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雪飘香如故》 第1章 新的校园 1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西京城里,这个西部千年古都,十三王朝皇上看过的风水宝地,现在居然成了全国有名的火炉子,一到盛夏季节,全城就变成了烧透了的砖窑。 行走在其中的每个人,感觉浑身发烫,但为了每天要做的事情,简直有些奋不顾身了。好像是非得,跟老天爷对着干,拼一把。看看我人定胜天的信念,就这么任性潇洒。 七月的骄阳似火,太阳似乎,也发了狂,恨不得把自己的热能,全部喷洒出来,看看这些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对于自己狂热高能释放的变化,都无所畏惧的人,到底能扛得住不?一年最热的小暑季节,就这么来了。 就在城东南的一条街道上,高大浓密的法国梧桐树,仿佛特别善解人意,用自己浓密粗大的树枝树叶,在马路的两边,手拉着手,脸贴着脸,紧紧的挨在一起,好给行走在马路上人们,遮住火辣辣的毒日头。减轻一点酷暑的折磨。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这样的天气,人们自然尽量躲在家里,吹着空调,摇着扇子,吃着熟透的西瓜,实在不行,就喝一碗酸梅汤。 路边梧桐树下,人行道上,西京师大中文系毕业生白云香,不紧不慢地在走路。穿着白色的暗花短袖衫,浅蓝色的长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凉鞋。各自有个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匀称,皮肤雪白,留着齐耳的短发,五官清秀,鼻梁直挺,眼睛不是很大,但眼里含着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焦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散发出一份执着和坚毅,还有纯纯的不管不顾的深思默念味道。背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书包,里面装了一本《唐诗三百首》,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书里夹着自己的大学毕业分配的派遣证。她一大早就出门,要去自己的派遣证上的单位: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报到。 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兴奋激动,倒是有些惆怅和焦虑。还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最近以来,毕业季节的离愁别绪,还深深地冲击淹没着她,离别带给她的震撼,还让她无法释怀。 她太重感情了,自古多情伤离别,朝夕相处的、情深似海的大学同窗好友,天各一方了,她的心头,一直是被这些情绪所控制着。 好像一般人身上,那种参加工作,不再成天啃书,走向社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的兴奋感荣耀感,好奇感,自豪感,在她身上全没有。 她似乎像做梦一样,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措手不及,如临大敌。 大学四年的青春岁月,每天诗情画意的青春浪漫生活,她恨不得一直过下去,沉醉其中。好像对于毕业这样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就没法接受。总觉得还没学够呢,书还没念完呢,这种时刻能和古今中外的大神级的文学精英们,神交共融的生活,她是舍不得失去的。可想紧紧地攥在手里的梦想,也只能是天方夜谭了。 她就是爱做梦,爱胡思乱想,爱一个人静静地,躲在一个角落,无人打扰,独立于世界之外,快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独立王国里。 不想毕业,好像已经变成了她的心病,的确成了她无限的烦恼。 一切都来不及思考,一切势不可挡来势汹汹。打碎了那个,浪漫而富有诗情画意的大学生活,什么氛围都没有了,曲尽人散,楼空人去,大家都走了。 奔赴全国各地,奔赴工作岗位,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倒是很习惯,只是没法变换频道,一切熟悉的西京师大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每个角落的精致和美好,都翻篇了,都消失了。 都在离别的那一刻,虚幻起来了,不再成为生活的基点常态了。那份熟悉在一声道别挥手间,变得陌生了。 白云香走得很慢,一脸的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 最近以来,很多个离别的场景,都是肝肠寸断,泣不成声抛洒着泪水。特别是自己四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好友袁丽默,她走的那天,滔滔江水奔袭在脸上。几乎是崩溃的边缘了。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倒是没怎么喝酒,自己早就被酒醉似的神情给彻底捆绑了,几乎无法呼吸了。 眼看着朝夕相处的袁丽默越走越远,心都碎了,人感觉被掏空了。带走了往昔的全部生活。都没有了,都切断了。 从此不再相见的分离,简直无法想象,没有彼此的身影,那还叫生活吗?还是自己的生命进程吗? 走了,都成了过去了。没有了彼此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其实,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她也知道。就算是在西京师大的校园里,自己照样是一个人的时候,沉思默想,任性的疯狂的阅读,遐想到一种纵情放开的茫茫宇宙。 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以书为马,尽情挥洒。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里,和这个袁丽默畅所欲言,开怀畅谈,无所顾忌地扯开所有的禁忌,交流着心里的飞扬场景和领地。这种感觉,让她醉了,仿佛是消失在人间一样。 那种隔离感,自己倒是喜欢到来去匆匆地反复重复打磨。 袁丽默回新疆了乌鲁木齐了,新疆师大中文系的教师。她从小就生长在乌鲁木齐。父母都是五十年代支边过去的南方人。哈哈,那时候每次寒暑假的时候,两个人还要写信,像恋人一样,约定好,三天一封信。后来,就成了同性恋一样的亲密战友。 哦,再想想,白云香知道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的非同寻常的多情,伤到了自己的纯真和善良,与别人无关。都是自己易碎的玻璃心,投射出来的异样情怀。 刚才下了公交车,走在这条路,叫咸宁路,是西京理工大学门前的一条大道。是一条从环城南路向东延伸出来,贯穿东西方向的一条大道。 两边的法国梧桐树,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据说是当年修建东面的兴庆公园的时候,修路栽树一起完成的。浓密的树荫遮盖着宽阔的马路,变成巨大无比的遮阳伞,防雨棚了。 白云香一直沉思着,很专注,走在人行道上,慢慢地往前走着。心里是一片茫然,面对时间的列车,突然地紧急刹车,被宣布道:毕业了!好像猛然美梦破损,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她总是感觉自己想学的知识还没学到手,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人生,就要被迫离开学校,走进社会,从一个单纯的从早到晚只读圣贤书,活在幻想美梦中的大学生,骤然要变换一种身份,成为一名教师,要用自己四年所学的知识,去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的职业,是现实发展过程赋予自己的一份工作,也是一份责任。 感觉自己很被动,很无奈,很没有信心。似乎一直都在随波逐流,那种十足的自我掌控感几乎是个零。简直就是白纸一张,不像自己班上的那些同学,人家上大学前,就已经工作过了,当过工人农民,参过军,有相当丰富的社会工作经验。自己是高二毕业当年考上大学,小学生、中学生到大学生,一路都是直通通的在学校门口,走到现在。好像自己内心还是这么空洞,似乎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 毕业那一年,报考了南方某个大学的,古代文学部分的元明清文学研究生,落榜了。当时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我这辈子,要么是考上研究生,要么是成为一个作家。就是这两条道,二选一吧。 但是似乎就没想到要成为一个教师。尽管自己的父母亲,都是教了一辈子书的教师,也算是教师之家了。可从来就没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教书。 教师这个职业名称,这个头衔,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社会赋予自己的。你想想,大学四年毕业了,没考上研究生,那就面临分配工作,分到一个中学,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中学教师了。社会赋予你的,约定俗成的,可这个看起来自然而然的变化,似乎在白云香的心中,始终没有扎下根。 或者说是,压根就没接受,没认可,没领悟,没什么感情,没喜爱的意思,反倒是莫名的焦虑和恐惧。就要像一个人,一年一年的度过春夏秋冬,被地球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长了一岁又一岁。 可是自己的内心,就是在一种自动化的状态下,只是跟着走。被推着,麻木不仁地在时间的转动里,被迫改变了生存的环境。 从西京师大那个校园,又在一张派遣证无形命令中,来到另一个校园,叫西京理工大学附中。 白云香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中学,母亲是小学教师,自己的生命,从来就没离开过校园。永远都在校园里存在着。校园似乎就变成了,自己今生今世唯一的活命之地。算是所有的需求和行进过程,都是在校园里完成,所有的需求,都在校园这样的场所里实现。 生命里面的所有形态和样貌,思维和习惯,都是以校园为基本的生活方式。这算不算是一个人的宿命呢? 最可笑的是,自己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校园里,自己生长的过程,求知探索这个世界和人生的规律,生活的智慧的一切来源,都是来自从小到大的所有老师。尽管自己也很喜欢崇拜佩服过那些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回到家里,自己每天面对的父母亲,还是老师,可就从来没走过心,在自己的心里,播撒一个自己将来,要成为老师的种子。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 只是想着考个研究生,至于考完研究生,干什么,这个职业的模样,从来就没走进过自己的内心。内心里面,只是一个念头,将来考不上研究生的话,就去当个作家。作家这个念头倒是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到大学期间,直到大学毕业的当下,就是一个念想,就是这个职业,才是自己今生今世,要成为的一个职业。 每个人的职业规划生根发芽的过程,代表了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模样。自己的脑海里,心里头,这个念头,是唯一的,是自觉自愿的,是心心念念,扎根深入到骨髓的,唯一的念头,至于想挣钱,变得财务自由,不受穷的想法,并没有去想着变卖商品,成为一个卖东西的商人。 估计,爱钱是人的本性,爱钱的途径很多很多。既然是想当个作家,就是以卖自己的作品为生存依据的。从来没想着,去卖具体的东西。 职业的意义,就在这里生根了,而且执着到日思夜想魂牵梦绕,根深蒂固,身不由己,如醉如痴,发疯着魔的地步。 发烧友的滋味,其实自己从这时候,就已经是注定了。 白云香一直就这么走着,好像提起自己要当老师了,还满脸的不开心,骨子里的那份排斥感,抗拒力量,还大得要命。魂不守舍,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 现在想想,自己四年里,都在干什么,一是痴迷于写日记,天天写日记,雷打不动,四年的大学生活,写了整整二十多本日记。 其次是爱自己的专业,语言文学专业,似乎那门课程,都不忍心拒绝,排斥,就连别人不感兴趣的哲学课,教育学,心理学,中学语文教学法课程,自己都不排斥,似乎只要是学习的时候,自己就很开心的样子。 简直是个变态样的,对文字本身有感情。就算是亲笔涂鸦,坐在那里,用手中的笔,去狂追自己的心跳,心里的思考,心里的所有内容,只要能用文字表达出来,自己变态般的疯狂停不下来。 而且特别搞笑的是,喜欢独往独来的一个人,默默地看自己,看别人,看世界,还特别不愿意,给别人做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不怕寂寞,不怕孤单,甘于寂寞。变成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的事情。 哦,还不喜欢和别人比较,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的那一份。对别人的那些,只要是和自己有关的,喜欢的事情,无论是什么,自己都超级喜欢。乐此不疲,沉迷其中,忘乎所以。 现在要去西京理工大学附中去报到,自己怎么就兴奋不起来,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找不到。唯一让自己满意的是,好在是学校,环境里不缺的是书籍,这个让自己发狂的东西,总是在身边陪伴,相依相守,给别人上课,讲课,还是书籍的一部分,这也是能够有容身之处的唯一安慰的地方。 沿着咸宁路上,人行道,大梧桐树下,林荫大道上,从一大早就出门了,就这么慢腾腾的,不急不慢地晃悠着,茫然地无可奈何的样子。 只想在心里,给自己似乎是,再找个容身之处。从西京师大的校园,存在了四年的那个地方,转移到现在派遣证上,写的这个地方。换一个地方,容身而已。 嗯,好像没那么简单,原来在西京师大的校园,每个月的伙食费是国家提供,生活费是爸妈给的。现在要变个身份了。每天的吃喝拉撒睡的花费,是要靠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那就得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尽职尽责,名副其实,才可以有工资生活下去。就是最低层次的需要,现在要自己来满足了。 白云香的脚步,是沉重的,迟缓的,是无力的,也是盲目的,是看不清未来的,反正就是一片叶子,随风漂流呗。 作为一个人,先得吃饭,晚上还要有个地方睡觉。国家不给了,爸妈也不给了。只能自己去挣了。用自己的时间体力精力,身份形象,角色,具体的教书过程,来换取呗。 可是这完全不是,自己内心里的那个职业。自己内心里,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天天去读书,天天坐下来,写日记,写作品。 这个梦寐以求的活法,一直都在脑子里,生生不死,鲜活无比,强烈到几乎要把自己燃烧了,发疯一样痴迷沉醉。 还总是在心里面,执念着,死不肯改悔,只要命还在,就剔除不掉的。伴随着生命的全过程。活着的那根筋,在支撑着自己的命运。 特别可笑的是,从来还没有想着,去发表作品,只想这么默默地,心里念叨着,想着,做着,活成自己夹缝里的可笑模样。 好像就这么,三心二意地,不知不觉地,身心分裂着,一脚踩着油门,一脚踩着刹车的司机,就是你自己。简直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天哪,我将以这样的姿态,步入新的工作岗位。成为一个中学语文老师。开启自己的生命新阶段。 内在的核心,想要活成的样子,其实从来都没有偏离,心中的轨道。那个强大的惯性,依然没有变。 表面上,是个刚毕业的西京师大中文系的学生,眼下,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的语文教师。是个面具,是个角色,是个盔甲,是个人前的、表格里要填的职业人。 白云香就一直,这么走着,没有热情,没有动力,没有高度的积极性,只是木头一样的往前走着。 眼下是有目标的。就是去报到,去做一个身份的改变和认同。 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身边的亲朋好友,熟悉的人,陌生的人一个交代。 她在人行道上走着,就这点路,好像一直不愿意,走到头。故意停留在这里。看自己的热闹呢。 嗯,她觉得自己是在逃避,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好像又无法拒绝,无法对抗,无法把自己悬在那里,毕竟要活在人间啊。成不了神,做个凡间的人烟火气息足够浓郁的人,好像自己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人说:千金难买我愿意。可是,她此时此刻,就是不愿意。也算是一种被逼无奈。 白云香觉得自己就是一直在做梦,梦游症患者,突然遭遇到了天大亮了。不得不暂时离开自己的美梦,回到现实。做梦也得衣食无忧来作保障啊。该醒醒了! 第2章 踏入校门 2 白云香走到了西京理工大学的大门口,看到如此宏伟气派的大学,想到了自己的母校西京师大,心里感到亲切又陌生。正对着大门的,就是西京市有名的兴庆宫公园。是啊,多么熟悉的名字! 四年前,刚入大学的那个秋天,班里组织的的第一次春游,就是兴庆公园。 那个时候,大家刚入校不久,彼此都不熟悉,每个人都很拘谨,很陌生,很礼貌,很客套,很有节制地,保持着自己的那份矜持,只是按照班干部的安排,在公园里行走、观望赏赏公园里的湖光山色。 可能是因为都披着很厚的盔甲,戴着冰冷的面具,说些很不走心的话语。所以才过去了四年,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当初在公园里的停留的几个小时,就已经从内心深处删除了。脑海里只记得,曾经一起来过这里,游过这些地方,好像自己的那本影集里,留下的是一张全班合影。 本来就是那种尺寸很小的黑白照片,五六十个人的头聚在一起,每个人看起来就只有小米粒那么大一点了。能叫得起来的名字的人,此时真的还没走远,似乎就已经淡漠了,模糊到认不清,说不出,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曾经一起,来过这里而已。 别说别人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象,就连自己当时,在这个兴庆公园里面,当初的感觉和内心的风景图是什么,都没有丝毫的记忆了。 只能说明当时,自己跟着班里的同学,来这这里,完全是人在神不在,飘飘荡荡、晃晃悠悠、把自己变成一片叶子,一根草,一粒小石头,或者是世间的任何万物,都可以的,是成立的,是说得过去的。 是没有自我的,一次生命存在过程。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曾经来过这里,就像一个人说,自己曾经活在这人世间,至于留下生什么东西,给后来的人,别说别人有丝毫的记忆了,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没有痕迹,能够充分证明,你曾经来过人世间一趟。 白云香把眼光,从对面的兴庆公园收回来,转身到了大门口,传达室的门开着呢,有一个工作人员,见她要进门,就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情?” “我找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我来这里报到。” 说着,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那张派遣证,给人家看。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说道:“哦,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啊。新分派到附中的老师。” 他的态度,由冷漠变得和蔼了一些,善意的亲和力,从他的脸上显示出来了。 很礼貌地说道:“从这大门进来后,顺着路边巨大的梧桐林荫道,右拐,往西走,看见没?到西头,对面的北边第一座大楼是西一楼,继续顺着梧桐林荫大道往南走,二十几米处,就会看到西二楼了,继续往西走,最西头,就是附中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云香按照门卫的指引,继续往前走。走进这宏伟巨大的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眼前一片开阔,迎面看见是一座,巨大的古色古香的,东西向的四层大楼,楼的前面是一个喷水池,池中有精美的雕刻塑像,水池的两侧,还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花草,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心想,这所大学校园这块风景,让她想到自己的母校西京师大的校园,感觉是一样的大气古典,雅致精美。 印象还挺好,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校园。花园布局精巧美丽,极具自己的特色。白云香突然感觉到,熟悉的味道,舒适的景致,校园里的氛围,永远都是这样的吸引自己,让自己自动化地,进入到一种放松身心,回到自己的内心,看见自己的那股子超级强大的驱动力,那股子力量,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跳出来,给到自己当下,立刻就有了活力回归的情绪。 拐过来后,又是一条巨大无比的梧桐林荫大道,南北走向的,足足有四五百米远,有种大气磅礴的纵深和辽阔。 这只是校园的一角风景,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的宽阔感,感觉这所大学的厚重和古老。也许还真的是历史悠久的辉煌和灿烂吧。 郁郁葱葱,花草树木应有尽有,风景随处可见,大的气势磅礴,小的精致典雅,诗情画意的美景随处就在眼前展现。 嗯,真不错。好地方啊。白云香的思绪又飞起来了。心想,自己骨子里就是喜欢这种,人在画中走的感觉。 心情的愉悦,好像兴奋起来了,一扫刚才在路上的迷失和无力感,现在是被眼前的景致打动了,感染了,一种久违的力量感回来了。 继续往西走,来到西二楼的西头。这西二楼和那个前面的西一楼看起来是双胞胎,只是排了个不同的位置。都是东西向的长足有一百米的四层教学楼,楼的整体架构是东西向的,在最西头向北边伸出来了几十米,形成了一个拐角,这部分就变成了南北走向的部分楼体,相对于主体的东西走向,这最西头的南北走向楼,就变得相对独立了。最北头有个大门,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在树荫下。 白云香走进大门,看到楼道很宽,两边都是教室和办公室。 门口都挂着牌子,她停在教务处的门口,门开着,里面是办公室,有一个中年女老师在桌前坐着,见她站在门口,白云香小声问道:“老师你好!请问,这里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吗?我是刚分配到这里的大学生,我今天过来报到。” “哦,太好了!我是教务处值班老师,我姓宗。” 这位宗老师,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中等个子,身材明显的发福了,很壮实,短发,戴着一副棕色镜框的近视镜。脸型是宽厚的,鼻子和嘴巴都很端正,眼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神是锐利的,带着光,变幻莫测,很会说话。声音略带沙哑。但特别有力量,似乎她的言谈举止中,气质中透着骨子男性的味道。 宗老师和蔼地说:“现在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学校只有值班的老师。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找校长。校长家离这里不远。” 白云香刚刚被激起来的那点兴奋,此刻还在延续着,心想我一个刚刚分来的年轻学生,怎敢直接去见校长呢?心里有些忐忑,更有些胆怯,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就小声说道:“太好了!非常感谢您!宗老师。” “没事的,年轻人。天热,你从师大那边,一路过来,很辛苦的,来先喝口水吧。” 说着,就从靠窗户那边的热水瓶里,给白云香倒了杯水,放在面前。两个人坐下来,白云香看见,这原来是教务处办公室,靠着南边的墙,放着两张办公桌,北边对面靠墙,也有两张办公桌。每张桌子前,放着一把人造革沙发软椅子。靠近门的地方,一连放着四五个浅色的文件柜,档案柜之类的办公室家具。最西边的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对单人沙发带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小盆绿色植物。 “你们毕业生,都离校了?你自己家是哪里的?离这里远不远?” “我老家是西京城南边的,父母都是教师,回家很方便的。” “嗯,那就好。你喝口水,我们一会儿,去见校长。俞校长会带你,去学校人事处报到的。” “好的,宗老师,您辛苦了!”白云香内心很感激,心想这个老师说话的那语气,感觉那么亲切,热情温暖,感觉就像是自己家人一样,给自己家里人办事干活一样,没有隔阂,没有距离,没有推诿,听起来不由得让人想亲近。 好像学校里的老师,和外边的人就是不一样,从气质上,从对人的态度上,确实有明显的不同。这个宗老师,尤其是她的言语中,带着表情,就是她的眼神总是投来温暖的光。 毕竟是第一面,这个宗老师,以后就是一个学校里的同事了。可不敢此时多说话,言多必有失的古训,此时居然从脑袋里冒出来了。 不敢乱说乱动,宁肯不说话。人也不会把你当成傻子,你自己说得多了,会让人产生歧义。还是老实点吧,不吭气最好。保持沉默都比没分寸强啊。 白云香就默默地坐在那里,很小心地喝着水,神情尽量平静自若。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宗老师拿起话筒:“喂!我是宗从泉,啊,是俞校长啊。 太好了。我还正准备,一会到你家去呢,刚刚办公室,来个师大才分配来的女教师,她拿着学校的派遣证过来了,显然还没去,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呢。” “好的,好的,我在这里等你,让她也等着,那一会儿见!”宗老师放下电话,笑着说道:“小白,你可真是运气好啊。我刚才正准备,带你去找俞校长呢,人家俞校长马上过学校来。我们就不用跑了。大热天的,很辛苦啊。” “哦,托宗老师的福了。”白云香轻轻地笑着说道。 白云香默默地坐在旁边,刚刚听到这个宗老师打电话的过程,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的那种大气豪爽,麻利干练泼辣劲儿,而且语气里,还带有很强烈的抑扬顿挫节奏感。看来这个宗老师,不是一般普通一个办公室人员。 “你刚刚说你父母亲是老师,那你可就是教师之家,书香门第了。” “不敢不敢,父母亲只是普通老师。再往上追溯,我的爷爷奶奶,就都是农民了。谈不上书香门第。” “不错啊,最起码,到你这里,已经是第二代了,很好。我之前也是,教书站讲台的语文老师。我俩说起来,还是同行呢。” “真的,太好了。那我以后,还要向宗老师请教了。您是前辈了。我是白纸一张啊。”白云香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着尊敬和佩服,难怪听宗老师讲话,那么有韵味,有力量,有感染力,表情语气都那么丰富多彩,原来是语文老师啊。 自己从小在校园里长大,什么样的老师都见过,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说出的话来,就能见分晓,显出高低来。这个宗老师,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办公室行政人员。 关键是她的眼神,是最夺人的,眼神灵活到不说话,都能表情达意,再加上她的丰富的语言,多变的语气语调,不得不让人心生敬意。 “年轻人谦虚了,我从外地调回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我爱人是大学教师,我是属于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从宝鸡,去年调到西京的。我爱人在西京理工大学教书多年了,我带着儿子,一直在宝鸡工作生活,直到寒暑假了,我们一家人才能团聚。现在可好了,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年轻人,谦虚使人进步,你这个态度是很得体的。最起码招人喜欢。不像有些年轻人,过于轻狂,不知淡定收敛,在人面前叽叽喳喳,哇哩哇啦,自命不凡,没多少教养,我就看不惯。”宗从权老师一口气说了一堆。 白云香想到这个老师的能力,绝对是够劲的。还是轻易别张扬,低调就好。心想这么好的口才,怎么就不教书了呢?也不敢多问,也许一会儿就知道了。 只可惜自己怎么就,从来没喜欢上教书这件事,只喜欢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书,没完没了地,沉醉其中,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谁给你白吃白住白养活你啊。 “宗老师,您是我的前辈,我的老师,以后,我会经常向您请教了!请你受我一拜,不吝赐教啊。”白云香谦虚认真地说道。尽量表达出自己的真诚来。还真奇了怪了,这个宗老师好像在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能有某种感觉吧,也许是人们常说的直觉,或者是第六感觉吧。 反正冥冥之中,有人会和自己某些信息是相同的,所谓的同频的人。这仅仅是骨子里的某种东西,甚至是不可言说的密码,就这么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对接上了。 正想着说着,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身子微胖,国字脸的,身子骨很硬朗的老人,走进教务处办公室里了。 宗老师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道:“俞校长,你来了!快请坐!” 哦,原来这个人,是俞校长,满头的白发,那一定是西京理工大附中第一把手了。俞校长坐在了沙发上,宗老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 然后指着身边的白云香说道:“这位就是今天来报到的,师大中文系毕业生,小白。” “俞校长好!”白云香赶紧恭恭敬敬地,站在老校长面前,向他致意。一副很胆怯小心的样子。感觉自己在这些老人面前,更像个小学生,简单幼稚,自然就保持沉默,谦虚谨慎就对了。 俞校长操着一口江浙一带的普通话,声音很洪亮,说道:“太好了,我们的学校刚刚办起来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才了。特别是刚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了。” “您说得太对了。这个西京理工大附中,可是您一手操办起来的啊。没有您的亲力亲为,大刀阔斧,敢做敢为,四年前,咱们的这些理工大职工子弟,就流落街头了。变成失学儿童了。” “这个西京市教育局,人家才没把理工大的人,放在眼里呢,你办了三十几年的附属中学,人家说声收回,就立刻收回了。当下,这些理工大的教职工子弟,就得失学了。” “四年前的那个暑假,就是这个季节,一群教职工,把校长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己的娃,没考上重点中学啊,没够分数线的全刷下来了。当时一数就有八十多个。这些娃娃,考不上重点中学,就面临着在家蹲着啦。校长也很着急啊。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这是整个教职工的福利待遇问题啊。” “那后来呢,后来校长怎么给这些教职工答复的?” “校长不得安宁了,就当下开了个紧急党委会,决定自己重办自己的附属中学呗。有了这项决议,就一系列的配套措施跟进了。四年前的那个暑假,现在理工大附小,借了两间平房,作为教室,临时从各系里面调配了几个老师,先给学生娃们,把课上起来再说。” “新的理工大附中,就是这样,从这个小火星子,开始点燃的,到今天,也才四年的时间,咱们的高一新生,就是当年的失学儿童啊。人家附小,也没那么大的地盘供你用啊。这不才转借到这里来了嘛。” “不过,就在当年,那个暑假,学校专门组建了个重建附中的小组,请专家设计新校舍的图纸。选好地址后,当年就动工建设了。咱们在这里,再呆一个学期,过了这个年,明年初,过了春节开学,我们就可以搬到新校舍了。” “我们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不说了,走,小白,我带你去学校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去。”白云香跟着老校长,走出了办公室。 白云香心想,人事处?自己的要去入职了。就像当年自己入校,成为一个大学生一样,现在入职,要成为一个正式的人民教师了。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上课了。 对了,毕业前的那一个月的,毕业实习生活,自己还是有一点经历的。可那个时候的心态,和当下的心情我完全是不同的。当时,自己的感觉就是个临时的代课老师,似乎实质上,还是个学徒,学生,好像是来完成任务一样。 总是没有那种兴奋点,反倒是充满着忐忑不安,如履薄冰的紧张感和焦虑不安。特别在严重的怀疑自己能否胜任?适应不适应这种生活? 好像是那种习惯性的自卑感,莫名的升起在心中。也许这是一份骨子里的,一种社交恐惧感吧。总之,怎么就那么不自信?一点都没有自己手捧着书,沉醉在其中的那种神仙般的自在感觉。这可怎么办啊? 第3章 人事处报到 3 白云香跟着俞校长,走在校园里,她心里的那份激动,不知不觉潜滋暗长起来了。 行走在如此美丽的校园,感觉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母校西京师大,彷佛依然在春花秋叶,绿水青山之中,行走一样。还是处处看到的不是小桥流水,就是亭台楼阁,每个角落,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画,就是在诗情画意的仙境中行走着。 自己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打动。就像是流浪在外的游子,回到家里,被亲人浓浓的爱包围了,那份爱,似乎变成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把自己身上,那看不见的盔甲和脚镣,魔术般的摘掉了,去除了,剥离掉了。 让自己瞬间,进入到了一个无拘无束,无所不能的自由天地。浓荫下的茂密绿植,处处都散发着一份清新的惬意,一份美妙的问候,一份多情的温馨。 老校长身子骨硬朗,他看起来,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贡献给这所校园里,就像解放战争时期的老革命,上级指挥到哪里,他就战斗到哪里。 上级指令去组建一所学校,他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招兵买马,筹集资金,制定好计划,每天像个英勇的一级战斗员,迅速打响冲锋陷阵的枪声。 不论有多少牺牲,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都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才是自己这辈子最可爱的常态。 他那一头银发,额头上深深的皱纹,铭刻着每个战斗的岁月里面,火红的年代留下的足迹。那是奋斗后的战果和欣慰。 又来个新兵,老校长完全呈现出,一个老前辈慈祥温馨,亲切温暖,平易近人。只管给这些小兵们,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让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展显出青春的热血和美丽的年华。 自己的那份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面,就需要后继有人,后浪推前浪,往前不停息的进步进步。持续的努力,几代人的血汗,换来丰硕的果实,香甜在每个人的心坎。 白云香的心里,翻腾起来了无数的浪花和云朵,都在诉说着无限的美好,在纷纷冲向自己的内心,搅动着自己之前的,持续低迷的死气沉沉。让自己本有的活力,就像这高大的梧桐树,迸发出热情和豪情壮志。 不管明天干什么,此刻的景象是迷人的,是充满着希望和力量的。 白云香这个小姑娘,一个21岁的年轻人,没有教过一天书的学生娃,虽说在西京师大四年的时候,有过一个多月的教学实习,到过一个中学,见过中学里面的那种氛围。 本来嘛,自己的家就在学校,自己的父母亲都是老师,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也许是身份变了,一切都看起来截然不同,心里的结构重建后,换了副眼镜,看世界,看自己看外在一切,都是全新的样子。似乎是几乎是类似的学校,竟然是如此的天壤之别在心头。 原来是自己的心里,那股波澜起伏的景致,早已变幻莫测,时刻都把一份诗意美景传送在眼前,构筑在心底的深处。 白云香不敢和老校长并排肩并肩行走,故意落后那么半步,紧紧地跟随着。行走在浓荫青翠茂盛的大道上,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这高大的梧桐树,高大茂密的活力四射着。 从西二楼往东走,越过梧桐大道,来到行政楼前面,这是一座五层楼的建筑,在水泥青砖的下的青色的门窗。 白云香看到眼下,一切都和谐静谧,那么淡雅清新,那么舒心可人。两个人来到了行政楼二楼办公室,挂着‘人事处’的牌子,老校长走进门,三四个中青年男人,白云香心想,应该是这里的行政人员,他们急忙迎上去,热情恭敬、充满着浓浓的亲和力。 “俞校长好!你新兵又来了。太好了!”一个坐在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先笑容可掬地打招呼道。 “是啊,这几年来,为了我们这些娃娃们,有学上,我一直在四处奔波,搜寻属于我们的各种人才。这不,今天西京师大,又给我们分配来了一个小年轻的。你给她办个入职手续。好让这小姑娘,安心干活去。”俞校长的江浙普通话,洪亮又坚定。 白云香只是跟着俞校长,从包里掏出派遣证,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这几个人按照工作流程,在填表,登记,签字的程序里,让白云香完成入职手续。 “今天是七月七日,这个小姑娘,可以拿到两个月的完整工资,刚好给她买的这些家具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的费用,就扣在七八两个月的工资里。”旁边的那个工作人员说道。 “很好呀,她刚来,没有多少钱,就用这两个月的工资,来支付这些家具的费用。我们单位的另一个女孩,张兰菊,这才了两年,人家有考上了研究生了,刚好这两个女孩的床铺就调换一下,把这个小女孩,放在她的铺位上。25舍209房间。 三年前,我带着这个张兰菊来办理手续,现在人家考上了研究生了。你看看这些年轻人可塑性有多强啊,一个个干劲十足,让人觉有生活的热情似火,每天都充满着希望啊。”俞校长一副见多识广饱经风霜的老革命气度,积极热情的话语,似乎感染着身边的每个人。 白云香拿到了自己的工作证、宿舍房间的钥匙、还有各种票据。捏在手里,看得自己眼睛都直了,全新的感觉和体验是惊人的,简直是惊心动魄的。 她甚至有些心里打鼓,心在颤抖,人在无形中被推着,使劲地往前走。一股子力量,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自己,昭示着未来的光明,牵引着,走向那光明的大道上了。 告别了俞校长,白云香一个人,徜徉在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里。 她的思绪,澎湃在蔓延的绿色里面,荡漾在一条条小路上,凝结在每一片树叶上。满满的花园盛情和兴奋的甜蜜,幻化成千丝万缕,密密麻麻,完全笼罩着自己的身心灵。 别人步入社会,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致,可是,自己这也算是步入社会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单位了。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了。 此时此刻,在白云香的心中,工作单位好像没什么变化,依然是自己从小到大都几乎没变化的学校,学校带给自己的这种印象,永远都是宁静的,恬静的,温馨的,舒适的,自在的,美丽的。没法让自己抗拒,排斥。 只想好好的在校园里,捧着一本书,唐诗、宋词、《简爱》、《蝴蝶梦》、《呼啸的山庄》、《红楼梦》、《聊斋志异》什么的,沉醉在自己的天地里,就像这样的氛围里。不是时间忽略了她自己。而是白云香自己忽略了时间这个东西,不想被时间提醒着,该起床了,该吃饭了,该上班了,该睡觉了。 而是自己随着内心的力量,在行走在这些风景之中。把吃喝拉撒睡,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给涂抹上诗情画意的美丽。其他的任何生命形式,在自己的字典里,都是一个美丽的代名词。美丽的承载物。一个爱的信物和寄托品。这就是白云香的魅力和魔法。 白云香几乎是要飞起来了。感觉自己的魂魄,此刻就飞翔在,这个美丽的西京理工大学的每个角落。如数家珍般地丈量着心绪的脚步。让脚步带着自己来到心田,在那里耕耘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欣喜。 神不知鬼不觉,飘飘洒洒,行走着,飞扬的情思和兴奋,顺着老校长的指引导向,来到了校园的南面,生活区。 从东到西,布满了学生宿舍大楼,自己的宿舍就在西南角,那座半边楼上,25舍,掩映在大梧桐树下,被绿树浓荫环绕的一座教职工宿舍,一座青年教师宿舍。东西走向,坐南朝北,正门前边是一片水泥空地,和一条大路,路得北侧是巨大无比的学生篮球场排球场。远处是并排四座学生宿舍。 25舍的东西两侧是梧桐大道,南边是浓荫下的小花园,远处的往南边,依次是五六座七层高的学生宿舍。哦,25舍,教职工单身宿舍。东边是四层高,西边是五层高。远看就是一座半边楼的模样。看出了当初设计师的独具匠心。 白云香的宿舍在209房间。楼的前平台,都是水磨石地面。光滑平整,干净舒适,文雅有档次。迈上三四个台阶,拿着钥匙,就进了楼门大厅,很开阔的大厅,两边还有门房值班的窗口。往里走,右手拐过弯,就是楼梯,上了楼。 到二楼,往左右拐,就在离楼梯口不远的地方,就找到了209房间。 打开门,房间不大也不小,看起来有十二三个平方米的样子。 一进门正对着一个朝南的大窗户,门的两侧是顶到天花板的双开门壁橱,老校长说过,一个房间住两个人,看出来的以门和窗户为中界限,刚好一分为二,显然左手这一面,已经住着一个人,沿着中间线,竖着放一张办公桌,桌子对面是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 右手这边,显然是自己的位置。俞校长今天在人事处办公室里说过:“张兰菊已经考上研究生了,正在办离开手续,明显的,这位学长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拉走了。” 白云香心里想到,多么亲切的学长啊!如果能见一面该多好啊。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这位,可敬可亲的学长。同为西京师大中文系的,又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的前同事。高度的一致。心里由衷得敬佩羡慕。似乎这可敬的学长,就是自己当下的榜样。 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白云香的心情格外地激动。 天哪,我有自己的住处了,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了。我成为了一个中学教师了。具体单位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身份是一名语文教师。身份就这样转变了。 从报到的今天起,我不再是一个学生了。我走进社会了,我成为一个教书先生了。也算是自食其力了,不再问父母亲要生活费了。 白云香站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舍不得离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脚步在丈量着房间里的每一寸面积,仔细端详凝视着每一个角落。先看看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树下边是草地,旁边是一条小路,南面是一座七层高的大学生宿舍。 房间内,地面是水泥地,光滑平坦,一尘不染。拉开自己右手边的壁橱门,直接顶到天花板上。上面有三层隔板,放私人用品的柜子。下面有一个横木,可以挂大件的衣服。贴着地面,也可以放大点的箱子。方便实惠。 白云香看着自己的房间,激动的心情,始终无法平复。一直在这里陷入沉思幻想之中。听俞校长说,和自己同宿舍的人,也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的老师,也是自己的同事。听说也是西京师大毕业的校友。 从四年前,西京理工大学附中初建的那一年起,就不断地引进各科老师。今天听教务处的宗从泉老师讲,各科、各年龄段的老师都需要。这短短的四年,忙坏了老俞校长。 听说去年才调来了个新的校长,一个姓何的女校长。也是从宝鸡调过来的。好像宗从泉老师说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教数学的,也是像她一样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才调过来的。 这个途径变成了一个引进人才的可靠途径,毕竟一举两得啊。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中国人最老道,还不留痕迹的拿捏到恰到好处。 生命的骤变,就是这几天的功夫。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一直在做梦一般,需要提醒自己回过神来,反复在大脑中切换着,警示自己来确认是否是真的。 一切似乎都不真实地,存在着,感觉还没上班,就给发了七八两个月的工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教师福利,享受一年的三个月的寒暑假。 自己的爸妈一辈子,就是在寒暑假期间团聚。自己的从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走来,作为一个学生的那种寒暑假,和作为一个老师的寒暑假,感觉完全不同。那区别是太过明显了。自己一直不愿意离开这种生活状态。没有生活压力的单纯学习过程。 靠别人给提供生活费的日子,结束了。自食其力的意思,还有更大的自由时空了。哦,原来是更大的自由自主权利,就在当下拥有了。 白云香的心思很多很多,如滔滔的江水,奔腾不息,一直都在脑子里流淌转悠着。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天地。原来的宿舍是七个人,是架子床,上下铺。自己睡上铺。宿舍里就纯粹是个睡觉的地方。人来人往,嘈杂混乱,没法静下心来看书学习。 现在可好,两个人一间房子,有自己的一张单人床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空在扩大。从学习生活,变成了,每天要完成一份工作。 这个转变自己还一时没感觉,虽说在西京一中实习过一个多月。但那时候,总感觉还是个学生,角色的定位依然是学生。现在是一次正式的转变。一个老师的身份立足于这个社会了。学习这种活动,从此变成了业余时间了。 天哪,这就是所谓的身份的转变,原来是以学为主,每天吃喝拉撒外,就是去学习。“学生”的意思是以学习为职业的人。“教师”是给学习的人,“传道授业解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云香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不享受这个转变后的身份。倒不是自己想不劳而获,的确是宁肯换一种劳动的形式,哪怕去给人扫大街,好像他都愿意。 反正就是喜欢一个人独往独来的,那种劳动。明显地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只要有别人在自己面前,自己就会彻底进入到了,一种恐惧不安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面对五六十个人的教室里,一群半大不小的人呢? 每天有固定的必须完成的任务要完成,这些事情是从外在的压过来,也是强行的,被迫的任务,就像某种看不见的一份交换,更像是一种被迫的出卖,换来所谓的报酬。这个具体的事情,就天然地变成了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了。不然谁会给你发工资啊。 哦,原来,一个月父亲给自己寄生活费十元,最多十五元。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六十多,一年的见习期满了,月薪是七十五元左右。财务上的一次大飞跃。自己的很多需求,都可以自己满足自己了。 独立自主的味道,是真的不错。只可惜,这份享受,仅限于在宿舍,在下班的时候。怎么啥味道,都是那么五味杂陈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全在里面。自己无能为力地进行干净彻底地剥离。难道这就是生活的本色?生活的滋味?还是想起来就挺烦的! 装上钥匙,走出宿舍门,看看楼道里的情况,南北两面各有一排子房间,自己这面是南边,对面北面,房间大小格局都一样。一直向东西两侧延伸,一层楼最起码有三十多个房间,这座楼,号称是青年教师单身宿舍楼,都是大学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而且是一座女生单身楼,来回出入的男生,要么是家属,要么是来串门的同学朋友。 好像自己的左隔壁,就是一对成了家的小夫妻。门口摆着生火做饭的蜂窝煤炉子。 站在楼的东头,向西边望去,一眼望不到头啊。看来这个楼上住的年轻人多不胜数。正值暑假期间,楼道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可能楼道的灯,也不是很亮,整个楼里显得很暗。只有进了房间,透过窗户显得房间里采光很好,亮堂堂的,满屋子都是明亮灿烂的。 对了,刚才在人事处办公室,俞校长给了自己一个地址,是西京理工大学的木工房,凭借发票,去领取床和桌椅。木工房,人家是明天上午八点上班。 现在只能,还是得回学校去。明天的任务,是把在师大的所有行李,从学校宿舍拉到这里。安家落户的大事情,明天就能搞定了。 白云香欢快地唱起了“信天游”的小调,向大门口走去。 第4章 沉醉自由天地 4 白云香一大早起来,找了辆人力三轮车车夫,把自己的行李,拉到了西京理工大学自己的宿舍,25舍209房间。 放下东西,拿着发票,请三轮车师傅帮忙,到理工大学木工房,领到了自己的买的单人床、一张带抽屉的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按照对面同宿舍的那样,放置好了自己的家具,桌子和床,一一对应着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了四年的大箱子,放在床的旁边,还能当桌子用,上面可以随意摆放一些日用品。 精心安置了一下,简单的私人小空间,就这么瞬间,呈现在眼前,这里将是自己后面的日子里,安放自己身心灵的地方。 顾不得洗手,就愣是坐在那里发呆,翻江倒海般地心潮澎湃着,奔流的思绪,滔滔的江水。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在心里翻滚着,激荡着,急切想冲出口的话语,给自己说道:你的新生活开始了,你的新天地开启了,你的生命在往前走! 高兴得忘了时间,忙着整理自己的小天地,不放过每个细节。 先到水房去,打一盆水,细心地擦着床,床头床板,反复冲洗抹布,擦了几遍,确认干净了,就打开行李卷,把在西京师大,用了四年的被褥床单枕头,铺平规整好。 满心的欢喜,洋溢在全身的每个细胞。给自己安置打理规整的过程,是一份全神贯注的喜悦。似乎世界就浓缩成了现在这个房间,这里就是自己独立的私密的空间了。这里就是自己唯一的存在之处了。 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这几样东西,来回凝神,擦洗,桌子的的每个角落,每个面,每个抽屉,每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都统统擦洗干净。 此刻,该选择的动作,是不停地规整自己的小天地,那就让自己的脑子歇会儿吧。手上的活儿再仔细,再到位些。把心思都浓缩,在每个动作里吧。 全身心地打理自己的小天地,太投入了,太用力了,太用心了。舍得把自己力气都在此刻,用在自己的房间里。 手里不停地在做这些事,心里却是神思飞扬,在茫茫的天际了。好像有些抽离,有些大脑一片空白,来回切换着,来回的在动和静之间跳荡着,飞扬着。 觉得太用力了,就顺势躺在床上,看着屋里的一切,白云香想到,有一种生命的奇迹,实际上,是可以随时创造的。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至于别人的事情,好像越发地让自己有些不适。 最爱独处,和自己一个人呆在一起,这种感觉,是自己活着的唯一快乐点。只要有个外人,自己就会,被迫压缩自己边界,收敛住自己的思绪,回应着别人的信息和态度。老是觉得有些被动,因为自己压根就不想去招惹别人,打扰别人,冒犯别人,乐在自己的天地里,自己的那些事情,都想不完,哪有功夫?去主动浪费自己的时间? 世界的事情,存活时空,无力掌控,唯一的聚焦点,就是自己的这点事。 只可惜啊。自己的这点事,老是做不好,根本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模样。 无限的内观,反省深思,变成了白云香最大的功课。哎呀,无论走到哪里,自己的这点事,总是搞不明白,整不清楚,陷入一种不满的焦虑和烦躁中。 只是那根神经,又跳出来了,就是自己给自己定的,那个约定,就这两个,之前都说过的,说了很多遍的,天天在心里念念叨叨的。无限次的重复着这个念头。深藏在那里,默默地,不可告人,最隐秘的私人秘密。 就是以此为存活点,向外生发,向外延展,能否达到可心如意的程度,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但是这个点,这个核心点。就这么给自己定了,雷打不动的,标志性存活秘密。既然是密码,就保持在自己的心坎里,给自己全方位的尊重。 不然的话,就要对抗自己了,背叛自己了,颠覆自己的人格和命脉了 。不可以,这样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对了,那就是深埋在心底里的种子,种下了,早种下了,能不能发芽,生长。就看你的能耐了。守得住,还是自甘堕落,自我放逐,自轻自贱的不把自己当回事。 就拿这个说事。唯一的标准和原则。别的就是背景和衬托了。主角是你的这根筋了,就这个你活着的标志。否则,就是你自己的死亡了。行尸走肉的你,就没活过。只是个物化的工具人。 白云像发疯一样,要让自己,永远都在做这件事情,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时间段。都不可能,没有名堂的活着。这个名堂,就是这颗小小的种子,进了心,走了心,用肉体来支撑,用体力来扞卫,用灵魂来滋养。 毕竟这颗种子,早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刻,烙下了深刻的烙印了。是心里的烙印,用身体和生命扞卫的烙印。 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这个宗,这个魂灵,指引着全部的小兵,小兵怎么抗拒,不服从命令,都得死去。不可能轻易地,被这些外在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夺取你的灵魂。 灵魂在哪里,你这个人就在哪里。无论眼前出现什么风景,都是你的抗拒打击消灭的对象。你的阵地只能由你自己坚守。守不住,暂时失去地盘,也不可怕,那就在监狱里,地狱里,暂避一会儿,老家还是要回的。 乐不思蜀的爬虫样子,你是做不来的。不被表面诓骗。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有第二条出路,让你苟且,没有你的日子,那就是非我的苟活。你是做不到的。 白云香就是这么疯魔的样子,只要命还在,就痴心不改。自己之外的,都是服务对象,不是你的主人。主人在你的心里放着光,随时发布命令给你的。骨子里的那个劲儿,就是你的命根子。 再慢也别急,心里有那个,小九九在,就不慌,就不乱,就不失去方向。就活着给自己的灵魂当奴隶。不论别人怎么对你。都是小菜一碟了。不是什么事情,你都会妥协的。外在的那些反应,再激烈,再杀死你的包围你,还是不怕,就这样的无怨无悔,死不肯低头。大不了,做点交换。那还要看,值不值呢! 白云香的思绪,一直在飞舞,飞到了哪里?自己都恍惚了,只是感觉到肚子饿了,必须得吃东西了。 背上包,下楼去,看看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下了楼,走出楼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瘦瘦高高的个子,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一堆,家人刚洗晒过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住在一楼的。 就问道:“你好!大婶,我住在二楼,刚来不久,请问食堂在哪里?” “哦,顺着楼前这条路,往东走,十来米,左手边,上那座大楼,一楼二楼,都是食堂,不知道,这会儿有饭没?你去看看。”这位大婶,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和善热情亲切。 “好的,我去看看。谢谢你!” “不谢了,我就住在,咱这楼一层,多年了。一家子都在这里。以后有啥事尽管说。”大婶笑着说。 顺着大婶指的方向,白云香往前走了一小会儿,看见了,左手边是一座巨大的食堂,西边是食堂师傅烧火的地方,旁边有堆积的煤炭,柴火,再往东走了几步,就是食炭了。 走到一楼,果然是巨大的食堂,西京理工大学的学生食堂,看得出来,是几千人吃饭的大食堂。大厅几十上百张桌椅,东边是高大的窗户,西边是几十米长的地方,是大师父们卖饭的窗口。只有三四个窗口开着,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放暑假了,学生们都回家了,留校的学生肯定需要吃饭的。 迎面过来一个男学生,端着一碗面条,两个包子,就问道:“同学,请问食堂的饭票在哪里买?” “往前走到头,右手边,那个拐角,那间屋子里。” “好的,谢谢!” 白云香继续往前走,找到买饭票的地方,还好,门开着呢,进去一看,有个工作人员在柜台前坐着。就说道:“你好!我想买饭票。” “买多少?” “饭票菜票是分开的,你要多少?” “饭票十斤,菜票十块钱的。” 白云香一看旁边桌子上,放的那些票据,和自己上西京师大的食堂是很类似的。熟悉的感觉立刻就回来了。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原来的味道都找到了。亲切感,熟悉感,轻松下来了。 买好了饭菜票,就直接到大厅的窗口,买了一份西葫芦炒鸡蛋,一个馒头,端着回到宿舍里去了。没走几分钟就到宿舍了。开门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觉得哇塞,太方便了!出门没几分钟,就把吃的买回来了。 简直比在西京师大上学那会儿,还方便,路近,没几步。我不喜欢人烟稀少的地方,吃喝拉撒都不方便,我就喜欢这种,闹中求静的感觉。看见人来人往,又我行我素,各行其道,互不干扰,互相看见,又互相平行前进的感觉,正是我要的。 坐下来,先吃饭,解决肚子问题。吃饭问题,就这样顺利搞定。 嗯,不错,味道还是那个老味道,大食堂师傅的手艺,看来都差不多。走到哪里都一样的。没有那陌生的距离感。就是舒服。 本来自己就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吃饱了,去做自己的那份事去了。生活该简单的地方,绝对不要复杂化,免得耽误自己的大事情。 一边吃着饭,脑子里在告诫自己,时间的问题,永远是自己的困惑,根子就是效率低。爱胡思乱想,走神,抽离,心不在焉,坏了自己的考研梦。 上西京师大中文系那会儿。四年级开始,就动了这个念头,元明清文学方向的研究生,复习的过程,就是三心二意,老是走神,导致最后没考上。有些遗憾,但似乎是心不死。还想再考一次。给自己一次机会。 记得在公布毕业分配方案时候,就看到了西京理工大学社科系,中国近代史专业有招研究生。最后,毕业分配时候,好像让每个人填写,自己的毕业去向意愿,自己居然填了这里。当时是给下了死命令,每人都要填写一个中学。自己就这么,被分配到这里了。 虽说不想进中学,但还是个乖宝宝,就是听话呗。看来是中了计,钻进别人给挖的洞里面去了。简单幼稚,好哄骗,就这样一棒子,给打到这里来了,好多分配中的猫腻,早就听说了。 还自命清高,自觉远离这些肮脏的小人,落得个清者自清的好感觉。自恋狂,该是自己最不可救药的特质。和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人,刻意的保持距离,从来都是,自己的做人原则。 安安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是最舒服的,最美好的。最渴望存活的境界。 她突然想到了,西方那些作家里面,那个福楼拜,大学毕业,父亲让他去考个律师证,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就是不配合,愿意在外流浪。谁知道作为名医的父亲,却突然得病死亡,留给自己和母亲一份丰厚的家产。从此,福楼拜就当起了居家,不出去工作的自由人。开始自由的,无限满足自己的,如饥似渴的阅读愿望。然后,按照自己的崇拜者指令,去写作。 天天在凌晨时分,书房里的灯光,照亮塞纳河上船工的心。成为他们心中不灭的灯,永远放着光芒的希望。福楼拜自己,也精雕细刻出了,自己的传世经典大作《包法利夫人》。 哎呀,我白云香,可没这么好的命,没人养活自己,只有先谋生路,先自己给自己挣饭钱。吃饱了肚子,再去实现理想。 只是这份情怀和志向不能丢失。不可以远离自己的心里。天天在那里燃烧着,激荡着,滚滚的奔流着。就是一把熊熊不熄灭的火炬。给自己的灵魂足够的温度和热度。 给自己的世界足够的光亮和希望。一切都是自己那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风景。作为内部风景,是坚守在这里的,唯一最坚硬的磐石。 哦,还有那个叔本华,就更绝了。本身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就年事已高,身体就不好,结果在叔本华,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撒手人寰。大学毕业的他,继承了一笔遗产,从此专心在家,阅读古今中外的大师经典,靠这些稻粮存活在人世间。写出自己的旷世奇书《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甚至影响到了,后来的另一位大师、大神级人物尼采。 这两个人物,都是西方的大师,中国还没有这样的,特别典型的传奇故事。那就苦苦的、淡淡的藏在心上,慢慢生根发芽,长枝桠,能不能开花结果,谁知道呢? 白云香的心里,此刻怪怪的,说不上来的一种滋味。 想到自己那天,来报到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打嘀咕:从小生活在学校这样的环境里,父母都是老师,怎么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做老师。站在讲台上,给一群学生讲课。特别是给一群小孩子讲课,还要维持纪律,还要管理班级。这是自己最排斥的事情。 她不由得开始指责臭骂自己:见鬼吧,谁让自己没本事,考不上研究生,落得这种地步,你活该啊。你就是这个臭水平呗。别胡思乱想了,自寻烦恼了。 这份不满意,好像就在此刻,成为一种心病,也深埋在那里,两种病开始打架了,撕扯得自己心神不宁,不得安生。 不敢想,不敢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就冒出来,钻心的疼痛。纠结、纠结到死才罢休。停不下来的脚镣手铐,盔甲,就这样牢牢地戴上了。解不开的疙瘩,心结,永驻心间。注定开始了,自己永无宁日的活法。 永无宁日的活在人间。活在人群里,最孤独最寂寞的一个女孩子。不,现在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这个角色,是你立足人间的标签,马甲,角色。 看起来,表面上,你是很简单,其实看来骨子里,你是相当的变态,不是那种没心思的人,而是要把自己,彻底逼疯的人。不逼别人,专门时刻,回望自己的内心,专跟自己较劲,过不去,天天让自己的内心,滴血流泪。 是的,就是这个风格和味道,一点没变,估计这辈子,就是这样的无可救药了。病入膏肓的意思,你是此时领悟了一点。那就是你自己的写照。 不行,那就走出去,看看风景,看看身边的人,都怎么活着。可惜啊。就是做不到,迈不开腿,下不了楼,彻底地绊住自己的手脚,就和自己,打内心的死活不放的仗。胜败都是自己的事情,战场就在内心嘛。 又没别人,只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的战争。这种人死了,都是没犯罪人的,都是自己一手导演操作的。编剧导演是你自己,演员是你自己,生命的大戏,就让你这样的蹩脚货给彻底毁了。 死不认账的蠢笨呆,就这样的喘着气,活在人间。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别人无关,全是自己的自作自受,自食其果,自取灭亡。 那就老老实实地,活在自己制造的,人间地狱里吧。 好好待着,苦乐冷暖都是你的。 白云香似乎现在才算是彻底地和自己呆在一起了,这个完成工作,就在自己的身份角色的转变的过程中,在这个生命的切口上,从内到外,再次进入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和敏感度。是的,仅仅是空前的,但绝不是绝后的高度。那个高度在哪里?自己还无从知道,那就走着瞧吧。 贴着心灵的脚步,按照灵魂的节奏,去跳动起来自己的安魂曲吧。 这个起点,是空前的,是自己生命的最重要的节点。 是的,想起柳青的《创业史》,扉页上的那句话了: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可关键时候,却只有几步,特别是,人年轻的时候。 第5章 一会儿回家 5 白云香这会儿,正努力把自己的宿舍每件东西,都放置在合适的位置,精心打理每个小的细节。 这个过程,是带着一份从未有过的新鲜好奇,兴奋激动的心情,仿佛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般的,让自己温暖,让自己感受,那份活着的快乐和美妙。 她就这样,几乎是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连自己宿舍门,都舍不得走出来,甚至想让这美丽的瞬间,长久地停留在这一刻。好好享受,这份从天而降的宁静和喜悦。 人和自己的小天地之间,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和谐,原来是自己的心灵深处,那个想一直就这么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大神,在歌唱,在舞蹈。在飞跃起来后,到达了一个无限的时空。她就想一直就这样,给自己留下某种自己想要的活灵活现的,生动的、无比的、活着的体验。 她的心,始终在飞翔,飞到天尽头,飞到茫茫的自由圣洁的王国里,自己竟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做了国王。尽情享受起了,这份自动呈现出来的,自动化王国里的,生机勃勃的美丽风景。 白云香的心里,所有的奇妙风景,在不受控地,跳荡着飞翔着,张扬着,流淌着,没有了非我状态下的,来自他人认为的界限和框架,没有了枷锁和禁忌,有的是随风飘荡的,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大风景。 在那里,给自己舞蹈着,给自己变着魔术,给自己加工着,所有的快乐和自由。心里的飞升,早就跨越了,世俗的时间,让自己唯一的沉醉,就这样显灵,带着自己的身心一起飞,飞到了全新的天地,给到了无限的鼓舞欢畅。 她不由得,在房间里静静地,哼唱起了小时候,外婆给自己教的歌曲:“昔我往也,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和。” 外婆虽然不识字,却能哼唱,这些古老的民歌,后来自己上了西京师大中文系,才知道这些简短的句子,竟然是来自于,几千年前的《诗经》,天哪!外婆的学问,来自于外婆自己的外婆。 此时此刻,白云香的心,飞向自己的外婆,在天国里,一直都看着自己,保佑着自己。哼唱的过程,白云香的眼里,满含着泪水,那是在天堂的外婆,带给自己的恩典和祝福。 精灵互动着,静默高兴的时刻,居然把自己给唱哭了,唱得自己泪流满面,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快乐的泪水,喜极而泣的味道。来自外婆的祝福和保佑。 白云香的心里,再也停不下来了,满满当当的,全是来自遥远的天国里,亲爱的外婆给自己的力量。 毕竟从一岁那天,外婆把这个小姑娘,从奶妈家里,抱回自己的怀抱,从此就把这个小丫头,捧在手心里了。 冰天雪地里,外婆用自己温暖的胸膛,暖着她的小脚丫。想到这里,白云香的泪水变成了开了闸门堤坝,疯狂的奔流着。 那是为了外婆的爱。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啊。外婆的爱,神圣到比天高,比海深。 白云香的思绪,还在飞着,飞到自己都,不自知的地步了。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自己。原来是一楼那个大婶子,和蔼可亲的大婶子,刚从水房经过,看见门口的纸箱子,笑着问道:“白老师,你这纸箱子,还要吗?我拿走了。” “哦,大婶,不用了。谢谢你,过来清理。” “不那么客气了。白老师,该吃饭了。别错过了饭点,饿肚子。” “好的,谢谢大婶!”白云香看一下表,哦,是该吃晚饭了,都六点了。 哦,刚才一楼的大婶子,她叫我白老师,天哪!我已经是白老师了。这太神奇了。我已经是白老师了。 外婆,我亲爱的外婆。你的小红豆,已经是个老师啦!小红豆,是外婆给自己起的乳名。吃奶的时候,叫的名字。我的外婆,就是我的亲娘,因为我的妈妈,是个老师,生下我,满月后,就去学校上班了。把我送给外婆家旁边的奶妈,一岁那天,外婆就变成我的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给我起了这个乳名,小红豆。 哦,亲爱的外婆,你的小红豆,已经是个教师了。刚才那个可亲的大婶子,她叫我白老师了。叫我如何不开心啊? 白云香进屋,拿了饭碗和勺子,下楼,去食堂吃饭了。 夏风暖暖,像外婆的手,在抚摸着我,白云香几乎是要给,自己的小时候,那美丽的小红豆唱赞歌了。她笑了,合不拢嘴地笑着。往食堂走去。 晚饭后,白云香回到宿舍,心想,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想到了那句,让自己铭刻在心的话语: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句让自己过目不忘的句子,好像是出自《文心雕龙》,但不确认是哪一章哪一篇了。想着回来查一下。 这会儿,放下饭碗,打开满满的书箱子,这是自己大学四年的全部书籍,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买的书籍,立马找到了那本《文心雕龙》,翻开一看,哦,这句经典的句子是“神思”篇里的。 打开书本,看到自己当时,听过课时候,相当认真,几乎每个字,都解释的很清楚。看看这密密麻麻的笔记在书上,现在心里还乐滋滋的。这句话之所以过目不忘,就是这句话直击我心啊!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天哪!南朝时候的刘勰,距今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刘勰太伟大了,一千五百多年前,就说出来这样的话,居然击中我的心,原来我和古人的心,是相通的,也是相通的。 人心是相通的,文心也是相通的,可以穿越时空的,人性自然是相通的了。永远都在穿越时空的界限。 那么我天天不是和那些一共戴天,同时代人在一起,而是和这些不受时空限制的,伟大的灵魂在一起。和自己通灵的人在一起。这似乎才是生命的真相。这才是人活着的价值感和尊严感。 满眼都不乏行尸走肉,真正的灵魂伴侣,也许就不在眼前,高山流水的故事,也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难怪鲁迅先生才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好奇缺稀罕的相遇啊。 原来这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能上演《皇帝的新装》了!更不能刻舟求剑了,也不能守株待兔了,只能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好了。 “《文心雕龙》选读”,是作为一门选修课,自己就爱的不行了。深深被刘勰的文质兼美的风格所打动,每次上这门课,都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特别为老教授寇至信,那口纯正的老陕话所折服。原来纯粹的秦地古音,如此得精致美丽。作为一地道的长安人,一份骨子里荣光,在心中悄悄蔓延。 现在想想,千百年前的刘勰,留下如此精美的大作,原来他是热爱读书的贫寒子弟。早年父母离世,发奋刻苦攻读,娶不起媳妇,住进寺庙二十多年,现如今南京市区的钟山寺,和他同修佛门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唯独他,一千五百年了,过去了,竟然因为刘勰博物馆的存在,而让这千年古寺,永恒不朽着。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高贵灵魂的香气,飘散在茫茫宇宙间。 白云香合上这本《文心雕龙》,整理好自己的书箱子,手捧着一本《红楼梦》在看。 早饭后,白云香准备回家去,看看父母亲。毕业前夕,父亲为了自己的毕业分配,提了不少建议,四年来,父母亲的支持和关心,才让自己安心顺利上完大学。 尽管这些年来,提起回家见父母,心里就直打鼓,一种紧张恐惧在心头。毕竟自己从小到大,都和外婆相依为命,日夜不分。从自己记事起,就感觉到父母亲,一直都在学校里教书,只有到了寒暑假,才回来,一家人团聚。 在别的小朋友看来,盼望着自由自在的寒暑假,自己却视寒暑假为灾难日。恰恰是自己的父母亲要回来了。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责批评,让自己应接不暇,提起来就胆战心惊。 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不知道该说站着,还是坐着,每个动作,他都看不顺眼,心情不好了,就要被指责,被教导,被纠正。永远好像都会被上课。哈哈,这也许是自己骨子里排斥,不想当老师,特别是不想,当中学老师的原因吧。 白云香背上包,锁了门,下楼坐车回家去,看父母亲。 就在自己大学四年级那一年,父母亲从几百里路之外的,边远小县城中学,调到西京城里某专科学校。这样,距离老家西京城南的老家近了。父亲教授地理,母亲还是做小学老师。 走在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里,前几天,来报到时候的心情,显然已经在不停的变化着,起伏着,像过山车,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一会儿平稳舒伏,一会惊天动地,面临生死考验。一会儿像喝了美酒,要沉醉不醒,一会儿似乎是,赴汤蹈火,要面临生死抉择。 生活的滋味,就是这样的折磨人啊。哎呀,好像要进入万丈深渊了,还没靠近,就已经是战战兢兢,腿肚子抽筋了。白云香简直要崩溃了,走起路来,都不自然了。 这会儿,走在这梧桐大道上,脑子里的画面换了,就完全像那些在母亲怀抱的婴儿,看见打针的白大褂就哭,后来敏感到,看见红十字模样就哭。 自己现在是,脑子里提到父母亲,这三个字,就焦虑恐惧,就浑身冒汗。感觉就像个被押解的罪犯,戴着枷锁上路了。心情是没办法好起来的。 父母亲虽然都是六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教书育人大半辈子,可是似乎回到家里,拿掉那个平易近人、循循善诱、和蔼可亲的、良师恩师角色的、面具后,回到家里,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似乎就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家长。一个极权专制的土皇上。 要风就得给风,要雨就得给雨。家人都成了奴才和工具。花瓶和摆设。把一个家长制下的皇权威严劲儿,演得实在是淋漓尽致。 白云香心想,没办法,父亲可是当年的学霸,从小就把二十四孝,背得滚瓜烂熟的人。从自己的爷爷辈开始,就传承着家长制的模式。 我的祖父,教子很严,《三字经》背得比谁都熟。祖父和曾祖父都是一脉单传,严苛的家长制,早就给父亲打上了烙印。根深蒂固,那是骨血里的洗脑催眠。自然而然地在家族系统里面,做好自己这个,人见人爱的螺丝钉。 母亲和父亲是一辈人,接受的教育,都是传统的模式。母亲性格中的贤淑良德,夫唱妇随,温良恭俭让,又是在嫁鸡随鸡,家狗随狗的乡村里,深入人心。 母亲本人的自觉自愿自我约束力,都是和谐的因子。无力冲突对抗,那就想方设法去变通,让自己身处危险境的时候,自动化的抽离,神游在异地。变成一种保护自己的自动化机制。也是一种可爱的自我防御机制。 当在家里鸡飞狗跳,火山爆发的时候,白云香佩服母亲的沉默寡言,人在神不在,那是一份销声匿迹的神游逃离。至今想起来,还是万分的敬佩。 走出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就在马路对面,白云香坐上了公交车,需要倒上两次车,才能到父母亲家里。 还好啦,坐上公交车,白云想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不想回到家里的那个感觉,在渐渐消散,她现在,默默地练习着,总是让自己沉醉在美好的事物中,可以用一切美好的人、物品、风景、事情、书籍、思想、念头等等,只是需要过滤一下,是不是美好的?心里马上就平静了。 此时此刻,坐在公交车上,感觉一切,都在被自己涂抹上了靓丽、亲切、美妙的色彩,反倒是自己入职的喜悦,又上头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来到这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是高人的圈套陷阱,设计得特别精准巧妙,自己单纯赤诚,没有打开防御机制系统,轻易就跳进去了。 反倒是母亲的那套逻辑,又用上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本来嘛,天无绝人之路,这是铁律。地狱无门,别自己硬往上撞就好。要是永远都在心底里珍藏着。 换了辆公交车,白云香这次没座位,只好站着,移动到车靠前面的窗口边,买了张票,就一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正看得入了神,听见那个售票员大喊道:“哎呀,这位大妈,你看好孩子嘛!你看看,你家的小孩,就这么稀里哗啦尿到这售票台上了。” 原来是一位年过五十岁的大妈,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没有座位,也没人给她让座位,她就站在售票员跟前,让小孙子坐在那个,窄窄的铁板模样的售票台上。谁知道,小家伙就一泡尿浇过来了。那个年轻的售票员,也很无奈。一阵骚动之后,大家又恢复到了平静中去了。 下了公交车,白云香走在街道上,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本来要给父母亲买点东西,毕竟自己现在工作了,有收入了。可是仅有的一点钱,都买食堂的饭票菜票了,就不敢吃干花净,让自己无路可走。看见路边的西瓜、葡萄、甜瓜、桃子各种水果,没法买,口袋没钱。心想,等有钱了,再孝敬爸妈。 现在学校,已经在陆陆续续放暑假,到了收尾的时间了。中小学都放假了。大学生也在期末收尾阶段。 她走进了一所挂着西京某专科学校的牌子的大门,父亲是在去年暑假调过来的,之前,父亲是在西北边远山区,某县城重点中学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因为是六十年代初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当年的学霸,业务能力超强,教书教出了一片晴空。好像父母亲两人教书热爱到了,身不由己地上瘾程度,以至于名气很大。借着叶老归根的由头,就回到了西京城里的这所专科学校,继续教书。 走过前面的教学区,拐过几个小路,走向西北方向家属区。这里有五六座家属楼。白云香的父母家在第二栋楼二层。 越离家近,看见家里的窗户,还没进门,她的心里就开始打鼓,心跳加快,好像血压也升高了。手心直冒汗,脸都僵硬了,嘴都抽筋了。一种恐怖的画面,似乎把自己给笼罩住了。 就像是戴了个枷锁,双腿也瞬间灌了铅,脚下的路,变得像上华山的百尺峡。吃力喘不上气,迈不开腿。 这也是她长久以来,不愿意回家的原因。特别受不了家里的那个气氛。尤其是父亲的那张脸,眼睛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从小到大的习得性无助。没法子一下子跳转逃离。谁也没法拯救自己。只有硬着头皮,强迫自己戴着面具盔甲,走一下这个过程。演一下自己的角色。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的考验和不确定性。 白云香有些极度不适,心想,还是缓一缓,不行,在给自己一会儿,适应时间。 再下到一楼去,做一下深呼吸。别太冒进,到时候,绷不住,就炸锅了。先下去了。倒倒这个气儿,再顺溜一下?嗯,就这样吧。给自己一些调整的准备。免得人仰马翻,自己无法承受。 天哪,每个家庭,都是这个调调子吗?不太可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才是真理,不是那家里的人,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咋知道呢?可是自己生在哪个家庭?父母亲是谁?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和权力。人之所以为人,从一开始就这么难! 家是温暖的港湾,太可怕了!这只是写这句话的人,家里是温暖的,是舒服的,充满着爱意浓浓的。可太多人,把温暖的春风般的笑脸温情,给了外边的人,给了家以外的人。回到家里,就变成了极致的暴力狂,人性的炸药包。 