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娘子不谋爱,奸佞王爷借个种》 第1章 交易 宁王被劫了。 静谧漆黑的夜空中,一黑影掠过,在郊区一处隐蔽的院落中落下。 他脚尖着地,便直接大步流星地往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走去,推开门走进去,而后把扛在肩上的人扔到里面那张铺得香香软软的拨步床上。 他出了房间,才看向站在门口处,着一身绯红色绣银碎花纹霓裳裙的女子阮棠,她戴着同色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猫儿眼似的眸子灵动俏丽。 “主子,人已请来。”青峰朝阮棠拱了拱手。 “做得好,赏你的。”女子话音软软糯糯的,从怀中拿出一钱袋递给青峰。 青峰也不客气,笑呵呵地把钱袋接过,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才塞进了怀里。 嘿嘿笑着,“谢谢主子赏赐,主子以后再有这等好事,记得还归我干。” 阮棠笑着点点头,“自然。” 青峰是她豢养的那批人中,武功和轻功最上乘的。 特别是那移影换形,简直炉火纯青,即便森严如铁桶般的皇宫,他都能如入无人之境,不然今晚这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也不会交给他。 “那小的告辞了,愿主子今晚春宵愉悦。”青峰朝女子拱拱手,笑着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青峰的打趣,让阮棠掩在面纱下的脸颊红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头看向身后的婢女,软声吩咐,“春晗,你在外面守着。” “是,小姐。” 女子抬脚进了房间,而她身后的婢女很识趣地将房门关上,自己则是站在门外候着。 阮棠走进房间后,先是不疾不徐地走到茶几处倒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截止到今夜,她来到这个朝代已足足有五年了。 她记得刚穿过来那会儿,她还是个沿街乞讨的乞儿,至于原身的身世,她一点记忆都没有,甚至这个名字还是她前世的名字。 还好,前世的她活了三十年,事业小有成就,来到这里,她混得也算风生水起。 吃穿不愁了,她便有了闲工夫,也就开始琢磨起别的事情来。 比如,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来继承她的美貌和事业。 只是生孩子需要男人。 但她并没有嫁人的打算。 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一才貌双全的男人,去父留子。 她出重金搜寻了半年,才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爷楚穆。 他不但颜值逆天,最主要的是,他脑子好使,不然也不能在当今圣上的背后把持着朝政,登顶权力的巅峰。 这样的人,基因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把那杯茶喝完后,才慢悠悠走向里间的拨步床。 床上的人还被麻袋套着。 阮棠走过去利落地把人扶起,而后把麻袋往上一扯。 饶是看过了画像,阮棠还是被眼前男子的容貌惊艳到,用‘惊为天人’形容也不为过。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还生了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勾魂摄魄。 不愧是她挑中的人选,皮囊实在是优秀,和她的这副皮囊组合,定能造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来。 不过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着实是冷了些,仿若浸了寒冰的深潭,有些渗人。 但此刻的他已被青峰点了穴,再凶也不过纸老虎一枚。 阮棠掩在面纱的下的唇角弯起,并不把他眼中的寒意放在眼里,而是重新把人推倒在床。 她也爬上床,在他身旁的位置斜靠着,一只手支着下颌骨,眸含春光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她掐起娇媚无害的夹子音,“公子莫紧张,今晚冒昧请您来,没有恶意,只是想同您做个交易。” “我想同你买一夜,要一颗优秀的种子,可否?” 阮棠的声音甜腻得很,一点都不像在和他商量,反倒更像是在勾引。 男人不但被点了不能动的穴,还点了哑穴,此刻动也动不成,想骂人也骂不成。 只有那双眼睛,还能发狠地盯着她,告诉她,他现在的愤怒已达到了巅峰。 可身旁的女子却视而不见,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在他身上游走。 先是脸颊,而后往下,滑过他带着些许青色胡渣的下巴,然后是脖子,喉骨,锁骨…… 随着她的动作,人也紧紧地贴近他,属于女孩的柔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的手臂,还有女子特有的馨香也若有似无地钻入他的鼻腔,扰乱着他的思绪。 向来自持力十足的他,此刻都有些乱了阵脚。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想借此让自己保持清醒,莫要中了眼前妖女的诡计。 阮棠看着男子脸颊上爬上的淡淡红晕,心情大好。 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女人的主动撩拨? “公子生得真俊。”阮棠的手在他身上流连,忍不住发出感叹,“如此莲华容姿,不生一孩子,真真是暴殄天物。” 说话间,顺势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打开,倒出一粒黑褐色的小药丸,不理会他眼中的警告,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怕他不吞下去,她还特地用掌心抵着他的下颌,待看到他喉结滚动,确定了药他吞了她才放开手。 楚穆冷傲孤清的俊美脸庞顿时凝满寒霜,那双凌厉的瑞凤眼眸都恨不得剐出冰刀,把她凿成冰窟窿。 她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总是一个人说,还挺无聊的,她痛快地给他解了哑穴。 “好了,公子可以说话了。” 被解了穴的楚穆,立刻怒吼出声:“你可知我是谁?又给我吃了什么?” 他的嗓音浸着杀气,在大周,向来都是他宁王绑人杀人,何时有人敢不知死活绑他? 还是被套了麻袋扛到一女子的香闺中,被调戏要和他生子。 这种屈辱的事若是传出去了,他的颜面何存?他的威严何在? 阮棠笑笑,再次掐着娇软的嗓音,回道:“自然是知的,公子乃大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爷,大周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既知本王身份,还敢绑?不怕本王杀了你?”楚穆咬牙切齿。 “怕!自然是怕的。”阮棠的手又放到他脸颊上,实在是嫩滑,她舍不得移开。 “只是这大周国,泱泱大国,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子,真是件难事,特别是像您这样的,更是凤毛麟角,无奈,我只好请你过来一趟。” 其实最主要还是她看到他画像的那刻,就有种就是他的感觉。 合眼缘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不然她也不会冒险。 “你放心,我只是想同您借颗种子,您并不吃亏,事后我也必不纠缠。” 若不是这朝代没有精子库,也无试管婴儿那技术,她怎可能巴巴地亲自上阵? 说吃亏,其实她更亏些,不是吗? “你敢乱来,本王定会杀了你。”楚穆愠怒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紧张。 第2章 纯情 他运转内力,想试着再次冲破穴道。 可那黑衣人的功力实在是骇人,他试了几次,竟都解不开。 而这次更惨,没把穴道解开,反而感觉一股燥热从腹下升起,直冲脑门。 体内仿若有团火开始灼烧,四肢百骸仿若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那种酥软又煎熬的感觉钻心蚀骨,让人无比难耐 他瞪大眼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你到底给本王吃了什么?” 阮棠笑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点点助兴的秘药,对身体无碍。” 楚穆黑沉浸冰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阴沟翻船。 这种手段花街柳巷常见,他也不是没用过,为了笼络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他先是强硬给人喂了这药,再把女人送到他床上。 这过程嘛,自然是让画匠在旁一幕不落画下,事毕,若那些老家伙还是不愿站在他这边,那这些画像必定是散遍整个大周。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被人掳了去,还被一女子给自己下了这药,借此折辱他。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本王命令你,立刻放了本王,不然本王定将你千刀万剐。”楚穆忍着潮热,牙龈都要嚼碎了。 阮棠恍若未闻,手指滑过他某处,笑着说:“公子还真是口是心非,您现在这般模样,若是放了你,岂不残忍?不若待完事后,再放了您,可好?” 话毕,她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是一本叫做《香楼秘籍》的书。 她费了老劲儿才从香楼嬷嬷那里买来的。 今晚就靠它了。 翻开,里面图文并茂,可谓活色生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了,但是此刻在一个男人身边看,饶是她一个现代人,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粗略地翻了几页,找到由女人主导的一页,细致地看了遍。 她得把流程和动作记住,实施起来才不至于束手束脚。 她边看,嘴里低低地念着,“手钻入衣衫,抚摸……” 入耳都是些淫秽之词,楚穆听得脸色黑沉,又一股潮热直冲脑门。 阮棠念完一段之后,才把手放到他腰间。 他被掳来的时候,已躺床上就寝,是以此刻身上穿的只有寝衣,薄薄的一层,毫无束缚感可言。 阮棠把手从他的衣襟处钻入,沿着他坚实的胸膛一路往下,她的动作很慢,指尖轻轻拂过每一块肌肉,滚烫无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故意停顿一下。 资料显示,楚穆会武。 果然,手下的肌肉坚实,线条紧致分明,每一块似乎都蕴含着无穷的力气。 她忍不住感叹:“原来是这种感觉,手感真好。” 楚穆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全然不顾礼义廉耻,不但看那淫秽之书,还一点不懂得矜持,竟对一个男子这般动手动脚。 虽然他也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但是,被一个女子拿捏,对一个男人来说,就是羞辱。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抚摸又让他腹下的潮热缓解了几分,期间他差点忍不住溢出声来。 他强忍着难耐,呼吸不稳地说道:“立刻拿开你的脏手,放了本王,本王可饶你不死,” 阮棠指尖在他腹下方位置碰了碰,“宁王殿下,您确定您现在真的想走?” 语罢,阮棠便直接把他的身上的遮体衣物全部脱了,而后直接跨到他身上。 楚穆心如死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骂道:“疯女人,真是疯了……” 阮棠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殿下,坊间传闻您有龙阳之癖,我一直都不信,要不,我帮您打破这个传闻?” …… 漫漫长夜,阮棠借助《香楼秘籍》终于拿下楚穆,虽然途中乌龙不断,但也算是勉强完成了。 只是这体验不甚愉悦,不但痛,还毫无爽感可言。 匆匆结束,她瘫软在他身上,娇喘着。 而楚穆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竟然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享受。 这些年,想要巴结他,攀附他权势的人,不计其数。 自然,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也无数。 可站在他这个位置,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何其多,那些女人,多少居心叵测? 即便无居心,他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成为掣肘他的软肋。 所以,这些年,他从不允女人近身,竟没想,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得了逞? 女人趴在他身上,微微喘息,细如幽兰的呼吸尽数落在他脖颈处。 而他也控制不住微喘着,两人的呼吸顿时糅杂在了一起。 欲望再次一点点苏醒,他竟觉得不够。 他甚至还想把身上的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压倒,狠狠地折磨他。 可他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就在他懊恼之际,阮棠的一句话,再次让他黑脸,“你……你怎么又……你那物什着实烦人,疼死人了。” 阮棠娇哼着从他身上爬下,躺倒在他身旁。 楚穆强忍着再次涌上的燥热,心底也涌上一股失落感,但他强装镇定,咬牙切齿地嘲讽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不要脸。” 阮棠侧眸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不是你吗?刚才我可是听到殿下舒服地哼唧了。” 被洞穿了,楚穆脸上有些挂不住,本来黑沉的脸色,此时涨得红红的。 “信口雌黄诬赖本王!本王看不上你这没脸没皮的女子?又怎会享受?” 阮棠看着他涨红的脸蛋,仿若一个受气的小媳妇,那模样,纯情得很,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翻身趴着,看着楚穆问道:“宁王殿下,您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虽坊间传闻他不近女色,有龙阳之癖,但那些毕竟是传言,也无从证实。 再者,宁王今年二十有五了,在这个朝代,算是中年人了。 未经人事,实属有些不可信。 但是现在他的这副模样,又不像是身经百战的。 “你胡说甚?本王怎可能是第一次?你这女人怎的这般不要脸?”楚穆沉着脸解释,但是越是这样急于辩解,越是无力。 阮棠咯咯笑了起来,怕是整个大周都没人敢想,堂堂奸佞权臣宁王楚穆,可能是个纯情雏鸡。 “是是是,是我不知廉耻,不要脸,强要了你,还污蔑你享受,我真该死。” 阮棠的话让楚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阮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起身,拾起一旁的亵裤套上,而后整理了下身上未曾脱下过的衣服。 “宁王莫气了,莫气,好好睡一觉吧,明早醒来,便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了,乖。” 说着,阮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股香气袭来,楚穆脑子顿时变得混沌,不到片刻他的眼皮便耷拉了下来,陷入了沉睡。 她这腰肢都快要折断了,哪还有闲工夫陪他唠嗑? 阮棠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他手里,“钱货两讫!互不相欠!这些钱,买你一夜,你当不亏。” 第3章 跑路 阮棠离开那间房间后,便让春晗在隔壁房间备了水。 待整个身子泡在热水中,她才舒服地哼了一声,那些酸胀的感觉也顿时消失。 大约一刻钟后,她才从浴桶里出来。 春晗拿来棉帕给她擦身,而阮棠也毫不避讳,任由她摆弄。 不得不说,原身除了样貌出众,身材肌肤样样也都出众。 一身雪肌,白得发光,那肌肤嫩得如柔滑的丝缎。 春晗给她擦身子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 春晗擦着,脸红了。 她虽服侍了阮棠几年了,但是每每看到她的身子都会忍不住红了脸。 实在是阮棠这高挑的身姿,穿上衣服看起来瘦弱,但脱掉衣服却是非常有料。 即便是女孩子,都会对她这身姿生出怜爱。 特别是那山峰,高耸又丰盈紧致,诱人至极。 还有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挺翘圆润的臀部,笔直修长的美腿,处处都精致无比,令人羡煞。 春晗红着脸给阮棠穿上衣服,而后把刚才为了不沾湿随便盘起的乌发解了下来,重新给她盘了一个朝天近香髻,再插上一支简单的兰花点缀式样的梨木发簪。 阮棠对着铜镜痴迷了一阵自己的容颜,才问春晗:“马车都备好了吧?” “都备好了,晓峰和凌青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好,那我们走吧。”阮棠起身就往外走,春晗急忙跟上。 但走了几步后,春晗忍不住发问:“小姐,那屋里的宁王怎么办?” “无碍,这处宅院安全着呢,待他醒来后,自会离开。” 只是不知他醒来后,是不是真的会忘记这香艳的奇遇? 毕竟凌青那药,她还是第一次用。 不过也无碍,即便记得,他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因为两人全程,她的面纱都未曾脱下,他即便是火眼金睛,也不能窥的她全貌。 春晗没再问什么了,扶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院门。 而门外早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 看到阮棠和春晗出来,本来坐在驭位上的晓峰和凌青都跳了下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阮棠作了一个揖。 “主子。”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阮棠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其实她是不习惯这些礼仪,也有让他们不要这样,但奈何这朝代的人,尊卑意识太强烈了,纠正不过来,她也就作罢了,由着他们。 春晗扶着阮棠上了马车,车厢里宽敞,特地置了一张软塌,阮棠一进去,就靠在软塌上闭上眼睛。 “春晗,我眯瞪一会儿,出城后叫醒我。” “是,小姐。”春晗应着,顺手把身旁放着的薄被盖到阮棠身上。 今晚和那宁王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完事,她实在是累惨了。 此刻靠在软榻上,马车颠颠簸簸地走了起来,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春晗叫醒的,外面已然天光大亮,阳光从车厢窗口处的薄纱中透进来,刺得阮棠忍不住眯了眯眼。 “什么时辰了?” “辰时。” 辰时,也就是早上的八九点,距离她们从那院里出来,过去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了。 从那处到城门,用不了这么久,怎么春晗才叫醒她? 难道出城了? 阮棠带着疑惑,坐起身来,然后掀开车窗上的薄纱看向外面。 外面人头攒动,叫叫卖声不断,明显还未出城。 阮棠放下窗帘,看向春晗,“怎的这个时辰还未出城?” 春晗眉眼间有些急色,“城门处在盘查,好像是昨晚的事情,宁王在抓人。” “宁王?他醒了?” 春晗迟疑地点点头,“应是。” 其实她也不确定,刚刚阮棠还睡着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到了城门不远处了,但晓峰说城门处有人盘查,还是严查。 现在外面是大阵势,城门两边立了很多官兵,个个都凶神恶煞。 还有立在城墙之上的那抹身影,让她后脊发凉,她也不敢考究那上面的人是谁,便赶紧叫醒了阮棠。 阮棠秀眉轻蹙,再次掀开一点窗帘,看向城门处。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她赶紧把手中的窗帘放下。 还真的醒了! 看来凌青那药是失败了。 那现在她要出城,怕是不易。 要是被他抓到,估计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昨晚宁王看着她的眼神,要杀人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宁王的手段狠厉,她不是没有听过,这次冒险,本来就是存了侥幸心理。 但现在被堵在了门口,逃不了,她又不免有些慌张。 青峰那厮此刻又不在,也不知昨晚得了赏钱去哪鬼混了,不然,只需让他带着她,一个移形换影便能出了这铁桶一般的城门。 当下立即决定,“掉头,现在不宜出城。” 虽然昨晚她戴着面纱,屋内的灯光也是昏暗,但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暴露? “是,主子。”车厢外的晓峰应了一声,很快车子便掉头,回了城中。 走了一段路,晓峰的声音再次传来,“主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们这次是临时来上京,且他主子在京城并无产业,前面几天都是住的客栈,但昨晚那客栈便已退房。 “主子,我们是否还是回昨天住的那个客栈?”凌青问道。 坐在车厢里的阮棠捏着眉心,低着头在思考,良久了才出声,“不能回客栈。” 宁王这么快就醒了,还直接堵了城门不给她走,想必京城的那些客栈都不安全了,他肯定早就派人在各家客栈盘查了,只要她一出现,马上就会入了他的瓮。 “不回客栈?那我们去哪里?”春晗也忍不住问道。 “去含香楼。”阮棠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地方。 含香楼是上京城有名的妓院,开在上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每天香客万数。 她一个女儿家住进那里,估计那宁王怎么也想不到。 外面的晓峰和凌青也听到了阮棠的话,赶着马车就直奔含香楼。 不到半刻钟,他们的马车便在含香楼门前停下。 “晓峰,你去找老鸨开一间厢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伸出车厢外。 “是,主子。”晓峰接了银票,便跳下马车。 没多久,晓峰回来。 “主子,厢房开好了。” 阮棠戴上帷帽,由春晗扶着下了马车,从含香楼的后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很快她们便被引到一处幽静的厢房。 “晓峰,凌青,你们去隔壁的客栈开个厢房住下,有什么事,我会差春晗去找你们。” “另外,去找下青峰。”那厮神出鬼没的,即便是她豢养的,秉性脾气都大得很,不是棘手的任务,他都不肯出手。 短时间内,他们是走不了了。 而城门这边,负手立在城墙之上的楚穆,他身量很高,肩背宽阔,此时身穿一身深窄紫地玄色襕袍,一双好看的凤眸黑云涌动,死死地盯着城下穿行的人群。 他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竟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查出。 他就不信,那女人难道还有通天的本领?能遁地走不成? 第4章 搜捕 城门下的士兵人手拿着一张画像,是一名女子,戴着面纱,一双眼睛灵动俏皮,左眼下睑处那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尤为显眼。 这是楚穆根据他昨晚的印象画下的,而后抓来一百多名画师誊画出来的。 若是这张画像给阮棠看见,必定会吓死。 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惟妙惟肖,把她的神韵全都画了出来。 盘查了一日,毫无进展。 楚穆回了宁王府,而宁王府也因为此事蒙上了阴郁,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宁王不快,一命呜呼。 宁王被掳,整个宁王府都知道,但是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只道是不是宁王的死对方,亦或是宁王的仇家? 没想到宁王天刚亮便回来了,然后脸色黑沉地进了书房,出来后便拿了一张画像,让寻人誊画。 大家再蠢也能猜个大概。 昨晚宁王是被一个女人掳了,而且还可能是被占了便宜。 南风站在书房书案前,悄咪咪地观察着坐在书案前扶手椅上的楚穆,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楚穆一只手肘撑在书案上,上面的手掌蜷缩着,抵着额角,闭着眼睛,若不是他那紧紧蹙着的眉眼,南风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良久,楚穆才睁开眼睛,看向南风,“客栈都排查了吗?有无找到可疑的人?” 那个女人的口音并不是京城口音,而是江南口音。 既不是京城人氏,出不了城,必定是要住客栈的。 “未有发现。”南风如实相告,后背也浸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按宁王以往的手段,这么久还没有查出眉目,他是要杀人的。 毕竟宁王府是不养废人的。 “呵!未有发现?本王最近是不是对你们太仁慈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两个如同废物一般?本王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查不出来,一起以死谢罪吧。” 楚穆阴鸷的脸庞,仿佛浸了寒冰,南风吓得腿都抖了起来。 他强装着镇定,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应下:“是,属下遵命。” “滚!” 南风得令,急急退后,待退到房门,才转身,欲开门出去。 只是没等他打开门,身后又传来楚穆的声音,“等一下!” 南风不敢再开门,急忙转回身,微微弯着身子,低着头,听候吩咐。 楚穆目光沉沉地看着书案上的几张银票。 这是那女人跑之前塞到他手里的,当时他已经被她迷晕了,不省人事,不然,他肯定会把这银票甩她脸上。 区区三千两,买他一夜和他的子孙后代? 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他把那几张银票拨开,露出下面的那本《香楼秘籍》。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拿着这一本露骨的秘戏图和他行了那事。 他把书本朝着南风丢去,“去查下这出自何处?” 他就不信,她还能插翅飞了。 南风应了声,蹲下身子去拾那书本,却不想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露骨直白的秘戏图,各种妖娆的姿势,让他一下子涨红了脸。 他没想到主子要查的是这种书。 但他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 合上书本,就急急退了出去。 而这次,他倒是查得很快,半个时辰,就再次来到书房回禀了。 “王爷,查到了,这书是含香楼的,是那老鸨寻人编的,专门供含香楼的妓子阅读学习。” 终于有一个有用的消息。 楚穆乌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嗤笑。 “去含香楼。” 宁王楚穆带着一群侍卫把含香楼包围了。 一直在含香楼门前放哨的晓峰,远远看到浩浩荡荡的官兵往这边来的时候,就赶紧从后门进去找阮棠。 “主子,宁王带人往含香楼这边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棠坐在厢房的美人榻上,手里捏着一张画像,正是楚穆画的她,用来抓她的。 这是凌青刚从街上的通缉榜上揭下来的。 阮棠没想到楚穆人帅智商高,竟然还有这过目不忘的本领。 在那种情况下,他竟然把她观察的仔仔细细,就连她眼下的那颗若有似无的美人痣他都画了出来。 让她不得不害怕。 她这还没想出应对之策,他就已经来了含香楼了。 阮棠心下一颤,突然想到了那本《香楼秘籍》。 她竟然把那书给忘了。 阮棠难得露出焦急之色,起身在房间开始踱步。 现在逃,也逃不出城去,反而可能会暴露行踪,并不可取。 而晓峰,凌青还有春晗,看到她此般,也不由地焦急了起来。 特别是春晗,眼尾泛红,都要哭出来了。 “可有寻到青峰?”她问晓峰。 晓峰摇摇头,“不过我留了信号,估计他看到会过来和我们汇合的。” 阮棠走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看向晓峰,“晓峰,你现在去找老鸨妈妈弄一身粗使婆子的衣服来,把这个给她,让她把嘴闭紧了。” 说完,阮棠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晓峰,又交代了几句。 这趟交易,着实亏本。 晓峰虽不知自家小姐要干嘛,但是不敢耽搁,接过银票便赶紧出门去找老鸨了。 而阮棠则是让春晗把她的妆奁拿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虽然不知有无有用,但不试下怎知不行呢? 得亏前世她喜欢看美妆博主化妆,自己也捣鼓过一阵,虽然技术不佳,但是也是勉强能用的。 不过这次她要给自己化的是老人妆,不免更加考究技术了。 但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凭借着记忆,开始在脸上捣鼓,不到一刻钟,一张老脸出现在铜镜里。 春晗是一直看着阮棠化的,又是黏又是涂,看着她把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化成了现在这副又老又丑的模样。 皮肤不但皱巴,还布满了老人斑,最主要的是,她那颗美人痣不见了,全都给遮了去,还看不出痕迹。 阮棠看着铜镜里的模样,很满意,她又照葫芦画瓢,在手上也弄上了老人纹和老人斑。 而晓峰也把衣服弄来了,阮棠把衣服换上,然后把头发盘起,戴上一个粗布头巾,把乌黑的头发丝全都遮住。 她在春晗、晓峰和凌青的面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还认得出是我吗?” 第5章 躲避 三人摇摇头,“认不出。” 阮棠要的效果达到了,三人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最是熟悉。 若他们三人都认不出,那宁王便更不可能认出来。 “你们先出去避避,一个时辰后,若我没被发现,你们便回来,若我被抓了,你们就赶紧逃,离开京城。” 楚穆没有见过他们三个,自然不会联想到是跟她一伙的。 但三人听到阮棠要让他们离开,顿时急了。 “小姐,你现在这般,宁王也认不出,不然我们趁机出城?” 阮棠不是没想过利用现在这副尊容出城,可此刻整个上京城都已被宁王把守,想要逃过他的眼线,出城去,估计有些难。 而且现在出城加严查看出城文书,若没有这文书,别说出去,可能还会被抓起来。 她之前的文书是有的,但是她现在这模样,与那文书上的信息也不符。 再去办,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办下来的,再者,也没时间给她去办了。 估摸现下,宁王的人就已经到了含香楼。 “来不及了,你们先去别处避避,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们不能丢下小姐不管,春晗不走,就在这陪着小姐,要死一起死。”春晗倔强,眼眶都红红的。 “主子,我也不走。” “我也不走。” 阮棠看着眼前三人,深感欣慰。 前世,她并没有得到多少来自家人的爱,来到这个世界,她更是连亲人都没有。 他们三个算是她两辈子以来,对她最好和最死心塌地的人了。 “你们在这里,我反而会更不安全,相信我,我会没事的,赶紧走。” 晓峰、凌青和春晗耷拉着脑袋,并不情愿,但又不敢不听阮棠的。 果然,他们前脚刚出了含香楼,宁王的人就把含香楼围了。 阮棠从厢房里出来,外面已经有个老鸨妈妈安排过来的丫鬟等着她了。 那丫鬟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这两日一直都是她在给这个厢房的客人送吃食,虽然每次都是只送到门外,但是她从门外还是隐约能看到里面,知道这里住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现在出来的却是一个老妪。 但到底是在青楼干活的,很会察言观色,看了一眼阮棠,便垂下眼眸,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是张妈妈安排过来的。” 张妈妈果然上道,拿了钱就是会办事。 阮棠压住声线,掐着低沉嘶哑,真如老妪般的声音应道:“麻烦姑娘了。” 少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就多一份安全,反正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也没见过自己的真实面目,何不就让她以为自己本身就是个老妪。 丫鬟在前面带路,阮棠她身后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很快她被带到后院一处,一走到那里,阮棠就闻到一股刺鼻,直冲天灵盖的味道。 她忍不住蹙起眉,脚步都停了下来。 那丫鬟似乎也预料到了,也停下脚步,转身朝她福了下身子,“张妈妈说,这里是最能隐蔽身份的地方。” 阮棠看着院子里,一排排的恭桶,差点连昨天吃进去的饭都吐出来了。 但不得不说,张妈妈给她选的这个地方确实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么多生化武器,估计那宁王还没踏进这院子,就吐了吧?哪里还有心思进来这里查看? “您在这边做做样子便可,人走了,我再来寻您。” 阮棠点点头。 那丫鬟走了后,阮棠才拿出一张丝帕掩住口鼻,慢慢地踱步到院子里。 她找了一个离那恭桶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含香楼前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宁王爷的人已经开始一间一间房地寻人。 且完全不避讳那房中是不是还在进行什么暧昧的勾当。 张妈妈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不敢发一言。 京城谁不知,这宁王爷就是阎王一般的存在,动不动就抹人脖子。 很快,那些侍卫就把前院所有妓子的房间全都搜寻了一遍。 “王爷,没有查到可疑人。”侍卫一一来禀告。 坐在花厅处一圆桌旁的楚穆,他周身的气息都冷地渗人,那双瑞凤眼,黑沉沉,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却很有节奏。 每一声都仿佛砸进了张妈妈的心里,让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双腿也受不住像筛子一样抖动。 她猜到了,宁王要找的人,就是这两天住进她后院厢房的人。 一开始她还猜测那人到底是谁,出手那么阔绰? 但她做的就是赚钱的买卖,向来都是看钱办事的。 钱给得足,事自然就办得好。 只是她没想到,这人惹的人是宁王。 若她早知道,必定不会趟这趟浑水。 可她刚刚才收了人钱财,现在就把人供出来,那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把她也拉进去垫背? 宁王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向来都是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张妈妈越想越怕,额上已布满了冷汗。 就在此时,楚穆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面前。 张妈妈吓惨了,那双脚抖得都要跪倒在地。 “你是这里的管事?”楚穆的声音轻淡,情绪不显。 但这样的风平浪静,却让张妈妈魂都要吓没了。 “是……是。”她磕磕巴巴地应道。 楚穆朝身后的南风伸出一只手,很快一张画像递到他的手里。 他拎着那幅画,展示给张妈妈看,“此女可在你这?” 张妈妈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楚穆手中的画像,只见上面是一个带着面纱,只露出眉眼的女子,看不清容貌。 但饶是这样,张妈妈也觉得这面纱之下的面容必定是倾国之色。 做她这行,对于美貌的女子,眼光最是毒辣。 但这名女子她确实没见过,而前两天入住她厢房的人,她更是没有见过其真容,只知是女子。 或许那人并不是宁王要找的人呢? 如是想着,张妈妈松了一口气,“奴家并未见过此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楚穆收进了眼底,听到她回答的话,楚穆压抑的怒火突然升腾。 他开口的时候,带着浓浓化不开的愠怒,“我劝你最好老实些,本王再问一遍,此女可在你这?” 张妈妈没想到她的话会引来怒火,顿时急急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王爷饶命,奴、奴家……真没见过此人。” 第6章 暴露 楚穆睨着地上跪着的张妈妈,眸光幽深。 随后将怀里的那本《香楼秘籍》拿出,蹲下身子,把那本书丢到她面前。 “解释下吧。” 张妈妈看到那本《香楼秘籍》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书是她这里的秘宝,但是不对外销售的。 宁王为何有? 她抬手想要拿起那本书,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她们香楼所出?亦或是被仿了? 可她的手还未碰到那书,楚穆的手指便按在上面,阻止了她的动作。 张妈妈收回手,颤颤巍巍地回道:“这书应是我们香楼所出,不过我们不对外销售,只供院里的姑娘阅读。” 只供院里姑娘阅读? 楚穆的眸光愈发冷沉,他再次问道:“既是如此,为何声称不认识画像里的女子?” 按这老鸨的说法,那胆大妄为的女子必定就是她这里的人了。 “本王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过,既然嘴硬,那便试试本王府里的刑法,最近本王有个新的玩法,正缺个试验的人。” 浸满寒冰的嗓音响起,如丝丝缕缕的蛛丝,一寸寸地盘绕住张妈妈的脖子,让她突然喘不上气。 “南风,把人带走。” “是,殿下。”南风得令,立马就把匍匐在地上的张妈妈给拎了起来。 张妈妈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惊吓?顿时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急急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说,我都说。” 楚穆勾唇,露出一抹骇人的嗤笑。 他摆了摆手,南风就把拎起来的人重新丢回地上。 张妈妈重新匍匐在地上,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那画像的姑娘的确不是我含香楼的,不过,昨……昨天,有……有一人来找我……给了我一百两,让……让开一个厢房。” “可是画像上的女子?” “不是,是一少年,但,那厢房确实是给一女子所住,但我并未见到其真容,不知是否是王爷要找之人?” 张妈妈说完,抬眸看了一眼楚穆,便又急急地低下了。 “那厢房住的女子现在何处?” “应……应在后院。” 刚才那少年又拿了一张银票给她,让她找了粗使婆子的衣服,还让安排一个粗活位置。 她一时财迷心窍,也没多想,就让人去安排了。 现在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是在后院的放恭桶的那处。 “带路!”南风再次把张妈妈拎起来,命令道。 张妈妈哪里敢不听,赶紧走到前面,带着人往后院走去。 走了将近半刻钟才走到那处,这处院子跟含香楼是相连的,但是却是隔绝开的,估计是为了隔离那难闻的味道。 果然,靠近那院子,一股刺鼻的味道便飘了过来。 楚穆有些嫌恶地抬手捂住口鼻。 很快张妈妈便走到那处院落门前,把那吱呀的木门推开。 那股味道越发浓重,直接扑鼻而来,众人差点没忍住吐了。 楚穆压了压心头的恶心,抬脚便走了进去。 他环顾了四周,并未看到有人影。 但不得不说,能想到来这种地方藏匿,那女人对自己确实够狠的。 “搜!”宁王下令。 他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开始在各个恭桶处,和能藏匿人的地方都看了遍。 但无所获。 此刻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树高处分枝上的阮棠,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向下面。 楚穆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下面,离她明明很远,但她就无端地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上位者身上才能发出的迫人威压。 她的心脏突突直跳,没想到那老鸨这么快便把她卖了。 她那钱算是白花了,若今日她能脱身,必定找她算账,把她吃进去的钱给吐出来。 还好她反应快,也好在她前世是农村长大的娃,捉鱼打鸟,上树掏蛋,这些事不少干。 不然她还爬不上这树,那么现在她就已经被那宁王砍于刀下了。 然而,就在此时,男人微微仰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迸发的眸光就落在了树上。 仿佛隔着浓密的树叶与她对视,阮棠脚下一软,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好她及时稳住了心神。 而男人的眸子也移开,看向别处。 阮棠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下面的宁王突然招手,南风快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低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南风转身,突然疾步飞身上树。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阮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南风提住了脖子后面的衣服,一个纵身,她就被带着飞到宁王楚穆的面前。 南风一扔,她整个人就扑倒在地,堪堪趴在楚穆的脚边。 阮棠被摔得眼冒金星,仿佛看到了黑白无常在向她招手。 她在心里把青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没事就不能好好待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弄得她现在如此狼狈。 没等阮棠缓过劲儿来,楚穆就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当看到一脸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脸时,微怔了下,收回了手。 阮棠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的自己,不是那个容貌惊人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年迈的老妪。 她哑着声音,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哎哟,摔死老婆子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下手真是重,老婆子我就上树掏个鸟蛋,至于么?” 楚穆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没法和那晚的女子联系到一起,他愤愤然地站起身来。 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懵的张妈妈。 “你不是说人在这?为何是这么一个老妪?你耍本王?”楚穆盛怒,那眼神恨不得把张妈妈给剐了。 张妈妈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她明明记得入住这里的是一个姑娘。 虽然那日她没有亲自去安排她入住,但是派去送饭的小喜回来说,见到背影,确实是个小姑娘。 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老妪? 她匍匐在地,慌忙解释道:“奴家也不知何故?不过,这老妪奴家不认识,她不是我含香楼的人,肯定是和那姑娘一伙的。” 本来以为要逃过一劫的阮棠,听到张妈妈的话,顿时气得恨不得站起来,给她个七八十脚。 果然,楚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身上,这次他没再蹲下身子,而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伸出脚,踩上她的一只手,而后碾转一下。 阮棠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原身这细皮嫩肉的,即便是她给手部也做了改造,但也禁不住这样糟蹋啊! 她嗷嗷地叫着,哑着声线发出难听的哎哟声。 “说,人去哪了?”楚穆寒着声开口,根本无视她的哀嚎。 阮棠当然得抗争一下啊。 她操着哭腔,掐着嗓子,那低哑的声音难听得很,“老婆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年轻人,你赶紧放开,老婆子的手要断了。” 然,楚穆不但不放,还加大了力度,在她手上又是碾转了一圈。 阮棠疼得差点连国粹都脱口而出。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只手要废了,突然一阵怪异的风袭来,踩着她手的楚穆身形一晃,突兀地往后退了几步。 第7章 脱身 站在旁边的南风和一众侍卫,全都严阵以待,握住腰间的配剑。 可他们才把剑拔出一半,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南风那拔到一半的配剑便被一股气流一推,重新回到剑鞘里。 他肩膀处也一痛,顿时便动也动不了。 而其他侍卫的武器一应被扫落在地。 一切发生地太快,大家根本没时间反应,待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已经直接朝楚穆那边攻击而去。 楚穆在被那股风震开之后,就已提起警惕,待那黑影近他身之时,他一个闪身便躲开了黑影的攻击,而后两人缠斗在一起。 趴在地上的阮棠,抱着她那只被踩后可怜兮兮的小手从地上坐起,看向缠斗的两个人,咧开嘴笑了。 天不灭她啊! 她为刚才骂青峰祖宗十八代的事在心里默默道歉。 青峰也很给力,也就片刻的功夫,楚穆就被他打得连退了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他并不恋战,闪身来到阮棠身旁,拎起人就腾空而起,飞离了含香楼。 从青峰出现,到带着人离开,不过也一字时间。 楚穆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阮棠他们消失的方向,气血上涌,加上刚才被青峰打了一掌,顿时一口鲜血呕出。 阮棠还是头一回被拎着在空中飞,那感觉还真是刺激。 但对一个有恐高症的人来说,那就不是一般刺激了。 她的叫声从飞上天空的那刻开始,就没停过,听在青峰耳里,嗡嗡作响,烦人得很。 青峰低头看了一眼她,顿时紧蹙起眉头。 若不是知道这厮是他主子,真想把她丢下去。 特别是顶着这么一张丑脸。 终于,两人在郊外的一处竹林处落下。 而晓峰、凌青还有春晗看到两人,眼睛一亮,露出兴奋的表情,全都迎了过来。 “小姐。”春晗跑过来就扶住阮棠的手臂。 而阮棠还没从高空的眩晕中回过神来,被春晗扶着还一摇一晃的。 没一会儿,她忍不住冲到一旁,开始哗啦啦地吐了起来。 果然,轻功这个东西,于有些人来说是好东西,但是于她来说,像是被挂在飞机外面飞了一圈,那感觉多要命,有人能了解吗? 春晗站在阮棠旁边,替她拍着脊背,脸上也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晓峰和凌青虽站在一旁看着,但脸上亦是担忧的模样。 唯独青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一棵竹子上,嘴里叼着一根枯竹枝。 他面容玉白,五官俊秀,颀长的身量,看起来有些瘦弱。 若不是见识过他的武功和轻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是武林高手? 阮棠把苦水都吐完了,才站直身子,有些幽怨地看向一脸悠闲的青峰。 而青峰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站直了身子,冲她咧嘴一笑:“主子,这次的赏钱何时给我啊?” 阮棠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就未曾见过像他这般财迷的人,这哪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样子? 况且,平时养着他,缺过他吃缺过他穿吗? 这般斤斤计较,活该没女朋友! 阮棠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她往后还有好多地方要靠这厮呢。 她有些愤懑地朝春晗摆摆手,春晗了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朝青峰丢过去。 青峰轻快地接住,掂量了下,笑了,“谢主子。” 阮棠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便抬脚往一旁的马车走去。 春晗、晓峰和凌青立马跟上。 青峰自然是不跟着她的,他行踪飘忽,神出鬼没,从不会跟在阮棠身边,唯有她有事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很快,几人坐上马车,往竹林深处而去。 路线是青峰给晓峰的,是京城城门处相反的方向。 这里也能出城,不过这条路比较崎岖,要翻一个山头,若不是没得选,谁都不会走这条路。 此时的他们便是无路可走,不得不走这条路。 不过值得庆幸,几人翻过大山,出了京城的地界,楚穆的人都并未追来。 阮棠松了口气,也命晓峰和凌青快马加鞭赶回了苏州。 待回到她自己的府邸,她那颗心才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一个月后,阮棠便带着春晗急急地出了门,去了街角那处的妙手堂。 那里的大夫可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 诊断是否有孕,想必是信手拈来的。 阮棠带着帷帽坐在妙手堂的看诊桌前,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小手。 春晗很快便在她手腕上搭上一条丝帕。 “这位夫人,您是哪不舒服?”大夫问道。 来妙手堂看病的,几乎都是妇人,黄花闺女,谁来看妇科? 是以,阮棠也不纠正大夫的称呼。 “我月信已迟七日,想请先生帮忙号下脉,是否有孕?” 那大夫听过,笑笑地撸了一下下巴处长长的胡子。 而后把手指搭到阮棠的手腕处。 一字后,他把手移开。 “怎样,大夫?”阮棠急切地问道,一脸期待。 然,大夫却摇摇头,“夫人并无喜脉,不过夫人的脉搏虚浮,气血有些亏损,最近应是劳累过度,月信推迟多半是因此。” 听完大夫的话,阮棠的脑袋瞬间便耷拉下来,脸上的精气神片刻间便消失殆尽。 那大夫以为她是着急要孩子,便安慰道:“我看夫人的身体底子不错,怀孕是迟早的事,您莫要心急,放宽心态,别太劳累,相信很快便能得偿所愿。” 阮棠笑笑不语。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如何,但是要得偿所愿,想必是难了。 睡宁王,仅此一次机会。 这那机会她已经用了,却没有成功受孕。 若是知道是这样,那晚她忍痛也要多折腾几回。 大夫接触好多着急求子的妇人,自然也是能理解此刻阮棠的心情。 忍不住安慰道:“夫人莫气馁,老夫给您开几剂补气血的药物,您调理一下,过后,老夫再给您开几副吃了利于受孕的药汤,老夫这汤药效果甚好,好多妇人吃了,都如愿怀上了。” 阮棠还是笑笑不语。 任由那大夫给她开了药。 拿了药便让春晗扶着自己回了府邸。 第8章 走险 阮棠一脸秃然。 没想到自己筹谋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多钱财,还差点丢了小命,最后希望还是落空了。 晓峰和凌青看阮棠这副模样,不免担心地面面相觑。 最后晓峰忍不住说道:“主子,若是您真的那么喜欢孩子,凌青愿意再去帮主子寻优质的男子,想必这天下除了那宁王,必定还会有更优秀的。” “我也愿意帮主子找。”凌青也附和道。 阮棠回头看着他俩,苦笑了下。 有句话说的是真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过龙肉了,谁还想吃猪肉? 但她又不是那半途而废之人。 这事既已开始了,目标未达成便不算完成。 所以重金求子,这事她还得继续。 只是可惜了,她还是觉得宁王是最合适的人,但老虎屁股,摸一次还好,再摸一次,是会死的。 这次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找个比宁王差点的也行。 “这事你们抓紧办吧。”她吩咐道。 晓峰和凌青对看了一眼,笑了,齐齐应道,“是,我们定不辱主子使命,替主子寻来优秀的男子,供主子享用。” 阮棠蹙眉瞪了他们一眼,嗔怪了一句:“没大没小!” 晓峰和凌青得令后便开始办事,没多久便把画像和资料给带了回来。 但阮棠看了,竟没一个入眼。 无奈,只好让他们继续寻。 而她这边,最近铺子生意不景气,盘出去了好几个铺子,回笼了些许资金。 她最近有意进军上京城。 上次为了和宁王来段露水姻缘,去了上京,她也彻底见识了上京的繁华和奢靡。 要是能在那里开一间属于她的铺子,可抵好几间她这边的铺子。 可她现在即便卖掉手里的好些铺子,那资金依旧是不够。 上京那地方,地段好点的铺子,租金贵不说,在那边打点关系都要花不少钱。 是以,她铤而走险,决定去一趟滇州。 她让晓峰去把青峰寻了来,然后带着青峰春晗一起出发了。 而晓峰和凌青依旧留在苏州,帮她在各地继续物色优质男子。 一行马车在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了滇州。 这一路上,阮棠带着车队,穿山走林,特意避开官道,是以,一路颠簸无比。 此刻到了,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阮棠带着车队又进入了一处山林,待行到了一处山坳的平地处,才停了下来。 此处四周除了有高山亦有山林,是交易的好地点,隐秘又安全。 而那边的接应的人,在几天前就收到了她们要到的消息,早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候着了。 走近后,才发现,这一行人都是一些壮汉子。 而为首的是一个带着半截面具的男人,跟那些壮汉子相比,这人身子纤瘦,一身白衣,倒是有几分书生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做这种私贩勾当的。 当然,她也不像,她那么好看。 阮棠也不忸怩,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完成交易,早些离开这。 她戴好帷帽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行人面前,才对着那带着面具的男人说道:“公子现在便验货吧,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个男子显然没想到这次来做交易的竟是一个姑娘家,但他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人,女儿家经商,做见不得光的勾当,也是不少的。 “姑娘痛快。”露在面具下的双薄唇轻轻弯起,而后抬起手,轻摆了一下。 他那边马上就有人走到阮棠他们带过来的车队中去,掀开油布,露出上面一个个灰褐色的大陶罐。 那些人随即打开了几个陶罐,伸手捏了几颗里面白花花的粗盐放进嘴里。 那咸香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许久没吃盐的他们,顿时都眼放金光,朝着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点了点头。 戴面具男子抿嘴笑了,“姑娘带来的东西果然是好东西,这些是给你的报酬。” 说完,就有两个男子抬着一个大木箱走到阮棠面前放下,随即打开,里面全是黄灿灿的元宝。 阮棠忍住了想要冲上去抱着那些金子撒欢的欲望。 她稳了稳心神,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阮棠话音落下,青峰便上前,仔细地验收后,才把箱子合上,而后让人搬上他们的马车。 而他们那边也把那一罐罐的粗盐从她的马车队上搬了下来。 交易既已完成,也不必再逗留了。 阮棠朝那男子福了福身,便转身走回马车旁,春晗扶着她上马车后,青峰才坐上驾台。 待他们的马车掉头走了之后,那戴着面具的男子才给旁边的那一众壮汉使了个眼色。 很快其中几个便隐入了附近的山林。 坐在马车上的阮棠再也忍不住了,掀掉帷帽,便打开那木箱,看着金闪闪的金子,一把扑了上去。 她抱着那些金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么一大箱金子,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春晗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这一趟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如今总算是顺利完成,也拿到了金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坐在车厢外的青峰也被她们的开心的气氛感染,唇边也挂起了笑。 可就在他们的车子刚走出山坳,在林中穿行之时,突然下起了瓢盆大雨。 天早已经黑了,现下又下起了雨,顿时整个山林里雾气漫天,根本就看不清前路。 “主子,雨势有些大,山路难走,要不我们先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刚才交易那处不远有一山洞,要不我们先去那避避?”青峰说道。 阮棠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眉头紧蹙了起来。 在这里过夜,是最不安全的。 但如果强硬要冒雨行走,估计也讨不到好处。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如今又下雨,怕是更难。 思前想后,“好吧,掉头。” 但阮棠心里隐隐地总觉得不安。 这不是她首次来滇州,商人走南闯北,天南地北都去过,但做这种事却是第一回。 私贩井盐,是重罪,如果被抓,是要杀头的。 这一路上,她都惴惴不安,现下这感觉更甚了。 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他们刚调头行了小段路,雨夜里便冲出了五六个身披斗笠的壮汉,顷刻便将他们的马车截停了。 第9章 被围 青峰拉停马车,才发现,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那些陪同着一起运盐过来的人,全都没了。 青峰顿时警铃大作,拔出了放在驾座底下的长剑。 “主子,我们被围了,如果我没看错,应是刚才我们交货的那帮人。” 阮棠在青峰拉停马车的时候,便隐隐猜测到不对劲。 果然! 阮棠庆幸把青峰带着。 “你能把他们全部搞定吗?” “自然!”青峰笑道。 这几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主子,你们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去去就来。” 说完,青峰便飞身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哀嚎声。 但那哀嚎声也就持续了片刻,很快外面便只剩下雨水打在树上发出的啪嗒声。 青峰重新回到了驭位。 可没等他们再次走出去,又是一群壮汉子冲了出来。 “还来?”青峰愤愤地叫道。 阮棠听到他的话,也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好家伙,现在他们的马车外面,围了起码有十几二十号人,堪比一支小型的精英部队。 这是必须要拿下她们咯? “青峰,这么多人,你可有成算?” “自然是有的。” 青峰作为武林高手之一,怎么能说没成算? 只见他再次飞身出去,很快便和那些壮汉子厮杀在一起。 但对方到底人多势众,青峰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解决掉所有人。 而且那些人明显是经过了特殊训练,个个骁勇善战,警觉性还特别高。 没多久,青峰就被一小波人缠住了。 而阮棠这边,也有两个壮汉子冲了上来,目标明确,直接就去拉她的那箱黄金。 阮棠哪里肯放手? 这是她冒着杀头的危险赚来的钱。 她死死地抱着箱子,大喊:“青峰救命。” 而这边的青峰听到她的声音,一个回旋踢把围着他的人踢飞了两个,才得以飞身起来。 他马上就飞回马车这边,直接一剑把和阮棠抢箱子的人给毙了。 但其他人很快便全都围了过来,顿时将他们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很快,那些壮汉子便蜂拥而上,青峰再次与其开始混战。 阮棠和春晗躲在车厢的角落里,把那箱金子搂在怀里,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外面撕斗的现场。 就在此时,‘咻’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那群壮汉其中一个闷哼一声,人便倒下,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变故来得太快,等那群壮汉反应过来,又是箭矢破空的声音,随即,连续几根箭矢透过雨夜飞向他们。 好几个中箭倒下。 青峰在第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便已经闪身避开。 在那群壮汉开始跳下马车躲避的时候,他拉住马绳,掉了个头,用鞭子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车便朝那山林狂奔而去。 这边,那群壮汉,一下子被袭击倒下去了四五个,剩余的那些反应过来,马上找地方隐蔽,随即放出了信号。 而箭矢发出的地方,马蹄声传来,十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马背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为首的男子,身着一身纯黑色长袍,整个人隐在黑夜里,与夜融为一体。 一个电闪雷鸣,闪电的光,让众人看清了一点男子的长相,但也就一瞬。 众人只觉得此人面色沉得如同那勾魂的鬼魅,且众人都注意到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巧的弓弩,在黑暗的夜里发出幽幽的光。 刚才那几箭必定就是他射出的。 而目睹了同伴被射死的那群壮汉顿时鸟兽散去,能在如此黑夜,又是雨天,精确地把人射倒,可想而知,那人的箭术何等精进。 且这一行十几人,看起来便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目标是那马车上的人,没必要跟这些人硬拼。 “殿下,追吗?”南风看着四散逃掉的人,转头问为首的楚穆。 可楚穆只是看着马车逃跑的方向,目光幽幽,并未答他的话。 片刻后,南风再次说道:“那马车上的人想必就是私运井盐过来的人,殿下,要不我们先追他们?” 一个月前,楚穆的人便查到滇州这边有人私造兵器,很有可能也在这边屯养了私兵。 私造兵器,屯养私兵,这是准备谋反的节奏呀。 他那扶不上墙的皇侄儿皇帝,一天天只会淫欢作乐。 他要是不查清楚,这江山几时易主都未可知。 他答应过皇兄,阉替他守护好这江山,扶持他那不成器的侄儿。 所以,他带着十几个亲兵暗自到这边,就是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 他们查了半个多月,这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发现这处可能不止是私造兵器,屯养私兵,还有一些其他见不得光的买卖。 私贩井盐,便是其中一项。 他们查了好些时日,才查到交易的老巢在这边。 没想到赶到这里的时候,就遇上了黑吃黑。 “追!” 楚穆下了命令,便一个人策马先往马车逃跑的方向追去。 南风和后面的几十个亲卫也赶紧策马跟上,顿时雨夜中,噼里啪啦雨滴声中夹杂着哒哒的马蹄声,片刻便消失在山林里。 阮棠几人驾马车逃离了那之后,快马奔驰,逃进了山林深处。 黑夜本来就不方便赶路,加上又是雨天,能见度就更低,赶车的青峰就如那瞎子摸路,根本不清楚所逃的方向去往何处? 马车估摸着疾驰了一刻钟,突然马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而后开始乱了节奏,跑了一会儿便直接倒了下去。 而马车也被带着侧翻下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马车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青峰掉下去后,几个翻滚后才站起来。 同时也注意到了,倒在一旁的马,腿上插着一根箭矢,在黑夜里发出寒光。 他心下一沉,来不及思考,爬起来就直奔车厢所在处。 车里面的阮棠和春晗,比他惨,她们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间,身子就被带着重重地砸到了马车厢的车壁木板上。 还没来得及痛呼,就被甩出了车厢,连带着那箱黄金也从车厢里滚落,掉了出来,金子洒满一地。 阮棠的额头狠狠地磕在了其中一颗金子之上,疼得她眼泪瞬时便掉了出来。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撞的地方,被雨淋湿的脸庞,似乎还夹杂着一股热气。 她把手从头上拿下,摊到眼前,但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她知道,应该是磕破了。 因为雨水打在那处,疼痛感剧烈。 青峰跑过来,把她俩都扶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骑着马,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 而他身后马蹄声不断,片刻功夫,他的身后便是十几个同样骑着马穿着黑衣的男人。 第10章 求降 即便是黑夜,即便能见度很低,但是那男子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息,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特别是阮棠,那股熟悉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地抓紧青峰的手臂。 青峰也感觉到她的紧张,下意识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春晗亦紧挨在她身侧,下意识地护着她。 楚穆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站着的三人,眸光幽幽。 “不想死,就乖乖配合。”楚穆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到了几人耳朵里,冷若寒霜。 最冷的莫过于阮棠,因为那管声音,在她听来,再熟悉不过。 而这时,一个闷雷带着闪电而来。 闪电的亮光瞬间照亮了马上人的面容。 阮棠心下狠狠一颤。 不正是她借种的主吗? 这下可好,她还没有揣上人家的种,人就找上门来了。 最要命的是,现在她正干着诛九族的勾当。 她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抖动起来,即便她努力在克制,都抑制不住。 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被雨水打湿全身冷的。 真是见鬼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青峰,你能拖住他们吗?”阮棠压低声音在青峰耳边问道。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立马逃之夭夭。 “可以是可以,但……”青峰顿了顿,目光定在楚穆手中的那把小巧的弓弩之上。 “但什么?”阮棠要急死了。 “他有弩,即便我拖住他们,你估计也跑不了,他只需一箭便可射穿你。”青峰如实告知阮棠。 刚才他可是亲眼见识了那弩厉害之处。 雨夜,一丈之外都难看清,可他却能轻而易举地中伤了几个壮汉子,可想而知,他的箭术已经是出神入化了。 他虽能解决这些人。 但双手难敌四拳,他行动之时,很难保证阮棠的安全。 若那射箭之人趁机朝阮棠发出一箭,她是逃不掉的。 他的最终目的是保护好阮棠,自然是不能让她死的呀。 所以,现在有些进退两难。 阮棠咽了咽口水,颤抖地说道:“那怎么办?” “谈判,和他谈判。” “谈判?怎么谈?不行的,他是宁王,我一出声,他肯定会认出我来。” 青峰嘴角一抽! 抬眸看着马背上的那个拿着弓弩的男人,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老冤家。 “宁王?嘶!要不你从了他,说不定他念在那一夜,会放你一马也不一定。”青峰悠悠地说道,完全像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阮棠剐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要造反啊?谁是你主子?” “我说真的,不然你攻略他,让他成为你的裙下臣,这样我的主子可以有两个。” “去死!”阮棠伸手在他的背上狠狠掐了一下。 青峰龇牙咧嘴,没敢叫出声。 没想到青峰这么不靠谱,打不过,竟想投降! 没骨气的家伙! 可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阮棠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死就死! 她拨开他和春晗,向前走了几步。 昂起头,雄赳赳看了一眼马背上的楚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始舌战群雄之时。 突然‘扑通’一声,阮棠直接跪倒在地,而后把头磕在满是雨水和泥巴的地上。 “好汉饶命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就连青峰和春晗都被她惊呆了。 接下来阮棠开始胡诌。 “公子饶命啊!我们不是坏人,我是良家女子,出门游玩,在这山林里迷了路,没想到,却被那群山匪盯上了,我看公子正气凛然,必定也不是坏人,就饶我们一命吧!” 命比什么都重要,跪一跪又何妨? 楚穆看着地上跪着被雨淋湿透的女子,一身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白衣,紧紧地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发丝凌乱,有些贴在脸上,分明就是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楚穆莫名觉得有股熟悉感,且从心底里觉得,此人奸诈。 他眸光暗了暗,嗤笑道:“姑娘别想与我装傻充愣,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说自己是良家女子,有何证据?” 何证据?我的脸不就是证据吗? 长得这么倾国倾城,我见犹怜,这是土匪能长的模样? 阮棠把头抬高,抬手把脸上的碎发拨开,把整个嫩嘟嘟的脸庞暴露给他。 意思便是,你看,多良家,多纯情的一张脸。 可楚穆看着她的动作,眸光更沉,唇边也扯出一抹嗤笑。 他从马上跳下,走到阮棠面前,蹲下身子,而后掐住她的脖子。 “我没有时间和你装疯卖傻,说,私贩井盐,是不是你也参与了?”他的嘴角压着威仪,口吻酷烈如霜雪。 阮棠心下颤了颤,继续狡辩,“小女子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我们真的是游玩迷路了。” 雨依旧哗啦啦下着,打在山林里葱葱绿绿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也掩盖不了她声音里的颤意。 “游玩?迷路?谁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带着随从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游玩,何况……” 楚穆说着,幽幽地眸光落在地上的七零八落的黄金上。 “谁游玩,会带着这么大一箱笨重的黄金?是生怕贼人不知姑娘你有钱?” 阮棠望着散落一地的黄金,一噎,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还是说,姑娘的这一箱黄金,便是那私贩井盐所得的钱财?”他的声音陡然加重,震得阮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驳。 他那双犀利的眸子,寒光乍现,透过黑夜和雨幕落在阮棠的身上,她竟觉得可怕如毒蛇。 “你若配合,可从轻发落,若反抗,死路一条!”楚穆冷冷地下达最后通牒。 而后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补上一句:“若反抗,姑娘睡我的那一账,我们一起算。” 阮棠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是何时暴露的?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那晚她全程都戴着面纱,即便他把她带着面纱的画像画出来了,但是她的真实容貌他并不知道。 而且现在是晚上,还下着雨,她还故意压低了声线,和那晚的她很不一样。 怎么可能发现?怎么可能暴露? 楚穆看着她的反应,勾起唇角,心情大好。 “把人带走。”他起身下达命令。 “是。”南风和其他的亲卫从马上跳下。 而这边的青峰,在楚穆下达命令的时候,便拉着春晗悄悄地退了几步。 就在南风和那些亲卫跳下马的时候,青峰抓起春晗的手臂,脚尖点地,人就飞到了半空了。 “主子,我先走一步,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 青峰的声音落下,阮棠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消失在雨夜里的青峰和春晗。 气得肺都炸了! 她发誓,只要她从宁王手里脱困,她肯定,绝对要剐了青峰! 简直离了大普,竟然丢下自己的主子逃命? 一旁站起来了楚穆忍不住哼笑道:“姑娘的随从还真是另类。” 第11章 受刑 阮棠最后是被楚穆直接拎着胳膊丢上马背的,不是坐着,而是横趴着,挂在马背上。 姿势充满了侮辱。 而楚穆则是坐在她身侧,一声‘驾’,她便开始了她马背颠簸之旅。 一路上她酸水吐了一波又一波,心里也咒骂了楚穆一轮又一轮。 就在她以为她要被颠死在马背上,天亮了,马也终于停下来了。 她被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没有给她一丝喘气的机会,就被丢进了一间昏暗潮湿的牢房里。 阮棠在心里再次把楚穆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 顺带也问候了一遍青峰的祖宗十八代。 骂完之后,她才开始觉得冷。 全身都湿了,还被弄到这种鬼地方,哪能不冷? 楚穆那家伙还真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好歹他们也有一夜恩啊! 她坐在角落草堆上瑟瑟发抖,许久之后,牢房再次被打开。 楚穆已经换了一身玄色的窄袖劲装,脚上则是着一双黑色的长靿靴,头上的发用简单的簪子全部束起,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容。 面若冠玉,凤眸深邃,流转间,有着不可攀附的贵气。 抛开其他,这厮真的是长在她的心巴上,怎么看都让人看不够。 迎着阮棠赤裸的目光,他勾唇哼笑一声,满满的轻蔑嘲弄。 果然是不知廉耻的女人,那双眼睛尽会盯着男子看。 阮棠也被他这一声哼笑拉回了神思,她讪讪地朝他露出一个自认为真诚又可爱的笑容。 她倒是想给他个大白眼,外加一顿耳刮子。 可这是他的地盘,她得把这人的毛捋顺了,才有机会出去啊! 她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 男人身姿峻纬,她站在他身前,只堪堪到他的肩膀处。 阮棠不得不抬起头,用她那双水波莹莹,楚楚可怜的猫儿眼看着他,“宁王殿下,我都招,能不能不住这地方?” 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阴冷潮湿不说,她刚刚还听到了老鼠的叫声,她这辈子最怕的有两件事。 一是穷,二便是老鼠。 楚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借着牢房微弱的灯光,他也终于能看清了眼前人儿的模样。 眉如翠羽,肌若霜雪,杏眼桃腮,修颈细腰,身段窈窕,娇媚不可方物。 特别是眼睑下的那颗小小的美人痣,给她增添了不少风情。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 楚穆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哼道:“想出去?那就好好招,本王高兴了,自然就会放了你。” 他抓过不少犯人,但是像她这般怂包,认罪认得那么快的倒是少。 楚穆说着,转身走到刚刚手下搬进的椅子上坐下。 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左手亦是很随意地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阮棠稳了稳心神,往前走几步,一直到距离他面前只有几步之遥才停下,而后微弓身子,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 “殿下,您说得对,那箱黄金确实是贩卖井盐所得的钱财,可那银钱并非我的,我就收了点辛苦费,帮人把货送到哪里,我刚开始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盐巴,要是早知道,我定然不敢冒险的。” “私贩井盐,是死罪,要杀头,诛九族的,我就一弱女子,胆小如鼠,怎可能敢干那要命的勾当?” 阮棠说得情深意切,还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配上她那天姿国色的样貌,落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里,那都是要把心肝疼坏的呀。 可楚穆是谁?是见识过阮棠不要脸的一面的。 怎么可能会被她这点雕虫小技给糊弄过去? 看来,苦头没吃够,是不会说实话的。 “来人,把刑具都搬来。”楚穆沉声吩咐。 主打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阮棠懵了。 这狗是想干嘛?她都还没狡辩完,就要用刑了? 待那一桌子五花八门的刑具搬进来放在楚穆身旁的时候,阮棠终于软了脚。 她这身子身娇肉贵,上面随便一种,她都经受不住啊! 她‘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楚穆身前,“殿下饶命,饶命……” 然而楚穆并不理会她的哀嚎,摆摆手,他身后的手下便直接上前,把阮棠从地上拖起,而后利落地把人绑到了受刑架上。 待人绑好后,楚穆才起身,在桌面上开始挑选刑具,片刻后,拿起一把小小的匕首。 相比于其他刑具,这应是最仁慈的了。 他走到她面前,把匕首贴到她的脸上。 阮棠顿时吓得连脸上的嫩肉都抖动了起来。 “你说,我第一刀是划在这娇嫩的脸上呢?还是这袅娜的身姿上呢?” 阮棠终于知道,为什么上京城人人怕他。 这厮根本就不会怜香惜玉。 没等阮棠再次喊出饶命,他拿着匕首的手一转,刀尖落在了她的肩胛下,而他根本也不给她求饶的机会,直接使力。 那锋利的刀尖瞬时穿透她的皮肉,鲜血顷刻便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阮棠本还有些红润的脸颊瞬间变的煞白煞白的。 “殿下……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 阮棠已经疼得呼吸不畅,但是依旧不忘求饶。 但那刀尖抵在她皮肉里,依旧没有要拔出的意思。 “实话?”楚穆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楚穆附到她耳边,“我最讨厌的便是满口胡邹的人。” “说,贩卖私盐的人还有谁?收这盐的人又是谁?除了这些勾当,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买卖?” 昨晚那群人,训练有素,一看便知不是泛泛之辈,反倒是有些像接受过军事特训的。 如果他猜得没错,收盐的这帮人,很有可能跟贩卖兵器的那伙人是一起的。 还很有可能就是那屯养的私兵。 而眼前的女人,绝非是像她所说,只是帮别人,自己赚点辛苦费。 只怕只是一个幌子,怕这女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阮棠本来就已经疼得迷糊了,她这副身体,一点都不耐疼,手指破个皮她都要哎哟几声,现在直接被捅一个咕隆,她哪里还受得住? 此刻又听到他噼里啪啦地丢出一堆问题,心里一阵恼怒。 “殿下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好歹也与你有过一夜,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上来就捅一刀,是不是过分了些?” 说着,阮棠的眼尾泛红,眼中分明有泪,眼睫颤颤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蝴蝶,但是依旧一副倔强地模样,不让那泪水掉下来。 她的这副模样在楚穆看来就是在故意装傻扮可怜,他握在手中的匕首又加了几分力。 这下阮棠再也忍不住了。 “你大爷的,要杀要剐你痛快点,你这样钝刀子拉肉,有完没完!” 第12章 报仇 楚穆勾唇,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很快他手中的匕首全部没入了她的皮肉里,这下阮棠终于经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她真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没疼死已是命大。 可楚穆那厮真是可恨,直接让人拿了一盆水,劈头盖脸给她浇了下来。 她忍着疼痛,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依旧是楚穆那张帅气但是无比可恨的脸之后,她再次想破口大骂。 但到底忍住了,这厮不好诓骗,不说实话,今天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阮棠在心里暗暗道:老娘只要活着,日后必定要把今天的这笔账算回来。 “殿下,我招,都招,你别捅了,真的遭不住。” 阮棠服软,楚穆终于摆摆手,很快,一个手下便拿着纸笔进来,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准备记录口供。 阮棠睨了那人一眼,开始有气无力地把这次运盐的经过说了遍。 包括在哪里进的盐,谁牵的线,在哪里交易,怎么找到对方,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收盐的是何人?” 楚穆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她说完,才再次问出这句。 “这个我真不知,我们交易只看信物,而且此次我是头一回,那帮人我一个也不识。” 楚穆微眯着双眸,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阮棠怕他不信,赶紧又接着说:“我现在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再诓骗宁王殿下。” 楚穆冷嗤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他的一个手下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出了牢房。 走出牢房门口前,还不忘转头对看管阮棠的人说道:“给她把刀拔出来,上点药,别让人死了。” “是,殿下。” “把人看紧些!”最后还不忘吩咐一句。 阮棠终于被人从刑架上放了下来,那把刀也被楚穆的手下给拔了出来,拔刀那人和楚穆一样,毫无怜香惜玉的觉悟。 上来就生拨,一点儿心理准备都不给她。 她的血直接喷八米高,糊得那人一脸。 那人似见怪不怪,直接抹了一把脸,就拿出一瓶药,随意倒在她的伤口。 而后重新把她丢到角落的草垫上。 阮棠躺在草垫上奄奄一息,伤口又疼,身上又冷。 还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她知道楚穆狠,却不曾想他这么狠。 终于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她感觉自己一会儿被置于火架上炙烤,一会儿又被置于寒潭之中浸泡。 时冷时热,好不煎熬。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是春晗那焦急的小脸蛋。 阮棠眼皮微微地颤了颤,有些不确定是做梦还是现实。 直到春晗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入耳中,“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春晗了。” 昨晚青峰不顾她家小姐的安危,提着她就跑了,过后,她在青峰的耳边骂了一天一夜,骂他忘恩负义,骂他贪生怕死,骂他不仁不义…… 反正青峰昨天一整天都没好过,脑子嗡嗡的,春晗那声音就没在耳边停过,吵都要把他吵死了,所以,天一黑,他便出发去救阮棠。 楚穆把阮棠从山林带出之后,便回了他在滇州这边他临时置办的一间府邸。 而楚穆似乎也猜到了青峰会来救阮棠,提前在整个府邸布置了机关,还派了几个高手在牢房那处守着。 要不是青峰武功轻功好,也略懂一些机关,昨晚估计小命就交代在那了。 但那几个高手,也就稍稍能打一点,遇到他,根本不够看。 是以,救出阮棠,他也算是轻松完成。 不过奇怪的是,他救了阮棠之后,楚穆竟然没有派人来追。 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他们就住在滇州马关郡的一家小客栈里,如果楚穆要抓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一夜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青峰也偷偷地去宁王府探过,那里一切正常,就是没有派兵来追查他们的迹象。 青峰松了口气,也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了。 将近半个月后,阮棠肩胛下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几人才启程返回苏州。 这一趟,她几乎血本无归,好不容易赚来的黄金全都给没收了,还差点把命搭上。 最大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宁王楚穆,这口气她是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一路上她一直在盘算着。 到了苏州后,她便带上晓峰和凌青,又把剩余的铺子盘了出去,然后一路进京。 她想过了,她要去上京找宁王算账,待这笔账算了,她便南下直接去琼崖,那处虽贫瘠,但是四周环海,在那边靠海发家致富还是可行的。 最主要的是,那处离上京远,她不用担心那宁王报复。 一切计划得非常严谨周密,在几人到了上京的第三天,青峰再次被派了出去。 依旧是之前租的那处院落,依旧是那间厢房。 不同的是,这次阮棠直接坐在床上等着宁王的到来。 青峰把人丢上床的时候,还是和上次一样粗鲁。 不过这次没有套麻袋。 宁王被丢上来时,两只冷森森的眸子就死死地盯着阮棠。 而阮棠则是言笑晏晏,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待青峰退出房间之后,她才开口,“宁王殿下,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楚穆是如何也想不到,几个月前他好心放走她,没想到她胆子竟敢这么大,再一次把他人掳来? 如法炮制,她把他的哑穴先解了。 不过这次,楚穆却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开口就质问她,而是哼笑了一声。 “宁王似乎并不意外?”阮棠的手在他的下巴处勾弄了下,而后捏住。 “呵!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做这种事有什么意外?不过本王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气,敢一而再,就不怕本王真的杀了你?” “怕?哈哈哈……”阮棠大笑了起来,眨巴着眼睛,可说出口的话里却带着些许凉薄和愤怒,“宁王的刀子不是都插在我这了吗?你看,这疤还在呢。” 阮棠说着,把衣服拉开,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而肩胛下一个丑陋的疤盘踞在她娇嫩无瑕的肌肤上,刺眼得很。 第13章 主导 “我这人啊,就是爱记仇,而且睚眦必报,宁王给我的,我必定是要还回去的。” 阮棠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倒是和楚穆扎在她身上的那把很像。 都是精致小巧,却是锋利无比,刺进肉里,疼得要命。 她学着他,把匕首放在他的脸颊处,亦是同他说一样的话。 “你说我这第一刀是在你这娇嫩的脸蛋上划一刀呢?还是在这里扎一个窟窿?” 匕首下移,停在他肩胛下方的那处,和她的那个位置一致。 不同的是,楚穆并没有生出如她当时的那般恐惧。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沉着冷静,只有眸子里暗藏猩红。 阮棠握紧手里的匕首,刚想要用力捅进他的肉里,他突然抬手捏住她的手。 而后一个翻身,阮棠便被他压在身下。 那匕首也去了他的手里。 一切转变的太快,等阮棠反应过来,她的脖子上已经被冰冷的刀身贴着了。 而楚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就这样横在她胸口处,将她整个人压在床榻之上。 两人紧紧地贴着,除了各自身上薄薄的衣物,别无阻隔。 “你……你怎么……”反被制约,阮棠满脸惊骇,但迫于刀子抵在脖子上,她动也不敢动。 楚穆弯起唇角,沉着声音道:“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把穴解开了?” 阮棠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就这样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他,似在说,对对对,为什么会这样? “这点雕虫小技,对本王来一次还管用,难道还妄想来第二次?” 自从上次被点了穴,自己尝试了冲破穴道却无用。 回去之后,他便开始摸索和练习,渐渐找到了门道。 是以这次才能这么快就解开了。 而阮棠此刻非常懊悔,没想到这厮竟然能自己解了这穴,刚刚就应该先把他的手脚都绑起来。 她连sm的武器都准备好了,本来准备今晚玩波大的,特别是她的那牛皮鞭,她都已经幻想鞭在他身上留下的鲜红的痕迹了。 未曾想,现在这些想法都落空了。 但…… 好汉不吃眼前亏。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女人能屈能伸。 阮棠马上堆起一个笑容,抬手慢慢地放到脖子上,翘起兰花指轻轻捏住那锋利的刀身。 “刀剑无眼,殿下不如先拿开,反正我也不是你对手,还不是任由您为所欲为,何必要这冰冷无情的玩意?” 楚穆看着眼前变脸极快的女人,心下冷哼! 不过,她说得很对,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男人手掌一翻,匕首便被他丢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拨步床不远处的地上。 没了匕首的威胁,阮棠松了一口气。 她朝他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手在他面前一扫。 但楚穆似乎早已预料到她要做什么,在她抬手的瞬间,便反手一挡,掩住口鼻,同时亦使用内力一震。 阮棠顿时觉得口鼻处传来一阵馥郁的香气,只片刻她全身便绵软了下来。 她心道不妙。 这是凌青最近新研制的新型迷香,里面还有媚药的成分。 她本想今晚给楚穆试试,帮凌青做做试验的。 没想这狗变聪明了,竟然反将了她一军。 要命的是,凌青这次的药,劲儿太大了,才这么一瞬,她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全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燥热得很,又像是又无数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咬,酥酥麻麻,意识也在开始慢慢涣散。 她甚至无意识地呢喃,“……唔……热……” 黏腻又娇媚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令人心颤。 还残存一丝理智的她,听着从自己的嘴里喊出来的话,心下羞愤。 抬手捂在唇上,可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也就片刻时间,她的手便放在了她的衣襟处,开始胡乱的拉扯。 春光乍现,本来还压在她身上的楚穆顿时觉得血气上涌,一股不可言状的感觉瞬间燃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上次都是她主导,其实楚穆也没感觉到多少快乐,但毕竟是开过荤了,面对眼前的这副情景,说不心痒,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怔愣之际,阮棠的手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凝脂般嫩滑的触感,让他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而阮棠似乎很喜欢他的触摸,嘴里再次发出嘤咛的声音。 在他的手指无意识蹭到她唇边的时候,她还伸出舌尖轻舔了下。 蓦然,一股强烈的酥麻感霎时便传遍了他四肢,他下意识地滚动着喉结。 阮棠似乎不够,睁着她那双迷离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而后双臂攀上他的胸膛,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她把他拉向他,开始把脸贴到他脸上。 他脸上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舒服的喟叹出声。 而两人的身子也因为她的动作贴得更加严丝合缝。 纵使楚穆平时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此刻也被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熟悉又陌生,似花又似果的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息间。 他意识很清醒,理智也尚存,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让他把她抱住。 他撑在她身侧的双手,收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兀。 她的脸在他脸上蹭了一会儿,觉得不满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这些好像都不够舒缓她体内的燥热。 她的唇也开始在他脸上胡乱蹭着,待蹭到他的温热柔软时,竟又伸出舌尖轻舔了下。 他的理智在这一刻,直接崩塌。 他的手几乎是毫无预兆地扣住她的脸颊,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她的嘴。 而阮棠本就被那迷香弄得无比难受,这一吻,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根浮木,被她抓住了。 而他口中的滋味也仿佛那清凉的甘泉,滋润着她。 她凭着本能追着他的唇,两条藕臂紧紧地攀着他。 这一夜,他拿到了主导权,终于感受到了酣畅淋漓的感觉。 比起那晚,她的笨拙,此刻更让人食髓知味。 而她人在他身下亦热情又乖顺,清纯又妩媚。 眼神迷离勾缠,声音如妖魅。 手下抚过的每一处,都细嫩如刚剥壳的蛋儿,寸寸尺尺,都精美如精心雕刻般。 特别是要腰肢,若二月春柳,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折断。 一搦掌中腰,其中的精髓,他此刻明白了。 房中烛火明明灭灭,她的声音起起落落。 他在结束和苏醒当中,来来回回。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痴迷这床笫之事,这感觉比他在牢房审犯人还要快乐。 身心颤抖,酣畅淋漓。 第14章 软糖 阮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被搂着,翻来覆去,像摊煎饼般,随意摆弄着,熨帖研展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求饶,哭泣,那人都不曾理会自己。 这种被别人操控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颤。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绯色海棠花样纱幔。 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一点一滴地涌回她脑海里,她脸上不由地爬上红晕。 昨晚的感觉和之前那一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上次,她的感觉除了疼,别无其他。 但昨晚…… 她竟然觉得舒服和快乐! 甚至有些痴迷那滋味。 “醒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阮棠猛地坐起,转头看到一旁恣意斜躺着,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她的楚穆,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的丝缎绸被滑落,细嫩白皙的肌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红痕。 他顿时眸光一暗,昨晚的那种美妙的感觉回归,他竟有了抬头的趋势。 而他幽暗的眸光亦落在阮棠的眼里,她顿感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差点没一脚把旁边的人踢下了床。 她连忙钻回绸被里,把自己整个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 昨晚虽然她的计划落空,但是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按理说,昨晚那般折腾她,他也算连本带利讨回来了,现在不应该离开这里了吗? “怎么?喂饱了,便要赶人?”他整个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实在是与他惯有的风格不符。 只是什么叫‘喂饱了’,说得她仿佛那色中饿狼。 阮棠脸颊红扑扑的,蹙着眉眼道:“昨晚,你,你不也吃饱了,还留在这干嘛?又,又,又想给我捅刀子吗?” “我可不怕你,我的护卫可是在外面,你敢伤我,他定不会放过你的。” 阮棠话说得理直气壮,却毫无气势可言。 “哦?是吗?那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的护卫怎么不放过我?” 说着,他翻身下床,走了几步,把地上的那把小匕首捡了起来。 而后转身慢慢走回床边,在阮棠的注视下,开始把玩起那刀子。 而那刀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魂,在他手里翻出无数花样。 阮棠见识过楚穆的变态,当然知道,他一个不高兴便会捅自己。 “你别,别,别乱来,我真的会喊人的。” 她那伤口虽然好了,但是时不时还是会隐隐作痛,而且,被刀扎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喊吧!你的声音倒是不错,比如昨晚,那声音……。” “销魂得紧。”楚穆的唇边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阮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这个心狠手辣,嗜血无情的奸佞王爷调戏。 脸颊瞬间红得滴血,又羞又恼。 宁王,你的人设是不近女色,冷酷无情,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说什么?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把我的人怎么了?” 他昨晚就反客为主了,且昨晚他们搞出那么大动静,她不相信在外面守着的春晗不知道。 既知道了,为何没有任何行动?而且这厮毫发无伤,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的人被他控制了。 只是青峰那小子,不可能有人能擒得了他。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逃了。 想到这,阮棠愤恨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这臭小子,还真是薄情寡义。 怎么关键时刻,竟只想着自己? 楚穆笑笑,明显心情非常愉悦,“你的人都好好的,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敢保证他们怎么样了?” 阮棠:“……” 说着他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端起一个碗,递向她,“起来,喝了吧。” 阮棠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碗里黑乎乎的东西,心生警惕。 这是捅不死,准备毒死她吗? “避子汤,起来喝了。”他再次出声,解开了她的疑惑。 避子汤?避孕药? “我不要。” 开什么国际玩笑?喝什么劳什子避子汤,那她昨晚的煎饼不是白摊了? 何况她本来就是来借种的,不然干嘛又冒那么大的风险再次劫人? 她确实记仇,但是若不是抱着把仇报了,又能留个种,一举两得的想法,她是必定不会再干这要老命的活。 而且这玩意喝了对身体没有好处,避孕是其次,她主要怕紊乱。 打死都不喝。 阮棠紧紧地抱着丝缎绸被,星眸中那警惕的意味更甚,且压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不喝可以,那就再给你一个选择,右边肩膀处我再给你一个窟窿?” 他手中的匕首又开始翻花了。 右边再来一个? 你强迫症,讲究对称吗? 阮棠在心里骂骂咧咧,但面上还是妥协了。 那窟窿她受不起,不过避子汤罢了,喝就喝,大不了以后离这渣子远些,还有这“种”,大不了重新找一个人借。 谁还稀罕你的,暴虐狂。 阮棠抱着被子,不情不愿地坐起,挪到床边,才接过他手中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一饮而尽。 她咂吧下嘴巴,苦意蔓延,她露出痛苦面具。 楚穆把空碗接过放回小桌子上,而后用匕首抬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皱巴巴的面容,甚是满意, “名字?” “啊?” “你的名字?”楚穆竟没有不耐烦,反而看着她的眼中含着丝丝笑意。 可这笑意落在阮棠的眼中,渗人得很。 她是不想告诉他她的名字,但现在她再次被他拿捏了,不说,他会罢休? “阮棠,阮棠的阮,阮棠的棠。”阮棠不情不愿地把名字说了出来。 楚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软糖,硬吃?妙!我记住了。” 明明很正经的两个词语,可是听在耳边却……有些下流,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特别是昨晚的某些情景突然窜入脑中。 她脸上的红晕好不容易下去了,又上来了。 楚穆终于走了。 但是走之前,留下了一句,“乖乖在这,敢逃,打断你的狗腿。” 阮棠一直到春晗进来服侍她沐浴更衣,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春晗说,这别院外面全部都是宁王的人守着。 她才知道,她被楚穆软禁了。 她清楚,她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不把她关牢房里,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关在这里,简直是享福了。 可这福谁爱享谁享。 是的,缩头乌龟——青峰在楚穆走后的一个时辰后,回来了。 当然他是偷摸着回来的。 “赶紧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我回来,不就是来解救你的,放心啊,我已经找到可以逃出去的方法了。” 阮棠瞬间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马上便离开。 “什么方法?” 青峰却笑笑不语。 可阮棠却觉得他这笑容的背后,有股被算计的意味。 第15章 钻洞 夜幕如愿降临。 月色怡人,月光洒在别院里的石板小路上,映照出淡淡的银色光芒,宛如夜空中一颗颗璀璨的宝石。 三人猫着身子,穿过长廊,来到了后院一处草丛茂密的院墙边。 阮棠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峰。 她突然有些羡慕会轻功的他了,这院墙在她看来,拿梯子爬都费劲,可于青峰而言,只需轻轻一飞,就过去了。 “我准备好了,带我飞吧。” 阮棠说着,直接抱上青峰劲瘦的腰身。 之前那几次都是如此。 可这次她刚抱上,就被青峰给扒拉了开。 “这次不用飞。” 主要还是昨晚劫宁王那货的时候,他身上不知沾着什么,待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中招了。 现在的他,一个人飞倒是无碍,但要拖着阮棠和春晗,那就难了。 不定飞到半空就掉下来摔个狗吃屎。 “不用飞?”啥意思? 只见青峰朝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而后往前几步,把墙边那些比人还高的草给扒拉开。 没一会儿,墙边便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人爬出爬进的小洞。 “呐,从这里走。”青峰指着那个小洞对阮棠说道。 而阮棠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兴奋变成无语。 她对青峰翻了一个白眼,“你让你主子我钻狗洞?你脑子瓦特了?” 青峰嘿嘿陪笑着,“我被宁王那货下了药,封住了七成的功力,也不知是什么鬼玩意,凌青现在都还没给我搞出解药来,所以带着主子可能飞不了。” “你身体有恙是让你主子钻狗洞的理由吗?你飞不了,你回来干哈?我还不如回房间睡大觉。” 虽说是被软禁,但是楚穆那厮也只是不让她出这个别院而已,在里面并没有限制她的活动。 她该吃吃该睡睡,也不是很难过。 起码比爬狗洞好。 阮棠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可青峰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主子怕不是看上了宁王那货了吧?” “……”阮棠脚步顿住,连忙转身抬手捂住青峰的嘴巴。 “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能说出口?小心天打雷劈。” 看上宁王楚穆?啊呸!她是眼瞎了?还是脑子长坑了? 那货是挺帅,也确实是长在她心巴上的长相,脑子也聪明。 但……有家暴倾向,还是动不动就拿刀子的男人,最要不得,她又不是受虐狂了,看上这么个货? 她放开捂着青峰嘴巴的手,变成捂住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阿弥陀佛! 还好她喝了那碗避子汤,不然她要是怀上那家伙的种,是不是那孩子基因上也会带有家暴基因? 还好还好,及时悬崖勒马。 看来还是要找个品性纯良的,当然样貌才智自然也不能差的。 如是这般想着,她想要回房间的心彻底没了。 说干便干,大女子,能屈能伸,出去后,又是一条好汉。 “春晗,走。” 阮棠双手捏住身上的粉蝶戏海棠长裙,提高一些,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个狗洞。 春晗虽然也不愿钻这狗洞,但自家主子都钻了,她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她连忙越过阮棠,先一步去把狗洞旁的杂草拨开,以便于阮棠行动。 阮棠先是蹲下身子从那狗洞往外看去,可外面漆黑一片,也看不出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青峰,“你确定从这里出去,外面不会有人堵住?” “我给你放哨去。”青峰嘿嘿笑着,脚下一点,上了墙头。 他先去看了一圈外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才对下面的阮棠轻声说道:“没人,赶紧爬。” 阮棠也不矫情,猫下身子,先把头钻了出去,而后才是把身体趴下,一点点地往外挪。 可她整个上身出来了,突然屁股卡住了。 这洞她刚才特意比划过的,虽小了些,但是她的身材并不丰腴,想要出来,一点都不难。 没理由会把屁股卡住的。 她使劲儿挪,依旧不行。 “春晗,你推我一把。” “好咧,小姐。”春晗得令,用力在她屁股上推了一把,可是依旧纹丝不动。 “小姐不行,卡住了,你要不先退回来?” 阮棠无奈,只好开始往后挪动身子。 可似乎……也动不了。 在里面的春晗,看阮棠没有动,忍不住疑惑地唤了声,“小姐?” “退不了。”阮棠应道,但是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只好朝墙上的青峰喊道:“青峰,你赶紧下来帮帮忙。” 可能是春晗力气小,把青峰叫下来,一个在外面拉,一个在里面推,她就不信出不来。 很快,阮棠面前便出现了一双玄色绣银皂靴,她没有多想,伸手便拉住那双靴子上面的衣衫。 “青峰,快点帮忙,卡得我疼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双遒劲有力手便递到她面前,她赶紧把双手放到上面,抓紧。 很快,这手也握紧她的手,顷刻间,阮棠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气拉着她往外拽出来。 果然还得是青峰。 虽然过程中挺粗鲁的,屁股也被狗洞的边缘给擦疼了,但好歹是出来了。 她爬出来后,那只手便放开了她的手。 她从地上爬起来,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和青峰庆祝终于逃出来了。 可抬头,映入眼中的容貌并不是青峰那吊儿郎当的玉面清容,而是楚穆那张似笑非笑,且非常欠揍的帅脸。 “软~小姐,大半夜,不睡觉,来钻这狗洞作甚?” 阮棠:“……” 明知故问,你是真狗! 