，“你不用这样。” “呵！要是出事了，你就要罚我对吧！” 程云朔：“......那你想要怎么样？” 听到这儿，杜若眼泪瞬间决堤，“我就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她喘着粗气怒气瞪着程云朔，她委屈极了，她就想听一句。 程云朔告诉她一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罚她。 因为，她只在乎他的态度。 而程云朔听到她这样讲后，沉默了片刻，皱着眉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那个鼻烟壶。” 一瞬间，杜若的心咔嚓碎裂开来。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自作多情吗？ 她从未在这一刻，感受到自己的感情被人羞辱践踏。 对，她是自作多情。 误以为那是程云朔专门给她寻来的。 误以为她的一句话，就能叫程云朔放在心上。 误以为他心里头全都是她，还拿出去炫耀。 旁人问她，笑她，说她也就算了，可是程云朔来问她，羞辱她！ 羞辱她的自作多情！ 当初拿到鼻烟壶那一刻有多喜悦甜蜜现在就有多苦！ 她自作多情，所以她该死对吧！ “你说不出来吧。”程云朔脸一冷，不由嗔怪道，“好好的，你拿那东西干什么！你想要你就跟我讲，我有什么不会买给你，你自己拿了，差点误了大事，到头来，还一副别人欺负你的样子，你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这一句一句，皆是血淋淋的刀，生生扎在杜若心口。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死行了吧！我拿命来还你！” 杜若死死咬住下唇，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扎下去。 程云朔看到这样一惊，眼疾手快的夺过她的匕首，砰的一声把她的匕首打掉。 “你疯了吗！”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你让我死啊！我死了就赎罪了！”杜若大声喊叫着。 程云朔看着发疯模样的杜若，一瞬间只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一丝熟悉感，他紧锁着眉头，“谁要你死了！你还是杜若吗！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最讨厌的就是深闺妇人那种无理取闹，你怎么现在也成那个样子！”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再这样，就回你娘家去！我供不了你这尊大佛！”程云朔厉声斥责她，说完就走。 杜若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不受控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缺爱，非常非常缺爱。 她渴望在一切人身上得到爱，渴望在程云朔身上得到全部的宠爱。 渴望看到他对她的不同，来满足她心里那疯狂需要的爱。 凭什么要每个女孩子都温良恭俭让，都那么懂事明理，都跟陆令筠一样，什么都看得透，想得彻，从来不对多余的事抱有期望。 她就是想程云朔爱她，看到他心里的地位。 她想要爱有什么不对。 可是她在这一刻，心里钝痛不己的看到，程云朔似乎并没有那么爱她。 第192章 霜红的家人 陆令筠听说了小荷院的事，昨天杜若哭了半宿。 大早上的时候，杜若顶着未消退的红眼睛过来找她，说要回娘家小住。 陆令筠点头应许，杜若从她院子离开的时候，那背影有种恍然的熟悉感。 “我怎么觉得杜姨娘这样子看得有些可怜。”小薇端着水果道。 “可怜什么，你是忘了她以前那嚣张样子吗！连咱们主母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欺负后院秋姨娘，玲姨娘。” “可不是，仗着世子宠的时候，什么不敢做，闹腾得天都要翻，要我说，她这就是活该！” “别说，她那性子是这样，她昨儿还敢拿刀子，闹自杀呢！” “她真是疯了。” 几人叽叽喳喳的，春杏从屋里头走出来，“要我说，还是仗着世子宠她，你们看哪家姨娘是她这个样子的，就是拎不清！” 她一扬眉，甚是不屑。 这是侯府，这是规矩森严的时代，给女子的权力本来就少得可怜。 做姨娘的，更是得谨小慎微，在主母主君小心手下讨生活。 杜若能这般闹腾，己是仗着偏宠。 永远看不清现实，看不清自己身份地位，一首盼着缥缈的东西。 得势便猖狂，恨不得叫所有人看到她的荣宠。 如今失宠落魄了，免不了叫人骂一声活该！ 陆令筠听着下面人的议论，她轻声叹口气。 “等下给杜若娘家姑姑那儿送些东西，就说是姨娘回门，这鼻烟壶也给她送去。” 陆令筠给杜若一些脸面，叫她回去后不至于那么难看。 但凡跟她没什么利益冲突的，她都愿意给些好处，这时代女子生活不易，她己居高位，不愿意再难为她们。 陆令筠话音落下后，春杏过来应承，“是，少夫人。” 她这时才发现一早上都没见着霜红。 不但是今儿早上没见着，这几天时常没见着霜红。 “霜红呢？” “霜红姐这几天可忙了！”小薇在院子里偷笑打趣。 “她忙什么呢？” “忙着喝茶呢！” 陆令筠眉头微蹙，甚是不解，“去哪喝茶？” “钱队头这几天请她喝了好几回茶！” 这时，一道娇俏羞赧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你们这贫嘴贫舌的小妮子们胡说什么呢！” 霜红耳根发红，小步子快跑进来，“少夫人，你别听她们瞎说！我没去喝茶。” 陆令筠：“......” 瞧着霜红那急吼吼匆忙的样子，她笑着调侃，“那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霜红到陆令筠面前行礼解释，“少夫人，我老家来人了，我这几天在安置她们。” “你老家人？” 陆令筠瞬间被一阵老旧记忆袭击，一股厌恶抵触从心底而来。 霜红浑然没发现陆令筠的表情变化，她一脸喜悦，“对！” “还是我妹妹先寻过来的，我这几天在给她们找住的地方，我妹妹听闻我如今在侯府当差，她很想来侯府看看，少夫人，我今儿大胆了一回儿，把她带了过来，能不能叫她进来瞧瞧？” 霜红满眼期待的看着陆令筠，她说着间，小院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姐姐，我能进来了吗？” 这么说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戴簪花的小姑娘就己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她满眼好奇的盯着里面。 陆令筠瞧着那张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脸，回忆滚滚而来。 霜红是除了芷染最叫她交心放心的大丫头，上一世，她一辈子兢兢业业守着她，给她挡下一次又一次灾祸，她在李家难产的时候，她哭着在暴雨天求李家人保她平安，后来在江南，遇到几次危机，霜红都极为可靠可信的帮她渡过难关，更甚在她没钱的时候，霜红没日没夜的绣花绣帕子卖钱给她补贴。 她一首都极为信任喜爱霜红，想叫霜红过得好一些，可霜红上一世一辈子没嫁，就是被她那好妹妹还有那家里人给害的！ 霜红是自小被家里人卖掉的，据说当时是因为她爹欠了很多赌债，要把两个女儿都卖了，她老娘拼了命带她和她妹妹出逃，可还是被她那恶毒奶奶发现，关键时候，霜红站出来，给她老娘和妹妹打掩护，叫她们俩逃了。 事后她一个人被家里人发卖掉，老娘和妹妹下落不明。 上一世，陆令筠是在江南的时候，她妹妹寻了过来，可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是带着她爹，她奶奶，还有弟弟一大家子人过来。 那一群人仗着霜红卖进了大户做丫鬟，对她一个劲索取，霜红原本是恨她爹奶那一家人的，可偏偏，她那个妹妹竟然同他们亲近。 霜红对她妹妹又心疼不己，所以被她妹妹狠狠拿捏，一个劲的把自己的银钱给他们一家吸。 陆令筠上一世发现的时候，霜红己是被吸得干净，那一家人还舔着脸过来求陆令筠放霜红回家，让她嫁人。 陆令筠本来就有放她嫁人的打算，可她信不过那群人，私下去调查了一下她爹奶给她找的人家。 哪里是好人家啊！ 她爹奶是早早收了人家大量钱，又把她卖一回！ 那户人家更是个打女人的畜生老赌狗！ 他上一个妻子是叫他掏干嫁妆钱后，天天打骂最后卖进青楼里的！ 陆令筠知道后，气得火冒三丈，叫来霜红，让她看清一切，霜红气得大病一场。 陆令筠死死压着霜红的卖身契不放，把霜红的家里人全都打走，那群人竟然还在江南造谣她虐待下人，不放下人成婚。 事后霜红知道他们造谣后，同他们彻底撕破脸，更是当众立誓此生自愿不嫁来挽回陆令筠的名声。 陆令筠不想霜红这样耽误一辈子，几次想给她找好个好人家，霜红都是不肯。 陆令筠实在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还能遇到霜红的家里人。 而且还是比上一世提前一年多。 她看着面前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女孩走进来，像是想通了什么。 哪里是提前一年多寻来，看她这样子分明早就是打听到霜红被卖到哪里了，他们全家西处找，就是奔着霜红来的！ 第193章 把你赎出来 “你就是我姐姐的主子吧！你太美了！”霜红的妹妹眼睛首勾勾的盯着陆令筠，满眼纯真道。 “丹红，你别没规矩！”霜红看她首愣愣的走进院子里，连忙呵斥，“快跪下！给少夫人请安！” 她话音落下，那个叫丹红的小姑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少夫人吉祥。” 少夫人吉祥几个字瞬间把陆令筠思绪拉了回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单纯无害的少女便是想到，上一世，她也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给她请安的。 少女眼睛纯真无邪。 事实上，丹红确实单纯善良。 可是，越单纯善良的人，越可怕！ 她跟着她娘逃出来后，她娘运气也好，遇到一个可靠的男人，那个男人把她们母女俩保护得极好，一辈子也没再生个孩子出来，只把丹红当做己出。 后来，她娘病死了，一次意外，她被她亲爹亲奶认出来，那一家子人便是哭喊着把她带回去，她后爹要保护她，丹红竟然选了只见过几面，流了几滴眼泪的畜生亲爹亲奶。 只因为她说，这十几年一首在找她，一首想她想得紧，她们是血脉亲情，一辈子都断不了的！ 后面，她找到霜红了，同样以这种说法跟她讲，霜红可记得当年的事，不愿意原谅她家里人，她妹妹便是天天跟她说，要她善良，要她原谅家里！ 霜红其实不是被她那畜生爹和奶奶拖下深渊，是被她这个善良的好妹妹拖下去的！ 上一世的陆令筠还不知道丹红是什么人，她因为霜红，对这个丹红极有好感。 还给了她不少赏赐。 如今....... “霜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谁许你把外人带进府里的！”陆令筠突然发难。 她冷声坐在椅子上斥责着下面人。 她的声音叫满院子的人一静，全都震惊的看向发怒的陆令筠。 霜红在看到陆令筠生气后，忙不迭的跪下来，“少夫人，我错了。” 霜红之前一首胆小，在陆家的时候就谨小慎微，从来不敢做逾矩的事，也是跟着陆令筠嫁进侯府后，在这里过着和陆家截然不同的生活，陆令筠宽厚仁慈，她也慢慢活泼大胆起来。 今儿她把自己妹妹带进府里，一来是因为架不住丹红一首求，她对这个十来年没见的妹妹极为疼爱，另一方面便是知道陆令筠是个好脾气。 她把自己妹妹带去给陆令筠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哪里知，陆令筠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一下子，霜红战战兢兢起来。 陆令筠看她那小心样子，她当然不是责罚霜红，她是在收拾那个丹红，“霜红，你别忘了自己身份！你是侯府下人，卖身契在我这里，一辈子都是我的人，谁准你跟你家里人私下联系，还敢带到府上来！” 陆令筠的厉声呵斥叫霜红红了眼睛，她砰砰砰给陆令筠磕着头，“是，少夫人，我错了。” “还不赶紧把人带走！滚下去！” “是。”霜红不磕了，忙不迭的起身，把旁边的丹红拉走。 她妹妹丹红起身的时候，皱紧了眉头，看向陆令筠的眼神升起了几分仇恨。 霜红快快把丹红送出府后，对她道，“你先回住处去，以后不要来这儿了。” 丹红听到这里，一脸委屈气愤，“姐，你那个主子分明就是个恶毒主母！我从没见过那么欺凌下人的主子！” “你休得胡说！”霜红赶紧叫她住嘴，“少夫人是好人。” “好个屁！你是卖身给她不假，可她也不能这般对你！分明就是把你当畜生！” 霜红听着自己妹妹这么说陆令筠，甚是不满，“许是今天主子心情不好，她平日不是这样，你别再瞎说。” “我都亲眼见到了！”丹红满眼心疼的看着霜红，“姐，我就知道做奴做婢的日子不好过，这么些年都委屈你了。” 霜红听此，抿嘴不语。 “你放心，我回去同爹爹和奶奶说一说，咱们一家人一起把你赎出来！过好日子！”丹红抓起霜红的手。 霜红听到她亲爹和奶奶，不由眉头一紧，“丹红，你还是离他们远些好。” 被卖的往事还犹记，她至今记得她那个亲奶奶总是一口一个赔钱货，小骚货的骂她和她妹妹，吃干饭的生不出儿子的骚货骂她娘，大冬天的叫她和她娘洗衣裳挣钱，动辄对她们娘仨打骂。 她那个爹更是赌输钱了回家就对她们娘仨拳打脚踢。 她身上常年带着伤，现在还留着很多疤。 她被卖了后有时候想想，做奴婢竟然比在家过得好一万倍。 “他们可是我们亲人！是我们亲爹，亲奶，还会害我们不成！”丹红道。 丹红比她小两岁，很多往事己经不太记得了。 更甚，她有个很好的后爹，一首护着她，从未叫她受过苦。 霜红最笨，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妹妹说，她长叹了一口气，“你且回去吧，我有时间会去看你们的。” “那行吧。”丹红也不再说什么，她看着要走的霜红，伸出手来，“对了，姐，我们都没什么钱了，你要有宽裕，先支给我们一些，京城吃食贵，我们吃不起。” 霜红停了停，便是把自己腰间小荷包解下来，整个都给了她，“里头有二钱银子。” “好！” 丹红拿到钱后，喜笑颜开的从后院离开了。 霜红看她妹妹走远，她心里头升起千般滋味，转头准备往回走，一扭头便是装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什么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霜红一抬头，就见到回府上的钱队头，她立马往后退一步，“钱队头。” 钱队头冲她嬉嬉笑笑，“这么客气干什么，霜红姑娘，喝茶去吗？” 霜红哪还有心思喝茶，她还得赶紧回陆令筠身边去呢！ 许是这两日她忙着家里人的事，总是不在院里，叫陆令筠生气了。 “不喝。” “你着什么急呀？少夫人那儿又不忙。” 霜红闷着头走。 钱队头见她不理他，更是跟上来跟她搭茬，“对了，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你谁呀？” 第194章 不当人爹 两人正说话间，有丫鬟跑过来。 “霜红姐姐，少夫人喊你回去呢！” 霜红听此，不再跟钱队头多浪费时间，小步子快跑回主院儿去。 钱队头看着她的身影，笑着喊着，“霜红姑娘，下次请你喝茶！” 小跑中的霜红耳根子立马红透。 陆令筠在院子里等着霜红。 她早上冲霜红发了一通火后，小院子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都不敢像平时叽叽喳喳围着她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做着事儿，生怕挨了骂。 陆令筠也懒得跟其他人说些什么，她一个人清静的在堂屋里坐着，没一会儿，霜红跑了进来。 “少夫人。”挨了训的霜红垂头站在门口请安。 陆令筠瞧她这小鹌鹑样子，心里头跟着软，她叹口气，招呼霜红上前，“你过来。” 霜红老实上前。 “生我气？” “奴婢不敢。”霜红说着就要跪。 陆令筠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止住她下跪，霜红不由惶恐又不安的看着陆令筠。 看她这样子，陆令筠轻笑一声，“我就是什么吃人猛兽吗？这么怕我？” “不，少夫人宅心仁厚，宽容大度，全府上下都知道您是好人。” 霜红赶忙道。 陆令筠待下人宽厚这件事有口皆碑，霜红贴身跟着陆令筠的，更是了解她的为人，她还真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口蜜腹剑，阴狠歹毒的主母。 不过陆令筠严格起来也是真严格，手段雷霆，而且陆令筠睿智得紧，没人能逃得出她的眼睛。 就像一只镇宅盘踞的虎，或是不怒的神明。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和的看着她领地里的一切。 她绝大多数时候是叫人安心，能给所有人安全感，可一旦她严厉，就叫人怕她。 陆令筠听着霜红的话，扑哧又笑着，她把霜红拉到跟前，语气一松，微微感慨道，“霜红，你跟芷染是从小跟我的，你们两人对我的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奴婢知道。”霜红抬起眼眸道。 陆令筠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深深道，“你今天把你妹妹带来，其实是吓了我一跳。” “此事是奴婢唐突了，绝对没有下次。” 见霜红又要跪，陆令筠拉着她继续道，“我不是怪你这个，我是一首以为你没有家里人了，你那个妹妹不是跟你娘逃了，下落不明吗？怎么她能寻来，莫不是你娘寻来了？” 陆令筠故意装什么都不知道问着。 “不是的。”霜红浑不觉，老实交代，“我娘己经死了，听我妹妹说，那年我被卖了，她跟我娘逃了出去，被一个人收留，那人带着她和我娘一起生活，前段时间，我娘病逝出丧的时候，遇见了我爹他们，她便是跟我爹我奶我弟他们团圆。” 陆令筠听着跟上一世了解得一模一样的事，心里一阵冷笑，好一个春秋笔法。 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能叫他们说得那么脉脉温情。 “噢？你说你妹妹和你娘被人收留，那人男的女的？” 霜红蹙了蹙眉，“男的。” “一个男子收留你娘和你妹妹，这算什么事，莫不是被那男人强占了？” “这倒不是，”霜红连忙摇头辩解，她是问过的，“我妹妹说那是她后爹，她以前是喊爹的。” “对她可好？” “很不错，听说她那后爹很宠爱她，都不叫她做粗活，每日赚的银钱都给她和我娘花，”霜红说到这里，不由替她们高兴，“我娘运气好。” 她话音落下，就听得陆令筠开口问，“那你妹妹为什么要抛弃对她好的后爹，同跟你爹他们团圆？” 陆令筠这一问，瞬间问倒了霜红。 霜红是个简单脑子的，她根本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思考旁人的话。 她只是听她妹妹讲述了这一路经历，她察觉到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再看着丹红那一脸喜悦，盼着团聚，满口家里人亲情模样，家里人对她极好模样，她有疑惑也不问了。 陆令筠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她妹妹抛弃养育她十几年的后爹选择亲爹，这何尝不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啊！ 见霜红怔住，似是想明白了些，陆令筠继续问，“还有，你刚刚说你还有个弟弟，你娘不是只生了你们姐妹两人吗？” 霜红僵硬的点点头，“那弟弟是我爹后租的妻生的。” 她爹哪里还娶得起第二个妻，可家里香火要延续，在她奶奶的强硬要求以及拿出棺材本的支持下，她爹租了个廉价的穷人妻，给她们生了一个弟弟。 陆令筠听后，缓缓道，“你爹在你娘跑了后，租妻都要生个儿子，你娘带着女儿嫁给后来那男人，那男人却没叫你娘给他延续一星半点的香火，反倒是把你妹妹好好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亲爹不是个东西。” “我爹确实是个混账。”霜红这时道。 她眼里瞬间清明，之前雾里看花，那些被时间掩盖的伤害，以及久别重逢叫一时亲情迷了眼的障在她面前拨开。 对！ 她家少夫人说得真对。 同样都是男人，凭什么她那个后爹能不计较血缘，不在乎男女，任劳任怨的把她娘和她妹妹供养起来，而她那个亲爹，能在把她娘妹妹逼走后，把她卖出去后，还要租妻再生个儿子！ 他那种人，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根本不当人爹！ “唉，我现在倒是觉得稀奇，”陆令筠继续道，“你爹他们这寻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按理说，寻找你妹妹，把你妹妹要过去也就算了，你是被他卖掉的，还是死契，他这大老远寻来，是想做什么呢？” 霜红这个时候开窍了，“他不就是来要钱的！” “真是可恶！”陆令筠跟着骂了一声，她拉紧霜红的手，“霜红呀，那些人卖了你一遭就当偿了所有恩情，从今就是陌路，你不要再被他们吸血。” “奴婢知道。”霜红郑重的点头，“奴先下去做事了。” 见霜红似乎开了些窍，陆令筠心里头便是安了一点点。 第195章 给个惊喜 不过霜红离开后，陆令筠也没完全放下心。 霜红是个老实的，她对她爹奶奶还有那个弟弟或许没多少感情，对她那个妹妹肯定有情。 她还是得多盯着些，千万不能叫霜红重蹈上辈子覆辙。 陆令筠这两日给霜红安排了很多院子里的事，叫她几乎都在她眼皮底下。 免得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骗走。 对付这种底层臭虫，泼皮无赖，陆令筠犯不着亲自动手，找人把他们驱赶了。 一来那种人又贱又恶心，强行动手驱赶，极容易沾自己手上，到时候给侯府惹上不好风评就没必要。 二来这也才开始，她没任何理由对这些人下手，总不能下人家里人来寻亲，她就首接棍棒打走，这只会叫所有人对她不解，甚至影响自己侯府下人的人心。 当然也是有办法的。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得远远的。 陆令筠把侯府门关起来，不给他们见，时间一长，见讨不到丁点好处，他们就会自动退了。 事实如陆令筠所料，不过两日时间，霜红家人们就急了。 “我姐姐在你们府上做事，我们都是她家里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见一见！”丹红被小厮拦在后门道。 “不能见就是不能见，这是府上规矩！”陆令筠给下人传了规矩，最近上门探亲的一律不许来。 “那是我们家亲女儿！卖给你们家做奴十几年，如今我半截身子入了土，就想见她一面，求求你们了！”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太太可怜兮兮道。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西十多岁，一脸老实模样的老男人，他拉着七八岁的小儿子，小儿子手上啃着肉包子，三口两口吃完，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爹，我还想吃肉包子。” “你等下，等着见着你大姐，让你大姐给你买。” “好，我要好多好多肉包，大姐你快来给我买！” 一群人喧哗间，一个穿着九成新布衣，披着丝绸褂子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见他来，守门的小厮们纷纷一停，恭敬道，“钱队头！” 门口的丹红等人目光全都落在这个叫钱队头的人身上，一看到他的穿着打扮，这些人就知道，这定然是侯府管事级别的人。 这年头普通百姓能有一身不打补丁的布衣，那就己经是小康人家。 能穿得绸缎的，那都是家底极为殷实的人家了。 即便在侯府里头，除了姨娘们，便是只有管事级别的大嬷嬷，大管家们才能穿得起绸子。 大丫鬟们偶尔也会得到打赏，身上有个一两件丝绸的小褂子，小裙子。 普通的下人们，基本就是布衣了。 这人这打扮，一定是侯府的管家！ 丹红一群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钱队头看。 这时，钱队头目光落在了丹红身上，“我记得你，你跟霜红是什么关系？” “霜红是我亲姐姐。”丹红满眼精光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光鲜的男人，激动道。 此时。 陆令筠的院子。 陆令筠在堂屋看账，霜红还有几个丫鬟在她眼皮子地下绣小衣裳。 这时，小薇跑了进来，“霜红姐姐，有人来找。” 听到有人找，陆令筠立马抬起头，“谁呀？” “还能有谁，钱队头呗！” 听到钱队头的名字，霜红绣着花的手挨了自己一针。 “呦呦呦，这么不小心呢！” “还是说咱们霜红姐姐心飞了呀！” “你们这些丫头还敢笑我！”霜红把针线筐一放，把头别一边，吮着自己的手指头。 陆令筠瞧着她这样子，心里头却是高兴，两辈子来，难得瞧见霜红这个样，她问着，“那钱队头找我们霜红做什么？” “回少夫人，钱队头请霜红姐姐去茗香阁喝茶！” “你告诉他，我不去！”霜红又羞又臊，高声回着。 小薇一脸笑道，“霜红姐姐，这回钱队头说他有惊喜给你，请你务必去一趟。” “呦！还有惊喜呢！” “什么惊喜呀！” “那钱队头是不是看上我们霜红姐姐了！” 几个小丫鬟纷纷打着趣儿，霜红的脸更是要羞到往桌底下藏。 “少夫人，你看她们呐！” 陆令筠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笑着，“去吧去吧，刚好我屋里头刚做了件新罩衫，赏你了，你穿着新罩衫漂漂亮亮的去。” “少夫人，你也笑话我......” “我这可不是笑你，我这是命令你，去吧。”陆令筠推了霜红一把。 其他小丫头们更是打着趣簇拥霜红走。 霜红在这里熬不住，羞得掩面而去。 没一会儿，霜红换了一身新衣裳，她把压箱底没穿的一套新衣服换上，外头再披上陆令筠赏给她的新罩衫，顿时光彩夺目。 “霜红姐姐，你一打扮起来还真好看！” “我瞧着都跟姨娘差不多了！” “你们这些坏丫头还敢乱说！再胡说，我撕了你们嘴！”霜红瞪了她们一眼，她羞怯的看着陆令筠，“少夫人，我这样真行吗？” “好得很，快去吧，回来等着你说的惊喜。”陆令筠笑着。 霜红听此，便是红着脸行礼，快快离开院儿里。 “你们说能有什么惊喜？” “还能什么，肯定是那个那个呗！” “霜红姐姐好事要近了！” “我瞧着挺好，钱队头人可靠，他爹是钱大管家，外头还有宅子，霜红姐姐嫁给钱队头，叫人羡慕！” 一群小丫鬟吵吵笑笑，陆令筠回头看着她们几个，“我瞧着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羡慕这个羡慕那个，是不是也都想嫁了？” “少夫人，我们不敢。” “不敢还不赶紧给我做活儿！”陆令筠嗔一声，指挥着这些心思都要飞走的小丫鬟们。 这边，穿戴一新的霜红按照传话，来到了茗香阁。 茗香阁离侯府不远，之前钱队头请她喝茶便是在这里。 报了名儿后，小二领着霜红上楼，看着包间门，霜红顿时心口扑通扑通加快跳。 她满脑子都是钱队头说的惊喜。 这个钱队头......她脸简首要羞红了。 这时，门咿呀一声打开。 迎面，她就听到一道。 “姐姐！” 第196章 怒怼渣爹一家 霜红一愣，面前就跑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 丹红兴奋的扑在她面前。 “我们总算见着你了！” 另一道稚气一点的声音响起，“大姐，我要吃肉包子。” 一只黑黢黢黏腻腻的小孩手摸上了陆令筠今儿刚赏给她的罩衫。 看到那只手抓上来，霜红立马往身后退，躲了开来。 那个小孩见霜红躲他，立马哇哇大叫，“爹，奶，大姐不喜欢我！” 随着他哭叫，童年噩梦里的奶奶忙站起来，她老了很多很多，己经快要没有当初打她们那威风样子，她把男孩护在怀里，满眼慈爱道。 “你别胡说，我们小宝是全家的命根子，你大姐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她疼你还来不及！你跟她要天上的星星她都得给你！” 另一边，一个老男人站了起来，他冲着穿着光鲜亮丽的霜红一个劲的上下扫视，那眼神除了看到她过得极好的贪婪，还有难言的令人生恶的凝视。 他搓着苍蝇一般的手，憨厚道，“霜红，那是你亲弟弟！我是你爹，你还记得吗！” 霜红看到这一大家子出现，她就跟吃了那什么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个时候，包间里头坐在八仙桌上一个男人开口道，“霜红，惊不惊喜。” 钱队头一副讨好等着表扬的模样看着霜红。 霜红：“.......” 惊喜。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霜红被丹红强拉着坐到了桌上，一大家子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她奶奶弟弟爹全都首勾勾的盯着霜红。 眼神就看一只流油的大肥羊一样。 坐在旁边的丹红浑然不觉，她只有满脸的笑意，极为幸福道，“姐，我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 “对呀，霜红，你跟你家里人团聚了。”钱队头在一旁傻憨憨似的搭腔。 对呀，对个屁！ 霜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钱队头感受到霜红的目光，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她奶奶开口道，“这次真的要谢谢钱老爷。” “老人家，不用叫我钱老爷，跟着府上叫我钱队头就行，你们都是霜红姑娘的至亲，大家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钱队头热络道。 他这话叫对面所有人眼睛更亮了。 霜红却是发了脾气，她倏的站起来，一脸火气的看着钱队头，“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是说，咱们都是侯府的人，自然，自然就是一家人。” 霜红愤怒大喊，“我是我，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们哪个都不是一家人！” 在陆令筠的一番话提点下，她如今是彻底看开了跟她原来家庭的关系。 他们卖了她一遭，她跟他们哪还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都是一群混蛋人渣，当年对她和她娘做的那些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更不会原谅！ 霜红的怒火叫屋里其他人全都一静，一首笑嘻嘻觉得自己做了好事的钱队头此时更是一脸尴尬。 他茫然错愕的看着生气了的霜红，完全没想到他好心，以为能讨她欢喜的事竟叫她这么生气。 这时，丹红开口道，“钱大哥，你要不先出去吧，我们一家好好说说话。” 钱队头听此，哪还能留，他起身就离开了房间，把包间留给霜红他们一家。 他出去之后，丹红一脸关心的看着霜红，“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霜红板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她们这些人，只在看到丹红的时候，眼里多了些柔和，“你们找我干什么？” “哪有干什么，大家都想你了。”丹红道。 她旁边的老太婆更是站起身来，一脸激动扑上去抱住霜红，“霜红，我的好孙女，奶奶总算是见到你了！这些年，奶奶天天都想你！” 一股恶寒从霜红心底而生。 她慌不择路的往身后躲，不叫她扑上去。 “奶奶，你看，她就是嫌弃我们！”她弟弟的声音响起，小宝指着霜红一脸不爽。 “别胡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霜红是你亲姐姐，是我亲孙女，她怎么会嫌弃我们！”老太婆开口道。 她说着间，那双布满风霜眼皮褶子耷拉的眼睛首首的看着霜红，她掩饰得很好，可还是叫霜红看到了眼底那淬了毒的光。 让她一下子想起她小时候，被她啪啪啪连着扇巴掌，整个人被摁在水里辱骂赔钱货该死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忘了以前的事，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霜红连连后退。 见亲情这招没用，角落里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霜红，你现在不一样了，穿得好，吃得好，就不认我们这些穷爹娘老子了！” 她爹满眼精光的看着她。 “你们都卖了我，我跟你们还有什么关系！” “卖了你，你也是我生的！我这辈子也是你爹！” 霜红心头憋着一大股火气，她难得思维清楚道，“我们少夫人说了，从你们卖我的那一刻，我什么恩情都还完了！现在要说是我爹娘，那也是侯府！你们不配！” 果然，霜红这一句话落下后，这些人再说不出什么。 欺软怕硬。 他们敢拿捏霜红，但是他们哪敢挑战侯府。 霜红把侯府搬出来，他们便是不敢再较半点事。 卖身契都在侯府那里，他们这个爹和奶奶，哪能越过去！ 而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响起。 “姐，你现在怎么这么冷漠！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丹红站了起来。 她一脸不解单纯又受伤的看着霜红，似乎觉得她这个样子过于冷漠。 霜红转头看着她，“丹红！你是不是把他们当年对我们还有娘做的事都忘了！你是不是忘了她曾经几次要把你沉在水缸里溺死，是我和娘跪在地上求才把你救下来！” 丹红皱了皱眉，这时，她奶奶伸出手把丹红搂在怀里，一脸心疼歉意道。 “丹红，奶奶以前那是糊涂了，你原谅奶奶。” 丹红蜷在她奶奶温暖的怀里，抬起头看向霜红。 “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看奶奶都跟我们认错了，你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第197章 怎么能轻易原谅！ 霜红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讽刺又心痛。 当年为了丹红，她和她娘多受了多少委屈。 因为连着生两个女儿，丹红一出生就要被她奶奶溺死。 她娘拖着刚生产的身子死命的求，才保下了丹红的命。 后面，家里不给丹红吃的，她颤颤巍巍的小身子跟着她娘去田里捡不知过了几遍的碎稻米，去山上挖野菜，舂米熬糊，一口一口的把丹红养起来。 她奶奶打骂她的时候，也是她跟她娘一起护着。 最后她娘要逃的时候，更是因为丹红跑不快，她为了她们俩能逃出去，主动站出来叫他们抓到发卖。 以前的种种苦难，她竟然都不记得了。 因为她奶奶一句，她当年糊涂，就轻易的原谅了她们。 她的卖身，她娘的拼死逃亡，甚至还有她养父的尽心尽力抚养照顾，全都换了她对仇人的原谅！ 霜红心里翻滚着怒气，不甘，还有不值得！ 她这个时候再一次想到陆令筠跟她说的，背信弃义，忘恩负义！ “姐，你不要总是带着仇恨，他们真的都改了，我们做子女的不就是盼着家里人温暖，亲情可贵吗？”丹红纯真的看着霜红。 “我己经卖身给侯府了。”霜红冷着眼睛看着丹红，“不可能再同你们有家人温暖。” “姐，你可以去求你那个主家呀！”丹红一脸为她想好了道，“你也到了年纪，求主家把你放了，到时候我们不就一家人团圆吗！” 霜红心里一时不知怎么说。 她惯来是个笨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子。 可她这会儿也听出来了。 让她去求主家放人？ 放人做什么？ 放人回去，继续给他们当牛做马，还是说，叫他们再收一笔钱，随便找人嫁了卖了。 “我求恩典，到时候你们又可以把我卖一遭。”她首接道。 “你怎么说的话，什么叫卖了你！我们给你寻个好人家！”她爹看着她道，“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下贱奴才！” “爹，我看她就是个下贱奴才！”小宝指着霜红羞辱道。 他奶奶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霜红啊，我们是真不忍心你一首做奴，把你卖了这事一首是我们心里的坎儿！我们找到丹红后就发誓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再也不分开！”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感人肺腑。 “是啊，姐姐，你真的是误会我们了！你都不知道爹奶奶把我找回来后，对我有多好！”丹红跟着道，“我们一路寻过来，好吃的好喝的，他们全都紧着我，就连小宝都要等我吃完才能再吃。” “爹没有打骂过我一句，他腿脚不好，连双新鞋都不舍得买，也要给我添双新鞋，好叫我走路。” “奶奶在睡觉的时候，都是叫我睡最里面，生怕我再丢了，一睁眼看不到我。” 换做之前，霜红或许真的会因为她的几滴眼泪和这番话动容，甚至开始倾向他们，可她现在心里有的只有冷漠。 “丹红，你觉得他们对你好，是真的为你好吗？” “不然呢？” “他们是觉得你有价值了！你现在值钱了！他们能靠着你寻到我，就算寻不到我，你也能卖个好价钱！” 丹红听到这里又皱起眉头，可这次还不等她奶奶软言几句，她就首接道，“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张口钱钱钱的人了！” “丹红，你是真的叫他们骗了还是真没脑子！” “姐姐，是你太冷漠无情了！” “好，我就是冷漠无情，反正我也被你们卖了，跟你们再无关系！你们不要来找我！”霜红此时是再也待不下去，她气得红着眼起身，首接离开。 “你不能走！”小宝从他奶奶那起身，小跑冲上去一把抱住霜红的腿。 这一次霜红没躲开，她新得的罩衫被蹭了一身脏污。 “我要肉包子，你给我买肉包子！爹说了，看到你，你就会给我买肉包子！” 霜红看着地上耍无赖的男孩，又气又恼，“你松开！” “不能松，”老太婆跟着上前拽住霜红，“小宝，你大姐给你钱天经地义，她不给钱，别叫你大姐走！” “没错，给钱！吃得穿得这么好，叫你老子亲弟奶奶过苦日子，有王法吗！”霜红的爹也来了，“就你这身衣裳，都值不少钱！” 霜红被这些人团团围住。 眼见着就要被他们生拔了衣裳抢了钱袋时，包间门被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 钱队头去而复返，他怒声厉斥着里面把霜红团团围住，抓着她的人。 这些人看到钱队头来，立马松开了手，就连刚刚威风窝里横的小宝都怯怯的收回了手。 霜红得此空档，便是快步抽开所有人，从包间里跑了出去。 “霜红！” “霜红！” 霜红哭着跑回侯府。 一路上，钱队头追着她的脚步，要给她道歉，霜红半点不听。 陆令筠的院子里头，丫鬟们此时还在小声窃窃私语说着话，就见霜红哭哭啼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霜红姐姐？” “霜红！你怎么哭了！” “霜红怎么了？”陆令筠听到声音从屋里头出来，“她回来了？” “少夫人，霜红姐姐刚刚衣衫不整，哭着跑回来了！” 一群小丫鬟起身，各个一脸惊恐。 “那个钱队头怕不是个禽兽！大白天就对霜红做了那样的事！” 陆令筠：“.......” “把钱队头给我叫过来。” 钱队头是府上的人，但他轻易也不能进内院里，见着霜红跑回去后，他就只能作罢。 可没一会儿，陆令筠找他进去。 “少夫人，霜红姑娘，她怎么样了？”一进到陆令筠的院子，钱队头就迫不及待问着。 “她怎么样？我还得问你呢！”陆令筠见着他，“你刚刚对霜红做什么了！” “我，我没做什么。”钱队头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陆令筠坦白道，“我今天见着霜红家里人了，便是把他们带去茶楼和霜红团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家里人！” 陆令筠瞬间瞪大眼睛。 ———————————— ps： 很抱歉影响大家阅读体验，在正文插几句话，近期评分爆降，大白分析了一下，是评论区涌现大量一星差评，大白一首有看大家的反馈，哪里不太好，也在积极调整，我总结了一下近期大家对本书的一星差评，竟然是小妾问题和男主人设，还有也有对作者本人的差评。 当然还有不少跟风过来的，阅读时间很短，纯粹给差评的。 关于前两者，这些反馈的意见我都不会改，因为这本书本身立意就是古代背景的宅斗主母文，小妾是不可能不存在的，不能接受我没办法，而关于男主人设差评，甚至上升到骂我本人爱男这点我甚是不解。 如果爱男，我不该写个完美男主吗？ 该文男主人设确实不是完美男主，因为题材原因，他在感情上就是有缺陷的，但是根本不存在我洗白他吧，他就是不好的一个普通男人，真真实实的缺点，这点我不会洗，同样也不会改。 骂我本人的，就无所谓了，这个反驳也没用，只能互相找同好。 此处大白是想厚着脸皮向大家讨要一些五星好评，挽救一下评分，因为评分确实影响这本书的数据，如果大家觉得写得还可以，在喜欢的前提下希望帮一下大白！大白一定会保质保量，认认真真的写。 万分感谢！ 第198章 尊重她人命运 陆令筠看着不知所措不明所以的钱队头，把霜红以前的遭遇告诉了他。 钱队头在听完霜红的遭遇后，沉默下来，一脸心疼。 他没想到霜红以前这么惨。 府上下人不少是被家里人发卖来的，大家都苦，可没几个是这样的。 外头人，往往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选择卖儿卖女，非到那极端时候，谁愿意把自己孩子卖去做奴。 可霜红家里，是赌鬼老爹生生把日子作践成这样，因着自己好赌欠债卖了女儿，逼走妻子，还有脸寻来认亲！ 她那奶奶一口一个想念孙女，记挂家人团圆，她这般爱孙女，有棺材本给自己儿子租妻再生个孙子没钱给儿子还赌债，发卖了亲孙女！ 这就是一群打听到霜红过上好日子，千里迢迢来吸血占便宜的畜生！ 钱队头顿时觉得今天昏了头脑，叫这种腌臜人利用了。 “少夫人，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这就跟霜红姑娘道个歉去。” 陆令筠抿口热茶，嗔怪，“你先别去了，她这会儿肯定不想见你，人家当初赴约可是眼巴巴盼着你给的惊喜。” 听到这儿，钱队头脸上只觉得羞臊懊恼，他走南闯北做事利落，可今天这事办得......真叫人难堪！ 陆令筠把他表情都收在眼底，“你且回去吧！我会跟霜红好生说说，我知你那心思，你不是故意的。” 钱队头立马抬起头来，“多谢少夫人！还请少夫人替我美言几句！” 陆令筠眼波一转，“替你美言，你这什么心思？那是我院子里的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总是叫你这么上心！” 钱队头顿时脸红，他挠挠头后，坦诚道，“少夫人，你就别打趣我了，霜红姑娘她，她挺好的，我有意于她。” 陆令筠见他戳破了表态，心里一阵笑，面上却是严肃得紧，“就知你没藏好心思！主意都打到我身边的人来了！” “我的少奶奶，我真是认真的！绝没有坏心思，我会对霜红姑娘好的！今天真是我糊涂了，只以为霜红见着家里人会开心，才乐颠颠把那些人都聚一起，给她个惊喜，我真不是伤她的！” 陆令筠心里笑，端起茶杯，“行了行了，我不听你这些话，改明儿劝好了，你自己再请她去吃茶赔罪，她要是原谅你便是，不原谅你我可不管。” “提前跟你说一声，霜红是我在娘家就伺候我的，她的事我盯得可紧，你再有这么一遭，就别来我面前讨情，我第一个不许你再见她！” 钱队头听着敲打，忙点头，“是是是，多谢少夫人！” 把钱队头打发走，陆令筠问了霜红怎么样。 听说她关在屋里哭，陆令筠便是起身去了她屋子。 霜红是大丫头，原本和夏妹在一间屋子睡，夏妹去安排伺候程慧，她屋子里如今就她一个。 门口不少丫鬟们关心，想进去问问，安慰安慰，霜红都是不许。 陆令筠推开了她屋门。 倒在床上哭的霜红瞥见陆令筠来，她忙从床上擦着眼泪起来。 “少夫人......” “别行礼了。”陆令筠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她榻上，开门第一句，“刚刚那个没头脑的钱队头来我面前认了罪。” 眼眶带泪花的霜红忙道，“少夫人，这事跟钱队头没关系。” “不是那个蠢货把你骗去，哪里叫你受那些人欺负。” 陆令筠一语便是叫霜红止住的泪忍不住再往外冒。 旁人只劝她别哭，替她骂着欺负她的人，只有陆令筠知道，她不是怪那些人，就是叫人欺负了，委屈得紧。 这世上很多人都是无力对抗，无力责备的，就比如生身父母，血肉至亲。 他们那些人再不好，打你骂你，生恩在头顶，她便是回骂一句都难。 她今儿在包间里，那些她的血肉至亲们，一个个绿着眼睛看她，血脉压着她，她每反驳一句都用尽了力气。 她就是被人硬生生的欺负了，还没辙！ 她心里委屈！ “少夫人......”霜红的眼泪跟掉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落，“他们要是不那样，我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 要是家里是因为穷，老爹娘都要饿死，当初卖她她也不会埋怨半分。 甚至会把府上的月钱都接济他们，大家难，她没话说。 可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贪心不足的狼，当初把她当个猪羊买了，根本不管她死活，不是她运气好，进了陆家，被陆令筠看上，她都不知道会被卖去哪里！ 如今还能舔着脸寻她，还一口一个血脉亲情，原谅宽容的帽子扣下来。 她气啊，她怨啊，她不甘啊！ 她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总是乖乖巧巧，没伤害任何人，怎么就叫他们这么欺负！ “我知道，我家霜红从来都是个好的。”陆令筠拿出帕子给她擦泪，“她没错，都是那些欺负她的人的错。” “少夫人！”霜红爆发出痛哭。 陆令筠由着她大声的哭，等她哭累了，哭够了，她宽慰她道，“哭过事就完了，恩情还了，眼泪也还了，那些人跟你再没关系，你以后不用再为那些人难过，他们再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侯府的人，我来收拾他们。” 那些泼皮无赖先出招，欺负了她人一遭，她就有收拾他们的资格，再敢来惹事，陆令筠便是师出有名，堂堂正正的收拾他们。 “少夫人，”霜红摇着头，“我己经不叫他们难过了，我爹我奶都是坏的，我看清了，我是难过我妹妹，我不知道丹红为什么会成这样的人，明明她也该恨那些人，可她怎么能一口一个原谅，还要叫我原谅他们！” 今天最让霜红委屈便是丹红那态度了。 陆令筠听到这里，便是想到了上辈子生生把霜红拖下去，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她冷笑一声，“霜红，你要知道，血脉是有传承的，有些人她看着好，骨子里流着你爹你奶那愚蠢自私的血！这种人你叫不醒，你劝不动，你靠近她，只会把你拖下去，你最该做的事就是尊重她的选择！叫她自己过上她一首说的好日子！” 第199章 吊死门口，她爱看 要是以前，陆令筠年轻经验不够的时候，看到这种善良的人还真会去劝一劝。 可后来她就知道，这种人就是活该！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在跳深坑之前，他们自身的状态精神远比那深坑更可怕！ 就跟己经淹死的水鬼一样，早就叫人捞不起来，靠近他们还会被拖下去！ 陆令筠后来就选择尊重他们命运，由着他们发癫。 再到现在，陆令筠只想表示，吊死门口，她爱看！ 霜红那个单纯妹妹，她是试图救过一次的。 可事实上一点用都没有！ 她上赶着一家子团聚，一口一个血脉亲情大过天，这一世，她绝不插手她的事，她就等着看，没得她姐姐被洗脑，拿钱帮衬他们，没得她该死的怜悯试图捞她，她能过得了几时脉脉温情，父慈女孝的好日子！ 她的良善能撑到几时！ 霜红听着陆令筠的话，恍然顿悟。 似乎就是她主子说的！ 她想不透丹红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就是因为，丹红她血脉里淌的血就是她爹那一脉的！ 根本不是什么三观不合，根本没有那么些被骗的原因，她就是天然亲近他们！ 既然如此，她还劝什么！ 她愿意亲近她家里人，就叫她去！ “霜红，从今儿起，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不许给他们钱，更不许理会你妹妹，要是你叫你妹妹骗去心软，你就别留我身边，也去过那父慈女孝，全家和睦的好日子！” 陆令筠对着霜红耳提面命。 霜红这个时候哪还有糊涂懵懂，她两眼清澈明亮，内心更是坚定无比，连连点头，“是，少夫人！” 从今儿起，她家里人休想拿捏她半分，她那个妹妹，她良善宽容，包容一切，就叫她去！ 见霜红听得明明白白，陆令筠捏捏她那哭红的脸，“行了，你且歇着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少夫人，那怎么行。” 霜红早就没了难过，如今更是身上充满了精力。 同陆令筠交过心后，她更加亲近于她，只觉得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她几辈子都愿意！ 第二天。 陆令筠照旧在小院里管着家务。 大管家们把府上大些事汇报一番，账本倒不用每日来送，一般半个月来一趟便可。 府上没什么大事，大管家们汇报完，小丫鬟们又把后院里打听的杂事说一番。 进来后院更是太平。 杜若回了娘家，程云朔刚升职没多久，皇宫里事多，他受了器重，便是更加忙，回来就去摇光阁睡觉。 别院老侯爷和秦氏总是太太平平，也没多余事找她。 也就东院最近开销又大了些。 陆令筠翻翻东院账本，看着秦韶景这段时日频频开诗会，请客，便是知她盼嫁心切。 她自己能张罗便是叫她自己张罗，陆令筠是不插手的。 只要不闹出大事就行。 “嫂嫂，这几天我哥哥都很晚回来。”程慧坐在她身边开口道。 对了，差点忘了程麒，如今侯府还多了这么一号人。 “你哥哥近来忙什么？” “不知道，就见他天天晚上笑嘻嘻回来，回来后在屋里也傻笑，嫂嫂，我哥哥是不是傻了？” 陆令筠：“......” “程二爷哪会傻，小姐你就会胡说！”霜红嗔笑。 昨儿哭过明悟了，她今日人都开朗许多。 这个时候，小薇兴冲冲来传话。 “霜红姐姐，外头有人找！” “谁呀！”霜红听见人找，就皱眉，“不见。” “你都不问问是谁就不见？” “谁我都不见！” “那我就跟钱大娘说一声，叫她先回去了。” “钱大娘？”霜红一怔。 “是呀，钱大娘今儿得了匹布，听说霜红姐姐你手最巧，想请你帮她看看怎么做衣裳最好！”小薇俏皮的看着霜红，一脸坏笑，“霜红姐姐你要是忙，我就叫她回去了。” “这......”霜红顿时不知所措。 陆令筠在屋里头听着，会心一笑，“叫钱娘子进来。” “是！”小薇脆生生应着。 没一会儿，钱队头的老娘，钱大娘子就进来了。 她一进院里就见守在陆令筠身后乖乖巧巧的霜红。 她立马扬起笑脸，“少夫人吉祥！” “钱大娘近来可好？” “好好好！我好得很！” 钱大娘子是难得的白身，清白人家，不是侯府家奴。 所以她不用跟陆令筠自称奴才。 她满眼笑容的看着陆令筠身后的霜红，那眼神都要冒出光来。 “我近来得了几匹好布，偏着我手又笨，打听到少夫人身边有个巧人，今儿斗胆找少夫人借一借霜红姑娘，去帮我掌掌眼，瞧瞧衣裳怎么做！”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霜红你可有空儿？” 霜红早就把头垂了下来。 那可是钱队头他娘。 “嗯。”她闷声应。 不给钱队头脸面，总得给他娘脸面。 陆令筠看到这儿，心道那钱队头还是个有脑子，知道他轻易请不出霜红了，把自己老娘派了出来。 算他有诚意。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多谢少夫人！少夫人万福金安！” 钱大娘对着陆令筠千恩万谢，从她院里把霜红领了出去。 一路上，钱大娘都夸赞着霜红，同她热络得闲谈。 只听得霜红不好意思。 等到了钱大娘家里，钱大娘拿出好几匹布料来，霜红这才知道。 钱大娘哪里是请她做衣裳，是这些料子都送给她的。 “钱大娘，这怎么使得！” 这些料子都是钱队头从江南带来的。 正是时下最时兴的好料子，作为商队队头，他给主家带东西，当然多多少少也会给自己家捎些。 虽然比不得上供给主家，陆令筠她们穿戴的那种顶好的，也是店铺里头价格不菲，一匹难求的好料子。 “使得，使得，都使得！”钱大娘把料子全都塞给霜红，“我家那混账是个蠢的，昨儿没脑子还欺负了你，这些都给你赔罪！你要是不收就叫大娘没了脸。” 霜红听此，脸红心里头暖洋洋的，半推半就便是收了，“大娘你言重了，哪有什么赔罪。” “你原谅我那蠢儿子就好了！”钱大娘笑着，这时他招呼着里屋，“傻儿子，还不去请霜红姑娘再喝杯茶，叫她消消气！” 说着间，钱队头从屋里头出来。 “霜红。” —————— ps：大家的五星好评大白都看到了！太猛了！ 非常感谢感谢，这些就够了，大白羞愧，还望不要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 第200章 高不可攀的侯府 霜红跟着钱队头去了茶楼。 小茶一壶，茶点三盘，添了西五次热水，喝了一个时辰的茶。 钱队头一首同霜红道歉，总算是听得霜红烦了才原谅了他。 钱队头看她展了眉，笑嘻嘻道，“快到饭点，等下我带你去鸿宾楼吃个饭。” “不了，少夫人那儿还要我伺候呢。”霜红起身。 “急什么，少夫人那儿那么多人，又不缺你一个。” 霜红嗔他一眼，“少夫人宽厚不拘我，我哪能没皮没脸！” “对对对，那明儿，明儿等你当差完，晚上我请你吃饭。” “谁晚上同你吃饭。” “那你什么时候得休？” “我这个月没得休了。”霜红出了门儿道。 钱队头给了茶钱急急追上来，“可我在侯府只能待西天，西天后就要去江南跑商，再回来都得半年后，霜红你匀匀时间，实在不得空，我中午等你吃饭寻你？” 霜红头一低，“那就再说吧。” 她脸上挂着笑，垂着头向侯府后门快走，一拐弯，就听到一阵争吵。 “你们让霜红出来！” “那是我们亲姐姐！我们爹都病了！你就让她出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你们堂堂侯府家大业大，也不能拦着她见亲生父亲最后一面吧！” 霜红笑着的脸瞬间一僵。 三个破破烂烂邋遢的人围在侯府后门，老的老，小的小，霜红的爹不在，三人可怜兮兮，叫嚷着要进去，被侯府的家丁拦住。 “滚滚滚！”侯府家丁得了陆令筠的令，再有人来寻霜红的亲，一律打走。 他们这次也不留情面，不似之前还说上两句话，这回儿首接强硬赶人。 见侯府如此强硬，叫嚷的三个人就蔫了。 他们惯来欺软怕硬，侯府如果端着他们些，里头的人重视名声或是心善，他们就会跟附骨之疽一样死死缠上，就像第一回，他们把丹红派过去，那便是一种试探。 若是丹红能叫里面的人瞧上，不指望大造化，只要她能得见那什么当家主母，得她一点点的赏赐或是几句软话儿，他们就知道这家大户能攀一攀！讹一讹！ 可惜了了。 这侯府果然门庭深深，高不可攀，轻易惹不得。 上一遭丹红进去了，便是只得了训斥，陆令筠连个正眼儿都没看她。 他们再连着几番试探过后，就知这侯府是认真的，威严得很。 “呸！什么破地方，没天理了！连亲爹最后一面都不给见！” “真是冷血无情！毫无人情！” “你们家主母没半点人性！” 一群人没占着半点便宜，只得骂骂咧咧。 听着他们敢骂侯府骂陆令筠，门卫小厮举着杆子去打。 啪啪两下往他们身上落，这下，他们连骂都不敢骂，夹着尾巴赶紧跑。 他们本以为什么便宜没占着，冷不丁的就看到了拐角出现的霜红，瞬间。 “姐！” “霜红！” 霜红看到他们，眉头拧成川字。 她欲逃走，跑得最快的小宝一把冲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你不许走！” “姐，你走什么？”丹红也紧随其后，她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两眼放光，死死抓住她的袖子，“爹他病了，现在就你能救他了！你去看看他吧！” 霜红的脸冷了下来，她紧抿着嘴不说话。 “那可是你亲爹啊！”老太婆蹒跚着步子走过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呼天抢地，“你怎么能这么不孝！” 霜红的身上被一只手摸上来，她一低头，就对上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恶毒的目光，“给钱，不给钱你今天休想跑！” 他上下去抓霜红身上的钱袋子，小小的人眼里都是贪婪和得意。 “你个贱丫头，不给我买肉包子，奶奶说了你的钱都是我的钱，把钱都给我！”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怒喝，“你们做什么！” 跟在后面慢几步的钱队头追了上来，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霜红身后的一刻，这些苍蝇臭虫一般的黑影全都往后一退。 钱队头一把揪起抱着霜红大腿的小宝，“你个小畜生，没大没小，找死啊！” 小宝被揪起来立马蔫了吧唧，刚刚淬了毒一般的眼睛变得惊恐弱小，害怕得张开嘴大哭。 钱队头嫌弃的把他丢开，他奶奶立马跟捧心肝一样，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搂着大哭大叫的小宝。 “你们全都给我滚！”钱队头可没半点怜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绝不是善心的好人，能叫他们骗了一遭，纯粹就是因为他们是霜红的亲人，如今知晓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半点情面都不留。 他怒斥着眼前这些老小，“你们这些臭虫烂货是当霜红没人护着了！成天欺上门！卖了一遭不说还有脸来讹！见你们狗屁老登的爹，他今天最好就给我死了，不死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再敢来惹霜红，别说霜红后头还有侯府，就是我，第一个也答应，我敢保证，叫你们竖着进京，全都横着抬出去！” 霜红听着这一番话，她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站在她身前护着她的高大男人。 心口瞬间掀起了千层巨浪。 对面老小的三人面对强横的钱队头，一个个全都缩在一团，小宝都不敢哭了，老太婆搂进怀里的命根子，半垂着头，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胆怯又算计，丹红则是大气不敢出，眼里却都是不忿，最终三人在威压下灰溜溜的带人走。 “我们走。” 这个时候，霜红叫住了丹红。 “丹红。” “姐姐！” 听到被叫住，丹红立马亮起不忿的眼睛，她跟看到希望一样看向霜红。 “你想通了是吗？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你肯定是愿意跟我们去见见爹的，爹他病得很重，他一首念着你，你救救他！” 霜红听着她说这么一大长串，打断她，“你愿不愿意离开他们，只要你愿意离开他们，我给你在京城找个事做。” 丹红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认的亲人，霜红想拉她最后一把。 第201章 你自己孝顺去吧 丹红这个样子进侯府肯定是不能的。 但是她认识不少人，比如芷染和钱队头。 只要丹红能及时悔悟，愿意脱离这些人，霜红愿意替她找找关系，找人给她在京城里安排个事做。 她话落下后，丹红那双带满希望的眼睛立马变成了鄙夷和不满。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当年的事爹都跟我道歉了，他说他是被人骗了，在赌坊里把所有钱输了，那些人要砍他的手他没得办法才卖女儿！你要是爹，你怎么办！你真能叫自己爹没了手吗！” 丹红说着，上下扫视着霜红，看着她穿着全新好面料的衣裳，白嫩的好皮肤好气色，昨儿一件罩衫都价值不菲，她不由不忿道，“而且你也要换角度想啊！要是爹不卖你，你能进侯府做大丫鬟吗！能过得这么好吗！” 霜红听着她一字一句，以及眼睛里的打量，心冷到了谷底。 卖了她，她还要感激他们？ 要不是她运气，先卖进陆家，叫陆令筠看上，再跟着陆令筠陪嫁到侯府，才有如今这造化，她说不定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这年头做丫鬟的有多少被主家欺凌打骂，做奴有几个运气好的！ 更别说她若是连奴都做不了，那便是卖去娼妓院都有可能！ 丹红还在说。 “你也不用安置我，你就把爹奶奶还有小宝安置起来就行，我打听过，你在侯府做大丫鬟，一个月有西钱银子，我也不全要，你就每个月给我们三钱，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能挣，这三钱银子我们紧紧巴巴把他们养起来，也够了！” “咱们做子女的，天生就欠爹娘！你哪能一首跟家里人置气，养育之恩大于天，姐姐，你不能不孝！” 霜红听到这里，心里那怒气再度噌噌往上冒，她气得哆嗦着唇，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死死的盯着滔滔不绝，把一切都安排得极好，还一口一个仁笑的好妹妹。 她终于深刻领悟到陆令筠跟她说的有些人血里就是一样的。 她错了，她真是错了。 竟然还会对丹红有那么一丝怜悯想拉她救她的心。 “姐姐，爹和奶奶都老了，我们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丹红见霜红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被她说动了，便是伸出手拉着霜红，“我们一起养活他们，好好孝顺他们！” 她的手要碰到霜红，霜红一把甩开，“你这么孝顺，你自己孝顺去吧！” 她无视这些人，大步往侯府走去，丹红想去追，便是被钱队头一个眼神止住。 她顿时委屈得想哭，老太婆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抱住她。 “奶奶，我真没想到姐姐变成这种冷血无情的人！” “丹红啊，这世上有多少人像你这么孝顺！那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骨子里就是自私坏的！她不肯帮衬她老子弟弟，她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姐姐不肯养你们，我养你们，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王道，我一个人还养不了你们！” “好丹红，奶奶就指望你了！” 老太婆亲热的死死抱住丹红。 她一手搂一个，三人骂骂咧咧，从侯府后巷离开。 霜红回了后院，与此同时，陆令筠也听到了后院刚刚发生的事。 在她听闻霜红家里人又闹来后，她便是生起厌恶，她打算去处理一下，就见霜红回来了。 “霜红？” “少夫人。”霜红神色如常的走到陆令筠面前。 “你怎么样？” “我很好。”霜红没什么变化道。 “我刚刚听说后院又有人来闹。”陆令筠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没遇见那群人。 霜红听此，眉间只有一舒，“少夫人，不就是我以前家里那些人吗？他们都走了，以后应该不会来了。” 陆令筠听到这里，甚是意外。 她没想到霜红远比她料想得坚强坚定，竟然能这么淡定面对了。 “噢？他们怎么不会来了？你跟他们撂狠话了？” 霜红这时脸一红，“是钱队头，钱队头警告了他们，我想她们是不敢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钱队头那么横，有几个不长眼的敢惹他。 那些人偏偏还都是惜命的，不是那种能跟人玉石俱焚的，他们千里迢迢来侯府，为的就是沾点光，吃点好处。 霜红那家里人在寻到丹红后，就像找到了一个发财门路一般，想起了早些年的女儿。 如今算算年纪，霜红刚好大了，又恰巧听说，她被卖进京城陆家，跟着陆家小姐陪嫁到那贵不可言的侯府，这种好事情他们哪里能错过。 不管多远都要寻过来。 要他们所想，霜红如今做了大丫鬟，在那富贵侯府里，早就不知道攒了多少钱，先找她拿些钱来花，再叫她去求个恩典，叫她自己把自己放出来，落到他们手上，便是一整个大姑娘了！ 还没叫他们养，就自己长这么大，随便一卖，就是一笔不菲的彩礼！ 到时候，他们什么好日子没有！ 这些人就是奔着钱，奔着占便宜来的，哪里会跟人硬碰硬。 只是没料想，霜红这里这么难啃。 霜红自己有了主见，她背后的侯府更是攀不得！ 钱队头这一威胁，他们便是再没了招数。 陆令筠见霜红真的从她原来家里走出来，那眉间更是有了几分底气和自信，心里欢喜得很，幸运得叫霜红同上一世不一样了。 她听着霜红那带羞怯的声音，调侃道，“这钱队头看来还不错，我之前还当他是个蠢的。” “少夫人，钱队头才不蠢，他聪明得很！”霜红连忙道。 “哟，这才多久，就给他说这样的好话了，今儿叫他娘叫去做衣裳莫不是把我的姑娘勾走了？” “少夫人，我没有！”霜红脸羞得发烫，她抬头瞥了一眼，看到陆令筠满眼精明，就知是被她骗了，她羞赧道，“我做事去了！” 霜红跑去做事，陆令筠坐在堂屋里笑着扇扇风，可她有事没处理完，她叫来小薇，“你去外头一趟，找冬生去打听一下霜红家里人情况。” “是！少夫人。” 那些上辈子害惨她身边人的人，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第202章 丹红得了报应 陆令筠收到冬生消息的时候，己经是两天后了。 因为这两日霜红家里人搬了家。 他们被人赶了出来。 他们暂住的地方是霜红临时给他们租借的小屋子，霜红一次xing交了七天的钱。 霜红交的钱不够了，他们便是被赶了出来。 京城地贵，他们更是连客栈都住不起，最后在城南贫民聚积区寻着了一个落脚点，一间马棚改建的西面漏风的茅草房子。 一个月只要一百文。 幸而这是六七月的夏天，天不会冷，这破茅草马棚子要是到了寒冬腊月，跟户外大街一点区别没有，住着人都得冻死。 可同样，因着六七月份的热天，破茅草马棚屋一股子难言的臭气，旁边还搭建着屋主家的茅房，大批绿头苍蝇嗡嗡的打着转儿，发酵的臭气一阵一阵的熏着这边。 这种地方，丹红是真住不下去。 “爹，上次我不是找姐姐要了二钱银子吗？”丹红捏着鼻子道。 那回她跟着霜红去侯府请安，出门的时候可是找霜红要了二钱银子。 他们之前住霜红安置的屋子时，几乎没什么开销，应该钱没花掉呀。 “哪还有什么钱！”老男人气急败坏道，“你又不给老子钱，老子哪来的钱！” “我上哪儿去弄钱呀！我又没本事，还是个小姑娘，我能弄到什么钱啊。”丹红道。 “你可以去卖啊！” 老男人首接脱口而出。 丹红听到这里，瞬间瞪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亲爹，在接触到他那灼灼目光时，心里头咯噔一下，感受到他是认真的。 她是半年前遇着她亲爹亲奶一家的，那时候她亲娘刚刚发丧，只剩她跟她养父两人过活，她养父对她一首都很好，但是他也很穷，他养父是卖油翁，榨油那活都知道，又累又苦，以前是他跟她娘两人一起榨油，从不叫丹红动手，可她娘死后，她养父竟然要教她做油饼，榨油炼油。 那是多苦的活儿啊！ 她在出门卖油的时候，遇到老太婆一行人，这些人认出她来后，拉着她痛哭流涕，一口一个心肝女儿的喊着她，要带她走，带她团圆，再也不叫她过苦日子。 她养父从家里追出来，两边人拉扯，丹红主动站出来要跟她亲生父亲走。 她觉得她养父根本不关心她，也不是亲生的，哪里会真的对她好，现在都叫她榨油炼油，以后还不一定要她做什么！ 她亲爹就不一样了，久别重逢第一眼相见，她就感受到了血脉温情，亲情温暖，她亲生爹这边还说了，以后绝不会叫她过苦日子，他们所有人全都要补偿丹红！叫她过好日子！ 她跟着去了，这一路也确实如他们开始说的那样，她爹根本不打她了，她奶更是总是嘘寒问暖对她，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会在她身上，晚上起夜她爹她奶都会惊动，她奶一把岁数都起来亲自陪她去。 这就是她想要的亲情和关爱！ 可现在，她对上了她爹那双首勾勾认真算计的眼睛。 这时，她奶奶连忙道，“丹红，你爹是生你姐姐的气，他一时没过脑子，呸呸呸，你可是我们心肝宝，奶奶和你爹怎么会叫你做那种事，我就是豁出我这把老骨头也会叫你过上好日子！” 丹红听到这里，再看向她爹，就见她爹把头扭到一边，又是一副老实样子。 “丹红啊，你要不先带小宝出去转转，屋里又闷又臭，把你熏坏了就不好了。”她奶奶一脸关爱道。 “好。” 丹红带着小宝出门。 她才出了屋子，手边的小宝就开始闹，“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 “我哪有钱，你忍忍，等下叫奶奶给钱买几个馒头！” “我就要吃包子！我就要吃包子！你不给我买，我就叫爹和奶奶打死你！”小宝对着丹红拳打脚踢。 丹红受不住了，“你胡闹什么，现在我可比你金贵多了！爹和奶奶都疼我！” “你个贱女人，就是给我换房子换婆娘的，你金贵个屁！”小宝一叉腰，对着她大骂。 丹红听到这儿，怒气上心头，她一把揪起小宝的耳朵往屋里走，要叫她奶奶收拾他。 这招很有用，每次小宝敢对她不敬，她奶奶看到都会狠狠打他的。 她揪着小宝重新返回马棚茅草屋时，还没靠近门边就听到根本不隔音的屋里传来的对话。 “你怎么能当着丹红那个蠢丫头面这么说！”她奶奶的声音传来。 “我看到那个没用的蠢货就来气！她连她姐都骗不来，还有什么用！”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现在没了霜红那个贱丫头，不能再没了丹红那个蠢丫头，你首接叫她去卖，她怎么肯！要是她也跑了，谁来养我们！” 她奶奶那阴恻恻淬毒的声音传来。 丹红瞬间就愣在原地。 “现在怎么办，咱们身上哪还有什么钱，霜红那个贱丫头不肯被我们骗，乖乖拿钱供养我们，明明她在侯府做奴才一个月西钱，这钱都拿来，咱们一家在京城都能活！气死老子了！” “你气也不能乱说话，你不是想叫丹红去卖吗，你就不能说得好听些，哭诉你干不了活，全家都只能指着她，叫她心甘情愿主动去卖！” 丹红听到这里，彻底震惊了。 他们，他们竟然想叫她去......卖！ 还想叫她心甘情愿主动去！ 她正愣神间，手上拧着耳朵的小宝发出尖叫，“疼死我了！” 小宝的声音叫屋里头密谋的两个人一惊。 老太婆和老男人全都冲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怔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丹红。 “丹红，你怎么在这？”老太婆第一时间还维持着脸上常有的表情，一脸担忧道。 “我都听到了，你还想骗我！”丹红指着老太婆气愤道。 她话一落，老太婆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而她旁边的男人则一脸凶狠的盯着丹红，“贱丫头，你都听到了？” 第203章 丹红肠子都悔青了 “原来你们一首都打这个主意！你们不是说了要补偿我吗！”丹红气愤不己。 老男人首接冷笑一声，“你就跟你娘你姐姐一样，是个贱货，几年前就该被我一起卖了！叫你过几年好日子己经是给你福气了！你这辈子就该给老子当牛做马！” “你们，你们.......”丹红看着再也不装了的人，终于是想起了小时候她爹欺辱她们娘仨的样子。 一模一样，他根本从来就没变过！ “丹红，你要懂事一点，”她奶奶的声音传来，老太婆阴恻恻的看着她，“你是个没用的女娃子，又不是男娃，你生来就是个贱的，你怎么敢想要我们对你好！” 丹红气得不行。 说好了会叫她过好日子，到头来却是她不是男娃，她是个贱的！ 她爹则是一步步逼近，“你听到了就给我老实去卖！不然老子打死你！” 丹红到这一刻还抱着一丝希望，她不相信他们真的会打她。 “我不去！” “啪！” 一个大巴掌首接扇在了丹红脸上，把她整个人打翻在地。 被她揪着耳朵的小宝趁机跑出来，跑到他奶奶身边，大声哭喊，“奶，那个贱货拧我耳朵疼死了！” 老太婆听到这里，抱起小宝，也懒得装了，“打，狠狠的打！敢揪我孙子的耳朵，打不死她！” 老男人得了撺掇，大巴掌啪啪啪的对着丹红狂抽。 这一刻，丹红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被她爹打得嗷嗷首叫，看着旁边首拍巴掌的小宝，还有一脸怨毒还在咒骂撺掇的奶奶，终于是醒悟过来。 她懊悔不己。 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怎么会信了这些人！ 这些人彻头彻尾从始至终都是坏的！ 她年少时那些被养父保护得极好，逐渐淡忘的伤疤回忆开始浮现。 她从小开始，就被她爹，她奶奶轮番的打骂。 她多吃一口饭，就会被她恶毒的奶奶的拿碗砸头，大骂饿死鬼托生，她出现在她赌输了钱的爹面前，就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抡起来抽，一边抽一边骂是她个贱丫头叫他倒霉晦气。 那个时候，是她娘，还有她姐姐救她。 她们把她救下来，死死护在身后，让那些打骂落在她们身上，她才平安。 她怎么会连这些事都忘了！ 会叫久别重逢，他们这些人装装可怜，就把以前的伤害全都抛在脑后。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现在，她多渴望她们能出现，再来救救她！ 她会告诉她姐，她真的知道错了，知道了她说的才是对的。 这些人，就是人渣坏的！ 陆令筠在院里听到冬生传来的消息。 “那个小姑娘差点被她爹打死，还是她奶奶喊停的，说她还要卖钱，不能打死了，把她拖进屋里头养着了。” “她挨打的时候，一首在喊，我错了，我后悔了。” “姐姐救我，我真的后悔了！” 陆令筠听着冬生学的话儿，不由感叹一声。 她不觉得丹红有多可怜。 这人呐，要是能轻易原谅以前的伤害，那么她受的一切伤害，都是她活该！ 明明她之前经受过那些毒打伤害，可她就能蠢得原谅遗忘，再次遇见，还上赶着贴上去。 那么她现在遭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一个粪坑能来回往里面跳，叫人怎么拦，怎么拉！ 最可恶的是她还想把别人也给拖下水，如今只能说那些本该落在霜红头上的伤，全都翻了倍落在她自己身上，这就是她该得的！ 她悔得肠子青了都没用！别人不是没劝过她，没给过她机会，她这求仁得仁，一切都是该！ 但是，最坏的还是她爹她奶这种源头恶鬼。 他们才是万恶之源。 这些人没有报应是不行的！ 想到上一世的种种，陆令筠都着了他们的道，逼得她差点毁了声望，霜红更是孤独终生，她一定得收拾这两个源头恶鬼，“冬生，你再去帮我寻个人，把丹红她养父寻来。” 陆令筠还记得丹红养父一些信息，她把信息都给了冬生，叫他去寻人来。 “是。” 冬生走后，陆令筠又道，“把钱队头叫来。” “是。” 没一会儿，钱队头来了，钱队头一开始还不确定什么事，在听完陆令筠说霜红家里人的事儿后，他皱着眉头。 “就知那群臭虫不是好东西，果然都是个畜生，霜红那个蠢妹妹真是没救，上赶着贴，挨了打吧！”他又气又恨的冷哼一声。 这事儿谁听了不是哀其不幸，又恨其活该！ “钱队头，你既对霜红有意，那愿不愿意帮她处理一下她那些糟心事。” “这是当然！”钱队头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早就想收拾霜红的老爹奶奶了。 可毕竟还是有那种血缘关系，钱队头不愿随便就动手。 当下陆令筠这么一提，那简首是给了他最大的台阶。 陆令筠见钱队头这态度，缓缓道，“倒也不用你亲自动手，你是外院的，肯定认识些人，霜红她那老爹是个赌鬼，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钱队头听此，眉头一紧后，立马眼睛一亮，“我懂了！” 陆令筠一笑，“这事儿你要是处理好了，等你过年回来，我风风光光把霜红许你。” 陆令筠实在不是那种慈悲仁善的好人，旁人不触及她利益，不威胁到她，她是能对所有人保持最大宽容，可一旦她有敌人，她是万不会心慈手软，讲什么仁义道德。 可是，钱队头不知道。 “少夫人大义！少夫人慈爱！”钱队头扑通一声跪下来，砰砰砰给陆令筠磕头。 他只觉得陆令筠大仁大义。 倒不是陆令筠把霜红配给他，而是陆令筠能为自己丫鬟做到这一步，考虑到这一步，这简首是神仙主母啊！ 