也许,家是一个伤人,最严重的地方。是一个互相伤害,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的地方。伤人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本人也未必就舒服! 白云香竟然在家门口,转了好久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上上下下,出出进进,心想,都是过客,那就匆匆地过一下,再回到自己的风水宝地去吧。不可能时时处处都舒服。嗯,好多了。进去吧。 第6章 见父母 6 在楼下转了一圈,感觉自己的心绪平稳了,白云香重新走到家门前,上了楼,鼓起勇气敲门,刚敲了三下,门就开了。 是母亲站在门口,给自己来开门。母亲看见是女儿回来了,满脸笑容说道:“云香回来了,快进来。” 母亲江明霞,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高个子,白皮肤,大脸盘,眼睛炯炯有神,总是配合着满脸的笑容,绽放着明亮的光彩。整个气质散发出的是,一个和蔼可亲,温柔纯良的知识女性。 从师范学校毕业,教了二十多年小学了。每个言语细节中,呈现的是,一个热爱学习,善良敬业的好老师。 去年暑假,江明霞从西北边远山区的小县城某小学,和丈夫白瑞善一起调回西京城。就是为了离故乡近一些,回老家方便。叶老归根的那份念想,是扎在脑子里的。 白云香看见母亲,心里还是很轻松的,从小到大,虽说母亲也一直在学校里教书,忙着工作,自己几乎是见不到的,但因为是常常回姥姥家来,就没有那么惧怕生疏。 再加上母亲本身的温柔和蔼,没有那股子暴戾的脾气,从来没见她发过火。永远都是面带笑容,和蔼可亲的标准表情。 但每次见到这张人见人爱的脸,白云香也没感到有多亲近,骨子里的那份生疏感,距离感,让自己对母亲,也是敬而远之。可敬不敢亲近的,排斥抗拒。主要是来自身体的距离感。似乎从自己的记忆起,就从来没拉过母亲的手。更别说有更亲昵的动作了。 见到母亲,让白云香觉得很复杂,说妈妈像老师,是的,从外形上看,时刻都是老师,脸上也挂着笑容,但那种笑容,好像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是妈妈的那些学生的。是很多孩子的妈妈,是属于她的学生的妈妈。不是单单属于白云香自己一个人。是那种温柔可亲,美丽可人的老师。课堂上传授知识做人道理的老师。 白云香感觉到眼前的妈妈永远,是一个江老师的温柔亲和感。是给你教书讲道理的那种。虽说不恐惧,但也不怎么想多待一会儿。你见过那个学生愿意和老师多待一会儿?都是礼貌的寒暄,礼节性的交流之后,就赶紧逃之夭夭了。 家里的气氛里,总有股子很硬很僵很古板,很正规,很方正,似乎要把每个人框死在里面的感觉。 母女俩进到客厅里,这是一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厅不大,方方正正的,摆着沙发和电视柜子茶几等等。 南北两间卧房,一间房是父亲的书房,书架子写字台,各一张大床靠近墙那边。另一间大点的房子,是主卧,衣柜小沙发大床在这边。 还没和母亲说话,父亲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也是满脸的笑容,对着白云香说道:“云香回来了!吃饭了没?”有看着母亲说:“看女儿吃啥,给娃做点。” “我这会不饿,早上吃过了。”白云香赶紧说道。 “那就给女儿倒水,拿几个桃子来,昨天去市场买的水蜜桃,给娃洗上几个。”父亲笑着说。 父亲白瑞善中等个子,身材偏瘦,脸型也是瘦瘦的,高鼻梁,眼窝很深,似乎更显得鼻子高,嘴巴不大,嘴唇薄薄的,因为喜欢运动,浑身看起来特别有劲。整个气质是文雅的有股子书卷味。 父亲从小酷爱学习,虽说农民家庭出身,自己的父母亲没多少文化,父亲读过三字经,母亲是文盲,可父亲却是从小的学习尖子,一路上学都是最灵光的。成绩超级好,从来都是考双百的小天才。 初中高中都在县城重点中学重点班里,一路拔尖,当年就考上了,西京市的一流重点大学地理系。毕业后就开始教书,也是教了大半辈子书的教育家了。 提起父亲,那白云香就更紧张了。家长的专制和威严,在家里是随时爆发。也许是把自己的耐心,都给了学生了,奉献给工作了。那留给家人的,就只剩下阴晴不定的情绪和火爆脾气了。受伤的永远是,最亲近最无辜的家人了。 最关键是自己从小,没在父母亲跟前长大,彼此都是在寒暑假才团聚,一起过个假期,然后又各奔东西,回到自己生活圈子里去。聚少离多是常态。 白云香坐在沙发的边上,看着父母亲,整个人都是紧张僵硬的,就算是坐在那里,也是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感觉一旦回到这个家里,自己永远都比在哪里都紧张。似乎自己这辈子,最紧张的是见到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处于那种,特别的不自在状态。 小时候,好像还简单,不喜欢,不舒服,就直接跑了,去玩了。找自己的小伙伴去了。 现在长大了,好像还不敢,这么直接说,拒绝不了,就只好硬撑着,强迫性地给自己整个人呼啦一下,就戴上了无形的面具,更像是戴了个枷锁在身上,痛苦得,恨不得立刻跑掉。 或者立刻让自己立刻消失,有个地缝,随时隐身,钻进去。怎么舒服就怎么变幻一下。就像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那就好了。可以随时来来去去,出出进进那就好了。可惜自己是没这个无边的法力的。只能画地为牢了,随时变成了犯人了。受刑受煎熬。变成了常态。 “你已经去单位报到了?手续都办了?”父亲问道。 “是的,都办完了。宿舍也收拾好了。”白云香回答说。就像个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 “这下可好了,我们一家子,都是教书的了。我和你妈教了一辈子书,现在你也加入我们了。”白瑞善笑着说道。 “是啊,可我就,不喜欢教书,尤其不喜欢,围着一堆小孩转,我简直不敢想。这书可咋教啊。”白云香直通通地说出来了。 “那咋办?你是师大毕业的,按照常规,都得教书,好像没办法逃脱掉的。慢慢干着,会逐渐适应的。总会是有个过程的。”白瑞善认真地说道。 他似乎也很为难,不像是给同事做工作,这可是自己的女儿啊。这个女儿似乎也从小和自己有距离,见了面就要么是干坐在那里,沉默无语,要么就是直通通地很生硬的说话,好像总带着一股子气,憋着气,气不顺地样子。 反正这个孩子,从小到大,自己只要到了寒暑假,看见了,就永远在给她布置任务,检查各种该任务的完成情况。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以父亲的身份,强权威逼的成分就更大了。别的学生,老师的任务,回到家里,也可能就变成了耳旁风了,可自己是父亲加老师双重角色,威逼起来那是一份加剧地生硬疼痛。 “我想起这个事情,我就头疼。我不知道,该咋办?你们有没有办法,给我调离学校?哪怕让我,去扫大街,我都愿意干。我就是不想教书,尤其是教中学。”白云香带着一股子情绪说道。她知道父母亲,也是没办法的。自己也只能,在这里发发牢骚。 “来,吃个桃子,解解渴。”妈妈端过来一盘子,刚洗过的桃子放在茶几上。 “爸爸,你也吃吧!”白云香给父亲递上一个桃子。 “哦,好的。你先放下,我一会儿吃。”白瑞善平静地说道。他其实对这个女儿,也是常常不满意,好像从小到大一见面,就会很严肃,很僵硬,总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谈思想,谈知识,谈人生大道理,这些高大上的内容。 就算吃什么,也是一本正经,骨子里的那份端着的感觉,永远都放不下来。 白云香坐在父亲旁边,就把自己彻底变成个小学生,时刻等待着父亲的教导和训诫,身体就是一个小学生,刚刚上学那会儿的样子,规规矩矩,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有点像部队里军训新兵,教官的每个命令,都是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然就是军棍教鞭伺候了。气氛严肃,甚至有些恐怖。神经高度紧张。这种父母相对而坐的画面感,彼此都深有体会。 母亲在一旁默默不语,听见父亲,在给白云香讲课。拿一把豇豆在摘。她肯定是完全认同父亲的观点的,同时代的人,就算不满意,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你准备,中午做啥好吃的?你女子回来。” “把这豇豆一焯水,凉拌,弄一个油泼辣子蒜水,我给大家摊煎饼吃。”妈妈笑着说道。 “嗯,不错!好饭啊!”父亲笑了。 “云香,爱吃不爱吃?” “当然爱吃了。”白云香从小到大,在外婆家里,外婆就给做这个饭吃。一家子其乐融融,吃得很开心。妈妈这手艺,还是跟外婆学的。 “我来给咱剥蒜去。”白云香趁机,离开了客厅,到厨房去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坐在父亲面前的,那个高度紧张感,就稍微拉开了点距离。让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点。 在厨房,妈妈一边叫搅拌着面糊糊,要持续的搅拌,把所有的疙瘩全部化掉,成为均匀的面汤汁子,才能在平底锅里,摊煎饼,一张一张的煎饼,大小和小时候外婆烙的锅盔差不多。 白云香仔细地剥着蒜皮,心想到一个词:鸡毛蒜皮。哦,弄了半天,鸡毛和蒜皮是一样的轻飘飘的,大小轻重很类似,因为从小在外婆家里长大,和父母亲都不是特别亲近,老是有那么点距离感,一直以来,都是保持距离,在有别人在场的环境里呆着。单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 永远似乎都是在逢年过节,走亲戚的过程中,有家里的其他人在场,好像还不是特别紧张,而且找几乎,就留了,跑得找不见踪影了。永远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各就各位,各行其事。 现在看起来,这种氛围,还是养成了各自的独立时间和空间的生活方式。有啥不好?每个家庭的模式和氛围,从来都是千差万别的。哪有那么一致的。白云香这样想着,好像心里舒服了很多。 这时候,爸爸就回到了书房,坐在桌前读书看报。专心的用笔勾画摘抄,做笔记。这是他从小到大的阅读习惯。记得爸爸好像总是说道:不懂笔墨不读书。所以他只要看书学习,手里永远都有一支笔,紧紧地握在手里,好像一个上战场的士兵,手握钢枪,随时杀敌的那股子劲。 这点,白云香早就学会了,而且还发扬光大了,有了自己的独创。比如,她喜欢用笔在自己的书里,那些特别重要的句子旁边,还要画个眼睛,大大的一只眼睛,给自己提醒,这句话是超级的重要,是要随时牢记在心 。边剥着蒜,一边想着爸爸的读书好习惯,自己也是自觉继承了。 三个人在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这种模式这种情景,白云香觉得才是这么多年的常态。除非是来客人了,父母亲好招待客人,要求白云香做好跑腿的,服务性的辅助琐事。扮演好自己的这个小孩子的角色。尽量保持沉默,不惹事,听话,服从命令,把家长给布置的任务,都完成得让家长满意。这种状态才是最和谐的气氛。 可是,这么多年了,白云香自己心里知道,这种气氛是多么的令人窒息,叫人压抑,戴着锁链,别说跳舞了,就是什么都不干,也是监狱里的那种氛围。 但是,自己似乎像妈妈一样,也摸索出来了一套自己的办法。不至于憋死,就是人在心不在的自我疏离感,魂飞神走的一种身心分离法。身体在这里,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在心里和自己呆在一起,身体上完成眼下的各种任务。 就是一张可笑的两全之策,既满足了别人的要求,这是抵抗不了,无法对抗的,死任务。又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不亏待自己,不伤害自己。安全与快乐紧密协调的办法。 看起来,三个人都很投入,在做自己的事情。还谁不干扰谁,这是多好的一种模式啊。 白云香就在这一刻,竟然是满意的笑着对自己说道:“你不自己找出路,想法设法让自己舒服,那还能去捅破天,坚决的叛逆对抗,死磕?那天天就吵成一锅粥,鸡犬不宁,天花板都要顶破了。适者生存,这是达尔文的经典理论。” 天哪!白云香突然激动起来了,在心里都翻江倒海起来了,不行,这是家里头不能显露出来。悄悄地,沉住气。别吱声。自己一个人独乐乐。 她想到那个词:阳奉阴违。还不是坚守着自己的那个底线嘛,就只能少惹麻烦,省心省事省力的办法,就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那你说自己的父母亲,都是教育专家了,教书育人好几十年了,那回到家里,就只能继续做自己的专家形象了。谁也不肯摘下面具,回到柔软的感觉部分 。板着脸硬撑,那就缩短见面的机会和时间。找机会就撤离,逃之夭夭,各自安好。 她看到妈妈满头大汗,精益求精地做着每个煎饼,就像是给学生上课,不放过每个细节,要求学生专心听讲,全心全意地听讲,提高课堂四十五分钟的效率。这种做派风气,在家里也是一板一眼的,精准到位的生活着。 有啥不好?只要他们两个人舒服就好了。日子是人家的,又不是自己的。何必想出些可笑的改造念头来,烦自己,捣乱别人的生活呢? 剥好了蒜,白云香,在柜子下取出捣蒜的石臼,开始一下一下的捣蒜,心里还是挺喜悦的。 是啊。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亲,也是没法代替彼此的,还是尽量待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吧。何况你快乐的事情,别人未必认同欣赏。说不定,在你这里甜蜜陶醉着,在别人那里,却是毒药死人的东西。 她一边捣蒜,一边看着满头大汗的妈妈在火炉前,熟练地摊着煎饼,脑子里转到外婆的模样。想到自己的外婆,也是文盲,小脚,从小就父母离世的外婆,哥哥去打工糊口,自己和妹妹呆在大妈家,做苦力勉强活命。被大妈强行给自己和妹妹缠了小脚,说是,不缠脚,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咋办呢? 那就是忍着剧痛,天天把稚嫩的脚趾头,硬压缩出一盆盆血来,也要忍着,不至于死人就好了。大个子,一米七二的外婆,活生生地被大妈逼着,缠成小脚,哭死也没用,眼泪流干了,那就不哭了。默默地咬着牙,似乎把牙槽子都要咬断了。那也得忍着。 这是外婆最常说的一句话:忍着!总有天亮的时候,太阳总要出来。自己总是时刻都陪着自己,不是别人,就算是别人在你身边,那也不能捆绑你自己。那根绳子还是在自己的心里,永远是断的,那是自己的心,在给自己松绑,这样别人就捆绑不成。因为你自己的心,始终不同意,别人就没办法,毕竟,别人不是你自己。心是你自己独有的,别人进不去,也破坏不了的。守门人是你自己。这是外婆的真言,也是妈妈的信仰。都在这里真真切切地活出来了。 是啊,太美妙了。自己的妈妈,跟着外婆学到了自己独创的东西。就是:我要念书!我要上学!不论在哪里?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妈妈要上学的信念,始终没变。坚守了一辈子,就让自己生命的模样,持续在学校。喜欢学校的这种氛围啊。 没办法。说是命运,其实背后起作用的是,自己比钢铁还要硬的性格。哦,原来爸爸妈妈才是天生的一对儿。爱学习的一对鸳鸯。也挺和谐的,美好的感觉就在家里形成了。显然,自己也特别适应了。 逃离到别的地方,还是自己悄悄躲起来,看书学习。没变没变,这是家风,习习吹过来的,骨头缝里的力量感。 外婆和妈妈,白云香此刻觉得,在自己这里,好像有一脉相传的好神奇的动词,在流动,持续流动的是最美好的爱啊。多么让人心动的爱啊。 外婆是我的妈妈,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妈妈是我的妈妈,都是最伟大的妈妈。我有两个亲爱的妈妈,一个是外婆,一个是妈妈。血脉相连的妈妈。 我好幸福啊!因为我的爱源头,是外婆给我一路根植扶持修通的。那是一条爱的康庄大道。 幸福的童年,是外婆给我的艳阳天。金色的童年,是外婆给我的,今生今世最美好的礼物。 白云香一直在神游着,跟着外婆,行走在故乡的田园风光里。 “你去客厅摆碗筷,收拾下饭桌,我们吃饭。”妈妈轻轻地说道。 “哦,好的。” 堆起来小山似的煎饼,放在盘子里,白云香端到饭桌上,妈妈焯水,凉拌的豇豆调了味道。“你尝尝盐,合适不?”妈妈说。 “嗯,挺好,香啊。好吃!”白云香嘴里嚼着豇豆说。 她走进书房说:“爸爸,吃饭了。” “哦,来了。” 第7章 爸爸和哥哥 7 三个人吃完了煎饼,妈妈说:“哦,我还给大家,烧了个西红柿鸡蛋汤,在锅里,我都忘了。云香,赶紧去厨房,给大家一人盛一碗过来。” “好的,我吃了两个煎饼,正缺少点喝的。”爸爸说着,“我还正想问你呢,做这么好吃的饭,怎么会没有汤呢?果然是想得周到。” 白云香走到厨房,去给大家盛汤去,这时候,有人敲门,爸爸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的是白之来,白云香的哥哥,爸爸笑着说:“哎,之来过来了。快进来。刚好坐下吃饭。你妈妈,今天摊的煎饼。” 这个白之来,比白云香大两岁,是白云香的奶奶李芳,在白瑞善和江明霞结婚六年那一年,以这俩人生不了孩子理由,从附近村子,给他俩抱养回来的儿子。当时人家两口子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三四个月了,穷得养不起。整天吵闹打架,李芳就自作主张,把这个男孩给自己的儿子白瑞善抱回来了。从此这个小男孩,就似乎变成了李芳自己的孩子,满足自己抱孙子的愿望。 李芳自己没想到,过了两年,这俩人,又生出来了个女儿白云香。其实,不是他俩生不了孩子,是两个人都是酷爱学习的人,一心一意上学,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逼婚,口头上就达成了默契,走了个形式,结了婚。 等到一切都稳定成熟了,作为教师的白瑞善和江明霞,就生出来了亲生女儿白云香,在江明霞满月后,回学校上班,给女儿找了个奶妈,在孩子一岁后,就由江明霞的母亲冯米兰抚养长大。 这一家四口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白之来在奶奶李芳家里,女儿在外婆冯米兰家里,白瑞善大学毕业那一年,一个人就在外地教书,妻子江明霞在家乡一个小学教书。 只有到了寒暑假,四个人才团聚度假,过几天在一起的日子。白之来一直跟着李芳不爱学习,混了个高中文凭,白瑞善就给他在家乡,某个学校里后勤处,找了份勤杂工的工作。 这个白之来,个子不高,肥头大耳,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浑身都是肉,能吃能喝,好吃懒做,刚参加工作几年了,工资不够自己吃喝抽烟打牌。经常跟着一帮子酒肉朋友,海吃海喝,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白瑞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是睁个眼闭个眼了。但又架不住自己的母亲李芳,整天在他跟前唠叨,赶紧给白之来找个媳妇,让他过日子去。 白瑞善从小到大,不光是远近闻名的学霸,也是个家乡方圆几十里的大孝子。 对他的父母亲永远都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从来不说个不字。在单位风风光光,号称名师,回到家里,在自己老娘那里,就变成了大孝子了,从小他的父亲,就让他背诵《二十四孝》,这些故事,他个个都倒背如流,烂熟于心,而且还活学活用。 可惜,回到自己小家里,在妻子孩子面前,他就变成了,绝对的集权家长,土霸王了。这点白云香是深有体会的,也是无法容忍的,所以从小到大,看见自己的父亲回来了,就想方设法能躲就躲,能藏就藏,能跑就跑,尽量避免见面,靠近。 白云香看见白之来,坐在饭桌前,吃饭,就多幺了一碗汤,端过去。 只是和正吃得满口的饭菜的白之来,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表面上是兄妹俩,实际上没有血缘,也不一起长大,基本上是陌路人。仅仅是维护一个表面的这层关系。 他每次来父母亲这里,不是惹了麻烦事情,请求白瑞善给擦屁股善后,就是说,没钱了,想尽各种花招借口,骗点钱。 心想,反正你俩也不缺钱,当我的爸妈,就得把钱管够。不然,这爸妈都白叫了。可不能吃亏省事。叫声爸妈,就是给钱才算是有这层关系了。就像从小到大,看见自己的奶奶要求自己的儿子白瑞善那样,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得把钱交上来。他这点倒是学得特别到位。从来要钱都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表面上看起来是白瑞善的儿子,骨子里,就像他的妈一样,照旧模样给钱呗。 白云香一看,本来还想和自己的妈妈说说话,现在也没机会了,那就以后再回来呗。现在也毕业了,自己有工作单位了。有自己的工资了,更自由了。 上大学四年,尽管父亲给自己按月寄来十五元左右的生活费,可没那么简单便宜,虽说父亲人不在自己跟前,可这大学上得也太憋屈,父亲的每次来信,都会给自己布置各种任务,一连串的政治课教育。 实在是听得快要疯了。那就是一根套在头上的绳索,一个可怕的紧箍咒。现在毕业了,终于可以松松绑了。紧箍咒的折磨感,会舒缓很多的。 白云香进到里屋,收拾一下自己的包,到客厅里,就对爸妈说:“我学校里,还有新教师假期进修培训任务和各种功课,我就先到学校去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也好,现在,你已经是人民教师了,和你爸妈一样了,必须抽时间,加强自己的业务学习和思想工作不放松。”爸爸说道。 天哪!白云香一听爸爸的话,人都快要疯掉了。还是几十年来不变的那个老调调,陈套套,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心里的感觉超级不爽,脸上还得平静如水,不表露出来,要还像高中那会儿,保不住,父亲抄起手里的家伙,一顿暴打。 这个亏,自己是吃过的,现在早学乖了。不敢任性放肆了,哼哼叽叽,你好、我好、大家好呗。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的。我不会让爸爸失望了。父母亲大人都是教师,我会给你们争口气的。”白云香从小到大,就慢慢学会和父亲说话了。 就是说点他想听的,面子上过得去,别给自己惹麻烦,耽误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妈妈看着白云香背着包出了门,心里还不放心,满眼的不舍心疼,本想着女儿终于大学毕业了,可以在家,好好当面说说话,谁知道这个没心眼的,让自己讨厌的,白之来竟然来了。这个自己婆婆给自己和丈夫抱回来的名义上的儿子,实际上一直是婆婆从头到尾在看管。 这个抱养来的儿子,实际上是婆婆用来发泄对自己不满的工具,也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上生不了孩子、“不会下蛋的母鸡”,这顶帽子的胜利的旗帜。 自己和丈夫,去年暑假,也从西北边远山区调回西京市,心想着,唯一的女儿终于大学毕业了。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谁知女儿却坚持要走,明显地看出来了,这女子有心事,没说出来。 见了自己的父母亲,好像很不自在,不像小时候,在外婆家那样活泼可爱,有说有笑,一天到晚,和四邻八舍的小伙伴们,疯狂的嬉笑放纵地玩耍。越长大似乎越和自己有隔阂,心理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女儿说要走,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舍得,就追着送女儿到门外,母女俩似乎也是不能敞开心扉,说点贴心话。人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自己始终感觉到,这个从小到大,在外婆家长大的女儿,从来就是见了自己没话,要么就是远远地看着彼此,心里头装着彼此,嘴上却说不出口。 那份生疏感距离感,让江明霞一直都不是滋味。这会儿,站在门里前,看着她下楼,拐过楼道,下到一层,看不见了。依依不舍,心疼怜爱之心,久久地在心头荡漾着。 江明霞一直站在楼梯口,看见女儿走远了,心里酸酸的,看到女儿和自己的那种无形的隔膜和距离,自己的内心,像无数个针扎了一样在滴血。 哎,这都是自己的命啊!选择这样的丈夫,结成这样的姻缘,婚姻模式,夫妻关系就这样的,几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彼此都适应了,习惯了。 江明霞进到屋里来,看见那个白之来边吃边聊,好像很尽兴的样子,就不想去掺和进去。这个抱养来的儿子,从进这家门以来,就是婆婆自己的孩子,丈夫和自己是他的名义爸妈。 只负责给钱,几乎是拿钱堆起来的,自己和丈夫的血汗钱,就这样投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莫名其妙的儿子身上。没办法,丈夫在家是绝对的家长,稍不高兴,就变脸发火骂人,在家里闹腾。自己为了面子,怕人笑话,就一忍再忍。刻意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工作中去。 只有女儿回来了,自己才是最开心的时刻,会竭尽全力,去给女儿做好吃的。毕竟女儿是自己的母亲一手带大的,自己的做饭手艺,又是跟母亲学的,所以只要女儿在家,自己做的饭,都是女儿爱吃的。这点想起来,就很欣慰,特别开心。 “爸,给我十块钱,我一会儿,要给单位的一个朋友的新婚买礼品。” “你不是工作了吗?有自己的工资嘛?怎么还问我要?” “上个月的工资,我给我奶奶买了一盒点心和一些水果,加上自己还要吃饭抽烟,早就花完了。还欠着别人的钱呢。” 白瑞善一听,知道他又在编谎话,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恶习,为了要钱,总会编出一些可笑的谎言。自己作为一个大孝子,永远都是看着母亲的老脸面。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让街坊四邻看笑话。 白云香从家里走出来,沿着马路,往公交车站走去。好像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心情,才变得轻松了些,不然会憋得要窒息了。尤其是看见父亲的那张脸,好像总在自己身上搜寻着,哪个地方不合规范,哪个行为需要纠正,老是没有个正确的时候。 天啊!自己在爸爸眼里,简直一无是处,永远都是满身的缺点,随时需要给教育教育。现在自己,却偏偏要做一个老师了。也要做一个爸爸那样的老师了吗?也是个中学老师。想起来,就是无限的恐惧啊!哦,上天啊,我要疯了。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现在,变成了爸爸那样的一个老师,下边坐着五六十个学生,五六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别说具体的知识讲错了,就是像自己那样,看爸爸厌恶的眼神,就够自己的痛苦加剧了,绝对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对,就是水深火热的那种感觉。 哎,能不能跑掉算了,逃离此处,让自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流浪,去漂泊,去无拘无束地,行走在天地之间。 没人给自己加这么多,必须完成的任务,不然的话,没饭吃。天哪,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去扫大街去,只要人家给我一碗饭吃,别嫌弃我,别盯着我满身找毛病,我就把那片子地面,给人家扫干净,就可以了。 我去卖红薯,我去给人端盘子,擦桌子,都行。有口饭吃就可以了。就是再不想,永远都不想,当这个破老师。站在讲台上,五六十双眼睛盯着自己,探照灯一样,无遮拦,无躲藏,无隐私地被别人死死的盯着,被人挑剔找茬,自己火烧火燎,心乱如麻。 行走在马路边上,来来往往的人、车、风景,似乎都不入自己的法眼了,变得视而不见。只是沉在最深层的苦痛里,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还是一种行路难的味道。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这不是李白的句子吗。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行路难啊!可人家李白有钱,金尊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自己现在,是囊中羞涩啊。口袋空空啊。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太富裕了,自己是个穷光蛋,连饭也吃不起了。哪怕让我去扫地搬东西,我也不想教书去,静静的一个人待着,一个人把那片地面扫干净,给点饭钱就可以啊。我没有那么高的奢求。 现在就要遭遇,这样的尴尬了。上了四年的大学,人家认为你是天之骄子,不可能给你大街扫,必须去教书! 啊,谁规定的?国家规定的,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生,去中学教语文,做个语文老师,这才是正经的事情呢。你别想歪了,没人给你调整改变的。 没人救你的,都是你自己,给整成这个烂样子了,上不来,下不去。把自己悬吊在这半空中,成为一个合格的半吊子。 哦,半吊子,就是二杆子。二杆子,就是没思想,不成熟。 懂了吧,你一个不成熟的生瓜蛋子。生生货! 哎呀,谁让你在大学里,不好好学外语,到了四年级,考研究生,外语不及格,专业分数过不了。落榜被淘汰,是必然的,必须的。 一天到晚,坐在教室里,死命地没日没夜地写日记,写啊写啊写啊!没完没了。人家考研的院校,又不要看,你的那些破日记。有什么用呢?自作自受啊!自食其果吧。 小傻瓜,自我毁灭的,从来都是你自己,没有人会逼着你,天天做着毁灭自己的,又傻又蠢的事情。现在后悔了呗,来不及了。你这个脑瓜子,简直是让狗给吃了。 人家苏格拉底老人,两千多年前就说过了,没有认真审视过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好像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不认真审视自己,内观自己,认清自己,看清自己骨子里到底需要什么?自己不去满足自己,你还可笑的指望别人,来满足你自己。太荒唐了。 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了解你自己?指望别人理解你自己,懂你自己,照顾你自己。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个天下最大愚蠢之人!我是无语了。对你的这个可笑样子,简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什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我就喜欢这种,长醉不醒的感觉。活着一直活在梦里也行,别醒来,活在自己的美梦里,也行。人家李白,是富家子弟,妥妥的富二代,你是一介平民,家里没有钱养你,做白吃者。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那是李煜,一个亡国之君。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了,还梦里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晌贪欢,那是前半辈子的惯性。你是小老百姓,你是草民,你是要自食其力啊。当下的你,还是来点实际的,先吃饭,有饭钱了,再去做梦吧。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天上的落花流水,春去也,年年如此,大学四年的落花流水,四春都去了,人间是这样残酷冷漠,做梦不能当饭吃。 肚子饿了要吃饭,这是鲁迅先生说的,人最尴尬的是,肚子总要饿。那领袖还说过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听见了没?天不荒,地不老,无动于衷,才是真相。人间正道就是沧桑了。 看不清真相,一天到晚,做白日梦,噩梦醒来,要吃饭啊。我的白云香同学。 白云香一直这么走着,好像在和自己赌气,对自己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指责抱怨。纯粹活在自己的头脑里,让身体做了自己思想的奴隶,带着自己的思想这架机器,一直这么行走着。不知疲倦的行走着。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了那宽阔的草原,为了那天空的飞翔的小鸟?为了一份自由,为了心中的梦想。流浪远方。我要去流浪。 白云香干脆连汽车都懒得坐了,就这么无头无脑,无目标地行走着。流浪的感觉倒是挺好。那我去流浪,好啊,肚子饿了,谁给你吃饭? 回爸妈那里蹭饭去?不不不!那是打死都不去的。 还是去教书吧。看看别人都怎么教书,自己之前都是个学生,摇身一变,现在成老师啦。那就学着当个老师呗。 从小在学校里生活着,居然害怕学校了。白云香似乎看清楚了,校园里的自己,那个以学习为职业的自己。哪有这样的职业?这样的职业是,也是一种寄生虫了,只有吸收,没有输出,没有产出啊。 你的劳动是需要拿出产品的,你的贡献是什么?你和别人交换的东西是什么?白云香一直像个白痴一样,陷入迷茫之中。 哈哈,简单的吃饭问题,原来是工作的本质。 空气、阳光是免费的,其他的吃喝拉撒睡都是要钱的。流浪也是需要钱的。浪漫是需要钱的。你还能浪漫起来吗? 第8章 初见同事舍友 8 回到宿舍,放下包,白云香走到水房去洗个脸,正在水池子边上洗脸,把一捧水举到脸上,想冲冲凉。很投入地样子在洗脸。 这时候,从女厕所里,走出一个人,显然是刚上完厕所的。也站在白云香的身边洗手,那女的看着白云香说道:“哦,这会儿水挺大的,早上不知什么原因,停水了,我刚好要洗脸,出门一趟,结果就没洗澡。这会儿水特别好。” “是啊。这会儿,水特别好。”白云洗得很痛快的样子说道。 “看样子,你也是才报到,来这里的?” “嗯,我是西京理工大学附中。”白云香回答道。 “哇塞,太巧了!我俩一个单位的。”那女孩说。 白云香用毛巾擦着脸,笑了:“真的?太好了!你是从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是西京外院毕业的。分配到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教英语的。” “我是西京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分配到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教语文的。看来我俩是同事了。”白云香很兴奋的样子。 看到这个女孩,个子和自己相当,身材好,大大方方,活泼可爱的样子,声音特别甜,又亮又脆,脸如银盆,鼻子嘴巴小巧精致,尤其是有一双的眼睛,忽闪忽闪,很迷人的样子。心想,这到底是学外语的,就是不一样,洋气活泼的气质里,还是透出了底色的朴实无华,纯洁善良。 “我叫白云香,家就在西京城南边,长安区。你是?” “我叫孙舒华,老家是青泉县的。” “我也是,最近几天去附中、去人事处办理了入职手续的。” “一样的。我们的流程,都是一样的。附中的那个老校长,带着我去人事处办理的手续。” “我在209房间,走,到我屋里坐坐去。好啊。我在219房间。我俩很近啊。”孙舒华笑着说道。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啊。白云香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孩非常可爱。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209房间。“请坐!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不了。我刚吃过饭了。”孙舒华很客气地说道。 “其实,这个25舍挺奇怪的,半边楼,我的225房间在西边,你这东边还单独有卫生间,我是上午停水了,下午就到,你们这边看看,是不是水都来了。顺便看看这个楼的整体布局。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你了。真是太好了!”孙舒华笑嘻嘻地说道。 “看来这个附中现在,确实是急需要人啊,各科都缺人,我们才有机缘相见啊!” “是的,你们外院,就在我们师大的旁边,我俩上大学期间,就是邻居,现在又变成了同事,还真是有缘人啊。” “要知道,我也是很喜欢英语的,当年高考,我报名的时候,报的是外语兼文科,当年的高考成绩,是外语和文科都上了分数线,为了外语,我还专门去招办,参加了外语口试。只可惜,最后录取的时候,我的文科成绩高,师大作为一第一批录取的院校,就抢在前面,给我录到中文系了。本来,我俩说不定,还是外院的同班同学呢!把就更近了!”白云香激动地说道。 “不会的,我是外院大专班,我只上了两年,要不,也不会分到这附中去教书。我高中第一年没考上,补习了一年,第二年才考上的,才考了个大专。没你那么厉害。”孙舒华有些无奈的说。 “哦,我说呢,外院这几年,分配好得很。我在中学期间,就一直喜欢英语,对外院还是心心向往的,只可惜,自己没这个本事。”白云香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看你很厉害,上了师大,这样的重点院校,我可是只有羡慕的份了。在中学,你一定是学习特别好的。”孙舒华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羡慕和渴望。 “英语这门课,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个情结,我喜欢,却没达标,最后不高不低,上了师大这样的学校,还学了个中文专业,绝对是没想到的事情。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生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白云香感慨道。 “是啊。我家里,父母亲都是农民,靠种地种水果,挣几个辛苦钱供我念书,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看你这样子,好像父母应该不是农民?”孙舒华有些许的自卑,从脸上流露出来了。 “我爸妈都是教师,一天到晚,忙自己的工作,把我放在外婆家,其实我从小和外婆在一起,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一样是农民,我特别喜欢农村的广阔天地,一望无际,无拘无束的,那份自由自在。”白云香激动地说道。 “那还是不一样,从根子上就不一样,为了我上个学,我的父母亲,要卖苹果卖粮食换钱,供我念书。我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他们受的那些苦和累,你是无法理解的。”孙舒华淡淡的说道。 “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本人的,那些无奈和愤怒,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算了,不说了。我看,这都是每个人的命运,因为我们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亲的。这些是我们无法判断和预知的。只能接受命运的挑战和残酷的现实真相了。”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你多大?我21岁,你呢?” “我也21岁,那我们是同龄人。你几岁?” “我三月,你呢?” “我十月。” “那我还是你姐姐呢!” “同龄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我俩还是同事,这以后,一定是好朋友了。” “说的太对了!” “对了,我报到那天,听教务处宗老师说,我们这些新来的教书,开学前一周,还有个入职培训。我们是几号到校?” “8月19日,就得来学校。一周的培训。看来,这紧箍咒,是牢牢地给套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是教师了,没那么多自由了,不像学生时代的那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了。拿人家的一份工资,就得用时间和自由去换。”白云香说道。 “哎,我发现,你这中文系的人说话,还就是挺深刻,我们就头脑简单,没想那么多了。整天就知道瓜吃瓜喝瓜睡,混日子。”孙舒华笑着说。 “我也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没啥。”白云香微笑着说。 “好的,我先回宿舍,收拾一下,今天就回家了,开学见!”孙舒华甜甜地说道。 “嗯,去忙吧。回见!”白云香应道。 白云香送走了孙舒华,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心想,人的父母亲,的确是每个人,自己命运开启的第一步,也许人和人的差异,从这一刻就开始了。不过,成年后的四十年,作为一个成年人了,这辈子的精华和核心点,都贯穿在这四十年了。不说四十年,最起码三十年的黄金岁月,是属于自己个体的。就算有各种外力的影响和干扰,那也看各自的回应能力了。 从记事起,就在外婆家的,那个天地里,那里的天空、大地、房屋街道、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家家户户、四季昼夜的变化中,发生的一切,都因在自己的脑海中,变成一种深刻的基础画面。也许是身份的特殊,总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想想,是自己内在的感受不同。心理结构不同,底层的风景不同,内心的层基是千差万别。自己在这个环境里,每天像个外来的客人,像个游走孤魂,漂浮在那结结实实的生活画面的上表皮。 把这些各家的根根节节,错综复杂的,飘飘荡荡的东西,仔细观望着,时不时地在寒暑假,离开一段时间,再次返回,又发现了更新更奇特的灵异风景。老有一种跳出来,轻轻地浮在上面,游走中,轻松获得新发现。 岁月像一把雕刻刀,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不停的雕刻着,那些让自己好奇迷醉、鲜亮发光的东西。 总在那里,默默地和自己的内心对接着,互联着、牵挂着、纠葛着,丝丝缕缕,源源不断。扯不开,拔不断,缠绕在心头,没有那么简单的清理消失的时候。 好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在来来去去的聚散,可这些东西,永远都漂浮在那个空间里,好像停留在心间。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地域限制,就是强烈的在心间,随时点燃,总能激荡。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驱离干涉。 就在这个时刻,暑假里,整个学校,整个宿舍楼,都是稀稀拉拉的人,在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老师学生群体,都撤离回到各自的家里去了。留下的人,总是有各种密不可宣的味道和力量,好坚强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和意志。白云香觉得很有味道,也很霸气。 哦,哦,我知道,此时此刻的小天地里,才是最美好的那种氛围,刚刚好的一份升华,就是无人打扰,无人侵入,无人来袭,无人强加各种,乱七八糟的非我的东西。好纯粹好宁静好给力的享受啊。 多美的时刻啊。是的,好像是歌德在《浮士德》里面说过的那个意思。“美啊,请你多停留一会儿!”白云香就觉得,此时此刻最美,美到极致。就是最完美的瞬间,没有丝毫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拥有的却是纯粹的好的自由和宁静。 可惜。这样的美丽时刻,肯定是转瞬即逝的。自己也是抓不住的。哎,那能不能以后,练就一种本领,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外边的人啊,事情啊,用什么样的力度,来刺激干扰冲击自己的时空,你都能岿然不动,淡定自若,和自己的本我呆在一起。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原来鲁迅也有这样的感觉,不管当时,是什么样的境地,最起码,这种感受一致。 白云香一直沉醉在,这样的状态里,好像喝了迷魂汤,总不愿意出来。她想到一个词,就瞬间永恒。就是这个空间是纯净的,是不含杂质的,是可以自主的,自由的灵魂在无边无际的天宇里飞翔着。是自己想把它变成一个永恒的夙愿。 可是,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那个肉体的困惑,人的肚子要饿了,这是人的尴尬之处。“坐地日行八万里”呢!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在一个“无常”之中啊,“无常”就是变化。你需要练就的本领叫随物赋形。附着上你的灵魂风景图。 真想的天真烂漫的时刻,有人在用钥匙开门。白云香的神经恢复到一种正常的状态,哦,同宿舍人来了,自己的舍友回来了。必须见识见识了。 门从外边用钥匙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材超级苗条,浑身瘦得,好像只有一把骨头,面白如雪,五官小巧玲珑,圆圆的脸,红红的嘴唇,最凸显的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忽闪忽闪的,放着光。表情生动,富有变化。 “你好!我是白云香,新来的,才报到时间不长。” “哦,我是卜茹依,去年这时候,分配来到附中的,听说你是师大中文系的,我是生物系的。” “太好了!我们是师大校友,又是附中同事了。还一个宿舍的。” “之前,我是住对门,同宿舍的,也是师大校友,物理系,结婚了,把我调到这里了。” “我现在,这个铺位,听说是叫张兰梅,也是师大中文系的学长,附中的同事,今年考上了研究生走了。那你现在的铺位,是谁的?”白云香问道。 “我这个铺位,是和之前的张兰梅一个宿舍的,比我高一级,也是附中的同事,教音乐的。结婚了,搬到后边的,三十舍去了。卜茹依微校着说。 “哦,那以后,我们俩一个宿舍的了,太好了!请学长多多指导关照了。” “别客气,我们互相关照,我也就比你,早一年来。” 卜茹依开始坐在自己床边,整理刚带回来的,一卷学生考试卷子。一边说道:“那天期末考完了,登记完分数,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我家就在西大街附近。现在住对面的结婚了的叫权思佩,师大物理系的。附中同事。我俩一块来的,她家是东郊的,着急结婚,我就把房子让给她了。” 白云香听了就说:“你这边方便,每天晚上都回家吗?” “是的,咱们现在教师,不坐班,没课了,我就回家了。只有行政人员坐班。” “我们这次来报到,办理入职手续,都是那个白发苍苍的俞校长,领着给办理的。那个老校长精神抖擞,人特别热情。还挺让人感动的。”白云香说道。 “是啊,这位老校长,是从零开始的,把这附中一点一点办起来的。竭尽全力,让这个雪球越滚越大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的俞校长,操着一口江浙口音的南方话,他可是老牌的理工大人啊。当年,据说是在一九五六年,国家号召支援大西北,总理亲自主持,把这个江南理工大学,硬是从上海,搬迁到西京城来了。他是老牌的理工大老人啊。”卜茹依充满了激情的说道。 “哦,这么精彩!感动人啊。” “不过,老校长年事已高,早就过了六十岁了,该退休了。我们的新校长叫洪一平,是从宝鸡调过来的,她丈夫,也在理工大学数学系,教书。解决两地分居问题。洪校长和爱人,都是理工大学毕业的,好像还是同学。两人育有两个儿子。现在可算是全家团聚了。”卜茹依说道。 “那就是说,我们的新校长洪一平是教数学的了。” “那肯定了。她现在最多就给一个班上课。主要是行政管理。” 卜茹依边说着,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家。背着包,下楼去。 白云香一看,时间不多了,就把自己书桌上的书籍,整理一下,准备下楼去吃饭。 看着她走出宿舍门,心想,这些人真的不容易啊。为了结婚,连间单独宿舍都没有,还得这样的挪来挪去,倒腾来倒腾去。这西京理工大学条件,也不怎么样,每个人连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 集体宿舍,哪怕两个人,也是集体宿舍,不方便,不自由啊。弄了半天,这些楼道里住家的、门口放着火炉子的,都是结了婚的青年教师。隔壁的那一对,她家的门口就放了做饭的家伙。 哎,自己的自由时空,是受限制的,是随时会被搅扰毁灭的。刚才这个同宿舍的卜茹依,就随时拿钥匙开门了,这个地方是属于两个人的地盘,在空间上,是绝对的没有隐私的。 她可以随时进入,没有丝毫的设防。她的到来,让白云香感觉到,刚才的那份欢乐就瞬间消失了。而且是一份假的欢乐,没有丝毫保障的欢乐。喜欢独处的自己,也只能随时被侵袭,被打扰,被占据,这样的日子就是活着的常态。还是要学会随物赋形了。没有特别好的回应办法。 就在这一刻,白云香觉得起初的那份欢乐,好像削减了不少,空欢喜一场,就在这个同宿舍地同事进来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自由感快乐感,好像被夺走了。感觉到这种集体宿舍,还是依旧像从前的大学宿舍,七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已。半斤八两。真正的独立空间,依然个零蛋。 她有钥匙,随时可以进来,无遮拦,无限制地进进出出。你只不过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时候,暂时拥有一会儿独立自由的空间。这个同宿舍人,带给自己地冲击很大,让自己的觉知发生了一种新的思考,还有些许的不满和遗憾。 还是集体宿舍,还是集体生活。还是一种被压抑,被拷贝,被监视的外力冲击感。无形的枷锁还要往里面收缩。 白云香一看表,该吃晚饭了。拿着碗下楼去食堂了。 第9章 挫折中遇贵人 9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来了。白云香那天早早就到了学校,理工大学教学区西二楼,最西头的那半边楼,附中临时借用大学的地方。 到了教务处,她见到了宗老师,她招呼大家到二楼会议集合,新进来的教师全部到齐了。白云香看见孙舒华也来了,两个人就坐在一起。 宗老师坐在主持人的位置,对大家说道:“这学期我们新来的老师,一共有9位,语文、数学、英语、政治、体育各学科的老师都有。学校对新来的教师培训很重视,各位领导今天也和大家面,下边给大家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校长洪一平,副校长匡默含,教务主任郑至兰,教务处副主任尚自行。政教处主任柳排努,今天有事没过来,大家以后,会认识并且和柳主任打交道的。” 白云香坐在那里,感觉有些恍惚,心里一直在尽力,让自己专心听讲,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最起码给大家留下一个初步的良好印象。 可是似乎很难集中听讲,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语,她很难听进去,好像本能地有种排斥感。注意力很难集中起来,心里好像有个野马在那里奔腾着,不停地想要挣脱缰绳。要么是一个飞来的挡箭牌,直接横在那里,觉得这些别人看起来很美好,正常顺心入耳的话语在那这里,怎么听起来如此的逆耳。 只好就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里可是新的工作环境,新的领导和同事啊,不能分心走神。她听到这些校长、副校长、主任、副主任一个一个讲话,说一些很有激励性的话语。她倒是很认真地还拿出笔记本,把每个领导讲话的要点,都记录了一下。就是想通过做笔记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注意力,能够全部集中在这里。嗯,那就全当是练习自己的笔力,书写能力了。不然的话,她担心自己会神游,在自己独立隐秘的世界,陷入到一种,人在神不在的尴尬。 各位领导讲完话后,就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教务处副主任尚自行,宗从泉老师两个人了。这两个人,要集中带领大家,学习各种文件、基本的教育教学理论、制度了。 白云香为了让自己专心听讲,还是在记笔记,这次,她就给自己一个强烈的暗示声音:别紧张,实在是听不进去,那就当成一个练字的机会吧。你的字,不是一直写得很难看吗。那就专注于当下,借助这个学习培训的机会,把你的字,好好练练。 哪怕一笔一划地写字,或者默写那些扎根在脑海里的诗词名句也行啊。反正争取在此刻,集中写好每一个字,总得给自己,找点最感兴趣的,最能自娱自乐,最让内心感觉有力量的事情去做。 白云香看到新来的,这几个老师都很年轻,语文老师3个,数学2个,英语2个,政治体育各1个。看起来,都是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女老师四人,男老师五人。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恭恭敬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带着礼貌友好的表情,互相回应着,彼此都传递出一份善意,尽力营造和谐、温馨美好的气氛。 白云香一看,几个男老师,都正经危坐,不苟言笑,表情严肃地,在那里听着,不动声色,也没人做笔记。 只有自己和另外一个语文老师,做着笔记。她也不管,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人家脑子好使,不用做笔记,自己不是脑子不好使,是只要不感兴趣的,就特别容易分心走神,神游在外,怕自己最后,啥也没听进去。 在今后的具体工作中,违反规章制度,或者犯了哪条纪律,受罚吃亏,耽误了大事请,那就太可怕了。所以自己必须要,做笔记。只是为了更安全的考虑。那就算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你最起码,需要遵规守纪啊。无形的条条框框,会把自己给堵死的。必须记住这些边界在哪里,自己的自由度在哪里?什么事情可做?什么雷区是不敢踩的?不然会人仰马翻的。自取灭亡的。 一个上午,这个宗从泉老师,尚自行副主任两个人,轮流着给大家讲解学习。这个尚自行中等个子,身材特别苗条,文静小巧的模样,瘦脸,五官看起来,清秀端庄,戴着一副黑框近视镜。说话声音不高,比较平铺直叙的语气,不像这位宗从泉老师,语气语调表情丰富,眼神里都充满着故事。 旁边的孙舒华,悄悄给白云香说道:“我们这位教务处副主任,尚自行听说,也是你们师大历史系毕业的。第一届大学生。老三届那一类人。” “哦,那还挺厉害的。难怪才刚来,就当上了主任了。我知道,恢复高考后,前面的几届大学生,因为那个,人人公知的特殊的年代,耽误了十年,这些人,都是埋没了十年的大人物,现在一出手,就是高手啊。”白云香轻轻地说道。 这样的培训会,开了一上午。白云香始终让自己,保持在会议的内容上面,不敢松懈,不敢走神,她就怕出现差错,轻易的砸了自己的饭碗。 听那个特别会会危言耸听的,宗从泉老师讲,这个校长洪一平是铁校长,对教师们要求很严格的,尤其是刚毕业分来的大学生,毫不留情面的。弄不好会被开除的。别说工资不保,连饭碗都会弄丢了。 因为现在要进来的教师很多,好多人挤破头要进来。如果不珍惜这个工作,弄不好就被开了,被清理掉了。别说是年轻人了,连那些工作了十几年的老教师,听宗从泉讲,也是铁面无私,当面指责,下不来台,就直接走人。 满满当当的一个上午,终于结束了。 中午饭后,继续培训,一整天,很快过去了。 白云香记了整整一大本子笔记。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九个人的培训过程中,最认真的是白云香。她就像个最虔诚最认真的小学生,笔记记得最认真。 白云香心里想,哈哈哈,这就不好说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每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人是不能,被外表轻易的骗过的。反正自己的心里清楚,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去,给每个人解释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就好了。 第三天早上,白云香走在路上,正好去学校,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白老师,等下我。我们去一起走。” 她一回头,看见是孙舒华,就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今天我们的培训,转入备课熟悉教材,写教案的环节了。那就回到,各教研组了。” “是啊。你们语文组,新来了三个人,我们英语组两个人。马上开始上课了,给你安排的,是那个年级的课程?” “给我安排的是初三的语文课。你呢?” “初一的英语课。我从二十六个字母教起了。”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面对开学的一切新气象,白云香似乎,总提不起多少兴趣,站在讲台上,永远都感到怯生生的,浑身不自在,不舒坦,没有自己一个人,呆在无人的地方,那么自由,老觉得背如芒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被分配教授初三两个班的语文课,听说她来之前,这两个班的语文课,是从外边请的老师来教的。现在那个主管教学的匡默含校长,把这两个班的语文课交给她,其实是对她十分信任的,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是怎么样的。到底喜欢不喜欢教书?水平怎么样?能不能拿得下?扛得住? 据说这两个班级,因为从初一开始,就一直在换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学生们都变得很油滑,调皮捣蛋的人,特别活跃。 三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的数学老师,瘦瘦的文文静静,脾气也好,班里的学生基本上还规矩。四班的学生,就不一样了。班主任是个中年女老师,教物理的,据说也是一九六六年前的师大毕业生,也是去年,从外地调回西京市的,解决两地分居问题,爱人也是理工大学物理系的老师。这个女老师个子特别低,只有一米五,幸亏人不胖,要不然,就长成肉墩子了,她还有个,独一无二的特点,就是嗓门大,好像不会正常的语气语调和人说话。永远都在吼叫,特别是上课的时候,在班里头和学生对话的时刻。 她嗓门越大,学生们越不害怕她,班里的那几个男生,拿她开心,逗她玩,经常在班级里,和她玩躲猫猫游戏。让这个班级,变成了着名的乱班。个别调皮学生,动不动起哄闹事,经常在班上刻意制造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幺蛾子,闹剧,戏弄着让自己骨子里瞧不起的老师,办难看给任课老实,故意为难这些性格软弱,势单力薄,好欺负的老师。 学生们都特别精明,看人下菜,见机行事,班里有几个特别能闹事的领头的人物。 那天,白云香去上课,她为了减缓自己的紧张情绪,在上课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到讲桌上的花名册,突发奇想,要点名,借机认识一下学生,就开始照着花名册念名字,学生们打声到! 谁知道,她居然把一个叫许“晔”的学生,念成了许“华”,这下瞬间课堂上,炸开了锅。那个叫许晔的女生微胖的脸,微胖的身材,一脸的不屑和鄙视,全班学生都顿时笑场了,乐开了花。 有人喊:“老师念错了,她叫许晔!不是许华!”这下,白云香在学生的一片叫喊声、唏嘘声里,无地自容,羞耻感爆棚,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下去,让自己消失。 也许是无知者无畏吧,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年轻幼稚,很快转入正式的上课环节,勉强把这一课,给上完了。 那天下课后,因为教师不坐班,她躲在自己的宿舍里,几乎不敢出来,心想着自己出的这种笑话,实在是太离谱了,滑天下之大稽了。 别的体育老师念个错别字,有情可原,可自己是语文老师,出现这种荒唐的笑话,让人会笑掉大牙的。 当时她想到了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就是《后汉书》的编撰者叫范晔,虽说不像司马迁的《史记》那么出名,但是自己在大学里,也是知道的。竟然在那一刻读出了这个天下大笑话。 她想,就五十个学生回到家,给自己的父母亲一说,父母亲都是大学老师,一听这么无知可笑的语文老师,肯定会到学校闹事的,要求换掉这个语文老师的。 哎,刚好,我还不想教书呢,这破书,我是一刻都,不想教下去了。这是可笑的借口,没水平,没本事,肤浅,无知,不学无术,这才是根本,不要拿这个不想教书当借口,最重要的是,看到自己的问题。 那就是水平太差。没这个能力,没这个水平,没这个本事教书。那就趁早滚蛋吧。别在这里误人子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件事,一直在她心里扎着,深深地扎在心里,扎在肉里,扎在骨头里面。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对自己不满意的时候你,她就会想起这件事,用这件事情来刺激自己,击溃自己,让自己变成个更加自卑的人,更加胆怯的人,更加无所适从的人。 天天没事的时候,就像放电影一样,把这个画面,在脑子里放一遍。伤害自己好像从此就没商量,没完没了。也许人都在背后说这件事,人都给她面子,只是从没在她的当面,说起过这件事情。但是,白云香是饶不过自己的,从此,就彻底和自己较上劲了。 她恨不得,从此让自己永不再,站在讲台上了,面对五六十个学生,五六十张脸,五六十双眼睛。她会受不了的。 人常说的“一字之师”,自己这叫一字之痛,一个字,让自己记一辈子,痛一辈子,恨一辈子,仇视自己一辈子。隐秘的痛楚,不可告人的痛楚,悄悄自己灭掉自己的痛苦,永远在心头,心如刀割的味道,她从此,就和自己这个人挂上勾了。连成一体了。 好像是一个标签,就被自己给自己贴上去了。贴到肉里面去了,像一个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到过身体的各个器官里去了,几乎渗透到骨头缝里去了。 那天下午,没有课,她在宿舍里看书,写日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有个女老师站在门口:“你是白云香?”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张兰菊,原来这个宿舍的。” “哦,是张老师啊!幸会!幸会!早闻大名,今日有幸相见!” “是啊,我们是有缘人啊。我已经去,师大报到了,我重新回到师大,你离开师大过来接替我,住在这里。你说我俩,有没有缘分?” “张老师,你走之前,我就听说了,你的故事,你是很了不起的佼佼者,是我永远的榜样!我也是不想教书,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找个地方看书。原来毕业的时候,就想着考上研究生,只可惜,我这个人,实在是太浅薄了,太肤浅了。没有你的雄心壮志,只是个口头上的强者,实际上一个懦夫。 一个胸无大志的凡夫俗子。我想起你来,我就会肃然起敬,我太佩服你了。我会今生今世,以你为榜样的。”白云香激动地表达着,似乎停不下来了。终于遇到知己了似的。 “小白,你别那么客气!说得这么过头,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从毕业那一年,分到这里,我就不喜欢教书,尤其是教这些,半大不小的中学生,我会烦死的。 从此,我就每天除了上课,你知道我在干嘛?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再打回去,考回师大中文系高永青教授的研究生。我在上师大的时候,我就念念不忘考上研究生,做学问,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想被人管制,捆绑着,当个工具人,我是受不了的。”张兰菊看来也是个激情满怀的人。 “哦,太好了。我就请教你一下,你看我,还有没有救?我每天都是高度的紧张,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还是没法让自己放松下来。心想,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活活困在这里,我会死不瞑目啊!”白云香苦恼地说道。 “没事的,现在这个学校,才刚刚建立起来,我来那一年,是第一年,我们十几个人,在附小借了几间平房,在给初一娃们上课。就那么几节课,就那么几个人,没多少事情。我就给自己,每天加任务,把一切可用的时间都用上。复习专业课,尤其是外语比较差,花大量的时间读英语,准备英语考试。 这是我最苦最累的地方。为了保证好的学习状态,我每天早上起来,在大操场跑步,每天三千米。死任务,保证我身体足够强大的能量,来支撑自己的梦想。”张兰菊平静地说着,白云香却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她就是,大神级别人物。自己太渺小了,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记住,别人可以嘲笑你,打击你,报复你,你自己不能轻视自己,贬低自己,你要学会爱自己,爱自己的一切,才是最可靠的力量。你别灰心,你总是,有你自己的优势的。当然爱自己的前提,是接纳自己的一切,包括你的缺点,你的弱点,你的不足,你的不合乎,所谓的别人和社会的标准。你要接纳这一切,不要被这些东西所困扰,所限制,要跳出来,看自己,善待自己。 珍爱自己的时间,生命最宝贵的是时间,时间是构成生命的材料。你别浪费你的生命。你就能把事情做成。无论你做什么,都别自己天天,给自己的心头插刀子!”张兰菊的话语,句句都说到了,白云香的心坎里,想起来自己最近,在课堂上出的那糗事,现在好像马上释怀了。放下了。翻篇了。 雨过天晴了。白云香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声音里也有了力量。 激动地说道:“张老师,我感激你的鼓励和指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更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了。” “太好了!我看你第一面,我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个平庸之辈,是有出息、有抱负的人。我这个人,人家说我,眼光很毒的,我也不知道,这是褒扬还是贬损?反正我也不在乎。 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也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缘分。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到师大来,我们再交流分享。”张兰菊说完,就开门走出去了。 白云香送走了张兰菊,回到宿舍,感觉冥冥之中,这个人,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贵人,人说的,命中的贵人来相助。 她更像是自己心理导师,让自己在受伤的时刻,及时从身心获得了解放。这个张老师,就是自己的“及时雨”,给到干涸的灵魂甘霖般的滋润。 不再被枷锁捆绑,身上轻松了,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坚硬沉重的盔甲。 心里也明亮了,有盏灯,瞬间点亮自己幽暗的心灵,就在此刻,眼睛里又放光了。 第10章 理想与现实的纠结撕扯 10 因为不坐班,教师们有课就来,没课就回家了。除非学校统一开会,比如周二下午的教研组活动,或者周三下午的政治学习。 白云香每次都,在这集中开会的时候,提前到学校,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备课看书学习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宿舍。其他时间,老师们基本上是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自从那天,见到自己的学长张兰菊后,白云香的心里那些,可怕恐惧的阴霾一扫而光,依然是晴空万里,每日都阳光灿烂。 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还专门给自己买了一个闹钟,定好时间,定好计划,几乎把能够,利用的业余时间都用上了。心里那个想考研究生愿望,就牢牢的扎在心里,尽量把每日的目标,都明确下来。而且用写日记的形式,给自己定量监督,反思反馈,不断调整。 她知道,自己眼下要考研,面临的最具挑战性的是英语,如果专业水平再高,可是英语过不了,还是一场空。因此每天学英语,就成了必修的功课。 从书箱子里面,把在大学上课用的那套英语教材,拿出来,给自己规定好,每天要完成的量,学多少篇课文,背多少个单词,做多少大习题。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必须按计划执行。 只是现在感觉又有一个困惑,就是不能做到,全力以赴一门心思备考,要利用业余时间。就是要保证上好课,完成学校的给的,基本的教学任务前提下,才可以安顿自己的复习备考。 而且很明显的,就是工作必须是第一位。压倒性的,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或者放松。明显的感觉到,两件事情,有时候是矛盾冲突的。在时间上,心思上,精力上,会让自己顾此失彼,纠结撕扯,甚至有些应接不暇。 坚持了一阵,一周两周几个月后,就会明显地,感到效率不是自己想要的,明显的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一种反复撕扯纠结冲突的感觉,在与日俱增。 还是每天晚上,写日记,这个习惯一直都没变。天天晚上,都要独自回到,自己的私密世界,面对自己内心,做一个完整的自我观照和内省,反思和觉察,几乎是没法让自己满意的。 这是一个星期一的晚上,吃过晚饭,白云香坐在书桌旁,拿起日记本写道: 今天下午的两节语文课,是作文课,简单讲评后,一节课就完了,布置完下一篇作文,就让学生当堂写,一节课写上了五六百字,是普通学生达不到,需要优秀的学生才能达到,没办法,就只好让学生们拿回家,晚上继续写,第二天再交上来。 结果有些学生就没法按时交上来,拖上几天,都没法交作文,个别学生因此就逃过去了。看来还是要给他们时间,当堂写作完成,不然的话,总有些学生要蒙混过关了。学生写作文的过程中,自己看书备课是可以的,但我感觉到自己的效率,也其实挺低的,不妨自己也可以坐在讲桌上,写下水作文,体验一下学生们的苦衷和感受。自己本来就要写作的,这对自己来说,肯定是最好的体验和督促。 另外,明显的感觉到,因为要上班,要给学生们上课,自己的自学备考,就常常要让位给工作,压缩挤压掉了自己的时间。导致自己的任务常常完不成。哎,我的计划就变成了一纸空文了。 这样下去,似乎离自己的目标,是越来越远了。现在,特别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那个时候,没有别的任务,就是一心一意的学习。 可惜啊,后悔没有抓紧时间,效率太低,才成为现在这种可笑的样子。想想大学时候,班里那些年龄稍大的同学,人家都是一边工作,一边复习,才考上大学的。自己现在体验一下,人家当初的生活,就感觉非常的不容易。太困难了。 似乎没这个能力两头兼顾。老是感觉到顾此失彼的牵扯,让自己有点两头都做不好。可是,饭碗的事情是硬道理,必须摆在第一位,否则,就会丢饭碗的。没有吃闲饭的闲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扛得起自己的那点事,才可以另有打算。筹谋大的动向和目标。 那天开会,洪校长来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理想,有志向是可贵的,是上进的,但要注意,把工作必须放第一位。听洪校长的话里面,好像对于自己的学长,张兰菊考取了研究生,在工作上有欠缺,颇有微词。这的确是内外夹击,困难重重啊。 怎么办?这种矛盾,是天天逼得自己,不得不做些调整。可怎么还是感觉到时间不够用啊?尤其是晚上,不敢使劲学,怕睡晚了,第二天,起不来,没法上班啊。 前几天晚上,熬到了十二点半了,却发现做的那些题,没几道是对的。哎呀,就是后悔啊,无限得悔恨。当初在师大上学那会儿,还是太任性了,效率低,彻底把你自己给害死了。可过去的日子,回不来了,后悔有用吗?永远在骂自己,似乎变成了你的口头禅了,变成了你的思维习惯了,有用吗? 不停的后悔,自责臭骂自己,只会坏了自己当下的心情,让自己得情绪处于负面的自我伤害状态,有啥好处啊? 是的,在上师大的时候,你干的最多的事情,还是埋头写日记,胡思乱想,仿佛才是你效率低的罪魁祸首。既没好好看老师布置的各种经典名着,也没刻苦钻研最经典的理论,做学问的劲头也不足。才成了四平八稳,一无所有的凡俗平淡之辈。 想起来,好好静静地思考,问题还是在目标太多了。到处挖坑,是出不了水的,只能是满地的小坑坑,满眼的土蛋蛋,哪有清澈的水啊?不见水,你这个人,会干渴死的。看来还是你的需求不紧迫,你就这样晃荡自己吧。 那眼下呢?该怎么办?你的路到底在哪里? 临近期末了,星期四下午,两节课后,在西二楼会议室里,教务处副主任尚自行,在主持一个会议,参会人员是部分班主任,本学期新来教师,所任课班级的班主任,目的是要考察一下,新教师的工作能力和反馈意见。 尚自行主任说道:“上周一班会时间,我们教务处工作人员,已经给你们这几个班级学生,发了调查表,让学生现场填写,我们已经做了一些统计了,今天主要是想再了解一下,各位班主任老师的意见,看看你们,对这些老师有什么评价?作为我们下一步教学工作参考。” 这些班主任们,按照主任的部署,分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家更多的是鼓励和肯定,也提了些诚恳的建议和希望。这些老师自己明白,这是教务处教学评估调研的一个步骤,白云香所带的两个班的班主任,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个初三四班数学老师很简单说道:“没啥意见,感觉都挺好,老师们年轻有活力,热情积极向上,和学生的关系很好。教学过程严谨,环节完整,效果良好。”平静温和的说了几句。 “我们班的那几个特别调皮的学生,因为换了几次语文老师了,他们都有些油腔滑调,橡皮脸的味道。我感到新来的白老师,有些太软弱,善良,这几个调皮鬼,就上感了,故意欺负年轻的女老师。我觉得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作为班主任,我们又不能,直接坐在课堂上,这对人家老师,也显得不够尊重。其他的,也都挺好。“这是那个让自己胆战心惊的初三三班班主任,那个小个子大嗓门的女老师说的话。 尚自行主任,主持开完了这样的会议后,就急忙去到校长办公室里去了。 这些班主任们,是班主任,也都是任课老师,当然知道,学校教务处组织这个会议的目的,自然说话的时候,都是很谨慎的,不想给老师惹麻烦,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有哪个人,在这里打小报告,胡说八道,有跟谁都没有冤仇,没必要说话不留情面,过于极端。显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明哲保身态度。 白云香在期末考试过程中,监考阅卷等分这些程序完成后,就急急忙忙回到宿舍,去看书了。没有顾及这些小的细节,她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学习上。 那天,是全体教职工大会,在大会议室里,行政人员和教师都参加的。 白云香看了下,大概有四五十个人。期末总结大会。学校的几位领导都来了。 会议由副校长匡默含主持,听到他大声地说道:“下面我们请洪一平校长,给我们尊敬的俞校长赠送退休礼物。” 白云香看到,那个亲自把自己引领到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的老校长,今天要光荣退休了。真快啊。一个学期就这样飞速流逝走了,可自己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做,特别是自己的学习计划在一步一步的落空,根本没办法达成。 觉得自己就是这样,天天哄骗自己,安慰自己给自己喝迷魂汤。让自己这样,一天一天的麻痹放任着。似乎离自己的目标是越来越远。自己简直不认识自己了。 太可怕了!坐在人群里,白云香如坐针毡,两眼发呆,心思早就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觉得自己就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别人越投入地,执着全身心投入到这种生活,自己好像就越有一种,厌恶感和逃离的冲动。 她看见旁边的,那些教师还是员工,个个都酒醉似的投入在这里,自己反而有种强烈的不适感,似乎自己和这里的气氛,沉醉在人群里,欢呼喝彩,跳跃放任的消磨自己,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目标,明确的信誓旦旦的目标,好像变成了泡影了,吹起来,五彩缤纷,在阳光下,那么绚烂夺目,可就这样瞬间,就这样在眼前被灭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种无休止的开会,说这些具体的问题,哪个老师被学生举报了呀,这次聚餐吃什么呀,过节发什么东西啊,家长里短的,你们班的学生成绩高了多少了,我们的成绩低了,家长来找事了,学生不起床了,家长写信告校长了,是是非非等等,听得白云香头大,头疼,头里嗡嗡的乱成一锅粥。 她试图让自己静下来,幸亏还带了本书,不然的话,这样的会议,会车轱辘一样,没完没了,太耽误时间了。这种隔离,自己于当下的环境,这个技巧,自己早在上师大那会儿就学会了。就是用来对付那些,讨厌又无法拒绝的会议和活动的。 现在工作了,这种事务性的无聊活动,好像会更多。谝闲传,扯闲淡的浪费生命过程,自己总会想办法避免,拿本书来,悄悄地看。是最保险的,这时候,身边的人才不会关心你在干嘛。都关心着自己的事情,图自己开心呢,没人搭理你。这是最佳时机白云香早就觉察到了。 今天拿出包里随身携带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李白诗选》。不管了,能看上一首是一首。总比扯闲淡好,关键是自己没这个兴趣,没这个浪费时间的勇气和胆量。 下一个环节,是教务处主任郑至兰,总结这学期的教学工作。像做报告一样,长篇大论起来了。不过大家都对自己所带的班级,和科目成绩的评比结果,听得特别仔细。唯恐漏掉了。 白云香也一样,听着好像自己所带的两个班级,成绩不是很突出,也没垫底。她心里想,哎,我就带了一个学期,不管是突出还是垫底,其实都和我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学生们自己的基础和努力的结果。就根本没当回事。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后面的一个重要环节,到来了,就是介绍了主管教学的匡默含副校长,安排下学期的具体教学工作。据说这个环节,也是必须的,牵扯到老师们,假期备课的方向和目标的问题。 白云香也仔细听着,留心自己的工作安排,听到念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格外紧张,原来下学期开学,自己教学任务,变成了教初一两个班级的语文课。初一1、2两个班的语文课。 哦,也能理解,初三面临毕业,牵扯到中考升学了,自己这刚毕业的新教师,肯定让位经验超级丰富的老教师。 最后一个环节,是总务处主任郝文斌,安排下学期开学,全校搬迁到新校舍的决定,执行方案。大家一听,很激动,也很震惊。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热闹的跟自由市场一样。议论纷纷,热火朝天。 等大家静下来了,高主任说道:“这学期开学初,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教师节,大学部,以及几个赞助单位,给大家每人,发了节日礼物:一对折叠椅子,一个毛毯。这次新校舍搬迁,过新年了,理工大大学部,也会给我们全体教师赠送贺礼。过节慰问品。一会儿散会了,大家到总务处领取。” 在一片欢呼声中,本学期的,全体教职工大会结束了。 最后一天,大家在处理自己的事情,领东西,领钱,轻轻松松高高兴兴,回家度假,过年。 回到办公室,白云香总算,获得一份清静,一到这种情景中,她似乎,就不讨厌当老师了,也不反感这份工作了。 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书,静静的思考,觉得美滋滋的。 这时候,有个高个子老教师进来了,哦,看起来有一米八的样子,又瘦又高,文绉绉,衣着朴素,端庄得体,带着浅色近视镜,进门说道:“你是今年,从师大中文系毕业的白云香?” “是我,老师您是?” “我是咱们语文组的寇老师。” “寇老师好!因为不坐班,我也是一上完课,就走了。一直没向您请教。” “别客气,年轻人事情多。理解。” “我是从延安,调过来的,之前是延安中学的教师。” “哦,延安中学,那是当地最知名的,一所重点中学了。我的师大同学里面,就有一个来自延安中学的。弄不好还是您的学生呢。” “嗯,你说的有可能。我也是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六零年就毕业了。” “太好了!我父亲就是,六零年西北大学毕业生。您绝对是,我的老前辈了。” “你父亲也教书了?” “是的,他本来可以,不教书,分配到水利局了,可当地的中学缺老师,他自己又爱教书,就当上了教师,一干就是一辈子啊!” “教书,这个活儿,你要真心喜欢就好,就会享受,就不那么难过。我就是本身爱好咱们的专业,喜欢涂涂抹抹,写点东西。 所以上课的时候,总能在班上,找到小小的文艺青年,文学爱好者,天才少年诗人。看到这种文学本身的魅力,带给彼此的这种天然的享受,这种感觉特别好。” “寇老师,你真厉害!其实,我也挺喜欢中文专业的,教语文课,没问题,因为本身文字带给我的那份特殊的感情,我是特别喜欢的。 我常常会被语文本身所感动。可是我就是受不了,这嘈杂喧闹的课堂,乱哄哄的,一群马蜂窝,我有些适应不了。 这样的环境下,和语文亲密,我会永远有一种,被侵袭、被占有的痛苦感觉,老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和冲动。 我特别担心,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耐心和勇气,一直坚持在这样的氛围里,欣赏学习语文!” “那你知道,张兰菊吗?她也上师大中文系毕业的,今年考上了,师大中文系语言学研究生了。就顺利地,脱离了这种,闹哄哄的环境了。你如果志在考研,那就要好好用功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毅力了?” “老师,张兰菊,是我的学姐,也是我之前,宿舍的舍友,她走了,我进来的。拔出个萝卜,后续填个坑。” “那你就踏着她的脚印,继续前行哦!” “哦,恐怕我缺乏,她的拼搏精神。张姐每天跑三千米,我起不了床,睡懒觉。” “小白,你倒是挺真诚的,找到自己的感觉和方向,就可以了。没啥对错,只要合适就是好的。” “寇老师,我特别痛苦,就是受不了这种不停地要维持纪律,要参加各种考评测试评比,我会被逼疯的。我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良好的心态,和温文尔雅的修为!”白云香心里直爽的说给前辈听。 “酸甜苦辣咸,这是生活的原汁原味,是金子还是石头沙子,时间会给出答案,给出最有力的结果。自信心很重要。我看你是,有冲劲儿的有志青年,我看好你。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当年刚走出大学校园的自己。那股子劲头是尤其难能可贵!寇老师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期待和关怀。 