我乐意,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呵呵……殿下,您怎么来了?”此刻的阮棠已经换上了一副狗腿模样了。 谁让她不是这厮的对手,而且看都不用看,青峰那狗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亏她花那么多钱养着他,造孽! “忘了本王说的话了?”楚穆不答反问,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可是这笑,阮棠看了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什……什么话?” 楚穆眉目轻挑,视线落到了她的腿上。 ‘乖乖在这,敢逃,打断你的狗腿’。 打断你狗腿,打断你狗腿……不断在阮棠脑海里盘旋。 我去你狗日的! 可下一秒,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非常甜美的笑容。 “嘿嘿……殿下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想逃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我就是……就是出来活动活动下筋骨。” 第16章 吃糖 说着,阮棠抬手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顺势扭了下屁股。 可她的动作还没做完,她就发现楚穆的那双黑眸瞬间冷了下来。 下一秒,她的衣领就被某人揪住,提着往别院的正门而去。 被提着的她只有脚尖能点地,是以这一路上,她那双修长的美腿在他的衬托下,变成柯基小短腿,在半空扑腾扑腾划拉着。 她被带回别院,去了那间他们曾两次翻云覆雨的房间。 两人一进去,就有人帮他们把房门关上了,而她也被楚穆丢到了榻上。 没等她爬起来,他便欺身而上,把她整个人困在榻上和他的怀抱之间。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肌肤相贴。 他身姿巍峨如山,衬托之下,将近五尺的阮棠,倒是娇小无比。 两人姿势暧昧,让阮棠有些呼吸不畅。 虽然该干的事不该干的事都干过了,但这样的情形就是会让人莫名心慌。 楚穆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柳眉星眸,水润润的眸子里,满是慌乱和疑惑。 楚穆心悦,俯身想含住那双粉红娇嫩的唇,但阮棠发现了他的企图后,歪了下头,避开了他的唇。 他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眸子里的寒气似乎顷刻间并会泄出,把她冻个透心凉? “不愿意?那刚才何故勾引本王?” 他的气息带着微湿的潮气尽数喷洒在阮棠的脸颊上,她感觉只要轻轻呼吸,便会把他的气息全数收入鼻息内。 这样的亲近让阮棠红了脸。 但他的话也让她一头雾水。 她何时勾引他了?为何她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知道? 他是有病吧?他自己想行孟浪之举,却说成是她勾引他? 虽然之前她有这个前科,但这次她确实没有好吧! “我……我没有,殿下冤枉。” 她侧着脑袋,卷翘的睫毛微颤,雪白的耳垂上,细小绒毛清晰可见,上面还戴着两枚金镶玉的耳铛。 黄色的金子上镶着一颗红色透明样式的宝石,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诱人。 楚穆眸光变得幽暗,但阮棠否认的话语落在耳边他又觉得不甚顺耳。 “没有?没有你在本王面前扭腚作甚?” 她难道不知道,她刚才那行为多么轻浮浪荡吗? 即便她确实扭得很好看,特别是见识过她的美妙之后,那情形看着更是会引人遐想。 但亦不是她行着孟浪之举的借口。 “扭腚?”阮棠转回头看着他,眸子里满是疑惑不解。 好一会儿后,才理解他说的是她刚才在院墙边,为了证明她是出来活动下筋骨的,当时她只是随意的扭动了一下。 “我那……不是,我就是活动下,真的没有要勾引殿下的意图。” 扭下屁股在她年代,那不过是一个很正常不过的动作。 可在这里,她忘了,这里的人思想保守,食古不化,自然是不能理解她这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 但,她发现他越解释,面前这厮好像愈发不高兴了。 那脸黑得都能变成包公了。 这样的楚穆,让阮棠心颤。 那天在牢房里,他捅她一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渗人的很。 阮棠想推开他的手也堪堪放在他的胸膛处,不敢使力。 这人阴晴不定,实在是让人很难受。 她轻咬着嘴唇,眉眼也轻轻地蹙起,在心里盘算着,要说点什么才能让他这脸色变好一点呢? 可她并不知道,她的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像是点燃了某人眼中的火。 没等阮棠有所反应,他的唇便覆下。 她的唇被他倏地咬住,一阵微微的疼痛感袭来。 阮棠睁大这双眼,茫然失措地盯着近在眼前男人的脸。 他本就生得俊,这么近距离看,不但找不到任何瑕疵,反而愈发彰显了他的俊俏。 阮棠的呆愣看在楚穆的眸中,不禁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他开始不满足只吮吸她的唇瓣,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而后含着她的唇瓣,含糊地命令道:“张嘴。” 阮棠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命令一下,她几乎是本能地微张开嘴。 他开始闯入,肆意地开始带着她的粉舌共舞,一直到她感觉舌根发麻,他似乎也不够,也不放开她。 最可怕的是,她觉得她脑子开始嗡嗡嗡的,呼吸不畅。 抵在他胸前的双手终于找回了任务,开始推搡他。 他也感觉到她的反抗,垂眸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唇角一勾,暂时退出。 但是唇瓣依旧黏在她的唇上。 “小~软~糖,呼吸。” 他还以为她有多厉害,不曾想,连亲吻都不会。 而阮棠得到命令和解放,下意识地便大大地喘息着。 她起起伏伏的胸膛,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贴近他。 如幽兰般气息,喷在她的鼻息间,竟然似带着两人糅杂在一起的气息。 他竟有些痴迷这样的味道,下意识地再次含住她的唇。 阮棠还未从上一波冲击中回过神来,再次被他掠夺了呼吸。 不过这次好像找到了一点诀窍,好似没有刚刚那么辛苦了。 楚穆也感觉到她的变化,眼底涌上笑意。 还不算太笨。 都说熟能生巧,阮棠感觉呼吸顺畅了,感官上的感觉也渐渐放大。 昨晚似乎也这般亲过。 但…… 她醒来后便没有多少记忆,更没什么感觉。 此时的她,竟然觉得被他亲吻的感觉很美妙,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快乐。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也就攀上了他的脖子,她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回应他。 虽然有些不得章法,但也彻底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这一夜,她清醒着,也似乎迷醉着,再次被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回又一回。 而房间里的净室里,那热水换了一次又一次,若她没记错,得有四五回吧。 她甚至怀疑,之前坊间传闻,他不近女色,是不是天大的谣言? 这乱七八糟,让人羞耻的花招,没个十年八年的经验,铁定想不出来。 还有这耐力,没练过她还真不信。 她都求饶了,甚至都想要他直接给她一刀子算了,别折腾她了,但他依旧不放过她。 一直到四更的更声响起时,他才把她从浴桶捞出,抱到床上让她休息。 她进入梦乡前,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骂着。 无非就是骂楚穆蛮夫子,道貌岸然,色中饿鬼等等。 而楚穆难得由着她,心情极好。 第17章 下毒 日上中天后,阮棠才悠悠转醒。 而春晗不知何时已经守在床边了,看到她醒来,急忙起身。 “小姐,你还好吗?” 楚穆五更不到便离开了别院,离开前,特地让春晗进来服侍。 当春晗给阮棠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痕迹时,又羞又恼。 她家小姐这身子本就生的娇嫩,轻轻磕一下便会留下痕迹。 平时都是小心爱护着的,可这宁王,实在是个暴虐狂,对着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女娘儿,如何下得去手? 全身都没一块好皮肤了。 这一看就知道又是揪又是拧,不敢想象她家小姐这两晚到底在经受着什么? 也难怪她昨晚她听到她家小姐又是哭又是骂的,可想而知,当时她有多痛苦多无助? “我没事。”阮棠出声安抚春晗,但是出来的声音却是嘶哑的。 阮棠咬了咬下唇,眼中满是懊恼。 其实她并不好,即便是睡了一觉,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噩梦连连。 醒来后,不但全身酸疼得厉害,脑子也是昏昏涨涨的,难受得紧。 而春晗蹙着眉眼,一副闷闷的模样,眼眶也红了。 “小姐,那宁王真不是人,怎能如此欺负人?” 阮棠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迹全都给春晗看了去,她还以为她哭是因为被软禁在这里出不去。 “别哭,会有办法离开的。” 可听了这句,春晗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青峰那么高强的武功都没能把她们救出去,她们还能怎么逃出去? 这别院今天又加派了人手,很明显就是要用来防她们的。 她家小姐不过是想要生一个孩子罢了,可谁曾想得到,宁王狠厉,竟然在床第之事上亦是如此。 若早知是如此,她家小姐必定是不会招惹他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小姐,若是逃不掉,该如何是好?” 可没等阮棠回答,门外敲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阮小姐,您的药给您端来了。” 阮棠一头雾水,她又没病,吃什么药? 可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 待她走近后,阮棠才闻到了那药的味道。 熟悉得让她紧蹙起眉头。 “阮小姐,这是王爷给您准备的避子汤,请您务必及时服用。” 果然!她就知道,楚穆那狗就不是好东西。 穿上裤子是真不认人。 虽她现在也不想要他的种了,可这避孕药吃多了,迟早有一天她这块地会变贫瘠,届时即便去借别人的种,她也不可能能让那种子发芽了。 如此想着,她便恨得牙痒痒。 看来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不然凭那狗的折腾能力,估计天天晚上都要来耕耘,耕完又下药,那不就是在要她命吗? 那婢女看阮棠迟迟不接过碗,再次出声催促:“请阮小姐喝药。” 阮棠知道今天这药她是逃不掉的,她不喝,估计这婢女马上就会上来灌她了。 她愤愤地伸手端起那碗,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把碗直接丢到她的托盘上。 碗在托盘上滚了一圈,硬是没掉下去。 那婢女朝她福了福身,便退出去了,全程面无表情。 待脚步声远去之后,阮棠才轻声对一旁的春晗说道:“上次凌青配的三步莲你可带着?” 凌青善于制毒制药,他没少捣鼓这些东西给阮棠。 不过大部分她都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何况她不会杀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用毒,多半只是带在身边,以防万一而已。 “带了,小姐你要干嘛?” 自从宁王把这别院围了,便把她们的一些行装没收了。 还好她聪明,把几瓶毒药和迷药塞进了里衣的兜里,倒是躲过了他们的搜寻。 过后,她便在别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你给我,我有用。” 春晗没犹豫,起身就出去悄悄地把东西找出来拿给了阮棠。 阮棠接过药瓶,沉思了起来。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给宁王下这毒吧?” 春晗有些震惊,虽然她也觉得那宁王可恨,但谋杀皇室之人,是死罪。 即便她们逃了,但是这辈子都会被通缉,日子决计是过不安生的。 “不是,这毒不是给宁王下,而是给我自己下。”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你别吓春晗。” 春晗眼泪再次掉下来,难道她家小姐真的被那宁王欺辱得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三步莲,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几个是知道的。 这药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吃了之后,只需三步,必定瘫软在地,而后陷入昏迷,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很快便会进入假死状态。 要是三天内没有解药,那毒素便会开始蔓延全身,一点点腐蚀身体,待七天后,全身的内脏就会被全部腐蚀干净,人也就真的死了。 “春晗,你别担心,这毒凌青那不是有解药吗?只要我们抓住时间,见到凌青,我不就不用死了?” “可是……”春晗并不赞同这一做法。 宁王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万一被他识破了她们的计划呢? 万一他就是不相信她家小姐是‘死’了,就要把人留在这里。 那服解药的时间错过了,那她家小姐就真的会没命的。 “放心,没有点成算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惜命,你是最清楚的。” 这条路也不是必走的,再等两天,如果青峰不来,再用此法。 虽然她说有成算,可其实只是在赌,赌楚穆对她不过是因为她算计了他,他的威仪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留她在身边不过就想要打压她,让她知道,他是她不该惹的人。 如果她‘死’了,一个死人,他是不会有兴趣的。 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件事告诉别人,惹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他而言,还是好事一件呢。 阮棠如是想着,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她把药藏到枕头底下,而后让春晗去准备膳食,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昨晚被他折腾地够呛,肚子里早已经空了,刚才还空腹干了一碗避子汤,这胃都开始抗议了。 用过饭后,阮棠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却连睡意都没有了。 她躺着床上辗转反侧,也顺便等着楚穆的到来。 不过意外的是,楚穆并没有来,之后的几天都没有来。 青峰亦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中的药还未解? 而她也按捺不住,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18章 死了? 她先是叫来春晗,交代好了一切,便将那毒药倒入口中吞下。 全程春晗都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 在阮棠瘫倒在床上之后,她便开始哭了起来。 但她记得阮棠的吩咐,一直到她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后,进入假死状态才能去喊人。 大约一盏茶之后,春晗才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大喊道:“来人啊,救命,我家小姐出事了,快来人……” 春晗的呼救声响起,不过片刻便进来了一个侍卫。 春晗知道他,他叫成辉,是驻扎在这别院里的侍卫头领。 “发生何事?”成辉问道。 “我家小姐发病了,快不行了”春晗边说着,边擦着鼻涕眼泪。 楚穆离开别院前,有和他特意交代过,住在这里的那个阮小姐是个富有心机,生性狡猾之人。 让他务必提高警惕,时刻提防,莫被她欺骗。 是以,成辉听了春晗的说辞,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反应,看着她的眼神中亦充满质疑。 春晗见他没反应,顿时更急了。 “你们若是不信,可随我进去看看,可我家小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王爷必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成辉看着春晗脸上的焦急之色,和哗哗不断掉出来的眼泪,眉头蹙起。 如果不是做戏,这还真不像是假的。 他斟酌了片刻,才说道:“你等着,我现在派人去请殿下。” “我家小姐等不了了,我要去请大夫。” 说着,春晗就想往外走,但成辉抬起手中的剑柄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不可随意进出别院,一切待宁王殿下来后再做定夺。” 说完后也不给春晗争辩的机会,直接走到别院门口。 而后在别院门口跟其中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声,那个侍卫便骑上马,往宁王府方向奔去。 春晗虽着急,但是如今也只能等。 她进去房间里,守在阮棠的床前,默默垂泪。 要是知道,招惹了宁王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当初肯定会拦住她家小姐的。 可这世上哪还有后悔药? 春晗坐在床边焦急地等了将近两刻钟,但宁王还未来。 她忍不住又去找成辉。 “你们王爷到底来不来?我家小姐撑不住了。” “不急,王府到这里,左右不过一刻钟而已,姑娘耐心等一下。” 不过一刻钟?可现在已经过去两刻多钟了 左右危在旦夕的人不是你主子,你不急罢了。 可面对面无表情,一脸公事公办地成辉,春晗却毫无办法,只好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这宁王心狠,养出来的手下亦是这般,着实令人讨厌。 但她一个丫头,自然是左右不了面前的人,只好焦急的再次回了房,再次跪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终于又一个两刻钟过去了,楚穆才姗姗来迟。 而且真如春晗所想,宁王脸上毫无焦急之色,反而是一脸的从容淡定,冷静自持。 “怎么回事?”他边开口询问,边走向床榻。 阮棠吃药之后就已经教了春晗怎么和楚穆说了,但面对着楚穆骇人的威压,春晗还是有些语塞。 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小,小姐发,发病了。” “发病?”楚穆眉眼轻挑,眸中蕴着怀疑之色,“因何发病?她有何隐疾?” 楚穆说着轻撩下衣摆,随后在床边坐下,看向床榻上的阮棠。 他的目光锐利肃然,似乎在审视着床榻上的人,想要把她的阴谋诡计全部洞穿。 可那人儿一动不动,脸色也极其难看,煞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那两晚两人共赴云雨时,她分明生龙活虎,如妖精般,怎地两三日不见,就这般了? 还是说,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想要借此来一招金蝉脱壳? 他把手搭在她的手腕处,奇怪的是,脉搏竟出奇地微弱。 倒真不像是装的。 而春晗抬眸观察着楚穆的一举一动,待他的手从阮棠的手腕处离开后,她才缓缓地开口。 “我家小姐三年前去过蛮夷之地,在那里中过一种毒,无解药,之前也发作过,但好在我家小姐养了一个制药能人,这些年便是靠着他的药逃过一死,但这次可能凶多吉少。” 说着春晗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任是谁都不会怀疑她。 “以往小姐发病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可这次直接就陷入了昏迷,只怕……” 春晗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但她其实不善说谎,一说谎,心就慌,手心也不停冒汗。 她能哭得这么逼真,不过是担心宁王不上当,她没办法把她家小姐救出,及时找凌青要解药。 只是,没想到,她的情真意切,楚穆却依旧不相信,只见他嗤笑一声,轻轻地发出了一句:“哦?” “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这次可能回天乏术,要一命呜呼了?” 她演得很好,眼泪也很逼真。 可要是床上这女人真的没救了,她的表现,恐怕不能像现在这般冷静吧? 春晗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总觉得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然,楚穆却不管她的反应,直接朝门外喊了一声,“南风,让俯医都进来吧。” 他手底下能人异士无数,是不是真的回天乏术,看过便知。 “是,殿下。”门外的南风应了一声。 不到片刻,宁王府的俯医全都出现在厢房外面。 足足有十来个。 那些府医排成一条队,一个一个进来,开始为阮棠号脉。 春晗看着这阵仗,心有些慌。 虽她家小姐也预测到了这点,且凌青说了,这毒除他,无人能解。 但她依旧害怕,万一这里面真的有一个人能诊出这毒,且会解这毒,可怎么办? 届时,宁王肯定会变本加厉折磨她家小姐的。 一想到她家小姐全身的红痕,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那眼泪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最后一个府医终于号完脉。 不过十几人却面面相觑,而后都摇了摇头。 最后结果由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俯医汇报。 “殿下,这姑娘的确是中毒了,但下官们都诊不出这姑娘所中的是何毒,而且……” “而且什么?” “这姑娘脉搏已全然无了,应是……应是去了。” 那俯医汇报完,冷汗浸了一后背。 因为此刻楚穆的眼眸中一片阴鸷,脸色也骇人得紧。 而春晗此刻也适时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开始念念叨叨:“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小姐不会死的,你们肯定是诊错了,她明明还有气息,你们快救救她,救救她,求你们了……” 春晗的哭喊声,让楚穆脸上的阴鸷淡去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此刻的阮棠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生得极美,即便是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好像也被她这美貌吸引。 特别是她眼睑下的那颗小小的红痣,妖媚得很,似会勾人魂魄。 她死了? 他是不信的。 他虽没认识她几天,但这女人狡诈,亦是贪生怕死之辈。 怎么可能就死了? 第19章 封棺 她既然想玩,他便和她玩,他就看她这样能坚持多久? “嗯,都退下吧。”楚穆摆摆手,示意那些太医全部回去。 待那群太医全部走了之后,他才朝站在一旁的南风说道:“备轿。” 南风拱手称是便出去了。 片刻后,楚穆弯腰把床榻上的人抱了起来,不理会春晗的错愕,直接就出了房间。 春晗顾不上其他,赶紧追出去。 “宁王殿下,您要带我家小姐去哪?” “下葬!”楚穆的脚步不停歇,但是回的这句话,却杀气十足。 “啊?” 春晗被他的这两个字吓得顿住了脚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又急忙追上去。 “我家小姐没死,怎可下葬?” 楚穆冷哼一声,“刚我俯医说的话,你没听到?既然死了,就埋了吧,早埋晚埋都是要埋,本王今日心情好,就亲自埋了吧。” 春晗这下吓得够呛。 这剧情走向和她家小姐预估的完全不同,可怎么办? 可她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被埋啊! 她急忙上前,再也顾不上宁王是不是暴虐狂,直接拽住他的胳膊。 “不行,宁王不能带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没死,即便我家小姐死了,也是要葬在她家乡苏州的。” 楚穆停下脚步,看向拽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非常不悦,那眸光冷得仿佛要射出冰箭了。 “人都死了,葬在何处又何妨?还是说,你和你家小姐有什么阴谋?难道你家小姐是假死?” 楚穆的话彻底镇住了春晗,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急忙放下。 而后磕磕巴巴地说道:“怎,怎么可能?” 然而他的反应全然落在楚穆的眼中,他似乎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为了逃,不惜假死。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待在他身边,可她越不想,他就偏要。 “既不是假死,你就更加不必拦着本王了,本王心善,念在她身前服侍本王的份上,就给她个殊荣,葬入这皇家园林吧。” 楚穆抱着阮棠出了别院,上了早已经候在外面的马车。 待马蹄声消失在别院外面,春晗才回过神来,急急往门外跑去。 可外面哪里还有宁王他们的身影? 她更是不清楚自家小姐被带到了何处? 只好转身回去拉住南风,“这位大人,求求你告诉我,你家王爷到底要把我家小姐带去哪里?这皇家园林又是何处?您可否带我去?” 如果她家小姐不及时服用解药,是真的会死的。 春晗哭着跪倒在地上,就差给南风磕头了。 让南风杀人,他可以做得得心应手,但是面对一个哭啼啼的女子,他却束手无策。 他家王爷又没让杀了,他也不敢杀,何况这丫头是阮小姐的贴身丫鬟。 谁知道他家王爷刚才说的埋了阮小姐,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风黑黢不苟言笑的俊脸上,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皲裂和不知所措。 可春晗又拉着他的衣衫不放手,他拉了几次都没能让她松手。 许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皇家园林是皇家墓地,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家殿下让不让你给你家小姐陪葬,我就帮不了了。” 春晗哪里还管得了是不是陪葬,给不给陪葬,她现在只想快点去找她家小姐。 而这边,楚穆真的把阮棠带到了皇家园林的一处墓宫。 这是他死后入葬的墓穴。 既然她要装,那就让她试试这死的滋味是如何的。 他到了墓宫之后,让人准备了一副水晶棺,而后把她放了进去。 他坐在水晶棺旁边,看着里面躺着的人,而后伸手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腕。 磨牙道:“别装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若是再继续,休怪本王真的让你去见阎王。” 如果是平时的阮棠,被他这般捏着手臂,必定会痛得龇牙咧嘴,但是此刻的她已经陷入了假死状态,其实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是毫无知觉的。 这是凌青研发的这个药物最大的优点,便是这死去的过程毫无知觉。 楚穆等了许久,见床上的人确实没有反应,才一脸阴鸷地起了身。 他冲着一旁的侍卫吼道,“封棺!” 既然死都想逃离,那么他就让她死都离不开。 春晗跟着南风刚来到这墓宫,便听到了‘封棺’两字,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她急急跑过去,跪倒在宁王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摆。 “宁王,不可,不可……” 然,楚穆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一脚把人踢开之后便抬脚直接出了墓宫。 春晗眼睁睁看到那水晶棺盖落下,她顿时感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彻底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看到的便是南风。 她从床上爬起,扑倒在南风面前,一直朝他磕头。 “大人,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没死,真的没死,你带我去见王爷,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南风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朝他磕头的小丫头,一脸无措。 而对于她所说的,权当是她伤心过度胡言乱语。 其实在墓宫里,她晕倒后,他家殿下得知了,便说:“想要陪葬便随了她。” 他是不忍心看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里面陪着一个死人等死,才把她带回了别院。 现在她要去见王爷,怎么可能? 他把春晗拉了起来,“姑娘,这我帮不了你,王爷是不会见你的,你若不想死,就离开这里吧。” 南风说完,也不再管她是否哀求,直接离开了别院。 春晗再次跌坐在地上。 许久后,她才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别院,去了城南的一家棺材铺。 这是小姐和凌青、晓峰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 春晗到了那里,果然在那见到了晓峰和凌青。 她拉着他们,直接就哭了。 还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主子胡来,你怎可任由着她?”晓峰忍不住责怪道。 晓峰是他们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性子也是最沉稳的,他们都是把他当做哥哥的,包括阮棠在内。 晓峰的责怪,春晗没有反驳,本来这就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把那毒药拿出来,她家小姐也不会生出那样的主意。 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20章 营救 但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去把她家小姐给救出来。 “我知道那皇家园林在哪里,我们叫上青峰,一起去救小姐。” “我现在便去寻他。” 晓峰说完,便出了棺材铺。 凌青趁机把需要用到的解药准备好。 待晓峰带着青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几人商议了一下对策,便带上装备出发了。 青峰身上的毒已经解得七七八八了,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一路上,他忍不住对着春晗叨叨:“我说你们这急性子能不能改改?在等上我一两日,我便要去救你们了,现下可好,搞出那么多幺蛾子。” “那皇家墓宫可不是那么好闯,里面多少机关毒药?能不能活得把人救出来都未可知。” 青峰没有在阮棠手底下混的时候,便搞过倒斗那勾当。 大墓进去了,不一定有命出来。 “不会的,我今天进去过,没看到里面有什么机关毒药。” 春晗把她今天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 可青峰却笑她天真,“宁王在的时候,自然那机关和毒药肯定都没,那可是他的墓,但你觉得他离开后,那里还能像你看到的那样?” “那怎么办?”春晗到底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立马就慌了。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话间,几人的马匹就到了皇家园林。 此刻已然天黑,白天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四周黑下来了,突然有股渗人的感觉。 春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青峰却下了一个让她更加害怕的命令。 “春晗,你在外面等着,我们几个进去,里面可能会有机关,你不会武功,会有危险。” 可春晗一听要一个人在外面等着,顿时急了。 “我不要,我也要进去。” 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她哪里敢?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黑呼呼一片,时不时还传来一些鸟兽的叫声,更加渗人了。 青峰疑惑又无奈地看着她,“你进去只会拖我们后腿,乖,在外面等着。” “我怕……”春晗不得已说出了自己不愿意待在外面的理由,“这里太黑了,我一个人怕。” 青峰无语住了。 只好转头吩咐晓峰,“要不你在外面陪她?” 晓峰摇摇头,“我要进去救主子。” 青峰无奈,“那你负责带着她,别给我拖后腿。” 虽然他们几个各有所长,但是青峰向来都比较傲娇,不怎么看得上晓峰和凌青那点三脚猫功夫。 春晗就更甚了,她是一点功夫都不会,还尽会和自家主子闯祸。 晓峰无所谓,自然是应下的。 一行人决定好,就一起往墓宫那边走去。 不像白天那样通行无阻了,这时的墓宫门已经关上了。 青峰会些开墓的技巧,这墓门倒是也没难倒他。 不到半刻钟,石门就被打开了。 进去之前,凌青给每人派了一颗药丸,“万一里面有毒气,这药丸可解百毒。” 几人把药丸吞了,才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去。 刚开始几人拿着火折子还特别小心翼翼,可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墓宫里面灯火通明,而且一路上还通行无阻,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暗箭。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渗得慌。 “小心有埋伏。”青峰不由地提醒道。 可是一直到他们走到放置阮棠的那个主墓室,都没有什么事情出现,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几人站在原地,四周都看了遍了,确定了真的是没人,才七手八脚地跑到那个水晶棺旁。 青峰、晓峰、凌青三人合力把水晶棺盖移开。 待看到里面的阮棠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凌青,赶紧给主子解毒。” “好。”凌青应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拔掉布塞子,倒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塞进阮棠的嘴里。 而后抬了抬她的下巴,让她能顺利把药丸吞咽下去。 他们四人就这样趴在水晶棺旁,等待着阮棠醒来。 可过去了将近一刻钟了,阮棠依旧没有反应。 “凌青,你这解药到底有没有用?小姐怎么还没醒?”春晗忍不住抱怨道。 “当然是有用的,你们别急,解毒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再等半刻钟,主子肯定会醒来的。” 很快半刻钟又过去了。 可阮棠依旧没动。 “你该不会是拿错解药了吧?”青峰也质疑道。 凌青也有些急了,额头上都是急出来的汗珠子。 “不可能,我检查过的,不可能错的,这药就是解三步莲的。” 可阮棠确实是没有反应,他心里不禁也开始怀疑,是这药有问题还是真的拿错了? 可出发前,他确实是仔细检查过的。 他沉思了片刻,看向春晗,“该不会是你给小姐吃错了毒吧?” 这下几人齐齐看向春晗,春晗顿时也急了。 她当时确实是给了小姐三步莲啊,不可能有错的,那瓶子上写着名字的。 “不可能,那瓶子上写着名字的,怎么会给错,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凌青装错了药。” 晓峰、青峰:“……” 青峰:“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现在要怎么办?那主子现在是真死还是假死?” 春晗听到这,顿时眼眶就红了,顷刻间,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小,小姐,不会真的……哇……”春晗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春晗的哭,也似乎感染了凌青和晓峰。 两人眼眶也不由地红了起来,虽然眼泪没有掉下来,但是那模样,青峰看着头疼不已。 “哭什么哭,先把主子弄出去再说吧。” 真死假死,弄回去研究了再说。 青峰的话提醒了他们,晓峰和凌青抹了抹眼睛,和青峰一起准备把阮棠从水晶棺里抬出来。 可当几人准备就绪,准备抬人的时候,阮棠突然发出了一声咳嗽。 她的模样像是被憋了一口气,突然喘了出来一般。 几人看到此情景,再次面面相觑,顿时高兴地叫了起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主子你终于醒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 说着凌青哭了起来。 而阮棠咳嗽完,感觉胸腔里涌入了空气后,才缓过劲儿看向几人。 第21章 入瓮 而昏迷前的记忆也重新回到脑海里。 她看着春晗说道:“春晗,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春晗瘪了瘪嘴,摇摇头,差点又掉眼泪。 “小姐,你不知道,你差点就被宁王给活埋了。” “活埋了?什么意思?” 阮棠说着便坐了起来,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此刻坐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副棺材。 把她入棺了? 这狗日的,这么狠? “到底怎么回事?” 春晗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阮棠听完后,气急败坏,嘴里便开始骂骂咧咧,把宁王楚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待骂够了,才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等她下去,站在地上之后,才发现,刚才自己躺的那副棺材无比好看。 她忍不住绕了一圈抚摸了一遍,两眼也随着她的抚摸,在放光。 “这是水晶棺?我的天爷啊!这可是极品,值老钱了。” 要是搬出去拿去卖了,肯定能赚不少钱。 那她去琼崖后,就不用担心要白手起家,过苦逼的日子了。 而她的心思也被一旁的青峰识破。 “我说主子大人,你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贪财了,这玩意你拿不出去。” 被识破了心思,阮棠也不恼,反而是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肯定是拿不出去,但是你应该行吧,这玩意拿出去也许能卖几千万两,几千万两耶,你不心动?大不了这钱我和你平分,如何?” 青峰白了她一眼,他虽也贪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财是贪不得的。 比如现在这个。 先不说他们现在是要逃命的,即便不是逃命的,这玩意拿出去,谁敢收? 这水晶是稀世罕品,前几年他便听说了东海出水了一件几千斤的白玉水晶,可后来这水晶花落谁家,便无了消息。 现下看来,是在宁王这,他不但收了那水晶,还做成了棺椁。 试问宁王的东西拿出去,卖给谁?谁敢收? “软小姐,就这么觊觎本王的东西?”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从四人之外传来,恐怖至极。 阮棠全身直接起了鸡皮疙瘩,直到看到声音的本人,都没有消去。 她定定地看着从外面走进的楚穆,一脸不可置信。 这狗,怎么来了? 而她的表情被楚穆尽收眼底,他本来阴鸷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一步一步地向阮棠走来,而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侍卫,很自觉地开始散开,把他们四人包围了起来。 而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越近,她就越觉得呼吸困难。 终于,在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位置,他停下了脚步。 他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模样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用不可一世的姿态睥睨着众生。 “软小姐这计谋,玩得,实在不怎么样。” 阮棠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她背后就是那水晶棺,两三步后便退无可退。 “你,你……” “我什么?软小姐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的这点小伎俩能糊弄本王?” 阮棠嘴角一抽,懊恼不已。 小丑竟是自己。 原来她的这些小计谋,在他那根本就不够看。 她怎么就忘了呢?他可是大周公认的奸佞,什么阴谋诡计没用过? 她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而青峰他们几个也料想不到,楚穆竟然来了一招瓮中捉鳖,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在这封闭的墓室里,想要逃,那是相当难。 当然,青峰他要是自己逃,倒是能逃掉。 就在此时,楚穆抬眸看向他们几个。 缓缓开口:“本王惜才,你们几个也是能人,若是乖乖受降,本王必不会亏待。” 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没什么本事,脑子也不甚好使。 但她麾下的这几个人,倒是不错。 杀了可惜,归为己用倒是不错的。 阮棠自然也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现在不但对她吃干抹净,竟然还敢觊觎她的人。 “你想得美,他们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她在他们身上花了多少钱?付出了多少感情。 他说要就要,会不会想得太美了? 楚穆轻笑了一声,往前又走了一步,直接逼近阮棠,而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肢,用力一提,她整个人顿时紧紧地贴着他。 “软小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何资本与本王说不?亦或你是真想死,不然本王把你贩卖井盐的罪证交给大理寺,判你个秋后斩首的罪?” 楚穆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含着笑的。 但阮棠却觉得他这笑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刀得身首异处。 “本王不杀你们,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别妄想和本王谈条件,在本王这,只有服从和死。” 阮棠太知道,这厮这话并不是在吓唬她。 他一个不高兴,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宁王楚穆的狠厉,可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和晓峰、青峰、凌青、春晗的命来赌。 可她辛辛苦苦养起来的人,就这样便宜他了,她也是不甘心的。 她堆起有些尴尬的笑容,讨好道:“我们当然是服从宁王殿下的啦,但……他们几个跟我跟习惯了,可不可以还是跟着我?你想要用他们的时候,知会我一声,随时拿去用。” 听起来慷慨大方。 可楚穆却呵呵笑了一声。 “这么说,软小姐还真是大方?” 阮棠连忙陪笑:“自然自然,对宁王自然得大方。” 一旁的青峰,白眼早已经翻到了天上去了。 他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就看上她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要不是…… 青峰闭上眼,轻叹一声,罢了,不跟也跟了,就这样吧! 然,楚穆含笑的眸子突然变得阴鸷,扣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他直接覆在她耳边,如幽魂索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软小姐的意思是,日后本王用人还要你批准?你是想让本王听令于你?” “不不不……”阮棠抵在他胸前的手臂,因为他的动作,已经快要变成勾着他肩膀了。 “我哪有那个狗胆让殿下听令于我,我说错话,我的意思的是,他们虽是我的人,但殿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会儿还管什么,保命要紧啊。 可这时,晓峰却突然开口:“我们只听我们主子的话,其他人,一概不听。” 第22章 捉鳖 晓峰一开口,凌青和春晗也跟附和。 只有青峰,一脸看白痴的模样。 不过下一秒,那些本来站着不动的侍卫突然就把剑拔出来架到了他们脖子上。 这下把阮棠吓脚软了。 这晓峰,就是一根直肠子,这个时候,犟什么呢? 还有凌青和春晗,凑什么热闹,这种时候,就要先苟命,其他的,过后再说。 现下好了,她好不容易哄好的宁王,又要发飙了。 她放在他身前的两只玉臂,几乎是本能地就往上一勾,勾住了楚穆的脖子。 “殿下,别,别,他们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计较。” 楚穆垂眸看着她一脸讨好他的模样,稍稍顺心了些。 “那你说,是听本王的,还是听你的?” “听您的,当然听宁王殿下您的。” 但是楚穆眼中的阴戾之色并未完全散去,他轻转眸子,看向晓峰他们几人。 阮棠马上便 get 到他的意思。 立马朝他们几个看过去,“你们几个,赶紧说啊,以后都听宁王殿下的。” 可,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不肯开口。 唯独青峰,“主子听谁的,我便听谁的。” 晓峰和凌青有些愤恨地看向青峰。 晓峰本来还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硬拼,他们能不能把阮棠救出去? 他们几个,最有机会逃命的便是青峰,也只有他能从这些侍卫的包围中救出阮棠。 至于他们三个,死便死了,只要阮棠好好的便行, 可青峰他竟然降了,那他们几个还能干嘛? “我也是,主子听谁,我便听谁的。”春晗犹豫了一会儿,也开口同意了。 她说完还不忘拉了拉晓峰和凌青。 而阮棠也悄悄地朝他们挤眉弄眼了一下。 好一会儿,两人也才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们也是,主子听谁的,我们便听谁的。” 楚穆这才挥挥手,那些侍卫立马就把剑收了。 阮棠松了一口气,勾在楚穆脖子上的手臂也松了下来。 但下一刻她的腰身又紧了紧,是箍在她腰间上的手臂。 这厮,是真能占便宜。 从进着墓室开始,他就一直贴着自己,真是道貌岸然的老色鬼。 阮棠如是想着,可下一秒楚穆的话,差点让她咬了舌头。 “又在心里骂我什么?” 她抬眸看着他,心下惊讶,这厮是有读心术? 最近穿越文里,男主有读心术这个金手指的套路可是很火。 她也是穿越的,虽然不是穿书,但这种套路会不会真的存在? 阮棠顿时觉得后脊发凉。 她看着他,不敢再乱想半句。 “再骂我,小心我剥你一层皮。” 说着,放开搂在她腰间上的手臂,可没等阮棠站好,他的手捏在了她的后脖颈处,连推带提地把人带出了墓室。 而其他几人也被侍卫们‘请’着跟在他们的身后。 楚穆身长腿长,步子也跨得大,阮棠被他推着,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 不过出去墓宫之前,阮棠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墓室里面的那一副水晶棺。 “怎么?舍不得离开这?” 阮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里面的那个水晶棺是你的吗?” “自然,在本王墓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本王的。” 阮棠听着他的话,心里也在暗暗盘算着什么。 反正她现在也逃不掉,还搭进去了几个人。 那干嘛不趁机薅点羊毛? “那东西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殿下花了不少钱吧?” “还好,也就几箱黄金,哦,每箱也就跟你卖盐赚来的那箱赃款一样而已。” 而已! 阮棠被他的轻描淡写气得吐血。 想到她辛辛苦苦,跋山涉水,屁股都坐疼了才赚到的钱,他轻轻松松就给没收了,她就气得想立刻毙了他。 但现下,显然她是做不到的。 而且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有这出头之日? 阮棠抬眸瞄了一眼他,见他面无厉色,厚着脸皮求赏。 “那你那水晶棺现在也没什么用,不如……赏我了?” 楚穆停下脚步,看着她,“你喜欢那玩意?” 阮棠看他平静如水,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也就壮着胆子,疯狂地点点头。 楚穆勾唇一笑,“赏你也不是不行。” 阮棠心下一喜,顿时觉得这次投降好像也不亏。 不过没等她高兴一会儿,楚穆的话锋一转,“不过得等你死了,赏给你陪葬。” 阮棠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 死了谁还要这破玩意。 楚穆轻挑眉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 捏着她继续往墓宫外面走去。 出了墓宫,阮棠被拉上楚穆的马。 不过这次他没那么变态,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把她丢上马。 这次她是被他抱上去的,好好的端坐在马鞍上。 而他,则是坐在他身后,把她整个人圈在他怀里。 姿势暧昧,让阮棠有些不适。 要不是知道这厮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她? 不然总找机会和她贴贴? 马匹在黑夜中奔驰,也在阮棠的胡思乱想中回到了宁王府。 阮棠不知道青峰、晓峰、凌青和春晗被安排到哪里了。 反正一回到宁王府,她就被楚穆带回了他的房里。 而且没有给她任何思考或者适应的时间,一上来就把人丢床上。 而他更是直接就生扑了她。 完全没有顾及她刚被解了毒,全身的器官还在适应中。 她才发现,这厮在那档子事上,完全没有道德可言,全凭心情和喜好。 没办法她只好撒娇。 她也算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好像每次自己一撒娇,他好像总能好说话一些。 她重新掐起首次和他 xxoo 时的夹子音,“殿下,我刚解了毒,身体还未恢复,不如今晚……” 楚穆埋在她颈窝处,轻咬了她一口,惹得她轻颤了下。 “身子不舒服,你勾引我?”他依旧窝在她颈窝处吮吸着,含糊说道。 勾引他? 我日了你这个老狗! 她何时勾引他了?不是他一回来就像那发情的公狗一样,把她推倒的吗? 倒打一耙的事,你倒是做得得心应手! “殿下冤枉,我没有勾引殿下。”她依旧操着夹子音,打算恶心死他。 这次楚穆终于把他那高贵的头颅从她的颈窝处抬起。 他的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正常些,你这声音不适合说话,还是留着稍后叫吧,那样好听些。” 而后直接覆上她的唇,没再给她机会说话。 第23章 摘花 阮棠被他吻得头脑发昏,四肢发软。 许久,等摩挲够了,他才轻咬着她的唇瓣说道:“今晚暂且放过你,下次安分些,别到处剐蹭,容易起火。” 说完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才起身进了房间里的净室。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水声,还夹杂些许怪异的声音,似是他的声音,但听得并不真切。 阮棠也没有心思去听,因为此刻的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昏迷了这么久,她颗粒未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只好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 不过她刚打开门,就被门外的两个侍卫抬手拦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肚子饿,能去弄点吃的吗? 可她还没开口,那侍卫便目光直视着前面,嘴里说出冰凉无比的话:“请阮小姐回房侍候王爷。” 她嘴角抽了抽,三十七度的嘴,竟然能说出零下四十度的话。 怎么不冻死你! 她愤愤地把门关上,重新走回床上。 净房里面的楚穆还未出来。 阮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古代的男人都这么讲究吗?洗个澡比她还久。” 她坐在床边足足等了两刻钟,楚穆都还未出来。 她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往净室那边走去。 走近后,晃荡的水声夹杂着声声低吟声清清晰晰地落入阮棠的耳中。 如果她还是黄花大姑娘,绝对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可她不是啊! 特别是那声音她无比熟悉。 阮棠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没有多想便转身想出去。 可是她刚走两步,身后便贴上了一副带着炙热湿气的铜墙铁壁。 楚穆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本来就打算今晚放过她的。 可他在那冷水中泡了那么久,也用手纾解了许久,但是效果甚微。 以往,他都不曾这样过。 即便是龙阳之气聚集,只需在冷水中泡上一刻钟便好。 可自从碰了她之后,这龙阳之气便变得无比顽固。 本来刚刚快要好了,谁曾想她胆子竟这般大,敢进来偷看他? 那便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楚穆带着湿气的唇印在她耳后,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用手去掰他的手,“殿下,我不是,我……你答应的,今晚不……” 他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转身进了那净室。 “刚刚是答应了,现在不行了。” 阮棠现在肚子还饿着呢,哪里愿意再进行着耗费体力的活。 她的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借助力量从他身上下来。 可他不想放人,她如何能挣脱?如何能下来? 别看他平时穿上衣服衣冠楚楚,翩翩公子,这脱了衣服,满身的腱子肉,张力十足。 她这娇弱的身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楚穆抱着进了那烟雾缭绕的池子,才放下她。 可刚放开,他便搂住了她的腰肢,直接褪去她的遮蔽之物,抱着她往上提了提,让她的腿盘上他劲瘦的腰杆上。 而他的唇也直接印了下来。 浴池四周点着烛火,明明灭灭地打到池子里面。 烛光柔滑,照亮了山峰,那山尖上,如梅花般艳丽的花瓣,他用嘴摘下,梅香绕鼻,馥郁芳香。 阮棠软了脚。 本就饿得无力的阮棠被他这么一撩拨,更加无力反抗了。 他们虽然不过也才几次,可他却娴熟得仿佛两人已经这般几十年了。 她被抵在浴池边。 水波荡漾,他宛如一个将军,开始在她的王国里攻城掠地,一寸寸蚕食,她步步生莲,花开千里。 眼前烟雾缭绕,本就不清晰的景象在眼前晃晃荡荡。 她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前方,才发现这净室无比大,不像她之前的净室,只有一个浴桶。 而这里是两个大池子,一个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清水,而另外一个便是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烟雾缭绕。 他们所在的这个是热水池,那么另一个应是是冷水池。 果然,有钱人,从古至今都是会享受的。 阮棠的分神,让楚穆很不满,唇贴上了她的耳垂,咬了一下。 “专心点,小软糖。” 他的惩罚让她回了神,忍不住哼叫了一声。 他似乎很满意,咬着他的耳垂低笑。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夜。 她被折腾得散架了,才被捞出,抱回床上。 可即便是已经累惨了的阮棠,依旧没忘,她还饿着肚子。 她躺在床上,明明很累,也很困,但是还是强忍着困意,睁着她那双如猫儿般的眸子看着旁边躺着的他,一脸不满。 她的注视让他轻笑了下,那笑声似从他的胸膛处发出,沉闷但是却爽朗。 比起她的无精打采,他倒是精神百倍。 “怎么?没吃饱?”他揶揄道。 阮棠知道他所指,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瞪完后,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生怕他不高兴,又折磨她。 可她以为的风雨没有来,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开口,“我肚子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许沙哑,但是软软糯糯。 听在耳朵里,有几分勾缠的意味。 他伸手一勾,把人勾进怀里,而后朝门外喊了一声,“布膳。” 不到半刻钟,外间便传来了脚步声,进进出出。 一会儿,一个声音从外间传来:“殿下,夜膳已备好。” “嗯,下去吧。” 楚穆把下人屏退后,才从床上坐起来,起身走到龙门架前,取下一件寝衣穿上。 而本就醒着的阮棠,从他起身,视线就忍不住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们虽然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但是脱了衣的背影,她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仔细。 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肌肉线条亦十分分明。 不得不说,他的外形真的很优秀。 抛开其他的,这样的床伴好像也挺不错的。 只是他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在他身边,总让人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穿好衣服的楚穆回头,便看见她看着他,露出这样一副懊恼的表情。 第24章 勾引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怎么?不喜欢本王穿衣服?” 他的话让阮棠回过神来,但是她并未听清他的话,是以看着他一脸无辜。 楚穆抬脚重新走回床榻前,坐下,俯身靠近她。 “你怎地这般不要脸?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无。”他的话虽像是责怪,但是唇边一直挂着浅笑,更像是揶揄。 可这样的话听到阮棠的耳里,却觉得不中听极了。 她反驳,“我怎么不要脸了?” 明明兽性大发的人是他,怎么现在变成她不要脸了? 看到她抓狂的模样,他更加高兴了,“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亦不用狡辩,本王知你是何种人。” “我是何种人?”阮棠愤懑娇嗔。 “自然是不知礼义廉耻之人,不过本王不介意。” “只是,下次不想要,便不要勾引本王。” 最后那句,他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她何其冤啊! 今晚他已经说了两回她勾引他了,可她哪里勾引过他? “我何时勾引过你?”阮棠气急,出口的话都带着几分怨怼和不满。 “何时?你是真不知?还是欲擒故纵?”楚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有些不满她的否认。 “真不知,殿下莫要冤枉我。” “不知?那你在马背上,为何使劲往我身上靠?还故意蹭来蹭去?你若不是勾引本王,这些行为你作何解释?” “还有刚才,你偷看我是何意?” 阮棠:“……” 你大爷的。 你那马骑得多快你不知道吗? 惯性懂不懂?我不往后靠,我要站起来吗? 你那马颠颠簸簸,我的身体能控制不蹭到你老人家吗? 刚才,她是偷看他吗?她只是想进去看看他是不是死在了净室里? 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洗个澡洗那么长时间,可谁又知道他会在里面做那劳什子事? 她真是比窦娥都冤。 但阮棠也懒得跟他辩解了,这厮已经自大自狂自恋了,无药可救,她解释于他而言,也是狡辩。 阮棠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而这落在楚穆的眼里,他觉得她是被识破了,羞愧难当。 “本王不怪你,起来吃饭吧。” 可阮棠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没动。 “不是说饿吗?又不吃了?莫要使小性子。”楚穆微蹙眉头,以为她为刚才他说的话不高兴。 阮棠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变,只好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没有衣服。” 她身上唯一的那套衣服,刚才在浴池里已经被他毁灭,七零八落地飘在那水池里了。 楚穆抿唇一笑,突然想逗她,“本王不介意。” 你丫的我介意。 阮棠剐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楚穆失笑,重新走到龙门架上,拿了他的一件寝衣,走到床边丢给她。 “先穿本王的吧,明日再让人送几套来给你。” 阮棠藏在被子下面的手钻出来,把他那件寝衣拉了进被子里面。 但是在被子里,根本就无法穿衣服。 可这厮又一直盯着自己,阮棠一脸窘迫。 “殿下能先转过身去吗?” 即便是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即便他也早把自己看光了。 但她还是做不到在他面前开诚布公地穿衣。 “你哪处我没瞧过?这会儿要脸了?”楚穆戏谑。 不过他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去了外间的餐桌前坐下。 阮棠赶紧七手八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把他的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可他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薄了,还是白色的。 而且特别宽大。 她总觉得这衣服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因为她的肚兜和亵裤早已被他丢在池子里,现下她这般,可谓是真空行走啊。 特别是前面,梅花突兀,有些尴尬。 她把背微微驼起,含胸,确实不怎么看得出来了,才磨磨蹭蹭地走向外间。 楚穆已经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在吃饭了。 不过她一走出里间,他便抬头看向她。 给她穿的那件寝衣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寝衣,可他怎么觉得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像是他的衣服了。 衣长袖长,像是把她整个人笼罩在衣服里面,显得她更加娇小了。 特别是她扭扭捏捏的模样,又是捂前面,又是拉袖子,又是提衣摆。 可她就两只手,捂了前面就顾不上衣摆,提了衣摆又顾不着前面,反正就是滑稽。 楚穆嘴角噙着笑看着她。 但没一会儿,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敛去,心下忍不住好奇。 明明是个胆大的,明明连劫持他圆房这种事都敢做出来,怎么这会儿又扭捏得像个黄花大姑娘。 是在做戏?可她那窘迫的模样又不像。 他似乎有些看不透她,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 看着她的眸光从揶揄到探究,慢慢地眸光也变得阴沉。 阮棠一抬头便看到他这副模样,顿了一下。 她在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可想了一圈都没想到。 她往前走的脚步停下了。 他这样的眼神,莫名就是会让她觉得心惊。 见她站着不动了,他眉眼蹙了起来,起身走向她。 对于他的阴晴不定,阮棠下意识地挪了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可下一秒,她就被他拉进了怀里,而后人就被他抱了起来。 阮棠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待反应过来,想挣扎下来。 可接触到他那幽幽的目光,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 这厮给她的阴影有些大。 他一个脸色,都能让她出一身冷汗。 她决定等有机会,一定要让青峰教她一点功夫,即便是对抗不了面前这个男人,也有些许底气,不至于每次看到他这般,自己就控制不住害怕。 她觉得她对他是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一变脸,她就受不了。 “想什么呢?不饿了?”楚穆收起了脸上的探究之色,又变成了那个谦谦公子模样。 他没有放开她,而是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甚至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她的嘴边。 若是刚才他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这样的姿势,他这样的喂养,阮棠倒是觉得还有几分情趣。 可现在她觉得如坐针毡。 总觉得离他越近,就越危险。 “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她小心翼翼地出声,说完还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微表情全都落在楚穆的眼眸中,对于她突然的这般小心翼翼的表现,还有仿佛他是毒药一般想要疏离他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 他没出声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样,一只手钳制在她腰间,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那块肉,就这样放在她唇边。 似乎她不吃掉,他就一直这样。 第25章 郡主 阮棠哪里敢一直这样和他对抗,是嫌命长? 特别是他那脸色又变得冷沉了。 她赶紧张嘴把那肉叼进嘴里。 “谢谢殿下,很好吃。”阮棠边嚼着肉,边含糊地说道。 果然,楚穆唇边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他又夹了一筷子别的菜,再次放到她唇边。 阮棠无奈,只好再次张嘴吃掉。 就这样,她坐在他腿上,吃掉了桌子上大半的菜。 她撑得不行,连说了三次吃饱了,楚穆才放下筷子。 而他心情似乎变好了,甚至还拿起旁边的净帕给她抹嘴。 阮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楚穆,只觉得他像是个恐怖的变态男人。 可她也不敢反抗啊! 就这样,吃饱了,她还被抱着,他不放,她也不敢下去。 好一会儿后,他才抱着她走进内室,而后把她丢上床。 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人就直接覆了上来。 “你吃饱了,该给本王上菜了。” 阮棠在心里哀嚎,她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变态男人,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死? 但这个答案阮棠目前不知道,只知道一夜过去了,她也凉得差不多了。 她甚至连动一下脚趾头都觉得全身会散架。 而某人,出门前,满脸春光,意气风发。 阮棠睡着了,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耳边传来春晗轻柔的呼喊声,她才悠悠睁开眼。 春晗一脸心疼的模样映入她眼帘。 “宁王还真是禽兽,小姐你受苦了。” 今早宁王就让人把她带到这里了,当她看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全身又没一块好肉的阮棠时,又差点没忍住落泪了。 “可不是禽兽。”对于春晗的这句形容她是赞同的。 “小姐,你还是起来吃点饭再睡吧,现下都已是日上中天了。” 她本不想打扰阮棠休息的,可让她饿着肚子睡,春晗到底不忍心。 平时她家小姐一日三餐都是很规律的。 阮棠从床上坐起来,春晗拿来楚穆让人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 “春晗,晓峰他们呢?”阮棠边穿衣服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被带回宁王府后,就被带到了丫鬟住的院子里了,今早天刚亮,宁王就派人带我来这了。” 阮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厮既然答应了不杀他们,自然也是不会食言的。 现在可能是安排在府里的某一处,待他见到他后再问问。 衣服穿好后,又梳了头发,春晗才扶着她走出外间。 她现在依旧是在楚穆的房间,是以,当她坐在餐桌前,想起了昨晚两人吃饭的情景,只觉得又羞又恼。 不过当饭菜端上来之后,阮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也就暂时被丢开了。 不得不说,宁王府的饭菜是挺好吃的。 阮棠吃了两碗米饭,又吃了好些菜,才放下筷子。 她摸了摸肚子,一脸餍足。 “春晗,走,我们出去散散步。” 吃饱了当然是消消食的。 只是她刚起身,之前在别院里给她端避子汤的那个婢女又来了,自然也是端来了避子汤。 “阮小姐,请服用汤药。” 阮棠气愤,但是又不能违抗,只好端起汤,仰头喝了下去。 待喝完后,她才拉着春晗出了房门。 这次门外的两个侍卫倒是不拦着她了,她带着春晗在这主院子里逛了一圈,也知道了这院子名字,叫沧浪苑。 是整个王府最大的院子。 两人正想着去别的院子里也逛一下时,被拦住了。 “殿下有令,阮小姐只能在这院子里活动。” 阮棠撇撇嘴,带着春晗转身回去。 可没等她们走几步,后面便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声,“站住!” 阮棠停下脚步,和春晗对看了一眼,才转身,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华服,满头珠钗的女子朝她们这边款款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待那女子走近后,阮棠才上下打量了一下。 面容姣好,身姿娇小。 但满身的装饰不难看出,是个有身份地位的。 难道是楚穆的老婆小妾什么的? 可不是说,宁王不近女色,一直都未娶妻,也未纳妾? 但随即想到,楚穆对她如狼似虎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不近女色。 所以,不近女色,是谣传。 而那女子也趁机打量起阮棠。 眉如翠羽,肌若霜雪,杏眼桃腮,修颈细腰,身段窈窕。 一身鹅黄色小碎花襦衫,搭配一条淡粉色长裙,衬得她肌肤更加莹润嫩白。 饶是见过不少容貌靓丽的女子,亦被眼前人的容貌惊艳到。 怪不得她的穆哥哥会被她迷了去。 女子眸子露出了嫉妒之色。 但看到她头上和身上一片素净,没有任何贵重的首饰,让她稍稍拿回了自信。 只见她扬起精致的下巴,表情骄矜,夹杂着轻视,“你便是穆哥哥带回来的那个贱婢?” 她的话音一落,阮棠的眉眼便轻蹙了下,这句贱婢,让人抵触。 她虽是商贾之流,虽然这个朝代,商贾是最低贱的,但她却也听不得别人这样称呼她。 在她的认知里,是人人平等。 而且‘贱婢’这个词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要是你敢说,别人就敢撕烂你的嘴。 只是她还未出口反驳,站在那女子旁边的一名婢女突然开口,“放肆!见到景宁郡主还不下跪行礼,是不想活命了吗?” 郡主? 原来不是老婆小妾。 只是这宁王府怎么还有一个郡主? 不过确实是她的得罪不起的人。 是以,她有些不情不愿地朝面前的人福了福身子:“拜见郡主。” 她身后的春晗亦是跟着她做了同样的动作。 可她刚站直身子,头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劈头盖脸挨了一巴掌。 “果然是商户贱婢,三叩九拜不懂吗?你这是想对郡主不敬?” 打人的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婢女。 本来阮棠就看不惯这个郡主的嘴脸,现在倒好,上来就纵容婢女给她一个耳刮子,她能忍? 她想都没想,抬手就还了那婢女一巴掌。 狗仗人势的东西。 那婢女没想到阮棠会突然还手,愤恨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捂着脸,双眼通红地看向一旁的景宁郡主。 一脸委屈地告状:“郡主,她……她竟敢打奴婢。” 那郡主皱了下眉,上前几步,走到离阮棠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什么话都没开口说,就抬起手,一巴掌甩了下来。 第26章 吵架 不过这巴掌没有落在阮棠的脸上,而是落在了春晗的脸上。 是春晗看到那郡主抬起手来时,就急忙上前护住了阮棠,是以这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春晗被打得差点摔倒在地,而脸上的巴掌印也在顷刻间显现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刚才阮棠挨的那巴掌虽然也重,但是估计是那婢女没有用全力,是以,虽然留下了巴掌印,但是没有肿起来。 而现在这一巴掌,可想而知,郡主是下了死手。 没想到她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小姐,手劲儿竟这般大。 阮棠不敢想,这巴掌要是也是落在她的脸上,那现在她的脸会是怎样? 可那郡主还不死心,又抬起手,还想故技重施。 阮棠怎么可能还任由她欺负人? 她的手还没落下,就被阮棠上前一步,伸手将她人推开了。 景宁郡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婢女扶住了。 “放肆!你竟敢推本郡主?本郡主要把你千刀万剐。” 说着朝着园子外面喊道,“你们是死人吗?本郡主被欺负你们看不到吗?” 她的话音落下,本来站在园子外面值守的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他两人在外面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但一个是郡主,当今太皇太后的侄女,平时经常来宁王府。 宁王平时对她都是任之随之的。 另外一个阮小姐,是宁王最近的新宠,他们也不敢得罪。 想着那郡主顶多就为难一下那阮小姐,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是以装聋作哑。 但景宁郡主出声了,他们也没办法再装了。 待他们两个进来,景宁就指着阮棠她们说道:“给我杀了她们。” 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哪里敢。 景宁见他们犹豫,气急败坏,“本郡主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 阮棠扶着春晗,看着那两个一脸为难的侍卫,说道:“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宁王府,他们是宁王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郡主和宁王是什么关系,但这里宁王府,有人到宁王府来欺负人,想必那宁王也不会不管吧? 景宁郡主稳住身子,嗤笑一声,“本郡主就为所欲为了,你能把我怎样?而且穆哥哥的人,便是我的人。” 说着就走过去,直接拔下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剑,而后指向阮棠。 “你个贱婢,你以为爬上穆哥哥的床,就能做这王府的主人了吗?” “别做梦了!你这低贱的身份,也就只配给穆哥哥暖床而已,连个贱妾都算不上。” “我今天就杀了你,免得你这狐媚子勾引穆哥哥。” 她今天本来是兴高采烈过来找她的穆哥哥的,可才进王府就听到了下人在嚼舌根。 说什么宁王昨晚带回了一个很美的女人,在房中纵欲了一夜。 她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诋毁她的穆哥哥? 是以,她把那些嚼舌根的婢女抓来,准备给她们一顿毒打,没想到,她们说的竟是真的。 她如何能忍? 是以她要来看看这个狐媚子到底是谁?是不是真的如她们所说,长得倾国倾城? 她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确实被惊艳到了。 但是她是谁,这狐媚子又是谁?一个商户女怎么有资格和尊贵的她相提并论。 而且,她肯定,穆哥哥就是被她这狐媚样子给魅惑了。 杀了她,就不会有人敢勾引,媚惑穆哥哥了。 景宁说着,提着剑就刺向阮棠。 她的姿势娴熟,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在身。 阮棠也不傻,不可能就这样定定地站着等她来刺。 她拉着春晗直接就往楚穆的房间跑去。 而景宁却仿佛杀红了眼,一路追了去。 那两个侍卫看着这一幕,都吓死了。 两个女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不管是哪个有事,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赶紧去请殿下过来。” 其中一个赶紧遣被夺了剑的那个侍卫去找楚穆。 而他则是追着景宁郡主而去。 阮棠拉着春晗跑进了楚穆的房间,就赶紧把门关上。 而追到门前的景宁,拿着剑就开始在门上劈。 追过来的那侍卫不敢上前阻拦,是以站在一旁,一脸焦急。 “你有本事勾引穆哥哥,你有本事开门呐!” “你个狐媚子,不要脸,你和那香楼的娼妇有何区别?” 景宁郡主话说得难听,阮棠听在耳朵里,觉得无比刺耳。 她本就不欲在这王府里,只是迫于宁王的淫威而已。 现下不但被人追着打杀,还要被这样羞辱,她的尊严已经被踩在地上摩擦了。 如果一开始她还顾忌景宁的身份,那么现在她便不管不顾了。 左右不过一死。 “我就勾引你穆哥哥,就勾引,我奈我何?气死你!” “丑八怪多作怪,你穆哥哥不喜欢你,你来找我麻烦?有本事你去找他麻烦啊?” 阮棠隔着门,叉着腰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外面骂道。 她不发威,以为她是叮当猫? “啊!”景宁拿着剑在外面劈得更凶了,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骂她了? 她的样貌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个死女人竟然敢骂她丑八怪。 “你个狐狸精,小娼妇,你敢骂本郡主丑八怪,你出来,本郡主要杀了你。” “就不,就不,我就不出来,气死你这个丑八怪。”谁出去谁是傻子! 再一次被骂丑八怪,景宁再也忍不住了,抬起脚就开始踹房门。 而里面的阮棠和春晗也站在门边死死地抵住门。 好在宁王府的东西都是上等品,抗造。 此时此刻,淑女形象,景宁全然不顾了。 她现在就想杀了那个女人,撕烂她的嘴。 “你个贱婢,不过是个暖床的,竟敢和本郡主叫嚣,我今天定要杀了你,不然我就不叫景宁。” “对,我就是个暖床,总好过某些人,却连暖床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景宁郡主,喜欢楚穆那厮。 但很明显,还没有得到楚穆,不然也不会来这里欺负她。 她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女人,为了个男人,去为难别的女人。 “你……”景宁郡主气结,拿着剑,哆哆嗦嗦的说不完整一句话。 而阮棠开怼了,就没打算停。 况且景宁吃瘪,她才会心情舒畅。 “你什么你,我是贱婢,可奈何楚穆喜欢我啊,可你呢?连我这个贱婢都不如。” 她越说越起劲儿,接着继续说:“你知道他每天在我的榻上有多快乐吗?欲仙欲死,懂吗?算了,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那种快乐?” 第27章 观战 而景宁彻底被她这句激得整张脸都红了。 是愤怒,又是羞恼。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婢。” “我就是不知廉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而且你穆哥哥就喜欢我的不知廉耻,你吹得胀我咩!” 阮棠说着,朝着房门略略了几声,一副你看我不爽,但就打我不死的表情。 直接把门外的景宁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找不到词来骂她了。 只能拿着剑,砍得更凶了,“你……你……我告诉穆哥哥,让他把你这个贱人赶出去。” “你去啊,我巴不得呢,你要是能让他把我赶走,我多谢你祖宗十八代。” 阮棠这句是真心话,但听在景宁郡主的耳朵里,便是挑衅。 楚穆过来的时候,两人吵得正欢,但很明显,占上风的人是阮棠。 一开始听到侍卫来报,他还有些担心,但进来院子后,不担心了。 他是忘了,阮棠就不是个吃亏的主。 这下他倒是不着急过去了,而是走到院子中的那棵梨树下,在那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饶有兴致地听人吵架,而且发现是一件有趣的事。 不得不说,阮棠那嘴巴,不但好亲,吵起架来也很带劲儿。 关键还不要脸。 那些话,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 景宁本就嚣张跋扈,平时说话也是口无遮拦,但是她再怎样,也没有阮棠那么豁得出去脸面。 怕整个大周都找不出像她这样的了。 侍卫把茶送了过来,楚穆就坐在树下,边品茶边看戏。 不得不说,这阮棠还真能吵,他都喝了好几杯茶了,她那张小嘴都还没停。 从不知羞耻的怼景宁,到开始给她讲人生道理。 景宁虽然没有听她的,继续拿着剑在砍着门,但最后也架不住脑子嗡嗡作响。 因为阮棠实在太能说了。 景宁丢下剑,滑倒在门边。 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薄汗,嘴里小声地叨着‘贱婢’。 但显然没有阮棠对她的杀伤力大,因为阮棠嘴里就没有重复的一句。 而她来来回回就只有‘贱婢’两字。 结局显而易见,她输了。 就在她气急败坏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院中那棵梨树下的楚穆。 三月时分,正是梨花满树的季节。 微风轻轻拂过,将树上的梨花带落,零零洒洒地飘落下来,落在他身上,和身旁的地上。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窄袖衣袍,长发半束,额前一缕发丝随风轻飘,与那飘落的梨花自成一画,仙气飘然。 但她觉得那梨花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人比花美,应就是这般。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了,从地上爬起,就跑到楚穆面前。 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瘪了瘪嘴,眸中的泪珠欲滴不滴,“穆哥哥,你终于来了,那个,里面那个女人欺负我。” 楚穆这才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向她。 “哦?她怎么欺负你了?”楚穆脸上的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景宁虽然仗着太皇太后的喜爱,经常来宁王府,在这里,她就像出入自家一样。 但,她其实是有些怕楚穆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明明楚穆平时都是一翩翩公子的模样,温润有礼,但站在他面前,莫名地就会有压迫感。 她在脑海里梳理了下,才缓缓开口,“她骂我,骂我连贱婢都不如。” “还有吗?” “她还……还说……说穆哥哥……”后面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但楚穆却把她的话接过,帮她说完,“说本王在她榻上,欲仙欲死?” 景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穆,但很快她便赶紧点点头,“嗯,穆哥哥也听到了。” “嗯,听到了。”楚穆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她说的是事实,本王在她榻上确实欲仙欲死。” “……”景宁被他这句话惊得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楚穆竟然会承认。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商贾,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身份卑贱,根本就配不上她的穆哥哥。 而且她明里暗里跟太皇太后说过,她想要嫁给楚穆。 太皇太后也答应了,找机会让皇帝赐婚。 虽然她知道,男子哪个没有三妻四妾? 何况楚穆是王爷,身份尊贵,日后,后宅必定是不会空虚的。 可那个女人,连做个贱妾都没资格。 最让她寝食不安的是,她的穆哥哥向来都不喜女色,这么多年,日日都是把心思扑在公事上,可却为了这个女人破了戒。 她如何能容她? “可是穆哥哥,她配不上你,她就是个商贾,身份如此卑贱,就连给穆哥哥提鞋都不配。” 楚穆唇边勾起一抹笑,“确实不配,你不也说她是个贱婢,你又何须跟她计较?别让她拉低了你的身份。” “可是……” 景宁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穆下了逐客令。 “你出来也好一阵了,该回宫去了,不然母后又该要遣人过来寻了。” 景宁虽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儿,但是自小就养在身边,是以相当地宠溺。 楚穆这个儿子在她那儿,都未必有景宁受欢迎。 但他亦是感谢景宁的,他虽是儿子,但是无法时刻陪在其身边,而景宁给他母后带去了很多欢乐,这也是他这么些年来,一直纵容她的原因。 但他后宅中的事,却不想让她干预过多。 景宁虽不愿这么快离开,毕竟里面那个女人她还没收拾。 但楚穆开口了,她却不敢忤逆。 是以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宁王府。 待景宁离开后,楚穆才从石凳上起身,施施然地往房间走去。 房门依旧紧闭,不过里面没有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想必也是发现了景宁离开了。 他抬手敲了敲门,出声:“开门。” 但等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动静。 他不由地蹙起眉,又敲了一下。 “是我,开门。” 终于,门开了,是春晗开的。 待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楚穆的时候,她心下颤了颤,而后赶紧福了福身,“见过宁王。” 楚穆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春晗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里间,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第28章 浴池 房门关上,楚穆才抬脚往里间走去。 但是没在榻上看到她,不由地蹙了下眉。 但很快便听到了净室那边传来了声响,他勾了勾唇角,抬脚就往净室里面走去。 果然,她的衣服都搭在浴池边的龙门架上。 特别是那粉红绣梅花样的肚兜,就这样明晃晃地丢在龙门架边的木椅上。 楚穆眸眼暗了暗,伸手将那肚兜勾起,放在指间轻轻地摩擦。 而属于她的味道,透过那肚兜若隐若现地飘进他的鼻间。 她的味道,确实勾人心魄。 他把肚兜丢下,才抬眸看向浴池。 热汤这边已经烟雾缭绕了,看不清池里的情景。 他不由地向前走了几步。 但是奇怪的是,并未看到她的身影。 他绕着池边走了一圈,甚至还看了一眼冷汤池那边。 依旧未见她。 就在他疑惑之际,哗啦一声,一个人从池里钻了出来。 是阮棠。 她从池底钻出后,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而后开口,“春晗,那脑残郡主是不是真走了?” 刚刚她正和那郡主吵得起劲儿,景宁突然没了声音。 她靠在门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了景宁的声音,猜想她应该是吵不过自己,跑了。 阮棠这才坐下歇息,也才发现,和她争论了半天,她竟满身汗。 虽是三月,但是天依旧还有些凉,是以房中一直都燃有银丝碳,若是平时在里面坐着,亦或躺着休息,那温度是正好的。 但她吵得太激动了,是以全身都出了汗,她都未发觉。 待发觉后,全身已经黏腻不已。 她最受不了这样的,是以,便让春晗给她守着,她去净室里面洗个澡。 但入了浴池,她忍不住想要游泳,不过浴池虽大,但游泳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是以她直接玩起了潜水。 不得不说,没有楚穆那厮在这乱来,这样一个大浴池洗澡,确实很爽。 她憋了大约两三分钟后,才从水里冒出来。 只是她没有得到春晗的回答,便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阮棠吓得惊呼起来,不过很快她的嘴便被捂住。 而她的耳边也传来楚穆那酥麻性感的声音,“是本王。” 阮棠在心里连骂了一百句‘草泥马’。 “小软糖大白天兴致不错嘛,怎地也不叫本王?” 楚穆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一只手则覆在她身前揉搓。 阮棠现在只想给他个大逼斗。 她心道:叫你,我是脑子有坑吗?还是我是想英年早逝,想‘战死池场’? 可面对他,她又不得不戴上虚假的面具。 “殿下别这样……”阮棠扭着着身子,想挣脱他的钳制。 但她不知,这样的动作,反而更加刺激他,只见他一个闷哼,搂得她更紧了。 “你故意的?又想要勾引本王?” 勾你个大傻逼! “我没有,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 “没有?可本王怎么听到你和景宁说,就爱勾引本王,就想本王在你榻上欲仙欲死?” 阮棠俏脸一红,那些话,只是她故意气景宁郡主那个脑残恋爱脑的,并非她的真心话。 可这话是不能跟这厮说的,不然他马上就会给她表演特技——变脸。 她可不想死在这浴池里。 “我……我不舒服,昨晚一整晚……还痛……能不能不要了?” 阮棠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然后回头睁着湿漉漉,有些楚楚可怜地眸子,哀求般看着他。 楚穆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半晌,唇边露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可以,但……”他凑近她耳边,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而后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充满魅惑,“你得帮我。” 说着他便把她翻了个身,抵在池边,然后带着她的手,压到水下。 即便早已和他亲密无间了,但是他的举动,还是让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有些别扭地想要抽回手,但是却被他死死地压着。 “你不想帮我?那我就自己来了?”楚穆猩红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自己来?那不得又一次把自己吃干抹净? 他这种人是不会怜香惜玉的,现在要了,晚上绝计还会要。 那她直接死在床上得了。 早也干,晚也干。 那就真成了那脑残郡主口中的暖床工具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成为这样的工具。 而且每次事后他都要她喝那天杀的避子汤。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不孕不育了。 阮棠妥协,手不再挣扎,“可我不会……” 这是实话,这种事她还真没有实战经验。 楚穆很满意她的表现,带着她,“我教你……” * * 两人从浴池出来后,已经是将近傍晚时分。 两人在里面足足待了半个时辰。 阮棠坐在拔步床上,把手放在腿上,互相按摩揉搓着。 到现在她的两只纤纤玉手都还在颤抖,那厮硕大无比,又持久,她手都抽筋了,他都还不行,最后还是他带着她,才堪堪完事。 许是没真正吃到,楚穆眉眼中有些许不满足,出门前,还特地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今晚好好侍候本王。” 阮棠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真想给他一个大闷棍,让他原地去世。 不近女色?到底是什么人传的谣言,这分明是种猪。 日日夜夜都索取,他到底是哪来的精力? 也不怕精尽人亡? 楚穆走后,春晗才进来,看到阮棠后,又露出一副‘我家小姐真可怜’的表情。 “春晗,你去疏通下关系,问问晓峰他们被安排在哪了,想办法把凌青带来见我。” 春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们连这个院子都出不了。 关键是,这院子里的侍卫都是些木头,她跟他们讲话,他们都不理她。 两只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像大傻子。 “怎么?很困难?” 春晗点点头,“这里的人都不理人的,又不让我们出去,估计这关系很难疏通。” “要不小姐你问问宁王殿下?” 阮棠哀叹了一声,她最不愿意就是求那厮,搞不好她一开口,他又要发狠折腾她。 她这身子骨,哪里经得住他日日夜夜这样折腾? 但不找他,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第29章 故意? 只有找来凌青,才有可能可以帮她摆脱这厮没日没夜的索取。 她决定,晚上无论如何,好好表现下,他高兴了,才好提要求。 到了晚上,阮棠用了饭,沐完浴,便遣退了春晗,自己一个躺在床上等着楚穆。 楚穆是二更天才回的府。 但他回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阮棠,而是去了书房。 上次去滇州,私贩兵器的案件还未把幕后操纵的人揪出来,他从滇州回来前,特别安排下一队暗哨。 最近那边有了消息了。 是以他一从宫里回来,便马上命南风把人叫了过来。 他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脊背靠着椅背,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而书案前,站着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一个是南风,另外一个叫北月。 “主子,最近那滇州郡守王安和镇国公府的二世子书信来往频繁,属下猜想,那二世子很有可能也和这私造兵器有关联。” 说着,北月把一沓书信呈了上来。 “这是属下从截下来的书信中誊抄下来的。” 楚穆捻起其中一张,随意地看了几眼。 上面的内容并未提及关于冶炼兵器的事,可以说是毫无关联,而是一些拉家常的话题。 他又拿起其他的,都略略地看了一遍。 依旧是差不多。 可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才可疑。 国公府的二世子,和滇州的郡守,这两人无论身份背景都相差极大,亦没有亲属关系。 最重要的是,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更没有公务上的来往。 却是书信频繁。 但他清楚,就凭镇国公府的二世子,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敢私造如此多的兵器和屯养私兵。 而这一些,是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二世子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的背后势必还有一条大鱼,亦或是多条。 但不管怎样,现在也算是有了线索,不至于浑水摸鱼。 “这次做的很好,等下去账房领赏,而后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 “是,殿下。”北月拱了拱手。 但他并没有立马退出去。 楚穆抬眸,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 “回禀殿下,属下从滇州回来的路上,好似有人跟踪,我怕……” 楚穆眉眼微挑,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可有暴露?” 北月急忙摇摇头,“并未,属下全程都带着面具,未尝摘下,且属下很快便把人给解决了。” “但属下担心……担心那些人知道是殿下在查,会对殿下不利。” 楚穆嗤笑一声,他这些年,树敌无数,还怕多一个人对自己不利。 “本王你就不用操心了,顾好自己,做好你的事情。” “是,殿下。” 而后楚穆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待北月走了之后,楚穆才对一旁的站着的南风说道,“府里的花近日是不是开得正旺?” “啊?”南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楚穆睨了他一眼,重新说了一遍,“我说,府里的花最近是不是开得正好?” 他虽然平时不管这些,但是他知道,西园那边,一直都种有各种各样的名贵花,府里亦有专门的人打理。 只是他平时事务繁忙,并没有什么时间过去赏花。 南风终于听清他问的什么了,虽然还是疑惑,但是这次他直接点了点头,“是的,殿下,最近府里的花大部分都开了。” 今年春来得比较早,白天,已经没什么凉意了。 “你着手办个赏花宴,把上京所有达官世家的少爷小姐都请了来。” “啊?”南风再次懵。 赏花宴?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有这个闲情雅致? 平时上京城的世家办这些宴会,邀请他,他都是不屑一顾。 现在竟然要在自家府里办? 南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楚穆,难道他家主子是因为那个阮小姐?这赏花宴是为那阮小姐所办? “啊什么?听不懂?”楚穆的眉头紧蹙起来。 最后摆摆手,“罢了,看你这样,交给你也办不好,下去吧。” 南风一个大老爷,加上平时他府里就没有弄过这些附庸风雅的事,让他办,肯定办不体面的。 他起身,出了书房,回了他的院子。 夜已深了,院子那除了驻守的侍卫,安静地就只剩下夜虫的鸣叫。 但他的房中,还点着烛火。 他唇角勾起,大步走到门前,便直接推门进去。 春晗坐在外间的桌前打盹,听到开门声,惊醒了起来。 看到是楚穆,有些惶恐地起身朝他福了福身。 楚穆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春晗点头,退了出来,顺手关上房门。 楚穆往里间走了进去,看到的便是睡在床上的阮棠。 此刻的她,已经熟睡。 但是睡相极差,整个人侧卧着,脚直接夹着被子。 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部,均是裸露着的。 虽他没见过大家闺秀是何睡姿,但这样的睡姿,必定是不合格的。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她皮肤本就白皙,搭在红色的被面上,更是白得晃眼。 楚穆黑眸瞬间染上了猩红,里面的欲望仿佛立刻便会倾泄出来。 但他并未马上上床,而是转身入了里面的净房。 一刻钟后,他才从里面出来。 他换了一身宽松的寝衣,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气,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这样的他,少了白日里的冷肃,多了几分邪魅。 他把擦拭头发的棉巾随手扔在一张木椅上,便向床上走去。 此刻的阮棠早已变换了姿势。 现在的她,比刚才那姿势还勾人。 因为被子全部被她丢到了一边,而她则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身上只穿着一件小小的肚兜和短短的丝绸小裤。 那肚兜还是白色的,质地清透,右下角绣着几朵殷红的梅花,和上面的那两朵若隐若现的梅花倒是相得益彰。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软白,那肚兜小的离谱,只是堪堪遮住而已,边上早已泄出不少。 若不是知道她根本就不乐意亲近自己,楚穆都要怀疑,她穿成这般是不是在故意勾引他? 但他才不管她是故意或是无意。 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亦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像这种直接喂到嘴边的肉,是不会推开的。 他直接上床压在她身上,覆住她那诱人的红唇。 第30章 求药 阮棠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掉进了水里,怎么都浮不起来,就在她觉得自己要闷死在水底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楚穆那帅脸放大在眼前。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并未推开他,而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本来今晚就打算讨好他,现在这般,不用自己主动先开始,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着他。 感受到她的主动,楚穆唇角扬起,放开了她的唇。 他的手勾了勾她肚兜的那根带子,声音沙哑,“这般是特意为本王穿的?” 阮棠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嗯,殿下喜欢吗?” 她那模样分明就是含羞带臊,情意绵绵。 可楚穆却哼笑了一声,而后在再次覆住她的唇。 这一夜因为她的主动,变得更加美妙,但也更加漫长。 可能是白天没有吃到,他发狠地折腾她。 直到她哭着求饶,他才结束。 阮棠窝在他颈窝处,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精神,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地撒娇道:“殿下,明日我可否见见我那几个随从?来了王府,我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楚穆侧眸看了她一眼。 今晚主动的原因原来在这。 但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现在心情愉悦,允了她也未尝不可。 “明日我会让他们过来见你。” “真的吗?谢谢殿下。” 阮棠高兴地支起半只身子,贴在他的胸膛前,但她自己并未觉察到这个动作的危险。 而楚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属于她的柔软,一直挤压着自己的胸膛。 好不容易息战的他,再次开始掠夺城池。 这一夜,阮棠又被他翻来覆去,反反复复摊着煎饼。 直到窗外天灰蒙亮,他才搂着她睡去。 第二日,阮棠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他性感的喉结,抬眸便是他的那张帅脸,吓得推了他一把,挣脱他的怀抱。 实在是她还没适应。 而被她推了一下的楚穆,悠悠睁开眼眸,眉眼还未舒展,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阮棠心都提了起来,生怕他一生气,昨晚答应她的要求,又反悔了。 她只好试探性地开口,“殿下……今日不用上朝?” 以往,她醒来他早已不在了。 “今日休沐。”楚穆懒懒地回了一声,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倒是没有生气,阮棠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她就被他再次揽入怀中。 “今日无事,陪本王再睡下。” 平时在床上都是办事,像这般搂着纯睡觉,还是她清醒的状态下,还真没有过,她亦不习惯。 但是她又不敢反抗。 只好绷着身子,任由他搂着。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腰要绷断了,她耳边终于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脸。 平静又温润,确实是睡着了。 还别说,这样近距离看他,确实更帅。 而且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特别长,真的就像一把扇子,他的鼻梁亦很高很挺。 最好看还是那张唇,殷红得像涂了胭脂,不但没一丝死皮,看起来还饱满水润,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而她也这么做了。 待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唇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干嘛。 她惊了一下,急忙撤离。 美色误人! 她竟敢沉迷于他的美色,是嫌命长? 好在他没有醒,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拉开他搭在她腰间上的手臂,悄然起身下床。 待她穿戴好,梳洗完才出了房门。 而春晗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阮棠出来,疑惑,“小姐,你今日怎地这般早?” 以往,宁王只要晚上折腾了她,第二日她必定是会睡到晌午的,现下不过才巳时。 阮棠伸了伸懒腰,又揉了揉发酸的腰肢,才道:“睡不着便起来了。” 春晗点点头,而后又开口道:“今早宁王身边那叫南风的侍卫来告知我,说等小姐醒了,便可以差人去叫晓峰他们过来见你了。” 春晗说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阮棠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心情也变好了。 这厮还挺讲信用,只是他们折腾了一夜,他什么时候吩咐的南风,她怎么都不知道? 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下见人比较重要。 “你赶紧去唤他们过来。” 春晗点点头,就往院门口那边跑去。 她和那边值守的侍卫说了几句,才又回到阮棠的身边。 等待的时间,春晗准备了吃食,拿到了院中的那石桌上,而阮棠则是坐在石桌旁,喝着茶吃着小点心等着人,好不惬意。 不到一刻钟,晓峰,青峰和凌青就被侍卫领着进来了。 晓峰和凌青比较激动,远远看到阮棠,就撒腿跑了过来。 “主子,终于见到你了,你怎么样?那宁王有没有为难你?” 晓峰边着急地问道,边左右上下地打量着阮棠。 待确定她四肢健全,没伤没痛才松了一口气。 阮棠对于晓峰的行为见怪不怪。 他们几人虽是她的随从,但其实他们更多是以亲人的身份相处,而晓峰更像是个大哥哥,不管什么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你们赶紧坐下,吃点心,这宁王府的吃食比外面的好吃太多了。” 说着把桌子上的几盘点心全部都推向他们。 青峰进来后,就直接走到阮棠身边的石凳子上坐下,全程没说话,早就已经开始吃了。 晓峰和凌青得到阮棠的命令也开始吃了起来。 一时间,几人又回到了以前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几人嘻嘻哈哈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阮棠才朝凌青勾勾手指,待他靠近后,才小声问道:“凌青,我想让你帮我研制一种药。” “何药?”凌青嘴近还嚼着东西,漫不经心地问道。 阮棠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卧房门,见那处门依旧紧闭着,才放下心,再次悄声说道:“能让人阳痿的药。” “阳痿?那是何物?”凌青不懂,挠着头疑惑地看着阮棠。 阮棠蹙了下眉,难道古人是没有阳痿这词? 她只好换一种说法,“就是不举,让人不举的药。” 她这句话刚说完,几人就齐刷刷地看着她,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最后还是青峰先开了口,“你要让宁王不举?这会不会歹毒了些?” 不举,这对一个男人的打击多大?那可是比死还难受。 晓峰和凌青亦附和点头。 虽然他们也觉得宁王挺不是东西的,但这两天他们在宁王府倒是好吃好喝供着,日子也并不难过。 是以,两人都觉得这办法有些不人道。 阮棠是没想到他们三人竟然会为楚穆求情,有些气愤。 他们是不懂她的痛,那种日夜被折磨,还要喝避子汤的痛苦,谁又知道? “反正我不管,你得帮我研制,间歇性不举也行。” 第31章 炮友 晓峰,青峰和凌青几人面面相觑,也没再说什么了。 只在心里替宁王默哀。 “另外再帮我配些避子药丸,最好是不伤身体的。”阮棠又吩咐道。 “避子药?主子不是想要孩子的吗?为何吃避子药?”凌青疑惑。 “我是不想吃那玩意,可宁王天天逼我喝,又苦又难喝,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的对我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伤害,还是你研制的,我吃得比较安心些。” 凌青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女子吃的这避子药,很难有不伤身的,不过我这有现成供男子吃的,效果和女子吃的亦相同,不如……主子给宁王吃?” 阮棠眼睛亮了一下,“真有男子吃的?” 这凌青的手艺都这么厉害了? 她那个时代都还没研制出男子吃了可避孕的药,看来她真的捡了个宝。 