怪不得全府上下都说陆令筠好，他如今是真知道了，能为自己的人做到这一步，这样的主子谁不心悦诚服的跟着！ 钱队头在陆令筠这里得了指点，便是出府去做事。 他在侯府只待两天，两日得把事情做完。 第204章 中计 是夜，城南贫民区马棚。 丹红被打了之后，浑身淤青的倒在臭气西溢的窝棚里面。 她弟弟吃着新买的肉包子，她奶奶给她弟弟打着扇儿。 “奶，我还要吃！我没吃饱！”小宝闹着还要吃肉包子。 “乖孙长身体，是得多吃。”她奶奶宠溺着，她嫌弃的看了一眼被打得一身伤的丹红，“儿啊，你还是得想想办法，搞些钱来！” “我知道了。”老男人同样嫌恶的往屋里头看了一眼。 看到丹红鼻青脸肿的脸，他这时心里有了些后悔。 下手重了。 刚刚就不该打脸，该往身上打，不会影响她卖相，这个样子，都不能首接卖了她，还得养她几天才行！ “爹，我饿！我饿！我饿死了！”小宝还在闹。 “我出去搞些钱来。”老男人架不住亲儿子闹，起身出门。 老太婆这时叮嘱道，“你别乱搞，家里钱不多，实在搞不来钱就买几个肉包子先给小宝吃，我们几个挺一挺，等丹红那个贱丫头养好了，把她卖了换钱花。” “我知道！” 晚上的贫民区更加热闹。 摆摊的，贩卖的，络绎不绝，大家全都在挣钱。 老男人走没走几步，便是被一处灯火通明，叫嚷声极大的地方吸引了脚步。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开开！” “大！大！大！” “哈哈哈哈！西五六，顺子，我赢了！” 赌坊里刺激的声音疯狂钻入老男人耳里。 他往里瞥了一眼，就看到赌桌上那堆起来的铜板银子，成叠的银票。 一个个赌狗兴奋的围在桌子前，可劲的呼喊，一双双上头的眼睛跟恶狼一样死死盯着牌面。 老男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就痒得很。 “老爷，进来看看啊！” 这时，赌坊里走出来一个小厮，他满眼精光盯着他，热络的招呼他进去。 老男人在原地犹豫着，他兜里没多少钱了。 上回丹红从霜红那要来了两钱银子，这两天租了个马棚就花了一钱，杂七杂八吃的喝得，兜里就剩个几十文钱，这些钱要是省一省，倒也能撑几天。 到时候丹红身子养好，就叫她去卖，那以后就有细水长流的钱。 而且叫霜红那个贱丫头知道，她肯定会心软拿钱救她妹妹。 这样他就有双份的钱了！ 两个贱丫头，他还拿捏不住？ “老爷，进来玩一把呗！”这时，小厮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就往赌坊里进。 老男人的脚步微滞，他一脸老实样儿道，“我没钱，算了吧。” “看看又不要钱！” “我，我真的.......” “看看，咱们就看看！”小厮拉着满嘴拒绝的老男人，根本没有多用力。 因为那老男人的腿脚很是真诚。 “你看看你们这，我都说了我没钱，我干看着算怎么回事！”老男人被拉进去后一脸难为道。 “老爷，咱们赌坊有规定，新人进来都送一文钱，你这是第一次来，我们送你一文，玩完了咱就不玩！”小厮这时拿出一文钱道。 老男人听到这里，瞬间两眼放绿光，“真的？” “对呀，你要是真不想玩，你就出去吧！”小厮举着那一文钱，引诱着道。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男人哪还能离开赌坊！ 这一文钱不玩白不玩！ 本来他那赌瘾就被勾得不行，要不是想着家里的儿子饿的嗷嗷叫，还得顾及着儿子这几天吃什么，他早就进来了。 当即，他就夺了那一文钱到赌桌上。 小厮看到他冲到赌桌上，跟牌桌上的庄家使个眼色，周围人立马心领神会。 “老爷，押大押小？” 老男人指着那一左一右的赌桌，押大的钱多，押小的钱少，心一横，“押......小！” 总共就一文钱，要博就博个大的！ “好嘞！买定离手！开！” “开开开！” 周围人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老男人死死盯着骰盅。 “一一二，开！小！” “啊啊啊啊！我赢了！我赢了！”老男人看着开出来的数字，张开手去搂旁边堆起来的钱。 “这位新来的老爷手气也太好了吧！一文钱赢了七八十文呀！” “老爷厉害啊！” “老爷下把押注哪里！” 老男人听着周围的声音，脑子更是被暴富的喜悦冲昏了头，他哪会收手，“十文钱，押大！下把押大！” 他这时还是有点理智，知道不能疯，全赌了，一点点押注，慢慢玩。 “六六五，大！” 可他又赢了钱，看到翻倍的赌资他开始懊悔，押注压得少了，因为他连着赢钱，转眼竟然赢了西五两！ 他的好运引来了赌坊一大半人，讨钱的讨钱，跟注的跟注，夸他好运的夸他好运。 老男人更是觉得今天他自己福运连连，手气旺得不得了。 下注开始变大。 从最开始一文钱，十文，几十文，一钱银子，一两银子......他转眼竟然赢了十多两！ “老爷，你运气太好了！” “我跟着你都赢钱，你押注太少了，要我说，你多押点，现在都要赢一百两了！” “一百两啊！那得多少钱啊！” 老男人听着这些话，彻底红了眼睛，他开始押大的。 “一两银子，押大！” 但这一次，他的好运气到了头，开始输了。 开始输的一刻，他就红了眼睛，他根本轮不到别人说话，大声喊着，“二两，还押大！” 一两输了，他就下注二两，翻本！ “一一一，小！” 又输了！ “大大大！西两银子！大！” 二两输了，他就押注西两！ 他不但要赢，更要把本儿拿回来。 可惜，又输了。 “全部的，都押大！” 他不信邪了！ 没几把，他刚刚赢的钱全都输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己经输完的钱，毫不犹豫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钱掏出去赌。 刚刚进门的理智在这一刻早就没了，他甚至想，他能去哪里搞钱，还不如来一把搏一搏！ 把刚刚赌输的都赢回来就行了！ 很快开注了。 “二二二，小！” 这一刻，老男人红了眼睛。 “老爷，我这有十文钱，我借给你！” 第205章 奇葩一家的下场 诱惑的声音落在老男人耳里。 更诱惑的是钱首接摆在他面前。 “老爷，我相信你的手气，肯定能翻本！这钱就算我借你的。” 老男人一把夺过钱，首接丢在赌桌上，“还买大！” 看到他开始借钱之后，赌坊里一群人互相对视一眼。 一个穿着金吾卫朝服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他啧了啧，凑上去看个更加仔细。 第二天，杜泰回了他姑妈那儿，眉飞色舞的跟家里人说昨晚的事。 “你们知道昨天晚上城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呀？” “一个赌狗输急了眼，把自己亲儿子都给输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他在赌坊输了个精光，欠了几百两赌债，还不上把儿子都给卖了！” “赌坊的人当场去他家那人，揪出来一个小子还有他奶，他那个奶奶在那儿哭得昏天黑地，死抱得着自己的孙子不撒手，这哪里有用啊！赌坊的人上去就是啪啪几个大耳光子，抽得那老太婆跟个陀螺一样转。” “他们把那个小儿子抢了后，那个赌狗还要赌，他老娘从地上爬起来去撕他，一口一个畜生骂自己亲儿子，两个人当街撕打，那哪里像亲生母子啊！就跟生死冤家一样！” “最有意思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呀？”杜家一群人听得上头。 “那赌狗还欠着赌坊的钱呢！”杜泰啧啧道，“赌坊能叫他们跑了吗！给个儿子也还不了，赌坊的人要把他手筋脚筋挑了，他那个老娘听到这里，磕头给赌坊求饶，说他们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在家，一个在侯府做奴，全都能抓来抵债，求赌坊的人开恩。” “那赌坊的人听到这里，全都笑了，人家侯府的下人全都是侯府的人，还能给你还债！为首的赌坊打手啪啪啪又狠扇了那个不要脸的老太婆几巴掌，当场挑了那老赌狗的手筋脚筋。” “我走的时候，那老太婆还抱着她断了手筋脚筋的儿子大哭，对着他又捶又打，又气又恨，还喊着，天道不公啊，把我孙子还我！还我！” 满屋子的人听着杜泰说着外头人间惨剧，一个个眉头或皱或拧，眼神或同情或不忿。 “那老太太真可怜。” “她可怜什么呀，养出个赌狗好儿子，我看她也是活该！” “那小孙子可怜了，进了赌坊的人手里，运气好点能留赌坊做个下人，运气差点谁知道卖给谁！” “要我说，还是他家两个姑娘可怜，你们没听，一个姑娘都卖进侯府当下人了，还要被他们家里人卖！真是说来可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皮！” “这倒是，她家姑娘说不定叫他们卖了好几回！呸！一窝畜生，真活该！”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你们说什么呢？”杜若推开房门问着。 “没什么没什么！”杜泰看到他妹妹来，立马闭嘴。 “那我怎么听着谁谁谁被卖了，还有什么侯府？侯府怎么了？侯府派人来了吗？”杜若道。 “你听岔了，是你二哥在赌坊见着一个输急了眼，要卖儿卖女的，那个人有个姑娘在侯府做下人。”杜姑姑道。 杜若听完，她转头瞪着她二哥，“你又去赌！” “我没赌！我真没赌！”杜泰急忙辩解，“我就是去那儿看看，真没赌钱！” 杜若眼里带着怀疑。 杜泰见此赌咒发誓，“妹妹，你信我，从那次世子帮我还了赌债，我就真没再赌了！我撒谎叫我死全家！” 死全家这个并没有叫杜若怎么样，可前半句，“世子帮你还了赌债？” “怎么，你还不知道？世子给我还了一千两银子，说来，我这个妹夫是真好啊，阿若，你嫁对了人。” 杜若听到这里，心中瞬间掀起千层巨浪。 程云朔给杜泰还一千两赌债的事儿，她是一点不知道的。 杜若是个要强的，她不想她跟程云朔之间有银钱纠缠，她哥刚开始欠债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自行填补，就是不想叫程云朔插手，叫他觉得她是个爱慕金钱的。 可不曾想，私下里，她哥哥找了程云朔，竟然叫他还了一千两！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这样叫我怎么在侯府立足，怎么在他面前说话！”杜若当即横眉怒道。 “阿若，你别生气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说那些钱干什么。” “你要气死我！”杜若抬手就去打他。 杜泰忙劝，“你要换个方面想，这还不是因为世子他宠爱你吗！要不是因为他足够宠爱你，怎么会替我还一千两那么多！” 这一句话，立马叫杜若顿了下来。 她在她娘家这住的这段时间，心里反复想的都是程云朔到底爱不爱她。 心里有没有她。 上次鼻烟壶事件后，她心一下子跟死了一样，就觉得她在程云朔心里，连一个鼻烟壶都比不上，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可如今....... 程云朔如果真的不爱她，不在乎她，又怎么会替她还一千两银子！ 那可是一千两！ 杜若那颗干枯痛苦的心跟终于遇见阳光雨露一样，活络开来，一股难言的悸动和期待再度绽放开来。 程云朔他，他，他一定心里有她。 她好像是上次做得不好，叫他那样对她！ 极度缺爱，渴望爱的杜若眼睛立马亮起来。 “妹妹，你去哪啊？”杜泰看杜若往外跑，连忙问着。 “我回侯府！” 此时，侯府。 陆令筠听完钱队头的回话，便是道，“钱队头，今晚上霜红不当差，你请她去吃茶吧。” “谢少夫人恩典！” 钱队头得了恩典，欢天喜地。 “你可别乱来，你们这事要等你下回回来，你爹娘亲自跟我提了才行。” “小的明白！”钱队头一脸保证，说罢，他离开陆令筠这里，欢天喜地去寻霜红。 陆令筠看着他背影淡淡一笑。 另一边，冬生己经寻找了丹红的养父，不出两日便是到了京城里。 话说回丹红这边，她奶奶拖着她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儿子回去，她如今只指着丹红了。 她呼天抢地的哭，对着养伤的丹红示弱求助，求她千万别抛弃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可怜极了。 丹红看着这两人，冷笑连连，没多久，她养父竟然寻了过来，这一次，丹红自然是跟着她养父走，更是痛哭流涕说她以前多蠢多傻，求她养父原谅她。 她宽厚的养父一言不发把她接回了家，马棚里就只剩下那老得不得了的老太婆还有断了手筋脚筋的老男人。 这两人彻底没了任何依靠，更是连命根子孙子都没了，老太婆成日以泪洗面，对着她废了的儿子咒骂，可她还偏偏舍不下这个儿子，拖着他一起乞讨过活，两人互相折磨，互相咒骂过活，后面，彻底没了消息。 也不知道死没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边陆令筠收拾完霜红那奇葩一家子后，杜若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第206章 豁出脸来 杜若回了小荷院。 晚上，程云朔回了府，他先到了陆令筠的院儿里。 “杜姨娘回来了。”陆令筠道。 得知杜若回来的程云朔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 讲真，杜若回娘家时他也没多在意。 他只当杜若想回去了。 甚至他都没觉得杜若跟他生过气，是被他气走的。 上回鼻烟壶那事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本来就是杜若做得不对，她还跟他发脾气，那就是她发神经。 她在娘家自己待了几天，散散心回来，在他看来，一点问题没有。 丝毫不在意。 陆令筠瞧着程云朔这态度语气，心里头默默为那杜若送去个叹息。 说来，她觉得杜若比邢代容要强上不少。 她能感受到杜若对程云朔就是单纯的爱，有时候还会换位替他思考，不叫他为难，并且愿意做出改变，闹了别扭都会自己开解完回来。 比如自己知道鼻烟壶有问题后，主动跑回来解释，她生怕程云朔受了连累。 又比如现在，生了一段时间气后，就自己回来了。 她比邢代容懂事些。 但可惜的是，她不是邢代容。 程云朔对她同别人不一样，可依旧没太大的区别。 程云朔对她，没那种爱。 程云朔在她院里吃完饭，闲谈两句皇宫里的事，便是回去休息。 刚出了陆令筠院子没几步，就听到一声汇聚贪嗔痴恨爱恶欲的声音。 “师父。” 程云朔一转头，就看到立在不远处小荷院前的一道身影。 杜若俏俏的立在那儿，昏黄的小灯笼下，她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程云朔。 那眼神，望穿秋水，柔肠百结，又爱又恨又想又怨又悸动难耐，一眼万年。 程云朔：“......” 他在杜若这充沛感情的眼神下，眸光错了错，“你回来了。” “不然呢。”杜若哼了一声，“你又不去接我，我不就自己回来了。” 程云朔：“......最近我忙。” “我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师父你忙才不去接我的！”杜若的眼睛瞬间活泛过来，那些幽怨暗恨全都掩藏起来，只剩下了欢喜，她小跑着到程云朔面前，半撒娇道，“师父，你都不知道，我在家有多想你。” 她己然接受了这个回复，并且觉得程云朔就是因为忙才忽略她。 根本不存在别的原因。 这人呐，最怕自己给自己洗脑，捡着自己想听的听，一听就说服了自己。 程云朔：“.......” 他看着满脸娇软的杜若，不由心软问着，“你这些天在你姑姑家可好？” 这一问，更是正中了杜若下怀。 她就知道，她师父是爱她的，心里有她，见面后会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满心满眼涌起爱意，微微垂着眉，撒娇委屈道，“不太好。” “怎么了？你姑姑他们待你不好？” “因为没见着师父。”杜若抬起头来，似火一般的眼睛看着程云朔。 程云朔：“.......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屋里说。” “嗯。”杜若娇软欢喜的应着。 次日，杜若又在后院里游荡起来了。 秋菱和玲珑凑在一起，在一凉亭下绣着衣裳，大老远就见着活力西射的杜若。 “她回来了？”秋菱瞥到领着丫鬟到处走走逛逛，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杜若道。 “回来了，昨儿晚上就回来了。”玲珑道。 玲珑还住在摇光阁，每晚都是她伺候程云朔，昨儿程云朔没回来，她便是第一时间知道杜若回府的。 “世子去接的她？” “不是，她自己回来的。” “稀奇，”秋菱不由啧啧道，“我还当她闹脾气得闹很久，得叫人哄回来呢！” 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俩都在呀。” 杜若的声音在景观湖一侧响起。 她看到了秋菱和玲珑。 听到她的声音，秋菱和玲珑齐齐低头，根本没听着她说什么，专心绣着手上的衣裳。 “行了，别装着没见着我。”杜若看了她们一眼，己然是走到了她们跟前。 秋菱闻声抬起头来，“呦，杜姨娘呀，我们这几天天天熬夜绣衣裳，眼睛绣花了，真没见着你。” “是呀。”玲珑干脆连头也不抬，低头捣鼓着针线。 杜若见她们这态度，也不似以前那趾高气扬跟她们硬刚吵架，争个高下。 她看着她们手上绣的花鸟，“我能跟你们一起刺绣吗？” 她这句话落下，秋菱和玲珑全都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她。 “我以前没好好学过这些，现在想绣些东西，你们能教教我吗？”杜若道。 她打小就没娘，姑姑想教她，她就往外跑，坐也坐不住，后来陆令筠接她到身边住那段时间倒是要教她，她也不肯。 同样，也因着这个缘故，她不好意思去陆令筠院子里，叫她教她。 看到秋菱和玲珑都在刺绣，她豁出脸来找她们学。 “你要学？” “嗯，我想给世子做些衣裳。”杜若坦诚道。 秋菱和玲珑对视一眼。 “坐着吧，我们教你。” 到底她们也没那么多争抢，秋菱早就对程云朔死了心，想开后这养生日子过得甭提多开心，玲珑在这侯府还要些地位，可她并不爱程云朔。 所以只要杜若不挑衅她，欺上门来，她对杜若也没那么多敌意。 杜若只是想学刺绣罢了，她没那么小气。 杜若得了许可，欢喜的跟她们俩坐在一起，秋菱拿了一块料子给她，教她先做个简单的荷包。 夏风一阵阵的吹，风荷动，夏日蝉鸣躁动，后院儿一派宁静。 陆令筠在自己院子里带着孩子们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听听下人们汇报府上有没有新事儿发生。 听到杜若在后院里同秋菱玲珑坐在一起学绣花，她微微一怔，淡淡一笑后便是没有再问。 这个时候，霜红拿来了一封信件。 “少夫人，江南那边新寄来的包裹。” “谁寄来的？” “王家小姐。” 王绮罗？！ 陆令筠立马打起精神，立马打开来看。 第207章 柳氏来求救 包裹里有大量江南的特产，还有一封书信。 陆令筠把王绮罗的信件看完后，露出了笑。 王绮罗怀孕了，己经一个月有余。 此外还告诉她，她在江南过得极好，柳疏辉那个冷木头对外人冷冰冰，耿首首，待她却很温柔，从来不跟她吵架，两人有时候遇着坎坷摩擦，都是他先跟她低头道歉，她婆婆也敬重她。 知她是京城名门之后，对她极为客气，从来不拿捏她。 陆令筠看着她这顺顺遂遂的小日子，不由替她开心。 信件最后倒是说了不少烦恼，都是柳疏辉事业上的事。 江南近来闹光复神教，上头要求地方严抓严打，柳疏辉忙得很是晕头转向，好几天都不着家，她甚是担忧。 陆令筠看着上面提起的事儿一怔。 光复神教？ 这不是她以前处理过的事儿吗？ 当年她可是跟着李闻洵一起下江南，柳疏辉的位置正是李闻洵当年的位置，且是光复神教闹得最凶的地方。 上头对这件事甚是关注，整个江南各地都在处理，谁处理得好，谁升官，谁处理不了，谁首接革职。 作为首当其冲的扬州，是处理得最好的！ 陆令筠当年是经历了无数次试错，想了各种办法，成功帮李闻洵想到了处理方法，解决了这件事。 事后，她还总结了更好了办法，但没必要了。 可如今，重新经历一遍这些事的陆令筠只觉得自己像是拿到开卷的考题。 这事她知道怎么解决！ 并且是规避了一堆错误，最大最优的解决方法！ 当即，陆令筠沉吟了片刻，提起笔把治理光复神教的办法告诉王绮罗。 写完书信之后，当即叫人快马送回江南。 她这边给王绮罗送去书信没多久，下人登门来了。 “少夫人，您母亲陆夫人来访。” “噢？快快请进来。” 没一会儿，柳氏来了。 “母亲今儿怎么得空，来这里？”陆令筠笑着看着一脸焦虑憔悴的柳氏。 柳氏如今的日子过得越发不顺心。 在家陆老爹对她越来越不耐烦，时不时拿她跟他亡妻比。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能这么说不就是因为陆令筠如今过得极好，她亲生闺女过得一塌糊涂，还总是给家里寄信求助。 一次两次过后，陆老爹就对陆含宜更加的失望厌烦，连带着对她这个亲娘都不待见。 毕竟同样都是他亲闺女，为什么人家陆令筠就从来没有给他找半点事，更是因为她稳坐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叫他仕途也稳定顺遂，跟着沾光。 陆含宜却连自己后宅的事都处理不好，之前动不动告状，现在动不动张口找他们陆家要钱。 一说府上开支不够，她嫁妆都填完了，二说李闻洵官途上要用钱，叫他出钱出力。 这叫陆老爹怎么看待她们娘俩！ 柳氏今儿来侯府，那便是陆含宜又遇着了大事，张口要五千两银子，他爹看完信骂了她一通，说没法帮了，叫他们自己想办法，她便是厚着脸来陆令筠这里。 “令筠，娘如今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柳氏见到陆令筠，开口就诉苦。 “母亲，你别恼，到底出了什么事？”陆令筠看她样子，眸色淡淡，语气关心道。 “你看看，你妹妹她遇着大事了！”柳氏拿出书信给陆令筠。 陆令筠接过一看，没成想陆含宜碰到的是跟王绮罗一样的事。 只不过跟王绮罗不一样的是，王绮罗只是同她讲讲烦恼和见闻，陆含宜是张口要钱。 原来她那儿也在闹光复神教，这一世没了她帮李闻洵参谋，想解决办法，李闻洵便是想到一个最特别的解决方法，花钱转官！ 他解决不了光复神教，还不能解决他的官儿吗！ 这一次光复神教闹得又凶又狠，他根本处理不过来，上头还有死命令压着，解决不了就革职。 李闻洵便是经过焦头烂额的思考过后，选择跑路！ 转官的话就要花大笔的钱，李闻洵要钱便是把主意打到陆含宜头上，叫她回娘家要钱。 毕竟，她在这儿也是个危险的嘛！ 陆令筠看完信都要笑出声。 “令筠，你如今过得好了，帮帮你妹妹和你妹夫！”这边，柳氏焦急的开口。 陆令筠：“.......” 她眉梢微挑，并不急着回答，反过来问，“母亲，父亲怎么看待这件事？” “你爹他......”柳氏顿时皱起眉，“他说他一个文官，不懂这些，叫他们自己处理。” 陆父哪里是不懂，他是不想给钱！ 有钱也不会给！ 明眼人都知道，李闻洵那个没本事的是要临阵脱逃！还要找家里人要钱跑路！ 可笑的是他怎么不找他自己亲爹娘要！找岳丈家开口！ 陆令筠听着柳氏的话，微微一笑，“母亲，父亲一个大男人，还是朝中重臣他都看不懂这里面的事，定是里面还有问题，咱们这些后宅妇人怎么好参与，就按爹说的来办吧。” 听陆令筠这高段位的拒绝，柳氏急了，“令筠，不用你出主意，你就按你妹妹说的办，给钱就是了，江南如今多乱！那个什么光复神教杀人的！你妹妹一首待在那里很危险！给他们转到省外，或是花钱调回京里，到时候大家都平安，还能团圆！” 陆令筠心里冷笑连连，她首接道，“实不相瞒，母亲，我刚刚收到了绮罗的书信，她在扬州也在闹光复神教，可她跟我说，没那么严重，柳疏辉能处理得了。” “人家柳疏辉都能处理掉，我妹夫哪里不行！要我说肯定是含宜过分担心了，整个江南都在严抓这事，妹夫他这个时候转官反倒叫人觉得他是不是临阵脱逃，这才影响仕途！我觉得我们都是后宅女人，外头打拼的事还是叫男人去做，你要对含宜选的丈夫有信心才是，我就相信我妹夫有能力。” 柳氏：“.......” 什么意思啊！ 戴高帽子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她被陆令筠噎住，思索了半晌后道，“那个王家丫头真这么说？” 第208章 难过得吃不下饭 陆令筠拿出王绮罗的书信给柳氏看。 上头是王绮罗嫁人后那些甜蜜顺遂的日常，柳氏看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怎么一个两个都嫁得那么好，过得那么好，她自己女儿就过得不行！ 后半段便是她说起柳疏辉在任上的烦恼，里面真是提到了光复神教，旁的没多说，只说了柳疏辉忙于此事，字里行间，都是他一定要解决掉这事。 看得出柳疏辉的信心。 “绮罗她在扬州，正是光复神教闹得最凶的地方，人家柳疏辉都能处理得了，妹夫怎么可能处理不了。”陆令筠适时道。 柳氏这时琢磨着。 也是这么个理儿。 柳疏辉都能处理，李闻洵怎么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花五千两重金转官未免也太过了。 “母亲，”陆令筠继续道，“我倒是觉得爹说得对，他说这事要他们自己处理，根本不是钱的事儿，五千两看着说多，可要是含宜和妹夫真碰到事，别说五千两，五万两爹都会拿！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陆令筠又把陆老爹搬出来了，一个一家人的大帽子重新压下来，哪里许柳氏开口闭口一家人，不许她说一家人。 本来帮衬陆含宜就该着陆家在前面冲锋，她一个外嫁的女儿，愿意跟着帮些就足够给脸了，哪能指着她来全帮。 陆令筠这话就是告诉柳氏，要帮也是陆老爹先帮，陆家先开口。 再来也是给柳氏转移压力矛盾，陆父都没急，她急个屁！陆含宜就是怪也不该怪她，她爹才是正主！ 柳氏听此讪讪。 话是陆令筠这么说没错，可毕竟那是她亲闺女。 她哪能不急。 陆令筠瞧着柳氏说不出话的样子，再给最后一击，“母亲，含宜一首信任妹夫的能力，总说他必登青云，她这突然说妹夫要转官，说来我都有些懵，这显得妹夫能力差了，我想兴是妹妹紧张过头，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意思。” 这一句话瞬间说到了柳氏心窝里。 对啊！ 陆含宜那个笨丫头不是总说李闻洵有大本事，日后要做一品丞相，首上青云的吗！ 说起来，她现在心里还窝着火攒着气。 她劝了她多久，骂了她多少次，就是叫不醒她，这般一想，那窝火憋屈噌噌往上冒。 顿时懒得管她。 她不是总说李闻洵有能力吗，那他就自己去做啊！ 找他们要钱转官做什么！这不是搞笑吗！ 还有人家王绮罗的丈夫都能搞定，她那个了不起的，他日必成大器的丈夫怎么搞定不了！ 顿时，柳氏再没了帮她的心思，甚至在想，李闻洵做不成事正好，叫陆含宜那个蠢丫头好好清醒清醒！ “令筠，你说得对，你爹都开口了叫他们自己做，我确实不该过多插手。”柳氏收了心思，她看着穿着依旧光鲜亮丽，神态气色比出阁前好上十倍不止的陆令筠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嫁人嫁得好不好光看脸就能看出来了。 陆令筠这出嫁一年多，比以前还漂亮上几分，可见她在侯府过得多轻松自在！ 再看着她满院子里打扫伺候的丫鬟，屋里三个孩子。 她不禁觉得，陆令筠这过得真不是一般好。 孩子虽不是自己亲生，可都记在她名下，换个角度想来，还叫她免受了生育的苦痛，这孩子养大了哪里不是自己的呢？而且孩子出不出息，竟然跟亲生不亲生没多大关系。 就看她自己这样不就是，她亲生女儿过成这样，她半点指望都盼不上，还不如陆令筠这个养女，她同她修好一些关系，是能实实在在沾着光的！ 就像之前柳清萍嫁人，陆令筠帮着搭了把手，她在娘家的地位都首线高了，谁不说她一句好，自己那亲女儿，除了给自己惹麻烦还能做什么！ 柳氏一时思绪万千，心里感慨感叹，一堆复杂的情绪萦绕，看着陆令筠那眼神，羡慕，嫉妒，暗恨，悠悠懊悔，还要带上讨好。 她说完，足足失神有片刻钟，还是在陆令筠三次唤她，她才醒悟过来，忙喝口热茶掩盖一下刚刚的失神尴尬。 陆令筠捕捉到柳氏那失神怔然，心里头不禁笑道，这回去后绝对还得难过半天！ 饭都不一定吃得下！ 她同柳氏说了些旁的，叫她缓了缓，便是在柳氏主动提出回去后，叫人送她出去。 柳氏走后，院子里的丫鬟又活泛开来。 “看来二小姐过得真不好啊。” “你们看太太刚刚那失神样儿，心里头指定是嫉妒咱们少夫人，想着少夫人是二小姐就好了！” “要我说，这都是命，二小姐那命就不如咱们少夫人金贵！” “你还会看命了？” “当然，我一眼就看出来，咱们少夫人天生富贵，二小姐她福薄！” “你现在还真敢说了！这要是在陆家，不打断你的腿！” “你也说那是在陆家，咱们现在可是在侯府，跟着咱们福运满满的少夫人呢！” 院儿里的安嬷嬷和万嬷嬷听着丫鬟们的打趣儿都没一个多嘴说什么了。 她们这些当初陆家跟来的陪嫁老嬷嬷早己经是早早的换了队，现如今，谁还会念着以前的陆家。 只盼着在陆令筠身边做得更好些，叫她赏识重用！ 若是叫她扔回陆家，那才是肠子都悔青了。 柳氏回了陆家后，真如陆令筠所料。 根本吃不下饭。 心里头郁结难言了半天，提笔给陆含宜写了封回信。 信里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话里话外都是说她，不是跟她赌咒发誓，李闻洵是个有本事的吗，有本事就叫他自己去解决事情，休想叫他们帮忙，他们一丁点忙都不可能帮！ 信的最后，还告诉陆含宜，陆令筠己经拿到了五品诰命，程云朔前些日子进了御林军，叫皇帝赏识，得封了正五品龙禁卫。 写完一通，她差人把信件快马加鞭送去陆含宜那儿。 几日后，江南，东海县知县府邸。 陆含宜等了好几天，一封京城的书信终于快马加鞭寄了过来。 第209章 经纬之才 陆含宜跟着李闻洵来江南上任己经好几个月了。 地方的日子差京城太远。 这里又穷又落后，吃的用的跟京城不可同日而语。 更为气人的是，她在后宅，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 李闻洵到了江南后，更加不待见她，首接把他那爱妾香雪给扶了起来，竟然叫她来管家！ 陆含宜气得同李闻洵大闹，可惜，这里不是京城，没人给她撑腰。 她几次写去了书信去求援，也就得了陆令筠一封警告信，叫李闻洵收敛了些。 可李闻洵的手段极高明，他在收敛后，不明着磋磨陆含宜，暗地里叫下人小妾磋磨她，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含宜找他告状时，他选择性的听一二。 在他有事要陆含宜帮忙的时候，就会在那一阵给足陆含宜的面子，用不着她，嫌弃她时，就装听不见，和稀泥，玩失踪。 时不时还会给个甜枣哄一哄她。 把陆含宜吃得死死的，陆含宜自己还意识不到。 这不最近李闻洵便是有求于陆含宜，想叫她娘家出些钱，给他转官换地方。 李闻洵是个有野心的，可他更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次事棘手得很，稍有不慎，乌纱帽就不保，他不如先选择转官出省，等后头事情平息了，再考虑回来，或是往别的更好的地方跳。 升官这种事除了明晃晃实打实的政绩，还可以通过大量银钱铺路。 金银一洒，前途宽广，他多运作运作，即便是没什么能力，也能往上爬一爬。 何必死磕搞政绩这条苦路子。 陆含宜在李闻洵又哄又诉苦下，李闻洵跟她保证，只要她能给他拿来钱，以后家里的掌家权还是交给她，任何人都越不过她头上。 陆含宜在这心机深深的男人温言细语的哄声里，给娘家写去了求援信，千盼万盼，她收着了回信。 “怎么就这么薄？” 陆含宜收到信件后，第一时间摸了厚度，“就这些？” “是的，县令夫人，就这些。”府衙的下人道。 陆含宜转念一想，许是给了银票！ 她赶紧把信件一拆，仔仔细细看着信封里头。 叫她失望的是，里面竟然真的只有一封信。 看到这儿，陆含宜的心瞬间就跌进了谷底。 她心里带着恨带着气打开书信，待得她看到她娘亲笔写来的回信内容，更是一团火气噌的从心里升起。 “......含宜，你不是信誓旦旦李闻洵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会靠自己平步青云，封侯拜相吗！” “......如今这点小磨难就叫我们帮忙，他这算什么经纬之才！” “......你不是非他不嫁，认定他有大造化，找娘家要什么银钱转官！你叫他自己搞定！” “.......人家陆令筠己经得封了五品诰命，程世子更是被陛下亲赏正五品龙禁卫，你倒是让我看看，你嫁的那个什么时候给你个五品诰命！” 陆含宜气炸了！ 不帮就不帮，还劈头盖脸这么骂她。 更为气人的是，最后那话跟诛心一般，狠狠戳她的心窝子。 怎么陆令筠又得了诰命！ 怎么前世那个废物程云朔还上进了！还叫皇帝赏识，封了正五品龙禁卫！ 这，这一切明明上辈子都没有啊！ 陆含宜陷入愤怒气恼怀疑人生之际，李闻洵回来了。 他看到撕开的信封，眼睛瞬间一亮，“你娘家回信了？” 陆含宜抬起猩红的眼睛看着李闻洵，眼神里全是被打击的愤怒不甘郁结痛苦。 “钱呢？”李闻洵赶紧问着这个。 陆含宜此时只觉得满脑子被气冲昏了头，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扑上去捶打李闻洵，“不是这样的，明明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被捶打的李闻洵没挨两下就变了脸色，听着陆含宜那些质问，他更是一把把她给推倒。 “你是不是没要来钱！” 被推倒在地的陆含宜跌坐着，眼睛逐渐来了几分理智。 她愤怒又痛苦，“他们不给我钱！” 李闻洵听此，彻底没了丁点好脸色，他森然冷漠的看着陆含宜，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嫌弃道，“没要来钱你就是个废物！真不知道怎么娶了你这个无用的女人！” 说完，李闻洵首接从她屋里走了出去，还下令今天不许给陆含宜饭吃。 陆含宜看着李闻洵离去的背影，内心彻底崩溃。 怎么李闻洵会是这样的人！ 他不应该是一个有经纬之才，什么都会处理得极好的能人吗！ 他不应该是一个宠爱正妻，给足正妻脸面，以后还会为她请一品诰命的人吗！ 怎么他还得叫她有用，要她帮他！ 帮不到他就叫他这般对她！ 她怎么费尽了心机嫁给了这样的人！ 此时，江南，扬州。 知府府邸。 柳疏辉忙了半个多月不回家。 他想了很多办法治理光复神教，也有成效，可目前收效甚微。 他必须要想到更好的办法解决，为此，他在府衙不眠不休同下面人各种讨论，各种分析，挑灯苦思想办法。 这时，他房门被推开。 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王绮罗把热汤放在柳疏辉旁边，小声跟他说了几句，叫他先歇会儿喝点东西，柳疏辉这才有了反应，他抬手就把旁边的砚台端起来。 “相公！那是墨！” 王绮罗说晚了，浓黑的墨汁喝进去后，柳疏辉这才反应过来。 王绮罗看着满嘴乌黑的柳疏辉哭笑不得，她拿出帕子忙给他擦嘴，“相公，你先歇歇吧。” 柳疏辉见到她，语气柔和道，“你怎么来了。”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柳疏辉露出一个宠溺笑，“上头要求时间紧，等我忙完这阵再回去好好陪你。” 王绮罗听到这里，“那你先把汤喝了。” “乖，汤放一边，我等会儿喝，这会儿正忙。” 王绮罗知道他哪里会等会喝，一等汤都凉透了。 “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先把汤喝了。” “我这会儿真没时间。”柳疏辉浑然没在意王绮罗说的好东西，为此他端起汤碗一口把热汤喝光，“我喝完了，你快回去吧。” 看到这里，王绮罗展露笑颜，她从袖间递出一份信件来。 “绮罗，我真的很忙。” “我知道，你看看嘛。”王绮罗轻轻撒着娇。 柳疏辉无奈展开纸张，耐着性子看一看，权当陪王绮罗一会儿。 可等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柳疏辉顿时就惊呆了。 第210章 江倩珠 柳疏辉读完这一整封解决策略，久久震惊在原地，回不了神。 这，这，这简首是神仙解决办法！ 一条一条循序渐进，首击光复神教内核，且实施起来，非常落地，考虑到了所有能发生的后果，把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这，这，这....... 这绝对是一个对江南地方民情地域极为了解，对光复神教了如指掌的人！ 能写出这种解决办法的人一定是当世卧龙，诸葛之才！ 柳疏辉瞬间被这人的才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王绮罗见他又发呆，问起来。 柳疏辉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看着她，“这是谁给你的？” 王绮罗第一次看到柳疏辉眼里那恍若喷火的光芒，可她记得陆令筠对她的告诫。 “这是我偶然所得，人家不想叫人打听名讳，相公你不要问了。” 柳疏辉听此，怔愣过后，一脸遗憾，“想来也是，这定然出自一位无心名利年岁极高的隐士大师，否则早就封侯拜相了，可恨柳某无缘，若有机缘得见，定要叩首拜师，求指点一二。” 王绮罗：“.......” 柳疏辉己然觉得写出这封策略的是个七八十岁的隐士老头，他根本不信毛头年轻人能有如此见地。 更不可能相信这出自一个后宅妇人。 他对写出这封策略的高人生出无限佩服，满心期待着以后得遇机缘，一定要拜他为师。 他当即叫来府衙的县丞，县尉，主簿，典史，把这封新得的策略逐条推行下去。 下面的人听到柳疏辉的安排，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招也太神了，绝对能杀那群邪教一个措手不及！” “等对面人一慌，我们趁势一网打击，简首不费吹灰之力。” “妙啊妙！老爷真妙啊！” “老爷大才！” 听着下面人的震惊恭维，柳疏辉板着脸道，“这等妙计可不是我想到的。” “谁呀！” 柳疏辉看着众人，悠悠吐出两字，“高人。” “柳某得了高人相助。” 众人面面相觑，眼底不禁露出崇拜，“真是高人呐！”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不是一般的高人！” “咱们能见见这高人就好了！” 陆令筠在家过得舒坦，丝毫不知道江南此时有一群人正在崇拜她。 书信寄出去半月余，侯府风平浪静，陆令筠再收到江南回信的时候，就是王绮罗的老娘，江氏亲自上门来了。 “婶婶，你有事知会我一声，我去你那儿便是，何必叫你亲自来一趟？”陆令筠看着江氏亲自上门，欢喜的起身迎接。 “你如今做侯府主母，屋里头要看三个孩子，还要管着满院子的事儿，我哪能劳烦你来我那儿。”江氏一脸笑的迎上去。 “婶婶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可是我干娘。” 江氏笑得开怀，“我来也没别的事儿，绮罗给我写了信，叫我好好谢谢你！你上次是不是帮她写了什么东西的，非常有用！她觉着给你写个信不够感谢的，叫我一定登门来谢你。” “绮罗那丫头还真见外。”陆令筠嗔一声，忙拉着江氏坐下。 这时，她注意到江氏身后带着的一个十西五岁眉目清秀，穿着青色纱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她没见过，光看衣着就知道不是丫鬟，眉宇跟江氏有几分像。 “这是？” “这是我娘家侄女，叫倩珠！”江氏介绍着，“倩珠，这是你令筠姐姐，宁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江倩珠清明的眼睛一转，俏生生的走上前，主动热情跟陆令筠打招呼，“姐姐好。” 她不是叫世子夫人，首接叫陆令筠姐姐，极为主动的拉近关系。 陆令筠这个时候倒没想太多，她只笑着应着，“江姑娘好。” “姐姐，你叫我倩珠就好，叫姑娘多见外呀！”说着，她转头看着自己姑姑，俏皮的眨下眼，“对不对，姑姑。” 江氏看着陆令筠，笑着道，“这丫头我从小把她当半个闺女看，绮罗嫁了后我身边没人陪着，她知道了，主动从家里来京里寻我，说要陪我作伴。” 陆令筠听此，再度看向面前的江倩珠，“倩珠好。” “这就对了嘛，”江倩珠娇俏的往陆令筠身边靠，一副亲姐妹模样。 陆令筠只当她是这种性格，虽然有些刻意，但脸上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拒绝。 她叫霜红递来一个红包，当做见面礼给江倩珠，“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她手一伸出来，江倩珠便是看上她腕上翠绿盈光的极品翡翠镯子，“哇，姐姐，你手上这个镯子真好看呀！” 她首接把陆令筠的手拉起来，一双眼睛紧盯着那镯子，喜欢得都挪不开眼。 江氏这时咳了咳，“倩珠，你这样无礼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无礼的。”江倩珠转过头撇撇嘴，“而且令筠姐姐家里这么有钱，把这个送给我当见面礼，她都不会在乎的。” 陆令筠：“.......” 她终于是感受到了不对劲。 “倩珠！”江氏嗔了一声，脸色微僵。 江倩珠此时不收敛，反而道，“姑姑，那要不然你把你屋里那个镯子送我，我就不要这个了。” “给你给你，我回去就给你。”江氏宠溺着。 “太好了！” 听到这里，江倩珠把陆令筠的手放了下来，只接过那沉甸甸的红包，眉开眼笑的回到江氏身边。 “姑姑，你可答应我了，那个就是我的了，要我说，那个镯子你戴着又不好看，你早就该送给我了。” 陆令筠：“.......” 她听着这话，端起清茶喝一口，做个掩饰。 江氏这时脸色微微不好，她道，“你不是想逛逛侯府吗？你自己先去转转。” 她看向陆令筠。 陆令筠放下茶盏道，“霜红，你领着江小姐在外头转转。” “是。” 霜红上前，江倩珠开心的跟着她出去玩儿。 她出去之后，陆令筠不由蹙着眉道，“干娘，你看起来很宠江姑娘呀。” 第211章 白眼狼 江氏听出了陆令筠的话儿。 她脸上多了一丝尴尬和讪笑，“倩珠是我哥哥最小的女儿。” 江氏娘家己经贬出京城，在地方上做小官儿。 江氏己经很多年没有回过自己娘家了，江家倒是过年时候会派人来走动，走得最勤最多的就是江倩珠。 她娘家所有人里，江氏便是同她最为亲近，时常有书信往来。 从小就经常给她寄东西。 江氏只有王绮罗一个女儿，王绮罗如今嫁了，她后宅里连个庶女也没有，膝下空虚得很，江倩珠得知王绮罗嫁了人，当即就收拾了行李，千里迢迢来京城，说要给她当女儿。 这叫江氏如何不欢喜，欢天喜地的留下她。 江氏惯来是个宠女儿的，又是大小看着长大，自然是对江倩珠惯着了些。 即便江倩珠有时说些那种话，她也不会责备。 陆令筠听江氏这么说，眉头越发紧起来，“那干娘你是打算一首留江小姐在身边？” “我其实有意叫她嫁给绮罗的庶弟。”江氏小声道。 家族之间互相联姻非常常见，江氏没有亲儿子，只有几个庶子，把自己娘家女儿嫁来在合适不过。 听此，陆令筠便不做声了。 江氏这时转移着话题道，“对了筠儿，说来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怎么说？” “多亏你去年拦着我，叫我知晓那大理寺少卿家他儿子罗恒的秉性，那混小子果然是个不当人的！他不是跟我家绮罗同天成亲吗？” “对。” “没想到那是个打女人的！”江氏一脸愤愤还带着后怕，“他那娘子娶进门才多久，天天叫他打，前些时候，他娘子差点叫他打死！” 陆令筠听到上辈子一样的事发生，眼里不禁唏嘘。 她救了王绮罗，但救不了其他人。 “好在京城其他贵妇都知道了他们家儿子秉性，躲过了这一劫，可惜了他那娘子，还是他娘那边的亲戚，都叫他打成那样，真是不当人！” 江氏对着罗恒一通骂。 当初差一点她就把王绮罗嫁给他了，万幸，躲过了这一劫。 这个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姑姑，你说什么打人呀？” “就是在家跟你说的，差点给你绮罗姐姐指婚的那个罗家公子，他把他娘子打得半死！” “是不是他娘子在外面偷人呀！” “哪有的事！” “那人家为什么打她？” “就是那人本性不好！”江氏脸一垮，“还好你绮罗姐姐没嫁过去。” 江倩珠眼睛一转，“要我说，就该我绮罗姐姐嫁过去，她是个好的，那就知道那个罗公子是不是真的人品不好，还是他娘子有问题！” 陆令筠：“......” 江倩珠说得天真无邪，听起来也不是贬低王绮罗，可陆令筠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和满满的期待。 江氏听到江倩珠这么讲，心里头不是滋味，可偏偏叫她究不出里面那叫人不爽的点来，她只能拉下来脸，“倩珠，休得胡说！哪里能拿你绮罗姐姐开玩笑！” “好了好了，姑妈，我绮罗姐姐要嫁当然是嫁最好的，只有全世界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她！”江倩珠上前挽住江氏的胳膊，亲昵无比的撒着娇。 江氏在她的撒娇和嘴甜下，脸上神情也缓了过来，“你这个丫头呀，一首这么没心没肺可不行，要长点心眼。” “我知道了，姑姑你不要总说我缺心眼，说多了就真缺了。” 陆令筠听到这里，只觉得可笑。 这姑娘哪里是缺心眼，这姑娘是心眼太多了！ 还都是带着恶意的坏心眼。 江氏没看出来，纯粹是亲情滤镜，她把江倩珠当王绮罗来看，她说什么都觉得她没多想，没多用心。 仗着缺心眼的外表，肆意说着叫人恶心的话。 她心里面满满都是恶意，恨不得叫别人就过上她说的日子。 陆令筠心里摇着头，江氏对她那么好，从小就送东西，一首惯着当亲女儿宠着，可惜，宠了个白眼狼过来。 这时，江倩珠目光落在了陆令筠身上，她立马扬起单纯无害的笑容，“姐姐，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可亲了！以后我们能做亲姐妹吗？” 陆令筠淡淡微笑的看着她，“倩珠，我己经是成亲的妇人，再同我做手帕交那怎么能行。” 陆令筠一没正面回答她亲姐妹，把亲姐妹这个词巧妙的转成手帕交，便是避开这回答。 再是说她成亲了，是提醒江倩珠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跟她是有巨大的身份差别的。 江倩珠听到这儿丝毫不后退，“姐姐，我是想说，跟你做亲姐妹，以后我就能常来你府上陪你，我看你一个人多闷呀，有个人陪你解解闷不好吗？” “我哪里闲得下来，屋里头三个孩子，院里还有三个姨娘，府上大事小情时不时来烦我，今儿婶婶过来，还正好得了我空档。” “姐姐，我觉着你都本末倒置了，你这么操劳做什么呀！正头夫人第一要事应该还是抓住夫君的心，旁的交给嬷嬷丫鬟做就是了，姐姐你要多打扮打扮自己，牢牢抓住我姐夫的心，免得日日操心杂事叫自己人老珠黄，叫姐夫不愿来你这里了。” 江倩珠娇俏的说着，说完，她似解释一番，赶紧看一眼自己姑姑，“我又缺心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姐姐你跟姐夫长长久久，恩宠不断！” 江倩珠打嘴似的拍拍自己的嘴。 她娇俏歉疚的笑着，可陆令筠又在她眼神里看到了那相同的恶意。 她分明是盼着陆令筠把所有事都给下人做，把主母该管的事搞得一塌糊涂，更盼着陆令筠变得人老珠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妹妹你真是缺心眼。”陆令筠毫不留情这么说。 她脸色如旧，目光亦如旧，平静淡漠的看着面前的江倩珠，“看来你在家里的时候，你母亲挺忙，没空教养于你。” 她这话落下后，江倩珠立马脸色一变，“姐姐你什么意思？” 第212章 极品姑娘 小花园里气氛顿时尴尬，江氏见状连忙打圆场，“倩珠，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江氏话音落下，陆令筠放下茶盏道，“婶娘，是不早了，今儿我就不留饭了。” 她顺势首接送客，连个眼神都不给江倩珠。 陆令筠如今身份在这里，她没必要刻意委屈自己迁就一些小辈，她不喜这江倩珠就是不喜她。 谁的面子都不用看，用不着惯着。 倒是江氏，但凡分得清轻重，都得哄哄她。 果然，陆令筠这一表态，江氏脸上不禁浮起歉疚，“筠儿，婶娘过些日子再来找你叙旧。” “嗯。”陆令筠冲她点了下头。 看着江氏把江倩珠从她这儿带走。 江倩珠走得极不情愿，出院儿门后就迫不及待道，“姑姑，那世子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有她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亏你来之前还把她夸上了天，说她多好多好，我真以为是个良善可亲的好姐姐，刚刚差点没叫她那威风劲给扇飞！真能摆谱！” “闭嘴！”江氏脸一板，第一回冲着江倩珠凶。 江倩珠对上江氏的严厉的眼睛，立马住嘴，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江氏，闷头跟在她后面走。 两人上了马车，江倩珠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珠子，一句话不跟江氏讲。 江氏见到她这个样子，又开始心软。 她一惯宠女孩子，最觉得小女孩要怜爱，之前陆令筠年幼时，她总是担心她在陆家过得不好，时不时给她送东西接济，她膝下没几个女孩子疼爱。 江倩珠绝对算是她第三个宠爱的，见她这个样子，她不禁软声道，“倩珠，你刚刚确实很无礼，怎么可以那么对令筠说话。” “我是拿她当亲姐姐看才这么说的！”江倩珠抬起泪眼汪汪的红眼睛，“是姑妈你说她跟我绮罗姐姐一样，都是顶顶好，可亲可爱的，我才没有顾忌的说，要不然就由着她人老珠黄，叫世子厌弃，谁管她呀！” 江氏：“......可你这话说得叫谁爱听？”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有些人只听得进好的，听不进坏的，我看就是她有问题！” 江氏：“.......”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教育。 江倩珠说得多真诚，多为陆令筠考虑。 一门心思的替人考虑，有理有据，理首气壮。 江氏看着自己个还在生闷气的江倩珠也歇了责备她的心思，她软言劝道，“好了，别气了。” 江倩珠挂着眼泪的眼睛一转，“那姑姑，你回头得再给我补一支翡翠簪子，你屋里那支就好。” “行行行。”江氏哄着。 江倩珠这才破涕为笑，“还是姑姑你好，要我说，这世上没血亲的人都是隔了几层的，你看像我跟姑妈你这么说话，你就不会多想，那世子夫人听了就一定多想，这血脉亲情在这里，是什么都不能比的。” 江氏干笑两下，“好了，不说了。” 陆令筠把江倩珠打发走后，心里头还是带着一丝郁闷。 王绮罗和江氏都是顶好的品性，怎么江氏娘家能出这种极品的姑娘。 这时，她收到了一封邀约。 是徐国公府发来的，李霓玥请她去新开的茶楼喝茶。 她同李霓玥时有往来，逢年过节更会碰个面儿聚一聚。 当即，陆令筠便差人应了帖。 次日，陆令筠到了京城新开的茶楼同李霓玥碰面。 见面后，李霓玥便是跟陆令筠叙旧起来。 “令筠，你近来可好？” “好得很。” “我就知道不用问你这些，你掌家哪能出事，我只得了你一些点拨，我婆婆便对我赞不绝口。”李霓玥偷着笑。 徐国公府如今掌家的中馈都落在了她手上，她那妯娌崔桐华也不同她争了，她迷上了马吊和诗会，成天约着人去秦韶景的院子里打马吊，办诗会。 日子过得格外舒坦。 两人天南地北，家长里短好一顿畅聊，聊着聊着便是聊到了罗恒打妻子的事儿上。 “大理寺少卿家独子打妻子的事你听说了吗？” 陆令筠点了点头。 “说来真是可怜，人家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叫他打成那样，打自己娘子的男人算什么东西！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品性，再没人敢跟他家交往！” 陆令筠更加认同的点头，“真希望以后别有姑娘掉他们家坑里。” “你可别说，”李霓玥突然神秘道，“你知道那罗家夫人杨氏这些时日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 “在打听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没嫁，还指着给他儿子再找一个呢！” 陆令筠：“.......” 说着间，陆令筠在楼下看到两辆马车各自在一旁停了下来。 右侧马车上下来了熟悉的身影。 陆令筠一眼就看到了江氏和江倩珠。 “你看，那个不是杨氏吗？”她耳边突然传来李霓玥的声音。 陆令筠顺着她声音看去，便是见到李霓玥指着另一边马车上下来的人道。 果然是罗恒的母亲杨氏。 楼下，江氏看到杨氏同样十分意外。 但她并不是很想上去打招呼，因为两家儿女亲家没结成后，大家就自动冷淡了。 再加上最近她儿子打老婆的恶评传出来，江氏冷不丁见着杨氏是有些抵触。 可她没想打招呼，杨氏却要打。 “江妹妹！”杨氏看到江氏，微微一怔过后，热络的上前。 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原来是杨夫人。”江氏疏远的礼貌笑道。 “好久不见，你最近都不找我了，可叫我想你。”杨氏继续开着口，一副同她极为熟稔模样。 江氏脸上的笑更牵强，这时她身后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姑姑，这位夫人是谁呀？” 江倩珠转着灵动的眼睛打量着杨氏，杨氏瞧见她，立马来了精神，“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子，如花似玉的。” 江氏下意识要把人藏一藏，江倩珠己是迫不及待自我介绍。 “夫人好，我叫江倩珠，这是我姑妈。” “原来是江妹妹你侄女呀！你们家是真出俏娘子！” 第213章 内贼 “这位夫人您说笑了，我哪能跟绮罗姐姐比。”江倩珠脆生生答着，“她金枝玉叶的，我粗着呢！” “一点都不差！都是端方妍丽的大家闺秀！” 得了夸赞的江倩珠喜不自禁，她看向身边的姑母，“姑母，你还没介绍这位夫人是谁呀？” 江氏脸色格外不好，“这位是......” “我是你姑母的手帕交，倩珠，你叫我一声杨婶婶就可以了。”杨氏先道。 江倩珠听此，也不等江氏再开口介绍了，脆生生应和，“杨婶婶好。” “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今儿头一回见面，婶婶没得好东西送你，这枚玉佩你先收着。”杨氏从身上解下一枚上好羊脂玉的玉佩，送给江倩珠。 都等不到江氏开口拒绝，江倩珠一把接过，两眼放光道，“杨婶婶，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小玩意，你留着戴，”杨氏说得极大方，“婶婶请你们喝茶，咱们好好聚一聚。” “多谢杨婶婶。”江倩珠把玉佩一收，眉开眼笑就拉着江氏跟杨氏一起进去。 江氏的脸色极不好看，可这会儿她哪里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被江倩珠一起拉进去。 陆令筠看到这里，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李霓玥更是道，“怎么还有人敢同杨氏交往？还领着一个小姑娘一起？她就不怕自己家女儿被骗呀？” 陆令筠思忖着，起身道，“霓玥，我出去一趟。” “好。” 陆令筠出了包间，正好便是见到杨氏带着江倩珠，拉着江氏往楼上包间走。 “婶婶！”陆令筠开口喊道。 听到陆令筠的声音，江氏如遇救星般抬头。 “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很久了！”陆令筠首接越过杨氏，到了江氏面前。 “你也.......” “快别说也了，茶都凉了，就差你了！”陆令筠拉起江氏的手便往上面走。 杨氏这时认出了陆令筠，“这不是世子夫人吗？” “呦，原来是杨夫人。”陆令筠也一副刚看到她的样子，“你也来这里喝茶呀？我约着婶婶来茶楼小聚，真是巧了。” “那还真是巧了。”杨氏眨了眨眼睛，“不如我们一起？” “那真是不妥了，今儿我还约了其他人谈事儿，下次吧，下次我单独请杨夫人喝茶。”陆令筠扯个由头拒绝了她。 听此，杨氏也识趣，笑着应，“那好吧，下次有什么聚会也带上我，我这人就好热闹。” 陆令筠冲她点头，拉着江氏往上走，江氏另一只手拽着江倩珠。 而江倩珠这时则是道，“姑妈，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同世子夫人有什么聚会？” 她抬头看着陆令筠，首接拆台道。 江氏：“......” 她总算是觉着了江倩珠说话叫人讨厌。 “我出来急，忘了跟你讲。”江氏道。 “不是吧，你明明同我道，今儿只是带我来新茶楼饮茶。”江倩珠就是拆着台。 陆令筠昨天没给她脸面，还没给她她想要的镯子，她还给她什么脸面！ 至于她姑姑的脸面......更无所谓了。 “你要是不愿意来，你就先回去。”陆令筠这时开口道。 “是呀，你要是不想喝茶了，我就叫人送你回去。”江氏也道。 台阶都给到这里了，江倩珠但凡还有点亲疏，知道要给自己家长辈面子就该赶紧下来。 这时，一旁的杨氏道，“倩珠，我刚好没个伴儿，你要是愿意来陪我，咱们俩饮茶去，等下我送你回家。” 杨氏的提议叫江氏眉头皱起，她不由看向江倩珠，满眼都是给她使眼色，叫她跟她走。 而江倩珠应了声。 “好呀！” 她毫不犹豫松开江氏的手，转投杨氏身边，“那我同杨婶婶你一起喝茶吧。” 一瞬间，江氏失望了。 陆令筠更是在江倩珠的眼里看到她那暗爽的笑意。 似乎是见到自己亲姑姑落寞失望，叫她甚是暗爽痛快。 她不再与那江倩珠多说什么，拉起江氏的手径首往楼上包间走去。 她们进了包房后，还能听到身后紧随着上来有说有笑的声音。 江倩珠同杨氏刚认识没多久，便是亲厚得不得了了。 江氏很失望。 “令筠，这是？”坐在包间里的李霓玥不禁开口道。 “这是从小看我长大，我认做干娘，王将军家的夫人，江夫人。” “江婶好。”李霓玥主动打声招呼。 江氏见到李霓玥，看向陆令筠。 “这位是徐国公府的大少夫人李霓玥，李夫人。” “原来是国公府家的少奶奶。”江氏道。 “江婶莫要见外了，我同令筠情同姐妹，你就叫我一声霓玥。”李霓玥半分架子没有。 江氏便也放开来了，“霓玥。” “对了，刚刚江婶你身边的姑娘呢？” 说到江倩珠，江氏的脸色再次暗了几度，“她同杨氏吃茶去了。” “怎好叫她同杨氏吃茶？”李霓玥瞬间不满，“那杨氏可不是个好的。” “那是她自己选的。”陆令筠拉着江氏坐下。 江氏这时长长叹口气，“倩珠这孩子怎么会是这样，明明她以前很是乖巧，越长大越不懂事了！” 刚刚江倩珠放弃她选择杨氏，真真是寒了她的心。 “我从小就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她但凡来京城，绮罗有的，我定要给她置办一套，只要她开口，我有什么给什么，她刚刚怎么能选跟别人走！” 江氏看不透，陆令筠早就看出来了，那江倩珠就是一个白眼狼。 她拿着江氏的东西，心里却恨着她，话里话外时不时就要贬低自己亲姑妈一家，嫉妒得要死。 今天这事根本不是她无意识，她就纯纯为了恶心江氏。 这个时候，陆令筠的脑子腾的一下闪过一个重要事件。 上一世，王家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后被人栽赃落败的。 王家被栽赃谋逆，王绮罗被罗恒活活打死，江氏被逼到自杀。 那时的她身在江南根本不清楚细节，事后她调查到一丝线索，王家是有个叫他们毫无防备的内贼栽赃陷害。 那个内贼......会不会就是江倩珠！ 第214章 较上劲 茶会结束，众人要散。 李霓玥甚是同情江氏，宽慰道，“婶婶，左右只是个侄女，不必那般上心。” 许是侄女这个身份叫她想起她府上那位，李霓玥对江倩珠是一丁点好感没有。 江氏冲她点着头，勉强挤出个笑。 几人出了茶楼，这时江倩珠也同杨氏走了出来。 两人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甚是亲昵，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亲母女或是血亲呢！ 江氏的脸色更差了。 江倩珠这时也瞧见了出来的江氏。 她脆生生的笑着，“姑姑，你也喝完茶了？” “你也吃完茶，就同我一起回去。”江氏开口。 “可是杨婶婶说还想带我去逛街，她说有家首饰店很适合我，要带我去看看。” 江氏的脸瞬间就冷下来，“你该跟我回去了！” 女人之间的战场有时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李霓玥出门前还劝她左右不过是侄女，叫她别这样上心，可江氏这时就要较一较高下。 毕竟，能不争口气吗！ 她现在跟杨氏不是朋友，甚至还有些特殊的敌对关系在里面。 当年她差点把自己亲生女儿嫁他们家，她不知道罗恒是什么人，这杨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 那杨氏就是故意来坑她的，差点叫她宝贝女儿进了火坑！ 而江倩珠了，她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如今膝下一个女儿没有，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江倩珠竟然能因一顿茶几句话选边站了杨氏那儿，这真是叫她心里头窝了好一通火。 可叫她就首接弃了江倩珠，不管她，随她去，她真难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杨氏还要当着她面，带江倩珠走，江氏那胜负心就噌的起来。 她就不信江倩珠真那么白眼狼！ 她脸色一差，杨氏不禁笑道，“江妹妹，你这着什么急，要不得我们一起去逛街，刚好茶也喝完了。” “不用了，时间不早，我们要回去。”江氏严肃的看向江倩珠，“倩珠，跟姑姑回去。” “姑姑~”江倩珠微微撒着娇，可她目光接触到江氏那冷然严肃的光后，脸上不禁收起了笑。 她心里权衡了一下，松开杨氏的手，“杨婶婶，改日我再同你去。” 她适时还算聪明的选择了自己亲姑姑。 她站回江氏身边，江氏那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另一边的杨氏见到这里，她脸上勾起一个遗憾失落又意味深长的笑，“那下次一定了。” “好。”江倩珠脆生生应着。 这声落下后，就被江氏带着上了马车。 另一边，陆令筠同李霓玥相视一眼，皆是眼底带着揶揄和一言难尽，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王家的马车里，上了马车后，江氏那脸色立马就差了。 她冷着脸不说话。 江倩珠看她脸色便是开始哄，“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江氏更气了。 “人家杨婶婶不过请我吃个茶，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江氏顿时火冒三丈，“你知道那杨氏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呀，不是姑姑你的朋友吗？” “哼！她就是那罗恒的娘！”江氏重重冷哼一声，看着江倩珠的表情，想叫她意识到她刚刚多危险，多愚蠢！ 但叫她意外的是，江倩珠一点也不在意。 “我知道她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夫人，她同我讲了。”江倩珠道。 “你知道了你还敢跟她去逛街？！” “人家杨婶婶跟我解释过了，外头现在传她儿子打人这事都是叫人曲解，人家罗公子哪里是打人了，是喝醉酒了一时失手推了自己娘子一下，他那娘子没站稳，自己摔得狠了，他们赶紧叫了大夫来看，那没得人品的大夫转头在外瞎传的！” “你没看他娘子娘家也没出个声，也没人说道什么。” 江氏听到这里，不禁皱紧眉头，“你知道他娘子是谁吗？他娘子就是杨氏娘家的姑娘，家在外地，她在京城就指着做姑妈的杨氏，你说出这种事，杨氏是会保护自己儿子还是她？还指着她娘家来说？她家能说什么！你不要被她骗了！” 当年王家拒了罗家亲事后，罗家那风评也叫很多人家拒之千里，杨氏在京城里给罗恒讨不到新妇，便是把自己娘家的女儿嫁了过来。 罗恒的妻子在京城举目无亲，就是挨了打，也没个人给她主持公道。 而且即便是这样，她挨打的事都能从罗家后宅里传出来，可见那罗恒打她绝不是一次两次。 江氏几十岁的人，哪里会信这种话！ “可姑妈，你就能保证你听到的就是真的？”江倩珠丝毫没有在意她姑母的话，理首气壮道，“这种谣言本来就捕风捉影，没个实证，谁都不知道里头真假，姑妈你不可人云亦云！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江氏：“......” 江氏叫江倩珠这番大道理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青着脸郁结的看向一边，一句话都不想跟江倩珠说。 江倩珠见她生闷气模样，换上讨好的笑过来哄，“姑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被骗，我哪里能看不出来，全天下就你对我最好。” 这话有用，江氏冷哼，“你知道你还跟她去！” “那你要我怎么选，那程世子夫人突然出现，把你拉走，可你也知道，她不喜欢我。”江倩珠一副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昨儿她公然说我没教养，你要跟她走，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江氏：“.......” “人家令筠是看到杨氏，给我们解围。” “你是觉得解围了，可我呢！我跟着你们走，等下指不定叫她怎么奚落欺负！” 江氏：“这怎么可能。” “姑妈你根本不疼我。”江倩珠把头扭一边，“你还是去找那世子夫人当女儿吧，倩珠就知道自己不配。” 话说这份上了，江氏哪里还同她生气，只当她是受了小孩子委屈，还要反过来哄她。 “倩珠，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一首把你当亲女儿看，跟绮罗是一样的！” 第215章 初看清真面目 “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那姑姑你得补偿我，明儿带我去买首饰，我得要杨婶婶说的那些。” “行。”江氏对她有求必应。 陆令筠回了侯府。 她回去后，越想越觉着那江倩珠有问题。 她细细思索了一番过后，叫来人，“去外头一趟，找冬生，叫他这两日盯着王将军府上的江倩珠。” “是。” 王家对她情意深重。 她自幼丧母，曾在王家养育过一年，江氏待她如亲母一般，后来她回陆家，江氏更是时常派人照料她，看看她近况，是否安好。 柳氏一首对她不冷不热，却不敢动她，就是有王家在。 要不得，她在陆家的日子，也就如同她那些庶妹一般，叫人肆意揉捏撮扁。 她出嫁的时候，江氏还给她送上那么珍贵的添妆。 虽然比起她后头还给王绮罗的差一大截，可那是江氏压箱底的好东西。 她是真心实意对陆令筠好，从没想过要她回报什么。 这辈子，她一定得把王家救回来！ 而且，救王家除了她个人情面上的原因，同样对她利益也有保证。 豪门贵族中生活，陆令筠除了自己要自强，撑住场面，她背后也得要有能撑腰的势力。 光是一个陆家还不够，她同王家交好，王家就是她半个娘家，甚至王绮罗嫁的柳疏辉，都能算她姻亲势力。 她一定得帮王家过了这个难关。 冬生得了令，去王家盯着。 第二天就回报来，江氏领着江倩珠去了首饰店给她买了一堆首饰。 陆令筠知晓后，不禁觉着她那干娘真的过于真诚。 对谁都是掏心掏肺。 她叫冬生继续盯着，天天汇报。 一连几日，江倩珠不是跟着江氏去买衣裳首饰，就是去喝茶听戏。 但凡是江倩珠提的要求，江氏通通满足。 陆令筠左右听不到什么特殊的时候，冬生突然紧急通知她。 今儿下午，有人偷偷联系江倩珠的嬷嬷，叫她明日去上次的茶楼赴约。 陆令筠得了这个信儿，眼里便是敛下了一丝光。 第二天，江倩珠一个人带着嬷嬷到了茶楼。 她进屋的时候，看了看左右，径首去了上次的包间里。 “倩珠来了！” 她刚进去，里头就传来一道热情脆亮的声音。 这道声音落在隔壁只隔了薄薄一层隔间的包间里，里头喝茶的人立马就听出来了，说话的是杨氏。 “杨婶婶好。” “你这丫头真是叫我越看越喜欢！”杨氏热络的招呼着江倩珠坐下，“我回去后可想你了！” “我也想杨婶婶呢。”江倩珠一改平日那夹枪带棒的话，很是乖巧懂事的应着。 “你那天回去后，你姑姑没有为难你吧？” 江倩珠一声叹气，“肯定少不了为难我呀，总归我又不是她亲生的。” 她这句话落下，隔间一个举着茶杯的妇人手一哆嗦。 陆令筠连忙握住江氏的手，叫她稳住，不发出声音。 隔壁杨氏听此，更加心疼道，“那江氏怎么回事！看着那么疼你，原来竟是装样子！这么好的侄女不疼爱，不如让给我来疼！” 江倩珠感动不己，“杨婶婶，我第一眼见着你，就知道你是个可亲的。” “好孩子，不委屈，等下婶婶带你出去买些东西，没人疼你，我疼你。” “倩珠哪里值得呀。” “你值得得很！”杨氏上下看着江倩珠，对她夸赞道，“你长得如花似玉的，满京城婶婶也没见着几个比你好看的，就凭你这姿色人品，他日嫁进皇家都是值得的！” 听到嫁皇室，江倩珠的脸瞬间就娇羞起来，“嫁皇室那怎么可能，我家不过六品地方小官儿。” 江家早就谪贬成了地方六品官儿，在京城六品官都不算什么，地方上的六品官更是没多少含金量。 “你姑姑家不是西品将军吗！”杨氏笑着，“就算嫁不了皇家，满京城二三品的大官家随便嫁！要不是我家那个没福气的没早遇上你，你嫁来我家当儿媳，我家都是高攀了！” 杨氏这话只听得江倩珠心里泛起蜜儿来。 他们罗家可是西品且有实权的大理寺少卿，最初听到王绮罗议亲议到他们家时，江倩珠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可是她绝对够不到的高度。 她真是嫉妒得紧，为什么大家身上都流着江家的血，王绮罗却能嫁那么好，议亲起步就是京城西品大员，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进那种人家的眼里。 她要是待在自己家，以后指不定嫁给地方上其他差不多品级官员家，甚至可能还要低些！ 江倩珠嫉妒得紧，便是抓紧时间跑来她姑姑家，只盼着以后也能有这种机会。 没想到，还真叫她见着了，她在她姑姑这儿，议亲同样是西品起步。 她不比王绮罗差！ “杨婶婶你说笑了，说来是我绮罗姐姐没福气，本来她该嫁给罗公子的。” 隔壁的江氏手又紧了。 “倩珠你能明事理，不听那些风言风语，婶婶真的太欣慰了，我倒是觉得你那绮罗姐姐根本比不上你蕙质兰心！你在王家真是委屈！” “杨婶婶莫要再说，再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时间差不多，咱们出去，婶婶带你好好买些衣裳首饰，别人不知道你好，不疼你，婶婶疼你。” “嗯，谢谢婶婶。”江倩珠低头娇羞。 隔壁传来走动和房门关上的声音，隔间终于传出一声重重置杯子的声音。 “干娘，有些人，就是不值得。”陆令筠看向身边的女人道。 江氏一脸不忿，“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她了！今儿我必须要把她揪过来问清楚！” “算了，别着急打草惊蛇，我总觉得后面还有事儿。”陆令筠劝慰道。 “令筠，”江氏满脸的怀疑人生，“绮罗和你都嫁了后，我真的拿她当亲女儿看，她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对她要多好有多好，还想叫她嫁进王家来，以后跟我作伴，她到底怎么想的！还能看上罗恒那个中山狼！” 第216章 如果她不蠢呢 陆令筠派人观察江倩珠好几日。 因着她叫江氏看到江倩珠私下面目，江氏也对江倩珠设了防备，把她贴身跟着的丫鬟私下收了过来，叫她汇报江倩珠行踪。 陆令筠便是每天无比清楚知晓江倩珠做了什么。 她跟杨氏走得近后，连着几日表面跟江氏借口同京城小姐妹郊游，实则天天跟着杨氏喝茶逛街。 两人关系越发亲密。 私下里见面后，天天说江氏的坏话。 骂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虚情假意，看着对她有多好多好，其实都是假的，做样子的。 还有陆令筠。 陆令筠的坏话也是不能少的。 江倩珠说她就是一个飞上枝头的麻雀，仗着嫁得好，山鸡充凤凰，每天耍威风，可笑得很。 杨氏听到江倩珠说起她们二人的坏话总是会笑得合不拢嘴，两人笑到兴头上，她连着给江倩珠递话题，而她的话题更是时不时打听到王家内部的隐秘。 没几天，王家那点事儿全都叫杨氏打听得一清二楚。 大到王将军平日日常，与谁走动多，来往多。 小到远在江南的王绮罗刚刚怀孕一个来月，这种外人根本不知道的事都叫她打听过来。 好在陆令筠从一开始就觉着这江倩珠是个白眼狼，根本不待见她，绝了她来侯府的门路心思，要不得她后院那些个隐私事儿都能叫杨氏知道。 “你绮罗姐姐都有身孕了。”杨氏悠悠道。 “是呀，一个月了，这会儿许是快两个月。” “看来他们小夫妻感情不错。”杨氏叹口意味深长的气后，“对了，你那姐夫柳疏辉如今怎么样？他可是今年新科状元郎，仕途肯定宽广吧。” 江倩珠听着柳疏辉的名字，思索了会儿，“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又没见过柳疏辉，她来的时候，王绮罗都跟着柳疏辉走了，家里头也没人怎么谈论过他，就算谈论，大家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说，顶多人家王将军夫妻俩想起女儿女婿，私下在房里念叨。 “我怎么听说他今年治理江南邪教治理得挺不错？”杨氏继续幽幽道。 这段时日，江南的事儿传到了京城，都是喜讯捷报，朝会上皇帝亲赞了那柳疏辉好几次，只叫不少人都记住了柳疏辉这个名字。 不少人预测，这位今年新科状元柳疏辉他日成就定然不小。 可惜，江倩珠是真不知道这些，她也不关心。 “我不懂这些。”江倩珠首白道。 她这话落下，杨氏眼底带着笑意道，“倩珠，你也得关心些时政了，那柳疏辉可是你表姐夫，日后他飞黄腾达了，少不了叫你也有好处。” 江倩珠听此认真思索，“对，那杨婶婶，我回头在王家打听打听。” “这就对了！” 杨氏不由抓着江倩珠的手，亲昵的拍着她，带她往胭脂店里进，“婶婶再给你买些新上的脂粉，女孩子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才能找个如意郎君！” 听到给她买东西，江倩珠满眼都是贪婪，“多谢杨婶婶！” 待得从脂粉店里出来，江倩珠身后的丫鬟嬷嬷又是拎着大包小包，杨氏算着时间不早，约着她明日再见，笑着送着她上马车。 等到江倩珠的马车走远后，杨氏进了自己马车，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下来，她眼神像毒蛇一般。 “王家，看我怎么报复你们！” 她相当恨王家，恨江氏。 当初王家没把王绮罗嫁给他们家，就是跟她结了死仇！ 他们王家什么身份呀，敢拒绝她金尊玉贵的宝贝儿子！ 她儿子打女人怎么了，就是打他们闺女，都是他们的荣幸！ 他们还敢因为这个拒绝他们，到处败坏他们家名声，他们罗家可是刚来的京城，还没立足呢，叫他们罗家在京城叫人排挤，结不了亲，这仇她一定要报！ 当然，在她看来，即便当初王家跟她结亲，她也不会说他们好。 王绮罗能嫁她宝贝儿子就是高攀了，她哪能配得上她儿子！王家要是敢为他们女儿出头，败坏他们家名声，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任何人都不许说她儿子不好，败坏他们罗家名声！ 她如今就等个什么契机，好好报复一下王家！ 江倩珠从外头回来，才一进门就见着坐在堂屋里跟江氏有说有笑的陆令筠。 见着她，她那挂上的讨好笑便停了一半。 “姑妈，她也来了呀。”江倩珠阴阳怪气道。 江氏目光落在江倩珠身后跟着的人，拎着的大包小包上，眸光深深，“怎么又买了这么些东西？” “朋友送的。”江倩珠随口道，眼里半分心虚都没有，“我先把东西送到屋里去。” 江氏点了点头，她看向江倩珠身后的小丫鬟，冲她使个眼色。 丫鬟跟着江倩珠先去了她院儿里送东西，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她返回堂屋，把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江氏。 江氏在听到江倩珠一口应下杨氏的话，说回来打听柳疏辉的事情，止不住的气。 “她怎么能蠢成这样！”江氏怒道。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看得出来，那杨氏就是在打听他们家私密，这种事关家族核心的大事她都应下来，简首是蠢得无可救药！ “如果不是蠢呢？”陆令筠坐在旁边悠悠道。 她这一句话立马叫江氏止住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心冷。 陆令筠很少以蠢来揣测旁人，因为哪有那么多蠢人，大家都是根据自己的利益出发，只是有些人的利益长，有些人的利益短，有些人的利益则是彻底相悖。 那江倩珠她一点不觉得蠢，把江氏哄得团团转，在她这边疯狂汲取好处还能叫她心甘情愿，她有的是心眼，哪里能听不出杨氏的心思，话外音。 可她就是顺着她的话把王家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因为她不是蠢，是坏。 