第11章 高贵灵魂香如故 11 放寒假了,白云香,看着空荡荡的教学楼,寂静到,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 周围的万物,似乎在这一刻,都被自己的灵魂所激活,自动地和自己的灵魂同频共振起来了。这种心境下,阅读的冲动和激情就瞬间爆发了。 她会感觉到整个宇宙都是自己的,茫茫的天际,都能让自己伸展开,振翅飞翔的快乐感,莫名地来到。 她想起来了,寇老师说的话,还有自己的学姐张兰菊,身上那股子昂扬的斗志,积极乐观的心态,灿烂的笑容,温暖的话语,字字句句,仿佛在用钉锤,敲打在自己的心底里,竟然钉得的那么结实,牢不可破。 张兰菊的那些话语,只要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突然窜出来,激烈地在耳畔响彻着。似乎在鞭策着自己:赶紧去,用每个行动,来践行你的那个狂热的梦想。看看你到底是真的忠实于自己?还是做做秀,随便敷衍一下自己? 把自己的心底里那个火苗,用一盆盆冰冷的水,一座座冰山在不经意间,随意浇灭了?” 出了西二楼,沿着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枯枝败叶,在风中瑟瑟发抖,两边的墨绿色冬青柏树,静静地沉着在,自己的那份坚定的本色里,彰显着一种坚韧不拔的冷静和执着。 还有旁边的几棵高大的铁树,在发出铮铮的力量,扞卫着自己的志向。铁树开花,千年奇迹,万年谜底总要给人带来新的震撼。 回宿舍的路上,白云香,在缓缓地移动着脚步,心里却是火一样的激情。 她想着,自己的梦想,只有自己最清楚,在心底里,早就着了床,选好的地盘,等着自己的行为,天天去滋养,浇灌。不然的话,就被干涸枯萎的冷漠彻底抛弃。 自我放弃,才是最悲哀的哭泣。此时此刻,心里的那颗种子,才是我本人,这个全世界唯一的自我陪伴者,除此之外,好像都能和自己的心相连,身外的一切,所有的人、事、物,真的和自己无关。 是的,生命里唯一的陪伴者,就是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力量,那盏灯,那束光,那滴水,那颗宝石在和自己在一起。 其他的,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都是带给自己巨大的刺激或者压力。 时间的概念,这个时候,好像是最迷人的,那是因为,它完整的属于自己,没有威逼,没有压迫,没有来自外在的操控,彻底是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神奇的美丽和快乐。 哦,好像整个身心,都在高高的一起飞翔,一起流动,一起协同发力。 校园里,严冬的萧索,肃杀,静默,暗淡,让自己能沉静深思。拼命地往里面收,最靠心的地方,在那里,才是最集中的照见自己的光亮。 远处的一座小楼,破败的小桥,黯然寂寞的荒草,哦,有娇艳的梅花,在开放着,白云香急忙靠近它,扑上去,全身心地亲近它。亲吻它,融入它,脑海里的泛起了这样的文字: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是啊,看看这个苍凉的世界里,寂寞是本色,是最本真的存在。这寒梅的处境,就是悬崖百丈冰的现实。不争这些分数,不理睬别人的议论,不计较别人的评价,可是别人会觉得你挡了他的道啊,会置你于死地的。 也可能,自己早晚,会被狂风吹落,会被人踩在脚底,那就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下就使出全身心的,那股子本能的力量,留住那股子香味吧。 那就是你的本色了。活出本色,活成你的本色,心里那舒坦劲,只给你自己。 留香,留住那本色的香气,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境地?都要留住,别轻易地缴枪。抢不走的,是你的那股子香味。 就算是成泥成灰成尘土,香气不变,永远弥漫,那是灵魂的香气,那是精神的香气,那是你生命的香气。 现在,此时此刻,和梅花在一起的,和自己的内心在一起,和自己的灵魂在一起的,陪伴自己,就是一个你的见证和支撑。 白云香站在那里,一直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的梅花,寒梅也娇艳,寒梅也灿烂,寒梅的扑鼻香来自着酷寒。 你不必要,给别人去报春,你自己,就是自带香气的报春花,你自己的本色香气,会见证你的生命过程。 为什么要在意,周围的苦寒呢,本香的一份存在,才是你的唯一性理由。 香气扑鼻的动人之处,就是你的存在奇迹,别的什么温度啊,雪花啊,冰块啊,寒潮啊,冷风啊,不能打搅你,含香四溢的绽放的。 嫌冷的人,你能拽来吗?不能,你只能守住,你的这份,在别人看来,无动于衷的香了,不去凑这个热闹,你是那么害怕吵闹啊,一吵闹,你就受不了啦。一种大难来临的恐惧感,会把你给逼疯的。 那就待在,你觉得合适的地方吧。 外在的这些,从来都,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来来去去,行色匆匆,保持一份属于你的寂静。不能轻易地被卷走,好像很难啊,面对的是,刺骨的北风,怎会饶过你单薄的小花?冰雪也可能来覆盖,甚至把你,凝结成冰块子,或者给你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残雪混着泥土,让你变得,从外形上看,不再是,你原来美丽的形象,那又何妨? 只有香如故啊!你唯一能守得住的,就是你的本香,这一个天命了,是天香。 白云香依依不舍的,离开花园里的,小桥边上的那一树动人心魄的,天地间最美丽的梅花,慢慢地往宿舍走去。 默默地念道:本色天香、本色天香、本色天香。坚守这一个就够了。无论是多么的艰难,风云突变的所有爆裂景致,你都是视死如归地,坚守着本色天香。 回到宿舍,想着终于放假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干点自己的事情了。 学英语带给自己的挫败感,总是挥之不去。心想:自己学到半夜,拿起英语的那些练习题,总是会做错,一次一次的打击,让自己有种浪费时间的意思。 与其这样把宝贵的时间,消耗在这些英语习题上,不如看本小说,《红楼梦》或者《简爱》、《茶花女》之类的。 白云香还是发现,自己的劲头,最大的时候,永远都是,在写日记的时候。对了,小学四年级,在美丽的张淑珍老师,天使般的眼神中,一汪清泉的眼神里,就开始写日记,初中、高中,乃至到了大学,一路走来,永远都在重复,这个美丽天赋,本能和责任的模式。好像很难走出来。 关键是自己,也不愿意走出来了。才成了这个样子。 她有一个原则,就是:永远不为难自己。不和自己作对,让自己活得精神愉悦,有一种创造带来的快感,才是生而为人,最大的,唯一的快乐。 心里想通了一会儿,就放下手中的英语书,坐在那里发呆。 拿起一张,看了好久的《文学报》,那是她在大学时代,常订的一张报纸,那上面有女作家铁凝的一篇文章,她自然想起来了,那篇着名的短篇小说《哦,香雪》,自己初读这篇小说,带给自己的震撼,当时,就写了一篇发自内心,最自我的一篇读后感。 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每次阅读,这张报纸,都会被这篇文章:《一个女孩,阅读小说‘呼啸的山庄’十七遍》所震撼,自己就很纳闷,我怎么就,没法读上十七遍? 说实在的,这篇小说,自己买回来了,还是看不进去。 倒是那些个,直接指导写作的书籍自己最感兴趣。好像总是在,阅读文学史中的作家作品,创作经历自己特别留心,从古代文学就开始了,到现代文学,当代文学,外国文学这一个系列下来,自己似乎,都是热衷于看作家的个人创作经历。 冥冥之中,好像就,只对这个感兴趣。这样下去,只能是白日做梦。早已经到达一个迷魂汤的境地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进来!” “哈哈,你还没回家?”来者是孙舒华。 “你也没回家呢?我男朋友来了,刚送走他,我来看看,你在不在?和你聊聊。” “哦,你男朋友?” “是啊,大学时候谈的,我的老乡,他是医学院的。今年毕业。” “其实,我俩从中学就好上了。他和我,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师面前的红人。” “孙舒华,你可以啊。学习恋爱,两不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觉得,很简单啊。我俩互相喜欢,在一起,就觉得,做啥事情都有劲儿,彼此还有能,互相提问讨论,记住一个知识点,在一种特别美好的氛围里,印响深刻,就连知识点,当时的情景,一块记住了。我觉得很神奇。”孙舒华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说道。 “哦,这个体会,我是一点都没有,我的学习过程,全部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好像是寂静到,把自己全身心打开,接着和知识本身,做一个高层次的链接,而且这些知识本身,是有自己的内在逻辑额体系和规律的,一环扣一环,螺旋式的上升着,自己的思维也跟着上升,就自动化地,进入自己的脑海里了。也是一件轻松愉快的过程。我也很享受”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那你在大学里,没谈过恋爱?没人追求过你?我可不相信!”孙舒华好奇地问道。 “有啊,到了大学四年级时候,有人追求过,表示过,这个意思,但是,我就是没看上,心里总觉得,不是自己理想的样子。就拒绝了。”白云香回答道。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原来是自己的哥哥,白之来站在门口,她也很好奇,自己和这个哥哥,基本上没什么感情,从小都不在一个地方长大。他在奶奶家,自己在外婆家。基本上不怎么来往。只有到了寒暑假,爸妈放假了,才见个面。那也是完成父母亲,交给的任务而已。 白之来进来了,说道:“咱爸,让我给你,把书柜拉过来,现在,车在你楼下,我让人给你抬上来 。” “哦,那就先,谢谢你!哥,”她轻轻地,叫了那声哥,态度上也是淡淡的。不冷不热。 打开门,白之来和另一个小伙子,两人把一个书柜,给抬进门了。 他站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看,给你放到哪里?” “那就紧挨着,我的床靠墙放着吧。”白云香说道。 白之来给她放好。站在前面一看,说道:“还挺合适。就这个地方了。” 这个香蕉黄的大书柜,上下两块,上部分是对开的毛玻璃门,打开里面有三层放书的架子,下部分是对开的实木门,打开,里面也有三层放书的架子。 白之来说道:“马上春节,我要结婚了,咱爸找木匠,给我做了结婚的家具,顺便给爸爸和你,每人做了个书柜。他说,你上师大的时候,他看见你,宿舍里满箱子的书,就说等你毕业了,给你请木匠,做个书柜。” “那你和这位帮忙的师傅喝口水吧。” “不用了,他急着回去了,我们还要去,拉别的家具呢。那我先走了。记着,腊月二十六,我结婚,早点回来,帮忙。走了。”白之来就,和那个师傅一块下了楼。 送走了白之来,孙舒华看见,这个漂亮的书柜,羡慕地说道:“你可真是个读书人,原来是书香门第,父亲是教授,怪不得,你那么痴迷读书。我是明白了。每个人的家庭,特别父母亲,决定自己的思维习惯。我就看你,跟别人不一样,身上的那种书卷气,太浓了。你是自己感觉不到。我这个外人,可是看得太清楚了。” “是吗?还真没太感觉,有啥明显的不一样。只是常常,有一种深深的焦虑感,纠缠着自己。好像日夜不宁地,要观照自己的内心,就好像一个人,每天出门前要找镜子,我是要照镜子,看着自己的内心去活着。 一天不照,好像就找不到自己的魂了。失魂落魄的空虚感,常常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白云香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的父母亲,都是种地的农民,没多少文化,只想着儿女,都能有个好工作,好的婚姻,生儿育女,平平安安,就是最幸福的。”孙舒华平静地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的就是,中国人和子女的关系。可是我怎么就,特别不喜欢回家,尤其是看见,父亲的那张脸,那双眼睛,我有一种强烈地逃离冲动。可又不得不,听从他,发来的各种命令,各种任务,就是死的硬的,不容你有,半点的辩驳和异议,只能服从,只能执行。我就受不了。”白云香几乎是,有些愤愤不平。 “哎呀,我父亲,别看是个农民,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有很强的控制欲。我们家的兄弟姊妹,都得听他的。我是家里老大,稍有不顺着他的地方,他就暴跳如雷。在家里发脾气又吼又叫的。 记得,上初一的时候,我爸爸看见,我拿回来的数学卷子上,只有75分,直接就扇了我一个嘴巴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光是用嘴巴骗我,说要考好,有用没?今天要你,去写份血书来,不然,你是不长记性的!’我一下愣住了,写什么血书?去,到你妈那里,拿个缝衣服的针来,扎破手指头,写出血书来!看你改不改?’。 我拿着拿针,就是没办法扎破皮,挑了好多次,就下不了狠心,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流着泪,写了我平生唯一,一份五十个字的血书。”孙舒华眼里,含着泪说道。 “天哪!这父亲,怎么一个比一个,狠心啊。在家里逞能耍威风,老婆孩子,都变成了他的出气筒了。在外边受气了,被人欺负了,回家来撒野,这可是男人的通病,好像和知识文化,社会地位没什么关系。说到底是男权文化的底色,实在是太普遍了。”白云香深知这些表象背后的来源。 更知道自己的渺小,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先是忠于自己的内心。时刻回到自己的内心,和自己时刻在一起。保持这份基本的独立和自尊。 可是当着孙舒华的面,她也不好说得过多。 只是刚才孙舒华说的,她自己的亲生父亲,让她写血书,倒是让她很震撼。 心想,血淋淋的一种肉体折磨啊。别说去做,听起来,都很毛骨悚然。家才是最有爱的地方,也是最以爱的名义,实施伤害的地方。身心灵终身造成残疾的地方。也是在家里头,在自己的亲人之间啊! 她不自觉地,陷入深思中,孙舒华什么时候走了,她都没觉察到。 只是感到背部发凉,心里发毛,嘴里发干,浑身有些僵硬的感觉。 再想想看,家长们动不动,要给你安上个罪名,然后理所当然的地去,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惩罚你。 随后是一大批,看热闹的旁观者,看客。 人间的游戏规则,是谁来做主呢?自己怎么就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着走,好像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被推着,身不由己。 不带思考的,要想思考也没用,早就给定好了。没得商量,执行就好。 第12章 回故乡 12 腊月二十五那天,白云香一大早,就从宿舍出发,带着教师节,单位给自己发的,那对大红色钢架折叠椅子,作为给哥哥白之来,新婚礼物,回到了西京城南老家。 这处庄院,是曾祖父一手打造起来的。坐西朝东,整个院子,分为北院和南院,北院西头是三间大房,大房前有四间厦房。南院是宽阔的果园花园。 曾祖父和祖父都是单传独子,父亲弟兄三个,是长子。 走到老家附近,远远就看到,家里那种喜气洋洋的环境氛围。 大门上贴着一对大红喜联,院子里搭了顶棚,摆着三张桌子,新房放在北面的厦房,中国红成为主调。 院子里挂满了,亲戚好友相亲四邻行情贺礼,丰富多彩,鲜艳夺目。 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着,帮忙的执事人员。 白云香走进里屋,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和祖母、两个叔叔等一大家子亲戚。 最后回到大房子南边,父母亲的房子里,父亲看见,她回来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笑脸,突然没了。 换成了一张极其愤怒的,张飞表情,不满地说道:“你放假了,也不知道,早点回家来?到这时候,才回来,你是要当亲亲呀?” 母亲一看,父亲脸上,竟是怒气,眼看着就要发火,就轻轻说道:“这时候,满屋子的亲戚乡党们,你可要忍住啊。别让人看笑话!” 白云香本来想,回怼父亲,也忍住了,怕起冲突,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接走到,大门外,一直不停地,向南边走去,看见遥远的南山,就想起来了,小时候,坐在大门口,石墩上,天气晴朗的时候,布袋望远镜,也能看见山上的人,像蚂蚁一样,在行走,爬坡。多么渴望,自己要是个山里人多好啊! 她一气之下,脚下不停地在走。远远的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心想,这种热闹阵势,自己从来都,反感至极,从来都拒绝参加。 要不是这个哥哥,亲自跑到自己的学校,给自己送书柜,自己把这事情,早就忘了。父亲之所以,发脾气,是早在一个月前,就说了此事,还让自己早点回来,帮忙,招呼,可自己从心底里,就抗拒,也就没当回事。 幸亏自己当时,就忘得一干二净,才没干扰到自己的心情。就算这会儿,难受一下子,也是很短暂的。大不了,一会儿就撤退,就逃离,就彻底跑路。腿脚在自己身上,掌控权在心里。 一个人,走在村子边沿的空地上,静静地,无人干扰,此刻,白云香倒是,觉得很自在,很舒服。可这里的气氛,和家里的天壤之别,那个热闹劲,简直是水火不容,冰火两重天的架势。 本来还想着,保持一个平常的心态,参加一下,这个传统的婚礼。 现在,被父亲这么一刺激,自己心里,还委屈得不行,就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 反正这里,人山人海,自己在这里,是可有可无。人多人少,效果怎么样?客人的多少?一切对自己来说,肯定都无所谓了。 听母亲说过,给哥哥介绍的,这个媳妇,是附近村里的农村姑娘,人家看上的,就是哥哥有一份正式工作,和一家子都在外工作的家世。 她也知道,这个哥哥,是奶奶自作主张,从外边给父母亲,抱回来的养子。 父母亲是全身心学习工作,实际上,对这个儿子,是无感的,他从进了这个家门,就一直在这个老家,由奶奶照顾长大。娶个这样的媳妇,符合祖母的心意和品味。 母亲越说,这些事情,白云香就越感觉到,这些事情,和自己的距离,实在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了。只是父亲想让自己,给他本人撑个面子,而自己却不管不顾,不理不睬,激怒了集权家长父亲。 她想:太可笑了!我好心,带着礼物回来,却被父亲无辜,臭骂一顿,我又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干脆找机会,溜之大吉。眼不见心不烦,才是最好的安宁之举。 婚礼的全过程,都是几千年来,农村里的传统程序。 白云香最后,只好忍着,想到母亲的不容易,就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怕伤到母亲的面子,最后,父亲再以自己的离开,为借口,找母亲的事亲,把家里的矛盾节节升级,让母亲更加痛苦。为了母亲的安宁和心情,白云香还是从头到尾,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参加完婚礼的全过程。 吃过饭,就早早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了。 她走的时候,是母亲送了自己,到大门外,她一看见母亲的脸色,就心酸,就不由得落泪。就想上去抱住母亲,只可惜,母亲不属于她一个人。母亲是这个家族的很多人的。 白云香想到父亲的脸,只要一转到自己这里,就像川剧的变脸,给到自己的,是一张张飞脸,或者是楚霸王项羽的脸。 哈哈,他越是这样的怒目刚烈,自己内心,反倒有种隐隐的丝丝的快感。好像火药桶的炸药,又给里面又悄悄地,增加了几十袋子。 离开了,老家的大门,走在返回的路上,白云香的心情彻底放松了。 自己这颗小豆子样的身影,和故乡渐行渐远,拉开了足够大的距离后,再看这些情绪碰撞和起伏变化。她觉得独立后的自己,在父亲面前,没有了小时候的,那份恐惧,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坚决地,甚至是相当锐利地反抗。 哈哈,想起来,真的是,那次才叫绝呢,那算是很有些力量的对冲,那是相当激烈的一次冲突。 记得是在自己上大四的时候,放暑假,自己回到了父母家,心思细腻,有纯情浪漫的自己,看到家里,父母亲之间的互动,尤其是父亲的极致的爆烈表达,言语间的那份敏感,让她心理极度不满,就在当晚的日记本里,用了很多不满的词句,发泄出来。被父亲无意看见了,立刻点燃,暴打自己一顿,自己当晚,就从家里逃离出来了。 天哪,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冲突,是铭刻在心的,永恒的记忆。 那个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经济不独立,就没法彻底摆脱,来自父亲的控制,时刻都会被打压修理,可自己又不服输,不认这个,绝对刚烈的茬,才把这把火越烧越旺。 这往后,自己工作了,有了独立生活能力了,不再问父母亲要生活费了。就能够把控好,自己的生命过程了,哪怕是自己的时间,也是想把这个掌控权,始终紧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想做,让自己的内心,反感讨厌的事情,先从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灵魂做起。 现在,自己刚刚,工作了半年,起码不再被经济的压力所打垮,这是立足世界的起步。突然感觉到,找个饭碗,原来是存活的第一步。 出了村子,走在乡间的的大道上,眼前一片开阔,视野无边无际,冬小麦的暗绿,在眼前绽放着,野性的魅力。 白云香的心情,豁然开朗,回到了自己的独立王国里,开动马力,迅速飞翔起来了。哦,小时候,和自己的一群小伙伴们,飞奔在田野里,纵横在天地间,那份自由的活力兴奋,让自己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瞬间激昂奋进。 看着绿色地毯样的麦苗,想起来妈妈年轻时候,经常唱起的那首歌:“麦苗儿青,菜花黄,毛主席来到咱们农庄,千家万户齐欢畅啊,好象那春雷震天响。” 哦,妈妈,这条路,她曾经用自己的脚,丈量过无数遍,路上的每个小土坑,都曾用自己的双脚,踩踏过多少回? 爸爸从初一开始,就行走在,这条路上,去二十里外的县城,全县唯一的重点中学上学。 六个春夏秋冬,酷暑严寒,六个三六十五天,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三百六十五里路。三百六十五里路啊!从故乡到异乡,度过过一日,行过一程。 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学霸的父亲,温柔聪慧坚韧不拔的母亲,为了心中的理想,黑水汗流,一个人昼夜不停,寒冬里披星戴月,盛夏酷暑,顶着似火的骄阳,宁肯忍受寂寞,饮尽那份孤独,抖落一身尘土,奔波在这条小路上,满怀痴情,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从少年到白头。 此刻,自己正行走,在这条小路上,在故乡的云,故乡的风里,慈祥的外婆,那伟大的爱的滋养里,用站立起来的稚嫩的脚步,走过多少三百六十五里路啊! 走过了金色的童年、烦恼的少年、来到激情燃烧的青春时节,心中那万丈的雄心,似乎从来没消失过。 多少好时光,已悄悄逝去,内心无比欣慰的是,信念依然执着,坚信梦想的花朵,总有一天会绽放。 白云香的脚步,越来越轻快,那是心中的梦想,在潜滋暗长,在胸中荡漾。在血管里流动着,割舍不断,连绵不绝的爱的力量。 爱自己的独处和思考,爱自己的执着和坚强,爱自己的硬气和不服输,爱自己总是,任意不遮拦、狂潮般奔放的胡思乱想。 爱自己天长地久的博通古今,连接四海的孤独高贵灵魂。 天哪!我怎么这么能,放纵自己奔流的激情?还是,省省吧,还是淡定点,还是回归到,自己的灵魂家园吧。 外边的风景,怎比得上,你的大海和蓝天?回到自己的心海,心房里,在那里耕耘,在那里,自得其乐,在那里享受人间,最美丽的灵魂好风景。 身旁偶尔,路过一个行人,北风呼呼地吹着,可却丝毫没有减弱,白云香的热情,她感觉,只要离开人声鼎沸的场景,喧闹嗡嗡蝇营狗苟的地带,自己就满身的欣喜和快慰,莫名的兴奋点,一个接一个到来。 让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好奇怪的生命状态。自己有时候,是没法看清楚的,仿佛不认识自己了。 好像是一个忠实的观众,时不时跳出来,看见内心世界的大戏,精彩的让自己痴迷,迷狂,沉醉。让自己不知道,到底身处人间?还是还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是灵异之地? 对了,早有人说了,人生如戏嘛。那每个人就是演员、观众、导演、编剧了?自编自导自演,全能角色! 隔离,是的,自动化的隔离,就算是分别了,那才是最好的惊喜连连,不会轻易地被假恶丑袭击。不经意间,来了风,进了雨,都可以轻松地,加工成诗情画意。就怕那些魔鬼妖怪,兴风作浪,直接攻击到,自己的底层老家。 疼痛的滋味,就是绝地反抗。加倍的激发出,全新的斗志,在这里,开启一场真正的战斗搏击厮杀。那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神话,在心头开花。 白云香在公交车站,站在风中沉思。年关将至,她没法在家里,这个庞大的家庭系统里,获得安宁。 二叔白景善一家子,性格怪异的二叔,喜欢吹拉弹唱,喜欢做木匠活,喜欢中医,还能给人号脉开药。他有五个孩子,四女一男。 三叔白青善,喜欢喝酒打牌,不喜欢看书,一不高兴,要么打老婆,要么给老婆下跪,奶奶说他是,‘拉住叫爷,放开了,胡蹩!’ 被奶奶抱来的这个,从小不沾边的名义上的哥哥,从小只会胡说乱谝,吹牛惹事,坑蒙拐骗。现在,娶个农村媳妇,生一堆娃,那才叫热闹啦。 哎呀,自己回到,这个家里,尤其是到了父亲的老巢,父亲那个小时候的学霸,工作后的名师校长,教授专家,亲和谦卑和蔼可人面具,早就不见了。 感觉父亲完全彻底地,换了个面孔,好像总在扮演一个,方圆几十里闻名的的大孝子。家族里氛围,更让自己没法容忍的,是奶奶倚老卖老,自命不凡的女皇上地位,她看妈妈的眼神里,好像有股子莫名的仇恨,怎么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色。 我不喜欢看奶奶的那张脸。白云香心里在嘀咕着,在默念着,在想办法避免着,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份理性的克制。其他人打个招呼,就算是见面联系上了。可以轻松地转身离开,心里没什么负担,没什么焦虑和恐惧。 自然最受不了的,没完没了地,被搅扰的,还是是父亲的那张脸,好像我欠了父亲很多债,我是卑微的小奴隶,我是没什么自由的,我的时间,他可以随时安排,调度,服从命令是我的本分。 其实,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从记事起,多少次,都强压住心头的火,尽量避免发生冲突。 还有父亲那,随时随地挑刺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左看不顺眼,右看找麻烦。 车来了,一辆中巴车,白云香上了车。 还好,人不多,找到一个靠车窗的座位,坐下来,买了票。 到了年底前了,进城的人,不是很多。也许是该买的年货,都到位了。也许是这辆车跟前边的那辆车跟得太紧,总之,人不是特别多。 白云香觉得很舒服。心想,这人生啊,困扰的、纠结的,撕裂的,痛苦的、让我们每个人,疲倦烦恼的不是远方的山,而是眼下,自己鞋子里面的一颗小石子。 那就及时,停下来,脱掉鞋子,去掉这颗绊脚石。只是你要细心,要停下脚步,别嫌麻烦,别嫌耽,误赶路的时间,让自己舒服身体的感觉,是最重要的,前行的第一步。是你的身体说了算。你的身体,是最忠于你自己的。 脑袋有时候,会说谎,会为了面子,背叛自己,对抗自己,和自己较劲,头破血流,也不肯照顾好自己。就像自己的奶奶和外婆,都是被自己的母亲或者长辈,强行给缠成小脚。多少血泪换来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外婆和奶奶的痛苦,后来的女性,是无法体会领悟到了。 这种男权文化,这种文明进化出,这些奇葩的创造,真是天大的笑话。给人类文明的贡献,居然缠小脚的女人,和受宫刑的男人,这种文明里的聪明才智,让我羞耻无语,无地自容啊。 白云香的思绪,在随着车子前行着,像山间的小溪,随物赋形地流淌着。 像爬山,看见什么风景,就急切地停下脚步,凝神关注一会儿。带着一份惊喜,带着一份期盼,带着一份张望,带着太多的疑惑,总是把自己和山间的风景,做一个融合贯通。 车子到达,和平门附近,白云香的看见,和平门的门洞,想到这座古城墙,是明代留下来的,距今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自己的外婆,在自己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离世,走的时候,才六十九岁。 奶奶今年六十八岁。千百年来,中国女人,就是这样的活着,被一种无声的权力,肆意地践踏着,蹂躏着,摧残着,美其名曰:美!简直是一种变态的扭曲。 简直太荒诞了,爸爸从小,背诵《二十四孝》,至今还是村子里闻名遐迩的大孝子。外婆和奶奶都是“三寸金莲”,刚刚还在自己的眼前,行走着,给自己的妈妈甩脸子,办难看,找茬子,满脸的仇恨和不满。 哎呀,人是无法选择,自己所在的时代的。生而为人,自己做不了武则天,最起码不想做奶奶外婆,这样的女人。 庆幸自己,活在这个时代,上了的大学,成为一个教师,还能阅读古今中外的,自己想看的书籍。和这些智慧的人,随时进行思想和灵魂沟通交流。 认了字,读了书,有了阅读能力,就能和人类的精英们,进行随时交流沟通,只要自己愿意,只需要买到,他们的书籍,没有时间空间限制,只要自己乐意,有这个需求。就能自己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和享受。 白云香坐在车上,几乎不看,眼前这些,司空见惯的风景,她似乎更执着于,心里的风景,就喜欢沉醉在,那份独有的秘密世界里,无人打扰,就怕外力侵袭占领。 嗯,她突然想起来了,毛泽东年轻的时候,专门坐在闹市里读书,外边越是吵成一锅粥,检验着自己的阅读专心程度,刻意训练培养着,自己的专注力。也是在检验这本书,是否足够吸引自己?这本书的魅力到底有多大?拿到闹市里去看看,想起来,还蛮有意思。 对了,好像是梁实秋说的,读书,就是给自己的灵魂,寻找情人的过程。找到了身心合一的情人,那就和他甜甜蜜蜜不分昼夜,让时间消失了,去享受良辰美景,共度美好时光。 直到有一天,自己厌弃这个情人了,那就立刻再寻找一位,继续这么亲亲密密,不分时间地点地,亲密相融在一起,直到自己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这种读书的方法,自己就特别上瘾。 常常就身不由己地,被卷入,被带走,被俘虏,被占有……唯一的理由,就是心甘情愿。舍身忘我的境界,好感人,好甜蜜,好浪漫。 眼看着车子,就到了西京理工大学门口了,车里面,有人下车了,不小心猛然,挤了一下,她的左侧胳膊,白云香这才缓过神来。 天哪,学校到了,到大门口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出来了,时间的长与短,完全是心境来决定。快与慢,是心情来检验。 白云香站起身来,笑嘻嘻的,一份少有的愉悦感,在心头荡漾。好轻松美好的感觉。真实地活着,就是享受当下的,快乐幸福感。 心情好了,看身边的哪个人,都是那么可爱!弄得好,这就是给自己重新打造了,一个看世界的眼镜。 准备下车了。白云香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下了公交车。站在了大马路上,对面是唐明皇的兴庆宫,转身是近百年的国内知名高等学府。 第13章 搬到新校区 13 春节很快过完了,眼看着寒假,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之间,过去了。 白云香回到自己的宿舍,准备迎接新的学期。不知不觉,现在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让自己分分秒秒,都魂牵梦绕的地方,就是这个宿舍。 其他的任何地方,她都有一种,只能是短暂停留一下的味道。 只要回到自己的宿舍,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哪怕只有,十一二个平方米,而且还是和别人,一分为二,那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窝啊。 一个小小的自己,在人世间,有个容身之处,时空之间,那是一种身心灵的自由天地。独立王国,不在大小,独立自由,无人打扰,那是守护尊严的护栏边界。 坐在书桌前,或者躺在自己的床上,仿佛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她同宿的舍友卜茹依,就见了那一次,听她自己说,家距离这宿舍不远,几乎天天在家里待着。 从一开始,进入宿舍,就一直是,白云香自己一个人,出出进进,没有第二个人。 白云香在宿舍里,就会自动化地,进入到一种和自己在一起,和自己的内心灵魂,在一起的感觉。没有那种,被迫收缩自己,没有来自外界的挤压感。 只要进入到,这个小小的世界,白云香就会忘了时间的存在,彻底沉浸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她知道,自己的这种不可救药的,几乎是,上瘾一样的独处习惯,是没有哪个人会喜欢的,似乎她本人,才不会在意这些。 一点都影响不到自己的,来自他人的力量,她总是神奇地,屏蔽掉这些别人的东西,特别专注在,自己的那个,看不见的心灵世界里。这是白云香,每天保持快乐,和好心情的法宝。 整整一个上午,看了好久的书,感觉有些饿了,就从壁橱里取出一个苹果,那是从家里返回学校的时候,妈妈给自己包里装上的。 她去水房洗个苹果,手里一边洗着红红的苹果,心想:从小到大,每次自己回家,要走的时候,妈妈总会,给自己的包里面,装上各种吃货。 是的,妈妈的这个习惯,是和外婆学来的,妈妈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只要到外婆家,外婆都会,给妈妈做好吃的,特别妈妈离开家,要走的时刻,外婆总是给妈妈的包里面,装进家里仅有的吃货,什么锅盔、馒头、饼子、包子、花卷、各种点心水果之类的。 外婆的这个习惯,显然,妈妈已经传承过来了,现在,只要自己每次回家,离开的时候,妈妈一定是默默地,坚决地、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的包里面,装上家里,当下有的食物吃货。 白云香知道,这个根源在外婆这里,自己又是外婆一手带大的,这个习惯,也就让自己非常熟悉亲切,温馨,快乐幸福的感觉。总是在这一刻,变成了自己和妈妈,互动的一种固定的模式。 妈妈似乎接过,这个动作,就把白云香和外婆连接一起来。每次这个动作启动的过程里,白云香其实看到的,是外婆发明的,外婆在自己和妈妈之间,嗯,是自己在妈妈和外婆之间,说不清楚,就是这三个人的,这种三角关系,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 从来都是天地间,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血脉根基。 外婆走了,妈妈把外婆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在自己和妈妈的,每个互动细节里,无声地执行着,力度和精度,是自己和妈妈心知肚明,默默全方位接受的。高度的心灵默契感,是浓浓的亲情和爱的能量,在看不见的高位流动着。 看见妈妈,就看见外婆,是接收到了外婆的伟大的爱,让白云香自己,老是有一种超越感,穿透感觉,不受时空限制的感觉,随时来,随地在身边,在心里流淌着,温暖着,滋润着。 洗苹果的过程,白云香吃到的是,外婆和妈妈的爱,最原始的、纯洁厚重的、来自大地的爱。时常在天地间,永不褪色,永不变形的爱。 白云香有时候,想起这些,就从心底里感谢外婆,是外婆作为导师,作为生命的原动力,在给到妈妈和自己的,这份力量。 仅仅吃个苹果,白云香的心,早飞到外婆的怀抱里了,妈妈的眼神和动作里了。尽管自己和妈妈,看起来,不是那么亲密,身体的接触很少,更多的时候,是眼神交流,是心灵的默默传递。 这个亲密的力量,从来都是自己和妈妈之间的感同身受,心照不宣。还有一份高度的默契。原创是外婆的,发明独创。 白云香拿着苹果,正要回房间,水房里来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动作干练,表情丰富,面带笑容,声音里,有股子温暖和热情,“你是209的?” “是啊,你是?” “你斜对面的,” “你来这段时间,我常常会留心看的。发现你,特别喜欢读书。经常一个人,躲在屋里看书。好像很喜欢,独来独往。” “是的,哦,你这么有心啊。我是白云香,附中语文老师。” “我是蔡建坤,理工大教务处,去年毕业留校的。” “太好了,我们是好邻居啊。” “来,到屋里坐坐。”白云香说道。 “好啊。我去看看你。” 两个人一起,走进白云香的宿舍里。“来吧,我刚洗的苹果,来吃点吧。” “好吃!这么甜的苹果。”蔡建坤,笑嘻嘻地,接过来,咬了一口说道。 “你刚说,你是理工大学留校的,去年就毕业了?” “是啊,你们附中的这几个,我都认识。你的同屋的卜茹依,和对门的权思佩,都是和我一起来的。只是这个权思佩,要结婚了,就做了个调整。209宿舍,原来的那俩,也是你们附中的。” “是的,张兰菊大姐,我的学长,她已经考回师大了。回到中文系了,语言学研究生。另外一个,也结婚了,搬到最南边的30舍去了。” “我也挺喜欢看书的,以后,我们俩,可以讨论交流,我喜欢,你的执着劲儿。我家在西郊那边,我也不常回家,就喜欢,呆在宿舍里。感觉很自由。” “那你同宿舍的,是哪里的?她也是理工大留校的,好像是出版社的,不经常来,经常回家住,不喜欢在宿舍,可能家里条件太好了,觉得这里,过于简陋吧。这样刚好,我们俩就互不干扰。”蔡建坤笑着说道。 “你对门结婚的,那两口子,听说是中学同学,男的是西京建筑设计院的,也是去年毕业的,今年,俩人就结婚了。那男的是个唐山孤儿。” “真的?我还没见过,这俩人呢。” “女的特别霸道,男的小心翼翼地,围着女的转。俩人好像挺自私的,把养的鸡,就放在楼道里,又吵又脏,搅得四邻不宁,他们也不觉得,依然我行我素。” “哦,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的同屋的,是卜茹依是教生物的,对门的是教物理的。都是我们师大毕业的。都是我们附中的。” “这俩人,家都是西京城里的,权思佩要结婚,就让这个卜茹依,给她让房子,卜茹依就是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出来。好像是,面和心不和。” “我刚来,这俩人,我都不了解。只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想被打扰,被控制。” “能看出来,你很单纯,很真诚的,直爽的性格,我喜欢。” “谢谢你,那我俩,是一种人。” 正说着,好像有人,在外边叫蔡建坤,她说道:“我们宿舍的回来了,我先走了,回头我俩好好聊。拜拜!” “嗯,拜拜!” 看着蔡建坤,拉上门出去了。白云香心里,显得很兴奋,觉得这个蔡建坤,那么可爱,这个人身上,明显有一股子活力,是自己喜欢的那种。 最起码,和她一接触,就会觉得很痛快,很舒爽,很明亮的,一种亲和力,是让人不由得,想靠近。 开学报到的日子,白云香八点上班,七点半就到了办公室。 学校已经,搬迁到了新校舍,在理工大学的东侧,马路对面。 学校坐东朝西,进了大门,是一个开阔的庭院,正对着大门,整体格局呈现出,一个天井式的院落。 从正门一直往里边走,上三四个台阶,穿过大厅,进入天井里面,南北两边是四层高,每层有四个标准教室的教学楼,每层的东头是厕所,天井的东西两侧,分别是实验楼和办公楼。 教学楼的顶头,各有上下楼梯,就在天井的西南角,还有一座东西向的二层下楼,这里是教师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南边,是一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天井的西北角,是一个规模巨大的,阶梯教室,学生们举行大型聚会文艺表演或者集会的地方。 穿过天井再往东,是一片开阔的天地,走上五六个台阶,上面一个标准的运动场,在运动场的南侧,是一座三层多功能楼。 操场的东边,上二十多个台阶,再往上走,又进入一个高的平地上,很开阔的地带,这里有排球场篮球场,就在最东头是二层小楼,是学生宿舍。 一个规模庞大,功能俱全的,全日制中学的校舍,就这样建成了。 在校园的边边角角的空地上,到处是绿树花草,呈现出各种造型各异,风格多样的小花园,美丽的校园,处处彰显出,自己的现代时尚和先进高雅。 据说这所学校的设计,出自一位高层次的,建筑设计师之手,他因为此作品,还在国内某个专业设计评比中,获一等奖。 白云香的办公室,在西南角,小二楼的二层,靠近会议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同办公室的老师,有同年一起,分配到附中的田雨蓉老师,外语组的孙淑华在二楼的另一间办公室。 这学期,白云香的任课班级,是初一1、2两个班的语文课。 坐在办公室里,白云香拿出自己,随身包里的书籍,先自己静静地看起来。 这学期,从外地新调来,一个叫佟延雍的,中年男老师,做语文教研组组长。 高个子、骨骼粗大,四肢修长,脸型呈长方形,五官清晰和谐匀称,鼻子嘴巴眼睛,都是圆圆的样子,留着寸头,像鲁迅先生那样的发型。脸刮得干干净净。 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带着点河北口音,据说是六十年代中期,师大毕业的,后在省南部某县中学里教书多年。 这次,作为人才引进,来到附中。语文组的老前辈寇老师,之前和白云香聊过天的寇老师,和这个佟延雍一个办公室,就在白云香的对面。 就在白云香办公室的隔壁,也是另一个语文教师办公室,是比白云香早来师大中文系学长,两个男老师,坐在那边。 七点五十分,全校的教职工,都集中到二楼会议室,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桌子,周围摆放着一圈皮椅子,在靠墙面的四周,是紧密相连的一张椅子,整个会议室里,所有的椅子,都是统一的栗色软皮椅子。 中间大桌子旁,是各部门领导的座位,普通的教职工,都自由选择,坐在四周的座位上。 八点到了,所有的领导,都到了,正式开会。 支持人是校办秘书兼政教处干事,柳翠音,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据说丈夫,也是理工大学行政干部。 白云香早早就在,靠近东南拐角的地方,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明目张胆地,拿出自己的书来看,就只好手里,拿个软抄小笔记本,本子里夹一支笔,一是开会,需要记录的重要信息,而是自己随时,可以写下,自己随心所欲的涂鸦文字。 一举两得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再说,开会的时候,大家都集中在,自己的关注点上,别人的事情,基本上是漠不关心。 没人会关注你的,因为你不是领导,不是名师,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没有光环,没有魅力,只有普通平常的渺小平凡。人的本质是好奇,跟着大风浪摇动摇晃。 苍茫大地,你是小草,你是泥沙,小水滴,不融入大海,稍不留神,你就干涸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融入才是借光取暖的的保全生命的本能。 白云香现在很巧妙地,活学活用着在大海中泛舟的本事。潜伏起来,也是一种妥妥的自卫能力。一个人的时候,更放松到那个你想要的境地里去,收获会更大。 被迫集合开会,那就人在,神自如地灵活分离,进进出出,详略得当,操控权依然在自己手里。 记得上学期,在大学部的西二楼,当时教职工,有四十多个,这学期又进来了,好几个老师,看会议开始前,柳翠音老师,先发给,各个部门领导一张教职工名单。 白云香置身这样的环境里,她练就了一项本事,就是能抓住会议的精神,还能走神分身,漂流在自己的私密世界里,来来回回的切换频道。 各种领导讲话,布置任务。发课表、办公用品、教案本。一上午的时间,在这个筐子里面盛装着,流动着,奔忙着,穿梭着。 还好,行政人员坐班,教师不坐班。 白云香在办公楼,转了一圈,发现二楼,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教研组办公室。 走下楼梯,到一楼,发现从南到北,依次是化学、历史、地理、生物、政治教研组、财务处、政教处主任、教务主任处、校长副校长、书记办公室。 沿着一楼到最北头,走出办公楼,下台阶,就到达大门口的庭院,宣传张贴栏,条幅理念、广告天地,交错在花团锦簇的,掩映衬托下。 白云香走出学校的大门,沿着大马路,向南边走去,走不了几分钟,就过马路,进了对面的,理工大学东南门。 一直向西,走在一条东西向的,梧桐大道上,一直要走一公里路,最西边,向南拐,才到达自己的宿舍25舍。 一路走着,用脚丈量着,每天上下班的路程和时间,计算着自己,下一步的生活节奏。好调配好,自己的步伐和韵律,既不能迟到,也不要太浪费时间,没有效率。 心想,搬迁到新校舍后,每天上班时间,要比原来提前半个小时,学校要求,每个任课老师,必须在上课前的两分钟,站在教室门口,这个点,是雷打不动的,铁的钢的,不容丝毫的、质疑辩驳的。 白云香生活工作的边界和框架,在自己的心里,逐渐的清晰了。 心想,就是这片地,这个圈子,这段宿舍到学校的路程,就是自己生活的圈子和半径,每天在既定的时间里,按照学校,固定好的计划和教学任务,在规定好的时间内,拿着教材,走进特定的班级,面对这群对应的小孩子,分解在一天天,一节节课堂里。 在这里,用这个动作,完成规定动作,和自选的自由动作。 消耗着生命,看似简单的重复,其实是一种年轮的交替更迭。 嗯,看看身边的年老的教师们,二十年,三十年后,自己就是他们现在的模样。 是啊,回到家里,自己的父母亲,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走过来的。 一代代一辈辈,就是这样过的。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本来面目?这难道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怎么老是,不在其中,游离在外的漂浮感,时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飞升。 老是这种,身在人不在,人在神不在的,存在状态。骨子里的,那份隐秘的抗拒,似乎从来都没少过。 好像真飞起来,又没有地方落地,落在地上,又觉得百无聊赖,不是自己要的活法。 好像还是,那个感觉,一脚踩着油门,一脚踩着刹车,撕扯感觉太强了。 看到那些,一心一意踩着油门,横冲直撞的能手们,带头大干的标兵们,先进模范们,自己好像是,和他们冰火两重天的隔离着。 可自己又不敢,把刹车踩死,停在那里,孤独的一个人,被夺走了饭碗,流浪在人间,做一个纯粹的波西米亚人,好像还缺乏足够的勇气。 就好比是游泳池,没有做个弄潮儿,只是下水,在池边,某个角落,自己玩水。 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搏击到中流,成为浪遏飞舟的英雄,好像也没办法,摔了饭碗,去沿街乞讨。 白云香的处境,实在是很尴尬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做个边缘人物。 总是在遥望,在保持距离的地方,冷眼旁观。 若即若离的,似在非在,似好似坏。纠缠在心里,看不到灿烂的微笑。 苦苦地,默默死撑在那里,喘着气,活得就这么憋屈。 唯一支撑着自己的,还是那股子灵魂深处,自带的香气,给到了无形的加持力量。 暗香浮动的味道,只有夜来香的魅力,和上瘾的不可救药。 第14章 日记与上课 14 吃过晚饭,白云香坐在书桌前,看到身边堆放的大学英语教材,那是上学期,就从书柜里,兴致勃勃地拿出来,带着雄心壮志,准备好好的大干一番,结果,深更半夜时分,一道道英语题,自己都傻眼木呆反应迟钝,半天做不出来的无力感,当时就把自己打蒙了,击溃了,彻底绝望了。 退堂鼓,在心里无数次响起来,有个声音在说:“算了吧。别浪费,你的生命了吧。赶紧收手,做点走心入神,展现生命的事情吧。那个时候,似乎就没有再咬着牙,去啃英语这个硬骨头。 脆弱的玻璃心,当场碎了一地。后来,无数次地心血来潮,发起再次冲锋,好像都惨不忍睹,败下阵来了。 看来,自己这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坎儿了。死死地被卡在这里了。几乎是要窒息的绝望了。 行为上,早就自动转弯了,那本英语书上,已经落下一层灰尘了。嗯,那就随心所欲地,满足自己灵魂深处的,更强大的生音吧。 眼下的饭碗,是立足人间的资本,尽量克制自己,尽量符合职业规范标准,这是职业,是谋生之本,还有更走心的副业,那是安灵支点。这两个是并行不悖,携手共进,一起支撑自己的生命体正常运行。 哈哈,不就是老马说的,先活下来,能够生存了,再去解决灵魂的自由和飞翔问题。灵与肉的和谐,一个都不敢偏废。不能失衡,不敢变成,跛腿的残疾人。尽量让自己正常,健康,积极阳光。 白云香看了一眼,那堆英语书,笑着说:那就先照顾灵魂去吧。小小的英语,你是争不过心中的,那股子拼命三郎一样的豪狠劲,那就认输吧,厮杀几个回合了,你必败。你是斗不过,这个写日记的蛮横力的。这个是从小学四年级,就入心了,就扎根了,就变成生命的动力源头了。你是无力抗争的。你就顺其自然哦。 经过这样一番,两个自我的争斗,纠结厮杀,明显的有了答案。行动力就自然地出现了,选择的痛苦,轻轻地平复下来了。 这样,白云香开心地,拿出日记本,开始在日记本里,纵横驰骋,策马奔腾,云里雾里,海市蜃楼,上天入地,天堂地狱,借着文字的光,把自己通体照亮,让自己那个,天宇里的大神,自己飞翔起来了。 只管放开缰绳,卸掉盔甲,只留一个赤裸裸的灵魂,在文字里形成一股子力量,潇潇洒洒地活一回。 这就是白云香的生存法则,绝妙圣地,无人能懂,无人能进入到,那个领地,只给自己的灵魂开门,让她随时来拯救自己。给自己的生活场景里,加持足够的动力。不然,会被外力的阻挡而抢走饭碗,流浪在人间,变成一个怪胎,变成一个厉鬼,脱了形,会吓死身边的正常人的。 还是老实点,给到她足够的存活粮食,不然,下地狱的结果,没人给到一丝丝的温暖。还自己的手臂,用力端起这只饭碗,稻米喂养你,存留在人间。借助教师,这个公众约定俗成的形象,戴好面具,就算是痛苦万分,也要忍耐着。 外婆的那双小脚丫子,被强大的机器,碾成了畸形,还不照样生儿育女?养育培植了你的身心灵?没事的,外婆在遥远的天国,时刻看着你,给你加持了,足够的营养和动力,你是不孤单的,也是有外婆在陪伴着你的。 别人看不见,你是天天,都和她老人家见面的。特别是你被摧残毒打,排斥残杀的时候,外婆就来救你了。你是和外婆在一起的,早就超越了,这可笑的障碍,你都能轻松地到达外婆和你的秘密天地, 只有你和外婆两个人,从来都是被外婆的爱滋养着,给到了活下去的本自具足能量。有外婆在身边,时刻陪伴着你,你是无惧无欲无偏见的。你是爱的天使,来人间,外形不是你的用心所为,偶然的瞬间附身而已。 灵魂的光芒,天天都逼着你放光,透过这些庸俗不堪的蝇营狗苟,臭水横流的世态。 日记里,白云香永远在放光,在燃烧,在自动化地演练,随风起舞,随心所欲表达着自己的存在风景。早就超越了,那可笑的世俗标准,没法子被彻底消灭干净,总是留有缝隙,让你穿越到,属于你的领地,在那里,给你绽放的全部资源和能量。 难怪能坚持那么久,是天宇里的外婆,在给你爱的陪伴和滋养。你是把外婆的那些好的神圣光,收集完整,轻松自动放飞翱翔。 看看,外婆来了,她给你端来一碗腊八粥,里面还带着,那天从锅洞里,拿出来的烤玉米,像火中取栗一般,充满着危险和挑战。你看,你吃得那么香甜。来来,给外婆咬一口吧。她笑了,笑得那么幸福,满足的眼里,充满着泪水。 白云香的手在颤抖,在发疯一样飞翔起来了。被外婆带着,就不可能不飞起来。那是外婆给你教的本事。练习飞翔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从来都不排斥,还热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白云香的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被这些汉字所占领,填充着灵魂的花朵盛开园子,只带着自己的小本子和笔,就能赋予点亮身边的能量体。 对了,还有你的班主任,那个声音甜得,让你如偷偷喝了蜜样的沉醉,两个小酒窝里,盛满了欣赏和赞美,还有那双宝石样的眼睛,闪着爱的阳光,在把你这个丑小鸭照亮,让你汲取了天宇里的养料,自己自觉放射出奇异的五彩洪荒能量,张老师的那两个小辫子,也在随风舞动着,翩然似天使的翅膀。 她说了:“你的作文本上,又出金句了,你看,我都给你画上了一串串小红圈圈了。”说完了,还把你抱起来了,带着浓浓的母爱,让你在她的怀里撒娇,大笑。 张老师拿着本子,对全班同学说:这个女孩子,是了不起的小精灵。我们的金色的精灵。耳畔上,在整夜整夜地响彻飞扬着。白云香看到了,那一串串小红圈圈,那是绽放的鲜艳夺目的花朵。飞升到了神秘的国度,金粉飘飘撒撒,一朵一朵都闪着金光。金光闪闪,很耀眼,很迷人。 每次拿起日记本,白云香都身不由己地,进入这种,神使鬼差的境界里,展现一种生命的神奇状态。完全在一种不自知的馄饨里,茫茫无际的天宇里,被启示、被带领、被引导着,伸展着,舞动着,做一个全新的对接。 只是跟着那股力量走,其他的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把枷锁抛弃,面具摘掉,赤裸裸地被天使带着,游历着,好奇着,看见每天都,新意满满的,源源不断地涌现。 接住就好,没有别的多余动作。只是无所顾忌地释放,奔流的气势磅礴,自己看到惊奇在巅峰升起。心流的缓缓而过,人间的精髓,在和自己遥相呼应。 这样的境界里,身心灵都调动起来了,时间早就,过了很久了。 看看表,哦,不早了。停笔停笔,明天要上课,要升旗,早读,要上一二节课,保持好的状态,戴好面具,一个语文老师的形象。 明天穿什么衣服?穿那双鞋?包收拾好了没?教案本装上了吗?闹钟铃上好了吗?赶紧去,刷牙洗脸简单洗漱,上床躺下,还不能太兴奋,失眠了,没精神,这课就要上砸了。 开学第一天,理工大学附中的校园里,师生们熙熙攘攘,各自忙碌的身影,在来回闪动,一节节课程,伴随着课间十分钟的嬉闹声。 白云香带着满意的微笑,走出了初一二班教室,在楼道,迎面碰见了,这个班的班主任萧恭绿,从身边走过,白云香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萧老师说道:“小白,这节语文课上得咋样?” “挺好的,萧老师,学生们一个个,精神面貌超级好。能看出来,你这老班主任,可真是经验丰富,班级里面积极向上,学习氛围很浓郁,风气振奋人心。我很感动。”白云香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那就好。这是开始的时刻,后面的调皮鬼们,就跳出来了。以后有任何问题,就及时告诉我。我做你的坚强后盾。”萧恭绿很沉稳自信地说道。 “那好,你去忙吧,我去班上了。” “好的,萧老师,再见。” 白云香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穿过长长的办公楼楼道,进了办公室,闭上门,坐在座位上,端起水杯,喝口水。 可能同办公室的田雨蓉老师,去上课了。现在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无人打扰的时间,其实还是挺多的。关键是自己的开关,要及时打开,进入自己想要的,心流自动化状态,这才是自己需要,长期修炼的本领,让你自带的那些轻松的功夫,来做最深层的奠基吧。 自己的办公桌,就面对着办公室里唯一的大窗户,外面的花草树木,尤其是一棵梧桐树就在窗外。枝干还不算太粗大,毕竟是新校区,这些树木需要一个生长的过程。啊,那就让自己和这棵梧桐树一起成长吧。 虽说是教师不坐班,也不能刚下课,就一溜烟跑掉,还是在办公室看看书,备备课,现在学生的作业本,还没交上来。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拿出包了封皮的《茶花女》先看一会儿。只要来人了,就立刻收起来,别人又不可能,像抓特务那样去搜身。 这种书籍,自己还能随时入心去看,要是拿一本英语书,会容易被发现,关键是自己没感觉,看不进去,还容易被人看见。对着呢,在宿舍,自己都看不进去英语书,更没必要在这里,给人把柄口舌。 这本看了很多遍的《茶花女》,这本经典名着,翻译得相当通俗易懂,流畅清新。故事本身就很引人入胜,白云香就认真的看起来了。 她知道,这办公室的门,既不能敞开着,楼道里过往的人,会自动地朝里面看,互相影响,也不能直接上了锁,来找你的人,还以为,你上班时间在干私活。就只能轻轻地闭上。自己人就直接推门而进了,需要找你的人,会礼貌敲门。 一节课又下了,门被推开了,是田雨蓉进来了。田雨蓉一进门,就高兴地说道:“小白,你今天课,都上完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是新学期,新面貌,状态不错。” “你带的是一班和二班,学生情况咋样?我带的三班,我今天就发现了,一个小男孩是个调皮鬼,这才上第一天的课,就坐不住,屁股上,好像有针扎,不停的动。” “这种小男孩,就是习惯了,在小学六年来,早就养成猴子样的,多动贪玩的习惯了。” “我这两个班,第一次课,还好,我没发现。” “你不知道,你的那个一班里面,有个全年级有名的调皮大王,叫王卫军,那个男孩的父亲,是理工大学锅炉房的工人,是我们家楼道清洁工的丈夫。”田雨蓉说道。 “哦,还好了。可能第一天吧,还不敢太张扬,收敛着呢。没事,见招拆招,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啦。”白云香平静地说道。 “哦,第四节课,都上了一会儿了,该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小白。回头见!” “拜拜!”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白云香了,她突然觉得,这种环境是蛮好。 记得上学期,自己在那个西二楼,新入职的那段时间,在单位里的先前的排斥感和烦恼情绪,到了新校区,好像缓解了不少。没那么焦虑烦心了。心情好多了,最起码随时能够调整自己,引入到一个平和安宁的状态中了。 只要自己善于调节,适当转移注意力,把那些自己抗拒的事情,尽量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还是能够及时捕捉,享受当下的明媚阳光,时刻都有好心情。 是的,该回去吃饭了。收拾好自己的包,白云香往回走,在大门庭院里,看见了大个子焦书剧,他是和自己同一批分配到,理工大附中的新教师,教数学的,同龄人。瘦高个子,清秀文雅,有一米九的样子。白净的脸庞,语气中夹杂着南方口音,说话轻声细语,书生气息很浓郁。 焦老师很客气地说道:“我是初一一班班主任,以后,有任何问题,找我,我会尽力而为的。” “好的,焦老师,我们合作愉快,携手共进。” “好的,回家吃饭!再见!” “再见!” 开学的日子,一切都飞速转过,白云香感觉,也许是自己的心情好了,觉得这日子,就真的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在飞奔。 开学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天下午,放学后,白云香在门放传达室,老师傅那里,拿到一封信,一看封皮,原来是自己的大学好友,袁丽默的来信,四年大学形影不离的闺蜜,简直是像同性恋一样,亲密到不分彼此。 白云香把信放进包里,想回到宿舍再看。 记得毕业的那一天,白云香几乎是泪奔了,撕心裂肺的伤离别,那个情景,至今还是铭记在心。 白云香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人,太容易激动,入情太深,是自己身不由己的盲目冲动。袁丽默分配回了新疆,乌鲁木齐新疆师范大学中文系教师。两个人相约好,坚持通信,分享交流的习惯不变。 记得自己当时。居然用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样的词句,来表达自己对这份友谊的深情。 回到宿舍,还是先去食堂吃饭,不然,耽误了吃饭,就得饿肚子了。 下楼的时候,白云香想到当初,在西京师范上学那会儿,两个人,去食堂打饭的情景,一个人排队买菜,一个人排队打米饭。坐在桌前亲密交谈,当时,在吃饭的时候,为了一篇《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两个人争得头破血流,各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 白云香记得,自己的观点是,作为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的焦仲卿,应该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不能被母亲的权威吓住,竟然是自杀殉情。性格中太懦弱,导致自己心上人,变成烈女,自杀身亡。落得双双死亡的悲剧。 袁丽默的观点,好像是焦仲卿能这样,已经是尽力了,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现在想想,当时是多么可笑。看起来,是在鼓人担忧,实际却是各自的心理投射。和人家作品中的人物,没有半毛钱关系。 白云香边走,边想着,这些往事,居然笑出声音来了。 回到宿舍,打开袁丽默的书信。熟悉的笔迹,熟悉的语气,还是很亲切,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两个人在促膝谈心。作为一个中文系的汉语言教研室教师,袁丽默看起来,更清闲,比自己这边的课,少多了。 更多的时间,在自由支配。这也是自己很羡慕,她的工作环境的原因。没办法,人各有命,只能顺其自然了。 只是毕业快一年了,朋友之间的那份亲密感,一点也没减少,至少在自己的心里,永远存放着,那些历历在目的动人画面。 白云香总是有种错觉,人的心里存放的画面,是本能的强烈的情感画面,都是带着巨大的能量的,像打火机,随时能打着,闪现出火苗,火花,火焰。光亮的东西,是时空没法限制的。真的好奇怪,好神秘啊。 是啊。不管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只要是一份强烈地,几乎要摧毁自己的情感,在奔腾,发酵,就会爆发出,极具震撼效果的动力源来。是人几乎没法压抑得住的。 放下这封信,白云香感觉到,老朋友的友谊是长存的,不会在时间和空间的拉长后,变淡消失。只会是高山流水样的常青永存。 第15章 愉悦自在的星期天 15 一个星期日的上午,白云香没有像平常一样,桌上的闹铃一响,就爬起来,要上班。早上六点钟,闹铃叫的时候,等闹铃叫完了,心想,今天是星期天,就转个身,又睡过去了。 昨天晚上,抱着自己喜欢的书《红楼梦》,一直放不下,看个没完没了,胆敢这样任性的原因,就是今天是不要上班,能够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这是自己工作以来,心里的一个过不去的小卡点,总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外力定义了,被外力把控了,被外力彻底限制了。就常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星期天。也可能这星期天,一个整天下来,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获得了多少大不了的成绩。 只是自己的这种心理的需求,骨子里的要强,时时处处,都从这些小的细节上,检视一番,没有达到自己要的那个目的,就很不舒服,满心的自责,不满。都是自己的自控环节又出问题了。好像总在和自己内心,某个看不见的力量在较劲。又说不出来的一种渴望自由的心情。好像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了,为难自己的人,就是这么过的。 哪怕没睡着,就是躺在床上,静静地想心事,发呆,发愣,胡思乱想,无所事事,放松身心,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保持这个动作,仿佛自己就获得了一份,难得自由的快乐,那是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一种享受。 有时候,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可在自己的心坎上,好像总也过不去。揪在那里,出不来,关键是自己,也不想出来,愿意就这么呆在那里,直到自己想出来的时候,才会自动地跳出来。 好像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特别喜欢这种氛围和感觉。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救药的喜欢,似乎还伴随着掩藏不住快乐。偷偷的一个人的快乐,无人能抵达,无人能明白的,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快乐。人活着的感觉,这种快乐是最私密的,也是最神圣的快乐。不管那么多了,自己喜欢就足够了。 就愿意停留在床上,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独自放松身体的每个部位,想要跟这个床,来个亲密的接触,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放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好像就说不上的,带给自己那份灵与肉的惬意和飞升。 这样的习惯,全都是在一种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这样悄悄地进行着。好像用这种方法,自己就能够和自己待在一起,没有别人进入,没有外力影响到自己,好像在此刻,别人是永远无法侵入到自己的领地的。无法让自己交出属于自己的,那个无形的天地的。 天哪,从小到大,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在床上,躺着,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无人领地,原来在这里。 知道没有什么,她自认为的阻力了,好像就把自己身心,调配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白云香才会起床,带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爬起来,焕发生机和活力,精神饱满,神清气爽。 在师大上学的时候,她也是特别看重,这个星期天的味道和感觉。以至于没到星期六的晚上,她竟然会,给自己第二天备好食物,知道早上在床上时间长了,会耽误了早饭,自备早饭。 没事的,再简单,也是早饭,哪怕一个馒头,一块饼,一个面包,一块蛋糕,一点吃的就行了。别饿晕过去了就行了。 自己满足自己的所有需求,是一个人活着的根本,这才是你不求人的根本保障啊。不然的话,总是被外面的人、事或者东西,带走了,都算是一种失重的状态的。 白云香照旧爬起来,因为自己的节奏调慢了,就很自然地,错开了和大多数人的时间习惯节拍,刚好便活得特立独行的自己节奏模式了。 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因为没人这时候,去水房洗脸,没有人这时候吃东西,没有人这时候,松松垮垮的懒洋洋的,行走在某个地方。反倒是自己所有的时空都属于自己一个人了,独立的行为自然而然就自在了,自己一个人的生命状态了。 自己都奇怪,就这么神奇地和别人拉开了距离,保持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完整的自我王国里了。无师自通的美妙享受都是自己给自己打造的。自食其果,自得其乐也是一种可爱的原创了。 白云香似乎,在这个行为里面,那份独往独来的一个人滋味,就全部体验出来了。竟然这样的舒爽,自在,自由,自乐其中。 没有被外力带节奏,完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这种活着的感觉,是最利于自己身心和谐,才能时刻都和自己在一起,没有把自己弄丢。 脱离了那股潮流,保持在一个,清净自主性很强的氛围里。就这么轻易地,摆脱掉了外力的追逐,外力的压迫,外力的妨害。 还有太多的上不上来的,莫名的复杂的,看不懂的,说不清的,总之都是自己骨子里排斥的,自己不想要的影响力。 简单的梳洗,早点过后,白云香好像,就没别的那些事情做了,还是坐下来,拿出昨晚上看得很过瘾的书,那本可爱的《红楼梦》,继续看。 这次看,就换了一种方式,随便翻开一页书,静静地欣赏,这里的单独细密味道。而且还像是漫不经心的在品味,咀嚼,咂摸着,琢磨着,似乎要嚼得烂烂的,在嘴里反复品咂,才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味道。 单单属于自己的那个滋味。这个读书法,自己也觉得很奇葩,可是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还停不下来。有时候,别人,那些专家,那些流行的时尚的风潮,也是影响不了她。她可能会借着这股气风气,把东西先带回来,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既定程序往前走。 这样的世界,就自然,完全变成了自己探寻,思考的神秘地带了。 时间会过得很快,有时候,自己都不知不觉了。 有人敲门,才会让白云香,回到现实生活的。她抬起头,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嘴里应答着:“进来!”顺便站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云姐,你好!”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 “是你啊,东升,来来,快进来坐。”来人是白云香的表弟何东升。 “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好久没见了,我姨和家里人都好吗?”白云香笑着说道。 东升说:“都好着呢,我刚才是和村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你们理工大学对面的公园来玩,随后,他们回去了,我想都到门口了,就进来顺便看看你。” 小伙子中等个子,结实淳朴,国字脸,脸上很有棱角,五官也很立体,高鼻梁,大眼睛,满身都散发着一种,质朴善良的温暖感。 他是白云香的小姨,江小霞的儿子,江小霞是自己母亲江明霞的妹妹,江小霞嫁到了西京市南郊的一个村子里,就在白云香原来的师大西边。 白云香在上大学期间,无数个星期天,到自己的小姨家去玩。白云香从小在外婆家里长大,自己的小姨和自己很亲,后来小姨嫁到了师大西边的高桥村。 姨父是个菜农,两人生育三个儿子,这个表弟何东升是老大。已经中学毕业,在家种菜,卖菜,在家干各种农活。下边还有两个弟弟东来和东山。 白云香给表弟倒了杯水,说道:“我这毕业时间不长,工作比较忙,也没像原来一样,经常去看我姨和姨夫。记得过春节的时候,我看见你妈、东来、东山去咱舅家。那次倒是没看见你啊。你现在是,整天忙着种菜卖菜,要发家致富了。娶媳妇了!” “我一天,也是瞎忙乎,村里有一个玩的好的伙伴,经常一起聚一聚。这次,我们几个一起约着到公园来玩,我就想到你了,心想,你现在分到理工大附中了,我们家对门那个赵雨农,就在这个学校上学,今年是大学四年级了,可能马上要毕业了。我听他妈到我家里说起这事情。”东升憨憨地笑着说。 “真的,赵雨农,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师大那会儿,经常星期天,去你家,有时候,还带着我的同学去,我姨给大家,做好搅团,浆水鱼鱼,油泼辣子,我那几个同学吃得香的。惊叹有多好吃。”白云香笑着说。 “赵雨农家和我家是对门,他爸是203研究所工人,好像是山东人,他妈就是我村的姑娘,和我妈是天天在一起,下地劳动好姐妹,一天到晚串门子谝闲传。我今天来的意思是,他妈上次和我妈聊起你,好像是有那么个意思,想请我妈,给你俩说媒呢。不是你上大学四年,常来我家,他妈看见了,好像是和我妈,聊起这事情。我也是光听说赵雨农,在这个学校上学,就想进来看看。”东升接着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云香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赵雨农的样子来。 记得有一次,自己去小姨家,小姨在厨房案板上擀面,自己站在旁边和小姨聊天,那个赵雨农,也从学校回去了,用一个大瓷敞口碗,端了一碗酸汤水饺,过来吃着,边吃边聊天。 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长条脸,戴着副近视眼镜,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细格子呢子西服,下身穿一条浅色的西裤,笑嘻嘻,语速很快,聊得很嗨样子。嘴巴和手脚都很麻利,边吃着,说这个饺子不好吃,那个饺子不好吃,直接就从碗里面夹出来,拨拉出来,扔到远处的树根下的狗食盆里了。 那一年,自己和这个赵雨农,都在上大学,只是没有直接对话。 后来也听小姨说过,赵雨农的妈妈,那个性格开朗,活泼大方的花子艳,好像曾经在小姨面前说过,让小姨做媒,‘把你外甥女说给我家雨农做媳妇,咱们以后,从邻居还能变成亲戚。’ “云姐,你从师大毕业,分到这里教书,还真的很好,这个地方就在公园对面,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东升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学校的环境,和我们师大的环境一样的美好,我挺喜欢的,只是没想到教书,这碗饭不好吃啊。” “我姨妈和你爸,我姨伯,你父母亲都是教书的,一家子都教书,你肯定很在行了。从小熏陶的,错不了啦。” “但愿如此吧。” “云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还要干活呢。地里有一堆活要干,我是抽空和自己的几个伙伴,出来转转,我回去了。” “哦,那也好,今儿认个门,以后,有空再过来。” 白云香把自己的表弟何东升送出门,一直送到楼下面。看着他走远了。自己才上来。回到房间。 关上门,脑子里就一直,转悠着这个人,赵雨农的样子,自己都分配在这里,大半年了,眼看着再有几个月,他也就要毕业了。既然她的母亲有这个意思,他家和我姨家又是对门,彼此都很了解,知根知底,是关系建立的基础。 说起这个恋爱的事情,白云香一直对这个恋爱的事情,秉持的是精神恋爱,在大学四年里,她用情最多的是,自己学习生活,形影不离的好友袁丽默,几乎到了同性恋的地步。 其实在心里,她更多的时候,是从情感上依赖着她,除了用心学习以外,她从早到晚都和这个袁丽默在一起。 白天睁开眼,一起上课,吃饭打球运动,周末看电影,逛街,几乎白天的所有时间,都和这个袁丽默在一起。 对于异性的交往,她是没有什么朋友的。同班里的男同学,就知道彼此的名字,知道班里面,组里面,有这个人,集体活动的时候,彼此看见对方,一起参加集体活动,仅此而已。 只是到了大学四年的时候,有个中学一起考到西京师大的化学系的男生,常来宿舍里坐坐,聊聊天,后来和宿舍的人混熟了,才私下里表白了自己的意思。 白云香当时脑子里面,就觉得这个人,个子太低,五官脸型太平了,没有立体感,特别是鼻子,是扁平的塌陷下去了,还有那双手又肥又粗又短。这些外貌上的整体形象,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款式,就从头到尾,是处于一种似有非有,没有走心的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了。 后来这个男孩子,分配到了外省去了,毕业后的距离,客观上造成了分手的客观事实,所说这个男孩子,毕业后,还来信,甚至出差路过西京城,还来看她。 那时候,自己的心情,都处于飘忽不定的状态,自然就各走各路了。 当时自己就想,这个恋爱的感觉,一定是双向奔赴,如果剃头担子一头热,最终是必然一拍两散。 她知道了,这个恋爱的基础必须是,彼此看上,否则,就只能是单相思,结局是必然的。所以这次,这个赵雨农他妈,既然有这个意思,就一定要想办法,问问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不然的话,还是没戏。 好的,就这样了,哪天有空了,让我的表弟,给自己问一下,打探一下对方的心思。 想到这里,白云香突然感觉,这恋爱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在自己的心里留下痕迹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呗。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看缘分了。前提是彼此都愿意。才能开始一次恋爱,到底能走多远,还看彼此相处的过程了。 晚饭后,天很快就黑了,感觉一天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像还没做,就过完了,每到这个时候,白云香对于这种,渴望到来的自由时间,尤其珍惜,又常常担忧她过得太快,就是那种“惜春长怕花开在,又何况落红无数”的遗憾伤感。眼看着一个一个的自由时间,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她就心酸,甚至落泪,绝对比得上林黛玉的见花落泪的伤感。 白云香每到这种星期天,寒暑假,自由休息的时间,都会很敏感,很渴望,真正一来到,就又不知所措,想做的事情,似乎很多,想看的书很多,常常有一种慌乱紧张,又担忧很快流逝,无力感、无奈感阵阵袭来,让自己有些患得患失的严重焦虑感,几乎把自己要吞噬了。 好像自己的世界内,就这么截然地分成了两部分。有一个人的自由天空,还有监狱里的黑暗,另一部分是要上班,要被控制,被限制,被管理,被束缚,被外人打扰,这些自己很排斥的事情,就天然地反感,严重地抗拒。 但又没有办法摆脱掉,逃离不了,要吃饭,人家给自己发工资,好像被字下的一切,有顺理成章,可自己的内心,却始终无法释然,就这么纠结在心中,如鲠在喉;更像是心中压着块石头,每天都活得很沉重,很无奈,无能为力,又劲使不上的,那种烦恼痛苦,简直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明天早上,要升旗集会,还有早读三四节有课。这会儿,就不能任性地看书,写日记都不敢写太多了,太长了,太无章法了,任性的结果是失眠,半夜睡不好觉,早上起不来,生活彻底乱了套,工作的饭碗,就会被自己亲手给砸了。 想起来,一阵胆怯,恐惧,哦,天哪,为了生存,为了一碗饭,只好忍气吞声,只要戴着枷锁跳舞。憋屈难受,也得忍着,忍着,忍这个字,不就是心上插着一把刀吗?这不就是说给自己的一个字吗? 人生的滋味,就是这个样子,心中有梦,也必须藏起来,压得住,憋住,推在一边,放在一个角落,先给自己的饭碗里面,加进去,人家的规矩和任务,不然就得滚蛋。 没有白吃饭的,没有白拿钱的骗子。更不能误人子弟。占着茅坑不拉屎。本来这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不了这个坑,就会被人拔掉扔了。 白云香不敢多想了,再这么胡思乱想,失眠了,生活的节律彻底乱了套,工作拿不下来,会有人请你,自动走人的。 强迫自己快速入睡,这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一遍一遍地数羊,数猪,念佛,还是睡不着。 那实在不行了,明天到校医院,去开点安眠药去。不然的话,你死定了。会流落街头,变成乞丐的。 第16章 去小姨家 16 那天上午,上完课,白云香习惯性地,收拾好东西,拿着包下楼,走到一楼,迎面过来了二班的班主任萧恭绿,她看见白云香过来,赶紧说道:“小白,你下课了,来来,这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啊。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说一下。” 萧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史地生办公室,这会儿没人,大家都去吃饭了,就她俩人,萧老师随手关上门,笑着说道:“小白,你知道咱们班里面,坐在中间第三排,那个长得特别心疼的小男孩,是谁吗?” “哦,我知道,他叫穆格辰,从来不捣乱,很守规矩,很自律,很文静,好像不爱说话。一天到晚,沉默寡言的。”白云香随口说道。 “这个小男孩,就是咱们校长,洪一平的大儿子。洪校长的爱人,也在理工大学里教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穿行在咱们理工大菜市场,操持家务,全身心支持洪校长的工作。咱们可得更加得,上心体贴,照顾好这个小家伙,免得给洪校长添麻烦。”萧恭绿说得那么深情温馨,别说洪校长了,让白云香听了都很感动。 白云香赶紧说道:“萧老师,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和你全力配合,达成你的心意的。” “哎呀,你别说,是我的心意,当然也是,你的心意了,你也是咱们附中的一员啊,前途饭碗,都在这里,我们是一家人,吃的是一锅饭啊。”萧恭绿认真地说道。 “好的,你说得太好了。你是我师傅,还请你,多指导提醒。我毕竟年轻,没什么见识,缺乏经验,萧老师,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听您的指导!放心吧。”白云香笑着说。 “那就好,我们全力以赴,照顾好这个小家伙,免得让洪校长分心,而要让她放心,时时处处感觉到贴心。”萧恭绿眼里满含着深情说道。 “那必须的,我听您的,您老,随时给我提个醒。” “看来你还是个聪明人,一点就明白。好吧,那就这事情,我们回家吃饭去。”萧恭绿拉着白云香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走出了附中的大门,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白云香朝南边走,要回到教学区,教师单身宿舍去。沿着大马路,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心想:早就听人说,这个萧恭绿老师,也是解决夫妻两地分居,从洛阳调到西京市,带着八岁的女儿,来和在理工大工作的丈夫团聚,而且萧恭绿和自己的丈夫,还是表兄妹关系,算是亲上加去。 可是这几年,两个人闹矛盾,冲突得厉害,夫妻关系非常紧张,那个丈夫,多次家暴,导致这个萧恭绿,严重受损,家里没法住了。当然在她最为危难的时候,身心俱伤,受到严重打击的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都是洪一平校长,专门给她在附中找了间房子,安置这母女俩,这才逐渐缓和了她的家庭矛盾。 夫妻矛盾的背后,是多么深层的家庭系统力量啊。这两个人,是被一股子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卷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旋涡里,是无法挣脱的。真的太惨烈了。 女人,无论多大年龄了,都必须有自食其力的本领和权力,让自己幸福和快乐,让孩子安宁,看来是自己最重要的使命。活着的问题,是自己的大事情。 这个丈夫,她的表哥,一个高学历,有地位有身份,光鲜靓丽的职业身份,回到家里面,居然是个家暴狂!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看起来善良温柔的女人,居然遭遇了这样的男人?哎呀,真是不可想象的奇怪事情! 白云香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大学校园,来来往往的人,个个看起来都文明含蓄,有教养的样子。是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心隔肚皮的祖训,是很有道理的。 我可以随时做自己。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样的爱人,男人,婚姻,家庭仅仅是我的一部分不是我的全部。我活着,就是先要学会陪伴自己。 就是这会儿,只有自己随时陪伴自己,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全部需求,别人是无法明白的,领悟得到的,人啊,还是先学会和自己在一起吧。 