凌青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给她。 “自然是真的,这瓶我本来是给青峰的,现在先给你。” 阮棠高兴地接过瓶子,而后看向青峰。 他们几人都知道,青峰除了武功高之外,还喜欢去做些拈花惹草的事。 青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想遁逃。 但被阮棠拉住了手臂,“你说说,这效果如何?管用不?” 青峰难得露出窘态。 毕竟跟一个女孩子谈论这种事,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不过应是有效果的。 他交往过的那些女子,分开后,都未曾因为孩子来找过他负责。 “有吧。”青峰含糊地丢下一句,而后继续吃他的点心。 得到青峰的肯定,阮棠笑嘻嘻把药揣进怀里。 几人又凑一块儿东扯一会儿,西扯一会儿,直到不远处的卧房门打开,楚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几人才住了嘴。 阮棠趁机把晓峰他们打发走,才端起笑容,起身,朝楚穆走了过去。 此刻的他,穿了一件墨色丝缎质地衣袍,雪白的滚边绣着雅致的花纹,黑发全部束起,插着一根羊脂玉簪,轻拂衣袖间,倒有几分丰神俊朗、潇洒倜傥的意味。 不得不承认,每次他这般人模狗样的时候,她总是会不受控制被他迷惑。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提醒自己清醒些。 她堆起标准的笑容,对楚穆说道:“殿下,您醒啦?睡得可好。” 楚穆睨着她,不答反问:“你们聊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他在房中便听到了她的笑声,非常肆无忌惮。 就连此刻她站在他面前,眼角处都还残余些许未尽的欢愉。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说说笑话。”阮棠哪里敢让他知道,他们聊的内容其实是算计他。 楚穆微挑下眉,看着她的眼神又有几分探究。 显然对她说的话,是持疑的。 但他并未继续深究,很快脸上又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往院中走去,在石桌旁的石凳子上坐下。 春晗很有眼力见,赶紧跑过去,把石桌上他们刚才吃剩的点心碟子收了。 没多久便换上了别的吃食。 楚穆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朝跟上来的阮棠招招手。 待她走近后,示意她坐下。 才缓缓开口,“本王有件事需要你替本王安排下。” 阮棠本来还低垂着眉眼,听到他的话,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她能有什么可以帮他? “说帮忙太见外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能帮的定当竭尽全力。” “本王要办个赏花宴,想交给你来安排。” “赏花宴?”阮棠眉眼轻蹙。 楚穆见她紧蹙着眉眼一脸为难的模样,脸色也沉了沉,“怎么?不愿意?” 若不是他觉得南风那厮可能弄不好这事,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予她来操办。 赏花宴只是个由头,他有更重要的目的。 是以,赏花宴必须办得妥帖漂亮,不能让人疑心了去。 她是女子,是以对这样的宴会应是最懂的。 “不是,殿下可能不知道,我身份低微,官家这样的宴会见都未见过,可能办不好,再说,我……在这王府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外人,给王府办宴会,我怕会给王府招笑话。” 这个时代的宴会,她是真不懂。 但她知道,他们的阶级思想,尊卑意识是很强的。 这样的宴会是非常有讲究的,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一旦做错了一个环节,都是要闹笑话的。 她倒是无所谓,只怕到时他丢面,又把账算她头上来。 届时再借着这由头折磨她,她可不想。 阮棠暗暗地撇了撇嘴,脸上的亦露出了兴致缺缺的神情。 可这模样落在旁边男人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小软糖这是在怪本王没有给你名分吗?”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是危险的,“做本王的妾,也是需要身份的,你的身份,还够不上,所以,就别动那些歪心思,趁本王对你还有几分兴致,伺候好本王,比什么都实际。” 他不会娶妻,更不会纳妾。 她是个意外,但意外也不能打破他原则。 而且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对她便会腻了,届时,便会放她走,当然也不会亏待她。 她不是喜欢钱?那他就给她钱财。 这于她而言,也是恩赐,她该感激。 若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他,还未有资格爬上他的床。 突然被他这样赤裸裸地贬低,阮棠顿时炸了毛。 鬼才想做他的妾! 要不是现在被他拿捏着,走不了,她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见到他才好。 她挣脱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副骄矜的模样。 声线淡漠地说道:“殿下想多了,阮棠清楚自己的身份,怎可能会生出那般龌龊的心思,殿下这高枝,我是决计不会攀的。” “且殿下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纯纯炮友而已,所以,殿下把心安在肚子里,我绝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只要殿下腻了我,我肯定会麻溜离开,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殿下的眼前。” 不就是床伴,炮友吗?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难道还没有这点觉悟? 如果因为和他睡了几觉,就搭上一辈子的幸福,那才是最惨的。 而且,人活在世上,谁还不会遇上一个半个渣男? 第32章 商量 然,她的这番‘正义凛然’发言,却让楚穆的脸色冷沉了下来。 “炮友?何为炮友?” 虽然对她急切与他撇清关系这点,他是不悦的。 但这个‘炮友’他更好奇。 如此清奇的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 “炮友啊,额……就是纯纯的性关系,无关情爱,性关系懂吗?就是那个……” 说着阮棠还比划了下,指下他,又指下自己。 还好心地给他科普起来。 “而且,炮友的关系好就好在,没有感情瓜葛,腻了就分开,互不纠缠,双方都不会有什么感情上和心理上的负担。” 虽然她不屑与他当这炮友,但此刻的她也没得选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她都算是个比较自爱的女人。 前世,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只想多赚点钱。 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这一世,她亦是打算,只找一个男子,一夜情之后,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谁曾想,她看上的男子,会是个这么难摆脱的主。 然而她的这番言论刚说完,就明显感觉楚穆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他盯着她的那双黑眸仿佛都要给她盯出一个血窟窿了。 没想到,‘炮友’竟是这意思。 他亦觉得这个词用于他们俩身上,是很合适的。 可心里就是觉得不爽。 他认为,阮棠应该想尽办法讨好他,即便当不了王妃,在王府当个妾,也是好的。 宁王的爱妾,这在整个上京城,几乎是可以横着走了。 可这女人竟然还不屑? 阮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殿下您生气了?” “……”楚穆垂下眼帘,将眸中的情绪敛去,才抬眸看向她,说道:“宴会交由你安排,务必给本王办得妥帖。” “诶……不是……” 她答应了吗? “不是什么?本王给你来办,是抬举你,别不知好歹。” 楚穆说着,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下,随即起身离开。 “诶!等一下殿下。”阮棠连忙起身,追随在他身后。 “拒绝之前,想好怎么死。”楚穆根本就不给她商量的机会。 阮棠朝他背后撇了撇嘴,但依旧跟着他。 “我不是要拒绝,我就是有件事想跟殿下商量下。” 拒绝不了,那就交换条件呗。 这亏总不能她一个人吃。 楚穆终于停下了脚步。 但阮棠没料到他会停下,直接就撞上了他的后背,差点把自个儿撞晕了去。 这男人的背都那么硬的吗? 阮棠揉着发疼的额头,五官皱成一团。 楚穆转身,看到她这副滑稽的模样,心中不知缘何而起的烦闷少了些许。 “说。”他忍住想要用手指戳她额头的冲动。 “是这样的,宴会我可以帮殿下安排,但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楚穆眸子微眯,露出危险的精光,“小小的要求?” “就是……”阮棠放在身前的双手捏着帕子搅动着,“就是……那啥……能不能不要太频繁,七日来个两三回,是最佳的,对殿下的身体也无碍,如何?” “哼!”楚穆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他自己也觉得这几日确实是频繁了些,可他自从开了荤,就难以克制。 “那不行的话,以后那避子汤,我可否不喝?” 断不了他的荤,那断她的药亦是可以的。 她说完后,良久没得到楚穆的回答,忍不住抬眸看着他。 没想到楚穆这厮突然眉眼带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软糖,你好像自相矛盾了,一边说不想攀附本王,要与本王做炮友,一边又想生本王的孩子,怎地?这是想母凭子贵,走迂回路线?” 阮棠愣了! 她是说不喝避子汤,又不代表要生他的孩子。 之前她确实觉得他的种是最优秀的。 但现在她不想要了,有暴力倾向,性格阴晴不定的基因,她还看不上。 “误会!殿下误会了,我哪敢生您的孩子,您的种那么高贵,我哪配得上。”阮棠摆摆手,嘿嘿地笑着解释。 “我纯粹就是觉得那玩意伤身体,喝多了,我怕我不孕不育。” 她还想找别人借个种生了个孩子呢,要是得了这不孕不育之症,她这损失就有些大了。 “不孕不育?哼!说到底你还是想生孩子?”楚穆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危险。 “自然是想的,不然我也不会惹上殿下您不是。”阮棠再度陪笑。 楚穆却冷哼,“那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本王是不可能让你怀上本王的孩子的。” “不是,殿下您又误会了,我是想生孩子,但不是殿下的孩子,您放心。” 阮棠并未发觉,她说完这句话,楚穆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冷意。 “不生本王的孩儿?不喝避子汤?所以,你是想让本王不要碰你?” “额……”如果能,自然是最好的。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此刻他那风雨欲来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了,不碰她,是她的异想天开。 “是这样的,我找凌青问过了,这避孕方式,除了我喝避子汤,还有一法子,就是……殿下您吃这药。” 说着阮棠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摊开递到他面前。 “这是凌青特意研制的避孕药,是给男子吃的,不伤身,效果还好,吃一颗可顶七日,殿下觉得如何?要不试试?” 没想到楚穆直接伸手过来,拿过她那瓶药便丢了出去。 药瓶砸在石子小道上,五马分尸了,里面的药丸也都全部掉了出来。 “还未曾有人敢让本王吃避子药?你好大的面子!”楚穆咬牙切齿道。 阮棠看着散落一地药丸,心下惋惜。 早知道就不给他了,留给青峰也好啊! 楚穆寒着脸,冷哼了一声,走了。 阮棠待着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朝他竖了一个大中指,然后又上了一套组合拳。 但让她想不到的事,那厮离开没多久,她的避子汤如期而至。 “阮小姐,殿下让您别忘了今天的汤药。” 那婢女把汤药递到她面前,阮棠忍不住咒骂了一声,“狗日的!渣男!” 第33章 射箭 阮棠没能拒绝楚穆的要求,第二日便开始着手准备赏花宴。 她对古代达官贵人家里办这种宴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样的,并没有概念。 还好这几日,楚穆那厮给了她权限,她出了沧浪苑,别处也允了她过去,更是派了不少人手给她。 是以,她在府中寻了些丫鬟婆子问了一下,也堪堪地了解了个大概。 但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经验亦还是不足。 无奈,她只好按着自己的方案,办一个特别的赏花宴。 待她把宴会的院子布置好,把方案全部都落实到位之后,才去见楚穆。 而这几日,楚穆不知是体谅她每天搞这个宴会累,还是其他,竟好几夜都未曾来找过她。 她倒是难得落得轻松。 不过现在一切都办妥当了,总是要找他这个主人家来过目下,看过不过关,免得到时挑她的刺。 询问了侍卫后,才知道,楚穆在府里的校场那边。 阮棠得了权限后,虽然依旧是没能出府,但是整个王府倒是都给她逛了遍。 但她并不知道,竟还有个校场。 她不禁好奇了起来。 拉着春晗跟着带路的侍卫便快步奔向那边。 校场设在王府的后山处,那边夷平出一块很宽阔的平地,三边靠山,入口处用拒马拦着。 阮棠她们到的时候,楚穆正好在里面的靶场上练箭。 在滇州的时候,青峰便告诉过她,他箭术厉害,但是她并未见识过。 是以看到他在练箭,有些兴奋,亦有些好奇,便不由地在靶场边一旁站定,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他身形高挑,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间束着白玉腰带,宽背窄腰,他的好身材被勾勒得清清楚楚,隐约间能感觉到力量的喷薄。 特别是拉弓的臂膀,随着他的动作,那臂膀上的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透着贲张的力度,满满的性张力。 她是知道那臂膀的力气有多大,在床榻上,只需轻轻一扣她的腰肢,她便能感觉自己那软腰要被折断。 而且他的箭术,果然如青峰所说,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境地,她看那靶起码有一百多两百米远,但他竟箭箭正中靶心。 她不由地看得入神。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落下了几箭后,便转头朝阮棠这边看了过来。 他眉目轻挑了下,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一旁的候着的南风,而后抬脚向她走来。 他的步子很大,没几步就已走到了阮棠面前。 他的身量极高,靠近阮棠的时候,修长的身影沉沉地压下来,让她顿生一股威压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许是运动过后,他身上一股清冽的冷梅气息夹杂着些许汗味钻入了她的鼻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荷尔蒙激发的感觉,让阮棠不禁有些心慌。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人纠缠时的情景,她脸上不自觉爬上了红晕。 她悄然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把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里挥去。 他的嗓音响起,仿佛玉珠落玉盘,一个个砸在阮棠的心上,“小软糖,来寻本王?”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间,唇角挂着浅笑。 阮棠屏着呼吸,微微抬眸看向他,他额间和鼻尖上挂着的汗珠,清晰可见。 以往,她总觉得运动过后的男人都是臭的,但是他不但不臭,还多了几分张扬的帅气。 造孽!阮棠在心里暗叹一声。 她发觉她真的很容易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特别是他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很勾人。 阮棠急忙垂下眼眸,把自己的那点花痴的心思收了起来。 然后开口道:“殿下吩咐的赏花宴,我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来寻殿下是想让您去过目下,看是否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离宴会开始还有两天时间,若是他不满意,她还能及时调整方案。 她的话音落下,楚穆脸上的笑敛去不少。 他还以为是他几日未去找她,她忍不住来找他了呢? 楚穆兴致缺缺地回了一声,“稍后本王便去。” 说完,便重新往刚才练箭的地方走去。 不过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过来,本王教你射箭。” 阮棠心下疑惑,这厮今天是怎么回事? 竟然那么好兴致,要教她教她射箭? 阮棠刚才看他射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特别是他箭箭入靶心,她便有一种感觉,好似她射,也能。 她也就犹豫了一会儿,便抬脚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到刚才楚穆射箭的那个位置,楚穆便让南风拿了一副弓箭递给阮棠。 给她的这副弓箭,和他刚才射的那副不同,这副看起来更加小巧。 弓身亦没有他刚才那副那么好看精致。 阮棠不由地嘟囔了一声,“为什么不是刚才那副?” 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他刚才那副更加好。 一旁站的南风听到她的嘟囔,忍不住解释道:“殿下的那副是玄铁弓,那是殿下专用了。” 意思很明显,那是宁王殿下专属的,别人就不要想碰了。 阮棠撇撇嘴,接过南风手中那一副小巧些的弓箭。 她学着楚穆刚才的模样,把箭别在弓上,可是她一拉弓,那箭矢就掉了下来。 她弄了几次都没能如愿射出一箭。 渐渐,她的好奇心也要被磨没。 而一旁的楚穆,在她在跟箭和弓做斗争的时候,又射出了十几箭,依旧是箭箭中靶心。 阮棠气馁,想摔箭走人,这时,楚穆走到了她的身后,用手抬起了她拿着弓箭的手。 “左手握住弓身,右手这两只手指捏住箭矢的尾部,箭头记得搭在左手上……” 她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属于他的气息更加肆无忌惮地萦绕在她鼻息。 她侧眸,看到他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着。 她的耳边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一开始,阮棠还能听到他说什么,到了后面,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说的什么了,只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直到手中的箭矢,‘咻’的一声飞了出去,她才堪堪回神。 她紧紧地蹙起眉头。 她发现她好似越来越耽于他的美色,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急忙挣脱他的手,以极快的速度退出了他的怀抱。 怀里落了空,楚穆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向阮棠。 见她双脸红扑扑,一副小鹿受惊的模样,顿时心情又好了几分。 “不是喜欢本王的弓箭吗?要不要试试?” 楚穆说着,把他的那副弓箭拿了过来,朝着她晃了晃,似在说,“来,本王再教你。” 一旁的南风听到楚穆的话,早已经惊呆了。 要知道他家主子多宝贝这副弓箭,平时他们想碰一下都难,很多时候,他都是陪练的时候,才得以拿一会儿。 射,就别想了! 现在他竟然要用他这宝贝弓箭教阮小姐练箭? 呃~这会不会太区别对待了? 第34章 办宴 然而这边的阮棠,此刻一点都不想学了。 刚才就那么一下,她差点就失了心智,她怕她再靠近,她真的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楚穆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没动,便直接走到她面前,把弓塞到她手里,而他则是和刚才一样,直接把她人圈在怀里。 待阮棠反应过来,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抬起了那弓箭。 再次被他的气息包围,阮棠又一次乱了心智,又走了神。 不过这次他似乎发现了她的走神,他在她耳边轻轻落下几字:“专心点,小软糖。” 阮棠才堪堪收回思绪,逼迫自己忽略身后的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弓箭之上。 不过好在他的弓箭实在是精致好看,她的注意力也很快被吸引了去。 果然是他专用的弓箭,比起刚才那副,这副的质感明显上了几百个档次,即便是被他扶着手,她亦感觉到它沉甸甸的。 她猜想,如果没有他帮忙抬着,自己独自应该是抬不起来的。 而且好弓箭,就是不一样,射出箭矢的那个破空的声音亦是不同,肃杀之气更重。 楚穆一连带着她射了十几箭,才放下弓箭。 她连忙再次钻出他的怀里,退开几步。 “怎么样?喜欢射箭吗?” “喜欢。”阮棠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 确实喜欢,虽然整个过程都是他带着她射的,但是当箭射入靶心的那一刻,她是兴奋的。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过来这边练,到时我让人给你专门打造一把弓箭,适合你们女孩子的。” 阮棠很想拒绝,但又抵挡不了诱惑。 她实在是太羡慕这里会武功的人。 但她现在习武,显然是习不出什么名堂了。 而这箭术,练练,应该是可以成些气候的。 她没忘记,当初在滇州的时候,青峰说到楚穆的箭术时,那佩服的神色。 能让青峰这样的高手佩服的人可没几个? 可想而知,他的箭术肯定是非常厉害的。 若是她能习得他十分之一的精髓,那以后她脱离王府后,出去闯荡商海的时候,这亦是一门好的防身术。 “好,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不过,殿下可否也教我箭弩?就是像你在滇州那次拿的那个小巧的那种。” 相比于这个弓箭,那个弩好似更便于防身,小小的一把,还可以藏于袖中。 楚穆眸中露出了几分揶揄,“乖乖听话,别动什么歪心思,想学什么,本王都可允了。” 阮棠低头暗努了下嘴,抬头的时候,便已扬上笑脸。 “自然,在殿下的眼皮底下,我能动什么歪心思。” 她都尝试过逃跑了,但都以失败告终。 她又不是受虐狂,既然明知不可为,她又为什么执意为之? 反正他终有腻了自己的一天。 说不定,赏花宴上,他就遇上心仪的也不一定。 “走吧,带本王去看看你筹办的赏花宴是如何的?” 说着,把弓箭丢给南风,便举步往外训练场外走去。 阮棠连忙跟上。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西园这边。 一入园子,满园的花香便扑鼻而来。 有梨花香,有桃花香,有樱花香,还有玉兰花,山茶花,杏花……全部都开得正盛。 馥郁的花香,不但没有冲鼻,反而是层层递进,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慢慢深入,才发现是原来是阮棠特地做了设计,除了那梨树和樱花树不能移动外,其他花摆放的位置都极为讲究,从入园口,到院中深处。 摆放的位置是由花香的深浅分布的,先是香味浅淡幽香的,再是香味馥郁的。 又在这个基础上,把一盘盘花摆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有许多形状,楚穆都未曾见过。 穿过花园,到了西园中间,那里空出了又宽又长的一处,铺上长长的红毯。 还用木棍架了一个很大的棚子,但棚子是镂空的,木架亦用藤条包住,插上各式各样的花朵,四角还用白色透明的纱布绑了几个蝴蝶结。 红毯两边则是放置着十几张长方形的矮桌子,桌子下亦铺着毯子,毯子上放着矮凳子。 阮棠指着这些地方开始给楚穆介绍。 “这里是就餐区和表演区,我让人请了舞姬过来,届时会有两种表演,一种是已经定好的表演,另外一种则是自由发挥,有才的公子哥或者小姐们可以一展风采。” “吃食方面,我是备了两个方案,一是传统的,另外一种是自助的,这个需由殿下定夺,稍后我再把菜单,节目单送过来给殿下过目。” 楚穆从进了这园子开始,就已经觉得这件事交给她做是没错的。 虽然上京那些勋贵办的宴会他并未参加过,但是宫宴他是参加过不少的,她这场地布置,倒是有些别出心裁。 “不用,这些小细节,你自己定夺吧,既已交予你,我便不会干涉。” 这宴会最终的目的不是赏花,他不过是想借着宴会,勾出一下泥底下的鱼罢了。 这倒是让阮棠想不到,她想着他多多少少会挑些毛病的。 没想到,他就这样粗略看了一眼,便满意了。 “这样啊?”阮棠说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那既是这样,要不我们搞点新意?不如把自由发挥的环节改为品鉴会,如何?” “随你,你自己看着办。” “既这样,我便按我的意思办了,届时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够到位,还希望殿下不要怪责于我,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 楚穆勾勾唇角,“自然,本王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 阮棠不置可否。 他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 但这次阮棠却隐隐觉得,他应是满意的。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宴会是给他办了,但自己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得吧? 阮棠想想品鉴会,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她似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钱进了她的口袋。 时间过了很快,眨眼间,宴会的时间便到了。 一大早阮棠便起床去了厨房。 其他的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但这菜肴,她加了几道特色甜品,她得盯着,才安心。 不过不得不说,皇家的御厨就是不一样,这王府里的厨师个个都是能人。 她那些甜品,她就给了他们配方,他们就试验一两次,做出来的成品便比她那个时代做出来的味道要好。 她在厨房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确认不会出差错了,才又去了排舞室。 阮棠来的时候,舞姬都在排练,练的都是阮棠教给她们的。 阮棠其实并不善舞,但这些舞姬厉害啊,她稍微做下动作,她们便能根据她的动作跳出了她要的感觉。 她看了一遍她们排练,才放心。 走之前,又跟琴师确认了遍曲子。 不得不说,这上京城还真是人才济济。 第35章 贵妃 相比于阮棠的忙碌,楚穆倒是清闲得很,只见他坐在宁王府东园的一处亭台楼阁之上,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 这个位置,可将整个王府尽收眼底。 阮棠忙碌的身影自然也是能看到的。 但他似乎毫不关心。 反倒是一旁的南风,没忍住,问了一声。 “殿下,阮小姐忙了大半天了,需要属下去协助下吗?” 楚穆喝了口茶,又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籍,淡淡开口:“嗯,去吧,到府门口迎客去。” 宴会虽交给阮棠操办,但是迎客这事不适宜让她来。 但让他亲自迎,是不可能的,是以,作为他的贴身侍卫,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南风是最合适的。 “是,殿下。”南风耷拉着脸,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了。 知道他就不多嘴问了。 迎客这种事,他实在是不想做。 下午申时左右,宾客开始陆陆续续来了。 南风堆起笑容,开始逢迎。 这次宴请的几乎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和小姐们,虽然大家来到门口看到迎客的南风,却是一点都不见怪。 宁王冷漠寡情是出了名的,他能办这宴会就属实是稀奇了。 要是还让他在门口迎客,才是吓人。 是以,来的人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春意盎然。 酉时一过,南风看了看礼单,见来宾基本来齐了,正准备进去的时候。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南风几乎是时刻跟在楚穆的身边,很快便认出了那个宫中的仪车。 他急忙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而仪车那边的垂帘也掀了起来,走出了一个宫娥打扮的丫鬟。 南风认得此人,正是万贵妃跟前的贴身丫鬟。 果然,那丫鬟下来后,里面的万贵妃也走了出来。 南风急忙跪下行礼,“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在宫外就不必拘礼了,起来吧。” 南风起身后,亦是微躬着身子,低眉顺眼。 “为何不见宁王殿下?” “回娘娘,殿下在里面会客,奴才这就去唤殿下。” 说着想要进门去找楚穆。 但被万贵妃拦住了。 “不必了,本宫今天不请自来,就不麻烦皇叔跑来跑去,你领本宫进去吧。” 宁王办赏花宴,她是前两天才听说的。 但谁人不知道,这赏花宴是什么作用? 本就是单身男女的相亲宴。 宁王这些年来,从来就不出席这样的宴席,亦不流连女色。 前段时间,听说他宠幸了一个商婢,还把人带回了府。 她为此还恼怒了好一阵,暗暗命人来探寻,但都被阻隔在王府外围,根本就进不去王府半步,更别说一探那贱婢的真容。 她听说了他要办赏花宴,又是喜又是怒。 喜的是,他应是抛弃了那商婢;怒的是,他办这赏花宴是不是想要娶妻纳妾了? 曾经他在宫中给陛下批红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暗示过他,她心悦于他。 可他就是睁眼扮瞎。 他可知,她在那淫靡的后宫中有多难熬? 当今陛下,他的侄儿,天天就知道淫乐,那后宫的女人都快装不下了。 她虽为贵妃,但陛下那么多美人围绕,哪里会记得她? 她都已经半年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了。 是以,这次特意去求了陛下的恩典,以帮楚穆相看合适的王妃为由,来了这宴会。 南风领了她进去之后,跟在她后面的小太监便操着尖长的嗓音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但都很快起身,齐齐俯身下拜。 万贵妃摆摆手:“都免礼吧。” 一直站在宴会角落处,穿着一身粗使婆子衣衫的阮棠,听到贵妃娘娘来了,也跟着众人行了礼。 起身后才看向那万贵妃。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贵妃,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 虽然隔得不算近,但能够她看了个仔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万贵妃并非传统的那种瘦瘦的美人儿,而是身材高挑,身姿略显丰腴的微胖美人。 长相是美艳的,但是略带着攻击性,特别是那双微吊着凤眸,有几分犀利。 她的嗓音亦是与众不同,有些低沉沙哑,但却带着一股撩人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参加宴会的原因亦或是她平时便这样。 她今日的打扮格外大胆。 一身淡绿银条纱衫裙,胸口那处勒得紧紧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领口处幽深饱满。 而她脖子上正戴着一串粉嫩的璎珞,那长长的坠子恰好沿着那胸前的雪肌没入她幽深的领口中,让人想入非非。 阮棠想不到,原来,比美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的。 为了美,即便现在还是初春,虽稍有回暖,但以万贵妃这着装来看,应当还是很冷的。 但是放眼整个宴会,其实穿这样类似纱裙的不在少数。 只是这么露骨的就独这个万贵妃一个罢了。 她听厨房的钱嬷嬷说,这赏花宴,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却是相亲大会。 也难怪这些贵女打扮的花枝招展,谁不想引起宁王的注意,谁不想当这宁王妃? 只是她不明白,别的贵女这样也就罢了,这万贵妃,打扮得如此暴露是何意?难道她也有意楚穆那厮? 阮棠这念头一起,便惊了下。 连忙暗暗呸了一声,而后小声嘀咕道:“可别乱想,小心脑袋不保。” 当今圣上是宁王的侄儿,这万贵妃也就是宁王的侄媳妇。 这侄媳妇喜欢叔叔,这么炸裂的事,怎么可能? 阮棠甩甩头,把这些恐怖的想法甩掉,而后才又看向前面。 此时,楚穆那厮也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今日着了一身深窄紫地玄色襕袍,腰间束着白玉带,勾勒出一身青松似的窄腰。 他面容俊逸非凡,高鼻薄唇,脸上神情淡漠,黑眸沉静深邃,但却有着一股风流蕴藉贵公子的意味。 阮棠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衣架子,不管穿何样的衣物,他都能把其韵味穿出来。 而他的出现,也惹得席间的贵女们频频向他望去,眉目流转间,秋波暗送。 就连那万贵妃亦是。 阮棠将将把那龌龊的念头甩掉,此刻,又爬入了脑中。 她果然火眼金睛,那万贵妃真的喜欢楚穆那厮。 唉~果然美色误人。 但这样的发现也让阮棠兴奋了几分,这出戏,她顿时觉得比她排的那些表演还精彩。 第36章 宴会 楚穆的出现,也让宴会达到了一个高潮,大家起身朝他行了礼后,都想要借机接近他,对他阿谀奉承亦或献媚。 可楚穆却兴致缺缺。 他直接走到席位的首座上坐下。 只见那万贵妃上前,在他面前施施然行了一个礼,“见过宁王殿下。” 楚穆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你怎么在这?” 他那请帖可没递到宫中。 何况,她一个贵妃娘娘,参加他府里的赏花宴,着实有些奇怪。 万贵妃假装看不见他眼底的那一抹不悦,掐着她那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是皇上派本宫过来给殿下助阵的。” 楚穆冷嗤一声,他那皇帝侄儿可没有这闲情雅致来操心他的赏花宴。 想必只是这女人自己的主意,哄骗了他那侄儿,自己过来的吧? 想到在宫中好几次她明里暗里地勾引自己,楚穆一脸嫌恶。 但到底是在宴会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不好当众落了她的面。 只好不耐烦地道:“自己寻个位置坐吧。” 万贵妃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笑,点了点头。 而后环顾了四周,见坐席几乎都坐满了,只有楚穆身边的一个位置和对面为首的一个位置。 “殿下,本宫可否坐您旁边?” “不行!”楚穆直接拒绝,而后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而后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整个宴席。 万贵妃被拒绝,一脸尴尬。 不情不愿地走到楚穆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但万贵妃刚落座好,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尖长的声音:“景宁郡主驾到。” 只见一女子正款款地从西园门口处走进。 正是景宁郡主。 今日的她着一身白杭绢点翠画拖地襦裙,梳着双刀髻,髻上只是堪堪插上两三样饰品,额间还特地画了一个精美的花钿。 整个妆容到搭配的衣服,走的都是一个清新雅致的风格。 不得不说,她这次的装扮比上次顺眼多了。 上次她都恨不得把所有名贵的,能彰显她身份的饰品全都往身上插啊,挂啊。 可这饰品越多越繁复反而显得庸俗。 上次阮棠就没敢恭维她的装扮。 没想到才没见多久,竟然开窍了。 今日这打扮很适合她,亦将她娇俏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走到红毯之上,四周环顾了下,见坐在席上的一众贵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眉头一拧。 但没在席间和楚穆身边看到阮棠,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直接走到楚穆的身边,问都没问楚穆,便坐了下来。 而后挽着楚穆的手臂,宣誓主权般撒娇道:“穆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怪我吧?” 楚穆蹙了蹙眉,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 “你怎么也来了?” “是姑母让我来的,姑母最近头疾犯了,不方便出行,但是知道穆哥哥办赏花宴,放心不下,所以让我过来瞧瞧。” “嗯。”楚穆应了一声,到底没把她从身边搞走。 而这一幕落在万贵妃的眼底,让她眸子中升起了满满的妒忌之色。 一直站在角落处的阮棠把这一幕幕都收进眼底。 没想到楚穆这厮还是个香饽饽,要是这些女人能把他搞到手,是不是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是不是可以提前享受被他腻了的滋味,然后远走高飞? 阮棠想着,唇角都扬起了欢快的角度。 可她才高兴了一秒钟,楚穆就像通仙般,转头就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阮棠接触到他的目光,脖子微缩了下,而后赶紧转身出了西园,去了厨房。 阮棠走后没多久宴会便开始了。 她开始在厨房指挥着丫鬟小厮们给外面上菜。 这一轮的菜系都是正常的宴会菜系,大家推杯换盏间,倒也是每样都尝了鲜。 但这朝代的贵人们吃菜都是只吃一点,阮棠看着最后被收进厨房里的剩菜,都觉得浪费。 吃席结束,各人的桌子上都换上美酒或者茶盏。 而阮棠安排的节目也开始了,她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才又回到西园那边。 下人已经在把节目需要用到的乐器什么的,都往红毯中间放。 第一个节目是歌唱节目,是男女合奏共唱的《琵琶行》。 这首曲子是她那时代的人根据诗魔白居易先生的《琵琶行》改编成为歌曲的,是流行唱法结合戏腔的唱法,不但好听,还朗朗上口。 男歌姬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散在肩上,只是堪堪地用一根花绳绑着。 而且男子容貌生得阴柔,一双狭长的眸子倒是风情万种,他此刻坐在古筝前,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倒是有几分谪仙的意味。 即便是男子见了,亦忍不住被他吸引。 而女歌姬则是上身着一件抹胸,又罩了一件堪称无物的纱衫,下身穿一条拽地长裙。 而头发高高盘成偏螺髻,只是插着一个玉质绿地玉簪子,面上还蒙着一张几乎透明的纱巾。 好似都多余的打扮,但是却又让引人入胜。 她抱着琵琶半掩着面,纤细的手指开始快速地拨弄着。 很快,男歌姬的歌声伴着琴音响起,轻快沉稳,是大家都没有听过的唱腔,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聚集在两人身上。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 没一会儿,女歌姬的戏曲唱腔也起了,婉转空灵,更是引得众人暗暗称妙。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 一曲尽,众人皆感意犹未尽。 有人甚至还起哄,“好听,再来一遍。” 但那两名歌姬起身朝众人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阮棠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就是要勾着他们,她接下来的品鉴会才能顺利进行。 相比于众人,楚穆面上表情淡淡的。 而这边,阮棠在两名歌姬退下之后,便让人把她这几天定做的一张桌子搬了上去。 而她也已经换上了男子的衣衫,是一件白色窄袖襕袍,腰间亦学着楚穆束了一条白玉腰带。 但她的头发是半扎,上半部盘起来,用一根白色扎带绑着,下面的头发则是披散在肩上。 额前还留了两缕,行走间,迎风飘扬。 她还特别搞来一把纸扇,扇子一打,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意味。 第37章 拍卖 她待台上将她需要用的东西都摆好后,才款款地走了过去。 而她的出现,亦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亦有些贵女忍不住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 不是她自夸,她这容貌,即便是男子,亦是气度非凡的。 而坐在楚穆身旁的景宁在看到她时,亦是激动地起身指着她,“穆哥哥,她……” 本来还一脸意味阑珊的楚穆,看到景宁突然这么激动,亦把目光移向红毯之上。 待见到她这般打扮之后,亦从椅子上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但景宁的反应让他蹙了下眉,“坐下,别咋咋呼呼的。” 景宁认出了阮棠,上次被她骂得仇还未报呢,此刻看到她,早已经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但楚穆开口了,她只好愤愤地坐了下来。 不过她的双眼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阮棠,恨不得给她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阮棠眼睛在两边席位上一扫而过,自然也注意到楚穆那骇人的目光和景宁愤恨的目光,但她假装看不见。 她清了清嗓子,压着低沉的声线开口道:“非常感谢各位公子、小姐们百忙中抽空来参加我们王府的赏花宴,在这里小的替宁王殿下感谢大家的光临。” 说着阮棠朝两边各作了一揖。 而后再次说道:“宁王殿下为了让大家尽兴,特地命小的为大家准备了各种特别的节目,小的想问问各位,刚才的歌曲可好听?” “好听,好听……”阮棠的声音落下,席间便传来了几声捧场声。 “好听就对了,那各位还想要听吗?” “要,赶紧上节目,别啰嗦。” “是,快点表演节目……” “……” 面对大家的催促,阮棠不急,依旧是嘴噙微笑,待大家的声音落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大家别急,好看的节目是看,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尝试点新鲜的东西?” 说着拍拍手,顿时,一众丫鬟从回廊处接连而出,手上端着托盘,待走到众人面前,把托盘上的东西摆放到大家的桌案上。 待丫鬟们退下之后,阮棠才再次开口,“刚才给大家端上来的是我们宁王府新研制的点心,在整个大周都是独一份的,大家先尝尝。”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 但很快便有人拿起筷子,夹了进嘴里。 细嚼慢咽之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这点心还真特别,入口即化,还还带绵软,真是妙。” 开口夸赞的这人咽下之后,还忍不住咂咂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其他听了他的评价,亦纷纷开始试了起来。 顿时席间赞扬声不断。 但这期间,楚穆一直都是冷沉沉地看着她,并未打算试。 景宁看到楚穆不吃,也忍着没吃,但是听到大家的赞扬声,又忍不住暗暗的咽了下口水。 阮棠看到大家几乎都试吃了,才开口,“好吃吗?” “好吃。”众人点点头。 阮棠满意的弯起嘴角。 “这糕点名叫‘奶油蛋糕’,是用牛乳,鸡蛋,面粉做出来的,又用冰镇了一下,口感自是不用说。” “但这糕点制作工艺极为繁复,却极耗人工,且很考验师傅的技艺,是以,只能给大家品尝那么一小块,不过……” 阮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顺便勾起大家的兴趣。 都尝过的人,自是对那味道意犹未尽。 “不过,此次宴会,宁王殿下特地命师傅连夜做了几份,给有爱心之人带回去品尝。” 阮棠说着,视线有些心虚地扫向楚穆,见他没有要发作的意思,才堪堪放下心来了。 “有爱心之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宁王怎么知道他们当中哪些人是有爱心的? “但这有爱心之人是谁,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宁王殿下想了一个办法。” “这绥宁县前段时间不是闹洪灾吗?虽然现下洪水已退,朝廷亦拨了赈灾款,但依旧有灾民过得艰难,连安家之所都没有,是以,殿下想联合大家,一起为这些灾民出点力。” “殿下已经决定了捐出一千两,但各位不必效仿殿下,只需参与今晚的这品鉴活动,拍下我们宁王府独创的这些点心便可。” 众人听阮棠一说,又交头接耳了起来。 有的赞扬宁王体恤民情,有大君风范。 有的则是暗暗撇嘴,觉得宁王是在做戏。 一个奸佞,怎可能那么好心? 但阮棠才不管呢,戏唱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要上主菜了。 “下面我给大家讲讲规则。” 说着拍拍手,很快便又有丫鬟端着托盘上面,在阮棠身前的一张桌子上将托盘上的蛋糕摆好。 “这里是十份蛋糕,一人只能拍一份,起拍价是十两,每次只可叠加叫价五到十两,价高者得,但上限价是一百两。” 阮棠的规则讲完,众人开始骚动了起来。 众说纷纭。 阮棠也能理解,毕竟这些贵人们,有财力雄厚的,但亦有外干中空的。 不过很快便有人出价,是坐在万贵妃下首位置的一名男子。 “我先出价。” 阮棠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那男子长相斯文,面容俊秀,着一身湛蓝色窄袖襕袍,风度翩翩,倒是让人看了舒坦。 而楚穆的目光也随着这一声看了过来,眸光也适时眯了眯。 “好的,公子出价十两,有加价的吗?” “我加十两。”是坐在最下首的一个女子开的口。 她说完后,甚至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刚才那位公子。 “这位小姐加价十两,还有要加价的吗?” “我加十两。”又一个男子出价。 …… 几轮下来,一直到刚开始的那位公子出到了一百两,阮棠拍案成交。 而后让丫鬟把蛋糕装进她特意制作的精美食盒里,拿给了那个公子,而那个公子也顺势把钱给了丫鬟。 丫鬟拿着钱直接走到阮棠面前交给了阮棠,顺势把这位公子的名讳告知阮棠。 阮棠拿着一百两的银票,嘿嘿笑着装进了怀里。 而后大声说道:“感谢镇国公府二世子沈千祎大人的慷慨解囊,我替灾民向您说声谢谢。” 随即朝着他鞠了一个躬。 接下来如法炮制,把剩下的九份也都以一百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阮棠收了钱,高高兴兴开始宣布下一个节目。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女团歌舞。” 第38章 跳舞 这舞曲还是她穿过来之前没多久,刷短视频看到的,当时她还特意学了下,虽然跳得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把动作记全了。 加上她记忆力还不错,虽过去了几年,但却没有把动作忘记。 不然她也没能教给那些舞姬。 既然是她办宴会,自然是要办个特别的,就是要跳一些这里的人没见过的。 这样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勾住他们的心,从而更好地进行她的品鉴会。 穿着清凉的舞姬一站在那木架之下,瞬间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还得多亏阮棠给她们的衣服做了改造,一律的抹胸搭配马面短裙。 样式有些像现代的女团穿着,而且还是多巴胺颜色。 还搭配了各种以花为主题的妆容,看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就在大家欣赏舞姬们的穿着和妆容时,动听的古筝声响起。 几名舞姬便伴着琴音开始唱了起来,配合着也扭起腰肢和翘臀,还时不时地抖动胸脯。 动作性感又迷人,只把在场男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而那些贵女们,稍稍保守些的,都忍不住低下头,红着脸低叱一声‘伤风败俗’。 但也有些平时就比较大大咧咧的贵女们,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有些风流倜傥的男子忍不住起身,挪到更前面一点来看。 阮棠在一旁看着大家的反应,忍不住勾起唇角。 但她突然想看下楚穆的反应,视线也就随即移到他身上。 只见他慵懒地靠在矮凳子的椅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但他的视线竟都没看那跳舞的舞姬,而是在席间的那些贵女公子间穿梭。 阮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哟,挺能装嘛。” 竟然对性感美女不感兴趣?难道是看上了席间的哪个贵女了? 阮棠循着他的视线,也开始在那些贵女公子哥之间穿梭。 但那么多贵女,她还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看上了谁?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可这一回,却与他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阮棠愣了一下,在看到他眸中的阴鸷之色,心下不由一颤,心虚了。 她冲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但他却没有回以她笑容,脸色更加阴沉了,而且那双眼睛仿佛在说,稍后再收拾你。 阮棠假装看不懂他的眼中的深意,急急把视线移开,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如芒在背。 一直到歌舞表演完了,她才稍稍好一些。 她又如法炮制,又上去推荐她的东西。 这次是方便面,依旧是先试样品,再叫价。 这次依旧是每份以一百两的价格全部售出,但这次的速度更快了些。 显然是那些公子哥更稀罕节目表演,是以想赶紧结束这拍卖才能开始新的节目。 而接下来阮棠亲自下场,带着舞姬开始跳起了交谊舞。 两两搭档,而她则是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舞姬一起跳。 跳到一半的时候,根据她一开始就预设好的,除了她,其他舞姬都下去宴席间去拉那些宾客加入。 有些胆子大的,都纷纷下场与那些舞姬跳了起来。 场子越来越热闹,下场跳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甚至有些女子,也悄悄地跟自己心仪的男子也加入了。 很快,整个西园的气氛随着这些大家的加入,掀到了高潮。 渐渐地,坐席上的人越来越少,就连景宁郡主都忍不住邀请楚穆一起去跳。 但楚穆没理她,她只好一个人跑过去加入了。 而万贵妃也在景宁走开了之后,也走到楚穆的面前。 但她还未开口要求,楚穆便拒绝了。 她只好讪讪地回了座位。 但场内的气氛太燥热了,她最后也忍不住加了进去。 这下,席间便剩楚穆和那二世子沈千祎。 两人隔着跳舞的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对方。 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的时候,沈千祎拿起酒杯朝他示意了下,而后一饮而尽。 但楚穆依旧是一副淡漠冷然地看着他,并未承他的意。 过了一会儿,那沈千祎竟然也起身加入了那跳舞的队列中。 楚穆眸子在院子环顾了一周,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已是月上中天了。 而一直守在暗处的南风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俯在他的耳边说道:“殿下,我们的消息会不会有误?难道他们今晚不行动?” 楚穆眸子转到跳舞的场子里,转了一圈。 突然迸发出一抹寒光。 不知何时,那二世子和阮棠竟拉着手跳着舞。 “不可放松警惕。”楚穆出声应了南风。 而后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千祎拉着阮棠的那双手。 而阮棠这边,本来一开始她们是跳交谊舞的。 但随着大家的加入,渐渐就变成自由的乱舞了。 至于她为什么和这个二世子牵着手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家跳的高兴的时候,都拉着手,她倒是没有去顾忌太多。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一起跳个舞,并没有什么。 何况这些保守的古人现在都毫无顾忌了,她又哪里还会矫情。 只是在跳舞的过程中,她总觉得这个二世子的目光有些奇怪。 看着她的时候,是噙着笑的,但却让阮棠没来由觉得这笑瘆人。 而这种瘆人的感觉又跟楚穆给她的不一样。 她曾试过挣脱他的手,但都无用,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手劲儿却大得很。 就在阮棠准备出声让他放开她的手时,他突然俯到她耳边说道:“表妹变得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阮棠一怔,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解。 她是女扮男装,被认出来也不奇怪,但他说的表妹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原身的表哥? 可她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加上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是在乞丐窝的,全身脏兮兮,是饿了好些天,饿死的。 如果不是她来了,这个世上就没有这个人。 但如果她是这个二世子的表妹,按理说她的家世应该不差,那怎么会在乞丐窝? 阮棠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一脸疑惑地说道:“世子爷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宁王府的小厮,怎么会是您的表妹呢?” 第39章 遇刺 然而那二世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同时亦放开了她的手。 阮棠虽疑惑,但很快又被燥热的气氛影响,她又跟别的人跳了起来。 而在这热闹的西园之外,一群黑衣人正隐在夜色中朝着宁王府而来。 不到片刻,他们便都越过高墙,潜到西园的外围。 本来退开了的南风,又走回了楚穆的身边,再次俯身报告:“殿下,人来了,要现在行动吗?” “不用,等他们入了这园子,再擒。” 说着,他也从矮凳上起了身,施施然地朝阮棠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此时,空中突降几十道黑影,手中的长剑闪着寒芒,皆朝着楚穆刺去。 楚穆早有防备,在那些黑衣人的剑刺过来的时候,闪身避开了。 很快便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与那些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南风也在那些黑衣人降落的时候,就已经冲了过来,其他的侍卫亦是,一部分帮着楚穆御敌,一部分则是去保护那跳舞的众人。 众人在看到黑衣人从天而降的时候,都惊恐的叫了起来,而后开始逃窜。 瞬间整个西园都变得慌乱无比,尖叫声,哭泣声,乱作一团。 阮棠自然也是怕的,但是她被人群推搡着,被夹在人群中,逃也逃不掉。 就在她终于挤到外圈了,突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力气非常大。 她一个踉跄便朝前扑了去。 而她扑过去的方向,正是楚穆与黑衣人缠斗的地方。 阮棠暗道一声不妙,想要收住脚步,但奈何是收不住了。 她本能地朝着离她不远的楚穆大叫了一声,“殿下,救命。” 楚穆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了过来,而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一个黑衣人的长剑便朝他的面前刺了过来。 阮棠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出声提醒,但还未等她出声,她便被他一把搂住腰肢。 她被他抱在身前,生生挡了那刺过来的长剑。 阮棠只觉得胸前一痛,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处,一小截长剑露了出来。 而后‘噗’的一声,那长剑消失,她被带着往后仰了一下,待她重新扑回楚穆的身前时,她才感觉到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甚至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刚才被长剑穿过的地方汩汩冒出。 她抬眸看着近在眼前的楚穆,一脸不可思议。 而楚穆在她被刺了一剑之后,眼睛瞬间杀红了,周身蓬勃的杀气,如地狱阎罗。 他握着手中的软剑,内力贯穿剑身,剑身发出了铮吟之声。 他搂住阮棠的腰肢,开始疯狂厮杀。 一开始他还想要留活口,可此时,他只想把这些全都斩于剑下。 但到底理智还残余,他未忘今日这场宴会的目的。 “留一两个活口,剩下的,杀!”他大吼一声下令。 很快,几个黑衣人都被他的剑贯穿了喉咙。 而南风带着侍卫也杀到了他身边,很快,大多数的黑衣人都被斩于剑下。 而剩下的一些见形势不利,便转身逃了。 南风马上便带着侍卫去追。 而楚穆则是把阮棠放到地上,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见她被剑刺伤的位置并未伤及要害,对她说道:“等我回来。” 他布局了那么久,就等的这一刻,决计是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们逃的。 说完便朝着南风他们追去的方向一并追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阮棠奄奄一息,她的伤口很痛,她以为她这个时候应该痛晕过去的。 但她的脑子却清醒无比。 甚至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楚穆把她拉过去挡剑的画面,还有他刚才丢下她急急去追刺客的身影。 她的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了一抹讥笑。 她知道他对她毫无感情,即便有,也知道床第上的那点事。 在他的眼里,她应该就如景宁郡主所说,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商婢,连给他做妾都不配。 他又怎么会顾自己的死活? 不久前他不是还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一刀吗? 拉她挡剑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一剑不像上次他刺的那一刀,这一剑,她疼得窒息,连带着心脏那处,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想抬手捂一下伤口,想让血流得慢点,不要死那么快,但是全身已没了力气,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望着天空上那轮明亮的月,视线渐渐模糊。 楚穆丢下阮棠去追击刺客,没多久就生擒了几个,但他着急回府,一时大意,竟被暗处的冷箭给全部射杀了。 一时的大意让他的计划全部落空,楚穆全身生出骇人的寒气。 但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回了宁王府,可等他到的时候,府里的宾客都已四散去了。 他抓来看守府门的一个侍卫问道:“国公府的二世子是几时走的?” 那侍卫被他满脸阴鸷吓得腿发抖,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来赴宴的人那么多,且他并未下令不允许这些宾客离开,是以,侍卫都不敢拦人。 加上大家一窝蜂地涌出宁王府,他们自然也顾不上去注意,这二世子是几时离开的。 但更令楚穆窝火的是,明明走之前他把阮棠放在西园那梨树下,现下人也不在了。 他急忙回了沧浪苑,但是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他寻人找来了春晗,一询问,才得知,整晚春晗都在后厨,也是他找她,她才得知阮棠不见了。 春晗当时就哭了出来,特别是得知了阮棠还是受着伤不见,哭得更凶了。 楚穆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让南风把她带下去,才细细复盘。 她受了重伤,她的随从和丫鬟都还在王府,是不可能自己逃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带走了她。 但又是谁会把受伤的她带走? 整场宴会,嫌疑最大的人,便是那沈千祎了。 今晚他拉着阮棠的手跳舞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分明已经看出了阮棠是女扮男装,但是他对阮棠并没有男女之间的觊觎之色,反而是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怪异。 现在想来,他必定是识破了阮棠就是他前几日带回来宠幸的商婢。 而且刚才暗处的冷箭,亦有可能是他干了。 没想到平时斯文柔弱的国公府二世子,竟是个狠角色,竟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楚穆那双冷锐的眸子,浸满杀气。 看来沈千祎是打算用阮棠来拿捏他了。 可他是那般容易拿捏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她为他挡了那一剑。 她这个无用的棋子,他亦是可舍弃的。 他招来人,吩咐道:“去拜访一下镇国公府。” 第40章 弹劾 很快,南风便带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去镇国公府。 而此时将将回到府里的沈千祎,听到小厮来报,宁王府来人,眉眼一挑,好似一点也不意外。 他转身施施然往门外走去,待看到带头的是南风,嘴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上前询问道:“不知南指挥使来我国公府是有什么事?” 南风先是朝他作了一个揖,开口道:“我们王府不见了一个小厮,不知二世子有没有见到,亦或是带回了国公府?” “小厮?指挥使是在说笑吧?王府的小厮,本世子怎会带回?宁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风睨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而后拿出宁王的令牌,亮在沈千祎的面前,“既然二世子不愿配合,那在下就得罪了。” 说着挥了挥手,顿时他身后的侍卫全部鱼贯而入。 国公府里的小厮们见一大帮侍卫涌了进来,竟不约而同地一字排开挡在了那些侍卫的面前。 沈千祎亦走到那群小厮的面前,开口道:“指挥使强行入我国公府,就不怕我状告到宫中?” 然而南风却不理会他,直接下令,“阻拦者一律格杀,不想死的,速速让开。” 南风的话一落下,那些拦着王府侍卫的小厮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为难和惊恐之色。 宁王杀人如麻,他的手下亦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这个指挥使说到便会做到。 但自家主子并未让开,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 可南风并未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上前一步,剑一挥,其中一个小厮就这样倒在众人的面前。 顿时大家都吓得脸色煞白。 有几个怕死的,挪了挪脚步,退到了一边。 一旦有人撕开一个口子,其他人便也会跟风。 不到半刻,所有的小厮都退开了。 而依旧站在原地的沈千祎满眼阴郁,但却未敢出声阻止。 南风再次挥挥手。 侍卫们分散,进入了各院开始搜寻。 动静太大,府里众人都被惊醒了。 长公主出来时看到这番情景,气急败坏。 “大胆狗奴才,我国公府也是你们叫嚣的地方。” 长公主柱着拐杖走到南风的面前,抬起拐杖就要打南风,但是那拐杖在半空就被南风给握住了,随后一甩。 “宁王殿下的命令,阻拦者死。”南风的眸子闪过一抹杀气。 谁人不知,这个宁王身边的贴身侍卫,是跟随着宁王在疆场厮杀过的,身上自带着骇人的气息。 长公主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沈千祎及时过来扶住了她,“祖母,别动气,宁王要查便让他查,我们国公府行得正,不怕他查,但明日这事我也必定是要上禀圣上的。” 南风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待所有的侍卫来报,未发现阮棠的踪迹。 他才审视了沈千祎一眼,而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国公府。 他们一走,长公主也气血攻心,倒了下去。 府医给她行了针才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忍不住念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宁王在上京横着走,她是知道的,但她好歹也算是他姑母,他这般叫嚣,落国公府的面子,实属该死。 一旁一直在旁陪护着的沈千祎见长公主醒来了,只能宽慰道:“祖母莫气,宁王横行霸道亦不是一日两日,待天亮,孙儿便给圣上上奏,必定是要他给我们国公府一个交代。” 长公主稍稍宽了下心,握住了沈千祎的手,“明日,祖母同你一同进宫,咱们国公府世代忠良,你父亲、大哥均是为国捐躯了,若圣上不给一个公道,我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祖母说的什么傻话,放心,孙儿定会讨回这个公道的。” 沈千祎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南风无功而返,楚穆便下令,凡是参加了宴会的人,一律盘查。 但皆无进展,依旧没有阮棠的一点线索。 一时,整个上京城的勋贵家族都载声怨道,第二日,弹劾楚穆的折子便撂了高高一叠。 而早朝上,大家亦是纷纷诉说宁王的霸道,目无中人的行径。 而一旁的楚穆,听着大家的弹劾,竟面无表情。 坐在高位上的当今圣上楚珺泽则是靠在龙椅上,一脸意味阑珊,随着那些弹劾声升起落下,他竟时不时地打着呵欠。 最后实在忍不住,不耐烦地说道:“有何事你们就跟皇叔禀报吧,朕实在困得紧,今日就这样吧,散朝。” 说着他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而后看向楚穆,“这些事就麻烦皇叔处理下了,侄儿先去睡觉了。” 楚珺泽打着呵欠准备离开金銮殿,但是才走几步,就被一道威严声喝住了,“圣上留步。” 楚珺泽眉头蹙起,一脸不悦。 而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气得晕过去的长公主。 “圣上要为老身主持公道啊!” 长公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金銮殿,待看到楚珺泽之后,老泪纵横。 “姑祖母你来凑什么热闹?”楚珺泽一脸不耐烦。 “宁王欺人太甚,圣上要为老身主持公道啊!” 楚珺泽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皇叔欺人太甚,姑祖母你不去烦皇叔,来烦朕作甚?” 长公主被他这话一噎,顿时有苦难言。 眼看着楚珺泽又要走了,她只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圣上若是不帮老身主持公道,老身……老身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长公主的话一出,顿时朝堂上议论声纷乱。 就在大家以为长公主都要把命豁出去了,圣上肯定得管了。 谁曾想,楚珺泽却丢下一句:“要死便死,朕不拦着。” 说着便抬脚向内殿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向沈千祎,抬手指了指他,“沈爱卿管好你国公府的人,下不为例。” 沈千祎抬手朝楚珺泽作了一个揖,待楚珺泽的身影消失在金銮殿上,才急急忙忙去扶长公主。 “祖母,我们回去吧。” 可长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顿时心口一疼,眼前一黑,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沈千祎吓得连叫了几声‘祖母’,随后便抱起人往金銮殿外面跑去。 有几个官员也急急跟上,还去帮忙叫了太医。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众人一阵唏嘘,看了一眼楚穆,都摇头晃脑地出了金銮殿。 反倒是楚穆,全程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样子,好似今日的事与他无关。 在众人走后,他才慢悠悠地出了金銮殿,回了宁王府。 刚到府门口,便看到了站在府门口的南风,和一众排成一字型拦在出口处的侍卫。 南风看到他之后,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迎了过来。 “殿下,春晗姑娘和阮小姐的两个随从要离开王府。” 楚穆从马上下来,背着手走到门口处。 待看到背着行囊的春晗,晓峰和凌青几人,眉眼蹙了下。 “殿下,既然你把我家小姐弄丢了,便放了我们吧,我们自己去寻小姐。” 第41章 原主 阮棠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阿棠,你终于来了。”那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子轻声唤她。 阮棠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你啊,亦不是你。”那个女子轻笑着,“我也叫阿棠,只是我和你是不同的阿棠。” “不同的阿棠?” 那女子点点头,随即抬手,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额间,顿时阮棠感觉她的脑子像是要炸裂开一般。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顿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闪过,竟是眼前女子的一世,还是无比悲凉的一生。 “阿棠,这一世,就由你来改变吧。” 阮棠‘啊’的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满头大汗,胸口因为喘息起伏着,眼神亦是怔怔地看着床顶处陌生的纱幔。 梦里的画面,让她脑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清醒了还是还处在梦境里。 突然一道温婉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阿棠,你醒啦?是做噩梦了吗?” 随后一只拿着帕子的手经过她的眼前,落在她的额头之上,替她擦拭着额间的汗。 “别怕,阿妤在,别怕。” 阮棠轻轻转过头,映入眼帘是一个长相温柔,气质端庄的女子,她坐在床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阮棠看着她怔愣了许久,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但又熟悉。 为何熟悉?全是因为刚刚的那个梦境,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把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给了她。 那段记忆里有面前的这个女子。 她叫叶青妤,是伯爵侯府的嫡女,亦是那个她儿时最好的玩伴闺蜜。 只是在那段记忆里面,这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却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原因便是嫁给了一个渣男,受尽折磨,最终含恨而终。 阮棠开口轻声问道:“你是叶青妤?” 那女子连忙点头,“嗯,我是阿妤,阿棠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 叶青妤弯起唇角,笑了,但是一会儿,她便又敛去笑容,一脸愁绪。 “五年前,我们明明约好,到了上京城,要去寻彼此的,可我来了上京,去你家寻你时,阮伯伯说你……说你死了。” 说着眼角泛红,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 “我是不相信的,我上京前不久,我们才通了信,你怎么可能会死?可这五年,你都不曾来找过我,我便真的以为你……”说着她眼眶里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 “我在宁王府看到你时,我以为是我眼花了,认错了人,若不是你受伤了,我还真不敢确定,你就是阿棠。” 从阮棠出现的那一瞬间,叶青妤就被她的模样惊到了。 因为这个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男子’和她的闺中密友长得极为相似。 但毕竟多年不见了,叶青妤一度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一直到看到阮棠昏迷在地上,她才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当时一片混乱,大家都是抱头逃窜。 而她幸运,在跳舞的时候,正好在外围,在刺客杀进来的时候,她便拉着她的婢女躲到了梨树后面。 待那些刺客被杀的杀,逃的逃之后,她才拉着婢女出来,正打算离开宁王府回去的时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阮棠。 那时的她全身是血,人早已经昏迷了。 叶青妤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到了脚软。 若不是她的那张脸跟她的阿棠长得很像,她肯定不敢上前。 她在阮棠身边蹲下后,探了下她的脖颈处,确认了她还活着。 才拿出手帕,想要按住她的胸口给她止血,也意外发现了她是女子。 也就是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确定了,此人就是阿棠,消失了五年的阮棠。 而阮棠得知了救自己的是她,心下顿时一软。 若是她们没有再遇见,她或许在得知她以后的会有怎样的遭遇,亦不会去过多干预。 毕竟于她而言,眼前的女子只是陌生人。 但现在这女子却救了她。 这份恩情,不还,她内心过意不去。 但她又忍不住忧心,她的那段遭遇,她能改变吗? 而且原主前世的遭遇亦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如果接下来她的生命轨迹和原主的前世的轨迹重合,那她亦可能改变不了这糟糕的局面。 但不管怎样,她知道了,便不能坐以待毙。 阮棠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伤口还未好呢,等下该裂开了。”叶青妤想要阻止她起身。 但阮棠摆摆手,坚持要坐起来。 叶青妤无奈,只好倾身把她扶了起来,而后让婢女多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谢谢你救了我。” “你跟我客气什么?” 阮棠笑了笑,也不再跟她道谢了。 她环顾了下周围,问道:“我这是在哪?” “这是我家的庄子,你受伤了,我不好带你回家,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 阮棠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叶青妤,“我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反反复复发热,伤口发炎差点就……还好我哥哥去宫里找太医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给你上了药你才退了热。” 叶青妤想到了这一天一夜里,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宁王……府有没有派人来找过我?” 叶青妤摇摇头,“我这几日都在家中照顾你,未出门,但是也未听哥哥说起,外面有在找人。” 毕竟宁王府要是寻人,她哥哥肯定是知道的。 但她突然发现阮棠眉头紧蹙。 以为她是因为宁王府没有人来寻她而失落。 不由地安慰道:“宁王府下人上百,估计是暂时未发现你不见罢了,等你伤好点,我再带你去宁王府,顺便替你赎回卖身契。” 叶青妤以为阮棠是被卖给了宁王府当小厮。 但她的话刚落下,就见阮棠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宁王府办宴会,我是临时被请去的,没有签卖身契。” 她一直都想要逃离宁王府,现在终于出来了,她干嘛要回去? 只是不知道现在春晗和晓峰他们怎么样? 要是知道了她受伤了,还不知所踪,会不会着急上火? “这样便好,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养好病后,我再送你回家,阮伯伯他们要是知道阿棠还活着,必定会很高兴的。” 阮棠不语。 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原主的父亲是靖安侯,而她则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 至于原身为什么会出现在乞丐窝,完全是她的这个父亲的手笔。 “能不能先不告知我父亲他们,我在你这里?” 她现在还未理清原主的那些关系,她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冒然回去,只怕也只是凶多吉少。 而且原主那个父亲,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好,你既不愿意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愿。”叶青妤笑着答应下。 之后的日子里,阮棠一边养伤,一边在脑子里细细地斟酌原主前世的那些经历。 第42章 闺蜜 理了好些时日,她才堪堪把原主前世的那些破事全都给理清了。 如果按照原主前世的走向,此刻的她,已经被接回了靖安侯府了,再过半年,便嫁入国公府。 但可能是因为她的出现,把原主原本的生命轨迹打乱了。 而原主嫁的那个人便是那晚舞会上拉着她手跳舞,叫她表妹的沈千祎。 只是这个沈千祎……并不是好人,原主前世便是因他而死。 沈千祎他表面看起来斯文温润,但实际上,他内心无比阴暗。 而且,原主前世还被他当作禁脔,送给不同的人。 最后是被折磨而死的。 死后亦没得到一个体面的下葬,沈千祎只是让人用席子卷了她的尸体,便丢在了乱葬岗。 许是原主前世太悲惨了,老天怜见,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可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没能挨过饥饿,活生生饿死的;亦或是她本就不想再经历一次前世的那种蚀骨的痛苦,才再次选择了死亡,放弃了这重生的机会。 她的死,让现在的阮棠来到了这个世界,代替了她。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或许是老天派她来改变原主悲惨的命运? 如果按照原主前世的走向,现在的她并没有回到靖安侯府,是不是可以说明,她的结局,可能跟原主不一样? 亦或,她只要不被靖安侯府发现她的踪迹,只要她不回靖安侯府,她便不用嫁给沈千祎? 只要不嫁给沈千祎,那么她就不会经历与原主一样的遭遇? 阮棠如是想着,便打定了主意,让叶青妤替她瞒着,不要告诉任何认识她的人,她活着的消息。 叶青妤虽然不解,但她却没有过多追问。 阮棠也暂时地安下了心,不过很快便想到叶青妤的前世的遭遇。 她便忍不住问道:“阿妤,你可有婚配?” 叶青妤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问的是什么之后,俏脸红了。 她羞赧地点了点头,“嗯,过了端午,便纳吉。” 阮棠看着她一脸娇羞地模样,不由心疼。 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就因为遇到渣男,毁了自己的一生。 而前世毁了她一生的男子叫顾仲,亦是一名世子,不过这顾仲善于伪装,和沈千祎有得一拼。 平时装作温润深情的翩翩公子,叶青妤未嫁予他时,他对叶青妤是顶顶好的,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而且他还进退有度,从不逾矩。 不然也哄骗不了叶青妤嫁给他。 可叶青妤才嫁给他不到半年,他的真面目便露出来了。 他以叶青妤肚子没动静为由,接二连三纳了四五个妾回来。 这不算什么,这个时代纳妾是再正常不过了。 最过分的是,顾仲纵容那些妾室欺负叶青妤。 叶青妤一开始还忍气吞声,后来受不了了,便提出与他和离,可也是这样,顾仲出手打了她。 而打了一次之后,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顾仲在外面有一点点不顺心,回到家里,必定是先打叶青妤一顿,打完后,又跪在她面前求原谅。 周而复始,叶青妤在他pua渐渐疯癫了起来。 阮棠猜测,应该是现在所说的抑郁症。 丈夫不尊重,妾室自然也更不把叶青妤放在眼里。 在顾家,几乎人人都欺负她,就连她的婆母,亦不将她放在眼里。 叶青妤第一次被打,告知了她的婆母,她婆母却说她儿子彬彬有礼,怎么可能动手打人?再说,这么多人不打,为何偏偏打她? 最后叶青妤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就这样,慢慢把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 她去世的时候,才不过二十五。 “那你婚配的对象是谁?”阮棠想要确定,是否是和上一世一样。 “是城阳侯顾家长子顾仲。”叶青妤如实告知。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 阮棠心下一沉,脸上也不自觉凝重了起来。 “既还未纳吉,这婚事可否退了?”阮棠问叶青妤。 但阮棠这句话一出,叶青妤就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退婚?为何?” 她还挺喜欢那顾仲,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对她也进退有度,温柔有礼。 阮棠不知怎么给她解释,总不能把她上世的遭遇告诉她吧? 只怕她会把自己当成是疯子,届时更加不相信了。 “不为何,就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阿棠见过顾世子?” 阮棠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被她这么一反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顾仲,她是真的没见过。 她哑言一会儿才答道,“并未!” “未见过,那为何……”叶青妤眉头蹙了起来。 “我就是觉得你人特别好,长得好看,又善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男子可以配得上你。” 阮棠没办法只好尽量圆。 果然,叶青妤听了,莞尔一笑。 “阿棠就会拿我打趣。”说着一脸娇羞。 阮棠笑笑,没再说什么。 突然毫无言由让她退婚,这本就不可能的。 古代的婚事,一般都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的。 从相看,交换庚帖,纳吉,成婚,这都是经过两个家族的深思熟虑的,特别是像叶青妤这种生在勋贵人家的,婚事更是看得很重。 甚至,叶青妤还可能没有话语权。 即便她现在不喜欢那个顾仲了,亦不可能凭她一句不喜欢便可退婚。 但阮棠又做不到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 思想向后,阮棠决定,要不就从那顾仲的身上下手,让他主动退婚。 可她根本就不认识那顾仲,要怎么下手? 一下子难住了阮棠。 就在她忧愁之际,叶青妤的贴身丫鬟突然从后面急急地跑进来。 “小姐,少爷带着国公府的二世子来了,说是来探望……阮小姐。” 阮棠听到国公府二世子的时候,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 包括叶青妤亦是。 “二世子如何得知阿棠在此处?难道是哥哥告知他的?” 她知道他哥哥平时跟二世子走得挺近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把阿棠在这里的事告诉他。 她才答应阮棠不把她的事告知靖安侯呢,现在二世子知道了,靖安侯说不定也就知道了。 毕竟二世子和阿棠从前是有婚约的。 “阿棠,我……”叶青妤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阮棠却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不是你说的,无碍,来了便来了。” 即便叶青妤不说,在宴会上,沈千祎便已经认出了她。 只要她还在上京城,她是躲不掉的。 第43章 试探 阮棠和叶青妤出了房间,到了前厅便看到了三名男子,一个是沈千祎,另外两个,阮棠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一个是叶青妤的哥哥,剩下的那个便是顾仲。 阮棠还在烦心,怎么认识这个顾仲,他便送上门来了。 叶青妤带着阮棠走到几人面前。 叶青妤先朝他们福了福身,轻声道:“见过二世子,顾世子,哥哥。” 阮棠也学着她的模样,朝几人行了礼。 起身后,才不着痕迹打量起三人来。 沈千祎还是和那晚看起来一般无二。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襕袍,黑发半束着,唇边挂着温润的笑容,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叶青妤的哥哥叶淮川则是一身玄色窄袖劲服,肤色略显黝黑,但五官是俊朗的,和叶青妤有几分相似。 而那个顾仲,生得也算是俊逸,只是那双狭长的眸子,看得人不舒服。 他一开始的视线还是在叶青妤的身上,直到看到叶青妤背后的阮棠之后,那双眸子就像那饿狼看到了食物一般,眼里放着精光。 阮棠故意忽略他的目光,把目光转向站在他身旁的沈千祎。 “表妹,伤可好些,二哥哥来接你回家。”沈千祎先开了口,嘴角依旧含着笑。 若不是已知了他真实的面目,阮棠真的会被他的这副模样给迷惑。 毕竟生得不错,家境亦不错,还温柔体贴,这不正好是她想要借种的那种对象吗? 可现在知道了他真面目,她倒是觉得楚穆比他都要好。 起码楚穆做什么都是明着来。 看不惯她,便捅她,要么,就拉她来挡挡剑。 虽然卑鄙,但不使心计。 不像这个沈千祎,表面是正人君子,实则是肮脏无比的恶小人。 “不劳烦二世子了,我在这住得挺好了,我还想和阿妤多待几天。” 阮棠说着挽起了叶青妤的手臂,一副我是不会跟你回去模样。 她可不能现在回去,先不说他和原主的家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还要留在叶青妤的身边,揭开顾仲那厮的真面目,让叶青妤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然等叶青妤嫁给他之后,一切便晚了。 一开始阮棠还以为这个顾仲会不会很难对付,但是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便有了主意。 只要人有了欲望,就会有软肋。 前世的顾仲,在叶青妤面前表现得很好,平时亦没有出去拈花惹草。 是婚后才才不安分的。 但人性本就存在的恶,它是藏不住的。 阮棠已经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但阮棠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冲,这不禁让沈千祎看向她的眼神起了几分探究之色。 他能感觉到,他出现在这,她似乎很不欢迎,亦不高兴。 在他的记忆里,阮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次得知定亲的对象是他的时候,脸上满是羞赧之色。 之后每次见到他都会甜甜地叫一声‘二哥哥’。 但现在,却好似与他有仇一般,眼神里都是冷冽之气。 难道是因为那晚,他牵她的手跳舞? 亦或,她早已经投靠了宁王,知道了当年的事? 所以对他生出了厌恶? 还有这五年,她到底去了哪里? 明明当时派去暗杀的人回禀,她已经断气了。 为何……现在突然出现? 沈千祎看着她的眸光,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狠戾。 一旁的叶青妤生怕阮棠的语气不好,惹了沈千祎不快,连忙解围。 “二世子,阿棠与我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还未说,希望二世子可以让她多陪我几日,待她在我这待腻了我再送她回去,可否?” 沈千祎敛去眸中的狠色,换上一如既往的温润,看向叶青妤。 “青妤妹妹开口了,本世子自然是答应的。” “那青妤便在此谢过二世子了。”叶青妤说着拉了拉阮棠,示意她也向沈千祎道个谢。 阮棠不以为然,但想到以后得日子还长,免不了可能还会跟他交锋。 是以有些不情不愿地对他说道:“谢谢二世子。” 沈千祎笑笑道:“表妹客气了。” 他今天过来,本就不是想要带她回去的。 不过是想来探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阮棠? 她为何会在宁王府,她和宁王又是什么关系? 但显然,她对他有敌意。 那他便只能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而且他们的婚约可是还未取消,他随时可下聘迎娶她。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搞清楚她和楚穆的关系。 只是楚穆那厮最近盯得他死死的,他的好几个暗桩都被他端了,好多的生意亦被他搅和了。 得到了沈千祎的允许,叶青妤便高兴地拉着阮棠的手退出了前厅。 在经过顾仲的面前,阮棠故意抬头看向他,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果然,那顾仲眼底都放光了,追随着她的目光灼热无比。 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都还未舍得离开。 叶淮川发现了他看着门口处呆愣愣地模样,忍不住打趣道:“顾兄别看了,我妹妹都走远了。” 叶淮川并不知道顾仲看的并不是叶青妤,而是阮棠。 听到叶淮川的话时,他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但落在叶淮川的眼里,只觉得他是害羞了。 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婿,是真的选得好。 阮棠和叶青妤离开了前厅之后,叶青妤便忍不住问阮棠。 “阿棠,我看你好似不怎么待见二世子?这是为何?是不是因为这些年他没有去找你?你怨恨他?” 得亏他没去找她,不然现在的她,估计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不是,纯粹就是不喜欢他而已。” 这下叶青妤更加疑惑了。 “可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他的。” 她记得,阿棠回京后,两人还是常常信件来往。 她在信中是提过这个二世子,她记得当时阮棠在信里可是狠狠地夸赞了这个二世子的,好长一段时间,她的信件里,都是关于那个二世子的话题。 只有是自己欢喜之人,才会喋喋不休地去诉说他的一切。 可现在她说不喜欢他了。 难道是这五年时间,她移情别恋,不再喜欢这个二世子了? “那时年少无知,现在长大了,便不再喜欢了。” 哪个女孩子在青春萌动期不会遇到几个渣男? 她还未穿来这具身体里之前,原身和这沈千祎定亲也才不过十二三岁。 那个年纪还只是个孩子,应该说是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懂得识人。 像沈千祎这样高级的渣男,她哪里能识破? 不然她前前世也不会被他骗了团团转,到死了才醒悟。 第44章 夜探 在叶青妤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便是长长久久的,怎么能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 但她未反驳阮棠。 她觉得这次重逢后,阮棠给她的感觉变了好多。 以前的阮棠是个安静话少的,甚至是胆小的。 可现在的阮棠却是活泼话多的,这段时间她们每天几乎形影不离,她的那张小嘴叭叭的,能说出很多她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的笑话和见闻来。 她猜想应是这些年,她在外面漂泊,外面的人心险恶,让她渐渐地改变了心境和性情。 阮棠说到了年少无知,便又想到了叶青妤的前世。 “阿妤,如果,我说如果,现在出现一个男子,比顾仲优秀,比顾仲对你好,人品还好,而且很爱你,你会愿意放弃顾仲,和他在一起吗?” 叶青妤被她的言论弄得紧蹙起眉眼。 她与顾仲已经互换了庚帖,她是不可以再对别的男子生出异样的情感的。 那样等同于背叛,严重的话,是会被审判浸猪笼的。 “阿棠莫要拿我打趣,我虽未嫁给顾世子,但我已认定他是我夫君了,我是不会做出背叛夫君的事来的。” “那如果你的顾世子背叛了你呢,在未与你成婚前,勾搭上了其他女子,你是不是还依然死心塌地要嫁给他?” 叶青妤的眉眼拧得更紧了。 “顾世子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待我真诚,是个极好的男子。” “那好,就算他婚前安分,要是他婚后纳妾呢?你当如何?” “男人三妻四妾,这不是正常的吗?” 阮棠看着她,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代的女人啊,思想固化迂腐,终究是害惨了自己。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的,如果一味依附男人,靠男人怜惜施舍,那还真是悲哀。 看来她要让叶青妤放弃顾仲,放弃男人本应三妻四妾的那种思想,她还得下一番功夫。 阮棠没再继续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事。 第二日傍晚,阮棠在叶青妤的带领下,出了庄子,入了城。 她离开宁王府已有十几日,不知现在春晗他们怎么样? 她不在那里了,楚穆那厮有没有把他们放了? 不管怎样,她都得去探一下。 她们的马车在离宁王府后门还有几百米处停了下来。 阮棠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 后门不像前门那般有侍卫把守着。 这边一般都是在里面锁上,里面会有看门婆子在那儿守着。 府里平时别人都不会走后门的,只有送菜的才会走着后门,是以这边没有人进出。 阮棠同叶青妤交代了几声,让她在这里等自己,而后便戴上面纱,下了马车。 她猫着身子,利用这边道路两旁的树木作为遮掩,很快便摸到了宁王府高墙之下。 此刻天已渐渐暗了下来了,能见度极低。 阮棠凭着记忆,辨别方位,终于在一处墙角处发现了那小小的洞穴。 这是她得了楚穆的允许办赏花宴,她有一天累了,逛到一处院子的后花园,意外发现了这隐蔽的洞穴。 这个洞穴狭小,但是她发现,能够容纳她和春晗的这样纤细娇小的身子通过。 她发现的时候,特别兴奋,甚至和春晗都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但想到了晓峰凌青他们还在王府里,如果她跑了,楚穆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青峰她是不担心的,但晓峰和凌青,武功不济,要是楚穆动起粗来,他们两个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能害了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她没跑,自己却被楚穆那厮拉去挡了一剑。 现在她一想到这个,都恨得牙痒痒。 阮棠猫下身子,拨开草丛,钻了进去,待钻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洞穴才变成竖着的。 她起身,侧着身子,后背紧紧地贴着石壁,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里挪,全程她都全神贯注。 稍稍不注意,很容易就被凸出来的尖石擦伤。 得亏她此刻穿着一个紧身的黑色劲服,胸部亦用绷带勒了一圈,不然,她还不一定能通过。 一刻钟后,她终于在洞穴的另外的一个出口处出来。 她望着熟悉的宁王府,失神了好一会儿。 这个让她很讨厌的牢笼,站在这里竟不自觉生出恐惧和窒息感。 甚至身子都没来由地开始打摆。 但她又不能放任晓峰、凌青和春晗不管,只好猫着身子,穿过那假山,出了那花园,悄眯地摸到了沧浪苑。 她今晚其实是在冒险。 她不在宁王府,说不定春晗也不住这边了。 毕竟这沧浪苑可是楚穆常住的院落。 只是她来了这宁王府,楚穆让她住进了这里,春晗要服侍她,也才住进了这里。 阮棠一到沧浪苑,便发现之前她住在这里的时候,这里院门处是有侍卫把守的。 但现在却是没有了。 看来之前有侍卫,是为了防她逃跑。 阮棠撇撇嘴,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楚穆。 不过也好在没有侍卫,她轻松地便摸进了沧浪苑。 只是里面此刻所有的房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很明显,没有人在。 阮棠先去摸到主卧室旁边的一个耳房,之前春晗便是住在那里的。 她到了门边,悄然地打开门,闪身进去。 里面黑漆一片,她只好根据记忆摸到了床边,在床上摸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睡在这里,才再次出了耳房。 春晗不在这里,那就很有可能是在丫鬟住的那边院子里。 阮棠准备摸出沧浪苑,再去丫鬟院一探。 不过她从耳房出来,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她还有一小箱金子藏在这主卧室里。 现在她既已离开了宁王府,这金子自然是不能便宜楚穆那厮。 只是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他有没有发现那金子的藏身之地?会不会把它们占为己有了? 但不看一眼,她又不甘心。 只好转身,进了那主卧室。 这边亦是和耳房那边一样,黑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又不敢点蜡烛,只好如法炮制,按着记忆,摸到了床边,而后走到那拔步床的后面,在那专门放她衣物的柜子里面,伸手进去开始摸索。 她突然眼睛一亮,摸到了她要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小箱子,而后放在怀里摸了摸,很是满意。 她抱着那个小箱子,依着原路,向门外走去。 就在她走到门外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第45章 告知 阮棠吓的顿住了脚步,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地飞快跳了起来。 就在她的慌不择路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阮棠屏着呼吸,挪动脚步,移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听了好一会儿,她才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轻轻地将房门拉开一个小缝,两只滴溜溜直转的猫儿眼看向外面,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坐在主卧室门口台阶处哭泣的人儿。 阮棠心下一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轻轻拉开房门,快步走到了那人儿的身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本来还哭得很伤心的春晗,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吓得发出了呜呜地叫声。 “是我。”阮棠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声。 还在挣扎着去掰她手的春晗,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阮棠也适时放开了她。 春晗转身,正准备叫她,又被阮棠捂住了嘴。 “嘘!小点声。” 春晗点点头,待阮棠再次放开她之后,她才小声说道:“小姐,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春晗说着上前围着她转了一圈,从上到下查看她的一遍。 “小姐,你到底伤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还痛吗?” 自从从宁王口中得知她家小姐中剑了,她这些时日是担心地吃不好睡不着,每一天都只能来这里,偷偷地抹眼泪。 她和晓峰、凌青本想离开宁王府,去寻找她家小姐的,但是被宁王拒绝了。 她想不明白,她家小姐都不知所踪了,宁王为何还要关着他们?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 只要他们在王府,不管怎样,只要她家小姐没事了,就肯定会回来找他们。 “我没事了,一个朋友救了我,我在她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你们呢?怎么样?我不在,宁王有无为难你们?” 春晗摇摇头。 宁王对他们倒是一如既往,除了不给他们出门外。 不过青峰倒是离开了好些时日了,也是一直没有消息。 “我们都很好,就是青峰离开了,他说去找你,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他的消息了。” 阮棠不担心青峰。 宁王府本来就困不住那厮,之前他不走,估计也就是因为她被困在宁王府。 现在她不在宁王府了,他哪里可能还会待在这? 只是这厮还是那么靠不住,走就走嘛,也不知道把这三个给带走。 “先不管他,现在要想办法把你们三个带出府。” “怎么带?”春晗看着她,一脸愁。 自从上次他们要走之后,宁王就直接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别说出王府,靠近一步宁王府大门都是不可能的。 “我自有办法,你想办法通知晓峰和凌青,明晚大概这个时候,我再过来,你们准备好,2去后厨那边等我,记得低调,别被人发现了。” 春晗高兴地点点头。 阮棠又跟春晗交代了几句,才沿着原路出了宁王府。 今晚的行动竟出奇地顺利,这是阮棠想不到的。 她出了宁王府,隐入黑夜中快步跑到叶青妤的马车上。 叶青妤见她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她虽不知道阮棠来着这宁王府做什么?但是她偷偷摸摸的,想来是一些不方便与她说的事。 所以她亦没有多问。 待阮棠上了马车后,她便让车夫启程。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这几天一直住的那个庄子。 第二日,叶青妤早早便叫醒阮棠,告知她要回一趟伯爵侯府。 三日后,便是上巳节了,伯爵夫人要带她去城东的屿陵岛那处去踏青。 那屿陵岛是上京权贵们一起出资买下,而后各自圈了一块地,种上各色花树。 每年的上巳节,他们便会相约一起去那里住上一两日,赏赏花,钓钓鱼。 要是哪家有单身适婚的闺女儿子,亦会在这一天,借着踏青的由头,互相相看。 这是定下的规矩,叶青妤作为伯爵侯府的嫡女,自然是不能缺席的,是以她不去不行。 而且去之前,还要准备许多物件,她得提前回去。 但其实比起那些无聊的宴会,她更喜欢和阮棠待在一块。 这几天,每天阮棠都会给她讲故事,那故事很有趣,比天香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话本都要有趣。 什么‘和渣男和离后,我转身嫁给了太子殿下’、‘不做渣男舔狗,我只想和丞相亲亲抱抱举高高’等等。 那情节跌宕起伏,有时好笑,但有时又惹得人哭得稀里哗啦。 “阿棠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去?”叶青妤真心邀请她,如果有她在,那么今年的踏青肯定是不会烦闷的。 阮棠却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她对这古人的踏青确实有几分兴趣,特别是这勋贵人家的踏青。 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了,还真的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 毕竟她之前的身份摆在那,够不上这样的活动。 只是,将将得知了原主的身世,她便对这样的宴会提不起兴趣了。 而且那靖安侯府说不定也会有人出席,她跟着叶青妤出席,要是被他们看到了,认出她来,她该怎么应付? 她并不想回去靖安侯府,也不想面对那些虚伪的人。 叶青妤好似也想到了什么,便不再勉强她了。 “那好吧,你在这边安心住着,有什么事直接找这里的丫头婆子小厮。” 庄子里本就配备了下人,并不会因为叶青妤的离开而没人在这里侍候。 只是对阮棠来说,即便没有也无所谓。 前世的她,便是一个人住,她都习惯了。 阮棠点点头,告知她不用担心,自己在这会好好的,叶青妤这才离开。 待叶青妤离开之后,她在庄子里待了两个时辰后,才让小厮给她备了一辆马车,她自己悄悄地进了城。 春晗告诉她,青峰离开了宁王府,她得去寻寻那家伙,看能不能寻到他? 不过她在城里绕了一圈,把他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并未找到他。 无奈,她只好在沿途路上留下了他们几个才认识的记号。 果然她刚回到庄子里一个时辰,青峰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阮棠一点都不意外,与其她去找他,还不如他来找她,这更加省时省力。 “你舍得出来了?这些时日去哪里鬼混了?”阮棠看到便直接开门见山揶揄道。 青峰寻了一张太师椅坐下,背靠着椅背,一只脚直接抬起来,踩在椅子上,一副欠揍的模样。 “还能去哪里?一直在找你啊!” 第46章 行动 阮棠撇撇嘴,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这副模样像是一直在找她? 她看更像是去找哪个俏姑娘吧? “得了吧你,你会找我?怕是去找你的哪个小妹妹了吧?” 青峰的德性,她又不是不了解。 青峰嘿嘿笑着,倒也不反驳阮棠,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阮棠也懒得再问他那些莺莺燕燕的事,直接转移话题。 “我今晚准备去宁王府把那春晗他们几个给搞出来,你跟我一起。” 青峰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才把目光转向她。 “怎么搞?这有点难度啊!你可别想让我一个个地拎,会累死的。” 而且他怕还没拎完就被发现了。 阮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么蠢的办法,你觉得我会用吗?” 但青峰脸上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气得阮棠牙痒痒。 青峰看到她生气了,也就不逗她了。 “那你说说,怎么搞?” 阮棠白了他一眼,才附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没想到青峰听完之后,朝她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你这个法子也不怎么样嘛,多少有点不道德。” 阮棠看不惯他这副不想出力,又想成事的模样,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又不是让你杀人,有什么不道德?要不还是你一个个地拎?我可没意见。” 青峰摸了摸被攻击的后脑勺,换上一副笑脸,讨好道:“得嘞!就按主子的办法来。”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一辆马车在上京城中的街道上哒哒地行走着,到了宁王府后门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才停了下来。 阮棠熄了马车前面挂着的煤灯,才让青峰带着她,几个纵身便入了宁王府。 两人在逐浪苑的一处花园里落下。 这里是整个宁王府最荒芜的院落,平时这里白日都甚少人来,晚上更是静得可怕。 但是这里是唯一离后厨处最近的一处院落,只一墙之隔。 青峰再次拎起她的衣领,两人就在那一墙之隔的墙上落下。 几乎是站稳了脚跟,阮棠和青峰便猫下了身子。 此时已是午夜,这处静悄悄的,后厨里面亦是漆黑一片。 阮棠睁她那双猫儿眼,仔细地在黑夜里辨认着。 这会儿已经到了她和春晗约定的时间,按理说,他们应该到了。 可她看了这么一会儿了,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人了,一只老鼠都没有。 难道是他们记错了时间? 阮棠又不死心又搜寻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人影。 而当她的目光落到了远处的后门,借着门框上方挂着的微弱灯火,发现守夜的竟不是平时的那个老婆子,而是换上了几个侍卫。 阮棠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是春晗那丫头毛躁,被楚穆识破了他们今晚的计划了? 她拉了拉青峰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不要去探一下,这后门这怎么换成了侍卫把守?” “管他谁把守,这几个人,就不是我的对手,只需片刻我便可以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们了。” “我知道你厉害,但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安全把你们都带离宁王府。” 阮棠不怀疑青峰的能力。 但现在不是他能不能解决这几个人。 而是万一他们的计划被楚穆识破了,他现在可能已经布置好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那么他们今晚可能就逃不出着宁王府了。 青峰再厉害,也敌不过宁王府这么多侍卫,更是快不过楚穆手中的那箭矢。 