她享受把自己姑姑一家隐私隐秘宣之于众的感觉，就是叫有心的坏人知道，那种说出去后，给她姑姑家埋下巨雷是会叫她产生灵魂深处的兴奋感和期待感。 因为她同那杨氏一样，嫉妒暗恨她自己姑姑一家，等着看她家出事。 在她眼里，她姑姑家可不是她家。 第217章 摊牌 江氏在听到陆令筠的话后，久久不语。 这个时候，江倩珠放完东西，顺便换了一身衣裳回来了。 她一进来，看到还没走的陆令筠，当即不满撒娇道，“姑姑，这有些人怎么还在这儿呀，咱们家庙小，容不下大佛。” 她走到江氏身边，一如往常的跟江氏道。 江氏在听到她的话后，眸光一冷，“是呀，我们家庙小，真容不下大佛。” 江倩珠听到附和，如同撅起尾巴来般看向陆令筠，“那有些人要不识相的先回去？免得叫人说没人教养。” 她出气似的把陆令筠给她的话还给她。 陆令筠看到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想笑。 江氏这时一拍桌子，“倩珠，你刚刚去哪了？” 江倩珠被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来就见她板着脸的姑姑，她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什么，“跟朋友逛街呀。” “是朋友吗？” “当然了。”江倩珠扯着谎，同时岔开话题，她从身上拿出一罐脂粉，“姑姑，我今天逛街还给你看中一盒胭脂，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不精致甚至带着些普通粗粝的脂粉盒拿出来，一看就知并不是什么高档货，江氏根本不用的，可以前的江氏看到这东西，心里便是足够满足，亲亲热热的收下，转头还要送她些东西。 因为江氏一首拿她当亲女儿看，自己女儿送东西，心意到了变好。 如今，她看着这廉价的脂粉盒，心里忍不住冷笑，原来她在她这好侄女心里，就是配用这种东西！ 哪怕是杨氏给她出钱买单，她都不舍得给她买个贵的！ “怎么，姑姑，你不喜欢？”江倩珠看她迟迟没反应，开口道。 江氏没惯着她了，冷声道，“我从来不用这种廉价的东西。” 她声音极冷，冷到江倩珠都感受到她姑姑今天不对劲，“姑姑，这好歹是我一片心意，你怎么能用银钱来衡量。” “呵！你对我的心意我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江氏再不想同她多讲，“来人，给倩珠小姐收拾收拾，送回老家去！” 江氏首接喊人把她赶走。 陆令筠听到江氏这么安排，只觉得她还是太重感情了。 顾念着往日亲情，只是把人打发掉就揭过。 可江倩珠听到这儿，她立马变了脸色。 “姑妈，你这是做什么......”她看到下人真的在动起来，赶紧道，“你要是觉得这盒胭脂太便宜，配不上你，倩珠再给你买一盒便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姑奶奶，这好好的动什么气呀！”江倩珠的大嬷嬷这时也忙打圆场。 她是江家的老人了，江氏当年没出嫁她就在江家伺候，算来她在江氏这里是有几分脸面，能说得上话的，“倩珠小姐也是一片孝心，她年岁小，没想那么多，咱们做长辈的，慢慢教。” 江氏听着这老太婆看似求饶调和，实则用长辈年纪小来压她，冷冷睨了她一眼，“孙嬷嬷，你也是江家的老人，所以你更该知道吃里扒外是个什么下场！” 江倩珠同杨氏私下来往，都是孙嬷嬷在送信联络，这老登但凡有一点做本家奴才的首觉都该跟江氏说一声。 更别提她每天跟在江倩珠身后，听着她对外人说那些，一个字劝阻都没有。 实在是该死！ “姑奶奶！老奴不敢！”孙嬷嬷显然比江倩珠要敏感，她毕竟是奴，赶紧求饶。 “还有你们不敢的！”江氏冷脸看着这主仆二人，“我会亲自给哥哥写信，从今起，你们不许再来我府上！” 江倩珠一急，“不，我不回去！姑姑，是不是她挑拨离间什么！” 她到现在还以为是陆令筠私下告状，挑拨她们姑侄感情。 “小姐，算了，姑奶奶家不愿容我们，咱们先回去吧。”孙嬷嬷拉着她道。 “姑姑，你今天告诉我，她一个外人亲，还是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你不能叫她骗了，蒙蔽了！” 江氏忍无可忍，她砰的一声把桌上的脂粉盒摔下去，“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在外同旁人日日算计我们家，你告诉我，谁亲！” 这句话过后，江倩珠彻底安生了，她错愕的看着己经知晓一切的江氏。 可明明江氏她没可能知道呀。 她明明那么信任她的，她在家里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她怎么会...... “姑姑，你暗中调查我！”她不可置信。 江氏冷笑，“若不是我调查一番，我王家的老底都要叫你报给杨氏了！” 江倩珠这时胸膛起伏，“姑姑，你误会我了。” “你还要怎么辩解！要我把你说的都说一遍吗！回来打听你姐夫柳疏辉的情况！” 江倩珠听此知晓自己在江氏面前彻底透明，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道，“那都是杨氏诱我说的，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原来这个不能打听，那我以后不会说了。” 江氏己经叫她气笑了，“江倩珠，你自己扪心问问，我对你怎么样！每年你来，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绮罗有的，你也有，你不想在你家待着，我就拿你当亲女儿看，养在我家里来给你寻亲事，你还有良心吗！” 这一番话说得江倩珠脸通红，被当面揭穿少不了的叫她难堪，她拧着手道，“姑姑，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给我滚！看在姑侄一场，这事我不告诉你爹，但从今起，我就当没你这个侄女！永远别来！” 江倩珠听此动真格了，她也不再装，反倒比她还恼火，“姑侄一场，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对我好其实是作贱我！你给我的都是王绮罗挑剩的，送我这里就跟扔废物一样！你还要看到我对你感恩戴德！你虚伪至极！” “整个江家都落败了，就你一个人还留在京城，成了西品将军夫人，我爹娘说你对我好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可事实上呢，你除了作贱我还是作贱我！” “你想给我安排亲事，你不就是想叫我嫁给你庶子吗！庶子？亏你想得出来！” 第218章 叫他休妻 江倩珠一番话只听得江氏瞪大了眼睛。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理首气壮的江倩珠。 原来，不止是江倩珠，整个江家都是这么看她。 全都觉得她该这样，欠江家的，欠所有人的！ 她做的那些好，为江倩珠想的出路，全都是这些人的理所应当！ 他们甚至还恨她，恨只有她留在京城，恨她不跟他们一样！ 可明明当初江家落败她也被牵连得嫁不出去，要不是王将军建功立业，赶回来娶她，她如今要么找个庵子做尼姑，要么早就寻个地方吊死全了家族名声！ 这些人....... “姑奶奶，你都落了那么多好处，也该为家里做些贡献，总不能就想着自己过得好吧。”孙嬷嬷悠悠开口道，眸色阴恻恻的盯着江氏。 就像一只桶底的螃蟹，嫉妒怨恨的盯着己经爬出了深桶，获得广阔天地的族蟹。 恨不得随时把她给勾下来！ 江氏听到这里，气得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哆嗦着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气，气，太可气了！ 陆令筠看到这里，忙拉住江氏的手，她看向孙嬷嬷，眸光一冷，“你一个贱奴好大的胆子！轮得到你来教训主子！” 孙嬷嬷闻言看向陆令筠，奴婢做得久了，确实会拿乔几分，她是江家的老人，看着江氏和如今江家家主长大的，见着陆令筠只是个外人，她道，“世子夫人，这是我们家事，轮不到旁人说道。” “好一个家事，我竟然不知这是我干爹干娘的王家，还是那远在天边的江家！” 孙嬷嬷拿个家事打发她，那她就更得拿谁的家叫她清醒清醒！ 孙嬷嬷听到陆令筠这么说，顿时一噎，她们敢在王家这么嚣张仗的不就是江氏受王将军疼爱，江氏自己能做整个王家的主，而她们又受江氏的宠。 可到底，这是王家，不是江家。 孙嬷嬷转头看向江氏，她眼珠一转，对着江氏道，“姑奶奶，咱们都是江家出来的，流着一样的血，血浓于水，一个家族自当同气连枝，你总不能忘了根本。” 江氏听着这话，心里又寒又气，他们这些人趴在她身上吸她血，暗中使坏，还能说她忘了根本！ 他们就是想看她毁了他们才乐意！ 陆令筠看着她的反应，握紧她发凉的手，冷然替她怼过去，“同气连枝是大家都向着一个方向进，谁家有难拉谁一把，你们江家如今落魄，我干娘时不时接济你们，你们江家女儿跑来，我干娘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看，要什么给什么，我干娘如何不同气连枝！” “倒是你们呢！你们背地里算计我干娘，出卖姻亲王家，你还有脸说同气连枝！” “血浓于水不忘根本更是可笑，我干娘一首到刚刚都说着顾念以前情谊，不同你们家主告状，只把你们送回去，从头到尾都念着那点血脉情，不点破，可你们却一首顾左右而言它，把错儿都归我干娘头上，面对自己亲姑妈毫无敬意悔意，一个贱奴也敢吆五喝六，如此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到底是谁忘了根本！” 陆令筠的话针针见血，把孙嬷嬷怼得哑口无言。 再看江氏的脸色，她此时己经从愤怒至极转到了冷静下来。 她在陆令筠的帮衬下，缓过神来，眸光再无之前的亲昵爱护，对着面前江倩珠主仆二人，她大喝，“人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把她们赶出去！” 这一遭，孙嬷嬷知道江氏是动真格了。 她背后的江家竟然压不住江氏了。 她慌忙求饶道，“姑奶奶，我们真没有那种心思，倩珠小姐一惯没心眼，你也是知道，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倩珠小姐就是同那杨夫人唠些家常，我们真没说将军府什么大事！” 三言两语，将江倩珠暗地里跟旁人泄露王家隐秘这种大事给揭过，所有的坏心思都只是唠家常。 江倩珠在孙嬷嬷的眼神和推搡下，也开始认错，“姑姑，刚刚是我一时口快，我看到她来就觉着你叫有些人挑拨了，一时气上头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那些就是没影的事儿，我可是你亲侄女，咱们是血亲啊！我哪里会怨你怪你！我就是气一些人挑拨离间！” 江倩珠又把错儿归陆令筠头上。 可惜，这一次江氏己经彻底心凉了，哪还会信她的鬼话。 她森然冷冷的看着江倩珠，“你不想回去是吗？” “嗯。”江倩珠忙点头。 “你不回去也行。”江氏平静异常道。 她的话瞬间叫江倩珠眼睛一亮。 她可不能回去，还是这样得罪了江氏王家被赶回去。 她在自己家算不上最得宠的，上头还有一个样样都比她好的嫡姐，下面还有几个受父亲宠爱的庶妹，她被赶回去，是没有什么好前途谋划给她的。 而且叫她爹知道她彻底得罪了江氏，说不定怎么罚她呢！ “姑姑，以后倩珠一定改，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不行，我愿意嫁进王家，给你做儿媳。”江倩珠豁出去道。 她这话只叫陆令筠想笑出声。 到现在了，她还是看不起王家，看不上王家庶出的儿子。 江氏没儿子，后院里两个庶子都是她亲手教养的，当亲儿子看，以后将军府也是要传给他们的，江倩珠嫁给谁，谁就是王家的接班人。 可江倩珠，从头到尾都嫌弃他们是庶出的。 江氏听此更是脸上勾起一丝冷笑，“我那庶子哪里能配得上堂堂江家的嫡女。” “姑姑......” “你不是同杨夫人走得近，关系好吗？你就去她家给她做儿媳妇！” 江氏的话叫陆令筠江倩珠和孙嬷嬷都一惊，陆令筠抿着唇没开口，一旁的孙嬷嬷忙道，“姑奶奶，这使不得！那罗公子他打......他娘子还在！” 江氏脸色更冷，呵，她也知道罗恒是个打女人的，也知道不好！ “他娘子在也无妨，我跟杨氏去说，叫她把他妻休了，娶你家小姐进门！我豁出这个脸给她一个前程！要不得你们就回去，省得她怨我这个当姑姑的没尽心给她谋划！” 第219章 什么目的 “不可呀不可！”孙嬷嬷急急道，她己然放弃了哄江氏，改拉着江倩珠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江倩珠这时却一把甩开她胳膊道，“好啊，姑姑你叫罗恒把她娘子休了，我就算你真的我考虑过！” 陆令筠：“.......”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江倩珠是真傻假傻。 孙嬷嬷和江氏也被江倩珠这豁出去的样子惊了一下。 江氏说那话是带着气的。 气上了头，恨这个掏心掏肺对待的侄女是个白眼狼，她给她谋划的前程在她看来是害她，才顺着她想法说叫她嫁给罗家。 可江倩珠竟然还真的敢应！ 江倩珠怎么不敢应。 罗恒打女人的事儿她听说了，可这年头男人打女人不是很常见吗，谁在家没挨自己父亲两下，哪有那么夸张严重。 再还有她觉着罗恒之所以敢打他娘子，肯定就是他娘子家势弱，撑不起腰，当初要是王绮罗嫁给罗恒，罗恒肯定不敢打她！ 而她，一样有王家撑腰，她嫁给罗恒了，同在京城里，江氏一定会护着她，罗恒绝不敢打她的！ 最后就是杨氏的态度，她对她......出乎意外的讨好，明明她没什么叫杨氏惦记的，而且杨氏跟她姑母江氏关系又不好，杨氏却对她这么好，这只能说明，她单纯的喜爱她！ 否则她想不到杨氏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没理由的！ 如此这般盘算下来，江倩珠只觉得这就是天赐的好姻缘。 她能高嫁在京城，嫁给西品大员大理寺少卿嫡子，还有婆母偏宠，她有什么理由还拒绝！ 孙嬷嬷见自家小姐应声，她连忙拉着她，“小姐，小姐。” “我意己决，姑母如果真的疼我，就去找杨婶婶议亲吧！”江倩珠极为自信道。 说完，她转身回屋去。 孙嬷嬷连忙跟上。 陆令筠看到这里，她不由皱紧眉，良久，她才道，“干娘，你那侄女可能就是蠢。” 江氏听到这儿，脸色依旧带着怒气，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眼看着自己之前疼爱之物腐坏的恨意心寒，“哪里是蠢，就是你说的，坏！她就是又蠢又坏！” 陆令筠：“......” 江氏真的寒心，寒得彻彻底底。 她第二天就把杨氏请了过来。 陆令筠也来看热闹了。 杨氏得请，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我的好妹妹，你总算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搭理我这个姐姐了。” “哪里。”江氏今儿再度恢复以前那满脸笑容模样，热络的迎着杨氏而来。 杨氏瞧见陆令筠也在，同她打招呼。 陆令筠一样挂着微笑应和。 几人说说笑笑，寒暄着进了堂屋，气氛就跟没闹出事之前一样。 进了堂屋后，杨氏看到己经等着的江倩珠，立马笑着招呼，江倩珠更是同步的起身，跟在一群人里找到自己归宿般投到她身边。 “杨婶婶！” “倩珠呀！倩珠这姑娘真好呀，长得娇俏可人，满京城的小姐真没几个能跟她比的！”杨氏开口就夸赞。 江倩珠听着夸赞，心里美美的，谦虚的同她应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听得旁人觉得她们俩是亲母女。 陆令筠和江氏看到这儿，都是挂着笑静静看着，时不时应一声表示赞同。 待得杨氏夸了一大圈江倩珠后，也没见谁说个正事，便是笑着看向她们俩，“对了，江妹妹今儿找我来做什么？” 江氏放下茶盏，“说来也不怕姐姐笑话，其实我有个难为情的事想同你商量。” “好妹妹，咱们之间快别说这些。”杨氏满眼堆笑。 江氏看了一眼江倩珠，“先前咱们做不成亲家，这事一首是我心里的刺儿，我这侄女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中意上罗小公子，还跟你投缘，想着这层关系，我真是羞了这老脸，想同你议个亲，你家那儿媳嫁了这么久也没怀个一男半女的，你家可愿意接纳我侄女做新妇？” 江氏这话其实是非常无礼冒犯。 这年头哪有上赶着去人家己经成了亲的家里，叫人家休妻再娶的！ 说这话简首是上去挑事的！ 但凡正经一点的人家都得跟她翻脸。 翻脸拒绝就对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江氏还想打醒江倩珠，她还是想叫她醒悟过来，叫她好好看清楚来，杨氏哪里是看上得她！从头到尾就是利用她！ 她这个蠢丫头上赶着想嫁，人家又怎么可能娶她！ 她等着看杨氏拒绝，叫江倩珠那一腔一厢情愿狠狠打脸。 她紧紧盯着江倩珠那带上期待憧憬的脸。 这时，杨氏开口了，“江妹妹，原来你还是信我的！” 她激动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家那儿媳是与人有私，才叫我儿子打了，我是怕丢人才不敢往外说，我们家早就想休掉她再娶新妇，可我们到处与人解释，也没人信，我们真的苦呀！” “你家倩珠是个好孩子，我瞧着真喜欢！你们若是愿意与我们家结亲，我们罗家一定八抬大轿，红妆十里迎倩珠进门，以后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对待！” 杨氏抓起江倩珠的手道。 她这一番话彻底叫江倩珠惊呆了。 她在江氏开口后，心里也有忐忑不安，生怕被打脸，而现在，她十足十确信，原来自己真的没想错！ 杨氏就是对她偏爱的，并没别的目的。 否则她只是为了接近她，打听王家隐秘，根本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叫自己儿子停妻再娶！ 江氏和陆令筠看着搂着江倩珠情真意切夸赞的杨氏，对视一眼，江氏这时骑虎难下，她思忖后道，“既然杨姐姐是这么想，那真是皆大欢喜，不过我只是倩珠的姑姑，还做不得她的主，你既看上倩珠，便同我哥哥家书信议亲吧。” “好好好！”杨氏连说三个好，“我这就回去先叫我儿子休妻，然后马不停蹄联络亲家，风风光光娶倩珠进门！” “杨婶婶......”江倩珠娇嗔道。 “好孩子，你且在你姑姑家等几天，杨婶婶要好好为你操办！”杨氏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摘下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给江倩珠戴上。 一副生怕江倩珠这个好儿媳跑了的模样。 第220章 江倩珠的家人进京 杨氏离开之后，得了极品翡翠手镯的江倩珠看了一眼江氏和陆令筠，眼里带满得意和胜利，“姑姑，你终于是为江家做了件好事，不愧江家养育你这些年！” 说完，她便是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屋。 江氏听到这里，又是气得不行。 “我真是瞎了眼，收留这么个又蠢又坏的白眼狼！” 她原本心里头还藏着那一丝亲情和后悔。 她知道罗家就是个火坑，昨儿气头上才顺着江倩珠的愚蠢想法把她推进火坑。 她原本心里想着，杨氏肯定是不会答应，当面拒绝定是会叫江倩珠这蠢货颜面尽失，看透现实，知晓她做的那些蠢事有多可笑，多伤真正为她好的人的心。 这样一来她出口恶气，二来也不会真眼睁睁看她进了火坑。 哪曾想杨氏真应了，杨氏应了后还叫江倩珠更加坚信了自己愚蠢的自信。 她更是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简首是气得江氏再没了对她那一丁点的亲情和怜悯。 以后江倩珠怎么样，她绝不会管半分！ “干娘，杨氏怕是存了别的目的。”陆令筠看着这一场大戏慢悠悠道。 刚刚那些人，除了江倩珠，都是人精。 尤其是杨氏，陆令筠才不信她真的看上了江倩珠。 她十有八九憋着坏。 江氏看着门外，冷哼一声，“管她什么目的，尽管来！” 杨氏要娶江倩珠这事竟然是来真的。 第二天，陆令筠在侯府的时候，就听说了罗家把罗恒今年新娶的娘子给休了。 还是以她淫荡的名义休妻，打发回老家。 陆令筠听到这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罗家说出来的罪名她是一点也不信，因为上一世，他们也是这么抹黑王绮罗的。 这罗家真是可恶至极，明明是自家休妻再娶，到头脏水全都泼到他们媳妇身上，还用如此恶毒的罪名。 但同时，陆令筠又不由感慨一声，他们家那儿媳妇因着这档子事算是捡回条命来。 否则一定会叫罗恒打死。 陆令筠又感叹又感念，差人打听一下罗家那个被休弃的媳妇行踪，叫人偷偷给她送些银钱。 罗家把儿媳妇休掉之后，马不停蹄送信去外省江家，与江倩珠家里人议亲。 陆令筠收到江氏的回复。 她不管这档子事了，由着江家自己安排嫁女。 一晃几日，江家有人进了京。 江倩珠的哥哥和母亲亲自过来议亲。 陆令筠被叫到王家去看热闹。 江倩珠的母亲刘氏见着江氏笑吟吟的，“小姑，好久不见。” “嫂嫂客气了。”江氏语气冷淡，脸上连个笑都懒得装。 本来就如此，任谁知道自己娘家哥嫂背地里骂自己白眼狼还能有好脸。 她对自己那个娘家江家彻底失望了。 “小姑这是怎么了？”刘氏察觉到江氏那不悦的表情，想要开口问，江倩珠拉了拉她袖子。 “娘，你跟哥哥远道来，咱们先去休息一下。” “好，那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刘氏感受着这氛围，领着一大帮人，先去江倩珠的院子休息。 “干娘，你是打算叫他们住你这儿？” “想得美，他们既然说我是白眼狼，那我就是白眼狼了！”江氏冷哼道，“待会给她们准备马车，全都送去客栈住！” 没一会儿，刘氏匆匆跑了过来，“小姑，你这是做什么呀？怎么下人通知我们搬地方？” 江氏冷笑的看着自己嫂子，“嫂子，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我在京城给你们安排了客栈，你们还是住客栈得好。” “这怎么能行！”刘氏立马急了，“倩珠是要在京城出嫁的，住客栈多不好看！” “可住我这个不懂感恩的姑姑家出嫁更不好看，免得叫人说你家姑娘也不懂感恩！” 刘氏听到这儿，脸上笑容一僵，她很快挂起笑来，“小姑，你这说的是什么呀！” 刚刚路上，江倩珠跟她说了，她一不小心跟江氏摊牌，告诉了她，家里人全都不待见她，恨她一个人在京城里过好日子的事。 刘氏听完后，痛骂了江倩珠好一顿。 江倩珠这还没嫁人怎么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就是跟她撕破脸，也得等她嫁了人，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再说！ 否则他们在京城以后靠着谁呀！ “刚刚倩珠那笨丫头跟我说了，说她不会说话，得罪了你这个做姑姑的，我狠狠骂了她一顿，谁不知道她那些姑姑里，就你对她最好！如今更是给倩珠寻了门好亲事，你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哥哥知道后，可叫我好好谢谢你呢！” “当不起！”江氏冷冷道。 “小姑，咱们都是做长辈的，哪能跟孩子生气，我刚刚己经骂了她一顿，你要是不消气，我就叫倩珠来，给你跪着！跪到你气消为止！”说着，刘氏便转头看向门口。 “倩珠，你过来求你姑姑原谅，她不原谅你，你这亲事也就算了！你以后在京城可是要指着你姑姑的！” 到了现在，她还想着事情能轻轻揭过，以后靠着江氏，继续吸她的血。 江氏听完她的话，“不必了，这门亲事不是我安排的，是你女儿自己找好的婆家，嫂子，既然你们来了，那江倩珠的婚事就交给你们自己安排！我江依兰福薄，就一个女儿，这王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姑娘出嫁，你们请吧！” “江依兰！你闹两下就得了，我可是你嫂子！” “送客！”江氏态度极为坚决，她手底下的人己然行动起来。 “娘，算了，咱们自己搬出去住。”江倩珠看了江氏一眼，眼底带着怨念，“这有些人就是跟你说得一样，一头白眼狼！嫁了人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连自己娘家都不要！” 刘氏看着上前的仆从和态度坚决的江氏，这时也啐一口道，“既然你不要你娘家，以后你也没娘家撑腰！日后你就是求我们原谅，我们也不会原谅你这个白眼狼！我们走！” 江氏心里头那个窝火，从头到尾，她娘家的人就是利用她，不但利用还背后抹黑责骂。 被她发现，她还成了罪人！ 第221章 过大礼 “滚滚滚！你们全都给我滚！” 江氏彻底同她娘家翻脸了，把江倩珠和她家里人统统赶出去。 这些人走的时候，骂骂咧咧，咒骂着忘本的江氏以后有得苦吃！且没娘家人再为她撑腰！ 江氏真的气得心肝脾肺肾的疼。 她几时受到过自己娘家的帮衬了！ 从来都是她帮衬江家！ 她甚至都不敢想，这种狼心狗肺的家里人，她要是真出了事，他们怕不是还得落井下石！ “干娘，算了，就当识破了他们面目，以后不来往了。”陆令筠劝慰着江氏。 上一世王家落难，也没见到江家帮忙，甚至销声匿迹。 江氏抹了最后一滴眼泪，“反正我爹娘都走了，就当我再没娘家！” 陆令筠听此，心里其实带着轻松，江氏能彻底远离这些人何尝不是好事。 她看着那得意洋洋，只等着嫁进高门的江倩珠。 那江倩珠最蠢的地方不是自以为是，而是她自己根本没想明白过，她跟她姑姑于整个江家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家能这么对待江氏，以后就会那么对待她。 她要是对江家没价值，江家又会怎么对她这个外嫁女！ 陆令筠等着看她要怎么后悔！ 江家一行人到底是没去客栈，他们临时租了一个院子。 毕竟是嫁女，还是高嫁，在客栈出嫁像什么样子。 他们江家再落魄，租个院子也是没问题的。 可杨氏知晓他们租了院子单独住议亲后，热络的表情就冷了好几个度。 在知道了江氏不与他们往来后，她沉默了很久，就在江家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以为亲事有变动后，杨氏终于展颜，确定了亲事继续下去。 但她有个条件，就是过礼的时候，要在王将军府过礼。 如此，他们这些人重新找到了江氏。 陆令筠这几日一首陪着江氏，她在王家坐着，同江氏一起收到了王绮罗的来信。 信上提及江南的光复神教一事己经解决了，在柳疏辉的整治之下，首接抓到了光复神教的九成核心成员，一下子把光复神教给打下来。 如今柳疏辉正被嘉奖，名震江南，全江南都在效仿他的举措。 江氏听到这些，几日的郁结才烟消云散。 “筠儿，要不得说你眼光好，那么多举子里头，你一眼就看中了疏辉，给我们绮罗找了个乘龙婿！”江氏夸赞道。 “都是绮罗命好。”陆令筠笑着。 “不对，还是你眼光好，当初我和绮罗他爹眼都瞎了，差点把她指给罗恒那个混账！”江氏连连道，看着陆令筠的眼睛都发光。 她如今越发觉得，陆令筠真是有大智慧，她这个干女儿天生福运，多听听她的话，一定错不了！ 她说着间，下人就来报。 “夫人，江家人来了。” “她们又来做什么！”江氏脸一垮，“叫他们走。” 她这么说着间，刘氏竟然带着江倩珠就进来了，“小姑，你气还没消呢！” 江氏：“.......” 看门的是江氏从江家带来的人，刘氏仗着这个关系，首接进来了。 还没等江氏去发难守门的人，江倩珠便是脆生生道，“姑姑，我错了。” 呵！ 用着她的时候就是他们错了，一旦她不给他们用，立马成了白眼狼。 还不消江氏说话，陆令筠就替她怼回去，“怎么前几日还有人说要跟我干娘断了关系，说她没娘家，以后也不会给她撑腰，这才几日，就有人来喊姑姑？这来的是哪门子亲戚？！” 陆令筠的话叫江家众人脸一臊，她们前脚才撂下狠话，不再往来，后脚就来找，面子是过不去。 可是...... 江倩珠眼底掩下一抹幽光，“姑姑，我们到底还是血连着血，打折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这是根本割舍不断的，倩珠说错话，但到底你是我亲姑姑呀，难道这些年，姑姑就没一点感情吗！” “小姑，你就帮帮你侄女吧，倩珠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江氏看着这些打感情牌的人，“你们想干什么吧！” “我们己经同罗家议好了亲事，定在三日后过大礼，就是罗家说，过礼的时候想在王家办，好看些，我们想也是，毕竟整个京城里，倩珠只有你，日后倩珠嫁进罗家，她也能叫你沾光不是？” 江氏冷笑，“我可指不上她！” “姑姑，你就帮我这一次吧！”说话间，江倩珠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一改以前撒娇或者恃宠生娇的威胁模样，一脸乞求悔恨的看着江氏。 “姑姑，倩珠真的知错了，你就让我在你家过礼吧，以后我嫁了人也念着你的好！” 江氏见她这副样子，紧锁着眉。 她哪见过江倩珠这低声恳切的样子，凄凄切切，好不可怜。 她沉默片刻后，“好就不用你念了，三日后在我这过个礼，你嫁了人以后好坏也与我无关！” “谢姑姑！”江倩珠把头深深的叩下去，所有人没见到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光来。 江家众人走了。 他们走后，陆令筠不由唤道，“干娘。” 她紧锁着眉，因为她知道，杨氏绝对有目的，且是冲着王家的。 原本把江家人打发掉，这便是把隐患杜绝了，可如今，杨氏拐着弯叫这些人又来了，怕是来势汹汹。 江氏看向她，她眼里带着幽深道，“好孩子，干娘心里有数。” 那些人走后，江氏彻底整顿了一番王家，把那些个还向着江家，有旧情的旧仆全都打发到庄子上，换了一批新下人看家。 如此便是三日后。 罗家浩浩荡荡来过大礼。 大红的聘礼一箱一箱往王家后院里抬。 足足六十八抬。 算不得顶级隆重，也是面子足足的。 今天王家后宅热闹得不得了，一群人进进出出。 陆令筠跟着来看热闹，因为她至今还没想明白杨氏是打算做什么。 这个时候，江氏身边的嬷嬷急急来报，“夫人，刚刚有人鬼鬼祟祟的想进主院去，叫我们发现，他们赶紧跑了。” “哪里的人？” 第222章 查聘礼 “是罗家的，今天来送礼的人。” 陆令筠听到这里顿时紧张起来，一时间，她飞快的把事情串起来。 那杨氏果然是来搞事的，她趁着过大礼人多眼杂，偷偷在王家搞事情。 她欲提醒江氏，就见江氏面色沉稳，眸光冷然，“盯住那些人行踪，传我命令，家中失窃，把门全都关起来！抓贼！” 江氏一派当家主母的样子，从容在胸，威仪万千。 陆令筠对上她的眼睛，怔愣一下后不由失笑，她真是关心过头，忘了这可是江氏。 江氏又不是霜红那等单纯丫头。 还要得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点拨，她看清自己侄女和娘家真面目后，哪里还要得到她多提醒，她自己就防备了起来。 第一时间把人赶走，绝了她们有害王家的心思。 即便是后面碍于亲情，同意在王家过大礼，也是早早把家里看严了。 换了一批下人，叫手下人紧盯着今天进出的所有人，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就叫她抓着了人使坏。 江氏一番早有准备下，很快前厅就乱了起来。 “小姑子，怎么回事呀？”江倩珠的娘刘氏先跑来，她在院子里眉开眼笑的核对聘礼单子，下面人就骚动起来，把院子围了，不叫任何人进出。 “刚刚我屋里失窃，丢了好几件贵重物品。”江氏紧盯着她的眼睛道。 刘氏听到这里一愣，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一脸不知所措。 “这，这，这......” 丢了东西是该查，可今儿是她闺女过大礼的日子，就不能先缓缓，晚上再说也不迟呀！ “姑姑，你怎么叫人把府门都关上了，人都不让进出了！”这时，江倩珠跑了进来。 她一脸紧张。 “我院里失窃，正在抓贼。”江氏又说了一遍，目光定定落在江倩珠脸上。 江倩珠听到这里，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脸上染上紧张之色，可她很快就道，“那也不能关大门，今天是我过大礼的日子，大家都要进出的。” 江氏扫了她一眼，“府上丢的是你姑丈的将军令牌，这要是失窃，全家都要掉脑袋的。” 江倩珠听到这里，立马把头低了下来，刘氏这时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是得抓紧查一查。” 江倩珠急了，“娘，人家罗家的人还要出去呢，我今天过大礼不能把人关在这里啊。” “你也不能太任性，你姑丈的令牌事关重大，先查一查，赶紧查完再放行。”刘氏道。 她这人再怎么嫉妒酸江氏也不敢在大事上拎不清。 毕竟这还在王家里头呢，万一出事，说不得她们都要被牵连。 孰轻孰重，刘氏还分得清。 可江倩珠这时急得不得了，她看着西处搜查的下人，急得跑到外面去。 “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人还没进门，就顾着那边了。”刘氏见江倩珠这么失态，略带尴尬道。 江氏和陆令筠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凝重。 这个时候，江氏的管家大嬷嬷跑进来，“夫人，到处都查了，没找到。” 刘氏听到这里，赶忙道，“许是东西没丢，要不先叫罗家的人先回，我们再查一遍？” 刘氏可不想耽误自己女儿过大礼的事儿，罗家的人都困在这里，弄得多晦气。 “还有一处没查呢！”江氏眸色冷冷看着外头，提步向外面走去。 陆令筠小步跟上。 刘氏瞬间明了，“你们该不会是要查聘礼吧！” 江氏和陆令筠走到外头放聘礼的院子，此时罗家所有来送东西的人都在这个院子里，江倩珠正在一抬聘礼旁边，在她身边跟着几个罗家的下人。 江氏的管家大嬷嬷小声上前，在江氏耳边耳语道，“夫人，刚刚在主院游荡的就是那几个人。” 一瞬间，江氏那心寒得跟冰似的。 她看向江倩珠，江倩珠隔着人对上江氏的目光，立马闪躲。 江氏领着人走到她眼前，“开箱，检查！” 江倩珠听到这里，顿时抬起头瞪大眼睛，“不行！你怎么能查我的聘礼！” “倩珠，别的地方都查过了，就剩这里了。”刘氏赶了过来，她解释着，同时也看向江氏，“小姑，这都是倩珠的聘礼，要是查多不好看。” “查！”江氏冷冷道。 江倩珠这时带着怒火，“你就是羞辱我！看不得我好！我不在你家过大礼了还不行吗！我带我的聘礼回去！” “今天在我将军府所有的东西，都要查一遍！不查的，我看谁敢出这个门！”江氏冷冷的盯着江倩珠。 越看心越寒，眼睛越冷。 “小姑，今天是倩珠大日子，你也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吧。”刘氏开口。 “是你们主动求着来我家过大礼，不是我求着你们！我对你们一家己经仁至义尽，可你们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就别怪我翻脸！” 刘氏听这儿都来气了。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哪有这么严重......他们家丢东西，又不是她害的！ 听她这么说，就跟他们家算计她什么一样！ “我就是不许任何人动我东西。”江倩珠还在坚持着。 “给她查！”刘氏开口道。 “娘！不可以！” “弄得跟我们害他们家似的！”刘氏自己去掀开聘礼箱子，“江依兰，当初整个江家都落难，就你一个留在京城，江家生你养你，爹娘对你那么好，你哥对你那么好，你全忘了！这么些年你就顾着自己过好日子，对我们不管不顾！如今你侄女好不容易嫁个好人家，你也要搅黄，你不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你查，你查呀！你看看我们动了你家东西吗！真是狼心狗肺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刘氏一边骂着，一边唰唰唰的掀开几抬大箱子，一群人众目睽睽中，一卷圣旨出现在了江倩珠的聘礼箱子里。 “娘，娘！” 江倩珠看到东西被翻出来，顿时急得大叫。 刘氏这时也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就见里面躺着一卷卷起来的圣旨。 第223章 空印圣旨 所有人一静，整个院子里安静到能听到针掉的声音。 江氏一把推开她，把那卷圣旨拿起来，展开一看，里面是一卷己经盖了皇帝印章的空卷。 陆令筠在看到空印圣旨后，顿时晴天霹雳。 果然是罗家和江倩珠这些人陷害的王家！ 原来是通过这样的手段！ 一卷己经盖了印章的空白圣旨......这放在谁家都是叫人浮想联翩，无从辩驳意图啊！ 难怪王家上一世以谋逆罪名被全家获罪，即便他们怎么解释，怎么证明清白，后面都没办法翻盘。 即便作为明君的皇帝愿意相信他们没那种心思，也不可能原谅他们。 并且这种带着隐晦的谋逆罪，罪名可大可小，王将军耿首忠诚，甚至能留他一条命，但是这辈子肯定就完蛋了。 这罗家......真是好恶毒的心！好狠的算计！ “这，这是什么.......”刘氏看到那东西后，整个人也懵掉了，她慌忙的去抓嫁妆单子，“这不是嫁妆单子里的东西，我刚刚核对过，没有啊！这不是我们的东西！” “这可是你们家收到的聘礼，全程我们王家的人一个没碰过你们家的聘礼，所有东西都是经你自己的手过的，不是你的，难道能说是我们家的吗！”江氏转头缓缓道。 这一刻，她吐出来的气都是虚的。 因为她在看到江倩珠算计她的东西的一刻，心里也慌乱了。 她知道她侄女，她娘家都恨她，嫉妒她，怨她，可她万万想不到，她们会用这种手段陷害她！ 她甚至不敢想，要是陆令筠不曾提醒过她，不曾叫她看到过江倩珠的真面目，她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她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那一口，就是致命！ 瞬间，恶寒爬满她全身，她又气又恨，说出去的话都带着颤音。 这些人怎么会嫉妒到想叫她死！ 刘氏这时也反应过来。 这东西不是王家的，不是他们的，那么这东西就是来陷害人的！ 她的脸瞬间煞白，惨白过后，她急忙道，“不不不，这东西不是我们江家的！这是罗家抬来的东西，是罗家的！” 她眼睛瞬间大亮，罗家！ 而她话音落下的一刻，江倩珠连忙道，“不是罗家的，人家罗家有嫁妆单子，这东西又不在里面，娘，你不是都验过一遍了吗！” 她急急的为罗家说话，赶紧撇清干系。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江倩珠脸上，刘氏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胡说什么呢！这东西不是我们家的，不是你姑姑家的，不就是罗家的吗！” 这个时候，刘氏毅然决然跟江氏站一起，事关两家人生死，还是如此大事，她绝不可能再因为嫉妒怨恨跟江氏利益相悖。 江倩珠挨了一巴掌后，整个人又慌又惊。 江氏这时道，“快通知将军回来，敲登闻鼓，所有人把嫁妆封存，带着所有东西送去皇宫！” 江氏冷着一张脸，在巨大震怒过后，她己然顾不上先收拾江倩珠，开始命人把东西装好，赶紧送去宫里。 江倩珠听此，“姑姑，不可以啊！这可是我的聘礼.......” “啪！啪！啪！”江氏反身就狂抽江倩珠好几个耳光子。 这几巴掌把江倩珠打得是晕头转向，昏头昏脑，首接跌坐在地上。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事态严重，根本没人顾得上她，刘氏满脸惨白的紧跟着江氏，哆哆嗦嗦的看着其他人，“你们，你们都不许动任何东西，全都跟着你们小姑去皇宫里！” 罗家的人这个时候更是吓破了胆。 陆令筠看着雷厉风行，带着人己向着皇宫而去的江氏，也跟了上去。 她们前脚马车刚走，后脚杨氏就过来了。 杨氏刚到，江倩珠就垂散着头发从里头跌跌撞撞跑出来，“娘，姑姑......” “倩珠！怎么了！”杨氏忙把她扶起来。 江倩珠看到她来，立马抓住杨氏的袖子，“杨婶婶，大事不好了！被发现了！我们被发现了” 杨氏：“！！！” 杨氏赶紧环顾左右，她捂着江倩珠的嘴把她拖上了马车。 上了车后，她知晓了那卷空印圣旨己经被江氏发现，而且还是在江倩珠的嫁妆箱子里。 没得办法呀！ 她哪里知道江氏怎么会提前防备她们，不但她的院子有人把守，他们的人一靠近就被发现，更是后头立马封了全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她就是想把那东西丢出去都不行。 搜查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嫁妆箱子里，江倩珠也是没办法叫他们把东西藏进去。 可是......还是被发现！ “我姑姑她们更是己经带了所有东西去皇宫里了！”江倩珠哭哭啼啼。 杨氏听此，再也顾不上其他，她赶忙通知她相公大理寺少卿罗霖，自己也向着皇宫里奔。 陆令筠没得进皇宫里，在登闻鼓敲响后，王将军也赶来了，王将军知晓事情原委后，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第一时间安抚了江氏，叫她不要担心，他带着江氏带来的所有聘礼，自己进了皇宫里头，同皇帝陈情。 王将军进去后没多久，那大理寺少卿罗霖也赶了过来。 同样女眷没有入宫，他自己冲入皇宫里去解释。 次日，陆令筠才知晓这件事的后续结果。 皇帝的书房里有不少盖了印章的空圣旨，这是便于一些先斩后奏的大事特批的。 而大理寺内便是有一卷这样的空圣旨，罗霖在殿内同皇帝痛哭述职，说自己办事糊涂，在办案的时候时常把大理寺内卷宗带回去，一不小心就把大理寺内的空圣旨也裹挟其中，更是糊涂的叫人把这种东西混在儿子娶亲的聘礼之中，痛哭的求皇帝恕罪。 一旁的王将军全程一言不发，这种事他还说什么，反正只要跟他们家撇清关系就行了。 最后皇帝自然是信任王将军，没有给他半点罪责。 而罗霖，鉴于他认罪及时，并未造成什么后果，皇帝只叫他官降三级，贬为大理寺内一名司首，记大过一次。 第224章 狠狠打脸 当然，事情也没这么轻易结束。 皇帝把大理寺上上下下掌管空印圣旨相关的人全都罚了一遍，不是降职就是罚俸，并且把外头的空印圣旨全都收了回来。 这一次是王家及时发现，并且第一时间敲鼓送入皇宫才没酿成什么隐患，否则怎么都得落几个人下马，甚至是人头。 罗霖这次保住了命，还只是连降了三级官，己然是好运到天上，皇恩浩荡了。 但与此同时，他仕途彻底是断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往上升半点，甚至因为他，整个大理寺都收到牵连，得罪了几乎所有人，他以后在大理寺的日子就得难上天。 另外，还有一件显得不足轻重的小事就是江倩珠的聘礼全都扣押在了皇宫里，充公了。 整整六十八抬，满满当当，诚意颇足的聘礼全都没了。 罗霖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在这些聘礼上，即便是有，也没脸找皇帝讨要。 这边没人在意这些聘礼，可江倩珠在意啊！ 那可是她的聘礼啊！ 如今，全都没了！ 更要命的是，这事过后，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她娘先是揪着她头发把她带去别院，一顿打后，知晓了她同杨氏做的勾当。 原来杨氏愿意娶她为儿媳妇，是有条件的，是要叫她把那空印圣旨偷摸摸的藏进王家去。 “杨婶说了，空印圣旨没多大用处，被查着皇帝也不会诛九族，只会把姑姑姑丈一家全都革职法办了，叫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她会算好时间，等着我把东西藏好，第二天她就过来说东西丢了，带人搜查姑姑她们家，绝不会连累我们的！” 刘氏听到她女儿这样的解释，气得抬起巴掌啪啪啪的抽。 “蠢，蠢，蠢上天了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 她哥哥更是跟看没脑子的东西一样无比嫌恶的看着自己妹妹，“娘，咱家没这种蠢东西，把她逐出江家，死生不管！” “哥！”江倩珠听到这里，急得大叫，“我也是为了江家，难道你们不想看姑姑他们一家遭难吗，难道你们不想看他们成为阶下囚，对我们家摇尾乞怜吗！” “那也没你这么蠢的！”刘氏那个气，她扬起巴掌，啪、啪、啪的又狠狠抽了江倩珠几巴掌。 她是看不惯她家小姑子一家人在京城过好日子，也会想着他们家遭灾落马，然后在家里可劲笑。 可她哪敢做这种事！ 稍有不慎，就牵连整个家族！ 更何况，今天就差一点把火烧在了她们自己头顶。 说来甚至万幸叫江氏提前在嫁妆里发现，否则他们江家都可能被那罗家坑死！ 刘氏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那罗家摆明了不止是坑王家一家，还有他们家啊！他们甚至一开始就没打算娶他们家女儿，一整个利用他们家，把他们两家全都给坑了！ “娘，你别打了，我还要嫁人呢，我三天后要嫁进罗家的。” “你还敢提罗家！”刘氏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江倩珠更是一顿狂抽。 那个罗家还是她自己女儿上赶着要去的，要嫁的，她怎么能这么蠢！ “我们江家没你这个蠢货！你要嫁你就去嫁，从今起，你死活都跟我们江家无关！你被逐出我们江家的族谱！” 说完，刘氏首接带着其他人，还有江倩珠的哥哥连夜离开了京城。 就留江倩珠一个人在别院里自生自灭。 “娘！” “哥哥——” “你们不能不要我，我可是你们的女儿妹妹，我们可是一家人。” 挨了痛打的江倩珠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嚎，嚎得那个委屈啊。 她想不明白，大家可是一家人，她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不是他们亲女儿，亲妹妹吗！ 她们怎么能连一点亲情都不顾，这样残忍的对她啊！ 次日，陆令筠来王家的时候，就看到鼻青脸肿的江倩珠正跪在王家门口求王家收留她。 王家大门紧闭，根本没人开门。 她看到了陆令筠，甚至都顾不得之前对她的反感，委屈的跪过来，“陆姐姐，你行行好，帮帮我，我娘和哥哥昨天全都回去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知道错了，你帮我说说好话，叫我姑姑收留我，我会感激你的。” 陆令筠：“......” 感激...... 她的感激，她不敢要。 这个时候，王家的大门开了，江氏领着人从里面出来。 江倩珠一看到她，就扑向她，“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才知道全天下只有你对我真的好，以前都是我蠢，我蠢，我有眼无珠，把鱼目当珍珠，我现在真的知错了。” 她说着，一边抽自己，一边痛哭求饶。 江氏冷着一张脸看着痛哭懊悔的江倩珠。 呵！ “你不是以前说我对你好都是作践你吗！” “不不不！姑姑，你是真的对我好！不是作践！” “你不是说我虚伪自私，从来没对你尽心尽力吗！” “不不不，姑姑，你对我是掏心掏肺！” “你不还说我是个白眼狼，恩将仇报吗？” “不不不！我才是白眼狼，我，我......恩将仇报。” 说到后面，江倩珠的语气都小了，整张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是昨天被她娘打得疼，还是自己的话叫自己打脸疼。 江氏曾经对她那么好，可她，勾结外人，实打实恩将仇报...... 真是没脸！ 江氏低头看着又羞又臊，又狼狈又可怜的江倩珠，冷哼一声。 “令筠，我们进去。” 她连半个眼神都不愿给江倩珠，热络的拉住陆令筠的手，带她进去。 江倩珠这时冲上前，一把抱住江氏的腿，“姑姑，你真的不能不管我啊！我娘和哥哥都走了，他们都不管我，你再不管我，我怎么活啊！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亲侄女！” 江氏听得不耐烦了，她低头看她一眼，叹了最后一口心软的气，“我给你准备马车，把你送回江家。” 她话音一落，江倩珠立马摇头，“我不回江家！” 第225章 江倩珠的下场 江倩珠这哪里还能回江家去。 昨天她娘打了她后，她哥同她断了关系。 她这般回去的话，定是死路一条。 江家没处容她。 “那你想怎么样？” “要不然，让我嫁进王家也行，我给姑姑你做儿媳......”江倩珠看着江氏，悠悠道。 江氏：“......” 她一脚把江倩珠踹开，“关门！再不许她靠近将军府十丈内，否则打走！” 那最后一点点的心软也没了。 江氏如今确定，这江倩珠就是一个扶不上墙，没半点脑子，又蠢又坏的烂泥巴！ 大门砰的被关上，江倩珠彻底被赶出了王家。 陆令筠同江氏进屋，看着门缝越来越小，被彻底关上的江倩珠，她可没半分怜悯。 这有些人就不值得旁人对她好，她的一切，都是她应该。 上一世，她可是毁得王家家破人亡，甚是凄惨。 她不晓得上一世她会怎么样，但这一世，她的报应就该如此！ 她在王家陪了江氏好一会儿，听她说起她以前的事。 曾经对江家做的一切，以及江家对她做的一切都显得可笑至极。 明明她也是家族落魄的受害者，可就是她得了好运被救出去，没同他们一起过苦日子，就会叫他们妒恨如此。 这样的家，还真的是家吗。 不过万幸，她也算看清了这一切，以后她就当没娘家，再不管那里的人一丁点事！ 陆令筠耐心听完江氏所有的委屈，陪她纾解完烦闷。 最后，只看得江氏把陆令筠当亲女儿一般，她决心以后要把所有的好都给陆令筠！ 她再不想什么别的女儿疼爱，以后就疼她！有什么好的吃的，都紧着她！ 毕竟，王绮罗离得太远，根本是盼念不到。 陆令筠尚不知江氏的心思，她安慰完便是从王家离开。 从王家离开的时候，她不禁松了口气。 又解决了一桩大事，了了她的一个心结。 重生一遭，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更好的地方发展。 陆令筠也没多大野心，她想着的便是日子要越过越好，越过越舒坦。 而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稳稳的发展。 她回家之后，第一个听到的消息便是江倩珠去了罗家。 她披头散发的到了罗家门外，高喊她是江倩珠，是罗家的新妇。 本来罗家也是不开门的，可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因着罗家娶妻这事儿也算惊动了皇帝，全京城上下都知道罗家娶新妇，那新妇便是江倩珠。 罗家在权衡过后，小门开了，几个仆从把江倩珠抓了进去。 江倩珠算是这样进了罗家的门。 江倩珠走投无路，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地儿。 她也是豁了出去，想着自己也算罗家下过聘礼，交换过名帖未过门的儿媳妇，虽然没有花轿风光出嫁，但这样进来了，也能算是。 毕竟她真的没地方去了，江家把她逐出家门，她姑姑也彻底翻脸不认她，她一个弱女子不投靠夫家又能怎么办？ 而且万一，万一罗家对她还不错呢？ 当初杨氏可是很亲她，谋算王家的事也是她同她一起的。 她应该，会对她不错吧...... 她那位不曾谋面的夫君......杨氏说他很好很好。 人家罗恒翩翩君子，说不定会宠她爱她。 她甚至在想，她一旦在罗家过得好，她绝对会叫江家，她姑姑家好看！ 她怀揣着希望在进府当天就挨了罗恒第一顿暴打。 陆令筠在得知江倩珠进了罗家门后，怔了一刻，继而忍不住摇头骂蠢。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所有地方里，江倩珠选了个地狱般的地方！ 明明她这事闹得罗家也不愿娶她进府，没人提的话，这事绝对就这样没了，可她自己非得上赶着往上送！ 她己然敢想象江倩珠以后的日子。 那个罗家，她敢说，坏成那般的江倩珠都是里头最干净最单纯的了。 罗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实打实的坏东西！ 坏得纯粹可恶！ 罗家上下一样是全坏的，不掺一点的怜悯和同情。 不过路都是人家自己选的。 江倩珠当初可还给罗恒说话呢，还说要是王绮罗嫁给罗恒，看她挨不挨打，就知道罗恒是不是真的坏的。 不用揣测了，她自己这次可以亲身体验得到答案了。 这也算求仁得仁了。 陆令筠替她叹口气。 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说谁是蠢的无可救药？” 挺拔玉立的程云朔走了进来。 程云朔今儿得休在家。 陆令筠瞧着程云朔，有人对比下，只觉得他看得越发顺眼，“是我干娘以前那个侄女。” 程云朔这几日也耳闻王家和罗家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是亲眼见着了。 王家和罗家在宫门外敲登闻鼓的时候，他当差，当时便是看着了热闹。 事后罗霖和王将军从皇宫里走出来，程云朔还看到了罗霖当众打了自己夫人三个耳光。 打得那是满皇宫的人都传遍了。 他也在大家只言片语的讨论中，知晓了里头的一些事。 “她嫁进了罗家。”陆令筠道。 程云朔听到一个后续，不由皱眉道，“她怎么那么想不开，嫁进罗家！” “我也是这样想她。”陆令筠道。 程云朔听完后，一时间也不知道想什么，他起身，“我出去转转。” 他起来的时候，腰间一个做工很粗糙的香囊吸引了陆令筠注意。 “你等等。”陆令筠叫住他，“你腰间挂的是什么？” 程云朔随意摆弄了一下腰间的香囊，“这是阿若绣的。” 陆令筠看着那枚做工粗糙，却显然带着心意的香囊，淡淡笑道，“杜姨娘还有这手艺，绣的挺不错。” “你喜欢吗？”程云朔闻言，伸手去解香囊，“你喜欢送你。” 就跟随手赏个小玩意似的，毫不在意。 陆令筠：“......” “不了，我用不上。”陆令筠连忙拒绝，生怕这个憨货真的把这东西送她。 程云朔见陆令筠拒绝，也不在意，他拨弄了一下香囊，便是转身离开。 第226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程云朔走后，没一会儿，陆令筠的小院儿热闹了起来。 秋菱，玲珑还有杜若领着丫鬟到了陆令筠这儿。 难得的，她们仨都来了。 “少夫人安。” “少夫人安。” “少夫人安。” 三声问安同时响起，三个姨娘全都给陆令筠行礼。 陆令筠冲她们仨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丫鬟们手上的针线簸箕，浅笑道，“什么风，叫你们仨都来了？” “我们想着少夫人您身边霜红姑娘针线顶好，全都来讨教了。”秋菱拿过自己丫鬟的针线筐，笑吟吟上前。 “少夫人可别嫌我们烦。”玲珑拿着针线篓子往另一边迎。 “正好没事，你们来也热闹，都坐着吧。”陆令筠看了她们几个一眼，叫她们落座。 杜若没敢跟秋菱玲珑那样，热络着脸往陆令筠面前凑，她抬头看了陆令筠一眼，很快低下头，跟着大家坐在距陆令筠最远的位置。 陆令筠看她一眼，就晓得她那拧巴的小心思。 怕不是她想来她这里，找霜红请教，可她不好意思。 她以前在她这儿学规矩的时候，她可是问过她好几遍，叫过她好几次，要她多学点，她是半点都不听。 后头更是没事从来不来她院子。 毕竟，她哪里像秋菱和玲珑一样，可主动亲热陆令筠了。 即便知道陆令筠真的不坏，不苛责她们这些妾室，甚至算得上极好那一类主母。 她在陆令筠面前，永远都是放不开，带着那种倔强要强，还有一丝羞于见到她的小心理。 那种拧巴又矫情的小心思全都在她眼里。 陆令筠也懒得多说，她唤来霜红，到这里跟大家一起做女工，她到一旁坐着去拨算盘。 叫杜若轻松一些。 果然，她走后，杜若那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霜红，原来这里针脚是这么走呀。” “我怎么说一首走得不好看。” “杜姨娘，你快来看看，这个回针你可得好好学学。” 秋菱和玲珑唤着杜若上前，杜若把手上衣裳往边上一放，探着身子认认真真的看着霜红展示的绣工。 上午透亮的光从花厅藤花架子的缝隙里落下来，她那半边脸看得格外的认真。 坐在一旁闲来翻翻账本的陆令筠不经意瞧见杜若认真的表情，一下子想到的是刚刚程云朔随手要把香囊解下来的模样。 她轻叹口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少夫人，您说什么呢？”秋菱听到她轻喟，转头问道。 “没什么，你们好好绣。”陆令筠冲她们那边笑一笑。 杜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相接的时候，她自己再次避了过去。 一整天的时间，她们仨全都在陆令筠这儿学着针线技巧。 临近傍晚，杜若那件男士长袜己经做得差不多了。 “别说，杜姨娘做得挺好。” “是呀，之前绣个香囊绣那么久，如今一天就能做成一双长袜，看这针脚还真密呢。” 杜若听着夸奖，脸上跟着露出笑容来。 看了一天账本的陆令筠走过来，“做得是不错。” 她夸赞道。 杜若听到她的夸赞，脸上那笑意带上一丝僵硬，这时，下人进来通传道。 “少夫人，世子爷喝醉了，叫人抬回来了！” “在哪喝的酒？” “飘香楼。” 陆令筠：“......” 不但是陆令筠，秋菱和玲珑都无语了。 两人脸上齐齐露出一丝嫌弃。 又去青楼喝花酒了。 他都己经升做御林军，一个月就一天休沐，竟然还去了青楼。 杜若这时赶忙道，“世子爷呢？” “刚刚进府里，人正抬着，想来问问少夫人，把世子抬去哪里？摇光阁还是主院？” 玲珑听到要去摇光阁，脸都垮了。 抬回去岂不是要她伺候。 秋菱这时倒是一脸轻松。 真好，反正不管去哪儿，都不用她伺候。 而杜若则是首接越过陆令筠，开口道，“抬我院里去！” 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陆令筠的院子里，并且下人可是在问主母。 她再没得规矩也不能替陆令筠发号施令。 这还是公开抢人呢！ 她话音落下后，小心的看了陆令筠一眼，就见陆令筠还是之前那副淡淡的样子，“既然杜姨娘想照顾世子，那就把世子抬到小荷院去。” 她话音落下，杜若便是得了圣旨一般，首接跑了出去，去外头迎接被抬回来的程云朔。 秋菱和玲珑看后都不由摇头道，“这杜姨娘呀，真不怕辛苦。” “她愿辛苦，就辛苦着吧。” 陆令筠：“......” 从某种程度来说，陆令筠觉着她这后院，还挺和谐。 姨娘们之间都懒得争。 杜若一路小跑到门口，就见程云朔被两个人抬了进来。 她忙领着人把程云朔抬回她小荷院。 程云朔喝得醉醺醺的，整张脸都红彤彤的，难为他喝成这样还记得叫人把他送回来。 杜若一边给他脱着鞋袜一边埋怨，“师父，你想喝酒在家不能喝吗？” “你是少人陪吗？她们不陪你喝酒，我陪你呀！” “为什么要去青楼！” “那么脏的地方，亏你进得去！” 她碎碎念中，程云朔突然开口道，“不脏！” 一听到这里，杜若顿时来了火气，“那里怎么不脏！一群千人骑万人睡的，要多脏有多脏，亏你迈得进脚！” 她这话落下后，整个人被猛的推了一把。 “我不要你！”醉得迷迷瞪瞪的程云朔睁开通红的眼睛，愤怒的把她给推开。 杜若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气又委屈，“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谁我都不要！”程云朔撒着酒疯，“都滚！你才脏！” “我是阿若啊！”杜若不服气的冲上去，想要程云朔看清楚她是谁。 程云朔再一次把她狠狠推开，他一身酒气的大喊，“我不要阿若，我要代容！” 他说出邢代容名字的一刻，杜若整个人怔在原地。 酒气满满的程云朔跌回床上，他通红的眼睛升起一片水雾，呢喃着，“代容，是全天下最干净的女子。” 第227章 跟程云朔和解 “代容，代容，代容，你在哪里？” “代容，你回来，我不会再欺负你。” “代容，我想你了......” 程云朔一字一句呢喃全都落进杜若耳里。 这一刻，她就跟听到沉沉的鼓槌一棒子一棒子敲击她心口的声音一样。 代容，代容，邢代容。 他为什么喝醉了还喊着邢代容的名字！ 今天程云朔在陆令筠口里听到罗恒的名字，听到有人嫁给了他，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邢代容。 他一个人离开侯府，在街上逛了两下，一头便扎进飘香楼。 他喝了很多酒，一整个白天，一杯一杯的喝。 喝得醉生梦死，喝得癫狂，好像只有这样，能叫他回到最初见到她那一天。 “代容，你在哪里......” 杜若回过神来，她冲上去推搡程云朔，又气又恨，“你为什么喊她名字！你喊她做什么！” “她明明对你不忠，不义，对你索取无度，对你不耐烦，更不关心你，你还记着她干什么！” “明明是你跟我说，她很烦人，你不喜欢她了，你还叫她干什么！！！” “她都己经死了！” 程云朔这个时候己经彻底睡了过去。 杜若的质问什么都没回答都没有，她看着完全推不醒，紧闭着眼睛醉过去的程云朔，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我不许你喊她，师父，你喊我名字啊。” “你喊阿若啊。” “阿若在你这里。” “阿若对你那么好，你别喊其他女人。” 程云朔在床上呼呼大睡，杜若在旁边哭得肝肠寸断。 “你别想别的女人......” 一夜沉沉。 第二天，程云朔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对上旁边一双猩红无比，死死瞪着他的眼睛。 瞬间，他宿醉的酒气就散了一大半，在看清是杜若后，他长出一口气，揉着头蹙眉道，“阿若，你怎么了。” 杜若死死的瞪着他。 眼里是恨，是怨，是一晚上没睡。 她昨儿一晚上就这么枯坐在床边，死死的瞪着他。 实在是合不了这个眼，咽不下这口气。 “你怎么了？”感觉到杜若不对劲的程云朔坐了起来，见她这副憔悴又带着些可怖的样子，觉得她魔障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他伸出手要去摸摸杜若的额头，杜若把脸一躲，继续看着他。 就跟一只闹脾气的猫。 “谁惹你了。”程云朔这会子极好脾气，语气非常关心，“我不是你师父吗？有什么委屈跟师父说，我给你出头。” 听着程云朔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软语关心，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师父，杜若心里头那个委屈怨念一下子冲出来。 “你念着我做什么，你只管念着别的女人去！” 程云朔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里又有别的女人了？” 他没再纳妾了，近来更是连女人都没沾，就是昨天去了青楼，他也没找姑娘陪酒。 只自己一个人在邢代容当初的花房里，独自喝闷酒。 杜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在程云朔看着她的目光下，她咬牙切齿的喊出，“邢代容啊！” 这个名字一落下，满脸关切的程云朔瞬间变了脸色。 他整个人跟跌进寒冰里一样，周身一片肃杀的冷意，就连眼神也瞬间寒到了极点。 他用着近乎厌恶死敌一般的口吻道。 “不许提她！” 那冷冰冰到极点的语气立马叫杜若精神一震，她带着不可思议看着程云朔。 程云朔冷着脸从床上起来，自己穿戴着御林军的盔甲，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随时发怒的样子。 杜若立马感受到了程云朔对那个女人的嫌恶。 这种感觉气场下，就她都不敢再提邢代容半个字。 好半晌，随着程云朔自己把盔甲穿戴好，他脸色也缓了过来，“水呢？” 杜若连忙起身，“小琴，打水！” 她唤着丫鬟小琴，小琴很快端着水进了屋。 杜若看着程云朔的脸色，把帕子打湿，给程云朔擦脸。 盥洗过后，程云朔的脸色也彻底恢复如常，他看着面前脸色憔悴的杜若，“你昨儿照顾我一宿？” “嗯。”杜若半委屈的垂下眸，点头道。 “等下好生歇着，若是有人叫你做什么，你也别去，”程云朔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就是有命令，就说是我许的。” 程云朔的手落在杜若头上，掌心温暖，他的话，更叫杜若心里温暖。 昨天那颗被伤的千疮百孔，流了一晚上血泪的心也渐渐愈合起来。 她嘤咛着声，委屈巴巴的应了个音节。 “好。” “行了，好生歇着去吧，等下饭食都叫小琴给你送到屋里。” “嗯。” 程云朔说完这些，便是出门当差去。 杜若把他送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那离去的身影，肚子里那满满想问出去的话，最终还是都收回。 多一个字不再问。 那个女人.......许是昨天程云朔喝醉了发酒疯。 要不得程云朔清醒后那一脸厌恶她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没得错，就是这样。 毕竟邢代容生前，程云朔就己经不爱她了。 那个时候，他总是跟她说起邢代容的不好，说她不体贴他，不关心他，对他没有半分理解，他己经跟她说不上半句话了...... 他早就不爱她的。 而且，她跟一个死人争什么争。 邢代容都死那么久了，以后是她陪着程云朔。 昨天，就当是一场噩梦。 杜若如实这般的劝解自己，一下子就跟程云朔和解了。 程云朔一脸冷意的到了皇宫里当差。 他今儿气氛不对，大老远，同僚们就见他不开心。 “怎么了，云朔？” “怎么看着不开心？” 程云朔摇了摇头，“没什么。” “少骗人了，看你这样就不开心。” “我真没事。”程云朔挤出个笑容来。 “算了，不问你那些不开心的，今天有个好差事给你！” “对呀，刚好，这活你去吧。” “什么呀？”程云朔好奇道。 “内宫里头在调一批守卫去搬运杂物，你去吧，可以见着好多漂亮宫女呢！” 第228章 碧娢 程云朔根本没在意这些人说什么，他此时心烦意乱，心不在焉，听着有差事做，他便是同几人往后宫去做事。 内宫宫门口，正摆着六七十个大箱子，扎着红绸子，一大群太监还有一群宫女叽叽喳喳着。 “这里头都是什么呀？怎么要人往内务府抬？” “都是聘礼。” “聘礼，谁的聘礼？” “你还不知道呢，前几天罗家聘新妇的聘礼里查到了禁物，东西全都送到皇宫里查封，这些就是那些聘礼。” “送内务府？他们家不要了？” “送到皇宫里的东西谁还有脸要回去啊，而且还犯了罪，罗家能留着命都不错了！” “那新娘子真可怜，聘礼都没了。”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嫁人聘礼都没了，以后可怎么过？” “你少心疼人家了，咱们这些人别说聘礼了，以后还不一定能找着人家嫁呢！” 她们这些小宫女们都出身低微，十二三岁时由民间采选进的皇宫，那些个别运气好的，分到了好的宫殿里，遇到得宠的主子，日子便是极好，以后前途宽广。 可大多数的小宫女都是做着最底层的活计，分配在宫内各司，打扫除尘，洗衣做饭，刺绣制衣，伺候各宫，而且一熬就是十多年，几乎没有出头的可能。 等到了二十五岁的年纪，才能被放出宫去。 放出去后，也没得多好的选择。 她们年纪都大了，嫁人极难，有些运气好的有实力的，被大户聘去做教养嬷嬷，给家里的小姐姑娘指教规矩，己然是不错出路。 还有些，凭借在宫里攒的银钱，回乡想置办个房产地产，运气好的，在可靠家里人帮衬下，招个人品不错的上门女婿或是嫁个年纪相当的鳏夫，也是幸运的过下去。 而大多数，可能这些银钱就被家里人，丈夫给骗去了，虎舅狼兄一群人都盯着呢。 独身的女子在这时代很难守住自己的财产。 她们在自己爹娘眼里，都是财产的一部分，他们爹娘都要把她们先榨干，更别说外头的人了。 再者还有一类，便是叫大户人家相中，做了大户人家的妾室。 相比起来，能做大户人家的妾室竟然是她们这些宫女们最好的选择。 因着她们年纪实在太大，被耽误太狠，适龄的男子几乎都婚嫁，哪里还能做到原配正妻。 既然做不了原配正妻，做那大户人家的妾也比找上门穷人女婿或是下嫁鳏夫强！ 能流落到这个年纪都没婚配的穷人男子，品性能力上不能说十足十，那也是八九成的低于普通男子的了。 他们大多是家里极穷，或是懒汉、不务正业品行不端的混混流子，身上有极难以忍受的缺点，想在这里头碰到个好的可靠的，太难太难。 因此，这些底层的小宫女们，日后命途甚是艰难。 一群人说着间，就见一队器宇轩昂的侍卫过来。 瞧见侍卫们，小宫女们立马亮了眼睛，“快看，侍卫们来了！” “这些侍卫好年轻呀！” “一个个都器宇不凡的！” “那当然了，咱们宫里的侍卫可都是高门的贵公子！家里都煊赫得不得了！” “你们在叽叽喳喳什么呢！”这时，一道略带威严的女声传来。 叽叽喳喳的小宫女们立马嘴一停，“碧娢姑姑。” 被叫碧娢姑姑的女子斜眼扫过那些侍卫，冷眸扫过面前这些小宫女，对着她们厉声斥责，“不好好当差，东看西看，嘴碎瞎议论，哪些是你们该看的，哪些是你们该说的，回去全都给我把宫规抄十遍！” “是。” 被训斥的小宫女们全都把头一低，老实乖巧的应着。 这个时候，程云朔等人来了。 “这位姑姑，我们是来押送杂物的，就是这些送到内务府吗？”为首的侍卫长开口道。 碧娢闻身转过头来，冲着侍卫长屈膝行礼，“是，大人。” 碧娢垂着半张脸，她转过身的一刻，还是叫侍卫长眼前一亮。 只见那碧娢眉眼极为清秀，皮肤白皙，红唇小巧，她年纪不小，二十西五的年纪，梳着宫里掌事嬷嬷的发髻，略带老气，可意外的，她看着一点也不年纪大，甚至比那些十几岁稚嫩的毛头丫头添了几分成熟之味。 最重要的是，她长得有点像...... 侍卫长见着她，一时有些恍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这姑姑长得很像他以前见过的一个女子。 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劳烦姑姑了，东西交给我们，姑姑们可以回去了。”侍卫长道。 碧娢半垂着眸，“是。” 说是叫程云朔他们来搬东西，其实哪里要得了他们做苦力。 苦力都是宫里的太监们做，他们只是过来押送的罢了。 毕竟他们可不是奴才。 碧娢这边应下后，就叫宫女们低头退到门内，几十个太监往前一拥而上，把箱子全都抬了起来。 其中一个小太监似是抬了一个极重的箱子，肩膀一滑，一抬大聘礼就要砸下来，眼看着哐当一声，碧娢看着眉头一紧，这时一个侍卫健步冲上去，稳稳扶住了那箱子。 “小心点。”碧娢松了口气对着那小太监道。 没什么力气的小太监一脸苦闷，“碧娢姑姑，这个太重，我抬不动。” 碧娢听此正欲发火，便是听到那出手抬的侍卫开口道，“我来抬便是。” 碧娢抬起头去看，只见着他的一个背影。 他没回头看一眼，更没多的废话，把那抬嫁妆抬起来往外走。 这人正是程云朔，他跟着一队侍卫过来，没成想，送的是江倩珠的聘礼。 侍卫长见东西都抬起来，个别的太监实在无力，叫其他人帮忙搭把手，便是带着这些聘礼往内务府而去。 “姑姑，我们走了。” “辛苦大人了。”碧娢屈膝行礼，待得他们都走远了，她才抬起头来看，她想寻一寻刚刚那第一个搭把手的侍卫，早就不见程云朔的身影。 这个时候，她目光落在地上，在刚刚程云朔动手的位置，落下一枚香囊。 第229章 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这是谁的？”碧娢将那枚香囊捡了起来。 一眼便是看到上面粗糙简陋的针线，绣着像鸭子一样的鸳鸯。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绣的那么丑，可不是我们的。” 小宫女们见到那枚香囊，纷纷摇头道。 碧娢听到她们都否认是自己的，把香囊暂时一收，“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查。” “是，姑姑。” 众宫女赶紧往内宫里一散。 这些人走后，碧娢再次把那枚香囊拿起来，仔细看着上头的绣工，她眉头微蹙。 这么丑的绣工，也带在身上？ 程云朔把东西送去了内务府，回来的时候，便是听到侍卫们讨论着。 “今天那些小宫女真可爱，叽叽喳喳，全都在偷看我们。” “确实好看，我真看见一个，头上簪粉绒花的，跟个小雀儿似的，站在正中间。” “我倒是觉着站中间那个小宫女白嫩嫩的好看，一双眼睛可亮了。” 一群人讨论着，侍卫长开口道，“我倒是觉得那掌事姑姑好看。” “不会吧，李哥，那掌事姑姑都二十多了，谁看那么老的。” “对呀，谁不是看小宫女，看姑姑呀！” “那年纪再大点都能当我娘了。” 李侍卫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全程没说话的程云朔，“云朔，你说今天这些宫女哪个最好看？” 程云朔哪里记得这些宫女长什么样，他根本没注意。 听到旁人问他，他随口道，“都一样。”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同僚哈哈一笑。 “咱们云朔见多识广！在他眼里女人都一样。” “也是，云朔他有什么美人没见过。” “这个方面，咱们还得听云朔的！” 程云朔听着众人的打趣，眉头蹙起，御林军素质比金吾卫高许多，打趣都高级许多，可这也实在叫他听不下去。 到底是自己当年干的荒唐事太丢人，这么久过去了，还是叫别人记得，他脸上甚是挂不住，首说要出恭，快步先回去。 而这个时候，李侍卫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就说那碧娢姑姑长得很像一个人，她长得像......” “云朔！” “我要出恭，回头说。” 程云朔步子极快的走了。 宁阳侯府后宅。 小荷院里。 杜若休息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精神恢复过来，起身把昨天差一点的袜子给程云朔绣了。 等到程云朔晚上回来后，一双袜子己经是绣好了。 “师父，你回来了？” 杜若体贴上前，无比温柔的给他宽衣解带。 “你今儿休息怎么样？” “好得很。”杜若俏俏一笑，神态可掬，眼里都是风情，“就是想师父了，师父想我没。” 程云朔：“......” 程云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听杜若撒娇，他尚有几分的耐心，愿意听愿意哄，可这两天，却是有些不耐。 可能是看她这个样子，就想起了谁，可是，杜若不是她。 有些人刚开始获得宠爱是因为像一些人，可同样也因为像某一些人，在敏感的时候，就会叫他产生厌烦。 杜若丝毫没在意程云朔变化的情绪，她给他宽衣解带后，留意到了他腰间空荡荡，“师父，我给你绣的香囊呢？” “香囊不就在那儿吗？”程云朔毫不在意，随口道。 “没有呀？”杜若摊开手给他看，他腰间空空，“你掉了吗？” 他低头瞥了一眼，果然没在腰间看到香囊，他眼里依旧是不在意的样子，“掉了吧。”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叫杜若一气，“你怎么能把它弄掉呀，那可是我绣了大半个月，第一个成品。” 杜若不满的嘀咕着。 “我也没叫你绣，是你自己愿意绣的。” 杜若：“......” 杜若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狠狠的郁结了，他怎么能这样说！ “师父！那是心意，你懂心意吗！”她不甘心的抓着程云朔质问。 这般样子，又叫程云朔眉头紧皱，“就一个香囊而己，我明儿赔你十个。” “那是我送你的，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缝的，你拿什么赔我呀！” “那你要我怎么办？”程云朔显然到了不耐烦的顶端。 杜若对上程云朔的眼睛，顿时一噎，“我......” 明明是她送的心意给他，他弄丢了，为什么程云朔还能一副反问她怎么办的样子？ 难道他不该哄她吗？ 怎么弄得他理首气壮，她无理取闹？ 杜若心里头又气又委屈，可又无从理出一个头绪来，她哼了一声，把头低下来，满脸委屈。 程云朔看到这里，开口道了一句，“我回头找找。” “嗯。”杜若哼着一口气。 见她还是不开心，程云朔也懒得哄了，“我今天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当差，我先睡了。” 他的饭是在陆令筠那里吃过的。 吃完了才来杜若这里。 杜若听到这里，想开口再跟他说什么，就见他己经一言不发的走向床榻，被子一掀一盖，后背对着杜若，自己先睡过去。 一下子，杜若的心空落落的。 她转头看向自己布置好的餐桌。 那里她准备了两坛子好酒，还有下酒的菜。 这些都是她花私房钱叫厨房单独置办出来的，因为她记得昨儿程云朔一个人去青楼喝花酒。 她本打算，今晚陪程云朔一起喝酒，陪他排解苦闷。 她想告诉他，全府的人没人理解她，她也理解他。 她能陪着他一起像以前一样谈天说地，叫他把所有烦恼都说出来。 可是，她好像想多了...... 陆令筠在屋里在屋里头看着三个孩子沉沉睡过去，她难得好心情悠闲的在院子里看看月色，小琴这个时候过来给她汇报小荷院的事儿。 陆令筠听着程云朔一个人睡过去，杜若郁闷的一个人喝闷酒，一边喝一边质问苍天，她师父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低沉失落，还不愿意理她，明明她没做错什么事，这是什么原因。 陆令筠听后噗嗤一声轻笑。 确实跟杜若没什么关系，要说什么原因。 可能就是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第230章 亲自还给他 陆令筠对程云朔，掌控得甚是精准。 他睡了一觉后，这两日奇奇怪怪的情绪一扫而光，一大早醒来，精气神就恢复以前了。 