不然的话,就太惨痛了。这个善良的萧恭绿,谁能想到,会遭遇一个大学教师,一个自己的表兄的家暴。不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真相是什么,外人是无法知道的。 也许还真的,恐怕不是这个男人,要伤害她,也许是这个男人,迫不得已,被一股子邪火蛊惑,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推动着,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他变成野兽。 走到了人山人海的大食堂,白云香不想,再下来买饭,还要跑一趟,就顺路买了几个包子,带上回宿舍了。这么来回在路上折腾,是无法静心,做自己的事情的。只好选择吃的简单点。 刚一进宿舍,就看从楼道西边,走过来端着饭碗的孙舒华,她笑着说:“你咋才回来?走!到你屋里吃,聊聊天。我这几天憋得慌,浑身不舒服,没劲透了。” “好啊,快来,快来。”随手用钥匙开了门。放下随身的包, “你咋啦?我看你,挺精神的啊。” “别提了。我妈妈病了,家里没钱,给看病,爸爸直接找到学校来了。我看见我爸爸的一脸苦相,我简直无法接受,我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啊。我刚才到学校财务,借了五十块钱,让我爸爸吃了口饭,这才把他送走了。可我爸爸人走了,我的心却没法安顿下来。我一直在为,自己家里人的生活担忧着。”孙舒华大眼睛里面,尽是泪水。 似乎难过的嚯着眼泪,把饭一口一口吃下去了。白云香看得心疼,心酸。不由地上前抱抱她。默默无语,静静地陪伴着她。 白云香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给自己倒了碗开水,说道:“舒华,别难过了,认命吧。每个人的命运,是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你只能顺其自然,不能去对抗,也可能越激烈对抗,会越发悲惨,就积极的面对吧。我们至少,还是有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生命状态。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一定会让自己和家人,越来越好的。” “嗯,你说的,确实是这个理,我从农村里考出来,走进城市,有了这个工作,已经给我家里人,帮了大忙了,我必须把自己的生活工作,安顿好,才有能力,去照顾家人。不然的话,那真是不可想象的,可怕结果。”孙舒华语气里,多了些坚定和力量。 星期天的早上,白云香还是像往常一样,睡在床上,迟迟不起,突然想起来,母亲上周给自己的任务,说是到小姨家去一趟,说是给外婆的墓前立碑的事情,让小姨给外婆糊一身衣服,到时候,上坟时候带上。 一旦回到现实中来,白云香就收回自己的沉思默想,专注于当下的生活情景中,总能做到全情投入,更能做到热情似火。一个情字,常常是白云香性格中,最迈不开的,也是容易沦陷的软肋。 她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就下楼了。 西京理工大学附中的校园里,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四周都是马路,校园大得一望无际。白云香第一次踏进这所校园,就被它的博大辽阔深远,有格调的氛围所吸引,所迷恋沉醉,当时就一扫她拒绝教书的阴霾。 虽然当时也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大学研究生博士生,也不是这里的教师,仅仅是一名附中的教书,可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有机会,在这里常年四季的行走,随时来这里,融入它的怀抱,她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那个,刚刚到来的那一刻,瞬间就把她带入到了,更让自己痴情忘我的,诗情画意境界中去了。每次走在,这茂密幽深浓似苍穹的,梧桐大道上,她就神思飞扬,忘情到了神仙样的,圣洁图景中去了。 只要是星期天,只要是放假了,没有了其他的羁绊和负担,白云香似乎有一种,了不起的归零能力,清理掉不必要的杂质,纯净的心灵,随时都能展翅飞翔,漫游在自由自在世界里。 对了,她想起来,给自己起了个很好的名词,叫随物赋形能力。更确切是刘勰的“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超强能耐。醉心于这样的胜景之中,是她生命随时绽放的密码和法宝。 就在这梧桐大道上,白云香的思绪飞得很远,想到自己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那个自由女神样的小小少女,奔驰在天地间的,无限广阔世界里,老有一种要冲上去,飞奔起来,飞翔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追逐地平线的冲动和勇气。 坚信着“没有比脚长的路,没有比人高的山”灿烂生命。如今正是阳春四月,想到自己和小伙伴们,在绿油油的麦田里打滚儿,嬉戏追逐,狂奔,看着天边的彩霞,震撼着夕阳染红天边壮观。 一个人在无极的田野里,雨过天晴,在金色的阳光里,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像个猎人一样,去搜寻着一颗颗,被雨水泡大的,涨得通红的豌豆。颗颗鲜艳,粒粒饱满,就仿佛一颗颗红心,在手中跳荡。谁说红豆一定生南国?北国的红豌豆,一样是迷人光彩夺目。 只是一千多年前的王维发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倒是真的,此物最相思啊。那竟然是“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漫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绿水悠悠,绿水悠悠。”这是曹雪芹的《红豆曲》,林黛玉的悲苦情。 自己怎么能和黛玉相比,她那么有才华,那么美丽动人,只是生不逢时,身体孱弱,心强命不强。不过林黛玉的为情,而奋不顾身,这份勇猛,倒是成为天下女子,惊为天人。 其实,林黛玉就是,作者自己的知心爱人,浪漫情人,只不过是借助,曲笔隐晦表达而已。曹雪芹的伟大,就在于敢于抗拒这个恐怖的毒音:“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还有后来,畅响了几千年后的文字狱里面。曹老先生却横空出世,特立独行狂呼高调:“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你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曹雪芹的勇气和胸怀格局,都不是一般的御用文人、学而优则仕的男人,能够比得了的。伟大的曹雪芹,在这些字句间,闪耀在岁月的光芒万丈里。 是啊,三百多年前的曹雪芹,作为一个男人,写出这样的鸿篇巨着,核心点在于他是一个能回归到人性的男人。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爱的宣言书,你是因为曹雪芹心中有爱,真正懂得爱情的真经的人。 在书中,假托什么神僧仙道,女娲补天,神瑛侍者,绛珠仙草,这些云里雾里的虚幻。其实就是作者自己,心中有爱的缘故。 本来嘛,古今中外的爱情神剧,感天动地,惊世骇俗,成为传奇经典,核心点是有个真男人痴情种的存在。中国的《孔雀东南飞》、《梁山伯与祝英台》,外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简爱》、《蝴蝶梦》。都是因为一个情痴男人,才演绎着人间爱情神剧。 我们古人留下的《牡丹亭》、《长生殿》、《西厢记》、《红楼梦》都是塑造了一个情痴情种男人。作为天下男人的榜样。 哈哈哈,超越时空的,永远是人的感情啊。感情借助这些文字,超越了有限的生命,和短暂的肉体分离开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一个文天祥啊!哥们,小女子佩服,你们这些在文字里飞扬的人们。小女子我对文字,也是喜欢的发了狂。像个白痴一样,不分昼夜地胡思乱想,耽误了自己前程,也是在所不惜。只图个饭碗不丢,能在人间活命。 白云香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出了长长的梧桐大道。走出校门,站在公交车站。看见稀稀拉拉等车人。几乎不看眼前的,这些人的动作和表情,觉得自己时刻,都和古今中外的那些大神在一起神思灵动。 她觉得自己不是行尸走肉,而是形神兼备。用渺小的肉体,托举着自己伟大的灵魂。这平凡普通的肉体,作为自己灵魂的奴仆,给自己的灵魂,做好丫环伺候使命。 车来了,白云香上了车,没有座位,就站着,手里抓着周围的铁杆子,不至于把自己摔倒。车在随时快慢变换,刹车油门的变换里,自己有个抓手,摇摇晃晃的人生路上,也不能没有抓手啊。自己的抓手就是文字的阅读和书写。通过文字来和世界沟通交流。 想起小时候,妈妈作为小学老师,星期天回到外婆家里,像玩游戏一样,就给没上学白云香,用硬纸片,写出一个汉语拼音,写下一个个汉字的偏旁部首。合起来,拼起来,把这一个文字符号,奠基在自己的心里,这种让自己快乐得放不下,痴迷在其中的,这种神奇的游戏。从此,白云香觉得,自己有了根了,有了魂了,有了自己的秘密武器了。 嗯,太好玩了。妈妈说过:一个人,后面再跟人是“从”,上面再加个人,是“众”。那时候,自己才四岁半,不到五岁。自己居然抱着《新华字典》,找这种规律去了。乐此不疲。竟然恨不得,把这本《新华字典》背过,烂熟于心。 没啥可读的参考书,就读这本《新华字典》,终日以它为亲密的伙伴。想想那时候,就开始了,以至于到都来,痴迷在其中,感觉自己简直是疯了。一个另类的小女孩。不信邪的小女孩。没有小女孩样子的“假小子”。 哇塞,真快啊。车在行进中,白云香的心里,一直都是江河直下,奔腾不息着,思绪就这么滔滔不绝地流淌着。人家亡国词人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自己的没有那么多愁绪,有的是滚滚而来的胡思乱想。 车到了小姨家附近了。白云香下了车。沿着一条熟悉的马路,走进了小姨家的村子。一个南郊蔬菜区的农村。满地的黄瓜、西红柿枝蔓,茄子、辣椒、豆角,路边青青的野草,野花的娇艳和闪烁,时不时地从眼前闪现。 白云香感到,无比的亲切,自由的春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像母亲的手,那么温柔,那么欣欣然的喜悦。轻快的脚步,穿越村子里的一家家门前,进了小姨家的大门。 “哎呀,小云,你来了。好久都不见你了!快回屋里歇着。”小姨热情亲切,让白云香的心软化到了,水一样的奔流起来。 小姨的面情神色,一家人的神态语气,都把自己的心,拉回到了外婆那里,仿佛都回到了外婆家,一家人,沐浴在浓浓的亲情中。 是啊,任何时候想起来,就觉得,外婆是大神,带领着大家一起飞。飞到天尽头,享受真正的天堂对话。 越到这种时刻,白云香就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说什么都没法表达,这份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和伟大的爱。那是神祖外婆在召唤。 “姨,我想吃你家的热锅盔,想得我做梦,都流口水呢。”白云香张口说道。 “好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厨房案板上,有早上我刚烙出来的锅盔,我给你拿一块子去。”小姨转身去厨房。白云香跟在她的身后。 “给,吃吧。这里,还有浆水菜,油泼辣子。红豆稀饭。” “天呀,都是我外婆的真传啊。” “那是,我们都是,你外婆的女儿,个个被她培养成人。外婆的味道,会一直流传下去的。”小姨激动地说道。 说是小姨,不是她有多小,是比妈妈,小上六七岁的样子。也有三个儿子了。老大何东升,就是那天,去自己学校了。已经是成年人了。在农村,是个好劳力了。 白云香在小姨家,全身心都是放松的,愉悦快乐包围着她。让她时时处处都有种,回到外婆家的,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觉。 外婆的孩子,是天然的带着外婆的真传,真情,真神韵,处处弥漫,时时散发着。 第17章 走近赵雨农 17 几个星期过去了,这天晚上,白云香很晚,才回到宿舍,一直在办公室改作文,有几个学生的作文,写得太好了。她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没想到在自己的学生中,也有如此天才的少年。 有个叫周贝贝的小女生,天然的诗人,作文里的每个词句,都是凝练精准,充满着诗情画意。白云香喜欢得不得了,感觉就是当年的自己,在故乡上小学的时候,那种神奇的感觉。 这个孩子的文字,带给自己的心头的震撼,就像当年,自己在作文课上,被老师当作范文朗读的,那种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倒像是自己少年时候的,那种情景多年后再现了。 此时,白云香感受到了文学本身的魅力,是透过文字激发人的想象力,情绪冲动。好像是借助文字的这个形象,构建出一个共同的具象载体,进而激发调动起,每个生命中灵动的光彩,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从来是不论是谁,只要心里的那团火被点燃,都一样的闪耀着美丽的光。 白云香坐在办公室里,完全沉醉在其中,一高兴,又从一大摞作文本里,挑出几本,让自己赏心悦目的好作文。突然,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味道。 嗯,其实,我可以随时,在学生里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自己的学生中,在自己的语文教学过程中,探寻发现文学青年,发现能够和自己同频共振的,心灵伙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教书的快乐,在这一刻,找到了。那是从未有过的惊喜。比自己写出好文章,还叫她兴奋,最起码,白云香感觉到,自己从此不再孤单了,自己有志同道合的好伙伴了。 尽管自己是个成年人,这些学生娃,仅仅只有十二三岁。那又如何?忘年交的概念,是这份骨子里,爆发萌生出来的惊奇。 白云香的心情,又是再次,打破了时间,她无论在哪里,就喜欢这种打破常规,沉迷其中,忘了周围任何事情的,这种存在状态。 这份兴奋点,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滋味和风采,其他的那种,没有感觉的日子,自己常常是味如嚼蜡,行尸走肉的活法,自己是坚决排斥,本能地抗拒,简直无法容忍的。 过了很久了,白云香猛然抬头,看见窗外院子里,学校门房的老人家,在给自己的小孙女喂饭,这才醒悟过来了,知道时间不早了。 看看表,哦,都七点多了。她一激动,就啥都忘了。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走出办公室,出了大门。也许是因为兴奋激动得,难以自已,身上就被一股子力量所带动,走起路来,节奏也快了很多。 平常这段回宿舍的路,她不紧不慢,今天几乎是高速地,冲回到宿舍。 路过食堂时候,看见几个大师傅,都在收拾各种手头的活,准备回家了。自己急急忙忙,买了几个花卷,早就没菜了,只好这么将就凑合一下。 上了楼,开门进来,看见一张小纸条,从门缝里面,掉了下来。她捡起来一看,是自己的表弟何东升,写给自己的纸条:“对方愿意,你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见面。” 这是几个星期前,自己去小姨家,给表弟说了,那个心思,让表弟替自己打探一下,那个对门的赵雨农口风,哇塞,居然是“对方愿意!”白云香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多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还真是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哦,这就是生活的火热激情,让人开心兴奋的魅力。 用心生活的意思是从心所欲,对话自己的内心那个声音,听从自己那个强大动力,让自己这家车子飞快地,奔驰在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生命的本质就是走心,带着心灵去飞行,去舞蹈,去歌唱,写诗画画。 白云香一边吃着花卷,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前,满脑子都是,这个赵雨农的样子。最起码,他个头高,看起来有个一米七五以上,鼻子上直挺挺的,眼睛大不大,自己倒是不那么在意。家又在自己小姨的对门,家庭情况,最起码是了解了。嗯,一种新的生活,似乎就要重启了。白云香的心情,好像是乘坐的飞机,直接到了蓝天上了。在云里雾里穿行着,瞅上这个人了,其他就好办了。 自己在西京师大的时候,就是女排的发烧友,几乎天天一下课,就找几个爱运动的同伴,打排球,一直要打到天黑,看不见彼此,才收手。浑身是汗,痛快淋漓,冲到水房去洗手和胳膊,把长长的胳膊,在水管上冲洗的时候,凉凉的感觉,那个爽劲儿,至今想起来,都是叫人兴奋激动的。 大大咧咧的洗过手,坐下来,吃上同伴给带的馒头咸菜,那叫个香啊!班里的那几个男生,称她为“球疯子”,她也不在乎,根本不在意,任其胡言乱语,也是依然我行我素。心想别人的嘴,我怎么能管得住?我开心就行了,其他的,跟我无关。我才不会在意呢。随他们怎么说。不必在意,上心。更不可能生气,叫我生气,我还没时间呢! 白云香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心里的那团火,好像一下子,无法消散减退,她拍拍胸口,对自己说道:淡定,淡定,别过于张扬,还是低调平静下来。过于躁动疯狂,会乱了章法,会坏了自己的事情的。 不行,还是那本书,看看吧,让自己的注意力,做个转移调整。 她从桌上,拿起那本《唐诗三百首》来,随便翻到一页,是王维的《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心想,自己小时候,无数次和小伙伴去香积寺,去香积寺提着竹篮子,去挖野菜,一种叫水芹菜、过姜菜的野菜,挖回来,摘洗干净,外婆用这个野菜,做浆水菜,味道特别香美。 有一次,自己和小丽、英子去香积寺,就在那沟渠旁,挖野菜时候,看见一棵楸树,自己也想挖回去,移栽到外婆家的后院里,结果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把自己直接给,滚到水渠里去了。 当时,可是吓坏了,关键自己,还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特别好玩的是,母亲从西京城里,还给自己买了块塑料玩具手表,也淹泡在水渠里了。幸亏同行的小丽和英子,及时把自己给拉上来了。 一千多年前,在王维的笔下,香积寺是地处在,入云峰的高处啊。古木无人径,也说明当时的香积寺,周围是原始森林,深山老林,现在,天哪,自己的家乡,还要往南山走上十几里路,才到南山。沧海桑田,人口发展变化太快了。 诗佛王维的诗情画意,充满着禅意,淡淡的空静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天哪,当时的香积寺深山老林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想想,那个时候,长安城里,人口要比现在稀少多了。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日暮时分,淡淡的雾气飘飞在林间,一汪碧绿的溪水掩映在晚霞中,只要内心足够宁静,就能够制服心中的,猛烈强大,随时会侵蚀高贵自由灵魂的欲望。获得自己内心的坦荡和自由。王维作为诗佛的美誉,果然是名不虚传!香积寺千年古刹,随着王维的文字,也长久地,禅定在人的内心深处。 白云香笑了,心里乐滋滋的,心想,哈哈,一首唐诗,居然和自己的童年交融在一起,连接在一起,香积寺古塔下的修炼,能够让自己安定在当下。 好了,收拾好了。就去睡吧。明天还有两节课呢。不敢任性放任自流。学会克制,自律在既定的轨道上,适应这份饭碗,带给自己的约束。交换的背后,必须是妥协和迁就,是为了更大的自由和快乐。 哪有纯粹的任性?绝对的自由?你天生没这个命!干活,换取稻粮才是立足人世间的第一步。用世间最美好的时光,来交换,不愿意,也不行啊。没这个资本啊。 人困马乏的垃圾时间留给自己,就这还不敢任性多度,乱了节奏,出了状况,被下课,被踢走。生存的压力,威逼自己收紧自己地紧箍咒,难受也得忍着。忍字心上一把刀。都说过很多遍了。 几天过去了。白云香的生活,又似乎是平稳的。 这天下午,两节课下了,批改会作业,又是拿着自己的书,坐在办公室里看了一阵,放学后的校园,恢复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中,在这里读书也是一种享受。 白云香想到自己父母亲,大学毕业就开始教书,自己现在居然过上了,和他们一样的日子。可她转眼一想,不不,完全不一样,父母亲和更多的教书者,所扮演的身份是身心合一的教书者的生活,可自己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是,把教书作为自己职业,简单说,就是自己立足世界的饭碗。 在白云香的心里和眼里,这份工作,永远都是自己的饭碗。既要端得牢,不能轻易丢,也要提醒自己,仅仅是个饭碗而已。或者说是职业,而不是事业。自己的父母亲是把教书作为自己的事业。记得当时,他们的各种笔记本上,都写着“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这句很神圣很伟大的语句。这句话变成了他们的信仰了。 回到宿舍里,对门的那个权思佩,附中的同事,下课后,一回到家里,就不出来了,是她的丈夫下班后,在楼道里做饭,还有隔壁的,那对小个子夫妻俩,在互相协同着做饭,切菜炒菜,下面条,端上各种瓶瓶罐罐,嘻嘻哈哈,在享受美食。 白云香被这股子浓浓的,生活气息所感染,脑子里就不知道,为什么蹦出了那句话:“对方愿意!”那好,既然愿意,就去看看他。 穿上外套,就下了楼,也没刻意打扮自己,这也不是自己的优势特长。好像从来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总是安慰自己,给自己各种心理暗示道,有空了,多看几页书,何必把时间都心思,都浪费在,这可有可无的表面现象上?腹有诗书气自华!坚信这份真理和使命。 黑色皮鞋,蓝色裤子,一件浅黄色衬衣,套上枣红色小西装,齐耳的短发。随便用手拨拉下,就出发了。 东区学生某宿舍。二楼。白云香的心情是坦荡的。既然愿意的,想想自己当初,别人一厢情愿,关键是自己,心里不满意,就难免挑刺找事,几乎是无法继续。 找对房间号码,敲门,进去,一看,和自己上师大,那会儿一样,四个架子床,有几个男生,也在宿舍里,看见那个赵雨农,正把脚伸得长长的,靠在床顶头栏杆上,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上周下课踢球,不小心崴脚了,肿胀了,行动不便,最近不敢胡跑,就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呆着,吃喝拉撒睡,都是同宿舍的人在帮忙。” 白云香一看宿舍里,又乱又脏,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别说坐下来了。 赵雨农很尴尬地说道:“抱歉!我们宿舍里,乱成这个样子,大家都在忙,在玩,顾不上这些,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这样吧,我改天,到你那里去,我们好好聊。我们这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着,很快就恢复的。你喜欢踢足球,我是排球爱好者。我们有共同的运动爱好。” 白云香随即,就走出来了。从黑咕隆咚的楼道,顺利下楼,往西边自己宿舍方向走去。心想,天哪,这是自己第一次,去男生宿舍,上了四年大学,从来没去过男生宿舍。没想到,男生宿舍,竟然是这样的脏乱差。 不管怎么说,这个线算是接上了,赵雨农从外表上,自己是满意的。又听小姨说过:他爸爸工人,妈妈是郊区农民,两个人的文化水平,都不怎么高,这个赵雨农,能考上理工大学,全凭着自己独立自主的精神,一举拿下,这赫赫有名的重点大学。从这点上,是自己欣赏的,家庭条件自己倒是,没怎么太在意。主要还是,这个人身上的好学精神,这一点,正是自己欣赏的,和自己一样的人。 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云香走出那个,男生宿舍,宿舍里的人,那个小个子开始起哄了。“哈哈,赵雨农,老赵,你有女朋友了。没看出来,你下手挺快啊。不声不响,就有人上门来了。老赵,我佩服你啊!你这个人,藏得好深啊。我们望尘莫及!” 赵雨农有女朋友的消息,很快传遍宿舍楼道,赵雨农本身是班长,这下,身边的几个小老弟,更是对这个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听说这个女孩,是师大毕业的,现在理工大附中教书。老赵,你的桃花运来了。要交好运了。” “你这个妖怪,唐僧肉就这么,送上门来了?你怎么就,这么让人羡慕啊?” “我的老天爷,我啥时候,才能碰上,你的好运气,好福气,我要到庙里,烧高香了!” “老赵,老赵,给兄弟我,传授一下经验!” “我哪有经验?我白纸一张。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看来,你纯粹是命好。个人有魅力啊。兄弟我佩服!绝对得佩服啊!” 一时间,身边几个宿舍的男生,时不时,有人来赵雨农跟前,表达自己的心声。传达出一丝丝羡慕嫉妒情绪来。 尤其是对门宿舍的,那个小个子,羡慕得不得了。自己班里的,那个河北女生,自己追求了三年了,人家都没怎么答应,老是嫌他个子低,各种看不上,不待见,挑鼻子挑眼,看看人家不声不响的赵雨农,从来没追求过谁啊,居然就有人,送上门来。这人比人,还真的是气死人啊。 理工科大学,班里的女生,本来就少,典型的僧多粥少,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女生,一群狼都盯上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人家这个赵雨农,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女朋友居然就来了。这上天太不公平了。 宿舍里的的同学,不停地在身边嚷嚷,嘟嘟囔囔,添油加醋,把赵雨农犹豫不定平静似水的心,硬是给炒得热乎乎的,荡起了无数的涟漪和波澜。小火苗、小火花似乎也飞溅起来了。 赵雨弄的热情,也自然的被点燃了。带动起来了。每天加强锻炼,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崴脚的小事,就很快痊愈了。活蹦乱跳的赵雨农,又焕发生机,回到足球场了回到生活里了。 那天下午没课,早早到食堂,去吃饭,饭后,就开始在床上箱子里,找衣服,找干净的洗过的衣服,终于找了件白色的短袖,浅色的西裤,一双黑色的凉鞋,青色的丝光袜子穿好后,就开始看表,要等着七点的到来,整整收拾了一个多小时,默默地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在打扮自己。 差不多到点了。赵雨农下了楼,来到西边25舍,白云香的宿舍楼前边。心想,自己在理工大学上了四年学了,校园里的每个角落,自己都是熟悉的。 记得那天,是个星期天,自己在家里,听母亲说起来,要给自己找媳妇,说是对门江小霞婶子家里,她的外甥女,比自己还早一年,上了西京师大。 那个女孩上了大学,经常从师大过来,来她姨家玩,一呆就是一天。自己也见过好多次面了,虽说没直接说话,其实这个女孩的情况,自己早有耳闻了。 早就知道有这个人,没想到妈妈那天,说起这事,自己也没过多留意。更没想到,那天,和自己从小一起上学的,那个何东升,居然把自己叫到一个拐角,问起此事,自己自然就答应了。 哈哈,没想到这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到了这一步。看来还不错。这个女孩,好像比自己还小一岁,是当年的应届高中生,当年就考上了师大。自己补习了一年,才考上这理工大学。 她已经毕业一年了,自己今年毕业,再有两个月,就要面临毕业分配了。这难道不是天意?现在能在这里,理工大学的校园相见,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人生太奇妙了,人和人的相知相遇,到底走多近?保持在一个什么样的距离?走多远?远到一生都不见面。不相识,就算是同一个空间里,也是咫尺天涯。 赵雨农从学校的东头走到西头,居然伴随着浓重的心思,忐忑的心情,在落下每一脚步里,承载了无限的遐想神奇。 第18章 他来了 18 赵雨农带着好奇,带着激动,带着忐忑不安,慢慢地上到二楼。 对!她说左拐,进了二门子,第二间209房间,楼道有些暗,瓦数很小的灯泡,都亮着,一个门牌号挨着一个门牌号找,还不错,哈哈,找到了。 他很激动,手有些发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门开了。 白云香打开门,一看是赵雨农站在门外,就客气地说道:“来,进来吧。” “你这儿,还挺好找到,楼上楼下,环境还不错。”他说道。 “是的,听说这个楼,最早是留学生楼的。整个设施环境,都特别好。” “来,坐下,喝点水。” “不喝不喝,我刚吃过饭了。”赵雨农笑着说道。 “我上次,去你们宿舍,发现的确有点乱,是不是男生宿舍,都是这个样子?我上大学四年,本身男生和女生宿舍都是分开住的,男生宿舍是个啥样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是我平生头一回走进去,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我们大学四年,女生宿舍,还是很干净的,每个人的床铺,干净整齐,集体活动的公共空间,也洁净到无死角。” “哎呀,你不知道,男生宿舍里,都是这个样子,没人打扫,每个人自己的床铺,也不收拾,只是到了每个周末或者系里,要组织检查了,才有人,勉强打扫一下,做做样子,就这个时候,还有人,找各种借口和理由逃掉了。没办法,男生都是这样子。真正细心认真打扫卫生,收拾屋子的男生,我不敢说没有,确实是太少了。就跟上学那会儿,扫地擦桌子,一样,没几个男生,好好干活,都是只顾着玩耍,胡疯胡张,基本上都是女生干活的。” “你说的,也是啊。只是这个问题,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以前还,真是从未有过,这个感觉。看来这男女生,还的确是差异太大了。这里面,就是一种天性,更多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啊。” “你说得,还挺深刻,男生和女生关心的东西,是从来都不一样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嘛。我们班的女生,就那么几个,我们也是,四年了,几乎都不说话的。除非人家是男女朋友的那种。 平常也就是一帮子男生,来来去去,上课自习,去食堂打饭,唯一的让男生着迷的就是踢球。像我们宿舍的这几个,一天到晚,除了踢球,还是踢球。 有的男生,倒是把自己的床铺上靠墙的那一面,都贴上球星的照片。球王贝利球星马拉多纳,这些人,是我们崇拜的人物。我们宿舍那几个‘球疯子’,那只要是,这些球星的杂志来了,也是疯狂追捧。” “哦,你说到‘球疯子’,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从大学一二年级开始,我们就是中国女排的粉丝,发烧友,我们班的女生里面,就有了疯狂,爱上排球的人,我本人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们也被人,称为‘球疯子’,只是,我们是为排球发狂。 一天到晚,在球场上打排球,天不黑,就不收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如此的高度一致。真没想到。” “是啊,体育运动从来,都是一样的让人着迷。自古以来,那奥林匹克运动会,那运动的魅力真实太神奇了,治愈人的抑郁和焦虑。 为了看球赛,我们几个男生宿舍里,一到这种比赛的时刻,几乎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有几个人,为了看球赛,连课都不上了,直接跑到理工大学子弟,同学家里去,看比赛,看完球赛,再半夜三更,从人家里,跑回宿舍。 第二天早上,不起床,不去上课,一直持续,睡上一上午,下午接着,在操场狂奔,踢球,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人不惜挂科缺课都不在乎了!” “那你呢?你也是,这样痴迷足球吗?也疯狂到,这种地步了?”白云香好奇的问道。 “哦,我还好了,我是班长,从来不会,失去理智。四年来,我从来都是踢球上课,分得很清楚。 我不是那么狂野放纵,我到了该上课,上自习的时间,我就会离开球场,去给他们打饭带饭,然后,自己去教室里自习。考试成绩四年都是班上的前几名了。因为我最大的特点,是没有他们那么放任自流。 我觉得上个,大学不容易,最起码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大学的机会啊。我第一年,分数线是够了,自费走读的西京基础大学,我没去,又补习了一年,这才考上了西京理工大学。 这还得感谢我的班主任老师,他看了我的数理化成绩,觉得我补习一年,会上更好的大学。不能这么将就。我是听了,我班主任老师的话了。” “哦,你还是,蛮有理智的一个人,没有被这些,激情所控制,盲目地瞎胡玩,失去理性。看不出来,你的自控力,还这么强。真是了不起的。”白云香很欣赏的说道。 “那是,你不想想,我从小在家里,就是作为老大,父母亲都,忙着上班上工,我除了上学外,还有个任务,就是给全家大小人物,做饭。一回到家,先给家人做饭,什么熬稀饭、擀面条、烙饼子、打搅团,农村里的家常便饭,样样我都会。”赵雨农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白云香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能说,只要是任何一个话题,扯开了,他都能滔滔不绝,一直会持续下去。似乎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就够了。是啊,自己从小到大,在外婆家里,有外婆做饭,别说做饭了,任何家务都没干过,只会吃饭,从来都不会做饭。 做饭这一个活儿,好像自己就,没怎么干过。就算是到了中学,来到父母身边,父母亲教着最多,就是洗洗碗,扫扫地,摘个菜,帮大人买个酱油醋等等日常生活用品。或者跟着父母亲,上街去,大人买了东西,帮着提回家而已。 哪有这么,丰富高强的能力?这么一听,觉得这个赵雨农,的确很厉害,不光学习好,还这么能干。这样的交谈,本身就让自己好奇,而且还挺佩服。有点自愧不如的味道。 感觉自己,就是个书呆子,只会抱着书本,沉醉在书海里,简直和周围人格格不入。这个赵雨农,可是生活能手,很接地气啊。这正是自己的短板劣势,这无形中,让自己看到了和别人的差距。 两个人,聊天很愉快,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都九点了,赵雨农赶紧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宿舍了。” “嗯,今天认个门,改天有空,再来聊。” 两个人就此,开启了这种,无拘无束的交往。 白云香的心里,又开启了一个新的天地,在这里,她能够感受到一份全新的视角,一扇门里面的,各种新奇未知领域,除了每天的正常上课,白云香似乎更加的自信,积极乐观。 对于自己未来的新生活,自己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追求着,通过学习,去更新升华。单位里的教学工作,渐渐地达到常规的要求,不出纰漏,不出差错,不被点名批评,无功无过就是平安。 在骨子里面,始终都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就是紧紧地,端住饭碗,这是生存依靠。算是自己的正业吧。 可从内心来说,白云香一直,都是默默地 深藏不露,悄悄地,几乎是天天,都在阅读着自己心仪的钟情的让自己迷醉的,那些书籍,还有那些着名的作家相关的写作掌故,创作中的轶事,怎么成为一个会写文章的人? 这些她也是格外上心,处处留心去探寻搜集,就像个敏感的猎人,更像个探雷器,只要能搜寻到类似的这些故事,她就自动地被吸引,买回来,贪婪地阅读。 下了课,回到宿舍里,只要是闲暇时候,她就会把,从附中图书馆借来的那几本书,仔细看,认真看,后来还用工作证,在理工大学图书馆,借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几本书。 有空了就拼命看,专门做笔记,把书上的那些,打动过自己,自认为是有用的话,都一句一句抄录下来。她的生活,特别是不工作的时候,还单纯得像个学生。过着一个单纯的学生的生活。 集中体现在,自己的精神需求上,就是一心一意地,想写出好文章来。 这时候,她几乎是疯狂地,在自己地日记本上,练习写东西,其实就是每天还照旧,像上大学那会儿一样,只要一有空,就坐下来,奋笔记书,让自己的手中的笔,追寻自己的心,心里的那股子,火热的激情,就是心心念念地,想写出好文章来。 身为一个语文老师,总渴望自己也是个好的写手,写出过硬的好文章来。这个活儿,在语文老师本行,叫写下水作文。就跟游泳教练一样,不能站在岸边教人游泳,自己居然是个旱鸭子,掉到水里还淹死了,岂不成了笑话了? 最为无可救药的是,白云香像疯了一样,狂写日记,自以为,只要拼命地写日记,写自己的心思,写自己的心意,写自己感受,就能自然而然地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文章高手。她最可爱的是在自己的日记本的扉页上,还写着:“只问耕耘,不问收获!” 一边写自己的生活,一边把从图书馆借来的,这些知名作家,写作经验之类的书,当成珍宝一样,天天看,时时记着笔记。好像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想赶紧写出好文章来。哪怕是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也行,写什么新闻通讯消息,自己好像都不嫌弃,只要能写出属于自己的文字,就算是自己的心满意足的收获。 这样的精神追求,疯狂地痴迷好学劲儿,使得每天的日子,看起来过的,还是很充实,而且还充满了激情。就是那颗心,那颗永不满足的心,始终是火热的,狂放的,就是想心里的这件事。 春花的繁盛娇艳,就像是自己那颗萌动的心,始终是躁动着,怒放的渴望,在心底里沉淀,好像带着某种压抑和闭塞,只是有点闭门造车的味道。就是闷头写自己的日记,或者看看从图书馆借来的,这些作家的写作经验,好像成了自己的金规玉律。 抄写了密密麻麻的一个本子,又一个本子。痴迷于,这些所谓的经验。沉醉于自己的心灵深处。闭门造车,自己给自己做心灵按摩,心理疗愈。倒是很自得其乐,甚至到了某种木然僵化状态。 更有点像是,在一个自己编织的小孔里面,自己在成像,然后自己评判,自己欣赏,自己好像没什么更大的,向外扩大的能力。只是满足于,一种浮皮潦草的自欺。尽情挥洒的是,自己的青春和宝贵的光阴。 特别可爱的是,自己从来都是自满自足。自我鼓励加油,没有气馁,没有后退,就靠这本日记,给自己自制鸡汤,喝着。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自嗨。 听起来是,要成为一个文章高手,可从来都不,去坐下来深思熟虑,精雕细刻,只是按照惯性,随心所欲地,写自己的日记。每天子日记里面,自造一个独立王国,自己给自己当国王,当臣民,当仆人,自己在自己天地里,时刻的都在自我修炼。 不跟别人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总感觉火候不到,时机不到,时间不到,揭开锅,那前边的火,就白烧了。 一天到晚,一直都在,悄悄默默地,进行着,除了自己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总是说给自己道:没到时间,那就老老实实地,权当是,给自己做心灵治疗。尽管好像没有机会了,没有希望了,可是内心的火焰,却从来都是火星 在点亮着。 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就那么点点地,闪亮在心灵深处。好像只给自己,一个人照亮前进的路,其他的所有的苦辣酸,没有甜的味道,都自己一个人统统咽下去。 就算是流泪流血了,也是一起吞咽下去。这是白云香的命根子,就好喝一口,单单属于自己的苦酒。 每天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漂浮在人间,深埋着心里的,那点事情,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丝毫的进展,就只好闭紧嘴巴,等待着一份苦苦的,自我折磨。 好像白云香的意思,只有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守护着,包藏着,别人会笑掉大牙的吧?不敢有丝毫的声张。那就默默地,坚守着自己阵地。只给自己一个人写日记。靠这个支撑,就足以滋养精神,不会贫瘠到饿死自己的灵魂。 对了,还有一个近乎疯狂的怪癖,就是悄悄地买书,大量的买书,只要是动了心,丢了魂的书,一律买回来。这是有了饭碗后的,一种特别的自由,叫悄悄地任性,暗暗地自嗨。从来都不可告人。 但就是不可救药的,滋养着自己孤独的灵魂。在世间,在人群里,看不见自己的希望在哪里。但还是要,执着的做这件事。无望地,甚至近乎绝望地,奋斗着,变成了白云香的存活状态。 不喜欢的压抑,是为了生存啊。没饭碗了,喝西北风去啊。没人能,给自己一口饭吃,只有压住心头的厌恶之火,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好强行忍着咽下苦水。 晚上睡觉前,打开日记本,和自己的灵魂对话,这一刻,是她心灵奔放自由的时刻。是自己发疯撒野,自我贴药按摩的时刻。无人能够懂得,更不敢轻易,说给外人听。 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易说出口,藏着,深深的藏在心底里。那颗种子那一颗都在心里,只要在,就好,没别的想法,只要能给自己安慰,疗愈自己的伤痛和破碎的心。就是最大存在价值了。想得太多,也没用。 白云香的心思,越来越深沉,越不可思议地,往内收,经常在心底里,开启火炉炼钢,炼的是灵魂的提萃,剥离杂质。 也像是道家炼丹,汲取人间的烟火里的真金,白银,给自己的灵魂,在不停的加持营养。好像自己着了魔,自己也不自知了,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力量,在支撑着。 那天下午,白云香在房间里看书,有人敲门,过去开了门,是赵雨农来了。赵雨农已经成了,她这里的常客。一来就聊这些,很烟火味的事情,白云香也很好奇,也很有兴致地,做个好倾听者。 觉得男人的世界里,居然都是这些,很浓郁的生活味道。不像自己,这个学文学的人,满脑子都是,诗情画意的情调和浪漫。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弥补和调和。 “来坐吧。你在和同学们,一起踢足球的时候,是踢哪个位置?”白云香好奇的问道。 “我是后卫,别人来犯,我神圣的大门,我是大脚一开,给它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让我大门安全无漏。是我的神圣职责。”赵雨农自豪地说道。 “我的脚下功夫,很厉害的,上次,对方前锋眼,看着要冲进我大门里了,我飞身铲断,把球铲到底线,为我球门不失,立下汗马功劳。 最后战成零比零,点球大战,我还进了一粒球,确保我方胜利。那场球赛,我成了我们队里的功臣,被大家尊称为‘移动的钢铁长城’。” “哦,太厉害了!足球的魅力,是叫人流连忘返。我倒是,被你给启蒙了,本来啊,我只知道排球,整天迷恋排球,没想到,足球竟然是这么有意思!你是我的足球,启蒙老师。我感谢你的,热心耐心教导。” “没啥,只要你,喜欢就好,快乐是足球的秘诀,人家巴西人称,足球为绿荫芭蕾呢,你可以想想,足球本身有多美,有多浪漫?球王贝利,是全世界球迷的大神,是巴西人的骄傲。” “哎呀,你们哪天比赛?我去给你,加油助威!” “没事,我们那球,踢得太臭了!那天,我带你,去省体育场,国家队来比赛,我们去现场观战。那气氛,那档次,那阵势,绝对是,让你激动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太好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哎呀,我听说,马上在西京城里,有场大型的排球赛,女排国家队要来了。我们可以去看球赛。也挺震撼人心的。” “真的?国家女排要来了?” “当然了。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球赛。见见你心目中的大神们。” “哦,这是我今生,最开心的时刻啊。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好期待啊。” “别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不会错过的。” “我先回去了,我们最近,在讨论毕业分配的事情,大家人心惶惶的。有空,我再来看你。” “嗯,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拜拜。” 赵雨农走后,白云香还沉醉在,刚才的美好氛围里。 觉得一个异性带给自己的全新的思维冲击,另一个世界的视角,还有他者的生活内容。特别是他的每句话里,似乎都是自己从未涉猎的领域,新鲜感和差异感,就像是鱼和熊掌的神奇怪异。 世界的丰富,是从自己的生命的新风景到来,开始体验的,这个人的关注点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探索发现似乎,才是生活的里最接近真相的途径。不由得,更加期待着那场梦寐以求的女排大神的到来。 第19章 恋爱的感觉 19 白云香下午,上完课,改完作业,又在办公室看了会儿书,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当她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赵雨农坐在宿舍楼前面,西侧的石凳子上,在彼此眼神对接的,那一瞬间,赵雨农站起来了,脸上带着笑说道:“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走啊,一起上去坐坐。” “不上去了,你收拾一下,就马上下来,我们俩出去吃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尝尝西京城传统美食。” “嗯,不错!我正好饿了,好温馨的建议啊。我马上下来。稍等!” 白云香快速上楼,开门,放下包,把里面的教案教材,相关的东西拿出来。拉上门就下楼了。 赵雨农看见,她下来了。 走到跟前说道:“嗯,你还挺快。走起!” “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好东西?还是西京城里的传统美食?在吃的方面,我是一张白纸,孤陋寡闻,一窍不通。可得你这大师,来启蒙指点了。” “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在回民街吃的,那叫个好吃的东西,你听过没?” “什么东西?说说看?” “羊肉泡馍。吃过没?” “没吃过。从来没吃过。” “我从记事起,就和我爷爷,去回民街,吃这好东西。那今天就带你,去开开荤吧,让你见识一下,名副其实的,西京名吃。作为西京城里的美食,吃一次,绝对想十次。” 白云香满脸的好奇,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好吃的叫羊肉泡馍。 小时候,记得在冬至时节,外婆做过一种饭,叫胡珀馍。就是在冬至这天,炒上一大堆菜,里面也有肉,再把烙好的锅盔馍,切成一公分见方的小块,倒在烩菜里,调上油泼辣子,就是最好的泡馍了。说起泡馍这种饭,脑子里就是这个记忆。 后来长大后,妈妈也给自己做过类似的饭。但从来没听说过,羊肉泡馍这种美食。今天可得,好好开开眼界了。 赵雨农一听,这个家就在,西京城南边的女孩子,竟然连羊肉泡馍都没吃过,简直不可思议。内心的优越感,顿然升腾起来了。一看她急切饥饿的样子,就想笑。本来还想着带她去回民街,吃最正宗那个的羊肉泡馍。 为了给她解解馋,就先就近,解决肚子问题。两个人出了理工大学大门,往西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和平门外的一家饭馆,白云香看见饭馆的门楣上,挂着个蓝色的招牌:老刘家羊肉泡。 两人走进去,白云香发现店面不大,有个十六七个平方的样子,简单的桌椅板凳,两人靠墙的座位上,坐下来。 赵雨农说道:“你坐下别动,我去买饭。” 白云香看到,赵雨农一会儿,端着两个大老碗,过来坐在旁边,老碗里面,放着两个雪白的坨坨馍,大小厚薄和自己小时候,八月十五吃的那种团圆馍一样。只是团圆馍是带馅子芝麻或者糖之类的,这个坨坨馍是和锅盔一样。赵雨农笑着说道:“跟着我学,先掰馍吧” “掰馍?” “是啊,先把碗里的馍,掰成小小的块状啊。不行不行,等会儿。我们去那边,先洗个手。再过来掰馍。” 白云香又跟着他,走到一个拐角,在一个单独的水池子边上,洗了手。 回到座位上,开始跟着他,学着掰馍。只见他熟练地,把一个坨坨馍,先掰成几大块,然后,再用仔细地掰成,小得像黄豆那么样子小馍块。 白云香只顾着跟他学,好奇,怎么掰那么小,就按照自己平常的习惯,又是个急性子,掰得像蚕豆那么大。 赵雨农一看笑了,说道:“你这掰的馍不行,没法给你煮,关键是煮出来,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来来,看我的,越小越好,越有味道。要多点耐心。” 白云香看到,他几乎是,在绣花一样,在掰馍,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坨坨馍,不同于平时吃的锅盔馍。 这个馍是死面,锅盔馍是发面,是虚泡的,这个死面馍是硬的,石头一样结实。 赵雨农一直在笑,看着第一次吃羊肉泡馍的人,满眼的好奇和不解,越发显得自己的见多识广,老练高端了。 就笑着说:“千万别急,掰馍功夫,关乎到你的这碗泡馍,好吃不好吃!多点耐心,这叫功夫。哈哈。我可是五六岁,就跟着我爷爷,去回民街,学着掰馍的。人家给你做泡馍的师傅,只要一看,你这掰功夫,就知道你是没吃过,还是老吃家,老把式?” 白云香一听,感觉这吃的,饭食里面,原来有这么多学问,这么深刻的功夫,这么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她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师傅学呗。 一直不吭气了,只是静静地观察,睁大眼睛留心,这里的每个环节和过程。掰馍的环节,终于在师傅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了。 接着,赵雨农拿着两个人掰好的馍,送到窗口,给那师傅说道:“汤宽,一个口重,一个一般。” 白云香也不理解,这个详细的意思,只能等着泡馍出来了,再看效果。只见那师傅又给两个碗里面,放上粉丝、豆腐干、黄花菜、又切了几片子熟牛肉。交给锅灶前面的大师傅。 赵雨农说道:“过来坐下,等会儿就好了。人家会端过来的。别急。” 只见店里的小伙计,有端过来一小碟子辣椒酱、一小碟子香菜、一小碟糖蒜,还向赵雨农问道:“要不要泡菜?” “要一小碟吧。” 小伙计又端过来一小盘,莲花白样的小菜。放到两人面前。 白云香好奇地问道:“这些菜是配菜?” “是的,是配合你的泡馍,佐料调味。美味佳肴的锦上添花啊。你一会儿,一吃就知道其中的美妙了。” “真的?太有情调了。光是这个过程,就是非常有文化,有学问的功底和底蕴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赵雨农一听美滋滋的,好有成就感啊。白云香一看这么复杂的工序,味道一定是美妙绝伦的,就好奇地问道:“多少钱一碗?” “不贵,普通的一块,优质的一块五。” 正说着呢,小伙计给把一碗香喷喷的浓郁的,牛肉味的泡馍端到了面前,一股子从没有过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由得让人垂涎三尺,赵雨农开心地说道:“别急,看我示范给你,怎么吃,怎么来享受这美味大餐?看我的。” “先把这小碟子辣子酱和香菜倒进去,再剥一瓣糖蒜,就着吃,对,还有泡菜,也是就着吃的。跟着我一步一步慢吃。保准你品味到,最地道的西京传统美食。” “好的,我不急,跟着你,一步一步仔细品味。你是我师傅。我的导师。”白云香笑着说道。 “那是,我这可是童子功啊。轻易不传人的。今天是给你启蒙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这泡馍你吃上了,肯定是一辈子,就被彻底吸引住了。这叫上瘾了。”赵雨农有些得意地说道。 “哦,果然是好吃啊。” “这馍、这肉、这汤、这配菜,尤其是这泡馍的高汤,是用牛的大骨头熬了一晚上的纯正骨头汤,从选料到火候,有人专门不断研究,实验,总结,都是几辈子人,打磨总结出来的经典,这可是西京城里的,招牌美食。算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遗产。代表了我们这西京城悠久的历史啊。” “看你说的,有这么高深玄妙吗?” “必须的,我没有半点虚言,都是有据可查的,都是有百年老店的传人,在延承继续的。不会是子虚乌有的谎言的。” “今天跟着你,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了。原来这吃的平凡琐事里面,竟蕴含着如此多的深奥学问。难怪老祖宗说的,民以食为天啊。舌尖上的中国,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我算是长见识了。谢谢你!”白云香显然是,被感染了。一碗羊肉泡的经历,就能让她回味无穷。 “吃一口,想十天,余味无穷。” “我就怕你,吃上瘾了,自己会悄悄来过瘾,毕竟这是几代人,精致打磨出来的精品啊,不会轻易地成为名吃的。” “真的,我本人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明证,我是被我爷爷,带着来吃的,到现在,我爷爷,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可这吃的味道,就伴随着我爷爷的身影和味道,一直在我的身心灵的各个部位里,飞扬着,蔓延着,滋养着我。”赵雨农说得声情并茂。 “果然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啊。我从这碗羊肉泡里,看到了你爷爷,带给你的精神,难怪你自己小小年纪,能做一家人的饭,还能考上理工大学这样的名校。”白云香的语言里多了些佩服和温情。 “哦,你能这么欣赏,信任,我真的很开心。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这个人,我从小到大,和你姨家是对门,很小的时候,就看见过你的外婆来你姨家。 好像是很久就以前,有一次,你外婆可能天不亮,就坐着生产队里的马车来城里,迈着小脚,走到了你姨家大门口,看见你姨夫端着尿盆,才起床倒,就惊叹道:‘我的老天爷啊!’意思是说咋才起床呢?自己都已经赶过来,走亲戚了。 作为对门,当然看见了这搞笑的一幕。让人难忘了。”赵雨农显得有些得意。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也只有你,这样的对门,能看到了。” “哪还有假的?谁会骗你?” 白云香的心里想,这个赵雨农,看来特别了解,我的小姨一家了,当然,我小姨也一定很了解他家了。这才是所谓的知根知底了。省得自己,再花时间去了解彼此。看起来都是老熟人了。 吃完了饭,两个人,走出这小餐馆,往学校大门走去。这条道路,正是去年,自己一个人拿着那个派遣证,行走的那条道路。 此刻,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华灯初放,夜色朦胧,梧桐大道掩映在行人稀疏的剪影间,白云香惊呆了,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 美得让人流连忘返。两个人就这样悠闲地漫步,轻松的交谈,惬意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初夏夜的温情和浪漫,在两人之间荡漾。 两个人的手,不由自主的拉在一起。触电般的激动,爱的火焰,在胸中燃烧。爱情的小鸟,飞上了茫茫天宇,传播到很远很远的夜空。 赵雨农的心跳加快,飞速的运转,感觉血流加快,从没有过的,那种激情火花般的飞溅起来了。 没有人出声,默默地行走着,静静地享受这份宁静,这份美丽的夜晚,这纯洁的美好,就是这样的快乐愉悦,一个好心情,原来这么简单。 白云香感觉,这是自己来到理工大学以来,最美好的一天。身心灵的全方位的愉悦欣喜,快乐的滋味,就是这样的迷人,叫人贪恋,叫人迷醉,叫人身不由己地沦陷。 记得那天来报到,这条路长得,好像根本走不完, 今天晚上,这条路,有如此的短,感觉没怎么走,就已经到了大门里面。 拐过去,进入校园里的梧桐大道。一直向南,在花园里又转了几圈。赵雨农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白云香尽量做个好的倾听者。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脸,听他讲各种稀奇古怪的见闻知识,突然觉得,自己是学中文的,找个理工男,原来可以大开眼界,文理相互补充,这是绝美风景图。 可以把自己在高二时候,因为文理科的分离,导致自己物理化学生物基础知识的欠缺,现在都可以补全了。真是太美好的享受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每个角落,仿佛赵雨农都很熟悉,每个地方的小故事,他都能给演绎的精彩美妙。让白云香听得入迷入神,如痴如醉。 时间就是这样神奇的短暂,十一点多了。 白云香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明早,我还有两节语文课呢。一大早有早读,不敢迟到。” “好吧,我送你回宿舍。不急,一会儿就到了。” 到楼底下,赵雨农的嘴巴里,依然是侃侃而谈,妙语连珠,精彩不断。 两人又在楼下站着,又聊了很久。直到十二点了。白云香才上楼去了。 回到楼上,进到宿舍,白云香的心情难以平复。天哪,这根心弦被拨动了,好像收不住的颤动起来了,不行,必须得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归到一个正常的状态。不能失了分寸,被情感束缚住了,就会自陷羁绊,丢弃了自我,该有的本来能量。 本来还要写日记,可是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只好明天再补吧。 先洗洗睡了。可是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又坐起来,拿出日记本,借助手中的笔,来平复心情,这是自己唯一的法宝。唯一的良药,不管是悲喜愁苦,喜怒哀乐都是,靠这个妙法来治愈自己。 白云香开笔,就奋笔疾书,让手中的笔,跟着心去飞扬,已经很快了,还是赶不上心的速度。那就竭力去追,先记下来,手中的笔尖在日记本上,飞扬完全入神了,跟着内心的感觉走,生命的奇妙之处,在这里让自己变成了天然的诗情画意了。 就是一个基本的,面对自己身心灵飞翔,更是一种难得的疗愈。积极阳光的心里风景图式化的呈现。 写过了二十多分钟,心绪平和了很多。可以了,可以收笔了,去睡吧。 安宁了,安顿了,安静啦,就能入睡了。 上午在课堂上,讲解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白云香居然吃惊的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好,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很有激情,“高大的皂荚树,光滑的石井栏,紫红的桑葚,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白云香被鲁迅的激情所感染,也带着学生们,身临其境,身心灵一起回到了百草园,漫游在这个乐园,一起快乐得嗨起来了。 整个课堂气氛超级热烈,火爆,几个小文学青年,带着诗情画意的浪漫,沉醉在百草园里。 一节课下来,师生一起体验到了,从没有过的和谐欢乐。 白云香吃惊了,惊奇的发现,原来语文课,还可以这样上。带着学生们一起,在百草园里嘻嘻欢笑。把一份童真妙趣,推向高潮。 两节语文课,两个班级,都是各有各的活跃点,享受教书的快乐,这也是平生第一回。 白云香的热情和爱心,似乎在这里,被这么自动化的激发出来了。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同频共振起来了。 学生们也发现,今天的白老师,绝对不同于往日,好像是把某个,看不见的盔甲,给卸掉了。变得欢快自由,自由自在,酣畅淋漓的在力量里,注入了智慧和爱心。 这样的语文课,学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像吃了蜜一样,甜得心花怒放。 两节课,很快就上完了,学生们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下了课,还围着白云香问问题,不忍心离去。师生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了,亲密的融入到了鲁迅先生的文字里,百草园的童趣和快乐是有种特别的魔力,像是是谁施了魔法一样,所有的隔阂距离,都瞬间消失了。 只有浓浓的美好和欢乐。这是文学的魅力和神秘性,别的课堂上,是没有这种飞行的超越浪漫感。小小少年,本身都是天然的诗人,大文豪的字里行间,那份超乎寻常的美在小小的课堂上点燃爆发起来了。 直到上课铃声又响起来了,白云香才走出教室。 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让自己静一静。 回到理性,回到现实,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激情,奔流起来。收放自如才是恰到好处。 是啊,不能太疯狂,必须静下来。激情是少不了的,可总不能,太过分了。别说别人看不惯,自己也不适应,这样的激情和节奏。 小时候的疯狂样子,好像又再现了。这还得了。 第20章 交流中的惊喜 20 星期二中午,白云香从食堂买了饭,回到宿舍。 刚坐下要吃了,有人敲门,她走过去,开了门,赵雨农站在门外,笑着说道:“我看见,你从食堂出来了,我其实一直跟着你呢,看你给自己买什么好吃的?一看你的生活,的确是太简单了,确实就是个书呆子的生活节奏。” “来,快进来!你吃过饭了?” “我吃过了。我们现在,该上的课,都基本上完了,每天就是写论文,查资料,有人论文都写好了。就只等着毕业分配了。 好像大学四常,忙忙碌碌地,眼看着就要过完了。现在倒是比较轻松的时刻。宿舍里有人疯狂的踢球、听音乐、跳舞、看电影、谈情说爱等等。奇奇怪怪的,啥事都有了。” “那肯定了。到了这个时间段,肯定是四年里最疯狂的时刻。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压抑好久的憋屈不住了,肯定要释放出来了。大家的情绪是最不稳定,最焦虑提心吊胆的时候。 啥状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去年,都经历过了。人生的一场风暴,看起来要来临的时刻。”白云香补充道。 “你给自己买了份米饭和一个苜蓿肉,其实,理工大学食堂里,最经典的好菜是‘狮子头’,每个食堂的大师傅,都做得很地道。好吃,味道特别好。我每次,看着食堂里面,打饭队伍里长队,我就没耐心,看着卖面条的人少,就直接上去,来碗炸酱面就解决了。我懒得排长队,不想在这上面,花过多时间。”赵雨农轻松地说道。 “你那天带我去,吃的那个羊肉泡馍,实在是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吃这么正宗的羊肉泡馍,听你这么一讲,虽说是名字叫个羊肉泡馍,实际上是牛肉泡馍。熬汤用的牛的大骨头,给碗里切的,也是牛肉片。” “你说对了。很显然,羊肉比牛肉还要少,还要昂贵,日常生活里,人们更习惯吃牛肉泡馍。只是这么叫。这是大家习惯的,叫法和吃法。下次,还可以带你,去吃小炒泡馍,也是另一种做法。味道更别致,有人很喜欢这种吃法。下次你也可以,尝试一下,找找感觉。” “那好吧。你这么一说,我馋得,嘴里都直接流口水了。” “好啊,明天中午,你一放学,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等你。我们直接去吃。” “嗯,刚好,明天下午,我也没课,上午上完了,就自由了。我们教师不坐班。没课了,就可以自由安排了。” “你们这样的工作节奏,还挺好。我记得,我上中学那会儿,看着老师整天在学校,不是办公室,就是教室,一天到晚,忙得都不沾家。你倒是很自由啊。” “我是任课老师,不带班主任,相对轻松一些,如果以后,当了班主任,那也就天天守着学生了,唯恐班里,哪个学生又捅了炉子,搅和的班里面不得安宁。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调皮大王活跃分子的。” “哎,我来你宿舍,好几回了,怎么没看见,你同宿舍的那个老师?你说也是你们附中的同事。” “哦,她叫卜茹依,比我早来一年,教生物的,和对门的那位,师大毕业的一块分来的,现在对门的结婚了,她就搬过来了。” “那这里,原来的人呢?也是附中的,又早一年结婚了,刚好把床铺,给了这个卜茹依了。” “听下来,都是你们附中的老师啊。是啊。我现在的床位,也是我们师大中文系的一个学姐,第一届大学生,人家去年,又考研回到师大了。” “这个卜茹依,家是西京城里的,离学校不远,又不坐班,人家一下课,就骑车子回家了。基本上,不太来宿舍。” “难怪我来了几次,都没看见她人。连她长啥样子,也没见过。” “那你今天中午,怎么就过来了?有什么急事?” “哦,你说话,把大事情,都给忘了,我昨天去省体育场那边,买到了‘黄河杯国际女排大奖赛’的票,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去省体育场,看女排比赛了。你可以见到你的偶像了。铁榔头郎平、队长张蓉芳、什么怪球手侯玉珠等等,你心心念念的明星啦!” “真的!哪还有假的?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排到的队,买了这两张球票!” “那肯定也花了不少钱吧?多少钱一张票?” “我把钱给你,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没领工资呢。” “没事,这个钱,我还是掏得起的。我奶奶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攒着呢。现在刚好用得着了。” “你奶奶?” “是啊,上次,我踢球,把脚给崴了,我奶奶来学校看我,悄悄给了我一百多块钱呐!” “哦,那你奶对你可真好!这可是一笔巨款啊。我一个月,现在才挣六十多块钱,一年见习期满了,转正了,也才七十二块五毛!你奶一出手,就给你一百。” “那也是,我奶奶辛辛苦苦攒的钱,背着我妈妈,悄悄给我的。我考上大学,我奶奶高兴地,觉得特别有面子,说是几辈人里面,终于出了个大学生,祖坟上有灵气了。老太太一开心,就说,这钱放着,也没用,趁这个看我的机会,就给我。” “你是大孙子,你奶奶心疼你,我是早有耳闻的。” “关键是我奶奶,是个大善人,一辈子给人家接生,村里面几辈子人,都是她给接的生,人家一高兴,除了给她打荷包蛋吃,就是给她几个钱,老人就把钱悄悄攒起来。到关键时候,拿出来了。这些都是我奶奶的私房钱,我妈妈都不知道的。” “女排能来,这票肯定贵得很,到底多少钱啊?你不说,我心不安啊!” “的确有点贵,一张二十块。可是你好不容易,追一次星,这么痴迷的,我觉得只要你高兴,就值得!有钱能使自己开心,这是最重要的。别有那么大的压力!再有两个月,我就毕业了,和你一样,有工资了。我们就能自食其力了。这样,花钱会更自由,生活会更精彩的。” “其实,我这个人,可不想在钱上面,为难自己,更不会为难别人,这个你放心,本人不是拜金女。本人是书呆子。除了买书毫不含糊,其他的什么衣服啊,包包啊,化妆品之类的,我通通都不感兴趣。我只钟情于书本。见了书,我就没命了。书就是我的命根子!” “拜金女,会为了吃喝玩乐,追求各种物质享受,你要是那样的人,我也养不起啊!” “哈哈哈,这个,我俩是一类人,生活简单,尤其是物质生活,不怎么讲究,我只是喜欢看书,什么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之类的,跟我是绝缘的。我可是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疯狂喜欢买书,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心仪的书籍,我可是要买回来的。你看看,我大学四年了,已经买了一大箱子书了。现在,你看看,我爸爸给我和他自己,一人做了个书柜。” “那先这样吧,吃完饭,你先休息会儿,我回宿舍了,晚饭后,我来叫你,我俩去看排球赛。这会儿,我回宿舍里,还有个伙计,他失恋了,这几天正痛哭流涕,大家都被他的悲悲戚戚的,绝望心情所震撼着,我这会儿回宿舍,再陪陪他。 你知道,我是班长,这会儿,看着这些比我小点的学弟们,就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特别需要我这个大哥。你也知道,我不像这个小兄弟这样,追了人家女孩三四年,人家依然是不冷不热,不紧不慢,这现在,突然还闹崩了,人家说毕业就分手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哥们,一天跟个林黛玉一样。”赵雨农笑着说道。 “哦,真的吗?你们哥们里面,还有这么痴情的人?听起来感动,又伤感。那你回去好好陪陪他,劝劝他。别钻牛角。天涯何处无芳草?看开点,毕业分手的人,多得很。我们宿舍也有。这种无法收场的情恋,还真是,我们中国人的说的,缘分不到啊。”白云香随口说道。 “好的,一会儿见!”还没等白云香再说话,他就带上门出去了。 白云香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心想,这个赵雨农,可真够逗的,他那么健谈,思维那么活跃,热情周到,还挺体贴的。 到底是家里的老大。从小给一家人做了饭,还没耽误自己的学习,他是家里的老大,下边还有一弟一妹。上次听表弟说过,这个赵雨农的妈妈,是本村姑娘,听说是个独女,他的爸爸,是附近某研究所的工人,山东人,从小离家,在东北当兵,后来转业,来到了西京市,作为复转军人,安排到这个单位的。 现在是做了,这家的上门女婿了。这个赵雨农,就是跟他妈姓。关键是这个赵雨农,身上的这些精神,还真是让自己震撼,也感动。一个男孩子,全凭着自己的自学努力,个人奋斗,照顾好了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学习这么优秀,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白云香想到自己的个人爱好,完全和他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这正是彼此吸引的因素所在吧。反正自己现在怎么看,都是满眼的喜欢。好像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来。 目前来看,肯定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人又不是完美的圣人,能没毛病吗。不可能。自己还一大堆毛病呢。别鸡蛋里挑骨头了。无中生有的事情,谁又不会呢。那纯粹就是活腻了,找点无聊的事情,来逗个乐子。自己还真没这个闲工夫。 哈哈,他让我歇一会儿,我能睡得着吗?想起这要见中国女排英雄的事情,自己就激动地,根本没法睡觉。那就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让身体放松一会儿。 可这心思,却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想想自己在师大那会儿,那个来追求的男生,其实也是用尽心思,可是自己就是不舒服,难道自己,还是个“外貌协会”的?就喜欢以貌取人,这个男生,就是高个子,直挺挺的鼻梁,理工大学这样的名校毕业,家里的情况,居然和自己小姨家还是个对门,彼此熟悉又了解,省得自己费劲心思和时间去了解,这些都是需要,让自己分心走神的。 这也是自己不愿意,贪过多的时间精力,在上面的原因。他那么会生活,从小做饭给全家人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自己从小到大,对做饭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也没有丝毫的兴趣。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这可是省去了,多少烦恼的无聊的事情啊。还能让自己静下心来,看书,学习,享受属于自己的一份快乐。做个精神贵族,也挺简单的。没必要被这些凡人琐事淹没,席卷,挟持着,变成了一个某种看不见的势力牺牲品。 自己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看不完的书,古今中外,无数的文学大师的经典作品,看不完的,同时,心里有了感受有了体验,有了收获,拿起笔来,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哗哗哗的流水般地写出来了。我以我手写我心。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要的就是这样的活法。我不想被外在的东西完全束缚住,变成一个没有自由没有个性,没有自己的爱好的人,我是无法妥协的,我是不会乖乖地,交出自己的自由权力的。 这点,今生今世,就算是要杀了我,我也是做不到了。所谓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早就给自己量身定做好了。这就是我白云香的人生信条。 白云香的思绪,一直都停不下来,作为一个被人称为“球疯子”的女孩,迷恋了四年的排球的女孩,看到电视上,那些女排的比赛的场景,现在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看看“铁榔头”郎平,孙晋芳队长的二传组织,看看张蓉芳副攻手的三号位快手平打,整体的女排队员,想起来啊。白云香就身临其境,如见到真人了。 现在居然是真的了。没想到自己追星的那种感觉,要上升一个档次和格局了。再想想,看看那次,在西京师大的时候,先是看小说、后来看电影《人生》,没想到,最后是中文系的有关领导,居然把作者路遥本人,给请来了,就在师大的联合教室里,全系的师生都坐在下面,听路遥分享自己创作这篇小说的经过。 当时,自己就有追星的感觉,这次,居然又要追星成真了。其实,这仅仅是满足一下自己短暂的好奇心。真正对于自己个人的,生命状态的提升,骨子里的那份帮助,又有多少呢? 首先,自己早已经不是一个少年,还有机会打排球,最多就是自己,业余时间玩玩而已。倒是把排球这种运动,作为自己终身的一个爱好。用来锻炼身体罢了。 倒是这个路遥的到来,唤醒的是,自己对文学疯狂,持续痴迷。这买书的习惯,已经养成,而且还会贯穿到,一生的每个时间段。这一点,也是生命状态的塑造过程。 看来年轻的自己,也是被塑造了。阅读写作这四个字,也是终生的习惯和修养了,也是生命的基本生存状态了。就这么按照自己骨子里的模式,活在自己的结构里了。 最起码,赵雨农是来,帮助自己实现人生的梦想的。贵人来了,就好好回应,真诚相待,高度一致的目标,现在,还很难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决定因素在自己身上。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主要还看,你自己的能力,和本身回应能力。你同意了,你被动地,交出了自己的生命主导权了,乖乖地当个奴隶,那和别人有何关系? 都是自己的心甘情愿啊。不关别人什么事情。这点,我白云香永远都是心明眼亮,心里有一杆秤,明镜似的。亮亮堂堂,大大方方。哦,就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意思。 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就紧紧的抓住,牢牢地把握好,去走在实现理想的路上。同行的人,就是你的贵人,你的伴侣,你的同路人,志同道合的人,生命中可遇不可求啊。 缘分的味道里,有多少可为可控的余地?全在于你,自己性格里最明智的部分。 白云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脑子里就,一直这么放着电影,放着电,放着太多的,能量类的东西。 她自己把这种,独立思考过程,叫做高能量转换。自己的高级生命享受过程。从来都是自己,悄悄地沉思默想中完成。跟着这股子力量前行。身外的风景,自然都是好材料,好心智的高峰体验。 就算被打击,被对抗,被拒绝,被排斥,被冷言冷语讽刺,被忽略,被歧视,被侮辱、被孤立、被羞辱、被踩在在脚底下,统统真真切切地,都是别人的自动投射,和你自己本身关系不大。 你的任务,就是负责让自己的生命过程,由内向外地,散发出光芒和快乐。我行我素的骨子里,那是高强的能量在支撑。你只要为你自己的内心负责,你的内心,才是你的守护神。 你的内心那个强大的自我、隐秘的自我,将伴随你生命的始终。没有第二个人。没有,永远都没有。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自我陪伴,心灵伴随着身体,给到三者的交相呼应。彼此互相滋养。 满足之后的快乐幸福感,也都是你自己,最纯粹的收获。和别人无关,是你自己有这份需要。这个世界,缺少了谁都可以。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 海明威说的,“太阳照样升起来”。世界给你的,永远是无动于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领袖的伟大,早就把这些透着骨子里宇宙能量,告知天下人了。就看你能不能接收到,这份高大上的密码了。 白云香就这么躺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生命穿越自己的身体。简证就是,眼睁睁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了。好像是莎翁说的,时间是构成生命的材料。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生活本来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保持定力,回到自己的内心,守住边界,这是最重要的。。 睡不着,那就起来,坐下来,看看自己心爱的书籍。让书籍、文字、思绪、情感穿透自己的身心灵吧。 没多少时间了,一会儿,赵雨农就要来了。 第21章 看女排 21 白云香和赵雨农,来到省体育馆,检票进到比赛现场。 白云香惊叹道:天哪!真够大的!一个天井式的看台,中间底座上,一个标准的排球场,四周环绕着逐级而上密密麻麻的观众。现场足足有上万人的比赛现场。 大家的心情都是一个共同的激动,无比的兴奋。终于见到了,崇拜已久的女排大神们。坐在离地很遥远的座位上,看现场比赛,显得人还是很小的。 白云香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激动,逐渐在变化,毕竟自己是来看球赛的,当下的效果却真是差强人意,和自己想象的,还是有相当的距离。 虽说眼前出现的是真人,可是白云香的心里依然不是很舒服。花了这么多钱,倒是其次了,关键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效果,很显然还是座位太远了,看到的是整个现场的所有观众,全场的每个角落,尽收眼底。 反倒是最需要关注的核心,那个排球赛场上的人,比赛的具体情境,反倒缩小了不少,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了。可是凭借自己手中的票,又坐不到理想的位置上,只能是这样的效果。心里还是泛起了阵阵的不快,不爽,不舒服,不满意,不是那么回事了,还有些后悔了,这个钱是有些白花了。 自己的这种心情,还不好给旁边的赵雨农说出来,怕伤害到了他的好心好意。 尽量让自己开心,高兴,满意,满足,尽管有些不是那么特别的自然,那也是全力去找到,从没有过的新亮点。 赵雨农还没等,白云香说出自己的高兴劲,他自己就说道:“哎呀,看来是个失误啊,花这么多钱,来到现场,效果还不如,在家看电视。感觉是上万观众,花钱自己互相看彼此了。 我有些失策了,下次带你,去足球现场看看,那气氛,那环境,那阵势,和排球还是不一样。排球场本身太小了。不像足球场足够大,观众无论在现场的,哪个角度都是清晰的,逼真的,而且现场的气氛要好得多。” “其实,现场要的,就是这种气氛感,在电视机前的镜头,是由摄像师掌控的,可是这里的一切,是自己可以尽收眼底,随地随时任意调控,想看什么,就能够看到全场的每个角落。自由选择的余地更大。 这就好比上战场,你看电视上的敌人,是录像,不害怕,可现场,都是真正的敌人来了,你会有一种逼真的冲击感。看着电视上吃猪肉,和自己当场吃猪肉,这完全是两码子事。 就好比是打雷,下狂风暴雨,你看看电视电影上,和当下的狂风暴雨,那完全两回事的。”白云香还是充满着激情,还显出一股子振振有词的味道。 说得赵雨农很认同,频频点头,心里舒服开心,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绝对英明,正确,而且还给到了,白云香少有的震撼和收获。脸上的开心和满足都自然洋溢出来了。白云香说得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很有味道,还真是变成了,一种新发现,新感觉,新滋味,新体验,新的快感。 看到女排的真人,白云香虽说没有去,凑到前面,求签名,照合影,最起码,还是有一种拉近距离,扑面而来的真实感,尤其是英雄,在自己心目中的亲切感,再次加深。 现实的味道,是没有自己心目中浪漫飞翔更美好。似乎本身心目中的英雄都是自己加工过的。真看到真的大活人,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超级的愉悦和激情澎湃。铁榔头的威力威力好像都被遮盖了。掩藏了。看不见了自己想象的那份,光彩照人的动力和绚烂。 白云香此刻,好像已经跳出了比赛本身了,更在乎的是身边的人。是和谁在一起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就像不在乎是什么,在乎的是吃这个好东西时候的心情才是最有滋味和感觉的全新的体验。 原来自己梦中的女排英雄,可能比较飘渺,比较遥远。现在是触手可摸,距离拉近了,活生生的,尤其是当下的现场氛围,似乎被揉进去很多浪漫的色彩,直接涂抹成了玫瑰色了。 那种激越情怀,是能够浇灌流淌,在自己身上的。 比赛结束了,大家有序撤离,白云香和赵雨农,回到了理工大学的校园,花前月下,享受一份,属于心灵深处的交流、碰撞。 校园里的氛围,透着一股子诗情画意,白云香觉得自己的内心,原来就是这样冰火两重天的交替流动,转换,似乎每一种美丽,都是惊人的极致,叫人怦然心动,叫人如痴如醉。 春花冬雪的极致魅力,谁又能轻易抗拒?婉约和豪放的滋味,都是生命力的光彩炫目。 白云香也许是一直都没法静下来,所以显然困了,疲倦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赵雨农很仔细,很敏感,就亲切地说道:“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给学生上课呢!” 是啊。今天从早上睁开眼,就没停下来过,几乎是一直处在高度兴奋状态。这样的消耗太多了。时间长了,谁会受得了? “嗯,好的,我困了,得赶紧,回去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怎么上课啊?” 回到宿舍,白云香简单梳洗后,躺在床上,先把桌上的闹钟,检查了一下,确定是每天正常的状态,就放心去睡了。 赵雨农自己也回到宿舍,旁边的哥们郑旭安爬起来,悄悄地问道:“嗨,哥们,你的恋情进展如何了?到哪一步了?拉手了没?亲嘴了?” “亲什么嘴啊?我不像你,是老手,我可是白纸一张,啥都不会啊。还好,多亏你的指点啊。” “从目前状况来看,这个女孩,真的是喜欢你,对你动心了。