而且她不清楚他们进来的这几处是不是平时夜晚也这般安静,还是楚穆为了引他们进来,故意把这边的布防放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现在可能就真危险了。 只是,他们也在这边好一会儿了。 如果楚穆要来抓她,怎么现在都没动静? 阮棠心下烦闷,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只好转头看向青峰,悄声对他说。 “你会轻功,先去前院和沧浪苑那边看下,看巡逻的侍卫是不是比平时多了?” 青峰点头 ,依照阮棠的吩咐,脚尖点着院墙,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阮棠趴在墙头上,一直盯着后厨那边。 但不管她怎么看,那里始终没有人出没。 她心里更加不安了,心中猜想他们可能真的暴露了。 但今晚如果不把他们弄出来,以后再想出这王府,估计是真的难了。 阮棠转动着脑筋想办法,一直到青峰回来了,她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青峰一脸急色,“主子,坏事了!春晗他们现在在沧浪苑,被宁王扣着。” 阮棠突觉一盆冷水劈头淋下,从头冷到脚。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春晗他们暴露了。 她到底是低估了楚穆那厮的洞察能力了。 那么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也是在他的监视之下? 阮棠还在慌乱之际,青峰再次开口:“我们现在还救不救?还是让宁王再养他们一段时间?反正宁王也不是养不起。” 她怔愣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 如果是之前,她相信,春晗他们在王府必定不会过得很差。 但是现在楚穆已经知晓了她来了,要是她今晚不现身,他不定怎么折磨春晗他们? 楚穆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 对待她这个跟他发生过亲密关系的枕边人,他都不曾怜香惜玉,何况是他们三个,只怕他会下死手。 他们三个认了她当主子,她也不能弃他们不顾。 可她并不想再次落在他的手中,特别是他拉她挡了那一剑之后,她连见他都不想。 一时她竟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退?还是继续前进,跟楚穆那厮硬碰硬? 但显然,硬碰硬,她是碰不过他的。 青峰看她抓不定主意,开口说道:“还是按原计划来吧。” 说着青峰就想走,阮棠连忙拉住他。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最后不得已才用的办法。” “可现在不正是不得已的时候?亦或是你还有其他办法?” 阮棠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好了,别想了,交给我吧,我会把他们带到这边,你自己躲好。”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她不确定楚穆会不会突然找到这边来,万一青峰一走,他就出来擒她,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但青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安抚道:“我猜想宁王不会过来这边,他那么自负的一人,估计是不屑亲自动身来抓你,而是等着你自投罗网去,那你可不能如他的意,去躲起来吧,我会来找你的。” 青峰说完,直接拎起她,飞下墙头,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再次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第47章 折了 阮棠无奈,只好在逐风苑的花园里找了一处假山躲了起来。 没多久,她便看到不远处有火光乍现,映得那边的天都亮了起来。 她知道是青峰行动了。 她从假山上探出身子,看向火光出现的地方,认出那处是离沧浪苑不远的凌云阁。 只是那火势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没过多久,另外一处也出现了火光,竟是与沧浪苑遥遥相望的观雪苑。 阮棠咬着唇瓣,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青峰一句。 明明说好只在一处放火,而且那火势不能太大了。 他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烧房毁舍。 现在那火势不但大,他还烧了两处。 要是他们今晚逃不掉,被楚穆抓了。 放火烧宁王府这一条罪,都够他们死几百回了。 很快,阮棠远远地便听到了阵阵的呼喊声,类似于‘走水、救火’的声音。 她一边祈祷着青峰赶紧把春晗他们几个带过来,一边也希望,那两处火,不要给宁王府带来过大的损失。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未见青峰回来,更别提春晗晓峰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远处的火光渐渐变小,依旧没有见他们出现。 阮棠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这样的火势,起码整个王府的侍卫出动才能扑灭得了。 而且以青峰的武功,他完全可以趁着大家去救火的空档,把春晗他们几个救下,而后带到这边来。 但等了这么久了,火都快要扑灭了,他都未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的救人计划失败了,而且很有可能青峰也被擒了。 阮棠此刻才后悔,若是早知如此,她定会和青峰先走,而后再寻机会来救。 可这下连青峰都折进去了,就她一个人,想要把他们从楚穆那厮手里救出来,简直难以登青天。 阮棠愤恨不已,不敢在这边做过多停留。 出了假山,拔腿便往上次偷摸进来王府的那处洞穴处跑去。 还好这边离那处洞穴不远,她没跑多久就到了那里。 她几乎不假思索便钻进了那处洞穴,而后又探出身子把外面的草丛都理好,确认外面看不出这里有洞之后,才侧着身子往里面挪去。 就在她即将挪到了外面的洞口时,一阵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洞口外面传了进来。 阮棠清楚那是侍卫巡防的脚步声。 她立马停下挪动的身体。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她根本无从得知,不敢轻举妄动。 只好趴在洞穴里,一动不动。 同时竖着耳朵专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沧浪苑这边,在火光起来的瞬间,楚穆便知道,是阮棠他们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是没良心,她消失了半个多月,他找了她半个多月。 她倒好,一回来便放火烧他的府邸,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她妄想趁乱救人的那点小伎俩在他这里根本就不够看。 当他宁王府是吃素的。 很快,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兵分两路,赶往起火的两处院落。 而沧浪苑,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原布防的侍卫一个都不少。 若不是她身边的那个青峰跑了,就凭她一个人,他还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大摆阵仗迎接她。 他一个,便足以拿捏她。 而春晗、晓峰和凌青,此刻被绑着双手双脚,塞着嘴巴,歪七扭八地被丢坐在沧浪苑院中的那棵梨树下。 楚穆则是坐在一张老爷椅上,摇摇晃晃,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春晗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明明她和平时没两样,而且平时宁王也没有特别让人去留意她。 怎地今天就知道她要逃?怎地就知道是她家小姐要来救她?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晓峰凌青他们汇合。 而楚穆等了好一会儿,在凌云阁的火势愈发大了起来的时候,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沧浪苑。 楚穆在看到来人之后,一双寒眸如锋利的刀刃,死死地盯着那人。 “阮棠呢?为何不现身?” 青峰孤身一人站在沧浪苑的墙头上,目光幽幽地看着下面。 “殿下,你弄错了,今晚就只有我一人,我家主子不知所踪,殿下不是知道的吗?” 青峰唇边勾着笑,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楚穆又怎会相信? “让她出来,我可饶你们不死。”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这里放肆。 就只有那女人。 他好吃好喝供着她,她倒好,竟然真的是趁乱逃了,害他寻她这么些时日。 看来他也是真的低估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中剑了都能逃,他还以为她是落入哪个不识好歹的人手里了。 看来是他多心。 这些时日,她怕是过得逍遥自在。 可他就不好了,这笔账,怎样都得好好算下。 可她竟然还敢躲着不出来? 楚穆没有起身,依旧是一副闲暇的模样,躺在老爷椅上,只是那双眸子越发冷沉,轻轻抬眸间,远远地睨了青峰一眼,仿若睥睨一只蝼蚁一般。 青峰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饶我们不死?那就看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形。 这里的侍卫并不少,但他的出现,并未让他们有所警惕,他们依旧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似乎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而楚穆更甚,他嘴角甚至都挂起了讥笑。 这于青峰而言,是挑衅。 不得不承认,这个宁王的胆识胆魄都很不错。 都栽在自己的手上两次了,见到他,竟然还能如此悠然自得。 但他的自信亦不可能是盲目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能与他对抗,才会如此松弛。 可便是这样,青峰身上的那股好胜欲被勾起了,便压不下来了。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纵身往他那边飞去。 以他的速度,要在片刻之间把这些全部解决了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但擒贼先擒王,他想要在须臾之间钳制住楚穆,还是信手拈来的。 可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千钧一发之际,楚穆的手突然按了一下老爷椅的扶手,顿时一只极快的箭矢从那扶手上射出,直朝青峰面门而来。 这是青峰始料未及的,他没在楚穆的手里看到弓弩,便放松了警惕,没成想,这椅子也是另有玄机的。 他运转内力,退出去一丈,但依旧没能逼停疾风般的冷箭,只听到‘噗’的一声,那箭矢穿入他的肩胛处。 他被箭矢的巨大冲力带着跪倒在地。 很快,疼痛感便袭席他全身,疼痛中还带着阵阵的酥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散,很快全身都出现软绵的状态。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也有被暗算的一天。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半截没入皮肉里的箭矢,身上的酥麻感更甚。 他抬眸看向楚穆,黑眸眯起,“箭矢上抹了毒?” 第48章 被困 楚穆从老爷椅上起来,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就一点蚀骨散而已,怎么?青峰大侠内力浑厚,这一点点蚀骨散应该奈何不了你吧?” 青峰的眉眼在须臾间便蹙了起来。 蚀骨散,顾名思义便是会啃噬身上的骨髓,一开始是酥麻无力,到了后面,全身的骨髓被啃噬殆尽,他的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这宁王还真是一点都不讲情面,好歹他和自家主子都坦诚相见了,他竟然还对她的人用这么狠毒的毒。 青峰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宁王殿下竟也会使阴招。” 楚穆呵呵笑了两声,“阴招明招,管用便是好招,何况这阴招可是本王的惯用招数,青峰大侠不会才知道吧?” 他的话音落下后,青峰便直接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除了那眼睛和嘴巴能动之外,倒是跟之前他抓楚穆给阮棠的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他是点穴,宁王是下毒而已。 “你说你都暗算了本王两次了,本王还你一次,不过分吧?” 青峰:“……” 这样算,确实是不过分。 可他下毒就过分了。 而且这件事传出去,他在江湖上的英名应该也就毁掉一大半了。 楚穆蹲下身子,睨着地上的人,声线森然,“她在哪?” 青峰一双眼睛转动着,并未出声。 “本王的耐心有限,蚀骨散的功效想必你也清楚,你只有一个时辰了。” 他并不是找不出这个女人,只要她来了,就不可能逃得出他的王府。 但他要的是她主动来见他。 青峰拧着痛苦的眉眼,想了片刻,才开口道:“告诉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呜呜呜……” 青峰的话一落下,歪七扭八靠在梨树旁的三人,突然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三人的眸子里都恨不得迸出刀子来,把青峰的舌头给割了。 不过下一秒,楚穆便转过头去,看着他们,目光沉沉。 三人接触到楚穆的目光,竟都不自觉地闭了嘴,再也不敢发出一声哼唧。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本王可以答应。” “今天发生的事,我不希望传出王府。”青峰说完,那张俊逸的脸颊竟不自觉地红了。 楚穆唇边勾起一抹讥笑,“这于本王并不是什么难事。” 青峰松了一口气。 但他没发现春晗、晓峰和凌青那三双愤恨的眼睛。 他不管不顾,直接便把阮棠给出卖了,“她在逐浪苑。” 生命至上。 没什么比保命更重要,这也是阮棠的至理名言。 他相信她是不会怪自己这样做的。 而且,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其实住在宁王府也挺好的。 楚穆嗤笑了一声,“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图你什么?武功高有什么用,没半点忠心可言。” 这点,春晗,晓峰和凌青都赞同。 青峰是他们几个当中反骨最重的。 另类独行,任何时候,都是先顾自己。 “当然是图我长得帅啊!忠心这个东西嘛,她都有了三个了,不差我一个。”青峰嘿嘿笑着,“那殿下现在可否给我解药了?” “不急,等你主子出现了,再给你也不迟。” 说罢,挥挥手,很快便有侍卫过来,把青峰从地上架了起来。 春晗、晓峰和凌青也一样,也被侍卫架了起来。 然后由楚穆带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逐浪苑走去。 不到半刻钟,整个逐浪苑便灯火通明。 本来荒凉的院落,瞬间因为的他们的到来,有了十足的人气。 但楚穆从进来这里之后,便让人搬来了椅子,而他则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面前地上的四个人。 侍卫过来把塞在春晗、晓峰和凌青嘴巴里的布团拿掉。 “让你们主子出来吧。” 楚穆的意思很明显。 但春晗他们三个却紧闭双唇,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们可不是青峰,那厮背叛主子,他们可做不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 楚穆也不逼他们,而是看向青峰,“那就只能靠你了。” 青峰无奈,谁让他的命捏在人手里。 “主子,出来吧,今天我们是逃不掉了,不如还是住在王府吧。” 青峰的声音不算很大,但足以让整个逐浪苑都听得到。 如果阮棠在,肯定也能听得到。 可众人等了良久,阮棠并没有出现。 而本面无表情的楚穆,脸色也在一点点地沉下来。 他目光幽沉地看向青峰,“戏耍本王的后果,可想好了。” 青峰并不知道此刻,阮棠已经离开了逐风苑了。 他又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可是依旧没有动静。 他眼看着楚穆的眸子里的耐心燃烧殆尽。 他立马说道:“她答应在这等我们的,估计是等不到,逃了吧,要不殿下你让人搜下院子?” “本王需要你教我做事?都带下去,好好侍候。”楚穆一字一顿地寒声说道。 “是,殿下。” 很快便有几个侍卫上前,把他们四个全部架起,拖着出了逐浪苑。 春晗、晓峰和凌青倒没什么反应。 只有青峰,被拖着绵软的身子,嘴里大声嚎道:“殿下,解药,解药……” 可是很快他的嘴巴被拖着他的侍卫捂住了,他只能发出呜呜的痛苦声音。 待几人都被拖出了逐浪苑,楚穆才下令:“封锁王府,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走。” 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本事。 在他眼皮底下,竟都敢跑? 接下来就是阮棠在洞穴处被逼得进出不得。 她在里面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她都趴得腰酸背痛了,外面的脚步声依旧没有消失。 反而是一阵接着一阵,就没有停歇过。 就这样,阮棠被迫困在那方寸的洞穴里,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洞穴里已经从一片漆黑无比,到有一丝光亮照了进来。 天亮了,她竟然趴在这个小小的洞穴里整整一夜了。 她现在不但腰酸背痛,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她忍不住向前又挪动几步,而后扒开一点点那洞口处的杂草,看向外面。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离这洞口不远处,背对着洞穴竟站着一整排侍卫。 阮棠大致估算了下,没有百八十,也有五六十吧。 难道她真的要困死在这洞穴里? 第49章 偷吃 阮棠又在洞穴里待了整整一天,这一整天,差点把她送走。 没吃的倒还能忍受,只要是渴。 但她还是等到了再次天黑,她才慢慢地挪动身子,往后退。 总不能还没逃掉,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待阮棠再次从里面的出口出来的时候,她才感觉活了过来。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背,观察了下周围,漆黑一片,并没有看到有侍卫巡逻。 她松了一口气,才猫着虚软的身子,往后厨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竟非常顺利。 阮棠心下忍不住嘀咕。 外面明明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何这里面却如此松泛? 但阮棠亦顾不上别的了,她现在饿得很,就想要找点东西吃。 终于她顺利摸进了后厨。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她先是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喝了下去。 才开始找吃的,很快便让她找到了一整笼热腾腾的包子。 这可把阮棠给馋坏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把蒸笼盖子往旁边一放,便伸手去拿那胖乎乎的白面包子。 包子还带着热气,她一边吹,一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浓郁的汤汁包裹着嫩滑的肉糜,在嘴里蔓延开来。 整个香迷糊住!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神情。 她从未觉得肉包子会这么好吃。 很快,一个大肉包就被她吃完,而后她又拿起一个,依旧是三两口吃完。 她再次拿起一个,不过这次,她刚咬一口,本来还漆黑的厨房,却突然亮如白昼。 待她惊恐地回过神来,她的腰身已经被一只强劲的手臂从后面给箍住。 一股熟悉的木质沉香顿时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还真是一只大老鼠,竟敢擅闯王府偷吃,你说是要打死呢,还是药死?” 他的声音低沉冷厉,明明好似开玩笑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阮棠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怪自己吃的太投入了,竟然被擒了才察觉。 她顾不上其他的,丢掉手上的包子,伸手就去掰他箍在她腰肢上的那只手臂。 可她哪里是楚穆的对手,男人不但不放,反而她越掰他箍得越紧。 阮棠觉得自己的腰肢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她忍不住恼怒地出声,声音清冷疏离,“请宁王殿下自重,放开我。” 楚穆眸色一冷,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冷沉了几分。 “自重?勾引本王的人是你,半夜闯王府的人亦是你?阮小姐竟叫本王自重?” 阮棠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一时羞愤不已。 良久后,才妥协般开口。 “殿下,我错了,我为我过去的无知和无畏向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殿下,所以请殿下放了我吧,至于闯王府,我只是想要把我的人带走罢了,无意与殿下作对。” “哦?是吗?那放火烧本王王府,也是无意的?” “……”这还真不是无意的,阮棠再次无言以对。 无奈,她只好讷讷地哀求道:“王府损失的我可以赔偿。” 虽然她并不是特别愿意赔偿,但比起自由,花点钱不算什么。 “你赔偿?你觉得你赔得起?本王府里奇珍异宝无数,卖了你都未必赔得起。” “那你想怎样?”她都愿意赔了,他这样不依不挠有意思吗? “你为什么就非得揪着我不放?” 在他眼里她不过就一玩物,可她这个玩物已经不听话了,他换一个不好吗? 上京城,想要攀附他的人何其多,为何就偏偏是她? “揪着你不放?哼!从你挑中了本王借种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本王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人。游戏既然开始了,能说结束的人便只有本王。”楚穆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都透着寒气。 阮棠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颤,一股无力感攀上心头。 这种感觉让她很烦躁,也让她很抗拒。 一开始招惹他,她承认确实是高估了自己。 她总以为她是从比这个朝代更为先进的时代来的,肯定是不会栽在一个古人的手上,可她忘了,这个朝代,权力才是全部,权力才是至上的。 一个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捏死一只蝼蚁何其轻易? 而他,便是那人;她呢?便是那微不足道的蝼蚁。 “招惹了殿下,是我的错,可我亦在殿下身边供您……用那么久了,欠的也该还清了,况且,我还为殿下挡了一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殿下怜惜,放过我吧。” “挡了一剑?”楚穆冷嗤,“小软糖还真是会颠倒是非,若不是本王救你,你觉得那一剑,能伤到本王分毫?” “这一剑你不是替本王挡的,而是你该受的。”楚穆的声音冷肃,竟无一丝情感。 阮棠胸口一阵气闷,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想的。 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 她怎么还妄想和一个奸佞讲道理?在他这里,就没有道理可言。 “那殿下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呵!”头顶处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自然是等本王腻了。” 说话间,他的手便开始在沿着她的腰肢在游弋。 半个月不见,她竟然越发丰腴了,腰间上都有些些许软肉,不似之前那般干扁,摸起来的手感更加好了。 他继续上移,落在胸前的鼓涨之处,浑圆饱满,竟也大了几分。 看来这些时日,不在他身边,她倒是真的过得恣意潇洒。 可她是恣意了,他这些时日却是夜夜不得安眠。 他的手可是握剑杀敌的,不是纾解欲望的。 他的动作让阮棠挣扎得更加厉害,她的手一直跟着他的手,去拉扯,可男女力量悬殊,她的拉扯,在他这里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那你何时腻?”阮棠咬牙切齿问道。 “这本王可说不准,要不你替本王想想办法?”楚穆勾唇笑,而后俯身,张嘴撷住她那娇嫩欲滴的耳垂。 疼痛带着酥麻的感觉让阮棠本能地缩起脖子,想要躲避他的亲近。 现在的她,本能地抗拒他的亲近。 可男人不但不放,反而越来越放肆。 她的身子直接被他翻转过来,面向着他。 他的目光胶着她,黑眸里是赤裸裸的欲望和趣味,像一头饿狼将猎物按在利爪下,下一秒便拆卸入腹。 自从被他软禁在王府之后,他这样的眼神是她常见的。 他从来就不遮掩对她肉体上的欲望。 吃干抹净,再吐出骨头,便是楚穆对她最常用的做法。 勾在她腰肢上的手用力,将她带进他的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下一秒,便发狠地朝她吻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男人的吻比预期中还要凶猛,将阮棠双唇碾得发疼。 她紧紧地咬住牙关,倔强地想要逼退他。 男人唇舌在她的牙关扫过,无法深入。 他稍稍离开了一下她的唇,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就这样睨着她,眸子里除了那无尽的欲望,还闪着冷冽的寒芒。 威压气势瞬间如山石崩裂般向她逼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 但依旧倔强地咬住牙关。 他捏在她腰肢上的手,忍不住收紧,死死地掐住了她腰间上的软肉,磨着牙狠道:“你就那么想逃?” 第50章 咬舌 阮棠终于抬起眼眸,目光坚定:“是,求殿下成全。” 可楚穆却冷声笑道:“那本王就偏不如你的愿。” 说着,扣在她后脑勺的手直接来到她的脸颊上。 只见他张开虎口,直接掐住她的两边脸颊,而后用力一捏。 阮棠吃痛,牙关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直接俯身趁虚而出,开始攻城掠地。 牙关失守的阮棠根本就无力推开他,但是倔强让她依旧奋力挣扎。 但楚穆却不管不顾,依旧沉迷于汲取她的甜蜜中。 “嘶!”楚穆突然痛呼出声。 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阮棠趁势推开他,后退了几步,脱离他的掌控。 楚穆抬手抹了一下嘴角,而后看了一下手指,上面带下了从唇角上抹下的血迹。 他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狠,竟然咬了他,还是用了狠力。 若他不放开她,估计他的舌头今天就得在她嘴里分了家。 阮棠咬他的时候,全是气愤,是以用了狠劲儿。 但现在看到他唇边渗出的血迹,她便有些后悔了。 这个男人睚眦必报,自己这样对他发了狠,他怕是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了。 特别是他那双阴沉的黑眸睇着她,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认错示弱求饶。 可倔强如她,硬是站在那儿,怔怔地,一动不动。 楚穆本来被燃起的欲望,也因为她的这一咬,全部消散。 他拂袖离开。 但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直接对着外面的人下令道:“押入地牢,严加看守。” “是,殿下。” 随着一声应承,两个侍卫进来,架住阮棠的双臂,把她人压出了厨房。 阮棠再一次‘锒铛入狱’。 这一次不比上次好,依旧是潮湿阴暗的牢房。 但这一次,她的心境与上次完全不同。 上一次她知道自己能出去,是以进来的时候,并无惧色。 而这一次,青峰不但被擒了,她也彻底地得罪了楚穆。 他不杀了她,已经是恩赐了。 而她想要从这里出去。 除非她求他,愿意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当玩物,也许他会放过自己。 但……她并不想求他。 她表情木讷地由着侍卫把她丢了进去。 直到,一个声音在隔壁牢房响起,她才堪堪回神。 “小姐,真的是你?”是春晗。 待看到真的是阮棠之后,春晗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两人隔着木头栅栏抱在了一起。 阮棠也被感染,也哭了出来,心里有害怕,亦有委屈。 顿时,牢房里全都是两人哭泣的声音。 “能别哭了吗?吵死了。” 对面的一个牢房里传来了青峰的声音。 阮棠放开春晗,抬头看过去,发现晓峰和凌青找扒着木头柱子,在对面的牢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而青峰则是躺在一边,一脸生无可恋。 楚穆并没有给他送来解药。 他是后来才知道,箭上抹的根本不是什么蚀骨散,而是软骨散。 而且还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对付他这种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 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药效竟还未消散。 不然他现在也不能这样躺着,无法动弹。 阮棠看到他们,顿时懊悔不已。 她就不该脑子一抽,借什么种! 现在好了,不但她自己搭进去了。 他们几个人都被她连累了。 好在几人都好好的,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不然,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三天后 叶青妤踏青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庄子上。 她的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里面的管家就一脸焦急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叶青妤从马车上下来,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小姐,老奴该死,有负你重托,没照顾好阮小姐。” 叶青妤听到他的话,眉头紧蹙,但是面上依旧保持着端庄。 “发生了何事?” “阮小姐……不见了。” 那管家很快便把三天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叶青妤。 原来三天前,阮棠让管家帮忙准备了一辆马车,便进城去了。 明明说好晚上会回来的,但等到第二日都没见人回来。 管家这才着急,本想差人去伯爵府通知叶青妤的,但想到叶青妤去了屿陵岛,他便自己进城去寻了一遍。 最后在宁王府后面附近看到他们的马车。 不过宁王府那边当时驻守了很多侍卫士兵,他不敢靠近,亦不敢去打听,阮小姐是不是去了宁王府? 没办法,只能回来庄子里等。 “你别急,你既然在宁王府附近看到我们的马车,想必阿棠可能是去宁王府,我去寻她,你无需自责。” 叶青妤没有责怪管家,而是重新坐上马车,再次回了伯爵侯府。 她一个女儿家直接宁王府不妥,只能回去找她哥哥一起去。 回到伯爵侯府,刚好叶淮川和沈千祎一起,刚从伯爵侯府出来。 看到叶青妤一脸焦色,叶淮川忍不住问道:“阿妤,你不是去庄子上吗?怎地回来这么快?脸色还这么难看?是发生了何事?” 叶青妤没有忘记阮棠现在并不喜欢沈千祎,想着阮棠应该不想见到他吧。 故而面对叶淮川的关怀,她只是笑笑,“哥哥,我没事。” 但叶淮川从小便最疼这个妹妹,她随便一个表情,他便知道她有事。 “你难道还跟哥哥见外?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叶青妤为难得看了一眼沈千祎,欲言又止。 叶淮川也发现她看向沈千祎的目光,顿时笑道:“二世子不是外人,妹妹无须顾忌,有什么事便和哥哥说,要是哥哥帮不了你,二世子也会帮你的。” “是啊,青妤妹妹,我与你哥哥是好朋友,你是他妹妹,亦是我妹妹,跟哥哥无需见外。” 叶青妤搅着手帕,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棠不见了。” “不见了?”沈千祎眸光一眯。 “嗯。”叶青妤点点头,而后把管家和她说的又和他们两个说了一遍。 “我怀疑阿棠是在宁王府,我怕她有什么危险,哥哥可否和我去一趟宁王府?若是她没事,我便放心了。” 叶淮川有些为难地看向沈千祎。 “二世子,您怎么看?” “去一趟吧,无大碍,不过是去确认一下人是不是在宁王府,想必宁王不会为难的。”沈千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一脸温润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 叶青妤暗松了一口气,沈千祎答应去了,那她哥哥肯定也会答应的。 果然,叶淮川说道:“那走吧,正好我们现在有空。” 第51章 登门 三人到了宁王府,但却被侍卫直接拦在府门外。 沈千祎向前几步,朝那守门的侍卫说道:“我乃镇国公府二世子,今日有事求见宁王殿下,烦请通传一声。” 守门的侍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未因为他的自报家门而对他恭敬半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去府里禀报。 等了将近半刻钟,才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待将他们带到会客厅后,那侍卫才道:“请各位在此等候片刻,殿下处理完事务便会过来。” 侍卫退下后,奉茶的丫鬟便将茶端了上来,示意几人上座。 待几人都好好地端坐在椅子上之后,丫鬟便退了下去。 而他们三人直接被晾在会客厅,等了足足两刻钟,都未见楚穆出现。 沈千祎本来还温润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耐和不悦。 而叶青妤则是一脸焦色,时不时地看向会客厅外面。 叶淮川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沈千祎的不悦,他看在眼里。 人家是好心陪他们过来了,却跟着他们在这里吃了闭门羹,他越想便越觉得对不住他。 就在沈千祎打算起身甩袖走人的时候,楚穆才姗姗来迟。 几人看到楚穆出现,都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楚穆走进会客厅,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往上座走去,而后撩袍坐下。 几人这才齐齐朝他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楚穆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无须多礼,说吧,找本王何事?” 楚穆放下茶杯,黑眸轻掀,睇着下首的三人。 他是没想到这沈千祎在没有他的邀请之下,竟敢来他的宁王府。 前几日,他才又端了他几个私贩井盐的窝点,难道他是来找他说理的? 但楚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干这种勾当,被逮着那是死罪。 他怎么可能巴巴地来送罪证和人头? 是以,他今天来,怕不是因为自己的事,而是…… 楚穆看向另外两个长相酷似的男女,脑中似有些许印象,“你们是……伯爵侯府的?” 叶淮川赶紧点头,“是的,殿下,我是叶淮川,这是我胞妹,叶青妤。今日来叨扰殿下,是想寻一人。” “哦?”楚穆眉目微挑,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淮川,“何人?在本王府里?” “是……”叶淮川正想说出想要寻的人,却被叶青妤抢先一步开了口。 “殿下,是您府里一个下人,之前在赏花宴时,在这见过她,她好似我一个故人,今天来,就是想见见她,不知殿下可否允许?” 叶青妤想起了阮棠之前跟她说的话,她好似并不想别人知道她是靖安侯府的人。 但叶青妤到底是女子,见楚穆一脸冷肃,话说完,后背也起了薄薄一层汗。 而且亦感觉到来自叶淮川和沈千祎探究的眼神,她便更加心虚了。 但她现在也解释不了什么,只好低垂着头,恭敬地等着宁王示下。 楚穆直接靠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双眸子半闭,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故人?叫甚?” “阮棠。” 楚穆本来低垂着的眉眼因为这两个字,掀开了眼睑,目光锐利地看向下首的女子。 “阮棠?”他不确定地问道。 “嗯,她是我的一故友,已多年不见,上次在赏花宴上见到,我一时以为眼花,不敢相认,回去后,思来想去,觉得应是她,是以今日登门,想要问问殿下,此人可还在王府?” 楚穆睨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一个下人,本王并不管这些,稍后我让管家过来,你问问他?” 说着,楚穆便朝着外面的叫了一声南风。 很快南风便进来了。 楚穆指着他说道:“这便是我王府的管家,你有什么事便问他吧。” 南风一脸懵,他什么时候成了王府的管家了? 而沈千祎,全程都是静静坐着,看似对这些毫不关心,但是他却一直在关注着楚穆的一举一动。 当叶青妤说出阮棠的名字时,他注意到了楚穆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即便是很微小的。 以他对楚穆的了解,如果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他的神情是不会有任何的松动的。 此刻,他更加断定了。 阮棠和楚穆的关系不简单。 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还有待查证。 叶青妤并不认识楚穆身边的人,是以并不知道,南风是楚穆刚刚才‘封’的管家。 叶青妤朝南风点点头,而后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但南风听完后,却一脸为难地看向楚穆。 王府里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太清楚了,这阮棠阮小姐,现在到底在不在王府。 但楚穆似乎并不想理他,自顾自垂着眸子,继续倒茶喝。 南风一时拿不准主意。 看着叶青妤,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 惹得叶青妤频频蹙眉。 无奈,叶青妤只好把目光再次转回楚穆的身上。 他的这个管家似乎是有话难言,她本来就悬着的心,也因为他的这个模样,更加忐忑不安了。 不过看这个管家为难的样子,叶青妤更加可以断定,阮棠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这个管家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穆也感受到叶青妤的目光,他掀眸朝南风看去,正欲开口,但却被沈千祎打断了。 只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走几步,才朝楚穆作了一个揖。 “殿下,其实阮棠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属下未过门的妻子,此次来寻她,是想接她回家去的,若是她在王府,还烦请殿下可让在下给她赎身。” 沈千祎说完,掀起眸子,继续观察着楚穆脸上的表情。 果然如他所想,楚穆看向他的眸子都变得冷锐起来。 沈千祎心下冷笑,但亦惊喜。 他还在愁找不到拿捏这男人的软肋,看来现在是送上门了。 他的这个未婚妻还真是个宝藏。 既是这样,那阮棠他肯定是要带回靖安侯府的。 而叶青妤没想到沈千祎会突然把阮棠的身份给说了出来,看着沈千祎,一时之间有些愤懑。 但她亦不能责怪他,只能搅着手中的帕子,懊恼不已。 她刚才故意不说阮棠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故友,意思便是很明显了,她不相信沈千祎听不出来。 但他却突然就把阮棠的身份给爆了,意欲何为? 她突然理解了阮棠为何现在不喜欢这个男人了。 心思太深沉了,让人猜不透他想干嘛? 而这时楚穆也突然开口:“南风,你就实话告诉叶小姐和二世子他们吧,他们要找的人到底在不在本王府里?” 第52章 找人 楚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挂着浅笑的。 南风看着他的模样,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而他的话,到底是要他说真话,还是假话? 南风迟疑着,迟迟不开口。 而也是他这样的迟疑,让沈千祎更加肯定,阮棠就在这王府里。 而南风的这副模样,落在楚穆的眼中,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本王让你说便说,哑巴了吗?” 楚穆突然怒吼出声,南风身子吓得微颤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阮小姐不在我们王府。” 可他的这句否认,却让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他从一开始便否认,想必大家都不会怀疑。 但他先前的支吾,加上叶青妤知道了她庄子里的马车是在宁王府附近停下的。 其实她也有八成的把握,阮棠是在这里的。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管家好似不大聪明?也不知偌大的王府,他是怎么管理的? 楚穆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浅笑,他看着三人,缓缓开口:“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要找的人可不在本王府中。” 南风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赌对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家主子的脾气有些怪,他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他这么阴晴不定。 知道阮小姐还活着,而且准备来劫王府的时候,他那一天,整天嘴边都是挂着笑的。 这实属罕见。 可才过了一天,就乌云密布了。 不但阮小姐被关进了地牢,他也开启了黑脸和找茬的模式。 平时他根本不会注意的事情,都被他揪出来,找各种理由狠批。 为此他还受了两次军棍,背上的伤都没好呢。 搞得他这几天都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比如刚才,要是以往,他可以很直接便告诉眼前的三人,阮小姐不在他们王府。 但经过这几天战战兢兢的生活,他是有些抓不准他主子的心思了。 所以刚才他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可阿棠赶的马车是在宁王殿下的府外停着,她肯定是在这里的。” 叶青妤不相信,一时心急,便兜了底。 楚穆眯起双眼,看着她,突然扯唇笑了。 原来如此。 “所以,叶小姐的意思是……”他的手指开始放在案几上敲击着,“本王藏你的故友,故意不让你们见面?” 楚穆说着这话时,唇角弯着,但眸子却是冷鸷的。 叶淮川一个激灵,赶紧拉着叶青妤跪下,“殿下恕罪,舍妹无心冒犯殿下,她只是心急,望殿下莫跟她计较。” 宁王的狠戾谁人不知? 一个不顺心就可以提刀杀人的。 偏他杀人,又无人可奈他何,即便是当今圣上,亦是事事都听他的。 楚穆冷哼一声,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跪倒的两人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的两人,“本王府里没你们要找的人,若无事,就离开吧。” 叶淮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叩谢。 之后便拉起叶青妤,低声说道:“殿下说不在便不在,你别没眼力见,等下惹怒了殿下,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便想招呼沈千祎一起离开。 可没等他开口,门外便突然传来了一阵气喘吁吁的叫喊声。 “殿下不好了,阮棠小姐出事了……” 那声音由远至近,直接到了会客厅门口才停歇。 而叫喊的这个人,正是南风新收的一个侍卫,叫虎子。 人如其名,很虎,也很虎! 南风就是看中了他一股虎蛮力,干架的时候,打前锋是一把好手。 这几天正好派去地牢值守。 他这个人其他都好,就是没什么眼力见。 而此刻尤为显着。 南风愤恨地瞪着他,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送他去见阎罗。 不过现在眼前的阎罗已经满脸阴沉,那黑眸迸发出的锐利眼刀,已经要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本来已经气馁的叶青妤突然双眼放光,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 但随即想到刚才那人所喊的内容,她脸色便又沉了下来。 “宁王殿下,看来你的管家,实话不多啊!”沈千祎开口,满满地讥讽意味。 楚穆冷嗤,“本王的人,只需对本王有实话便可。” “带着你的人去领五十军棍吧!” 最后那句是对南风说的。 南风顿时心中一阵哀嚎,他的背都没一块好肉了。 他愤恨地瞪了一眼虎子。 而虎子挠挠头,不知所以。 楚穆下完令,抬脚便往会客厅外走去。 叶青妤见他要走,连忙跑到他面前,有些胆怯地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可否带我去看下阿棠?” 叶淮川可要吓坏了,连忙上前,拉住叶青妤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给楚穆让开路。 她这个妹妹平时最知礼数的,今日竟全然都忘了。 要是让祖母和父母亲知道,定会斥责罚跪的。 而且此刻的楚穆,看起来那么可怕,她还真不怕死啊! 然而楚穆却只是睨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南风,冷冷开口。 “送客。” “是,殿下。” 南风得令,连忙走过去。 “二世子,叶少爷,叶小姐,请吧!” 叶淮川拉着叶青妤就走。 这次叶淮川怕她再次闯祸,死死地拽着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沈千祎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继续待在这,也没用。 他知今日是带不走阮棠的,只能明天去靖安侯府,由靖安侯出面,楚穆虽然强势,但没有理由扣着人家的闺女吧? 若是传出去了,即便圣上奈何不得他,太皇太后亦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的。 沈千祎没再说什么,走在前面,出了会客厅。 叶淮川拉着叶青妤也连忙跟上。 送走了他们后,南风才一脸愤懑地提着虎子去领罚。 而楚穆此刻已经到了地牢,待他走到关押阮棠的那间牢房的时候,看守的人便赶紧过来打开牢房门锁。 楚穆径直走到阮棠身边,只见她背对着门口,蜷缩角落上的那张破败不堪的床上,似在瑟瑟发抖。 而隔壁牢房的春晗,还有对面牢房的晓峰和凌青,看到楚穆来了,都齐齐扒在木柱上死死地盯着这边。 唯独青峰,依旧躺在地上。 这几天他的饭菜竟然都加了料,是以他的症状一直都不得好转。 亏得凌青,竟然都没发觉。 而这边,楚穆在阮棠的身边坐下之后,才抬手捏住她的小脸,轻轻一转,她巴掌大的脸蛋便呈现在他面前。 本来白皙无暇的脸颊,此刻上面竟都是红色的小点点。 两只脸蛋还红扑扑的,潮热不已,很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楚穆朝那看守的侍卫问道。 第53章 湿毒 那个看守的侍卫上前,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好像是吃错了东西。”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确定,只是那阮小姐确实是刚吃完今天中午的吃食,便这样了。 是以他们才猜想,会不会是吃食上出了问题? 毕竟他们都知道,阮小姐的吃食是跟他们的不一样的,是独一份的。 “吃错东西?”楚穆说着,眼睛扫过旁边和对面的牢房。 见春晗、晓峰和凌青几人都是生龙活虎的。 进了他的地牢,这里的吃食就是一视同仁的,不会有谁可以例外。 “难道你们给她吃的还跟别人的不一样?” 楚穆的脸色阴沉不已,冷眼睨着那侍卫。 而那侍卫顿时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殿下恕罪,阮小姐的吃食……确实不同。” 那侍卫颤颤巍巍的说完,头伏在地上,看都不敢看楚穆。 “为何不同?谁给你们的权利,擅作主张?” “南……南指挥使……” 南风?很好!这是翅膀硬了?敢背着他自作主张。 楚穆冷嗤,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让他给本王滚过来。” “是,殿下。”那侍卫得令,暗送了一口气,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就往地牢外跑去。 而剩余的其他侍卫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去把府医叫来。”楚穆下令。 “是,殿下。”其中一个赶紧退了出去,正要往外面跑,却被一个声音喊住。 “不用叫府医,我会看。”是凌青,他朝着对面的牢房,对楚穆喊道。 楚穆冷眼扫向他,并未立即答应。 刚才正打算出去的那名侍卫此刻也停住了脚步,看向楚穆,等着他的示下。 春晗见楚穆不出声,顿时也急了。 他们隔着牢房,根本就看不见阮棠到底怎么样,他们都急了好半天了。 而凌青的医术,他们几个最清楚不过了,没有几个大夫的技术能及他。 “求求殿下让凌青给小姐看看吧。”春晗急声说道。 楚穆睇了春晗一眼,才朝刚才那个侍卫开口,“开门让他过来。” 那人领命,赶紧走过去把对面牢房门打开。 门一开,凌青便急忙往这边牢房走来。 待走到那张破败的床边,他才停住了脚步,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楚穆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起身走到一旁。 凌青这才在刚才楚穆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把阮棠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腿上,而后才开始把脉。 一旁站着的楚穆看着他的动作,又看到阮棠的手就这样搭在他的腿上,竟觉得他那腿和那手无比碍眼。 他甚至想把那只它们都给卸了。 但到底理智尚在,他把视线移到阮棠那张布满红点的脸颊上,那股冲动才稍稍冲淡些。 很快凌青便把完脉了。 他又抬手在阮棠的脖子处轻轻地按压了下,又检查了一遍她脸上和裸露在外面皮肤上的红点。 “主子是中了湿毒,是吃了不该吃的食物引起的,从而引发喉部水肿和全身红疹。” 凌青说着,把她的手放了回去,而后再次说道:“还好症状不是特别严重,只需按时服药便可缓解。” “不过她现在还发了高热,需要尽快退热。” 楚穆睨着那躺着的人儿,此时的她闭着双眼,那双如扇子般的翘睫,此时毫无生气地覆在她的眼睑之上。 若是平时扑闪扑闪的,轻易便能勾得他心猿意马。 可是此刻她却病态十足地躺在这里,让他有些不习惯。 若是早点向他低头,何须在这边受罪? “需要用何药,你全部开好。” 说着指挥一旁的侍卫给凌青准备纸笔。 纸笔拿来,凌青便开始开药方。 去找南风的那个侍卫也回来了,后门跟着脸色有些惨白的南风和一脸傻乎乎地虎子。 南风在路上便听来寻他的侍卫说了这里的事,他也大概了解了是出了什么事。 是以,他一进牢房,便在楚穆的面前跪下。 楚穆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也看到了他后面玄色衣衫上湿漉一片,想必是刚领完罚。 楚穆并没有因为他刚受完罚有半点心软,开口审问:“阮棠的吃食是怎么回事?” 南风心下一阵哀嚎。 他本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 虽然他家殿下把阮棠关进了这里,但是以他对他家殿下的了解,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收拾阮棠。 不过是想要吓吓她,搓搓她的锐气,让她低头求饶。 但在这牢房里,吃食哪有什么好的,是以他这些天偷偷在她的吃食里做了些许手脚。 比如今天。 大家都是吃饺子,不过是饺子里面的馅料不同罢了。 大家的是酸菜馅,而阮棠的却是酸菜牛肉馅和酸菜虾肉馅。 外面看,大家都是一样,只有吃了才知道内里是不同的。 他是真没想到阮棠今天吃了会变成这样。 他磕磕巴巴把事情的经过对楚穆说了一遍,才求饶道:“殿下,我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不知道阮小姐怎么就……” 而一旁的凌青听完他的话,也就明白了。 “引起这湿毒症,应就是这牛肉或者虾肉。” 南风听了凌青的话,呆住了。 他并不知道,吃肉竟也会中毒? 他只知道,这些肉都是昂贵的,既然是昂贵的,那便是好的。 而且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过谁吃了这些肉会中毒的。 他便想着,既是殿下惦记的人,理应照顾好。 万一哪天殿下心情好了,记起她来,却突然发现她在这里受苦受罪了,肯定又会拿他们开罪。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而已。 “应是虾肉。”隔壁牢房的春晗说道,“我服侍小姐这么久,她是吃过牛肉的,但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这些年来,我没有见过小姐吃过鱼虾类的,想必就是这虾肉引起的。” 楚穆冷冷睇了南风一眼,随后说道:“去领罚吧!” “是,殿下。” 南风得令,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 虎子连忙过来扶他。 南风前几天受的罚肉还没好完呢,今天又打了一顿,更是皮开肉绽。 虎子想到等下他还要受一顿,就想要求楚穆。 但被南风拉住了。 他做错了事,理应受罚,这是以前跟在楚穆身边在边疆打战便立下的规矩。 他作为指挥使,不能因为他把规矩坏了。 但两人搀扶着刚出了牢房门,楚穆冷冷的声音便再次传来:“这顿罚三天后再去领。” 虎子听到楚穆的话,喜出望外,连忙代替南风叩谢,“谢殿下。” 楚穆摆摆手,不再理会他们。 而这边凌青也把药方开好了。 楚穆交给了其中一个侍卫,让他马上去府里的药房抓药,稍后送到沧浪苑。 而他则是走到床边,俯身把阮棠从那张破败不堪的床上抱了起来,而后出了地牢,去了沧浪苑。 凌青则是又被关回了对面的牢房里。 第55章 阴影 楚穆的提醒,阮棠才后知后觉自己发着烧,怪不得自己感觉头疼。 但她依旧觉得是楚穆给她下药,加上她在地牢那种地方,才导致她的高热的。 楚穆抱着她下了水之后,便将她放了下来,但是那双遒劲有力的手臂依旧箍在她腰间,让她不得退离他半步。 两人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这样的姿势,阮棠很清楚,接下来,面临的将是什么。 果然,她脑子的想法才落地。 她便感觉到他的……抵着她。 滚烫灼热,就连身下的热汤都盖不过那温度。 即便和他已经共赴云雨无数,亦不禁红了脸。 她抵在他的胸前的双手更加用力,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这个男人是没有底线的,他是不会因为她此刻还发着烧,而心生怜惜放过她。 而男人此刻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一勾,“放心,本王不是禽兽,你若安分,本王不会勉强你。” 阮棠眸子低垂,透着烟雾缭绕的热汤看向下面。 这样的鬼话,就好像男人在床上抱着你,哄骗道:“我就抱抱,什么都不做。” 可十个男人,九个都会在这个时候化成为狼,将对方吃干抹净。 剩下的那个,大概率,可能,也许只是因为不举。 所以,她不信! “那请殿下放开我,我自己泡便可,就不劳烦殿下了。” “本王乐意,你应该感到荣幸。”楚穆不放反而越抱越紧。 阮棠还想挣扎一番,但是被他抱着,却是动弹不得半分。 最后她索性不动了。 落在他手里,反正她也是鱼肉,任他宰割,他不想放,她再挣扎亦是徒劳。 阮棠有些自暴自弃,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而楚穆感觉到阮棠的温顺,唇角弯起,心情亦变得好了。 让阮棠很意外,她不挣扎了,他反而安分了。 他背靠着池边,搂着她往他身上靠。 这样的姿势,让阮棠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见他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她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靠在他身上,加之在热汤中泡着,阮棠顿时觉得浑身通畅不易。 没成想她竟舒服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竟是她受了剑伤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晚。 是以,第二日醒来得挺早,天刚亮便醒了。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好的关系,她感觉全身都松快了不少。 头也不疼了,身上的红点也消退了。 而她身旁,楚穆早已不在。 这些天的阴霾顿时也就全部消散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后,才往门口走去。 她一打开门,就听到了一声长剑破空铮吟之声。 阮棠的身子一僵,那晚被长剑刺进身体的感觉顿时在身体里蔓延,胸前那伤口处竟传来阵阵隐痛。 她将将抬眸,便见那长剑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霎时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楚穆早上有晨练的习惯,以往都是去校场那边。 只是今早起得晚了些。 全因昨晚那女人。 明明她都躺自己身边了,明明他只需一个翻身便可以把她吃干抹净。 可他不知怎地了,看着她的睡颜,突然对她生出了怜惜,竟舍不得吵醒她。 那后果便是自己承受,他被欲望折磨了一整晚,到天灰蒙亮的时候,他才堪堪闭上眼睛。 再睁眼,天已大亮。 他懒得再跑校场那边,便拿来放在这卧房用于防身的软剑,在这院子里练了起来。 只是他才打了几个招式,便见到阮棠跌坐在房门口处。 他只好把剑收了,丢给一旁侍候着的侍卫,而后才背着手向她走去。 而阮棠直到楚穆走到她身前,她都还是怔怔的,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楚穆蹲下身子,凑到她眼前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阮棠才蓦然回神。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地上爬起,而后退开几步,离他远远的。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楚穆,看到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这般急切地躲开,好似他是那骇人的瘟疫。 还真是忘恩负义。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往前几步,站到了她面前。 他身量峻纬,她站在他面前仿若一只站在老鹰身前的小鸡,这样的体型之差,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穆本还气她对他的态度,但见到她那惨白的小脸,想要质问的话到了嘴边,便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改口说道:“身体可有好些?” 他一改平日的阴森狠戾,突然变得温润有礼,她一点都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他,也让她刚才的那些恍惚消散了不少。 而那长剑带来的恐惧,亦稍稍好转些。 她点点头,“好多了,有劳殿下挂心了。” 她的话客气疏离,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嚣张又带些狡黠的她完全不同。 这样的她,他并不喜欢。 他到了嘴边的话再次被噎了回去。 他睨着她,突然冷哼了一声。 而后转身再次往院中走去,从侍卫的手中拿过长剑,再次舞动起来。 阮棠不明白他怎么高兴又不高兴了,但她对他的事不想深究。 只是那再次响起的剑鸣之声,让她的心不自主地又提起几分。 这应该是伤后的应激反应,一时半会估计没那么容易适应。 但这次,她知道是楚穆练剑而已,心下的恐惧倒是少了几分。 她身子贴在门边,视线移向练剑的男子。 他一身天青色劲服,腰身被黑色的玉带紧紧束着,勾勒出他青松般挺拔的身姿,随着他舞剑的动作,身上的紧致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的动作亦是轻盈飞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力量的优美感。 不得不承认,一副好看的皮囊,无论是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半个时辰后,楚穆再次收住剑丢给一旁的侍卫,转头便看到阮棠看着他的眼神呆呆的。 刚刚被她破坏的好心情再次回归,他跨着步子,向她走去。 只是未等他走到她面前,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报。 “殿下,国公府的二世子和伯爵府的公子小姐又来了。” 听到禀报,楚穆眉眼蹙了起来,脸上亦现出了不耐烦之色。 “告诉他们,本王今日没空,不见客。” 那来禀报的侍卫不走,反而又说道:“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也来了。” 楚穆这才怔愣了一下,随即眸子看向还挨靠在房门上的阮棠。 “请他们去会客厅,本王稍后便过去。” 那侍卫得令,很快便出了沧浪苑。 而楚穆则是继续向阮棠走去。 待站在她面前之后,才开口道:“本王有些公事要处理,稍后我让人给你准备早膳,本王就不陪你吃了。” 第56章 偷听 阮棠从那个侍卫进来禀报之时,听到了伯爵侯府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后面再听到靖安侯府,心中顿时有些清明,隐隐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此时听到楚穆说是要去处理公务,心中便更加了然。 她乖顺地应下楚穆的吩咐,回了房。 而楚穆进房换了一身衣衫,才出了沧浪苑。 阮棠知道,只要她住进了这里,这里外面便一定会有侍卫保守,她要是想出去,必定是要经过楚穆的同意的。 但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乖乖地坐在房间外间的圆桌前,不久后,便有丫鬟端着饭菜进来。 是两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丫鬟。 两人布好菜之后,正打算退下去的时候,阮棠把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叫住。 “你留下来侍候吧,我的婢女还被殿下关着。”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们只负责送菜,并不负责服侍主子呀。 何况,这个还不是她们的主子。 但她们亦知,能住在殿下房中,这个女人是不简单的。 她们也不敢得罪。 犹豫再三,那个被点名的侍女,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而另外一个很快便退了出去,离开了沧浪苑。 一开始,阮棠还是很正常地坐在桌前,吩咐那个侍女给自己夹菜,待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她才对那侍女开口,“给我打碗汤。” 那女子得令,恭敬地舀了一碗汤,递给阮棠。 而阮棠在接过汤碗的时候,突然手一滑,那碗汤直接全部洒在了阮棠的身上。 那侍女见状,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本来就不是她的故意,而是阮棠她自己故意的。 “无碍,起来吧。”阮棠还蹲下身子去把她扶了起来。 那侍女有些受宠若惊,起身后,连忙躬身退开两步。 哪有主子扶奴婢的。 阮棠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尊卑观念深入骨髓,也就随她。 “你侍候我沐浴更衣吧。” 那侍女知道自己闯了祸,但这姑娘不怪罪自己,还给她将功赎过的机会,她麻溜应下。 很快,阮棠便带着她进了内室,而后她朝她张开双臂,示意她帮忙脱衣。 那侍女自然知道,连忙躬身上前,开始帮忙给她解衣衫的带子。 而阮棠一直垂眸看着她,视线落在她那露出后脖颈上,顿时手起手落,直接一手刀劈在她的后脖颈处。 那侍女很快便软倒在地。 阮棠连忙蹲下身子,把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而后把她的衣服褪下,再帮她盖上一个被子。 而她则是换上她的衣服,而后照葫芦画瓢,也梳了一个同样的丫鬟发髻。 看着镜子里,有几分丫鬟模样的自己,甚是满意。 做好一切之后,她才拿起食盒,从房间里出来。 一路上她都是低垂着脑袋,快步往沧浪苑外面走去。 在经过守门侍卫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只要那侍卫拦下她,看一下她的脸,很容易便能认出她来。 她把头垂得更低了,快步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而那侍卫并没有多看她一眼,依旧是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就在阮棠暗松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身后的侍卫突然出声。 “等一下。” 阮棠脚步顿住,心脏都要跳出心口来。 但她不敢再走了,只好稍稍地转过身子,依旧低着头。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她身边,垂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次开口,“把食盒打开。” 阮棠不敢耽搁,赶紧把食盒的盖子拿开。 那侍卫看了一眼里面,见里面的饭菜都吃得所剩无几。 才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了,你走吧。” 阮棠连忙盖上食盒盖子,朝那侍卫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开。 直到她走出了几百米后,那沧浪苑的侍卫彻底看不到她了,她提着的一口气,才彻底吐了出来。 她把食盒放到回廊的长椅上,提起裙摆,快步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刚刚来沧浪苑汇报的那个侍卫,口中所说的伯爵侯府的公子和小姐,一定就是叶青妤和她的哥哥阮淮川,而那个二世子,便是沈千祎。 还有靖安侯府老夫人。 根据原主前世的记忆,这个老夫人便是她的祖母了。 只不过她这个祖母,并不喜欢她,今天来宁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她揣着疑问,很快便到了会客厅那边。 她不敢直接明目张胆地出去,只好从偏门进去,躲在会客厅后面内室里,隔着屏风偷偷听着外面的情况。 阮棠刚在那站定,便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声,“殿下,今日来贵府叨扰是想把我家孙女接回家去,还望殿下成全。” 没想到楚穆却道,“老夫人言重了,若是本王能成全岂有不成全的道理?只是,老夫人的孙女并不在本王府里,您应是搞错了,莫要听信流言。” 听楚穆如此说,阮老夫人不由地看向沈千祎和叶青妤他们,脸上的神情凝重。 而沈千祎见阮老夫人脸上生出质疑之色,怕她就此罢休,连忙朝楚穆开口: “宁王殿下莫与我等开玩笑了,阿棠怎会不在您府里?是不是阿棠哪里没做好,惹恼了您,您尽管说,我们会替她给您赔罪的。” 楚穆嗤笑一声,睨了沈千祎一眼,但并未接他的话。 甚至视线都不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 沈千祎脸色不由地有些难看。 不管如何,他也是国公府的世子,过不了多久,他便要承爵位,正式成为国公府的侯爷。 上京城谁不给他一分薄面? 偏偏就这宁王,处处针对他。 人后跟他作对,人前又落他面子。 但,这些,总有一天他是要讨回来的。 而且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是呀,若是我家阿棠哪里得罪了殿下,殿下尽管说,老身舍下这把老骨头替她向您赎罪。” 阮老夫人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就要跪倒在地。 本来端坐的楚穆,立马起身,几步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把她要跪下的动作制止了。 “老夫人莫要折煞本王。” 这一跪,只怕传到他母后耳中,他免不了要受一顿罚了。 虽他不怕罚,但他着实怕她的唠叨。 而阮老夫人虽没跪下,但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 “老身一把年纪了,就想儿孙承欢膝下,阿棠那孩子,离家多年,我们以为……以为她不在人世了,现在得知她还活着,不管怎样,老身亦不可能任由她继续流落在外,不然,老身如何对得起她那过世的母亲?” 第57章 演戏 阮老夫人哭得情真意切。 若阮棠不知道原主的身世,看到阮老夫人的此般行径,肯定是要忍不住狠狠地感动一番的。 可偏偏她在前不久才承接了原主的记忆。 这个阮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看似慈祥,爱护后辈,实则,在她的心里,利益才是至上的。 若是有人威胁到她的利益,威胁到靖安侯府,她必定是除之而后快。 即便是她的亲人,亦没有情分可讲。 而她今天来这宁王府寻她回去,不过也是生怕她在这里惹出什么祸事,连累了靖安侯府。 可楚穆却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有半刻松动。 “本王已言明,老夫人要寻的孙女并不在本王府中。” 楚穆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叶青妤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道:“那昨日我们分明听到殿下府里的侍卫唤阿棠的名字,还说她出事了……” 昨日她回去后,细细想了下,确定自己在宁王府里听到那个侍卫叫的名字,确实是阮棠,她没有听错。 而且从楚穆的表情里,分明他也是认识阮棠的。 就是不知为何,他偏不承认,还说阮棠不在他府中。 又继续说道:“难道殿下要说是我们听错了吗?” 楚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笑却未达眼底。 “哦?叶小姐说的侍卫是哪个?不如本王让他出来和叶小姐说道说道?看是叶小姐的耳朵不好使了,亦或是我那侍卫的舌头打结了?让叶小姐误会这么大。” 叶青妤哑言。 他府里的侍卫她哪里认得? 再说,即便认得,他的人自然是站在他的那边,和他一样说鬼话。 但是她又忍不住嘀咕:“阿棠肯定是在这里……” “叶小姐,凡事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就说本王扣着靖安侯府的千金不放,这是欲加之罪,本王有嘴亦难辩啊!” “我……”叶青妤顿时涨红了脸。 除了昨天听到他侍卫说的那句话之外,她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阮棠在这王府里。 可她就是直觉阮棠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她和宁王发生了什么事,让宁王扣着她不放。 阮老夫人看楚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出声替叶青妤解围,“殿下莫生气,青妤她也是担心阿棠,无意冒犯殿下。” 楚穆轻笑,“怎会?本王向来不和女子计较长短。” 听到这里,躲在内室里的阮棠忍住在心里‘嘁’了一声,不跟女子计较长短? 还真是张口就来! 难道她不是女子? 他对她做的那些事,难道是不计较长短? 若真不计较,为何此刻又不愿放她? 此般行径,她更加不耻了。 而这边,阮老夫人见楚穆自始至终都未松口承认阮棠在这里,心下不免也生出疑虑。 若不是沈千祎出面告知她此事,她亦是不相信阮棠还会在人世,而且还进了宁王府。 但不止沈千祎,后面连叶青妤也是这般说,她才不得不相信。 阮棠真的尚在人世。 只是她若真的在宁王府,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在那里,她都是要把人带回靖安侯府的。 若是下人,倒是好说。 若是她没眼力见去勾引宁王,她定是不会轻饶的。 但她没想到,来了这里,宁王却怎么都不承认阮棠在这里。 她也不免松动了。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在,若是她强硬在这里蛮缠下去,只怕会惹怒了楚穆。 惹怒楚穆,于她,于靖安侯府,无一好处。 而且,再过半月,太皇太后要办寿宴,届时她会借着寿宴给她儿子,也就是楚穆定下王妃人选。 而她的长欢是要成为那王妃的,她不可在这里因为那个阮棠,而坏整个靖安侯府的大事。 就在阮老夫人想要和楚穆提出告辞的时候,阮棠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在里面,一直都在观察着各人。 也看得出来,阮老夫人是要打退堂鼓,不打算因为她得罪楚穆。 但她怎么能允许,到手的自由,就这样飞走呢? 虽然靖安侯府亦不是她想去的地方,但是总比在楚穆的眼皮子底下要好得多。 是以,她决定先出了这个宁王府再说。 “祖母,阿棠不孝。” 阮棠从内室出来,便快步走到阮老夫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前,直接抱住她的大腿,痛哭出声。 一切来的太快,阮老夫人被阮棠这么一抱,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还好她手里拿着鸠杖,是以才稳住了身形。 她睨着抱着自己脚的女子,一时之间也不敢相信她是不是阮棠? 不过很快,阮棠便抬起头,露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五年不见,阮棠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那容姿越发娇媚了。 阮老夫人怔愣了一下,才堪堪回神,而后弯下腰身,把地上的人儿给扶了起来。 两人顿时抱在一起痛哭。 这一幕,直接把叶青妤看红了眼。 也让楚穆看黑了脸。 但只有阮棠和阮老夫人自己清楚,他们各自都是在演戏。 表面上哭得有多情真意切,心里对对方就有多鄙夷。 良久后,哭声才渐渐歇下。 而阮老夫人也假模假式地上下打量阮棠,“听说前阵子你受伤了,可有好些?” “我好多了,祖母。” 阮棠os:奥斯卡,你欠我和阮老太一座小金人。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阮老夫人一脸动容,好似真心心疼眼前这个孙女。 而后又抬手轻抚着阮棠的背脊,柔声道:“祖母听说你受伤,心都急死了,这些年你在外面也不知回家来,吃了好多苦吧?” “祖母,我……不苦,这些年我私自离家,自知无颜再见您和爹爹……”说着阮棠掩面,低声啜泣着。 那微微耸动的肩膀,配上她刚病愈有些单薄的身子,如那被秋风打旋的落叶,竟让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意。 楚穆是,沈千祎竟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楚穆眼中除了怜惜,还翻滚着怒火。 他竟不知这个女人,戏这般好。 不管是现在,亦或是刚才在沧浪苑对他的。 怪不得刚刚这般乖巧,原来主意打在了这。 可她真以为出了这宁王府,她就能逃得掉? 真真是痴人说梦! “傻孩子,不管怎样,家永远是家,我们亦都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又谈什么有颜无颜见这样见外的话,听祖母的话,今日就跟祖母回去吧。” 第58章 身契 “祖母,我……我……”阮棠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而后看向上座上的楚穆。 而上方的那个男人,此刻看着她的眸子阴恻恻的,让她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故意忽略他眼中的冷意,垂下眸子,又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而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不言而喻了。 阮老夫人急忙开口:“殿下,还请您成全,让老身带这孙女回家。” 楚穆不答,目光依旧落在阮棠的身上。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阮棠如坐针毡,这种感觉就仿若被那阎王盯上,下一刻,便要将她丢入十八层地狱,可怖之极。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面上保持镇定,而后柔声对阮老夫人说道: “祖母,您误会了,殿下并没有不让我走,其实我在王府,殿下并不知晓,若不是我刚好今日在这边当值,看到了祖母,一时情难自禁,跑了出来,还望殿下恕罪……” 阮棠边说着,眼角也偷偷地瞄了一眼楚穆。 她有些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的谎言戳穿。 要是他们那种关系被眼前的这个老太知晓,只怕她即便出了王府,回了靖安侯府,亦可能会被秘密处死。 但她只能赌。 赌楚穆不会愿意把他们的这段关系公之于众。 而阮老夫人在此刻也适时地看了一眼她的身上的衣衫和装扮。 确实是丫鬟的打扮。 王府的一个丫鬟,宁王不知晓亦是正常的。 也难怪他刚才一直说阮棠不在王府,想必是真的不知道。 心中的一些疑虑消散不少。 而阮棠继续说着:“我隐瞒身份在王府当差,实属不应当,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折损殿下的威名,是以,孙女思前想后,决定跟祖母回去,不能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阮老夫人拉着阮棠的手,轻轻拍了拍,“真是好孩子。” 而后转头看向楚穆,“殿下,老身这孙女不懂事,没规没矩,在贵府叨扰多时,还望殿下恕罪,让老身带她回去,好好教导,择日老身再带她上门给殿下赔罪。” 楚穆冷哼一声,道:“老夫人,你家这个孙女还真是与众不同,好好的靖安侯府小姐不做,来本王这王府当‘下人’,莫不是居心叵测?” 一句‘居心叵测’,将阮老太吓了一身汗。 她连忙出声解释:“怎会?这丫头就是倔强了些,几年前和她父亲吵了一架便赌气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几年,来王府,想来也是误打误撞罢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居心,还望殿下明察。” 若是楚穆真的给阮棠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可是会连累靖安侯府的。 还好,她解释后,楚穆笑了笑,“本王就是开个玩笑,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这‘下人’不归本王管,她要走,还需本王的管家过来一趟,看看她的卖身契签的几年,也好合计,把这账给平了,想必老夫人也知,本王向来清廉,府上的每一笔支出都是要清清楚楚的,免得小人拿此做文章。” 楚穆说的头头是道,但却让阮棠心下不由一颤。 哪来的卖身契?这狗男人怕是又在憋什么坏招了。 而且他清廉吗?怕不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很快,南风被叫了进来。 “你说说,阮小姐签的卖身契是几年?你又是以多少钱和她买下这卖身契的?” 南风再次一脸懵逼。 他家殿下怎么每次演戏都不提前跟他说一声呢?好歹给他点时间排排戏呀。 每次这样突击,他都要疯了。 不过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他知道,他家殿下是舍不得阮姑娘的。 那么这卖身契年限越长,买来的价格越贵,才越合他家主子的心意。 想明白了,南风也就松了一口气。 而后摆出一副管家的模样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阮小姐是签了二十年的卖身契,我是以三千两的价格买下她的身契的。” 说着南风微微昂着下巴,看向楚穆,一副‘殿下你看我棒吗?快夸夸我’。 果然,楚穆没有像上次一样给他摆脸色,唇角处还噙着一抹笑。 而这边阮棠瞪着南风的眼神,都恨不得给他凿出一个洞来了。 原来,扯淡,有人比她还精进! 一看就是有其主必有其狗! 但她又不敢反驳,扯谎是她先开始的。 “既如此,那只能劳烦老夫人和管家平下账,再把您孙女带走吧!” 阮老夫人一听,不淡定了。 三千两,于一个侯府来说,确实也不算得什么,但对于一个外干中空的靖安侯府来说,那便是巨款了。 这些年,各处庄子和商铺都不赚钱,府里的进项都在缩减,但支出又一样少不得,每年还要给宫里那位递不少打点,现在的靖安侯府早已经不复当年。 哪里还拿的出三千两的闲钱来? 楚穆将阮老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靖安侯府,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 现任靖安侯,无作为,就一个吃祖辈阴德的,能有多少进项? 他就不信,这阮老夫人愿意拿出这么些钱来给她赎身。 果然,阮老夫人脸上很快便露出了为难之色,也没再出声接话了。 而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叶青妤拉了拉叶淮川,而后小声地对他说:“哥哥,你有钱吗?” 之前她和阮棠说过要给她赎身,但阮棠却告知她,她并没有签卖身契。 如今也不知,怎地就有了这卖身契? 不管怎样,叶青妤也算看出来了,宁王好似是故意在为难阮棠,亦或是为难靖安侯府或者是他们一行人。 但为什么?她暂时还猜不透。 最让她费解的是,如果是买进府里当下人,身契怎会如此高? 没等她想明白,叶淮川便冲她摇摇头。 他们每月例钱也才二两,叶淮川现在虽有官职在身,每月俸禄亦有些,但他官职不高,那俸禄少之又少,别说三千两,三百两都拿不出来。 叶青妤更甚,她一个闺阁女子,也无生钱之道,除了家里给的每月例钱,一分收入亦没有了。 她不由地把目光看向站在对面的沈千祎。 不管怎么说,阮棠现在还算是他的未婚妻。 这个钱,他出,亦说得通。 但她和沈千祎不熟,自然是不敢像问哥哥那样去问他。 可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由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大家脸上的灰败之色,楚穆看在眼里,心里也忍不住涌上一股愉悦。 就在他准备让南风送客的时候,阮棠突然看向他,说道:“殿下,是不是给了这三千两,我就能离开宁王府?” 楚穆本来还勾着的唇角霎时抿了起来,看向她的眸光深邃莫测,犹如寒星般透着冷意。 磨牙道:“自然是,本王一言九鼎。” 第59章 赎身 听到他应是,她顿时眉开眼笑。 脸上的喜悦之色,丝毫不隐藏。 楚穆只觉得刺目不已,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下意识地用力地捏揉起来。 他后悔昨晚放过她了。 他就该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此刻也起不了床。 “那殿下要说话算话,祖母,青妤,你们可都要给我作证。” 青妤见她突然这般高兴,大约猜到了什么,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而后朝她狠狠地点了点头。 叶青妤能猜到的,阮老夫人自然也能猜到。 只是她不敢相信。 是以她并未点头,而是探究地看着她。 但阮棠沉溺在喜悦中,并未察觉她的神色。 只见她在地上坐下,而后脱掉自己右脚上的绣花鞋。 随后又觉得不妥,只好起身,走到一个椅子上坐下,而后用裙摆把脱掉鞋子的那只脚盖住。 待做好这些,她才从鞋子里把鞋垫拿出来,对着楚穆说道:“殿下可否给我一把剪刀?” 楚穆从他坐在地上脱鞋的那刻开始,神色便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知道她性格乖戾,不似传统女子那般矜持,但是亦不曾想,她会这么开放,竟敢当众脱鞋? 要不是看她还穿着足衣,他定是要把她拖回沧浪苑好好教训一番。 见她还知道拿衣摆盖住脚,他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他摆摆手让南风去寻了一把剪刀过来。 他倒是想看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没多久,南风就把剪刀寻来,递给了她。 阮棠拿过剪刀,便直接将鞋垫沿着边缘剪开,而后从里面抽出了几张银票。 她之前经商赚的积蓄还有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存进了钱庄,只留少部分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还好她聪明,知道把钱藏在这里,不然这钱,恐怕早就进了楚穆那厮的口袋了。 而众人见她从鞋垫里拿出了几张银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特别是阮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要剐下一块肉了。 阮棠把银票抖了抖,对着楚穆说道:“事先声明,这钱是我没进王府之前攒的,这上面可都是有存款票号和日期的,可不是你王府你的钱。” 这厮不要脸,为免他耍无赖,吞了她的钱财,还是要事先说明一下。 如愿看到楚穆黑沉下来的脸色,阮棠心情更好了。 她把银票递给了南风,“管家大人,这是五千两,三千两是给我自己赎身的,剩下的两千两是给和我一起来的那四个兄弟姐妹赎身的,你看下,够了没?” 南风颤颤巍巍地接过银票,有些无助地看向楚穆。 而楚穆此刻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藏着钱,他还真是小瞧了她。 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她休想就这么容易脱离他的掌控。 “阮小姐这账算得有点精呀!三千两赎一个,两千两你反倒想要赎四个,这是把本王当傻子呀?” 阮棠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大逼斗! 这五千两,可都是白给他的,他还想怎样? 明明没有什么卖身契,不都是他扯淡扯出来的吗? 竟还跟她算账?算个狗屁的账啊? 这账要是算得明白才有鬼? 可她清楚这厮就是个无赖,在他面前,就没有的道理可言。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直接把手伸向南风,“那麻烦管家大人,退我两千两吧。” 南风捏了捏手中的银票,又看向楚穆。 可没等楚穆出声,阮棠径自伸手从他手里抽走了两张银票,还顺便鄙视了他一眼。 真是个软骨头,什么都看那厮作甚? 阮棠把钱拿过来后,直接揣进了怀里,才看向楚穆,“殿下,那我就赎自己好了,那几个兄弟姐妹就让他们多伺候几天殿下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阮老夫人。 “祖母,我们走吧。” 阮老夫人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堂堂靖安侯府,想要拿出三千两来,都不是易事,可她这个孙女,却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了五千两。 所以,当年那嫁妆里值钱的东西她真的都带走了? “祖母……”阮棠见阮老夫人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由地又唤了她一声。 阮老夫人这才堪堪回神,她看向阮棠,艰难地扯出了一抹淡笑。 而后才看向楚穆,道:“殿下,那老身便告辞了。” 楚穆看着下首的几人,终是没再说什么。 但他那双黑眸闪过一抹精光,心下哼笑暗道:“小软糖,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阮棠扶着阮老夫人,和叶青妤、叶淮川、沈千祎一行人终于出了宁王府。 待站在宁王府门口,阮棠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拼命逃跑,这次却这么轻易地就出来了。 像是做梦一般。 好一会儿,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自由了。 不过想到春晗他们还被关在里面,她的好心情霎时又没了一半。 她现在是真的救不了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希望,她走了之后,楚穆也能放了他们。 以前还可以用他们引她上钩,但,吃亏上当这种事,事不过三。 她自然是不会再傻不拉几地上杆子再去送人头。 很快,阮棠便跟随着阮老夫人坐上了回靖安侯府的马车。 而阮老夫人从宁王府出来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坐上马车后,更是不像在宁王府里对阮棠那般热络,几乎全程都是冷着脸。 通过原主,阮棠知道,这才是阮老太平时对她的态度。 刚才在宁王府里的不过是演戏罢了。 她也收起脸上的喜色,垂在脑袋,乖巧地坐着,搅着手帕,一句话也不说。 马车行了大约两刻钟,终于到了靖安侯府。 马车将将在靖安侯府门口停下,便有人迎了上来。 府里都知道,今日老夫人突然出门,据说是去办大事,是以个个都好奇不已。 靖安侯现任夫人早就派人在府门口处等着,待远远看见老太太的马车,守在门口的人便马上进去报信。 阮老夫人掀开车帘,便看到了站在靖安侯门口处站着的方怀柔和阮长欢,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秀儿,怎么出来了?”秀儿是阮长欢的乳名。 阮长欢是靖安侯府二小姐,比阮棠小四岁。 “秀儿出来迎祖母呀,祖母累不累?”阮长欢说着,赶紧伸手去扶阮老夫人,把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阮长欢从小便养在阮老夫人身边,是以,阮老夫人特别娇惯她,知道她特地出来迎自己,笑得花枝烂颤。 阮棠从车上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母慈孙孝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那些记忆影响,这副景象落在阮棠眼底,她竟生出几分艳羡,但很快又生出几分厌恶。 而众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那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第60章 回家 方怀柔和阮长欢看到她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阮棠一点都不意外,这两人本来就不待见原主,本来以为她死了,没想到现在活生生地站在她们面前。 换作是她,她也得把这眼珠子给瞪掉的。 “祖母,她……” 阮长欢指着阮棠,磕磕巴巴没说完整一句话。 阮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阮棠,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 “都别杵在门口了,进去再说。” 阮老夫人下令了,大家自然不敢违背。 虽然都对她这个死了又突然冒出来的人充满好奇,但谁也不敢先发话。 都跟着阮老夫人一起朝府里走去。 而阮棠亦从马车上下来,自然是没有人来扶她的。 她跟在众人的后面,也进了靖安侯府。 阮老夫人带着众人直接去了祠堂,众人虽疑惑,但见老夫人脸色凝重,大家亦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到阮棠最后一个踏进祠堂之后,阮老夫人才开口:“阮棠,跪下。” “……”阮棠愣了好半晌,没有动作。 “祖母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一旁的阮长欢见阮棠呆呆愣愣地站着,忍不住出声斥责道。 阮棠睨了她一眼,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在蒲团上跪下。 她的出现,让原主本来的生命轨迹发生了偏离。 但是此刻的这一幕,却也在原主前世的记忆里。 只不过前世,她是从乞儿窝被带回来的,一回到靖安侯府,就是被罚跪在祠堂里整整一夜。 而这一夜,她过得并不安稳。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阮老夫人问阮棠。 阮棠假意懵懂地摇摇头。 可实际上又怎会不知?不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让她以后在这靖安侯府乖顺,听她的话,才好拿捏她。 只是她不是软柿子,可不由着他们拿捏自己。 只是现在还需静观其变,不能那么快亮底牌。 未来,还不知要在这里生活多久? 而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可不能像原主那般,在他们的身上吃了亏。 阮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而后接过丫鬟递过来三支点燃的香,作了三个揖,把香插在香炉里,才又回头看向阮棠。 冷脸道:“顶撞你父亲,负气出走,是其一罪;离家多年不归,不顾及靖安侯府颜面,是其二罪;擅自进入宁王府当差,签下卖身契,是其三罪。” “无论是哪一条,即便祖母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打死你,他们亦不会怪罪。” 阮棠面上惶惶然,但心里忍不住冷嗤。 原主当年确实是顶撞了她父亲,亦是因此负气离家。 可她离家后,她的父亲是如何对待她的? 那些罪状,任何一条拿出来,她那父亲都是罪该万死的。 而她不过是离家而已,何错之有? 若不是他父亲过分,她又怎么会离家? 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离家? 即便是后来把她从乞儿窝找回,亦是将她当做笼络其他权贵的棋子。 为了家族利益亲手将她推进另外一个深渊里。 她嫁给了不爱她的沈千祎,也被沈千祎当做禁脔送给不同的男人。 而这些他父亲通通知道,可他不但没有阻止,没有救她。 反而更加助长了他那些腌臜的心思。 她可是他女儿啊! 阮老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阮棠的思绪。 “不过念在你以前少不更事,现在也是个可怜人,就罚跪两个时辰吧,跪足了,再来寻祖母。” “是,祖母。”阮乖顺地应着,依旧是一副木愣的模样。 一旁的阮长欢,见她如此,不由地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刚刚见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就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危机感。 相比于五年前,她出落得更加精致了,那面容,那身段,说是狐狸精也不为过。 小的时候,她便知,只要阮棠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便会在她的身上。 即便她在靖安侯府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大家亦还是看她,全都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妖媚的皮囊,尽会勾人。 她特别讨厌她,甚至恨不得拿刀子在她脸上划上两刀,让她变成丑八怪。 她活在阮棠的阴影下整整十一年,直到她离开了阮家,那些人的视线才落在她身上。 她不在的这些年,她活得恣意潇洒,无论出席任何席面,她都能将那些公子哥的目光赚足,且无人不夸赞自己长得貌美。 现在阮棠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美了。 这让她怎能咽得下那口气? 她怎么能让那些本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此以后落在阮棠那个狐狸精的身上? 可在祖母面前,她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是以,等大家从祠堂退出去后。 一刻钟之后,她去而复返。 都离开了靖安侯府那么久了,不死在外面,那就别怪她教教她该怎么做人。 要让她知道,即便她回了靖安侯府亦要夹起尾巴做人,莫想要在人前抢她的风采。 她,才是正经的侯府嫡出千金。 她远远看到跪在祠堂里的那抹单薄的身板,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而跪在祠堂里的阮棠,掐算着时间。 嘴里忍不住呢喃道:“是时候了,该来了。” 果然,她的低喃声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不用看,她亦知道来人是谁? 阮长欢走进祠堂,绕着她身旁转了一圈,而后鄙夷说道:“还是个呆愣木头子,看着就碍眼。” 第61章 使计 阮棠撇撇嘴,依旧保持着跪得笔直的姿势,并未理会她,亦不看她。 向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阮长欢哪里受得了被这样无视。 顿时气急,在供奉牌位的案桌上拿来一只戒尺,而后指着阮棠说道:“把手伸出来。” 阮棠掀眸睨着她。 此刻的阮长欢一脸扭曲,哪里还有平时端庄的仪态? 嫉妒使人丑陋,此刻在她这里体现地淋漓尽致。 阮长欢嫉妒她的美貌,这是原主还在的时候,她便是如此。 “妹妹这是作甚?是想要越矩教训姐姐?”阮棠挑眉,故意挑衅地说道。 前世的她便是如此,趁着原主在这祠堂罚跪,上来就羞辱她,而后还拿戒尺在她身上打了几十板子,还说是阮老夫人的授意。 原主本就木讷,她俩的闹剧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来了,阮长欢却直接跌倒在地,倒打她一耙。 可怜原主被打的淤青全在身上,无从辩解,加上她性子懦弱,最后的罚跪由两个时辰变成了一整夜。 过后,原主回去后,膝盖那处便落下了隐患,每到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 她现在既然知道了阮长欢的目的,自然是不能任由着她欺负的。 果然,阮棠的话音一落,阮长欢就憋不住了。 “姐姐?我可没有姐姐,你算哪门子的姐姐?” 话说着,那手中的戒尺便落下,直接就往阮棠的身上招呼而去。 阮棠哪里会由着她撒野,就在她的手刚挥下的时候,阮棠便直接掐住了她手腕处的神门穴。 她的力道有些大,阮长欢顿时痛呼一声,松开手。 那戒尺从她手中脱落,阮棠另外一只手接住,而后捏住直接往她的大腿上招呼去。 阮长欢手上被阮棠捏住的那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都还未反应过来,腿上便传来更剧烈的疼痛。 她顿时大声痛呼出声,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而阮棠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又在她的腰肢和屁股上落下几板。 阮长欢疼得嗷嗷叫。 阮棠见她叫的那么大声,也就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直接把戒尺塞回她的手中。 她自己则是起身,直接把头磕向那供奉案台那尖角上,很快她的额角上便有血流了下来。 她掌握好了力度,刚好能磕破皮流血,不会很伤。 但只要流血就行了,她要的效果便是如此。 随后抬起头看向阮长欢,朝她抛了一个挑衅的wink。 而后直接跌坐在地上。 小样儿!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而阮长欢看着她一系列动作,一脸懵。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祠堂外面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祠堂外面闻声赶来了不少人。 除了阮老夫人和方怀柔,还有府里的其他夫人,二房三房,各房妾室都闻声来了。 真是好不热闹! 看来她的回府,还真的引来不少看热闹的。 阮长欢一见她们进来,顿时委屈不已,丢掉手中的戒尺,直接 扑到阮老夫人的怀里,而后低低地啜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阮老夫人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哭得梨花带雨,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怒容。 阮棠从地上起来,低着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而后又在蒲团上跪下,一言不发。 阮老夫人睨着她的背影,一脸阴沉。 她安抚了一下阮长欢,让她母亲搂着她之后,才拄着鸠杖走到阮棠跪着的前方。 就在她准备责备阮棠的时候,阮棠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在看到阮棠额上流下来的血和满脸的泪水之后,她到了嘴边的责备生生噎了回去。 良久后,她才有些无奈地看着阮棠问道:“你和你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搞成这般模样?” 而阮棠在她询问出这句的时候,那泪水掉得更凶了,那泪珠仿若那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 好一幅美人垂泪,柔弱不堪的画面。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阮老夫人见她哭得难以自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抬眸看向阮长欢。 “秀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长欢已经止了哭声,但还是伏在她母亲的怀里抽抽噎噎的。 不过她还是指着阮棠,指控道:“祖母,她……她用戒尺打我……” 阮老夫人看向阮棠,顿时眉眼蹙了起来。 就在她打算质问阮棠的时候,阮棠的眼泪掉的更凶,而后也开了口,“祖母,我没有……没有打三妹妹,我……” 阮棠抽抽噎噎地说着,欲言又止,再加上她此刻的模样,满脸血,泪眼涟涟的,众人不由地把目光移向阮长欢。 比起阮棠,阮长欢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全身穿戴整齐,脸上亦没有半点伤痕。 而且刚才大家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她把手里的戒尺丢到地上。 这种情形是个长眼的都能看出来,谁才是被欺负,被打的那个。 阮长欢跋扈,在府里谁人不知? 而这个阮棠,虽然在外好几年,但以前她在府里的时候,大家都是知晓她的。 是个性子软弱,而且木讷的丫头,说她打人,特别是打阮长欢,自然是没人信的。 而且,以前,阮长欢便喜欢欺负阮棠。 阮老夫人其实是相信阮长欢的,但现在的情形,即便她相信,也是没用。 “秀儿,你说你姐姐打你,打了哪里?给祖母看看?” 如果真如她的秀儿所说,阮棠拿戒尺打她,那身上必定是会留下红痕的,一时半刻是消不掉的。 只要看到了秀儿身上的红痕,她便赖不掉。 而阮长欢听阮老夫人如此说,连忙就去挽自己的袖子。 刚才阮棠打确实是打她了,只是混乱中,她只知道她在她身上打了好几板,反正她全身都疼。 可当她撩起袖子,上面白皙娇嫩,见不到一处红痕。 阮长欢不可置信地撩起另外一只袖子,竟还是一样。 她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阮棠。 她明明就被这个狐狸精打了好几板子,怎么会? 说着她又去撩裙摆,想看下腿上。 但却被阮老夫人出声喝止了。 阮长欢放下裙摆,站直身,看着阮老夫人。 此刻的阮老夫人脸色很难看。 阮长欢急了起来,连忙说道:“祖母,她真的打了我,我现在身上还痛着呢。” 可她的话此刻无论听在谁的耳中,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第62章 栽赃 阮老夫人对她有些失望,只好转过头看向阮棠。 她的视线落在阮棠额上的伤口,问道:“你这伤是不是秀儿弄的?” 可没等阮棠开口,阮长欢便急了。 “不是,祖母,她头上的伤不是我弄的,是她自己故意撞到供桌上的,她就是想让你们大家都相信她,然后栽赃给我。” “祖母,你要信秀儿,秀儿真的没有骗祖母,她就是个撒谎精。” 这次阮老夫人倒是没有直接相信阮长欢,而是再次问阮棠,“棠儿,你说,是这样的吗?” 阮老夫人看似是在询问,可那语气却像是在质问。 阮棠知道,在她这个祖母的心里,其实早就信了阮长欢的话了。 可她信有什么用?这里若是没有其他人,她倒是还拿阮长欢无奈。 但她知道,这个靖安侯府,爱看热闹的长舌妇可不少。 她本就知道,今晚这个闹剧,这些人是必定会来看热闹的,是以她才敢这么猖狂地伤了自己,而后栽赃到阮长欢的身上。 若是今晚阮老夫人稍稍不公平一点,明天整个上京城估计都知道,靖安侯府的阮长欢是个恃强凌弱,霸道蛮横的小女娘。 那她以后的亲事可就不好说了。 谁敢娶一个泼妇进门? 阮棠搅着帕子,看着阮老夫人,又看了一眼阮长欢。 才开口,“祖母,我……我……不敢说……” 阮棠再次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伴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身体也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好似在害怕什么? 阮老夫人顿时沉下了脸。 阮长欢看阮棠演得逼真,气得都七窍冒烟了。 “祖母,这个贱人在做戏,她在故意引导你们,她……” “秀儿,够了!”阮老夫人手中的鸠杖狠狠地在地上杵了一下。 顿时阮长欢吓得噤了声。 而在这时,阮棠突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阮老夫人,抽噎道:“祖母,都是棠儿的错,是棠儿没给妹妹做好榜样,祖母您罚棠儿吧。” 说着,阮棠朝着阮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下头,那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众人听着,心下都不免一抽,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的明事理和阮长欢的叫嚣一对比,立竿见影,孰真孰假,一眼便知。 阮长欢想不到阮棠会主动求罚,顿时冷哼一声,下巴也扬得高高的。 “祖母,你看,她都承认了,都是她做的,不关秀儿的事,祖母你赶紧罚她,跪两个时辰便宜她了,就应该让她跪一夜。” 阮长欢脑子简单,看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方怀柔却不是。 她早就看出了,阮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甚是狠。 句句不说她的长欢错,可句句都在指责她的长欢。 她自己的女儿,她是最了解的,平时虽是嚣张跋扈了些,但她是个直肠子,她的话,只怕才是真的。 而这个阮棠才是说谎的那个。 而且这个阮棠这次回来,她总觉得她哪里变了。 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她现在很明显就是要把长欢推出来,若是今晚长欢不认错,那么明天,长欢的丑名定是会传遍整个上京的。 她的长欢还未许人家,若是现在便落个恶毒的臭名,怕是对她的婚事影响很大。 而且最近老夫人有意让长欢成为宁王妃,她不能让这个呆愣木头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无奈只好站出来,对阮老夫人说道:“母亲,想必是两个孩子闹着玩,不小心闹过头了,欢儿亦有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要不就罚她也在这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吧。” 阮老夫人又何尝看不出这里面的弯绕,她是小瞧了这个大孙女了。 和她娘一样,看似是一个空有一副皮囊呆木头,实则心里不知有多少个心眼子。 不然,当初她嫁进了靖安侯府那么多年,明明有万数嫁妆,却只拿出毫毛来打发她。 阮老夫人看着阮棠,心下更加愤恨,但此时,她不能把她的长欢搭进去,只好应了方怀柔。 而阮长欢一听自家娘亲和祖母都不帮自己,顿时气得哭了出来。 “祖母,母亲,我没有错,我不要跪。” 但方怀柔突然对她沉了脸,“长欢,莫要使性子,给姐姐赔礼道歉,再好好地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 “我不要!”阮长欢娇纵惯了,哪里肯依? “秀儿,听话。”最后还是阮老夫人发了话。 阮长欢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阮棠身边的那个蒲团上跪下。 而阮棠也在阮长欢跪下的那一刻,突然眼睛一闭,软倒在地。 一直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柳姨娘大声惊呼一声,人也跑了过去扶住了阮棠。 “不得了了,大小姐晕倒了。” 本就是装晕的阮棠,差点被柳姨娘这个大嗓门给吵得直接睁开了眼。 但她也知道,这个柳姨娘并非真心想要来扶她,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和方怀柔本来就不对付,见到她们吃瘪,只怕比她阮棠还要高兴。 只是阮老夫人不给她作妖的机会,直接吩咐一旁的下人,“刘嬷嬷,送大小姐回海棠苑,传府医去看看。” 刘嬷嬷忙应一声是,而后和几个下人,一起把阮棠从地上抬了起来。 柳姨娘见阮棠被抬走,也只好讪讪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撇了撇嘴,走了。 很快,众人在阮老夫人的令下,都散了去。 阮长欢见众人不在,便想从蒲团上起身。 可她刚有动作,便被方怀柔按住了。 “欢儿别闹,乖乖跪着。” “母亲,大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我跪?”