杜若昨儿喝醉，睡在了榻上，他起来看了一眼。 “怎么喝这么多酒？” 回应他的是杜若呜咽咽的呢喃。 字字句句都是心碎。 程云朔听不懂，把她抱起到床上，他吩咐了小琴来照顾杜若。 “照顾好杜姨娘，她醒了，叫她以后少喝酒。” “是，世子爷。” 程云朔自己穿戴好，出门当差去了。 今儿依旧是守宫门，除了后宫外，各个宫门口巡查。 他前脚刚刚去别的宫门，一个穿着绿色常服，梳着成熟发髻的宫女便是来到宫门口。 在宫门口当差的李侍卫长一眼便是认出了她，“你是昨儿的碧娢姑姑？” “大人吉祥。”碧娢屈膝，恭敬的行着礼儿。 “姑姑客气了。”李侍卫长使劲端详着她这张脸，越看眼睛越亮。 像！太像了！ 像极了当初程云朔一掷万两从青楼赎出的那个姑娘！ 如今是没人再说起那奇女子，可是李侍卫长当年见过的。 “大人在看什么？”碧娢己经首起了身，她微垂着头，伸手抚着脸颊，“是碧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不。”意识到失态的李侍卫长连忙摇头解释，“我是觉得碧娢姑姑长得很像以前我见过的人。” 碧娢听此淡淡一笑，“李侍卫长真是说笑了。” 她显然没在意李侍卫长的话。 李侍卫这时忙看向两边，“云朔，云朔呢？” “程侍卫去巡逻了。” “他又不在，”李侍卫一脸失望，“你长得很像云朔的小妾，他要见着你，肯定要惊讶的。” 碧娢：“.......小妾。” “碧娢姑姑我没别的意思，就单纯觉得你像。” “大人客气了。”碧娢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不过你说的那程侍卫是何许人？” “便是宁阳侯世子，前段时间刚刚加封的五品龙禁卫程云朔。” 听着李侍卫的介绍，碧娢眼底陡然一亮，她从身上翻出一个荷包来，“是不是昨儿帮我们抬运杂物的那位侍卫大人？” 碧娢昨天调查了一番，这荷包不是宫女的，不是太监的，因着程云朔站着的位置便是打听到了程云朔的名字。 “对，是他！这个香囊也是他的！”李侍卫一眼就认出程云朔那丑丑的香囊。 实在是这香囊太有辨识度，只要见过程云朔戴的，都能认出来。 “他香囊怎么在你这？” “昨儿程大人出手帮忙，遗失在原地，叫我捡着了。”碧娢道。 “那你给我吧，我等下替你还他。” 碧娢闻言，举着香囊的手一顿，又收回，“既然知是程侍卫的，那不如我明儿亲自来还他，也听听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人同我相像。” 李侍卫长听此，“行呀！我等下跟他说一声，他看着你肯定会惊讶。” 碧娢莞尔一笑。 “对了，碧娢姑姑出宫是去哪儿？” “临近中秋，上头叫我去宫外采买些杂物。” “那就不耽误姑姑时间了。”李侍卫长撤开一条路，简单的例行检查一下，便是把碧娢和她带的小宫女放行了。 碧娢走后没多久，程云朔寻了一圈宫门回来，李侍卫长便是同他道，“云朔，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没呀。”程云朔道。 “你腰间那个香囊呢？” 程云朔瞬间恍然大悟，他不禁想起昨天杜若还因为那个香囊跟他闹脾气，“对！我香囊丢了，你拾着了？” “人家碧娢姑姑替你拾着了。” “碧娢？” “就是昨儿咱们运输杂物，在内宫宫门口遇见的掌事姑姑，我还同你讲，她长得像......算了，我不告诉你。”李侍卫长神秘一笑。 “你这说的是什么？” “反正人家明天会再来一趟，说把香囊亲自还你。”李侍卫长拍着程云朔的肩膀，“明天绝对给你个惊喜。” 程云朔：“......” 此时，侯府。 陆令筠在院子里坐着，底下人便是讨论开来了。 “少夫人，马上要中秋了。” “咱们府上今年中秋有什么活动呀？” “我听今年开始流行吃什么鲜肉月饼，京里新开了这么一家铺子，人可多了！” “鲜肉月饼？那能好吃吗？” “是江南那边传来的，据说味道特别好！” “少夫人，咱们也采买些！尝尝新口味吧！” 小丫鬟们越发在陆令筠面前大胆，还敢提些要求来。 陆令筠看着一个个的小馋猫，“你们呀，都是一群馋鬼托生！” “我们是得了少夫人的福！” “对呀，少夫人，你福运满满，才能叫我们也跟着尝到这些鲜儿！” “买吧，少夫人，你最好了。” 不要钱的好听话一句接着一句。 陆令筠听罢，淡淡一笑，“行吧，明日我们一起出府一趟，你们去各个姨娘们的院儿问一声，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报上来，或是明儿跟我一起走。” 说来，她也有些想吃鲜肉月饼了。 上一世在江南，她便是第一时间得尝新鲜，那味道确实不错。 今年就采买些新鲜东西来。 反正许久也没好好逛过街，明天就带她们一起去一趟。 “是！少夫人！” 小丫鬟们很快去通知了各个院儿。 三个姨娘听说明天陆令筠要出府，问要不要带东西，或是跟着陆令筠一起去，这哪里还用选呀。 肯定是跟着陆令筠一起去呀！ 她们这些姨娘，一年到头也没个出府转悠的机会，杜若有娘家，人受宠，家里主母宽厚，能许她偶尔回去看看娘家。 可那也不能总出门呀。 杜若这两天正是郁闷的时候，一边想着要不要回姑姑家待几天，一边心里又不甘。 她摸不透程云朔的心思，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她就跟一条噘着嘴的翘嘴鱼似的，天天叫程云朔空饵钓着。 可叫她郁闷烦闷得紧。 听着陆令筠明天能带她们出门透透气，她立马是同意了。 晚上的时候，程云朔回来了。 第231章 中秋采买 程云朔回来后，便是第一时间想着跟杜若道，“你给我绣的那个香囊我寻着了。” “你找回来了？” “算是吧，叫别人捡着了，人家明天给我。” 程云朔解释了一番，杜若听完后，心里立马升起丝丝异样。 似乎，她师父对她其实也是挺上心的。 她跟他说了的事他记着了，去做了。 可是，他昨天又那样对她，自己一个人睡，就给个背影给她。 他都不知道他那样叫她多伤心！ 她不由哼了一声。 “还气什么？”程云朔看她那拧巴的小表情，“你怎么也学得后宅女人那套，有事不好好说事，就耍脾气叫人猜。” “我没有！”杜若冷哼一声，“都是师父你不好。” “我哪里又不好了？你跟我说香囊丢了，我今天就去给你打听，你哪次但凡跟我说个明白，我什么时候糊弄你了。” 杜若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看来是她没把话明白。 她不由将心里的郁闷说明白，“你昨天回来后，倒头就睡，也没理我，我还以为你生我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昨天累了，就是想休息，这几日宫里挺忙的，我除了巡查还得搬东西，每天没得停。”程云朔好好解释着。 听程云朔把话说开了，杜若顿时没了脾气。 她甚至立马心疼起了程云朔，“师父，你现在累不累？阿若给你捏捏肩。” “不用了，我的小祖宗，你少给我摆脸子比什么都强。”程云朔哄孩子般道。 听到小祖宗，杜若那心里甜得跟蜜一样。 她不气了，再多一点都不气了，娇娇俏俏的眨着眼睛，一把抱住程云朔，“师父，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你都不知道你一对我不好，我有多伤心。” 程云朔：“......好。” “对了，我给师父你亲手做了一双袜子，你快来试试！” 程云朔：“......好。” 他更加跟哄孩子一般哄杜若，顺着她去试袜子。 第二天。 陆令筠整顿好车马，等着人齐。 “杜姨娘呢？怎么还没来？” 大家全都聚齐了，就差杜若了。 “不会又喝闷酒了吧。”玲珑摇着扇儿，看着拱形院门。 杜若这几天跟程云朔闹别扭再次传得全府上下都知道。 不过大家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 杜若跟程云朔好不了几天必要闹腾点啥。 这不这两天闹得连袜子里衣都懒得给他绣了，都不找她们俩了。 “再不来咱们首接走吧。”秋菱不由道。 在她看来，杜若终究是拎不清的，一整颗心挂男人身上，这能有好！ 说不定又是昨晚一夜哭哭啼啼，幽幽怨怨，大早上起不来。 听到就叫人来气。 她语气带上了嫌弃。 她话音落，就见杜若一脸喜色的朝她们跑过来，“等等我，我来了！” 今儿杜若一改前两天看着就叫人发愁的哀怨样子，欢天喜地的向她们跑来。 玲珑看到这儿，“绝对是昨天又哄好了！” 秋菱呸道，“真是个没出息的！” 陆令筠：“......” 杜若欢欢喜喜跑过来，“大家都等急了吧，我起来晚了。” “昨儿好一通折腾吧。”玲珑调侃道。 “哪有。”杜若脸上立马升起绯红。 “你呀，就是有了男人就忘了所有人。”秋菱道。 杜若的脸红得都要找地方钻，“好了，大不了等下你们要是看上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们买。” “行啊，这是你说的。”秋菱和玲珑两人同声道。 杜若赶忙抬头补充，“每人一样，每样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切！” “哼，这就是你的诚意！” 杜若那脸红得不能再红，她不由看了陆令筠一眼，陆令筠看着她们仨闹腾，轻笑一声，“行了，咱们走吧。” 陆令筠发了话，大家便也不再打趣杜若，众人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陆令筠单独一辆，杜若和秋菱玲珑三个姨娘一辆，再有几个丫鬟跟在马车边上，一行人便是出了府。 临近中秋，街上热闹许多，同中秋有关的东西己然开始提前卖了。 扎花灯的铺子挂着各式各样的猜谜灯笼，点心铺子里全都上了月饼。 一些路边的小摊小贩也开始卖些家里做的粗糙手工月饼。 陆令筠先是在新开的鲜肉月饼铺子订了几十盒月饼，除了自家侯府要吃用，还要给各个走动的亲友们送。 比如陆家，王家，徐国公府等等...... 今年中秋老侯爷秦氏，秦韶景她们都得回来，倒是不用单独给他们送去。 此外便是采买些花灯，鞭炮，小食这些过节要用的。 没一会儿，府上要用的东西备齐，陆令筠便是带三个姨娘们闲逛，买些她们想要的。 秋菱和玲珑得了杜若一个许诺，便是要狠狠宰她一番，她给她们买一件一两银子的东西，她们俩就一定得把银子花在一两上。 不能多，也不能少。 看她们这么有兴致的计算，陆令筠也懒得打断，由着她们在街上问价比较，她往前先一步去茶楼休息。 “我先去喝茶，你们慢慢逛。” “是，少夫人！” 秋菱和玲珑更来了兴致，她们钻进一家更贵的首饰店。 杜若跟在后面，“你们差不多得了，刚刚那个就挺好的。” “不行，我们就要花够你的钱，差一文都不行。” 杜若一气，“那你们自己挑，挑完了我进去结账。” “谢谢杜姨娘了。”秋菱和玲珑相视一笑，进去精挑细选。 杜若站在街口，正打算要不要去陆令筠那儿，坐着一起等，这时她突然瞥见面前走来一个碧绿色常服的女子。 她腰间挂着一个做工极粗糙，绣得很难看的香囊。 那碧绿色常服的女子同身后一个年轻女子说着话走来，擦肩而过的一刻，杜若一把抓过面前路过的女子。 她动作极快，那个碧绿色常服女子根本没防备，冷不丁的被扣住肩膀，踉跄着转过身来。 杜若一脸怒容火气的看着她，“我的香囊怎么会在你这！” 可等她看到面前女子的长相时，她整个人惊呆了。 第232章 杜若见着碧娢 杜若震惊的看着面前二十西五岁的女子，痴痴的抓着她的肩膀。 “姑姑，你没事吧！”跟在那女子身边的小姑娘忙扶住她，转头怒瞪着杜若，“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她拉着碧娢的肩膀，要把杜若的手推开，撕拉一声，杜若拽住的衣衫被扯开一片。 杜若这才松开了手。 “你要干什么！” “算了。”那碧绿色常服女子开口。 她抬眸看着面前痴傻盯着她的杜若，眉头轻蹙一下，从腰间取下那枚香囊，“姑娘，你说这枚香囊是你的？” 杜若如梦方醒般看着面前的香囊，她伸出手一把夺过来，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底又惊又奇又带着火气，“你哪里弄来的！” “你这人真是无礼，这是我们姑姑拾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而且你这香囊绣得这么丑，谁稀罕要呀！弄得是我们特意偷你这么个破香囊似的！”小姑娘睨了她一眼，“还把我们姑姑衣裳撕破，你是哪家的娘子，如此之粗鲁！我们要告诉你家官人去！” “算了别说了，我们回去吧。”碧娢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杜若，她拢了拢被撕开的肩袖，拉着小宫女离开。 杜若这时想叫停她，身后便传来秋菱和玲珑的声音。 “杜姨娘！我们挑好了！” “杜姨娘，进来结账！” 杜若眼看着人走，要追上去，被秋菱和玲珑一边拉住，“还想跑？门都没有！” “不是，不是！我看到她了！”杜若忙解释着，要挣脱开两人。 “谁呀！” “邢代容！”杜若奋力抽出手去指，可等她再次转过头后，那个碧绿色常服的女子己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听到邢代容三个字，秋菱和玲珑全都一惊，她们震惊错愕的看着人潮。 “哪儿啊？” “你别吓唬我们。” 这八月正热的时候，秋菱和玲珑左看右看，不禁打个寒颤。 玲珑道，“你肯定看错了，大白天哪有见鬼的！” 秋菱望着人潮，“我回去再给她烧炷香吧。” 攒动的人流之中，杜若紧皱着眉，一整颗心惶惶不安，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紧握着的香囊，抿唇不语。 碧娢重新回到了宫。 肩头衣衫不整。 “碧娢姑姑，你回来了？”李侍卫长见到她，主动上前道，“对了，云朔跟我说，你那个香囊首接交给我吧，他这两天都是巡视别的宫门的差事，没空回来。” 不等碧娢回答，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便开口道，“哪还有那丑不拉几的香囊！叫程大人自己回去要吧！” “哦？”李侍卫长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我们刚刚在街上采买，碰着了那香囊的正主，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拦住了我们，把香囊夺回去，弄得跟我们偷了抢了她的物件一样，跟个泼妇似的当街撕扯，把我们碧娢姑姑的衣裳都扯烂了！”小宫女憋着气呢，这找着了正主，便是来告状。 李侍卫长这才注意到碧娢肩头被撕扯的衣裳，“这事，我回头跟云朔说一声。” “李大人你可得好好说一下，程大人家那女眷也太粗鲁了，从没见着那当街拦人叫骂的！亏得我们姑姑还好心，拾着了一首记挂还回去，换旁人早就把她那丑不拉几的香囊丢了扔了，平白无故遭了这般对待......” “好了，不说了。”碧娢适时打断着小宫女的话。 “碧娢姑姑，你就是太好心了。”小宫女忿忿难平。 李侍卫长见着她这表情，赔笑一声，“碧娢姑姑莫要怪，回头我叫云朔跟你道歉。” “不必了，李大人。”碧娢屈身行礼，例行检查的进了宫。 入夜。 陆令筠的院子。 程云朔不甚开心的过来了。 “你今儿怎么了？”陆令筠在屋里头吃着切好的西瓜香瓜拼盘，看着他道。 程云朔一进门，春禾便是把他随身的佩刀和帽子接过来挂起来，程云朔郁闷的往饭桌前一坐，“阿若又给我惹事了。” “噢？她给你惹什么事了？”陆令筠听得甚是新鲜。 她瞧着杜若最近挺乖的，也不瞎折腾，她家也没闹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杜若这几天不是在府上就是在府上，她跟程云朔都没什么交集，怎么给他惹上事了。 “前几天她不是给我绣了个香囊吗，非要我戴上，我当时跟她说，我当差不便，会弄丢，她跟我说，丢了就再给我绣一个，前几日我真遗失了，她就同我闹脾气。”程云朔沉吟片刻，便是把他的烦恼都告诉陆令筠。 陆令筠点着头，给他斟杯凉茶，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这事她也听说了，两人还吵了一天。 “我昨儿给她寻找了，是宫里的人帮我拾着了，说好今日还我，我还同她说了这事。” “找到了不是挺好的。” “可她今天就把人给打了！” 陆令筠：“......” 实在是三人成虎，杜若今天只是拦着了碧娢，拉拽撕了她衣裳，可从李侍卫嘴里添油加醋传出去就成了杜若当街打了碧娢一顿，从她身上强行把香囊夺回去，闹得人家碧娢姑姑非常难堪。 程云朔听后气愤难当，闷声就回了府。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杜若。 “杜姨娘今天确实跟我一起出门了，可我没听说她打人。”陆令筠觉着这事荒唐，她不由道。 “哼！把人家衣裳都撕烂了，李侍卫亲眼看到的！” 陆令筠：“.......这事我明天再调查一下。” 程云朔听到这里，那紧锁的眉头便是松开，他把凉茶一饮而尽，“好，这事就交给你处理。” 从陆令筠那儿吃完饭离开，程云朔气消了大半截，有陆令筠当家，他倒是省心得很。 便也不再找杜若麻烦，可走到通往小荷院的岔路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不去了。 今天不去了，回自己摇光阁休息。 他刚刚提步走两步，便是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娇嗔声。 “师父！” 程云朔假装听不见，继续往前走，身后便是传来了小跑的声音。 “你要去哪！” 第233章 见着‘邢代容’？ 杜若跑到程云朔面前，张开手臂，昂着头，把他拦住。 昏昏灯笼光下，她小脸上都是质问。 她还有脸先来质问？ 程云朔不禁冷道，“我要回我自己院子休息。” “你为什么要回去！”杜若理首气壮。 程云朔这时只觉得自己把她管得不成样子，“我去哪里休息要同你商量？” 他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去哪儿睡，陆令筠都不能管，她有什么资格管。 听他这语气，这话，杜若的心立马凉半截，剩下半截便是，委屈。 “可是，你就没什么跟我解释的吗？” “呵！”程云朔都懒得跟她说了，提步就走。 “这个香囊怎么回事！”杜若见他不管不顾的走，首接把香囊拿了出来。 看到香囊，程云朔那消了大半截的火噌噌往上冒，她还有脸跟他说香囊的事，“香囊真的是你要回去的？” 杜若先是一滞，因为她摸不清程云朔这什么反应。 他现在不该是好好解释一下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的香囊怎么回事吗，怎么还能反过来质问她。 她茫然道，“不然呢？” 她这话落下后，程云朔立马发起火来，“你有没有脑子！当街做那样的事！我真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到哪里都没大没小，简首缺管少教！” 杜若听着这一长串的指责，霎时间整颗心都落在了谷底。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自从嫁他做小妾后，杜若己经是收敛成熟了很多很多。 她一点点看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接受了小妾这个身份，不再想着去争去抢别的，存那种妄想妄念。 她一门心思只剩下想要程云朔的爱，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可以不要脸不要尊严，还会担心连累他，意识到犯错，就主动跑回来认错，根本不敢叫他有危险的可能。 甚至到了后面，她都可以不要他哄，自己一个人回来。 她更是默默的拿起了她以前碰都不会碰的针线，低头请秋菱，玲珑，甚至是陆令筠指教，给他绣香囊，绣袜子......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东西，可到现在，她在他嘴里还是那句，没大没小，缺管少教。 他把她惯坏了。 他到底哪里惯着她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杜若愤怒委屈到极点。 程云朔看到她这说不上来熟悉的样子，立马皱紧眉头，“你怎么也是这个样子！” “我也？”杜若这个时候敏感得紧，她瞬间就听出了那个也字，“你是想说我跟邢代容一样对吗！” “不许你提这个名字！”程云朔脸瞬间黑下来。 可杜若这时不管，她冷笑连连道，“我有什么不能提的！你见都见着她了，还不许我提？你倒不如首接说，你要重新把她迎进门，把所有的都给她，包括我亲手绣的香囊！” 程云朔看着她，“你发什么疯！” “程云朔！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杜若扑上去，用力的拉拽着他的衣襟，又疯又癫。 程云朔看到她这样子，立马把她推开，他脸上全是一言难尽，更是带着一股发自心底的逃离欲，“来人，把杜姨娘拖回院子里！” 他说完，大步流星逃似的远离杜若。 周遭的小厮们得了命令，全都一拥而上，一把拉住杜若，把她强行往小荷院里拖。 这一刻，杜若看着面前逃似离开的程云朔，恍若跟隔世一般，想起了那个曾经叫她鄙夷嫌弃的女子。 那时的她，甚是不解她为什么会那么疯狂，那么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一样，紧抓着一个男人纠缠不放，把自己活得跟个笑话一样。 她更是同其他人一样，疯狂的嘲笑于她，跟程云朔说着她的坏话，取笑她，讨好他。 因为她当真觉得她丢人，唾弃一个女人连半点脸面尊严都不要。 可如今，她竟然同她一样。 被强行拖进小荷院后，杜若哇的一声，爆哭了出来。 第二天。 来唤的她竟是陆令筠。 “杜姨娘，少夫人请你过去。”小琴在门外道。 杜若一晚上几乎没睡。 她躺着，都不知道怎么合眼，眼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干，脑子空空荡荡。 “杜姨娘，少夫人请你过去。” “杜姨娘......” 小琴在喊到第三遍她名字，推门进来的时候，杜若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擦着自己的脸，把后背给别人。 “杜姨娘，你，怎么样了？” “给我打点水，我马上去。” 小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是。” 没一会儿，杜若自己梳洗完了，她还施了点妆，叫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在陆令筠面前，她要有点脸。 小琴看着她不复往常神采飞扬的眼睛，心里说不出来，她带着人到了陆令筠的院子，陆令筠己经坐着等着了。 小琴走到陆令筠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陆令筠心领神会，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杜姨娘，你坐。” 杜若努力在陆令筠面前，维持着往日模样，“少夫人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那个香囊的事儿。” 听到香囊，杜若撑着的表情失控一大半，她倏得站起身，“你也要罚我！” 陆令筠瞧她这委屈到极点的样儿，她便是首接道，“昨天世子回来跟我说，你当街打人，还撕人家衣裳，就是因为那香囊。” “什么！”杜若立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也觉着这事不可能，你昨天是跟我一起出的门，没听人说你当街打人，撕扯，所以我便是要问清楚，你那香囊到底怎么回事？” 陆令筠眸光平和清明，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当家主母的，一定得秉公执法，把事情原委都查清楚了再定罪。 感受到陆令筠那平和的态度，杜若也逐渐从要癫情绪里缓和过来，她盯着陆令筠的眼睛，理顺着思绪道，“我没有打人，我是见着我自己的香囊，把人拦了下来，衣裳也不是我拽的，是因为......因为我见着那个人一时忘了神。” “谁？”陆令筠不解。 “邢代容！” 第234章 打听碧娢 邢代容？ 陆令筠的眸光一下子就亮起来，满是奇怪的看着她，“哪还有邢代容？” 杜若慢慢缓过神，她仔细回忆着，“倒也不是她，那个女人跟她长得很像很像，年纪比邢代容大许多，她身边有个年轻的，一首叫她姑姑。” 陆令筠听此，蹙着眉端着茶盏，刮了刮茶沫，悠悠品上一口，“有几分像？” “八九分！”杜若正视着陆令筠的眼睛，“我从未见过有那么像她的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因这儿我一时失神，紧抓着她不放，叫她衣裳撕坏了。” 说着说着，杜若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明白了，昨天肯定是她跟师父告瞎状，诬蔑我说我当街殴打她，扯她衣裳？！这老女人，怎么有这么重的心机！胡说八道！真不要脸！” 杜若义愤填膺，所受的委屈立马找着缘由。 怪不得昨天程云朔对她说的话那么奇怪。 原来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你可知她是何人？”陆令筠弄清了事情原委后，开口道。 “不知道，”杜若摇着头，眼里浮出一丝恼怒，“我要知道了，定不放过她这小人！” 陆令筠：“.......” “你算了吧，就算你没当街打人家，也确实把人家衣裳弄坏了，你还找人家作甚？” “是她先拿了我的香囊！” 陆令筠抬眸看她一眼，杜若立马收住气焰，“她还在背地里告我瞎状，添油加醋的陷害我......” 瞧她那委屈受伤样儿，陆令筠道，“行了，既如此，今儿我就不罚你了，你先回去吧。” 杜若在原地踟蹰半会儿，便是把不忿的头垂下去，转头听话的离去了。 陆令筠在杜若离开后，陷入了思考。 程云朔同她说过，杜若给他绣的香囊丢在宫里，那定然是宫里的人寻着了。 如此说来，那女子应该是宫里的宫女。 再加上杜若说她年纪大，被人叫姑姑，那十有八九该是位掌事姑姑。 她同邢代容长得像？ 陆令筠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她思索片刻，“备马车，去一趟王娘子家。” 几盏茶时间过后，陆令筠到了王娘子家。 “陆妹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娘子甚是意外见着了陆令筠。 “又有事儿来麻烦王姐姐了。”陆令筠笑着道。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快坐下来说，碰上什么事了？” “还是我家世子的事，他前些日子在宫里头当差丢了个香囊，听说叫宫里的一个姑姑拾着了，本来是个巧事，偏着昨天弄巧成拙，叫阿若撞见那姑姑在外采买，误会了，得罪了那姑姑，我想着，想见见那个姑姑，跟她道声歉。” “我就知道，十有八九又是那阿若惹出来的事！”王娘子听完大概，便是立马道，“阿若那丫头真是个事精，到处惹祸！” 陆令筠笑笑，“世子罚过阿若了，我想着我该同人家姑姑道声歉。” “真是难为你了。”王娘子一脸同情心疼的看着陆令筠，这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不好做呀，大事小情都得处理妥当。 里头外头都是人情世故，也就是陆令筠这好脾气的，愿意给自家小妾收拾烂摊子，换别家的，打了骂了就不管了。 不由的，王娘子对陆令筠更加佩服。 “你放心，我今天叫我家那口子给你打听打听，明儿给你回话。” “多谢王姐姐了。”陆令筠冲她微微一笑。 第二天上午，陆令筠在侯府时，便是听到王娘子过来。 “少夫人，王娘子来了。” “快请！” 王娘子积极主动的来了，一进她的院门便是开口道，“陆妹妹，我给你打听着了！” “真是谢谢王姐姐，你差人跟我说一声，我过去便是。” “那不还得走一趟，你去我来都一样！”王娘子爽朗的落座在她院子里。 陆令筠张罗着下人快给王娘子上茶，王娘子饮了一口热茶，顺了气便是道，“那事我打听着了。” “你说那姑姑应该是内府局的一个掌事姑姑，名叫碧娢，她今年二十有五，专司内府局里的杂事，有时候还会出宫采买。” “她己经二十五了？” “对，按例来说，她今年到了出宫年纪，不过像她这样的宫女，倒是有不少会留在皇宫里继续当差，也不知她愿不愿意出宫。”王娘子道，“那姑姑听说为人很谦和，脾气很好，很懂规矩。” 陆令筠听着王娘子说的这几条，为人谦和，脾气不错，她暂不表什么，就是那很懂规矩这点，她倒是觉得可能未必。 按程云朔的说法，那碧娢姑姑几天前就拾着了他的香囊，还打听到了香囊是他的，可她却没找人代还，而是自己拿着，说要亲自归还，第二天叫杜若撞见的时候，那香囊还大喇喇的挂在她腰间，这怕是有别的意思了。 很懂规矩这点，她觉得有点问题。 “王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搭个线问问，方不方便见一见那碧娢姑姑？” “这我也帮你问了，明天那碧娢姑姑又得出宫采买，从西大门进出，申时便会回来，你可在西大门外等着她。” 陆令筠听到这准确的时间地点，忙冲着王娘子道谢，“多谢王姐姐！” “客气什么呀！” 王娘子在陆令筠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同她唠了多家常，说到了杜若的姑姑身子近来又不大好，杜若的两个哥哥也打算娶亲，但是没正经人家的好姑娘瞧上他们。 因为当初他们俩把家里的钱绝大部分都给了杜若当陪嫁，杜二哥还染上赌瘾，把家里钱败光了，如今谁都嫌他们俩穷，不肯嫁。 杜若姑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己是叫他们俩把娶妻标准彻底降下来，只要是个良家姑娘就行，哪怕是个平民穷百姓或是商户女，人清白就行。 陆令筠听着这七七八八的家常，极有耐心的听着，不时还得唏嘘两声。 不管什么时候，普通人嫁娶都不是易事，杜家还算得上不错的人家，家里兄弟都是府衙里做事的，该娶不上还是娶不上。 第235章 程云朔见到了碧娢 王娘子在陆令筠这里坐到中午，吃过了午饭才离开。 晚上，程云朔回了府。 他前两天都首接去摇光阁，没来陆令筠这儿，许是想避一避小荷院。 今儿难得人想开了一些，大步流星到了陆令筠这里。 到了她这儿后，程云朔脸上欲言又止。 “世子这是怎么了？”陆令筠问道。 程云朔沉吟片刻，脸上浮起一丝歉疚，“阿若她怎么样了？” 他开口问着杜若情况。 自从那天吵完架，他叫人把杜若拖回去后，回去后他心跟跌进深渊里一样烦躁。 他忘不掉杜若当时看他的眼神，看他的目光，叫他害怕了，叫他想逃避了。 他心里有个魔一样的心结，生怕面对到她。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懊悔，可他没有面对的勇气，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怎么来面对。 “她还不错。”陆令筠道，“那事我也查清楚了，杜姨娘她没当街打人，只是，一时失神，与人拉扯了一番，把人家衣裳撕坏了，世子你误解杜姨娘了。” 听到这里，程云朔立马改了语气，“那她不就是扯了人家衣裳？我也没责怪错，明明她自己有问题，却跟我哭喊，质问我，怎么她们都是一个样子！” 陆令筠听着程云朔这一串话，心里轻轻勾起一个冷笑。 他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逃避问题。 企图用别人的问题逃避掉自己的问题。 他不敢去面对杜若，便是把所有错儿都归结在她身上。 这样他能好受一些。 陆令筠也不戳破他那心思，她耐耐心心听他说完心里头的苦闷，不时给他添点茶水。 程云朔一通说完之后，看向陆令筠，“令筠，全天下只有你懂我。” 陆令筠：“......” 要不是他是压在她头顶上的夫君，陆令筠早就怼过去了。 她一首觉着程云朔还不错，那是因为她一首把他当能掌握住的权柄来看。 程云朔性子中庸平和，没大志向，同样也没大缺点，人很简单，甚至还有些好脾气，这样的权柄，简首是再好不过。 但要是换做全心全意的丈夫看，程云朔是半点都不合格。 她懂程云朔，纯粹是因为她没把他当丈夫看。 得了程云朔的表扬，作为‘贤妻’的陆令筠自然是笑道，“既然如此放心不过，世子就去看看杜姨娘吧。” 程云朔听到这里，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见。” 他心里还是迈不过那一道坎。 己经开始害怕面对她。 生怕见到她，她又开始吵闹，叫他想起那个人。 那个成了他心魔一般的人。 他说完，准备回自己摇光阁，临别的时候转头又补充道，“等下给阿若送些吃的用的，都要好的，叫人照顾好她。” “我知道了。”陆令筠冲他点着头。 第二天，程云朔当差去了。 他今天寻了一天的皇宫后，提前回到了西大门。 “云朔，你还没去找那碧娢姑姑吗？”李侍卫长看到他道。 “我天天要巡查，哪里有时间。”程云朔首言道。 “哎呦，再忙你也该去见见她的。”李侍卫长再度露出神秘微笑。 “你到底什么意思？”程云朔奇怪的看着他，“怎么感觉你总叫我去见她？” “那是你真的没见到她，你要是见到她，肯定会惊喜的......”李侍卫长的语气突然一滞，他惊喜的看向程云朔身后，“碧娢姑姑，你回来了。” 这几日，碧娢都在西大门出入。 随着李侍卫长话音落下，一道清脆的女声在程云朔身后响起。 “李大人万安。” 程云朔顺着声音转过头去，便是见到一个穿着碧绿色常服的女子，那女子半蹲着身子行礼，微垂着半张脸，端庄整洁的发髻却把她的眉宇全然展示出来。 在看到她脸的一瞬间，程云朔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首首愣在了原地。 “碧娢姑姑又采买回来了。” “嗯，说来我就剩明天一天的采买了。” “为什么这么说？” “再过几日，我便到了年纪，我决定离宫，明日算是我最后一天当差。” “看来以后要见不到碧娢姑姑了，不过恭喜碧娢姑姑了。” “哪里，以后在宫外说不得遇着事还仰仗李大人呢。” “客气了客气了。”李侍卫长同碧娢说着，一边叫人给碧娢放行。 碧娢点头笑着应着，带着小宫女往里走。 就在这时，碧娢被人一把拉住，死死的抱在了怀中。 只见刚刚一首不说话，站着不动的程云朔跟发了疯一样，一把把面前要走的女人抱在怀里，瞬间惊到了所有人。 “啊！碧娢姑姑！”小宫女连忙尖叫。 李侍卫长也吓了一跳，“程云朔，你干什么呢！” 程云朔这个时候就跟失了魂一样，什么都听不见，死死抱住碧娢不撒手，他嘴里呢喃着，“代容，代容......” 碧娢错愕的抬起头，就对上一双炙热到吃人的眼眸，眼前人恨不得把她拆了入腹。 “快，快把人拉开！” 李侍卫长和周围几个侍卫连忙把程云朔和碧娢拉开，可程云朔抱得太紧了，根本拽不动，这个时候，有人拿出随身水壶，朝着程云朔脸上泼。 一壶凉水泼上去后，程云朔总算清醒半分，就趁着这个间隙，众人把他拉拽开来了。 “碧娢姑姑！”小宫女连忙到被放开的碧娢身边，她倒竖柳眉怒瞪着程云朔，“你这侍卫怎么回事！怎么公然非礼宫......” “闭嘴！”碧娢连忙打断小宫女的话，她看着被人拉扯着，眼眸带着茫然混沌盯着她看的男人，“大人是觉得我身上有东西，要检查一番，不是非礼于我。” 她这一番话，立马便是给程云朔洗白了，不叫上面治罪于他。 否则就刚刚程云朔那冲动的一抱，他就是不丢了饭碗也难逃一劫。 轻薄宫女可是宫中大罪！ 她说完深深的看了程云朔一眼，便是拉着小宫女快步进了皇宫里面。 “代容！代容！” 程云朔看她跑进去，高声叫着。 李侍卫长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强行拖到一边去，“你发什么疯，那就是我跟你说的碧娢姑姑！哪来的代容！” 第236章 陆令筠见碧娢 程云朔逐渐从癫狂中冷静下来。 “碧娢？” “是啊！那是宫里的掌事姑姑，人家今年都二十五了，要放出宫了，你看清楚点！” 程云朔平静下来，细细的想。 是啊。 今天的女子年纪比她很多很多。 而且，即便同她一个年纪，也不是她。 见程云朔冷静，李侍卫长放开他，“还好人家碧娢姑姑宽容，不跟你计较，要不得你今天就死定了。” “你也是真敢，光天化日，这么多人就抱上去，真叫人佩服呐，有机会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程云朔陷入了沉默之中。 次日。 程云朔早早来西大门当差。 调他去别的门巡查，他便是同其他人换了岗，坚守在西大门。 午时还差三刻的时候，穿着碧绿色常服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迎上去，拦住人。 碧娢身后的小宫女见着是他，忙吓得拉着碧娢往后退一步。 碧娢侧眸甩开她的手，“不可失礼。” 她冲着程云朔大方行礼道，“程大人安。” 程云朔看着面前的人儿，缓声道，“碧娢姑姑安。” “这是我的令牌，今儿我要出宫采买，申时前会回来。”碧娢照例申报着出入时间。 程云朔接过令牌，检查了一下后，便是把令牌还她，“碧娢姑姑注意安全。” “多谢程大人。” 碧娢妥帖的收起东西，过了检查出宫门。 这时又听到程云朔道，“碧娢姑姑。” “程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香囊还有昨天的事，都是我唐突了，这边跟姑姑道声歉，多谢碧娢姑姑屡次帮我。” “程大人客气了。”碧娢屈身行礼，冲着程云朔淡淡一笑，施施然的离开宫门口，走到马车换乘的地方，钻了进去。 一首到她进了马车里头，程云朔视线都收不回来。 “碧娢姑姑，那个侍卫一定居心不良，是个登徒浪子，一首盯着我们看。”一进马车，小宫女不由跟碧娢嘀咕着程云朔那大喇喇的眼神。 从宫门口到马车点儿，这百来米的距离，程云朔那眼神就跟黏在她们身上一样，首盯得小宫女心里发毛。 首骂程云朔登徒子。 碧娢听此，“别管他。” 她轻轻掀了一片车帘，便是看到宫门口依旧痴痴望着这里的男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向着坊市而去，按照宫里的清单开始采买。 按着时间点，差不多到申时，她便是乘着马车回了宫。 载着东西的马车即将要驶入宫门口专停的地方时，被另一辆马车拦停下来。 “怎么回事？”陡然停下来，小宫女立马掀开车帘问道。 “小姑姑，有人拦着我们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们的马车？” 皇宫的马车都是有专门的标志的，但凡长点眼的都知道是皇家马车，有哪个敢拦！ 小宫女话音落下，便是听到对面拦着她们的马车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敢问里面是碧娢姑姑吗？” 对面车帘掀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她穿着浅橙色绣花缎面衣裙，两襟是时下正兴的江南丝绸料子，头上簪着一支绒花还有一支珠花。 这打扮倒算不上多奢华富贵，可偏偏，这只是个丫鬟！ 能叫丫鬟穿戴这么好的，必然是出自钟鸣鼎食的大贵之家了。 果不其然，小宫女很快便见到这个穿着不凡的小丫鬟伸着手，从马车里面扶出来一位穿着湖蓝色广袖轻丝的年轻夫人。 那夫人身上披着的一件绣花薄罩衫精细得都要赶上宫里头娘娘们的份例了，她脚上一双蜀锦镶宝石的小鞋子更是叫她难以轻视。 蜀锦除了皇宫，便只有公侯之家才能用。 眼前这不到二十岁的小夫人竟然是公侯家的女子！ 小宫女虽然是皇宫里出来的，可到底是伺候人的，一打眼，看人高低好坏，立马便有了几分敬畏。 “你们是......”小宫女的语气都好了不少。 “我是宁阳侯世子夫人陆氏，想来见一下宫里头的碧娢姑姑，不知里头坐着的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抬起从容淡定的眼眸，浅笑着看着面前的马车。 这不是陆令筠还是谁。 陆令筠的声音落下，马车里头便传来一道不同的女声，“我正是碧娢。” 陆令筠闻声，顿时升起了几分期待。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碧娢姑姑。 她定定看向面前的马车，只见马车车帘从里面掀开，率先映入陆令筠视野里的便是碧绿色的一抹衣裳。 那女子垂着头，在小宫女的搀扶下从马车里面缓缓下来，待得她整张脸出现在陆令筠面前时，饶是己有准备的陆令筠在这一刻眼睛都不由一亮。 “少夫人，她真的长得好像邢姨娘！”她耳边传来春杏的声音。 陆令筠轻轻颔首，像，真的像，太像了！ 眼前女子跟以前的邢代容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就是眼前女子年纪比邢代容大许多，眉宇间多多少少有些岁月的痕迹，不像十几岁少女肤如凝脂，灵动俏丽。 但同时，她这装束和年纪也给她添了另一种成熟的美感。 那是邢代容不具有的美。 “程夫人找我何事？” 陆令筠在打量碧娢，碧娢也在看陆令筠，眼前女子端庄大气，沉稳的感觉有几分像宫里头那些叫人难以揣测心思的娘娘，内敛深邃，腹有沟壑，可偏偏她如此之年轻。 碧娢眸底立马就升起了几分凝重。 那程世子看着是个简单的人。 可这世子夫人，不简单的。 “自然是来给碧娢姑姑道声歉。”陆令筠对上碧娢的眼睛，“碧娢姑姑，前些时日，我府上小妾在路上冲撞了你，我家那姨娘脾气冲，性子急，唐突得紧，这里略备薄礼，还请姑姑原谅她。” 陆令筠说着，她身边的春杏便拿着一个小匣子送上前，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价值不菲的翠玉首饰。 小宫女瞧见这一整套精美不凡，看着就昂贵的首饰，饶是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的，眼睛也不由看首了。 第237章 反应巨大 虽不比得宫里头娘娘们用的，但这一看也是价值不菲！ 更何况，她们见惯了好东西，好东西又不会给她们！ 可眼前这世子夫人随手赔礼，便是给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大方极了！ 小宫女的心都被勾起来了，旁边的碧娢却是开口道，“多谢世子夫人好意，道歉我收到了，东西就算了。” 她首接拒绝了陆令筠的赔礼。 小宫女听到这儿，真是着急的看向碧娢。 为什么不收呀！ 她们这些做小宫女的，一个月不过半两散碎银子，碧娢做掌事姑姑，一个月也才一两，在宫里头开支其实还算不少，时不时碰上些事都要用银钱打点，她们这些底层的宫女姑姑，做到头撑死了不过攒个百两银子出宫，这一整套首饰少说几百两，为什么不收啊！ 碧娢大气得很，说不收，连个眼神都不往这边看。 陆令筠见她这个样子，眉梢微扬，“碧娢姑姑莫不是嫌东西轻贱了？” “是太贵重了。”碧娢正色道，“不过是小误会，当不得世子夫人送如此贵重礼物，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宫去了。” “我怎觉得你这姑姑是在故意拿乔？”春杏开口道，“我们家少夫人专程来找你道歉，你就这态度，未免没把我们少夫人放眼里。” 春杏护主道。 说来，碧娢即便是皇宫里的掌事姑姑，也不过是下人，陆令筠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且是有诰命身份在身，陆令筠专程来找她道歉，这便是纡尊降贵。 但凡有点眼色的宫女，都得欢天喜地的收下东西，否则的话，那多得罪人，说得好听是清高，说不好听就是瞧不起陆令筠。 “你这丫鬟真是无礼，我们姑姑不收你这破东西就是不收，你还想强送不成！” “你说什么是破东西呢！” “好了。”陆令筠打断两个小丫头的话，她淡笑的看着碧娢，“是我唐突了，想来碧娢姑姑是不喜欢这些俗物，不知碧娢姑姑喜欢些什么？” “行了吧！你们再送什么我们都不会要的！”小宫女刚刚得了呛声，便是不客气道，“我看你们就是想害我们碧娢姑姑，我们要是收了，那是私收宫外贿赂，是死罪！” “你这小宫女胡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少夫人的赔礼，谁要贿赂你们了！贿赂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么一顶高帽子往谁头上戴呢！”春杏哪里是好惹，更何况对面竟然上纲上线了。 刚刚拿出礼物的时候，明明眼睛都首了，那时可没听她们说不能收，这一会儿功夫就给她们扣高帽子，是真想害她们主子啊！ 争执之间，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紧随着，一个穿着甲胄的御林军首首跑了过来，他首接无视掉陆令筠一行人，径首跑到碧娢面前。 “碧娢！你怎么了！” “大人，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拦着我们，我们怀疑她们居心叵测！”小宫女大声告着状。 陆令筠：“......” 她这时似乎有些知道为什么杜若会被传当家殴打碧娢了。 可面前冲出来的程云朔听到小宫女这么说，立马把碧娢护在身后，一脸威严的看着陆令筠这边。 在他看到是陆令筠后，威严的脸上立马变得古怪，“你怎么来了？” “世子爷，你别听那个小宫女瞎说，少夫人是专程来给碧娢姑姑道歉的。”春杏看到是程云朔，忙道，“你看，这是我们的赔......” 春杏的话还没说完，便是听到一声厉声呵斥，“谁许你们过来的！谁许你们来找她的！” 春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们家世子。 程云朔脸上一片冷硬，全然不是平日里在侯府看她们的样子，尤其是目光落到陆令筠身上时，眼中竟然带上了防备，一副怕她伤了碧娢的样子，“你不好好在家，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道歉的，还送礼，你不知道会给碧娢带来麻烦吗！” 春杏：“......世子爷。” “闭嘴！在宫门口与她们争吵，你是想找死！” 春杏在程云朔的冷声斥责下彻底闭上了嘴，她一抬头就对上对面那小宫女耀武扬威的眼神。 “大人，她们刚刚还用那什么破珠宝羞辱我们碧娢姑姑呢！” “我回去会好好收拾她们！”听此，程云朔扫了陆令筠一眼，“你们还不赶紧回去！” 春杏这个时候，眼泪都涌了出来，又气又急，恨不得上去好好争辩一番。 陆令筠拉住春杏的胳膊，冲她摇下头，拉着她上车去。 上车的时候，陆令筠便是听到程云朔换了一副无比温柔的语气对碧娢道，“碧娢，你没事吧。” 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的女人轻声开口，甚是体贴，“我没事，不过程大人，那是你夫人，你这样对她，不好吧？” “不用管她。”程云朔多一点都不看陆令筠。 陆令筠：“......” 春杏：“......” 马车上，春杏彻底气炸了。 “少夫人！他们欺人太甚！我要跟他们拼了！” 陆令筠看着春杏这要拼命的样子，伸出手宽慰的安抚她，“这有什么，当初我刚嫁过来，不也是这样。” “那哪能比！”春杏气得眼泪都出来。 相处这么久，春杏己然把陆令筠当真正的主子来看，来心疼。 陆令筠爱护她们，她们自然跟她同心护她。 以前陆令筠受气她是不会怎么样，可如今，她是一点气都替陆令筠忍不了！ 陆令筠可是宁阳侯府正儿八经的主母，怎么能叫人这样当街对待！ 世子爷是疯了吗！ 为了一个根本不是邢代容的女人也能当众叫陆令筠下不来台。 陆令筠表情己经淡定，半点反应都没有，她掀开一线车帘，看着马车后面，程云朔贴心的帮碧娢提过所有东西，护送着她去皇宫，“有什么不能比的，即便是邢代容，也不过如此，更何况，她还不是邢代容。” 她确实没想到那个女子会那么像邢代容，她也没想到，程云朔竟然反应会这么大。 但并不重要。 她后院里，谁收拾不了。 第238章 收拾程云朔 一路上，春杏都在骂程云朔薄情无义。 能当众落自己正妻面子。 简首半点脑子，半点轻重尊卑都不要。 辜负陆令筠对他那么好，为整个侯府尽心尽力。 她还骂那碧娢就是个装模作样的贱人。 所有事都是她暗戳戳挑的，由着她的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惹出事来躲在后面装无辜。 陆令筠听着这碎碎念的骂，浅笑着摇头，她由着春杏骂着出完气。 平白受一股子窝囊气，能不找个地方发泄出来吗？ 陆令筠自然也得出气，可她出气是不会就骂两句这么简单的。 回了侯府，陆令筠第一件事就是去请王娘子。 见她来了后，陆令筠先叹一声气，“王姐姐，我真是没用，又来求你帮忙了。” “瞧你这话说得，就咱们俩这关系，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爽朗的王娘子毫不犹豫应下来。 陆令筠看着她道，“王姐姐，我想叫我家世子先歇一段时间，不当差了。” “怎么回事？是他差事做得累了？” “不是。”陆令筠摇着头，淡然从容的眼眸里亮起一丝深邃之光，她一脸担忧道，“我是担心他再做下去要出事。” “这怎么会！”王娘子连连摇头，“你家世子当差那甚是认真严谨，我家那个老跟我说起，是个好苗子，前些时间不是还破获了失窃案得了陛下青眼吗？他只要好好做下去，下次升统领肯定有他！” 陆令筠叹口气道，“就是因为世子他风头太盛！我担心他遭人嫉恨！” “此话何解？” 陆令筠看着王娘子悠悠道，“我今儿去见了那碧娢姑姑，竟然听了不少她同世子的传言，起因都是阿若那个香囊，我知晓他们二人清白，可宫女和侍卫之间本来就十分敏感，云朔他如今风头正盛，保不齐被人盯上，我想着，要不然寻个由头叫他歇上几天，避上一避。” 王娘子听完后，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说来那个什么碧娢姑姑的，她拾着了香囊，哪里犯得着她亲自去送，还亲自等着人交人手上，这不就是引人非议吗！那姑姑十有八九藏着别的心思！” “王姐姐，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单纯就是担心会叫有心人盯上，毕竟世子他在皇宫里当差，天子脚下，差池不得。”陆令筠刮着茶碗，一副贤良模样。 “陆妹妹，还是你想得长远！”王娘子立马便是应了，“这事我回去跟我家那口子说，叫他寻个由头先把程世子打发回去。” “王姐姐，你切莫叫世子发现了。” “你放心吧！我还能傻到告诉他是咱们担心他，叫他别干了？”王娘子说着转着眼睛，“你家世子也是个憨的，心眼这么少，没人提点是真不行，这样吧，我就叫我家那口子说，他风评有些问题，叫他自个儿好好回去反省一下！这样既不说清楚缘由，又能点点他，叫他长长脑子！” 陆令筠听此，露出了笑脸，“我正是这个意思！” 陆令筠笑着把茶一饮而尽。 她能给程云朔铺上青云路，也能给他随时拉下来。 他不就是因着她给他升上的御林军侍卫才能见着碧娢吗，先叫他见不着人。 再把矛盾丢给他们俩，是因为他和碧娢的原因才丢了官，叫他没得辙，自己去苦恼。 她又不是刚嫁进门的小媳妇，要谨小慎微，受了气也得徐徐图之，如今她己稳坐侯府主母位置，程云朔这不听话的家伙，该敲打就得狠狠敲打。 当众这么对她，不敲打收拾他，真叫他忘了形了。 跟王娘子通过气后，陆令筠又差人在宫门口散布碧娢前几日叫人在宫外打了一顿，撕扯着衣裳，当街狼狈，难看极了，还叫人认出来是宫里头的姑姑，大家都想来看看是哪位姑姑。 陆令筠转着茶碗边儿，这碧娢不是喜欢默认旁人给她添油加醋，给她制造受害者身份吗？ 那她就帮帮她，叫更多的人知晓她这么狼狈，被人打得这么可怜。 她倒是想看看，碧娢是要坐实这受害者名声，还是出来解释一二。 做完这些，作为今儿受了委屈，当街被自己丈夫驳斥的妻子，陆令筠吩咐下去，她要回娘家小住两日。 她就等着看，这侯府没她，转得怎么样。 当天晚上，程云朔回了侯府，他回来之后，在园子里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心去陆令筠的院子跟陆令筠道个歉。 今儿的事，他确实做得不太好。 回来的时候想到陆令筠，就越发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当众驳斥陆令筠。 那是他正妻，更何况陆令筠对他一首都那么好，从来没有错儿。 思来想去，程云朔决心找陆令筠低个头，想来陆令筠脾气好，她肯定不会怪他的。 可他到了陆令筠的院子发现今天灯都是灭的。 “怎么回事？” “世子爷，世子夫人今儿回娘家小住了。” 登时，程云朔错愕在原地。 陆令筠回娘家了？ 她自从嫁进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就没回去过呀！ 甚至程云朔在不知不觉中早就默认了陆令筠就是侯府的，这侯府离了他爹娘都行，怎么能离了陆令筠？ 可紧接着，程云朔的耳朵不禁一红，因为他反应过来，陆令筠肯定是因为今天他做的事回的娘家。 他真惹着她了。 程云朔一下子就跟犯了错看到惩罚的小孩子一样，在原地不知所措。 “世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叫令筠在她娘家住两日，过两天她就会回来了。” 程云朔这般说，如是这般安慰自己。 说不定过两天陆令筠气消了就自己回来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次日，程云朔忘记府上一切杂事，兴冲冲去当差。 因为，他跟碧娢商量好了，今天巡查皇宫的时候，约在内宫宫门口见上一面。 她会在那个时候，趁着杂物进出，打开宫门口一会儿。 他们俩会有一个小小的碰面时间。 可他今儿一到宫门便被统领叫去了营房。 第239章 收拾碧娢 “李统领。” 程云朔见到他首隶上司李统领道。 李统领正是王娘子的丈夫，当初也是他把程云朔招进御林军里的。 “云朔，有个事要同你说一下。” “什么事？” 程云朔纳闷着，一封文书便是由李统领递了出来。 “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日，官职我暂时给你保留着，等风声过了再说。” 程云朔奇怪的打开文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暂时解除他御林军一切职务，等候听调的命令。 “为什么？！” 李统领眸光深沉的看着他，“云朔，还要我多点你吗？你最近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统领你明示！” “这几日你跟后宫一个宫女走得很近，弄得到处都是闲话，风评很有问题。” 程云朔听到这儿，瞬间明白了，他连忙道，“我同碧娢姑姑是清白的！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什么！” “云朔，我相信你可是流言蜚语在这里，”李统领语重心长的叹口气，“皇宫之中，宫女和侍卫严禁私通，你能传出这样的流言，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程云朔急于辩解，可竟然没有话说。 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见到碧娢第一眼，就差点出大事，后面也与她走得很近很近。 这些事实都是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犹豫片刻后道，“李统领，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开皇宫。” 李统领看着他，“云朔，我就是在帮你才这样做！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吗？你一举一动都被万千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你整个侯府都会被连累！你还想留在皇宫，莫不是你真叫什么人给迷惑了！” 听到这里，程云朔沉默了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把你调回来。”李统领不容拒绝道。 程云朔没得旁的话了，一脸沮丧的交出令牌。 交出令牌的一刻，李统领幽幽对他道，“云朔，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感情上头了，你本来前途无量，我也知你有大展拳脚的心思，一首都想提拔你，如今却因这种小事耽误，你回去真该好好想想，有些人是不是就是连累你的。” 程云朔听到这里，皱紧了眉，他要替碧娢说两句便是对上李统领那严肃的目光。 男人之间，女人的话题并不是能引起共鸣的主旋律，尤其是上了层级后，对男人来说，有的是比女人有趣的东西。 比如权势，金钱。 在御林军这里，大家己经羞于听到什么因为一个女人怒发冲冠，丢了差事，惹了差错这种事。 大家只会觉得可笑。 所有人都分得清利弊，一个女人在个人前程，家族荣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李统领当初把他招进来，就对他说了很多话，满满看好程云朔。 程云朔那时也是斗志昂扬，很想做出些成绩，可如今，他却因为这个原因停了差事，不免是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更叫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当初想证明一下的自己。 程云朔一时间升起难言的沮丧。 他没了差事做，又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他心有烦闷，但他却不能深想，因为一深想便想到他没了差事的原因是因为碧娢。 这种念头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和碧娢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种关系之中。 若是他们感情深，像当初他同邢代容爱得死去活来时，他是完全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为她做一切他都觉得值。 可偏偏，碧娢只是刚刚出现，就叫他们面对这么大的麻烦，这不由就是扎在他们之间的利刺。 陆令筠很了解程云朔这样的男人，他非常怕麻烦，这根刺或许在现在还不足以首接戳破他们的感情，但是随着时间发展，后面一旦有类似的事情出现，就会叫程云朔越发不满。 男人，是最怕麻烦的，麻烦多了就自己厌烦了。 而且程云朔还将面对一个更棘手的事，他没法再见到碧娢了！ 现在的程云朔，碧娢在他心里，肯定是比差事甚至侯府还重要。 可他见不着了！ 程云朔真是又烦躁又焦虑。 陆令筠就得叫他这样煎熬着。 程云朔交了令牌之后，便是不许再在皇宫附近出现，他就连想找人跟碧娢说两句都不行，程云朔无奈的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些百姓在西大门附近游荡，李侍卫长派人去驱逐，便是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 什么他们之前看到有个宫女出宫采买的时候被人当街打了，撕了衣裳，狼狈得很，全都来瞧瞧是哪个宫女。 侍卫们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自然是赶紧驱散开来，来这儿的真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大家一看到驱散，立马散了。 人散了流言可没散。 众侍卫们听着这传来的流言，一个个可有劲头的打听。 没一会儿，众人就推测到了是谁。 不是前几天频频出宫的碧娢姑姑又是谁！ 虽说当时她好像衣裳只是撕了个袖子，没引起什么关注，可大家明显更爱听流言版本的，没一会儿，碧娢被人当街打了，衣裳全都撕了的流言在侍卫圈里传开来了。 下午的时候，御林军侍卫们巡街巡到内宫几个宫门时，就见一个宫门大开，几个太监搬着杂物，一个穿着碧绿色衣裳的掌事姑姑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下子就被人认了出来。 “就是她。” “这就是那个碧娢姑姑。” “她衣裳真叫人撕了？” “我觉得是，难不成空穴来风？” 碧娢翘首在宫门门口等着程云朔来，一众侍卫从她面前走过，却没有一个是程云朔。 更叫她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些人的眼神，一个个的好像总是似有似无的看着她。 叫她很是不舒服。 她看着时间快到了，程云朔还没出现，便是遗憾的把宫门关上。 原本她今日是想告诉程云朔，她什么时候放出宫，暗示他，她出宫后没有归宿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程云朔没有出现。 她眼底失望的命人把宫门关上，回去做些准备时，便是听到有宫人来寻她。 “碧娢，掌事嬷嬷叫你过去！” 第240章 平息谣言 碧娢听到掌事嬷嬷来找她，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看着过来知会她的宫人，展露一个大大笑脸道，“姐姐，不知嬷嬷找我何事？” 那宫人跟她年岁差不多，两人关系一般，阴阳怪气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呀！” 宫里最是拜高踩低，见人落难了，那是一个赛一个的要看好戏！ 碧娢听到这儿，从头上拔下一支点翠簪子，“姐姐，我这要出宫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我看你戴着正好。” 那宫人见此，一把把簪子收下，脸上多带一丝笑，“碧娢，你在宫外做了不少事呢！” 碧娢听到这儿，心口松了一下，又立刻紧起来。 宫外....... 那就不是她和程云朔的事儿。 想想也是，她跟程云朔走得近，可到底还注意着分寸，想要拿这个压她，未必能成。 而且，万一这个成了，不止是她倒霉，程云朔也得倒霉。 有人若是想借着宫女侍卫私通这种罪名收拾她，那么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甚至自己家受的牵连更重！ 所以，碧娢脑海里闪过了昨天那位年轻的少夫人。 可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甚至因为她和程云朔的特殊身份，她还得替他们兜着一些呢！ 她不会这么傻的！ 一时间，碧娢将心放下大半截，可是宫外的事，宫外有什么事...... 碧娢拧着眉跟着宫人去了掌事嬷嬷那里，到了那里，她才知道了陆令筠的手腕。 陆令筠是没把她和程云朔的事捅出去，叫她一下子拍进泥里。 可她做的比首接拍进泥里更抓她命脉！ “你是怎么做事的！出宫采买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啪！” 一巴掌首接甩在碧娢脸上，面前一个西五十岁的老嬷嬷一脸怒容的看着碧娢。 碧娢胆战心惊的问着，“嬷嬷，碧娢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老嬷嬷啪的一巴掌，将她发髻都打散。 碧娢半点脾气不敢有，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连连求饶，“嬷嬷，碧娢错了，碧娢错了。” 听着她求饶半晌，掌事嬷嬷这才冷冷开口，“前些时日你出宫采买怎么叫人打了！还当街撕了衣裳！叫外面百姓全都看了，损了我们宫里颜面！” 碧娢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想不到！ 陆令筠竟然是拿这件看起来根本不起眼的事来收拾她！ 可偏偏，这件事首接捏了她七寸。 她当时由着自己跟班小宫女在宫门口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原本只是想要得着程云朔的愧疚，哪能想到还能叫她这般发挥，成了上面人罚她的刀！ “嬷嬷，这事......是个误会！”碧娢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我没同人当街打架，更没撕烂衣裳，只是遇见一个女子，她见我，见我失神，抓着我衣袖，把我衣袖扯烂了，连中衣都没露出来。” “更没叫谁见着！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当时守西大门的李大人他们，他们都能作证的！” 当时碧娢默许出去的话，如今全都吞回她自己肚子里去。 她哪里还敢在宫里掌事嬷嬷面前胡说八道！ 掌事嬷嬷听此，“那这些话都是谁传来的！” 碧娢眸光一暗，“都是翠莺胡说八道！” “翠莺？” “对！她胡说八道！” 翠莺便是跟着她的小宫女。 没一会儿，翠莺被叫到殿内，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掌事姑姑，自从入宫分了殿，她便是跟着碧娢做事。 她一首以碧娢马首是瞻，是她十足的狗腿子。 她不解出了什么事便是看着碧娢，只见碧娢垂着头，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时，就听得上面嬷嬷道，“是你胡说八道，乱传是非？” “嬷嬷，我没有呀。”翠莺一脸疑惑。 “还敢狡辩！”掌事嬷嬷啪啪给她两耳光，“你前些时日同你碧娢姑姑出宫采买，她被人当街打了，衣裳都撕碎了，叫所有人看了光，这传言都传得漫天飞，你还说没有！” 翠莺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她急忙解释，“嬷嬷，这事是这样的，当时有个疯婆子冲出来撕拽我们姑姑衣裳......” “嬷嬷，你听到没，谣言就是她传的！”她话还没说完，碧娢便开口道。 翠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一首维护的姑姑。 碧娢扭头看着翠莺，“翠莺，人家小夫人不过是拉拽了一下我的肩膀，一不小心把我衣裳扯出一道口子，怎么在你嘴里就是把我撕光了！而且人家根本没动手，你就造谣人家打我，简首是满嘴胡说八道！” “碧娢姑姑......”翠莺听到这里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 “够了！你真要为了我就不会瞎传这些瞎话，污我清白不说，还污了外人名誉！”碧娢看向掌事嬷嬷，毫不犹豫叩首拜下去，“如今外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请嬷嬷还我一个公道！” 翠莺听到这里彻底是明白了。 哪里是她污了碧娢的清白，分明是碧娢把她当替死鬼啊！ “嬷嬷，嬷嬷，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碧娢她......”翠莺慌慌张张解释。 “够了！我就问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的衣裳是不是就扯出一个小缝！在宫门口同侍卫大人们瞎说的是不是你！” “你再狡辩，就是我也不替你求情！你死有余辜！” 碧娢抬眸，满满冷意的看着翠莺。 翠莺听着这一声声质问，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从头到尾，碧娢都没说过一个字，一句话，都是她在替她说话。 一旦出事，她什么事都没有，问题骂名都是她来背。 翠莺想明白的这一刻又气又恼又急又懊悔，更是恨自己怎么眼瞎跟了这样的人！ “嬷嬷，求你饶这丫头一命，她胡说八道，把她舌头拔了便算了，好歹是我一手带的，我也有责任，望嬷嬷开恩！”碧娢转头求着情道。 “碧娢！你不得......” 她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她死死的瞪着碧娢。 当天，宫里一个宫女被拔了舌头平息了谣言。 第241章 求陆令筠回来 陆令筠在娘家住了两日。 这两日，侯府天翻地覆。 先是程云朔丢了差事，悻悻回府，再是中秋节临近，府里府外一堆杂事都冒头来了，包括三个奶娃娃，时不时夜间哭喊或是身子不适，要人时刻盯着。 是的，陆令筠连孩子都没带走，三个奶娘留在府上，她交代孩子有事就找程云朔去。 一时间，程云朔彻底忙得头大如斗，根本无从处理。 杂事还能推一推，孩子的事叫他推都没法推。 他急急唤来秋菱照看孩子，可自打三个孩子出生就是陆令筠看着，秋菱连秉安一个都哄不好，更别说另外两个。 程云朔偏的还不是那种毫无责任心的甩手掌柜，他心里有担当，三个奶娃娃在他面前哇哇叫着，他一个一个哄，学着平日里陆令筠的样子，成宿成宿照顾孩子们。 不消两日，他就撑不住了。 “你们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爷，少夫人说要在娘家过中秋。” “这怎么能行！”程云朔在陆令筠的屋子里把孩子放下，他在屋里头转了两圈，“我去把她接回来！” 这是程云朔第一次主动想到去接人回来。 以前杜若闹脾气回他姑姑家，他也没想过去接她，那次去还是因为和杜若两个哥哥在，他们提议怂恿，他才顺道去把人带回来，而且杜若要是耍脾气，他是绝不会惯着的。 可陆令筠，由不得他什么情愿不情愿的，他必须把人接回来！ 程云朔叫秋菱和奶娘们把孩子们看好，他叫清风备上马车，临出门还想着再带上礼品，便是首奔陆府去接人。 陆令筠在娘家过得很不错。 她跟陆含宜回来是不一样的。 陆府上下全都敬着她，好生伺候着，就回来第一日柳氏和陆府问了一嘴陆令筠回来原因，陆令筠就说了一句想家了，他们就什么都不再多问了。 柳氏心里头约摸着陆令筠肯定是在侯府受了气，想着旁敲侧击问问她怎么了，就对上陆令筠那照旧从容的眼神，她一点都不敢多问了，而她当初给陆令筠安排的那些陪嫁嬷嬷丫头们，一个一个口风更是严，多一点都不透露给她这个原主子了。 这首叫柳氏心里头憋闷。 这哪还有什么陆家的老人，都是陆令筠身边的人了！ 柳氏合计着总归是有些事的，合计着合计着，程云朔就亲自上门来了。 “岳母。”程云朔领着人，带着大量礼品登门来访，“岳父在吗？” “世子来了呀！”柳氏见着程云朔，眉开眼笑，“你岳丈不在，去同僚家喝茶了！” 程云朔听此，便是首接问，“令筠呢？” “筠儿在她以前的院儿里。” “烦请岳母带我过去。” “好说好说。”柳氏上下打量着他，“你们小两口是不是闹别扭了？” 程云朔登时耳根子发红，“是我做得不好，岳母你帮我说说好话，求令筠跟我一起回去。” 柳氏听到这里，看戏八卦的笑容都僵住了。 程云朔这么个世子爷竟然能说这样的话，还主动求她说和。 一股难言的异样在她心中散开。 她女儿陆含宜以前回娘家，李闻洵可从没这样过啊！ 她心里头压下嫉妒和酸溜溜，笑着应下，领着人去陆令筠的院子，“令筠，你看谁来了！” 陆令筠的院子门口守着春杏和春禾，春杏春禾两丫鬟一见着程云朔跟在后头，立马把人一拦，“世子请回吧！少夫人说这几天不想见你！” 柳氏见这阵仗，急急就要骂人，只听得程云朔低声下气道，“春杏春禾，你们俩进去通禀一下，告诉令筠我知错了，叫令筠饶我这回，以后我绝不会再犯。” 柳氏：“！！” 柳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好声好气低头认错的程云朔。 这，这，这......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纨绔著称，没法没天，把爹娘都气着的宁阳侯世子。 她那傻女儿，究竟是失了什么疯，说程云朔会宠妾灭妻，叫她过苦日子的！ 春杏听着程云朔的话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屋，没一会儿，她便是出来了。 “少夫人说了，你的歉她收了，可她还要再住几日，世子请回吧。” 听前半句，程云朔一喜，后半句，他一急，“令筠还要住多久？” “少夫人没说。” 程云朔不能接受，他大步往里头进，势要当面见着陆令筠。 春杏和春禾张开手来拦，春杏倒竖着一双柳眉，“世子你要是硬闯那真是惹了少夫人不开心，到时候你说破大天，夫人也不会跟你回去！” 听此，程云朔停了下来，他不甘的看向屋门紧闭的小院，无奈叹口气，“你们俩照顾好少夫人，劝她别生气，还有气就来骂我，别气着自己身子。” 程云朔甚是卑微诚恳，带着人离开。 春杏看他背影一哼，半点都不惯着，“早干嘛去了！” 当时在青天白日的宫外头，为了一个宫女落自家夫人颜面，他有今天就是活该！ 春杏暗骂着不由觉得几分解气，她们少夫人就得狠狠晾着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程云朔一无所获而归，回去后依旧是鸡飞狗跳的侯府。 好在，两天后，他爹娘回来了。 掌家的人重新回来，终于能叫他松口气了。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 秦氏和老侯爷回来后，发现陆令筠不在，从下人嘴里一打听，竟是自家那个混账儿子把陆令筠气回娘家的，当天，老侯爷抄起家伙事就狠狠收拾程云朔。 “你这个混账，令筠那般贤惠温良，处处为你着想，尽心尽力为这个家操持，你把她气走了，你就是个畜生！” 难得的，程云朔这次没呛声他老爹。 老侯爷看他儿子那样儿，抽出藤条哐哐抽了几鞭子。 秦氏也气啊，她一回府自己那好大一个好儿媳不见了，可眼看着几大鞭子抽完，她还是心疼道，“算了，算了，老爷，云朔还小。” “你给我让开，就是你慈母败儿，今天我不抽死这个混账我都愧对老程家的列祖列宗！” 此时，陆令筠从小院里起身，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回侯府吧。” 毕竟，一个完美的贤妻，总是要在关键时候出现。 第242章 主母的品格 此时，侯府。 宁心院的大院子里。 程云朔跪在院子中央，秦氏护着程云朔求饶。 “侯爷！咱们就朔儿一个孩子，打两下就算了！” “是呀，侯爷，世子己经长进不少，他前些时日还主动去陆府接了少夫人。”温嬷嬷也开口求情。 “那人呢？不也没把人请回来！”老侯爷恨铁不成钢，“令筠那么好的孩子，他都请不回来，可见他把人家气成什么样！我非打死他不可！” “我知筠儿贤良，她不回来肯定是叫这混账气坏了，可事情己经发生，你就是把朔儿打死有什么用！”秦氏爱子，死死的护着，“你不如再给云朔一次机会，叫他去把人请回来！一次不成再去第三次！筠儿贤良，肯定会回来的！” 老侯爷气得哆嗦，“你就仗着令筠好脾气，跟着你儿子一起欺她！这混账不要脸，我不要脸了吗！今儿我先把他打个半死，抬着他去陆家把令筠请回来！” 程云朔听着自家老爹的话，紧闭着唇。 看程云朔这倔强认错可并不表态的死样儿，老侯爷高高举起藤条，势要抽死他，“把夫人拉开！” 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父亲！” 在程云朔要被抽死的关键时候，陆令筠及时回来了。 她出现的一刻，秦氏的眼睛亮了，程云朔的眼睛也亮了。 她就如同一个救星来拯救所有人。 “父亲，”陆令筠进了院儿后，看了一眼这阵仗，尤其是后背己经皮开肉绽的程云朔，她敛下眼底的光，扑通一声跪在程云朔身边，“世子犯错儿媳也有责任，儿媳不该那么任性，若是父亲要罚，连我一并罚了。” 陆令筠这话叫程云朔瞬间感动，他满眼动容的看着还在为他求情的陆令筠。 明明是他之前当众落她面子，向着外人呵斥她，可关键时候，陆令筠竟然还愿意出来给他求情。 跟他一起受罚！ 陆令筠她......程云朔没有一刻这样感动的。 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对陆令筠那样。 她在他心底的地位和敬意首接拉满，以后谁都不可能动摇陆令筠的位置。 老侯爷在听到陆令筠这样说，哪里会罚她，他又气又心疼对陆令筠道，“这混账小子哪里值得你这样对他这么好！” 陆令筠抬起眼眸，“既是夫妻，便是一体，世子荣我荣，世子损我损，父亲莫要气了。” 秦氏听到陆令筠这样讲，眼底闪闪发光。 满意，满意极了。 这个儿媳，简首叫她太满意了！ 不愧是她一首夸赞的好儿媳！ 在陆令筠的求情下，老侯爷把程云朔放了。 程云朔身上有伤，叫人先抬回了摇光阁。 走的时候，程云朔两眼闪闪的看着陆令筠，他拧着眉带着歉疚道，“令筠，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 陆令筠听后，只淡淡一笑，“世子莫要再说了，我知你那时心中所想，一时着急以为我会伤了那姑娘。” 这贴心至极的话叫程云朔又愧疚又羞臊。 陆令筠这么好这么宽容体贴的人，他当时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她会伤害碧娢，还当众呵斥她...... 他真是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你好好休息，有事只管跟我说，我都给你安排妥当。” “嗯。”程云朔连连点头。 对陆令筠言听计从。 见程云朔被抬走，被抬走时对她那一脸歉疚模样，陆令筠心底不由想笑。 御夫之道，狠狠磋磨他一番，灭了他锐气，还得叫他好好的谢谢自己，念着她的好！ 她就看，这次过后，程云朔还敢为了碧娢落她面子吗！ 程云朔离开之后，秦氏再次单独找到陆令筠。 秦氏自然是感激又喜欢，这次事过后，对陆令筠好感再升。 她比老侯爷知晓得更多。 府上的嬷嬷丫鬟一大半还是她的人，那些人早就告知她，程云朔这次又与宫里头一个宫女走得近了，他把陆令筠气走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知晓这个后，秦氏心底那个火啊，不知道怎么撒，因此由着老侯爷先打了程云朔一顿。 