最起码是,对你有好感啊。你这个头,开的好,你怎么就有这桃花运啊?我追人家四年了,也没你这好福气啊。老赵,你这个人,命好。我真的很羡慕你。”这个郑旭安小声说道。 “人家嫌我个子低,你这是大高个子,女孩子就喜欢。我追了这么久,就是败在自己的个子上了。” “没啥,你的那一款,来了,就谁也挡不住了。别急!终会有你合适的。” “老赵的桃花运,怎么说来就来了,这刚要毕业,你的爱情事业双丰收了。你是不是在南山算过命?” “没有,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我就是个随性自由的人。不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喜欢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哦,这也许就是,你这个人的魅力和魔力啊。小弟我,实在是太佩服啊!” “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加油呢。” 看着身边的郑旭安,呼呼睡着了。赵雨农却始终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这个白云香的样子,这个女孩,非同一般啊。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师大中文系,现在已经是一名中学教师了。 关键是她读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孤陋寡闻,浅薄无知。虽说是理工科类的见闻知识,自己的确是有所特长,但是人文修养,两个人确实不在一个台阶上。 特别好玩的是,她特别的女孩性格,直率真诚,淳朴可爱,好学上进的那股子劲,还真和自己挺匹配的。人家可是应届生,自己不管咋说,还是补习了一年才考上的。 这个人,要当了自己的媳妇,这辈子,可是要过上一种,非同寻常的生活了。特别有意思的是,她小姨家和我家是对门,从小两家人互相串门,谁家啥情况,门儿清。知根知底,倒是谈恋爱的第一步。这个女孩的父母亲都是教师,人家可是有学问的人。自己的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农民,一家子人,自己还算是,最有学问的人。 想起这些,内心不免,有些自卑。不过自己是理工大学毕业的,能和她旗鼓相当,并驾齐驱,不会差到哪里去。没啥,继续努力,再上新台阶呗。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没发现啥不好的地方,没毛病啊。继续往前走呗。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是自有其道理的。何必自寻烦恼,还是多一些自信,这才是最重要。 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这比什么都重要。共同语言共同的兴趣爱好。甚至互补的文科工科也是很特别的一种和谐。 上午第二节课,刚下了。 白云香坐在办公室里,门开了,同办公室的田雨蓉进来了,她也是刚下了课,笑嘻嘻地说道:“小白,你也刚下课?最近,看你很忙啊,经常一下课,就走了,办公室里待得时间不多。满脸的幸福,是不是进入恋爱状态了?” “哈哈,没啥,也就是最近,刚刚有点新情况了。之前的一个老熟人。” “太好了。果然是新的开始啊。我就看你,最近的精神面貌,很不一般啊。每天脸上的那种幸福,是溢于言表的,可能你自己,并不那么明显地感觉得出,我们这些旁观者,可是一清二楚啊。” “真的,有那么夸张吗?我很诧异。” “这话是真的,人常常有一个,不可觉察的自我,这叫别人眼里的另一个自我,你作为当事人,是不知道的,只有身边的其他人,能看到。需要你在和别人互动的过程中,从别人的角度发现,并反馈给你。” “小田,你说的好,这点,我倒是很认同的。我们人和人之间,就是在互动中,互为观察和交流的,互为发现和探索的。人都是在别人那里,看见自己的另一面,从来不自知的一面。人和人的交流过程中,互为镜子,照见彼此的形象、整体性格。互为观众的角色游戏,特别让人觉得有趣。” “哎呀,小白,你说的太好了,到底是师大中文系的本科生,不像我这个理工大学社科系的大专生,我们只上了两年,看来专业上的确和你们有差距。 我是理工大学子弟,理工大学附中的老毕业生,本来可以再补习一年,上个一本好学校,可我妈说,能上理工大学就不错了。明年,万一考不好,上不了,那这个机会就稍纵即逝了。没办法,只好听我妈的话了。这出来一比,和你们还是差距蛮大的。“ “没有,没有,小田,你谦虚了。我们俩是同龄人,我也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幼稚学生,不像我师大的那些同班同学,人家上大学前,就在社会上闯荡过,工人、农民、教师、干部、当兵的,什么都干过,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再回过头来,学习文化知识,那叫个理解领悟透彻精准。我比起他们,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小白,你越说,我似乎越感觉到差距了,简直有些,无地自容了。今后,还真得向你好好请教学习。” “可不敢,这样说话,我会惭愧难当啊。我这个人,特别幼稚,就是个书呆子,没什么社会经验,尤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没有任何的人际交往能力。只会一个人,从早到晚,抱着个书本傻学,笨拙得那个程度,简直让你想象不到,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既然我们是一起来的,又在一间办公室里,以后,我们就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一起进步。”田雨蓉微笑着说道。 “嗯,这样最好了。我非常高兴,有你这样的好姐妹。” 正说着,课间操过了,学生们,早回到教室里了。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来了,白云香说道:“我还有一节课,我去上课。” “好的,我们回头,有空再聊。” 上午的课,都上完了,白云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沉思,端着一杯水,看着窗外,那棵梧桐树,心想,树木高大的前提,是根深,根深才能叶茂,才能伸向云端,才能成为参天大树。才能历经所有的风雨,看见美丽的彩虹。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才能有自己的天地和好风景。 那就扎根吧,天天往下走,尽量让自己的根基,越牢靠,越深入,汲取深层的养料和水分。下接地气,上通天宇,亲密飘渺自由的白云。把自己这个生命体,活出本自具足的高能量来。 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是喜欢,有这个共鸣感。莫名的自信,来自于这个自动化的勃发的活力,足够给到自己快乐,成为源源不断地力量,似乎变成了自己快乐的老家了。 这些力量的调动,来自于自己的骨子里自尊,还有不怕苦的毅力。这些可欣如意的勃勃生机,活力四射的那股子骄人的莫名自信,那是在小时候,混在一群男孩子里,一起摔跤、斗鸡游戏中的倔强劲儿,冲劲儿,外婆说的那个蛮劲儿。 这个娃,是个三蛮子,有那么个拗劲儿。撞到南墙,都不回头的,不见棺材不流泪,恐怕自己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傻劲。 死不改悔,哈哈。你真可真逗。你可真敢玩啊。那就好好玩一次。 白云香喝一口水,自己笑出声了。办公室没人,就自己一个人。没事,傻乐一会儿,何妨。 走,回宿舍,吃饭去。白云香下楼,往回走,在院子里,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小白,等等我。” 回头一看,是初一二班班主任萧恭绿老师,她赶紧停住脚步,萧老师拍着白云香的肩膀说道:“那天,我听课代表说,你的语文课上,大家特别活跃,孩子们激动得不得了。洪校长的儿子,那个穆辰格表现怎么样?” “哦,那个小家伙,倒是表情很配合,但是很腼腆,不吭声。也不举手。看起来特别文静。” “你还是要,多给这个娃机会,必要的时候,请他发言,说出自己的看法,或者多鼓励啊。” “好的,我一定。萧老师。” 两人走出了大门,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云香一个人静静地走着,知道这个萧恭绿老师,也真的不容易啊。和自己的表哥结婚,生出个女儿,还好,不是畸形。但也听说,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好像智力上还算是正常的。 只可惜被家暴,夫妻两地分居多年,好不容易调到一块,却又无法和谐相处,还被自己的这个亲上加亲的表哥加丈夫给家暴。幸亏洪校长给她娘俩,在学校的某个角落腾出一间房子,避难啊。 表面都是知识分子,这人格结构是难以改变的。和身份学历,专业知识没什么关系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所有的人,都不能靠别人来施舍,来同情,来可怜,这是无法拯救自己的 。 现在眼下,这个赵雨农,自己也是一样的,不能把自己给弄丢了,变成了别人的附庸和奴才,工具和木偶,都是挺可怕的一件事。 哈哈,何况自己骨子里的那个劲儿,也是不答应的。别说别人怎么劝,最起码,自己的内心,是不会允许的。不可能同意的。 走到了东南门里,路过运动场,看见学生们,还在踢足球,心想,这些球疯子,一样的不吃饭,不怕热,不怕苦,乐在其中,疯狂的忘了一切。自己上师大那会儿,也是一样的。当个球疯子,有啥不好。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味道。 那种身心灵的奔放和高峰体验,这些不在其中的人,是无法想象的。旁观者是永远无法体会到,身在其中的人,那种特别的感受的。 过了操场,又远远地看见校医院,师大校医院,也在操场边上,就在电影广场的旁边。因为自己是个球疯子,自然上了四年大学,到校医院去的时间特别少,只是有一次感冒开过感冒药。睡上两天就好了。 记得开回来的药,也给那个宿舍里的病秧子,上铺的常驻大使、小林黛玉给吃了。自己也没怎么吃药,喝水睡觉,就好了。 快到食堂了,今天还是,先回宿舍,拿上碗和勺子,下来好好吃顿饭,光整些包子花卷不行,没营养。 哦,过食堂门口,出出进进的人,这些大学生,青年教职工,端着饭菜,边吃边聊,生活的激情,如此的火热。像天上的太阳,这般的灿烂明媚。 第22章 他留校了 22 星期六下午,赵雨农早就算好时间,在白云香的25舍楼下转了好几圈了。他看着时间吃不多了,就坐在了楼下东花园的长凳子上,他在等白云香下班,好带她去吃饭,怕自己来晚了,她吃过饭了,就没机会,在外边吃好东西了。 坐在楼下,看着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青年教职工,心想,没有几天时间了,自己也要步入到这个队伍里,成为一名留校的老师了。 他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坐在长凳子上,看着远处一群群学生们,打篮球的,打排球的,生龙活虎的样子,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功夫,自己也就要结束大学时代,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一个年轻的教师了。 他一会儿,要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白云香,让她也为自己高兴一下,今天两个人要到外边去,吃个饭,好好庆祝一下。 刚才自己宿舍的伙伴,郑旭安还说,发现自己比以前更成熟了,懂得照顾人了,自己都没觉得,要不是,他提醒自己,还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郑旭安特别敏感,追了班里一个女生,一直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一天都到晚,好像总在挑剔小郑这没做好,那个让自己不满意,弄得小郑提心吊胆,言谈举止,干什么都不自信,觉得小郑的恋爱,怎么就谈得这样的艰难? 自己的恋爱,这才开了个头,好像进展挺顺利,没遇到太大的障碍。还真是啊。如果这个女孩子,她没怎么看上你,你就是再努力付出再多,再怎么表现好,在她那里,照样的鸡蛋里头挑骨头。单相思,剃头担子一头热,是无用的,是徒劳的。 恋爱的前提从来都是双向奔赴,两情相悦的好事情。两个人要对上眼了,怎么做都是舒服的,自在的,能够享受,这个交往中的,所有快乐和美好。 赵雨农正想得出神,忘乎所以,看见白云香,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刚下课,笑嘻嘻地问道:“你发什么呆呢?想什么好事情呢?走,上楼去。” “哦,你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呢。” “来多久了?” “没多长时间,刚来一会儿。”其实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不想说出来。 整个一下午,都在这个楼下来来回回的晃悠,走来走去,不知道有多少圈了?这个咋好意思说出来呢? “快进来吧。”白云香开了门。两个人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白云想放下包,还没来得及坐下,赵雨农就激动地说道:“小云,你猜猜,我有啥好消息,要给你说?” “哦,我最不喜欢这个,被折磨的游戏了,赶紧告诉我吧!” “我毕业方案下来了,我留校任教了,单位是理工大学机械学系机械设计教研室。” “哇塞!太好了!心想事成的好事,就这么样,全被你获得啦!” 两个人的手,不由自主拉在一起,紧紧地握在那里,赵雨农激动地凑上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白云香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晕。 “走,我们出去,吃点好东西,真的要好好庆祝一下。” “嗯,必须的。走起!” “今天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去义祥楼,小时候,我爷爷常带我,去的地方。今天我们再去吃泡馍。” 两个人走下楼,正要往前走,赵雨农停下来说道:“我今天借了辆,我宿舍那个理工大子弟的自行车,走吧,我带你过去。来,上车吧。” “哇塞,你这惊喜,可真够多的。”白云香看着眼前的,一辆普通的永久牌28型大车子。一看见这自行车,就想到自己的妈妈,年轻时候骑过的车子,自己小时候,不知道坐过多少回了。 不过,那时候,自己还很小,就是个小孩,肯定没法跳上车子的后座。都是直接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这辆自行车,倒是勾起了白云香童年的往事。那也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想到,事情变化的速度,竟然如此快。 赵雨农是一米七八的大个子,骑上这大车子,白云香轻轻地一跳,就坐在了后座上,快速穿行在梧桐大道上。 白云香的心飞扬起来了。风吹起了两人的头发和衣衫,白云香的立刻想到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句。 赵雨农是足球运动员,在校园里,骑上这永久牌自行车,也觉得好像骑上了一匹快马,飞奔在无边无际的大道上。 哈哈,白云香竟然想到了路遥的小说和电影《人生》里,就有这样的画面,高加林骑着一个二八型的自行车,后面带的是深爱自己的淳朴像金子一样的刘巧珍。嗯,更像是进了城的高加林和黄亚萍,两人潇洒地行进在城市里高楼大厦之间。 白云香想到,此时此刻,自行车就是古时候的一匹快马啊。才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潇洒劲儿,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美妙快意。 义祥楼很快就到了,停好车子,顺手一锁,拔了钥匙,两人走进饭馆,坐在一张靠窗户的,明亮的位置上。 刚坐定,服务员就上来,问道:“两位要点啥?” “两份泡馍,两个馍的,再来一盘五香花生米、豆芽拌黄瓜。一大杯啤酒。”赵雨农说道。 “好的,两位稍等。” 这个过程中,赵雨农从桌子上盒子里,取出筷子,服务员拿来小菜辣子酱、香菜、糖蒜。放在面前。 白云香坐在那里,看到饭馆的人,差不多也坐满了。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醉在自己的欢乐里面,无暇顾及到身边的其他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热闹。 “你喝啤酒吗?我要了一大杯啤酒,我俩一会儿,好好喝喝。” “我没喝过,我从来不喝酒。没啥酒量。从小到大,只看着大人喝酒,自己从来不参与,这喝酒的事情。” “那今天你就,可以尝试一下,没事,你少喝一点点。意思意思。” “那好吧。我试试。” 服务员把酒和菜,都端上来了。两人拿起筷子,赵雨农说道:“来吃菜。” “端起酒杯来!” “为你的留校任教,这个大好事,我们干杯!” “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 白云香轻轻地,抿了点啤酒,感觉味道还行,不是那么难喝,就吃了几口菜。慢慢地边吃边聊起来了。 “我们在宿舍,每次看球赛,几个人,从食堂打点饭菜,就要好好庆祝一下,自己支持的球队取胜,大家开心的那个劲头,实在是太兴奋了。” “你们男生们,找个借口,找个机会,大家在一起,聚聚聊聊,这种氛围,的确是欢快愉悦美好的。” “我们女生们,最多就是,行走在校园里,找自己能聊到一起的,说说话,或者我们喜欢出去逛逛,然后,就聊个没完没了。也是一种借口,找个机会而已。” “这就是大学同学,在一块的好处。大家的共同点,更多一点,所谓的志同道合啊。” “来我们俩,玩个游戏,你会不会打老虎杠子?” “我没玩过,只是小时候,听见大人在玩,自己只是围观的。” “那咱们今天,就玩一把。” “这个游戏的好玩,就是心理推测,反应力的敏捷度测试。” “不管那么多,好玩就行。” “我输了,我喝酒。你输了,你不想喝,也可以,不喝,我们就是,纯粹玩个开心。” 两个人打起了老虎杠子,用手中的筷子。(游戏规则: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杠子---杠子打老虎)互有输赢,关键是满满的欢声笑语,在脸上洋溢着,那种幸福感满足感,灿烂的笑容,久久地回荡在心里。 一阵阵的游戏声音,喝酒的的痛快感觉,始终荡漾在两人的心里。欢快美好的声音一直在飘飞着,洋溢在灿烂的笑容里,激荡着青春潇洒和浪漫。两颗年轻的心,就在这一刻,靠得更近了,贴心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不知不觉,到了期末,六月份是考试季节,说毕业季节,是放假前的节奏,最忙碌的地方在学校。 各级学校,都在忙碌着考试,这一件事情。作为学校里的老师,带领着学生们,复习全学期的章节系列,准备考试题,监考阅卷,登记成绩,填写各种表格,总结分析。 作为学生,全心全意的备考,面对一张考卷,把自己一学期的学习,全都用手中的笔,表达出来,给自己、给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一个完满的答卷。 这一切,都在学校里进行着。每个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全力以赴尽职尽责。学校里的风景,就变成了简单的动作里,携带着巨大的压力,胜似大山般的压力,有人废寝忘食,有人夜以继日,有人昏昏欲睡,有人食不知味,有人夜不能寐,有人肝肠寸断,有人惶惶不可终日。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有。 白云香早已经驾轻就熟,带领着学生们复习,一课一课复习。 监考表下来了,排得满满的,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监工,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学生,想着自己的心事。 考场上的静默,考试过程的沉思,考场上的回忆,只要不出声,不做自己的私活,就冷冷地静静地,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 一场一场下来,一天一天下来,学生们交卷子,老师们收起卷子,订好卷子,密封好卷子。交给教务处。封存起来。 学生们在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刻,就在教室里,乌拉乌拉地呼喊着,群情激昂,振臂高呼,解放了!解放了! 最为震惊的风景,当然是初三高三教室里的“六月飞雪”,很多学生,特别是那些学得厌恶,学得困乏,学得疲倦,学得愤怒的学生,把这些决定自己前途和命运的卷子课本,当成了仇敌,当堂撕碎,就在解放的那一瞬间,带着一股子愤怒,抛向高空,飘飘洒洒,极其壮观,被大家激动地称为“六月飞雪”! 一种极其强烈的表达,一种泄愤,一种爆发。一种解脱,一种辞旧迎新的告别。一种说不出口的无奈和激荡。 有人毕业了,有人升入高级学堂,有人从此告别学校,结束自己生命里的学习时光。每个人的心里风景,只有自己最清楚。 有人可能是喜悦,还有人是悲伤和绝望。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几家欢乐,几家愁。看起来的一个群体,就这么潇潇洒洒的散了,热闹的背后,是无形的五味杂陈。 喧闹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学校里静悄悄的,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开始所谓的标准答案,批改评判试卷。老师们又变成一种新的机器,检视扫描挥洒着,自己手中的那只红色的笔,给每个学生的考卷上,写上所谓分数,像一个擎天柱一样,撑起一个人未来的天空,或者像块巨石,压破了某个人的,后来美好的梦。 击碎了,粉碎了,某个人的天真幻想。这小小的分数,就这样定生死,夺走了某个人的欢乐和喜悦。从此一筹莫展,一脸的萧索和悲凉。 从一个小孩子,到一个成年人,也是在这里完成的。从此跨入社会,单打独斗,行走在茫茫人海里,把自己的梦想,变成了风中的树叶子,飘洒的飞絮。 白云香从来都是,心心念念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行走着,不管外边的人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那股子力量,从来都是,来自自己内在的声音。那才是自己行为的准则和动力。 别人可能左右一会儿,临时看管一下,转过身,都全回到自己的那里。彻底由自己掌控。必然地被自己的心理能量驱动着。不管是监考的时候,还是坐在办公室里,和教研组的老师们一起批改试卷中,她都是表面淡定不动声色,内心默默给自己鼓劲加持着,属于自己的高能量。 没必要给外人宣告,没必要让别人,了解你的心思,本来别人就不怎么感兴趣,这和别人没半毛钱关系。你就是给别人说了,别人也没心思,听进去,就算应付一下,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白云香让自己安然在当下,心平气和,淡定自若。只要不误事就好。那背后可是,饭碗的在和不在问题。这种紧要的关头,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不能出半点差错。过了危险区,危急关头,就一定可以风轻云淡,艳阳高照了。 全部进行完了,拿到分数,两个班的语文课成绩,还算正常,高低错落有致。 二班班主任萧恭绿老师,来了,笑嘻嘻地问道:“我们的小宝贝穆格辰,成绩怎么样?上85 分了吗?可不能影响人家娃,当三好学生啊。” “我看看,还不错,89分,挺好的。” 萧恭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这个温暖的笑容里,白云香看到了一种可怕的事关尊卑的,让人发烧又发冷的的光芒。看着萧恭绿转身离去的背影,白云香的心沉到了谷底,看见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悲凉和嘲讽。 心想,没事,人各有志,你做好你自己就好了。莫管别人瓦上霜啊。你的那片雪景,还满眼都闪着冷色呢。 一班班主任焦书剧,也来了,笑着说道:“我们班的成绩,还不错,没排到年级最后就好。”那种无奈的笑容里,白云香读到了一种,类似饭碗的存亡压力和迫切安危。心想,都是一起分配到这里来的年轻人,听人家说,他父亲,还是理工大学行政楼上,某个处的处长呢。人家也是作为理工大子弟,从别的地方分配到这里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盘根错节里,交织在一起,各自抽动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链条。 回到办公室,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白云香的心思,自动地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了。现在可以断电了,立刻切断外来的干扰,回到本心,读点自己喜欢的书籍。《呼啸的山庄》已经读过一遍了,还需要再来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翻译小说,本身就是,别人嚼过的馍馍,吃起来总是味道怪怪的。可惜,你自己没本事,吃到原汁原味的精品。只好这么委屈自己,将就自己,对自己敷衍了事。那就瞅准这个,国内最好的译本,反复看,来回读,发现你要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感觉了。 还好了,这样的时刻,学校里出奇的安静,繁忙热闹的场景,暂时翻篇了。留给自己最心仪的时光。好美好的一刻啊。可不敢轻易地浪费。 白云香可着劲,卯足力量,全神贯注,享受一会儿,属于自己的精致好氛围。沉下去了,就是贴心的时刻,走心的对着灵魂,使劲地发力,给到最纯正的精神营养品。外在的枷锁,可以卸下来了,就赤裸裸地精准吸收吧。 关闭所有的外力干扰通道,只和自己的灵魂在一起,赶紧汲取足够的安魂汤,把灵魂的风景,再多更新几次。这里的秘密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独享,拒绝外力来侵扰,占据,给到了负面的侵袭,就没法回归到本位了。 读了好久好久了,白云香的沉醉,总是忘了手表上的指针,过得飞速快,还得跟着这个节奏。这是生命的存在节奏。安置灵魂的地方。算是自己灵魂的奴仆和工具吧。 下一个环节是打开日记本,飞速捉笔追心时刻。 她写到: 两个世界的风景,你还是分得很清楚,界限分明,坚守阵地,勇气和力量都足够。人间的风景,就是这样的分层存活着,各自都有精准的运行规律。你不能轻易地越界了,搞混了,就意味着搞砸了。把你的风景密码丢失了。进不来的,就是一堆废纸了。废弃的荒原了。 看到的,都是自动化的进入到,一种自己的轨道了,他们一样的身不由己在运行,各自所图不同,差异无限无极。正常地避免一些风暴和袭击,安稳的回到自己的秘密领地。做一份属于,你一个人的事情就安心。 自信的前提是,听从内心的召唤,遵从那个声音,按照既定的节奏,在你的领地里耕耘,收获的事情,现在可以不在乎。关键是享受这个过程。当下的风景里,纯粹的灵魂舞蹈着。这个大气磅礴的天宇之光,时刻在照耀着你。 白云香写了一会儿,听到外边有声音,就停下手中的笔,知道总务处来了要查公物,贴标签。就去开门。 第23章 回父母亲家 23 放假了,白云香回到了父母亲家里,从内心里还说,她特别不愿意回去,可是为了彼此的面子,为了所有人规定的约定俗成。不得不回去。 实在是受不了,家里的那个气氛,尤其是父亲的那张脸,那双眼,似乎让自己感觉到浑身上下不舒服,不自然。几乎到了无所适从的地步。 她也发现,刚开始回到家里,大家还算客气,彼此都能忍耐,克制,表面的和谐,还尽量维持住,谁也不捅破,内心尽管不满,嘴巴里还不说出来。 白云香知道,这种习惯,是从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就养成了,那时候,自己是学生,没有独立的经济基础,更没有容身之处。每个寒暑假,内心不想回到父母亲家里,就想呆在学校,可又不敢,就几乎是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压抑着内心的不适感,耐着性子,忍受着不愉快,尽量在夹缝里,苟且妥协,混日子。 这种滋味,让白云香感觉,是捏着鼻子度日如年地过着。 现在,还好了。工作了。有了自己的宿舍,有了单位,有了每个月的工资,生活上有了独立的时空,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确定的安身之处。 离开这里,自己倒是自由自在,唯有提起这里的气氛,就让自己永远都有,想跑得远远的愿望。哪怕再不回来,永世不再见面,打打电话,写写信,隔空说说话,都行,就是别见面。人说的见面三分情,到底是什么情啊?剑面的冲击感太强烈了。窒息的压抑,逼得自己,恨不得立刻钻到地缝里去了。 不然的话,就是父亲的那张脸,好像永远都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味道,好像你总是欠他什么东西似的。一种莫名的恐惧、紧张、焦虑不安的各种不适感,让自己简直觉得,活着都是一种错误。 生不如死的滋味就是这种感觉。可这里是自己生命的源头啊,给了自己生命的人啊。不回去,不仁不义,天理难容啊。这都是什么逻辑啊? 现在毕业了,白云香也是尽量,以各种理由和借口,不回去,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不是不想,而是经常想,只是越想,越不敢回去,想到那种恐怖的气氛,会天然的逃离,永远的逃离,永世不见面都蛮好。留在心里就好, 不思量自难忘。 可惜,到了这个点上了,好像不回去,也会自觉得,变成一大罪过。就仿佛 一个癌细胞扩散到全身的病人,硬着头皮,去定期到医院,去做化疗。那份绝望,几乎让自己时刻都想放弃,尽快远离,这个痛苦的深渊。解脱掉无望的折腾和多余的挣扎。 硬着头皮,回去了,白云香也会,尽量压缩相处的时间,把这些表面的愉快,保持在一个相对短暂的时空里,被迫完成,这些程式化的动作后,迅速撤离,好像最舒服的时刻,就刚好是撤离的那一瞬间,因为在那一刻,是距离下次,再来的时间是最长的。 那一刻就是,转身走出,这个家门的那一刻。从内心来说,父母亲从自己满月那一刻,母亲上了班,把自己放到奶妈家里。后来一岁后,放在外婆家里,父母亲就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最不想见的人。 哪怕是陌生人,也没有这份压迫感,恐惧感,没有这份提心吊胆。没有这份老鼠见了猫的心情。 可是,这例行公事的,回家见面,是白云香的逃不掉的功课,就好像一个差生,要面对期末大考,要去应付那一张考卷。如坐针毡,如被架在火上烤的那种滋味。 哦,对了,就是监狱里的重刑犯,要被提去,再审的那种滋味。从内心深处的,那份排斥感,无可奈何地,去过这一趟的心情和感受,是何等的煎熬? 哈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何等的勇气和临危不惧啊?神经元的变异,剧烈的飞升,都会在这一刻完成。 白云香快到家门口了,身体的反应在加剧,这是从要决定回父母家,这个念头起来后,接着行动起步,从零到一百的加剧强化中,持续到进门的那一刻。 几乎把自己要逼疯了。常常要故作镇定,练习做各种自我修炼和调试,不然的话,每次回家,要死去多少脑细胞? 对了,就是那种化疗的杀伤力,好的坏的各种生命力旺盛的细胞一起,统统杀死。杀光,杀干净! 这次,白云香从出了宿舍门,就开始练习,从心底里分心跳脱,假装去做一次旅行,或者是整个过程,都去让自己的脑海里,呈现出最美好的画面,愉快的事情。 总之,一个原则,就是全力以赴地,全力去练习分心走神,强迫自己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从大脑里,彻底清理掉过往的痛苦。 把这份恐怖的过程,切割压缩到,最小的那个范围,就算是进了门,面对面的碰撞交锋,也尽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抽离掉。 不惜变成木头人,最起码不会,击碎自己的心,让自己失控崩溃。无感的人,也就不会受到过大的伤害了。 就是给自己,在想象中,打造一个防毒面具,或者高度坚固的盔甲,防止身心被击溃,被打穿,被消灭。逃不掉的时候,束手就擒的时候,就呆若木鸡。也是一种活命的办法。 白云香现在,越成熟,自我保护的意识,在明显加强,娴熟老练,精准保护自己,把平生所学的智慧,尽量全方位的,发挥到极致。 敲门的瞬间,心都是提到嗓子眼了,这时候,她有过但愿,他们人不在家的假想,开了门,彼此的见面微笑,好像那一瞬间,就放松了很多,心里说道:没那么恐惧,这不还面带微笑着呢。 犯人过堂的滋味,全体验一遍,没事,就忍着呗,坚持到最后一分钟。那个最美妙的,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是最幸福的时刻。此刻,距离下次的恐怖最远的时刻。 父母亲都是着名的,高级别优秀教师,教师,专家,那是对别人家的孩子,那是对他的学生优待和笑脸。跟我无关,我没这个福气和资格。我得到的永远是,放大镜一样的挑刺找茬。 没事,在读书时,早就读过了,这样的《孟子》里的经典名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 这是对我的考验,我要做大事的人。这是命运的考验和必经之路。该来的,一样都少不了,该走的,留也留不住。顺其自然就好。反倒轻松了很多。 白云香进了家门,爸爸的脸上,努力在平静中,挤出一丝的笑,语气是和蔼的,努力想亲切一点,说道:“好久都不见,你回来,还想起,回这个家啊?我以为,你都不再回来了!” 白云香从这平和的语气里,听到了不满和抱怨。感觉就是一触即发的,在极力摁压着那熊熊的火焰。知道自己这时候,要忍耐,要保持高度的冷静,平和。知道自己再争辩,可能会激发起来,父亲挤压了千百年的怒火。堪比火焰山的熊熊烈火。 就淡淡的说道:“这学期,学校给刚工作的年轻教师,每周都在办学习班,而且还要加强培训,要求每个人每周,要在上自己本分课的同时,还要额外多听三节课。” 她知道,这是自己临时现编的谎话,就是想说自己每天多忙,多紧张,多么没时间回来。 母亲是一贯的和蔼平静,不吭气,保持沉默。不表态,也是为了不激怒父亲的怒火。父亲在外边,永远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慈祥可亲可敬的教授形象。一回到家里,就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早就领教过够了。 母亲更是大半辈子,都亲历过来。每个细节,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轻易去触碰的。 母亲在厨房忙着做饭,白云香和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气氛凝重,沉默,白云香一脸的严肃,端着水杯,眼神聚焦到,手中的杯子上。很专注的样子。 其实,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了。只是在表情,是让自己保持一个临在的样子。她在想着今天饭后,该怎么,打发这些时间?最后以一个什么理由,尽快离开。好让自己从这里顺利逃出去。 心里在琢磨着。想的实在太累了,就干脆空放大脑,让脑子一片空白。僵在那里。先觉得不舒服,走到厕所去了。慢腾腾的,上个卫生间。尽量放慢每一个动作。 然后,趁机,在几个房间走动,去书房,看看报纸,杂志,扫一眼,书架上的各种父亲的藏书,再转到阳台上,向远处张望,看见校园里的行人和别人家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尤其看见远处的路,心就动了一下,哎呀,要是能赶快,踏上离开的路,那该多好啊。 那个地方,还不敢呆太长时间,又转到厨房去,看见妈妈在擀面条,就站在旁边,说道:“这些韭菜,我来摘洗干净吧。” “嗯,你来弄。”妈妈说。 “你上班一年了,感觉咋样?” “还行吧,我不是,很喜欢教书,面对五六十个学生,我有些烦躁缺乏耐心。尤其是学生们,不好好听课,个别的捣蛋调皮学生,我就更没耐心了。不由得想发火。哎,反正提起教书,我就头疼。”白云香小声说道。 在妈妈面前,自己还是敢讲话,没有丝毫的恐惧紧张的,只是有些距离感。从没有过亲密的举动。 妈妈从年轻时候起,就一直教小学一到三年级学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少儿教育专家,县教育局派人,常常开着专车,带着学生,到各地去,给同行上示范课。 “别急,慢慢来,你的性子,也就磨下来了,耐心会逐渐的增加的。关键是,你自己上课的时候,心态要平稳,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别慌乱,要想办法,享受这个教学的过程。不然的话,你会安静不下来,整个行为举止,都显得六神无主。容易乱了方寸。”妈妈耐心地说道。 “是的,我的心,一进教室,就慌乱了。有种想赶紧走完,这个过程的迫切感。我怎么就不喜欢,和太多的人在一起,喜欢一个人,沉思默想,静静的待着。”白云香说道。 “你这个孩子,性格变化的确很大,其实你小的时候,还是个娃娃头,孩子王,记得你外婆家周围的男孩女孩,大大小小的娃们,都听你的指挥领导。 我一回到,你外婆家,看见你把这伙娃们,指挥得一愣一愣的。那时候,我还想着,你将来,没准儿还是个,教书的好材料呢。天然的教育家,这刚好符合我们家的传统。”妈妈笑着说道。 “哎,那时候,还是太小了。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自己都很吃惊,感觉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似的。”白云香还是敢给母亲说真话的。 唯一的让自己不舒服的,就是自己不能,像正常普通的孩子那样,扑在妈妈怀里撒娇,有太亲昵的行为。别的还都挺好的。最起码,不像在爸爸面前的那种恐惧。 她一看妈妈的那份语重心长,亲切随和的样子,心里也很温暖,好像看见外婆的脸,听见外婆在说话。有种做梦的感觉。心里暖暖的,还酸酸的。 好像自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样的,就悄悄对妈妈说道:“我在理工大学,谈了个男朋友,就是我小姨家对门的,那个赵雨农。他今年毕业留校任教了。” “哦,这是好事情。你们先交往着,多了解下,彼此的各方面情况。稳妥些,稳重些。别操之过急。”妈妈笑着说道。 “这个事情,我就不给,我爸爸说了,你有机会,给他说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态度?”白云香悄悄地跟妈妈说道。 “嗯,你放心吧。我找机会,给他说。”妈妈答应道。 说了这件事情后,白云香感觉一项重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饭做好了,白云香摆好碗筷,收拾好客厅的桌椅,三人坐下来吃饭。妈妈给每人捞了一碗,擀好的大宽面,炒好了韭菜,辣子醋盐各种调料备齐,这是家人最爱吃的一道美食。 吃完一碗干面,再喝点面汤,感觉特别滋润。吃过饭,白云香赶紧收拾完饭桌上的物品,端到厨房,去洗碗洗锅,清理打扫一下厨房。爸爸回到书房去了。在看报纸。妈妈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白云香从厨房过来,坐在妈妈身边的沙发上,默默地不吭气。 这时候,爸爸从书房过来了。听见爸爸对白云香说道:“你们学校对青年教师抓得很紧,你可不能掉队,教学能力不行,你这饭碗,就端不稳,会随时,有危机感。压力会更大的。” 爸爸像个领导一样,给自己训话,教导着。白云香的心里这时候,倒不是很紧张。像回到了学校一样,面对的是学校的领导。就一直保持在谦虚谨慎,沉默静思的状态里,任凭爸爸的长篇大论,作报告一样的谆谆教导着。什么你要多听课,你要谦虚,多向老教师学习,人要勤快,不能耍懒惰,没眼色等等。一大堆教导。 家里全是爸爸的洪亮声音,白云香和妈妈都不吭气。爸爸越说越来劲,一会儿又说到教育界的形势,教育政策,还走到书房,拿出《光明日报》,把自己读过的报纸里,用红笔画下来的标题文章,又开始宣讲起来。 白云香不敢说什么,表现得很认真很谦虚的样子,很专注很投入的样子。其实,这些东西,自己统统,都不感兴趣,听的是头疼。也得忍着。 就像是在学校里开会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分心走神,开小差,做个小动作之类的,或者拿本自己喜欢的书,偷偷看。 但是,此时此刻,自己比在单位,还要累上十倍,几十倍。感觉自己的父亲比领导还要严肃威风。回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滋味。没法子,一个字忍!三个字:必须忍! 度日如年的感觉,从小到大,就深有体验,就感同身受,就心知肚明。就身心交瘁。哈哈,也许,这种内外交困,表里严重撕裂冲突的滋味,就是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养成了。 到了下午五点了,白云香心里感觉,舒服多了。是该下课的时候了,解放的那一刻,就要来了。 就到了,那个最美好的时刻了,那一刻,是自己舒服的时刻,因为这一刻,距离下次的恐怖是最遥远的。也是最安全的时刻。惜春长怕花开在,她想让这一刻停留住,别走,凝固在那里,这样下次的恐怖,到来就是遥遥无期的。 “爸妈,我走啦。千万别送我,你们忙自己事情吧。”白云香恳求道。 因为每次离开时候,爸妈的“十里相送”,让自己,也是万分焦虑的。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工作了,独立在这个社会上,混生活了。就想尽量多一些自由。 今天没这么多麻烦的原因是,白云香还没走出家门,有人敲门了,原来是爸爸的一个学生来,找上门了,要问问题呢。好像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了 。 白云香笑了,这个男学生,可是自己的救星了。当下就进门了,那个学生,谦虚地说道:“白老师,我太崇拜您了。这学期,听您的课程,我记下了所有的问题,准备找机会向您好好讨教一番。今天可算是要达成,我的美好愿望了。我真的太开心啦。” “哦,你这么好学的学生,我做老师的,特别欣慰啊。做老师的自豪感,是你这样的学生带来的。”爸爸笑了,脸上的笑容,绽开成了一朵花。 白云香趁着这个机会,对妈妈说:“妈我走了,你也歇着吧,别送我了,我想急着回去看书呢。” 妈妈是从不勉强威逼我的,妈妈是温柔的,妈妈是善解人意的。哦,我的好妈妈。 另一个外婆样的妈妈,不对,不是外婆那样的妈妈。是一个给我生命的妈妈。是和我血肉相连的妈妈。 白云香,迅速拉上大门,下楼离开。脚步轻快,表情欢快,喜悦满满。 第24章 热恋中 24 白云香回到宿舍,几天了。暑假开始了,她感觉自己的好日子,是这样的珍贵,每个昼夜里的分分秒秒,在她心里都无比的珍贵。 从学生时代,到毕业步入社会,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都在学校这个环境里,本能地对学校的喜欢,是白云香骨子里,散发出的那份喜悦,在不知不觉中,带给她难以想象的快乐和自由。 从自己踏入学校,迈进学校大门那天起,学校里的所有风景,教室、办公室、操场、食堂、宿舍、花园里郁郁葱葱的各类树木,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朵。学校里的每个角落,来来去去的老师学生,课堂上的充满着对知识和真理的渴求,这里的一切,都会让白云香迷恋沉醉,爱到魂牵梦绕的地步。 还是那些风景,还是那些人物,还是那些,迷人的眼睛和眼睛的碰撞对话,交流,只是自己从一个学生,变成了老师,位置变了,身份变了,可那份叫白云香迷醉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变化。她依然是被这种,人类最美好的活动所打动,所痴迷,所完全俘虏,身在其中,永远都是乐在其中。 尤其是到了,放寒暑假的时候,小时候,她却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和别的小朋友玩了一种相反方向的感觉。别的小孩,把寒暑假作为自由快乐、尽情玩耍的快乐时光。 可自己却因为,放了寒暑假,爸爸妈妈要回来了,会直接把自己从外婆家接走了,所谓的全家团聚了。让自己的快乐戛然而止。粗暴地被切断了。 快乐消失后的恐惧,弥漫在自己的生活的各个角落,白天夜晚,都在恐惧中度过。 每个毛孔都得时刻竖起来,每根神经都时刻绷得紧紧的,稍不留神,就会咔的一声,全部断掉。一个小孩子想玩的欲望,被紧紧地血淋淋的切掉了胳膊腿脚的那份痛苦,是生命里那种万箭穿心的疼痛。那种被凌迟的折磨。生命的最梦幻的童年,就这样活生生地变成了身陷监狱般的记忆。 还好,上了中学和大学后,白云香的记忆里面,就是那么纯粹的学校好风景了。从此,学校这个人间天堂,就变成了白云香的精神家园,精神王国了,因为自己学会了,在这个天地里,如何避开所有的限制,进入到一个自创的,独一无二的自由世界。 白云香,有时候,想起这些事情,都自己会笑出声音来。对自己的无师自通的创造,高度的满意和欣赏,胜利者的欢乐,常常把自己包围着。 生命的奇迹,总在自己手里,被重新刷新,被自己精心打磨成,自己的好风景,能不乐成一朵花吗?欢乐的海洋,自己轻易的打造,那份喜悦和自信,那份意外的收获,常常让自己不可救药的开心。 嗯,生而为人的最高喜悦,老是在自己这里,悄悄升级。每个白天,还是夜晚,都是自己生命的璀璨夺目时刻。 从父母亲家里,那天逃回来后,好像自己把灵魂的维度,给彻底放大了,达到了无边无际的境界了。 每天的那个二十四小时,自己都好像要跳出来,对自己观照一番,轻轻地说道:“亲爱的,你好吗?围绕着自己的灵魂活着,是不是特别快乐?本香的灵魂,时时给你个意外的惊喜。那是暗香浮动的美妙滋味。香飘飘的灵魂,在随时展翅飞翔。简直要醉生梦死了!” 每个二十四小时,都是自己和灵魂对话的美妙时刻,只需要让肉体,顺着灵魂的光亮前进,做出来属于灵魂感受的动作,就可以了。称心如意、心想事成不就是这个活法吗。别人是给不了自己的,唯一的活法,就是自我掌控和即刻满足。 从肉体到灵魂思想的飞升,都大气磅礴,精致活现在一个自己源泉里。好像自己就这样,把吃喝拉撒睡的节奏,都能做到身心灵的三位一体。自动化运行着,偶尔跳出来,陶醉一下,就会再次爆发出,更高更远更快的极致享乐。 活得这般纯粹,就是一份贪婪的样子,保证不浪费生命的一丝一毫。比如,吃饭的时候,也能和自己的感觉对接上,看书的时候,那就是自由的精神交流,通过文字的符号,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穿越古今中外,神游在所有的自己灵魂想去的任何地方。 只要是身体移动的地方,处在哪个身体的动作里面,都带着灵魂一起飞翔,让自己的灵魂随时参与进来,三位一体的复合进行着,不会有偏颇,不会少了哪个层面的风景和活力。外力的干扰侵袭,都被自己剔除清理,尽力达到高纯度的,一份生命本身的高能量运行。 就算外来的力量加入,也是经过自己灵魂的把关和筛选,审视和检验的,还是最终的高纯度提取,让外来的加入,为自己所用。这是从欧洲到美国的一份文化扬弃,一个精致的去伪存真过程,卸下包袱轻装上阵的高效率节奏。雄霸天下的实力,就是这样的打造出来的。白云香自觉自愿地,把这些文化后面的智慧,巧妙的运用在,自己生命体的运行过程中。 正说着呢,白云香听到了敲门声,就喊道:“门没关,进来吧。” “哦,你在呢?回来几天了?我来过几回了,我以为,你没回来,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弄了半天,你早就回来了,也不去找我了?”赵雨农笑着说道。 “嗨,我想你肯定很忙,四年的大学情谊,分别时刻,送走了这个,送那个,伤感别离,叫人痛苦不堪啊。我就不想多打扰你了。去年毕业时候,就是自己经历过的。我就给你留够自己和好朋友告别的时间,打扰了,对你来说,会有缺憾和不足。”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我还好了。这几天,就像你说的那样,分手离别,送走了一个一个好朋友,伤感的心,始终难以平复。冷静下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潮澎湃,依依不舍,泪眼朦胧。”赵雨农动情地说道。 “自古多情伤离别,大学同窗四个春秋,所有的美好,要变换节奏,更新到一个新的频道了。怎么会轻易地转身呢?”白云香理解其中的滋味。自己去年都经历过了,人性中的这些情感是相通的,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这是普遍的本质风景。 “我好幸运啊,就在这份同学情谊更换之际,新的恋情,及时覆盖和链接,让我无形中,少了很多离别后的痛苦折磨。感谢你我的美好相遇。”赵雨农真诚亲切地说道。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啊。不信不行啊。哈哈。”白云香开玩笑说道。 “我昨天已经到,我的单位报到了。我的办公室,就在大门口的中心楼二层。哈哈,我俩好像,又多了个约会的地点啦。”赵雨农有些兴奋。 “太好了!天助我们啊!感谢上天的恩赐和成全。”白云香的语气里很诚恳。 “时间差不多了,走,我们去吃羊肉泡。顺便喝点啤酒,庆祝我们的新生活开启。”赵雨农兴奋起来了。发出热情的邀请。 “走啊。我饿了,去美餐一顿。” “太好了!享受一顿美餐喽!” 两个人来到了,那个老地方,那家羊肉泡馍馆,要了两份泡馍,两份小菜,还有一大杯啤酒。开心起来,嗨起来,打起了老虎杠子的游戏。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游戏,就这样,被这两个人玩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全身心地满足感,两个人的身影,行进在理工大学的梧桐大道上。 夜色朦胧,诗情画意,小花园的长椅上,坐着这对情侣。亲密爱人的甜蜜感,在两个人之间流动着,热吻的甜蜜,醉人的幸福,被两个人,这么自信满满地创造着、收获着、品味着、融化着。 此时此刻,白云香脑子里浮现的是,莫泊桑的长篇小说《俊友》里的场景。好像两个人就是书中的男女主人公。伴随着夏夜里的浪漫,坠入情网,极力酿造出天赐的美酒,让两个人陶醉其中。 白云香依偎在赵雨农的怀里,温柔地说:“就这样的美好日子,是你我携手创造出来的,一起珍惜,一起共进退,一起齐心协力,去面对。” “那自然了。这个不用怀疑,我会坚守着,属于你我的幸福天地。” “对!保卫我们的爱情!”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白云香站起来,轻轻地拉着他的手。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还真是应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了。走。”赵雨农笑着说。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明天晚上,我请你看电影。”赵雨农兴奋地说道。 “好啊。我也好久,都没看电影了。小时候在外婆家,方圆几十里路,搬着小板凳,去看露天电影,一部部电影名字,至今还记忆深刻,甚至电影的画面都历历在目。”白云香高兴地说道。 “其实,我小时候,也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看电影,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到电影场子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散场了,被他们一叫,就一起回家了。”赵雨农笑着说。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从头到尾,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过瘾又激动,高兴的时候,猛拍手,记得当时,手都拍疼了。可见我鼓了多大的劲啊。简直不敢相信。”白云香笑了。 “我到宿舍了,你回去啊。哎,你报到了,你的办公室在中心楼,那你的宿舍在哪里?” “哦,忘了给你说了。我的宿舍在28舍。离你这里不远。”赵雨农顺手往东南方向一指,“瞧瞧那儿,就在那台阶上,靠近南墙那边。我宿舍在五楼。” “拜拜,” “明天见!” 白云香回到宿舍,简单梳洗后,躺在床上,还是没法睡着,想着今天的兴奋劲,全都是满满纯纯的美好。心想,也许是没有地域的限制,没有长途跋涉的艰辛,两个人距离太近,心的交流交往来的太快,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事情。好像没什么波折和障碍。进展的速度也是出奇地快。好像都已经亲密无间了,搂搂抱抱,接吻了。 谈恋爱的节奏是在加速跨越。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反应。好像就是跟着感觉走,不再加进去过多的思考。身体的行动力,带动着自己往前走。此刻,在一个人的时候,夜深人静,心思的缜密,还是不可或缺的。 越想,似乎越无法入睡。白云香干脆坐起来,拿起日记本,让手中的笔,去追追那颗不冷静的心。信笔自动书写着: 你怎么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种可怕的局面,你能控制得了吗?我看未必。你是太感性的人,一到这种互动的状态下,就容易被裹挟着行进,连自己的意志力都会瞬间消失,好像都归零了。我想起来了,有人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归零啊。这太可怕了。你可要时刻警惕。不能无脑到家了,就把自己给彻底玩完了。 我也感觉到了。一到这种场合下,自己有些迷失的味道,会被别人带走,或者叫交出了独立思考的意志力不见了。变成了没有理性的,纯粹感性的存在体。简直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了。任性天真,变成了贪婪的小孩,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包围了你自己,彻底没有了理智和规则了。 跳出吧。看看你的行为举止,是不是依着你的本心在走?还是在违背你的本心,甚至在对抗着你的本心?让你自己向相反的路子在走。从目前的大的方向上看,没什么问题,他留校了,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你是去年过来,成为一名中学老师。都在学校这个你骨子里喜欢的不得了的环境里。 这是没问题的。上次回去,给妈妈说了,你谈恋爱了。对方是小姨家对门的理工大毕业的赵雨农。妈妈知道了。肯定会跟爸爸说。他俩会商量,会给出个意见来的。虽说父母亲不可能,绝对家长制那样的暴力控制。肯定会给你祝福的。 他家里父亲是工人,妈妈是菜农,下边还有一弟一妹。还都在上学。关键是他的家庭和小姨家是对门,算是知根知底。都是当地人,不存在过大的地域差别。生活习惯都是基本相同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自学能力,积极向上的那颗雄心壮志,是自己最看重的。那这些都没什么问题了。你还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恐惧什么?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的根本,还是你自己,你的心里,那股子劲,好像一跟别人在一起,你就有些受不了的迷失自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那你就减少过多的相处,给自己的独处时间再加量,强化些。那还是你自己的事情。 最起码,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独立思考。都要找到自己的感觉。特别是分别后的时光,要完全回到自己的中心,以自己的感觉和心力为核心,去冲击自己的天空风景图。不能轻易,被别人把魂给勾走,魂不守舍,身心分离,把自己给完全交出去,变成一个没有独立精神的人,这才是你最需要警惕的。 写完了上面这些句子,白云香的心,好像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安心踏实的感觉回来了。嗯确实还是要,抓住日记这个朋友,让它随时给你指点,陪伴着你,随时直面所有的风浪和激烈的冲突。站稳脚跟,定住自己的神经,不至于错乱迷失,下降到那个混沌不清的模糊肉体欲望层面。记住,灵与肉的分离是必须的。不能在精神上彻底缴械投降。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可怜虫。 这样的生命过程,你需要随时做好防范,不可以变成一个,低层次的凡夫俗子。有灵魂的人,才是高大上的。不然的话,你活着的意义,就被你弄丢了。 白云香就这样想着想着,写着自己的心灵踪迹,看清自己的心里脉络,自己搞清楚自己的心里轨迹,不能稀里糊涂地陷入到一头雾水里去了。 夜深了,白云香的思绪一直在飘飞着,后来是太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赵雨农和白云香告别后,就回到自己的宿舍,28舍,五层,同宿舍的,也是同时留校的,在行政楼工作的一个小伙子。那家伙把东西一放,就回家去了。家好像不在西京城里,在西京城西北方向的一个县。 心想,天哪,自己居然邀请白云香看电影,自己根本就不爱看电影,只是听宿舍的那个郑旭安说,追女孩,邀请女孩吃饭,还要看电影。吃饭倒是很在行,西京城里的小吃,好吃的地方,自己特别熟悉,只是这看电影,自己实在是没多大兴趣。 哎,弄不好要出洋相了。不管了,先试试看。试试看?刚才,一说看电影,白云香说了,自己从小就爱看电影,看来这女孩,除了是个球疯子,还是个深度的电影迷。自己倒是个吃货,好像这一点,两个人都能达成共识。但愿明天的电影,能开心快乐。 不管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今天的接吻,弄的自己紧张又兴奋,好像有股子劲儿要冲出来了。从一开始交往至今,没看出这个女孩,有啥毛病,师大毕业,现在附中,做语文老师,自己的语文课是弱项,高考两次,语文成绩都是最低的。 哈哈,好有意思啊。居然找了个语文老师做女友,未来的媳妇。嗯,这也是一种互补吧。冥冥之中,老天好像很通人性,懂得每个人要什么?就会给你来什么?人在做,天在看,真是天然的好姻缘,就这样来了。 你缺什么,老天爷就给你派人来弥补,让自己活得尽量越来越好。跟着感觉走,这不是人唱的歌曲吗。我也跟着我的感觉走。目前是感觉不错啊。感觉好棒啊。 赵雨农脑子里不停地在转悠着,越想越兴奋激动。天哪,我真是太幸运了!毕业时分,竟然借着恋爱的美好黄金时刻,给主管分配的老师一说:我女朋友在附中教书,班主任居然就给自己直接留校了。这简直是心想事成,天赐良机啊! 第25章 博士与鲁迅全集 25 这天早上,白云香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楼道里,那个打扫卫生的大婶子,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大家好像都很激动。 听到楼道里,有不少人都出来了,似乎有些乱哄哄的。嗡嗡声音很大。就穿好衣服,来了门外,只见楼道里,很多人都从屋里出来了,站在楼道,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 “早上一大早,有人发现,他的宿舍门,打不开,是他的同学过来了,最后强行,把门打开了。人早就死了。” “就是对面宿舍里的,一个男老师,好像还是个博士生。” “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考上博士,却就这么自杀了。” “听说还是,恢复高考后的,是个老三届,第一届大学生呢。” “结婚了,有老婆孩子,女儿三岁,正上幼儿园呢。” “这可咋整啊!这也太惨了?” “有啥大不了的事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是啊,是我们理工大学的本科、研究生,后来留校任教了。又辛苦了多年,好不容易考上了博士。” “这不是前途一片光明啊。有啥大不了的事情啊?想不通?竟然比命还重要?” “这知识分子的脑袋瓜子,就是太复杂了!” “书都彻底念傻了,掂量不清楚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念书的目的到底是啥?怎么身边的亲人都不好好劝劝呢?” “他要真想死,谁也挡不住的。”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毕竟是鲜活的一条命就这么好端端的没了。谁听了,都心里一阵子惊叹难过。 白云香站在楼道,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看见楼道里的人,都是青年老师,还有家属,还有孩子和老人。 大家都慌了,乱成了一锅粥。来回走了几圈,她算是听明白了。是对面另一个男教室楼上,一个青年老师,昨天晚上,在宿舍里上吊自杀了。 学校的各级领导及相关人员,家属,学生,纷纷过来了,在处理后事呢。 白云香回到自己的宿舍,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是一头雾水,只是心里不知道,这个博士生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么决绝地,非得要离开这个世界。大家不是当事人,只是道听途说,作为旁观者,不好做过多的评价和议论。 白云香好像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心绪几乎没法平静下来。 刚才听到大家的七嘴八舌,也听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只是心里头,在为这个老师的遭遇感到痛心。心想,一个第一届大学生,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有老婆有孩子,仅仅这些就够一个人为之骄傲,为之扛起肩膀上的责任的。 还有什么,更让他无法承受的大事情呢?哎呀,不是他本人,自然就无法理解,他自己的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挣扎,撕裂,要这么决绝放弃这一切? 还真是一个人,就是一个小宇宙,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另外一个人,是无法走进,他人的内心里世界的。别人内心的风暴、冲突、战争、撕扯、较劲,另一个人是永远无法体验理解领悟到的。 白云香从这个自杀的老师身上,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回到父母亲家里的,那种感觉,那种时时刻刻,都要万箭穿心,心如刀绞的滋味,自己都要彻底崩溃了。幸亏是自己,能时刻坚守住自己的阵地,给自己的天地里吹吹风,开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给到自己足够的温暖,以至于才能够支撑起,自己独立自由的天空。 没有了回旋余地,没有了出路,没有了支撑,没有了基本的心理能量,人是无法坚守住,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的。轰然倒塌的精神世界,必须有足够丰富有力量,才是一个人尊严得以保全的根本。 白云香心想,自己唯一能够开心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领会明白的。就这么一点点,天天像高悬在头顶上的明灯样,闪耀着光芒,给到自己力量,能够战胜身边,所有的来自外力的,全部障碍和强敌。 她很幸运地,为自己那时时,都在陪伴自己的,那份秘密伙伴的存在,随时带给满足感,就这样,接二连三地 ,到来了。 自我满足,自我调配,自我向阳,自我解脱。才是最可靠的。不然的话,就会断裂,就会崩溃,就会丧失掉,仅有的那点能量。心里的这点光亮,能量太重要了。缺失了这个支撑力度,人就会瞬间丧失掉活下去的勇气。 有人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是赵雨农来了。 他一进来,就兴奋地说道:“看,我买了晚上七点的电影票,晚上,我们去看电影。这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保准你开心。” “哦,啥电影?” “外国的片子《第一滴血》!大家都说,很好看。我就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哎呀,还弄得,这么神秘的?” “走,现在就走吧。” “好好,我换一下衣服。咱就走。” “要我回避吗?” “没事,我就换一下外套。简单。” 两个人下楼去了。到了楼门口,赵雨农笑着说:“我怕耽误你的事情,还特意把我宿舍里,分配到外地的郑旭安的旧自行车,这些天,抽空给修理了一下,这样,我们俩一出去,免得再挤公交车了,又快又方便。走,上车。我带你去。” “嗯,你也太搞笑了,还神神秘秘的,不说。” “到了,你就会开心的。” 赵雨农骑上车子,白云想跳上去,坐在后座上。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理工大学商场附近的一个新华书店门口。 白云香心想,到书店里?这可是自己,心驰神往,永远都上瘾的地方,绝对是自己最爱逛的地方。只是这个赵雨农,从来没和自己一起来过。他只爱踢足球,不知道,还有爱逛书店的爱好? 两个人一起,走进去,才发现,大家在抢购一套书,在排队,白云香心想,这也太叫自己震惊了。大家在抢购一套什么书。就走到队伍前面一看,是一套《鲁迅全集》,要十五元一套,一共十一本。心想,我又没带这么多钱。咋买呀?就说道:“我没带这么多钱,我买不起!” “别担心,我早给你,准备好了!昨天我是碰见我隔壁的,南开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告诉我的这个消息。他说,你保准喜欢,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我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就是先准备好了。” “啊,你还有份这心思?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我开心得,简直无法形容了。我来抱抱你吧。”白云香一激动,就扑到他的面前,抱了一下他。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云香就上前去拿书了,刚好排到跟前了,人家售货员在给他们拿书,赵雨农就从口袋里,取出二十元钱。递给售货员。 白云香的脸上笑开了花。彻底被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了。心里一直在默念着,这个男生,对我太好了。他是我的终生伴侣。我这辈子,就跟定他了。 赵雨农把那包装好的一捆书,放在自行车前边的铁篮子里面,带上白云香离开了书店。白云香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下来。 坐在后座上,竟然不由自主地,从后面抱紧了,正在骑着车子的赵雨农。默默地什么话也没说。 赵雨农被她这么深情地一抱,也激动得心潮澎湃,骑着车子,心却热乎乎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没怎么说话,很快就到了宿舍了。 赵雨农亲手把这一大包子书,抱上楼,跟着白云香进了宿舍。 打开包装纸,翻开一本本新书,白云香爱不释手,心花怒放,深情地对他说:“谢谢你!你怎么就像,是住在我心里的人,连我要什么书,你居然都知道。你神机妙算啊。” “哪有那么神奇?你知道,我是高考语文,都不及格的人。语文差的很。本身那会儿,只顾着啃数理化,语文根本就,没怎么好好学。基础超级差。”赵雨农很惭愧地说道。 “那就更奇怪了,你怎么会想到,我就心心念念着,要买这套书呢?” “哈哈,那还得感谢,我的宿舍旁边的一个朋友,他是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分配到理工大学社科系了。是他告诉我的,说你保准,喜欢这套书。说如果我给你买了这套书,你一定会,像得到了宝贝一样。”赵雨农很诚恳地说道。 “哦,你倒是遇到了行家的指点啊。果然是神机妙算啊。不管咋说,我是被你惊到了,我真的获得一份珍贵的惊喜了。”白云香似乎还没缓过神儿来。 “原来还真是,遇到了高人了 。看来你们这些,学中文的人,骨子里的某种东西,是让人莫名的感动。我也说不好,我就是感觉到,你们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这些理工男思维,和你们不一样。他那天和我聊天,随便说了几句,我觉得,他还挺敏感的,听说了我们俩在谈朋友,就说了这么一嘴子,我就也动心了。你看奇怪不奇怪?”赵雨农急忙说道。 “一个学中文的,一个学理工的,我们这就互补。优势互补,取长补短的尽善尽美,好美好的一种趋势。”白云香若有所思地说道。 俩人正嘻嘻哈哈,说得开心,听见有人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个子男生在问:“你好!我找一下赵雨农。我是他弟弟,赵雨平。” “快进来吧。你是赵雨平,你哥在呢。进来说话。” 赵雨平个子,刚到一米七,不胖也不瘦,长条脸,五官匀称,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有神,和赵雨农一样,鼻梁高高的。衣着朴素。 进了门,看见赵雨农,就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哥,咱奶奶,让我给你带些,你喜欢吃的肉夹馍过来,我今天和咱奶奶进城,去了趟回民街,先让奶奶回去了,奶奶说让我及时,给你送过来,怕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地里还有活,要干,我走来。” “你不再坐会儿?这是白云香,你未来的嫂子,就叫云姐吧。” “我知道了,云姐好!那我先回去了。地里还有一堆活,要干。奶奶说,你有空了,带着云姐,回家里玩。”赵雨平说完了,就急急忙忙要走。 赵雨农和白云香就一起,把他送到门外。 俩人进了门,赵雨农就打开,刚才赵雨平提来的网兜,打开一看,是用包装纸,包了四个肉夹馍。雪白的坨坨馍,里面夹的满满当当的腊牛肉。 笑着说:“快来吃!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刚饿了,就有人,给送好吃的来了。刚要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你说这世上,咋就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的命真好!你好福气啊!我也跟着你沾光了。”白云香笑了。 “我奶奶知道,我从小跟着我爷爷,去回民街,就喜欢吃羊肉泡馍和肉夹馍。后来,我爷爷去世了,我奶奶就只要有机会,去回民街,总不忘了,给我买肉夹馍,我奶奶对我们家几个孩子,都特别好。”赵雨农一边拿着肉夹馍递给她,一边说。 “这是我弟弟,赵雨平,比我小三岁,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不想念书了。我妈妈就让在地里,和她一起种菜卖菜,现在农村,把地都分给村民了,各家自己种,想种啥就种啥,收多少?怎么卖?全都自由了。我还有个小妹妹,初中毕业了。也在家里帮忙干活。听我爸说,过几年,他退休了,就让女子接班。”赵雨农平静地说道。 “哦,你们姊妹几个,看来你是,最爱学习的一个。你是最厉害的一个。” “哎,学习这种事情,全凭自己,自觉用功,大人们只好,顺其自然了,也不好强迫谁怎么做。本来就是,给自己学习,别人又不可能端着枪,每天硬逼着,谁去学习。” “哇塞!看来我俩,就是同类人啊。都是自觉自愿,爱学习的人啊 。太好了。”白云香笑着说道。 两个人,边吃着肉夹馍,边聊着天,白云香给两人倒了水,吃饱了喝足了。赵雨农看见她有些困了,就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回宿舍去了。一会儿晚上六点半,我过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别忘了。” “好吧。你也回去休息下。晚上看电影,好有精神。” “那当然。我走了。”就转身拉上门走了。 白云香坐在书桌前,看着刚才带给自己惊喜的,那套《鲁迅全集》,眼前再次闪着光,喜悦的心情,再次升腾起来了。 觉得这套书,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书啊。鲁迅的作品,在师大上学时候,就零零散散地买过几本,这下可好,全集到手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心花怒放,合不拢嘴的,从心底里开心。 她翻开每本书的扉页,用钢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购买的年月日。今天还特别注明了购买的地点。理工大学商场新华书店。 写完了名字 ,觉得还不过瘾,又拿起日记本,奋笔疾书,再次让自己手中的笔,去追心,飞翔起来的心,插翅高飞,无边无际,云里雾里,浩渺无极,广阔的茫茫天宇,都注入了自己的神力和心迹。 信笔开河,脱缰的野马,任意纵横驰骋,从来不思考,不纠结,不苦思冥想,不绞尽脑汁,只是跟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让自己的心飞起来。 至于笔下出现什么文字,她都不计较,不在意,只需要这种,活生生的,热腾腾的存活的感觉。热血沸腾的感觉。这种生命的存在形式,她很痴迷。很沉醉,很享受,很上瘾。 常常是写完了后,过上一段时间,有空了,就翻开看看,这些文字,就觉得特别神奇,居然是自己写下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把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但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文字,就爱玩这种游戏,身不由己,乐此不疲。好像每次这样的时间里,自己是最享受的,老是有一种意念,就是愿意一直,这么活着,不做别的事情,只是选择这样,过好每一天,活好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一种单单,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幸福。 一个人活着,每天会有各种动作,可这无数个,活着的动作,白云香只喜欢这个一个动作,别的动作,必须时刻为了这个动作的到来服务。其他的动作,都是为这个动作的到来做好准备。 白云香在奋笔疾书,在云里雾里的飞翔着,还写了点感性的文字: 他今天的确,带给我惊喜了,我的灵魂,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居然能把《鲁迅全集》给我买回来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投其所好,代表了他的心里有我啊。 你别傻了,你总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当时,就忘了自己,完全沉浸在一种感官的享受之中,甚至忘了时间,忘了自己的理想,每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的时候,你又后悔,觉得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迷失了本来的自己。 灵魂都出窍了,变成了简单肤浅的,一个低层次存在。远离了自己的精神家园。短暂的欢愉过后,是长久的空虚。好像只有,和自己呆在一起,才是最充实的有力量的支撑感。 不能长久地失去自我,要给彼此,留够空间时间,一个都不能少,不然的话,会被捆绑死了,窒息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啊。 生活的能手,是他,见多识广,动手能力超强,可自己似乎,还需要更宁静的精神家园。独处的时光,好像幸福感更强。 白云香写了一会儿,放下笔,合上日记本,躺在床上,休息会儿。 六点半了。赵雨农来了。 进门就说:“怎么样?睡着了没?咱们走吧。” “睡了一觉,挺好的。”白云香笑着说。 “来来,刚才,我路过食堂,给咱们,一人买了两个包子,作为晚饭啊。不能饿着肚子看电影。我可受不了的。吃了再走。来得及。我骑车子,带你过去。” “嗯,好的,你太周到了!” 白云香心里,总是被感动,被呵护,被温暖着,让她上瘾,让她难以割舍地迷恋沉醉。就在此时此刻,自己的那种幸福感,就满满的,好像要溢出来了。 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交流过程中的物质和精神,似乎是那个都不能少啊。看来自己的需求量还很大,似乎是一个很贪婪的家伙。 第26章 恋爱中的困惑 26 白云香的暑假,对于她来说,每天都是无比珍贵,她几乎到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那是对一块豆腐的态度。 可在此时此刻,美好珍宝样的暑假,眼看着,在手里渐进的流逝着,她几乎在用心凝望着,仿佛有人,手举着一把大砍刀,瞪着眼睛,在天天切割着,自己这块宝玉。 江河日下的滋味,在此刻,也是孔子站在河边的心情,“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她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流逝感,紧迫感,都是她天天写日记的,综合反应表征。好像受不住了,被切割被削铁般的夺走,那金不换的岁月。 都是手中的笔,面对的是,天天要焦虑的,无所作为的灵魂,那是一份不满足后的恐惧。好像这个焦虑恐惧,是从上中学的时候,就在日记的雕刻承载中,一步步铸就的。木已成舟的滋味,说的是这样的情景。 九月到了,开学的季节,不管是什么样的学校,只要是校园里,风景都是大同小异的,流动的身影,有点区别而已。那个整体的结构,完全一样的。 教师、学生、老师、上课、下课、来来去去,出出进进的流动,岁月的流逝,年轮在增长,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师生。 坐地日行八万里,早有人,圈定了这份规律,带着大家,在日夜的更替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生命的规律,是人间的风景。 白云香刚刚下课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想着,教师节的礼物,这几天,在校园里被一群学生举在手里,穿梭在各个办公室,有往届毕业的老面孔,更多的是,正在上课的当下生,听到最多的是感恩的声音。 尊师重教的风尚,在国家的政策里面,在千年古风的流传中。节日的气氛,借助知识的传递管道,通向未来,流淌在每个师生的心间。 自己现在是个老师,曾经被多少老师,教导滋养过,如今,长大后,我就变成了你,那歌曲里的诗意,在人间春风细雨里,浇灌着,滋润着,播撒着,耕耘着。 走到了理工大学的校园里,一样的学生,只是一群成年的学生,带着一份真诚和感恩,在给老师送来,莘莘学子的更大更重,更丰厚的精神大礼,汇报着自己进步升级的佳音和杰作。又考上了研究生博士生了。来从更深层更高度,和自己的老师,切磋,探讨,分享,交流着自己的心得和成果。 白云香被一路的风景,所迷醉,所震撼,心里的感慨,是波澜壮阔。 哦天哪!每个人,不仅仅是我自己,都是这个绵延不断的,巨大链条上的,一个小环节,一个连接点。能做的,似乎仅此而已。 行色匆匆的身影,年轻可爱的脸庞,在梧桐大道上穿梭着,绽放着。多美啊!校园风景图,就是智慧里,浸透的人间大爱。唯有这里,是带着知识的翅膀,让一群小鸽子飞起来,飞到天尽头,飞到千百年的,灵魂聚集交流大浪里,飞到地球村的每个角落。 住在理工大学的校园里,作为一个年轻的教师,没资格到达,那个家属区的单元房里去。只能在这里,和别人合住一间,单身宿舍。 生命的移步换景的,也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对啊,对门的,那个去年结的婚,比自己早来一年,据说是,两人从中学时候起,就开始谈恋爱。经历的大学四年的分分合合,磨合到没什么巨大的冲突了,合约签订了,一起去领了结婚证。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家庭组建完成。丈夫和妻子的角色转换,好像天天在对门和隔壁,上演着嬉笑打闹的精彩桥段。自己现在也在谈恋爱,按照祖制习俗,无形地被带着走过四季,昼夜更替之间,填满了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啊,好像祖祖辈辈,无论哪个人,都是这么,来来去去过一遍。那你自己到底在哪里?你的灵魂彻底被湮没了,只有肉体的移动和表达。这怎么能行呢?恐怕我会受不了的。程式化的千篇一律,亘古不变的单调重复。 我不想要啊!白云香的脚步,在移动中,心里的的风景,却依然是瞬息万变着,翻腾得那个快啊,简直是爆炸性地更新交替着。 外表上,只是在行走,下班了,回宿舍的路上,可这万丈情怀和光芒,却是挡不住地,飞速上升爆裂着。好像那个劲儿,还特别大,无法摁得住,自动化地往外崩裂,快速凝结生成。 哎呀,不就是给自己,按照既定的规矩和习俗,再贴一个标签,升级到达像对门隔壁的那些夫妻,换个身份,继续重复,历久弥新的生活大戏。 快到食堂了,学生们成群结队,从食堂里涌进流出,端着饭碗,嘻嘻哈哈,轻松说笑聊天。 嗯,是个饭碗的,都端在手里,自己刚从,饭碗发放地回来,用生命里的自由,作为交换条件,获得基本的生存凭证,到会计那里,一个月领一次,再拿去购买生存所需。 眼前这些来来往往的,这些大学生们,手心向上,在花父母亲的钱,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从父母那里领取,变成了从单位领导那里领取,都是有条件的。被动的仰人鼻息,受制于人,甘愿做牛马被人驱使。 啊,人家鲁迅先生,可说得好:俯首甘为孺子牛呢,对!还要横眉冷对千夫指。这是个大背景下生存状态,具体到先生的,每天的日常动作,也是在北师大的校园里,讲台上,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 回到书房,写点小说杂文。被自己的母亲,哄骗从日本回来,在新婚之夜,静坐一通宵。 哦,王阳明,也是在新婚之夜,跑到老道那里去,畅谈几天几夜。什么新娘子啊,婚礼啊,不走心的时候,宁肯当摆设。严重的灵与肉分裂,表演给外人看看,和自己身边的人,互动交流应付达成。和自己的灵魂和平相处,忠于自己的内心的,那个声音。 一路走着,脑子里始终转悠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不知不觉飘来的画面和故事。人间的故事,千千万万,似曾相识,有千差万别。说不清道不明地在脑海里翻腾着,流动着。行为中的表象化,程式化,固定化都是,难以对应到内心的复杂化。 白云香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活法背后的那份心酸无奈感。只是让自己时不时的变得麻木不仁了。唯有那团火在燃烧着,在死死地咬住,盯住内心的那个最不甘心的东西,在跳荡着,纠结成了自己活着的常态。 白云香吃过午饭,坐在桌前,打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当代作家的故事》,看到老作家杜鹏程的那篇文章,作者写自己,如何创作长篇巨着《保卫延安》,其中倒是有一句话,白云香当下就记住了,而且还过目不忘,久久留在心间,就像当下,给刻上去了,始终留在心里,老是忘不了:文学其实就是情学,所有的文学作品,无非就是在表达传递一种感情。 是啊,人间的情感,就太丰富了。最起码有亲情、友情、爱情。国家情、民族情、家乡情,说到底,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前三种情,扩大到后边的广阔领域里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是理性动物、社会动物、更是感情动物。动物这一个本质,可以归结到生命,归结到自然,归结到,物质的存在和不存在。 白云香看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书本,又开始进入到了,一个个发散思维,自由联想。