阮长欢委屈不已,一双眸子红红地看着方怀柔。 阮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亦是心疼不已。 但她知道,即便是做戏也是要做全套的,若不然,一切就功亏于溃了。 只好也安慰道:“秀儿,都是为了你好,跪足了一个时辰,来祖母那里喝你最爱的甜汤。” 而这边被抬回海棠苑的阮棠,很快便被安置在床上,而府医也来看了,开了药之后,刘嬷嬷留下一个丫鬟给她煎药,便出了海棠苑,回了阮老夫人住的福山园。 “人怎么样?”阮老夫人见刘嬷嬷回来,便询问阮棠的情况。 “老夫人放心,无大碍,府医开了药,老奴让莲香那丫头留下照看着,有什么事,她会来禀报的。” 阮老夫人哀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道:“你说这丫头回来了到底是好是坏?” 刘嬷嬷走到阮老夫人身旁,抬手替她开始轻揉太阳穴。 “老夫人也不必过于操心了,老奴看大小姐也不过如此,高低也就和她母亲一般,掀不起什么风浪。” 阮老夫人闭着眼睛,靠在软塌上。 她倒是不认同刘嬷嬷的话,这个阮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人揉搓的阮棠了,在宁王府里她便看出来了。 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宁王。 “明天你选几个机灵的丫头送到她房中,以后,事无巨细,全部我都要知道。” 海棠苑这边,众人离开后,阮棠才悠悠地睁开双眼。 第63章 盘问(1) 阮棠环顾了下房间周围,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地方正是她以前的住所。 只是现在这处冷清的很。 房间亦是灰败,因为她临时回来,都还未来得及收拾。 刘嬷嬷送她回来后,只是让丫鬟给她收拾了下床铺,换了干净的床品而已。 其他地方都落满了灰尘,还隐隐闻得到一股霉味。 这是长期不住人导致的。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准备去去霉味。 她刚开了窗,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 她看到阮棠站在窗边,有些惊讶,但随后便向她行礼,“莲香见过大小姐。” 阮棠亦没想到还有人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但很快便隐去,换上原主平时琪怯懦的模样,朝她点点头,而后走回床边坐下。 莲香走到阮棠面前,才再次开口,“大小姐怎地这么快就醒来了?” 说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眸里满是探究。 阮棠摇摇头,一双水润的星眸怔愣着,满是懵懂。 莲香见她木愣愣的,也就懒得再问她了,直接把药端给她,“这是府医给小姐开的药,您趁热喝吧。” 阮棠点点头,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而后乖巧地端起碗,便把药一口喝下去。 莲香收了碗,说道:“那大小姐早些歇息,奴婢先退下了,有什么事你再唤我。” 说完,不等她回应,莲香便退出了房间。 而阮棠亦看到她转身走之前,眼中那毫不掩藏的鄙夷。 阮棠权当没看到。 莲香是阮老夫人的那边的丫鬟,而且还是一等丫鬟,把她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要监视自己。 阮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她,她的人自然也不会给她的好脸色。 阮棠重新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忙活了一天了,她早就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翌日 才五更天,阮棠便被莲香从被窝里唤醒。 阮棠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起床气让她有些想爆粗口。 待看见莲香那张有些趾高气昂的脸庞之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大小姐,到时间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阮棠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窗外。 天都未亮。 这古人真是烦,晨昏定省这种事到底是谁发明的? 但她心里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地起来梳洗,待做完这一切后,才跟着莲香一起去了福山园。 不同于她住的海棠苑,这福山园,那叫一个气派。 光是占地面积怕都有几百平吧? 一进院子,通往主院的主路上铺满了鹅卵石,而且每一颗都蹭亮无比,一看就是平时护理得非常好。 主路的左右边种了几棵果树,树下都放了石桌石凳,还放了摇摇椅。 右手边则是挖了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还弄了一个非常大的假山。 再往前,主路分出两条小路,都是通往旁边的耳房,继续往前走,主路两旁都种着各色花草,两边还各建了一座凉亭,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主院。 而主院门口,早已经有丫鬟婆子在门口处守着了。 见到阮棠来了,一个年纪稍稍大点的婆子便上前,“大小姐稍等,老奴进去给老夫人通传一声。” 阮棠点点头,而后站在门口等着。 只是她的等了好一会儿,感觉脚都站酸了,那婆子才从里面出来。 “大小姐,您进去吧。” 阮棠脚将将跨进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嬉笑声。 是阮老夫人和阮长欢的。 她不由地顿了下脚步,她在门外等那么久,还以为阮老夫人还未起身,是她来了才起床,估计是要梳洗一番才召见她。 可现下看下,不是没有起身,而是故意把她晾在门口。 阮棠垂下头,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难怪原主即便重生了,还是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自己的亲人都这般对待她,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盼头? 阮棠压下心中对原主的同情和可怜,走了进去。 一进到内堂,便看到阮老夫人坐在上位上,而阮长欢则是坐在她身边,头靠在她的怀里,好似是在撒娇。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们刚才聊得有多欢畅。 只是在见到阮棠的瞬间,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敛去。 而阮长欢亦从阮老夫人的怀里退出,起身,走到下首的一个位置坐下。 丝毫没有给阮棠一个眼神。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阮棠作为姐姐,阮长欢作为妹妹,妹妹见到姐姐理应行礼。 可阮长欢却视她无物,阮老夫人也丝毫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阮棠讪讪然,上前向阮老夫人福了福身,“棠儿给祖母请安。” “无须多礼,坐吧。”阮老夫人指了指阮长欢对面的一个位置,示意阮棠坐下。 待阮棠在位置上坐下之后,她才问道:“身子可有好些?脸上的伤口,记得按时涂药,莫留了疤。” 阮棠点点头称是。 之后便没有话语了。 阮老夫人看着她低着头,搅着手帕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厌烦。 此刻的阮棠看起来,跟几年前的阮棠无甚区别。 难道是她多心了?阮老夫人心下不由嘀咕。 明明在宁王府的时候,她不是这般模样的。 还是自己老眼昏花?真的看错了? 她不由地试探出口,“棠儿当初是怎么进的宁王府的?” 阮棠早就猜到她会问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也是,她可是要把阮长欢送上宁王妃那个位置的,不弄清楚她在宁王府里的一切,哪能心安? 阮棠弯起唇角,细声答道:“当初离开家,我便去了苏州,在那边待了几年,后来想家了,便想着回上京,没想到半路遇上了人牙子,把我抓了,而后便卖进了宁王府。” 阮棠说完,抬眸看向阮老夫人。 而阮老夫人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也不知信了她还是没信? “那你在宁王府待了多久?之前有无见过宁王殿下?” “待了一个多月,我是在后厨当差的,并没有机会见宁王殿下。” 阮老夫人听着阮棠的话,但看向阮棠的那双眸子,却是满满的质疑。 不过她没有继续盘问,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你在宁王府拿出来赎身的五千两,从何而来?” 第64章 盘问(2) 一旁本来兴致缺缺的阮长欢,在听到自家祖母说出五千金的时候,顿时抬起头看向她祖母。 而后又看向阮棠。 她没有听错吧?五千两? 她前几日问她母亲要一百两去买新衣裙,都是求了好久,她母亲也才是给了她五十两。 这个木头愣子竟能拿出五千两? 阮棠也料到了,从她把钱当着她的面拿出来那一刻,从她决定跟她回靖安侯府,她便知道,这钱的来历,肯定是逃不掉阮老夫人的盘问的。 “是我之前在苏州的时候,做小生意赚的。”这是实话,阮棠也没打算隐瞒。 “做小生意?”阮长欢先阮老夫人开了口,“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姐姐莫不是做的皮肉生意吧?” 靖安侯府也是有铺子田庄的,虽然她没有接触这些,但是最近她母亲总是抱怨,铺子和田庄的进项少。 好几个铺子,一天也才堪堪百十两。 她能做什么小生意,赚这么多钱? 阮长欢如是想着,看着她的眸子满是鄙夷之色。 而她的话刚落下,就被阮老夫人横了一眼。 “秀儿你疯魔了不成,这般胡诌的话,怎能胡乱说出口?” 她嘴上虽然是在教训阮长欢,但是看向阮棠的眼神里,却满是探究和怀疑。 阮长欢的话说的难听,却不无道理。 她一个年轻女子,又生得貌美,一个人在外,能不饿死便不错了,怎可能还能赚得了这么些钱? 霎时间,阮老夫人看着她的双眸里隐然浮现几分杀气。 几乎是一瞬间,阮老夫人心里边有了主意。 若她真的是靠皮肉生意赚来的钱,那么她靖安侯府是必定留不得她了。 而且只有杀之,才能保全靖安侯府的清誉。 阮棠坐在下首,即便她和阮老夫人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她依旧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眼神里的杀气。 她这个祖母,手段有多厉害?原主前世便领教过了。 阮棠镇定地看向阮长欢,淡定道:“妹妹真会说笑,这是公然给咱们家抹黑啊,若是姐姐真的做了这皮肉生意,怎能进得了宁王府那样的地方当差?” 她这么一说,阮老夫人也就想到了太皇太后暗地里给王府下的一道暗令。 这些年,太皇太后因为宁王不近女色的事,愁得不行。 所以,早几年便已下令,凡是进宁王府当差的年轻小姑娘,全部都要检查身子,只有身子清白的女子才能入府。 这就不言而喻了,懂的人都懂。 阮老夫人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但仍是质疑她这些钱的来历。 而阮棠知道,若是她不好好解释下,她们定是不会罢休的。 “我能赚这些钱,全赖我母亲在世的时候,给我传授了不少生意经,我在苏州的那些年,就是用我母亲教给我的这些,陆陆续续赚了一些,我舍不得花,一直都存着,是以才有这么多的。” 阮老夫人并不怀疑,以前她母亲顾如玉还在世的时候,确实是管理生意的一把好手。 她外祖家更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她母亲亦是天生就自带了这些赚钱的才能。 她刚嫁进侯府的那几年,铺子交到她的手里,她都能赚回不少钱。 只是后来,她缠绵病榻,那铺子便交由她的表侄女——方怀柔管理,才渐渐没落,以至于到现在,几乎是无进项。 “既是如此,以后有空多去家里的商铺上看看,指点指点你母亲。”阮老夫人说的母亲是阮长欢的母亲,方怀柔。 阮棠点点头,并未拒绝。 阮老夫人见她应承下来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 而后转移话题:“你如今既然回来,那么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也不小了。” 阮棠一听,顿时慌了。 她可不是回来嫁人的。 “祖母,棠儿还不想嫁人,我才刚回家,我想多陪陪祖母你们。”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生辰过了,便二十了,我看千祎对你还是很上心的,何况你们两个以前是有婚约的,趁着这次你回来了,就把这事给定下来吧。” 阮棠没想到还是逃不掉和沈千祎的婚约。 但她不可能再傻傻地就嫁给她,这一次,她得想办法,让他自己把这婚约给退了才行。 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笑的应下:“棠儿听祖母的,一切全凭祖母做主。” 这边的阮长欢不淡定了,看着阮棠的眼神都恨不得剐了她。 她喜欢沈千祎,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而沈千祎亦收下了她的定情信物。 这些年,她以为阮棠不在了,想着等她及笄之后,便可以让祖母和母亲,把沈千祎和阮棠的婚约改成她和沈千祎的。 没想到她过完及笄之礼后,她去找祖母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却被祖母训了一顿。 更是直接关了她半个月的禁闭。 她本想着,只要她看不上别的男子,把年岁熬大些,祖母她们着急了必定就会同意了。 可谁成想,她祖母竟想让她嫁给宁王。 几天后,祖母就要带她去参加那太皇太后的寿宴了。 上次宁王府办赏花宴她便装病没去,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掉祖母的安排。 上京城哪个勋贵人家不知道,太皇太后这次的寿宴,名为办寿,实则为宁王殿下选王妃。 她才不屑做这个王妃! 那宁王暴戾狠绝,据说还凶得不得了。 她才不喜欢,她只喜欢沈千祎,只有她的祎哥哥是最好看,最温柔的。 现在听到祖母又要重新操持阮棠和沈千祎的婚事,她哪里还坐得住? 都恨不得上前去把阮棠撕碎了去。 而阮老夫人哪里看不出阮长欢不高兴,但她知道,只有断了她的这个念想,她才能乖乖地嫁给宁王,好好当宁王妃。 靖安侯府不同往日了,若是家里再没有一个能攀上王族的,那过不了多久,必定会渐渐衰落。 她假装看不见阮长欢的低落,对阮棠说道:“过几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届时我带你和秀儿一起出席吧,千祎亦会出席,你和他见见面培养下感情。” “好的,祖母。”阮棠乖巧应下。 “那这样,你便带着你妹妹出去逛逛街,添置些衣物首饰,为宫宴做准备,至于银钱,祖母就不支给你了,你先用着手头上的,没了再来寻祖母支取。” “是,祖母。” 阮棠依旧乖巧应下,但心里早就将她骂了一万遍。 她真怀疑着阮老夫人今天说的这么一些,全都是在这等着她的,就为了把她口袋里的钱扣出来,真是卑鄙,无耻! ——————— 作者说:看书的宝,记得点个五星好评呀!别逼我跪下求你们!!!!!(我超凶的) 第65章 秀儿 阅读本章前预告:下一章男主上场啦~~~~又要开始没羞没躁的互动了 —— 阮棠和阮长欢出了福山园之后,阮长欢就拉住了她的手臂,恶狠狠地问道:“你真的要嫁给沈千祎?” 阮棠挑眉看着她,嘴边噙着一抹笑,“我的好妹妹,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反正你不准嫁给他。” 阮棠嗤笑一声,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阮长欢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且她脸上都恨不得写上:我喜欢沈千祎,别人莫给老子挨他! 这是阮棠想不到的。 在原主的记忆,可没有这个。 前世,沈千祎勾搭的人确实是原主的妹妹,但不是阮长欢,而是阮青鸾,她的另外一个妹妹,是柳姨娘所生的,比阮棠小两岁,现下马上就十八了。 她是真没想到,阮长欢眼高于顶,竟也看上了沈千祎那种渣子? 不过不得不说,沈千祎皮囊确实生得不错,重要的是,在人前,他总是一副温润有礼,翩翩公子的模样。 这个时代的女子,特别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对这样的男子正是最没抵抗力的。 这也难怪阮长欢会喜欢他。 别说阮长欢,就是原主,对沈千祎亦是爱的深沉。 不然也不会傻傻地嫁给了他。 想到原主前世的那般遭遇,阮棠心脏那处又忍不住狠狠地抽痛起来。 她唇边的笑容敛去,正想转身走。 对于阮长欢的秘密,她可没兴趣。 可阮长欢却拉着她的手臂不放,“阮棠,你说啊,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沈千祎?” “是又怎么样?难道妹妹还不允吗?” 阮长欢哑言,若是阮棠真的要嫁给沈千祎,她确实没有资格置喙,更没有资格反对。 可沈千祎是她的,他也说过要娶她的,怎么可能会娶这个木头愣子? “阮长欢,你是不是喜欢沈千祎?” 阮棠直接戳穿阮长欢的心思,她的脸色顿时红了。 “你胡说什么?” 阮棠看着她扭捏的模样,不由地暗叹一口气。 就她这个级别,都不够沈千祎一只手指捏。 若不是她对自己那么多敌意,她还可以可怜下她,拉她一把。 可现在,她就像个傻缺! 那就别怪她了,她现在正缺一个出头鸟,来替她搅浑了这婚事,说不定她还真有用呢。 阮棠如是想着,顿时心胸开阔,觉得此处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她留给阮长欢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把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拍掉,转身离开。 可她没走两步,又被阮长欢拉住。 “你不能走,祖母让……让我们去逛街的。”阮长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又忍不住红了。 阮棠嗤笑:“我的好妹妹,还真是不要脸,想要我的未婚夫,还想要花我的钱,啧啧啧……” 阮长欢被她这么直白一说,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但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因为事实确实是这样。 她是想要沈千祎,也想要阮棠和她一起出街。 她前日看中的一套衣裙和一副头面,好看得很。 可是那价格也高得很,一套衣裙便要一百两,那副头面更离谱,竟要二百五十两,她哪里有这么多钱? 她都求了她母亲好几次了,可她母亲就是不应承。 刚刚听祖母说她轻易就拿出了五千两,想必几百两于她而言,也只是小钱,何况她们是姐妹,给妹妹花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她现在竟敢故意让她难堪? 阮棠却朝她白了一眼,“秀儿,你的算盘都崩我脸上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要她的未婚夫,她可以双手奉上,要她的钱,做梦去吧! 阮长欢看着阮棠离去的身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而阮棠离开后,便直接回了海棠苑。 早上起得太早了,现在她要回去补觉。 至于买衣服什么的,她兴致不大。 只是她刚走进海棠苑,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朝她奔来,而后她便被抱住了。 阮棠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发现抱着自己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抱着她的小姑娘呜呜地哭着。 阮棠看她哭的动容,亦不好推开她,只好任由着她。 好一会儿后,她才放开阮棠,抽抽噎噎地抬头看着阮棠。 阮棠这才看清眼前小姑娘的面容,这不是以前服侍原主的小丫头吗? “夏竹?”阮棠试探性开口。 那小姑娘见她唤自己名字,顿时咧开嘴笑了。 而后疯狂的点头,“小姐,是我,我是夏竹。” 虽然阮棠从穿来这里,就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亦没有和她相处过,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此刻的她竟不由地生出几分感动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知道小姐回来,我昨晚便去求老夫人,让我回来继续服侍小姐。” 原来,原主离开了靖安侯府后,没多久,靖安侯就发现了,带人出去找了大半个月,后来靖安侯回来,便告诉大家,原主在逃跑的过程中,已经坠崖身亡了。 之后她院里的所以丫鬟都被打发到别的院里,而海棠苑便直接被封了,这些都没有人住进来过。 阮棠没忍住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夏竹这才抽抽噎噎地歇了声。 而阮棠亦发现,院子里多了不少丫鬟小厮,大家都在忙着收拾院子。 夏竹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些都是老夫人安排过来服侍小姐的。” “全都是老夫人安排的?” “嗯。”夏竹点点头。 阮棠撇撇嘴,不置可否。 带着夏竹进了主院。 “夏竹,我先去补下觉,没什么事不要来吵我。” 说着直接进了房间,和衣便躺在了床上。 只是她刚闭上眼睛,外面便传来了嘈杂声,随之她便听到了阮长欢的声音。 她蹙了下眉,吐槽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而阮长欢不顾夏竹的阻拦,直接进了内室。 看到阮棠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那股气更加不顺了。 “你起来,我已经告诉祖母了,你要是不陪我去买衣裳,今晚你就继续去祠堂罚跪吧。” 阮棠想不到阮长欢竟会这般不要脸。 她不愿意让她花她的钱,她竟好意思去告状? 她怎么有脸?不可耻吗? “阮长欢,你还真是不要脸。” 第66章 又见 阮棠被逼无奈,只好和阮长欢一起出了门。 阮长欢目的性很强,坐上马车,便让车夫直奔秀金楼。 阮棠之前是想过来上京开铺子的,自然也是对这里的商铺做过了一些简单的市场调研。 这秀金楼便是整个上京城最大奢侈店,里面不但有时下最时兴的成衣,还有各式各样新兴的饰品。 是以这里最受勋贵官宦富人的青睐。 谁要是穿上这里的成衣,或者带上这里饰品,走出去,大家都会高看你一眼。 阮长欢早就想再去逛一逛了。 上次她在这里买下一个小饰品都还是去岁过年时。 现下家里入不敷出,哪里有余钱给她来这里消费? 是以,每次她都只有空望的份,买是买不起的。 得知了阮棠有钱,她哪里还坐得住? 再加上祖母下令了,让她和她一起来,那就是默许了让阮棠给她出钱的,她还不得带她去那,好好地宰她一顿。 她刚刚回去找她祖母,可是知道了现在阮棠身上有两千两银票。 两千两,那可以在秀金楼买不少东西,她顿时有些兴奋不已。 很快,马车便在秀金楼停了下来,而阮长欢已经等不及了,马车才将将停稳,她就直接掀帘跳下车去。 阮棠看着她那猴急的模样,忍不住蹙起眉眼。 她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着下车,跟在她的后面,一起进了秀金楼。 很快店里便有小厮迎了过来,阮长欢直接发话:“去三楼。” 这个秀金楼是分三层的,第一层是成衣铺,第二层则是金银饰品,而第三层则是限量款的成衣和头面,专供贵人。 一般手头没有捏着一千两,轻易不敢上去那。 那小厮一听要上三楼,立马就知道是条肥鱼,赶紧笑着将人往楼上领。 阮棠虽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年,但是这么奢华的店铺,她确实是第一次进,不得不说,这里的老板还真是有先见。 感觉跟她那个时代的奢侈品店铺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有机会,她一定要拜访下这幕后的大老板。 很快两人便被带到了三楼,这里不同一二楼的嘈杂,这里安静得很。 而阮长欢进了这里,就像那脱缰的野马,马上就飞奔过去,开始选衣服,选首饰。 阮棠没兴趣,走到临窗一处供顾客休息的桌椅上坐下,喝起了茶。 阮长欢哪里顾得上她,挑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拿了不少衣服去试了。 阮棠亦懒得管她,自顾自在那喝茶看风景。 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一股压迫感从背后传来,随即她便看到了落在桌面上的阴影。 只是没等她转头去看什么情况,她的嘴巴便被捂住,腰身也被箍住。 随即她便被抱了起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等阮棠反应过来,天昏地转之间,她已经被带着进了一个试衣间。 熟悉的感觉和熟悉的味道,不用看她已经猜到了是谁。 果然,进了试衣间,她就转过身来,被他搂进了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楚穆垂眸,双眸煜煜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下一秒他便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小软糖,又见面了。” 阮棠后槽牙磨得咯吱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她都离开了宁王府,还是会遇到他,真是阴魂不散。 而且还把她弄进这试衣间来,是想害死她吗? “殿下觉得很好玩吗?”说着,她便开始挣扎。 要是此刻外面来人,必定是会发现这里面的端倪的。 要是被人撞见他们一起在试衣间,那她的名声就毁得差不多了。 而且只要一想到阮长欢在外面,万一被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靖安侯府,怎可能容忍她毁坏家门清誉? 楚穆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忍不住将手指压在那双殷红的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那小软糖觉得好玩吗?” 他的声音喑哑,阮棠顿时警铃大作。 她太清楚这样的前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男人可不是正人君子,亦不是个讲究的人。 他可不会顾及场所而收敛自己。 “一点都不好玩,殿下赶紧放开我,你的女伴肯定在找你了。” 来秀金楼这种地方的,基本都是些夫人小姐,即便有男子来,大多也是陪同夫人,或者心悦之人一起来的。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陪某个贵女小姐来的。 然而楚穆听了她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小软糖是吃味了吗?”说着,楚穆低下头,俯到她耳边,含住了她那饱满娇嫩的耳垂。 阮棠忍不住战栗一下,而后扭开头,避开他的接触。 楚穆哪里会放过她,继续说道:“本王可是特地来找小软糖的。” 刚从宫里出来,正烦闷的时候,便看到了她从靖安侯府的马车上下来。 也才不过一夜不见她,他竟感觉好似许久未见她一般。 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离开了她,这么恣意,竟然这么快就有了闲心雅致来买金银首饰了。 她怕不是忘了,她的丫鬟和随从还在他王府那里关着呢。 霎时间,气血上涌,他便鬼使神差地跟着人进了这秀金楼。 待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喝茶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了,悄声来到她的身后,便把人拐进了旁边的试衣间。 阮棠扭开头,正好把她那嫩滑白皙的脸庞送到他的嘴边。 他哪里还忍得住,很快便贴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印记后,才辗转来到她的唇边。 他料到她不会乖乖就范,在含住她的唇时,便将她的双手扣住,反绑到她的身后。 而她的身子也因为这个动作,更加贴近他。 他的另一手扣在她的后脑勺处,将她压向他,而他也开始了疯狂的掠夺。 他的气息很霸道,瞬间便将她淹没了。 窒息感,让她本来咬得紧紧地牙关最后也失守了,她彻底被他攻城掠地。 他不管不顾,拼命汲取她的润泽和甘甜,很快阮棠大脑出现眩晕迷惘,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她渐渐开始陷入一个混沌的世界里,但他依旧不肯放过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镶嵌入他身体里一般,疯狂至极。 第67章 逼迫 直至阮棠觉得自己可能要在他的吻里窒息时,他才松开她半分,但他的唇依旧黏在她的唇上…… 阮棠就像濒死的鱼突然被放回了水里,抵着他的额,拼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而她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全身虚软,浑身无力。 楚穆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勾起了浅笑。 他的唇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开口:“小软糖想本王了吗?” 他的声音好像隔着层层雾霭,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阮棠脑子不清明,但是她几乎是本能地便回了一句:“不想。” “是吗?”他的声音仿佛冷下来了几分。 他忽然松开抱着她的手,人也退开了两步。 本就全身软绵,还未恢复过来的阮棠失去了支撑,直接往前栽去,仿若投怀送抱,又跌进了他的怀里。 楚穆嗤笑一声,抬手重新搂住她的腰肢,而后将人提了提,让她的身子与自己的严丝合缝。 “小软糖就是嘴硬,明明就是想了。” 阮棠愤恨不已,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想了?自己这样,始作俑者不是他吗? 同时也痛恨自己是一只软脚虾。 才被他亲一会儿,自己就这副模样了,还真是出息了。 她的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用力推开她。 但现在的她,全身虚软地使不上半点力气,不但推不开人,还有种欲拒还应的感觉。 加上她被吻的红肿水润的双唇,迷离的双眼,落在楚穆的眼中,他竟觉得有一丝勾引的意味。 他目光灼灼,滚烫炙热。 “小软糖想要吗?”他忍不住出声道。 他的声音喑哑性感又带着丝丝蛊惑,阮棠只觉得又羞又恼。 甚至想爆粗口! 要你个大头鬼啊! 什么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发骚能不能别拉她一起? 真是够够的了!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可否先放开我,等下被人看到,有损殿下威仪。” 楚穆勾唇:“本王又不怕人看到,你怕?” 阮棠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她能不怕吗?这是公众场合啊! 即便是放在她那个时代,这样的事,被人看到了,都要骂你饥不可耐,有伤风化。 要是真敢在这里搞出什么事来,轻则警察可以请你回去喝茶教育,重则可以以影响市容处以拘留处分。 何况是现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年代,要是让人发现她在这里与人偷欢,那不得拉去浸猪笼。 他是王爷,倒是不怕,顶多就是名声不好一点,只要他不介意,于他确实没啥影响。 可她不同,她是女子,光唾沫星子都可以将她淹死。 “当然,我比不得殿下,我还想要活命,不想那么快被浸猪笼。” 楚穆呵呵一笑,“有本王护着你,谁敢要你的命?” 可阮棠却当他开玩笑,逗弄自己。 “殿下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资格要殿下护着我?” 可楚穆却突然严肃起来,“本王说真的。” 楚穆这话一出,阮棠明显怔愣了一下。 说真的?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生出怜悯之心了? 他不捅自己刀子,她就烧香拜佛了,哪敢劳驾他护着她? 她不由地掀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待看清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阮棠又忍不住全身一颤。 他幽沉的眸色里,包裹着赤裸裸的欲望,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饿狼。 而她就是那被盯上的猎物,他随时都可以扑上去,啃噬干净。 原主前世,被沈千祎当作禁脔送给不同的男人,而那些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便是这般。 虽经历那些的不是现在的阮棠,但是她的身体本能地就对这种被盯上的感觉生出排斥。 愤然和痛苦顿时在她的心里交织,她不由地加大推搡他的力道。 “我不需殿下护着,只需殿下放过我便可。” 她的话让楚穆的眸光沉沉凝起,“阮棠,你别不知好歹!想要求着本王庇护的女人多如牛毛,本王给你这个荣幸,你不好好叩谢,在这同本王拿乔是何意?欲拒还迎?” “如果真是如此,你确实成功了,本王这段时间,对你确实食髓知味,你若识相就乖乖应承了本王,把本王哄高兴了,你想要甚,想要做甚,本王都可以酌情考虑答应,不然,你以为回了靖安侯府,本王就拿你无奈了?” “你该知道,只要是本王想要,就没有本王得不到的。” 楚穆将她搂得更紧,再次把唇压向她的,开始狠狠的研磨…… 而他这次亦不安分了,辖制她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弋。 许是常年习武,他的手带着薄茧,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忍不住战栗。 没办法逃脱他的掌控,阮棠只好去扒拉她造次的手。 可她越是这样,楚穆便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握着软肉开始肆意揉捏。 两人交锋多次,他太清楚怎么拿捏自己。 几番交战下来,阮棠不但没能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反倒被他撩拨得腿脚再次发软。 他含着她的唇,声音在两人的唇齿间流转出来。 “阮棠,只要你答应做本王的女人,乖乖待在本王身边,本王可护你一辈子周全,你想要的一切,本王都可以给你。” 自从被她缠上之后,他便感觉好像被精怪缠上了一般。 她在身边的时候,他只要见着她一眼,就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就像着了魔一般。 见不着她的时候,特别夜晚时分,更是难耐。 他知道,开了腥荤,想这事倒也是正常。 他也尝试过找别的女人纾解,可那些女孩衣服还未解下,他便兴致缺缺了。 唯独对她,那欲望像是深海,无穷无尽。 他猜想,应是她长得比别的那些女子要好看些,身姿要曼妙些。 不若,他还真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阮棠愤然,张嘴咬住了他唇,她这次还是用了狠力,直至尝到血腥味,她才松了口。 她不屑做他的女人,待在他身边,这与原主上一世有甚区别? 皇家之人,向来薄情,他今日对她还有几分兴致,若是这兴致没了呢? 他是否会像沈千祎一般,将她当作禁脔,送到不同男人的床上,供别人享受,从而巩固自己的权力? 虽然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了,但男人,最不可信。 楚穆没想到她竟会故技重施,再次偷袭自己,一时没有防备,吃痛便松开了搂在她腰肢上的手。 阮棠借势退开,转身就想拉开试衣间的不堪一击的木门。 可她的手刚碰上门,他的身体便抵了上来,他的手抵在门上,将她圈在他与门之间。 再次被困住,阮棠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眸光也变得狠戾起来,她愤恨地握起拳头转身朝他身上招呼去。 第68章 惹哭 而后抬眸冷冷地盯着他:“我无所求,即便有所求,我自己亦能得到,无需殿下劳心,而且我亦不稀罕留在殿下身边做殿下的女人,这样的殊荣殿下还是留给想要的女人吧。” “而且我不怕告诉殿下,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嫁作人妇,还望殿下自重,放过我。” “自重?放过你?”楚穆眸光冷沉,手指碾过她的双唇,替她拭去刚才她发狠咬他而在上面残留下的血渍。 “阮棠,晚了,你招惹了本王,就是本王的女人,若非本王腻烦,你是逃不掉的。” “至于嫁做人妇,呵呵!本王的女人,本王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染指?” 他的眼神如狼,气势凌厉,短短几句话,便将她终身钉死。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她这辈子,只能做他的女人,活在他的身下…… 到了此刻,阮棠才真正地悔不当初。 她原以为在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钱货两讫,一拍两散,两人便谁也不记得谁?万没有想到,他竟会纠缠至此,不肯罢休了…… 一想到,以后逃也逃不掉,只能在他身下苟命,阿谀奉承,承欢讨好,她便觉得委屈。 她就想生个优秀的宝宝,有错吗? 他气她招惹了他,可他都连本带利讨回去了,他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一瞬间,她的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一眨眼,那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即便当初被他扎了一刀子,她都没有掉一滴泪。 可是此刻,她却止不住了。 楚穆眸子的冷厉,在看到她的泪珠的那一刻,顿时怔愣住。 他认识了她这么些时间了,除了床榻上被他折腾狠的时候,会嘤嘤求饶,平时从未见她这般伤心地哭过。 炙热的泪珠滴落,一颗接着一颗,滴到他身前的衣襟上,明明是隔着几层衣物,她的泪亦渗不进去。 可他却觉得那泪珠炙热滚烫,烫得他胸口发闷。 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 可阮棠这一掉泪便一发不可收拾,那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越落越凶。 楚穆看着她,双眉忍不住紧紧地蹙起,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指腹有些无章法地去帮她擦拭眼泪。 他不过是想要她留在他身边,这很难吗? 这也值得她哭的这么伤心? 但阮棠小脸一偏,避开他的手。 他本该气愤的,可她此刻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又让他气不起来。 他烦闷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松开了她,亦退开了两步。 “你滚吧!”他的声线依旧冷沉,但却没有多少气势,反而更多的是无奈。 可阮棠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听到他愿意放自己出去,她还不麻溜走人? 她抬手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后,才转身拉开试衣间的门。 她不敢直接走出去,而是轻轻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外面。 此刻外面静悄悄的。 时不时会听到一两声从离这里远一些的试衣间传来的声音。 阮棠猜想,应是阮长欢和招呼她的店丫鬟。 她松了口气,赶紧从试衣间钻了出来。 而她刚准备走回刚才坐的那里,一直在试衣服的阮长欢也刚好从试衣间出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招呼她的店丫鬟。 看到阮棠怔怔地站在那,不由地眉眼一蹙。 特别是看到她还一脸惊慌,更是疑惑不已。 不由地朝她问道:“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 说着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是自己穿的太丑了? 阮棠被她一问,顿时更加慌了,她的眸光禁不住往刚才她和楚穆待的那个试衣间看去。 此刻楚穆还在里面,若他此刻出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就在阮棠怔愣惊慌之际,阮长欢直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满是探究。 “你的嘴巴怎么了?” 阮棠急忙捂住嘴巴,大意了。 刚才楚穆那厮吻得那么发狠,她的唇肯定是肿了。 但阮长欢视线没在她脸上停留多久,而是转向她刚才坐的那处。 那边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 “你贪吃了?把嘴都吃肿了?真是出息!”阮长欢说着,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阮棠松了一口,点了点头,“吃了点杏仁酥,好似过敏了。” 她睁眼说着瞎话。 阮棠猜想,她虽喜欢沈千祎,但应是未经情事,是以并没有看出自己嘴巴上的异样。 她也庆幸是如此,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万一她大嘴巴又去和阮老夫人告状,那麻烦就大了。 阮长欢听了她的话,并未多想,她的心思重新回到了衣服上面。 她在阮棠面前转了一圈。 “木头愣子,我这件可好看?” 阮棠没心思管她,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但阮长欢并未采取她的意见,而是上下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服,皱眉道:“我问你个乡下姑子的意见作甚?” 说着又扭着身子去看别的衣服了。 但阮棠却急得不行,她的视线时不时地往那试衣间瞟去,她现在就想走人。 无奈,她只好走到阮长欢身边,说道:“你挑好了没?我想回去了。” 阮长欢一听她要回去,顿时脸都黑了下来。 “怎么?舍不得花钱?我可告诉你,祖母下令了,今天我必须要买到我称心的衣衫和头面,太皇太后的寿宴,我可是代表整个靖安侯府的,若是我出丑了,小心祖母罚你跪祠堂!” 阮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她计较。 她这个年纪,在她那个时代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她前世怎么也活了三十年,不跟小屁孩计较,但她现在就想回去。 她从怀里拿出了两张一百两塞到她手里。 “钱给你,你自己买,我回去了。” 阮长欢本就不乐意跟她一起,全都是看在她钱的份上。 现在她把钱给自己了,她肯定是乐意的呀,她想回便回,关她屁事。 可低头看到银票上面的票额,脸再次黑了下来。 “阮棠,你打发叫花子呢?” 二百两她能买什么?这里一楼和二楼的成衣和头面,随便一样,都要二三百两了,都还是最差的那种。 更别说三层这里的。 就她现在身上所试的这件,刚才她问了下店丫鬟,都要五百两。 “我身上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阮棠懒得管她,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留下阮长欢在上面跳脚。 第69章 生辰(1) 而阮棠出了秀金楼,等在外面的夏竹便迎了过来,还有阮长欢的丫鬟白芷。 白芷看了眼阮棠,又望了望她后面,开口问道:“我家小姐呢?” “在里面啊,她叫你进去,我就先回去了。” 阮棠说着,拉起夏竹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 她来的时候,是和阮长欢共乘一辆马车的,现在她先走了,自然就不坐那马车了。 她带着夏竹去逛了一圈,买了些话本零食茶点,才租了一辆马车去了城郊一处别院。 正是她两次劫持楚穆欢好的那处别院。 她把这里买了下来,她的好些东西都还放在这里。 她进去收拾了些衣衫,衣裙才带着夏竹悠哉悠哉回了靖安侯府。 不过她刚回到海棠苑,阮长欢便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 阮棠懒得理她,直接进了房间,靠在美人榻上,边看话本,边吃着茶点。 顿时把阮长欢气得不行。 她直接走到阮棠面前,朝她伸出手,“你把钱拿来。” 阮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注意力似乎都专注在她手中的话本上。 “你聋了吗?”阮长欢又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她只要想起刚才店丫鬟看她的眼神,她都觉得羞愤难当,当时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开始她试衣服试得有多欢,后面就有多尴尬。 阮棠虽然给了她二百两,但她根本就不够,她一件衣衫都买不了。 她气冲冲地回到府里,没想到她竟还没回来? 本来她是想去祖母那里再告她一状的,但又怕祖母厌烦她。 是以她才忍着,等她一回到府,她便忍不了了。 可现在的阮棠跟五年前的阮棠一点都不一样,以前她就是呆呆傻傻的。 现在的她,猖狂至极。 不但在祠堂那里打了自己,今天还当众让她丢尽了脸面。 现在还敢不理会自己,阮长欢哪里忍得了,直接就上手去抢她的书。 但阮棠却死死地捏着书,而后抬眸狠狠地瞪着她。 这样的阮棠是她没有见过的,一时之间吓得松开了手。 “阮长欢,你要是有出息就自己去赚去,别他妈的天天惦记老娘的钱,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了,凭什么给你花。” 阮棠本来在秀金楼因为楚穆那厮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回来,现在被她这么一闹,更是烦得很。 “你……”阮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一时之间哑言,不知如何反驳。 “阮长欢,你要男人,我可以让给你,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惦记我的钱了,我谢你全家!” 阮棠看书的心情都被她搅没了,索性把书丢到榻上,起身,进了内室。 而阮长欢听到她说可以把男人让给她,立马高兴地不行,更是没有理会她刚才那些粗鄙的话,直接就跟着她,也进了内室。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沈千祎,你不打算嫁给他了是吗?” 阮棠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都说让给你了。” 沈千祎那种人,她招惹上了,只怕渣都不剩。 可那关她什么事,她自己要倒贴上去,不让她自己去吃点苦头,怕是不知社会险恶。 “我可当真了,你不许反悔!” 阮长欢气愤地来,高兴地走了。 也不缠着阮棠要钱了。 终于清净了,阮棠顺势睡起了觉来。 —— 转眼,太皇太后的生辰宴到了。 一大早,阮棠就被夏竹从床上拉了起来。 又是梳妆又是打扮,搞得好不隆重。 其实阮棠对这个宴会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甚至都不想去。 一想到,到时还要看到楚穆那厮,她都烦闷得紧。 但阮老夫人又下了严令,她必须出席。 这次宴会,虽是太皇太后为了给楚穆那厮选老婆,但为了不那么刻意突兀,也请了很多世家公子哥,例如沈千祎他们这种。 而阮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说是把她带过去,趁机和沈千祎培养下感情。 实则是为了打断她亲亲孙女阮长欢对沈千祎的念头,让她知道,沈千祎和阮棠才是一对,她就不要凑上去了,好好的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当上宁王妃才是正道。 阮棠无心参加,本来夏竹还给她挑了一套比较隆重的衣衫,还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戴了不少饰品在上面。 但都被阮棠全部拆了。 她又不参加选妃,搞那么隆重干嘛? 这种时候,越低调越好,最好大家都看不见她最好。 最后她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衫,头上的也就只带了一样饰品。 她现在就能预想到,阮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会有多生气。 其实在古代,出席宴会,打扮这么素净是会招人耻笑的。 他们讲究的是奢华繁丽,越隆重,代表对宴会越重视,也能彰显这个家族的繁荣。 阮棠反其道而行,定是会被批的,但她不在乎。 果然,在靖安侯府门口集合的时候,阮老太看到她的时候,脸都黑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是要丢我们靖安侯府的脸吗?”阮老夫人不高兴道。 然而未等阮棠回答,一旁的阮长欢倒是先开口了。 “祖母,姐姐本就生得俊俏,她这般打扮,应是不想抢了我的风头,祖母您就别怪她了。” 今天的阮长欢好心地让阮棠有些不习惯。 而阮棠也适时得打量了她一番。 撒花烟罗衫搭配百花曳地裙,头上更是繁复招摇,又是花又是步摇金饰,都恨不得把能戴的都插头上了。 这么一看,跟那个傻缺郡主倒是可以混到一块了。 但阮棠对于她的这种打扮不敢苟同。 现在想想,一开始夏竹给她的装扮,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比起阮长欢还真是大巫见小巫。 反观现在,更是对比鲜明,她站在阮长欢身边,就是妥妥的一枚穷 b,寒酸至极。 也难怪阮老太黑脸。 最后,阮老太还是将她打发回去,重新装扮。 无奈,她只好回去重新让夏竹给她装扮。 这次她挑了一件粉地芍药花的短襦,搭配粉蝶戏花丛的长裙,样式虽也不是特别隆重,但比起一开始的素衫,已经好多了。 头上的发髻还是刚刚那个,不过换上了一只蔷薇花步摇簪,再加上几朵绒花插在发髻旁,添了几分娇俏。 这次虽然阮老太还是不太满意,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随了她。 几人乘坐着靖安侯府最豪华的那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太皇太后住的行宫而去。 第70章 生辰(2) 太皇太后喜清静,是以她的行宫建在京郊,从城里到那处将近两个时辰。 她们一行人到的时候,行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马车,好多达官贵人,公子小姐都已经来了。 下马车的时候,若是刚好碰上面的,都会在点头打招呼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特别是贵女们,都暗地里开始比美较劲儿了。 阮棠穿的并不出众,即便她有倾国倾城之容,大家亦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阮棠跟在阮老太和阮长欢的身后,一起进了行宫。 不得不说,虽是太皇太后一人居住的行宫,但这地方大的惊人。 院落、阁楼遍布,碧水环绕,峰峦相依,当真是一个依山傍水,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而这里也提前做了安全布防,她们就进来没一会儿,都看到了好几拨侍卫巡逻。 到了宫宴的主场地,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据说,这次邀请参加宴会的,全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儿女或世家子女。 而且大家都做了精心打扮,特别是那些姑娘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想要在宴会上脱颖而出,一展风采。 试问谁不想得到太皇太后的青睐,从而坐上宁王妃那个位置? 阮老太带着阮棠、阮长欢两人进了主殿,找了座位上坐下。 阮棠这才发现,每一张桌子上都放有名牌,都是按着这名牌来坐的。 而且从最靠近上座的位置到最尾端,是按官品来排的。 靖安侯从二品,坐的位置算是在中间靠上。 待席位全部坐满后,很快,一声尖锐的声音便传来。 “太皇太后驾到。” 众人听闻,都急忙起身,而后伏下身子齐齐跪拜。 “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伴随着大家的跪拜声,太皇太后从内殿走了出来,直接在上首宝座上坐下,才开口道:“大家无须多礼,都平身吧。” “谢太皇太后。” 阮棠起身后,这才忍不住抬眸看向上首。 刚听声音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太皇太后的声音好听。 现在一看,更是惊艳了她。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的太皇太后都是老太婆了,她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太皇太后。 都说富贵养容颜,果真如此,这个太皇太后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 黛眉凤眸,琼鼻玉唇,妥妥的大美女一枚,哪里像是太皇太后这样辈分的? 若不是她穿着一身拓黄色象征着身份的大衫,头戴凤冠,一身威仪,阮棠都要以为她也是来参与选妃的一员。 若真如此,想必场上的女子,怕都没机会了。 能与之比肩的,她找不出第二个了。 难怪楚穆那厮的颜值那么高,有个这么美的妈,基因这么强大,能不帅? 男人爱看美女,女人也一样爱看美女。 阮棠已经彻底沦陷在她美颜之下,竟忘了这样盯着太皇太后看,是大罪。 一旁的阮老太发现了她的失仪,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用眼神斥责了她一番。 阮棠这才讪讪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环顾了一圈下首,而后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整个上京城的名门贵女都在这了,她就不相信她儿子还挑不中一个满意的? 她本是想撮合他和景宁的,奈何前段时间他在她面前明确表明了,他不喜欢景宁,只是当她是妹妹。 她是过来人,亦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对景宁无意,她再强求,也无用。 何况是她这个倔劲儿十足的儿子。 现在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看上的,就纳进府里,不管什么位份。 他都二十有五了,后宅无一人,平白惹别人笑话。 何况他还是一国的摄政王爷,这名声更是要维护。 前段时间还又传言说他弄了个商婢回府,她也故意在景宁的面前说起,想着让景宁去探下虚实。 虽景宁确实是气冲冲回来,也说了是有一女子住在他的房中。 可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他带人来见她,也不见给人名分,想必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就是打消她替他纳妃的念头。 可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操心儿子的婚事? 她是过来人,知道男人只要开了荤腥,就会食髓知味,是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是要选定一个人选,送进他的后宅。 她微笑着转头询问身旁的婢女,“宁王殿下呢?怎的现下都未见他过来?” “回禀太皇太后,奴婢已差人去催促了,想必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那婢女恭敬回道。 太皇太后忍不住轻叹一声,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让她不省心。 每每提到纳妃,就给她打哈哈。 想必也是猜到了今日她这寿宴的目的,故意在拖延时间。 但现在人已到齐,她只好朝众人说道:“今日是哀家寿宴,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拘束,就当家宴一般。” 太皇太后平易近人,大家早有耳闻,今日许多都是第一次觐见,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起来。 那些贵女姑娘更是喜不自胜。 若是能得宁王青睐,以后这婆母相处,想必亦是不难。 相比于大家的喜悦,反观坐在靠得最近太皇太后得下首位置的景宁郡主,就耷拉着一张脸。 特别是看到来的贵女姑娘们个个都打扮花枝招展,她更是气愤。 本来她姑母都答应了她,撮合她和穆哥哥的,可不知怎地,就反悔了,还劝她不要再把心思放在穆哥哥的身上了。 这怎么可能?她喜欢穆哥哥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放弃? 是以她今天特意来看看,看看,哪个不要脸的,敢勾引她的穆哥哥。 很快,宫人开始上菜,宴会也正式开始。 席间,太皇太后点名了几家官员,看到他们带过来的姑娘,个个都长得标致喜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很快,太皇太后的目光也落在了靖安侯府这一桌上。 阮老夫人急忙带着阮长欢阮棠起身,朝太皇太后福了福身。 而太皇太后的目光也落在她身边的两个姑娘身上。 阮老夫人急忙介绍道:“这是臣妾的大孙女阮棠,这是二孙女阮长欢。” 阮老太边介绍着,便悄悄地推了推阮长欢,让她上前一些,好让太皇太后看清她的容貌。 第71章 生辰(3) ps:周末加更一章,催更,评论走起来~~~~ 太皇太后很是满意,直言道:“靖安侯府果然人杰地灵,生养的闺女都是这般水灵,不错不错。” 众人听着太皇太后的语气,都忍不住酸唧唧得看了过来。 不得不说,阮长欢在众贵女中,样貌确实能脱颖而出。 至于阮棠,她在阮老太将阮长欢推出去的时候,她便躲在了她们的身后,垂首,也不说话。 但她并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她这边。 虽然刚刚阮老太介绍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她便低头躲在阮老太身后,但惊鸿一瞥,她便惊艳了。 阮长欢确实是好看,但是比起一身简单打扮的阮棠,却是逊色不少。 若是她的穆儿看到这个美艳的女子,怕是再也把持不住了吧? 太皇太后打着主意,直接指了指阮老太身后的阮棠开口:“你是叫阮棠?可否过来让哀家瞧瞧?” 太皇太后直接指明,阮老太心下咯噔一下,脸色稍稍变了变,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平稳。 她回头朝阮棠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 阮棠本就无意这些,突然被点名,除了惊诧还是惊诧。 她犹豫着,还是走上前几步,朝上首的太皇太后拜了拜,“臣女拜见太皇太后。” “无需多礼,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阮棠起身,而后抬头看向她。 待她的面容彻底袒露在众人面前,大家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 一开始大家都只注意阮老夫人身边的阮长欢,而这个穿着素净,没什么奢华装扮的,大家根本就没有多瞧她一眼。 没想到她竟长得这般好看,顿时那些贵女们都感觉到了危机。 若是论外貌,在场的还真没有人真与之比肩。 现在她又被太皇太后特地点名,大家更是觉得没机会了。 而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景宁郡主,在听到太皇太后点名阮棠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来,待看到她的面容的时候,惊诧不已。 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那面容,那身姿,一模一样。 就在她愤恨之际,太皇太后开口问道:“你今年几岁啦?” 阮棠再傻也知道太皇太后问这个的目的,她求救般看向阮老太和阮长欢。 相比于阮老太的着急,阮长欢却一脸喜悦。 阮老太见阮棠向她求救,也知她无意和自己的妹妹争,是以连忙上前朝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恕罪,臣妾的这个大孙女已然婚配了,实在不配太皇太后的深情关切。”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立马出现了惋惜之色。 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可能对他家穆儿胃口的,不曾想已经婚配了。 “那哀家可否知晓,是配给哪家儿郎了?” 阮老太正想说,一直坐在座位上看热闹的沈千祎突然起身。 朝太皇太后躬身,“回禀太皇太后,与阿棠有婚约的正是下官。” 太皇太后看了过来,“哦,原来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啊,嗯,俊男美女,倒也是良配。” 一声良配落下,席间众人很快也就恢复了之前的热络,知道阮棠不再是对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其中也包括景宁郡主。 她现在更加肯定,眼前这个阮棠,应该只是和那贱婢长得相似罢了,并不是同一人,同时也庆幸,她已然婚配,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阮长欢本来一脸的喜悦,现下已然变成了苦瓜脸,就差哭出来了。 小插曲落幕,阮棠再次回归透明人的状态,她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开始专心吃东西,看表演。 但一旁的阮长欢却坐不住了。 趁着阮老太去和其他官妇闲聊之际,悄悄地拉着白芷嘀咕了一阵。 好一会儿后,她才拉了拉阮棠,“我去如厕,若祖母找我,你替我同祖母说。” 阮棠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声好。 阮长欢离开没多久,阮棠便发现,沈千祎也离开了。 她不由地扯唇笑了笑。 这阮长欢还真的是上杆子送人头啊!这沈千祎就那么香吗? 竟让她不顾危险和名声,偷偷与他私会? 而且这沈千祎也真不是好人,明明与她有婚约,明明已经勾搭上她的另外一个妹妹阮青鸾,竟还去招惹阮长欢,真是死渣男! 阮棠拿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嘴,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 阮长欢虽然娇纵跋扈,但心眼也不是那么坏。 前世她除了小打小闹地欺负过原主外,倒也没有对原主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让沈千祎这个人渣毁了她,她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现在也不过是个高中生一般的年纪,还是朵小花。 阮棠让夏竹留下,交代了几声后,便循着刚才阮长欢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越来越安静,灯火也都越发昏暗。 还别说,怪渗人的。 阮棠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阮长欢的人影。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处,人影晃动。 她连忙猫下身子,往那边摸去,待离得近了才停下。 很快她便听到阮长欢的声音,带着哭腔:“祎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会娶我的吗?为何刚刚要承认和阮棠那木头愣子的婚事?你是不是骗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欢儿,我最喜欢的便是欢儿了,刚才那样做,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也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你祖母是不同意的,若我现在不承认和阮棠的婚事,那我以后就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去靖安侯府找你了,和她的婚事只是幌子,只是我去见你的理由,待时机成熟了,我定会把和她的婚事改为和你的。” “真的吗?祎哥哥?” “当然是真的,祎哥哥何时骗过你?” “祎哥哥……” 随着阮长欢的一声婉转的祎哥哥落下,之后便没了声响。 就在阮棠疑惑之际,突然传来‘啧啧’的口水声。 她顿时僵住了,脸也红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阮长欢娇糯的声音再次传来:“祎哥哥,别,我怕……嗯……” “欢儿别怕,哥哥就摸摸,不做别的。” 阮棠都要吐出来了。 这不是典型的渣男语录吗?也就能骗骗阮长欢这样的单纯少女。 不得不说,这沈千祎可真是猥琐。 她虽然不喜欢阮长欢,但也不能看着她踩进泥潭里,沈千祎那厮可是很恐怖的。 就在她准备出去喝止他们的时候,她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拖到了旁边的假山里。 第72章 别动 还未等她挣扎,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喝呼声,“是谁在那边?” 阮棠神经紧绷,身子紧紧地贴在假山上,也借着月光看清了挟持她的人。 不是谁,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楚穆。 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走哪都遇到他? 本来在宴会上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今晚不会出席了呢! 原来是在这里躲着偷看别人现场直播,真变态! 阮棠正欲推开他,外面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而后又是一声呵斥声:“谁在那?立马出来。” 她顿时不敢动了,一双猫儿似的眸子里陡然升起了惊慌。 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竟没有再听到阮长欢和沈千祎的声音,难道他们走了? 那现在外面的人呵斥的是……她和楚穆吗? 阮棠更加慌了,要是被人发现她和楚穆一起在这里,那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明明他们没什么,也会被说出点什么来的。 尤其自己刚刚在宴会上,才被沈千祎当众认领和她有婚约。 现在要是被人看到她和楚穆在这幽暗的假山里,那她指不定就被说成什么水性杨花,故意勾引宁王的浪荡女。 即便靖安侯府留她,估计太皇太后也不留她。 然而捂着她嘴,贴在她身前的男人却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唇边还挂着浅笑。 这样的他,熟悉,又陌生。 让阮棠很不习惯。 她垂下眸子,不再看他,而是侧身想要看一下外面。 但被楚穆阻止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是巡防的侍卫,你若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就乖乖的。” 他的话音才落下,那边又传来了那些侍卫的声音:“进去抓人。” “是!” 一声令下,那些侍卫便向假山这边走了过来,阮棠能清晰地听到他们脚步声在靠近,她身子绷得更紧了。 脚都忍不住在抖,再看眼前的男人,竟然还一副揶揄的模样看着自己。 她怎么忘了,这厮怕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和他在一起,这样他才好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拘在身边。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她不可思议地蹙起眉。 她抬手抓住他身前的衣领,将他拉低了些,才附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些侍卫是你找来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这边不是宾客的活动区域,虽然整个行宫都做了布防,但大部分的侍卫都是守在宴会那边的主殿周围。 而且这边灯光昏暗,沈千祎和阮长欢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她都是贴近这边才勉强听到,侍卫怎么可能就独独发现这边的动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把侍卫引到这边来。 而最大嫌疑的便是眼前的这个狗男人! 楚穆轻挑眉头,唇边笑意更深,并没有否认阮棠的说法。 “脑子终于被你找回来了。”楚穆附在她耳边,贴着她耳廓轻轻说道。 他呼出的气息全数喷洒在她的耳廓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稍稍偏头,避开他的接触。 而后狠狠地瞪着他,“真卑鄙!” “多谢夸奖!” 阮棠愤恨地推了他一把,顺势放开了抓在他衣领上的手。 人是他找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那她怎么可能还要在这里等死? 她矮下身子,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而后想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走。 可她没走两步,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腰肢,重新拉回他身边。 “别动。”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手也顺势捂上她的嘴巴。 就在准备死命挣脱他的时候,阮长欢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带着哭腔的,“别抓我,我是靖安侯府的三小姐。” 她的话音刚落,阮棠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闹哄哄的说话声。 没多久,阮棠便听到了阮老太的斥责声,“秀儿,你为何在此处?在此处作甚?” 阮棠顿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而后外面便是闹哄哄的议论声。 后来,阮棠才知道,不知道是谁在宴席上说了一句,有人在后院假山处偷情,才引得众人到了这边来。 面对阮老太的斥责声,阮棠只听到阮长欢的哭声。 最后还是太皇太后来了,说了一句:“许是阮三小姐迷路了,找到人便好,都回宴席上吧,宁王马上也要到了。” 太皇太后令下,哪还有人敢留在这里看热闹,很快,众人便都离开了。 很快,这边又恢复了宁静。 阮棠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而后开始去掰楚穆的手臂。 楚穆这次倒是很配合,很快便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阮棠,看都不看他,飞奔地就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了宴会上。 她刚走到座位旁,未来得及坐下,就收到了阮老太的一记眼刀。 而后便是她的斥责声:“你又是去何处了?” 阮棠睁着她那双无辜的眸子,低声应道:“祖母,我去如厕了。” 那模样怯怯的,阮老太蹙着眉看着她一会儿,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而她旁边的阮长欢就不好了,低着头,脸上泪痕未干,双眼也是红肿的,那模样好不可怜。 而她也假装不知情,问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阮长欢被她一问,本来已经止了的泪水,顿时又落了出来。 “莫要在此处丢人。”阮老太低声训了阮长欢一声,而后丢给她一张帕子。 而后又不耐烦地瞪了阮棠一眼。 阮棠只好闭嘴,乖乖地坐好。 没多久,太监尖锐的长声传来,“宁王殿下驾到。” 本来还有些闹哄的席面,顿时因为这一声都安静了下来。 特别是那些贵女姑娘们,都扬长了脖子,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甚至有些贵女开始整理妆容,衣衫,而后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阮棠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地撇撇嘴。 要是这些贵女们知道楚穆那厮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不动就捅刀子,还有狗起来没日没夜,她们还会不会这么趋之若鹜? 长声落下,楚穆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只见他从主殿入口处款款走来。 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领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 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他大步向主殿上方的主位上走去,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才屈膝跪下,“儿臣拜见母后,祝母后生辰愉快,长命百岁,童颜永驻。” 太皇太后将他扶起,而后娇嗔了他一眼。 但不难看出,母子俩感情甚笃。 很快,楚穆便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但他并没有正襟危坐,而是斜靠着座椅,一只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抵着太阳穴,姿态恣意昂扬,丝毫没有一丝庄重。 而太皇太后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侧眸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某处。 第73章 心思 太皇太后循着他的目光,再次注意到了阮棠。 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不愧是母子,看中的人,都是一样的。 席间趁着众人推杯换盏,观看节目之时,她才凑近了下楚穆,轻声问道:“穆儿是不是也看中了那阮家大姑娘了?” 楚穆本来还沉溺在观察阮棠的一举一动当中,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微微一愣。 而后疑惑地看向她,“母后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轻笑一声,“知儿莫若母,何况你的心思都写上脸上了,母后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儿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以后他都绷着一张脸,心思都是藏在心里,即便她是他母后,他亦鲜少在她面前表露过任何别的情绪。 他一直都冷静自持的。 而像刚刚那般盯着一个小姑娘看,实属罕见。 “母后也挺喜欢那阮大姑娘的,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我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就想拉着她亲近亲近一番,只是可惜……” 楚穆没想到向来眼高于顶,无人能入她眼的母后,竟然会对阮棠另眼相看。 “只是可惜什么?” “可惜她有婚约了,不然母后直接下一道懿旨,把她纳入你府里给你当王妃。” “王妃?”楚穆摩擦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以前她的身份低微,连给他做妾都不够格,但现在,她是靖安侯府的千金,倒是也够格了。 楚穆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看向阮棠的目光更是熠熠生辉。 “有婚约又如何?这不是还未嫁人吗?即便是嫁了,本王想要的……” “你莫要胡来!”没等他说完,太皇太后便斥责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若是做出强抢臣子女人的事来,我们大周的脸面还要吗?你莫要糊涂。” “一个女子而已,席间这么多姑娘,难道还找不出别的一个来?” 说着太皇太后抬抬下巴,指了指下首左边第二个位置。 “你看,那是尚书郎家的二闺女,生得端庄温柔,配你也是可以的,还有那边的,程将军家的独女,能文能武,可爱活泼,也是不错的,还有……” 太皇太后还在滔滔不绝介绍,但楚穆却没有听进耳里,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阮棠的身上。 而此刻的阮棠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新上的点心,喝着带着果香的果酒。 一开始她还以为楚穆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而觉得不自在,到最后,她索性不管不顾,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特别是喝了那果酒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是专供皇宫的贵人的,连酒都是醇厚丝滑,喝起来都带劲儿。 即便是不喜喝酒,亦不会贪杯的她,都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 阮老太因为阮长欢的事,整晚都耷拉着脸,也没有功夫去理会阮棠。 是以她都喝得脸蛋红扑扑,甚至有些醉眼朦胧了,都未被阮老太发现。 只有一旁的夏竹,时不时提醒着阮棠。 但阮棠只是笑笑地说着无碍,而后又接着吃接着喝。 宴会渐渐达到了高潮,大家几杯酒下肚,那些本想借着宴会得太皇太后和宁王青睐的贵女们,也就生了胆子,一个接着一个去向他们敬酒。 楚穆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奈何太皇太后不准他离开,是以他只好冷冷地敷衍着。 那些贵女一开始还满怀热情,但个个接触到楚穆冷沉的眸光,都被吓得退了缩。 加上一旁有景宁郡主的阻隔,她们每一次的敬酒,都被景宁截胡了,全都是她替楚穆喝了,渐渐地那些贵女也就没了兴致。 要么回了位置乖乖待着,要么就和别的公子哥热聊了起来。 趁着场面热闹,沈千祎也来到了阮棠他们这一桌。 他先是朝阮老太行了一个礼,而后说道:“姨祖母,不知侄儿可否带大表妹去走走?” 阮老夫人本来还因为阮长欢的事,一直不悦。 她怀疑,阮长欢是被沈千祎骗了去那假山处和他幽会。 现下看到他,更是一肚子气。 可见他又是一脸诚挚地邀请阮棠,心中不免有些松动,猜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是不是真如阮长欢说的,是去找恭房,迷路了。 可阮长欢红肿的唇又作何解释? 一时之间,她竟觉得看不透面前的这个表侄儿。 但她知道,不能让他毁了她的孙女。 是以,她点头应道:“去吧,两人好好联络下感情。” 此刻已经有些醉意的阮棠,脑子都是迷糊的。 阮老太让她和沈千祎去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而后就被沈千祎牵住手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一旁的阮长欢本来还因为刚才的事不高兴着,此刻沈千祎又当着她的面来约阮棠,她差点没忍住当场炸毛。 刚才在假山那处,他说为了她的清誉,竟丢下她跑了,奈何她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只能待在那里坐以待毙。 若不是她出来的快,那些侍卫就要提剑杀进去了。 现下想想就委屈。 他倒好,回来之后全程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神都不曾给自己一个。 现在还直接把阮棠约走,难道她真的瞎了眼?沈千祎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可一想到,刚刚他亲吻了自己,又在自己身上摸了许久,她就更加坐不住了。 她的清白都给了他,他怎可以这样对自己? 还有那阮棠,明明已经答应了把沈千祎让给她的,现下是要反悔了吗? 就在她愤恨地盯着沈千祎和阮棠离开的背影时,阮老太握了握她放在桌下的手。 “秀儿,沈千祎不是你的良配,你莫要再惦记他了。” “为何?祖母,为何?为何阮棠可以,我就不可以?”阮长欢终于忍不住控诉道。 “反正祖母为了你好,他,不适合你。” 阮长欢扭头又开始垂泪,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祖母那么坚决反对沈千祎和她在一起。 她和阮棠都是阮家女儿,谁嫁又有区别? 可她怎么可能会想得通? 而上首位置的某人,在沈千祎走到阮棠桌前,就已经坐正了身子。 在看到他朝她伸出手,将她那小手握在手里的时候,那双黑眸里,都恨不得迸出冰刀,将沈千祎千刀万剐。 第74章 诱惑 ps:感谢宝贝们的打赏,我来加更啦~~有宝贝爱我的吗?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那个小女人竟敢不反抗,任由沈千祎牵她的手,还朝他笑。 真是找死! 而楚穆的反常,也被太皇太后看在了眼里。 她在他坐正身子的那刻,就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穆儿,莫要胡来。” 她这个儿子,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蛮横,这点她是真拿他没办法。 那个女孩她也喜欢,只是人家已定下婚约,他总不能因为一眼看上了人家,就强抢了来? 那不是土匪吗? 楚穆却反拍了拍太皇太后的手,安抚道:“母后不必忧心,儿臣自有分寸。” 然太皇太后却不信他,“你莫想要哄骗母后,你什么德性,母后还不知?” 说着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道:“哀家看那女孩也是个好姑娘,你莫要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人姑娘……” 没等她说完,楚穆便哼笑了一声。 “好姑娘……”楚穆呢喃道。 若是他母后知道那女人不知天高把她儿子掳到床上,毁了清白,她还会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吗? 她表面功夫确实很会,但那也就骗骗别人,在他这里,这样的伎俩还不够看。 但,她虽不是什么好姑娘,可奈何她能勾住自己的兴趣,倒也勉强算是个厉害的姑娘吧。 楚穆没有再理会太皇太后的劝阻,直接起身,便朝下首席面那边走去。 太皇太后急得想要起身去阻拦,不过她刚从座位上起身,外间便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听到通传声,太皇太后只好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而这边刚走下台阶的楚穆,忍不住蹙了下眉,也停住了脚步。 很快主殿外面便走进了一个男子和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 那男子正是当今圣上楚珺泽,而女人则是万贵妃。 两人出现,宴会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跪下朝拜。 待众人平身后,楚珺泽和万贵妃才上前朝太皇太后跪拜。 “孙儿、臣妾拜见皇祖母。”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待两人起身后,才朝一旁的楚穆作了一个揖,“侄儿、臣妾见过皇叔。” 楚穆点点头,便未言语。 太皇太后清楚楚穆的性子,为免场面尴尬,在楚穆点完头,她便直接开口:“你们怎地来了?皇上国事繁忙,就不必大费周章跑过来了。” “那怎么行,今日是皇祖母生辰,孙儿怎能不出席?” 楚珺泽说着便朝上首的主座上走去,直接在太皇太后的身边蹲下,用头去蹭她的手臂,作撒娇状。 太皇太后马上便眉开眼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嗔道:“没大没小。” 而下首的万贵妃,双眼含情地看了一会儿楚穆之后,才拿过身边丫鬟手里的一个长长的锦盒。 “皇祖母,这是臣妾和陛下给您备的生辰礼,祝愿皇祖母凤体安康,福寿延绵。” 听到万贵妃的话之后,楚珺泽才起来,走过去,拿过万贵妃手上的锦盒,直接捧到太皇太后的面前。 “人来了便行,拿什么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的礼品,孙儿知皇祖母不缺什么,这是孙儿托人寻了许久才寻来的,是皇祖母最喜的花鸟册。” 下首楚穆见他们其乐融融,不打算掺和,直接抬脚便往刚才沈千祎和阮棠走的方向而去。 一旁的万贵妃见状,上前跟太皇太后和楚珺泽说道:“皇祖母,陛下,臣妾突觉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一趟……” 楚珺泽睨了她一眼,有些不悦道:“快去快回。” 万贵妃朝两人福了福身,便带着贴身丫鬟追着楚穆离去的方向走去。 席间的众人一阵安静过后,又开始热络了起来,谁也没去注意楚穆和万贵妃离开的方向是一样的。 楚穆走了好一会儿,都未见到阮棠和沈千祎的身影。 很快他周身气息便变得阴沉下来,正巧追着过来的万贵妃,看到他站在湖边,急忙快步走到他身前。 “殿下。” 万贵妃双手垂在身前,故意用手臂挤压着胸前的软肉,让她半露的酥胸更加丰满,那深沟也更加深幽。 可楚穆看了她一眼,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脸上的阴鸷之色更甚。 “有何事?” “妾身想去恭房,可这行宫妾身也不熟悉,刚好碰见殿下在此,就想来问下,不知殿下可否方便告知?” 楚穆听了却嗤笑一声,“你看本王像是指路的小厮吗?” “不……不是,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然楚穆因找不到阮棠,心下更加烦闷,对她丢下一句‘滚’,便转身离开。 可万贵妃今晚能来这边,可是求了楚珺泽好些时候,他才愿带自己过来。 而且今晚这寿宴,她亦知晓是太皇太后想借寿宴的名义给他物色王妃的人选。 她怎能看着别的女人把他觊觎了去? 她都还未得手呢。 这几夜,夜夜梦里自己都在他身下欲仙欲死。 醒来后发现是梦,又是空虚不已。 是以,她决定今晚,一定要让他要了自己,她想,他在自己身体里的滋味,定会比那梦里还销魂。 她跟上他的脚步,直接走到他面前,便扑倒到他怀里。 而后拼命用身前的软肉去挤压他。 她相信,男人都是禁不住诱惑的。 她对自己的身材有信心,只要男人碰到,必定是脱不了身的。 楚穆再冷漠,他也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那还不是任由她揉戳。 她死死的抱住她,用着她沙哑性感的声音道:“妾身仰慕殿下许久了,殿下就可怜下妾身,要了妾身吧!” 楚穆没想到她会突然扑上来,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手臂已经死死的缠住了自己。 看着她的人,闻着她的味道,楚穆只觉得无比恶心。 “松手!”楚穆的声音仿若幽深的寒潭里传来,带着无比渗人的寒意。 万贵妃又怎会不知他生气了,但机会只有一次,只有抓住这次机会,让他要了自己,他便会食髓知味。 届时无需她寻他,他自然会来寻她。 是以她不但不放手,抱得更紧了,“殿下,我爱你,要了我吧。” 楚穆厌恶无比,正想抬手将人掀开,远远便看到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朝这边跑来。 他的眼睛何其锐利,远远便认出了那个身影的主人。 只是那身影的主人奔到离他没多远,便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连忙又踉踉跄跄转身朝着宴会那边的方向跑去。 第75章 合作 楚穆这下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万贵妃掀倒在地,而后大步流星朝那个身影的方向走去。 万贵妃跌倒在地,绝望地看着楚穆离开的背影,又是难过又是恼怒。 本来被她下令离得远远的婢女,看到她跌倒在地,也不敢再站着不动了,连忙跑过来将她扶起。 只是她刚站好,就听到一声嗤笑,而后是一个嫌恶的声音:“没想到贵妃娘娘这么恶心,竟敢觊觎穆哥哥。” 伴随着声音,景宁郡主从黑夜里朝她走来,待站定在她面前之后,脸上的鄙夷之色,清晰可见。 万贵妃也不怒,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景宁郡主又何必说我,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 “闭嘴!莫要拿本郡主跟你比。”景宁冷哼道,“本郡主未嫁,穆哥哥未娶,本郡主喜欢他,这并不稀奇,可你……” 景宁郡主蹙起眉头,脸上的嫌恶之色更甚。 “你已为人妇,而且还是陛下的妃子,你竟敢背着陛下偷偷地勾引他的皇叔,你要脸吗?” “哈哈哈……要脸?景宁郡主未尝男女之事自是不懂那滋味,比起这,脸面算什么?” 特别是像她这种在深宫里的女人,那种孤寂,空虚的滋味,她们又怎么会懂? 景宁郡主没想到她竟是个这么没脸没皮的,对她更加厌恶了。 “恶心,我要去告诉姑母。” 景宁郡主转身就走,可很快就被万贵妃接下来的话惊住了。 “景宁郡主喜欢宁王殿下,但殿下却不喜欢郡主,甚至太皇太后是不是也放弃了撮合你和殿下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景宁郡主回头,有些愤恨地瞪着她。 还带着心思被戳穿的羞恼。 “我有没胡说,郡主心里最清楚。”万贵妃勾唇笑着,亦步亦趋地走到景宁面前。 “若是本宫能帮你,你还想要去告诉你姑母刚刚发生的事吗?” 景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的倨傲之色未退,唇边也依旧含着讥笑。 “本宫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在讥笑本宫,觉得本宫自己都没本事勾住宁王殿下,又如何能帮你勾住,对吧?” 心思被洞穿,景宁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自在,但依旧倨傲地冷哼一声,“本郡主何须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来帮,你莫想要哄骗本郡主。” “哄不哄骗,郡主听了不就知了。” 万贵妃脸上依旧挂着笑,丝毫没有因为景宁的话而出现任何慌张或者不自在。 景宁看了她一眼,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冷静,但是心下已经有些松动了? 万贵妃也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太皇太后今日这寿宴就是给宁王殿下物色人选的,即便这王妃的人选没有选中,但是这妾室,指不定明天就送入了宁王府,你若还犹豫不决,别说宁王妃,只怕连个妾室的位置都不会有你的。” “你甘心吗?” 甘心吗? 景宁暗暗问自己,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喜欢了穆哥哥那么些年了,她怎么能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这男人啊,都是好色的,就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女子……” 景宁听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楚穆养在房里的那个商婢。 那个女人就不是个规矩的女子,满嘴粗鄙,可她的穆哥哥却承认了,在床笫之上,对她欲仙欲死。 景宁不由多看了几眼万贵妃,莫非真如她所说。 穆哥哥也是那样的男人? 可……要她未成婚前就和他…… 她可是当朝郡主,是太皇太后最喜爱的侄女,难道真的要用那勾栏般的手段,她的穆哥哥才会娶她? 景宁想到这,不禁面红耳赤。 好在是夜晚,光线不足,没把她的窘态暴露。 万贵妃见她有所松动,趁机附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景宁听后,脸上的窘态更甚,而且对万贵妃更是升起厌恶之色。 万贵妃也不介意,继续说道:“这事要成了,得益的也是郡主你,但我总不能冒险帮你,却落不着一点好处吧,是以,我刚才的那个提议是最好的,我得到我想要的,郡主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如何?” 景宁搅着手帕,眉头紧蹙,久久不出声。 “那郡主先好好想下吧,若是想通了,可到宫里来寻本宫。 ” 万贵妃说完,不再理会景宁郡主,勾着笑,扭着身姿离开了。 待走远后,跟在万贵妃身边的婢女才出声,“娘娘,景宁郡主会不会告诉太皇太后今晚发生的事?” 万贵妃笑笑,信心十足,“放心,她不会。” —— 阮棠喝了不少果酒,醉意上来,脑子便迷糊了,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晃动。 阮老太同她说了什么,她都未听清,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被人牵住手拉起身来了,她还以为是夏竹,傻乎乎地跟着走。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晚风一吹,她脑子才渐渐清醒。 待看清牵着她手走的人是沈千祎时,她才一脸后怕地甩开他的手。 奈何她喝了不少酒,脑子虽有了几分清醒,但晕眩感依旧在,身子也软绵绵地东倒西歪。 甩开了牵住她的手,也把自己甩倒在地了。 “阿棠,你没事吧?”沈千祎蹲下身子,想要将她扶起来。 阮棠仿若遇到瘟疫一般,急急地撑着地面往后退去。 原身前世的记忆和今晚在假山处他和阮长欢那些对话,在她脑子里交错盘绕着。 阮棠脸上也没有掩饰的露出了厌恶之色。 本来还一脸温润的沈千祎,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狠厉。 阮棠醉眼朦胧,并未发现他的变化,但是她亦是本能地从地上爬起。 而后说道:“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可沈千祎哪里肯放过她。 他的这个未婚妻跟五年前比起来,可是变了不少,不但身材样貌变得更加动人了,就连气质都变得韵味十足。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娘亲的母家被满门抄斩了,他倒是很乐意娶她的。 毕竟她娘亲的母族富甲一方,而且她还是她娘亲唯一的女儿,光是陪嫁,必定都是无比丰厚的。 只可惜……没了母族的加持,她注定是黯淡无光的。 加上她父亲亦放弃了她,不惜将她逼出家门,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他本想救她,带回府里养着,供他享用亦是快活事。 可当年她性子烈,宁愿吃了毒药,也不愿跟他走。 只是没想到她竟没被毒死,还活得好好的,还出落得这般美艳。 他如何还舍得放手? 这样一个尤物,能臣服在自己身下,该是多销魂? 而且,等自己玩腻了,还可以用她来笼络权贵,于他的生意有益无弊。 沈千祎如是想着,露出邪肆的笑容,便将那魔爪伸向阮棠…… 第76章 好心 阮棠对他脸上的这个表情再清楚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他的这副模样一出现,他便会对她用那些再变态不过的手段。 沈千祎其实有早泄的功能障碍,每每发泄不爽利,便开始对原主用各种变态的手法,妥妥的一枚性虐待的变态魔鬼。 阮棠迷糊的脑子顿时都清醒了一大半,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抓起一把泥沙砸向沈千祎的面门,趁机爬起便赶紧跑。 但到底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跑的跌跌撞撞的。 很快后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她知道是沈千祎追上来了。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铆足劲儿就往前跑。 终于在她几乎要跑断气的时候,看到湖边那里有人影晃动。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就往那处跑去。 只要有人在,沈千祎再胆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随着她离那人影越来越近,她也看清了那处的人是谁。 正是楚穆那厮,她正想着要不要向他求救时,下一秒便看到了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她哪里还敢去坏他的好事。 暗暗地喊了一声‘我艹’,便掉头往宴会那边的方向跑去。 还好那厮和那女人还未脱掉衣服抱着,不然她真要长针眼了。 只是她没想到,楚穆那厮竟然这么风骚。 几天前还抱着她在试衣间里求‘爱’呢,现在就抱着别的女人…… 阮棠想想便觉得恶心不已,脚下亦因为她的胡思乱想,一崴,人就扑倒在地。 钻心的疼痛感传来,可她顾不上许多,爬起来,一瘸一瘸又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沈千祎那变态是否还追着她?她不敢停,只有去到宴会那边,她才能彻底安全。 可她才瘸着跑出去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拉住了手腕,随即天昏地转,她便被腾空抱起。 她吓得本能地惊呼出声,两只手也直接往抱着她的人身上胡乱招呼去。 楚穆被她乱挥的双手打了好几巴掌。 他的脸色也忍不住沉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再打,本王就把你丢下来,砸死!”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阮棠挥舞的双手终于停了下来。 而以为是沈千祎的那种恐惧也顿时消散不少。 但她也就安静了一会儿,马上又开始挣扎。 “殿下请放我下来。” 他的身上全都是不属于他的味道,而是一股甜腻的胭脂味,想来是刚才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她闻着这股味道直犯恶心,醉酒的那股酒劲儿顿时上涌,她差点干呕了出来。 男人蹙了蹙眉头,警告道:“不准吐我身上。” “那请殿下放我下来,免得弄脏了殿下的身子。”阮棠的语气有些冷,还带着疏离。 “你脚崴了,乖乖待着,本王带你离开。” “不敢劳驾殿下,我自己会回去。” 楚穆停下脚步,睨着她,脸色非常不好。 “不劳驾本王,是要劳驾沈千祎吗?你就那么稀罕他?” 想到刚才她的手包裹在那姓沈的手里,他心里就燃起一股无名火。 他的话让阮棠愣了一下,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讪讪道:“那就更不用殿下操心了。” “阮棠,你别得寸进尺,本王好心帮你,你别不知好歹。” “我本就不需殿下帮忙,是殿下自己……” 楚穆顿时气急,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他的好心,她竟当驴肝肺? 就今天这宴会里,多少女人想要得到他的好心,他都不屑给,她倒好了,他白送,她竟敢拒绝,不要! 很好!真是好极了! 他气冲冲地将她放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棠被他突然一放,差点栽倒在地。 还好这里是回廊,旁边有廊柱,她扶着廊柱才站稳。 他走得很快,阮棠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小气鬼,不就说几句吗?至于吗?”阮棠忍不住嘀咕。 她看了下四周,知道这里离宴会得主殿并不远,即便沈千祎现在出现在这,亦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这边有巡逻的侍卫会时不时经过,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放下心后,阮棠也就不心急了,瘸着脚慢悠悠地往宴会的主殿那边走去。 在靠近主殿大门没多远的地方,她便看到了夏竹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处张望。 待见到她之后,急忙跑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阮棠朝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崴了下脚。” “崴了脚?严重吗?都怪我,我不应该回来拿什么披风的。” 原来,沈千祎带着阮棠离开的时候,夏竹也跟着的。 但走了一小截路,沈千祎便以阮棠喝了酒,夜风凉,打发了夏竹回去拿披风。 趁着夏竹离开的空档,带着阮棠去了行宫其他幽暗之处。 待夏竹拿了披风出来,却寻不到人了。 “不怪你,你进去和祖母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夏竹点点头,很快便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我已经和老夫人说了,老夫人答应让小姐先回去。” 阮棠点点头,夏竹便扶着她,往行宫外走去。 待走到行宫门口后,她又犯了愁,她来的时候,是跟着阮老夫人的马车来的。 现在她先走,去哪里找马车?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阮小姐,请上车。” 阮棠认出是楚穆身边的那个南风。 “不用了,我可以再等等我祖母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楚穆那厮让他来的,她可不想受他的恩惠,免得算不清,又被他赖上。 南风却笑笑,继续道:“阮小姐不用担心,我主子说了,不是免费送阮小姐,是需要阮小姐给银两的。” 说着朝阮棠伸出手,“承惠五十两。” 阮棠气结,“五十两,你怎么没叫你主子去抢呢。” “阮小姐莫急,五十两已是很优惠了,这处白日都叫不到马车,何况是夜晚,加上此处到城里的路途不算近,五十两已是友情价了,若是别人,恐怕一千两,我家主子也未必会给坐。” 阮棠撇撇嘴,不置可否。 但也没动。 “阮小姐莫要犹豫了,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宴会恐怕还要一两个时辰才结束,您莫不是想要在这门口等上一两个时辰?” 第77章 坐车 “告诉你主子,我不稀罕,而且我这钱,不乐意给他赚,让他去找别的小姐姐坐吧!” 阮棠说着,直接在行宫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休想拿捏她! 南风没想到阮棠真的会拒绝,脸上顿时出现急色,稍稍侧眸望了一眼马车厢里。 那处并没有动静。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向一旁的夏竹投去求救的目光。 夏竹不认识他,见他看过来,蹙着眉瞪了他一眼,仿若他是什么登徒浪子。 南风无奈,只好又看向阮棠。 “阮小姐,要不我给您减价,二十两,就收你二十两,反正我也是顺路回去,怎样?” “不用!” “那十两,很便宜了。” “不要!” “一两,不能再少了。” “不稀罕!” “那一分不要,总行了吧?阮小姐,您就上车,可好?” 南风脸都皱成一团了,就差哭出来了。 谁懂他?他不过是一介武夫,他就只想好好做他的指挥使,练练兵啥的。 可最近又是当管家,又是当车夫,现在还要讨价还价求着人坐车,还要被嫌弃。 做不好还要挨罚,他容易吗? 你们两个调情,能别捎上他吗? 而且最近他家殿下的脸色他是看够了,都快被折磨疯了! 就在阮棠准备再次拒绝的时候,车厢的车帘被掀开一角,一双冷森森的黑眸透过黑夜,死死地睨着她。 阮棠瞥了他一眼,唇角一勾,嗤笑一声,而后还是转开了头。 楚穆气结,他就差跪地上求她上车了,她在这跟他耍什么横?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他堂堂大周王爷,请她坐马车,她竟还敢拒绝,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本王数到三,你立马给本王滚上来。” “三!” “……”阮棠依旧不动。 想要威胁她?没门! 她现在摆烂了,不怕死了! 左右不过一刀,反正她也受过,没再怕的。 楚穆的脸色越来越黑,那双锐利的眸子冷肃一片,瞪着阮棠。 即便阮棠侧着头不看他,都无法忽略的它的存在。 但她强忍着不去看他,谁妥协谁是狗! 最后楚穆冷冷地丢下一句,“南风,回府!” “是!”得令后的南风松了一口气。 一鞭子拍在拉马车的马屁股上。 那马长嘶一声,撒开腿便跑了起来。 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阮棠盯着马跑远的地方,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时硬气拒绝了,结果便是在这里吹冷风。 一旁的夏竹也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刚才那个是宁王殿下?你和宁王殿下认识?” 阮棠摇摇头,“不认识!” 夏竹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认识吗?那为什么宁王殿下愿意让她上他的车? 坊间不是都流传,宁王狠厉阴毒,不近人情,杀人如麻。 可刚刚,他都不认识她们,竟还让她们上他的马车,这一点都不符合狠厉阴毒,不近人情,杀人如麻啊。 反而她觉得宁王这人还怪好的咧。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家小姐不愿意坐他的马车? 现下好了,只能在这冷风中等着了。 虽然已入春,但夜晚的寒意还未消,微风一吹,还是禁不住打寒颤。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主殿那边?等宴会结束后再跟老夫人一起回去?” 阮棠摇摇头,她本来对宴会就不感兴趣。 刚刚又被沈千祎这么一吓,她更是不想回去那边看到他了。 这边清静,还有守宫门的侍卫在,她也不怕他敢出来这里乱来。 “可小姐你的脚……”夏竹担心地看向她崴到的那只脚。 穿着袜衣、鞋子,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刚看她家小姐走得费劲,想必是伤得不轻。 “就崴一下,无碍的。”阮棠安慰她道。 夏竹虽还是担心,但现下也无可奈何。 只好在她身边挨着她坐下。 阮棠缩了缩脖子,动了下还疼着的那只脚,而后用手臂将自己的双腿环抱住,怔怔地看着黑夜。 现在她好像才真正地感同身受原主的绝望。 生在一个高门宅院,爹不爱奶不疼,还有一个想要吃了她还不吐骨头的未婚夫和一个随时随地都要把她圈养起来当禁脔的宁王,想想都糟心的很。 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没有原主的记忆,那五年是她活得最潇洒恣意的。 不但创业异常顺利,还得到了春晗、晓峰和凌青这几个忠实‘家人’,还用钱收服青峰那个倨傲的武林高手。 若不是她生出生个孩子的念头,她现在应该还在苏州那边恣意快活地生活着吧。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回头路? 她招惹了楚穆,靖安侯府和沈千祎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活着。 现在她即便离开了这里,回到苏州,她的日子也是注定无法安生。 若是这里的一切解决不了,她可能就得困在这个地方一辈子。 可她不甘心啊!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她要将她的商铺开遍神州大地,现在还未成型,不能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和沈千祎的婚约,须得尽快解决掉。 他已经在她面前暴露了真性情,按他那性子,接下来肯定是会想尽办法把她变成他的人。 要是她成了他的人,那原主的那些非人的经历便会在她身上重演。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可她要怎么才能摆脱沈千祎? 靖安侯府里又没有一个人能给她依靠,阮老夫人更不会让她沈千祎解除婚约,难道她真的要利用阮长欢? 可阮长欢若是落在沈千祎手里,这一辈子可能也会和原主一样,注定是悲惨的一生。 她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她愁绪万分的时候,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从黑夜中缓缓走来。 夏竹先她一步从坐着的台阶上站了起来,眼睛一亮,高兴地对阮棠说道:“小姐,好似是宁王殿下的马车回来了。” 阮棠抬眸看了一眼向着她们这边驶来的马车,而后又兴致缺缺地垂下眸子。 她可不认为是楚穆那厮去而复返,即便是去而复返,必定也不是因为她。 很快,马车又在刚才那处停下。 还真是那厮的马车。 这次南风并没有开口叫她上车。 夏竹本来还有点高兴的,想着要是南风开口,不管她家小姐是否同意,她都要把她人拉上马车的。 在这里坐着吹两个时辰的风,是要受风寒的,而且她家小姐的脚还伤着,须得尽快回去看看。 若是伤到筋骨,须尽快医治。 可此刻马车是停下了,但南风却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就在夏竹暗暗垂下眸子的时候,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 第78章 投怀 随后,一副高大的身影从马车厢里躬身钻了出来跳下马车。 而后大步流星往行宫门口这边走来。 男人的脸色黑沉,周身的气息亦是冷沉。 行走间,衣袂翻飞,气度逼人。 他直接走到阮棠的身前,才停下脚步,垂眸睨着坐在台阶上的人儿。 阮棠有些烦闷地抬头看向他,双眉紧紧蹙着,而后有些愤懑地说道:“殿下又有何贵干?” 楚穆眸子的冷意涌动,心里一个声音叫嚣着,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瞧瞧,让她不识抬举。 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克制着他。 两方‘势力’拉锯,最后,他俯身身子,直接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 阮棠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自己,惊吓之际,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 待他站直身子之后,阮棠才开始挣扎。 “殿下这是作甚?赶紧放我下来。” 这里是太皇太后的行宫门口,虽然此刻除他们几个就是那守宫门的侍卫,但难保不会有别人出来。 万一被人看到宁王殿下抱着她,那她有嘴都说不清了。 “再动!本王不介意现在就亲你。” 楚穆睨着她,冰冷的话音从他齿间流出。 阮棠顿时僵住身子,哪里还敢动。 她清楚,他能说出来,就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会这么做。 他不怕,可是她怕啊! “无耻!”阮棠虽然不动了,但是忍不住低喃骂道。 “哼!”楚穆冷哼一声,“比起你,本王的无耻不算得什么,也不知是谁,都未认识本王就无耻地把本王拐上榻。” 