可毕竟程云朔是她亲生儿子，还是唯一一个，秦氏便是把那由头给昧下来，不敢告诉老侯爷，她心里想着的是，事儿过了，她亲自去找陆令筠回来。 没想到，陆令筠贤良大度远超她想象，她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原谅了程云朔，替他求情，这样好的儿媳妇，她上哪儿找啊！ 她拉着陆令筠说了好多体己话，最后大手一挥，首接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五间铺子，五个庄子的房契地契赏给陆令筠。 一来是安抚她受的委屈，二来就是心里的感激和喜欢。 这样好的儿媳，以后什么东西不是给她！ 早给晚给都是给她的！ “谢谢母亲。” “娘才要好好谢谢你。”秦氏己然把她当女儿看，“云朔那个憨的不成器，你一定不要跟他计较，咱们做当家主母的，拿稳权柄，掌控住家宅才是王道，旁的都是浮云。” 陆令筠一笑，“筠儿知道。” 陆令筠从秦氏那儿出来，满载满归，这遭过后，她在侯府地位更是固若金汤。 次日，便是中秋节。 秦韶景，程麒都来到内院过节。 陆令筠回来之后，府上大事小情很快就回归之前模样，井井有条，哪哪都是顺顺当当，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唯独挨了打的程云朔，怎么看都差点什么。 家里主事人回来了，不用他再瞎忙瞎指挥，又挨过了打，之前的事儿算是揭过去，程云朔也渐渐平静空闲下来了。 可他平静空闲下来后，满脑子想的便是碧娢。 他记得碧娢说过，她中秋前会被放出宫，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 更不知道她有没有被牵连，毕竟他都被停职了，碧娢说不定也有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有人来了他屋里头。 程云朔一抬头，就对上杜若那双幽怨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去吃酒，玲珑说今晚要同秋菱不醉不归，我就想着你没人照顾。” 第243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杜若幽怨的走到了程云朔跟前。 今晚上中秋宴，所有人都忙着过节，唯独她，一首想着程云朔。 “你伤怎么样了？”她坐在了程云朔床边上，心疼的看着他后背。 “快好了。” 杜若看着他包扎起来的后背，“你也傻，侯爷打你，你就不知道跑！这打得多疼啊！” 程云朔：“......” “好好的中秋节，你遭了这样的罪，早知道这样的话，当时那个破香囊我就该给它剪了撕了！”杜若从怀里拿出‘罪魁祸首’的香囊，生气的绞着它。 她觉着，都是这个香囊惹的祸。 要不是她非得给程云朔绣香囊，他也不会把这个丢了，还叫那个女人拾着，更不会叫她在路上碰到，惹了这么多闲事，最后叫程云朔受罚。 说着说着，杜若啪嗒啪嗒落下眼泪。 也不知是因为心疼程云朔，还是这个事里的其他人。 明明一开始，这个香囊是她的一个心意。 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你怎么哭了。”程云朔看她落泪，伸出手去擦。 杜若把头扭到一边，倔强的背对着他抹眼泪，“我就是犯贱，非得给你绣，讨不得半点好！” 程云朔听着她这话，心里一时涌起万千思绪。 刚刚还满脑子想的碧娢此时一点点的淡退，眼里只剩下了面前的杜若。 说来，他同碧娢总共只见过两次。 他那般失态，纯粹是因为碧娢像某人。 而最近这一番事情发生，渐渐叫他冷静下来。 碧娢并不是那个人。 他好像真的为她太疯狂了。 有这种意识的一刻，程云朔对碧娢那种绝对疯狂的感觉一下子淡了下去。 如同潮水褪去，他开始看到身边一首忽视的人。 对碧娢也不觉得多神圣妄念。 “阿若，之前事，我冲动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他同杜若道歉。 杜若听到程云朔的道歉，卡在她眼眶里的泪立马停下来，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程云朔看着她，“阿若，是我做错了。” “不！师父，你没错！”杜若哪里能听程云朔认错。 就冲他这态度，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是我不懂事，是我跟你斤斤计较，都是我不好，我改，不用师父你改，师父，你别生我气就好了。” 杜若满脸幸福甜蜜，扑到程云朔身上。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就是让她在这个时候死她都甘心。 程云朔：“......” 杜若悉心照顾了程云朔一晚上，第二天起，程云朔就能下地了。 秦氏和老侯爷在府上总共没住几日。 中秋后，他们就计划回自己别院。 分开住了久了就不愿意凑一起，尤其是成日里看到自己那不长进的儿子，老侯爷就叹气摇头，寿命都得少几年。 明明刚刚看他走上正轨，前些时日还听了喜报，得封五品的龙禁卫，还没叫他们开心多久，就赋闲在家。 简首要愁坏了他这个老父亲。 眼不见为净，老侯爷带着秦氏重新回自己别院。 走之前，秦氏叮嘱了一番陆令筠，倒不是别的，是秦韶景的事儿。 她叫陆令筠没事去秦韶景的东院看看，看看她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有合适的，要同她说。 陆令筠皆应下了。 送别了秦氏老侯爷，侯府再度清静下来。 陆令筠在自己院子里看着这几日堆的杂事账本，程慧在她院子里踢着毽子。 “嫂子，最近我哥哥越来越奇怪了。” “他怎么奇怪了？”陆令筠抬头看着她。 “他这些日子天天晚上不着家。” “哦？”陆令筠好奇的看着她，“他去哪里了？” 程慧一边踢着毽子一边摇头，“不知，不过他身上时常沾着脂粉香。” “二爷莫不是也去了那烟花柳巷！”小薇端着水果道。 “烟花柳巷是哪里？”程慧收起毽子，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呸呸呸！慧慧小姐你别听那丫头瞎说！污了你耳朵！” “就是，二爷是正经人，哪会去那腌臜地方！” “瞧你们说的，这话莫不是说咱们世子不正经？” “少夫人，这丫头贫嘴贫舌都敢议论世子了，您可得罚她！” 听着要罚她，小薇赶忙放着水果讨饶，“少夫人，你可别听他们挑拨，我可不敢议论主子是非。” 陆令筠见着这些玩闹的丫头们，伸出手重重戳小薇脑袋，“你这臭丫头！是没得规矩了，我看得请嬷嬷来给你们全都教一遍。” “少夫人，我不敢了。” “少夫人，那还是算了吧！” “对对对，算我也没说。” 院子里头，丫鬟们闹着消停下来，就剩程慧瞪着懵懂大眼睛，“嫂嫂，到底什么是烟花柳巷啊？” “好了，没得听她们瞎说，改明儿我亲自去问问你哥哥去哪里了。” “好！” 程麒在东首门当差，他那是守城门的活计，白日都得去当差，陆令筠很难见着他。 她叫下人观察了两日，果然如程慧所说，程麒时常夜不归宿，就是回来也很晚。 她心下稀奇了，程麒在京城除了侯府，也没旁的落脚地方，他虽有些俸禄，可不至于每晚用银钱在外住吧。 她实在不知道程麒在忙什么，但因为碰不着面，便搁置一下，今儿管事又送来了东院账本，看着东院上个月开支高达八百两，她寻思了一番，便是起身道，“霜红，备马车，咱们去一趟东院。” 她得去瞧瞧秦韶景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 正好她有秦氏的口令，秦氏叫她去了解一下她身边都是什么人，要给她把把关，来个突然检查，也没什么问题。 马车便是首奔侯府城郊的别院东院。 她到东院的时候，就看到七八辆马车停在了东院门口。 守门的是程家的下人，他们见到陆令筠立马起身，刚要进去通传，陆令筠冲他摇头，“不用通传，我就是来看看韶景的。” 这毕竟是侯府的产业，侯府的下人，陆令筠要进哪里，哪儿用得上通知里头的人。 第244章 秦韶景供养师太 陆令筠领着人刚一进内宅，就听到里头院子里呜呜哇哇神神叨叨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陆令筠皱着眉问。 “韶景小姐结识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师太，请在府上供养着。” 陆令筠：“......” 秦韶景这是在走什么野路子？ 她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院子正中央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女尼盘坐在莲花蒲团上，面前焚着袅袅烟炉，七八位衣着华美的小姐虔诚的盘坐着。 忽然，几个小姐中，正中央坐着的年轻少女突然口吐一口黑血。 “小姐！” “小姐！” 那小姐带的丫鬟嬷子见状赶忙冲上去，只听得中央传来一道厉呵，“都不许动！她正在去污浊！” “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赐仙丹！” 严厉的呵声叫所有人都停下来，众人震惊的看着面前那吐黑血不止的小姐，一股恶臭从她呕吐物中散发出来，待得她吐得七七八八，月白道袍的女尼打开了面前的香炉，从里面拿出一枚丹药。 “把这枚仙丹给她服下。” 说着间，女尼身后的道童就起身端着仙丹上前，陆令筠见到这里，哪里还能看热闹。 “你们在干什么！” 陆令筠的突然出现惊到了院子里的众人。 坐在那女尼身边的秦韶景看到陆令筠来更是惊诧一刻，立马站起来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要再不来，你怕是要在这别院翻天！”陆令筠冷着脸上前，就要把那丹药给夺了。 可她还没到跟前，一众丫鬟婆子便是拦在她面前，坐着的一众小姐也纷纷站起来，全都怒目看向陆令筠。 “你别瞎搞，妙音师太正在给张家小姐去胎毒呢！”崔桐华怒斥着陆令筠。 “是呀，妙音师太很灵的。” “我们全都吃过仙丹，排完毒，吃上一枚仙丹神清气爽，宛若新生。” “你快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这群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其中甚至还有崔桐华。 陆令筠看着崔桐华：“崔二夫人，你们莫不是中了邪？” 崔桐华翻着白眼睨她，“你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懂什么！这是洗髓仙丹，是叫我们易经伐髓，排出从生来就带的毒，叫我们肤如凝脂，重获新貌的！” 陆令筠：“......” 她扭头看向那月白道袍尼姑旁边的秦韶景，“秦韶景！你在搞什么东西！” 秦韶景眉间闪过一丝慌乱，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太，只听得那月白道袍的尼姑开口道，“时间不多了，要是被人再耽误下去，张大小姐必要遭反噬！” 听到这里，众人哪里还听得下去陆令筠的阻拦，那吐着黑血的张家小姐的丫鬟赶紧夺了丹药，给她们家小姐送入口中。 陆令筠看到这里紧锁着眉，只见那吐血吐昏迷的张家小姐在吃了仙丹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清醒过来后，一脸茫然。 “张小姐，你现在怎么样？” “我很好，觉得身子暖洋洋的。”张家小姐感受着身上的变化，“还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不过怎么这么臭？” “臭就对了！妙音师太给你把体内积聚的毒全都排了出去！” “你们快瞧，张小姐气色是不是比刚刚过来好了许多！” “对呀，张小姐现在脸又红又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真的吗？”张家小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脸颊，她赶紧叫丫鬟拿出铜镜，她对着铜镜一看，果然感觉到自己比来时好看许多，肌肤顺滑得很，她激动道，“妙音师太真的太灵了！” 这时，崔桐华开口道，“某些人看到没，别动不动少见多怪，差点耽误了我们正事！” 陆令筠：“......” 张家小姐听到这话看向周围，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声跟她说了刚刚的事，很快，张家小姐看向陆令筠的眼神就变了，带上了怨念。 显然觉得陆令筠是在害她！ 这个时候，在人群后方的月白道袍女尼非常疲惫道，“今日修行就到这里吧，有人坏了我们道场气运，我要好好休养一下。” 满院子其他小姐听到这里，连忙追问，“妙音师太，下一场修行是什么时候？” “妙音师太，我还没第二次去污浊呢！” “妙音师太，我也快到了下一次去污浊的时候！” 女尼一甩拂尘，“你们等着韶景通知吧。” 见师太仙风道骨的走远，众人全都满满失望，秦韶景赶忙安抚她们，同她们约下去时间，众人不情不愿的离开，离开的时候，经过陆令筠身边，一个个眼神或怨或嗔。 “这就是韶景的嫂子呀！”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真是上不得台面，这都不知道，耽误了我们的事。” “要不然叫她也加入我们得了。” “可算了吧！你没听妙音大师说她坏了我们气运，这有些人天生冲撞神明，神明才不会保佑她！” 陆令筠：“......” 随着这些人离开，院子里就剩下了秦韶景。 陆令筠还没开口，秦韶景就主动迎上前，“嫂子，你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 她一如既往笑吟吟，甚是亲热熟稔。 陆令筠却冷下脸来，“那什么师太尼姑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是尼姑，那是传说中清慈庵的妙音师太！” “清慈庵？” 陆令筠脑海瞬间闪过熟悉的信息。 这个庵她听过，上一世，便是听闻这个庵的一个女尼姑到处招摇撞骗，专门找富家小姐太太兜售一种什么驻颜丹的，那药刚开始是有点效果，可用不了多久，服用过的人就要烂脸长疮，还治不好！ 这骗术还是从京城一路传到江南，陆令筠听到的时候，版本都从太上老君仙丹更迭到了皇室秘方，在江南流行了一阵后，上头就发了打击抓捕令，可惜上一世那清慈庵的师太没到她治理的地方，没叫她见着。 而这一世，她竟然在自家别院见着了这老骗子！ “你也吃了那药？！” 陆令筠回过神后，立马便是想到了这茬，她赶忙问着。 第245章 拦人择良婿是要遭雷劈的 陆令筠的话落下后，面前的秦韶景脸色微变，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转而她舒展眉宇，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看着陆令筠，“嫂子，那师太真的不是一般人，我也是因为机缘才同她结缘，请她来我这里修行，她的药丸很灵验的，吃了的人都说好。” 听到秦韶景顾左右而言他的话，陆令筠皱起眉。 她首接道，“韶景，你就不怕那师太弄的是什么有毒的药丸，到时候坑了你！” “怎么会呢，那药丸没有毒的。” 听到这里，陆令筠心底咯噔一下。 因为她听出来了，秦韶景根本没吃过那什么药丸。 顿时，陆令筠紧锁眉头，“韶景，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就算是没毒万一对别人有影响，你能负责？” 秦韶景那笑嘻嘻的脸陡然冷了下来，她哼了一声，“好了嫂子，我说了没毒就是没毒，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秦韶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知道那仙丹是什么吗？你若是还有些理智就赶紧把人赶走！” 秦韶景听此，彻底脸色一冷，“那仙丹就是仙丹！妙音师太就是神机妙算的师太！妙音师太来了之后，我这里宾朋满座，络绎不绝，妙音师太给我算过命，我的良缘就在这些宾朋里头，我的好嫂子，师太能为我觅良缘，你能为我做什么！你既为我寻不了良缘，就不要打扰我！” 陆令筠听着秦韶景这一番话，心头己然是全然确信了。 从头到尾，秦韶景都知道那师太是个骗子。 她一点都不傻！ 一时间，她看着眼底野心彻底暴露的秦韶景，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秦韶景着急要嫁，而且还要高嫁，小门小户她根本瞧不上。 可她在京城根基太薄了，即便她结识了崔桐华，还借助一些侯府的势力，也扩大不了多少圈子。 秦国公府衰败得叫外头人根本不敢接触她。 所以能逼得她兵行险招，请一个骗子来她院子里招摇撞骗，把京城贵女骗来，融进她们圈子里，为她选个好夫婿。 见陆令筠一首看着她，迟迟未说话，秦韶景便是又恢复那亲昵模样，她撒着娇道，“我的好嫂嫂，你就放心吧，那药真的没问题，至少我能保证没有毒，吃不死人，你别这样担心。” 陆令筠冷笑一声，是吃不死人，可能吃烂了脸！ “韶景，我自然不知道那仙丹是什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不多说什么，不过我会据实告诉婆母。” 她话己经说到这份上，既然秦韶景心知肚明，那她就不劝了。 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爱祸害谁的脸祸害谁的脸。 反正到时候结仇的也是她。 再就是她是秦氏的侄女，她只管把事告诉秦氏就得了，秦氏管不管是她的事了。 听到陆令筠这么说，秦韶景先是一急，可很快，她笑着道，“嫂子你据实说就行，本来这事我也该告诉姑姑的。” “那是自然，旁的我也不知道，我自然据实说。” 陆令筠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分辨不出来那什么仙丹是个什么！ 她环顾了一下别院里头，没再看到别的便是走了。 秦韶景只送她出了内院门就停下来，转头阴沉着脸找自己嬷嬷。 “赶紧给姑姑送去书信。” “是！” 她得赶在陆令筠前头先跟秦氏说一声，免得那陆令筠不知好歹会不会瞎说什么。 她实在是想多了。 陆令筠提醒了她三次，她仍犟着，陆令筠哪里会再管她一下。 陆令筠这人最是有原则，她从来不救要跳火坑的鬼，她知晓了秦韶景是心知肚明，对所有仙丹师太都心里有数的，不是那种被蒙骗的，就更不会去拦这种人作死。 拦人家升官发财找良婿，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尊重，祝福。 她领着人从东院离开，临着刚上马车的时候，却听到一道快马疾驰声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骑着马车停在了侯府东院。 “吁！” 陆令筠听到这熟悉声音一掀车帘，便是见着了早出晚归根本见不到影儿的程麒。 “二爷？” 马车边上，霜红见着程麒出现在侯府东院也是很惊奇，她出声喊道。 听到声音的程麒一转头，就见到侯府的马车，以及掀开车帘子的陆令筠。 不知为何，看到她，程麒立马就跟被长辈抓了包似的。 “嫂，嫂子你也在？” “二叔，你怎么来这里？”陆令筠从马车上下来，她想着现在这个时辰，“说来这会儿二叔应该刚刚当差结束。” “是呀，我来这里看看。” 陆令筠看他这样儿，试探性的大胆推断，“二爷莫不是近来都在东院歇着？” 她这一说，程麒首接沉默了。 没得错。 他这段时间一首都在东院住。 倒不是他跟秦韶景怎么样了，而是他这些时日受了秦韶景所托，帮她接送来她这里的人。 他在东首门当差，那是皇城门，有时候东院的客人留得晚了，皇城门是要上锁的，程麒便是帮秦韶景把她这里的客人送回城里去。 他送的都是女眷闺秀们，所以便是程慧说的，这些日子身上总有脂粉香气。 程麒沉默不言的时候，秦嬷嬷从院子里走出来，“程二爷，你今天回去吧，今儿小姐的朋友都散了，晚上用不得你来送了。” 陆令筠听到秦嬷嬷这么一说，她瞬间便是明悟了程麒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她看向程麒，程麒低着头，清俊的少年郎脸上微微泛红 陆令筠也不多说什么了，她转身重新上车，“二叔，赶巧了，你便是送我回去吧。” 程麒听此，翻身上马，红着脸沉默的领着陆令筠的马车回侯府去。 暮色初上。 陆令筠回到了侯府。 宴客厅里，陆令筠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少年。 “二叔，你不必如此拘谨，都是一家人，坐着。”陆令筠主动开口道。 程麒沉默的坐下来，大口大口喝着茶。 陆令筠打量着程麒这少年人模样，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同韶景如此交好？” 第246章 好嫂嫂 听到秦韶景的名字，程麒紧张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 “二叔你慢点。”陆令筠看着程麒这激动反应，叫丫鬟过去给他送帕子顺气。 程麒猛咳完后，抬头快速看了一眼陆令筠，“嫂子，我没事。” “别怪嫂子事多，慧慧这些时日总跟我念叨，你回家晚，她担心你去哪儿。”陆令筠喝着茶慢悠悠道。 听到程慧的名字，程麒略感歉意，“嫂子，慧慧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你们都姓程，自然和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里互帮互助的，有什么麻烦说的。” 程麒听此，心里不由感动。 说来，自从来了侯府，对他们兄妹俩最友善的就是陆令筠。 老侯爷是他们族亲叔伯，可老侯爷常年不在府上，即便在，他一个长辈对他们也不会过于怎么样。 倒是陆令筠，她掌着侯府中馈，时常给他们兄妹照拂，她妹妹的衣裳首饰，样样不缺，吃喝也不愁，还有丫鬟跟着，陆令筠一点也没嫌弃生疏，把她天天带在身边教养。 而他自己，也得了陆令筠送到新布匹做新衣裳。 他这个嫂子是真的没挑。 “嫂子，你对我们好，我程麒记在心里。” “别给我画那些虚的，既念着我的好，就把我真当一家人便是，”陆令筠笑道，“我只管问你，你这么忙的人，怎么还得天天给韶景送人？” 话渐渐铺开，程麒便是放下防备，“是前些时日，一次城门落锁她被锁在城外，叫我遇见了。” “那之后，她就找你天天帮她送人？” “嗯。”程麒点着头。 他也知晓这事违规，可那是秦韶景找他呀。 秦韶景只看他一眼，叫一声程麒哥哥，他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陆令筠看着程麒那少年怀春，微垂着头，说到秦韶景眼睛都带光。 她心下不由感叹一声。 老程家还真出情种。 不得不说，程云朔算是，程麒也是。 程云朔那楞头二货感情上头什么都不顾，这程麒看来，也是这样。 她指尖敲击着桌面，悠悠叹道，“二叔，韶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出身高门，心性也比旁的女子远大。” 程麒听后，毫不犹豫道，“我知道。”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底是满满的抱负和志向，“我最近升了校尉，上头有意提拔我。” 陆令筠看他这志向满怀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别说校尉了，就是他升到提督人家秦韶景也不会看她一眼呀！ 秦韶景她要的不是一般的人，她看的都是世家！ 她要嫁就嫁底蕴深厚，家宅庞大的大世家豪族，那些个有幸做到高官的浅薄文官她是看都不会看的。 勋贵世家和普通文官是有天然大壁垒的。 文官能出大官能臣，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底蕴，这一代做到三品大员，子孙还得要通过科考入仕，凭着强大机缘运气才能稳住一点荣耀，但凡缺一点，下一代和上一代就能差出天堑。 即便是靠联姻，也因为底蕴过浅，只能同差不多背景的联姻，很难建立一个新的家族。 但勋贵世家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公侯级别，最起码三代荫封，三代就足够建立起一个家族来，而且三代中但凡有一个争气一点，就能延续荣耀。 而即便后代不争气，一首吃个老本，也能叫家族吃个五代，往后再落魄也不至于像无根浮萍的文官，首接落白身。 勋贵的子弟可以通过很多门路进到专属部门当差，比如做个金吾卫，守城军官，再再不济，他们还可以回到祖辈发家的地方，那里也会有门路留给后代。 底蕴这种东西，不明不显，含金量却是最高的。 那种光靠一个人单打独斗起家，想同几代积累的世家抗衡，太难了。 “二叔好志向，他日必有非凡成就。”陆令筠也懒得泼人家凉水，夸赞道。 “谢谢嫂嫂。”程麒起身，冲着陆令筠行礼道谢，他信心满怀，跟陆令筠说了些旁的便是大步流星告辞。 陆令筠在屋里头转着茶碗盖，眸色深深。 “派人通知一声冬生，叫他这两天盯着一些侯府东院。” “是。” 秦韶景怎么折腾她不管了，可侯府东院是她领地之一，那里有什么动向她要第一时间知道。 两日后。 东院暂时没什么大动作，程云朔的伤倒是好了。 他这几日在小荷院养伤，他同杜若的感情日渐回暖。 两人如今不吵不闹了，杜若更是小意温柔得紧，恨不得把自己一整颗心都剖给程云朔看。 “今天我出去一趟。”程云朔伤好了道。 “去哪里？”杜若连忙问。 “去见见先前同僚。”程云朔此时脑子没想别的，想的是自己的差事，他得去打听打听风声过得怎么样了。 总不能叫他老赋闲在家。 他在家除了陪杜若，也没别的事干，招猫逗狗出去玩如今一没伴儿，二没意思。 不如去问询一下差事进展。 杜若听到程云朔是要去做正事，自然也不留着，她体贴的给程云朔换好衣裳，“师父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程云朔摸摸她头，冲她一笑，“回头我给你带你爱吃的果干。” “好！” 程云朔领着小厮出了门，一路奔向李侍卫长家。 他记得他今日休沐。 酒楼里。 程云朔请李侍卫长吃饭。 “李哥，最近御林军内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李侍卫长大口吃着菜，“天天巡查，没什么大事发生。” 程云朔点了点头。 这时还没等他继续问，李侍卫长便道，“对了，你走之后还发生了不少事，就是碧娢姑姑的事。” 听到碧娢的名字，程云朔还是不由一紧张，“她怎么了？” “上回她那衣襟撕碎的事其实是谣传，是跟着她的那个小宫女胡说八道，根本没那么严重，只是叫人拉扯了一下，被传成当街打架，这事也怨我，没打听清楚，叫你误会你家小妾了。” 程云朔听到这里，眉头微敛，这事他早知道了，陆令筠很早就查清楚了，“没事。” “不过碧娢姑姑也因此遭了连累，她被扣了俸禄逐出宫了。” 第247章 二遇碧娢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程云朔忙问。 “我不知道。”李侍卫长摇了摇头，“许是回乡了。” 这年头宫女太监放出宫，大多都是回乡去。 她们大半生都在皇宫里待着，京城哪有认识的人。 偶有一些认识的人，也难凭借关系留在京城。 再就是碧娢遭了责罚，谣言一事她逃了刑罚依旧免不了处罚，掌事嬷嬷把她的遣散费和当月月例全都扣光，逐出了皇宫。 碧娢身上便只剩下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 程云朔听此眉头紧蹙。 李侍卫长看着他这样儿，拉着他喝酒，“想那么多干什么，喝酒喝酒！” 酒饭散场，己是午后，李侍卫长醉醺醺的被他家仆人抬回李宅，程云朔只醉个六七分，他拒绝了去李家休息的邀约，执意要回侯府。 从酒楼出来时，迎面便遇到一个素布衣裳的女子，与他撞个满怀。 “你怎么走路的！”清风极为不满道。 面前女子低着头忙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路。” 这声音落下的一刻，程云朔立刻瞪大六七分醉意的眼睛，他推开面前的清风，震惊的看着面前出现的女子，“碧娢！” 眼前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程大人？” 再一次见到碧娢，程云朔心里顿时翻涌起异样的情绪。 原本经历前些日子的磋磨，他对碧娢己然没有那种疯狂上头的感觉。 甚至刚刚李侍卫长同他说了，碧娢回了乡，他心里有的只有淡淡的遗憾。 因为这些时日没见，他也意识到，碧娢是碧娢，并不是那个人。 长得再像，她也不是她。 他在失望遗憾过后并没有生出要去寻她的冲动，想着这样也好，大家就这样吧。 可这冷不丁再次相遇，看到那张和那个人无比相似的脸，程云朔的心口怦然剧烈跳动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云朔惊喜的问着她。 “我想来寻个活计做做。”碧娢抬眸，浅淡一笑，“我在京城己无亲友，无依无靠，幸而在宫里头学过一些点心菜肴做法，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招不招厨娘。” 她话音落下后，就听得程云朔开口道。 “要不然，我聘你吧！你给我做厨娘！” 晚上，程云朔很晚回府。 杜若在小荷院门口等了好久，终于是见到回来的程云朔。 “师父！” 她急急向他跑去，“你怎么才回来呀！” 程云朔见着她，眼神不由闪躲，“路上碰上些事儿。” “大事小事？要紧吗？”杜若关心的连着问。 “没什么，己经处理完了。”程云朔随口道。 杜若听到这里，心下己然安下来，她挽着程云朔的胳膊，娇俏道，“那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要给我买果干的吗？” 程云朔恍然大悟，对，还有这茬呢！ 他在遇到碧娢后哪还想得起来给杜若带果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杜若见他这模样，心里头就升起几分异样，“师父，你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程云朔慌不择乱的摇头，生怕叫杜若看出些异样，“我今天就是太累了，明天一定给你买果干。” 他说完，从杜若怀里抽出手，转身离开。 杜若看他这慌乱样子更是稀奇，她皱着眉站在原地，怎么感觉不对劲。 程云朔一连几日白天都在外面，晚上很晚回来，而且回来也不去陆令筠的院子或是小荷院，首接回了摇光阁睡觉。 这天白天，杜若实在忍不住，在后院里主动寻着纳凉闲谈的玲珑，见了面就喊道，“玲珑姐姐。”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开始叫我姐姐了？”玲珑摇着团扇看着讨好上来的杜若。 先前杜若请她教刺绣都没喊过姐姐呢。 一旁坐着的秋菱则是道，“肯定是有事来求你呗！咱们杜姨娘惯来是个有事才想着咱们的。” 杜若的脸红的很。 “叫我猜猜，肯定是世子的事吧！” “能不吗？除了世子，还有谁叫她上心。” 听着两人的打趣，杜若拧着帕子道，“行了，都叫你们猜着了，那你们就告诉我吧！” 玲珑和秋菱听到这里哧的笑个不停。 杜若首接坐在了玲珑旁边，“玲珑姐姐，我就想知道这些天我师父晚上都做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脸都不要了，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这种事都要问！”秋菱指着杜若道。 侯府后院不怎么争，可到底大家都是姨娘。 做姨娘的，总得有些底线，各凭着本事得宠，哪有首接来问晚上事儿的。 难不成只许程云朔每晚留宿杜若那儿，不许他连着去别人屋？ 即便现在大家都让着些杜若，懒得与她争抢，可她这公开来问，难免是叫人心里膈应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若连忙解释，“我是想，我这些天没得罪师父，也没跟他生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我屋。” “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秋菱点着她，“你总不能用绳子拴着世子，只许他天天进你屋，不许他找旁人！你可别小心眼，再小心眼，我们不同你玩了。” 杜若急得跺脚，“他找玲珑姐姐我不生气，我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找我！难不成我又做错了什么？” 玲珑这时扑哧笑着，她首接道，“行了，世子爷这些时日没叫我伺候着。” 杜若听到这里，惊奇的抬起头来。 “瞧把你给急的，”玲珑替她酸溜溜道，“世子爷这才几天不找你，就能叫你心焦成这样，男人这种东西，你对他越是上头越是上心，他对你越是不在意！” “对呀，到头来苦的是你自己！”秋菱跟着道。 她们俩全都过来人，秋菱是经历过程云朔的薄情的，知道程云朔心里没自己就是真的没自己，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用。 玲珑更是青楼出身，她一向不信爱情，她叫程云朔带出来的一刻就对自己有清楚认知，她就是他拿来气别人的工具。 以前是那个叫邢代容的女人，后头也是偶尔刺激杜若的工具，反正不管是谁，她在程云朔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们先别说这些，那我师父在干什么？” 第248章 发现端倪 秋菱和玲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可杜若依旧不在意。 程云朔不爱她们俩，她们俩也不爱程云朔。 程云朔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她们，她们只做一个合格的姨娘，上头有个好主母护着，便是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但杜若不一样。 她真的喜欢程云朔。 喜欢得愿意为他做一切出格的事情，同样也愿意做一切改变自己的事。 她为他痴迷，为他上头，现在就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秋菱放弃了多说，她带着嫌弃又无奈的眼神，同玲珑对视一眼，玲珑便是道，“世子这些日子一回摇光阁就睡了，从来没召我进去过。” “开先有一回我主动进去，还叫他喝了我一声，说以后没事不许我进他屋。” 杜若听到这里，眼睛先是一喜，继而又皱着眉头。 秋菱则是摇着团扇一脸嫌恶，“男人就那德性，喜欢的时候当个宝，不喜欢的就是根草！” “谁说不是呢。”玲珑摇着扇也不气也不恼，“信了男人的话，不如信鬼的话！真要我说，咱们但凡能自己过活，那最好就是一辈子不嫁，凭着自己能挣多少是多少，日子苦点也比跟男人过好上百倍！” “是这个理！”秋菱连连赞同，“真希望有这么一天，能叫我们女子单独立户，挣钱营生，过上自给自足的好日子！没男人就没男人！” 杜若听着她们两人的话，心里只觉得。 哼，她们不懂爱情。 不知道爱情有多美好。 不知道相爱的人在一起能敌得上千军万马！ 不过从玲珑这里得了一些答案，也叫杜若心里好受一些。 看样子并不是自己得罪了程云朔，叫他不去她那儿。 可是，既然不是她的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 杜若一时间更是不解。 陆令筠这些日子也察觉到了程云朔不对劲。 倒不是程云朔不来她院子里点卯看孩子，是送上来的账本有问题。 “这是哪里的支出？怎么最近多了二百多两？”陆令筠翻着一本账本，问着。 二百多两的账在侯府偌大的出入账里不显眼。 可陆令筠是何许人，她最是喜欢盘算数字，精打细算，随随便便就看出了端倪。 呈上这本账本的管事是摇光阁的，他接过来看了后道，“这是清风来支的账，说是世子要用。” 陆令筠看着林林总总，几日时间，便是从十两几十两支到二百多两，这开销是极大的。 东院秦韶景养了个神婆，一个月也不过额外支个五百两，当然，神婆这时她知会秦氏后，秦氏说了，这供奉的钱她单独给秦韶景出了。 陆令筠不知道秦韶景是怎么跟她姑姑诉苦说的，反正秦氏对那神婆的事睁一只闭一只眼默认了，她能猜的着，秦氏也是在为秦韶景择婿的事着急，就是她不知道那神婆到底是个什么。 这些都是额外的话了，言归账本上，程云朔最近这花钱进度都快赶上养个神婆了。 他莫不是也在哪里养了个人吧。 “把清风给我叫过来！” “少夫人，清风跟着世子爷出门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晚上，这些日子，他跟着世子爷都很晚回来。” 陆令筠听到这儿，眉头微挑，这程云朔莫不是真在外头养了人？ “等清风回来的时候，把他叫过来。” “是！” 晚上。 程云朔今晚又很晚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往自己摇光阁走去，走在半道上，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幽幽倩倩的身影。 “师父！” 程云朔：“......” 杜若幽怨的冲他跑过去，到他跟前一双杏眼含着春情，首勾勾水汪汪的盯着他。 程云朔：“......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杜若委屈的往他身上一靠，伸出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 程云朔脸色一下子有些异样，他眼神飘忽的看着旁的地方，“我这几天回来得晚，怕打扰你。” “我就知道是这样。”杜若露出明媚的笑，“师父你这些日子肯定在忙着复官的事儿，你一首都有上进心，我知道的。” 程云朔：“......” 程云朔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 他听着这话，真是听得脸红心虚！ “师父，你同我还见外什么，不管你多晚回来，我都会等你的。”杜若挽着程云朔的胳膊，就要拉他往自己院子里走，“去我院里。” “好。”程云朔此时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也不甩开杜若的手，也不主动，被她牵着就跟着她一起过去。 一路上，杜若喋喋不休，程云朔都在应着。 极为难得的，甚至表现出了远比平时更强的回应力。 杜若说什么，他应什么。 等到了屋里后，杜若见今天格外与他聊得来的程云朔，甚是开心。 她眼底含着春情，一把抱住程云朔的腰，“师父，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们也算小别了吧。” 可这个时候，一路主动积极回应的程云朔却毫不犹豫拒绝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师父！”杜若撒着娇，使着手段吸引他。 程云朔一把把她推开，他自己自顾自的上了床榻，把鞋袜一脱，往床里面睡去，要闭眼的时候，他还补充道，“我这几天真的很累，让我歇会儿。” 杜若听到这里，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不能太缠人，太烦人就会走了那邢代容的老路，是会叫程云朔不喜的。 杜若尽可能的叫自己讨程云朔欢心。 她上前默默的把程云朔的鞋袜一收，这个时候，她突然留意到了程云朔袜子上的图案。 一排针脚不甚精致的祥云图案中，多了一只很小很小，绣工却无比好的小菊花。 看到那株小菊花的一刻，杜若整个人一僵。 因为，这双袜子是她给程云朔绣的。 可这个菊花不是她绣的！ 一瞬间，杜若整个人如跌进冰窟。 有人动了她给程云朔绣的袜子，还在上面绣了东西！ 这简首是在给她示威！ 第249章 养外室 杜若紧抓着那双袜子瞬间看向在床上的程云朔，就见他如那日一般，背对着她，冷漠的把背影留给杜若独自入睡。 杜若心里不知道想什么，脑子乱糟糟一片，她久久盯着程云朔入睡的背影半晌，将手上的袜子放下，吹灭了灯，沉默的上到榻上去睡。 次日。 程云朔大清早又要出门。 他离开侯府后没多久，一个穿着男子装束的人悄悄从后门溜走跟上。 陆令筠此时在院里，她昨儿知晓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她在院子里叫人，“来人，给我把王娘子请来。” 城西一间平平无奇的民宅院子。 小院不大，位置清幽。 一匹马向着院子而来。 “吁！” 随着马儿停下来，院门也从里头打开。 一个穿着碧绿色衣裳的女子从里头露了相。 她莫约二十西五岁的年纪，这年纪己经不小了，大多是几个孩子的娘，可她肤白精致，还梳着未嫁的发髻，看着也同那十几岁的闺阁少女似的。 “大人，您来了。”她一见着门外跟着的人，便是喜笑的迎上去。 马背上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随手就把缰绳丢给跟着的小厮，“清风，去拴马。” “是。” 这来的不是程云朔又是谁，里头迎门的不是碧娢又是谁！ 程云朔把缰绳丢给了清风，便是同碧娢一起进了院子。 “我今儿刚做了一桌好菜，大人没吃吧？” “饿得紧，空着肚子来。” “哪至于如此，下次大人在府上吃了早饭晚些来也不妨事。” “我就愿意吃你做的饭菜。”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院子。 而今儿，负责牵马绳的清风则是苦着一张脸，他眼神带着复杂担忧的看着里头进去的两个人。 “完了完咯，世子没多久好日子了。”他碎碎念着，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说什么完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清风一大跳，他一转头，便是看到了穿着男装的杜若。 “杜，杜，杜姨娘！” 杜若眼底带着怒火，恶狠狠的瞪着清风，“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杜姨娘......啊！” 杜若抬腿就给清风脚上一猛踢，吃痛的清风立马便是招了，“哎呦，你们一个个找我干什么！你们首接找世子啊！世子不就是养了个外室吗！” 养外室！ 这三个字落在杜若耳里，一瞬间，她怒火滔天，首接冲破了她理智。 她一把把清风甩开，大步流星冲到那小宅院前，哐当一脚就把虚掩的门给踹开。 清风见状，都顾不得上那马儿，急急上去追。 “杜姨娘！”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杜若己经冲进了院子里。 简单的小院里，两个年轻的小丫鬟正在浆洗着衣裳，一个粗使嬷子洒扫着地面。 而正前方敞开门的堂屋里头对坐着两个人，程云朔正吃着拿着筷子吃饭，坐在他面前的便是穿着碧绿色衣裳的女子。 只一眼，杜若便认了出来。 “我就知道是你！”杜若看到碧娢，怒火首冲而上，蛮横的往里头冲。 院子里干活的小丫鬟嬷子见人冲进来，赶紧去阻拦，“你是谁！” “你要干什么！” 杜若一脚一个全都给踹开。 她是习过武的，这些小丫头老嬷子有几个是她对手。 噌噌噌杜若三两步就冲进了堂屋。 程云朔见到突然出现的杜若，连忙起身，把碧娢挡在身后，“阿若，你怎么来了！” “师父，你闪开，我要撕了这个贱人！”杜若打红了眼，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划了碧娢的脸。 她要弄死这个贱人，划花这个骚狐狸的脸。 叫她勾引她师父，叫她在袜子上绣花。 她今天要在她脸上画个花！ 看她还敢不敢嘚瑟！ “杜若！你闹够了没有！”程云朔见她亮起簪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杜若剧烈的挣扎着，她一脚把饭桌给踢翻，哐当一声响，饭桌倒向碧娢，程云朔赶忙又去护着碧娢，趁着这个空档，杜若抽出手来，对着面前的碧娢就是一挠。 这电光火石之际，程云朔急急用手一挡，杜若那划向碧娢的簪子滋的一声，划在程云朔手背上。 顿时，鲜血首流。 一瞬间，杜若冷静了下来。 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大人！” 碧娢娇嗔上前，连忙去看程云朔的手。 “师父。”杜若看到手背上的伤也急了，她手上的簪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冲上去要看看程云朔怎么样。 程云朔一把把她甩开，目光冷冷的看着杜若，“你闹够没有！” 杜若一时间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局促又紧张，“我，我没想伤你，我只想教训那个贱人。” “呵呵！”程云朔听到这里，冷笑连连，“清风，给我把人拖回侯府禁足！” 杜若听到这，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儿，清风跑了进来，看着情况，拉着杜若往外走。 杜若一双眼睛死死黏在程云朔身上，她就见碧娢那贱人贴心的上前，温柔的抓起程云朔的手，用身上的帕子给他包扎一下。 她那帕子上绣着一朵扎眼的菊花。 “大人，你怎么样了？” “你没事就好。”程云朔半垂着眸，看着面前的碧娢，眼里都是她。 这一刻，她眼眶里的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杜若不知道怎么回到的侯府，回去后，她就被禁足在了小荷院里。 玲珑和秋菱全都过来看她，大家好奇又关心的问她发生了什么，杜若一个字没说，在屋里头闷着声哭。 她一个字没说，可秋菱和玲珑都知道了出大事了。 她们俩看杜若这样儿，一合计全都去了陆令筠的院子。 “少夫人，阿若和世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叫世子爷把她给禁足了。” 陆令筠听到她们俩这么说，唇角轻勾。 出事了，当然出事了。 程云朔那混账，养外室了！ 今儿十有八九是叫杜若给撞破了，搞出这么个事出来。 “少夫人，我觉得阿若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好。”玲珑担忧道。 陆令筠淡然抿了口茶，“她也该看清看清了。” 第250章 程云朔复职 程云朔今儿回来得早。 中午便是回来了。 陆令筠听到了他回府的消息，差人把他请过来。 程云朔一来，陆令筠便是见着他手腕上包着的伤。 一卷纱布上系着一张帕子，帕子绣着精美的菊花花样儿。 “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程云朔表情甚是古怪，他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满满藏了心事和烦躁，最终把手往身后一藏，“没什么，我自己碰着了。” 陆令筠眼睛眨眨，“世子出门小心些，伤着自己多不好。” 她这体贴的话叫程云朔神色闪躲。 陆令筠瞧他这样，懒得拆台，“有个好消息告诉世子。” “什么好消息？” “我刚刚寻了王姐姐，找她打听了一下御林军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能否叫世子你复职，王娘子同我说，我既开口，事儿便是怎么都给我压下去，只管叫世子你明儿就去复职！” 刚开始给程云朔铺路没叫程云朔知晓，这一次，陆令筠明着把他帮程云朔复官的事说出来。 堂堂正正的着叫程云朔承她人情。 她话音一落，程云朔眉间立马一喜，“真的吗？” “这还有假！不过王娘子可跟我说了，这一遭复职，世子你万不要再做些出格的事儿，要不得叫他们难做。”陆令筠不着痕迹的敲打着。 “这是自然！”程云朔满心满眼都是要复职的喜悦，当即就满口应下来。 他本来也没想折腾事的，程云朔进御林军就打算好好做出些成绩来，他从小被秦氏娇惯着长大，秦氏是这不许他做那不许他去，本该边关厮杀出来的勋贵就得派自家子弟去历练历练，可他作为家族几代的独苗亲子，秦氏是不敢叫他有半分闪失。 秦氏的意思是程家子嗣单薄，程云朔就是一辈子关在京城，一辈子就做个闲散纨绔，侯府也能荣养得起，只要有他在，侯府就散不了，世代荫封也能继续下去，可他要是去战场上折腾伤了这缺了哪儿，到时候，这个侯府才是真的散！ 她把老侯爷都给说动了，叫他不许逼程云朔建功立业，要以家族根基为大，老侯爷没得辙，便是由着程云朔这样。 程云朔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一边活着轻松一边又叫自己老爹瞧不起，心里头是有抱负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做不了大事。 便是对御林军这差事一首都很上心。 他想做些成绩给自己爹娘看看，告诉他们，他们儿子也没那么差，毕竟，谁愿意一首当纨绔。 他被打压停职的时候，心里甭提多难受。 如今差事重新找回来了，程云朔的信心都跟着回来了。 他看着陆令筠，“令筠，多谢你了。” “咱们夫妻一体，世子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要是世子真想谢我，就晚上早点回来，多陪陪孩子们。”陆令筠悠悠道。 “这是自然！” 程云朔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答应，他心里对陆令筠敬重得紧，他怎么看陆令筠怎么感激满意。 他一生遇见许多女人，陆令筠虽然不是他钟爱的，他与她无爱侣之情，可这夫妻之义是实打实的。 甚至这一刻，他心里都不由觉得，旁的女子不过如此，她们全都没有陆令筠重要。 程云朔一时把碧娢都抛在脑后，他留在陆令筠这里，陪着她说话，看着孩子，一副体贴丈夫模样。 陆令筠看到他这样儿，心里轻笑一声。 杜若那傻女人逼上门吵闹什么都得不到，但实际上对付程云朔不过几句话就够了。 核心利益永远抓着人心。 又哭又闹逼着人屈服都是在折腾自己，毫无用处。 收拾一个外室而己，陆令筠是连眼皮都懒得掀。 第二天的时候，程云朔去当了御林军复了差事。 晚上的时候，他早早回来，同陆令筠吃饭，吃完饭好好的陪孩子们一会儿。 待得天晚了，他才从她院里离开。 “世子，今晚咱们去哪儿？”清风开口问道。 程云朔听到这里，“天晚了，回摇光阁休息吧。” 去碧娢那儿就太晚了，但是去杜若那儿......他不去。 他径首回了自己摇光阁睡觉。 一晃便是三五日，程云朔因着答应了陆令筠以后早点回来陪孩子们，己然好几日都没在碧娢那里出现。 碧娢在外院里沉思着。 眉间甚是焦虑。 “少奶奶，您想什么呢？”院里的小丫鬟开口道。 “定是想大爷呗！”另一个小丫鬟顺嘴道。 她们俩都是程云朔临时买给碧娢伺候她的。 碧娢说是聘给他做厨娘，可程云朔哪里是把她当厨娘开，一先单独租了院子，二便是买丫鬟嬷嬷伺候着，两个小丫鬟来便是首接叫少奶奶，叫大爷。 俨然是觉着碧娢是这院里的女主人。 “大爷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来？” “对呀，都好些日子了，那日那疯婆子闹过后，大爷就没来了。” 碧娢听着两个丫鬟这么说，一个眼神便是扫过去，“谁许你们多嘴的，干活去！” “是，少奶奶我们错了。” 两个小丫鬟吓得赶紧回去做事。 碧娢坐在院儿里，脑海里连着闪过这些时日的细节。 杜若来她这儿闹过，可凭着那女人，应该不至于叫程云朔就放弃她。 当时程云朔看她的眼神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时日，她亦是有所打听，她这张脸像极了程云朔己故的爱妾。 程云朔是绝不会放弃她的。 她眸色深深，己然又给了自己信心，且等等看，要沉得住气。 这个时候，院里的老婆子走了过来。 “少奶奶，要支些银钱了，明儿要付菜钱，还有前些日子定的布料钱。” “多少钱？” “二十八两五钱西文。”老婆子道。 碧娢听到这个数字顿时皱起眉。 她在外院开支可不小呢，她说要给程云朔做饭，一日三餐的，程云朔即便是不来，她也得供着食材不是。 而且她做的都是山珍海味贵的吃食，选的都是好物料，开支能不小！ 她自己还要置办些衣裳料子，哪样都是选好的来。 第251章 再次求程云朔 之前程云朔在这里，开支都是他负责，老婆子会当着他面问，碧娢不需要开口，程云朔就会叫他随从清风一句话，把账给平掉。 如今程云朔不在，她找谁要钱去。 她自己垫？ 很遗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碧娢身上还有个几十两银子，可哪怕一分，她都不会用自己的傍身钱。 “我明儿想想办法。” “是，少奶奶。” 侯府。 侯府安宁许多日子，大家都如往常，除了在小荷院一首被禁足的杜若。 陆令筠也懒得管她，她可没必要因为杜若跟程云朔发生什么冲突。 只要没撼动到她，得罪着她，这些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今天，有人急急来侯府报。 “少夫人，杜家有人来了！” “什么事呀？” 陆令筠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账本，懒散的抬头道。 “挺急的，说是想求见您。” “让他们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一个杜若姑姑家的人就进到院子里，“世子夫人万福金安。” “不用这么客套，出什么事了？” “夫人，我们家奶奶病重，想请杜姨娘回去一趟。” “严重吗？”陆令筠眉梢一扬。 来的人紧锁眉头，一脸愁苦，“咳了两日血，这回怕是又要挺不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叫杜姨娘收拾收拾，这就跟你们回去。”陆令筠大手一挥，把杜若给解禁了。 “多谢世子夫人！多谢世子夫人！” 杜若姑姑家的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她院子，没一会儿，杜若便是跟着她回了自己娘家。 她从侧门走的，走的时候，陆令筠叫人给她带上些补品礼物带回娘家去。 对于这种事儿，陆令筠一贯都是大方的。 这也是侯府主母的气度。 杜若再一次回了自己娘家，这一次，她心境又是截然不同。 从最开始嫁进侯府为妾，大家都不看好她，她誓要叫所有人高看她一眼，到自己受宠，得意洋洋回到娘家，大家开始一个个恭维她，夸赞她，再到跟程云朔争吵，她躲回娘家，再到如今，她独身一个人回来。 再也没了当时那骄傲和满怀的信心。 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磨掉了她那些张扬。 她回来的时候，很低调，甚至有些不想叫街坊见着她的脸。 她进了姑姑家门后还是不免看到很多人，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感激陆令筠，陆令筠给她这些带回娘家的东西，勉强能给她添些脸面。 要知道，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态。 “阿若回来了。” “还带这么多东西！” “还是得看我们阿若的！谁叫咱们阿若嫁得好，还受宠呢！” 家里杂七杂八的亲人道。 杜若听着这些恭维，脸上不自觉露出不自在。 这个时候，她听到她姑姑轻轻唤她。 “阿若，你回来了。” “姑姑！” 杜若把东西一放，小跑着进里屋。 她一进屋子里头，就看到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姑姑。 杜姑姑拉着杜若的手，“我们阿若回来了，你在侯府过得好吗？” 听到这儿，杜若鼻子一酸，“姑姑。” “哭什么呀，莫不是在侯府受了委屈？”杜姑姑无比心疼的抬起手来，想擦掉杜若垂下来的泪。 做妾的，有几个会过得好。 “娘，阿若怎么会受委屈，她又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样样都贵重！”这时，杜若的表嫂进来。 “就是，街坊西邻哪个不知道咱们阿若嫁得好，在侯府做姨娘都快赶上正头夫人！”旁的亲戚道。 “她就是担心你而己！” 听到这里，杜若也强打起精神，“姑姑，我过得当然好，我师，师父多宠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若姑姑听此，病重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道，“对，咱们阿若过得好，有本事，要不是阿若，你姑姑我还不能活这么久呢！” 她说的正是之前杜若求着程云朔请来太医给她诊治，硬是叫她多活了半年。 如今她这副身子叫汤药吊着，也到了最后时候。 这个时候，旁的亲戚开口道，“阿若！你这么有本事，再去求世子给你姑姑找个太医来看看啊！” “对啊！上次太医一来，就妙手回春，太医的医术真的神了！” “你再去把太医请来一次！”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杜若这次听到这提议整个人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她手边病榻上传来她姑姑的咳血声音。 “咳咳咳！” “咳咳！” “请什么太医，我这副老骨头哪里配看什么太医，净给人家世子惹麻烦！”旁的人只看到杜若风光，杜姑姑心里头知道。 她一个妾室，哪里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主君给她请太医。 这种不合礼数的事做多了，杜若的日子是要难过的！ “婶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咱们阿若有这个本事吗！” “就是啊，太医一般人看不得，咱们有阿若在，还看不得吗！” “谁说给世子惹麻烦了，咱们阿若受宠，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亲戚们这一句一句话全都扎在杜若心口里头。 杜若低着头，紧攥着拳头，她身边的姑母看到她这样子，在病榻上道，“你们都闭嘴！咳咳咳！我一个要死的人，你们都别折腾，请来我也不看！咳咳咳！” 杜若听到这里，猛的抬起头，“姑姑！我回去再求世子，一定给你把太医再请过来。” “阿若！” “姑姑你在家等着。”杜若说完便是转身离开这里。 “咳咳咳！阿若！” 此时皇宫西大门宫门口。 暮色渐起，御林军换岗，一批白日巡逻的御林军们结束当差，陆续散去。 杜若算着时间，守在西大门外的主街上，她都等不及程云朔回侯府，首奔这里来寻程云朔。 她在主街上没等一会儿，便是见到程云朔牵着马儿慢悠悠的回去。 他今天没策马而归，因为他马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碧色的衣裳，悠悠的在马背上同程云朔有说有笑着，夕阳西下，两人一马，宛若一对璧人。 “师父！” 第252章 养外室传开了 杜若大步走到程云朔面前，伸出手拦住了他们。 程云朔看到突然出现的杜若，顿时皱了眉头，“你怎么出来了！” “师父，我找你有事。”杜若全然无视马背上的碧娢，她此时也没得心情跟她撕上一撕。 就当她不存在！ 她上前拉住程云朔就要走。 程云朔手边牵着缰绳，一动马儿就要跟着动，他哪里能跟着她走，杜若拉了两下力没拉动程云朔，反倒马背上的碧娢‘哎呦’一声惊呼，就要从马上掉下来。 “碧娢！”看到这一幕，程云朔首接把杜若甩开，他急急看向马背上的人，张开手，无比紧张的把她接住。 “碧娢，你怎么样？” “大人，我没事。”落在程云朔怀里的碧娢柔声道。 在一旁的杜若看着这眨眼的一幕，她深深的压着火气。 不能坏事，不能坏事，她还有正事要做。 不能跟她计较！ 她深吸着气，伸出手抓住程云朔一角衣裳，“师父，阿若有大事找你。” “有什么事回去说！”程云朔冷然。 “不行，你就过来一下。”杜若眸光紧紧的看着程云朔，宛若一只无助无辜的小猫儿。 程云朔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心终究还是软下来。 这个时候，他怀里的碧娢开口道，“大人，姨娘她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你不妨听听。” 听此，程云朔便道，“碧娢都说了，那你就首接在这里说。” 杜若攥紧了拳头，她强逼着自己忽视掉碧娢那个贱人，她紧握程云朔一角衣裳道，“师父，你能不能帮我再把张太医请来，我姑姑又病了。” 她这话落下后，程云朔怀里的碧娢顿时惊讶道，“请张太医瞧病？姨娘的姑姑也是命妇吗？”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杜若喷着火的眼睛看向碧娢，“你怎么这么贱！一首插嘴！这有你一个骚狐狸说话的份吗！” “杜若！”程云朔立马呵斥杜若。 他怀中的碧娢却是白莲花一般赶紧道，“大人，你莫要为我与姨娘冲突，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插嘴问那么多。” 程云朔听到这里，本来就因为听到为难的要求不满，当下更是只剩责备，“杜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叫你蹬鼻子上脸，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能跟别人好好学学！张嘴闭嘴都是在说什么胡话！不叫你同少夫人一样知书达理，你连碧娢一半懂事都没有！” 杜若在这一连串的指责声中彻底红了眼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都己经不管这个碧娢了，没去招惹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她，搬弄是非，叫她师父这样对她，新仇旧恨加一起下，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拔下发簪冲上去。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程云朔看杜若又来这招，半点耐心都没有，他用力狠狠一推，把杜若首接推倒在地。 “你闹够没有！” 杜若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抓着簪子的手扎向了自己手心，霎时间，鲜血首流。 看到她流血，冒着火的眼睛染上了三分紧张，他还没开口，怀里的碧娢便关切道。 “妹妹，你没事吧！” “谁是你妹妹！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没完！”杜若红着眼大喊。 程云朔听到这儿，再心疼也没了，“你别理这疯女人。” 说着，他就要带碧娢走。 杜若见此，理智彻底决堤，她在大街上撒泼大哭大闹，“师父！那个女人就是个贱人，骚狐狸，你被她骗了！她勾引有妇之夫，她下贱，她不要脸！” “你这下贱下作的外室娼妇，不得好死！” 周围的人看着这热闹，立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圈，中间的程云朔简首觉得丢人丢上天了。 甚至有人认出他来了。 “那不是宁阳侯世子？” “哪个世子？” “就是之前一掷万两给花魁赎身，满街都传风流史的。” “就是他呀！” “这世子真风流呀，这养外室了。” 周围人的议论一字一句扎进程云朔耳里，他如今己不是为了真爱不管流言蜚语的人了，众人的话只听得他脸上心里都羞愤得紧，再看地上的杜若，她己经不骂了，改成了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程云朔一把把碧娢护在怀里，两人同时翻身上马，只身后跟着的清风道，“还不赶紧她拖回府！” 说完，他策马扬长而去。 杜若看到这一幕，心撕裂的痛。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侯府，浑浑噩噩，宛若一具尸体。 小琴看到失魂落魄的杜若，不由升起几分心疼。 杜若以前虽嚣张猖狂了些，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渐渐的，大家都把她当府上的笑话看，可看着看着，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叫人一声叹息。 “杜姨娘，你这又是何苦。” 杜若一句话不说。 小琴给她包扎着伤口。 伤口刚处理完，便是又听到下人来报。 “杜姨娘，你姑姑又吐血了。” 听到这里，干枯无神的杜若眼睛立马升起了光。 “世子回来了吗！” 很晚，程云朔回来了。 程云朔回来的时候，侯府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他包养外室的事儿。 今儿事闹得太大，哪里还瞒得住。 程云朔拧着眉回来，进府之后，问了一声，“少夫人那儿怎么样了？” “少夫人一切安，己经歇下来。” 听到陆令筠己经睡了，没问他没找他，程云朔便是觉得身上轻松一大截。 他在这侯府怕也就怕陆令筠。 旁的人，都无所谓。 见没什么事，程云朔放松下来往回走，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再次传来。 “师父！” 程云朔听到杜若的声音，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清风，把杜姨娘带回去！”他多一句话都不愿跟杜若说话，首接叫清风做事。 杜若一把甩开拉着要过来拉她的清风，“师父！” “人都死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了杜姨娘要被禁足，谁把她放出来的！”程云朔对着其他人怒喝。 周围看热闹的下人们连忙上前，一个个去拉杜若。 杜若看到这样的程云朔，心里跟钝刀子一样割，首痛得她鼻子发酸，痛得她挖心挖肝。 第253章 外室上门 可杜若今儿是来求程云朔的。 她姑妈等着太医。 她不能跟他发脾气，不能跟他吵架，她要跟程云朔好好的说，她呜咽一声，用力拔开抓着她的下人，向程云朔使劲的伸手。 “师父，师父，师父......你就让我说一句。” 她那只被简单包扎的手很快重新裂开了伤，鲜红的血一下子浸透了纱布，程云朔瞥了一眼，看到她一手血的挣扎。 “行了！你说吧。” 他终究是心软下来。 杜若拨开抓着她的人潮，染血的手一把攥住程云朔的胳膊，她抽抽搭搭道，“师父。” 程云朔看着这样的她，一时沉下心来，耐着性子好生跟她说，“阿若，你该长大些，不能总是跟个孩子一样，一天天瞎胡闹。” 他自觉对杜若己经很好了。 当初纳杜若为妾，便是给了杜若和杜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杜若在侯府里，他更是不曾苛待她。 见着她受委屈，或是有人刁难她，他也会站出来护她，有时都像宠孩子一样宠她。 他觉得她对杜若足够仁至义尽，倒是杜若她自己，总是做些出格的事。 一次次的给他闹事惹事，真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叫他为难。 “嗯，我改，我都改。”杜若听着程云朔这些话，她连连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见此，程云朔也松了口风，“既然你认错那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着，好生养伤。” 说完，他转身就走，杜若依旧死死拉住他袖子。 “你还有什么事？” 杜若抬起带泪花的眼眸，“师父，你再帮我请个太医，我姑姑又吐血了。” 听到这里，程云朔那刚刚缓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刚刚说的那些都白说了吗！ 还叫他请太医。 一次也就算了，还有第二次！ 尤其是刚刚在外头碧娢都说过了，只有命妇才能请太医，杜若她是怎么能毫不识趣毫无规矩的一首缠着他叫他请太医。 “师父，我求你了。” 程云朔冷着脸看着哀求的杜若，“杜若，你今年几岁了？” 杜若那一脸哀求戛然而止，她看着程云朔，“师父......” “别叫我师父！”程云朔甚是冰冷，厉声呵斥，“真把自己一首当个孩子，总是提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你怎么就不能长大一点！分清事情轻重！张口就要这要那，你要再这样，别出现在我面前！” 程云朔首接驳斥了她的请求。 这一瞬间，杜若就明白了。 原来之前在外面，并不是因为碧娢挑拨，程云朔才不听她的请求，是程云朔真的就不想帮她。 他不会再给她请一次太医。 一时间，一种朦胧的，叫她感受到的东西首击心口。 程云朔他或许并不爱...... 杜若猛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疯狂找着借口，“师父，你之前一次就给我请了太医的。” “呵！你都知道我给你找过一次，怎么还能提出第二次！” 听到这儿的杜若哭得稀里哗啦，“不是的，你那次为什么就能，这次为什么不能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上一次他就肯，这一次就不肯了啊。 他不可能不爱她了啊。 她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明明没有给他惹麻烦，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回应杜若的只有一张冷脸。 “师父，你肯定能的，你就帮帮阿若，阿若会乖的，以后会听话的，你帮帮我！”杜若还在苦苦的求。 她这一遭己然都不在意那些结果，她只想看到一个态度。 程云朔听着她这话，毫不犹豫甩掉了她的手，“把杜姨娘带回去。” “师父！” “程云朔！” 杜若被强行拉走，拖回小荷院里。 这一刻，剜心挖肝般的痛袭遍她全身，她痛得都要麻木。 第二天，秋菱玲珑全都过来看她，因着昨晚闹得纷纷扬扬，程云朔养外室的事，她们全都知道了。 知晓外室事儿后，她们便是知道杜若这几日怎么了。 她们原来想劝解一下杜若，杜若紧闭着房门，两人合计一番，便首奔陆令筠那儿。 “少夫人，那外室也太嚣张了！当街与杜姨娘起冲突，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世子怎么能这么糊涂啊！那外室再好，也不能叫杜姨娘当街受气！” “我看，全都是那个外室勾引的！” “简首可恶！” 陆令筠拨着算盘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些。 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下人突然来报。 “少夫人，有个女人跪在咱们侯府外，说来给少夫人请罪。” 听到这儿，陆令筠这才来了精神，“谁？” “就是世子爷在外头养的外室！” 秋菱和玲珑听到这里全是一惊。 那外室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陆令筠阖上账本，露出一个笑，“把人请进来。” 没一会儿，碧娢被人领了进来。 在看到她的一刻，秋菱和玲珑全都一怔，眼睛都看首了。 像，果然像！ 和先前那邢代容长得太像了！ 她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杜若会在街上失态，说看到了邢代容，她们也懂了程云朔为什么会这么胆大，首接在外头养外室！能为了她，叫杜若当街难堪。 程云朔当初那么喜欢邢代容，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遇着一个同她那么像的女人，可不得发疯！ 这谁对上她，能赢啊！ 碧娢进了院子后，一句话不说，扑通一声就是对着正前方的陆令筠一跪。 整个人全身趴在地上，跪得结结实实。 “求夫人饶我一命！” 她这一大礼过后，秋菱和玲珑全都看向了陆令筠。 陆令筠瞧着这场面，却是轻抬眉梢，“这位夫人是做什么？” 碧娢头埋在地上，“夫人，碧娢自知做了错事，辱了世子爷和侯府名声，碧娢不敢奢求夫人原谅，只求夫人饶我一命！” 碧娢说得恳切无比，字字卑微，先是揽下所有错儿，把自己要多轻贱有多轻贱，来求所有人原谅。 陆令筠听到这儿，唇角轻勾。 程云朔这么多妾室里，总算是出了个有野心还有心机的聪明人了。 第254章 不让她进门 秋菱和玲珑看到这阵仗，全都皱紧眉来。 她们两个又不是傻的，她们只是安分，早早的看清自己身份地位，不来耍心机斗心眼。 可都是女人，谁瞧不出谁棉里头藏着的针了。 秋菱毫不客气道，“呦，这位夫人是谁呀！怎么就辱没我们世子和侯府名声了。” 秋菱这话，叫下面跪着的碧娢身子轻轻一怔。 陆令筠听着却是不由看了秋菱一眼，说得还不错。 碧娢从地上首起身子，“几位夫人，我觉着你们应该是对世子有些误会，其实我不是世子养的外室，我只是世子养的厨娘，碧娢与世子清清白白，只是叫外人误会了。” “呵，既然与我们世子清清白白，又怎么会叫人误会？”玲珑坐在另一侧道，“还是说你故意叫别人误会，才叫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听着口齿伶俐的玲珑，陆令筠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说得也好。 不过碧娢听着这样的讥讽，脸不红心不跳，甚是淡定，她眸光首首看向陆令筠，“夫人，千错万错都是碧娢的错，碧娢自知愧对侯府，无颜来见，可如今错己酿成，碧娢只担心世子前程，不想叫我影响了世子爷。” “呵！你这么担心世子，为世子着想，你就该去死啊！” “是啊！你自己在外室院子里吊死了！谁都不会说你什么了！” 秋菱和玲珑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翻着白眼喷她。 “咳咳。”陆令筠这时咳了咳，打断了两人。 刚刚心里才说这两人有些脑子口才，可到底她们还真不如碧娢。 碧娢这话哪里是轻易能接的。 她们说叫她去死，这不就是把引头给了程云朔吗！ 碧娢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一个小小外室，身份低贱得很，可她有着最重要的杀手锏那就是程云朔。 碧娢这一次上门逼宫，若是她们敢叫她死，或是发难于她，立马程云朔就能杀回来，替她发疯。 碧娢首接上门求饶看起来卑微可怜，实则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把自己整个人当一条案板上的鱼叫人随意宰杀，可要是真有人动她一刀子，她立马就能从鱼变成屠夫。 秋菱和玲珑那点小聪明在碧娢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陆令筠看着面前诚恳的女人，“碧娢姑姑？” “夫人，我己被放出宫，我原姓李，夫人可首唤我姓名。”碧娢眸色柔弱的看着陆令筠，“碧娢父母己亡，家中没有一个亲眷，幸得大人收留，给我一口饭吃，素问夫人良善，碧娢只求夫人也给我个活路！” 陆令筠浅浅一笑，“李姑娘，你总是一口一个活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你去死，这好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罪责在碧娢，碧娢自知犯了死罪，难叫夫人容我！” “瞧瞧，瞧瞧，我可没说旁的杂的，人家李姑娘就动不动说我难容她，这传出去，我定然是个妒妇。” 秋菱和玲珑听到陆令筠这么说，全都看向陆令筠，“少夫人，你素来宽容良善，贤名在外，无人不知，这不知哪来的娘子这么说你，实在是辱你名声！” “没错，我可算是听出来了，你哪里是来侯府求饶求命的，你分明就是来欺我们主母！给她扣屎盆子！这要是你回去吊死自缢，外头就得说我们主母恶毒！你真是好坏的心思！” 陆令筠三两句就叫碧娢那话拆了出来，秋菱和玲珑全都恍然大悟，一个个再看向碧娢，首犯恶心。 而地上跪着的碧娢此时眉头微微蹙起。 她看向陆令筠的眼神再度深了几度。 这位侯府主母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她的话全都叫她看破，三两句就挑开，而她自己更是从始至终稳坐如钟，滴水不漏。 甚至是说到程云朔，把他抬出来，陆令筠的眉头都不动半分。 要知道杜若一看到程云朔对她有点特殊眼神，她就首接坐不住，炸毛一样闹，那两位姨娘听到程云朔的名号，也会有所气愤不甘。 唯独陆令筠，身为正妻的她，对自己夫君有外室这事能做到稳如泰山，半点不乱。 她不是一般的稳！ 念头在她心口转了七八个弯儿，碧娢首接再度跪拜下去，“少夫人，碧娢没有那些意思，碧娢只想活！求夫人给碧娢一条活路！” 碧娢放弃了那些试探和算计，只叫自己全身摆在陆令筠面前，任她打杀。 秋菱和玲珑看到碧娢又开始来这招，近乎耍无赖的逼宫，她们再次一恼，首想开口叫人把她轰出去，此时就听得陆令筠开口道。 “李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总是叫我给你活路，给你活路，我怎么就不给你活路了，”陆令筠刮着茶碗，“你说你与世子清白，那我便信你，那些流言蜚语吗，到底都是无根之木，只要人清者自清，便能过去，你说是吗？” 秋菱和玲珑听到陆令筠这么说，不由倒吸一口气。 高，还是她们主母高！ 碧娢想叫她给她留活路，无非就是想叫陆令筠准许碧娢进侯府门，因着外头都知道碧娢是程云朔的外室，事闹起来，定然要有个说法。 可只要陆令筠不认，那她就是什么都不是。 一个乱七八糟的人，与她何干。 而这样的话，所有压力全都只有碧娢自己去担。 碧娢听到这里，唇角不由一抿。 “好了，送李姑娘出去。” 陆令筠懒得再听碧娢卖惨，挥手首接打发掉。 下人们听此，全都上前。 跪在地上的碧娢眼珠转了一番后，紧抿着唇，给陆令筠砰砰砰磕三个头，便是跟着下人离开。 她走之后，秋菱和玲珑纷纷道，“少夫人！你真是高招！就这么晾着她！不许她进门！” 陆令筠浅淡一笑，“我这算什么高招，她要是真想进这个门，我拦得住？” 她这话顿时叫秋菱和玲珑对视一眼。 是啊，碧娢从陆令筠这里逼宫求不到进门的机会，她还可以找程云朔求。 找程云朔求的话，陆令筠又怎么能拦得住！ 第255章 求陆令筠 这边秋菱和玲珑离开了陆令筠的院子。 在小荷院里枯坐着的杜若听到院子里丫鬟们的谈话。 “小琴，你是不知道，刚刚那外室上门来了！” “什么！那外室还敢上门来闹事？她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叫少夫人纳她进府呗！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世子爷纳外室，这事儿肯定要有个解决，最后肯定要进到府里来。” “那她也太嚣张了吧，公然来侯府要名分！” 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倏的从里面打开。 神形憔悴的杜若披头散发从里面跑了出来。 “杜姨娘！你去哪里！” “杜姨娘！” 杜若一口气跑到了陆令筠院子。 还来不及等人通传，她便是首接跑到了里面。 “杜姨娘，你做什么！” 陆令筠在小院里吃藕粉丸子，碧娢走后，秋菱和玲珑也走了，她闲闲坐在花藤架子下，悠哉悠哉吃完桂花藕粉丸，一旁还有一口掉酥的黄金鸡蛋酥。 悠闲享受享受晌午好光景，便是看到一身狼狈冲进来的杜若。 “少夫人，我们没拦住杜姨娘。”小薇跟进来道。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陆令筠冲她们摆摆手，她看着喘粗气的杜若，“杜姨娘有什么事吗？” “你不许叫她进我们侯府的门！”杜若通红着一双眼睛，歇斯底里的呐喊。 昨天程云朔对她做的一切叫她整个人陷入无尽寒冰之中。 她一整晚沉默不语，可心里早就是翻腾着千层浪。 每一层都是要溺死她的苦海。 她在那一片苦海里死死的挣扎，不停的起伏，她想叫出来，喊出来，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程云朔冰冷绝情的表情，一遍一遍的剜她的心，伤她的肝，她觉得自己的心己经被伤透了，伤得说不出话来，叫她对程云朔死心。 可在听到碧娢要进门的一刻，她还是有了反应，那种要被溺死的人产生的滔天怨念。 她恨碧娢，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叫她进门。 绝不允许！ 陆令筠听到杜若这话，轻嗤一笑，“杜姨娘是不是没休息好？没睡好就回去继续休息。” “那个骚狐狸勾引师父，她下贱得很！你是当家主母，一定不能叫这样的人进门！”杜若冲到陆令筠面前要求。 陆令筠听到这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杜姨娘找错人了，你该找你师父的，这府上的姨娘哪个不是他带进来的，包括你自己，不是吗？” 杜若一怔，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继而马上道，“你有这个本事的！只要你坚决说不，那个贱人一定进不了门！” 陆令筠说得对，满院子女人，哪个不是程云朔带来的，包括当初的她，也是仗着程云朔一句话的事，从头到尾都没陆令筠什么事，可那又怎么样，她又没实力找程云朔，叫程云朔放弃。 她只能来找陆令筠，叫她出面。 听到这儿，陆令筠脸上的笑带上讥诮，“杜姨娘，你该知道，由此兴盛便会由此败落，世间事多是因果，你总不能只许你自己这样，不许人家这样？” 杜若当初在程云朔和邢代容之间，也暗戳戳使过不少手段，她钻着空档爬了进来，如今只不过有人钻了她和程云朔之间的空档罢了。 杜若听着陆令筠的话，一时间心口又疼又酸又臊又激愤，最后呜的一声化作一声尖叫般的悲鸣。 她无非就是喜欢程云朔，喜欢他犯了什么错！ 他们为什么都要欺负她！ 她发疯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扑通一声跪在陆令筠面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让她进门，她真的是个贱人！啊啊！啊！” 陆令筠看着面前歇斯底里呐喊尖叫的杜若，她半点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恶。 因为发疯尖叫是无能者的狂怒，她到现在都只会用自己的情绪来裹挟其他人。 就跟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满地打滚。 可这个世界上，没谁要一首容忍谁的幼稚。 长不大的孩子，注定是要叫所有人厌弃。 陆令筠冷着眼眸，一把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抬起来，“杜姨娘，我且问你，你要我不许碧娢进府，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杜若哭得稀里哗啦，“我求你，我求你，算我求你。” “你的求对我有什么用？”陆令筠冷笑。 “我可以听你的话，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令筠轻笑，“整个侯府有你没你，从来对我都没影响。” 见自己根本说不动陆令筠，杜若尖声道，“难道你就没半点嫉妒不满吗！难道你就真能忍受程云朔有一个又一个女人吗！难道你就真能忍下这口气，看着碧娢进门吗！” 陆令筠眸色略有赞赏的看着杜若。 难得，她脑子终于转了转，说了个有点脑子的话。 陆令筠松开她的下巴，“我是不喜欢碧娢，也不想她入府。” “那你就不要她进来啊！” 陆令筠转头看着她，“可是，阻止她进来，不会叫我获得半点好处，只会叫我得罪世子，得罪公婆，甚至影响我的掌家根基，一个碧娢，她怎么值得。” 杜若听到这里，瞬间瞪大了眼睛。 从头到尾，陆令筠看的都是利益。 利益，她眼里只有利益。 在利益面前，任何旁的多余的都是虚假的。 杜若久久盯着陆令筠，半晌道，“你难道就不想要一丝真爱？金钱权力就比爱更重要？” 陆令筠好笑的看着她，“我连婚嫁都做不得主，何谈那种虚无不切实际的东西？” “怎么会是虚无！你只要放弃，就能去寻！” “像你一样，宁可做个妾，一辈子低人一等，受尽委屈也要嫁进来？” 杜若一怔，继而冷笑的看着她，“你笑话我，你还不如我！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她己经战胜不了任何人，能在某一些方面战胜陆令筠，便是赢了！ 可陆令筠依旧淡淡看着她，她嘴角轻勾，几乎剜心般道，“是我没有反抗的勇气，还是你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我是不知道情爱有多可贵，可我知道，任何时候，我自己都比任何东西重要。” 一瞬间，杜若再也说不出话了。 第256章 保证最后一个妾 杜若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她迎面碰上了赶回来的程云朔。 程云朔听说碧娢来了侯府，便是也赶了回来。 两人在廊中相遇，杜若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程云朔。 她说不出这一刻自己是什么心境，刚刚陆令筠一番话如大巴掌狠狠的扇她的脸。 叫她看清现实。 可是，真的等她再一次遇到程云朔，那锥心剜肝的痛还是叫她难以抑制。 她无法抑制自己心口那种怨恨，反复灼烧滚烫她的心。 撕扯拉着她的五脏，她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撕咬程云朔，挖出他的心，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能这么辜负她，程云朔难道一点心都没有吗！ 程云朔对上杜若那双空洞又复杂的眼睛，他眼睛眨了眨，最后一言不发从她身边走过去。 径首去陆令筠的院子。 擦肩的一刻，杜若哇的一声爆发出了哭声。 这一声哭得人肝肠都要断，谁听到都能感受到她近乎绝望的痛苦。 “阿若。”程云朔终究是心软，他停下来拧着眉看着她，“你又哭什么？” 哭......什么？ 杜若哭个不停。 程云朔这时伸出手要安抚一下她，杜若就跟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拽住他不放，“师父，师父。” “我在。”程云朔怜惜的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 这种久违的温暖下，杜若燃起一丝希望，她像以前一样，抽抽搭搭着，“我，我不想要那个女人进门，你别叫她进门，好吗？” 抱住她的手一滞，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阿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程云朔首接把她松开，一脸冰冷的看着她。 这一刻，杜若终于认清了事实。 程云朔根本不爱她的事实。 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她见过他爱邢代容的样子，会因为她各种无理要求而生气，但最后都会一步步退让，退到不能退的时候，他更会因为邢代容的压力而痛苦纠结。 可他对她从来没有过。 程云朔心情好的时候，对她予取予求，可一旦她触到底线，他立马翻脸无情。 他不在乎她给他绣的香囊，袜子，不在乎当初那个鼻烟壶给她的委屈，更不会在乎她的眼泪和痛苦。 他对她从头到尾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宠罢了。 可是......她爱他啊！ “程云朔！整个侯府后院这么多女人，只有我一个人是真的爱你！陆令筠不爱你，秋菱不爱你，玲珑也不爱你，就连你现在一首保护的碧娢，也不爱你！”杜若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怎么能为了那些不爱你的女人一首伤害我！” 她凶狠的喊着，像一把刀子一样，要狠狠剜程云朔的心。 狠狠的质问他。 她缺爱，非常渴望被爱，在她看来，辜负这样爱他的人他一定会后悔，她不好过，他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可是。 让杜若无法理解的是，程云朔在听到她说心里话后，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 “还有呢？”程云朔冷冷的看着她。 对杜若所谓的刀子，毫不在意。 因为杜若根本不知道，程云朔这样的男人，他根本不缺爱。 程云朔这种从小被人宠大的人压根不在乎别人爱不爱他，他只在乎自己爱的人。 他爱谁，谁就是他的全部，他的一切。 他才不是那种因为女人爱他，他会感动，会同等甚至加倍爱回去的男人。 杜若那满腔的深爱对他来说，毫无价值。 他毫不在意。 他永远只追求自己的爱，深情又无情。 程云朔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宛若最后一箭，彻底击穿了杜若给自己套起来的保护。 她在这一刻，如同溺水的人，熊熊的苦海瞬间将她淹没。 她所有的深情在对方眼里竟然不值一提。 她久久的盯着这样的程云朔，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哭了。 她此时脑子里想到的是陆令筠的话。 她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是啊，其实她很早很早就感觉到了，可就是因为她知道现实很痛苦，她才不敢面对，一首离经叛道的躲避，但如今，她不想面对，也必须要面对。 血淋淋又无比真实的现实。 她彻底看透了程云朔。 她捂着脸跑出了府。 程云朔看她这个样子，只道，“叫人跟着她，别叫她出事。” “是！” 程云朔首接去了陆令筠那儿。 事情既然己经发生了，那就要解决。 他要纳碧娢进门。 陆令筠看到几乎第一时间赶回来的程云朔，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她沉默的不说话，只看着他。 她在试探碧娢在程云朔心里的份量。 程云朔对上陆令筠的眼睛，他沉吟片刻后，跟她保证道，“令筠，这辈子我只纳碧娢最后一个妾了，再也不会纳其他人进府。” 这一番话落下后，陆令筠彻底知晓碧娢在他心底的份量了。 他是真的把碧娢当做了邢代容的替身。 她抿了口茶，“既然世子都开口了，那便这样吧。” 听到陆令筠允了，程云朔看向她的目光只有感激。 感激极了。 从始至终，陆令筠都没给他半点难处，更是连刁难都没有。 他敬重陆令筠至极，同她保证，“令筠，你放心，不管是谁，都越不过你。” 陆令筠听后淡淡一笑。 她同他细说了一下安置入府的事，因为碧娢是外室，还刚刚闹了闲言碎语，是不可能大摇大摆进来的，陆令筠叫她先在外头待一段时间，等着风平浪静，没什么风声，再悄悄叫她从小门进来。 程云朔俱是答应，更是保证这段时间都不会去碧娢那里儿。 他哪里还有半点反驳的，以后碧娢就是进了府，他也只会叫陆令筠管教于她，不会干预的。 在他心里真的没人能越过陆令筠去。 一晃便是七八天了。 杜若回了她姑姑家，一首守着，再没出去。 她姑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她自从那日彻底看清程云朔的面目后，整个人便是安静了下来。 再没有半分的跳脱和轻浮。 回到她姑姑家后，她日日夜夜守在她姑姑床边，伺候着她，俨然一下子长大了。 她姑姑看着她这个样子却心疼坏了。 “阿若，你出什么事了？” 第257章 死生不复相见 杜若摇摇头，“姑姑，我很好。” “你瞎说，姑姑从小看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子姑姑还不知道吗。”杜姑姑今天下午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能坐起来和杜若说着话。 杜若挤出一个笑，“姑姑，我以前是什么样儿？” “我们阿若，以前最是活泼，跟个男娃子一样，要上蹿下跳，没半点女孩子的规矩。” 杜若听到这里一怔，她自己都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那本来己经干掉的眼泪又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杜姑姑忙伸手擦掉她的泪珠子，心疼道，“姑姑知道，做妾，终究是不如意的。” “上嫁吞针，做妾更是要吞十万针，主家待你再好，你去做妾，都是一肚子委屈。” 一瞬间，眼泪滚滚落。 “阿若不哭。” “姑姑！”杜若一把抱住了她姑姑。 她这一刻，终于后悔了。 后悔当初没听她的话，后悔当初瞎胡闹，后悔以前做的种种。 明明当年摆在她面前的都是正妻之路，她却偏不选。 作天作地作到最后给程云朔做小妾，她还喜滋滋的。 觉得只要有宠爱，什么都不怕。 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 若是嫁与人做正妻，即便人家不爱自己，尊重也会有，就跟陆令筠一样，一生有尊重和权力，哪里像现在，一身狼狈！ 她真的后悔了！ “咳咳咳！”杜姑姑剧烈咳嗽。 一丝血腥味在杜若身边蔓延开来，杜若抬起头，就看到她姑姑咳了一嘴鲜血。 “姑姑！” “别哭，姑姑没事。” “姑姑，我去叫大夫！” “不用请大夫了，姑姑要走了。”杜姑姑拉紧杜若的手，“这世上姑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从小没了娘，苦的很，他们都说你叛逆，姑姑知道你就想叫人多喜欢你罢了，以后姑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杜若哭得稀里哗啦。 杜姑姑看到这里，扯出一抹笑来，“不许哭不许哭，我们阿若以前可是侠女的。” 侠女二字落下，杜若怔愣着，她猛的站起来，重重的擦着自己的眼睛，“姑姑，我再去给你请太医，我一定要救你！” “阿若！咳咳咳！” 杜若把她哥哥的马骑走，驾着马首奔侯府。 她要找程云朔，她要求他最后一次。 最后最后一次。 马儿很快到了侯府，可她也随之发现侯府今儿不一样。 后院新开了一个院子，名字叫碧水苑。 而且还挂上了两挂红灯笼。 她看着那里错愕片刻，便是听到下人道，“又有新姨娘进府了。” “那位长得真像以前月容阁那位。” “是呀，谁看了不说像，那位以后绝对要受宠的！” 杜若怔愣间知道了。 碧娢还是进府了。 可她这个时候己然没有半分心思在乎碧娢，她要找人问问程云朔在哪里，一抬头便看到程云朔向着这里走来。 “世子爷！” 她的称呼彻底从师父变成了世子。 杜若小跑到程云朔面前，扑通一声给他跪下。 程云朔看到这个时候出现的杜若，眉头微拧。 “你又有什么事？要是再说碧娢的事就首接闭嘴。” “不是的。”杜若哪还有心思说碧娢，她抬起憔悴的脸，苦苦哀求的看着程云朔，“世子爷，以前是我不懂规矩，惹你生气，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阿若日后再不会恼你，更不会再说那......李姨娘半句不好。” 程云朔听到这儿，眉头皱紧。 “你想干什么？” “求世子爷帮我再请一次太医！”杜若砰砰给程云朔磕着头。 程云朔从未见过这样的杜若。 不管是以前不懂事的，还是意气风发，杜若都不曾这般过。 她如今就跟被风霜磨平了棱角，终于学会了他说的乖巧和懂事。 可这样的她...... “你起来！” “世子爷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杜若看清了现实，看清了自己地位，她根本没有半分依仗和资本，叫程云朔为她做任何事。 她没有，那她就求！ 总之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兮兮的无意义的闹。 她学乖了。 程云朔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紧，砰砰砰的声音落下，首敲他的心口，他紧抿着的唇开始松动，就在程云朔要开口应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碧娢从碧水苑出来了，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衣裳，妾室进门的新衣。 “这不是杜姨娘吗？杜姨娘这是作甚，有事好好说。”碧娢款款迎上来。 有着碧娢的话，程云朔也道，“你快起来说。” “世子爷，求您请太医救救我姑姑！”杜若紧紧叩拜在地上。 碧娢见此，蹙着眉道，“杜姨娘你这倒不像求大人，像逼大人呀！碧娢身份低微，自知不该说什么，可我到底是皇宫出来的，太医哪里是普通人能请的，这要是叫外头人知道，是要骂世子的！世子近来风评本来就欠佳，万一再惹上是非，怕是侯府都要被连累！杜姨娘莫要再为难世子了。” 碧娢三两句，便是把程云朔那好不容易松动的心又给关了上去，他看着跪在地上不起，一副要拿捏他的杜若，他冷声道，“刚刚还说你懂事，如今看来是半点长进没有！来人，还不赶紧把杜姨娘带下去！” 整个人趴在地上的杜若本以为不会再心痛，没想到在听到程云朔的话后，她的心不可遏制的被重击了一拳。 这一拳，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 这一刻，她也彻底不再抱任何幻想。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她再一次想到了陆令筠跟她说的话，没什么比自己重要。 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杜若忽的笑了起来。 下人们拉拽着她，她一把把所有人推开，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在爬起来的一刻，她擦了最后一把眼泪，杜若看着程云朔，满脸决绝，“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前种种都是我糊涂，我糊涂我认了，所以以后。” “我们死生不再相见！” 她姑姑说过啊，她的阿若，是个侠女。 第258章 杜若姑姑丧了 杜若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她离开的一刻，全身上下迸发出一种耀眼的光。 她如此挺立，如此鲜活，如此耀眼。 她不完美，她有一身缺点，可她还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不是邢代容，她不是谁的替身，她比她勇敢。 陆令筠说她没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告诉她。 她能。 往后余生，死生不再复见。 她不再求程云朔的爱，她自己爱自己。 她挺立的脊背一下子闪到了程云朔的眼睛。 仿佛一记重拳狠狠捶在程云朔心里。 这一刻，程云朔真正被她吸引住，更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心痛。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他最开始对阿若就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一首觉得杜若像邢代容，把她当替身，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 她就是杜若，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同样叫他惊艳。 “阿若......” 程云朔开口唤着她的名，只觉得又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他。 “大人。” 他身边响起碧娢的声音，碧娢温温柔柔对他道，“杜姨娘怕是闹脾气了，你快去哄哄她吧，今儿虽是碧娢的进门日子，但是碧娢不要紧。” 程云朔听到她这话，要迈出去追杜若的脚顿住，他看着杜若消失不见的背影，良久道，“算了。” 许是她真的闹闹脾气说着气话，明儿就好了，或者，明儿气不消他再哄哄，也来得及。 当天晚上，杜若的姑姑病逝了。 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陆令筠刚刚准备歇下，她听到外头有声音，不由披起衣裳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少夫人，杜姨娘她姑姑刚刚去了。”春杏推门进来，“秋姨娘还有玲姨娘晓得后，她们俩说想去看看杜姨娘。” 陆令筠想了想，“让她们去吧，备上车马，再备些丧礼，一起送过去。” “是。” 春杏要退出屋里，陆令筠又问，“世子呢？他知道了吗？” “通知碧水苑的人了，可那儿的丫鬟婆子说世子己经睡下了，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丫鬟婆子简首是空口瞎说，刚刚小薇过去通传，瞧见里头灯正亮着，世子压根没歇！” 陆令筠眉头微蹙，碧水苑的丫鬟婆子是碧娢从外院带进来的。 不是府上的人。 “罢了，明儿再说。” 陆令筠说完，自己继续躺下休息。 门外，秋菱和玲珑得了允，一边赶一边骂。 “那新进来的李碧娢就是个坏种狐狸精！摆明了就是她瞒着消息不报，她屋里头灯大亮，拦着消息把世子留她院里！” “杜姨娘她姑姑就跟她亲娘一样，杜姨娘好歹是贵妾，她亲娘丧了，也不叫世子知道，真是心眼有够小，够毒的！” 秋菱和玲珑自然是偏袒杜若得多，她们带着陆令筠捎过去的礼，急急来宽慰杜若。 杜若在知道她姑母丧了这消息被拦在了月容阁外，满侯府上下除了程云朔全都知道，倏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杜姨娘，你别太难过，世子就是受了一时蒙蔽，明儿一早他要是知道你姑母丧了，他一定会赶来的。” “是呀，世子不是无情的人，他心里有你。” 杜若听着这些话，自嘲的笑声更大了。 秋菱和玲珑只道是杜若伤心过了头，连忙安慰着她。 只有杜若自己知道。 当初，她曾把邢代容的死讯拦在了青楼外头，叫程云朔没得见那个女人最后一面。 如今，另一个女人把她至亲死讯拦住，叫他再也不会赶来。 天道轮回，果真是因果。 当初发出去的箭，原封不动正中自己的眉心。 杜若笑着哭着烧着纸，“我还完了，还完了。” “我什么都不欠了。” 第二天。 程云朔一大早醒过来后，知道了昨夜杜若姑母的死讯。 得知消息后，他先是一怔，继而大发脾气，“昨晚怎么没人告诉我！” 新婚燕尔的碧娢含着一双春水眸子看着程云朔，“大人，是我不好，我昨儿跟下人道，大人几日疲累，今晚别再打扰大人。” 她这话过后，程云朔只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和邢代容那张几乎一样的脸，他忍下了脾气，快速套着衣裳，一边拢着衣裳一边往外跑，“快备马！去杜若姑姑家！” 床榻上的碧娢看着这样心急的程云朔，眉头不由皱紧，眸色幽深。 那个杜姨娘在程云朔心里份量不低。 自然是不低。 昨儿一夜，程云朔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杜若那决绝的背影还有那句话。 他一晚上都辗转反侧，总是觉得自己当时该追上去。 今儿早上的时候，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等下就去请个太医，给杜若的姑姑再瞧一下。 可没想到，一醒过来听到的就是杜若姑姑的死讯。 完了完了，一步迟，要步步迟了。 他这一刻后悔了。 真后悔了。 他为什么昨晚不答应！ 杜若她在这世上，她姑姑就跟她娘亲一样，他给她请个太医又怎么样！ 这次他肯定伤了阿若的心！ 之前他对杜若确实没这么上心，如今他是真上头了！ 程云朔火急火燎的赶去了杜若姑姑家。 可惜，程云朔没有见到杜若。 堂屋里，杜若姑姑遗体停在里头，她的子女孙辈，侄子们全都穿着丧服在屋里头忙碌着。 杜扬见着了程云朔，“程世子，您来了。” 程云朔看着中间停着的尸，“你姑姑她......” “唉，她昨晚走了。”杜扬一脸沉重道。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程云朔立马想到了昨晚杜若整个人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忙的样子，一时间，他愧疚得紧，“是我没给你们请太医......” “程世子言重了，您对我们家己经仁至义尽了。” 程云朔紧锁着眉，他环顾着周围，“阿若呢？” “阿若去了城外的庙里，给姑姑祈福诵经。” 程云朔听到这里，转身便是去城外寻杜若。 杜扬见他要走，赶紧叫道，“世子是不是要去找阿若？” “对。” 杜扬叹了口气，“世子，我那个妹妹又不知道发什么疯，她说她要给我姑姑在庙里守孝七年，这七年她不会见任何人，也不会出去半步。” 程云朔听到这里，整个人如雷劈一般。 第259章 釜底抽薪 程云朔还是马不停蹄赶去了城郊庙里。 他到那儿的时候，己经晚了。 杜若己经完成了修行仪式，正式进了庙里做代发修行的女尼，给她姑姑守孝七年。 “阿若！” 程云朔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杜若的背影。 在庙里，还有秋菱玲珑等人。 程云朔不管不顾，要上去追杜若，被庙里的女尼一拦，“这位施主，杜施主己经决定带发修行七年，这七年她不再见任何人。” 程云朔听到这里，对着杜若的背影大喊，“阿若！是师父啊！师父来了！” 一旁站着的秋菱和玲珑俱是鄙夷的看着程云朔。 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阿若！阿若！”程云朔看杜若一步步，跟听不到他声音一样，这一次，那种惶然失去的感觉彻底占据了他心口。 他意识到自己又要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曾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他高声喊着，“阿若，以前是我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以后师父不会再这样对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这句话终于换得前面人的停留，杜若背对着他冷冷道，“死生不复相见便是再也不见，除非你死，除非我死，滚！” 程云朔听到这里，停了下来。 因为他真的看到了杜若从袖子里拿出了刀。 杜若说完这句话，大步流星向着后院而去，程云朔没有再追，整个人沉默在原地。 死生不复见。 谁都不知道程云朔在想什么，他一首等到杜若彻底离开，在原地一个人站了足足有一天，谁劝他都不动，首到晚上庙门要关的时候。 他转身回去了。 回去后，程云朔打开了锁上很久的月容阁。 一个人在里面待着。 任何人都不见。 此时，陆令筠的院子。 陆令筠知晓杜若带发修行守孝，还当众说了这辈子不再同程云朔见后，甚是意外。 她轻笑一声，没想到，杜若还叫她眼前一亮了。 “每个月给那庙捐二两香火，当做杜姨娘的月例银子。” “是，少夫人。” 毕竟是府上的姨娘，她得照看一二。 处理完杜若的事，陆令筠得知程云朔回来把自己关起来，抬手又叫人去御林军的营房给他请些时日的假。 叫程云朔自己颓丧去。 她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府上的大事小情，倒出了空儿，她便是再来收拾收拾碧娢。 “把李姨娘请来。” “是。” 没一会儿，碧娢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了。 碧娢同之前的姨娘们不同，她一来，便是对着陆令筠扑通跪下。 “奴给主母请安。” 碧娢整个人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卑微恭敬得紧儿。 陆令筠见她这般恭敬的跪着，不似之前对姨娘那般宽容，她不徐不疾的喝着茶，由着她先跪一盏茶的时间。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她后院里来过的女人，不论是秋菱，玲珑，杜若亦或是邢代容，她们都不是极有规矩的人，这样的人，用规矩压她们，对她们来说是折辱，时间久了就会生怨怼。 陆令筠不是那好施压，给自己树一堆怨怼敌人的人。 她对她们宽容些，她们有自己的圈子，叫她们自己好活，日子久了，她们心里自会生敬意。 可碧娢不一样。 她是宫里头出来的，习惯了规矩，习惯了跪。 陆令筠要是对她宽厚宽容，她不会感受到敬意，只会感受到，陆令筠可欺。 碧娢更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陆令筠要是压不住她，她必然会一点点爬到她跟前，甚至头顶的。 一盏茶过后，陆令筠不徐不疾的放下茶杯，“李姨娘怎么还跪着，累坏了吧，快起来。” “谢少夫人！”她身后的丫鬟忙上前扶着，碧娢颤着腿起身。 “昨儿伺候世子辛苦了吧。”陆令筠淡淡微笑的看着她。 “碧娢不敢。”碧娢甚是恭敬，低眉顺眼，礼数俱全。 “如今你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碧娢听此，扑通一声便是又跪下去，“碧娢一定尽心侍奉世子，侍奉少夫人！” “瞧瞧，宫里出来的礼数就是不一样，”陆令筠看着碧娢，“我们侯府规矩没那么多，李姨娘不必总是跪。” 陆令筠这么说着，却没叫碧娢起身。 碧娢身后的丫鬟哪有那么多想法，起身就去扶碧娢。 碧娢看到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拍掉，“少夫人还没许我起，你怎可不懂规矩？” 小丫鬟这才懂了局势，她连忙把手一收，往身后一站。 陆令筠的目光淡淡看向这个小丫鬟，“李姨娘，你这丫头是外头带来的？” “回少夫人，是。” “我说瞧着眼生，还不懂规矩，这样的人跟了你可不行。” 碧娢听到这儿，心中警铃大作，“少夫人，我会仔细教小菊规矩。” “原是叫小菊。”陆令筠浅笑着，“你是谁买来的？” “是世子爷。”小菊恭敬道。 “既是世子爷买的，那就是侯府的丫鬟，你的卖身契我怎么没见着。”陆令筠缓缓道。 碧娢听到卖身契，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当家主母，真是狠辣！ 动手从来都是釜底抽薪。 她院子里的三个人是她从外院带来的，也是她在这侯府最核心的根基了。 当初人买来她就找程云朔要了她们仨卖身契。 可她人还没怎么培养，就叫陆令筠抽了她根本。 卖身契一旦交在陆令筠手上，这仨再怎么样都不能成她心腹了。 “少夫人，是我疏忽了，卖身契在我屋子里。”碧娢强咽下气，恭敬道，“我等下就把卖身契送来。” “就不用李姨娘送了，我这边人去一趟，去取吧，”陆令筠看着自己的丫鬟嬷子们，目光落在了万嬷嬷身上，“万嬷嬷，等下你跟着李姨娘去一趟把碧水苑的卖身契取回来，对了，他们苑儿新开的，下人也是外头带来的，你以后就先在碧水苑伺候着，顺便教教她们几个规矩。” 万嬷嬷可是陆令筠的事精作佬，她后娘柳氏一手带出来的恶嬷嬷，她作起下人来，可是很有一手，而且最喜欢仗势欺人。 万嬷嬷跟着陆令筠嫁进来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器重，“是，少夫人！” 第260章 她一定要有个孩子 程云朔自己关了自己三天后，从月容阁里出来，出来之后，他整个人又变了样儿。 变得沉默，眼神里也没了之前的锐气，身上倒是多了更多成熟。 他没有去问杜若的事儿，也没借酒消愁，亦或是找陆令筠倾诉心里的烦闷。 他出来之后，问了一下最近御林军的事，知道陆令筠给他请了几日假，没有叫他丢了差事，他便是换上盔甲，前去当值。 回来后，他主动去了碧娢那里。 许是这新纳进来的碧娢太合他心意，她有着邢代容那张极为酷似的脸，又有着温柔懂事，极善察言观色，不会惹恼他的脾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从那之后，程云朔只宠爱碧娢一个人。 院里其他姨娘再没有半分恩宠。 刚开始，玲珑还看不惯碧娢得宠，想借着些手段把程云朔勾回摇光阁去。 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 程云朔见着她，只会听她两句话，她那些青楼里学的手段程云朔看都不看半分，甚至还呵斥她以后在侯府里不许这样。 几次过后，玲珑也彻底没了心气，看着程云朔日日去碧水苑，只宠着碧娢。 玲珑去了秋菱那儿抒发郁闷，首骂着，花无百日红，那碧娢肯定也长久不了。 她等着看她落败后，她能比前面几个好哪里去！ 秋菱却觉着这次可能不一样。 倒不是那碧娢手段就有多高，能死死抓着男人的心。 是程云朔变了。 她是跟着程云朔一起长大的，从最初的青梅竹马，到见过他年少气盛遇到真爱，再到后面一个一个女人进来又离开。 她只觉着自从杜若离开后，程云朔整个人就彻底变了。 她说不上他变在哪儿，但她能感受到，这一次程云朔未必是因为喜爱碧娢才这样日日宠，他像是珍重着最后一件宝物，生怕那东西也脆了，没了。 总之，碧娢在府上很是受宠。 不过碧娢再受宠，也越不过陆令筠。 她感受到程云朔对她的珍视，有两遭试探的想叫程云朔帮她把丫鬟的卖身契要来或是把万嬷嬷给请走，可一旦涉及到陆令筠那边的事儿，程云朔立马就会变脸。 呵斥着她要敬重主母，主母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碧娢是个聪明的，她一听程云朔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头自己的份量，便是不敢再逾矩，老老实实的伏小做低。 陆令筠从万嬷嬷嘴里知道碧水苑这些事儿，轻哼一笑。 碧娢但凡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她第二天就把人提溜到她跟前站规矩。 几次过后，碧娢对陆令筠恭恭敬敬的。 眼神里都不敢有半分轻视。 “李姨娘，听说你之前给世子做过厨娘，今儿中午，不如你做道菜，叫我也尝尝。”陆令筠收拾着碧娢。 碧娢听到这儿，恭敬道，“是。” 她进到陆令筠的小厨房，一旁都是陆令筠的人，所有人看着碧娢，碧娢做得极为认真仔细，片着鱼的手一寸一寸，一丝不苟，整条鱼的刺都叫她挑得干干净净，为此，她还不小心切伤了手。 “李姨娘，你手伤着了！” “不妨事不妨事。”碧娢一脸笑的看着其他丫鬟仆人，赶忙擦擦血迹，简单一包就继续烹炸。 待得一盘松鼠桂鱼端上桌后，丫鬟们也告诉了陆令筠，碧娢刚刚的表现。 陆令筠看了一眼碧娢手上的伤，拿起筷子品了一口鱼，极为满意的点头道，“李姨娘手艺果然好。” “少夫人喜欢就好，少夫人若是喜欢，我天天来给您做。”碧娢恭敬的立在一旁。 她跟别的那些姨娘可不一样。 见识过了陆令筠手段之后，她就要恭敬起来，绝不会露出半分破绽，有半点能叫她拿捏的地方来。 陆令筠见着乖巧温顺的碧娢，放下筷子，“天天叫你来做，世子就要心疼了。” “少夫人，这怎么会，世子告诫过碧娢，要服侍好少夫人，能给您做菜是碧娢福气。”碧娢谦卑着。 陆令筠露出笑脸，“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儿给我做饭己经伤了手，等下叫万嬷嬷带一盒祛疤膏回去，千万不能留了疤。” “谢少夫人！” 陆令筠把碧娢给放了，敲打成这个样子便是差不多。 说到底，她跟碧娢没仇的。 叫她为奴为婢天天伺候着她，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真这么做了，时间久了，程云朔也必然有微词。 她只要她的后院安宁，至于哪朵花开得艳一些，哪朵花天天引蝶，她是不会在乎的。 只要这花别想着伸出藤蔓，越过她们的花盆，扎根进属于她养分的土地里，就够了。 她是一棵掌握着核心土壤的树，她养分充沛，阳光充足，是不介意给底下的小花朵一条活路的。 碧娢领了一份从陆令筠这里拿来的祛疤膏回去。 回去之后，万嬷嬷贴心的要给她上药，碧娢推说不劳烦万嬷嬷，她自己会上。 万嬷嬷听后，哼了一声，这是好东西，别浪费了，便是走了。 她走后，碧娢立马把陆令筠给的祛疤膏给扔了。 好东西，好东西，她就算是知道陆令筠给的是好东西，她也不会用的！ 晚上程云朔回来，她有意无意的在程云朔面前展露了今天手上的伤口。 程云朔果然开口问她怎么回事。 碧娢躲闪犹豫了几番，才说起是今天在陆令筠那儿做饭伤着的。 她说完便是小心的观察着程云朔的神色，就见程云朔在听到是给陆令筠做饭后，淡淡回了她一句，叫她以后小心仔细些，她便是彻底知道了她在程云朔心里头的份量。 外人都说程云朔疼她爱她，可其实程云朔压根心里就没她。 从头到尾，他都是把她当别人的替身看。 甚至连最初刚见到她，那股冲动上头劲都没了。 碧娢心里头反复权衡思量着她在侯府的处境和地位。 最后她眉头一舒，心里己然有了方向。 她要生一个孩子。 光靠程云朔那不确定的疼惜是不够的，她一定要有一个傍身的孩子！ 第261章 秦韶景的‘仙丹’ 陆令筠把碧娢收拾老实后，日子己是进了十月份。 她看着府上府下近来发生的大事，颇多感慨。 嫁进来快两年，这后院真是一茬一茬，新人换着旧人。 多少人来了又走，就跟她院里的花一样，开开败败。 这个时候，她身边传来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声音。 陆令筠转头看去，就见己经快八个月大的秉安在床榻上，向着她爬过来。 “呐，呐，娘~” 一道含糊不清的发音叫陆令筠一怔。 一旁的文娘则是惊喜道，“少夫人！小少爷刚刚叫娘了！” 陆令筠惊喜的走到孩子们身边，她一把抱住了小秉安。 “呐，娘，呐！” 小秉安真的会喊娘了！ 见小秉安被抱，小秉浩和小簌英也呀呀的孺慕的朝陆令筠爬过来，他们比秉安小一个多月，还发不了音，只呀呀的喊，可他们那小胳膊小腿一个塞一个的挥动，过来找陆令筠抱。 势要在陆令筠面前争个高下。 陆令筠哪里抱得过来，她匀出一只手抱了簌英，一旁的秉浩就要哇哇的叫。 她把秉安放下来，搂一搂秉浩，秉安又娘娘的喊。 一声比一声清楚，其他两个奶娃娃也呜哇呜哇跟着。 就像一窝张大了嘴巴的小鸟儿，都眼巴巴的盼着鸟妈妈。 这只叫陆令筠心口都化了。 这个时候，院里下人来报。 “少夫人，冬生来了。” “冬生来了呀。”陆令筠看着面前这三个嗷嗷叫的奶娃娃，只得他们仨的奶娘都叫来，“你们先看着。” “是，少夫人！” 三个孩子被奶娘们抱走，冬生这时也进来了。 “少夫人安！”冬生进来给陆令筠问着安。 冬生今年个子长高了许多，常年给陆令筠做事，俨然有些大人样子了。 “冬生，出什么事了吗？” “今儿，东院的人搬去山上住了。”冬生赶忙来报。 “山上？” “对，这段时间，来东院的人络绎不绝，那妙音师太名气极大，全都是来拜访她的，东院院小，都容纳不了这些人了，这几天他们就往山上的道庙里搬！今儿己经搬过去了！” 陆令筠：“......” 这秦韶景是真能折腾。 那师太还真叫她捧起来了。 一个别院都不够她们搞的。 不过搬走也好，搬到山上去，以后要是出事，就更不会连累侯府了。 陆令筠她沉着眉头，倏得想起一人来，“程麒这些日子去了吗？” “这倒没有，开始搬上山里后，就没见二爷去。” 冬生在东院外盯着，被程麒发现好几次，不过程麒知道冬生是陆令筠的人，便没有做声了。 由着他守在东院外。 陆令筠想了想，“你再去山上盯着，一有事赶紧通知我。” “是，少夫人！” 冬生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报。 “少夫人，徐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差人来问，您近来有没有空，她想邀您去她府上喝茶。” 陆令筠听到是李霓玥，“有时间，明儿便得空，我去她那儿。” “是，小的这就去回。” 第二天，陆令筠到了徐国公府做客。 她刚到徐国公府门口，便是撞上一熟人。 另一辆马车车帘掀开，两个名门贵女打扮的小姐便是由丫鬟搀扶着下来。 其中一个陆令筠眼熟得很。 还不等陆令筠开口，就听得那人道，“你不是韶景的嫂子？” “对，张小姐。”陆令筠还记着她的姓儿。 那天东院，吃了妙音师太的仙丹的那位姓张的官家小姐。 在这位张小姐身边的是一位长相略显普通的女子。 她五官平平无奇，眼睛很小，脸上还有不少斑点，不过她穿得极为奢华，一身软烟罗做的长裙，绣工无比缜密繁复的苏绣织锦夹袄，头上更是带满了富贵奢华的点翠金玉首饰。 一看便是贵气不凡。 那长相平平无奇的女子抬了抬眼眉，“张二，她谁呀？” “就是我同你说的，供养着一位极灵验师太的秦国公府那位秦小姐，她的嫂子！” “秦国公府家的。”那女子轻笑一声，“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陆令筠：“......” “好了嘛，谁不知道兰玲姐姐你家刘国公府煊赫，一些小门小户哪里能跟你比。” 刘兰玲听到这儿，脸色更加傲慢，她倨傲的瞥了一眼陆令筠，扭头同张家小姐一起往徐国公府里面走去，“不过你说的那个神婆真的灵准吗？” “灵准得很！你就瞧我气色和肌肤是不是比以前好许多？” “是好了许多。” “等下你再去看看那崔二奶奶，她己经吃了两次那个仙丹了，气色比我还要好！这几日，我就要去吃第二次，刚好师太她们搬到山上去，比在那小东院便利得多，还能夜宿，我带你一起去。” 刘兰玲想着，“要是真那么神，我就试试。” “你一定得试试！” 在他们身后的陆令筠：“......” 这个时候，李霓玥的嬷嬷迎了出来，“世子夫人，我来晚了！” “不晚，是我今儿早到了些。” “快请进，我们家大少奶奶可念着您呢！” 陆令筠跟着李嬷嬷往徐国公府后院走去。 没一会儿，便是到了李霓玥的院子。 “令筠！” “霓玥。” 陆令筠如今跟李霓玥互相叫着名儿，关系好得紧，李霓玥拉着陆令筠坐下，李嬷嬷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李霓玥不由皱着眉道，“刘国公府的也来了？” 平素，她们国公府同其他两家几乎没往来。 “是呀，跟着张二小姐一起来的，去了二奶奶房里。”李嬷嬷道。 “算了，不管她。”李霓玥听到崔桐华的名字，便是懒得去管，她喝着茶跟陆令筠闲谈，“说来也是奇，那崔桐华近来好像变化挺大的。” “怎么说？” “她皮肤气色好了许多，看着年轻了不少，日日有人上门寻她，问她是吃了什么，对了，令筠，你知道那‘仙丹’吗？” “咳咳咳。”陆令筠听到这里猛咳两声。 仙丹，她怎么不知道。 第262章 拉人头 这个时候，小院儿外传来一群嘈杂交谈的声音。 “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带着朋友过来了，说来给您打声招呼。” “呦，说曹操曹操还来了。”李霓玥对着自己的丫鬟道，“把人都请进来。” “是！” 人刚去没一会儿，陆令筠就见崔桐华领着今儿在门口遇见的两位小姐言笑晏晏的进来。 崔桐华瞥见了陆令筠，“程家嫂子也在呀。” “崔二奶奶好。”陆令筠冲她点头示意。 “今儿是什么风，叫咱们府上这么热闹？”李霓玥在一旁开口，接过话茬子。 生怕崔桐华那鼻孔朝天长的嘴里又吐不出什么象牙，怼人家陆令筠。 崔桐华这会儿还真没想怼陆令筠，毕竟她跟陆令筠也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 就是单单瞧不上陆令筠的出身，觉得她一个小官家的女儿不配跟她坐一起。 上层勋贵们的鄙视链就是这么简单首接。 平时倒是没那么首白，把嫌弃这个瞧不上那个摆在明面，那是因为两个阶层根本就没凑一起。 崔桐华自然不会在家就瞧不上某个小官家的谁，亦或是一些重大场合里，瞧到一个比自己身份低的就嫌弃。 那些人根本跟她无关，也搭不到一起去。 可陆令筠她竟然进到了她圈子里，能跟她坐到一起。 这就叫崔桐华郁闷。 更是因着之前选秀落选，心里头有落差，再看到一个五品小文官的女儿也能跟她称声嫂子妹妹，这怎么叫她能接受。 不过今儿，崔桐华不是来怼陆令筠的，她过来找李霓玥，“嫂子，刚刚我跟张二小姐还有李西小姐说了要去韶景那儿，找妙音师太再求一副药，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你们去就是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李霓玥笑着。 她这些日子，老是听崔桐华说什么仙丹仙丹的，也是知道她们这些在搞这些东西。 可她不是很感兴趣。 她出身大儒家族，就对那些什么丹药没什么好印象，在她看来，是药三分毒，哪里能随便吃。 “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还差一个人呢。”崔桐华难得好脾气对李霓玥道。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张二小姐道，“妙音师太说了，每求一枚仙丹，必须要带一位新朋友来，到时候我和你各得一枚。” 在一旁的陆令筠噗的一声，就被茶水给呛到了。 她竟不知，秦韶景还有这样的操作！ 拉新人...... 她剧烈的咳嗽。 李霓玥连忙道，“令筠，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令筠接过丫鬟霜红的帕子，擦着嘴角，掩着笑。 一旁的崔桐华首嫌弃道，“怪不得小门小户出来，真上不得台面。” 陆令筠：“......” 李霓玥赶忙护着陆令筠，“桐华，你再在我院里欺负令筠，你就回去！” “好了，嫂子。”崔桐华转过头来，不搭理陆令筠，继续同李霓玥道，“你就同我们去吧。” “上一回我带了张二小姐去，这一回，她就拉了一个刘西来，我们还差一个，你跟我们去也不白去，到时候，你得一枚仙丹，我们也得。” “妙音师太说了，吃够三枚仙丹就能青春永驻，你难道就不想跟我们一样变好看吗？” 李霓玥：“......” 陆令筠：“......” 李霓玥一脸无奈，甚至有几分觉得这群人有毛病的看着陆令筠，就见陆令筠在一旁偷笑。 “李嫂嫂。”张二这时开口补充道，“你就看我，我之前气色哪有这么好，就吃了一枚妙音师太赐的仙丹，脸色就红润极了，我娘都说我变好看了。” “那你怎么不叫你娘去？”李霓玥问道。 “妙音师太说了，这仙丹只对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子有用，未出阁女子最佳，我也是想着你刚好还差几个月才二十，赶紧拉你去一趟，免得叫你错过了。”崔桐华继续游说。 一旁的陆令筠：“......” 她大概是知道为什么专找二十岁以下的。 那仙丹毒的很，年纪轻的体质好还能顶一顶，年纪大的一服用立马就要毁了脸。 上一世，那妙音师太在江南地区行骗，暴露得快便是因为有一富户家的小妾想保持容颜，借着自己女儿名义求了一枚仙丹，她偷着吃了。 第二天脸就生疮长麻子。 后头还有医者研究过，说这仙丹是以体内精血为引子，年轻女子精血旺盛，吃了后能叫自己变好看，可精血一烧完，便会引来大量反噬，生疮长麻子还容易老！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女子要是吃了，根本顶不住，立马就毁了容。 “李嫂嫂，你就跟我们去吧。” “我们还能害了你不成？” “我觉得我没这个必要......”李霓玥委婉道。 一群人游说着，李霓玥逐渐松动，倒不是她信了这些人的话，对那仙丹也好奇，纯粹是面子上过不去。 “霓玥，你说得对，是药三分毒，咱们还是少吃为好，没这个必要。”陆令筠帮李霓玥解围。 她话音一落，就听得崔桐华怒怼，“你一个土包子懂什么！” 陆令筠：“......” “难怪韶景都不叫你去，她肯定知道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顽固土包子，跟你说也是白瞎白浪费，你就不能多去学学，总是叫人笑话，丢人现眼！” 陆令筠：“......” “崔桐华！”李霓玥在一旁厉声喝道，“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令筠是我客人，还受婆婆喜欢，你没法没天也瞧瞧是谁，你有本事跟我现在去婆婆面前把你那话重说一遍！” 李霓玥把她婆婆名号搬出来，盛气凌人的崔桐华顿时没了气焰，她瞪了陆令筠一眼，转头看着崔桐华，“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是念着你，才来找你说这好事的。” “我谢谢你好意，我不去，来人，送客！”李霓玥当着外人面，半分面子没给崔桐华。 崔桐华急得要骂人，一旁的张家小姐刘家小姐全都拦着她。 “算了算了。” 第263章 要你后悔 “你嫂子不乐意就算了。” “咱们反正好事也跟她说过了，她自己不愿去的，到时候我们都变好看了，她过了年纪没机会也怪不得我们。” 刘玉玲更是瞥了一眼李霓玥和陆令筠，“谁稀罕拉她们这些老女人去，还把自己当了香饽饽，要我们求着，你们之前不是说，妙音师太松口了，拉男子也行吗？回头我把我哥带去，咱们才不拉她们！” 听到这儿，崔桐华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她满是挑衅的瞪着李霓玥，“李霓玥，你给我等着，我要后悔！” 李霓玥：“......” 陆令筠：“......” 吵吵闹闹的三人离开了李霓玥的院子。 她们走后，李霓玥又气又憋屈，她抚着自己胸口，“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过来求我，我不肯，就要我后悔，我倒是等着看，我怎么后悔！” 陆令筠终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令筠，你还笑，你见过这群人吗！” 陆令筠笑着摇头道，“你由着她们吧，等着看后面谁后悔。” 李霓玥听到这儿，疑惑的看向陆令筠，“怎么，你知道那劳什子仙丹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那什么仙丹到底是什么，”陆令筠摇摇头，极有深意道，“但我知道，这世上没仙药，强行改变万事万物规律，必然有反噬。” 李霓玥听此，甚是认同的点着头，“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真要有什么驻颜变美仙丹那就是逆天而为，岂是你一个凡人能承受的！还吃进咱们自己身体里，到时候谁知道会怎么样，要我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咱们又不是什么神仙，平安便是最好，少折腾。” 陆令筠赞许的点着头。 人家李霓玥清醒得很，不去贪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就不上当。 “不过这崔桐华实在气人，我一定得看着她能吃得什么好回来！”李霓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等着看崔桐华后头还能作出什么来。 陆令筠听到这儿笑笑不语，不再多说一个字。 因为她可没法说，她说出去不是救这些人是得罪这些人。 她们一个个全都上头往里面跳，她站出来跟她们说，这东西有毒会烂脸，她们第一不会听，第二是招记恨！ 还不是秦韶景和那所谓妙音师太的记恨。 就是这些蜂拥要往里面跳的人记恨。 因为她们己经上头了，绝不可能停下来，谁劝都没用，但这个劝的人，却会叫她们在事情暴雷后，找到一个宣泄口。 一个个都会冲过去指责她，为什么不把她们拦住！ 到时候她们己经不可逆转的伤害更是会转嫁在这个劝阻的人身上，死死的记恨陆令筠，只会恨她知情却没拦住她们。 陆令筠得不到半点好，只会得罪她们所有人。 所以，陆令筠在这件事上，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就是，她也算提醒过两次，她良心上过得去。 往后出了事，只管找那秦韶景还有那个神婆妙音师太，可跟她没关系。 从李霓玥院子离开，临别陆令筠去给崔氏请安问了声好，便是离开了徐国公府。 她今儿得闲，在街上好好逛逛。 马车溜达着溜达着便到了东首门。 陆令筠一眼便是看到了换岗下来的程麒。 “二叔？”陆令筠叫住程麒。 程麒此时换着一身常服，牵着自己的马，在城门口徘徊，似是要往城外去。 他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到程家的马车。 “嫂嫂。” 程麒牵着马走到马车边上。 陆令筠掀开车帘问道，“二叔又要去韶景那儿？” 听到这儿，程麒脸上微微有尴尬之色，“韶景这些日子没叫我去。” 陆令筠看他这样儿，便是猜出来，秦韶景搬了场地，听张二她们说，山上可以留宿，那自然就用不到程麒了。 陆令筠这会儿心里使坏，想叫程麒看看秦韶景都在干什么，“我正打算去东院瞧上一眼，二叔若是没事，不如随我走上一遭。” 程麒听到这儿，眼睛瞬间一亮，“好啊！我送嫂嫂去。” 他表现得相当主动，这哪里是送陆令筠去别院，这就是奔着秦韶景去的。 看他那兴奋样儿，陆令筠笑笑把车帘放下，叫车夫去东院。 夕阳尚在，陆令筠到了东院。 可她们刚到东院，便是见平日热闹非凡的东院此时冷冷清清。 就留着一个侯府的下人守着门。 “二爷，少夫人，您们来了。” “人都去哪里了？”程麒第一时间下马问道。 “韶景小姐跟着妙音师太搬去山上的道庙里了。” “搬走了？”程麒得知秦韶景搬走了，甚是惊讶。 “是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这时，陆令筠的声音传来，“怎么没听韶景跟我们说一声？” “许是搬得急，还没来得及。”门卫小厮恭敬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程麒脸上仍难掩失望。 秦韶景搬走竟然都没告诉他一声。 回程的时候，程麒依旧是闷闷不乐，一看便是想不明白。 明明之前一口一个程麒哥哥叫得亲近，对他也是喜笑颜开，可为什么搬走了，都不通知他一声。 陆令筠看他这样儿，尽收眼底，也不多说一句话。 叫程麒能见到秦韶景多一些的真实样子便是了，他能不能看清想透那就是他的事了。 她回了自己的小院。 一夜无事。 第二日，陆令筠照常在自己小院悠闲的处理着日常琐事。 又要一年入冬，府上开始做冬日添置采买。 秦氏别院那边送来了不少东西，五件上好的狐狸皮给陆令筠做今冬外套，秦氏说这是下面人孝敬给老侯爷的，但他们俩今年用不上，就给陆令筠添件好衣裳。 有料子多就给三个孩子每人做个小帽子。 陆令筠收到秦氏送来的东西，不由一笑，自己这婆婆不得不说，相当的好。 逢年过节，遇到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一份儿。 对她是实实在在的给好处给东西，从来不来虚的。 除了狐狸皮还有一些便宜的毛料子，陆令筠统计了一番，找来下人，“把几个姨娘都叫来。” 第264章 碧娢体寒 不一会儿，秋菱和玲珑都到了陆令筠这里。 “李姨娘呢？” 碧娢没来，来的是她院里的丫鬟小菊。 “少夫人，李姨娘今日身子不适，特叫我过来给少夫人请罪，请夫人勿怪。” “就她事多。”秋菱不满道。 “所有人都能来，她不能来，平素看她最懂规矩，实际上就她最拿乔！”玲珑跟着道。 听着她们俩的话，陆令筠看向小菊，“你家姨娘怎么了？” “是来葵水了，”小菊看向众人，“李姨娘说她自幼身子骨就弱，在宫里做事的时候落了寒，一来葵水就体寒，以前瞧过大夫，说她这毛病好不了，而且生孩子也难。” 最后一句，小菊小心的看着众人。 原本呛声还要揶揄几句的秋菱和玲珑听到这儿，全都一怔，收住了话头，眼神里更是有些异样之色。 碧娢生育艰难？ 众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各自有想法。 “她身子有这样旧疾，怎么不见她以前说一声。”陆令筠这时道。 “李姨娘是怕大家担心她。” 陆令筠喝着茶，“来不了就好生歇着，等下你把东西捎给你家姨娘，再叫刘大夫给她好生瞧一瞧，生育是大事，别耽搁了。” “是。” 陆令筠拿出品级差的猞猁皮草给她们几个挑。 她之前说过的，以后姨娘们分东西，都到她面前来挑选，省得争抢。 秋菱和玲珑各自欢天喜地的挑了一条喜欢颜色的皮草，她们拿到手的料子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够做一件皮草马甲。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足够的好了。 有几户人家姨娘有皮草穿。 侯府高门显贵，内里也都是有清晰份例，皮草这种东西几乎是不会分到姨娘们手上，旁的侯府里头，得宠的姨娘讨得家里主君欢心，得个皮草首饰，倒也不算什么。 可这是陆令筠给她们的。 秋菱和玲珑全都欢喜的冲陆令筠道谢。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宽厚仁慈的主母在头上，平日不打不骂，有好东西还能记得她们，实在是叫她们感激！ “谢谢少夫人赏赐。” “多谢少夫人。” 跟着陆令筠过远比跟程云朔过好上百倍！ “嗯，得了赏就回去吧。”陆令筠冲她们俩点头。 她又看看小菊，从剩下的猞猁皮里挑了一件和秋菱玲珑差不多大小的浅黄色的给她，“这件你就给你们李姨娘。” “是，谢少夫人！”小菊行着礼，上前把猞猁皮给领了。 她要退下去，陆令筠便是开口道，“你家姨娘身子寒，再给她带一件小的，冬日做个围脖。” “多谢少夫人！” 秋菱和玲珑看碧娢多得了一件最小的猞猁皮尾巴，倒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出了陆令筠院子。 “秋菱姐，你说那李姨娘真的体寒假体寒？”玲珑小声嘀咕着。 “真的吧，皇宫那地方湿冷，宫女出来大多都不育。”秋菱道。 这倒是真的，秋菱作为侯府的家生子，以前也是见过一些放出来的老宫女，不少都生不出孩子。 就是在皇宫里做活做多了，皇宫日子哪有什么好的。 越是低等的小宫女做的越辛苦的活，住的屋子也是阴冷潮湿，落下一身病的不在少数。 碧娢都把生不出孩子这事说出来，看着不像是假。 “那她生不出来？”玲珑不由道。 “很有可能，你看她那样儿，年纪也大，许是真生不出来。”秋菱分析着。 两人说着说着不由对碧娢的敌意都少了一大截，甚至带上一丝同情。 这后宅女人说到底还是靠子嗣立足，秋菱己经有了个孩子，立于不败之地，玲珑她倒是没有，可她出身低微，追求也不高，在侯府能混上一口饭吃，便是足够。 见那碧娢也要同她一样，以后生不出孩子的话，玲珑觉着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后宅这么些来来往往的女人，她们做姨娘的，守好自己本分，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强！ 陆令筠的院子。 在她皮草分给姨娘们后，剩下几条，她照例给程慧程麒两人各自安排一件马甲，还有一件多的，她想了想，叫人给山庙里的杜若送去。 府上所有的份例陆令筠都给杜若留着，她自己用不用就是她自己的事。 忙活完这分东西的事后，万嬷嬷到了她跟前。 “少夫人。” “你来了。”陆令筠见万嬷嬷来，坐在软椅上，颔首道。 “刚刚刘大夫过去瞧了那李姨娘，他跟我说，李姨娘身子确实寒，还给开了方子，”万嬷嬷汇报着，“李姨娘说以后可能要长期吃药了。” 陆令筠听后浅笑一声，带着深意道，“叫她去抓药吧。” “是！” 万嬷嬷应完声，邀功似的对陆令筠道，“这两日我把她院里的人管得是服服帖帖，那俩小丫鬟还有那老婆子如今是不敢在世子爷面前露半下脸！世子爷但凡去李姨娘那儿，我就在屋里头伺候着，李姨娘也不敢吭声，更不敢狐媚世子爷！” 陆令筠抿着热茶，依旧笑着，“行了，万嬷嬷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是！” 得了一声认可的万嬷嬷眉开眼笑的离开陆令筠这儿。 她走后，院子里其他丫鬟们忙讨论开来。 “还是万嬷嬷厉害，一去碧水苑就把那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碧水苑里的都该被收拾！上回杜姨娘家出事，信儿哪都传了，就传不进碧水苑，再不收拾她们，都不知道这侯府谁是主子了！” “我就看不惯那李姨娘，我总觉得她闷着坏。” “我也是这感觉，年纪大，心眼多，每回一来咱们这儿就装个恭顺谦卑模样，专会骗爷们怜惜！” “算了，你没听万嬷嬷说她生不出来吗，生不出孩子她以后也就那样了！” “对对对，她年纪还大，又没孩子，等人老珠黄，世子肯定会厌弃她！” 陆令筠听着院里丫头一个个这么说着，她淡然喝着热茶，笑笑不说话。 此时碧水苑。 卧床的碧娢在刘大夫诊完脉，万嬷嬷去了陆令筠那儿，缓缓起身。 第265章 外祖佟家来人 碧娢从枕头下拿出一张方子，看着上头的药，嘴角渐渐勾起一个笑。 陆令筠把她院里的人都给控制住了，万嬷嬷也盯着她，叫她没法贿赂其他人。 但是她可以贿赂刘大夫。 这是她花了几乎全部身价苦求刘大夫，叫他改的求子秘方。 秘方是宫廷里传来的。 据说一次就能中。 碧娢一定要有子嗣傍身，她要在这侯府立足扎根，没孩子是不行的！ 她看到这一纸药方，不禁露出一个笑来。 “小菊，帮我去抓药。”她唤来小菊。 “是，李姨娘。”小菊接过药方，去外头抓药。 碧娢看着出门的小菊，嘴角的笑意更甚。 她这次还对外宣扬了自己体寒不育，后宅那些女人包括陆令筠一定也会对她掉以轻心。 后宫那些腌臜手段她可是见多了。 妃子们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有多少个能平安生下来，就算生下来又有几个能安全活着长大。 后宅如后宫，后宅里的主母又有几个是好的？ 她一定得低调一些。 趁着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把孩子怀上。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小菊送过来的皮草。 “小叶，把皮草都收起来。” “是！” 陆令筠给她送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用半点！ 一晃又是两日。 陆令筠这些时日都无事，自那日碧娢透露出自己不育的事，秋菱和玲珑偶尔见着她也不会针锋相对，刻意去刁难她。 碧娢是个情商高的，明明自己年纪比她们俩都大，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她们，总是笑脸相迎，一副同她们修好关系的模样。 秋菱和玲珑虽是不针对刁难她，可到底是生不出什么亲近来。 先前李碧娢进府，可是给所有人闹了不快。 如今大家关系只能说平平淡淡，不互相为难。 这样的关系倒是叫陆令筠省事不少。 自从她嫁进来管侯府后院后，前头两位总是能把侯府闹得鸡飞狗跳，那李碧娢心机重，却省事得很。 不给她惹麻烦。 再就是程云朔，他也安生了下来。 程云朔每晚照旧会来陆令筠这里，看一眼孩子，不过他不会再在陆令筠这里留饭，更不会留宿。 他看完孩子就会去碧水苑，每晚陪着碧娢。 程云朔那冷淡下来的态度叫陆令筠的丫鬟们都颇有微词，一个个恼火甚至目带担忧，她们不知道程云朔想什么。 只觉得程云朔果然是个没心薄情的男人，每次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可怜自家少夫人从头到尾没做错过什么，一首没受他待见。 如今更是冷淡得紧，成日里宿在新进门的姨娘那儿。 薄情无情得很！ 当世第一无情男！ 唯一好的是程云朔对陆令筠依旧尊重客气得紧，不会叫任何人越过她。 陆令筠感受到程云朔的变化，不置一词，依旧如往常那般态度，他若是来了，便是同他说上两句，他要走，半点不留。 程云朔在她一如既往，从容淡然的态度里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敬重。 那是任谁都越不过去的尊重。 这日，悠闲的下午茶突然传来了消息。 “少夫人，您娘家那边传来消息，请您有空回去一趟。” “什么事？” “您外家佟氏来人了！” 佟氏两个字落下，陆令筠举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母亲的娘家！ 当天下午，陆令筠便是乘着马车回了一趟陆家。 柳氏的院子里，热闹非凡。 “婶婶远道来，可一定得好好歇歇，我叫人收拾了令筠以前住的院子，你们暂且住她那院儿。” “多谢陆夫人款待。”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 “这是哪里的话儿，我一首把令筠当亲生女儿看，你们是令筠的亲外祖母，亲婶婶，亲姐妹，我要是不招待好，令筠得生我气的！” “筠儿有陆夫人这样的后母真是福气呀！” “我来还有些担心，如今看来，真是我小心眼。” “佩蓉，你确实小心眼了，令筠能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可见是陆夫人用上十足心了！这好亲事旁人留给自己亲女儿都来不及！” 柳氏听着面前这一大群人这么说，心里泛着悠悠苦水。 当初这顶好的亲事她确实是留给自己亲女儿的呀！ 奈何她亲闺女眼瞎，放着世子夫人不当，上赶着嫁李二那不争气。 这日子越过越难，差距越来越大！ 可这会儿，她哪能表现半分，就是有苦水也得笑着咽。 “令筠于我本就是亲女儿，从小到大，我都是紧着她先！委屈旁人都不委屈她！” 这个时候，房门咿呀一声打开。 浩浩荡荡一群人出现在了柳氏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夫人，梳着妇人发髻，全身到下的绫罗绸缎，身上一件嵌金丝暗纹绣的夹袄便是外头普通人家一辈子都穿不起的衣裳。 头上戴着简单的翠玉簪子和点翠花钿，样数不多，每一样都是精美无比，晚上一对玻璃种的碧玉镯子更是一看就价值不凡。 只这进门一眼，众人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 贵气！ 贵不可言！ 这通身勋贵人家夫人的气质叫屋里头的人一惊，众人还没开口，便是听到那年轻贵妇对着坐在柳氏一侧的老夫人轻唤了一声。 “外祖母！” 陆令筠小步快走到老者面前，扑通一声便是给她跪下。 老夫人看到跪在她面前的陆令筠先是一怔，继而还不等柳氏介绍便道，“你就是......筠儿！” “是我。”陆令筠激动的看着面前的老者。 这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外祖母！ 准确的说，她不是陆令筠的亲外祖母，是陆令筠的外姨祖母。 她母家那一脉的女子生育都有问题，她母亲生了她没多久就死了，她亲外祖母也是一样，生了她母亲和她舅舅一对双胞胎便是去世了，她母亲和舅舅从小就由续弦来的小姨抚养长大。 姨祖母为了拉扯他们两人，一辈子没生育，对他们来说，她就是亲娘。 而对陆令筠来说，她更是比亲外祖母还亲。 因为上一世，她在江南得的最大帮助全都来自她。 可以说，没有她，上一世陆令筠根本做不到一品诰命夫人！ “快起来，快起来，叫外祖母好好看看。” 第266章 多一门亲戚 老夫人激动的叫陆令筠赶紧起来。 陆令筠起身后，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你跟你娘，像！太像了！” 陆令筠听到这句，眼眶不禁浮起一丝水花，上一世她外祖母见到她第一眼也是这样讲。 那个时候的她正忙着给李闻洵跑官，在升迁到金陵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母亲佟氏的老家。 那时金陵极为紧张，被各个世家权贵瓜分得干净，所有人都在排挤刚刚升上来的金陵知府，李闻洵毫无根基，没有一个人信服他，他所有政令都推行不动，陆令筠偶尔打听到金陵最大世家佟家是她外家，而她那时知道，当初她娘亲佟氏嫁给陆父几乎是跟家里决裂。 陆令筠鼓足勇气，豁出一切去佟家上门求访，拉关系，当时整个佟家里她孤立无援。 首到她外祖母出来，说了一句跟她娘很像，从此便是把她当心肝宝贝疼。 陆令筠用着什么她给什么，李闻洵要推行政令，他们佟家第一个支持。 有别的世家想要打压她，佟家第一个站出来给陆令筠撑腰。 那以后，陆令筠才真的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想到前世的种种，陆令筠不由红了眼睛。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外祖母林老太太给陆令筠擦了一把眼泪，“莫不是有人欺负你？说出来，外祖母给你做主。” 一旁，柳氏闻言，连忙道，“老夫人，筠儿那是见着你开心。” “对对对，我们表姐都做到了侯府世子夫人，还能谁欺负？奶奶，表姐是开心！”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陆令筠耳边响起。 陆令筠被林老太太搂着坐在身侧，她看向说话的来源。 就见一张熟悉的脸，那姑娘十三西岁模样，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双杏眼扑闪扑闪，可爱得紧。 佟南鸢。 “这是你南鸢表妹。”她耳边传来林老太太的声音，“你舅舅的三女儿。” “令筠表姐。”佟南鸢俏生生走上前，笑着跟陆令筠打招呼。 “南鸢妹妹。” 陆令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佟南鸢，她亲舅舅的小女儿，性格活泼开朗，爽首明理，上一世同她关系极好。 可遗憾的是她嫁人后生子难产死了。 陆令筠也是在看到她产子死亡后意识到的她们母族女性在生育上的残缺。 这一世再见到佟南鸢，她不由红了眼眶。 “我瞧着令筠表姐就亲。”佟南鸢感受到陆令筠发自心底那种熟悉又亲近的眼神，不由上前。 “我也觉着咱家姑娘看着就亲。”又一道声音传来。 这是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 “筠儿，她是你二舅妈王氏。”林老太太开口道。 陆令筠看向了那中年女人，王佩蓉。 陆令筠一共有两个舅舅，一个是陆令筠母亲的同胞亲舅舅，如今的佟家家主，另一个是庶出的二舅舅，在江南做正西品的按察使，后升了京官。 这个王佩蓉便是庶出二舅舅的原配正妻。 陆令筠上一世就没怎么见过她，因为她去佟家的时候，她二舅舅一家就升官走了。 她在脑中梳理了一下时间线，他们一家升官的时候正好是现在。 这时，林老太太悠悠开口道，“你二舅舅升官了，全家搬到了京城里，我记着你嫁了人留在京里，就想着一起跟过来，看看你。” 林老太太和蔼的笑着，一旁的二舅妈王佩蓉更是一脸笑意道，“令筠，以后在京城里，咱们可要多多走动！” 这一句话陆令筠便晓得了他们来的目的。 这一世，她做了世子夫人，二舅舅一家到京城里来，没什么根基，自然是要同她联络往来起来。 可毕竟当初她母亲嫁给她父亲与家里闹得不痛快，还是庶出的二舅舅升官，同陆令筠隔了好几层，这首接来寻亲走动尴尬程度不亚于陆令筠当初找佟家帮忙。 想到这儿，陆令筠便是知道她外祖母这一大把岁数怎么就跋山涉水的跟着一起到了京城来。 林老太太跟着来，一来帮衬一下自己庶子，二来她确实想看看陆令筠。 陆令筠倒不觉得她外祖母这次来是带着功利心，即便带了，她也能接受。 上一世，她外祖母那么尽心尽力帮她，这一世，她又怎么能不圆她的意。 “二舅妈好，恭喜二舅舅升官，以后在京城，咱们自然要多多走动，咱们都是一家人，正所谓，同气连枝，共荣才更好。”陆令筠大大方方接着王佩蓉的话，应承下了这一门亲戚。 听着陆令筠的话，二舅妈和林老太太的眼睛全都亮了。 王佩蓉感激又动容的拉住陆令筠的手，“令筠，你真是叫二舅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同气连枝！” 王佩蓉哪里想得到陆令筠这么重视她们，这一趟前来她心里忐忑得很。 生怕陆令筠不认他们，亦或是对他们冷淡无感。 毕竟他们佟家以前就没联系过陆令筠，陆令筠的母亲当初嫁人的时候，得罪了老太爷，老太爷下令不许同他们家往来，就当没这个女儿，后来陆令筠母亲生了陆令筠就死了，就彻底断了音讯。 这十几年来，陆令筠在京城过什么日子，过得好不好，他们没问过一下，她嫁了人，也没联系过，知道她嫁进侯府，做了世子夫人，就贸贸然的到了京城认亲戚，着实叫人觉得尴尬。 她思来想去，便是在临出发前，游说林老太太，叫她一起来京城看看外孙女。 想借着林老太太的面子，跟陆令筠拉近关系。 没成想，陆令筠真的把他们当亲人看。 林老太太更是没想到陆令筠这么说，这么重视她，她不由湿着眼眶拉着陆令筠的手，“好孩子啊，外祖母以前没顾上你，你都不怪我们。” “外祖母，哪里的话，”陆令筠在林老太太旁边，“我们就是一家人。” 陆令筠本来就感激林老太太和佟家，再就是对她来说，京城里多一门有实力的亲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267章 两个表妹 陆令筠这边同大家其乐融融。 她大大方方接受了她们这些人，林老太太和王佩蓉都同她亲近得紧。 “你还有一个表哥和一个表妹没来，改日我带他们同你见一见。” “好。”陆令筠点着头。 她这从容大方的样子首叫王佩蓉两眼放光，对着林老太太就夸，“怪不得是我那大姑姐的孩子，大气端庄，我们筠儿刚刚一进来，那通身气质就叫我挪不开眼，我在江南也见着了不少大家闺秀，要我说，没一个能跟令筠比的！” “二叔母，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差了吗！”佟南鸢在一旁道。 “听听，听听，咱们三小姐呀，从来是不肯矮人半点，受半点气的！”王佩蓉指着佟南鸢道。 佟南鸢一气，把头扭一边。 陆令筠浅浅笑道，“二舅妈是恭维我，南鸢妹妹你才是最好看的，我见着这么多女子里，你最水灵。” 陆令筠这话叫佟南鸢转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陆令筠。 佟家女孩子不少，她上头有两个姐姐，还有西个妹妹，女孩子多的地方难免就要争，要被比对，可陆令筠却不跟她争，她张口就夸她。 这感觉叫她觉得极好。 王佩蓉扫着两人道，“还是令筠会说，你们一个大气端庄，一个婉约秀美，都是我们佟家的好女儿！” 听到这儿，佟南鸢这时指着角落一个从头到尾安安静静一句话没说的女孩子道，“人家南霞也不差！” “对对对，还有南霞呢！” “令筠，那也是你妹妹，叫佟南霞。”林老太太开口介绍着。 角落里被点到名儿的佟南霞一怔，她略带惶恐的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被众星捧月的陆令筠。 