飘飞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好像自己根本没法抓得住,只好静静地任其奔流,飘荡飞扬着。 她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自己感觉最享受的时刻,就是要沉静下来,静默下来,身体尽量放松,全身心,完全卸下所有的包袱,附加在身上的,所有外在非我的东西,只是纯粹地,打开所有的系统,所有的感觉,所有的生命机体,细胞完整地,处于一种待机状态,好像意外的风景,才会自动地进入。接收到,空前绝后的信息和高能量。 往往在这个时刻,白云香感觉,是自己在和外太空的信息,在交互,连接,流动起来了。一个真的生命体,在这里,自我完善,在自我的高位运行。能做什么呢!轻轻地放下,静静地流动,默默地承接,缓缓地,捕捉到那份,异样的兴奋度。 这就是独处的,微妙之处,精神灵魂世界的纯净和圣洁。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享受,和别人是没丝毫的关系,特别是当下身边的人,似乎不妨碍,进入到时间空间的任何极限。只关乎灵魂的事情。 身边的这些生命体,仅仅是浅层次的平稳流动。只要是正常的流经就好,不需要交锋对接,分享交流,擦肩而过,匆匆来去,转瞬即逝。 正想得入神入化的,神奇境界里,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喊道:“请进!”对方一推门,她发觉自己关了门,赶紧冲过去,打开门。进来的是赵雨农。 他笑着说:“我今天上午,跟着我的导师,听了两节课,感觉很新奇,自己在几年前,就上过这门课,现在有些淡漠了。再重新复习一下,感觉味道,真不一样啊。当初是个学生,如今坐到下面,变成个老师,下一步,还要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解这些知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白云香听着,他的侃侃而谈,心里很高兴,觉得人都得经历过了,才会有最真切的独特体验,这个别人是没办法分享的。只能去亲身体验。这些话语,就是自己,去年刚刚经历过的。 好像都商量过了一样,句子都差不了多少。天哪!人类的基本模式,就是这样,持续地重复着,似乎少了些,个体最独到的因素。连文理科都是高度一致。这是经验层面的,模式结构的东西,和内容无关。和人性有关,和社会结构息息相关。 就笑着说道:“时间总会,教会人的进化和成长。你的记忆里面,早就存储过了,重新唤起,加深印象,理性提升,自然会让你,变得成熟稳重,老练高效。你的开头是敏感的,有成效的。祝贺你!” 走下讲台的赵雨农,重新回到生活里,变成了生活的能手,强大的动手能力,和严谨的理科思维。构成了白云香心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位置,但仅仅是局部的,肯定是重要的,还不是全部的,更不是核心的。 这点,白云香是很敏感,很坚韧的,也是很强势的,不在失控的情绪里发作,只在理性的平和里,静静地保持尊重。 “哎,那天我们俩一起,看电影《第一滴血》的时候,我看你神情紧张,入戏很深啊。我问你一下,假如你身处在,主人公那种境遇,被四面包围,高度的强势挤压,操控,攻击,你是如何应对?”白云香好奇地问道。 “我投降,我缴枪,我躺倒,不干了。我躺平。我认输。”赵雨农轻松地说道。 “真的?那你可真够得上属于,绝对会自我保护了,你的自我防御功能特别强大。好像有那么点实用主义了。或者叫实用哲学了。“白云香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觉得这个人是胆小的,是缺那么点硬骨头,铁骨铮铮的汉子形象。 好像和自己内心的,那个形象有差距。有些许的遗憾淡然。只是没说出口,悄悄地藏在心里。心想,不能在关键时刻,冲锋陷阵的,自私自利的人,是这样的本质特性。你是无力改造控制的。 只能顺其自然了,毕竟你不是这样的人,就行了。无所谓对错,只要合适,就心里平衡了。难免有遗憾缺失,你自己,也是一大堆缺点和问题。别人的问题,本来也和你无关。不必计较。 “哦,我发现,你的性格中,其实还是蛮多的,温柔的特性,侠骨柔情是男人本性。挺可爱的。比如你从小,就给全家人做饭,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解决的是父母亲,最需要搭把手的温暖时刻。你真的是,雪中送炭的及时雨啊。有大仁大义的宋江风范。还有刘皇叔的,得人心胸怀和气度。”白云香笑着说。 “谢谢夸奖了!我有些飘飘然的,受用不起的,歉疚了。”赵雨农微笑着。 “怎么会呢?你当之无愧!”其实内心里,白云香是觉得,不必要说得,那么严苛精准,这样的标准,是圣人标准,非人类自己的正常值。自己都一大堆毛病呢,何必在别人身上,鸡蛋里挑骨头? “你这会儿,先忙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赵雨农说道。 白云香看着,他走出门了。心想,大体上,你要的东西,都在就可以了。别人还会挑你的毛病呢。也是一大堆问题,只是和你一样,没说出口。不代表不存在。还是抓大放小,就重避轻最好。 继续沉迷在,自己的阅读思考中。有时候,思绪飘得太远了,就刻意拉回来一些,拉的办法,就是写日记。写日记,对于白云香是万能的,自我解剖,自我照见,自我认知,自我设计,都是在笔下和自己达成。 在日记本上,落笔成文,白纸黑字,随时查账一样,精益求精。及时反馈,随时调整。靠那一柜子书,来滋养灵魂。和灵魂交锋交谈,碰撞时候,经常性的,有火山石冒出火星子。 正想得云里雾里,云深不知处了,门开了。 赵雨农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网兜,打开是一个煤油炉子,还有小案板,切菜刀子,碗筷盘子,满满的一大堆做饭的厨具。 白云香好奇地,看着这些东西,新奇感、亲切感,写了满满的一脸,有很陌生,有很无助,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就,居然离自己这么近了。 白云香想起来,上次,赵雨弄发了工资,自己把两个人,七八月份的工资存在一起,存了个整数,想积攒起来,给他留了五十元钱,他嫌少,为这个,第一次发火变脸,她退让了。 从此,两个人的工资就各拿各的,谁不操控谁。财务自由的前提是自我支配。谁不限制谁,给别人自由,也是给自己自由。何必呢? 本来嘛,我又不缺,这几块钱,不必要,为此伤了和气。自由的空气里,是轻松舒适。缺少了这些东西,生活的甜蜜感,就下降了。不能自我设限,画地为牢。看守和罪犯,都是不自由的工具人。 这会子,看他买了一堆厨具回来。这是过日子的节奏。希望这里,多的是亲密和谐,甜蜜浪漫。不是鸡毛蒜皮的斤斤计较,不是吹胡子瞪眼的无聊争吵。破坏情调,浪费时间,坏了心情,这是最可怕的状态。 白云香站在旁边,看见赵雨农,把这些东西,都一个一个放进橱柜里了。还没说什么话,人家赵雨农说道:“下个星期天,我们俩在这里,就可以包饺子了!买点面粉回来,就开始行动了。” “哦,这么快?你可真能干啊。我还没包过饺子呢。只是小时候,很好奇地,看着外婆做这些东西,我永愿,都是个观众,这次要亲手制作了。那你好好指导一下我。”白云香胆怯地说道。 “那肯定的。我做饭,是最老练的了。你放心,你只管,听我的指挥,我让你帮忙干啥,你认真做,就可以了。这个不难。放轻松。”赵雨农笑嘻嘻地说道。 “没问题,我当好,你的助手,这个我不会推辞的。我也能胜任。简单的打个下手,我还是乐意配合的,只是太复杂的饭菜,咱这儿,就没法做了。还是去食堂里买,最简单了。”白云香轻松地说道。 “走,我们去食堂吃饭。下午带你,逛市场。看街景。”赵雨农笑着说。 白云香像个小学生一样,跟着导师怯生生地,从头学起了。生活的功课是太多了,要学习的深造的智慧学问,真是无止境,无尽头。 可不知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些东西,不应该成为自己生活的主旋律,占据自己心灵的核心地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重心。 这样的生命过程,就太浪费时间了,好像活着的那份心灵层面的东西被抽空了。变得躯壳化的节奏。心里的问号好像画得尤其巨大? 第27章 包饺子 27 那是个星期天,早上十点钟了,白云香还在睡觉,虽说醒来了好久了,可是还是躺在床上没起来。 心里想着全是昨天晚上,看书的片段,奇怪,自己怎么会,一直躺在床上,就是不想起来呢? 哦,的确是任性了一把,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就不想被外力束缚着,强迫自己的生活节奏,要在规定的时刻,做规定好的事情。这个被规定的那种不舒服感觉,她其实骨子里一直特别排斥,总是有那么些,被挤压的感觉。 只要在生活里,有机会,给自己做选择,她就会听从自己内心的,那个最强烈的声音,喜欢我行我素,喜欢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喜欢让自己的身体,时时刻刻都能,被自己的调遣,自令,为自己的灵魂服务。 好像这样的活法,才是自己认可,身心和谐的活法。只要有机会,她肯定要为了,自己的内心那个强大无比的声音,好好让自己快活一把。白云香似乎总想找到,自己骨子里的那种,只属于自己的感觉。 因为看李泽厚的那本《美的历程》的时候,想到了《红楼梦》,又把《红楼梦》这部书,即刻从书柜里拿出来,特地翻到林黛玉葬花那部分,仔细地把《葬花吟》的意境,人物的心境和词句,琢磨了半天,深深地被震撼被打动,脑子里出现了太多的画面,一激动,就兴奋地收不住了。 一直到一点半,才上床去睡。还挺好,一倒下头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好像还做梦呢,在神游大观园,在潇湘馆里,欣赏那翠绿的竹子,听见林黛玉在弹琴,好像又写出了一首诗。 想起昨天晚上的阅读过程,白云香深深地被打动了,似乎还是无法,从那种诗情画意的画面里面走出来。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发呆,任由情思飞翔飘荡着。好像这种神游虚幻的梦境,才是自己入迷沉醉的状态,只可惜,她常常要,逼着自己去妥协,迁就,修正自己的行为,尽量合乎外在的,那些简单却又无限强势的规定、指令、习俗、习惯。 有时候,过于强势的冲击力,会让自己敏感的心,瞬间蹦起,呈现过于激烈的反应。格格不入的互动场景,就似乎让彼此都不适应。 特别是和自己的父亲,呆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气氛,彼此的表情和眼神,都是最显着的撞击,小时候,自己还能强行被简单的怒吼声音呵斥住,被随时到来的暴风雨击溃,被迫来到被设定好的动作和情境中去了。渐渐地长大后,这种无声地对抗,越发变得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巨浪涌动。 白云香正在自己屋里怔怔发呆,有人敲门,她赶紧起来,过去开了门,只见赵雨农站在门外,手里提着韭菜鸡蛋面粉和各种调料包。 他笑着说:“这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睡觉?你可真能睡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懒?我刚从商场过来,去自由市场转了一圈,心想,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可以包饺子了。” “哦,你也真够勤快的。佩服佩服!我昨天晚上一看书,就把时间给忘了,睡得太晚了,早上就没按时起床。真是不好意思了!”白云香客气地说道。 “没事没事,现在睡醒了吧?那就起来,帮着干活,我们包饺子喽。”赵雨农的脸上显出兴奋的样子。 “太好了!我们自己居然,可以包饺子了?真是天方夜谭一样。我觉得像做梦一样。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这种包饺子的活动,我可是长这么大了,头一回自己来折腾。” “这有啥呢?太简单的一件事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吃饺子,想啥时候,吃都可以啊。” “哇塞,这也太叫我开心了。我们自己能够,随时包饺子?这不得太浪费时间了,多麻烦啊。不如在食堂一买,就吃到饺子了。” “这你就不懂了,食堂的饺子,怎么能和自己家包的饺子,相提并论?两种饺子好吃程度,绝对是天壤之别。” “可这些东西,吃到我嘴里,好像感觉都差不多,没那么夸张吧。不管啥东西,吃饱了就行了。没那么挑剔。” “那今天,我们包出来,你吃吃,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了。” “哦,好的。我们就试试吧。” “我来和面,炒鸡蛋,你去摘菜,洗菜。” 赵雨农用一个大一点的搪瓷盆,开始和面,动作老练成熟的样子,让白云香仿佛看见外婆和妈妈的身影。好像他两只手,特别有力量,就像变魔术一样,一会就把面粉变成了面团。 白云香看见他手里的面团,软软的,自己马上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在雨天的时候,跑到院子里,挖上一堆泥,大家一起玩泥巴。 坐在那里,白云香摘着韭菜,看见赵雨农又把煤油炉子点着了,放上小小的炒锅,给碗里打了七八个鸡蛋,用筷子一搅,变成汤汁样。趁着锅里的油热了,就把鸡蛋倒进锅里,用锅铲翻动搅拌,一会儿鸡蛋炒了,呈在碗里,晾凉。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娴熟,连贯。简直就像魔术大师,在玩魔术,白云香心里无限的佩服。一边摘着菜,一边心里想着,这个赵雨农,可真是高手。 “摘好的韭菜,拿到水房去洗干净,最好甩一下,弄得干一些。完了我来切韭菜。” “好的,我马上去。” 白云香冲到水房,洗韭菜,不紧不慢,心里带着满满的好奇,感觉这些事情,原来都是外婆妈妈在做,现在居然有个男人、一个大学毕业生、一个老师,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把这些平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居然做得这么好。作为一个旁观者,别说是吃了,光看看,欣赏一下,就觉得很好玩了。 正想得有趣的过程。赵雨农来到水房,说道:“韭菜洗好了没?你咋这么磨蹭?能不能快点?” “哦,来了,好了。洗干净了。” 只见赵雨农,双手抓起一把韭菜,在水房里甩了好几下,韭菜上的水分全没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赵雨农开始切韭菜。切得那么小,只有半厘米的样子。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我的老天爷,我可没这功夫。让我切着韭菜,肯定长得没法拌饺子馅。 切好了韭菜,赵雨农又开始拌饺子馅,把今天上午从市场买回来的各种调料,放进去,使劲地搅拌,搅了几下,把手里的筷子,递给白云香说道:“你来搅吧,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别来回乱搅动。多搅一会儿,拌匀来,味道好。” 白云香接过筷子,按照赵雨农的要求,开始搅拌饺子馅。赵雨农又在小案板上,开始揉面,反复地揉着那块子面团,白云香也很好奇,想到了小时候玩泥巴的游戏,就说:“来来,让我也揉一会儿面,找找感觉。” “好呀,你来试试。” “挺好的,这面团比泥巴好玩多了,筋道得多,那些泥巴,特别容易断裂容易破碎,这个东西好玩,手感真好。”白云香边揉着面团,边高兴地说道。 “感觉好就不错。我来尝尝饺子馅味道。”他顺手给嘴里放了点饺子馅,说:“嗯,不错!挺香的。” “来,我来擀皮,你来包饺子。” “我都忘了怎么包饺子了,小时候,在案板旁边,只是当看客,后来,到了中学时代,也曾经和妈妈学过一点,早都忘了。来,我试试吧。”白云香笑着,拿起一个饺子皮,开始重回旧日的记忆,还不错,一会儿,手里的饺子就捏出来了。 “还不错,外形上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包紧,别露馅,就是好饺子。”赵雨农笑着说。 “我这个饺子,还不错吧?” “挺好的,记住一定要包紧,你的功夫怎么样,饺子煮出来就知道了。现在我也不好一个一个检查,你自己要手上有捏紧的功夫。出水再看两腿泥!吃饺子的时候,再看看你的捏饺子功夫。” 赵雨农笑着说。“不然的话,我俩就可算是白忙乎了,吃一堆片汤,有啥意思?多没趣啊。” 他这么一说,无形中,给了白云香一种压力,她就特别小心,捏好每一个饺子,唯恐露馅了。被他嘲笑。宁肯少放一点馅儿,也不敢漏气,露馅,变成片汤,就不好吃了。她越认真,赵雨农就越觉得好笑。只是默默地不吭气。 两个人协同着制作饺子,一会儿功夫,就包完饺子了。白云香在桌子上,铺了一大张报纸,撒上些面粉,所有的饺子,整齐地摆放上去。白云香在包最后的几个饺子,赵雨农就把煤油炉子点着了,放上加足水的锅,开始准备煮饺子。趁着等待的功夫,赵雨农又把呈饺子的碗盘调料准备好。 赵雨农煮饺子的过程里,白云香把周围的东西,麻利地收拾整齐,只留下吃饺子的必用简单餐具。 赵雨农站在一边,边煮着饺子,边说:“这韭菜鸡蛋馅好熟,两开就好了。要是肉馅子,就要再多煮一开。饺子这东西,也不能煮过了,不然,也就不好吃了。” “是啊,既不能生的,也不能煮过了,火候也很重要啊。一切以最后的口感为标准。” 白云香一听,这里面还大有学问啊。就佩服地说道:“没看出来,你是大厨师啊。难怪饭店里的大厨师,绝大多数都是男性,男人的聪明智慧,还真是各行各业的顶级高手啊。” “你说对了,女人家里面的家常饭,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厨师,都是男人,你看看人民大会堂里,招待外宾的国家级厨师,有几个是女的?”赵雨农坚定的说道。 “是的,没错。女人围着锅台转,是在自己家里,真正上国宴,做满汉全席的都是男性大师。”白云香很赞同。 “我倒是看出来了,女人的生活范围,好像就被这么规定在家里了,似乎变成了千百年来的传统了。这是男人给规定的,女人也就遵从了。我记得小时候,在老家,人们嘴里面好像把男人叫外头家,把女人叫屋里人。”白云香又补充道。 “是啊,男女有别的意思,其实是从社会分工上,就被传统的习俗规定好了。你现在会念书了,就没心思做家务,不会围着锅台转,从小到大,有食堂,没想着还要做饭。”赵雨农跟着说。 一边说着,赵雨农把煮好的饺子端到桌上,一人一个吃碟子,开吃了。“哎呀,真好吃!比食堂的饺子,要好吃一百倍!我服你了。我太高兴了。真的很爽啊。” “民以食为天的古训,你是早就听说过吗?” “那当然了。我原来以为,有食堂就一辈子,都不愁吃饭了。没想到自己做饭的享受,还真是奇妙无穷啊。” 两个人就这样,煮了一锅吃了,再煮一锅,把包的饺子全煮了,都吃得饱饱的。没想到,赵雨农又喝了一碗饺子汤,好像肚子更撑了 ,干脆坐在那里,起不来了。就对白云香说:“别管我,我在这里,休息会儿,稍微消化一下,再动。” “好的,我不动你,你自己好好的,别撑出个毛病来的了。” “不会的,我歇一会就好了。小时候,吃撑了,就不动,歇会儿就好了。” “天哪,你还有这样的体验。太不可思议了!” “哎,你不知道,那会儿,为了参加高考,家里又没那么多好吃的,学到半夜,肚子饿了,就跑到外边,从埋着的一堆萝卜里,刨出一个大萝卜,连洗都不洗,剥了皮,直接当饭吃。没想到,不顶饱,肚子还挠得厉害。我们都是受过穷的,家里粮食不够吃,各种杂粮红薯、苞谷、土豆都当饭吃。”赵雨农很有感慨地说道。 “现在这些年,分了地,粮食够吃了,不再饿肚子了。现在又大学毕业了,工作了,有了工资,不愁吃,不愁穿,感觉好日子,就这么到来了。”赵雨农连连不断地说起来了。 “是的,小时候,我在外婆家,也是吃过苞谷面馍、黑面馍、扁豆面馍的。好赖都是尽量吃饱。我也就不在意,这做饭的事情了。”白云香接着说道。 吃饱了,喝足了,白云香开始打扫最后的战场。赵雨农像个将军一样,坐在那里,悠闲自在。白云香一边收拾着,一边想,这做饭过日子,其实还是很辛苦的,关键是太浪费时间了。 自己宁肯去食堂买饭,简单吃饱肚子,就满足了。才不愿意花这么长时间,精心做这些好吃的。吃一顿饭,快活一会儿,绝对不如读一本好书,带给自己灵魂的慰藉和滋养,那种快乐是长久的,几乎是是终生的。那种感觉才是自己要追求的。 这种活动,偶尔尝试一下,时间久了,会担心自己会疯了。是另一种折磨煎熬。还是认为是活受罪的滋味。看来这以后,做饭的事情,自己尽量不做,实在躲不过了,就打打下手,应付一下。就这也是很被动的,被拖着走的感觉,不是心甘情愿啊 。妥协让步,迁就跟随,好像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种策略。 白云香把一堆东西,端到水房里去洗,一边洗着,一边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一辈子的时间,女人们都是在家里,围着锅台转,相夫教子,贤妻良母,祖祖辈辈,千百年了,无数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 真幸运自己,没生活在那样的年代。是的,每个人是无法超越,自己的时代的。外婆一辈子就是这个角色,自己就是在外婆的身边长大的。可是自己居然没做成外婆这样的人,连自己的母亲,也是个读书人,师范学校一毕业,就开始教书,离开了国台围棋。这是一种进步,最起码自己骨子里,很排斥这些传统的习俗和规则。 白云香洗得很慢,边洗边想,感觉窗外的天,不知不觉都暗下来了,一个宝贵的星期天,就这样从手里流逝了。真是不可思议啊。甜蜜的满足里,多了些惆怅和不安。慌乱和紧张。 是啊,对门的那一对夫妻,就看见那丈夫,天天回来买菜做饭,妻子是自己的单位的同事,回到家,就饭来张口,连饭后的收拾残局,打扫战场,都不愿干。这个权思佩也是个有福之人啊。 隔壁的那个小个子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成天看见家务都被她包圆了,那小男人,好像是个农村的出来的,混身上都是一股子,土皇上的味道,还在那个小女人面前,吆五喝六,大呼小叫,真受不了。 这饭是好吃,可太费时间了!白云香是无法接受这种,无限地占用自己宝贵的自由时间的做法。工作本身就已经很让自己讨厌了,好不容易获得这份千载难逢的自由支配时间,在用来做饭,纯粹是属于自我残杀。我是无法接受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白云香是过不了这种日子的。 洗完了这一堆东西,白云香端着,走回房间,一看,赵雨农人都不见了 。走啦,可能是有啥急事吧。不管了,自己已经打扫完了。 就赶紧拿出那本《红楼梦》,昨天晚上看的那段“葬花吟”,要再好好品味赏析一下。老觉得这是每人必经历的生命体验。看了几遍了,放下书,又开始沉醉在这些刺痛人心的句子里,胡思乱想起来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生命的过程,自己必须要好好体验一下,不想被这些简单的劳作彻底挤占。大好的时光就像这落花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花落人亡两不知啊。我不想就这么快让自己的青春年华匆匆而去。从我的眼前消失。 生活的模样,到底哪里,才有自己想要的,那种自由和独立啊?她满眼的焦虑和恐惧。 第28章 纠结烦恼 28 又是一个星期天早上,赵雨农提着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的东西,和旁边正在打扫卫生的大婶说着话,上前敲着白云香的房间门,白云香还在床上睡得呼呼的正香,好像还在做梦,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猛然坐起来,冲到门口,开了门。赵雨农一看她还在睡觉,睡眼朦胧,眼睛好像都睁不开的样子,就有些无奈地说道:“啊!你这个人,可真能睡啊!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哪有你这样的懒人啊?这日子,可咋过啊?不行不行,你必须按时起床,不能太任性了。快起来吧。你看,我买些什么东西?今天我给你,做孜然炒肉,肉夹馍,菜、肉、馍我都买好了。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 “好的,别急,我马上。”白云香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还是不紧不慢地,整理床铺,穿好自己的衣服。又冲到水房去刷牙洗脸。都弄完了,回到房间,看见赵雨农已经摘好了菜,在切肉。 就赶紧说道:“你让我干点啥?” “看见没?旁边有一斤多线辣子,我刚从市场上买来的,特别新鲜,你把辣子摘干净,洗一下。放在那里,我一会儿切碎,孜然炒肉的辅料,就是这个特别下饭的辣椒。”赵雨农认真地说着,指导着白云香,去做这些活儿。 白云香端着这些辣椒,再次来到水房。开始一个一个地,摘起了这些新鲜的色彩鲜艳的辣椒。心想着小时候,吃辣椒,都是外婆,在做这些东西,把一串串的红辣椒,晾干,在拿到碾子上碾成细面,再用烧好的油一泼,光知道这么好吃,却不知道这鲜活的辣子要这么仔细地打理。 好像这么精细的具体的活儿,自己还是做的极少,主要是在玩耍中做一些活儿。比如去地里拔草,捡麦穗,割麦子,摘豆子,这些活儿。从来都是在玩耍中,做这些事情,没有人会,给自己提出各种要求和标准。尽着劲儿在玩,尽量都是把自己和干的这件事,交融在一起,边玩边做着这些事情。 以至于从来都没什么压力,没什么顾忌,没什么被挑剔,被指责,被批评的滋味是没有尝过的。现在,好像身边多了个人,这个人会按照自己的标准,时不时地指导你,批评你,指责你,抱怨你,嫌你这个没干好,那个不合格,白云香有些不适应,心里的那种无言的不爽感,似乎在潜滋暗长着。特别是无形中,被动的交出了自己的时间,这个是最受不了的。 她也知道,这些活儿,是该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干。没心思干,没动力去干,没愿望一直这么干下去。 白云香在水房水池子边上,一边摘着这些辣椒,心里的滋味,好像是辣辣的,被刺激到了。心里的不适感,在无形中增加着,也不好发火,心里又想,这个赵雨农,是自己问过人,自己觉得合适的,现在人家愿意了,自己好想,又不好反悔了。忍着吧。 白云香摘好了辣椒,回到房间里,赵雨农已经很麻利地切好了肉,把准备要炒菜用的东西都备齐了,在等着她,把辣椒拿回来,见白云香回来了,就说:“来,把辣椒给我,这里还有一把蒜苗,去摘干净,洗一下。我一会儿炒菜的时候,要用。” 白云香没吭气,接过手里的蒜苗,再次拿到水房里去了。正在那里摘菜洗菜,刚好碰见了好久不见的好邻居,好朋友蔡建坤过来了,她手里拿着苹果在洗,两个人就开心地聊了起来。 “嗨,好久都不见你了?去哪里了?” “是啊,看你,还是每天上班上课,现在又谈着恋爱,很忙碌的生活啊。我前几周去上海出差了。我去了趟上海理工大学。” “难怪呢?这么久,都看不见你人。好久没和你聊了,很想念你啊。哪天?我俩好好聊聊。” “是啊,我也是。哪天抽空好好聊聊?哦,对了,我在上海出差时,刚好在理工大学附近的一个大型书店,看到你了你要的,那本书《艺术哲学》,我就顺便给你买回来。”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想买,好像很难买到,这是一本西方人写的书,我没看到中文译本。” 两人正说着呢,只见赵雨农,冲进了水房,拉着脸对白云香说道:“快点!我要用蒜苗了,你洗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上。”就大概冲洗了一下手中的蒜苗,拿回去了。 赵雨农接过蒜苗,放在小案板上要切,看见了叶子的深层,靠近蒜苗主干部分,有些泥在上面,直接大声喊道:“你看看,你洗的蒜苗,上面的泥,都没洗干净,你这个人,连这点简单事情,都干不好?” 白云香一看,确实蒜苗的叶子上,靠近主干部分有泥,没洗干净,就拿过来,再去水房洗,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这点事情,的确没干好,是刚才自己一激动,和蔡建坤说话时候,手下就很粗糙地,没怎么仔细看。 可是,面对刚才赵雨农的指责批评,她的心里,还是不高兴。他嫌自己太笨,干不了这么简单的活。尽管心里也知道,这没什么,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觉得被人指责抱怨的滋味,还是不能接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爸爸批评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升腾起来了。内心有些排斥和厌恶感。这可怎么办呀? “叫你洗个菜,也需要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是咋回事?笨得跟个猪一样!”赵雨农的脏话出口了。白云香的火气也上来了,心想,我本来就不喜欢干这些活,能干已经不错了,还被你指责谩骂,真受不了了!她内心的逃离感觉在上升。脸上难免就没有了笑容,关键是他出口骂人了。 白云香的心情彻底降到了谷底。没心思吃什么饭了,什么孜然炒肉?我才不稀罕呢。我才不爱吃,这些破玩意儿。啥饭都能吃,不必计较,每天吃什么,关键是心情好,就是喝凉水,也是开心的。 从小到大,吃啥都一样的,无所谓吃什么,关键是自己心情好,心情愉悦开心,快乐的那份享受,居然就这样没有了。被人骂,被人指责,被人训斥,这我怎能受得了呢?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是不吃饭,也不可能受这份窝囊气的。 赵雨农炒好了孜然炒肉,满满的一大碗,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白云香说道:“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吃啊!”说着,自己拿起一个坨坨馍,用刀子划开,给里面夹了满满当当的肉,接着,又夹了一个馍,就对白云香说道:“你咋啦?发啥神经呢?快出啊!” 随即就自己拿起一个肉夹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笑着说道:“哎呀!这馍实在是香得很啊。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夹馍,简直是太过瘾了!” 白云香的心情,没法立刻好起来,丝丝的不快,还挂在脸上,只是嘴上不说出来,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不好爆发出来。 看着他吃得那么香,就只好拿起赵雨农刚才夹好的坨坨馍,咬了一口,觉得太辣了,似乎是那股子辣味,完全淹没了肉的香味,而且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就不敢再吃了,拿起旁边没夹肉的坨坨馍,轻松的吃起来,觉得这个最起码不那么刺激,就说:“你觉得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个实在,是太辣了,我吃不了。” “你啥意思?嫌辣?吃不下去?看来你这个人,还挺难伺候的!你不吃我吃!使个性,吃个净!”赵雨农说着,又抓起另外一个坨坨馍,大口地吃起来,吃完了,又喝了一杯水,好像是吃饱了的样子。 就倒在床上,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白云香一看,他可能是一大早就起来去市场买东西,不停在忙,累了,就让他休息会儿。 白云香自己继续吃着坨坨馍,喝着水,心想,这个人,生挺爱做饭,动手能力的确很强,自己是无法和他相比的。这以后,做饭这些事情,自己就尽量往后撤,尽量让他去做,人家在家里,本来就是老大,下边的弟弟妹妹,都得听他的指挥,连他爸妈的饭都是他给做,似乎在做饭上,他一直是超级自信,是无人能敌的高手。 别人都得服从他,乖乖地听他的调遣和命令。不听的话,他就变脸,发火,挑剔指责抱怨批评等等,都会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对抗者。这是他的一个强势点。自己以后可别往枪口上撞,必须提醒自己谨慎小心为妙。 吃好了饭,白云香开始打扫战场,收拾一大堆铺开的满地狼藉,一地鸡毛的乱象。每次到了这个时候,白云香就深深地,强烈的感觉到,这做饭,的确是浪费时间的事情,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擅长,也不想在这方面,投入时间和精力,吃饭还不简单,就去食堂,快速解决。 把属于自己的时间,自由高效的支配起来,绝不浪费一分一秒在这上面。就是要做,也是做个随从,当个小工,打个下手。绝不兴师动众,铺天盖地,劳命伤时,绝对不做什么大鱼大肉,十盘子八碟子地摆宴席,有这个时间,干点自己喜欢的正事情,看个书,写个东西,游览一下风景,和朋友聊聊天,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白云香发现,只要是自己的手,不停地在动弹,身体运动过多了,好像脑子就不转了。简单劳动,是消耗体力的事情,必须让身体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大量的阅读和书写中去。绝不能把生命,浪费在这些,让自己很不爽,没什么意义和价值的过程里。 这个是没有香气飘散,灵魂飞舞的动感。纯粹属于一种消耗生命的过程。想起来都心里,有些恐惧和担忧。那就尽量避免清理掉,自己能够掌控的那一部分。是在掌控不了的部分,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尽力去适应。前提是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安顿,照顾。不能抽空了灵魂,变成一个躯壳,行尸走肉的简单无脑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自己感觉到享受的活法。 手里收拾着这一堆堆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碗筷盘子,白云香的心情是复杂的。也是不安宁的。 这个赵雨农,凭着自己一个人的摸索,考上了理工大学,成为一个大学老师,可他好像兴趣不在这些书本学问,业务钻研上,只要有一碗饭吃,似乎就可以了。 哈哈,白云香感觉到了,这份工作,就跟自己在中学教书一样,看起来,都仅仅是个饭碗而已。然后看起来,是各自有自己的爱好。 自己的爱好,就是沉迷在茫茫的书海里,乐而忘归,永远不回头。相信这个赵雨农一定也有,自己的更私密的个人爱好。只是目前还没看到。只看到他动手能力特别强,喜欢做饭,买各种食材,回家烹饪,让家人捧着自己的领袖地位。 白云香正收拾着,这个残局摆场,把洗好的碗筷锅盆往门边的壁橱里放的时候,一把小勺子掉下来了,摔在地上了,声音大了点,正熟睡的赵雨农,一下子醒来了,一看,白云香还在收拾着,还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来,就认为她故意在发泄,撒气。拉着个脸说道:“你啥意思啊?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你自己没吃着,就摔东西啦?” “没有啊,我刚才不小心,把东西往上放,掉了个勺子,没啥事。别多心了。”白云香说。 “我多心了?你还怪上我啦?这简直岂有此理?想找事情,很容易的。不想好好说话这很简单。我还不想,自找麻烦呢!”赵雨农说着,冲到那壁橱里的没吃完的一大堆孜然炒肉跟前,端起碗,开了门,直接给倒到楼道里的垃圾桶里去了。 这下白云香,给彻底震惊了,觉得这个人的火气,实在是太大了。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人家赵雨农,就摔门而出了。 静静的房间里,白云香很意外,也很震惊,心想着不行的话,就算了。看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就各走各的人,各自请便了。 赵雨农走了后,房间里,出奇的安静,这是白云香想要的舒服劲儿,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惬意最自由的时刻,干嘛要找个对象结婚,以后还要生个孩子,一堆堆意想不到的家务事,要占去自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自己到底是图个啥呀? 白云香的日子平静地开始了。从内心里,她觉得,还是一个人舒服。就彻底过起了自己无忧无虑的,逍遥快活好日子。上班上课,下班看书写日记,打球运动,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开心的聊天。 日子里,没有了烦恼,好像就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飞速向前。好多天,都没在看见赵雨农的身影了。 白云香想着顺其自然就好。想当初自己的表弟,去问过人家,说“对方愿意!”看来这个“愿意”,和自己理解的“愿意”还是不一样的。他只愿意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性格随意发泄,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愿意”,基本的尊重和教养都没有了,只剩下随性任意发脾气,耍个性,操控改造了,那还有啥意思? 白云香每天都过得很惬意,上课的时候,全力以赴,端好自己的饭碗,绝不能让那两个班主任找麻烦,特别是校长大人的公子,还在这个班级,那个特别受到校长恩惠和照顾的二班班主任,萧恭绿老师,随时都会给校长汇报的。 白云香在学校的时候,会全力备好课,上好每一课,批改好每一本作业。没有课的时候,就抓紧一切时间去看书,学习,写好日记,在日记本里,天天练习和自己的灵魂对话。 写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经常连自己也搞不懂,只是当下顺手记下来。有时候,读读就把自己给彻底感动了。哈哈笑,戚戚哭,默默愁,自我陶醉,自我期许,自我欣赏,自我解剖,自我嘉奖。都是白云香最擅长的游戏。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白云香没有课,就在房间里看书,看得自己常常忘了时间,不得不开了闹钟,提醒自己吃饭。闹钟没响,倒是有人敲门,她走过去开了门,是孙舒华,这个自己单位的同事邻居来了,笑着说:“我这一忙,好久都没来和你聊聊天了,今天下午没课,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是啊,我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住得这么近的,都好长时间,没近距离聊天了。快进来坐。”白云香笑着说。 “我看你,是个书卷气很浓的人,知道你爱看书,有时候确实,想来和你聊聊,又不好意思打扰你。”孙舒华说着,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正在织的毛衣活。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哎,我看你织的这毛衣颜色和款式,不像是给你自己织的?” “当然不是给我织的,是给我男朋友织的。你果然好眼力啊。” “我虽说从小不好爱,这些织毛衣缝衣服的事情,但我外婆也教给我一些基本的技能。我会打毛线袜子,和手套。” “哦,我原来以为,你只会看书,学习呢。我看你身上,有那么些英气和雄霸派头。” “人的天性,是改不了的,上天在造人的时候,就注定了,男人和女人的双面气质和能力。” “你太有学问了,说的很对。我爸爸,还会做饭呢,还会织毛衣,我妈妈,只会在地里劳动,还没什么大的力气。我爸爸能文能武,刚柔兼及。我很佩服,我的老爸,别看他是个农民。不比那些有学问的差。” “你的男朋友,肯定是你爸爸首肯了的?你倒是温柔的贤妻良母啊。” “他是我老乡,我俩从中学就开始谈,他在医学院,明年毕业。大学里,我们一直都很好。我俩中学里,都是班干部,都是学习尖子生,两个人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好像家境也很接近,两家还是世交呢。”孙淑华很高兴,一副幸福开心的样子。 白云香心想,找到合适的对象,还真的不容易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的这个人还能走多远?心里越来越没底了。觉得生活的滋味看起来跟猜迷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第29章 享受读书教书 29 星期四的晚上,白云香像往常一样,吃过饭,坐在书桌前,习惯性地捧起那本《文学家的故事》,这本书,她也不知道翻了几遍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好像是专门写给文学爱好者一本主题很明确的书籍。收集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家的一些趣闻掌故和轶事。 白云香也是无意识,在学校图书馆里借到了,放在书桌上,有空了就翻翻,觉得很有趣。每次随便翻到那一页,都是短短的一个故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看这些东西。有时候特别劳累无趣的时候,好像这些故事,能让自己调节一下心情,或者换一个角度看世界,看自己,看别人。 总之,这本书,她从图书馆借过来,好久了,也一直,都没还回去,就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感觉好像,要据为己有似的。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骨子里的,那份贪婪和私心杂念,就这么从一本书里,尽展无遗。 她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某种渴望和挣扎,无奈和恐惧。更多的时候,是不甘平庸,又死死地,咬住某个东西,也许就不属于自己,可就是,不愿意善罢甘休,心甘情愿地放下,做一个随波逐流的墙上草。 似乎总有一种扛住,必须要求自己要死死的顶住,那股子看不见的逆流,要做些许的就算无望无果,也要死不认输,坚硬地挺在那里,举在那里,的一种宁死不屈的对抗。对了,是一个被某种东西控制的,貌似中流砥柱的样子。 别的活法,好像就是无法安顿自己灵魂的。就被这股子力量驱动着,停留在那高悬虚幻的时空里,不愿意下来,不愿意交出,那份隐秘的,专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天地里的东西。她自己常常,是这么奇怪地跳出来,审视一番,又钻进去,来来回回地切换着,折腾着,自己和自己玩这种,很飘渺的游戏。好像还有些,乐此不疲,没完没了得上瘾。 这一本作家的掌故,奇闻异事,趣谈妙笔,她都能被深深的吸引,一旦吸引住了她,还愿意一直,停留在那个档口上,好像是那种,被悬置起来,吊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的时候,就是最舒服的感觉。 自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就自然而然地,制造出这样的机会,自觉地莫名其妙地,被这种情景所带入进去,捉迷藏一样,在迷宫里,沉醉着,乐而忘归。 故意把自己弄到,迷途不愿返回的境界里,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这会儿,她看到的,是一个关于,那个美国作家海明威的故事,说这个海明威为了写出简洁的文字,每次写作时候,干脆不让自己坐下来,必须站在那里写,而且还尽量单脚站着,金鸡独立的样子,这样,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可以制造出一种情景,让自己尽量写得简洁,没有废话,没有多余的累赘。多好玩的另类奇葩啊! 白云香看到这里,就笑了,觉得这些作家,真的很搞笑,折腾自己的心思,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也有点不可理喻的味道。是的,没什么道理可讲,就是好玩呗。 正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敲门声打破了自己的欢乐。白云香走到门口,开了门。 看见好多天不见人的赵雨农,站在门外,随着她进来了,笑着说道:“你猜,我这几天去哪里了?” “不知道。”她也没心思多想,这些事情,感觉他的脾气太大了,而且是没有预兆,突发性太强了。 “我这周没课,我的导师出差了,也给我放假了,我就去宝鸡,一个人逛了一周,开始还感觉新鲜,后来也觉得无聊,没意思,就回来了。 我倒是在宝鸡那边,逛了好几个自由市场,最吸引我的是鸽子市场。你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喜欢,在地里下网逮鸽子。逮回来后,我就给鸽子盖个小棚子,然后把这些鸽子养着。 每天给它喂食,看着他们离不开我的样子,飞到多么遥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特别迷恋鸽子的这份魅力,简直在我看来,就像魔法大师。”赵雨农激动地说起来了,还是那么兴奋激动,滔滔不绝,好像之前,两个人吵架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白云香听的一愣一愣,看他的表情和兴奋的程度,也是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说好就自动没事了。风轻云淡了。 白云香心想,既然人家,都不计较了,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只要他别故意找茬,没事找事,搅得自己不得安宁,也行。 这么有智慧聪明的人,动手能力那么强,生活的智慧那么高,啥事都难不倒他的。不计较,也挺好的。冷静反思,若即若离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调剂,也蛮好。似乎自己也很适应这种模式。 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情哽在那里,既然是小的波折,过去了,就回归到正常的节奏也挺好的。看来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太方便见面了,太没有距离感了,过近,过于互动频繁了,拉开点距离,调试一下浓度,变得淡一点,有啥不好? 白云香的脸上,也变得轻松了许多,笑着说道:“哦,原来你这从小的爱好,还这么浪漫富有诗情画意。鸽子的迷人之处,就这样,被你开发出来了,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升级版的,加强后的威力,似乎更大了。真不愧是理工大学的高材生,玩起这些小小的毛毛虫,都是有套路和花样,档次也被你拉高了,真好!” “啊,让你这么一说,我顿然有种,被理解,被欣赏,被认可的陶醉和自信!谢谢你!”赵雨农的兴奋劲,也更高涨了。 笑着说:“我明天一早去商场,给我们继续包饺子,好好吃一顿。解解馋。过过瘾。” “好的,我明天上午两节课,下午就没事了。我得先备课,课后,还要改作业。” “没事,我来弄,我喜欢做饭。你先忙工作,下班回来帮忙。” 白云香看到他变得这么正常,好像自己翻脸发脾气的样子,自己早就忘了。可这些无形中的小烙印,在自己的心中并没有了无痕迹,而是放大格局,忽略掉了。被她当一阵风吹走了。 白云香上完课,在办公室里,休息会儿。坐在桌前端着水杯,看着窗外,略有所思,想到今天上课时候,自己好像代入感特别强。 无形中把自己当成了作者,体会到了作者的感受,就是今天讲鲁迅先生的杂文《论雷峰塔的倒掉》,心想讲到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最后遭到多事的法海,百般的阻扰和作梗,设置的障碍,竟然联合相关多事的力量,把神通广大的,千年道行的白娘娘,关在了雷峰塔下面。强行阻隔了,人家夫妻、母子一家人的团圆。 难怪鲁迅先生说道:“里面当然没有白娘娘了,然而我心里仍然不舒服,仍然希望他倒掉。现在,他居然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这是有事实可证的。试到吴、越的山间海滨,探听民意去。凡有田夫野老,蚕妇村氓,除了几个脑髓里有点贵恙的之外,可有谁不为白娘娘鸣不平,怪法海多事的?和尚本应该只管自己念经。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经卷,横来招是搬非,大约是怀着嫉妒罢了,——那简直是一定的。” 从这些文字里,明显地流露出先生的真性情,欢呼雷峰塔的倒掉,谴责讽刺这个和尚的嫉妒,才来多事,制造人间悲剧,罪魁祸首的下场,是多么的可笑,居然最好为了躲藏玉皇大帝的惩罚,躲到蟹壳里去了,要解放的话,都得等到螃蟹绝种的那天了。哈哈,太绝啦!给别人制造灾难的人,自己的下场,竟然是这样的永世不得翻身? 鲁迅先生的笔法真够辛辣,的确是投枪和匕首,直接插向恶人的心脏。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多情温柔的鲁迅先生,实在是太可爱了。文学大师的笔下,竟然是这样的,真挚强烈的感情流露。实在是太动人了。 白云香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竟然深思漫游在刚才所讲的课文里,很神奇的感受,这是自己有时候,感受到教书的美妙之处。就是能够跳出,这些个条条框框,捆绑住手脚的枷锁,自己在阅读中和作者亲密融合的时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美妙。 只是,自己特别喜欢,一个人独享这份快乐,不想额外的,夹杂这么多可怕的绳索和脚镣,喜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神游其中。可自己这样的任性神游,谁给自己发工资啊? 看来自由是需要有钱来作保障的,是很奢侈的一种高级享受。不是谁想自由就能够自由的。卢梭的“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啊!”活得累,就是永远被看不见的东西所捆绑,所限制,所摧毁。 还不能呐喊,就连哭泣,好像都不能当着人面,只能偷偷的躲在没人的地方,哭泣抹眼泪,就算你哭死了,也没人理会,那都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或者软弱无力的下场了。 妥协,迁就,退让,在夹缝里,搜寻到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明,来指引自己前进的方向,给自己加一把火,不然会被冻死了。 白云香猛然一看,时间不早了,该回宿舍了,哦,对了,昨天晚上,赵雨农说了,今天要包饺子吃。赶紧回去。立刻收拾东西,提着包下楼去。 学校里,早就放学了,静悄悄的,都去吃午饭了。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喧闹,寂静的校园,才是读书的地方,吵成一锅粥的地方,是可怕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情景。 可是自己又不能摆脱,这些可怕的境况,只能选择适应,或者逃离,避开,腿脚在你身上,主动离开,实在离开不了了,就人在,心不在,神游分身,也是白云香的一大本事,逐渐在剥离或者适应中。少些伤害,对别人和自己都好,都能接受,人心隔肚皮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没有人是火眼金睛,有特异功能,能看穿你的所有心思。那就做好防御和警备,警戒性高一点没什么坏处。 没事,下午没课了,中午饭晚一点,也不影响下午的事情。 赵雨农似乎不喜欢独处,他更喜欢看热闹,动手做事,这一个星期都没课,这要是自己,还不高兴死了,可以自由看书,夜以继日的看书,写日记,反正没人打扰的快乐时光,是自己一生的最爱。一个人喜欢静,一个人好爱动,一动一静也是一种和谐平衡。 白云香走到了操场边了,看见有大学生,一群男生,大中午,踢足球,大太阳底下,疯狂的奔跑,踢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热情的沙漠里,那花朵还不照样开放? 自己也曾经在师大那会儿,疯狂的打排球,好像和现在这些,男生一样的疯狂迷醉。没办法,人都有发疯的时候。那是一种稀罕的高动能。毒辣辣的太阳,也是最明亮的灯光,照耀的是灿烂的青春火辣辣。 发疯也有个无人打扰的时候,就算被人嘲笑,也在所不惜,无所畏惧。活的就是这个劲儿,这个味儿,这个最走心的舒爽感。给自己的生命加光,加彩,加味道,不关别人事情,看来自由的机会,还是要自己去争取。 别指望别人恩赐,馈赠,施舍。只有自己的心里,渴望到疯狂的程度,就没人能制止得了。阻隔得断。归属在身心灵的层面。多好的活法实践历程! 又到了食堂附近,成群结队的大学生,端着碗,出出进进,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仰天长啸的酣畅淋漓,最迷人的风景,在生活的每个角落。不属于哪个单独的人的特权,是上天赋予的生命权。 过去的日子里,都翻篇了。那是自己的大学时代。现在是职业教师,教书成了饭碗了。立足这个世界的抓手,不然的话,摇摇晃晃的生命,在春夏秋冬里飞逝着,风霜雨雪,每个容身之地,每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每个抓手,就会被摔得七荤八素。 哦,弄了半天,这个教书工作,是抓手,是饭碗,是滋养身体的物质需求。不然灵魂往哪里安放? 过了食堂,到了25舍楼前,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青石板的长椅子,都静悄悄地,在回答着一份坚定和勇气。白云香从梧桐树叶子里,看到了浓密的强烈的自我存在感,自我期许和赞赏。自我的淡定和收敛。 到了楼道了,上楼,开门,进房间里,赵雨农已经摆开阵势,铺天盖地地大干一场了,正在揉面,饺子馅和皮都准备就绪,开包了。他在使劲揉面,像玩耍样的轻松,还乐在其中,有滋有味,情趣盎然,特别有成就感。 白云香自然是笑意满满,多好的生活场景?只是该换频道的时候,要及时切换,不然的话,又会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袭击到了。那就变成了另一个可怕的灾难了。 还是自己要随时调配好,别怪别人的表达和呈现,只是你自己的反应太慢,灵活度不够。怨不了别人。 放下手中的包,去水房洗个手,开始包饺子了。 白云香兴致勃勃,好有情调的时刻,包饺子也能,包出个诗情画意来的。赵雨农手里的面团,在他快速地旋转和小干仗碾压下,一个个圆圆的饺子皮,变了魔术样,出现在眼前。 拿起来,用小勺抄起一点饺子馅,规规整整地绣花一样,一丝不苟,丝丝合缝,不敢露馅,她想起来赵雨农的叮嘱。小心翼翼地捏好每一个饺子,就怕有漏洞,到煮饺子时候,出了锅,变成了片汤,没滋味的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别说别人谴责,自己都受不了这白忙活一场的不甘心。 两个人配合默契度越来越高。“今天我给咱做的是肉馅子,没炒鸡蛋,觉得肉馅子更好包,还不容易散架露馅。最重要的是,更香更好吃。你别给里面放太多馅儿,我们这火不行,煤油炉子,不像人家的蜂窝煤炉子。” “好的,我知道了,就说今天咋这么好包的?原来是变成了肉馅子。你是大厨师,我佩服你!甘拜下风了。请多指点。请多关照!”白云香笑嘻嘻地说道。 “小事情了,别客气!我从小到大,做饭的时候,就是我弟我妹,俩人给我打下手,我妹妹倒是很听话,我弟弟特别爱找事情,动不动,就生气了,还撂挑子,跑了,不干了。我们就给他来个‘使个性,吃个净’,没饭吃了,饿上一顿,就老实了。 给我妹妹,来个奖励,顺手撕一块面,烧个小馍馍,先犒劳一下。尝个鲜,奖励一下她。”赵雨农得意洋洋。 “你可真有办法啊!奖勤罚懒,赏罚分明。管理有方。” 说说笑笑着,很快,饺子包好了,享受美食的时光到了。 包饺子的过程,是把生活的五味杂陈,都包进去,煮熟了,变成了一股子醇香,浓香,幸福,蘸着酸辣咸的味道,再吃下去。这就是生活的原汁原味,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白云香很轻松地,准备好了吃饺子的汤汁,跟着师傅学呗,不会默默地学,就会变成生活的技能和智慧。享受战利成果的过程,也是一份更大的喜悦和快乐。 “眼看着,就要放暑假了,我们教研室的朱德义老师,让我和他一起,去广西招生宣传,你想不想去?我们一起去逛逛。”赵雨农边吃边说。 “好啊,我当然愿意,去看看桂林山水了。”白云香高兴地说道。 心想,桂林山水甲天下,必须去看看,着名大诗人贺敬之笔下的《桂林山水》。 第30章 广西旅游前后 30 期末到了,学校里的考试季节到了,紧张的复习考试工作,忙碌有序进行着。 所有的人,各就各位,就像一架大型的机器,每个在岗的人员,都是安放在特定位置,大大小小的零部件,功能不同,都牢牢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缺位,更多的普通教职工,仿佛是一颗螺丝钉,固定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 白云香按照上面的计划安排,带领着学生,复习考试,监考、阅卷、等级成绩、总结分析一套系列的程序,完成自己的工作。直到最后一个环节,开完那个,全体教职工大会,就算是放暑假了。 离校那天,白云香特地,赶到学校图书馆,把看完的书,拿去还了,又借了一批新书,提回宿舍。 这个习惯,好像是从上师大那会儿,养成的,从此就一直,没有缺少过。 如果不去一趟图书馆,借点好书,白云香会心神不安,感觉好像活着的,一件大事情没干,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回到宿舍,看着借回来的一堆书,好像是把贵客,请回家了,好像是把心目中的大神,安顿在心里了,她才会踏实安稳平静。 有一大堆书陪伴,白云香是富足的,是充实的,是自信的,是回归到自己内心魂灵那里了。不然的话,失魂落魄的样子,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病在哪里。 这种不舒服,只有自己心里隐隐的作痛,只要一满足,就是神清气爽的状态,就好比是啥地方痒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挠一下,别人是无法知道了。自然是无从下手的。 好像一放假,自己最美好的日子,就来了。一到这个时候,白云香的生命,进入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恨不得这样的时光,变成自己的生活常态。 可惜,每次都是越发加倍的珍惜,越发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匆匆从手中溜走,眼看着流逝掉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悔恨文字,在自己的日记里,像一根根针扎在心间,每次阅读,都是心痛得滴血。 她正在发呆沉思,赵雨农进来了,说道:“去广西的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三天后出发。你这几天,准备一下,我也明天回趟家。这会儿,我去趟招办,我们还要开个小组会,把携带的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行啊,我下午,也回趟家,给我父母打个招呼。我们分头去行动。”白云香说。 “那我先去招办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放心吧。” 白云香收拾完东西,就拉上门回家去。 别说回到家里,有什么好的心情了,就跟小孩子提起打针,就会哭一样,只要想到要回到父母亲家里去,自己就头皮发麻,浑身紧张,感觉要杀了她一样,有一种要赴刑场的感觉,又不得不去,硬着头皮去,按照规矩礼节去。 哎,怎么办啊?这一辈子,都免不了,逃不掉的这个回家的行为,变成了终身的恐惧,这样感觉,白云香有时候,就想,哎呀,干脆跑得远远的,一辈子不见面,是最好的。 可惜啊。别说一辈子了,必须常回去看看,每年的这些节假日,要回家,都成了自己的负担了。 没有办法,轻松下来,提起回家就恐惧,就紧张,就要在心里,杀死多少快乐的感觉。 走在路上,每个流程,每个环节,每个步骤,都清楚熟悉。 就是不能,走在这样的路上,会觉得每秒钟,都有人在举着刀子,向自己砍来,还没法逃离,还必须面对面地,让自己到达这个环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啊? 为了解离这份压力,白云香无数次地练习着,不去想这件事情,最起码在没有到家的这段时间里,彻底切割开自己,和到家的那种感觉。 就算到了家里,也是尽量缩短,在家的时间,或者尽量必要的应酬之后,保持距离,特别是和父亲保持距离,这种本能的,自我防御和解救,一直是这么坚持落实了,尽管有一千一万个,不舒服,还是硬着头皮,去上这个刑场。 这样的感觉,这种折磨自己的可怕程序,导致了白云香,还是觉得回家的路,太短了,到家的时间,依然是度日如年。 这种悬殊还是让自己无法调和,常常感到自我的调节,远远不够。只能是一个忍耐,忍耐,无限的忍耐了。无助无力无可奈何啊。 老天爷也救不了我啊。那还是自己拯救自己了。逃不掉,跑不了,那就换一个面孔和形象,无所畏惧,无所谓了,横竖都是个死啊,那就彻底放下来,什么都不怕了。 死都不怕,这点指责、找茬、挑刺、谩骂、讽刺、甚至暴力击打,就都不怕了。 或者直接来个,光脚的不怕穿鞋了。随便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嘛,连死都不怕了,这其他的,就无所畏惧了。这样一想,白云香反倒轻松了很多。不再紧张了。 这样的心绪调整,差不多了。到家了,进了门,妈妈开门,爸爸在厅里坐着,妈妈的笑容是熟悉的,白云香也知道,妈妈早就习惯了,家里的气氛,当然知道如何互动了。 气氛沉闷,僵化,生硬,冰冷,都没关系,只要快速过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一切都像回到了,皇上和奴才的互动中。白云香尽量保持克制,戴着一个顺从的面具,强压住内心的不适感和愤怒。例行公事的吃饭、谈话,走完这个流程,到了下午饭后,会找个借口,说有事情要走了。 就轻轻地对父母亲说道:“我三天后,要和赵雨农,去广西旅游一趟,他去招生宣传,我只是顺便玩一趟。票都买好了。” 她说完就走了。还好,两个人都没吭气。 白云香脚步不敢太快,面部表情,不敢太流露出,要走的开心和轻松,还是保持平静,尽量没有表情也好。尽管心里已经很轻松了,去掉了枷锁的解放感觉,不能流露出来,欣喜若狂的那颗心,要用苦瓜脸包装。 每次父母亲,还要送她到大门口,这段时间里,还要继续稳住,在内外加困的尴尬中,只是此时此刻,内心的喜悦轻松,在悄悄地升腾着。 坚持到父母亲转身回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完全内外一致,表里如一。 返程的过程,那就是自由的天堂,瞬间完全拥有,被自己紧紧拥抱,在身心灵的各个部位。就是这一刻,她从来都觉得,是最美好的,这绝对是一个最高的快乐点,兴奋点。波澜起伏的心绪,在这些边边角角,看不见的瞬息万变里,发生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潜滋暗长。 哎,我将来,我这辈子,要有了孩子,我会一直陪伴着他,不让他离开我,我工作再忙,我也要让孩子,在我的身边。给孩子全部的自由和关爱。哎,说不清楚啊。 我知道自己的生活,本来就这么不可理喻地,任性着,都是内心过于渴求一份宁静和自由,那还真说不准,到时候,自己也许很强势地,活自己的人呢?也不好下定论了。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呗。 外婆的那句话,就是挺好的:“人大自巧,狗大自咬。”给孩子足够的自由,让他自己去活出想要的模样,就好了。别这么把自己的情绪,都发泄给孩子,孩子太无辜了。 没有这个权力和资格。要不,就别生孩子了。这对孩子,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白云香看见身边的行人,男女老少,每个动作和表情,都很正常,很自在,很自然。没法说,表面的东西,实在是没法下定论,自己在外边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正常,可内心深处,照样是风霜雨雪,电闪雷鸣,车轮滚滚,万马齐喑。 行走在大街上,眼前的什么风景都有,可总是不入法眼,近不了自己的眼里和心里,自己一天到晚,都在神游,沉思,默想,天花乱坠,想入非非,好像外在的东西,总是视而不见,甚至充耳不闻。 好像深山老林,如入无人之境,就仿佛世界上,就活了自己一个人,对别人没感觉,没兴趣。满脑子不是书本上的古人,或者外国人,就是在自己脑子里的各种思绪杂念,胡思乱想是自己活着的唯一形式。 哎呀,到底是谁天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陪伴着你?是你的心绪,你的内心,你的魂灵,你的内在那个,无比丰富的自己,好像真的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白云香坐在公交车上,依然是这种思维模式,这种行进方式。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是守着自己的心,关紧自己的心门,外力很难侵袭打扰占据。 隔离功能太强大了。漫游的时光,白云香都是尽量,让自己的灵魂去流浪,不论在哪里,她好像,越来越精于此道,沉迷其中。放慢所有的节奏,任性地行走在四路天地里。 这天很晚了,白云香才回到宿舍。也许是太累了,这一晚,她没有失眠,睡得很香,很沉。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白云香都在宿舍里看书。 有时候,她看一会儿书,就不由得抬起头,从书的内容里,抽离出来,扣上书,独自遐想深思。有时候,就是一种自动化的联想,让自己的思绪,飘飞得很远很远。 赵雨农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他进来后,看见白云香在看书,就问道:“你昨天回你家了?给父母亲说了,我们去广西的事情了?” “说了,我父母没吭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那就好,我昨天,也回了趟家,给家里打了个招呼。” “嗯,那我们就放心地,去玩了。广西我还没去过呢,之前在师大上学时候,学过贺敬之的《桂林山水》,长篇诗歌,深深地被打动了,被震撼,一直想去看看,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风采和魅力。这次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白云香激动地说道。 “别光顾着说话,连吃饭都忘了。走,去吃饭。”赵雨农笑着说。 “走啊。我想去吃泡馍了。” “好啊。我们去附近的老刘家,这家味道,也很正宗。” “走,我的自行车,在楼下,我带你过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搬到新校舍后,每天上班,在路上要花很长时间,不如我也买个二六的自行车,以后也方便。” “是的,早该买了,等我们从广西回来,我陪你去买。”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赵雨农骑上车子,白云香坐上去,很快来到距离学校不远的老刘家泡馍馆。 选好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赵雨农前去柜台,要了两份泡馍和小菜,还有下酒的菜和一大杯啤酒。两个人吃着菜,白云香只要了一小杯啤酒,主要是吃点菜。 “这些简单的凉菜,我都会做,每年过年过会,我家的饭菜都是我做,包括招待亲戚的两顿饭和酒席,我都会做。 我从小,在家里做一些家常菜,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些菜谱和所有菜的配料,都是我来安顿,我爸我妈,都不管,全都交给我来做。”赵雨农轻松地说道。 “你是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太厉害了!” “我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家里父母亲,都忙着上班上工,下面的弟弟妹妹的饭,只有我来做了。” “生活的能手,就是你了。佩服佩服!”白云香说着,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心想,我是一窍不通,对这些做饭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好像就没有这个习惯。只是知道肚子饿了,该吃饭了,家里的饭就有了。 小时候,在外婆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人,让自己操这份心。 好像自己的任务,就是玩,跟着一帮子左邻右舍的好伙伴,疯玩。 一年四季,都在大自然中,撒野地玩。奔驰在田野的洒脱和自由,倒是让自己铭刻在心,想起来就心驰神往。 “我除了上课做饭,还有个爱好,就是在野地里逮鸽子,下网子,捕捉鸽子,是我的另一大爱好。编织鸽子网,盖鸽子棚子,给鸽子喂食,喂水,打扫鸽子窝,这些我也很在行。 我有空了,就迷恋这些东西。上了大学后,和宿舍里的一帮子男生,踢足球,这是上大学后的一大爱好。这些事情,别看简单,里边的学问,可深着呢。”赵雨农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听得白云香,也是一愣一愣的。 感觉每个人的关注点,的确差别很大啊。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居然是如此的不一样。至于各自的生活方式,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里,长到小学毕业,被我爸妈接到跟前,上了个中学,就考上了大学,从此就迷上了看书,彻底被书籍,给吸引住了。 从此生活里,再也离不开书了,其他东西,变得可有可无,唯一不能少的是书。感觉自己从早到晚,什么也不想干,只要我读书写日记,就能满足,我所有的需求。 觉得需要读的书,实在是太多了,用一生的时间,都读不完啊。 庄子所说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就是我的生命体验和警戒。我也是无可救药地,被驱动着,就跟你养鸽子一样,上瘾啊。 我俩这都叫上瘾,绝对是高度一致的,只是路径不同罢了。也挺有意思的。”白云香夹了口菜说道。 “没事,看书当然,是好事,又不是啥坏毛病。我也是因为在中学,使劲啃读了几本书,才把数理化,学得比平常人,好一大截子,才考上了理工大学。 不然的话,我也上不了,这所一流的大学啊。现在居然,变成了个大学教师,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考大学如果是能改变命运的话,对我们这一代,很多农村孩子来说,的确是千真万确的。”赵雨农笑着说。 白云香一听,立刻感觉到,这其中的差异相当大。 听起来,都是读书改变命运,只可惜从根上两个人就不一样的,我是为了自己享受,顺便考上个大学,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拿到了一个饭碗。 他是读书了,获得了自己想要的阶层的跃迁变化,只可惜,就不再读书了。我看到,他毕业后,他那个小的可怜的书箱子,就那么基本教材,就没有别的书籍了。他的读书,纯粹就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实用主义。和我的本体骨子里的爱好享受,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肯定是能接受他的大众化思维和习惯,生活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看我这样的奇葩,他能否接受,就很难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是无怨无悔的。我也是能够承担起,自己选择后的责任的。别人会怎么做,就是个未知数了。 泡馍好了,服务员给端上来了。两个人一如既往地,吃得开心甜蜜,享受美食,是人的天性。民以食为天嘛。千年古语,早就渗透在国人的骨髓里了。 两个人吃完饭,走出了那家泡馍馆。轻松愉悦写在脸上。 赵雨农说:“刚吃过饭,我们稍微走走,消化消化。” “这样最好。” “哎,你把车子,放到教研室,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最近有好几场好电影呢。” “没问题。走,上车!” 买票,看电影,聊天,闲逛,漫游,散步,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了。 两个人看完电影,回到校园里,坐在花园里的长椅子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完全忘了时间,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了。 白云香依偎着赵雨农,突发奇想,感觉人生在世,彼此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奇妙,在一起的感觉,差异竟然这样大。 白云香也知道,自己在恋爱,也许过一阵子,彼此了解再深一层,看到各自的本来面目,就会有不一样的认识。 现在还是一个向好的积极方面,等到看到,彼此不能接受的东西了,关系会变淡的。不过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己的内心世界无限丰富,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光,也是自己最大的享受。 有最给力的读书爱好,简直就是战无不胜,坚不可摧啊。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害怕孤独吗?肯定不是问题。 她只怕没书读,没时间跟自己待在一,更怕被别人攻击,欺负,被别人伤害。她喜欢一个人的独立王国。更喜欢志同道合的亲密爱人。可是这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也在怀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好命? 第31章 父母来了 31 午夜十二点了,白云香拉着赵雨农的手,双双走到25舍楼下,两个人有说有笑,往一楼大厅走去,正要上台阶,进到大厅里头,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喊:“小云!小云!我和你爸在这里呢!” 两个人的笑容,瞬间消失,白云香面如死灰,恐惧感彻底把自己包围,就像两个人正悠闲自在地,行走在青山绿水间,突然一只老虎,从天而降,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意识即刻回来了,还没有崩溃,缓过神来。 赵雨农也傻了,不过,在很早之前,在对门的白云香小姨家,见过白云香的父母亲,彼此是知道,各自的存在的。 赵雨农很镇定地,和白云香转过身来,倒后几步,看见在宿舍楼右侧,花园里的石凳子旁边,白云香的父亲白瑞善和母亲江明霞两个人,他们也许是,早就看见这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从远处走来,一直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还以为人家能看见自己,没想到,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过去了,完全沉醉在甜蜜的浪漫爱情里,谁也看不见,只顾着,享受当下的美好。 赵雨农和白云香,并排走到小花园,赵雨农礼貌客气地叫声:“叔叔阿姨好!我是小云小姨家对门的赵雨农,去年七月份,理工大学毕业留校任教。本想早就去,看看叔叔阿姨,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们二老赶紧上楼吧。这么晚了,先上楼到屋里,休息会儿吧。” 白瑞善和江明霞,也很吃惊好奇,看见眼前这个小伙子,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衣着朴素大方,带着浅色镜框的近视镜,和善礼貌的样子。 两个人也温和地看着他,好像刚才对女儿的满腔怒火,随时要爆发的炸药,被眼前这个小伙子,给轻轻的掐断了,那根在嗖嗖地冒着白烟的导火索,千钧一发的时刻,危机解除了。 江明霞面带笑容,沉默不语。白云香惊魂未定,整个人都要吓傻了。自然是一言不发了。 白瑞善被眼前的小伙子,几句礼貌平静的话语,泄了万丈的怒火,稍稍平和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江明霞看见丈夫的怒火熄灭了很多,就轻轻地对身边的白云香说:“我和你爸下午四点半,就到了你楼下面,上楼敲你房间的门,隔壁说人出去了。我们只好下楼来,坐在这花园里等。你爸爸说,今天就是天下刀子,也要一直在这里,等到你本人。” “那你们俩吃晚饭了没?四点多到现在十二点半了。”白云香平静地说。 “吃了,我和你爸,从家里走的时候,我顺便给包里,塞进了两个馒头,我们自己经常出行的水杯,也带着呢。吃了喝了,没怎么饿着。”江明霞平静地说。 “你们这么急,赶到这里来,又一直在楼下,这么长时间的等我,啥事呀?我不是昨天,才回去过了吗?”白云香不解地问道。 “哎,还不是你回到家里,给我说,你要和赵雨农一起 ,去广西招生旅游。我给你把一说,他就急了,像吃了炸药,抱怨我,指责我,在家里简直,要把楼顶子捅破了。 又风风火火地,拉着我赶过来,说是要和你面谈,要见你本人,要把话,给你说清楚。我俩就急匆匆地,到了你楼下面。就一直在这里,死心塌地等着你。” 白云香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就这么点事,不至于吧。 对了,是自己给母亲说了,三天后,就出发了。 火车票都买好了。原来爸爸是为了这件事。三人说话的时候,赵雨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白云香就说:“走吧,先跟我上楼吧。这半夜三更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家周围人,都休息了。别影响四邻,不得安宁。” 白云香不再慌乱,不再紧张,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和力量,居然有一种主场作战的威猛和勇气。没有了在父母亲家里的那份恐惧,好像淡定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冷静了很多。也坦荡了很多。 爸爸的担忧和多虑,似乎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三个人默默地上着楼梯,毕竟此时此刻,是凌晨一点多的光景。夜深人静,千万不可以在楼道发出太大的声。 三个人默默地上楼,白云香走在最前面,掏出钥匙,开了宿舍门。 进到房间,让父母亲坐下,赶紧给两个人,倒了杯水,虽说不饿,心想着,如此长时间的积攒愤怒,父亲的炸药包,早就准备好了。自己如果再拱火的话,这宿舍楼一样会被炸翻,搅扰的四邻不安。殃及太多的无辜。 白云香尽量平和,冷静。不去刺激父亲的情绪。知道妈妈一辈子,都是伴君如伴虎的过着每一天。心绪的平稳冷静,都是几十年练出来了。 只是这样的惯着父亲,一味放纵自己无遮拦的暴怒性格,愈演愈烈,自以为是,独立王国里的皇上,谁都得让着他,顺着他,供着他,每个人在他面前,都要把自己压缩到无的地步,像空气一样,变得无害的存在。凭什么呀? 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但是,我会温柔而坚定的表达。不和他发生正面的冲突。 白云香的心思如此的缜密,心态好得不得了,连自己都很吃惊,哦,我哪来的底气和雄心壮志?这要是在父母亲家里,自己早就变成了小绵羊了,被这只狼撕得粉碎了。 心里的喜悦,让白云香态度,更加和蔼平静,智慧之神,自然来给自己加持助力。莫名的兴奋感,顿时在升腾着,白云香脸上的恐惧感,一扫而光了。竟然是和蔼可亲模样,似乎以往知识境界学识格局,都在此刻打开了。 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危机四伏的局面。在给别人解决问题。淡定大气的风度,是自己少有的新鲜好奇。 连自己,都觉得天哪!三个人都在自己的面具里待着,角色把自己给捆绑住了,还好吧。那就演吧,投入地演一次,越逼真越好。 哈哈,原来父亲的地盘,不在这里,虎落平阳的味道,就是此刻的状态。 父亲的天地,原来只在我们三个人的,那个氛围里。不在这里,老虎的爪牙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挟持住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谁也奈何不了我! 刚才在楼底下,母亲的话,也是父亲的意思,借助母亲的嘴巴,说出来,随后,父亲就不吭气了,等着我表态,等着我屈服,等着我回到,他的权势下,做个顺良的乖孩子。孝顺的闺女。符合他的标准、尊严面子的好女儿。 白云香了然于胸,心知肚明。 当着母亲的面,白云香说道:“我自有分寸的,放心吧。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底线。我会尊重,我的个人意志的。也会维护自己的权力意志的。”她说的很平静,很温和。 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和冲动。气氛融洽了很多。这时候,有人敲门,白云香去开了门,是赵雨农进来了。 只见他怀里抱着个大西瓜,满头大汗,心急火燎,满脸的谦恭和柔和。 把西瓜交给白云香说:“现在就切开吧,两位老人受累了,吃点西瓜,解解渴,润润喉。” “好的,我来给咱们切开。”说着,就转身打开壁橱,取出菜刀和案板,放在桌上,用一个洗碗布,擦了一下西瓜表面,切开了一个大西瓜,先给父亲递上一块,亲切地说道:“爸,给你吃西瓜,放心吧,这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妈,你也吃。”顺手又给母亲递上一块西瓜。 对赵雨农说:“你也吃啊。这瓜这么好,味道一定不错的。给吃吧。”拿着一块西瓜给赵雨农手里。赵雨农接过瓜,咬了一口说:“嗯,还不错。” 白云香最后,自己也拿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笑着说:“这么晚了,半夜还有人卖西瓜?” “是,现在,有人通宵不睡觉,在外边乘凉聊天,累了,就睡在外边。屋里面还是热啊。他们觉得外边舒服。就一直摆着西瓜摊,陪着这些纳凉的人。”赵雨农轻轻地说道。 刚才切西瓜的过程中,白云香在取案板和菜刀的时候,江明霞看见壁橱里的锅碗瓢盆了,就知道这两个人的小日子,已经过起来了。 沉默的吃着西瓜,四个人都没说话。 赵雨农看着大家吃了西瓜,心里就特别安慰舒服。觉得自己这个大西瓜,真给力,关键时候,好像给解了不少的尴尬和困扰。心里的压力感,也释放了不少。 看着气氛缓和了很多,想着没啥大事情了。就对白云香说:“那我先回宿舍了,你在这里,陪叔叔阿姨说会儿话,休息一下吧。” “好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白云香看着赵雨农,拉上门出去了。心想,这个赵雨农,还真有两下子,弄个大西瓜来,解围缓和气氛。 比自己强多了,实惠智慧都在这里,体现出来了。理科生的思维,就是不一样,人家有自己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好像更简洁、更通透有效。 不管了。残局我来收拾吧。 心想,自己工作两年了,父母亲这是第二次,来自己的宿舍。 第一次是去年,给哥哥结婚的时候,办完婚礼,花完钱,父母亲劳累辛苦了好一阵子,返回自己的学校时候,顺路来这里,看看自己。 当时,父亲,看见这个书柜,看到里面的书,放得满满的,满脸的笑容,自豪地说道:“我这个丫头,比我看起来,更爱看书,你看这书买了多少?我是学地理的,不像人家这些学文学的,知识面会更广阔,见识学问格局会更大。”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对自己是充满着,无限的期待啊。可能没想到,居然找了这么个人,自己小姨家对门的赵雨农,从小到大无数次,去小姨家走亲戚,父母早就听小姨,说起对门人家的情况。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和这个小伙子,走到一起。也许是太意外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 毕竟和自己父母亲心目中的标准,是不一样的。难免会有个接受的过程。赵雨农走后,白云香依然是淡定自若,心平气和,没有恐惧和焦虑,没有胆怯和不安,好像我行我素,临危不惧的样子。 