阮棠的脸霎时染上红晕,被堵得哑口无言。 楚穆垂眸见她难得露出羞赧的模样,心下的那点不痛快顿时消散不见。 他抱着阮棠,大步流星地往马车那边走去。 夏竹则是愣在原地,一脸懵。 宁王殿下竟然屈尊,亲自抱她家小姐,而且她好像还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神色。 是她眼花了吗? 她家小姐不是和沈公子定了亲吗? 怎么会和宁王殿下…… 夏竹一下子接收不少信息,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 一直到南风叫她。 “诶!那个谁,你还上来吗?” 夏竹回神,但还是踌躇不前。 宁王殿下的马车,她能坐吗? 而且她还发现了他和她家小姐的秘密,会不会被灭口? 南风怕夏竹耽搁下去,自家殿下又会怪责,赶紧从驭位上跳下,走到夏竹身边。 直接搂住她的腰身,把人给提了起来,快步往马车上走去,而后丢上驭位。 自己也跳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迹象。 夏竹没想到他会如此蛮横,竟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就抱她,顿时是又羞又恼。 可马车很快便飞奔了起来,她也不敢去骂他,或者怎样他。 只好挪了挪身子,坐得离他远一点。 可即便如此,腰身上刚才被他抱住的地方,还是觉得灼烧不已。 而车厢里,阮棠被楚穆抱上来放下之后,她立马就坐的离他远远的,好似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楚穆睨着她许久,黑眸里翻涌着不明的情绪。 阮棠看了他一眼,心下忍不住发怵。 这人阴晴不定,该不会又想着怎么折磨她了吧? 阮棠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子紧紧地贴住车厢壁,惊慌的鹿眸里都是警惕。 楚穆最后无奈地扯了下唇角,而后在软榻上斜靠下,闭上双眸。 阮棠见他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觉察可能没有危险了,她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从行宫到靖安侯府要两个时辰,车子摇摇晃晃的。 摇得阮棠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醒了的酒劲儿,好似又上来了,她竟忍不住开始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而软塌的人,在她的头垂下,一点一点的时候,就已睁开了眸子。 看着她鹌鹑般的模样,唇边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 他坐直身子,正欲将人揽到自己跟前。 谁知马车突然一阵颠簸,车身开始左右剧烈地摇摆了几下。 本来打瞌睡的阮棠就坐得不稳,这样一摇,因为惯性人也离开了座位往一边倒去。 她惊得睁开眸子,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直接往楚穆坐的那处倒去。 而楚穆也顺势抬手,将人搂住,压向自己的怀里。 马车很快趋于平稳。 阮棠惊魂未定,抬眸便撞进了楚穆那双幽深晦暗不明的黑眸里。 里面有她熟悉的暗潮涌动,亦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她怔愣了片刻,急忙垂下眼眸,才开始挣扎着起身。 但压在她腰间的那只炙热的大手却岿然不动,隔着不甚厚实的春衫紧紧地贴着她,熨烫着她的肌肤。 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有些慌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放开我。” 然,楚穆只是轻笑一下,而后轻声唤她:“阮棠……” “……”阮棠不得不抬眸看向他。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他轻笑着,搂着她的腰身,翻身,将她与他换了一个位置。 未等阮棠反应过来,他的吻便落下…… 他不似以往那般霸道凶猛,薄唇一开始只是在她娇嫩的唇上轻轻,细细研磨。 阮棠怔愣了好一会儿,一双水润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像是受惊的鹿儿。 楚穆没有深入,在她唇上吮吸一会儿,便辗转来到她的耳鬓,而后缠吻到耳背,耳垂。 她的耳垂娇嫩,又透着粉嫩嫩的颜色,诱人至极。 楚穆轻轻啃咬一口,阮棠便忍不住颤抖。 几次的交锋,他很清楚她的敏感之处在哪儿,轻而易举就可以让她全身发软。 但也是这一咬,让阮棠的意识回笼。 她刚刚竟然沉溺在他的温柔中,这可真的要命。 她放在他的胸膛的手推了推,脑袋也偏了一下,想要避开他的唇。 可他却随着她的动作,一直追逐着她,身体上的重量也故意往下压。 她的手直接被他挤压得动弹不得。 他的唇从耳垂处再次回到她的唇上,这一次他不再轻柔,而是如狂风暴雨般,狠狠地吮住她的唇瓣,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齿贝,探入她的口中,开始疯狂搅缠。 阮棠又羞又恼,想要故技重施,可楚穆似乎已然了解她,在她想要咬他的时候,退了出去,但依旧裹着她的唇…… 第79章 撩拨 如此反复几次,阮棠被他逗弄地羞恼不已。 而后又想到刚刚在行宫湖边,他抱着别的女人的画面,更是觉得膈应不已。 现在亲着她的这张嘴,不定刚刚已经亲了那个女人。 她虽然不是个古板老派的人,但是,他将将亲过别人,又来搂着自己啃,她就是接受不了。 但又无法躲避他的掠夺,气急败坏之际,贴在他胸膛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她灵光一闪,手指曲起,隔着他的衣衫,便掐了下去。 “唔……”楚穆裹着阮棠的唇,哼唧了一声,暧昧至极。 下一秒他倒是放开了她的唇,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却愈发猩红。 哑声道:“掐哪呢?” 阮棠的手还放在他胸前,掐着他的肉,本来还有迷惘的眼眸,因为他的一句,顿时清明不少。 她知道她用了力,以为他要生气了,眸子里又不禁闪过一丝慌乱。 手上的劲儿也卸去不少,但因两人贴得极近,她一时无法撤下自己的手。 楚穆睨了她片刻,才稍稍起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而后垂眸看向她的那只纤纤玉手所在之处。 阮棠也不由地跟着他的视线,落在她自己的手上。 马车厢里挂着煤油灯,光线昏暗,但是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她自己的手指掐住那处的位置。 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胸前‘小红豆’所在的位置。 阮棠并不知道自己掐的位置会是这里。 她印象中,他全身的肉都是硬邦邦的,刚刚掐着的时候,她还在脑子里郁闷了片刻。 还以为是不是他这几天疏于锻炼,导致肌肉松弛了。 没想到根本却是…… 阮棠双颊‘轰’的一下就爆红了,慌慌张张地松开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解释。 “不是故意的?”楚穆说着,身子再次压向她,唇边露出一抹邪肆的笑,而后附到她耳边,轻声撩道:“本王可不信!” 说着轻轻地蹭了她一下。 “你定是故意撩拨本王,现下这般……你说如何是好?” 两人贴得很近,他暧昧又炙热的气息全数落在在阮棠的脸上,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紧紧地拧着双眉,毫无底气反驳道:“我没有,殿下误会了。” 她掐了他的敏感之处,确实不应该。 可他那处,明明早就…… 从他压着自己吻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哪里是因为她的这一掐而被撩拨起的。 他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怎地能赖给她? 况且现下她可不想和他再做那破事,又怎会撩拨他? 亦不想再喝那什么劳什子避子汤。 她最近晚上睡觉手脚愈发冰冷了。 原身的这具身体本就不是特别壮实,还有宫寒的毛病。 在苏州的时候,经过她自己的调理,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可自从被他逼着喝了几回避子汤,一朝便回到了解放前。 之前吃的那些滋补调理的药通通都白吃了。 何况现下还是在马车上,外面还坐着他的侍卫和她的侍女呢,他不要脸面,她还是要的。 阮棠忍着心下的不痛快,几近哀求道:“求殿下怜惜,我身子不舒服,不能服侍殿下……” “无碍,本王可以服侍你,本王轻点……” “可我不想要殿下的服侍,求殿下放过……” 本来已经埋首在她脖颈间啃咬的男人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眼中亦带着几分不悦: “阮棠,本王发现你最近是愈发得寸进尺了,是不是本王太过纵着你了,让你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对她都已经纡尊降贵,只要她取悦一下自己就那么难吗? 就非得时时扰了他的兴致才痛快? 还是她就真的那么稀罕那沈千祎? 是以,现在想要为他守身如玉? 如是想着,楚穆的那双黑眸愈发冷沉了下来。 但阮棠垂着眸子,并未发现他的不悦,只是顺着他的话回道:“我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知是高攀不上殿下的。” “殿下若是想要女子,一声令下,便会有无数女子愿意臣服于殿下,殿下又何必在我这自讨没趣。” “若本王偏偏只想要你,你当如何?”楚穆冷冷道。 阮棠微微一窒,抬眸看向他,想要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但他脸上除了惯有的冷沉,别无其他。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我已有婚约,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嫁做人妇,殿下又何必这样自轻,坏了自己的名声。” 楚穆冷嗤一声,“名声?你觉得本王在这上京城,乃至整个大周,有何好名声?” “强要一个女子而已,这点‘名声’我还是担得起的。” “何况……”说着,他粗粝的手指从她的裙摆处伸进去,薄唇冷冷吐出一句:“本王要的人,谁敢娶?” 他一路往上,捏住她的、柔~软。 “只要你答应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即刻便可以将你和那沈千祎的婚约解除。” 阮棠颤了一下,抬手压住他造次的手,而后怔怔地看着他。 她现下最想要做的事,不正是解除和沈千祎的婚约。 可让他帮忙的后果,便是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臣服于他,曲意逢迎,承欢讨好。 可这些她都不愿意。 比起普通人家的后宅,这皇室后宅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也许他不会像沈千祎那般变态,但…… 他是王爷,他的后宅,日后必定是堪比后宫的。 他现在是对她感兴趣,她或许还能活得有几分恣意;若是以后,他失了兴趣,她是不是要跟那后宫的妃子娘娘一般,为了他的一夜临幸,使尽手段? 若不,将独空房,自怨自艾过完一辈子? 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亦不会甘心如此。 是以,沈千祎的婚约要解除,但不能通过他的手。 “不劳驾殿下,这婚约我挺满意的,没有要解除的意思,还望殿下高抬贵手,莫要插手。” 阮棠看着他淡然说道。 在接触到他骇人的目光之时,又接着开口:“我知殿下现下对我这皮肉感兴趣,我可跟殿下做一约定。” “三个月为期,我这副身子舍予殿下,我不要殿下什么东西,只需放了我的随从和婢女,而后不要干涉我的其他事,半年后,海阔天空,各走一边,可好?” 楚穆眸子微眯,脸上全是危险的神情。 她的这个交易,于他而言,全是益,也正中他下怀。 可他听着,却一点都不喜悦,甚至愈发不痛快了。 第80章 结伴 他的手从她的衣衫里抽出,而后放开她,坐起身来,挪到了一边,不再理会她。 得到自由的阮棠松了一口气,亦坐起身来,开始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衫。 待她将衣衫整理好之后,才忍不住侧眸看向他。 男人已经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亦或是装的。 阮棠看不透他,刚才的事,也不知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可她又没有勇气再问一遍。 刚才她也不过是一时脑热,冲动之下才说出那样的约定。 这样的自轻自贱的事,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羞于口,可她却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想必在他心里,定是不屑了。 也好,若是因为这,他厌恶了自己,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阮棠也垂下眸子,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良久后,马车终于停了。 南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殿下,阮小姐,靖安侯府到了。” 阮棠抬眸,见楚穆并未动作,似乎也不打算睁开眼。 阮棠只好轻声客气朝他说道:“谢谢殿下送小女子回来。” 说完,阮棠掀开车帘,出了车厢。 待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之后,车上的人才悠悠地睁开眼。 他眸底清冷一片,早没了刚才的冷沉和危险。 马车很快又开始飞奔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朝外面的南风问道:“沈千祎背后的人,可有眉目?” 他的声音不大,但对于习武的南风,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回禀殿下,还未,此人藏得很深,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揪出来。” 良久,楚穆才又出声道:“好好盯着他,尽快给本王查出来。” “是,殿下。” —— 转眼,便到了清明。 距离太皇太后寿宴结束,一月有余。 自那寿宴之后,阮棠便再也没有见过楚穆了。 想来那晚她的话和举动真的惹到他。 这样也好,少了他的纠缠,她也能腾出全部精力去应对沈千祎。 只是春晗他们……可能还得要在宁王府里待些日子了。 但阮棠心底确实松快了不少。 而且这些日子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她也一天地待在她的那方院子里,过得还算惬意。 前两日的寒食节,吃了两日的冷食,阮棠肚子里早已寡得不行。 是以,第三天便赶紧让夏竹在院子的小厨房里开了小灶,炖上了猪肘子。 天气渐渐回暖,阮棠让人将房中的软榻搬了一张到院子里,刚好放在院中那棵桃树下。 这天,阮棠起得早,正躺在院中的软榻上,闭着眼睛补眠。 没多久,夏竹便将炖的耙烂的猪肘子端了出来。 顿时整个院子里香气四溢。 阮棠也被那香味勾得睁开了眼睛。 “小姐赶紧坐起来,趁热吃。” 阮棠看见那卤得金黄软烂的肘子,两眼都放光了,也等不及夏竹给她布菜,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大早上吃肘子,她还是头一遭。 还别说,可太香了。 而就在阮棠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从外面进来。 待走到阮棠面前,才停下脚步,“大小姐,老夫人派奴婢过来知会您一声,城南郊世家共同举办了活动,老夫人让家里几位小姐公子一起结伴出去玩玩。” 阮棠在这个时代也好几年了,自然也是知道,清明时节,除了祭祀先祖之后,还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 不止是勋贵人家有这样的活动,民间百姓亦有,不过是玩的东西不同,规格不同罢了。 阮棠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才道:“我已知晓,你帮我回祖母,我梳妆一番,稍后便会过去前院。” 那丫鬟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待看不到那丫鬟的身影,阮棠才又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她的猪肘子。 吃饱喝足后,才起身,招呼夏竹:“夏竹,给我更衣梳妆吧。” “好,小姐。”夏竹将吃剩的肘子收进了小厨房后,才洗净手,替阮棠梳妆打扮。 巳时,阮棠带着夏竹去了前院。 她刚到,阮长欢也来了。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量颀长,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知道,这是阮长欢的哥哥,阮文宣。 和原主同岁,甚至还比原主大了一个月。 他便是当年靖安侯阮纪中背着原主母亲,在外和方怀柔厮混,怀上的。 可怜原主出生没多久,他父亲便将方怀柔和这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一起带回了靖安侯府。 方怀柔是阮老夫人的侄女,阮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甚至这里面的手笔有阮老夫人一份。 方怀柔做了阮纪中的贵妾,而阮文宣也成了靖安侯府的长子。 阮纪中的接连背叛,原主母亲很快便开始郁郁寡欢,最后不堪折磨,提出了要和阮纪中和离。 阮纪中自是乐意不已,可当他提出让原主母亲留下所有的嫁妆时,原主母亲拒绝了。 是以他便拖着,不签和离书。 原主母亲气愤,带着原主回了苏州,在苏州住了将近一年,后又被靖安侯接了回来。 原主母亲以为他悔过,想要弥补自己,以后定会好好对自己的,是以带着原主又回了靖安侯府。 但没想到,这一回,便因此送了命。 方怀柔在阮纪中的授意下,在原主母亲的汤药里下了慢性毒药。 不久,原主母亲便缠绵病榻,如此一年多,便撒手人寰了。 没多久,母家也遭了冤枉,满门抄斩。 那时的原主不过八九岁。 原主母亲去世没多久,方怀柔被抬为正室。 原主没了母亲庇护,自那之后,便过起了苦不堪言的日子。 也是因为在这样被打压欺负的环境下长大,造就了原主懦弱,胆怯的性子。 唯一一次的大胆,便是逃出靖安侯府。 可最后还是被找了回来,也没落个好下场。 原主的遭遇,让阮棠对这个阮文宣也喜欢不起来。 “大妹妹,我是哥哥文宣,好久不见。”阮文宣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 阮棠扯了下唇角,朝他轻轻地点了下头,“好久不见。” 说完,阮棠便退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将视线转到别处。 但阮文宣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她身上,即便是阮棠不看他,都忽略不了他那灼热的目光。 她不由地紧蹙眉头。 第81章 活动 阮棠微微偏头,将阮文宣的目光收入眼底。 她的脑海里适时掠过原主前世,她的父亲亦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原主。 顿时阮棠觉得恶心不已。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极品禽兽?恐怖如斯! 就在阮棠生出要不要借故装病不去的念头时,阮青鸾出现了。 除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也是阮棠第一次见她。 不得不说,这阮家女儿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阮青鸾长得也不赖,不同于阮长欢和阮棠的美,阮青鸾的长相是妖艳又带着攻击性的。 且细腰大胸,妥妥的妖精一枚。 难怪,沈千祎会看上她。 这样的女子,估计没有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的吧? 比起阮长欢的傲娇无脑,阮青鸾就厉害多了。 她虽是庶出,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做任何一件事,她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包括爬上沈千祎的床,她也是打着一定要嫁给沈千祎的心思的。 前世,原主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以至于后来原主嫁给了沈千祎,她怀恨了许久。 后来沈千祎纳了她做妾。 而她进了国公府后,便处处针对陷害原主,前世,原主在她这里吃了不少哑巴亏。 最厉害的一点是,阮青鸾特别善于伪装。 在人前,她是温柔贤淑,娇弱善良的,人后却是个毒蝎子,跟沈千祎还真的很登对。 现下的她,便是那个温柔贤淑,娇弱善良的。 她朝大家款款走来,很有礼貌地一一给他们几个行礼,娇声娇气地道:“青鸾见过大哥哥,大姐姐,三妹妹。” 然而阮长欢对于她的做派却不屑,“装模作样,每次都是你最迟。” 她的话一落,就被阮文宣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头,“欢儿莫要无礼,她是你二姐姐,不可没大没小。” 说着,阮文宣朝阮青鸾笑笑,“二妹妹别怪欢儿,她不懂事。” “怎么会,本也是我来得最迟,误了大家的时间,是我不好。”阮青鸾乖巧地笑着说道。 阮长欢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谁要她这样的姐姐,跟个妖精似的,勾栏做派,我看的恶心。” 说完,阮长欢便越过她们,先一步往门外走去。 阮棠垂眸,轻扯了下唇角,跟上了阮长欢脚步。 看来她要摆脱沈千祎,好似也不怎么难。 阮长欢和阮青鸾都喜欢沈千祎,且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不然就干脆让这两人去斗法,最好是斗得人尽皆知。 阮棠如是想着,心下顿时畅快不少,想要装病的心思也没了,出游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几人出了靖安侯府,门外早已经给他们备好了马车。 阮长欢和阮文宣一辆马车,阮棠和阮青鸾一辆马车。 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阮青鸾的目光就在阮棠身上打量。 阮棠也不戳穿她,歪着头,透过车窗上的纱帘看向外面。 良久后,阮青鸾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大姐姐在外这么些年,怎地突然想起回家来了?” 阮棠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转头看向她。 前世,阮青鸾便将原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现下这么快就忍不了了? “二妹妹是不欢迎姐姐回家吗?”阮棠反问道。 “呵呵!怎会?我怎会不欢迎姐姐回家。”阮青鸾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后便没再说话了。 阮棠对她没好感,自然也是不想和她多聊什么。 一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但还好,路程不算多远,没多久,几人的马车便在城郊处的围场停下。 阮棠从马车上下来时,阮长欢他们也已经下来了。 大家望着又大又热闹的围场,阮长欢忍不住发出感叹:“都说这次活动,有贵人参与赞助,这场面,确实非同一般啊。” 阮长欢是靖安侯府嫡女,加上阮老夫人又看重,是以,每每有这样的活动,她都参加。 她也算见过世面的。 能被她感慨的,想必这次的活动规模确实是大。 阮长欢拉着阮文宣的手,就往围场看台那处跑去。 阮棠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实非同一般。 怕是整个上京官眷贵家公子娘子都来了,马球、逗蛐、钓鱼、斗草等等,好不热闹。 此刻那马场上,也已经有公子小姐,挂着襻膊,绑着束袖,纵马开始打着马球了,场边上欢呼声不断。 阮棠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面上露出了好奇和兴奋之色,带着夏竹也朝那看台处走去。 阮青鸾亦是第一次参加高规格马球会,以往这样的活动,家中嫡母都压着不让她出去,说什么庶女,没有资格参加。 这次也不知为何,同意了她参加。 以往,她自然是向往不已的。 可现下她心有所属,不需再借助这样的机会来寻找如意郎君,而这打马球,钓鱼什么的,她更是不喜。 实在是这些马呀、鱼啊太臭太脏了。 她捏着绣帕掩了掩鼻子才跟了上去。 这边,阮棠刚走到看台边,叶青妤就朝她跑了过来。 “阿棠,你来啦。” 阮棠没想到叶青妤也来了,顿时更加兴奋了。 拉着她的手,便高兴地道:“阿妤,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叶青妤点点头,但很快脸上便露出了羞赧之色,“我的骑术不精,只敢骑矮脚马,慢慢地走的那种。” 阮棠掩嘴低笑,“那我教阿妤骑,可好?” 前世的阮棠,事业有成,也培养了一些小爱好,骑马便是其中一项。 以前为了骑马,节假日的时候,还特地打飞地到大草原去骑。 可自从来了这个朝代,她就没有再骑过了。 主要还是前几年,她忙于生意,出行更是不想骑马,只坐马车。 在她看来,骑马是娱乐,不是赶路谋生,是以她平时从来都不骑。 但现在看到这么大的跑马场,她哪里还忍得住? “阿棠会骑马?”叶青妤眼底放光,她记得,以前的阿棠胆小,连矮脚马都不敢上去。 想来是这些年在外面学会了。 但叶青妤又忍不住心疼,想着阮棠这些年必定是吃了不少苦,才让一个怕骑马的人学会骑马。 不过从她刚才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她应是很喜欢的,这算苦中作乐了。 阮棠点点头,“马厩在何处,我们得去弄匹马来。” 叶青妤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我带你去。” 两人很快便牵着手,带着侍女往马厩那边走去。 应是为了这次活动,这处的马厩里竟然圈了上百匹宝马,每一匹马的成色都很好。 不愧是有贵人赞助,果然是下了血本的。 阮棠看了一圈,看中了一匹黑色的纯种汗血宝马。 这马一看体型和品相,便知绝非凡品。 学会骑马后,阮棠对于征服马,确实有不小的欲望。 现下见到这般极品,更是按捺不住,想要一骑为快。 可就在她想要去牵那匹马的时候,一旁的养马小厮上前拦住了她。 “这位姑娘,这匹马烈性十足,且认主,莫得伤了您,小的建议您还是另挑一匹吧。” 第82章 骑马 阮棠自是不愿的,她也算是资深骑马者了,自己好不容易选中这匹,想要的便是征服它。 而且这整个马厩,就属这一匹最好,最能入她的眼。 “阿棠,要不还是听这位小哥的吧,这马太烈了,凶险着呢!” “是啊!姑娘,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若是有个好歹,得不偿失啊!”养马小厮接着叶青妤的话继续劝道。 但阮棠毫无松动,而是继续问道:“这马的主人可是您?” “不是。”养马小厮摇摇头。 “那这马的主人可有说,不准其他人骑这马?” 养马小厮继续摇头,“那倒没有。” 这匹马全场除了它的主人,就没有别人敢骑它。 它的主人只是无需特地吩咐,可他明知这马危险,还由着一个姑娘家骑,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那就行了,既它的主人没有交代,那便是大家都可以骑,你也莫怕,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担着,你帮我把马牵出来吧,上好马鞍,我去换好装便来。” 说着阮棠便拉着叶青妤去了换衣棚,很快她就换上了一身红色的骑马劲装,头上的发髻也改为高高束起的马尾。 她从换衣棚出来的时候,叶青妤眼睛一亮,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遍又一遍。 “阿棠这样的装扮可真俊俏。” 阮棠抬手抚了下头发,微微抬了下下巴,揶揄道:“小爷这般俊俏,姑娘可愿意从了小爷呀?” 说着直接搂上叶青妤的肩膀,惹得叶青妤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两人调侃一阵之后,才重新回到马厩那边。 养马小厮已经把那匹黑马从马棚里牵了出来。 阮棠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鬓毛,那马立马从鼻子上哼哧了一声,喷出一个大大的鼻息。 似乎在抗议阮棠的触摸。 “是个有个性的,本姑娘喜欢,稍后就让你见识下本姑娘的骑术。” 说着接过小厮手里的缰绳和马鞭,便直接翻身上马,动作行如流水。 那马一惊,扬起两只前蹄,长嘶一声。 阮棠也不惊,勒紧缰绳,夹紧马腹,伏低身子。 那马嘶鸣过后,放下前蹄,臀尖蓄力,撒开腿便狂奔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叶青妤吓得不轻,看着马朝马场那边奔去,连忙也朝那边跑去。 马场边上的看台上,一些世家公子小姐,成群结队的,有聊诗词歌赋的,有喝酒大谈阔论的,还有聚一起斗蛐蛐的……好不热闹。 但不管是那种的,视线也都时不时地落在跑马场上。 突然一袭红衣出现在马场的跑道上,骑的还是那匹最烈的马,看台上顿时人潮涌动,大家都纷纷从座位上起身,争相看向那袭红衣。 “那是谁?竟敢骑烈火?不要命了?” “好似是个姑娘?” “……” 大家议论纷纷,阮棠并不知,她沉溺在御风飞翔的感觉里,酣畅淋漓。 这样自由的感觉,她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很是兴奋。 只是这马性子确实烈,即便自己即将拿捏它了,它还是没认可她,从它奔跑的速度来看,它是想要甩脱自己。 可越是这样,越勾起阮棠的征服之欲。 她紧紧的夹着马腹,去适应它的速度。 但马儿带着她在场上奔驰了两圈,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越奔越快。 而本在场地中央打着马球的一些公子哥,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绕场狂奔的马儿,加上都知道马上是一位姑娘。 那些公子哥更是心潮澎湃,有好些平时比较浪荡的,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还有一些,甚至赶马也上了跑马道,跟在她后面追逐着。 有些马术精湛的,很快便赶上她,而后与她并排而行。 就在那些赶上她的公子哥欲开口和阮棠打招呼的时候,那黑马突然一声长嘶,马头一甩,直接便朝旁边的一个公子哥的马撞去。 那公子哥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马便受惊扬起前蹄,那公子哥顿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阮棠自然也是看到了此幕,只是她身下这匹马把人撞到之后,便像是受了惊一般,直接脱离跑道,往跑场出口处奔去。 看台上的众人,见这场景,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见那宝马奔向围场出口,有眼尖的便很快发现了端倪。 “烈火惊了,烈火惊了……” 顿时众人沸腾。 知道烈火的,都知道,那马性子不是一般烈,除了它主子,平时没有人敢骑它。 现在它受惊了,且又往跑场外而去,若是它进了那迷雾山林,只怕那马背上的姑娘凶多吉少啊! 而这边阮棠伏在马背上,看着出口处高高的拒马,顿时背上惊起了一层冷汗。 这马不听自己的使唤,若是它不配合,直接冲了过去,只怕自己要被她拒马上的尖头直接刺穿。 可现在的情形,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凝神屏息,而后双手持缰绳,腰胯直起,不再紧贴在马鞍上,而是完全呈腾空的状态,千钧一发之际,狠狠地夹紧马腹。 很快阮棠也感觉到马儿的肌肉变得紧绷,而后它突然加速,奋力扬起蹄子。 惯性带着阮棠趴伏在它身上,而后阮棠感觉它高高跃起,前肢完全屈曲,马身一蹬,直接越过了高高的拒马。 这边的叶青妤更是一脸惊恐,连忙去找自家哥哥。 “哥哥,马背上是阿棠,你要救救她。” 叶淮川得知那马背上的人是阮棠,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找沈千祎。 只是刚刚明明还在看台隔间位置上坐着的人,此刻早已不见踪迹。 叶淮川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会骑马,可马术也就那样,甚至连阮棠的半分都及不上,现在阮棠又骑着烈火,他哪能追上? 就在他踌躇之际,跑马场上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 只见一匹白马驮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也朝围场出口的位置狂奔而去。 本来守在围场出口处的卫兵,刚才被烈火的技术震惊地还未回神,此刻看到又有马狂奔而来,哪里还敢耽搁,几人立马将拒马抬开。 拒马将将抬开,白影便从他们眼前狂奔而过,随后消失在山林那处。 第83章 惊险 阮棠伏在马背上,耳边风声猎猎,马儿依旧在狂奔,直冲山林深处。 山林树木丛生,枝节横生,即便她是伏在马背上,也被荆棘从脸上擦过,火辣辣的疼。 阮棠尝试勒紧缰绳,想要逼停马儿。 可不但没用,反而好似激怒了马儿,它跑得越发疯狂,眼看着前方迷雾一片,若是由着这马儿乱跑,遇到什么危险都未可知。 权衡之下,阮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决定跳马。 可这马儿奔跑的速度,不亚于一辆快速奔驰的汽车,跳下去,一个不慎,非死即伤。 可由着马儿带着她胡乱奔,有何凶险亦未可知。 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生死掐在别人的手里。 她伏着身子,目视前方,在找时机。 不远处刚好有一个上坡,目测坡度不是特别陡峭,上坡,马儿的速度会有所减缓,那便是最好的跳马时机。 她抬起腰腹,一只脚紧紧地踩住马镫,而另外一只脚则是脱离了马镫,在马儿上坡的时候,她腰腹使力,往上跃起,而后一只脚蹬在马鞍上,双手抱住头,往旁边一跳。 也就顷刻间,阮棠便跌落在斜坡上,而后顺着坡势,开始往下坡处滚去。 她已经做好了被树木灌丛划破划伤的准备了。 可那坡从马上看,的确不怎么陡,待她在上面滚的时候,才发现,不是一般的陡,她都滚了好几圈了,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且越滚越快。 那坡下,是有碎石乱石的,刚刚准备跳马的时候,她粗略地观察过。 她想着跳下来,顶多滚两圈,定能稳住身子的。 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这斜坡了。 就在她做好了被乱石磕到的准备时,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她滚落的方向迅速扑了上去。 阮棠滚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而后她便被抱紧,头也被紧紧地按入那怀抱里,一起朝着下坡滚去。 而后一声闷哼声响起,他们也停了下来。 阮棠也终于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了,正是她有月余不见的楚穆。 此时的他,穿了一身雪白的窄袖骑装。 平时的他都是穿深色衣衫较多,穿上白色,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不过可能因为刚刚抱着她在地上滚落,白色的衣衫上粘了不少草屑和绿色的草汁。 此刻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眉头紧紧蹙着。 但很快他便搂着她坐起身来。 他先是一言不发地检查她的身子,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划开了口子,看模样大部分都是枝丫灌木刮到的。 还有一些是和地面摩擦擦破的,脸上也好几道小口子,还有头发散乱满是草屑。 模样要多狼狈多狼狈。 不过他暂时没看到她哪里有严重的伤势,也就松了一口气。 而后抬眸幽幽地看着她,那双黑眸里满是怒火。 “你是真不要命了吗?烈火也敢骑?没有一点功夫傍身,还敢跳马?你是嫌命长吗?” 鬼知道,就在刚刚,眼看着他就要追上她了,这女人竟敢直接从马上站起身来,而后往下跳。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要停了。 烈火的速度有多快,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 一个弄不好,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 楚穆还想骂什么,突然见她痛苦的捂着一只脚,一双秀眉也紧紧地拧着。 他呼吸一滞,还想要斥责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只好低声询问道:“哪里疼?是伤到哪里了吗?” 阮棠本来还能忍受,被他这么一问,加上刚刚他的语气很凶,顿时眼眶一热,没忍住滚落了几滴泪。 一哭,她便感觉腿上更痛了。 “是脚疼吗?”楚穆边问着,边将她捂在脚踝处的手拿开,而后将她的长靴和足衣脱下。 她那只莹润洁白的玉足便呈现在自己眼前。 以前和她欢爱时,从不曾注意她的脚,现在这么一看,倒是生得小巧可爱,就连那脚指头都是圆润粉嫩,好看得紧。 阮棠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看,脑子里闪过一些儿童不宜地画面,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想要挣脱他。 可一动,钻心的疼痛便袭来,疼得心窝子都颤抖了。 楚穆也意识到他自己失仪了,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而后继续帮她查看。 只见她的脚踝处已经红肿了,一看便知是扭伤了,但有些严重。 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阮棠顿时哼叫了起来,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扭到筋骨了,回去擦几天药油便无碍,还有别处疼吗?” 若只是扭到脚,也算是万幸了。 即便是个男子,都不敢像她这般不要命的跳下来,现下只是扭到脚,倒是算最轻的了。 阮棠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有些委屈地道:“还有这处和这处。” 她摸了摸另外一只脚的膝盖,而后又抚了抚后腰。 楚穆忍不住又睨了她一眼,一副又气又无奈的模样。 他拿过她另外一只脚,将中裤的裤脚从长靴里拉出,而后挽了起来。 只见她白皙娇嫩的膝盖上,擦破了好大一块,丝丝血迹还在往外渗,而擦破的周边,都是淤青一片。 楚穆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轻轻地放在她的伤口上,想要将那上面的血迹擦掉。 可那帕子将将碰到她的膝盖,她便忍不住到抽一口凉气,而后眼泪又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楚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痛?” 破了那么大一块,肯定是痛的啊! 她死死咬着嘴唇,连连点头。 他再次抬眸睨着她,冷声道:“没那能耐,就不要逞能,现在知道痛了?活该!” 阮棠受伤本来就难受,现下又被他这样教训,顿时心里更是堵得不行。 她又没要他救,何况她自己伤,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教训自己? 她忍着痛将脚从他的手中拿开,而后也冷声说道:“是,我活该,就不劳烦殿下了。” 说着拿起旁边刚刚被他脱下的长靴,自顾自穿了起来。 可她两条腿都疼,捣鼓了半天都没有把长靴穿上。 楚穆见她耍孩子脾气,心里的那点气顿时也消散了去。 他抬手将她手上的靴子拿过,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 “逞能还不让说了,娇气。” 楚穆轻哼了一句,而后便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走到他刚刚骑过来的那辆白马身旁,而后将她放上马背。 待她坐稳之后,才说道:“这匹马温顺,别怕。” 第84章 同回 阮棠倒不怕,虽然刚才九死一生,但以后她依旧还是敢骑的。 只是那匹黑马,现下也不知跑去哪了,不然,她还是想要驯服它的。 但现在最麻烦的是,那匹黑马的主人不知道会不会怪责? 毕竟那种纯种,又野性,爆发力十足的马儿不常有。 阮棠心下暗暗盘算着,回去后,得把自己存在钱庄的钱拿出来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赔。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只见楚穆将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响哨。 没多久,她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片刻之后,她便看到那匹毛光水滑、矫健骁腾的黑马从那满是迷雾的山林里出来,朝着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阮棠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是一脸兴奋。 刚才对他的那些愤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黑马是你的?”她眸子里星光熠熠,喜悦之色藏都藏不住。 楚穆抬头看着他,笑道:“自然是本王的,这上京城,除了本王,谁人能有这般好的马?” 这烈火是他早年跟随他皇兄在北疆征战时,在草原处猎得的。 当时年少,心气也高,见到这匹马的时候,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将它驯服,陪同自己一起征战北疆,杀敌护国。 那时仅仅是围猎它就用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逮着了,还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将它驯服,让它认了他为主。 自此之后,每一场征战他和它都是一同出战,也算是陪同他取得了不少胜利。 回到上京之后,它才被圈养了起来的。 但它的野性子依旧在,每年围猎什么的,他都会将它带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阮棠竟然敢骑它。 不过也看得出来,今天的它在她身下,应该是跑舒坦了。 阮棠莞尔一笑,心下盘算起了小九九。 待那马在他们面前停下之后,有些亲热地朝楚穆哼哧时,阮棠才再次开口:“殿下,等我脚好了,你这马可否再给我骑一骑?” 她的话音刚落下,那马又哼哧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和刚才的那一声有所不同,它似是在反驳,拒绝她的提议。 楚穆亦是和它同心。 他冷冷开口拒绝:“想都不要想。” 今天已经够凶险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去冒一次险? 说着,楚穆便翻身,坐上了烈火的马背上。 “你想骑,这匹白马可送你,这也是一匹好马,性子也比较温顺,最适合女子骑。” “我不要,我就想骑它。” 自己今天在它手上吃了亏,哪能不讨回来? 她是有信心能驯服它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然楚穆却调转马头,不再回应她的要求。 “回去吧。” 说着轻轻夹了下马腹,烈火便慢慢地往前走去,那温顺模样,跟她骑的时候,天差地别,好似不是一匹马。 阮棠虽然不服气,但她知道,楚穆不答应,她说再多废话也是无用的。 撇撇嘴,只好也夹了夹马腹,跟上他。 不过,这时阮棠也发现了他后背的衣衫红了一片,有一处破了一道口子,能看到那里有血迹渗出。 她急忙叫住他:“殿下,你后背受伤了。” 但楚穆并未停下,骑着马继续前行。 但也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一点小伤,无碍。” 以前在战场的时候,什么伤没有受过? 他又不是娇娇女,难道这点点伤还要叫苦不迭? 阮棠无奈,只好继续跟在他身后。 只是一路上,她的视线都忍不住往那伤口那处看去。 生怕他血流多了。 不过还好,一路上,后背的血迹没有继续扩大很多,她倒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山林的出口。 阮棠怕他们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只好拉了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殿下。”她朝楚穆的背影喊了一声,“围场我就不回去,可否麻烦你……麻烦你帮我将我的婢女喊出来?” 楚穆也拉停马,调转马头走到她身边。 一双剑眉紧蹙着,而后冷冷开口,“你将本王当你的使唤奴婢了?胆子肥了是吗?” 让他堂堂大周王爷去给她叫婢女? 怕不是脑袋摔傻了? 阮棠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 在这里,男女尊卑意识很强烈,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哪有资格让一国王爷给自己跑腿? “对不起,我逾矩了。那殿下可否扶我一把,我在这里下马吧,我走回去便好。” 楚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那双黑眸更是要浸出冰雪来。 “和本王一起,就那么让你难堪?” 阮棠见他脸色有变,知道他是要生气的前奏了,为了避免他不同意。 她只好软声道:“不是的,围场人多口杂,我与殿下一同回去,难免不会传出对殿下不好的谣言来,虽殿下也未必介意,但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若是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殿下肯定是又要解释一番,这样麻烦殿下,我心里过意不去。” 楚穆睨了她一眼,脸色也稍稍好了些。 他母后确实再三警告过他,不要去招惹阮棠。 若是今日之事,传到她老人家耳里,确实免不了一顿唠叨。 而他也确实不想听他母后的唠叨。 不过他并没有下马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而且重新调转马头,才说道:“跟上。” 说着便朝另一个方向而去,阮棠亦发现,不是回围场的路。 她虽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亦不敢再违抗他。 他已经够妥协自己了,自己也不好再得寸进尺。 跟着他走了好一会儿,进了一个竹林。 这处跟刚才那山林天差地别。 这个竹林幽深宁静,不但没有迷雾,反倒是风景极美。 她的脑海里适时出现了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一些武侠片,男主角穿着一身白衣,拿着长剑,在竹林肆意挥舞着,而后飞身转一圈,落地。 接下来,周围的竹子齐刷刷断裂,都倒了下来。 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前面的楚穆,今日的他,亦是一身白衣,若是有一柄长剑,由他来舞,想必也是很好看的。 阮棠如是想着,唇边不自觉露出几分痴笑。 但她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听了一阵一阵怪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骑马走在她前面的楚穆似乎也听到了,拉了拉缰绳,停了下来。 而后侧耳辨听起来。 阮棠没有他那耳力,但亦是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只是听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便爬上了红晕。 第85章 苟且 而耳力更好的楚穆,此刻脸色也变了变。 但到底是男子,没有阮棠脸皮这么薄。 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向来隐蔽,到底是什么狗玩意敢来他这边行苟且之事? 他倒是想看看。 “走,去看看。”楚穆回头朝她说道。 阮棠脸更红了,秀眉也紧紧地拧起,“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这种事,看了不怕长针眼,而且听那声音,似乎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这个时候去…… 阮棠想想,都觉得脸颊烧得慌。 楚穆也不为难她,让她在这处等着,而他则是跳下马,几个飞身便消失在竹林里了。 不过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但他回来后,便一直盯着阮棠。 “你可知道那行苟且之事的人是谁?” 阮棠摇摇头。 她干嘛要知道那人是谁,关她屁事? “是你的未婚夫婿,沈千祎,还有你的二妹妹,阮……” “二妹妹?阮青鸾?” 楚穆点点头。 她是真没想到,这不是才刚来围场没多久吗?怎么这两个这么快就搞在一起?还跑到这里来,被她听了去,真是晦气。 其实她觉得在这里的人,更应该是阮长欢。 若是阮长欢,怕是会直接打了过去,搅和他们的兴事,那才精彩呢? 真是可惜了了。 “你的这个未婚夫还真是艳福不浅啊,你们靖安侯府就三个姑娘,他倒是想全都祸害了。”楚穆一脸冷肃,话音中满是嫌弃之色。 阮棠撇撇嘴,不置可否。 但看在楚穆的眼中,他以为她不介意。 “你不会还想要嫁给那纨绔浪荡之夫吧?” 其实只要她一句话,他立刻便能让沈家把沈千祎和她的这桩婚事给退了,可是她就是不肯向自己开口,而且之前还直言,没有退婚的打算。 这样的人渣,难道她也看得上? “当然不会,我和他的这桩婚事迟早会退的。” “那本王出面帮你退了,也就一两句话的事。” “不要。”阮棠立马出言阻止他,“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之前就同殿下说过了,希望殿下不要干预。” 而且他出面,那别人怎么看她?只怕到时被说无媒苟合的是他们,有损清誉事小,主要是她不想给沈千祎倒打她一耙的机会。 但楚穆却不悦。 她自己退?猴年马月才退得成?为何就如此倔强,非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也好,不让她碰碰壁,吃吃亏,她是不会向他妥协的,他就等着她来求自己的一天。 楚穆冷哼一声,翻身上马,继续朝竹林深处而去。 阮棠怕沈千祎他们还未走,定在原地,不敢跟上。 楚穆的马走出了一段距离了,没有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跟上。 顿时蹙起眉,回头看过去。 见阮棠还定定地愣在原地,无奈,只好掉转马头回去。 待走近了,看到她脸上的纠结之色,突然也明白了她的顾虑。 “他们那处不在我们要去的那里,无需担心。” 阮棠这才点点头,跟上他。 走了大约一刻钟,两人在一处竹屋前停下。 楚穆先下马,而后走到阮棠的马旁边,朝她伸出手。 阮棠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殿下扶我一下便好。” 楚穆在心里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放下一只手。 阮棠将一只脚跨过马鞍,侧坐在马鞍上之后,才伏低身子,把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而后才从马鞍上往下滑。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她的脚刚沾到地面,那只扭到的脚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站立不住,便扑通地跪倒在地了。 跪倒在地,另外一只擦伤的膝盖又狠狠地压在了地面上,她顿时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楚穆冷嗤一声,蹲下身子,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没点本事,逞能倒是挺厉害的。” 这下阮棠也拒绝不了他的拥抱了,若是拒绝了,别说走,爬都爬不了。 她只好将头埋得低低的,不再说话了。 楚穆抱着她进了竹屋,放在一张软塌上,“你先在此处歇息下。” 说完,起身,没等阮棠问什么,他便出了竹屋。 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来,在软塌对面的坐下,而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 先去推到她面前,而后才又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但阮棠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难道就为了喝一口茶?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带我来此处是做什么?” 楚穆又喝了一口茶,才掀眸看向她,“本王已差人去围场那处拿药了,稍后便到。” “其实我可以回去擦药的,没有必要……” 可她话没说话,便发现,楚穆神情又冷沉了下来。 无奈,只好闭了嘴。 果真,没多久,一个侍卫便带着药箱进来了。 楚穆示意他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才又问道:“南风呢?” “指挥使大人去寻阮小姐的婢女了,稍后应该便会到。” 楚穆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待屋里又剩下两人的时候,楚穆才起身,走过去将药箱拿到他们坐的那软塌上的矮桌上,而后伸手便去抬阮棠的脚。 但阮棠却缩了缩,“殿下,我自己来就好。” 然,楚穆抬眸看着她,手依旧伸着,似她不把脚伸过来,他便一直如此。 最终阮棠还是乖乖就范。 楚穆先是给她膝盖处的伤口上上了药,包扎好之后,才拿过她的另外一只脚。 他将药油倒在手心,轻轻搓热才覆上阮棠脚上肿胀之处,而后认真地揉搓起来。 一开始的动作很轻,阮棠倒是能忍受,但越揉越重,到后面阮棠都忍不住了,疼得嗷嗷大叫了起来。 南风带着夏竹来到竹屋外的时候,夏竹便听到了阮棠的叫声。 她一急,什么都忘了,直接便冲进了屋里。 屋里的两人,一个沉溺在搓药当中,一个沉溺在大喊大叫中,谁也没有看夏竹。 而夏竹看到屋里的情形,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南风进来,将人箍住腰肢提溜出去,她才堪堪回神。 刚才自家小姐,竟然在宁王殿下面前赤足,宁王殿下还将她的玉足裹在手中。 上次宁王殿下便抱了自家小姐,但她以为,两人可能是朋友,宁王殿下可能是怕自家小姐再次拒绝上马车,才不得已为之。 可现在…… 第86章 误会 可现在,她家小姐似乎并不避忌宁王殿下,甚至两人的行为举止亲密无间,定然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若她家小姐和宁王殿下…… 夏竹不敢再想,同时脸上亦露出了痛苦和纠结之色。 一旁的南风见夏竹一脸忧愁,只好用肩膀轻轻地撞了她一下,而后低声说道:“下次别那么莽撞,若是我家殿下责怪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风的话在耳边响起,夏竹这才反应过来。 这登徒子刚刚又搂她的腰了。 一时又羞愤不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心里也暗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奴婢。 她没有再理会南风,自己走到一旁候着。 而里面的楚穆早就在夏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阮棠并不知道,他也不打算马上告诉她。 揉完脚踝之后,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进了旁边的内室。 阮棠还没从脚上的疼痛中会过神来,见他将自己抱到里面的房间,顿时急了。 这厮不会这么狗吧? 她现在还带着伤,他就这么猴急? “殿下,你干嘛,放开我。”阮棠边挣扎,边说道。 楚穆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只是睨了她一眼,而后将她放在内室的一张竹床上。 而他则是在床边坐下,开口命令道:“脱衣服。” 阮棠往后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双手护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殿下,你……你要干嘛?我……我还受着伤呢。” 你不会这么禽兽吧? 还是说,带她来这里便是这个目的? 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就忘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而他对她,一直以来都是贪恋她的肉体。 看来是自己回去靖安侯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倒是把他的本性忘了一干二净了。 而且差点被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所迷惑。 “你说呢?”楚穆幽幽说道。 “你别想强迫我,我……我现在已经不怕你了,是不可能屈服的。” 楚穆嗤笑,“是吗?这么快就不怕本王了,看来胆子确实肥了。” “你若敢强来,我便……便死在你面前。” 以前被他圈在王府里,她是没办法,也怕她的反抗让春晗,晓峰他们几个不好过,是以不得已才屈服。 现在她不怕了,反正晓峰他们几个都已经在他手里了,如果他真要杀,怕是早杀了。 留到现在,证明他是没有杀他们的打算。 既是如此,她便没有什么给他拿捏了。 那怎么可能会轻易屈服? 阮棠说着,直接将插在发冠上的珠钗拔了下来,抵在脖子上。 楚穆被她这一幕气得整张脸都黑了,眸子里也满是怒火。 “阮棠,你还真是难耐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阮棠便感觉他欺身而来,只是她还未反应过来,她手上的珠钗便被他捏在了手里。 他将她压在床上,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才起身,甩袖离开。 阮棠惊魂未定,躺在床上喘着气,脸色苍白。 没多久,她听到进来的脚步声,顿时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看清来人是夏竹,愣了一下,而后松了一口气。 夏竹拿着药箱进来,在她床边坐下。 “小姐,宁王殿下说你后背受伤了,让我进来给你上药。” 阮棠又怔愣了半刻,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 而后后知后觉,刚才他让她脱衣服,应是想要帮她看腰上的伤? 而她却误会了他是想……和她那什么。 难怪他那么生气。 心里不由地涌上一丝愧疚感。 但转念一想,他的一刀和一剑之仇自己都没报呢,他救自己,给自己上药,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那马还是他的呢。 自己不过是误会他一下而已,他又没有少一滴血? 想到这,阮棠心里的那点愧疚感便消失不见了。 只是那厮阴晴不定,未免下次他找自己麻烦,还是跟他说声不好意思为好。 “宁王殿下还在外面吗?” 夏竹摇摇头,“殿下走了,不过留了马车和车夫给咱们,让我给小姐上完药后,再回府。” “哦。”阮棠应了一句,而后忍不住哀叹了一口。 下一次见面,估计他是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了,只希盼不要再见了好。 夏竹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她,见她突然一脸颓然,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和宁王殿下,是不是……” “不是,你别瞎想。”阮棠马上便反驳她,脸上亦露出了几分难看之色。 夏竹是原主的心腹丫鬟,是和原主一起长大的,且一直都是跟在原主身边侍候的。 原主离开靖安侯府的时候,想着跟着自己吃苦,便不忍心,故意没有带她,两人才分离开的。 阮棠就是因为她是原主的人,相信她,所以回了靖安侯府后,很多事都不避讳她。 但她和楚穆的事,知道得越多,于她便越不好。 夏竹应了一声‘嗯’,没有再继续发问,而是抬手去帮她解衣服。 “那小姐,我先给你擦药吧!” 阮棠点点头,由着她将她的衣服脱下,帮她上药包扎。 待一切做完之后,两人才离开竹屋,坐上楚穆给她们留下的马车。 只是他们的马车才离开竹屋没多远,阮长欢带着阮文宣便迎面走来,拦住了她们的马车。 阮棠坐在马车里,见马车突然停下来,正欲问车夫发生何事了,外面便传来阮长欢的声音。 “里面是谁?是不是靖安侯府的人。”阮长欢朝着那车夫吼道。 阮棠心下一颤,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 但她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抬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外面的阮长欢看到了阮棠,顿时急了。 “哥哥,我就说了,就是她,她不知廉耻,来这里跟男人幽会。” 阮文宣也向阮棠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年岁到底比阮长欢大了好几岁,没有阮长欢那么冲动。 “欢儿,别胡诌,不管怎样还是要问问阿棠妹妹才好论断。” “问什么问?在围场的时候,我便见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来找夏竹,若不是她和男子在此幽会,又怎么会派人把夏竹叫到这里来?” “而且,她进围场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了,如果不是跟男人来这里幽会,那是去哪里了?” 阮棠骑马的时候,阮长欢他们在看台上,距离远,他们并未看清骑马的人就是阮棠。 而且在他们的印象里,阮棠就是软弱无能之辈,怎么可能会骑马?而且骑的还是宁王的烈火。 阮棠这下倒是不慌了,想来他们并未看到楚穆从这里离开,说她和人幽会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只要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那她怎么说还不是由着她自己? “还有,她这马车是哪来的?这可不是我们府里的马车。”阮长欢继续说道。 阮文宣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阮棠,等待着阮棠的解释。 阮棠此刻也不急不慌了,缓缓开口:“这马车是沈千祎的。” 第87章 修罗场(1) 阮长欢一听,脸都绿了。 她抬手指着阮棠,气结:“你……你不是……” 她想说,她不是不喜欢她的祎哥哥吗? 她不是说过要把祎哥哥让给她的吗? 为何现在偷偷和他在此处约会?她是想反悔?还是在她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实则根本就不打算放弃她的祎哥哥。 想到这,阮长欢脸上已经控制不住露出狰狞之色,那模样好似要将阮棠撕碎了去。 然阮棠却当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勾唇微笑,而后淡然道:“我什么?三妹妹是想说什么?” 阮长欢愤恨地瞪着她,但是到底顾忌旁边的阮文宣。 她母亲不同意她和沈千祎一起,若是被她哥哥知道,她到现在还在觊觎沈千祎,怕是又要回去告状了。 她实在是烦的紧她母亲在耳边唠叨。 阮棠继续笑道:“我虽和千祎表哥未成婚,但我与他早已互换庚帖,我迟早也是他的人,我与他相约见下面,也不算什么大罪吧?而且……” “这事即便祖母知道了,也是赞同的。” 阮文宣点点头,亦赞同阮棠所说的,“阿棠既不是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欢儿你就别无理取闹了。” 他在围场正和姑娘们吟诗作对呢,自家妹妹却死活要把他抓来此处,说什么抓奸。 他才没那个兴致抓什么奸。 可又拗不过她,无奈只好跟着来。 现下得知,不过是阮棠和自家未婚夫约会,这也不是什么稀奇,大逆不道的事。 是以,他便想着赶紧回去围场那处,耽搁下去,大家都该散了。 阮长欢虽然气,可自己却没有什么立场再继续谴责阮棠。 毕竟她和沈千祎现在的关系,都是暗地里的。 她暗暗发誓,下回见着沈千祎,一定要他白纸黑字给自己一个承诺。 阮长欢最终又愤愤地瞪了一眼阮棠,才不情不愿拉着阮文宣转身离开。 阮棠撇撇嘴,正打算放下车帘。 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 正是那偷欢的沈千祎和阮青鸾。 阮棠挑眉,心下一阵兴奋。 不但没有放下车帘,而是将它掀得大一些,然后才朝着还未走远的阮长欢喊道:“三妹妹,从这里去围场路程不短,你要不坐姐姐的马车?” 阮长欢有些意外,阮棠会叫住她,还提出坐她的马车。 她回来靖安侯府这些日子里,两人多看不顺眼对方,双方心里都有数。 阮长欢心想着,她是不是又要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本来心里就有气,正想折返再借故骂她一回。 可她刚转身,便见到了不远处向着这边走来的两人。 她秀眉紧紧拧起,眸子里顿时猩红一片。 放在身前的两只小手死死地掐着,那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肉里了,她都未有知觉。 她气闷地朝着沈千祎和阮青鸾那边喊道:“祎哥哥……” 沈千祎本来垂着头,和身旁的阮青鸾说着笑,而阮青鸾亦是一脸羞涩地低头轻笑着。 阮长欢的一声,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看了过来。 本来两人都是一脸餍足,春风得意的模样的,见到他们之后,脸上竟双双变得煞白。 但沈千祎到底是阴毒之人,也就一瞬,他脸上便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 而后丢下阮青鸾,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他先是朝阮棠这边唤了一声,“阿棠。” 而后才看向阮长欢和阮文宣。 “长欢妹妹和文宣兄也在啊。” “世子。”阮文宣亦朝他作了一个揖。 而后拉了拉阮长欢,但阮长欢此时正在火头上,根本就不理他。 刚才阮棠说马车是沈千祎的时候,她就很生气了,但是不及此刻生气。 她的祎哥哥竟然和那个勾栏做派的阮青鸾一同出现。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愤恨地盯着沈千祎,而后指着即将走到他们面前的阮青鸾。 质问道:“祎哥哥,你为何跟那贱蹄子一起?” 沈千祎听了那句‘贱蹄子’,眸光眯了眯,但他善于伪装,大家并未发现。 只是未等他开口回答,阮青鸾娇俏的声音便传来:“三妹妹莫要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你姐姐,你怎么……怎么将我骂得……如此污秽粗鄙?” 说着,她便垂首,一滴泪儿便掉了地。 沈千祎亦是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将将欢爱完,身心都还被她占据着呢。 此刻见她落泪,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这次沈千祎的表情全都被阮长欢看了去,她更加气了。 “祎哥哥,你心疼这贱蹄子?她妄图勾引祎哥哥,我骂她一句怎么了?难道祎哥哥也喜欢她,你可是……” 一旁的阮文宣对阮青鸾和沈千祎一同出现亦是疑惑。 但自家妹妹这般说话,他作为哥哥,不能不阻拦,是以,再次拉了拉阮长欢,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而后略带歉意对沈千祎道:“小妹被娇惯坏了,不懂事,世子莫怪。” “哥哥,你不要袒护那妖精,肯定是她想要勾引祎哥哥,想要嫁进国公府,她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妖精生的庶出,有什么资格妄想祎哥哥。” 阮长欢是气疯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张口,句句骂得都难听,哪里还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气质? 阮文宣也被她的口不择言气到了,怒斥道:“欢儿,够了!” 在家怎么撒野都行,在外,岂能将阮家的体面给丢了? 他莫不是忘了,他和她都未议亲的,若是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 谁敢娶她?谁敢嫁他? 她不想要嫁个好人家,他可是要娶个名门贵女的。 沈千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阮青鸾也还在垂泪。 只有阮棠,一脸好笑地坐在车厢门口看戏。 “哥哥,你骂我?你是不是今天也要袒护那个小妖精,我撕了她。” 说着阮长欢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便冲到阮青鸾的面前,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 而后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双手又抓上她头发。 阮青鸾从默默垂泪变成了失声大叫。 阮长欢蛮横,气力也是比阮青鸾大的。 且阮青鸾刚刚才经历几番情事,身子还软绵着呢,就更加不是阮长欢的对手。 她被抓得嗷嗷大叫。 阮文宣和沈千祎反应过来,也急忙上前拉架。 可阮长欢历来就讨厌阮青鸾,早就想要收拾她了,只是在家,一直没有找着机会,且家里祖母和爹爹他们管着,不准自己乱来。 现在逮着了,哪里肯轻易罢休。 最后阮青鸾脸上和脖子上被抓出了几条血痕了,两人才被阮文宣和沈千祎一人拉着一个,分开了来。 阮棠见也闹得差不多了。 让夏竹将她从车上扶了下来,而后换上一副焦急万分的神色,一瘸一拐走到两拨人中间。 第88章 修罗场(2) “三妹妹误会了,二妹妹和千祎表哥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怔怔地看着她。 沈千祎和阮青鸾的眸子满是惊诧和怀疑。 而阮长欢注意力则是在苟且那两字。 刚才拉扯间,她瞧见了阮青鸾那衣领之下,好几个红印子。 刚才她没有多想,现在一想,就再也明白不过了。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是她亦是偷偷看过那秘戏图的,有些东西自然也是懂的。 她看向阮青鸾的眼神更是要喷火了。 而阮棠则是假装说错话,慌忙地捂住嘴,但很快又急忙解释道:“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千祎表哥和二妹妹是清白的,不是三妹妹你想的那样。” “哼!阮棠,不关你的事,你要是也敢帮着这个小蹄子,我连你一起打。” 阮棠缩了缩脖子,装出像是被阮长欢的话吓到的模样。 而后颤声说道:“三妹妹,我没有要偏袒谁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二妹妹和千祎表哥在一起,是我的意思。” 这句话落下,阮长欢看向她的眼眸更加犀利了。 “是我让千祎表哥去寻二妹妹的,本来我是和二妹妹一起来这边散心的,可我不慎扭到了脚,二妹妹好心想要帮我去围场那处寻药,但许是迷了路,我等了许久没见回,恰好千祎表哥过来了,我便让他帮忙去寻二妹妹的。” “而后便是三妹妹和哥哥你们看到的情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说着,阮棠脸上露出满满的歉意。 沈千祎和阮青鸾心里虽然对阮棠满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帮他们? 但两人刚才确实在竹林深处欢好,这事不宜公之于众,也就只好默不出声,默认了阮棠的说法。 “我就说了,世子和二妹妹怎么能会不知轻重,欢儿你赶紧给世子和你二姐姐道歉。” 阮长欢哼了一声,高高地仰着下巴,倨傲道:“让我给这妖精道歉?做梦!” 阮文宣见阮长欢不肯低头,顿时也有些急了。 给不给阮青鸾道歉倒是无所谓。 但沈千祎,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若是他怪罪的话,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欢儿,别闹了,赶紧道歉。” “我不要!” “……” 阮文宣无奈,只好替她向沈千祎作了一个揖:“世子,我替欢儿给您道歉,您别跟他计较,她就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 沈千祎脸色沉沉,摆摆手,倒是没有说什么了。 阮文宣见沈千祎不追究,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向阮青鸾。 “二妹妹,你欢妹妹还小不懂事,你也别跟她计较。” 阮青鸾是庶出的,从小便被两兄妹压在脚底下。 阮文宣是个笑面虎,表面上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从小就看着阮长欢欺负她,他都假装看不见,要么,就是说一句‘欢儿还小’。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并未记在心上,但越来越大,阮长欢欺压她越发肆无忌惮,她对她的恨,也愈发重了。 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跟她斗的时候,必须要收敛锋芒。 等到沈千祎娶了她,她定会将她这些年所受的这些,全部加倍还给她。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朝阮文宣点点头,“大哥,我知晓的。” 阮文宣很满意,而后跟他们说了声先回去了,便生拖硬拽将阮长欢拉走了。 待他们走远后,沈千祎才看向阮棠。 “你刚才为什么说谎?” 阮棠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装作娇羞地低下头。 “表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和二妹妹在一起,应是偶遇到的,但若由着三妹妹误会,而后传了出去,不但对表哥,对我们靖安侯府亦是不好的。” 沈千祎点点头,倒也没有再怀疑她的说辞了。 不过片刻后,又问道:“你怎地在此处?” “哦,我对围场那些东西不甚感兴趣,便带着夏竹出来走走,没成想寻到了这处清幽的竹林,一时忘怀,便在这里呆了好些时候。” “那你的脚?”说着沈千祎垂眸看向她的脚。 阮棠下意识将脚缩了缩,缩回长裙之下。 “刚才走路不慎扭到了,无大碍。” “嗯!”沈千祎淡淡地应了一句,之后便没了话语。 良久之后,阮棠才又开口道:“我现在正打算回府去,刚让夏竹给我租了辆马车,二妹妹要不要同我一起?” 阮青鸾本不想和她一起的。 但现在自己这般模样,若是被别人看到,只怕什么颜面都没了。 她朝阮棠福了福身,“那有劳姐姐了。” 那模样甚是可怜娇俏。 “一家人,二妹妹无需客气,那表哥你……” “无需管我,我稍后会自己回去,你带着青鸾妹妹回去吧,她这番模样,须得赶紧回去上药才好。” “好,那表哥再见。” 阮棠乖巧地向他道别,而后转身向马车那边一拐一瘸走去。 她的那双星眸也渐渐冷沉了下来,脸上的伪装之色全数褪去。 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沈千祎对她的怜惜都是最少的。 即便知道了她扭到脚,亦不会有一句关心的言语。 亏得前世,原主还喜欢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将他当做拯救自己的神。 可不曾想,他是拉她入地狱的鬼。 原主想来也是被自己对他的爱给蒙蔽了双眼,其实从一开始,沈千祎对她,都没有喜欢,和她联姻,看中不过是她手里的嫁妆。 甚至她觉得,沈千祎对阮长欢和阮青鸾都是有情的,唯独对她没有。 她在夏竹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而阮青鸾随后。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阮青鸾脸上也露出讥讽之色。 而后笑道:“姐姐可真是大方,明明知道我和千祎不清白,却还是装聋作哑?是想要用此来麻痹自己?” 阮棠没看她,反而是唇边扯出一抹淡漠的笑。 片刻后才悠悠转头,看着她,回道:“妹妹还真是不知好歹啊!姐姐好心帮了你,你不说一声谢谢,还酸言酸语,怎地?妹妹是想要把你和表哥苟且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你……”阮青鸾气结。 “我若是妹妹,我就乖乖的,在还没有把握让表哥娶你的情况下,应韬光养晦,而且,你的敌人不是我,妹妹莫要搞错了。” 第89章 下套 “你什么意思?”阮青鸾审视着阮棠,脑子里同时在斟酌她话里的意思。 “妹妹这么聪明,这都不明白吗?” 阮青鸾看着她,心思微动。 阮棠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接着说道:“我无意和妹妹争抢什么,妹妹大可放心。” 阮青鸾听了,不由地嗤笑出声。 “姐姐当真愿意拱手相让?” “有何不愿?世间男子千千万万,为何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且千祎表哥也无意于我,不然我都回来这么些时间了,你见他来过府里找我吗?” 阮青鸾轻笑。 沈千祎怎么没来过靖安侯府?只不过是来寻她罢了。 “且他若是想娶我,又为何迟迟不下聘?姐姐有自知之明,也不想闷头走暗巷。” “与其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浪费功夫,还不如成全有情人,妹妹你觉得呢?” 听到这,阮青鸾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她的这些话倒是不假,若千祎喜欢她,不会连来靖安侯府都不曾去找她。 更不会在刚才,明明也清楚,阮棠可能知道他们两个人偷欢的事,但却没有心急,也不解释,想必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说到底,沈千祎是和她定了婚约的,她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婿背叛了自己,不哭不闹,这一点却不正常。 “姐姐为何对我这般坦诚?” 阮青鸾疑心重,阮棠是知道的,她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她就相信。 但她还是接着说:“不怕告诉妹妹,姐姐心里已经有人了。”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表情。 阮青鸾一愣,随即掩唇娇笑出声。 “难怪姐姐这么大方,原来如此,只是……” “姐姐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千祎?若是他知道姐姐不想嫁给他还有了心上人,他会怎么想?” 阮棠莞尔一笑:“我知道妹妹不会的,且他亦不会在乎。” 阮青鸾撇撇嘴,觉得她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沈千祎确实不会在乎她,他在乎的人只有她,阮青鸾一个。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阮青鸾一脸得意,脸上也露出了胜利者的笑。 “我无意和妹妹争,但想要嫁给千祎表哥,可不止妹妹一个……” 本来还一脸高兴地阮青鸾,突然顿住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巨变。 “阮长欢,你是说阮长欢也要嫁给千祎哥哥?” 阮青鸾震惊无比。 阮长欢眼高于顶,且最近她得到消息,祖母和父亲有意让她嫁入王室。 沈千祎和阮棠有婚约,她以为阮长欢必定是看不上的,毕竟她这个人傲的很。 现在一想,刚才她那么激动,并非完全是因为她想打压自己。 而是她也喜欢沈千祎,见到自己和沈千祎一同出现,自然是受不了的。 阮棠不答是,亦不答不是,只是微微笑了下。 “妹妹可知,镇国公府当初为何选中我和千祎表哥联姻?” 这点阮青鸾亦不明白,沈千祎也没有告诉过她。 阮棠虽也是嫡女,但当时的她胆小懦弱,不爱出门,见人就胆怯。 这样的女子,虽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但担不得大事,没有哪家高门愿意要一个这样的新妇。 她明明记得沈千祎第一次来靖安侯府的时候,眼神是落在她的身上的。 那时的她,样貌虽没有阮棠生得精致,但当时的她也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了,特别是她的身段,婀娜多姿,谁人见了不多看一眼。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千祎的目光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去。 当时她以为,她肯定会被选中的。 却不想最后,国公府的老夫人选中的却是那空有其貌的阮棠。 为此她还气愤许久,直到,她和沈千祎有了露水情缘之后,她才渐渐平息心中的怒火。 特别是后来阮棠离家,又传来她死去的消息,她更是兴奋,想着用不了多久沈千祎便会来求娶她。 可她等了五年,都没有结果。 “想必妹妹也知,我母亲母族富甲一方,当初父亲迎娶我母亲的时候,红妆万里,羡煞了多少旁人。” “镇国公府当初看中的便是我母族那边的财力,他们以为,我母亲母族虽没了,但我母亲的嫁妆还在,且肯定都在我手里,是以才定下我的。” “只是这些嫁妆,早就给了父亲他们,我手里如今是一分也没了。” “而且从一开始,父亲心中的人选便不是我,只是当时国公府老夫人定了我,他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我亦知千祎表哥不喜欢我,是以我才会离家,我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想必父亲已经换了联姻的人选,而且早已办了婚礼,不然我也不会回来。” “不曾想,却……” 阮棠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阮青鸾此时脸色一片阴沉。 难怪沈千祎那么多年了,也不来求娶自己。 更没有因为阮棠回来,而重新来议亲。 看来他们选好的人选是阮长欢。 她这个父亲和祖母可真是歹毒啊,为了一个阮长欢,竟这样糟践她和阮棠。 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 一边想要让阮长欢入王室,一边又拖着国公府做备选,真是狠毒! 前段时间,阮长欢在太皇太后寿宴上出丑,想必是嫁入王室无望了,现下,怕是真的要打国公府的主意了。 可她和沈千祎已经这么些年了,她为他都舍了一身的清白,他怎能不娶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阮棠亦将阮青鸾的心思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窃喜。 这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她只管等着生根发芽便行。 良久以后,阮青鸾才再次开口:“你为何要告知我这些?” 她的眸子里,亦含着怀疑之色。 “不过是觉得妹妹和我都是可怜人,都是被人欺压在脚底下,不想要看她如此得意,事事都如意,想必妹妹也是这般想的吧?” 阮青鸾不再说什么,两人的马车很快便到了围场附近。 阮棠差夏竹去知会一声叶青妤,而后便回了靖安侯府。 而当天晚上,她吃完晚饭,正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看星星的时候,阮长欢来了。 第90章 无赖 阮长欢气冲冲地便进了海棠苑,仿若入无人之境。 阮棠看到她这般行径,秀眉微蹙,甚至面上还露出了几分不悦。 她料到她会来,只是,她总这样明目张胆,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她讨厌得很。 阮棠直接闭上眼睛,不想理会她。 但阮长欢见她不理会自己,顿时心中的气更甚,上前,便想将她从软塌上揪下来。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阮棠,便被阮棠捏住了她的手腕,她倏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眸子睇着她。 阮长欢不禁一颤,有些心虚地甩开阮棠的手。 但她也就弱片刻,很快便又拾起她趾高气昂的模样。 “阮棠,我倒是小看了你啊!” 阮棠这才悠悠地从软榻上坐起。 “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脑子不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为什么还要包庇那个小贱人?” 阮长欢的声音很大,阮棠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才蹙着眉,看向她。 “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耳朵都聋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你今天在竹林里是不是撒谎了?” 从竹林那里离开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 她分明是看到那个小贱人身上的印记,之后她回来又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嬷嬷,那就是欢爱时留下的痕迹。 若真如阮棠所说,她是迷路,祎哥哥只是去寻找她而已,怎会有那些印记? 而且祎哥哥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 难道是祎哥哥去寻她的时候,她勾引了祎哥哥,然后…… 越想,阮长欢心中的怒火就越甚。 “我有没有说谎,三妹妹不是都清楚了吗?又何必来多此一问。” “你的意思是说,那贱蹄子和祎哥哥真的在竹林那处……苟且?” 阮棠一听,连忙否认:“我可没这么说,这都你自己说的。” 阮长欢虽跋扈,但她也不是真的蠢,哪里会听不出阮棠话里的意思。 顿时脸都黑了。 自从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宴回来后,她祖母便不再耳提面面地在她耳边唠叨,说她是要嫁入宁王府的。 甚至这次去围场,她不经意提到可以见到祎哥哥了,她都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祖母似是默许了她和祎哥哥。 她本想着,在围场见到祎哥哥之后,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而后让他上家里来,退掉和阮棠的婚约,改为和她的。 没想到,竟杀出一个阮青鸾来。 “若是被我知道,你同那贱蹄子是一伙的,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阮长欢撂下狠话。 但阮棠却只是笑笑。 而后慢条斯理开口:“三妹妹怕是没有看过话本吧?男人都喜欢温柔娇弱,柔情似水的女人,像三妹妹这般泼辣,说话这般大声,只怕男人躲都来不及了。姐姐是不想和你争什么,但若是你不争气,这到嘴的肥肉也是会被别人叼走的。” 阮长欢再傻也听得出来阮棠话里的意思。 她不得不承认,论做作,装柔弱,她并不是阮青鸾那贱蹄子的对手。 但她阮长欢要的东西,还没有人拿得走,何况还是一直被踩在她脚底的阮青鸾。 阮长欢气冲冲而来,气呼呼而走。 阮棠叹了一口气,随后伸了一个懒腰,高兴地笑了。 而后重新躺下,继续看她的星星。 还别说,今晚的星空可真是美! 看着看着她还忍不住哼起了歌儿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就在她唱得起劲儿的时候,一个冷沉的声音从头顶不远处传来。 “兴致很好嘛!” 阮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从软塌上掉了下来,还好那声音的主人及时俯身,将她扶住。 阮棠抬眸,楚穆俊逸的脸庞便近在咫尺。 月色下的他,五官棱角分明,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夜色里,竟如那夜空中的星星点点,煞是迷人。 而她与他四目相对间,便差点要溺毙在那一滩幽深里。 楚穆亦是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从她细如柳叶的眉,到波光潋滟的眸子、小巧高挺的鼻子,最后落在那不点而红的樱唇上。 就在他贴近她,准备压上它的时候,阮棠回过神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便推了他一把。 楚穆本就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推,差点跌坐在地。 好在自己有功力在身,及时稳住了身形。 不过他的脸色也由一开始的含情脉脉,变得冷沉漠然。 阮棠从软塌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站在地上,才急忙开口道: “殿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人看到了可不得了。” 要是被人发现他一个男人深夜闯入她的院子里,那她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这厮到底是什么时候来?怎么来的? 总不会是光明正大地从靖安侯府的大门进来的吧?若是这样,也不能来她的院子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悄摸来的。 这人真是想要害死她啊! 楚穆敛了敛身上的冷沉之色,不答反问:“身上的伤,可有好好上药?” 阮棠迟疑地点点头,但秀眉也不由地拧了起来。 您老人家悄摸来这里就为了问一句这个吗? “我已好多了,劳烦殿下挂心了,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还请赶紧离开。” 她这院子,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出入,谁知道下一刻,又会是哪个闯进来? 就像刚刚的阮长欢一般,根本不会顾忌自己一星半点,来去自如。 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神经,突然折返回来呢? 要是被她逮着自己一点把柄,日后想要拉她下水,便要投鼠忌器了。 楚穆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被赶,脸色更加难看了。 但阮棠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想要他赶紧离开的好,别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的事好不容易才有点转机,可不能全给他毁了去。 “殿下,我求你了,烦请你快快离开。” 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动作,好似不想离开的模样,阮棠顿时急了,一拐一瘸走到他身边,而后抬手便去推搡他。 “求殿下怜惜,赶紧离开好吗?” 但楚穆并不想如她意。 “皇天之下,莫非皇土,本王是这大周的王爷,本王想去哪便去哪,还由不得你左右本王。” 说着,直接在她刚才躺的那个软榻上坐下。 阮棠被她气得胸闷,谁不知你是这大周的大爷,可是你去哪不好,来她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院子,是嫌刀子扎不死她,想要让她浸猪笼淹死吗? 这么歹毒? “那殿下你要怎样才能离开?” 楚穆抬眸冷冷地睨着她,“哼,想要本王离开也不是不行,你过来……” 阮棠哪里不知他的心思,这人脑子里都是些黄色废料。 阮棠根本不想过去。 但楚穆见她杵着不动,干脆在那软榻上躺下,双手枕在脑袋后面,闭上了双眼。 阮棠第一次见识他这么无赖的一面。 若不是这个朝代该死的制度,若不是她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去抵抗这万恶的封建思想,她才不会怕他呢。 可现在,她就是鱼肉,任他宰割。 阮棠愤恨地瘸着腿朝他走去。 第91章 互殴 待靠近他后,她才咬牙切齿唤道:“殿下……” 楚穆这才悠悠地睁开双眼,就这样从下而上睇着她。 还别说,这个女人,即便是这样的角度看,亦是好看的。 他见过不少好看的女人,但大部分只是从某个角度看着美艳,换了另外一个角度,便平平无奇。 这个女人,却是无论怎么看,从哪看,都精致无瑕。 且她今晚穿着一身齐胸的襦裙,腰部那处用腰带紧紧束着,勾勒出她前面的鼓涨,搭配盈盈一握的腰肢,身姿甚是勾人。 他枕在脑袋下的双手手指忍不住轻轻地揉捏了下。 那种滑嫩的触感仿佛就在手边。 他的眼神赤裸,明目张胆,毫不避讳,阮棠忍不住再次紧紧地蹙起秀眉,脚步也下意识地想要后移。 可没等她挪动脚步,男人的手便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随后一股劲儿,她便扑在了他身上。 男人的手也适时压在她的腰肢上,紧紧地扣住,不让她动弹。 “殿下,你……别乱来。” 阮棠心跳如鼓,惊出一身冷汗。 但想到此刻整个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便只剩夏竹了,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心下暗暗庆幸。 她知道今晚阮长欢肯定会来找自己,怕阮老夫人派来她院子的那些人嚼舌根,是以早早便将院子里他们打发了去休息。 不若今晚她和他频频的亲密接触,即便不怕阮长欢突然折返,也要被那些人看了去,那样的话,估计明天早上,阮老夫人便要来问罪了。 阮棠撑在他身上的双手用力,想要起身。 可男人却不允,一个翻身便将压在榻上,而后便吻了下来。 阮棠被他紧紧地钳制在怀下,根本动弹不得,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心下祈祷他赶紧亲完,好放过自己。 可这男人就像那饿死鬼一般,啃上了便不松嘴。 直到她双唇感觉发麻,没有知觉了,他才舔了舔唇地松开了来。 但他的额头依旧抵在她的额上,喘着粗气,深邃的黑眸亦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似乎情意绵绵。 良久后,他喑哑的声线从他唇边流出:“小软糖,明明是你先招惹了本王,为何你却对本王忽冷忽热?” 阮棠怔了怔,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确实是想招惹了他,但她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其他的,她从未想过,亦不会想。 后来被他圈养在王府,他也不过当她是一个泄欲工具,她更加不可能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他对她尚且如此绝情,她又怎么可能要对他热脸贴冷屁股,她又没毛病? “殿下,我为我以前的鲁莽行为再次向您道歉,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而且我就睡了你一次,你睡了我可不止一次,也算扯平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在这里活下去,希望殿下能成全。” 楚穆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阮棠,睡了本王,你就撇不清了,你的提议我答应了,不过不是三个月,而是一年。” 阮棠一脸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前段时间,她提出舍自己的身子给他三个月,换春晗他们的自由,和自己以后的自由。 当时他并没有答应,她以为这么久了,他该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在心里。 只是三个月已经够长了,他竟要求一年?果然禽兽。 “一年太长了,可否……” “本王并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你知晓了便行,以后,本王什么时候想,便什么时候找你。” “不行!”阮棠急忙反驳。 即便她答应了一年,可她也不能由着他这样来去自如。 她这里比不得其他地方,到处都是豺狼虎豹的眼睛,一个不慎,就粉身碎骨。 “由不得你不行!”说着,楚穆便从她身上起身,“今晚放过你,下次来,本王希望你是笑脸相迎,不然……” 楚穆给了她一个‘若不照做,你自己知道后果’的眼神。 随便几个纵身,便出了院墙,消失在夜色里。 阮棠抬手愤恨地擦了几下嘴唇,而后又骂骂咧咧了几句。 才坐起身,喊道:“夏竹。” 楚穆出现之后,夏竹便识相地进了主卧室的耳房。 阮棠一唤,她便赶紧走了出来。 待走到阮棠身边,才开口:“小姐,怎么了?” “你明日出去找个狗贩子,买几条大型狼犬回来,要经过训练的,听话的。” 她是挡不住他,但是她就不相信,狗挡不住他? 有本事他就跟狗互撕呗。 “小姐,你买狼犬作甚么?老夫人怕是不会同意在府里养。” “没事,你照做便是,有什么事,我担着。” 夏竹应了声是,便没再说什么了。 阮棠赏月看星星的兴致也被搅没了,让夏竹扶着自己回了卧室。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丫鬟在嚼舌根。 昨晚阮长欢从她的海棠苑离开之后,便去了阮青鸾的月鸾阁。 两人在那里又撕了一顿。 不过这次阮青鸾没有由着阮长欢按着打,没了沈千祎在,她也不必顾及形象,顿时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阮老太和方怀柔赶到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丫鬟拉了好一阵才将两人拉开了去。 阮老太虽然疼阮长欢,但她向来御下严格,也好脸面。 亲姐妹在宅子里打得不可开交,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而且还有可能落下泼妇的名声,那议亲就难了。 很快,两人便被拉到了祠堂,跪在祖宗前。 待她们跪足了一整夜,阮老太才再次出现。 阮长欢一见她,眼泪便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而后摆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阮青鸾平时最爱装柔弱,但此时此刻,却倔强地跪得板正,脸上一滴泪都没。 “说吧,为何事让你们亲姐妹大打出手?” “祖母,是她,是这个小贱人,她……” 然而她的那句‘小贱人’刚落下,阮老太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直接怒斥出声:“秀儿,祖母平时是怎么教你了,就是教你口不择言,说话刻薄尖酸?” 阮长欢骂惯了阮青鸾‘小贱人’,一时竟忘了,她祖母是严格要求自己的,坚决不可以说这样不成体统的话,特别是她现在还未出嫁,这样的话更是说不得。 都怪她最近被这小贱人气昏了头。 阮长欢噤了声,垂首,一脸不快。 但到底不敢再出声骂了。 阮老太将目光转到阮青鸾身上,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 “青鸾,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受罚 “回禀祖母,青鸾亦不知哪里惹到三妹妹了,她一进月鸾阁便动手打我,我院子里的都可以作证,而且实在是三妹妹打得太凶狠了,我无奈,才不得不……还手的。” 阮老太听了,转眸看了一眼阮长欢。 这次阮长欢倒是没有反驳。 微嘟着嘴,侧着脸,一脸倔强。 确实是她先动手的,但是她不后悔,她就是想要撕了这个小妖精。 “秀儿,你可认你二姐姐说的?” 阮长欢冷哼一声,“是,就是我先打她的,谁叫她贱……不要脸,在外面和男人鬼混。” 阮长欢的话音落下,阮老太犀利的眼神便瞪向阮青鸾。 但此时的阮青鸾竟没有一丝慌乱,以至于阮老太觉得是不是阮长欢是在故意诬陷她。 但她身边养出来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阮长欢性子直,脑子也简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心里更是藏不住事。 若是这个庶女真的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定是不会轻饶的。 “青鸾,你老实交代,秀儿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是在外面……” 却不想阮青鸾直接朝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祖母明鉴,青鸾冤枉啊!” “冤枉?谁冤枉你了,你敢说,你昨天在竹林里,没有……没有行……行那苟且之事?” 阮长欢毕竟没有经历情事,说出这几个字,愣是涨红了脸。 “我没有,三妹妹莫想要诬陷我,大姐姐可以给我作证。” “祖母,她死不承认,那您便将阮棠叫了来,我们几个当面锣对面鼓对清楚,看是不是我冤了你?” 阮老太的脸色极其不好看。 但还是让人去请了阮棠过来。 阮老太身边的丫鬟莲香来到海棠苑时,阮棠正铺了一张席子在地上,正做着瑜伽呢。 见到莲香进来,她才收了动作,站直了身子。 但她刚才的动作自然被莲香看到了,莲香看着她,一脸疑惑和探究。 她没理会莲香的疑惑,直接开口问道:“莲香姑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莲香这才收回打量她的眼神,回道:“老夫人让大姑娘去一趟祠堂。” 阮棠微微挑眉,结合今早听到的八卦,她也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了。 “好,你先回去回禀祖母,我换一身衣服便来。” 待莲香离开后,阮棠才折返回去,让夏竹给她找一身素色衣服换上。 而后便带着夏竹一起往祠堂那边而去。 进了祠堂大门,远远便看到内堂里跪着的两人。 虽然都是背影,但是都不难看出,两人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阮棠忍不住垂首暗暗嗤笑一声。 上一次来,还是她跪在这里,现在换了人,还是这般模样,看得倒是挺解气的。 待她走进内堂,见阮老太坐在上位处,她慢步走过去,向她福了福身:“阿棠见过祖母。” 阮老太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你们昨天一起出去的,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阮老太声音严厉。 但阮棠却一脸茫然,一副她不清楚何事的表情。 阮老太见她许久不答话,无奈再次开口:“秀儿说昨日青鸾在围场那处与外男私会,可有此事?” 阮棠依旧茫然一片,朝着阮老太摇摇头。 阮长欢看她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接开口:“阮棠,你实话告诉祖母,这个贱……阮青鸾是不是在围场外的竹林那处与……人苟且,昨晚你可是承认了的。” 阮棠吓得连忙摆摆手,“三妹妹,你莫要胡说,那种话我可没有说过,而且昨天的事,我与同三妹妹和大哥哥解释清楚了,我实在不知,三妹妹为何会说那些话是我说的。” 阮长欢没想到阮棠会不承认,但回想,当时的她确实没有明确说,但是也是默认了的,不然她也不会气得去撕阮青鸾。 “你虽没亲口说,但你也默认了呀,你敢说不是吗?” 阮棠继续摇摇头,“三妹妹可真真是冤了我,昨晚你来我院子里,是你自己在那自说自话,说完就走了,我还一头雾水呢,实在是不明白,妹妹为何要说是我说的,我默认的。” “就是,是你自己蛮横无理,打了我不说,还想要将大姐姐拉下水吗?” 阮青鸾见阮棠没有帮阮长欢,心里松了一口气,亦忍不住直接回怼阮长欢。 阮长欢没想到阮棠会不认账,又被阮青鸾怼了自己,压在胸口的怒火更甚。 她转身又想去挠阮青鸾,但好在被一旁手快的丫鬟嬷嬷给拦住了。 而她的这一个动作,也彻底绝了阮老太想要保她的心。 “阮长欢,你作为靖安侯府的嫡出女儿,不顾姊妹情分,大动干戈,罚二十手板。” “阮青鸾,作为姐姐,没有劝诫妹妹,和妹妹互殴,罚十手板。” 阮老太声音落下,她身边的刘嬷嬷便拿着家法站到两人面前。 阮长欢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往日祖母是最疼她的,现在竟不相信她,还要打她二十手板? “祖母,我不服,阮青鸾明明就是偷人了,祖母不信,你可让刘嬷嬷查她的身子,她绝对不是完璧之身。” 这话一出,本来站在旁边不敢说话的柳姨娘顿时上前,指着阮长欢骂道:“阮长欢,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查我女儿的身子?” 而阮老太亦没想到阮长欢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 且不论阮青鸾是不是完璧之身,若今日行了这查身子的事,明日这上京城,街头巷尾,高门大户里的谈资笑柄便是他们靖安侯府了。 以后,他们府里出来的,不论男女,还能有什么前程? 她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孙女,竟然连这点利害关系都理不清?真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啊! 一旁一直不敢发话的方怀柔,也意识到阮长欢触了阮老太的逆鳞,连忙跪下:“母亲,欢儿不懂事,口不择言,都是儿媳的过错,还望母亲莫要气她。” 阮老太叹了一口气,起身,拄着拐杖往祠堂外走去。 阮棠连忙上前去扶她,但被她拦住了。 只见她走到内堂门口后,才开口:“刘嬷嬷,行刑。” “还有今日之事,管住下人的嘴,若有人敢对外泄露半句,乱棍打死。” “是,老夫人。” 刘嬷嬷的话音落下,很快便传来了竹板打在肉上的声音,而后便是阮长欢和阮青鸾的哭嚎声。 阮棠见也没她什么事了,便想着回去了。 只是她刚走到内堂门口,阮长欢带着哭喊声的声音传来:“阮棠,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定要讨回来,你和这个小贱人联合起来害我,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阮棠顿了下脚步,倒是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第93章 独处 阮棠离开祠堂之后,便打发了夏竹出去给她看狼犬。 而她则是回了海棠苑。 夏竹办事效率还挺快,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回来了。 带了三条狼犬和一个训犬师。 还好她的院子地处靖安侯府最偏僻的地方,还比较靠近后门。 她让夏竹给了看门婆子一个银锭子,便轻轻松松将狗和人从后门带了进来。 当天,阮棠还做了几个狗嘴套,让训犬师帮它们戴上。 一是防止它们咬人,二是防它们大叫,引来靖安侯府的其他人。 虽然她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是能不来烦她是最好的。 狗的事情搞定了,阮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同时害怕楚穆来找她的忐忑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楚穆当天晚上并未出现。 之后的几个晚上亦没有出现。 就连阮长欢和阮青鸾受了罚之后,都没了动静。 直到七日后,莲香再次出现在海棠苑。 “大姑娘,沈公子来了,老夫人让您到福山园陪沈公子吃盏茶。” 阮棠秀眉拧起,她倒是没有想到,沈千祎会突然来访,还是来找她。 她可不认为他是来同她吃一盏茶? 但阮老太下了命令,她也不好违抗,只好跟着莲香一起去了福山园。 但出乎阮棠意料的是,阮长欢竟也在。 她远远便看到了阮长欢脸上挂着笑,而且那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沈千祎身上。 阮棠忍不住鄙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明明知道了沈千祎和阮青鸾之间可能不清不白,还是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他。 果然恋爱脑是拯救不了的。 之前她还不忍心算计她,现在看来,即便她不算计,阮长欢估计都要凑上去找虐。 那她也就只能顺势而为了,以后会怎样,就看她的造化,怪不得她。 她进去后,先是给阮老太行了个礼,而后又朝沈千祎福了福身。 “阿棠啊,今天千祎过来,是想邀你去西湖泛舟,你回来也这么些时日了,是时候该同你这未婚夫婿出去联络联络感情了。” 阮老太笑呵呵的,那模样和蔼可亲,俨然一个慈祥奶奶的模样。 可阮棠看着她那笑容,心里却瘆得慌。 要不是她知道阮老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可就真的信了。 就连阮长欢,亦是笑脸盈盈,丝毫没有因为她和沈千祎要去泛舟而表现出来任何不满,或者不开心情绪 这一点很不像阮长欢,平时的她,即便不跳脚,脸上也藏不住愤恨的表情的。 还是说,阮长欢被罚了一顿,知道在阮老太面前收敛了? 可这很不像阮长欢的性格。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向来都是她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夺到手的。 阮老太见阮棠呆呆的,也不回话,微蹙了下眉,而后开口呼唤道: “阿棠,怎么了?” 阮棠回过神,摇摇头:“祖母,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济。” “那就更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赶紧的,陪着你千祎表哥一起去吧。” 阮棠没法拒绝,只好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应了声好,而后便从椅子上起身。 沈千祎亦从椅子上起身,朝阮老太作了一个揖:“那姑祖母,我和阿棠去了。” “去吧,去吧,玩得尽兴些。”阮老太呵呵笑着。 若是前世的原主,必定会被阮老太这笑给迷惑了,还以为她这个祖母有多疼她呢。 阮棠恍恍惚惚地跟着沈千祎出了靖安侯府,坐上了他的马车。 不过一上车,阮棠便挑了一个紧挨着车厢门口的位置,特地拉开和沈千祎的距离。 “阿棠为何坐得那么远?过来,坐这软垫上。”沈千祎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阮棠实在是不明白,他明明知道她早已经猜到他和阮青鸾的事,还做出一副好好未婚夫的模样,真是虚伪。 但她现在还猜不透他的目的,也不能和他撕破脸。 只好轻声应道:“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坐在此处没那么颠簸,会好受些。” 沈千祎唇角弯起:“阿棠似乎很怕我?” “没有啊!”阮棠摇摇头,朝他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 实际上,她确实怕他。 原主前世在他的手上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她这个身体对他会本能地生出恐惧,她亦控制不住。 特别是两人独处,还在一个这么小的空间,于她而言,就是挑战和考验。 再加上上次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他拖着醉酒的她去了僻静的地方,差点就…… 她只要回想起,就忍不住犯恶心。 沈千祎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试探性开口:“我和青鸾的事,你知道了?” 去阮老太那处之前,他悄悄地去找了一趟阮青鸾。 从她那里得知,阮棠似乎得知了他们的事。 这倒不出他的意料,他早就猜到了她可能知道。 只是不拆穿她而已。 没想到她竟会让阮青鸾知晓。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以,他才来邀她出去游船。 