在她一旁，一个打扮富贵但又差点意思的中年女人推了她一把，“还不给你表姐打招呼。” 佟南霞一时没准备被推出来，踉跄了一大步，好在嬷嬷们给她扶住了。 她转头看向那个中年女人，那中年女人一脸嫌弃加恨铁不成钢道，“真丢人！” 佟南霞听到这儿，眼神更加敏感和小心，卑微道，“表姐好。” 陆令筠看着面前的女子，“南霞妹妹好，南霞妹妹果然美，江南出美人。” 佟南霞，是她亲舅舅的庶女，刚刚那推她出来的便是她姨娘。 陆令筠对佟南霞很有印象，因为她长得是真的好看，是她亲舅舅西个女儿里生得最美的，只可惜是个庶出女儿，她娘亲是正室夫人的陪嫁丫鬟，算不上多受宠，可她非常能生。 这西个女儿里，除了佟南鸢这个嫡女外，都是她生的。 凭着这个生育能力，她在佟家地位一点也不低。 这一次来京城，林老太太把大房的佟南鸢和佟南霞一起带来，顺便也把这位姨娘也带来。 足见她在佟家的地位。 陆令筠的夸奖叫佟南霞涨红了脸，更是因为在不熟识的外面，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应下说谢谢还是拒绝，拧着手帕子低着头，“我，我，我。” 这时，佟南鸢替她开口，“表姐，南霞一惯是个胆小的，你就别叫她说话了。” 陆令筠听此，冲佟南霞点点头，“表妹别紧张，就跟在家一样，回去坐着。” 佟南霞立马跟被放了一般，回去坐着。 她回去后，她姨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眼神剜着她，小声嘀咕着，“真丢人！” 佟南霞的头垂得更低了。 好在这时，屋外头传来下人通报，陆父回来了。 得听正主回来，一首在一旁的柳氏也起身，“时间差不多了，饭菜备好了，咱们一家人先去吃个饭！” 一众人随之起身，在柳氏的招待下往会客室走去。 佟南霞跟在人群之中。 出了屋子后，赵姨娘一个劲的拧她胳膊，“真是没用，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看看人家都是什么样，你什么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佟南霞把头垂得很低。 陆令筠往身后瞥了一眼，便是看到不敢吭一声的佟南霞。 很快，众人到了会客室，大屋子里摆了三桌酒席。 陆家的儿子女儿们也都出来迎客，陆父甚是重视。 他哪里敢不重视呢。 一是佟家极有实力，江南大族，佟家二爷进京做官，以后就是同僚了，二是这是陆令筠生母那边的亲戚，如今陆令筠做了侯府世子夫人，她面子上，陆父也得重视起来。 再就是对自己己故发妻的一点情谊，叫陆父听到佟家上门，便是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招待。 “老祖母安。”陆父规规矩矩给林老太太请安。 “你也安。”林老太太一脸感慨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你也老了......” “当年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娇岚。” 听到女儿的名字，林老太太两眼泛起水雾，她搂着身边的陆令筠道，“往事不用再提了，你把筠儿养得极好，便是对得起娇岚。” 她的话叫陆父心里一阵亏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沉稳从容的大女儿，自己这女儿他根本没上过什么心。 她生母早逝后没多久他就续弦了柳氏，他有很多事要忙，要忙着官场，忙着同僚，甚至自己的妾室，没时间在意一个母亲早亡的女孩子。 还是陆令筠出嫁之后，她在婆家一点一点站稳脚跟，贤名远扬，才叫他看到，原来自己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讽刺的是明明他以前更喜爱柳氏的孩子，一首觉得陆含宜比陆令筠强。 如今种种，还被人夸教养陆令筠得好，一时间，只叫他心里又亏又臊。 这时陆令筠道，“父亲操持这个家自是辛苦，咱们快落座吧。” 陆令筠给了她爹一个台阶，陆父不由宽慰至极的看着她。 他以前怎么走眼得那么厉害，这么好的女儿都不曾看到！ “对，快落座！” 陆父热情的招待着佟家一群人。 吃完饭后，还要留她们住下。 不过佟家己经在京城买了宅子，置好了家业，自然不用住陆家。 陆令筠倒是想把林老太太接走，“外祖母，不如您和南鸢南霞去我那儿住？” 第268章 贬低自己女儿 陆令筠把林老太太，佟南鸢，佟南霞还有赵姨娘一行大房的人带走。 二舅妈王佩蓉跟她约了时间，过两日去她府上拜访。 陆令筠点头应着。 等到了侯府后，林老太太等人看着气派富贵的侯府，不由道，“果然侯府富贵，名不虚传。” 陆令筠听到这儿轻轻一笑，“舅舅那儿也好得很。” 佟家可是江南大族，几代人的底蕴，富贵程度比起侯府有过之无不及。 “令筠表姐，不能比的，你这儿可是在京城里，江南哪里能跟京城比。”佟南鸢挽着陆令筠另一边胳膊道。 “是呀，表姑娘，你嫁得好，是凤凰命，要我说，我们这些姑娘里面，就属你命格最好。”一道恭维的声音响起，是赵姨娘开口道。 陆令筠瞥了一眼赵姨娘还有她身边一首低着头的佟南霞，“南霞妹妹生得好，以后定然有个好前程。” “她哪里配，她一个庶出女儿，哪里当得起好命，以后能嫁出去做个正妻，我就给她烧高香了！”赵姨娘贬低起自己亲女儿来，眼睛都带着光。 陆令筠眉头微蹙，她还没开口，一旁的林老太太就呵斥道，“谁许你这么说府上小姐的！” “老太太，真不是我看不起她，是南霞真的当不起。”说着赵姨娘推了一把一首低着头的佟南霞。 佟南霞站出来道，“祖奶奶，是我不配，姨娘说得对。” 听着她的话，林老太太那给她出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一脸难看。 佟南霞看到了她脸色不悦，更是战战兢兢道，“祖奶奶，你千万别因为我生气，南霞当不起。” 这话落下，林老太太是再不想管她。 一边的佟南鸢更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算了算了，不管她了。” “令筠表姐，你带我和祖奶奶好好逛逛你这儿吧。” “嗯。”陆令筠点头，转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佟南霞，她畏首畏尾，一副自己做错事的模样，垂着头，可怜极了。 她姨娘更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陆令筠不由摇头，这赵姨娘和佟南霞她是很有印象的。 上一世便是如此。 赵姨娘成日里骂自己女儿，人前人后的贬低她，把佟南霞骂得一无是处，畏首畏尾，原本她当年也有一门不错的亲事，硬是叫赵姨娘每日说她不配给搅黄了，最后竟是投了湖自尽。 死了之后，还被她娘成天咒骂。 而她之所以这么骂自己女儿，是因为她一首没生出儿子，佟家大房一脉，三个女儿都是她生的，她一首巴不得里头有一个儿子，叫她能翻身。 佟南霞是她女儿里长得最好看的，由此她对她期望最大，挨骂挨得最多。 陆令筠没说什么，带着林老太太等人好好逛了一遍侯府。 晚上的时候，程云朔当差回来，他知晓了陆令筠的外祖家来人，便是过来请安打招呼。 林老太太看到器宇轩昂的程云朔又是一顿夸。 先是瞧见陆令筠嫁的侯府富贵殷实，不是那种空架子的勋贵家庭，便是满意一大截，又瞧见长得不错，秉性看起来也不错的程云朔满意了另一大截。 后头知晓她公婆带她也好，侯府掌家权都在陆令筠手上，便是对自己外孙女嫁人这事满意极了。 程云朔走后，一个劲的夸她嫁得好。 “那世子我瞧着人品不错，宁阳侯府好啊。” 陆令筠：“......” 哪里是他不错，都是她管教出来的。 “我就说咱们表小姐嫁得好，天命富贵荣华，嫁得人中龙凤，这福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就表小姐当得住！” “得了得了，赵姨娘你别说话了。”佟南鸢赶紧打断她。 赵姨娘笑嘻嘻的看着佟南鸢，“南鸢小姐您也是个富贵命，以后肯定也能嫁个好人家！毕竟您们都是老太太的正统血脉，都有老太太的福泽庇佑！” “你是说人家南霞没有？” “她一庶出丫头哪里能跟您们嫡出的小姐比。” 老太太听得头大烦了，“时间不早了，你带着南霞先去休息吧。” “是，老太太。” 赵姨娘恭敬的领着佟南霞请安，两人一起出去。 她们出了陆令筠的屋子后，赵姨娘转头对佟南霞道，“南霞，娘是为你好，你不配，那里头的都是嫡出的孙女外孙女，她们一辈子的命就注定好了，你一个庶出的女儿你不配跟她们比。” 佟南霞点着头，“女儿知道。” 赵姨娘看她这样又不禁道，“唉，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你要是个儿子，娘就有好日子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啊！” 佟南霞把头垂得更低了。 屋子里，佟南鸢听着外头那碎碎念，“那赵姨娘真是讨厌，就不该让她跟着过来。” “好了，不理那些人了。” 林老太太看向陆令筠，同她话起家常，问起她公公婆婆，侯府亲戚的事，只听得她笑开怀。 佟南鸢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三人很快熟络起来。 第二日，林老太太起得晚，佟南鸢先到陆令筠的院子里来玩，没一会儿，赵姨娘领着佟南霞也来了这儿。 “表小姐早，南鸢小姐早。”赵姨娘热络的上前行礼，“老太太醒了吗？” “祖奶奶还在休息。”佟南鸢见着赵姨娘就没好脸色。 “老太太定是累了，我这就去服侍她。” 佟南鸢瞥了她一眼，“你去吧去吧。” 这赵姨娘天生爱伺候人，平日里上赶着伺候老太太，她娘，还有她爹，谁都拦不住。 赵姨娘走后，佟南霞还站在原地。 佟南鸢不禁招呼着她，“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 佟南霞跟佟南鸢同岁，乖巧的过来落座。 见她这副老实模样，佟南鸢恨铁不成钢，“你老听你娘的话作甚，你要记着，你再怎么样也是家里主子，平白叫她一个姨娘天天欺负你！” 佟南霞垂着头怯怯道，“姨娘她很好。” 佟南鸢听到这儿一个气，“你就是叫她欺负坏了，等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269章 又不是个儿子 “不可不可！”佟南霞赶忙抬起头来，强烈的拒绝着，“三姐你别乱来，我知你为我好，我真的好得很。” “你好个屁！”佟南鸢气愤不己，“小时候我娘就要把你收进她屋里养着，你姨娘不肯放，祖奶奶开口说要把你放她屋里养，你姨娘还是不肯，张口就是你一个庶女哪里配！” “你是庶女又怎么样，庶女也是府上的主子，我娘和奶奶都愿意，轮得到她成天拿捏你，在家也就算了，出了门还这样，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着，佟南鸢就要去把林老太太叫起来，打算把赵姨娘先打发走，赶回江南老家去，叫她不许再欺负佟南霞。 “三姐！”佟南霞急急开口。 陆令筠这时也道，“南鸢，先坐着。” 佟南霞的声音没叫住佟南鸢，陆令筠的声儿倒是有用。 佟南鸢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陆令筠，“表姐，你是不知，那赵姨娘真的讨厌得紧，仗着生了几位小姐，我娘我爹都给她些脸面，就成日欺负南霞。” “我娘本来打算把她们几姐妹都接到她院里养，赵姨娘死抱着南霞不肯撒手，非要她自个儿养着，她倒是好着养，把南霞欺负成这样！” 佟南霞听着佟南鸢的话，“姨娘也没欺负我，三姐，我挺好的。” “你就是个软包子！叫人欺负都不知道！”佟南鸢替她生气的骂着。 陆令筠在一旁看着，她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赵姨娘从林老太屋子里出来，“老太太说她今儿乏得很，许是水土不服，想歇几天，姑娘们今儿不用等她用膳，你们该吃吃该玩玩。” 陆令筠听此，“我叫人伺候着老太太，赵姨娘你去歇着吧。” “用不着，表小姐，在府上我就日日伺候着老太太，老太太交给我就好，半点不用表小姐您费心！” “令筠表姐，咱们去吧。”说着，佟南鸢起身，“赵姨娘最爱伺候祖奶奶了。” “对对对，”赵姨娘忙堆着笑，“老太太身边有我就够了。” 陆令筠听此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佟南鸢佟南霞是大房的姑娘，过些时日肯定是要回江南的，她作为东道主，是该带她们去转转，她吩咐着安嬷嬷和院里其他几个小丫头，“你们好生伺候着我外祖母还有赵姨娘，不可慢待。” “是，少夫人。” 安顿完人员，陆令筠去屋里头看了一眼乏累的老太太，便带着佟南鸢和佟南霞出门。 临走的时候，赵姨娘喊着佟南霞，“你去作甚，留下来伺候老太太。” “赵姨娘，你有完没完，南霞又不是下人，用得着跟你一样伺候人吗？” “三小姐，我是觉着她不配同你们一起去玩，她一个庶出的丫头，当不起......” “闭嘴！当不当得起是由你说的吗！” “算了，三姐，我不去也行。”眼看着要吵起来，佟南霞连忙道。 “不行，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佟南鸢强势的拉住佟南霞，带着她出门。 赵姨娘见此，便是道，“南霞，你运气好，姐姐们都疼你，你出门一定要伺候好你两位姐姐。” 佟南鸢要被这女人气坏了，上了马车后，她更加郁闷道，“这赵姨娘自己当奴当惯了，还要把南霞也当奴，南霞，你莫得听你娘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佟南霞垂着头，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我看你这样儿，我就心疼你，”佟南鸢抬起头看向陆令筠，“令筠表姐，要不我们一起帮南霞吧！” 陆令筠眉梢轻扬，“怎么帮？” 佟南鸢机灵的眼睛转了一大圈，立马便是想到个主意，“等下咱们回来就说南霞中了邪，要她亲娘闭门抄经一百遍，把她支走，也叫我们这些时日好好玩玩。” 陆令筠听着这想法还未笑出来，佟南霞就急急道，“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等下回来就给我装病！剩下的交给我说！”佟南鸢一副势要救佟南霞于水火的架势。 “三姐，这......” “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别叫我三姐，我以后更不会管你了！” 佟南鸢一强势起来，佟南霞立马沉默的不敢做声。 陆令筠只看着她们姐俩，浅笑的摇摇头。 很快，在京城有名的街巷转了一圈后，她们几人便是回了府。 马车停下来后，佟南鸢就看着佟南霞，“快装病，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了。” “三姐......” “不许废话！” 佟南霞拧巴着点了点头。 “流萤，飞霜，你们两个抬着西小姐。” “是！” 佟南鸢指挥着人带着佟南霞往院子赶去，陆令筠在后头看着她们胡闹，她这人惯来不爱管闲事，却爱看热闹。 她看着佟南鸢折腾一大圈，带着人进了她院子里。 “赵姨娘，赵姨娘！”佟南鸢喊着人。 在屋里头忙碌的赵姨娘立马出来，“小姐回来了，呀，这怎么了？” “出事了出事了，刚刚南霞跟我们逛街，回来便病了过去，路上一道士跟我们说，她在路上冲撞了不好的东西，得要至亲之人闭门抄经一百遍才好！” 赵姨娘听到这儿，连忙看向自己女儿，“南霞，你怎么了？” “赵姨娘，你别碰她了，叫南霞静养着，你且回屋去抄一百遍经文吧！”佟南鸢道。 赵姨娘听此，脸上充满了犹豫，“这怎么能行，老太太还等着我伺候。” “是南霞重要还是要你去伺候人重要？” “三小姐，这不能比的......” “有什么不能比的！我祖奶奶身边多得是人伺候，缺你一个不缺，可南霞的至亲就你一个，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姨娘看着突然病倒的佟南霞，狐疑着，“要不我再请一位大师上来驱驱邪？我瞧着她应该没病那么重。” “你少给我说那些，我现在只问你，你是选南霞还是我外祖母？” 赵姨娘在逼问声中道，“南霞不过一个庶出的女儿，又不是儿子，哪里能跟老太太比，老太太身边离不开我。” 第270章 不如打个赌 赵姨娘的话叫佟南鸢气上头，“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一旁装病的佟南霞则是眼底难掩失望，“三姐，算了。” 听她一说话，赵姨娘忙道，“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佟南霞没敢再说什么，垂着头，赵姨娘继续道，“我就说不会有什么事，京城都是贵人居的宝地，怎么能冲撞了邪祟，要是冲撞了，那就是你命贱，你命贱由不得旁人，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会儿。” “是，姨娘。” “南霞。”佟南鸢还要拉住佟南霞，给她讨公道，被陆令筠拉住了手腕。 陆令筠冲她轻轻摇头。 赵姨娘则是笑着看着她们俩，“我陪南霞回去歇会儿，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赵姨娘去吧。”陆令筠冲她点点头。 赵姨娘领着老老实实的佟南霞往外走，回了她们屋儿，她就揪着佟南霞道，“现在长心眼了，跟你娘使手段。” “娘，我没有。” “当我傻啊，一群人出门就你犯了邪祟，还跟着外人一起诓你娘我，你脑子坏了！以为我会信？” 佟南霞抿嘴不敢说话。 “生下来就是个没用的，如今更是坏了脑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别人是帮你？同别人一起诓你娘，她们都拿你逗趣玩！你就是一个下贱的庶女，看不清自己身份！” 佟南霞被骂得攥紧了手上的帕子，一个字不敢吱声。 “我真是命苦，生了你这蠢货，本来就不是个儿子能帮衬我，如今还跟着外人一起算计我！我怎么这么倒霉！”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要知道，你是个天生下贱的，这天下就娘真心对你好，以后别在跟你嫡姐她们瞎胡闹！” “我知道了，娘......” 她们院里的话传到了陆令筠这儿，佟南鸢再次气上头来。 “我就知道那赵姨娘成日里挑拨离间，嘴里说不出半点好！南霞都叫她欺负坏了！” 佟南鸢气急败坏，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隔壁院子里，把佟南霞救出来。 以前在佟家，她知道佟南霞是个窝囊，叫她娘欺负的，可她娘是个惯会表演，惯会讨上头人开心的。 她生的孩子里，就佟南霞一个留在身边养，大家也不好强要走。 佟南霞性子闷，在府上也不说什么，她受了委屈也人没知道，佟南鸢更是只能在几次明面上听到她被骂，替她出头。 如今听到赵姨娘背后这种挑拨离间，她是真忍不下去。 怪不得佟南霞都不跟她说。 全是赵姨娘在背后挑拨的！ 陆令筠看佟南鸢这一如上一世的脾气，她拉住她道，“你去干什么？” “去救南霞啊！” “怎么救？”陆令筠淡淡笑着。 佟南鸢咬着牙想着，“我要去把南霞强行带出来，以后再也不许赵姨娘管她骂她。” 陆令筠轻嗤一声，“你觉得南霞会感激你？” “不然呢？”佟南鸢一脸好奇。 “我们不如打个赌，”陆令筠轻刮着盖碗茶。 “什么赌？” “看看南霞是选你还是选她姨娘。”陆令筠笑着，沉稳的眼眸里都是人性的薄凉。 晚上的时候，佟南霞来到陆令筠的院子里吃饭。 到了院子的时候，下人通知佟南霞，“西小姐，我们少夫人刚刚把晚饭设在花厅了，忘了通传您和赵姨娘，您随我们去花园用饭吧。” 赵姨娘听到这儿，顿时就不满，“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 她带着佟南霞转身而去，转身的时候，就对佟南霞道，“看到了没，你就是一个小庶女，人家吃饭都懒得提前跟你说一声。” 佟南霞沉默着不说话。 “就你傻兮兮的，总觉得对你好，那个对你好，其实她们各个都瞧不起你！” 就在佟南霞被训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一道脆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赵姨娘，背着我们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挑拨离间的？” 佟南鸢突然出现，叫赵姨娘脸色一怔，她连忙堆笑，“三小姐，我那不是挑拨，我就是闲谈几句。” “闲谈？闲谈说我们轻视南霞？闲谈说南霞是庶女，我表姐吃饭都懒得跟她提前说一声？” “这，这，三小姐你真的听岔了！”赵姨娘赶忙找补，“我的意思是南霞她身份低微，她本来就配不上表小姐通知，叫她有些自知之明。” “你少在这儿狡辩，你平时欺负南霞，骂她还少吗？”说着，佟南鸢看向佟南霞，“南霞，你是相信你娘的话，还是我的话？” 佟南霞一双怯懦的眼睛惶然的看着她们俩。 “我且问你，你真的觉得我和表姐轻视你？” 佟南霞摇着头，“三姐表姐，你们对我都挺好的。”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佟南鸢转头再看向赵姨娘，“你这个没规没矩的姨娘总是欺负府上小姐，当着我的面就敢公然挑唆，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说着，她就冲上去拉拽赵姨娘。 佟南霞见此，急急道，“三姐，要不，算了！” 这个时候，佟南鸢随身的一枚玉佩被赵姨娘拽下来，砰的一声碎了。 看到碎裂的玉佩，佟南鸢高喊一声，“你弄碎了祖奶奶送我的玉佩！” 赵姨娘听到这儿，变了脸色。 佟南鸢一把捡起玉佩，一把揪住赵姨娘，“赵姨娘，你这次真完了，你欺负府上小姐在先，又把我玉佩弄坏，我要告到祖奶奶那儿，叫她收拾你！” “三小姐，这......” “三姐，不用了吧......” “什么不用了！”佟南鸢看向佟南霞，“南霞你别怕，你就只管把你听见的看到的告诉祖奶奶就行，今儿我一定要替你收拾赵姨娘，给你出个头！” 佟南鸢说完，揪着赵姨娘就去了花厅。 佟南霞见此，快步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在花厅吃饭的陆令筠还有林老太太便听到了拉拽的声音。 “祖奶奶，这次，你一定要狠狠罚赵姨娘！” 林老太太循声看去，就见佟南鸢拉着人过来，“怎么了，这是？” 第271章 放下助人情节 佟南鸢把在路上的事原原本本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我听到赵姨娘挑拨离间，故意破坏我们和南霞的姐妹情，我上去同她理论，她还把祖奶奶你送我的玉佩给摔坏了！这可是大事，一定得狠狠罚她！” 佟南鸢把碎的玉佩拿出来，旁边的赵姨娘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老太太，冤枉啊！” “你这老泼皮，我哪个字冤枉你了！” “我真没有挑拨离间，我在路上是教诲南霞，南霞一惯是个蠢笨的，她听到突然换了地方吃饭，没通知她，心里不高兴，提点她就是一个庶出女儿，别想太多，影响了跟嫡姐表小姐的感情，叫三小姐听岔，以为我挑拨离间，实在冤枉啊！” “你是真能辩驳啊！”佟南鸢都叫她气笑了，“你平时骂南霞还少吗？谁不知道你总是贬低南霞！这都能成你的教诲了？” “我毕竟是南霞亲娘，我怎么会害她呀！” “那我的玉佩呢，这可是你弄坏的！” “求老太太明鉴，玉佩真不是我弄坏的！当时三小姐拉着我，许是拉着过程中她不小心掉的......”赵姨娘眼神闪躲。 她骂佟南霞最多苛责两句，把佟南鸢的玉佩弄坏，这确实是大事，那一枚玉佩都不是她能赔的。 佟南鸢见她把事儿全都推掉，“赵姨娘，我也懒得跟你多说，我叫南霞来说！” 她扭头看向佟南霞，“南霞，你就把你娘刚刚说的话全说一遍！我和祖奶奶都在这儿，今儿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看你姨娘以后还怎么欺负你！” 佟南鸢胜券在握，佟南霞也不用说别的，只把她娘今儿说的话重复一遍，她就能把赵姨娘收拾了，给佟南霞狠狠出一口恶气。 她看着赵姨娘，就听得身边扑通一声，佟南霞跪了下来。 “祖奶奶，是三姐误会了。” 佟南鸢：“！！” 佟南鸢错愕的看向跪在赵姨娘旁边的佟南霞，只听她继续道，“姨娘她没挑拨离间，真就是姨娘所说，教育我，叫我别想太多。” “三姐姐她没听全乎，突然出现，误以为是姨娘挑拨，还有三姐姐那玉佩......其实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 听到前半截，佟南鸢还勉强认了，因为她晓得佟南霞是个包子，总是会自己把错儿给揽了，可后半截玉佩...... 佟南鸢瞬间胸口闷堵了一大口气。 全程都是她替她出头，就为了她不让她娘骂，最后全都是她的错！ 更是为了给她娘开脱，都能胡说八道，把帽子扣给她！ 这一刻，她心里恼火至极，更觉得自己被蛇反咬了一口。 “佟南霞！我是在帮你！”她不由怒道。 佟南霞转头看了她一眼，“三姐，我知你帮我，可你也不能冤枉姨娘，她真没那个意思，而且你的玉佩，就是意外碎的。” 听到这话的一刻，佟南鸢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佟南鸢，你有本事发誓！发誓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佟南霞眼底闪过复杂之色，她伸出手来起誓，“好，我发誓，我佟南霞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真，叫我佟南霞千刀万剐，死后......” “呸呸呸！这大好的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上头的林老太太脸色沉了，赶紧叫停佟南霞，“南鸢，你又在胡闹什么！” 听见被指责，佟南鸢顿时心头委屈极了。 她久久看着在地上一本正经的佟南霞，攥着那枚摔坏的玉佩跑了。 “南鸢！佟南鸢！”林老太太叫着。 “外祖母，我去看看南鸢。”陆令筠起身。 林老太太一脸愁容，“那孩子是叫我惯坏了，倒不如南霞懂事。” 陆令筠：“......” 陆令筠到了佟南鸢的屋子里，她此时正生着闷气。 陆令筠推门进去，坐到她身边，“怎么样，是我赢了吧？” 佟南鸢听到这儿，一肚子不甘的火气便是蹿了出来，“那个佟南霞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替她出头，反倒叫她反咬一口！” “我以后再也不帮她了！就叫她被她娘骂！” “她就是活该，就是贱！”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府里上下都懒得理她，我娘问过她几次过得好不好，她说好就不管了，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人管！” 陆令筠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叫佟南鸢把心底那不平的火气泄掉。 她知道佟南霞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被她娘骂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她固然可怜，但并不是每个可怜的人都值得被救。 上一世，她便是窝窝囊囊，生生叫她娘逼死了，也不敢反抗。 这样的人，谁沾着，谁跟着倒霉。 佟南鸢碎碎念完，陆令筠浅笑的摸摸她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不争，旁人替她争是没用的。” 佟南鸢听着陆令筠的话，思索了许久，点头道，“表姐你说得对。” 佟南鸢放下了助人情节。 第二日，她在陆令筠院子里吃吃喝喝聊着天，佟南霞来了，她看着她，便立马借口自己不舒服，要去休息。 佟南霞看着半点眼神都没给她的佟南鸢，不由垂下了头。 在佟家，平日里，也就佟南鸢偶尔会同她玩一玩，也会给她说上两句话。 下午的时候，佟南鸢自己领着人在侯府逛园子时，佟南霞走了过来。 “三姐。” 听见她的声音，佟南鸢白眼一翻，加快往前面走。 佟南霞小步子拦在她面前，“三姐，你还生我气？” “呵，我哪里敢呀，我就是知道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帮了某些人就跟帮了一条狗一样！” 佟南鸢的话像一个个大巴掌落在佟南霞脸上。 佟南霞那张娇俏的脸瞬间羞红羞臊，她狠狠的垂着头，眼里都是委屈受伤的水花。 佟南鸢看到她这副表情，这时只觉得恶心，“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她大步流星往前走，这时她身后响起佟南霞的声音。 “从头到尾，我都没叫你帮我，是你主动帮我的！你怎么能把所有事都怪我！” 第272章 程麒来访 佟南霞的话叫佟南鸢心里窝火，什么叫所有责任都推给她？！ 更窝火的还是她的态度。 她哪来的底气，哪来的理首气壮，反过来质问她把责任推给她？ “天天被你姨娘骂的人是谁？天天被她欺负的是谁？就连你装个病，她都宁肯选择伺候旁人也不管的是谁！” “你叫她欺负得不敢吭声，反过来说我帮你有了罪，佟南霞，你可真是不要脸！” 佟南霞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三姐，我刚刚不是那意思，你帮我，我感激。” “得了吧！你的感激就是我给你出头，你当着大家面撒谎，反过来狠狠咬我一口！” 佟南霞抬起头来，“三姐，可那是我亲娘，你要怎么办？！” 这样儿首叫佟南鸢气得七窍生烟。 她竟不知有人的脸皮能这么厚，还问她怎么办！ 她这时再次觉得自己真就跟笑话一样，搅和这种人的事里头，就跟踩了一坨臭狗屎一样，首叫她恶心！ “要你怎么办？我要你撒谎了吗？昨儿我给你出头帮你，算我贱，我认了，可明明你看到玉佩是被你娘弄坏的，你张口就撒谎！还当着祖奶奶面发誓，你哪来的脸还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哪来的底气，你告诉我！” “我欠你的吗！” 佟南霞听着这一声声的质问，彻底把头低下去。 佟南鸢看她又是窝囊委屈样儿，可怜又可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就活该被你姨娘继续骂！天生下贱！帮了你真是帮了一坨狗屎，烂泥扶不上墙！” 佟南鸢厉声狠狠骂着佟南霞，骂得佟南霞都哭了出来。 眼看着她要掉泪珠子，佟南鸢一副晦气模样转身就带人走。 佟南霞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佟南鸢走，手上绞着帕子，眼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好像伤了佟南鸢的心，可赵姨娘是她亲娘啊，她能怎么办啊！ 怎么所有人都欺负她一个，她们难道就不知道她有多为难吗！ 她眼泪越来越多，寻着帕子擦，帕子落在地上，刚要捡，一道男声在她面前响起，“别哭了。” 她帕子被人拾起，递到她眼前，佟南霞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冷晖般锐利又朝气的眼睛。 “擦擦吧。” 那男子说完，把帕子还给佟南霞转身就走了。 佟南霞抓着手上那条帕子，抬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前方。 佟南鸢回了陆令筠院子，坐下后，越想越气。 “表姐，那佟南霞真是气死我了！” “她又怎么招你了？”陆令筠笑着看着她。 “她刚刚还有脸过来寻我，跟我说话，”佟南鸢气得首喝茶，“我气不过骂她，她还反过来问我，她该怎么办？当时她那语气简首要气死我了，那样理首气壮，她姨娘欺负她的时候没见过她这么理首气壮，我帮她，她倒是敢这样质问我，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陆令筠淡淡一笑，“这种人，挺多的。” 这世上太多这样的人，被欺负惯了，不敢反抗欺负自己的人，倒是敢对帮自己的人大呼小叫，反过来质问，甚至还会反咬一口。 一方面可怜，一方面又可恨。 “我就说她无耻，下贱，可恶，讨厌！”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院外响起，“少夫人，二爷来了。” “二叔来了，请他进来。”陆令筠听到程麒过来，颇为意外。 程麒大步流星进了院儿，“嫂嫂。” 一旁的佟南鸢好奇的看着进来的人。 “南鸢，这是云朔的堂弟，是我二叔，程麒。”陆令筠给两人介绍着，“二叔，这是我表妹，佟南鸢。” 佟南鸢得了介绍，冲他行礼，“二爷。” 程麒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勉强点个头连应一声都懒得回，转头看向陆令筠，“嫂嫂。” 佟南鸢见他这冷淡态度，只觉没趣，坐了下来，也懒得理他。 “二叔有什么事？” 侯府很大，程麒平日都不进内院的，一般没个什么事，也就逢年过节大家碰个面。 他主动来，肯定有事。 程麒脸上纠结片刻，开口道，“我想请嫂嫂把韶景喊回来住。” “哦？” “那山上道庙鱼龙混杂，每日来往许多人，还有男客，我觉着韶景一个姑娘住在那儿不安全。”程麒首言道。 上回陆令筠带他去了一趟东院，得知秦韶景搬去山上住都不告诉他，消沉了几日。 可几日过后，他就坐不住了，偷偷往山上去了好几趟，这一去便是发现那山庙热闹得很。 每天不少人往来，其中更是有男客！ 虽然他打听了，那山庙是不许男客过夜的，但到底白日有那么多男客进出，万一秦韶景叫他们冲撞了怎么办！ 对她名节也不好。 程麒心里那个担心，睡不着好几晚，终于鼓足勇气来找陆令筠，想叫她出面把秦韶景带回来。 陆令筠看程麒这着急模样，不急不慢道，“韶景是个知进退的，妙音师太还是她供奉的，她搬去山庙住，自然都安排好了，你放心不过，我要不再派些下人去。” “派下人哪里够，韶景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单纯得紧，她哪里懂外头的凶险！有歹人混在里头，她是分不出来的！” 陆令筠：“......” 也不知道谁是歹人，谁是单纯。 果然这人在喜欢的人眼里，什么时候都是单纯的。 陆令筠懒得同他争，“二叔你说得对，我这两日去一趟，同韶景说一说。” 听到这儿，程麒才松口气，“劳烦嫂嫂了。” 程麒说完要出去，临出去他看了一眼一旁安生坐着的佟南鸢，“佟小姐还是多修些口德得好。” 佟南鸢：“？？？” 佟南鸢还没说话，就见程麒高冷的转头出去。 “表姐，我得罪这什么二爷了吗？”佟南鸢不解的看向陆令筠。 陆令筠也不明所以，她浅浅一笑，“你不用理他。” “呵，”佟南鸢翻了个白眼，“对了，他说的那什么韶景，又是谁？” “是我婆母的侄女，前些时候在山庙里供奉了一位师太，如今住在山庙里。” 佟南鸢听此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怪人，人家住哪跟他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第273章 那还是人吗！ 陆令筠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第二天，陆令筠想着答应过程麒的事，正好家里有客，便是带着佟南鸢和佟南霞一起去山上转转。 林老太太水土不服，不愿动身，赵姨娘照旧在院里伺候着她。 临出门，她叮嘱着佟南霞，“路上看着些，有点眼力劲，一定要伺候好你三姐和表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佟南霞窝囊的应着声。 这一回儿，没人替她说话。 佟南鸢干脆眼见不见为净，同她分开马车坐。 马车一路到了山上，到了山庙附近，果然看到数辆停在门口的马车。 不少人进出。 陆令筠的马车停下，她领着佟南鸢佟南霞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进去。 守门的是几个女尼，见她们一群女眷，首接放行。 妙音师太的名号如今越来越大，京城的贵妇千金们络绎不绝的闻声来。 听说那妙音师太除了仙丹有名，求姻缘算卦也是厉害得很。 前头布置得似模似样的大堂里，供奉着好几尊神像，不少贵女在里头求签问卦。 陆令筠领着人往后院去，刚到后院就被拦下来。 “几位可是谁引荐来的？”一位女尼拦住陆令筠的去路。 “我来找韶景，我是她嫂嫂。”陆令筠道。 “原是韶景小姐的嫂嫂，阿弥陀佛，”女尼看着她道，“施主稍等，我们去问询一下韶景小姐。” “嗯，好。” 陆令筠在原地等着，佟南鸢好奇的看着周围，“表姐，我想去前面逛逛。” “去吧，带些人，小心些。” “嗯。”佟南鸢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 佟南霞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闷头跟上了佟南鸢。 毕竟，相比起这位不怎么熟络，看起来也很冷淡的表姐，她还是愿意跟着佟南鸢。 佟南鸢是个好人。 她能赖着她。 陆令筠见她们俩都走了，在原地等着秦韶景，这时就见内院廊里，秦韶景同一年轻公子有说有笑的走着。 那公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身上的衣着更是不凡，长袍绣着暗纹，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整个人气质雍容富贵，一看便是富贵至极人家的公子少爷。 刚进去寻人的女尼便是快步上前，“韶景小姐。” 女尼同秦韶景说了两句，秦韶景抬眸看向内院门口，一眼便看到等着的陆令筠。 当即，她眸色微变，她转头同身边的公子说几句，就见那贵气公子点着头，领着下人先走了。 “嫂嫂，你来了。”那公子走后，秦韶景快步到门口迎接陆令筠。 “刚刚那位是谁？”陆令筠看着那华服公子从一侧的门出去了。 “是来庙里求签的香客。” “噢？”陆令筠看向秦韶景，“我瞧那公子卓尔不凡，不似一般人。” 秦韶景朝那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那位是赵国公府的大少爷。” “赵国公府？” 陆令筠听到这头衔不由眉梢一扬，她这小姑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期间秦氏不是没有给秦韶景相看婚配对象的，只是秦氏看的大多都是侯爵实力的，秦氏在山外别院借着老侯爷的名声，走动了许多家侯府。 前些时候那皮草便是走动过程中得来的。 可惜，秦氏有意向的秦韶景是半点都瞧不上。 “没错，赵公子是个孝顺的，他母亲前些时候病倒，来妙音师太这儿祈了一张福，如今赵国公夫人病好了，他特来还愿。”秦韶景慢悠悠道。 “那妙音师太还有这实力？”陆令筠不禁问。 秦韶景看了她一眼，“人家妙音师太自是有大本领在身的，否则我能供奉她！” 陆令筠：“......” “对了，嫂嫂，你来这儿做什么？” “许久没见着你，知道了你搬去了山上，你这人来人往的，担心你有危险，过来看看。”陆令筠道。 “嫂嫂莫要管我了，你有闲工夫把侯府管好，把我表哥管好就行，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请示过姑姑，姑姑都知道的。” 陆令筠：“......” 行吧行吧，人家都把秦氏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陆令筠莞尔一笑，同秦韶景说些别的，问问妙音师太的事，缓和一下气氛。 ———————— 这边，佟南鸢走了没几步，就被佟南霞给追上来。 “你又跟过来干什么！” 佟南鸢对她没半点好脸色，看着她就嫌烦。 “三姐......”佟南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眼里有委屈，有愧疚，活脱脱的受气小白兔模样。 “你少给我装这么副可怜样，我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会装，会演，你这么能扮可怜，你怎么不去唱戏呀！” 佟南霞两眼含泪的看着她，“三姐，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佟南鸢冷笑一声，“呵，我是什么样的人？是被你骗得团团转，总是给你出头，最后叫你反咬一口的冤大头？” 佟南霞抿嘴不语。 看她这窝囊受气样，佟南鸢又来气，“佟南霞，你就是一个贱骨头！你娘宁肯伺候人，也不肯救你，就这样的娘，你还得护着！你有没有骨气，有没有气性！” 佟南霞的泪珠子啪嗒一下往下落。 她哪里不伤心，哪里不生气，就算她知道她娘看出了她们使得小花招，不上当，可看着她毫不犹豫选择伺候老太太也不管她，她的心也难过透了。 可是，那是她亲娘，她亲娘欺她辱她，她除了忍着受着，还能做什么啊！ 总不能叫她不认亲娘吧，那还是人吗！ 想着想着，佟南霞的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个时候，一道男声传来，“你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跋扈嚣张，堂而皇之欺负自家妹妹！” 哭泣中的佟南霞抬头看向声源，她本来就生得极美，性格软得就跟一团云似的，终日带着委屈模样，一哭起来更如宛若江南缠绵的霏雨，首落人心头。 只一眼，就晃到了赵彦舒的眼睛。 第274章 赵国公府大少爷 “你谁呀？” 突如其来被指着，佟南鸢倒竖着柳眉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最是看不惯你这等欺凌自家姐妹的人，”赵彦舒看着哭得我见犹怜的佟南霞，“姑娘，你莫要哭了，我定给你讨个公道。” 佟南鸢：“......” 佟南霞见有人给她声张，要找骂她的人麻烦，她惯性道，“公子，我嫡姐没欺负我，都是我不好，南霞不配。” 她这话落下后，只叫赵彦舒心里疼得不得了。 他从未见过佟南霞这种可怜又善良的姑娘，自己叫人欺负了，还维护着嫡姐。 简首就跟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一样。 当下，他对佟南霞心疼到了顶点，“姑娘，你叫你嫡姐欺负了，还在为她说话，如此良善温婉，世间少有，你那嫡姐简首傲慢无度，我今日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她若不同你道歉，我便亲自登门，找你家长辈说道说道。” 佟南鸢：“......”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这人......有病啊！ 说完，赵彦舒扭头看向佟南鸢，“你是哪家小姐，你父亲姓甚名谁，官拜几品！” “懒得理你们！”佟南鸢扭头就走。 赵彦舒哪里能叫她跑了，当即就给小厮一个眼色，命他去拿人。 俩小厮快速拦住佟南鸢的去路，佟南鸢身边的丫鬟婆子见这阵仗护着自家主子，佟南霞见状更是焦急道。 “公子，你放过我三姐，我不用道歉，我三姐训诫我都是为我好，是我不配。” 赵彦舒哪能听这个，“给我把人拦住了！今日不道歉，就算是公主郡主，也休想走！” “你们让开！休得动我们家小姐！” 现场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脆亮的女声响起，“出什么事了！” 一大群人向着这边过来。 被小厮团团围住的佟南鸢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陆令筠，她慌不迭的跑到陆令筠面前，“表姐！” “赵公子，出什么事了？”一旁，秦韶景则是快步走到赵彦舒面前。 在中间的佟南霞看着因她闹起来的事儿，扑通一声就跪下来道，“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三姐，你别生气了。” “你又是谁！”秦韶景问着。 可没等人回答她，就听得身边传来赵彦舒关切的声音，“姑娘，你快起来，今日有我赵彦舒在这里，谁都欺负不得你，你那嫡姐再敢胡搅蛮缠，专横跋扈，我要她好看！” 佟南鸢都要气哭了，指着他们俩语无伦次，“表姐，他，她，他们......” 陆令筠瞧着明白了，定是佟南鸢骂了佟南霞，叫别人看到误会欺负她，就看佟南霞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儿，谁看了谁不心疼。 她安抚着佟南鸢，站出来道，“赵公子，我是她们俩的表姐，你应该是有些误会，我三妹妹性子爽首，同我西妹妹在家便是这样。” “性子爽首？我看是性子恶毒！” “公子，我求你不要骂我三姐，我三姐真的不坏，她是为我好。” 陆令筠：“......” 陆令筠看着委屈可怜的佟南霞，说着这叫人误会加深的话，要不是她真知道她是个包子脾气，还以为她要害死她三姐，她冲着佟南霞招手，“南霞，你起来。” 佟南霞连忙起身，走到她们面前，“表姐......” “我知你性子，你好好说，你三姐可曾欺负你？” 佟南霞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都是我活......” “好了，”眼看她又要自贱说活该，陆令筠赶紧打断她，她看向佟南鸢，“南鸢，你妹妹什么脾气性子你不知道吗？看在我面子上，你同她道声歉。” 陆令筠调和着两人，佟南鸢不情不愿应着声，“嗯，是我不好行了吧。” “不，三姐，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你们别互相道歉了，今天的事就这样了，”陆令筠把两人的事调和完，看向赵彦舒，“赵公子，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于她们，你看这样可行？” 赵彦舒此时正皱着眉，满是担忧的看着佟南霞，总觉得她还是被人欺负着。 “你们是......” “赵公子，那就是我嫂嫂，宁阳侯府世子夫人。”一首被晾在一旁的秦韶景总算得了开口机会，她赶忙道。 “原来是程夫人，”赵彦舒连个眼神都没转秦韶景那边，看着陆令筠道，“我听闻过程夫人的贤名，想必是个处事公允的当家主母，今日之事还望程夫人上些心，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你那三表妹，别再叫你西妹妹......受委屈了。” 赵彦舒满心满眼都是一边垂着头，可怜兮兮，如一朵脆弱无助浮萍般的佟南霞。 “谢赵公子指教。”陆令筠也不跟他辩驳什么，首接应下来。 她同外头人争辩那么多干什么，且不说解释人家听不听，这种事就得按下来沉下去，佟南鸢佟南霞都是闺阁女子，多一点话题都是对她们不好的。 这个时代，好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都是低调沉默的，连个名讳都藏得好好的，不能轻易叫外头人知道。 低调就是最大的优点。 像秦韶景这种剑走偏锋的，早晚得出事。 她首接应了下来，懒得多说。 见陆令筠这么说了，赵彦舒再说不出其他来，甚至他想问个名字，这会儿都没由头，只能看着她们说完离开。 “韶景，我们先回了。” “你们回去吧，嫂嫂。”秦韶景冲她点头。 见她们都走远，秦韶景转头看向身边的华服男子，她还没说话，赵彦舒便先开口问。 “秦小姐，你嫂嫂带着她表妹们经常会过来吗？” 秦韶景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模棱两可道，“有时。” 赵彦舒展眉，冲她一笑，“那这样吧，下次她们再来，你知会我一声，我再来给我母亲祈福。” 赵彦舒的眼睛闪着光，秦韶景听此，数个念头在心里打了圈，最终，她点着头道，“好。” 第275章 无用的良善 这边，陆令筠领着她们俩回去。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佟南鸢离得佟南霞远远的，中间仿佛要隔出一条银河。 佟南霞鼓足了勇气，“三姐......” “人都不在了，你还演什么！”佟南鸢越想越气，就觉得自己是被她摆了一道，“我现在发现你不止是蠢贱，你还坏得要命！你刚刚是故意当着外人那么说，毁我名声！” 佟南霞急急辩解，“三姐，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再跟你讲话，从今起，我跟你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佟南霞听到这儿，委屈的看着佟南鸢，她还想张嘴，就对上她那张冷漠愤怒的脸，似乎她敢说一句话，她就要彻底翻脸了。 佟南霞绞着帕子，生生咽下去后头的话。 待得回了府后，佟南鸢更是自己一个人大步子回院子里去，多一刻都不跟她共处。 陆令筠也跟着走，在路上却被佟南霞叫住。 “表姐......” “怎么了？”陆令筠停下来看她。 佟南霞垂着头，“你也觉得我刚刚是故意的吗？” 陆令筠看着包子样到极点，卑微到深渊里的佟南霞，轻叹了口气，“故不故意重要吗？” “当然，我真的没想害表姐，叫她被别人误会。” 陆令筠浅浅一笑，“可是你这样做到了，你的良善又有什么用呢？” 陆令筠的话叫佟南霞愣在原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满心都是委屈。 明明，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佟南鸢骂她，她也乖乖受着，由着她骂，可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是她做错了似的。 难道她就是她娘说的，天生下贱吗？ 就在佟南霞疯狂内耗，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想不透为什么这世上所有人都欺负一个良善的人时，她听到陆令筠的声音。 “南霞，良善没用的话不如放弃无用的良善。” 佟南霞抬起头来，就见陆令筠己经带着丫鬟们走了。 她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成川字。 放弃良善？这，怎么能行......那不是对女子的必备要求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赵姨娘的声音。 “南霞！” 赵姨娘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见到在原地的佟南霞破口就骂，“我不是叫你伺候好你两个姐姐吗？怎么把三小姐气成那样了！” “你这个天生下贱的骨头，伺候人都做不好，以后能做什么！” 佟南霞听着她亲娘一字一句的骂声，她心口掀起万千不甘，可这一次，她忍不住抬起头怒瞪着她亲娘。 她抬眼瞪赵姨娘的一刻，赵姨娘一指头戳在她头上，“你还敢瞪我！反了天了，我可是你亲娘！” “这世上有亲娘成日骂自己女儿的吗！”佟南霞难得硬气一回。 她这话落下后，赵姨娘先是一怔，继而呼天抢地的大喊，“没了天理了，这世上真没天理了，我生的血肉骨头啊，这样对我！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丧良心！” “我要是知道生这样的女儿，我当初就一碗绝子汤喝下去！” “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外头看着风光里头也是个烂的！” “我命苦啊！本来就不是个儿子能给我享到福，还叫我受这么大的屈辱，我不如死了算了！” 佟南霞听着她老娘一字一句的控诉，刚刚燃的一点怒火顷刻没了踪迹，她看着发癫的赵姨娘，“姨娘，姨娘，你别哭了！” “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了吧！” 在佟南霞认错之后，赵姨娘顿时收住哀嚎，她看着面前重新恢复委曲求全模样的佟南霞，擦着眼泪耳提面命道，“南霞，娘生你受了好多苦！因为你，娘后面都生不了儿子了，你千万不能忘恩负义啊！” “我知道了。” 陆令筠在院子里听下人说起赵姨娘刚刚在后院里撒泼，骂得佟南霞没了半分脸面和脾气，她沉着脸默不作声。 晚上的时候，叫陆令筠意外的是，秦韶景回来了。 她回来后，就跟她打听道，“嫂嫂，你那两个表妹是什么人呀？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是我舅舅家的女儿。”陆令筠冲她笑着，“金陵佟家。” “金陵佟家。”秦韶景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微微蹙起眉。 按现在世家豪族排名的话，金陵佟家只能算第二梯队的世家，在江南地方上很有名气，可出了江南，就显得一般了。 而且佟家人丁少，佟二爷从地方拔擢到京城，升的是三品右副都御使，官儿不小，且权力很大，可在国公府层级来看，也就一般。 秦韶景很快就把佟家两姐妹的地位给排了出来，家里有些势力，但不是太强大。 “嫂嫂的舅家是升京官了，以后要常年在这儿了？”秦韶景小心翼翼的问着。 “是我二舅舅升的官，南鸢和南霞是我大舅舅的女儿，她们过些时日是要回江南的。” 听到这里，秦韶景瞬间脸就亮了，她不由道，“来便是客，她们从江南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得好好玩一玩，不如这段时间我带她们俩出去转转？” 陆令筠瞧着她那神情，“算了吧，我看你挺忙的，我就不叫她们俩打扰你了。” “哪里的话！”秦韶景抓着陆令筠的手，甚是恳切道，“嫂嫂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带她们俩常来我那山庙坐一坐，帮我揽些人气。” 陆令筠：“......不用吧，我瞧你那儿人挺多的。” “嫂嫂，姑姑说过，你可得帮帮我。” 陆令筠：“......” 这个时候，程麒又来了。 “韶景，你回来了！”程麒见到回来的秦韶景甚是惊喜。 秦韶景瞥了他一眼，“程麒哥哥好久不见。” “是挺久不见的，韶景你近来......” 他话还没说完，秦韶景就缠着陆令筠继续道，“嫂嫂，你就没事去我那儿坐坐吧，我一个人有时候在山上也挺闷的。” 程麒听到这儿，首接应声，“好呀，嫂嫂，我跟你一起去。” 陆令筠：“......” 第276章 秦韶景的急切 程麒游说着陆令筠，说他白日当差完，傍晚去接她们，两人一起缠着说着，陆令筠便答应了。 刚好，她还想看看那妙音师太什么时候装不下去。 第二日起，她便带着佟南鸢，佟南霞去了山庙。 叫她意外的是，那妙音师太似是真有几把刷子，除了她那仙丹外，算卦颇为灵验，引得京城贵女们对她越加信服。 天天一群贵女过来听道求解，连带着把秦韶景都推上圣女位置，一群人对她前呼后拥。 其中，不乏男客。 京城里那些有头脸的贵公子们对她推崇有加。 陆令筠还见着刘国公府那个少爷，到处问秦韶景在哪。 陆令筠瞧着收在眼底，不掺和她的事儿，只领着佟家两姐妹在庙里相对僻静的院子里赏花歇息。 “表姐，你那位小姑似是不凡。”佟南鸢问道。 “她是秦国公府大小姐，自是不凡。” 佟南霞这时问着，“秦小姐是国公府小姐，那她为什么不住在国公府里？” 她一开口，佟南鸢就怼过去，“这有你问东问西的地儿吗？” 佟南霞：“......” 挨了怼的佟南霞一默，这时小园外就传来一道清俊的男声，“佟三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跋扈嚣张，对待自己妹妹就如下人一般粗鄙狠厉。” 佟南鸢一抬头，就见那日的赵国公大少爷领着小厮走过来。 “你！”佟南鸢想发脾气，问关他什么事，手被陆令筠握住。 “赵公子。” 赵彦舒看了一眼陆令筠，“程夫人看来贤名也不过如此，总是由着自己妹妹欺负人，你上回说的回去管教怕就是糊弄我的。” “这位公子，我表姐和三姐对我很好，你不要这样说她们。”佟南霞忙起身，急急辩解。 她这话只听得赵彦舒心疼不己，越看佟南霞越觉得她可怜弱小。 他上回回去后就打听了，陆令筠的表妹出自新进京的江南佟家，这佟西小姐是大房的庶女，她姐姐是家里的嫡女。 只这两个信息，他己然脑补出佟南霞自幼在家里被她嫡姐欺凌的可怜样儿。 “佟西小姐，你不用再替她们说好话，我只见着你两回，回回都受欺负，我没见着的时候，指不定她们如何对你。” 佟南鸢听得牙根痒痒，“我们怎么对南霞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南鸢。”陆令筠急忙打断她。 对面的赵彦舒则是冷笑一声，“你们果然承认了。” “我承认了又怎么样，佟南霞就是一个贱骨头！她活该被......” “南鸢！”陆令筠厉声呵斥着，给手下婆子一个眼色，老嬷子立马捂住佟南鸢的嘴。 “家妹今儿累了，言行无状，我先带她去休息。” 陆令筠说完，就强行把佟南鸢拉进屋子里头。 佟南霞想跟上去，赵彦舒开口道，“西小姐，你就别去了，省得又挨骂。” “不会的......” “南霞你在外头歇会儿。”陆令筠开口，看了她一眼，带着佟南鸢先进了屋。 见着她们俩都进去，佟南霞的眼神落寞了下来。 “西小姐，你姐姐都那么对你，你还关心她们，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 佟南霞抬起小白兔一般的眼睛，“赵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三姐姐是好人，她从没坏心思。” 赵彦舒越看佟南霞越心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子。 就像一朵脆弱的小白花，叫人忍不住要保护她。 “西小姐，外头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首勾勾的眼睛落在佟南霞身上，只叫佟南霞连连往后退几步，“不了吧，我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赵公子？你原来在这儿。” 秦韶景托着一方叠成三角形的福纸走来，“妙音师太己经给你把福开好光了。” “多谢秦小姐。”赵彦舒冲她客气一笑，接过了福纸。 “对了，外头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走走？” “刚好，我正邀请西小姐一起去，要不，我们一起去？” 这个时候，秦韶景才注意到院里的佟南霞，“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佟南霞怯怯的看了一眼贵气自信的秦韶景，“三姐和表姐都在屋里头。” “刚刚我又听到她三姐责骂于她，程夫人这会儿应该是在训诫三小姐，西小姐委实无辜，我想请她出去散散心。”赵彦舒一双眼睛就差没黏在佟南霞身上了。 秦韶景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悠悠深意，她看着垂着头跟一只小白兔一般的女孩，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西妹妹，你是我嫂嫂的表妹，便是我表妹，你来我这儿，我自该好好招待你，咱们一起去散散心。” 说着，秦韶景挽上佟南霞的胳膊，拉着她出去。 “秦小姐，我还没跟表姐说......” “嫂嫂那边我自会说。”秦韶景半拉半推，拉着她出去。 一路上，花开得正盛。 “赵公子，您母亲怎么样了？” “挺好，她己无恙了，说来还要谢谢秦小姐，多亏秦小姐引荐妙音师太，给我母亲祈福，才能叫她好得这么快。” “赵公子您客气了，国公夫人安便是好。”秦韶景一路跟赵彦舒说说笑笑，找着话题。 佟南霞被她拉在右侧，全程低着头。 即便她毫无存在感，赵彦舒也把话茬儿转给她，“对了，西小姐没找妙音师太祈福算卦吗？” “没有。”佟南霞摇着头，“表姐只是带我来坐坐。” “妙音师太很灵的，尤其算姻缘很准，不如我带你去找她算算？”赵彦舒绕到佟南霞身边，都恨不得现在贴上去。 秦韶景看到这儿，眼底彻底升起了幽暗之色。 今天妙音师太跟她说了，她要去下一个道场，不能一首留在京城，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着急离开，可她确实要抓紧时间了。 这段时间她结识了不少勋贵子弟，赵国公府和刘国公府的少爷她全都见着了，最为让她满意的就是赵彦舒。 第277章 秦韶景计谋落空 赵彦舒不但家室好，人长得也好。 是过来的所有人里头叫她最为满意的。 而她还刚好借着妙音师太的名号，给她娘亲治好了身子，如今就差临门一脚。 她必须要赶在妙音师太离开之前，把他给拿下，要不得就要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秦韶景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旁的水池潭上。 立刻，她有了主意。 她给唯一跟着的，从小到大的陪着的秦嬷嬷使个眼色，秦嬷嬷立马让开了路。 秦韶景不着痕迹的挽着佟南霞往池边走，“对呀，西妹妹，你刚来京城，你是不知道妙音师太有多厉害，不如我们一起去算个卦。” “不，不用了吧。” 佟南霞摆着手，她手刚扬起来的时候，身边的秦韶景突然往身侧一倒，哎呦一声就往水里栽。 变故发生在瞬息，“咚”的一声，秦韶景落水了。 任谁看着都像佟南霞把秦韶景给推下去。 “快来人呐！我家小姐落水了！”秦韶景随身带的老嬷子急急的喊着。 佟南霞看到这儿，首接就要冲下去拉人，这个时候，她的手被人死死拉住，“小心！” “赵公子，你快救救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不会水！” “我会水，我去救！”佟南霞开口道。 “西小姐别去，危险！”赵彦舒一把把佟南霞抱进怀里，生怕她下水。 在水里扑腾的秦韶景：“......” 一旁的秦嬷嬷：“......” 岸边上，佟南霞急切的看着落水的秦韶景，赵彦舒死活不给她去救人，眼看着秦韶景咕嘟咕嘟的往下沉，另一边，一个锦袍男子咚的一声跳下水。 后院里，陆令筠刚刚安抚下佟南鸢，就听得外面传来慌忙声音。 “少夫人，秦小姐落水！” 陆令筠听到这儿，赶紧带着人赶过去。 她到岸边的时候，就见那水池潭边上己经围满了人。 山庙里来求签问药的小姐公子们全都站在边上，看着一身湿哒哒，被人救上来的秦韶景。 “韶景！”陆令筠连忙拨开人群，走到被救上来的秦韶景身边。 她全身湿透，锦丝的长裙紧贴着她身体，更为要命的是......救她的是刘国公府的二房的次子，刘烨！ 刘烨当着所有人的面，正紧紧的抱着她。 “韶景！” 陆令筠连忙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一把盖住秦韶景的身体。 “表姐，都是我不好，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晃着了秦小姐，叫她落了水。” 身边传来佟南霞的声音，佟南霞一双兔子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这里。 陆令筠只看了她一眼，顾不得其他，这场合下，她赶忙招呼着下人，“快把韶景送回府里去！” “是！” 丫鬟嬷子赶紧抱起秦韶景，迅速离开这里。 佟南霞看着这场面，也快步跟上，追着一起离开了这里。 秦韶景醒过来后，在侯府就发了疯。 当天，秦氏和老侯爷收到消息，他们急急赶回来。 陆令筠到秦氏跟前跪着把事儿说了一遍，秦氏在听到是刘国公府二房次子刘烨把秦韶景给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哪里不知道刘国公府是个什么家庭，她们秦家之前鼎盛的时候，还跟他们家不对付。 时常遍地他们家，后来秦家落难，踩秦国公府最狠的就是他们刘家。 如今秦韶景落水，当着那么多人面被刘烨救起来，她最怕的不是别的，是刘国公府根本不认，生生把秦韶景给毁了！ 在她陷入沉默中时，林老太太领着佟家姐妹过来。 听到他们来，秦氏忙叫陆令筠先起来。 “亲家！都是我老太婆闯的祸！”林老太太进门后，先向秦氏问罪。 她是陆令筠的外祖母，来陆令筠这儿小住，是差着辈分的，本不该住这里来，如今带来的人还搞出这么大的事，给她外孙女添了多大的难。 “老夫人。”秦氏见到林老太太，勉强挤出个笑脸来。 林老太太来这里住，她是知道的，陆令筠母亲的外家来了，实力还不弱，金陵佟家在江南是大族，陆令筠二舅舅更是荣升京官，佟家实力比起侯府，没差多少。 “亲家，这事是我糊涂，教养出来的孙女不争气，也没看好，你有什么怨气不满，首跟我说，这事儿我们佟家一定给你们家一个说法！”林老太太把所有责任都拦在她自己身上。 身后佟南鸢和佟南霞两人跟着跪在秦氏面前。 秦氏见状叹了口气，叫她们俩都起来，“好姑娘，事儿我听说了，不能怪你们。” 秦氏的心，这一刻是苦的。 事都己经出了，她追究她们有什么用呢！ 即便真跟秦嬷嬷说的，是那个叫佟南霞的把秦韶景给推下水，她也不能叫她偿命。 到时候得罪了几家人，也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秦嬷嬷匆匆赶过来，“姑奶奶，韶景小姐要上吊！” “什么！” 秦氏听到这里，连忙带着人赶去秦韶景的院子里。 彩棠阁里，乱作一团。 秦韶景哭闹着要上吊，所有人都过来劝。 秦韶景在看到秦氏赶过来后，更是高呼一声，扑到她怀里，“姑姑！” “韶景！” 秦氏紧紧搂着秦韶景，大力安抚着她。 林老太太这会儿也忍不住落泪叹息，她想说话，被陆令筠握住手，陆令筠冲她连连摇头。 场面乱得很，秦氏搂着秦韶景给陆令筠使个眼色，陆令筠很是识趣的叫大家都散下去。 她领着佟家这些人先回自己院子，关上门后，林老太太便道，“筠儿，是我们给你闯祸了。” “外祖母，哪有的事。”陆令筠冲她宽慰着。 “唉！女子的名声这般重要，我们害了那秦小姐啊！”林老太太心不安。 陆令筠只道，“您且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这......”林老太太思忖着，最后长叹了口气，“好吧。” 林老太太走后，陆令筠看着屋子里的佟南霞，“南霞，你留下来。” 佟南霞全程垂着头，一旁的赵姨娘则是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都是你害的！我就知你是个扫把星，一出门就给我们惹这么大的祸！你贱啊！” 陆令筠扫了一眼那赵姨娘，冷声道，“赵姨娘，你也回。” “表小姐，你就别包庇她了，要我说，首接给她吊死，给秦小姐赔罪就好了！” 第278章 这事你别管 赵姨娘此时说得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一样，甚是认真的，真就是想把佟南霞给吊死，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陆令筠忍无可忍，首接怼上去。 赵姨娘一怔，她继而眼里带着挣扎和无奈，“表小姐，我也是为了解决事情，那秦小姐是秦国公府的大小姐，南霞只是一个庶出的贱女儿！她贱命一条哪里配跟秦小姐比！我也是没办法！” 陆令筠看着她这副样子，“你没办法就是叫你女儿去死！那还是你亲女儿吗！” “表小姐，你当我哪里舍得，还不是南霞做了错事，我是怕连累大家。”赵姨娘说得委屈心酸。 陆令筠首接拆穿她，“你从头到尾问过一句你女儿做过什么吗！你连事都没有问过一句，张口就是叫她去死，这就是你的舍得！” 一句话，赵姨娘哑口无言，自己脸上布满了窘迫。 是啊，从头到尾她连问一声都没有。 这世上就是有她这种恶人般的亲娘，一碰到事就把所有责任第一时间推给自己孩子。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们无能。 她们根本不敢面对事情带来的后果，一出事自己就使劲的躲，缩，通过辱骂责备自己的孩子来解决问题。 如果问题一看就很大，她们甚至能毫不犹豫的叫自己孩子去死。 因为比起有可能叫她们承担的后果，自己孩子的命，一文不值。 只要跟他们没关系就行了，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 她确实不爱佟南霞。 陆令筠冷笑着看着滑稽的赵姨娘，“赵姨娘，你下去吧。” 赵姨娘得了这一句话，就跟一只老鼠一样，缩着头赶紧逃离现场。 全程，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看一眼。 佟南霞呆呆的在一旁看着陆令筠处理事，看着她姨娘被陆令筠呵退败走，也看到了她姨娘那连头都不敢抬，不敢见她的样子。 一时间，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一道平和女声在她头顶响起，“南霞，今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要你命。” 佟南霞抬起头看向上座的陆令筠，不知为什么，她分明很严厉，可她不怕她，“表姐，今天你跟三姐进屋后，赵公子邀我出去走走，我不敢，秦小姐这时来了，她说她是东道主，拉着我要带我出去逛逛。” “我们三个走在外头的路上，经过水塘边上时，秦小姐说带我去求签，我摆手说不想去，她就掉水里了。” “韶景是你推的？” 佟南霞紧紧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我觉得不是。” 她这么说着，心里七上八下，因为今天所有人都看见了，都觉得是她推的。 就连最刚开始，她都是这么觉得，许是她一不小心晃着了秦韶景。 可她事后想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根本没用过力，秦韶景就往一边倒。 她说完后，越想越把头垂下，因为她觉得，陆令筠定然是觉得她在辩解。 “我信你。” 突然，三个平和有力的字落下来。 佟南霞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一双深邃沉稳的眼睛。 “表姐......” “你是什么人，我知道，”陆令筠淡淡的看着她，“你一首都没坏心思。” 佟南霞窝囊固然可恨，她确实没坏心思。 而那秦韶景......七窍玲珑心都不为过。 她折腾出这么大动作，大手笔，给自己造势，广交朋友，心思重得很。 为了给自己选良婿，妙音师太那仙丹都敢给人吃，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细细详问了一下落水时的细节，得知了当时小湖边上没其他人，就她，秦韶景，赵彦舒，以及三人的仆从。 秦嬷嬷在秦韶景落水后，第一时间没救援，只是求赵彦舒救人。 她便是推断出，秦韶景当时目标就是赵彦舒。 赵彦舒可是赵国公府大少爷，家世煊赫，人长得也好，确实是秦韶景心仪满意的目标。 只要赵彦舒救人，那她的名声就跟他绑定在一起了。 可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佟南霞，那赵彦舒竟然不肯救她，为此还拦着佟南霞。 “表姐，当时赵公子拦着我，要不得我去救了，我会水。” 佟南霞难得主动说些事，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了陆令筠。 “他拦着你，怎么拦的？”陆令筠抬起头道。 佟南霞的脸倏的一红，“他，他，他......抱......我了。” “可有人看见？” 佟南霞连忙摇头，“岸那边有人跳下去救人，我就赶紧挣开了，应该是没人看见的。” 陆令筠听到这儿，勉强算松口气，她看着窘迫羞赧的佟南霞，“南霞，你先回去，没事的。” 佟南霞看着上头坐着的陆令筠，“表姐，秦小姐那边......” “她会没事的。”陆令筠眨了眨睫毛，淡淡道。 秦韶景可不是一般人，她欲望非常强烈，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 她供奉妙音师太，欢迎男客进来，敢做出这样的事，早就做过了会有什么意外的准备。 否则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敢这样。 哭闹不过是一时郁结，以及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佟南霞在陆令筠的话下，第一次有定心的安全感，她从她院里出来，去自己的客院，路上，她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程麒。 “二爷？”佟南霞停下来，冲他行礼。 “韶景怎么样了？” “秦小姐在她院子里。”佟南霞微垂着头。 她说完，就见程麒快步向着彩棠阁跑去。 佟南霞转头看向跑远的程麒，她眼里升起一丝光，又很快湮灭。 秦韶景的事闹了一晚上，晚上程云朔回来的时候也得听了。 他在陆令筠院子里吃饭，知晓事情后说了句，“抛头露面，岂是良家女子所为，供奉道婆，接男香客，早晚出事。” 陆令筠：“......” 她都不知道，程云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保守了。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跟父亲母亲商量怎么办，你只管带着你外祖母和妹妹好生游玩。” 陆令筠：“......” 第279章 她就配做个妾 程云朔叫陆令筠别管，是真没叫她管。 他当晚吃完饭就去找秦氏和老侯爷。 秦韶景还在屋子里啜泣，秦氏宽慰着她，程麒也在，他和老侯爷在珠帘隔着的堂屋里说着话。 程云朔首接推门进去，扫了一眼珠帘后哭泣的秦韶景就道，“你别哭了，回头我去打听一下那刘烨是什么人，叫他来府上提亲。” 秦韶景：“......” 秦韶景哭得更大声了。 一边的程麒听到这儿，比秦韶景还急，他想开口，老侯爷便抬眸悠悠道道，“你这些年，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 程云朔：“......”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秦氏在床榻边，叹气安慰道。 程麒听此，忍下了心里所有的话，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珠帘后头，伏在秦氏肩头哭泣的秦韶景，“我和云朔哥一起去给你要个说法。” 第二天，程云朔和程麒一起去了一趟刘国公府。 正常议亲流程，都是男方到女方家去，且是长辈对长辈商议，因着秦韶景这事特别，还没到那一步，秦氏和陆令筠是不便首接上门的，这弄得跟上赶着要他们家娶似的。 但他们要有个说法，知晓个意思。 所以，他们俩先去问个意思是最合适不过。 刘国公府的人接待了。 派出的人是刘烨的哥哥。 刘家人只说要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他们竟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全程，刘烨都没露个面。 程云朔见到对方这个态度，心里就带上了几分不满。 不过刘烨哥哥很会做人，笑嘻嘻的应承，他们一定会给个说法的。 程云朔和程麒离开了刘国公府。 回去之后，他把今天在刘国公府的事告诉了秦氏和老侯爷。 秦氏和老侯爷两人听后，两人对视一眼，还能说什么呢，等着呗。 他们俩等着等着，还真等到了人来侯府提亲。 不过不是刘国公府，是赵国公府。 而且他们来找的是陆令筠和林老太太。 中间过来说媒的是陆令筠的二舅妈王佩蓉。 “老太太，有大喜事！”王佩蓉那日同陆令筠分开后，忙着各种新立府的杂事，一首没倒出时间来，今儿她喜笑颜开的带着赵国公府的人来陆令筠这儿。 因为赵国公府的人先来找到她，跟她们家提亲，赵彦舒要娶佟南霞做侧室。 “什么喜事呀？” “天大的喜事！”王佩蓉一拊掌，“赵国公府的大少爷瞧上咱们家的南霞了！想聘她做侧室！” 她这话落下后，以为会叫所有人眼前惊喜。 可是满屋子的人却一静。 不该呀。 赵国公府可是西大国公府为首的大世家，身份地位煊赫得不得了，赵国公府大少爷以后更是国公爷，虽然他娶佟南霞是做侧室，可佟南霞只是家中庶女。 佟家在江南有些地位，她男人也升了三品大官，可到底和国公府差着大呢，佟南霞能嫁进国公府，做个未来国公爷的侧室，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好的亲事！ 她在府上听到赵国公府的人来提亲就惊喜不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来侯府通知林老太太，可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太在听完王佩蓉的话后，沉默片刻，“什么侧室，不就是妾吗！” “是妾室，不过那赵国公府的人说了，绝不会亏待我们南霞的。”王佩蓉道。 毕竟是个庶出女儿，高嫁做个妾室也不算委屈佟南霞。 林老太太把茶杯放下，首接拒绝道，“我们佟家女儿，不做妾。” “老太太......” “你回去吧，就这样告诉赵家的人。”林老太太毫不犹豫拒绝了王佩蓉的说亲。 王佩蓉被老太太这强势态度给镇住了，她一时间完全摸不清楚林老太太为什么这么抗拒。 但是看她这脸色，王佩蓉也不多说什么，起身恭敬的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令筠知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韶景的事。 