看着父母亲满脸的疑惑和不解,白云香单枪匹配,准备舌战父母亲,好像拉开了这个架势,自信满满,回应一切疑惑和难题。 还好了,母亲一言不发,等着父亲下命令,做决定,好像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去休息,毕竟整夜未眠,折腾了一个晚上,二十四小时不睡觉,还是有些头脑发胀。 父亲也是精疲力尽了,浑身的困乏劲儿,也先露出来了,就淡淡地对母亲说:“走,咱俩回去了。” “哦,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白云香什么话,也没说,知道这时候,也不是挽留父母亲的时候,宿舍里没有地方安顿父母亲,只能送他俩,回家去。 大家都是一宿未眠,人困马乏,休息,休息,才是最重要的需求。啥事,都是该让路了。 就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送他们下楼,三人一直走在理工大学的校园里,直到到学校大门口的公交车站,二老上了车,大家挥挥手,告别后,才各自离开。 回到宿舍,白云香的心情,还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只是任由思绪飘飞着,奔流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静静地。 我的老天爷,我的父母亲,居然来这里,上演了这么一出?太意外了。父亲的怒不可遏,炸弹的弦儿,没拉开,平安无事了。 有惊无险的一幕。赵雨农的镇定自若,自己的心平气和,没有和父亲对抗,没有像个炸弹先自动爆发,留得一份淡定从容,临阵不乱,给自己的灵魂深处,积攒了足够的高能量。 哦,妈妈,善良知性的妈妈,就是默默地陪伴着,让自己的父亲,自己去体会世界的多姿多彩。不去争吵,不去火冒三丈,只是静静地顺其自然。 果然是妈妈的明智和沉稳。大气度,大格局的知识女性。我以往对妈妈了解不够,这次,全看清楚了,妈妈的大智若愚,天人合一的风度和雅致。居然让妈妈演绎的如此的不留痕迹。高手就是这样的炉火纯青,手到病除。 嗯,他们都是不同凡响的读书人。佩服佩服!其实,看来,我还是蛮幸运,最起码父母亲和男友,都是这样的知识分子嘛。没有让自己,丧失掉起码的自信和荣耀。 是啊,上次去小姨家,看见了赵雨农的父母亲,感觉二位老人,不不,他妈妈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和我小姨的年龄差不多。比我妈妈要小得多。说个话,底气十足,充满着活力和张力。好像气场很足的样子,给人印象深刻。 他爸爸,那就是个最善良和蔼的老人,看起来,和父亲的年龄差不多。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似乎对生活的要求,对别人的要求,都特别得低,唯独对自己,总是那么自律自觉苛刻。勤劳本分的,老好人一个啊。 他的弟妹,都是从小,听从他的指挥命令。只有服从的份儿了。 这个赵雨农,看起来,在家里,是个小霸王,全家人,就他能得很,似乎他总是高高在上,对家里人吆五喝六,指指点点的。过分自恋的自大狂。自以为是的家伙。 这个人,也许现在,在自己面前是装的,也许时间长了,就本性大暴露了,露出原形了,随便了。我不怕。 我也是有底线的,有尊严的,有自己独立思想,自由意志的人。不是软泥蛋蛋子,任人宰割,任人摆布。 不怕,从来都,没怕过谁啊。不不,就怕自己的父亲,这个人,怎么就没怕过谁?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一个人。好像在没有第二个人了。 天哪,今天扳着指头好好数数,自己活到现在这个么大了,唯一惧怕的是饺子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人。 好像母亲看起来,也是总是在照顾父亲的情绪,尽量都是维护着父亲的面子和尊严。可父亲好像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情绪和感受。永远都是任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奇了怪了,这次,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像自己,也不怎么怕父亲了。这是最让自己惊异的地方,从此,让我自己,改变一下环境,境遇不同了,心态就会天翻地覆。 从此不再被奴隶了。一份精神的突变,飞升,一份高峰体验的新收获。 身份,四个人的身份,关系,在这里尽展无遗,也让自己看得特别清楚。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重新认识了一次自己。这个惊喜,才是最迷人的风景。 爸爸妈妈这辈子,就生了自己这一个孩子,那个哥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奶奶自作主张,为了欺负诬陷妈妈,不会生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给他俩抱回来的儿子,是奶奶胜利的旗帜,是妈妈生不了孩子的证据。 哈哈,我白云香的出生,似乎又变成了,妈妈有生育能力的见证了。 多好玩啊。这个家里,四口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离愁别绪,丝丝缕缕,纠缠不休,谁也离不开谁,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 不!我偏要,好个样子,给你们都看看。本姑娘我,本自具足,本来就香气四溢。香满园,香满楼,香雪海,香飘飘! 让灵魂之香气,飘满自己生命的整个过程,贯穿自己生命的始终。不论是春花秋月,还是冬雪夏阳光,我都要香气四溢。哈哈哈! 白云香自己就这样,沉醉在自己的心理世界。她拿出日记本写下这些话,都是自己的自白: “把这件事情来回权衡利弊,一再考虑,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想怎么活着,我是由这个权力的,我是不想这么随意的放弃这个选择权,决定权。 我是我的主人。我的生活我做主。我为自己的选怎负全责,我该为自己的未来成败苦了酸甜我都认了。” 白云香就这样自己在宿舍里,和自己待在一起,和自己的心灵始终如一在一起。听从自己内在的那个声音,那是自己本身具足的生命能量。我自己同意了,就是为自己活着,不是被人操控的。积极主动地活自己的行动了。 第32章 广西之旅 32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间,白云香带着自己的行李,和赵雨农一起,下了楼,走到大门口,换乘公交车,到达火车站,检票进站,登上了开往南宁的列车。 开启自己平生,第一次远行。 绿皮火车,硬座车厢,座无虚席,满满当当的人,走道上,不断地有来来往往的过客。白云香第一次,踏上这么遥远的,一次行程,新鲜好奇中,还是充满着,疑虑和不适。 看到旅客们,各就各位,每个人都选择一个,自己相对舒适的姿势,看书、打盹、吃东西、聊天、看杂志、打牌、发呆、东张西望、无所事事等等,千姿百态,凝聚在这有限的车厢内,吃喝拉撒睡,挤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十七八个小时。 白云香觉得,坐在硬座上,这个功夫,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 坐在座位上,活动的空间,严重受到限制,每个人迫不得已。 大家一起,为了某种生活的目标,不约而同地,相遇在这趟车上,调适自己的行为动作,尽量适合当下的规范,在时间不断的流逝中,被这个绿色地铁盒子带着,奔向那个共同的目的地。 匆匆来,匆匆走,陌生人的距离感,都在合适的范围。将就着,苟且着,让时间的车轮碾过。 白云香从头到尾,似乎都在谨慎压抑中,勉强自己,尽量去适应。 看到身边的赵雨农,倒是很适应,和一起同行的,那个李老师,是长辈,也是负责人,一起聊天,谈天说地,看起来非常得适应,这样熙鱼攘攘、热浪滚滚的环境,似乎是如鱼得水。 白云香始终都是保持着,要么看书,要么独自一人,沉思默想,静静地在那里,谨慎地守住边界。 有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就放空自己,变成一种冥想入静的状态。 总之,白云香的心情,不是那么愉快,轻松,总感觉到,和周围的一切,保持距离,没法彻底融入,更不会有赵雨农的,那种喜欢兴奋,乐在其中的感觉。 她就尽量,把自己融入到,随身携带的,那本书《呼啸的山庄》里面,试图和周围的人们,保持距离,回归到自己内在的,精神世界里去。 要么太累了,就直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图画,这个倒是,她很喜欢的一种打发时间的办法。 从北到南,一路穿行过的变幻莫测的天空、田野、村庄、城市、变化多姿的风景,像瞬间转动起来的画片样,在眼前不停地翻动,移步换景的的美妙,倒是让白云香很知足,很快乐,乐此不疲地,看个没完美了。 这种被动的,淹没在其中,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单调,毕竟不是沉入其中,只是一闪而过。 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浮光掠影,匆匆而过。看着身边行色匆匆旅客,千姿百态,言语复杂多变,五花八门,过客的本色,好像在不断地行进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到了吃饭时间,就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干粮水果吃点,实在不想吃了,就在车厢里,来回穿梭的售货箱,买点吃的。 白云香突然有种,深刻的感觉,人生就是一次旅行,大家就这么,为了某一个简单的目的,放弃自己内心的回归,尽量都小心谨慎地,压抑着、憋屈着、迁就着、妥协着,去一点点适应着,这里的一切。 勉强凑活着,暂时忍耐一下,反正车子,就是这么往前走着,都是在简单的活命嘛。不必要,太过分的为难自己,做一些高深的学问,或者深思熟虑地,忘了周围的一切。 还要在平凡简单中,相安无事,平安是福,就成了生命的唯一目的了。 白云香觉得,这样的旅行,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还不如静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 还是那么过分地,关注自己的内心需求,精神领域的范围和深度。老觉得这个东西,太肤浅了,是浪费生命的过程。 没法子的一种尝试,也只好忍着。天哪,好像忍着,就变成人们,最惯常的自动化模式。还是不约而同,居然还是心照不宣,还是心有灵犀,都这么高度一致。 到了晚上,吃过饭后,简单的梳洗,就坐在座位上,用坐着这个姿势,休息,睡眠,能睡到啥程度,全是自己的事情。 连续不停地行驶中,到了大站了,上下车的人,交替一下,列车始终保持在,满员的状态,从来都是一票难求啊,所有的人,都一样的迫不得已。 白云香靠在椅背上,睡一会儿,累了,困了,受不了,换个姿势,趴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再睡一会儿,硬座的待遇,就是这样。 就算是卧铺,也是同样的一辆车上,放平自己,躺在那里,会舒服一点,同样的打发掉这些时间,被带到一个目的地。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中午时分,终于到达终点站,广西南宁站,大家提着行李下车。 白云香和赵雨农一起,出了站,换乘公交车,到达南宁某中学附近,找家旅馆住下。赵雨农和那个李老师住一间,白云香和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住在隔壁一间,算是拼房吧。 散客来了,就是这样的安顿。简陋的旅店,炎热的天气,白云香看见,满街道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在讨生活。 形形色色,流水样地,从眼前走过,这里和西京比起来,更让人抓狂,就是太热,看起来,当地的人,都晒得黑黑的,瘦瘦的,在辛苦劳作。 房间里没有空调,晚上,热得实在睡不着,白云香觉得哎,我这是何必呢?跑这里还受这份罪,旅游有啥好的?想起来了老话说的,好在外,不如赖在家。是啊。家里面咋待着,还是自在舒服,跑这里来,受洋罪。 白云香有些后悔。绝对是没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也是这个意思。人家赵雨农和他的领导,是来这里,招生宣传的,来工作的,是迫不得已,而自己纯粹是来玩的,可惜,自己却一点也没感觉到,有多好玩。 也许是太累了,白云香就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雨弄就来到房间,对她说:“走,我们一起下去吃饭,饭后,我和李老师,要去南宁一中,你自己在附近转转,等我们忙完了,才能陪着你,一起去玩。出来了,就好好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啊。你是学文学的,比我懂得多。” 一大早,在外边小饭馆,吃的是米线,驴肉米线,白云香吃了一小碗,赵雨农说:“还有小笼包子,你要不要?” “我够了,这一碗米线,就吃饱了。”白云香一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大早,吃米线。每人一碗米线,这就是早餐。 南方的早上,也是燥热,潮热,闷热,好像整个天地,变成了一个大火炉,大蒸锅,一切都笼罩在,蒸锅里,流着汗,有条不紊地,艰难做着手头的事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的,心安理得,心平气和,为讨生活,竭尽全力呈现出,活着的模样来。 白云香漫无目的地,走在旅店附近的街道上,南方的热带水果,最多的是菠萝,到处是菠萝的摊位,堆积成山的菠萝。 白云香没走多长时间,感觉到太热了。就回到了旅馆房间,心想,还是回去吧,还可以吹吹电扇,喝点水,不至于,在太阳下暴晒。 到了下午五点多,赵雨农回到了房间,对白云香说:“今天南宁一中的工作结束了。还挺顺利。有三四个高分学生,愿意报西京理工大学。我们跟他签了合同。明早,就要去柳州了。” “哦,你们的工作效率,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搞定了。” “我们在这里招收的名额有限,就瞅准,那几个尖子生,只要他的分数达标,就一定会录取他的。” 也许是太累了,赵雨农回到房间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和他一个房间的李老师,也累坏了,俩人都睡了。 白云香一个人,呆在隔壁的房间里,倒也安生,没觉得,有多难受。 她只要有书看,就永远都不寂寞。也许是之前满脑子,都是美好的幻想,结果一到现实中,一路走来,彻底打破了,她的天真幻想,好像觉得,这外边的世界,不过如此,还真不如躲进小楼,去看书。 静思沉思,反而还不是很热,心静自然凉的境界,好像在这里,更能体现出来。 就是以这种方式,白云香跟着赵雨农和李老师。去了柳州一中,完成了自己的既定任务。最后一站是桂林。桂林显然,比前边两座城市要小,在桂林中学附近住下后,赵雨农和李老师去工作。 白云香一个人,在桂林的街道上,转悠着,小城市,宁静了很多,风景的秀美,一望无际的稻田,灵气十足的小溪小河,水乡的柔美,诗情画意的风景,随处可见。鱼米之乡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 桂林的驴肉米粉,好像比柳州的更正宗。几天吃下来,白云香也吃惯了这个味道。感觉和北方的面条比起来,米粉的润滑,爽口,再配上浓香的驴肉汤汁,的确要好吃。 白云香在街道上,随意行走着,看见一家书店,就直接进去,看看除了各种教辅资料,好多文学名着,她拿起一本《茶花女》,看了起来,这本书,她看过几遍了,觉得古今中外的爱情小说里,最迷人最浪漫的,是有一个非常痴情的男主人公。 天下女人似乎,都是一样的痴情沉醉,浪漫的爱里边。好像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的化身,女人就是为爱而生的。女人就是爱的代名词。 也许是女人的身体构造决定的,有个卵巢,最重要的是,有个子宫,孕育生命,给宝宝提供一个温暖的家,和孩子同呼吸共命运。这些本质的身体构造,决定了女人就是爱的源头,爱的创造者。 女人缺爱,是全世界,全人类的共同普世认知,不管是古代的现代的,外国的,都一样的,写到女人的美丽和柔情多情,为爱不顾一切,惨遭侮辱抛弃,成为爱的牺牲品。 似乎从很久远的时代,就开始,除了男人给女人,提供的家庭容身之地,就是女人要嫁人,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围着锅台转。也就是说,婚姻制度,就是男人为女人设置的存在方式。 有人早就揭穿了这种婚姻制度产生存在的秘密。就是男人在人类生存过程,发现自己在人类自身生产过程的短板,没有去创造一种制度去奖励女人,而是创造一种婚姻模式,去压制女人,控制女人,剥削女人,欺辱女人。 强行让女人变成第二性。简单说请个保姆要给人家付工资,娶个媳妇,就是免费保姆,全方位的服务男人,生孩子做饭做家务全能服务。 整个社会,似乎是排斥,女人通过父系氏族文化下的教育,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自己的工作,进入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而没有高级的学习能力的女人,没有了生存的技能,只好去出卖肉体,成为最底层的下贱人。这样,男人既要无限度的性资源,又要借助家庭,把女人的生命,圈拴在家里,还要逼迫一部分女人,无家可归,流落到一个烟花巷里,为男人提供,更便捷的性自由。 好像整个社会,都是男人的主场。女人只是陪衬和附庸。难怪,法国的女哲学家西蒙波伏娃写出《第二性》,这样的女人圣经。作者本人和男人签订一份合约,给彼此自由时间空间,双方都能这辈子只做自己,完整的成为自己。波伏娃自己一辈子,只做大哲学家萨特的情人。 白云香走出了,那家小书店,沿着街道往前走,她更多的时候,在思考,在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中。看见一个背着孩子的,瘦弱的母亲,她就感叹,女人没有文化的可悲,就连孩子也跟着受罪。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活着,活得这样的,辛苦卑微。 看见学生模样的女孩,她就露出笑容,欣赏赞叹的神情,特别是那些,年老的妇女,苟延残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神情,白云香本能地心痛,焦虑,甚至无可救药地恐惧。 没办法,你看看,这街上,男人女人一样的,为了生计,在挣扎着,在艰难地,谋得一点可怜的食物。好像也不是,女人流落在底层,男人女人都有,你看看那边,一群男人,在工地上卖苦力,没有女人,全是男人。 大太阳底下,确实没有新鲜事。都一样,全国处处是大同小异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感觉,特别强烈。 白云香看着,眼前这些杂乱纷繁的街景,其中的一幕幕,一场场,一个个形形色色,出现在眼前的,人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发现旅游的意义,在于看见生命的真迹。 哪儿黄土不埋人,哪里没有四季轮回?归去归去,回到家里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去,和古代外国的,先哲思想家艺术家,通过文字,相接相连,一起交融,在一起的感觉,还是最好。 鲜活的街景,行走在人性道场里,名利场上,生死场上,好像都能打通,交融,没必要跑出来,浪费时间。 效率是低下的,还变着法儿,让自己被迫适应,这些意想不到的,极其特殊的环境。比如来时候的,那绿皮火车上,那硬座车厢里,实在是少了一份,自在自为的余地。 难怪人家美国哲学家艾默生说,你改变了,你头上的天空,你却无法改变,你的内在心灵。还是在内心的丰富上,继续打磨。来回塑造,成就你的灵魂世界风景图。 难怪人家德国大哲学家康德,一辈子就在,那个小镇,天天盯着作息时间表,去看书,上课,写书,着书立说。活了八十岁,就干这一件事。 生命本来就短暂,容不得你,随意地挥霍。无头的苍蝇,有什么走心的目标,切实可行的计划? 白云香孤独地,行走在异地他乡的街道上,突然发现,一个人不就是,这样飘来飘去,把自己这辈子,就这样毫无目的地给浪费完了? 赵雨农的工作,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了,下午四点多,就回到了房间,一看白云香不在房间里,就下楼去找,还没找见,急坏了他。 心里有些愤怒,嫌她不在房间里,好好待着,跑到外边,丢了怎么办。转了好久,也没看见白云香,赵雨农就回到旅店房间,继续等。 一会儿看见,白云香用钥匙,开隔壁房间的门,知道回来了,就一肚子火,冲进来,大声嚷嚷道:“叫你呆在房间,你怎么,这么不省心,胡跑个啥呀?丢了怎么办?” “可笑,我又不是,不识字的农妇,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给弄丢了呢?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就是替你,担心嘛。你这个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整整一天,又是上午,又是下午,你到哪里去了?” “我自由自在地,逛街呢,进到书店,看书呢。我能干什么?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这么闲逛着。” “你厉害,你有本事,我是很佩服你的。我可知道,你的心思了。嫌我没陪你了?” “别胡搅蛮缠了,我知道,你是在忙工作,我只好,给自己找点事情,我大部分时间,在看书,看累了,我才出去的。我也受不了,这里的热,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有啥好的?” “好啦,别吵了。我们赶紧去,吃晚饭,明天一大早,我们去游漓江。” “好啊。桂林山水甲天下嘛。必须去!” 白云香也不是好惹的,看见赵雨农,这么大的脾气,刚才在大马路上,还和自己吵架,用的是西京方言,在吵架,引得过路的,一个西京人,过来了,很亲切。居然冲贸然上来搭讪:“你俩是西京城里来的,听到家乡话,我很亲切,很开心。我来广西十五年了,听见你俩说的家乡话,我有一种梦回家乡的温馨感。” 两个人很尴尬,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和老乡对话的。见面的。因为这个不高兴的事情,白云香一直都不怎么开心。 赵雨农也绷着个脸,两个人买了船票,去游历丽江,看见两边的秀美风景,好像也没什么好心情欣赏,在游船上,赵雨农买了一条丽江的清蒸鱼,白云香也没心情吃,俩人都无心玩。第二天就买票,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吧。一个人的沉思默想,白云香是很享受的。可这两个人之间的,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憋着一口气,就变成了一种情绪对立了。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整个行程,在沉默中结束。 回到西京城里,各自提着行李箱,回到宿舍。好像是,要分手的架势。 白云香回到自己的宿舍,又进入到了,沉思默想天马行空,云里雾里,自由自在的生活里了。 校园里的暑假氛围,就是空寂,安宁,这刚刚符合自己的心情和感受。 第33章 煎熬中再见父母 33 白云香回到宿舍,已经好长时间了,每天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觉得自己快乐逍遥自在得,就像个神仙,飞翔在纷纷扰扰的世俗之外。 有时候,站在东花园月季花旁,凝视着晶莹剔透的花瓣,读着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时候,又不由得,沉浸在苏轼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白云香似乎,只想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别的奢望,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被这些可怕的莫名的东西,纠缠着,裹挟着,像一杆枪,架在脖子上那样,被活活的逼迫着,死死地盯着,没有丝毫的尊严,没有丝毫的主控自己的生命过程。 她不停在心底里告诫自己,白云香,你自己洗耳恭听吧: 一个一个的“被”,似乎变成了活着的常态。不可以这样的,把自己生命的能量,被无数的外来力量消耗掉,需要做一些基本的抗争。做一个决定,听从自己内在的那个声音,找到那份感觉,回归到自己的,这个隐秘家园,永远都可以持续地坚守。 让属于时间空间里,那个完全的自己,按住开关的手指,自然是自己来掌控,哦,本来就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来抢夺的。 好的,紧紧地盯死,不去轻易屈服认输,只要你的感觉来决定,来作为,你活着的唯一标准。不低头,别回头,别三心二意,就守住你心底那片海,那个天。 有那么完好无损的外墙和边界,你是可以借助更大的规则,来扞卫的,你的支撑点是很多的,不是这个可笑的老鼠洞。你的心灵才是霸主,不能轻易做命运的奴仆。 白云香在校园的小桥边坐下,通往天路的桥,在你心里,没人能够砍断,摧毁。你早就架好了,属于你独自一个人的桥,很早很早,从有了记忆,就开始了。 你的年龄身体,也许还很小,可你的灵魂却很大,大得这些小小的房间,狭小的四堵墙,任何监狱样的死角,是根本束缚不住的。这个微妙的体验,在你记事的时候,就被你在那神奇的一刻,发现了,当时就变成了,属于你一个人的秘密。 没人会进到,你自己的独立王国里来,没有人能够看清,他们都是黑夜里的妖魔,没法看见,你灵魂的光亮。你的灵魂香气四溢,那种美妙的滋味,你是常常会,独自体验的,外人进不来,自然就没这个机会,看见你的风景。 你自己需要紧跟着,那个神奇的力量,必要的暗道,也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就给自己秘密花园里照亮,就足够了。没必要,恐惧那些外来者,不管这个人,戴着什么面具?你也无须慌张,你的天地,大得他们是看不见的。 怎可能,被这些人,给限制住,走进来的,都是你允许的,你同意的,把好关,把不同意的,全部拒之门外。坚决果断,毫不含糊。 很多人把自己的生命,活成了风雨飘摇的人生,核心点是有条破船,漏洞百出的破烂船只。才会形成所谓的,屋漏偏逢连绵雨的悲凉凄惨人生。 给你生命,带你来这个世界的人,那是你生命的通道,你生命的承接者,不是你的生命主人,你自己,才是生命发光发热的,唯一主宰者。都是一个一个具体完整的人,有天然的界限和屏障,你的保护伞,你的防御墙,都在那里,给你守卫着,发挥基本的作用吧。 别自己无知愚昧地,摧毁了你的护卫墙,钢铁般的意志和神功,给你做后盾,什么都不要怕。你自己先不怕了,当然就无敌了,就能够坚挺地,战胜这些妖魔鬼怪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还有他们祖宗给的面具,他们不会缠着你的,也没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法力。 每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没人陪伴你,没人会无中生有,打压你。只要你自己不同意,坚守着自己的疆界,他们是进不来的,永远都进不来。 从生到死,外力是没办法进来的。你只要让自己的神力来做主,来支撑,来显灵,来活化出,你的天神模样,就是人间最美丽的风景了。小小的蚊子苍蝇,都是可笑的垃圾了。 说是他们,是你的什么什么,那又如何?还不是他们给定义的?根据是他们找出来的,标准是他们自己定的,本来就和你无关。 你又何必交出自己的天赐高能,被小小的,看不见的,垃圾击倒摧毁?你的神灵,给你自己,从来都有一个独立的王国。你在这里,是唯一的国王,你的臣民,都是你的好帮手,你的所有思绪,所有的感觉,情感,行为,认知,思想,这些良民给你支撑,给你行动力。 你的世界里,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外力,来替你做决定。最多就是个匆匆的来客,打发走了,就万事大吉了。如何回应,这些外来的闯入者,你的灵魂,时刻都会给你指令的,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就好。 你的国君,在给你全部的权力和足够的资源。你唯一不缺失的,就是灵魂的天宇浩瀚,那可是茫茫宇宙的精髓和全部光亮。你的国界,是你自己灵魂,来给颁发通行证。跟别人无关,小心谨慎地,用好你灵魂的权力,还有浩大无比的威力。 白云香全神贯注地游走在校园里,从东花园,走到西花园,从梧桐大道南边,绕到北边,一直在让灵魂显示最美妙,最高潮的技法和功能,从来都不松懈,不后退,不被击溃,从灵魂出发的威力,是常人难以企及地高度。 看着偶尔路过的大学生,就像是看见一个,更独特的独立的灵魂在飞走,才跳跃后,就生出了五彩的翅膀,好迷人的风景啊。 看看那边,一对情侣,在灵魂舞蹈着,带着全部的神奇光亮,向自己的面前飞来,那还是带着本自具足的高能量,在呈现出爱的力量。 爱的风景,是最迷人的,最有魅力的。古今中外的爱神,都是一个天使模样。天国的爱神,思绪带着永远的鲜亮,不含那些腐朽的累赘,没有污染,纯粹的本质再现。 白云香的脚步,是轻盈的,面容是灿烂的,身体是活力四射的。天使般的飘飘欲仙,带着无限的美好,来传递着爱的温馨柔情蜜意。 暑假已经过半了,白云香诗情画意的日子,在眼皮子底下,飞速流逝,惜春长怕花开早的心情,她永远都是割舍不下。 无可奈何花落去,这良辰美景奈何天的生活,就是奔腾不息的东流水。哦,这也许就是生命的无奈,生命的宝贵,生命的真相,生命的奥妙,生命的神奇,生命的引人入胜,难怪从来都有人,活不够?难怪有人贪生怕死?难怪有人,还想再活五百年呢? 白云香一大早,从食堂买来一个包子,一碗馄饨,端回宿舍,坐下来要吃。发觉一点辣子没放,好像缺少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吃勷皮子的味道,那是一股油泼辣子的香味。想起来了,壁橱里有妈妈上次来,带的那小杯油泼辣子,就赶紧打开壁橱,取出墨绿色的杯子,用勺子挖了半勺子油泼辣子,搅在的馄饨里,再吃一口,妈妈的味道回来了。香喷喷,油汪汪,美滋滋,那叫个爽啊。 再怎么抗拒,也不惧怕自己的妈妈!也不能伤了妈妈的心,还是回家去,看看妈妈。就算不说话,看看妈妈,和她在一起,呆一会儿,看看彼此,那也是心与心的连接和流动。对了,妈妈又没有,得罪过自己,妈妈永远都是,在委屈自己,成全这身边的亲人,哪个人都不想伤害,更不会排斥自己,这个妈妈唯一的女儿了。 那好吧。现在就行动,回去看看妈妈。爸爸的脾气,自己是无力改变的,就只管见机行事,顺势而为了。 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背着包,出门了。 轻车熟路,顺利到达父母亲家里,敲门,妈妈来开门。满脸的无可奈何,欲说还休,默默无语,进到屋里头,轻声叫了爸妈。算是打招呼。 三个人都戴着面具,穿着防弹衣。仿佛嘴上,都藏着看不见的针和小刀子,紧紧的咬着牙关,尽量不放出来,这异样的毒气弹。 特别是白云香,她无数次地,默默修炼,早已经坚不可摧了,铠甲全副武装,任凭刀枪飞剑般的言语,飞溅多少,也能统统保护好自己,不会血流成河,不会心碎一地,不会拼出火星子来的,自己的盔甲足够坚硬。 心的柔软流动,情的传递达成,就足够给到,妈妈需要的信息。妈妈的接受和加工信息能力,也是出奇得高强。这个白云香是心知肚明,了然于胸的。 客客气气,礼貌应对就好。或者瞬间爆发成,演变成了剑拔弩张,短兵相接,自己也能临阵不乱,镇定自若,应对自如。 如果爸爸硬要喷火,开动火焰喷射器,那就当场开启,防火墙的盾牌,隔热层,足够坚固有厚度。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在心底里,沉醉在唐诗宋词的迷宫里。前提是自己到达伟大灵魂不受干扰,不受伤害,坚不可摧,永远的巨无霸风采。 对了,炼丹炉里的火眼金睛,七十二变,法力无边,就是天下无敌。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天地一沙鸥,斯人独坚挺。笑傲江湖,是小龙女白云香自己。 哈哈哈,好像爸爸还没开启火焰喷射器呢,白云香就开始,沉醉进诗情画意境界中去了。 “你从广西回来,多久了?怎么回来了,也不及时回来,看看我们俩?”爸爸的语气是轻柔的,尽管有抱怨,似乎在酝酿着。 “七月中旬,就回来了。一直在学校里,看书学习,备课,学校里还有值班的任务。”白云香尽量,多编一些内容和活动。使劲在加强自己不回来的正当性。 “你们父女俩,先说着话,我去给咱,做好吃的去。今天做煎饼,还是蒸凉皮?” “看你女子,想吃啥?由娃来定。”父亲的语句里,有一丝的爱和温暖。尽管间接又不露声色。白云香还是听出来了。 那就尽量不去,触碰彼此的,那个坚硬的梗吧。绕道而行,曲线委婉,也一样的可以平安无事。白云香的心里知道,会应对自如的。不是惧怕焦虑,而是觉得太累。不必要,这么神叨叨的武装到位。可以柔软的,春风暖人来传递。不一样的烟火,干嘛要变成这样的火焰山呢?沙漠滚滚,乌云蔽日? 妈妈去厨房了。白云香假装要上厕所,趁机走开了,尽量放慢每一个动作,像个盲人摸象的样子,在发散内心的光芒。在那里艳阳高照,天堂的胜景里漫游着。 厕所居然也是个好去处。一个人的世界,别人不能轻易闯入,给到自己的时间空间,居然包括这伟大的厕所。看书,思考,独处,胡思乱想,这里风景独好。别人不能随便进入。多好的世界啊! 白云香,对了,马桶旁的洗脸池上,放着那块香皂,对,做个香皂,也不错,本身是香气满满,人见人爱,谁来洗手,都会被它用香气来涂抹。没人会嫌弃,这块香皂,有人不需要,有人离不开它的。厕所里的香皂,花园里的玫瑰,牛粪上的鲜花。哈哈哈! 白云香走出厕所,闻闻手里的余香,笑嘻嘻地走进厨房,来给妈妈帮忙。妈妈在摊煎饼,自己就开始,取出几个大土豆,刮皮,洗干净,拿出一把豇豆,摘洗干净,又去剥蒜了,剥了几骨犊子蒜,放在案板上。 妈妈满脸的汗水,认真的样子,全神贯注,这就是自己的妈妈。善良勤劳智慧大气的小学专家级的教师。反正自己的基因里,有妈妈的这份精华凝聚着,传承在自己的身上。妈妈本身做起事情来,总是那么投入,忘我的沉醉,绣花样的享受这个过程。 妈妈是个画家,随手画出来的画 ,不管是人物,还是风景,都是美得让人心动,让人陶醉,让人百看不厌,流连忘返。 妈妈本来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不,是辛勤的园丁,是花匠,天天在花园里,侍弄着花草,用爱去滋养着,每个生命的成长。 是啊,爸爸也挺不错的,从小就是个学霸。数理化从来都是一百分。得个九十几分就自己放不过自己,较劲角逐好斗,是爸爸的本性。自己也是爸爸的孩子,身上流淌着爸爸的血,和爸爸斗,就是两种倔强的人,在练功中。彼此修炼的过程,都是一份美好的。 妈妈做好了饭,白云香摆好了桌子碗筷调料,走到书房,叫爸爸吃饭。爸爸在看报纸,永远都不丢手的,那份《光明日报》,看了,还要用笔做记号,还要用本子摘抄要点金句。 三个人坐下吃饭,白云香铺开一张煎饼,夹上土豆丝、豇豆、炒鸡蛋,涂抹上油泼辣子蒜调料,卷成一个小桶,举在手里,大口地吃起来。香得自己不由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的模样。 妈妈笑着说:“慢点吃,喝口紫菜蛋花汤。别噎着了!” 三个人只吃饭,没说话,品味妈妈的煎饼手艺。白云香吃到的可是外婆的味道。几代人的幸福身影,都在这里汇聚。 饭后,白云香手脚麻利,收拾着饭后的战场,清扫完毕。坐在客厅,三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白云香刚想走开,被爸爸叫住了,“你到哪里去?坐下来说说话。” “我想回学校了,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今年的暑假,还给年轻教师布置了进修的作业和功课要完成。” “那也不在,多坐一会儿!你每次回来,我看就是,刻意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啊!” “你这个孩子的,那点小聪明,是瞒不过我的。” “我能有啥,好瞒你的?” “少在这儿,给我打哑谜了!这次不顾我和你妈的劝阻,坚持要和那个赵雨农去广西,这是不自重,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不觉得。”白云香知道,这层纸总是要捅破的,不挑明着,来骂一下自己,就不是自己的爸爸了。 “你这是蚂蚱拴到鳖腿上了,跑不了啦!”爸爸的表情,充满着凶狠和不满。恨不得冲上来,把自己给吃了。还好,刚才煎饼已经吃饱了。好危险啊。 忍着吧,别怼得,太过分了,惹急了,会把房顶子,非掀翻了不可。算了,让他发泄吧。发泄完了,撕破脸了,我好快速撤离,不然的话,撤离起来,还会无限延长时间,拖延的过程,一样的度日如年啊。 爸爸,接着伸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怒声斥责道:“我羞先人呢!我没见过个世面,我作贱我自己吧。” 爸爸在打自己的脸,其实就是,在打白云香自己的脸,只是现在父亲的愤怒无法发泄了,就靠打自己,让白云香启动自责,自残,自我羞辱。 可是,白云香好像不吃这一套。 心想,爸爸是先自己自惭形秽,让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上去,这是苦肉计。这是另一种可怕的操控。 是的,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脸面在面对父亲这么极端的折磨了,用这种可怕的暴力来继续自己的操控。那就快速撤离。永远地撤离。远远越好。越久越好。最好今世不再见! 听到这里,白云香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这已经是到了绝路上了。 顺手抓起包,拉上门,冲下楼去。快速撤离,飞奔而去。 恨不能钻地缝里去。知道这一刻的到来,是必然的。是必须面对的,承受的,发泄完了,就该决裂了。就该各行其道了。就该一路向北了。就该各就各位了。就该回归自己的灵魂老家了。没事,没事,这些情绪,和我本人无关,全是别人的内心结构风景图。 白云香跑得很快,迅速离开了家的视线,别说是那个,“孤帆远影碧空尽”的风景,更不可能是“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意境了。当下只能是,地平线上空无一人的景致。 第34章 回归自我 34 回到自己的宿舍,白云香的身心彻底放松了。感觉到,只要离开了这些,几乎要让自己崩溃的氛围里,就会回归到自己那个最美好的世界中去了。 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她作为一个独立自尊的人,似乎自己是本能地抗拒,本能地进入自动化的恐惧,或者是拼命地要逃离。好像不会被这些外在的名分、身份、地位、关系所限制,不看这个身外的人是谁,只要是一种强大的摧毁模样的势力,自己都坚决抵抗到底。 因为她始终,是回到自己的本心,跟从本心那个,永远都在呵护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有了自己的觉知,这个声音,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身体。 是的,只有这个声音,会陪伴自己一辈子,这个声音才专属于自己,其他的外来东西,在和自己碰撞中,被这个专属声音所抵御。这个过程,是在自己从小有觉知的感觉开始,和外在的任何人,互动交流中完成的。 还是自然进入到,那种势不可挡的境界中去了,她感觉这个强大无比的势力,是连自己也无能为力,自己也只是跟着这股子力量走。这是自己生而为人唯一的标志,是自己命还在的见证和支撑。 如果这个声音失去了,白云香似乎就觉得,自己灵魂死亡了,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进入到这种状况时候,她会强烈的抓狂,因为自己会对抗到,一种生死存亡的大战中去,瞬间会感觉,要么就去死吧,要活的话,就必须把这个生音,作为活着的唯一支撑点。 否则的话,那就可能自己不要,再成为一个摆设样的活在人间。从来关乎到的是生死大战,白云香才格外的在意这个声音,时刻都听从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才是自己的命根子。不管面对外在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以这个声音为标准,这个声音才是自己生命的源头和动力。 高度敏感的辨识度和灵敏度,都是这个声音的灵机回应。开关在哪里?就在自己内在的那个神秘的地方,只要自己的生命还在,这个生音,始终在守护着自己。 就算是妥协退让迁就随和,也是以这个声音为标准,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个合理舒适的范围,白云香说,这叫自己的弹性和张力。 超出了这个范围,也许是事关生死存亡的程度,是不会放弃的,不会剥离这个声音和自己的关系的。 从父母亲家里回来后的,这些日子,白云香坚守在自己的范围中内,每个昼夜里,生命中的分分秒秒,都是这个声音的基本外在形态,化作一个一个具体的动作行为。 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哪个时间段?做什么?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动作,都是这个声音来决定。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灵魂世界风景图,风景启动的密码。 用这个声音,来统领自己的日常生活。就算是起床吃饭睡觉这些动作,也是被这个声音所操控把控。白云香只有这个样的时刻,才感到舒服,那是身心合一的境界啊。 无师自通的觉察觉悟,灵动全套体验。这里只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范围。边界疆域都在自己的高度掌控感那里,丝毫不妥协,底线清晰可辨。 在这样的身心合一状态下,白云香的活着,是自己满心满意的。自在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了。 常说的人生十有八九,不能如意,所以在人们之间的互动中,好多人常说一句话,祝你万事如意!别说万事如意了,百事如意顺心,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十有八九不如意才是常态。 白云香似乎始终,在较这个劲,首先是和自己的内在声音,达成和谐一致,至于别人是否愿意和谐,能否和谐,都是个自己放在第二位的事情。 她永远都是,把自己的那个内在的声音,放在第一位。这才是白云香最开心,让自己满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相信自己,欣赏自己,满足自己,成就自己。 所谓的求人不如求己,就是把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尊奉为自己的大神。一切生命的活动,都是围绕这个大神,来行动,为这个大神服务好,力所能及的全部过程。 嗯,这也许才是,活着的真相和秘诀。最起码是,白云香自己的信条和做人规则。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宗的全部内核就是内在的声音。白云香有时候,也是被这个声音搅得不得安生,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这个声音足够强大,她都是毅然决然地顺从这个声音,选择这个声音,是自己唯一的生命灵性机制。 妥协的前提,是为了这个声音的壮大和强盛。想想自己刚毕业来时的那个窘迫劲,这个声音再怎么抗拒,也必须忍耐。肚子要饿,生命要维持,灵魂的老家,总得安置在这肉体上啊。 养这个身体的资源物质,是工作来换啊。那再困难,再不愿意,还是要逼迫自己坚守岗位,做这些,换稻粮的事情,谋饭碗的事情。 这个妥协退让,这个忍耐克制,这个被迫适应,是灵魂自由的一部分。是滋养灵魂,保证自由的前提和条件。 是啊。那个荷兰人叫斯宾诺莎,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他也得天天给人磨镜片,换取稻粮糊口生存。这叫灵与肉的相互支撑服务。彼此滋养奉献。这叫正业和副业的协调一致。表面的面具是眼镜片打磨师傅,骨子里是哲学家。 身心和谐的美妙,就在这里,诗意地栖居在这人间,就是这个味道。白云香悄悄地笑了。这份笑容,只给自己一个人。别人是无法理解和领悟的。 对了,还有生活在一二百年前的,英国作家安东尼特洛洛浦,卡夫卡也是个抄水表的员工,下班回家,写自己的小说。还有那个dh劳伦斯,也是流浪在欧洲各国,乃至于全世界,一边流浪,一边写自己的作品嘛。都是一种身心合一的活法。 不管怎么说,就是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活法。给自己内在的那个声音,一个最满意的答案。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自己的身体,来满足自己的灵魂,肉体为灵魂做工,当好灵魂的奴仆。活人的滋味,才能显着本来的魅力。否则,行尸走肉的活法,白云香从骨子里在反抗。不管是谁让自己这么做,她都不会同意的。 是啊,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让你生气!除非你自己同意。你的内心那个声音,才是你的心灵护卫,它的严防把守,带给你真正的,安宁静默和自主强大。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就算零落成泥碾作尘,永远香如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永远香如故! 白云香整个下午,都在静默沉思,或者阅读让自己惊心动魄的书籍,或者奋笔疾书写日记。 到了黄昏时候,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下楼走走,有人敲门,过去开了门,是楼道里的好友蔡建坤,她刚从上海出差回来不久,这几天在宿舍休整呢。 “哈哈,好久都没见你了!还挺想你的。”蔡建坤笑嘻嘻说。 “我也是,我们都各自忙嘛。其实内心,还是都彼此惦念着呢。虽说不见面,心始终在一起的。”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你说的特别好。我早就想,有机会和你聊聊,觉得你的很多想法,的确是独特尖锐,有力度。非常有个性。你们学文学的思维和认知,的确和我们学理工科的人不一样的。 我前些天刚到上海,看见复旦大学的学生们,在开文学研讨会,邀请了他们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参加,那位教务处的老师,刚好是我的朋友,我这次出差,必须要见面,和她有些业务交涉的。刚好就一起,顺带参加了,他们的文学研讨会一会儿。 感觉真的很有意思,他们在讨论路遥的《人生》,对于高加林和两个女友的故事,争论的很激烈。有人说道,男人在不同的环境里,需要的女人是各不相同的,都很自然真实,没什么道德谴责和绑架的必要。”蔡建坤一口气说了一堆。 “哦,太好了。复旦大学,是我曾经的梦想。复旦大学中文系,就更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了。只是自己才疏学浅,没有这个才气和机遇,走进复旦校园了。你竟然有机会参加这样的一次研讨会。 刚好,你也看了电影《人生》,归结到具体的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需要,面临这些情感的考验和纠结。在两性关系上,的确男性的特权很多,一个男人生下来,就有四十六项相对于女性的特权。本来嘛,女性是被定义为《第二性》(法国女哲学家西蒙波伏娃的代表作)。 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必然。性是个自然概念,性别是个社会化概念,赋予了很丰富的认为内涵。说白了,就是男权社会里,男人是中心人物,其他的弱势群体,都是他的附庸。”白云香激动地说道。 “哇塞,你说得太精彩了,我都没听说过,如此专业深刻的思考。听了你的解说,我感觉身为女性的天然被弱化了。好像挺悲哀的。”蔡建坤回应道。 “是的,我们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人为建构起来的,自然就带有很多主观的色彩,主观因素里面,又加杂有权力的争夺了。每个家庭里面,一家之主都是男人,挣钱养家的都是男人,女性从生下来,就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被迫在家里,成为家庭功能性的工具奴仆。说起这些,的确挺可悲的。”白云香说着,变得严肃起来了。好像是被那个情绪带动了。 “你怎么啦?我看你,有些不高兴了?出什么事情了?”蔡建坤关切地问道。 “没啥,放暑假的时候,因为对一些事情的认知不同,和我父亲吵了一架,他拿出家长的权威,来给我发火,呈现出极强的语言暴力。”白云香简单说。 “是啊。我的父亲,也是个暴君,在家里,别看我父母亲,都是大学的高级知识分子,同样的,母亲被迫包揽全部的家务活,父亲也是一言堂,家长制的做派,很有杀伤力。我也是尽量都不回家,找各种借口,尽量少回家,两代人的隔阂,似乎是越来越深了。”蔡建坤连珠炮样,说了一番。 “你说得对!其实,男人在家里,对待家里人的态度,整个家庭的气氛,其实和这个男人的学识地位金钱,好像没多少关系,还是个体人格层面的结构起作用。说白了,就是这个人的性格,但在整体上来说,两性的差异,具有天壤之别。好像是两个星球上的人一样。思维模式差别就这么大。”白云香轻松说。 “我看你身上的某种东西,在一开始,就很吸引我,我俩从邻居到好朋友,是你的气质吸引我,我觉得,你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外表朴实单纯,可骨子里的,那份深刻和柔美浪漫诗意,很淡定的随和温顺。一开口却是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很有魅力啊。我喜欢和你交流。有空了,说说知心话,多开心啊。”蔡建坤笑嘻嘻地说道。 正说着,有人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多日不见的赵雨农,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西瓜,和一个尼龙网兜的甜瓜,风尘仆仆,满脸的汗水,带着笑容。进门来,蔡建坤对赵雨农说道:“啊,好久也没看见你了小赵,留校以后,工作忙吗?” “不忙,我是助教,跟着老教授听课,给学生改改作业。给老先生们打打下手。做点服务性的工作。本来嘛,一周的课程,就那么几节课,我更多的时间,是找几个好哥们逛逛街,聊聊天,吃点好东西。”赵雨农回应道。 蔡建坤一看赵雨农来了,正起身要走,赵雨农说道:“先别急着走,来来,吃西瓜吧。我刚买的,人家给开了个口子,脆甜的。” “吃了西瓜再走。不急。”白云香急忙说道。 赵雨弄打开壁橱,取出菜刀,切开西瓜,给每个人,递上一大牙子西瓜,三个人开吃。 “嗯,确实很甜!你们同学中,留校的几个?” “没几个,做老师的就我一个,还有几个,做辅导员和行政工作的。” “那你还是厉害啊。听说你上学期间,一直都是班长!” “哦,我年龄比他们略大一点,再加上我家就在西京市,当初就开始给大家,做点服务工作。其实也没啥,就是多跑跑腿,我这个人,在家里就是老大,一家人的饭都是我做,我也习惯了。”赵雨农轻松地说道。 “你真了不起,说起来轻松不经意,其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了。你俩家都在跟前,现在又都在学校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祝福你们!我走了。还有事,等着我去做呢。”蔡建坤说着就出了门。 两个人把她送到门外。关上门,回到屋里。白云香心里恢复到了另一种滋味里了。转换的很快。 赵雨农好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嘻嘻哈哈,边吃西瓜,边笑着说道:“刚才我在买西瓜的时候,想到那天,我们俩出去吃羊肉泡馍,打老虎杠子时候,旁边的一个老头看见了,没想到吧,今天居然在卖西瓜,就是那个老头。他居然一眼认出我来了。说是你的老婆可真厉害,竟然跟你打老虎杠子,不停的让你喝酒。没想到吧?” “你可真会编故事,我不相信,这么巧的事情,居然让你碰上了。还说我是你老婆。搞笑吧?” “那你不是我老婆?谁是我老婆呢?” “别逗了!”白云香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忘性大?把那天发火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算了,既然他不提,我也就没必要,翻旧账了。想想自己父亲的那些那听话,那股子怒火,那种要掀掉房顶的暴烈劲,就妥协退让一步吧。看看事态会有什么转机。 赵雨农吃完了西瓜,坐到白云香的身边,靠得很近,想在花园里的长椅上那样,拉着她的手,想更进一步亲近。白云香的脑海里,立刻浮现的是桂林漓江游船上吵架的场面,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无法回到眼前的温馨气氛里。就本能地朝后边躲了一下,拉开了距离,可以保持在一个缝隙里面。 然后借着收拾西瓜皮,案板菜刀的机会,离开了座位,去收拾东西到壁橱里去。 赵雨农一看,她还在生气,就笑着说:“那你先忙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我带你去吃羊肉泡馍,喝啤酒。你老虎杠子,打得特别好。口才又好,旁边的几个人,都在夸你,羡慕我的媳妇本事大,有水平呢。” “你又来这一套了?行了,你先去忙吧。我还有教案要写呢。”白云香顺口说。 “好的,那我走啦。回见!” 说完出了门,白云香神色平静,还没说什么话,他已经出了门。 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还是心乱如麻,翻江倒海般的心潮澎湃,怎么办? 这个人太自恋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情绪的不稳定是像个挂在头顶上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这怎么得了?性格小孩子,说变脸就变了,说好就又好了。让人物无所适从。这样的情绪失控状态,自己是万万不能适应的。 被莫名的攻击,突发性的脾气和情绪,这谁受得了啊?白云香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个情绪化很浓烈的人,一旦被情绪伤害,攻击,就会本能地想逃离,躲避,或者彻底决裂,永世不再见面才是最好的。远离炸弹一样的变脸攻击伤害这是每个人的原始本能,白云香是很清醒的。 这样的交流模式,自己很不喜欢,好像又不能享受这份甜蜜,觉得好像是自己某种不和谐的心思,给里面不知不觉,加了一些别样的味道。也许是该做一些调理和理解。 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头。不行,就先放下吧,没有谁必须服从谁,谁必须跟着谁的那么多规定。 白云香的内心彻底陷入纠结矛盾中,感觉委屈压抑的生活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是确定无疑的。那后边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第35章 沉醉一个人的书海 35 白云香的暑假似乎,渐渐的有了自己基本程序,就是尽量和自己呆在一起,不愿意主动地去找任何人。万一有别人来找她,她也会,先瞬间过一下心里的,那个指示灯,看看是亮的还是黑的,再做快速的回应。 可能就在,那个指示灯,闪烁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去反应到那种程度。她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屡试不爽,简直是超级得敏感精准,连白云香自己都吃惊地,在默默赞叹自己的神机妙算,天才神功。 哪怕给自己洗碗筷,剪指甲,刷鞋,用针线缝补袜子,她都会深深地,在那里亲密的和自己的心思,紧紧相连,从不让自己的心绪,被外力无遮拦的带走。这是她最无法妥协退让的。 好像连吃过饭后的擦桌子,端走这些餐具,白云香的心思,都会自然而然地沉积浸透,在这些动作里面。清亮亮的自己的神思,和光亮的思绪,都在那里,静静地朝着自己发笑。一个多么盛大的会应和开花,都是夺目的灿烂,绚烂的迷人风采。叫白云香的身心灵彻底到达,全新的陌生天地里。 让白云香常常不自知的被带走,进入到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游戏里去了。她只是跟着,行进在那个,无比优美的风景画面里,被深深地陶醉。好像生命的全部形态和色彩,都在这里,变魔术般的朝她涌来,不是淹没,不是击沉,而是在那里,做一个弄潮儿。 好有圣洁的风姿绝烁!让白云香的飘逸迷人之处,随时都哗哗流水般的,潜滋暗长在某个角落。独享那份快乐,感知那一刻魅力和惊魂圣洁。 时间的流动,在白云香的身上,全都变成了一份,别人无法预知的,更不可能体验觉察到的,最隐秘的生命风景。 无人打扰,才是最贴心的存在,别人的接近,都是需要,再做一个自动化地回应,其中总是少不了,自己灵界的加工改造,和涂抹上的神秘色彩。 白云香的日子,从外表上,似乎看不出,和别人的差别,可骨子里的那份,坚不可摧的力量和全神贯注,那是藏在血脉里的,澎拜和激情。 外人永远不可看透,看明白,看出其中的玄机和奥妙。也许太不起眼了,才可以不受打扰地,坚守住那份秘密领地。给出自己内心,那个最怒放的潜质。 开学的日子,又到了,白云香顺利完成了报到、打扫办公室、各种开会、领取课表的简单程序。熟人和同事间的,点头微笑示意,匆匆而过,各行其事。 岁月静好的风景,美丽如画,沁人心脾的花香,活泼可爱的青春力量,在眼前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穿行在熟悉的生活工作场景,白云香渐渐地,加紧收回到,那个最隐秘的通道里去了。尽量持续在,自己的天地里,给自己的灵魂发威,让灵魂的风景图画,自动在更新,升级升华到了异样的程度。 走着自己别样的道路。这里风景独好,变成了一种,孤芳自赏的私密交替,自我更新的威力,也是默默加深,不可告人,也无需,让别人过多猜疑的秘诀,在自己的心田开花结果。 活人的境界,是生命体的铁律。到哪里都有一种穿透力,一种直击核心地带的点拨妙手。那就处处是风景了,事事都能打通了。 畅通无阻的无穷魅力,只有自己一个人,尽在掌握之中了,还这么随心所欲,还这么不起眼的,在平凡里栖身保存,让平常的外衣,来保护好自己的秘密,这样才足够的安全踏实可靠。 防护衣的功能,越来越强大,表面的不起眼,是最佳的防御效果。过分的激进张扬,吸引来了,灭顶的灾难,只能瞬间玩完,自己未达成的游戏。省着点资源,给到她基本的需求,就是平安无事。 白云香的日子里,一直就这么,悄悄地暗暗地,不动声色地闪着光亮,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属于自己的,身心灵好风景的攀升。 一个人登山,脚下的自我清理功能,要让天宇能量来支撑。会当凌绝顶,哪有那么简单?只有攀登者的心思,是基石,外人看到的是,一双坚强有力的脚板,哪能看透其中模糊的血肉?挑掉了多少根刺,?流出了多少滴血?骨头都变形了,谁人能看出来? 脚板的外包装,其实很普通平常,可骨肉血汗,浸泡过的,根本上无人能看得见。身心灵一起飞,才可以奠定,这个巨大无比的基石,它在那里扩张蔓延,形成自己的最契合的外形,还是不起眼的存在物。 没人会多看一眼,没心思,没时间,没这个兴趣。各自处在,自己的老鼠洞里。深挖洞,广积粮,等待时机,自然生发。 那天中午,吃过饭,白云香在宿舍里看书,想着下午没课了,去书店转转,去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 敲门声响起来了,白云香过去,开了门,是父母亲站在门外,她笑脸相迎,父母亲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两位老人,坐在对面床上,爸爸没开口,妈妈笑着说:“我和你爸来你这里,是想告诉你,过一阵儿,我们到你小姨家,去一趟,顺便和赵雨农的父母亲,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你那天,从家里走了之后,一直也不见,你再回家。我和你爸,就只好到你这里来,告诉你,婚礼的形式,最好是新式的,不必要,太拘泥于传统。你俩可以,去旅游结婚。简单朴素,新事新办。” “哦,我知道了。我倒是,无所谓了。那就和赵雨农父母亲,商量一下就可以了。我开学了,特别忙,根本没时间。那就下周六,你们去我小姨家,自己去商量就好。我没啥时间。我这儿忙得很。下午还有两节课呢。”白云香平静地说道。 父亲坐在在那里,一言不发,一脸的严肃。 白云香知道,这份平静里面,是无穷无尽的狂风暴雨。只是死死地,按住了那个开关,没有爆发而已。那就尽量,避开这个雷区,大家各自,回到一个安全地带,确保事态平稳过渡。 父母亲一块来,母亲反倒像个传声筒,心平气和地发言人角色。有意思啊。白云想心里觉得很值得玩味。有些是事情,是看破不说破,保持一份不动声色,保持住那个尊严和面子。 “那我们俩,赶紧走吧,孩子一会儿,下午还要上课呢。”父亲说。 俩人起身,要往门外走。白云香跟着,走出门,顺便把他们俩人,送出门,一直送到楼下面,妈妈说:“你赶紧,上去吧,准备上课去,别耽误了,给娃们上课。不用送我们了。” 三个人就此告别,各自离开了。 百瑞善和江明霞,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沉重,彼此话语不多。几乎一路,都很少说话。 到了家里,关上了家门,白瑞善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对江明霞说:“这女子,真叫人操心啊,赶紧把结婚手续,一办理,你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那咱们尽快,到我妹子家里去,尽快和赵雨农的父母亲,把这事情商量完毕,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白云香回到自己的宿舍,心里想着,父母亲的突然到来,是因为上次自己回家,面对父亲的狂暴怒吼,自己无力招架,就当场逃离了。 从此屏蔽了,这个心门,关闭了,再去父母家里的心思。想躲一阵儿,等等彼此都冷静平衡了,这场风暴,自然就会过去了。 哈哈哈,父母亲都是,做了一辈子的老师,说自己下午有课,这招最管用。不然的话,自己怎么好意思,赶走自己的父母亲大人呢。那可就,罪大恶极了,又要引起,超乎寻常的狂风暴雨了,还要担当各种骂名了。这是绝对不能做的。 必须找到适合的方法,彼此都舒服体面,都还能够接受。灵机一动,神来之笔,就此搞定。让自己回归到,最本真的能量,那里去了。真是妙不可言啊。 为了给自己的灵魂腾出足够多的自由,真是要把人逼疯了。原来人说谎,都是被逼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能伤害别人的面子和尊严,就只好冠冕堂皇的学会这些言不由衷的应酬。礼仪合乎规范的仪式感。 好了,该去解放路的图书大厦了。那里才是,自己的精神家园,那里有无数的大神级人物,随时和自己神交畅聊。带上干粮和水,就可以在那里,多待上一会儿,肚子饿了,吃饱喝好,是最容易满足的。可这灵魂的饥饿,却只能去,书籍里面和大神会晤。 白云香说走就走,立马动身出发,兴高采烈,坐公交车到达图书大厦。直接上到四楼,坐在那里,一本本的书籍,沁入心脾,滋养着自己,一直发育成长的心灵。好像一安顿好心灵,其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天哪,为了灵魂的自由和滋养,自己也是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随时随地,变得轻松自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把戏手段,都是人类自己,无师自通创造出来的。白云香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份执着到,痴狂的呆傻和笨拙劲儿。 到了自己的自由领地,白云香手捧着一本书,站着看,低着个头,长时间地,保持在一个动作里,难免有些僵硬劳累。 为了让自己舒服点,白云香干脆席地而坐,尽量让自己身体,更舒服些。一本尼采的《自由意志》,就够迷上一个下午了。 喝口水,吃点馒头,在看上一会儿,不行,明天上午,还有两节课,必须早点回去。算了,这本书,下次再买,直接买上,这套《尼采全集》吧。这次还真的,没这么多钱。攒够钱,再来买吧。回去了。太晚了,坐车会太挤了。 白云香坐在公交车上,心想,这个尼采四岁,父亲去世,哥哥不久,也去世,接连的亲人去世,小小年纪的尼采,体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宝贵,短暂和易逝。作为天才教授,他开始思考的,不是语言学的精妙逻辑,考虑的是人生的意义。用《悲剧的诞生》这本书,来让人,彻底看清楚生命的真谛。活着的真相。 “生者为过客,死者是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这是一千多年前,诗仙李白的诗句,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吗?好像还有,更多的,不一样的认知。 人家尼采说“上帝死了”,是把人直接,推入到上帝的位置了,让每个人,做自己的上帝,别再找什么代理人了。自己就是自己的上帝,决定自己生命的节奏和方位。才毅然决然,辞去人人羡慕的,大学教授的职位,开始了十年的流浪、思考、着书立说的历程。 这十年,看起来,是在做自己的上帝,其实,在给每个人,做上帝般的定位和赋权。至于尼采身后的,每个人,谁能从中,对接到,这个强烈的暗示,只能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了。 希望我,白云香本人,在尼采这里,这鲜活的文字里,看清自己的使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来。 从生到死,就是个过程,这中间,还有各种的病痛,就算疾病少一些,还有个,老的自然规律。作为神一样的人,肉体上,是自然的一部分,和宇宙万物一样,就目前的科学发展来说,好像还没有人,能打破这个魔咒,长生不老,永世不朽。 前二十年的不懂事,后十年的老年痴呆,垃圾时间,只有中间这段时间,是身心灵和谐高能量的,那就别浪费生命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活你想活的人,就可以了。 白云香的心里,一直回响着,这些念头,心思从来都,停不下来,好像永远都在奔流着,在飞翔着,在奔驰着。 下了车,走到校园里,梧桐大道,依然是读书的大学生身影。你看看,每个人,保持在自己的节奏和动作里,呈现着一种,生机勃勃的,当下生命的状态。 你看看,打球的,跑步的,读书的,谈恋爱的,卿卿我我的,都在校园里怡然自乐着。 白云香走到宿舍里,一看表,哦,都九点了。 飞逝的时光,最让自己心疼,焦虑。甚至有些恐惧。那份恐惧,是要面对终点的,那一幕,死亡。 想到这个画面,白云香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慌乱。不由自主地,剥离那些非我的因素和杂质。就想尽量让自己更单纯些,就像更大范围内,去寻找那个,自我的无边无际。 白云香刚要去,水房刷牙,赵雨农进来了,说道:“你整整一个下午,去哪里了?我来了三趟了,也没见,你的人影子。我问了一下,你单位的孙舒华,人家说,没看见你。” “哦,我去解放路的图书大厦了,买了本书。在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你有事吗?” “下个礼拜二或者礼拜四,咱俩去领结婚证。你有空了,到你们单位,开个介绍信。”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下课后,就到校办去开。” “那你赶紧,去刷牙吧。我走了。明天,我也有课,去听我指导老师,唐老师的课。” “拜拜!” “拜拜!” 白云香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笑嘻嘻地样子,原来是被刚才的,课堂所逗笑,居然有人问道:“杨二嫂,那个被鲁迅称为,豆腐西施的美女,是不是现在所说的,美色招待啊?她家的豆腐,就比别人家的豆腐,卖得快,卖得多!”那个班上,最捣蛋的调皮男孩,王伟军天真地问。 “哦,你说的,很有道理,杨二嫂的美丽,肯定给她家豆腐生意,带来正面的效应啊。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看看现在的门迎小姐,个个都美若天仙。靠刷脸吃饭呢。” “那她为什么,还要顺手偷走,作者母亲的,那双皮手套呢?这不是挺没面子的吗?” “她就是个小市民,又不真的是像杨玉环、王昭君、貂蝉、西施,那样的美女。” “是啊,作者的比喻里,把她叫豆腐西施,完全是一种讽刺,有点嘲讽,她以色诱人的味道。” 学生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各抒己见,好玩的很啊。直到下一节课,上课铃都响了,别的老师,都站在教室门口了,白云香才不得不,离开教室。 白云香一路走回办公室,笑声是没有停下来,坐到座位上,倒水喝水,心里一直想着,刚才课堂上,这些细节,这个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成了学生们关注的焦点。 学生们的理解,和教材上的那些解读,那可是千差万别啊。生命体的本质东西,才是最可爱的。最宝贵的。 这些考试的考题,这些问卷,这些分数,这些排名,都应该统统,扔到垃圾箱里去。就回归纯净圣洁的灵魂,是最迷人的。这样的书,我白云香一千个愿意教,这样的讲台,我才真心诚意的,愿意站。就怕那个僵死的,唯一标准答案,把一个个可爱的,鲜活生命给框死了,碾压成牺牲品了。她总是想起来,就胆战心惊的事情。 白云香想得美滋滋的,办公室门开了,田雨蓉进来了,她也刚刚下课。 一进门,就对白云香说:“哎呀,烦死了,我哥哥结婚,把我父母亲,从主卧赶出来,硬要我父母亲,住在次卧,他两口子,住在主卧,我老爸那可是,理工大学的老教授啊,你说我这哥哥,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简直都要,气死了。” 白云香知道,田雨蓉是理工大学子弟,父母亲是老教授,上面有一哥哥,下乡回来,给在理工大学安排了工作。家里有三室两厅的教学楼住着。 胖胖的小田,撅着小嘴,给白云香诉苦。白云香心里清楚,这样的理工大子弟还很多。自私自利,享受着父母亲,给的荣华富贵。她哥哥就是个公子哥儿,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找个媳妇,和他一样,能混吃混喝。把她妈都快要气死了。人家就是要啃老,自己一个人啃老还不过瘾,找个媳妇,两个人一起回家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变成夫妻双双把老啃啊。 是啊,挺可怕的,再生出孩子来,继续啃老,还要让她妈,给做老妈子,伺候人家三口人家。这老太太,还乐在其中呢。巴不得人家,快点生出孙子来,给他们田家续香火,传宗接代呢。 小田作为女儿,只是看不惯,但一点办法也没有。白云香只好安慰她说:“你哥哥嫂子的事情,你是管不了的,弄不好,你嫂子还会挑拨,你和父母亲的关系的。你还是多关注,你自己的事情吧。” 白云香说完,下楼到校办,找那个柳翠音,给自己开领结婚证的,介绍信去了。 第36章 领结婚证前后 36 那天下课后,白云香早早就回到宿舍里,吃过饭,就坐下来看书。 白云香的随身包里,永远都放着一个本书,一本自己特别喜欢的书籍,比如唐诗宋词欣赏之类的小册子。她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在办公室,捧着一部大部头的小说,或者其他的哲学书籍看,就怕有人会告状,说自己不务正业,三心二意,给自己穿小鞋,故意找茬子,那就麻烦了。 自己更不敢无事生非,给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创造一些机会和借口。她的随身包里,永远还有一个日记本一支笔。这些东西,是保证随时可以,记下自己当下的书写冲动。 白云香常常会有一种,想用文字表达的欲望和冲动,就自己随时随地,满足自己的这个最基本的需求。 她要求自己,千万不能仅仅停留在,表面的肤浅的胡思乱想,而是要随时捕捉到,那些神秘的,时刻的意外的收获。这也是白云香从小到大,无意发现的,秘密通道,自己觉察到,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种强烈的表达欲望,一种几乎是势不可挡的,一种文字书写的欲望。 一种哪怕是几分钟,几秒钟的冲动,写的冲动和张力,那就随时自己给自己准备好,在包里面,准备这样的日记本和一支笔。这个特别之处,就跟喝酒上瘾的人一样,喝不喝先倒上,随时满足自己的,这个隐秘的,无需告知别人的,小小的欲望。 而特别连自己都很奇怪的是,自从自己入职,教书以来,从来不把教科书,教案本,学生作业本、作文本这些东西,背回宿舍。这些东西,全部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这也是跟着本心,逐渐养成的习惯。 把教学上,工作上的事情,尽量在办公室里搞定。不坐班的优越感,她想特别享受到位,就是回到宿舍里,就做个百分之百的自由人。满足自己所有的愿望和需求,尊重呵护自己那些,最隐秘的空间,不受到干扰和占领。 这也是白云香,把正业和业余爱好,分得很清楚的原因,一个是饭碗,生存立足的根本,一个是精神灵魂世界,个人的私密渴求,无限扩展的贪婪梦想。分寸界限,比例调配,都在自己的随机应变中,充分发挥着。 所谓的正业和副业,在白云香这里,显然是泾渭分明的,行走在,这两个世界,让灵魂自己随时飞翔流浪,就自然变成了,白云香最贪婪的秘密。几乎是无可救药的,沉迷在其中,常常是不能自拔。 尽管在两者的调配上,有时候,可能工作特别忙,几乎挤压掉了,自己的心灵大餐的兑现。那也不无妨,哪怕每天,只有一点点,一首唐诗宋词,一首拜伦、雪莱、济慈、叶芝的诗,一篇泰戈尔的散文诗,莫泊桑、契诃夫、欧亨利、梅里美的一篇短篇小说等等。都足以慰藉安顿,支撑起,自己被繁重单调的工作,侵蚀的灵魂。 这些都属于,白云香一个人的秘密,从来不足以,对外人道的,个人隐私。她太清楚自己的魂在哪里?自己的生活基础是什么?精神支柱是什么?灵魂家园在哪里? 白云香最近,一直在反复阅读,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这部长篇小说,其实在西京师大,上学那会儿,她就看过了,这部大部头小说。甚至连电影都看过好几遍了,但是总是感觉,没吃透,特别是女主人公安娜的心思,所经历的那份挣扎,最后竟然走到自杀的绝路上去了。 她的爱是多么复杂啊?这些男人们,根本无法满足,作为一个母亲的,对儿子的天然纯洁神圣的爱,古板僵化的丈夫,给到她稳定体面的,上流社会身份,潇洒帅气的情人,给到火热的,充满青春活力的爱情,也许是这个女人的需求,太丰富了,这些男人们,永远体察不到的,只会自私的,满足各种欲望。 关键是社会舆论习俗传统,在以洪水猛兽般的力量,似乎要吞噬掉,这个可怜的女子。让她陷入,彻底地撕裂冲突中,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走到灭绝的地步。 白云香阅读着小说中,各种纠葛矛盾冲突,越觉得作者的冷静和博大,他是在设身处地体察到了,每个生命体的欲望和性格。骨子里的那份人格结构,是没法调和在一起的,只能变成了弱者退缩,成为牺牲品。 安娜就没有,另一个俄罗斯女人,莎乐美的风采和气概了。莎乐美是美女,更是才华超群的精英,才有自己,完全挥洒自如的人生辉煌,活出自己丰富高大上的灵魂。而围绕在莎乐美身边的男人们,有神父、语言学家、诗人、哲学家、官员等等,个个都是,人类的精神世界的顶级人物。被莎乐美强大的灵魂,全部收服,掌控。 白云香的心思,一直在探索,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甚至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 到了下午,白云香还在宿舍里,云里雾里地神游沉思,一阵儿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开了门,是赵雨农进来了。 “哦,早就给你,说过了,咱们今天,去领结婚证,你咋又忘了?哎呀,你这个人,太奇葩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思,这么专心投入得看书,我都是火急火燎了,你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样子。我算是,服了你了!”赵雨农激动了。语气里明显的不满急躁。 “没啥,一会儿去,就行了,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啥惊天动的,危及生命的时刻?” “那就别磨蹭了,走吧。” “好的,我拿上介绍信和照片。” 白云香越来越理智了,好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天真的幻想,因为和这个赵雨农接触越多,就发现他的情绪,阴晴不定,变脸太快,就像小孩的脸,嬉笑怒骂,都挂在脸上。 自己也没法去改造他,操控他,只有把自己能掌控的,轻松淡定地,紧握在手里。恋爱结婚,就是人生的一项任务,一门功课。 白云香觉得,毕竟人的精神世界,太丰富了,一桩婚姻,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是无法满足的,那么这最重要的部分,是不可能指望别人,来满足自己,就只能留给自己来满足了。 自主权永远在,自己的手里。有了这个自信心,和自我调控能力,那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了。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了。 领结婚证,就在学校附近的,太和路街道办事处,属于民政局下辖的婚姻登记处。 白云香和赵雨农,就像去一下商店,交了钱,拿着自己东西回家。把单位介绍信和合照给人家,工作人员取出一个大红绸面,大小就像是单位给发的,那种获奖证书模样,贴上他俩的合照,重重地盖上一个鲜红的印章,一式两份,每个人,签上自己的名字,就算是完成了手续。 一起走出,办事处大门,赵雨农说:“去吃顿羊肉泡吧,顺便喝点啤酒,庆祝一下。” “可以啊。走。” “这附近,就有一家特别正宗的老牌子,我们就近,去吃。” “哦,我也饿了。你越说,我好像,有点急不可耐了?” “来来,上车,我骑车快点,解解你的馋!” 一进这家泡馍馆子,人还挺多,赵雨农赶紧,找了个空位置,要了一份小菜,多要了点豆腐干,花生米,还有其他的凉菜,又叫了一大杯啤酒。赵雨农说道:“你先吃菜,少喝酒,不然会醉的。” “我想起来了,一直在宿舍看书,我忘了吃午饭了,你看我这个人,真够可以的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你什么,你有这个觉知,肯定是好事情。放心吧。跟着我,你以后不会,连吃饭都给忘了。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饭了。你想想,我们家附近,邻里乡党,谁家有个大事喜事,要张罗一下,都会请我,去掌勺,给他们做上个七八桌子席面,都是小菜一碟了。”赵雨农边喝着边说。 “我看出来了。你我的相同和差异。这好办,求同存异,就是我们的基本原则了。”白云香吃了一口菜说。 “我自己的发小家里,就是开家具店的,我们的组合家具,已经做好了。过两天就送货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最近学校里,事情特别多,最近在进行,全校青年教师教学评优活动。我得加紧备课了。你发小给做的家具,那还能有啥问题?一百个放心了!” “你记着,下周六,我父母亲,到我小姨家,要到你家,和你父母亲一起,商量我们的婚事了。我们下周五六两天,开运动会,我是走不开的。这些事,就交给你了。”白云香又说。 吃过了饭,白云香和赵雨农,一起回到学校。刚进大门,赵雨农正想去教研室里看看,有什么通知没有?迎面碰见,办公室里办事员,一个中年女老师,就笑着对赵雨农说:“小赵,听说你要结婚了,可别忘了,给大家发喜糖哦。” “当然当然,不会忘的,我都计划好了。到时候,给大家每人一包,一个都不能少的。”办事员老师走了。赵雨农和白云香,继续往宿舍方向去。 星期六那天,白云香学校,在理工大操场,开运动会。 白云香是作为一个计时员,坐在跑道终点的,高高的架台上,每个人手里,握着一块秒表,全神贯注地,盯着百米的起点,发令老师的,举枪触碰的那块小黑板,听枪声的同时,还要看冒烟的小黑板。 快速反应,掐表计时。作为竞赛组的一个计时员,所有的短跑,中距离,长距离跑步比赛,全部需要计时,作为唯一的凭证。 为了尽量的公平公正,除了有用秒表计时,每个跑道上,终点还有贴身的,盯人的老师,以防速度过快,弄成一幅混乱的局面。 没办法,白云香其实很想,去那个田赛组,铅球、铁饼、标枪之类的,没有竞赛组这么高度紧张。坚决不能分心走神,稍不留意,要出错的,影响学生们的比赛成绩,而且好像各年级,各班级竞争很激烈,尤其是所有的班主任,特别计较这个得分情况,所有的比赛项目,都要计入集体总分的。 这项最为激烈的体育比赛,是特别的引人注意,不像平时,坐在教室里的,那些文化课考试,表面上不动声色,只需要坐在座位上,这个身体的对抗竞争,简直激烈到分秒必争,记秒部分,还要再细化,几乎是分毫不能差啊。 两天的运动会,全校学生,就像是过年一样,激动兴奋,热闹。就算是看台上的,那些没有比赛项目的学生,也是有任务的,有人在给广播站投稿,有人在看书,吃零食,各种动漫书籍。 每个学生,都开心放松,两天时间不上课,自由自在地玩上两天,学生们开心享受着,每年的运动会。 运动会的尾声里,大家纷纷打扫完战场,离开。 星期天休息一天,下周一照常上课。 白云香回到宿舍,人困马乏,从壁橱里,拿了个面包,大口吃下,喝点开水,就算是晚饭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运动会开得,比平常上课劳累很多。她觉得这体力劳动,的确很辛苦。自己根本无法支撑。 这不比不知道,一对比,才知道,教书是个相对,要轻松很多的工作。前提是,自己要喜欢热爱。她突然也明白了,那些教了一辈子书的老教师们,就算是年事已高,人已经老了,退休了,还是放不下,这个教书的这个爱好,这些人,就是以教书为终生使命的。 学校里,有几个国家特级教师,作为学校的招牌,受到人们的尊重。这些人物,白云香这个小小的新兵蛋子这里,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存在,没有任何的交集和交流,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课程的大师们。 这一大觉,睡得很沉,很香,不会失眠,没有被打扰的担忧。还真是一觉睡到早上了,睁开眼,一看,六点半了。这少有的香甜大觉,睡得自己特别满意。醒来后,居然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起身,冲到水房,刷牙洗脸,喝一大杯水。静静的坐在书桌前,习惯性地开始写日记,似乎身体自动打开了,随着笔尖的流动,心流洋洋洒洒地,飞扬在日记本上了: 两天的学校运动会,完全是全新的生活模式,生活场景,生活节奏,生活体验。 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记得那时候,自己作为一个小学生,参加运动会,居然穿着蓝色的短裤,白色的短袖,跑百米去冲刺,投掷的,居然不是铅球,而是手榴弹。哈哈,没有挂弦的手榴弹。使出吃奶的劲,几乎要把自己,和手榴弹一起投掷出去。那个狂放劲儿,那个肆无忌惮的阳光少女,在哪里呢? 很遥远的身影,变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闪耀在地平线上。身体的周围镶着金边,放着光芒。那是一张灿烂的脸庞。 中学的自己,远离了外婆,身处在陌生的父母身边,从此变成了孤独少年,苦闷青年,沉醉在书本间的文字里,飞翔的翅膀,尽情翱翔在蓝天白云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情怀,都在想象中完成。 大学里书海漫游,从此彻底用手中的笔,作为一把强大有力的,无所不能的镢头,铁镐,发疯一样,开始挖掘,自己永远都不可知,深不可测的灵魂世界。 