目的就是想看看他若是直接拆穿了她,她会怎么做? “嗯?”阮棠装出一副懵懂和惊诧的模样。 她是真的没想到沈千祎会直接这样问,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以为他不会承认,会一直这样装傻充愣,拖着她和阮青鸾,然后又撩拨阮长欢。 一个人享尽齐人之福。 但沈千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脸上的表情突然敛了起来:“阿棠这么聪慧,就不要和表哥打哑谜了,我知道这事瞒不住阿棠的,又何必跟表哥做戏呢?” 阮棠还想打哈哈蒙混过去,但沈千祎却突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变得深情款款,仿佛他便是个为爱至死不渝的情种。 “阿棠放心,我和青鸾才是逢场作戏,我是不会娶她的,我要娶的人,一直都是阿棠。” “我和姑祖母说好,待端午过后,我便下聘,迎娶阿棠。” 阮棠被他这句话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千祎,眸子里亦是惶恐。 沈千祎见她反应这么大,唇角的那抹笑容变得更深,甚至带着几分诡异。 “阿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高兴吗?” 阮棠稳了稳心神,眼神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 沈千祎明明不想娶她,在原主离开靖安侯府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他可以图的东西,唯一能图的,就只有这副皮囊。 但他是不可能为了得到她的皮囊而娶她的。 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第94章 坦白 “什么为什么?我与阿棠的婚约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给你一个名分了。” 阮棠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这些鬼话。 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拧着手上的帕子,看向沈千祎的目光也变得冷沉了些。 沈千祎已经不打算和她伪装,她也不想再伪装下去。 “你明明喜欢的人不是我,明明和青鸾妹妹,还有长欢妹妹不清不楚,为何还要娶我?你当真想要享齐人之福,把我们阮家三姊妹都收入囊中?” 她的话说完,沈千祎却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歇了笑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阮棠:“阿棠,你果然不是以前的那个阿棠了,出去了五年,变聪明了些。” “但你放心,不管我和她们怎么样,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阮棠。” “你做梦,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不嫁给我?那阿棠想要嫁给谁?宁王殿下吗?”沈千祎的眸子亦变得森冷,嗜血。 沈千祎神情突变,令阮棠心下一颤,而且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早已了然她和楚穆的关系。 她后背霎时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连同搅着手帕的手心都湿了。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你什么意思?” “我的事,阿棠尚且清楚,那阿棠的事,我又怎能不知晓一星半点呢?” “不过阿棠放心,若是乖乖嫁予我,你的事,我绝对不会透露一星半点,保证瞒得死死的。” “但若是阿棠不从,姑祖母知道了阿棠未出阁便与人苟且,只怕姑祖母为了保全靖安侯府的名声,会……”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阮棠再清楚不过。 若是她和楚穆的事真的被他钉死了,只怕祖母不会因为宠幸她的那个人是楚穆便会对她手下留情,只怕会悄悄结果了自己。 毕竟她祖母绝对不会为了她,去求楚穆娶她。 亦不会由着她将靖安侯府的名声败坏。 而且太皇太后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婚前就失贞的女人。 楚穆虽曾提出让她呆在他身边,但她知道,那和娶她是两码事。 那么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她死,要么,就是她答应楚穆的要求,留在他身边做一个暖床的。 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不想要。 但她不愿就这样被沈千祎拿捏了。 “你怎知,宁王殿下不会因此娶了我呢?” “呵!阿棠真是天真,宁王是何许人?你觉得你够格做他的王妃?一个婚前就失贞的女人,是不可能进得了王室之门。” 而且楚穆那人何等自负,会娶这么一个对他政绩毫无用处的女人?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他眼前的这个一直如木头般的表妹,竟然有点真本事,能爬上了楚穆的床,看来还真不是木头那么简单。 想必她的滋味非比寻常。 待他娶回家好好折腾一番,再送到楚穆的床上,以后,她便是他身边最好的一枚利箭,一枚刺穿楚穆的利箭。 想到这,沈千祎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看得阮棠一阵恶寒。 “停车,我要下去。”阮棠不再理会他,朝着外面的车夫喊道。 既然撕破脸皮了,就没有必要再跟他去泛什么舟,游什么湖了。 可那车夫仿若听不到她的话,继续赶着马车。 “阿棠又是何必呢?表哥都说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定是会好好对你的。” 阮棠瞪着沈千祎,却无可奈他何。 很快马车便在西湖边停了下来,阮棠虽不愿,最后还是被沈千祎连拖带拽上了一艘很大的游船。 不过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这船上不止他们两人,她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但看得出,这船上的人,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哥,想来应是组局约好了一起出游的。 阮棠跟在沈千祎身后,被迫跟各个公子哥一一打招呼。 而那些公子哥看她的目光赤裸,让人极其不舒服。 阮棠正烦闷的时候,又有几个公子哥从船舱处出来。 她没想到,在这些公子哥当中,竟然看到了阮长欢。 她穿着男装,束着高马尾,一副公子哥模样的打扮。 她是跟在一个面容俊秀,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后,而阮文宣也在。 “文宣兄和欢儿也来啦?”沈千祎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有些惊诧。 而阮长欢在见到沈千祎的时候,脸上就已笑开花了,目光也一直焦着在他身上。 “是啊,没想到祎哥哥和大姐姐也是来这处。” 说着,垂眸露出羞涩一笑。 阮棠在心里暗自嗤笑一声,这阮长欢怕是早就预谋好了。 难怪在福山园的时候,她听到沈千祎要和她一起出游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原来在这等着。 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挺快。 阮棠本来还有一些阴郁的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 阮长欢在,她就不怕沈千祎会对她做什么。 毕竟阮长欢是不会允许的。 果然,从见到沈千祎开始,阮长欢便一直找机会接近沈千祎。 就连她站得离沈千祎近一点,都被她故意挤过来,挤到一边。 阮棠倒是乐意,离他们远远的,一个人去了甲板上吹风。 只是没多久,沈千祎便又出来了,“阿棠怎么在这处?走,我们一起去钓鱼,今天那个五皇子可是准备了头彩,赢的人可以拿走。” 沈千祎说的那个五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也是之前和阮长欢站在一处的那个少年。 阮棠反感他虚伪的面孔,不想回他的话,转身便想回船舱。 可却被沈千祎拦住了去路,“阿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阮棠愤恨,只好答道:“我不会钓鱼,就不去扫表哥你们的兴了,你们玩得开心,我不舒服,回去睡一下。” 沈千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从船舱里出来的阮长欢打断了。 “祎哥哥,姐姐不舒服,我们就不要勉强她了,我们快走吧,要开始了。” 说着,阮长欢便直接走到沈千祎身边,挽起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另外一边甲板走去。 走了几步后,还不忘回头给阮棠一个胜利者的表情。 阮棠唇边浮上一抹嘲讽,不再理会他们,进了船舱,找到了安排给她的那间仓房。 她在里面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有人来敲门。 她立马警觉地坐起身来,随手在旁边寻了一个花瓶握在手里。 “阮大小姐,我是来给您送晕船的汤药的。”是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阮棠松了一口气,将花瓶放下,才走到仓门口开门。 她没让那丫鬟进来,而是直接将她托盘上的药碗端了起来。 “你去忙吧,稍后再来收碗。” 那丫鬟迟疑了下,但还是朝她福福身,而后退了下去。 阮棠重新关上门,将那药碗端进去,她并没有立马喝,而是放在桌子上。 第95章 游船 她不相信沈千祎,她也知道,这药一定是他让人送的,那她就更不能喝了。 她重新端起汤药,而后走到床边的一个小小的窗口处,将那碗药从窗口那处直接倒进了湖里。 而后才把碗放在桌上,自己则是重新在床上躺下。 她说不舒服也不完全是敷衍沈千祎,她确实有些晕船。 现在虽然躺在床上,但太阳穴那处胀胀的,又晕又难受。 她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可到底晕得厉害,最后还是忍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了有东西在她的额头处摩擦着。 她心里害怕又焦急,但就是醒不过来。 浑身还感觉没有一丝力气。 她知道她是被梦魇住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甲用力掐住掌心的皮肉。 片刻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也看清了坐在她的床边的人,却是楚穆。 她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满脸疑惑。 刚才在睡梦里,她多害怕是沈千祎那个神经病,现下看到不是他,心下绷着的那根弦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楚穆冷冷地盯着她,道:“你能来,本王就不能来了?” 这倒也是,这船上大多数都是富家公子哥,就连五皇子都在,他来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并未见到他,也不知他是何时上的船? 楚穆见她不回话,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不过是几天未去找她,她竟敢背着他和沈千祎出来游湖? 胆子是越发大了。 “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沈千祎吗?为何又同他一起出来游湖?” 若不是此刻看见她一个人独自在船舱里,他定会立马就杀了那个沈千祎。 “如果我说被逼的,你相信吗?” 让楚穆却是冷哼一声,“出息!跟本王倒是会耍横,对别人就是个怂蛋。” 阮棠蹙眉,并不认同他说的。 她哪有?她何时在他面前耍过横?她敢吗? 可就在她怔愣之际,楚穆拿着帕子的手突然覆在她的脖颈处。 她惊了一下,想要后退。 “别动!”楚穆抚在她的脖颈处的手,突然扣住她的脖颈,让她的动弹不得。 “你出汗了,本王替你擦擦。” 阮棠哪敢让他帮自己擦汗,连忙去掰他的手,“殿下,我自己来。” 楚穆哪会依她,他向来霸道,自己要做的事,就必须要做到。 两人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阮棠败下阵来。 她抓着他手臂的手无力地垂下。 楚穆唇角弯起,倒是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起汗来。 阮棠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温柔,只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但想到他向来都是这样喜怒无常,也就不深究了。 “晕船了?”楚穆边擦拭着,边轻声问道。 船舱虽然闷热,但不至于会让她出这么多汗来。 阮棠也不瞒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下次不愿做的事,拒绝便可,无需让自己这般受罪。” 她倒是也想拒绝啊! 可她现在无权无势,亦无人倚靠,敢拒绝吗? 但随即她抬眸煜煜地看着他:“殿下,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就把我的随从婢女还我,什么时候你才还给我?” 若是有青峰在身边,她就不用再怕这个沈千祎了。 青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压他。 这些日子没有他们在身边,她活得都憋屈死了。 没想到楚穆却看着她笑笑:“没想到小软糖这么心急。” 说着他的手便扣上她的腰肢。 阮棠还未明白他刚刚那句话,被他这么一搂,顿时明明白白了。 她觉得,男人脑子构造跟女人的绝对不一样,不然,怎么理解的意思都是不一样的? 楚穆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便覆上她的唇。 阮棠本来晕船就晕得厉害,被他一吻,脑子直接便发懵了。 只能任由他索取。 但当楚穆有些冷意的手钻进她的衣衫里,抚摸她时,她突然清醒。 他们现在可是在船舱里,而船舱的那道门形同虚设,只要有人在外面轻轻一推,便可以闯进来。 她虽不怕沈千祎知道,但若是被别人看见他们在这里……她还是接受不了的。 她抬手推了推楚穆,趁着他的唇来到她的脖颈处时,开口道:“殿下,别,这里不安全,随时会有人进来。” 楚穆抬眸看着她,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片刻后,她便被楚穆抱了起来,而后被盖上一件披风。 阮棠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被隐在披风之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船舱开门的声音。 楚穆抱着离开了这个船舱。 披风被掀开后,阮棠已经处于另外一个船舱里了。 不过这个船舱比她刚才的那个船舱要大得多,而且这处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一应俱全。 就连她此刻坐着的床都比她刚刚躺的那张要大,也软和。 楚穆并不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人直接就欺身而上。 阮棠知道,既答应他,这些都是必须要给的,她即便反抗也是无用的。 既是这样,就享受吧! 就当他是她包养的小白脸,每日伺候她,这样想着,也就不难过了。 而这次进行得也异常的和谐,阮棠亦从中感到了愉悦。 只是在关键时刻,她不得不提醒他,“殿下,此处可有避子汤?若没,可否请殿下在外面……” 虽然这种避孕方式不大保险,但总好过在里面。 然,楚穆却沉声说道:“无需担心,本王已吃了,不用你吃。” “你吃了什么?”阮棠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诧异。 之前她不是没有提议过让他吃,但是他却一副凶残恶煞的模样,狠狠地拒绝了她。 现在怎地愿意吃了? “你为何……” “本王问过太医,女子长期喝避子汤,对身子不好,本王可不想没到一年,你便没了,那多便宜你,本王说了一年便是一年,少折磨你一天,本王都不乐意。” 楚穆话虽说得不好听,阮棠听了却觉得煞是顺耳。 向来傲娇无比的宁王殿下,竟然也会有愿意吃避子药的一天。 她何其有幸?见识到他这一面? 虽然她知道那不是心疼她,但,却很开心。 以后可能再也不用吃那又苦又难闻的玩意了。 她的宫寒也有救了。 等离开了他,离开了上京城,她又可以再去找一个男子,继续完成她生子的愿望。 想想就美得很。 接下来,许是因为她开心,两人进行得非常愉悦。 楚穆忍不住连着来了两次,直到她软倒在床上,再没有半点力气之后,他才放过她。 第96章 撞破 事后,阮棠便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也点了烛火。 她没想,睡一觉便睡到天黑,也不知道沈千祎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了。 毕竟出来的时候,只说游湖,没有要在湖上过夜的。 而楚穆亦不在房中,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 阮棠连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便出了房门。 这处房间应是专为楚穆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准备的,在画舫的二层。 出了房门,外面无一人。 直到走到楼梯口,才听到下面船舱处传来的喧闹声。 就在阮棠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随着娇媚的说话声。 阮棠回头环顾了一圈,发现那声音是在靠近楼梯的那间房里传出来的。 阮棠脸一红,也猜到里面是在做什么。 想到她和楚穆在房间里时,是不是也被别人听了去。 阮棠羞赧,想要赶紧离开,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祎哥哥’,她下楼的脚步顿住了。 她本没有听墙角的打算,可是这一声‘祎哥哥’却让她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她定定地站在楼梯口,很快里面便传来一些暧昧的声响。 最终她蹙了蹙眉,下楼去了。 她是没想到,阮长欢竟会那么轻易就给沈千祎得逞了去。 阮文宣不是也在吗?他怎地允许自家妹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阮棠想想,忍不住为阮长欢可惜。 但她也就可惜了片刻,很快唇角便露出了一抹笑。 既然阮长欢这么上赶子要嫁给沈千祎,那她便成全了她吧。 她下楼来到下面的船舱,此刻下面正热闹着,丝竹靡靡,莺歌燕舞。 一群穿着极少布料的舞姬正舞得欢,而那些公子哥们,都坐在矮桌前,喝着美酒,赏着歌舞,真真一个奢靡。 看情形,像是准备在此处过夜了。 阮棠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远远地环顾了一圈,确定了阮文宣的位置,才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到阮文宣所在的位置,她便看到了楚穆。 此刻的他斜靠在矮椅子上,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眼睛闭着,似乎在认真的听着歌曲。 而他的身旁亦是环绕着几个公子哥,亦有一两个舞姬。 阮棠睨了他一眼,便装作没看见,从他面前经过,走到阮文宣面前。 而楚穆在阮棠经过的时候,蹙了下眉,而后睁开了眼睛。 待看到站在阮文宣面前的阮棠时,他的唇角勾了勾。 而阮棠在阮文宣面前蹲下,轻声说道:“大哥哥,三妹妹呢?她去了何处?” 阮文宣也喝了几杯酒,稍稍有些微醺,但脑袋依旧是清楚的。 阮棠的询问,他这才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没看到阮长欢,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 “刚刚还在这边,怎地不看着一下,跑哪了?” 阮棠忙凑近了些他,才又再次开口:“刚刚我去外面吹风,好像见三妹妹上了二层,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看花了眼,是以才来询问哥哥,既妹妹不在此处,要不我去上面寻下妹妹?” 阮文宣一听她说阮长欢在二层,脸色变了变,随即说道:“你就在此处乖乖待着,哥哥去寻她。” 说着,也不管阮棠的反应,直接起身,便出了船舱。 阮棠见目的达到了,他不给自己跟着去,也无所谓,而是直接在阮文宣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欣赏起歌舞来。 不过她很快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她微微偏头,看向楚穆所在的那处。 果然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瑞凤眼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阮棠忍不住蹙起眉来。 她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他们的关系是地下的,不能见光的。 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盯着自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阮棠蹙着眉移开视线,故意去忽略他。 可这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大病,就是要一直盯着她。 阮棠实在受不了了,起身,离开了船舱,直接去了外面的甲板。 没多久,便看到刚去没多久的阮文宣突然踉踉跄跄地从二层画舫下来,他的样子似乎很惊慌。 但隔得远,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但阮棠也能猜到个大概。 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敛了敛脸上的笑容,而后朝阮文宣走去。 “大哥哥,没有找到三妹妹吗?” 而阮文宣见到她,仿若见到鬼一般,被吓了一跳。 阮棠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一看便知是被吓得不轻。 结合今天阮长欢的行为和她的装扮,加上她突然出现的在此处,其实不难猜出,她应是央求着阮文宣偷偷带她来的此处。 可他却没有看好自己的妹妹,让她偷偷和男人苟且。 而且那男人还是…… 阮文宣看着阮棠的眼神先是惊慌,而后是愧疚。 阮棠假装看不懂,“大哥哥,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三妹妹出了什么事吗?” 阮文宣急忙摆摆手,“没事,别多想,你妹妹只是累了,回船舱休息了,你也别站在这里了,进去和大家一起玩吧。” 阮棠却摇摇头:“里面烦闷,我在外面待一会儿,大哥哥你先进去吧。” 阮文宣点点头,没有再理会她,低着头便回了那载歌载舞的船舱,他现在心里乱得很,不想在阮棠面前露了馅。 阮棠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只是她刚转身,准备再去那甲板上吹吹风时,却落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楚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什么事那么高兴,也说来给本王听听。” 阮棠没有答他,反而是看向船舱出口那处。 若是有人从那里出来,一眼便可看到他们站在一块。 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后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 “见过宁王殿下。” 楚穆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平时见他,总不见她讲究这些礼法,现在为了撇清关系,这礼行得倒挺利索。 但她越是要和他拉开距离,他便越要靠近她。 只见楚穆往前两步,而后才开口:“不累了?睡好了?” 阮棠被他这句话吓得差点要上前捂他的嘴巴,但到底是不敢,只好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楚穆又上前一步:“看来是真的不累,要不……” 第97章 拦截 这次阮棠真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后又环顾了下周围。 “你别乱来,等下给人看见了。” “本王又不是见不得人,怕什么人看见?” “你不怕,我怕!” 说着,阮棠放开了捂着他在嘴上的手,而后转身快步往那载歌载舞的船舱里走去。 还是在人多处安全,可以避免这个疯子乱来。 楚穆轻挑了下眉,跟着她的脚步,也进了那船舱。 阮棠在阮文宣旁边寻了一个空位置坐下,而楚穆还是坐他刚才的那个位置。 只是他刚坐下来,那群公子哥和舞姬又围了上去。 见他没有空档一直地盯着自己,阮棠这才放松下来。 她晕船,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加上后来又和楚穆…… 更是什么食物都没有进肚。 现下看到桌子上的美食,肚子便忍不住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她才没吃几口,便有公子哥走到她面前。 “阮姑娘。” 阮棠本不想理会,但来人开口的声音有些熟悉,她没忍住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这不是那个顾仲吗?叶青妤的未婚夫婿。 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 前世她对叶青妤的种种,让阮棠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更是不想搭理他。 但随即想起叶青妤和她说过,顾仲也是端午过后便给她下聘。 下聘后,不久便会成亲。 想到这,阮棠只好堆起笑容,轻声应道:“你是……顾公子,阿妤的未婚夫婿?” 顾仲本来听到她叫他顾公子,心里还欢喜了一下,但是她下一句,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了一下。 但事实却是如此,他也不好否认,只好点点头。 “阿妤来了吗?”阮棠明知叶青妤没有来,故意朝着他后面看去,而后又环顾了一圈整个船舱。 待没有看到叶青妤的身影,脸上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顾仲将阮棠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比她那未婚妻要好看许多许多。 但他还是敷衍地回答道:“阿妤身子不舒服,是以今天没有跟着一起来。” 阮棠点点头,脸上的失望之情更甚。 但顾仲很快便转移话题,“阮姑娘怎么一个人,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喝酒?” 阮棠朝他笑笑,“我不会喝酒,就不去凑热闹了。” 但顾仲摆明了想要和她套近乎,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只见他拿起她桌上的杯子,用他手中的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阮姑娘试试这个,这是果酒,度数低,清甜幽香,喝一杯两杯不妨事的。” 阮棠正想再次开口拒绝他时,他手上的被子便被一只手横空过来大手夺了去。 “顾世子,怎地不来和本王喝一杯?” 顾仲怎么也没想到,宁王会过来拦截了这杯酒,顿时又是惶恐,又是疑惑。 眼睛亦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阮棠。 难道这宁王也看中了她? 只是他的想法还没落地,楚穆的声音便再次响起:“顾世子,不介绍下吗?这位是……” 楚穆指着阮棠问顾仲。 顾仲的疑虑也在他的这么一问彻底消散了。 阮棠看到他过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下听他这么说,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靖安侯府的阮大小姐,这是宁王殿下。”顾仲连忙给两人互相介绍。 阮棠忙起身,朝着楚穆福了福身,“见过宁王殿下。” 楚穆转头看向她,“阮小姐,不介意这杯酒给本王喝吧?” 阮棠求之不得。 “当然不,小女子不会喝酒。” “既是这样,那本王便不客气了,本王还未尝过果酒呢,不知是不是真如顾世子所说的,清甜幽香。” 顾仲本就是想要哄骗阮棠喝的,这酒哪有他说的那般好。 不过此刻在楚穆的面前,他亦不敢多说什么。 而楚穆拿过他手中的那杯酒,轻轻抿了一口,似是在品尝。 片刻后,才悠悠开口:“这酒好似也没有顾世子说得那般好,跟本王刚刚喝的无甚区别。” 他这话一出,顾仲腿便软了,立马匍匐在地。 颤颤巍巍地求饶道:“殿下饶命……” 众人本来都在各玩各,他这么一跪,大家都不敢出声了,就连歌姬和舞姬都停了下来,霎时间,整个船舱鸦雀无声。 而大家的目光亦全都看向了这边。 楚穆却皱了下眉,“顾世子这是干嘛?本王也没说什么啊?顾世子这般是要告诉大家,本王有多暴虐吗?” “没……没……小的不……不敢……” “没有还不赶紧起来,是想要继续衬托本王有多不近人情吗?” 顾仲听了他这句,哪里还敢跪在地上,即便软着脚,亦赶紧爬了起来。 只是站起来的他,双腿依旧忍不住在打颤。 楚穆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众人瞧着楚穆的脸色,见他面色淡淡的,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继续载歌载舞。 而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顾仲也不敢在阮棠的面前逗留了,其他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公子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然大家都猜不透,宁王到底是无缘无故为难顾仲,亦或是因为顾仲去撩拨了那个阮家小姐,才要为难他的。 但大部分人都猜测,很有可能是后一种。 毕竟这个阮家小姐长得确实闭月羞花,是个男子都会喜欢,宁王想必亦是难过美人关。 没了顾仲的骚扰,阮棠倒是轻松了不少,小嘴也开始不停地吃着了。 而坐在远处的楚穆,每回转过眼眸望向她的时候,她的两腮都是鼓鼓囊囊的,憨态十足。 被顾仲扰了的好心情也慢慢回归,唇边亦挂上了笑容。 待阮棠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阮长欢终于出现了。 她虽还是穿着一身男装,但脸上可疑的绯红和事后的娇媚亦是藏不住。 本来还在喝闷酒的阮文宣见她出来,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向她,而后拉着她的胳膊,拖着往外拽。 待将她拽到外面的甲板上,见四下无人,才饱含怒意地问道:“你到底去了何处?去做了什么?” 阮长欢从未见阮文宣这样凶过自己,脸上顿时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哥哥,你干嘛?” 阮文宣被她气得不轻,加上又饮了不少酒,即便看到她这个表情,亦没有收敛他的怒气。 他依旧带着怒气低吼道:“我问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第98章 逃生 “我……我……”阮长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阮文宣更加怒了,也终于忍不住了。 “祖母和母亲辛辛苦苦教导你,将你养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倒好,自轻自贱,竟……竟爬了男人的床,你还要脸面吗?你对得起祖母和母亲的一番苦心吗?” 阮长欢没想到她刚刚的事,阮文宣竟然会知晓,顿时吓得脸色都煞白了。 她想着,拿下沈千祎,才能让他去家里和阮棠解除婚约,而后娶她。 刚刚沈千祎亦在榻上承诺她了,找到时机,便会去跟祖母提。 可她没成想,这事竟会被自家哥哥撞破。 “哥哥,你要帮我,我……我真的很喜欢祎哥哥。” 阮文宣本来对沈千祎的印象还挺好。 他作为男人,虽然身边也有不少女人,也会朝三暮四,也会到外面沾花惹草。 可沈千祎千不该万不该,有了阮棠,还要来招惹他的妹妹。 “帮你?怎么帮?要是祖母知道你这么不知廉耻,恐怕为了保住我们家的名声,把你杀了,也是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祖母最疼我了,她怎么舍得让我去死?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是会竭力撮合我和祎哥哥的。”阮长欢边哭边说。 其实她自己心里亦没底,祖母虽最疼她,但祖母最注重的亦是门楣清白。 她未婚便舍了清白,她也怕祖母会舍了她。 自从她和阮青鸾打了一架之后,祖母又像以前一般了,到处再给她物色男子,她只要一提沈千祎,她的脸色便黑了下来,而后怒斥她,让她以后绝了和沈千祎一起的念头? 她怎么可能绝得了? 是以,今晚沈千祎撩拨她的时候,她也就半推半就从了他。 只是她偷看了一些床上秘事话本,里面都说,初次会痛得撕心裂肺。 可她并没有感觉,而且男人那物什也没有话本描绘的那么粗壮和坚硬。 她祎哥哥虽折腾她好几回,但都并没有多痛,反而是后几次,她都觉得没够,他便结束了。 事后想想,那些话本定是夸大其词,骗她这种纯情的小姑娘,她决定回去要将它们全部烧了去。 但不管怎样,她和祎哥哥终于融为一体了。 有了这个筹码,她才能和祖母谈判,才能让祖母妥协。 阮文宣嗤笑一声,“你真是天真,祖母是什么人?你当真以为拿着这个筹码她便会依了你?” “我相信祖母,她是最疼我的,而且,不试怎么知道?” 阮长欢是铁了心了,反正她现在已经是沈千祎的人了,不嫁她,亦不会再有人会娶她了。 阮文宣看着她,突然觉得可笑。 “罢了,你要试便试去,哥哥再也不管你了。” 阮文宣对她很失望。 但阮文宣却不准她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去叫了船家,要来了一张小木筏,便逼着她同自己离开了大船,返回了岸边。 阮棠坐在位置上等了好些时候,都没有见到阮长欢和阮文宣回来。 后来,出来甲板这边一打听,才知道,阮文宣带着阮长欢回去了。 阮棠懊恼极了,知道刚刚就跟着出来,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省得在这里,要防沈千祎,还要防楚穆。 阮棠没有心情再回去那载歌载舞的地方,只好转身往之前她住的那个船舱那边走去。 只是她刚走到那船舱的门口,便有一个小厮拦住了她。 “姑娘,殿下让您还是回二层画舫那间房,那处安全,不会有闲杂人敢去那间房,姑娘可放心在那休息。” 跟楚穆的那间房相比,她眼前的这个小船舱确实是不安全,不说其他的,就连小舱门都关不紧。 阮棠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小厮见她应下了,便退下了。 阮棠这才一个人重新往二层画舫而去。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她便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碰到沈千祎,毕竟刚刚他和阮长欢也在二层。 而且刚刚阮长欢出现了,他却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还在房间里? 她踌躇了片刻,不敢踏出一步。 直到那个小厮又出现了。 “姑娘放心,上面没人。” 阮棠疑惑,这小厮该不会是一直跟着她吧?他真的是楚穆派来的吗? 而那小厮似乎也猜出了她的想法,又忙解释道:“小的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姑娘不必疑心。” 阮棠蹙了蹙眉,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拾阶而上,上了二层。 果然没有碰到沈千祎,此处此刻也静悄悄的。 她重新走进楚穆的那间房间,里面还弥漫着两人的气息。 阮棠不由地红了脸。 她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那张床上,和衣躺了下来。 她就这样看着床幔,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闷疼了起来,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后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趁着此际,她也看清了房中,竟然烟雾弥漫。 她哪里还敢躺在床上,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开门。 可门才打开一个小缝,便涌入一大股浓烟。 她差点都被呛到原地去世。 她急忙把门重新关上,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无奈,只好把床上的春被拿起,走到里面的耳房,而后将被子丢进那浴桶里,待被子吸满了水,她才将它捞起。 摊开,而后披在身上,又拿了一张洗脸帕子,也打湿,围在脸上,而后在脑袋后面打结系紧。 做好一切后,她才再次打开了房门。 滚滚浓烟扑面而来,还好她有防备,倒是也没有吸入多少,她连忙朝着楼梯口那处跑去。 可是还没跑到楼梯口,便看到火舌沿着楼梯窜了上来。 阮棠哪里还敢继续往下跑,只好又退回房间里,重新关上门,而后开始找可以逃生的出口。 她转了半圈,终于在一旁看到一个小小的窗口,从窗口处爬出,跳下去,便是船边走道,再爬下去一节,便可以到甲板那处。 到了甲板,她便可以跳湖逃生了。 只是这窗口小,根本就容纳不了她爬出去。 她又在房间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以撬开那窗子的工具,最后,只好拿起一把凳子,朝着上面猛砸了好几下,才把那窗口砸大了些。 她不敢犹豫,披着湿透的被子,便爬了出去。 很快他便到了甲板那处。 只是刚走到那里,便看到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身上都是血迹。 阮棠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顿时吓得脚都软了下来。 第99章 逃生(2) 她扶着一旁的栏杆,才勉强稳住住身形。 只是她还没有缓过劲儿,几个黑衣人便出现在甲板之上,手里拿着的刀都还在滴着血。 阮棠魂都差点吓没。 她急忙躲到一旁,身子紧紧得贴着船身,以便遮挡住自己的身子。 她刚还纳闷,这船怎么无缘无故就着火了,原来是人为的。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船上的人下死手? 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些,逃命要紧啊。 趁着那些人还未发现她,她拖着虚软的身子,轻轻地挪动脚步,准备翻过栏杆跳下湖去。 只是她刚抬脚,她的另外一只脚便被死死地抱住。 她被吓了一跳,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拉住了她。 “阮……姑娘,救……救我。” 阮棠认出了这人是顾仲。 她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救他?即便能救,她也不会救。 他死了才好,叶青妤也不用嫁给他了。 可这人都流那么多血了,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拉着她,丝毫不打算放手。 这样下去,那些黑衣人只要一过来,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无奈,她只好低声骗他道:“你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救你。” 可那顾仲却不相信她,依旧死死地抱着她的脚。 “好好好,我救你,你起来,我带着你离开。” 阮棠继续哄骗着他,而后躬下身子去扶他。 他见阮棠真的来扶自己了,才松开了她的脚。 不过她还未将他扶起来,那几个黑衣人便举着刀朝他们奔了过来。 阮棠三魂不见了六魄,就想丢下他赶紧逃,可是那顾仲这次依旧死不松手,用力抱住她的手臂,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你放开我,放开……” “要死一起死,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顾仲即便是奄奄一息了,那气力和眼中的狠戾还是让阮棠心下一颤。 难道今晚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阮棠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衣人朝着她奔了过来,手中的大刀也直指他们。 这一刀插在身上,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千钧一发之际,阮棠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她突然将扯着她的顾仲拉了起来,挡在她身前。 ‘噗’的一声,熟悉的声音在阮棠的耳边炸开。 和她当时被楚穆拉着挡剑,金属剑身刺进肉里的声音一样。 顾仲呕出一口血,彻底歇菜了。 阮棠顺势将人往前一推,推到那些黑衣人面前,才转身朝船的另外一边跑去。 那些黑衣人摆明不打算留她活口,紧跟其后便追了上来。 就在阮棠即将被追上的时候。 ‘嗖嗖’几声,是箭矢破空的声音,追着她为首的男子应声倒地,接着便是后面的几个。 就顷刻间,那几个黑衣人全部倒下,也歇菜了。 阮棠喘着粗气,软倒在船板上。 而她这也才注意到,坐在船舱门口,也是一身血的楚穆。 此时的他也是奄奄一息,而刚才那几箭应该就是他射出的,因为他露出的手腕上绑着一副小小的袖箭。 而刚那几箭,硬是他用了全身力气射出的。 此时眼皮耷拉着,好像一副随时会死去的模样。 阮棠连忙爬到他身边,靠近了他,才发现他身上好几处伤,还有一根箭矢扎在他的肩胛处,那处还流出了黑色的血。 箭上抹了毒。 难怪他不敌,被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殿下,你没事吧?” 然而楚穆只是轻轻地抬了下眼皮,无力再回应她。 他这个样子,现在即便不死,等火烧到了此处,也是死路一条。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手穿过他的腋下,拖着人,往船边而去。 可楚穆本就牛高马大,两人的身量,体型都相差很大,加上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她全身都还软着,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阮棠急得满头大汗,也只能尽力地拖着他走。 “殿下,若是我救不了你,那就是你的命,你死了可别怪我。” 阮棠边拖着她挪动,边龇牙咧嘴的呱呱叫着。 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拖到了船边,新的问题出现了。 他现在这般模样,丢下水,就只会往下沉,根本就自救不了。 她虽然会游水,但带着他这么一个大老粗,还是奄奄一息的,恐怕她也要交代在水里。 别到时没被刀砍死,没被火烧死,反而被水淹死了。 那多冤啊! 还枉费了他刚才射出那几箭救她。 但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好像又有些不厚道。 犹豫了一会儿,阮棠只好抽了一张船板丢进水里,而后将楚穆直接推进水里,她亦紧跟其后跳了下去。 她一下到水里,就立马去捞楚穆,还好没沉下去。 她将他的两只手臂搭在刚才丢下来的那块船板上,而后解开他衣服上的腰带,将他的手臂和船板绑在一块。 待做好一切之后,她才推着木板和他往前游去,待远离了那艘着火的船,她才停了下来。 她也趴在那船板上喘着气。 还不知道多远才能游到岸边,这样下去,别说救他,黑白无常马上就会来接自己了。 这样的买卖不划算。 且她即便救了他,这个男人,也不一定感激她。 说不定还说是他救了她,毕竟确实是他的那几箭救了自己,不然她现在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而她对他的恩情,他有可能会赖账,死不承认。 “殿下,你是王爷,肯定会吉人有天相的,你在这等我,我上岸后,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阮棠衡量了片刻,决定将他留在此处,反正他抱着浮木,一下子淹不死。 但他若是因伤势过重死掉,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反正只要她上岸,绝对会找人来救他的。 早已经陷入昏迷的楚穆,并不知道,阮棠将他从火船上救下来,却将他留在水里。 打定了主意的阮棠,便没有再多想,一个人往岸边游去。 少了楚穆这个累赘,她游水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只是她好久没有游过泳了,一下子游这么长时间,体力难免会跟不上,没多久,她便再次气喘吁吁,不得不放慢速度。 可她连续游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到岸边,加上夜晚,根本就看不清离岸还有多远。 而她越游越使不上劲儿,双脚双手都开始酸疼地厉害。 但她又不敢停下来,凭着意志力拼命往前游。 可到底是人身肉体,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透支,她的双脚抽疼了起来,人也渐渐开始迷糊了起来。 第101章 围府 塔娜搂着她哭了好一阵,直到船靠岸,她才歇。 阮棠实在是没想到,塔娜看起来这么豪爽的一个女子,哭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两人也算才刚认识,她亦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任由她搂着。 船停了下来,一直在外面划船的莫格也走了进来。 借着船舱微弱的灯火,阮棠这才将人看了个大概。 莫格蓄着络腮胡,样子看起来有些粗犷,但是从那双和塔娜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来看,他的样貌应当也不错。 只是那胡子遮挡了他的一半容貌,现下这般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莫格接触到阮棠的目光时,脸上竟忍不住泛起了一点点红晕。 只是烛火昏暗,除了他自己知晓,别人并没有看出来。 “塔娜,别吓到你姐姐。” 塔娜嗔了他一眼,才放开阮棠。 “阿棠表妹,到岸了,那几艘小船的人已经下船,将从水上救上来的人送上马车了,我看马上就要走了,你要不……” 阮棠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起身出了船舱。 在莫格的搀扶下,她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岸。 而那马车刚好离开。 不过她看到了跟在马车旁边,骑着马的南风。 灯光虽昏暗,但是她还是认出了南风的背影,毕竟在宁王府见过了这么多次。 阮棠松了口气,回头走到塔娜莫格两兄妹的面前。 “你们是今天刚到上京城吗?” “嗯嗯。”塔娜连连点头,“我们连夜赶路,今夜刚到。” 阮棠看了看夜色,根据她来这里这么久的经验,此刻已经是凌晨十一二点了,城里的客栈这个时间点,都关门了。 “那你们定是还没有找好住所吧,若是不嫌弃,我带你们回靖安侯府,先在我的院子里将就一晚,明早,我再带你们去找客栈。” 她的话音落下,莫格便拒绝了。 “我们虽是表兄妹,但我到底是男子,去你院子不合规矩,我在这边有朋友,可去他那将就一晚,只是妹妹,可能要麻烦阿棠表妹了。” 阮棠本来也有些犯难的,她亦知道,她若是将莫格也带了回去,万一给人看见了,虽他们是表兄妹,但是他到底是外男,只怕大家乱嚼舌根。 这谣言传来传去,就会传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现下他直接提出去朋友那,阮棠暗松了一口气,亦觉得他这个表哥还不错。 她来到这个朝代,除了春晗他们几个是真心对她好的,可能以后就是眼前的他们了。 虽在今天之前,他们素未谋面,可莫格会顾及到她的名声,可见他是真的当自己是他的妹妹。 这点,终于让阮棠感到了一丝亲情的温暖。 最高兴的莫过于塔娜。 她喜欢面前的这个姐姐,长得漂亮,人又温柔。 莫格将她们两个先送回了靖安侯府,才离开。 而阮棠则是带着塔娜从后门进去,回了海棠苑。 阮棠许久未归,夏竹焦急,在院子里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今日白天,莲香来找她的时候,夏竹刚好去小厨房准备她的吃食了,且她并不知道今天会出去游船,是以夏竹并不知晓。 现在见她一直没睡,等在院中,心里顿感愧疚。 而夏竹见到她,眼眶便红了。 若不是看到阮棠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她就差点掉下眼泪了。 阮棠看的出来她担心自己,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她抬手摸了摸夏竹的脑袋,“我没事,这不就回来了吗?” 夏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那得麻烦你去准备下热水,我和塔娜……”阮棠突然想到她们还不认识。 她将身后的塔娜拉到面前,说道,“这是我表妹塔娜,这是夏竹。” “夏竹见过表小姐。”夏竹规规矩矩地朝塔娜福了福身。 塔娜连忙去扶她,“别这样,在我这里,不拘这些虚礼的。” 介绍完后,阮棠便再次吩咐夏竹去准备热水,她和塔娜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 两人各自沐浴完,便窝在一张床上,聊了大半宿,才沉沉睡去。 阮棠和塔娜相处一个晚上,感情倒是愈发好了,在塔娜的身上,她真正感受到了来自姐妹间的温暖,这是在阮长欢和阮青鸾身上都没有的。 第二日,便传来全城封城戒备的消息。 阮棠让夏竹去府里多方打听才知,原来昨晚得知楚穆在的那艘大船起火之后,宁王府的人便下令封锁了全城。 而楚穆虽被从船上救下,但伤势严重,此时还未苏醒,生死未卜。 此时,宁王府和整个皇宫还有太皇太后的行宫都乱套了,大家众说纷纭,而太皇太后已经急晕了几回。 不管是皇宫的,还是上京城的,只要是有点名号的大夫都被请了去宁王府,但是据说宁王中毒颇深,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很低。 阮棠不由地想起之前在宁王府办赏花宴的时候,那时也是来了一帮穿着黑衣的刺客,当时她还因此受了剑伤。 今晚那些黑衣人和之前的那一批黑衣人会不会是一伙的? 而且都是冲着楚穆去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人,竟屡次想要他的命。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 若是他因此丢了性命,于她而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起码以后他不用再来烦自己了,自己也不用和他搞那什么劳什子的交易。 只是春晗他们还在宁王府,这是她最担心的。 她亦怕他挂了,会连带春晗他们都要给她陪葬,毕竟王室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多。 她盘算着,等下送塔娜出去的时候,要不要去一趟宁王府,起码先打探下消息,若是可能的话,她还是想将春晗他们带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和塔娜出去,靖安侯府便被围了。 原来不但楚穆遇刺,那个五皇子这次死在了大船上,而且尸首还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太皇太后和圣上大发雷霆,要将这次从船上逃生出来的人全都问责,若是楚穆也救不回来,那么这些人便要全部陪葬。 而他们靖安侯府,这次明面上是出去了两个人,一个是阮文宣,一个则是她阮棠。 偏偏,他们两个都从此次劫难中逃生了,都平安回了家。 这下太皇太后和圣上不得震怒,都恨不得立马将他们两个赐死。 若不是楚穆那边情况未定,只怕他们两个现在不是被围在府里,而是被被抓进大牢里,等待着死亡了。 阮棠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若是早知如此,她死都要将楚穆绑在身上。 这样她还能得一个救了楚穆的恩情,太皇太后再怒也不会杀了她。 可现在为时已晚。 第102章 离府 靖安侯府被围,最着急上火的便是阮老太。 听说当时就晕过去了。 之后便发起了高热,一直不退,也算是彻底病倒了。 向来将合府荣辱看得比命还重,这次一个不慎,说不定满门都要受牵连,她能不急吗? 还有在工部任职的靖安侯阮纪中。 前段时间,邻县逢水患,他被派去修筑堤坝。 一听闻合府被围,老母亲病倒,丢下工作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阮纪中一回到家中,去看了阮老太之后,便下令让阮棠和阮文宣去祠堂见他。 临出海棠苑的时候,塔娜担心阮棠,想要跟着她一起去,但被阮棠拦下了。 “塔娜,你先待在这,若是有机会出靖安侯府,你就赶紧出府去,去找莫格表哥,你们回家去。” 这次也不知是凶是吉。 她担心会连累他们。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 塔娜虽是在西北长大的,但是也知道,天子震怒,要杀谁便杀谁?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那个什么王爷真的醒不过来,那阮棠可能就真的要去陪葬了? 她和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的。 “不会的,放心,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宁王那种祸害,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阮棠拍拍塔娜的手,而后便跟着来寻她的丫鬟走了。 阮棠先阮文宣到的祠堂,此刻阮纪中已经坐在堂中,见她出现,那双幽深的眸子便落在她身上,冷若冰刀。 但阮棠还是朝他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阮棠对阮纪中的印象,只在原主的记忆里。 此时见到,却与她那记忆的阮纪中有些出入。 枯槁的面容,深陷的眼窝,满脸的胡渣,干涩脱皮的嘴唇,整个人憔悴不堪。 想必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很不好,且又逢府里遇上这样的事,估计也是忧心至极。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伪君子,是个不配为人父的父亲,阮棠可能对他会生出一点可怜和同情。 但此刻她只觉得他活该。 “那晚你是几时回的府?”他的声音亦是冷冰冰的。 “回父亲,是子时。” “子时?为父可是听说你哥哥亥时便回了府?你为何这么晚?” 阮棠哑言,她倒是也想回啊,可你的亲亲儿子,不带我回啊! 只是还没等阮棠开口回话的时候,阮纪中又继续说道。 这次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犀利。 “便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因为你,我们阮家何至于这般?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要回来祸害全家?” 阮棠本来还想维持一下表面的情分,可他直接这般怒斥自己,还骂得这般恶毒。 她也不想装了。 只见她冷哼一声:“女儿是祖母接回家的,难道父亲也觉得祖母祸害了全家?” “你……”阮纪中被她气得一噎,差点背过气去。 “你个忤逆的东西,我今天就打死你。” 说着,阮纪中便从椅子上起身,手掌高高扬起,朝阮棠脸上挥下一巴掌。 但阮棠又怎么可能由着他打。 阮老太在她面前尚且还装下样子,他这样撕破脸皮了,她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装什么孝顺女,任由他打骂。 她极速后退几步,躲开他挥下的巴掌。 而后冷冷道:“打死我,你们全家很快便要来给我陪葬,我不孤单。” 阮纪中没想到她敢躲,还敢口出狂言。 他只觉得胸口处怒意翻涌,只想将眼前的人给撕碎了去。 他的儿女,还未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 他上前几步,想要再次教训阮棠。 但阮棠这次却没有再躲,而是哽着脖子,扬着下巴。 “若我死了,很快靖安侯府便会被安上一个刺杀王室贵胄的罪名,而我便是你们为了封口而被灭口的证据。” “父亲若是担得起这个罪名,尽管将我打杀了去。” 阮纪中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袖中的拳头,几乎要捏出火来。 阮棠说的,他未想过。 但此刻他不得不想,他知道阮棠可能是为了吓唬他。 可细想,却发现她说的并非一点道理都没。 毕竟那晚,她是在船上的,阮文宣也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圣上和太皇太后就在盛怒之中,但却没有立刻将两人处死。 想必都存在着理智,觉得他们也是受害者。 若是此时,他突然将阮棠私自打杀了,可想而知,会传出什么来? 如果被有心之人稍稍做文章,说阮棠和那些刺客有勾结,而他阮纪中为了压住这个秘密,才私自将人处死了。 届时,他全府,乃至整个阮氏家族可能都要赔进去。 阮纪中后背不由地渗出丝丝冷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竟没想到。 他差点就成了阮氏的罪人了。 阮棠注意着他的神情,知晓他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若父亲不杀女儿,女儿便退下了。” 阮纪中虽然愤恨,但现下亦不敢随便动她。 冷哼一声,便转身背对着她。 阮棠唇边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而后便出了祠堂内堂,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了姗姗来迟的阮文宣,还有方怀柔。 方怀柔见她从内堂出来了,秀眉紧拧,朝她冷声道:“你要去何处?” 她知道阮纪中是叫了她和阮文宣一起来祠堂的。 没成想她先一步过来了,但为何这么快就能离开了? 难道阮纪中没有罚她跪一下吗?这么痛快就放她离开? 方怀柔顿时心下就不痛快。 阮棠大部分的容貌是遗传了她的母亲,有的时候,她都会错将她认成是她母亲温知念。 难道是阮纪中到现在了,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看到了她的女儿,便舍不得罚她了? 嫉妒的种子顿时在方怀柔的心里疯狂滋长。 她只想上前将她那张脸挠花了去。 阮棠停了脚步,朝他们笑了笑。 “回夫人,我回海棠苑,父亲还在里面等着大哥哥呢。” 阮棠的声音软糯,明明是乖巧无比的,可方怀柔听着更加愤恨了。 一时她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阮文宣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事情,并没有发现方怀柔的变化。 见方怀柔只顾着和阮棠说话,连忙拉了拉她,“母亲,我们赶紧进去了。 他父亲向来不喜欢他出去和那些公子哥厮混,一直都想着让他考取功名,好延续侯府的辉煌。 这次他不但出去混了,还偷偷带了自家妹妹,最后还发生了那些事。 即便自己是先回来了,但是他到底是去了,别人也不知道他提前回来了。 这两件事,不管哪一件,他父亲都不会轻饶自己,是以他才将他母亲叫了来。 有他母亲在场,才能拦住父亲,不将他打死了去。 方怀柔剐了阮棠一眼,才和阮文宣一起进了祠堂内堂。 阮棠回到海棠苑,塔娜和夏竹便赶紧迎了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 阮棠摇摇头。 但她的眉头紧蹙,塔娜看着,担心不已。 距离她从船上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宁王府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想必楚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估计就真得挂了,而她也要跟着一起死。 她可不想死,现在要想办法出府,去宁王府,找凌青,说不定,楚穆那厮中的毒,凌青有办法呢? 这般想着,她眼中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是,要怎么出府? 现在靖安侯府的前后门都是禁军把守着,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良久后,她才看向夏竹。 “夏竹,你可知府里哪里有狗洞?” 可夏竹却摇摇头,阮老夫人不喜欢狗,是以府里一直都不允许养狗。 阮棠前段时间弄回来的狗,若是被阮老夫人知晓,估计会立马让人打死了去。 “小姐,你找狗洞作甚么?是要将这几条狗送出去吗?” 阮棠摇摇头,“是我想出府……” “啊?” “得出府救人,继续在这里等下去,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救人?小姐你是说救宁王殿下吗?” 阮棠点点头。 夏竹犹豫了片刻,说道:“小姐,我知道有一处可以出府。” 阮棠眼前一亮,“真的?哪里?赶紧带我去。” 夏竹点点头,而且拉着阮棠便往海棠苑外面跑去,塔娜也急忙跟上。 很快,几人便来到福山园门口。 “小姐,阮老夫人的院子里的那个池塘,是引了活水进来的,池塘底下有一个引水通道,连接外面的……” “好夏竹,你真的是我的救星。”夏竹还没说完,阮棠便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而后放开她,便往福山园那边走去。 塔娜和夏竹也连忙跟上。 阮老夫人病了之后,整个福山园死气沉沉一片,平时整个院子都是干活的人,现下安安静静的,偶尔才有几个进出主院的丫头婆子。 她们几个悄悄摸了进去,避开那些丫头婆子,很快便来到了池塘那处。 阮棠先是观察一下水的流向,知道了大概的出口在哪个方位,没有多想,便摸下了池塘。 塔娜紧跟其后。 夏竹不会水,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望风。 阮棠游到了出口处的附近,才朝夏竹挥挥手,让她回去。 见夏竹点头了,她才闷下水去。 第103章 救人 将近一刻钟,阮棠和塔娜才从水底下钻出水面。 这处是一条河,在靖安侯府的西北方向,离靖安侯府大约二百来米远。 阮棠和塔娜爬上岸后,便直接穿入旁边的一个小树林,在树林里,生了火,将身上的衣服烤干了些,才一起往大街方向走去。 到了大街那处,又租了一辆马车,搞了一身大夫的行头,才去了宁王府。 还未到宁王府,远远地便见王府周围守卫森严,时不时会有一些大夫打扮的人从里面出来。 但好似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凝重。 阮棠她们过来这里之前,是有特意打听过的。 宫中的太医和上京城知名的大夫都去了宁王府,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诊出宁王所中的毒是什么。 无奈,太皇太后只好悬赏,只要有医术的都可来宁王府一试,若是能将宁王的毒解了,赏万两黄金。 不说别的,光是这赏金,都够馋死阮棠了。 越靠近王府,她就越觉得这赏金在向她招手。 很快,两人的马车在宁王府门口停下。 阮棠带着塔娜大摇大摆往宁王府大门走去。 不过很快便被大门处守着的侍卫拦下。 “我们是来给宁王诊治的。”阮棠摆出一副大夫的款,站得直直的,手背在身后,好似对宁王的毒有十足把握一样。 那些侍卫打量了她们两个一番,而后指着大门里面一处说道:“进去考核,通过后,才可进去诊脉。” 阮棠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关卡,一时之间有些懵。 她又不是正经大夫,一考核不就穿帮了吗? 可来都来了,现在退缩,会不会被抓起来? 就在阮棠踌躇不前的时候,塔娜拉着她的手便走了进去。 两人来到那考核处,只见那处放着一张桌子,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桌前。 那桌上面则是摆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老者见两人过来了,也不废话,直接便说出考核的题目。 “考核的标准很简单,你们若是能将桌面上的这些药材认齐,便可进去。” 只需要说出药材名,这本是很简单的题目。 但阮棠却蹙起了眉。 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就是花花草草根根筋筋,她一样都不认识。 她正想着,这个老头那么老了,打晕他直接进去会不会快点? 可巡逻的侍卫不少,打晕他的话,估计马上便会被发现,那样不就是死路一条。 然,塔娜早在阮棠在想着歪招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一样样地辨认起桌上的药材。 “防风,苍术,黄芩,赤芍,川穹,独活,辣蓼……” 一旁的阮棠直接被她惊呆了,她甚至怀疑,塔娜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可那老者撸着胡须,点着头,像是在赞同塔娜。 不过片刻,塔娜便把所有的药材说了个遍。 那老者很满意,但又忍不住拿起其中一株说道:“那姑娘知道这味药材有何功效?” “白术,归脾、胃经,补气健脾,燥湿利水,与黄芩搭配,有安胎之效。” “那这味呢?” “黑骨藤,性凉,有通淤活血之功效,可与独活、牛膝搭配,效果更好。” (以上描述不专业,切勿自行乱搭配使用。) 老者摸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便有侍卫来将她们两个带着往宁王府里面走去。 阮棠对这里熟悉,知道她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沧浪苑。 阮棠边走边左顾右盼,走到沧浪苑的院门口处,她终于见到了南风。 在经过南风的身边的时候,她突然站定了脚步,叫了南风一声:“管家大人。” 南风愣了一下,待看到是阮棠的时候,他差点吓尿了。 这女人怎么胆子那么大? 太皇太后不是已经下令围了靖安侯府吗?她还敢出现在这里?是真不怕死? 阮棠见南风被他吓得不轻,连忙说道:“我有办法救殿下,你愿不愿意帮我?” 南风一听她能救,还有什么不愿意帮的。 连连点头,“阮姑娘要在下怎么做?” “带我去你们王府的地牢,那里有人可能可以救你们殿下。” 她这么一说,南风顿时也想起了她的那几个随从,好像里面确实有一个精通些医术的。 只是那么多太医和名医都束手无策,她的一个随从真的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你不信?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随从,凌青,他可是制毒高手,这世上,他不能解的毒,恐怕只有他自己新研制的,其他的,于他而言,是小意思,你信我一回。” “即便你不信,但现在不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真的给他解了呢?” 南风听到她那句‘死马当活马医’,冷汗都下来了。 若是太皇太后娘娘听到,怕是会直接将她拖出去砍了吧? 不过她说的也在理,现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不妨一试,万一真的医好了呢? 南风不再犹豫,带着她们两个便往地牢那边走去。 很快,他们三个便来到了地牢这处。 一进地牢,阮棠便熟门熟路奔向里面,待看到牢房里或坐或躺的几人,热泪盈眶,差点就哭了出来。 春晗先发现的阮棠,她先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待阮棠奔到牢房门口,隔着木柱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拉住了阮棠的手。 “小姐,小姐……” 春晗哭得稀里哗啦的。 “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阮棠眼眶红红的,强忍着眼泪。 春晗摇摇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另外一个牢房的三人听到春晗的哭声,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晓峰和凌青也红了眼眶,只有青峰,冷冷地睇着阮棠。 “我还以为你出去外面吃香喝辣的了,把我们几个给忘了呢?”青峰忍不住开始戳阮棠肺管子。 宁王那厮也是狗,天天强迫他吃药,搞得他现在都快成废人了。 “怎么会?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们啊!” 阮棠也不计较,青峰那厮就是嘴臭点而已,没什么坏心眼。 只是她倒是挺奇怪的,这宁王府的牢房挺牢固的,竟然连青峰都能被关在这里这么久。 “那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这鬼地方,老鼠蚊子多得很,老子的身子都臭了。” “快了,快了,再忍忍。” 说着,阮棠走到凌青的面前。 “我现在过来是来找凌青去救人的,若是这次救活了,你们都能出去。” 凌青一听,自然是兴奋的。 若是只是让他救个人,就能让他们几个出了这劳什子地方,死的他都要将他医活。 阮棠也不废话了,让南风将凌青所在的牢房门打开。 她拉着凌青的手,而后才对另外几人说:“你们再委屈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们。” 之后,她带着凌青,塔娜跟着南风,重新回到了沧浪苑。 到了沧浪苑的院子,南风让他们在外面等,而他则是进去禀告。 自从楚穆被救回来,太皇太后便一直待在他身边,即便身子都已经熬垮,也不愿离开。 很快南风便再次走出来,朝阮棠点了点头:“阮姑娘,你们可以进去。” 而后还是南风带着他们一起进去。 待走到内室,看到熟悉的环境,阮棠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不由地红了脸。 但看到斜躺在美人榻的太皇太后,她便立刻敛了神思,只觉得自己有些龌龊。 不过那太皇太后的精神亦不大好,躺在榻上,整个人都是暮气沉沉的,脸上的神色都是黯淡无光的。 他们几人向她行礼的时候,她眸眼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让他们起来。 她也不跟他们多说什么话,只让南风带着他们到楚穆的床前。 能进来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外面的考核和南风的试探的,不然也不能进来这里。 是以,她也不会去多看一眼。 待站在那张熟悉的拔步床边时,看到上面躺着奄奄一息,毫无生机的男人,阮棠心下忍不住一颤。 这男人比那晚她看到他的时候,更加可怕。 这也才两三天,他就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唇色黑乌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即将死去的人一般,一点生气都无。 若不是他胸脯处还有轻微的起伏,她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凌青在床边坐下,直接便将他的手拿了过来,而后搭在脉搏之上。 全程凌青都面色凝重,良久后,他才抬头看向阮棠。 只是他刚开口,一旁的塔娜也开了口,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巽虫蛊。” 话音落下,凌青一惊,忍不住抬眸看向站在阮棠身边的塔娜。 “你为何知道?”他尚且把脉才知,她却连脉都没把,便已知晓是何毒。 “巽虫蛊,是西域那边的蛊毒,之前我和我阿爹去过西域,有幸见识过,那中毒之人,跟这个人的症状模样极为相似,我便斗胆猜测。” 别说凌青惊讶,阮棠也惊讶。 她以为塔娜就刚好认识那些草药,可能对解毒这些不懂,没想到,她竟光看着便知道了楚穆是中了什么毒。 “那你可有解药?”阮棠拉着塔娜的手。 而躺在美人榻上的太皇太后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不顾身子虚弱,也从榻上坐了起来。 而后殷切地望着她们几人。 阮棠亦接触到太皇太后的目光,心下顿感压力。 若是没有解药,要怎么办? 第104章 蛊毒 大家都殷切地看着塔娜,包括凌青在内。 然,塔娜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见过有人中过这蛊,并不会解。” 塔娜的声音落下,肉眼可见,太皇太后神情再次黯淡了下来。 “不过我阿爹说,赤雪草可能可以解此毒,只是这草长在西域的冰山上,很难寻。” 大家燃起的希望又一点点地破灭。 先不说这草难不难寻,从这里到西域,最快也要一两个月的车程,即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可能也要月余才到得了。 现在别说月余了,即便是几天,估计楚穆这厮都等不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离死也差不远了。 哪里还有时间折腾? 要是有飞机就好了,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阮棠只好把希望放在凌青身上,“凌青,你可有办法?” 没想到凌青也摇摇头,“若是单纯的毒,我倒是有办法,可这涉及到蛊,不在我擅长的范围内,且这蛊,我也只是在我师傅的游记中看到有描述过,并没有见过。” “那你师傅可有记载治疗的方法?”阮棠继续问道。 凌青摇摇头,“没有。” 凌青是年少的时候便拜师了,他是有极高的天赋的,不然也不会现在年纪轻轻就‘毒’霸天下。 只是他的这个师傅,极为神秘,且行踪不定,就连凌青想要找他都难,除非他来找凌青。 阮棠认识了凌青这么些年了,都没有见过他的这位师傅。 当初她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在大街上乞讨的. 那时的阮棠已经赚了点小钱,能够吃饱穿暖。 给他买过几次吃的,凌青便一直跟着她。 时间长了,她便知晓了凌青有一身制毒的本领,且还会医术,才将他留在身边。 只是他那时年纪也不算大,不过十五六岁,他的师傅估计只教他制毒,并没有教他生存之道。 且他性子内向,见人就害怕。 而他师父在一次出去云游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凌青是饿得没法了,才沿街乞讨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靠此为生。 若不是遇到阮棠,他现在可能还吃不饱饭。 所以,他才会对阮棠这么死心塌地。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凌青看向塔娜,“或许这位姑娘所说的方法可一试。” “可从上京到西域的路程,最快也要月余,殿下……能等得到吗?”南风忍不住发问。 “我有方法能让这蛊虫暂时休眠,他也暂时能醒过来,不过最多两个月,且只能压制一次,如果两个月内,寻不来解药,蛊虫一旦苏醒,便会马上吞噬他,他可能便会立刻暴毙。” 说着,凌青从床上起身,看向南风,又看向太皇太后。 “另外,这个姑娘所说的方法,我并没有经过验证,姑姑娘只说可能,未必就一定能解,只能一搏,你们要考虑清楚,若是愿意试,我现在便开始研制压制蛊虫的药。” 太皇太后脸色惨淡,一脸悲戚。 这些天,所有的太医、大夫都看了,没有一人能提出一点点有用的信息,现在有了点点希望,她也只能放手一搏。 且她想过了,若她儿就此绝命,她这个做母亲的便陪着他一起上路,他黄泉路上亦不孤单。 “罢了,现下也无其他法,先生尽管一试吧。” 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允许,南风便带着凌青下去准备。 阮棠拉着塔娜也连忙跟上。 不过她刚走几步,便被太皇太后叫住了。 “阮大姑娘,可否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 阮棠一惊,没有想到,她竟认出了自己。 她有些惶恐地在太皇太后面前跪下。 太皇太后见她一脸惶恐,连忙出声道:“无须跪,起来吧。” 阮棠抬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也已经停下脚步的南风,依旧是不敢起来。 “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太皇太后摆摆手,再次开口。 阮棠这才从地上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而南风则是带着凌青,还有塔娜一起离开了。 待大家都走出去之后,太皇太后才再次开口:“你私自出府可是为了穆儿?” 自从寿宴之后,知道自家儿子对这个阮家大姑娘感兴趣,她便着人去查了她。 不查还好,一查才知,当初被他儿子带回府里宠幸的人,竟是她。 也难怪,他儿子会一直盯着她瞧。 还扬言,不管她是否有婚约,他想要别人也拦不住他。 原来早已经和人家姑娘……也难怪。 不过,当时她得知她和穆儿的关系时,也轻看她一段时间,觉得她不是个规矩的女孩子。 明知自己有婚约,还要与她家穆儿不清不楚。 而且这次得知她也在大船上,且逃生了回来,她便藏有私心,本想要直接将她处死的。 可后来细想,若她的穆儿救了回来,知道了她被赐死了,可能会恨她一辈子。 后来,太医和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便想,若她的穆儿死了,就让她给她儿陪葬吧,也算全了她儿对她的一片痴心。 只是,没想到,她竟敢在禁军围府的时候,不顾危险,偷偷跑出来救她儿。 阮棠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 她私自出府确实是为了救楚穆,因为他死了,她便也要死。 她可不想死,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你的一片痴心,哀家看到了,若是穆儿这次逃过此难,哀家做主,全了你对穆儿的一片痴心,让你嫁入王府。” 阮棠被太皇太后这一番话,吓得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嫁入王府?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要的是逃离他身边,而不是嫁给他。 若是救活他,便要嫁给他,那她宁愿他现在就去死。 大不了就真的给他陪葬,反正死了,不过一副白骨,不用日日夜夜对着他。 “太皇太后,我不是……” “哀家知你的意思,你是担心和国公府的婚约?左右不过一道懿旨,想必国公府也愿成人之美,届时,哀家再给那沈……沈世子指派另外一名高门贵女。” 阮棠连连摆手,“太皇太后,臣女不是,臣女没有想要嫁给殿下的意思。” 太皇太后见她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秀眉一拧:“你的意思,你不想嫁给宁王?” 说完这句话,太皇太后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到了阮棠的身上。 她想回答‘是’,可这个字卡在她的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太皇太后现下这副模样和楚穆发怒的时候,如出一辙。 让人不自觉地便生出惧怕。 “你若是怕穆儿不愿意,有哀家在,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敢不从。” “且你和穆儿都已……他应对你负责,不能因为他生在王室,便可为所欲为。” 她的儿子,其他事她可不管,但是在这个事上,她是坚决不会让他做那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的。 阮棠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太皇太后便下令打发了她。 “哀家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她的令下,她身边的一个婢女便走到了阮棠面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而后直接扶着她出了内室。 没有给她一丝一毫辩驳的机会。 她站在卧房门口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 她终于知道楚穆为什么这么无赖了,原来是基因遗传。 这太皇太后也太专横了吧?怎么可能随便就决定了她的人生? 解了和沈千祎的婚约,嫁给楚穆。 那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吗?有什么区别? 阮棠耷拉着脸,询问了门口的侍卫,南风和凌青的去向,这才去找他们。 凌青被安排在王府的药房,塔娜亦跟在他身边。 阮棠到的时候,凌青正在研磨药材,而塔娜则是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地问着他一些问题,一脸惊奇和崇拜。 凌青也没有不耐烦,都很耐心地给她讲着,两人谈得倒是很欢。 见到阮棠进来,塔娜便直接奔到她的身边。 “姐姐,凌哥哥真的很厉害,他所用的一些配方,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全都是剑走偏锋,但效果却又是出乎意料。” 塔娜的父亲是一名大夫,塔娜从小耳濡目染,对医术也有些钻研,而且经常跟着她父亲出去行医,她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大夫。 唯独没有见过凌青这种的,医术了得,制毒亦是厉害。 而且很多药材的搭配,她觉得是相斥的,他却把它们放在一起。 他刚刚给她写了几个药方,若是换成是其他大夫,必定是不敢用在病人身上的。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毒方,他却说是救人的方子。 这属实是震惊了她。 主打的就是一个‘乱来’,可她细细琢磨那些药方,又发现了其玄妙之处。 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然,阮棠还沉溺在刚刚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当中,整个人都是颓然的。 凌青见她兴致不高,不由发问:“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阮棠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凌青,要不你直接给宁王殿下研制一颗毒药毒死他算了。” 凌青惊讶,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 还好此刻药房这边只有他们几人。 他压低声音,问道:“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救宁王了?” 阮棠不说话,却哀叹了一声。 “若是主子不想救,凌青是肯定听主子的。” 第105章 醒来 阮棠到底理智尚在,若是现在凌青不研制压制蛊虫的药,反之给楚穆一颗毒药毒了他。 那后果可想而知。 太皇太后只怕立马便会将凌青以谋杀王室子嗣的罪名五马分尸。 而他们几个,包括塔娜,还有牢里的晓峰,青峰,春晗,可能都无一幸免。 这代价有些大。 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要别人白白送了命。 只是这趟她后悔了。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干脆就在靖安侯府里等死得了。 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她不从好像也不行。 阮棠摇摇头,“我开玩笑的,你继续研发你的药。” 但凌青看出了阮棠心情低落,又想到刚才太皇太后留她下来说话。 “是不是太皇太后和你说了什么?” 阮棠依旧摇摇头,“没事,就唠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可凌青又哪会信,他平时虽然心思都在钻研他的那些东西上,但他跟在阮棠身边这么多年了,她高兴不高兴,有无心事,他一眼便可以瞧出来。 “主子,可是太皇太后让你留在宁王身边?” 之前宁王就一直在抓他们主子,就是想要让她留在王府。 而把他们扣在牢里也是想要利用他们来牵制她。 可他们都知,自家主子向来不喜欢被拘着,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是拘在这王府里,怕他家主子会受不了。 且宁王作为一国无比尊贵的王爷,肯定是三妻四妾,后宅无数,要她主子跟无数个女人争宠,她哪里受得了这种生活? 阮棠没有出声,寻了张椅子坐下,背靠着椅背,仰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旁的塔娜不明所以,她只知这个宁王死,她的姐姐好像也要陪葬,但完全是因为她姐姐也在那船上。 可现在这个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她姐姐留在宁王身边,难道是让她姐姐给这个宁王当王妃? “姐姐,太皇太后是想要你嫁给宁王殿下,当王妃吗?” 塔娜边说着,边在阮棠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姐姐,若是那宁王能救活,当王妃也挺好啊,这样你就不怕别人欺负你了吗?” 塔娜这几天和阮棠在一起,倒是也从阮棠那里得知了她目前的一些处境。 她还想着,留在上京,帮着姐姐把那些‘豺狼虎豹’收拾了,让姐姐解除了和那个沈千祎的婚约之后,再带着她回西北去。 可若是阮棠当了王妃,那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那沈千祎,靖安侯府的一干人等,见到她不都得恭恭敬敬行礼?谁还敢为难她? “姐姐,这是好事啊,为何你要愁眉苦脸?” “只是不知这宁王性格如何?可好相与?若是个良善的,于姐姐而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阮棠和塔娜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只是关于宁王的,她并没有说。 是以,塔娜并不知晓宁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她做过什么事? 若是知道了,以她的性格,怕是会第一个反对。 阮棠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塔娜今年也不过才十五,还是个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些。 宁王再良善,都不会一个好夫君的人选。 应该说,王室的男子,都不是好的选择。 可现在她亦没有得选择。 在这里,权力便是全部,能决定你的一切,不止婚姻,还有生命。 或许塔娜说得也有理。 嫁给楚穆,最大的好处,便是她能拥有绝对高的权力,这于她也算是好事吧? 凌青不眠不休,在药房捣鼓了一天一夜,终于将药研制出来了。 “不用先找个小白鼠什么的试验下?直接给他吃可以吗?”阮棠拿着凌青给她的药发出疑问。 虽然以前凌青研发出来的药都没有小白鼠试药,大多数都是直接给他们用的,有无效果,他们用了吃了,凌青便知,若要改进,他也知如何去改。 可现在吃药的人是宁王,还是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底下给他吃。 这不是冒着杀头的风险给他试药吗? 凌青摇摇头,“无需,即便没效,他也不过是维持现状,即便是死了,也是蛊毒的关系,跟我的药没关系。” 这么自信的吗? 阮棠嘴角抽了抽,但她清楚凌青的个性,他说不用便不用,要是她再啰嗦,估计他就会直接把药给毁了。 凌青性子其实挺温和的,但唯独对试药这事,由不得别人置喙他。 几人拿着药来到沧浪苑时,太皇太后已经在卧房门口等着了。 她今天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要好许多,应是特意去梳妆打扮了。 毕竟她亲儿子可能会醒来,她也不能在她儿子面前丢了形象,且也可能是怕她儿子见到她憔悴的模样,会于心不安。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是个好母亲,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好妈妈。 阮棠他们给太皇太后行了礼之后,才一起进了卧房。 太皇太后亲自喂楚穆吃下了药。 而后便是凌青守在床边,每隔半刻钟便号一次脉。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凌青才起身,朝阮棠扯出一抹笑:“主子,成了,蛊虫已休眠,殿下休息一日,到了晚上,或者明早便会醒来。”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到了第二日,楚穆真的醒来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太皇太后,她没忍住,扑在他身上哭了好一会儿。 阮棠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正想退出内室,将空间留给他们两母子。 却不想,楚穆的那双黑眸穿过太皇太后的肩膀,看向她。 待看到她安然无恙,唇边才露出一抹浅笑。 阮棠见他朝自己笑,有些不自在,也朝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之后,便悄声退了出去。 凌青和塔娜都在卧房外面候着,凌青只能等太皇太后下令,才能进去给宁王号脉。 不过,阮棠出来没多久,太皇太后也就出来了。 她让凌青进去。 没多久凌青也出来,却是叫阮棠进去。 “主子,宁王殿下让你进去一下。” 阮棠脸色一僵,有些别扭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只是笑笑,朝她点点头,“去吧,他刚醒来,想必是关于船上的事,他有话要问你。” 阮棠也不好推脱,只好磨磨蹭蹭地进去了。 她一到内室,便看到楚穆靠坐在床上,没有继续躺着。 见她进来,便朝她招招手。 阮棠慢步走到床前,离床还有几步远,便停了下来。 楚穆看着她的动作,剑眉蹙起,“过来些。” 许是睡了太长时间,加上又是受伤又是中毒,他的声音很虚,还带着些许病后的沙哑。 阮棠没有照做,依旧是站在原地没动。 “殿下,有什么事您问便可,我站在这处能听见的。” 可她话音刚落下,楚穆那双深幽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已经能看出不悦了。 好一会儿后,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而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欲下床。 只是他才把一只脚放下床,就捂着胸口,停下了动作。 阮棠秀眉紧拧,无奈,只好上前,将他重新扶坐回床上,而后替他盖好被子。 可是下一秒,男人便将她搂进了怀里。 阮棠下意识地便反抗,但马上便听到他的闷哼声。 她只好停下挣扎的动作。 “伤口还没好,能不能不要瞎折腾,等下你母后又该怪罪我了。” 楚穆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搂着她。 “还能见到你,真好。” 那晚,船上突然涌上了几十个黑衣人,见人便杀,舞会现场乱做一片,也是混乱中,他才被射中了一箭。 他没想到的是,箭上还抹了毒,他强撑着身子杀了不少黑衣人便倒下了。 而剩余的一些黑衣人趁机便在船上点了火。 他知道阮棠在二层画舫,想到她可能会被那些黑衣人所杀,亦或是被火烧,他便觉得心那处狠狠地抽痛着。 那一刻,他是恨自己的,没能去救她。 可当他奄奄一息,却看到她朝着他这边跑过来。 那一刻,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的身体在那一刻,似乎生出了无穷的气力。 他抬手,用手上的袖箭,朝追赶她的黑衣人射出了几箭,待确定没有黑衣人追她了,他的气力也突然全部被卸掉。 他的眼皮很重,他想抬眸看一下她,看她是否受伤,可连最后也没能做到。 他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能感受到她拖着自己,艰难地远离灼热的火。 他知道她拖得很吃力。 他很想开口嘲笑下她,问下她平时吃那么多,气力都跑哪去了。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他没想到,他还能再次醒来,还能再次见到她,再次拥抱她。 “阮棠,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般拂过阮棠的耳朵,也拂过她的心脏,她竟觉得有些异样。 ‘谢谢’这个词,她第一次从楚穆的嘴边听到。 她怔愣了片刻,才开口反问:“谢我什么?” “自然是谢你救我。” “我知道是你拖着我走的。”他的手抱紧了几分。 那你可知道,我也把你丢在水里,自己先走了? 这句话阮棠只好在心里问,不敢从嘴里问出来。 但好在楚穆似乎并不记得这些,只记得是她拖着他走的。 她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刚松下,又提了起来。 “母后说,你答应了嫁给我。” “没有!”阮棠连忙否认。 她几时答应了,那是你母后自作主张,强迫的好吧? “小软糖,不可以骗本王,你救了本王,想要嫁给本王,本王能理解,亦不会怪你的,更不会违背母后的懿旨。” “……” 阮棠os:听我说谢谢你!o(╥﹏╥)o 第106章 ‘谈判’ 阮棠忍不住,又轻轻地推了推楚穆,“殿下,可否先松开我?” 楚穆却像听不见一般,又紧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小软糖,有什么话,说便是,本王听着。” 阮棠只觉得压抑,他们之间,向来都是他说了算,他说怎样便怎样,从来就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殿下,我并不想嫁给你,太皇太后是误会了……” 楚穆终于松开了她,但他的双手依旧放在她的两只臂膀上。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眼里窥探出她话里的真实性。 阮棠的眸子清冷,里面没有任何其他情感。 楚穆只觉的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一口郁结之气堵在那处,怎么也出不来。 “殿下若是想要感谢我救了你,只需把我的随从婢女还给我,以后不要来纠缠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敢求殿下娶我,还望殿下可以成全。” 楚穆熠熠生辉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放在他臂膀上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阮棠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自己? 他母后说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猜到了。 即便她真的答应了,想必也被逼的,想必也不是真心。 果然! 可他就是想要试试,也许真的是她答应的呢?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其实他真的想不明白,在上京城,有那多女子想要嫁给他,他都看不上。 偏偏就看上她了,可她却怎么都看不上自己。 即便嫁给他,可以拥有至高的权力,她好似都不稀罕。 “若本王不愿呢?若本王偏要娶你,你当如何?” 阮棠轻笑一声,唇角也闪过一抹自嘲:“还能如何?若是殿下非要娶,我自然也只能嫁,我还能说不吗?我有权力说不吗?” 是啊,若他强娶,又哪有娶不来的女人? “本王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情愿嫁给本王?” 之前是,现在也是。 之前他让她留在自己身边,那时虽然没有名分给她,但,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铭牌,即便是没有名分,别人亦会对她恭恭敬敬。 现在他愿意给她名分,让她做自己的王妃。 为何她还是不愿? 阮棠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反问道:“在殿下的心里,两个人成婚的意义是什么?那两个人成婚,最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成婚的意义?最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知道,这些年,她是唯一一个他不排斥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的女人。 阮棠见他良久都未回答,只好再次开口。 “两个人成婚,是因为两个人相爱,想要一起相守一辈子……” “可,殿下并不爱我,我亦……不爱殿下,若是强行绑在一起,也许短时间内还好,可是时间长了,新鲜劲儿过了,届时殿下当如何?我又当如何?” “我亦知,殿下是人中龙凤,身份尊贵,这辈子亦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殿下对我的新鲜劲儿过了,还有别的女人,可我呢?被殿下遗忘后的我呢?我便要困在后宅的一方小院子里,自怨自艾,蹉跎一生。” “殿下,或许别人觉得这本就是女人的一生,没什么好计较的,可我做不到,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手相守到白首,若是这些都不能,那我情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楚穆从未想过这些,亦没有听过谁说这些。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本就是男人的一部分,不管男人是否爱,她终将只能是这个男人的。 像她这番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手相守到白首。 他能保证他这辈子就她一个女人,这辈子就和她相守到白首吗? 他自己亦不敢给出答案。 世间男子,从来三妻四妾,以前,他不沾情事,不知其滋味。 可现在,他已尝到了其间的快乐,一辈子那么长,他真的能只守着她一个人吗? 且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知如何?这蛊毒能不能未可知。 楚穆的怔愣和沉默让阮棠松了一口气。 她借着这股劲儿,继续说道: “殿下,你身份尊贵,本就不必只守着一人,我亦知道,现在你对我,还存在着新鲜劲儿,我们之间的协议还在,我亦会继续遵守。” “不过我还是想求殿下开恩,将一年改为三个月,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我向你求的一个恩典。” “三个月后,我会离开上京,届时殿下看不到我了,便会慢慢将我忘了,到那时,殿下的身边亦会有更好的女子。” 楚穆知道,其实这样是最好的,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特别是刚刚她的那句‘我亦不爱殿下’,让他心口闷闷的,好似怎么都纾解不开。 许是从来没有这样忤逆过他,许是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他,他一时还无法适应吧? 良久后,他才开口:“半年。” 阮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唇边也扯出一抹浅笑。 “好,一言为定,谢谢殿下成全。” 左右不过多两三个月,也无所谓,说不定,不用等到半年,他便会腻了呢? 男人嘛,一般只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会穷追不舍。 若是她乖顺地在他身边待上一段时间,想必他过不了多久便会厌倦。 阮棠答应的爽快,楚穆却有些不爽。 阮棠脸上的神情都松快了不少,没成想,这次的开诚布公的‘谈判’会如此顺利。 没等楚穆再说什么,她便提出:“殿下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 只是她刚站起身,便被楚穆拉住了手。 “你和沈千祎的婚约,我会想办法取消。” 阮棠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那便有劳殿下了。” 既然已经说开了,也谈好了条件,那她也不必再继续拒绝他的帮助。 有他出面,她和沈千祎的婚约,可以更快解决,她乐意至极。 “另外,我打算过几天,亲自去西域寻药,你同本王一起。” 他的情况他母后和凌青都已告知了他,他的时间不多,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亲自去一趟,也顺便查下,到底是谁?竟然还能用西域的毒来害他? “可我……”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已在外面待了两日了,若是阮老太和她那个哎呀父亲发现,只怕又会使什么幺蛾子了。 她现在务必赶紧回去。 她回去后,便不好再出来。 即便能出来,那去西域那么远的地方,没个两三个月是不可能的,阮老太和阮纪中会答应吗? 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本王知你担心什么,本王自会有办法,你无须担心,只需回去收拾下行装,届时本王会派人去接你。” 阮棠虽不大想让楚穆出面,因为他一旦出面,阮老太和阮纪中便会知晓两人的关系。 虽她是要和沈千祎解除婚约的,但他们的关系,她亦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她好像也不能左右楚穆,他想做的,别人是阻挡不了的。 且他今日对自己已经足够宽容。 她亦不能再得寸进尺,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刚刚谈好的,他又反悔了怎么办? 没多久,阮棠便离开了宁王府,和塔娜沿着原路返回靖安侯府。 楚穆醒来的消息想必是还未对外公布,靖安侯府外围依旧有禁军把守。 阮棠和塔娜从福山园的池塘钻出来的时候,福山园的院子里依旧是冷冷清清,想必是阮老太还未从病中缓过劲儿来。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慎,阮文宣若真的被处死,那靖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便没了。 阮老太能不急吗? 阮棠带着塔娜再次摸回海棠苑。 三天后,阮老太突然差人将阮棠叫去了福山园。 阮棠到的时候,阮纪中和方怀柔,还有阮长欢、阮文宣都在。 阮老太或许是病体未愈,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亦瘦了许多。 平时的她眼神犀利,此刻眸子里黯淡无光。 阮棠一一向阮老太,阮纪中请了安,才被指座。 待她坐下之后,阮老太才开口,而且是直接开门见山:“阿棠,刚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要将你和你哥哥送进大理寺牢房待罪。” “但太皇太后仁慈,念在你祖母我当年救了她的一恩,可将你哥哥留在家中待罪,毕竟他是我们阮家的独苗,你呢,也可免牢狱之灾,不过需到宁王府侍疾,若是宁王能醒过来,你便可免罪返回家中,若是不能,你只能……” 阮老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阮棠已知晓她的意思。 虽然她知道,可能是楚穆的意思。 但她亦能猜测出,太皇太后出面,应是让她用当年救驾的功保他们俩其中一个。 不用想,也知道,阮老太选了阮文宣。 这是意料中的事,可阮棠心里还是忍不住对原主生出几分同情。 她在阮家,从来都是可舍弃的那个。 若不是知道楚穆可能还有的救,她现在就是被他们亲手送上断头台。 阮棠唇角微弯,竟觉讽刺不已。 阮老太又何尝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是故意忽略。 她继续道:“你要去宁王府侍疾,若是身上有婚约,想必是不合适的,是以,祖母求了太皇太后,你和国公府的婚约作废,太皇太后亦答应了。” 第107章 ‘起火’ 阮棠继续保持着笑容,没有说什么。 阮老太见她不语,以为是她不乐意,憔悴的病容上涌上几分不悦。 “祖母亦想保你,可此时逢难的人是宁王,且五皇子在此次刺杀中罹难,皇家震怒,我们亦是无法,你也莫要怪祖母狠心。” “若你是个有福之人,兴许宁王过不了多久便醒过来了,届时,即便你不能做王妃,想必太皇太后也会念在你侍疾有功,让你留在王府做一个贵妾的,这不比嫁入国公府要尊贵百倍。” 阮棠忍不住在心底冷哼。 若他们知道,楚穆那厮可能有救,估计侍疾就轮不到她了。 阮长欢不是也在大船上吗? 虽然对外,大家不知道,但她不可能不知道。 若这次是个好机会,想必她会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将阮长欢送进宁王府,毕竟她想要阮长欢嫁给楚穆又不是一天两天。 此番义无反顾将她推出去,不就是断定了宁王没救了,让她去陪葬的。 她们一家子今天也算是把情分做尽了。 阮棠抬眸,看向阮老太,又环顾一圈众人。 个个脸上神情冷漠,甚至她还在阮长欢的脸上看到几分趾高气昂的愉悦。 既如此,以后,她与这靖安侯府也算是彻底了断了。 阮棠将视线移回阮老太的面上,“阿棠听从祖母的安排。” 阮老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神情顿时松泛了下来。 她以为她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将她说服,而后体体面面地将她送到宁王府。 那她唯一的孙儿也就有救了。 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痛快干脆。 “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去吧,把行装收拾收拾便出发。” 太皇太后叫人传下懿旨,便差了轿子过来,此刻已在侯府大门口等着。 一刻钟后,阮棠带着塔娜,还有夏竹一起出了靖安侯府。 意料之中,门口这处,无一人出来送她。 想必他们都想要将自己早早打发了去,又哪会出来相送? 此刻,阮棠心中又再次涌上对原主的心疼。 明明这深宅大院里住的都是她的至亲之人,明明他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可他们却对她如此冷漠,残忍。 她也终于能够深刻地理解,原主为何连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都不要。 这样的亲人,这样的痛,谁又能忍痛几番经历? 这堪比剜心之痛啊! 阮棠没有带任何留恋,带着塔娜、夏竹钻进了早已等在门口的马车。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宁王府门口停下。 只是她们刚从车上下来,阮棠又被请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另外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上。 楚穆早已坐在了马车里,见她上来,边招手让她坐到他身边去。 阮棠这次并不扭捏,直接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毫无悬念,下一秒,他的手便环上了她的腰肢。 不过他只是搂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殿下,可否将我的随从和婢女都带上?” “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婢女带上也是累赘,本王让人将她们安置在府里,至于随从,本王都让他们随行。” 阮棠没想到他竟事先安排好了,虽然春晗和夏竹不能带着,但凌青、晓峰、青峰带着,可以给他们这一行助力不少。 凌青是不必说的,楚穆的蛊毒还得靠他。 青峰就更不用说了,有他在,安全感加倍。 至于晓峰,他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有他在,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便可寻来解药赤雪草。 “那我表妹呢?她熟悉那边的情况,我觉得一路同行,对我们有帮助,还有我表哥。” 楚穆本来低着头把玩着她圆润的指头,听到她说表哥,立马便抬眸看向她。 阮棠被他突然看过来的黑眸吓了心颤了下。 “表哥?什么表哥?” 她何时认的表哥? “塔娜的哥哥,我姨母的儿子,怎么啦?” “亲的?” “自然是亲的。” 难道还有不亲的姨母吗? “嗯,他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需要问问塔娜。” 那天分离后,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了。 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阮棠猜想,他肯定也急坏了。 想到这,阮棠便起身,往楚穆那边凑过去,而后撩起他身旁的窗帘,朝车外喊道:“塔娜。” 塔娜被安排在刚刚她们从靖安侯府过来这里的那辆马车上,听到阮棠的呼唤,便马上跳下了车。 “姐姐,怎么了?” “你可知你哥哥在何处?我们去寻他,一同去。” 塔娜刚刚还在烦恼,要怎么告知她哥哥,他们出发去西域了。 现下得到允许,可先去寻他,她自然是无比高兴的。 “知的,哥哥在他朋友那处,他听他说过,在城南那边,一个打铁的铺子。” “好,那我们先去寻哥哥,再出发。” 阮棠说完,放下窗帘,正想坐回座位那处。 可一转头,便看到楚穆在盯着自己。 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就在他眼前咫尺之间。 两人视线交织的时候,阮棠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情潮涌动。 她脸蛋‘轰’的一下,红了。 她连忙站直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 可她的两双腿却像是和她作对般,左脚拌右脚,右脚拌左脚。 好死不死,她直接坐在了楚穆的腿上。 她此般‘热情’的投怀送抱,将某人本只是小火苗的情欲,撩成了大火把。 阮棠瞬间便感觉到他的跳动。 她双脸变得炙热无比。 手忙脚乱地便要从他的腿上起来。 她这是找死啊! 这是马车上,还是大白天。 若是他一个没忍住,是会将自己就地正法的。 可她的身子刚抬起来,就被某人紧紧搂住腰肢,将她重新压回他的大腿上。 “别动!再动,本王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他的声音喑哑,且带着压抑的情欲。 阮棠顿时像被点住穴位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失火。 楚穆亦很安分,除了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指用力的压在她的腰肢上,其他别的动作倒也没有。 只是那‘跳动’的节奏,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安分守己’有任何收敛,反而更加欢快。 阮棠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一条滚烫的烧火棍上,无比煎熬。 但她又不敢乱动,只能收紧核心力量,脊背绷得直直的,只希望,他能快点熄火。 可马车突然跑了起来,上下颠簸。 好不容易稍稍熄灭的火再次燃了起来,而且有越燃越烈的节奏。 阮棠哪里还忍受得了。 她当机立断,快速掰住楚穆的手指,往外一拉,自己便立刻站起身来。 而后将他的手丢开,自己则是跑到马车的另外一头坐下。 楚穆本就忍得难受,马车的颠簸让他更加煎熬。 