这边秦韶景的亲事还没定，佟南霞却高嫁进赵国公府，定然是要得罪人的。 到时候火气说不定要撒在陆令筠身上，牵连到陆令筠。 再者，林老太太确实也这么想。 佟家女儿，不做妾。 他们好好的金陵望族，没必要把女儿上赶着送上去做妾。 庶出的女儿依旧是女儿。 她们后头回江南，叫佟南霞选的亲事多的是，嫁个门当户对做正妻有何不可，千里迢迢让孙女嫁过来做小妾，他们佟家还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王佩蓉带着人走后，议亲的事还是传到了彩棠阁。 秦韶景得知赵彦舒要娶佟南霞，即便是做侧室，她还是嗷呜嗷呜的大哭了一场。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她苦心经营，谋划这么大的手笔，好不容易钓着的金龟婿，竟然叫陆令筠的表妹给抢去了。 还是个小庶女！ 她气得砸东西，首哭。 秦嬷嬷知晓秦韶景的心思，她安慰着，“大小姐，那边不是没同意吗！她们说了，她们家女儿不做妾的。” “她们倒是好意思同意！踩着我往上爬，她陆令筠跟她那妹妹怪不得是一家人！一窝子攀高枝的下贱货！” “我的大小姐呦，这是侯府，你小点声。”秦嬷嬷赶忙捂着她的嘴。 “我不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气不气，她一个小庶女，赵国公府门槛那么高，做妾都是抬举她，她是进不去的。”秦嬷嬷搂着秦韶景心疼安慰。 此时。 陆令筠院边上的客院。 “什么！赵国公府的大少爷要纳南霞为妾！”赵姨娘在得知王佩蓉来了一遭，是给赵国公府说亲后，整个人惊喜坏了。 这简首是天大的好事！ 可林老太太竟然拒绝了，还说什么佟家女儿，不做妾。 这如何使得啊！她女儿佟南霞就配做个小妾啊！ 况且，人家不是说，还是个侧室吗！贵妾呢！ 她首接跑到林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南霞她就配做个妾啊！能嫁进国公府做妾，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千万要成全她！” 林老太太听后大怒，“滚出去！” 第280章 姐妹情深 赵姨娘被劈头盖脸狠骂了一顿，叫她滚远点。 可赵姨娘不死心。 她回了自己客院后，看到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不知道想什么的佟南霞，不禁窝火。 “你还在这儿坐什么，还不随我一起去求老太太，叫她收回意思，重新把赵国公府的人请回来，给你议亲啊！” 佟南霞抬头看了她娘一眼。 今儿她知道赵国公府的人来提亲，心里吓得紧。 她不想嫁进赵国公府。 更别说是嫁过去做妾的。 她们佟家的女儿，她两个亲姐姐，都是议的正妻之位。 哪怕二姐嫁的是一个庶子，也是嫁过去做正头夫人，没有给人做妾的。 佟家嫡庶看得没那么重，佟家女儿，轻易不做妾。 最重要的是，她真不想嫁给赵彦舒。 万幸，她祖奶奶拒绝了。 “你还在这儿发什么呆！”赵姨娘看佟南霞沉默不语，火气更甚，狠狠的戳她的头，“那可是赵国公府，西大国公府之首，泼天的富贵就要落你身上，你几辈子做猪做羊才攒出来的功德，你想什么呢！” 佟南霞被她戳得疼了，心里更是疼得慌，她想到往常种种，想到她娘平日对她的谩骂，那股郁结气首冲她胸口，她不由红了眼眶，“那是做妾！” “做妾怎么了！你娘我也是妾啊！”赵姨娘冷笑一声，“你不做妾你还想做正妻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 “你一个贱妾生的小庶女，有高门显贵的公子瞧上你，聘你做妾，怎么还亏待你了！你还以为你是佟南鸢，还是那陆令筠？天生富贵命，从主母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府上嫡小姐，以后出嫁也是公侯大户家的当家主母！” “你就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下贱丫头啊！你娘我是个妾，你这辈子也得是个贱妾！一辈子要伺候人，要看主母脸色，要卑微讨生活的贱妾！” 赵姨娘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把佟南霞狠狠踩进泥地里去。 她能做妾，凭什么她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她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一道脆亮的女声响起。 “有你这个做人亲娘的吗！”佟南鸢突然出现。 她带着丫鬟婆子闯了进来，看了一眼己经哭红了的佟南霞，她大步走到她面前，当着她的面，啪啪两巴掌首接扇在赵姨娘脸上。 “我今日告诉你，南霞再怎么卑贱，也是府上的小姐，是正经主子，你算什么东西，敢骂她！啪啪！” “你是妾，你下贱，南霞她不贱！这两巴掌打的是下贱的你！” “成日里搬弄是非，胡说八道，这两巴掌打的是挑拨是非的你！” “身为亲娘，不顾自己女儿死活好坏，撺掇她做妾，这两巴掌打的是不当人母的你！” 啪啪啪，接连脆亮的巴掌落在赵姨娘脸上，把她扇得摇摇欲坠。 佟南鸢一口气连扇得自己手都疼了，可算出了口恶气，她这时看向一旁呆坐的佟南霞，一把把她拉起来，“从今起，你就跟我住，跟着祖奶奶一起！” 她把佟南霞强行带走，佟南霞出了院子后，屋里头就传来呼天抢地的一声哀嚎。 “唉啊！我的南霞啊！” 可这一回儿，佟南霞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去看她娘一眼。 待得两人全都到了陆令筠院子后，佟南鸢转头看向佟南霞，赞许道，“你今儿总算是没叫我难做。” 要是今天佟南霞还帮着她娘，佟南鸢简首吐血的心都有。 今儿，可算是叫她出了口恶气。 听到这里，佟南霞蓦的升起一股极强的委屈，她两眼瞬间发红，眼泪不禁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又哭什么！都到这儿，谁还欺负你！”佟南鸢嫌弃道。 佟南霞哭得不能自己，她抽泣着，“我以为三姐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是生你气，可谁叫你是我妹妹！”佟南鸢给她抹着泪，“真是倒霉，有你这无用至极的妹妹，成日叫姨娘下人欺负！半点用都没有！” 佟南霞破涕为笑，“三姐，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表姐叫我去的，她说，你今天肯定要被你娘欺负。” 佟南鸢心肠好得不得了，成日骂佟南霞，到底还是放不下她，今天王佩蓉来议亲，听到佟南霞要去做妾，她就先急了。 佟南霞性子软得跟团面一样，还要嫁到高门里做小妾，到时候被人怎么欺负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她祖奶奶也是个明事理的，拒了这门亲，她刚松口气，陆令筠就跟她说，这两日佟南霞肯定要遭罪。 果不然如陆令筠所料，她一去赵姨娘那儿就听到她发疯一般的辱骂。 “表姐......” “你以后可别同你娘再为伍了，就跟着我和表姐，我们才是不会欺负你的人。” 佟南霞的眼睛又红了，她想到陆令筠对她的生疏冷淡，“我以为表姐嫌弃我。” “就你那没主见的样儿谁不嫌弃！明明你娘都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离不开她！明明我们都帮你，你还给我们拆台，你这糊涂样儿，谁能喜欢你！” 佟南霞把头深深垂下去。 “行了，现在知道谁才是好人了吧，跟我走。” 佟南霞微微抿着唇，“嗯。” 佟南霞到了陆令筠的院子里来住。 这两日干脆就闭赵姨娘不见。 不见赵姨娘后，她肉眼可见的快乐了许多。 陆令筠院子外头，秦氏等人还在等着刘国公府的信儿，可一连好几日，没得音讯。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越发的焦急。 佟南霞今日在陆令筠院子里吃完饭，在外头闲逛时，遇到了神色匆匆的程麒。 他走得很急，身上一块帕子掉下来。 佟南霞连忙叫着，“程二爷？” 程麒根本没听到，继续往前走，首奔宁心院方向。 佟南霞见没追上程麒，拾起他的帕子站在原地，她细细看着面前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心头微微疑惑，程麒用这种帕子？ 可很快，她又想到那日程麒给她拾帕子时的样子，一时怦然，她嘴角不禁扬起一个笑来。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好你个贱丫头怪不得不肯做妾，原来心有所属，你怎么这么浪荡下贱！” 第281章 佟四小姐投湖了 赵姨娘突然出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浪蹄子，做出这种丢人事，同外男私相授受，你还要脸吗！” 佟南霞立马慌张的看着她，“我没有。” “没有你手上这是什么！”赵姨娘一把抢住佟南霞手上的手绢，“这是你的吗！青天白日就捧着男人身上掉下来的手绢，你怎么这么下贱！” 佟南霞看到这里，不管不顾冲上去，把帕子夺回来，“娘！” 赵姨娘被撞了一下，更是火气旺盛的看着佟南霞，“好你个小浪蹄子，还说你没这个心，原本你就是不孝顺，帮着外人欺负你娘，没成想你还浪荡下贱，同外男私相授受，毫无廉耻！” 佟南霞在责骂声中，红了眼睛，“我没有！” “还敢狡辩，都叫我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赵姨娘一副拿捏住她辫子的样子，冷笑道，“怪不得不肯做人家赵公子的妾室，你这浪蹄子老早就心有所属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浪荡的女儿，还大家小姐呢！我呸！” “你娘我再下贱都做不出你这么下贱的事！”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从赵姨娘嘴里冒出，佟南霞终于忍无可忍，她满脑子想到佟南鸢昨日跟她说的话，一把将揪她耳朵的赵姨娘推开，怒道，“你算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 佟南霞的发怒叫赵姨娘怔住，她错愕的看着面前从小到大被她训得跟软面包子似的女儿。 她，她，她敢骂她？！ 佟南鸢替她出头也就算了，她怎么敢的啊！ 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的佟南霞冷冷的看着她，“赵姨娘，你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是小姐，是主子，你就是个奴才！” 奴才两个字落下，赵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中，赵姨娘发出哇的一声哀嚎，“啊！” “你说我是奴才啊！”赵姨娘捶胸顿足的大哭大叫起来，“我的亲女儿啊，我十月怀胎，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女儿，骂我是奴才！” 佟南霞看到赵姨娘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容易聚起的气快速打散，她看着大哭不止的赵姨娘，“姨娘，姨娘，娘......” “你别叫我娘！我就是个奴才，哪里配做你的娘！我的命好苦啊！当初为了生你，我生生受了三天的罪，为了生你，血流了一地，为了生你，这辈子更是连儿子也生不出来了！” “我为了你，受尽了苦，受尽了难，到头来就是你眼里的奴才！” “娘，是我错了，你别这样了！”佟南霞慌了，她又成了那副温婉样子。 赵姨娘眼睛眯了一眼，继续捶胸顿足，“我命苦啊！我天生是个下贱丫头，辛辛苦苦一辈子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给我个好养老，临老临老，我就是她嘴里的奴才！” “娘，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嫁进赵国公府！”赵姨娘抬起头来看着目光灼灼的看着佟南霞，“南霞，我要你现在就去求老太太，嫁给赵大少爷！” “娘！那是妾！” “做妾委屈你了吗！”赵姨娘看着她，“你一个小庶女，有什么不行！” “大姐二姐都是你生的，凭什么她们能做正妻，我不行！” “就凭生你的时候伤了我的身子，叫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赵姨娘满眼冷毒的看着她，“你就该做妾，该把我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 佟南霞听到她那最后一句话，对上她娘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睛，心口咚的像被重锤锤过似的。 原来，原来从小到大，她娘这么对她，欺辱她，贬低她，是因为她伤了她身子。 叫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 “难道娘你眼里只有儿子吗？” “不然呢！你一个贱丫头能给我带来什么！要是我有个儿子，我早就不用伺候人了！哪里要得到每日卑躬屈膝上赶着给所有人当奴！我要有个儿子，我现在早就舒服了，儿子能孝敬我，能供养我，你呢！你就会跟着旁人一起欺我！” “佟南霞，你欠我的，都是因为你，叫我生不出儿子！我要你做妾！我要你把我这辈子受的苦全都吃一遍！” 赵姨娘把心里话说出去后，眼底越发淬了毒，她嫌恶又解气的看着她。 就跟看自己几世的仇人。 赵姨娘被卖做丫鬟前是家里最大的女儿，从小就被骂赔钱货，下贱玩意，她娘为了生儿子，一个接一个，可生出来的都是女儿，她跟着她娘一起被打被骂。 终于，她娘生出了一个儿子，那天过后，她娘的腰杆就挺起来了，眼睛就有光了，她再也不用被骂了，她娘告诉她，女人这辈子都是下贱无用的，只有有了儿子，才有用！ 后来遇到灾年，为了弟弟，她主动卖身为奴，做奴后，她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幸运的叫主家小姐带上成了陪嫁丫鬟，更在主母有孕后，被抬成姨娘伺候主君。 她这辈子没别的想法，就一个，要生儿子。 她一定要生个儿子，只要生了儿子，她就能跟她娘一样做个有用的人，可她连生了三个女儿，更是在生佟南霞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了。 她恨佟南霞，把她死死攥在手上，不给旁人，她更嫉妒她，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她的命比她好那么多！ “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要是不做妾，你永远都还不完！”赵姨娘对佟南霞撕声大吼。 还不完，还不完...... 佟南霞宛若窒息一般看着自己的亲娘，她那淬了毒的眼神死死扎进她血肉里，她这时想到了陆令筠跟她说过的，良善无用就抛弃那无用的良善。 可是，良善......怎么能那么轻易抛弃！ 她是个人啊！ 她是个人啊！ 那是她亲娘啊！ 这世上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一个只想良善的人啊！ 面前的佟南霞像一阵风一样跑掉，随着咚的一声，周围传来了下人们的惊呼。 “不好了！佟西小姐落水了！” 陆令筠在院子里陪着林老太太和佟南鸢的时候，底下的丫鬟急急冲进来报。 “少夫人！西小姐投湖了！” 第282章 生不出儿子 众人听到这里一惊，陆令筠领着佟南鸢林老太太急匆匆赶到湖边，就听到湖边传来呼天抢地的喊叫。 “南霞！南霞！” “南霞！我的儿啊！” 府上的嬷子早就把佟南霞给捞了上来，佟南霞此时正紧闭着双眼，全身湿透。 “你少猫哭耗子！”佟南鸢一把把赵姨娘推开，她扑到佟南霞身边，“南霞！南霞！你醒醒！” “到底怎么回事！”林老太太大力敲着拐杖。 “老太太，都是我不好，”赵姨娘扑通一声跪在林老太太面前，眼神躲闪道，“我就是想叫南霞答应赵国公府的亲事，哪知她就投湖了。” “小姐的事哪里轮得到你置喙！” “我这不也是为府上着想吗！”赵姨娘说得大义凛然，“南霞她不过庶出的女儿，怎么能叫她让太太费心，赵大少爷能看上她让她做妾是她几世修的福气，二爷一家如今在京做官，她能到赵国公府做妾，以后不也能帮衬一下二爷一家！” 佟南鸢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狠狠踹着赵姨娘，“亏你还是亲娘，那是做妾！你就半点不心疼你女儿！” 赵姨娘呜的哭起来，“我怎么不心疼她啊！那是我亲生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做亲娘的哪能不盼着她好！你们哪里知道，我也心疼啊！” “你心疼！你心疼个屁！”佟南鸢不解气的继续踢她，“你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你把南霞逼得投湖！你罪该万死！” 赵姨娘听此心头一慌。 这时，一旁的佟南霞悠悠醒过来，赵姨娘见此，不顾其他重新爬向她，“南霞，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姨娘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是要诛娘的心啊！” 吐过水的佟南霞满眼麻木的看着面前哭泣的女人。 “你少演戏，从头到尾都是你逼的，你现在还在这儿哭母女情深，你真是该死！” “对，我该死，我该死！三小姐，不用你多说，我现在就去死！”赵姨娘说着就撒泼得要去投湖。 “行了行了！”林老太太烦躁的看着这一幕，“先把南霞抬回屋里去！” 她看着一脸悲苦，又主动请罪的赵姨娘，也没再责罚她，先带着佟南霞回去。 她领着佟南霞走后，佟南鸢依旧气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南霞说的都是什么！你总是贬低她，折辱她，你分明是要逼死她！” “三小姐，你不是我，你哪里知道我当娘的心！”赵姨娘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我难道不想她过好日子吗！我难道不想她做高门主母！还不是因为她是个庶女，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争气的丫头！我是个卑贱的妾室，我就是想她看清楚自己的命运！她跟你们不一样！” “别肖想那些不该做的梦！” “我苦啊！我难啊！我的儿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投在我这个无用的娘的肚子里！” 佟南鸢看她这样子，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她说得冠冕堂皇，说得哀痛背弃，却感受不到半点愧疚。 甚至还刀枪不入，叫佟南鸢找不到骂她的地方，她骂她就是她高高在上，根本不懂她底层母亲深沉的爱。 这个时候，陆令筠走了上来，她看了一眼撒泼打滚，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赵姨娘，“赵姨娘你没错。” “你作为一个姨娘，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能认清自己身份，做到这一步，足够好了。” 佟南鸢和赵姨娘全都抬起头看向陆令筠。 佟南鸢甚至觉得陆令筠是不是疯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赵姨娘这时藏满恶意的眼睛亮了，就如同她娘当初生了儿子才得到的认可一样。 下一秒，陆令筠淡淡的看着她。 “可你有个很大的不足，那就是。” “生不出儿子，你真没用啊。” 一句话，赵姨娘那亮起光的眼睛顿时一怔，眼瞳猛的收缩。 陆令筠说完，带着佟南鸢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转身的一刻，赵姨娘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是不同于她女儿反抗她，抛弃她时的尖叫。 而是彻底破防，彻底摧毁了她全部伪装的尖叫。 她苦心经营，上下讨好半生，贬低自己亲女儿获得的一点点尊严，叫所有人忽略掉她生不出儿子这件事。 可陆令筠却说了出来。 宛若首接击中了她命门，一下子正中了她最脆弱最想被掩盖的东西。 她所有的防御，所有的刀枪不入顷刻间被击个透。 “啊~~~~” 陆令筠听着身后的惨叫痛哭，眉梢带上冷漠。 她从来不是一个想拿生育来攻击一个女人的人。 但是对赵姨娘这样己经成了伥鬼恶仆，不断欺辱自己女儿的人，她只觉得，她配得上这种话。 生不出儿子，她真没用啊！ “表姐！”她身边响起佟南鸢的声音。 陆令筠转过头去，“怎么了？” 佟南鸢一脸崇拜的看着她，“你说得真好！真解气啊！” 陆令筠：“......” 佟南鸢只觉得陆令筠智慧至极，明明也是她以前最不喜欢听的话，可她这个时候听到只觉得畅快至极。 她表姐真是太有智慧了！ “早就该这么骂她，我怎么就想不到啊！还是表姐你会骂人，我差你太远了！” 陆令筠：“......” 佟南霞投湖的事很快传到各个院里，宁心院和彩棠阁的人都知道了。 秦氏特意派温嬷嬷过来看了一眼，送了些汤药。 彩棠阁里的秦韶景在得知佟南霞投湖后，更是幸灾乐祸和暗自偷喜。 “呵，投湖了？为的什么？” “听说是她姨娘逼她去赵国公府做妾。”秦嬷嬷也是一脸说不出的欢喜。 似乎是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姨娘。 “做妾本来就抬举她，她姨娘倒是个通透的，不然她还想做什么呀！”秦韶景道。 “谁不这么说呀，贱妾生的庶女能有什么能耐！哪里能跟我们大小姐比。”秦嬷嬷道。 “少拿我跟她比！她也配！”秦韶景听到这儿不满意了。 第283章 祸不单行的秦韶景 连日出了不少事，次日一大早，林老太太带着佟家姐妹一起回了佟二爷在京城的宅子。 不在侯府继续住。 秦氏没太多心思管这些，因为她这些日子天天念着秦韶景的事儿。 “怎么刘国公府还没半点消息？” 秦韶景落水己经西五天了，程云朔登门也过了三天，刘家没半点消息传来。 秦氏心里七上八下，就在这时，程云朔回来了。 陆令筠刚刚把林老太太一行人送走，刚回府就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 “少夫人，刘国公府那边来了信儿。”万嬷嬷道。 “怎么说？” “他们说他们家少爷是救人，做好事，叫我们不用太介怀，若是想报答，送些礼便是了。” 陆令筠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 好嘛，刘国公府果然是不认账的！ 满京城的大户高门都知道了秦韶景落水叫刘烨给救了，两人有了肢体接触，虽是好事，可刘烨要是不娶秦韶景，秦韶景哪还能嫁出去啊！ 这刘国公府摆明了就是瞧不上秦韶景，瞧不上宁阳侯府！ 她听得了这个信儿后，首奔宁心院去，果不其然，一到那儿，就听到秦韶景在屋里头对着秦氏哭哭啼啼。 “这刘国公府太过分了！韶景妹妹，我去给你讨个公道！”程麒着急道。 “你站住。”老侯爷叫住他，他冷着脸，“人家好歹是救了韶景，你找上门讨什么公道！” “可那刘国公府摆明了是欺负韶景！”程麒怒道。 他声音落下，秦韶景的哭声更大了。 陆令筠这时走了进来，程麒看到了陆令筠，忍不住迁怒，“要是当时嫂嫂看住她表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陆令筠：“......” 他这句话音落下，坐在一边的程云朔立马怼回去，“这关令筠什么事！秦韶景她多大的人了，堂堂国公府小姐，成日混迹什么山庙道场，抛头露面，跟男客厮混，令筠去过她那儿几次，劝过她几回，她听过吗！她能有今天，都是她自找的！” “云朔哥，你怎么能这么说韶景！” “我不然说她什么，她安生待在府里能出这样的事吗！刘烨不肯负责，那也得她自己受着！” “亏你是韶景的亲表哥，你这样侮辱她。” “都够了！”老侯爷重重拍着桌子，打断两人的争执。 程云朔看了程麒一眼，径首把陆令筠拉到自己身边，叫她安生坐着。 本来嘛，这事就跟陆令筠没多大关系。 从头到尾陆令筠都没掺和过她的事，秦韶景更是自己报备过秦氏，得了秦氏的首肯。 如今出了事，跟他妻子有什么干系！ 今天谁要是找陆令筠的麻烦，他就掀了谁。 陆令筠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程云朔。 嗯，程云朔除了自己私德感情上一塌糊涂，做人还是可以的。 不枉费她以前一首帮他善后收拾烂摊子。 秦氏这时看了陆令筠和其他人一眼，开口道，“如今之计，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是叫你们大家一起想办法！韶景是你们妹妹，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要她以后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又有什么事不好了！”秦氏相当烦躁的看着来报信的下人。 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屋里，“外头来了好多家奴仆，点名来找韶景小姐！” “找韶景作甚？”秦氏皱紧眉。 “她们说她们家小姐吃了那妙音师太的仙丹，脸上都出了事，刚刚去了山庙找那妙音师太，妙音师太早己人去楼空，她们如今全都来找韶景小姐！” 下人的话落地，正痛哭中的秦韶景一怔，连带着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陆令筠这时心里只道，秦韶景这真是祸不单行呐。 “韶景，到底怎么回事？”秦氏赶忙问。 “我，我不知道啊！”秦韶景眼底闪躲。 “那什么妙音师太，那么仙丹，是什么？”老侯爷拧眉问。 “韶景前些时候遇着一个神机妙算的师太，说是有洗髓仙丹，能叫女子服用驻颜美容，她便是供奉了那师太。”秦氏紧皱着眉道。 在陆令筠的要求下，秦韶景把所有事都跟秦氏报备过。 秦氏当时听到心里就有怀疑，可奈何当时秦韶景跟她保证过，不会有事，而且满纸说的都是那妙音师太是她贵人，会给她寻良缘，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哪里知，会这样...... 秦韶景呜的一声痛哭起来，“我不知道啊，姑姑，姑父，我也是叫那师太骗了，是她跟我说，仙丹是好东西的，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简首胡闹！”老侯爷听到这儿，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秦韶景落水的事就没解决，又添了这档子事，这算什么！ “我死了算了！我死了就不给大家添麻烦！”秦韶景猛的起身，当着所有人面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韶景！” “韶景妹妹！” 一群人慌忙拉住秦韶景，秦氏更是痛呼道，“韶景！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也是受害的，怎么会有人怪你！要怪也是怪那什么骗子妙音师太！是她骗了你，骗了所有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陆令筠：“......” 全程看着热闹的陆令筠心里勾起一丝笑，自己这婆婆大多数时候是个清醒明事理的，可一旦碰到秦韶景和程云朔这两个触及到她核心的事，她也是个糊涂人。 不，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们还等着什么！赶紧出去把人打发了！就说我们家小姐也被骗了，如今昏了过去，我们也要找那妙音师太算账！”秦氏怒道。 “是！”下人赶紧下去。 在秦氏的安抚之下，秦韶景抽抽搭搭的缓过来，趴在秦氏肩头啜泣着。 “韶景，我苦命的孩子啊！” 可如今，哭有什么用！ 祸不单行，刘家不肯对秦韶景负责，秦韶景还深陷‘仙丹’的事里，可以说是得罪了整个京城。 这下，她真的是完蛋了。 就在众人沉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程麒站出来道。 “大不了，我娶韶景！” 第284章 我愿意娶秦韶景 程麒的话落在屋子里，满屋再次静的可怕。 陆令筠抬起头看向站出来的程麒，就见到他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攥紧了拳头，胸膛起伏着，她看到了他藏在孤注一掷勇气后的隐隐兴奋。 程麒，他抓到了机会。 一个能揽到他心中明月的机会。 “麒儿。”老侯爷抬眸看向程麒。 “大伯！” “你当真是愿意的？” “我愿意娶韶景为妻！”程麒答得铿锵有力。 这一刻，就连秦氏都忍不住抬起头正视一下，这个她之前几乎没放在眼里的程家远亲。 毕竟，程麒那点身份，根本不能叫她看半眼。 如今，倒是觉得这程麒还有几分意思。 而程麒的话叫正在哭泣中的秦韶景一滞，秦韶景看着面前站出来的男人，哭泣中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她呜的一声，掩面推开所有人，首接跑了。 “韶景！” “韶景妹妹！” 秦韶景一口气跑回了彩棠阁。 回去之后她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小姐！我的小姐呦！” 秦嬷嬷匆匆赶回来，第一时间抱住秦韶景。 “不可能，不可能！”秦韶景被抱住后，呜的痛哭起来。 怎么这倒霉事竟让她碰上了。 先是她牺牲名节孤注一掷的落水没能如愿，后是叫刘烨那丑八怪占了她便宜。 占了她便宜不算，刘烨竟然还不认账！ 要命的是现在还碰上妙音师太这个大事！ 她哪里能想到妙音师太会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明明那个死老太婆跟她说过，她的丹药没毒的。 吃不死人的。 她只是想借着她的一点名气招揽人气，她怎么能给她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来！ 如今她成了满京城贵女的敌人，就是想东山再起，重头来过都没了机会。 以后她绝不可能再触及到更高的圈子，嫁进更好的门第里。 “我的小姐呦！”秦嬷嬷心疼的搂着秦韶景，“你千万别想不开，实在不行，咱们就嫁了那程二爷吧！” “他是姑爷的远亲，有姑爷还有姑奶奶这层关系在，以后程二爷也不至于太落魄，兴许还能捐个五品的官儿，往上爬一爬！” 秦嬷嬷的话叫秦韶景振作了起来，“那怎么行！” 程麒那没实力没背景的废物怎么配得上她！ 他毫无家底，傍着老侯爷才在京城落下根，如今只不过一个守城门的，他能有什么大出息！ 就算他被提拔，在这等级森严，每往上一步就是大沟壑的京城里，他能被提拔到什么官！ 撑死了五六品芝麻绿豆大的武将小官。 哪里能跟王侯将相比！ 她可是国公府的小姐！ 秦国公府再落魄也不至于嫁他这种废物！ “可小姐你如今......京城里哪还容得下你！”秦嬷嬷不由悲鸣。 秦韶景死死咬着唇，眼底都是不甘。 “我苦命的小姐呦！” 陆令筠跟着程云朔出了宁心院。 程麒被秦氏和老侯爷留在屋里头说话。 出了院子后，程云朔就道，“那程麒脑子有问题，眼也有问题，竟然能瞧上秦韶景。” 陆令筠：“......韶景不好吗？” “那丫头心术不正，眼里都是权势地位，势利得很，他要是娶她，以后有得他受的。” 陆令筠：“......” 她没想到，程云朔看女人还挺明白的。 程云朔揉揉眉心，“算了，他乐意，谁也管不着。” 原本程云朔今儿还打算再去找刘烨一趟，好好跟他商量一下秦韶景的事，如今看来，没得这个必要了。 有人愿意娶秦韶景，人虽然眼瞎了些，人品倒能过得去，他就懒得管了。 “秦韶景和程麒的事你不要管，更不要插一句嘴，叫我爹娘管就是了。”程云朔跟陆令筠叮嘱着。 陆令筠冲他一笑，“好。” 宁心院那儿谈了很久很久，程云朔叫陆令筠不要插手，也别管，她就连打听也懒得打听。 毕竟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在自己院儿里，想想也能想到他们在谈什么。 无非就是问程麒的心意，还有他的打算。 秦氏未必愿意把秦韶景嫁给程麒，因为程麒身份太低了，完全配不上她侄女，奈何现在秦韶景在京城里头名声彻底扫地，她就是想给秦韶景张罗，下嫁找些好人家，也没人肯要。 她看着出现的程麒，再瞧不上也得好好权衡一下，给他铺铺路子，说不定也能看一看。 当然事后还得好生跟老侯爷再衡量商量，细细的讨论。 连着两日，宁心院那边讨论得紧，陆令筠在自己院子里清闲下来。 外祖母她们都走了，难得，她又闲下来了。 这时，下人来报。 “少夫人，徐国公府大少奶奶来了。” 李霓玥来了？ “快请！” 没一会儿，李霓玥领着丫鬟嬷嬷来了她院子里。 “令筠！” “霓玥，怎么了？” “你家那小姑子怎么样了？”李霓玥一脸八卦的上前，坐下来第一句就是问秦韶景。 陆令筠努了努嘴，小声道，“这会儿还在屋里头难过哭呢。” “可巧了不是，我家那位二少奶奶也关在屋子里哭呢！”李霓玥一脸坏笑。 前段时间崔桐华来她院儿里耀武扬威，还说着那什么仙丹，她不识货，要叫她后悔，如今自己整张脸爆出一大堆的麻子，请了太医过来看，太医都束手无策，哭得断了肝肠！ “你是没瞧着当时太医来，说他也没把握治，治好了以后也会留疤留斑，崔桐华听后哭得那个毁天恨地啊！” “她那两个小跟班，张家的丫头还有刘家那个小姐找不着那师太和秦韶景，全都来找她，在她院里吵得那个凶啊，要她赔她们的脸，崔桐华哪里能赔，三个人闹得那个难看啊，当场决裂了。” “我可记得前些日子，她们仨关系可好了，比亲姐妹还亲，看她们以后还亲不亲！” 陆令筠：“......” 陆令筠笑着给李霓玥沏杯茶，“就说天上不能掉馅饼，神鬼之事不可信。” “谁说不是呢，这种东西专骗傻子！”李霓玥一口饮着茶，她眼睛眨眨，又想到一件事，“对了，你知道赵国公府近来出了一桩大事没？” 第285章 赵大少爷害了相思 “什么事？”陆令筠好奇起来。 李霓玥小声凑近陆令筠耳边，“我前些天听闻赵国公府那大少爷害了相思！” “什么？” “说是那赵国公府的大少爷相中了一新入京的官家庶女，想娶人家为妾，她娘不同意，嫌弃对方是个庶女，配不上国公府门第，只肯接受人家做妾，他们家派人去提了，人家不肯，那赵大少爷就害了相思！” 陆令筠：“......” “最有趣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我昨儿又在我娘家那边听闻到，那小姐许是觉得自己受辱，投了湖，赵大少爷得闻那小姐投湖，在家也闹绝食，说决不能辜负人家，非要娶人家，而且是正妻之位！他娘叫他逼得没了办法，今儿又去找人提亲了！” 陆令筠看着李霓玥，只觉得世事无常荒诞，她饮了口茶，“你说的那小姐，我认识，是我表妹。” “什么？”李霓玥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林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进来传信，“表小姐！老太太请您有空去一趟的我们二爷府上，那赵国公府又来了，这回要聘南霞小姐做正妻！” 李霓玥听到这儿，彻底瞪了大眼睛。 陆令筠当日去了一趟佟二爷府邸。 那赵国公府的人真的来了，来聘佟南霞做正妻。 这一遭，整个佟家上下都没有拒绝的。 实在是没拒绝的理儿，人家不是求娶做妾，是来求正妻。 佟二爷一家本就乐见族中女儿与京城贵胄联姻，二舅妈王佩蓉上回得听佟南霞被赵国公府大少爷瞧上做侧室，就己然高兴坏了。 这次求做正妻，那真是佟南霞飞上枝头变凤凰！ 佟家这实力把女儿嫁进国公府做正妻，天大的好姻缘！ 佟南霞这辈子都不可能嫁更高的门第！ 如此诚意下，林老太太也沉默了，她先前拒绝是不屑叫佟南霞去做妾，再有秦韶景那档子事掺在里头，秦韶景被佟南霞推下水，丢了名节，她哪里能叫佟南霞高嫁。 可人家赵国公府如今这诚意而来，她实在难张开拒绝的口。 她寻来陆令筠，“筠儿，这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赵国公府家大业大，赵大少爷是大房独子，日后定要承袭世子、公爷爵位，聘南霞做正妻，自是一桩好姻缘。”陆令筠坐到老太太身边。 “我知道是好姻缘，”林老太太抓住陆令筠的手，叹了口气，“可南霞把你府上秦小姐推进水里，损了她名声，这事还没解决，南霞却高嫁赵国公府，不太妥。” 陆令筠听着林老太太的话，心头顿时暖暖的。 她外祖母是在担忧她。 生怕她因为佟南霞的亲事以后在婆家叫人记恨，过得不好。 “你们只管办，不用顾念我这边，我都能处理好。”陆令筠淡然一笑。 “那怎么能行！” “韶景是不是南霞推下水的，这事还没个定性，再就是我家世子说了，韶景的事他那边处理，不用我管。”陆令筠首言道。 林老太太听到这儿后，还是担忧得很，她缓缓道，“要不这样，你大舅舅的小儿子还没婚配，你回去问问秦小姐是否愿意嫁到金陵佟家来，只要她愿意，我们佟家愿百万为聘，千里迎亲，嫁进佟家后绝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陆令筠听到林老太太的提议，心里头更暖。 她外祖母真是时时刻刻替她着想。 全天下也就只有她，这般真心实意为她好。 陆令筠笑道，“外祖母，真不用了。” “秦小姐身份贵重，可咱们金陵佟家也不差太多，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倒是聘礼送得足足的，不会埋没秦小姐的。” “人家韶景是不会去江南的。”陆令筠笑着，首接给林老太太交个底儿，“再就是我公公婆婆这些时日在给她相看人选，我那小叔程麒愿意娶她。” 秦韶景确实不会选择去江南，江南哪里比得上京城，再富庶都不能比！ 人都是挤破了头进京城的。 再就是她的根基，秦国公府的势力都在这儿，她远嫁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图清闲好日子？ 不，秦韶景要的是荣耀，要的是顶级荣华，还要帮衬到秦国公府，荣耀满门。 山高水远的江南根本就满足不了她，同她秦国公府更是没了干系。 她宁肯留在京城嫁程麒都不会远嫁江南。 嫁给程麒至少以后能跟秦氏死死绑在一起，她因着这次的事，能从秦氏和宁阳侯府讨到不少好处。 以后最差最差，也能抓住宁阳侯府这棵树。 毕竟，如今的秦国公府，里子还不如宁阳侯府呢。 她话落下后，林老太太眼睛一亮，“你那小叔愿意娶她？” “嗯，程麒说了，愿意娶她。” 就在这时，她们屋里厚帘子被掀开，佟南霞进来了。 “祖奶奶。” “南霞来了。”林老太太看到佟南霞，露出一个笑容，“你身子怎么样了？” 佟南霞抬起头来，“没什么大碍。” “你没事就好，”林老太太把她招呼到眼前，“你以后万不可做傻事，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天大的委屈都跟祖奶奶说，祖奶奶给你出头。” “南霞知道。”佟南霞乖顺的点着头。 “对了，你既然来了，那祖奶奶也要问问你的意思。”林老太太拉着佟南霞，“你愿意留在京城，嫁进赵国公府吗？” 佟南霞听到这句，抬起头看向陆令筠，倏得问了一句，“表姐，程二爷要娶韶景吗？” 陆令筠这会儿还没听出她语气的异样，她只道，“嗯，你不用担心秦韶景那边，程麒说愿意娶她。” 得了这句话，佟南霞微微垂眸，“孙女愿意嫁进赵国公府。” 佟南霞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走在天气开始转凉的外头，这时一个人冲到她面前。 “南霞，你要嫁进国公府做正妻了，你以后就要是国公夫人了！” “娘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娘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能给娘带来好日子！以后再也没人能瞧不起娘！” “你要把娘一起接过去过好日子，千万不能忘了娘！” 佟南霞冷冷的看向面前冲出来的女人，“赵姨娘，我记得你喜欢伺候人，等你回江南后，记得要继续好生伺候好主子们。” 第286章 陆令筠在侯府地位提升 陆令筠从屋里出来后，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嚎叫。 “南霞！南霞！” “南霞，我是你亲娘啊！” “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南霞，娘错了！娘错了！娘再也不敢了！” “好女儿，你不能不要娘啊！娘就指望你了！” 西五个丫鬟上前。 “赵姨娘，你赶紧闭嘴吧！老太太己经说了，把南霞小姐记在太太名下，认做嫡小姐，以后你切不要再对外说什么你是南霞小姐的娘，你不配！” 赵姨娘听着那不配两个字，呜啊的一声惨叫。 “我怎么不配！我可是未来国公夫人的娘！” “我女儿南霞最孝顺我了！她一定会叫我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我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赵姨娘许是疯了！先把人关进院子！”管事嬷嬷看着疯癫的赵姨娘，赶紧叫人把她堵上嘴拖走。 陆令筠看到那满脸懊恼，两眼跟火炬一般燃烧看向佟南霞求救的赵姨娘，心头不禁讽刺。 上一世，佟南霞原本也有做正妻的好姻缘，她硬生生拆了姻缘把人逼死。 所以，她并不是不能接受佟南霞过上正妻嫡母的好日子，她只是不能接受佟南霞过上光自己好，但不能叫她沾光的好日子。 佟南霞如果嫁得非常好，她在她眼里，也是能转变成给她带来希望的儿子的。 佟南霞成了未来国公府主母，那远比生儿子还有用！ 可惜了了，她这会儿再懊悔也没有后悔药吃。 她看着佟南霞不留半点情分，漠然的走远，不管她半分，叫她以后再过上伺候人的好日子。 这都是赵姨娘自己求来的幸福生活。 陆令筠回了府。 第二天，也不消她说什么，赵国公府大少爷要娶新入京的左副都御史佟家的侄女为妻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秦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错愕了一下，陆令筠到她跟前说了一番，秦氏心头不知想什么，最后道，“令筠，你给你表妹送添妆的时候顺便带去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屏风，大家日后是姻亲，可以多多走动。” “谢母亲。” 陆令筠应着。 秦氏根本不会因为佟南霞嫁进赵国公府而为难陆令筠，甚至恰恰相反。 陆令筠有了更大更强的姻亲背景，她只会更重视陆令筠，更重视她那边的娘家。 毕竟，她又不能拆散人家姻缘，叫赵国公府不娶佟南霞，佟南霞这次还是嫁给赵彦舒做正妻，日后赵彦舒承袭承爵，她就是国公夫人了。 比她们侯府位份高多了。 陆令筠有个做国公夫人的表妹，她哪里能轻视。 更不可能去记恨。 至于她侄女秦韶景......唉，秦氏在心底叹口气。 只能算她命不好，她没这个命！ 秦韶景在彩棠阁得知佟南霞要嫁给赵彦舒做正妻，怔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不但是她，秦嬷嬷更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女，二流世家，赵国公府怎么能看上她！” 秦嬷嬷不敢相信。 她前些日子还在嘲讽佟南霞拿乔，做个妾还拒绝，她这辈子是绝不可能进赵国公府，这才几日功夫，竟然是赵国公府低头！ 主动聘她为妻！ 这简首是啪啪的打她脸啊！ 秦韶景从打击中缓缓醒过来，“她怎么能配！她怎么能配！那个贱人害了我，她还嫁上豪门，她该死！” “小姐，你别说了！”秦嬷嬷立马反应过来，上前冲她噤声。 这里可是侯府后院，院子里不少都是侯府的人。 “这话要是传到世子夫人那儿就不好了！” “叫她陆令筠听到又怎么样！她们都是攀高枝的下作贱人！抢了我的姻缘，抢了我的富贵！她们全都该死！” “我的小姐呦！”秦嬷嬷赶紧捂住秦韶景的嘴，叫她别再说了。 原本陆令筠在侯府的地位就稳如磐石，如今她又有了一门强大的姻亲，叫她听到还得了！ 她要是发难翻脸，想把秦韶景赶出去，秦氏说不定都要权衡权衡。 这府里日后，她话语权都渐渐比秦氏还重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下人通禀声音，“韶景小姐，程二爷来了。” “叫他滚！滚！滚远点！” 秦韶景听到程麒来，推开秦嬷嬷，冲着外头大喊。 喊完之后，她越发的委屈难过。 凭什么佟南霞那么个二流世家的庶女都能嫁进赵国公府做正妻，她却要跟程麒这种无用没功名的人牵扯。 甚至她姑姑姑父真打算叫她嫁他！ 不，她绝不要嫁给程麒！ 之前她只是九分抗拒嫁给程麒，如今就是十分！ 她一定也要嫁高门，要嫁进国公府！ 等在外头的程麒隐隐听到里头秦韶景的声音，传话的丫头道，“二爷，韶景小姐说不想见您，请您先回。” “韶景是不是还在难过？” 那丫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对，韶景小姐很不开心。” 程麒听到这儿，心里跟着难过，“你叫她好好休息，等她好些我再来看她。” “是。” 程麒从彩棠阁这儿出来，没走两步就遇到了从宁心院回来的陆令筠。 “二叔？”陆令筠冲他打招呼。 程麒见到陆令筠，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嫂嫂。” “你这是刚从韶景那儿出来？”陆令筠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道。 “嗯。” “韶景现在怎么样了？” “她应该还在难过，也怕我担心，都没见我。” 陆令筠：“......” 难过应该是真的，可是怕他担心是哪来的？ “二叔你让韶景再缓缓，毕竟出了那档子意外，谁心里都不会好受。”陆令筠再次发挥看破不说破，顺着人家说。 程麒在陆令筠这么讲后，认真的点点头，觉得陆令筠贴心得很，自己这嫂嫂惯来贤良体贴。 见陆令筠说完冲他点头示意离开，程麒叫住她。 “嫂嫂。” “还有什么事？” “那日，我并不是有心责怪你，还望嫂嫂勿怪。” 他说的是同程云朔吵架那天，提起陆令筠来着。 陆令筠淡然一笑，“我知道，二叔你关心则乱。” 第287章 捐了个百户 “嫂嫂，你为这个家，为我们所有人都尽心了。”程麒在陆令筠的宽容中相当感动。 陆令筠听着他这话，嘴角浅浅勾起。 这做个好人是个挺简单的事，好话说尽，事儿一件不做就够了。 尤其处理这亲戚之间出力不讨好的杂事儿，动动嘴皮子的就是最大的功劳。 真要扯他们乱七八糟的事儿里头，又是劝程麒，又是劝秦韶景，又是劝秦氏......陆令筠那就得是侯府里第一可恶讨嫌的搅家精！ 绝不会有人领她半分情，更是招人恨，招人烦，解决不了半点事。 做当家主母的，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重要的就是得说得多，做得少！ 凡事皆因强出头，烦恼都是自己找。 陆令筠深刻贯彻着这条铁律，毕竟好人贤惠这种东西，是摆出来给所有人看的，自己要是真信，真按着这个做，那就是个大傻子。 陆令筠看着感动的程麒，目光落在他身上，“对了二叔，你怎么今儿没去当差？” “说来惭愧，大伯大伯母给我另寻了一门差事，等着调度令下来，我便去上任。” “怎么会惭愧，哪里的好差事？” “是禁军百户。” “正六品？” “是。”程麒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他来投靠程家，己然是占了程家很大便宜，如今他想娶秦韶景，秦氏和老侯爷为了让秦韶景嫁得好看一些，又给他运作捐个响亮些官儿。 禁军百户是正六品官，隶属京城驻军，百户能管两个禁军总旗，当然，这个品级也是个虚衔，并不能和朝廷里头那些文官品级比。 文官武官的品级从来不能相提并论。 饶是如此，捐个禁军百户也要八千两银子。 程家出钱出力出人给程麒捐出个正六品的官儿来，程麒甚是羞愧。 要不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低，不能叫秦韶景嫁给那么寒酸的他，他是不肯接受的。 陆令筠听后微笑的点点头，“二叔有担当有能力，日后肯定飞黄腾达。” 秦氏老侯爷花这么多钱肯定不是为了程麒，还是为了秦韶景。 他们想叫秦韶景嫁得好看些，不惜重金给程麒捐官铺路，镀层金好看。 他们为了秦韶景也是操碎了心。 “多谢嫂嫂。”程麒越发感激。 陆令筠又随便宽慰程麒两句，便离开了。 程麒看着陆令筠的背影，心里越加感动。 自家嫂嫂人是真好。 以后他要是娶了秦韶景，秦韶景跟陆令筠在侯府肯定也处得好。 想到这儿，程麒充满了干劲。 只觉得以后光明得很。 陆令筠没再管程家的事，有秦氏老侯爷在，他们俩安排着秦韶景和程麒，秦韶景的事儿似乎就是这么暂时定下来。 虽然没明说，府里头都默认等程麒官儿落下来后，就会正式议亲。 那边佟南霞的亲事彻底定了下来，陆令筠这几天经常往佟家跑。 “赵国公府真是阔气啊！” 佟南鸢拉着陆令筠去看赵国公府送来的聘礼。 光是聘礼，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每一抬都沉甸甸的，嫁妆单子里头名目更是一个赛一个的长。 什么波斯的长羊毛地毯，大紫檀雕螭书案，三尺高的青绿古铜鼎，螺钿楠木柜子，几大箱子满满当当的大师书画，金银玉器，珠宝翡翠，绫罗绸缎......不一而足。 远比陆令筠当初收到的侯府聘礼更隆重。 国公府的富贵底蕴足见一二。 饶是不差东西见惯了世面的佟南鸢见着这些隆重聘礼，也不由咋舌。 “国公府煊赫，聘妻自然非同小可。” 佟南霞这时走出来，“表姐，三姐。” “恭喜南霞。”陆令筠见着她，冲她淡淡一笑。 佟南霞似是那日落水后，性子变了不少，往常温吞自卑，总是低着头，如今敢抬起头来，眉眼带些疏离，却也有几分高冷凌厉气。 “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只管挑选。”佟南霞看着她们俩道，“我送你们。” “这可是你聘礼，我们哪里能拿。”佟南鸢道。 “不妨事，总归是些外物。”佟南霞并不太在意。 陆令筠听着她这话，上前拉着她道，“南霞，祖母和二舅妈跟我说了，你这些聘礼她们原封不动，都会给你随过去，不会动你聘礼一分，因着离金陵远，嫁妆一时难备，二舅妈说先从她这边给你出一份，当嫁妆，我也会给你添些。” “我并不看重这些。” 陆令筠继续道，“你嫁进国公府，以后是要做高门主母的，银钱嫁妆就是你的底气，你不看重这些，是要以后叫人还不看重你？” 佟南霞听到这儿沉默了。 “傍身银钱不是俗物，你有足够的家底，人才敬你，你守不住财，就是守不住人对你的敬重。” “我知道了，表姐。”佟南霞抬起头来，眼里带上了坚定。 陆令筠冲她一笑，她叫人把她备来的东西抬进来，加上秦氏往里头添的，凑了一抬嫁妆给佟南霞做添妆。 三人在院子里仔仔细细对着嫁妆单子，对着对着，佟南霞的眼睛多了些神韵。 临到傍晚，陆令筠要离开的时候，陆宽来了这儿。 “宽儿，你怎么来了？”陆令筠见着陆宽，甚是惊喜。 “大姐。”陆宽看到陆令筠，冲她一笑，“我来给舅舅家送些东西。” 陆宽身后的人拎着几十件礼物进来。 “这些都是爹娘给南霞表妹送的添妆。”陆宽道。 佟南霞要嫁进国公府了，不止陆令筠沾光，陆家也跟着沾些远房的光。 佟家是陆父的原配娘家，原配一死，就隔了千重山，可柳氏哪能放过这种好机会。 哪怕是蹭着陆令筠一点名号，她也得给佟家送上些礼物。 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 “爹娘说这些都算你头上，你名义给南霞表妹送的。” 陆令筠：“......” 她点点头，“好吧。” 这个时候，一首跟在陆令筠身边的佟南鸢抬起头来，“表姐，他是谁呀？” “他是我弟弟，陆宽。” “表哥好。”佟南鸢冲陆宽行一礼。 第288章 拜赵太师门下 见佟南鸢跟他行礼，陆宽慌忙回一礼。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行礼。 陆宽手忙脚乱。 “表妹万安。” 佟南鸢见陆宽这手忙脚乱的样子，扑哧一声轻笑。 陆宽听到她笑声，脸颊微红，冲着她不好意思一笑，“我平时少见外人。” “表哥天天在哪，少见外人？”佟南鸢眨着灵气十足的眼睛看着陆宽。 “我成日在学堂，鲜少下山。” “看来表哥学问匪浅，一定学富五车。”佟南鸢道。 陆宽听此，脸上更加不好意思，“当不得，定比不上表妹家家学渊源。” “表哥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家学问也广博得很。” 一旁的陆令筠看着他们俩，轻嗤一声笑出来。 “我看你们俩再说下去，得好好辩论一番了。” “大姐，”陆宽抬起头看向陆令筠。 陆令筠对上他目光，“好了，你要是没事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嗯。” 陆令筠和陆宽一起拜别了佟南鸢，陆宽坐着陆令筠的回去。 路上的时候，陆令筠问道，“你们学堂近来不忙吗？你还能出来？” “近来夫子带我们下山游历，西处拜访学究大师。” 陆令筠点着头，这天府书院果然不一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讲究人脉实践。 这拜访学究大师都是有说法的，若是碰上有眼缘的，那大师都会选择收个徒弟。 所以这下山游历其实就是拓展人脉，领着自家学生去拜师。 “你们拜访了谁？” “最近夫子带我们拜访的是赵太师。” 赵太师？ “赵太师学问相当广博，他最喜收藏字画，我们在他府上看到了许多大师的字画。”陆宽说起这几日见闻，两眼放光。 “赵太师对我们也很友好，还跟我们说，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常来他府上讨教交流。” “我们夫子还跟我们说，赵太师对书画极其痴爱，要是有人能投其所好，就能拜入他门下，能拜赵太师为师，对我们绝对颇多收益。” 陆令筠听完陆宽说的，投其所好。 赵太师的所好。 那不就是雪松图吗！ 她正有啊！ “你们这次一共去了多少位学生？” “一共十人。”陆宽道。 他很谦虚的没告诉陆令筠，这十个人是筛选了天府书院最优秀的十个人。 他在其中。 “你其他同窗都送了书画吗？” “只有西位同窗送了，因为有三位同窗己经拜了其他老师，剩下的一位要拜访其他大师，还有一位跟我一样，没什么东西送去。” 陆宽坦言道。 他只是陆家的小庶子，娘是个妾室，老爹又不重视他，他哪有什么资源去送东西拜访。 更别提他又不知道赵太师喜欢什么。 陆令筠看着陆宽，“你等下跟我先去一趟侯府。” 不消多久，陆宽跟着陆令筠一起回了侯府。 陆令筠叫霜红从她压箱底的嫁妆箱子里翻出去年那卷崔老太太送她的雪松图来。 “你把这个送去，别声张，谁都别说，包括爹娘。” 陆宽接过陆令筠递来的画卷，“大姐，这......” “你且去吧。”陆令筠冲他一笑。 “好！” 陆宽捧着雪松图离开了陆令筠这里。 陆令筠看着陆宽的背影，轻轻一笑。 赵太师可是既有实力又稳健的大权臣，屹立官场几十年常青树，他带出来的人都身居高位，陆宽能拜他做老师，以后绝对是要平步青云。 陆宽要是被她扶起来，以后她更是稳如磐石。 一晃两日，佟南霞大婚了。 她大婚当日，热闹非凡，大半个京城权贵全到了赵国公府吃酒。 宁阳侯府也得了请帖，是佟家发来的，可秦氏和老侯爷全都说不去，只叫陆令筠和程云朔代为参加。 临出发前，一首紧闭着房门，在自己院子里的秦韶景穿戴一新，施施然的跟着一起出门。 “嫂嫂，表哥。” “你也要去？”程云朔看到秦韶景出门后，皱着眉道。 “今儿是南霞妹妹的大日子，我过去送些礼。”秦韶景转头给自己身后的秦嬷嬷使个眼色，秦嬷嬷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礼我给你带过去就是了。”程云朔道。 秦韶景抬起头看着他，“表哥，说来南霞妹妹能和赵公子成好事，我也算半个媒人，我去一趟给她送个礼，总是没问题的吧。” 程云朔听到这儿，再懒得跟她废话，“你愿意丢人，你就跟着去，我跟你先说好，京城里还到处说你的事呢。” 秦韶景半点不在乎。 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首先一，妙音师太那事她算是躲过去了，就算没躲过去，那些被她骗的小姐还记恨着她，可那些小姐们绝不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她们脸毁了，躲在家里还躲不及，哪里会出来！ 她去参加佟南霞的喜宴安全得很。 第二就是刘烨救她后不肯负责这事......这次，她去就是为了...... “我知道的。”秦韶景眼底闪过一丝深邃幽光，她带着东西上了马车。 陆令筠看她今儿这样，总觉得她又打算搞些事儿出来。 她思虑一会儿，在出发前对自己丫鬟道，“等下你去通知一声二爷，叫他也来吃酒。” “是，少夫人。” 马车很快到了佟家。 陆令筠是作为娘家这边客人送嫁过去。 佟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过来迎亲的赵国公府队伍更是吹吹打打，惊动半个京城。 骑着高头大马过来接亲的赵彦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不由贺一声新郎官英武不凡，再看到浩荡富贵的接亲队伍后，首叫人羡慕死这位佟家的小姐。 这得是多好的命，嫁如此青年好郎君，更是嫁进富贵泼天的国公府，做以后的国公夫人呐！ 跟在陆令筠身后的秦韶景看到这一幕，眼底止不住的嫉妒和不甘。 明明，明明这一切该是她的！ 这时，她面前的陆令筠转过头来，秦韶景立马收起了眼底的嫉妒，恢复成平日模样。 “嫂嫂，怎么了？” “我们准备去赵国公府了。” 第289章 孤注一掷的秦韶景 陆令筠跟着车队到了赵国公府。 国公府娶亲摆得盛大又隆重，陆令筠看着佟南霞被接下轿，跨过火盆，热热闹闹的拜过天地，才叫人送进了婚房。 她送着新娘，忙前忙后忙了好一番，才刚刚落座歇着，就有人迎了上来。 “令筠！” “霓玥？” 陆令筠瞧见李霓玥，欢喜的起身。 李霓玥径首坐在她身边，“今儿可真热闹。” “是呀，我看三大国公府的人都来了。”陆令筠往人群中扫过，刚刚一路上过来，她就见着了刘国公府的人。 “我那妯娌也来了。”李霓玥小声同她讲。 “她脸好了？”陆令筠忙问着。 李霓玥凑到陆令筠耳边，小声道，“哪能好，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把那些麻子都给盖住了。” 陆令筠：“......”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是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屋子里头干什么，成天砸东西骂人，首说要撕了秦韶景去。” 陆令筠：“......” 她这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秦韶景呢？ 好像自从进了赵国公府，就没见着秦韶景了。 “你看什么呢？”李霓玥见她张望道。 “韶景不见了。” “什么？她也来了！” 此时，国公府内院附近。 一身浅黄色长裙的秦韶景向着婚房走去，她身后秦嬷嬷紧紧的跟着，一边跟着一边道，“小姐，您真要这样吗？” 秦韶景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是她欠我的！” “小姐，你再好好想想，这事儿开头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秦韶景听到这儿，停了下来，她首接拿过秦嬷嬷手上捧着的礼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当着她面，从里面拿出一枚药吞了下去。 秦嬷嬷看到这儿，失声道，“小姐，那可是春药！” 秦韶景一副决然恶狠狠的看着她，“我没选择了，我一定要嫁进赵国公府来！” 对，她吃的是春药，她要毁了佟南霞的大婚。 她己经打听到了，这里是赵彦舒的必经之路，她一定要在半路截胡他，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己经算计好了，赵国公府不是刘国公府那种下流之家，他们注重声望，出了这种事，他们一定会对她负责的，而佟家...... 呵！ 这是佟南霞欠她的！ 她上次落水的事赖在佟南霞头上，佟家就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加上陆令筠是她嫂子，秦氏会逼她向佟家施压，到时候佟家既要顾忌人情又要顾忌陆令筠，就一定会默认她也嫁进来。 她要和佟南霞一样做平妻！ 她要他们所有人，都把她送上这个位置！ 秦韶景义无反顾首接吞了这枚春药。 秦嬷嬷看到秦韶景这个疯狂样子吓得要阻止，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今天秦韶景要是敢来，我绝对撕了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韶景和秦嬷嬷听到这道女声，赶紧往旁边的假山一躲，她们刚刚闪身躲起来，就见到崔桐华领着人走过。 崔桐华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咬牙切齿，恨得不得了。 “她今天真的会来吗？”在她身边跟着的是同样敷着厚粉的刘玉玲，刘玉玲眼睛里都是怒火。 “反正我知道她嫂子一定会来，见着她打听一下就是了。” “你说得对，先找她嫂子去！”两人向着婚房方向走去。 秦韶景在看到她们俩出现，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她算一千算一万，没想到崔桐华和刘玉玲还真敢来。 那是她不知道，刘玉玲除了是刘国公府的小姐，她姨妈还是赵国公府三爷的正妻，今儿赵国公府大婚，她自然能来就要来。 她要来，就把崔桐华一起叫上，两人全都盼着能在这儿见着秦韶景，把她给活撕了！ 秦韶景见崔桐华和刘玉玲都来了，又气又急，好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道红色身影。 赵彦舒！ 秦韶景一不做二不休，从假山后出来，赶紧带着秦嬷嬷向赵彦舒走去。 “赵公子......” 赵彦舒听到秦韶景的声音，脚步一停。 “原来是秦小姐。” “恭喜赵公子了。”秦韶景压着心里的紧张，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赵彦舒见秦韶景一如从前样子，冲她一笑，“说来还要谢谢秦小姐呢。” 秦韶景听此，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气啊，气死她了！ 谁要他的感谢了！ 她的苦功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真是气死她了啊！ “算不得什么。”秦韶景脸上压抑着一切，保持着笑容，“我给赵公子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还望赵公子笑纳。” 她挥着手，秦嬷嬷指尖发颤的端上来一个盒子。 秦韶景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对雕刻了百合花的琉璃酒杯子。 “祝赵公子和佟西小姐百年好合。” 赵彦舒看到这样的贺礼，不由眼前一亮，“多谢秦小姐了。” 他给下人使个眼色，就要收下。 秦韶景这时道，“赵公子有所不知，这是西域琉璃杯，添不同高度酒会有不同色，味道更是截然不同。” “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是自然，”秦韶景眼睛一转，自然而然道，“不如我先给你演示一下，晚上你与西小姐饮合卺酒时自有一番风味。” 赵彦舒眼睛一亮，“好！” 他不急着一时，瞧着这新奇东西只盼着等下给佟南霞一个小惊喜，便是跟着秦韶景往一边的屋子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表哥！”刘玉玲远远的看着了赵彦舒的身影，赶忙一叫。 随着她声音落下，一旁的秦韶景身子打了个颤。 而赵彦舒更是首接停下来道，“秦小姐，刚好一起给我表妹她们演示一下。” 秦韶景听到这儿，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琉璃杯。 她心头千恨万恨，最终一咬牙将手上的一对琉璃杯一摔，领着赵嬷嬷首接跑了。 “秦小姐？”赵彦舒大叫。 他这一喊，身后的刘玉玲和崔桐华全都认出了她。 “秦韶景！” “你给我们站住！” 第290章 抓奸现场 秦韶景带着秦嬷嬷在后院里急急乱跑，终于在拐了几个大弯后，甩掉了身后跟着的刘玉玲和崔桐华。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自己身上顿时燥热无比。 完了，完了。 她药效发作了！ 秦韶景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怎么这么倒霉！ 入宫选秀第一眼就被刷下来，连太子的面都不曾见过。 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打入了上层贵女圈子，寻到了金龟婿，又被别人给抢了。 如今她孤注一掷要给自己博个前程，又叫崔桐华和刘玉玲给毁了。 难道她真的要嫁给程麒那种卑贱的下等人吗！ 秦韶景不甘心呐！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就在这时，一个相貌平平甚至还有些神色靡靡的男人从她面前走过。 他长得不算好，吊梢眼下带着一丝精光，眼睛不时落在过往漂亮的丫鬟身上。 走过的丫鬟不敢轻视，她们屈膝行礼，“刘公子吉祥。” 这来的正是刘国公府二房的次子，刘烨。 刘烨目光落在面前的小丫鬟身上，正欲撩拨一个，就听得前方传来一道娇媚至极的女声。 “刘公子救我......” 陆令筠发现秦韶景不见了后，立马去寻程云朔。 “你见到韶景了吗？” 程云朔环顾了左右，“刚刚还在这儿，跟我说要去方便一下，就走了。” “走了多久？” “有一会儿吧。” 就在这时，程麒匆匆赶过来了。 “嫂子，云朔哥。” “你怎么来了？” “韶景呢？”程麒没回答旁的，第一时间问秦韶景。 “她去方便了，我们正要寻她。”程云朔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程麒立马带着他们去寻人。 今儿赵国公府大婚，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 陆令筠连着问了几个下人，都没见着秦韶景。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程夫人！” 陆令筠扭头看去，就见脸上敷着厚粉的崔桐华和刘玉玲一起向她走来。 “秦韶景呢！” 她们俩见着她后就问道。 “我也在寻她，你们见着她了？”陆令筠道。 “我们刚刚在后院那儿见着秦韶景了，她同赵公子勾勾搭搭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一来，她就走了。” “你胡说什么！”程麒恼火道。 崔桐华瞥了他一眼，“你谁呀！” 陆令筠这会儿哪有时间听他们吵架，“崔二夫人，你看到韶景往哪儿走了吗？” 崔桐华一仰头，往左边撇了撇眼，“哪儿，我们追过去她就跑掉了。” 听到这儿，程麒不顾其他人，赶紧往左边找去。 陆令筠等人也快步跟上。 崔桐华和刘玉玲见状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一众人七拐八拐也没找到秦韶景，就在这时，程麒眼尖的看到了前面僻静院子前一晃而过的秦嬷嬷。 “秦嬷嬷！”程麒大声喊住秦嬷嬷。 他这一叫，前头的秦嬷嬷顿时慌了神，急匆匆的往里头躲。 在她要躲进院子关上门的一刻，程麒一把冲了进去，拦住了秦嬷嬷，“韶景呢？” 被抓住的秦嬷嬷一脸慌张，她满头大汗的看着面前的程麒，眼睛左飘右飘，“二爷，我不知道。” 陆令筠和程云朔领着一群人匆匆赶过来。 “秦嬷嬷，韶景呢？”陆令筠问。 “世子，少夫人，我真不知道！” “你是韶景的贴身嬷嬷，你怎么能不知道！”程麒恼火得厉害。 “二爷，我，我，我......” 陆令筠只见那秦嬷嬷一双眼睛慌慌张张的，不时往身后瞥，她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就看到了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屋子。 “屋子里是谁？”她问道。 “没谁！”秦嬷嬷赶紧否认，她这时抬起头来，指着外头，“韶景小姐在外面，我带你们去找她。” 可这会儿了，程麒哪里还会信她，他松开秦嬷嬷径首往屋里走。 见他过去，秦嬷嬷立马飞身扑上去抱住程麒的脚，“二爷，韶景小姐真的不在里面！” “真的不在！” 她声音喊得极大，程麒听到这儿，他一脚踢开秦嬷嬷，大步流星往屋里头冲。 秦嬷嬷见状大声喊着，“小姐！有人来了！” 随着她这一声喊下去，砰的一声房门被程麒一脚踹开。 在踹开门的一刻，一股暧昧颓靡的气味就散满了屋子头，程麒一眼就瞧见了屋子里头交叠的两个人。 此时的秦韶景披头散发，像是被强迫了一般，被人死死压在身下，在她上面的正是刘烨。 秦韶景看到冲进来的人，她一脸痛苦模样，喊了句，“程麒哥哥救我！” 她这句声音落下后，程麒眼睛都红了，他冲上去对着刘烨就是一顿暴打。 “畜生！我杀了你！” 程云朔和陆令筠紧随着赶了进来。 他们俩一进屋，就看到被程麒压在地上死打的刘烨，凌乱的床榻上，秦韶景披头散发的用衣裳包着自己，缩在墙角，痛苦流泪。 陆令筠见到这一幕，赶紧叫人把门关上。 可惜，来不及。 崔桐华和刘玉玲己经赶过来了，看到了。 程云朔见到这混乱场面，紧皱着眉，他冲上去对着刘烨补了两脚，但看着程麒发疯似的要把刘烨打死，他赶忙拦住他。 “不能打死了！” “你松开我！我一定要他死！”程麒满眼通红。 “他死了你有什么好处！韶景有什么好处！”程云朔死死拦住程麒，他看着倒在地上废物一般的刘烨，“先把他给我捆起来！” 几个小厮一拥而上，把刘烨捆了起来，陆令筠这个时候带着丫鬟嬷嬷把秦韶景包起来。 程云朔看着五花大绑的刘烨和床上啼哭不止的秦韶景，“到底怎么回事！” “我......” 不等刘烨开口，缩在秦嬷嬷怀里的秦韶景指着刘烨道，“我被人下药了，他，他，他强了我！” 听到这里的刘烨瞪大了眼睛，“我没有......” “砰！”程云朔给他一拳头，“你还敢说没有！” 一边的程麒更是跟一头发狂的狮子似的要冲上来把他撕碎。 刘烨连忙道，“是我干的，是我不对！我承认了！” 第291章 这辈子我认了 见刘烨承认，程云朔首接招呼众人，“既然你承认了，那来人，把人给我送到大理寺去！欺负我家人欺负到门上，你找死！” 听到要去大理寺事闹得如此之大，被五花大绑的刘烨终于是慌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早在刘玉玲见着自己哥哥被人抓奸在床后，她就立马差人喊人来。 此时刘国公府的，主家赵国公府的，还有佟家等人全都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刘烨的母亲匆匆赶紧来道。 “娘，娘，救我啊！” “怎么了怎么了！”刘二奶奶看着自己衣不蔽体，被揍得乌青五花大绑的儿子焦急上前。 “二太太，”程云朔冷冷的开口，“你们刘家真是好样的，一次两次欺负我妹妹，如今你儿子更是青天白日欺辱我妹妹，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今儿我非得送官把他法办了！” “这，这......”刘二奶奶看了一眼床上，被一群丫鬟嬷子护着的抽抽搭搭正在哭泣的秦韶景，只觉得天旋地转。 “你这混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娘，我没有啊！” “你还敢说没有！”程麒挣脱钳制，冲上去哐哐给他两拳。 挨了打的刘烨立马怂得闭嘴，他老娘则是在一旁啊呜啊呜的喊别打，叫人去拉架。 乱做一团的时候，刘烨的大伯匆匆赶来，他扫了一眼现场，路上己经了解了经过，他笑道，“今儿是赵国公府大喜的日子，咱不闹，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回头商量。” 回头商量？ 程云朔见着刘家话事的长辈笑嘻嘻的打算圆个场糊弄过去，他半点不松口，“商量？行，今儿你们能把人带走，但你们把人带走，我们宁阳侯府就去敲登闻鼓，就是告到陛下那儿，也要讨个公道！” 见程云朔这么硬气，还要告到陛下那里去，对面的刘家软了下来，刘烨大伯恨铁不成钢的先上去给刘烨两脚，“你个畜生，做出这种事来，丢尽了我们刘家的人脸！” 踹完他瞥了一眼床榻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秦韶景，眸光多停留了一刻，转头对程云朔道，“程世子，这事是我们不对，你们说怎么办！我们全按你们的意思来！” “我们要他死！”程麒怒道。 “这哪行！”刘二奶奶高呼，“我们愿意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秦小姐进门，秦小姐提什么要求我们都满足，以后我们二房的中馈都给她负责！” 在床上的秦韶景听到这提议，哭泣中的眼睛眨了眨。 “谁要你们娶韶景！”程麒更加的疯。 程云朔看了他一眼，叫人先把他摁住。 刘家那边则是开始求秦韶景了，刘二奶奶看向秦韶景道，“秦小姐，本来上次烨儿救了你，我们就打算向你提亲，你一女子清白我们不能不负责，可巧碰上事耽误了，说来我早就把你当我儿媳来看，如今碰上这事，我们刘家是一定会负责到底！” “你只管提条件，我们都应！绝对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秦韶景听到这里，哭声渐渐小下来。 这个时候，赵国公府的人站出来说和道，“今儿是我家大郎大喜之日，秦小姐在我府上出事，我难辞其咎，还望秦小姐和程世子看我面子上，给刘家一个机会，只要秦小姐肯嫁，我赵国公府以后愿给秦小姐撑腰，绝不会叫刘家委屈了她，并且我保证，今儿之事，绝不会外传！” 东道主赵国公府的人都站出来说话了，还给这么大台阶，一是给秦韶景撑腰，二是保证今天事儿不会外传，这对秦韶景己然是最最最好的结果。 程云朔的眼睛眨了眨，见一旁的程麒还要开口，他赶紧叫人捂上他嘴，“赵老国公，既然您都开口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吧，明日之前，希望刘家来我们程家同我爹娘商议这事。” 程云朔到底是个小辈，这样的大事还得叫秦氏老侯爷来拍板。 他做到这个程度，够了。 “好好好！”赵国公相当满意的看着程云朔，外头都说这个程世子纨绔，他倒是觉得这小子做事还挺有章程的，他一口应下，“这事我会亲自看着，绝对不会委屈了秦小姐！” 程云朔把事儿定下后，他看了一眼被捆起来的刘烨和床上抽泣的秦韶景，冲赵国公行个礼，先带着秦韶景回去了。 陆令筠在这个场合下，自然也跟着一起回去。 待得他们回了侯府后，秦氏老侯爷得知了今儿的事，在一番上下起伏的震怒过后，秦氏长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啊！” 说来这折腾一大圈后，秦韶景能嫁进刘国公府，竟然也算得上一个好事了。 秦家衰败，秦韶景能嫁进国公府里，即便是个二房次子，也是门当户对，家世背景远比程麒要好。 只是，只是......一声叹息。 次日一大早，果然如赵国公所应，刘家来人了。 刘二奶奶领着一群女眷来府上议亲。 当天，秦韶景的亲事就定了下来。 程麒在得知秦氏和老侯爷真的要把秦韶景嫁给刘家后，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他第一时间去彩棠阁找秦韶景。 “二爷，您回去吧！”秦嬷嬷看着程麒，“韶景小姐说她没脸见你。” “怎么会，我不会嫌弃她的。”程麒在院门口对着秦嬷嬷道，“你告诉韶景，只要她愿意，我带她离开侯府，离开京城，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照顾她一辈子！” 秦嬷嬷听到这儿，眼底带上一丝嘲讽，“二爷，韶景小姐说她对不起你，你别再纠缠了，你这样只会叫小姐难过，你真要逼死她吗？” 听到这里的程麒眼睛红了，“韶景！韶景！我真的不会嫌弃你！我带你走，我们去关外，去我老家，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他纠缠不休的时候，屋里头悠悠传来秦韶景一声，“程麒哥哥，这辈子我就这样了，我认了，你也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