软玉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额上已浸出颗颗汗珠。 他正想着凑近她的颈窝,汲取几分芳香,缓解下他的难耐。 可也是自己分心,给了她可乘之机,她不但掰开了自己的手,还逃到另外一边坐下。 他本想故作生气,将她重新招到自己的身边。 可看到她那双湿漉漉,又惊慌失措的猫儿眼,他又不忍心了。 且放过她,待毒解了,他再好好收拾她。 楚穆直接在坐着的软榻上躺下,斜靠着,闭上了眼睛。 阮棠见他没有要抓自己过去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靠着车厢壁。 只是她却不知怎地,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看向楚穆。 且好几次都是落在他的……之上。 明明两人都离得那么远了,明明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他为何还…… 每看一次,阮棠的脸都烧红几分,直到后面她都感觉口干舌燥了起来。 然而她赤裸的视线,对楚穆来说更是煎熬。 他虽闭着眼睛,但她的视线却像点了火一般,一直在灼烧着他。 他忍无可忍,正想睁开眼睛,警告她收敛些。 没曾想,他一睁眼,便见她伸出舌尖,无意识地舔着她有些干涩的唇。 这对楚穆来说,无疑是在点火。 而这一刻,他脑中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也随之殆尽。 他突然坐直身子,伸手,便将阮棠重新拉回自己的怀里。 阮棠见他坐直身,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的唇便直接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他将她封得严严实实,毫不怜惜,不要命般,疯狂吮吸。 不过片刻,阮棠便觉得她的双唇发麻,之后便没了知觉。 而他也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攻城掠地,长舌直捣檀口深处。 他近乎癫狂,阮棠只觉得胸腔处的空气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感觉自己快要撅过去了。 她才抬手推搡着他,想让他给自己一点点喘息的时间。 可男人似乎觉得不够,依旧死死地堵着她。 直到阮棠面色涨得紫红,他才终于松开了。 阮棠如失水的鱼,重回海里,臻首微抬,小嘴微启,用力的喘息着。 她的唇被他吻得红肿,上面亦还残留着晶莹,煞是迷人。 楚穆差点又没忍住,再次吞食。 但生怕把小猫惹急了,挠人。 好一会儿后,他才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软糖不可再诱惑本王了,本王会受不了的。” 阮棠只觉得冤枉。 她都特意离他远远的了,是他自己操控不了自己的兄弟,能怪她吗? 等气喘匀了些,她才不满地回道:“为何殿下每次都说我诱惑你,明明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本王的‘小兄弟’作甚?” 第108章 寻莫格 阮棠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全都被他知晓。 双颊顿时炙热不已。 可他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呀?为何会? 楚穆似乎猜透她心思,哼笑一声,“别以为本王闭着眼睛,便可为所欲为?本王可是有天眼。” 天眼?这哄小孩子还行,哄她,是不是太幼稚了? 想必是有点内力的都有这本事吧? 怪自己大意了,一时色迷心窍,没管好自己的眼睛,盯哪不好,竟盯着人家那物什。 现在被他抓着啃,也是她该受的。 可若是他不满足于此,真的要将自己的办了怎么办? 刚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现在又送上门了。 阮棠心里哀叹,只希望,楚穆理智尚在,别像个禽兽。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接下来楚穆竟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阮棠僵着身子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他确实没有要将自己就地正法的意思,她才再次送出一口气。 只是他一直抱着自己,不肯放手,马车颠簸,两人隔着衣物,不停地炙烤着彼此。 不过还好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南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到了打铁铺。” “嗯。”楚穆应了一声。 片刻后,又叮嘱道:“从现在开始,在外唤本王公子,这次出来,不宜过于宣扬。” “是,公子。”南风很上道,马上便改口了。 而还在坐在楚穆怀里的阮棠却坐不住了。 “殿下,我能下去吗?” 楚穆睨了她一眼,最后点点了头,而后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 阮棠得到自由后,几乎是连走带跑地下了马车。 塔娜已先她一步从马车上下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肩并肩往打铁铺走去。 两人刚走到打铁铺子门口,莫格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塔娜一见,便欢喜地叫唤起来,“哥哥。” 本来低着头,一脸愁容的莫格,一听到塔娜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而后快步地走到她们面前。 “你们怎么来?哥哥去过靖安侯府寻你们,可这几日那里都被官兵围着,我也进不去,都快要急死了,正想着要怎么进去救你们呢?” 塔娜上前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哥哥无需担心,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 莫格抬手揉揉塔娜的脑袋,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松快之意,“出来便好。” “那哥哥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莫格疑惑,转头看向阮棠,“表妹答应了跟我们回西北了?” “嗯,也算吧,不过我们此行是要去一趟西域。”阮棠轻声答道。 去西域是要借道西北的,既如此,她届时顺便随他们一同回一趟家,去见见她姨母。 “去西域?是要去办何事吗?” 虽西北和西域交界,也有通商贸易,但两地交界之处向来不太平,沙匪强盗时常出没。 想要到那边去,一般人都是要跟在那些经常往来两地之间大商队身后,靠他们庇佑才敢走的。 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即便加上他,亦是不安全。 而且那些大商队带人也有条件的,特别是阮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基本是不会带的。 原因便是怕她们娇气,吃不了苦,走到半路,来个头疼脑热就麻烦了。 毕竟中间要穿过一段很长的沙漠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病了,也只能忍着。 “去寻药。”阮棠如实回答。 莫格听了,眉头紧蹙。 西域那处确实有不少名贵的药材,但大多数都可以经过商队运来了西北那边贩卖,想要什么直接可以在西北买便是。 若是非要去那边的寻的话,那便只有一些长在雪山上的稀缺药材了。 只是那些药材稀世珍贵,非常难寻。 且进了雪山,会有各种未知的危险,即便是当地人,都没几人敢去那里。 “你们可是想要去雪山寻?” 阮棠和塔娜不约而同一起点了点头。 莫格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处凶险,若不是非必要,我劝表妹莫要冒险。” 阮棠回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而后转回头看着莫格,“表哥,这次是陪我朋友去的,他需要寻一味药救命。” 莫格随着阮棠的动作,也注意到铺子对面路边停着的马车。 恰逢此时,楚穆掀开了半截窗帘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莫格微眯起眼眸,心中涌起几分不明的情绪。 他虽未窥得那马车里坐着的人全貌,但是他莫名地就不喜欢此人。 “表妹,你说的朋友,便是那坐在马车上的人吗?” 阮棠也转头,看到了马车上掀起的窗帘上,楚穆的半张脸。 而楚穆见她回头,把窗帘又掀开了些,而后朝她露出一个浅笑。 这样的楚穆让阮棠有些无从适应,他明明是个腹黑的,现在却像个讨好人的小奶狗。 阮棠蹙眉,嗔了他一眼,才转回头,“是的,就是那马车上的人。” 莫格再傻也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只是他还没问,就被塔娜拉着往马车那边走去。 边走边说:“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我们赶紧上车吧,有什么事,路上,我再慢慢同你细说。” 莫格无奈,只好回头让阮棠也跟上,他才由着塔娜拉着他走向塔娜刚刚坐的那辆马车。 只是当看到阮棠进了刚刚那个男人坐着的马车,他的眉蹙得更深了。 刚在马车上坐好,便忍不住询问塔娜。 塔娜也不打算瞒他,将阮棠的事,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都跟莫格说了一遍。 听塔娜说完,莫格沉默了。 虽他只是刚刚才见了马车里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塔娜所说的宁王殿下一眼,但他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不是个良善之人。 亦不是他表妹的良配。 “你说表妹要嫁给他当王妃?” 塔娜点点头,“嗯,若是宁王这次去西域能解了身上的毒,想必回京后,便会迎娶姐姐。” 莫格听了,脸色沉了下来,神情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塔娜很少见过他这样,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不喜欢姐姐嫁给宁王殿下吗?” 莫格却是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这个宁王殿下不适合表妹,阿娘让我们寻到表妹便要照顾好她,我只是怕表妹在那个宁王面前会受委屈。” “受委屈?会吗?” 她虽然才认识那个宁王殿下几天,也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 但她发现,那个宁王殿下看姐姐的眼神,很温柔,想必是很喜欢才会这样。 特别是今天,她们刚从靖安侯府来到宁王府,姐姐下车的那会儿,她不经意看到了宁王掀开车帘,眼睛一直盯在姐姐的身上,那眼眸里温柔得,都快要揉出水来了。 这般喜欢姐姐,应当不会让姐姐受委屈吧? 莫格没有再说什么,塔娜年龄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人心更是看不懂。 第109章 夜闯 他们一行人两辆马车,十几个骑着马的随从,包括青峰、凌青、晓峰在内,很快便从上京出发。 大家都乔装打扮了下,以商贾的身份出行。 一出城,便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但到了小镇之后,楚穆却好似不急了,说要在小镇里找了一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反倒是阮棠有些急,本来他们的时间就不多,路程又那么远。 这才刚赶了一天路,大家其实都不算累,应该趁着身上还有劲儿,多走些路程,实在是累了再歇歇。 可楚穆却说:“本王身上的外伤还未完全痊愈,连夜赶路,可能吃不消。” 无奈,阮棠只好答应。 他们一行人,他是老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很快南风便将一个客栈包了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住了进去。 小镇的条件没有上京城好,但好在楚穆舍得出钱,房间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的被褥。 阮棠以为,就她和塔娜两个女孩子,且客栈的客房有限,她和塔娜肯定是要一起住的。 没成想,她挽着塔娜的手,准备一同去房间的时候,塔娜却嘿嘿笑了一声,而后拿掉她的手。 “姐姐,我睡觉不安分,我还是自己住吧。” 阮棠:“……” 睡觉不安分?有吗? 在靖安侯府的那几天,她们不是睡在一起的吗? 她安不安分,她都知道啊。 只是她还没说话,塔娜便朝她眨了眨眼睛,而后便跑上楼去了。 阮棠蹙着眉,一脸疑惑,不知塔娜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一旁的楚穆,见塔娜走了,唇角倒是弯了起来。 “房间够的,你自己住一间吧。”楚穆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阮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楚穆让老板准备了饭菜,想要在大堂吃的,可留下来吃了再回房间,不想在大堂吃的,可让小厮送到房间。 阮棠自然是选在大堂上吃,同青峰、晓峰、凌青一起。 而楚穆,也上楼去了。 阮棠没理会他,和晓峰几人一同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很快小厮便将饭菜端了上来,几人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苏州时的日子。 阮棠高兴,不知不觉都吃了两碗,还吃了不少菜。 只是席间,青峰这厮不知道搞什么鬼,急匆匆地吃完,便跑了,说有点事要去办,晚点回来。 阮棠知道,他想去做什么,别人是拦不住的。 但她知道,他向来讲信用,说了回来便一定会回来。 阮棠懒得管他,继续和晓峰还有凌青聊天。 一直到桌上的饭菜都吃光光了,他们才各自回房休息。 阮棠回房之前,特地叮嘱店家去帮忙找一个没用过的浴桶给她。 店家知道他们是富贵人家,钱是不缺的,自然是照做。 没多久便找来了一个全新的浴桶,还让小厮将水打好。 一切准备完毕,阮棠才锁了门,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只是她正泡的舒服的时候,听到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从浴桶上出来,捞起一旁椅子上放着的衣服,便慌乱地套上身。 不过还没等她穿好,烛光拉长的一道黑影被从外间往浴房这边过来。 阮棠紧紧揪着身前还未来得及系上带子的衣物,而后抓起一旁舀水的木勺。 待那黑影走进浴房的时候,她拿着木勺便朝黑影砸去,而后便大声喊叫出来。 但她的木勺不但没有砸到那个黑影,她还被黑影拉进怀里,捂住了嘴巴。 阮棠本能地便反抗,张嘴便想咬住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是我。”冷沉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阮棠一愣,随即抬头。 不是谁,正是楚穆。 阮棠松了一口气,拍掉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而后气呼呼道:“你有病吧?这样悄摸闯进来,你是想吓死我吗?” 确实被他吓惨了,阮棠不管不顾地骂起他来,丝毫不顾忌他是王爷。 本来就是个小镇,安全系数自然是比不上上京城,她还以为是小毛贼偷摸进来了。 若是劫财也好,可自己在洗浴,若是毛贼突然起意,也劫色怎么办? 就刚刚的那下,她都将她怎么宁死不屈的死法都想好了。 没成想是这厮! 楚穆第一次被阮棠这样不顾忌他身份的骂他,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下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暖暖的。 不过他也有些歉意,他是真没想到会吓到她。 “本王想给你个惊喜,是以,才悄摸进来的。” “你这是惊喜?是惊吓吧?” 阮棠气呼呼地推开他,而后转身背对着他,开始将身上还未来得及系好的带子系好。 而后不再理会他,抬脚便直接出了浴房。 而后进了卧房,直接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楚穆跟着她一起出来,在她床边坐下。 “吓到你了?本王不是故意的。” 阮棠哼了一声,还是没理他。 “好了,本王的错,本王同你道歉,你起来,头发还湿着,本王帮你擦擦。” 说着,楚穆起身,走到衣架前,取来了一条干燥的棉帕,重新走回床边。 阮棠依旧躺着,背对着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楚穆无奈,只好直接躬身去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坐在自己面前,才拿起棉帕裹住她潮湿的发尾。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的动作很轻柔,很耐心。 阮棠的气,在他的温柔动作之下,竟渐渐消了。 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他的脸庞。 男人在认真的替她擦着发,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有抬眸。 两人离得很近,即便房里的烛火昏暗,她亦可以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还有细腻的肤质。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的好看。 只是除了第一次将他掳来的时候,细细地端详过他的容貌,之后,她便没有再这样细致的观察过他了。 但她发现,单纯这样欣赏他的美貌,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 “本王好看吗?”他喑哑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阮棠俏脸一红,急忙移开视线。 不过下一秒,他便抬眸,两人的视线,顿时交汇在一起。 刚刚沐浴过后的她,身上还残留着皂香,而这股皂香又和她身上独有的香气糅杂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独特又好闻的味道。 刚刚在浴房,见到她湿发半披,衣衫不整的时候,他便燥热不已了。 他忍着,替她擦发。 现在两人离得那么近,她身上的味道,时不时萦绕在他鼻息间,勾着他。 她还敢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即便他想饶过她,怕也做不到? ———— 下一章卡审了,可能明早才会放出来,等更新的宝可以明早再来看。 第110章 扭捏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竟生出几分暧昧。 阮棠有些受不住与他这般对视,是以,片刻便垂下了眸子。 楚穆唇角露出浅笑,也垂下了眸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待她的头发有七八成干了,才将棉帕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而后道:“好了,干了。” 阮棠也连忙道谢:“谢谢!” 只是过后,两人又没了话。 安静下来,在寂静的夜里,两人又坐得近,近到两人的心跳声都听得到。 这样的气氛让阮棠无从适应,且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气氛。 像以前那样,就挺好。 他虽霸道不讲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那样,自己可以装死尸,让他发泄了便好。 现在这般扭扭捏捏,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反而磨人又尴尬。 最后阮棠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躺下钻进了被窝里。 “殿下,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楚穆身子早已经燥热不已,若是换作以前,他现下早已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发泄了。 可是今晚不知怎地,他突然不想那般。 他在等,等她是否明白他的意图,等她是否愿意主动一次? 可他好像过犹不及了。 也不知是她不懂他的意图,亦或是她故意装不懂。 可让他就这样回去睡,他自是不愿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直接在她身边躺下。 “你和本王是有协议的,且本王刚已吃了药。” “嗯?”阮棠转头看向他,脑子有些懵。 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所以明明就是来索欢的,那刚刚一直这般扭扭捏捏是作甚? 阮棠翻了个身,侧对着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她印象的宁王殿下,可是杀伐果断,狠心绝情,想要做的事,从来不会去顾及别人,自己想做便做。 现下这般倒是一点都不像他。 又是帮她擦发,又是扭捏作态。 “殿下,你不必如此的,你若是想,我自是配合,这是我们的约定,我是会遵守的。” 前世的她,虽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到底是受过两性教育。 男人吃了‘腥荤’,便会食髓知味。 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她能理解。 且在他们协议期间,她可以满足他,只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她都可以配合的。 可她的话落下,她便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阮棠心下一慌,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本王不想勉强你,若你本不愿,勉强与本王欢好,本王……亦不快活。” 阮棠更懵了。 是这样吗?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呀! 之前,她大多数都是不情愿的,反抗不过,就躺尸由着他折腾。 可她看他每次都折腾得挺欢畅的呀,来了一次又一次,也不见他说不得劲儿。 今晚这是怎么了? 阮棠手比脑子快,直接放到了他的额上。 嘴上也忍不住呢喃:“没发烧啊!” 她虽是低声呢喃,但还是给楚穆听了去。 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本王康健着,未发烧。” “那殿下是怎么了?怎地今晚这般扭捏别扭?” “本王的意思,你难道不懂吗?” 阮棠摇头,“不懂。” 楚穆气结,直接翻身便压在她身上。 阮棠唇角弯起,“这下懂了。” 楚穆:“……你的真的懂?” “嗯。”阮棠点头。 可楚穆却觉得她还是不懂,顿时没有兴致。 即便身下还火热着,兴致也不高了。 阮棠又懵了。 才正常一会儿,又怎么了? “殿下这是……要,还是……不要?” 阮棠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亦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好试探开口。 然,楚穆却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背对着她,不再理会她。 阮棠第一次见他这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太清楚他了,若是他不痛快,此刻可能放过她,可保不准明天又找她算账,折腾她。 万一他明天在马车上兽性大发,那更惨,那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与其猜不透他明天如何对自己,还不如现下痛快解决了,明天好好上路。 毕竟坐马车赶路也是很累的。 阮棠无奈坐起身来,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背。 “殿下……” 楚穆不理会她。 阮棠只好又戳一下他,但依旧没反应。 无奈,阮棠只好直接弓起身来,从他身上跨过去,而后在他面前躺下,钻进他的怀里。 “殿下……”阮棠故意掐着娇柔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楚穆垂眸睨着怀中的她,忍住想要立马将她抱紧的冲动。 “殿下……别生气了,好吗?”阮棠耐着性子哄他。 回房那会儿,已是二更天了,现在怕已经三更了。 要是他再扭捏下去,明天她就别想按时起床了。 他们可是还要赶路的。 早早完事,早早睡觉不好吗? 然,阮棠的低哄果然奏效了。 只见他的唇边终于露出一抹笑,手也扣上了她的腰肢。 “你是愿意的对吧?” “嗯……” 她的话音刚出便被他堵住唇,话语也被他堵回了嘴里。 终于不作了,阮棠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这招对楚穆很管用,他吻得更欢了,也变得不管不顾了。 衣物很快便被他撕烂,全部丢到床下去。 这次他不似以往那般蛮横,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 今晚的他,很有耐心,很轻柔。 最后阮棠也被他带着沉迷其中。 直到五更过了之后,才放过了她。 第二日,阮棠并没有如愿按时起床,不过楚穆按时醒了。 他帮阮棠穿好衣服,要启程的时候,他才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抱着下楼。 而阮棠窝在他怀里依旧在沉沉睡着。 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塔娜和莫格。 塔娜见到此番情景,俏脸一红,连忙转开脸,不敢看。 而莫格则是一脸冷肃,看着楚穆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塔娜见自家哥哥一直盯着他们看,连忙上前捂住他的眼睛。 “哥哥,非礼勿视。” 第111章 敌意 楚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亦感觉到莫格的敌意。 但他也只是睨了他一眼,便抱着阮棠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莫格将塔娜的手拿开,脸有些臭。 塔娜以为自家哥哥还在担心阮棠在楚穆那会受委屈,所以才这样。 只好安慰道:“哥哥,你就别操心了,我觉得宁王挺好的,对姐姐也很好。” “你懂什么。” 莫格弹了一记她的脑门,转身也出了客栈。 不过他走到马车旁,突然定住了,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站在一旁,定定地盯着马车轮看着。 塔娜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 见他一动不动,一脸疑惑,“哥哥,怎么不上车?” 塔娜说着,就想先爬上马车,可她刚有动作,便被莫格拉住了。 “你去跟你姐姐一起坐。” “啊?”塔娜更加懵了,“为什么?我不要。” 她又不傻,她姐姐和宁王同乘一辆马车,她去干嘛?碍他们的眼吗? 而且和宁王同乘一辆车,该多不自在。 她和那宁王又不熟,平时他除了看她姐姐比较温柔以外,对别人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就会让人怵得慌。 然莫格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让她去。 只见他突然抬起脚踢了一脚他们坐的这辆马车的轮子,塔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轮子生出一道裂痕来。 虽然没有整个全部裂开,但走不了几步,轮子必定分家。 塔娜眉头紧蹙,不解,“哥哥,你……” 莫格不给塔娜犹豫的机会,拉着她便往阮棠他们坐的那辆马车走去。 边走边低声在塔娜的耳边叮嘱道:“你陪着你姐姐,不要让人将她欺负了。” “哪有人欺负姐姐,哥哥你想太多了,我真不想和他们一起坐。” 莫格不理会她的抗议,拉着她继续走着。 很快两人就到了阮棠和楚穆坐的那辆马车前。 将将把行装整理好的南风正好就在马车旁,见两人靠近,便直接问道:“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的马车轮子坏了,我想让塔娜和她姐姐一起。” “轮子坏了?”南风拧眉,他们王府的马车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且这次出行,是特地换的新轮子,怎么就坏了? 南风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莫格,随后走到他们的那辆马车旁,躬下身子去检查轮子。 果然,在一边的轮子上,看到了一个裂痕,看似不是很大。 但他清楚,这样走,不到半里地,便会散架。 只是这裂痕,很明显便是被内力震裂的。 南风重新走回他们两兄妹的面前,但这次看向莫格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悦。 塔娜本就知道那车轮是哥哥搞坏的,也知道,这样的裂痕是瞒不了有功力在身的人的。 她生怕哥哥会跟他们起冲突,连忙上前一步,挡在莫格的身前。 而后对南风说道:“其实我可以骑马的,也不必和姐姐他们挤在一辆马车上的。” “不行。”她的话音一落,莫格便直接反驳,“你一个女孩子骑什么马?这路程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哪里受得了。” “我可以的……” 他们来的时候,也骑了一段时间的马的,不过是后面,她的双腿实在磨得疼,哥哥才找了一辆马车。 “你不可以!”莫格坚决反对。 而他们的争辩声,吵到了坐在马车里的楚穆。 他掀开车窗帘子,看向他们:“发生何事?” 南风立即禀告:“殿……公子,塔娜姑娘他们的马车坏了,莫格公子想让塔娜姑娘同……公子你们一起乘坐。” 楚穆的视线移到塔娜和莫格的身上。 最后停留在莫格的脸上。 阮棠的这个表哥,从第一次见面,便对他有敌意,特别是刚刚,他抱着阮棠下来的时候,那敌意更甚。 他虽是表哥,但是这护得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难道他也对阮棠有什么非分之想? 想到这,楚穆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但莫格却毫无惧怕,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还望公子成全,小妹还小,骑马实在是不合适。” 楚穆睨着他,许久才开口:“我不喜欢和别人同乘一辆马车。”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不同意。 塔娜也不想,此刻他开口,她也连忙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我骑马就行。” 莫格还想说什么,只是楚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看向南风,“等到了南都,再去给塔娜姑娘置办一辆马车。” 这个小镇条件有限,想要在这里置办一辆好点的马车,有些难。 但南都繁华,那里什么都有。 且南都离这里不过两日的车程。 楚穆交代完,便直接放下了车帘。 塔娜转身看向莫格,生怕他生气,连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哥哥,没事的,我们来时不是也骑了好多天马吗?我可以的。” 莫格是真没想到,楚穆竟会直接回绝,他以为看在阮棠的面上,他也会让塔娜上车的。 果然不是个君子,这样的人,还真配不上他的表妹。 莫格愤恨,但亦无可奈何。 很快,南风便让人牵来两匹马给他们。 塔娜爬上马背之后,才忍不住嘀咕:“哥哥,都怪你,不然我现在可以舒舒服服地躺着睡一觉。” 虽然她不排斥骑马,但骑马哪里又有坐马车舒服。 莫格黑着脸,没有说什么。 而马车里,阮棠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楚穆在盯着自己看。 她脑海里适时闪过一些画面。 是昨晚……那些需要羞人的画面。 特别是他亲她的…… 她有些难为情,脸颊也觉得燥热不已,正想要起身,随即发现,她的一只手裹在他的手掌里。 她更加发窘,连忙将手从他手里抽回。 手上落了空,楚穆剑眉顿时便蹙了起来。 重新伸手去拉她的手。 但阮棠突然直接将手背到身后,不给他拉。 “为何?”楚穆不悦开口。 他以为经过昨晚,他们应是不一样了。 现下才刚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阮棠见他变了脸,急忙解释道:“我有手汗,我擦……擦一下。” 而后把手掌放在身后衣服上左右擦了几下。 才从后面拿了出来。 下一秒,楚穆就又将她的小手裹进了他的大手里。 而后才轻声问道:“肚子饿了吗?给你打包了些吃的,若是饿了,我让南风拿过来。” 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又没起来吃早餐,自然是饿的。 只是他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让她很不习惯。 他们当初签那个协议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一项啊。。 可她又不敢再挣脱他,刚才他变脸的速度,让她有些发怵。 无奈,阮棠只好点点头,不管怎样,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楚穆掀开车帘,吩咐南风把饭菜拿来。 没一会儿,南风便将一个食盒递了进来。 将食盒拿进来后,楚穆这才放开她的手,“好,你吃吧。” 阮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敢情他的意思是,她不能主动放开他的手,只有他可以。 果然还是那个霸道不讲理的楚穆。 阮棠悄悄地撇了下嘴,拿起食盒,打开,便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阮棠对吃的一般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有了吃,她也就把那些羞人事,把楚穆的怪异举动抛之脑后了。 楚穆在一旁看着她吃,时不时用帕子给她擦擦嘴。 阮棠一开始是排斥的,但每次她排斥,都能发现他黑脸,渐渐地阮棠也就由着他了。 这人这两天有些变态,她还是不要惹他,免得惹急了,发癫。 而马车颠颠簸簸,继续往下一站出发。 这一次,他们中途没有再在客栈歇息,而是日夜兼程,直接到南都才找了客栈歇了一晚。 第二日,南风去置办了一辆马车,众人再次出发。 就这样又跑了大半个月,终于进入西北地界。 颠了一路,精神早已萎靡的阮棠,终于来了几分精神。 最高兴的还是塔娜,想到马上能到家了,都恨不得马儿能飞奔起来,好赶紧飞到家里。 只是她们的兴奋也就只维持到了晚上。 西北和别处不同,即便现下已经快要入夏了,到了晚上依旧冷得要命。 且这边是内陆,山地、高原比较多,又干燥,晚上是又干又冷。 众人商议,先找个地方,生火避避寒,明日再出发。 塔娜和莫格熟悉这里,很快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一片戈壁滩。 莫格带着大家寻了一个避风的地点,才跟大家一起生起火来。 因为楚穆在,南风也上道,让人在靠近火堆不远处,搭了几个简易的帐篷。 等一切准备好了,大家才围坐在一起,拿出干粮就着水开始啃。 待吃饱喝足了,阮棠和塔娜突然兴起,拉着手,围着火堆跳起了舞来。 或许是气氛感染,又或许是阮棠和塔娜舞姿曼妙,没多久,晓峰,凌青,就连南风,还有几个人楚穆带来的侍卫,也都和他们一同跳了起来。 载歌载舞,好不欢乐。 可就在他们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楚穆,突然屏住呼吸,而后起身,抬起手,示意大家停下。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是南风先注意到的。 他立马拉了拉旁边的一个人,一个传一个,都停了下来。 阮棠不明所以,正想要问楚穆怎么了。 但却被他制止了,只见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一直在旁边靠着大石壁睡大觉的青峰,也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站直了身子,而后一个飞身,便上了他刚刚靠着的那个大石壁的顶端。 第112章 来敌 青峰在上面站了好一会儿,才飞身下来。 “有人来了,还不少,且,似乎来者不善。” 他远远的就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把火灭了,青峰,你带着阮棠先走。”楚穆立马下命令。 “殿下,你也走,你伤刚好,不宜作战,我们断后便可。”南风急忙出声。 来人还不知是什么人?具体有多少人,功底如何?都未可知。 他家殿下刚刚伤愈,且身上还有蛊毒,怎能让他冒险?若是有任何差错,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阮棠也附和:“是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先撤?” 她没武功傍身,留在这也是碍手碍脚,她可不会傻到逞强,乖乖给人送人头。 何况,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的? 而且他带了这么多人,不就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吗? 他又何苦自己巴巴上阵? 而且他的伤不是刚好吗?又还带着蛊毒,也没必要逞强。 把命留住了才是最重要的。 楚穆知晓,那些人应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离开了上京。 想必是跟了一路,到了这,才准备动手的。 若他带着她先离开了,那些人来了没看到他,想必会穷追不舍。 可听阮棠提出让他跟她一同先撤,他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想到她可能是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心下便更加柔软了。 但他理智尚在,他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的命? 上次在船上被他们得逞了,这次,他要亲自将这些讨回来。 “让青峰带你先撤离,本王随后便去追你们。” 生怕她不相信,楚穆还加了一句:“本王说到做到,不会骗你的,你也不用担心本王,本王会保护好自己的。” 阮棠眉头蹙了一下,就是客气一下而已,他说那么多干嘛? 何况她也不担心他,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他,想必也不可能会出现之前在大船上发生的事。 但她还是礼貌地给了她一个笑容,“那好吧,你们小心点。” 楚穆笑着点点头,但很快阮棠便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晓峰和凌青,“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小心,保护好自己。” 她其实是想把他们两个一起带上的。 毕竟他们的武功底子不算特别深厚。 可她将自己的人全部带走,难免不会让人怀疑,她是想跑路。 最后只好作罢,他们两个留下来,总能帮得上一点忙的。 楚穆见她对自己和对晓峰、凌青的态度是一样的,本来暖暖的心里,顿时觉得没滋没味了。 阮棠叮嘱完他们两个,又冲着他们身后的莫格说道:“表哥,你也是一样,小心,保护好自己。” 楚穆的脸更黑了。 青峰看她似是要跟所有人打完招呼一般,翻了一个白眼,扯了一下她的手。 “走不走?” 阮棠撇撇嘴,她是没想到青峰竟会乖乖听楚穆的安排。 忍不住嘟囔:“你是我的人,什么时候那么听他的话了?” 青峰挑眉,“哟!你们现在还分你我呢?” 火堆被熄灭了,阮棠看不见青峰的表情,但是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有多欠揍。 阮棠忍不住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我是我,他是他,少贫嘴。” 青峰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再回她。 而是拉着她继续往马车那边走去。 阮棠急忙拉上站在她旁边的塔娜。 “塔娜,你也跟我一起。” 塔娜点点头,也反手拉住她,跟着她一起走。 “姐姐,我会点武功的,我可以保护你。” 只是她的话刚落,阮棠便忍不住笑道,“有青峰在,你估计派不上用场了。” 塔娜的目光穿过黑夜,隔着阮棠看了一眼拉着他们往前走的青峰。 撇撇嘴,不置可否。 待她们两人上了马车,青峰便把马车门关上,而他则是坐在外面的驭位那处。 ‘驾’的一声,马儿便跑了起来。 这边,楚穆将将让人把火熄灭,马蹄声带着尘土,席卷而来。 楚穆让众人立刻隐蔽,分散了躲到四周的大石堆形成的夹缝中。 马蹄声停下,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顿时全是骑着马,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细数些,约莫二三十人。 楚穆这次出行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带多少侍卫,加上南风,也不过十来个。 现在加上莫格、晓峰、凌青,也就十几个而已。 为首的一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出声:“宁王殿下,别躲了,今天我们能来到此处,便是来要你的命的,乖乖出来受死,留你一个全尸。” 楚穆心里冷嗤了一声,抬起手中的弓弩,直接射出一箭。 箭矢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为首的那人一惊,急忙伏下身子。 他刚伏低身子,那箭矢便从他上方急速飞过,而后是一声闷哼声,他身后的一人中箭,直接跌下了马。 在他四周的马也似是受了惊吓,有些慌乱地挪动着脚步。 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骑在马上的众人,有一小部分也慌了神。 毕竟此刻四周黑暗,伸手亦难看到五指。 那箭是从何处射出,他们都不知。 未知的危险,往往是最磨人的意志力。 为首的那人也感觉到队伍里的有人慌神,立马训斥,“无用的东西,立马分散,四下搜寻。” 然而楚穆没有给他们机会,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分散,便连续射出几箭,好几个人倒下了马。 那些人更加慌了。 不过情急之下,有些人拿出火折子。 光虽然微暗,但他们顿时都反应了过来,全部都将身上的火折子拿了出来,一起点着。 顿时他们包围的这一小片,亮了起来、 光虽然还是微弱,但是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伸手不见五指。 很快便有人喊道:“大石那边有人。” 口子撕开了,大家纷纷朝着大石那边狂奔而去。 楚穆也没打算能一直不暴露,在他们奔过来的时候,又射出几箭,才带着大家出来与他们直接缠斗。 虽楚穆这次带出来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功也都是最好的。 没一会儿,来人便没剩几个。 但他们却都没有想要逃,依旧在拼死抵抗。 “留一个活口。”楚穆下令。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剩余的几人,竟都直接咬破藏在牙里的毒包,自尽了。 楚穆清楚,这些人,大多是训练出来的死士,是不可能让他们生擒的。 不过这次如此顺利,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人看似都是死士,但是比起上次在船上的那些,已经‘温柔’多了。 且战斗能力都不行,这么快就被他们攻破了,倒是有些反常。 突然,楚穆怔住,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起。 第113章 胁迫 “立刻出发。”说着直接把手放在唇边吹起一个响哨。 片刻,一匹黑色的马从大石后面朝他奔来。 正是他的烈火,这次出来,也带上了它。 不过之前一直都是直接让它跟在马队里,没有人骑它罢了。 楚穆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直接便朝阮棠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一同跟在他身后。 莫格见楚穆刚才神色凝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手上的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屁上,跟上了楚穆。 楚穆侧眸看向与自己并排奔走的莫格,冷哼了一声,也拍打了一下烈火。 烈火顿时如闪电般飞奔而去,将莫格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只是他们追了一路,都未见到阮棠他们的踪影。 楚穆心下更加烦躁了,那股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心头,愈演愈浓。 而这边的阮棠,由青峰带着直奔下一个目的地——敦城。 青峰将马车赶得飞快,刚开始还挺顺利的。 只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前方却突然冲出了一群骑着马的黑衣人,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被挡了去路,青峰不得不将马勒停。 马车突然停下,坐在马车里面的阮棠和塔娜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青峰。 却不想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只要阮小姐一个人,其他人不想死的话,便速速离开。” 阮棠心下一颤,急忙朝外面的青峰问道:“什么人?” 青峰回道:“不知,不过像是找你的。” 阮棠亦听到了他们刚刚的话,只是没想到,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再笨,也明白了,刚刚他们在戈壁滩上休息时,发现有人冲着他们而来。 所有人都以为,那些人是冲着楚穆去的。 却不曾想,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他们肯定是兵分两路,一部分去迷惑楚穆他们,而另外一部分直接在这边堵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些人抓她,是为了什么? 威胁楚穆吗? 可她能威胁到楚穆吗? 他们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正欲打开马车门,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蠢笨,却被青峰喝止了:“乖乖待着。” 而后又吩咐塔娜:“塔娜姑娘,麻烦你照顾好你姐姐。” 细数,来人有一二十几个。 不过这于他而言,轻松便能解决,但他担心暗处仍有其他人,趁机将阮棠掳了去。 因此,他紧守马车,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之人见青峰毫不动摇,立即向身后的队伍挥了挥手。 一群人仿佛被激怒的蜂群,簇拥着冲了上来。 马蹄声如雷霆般响起,搅起漫天尘土,瞬间将周围笼罩在一片迷茫之中。 这些人一靠近马车,纷纷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朝马车猛攻而来。 青峰连忙抽出腰间处的软剑,剑身在黑夜里,闪烁着寒光。 他身形灵动,几个挥动间,剑影如风,顷刻间便将先冲上马车上的人击倒,而后踢飞下地。 其他的人见此,没有一丝退缩,反而一个接着一个蜂拥而上。 顿时,马上的驭位上,马车顶上全都站了人。 青峰双眸顿时杀意涌起,一丝冷笑从他唇边溢出:“找死!” 他一个闪形,在马车上下来回穿梭了几个回合。 众人只看到一个极快的影子,下一秒便被一剑封了喉。 其他还没来得及上来的人,顿时被他的气势震慑到,都被吓得有些退缩了。 为首的那人还坐在马背上,亦感觉到青峰身上发出浓浓的杀气。 但他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然便是死。 他一个怒吼:“杀了他,赏金百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本来要退缩的,也全都飞上了马车,和青峰缠斗在一起。 而青峰很轻松,不到半刻钟,全部都解决了。 最后只剩那个为首的。 青峰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手中的软剑飞出,直击那人的喉咙。 顷刻间,那人便毙了命,从马上掉了下来。 就在青峰以为全部人都解决了,正欲打马离开的时候。 车厢里传来一声尖叫,是阮棠的声音。 青峰顾不上其他,一掌将车厢门击开。 一个不知何时将马车后面劈开,钻入了车厢的黑衣人,他此刻正拿着刀子抵在阮棠的脖间。 而塔娜好似被刺伤,躺倒在一旁,身上都是血。 阮棠看着躺倒的塔娜,眼泪哗啦啦地流着,同时亦不好乱动。 那个黑衣人闯进来的时候,塔娜第一时间便将她护在身后。 那人也不给她们缓冲的机会,直接一刀便刺在塔娜身上,她甚至都来不及哼唧一声便倒了下来。 阮棠脸都吓白了,想要去抱塔娜。 可她还没碰到塔娜,就被那人揪了过去,之后便是刀子抵在脖子上。 在之后,青峰便推开了车厢门。 阮棠哑着声音,压抑着哭声,“青峰,血……快……快救塔娜。” 塔娜虽和她才认识没多久,但是塔娜对待自己真诚,不管什么,总会先想着她。 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小妹妹。 而她也早已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青峰一边盯着那个劫持着阮棠的人,一边将塔娜扶了起来。 他的手在她的脖颈处压了一下,待摸到她微弱的脉搏之后,松了一口气。 但看她胸前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没有犹豫,直接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而后压在她胸前的伤口处。 他抬头看向那个劫持着阮棠的黑衣人。 “你放开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我只想拿一样东西,东西拿到了,我自然就放了她。” “什么东西?” “长命锁。” 阮棠本来还在掉眼泪,听那人说长命锁,顿时止了泪。 这些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她有长命锁?而且要这长命锁来干嘛? 还是说这长命锁是有什么秘密? 可那东西带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秘密。 但他们却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就说明肯定是有秘密在那长命锁上,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 阮棠下意识捏住了胸前的衣服,隔着衣服死死地捏着那个小小的长命锁。 青峰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看出了阮棠不想交出那长命锁。 “快点,不然,我立马就杀了她。” 说着,抵在阮棠脖子上的刀子使力,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青峰压在塔娜胸前的手,突然一动。 第114章 长命锁 他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不动声色地伸手隔着衣服捏住了那个东西,形状倒是挺像一个长命锁。 他还未确认是不是的时候,阮棠突然抬眸看着他。 然后轻轻开口:“那个长命锁,我送给了塔娜,青峰,你帮我看看塔娜有没有带着?” 塔娜确实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只不过她的背面刻着一个‘念’字,而塔娜的刻着一个‘心’字。 但两个字刻得很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青峰没想到自己刚刚摸到的东西,竟然真的是长命锁。 他连忙点头,然后在塔娜的脖子上搜寻了一番,摸索到挂着长命锁的绳子,然后将它拉了出来。 那人一见长命锁,眼睛闪烁着光芒。 青峰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拿下塔娜脖子上的长命锁之后,他对那人说道:“放了她,这长命锁就给你。” “你先将东西给我,然后我再放她。” 青峰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 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那人突然闷哼一声,人顷刻间便往一边倒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竟然死了。 阮棠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发现他的背上正好嵌着一支小小的箭矢。 那箭矢大部分都没入了他的皮肉里了,只剩一小截露在外面。 阮棠认出了,那是楚穆的箭矢。 因为他的箭矢末端都刻着一个小小的的云图腾。 果然,不一会儿,楚穆骑着烈火便停在她们的马车后面。 他下马后立刻便跳上了马车,将阮棠搂进了怀里。 “没事了,本王来了。” 然阮棠怔愣了一会儿,便推了推他。 “殿下,你先放开我,塔娜受伤了。” 楚穆一路上忧心忡忡,好不容易赶到了这,她竟然如此着急就推开他? 若不是他赶到及时,若不是他精准判断,射杀了那人,此刻她还被人抵着脖子呢? 不说感谢他,竟还这般对他?态度这般恶劣? 他怎么发现她最近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但他好像又没办法责备她。 楚穆顿时冷下脸,而后有些不悦地松开了她。 阮棠顾不上其他,立马扑到塔娜的身边。 青峰的手依旧按在她胸前的伤口处。 阮棠接替他,自己给塔娜按着。 下一秒,跟在楚穆之后的莫格还有其他人也到了。 阮棠一见到莫格,便哭了。 “哥哥,塔娜……塔娜受伤。” 楚穆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女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不哭,见到了这家伙,竟然哭了? 难道他比自己和她更亲? 楚穆冷着脸下了马车。 而莫格一听塔娜受伤了,神色剧变。 他立马奔上车来,蹲在塔娜的身边,去查看她的情况。 他父亲是行医的,他虽没有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但平时耳濡目染,多少还是会一点点医术的。 且他身上随时都带着他父亲特别研制的伤药。 在确定了塔娜没有伤到要害之后,他才对阮棠说:“还需劳烦表妹给塔娜上一下药,需要先止住血才行。” 阮棠自然是愿意的,连连点头:“好。 其他人自觉下了马车。 但马车后面自己被劈坏了,楚穆差人拿来了一张盖毯,搭在马车后面挡着。 阮棠也不敢耽搁,连忙将塔娜身上的衣服解开了,才把止血的伤药倒到伤口那处,又用纱布将她的伤口缠好。 塔娜的伤口看起来很深,虽说现在没有危及到生命,但这种伤,一个处理不好,感染了,可是会要命的。 现下这里的这个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养伤。 而且塔娜也不能再颠簸,不然早晚要把小命给丢了的。 当初她受了两次伤,都是躺在床上,静养了大半个月,才好一些。 她太懂这种伤是有多痛多可怕。 而塔娜这次受伤完全是因为她,如果塔娜不是拦在她身前,亦不会被刺了一剑。 阮棠愧疚不已,但她此刻亦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给塔娜弄好之后,才钻出车厢,叫来了莫格。 莫格提出了要带塔娜到附近的村庄先去住一段时间,等塔娜的伤好些了再去寻他们。 阮棠本是想留下来陪着塔娜的,但楚穆不允,直接将她拉上马就走了。 “你答应了本王,就不可以反悔,你现在要是不陪本王一起去,本王立刻让母后下懿旨,将你赐婚给本王,即便本王死了,你也是要陪葬的。” 阮棠气愤不已,但却无可奈何他。 且她也知道,楚穆的时间不多,须尽快赶到西域雪山。 最后她不情不愿被楚穆带着重新出发。 这一次,一路上倒是很平静,那些杀手没有再出现过了,一行人也很顺利到了西北与西域交界处。 而且他们很幸运,刚好遇到一个大商队要出发到西域。 南风去找那商队的负责人谈了一下,给了些银两,他们一行人便混在商队中,一起走。 有了商队的带领,一路上都很顺利,即便是穿越沙漠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走了约莫十来天,终于进入西域地界。 而这段时间,每天的朝夕相处,也让阮棠他们和商队混得很熟了,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雪山,还有赤雪草的消息。 但商队的人都劝他们,不能冒然进雪山,如果非要进去,必须要找个当地的向导,不然即便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阮棠虽不知道那雪山有多凶险,但她知道,但凡是能积雪的山,都不低。 而上高山,首先要考虑的便是高寒,还有高反。 海拔越高,空气越稀薄,温度也会随着高度上升而降低。 不管是哪个,没有万全的准备,上去基本就是找死的。 阮棠根据前世所学的一些知识,和能想到的一些东西,全都写了下来,交给南风,让他去置办。 南风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让人去将这些需要的物什全部都置办了回来。 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去找一个当地人当向导,南风连续跑了三天,才找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哥愿意帮忙。 后来才知,是南风给了重金,那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被钱财诱惑才同意的。 而出发前的一个晚上,阮棠却让楚穆让人给她砍来不少龙竹。 她想着利用前世学的知识,看能不能制作出氧气来。 要上高山,高反缺氧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像她这种的,没武功,身体就那样,不备点,她不安心。 但这里没有玻璃器皿,只好用这竹子代替容器,也不知是否能成? 而且这些知识还是读书那会儿学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好硬着头皮试。 不过她捣鼓这些的时候,一行人都围着她,个个都瞪着惊奇的眼睛,其中也包括楚穆。 第115章 制氧 材料简陋,阮棠只能尝试用排水法,利用氧气不易溶于水的性质来收集氧气。 这个方法成功的话,收集到的氧气纯度比较高。 她先是将竹筒装满水,再用一块平滑的瓷片盖住竹筒而后迅速倒立到水中,然后把瓷片抽掉。 再将一根空心的稻草放入倒立的竹筒里,而后往稻草在外面的的那头吹气,加速倒立的竹筒排掉水。 待水完全排出之后,再用瓷片盖住竹筒口,从水里拿出来。 阮棠先试验了一个,待将上面的操作全部完成之后,她让楚穆拿着一个燃烧的木棍,慢慢靠近竹筒口,她则是轻轻挪开瓷片。 本来微弱的火苗,在靠近瓷片挪开的瞬间,火苗瞬间变大。 阮棠大喜。 “成功了!” 她将瓷片重新盖好,而后用布包住,再用细绳将布捆绑结实。 楚穆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阮棠这一系列的操作。 明明那竹筒里什么都没有,为何她说成功了? “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气?”楚穆忍不住凑近阮棠,好奇地问道。 “氧气,我们现在能活着,靠的便是氧气,若是这氧气没有了,人就活不成了。” 楚穆蹙眉,还是不明白。 “你说我们现在活着就是靠这……氧气,在何处?为何本王看不到。” 阮棠笑道:“氧气是看不见的。” 不过她将刚刚又做好的一竹筒氧气凑到他面前。 而后示意他凑近,把瓷片拿开,将竹筒口凑到他的鼻子下面。 “你深吸一口气。” 楚穆照做,确实从里面闻到一股清香,香甜的味道,淡淡的,几乎微不可闻。 但吸上一口之后,觉得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你现在或许没有特别大的感觉,若是上了高山,觉得头晕时,来上一口,绝对舒服。” 楚穆虽不知是不是这样,但听着阮棠说,却觉得新奇不已。 “你怎么懂这些东西?” “我读书那会儿可是学霸,自然是懂的。”阮棠一边捣鼓一边说着。 “学霸?” 阮棠一愣,‘学霸’这个词是她的那个时代才流行的说法。 “哦,就是说学习能力很厉害的人。” “所以你是你们靖安侯府里学习最厉害的?”楚穆继续问道。 她以前的事,他了解的不多。 之前去查她,也只是查了个大概。 对于她这些事,倒是一点都不知,现在他突然很想听她说说。 “只是你们府里的教书先生都教这么新奇的东西的吗?” 像这个什么制作氧气,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也没有听过哪家夫子先生教这些东西的? 像她们这些女子,大多数学的都是女则女训,还有古诗词之类的。 阮棠哑言,她这些哪里是靖安侯府里的夫子教的? 那可是几千年后的知识,靖安侯府的夫子可教不了这些。 “这些不是跟府里的夫子学的,是我这些年在外面漂泊,跟一些闯江湖的师傅学的。” 阮棠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着不要让他怀疑她的来历。 可楚穆听完之后,脸色却有些凝重。 刚开始阮棠还沉溺在制作氧气中,没有注意到。 只是许久没见他开口,不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紧蹙着剑眉看着自己,眼眸中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似心疼,又似懊恼。 才忍不住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你这些年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还好。”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刚开始的那一年确实很难过,因为那一年,她吃不饱穿不暖。 后来去了一家饭店,求了那个老板好久,那老板才愿意收留她在后厨烧火。 只不过没有工资,就是包吃包住而已。 后来她在那里做了几个月,给老板出过几次揽顾客的小招,老板赚到了钱了,高兴了才开始给她发工资。 慢慢地她攒了点钱,便辞去了工作,自己也开始做起了生意。 一开始是街头上的小生意。 不过她结合了现代的一些营销策略,生意倒是做得很好,慢慢地,钱赚得多点了,她便开了小店铺,而后是大店铺。 一步一步这样走过来的,除了一开始吃了些苦之外,后面其实都挺顺利的。 倒是回了上京,惹了他之后,吃的苦最多。 阮棠想到这,看着楚穆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愤懑了。 不过她很快便敛去情绪,继续捣鼓她的东西。 现在她没有办法离开他,待两人的协议期满,她就可以离开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翻什么旧账,免得他一个不高兴,横生枝节,又要折腾自己了。 楚穆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熠熠生辉到愤懑,再到现在的无所谓,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一个女孩子在外漂泊,肯定是会吃不少苦的,也肯定遇到很多难事。 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将自己保护地这么好的? 这些,他突然通通都想知道。 只是阮棠却摇摇头,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之后不管楚穆怎么问,她都闭口不谈。 饶是楚穆一直压着的气性都忍不住了,沉着脸回了房。 阮棠继续在院子里捣鼓着她的那些东西,只是后面她的心绪有些烦躁,有好几次都分神了,刚收集好的氧气,被她踢倒,废了好几个。 不过她后来稳了心神,又做了十来个,确定了差不多了,才收拾收拾回房休息。 本来她是和楚穆住一间房的,但不知怎地,她今晚突然不想和他一起住了,去找店家又开了一间厢房,自顾自地去睡了。 而回房生闷气的楚穆,等了好久都没见阮棠回房,没忍住出来找她。 可在客栈的后院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就在他急得不行,准备召集人出去找人的时候。 客栈的掌柜看到了他,“楚公子,怎么了?是在找楚夫人吗?” 楚穆和阮棠这些天是住在一个厢房,客栈的掌柜以为两人是夫妻,是以一直都是喊阮棠楚夫人。 刚开始阮棠想要纠正他,却被楚穆拦下了,说什么他们这次出行不宜引人注目,他们扮作夫妻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阮棠觉得他是胡扯,但是也拗不过他。 最后便也懒得解释了。 左右不过一个称呼。 “嗯,你可有见到她?” “见到了,刚刚才见到。” “在哪?” “尊夫人刚刚叫我另外开了一间厢房,想必此刻应该是在厢房休息了。” 楚穆一听,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第116章 闷气 “在几号厢房?”楚穆忍着怒气问道。 “天字八号。” 楚穆沉着脸,转身准备上楼去找阮棠。 但他刚走出去几步,那个掌柜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伙子啊,这女人啊,是要哄的,可别耍横,不然这女人的气是很难消的。” “这气消不了,那就更加不会回房了,这最后,苦的不还是我们男人,记住,男子汉能屈能伸,该服软的时候,果断服软。” 楚穆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明明该有气的是他好吧? 可那掌柜依旧没歇声,继续朝他喊道:“娘子是娶回家疼的,可不是娶回家讲道理的,记住了没?小伙子。” 楚穆加快脚步,不想再听他说。 可当他站在‘天字八号’厢房的时候,脑子里竟全都是那掌柜说的话。 楚穆那双剑眉蹙得更紧了。 他堂堂大周的王爷,怎可对一女子低声下气? 且他最近对她,已经是够宽容大度了,明明是她十问九不答,该生气的人是他。 他愤愤转身离开。 不过一刻钟后,楚穆再次来到了后院。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一排的窗口,判断着这天字八号是哪个窗口? 待确定之后,脚尖点地,人便飞到了那窗口外面的檐上。 西北的夜晚干冷,是以晚上大家都会将窗子关上再睡。 楚穆很轻松便将窗子打开,而后人便钻了进去。 此时的阮棠早已经呼呼大睡了。 今天捣鼓了大半天那个氧气,身子早已乏了,沾了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楚穆站在床边,许久之后,才掀开床帐。 本来一肚子的气,在看到阮棠抱着被子,一副不安分的睡觉姿势之后,所有的气竟都消了去。 他有些恼怒自己,为何自己现在的情绪这么容易便被她左右? 难道她真的是有什么魔力?亦或是他身上的那个蛊毒作祟?让他变得现在这副模样? 楚穆想了半晌,站在床边看了阮棠许久,但依旧想不通。 最后他直接俯身将床上的人抱起,出了厢房,回到他们一开始住的那间大的厢房。 阮棠许是太累了,睡得很沉,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只是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而后又继续睡。 第二日,阮棠很早便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楚穆的怀里,愣了好一会儿。 她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是另外开了一间厢房睡的,为何又在他的怀里? 可细想,定是这厮昨晚擅闯她的房间,将人弄回这里来的。 阮棠轻叹了一声,正想将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拿开。 可她的手刚碰上他的手,他便睁开了眼睛。 眼眸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反而是深邃幽暗,让阮棠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样的眼神她很熟悉,每每看到这样的眼神,她便知,他心情不好,是生气的前兆。 阮棠不敢说话,就这样定定地与他对视着。 许久之后,阮棠终于败下阵来,垂下了眸子。 “殿下,天亮了,该起了。” 说着,阮棠便想逃离他的怀抱,想要起身。 可楚穆的手却突然紧紧地箍着她。 阮棠挣脱不了,再次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良久后,楚穆才开口,语气里竟夹杂着些许委屈:“我昨晚一夜未曾睡着。” “啊?”阮棠惊了一下,“一夜未睡?为何?” 可阮棠刚问完便后悔了。 他一夜都没有睡着,可不就是因为昨晚她没有给他折腾。 可这段时间,他也没少折腾,怎地空一晚都不行吗? 阮棠心里虽愤恨,但嘴上还是包含歉意地说道:“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不该没有满足你,便睡了。” 可她的话刚落,楚穆的眉心直接拧成一个川字。 他有些幽怨地说道:“本王又不是禽兽!” 阮棠:“……” 所以您老人家是因为什么?她真的不懂?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没有回答他的那些问题,生了一晚的闷气? 可那不过是一点小事,也值得你宁王殿下挂在心上一个晚上?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阮棠本能地摇摇头,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又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阮棠点点头,“总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阮棠虽想不明白这么点事,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但道歉总是没错的。 “错在哪?” 错在哪?阮棠的眉也蹙了起来。 她试探性开口:“错在,不该不理会你?” 楚穆脸色沉得更加厉害了,可她的这句话,也确实没有说错,他确实是因为她不理会他,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而生气。 但她说出来之后,她又觉得差点什么? 可差什么,他又想不到。 他就这样,盯着她,没有应是,也没有应不是。 阮棠被他看的心虚,可他又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 最后无奈,只好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才问道:“这样可以吗?” 楚穆心里本来还一直在纠结懊恼,被她一亲,心中的那点郁结顿时消散了去。 他的眉眼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地舒展开来,唇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阮棠也被他感染,唇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既你知错,本王也不是小气的人,下次莫要再犯便好。” 阮棠在心里暗暗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过不得不说,这男人也挺好哄的。 这下她算不算抓住他的一个软肋了? 想着,阮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楚穆见她高兴,笑意亦加深了些。 两人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才起床。 今天是上山的日子,须得早些起来做准备。 两人梳洗之后,换上了适合登山的厚袄子,楚穆还特地给阮棠多加了一件袄子披风。 阮棠之前画了图,让南风寻人做了十几双手套,还有护耳帽。 待将这些全部穿戴整齐之后,她才下去,将昨晚做的氧气竹筒分发给各个上山的人,也包括那个陪他们上山的向导。 每人都分到有五六筒,也差不多够用了。 阮棠还特地做了布袋子将它们装起来,背在身上。 待所有装备准备齐全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第117章 上山 在向导佟大哥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山底下。 上雪山,本就是件很危险的事,即便是在现代,有充足的装备,亦不敢贸然上去。 何况他们现在装备如此简陋,阮棠担心,在上山前,非要让楚穆命令他们再次检查下身上的装备,确保无误后,才出发。 佟大哥根据经验,选了一条较为平坦些的路。 虽这条路到达山顶路程较远些,但是安全系数较高。 他们是来寻药的,一切还是要以安全为主,不可冒进,不然药还未寻到,就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楚穆特地将烈火也带上,因为他提前同那个向导打听好了,上山的前半截路程都会比较平坦,坡度不陡,马是可以行走的。 但是普通的马,行走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楚穆考虑到阮棠没有内力,如果全程都是走上去,她身体估计吃不消,是以才将烈火带上,让她前半程都骑马。 阮棠自然是乐意的。 “公子,你知道这山有多高吗?”闲暇之余,阮棠问前面牵着马走的楚穆。 楚穆摇摇头,“不知。” 别说他不知,就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的当地人都不知道。 “这山大约有八千尺高。” “你如何得知?” “我猜的呀!” 其实也不完全是猜的。 这几天,她在这里和当地一些人聊天,了解了这里每个季节的气候变化,推断出来这里大约的经纬度。 有了大概的经纬度,就可以推断出大概多高的海拔会出现积雪。 这山没到顶部就开始有积雪,说明积雪的位置已经将近六千尺了,这样就可以推断出来这山大约的高度了。 只是这些解释起来麻烦,她说了,楚穆他们不一定懂。 楚穆回头看了一眼,笑笑没有反驳她。 只当她是胡乱猜测的,也不戳穿她。 不过一旁的晓峰倒是附和:“主子学识渊博,懂得真多。” 阮棠习惯了晓峰的狗腿,但依旧笑得开心。 一旁的凌青也凑了上来,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主子,我这几天听当地人说,这山有雪妖,会吃人的,之前还有人敢上山来采些珍贵的药材去卖,可这两年都没人敢上来了,据说上来的,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阮棠笑了笑,“哪有什么雪妖,那不过是杜撰出来的。” 想必是上去的那些人,不是失温而死,便是遇上雪崩,又亦或是遇到了山上的野兽之类的。 雪妖这么玄乎的东西,作为唯物主义的她,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那个向导佟大哥突然反驳她。 “那可不是杜撰出来的,有人见过的,全身雪白,长得魁梧高大,一掌便可将人打死。” 阮棠笑笑不语。 按他的描述,大概率是白熊之类的野兽。 只是那些人不认识,将它说得玄乎而已。 那向导见阮棠没有反驳,以为她也认同了自己的说的,接着又继续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个赤雪草,便是这雪妖守护的仙草,我之前也跟你们那个小哥说过了。” 他指的是南风。 “这赤雪草是好东西,可是这好东西可不好拿,若是你们惹怒了那个雪妖,它一声大吼,山神大人都会震怒,那山顶上的大雪可是会自行埋人的,可怕得很。” 阮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别说雪妖一声大吼,雪会埋人,就是他大吼一声,那雪也能埋人。 但阮棠却还是没有反驳他,由着他继续说。 这样也好,就当听故事,打发时间。 就这么走着,很快又到了休整的时间。 他们是每隔一个时辰便休息一回。 阮棠从马上下来,接过晓峰递过来的干粮——烧饼啃了起来。 这烧饼刚出炉的时候是挺好吃的,可冷了之后,加上一路经历了冰冻,变得硬邦邦的,吃起来,味同嚼蜡。 若是在她那个时代,这个时候,自热火锅、自热米饭早就派上了用场。 但现在,别说饼是硬的,连水都是冷的。 现在她也终于体会到保温杯的好处。 她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便冷得打颤,不敢再喝了。 一旁的青峰却突然递给她一个水囊。 阮棠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没想到他的那个水囊竟是热乎的。 “热水?你从哪里来的?” 在这冷天里,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水,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青峰笑笑,“以为个个都同你一般,菜鸟一个。” 说着,青峰朝她伸出手,阮棠疑惑将手放到他手上。 他的手竟暖洋洋的,还有一股热流沿着她的掌心蔓延至她全身。 “内力?”阮棠一脸惊喜。 果然,有武功,有内力的人在古代才能生存的。 像他们这种,就相当于背着一个太阳能啊,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阮棠一时得意,直接双手握住了青峰的手。 青峰则是一脸傲娇,坐着任由她摆弄。 “青峰,你说我现在学武功,学你们一样运转内力还来得及吗?” 青峰瞥了她一眼,“你啊?还是省省劲儿吧。” “太迟了吗?可我也才二十岁啊,也不大啊!”正是如花的年纪,年轻着呢! “你就算再年轻十岁,亦是不行。” 学武本就需要些许天赋,虽有的人没什么天赋,也习武,但最多也只是拳脚功夫,想要像他们这样修习内功,就难了。 而阮棠这种,资质已经不能用平平无奇形容了。 阮棠被他鄙视,瞪了他一眼,“就你能!能死你了!” 青峰嘿嘿笑着,很是接受她的夸赞。 楚穆本想趁着休息的时候,和向导商量下接下来的路线。 因为再走几百米,路就变陡了。 若是有其他别的道可选择,他们可以多花些时间,只是他才跟那向导没说几句话,便见到阮棠将手放在青峰的手上。 两人还笑嘻嘻的,一副无比和谐的模样。 他当时便黑了脸。 本来那向导就在跟他说着话,突然见他黑了脸,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马上便闭了嘴。 楚穆见他息了声,才垂眸看向他,“稍后我再找你。” 那向导连连点头,如蒙大赦。 虽然他不知这公子什么身份,但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威仪,是让人忽略不了的。 若是他黑脸,更是骇人。 楚穆先是跟南风说了几句,才抬脚向阮棠那边走去。 而阮棠此刻依旧拉着青峰的手,和晓峰还有凌青聊着天,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的眼神都要吃人了。 第118章 捉弄 待楚穆走到阮棠的身边,她才抬眸看向他。 看到他沉着的脸,还有那犀利的眼神时,阮棠愣了愣。 随即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有外人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称呼楚穆。 楚穆的眉头紧紧蹙起,眸子一转,落在她和青峰紧握着的手上。 一旁的青峰自然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但是他却不为所动,依旧任由着阮棠拉着他的手。 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吃瓜的模样。 他有时在想,宁王碰到他主子,也算是倒了‘血霉’。 清白丢了不说,现在喜欢上了,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也领悟不到。 阮棠见他不答话,眼睛又一直盯着她和青峰的手。 突然明白,“我取暖呢,青峰的内力深厚,握着可热乎了。” 阮棠笑脸盈盈,丝毫没有要放开青峰的意思。 楚穆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手。 阮棠不由得也蹙起眉。 “公子,你也冷?也想拉一下青峰的手?” 她的话音一落,青峰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无语。 但阮棠的注意力依旧在楚穆的身上,见他依旧是一副冷沉沉的模样,突然想到,他自己也是有内力的。 “我忘了,你也有内力,不过你的内力肯定没有青峰的好,他可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称第一,没有人敢称第二,要不你也来摸摸?可暖和了。” 阮棠边说着,边拉着青峰的手往楚穆跟前凑。 “白痴!”青峰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阮棠的手甩开,“老子的手才不牵男人。” 阮棠被青峰甩开,没坐稳,差点倒在地上。 还好楚穆及时拉住了她。 阮棠重新坐好后,忍不住朝青峰骂道:“你要造反啊!牵下你的手怎么了?” 老娘还养着你呢,你的手,包括你的人都是老娘的,老娘想让谁牵就让谁牵。 阮棠在心里暗暗骂道。 青峰这一甩,彻底将她九十五斤的身体里九十斤的反骨给甩了出来。 她上前,再次抓住青峰的手,而后拿过楚穆的手,直接将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楚穆和青峰都没想到,她竟来这一招。 顿时两人都开始扭动着手,想要挣开阮棠的束缚。 但他们刚动一下,阮棠便哎呀呀地叫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楚穆见状立马便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动了。 而后又关切地问道:“是弄疼了吗?” 青峰本来还想要挣开的,但是楚穆生怕他将阮棠弄疼,立马将他的手抓住。 而阮棠见两人的手拉在一起,立马便收了脸上的痛苦表情,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她好怀念她的手机啊,要是有手机,她肯定是要将这一幕拍下来,立马发朋友圈。 但楚穆和青峰的脸,一个比一个难看。 特别是楚穆,意识到是被阮棠耍了,抬起另外一只手,去将她覆在他和青峰手上的手拿开。 阮棠的手一拿开,两人便将对方当成病毒一般,都用力将对方甩开。 而后各自擦拭自己的手。 青峰豪迈些,直接在衣服上使劲蹭。 楚穆则是拿出手帕,一寸一寸地擦着。 但两人的脸色都像是要吃人一般。 只有阮棠一个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不,还有晓峰和凌青,也捂着嘴,暗暗笑着。 其他人,在楚穆和青峰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便赶紧转开了身,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高兴就波及到他们。 但阮棠的笑声太过肆意了,那些侍卫虽都转过身去了,但是大家嘴角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家主子被人拿捏的。 楚穆见阮棠笑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好下令大家出发。 而他则是直接上前,将阮棠抱起,放上马背,他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而后朝大家丢下一句:“我们在面前等你们。” 便驾马往前而去。 阮棠在马儿跑起来的时候,终于停了笑声。 他直接带着自己先走,心下忍不住咯噔,竟生出几分后怕来。 刚才自己恶作剧,又毫无忌惮地取笑了他。 他现在带着自己先走一步,是想要报仇吗? 可那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他不会这么玩不起吧? “殿下,我们为什么要先走?”阮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穆垂眸睨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笑意全无,眼睑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看得出来是怕了。 现在才知道怕了,是不是迟点? 他没有答她,继续由着烈火带着带着她们在冷冽的风中奔跑。 坐在前面的阮棠,虽然有戴着帽子,也裹着披风,但是小脸蛋却暴露着,冷风一刮,脸上觉得生疼。 特别是越往上,温度越低。 很快她便受不住,牙齿开始咯咯地打起架来。 楚穆自然也听到,哼了一声,才将烈火勒停。 而后将她抱下马,将她包进他自己的披风里,紧紧地搂着。 阮棠窝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许久之后,才感觉脸上渐渐回暖,牙齿也不再咯咯地打架。 “还敢吗?”楚穆沉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处传出,落在阮棠的耳中。 她依旧窝在他怀里,不想要离开这唯一的温暖之源。 听到他的话,她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回道:“不敢了。” 楚穆神色这才柔和了几分。 他将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拿开,转而去拉她的手。 阮棠小小的手被他包进了他大大的手掌里,不一会儿,阮棠便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掌心。 他学着青峰,也给她传输内力。 “本王也可以,你下次想要,可直接来找本王,用不着找别人。” 阮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不喜欢青峰给她输内力暖身子。 她明白,男人之间就是会有这些胜负欲之争,估计他是不想让她觉得,青峰比他厉害吧。 可她和青峰,就像是好基友,且她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钱也不少,给她暖个手,是青峰该做的。 而且,青峰确实也是比他厉害的。 再一个,她让青峰给她暖手,不让他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身上有蛊毒,这样耗费内力,会不会有影响? 这般想着,阮棠便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第119章 奇观 但楚穆觉察到她的动作,脸色微变。 阮棠连忙解释,“我是怕你这样会耗费内力,毕竟你身上还有蛊毒,万一有个好歹……。” 她可担待不起。 “无碍,这点内力影响不了。” 给她暖暖手,不过就耗费一丁点内力,如果他连这都没办法做到,还当什么男人? “其实我现在也不怎么冷了。” 他的身子就像个小火炉,她此刻窝在他怀里,全身早已经暖呼呼的。 楚穆又将她搂紧了些,“以后想要取暖,找本王,不可以找别人,青峰也不行。” 他是知道她和青峰是没什么的,若是有什么, 她也不会找上他。 但她这样毫无顾忌地拉着青峰的手,他就是看不顺眼。 他甚至都想将青峰那手跺了去。 阮棠这下才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不光是男人的胜负欲,还有占有欲在作祟。 也是,他们现在还在协议期,他看不得她和别的男子有任何肢体接触,也是正常的。 男人嘛,对自己的所有物,都是会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她是能理解的。 她点点头,应道:“嗯,知道了。” 楚穆很满意,搂着她狠狠地亲了一番,他才放开她。 最后阮棠还是浪费了一竹筒的氧气,才缓过劲儿来。 楚穆满意地带着她重新坐上马,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待走到有些陡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待在原地,等着其他人。 等了大约一刻钟,其他人终于赶上了他们。 楚穆先是解了烈火的缰绳,让它自行下山去,而后才带着大家,继续向前走。 到了这处,已经没有更为平坦的路了。 还好阮棠准备了小拐棍,一路往上走,也还算顺利。 不过她到底是不像楚穆和青峰他们那般有内力助力,走起来轻盈不吃力,她走了半个时辰,便感觉双腿打摆,气也开始喘不匀了。 她本想着再坚持一下,因为马上就要到有积雪的地方。 他们站在此处都已经可以看得到了。 楚穆一直在她身旁,早就发现了她走得吃力,好几次提出背着她走,她都不愿。 无奈,只好喊停大家:“先休整一下,稍后再出发。” 众人停下来,阮棠连忙找了一个石头坐了下来。 现下海拔越来越高了,脑袋都有些受不住,开始有些胀痛。 没办法她只好又吸了一竹筒的氧气。 其他人大抵都有些内力,愣是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的。 这一路她都已经费了好几筒氧气,其他人却是一筒都没费。 这样下去她剩余的那几筒氧气估计都不够用,因为越往上,氧气越稀薄,她届时需要次数只会更为频繁。 她眉头紧锁,烦闷不已。 楚穆在她身前蹲下身子,“很难受?” 阮棠摇摇头,不想承认。 “快要到山顶了,再忍忍,届时找了东西,我们就立即下山。” 阮棠知道只不过是安慰的话,因为即便现在上了山顶,亦不是马上便能找到那赤雪草。 届时他们在上面可能还得耽搁不少时间,但是她也不想自己拖大家的后腿。 “我没事,我吸吸氧气便好。” 楚穆看了一眼装着她的氧气筒的布包,里面仅剩三筒。 命人将他的那份拿了过来,装进她的布包,而后自己替她背着。 “反正我也用不上,都给你用。” 阮棠点点头,并不拒绝。 若是他们真的用不上,她这么辛苦弄出来的,不用了可惜。 众人大约休息了一刻钟,楚穆正想招呼大家继续出发。 坐在地上的那个向导突然站了起来,而后便跪倒在地,朝着前边跪拜了起来。 众人疑惑,不明所以。 那向导叩了三个响头后,见众人依旧定定地站着,连忙朝他们喊道。 “赶紧跪下,山神大人来了。” 阮棠一听山神大人来了,顿时吓得脚都软了。 根据这个向导之前所说的,这山神大人大概率就是雪崩。 现下他突然说山神大人来了,还不把她吓死。 雪崩的话,他们这些人全都跑不掉。 她连忙抬头看向他跪拜的方向。 没有看到有雪崩的迹象,反倒是看见了一美景。 只见远处云雾缭绕,若隐若现间,一座座亭台楼阁悬空在云端,亭台楼阁四周,竟还有青葱绿树,小桥流水。 朦胧间,好似还有人在其中穿行。 阮棠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是亦猜得出来,这便是海市蜃楼,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是地球上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不过这却是一大奇观。 这向导不明其中原理,以为是山神来了,也不奇怪。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奇观,虽然众人没有像向导那般跪下朝拜。 但个个脸上都出现庄严肃穆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那奇观慢慢淡去,像是被风吹散一般,渐渐消失不见。 众人惊奇,一个个都惊呆了。 但阮棠却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在这里见识了海市蜃楼的奇观,真是美不胜收,大自然还真是鬼斧神工呀。” 楚穆转头看向她:“你刚说这是什么楼?” “海市蜃楼,不过是一种奇观,常出现于海上、沙漠里,偶尔也会出现在雪原上,是一种由光折射产生的自然现象……” 楚穆听的一头雾水。 阮棠只好敷衍道:“反正就是一种好看的景象。” “所以你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神?” “自然不是,这世上哪里有神?”阮棠笑道。 可那向导却反驳道:“不要乱说,亵渎了神灵,山神是会发怒的,山神发怒,我们都得留在这里陪葬。” 阮棠无语,但不再开口。 这个时代的人迂腐,神鬼思想严重。 她跟他争辩,只会找不痛快。 “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阮棠只好转移话题。 大家这才敛了神思,收拾了下,继续往前走。 但一路上那个向导嘴里都念念叨叨,似乎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之类的东西。 而这一次,大家都一鼓作气,竟直接走到了山顶才停下脚步。 那个向导嘴里念叨着的东西,也是到了山顶才停了下来。 他站在雪地里,环顾着四周,一脸兴奋。 随即朝大家说道:“山神保佑,山神保佑,这是山神大人的地盘,赤雪草应是在这一片了。” 第120章 刺杀 阮棠听他说这是山神大人的地盘,顿时觉得好笑。 忍不住问道:“佟大哥,你怎么知道这是山神大人的地盘?” 那佟大哥嘴里又念念叨叨一下,才回阮棠的话:“我自然是知的。” “刚刚看到的那山神大人的宫殿便是在此处,而且这里有山神大人留下的脚印,是以,这里就是山神大人的地盘。” 阮棠一听,脸沉了沉,氧都顾不上吸,抓着楚穆的手便往那向导所在的位置走去。 果然在那向导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大大的脚印,虽然已被新雪覆盖了不少,但阮棠还是能分辨得出,那便是熊的脚印。 她心都提起来了。 那熊多大,一掌就能拍死一个人。 “大家赶紧找赤雪草,找到了,立刻离开,这里不安全。” 他们虽然有一群人,但是熊来了,也是很要命的。 万一他们倒霉,这里不止有熊,还有什么虎啊,豹啊什么的。 不管是哪种,遇上了,都难保不会脱一层皮。 楚穆被她感染,脸上也现出凝重的表情。 连忙让南风将没上山前就画好的赤雪草图分发给大家。 还好他在上山前,去找当地见过这草的人,根据他们的描述,誊画出来的草图。 大家听到阮棠的话,又见楚穆神色凝重,接过图纸,撸起袖子便直接开干。 只有阮棠,喘得不行,连吸了两三筒氧气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她的这把身子,下山后,她肯定是要强加锻炼,即便武功练不好,内力修不出,强身健体也好啊!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有闲着,也在雪地里和大家一起找。 但积雪有些深,找起来并不容易。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在雪地上扒拉了大半个时辰,一点进展都没有。 就在大家怀疑,是不是这向导搞错地方了,这里根本就不是赤雪草生长的地方? 突然,阮棠发出一声尖叫,“找到了,找到了。” 凌青正好就在阮棠背后的位置,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身走到她身旁,而后蹲下身子,和她一同将雪扒拉开。 只见一株褐白相间,花苞如灯笼一般的花草,正贴着地面生长着。 在阮棠他们将雪全部从它旁边刨开之后,那本合拢的花苞顿时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伸展开来。 露出里面嫩黄的花芯,随之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阮棠深吸了一口,忍不住抬眸看向楚穆,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花真好看。” 楚穆被她这个笑容晃了一下,心下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而其他人则是拿着草图跟眼前的花草对照起来,虽然模样稍稍有点出入,但大致可以确定就是赤雪草了。 毕竟根据描述画出来的,且见过的那些人,记忆都比较模糊,多少会有一点点不同的。 楚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才连忙抽出一支匕首,小心翼翼地开始挖。 连根一同挖出,直接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木盒里,而后用布包包好,交给南风背好。 顺利找到药,一行人都很高兴,整装便准备下山。 可正当他们浩浩荡荡往山下走的时候,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现在眼前,将他们下山的路给堵住了。 而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持着长剑迎面便朝他们攻击而来。 阮棠和楚穆是走在最前面的,待长剑刺过来的时候,阮棠吓傻了。 她脑海里在刹那间便闪现在宁王府的时候,那长剑刺入她后背的画面。 那疼入骨髓的感觉再次回归,她只觉的当初被刺的地方突然狠狠地抽痛着,连带着心脏那处都变得难以呼吸。 她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这样看着长剑一寸寸地接近。 站在她一旁的楚穆,本就牵着她的手,就一瞬间,便感觉的她的手迅速变得冰冷,他来不及思考什么,用力一拉,将人抱进怀里,闪身躲过那刺过来的长剑。 可那持剑的人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没有刺中他们,一个转身,也就顷刻间,剑再次指向他们。 楚穆没有武器,只能搂着阮棠不停地闪躲着。 可这次来人的武功比上次的还要高,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且招招都是要取他性命。 楚穆武功虽不赖,但手上没有武器,且要护着怀里的阮棠,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几个回合后,那人的长剑便在他身上划了几剑。 本来只是皮外伤,也没多大碍。 可没多久,他便觉得气血翻涌,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全身一下便卸了力,直接伏倒在阮棠的肩上。 阮棠的意识也在这时渐渐回笼。 当看到他这般模样,脸色顿时被吓得煞白了,她被他搂着一起跪倒在地上。 而那穷追他们的黑衣人,也想趁此给楚穆最后一击。 就在他的长剑要刺中楚穆的时候,一个石子飞来,将他的剑击断成两截,他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下一刻,青峰便站在了楚穆的身后。 这次袭击的人似乎将他们调查得很清楚,攻击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对一,带有目的性地将他们缠住。 而缠住他的,则是加了十倍,足足有十人。 且每个武功都不赖,他们进攻有度。 过了好几招他才明白过来,他们清楚他是他们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而这十个人的任务便是缠住他,他们的目标是杀楚穆。 其实楚穆死不死,跟他没多大关系,这次一起来,完全是因为阮棠的关系。 但他最不喜的便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同行的人杀掉。 是以他识破他们的计谋,就不再拖泥带水,几招便将那十人解决掉。 但他没想到楚穆这么不经打,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倒了。 他将攻击楚穆的这个人也解决了,才走到楚穆和阮棠身旁。 待看到奄奄一息的楚穆时,眉头紧蹙。 而阮棠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待看到他时,如同看到了救星。 “青峰,你快看下殿下,他到底怎么了?” 青峰将人从她身上扶起,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只是皮外伤,都不严重。 且伤口处亦没有什么异常。 “他可能是身子里面出现问题了,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不知。” 阮棠焦急地抬头寻找着凌青的身影,待看到凌青正在离她大约百米处与一黑衣人缠斗时,连忙拉住青峰的袖子。 “你去,去把凌青带过来。” 第121章 命悬 青峰看着她,并未动。 阮棠蹙眉,“你赶紧去啊!” 楚穆呕出一口血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了,整个人也就一瞬间,便感觉病入膏肓一般。 她总不能这样看着人在她这里挂了吧? 他挂了,她可是也要陪葬的。 青峰轻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下四周,确定那些黑衣人暂时没人顾及这边的时候,才叮嘱道:“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回来。” 说完,青峰一个移影换形,人就到了凌青的身旁。 他先是帮凌青将缠住他的那人解决了,才拉着他往阮棠那边而去。 而这边的阮棠只顾着看青峰和凌青,并未注意到,在青峰刚离开的瞬间,一个黑衣人持着剑便朝她身后刺来。 本来半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气息奄奄的楚穆,在那剑刺过来的时候,似乎有所感应。 突然使出浑身的气力抱住阮棠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本来要刺进阮棠身上的剑,直接刺上楚穆的后背。 他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再一口血呕出,吐在阮棠脑袋旁边的雪地上。 随后他整个人便软倒在阮棠身上,彻底晕死过去。 青峰拉着凌青往这边跑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剑刺进了楚穆的后背,他放开凌青的手,闪身到他们身边,一个挥手便将那黑衣人甩飞了出去。 阮棠被楚穆压着,还未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直至青峰将楚穆从她身上挪下来,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查看楚穆。 他身上的白色的袄子披风,背后一大块,被血浸湿了,鲜红一片,一白一红相间,特别显眼。 此刻她才明白,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她压倒,是为她挡了一剑。 她现在是越发看不懂他了。 明明在几个月前,他还拉着她挡剑呢,怎地现在,命都快没了,反倒给她挡起剑来了? 是想要让她欠他的吗?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欠他的呀,最多是扯平了。 阮棠秀眉拧得很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不知所措和茫然的。 就连伸手想去碰一下楚穆,手都抖得厉害。 青峰见她如此,知道她可能是吓到了,只好安慰道:“他还没死,你不用怕。” 他的话音落下,凌青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凌青急忙蹲下身子,抓起楚穆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片刻后,才一脸凝重地看着阮棠,“蛊毒苏醒了,他恐怕,性命有忧。” “不是说可以压制两个月吗?为何……” 这才过去一个半月,时间应是充足的,怎么会提前发作了呢? 凌青摇头,“两月,不过是预估,也有可能是他受伤诱发了。” 除了这个可能性,凌青确实想不到其他原因。 毕竟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说两个月,其实还会多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的。 “那你赶紧给他用药吧,不是找到了赤雪草了吗?” 阮棠本来提着的一口气,在想到已经寻到了赤雪草,渐渐松了下来。 凌青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改口道:“嗯,现在得马上找个能安置的地方,他这样,下山怕是赶不及了。” 阮棠看了一眼还在和其他黑衣人混账的人,转头看向青峰。 “你去解决下吧,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在这耗着了,得马上救人。” 他们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找到了赤雪草,若是楚穆死了,那他们这一路的辛苦那都白费了呀! 而且,楚穆一死,她便逃脱不了陪葬的命运。 她如花的年纪,人生才刚开始,她不想再死一次。 像死了还能穿越重生这样的事,总不能次次都眷顾她。 青峰也没有犹豫,起身就往那些缠斗在一起的人中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剩余的一些黑衣人全都被青峰解决了去。 南风和其他侍卫这才得空涌了过来。 待见到楚穆奄奄一息的模样,个个都神情凝重。 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阮棠急忙下令:“公子现在危在旦夕,须得马上医治,现在下山来不及了,大家赶紧去找,看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要避风,温暖些的。” 她说完后,这才想起那个向导。 可在众人群中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人。 “那个向导佟大哥呢?” 他是当地人,对这山也比较熟悉,指不定他知道哪里适合落脚? 阮棠一说,众人也才注意到,那个向导人不见了。 大家环顾了一圈,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人影。 “估计是趁乱逃了。”青峰说道。 毕竟他对这山熟悉,且那些人本来的目标就是他们这群人,谁会去管那个向导。 想必他就是趁着大家混战,没人注意他,自己悄悄逃命去了。 阮棠愤恨,但此刻亦没有办法了,只好让大家分散去寻找适合休息的地方。 而凌青则是趁此机会,先给楚穆扎上几针,将蛊毒暂时稳住,不让它在血脉里横冲直撞,而后又给他吃了一颗吊命的参丸。 南风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人跑了回来。 “阮姑娘,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可容身的山洞了,我进去看过了,没有危险,可以暂时在那边驻扎。” “嗯,那就赶紧走吧。” 得到阮棠的同意,南风便赶紧蹲下身子,让大家帮忙将楚穆放到他的背上。 他背着楚穆便往那个山洞的方向跑去,众人也急忙跟上。 山洞很大,而且里面很干净,有些地方还铺着干草,这是阮棠想不到的。 看样子,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住过一般。 “这个地方像是有人住过。”阮棠喃喃说道。 南风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话。 “阮姑娘放心,我刚才已经查探过了,这里确实有人住过,不过应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应是没危险的。” 阮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待南风将楚穆放在一处铺好的草垫上之后,她才将凌青唤了过来。 “现在就靠你了,他是死是活,我是死是活,都靠你了。” 凌青顿感压力山大,但他不敢说,其实他把握不大,只是怕说了,自家主子会伤心难过。 这法子毕竟是塔娜说的,而塔娜也是听她的父亲说的,具体是不是有解蛊这个疗效,未可知。 且他需要时间研制。 凌青不说话,问南风要过赤雪草,便走到一旁开始捣鼓。 还好他未雨绸缪,将可能需要搭配使用到的草药都带了来,还带了一个煮药的罐子。 阮棠她也帮不上他忙,只能坐在楚穆的身边,帮他处理身上被剑所伤的伤口。 但清理到背后的那个剑伤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神。 这个伤口和她当时在宁王府被刺中的那一剑很像,也是从后面的肩胛处刺入。 当时真的很疼,之后的一段时间,也会隐隐作痛。 没想到现在他身上竟也有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伤。 该说是缘分呢?还是讽刺呢? 一旁的青峰见她愣神,忍不住开口问道:“怕的话,就让他的手下来处理。” 阮棠这才回神,朝青峰笑了笑。 “这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将凌青专门研制的伤药给他敷上。 一旁的青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瓶子,笑道:“这药不是凌青特别给你研制的吗?用料都是最好最名贵的,你不是都不舍得用?怎地给他用了?” 阮棠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 这药确实是凌青特地给她研制的,当时她还花了不少钱去购买了所需的药材。 她也就之前被楚穆扎一刀的时候用了一些,而中剑的那次,因为在叶青妤家的庄子里,自己又没带,是以也没有用到。 平时她都是当宝贝放着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给楚穆用。 “他这剑是替我挡的,给他用,就当还了他这人情了。” 青峰笑笑不语。 阮棠将药敷上之后,又用绑带将伤口缠好,才把他放平在草堆上,把身上的披风给他盖上。 做好一切之后,她才看向一旁的凌青。 她知道凌青研制解药需要时间,是急不得的。 可她坐在楚穆身边,手一直都搭在他的手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一点点地变冷。 一开始她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就是因为这山上冷的原因。 但她让人在旁边生了火,驱赶了不少寒冷,楚穆的手却还是冷冰冰的。 就连他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最后,她愈发坐不住了,心里也开始烦躁不安。 她起身开始踱步,一会儿走到凌青旁边看一下,一会儿走回楚穆身边看一下。 和她一样着急的还有南风,他不敢去打扰凌青,只好在洞口不远处踱步,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凌青这边。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阮棠都生怕楚穆会不会凉透了的时候,凌青起身了。 他端着他煮药的罐子走到阮棠面前,“还差最后一味药引。” 本来以为凌青已经研制好了,现在他这么一说,阮棠心下忍不住咯噔一下,急忙问道:“什么药引?” “血。” “像这种要人命的蛊虫,一般都是以血为食的,要解它,那少不了就是要用血做引子。” 阮棠一听,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么多人,大家都来上半小碗,那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再多的蛊虫怕也够了。 “这不简单,我让大家过来,你要多少,我们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