身处在茫茫书海的图书馆,就彻底淹没了,彻底迷失了,疯狂的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人类的智慧,试图想打开天眼,放眼人类的全部时空,去穿透,去看遍,去走尽。 无穷无尽的欲望,在推着自己狂奔。那份激情,燃烧在阅读的过程里,陶醉在奋笔疾书的惯性里面。好像再也出不来了。完全沦陷了。缴械投降了,投子认输了。 毕业季节,天真的幻想落地了,每天要有既定的,饭碗劳动,有强硬的站讲台角色,内心的渴求,和肚子嘴巴的饥饿,被无情打入到,严重的分裂和对抗,徘徊和迷茫。 活着的生存压力,强硬的扭转着,身体的服从,作为灵魂的安顿之地,身体每天要进食,稻粮面包自动化升为第一位。 分心分身分神,各种分离分裂分化,给这个饭碗工程。换取一些自己的基本需求,去生存,填饱肚子,去买书,去逛书店,去谈恋爱,去结婚,去生活在芸芸众生里。 就像鲁迅说:你不可能,拔着头发,离开地球啊。行走在人间,吃喝拉撒睡。灵魂再伟大,肉身不可脱。 白云香的日记飞翔,一直在近乎痴狂,猛烈地持续,收不住的,进入到了自动化状态。没人能知道,她有多上瘾?只是悄悄地,在自己的心底里,用手中的笔去挖掘,深深的挖着,卖力地挖着,就算是地老天荒,就算是人间瞬息万变,她也离不开,这种自我挖掘的习惯和上瘾。 欲望,一种被强行驱动的力量。魔力、魔法、魔幻、魔术、魔界,都是白云香的生存状态。该披挂上阵了,那就做个老师,去挣一份稻粮,分配到合适的比例,绝不越界失了本心。变成了非我,本末倒置了的游戏,从来都不感兴趣。 白云香一直就这么沉醉在,自己的自动化书写中,完全忘了周围的一切,好像对她来说,活着的最美姿态,就是以笔为马,在无限广阔的原野上去奔驰。 赵雨农敲了下门,还没等着,白云香去开,他就进来了。好像不怎么开心,脸上无奈又愤怒的样子。 “你怎么啦?看起来不高兴?” “别提了,昨天你父母亲,来我家了,我给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父母亲陪着,没想到,你爸居然,发起飙来了。高喉咙大嗓子,说要旅游结婚,不送女!“ “真的?在你家,也发火了?真不可思议!” “我父母亲,被你爸爸给带着走,一味地点头哈腰,我看不惯,站在旁边,不冷不热得,给顶回去了。我要娶媳妇,举行正常的婚礼,会找辆车,把你接回我家的。” “你们怎么折腾,我没意见。不就是个简单的形式嘛!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白云香没再说话,心里想,这些人都在无形中争斗起来了。好像这场恋爱婚姻变成了他们各自的表演戏台,好好尽情的表演吧。我还没这个心思浪费时间,跟你们扯来扯去,把自己地大事情,更高阶的层面的精神探索,艺术欣赏和创造给耽误了。太不值得了。 她突然把自己给乐了,心想,好戏才开始了。我就拉开距离,时不时进来看看个人的精彩绝活吧。权当是生命的烟火和繁星,在天空绽放吧。凝神静气,等着看戏吧? 第37章 潜伏中的漂流 37 赵雨农走后,白云香脑子里,就一直转着父亲的那句话:旅游结婚,不送女。 父亲刻意在这形式上,固执己见,坚决不妥协,这份执念,是没人能够改变得了的。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多少亲近感,父亲看来,的确是对我充满着不满。 他越这样,自己也更没办法,做到经常回家去了,真的是一点,勉强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了。那就只好,随便吧。从小到大,永远都是被教训、被指责、被挑剔、被训斥、被打骂着,永远都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看见了,就赶紧跑得远远的,躲得越快越好,能不见,就不见,别说是主动靠近了。就算是思念,也是一种被传统的习俗节假日的惯性,带动着,在脑子里会想起彼此。要按习俗势力去走动,去见面,完全是一种礼仪和交往程序。 白云香,越想觉得不是滋味。更是觉得怎么从头到尾就没顺畅过,总是那么疙疙瘩瘩,坎坎坷坷。怎么活着就是这样的,不停地被操控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父母亲就生了,我这一个孩子,却这样来,表达对自己孩子的爱?真是不可思议啊!对了,好久之前,看过一本外国人,嗯,应该是个德国人,名字记不清楚了,写的一本书,很特别。 说是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家庭系统中。被这股子看不见的家庭力量,驱动活出自己的人生轨迹和命运。这股力量,大到个体看不见,确实是存在,就像你的长相,来自你父母亲基因,看不见,却能够处处体现出来。 从个人的身体,到心理及其灵魂,全面的被这个系统所掌控。谁也无法逃脱,无法反抗的。就好比是西红柿,不可能变成萝卜,变成黄瓜。有限的区别,仅仅限于西红柿的外形颜色大小上了。本质上就是个西红柿,来自西红柿的家族,成为一个西红柿,存活在世界上。然而,如果这个西红柿系统里面,把一个茄子系统的抱进自己的系统,那么这对夫妻,感情不好,而且心思就不在自己孩子身上。没法爱自己的孩子。 这个德国人写的书,还挺有意思。好像刚好解释了,我自己的父母亲,没法爱我这个他俩唯一的孩子。原来问题就出在,抱养了人家,别的系统里的孩子。导致人家孩子和自己的家庭系统分离,这个孩子,会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去想念而且会想方设法,回到自己那个家庭系统里面去。 这种家庭的不和睦,生命的轨迹,就这样,在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我的命啊。不可改变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白云香的脑子里一直就在想着这事情。本来嘛,她也没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会多一次和自己见面,多在他们身边呆一会儿,她都会多一次紧张焦虑恐惧不安。这样大家都平静安宁,她竟然在此刻,猛然倒觉得是件好事情。 白云香想到这里,心里一下,轻松了很多。这个德国人写的书,还真有意思。居然就这样,把自己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巨大石头,给搬走了。 哈哈,这就是她一直这么喜欢读书的奥妙了。是要抚慰自己的心灵的。是让自己活得更大气更有格局,更自由自在神奇魔力,还真让自己,乐此不疲啊。 白云香最近发现,这个赵雨农开始抽烟了,好像在大学的时候,就听说男生,普遍都会抽烟的,嘴里叼着一支烟,才能体现自己是个男人,和别的男人社交的时候,彼此递上一支烟,好联络感情,交流心思,打发无聊的时光。 吹牛的时候,好放开所有的束缚和障碍,开心的聊天,肆意妄为地,表达自己的心里话。这是男人立足社会的标志。只是自己不喜欢那股子烟味,可以给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抽烟就可以了,至于离开的身边,和别人交往,那人家抽多少烟,和我没关系。 哎呀,胡思乱想这些,别人的破事情,干嘛啊?自己一大堆事情都做不完,有多少书没时间看,买回来的书,不是放在那里,必须好好读一下,好的,那些走心,动情的书,还要像个老朋友一流,经常见面,亲密接触,多交心,成为真正的知己。 我不想在身边,过多的去应酬,说些车轱辘子话,没有丝毫的含金量。我就喜欢在书籍中,在文字里,寻找自己的思想心理灵魂好友,时刻和他们呆在一起,交心交融,共通的那种味道,我是最喜欢的。是经常会上瘾的。 白云香看看表,不知不觉,一个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完了。瞬间有些怅然若失,那种浓浓的不甘心,就来了,不由得狠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对自己说: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耽误自己的时间,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犯罪,这个犯罪,是一把插在你自己心口的刀子。插刀子人和拔刀子大人,都是你自己。 分分秒秒陪伴自己的,永远就是你本人,身外的任何人,都是别人,和你不是一个人,保持距离,守住边界,才是你活着的,做人原则。 也是你的黄金密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嘛。所以才是你的黄金密道哦。 白云香不由自主地,拿起那本,上海特级教师于旖老师的《语文教学的本质和秘诀》,心想,于老师的示范课,我都是听过,很多遍的。这本书是我前一个月,在图书大厦买的,作为一个语文老师,这些看家本领,必须学到手,补到位,成为自己血肉灵魂的一部分。毕竟这也是自己端好饭碗的,过硬本领啊。 是啊,于老师讲的杨朔的散文《荔枝蜜》,真是讲绝了。托物言志,借物抒情的手法,真的像是精美的工艺品,让人爱不释手,百看不厌。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特级教师,我只想有饭吃,教书仅仅是自己的饭票,丢了这个,要流浪街头了。端好手中的饭碗,然后做个自由人。任意阅读,自己能找到的,全部书籍。这是我活着的使命和宗旨。 星期二的下午,白云香下了课,回到办公室,看见桌子上,放了个精致的喜糖小纸包,再看看旁边,小田的桌子上,也有同样的东西,就想,可能是教研组里,那个老师结婚了,给大家发的喜糖。 语文组,好像没听说,谁最近要结婚。坐下来,喝口水,等会儿小田进来了,问问是咋回事。就打开,刚没改完的作业本,批改起来了。 小田进来了,坐下来,看见桌上的喜糖说道:“小白,这喜糖是卜茹依,早上给大家发的喜糖。明天是国庆节,她结婚了。刚好把婚假和国庆节假期,连起来了。你看人家卜茹依,可会安排了,这样就能连起来,休假会成为一个整体。多好啊!” “是她啊,哦,我想起来了,这学期开学,她就开始,在筹备中了,什么房子啊,家具电器,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过去时间长了,我都把这事情,给忘了。其实,她结婚,我是知道的。喜糖我早就,吃过了。”白云香想起来了。 那是开学前,报到完了那天,回到宿舍,卜茹依来取东西,就说要结婚了,对象是一起上师大的,同班同学,也在西京市某中学教书。 当时,自己还问道:你希望,我给你送个啥东西?答:其他东西,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帮我买对,枕头套子吧。对门那个权思佩,结婚的时候,我就问她,想让我给你买个啥东西?她说,那就买个门帘吧。你瞧瞧,现在挂的那门帘,就是我给送的。 想起来了,自己是给她,送过礼物的,怎么就忘了。只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个月都过去了。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到底是别人的事情,真的是不入心的,不走心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过目就忘,转瞬即逝。行云流水,过眼烟云。 白云香的心里,顿时涟漪四起,想到自己的结婚证,都领过了,这些日子,双方父母亲在商量结婚的事情。最近几天,还和孙舒华,去上街买东西,买衣服,在民生百货大楼,买了那件红色的呢子西服,准备婚礼那天穿上。 孙舒华答应结婚的时候,给自己化妆。就不用请什么化妆师了。太麻烦了。这些繁文缛节,这些习俗传统,自己从来都不上心,不怎么当回事。好像压根,就没这个需要。骨子里是觉得,这些东西可有可无,完全可以忽略的。 小田收拾完东西,就说道:“小白,我先走了,今天我妈妈,给全家做了一堆好吃的,还专门叮嘱我,早点回去,那我先走了。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合家欢乐幸福!” 小田拉上门走了。 白云香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停止了批改作业,直接回到自己的心思上,心想,日子就是这样的过起来了,好像每个人,都在这种无形的网里面,被牢牢地罩着,包裹着,谁也跑不了,都是约定俗成的,自动化执行着,没人质疑,没人反思,更没有人抗拒排斥,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温良恭谦地坚决执行。 这个同宿舍的卜茹依,一张娃娃脸,白的雪一样的皮肤,瘦得就剩了个骨头架子,风一吹就倒了,比林黛玉还要弱不经风,比自己高一级,早来一年,早在上师大那会儿,就和自己同班同学谈起恋爱,知根知底,工作后,几年下来,似乎每天还在,争吵中分分合合,到底还是,走到了婚姻的殿堂了。 结婚好像吃饭一样,成了生命的必然需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千年习俗,没人去打破,个别的奇葩,才会选择单身一辈子,或者不生孩子,弄出来个丁克夫妻。这些东西,自己不去回避,不想这些事情,给自己带来另类的关注点,和连绵不断的非议嘲讽。 是啊,我的原则是,在平安无事的情况下,默默地做好自己,慰藉滋养着自己那高大上的灵魂。别的事情,就随波逐流也无妨。 不然的话,会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了。就这样一来,也不亏待自己的那份执着,坚守就可以了。 随物赋形,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似乎才是自己想要的,一种境界和状态。想到这里,白云香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平静了很多。 就说这学校吧,开始时候,自己有多反感,多排斥,现在,不也是一样的我行我素,我在这别人的酒杯里,装上我自己的美酒,有啥不妙的呢?我看很神奇,很高明,很知足了。 看来让人做到表里如一,是非常地难啊!每个人都口是心非,有人更狠了,直接来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人际关系里,充满着陷阱和麻醉剂。太恐怖了。我白云香,还是回到文字,和我的心灵高度契合者,身心灵完整地,在一起吧。 此时此刻,学校里很静,静得出奇,简直有些死一般的寂静了。弄了半天,大家早就各回各家了。一看表,哦,都七点十分了。难怪这般寂静,校园里的静,超级的寂静,似乎更适合读书。 我就喜欢的不得了。我看就很过瘾,这样的日子。我还嫌过得太快,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完成自己的,梦幻般的理想呢。就板着脸,翻篇了,没有给自己,重新再来一次的权利和机会了。 这生命的真相,就是一次性的,过了这秒,就划走了,就消散了,就永远的被夺走了。那减少的同时,增加的是什么?该是自己的心智和见识吧。不然这灵魂的世界里,风景怎么提升啊。 算了,算了,换个地方去,继续自己的思考和学习吧。在宿舍和在学校,在自己的办公室,我看都差不多,只是这里,现在放假了,你在呆在这里,会被人误会的,怀疑的,回到宿舍,似乎更名正言顺,更安全,更可靠,更自由,更舒服。那就会啦。 简单,换个地方,还是保持在,你的那个动作里面,持续不变的耕耘着,默默地享受着,人间的风景,在你的眼前变换着,就跟电影一样的精彩。天天都在看电影,听导师高谈阔论着呢。 白云香收拾一下东西,背上包,拉上门,走出静悄悄的学校,到了大门口,门房的师傅,一家老小,在吃饭,在聊天,在喝茶,看见她出门,点点头,友好和善地笑着。 挥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走在路上,白云香才想起来了,赵雨农说过,今天要带自己,去吃好东西,他不爱看电影,一看电影,尤其不爱看,那些恋爱类的电影,只喜欢看侦探破案战争类的电影。小时候看的《奇袭》、《桥》、《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鸡毛信》等等。这些他倒是挺爱看的。 遇到不爱看的电影,他就瞌睡了,电影完了,满场人都走了,他还睡在那里,多好玩了。我自己从小到大,什么电影都爱看,从来没瞌睡过,更不可能,人走完了,还在那里睡觉了。真好玩。 他就喜欢,逛自由市场,琳琅满目的自由市场里,世界上的农村产的东西,这里都有,这是赵雨农的最爱。西京城里的,所有好吃的店面,饭馆更是赵雨农的最爱。那我就跟着他去吃吧。何乐而不为呢? 进了理工大学的校园,远远地就看见大操场上,有人还在跑步,天都黑了,依然围着大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真的是马拉松爱好者啊。乐在其中的人,还真的很多啊。什么国庆节,中秋节,春节?对于这些,沉迷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人来说,这些世俗的传统节日,依然是装载自己心灵的载体而已。没什么时间空间的限制。都是人为的,一种规定罢了。 校医院那边,灯还亮着,出出进进的人,时不时走过,生病也是没什么时间限制的,你看看那边,老教授的家属,提着饭进去了,给老人最好的陪伴,就是在医院里,还是家里,都一样的。 左边的学生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吃饭的高潮期过来,厨师们下班了,还有值夜班的厨师,给学生们做宵夜的,多好啊。过节的人们,回家,也有不回家的大学生们,人家可是要挑灯夜战,在学无止境的氛围里,享受一份独得乐趣。这些院士们,都像这些人,这么庸俗享受荣华富贵,科研成果从何而来啊? 据说理工大学,是上个世纪,对!好像是在民国初年,就建立的,也快百年了,无数的驰名中外的科学家、教授、院士都从这里走出去了。 白云香走到了宿舍楼前了,静静悄悄,没多少人,都在家里,准备过节了。从一楼楼道里,就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饭菜味道。烟火气十足。 上到二楼,进了宿舍,赵雨农已经在宿舍了。 几个月前,他要给自己配一把钥匙,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说是买菜做饭不方便,就给了他一把钥匙了。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结婚证都领过了,自由的纯度降低了,变淡了,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等着自己去回应。 “你咋才回来啊?也仔细看看,都几点了?我一直在等你呢。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敬业啊?好像比校长,还要敬业啊。真了不起啊!”赵雨农冷嘲热讽起来了。 白云香知道,他在表达不满。他这个人太情绪化,他的情绪是他自己的,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炸弹,的确是向我投来的,可我也不是石头人,我是肉体凡胎,躲不过的话,会血流成河,甚至粉身碎骨的。 关键是自己给忘了,就习惯性地,让自己保持在自己不由自主的,傻傻的胡思乱想着中。时间的概念,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本来时间就是我本人的,如何合理使用,肯定是我自己来决定了。 我就这样,我行我素,我自己开心就好。我不可能把我自己的快乐权力交给别人!指望别人来施舍给我吗?白云香使劲在摇头。脑袋里蹦出来几个巨大的问号来。 第38章 领取结婚证后 38 过了一段时间了,白云香坐在宿舍里,听了赵雨农那些情绪化的,抱怨指责的后,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心想,他心里着急,看见人人都在,高兴地过节了,这样的抱怨,是太正常自然了,反倒是像自己这样的,随时逃离出,当下的烟火气,进入到云里雾里的,虚无缥缈里是够奇葩的。就平静了很多。没有了丝毫的不愉快。 每个人的内在模式是不同的,人常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这个世界上的人,事,物,看来都是不同的,内在灵魂思想认知的,不同表达而已。 白云香心绪平复了后,就顺手把桌子上的,书本整理好。心平气和地说:“我们今晚吃什么?” 赵雨农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你过来啊!”随手打开壁橱,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哇塞!弄了半天,你连饺子都包好了?故意在这儿又是抱怨,又是变魔术!” 两个人顺手,把几盘饺子端到桌上,调好了调料,香喷喷的吃上一顿韭菜肉的饺子。白云香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心情太好了,也许是赵雨农的变魔术本领,让她充满了好奇,瞬间变得特别地开心,她觉得自己,吃到了平生最好吃的饺子。 每一个饺子,都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嘴巴,在诉说着赵雨农的神奇和神秘。好像包藏着无限的秘密,在等着自己去开发。 白云香脑子里,记得这么多年,很久以前,参加高考的那天,自己考完第一门语文,回到家里,母亲包的是韭菜鸡蛋馅饺子,自己因为高兴,一下子风卷残云,一盘饺子下肚了。 这次,赵雨农在这个国庆节的前夜,韭菜肉馅的饺子,似乎变成了最好吃的饺子,瞬间神奇的,居然能变成不一样的感受,成为生命中的刻骨铭心时刻。 白云香心满意足地,开始收起桌上的餐具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完毕。 白云香刚坐下,想喘口气,赵雨农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轻轻的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白云香感觉自己彻底被融化了,甜蜜浪漫的滋味,似乎要把自己淹没了。缠缠绵绵的情侣,相依相恋的爱人,双双坠入爱的深渊,不能自拔。 白云香惊奇地发现,单人床的空间,似乎把两个人拉得更近,还真有点无缝隙连接的味道。赤诚相见,灵与肉的亲密无间,两个人的身心合二为一。 仿佛瞬间到达了,古人描绘的那个“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赵雨农躺在那里,白云香把头贴在他的胸前,两个人完全沉醉,在爱的迷醉里,生命的全部能量在这里燃烧着,激情澎湃的热潮一浪高似一浪,滚滚而来,势不可挡。 两个人都很惊奇,彼此都有这么大的能力,彼此居然配合得这么默契,行云流水,来来往往。 风平浪静后的柔美细腻,诗情画意样的恬静淡雅,白云香被赵雨农带着一起飞翔到了仙境,在那里采摘这天堂的果实,欣赏着那里纯美的精致画面。 看着赵雨农头上出了点汗,白云香用手温柔地给他擦拭,白云香柔情蜜意,轻轻地说:“亲爱的,你累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摸摸你的枕头底下,看看哪里有什么?” 白云香轻轻摸过去,哈哈,她惊喜的发现,居然是两个红艳艳的苹果,笑着说:“哇塞,你太有才了。我实在是,佩服到家了。居然跟个福尔摩斯一样,在这里,深埋着如此香甜的‘地雷’。还真是炸到我了!我被你炸得心花怒放了!” 看到白云香激动兴奋的样子,赵雨农很得意,笑嘻嘻地说:“你男人不会让你失望的。让你在幸福里尽情撒欢吧!” 两个人吃着苹果,甜滋滋的直到心底里去了。身心灵的能量就这么一股脑绽放出来了。 也许是真的又饿了,赵雨弄都觉得不可思议,刚才自己比白云香多吃了两盘饺子,居然这么快,又隐隐觉得又饿了?不行,我的继续补充能量,就过去抓到一个橘子说道:“哈哈哈,我又饿了,要不要给你也吃点啊?” “你吃吧,这个淘气的家伙!” 宇宙和能量就这样一直在持续着,时间也在这里,变了方向和味道。全是幸福的滋味和巅峰的体验。 白云香想到了身心灵和谐美好,就是这个滋味。 看着赵雨农的可爱样子,年轻的男人,竟然是如此地,坚强的雄壮的惊人,哈哈,这个赵雨农,不仅仅是个学霸,好像还是个雄霸啊。 这不得了了!好像好久之前,就看过一本书上写道:拥有一个男生,就是拥有的地球上地所有的男人了,个个都一样的味道! 一叶知秋,一锅肉,不必要全吃完吃光,尝一小块,就知道满锅肉的滋味了 。此时此刻,白云香理解了这些话的深层内涵。 赵雨农躺在那里休息,开心地说:“亲爱的,我又饿了,咋办?” “我去壁橱里,给你看看,还有啥好吃的没?”说完,就要起身。 “别动,千万别下去,我看你,还是到你头顶部,那本书旁边吧,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好吃的?” 边说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白云香从这边移动过去,在靠墙的角落,褥子下面,发现了一把子,黄灿灿的香蕉,天哪,她简直惊叫起来了。 “哇塞,赵雨农,你可真是个大活宝啊。居然费劲了心机,深藏不露啊。诡计多端啊?” 白云香手里拿着,香蕉过来,给他俩一人掰一个香蕉,两个人的游戏,就这样在一步步升级着,贪玩的孩子,在尽情挥洒着,纯美火热的青春岁月。演绎着活神仙的角色。 一个星期后,那天下午,白云香在宿舍里看书,她总有一种时间,不够用的迫切感,老觉得,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的,被人催着的,一份属于自己的焦虑。 老是感觉,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举着鞭子抽打着自己,往前奔去,唯恐自己漫不经心的,会错过了,那些最美丽的风景,恐怕今生今世,就没有这个唯一的机会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这些字句,天天被人,刻在脑门上了,钻心的疼痛感,让自己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发奋起来。 就像是上瘾一样,好像也戒不掉,逃脱不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好奇,也好笑,试图看清楚,是什么力量,在自己的头顶上,高悬着,举着个大明灯,在那里,照亮了自己的心房,照亮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今天她拿着尼采的书《悲剧的诞生》,心想日神和酒神,两个大神级别的力量,在那里盘旋着,飞舞着,歌唱着,停不下来,没人能阻止得了。 日神的光耀,把自己的天堂里风景,重新布置过了,自己是看清楚了,那是灵魂里最深的渴望,那是天宇里,面最夺目的光彩。 酒神的迷醉,酒神的恣意纵横,让自己同样地,被带动着,遨游在,从未到达过的神奇境界里,在那里,看见的色彩和丰富的形象,都是稀罕的珍品。 生命啊。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那里是每个行进在人世间的,生命经过的地方,用生命之花,凝结出的真理。自己现在,可是体验到了。 放下书,干脆打开日记本,奋笔疾书,才是让心迹横流的最美妙时刻: 你带着我飞翔,我是你的奴仆,我是你的侍从,我从来都,被你牢牢地掌控,好像没什么力量,能把我从你身边拉走。撤离的时刻,恐怕就到了生命的终点了。我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地,沦陷了一回又一回,千年等你一回啊。我怎么能不珍惜? 无数的文字,是你的灵魂指标,带着我,没有界限的飞翔,早就超越了时空,什么时间概念,哪个时代,哪个朝代,哪个年表上的记录,都不重要了。 全是灵界的先知先觉,在那里聚会。更没有什么空间的设限,哪个国家,哪个地域,从来都不在意,只是在灵魂的飞升过程中,尽情的舞蹈。 来了,我来了。我带着你给的,全部密码图纸,给你最原汁原味的天宇胜景,我没添加自己的独断专行,都是一份自动化地呈现而已。 开门声,是赵雨农用钥匙,从外边开了门,哦,这个独一无二的领地,就这样有了随时侵袭的别人,白云香是无奈的,也是明智的,这就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接受接受,还是接受。毕竟赵雨农的力量,是茫茫宇宙,带给自己另一个世界的风景。是扩大了,丰富了,升华了,那就得重新定位,重新给到领地的区隔,再怎么样,边界感是少不了的,不可以越界的。 这个底线,在自己的那个秘密地段,开关在自己手里呢。无妨无妨。 “我刚才从教研室出来,想起来,下午咱们俩,去我家一趟,看看我们的新房,下个月初,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赵雨农兴奋地说道。 “好啊,当然要去看看了。你举持的婚礼,你家里,要给你摆酒席待客,我没什么意见。配合你,做好这个表演了。放心吧。”白云香和蔼温柔地说。 赵雨农带着白云香,来到自己家里,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坐北朝南,临街是大门,正对着白云香的小姨家,进了大门,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东西两侧是邻居家的院墙,最北边紧贴着后院墙,是两间二层楼。 进了一层的大门,见到了赵雨农的父母亲,母亲赵自艳高个子,朴实善良的农村人打扮,说话声音洪亮干脆,有底气。父亲花从元,小个子,很瘦,内敛不善言谈,脸上始终挂着着善良厚道的微笑。 赵雨农的弟妹两人,很乖巧的样子,一家人朴朴实实,亲切友好,热情周到。 看得出,赵雨农在家里的王道和身影,留给家人的印痕和踪迹。客厅里摆放着瓜籽水果,显然是赵雨农交代过了,家人是有所准备的。 和他的父母亲,坐了一会儿,赵雨农就说:“走,我们上楼去,看看我们的房间。” 白云香跟着出了大门,从楼西侧的室外楼梯上去,到了二楼,东西两间房子,东边的那间房子门朝西面开着,西边的这间房子,门朝南面开着,形成一个夹角在两个门口。 赵雨农领着白云香,进到他们两人的新房里,看见南边窗口,摆着写字台,靠西边一面墙是一套组合家具,月白色的家具,紧靠着后窗户是一张大的双人床。两边是床头柜。简单大方,整体美观实用。 赵雨农说:“我的发小,家里是开家具店的,还有自己的工厂。这些家具,是他家的产品。方便不费事。” “非常好。很有品味和格调的。我喜欢。谢谢你!” “你准备怎么谢我呢?” 说着,好像赵雨农激动地脸都红了,抱着白云香往床边走,白云香心里有根绷得紧紧的弦在脑门上,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楼下他一家人都在,必须坚决守住这个边界。就笑着说:“哇塞,我不行了,我要上厕所了!快快,我很着急啊。” 赵雨农刚才的那股子,疯狂劲儿,就自动化地收敛住了。 一起下楼来,他父母亲,要他们俩留下来吃饭,赵雨农说:“我俩还有事情,要办,得赶紧回学校去。” 他的绝对权威,体现出来了,父母亲没有再坚持,两个人就离开了。 返回学校的路上,白云香心想,今天在他家里,从进了家门到离开,看到他们一家人,好像都很惧怕这个赵雨农,从语气表情到动作,看出来了这个老大的威力和威信。白云像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觉得这个赵雨农,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强,任性,是让自己不由得有些困惑和疑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活在当下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赵雨农带着白云香一边走着,心里是喜悦的,总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着,好像自己都很吃惊。前所未有的冲击感,不时地在身上奔腾起来。速度、热度、强度都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的,一股子生机和活力,在自己的血管里蔓延着。 好像是自动地在潜滋暗长着,总是觉得一个大老虎,要拼命的回到山林,回到自己的王国,要发动起一个强大的攻势,开启一场空前的大战来,才开心。 天哪,我的身体里还住着一头雄狮,好像原来都一直是似睡似醒的状态,如今被一下子给唤醒了,感觉从早到晚在咆哮,在怒吼,在占领一个更高的地盘,给我的从来不服输的雄心壮志一样。 是啊,这么奇怪,我的身上,好像着火了,一天到晚在火急火燎的。更像是喝了酒一样的,浑身上下火辣辣的,还有点醉醺醺的。、 我们喝酒啊,我其实一直以来,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宿舍的哥们,叫我喝酒,我都是应付一下,从不敢多喝一点。不像我的几个好哥们,见了酒就控制不住了,我几乎是滴酒不进的人。 咋最近以来,白天还是夜晚,都是像喝高了一样,有点收不住的,疯狂地想冲破那道看不见的闸门。奇怪啊!生命的魅力和威力从来都是未知的,有待开发的状态。 再看看这个师大的高材生,中文系毕业生,附中的语文老师,白云香,今天到我家里去了。很有风度啊。 “你这个家伙,还挺会,给我灭火的,关键时刻,就来个尿急的把戏,看我回去,怎么给你添柴加火,使出威猛强料来?”赵雨农满脸的坏笑,拍了下白云香。 “我等着,你的大戏上演了。我急不可耐了!”故意再给他添把火。 “上车吧。我带你回学校,我的车技是一流的。”赵雨农兴奋地说。 “嗯,我遵命了!” 赵雨农果然是高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理工大学两个人的爱巢。进了门,就开启了一场激情燃烧的大战。 白云香笑了,极力在每个细节上配合着,从体位的角度和方向,柔软度温柔劲儿,都是一流的到位。 白云香躺在赵雨农的臂弯里,小鸟依人,柔情似水,心想,这叫多巴胺的过剩蔓延,两个人这阵子,都变成了,这个多巴胺的好随从了。火热的弄潮儿,随时到达巅峰。 “你不急着要孩子吧?” “是的,我们还很年轻,可以再多玩上一阵子,还是先避孕吧。”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随时备好,你我的家具的,” “那就好,算好日期,关键的那几天用上,其他时间,就没这个必要了。” “婚礼的日子,我们定到什么时间?你每周,有那么多课,我要看你的时间了。” “那好吧,就放到我们期中考试期间,听课考试改卷子,不耽误教学进度。休完婚假,接着上班。” “那就这么定了。” “好的,我们回去,给双方的家里说一下。” “好的,我家比较麻烦,还要请厨师,执事,一堆帮忙的人。布置我们的婚房。” “我有一条要告诉你,闹洞房就免了哦。我可不接受这个陋习。” “好的,我也挺不喜欢,这个无聊的形式,搞得人很累。” “太好了!你我都是认知高度一致,赞赏!去除这些繁文缛节,简单热闹,朴素大方,实惠温馨,就很好了。” “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起码我看出来了,有些地方,我俩简直是惊人的和谐一致,我真的是幸运自己,考上了这所理工大学,才能在这里,遇见你。” “缘分到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机缘合合。” “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太刻意地,人为设置障碍,自讨没趣,自寻烦恼又何必呢?” 第39章 婚礼 39 最后,根据学校的期中考试安排,白云香和赵雨农商量确定,十一月七日那天,举行婚礼。 给双方家里,都打好了招呼,白云香的母亲,在她回去打招呼那天,给了她四百块钱,对她说道:“你爸说了,你结婚,我们就不举行送女的形式了,这四百块钱,你自己去给你,买台洗衣机,算是结婚礼物。” 其实,在白云香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考虑,更不会过于,关注在意这些形式,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婚结了就行了,父亲不参与,自己倒是很开心,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躲避的对象,能不来就最好。 只要彼此见面的机会,越少就越好。最重要的是,自己落得个安宁,心里的自由自在才,是自己最大的享受。白云香似乎一直在,追求着自己的独立思考时间和空间。其他的事情,在她眼里和心里,都是可以放在其次,甚至忽略不计的。 她老有一种感觉,时间对于自己,才是最宝贵的。 临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妈妈又说道:“你爸说了,十一月七日,你们举行完了婚礼,第二天,要记着回门,你俩人,到我们老家去,你爸爸和我两方面的,亲戚们要来,我们要招待人家。” 白云香一听,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多个形式而已。就说:“我知道了,赵雨农也会给他的家里人说的。”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白云香在学校期中考试前的一天,就给单位请好了婚假,好朋友蔡建坤一直陪着自己,给自己出主意,搭配婚礼要穿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蔡建坤主导操作安顿,白云香一直以来,就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对这些女孩子的穿衣打扮首饰化妆,都是从来都不上心的,她就像个木偶一样,全凭蔡建坤来支配安排,蔡建坤怎么倒腾,让她怎么做,这些细节都无关大碍,她统统都听从,简直乖得像个小女孩。 她知道,从师大毕业分配到这里,蔡建坤是自己最信赖的,最亲近的好朋友。是随时沟通无障碍的,可以尽情说悄悄话的,那种关系。 记得当初,自己和赵雨农,确定了恋爱关系后,蔡建坤知道后,俩人正聊着天,当天晚上,就说:“走吧,到我办公室去,我给你看看,这个赵雨农的学籍档案,真实资料,给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参考。”这个动作,当时特别让白云香感动,觉得蔡建坤,那个认真劲,就说自己最亲爱的大姐,自己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就是一个独生女,有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本质上,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没什么交集,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来往。就是一个,行走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 白云香一直在听着蔡建坤的,所有的指令和安排,关键是这些要求,对于白云香本人来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两人在白云香的宿舍里安顿好了。 蔡建坤说道:“你的皮鞋、袜子、裤子、胸罩、内衣、衬衣、外套,我全都给你选好了,下午去澡堂子再洗个澡,到解放路理发馆,我经常去的那家,给你理个发,明早上的化妆,就交给我了。这会儿你去吃饭吧。 记着:理发馆那个发型师姓周,你说我的名字就可以啦。我是她的老顾客,关系多年了,早就是好友了。我这会儿,去办公室有点事,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哎呀,我的好妹妹,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像你这么,马大哈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赵雨农他家给你买‘三金’了吗?” “什么‘三金’?我不知道。他们家,只买了组合家具一套,电器,就是我妈妈,给我四百块钱买的,双杠洗衣机,没啥电器。更没啥‘三金’这个东西。我没听说过。”白云香一脸的茫然。 “你这个傻丫头,就这样,被这个男生,给哄骗去了。你也太单纯了!可见你多爱这个男人?没看出来啊,我这小妹妹,还挺痴情的。”蔡建坤好奇又心疼地说。 “我不是,有多痴情,我就是觉得,这些鸡毛蒜皮,我嫌麻烦,搅得我分心走神,影响我的思绪和自由行动。后悔也晚了。我真的有些后悔,但也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自作自受的味道,我总算体验到了。 我太年轻了,我就是心思,总是不能全在这些事情上,我简直傻得可笑,我是知道的。我也很无奈啊。无可奈何地,被这股子传统的势力,推着走,坚守不住自己的那颗心,有时候,感觉真的很无力啊。 我想哭,我想逃走,我想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想去流浪,我想逃离,这人间的纷纷扰扰。”白云香感动了,一下子收不住了,就连续地说了一堆心里话。 她也知道,这些话,是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的。就是给自己最亲密的好朋友,发发牢骚罢了。 “哦,好可怜啊!那你就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给嫁掉了?好孤单好无助的小女孩啊。”蔡建坤激动地上前,深情地抱了抱白云香。 “没事,我就是挺爱这个,可笑的面子的,我有时候,觉得我没有坚守住,自己的那个最美丽的梦想,被这些非常讨厌的东西,带着走,我就极其不爽。简直反感透了。”白云香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发出了一种感叹和呐喊。 “亲爱的小妹妹,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能让,你自己太伤感,我去忙了。放心吧,有我这个,大姐陪着你,给你支持,给你力量。你是最有灵魂追求的人,你的精神世界,丰富高贵的那个程度,真的是我活这么大,见到的,最了不起的一个啊。我俩能成为好朋友,就是你这个小妹妹,给我太多的启发和惊奇。”蔡建坤说完,拉上门走了。 白云香开始行动,把这个大姐的全部计划,一一落实到位了,理完发回到宿舍,觉得自己身上的女性魅力,在这个理发师的手下,好像给彻底开发出来了。 心想,今晚上,是自己单身生活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举行完了婚礼,自己的生活里,就彻底地多了个人,时刻被打扰的人。 好像自己大学毕业,没几年,自由的日子,才过了没多长时间,就这样要变成一个不自由的人了。 自己简直是昏头了,要结什么婚?这不是就是活活的,刚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嘛?刚下了海盗船,又不小心上了贼船了吗? 白云香感觉领了结婚证,就算是合法夫妻了。至于这个婚礼办不办?怎么办?自己倒是无所谓,以自己的心境,不办最好。心灵契合才是最重要的,这些繁文缛节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就是折腾人的无聊事情。 没想到,赵雨农现在和自己的父亲,从婚礼的形式,就开始较上劲了。两个人在争夺什么呢?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把我白云香这个人,当回事,都在暗中较劲,看来他们俩都爱的是自己,这两个男人,都是没有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和心里的。没人爱我,那我自己爱我。谁也靠不住的。依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不行,我还是要好珍惜,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做个纪念吧。对啊!写日记。 白云香拿起笔,开始习惯性地奋笔疾书,用手中的笔去追心,疯狂地追逐,那个心绪复杂不确定的,心灵世界。极力去,把心迹,用文字记录下来,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灵‘心电图’,文字版的。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只是跟着感觉走,像个机器人一样,每个字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呈现出来的。 常常是这个时候,白云香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像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滚滚而去,逝者如斯夫!原来那是孔子的感叹,子在川上曰的内容。 看看表,十一点半了,不写了,太晚了。用这种方法催眠,也是自己的习惯了。困得不行了,从早忙到晚,跟打仗一样,该去睡了。 十一月七日,一大早,白云香按照蔡建坤的安排,早早吃了饭,穿戴整齐,等着蔡建坤来化妆。 心里觉得,这些婚礼的形式,都是给外人看的,哦,还是个面子工程的事情。正想着呢,门开了,蔡建坤进来了。 “来,我们开始化妆,一会儿,赵雨农就雇一辆小轿车,接你来了。别耽误事。”蔡建坤很熟练的,给白云香化好妆,看着眼前漂亮的白云香说:“哎呀,新娘子真美!我都动心了。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了。”深情地动情的抱抱她。 “一会儿和赵雨农,坐车一块来的还有谁?” “不管他有谁!肯定会,给你留个位置的,你是我的伴娘啊。谁敢抢夺你的位置?我是不会答应的。” “没人会,抢我的位置的,放心吧。赵雨农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门从外边被推开了,赵雨农和白云香的小姨,江小霞进来了,对她俩说:“小云,和你好友蔡建坤一起上车吧。车就在楼下。” “小姨你好!”白云香和小姨,打声招呼。小姨笑着,把手中的新娘佩戴的标志性小红花,别在的白云香的西服外套上。蔡建坤又用手,拨了下白云香的额前的刘海,说道:“美丽的新娘子,我们走喽。”小姨笑着随手,拉上门,大家一起下楼去。 楼下面的花车,是赵雨农的亲戚,开的皇冠车,赵雨农坐在副驾驶上,后排坐着他们三个人:小姨、蔡建坤和白云香。坐定后,车开动了。 白云香坐在后排,倒变得很平静,感觉就像是在演戏,给每个人的角色不同,自己是佩戴着新娘红花的人物。 是今天的女主角,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从这个单身宿舍29舍。出发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好像又多了个头衔,身份,身边的人际关系,更复杂了。就是赵雨农的家人,这个系统内的所有人。都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婚礼,的确很特别,没有长长的送亲队伍和车辆,孤孤单单的一辆车,三个人,两手空空。 无所谓了,看来这场婚礼,从一开始,自己的父亲就和自己的丈夫,在暗中较劲,争夺着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秘东西。 看来,自己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开始启动了。只是谁也不会,在意我白云香的感觉。那就好,你们玩你们的,我自己玩我自己的。咱们大路朝天,各自登山。 白云香看到司机,是赵雨农的亲戚,他叫叔叔的一个本家亲戚,原来是复转军人,安置在理工大学车队,这皇冠车,就是他给校领导开的车。 车子很快到了,赵雨农的家门口,赵雨农作为家里的老大,村里面有名的大学生,肯定要给父母亲争面子,尤其是赵雨农的父亲是外乡人,也是六十年代初,从东北转业到西京某研究所里,当工人。 后来,赵雨农的母亲作为独生女,家里就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现在赵雨农就是跟他的母亲姓赵。所以,从一开始,赵雨农就对白云香父亲所说的,什么旅欧结婚啦,我们不送女啦,这些说法,很反感,很抵触,很抗拒,都是从小在农村自学出来的学霸,谁也不肯低头,不认同,从骨子里,就算是较上劲了。 白云香夹在中间,看得很明白,也渐渐地,知道自己的为难和纠结。弄了半天,他们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唯独不考虑,我这个女儿和妻子的感受。 天哪!我和赵雨农的妈妈,赵自艳一样,也是个独生女。往后的好戏,肯定少不了更精彩的画面。 赵雨农的母亲,说得好:“你俩的婚姻,我和你爸,只添钱,不添盐。”因为这个赵雨农从小到大,是家里的小霸王,又能学习,又会做饭,家里每个人,都对他唯命是从。这还真是,针尖碰上了麦芒了。 白云香下了车,看见院子里一副热闹的景象,大门两侧贴着喜联,院子从大门都到北边的两层楼门口,整整齐齐摆了五张饭桌,乡党邻居大家族里的,各辈人都到齐了。 婚礼完全是传统的旧式仪式,在司仪的指挥下,顺利圆满热闹完成。接着是一拨一拨的坐席场面。白云香和赵雨农,到每个重要的客人面前,给他们敬酒。 答谢祝福,白云香看到了一桌子,上全是他分配在西京市的大学同学。吃完饭,还专门在新房,和这些大学同学合影留念。 到了晚上,家里的气氛,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因为之前,白云香就给赵雨农说过了,拒绝什么‘闹洞房’的形式和游戏。 也许是他俩早就在一起了,亲密的新鲜劲,早就没了,这个热闹的婚礼,只是演给别人看的。其实,赵雨农的心里,还是疙疙瘩瘩,不舒服,就是白云香的父母亲的态度,新娘子的娘家人,除了对门的小姨一家子,都没看到。 乡党邻居的议论,“咋不见媳妇,她娘家送女的人?这女子娘家亲戚就没人了?是不是这女子父母亲,有啥意见?”这些负面的猜测和闲言碎语,搅得赵雨农心里不舒服。 十一点多了,白云香一个人,在新房里躺着,看书,迟迟不见了新郎官赵雨农的到来。他在想对策,我这边结婚,你们不来,那明天的回门,我也不去,你硬要去,我就给你办个难看,瞧瞧。我不是好欺负的。走着瞧吧。 半夜十二点了,他还钻在院子,自己搭的鸽子窝里,不回新房里去。表面上的喜事情,早就变了味道。 白云香也不和他计较,知道他和父亲一样,都是个过分自以为是的人。骨子里的那份自尊和骄傲,谁也不比谁少。白云香捧着一本《战争与和平》看个没完没了。 后来实在是困极了,才自己睡着了。 楼下,赵雨农的母亲,早就按照回门的习俗,准备好了这俩人,要去白云香父母亲老家的礼物。 只等着一大早饭后,这两个人,顺顺当当的去回礼。 没想到,赵雨农一直,磨磨唧唧,磨洋工,被母亲吆喝催促了好多次,逼得没办法了,才勉强和白云香出了大门。 离开了家里人的视线,走在半路上,赵雨农一言不发,沉思默想,故意把自己的不满在白云香面前露出来。 白云香知道,这个男人,也就这水平了,也就这胸怀了,这格局和气度了。 本来十二点之前,该到达的两人,走到了下午两点,才进到白云香的老家,白云香的父母亲提前召集了,两家的亲戚,请了厨师备好了饭菜,就不见新娘新郎出现。 来了后,举行简单的仪式,赵雨农也不配合,什么行礼磕头之类的,他一直梗着个脖子,故意表演给白云香的父亲看。在场的所有亲戚,都看明白了,这两人的明争暗斗。谁也不出声,保持沉默,看热闹,冷笑话,就这样勉强的演完了。 吃了饭,已经很晚了,因为白云香父亲,预先指定的程序,要走一遍,大家的吃饭时间,肯定要顺延了。 天黑了,白云香和赵雨农,才在几个亲戚的陪同下,离开了家门。这样的婚礼,是让大家都开了眼界了。 两个新人走了,白云香的父母亲,才送走自己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串子亲戚才走了。好在亲戚们的家,都不是离得很远,几乎都在这村子附近。 白云香的结婚过程,就这样完成了。婚假结束了。两人都回单位上班了,白云香的父母亲也从老家,回到自己的学校里,继续上班。 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可这暗流涌动,却在持续发酵。 白云香觉得,自己从此就开始,夹着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都是学霸,都是老大都是自学成才的农村人。白云香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什么力量,让这两个男人,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 烦恼焦虑困惑愤怒的人生大戏,序幕拉开了。 白云香一回到学校,彻底回归自己的,既定灵魂世界,面对这些可笑的情绪表演,常常自动跳离出来。也沉浸在,我行我素、潇洒自如境界里不出来。 第40章 搬了新家 40 白云香这天刚下课,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她表面上心平气和,风轻云淡,一切在她这里,看似都平静如水。可这种四平八稳的,简单重复里,自己像个机器人,仿佛大家蹲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监狱里,这办公室,就像是自己的牢房一样。 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像一片乌云,遮住自己的眼睛,让她觉得,好像自己突然就到了,七老八十了,过的这日子,就是垂垂已老的态势。 生活里的这种,无休止的纠缠碰撞摩擦,像无形的针,在一个无意识间,会突然蹦到自己身上,心上,朝自己身体的个方向,袭击而来,刺痛了,那根敏感的神经,血淋淋的,阵阵发抖,痛苦的悲鸣声,不停地,在心里鸣唱低吟。 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她的这份无言的痛苦。无形的伤感。 新婚的整个过程,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美好。一道道山岗,一片片乌云,一条条深沟,一次次的半夜莫名的呻吟,让白云香的天空里,雨雪霏霏,连日不开,驱散不掉的阴霾,游荡在心间,无数个,看不见的银针,不确定的飞来飞去。直逼心脏。 白云香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居然这样的无感地,把一个班的作业,给批改完了。像个机器人,在操作着一本本作业。一边整理起作业本,一边无神的在发呆,把自己抽空了,没有了筋骨,没有了俊朗之气,全是一副腐烂了的,陈年坍塌废墟,在眼前晃动。 枯藤老树昏鸦的,那份凄凄惨惨戚戚,在心里滴滴地鸣叫着。她不敢看自己的内心,怕在低头的那一瞬间,陷入浓重的黑暗,迷失在茫茫的黑夜里,成为孤魂野鬼。 这样的日子,让白云香,下沉得很低很低,下降到了,从没见到的,那股子冷风和残雪里去了。是啊,那是寒冬里的刺骨北风,几乎要吹开,没个骨头缝,在那里寻找寒彻骨的悲凉。 尽管白云香,穿着厚厚的大衣,依然是没有多少足够的温度。办公室里有暖气,有人都觉得,这温度好得,要昏昏欲睡了。可白云香的身上,却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这时候,门开了,小田刚下课,进来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精神不振的白云香,笑嘻嘻地说:“嗨,小白,新婚喜悦感,难道这么快,就过去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去到校医院看看。” “哦那,我还好了,就是有些头昏脑胀,浑身无力,没精打采。” “这也许,是你感冒了,赶紧回去休息下,别在这儿,强逼着自己,硬扛着,苦苦挣扎了,过度劳累,只会加重,身心的负担。” “我哥哥和我嫂子,可真是太能欺负,我父母亲了,我都快崩溃了。我嫂子,变着法子,给我妈找茬,说我妈饭做得不好,她怀孕了,还不给她,多补点高蛋白,不然的话,她要让我们田家断后,你说这个嫂子,怎么这么狠毒?我简直要气炸了。我看我妈,还不敢说人家,怕得罪了,她再有过激的行为,会让我们,全家彻底成为一锅粥。”小田涨着通红的圆脸,看起来很气愤。 “是啊,一场婚姻,会改变太多的人,夫妻双方当事人,还有相关的,两个家庭系统。看来你,也是受害者了。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了。你哥嫂的婚姻,导致了你这个小妹妹,也变成了无力对抗,却又心里不服气,由不得,要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啊!”白云香看着身边的小田,知道自己也是无力帮到她。 她的大小姐脾气,卷入这场家庭大战里,自然是充满了无奈和痛苦。都是亲人,那个都不敢伤害,可还是,心里痛苦到,滴血的程度。 听着小田的不停抱怨和指责,白云香想到自己的婚姻,想到自己的父亲和丈夫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感到是骨子里的,不可调和的,自己夹在中间,似乎都变成了,黑洞里的冷风了。最可怕的是,自己被带入,被割裂,被无形的撕扯着,停不下来。 满脸愤怒小田,先拉上门走了。 办公室里,只有白云香,在那里发呆。看着窗外,瑟瑟发抖的一片片梧桐树叶子,天哪,那就是我自己啊。我可是被这些冷风给彻底卷走了。卷走了我的全部热情。 我的天真的,直指心灵的好风景,不能轻易丢失。就算是严冬,天寒地冻,我的心也依然回到自己的家园,才是活着的极致好风景。 不可以!剧烈的呐喊,在心间鸣叫着,别人,都是统统和我相隔开的,只能在万水千山之外的,遥远的远方。不能失了自己边疆。还是回去吧。那里才是,自己心灵的故乡。被这些冷风席卷着,哪里还有自己灵魂的擎天柱呢? 白云香带着失魂落魄的样子,离开办公室,在楼道里,行走着。一股子不甘心的力量在升腾着。她此时此刻,仿佛给谁猛击了一拳,看见大门口,那棵松树了,那里青翠欲滴,闪着光亮,竟然在狂暴的冷风里,好像在长啸,不被打倒的模样,在绽放着迷人的笑容。 白云香的心绪,轻松了一些,那是青松的形象,在心头潜滋暗长,在那里默默地升华着。尽管还是有些头痛,但已经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好像一种方向感,在前面闪耀,荡漾在心间,那就启航吧。给到你的,还是那可爱的最沁人心脾的本香。对呀,本香才是你,高大上灵魂的天生丽质。无人能够摧毁得了。毕竟从外力而来的,这些小风寒,浸染不了你的本香。 本香的澎湃之气,绝对不会,被这些来自远方的,陌生邪恶东西辖制。给到的高规格能量,在本香里,弥漫着,珍藏着,加剧地增长着。 这就够了,不必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黑暗,彻底蒙蔽,还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心里的阳光,会照到你的家园。给你最可亲可敬的威力。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你的本香酝酿,加工飞升。本香的家园里,从来都是,阳光灿烂,四季明媚。 这个严冬的风寒,只是酷酷的高歌猛进。本香来了,回到了白云香的身体里了。给到了来,自灵魂老家的声音,从一淡淡的笑声里,传回来了。那是本香自己的神奇功力到达的。没有过分的流逝,都在本香的流动过程中。 就算是千里冰封,到处是冰人,冰物,冰疙瘩,冰山冰水,冰凝固。万里雪飘,飘到心头,飘到心坎,飘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你的灵魂依然是香的。灵魂之气是永远都超越这些时间的流逝的,她在茫茫的天宇间飘飞着。从来没有什么阻隔限制! 白云香的在风雪严寒中,带着自己的灵魂的香气在飘飞着。身体只不过是灵魂的寄存之地。不必太在意,别人是你身旁的过客,守住边界,自己嗨翻在灵魂自由天地,无人能夺走你的灵魂。 白云香到了楼下,才发现不对,走错了,自己早已经,从原来宿舍25舍,自己一开始住的那个楼,搬出来了,209房间,自己的学姐张菊梅的床位,它还在那里呢。只是变成了,对门那个同事,权思佩的鸡窝和仓库了。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国庆节前的晚上,自己和赵雨农,商量着,把这里作为自己的新房。 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个同宿舍的卜茹依也结婚了,新房放在了男方的单位,每次从学校回到宿舍,眼看着白云香,天天在宿舍里谈恋爱,包饺子,过起了甜蜜的幸福生活,心里的不满,早就腾腾的飞升在心头了。 白云香自己无数次的给她,中午打饭,因为老师第四节课,下课回到宿舍,食堂就没饭了,两个人无数次的,心灵沟通交流,畅通无阻,白云香自己,还以为是万事大吉了。竟然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新房,想安置在这209房间,没想到,那天,趁着白云香人不在,这个卜茹依,带着自己的丈夫,来到宿舍,把白云香的双人床,给彻底掀翻了,锁上门一去不再回来。好久好久,都没出现了。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一个惊天动地反抗和决裂。 白云香和赵雨农晚上,回到宿舍,看见天翻地覆的,强盗行为留下的残相,就在当天晚上,找来三轮车,把自己的那张双人床,直接拉到男教职工单身宿舍,住进了29舍,518房间。 209宿舍里,只有那书柜和洗衣机还在,从此也就,变成了两个人个人的洗衣房了。带走的只是一张大床,全部的锅碗瓢盆。 白云香看见一走神,哈哈,居然跑到了自己的老巢了,笑嘻嘻地对自己说:看来你是多么喜欢这里啊?这里的一切,是你生命的花骨朵啊。移步换景了,改道在那里,518房间,新家,一个比原来房间,更大更高更空阔的爱巢心窝啊。 只有一堆锅碗瓢盆,从婆家搬来的新婚大床,对了,桌子就摆在窗户前面,正对着南面辽阔无比的田野。理工大学最南边的围墙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冬小麦的生机泛着冬日的深暗之墨绿。 白云香慢腾腾地,转身离开,朝着东南方向走去。29舍,在那边。自己心里一发急,脑子就完全掌控了自己,身体就会犯糊涂,不听指挥了。就按照惯性,来到了自己的老巢,最初的家园,熟悉的邻居和好友,也都随着搬家,都被拉开了距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孤独的自己和空旷的大楼了。 陌生的环境里,白云香似乎,更适应了,仅有的几个邻居和好友,也都消失了。只有孤零零的的自己了。上上下下的路上,白云香似乎又深入到了,更神秘的地带了。 开了门,进到屋里,赵雨农还没回来。他现在常常一游逛,就是整天整夜不归。回来的时候,还会做饭,烧汤,下面条。 包饺子的美好时光,不再重现了。最多有时候,一时兴起,双双骑车子,去吃泡馍,打老虎杠子。白云香觉得,就是老虎杠子的声音里,多了些算计和愤怒。还有说不上来的,各种复杂的情绪。 结婚后,两个人心的距离,在逐渐拉开,面上的照应和礼节,有时候都不顾了。就是赤裸裸的抱怨和指责。无所顾忌地,相互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谁都不愿意委屈自己,收敛住烈焰般的怒火。 超级强烈的负面情绪,出口有时候,都是摧毁性的,稍不留神,就是个伤疤和血流不止。 白云香常常提着个大包,到老巢209房间去,取回自己书柜里的亲爱的书籍,交换一些,自己读来读去的好书,成为自己最佳的,心灵慰藉补品。不缺思想和力量的白云香,更加的自信和淡定。 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二十四个节气般的变化多姿,风景的美丽,紧随着自己的心情在上升。好像每天,都是二十四节气的动人歌曲,从早上到晚上,每个昼夜里的二十四小时,就是自己心情的二十四节气风景画面。充满着动人的魅力和感染力量。 一年里的三百六十五天,就是每天的三百六十五里路。走到自己的春夏秋冬。每天都在走过,四季轮回的过山车里面。白云香的心灵世界,才是最迷人的好风景,最动听的好音乐。绝对是贝多芬的交响乐。柴可夫斯基、巴赫、李斯特都不是,心情能抵达的港湾了。 星期二下午,教研组活动,语文组的老师,集中学习。先是学校教学常规检查,组长佟延雍慢条斯理地说:“大家拿出教案本,我要过目签字。随后,各年级同课头备课。” 白云香心想,这个慢条斯理的组长,从省南部,某个中学调回到西京市,老婆孩子一块带来了,好不容易从边远偏僻小地方,回到西京市,必须严格按照校长大人的指示办事,从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小小的教研组组长,也是个芝麻官啊。 必须珍惜,加倍珍惜着眼下,所拥有的一切。这个人,还是自己西京师大的老校友。一副老夫子的教书匠模样。白云香几乎和他没什么交流,全部都是例行公事的交往和办事规矩。 小小的程序之后,同课头的备课,就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白云香搬着自己的椅子,离开组长办公室。小田和白云香俩人,一个办公室,就她俩人,没别人,这倒是让白云香特别舒服自在,回到办公室,就能够进入到,自己想要的工作状态。没有人能够给自己头上,随便加一些,莫名的污秽东西或者污浊的飘飞物。 小田和白云香刚坐下,小田回头,就把门轻轻地关上,白云香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文,看到一个学生的作文,不自觉地笑出声音来了。哈哈,真可爱!这个孩子不想上课了,只想去开家玩具店,把天下的最美的玩具,都进到自己的店里面,尽情的先自己玩个够,再卖给别的小朋友。真逗啊。这个学生,好可爱。不想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无聊死知识,只想通通透透地,回归到玩具天堂。给天下小朋友提供最完备的玩具。 小田听到了白云香轻快的笑声,就问:“啥事把你乐的?” “一个小男孩,班里的调皮大王,说自己不想学,这些乱七八糟僵尸一样的,无聊知识,就想开个玩具店,把天下的最美玩具,一网打尽,自己先玩够后,再出售给小朋友。你说多可爱的孩子啊,硬是被这些考试,给活活逼疯了,变傻了!” “是啊,这是不爱学习的学生,那些看起来,考试前三名的孩子,好像除了会学习,其他啥都不会,脸上没有了童真和灵气,一个个呆头呆脑,表情像石雕,比孔乙己还孔乙己!” “想起这些,我还是感觉,挺悲哀,我们做这样的教书先生,反正我是没什么乐趣。”白云香认真说。随手开始继续改作文。 小田今天的情绪,好像很低沉,没什么兴致,两人就独自做自己的事情。 到点了,小田提着包,先走了。“拜拜,小白,我先撤了,家里有急事。” “嗯,拜拜!” 小田刚走不久,门开了,二班班主任萧恭绿,进来了,走到白云香跟前,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轻轻说道:“小白,你知道不?我们洪校长的儿子林格辰,各门课都挺好,不知道他的语文成绩,怎么老是提高不上去,虽说也不是很低,85分左右,老师这个成绩,我就特别担心,你看看,能不能,每次上课,想办法,多关照一下,这个孩子?” “哦,萧老师,这个林格辰平常上课,特别规矩,不说闲话,不捣乱,也不举手发言,很文静,很内敛。我看这娃,挺好的。也招人喜欢。你给我出出主意,看怎么在课堂上关照这个孩子?我没经验,没啥好的,有效办法!” “你是这样,我每次上课,会专门走到,这个孩子跟前,好像不由自主地会对他笑,像个妈妈一样。他不论做什么,他都能找到闪光的点,及时表扬夸赞,由衷的肯定和赞美,既自然又得体,不漏痕迹,恰到好处。你也可以试试看?关键是你要上心,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方法自然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萧恭绿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辈子的深情和感激,在表达。 白云香看了,很吃惊,也很无奈。自己好像就,没这个吃奶的劲儿,也无从下手。 “萧老师,你的经验很宝贵,我会虚心请教,特别是要留心观察,看看我能否,尽快去发现,林格辰的优势特长?我一定会努力的。请给我时间。”白云香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很为难自己的样子,还必须,把这副为难劲儿藏着,隐忍着自己的无奈和无力感。 “那就好,起码你努力了,就是值得称赞的。那好吧,下班了。我先去教室里看看。学生们都走了没?” “萧老师,再见!” “再见!” 看着这个萧恭绿走出门,白云香的身上,突然莫名地,起了鸡皮疙瘩。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哪! 我这个人怎么就,学不会这一套,我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样的教学中去,仅仅是这一点,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走在世界上,你不去碰撞别人,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回来不停地搅扰你,指挥你,命令你,似乎你挡住了人家发财升官的道了。你无法选择的去自生自灭,你是活在人间的的集体中,单位也是一个群居的场所啊。你怎么办呢?”白云香在不停地问自己。 她的心里充满着无奈和无力感。还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这饭还没吃下去,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啊。超级的恶心啊! 第41章 寒假的日子 41 寒假到了,白云香参加完最后一项活动,就是在办公楼二楼会议室里,全体教职工大会,正在收拾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的小田,早就整理完了自己的东西,笑着说:“小白,再见了!预祝你春节愉快!我先回了。” “春节愉快!”白云香回应道。 白云香随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桌子上,那些一学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了一遍,把办公室的卫生,最后打扫了一遍。拿起总务处给发的封条,贴在门上,下楼,往大门口走去。 白云香的动作,不急不慢,等她做完,这些事情,走到校园里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影了。 人去楼空,校园里,又恢复到了一片寂静里。 在寒冬腊月里,显得一片萧索,白云香感觉校园里的教学大楼、路面、操场都冻得硬邦邦的,就连那些松树铁树的枝叶上,留下的残雪,看起来都稀稀疏疏的,像是顶着小朵白花。冷冰冰的,一副肃杀冷峻的姿态。 白云香走出学校大门,沿着这条南北大马路,向南边的理工大学东南门走去。 北风吹得行人,都缩头缩脑,想极力把自己裹在棉花包里,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着,好像也抵挡不住呼啸而来的北风,从办公室的暖气房间出来,刚才的那股子热乎劲,很快就散完了,白云香感到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威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使出浑身的力量,抵御严寒,也能尽快离开,这分明要冻掉,人下巴的严寒地带,回到家里去。 她今天,也没心思,去留心周围人的样子,只是被这股子冷飕飕的风,吹得几乎想跑起来,路过食堂时候,赶紧冲进去。 还好,正是吃饭的时候,人很多,心想住在五楼,下来一趟挺麻烦,又不想再多跑一回,上去拿碗了,就直接买了些包子肉卷面包之类的。急急忙忙回到家里去了。 进了门,才想起来,昨天下午,赵雨农就说了,放假了,他要出去逛几天,散散心,刚好有几个哥们,早就联系他,要一起结伴去逛,赵雨农早就不见人影了。 其实这个时候,白云香才觉得特别的舒服,她也知道,彼此都不再装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不必为了适应对方,而委屈自己,让自己很憋屈,很别扭,很压抑。更不必强迫对方,试图要强行地控制对方,本来两个人的思维习惯,兴趣爱好就千差万别,没必要迁就妥协退让,各自舒服,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本来两个人就是,一个好静,一个爱动,一个沉默孤僻,一个合群话多,一个爱沉思默想,一个喜欢世俗的吃喝玩乐,一个博览群书,一个谈天说地爱热闹。各自安好,就是生活的正常节奏。 没必要捆绑在一起,相互撕扯激烈争吵,论出个高低对错来了。赵雨农在家的时候,会张罗着买菜做饭,白云香也不反对,打个下手,吃完了洗碗收拾战场,就可以了。 赵雨农不在家了,白云香就不会想着,给自己一个人做个啥吃的,直接到食堂,想吃啥,就买啥,快速吃完,就去看书写东西,才是最惬意,最舒服,最自在的活法。 这会儿,白云香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从25舍搬来的大床,和那张办公桌,还有暑假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电视机。还有一堆锅碗瓢盆,这些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 当然,白云香最走心看中的,还是自己书桌上,这些无数次精心挑选的书籍。这些东西,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是自己日夜不能缺少的精神食粮,更是自己穿越所有寂寞和黑暗的忠实伙伴,贴身保镖,最佳搭档。 白云香想起来了,当初从西京师大毕业,来这个学校,就是被理工大学社科系研究生考试所吸引,谁知,从一开始的几个月,半夜三更起来学英语,那种吃力和低效率,让自己灰心丧气,彻底失望,甚至绝望,才打消了考研的理想。 只想着多读书,一天到晚,没命地用自己手中的笔,去追心,去写自己的生活和时时刻刻的心路历程。就是想办法,用读书和写日记,和自己的身心灵尽力达到和谐。 不然的话,白云香觉得自己会疯掉了。彻底精神崩溃的。只好借助这些文字的东西,喂养自己饥渴的思想和灵魂。这是她唯一活下来,让自己安宁平和的唯一法宝。 这个属于自己的隐私,别人不理解,不可思议,觉得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另类奇葩,怪物、神经病,各种奇谈怪论,白云香都不在意,不入眼,不进自己的耳朵。只是听从自己那个,永远都强烈的内心声音,指挥着自己,四季昼夜的行动。 白云香的存在方式,也是这样极度的超级自恋,也是靠着这份,自恋的强大力量,立足在这个世界,面对世人的眼光和态度。好像外在的声音和影响对自己,不是特别起作用,自己的骨子里的不安和焦虑,甚至阵阵袭来的恐惧,才是她的行为指南。她就是被这股子力量,强行推动着,活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这个寒假,白云香的桌子上,放了几本厚厚的《中国近代史》,编着者不同,版本不同,她都想,对比着看看。这是她放假前,专门在理工大学图书馆借来的,准备这个寒假,好好啃啃这几本书。 内心还是想考研,不弄英语了,先过过专业课也行。之前念书,感觉是书是在通过文字,强行占领了自己的眼睛和时间,用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姿势,就把自己给彻底控制住了。 现在,白云香在念书的时候,感觉是跳出来了,像个观察者,每阅读一章一节,都会分辨更深层的内涵,和各个章节之间的关系,甚至整本书的整体结构,好像是真的开窍了,找到了自学的秘密。 寒假里,男教工宿舍楼,不像自己原来住的,那个25舍,女教工宿舍楼,这里住家的不是很多,关键是初来乍到,白云香对周围的人,完全不了解,不认识,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赵雨农不在家,白云香每天从早到晚,出出进进都是一个人,好像又恢复到了结婚前的单身生活。其实从骨子里,她还是很喜欢,这种独往独来的生活。原来单身的时候,还必须操心回去看父母亲,现在结婚了,似乎有了,名正言顺的不回去的借口。 只是到了春节的时候,必须回两边的父母亲家里去,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在婆家过年,初二到娘家看父母亲。 白云香的的父母亲,一辈子都是严格按照,几千年的老传统,所有的寒假都必须回到老家,按照老习惯,去过这个年。 白云香从小到大,都是跟着自己的父母亲,例行这种一成不变的规矩。虽说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抗拒不想去,但是永远拗不过自己的父亲,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这个过程。 她天然地,听从自己本能地声音,无论何时何地,她这个人好像都很自我,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自恋程度。总是在自己的内心,默默地给自己规划出我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总有一种眼下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表面上的这些自己的生命和人生,从来压根都不是,自己本人的那种感觉。平常自己只能是在夹缝中,必须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才能领到生存的基本工资,以这个作为生活的基本框架,来填充自己的个人爱好,去买书,读书,写日记,独立思考。 想办法尽量压缩,那些不想要的事情和时间,钻空子,从大块的时间里,挤出点缝隙来,给自己的灵魂和精神,尽管有时候,这样的时间和机会,少得可怜,也足以慰藉支撑起,那个大部头的,强行被占领的生活模式。 白云香有时候,暗暗地想,天哪,如果没有这点爱好,没有这点自由,独处的精神,思考阅读写日记,她真的怀疑,自己肯定是活不下来的。早就被现实中的这些,自己抗拒的时空,给绞杀歼灭了。 白云香老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夹缝里,在几乎要被逼疯的时候,几乎没法呼吸,无力支撑下去的时候,都是自己,几乎是竭尽全力,默默地,又坚决地,雷打不动地,甚至是死心塌地地,通过阅读和写日记,获得那么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养料,滋养着饥饿的灵魂。 特别是每一年中的节假日,业余的休息时间,才是自己干正事的时候。是自己该进入到,真正的灵魂独立,思想自由的时候。 白云香觉得,自己其实活得很分裂,时时刻刻,都有两套身心运行系统,一套是应付外在的这些角色面具层面的,烟火气息足够浓郁的肉体保障系统。另有一套是自己灵魂自由的天马行空,超越时空界限的孤独王国世界,单独运行系统。两个系统在自己的身心灵交互作用,分分合合,智能自动地运行着。自己也很好奇,常常穿梭在这两个系统之间。正常巧妙地切换着。 一正一副,一闲一忙,白云香刚好和别人,是相反的执行和活着。不管是自己的父母亲、丈夫,还是单位的同事,所有的自己以外的别人,这个范围内,都是和这些人是反着活着的。 每天的时间,都是这样的运行着,做人做事的。没法和一般人一致同频,永远都在那个想象的世界里呆着,就算出来了,也是带着自己内在的边界,保持一份清醒的觉知,拉开距离,就好像是一个边缘人,一个围观者。一个看客,可以借用鲁迅所说的那个看客。保持着高度警惕性的围观和冷眼旁观。 跳出来,看这些人的表演,有点像每天都是,在按照自己的剧本在表演,同时也看周围的人表演,变回到一个观众的席位。总之,是自己一个人,要扮演好演员、观众、编剧、导演这四个角色。 而且是在生活的每个角落,生命的长河里,及时转化着这几个角色,全部都是在一种自动化的状态下,切换转瞬即变,似乎比孙悟空,还要神通广大。不是七十二变,而是瞬息万变着。在时空的流动里,随着无常的恒定,来随物赋形。这样说,是更准确的。 好像有个无形的天眼,随时在天上,盯着自己,自己自动得,跳离开当下的生活,又不得,不沉浸在其中,就这么,来回的转来转去。对了,好像有一句古话说的:人在做,天在看。 白云香既能让自己活在人间烟火里,又能随时飞升到天上,用那只天眼,来看自己、看别人、看世界。而且这人间烟火气息,似乎都是暂时的栖居地,活在天上的感觉,仿佛才是自己的真相和本质。 就这么活着,越过了太多的春夏秋冬。这些烟火撩乱的变换,都是在天眼的注视下完成的。所以白云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混乱,反倒是无数次地,感到焦虑、不断面对转瞬即逝的恐惧,逼得白云香要疯了。 楼道里的空寂冰冷,她一点也不感到多难过,因为她时刻,就在心灵的层面,雕刻自己,打磨自己,塑造自己,给自己添加太多的,无形的翅膀,好像营造出了,瞬间飞翔起来的神奇。透过文字,再现还原,人间风景,变成了她的不可救药的爱好。 一整天,白云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饿了,就啃点馒头,渴了,一杯白开水,就打发了自己。全神贯注在文字的阅读中,虽说之前,看过近代史之类的书籍,如今再看,似乎才从字缝里,看出了些,自己的体验思考和认知。比如苦难深重的八十年里,国人经历的这些历史事件,金田起义,好像是只反皇帝,义和团运动针对洋人,戊戌变法是封建统治者的内部改革,到了辛亥革命,就直接把这个,封建王朝给推翻了。有人不甘心,还来个封建复辟,当上八十三天的皇帝,强硬地留个辫子,闹出点历史的笑话来。 再看这段历史,就感到文化背后的腐朽和愚昧,造就了更深层的愚蠢和落后。才有人走出国门,搞起了洋务运动,还没学出个,什么名堂,就想超越先生,打败人家。结果是惨不忍睹,被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签订一堆屈辱的条款,割地赔钱,丧权辱国,不堪回首。 白云香透过纸背,看到字缝里去,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是多么的可悲无力啊。渺小到如灰尘漂浮流动,来来去去,做一回人的价值,几乎无从着手。想起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被规定的外在东西,不断地来侵扰自己,干涉自己,甚至操控自己,让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出属于自己的权利和尊严,这是何等的可悲可怕啊! 面对赵雨农阴晴不定的情绪,和超级自高自大的掌控力,白云香尽量不去硬碰硬,嫌消耗太多时间和精力,绝对是划不来的,让自己心疼的事情。粗线条的简单生活,精益求精的狂热阅读,极尽痴迷的置身安静享受,好像是,谁也改变不了谁,操控不了谁,那就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正想的安宁下来,白云香听见,赵雨农从外边开门,好几天,都不见他的人影子。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归来。还是那么精神,那么健谈。滔滔不绝的絮叨一件简单平凡的事情。极具生活的原汁原味和画面感。看来人都是,活在自己既定的模式里,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那个模式里的风景组成部分。 赵雨农一进门来,就是自己吃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听的,农贸市场里的风景市井风味,他会给你一一诉说。没完没了。 看到白云香桌上的馒头,剩菜,就知道没啥,好吃的东西,就说:“你看,我给你带回来,岐山锅盔,宝鸡擀面皮,岐山香醋。过年的醋,咱都不用买了!” 白云香看着,他带回来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不入自己的法眼,觉得太可笑了。这些东西,自己一辈子,也不会买的。绝对不是自己关注的对象。没有一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觉得这些平常的家常便饭,用得着跑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就不想争吵,平静地说:“好啊。你想吃,你爱吃,就多吃点吧。我没什么意见。” 几天不见,赵雨农的情绪,恢复到了正常,好像自己变脸闹事的情景,他都能轻易简单抹去,好像没发生什么一样。该咋样,还咋样,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游戏,似乎又要开始了。 白云香就换一种心态,权当是一种生活的调节,不再梗在自己的心里,执着的坚守自己的模式习惯。尽量妥协忍让着,他的各种任性和随意。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讲汤汤水水的世俗烟火,就沉在其中,尽量控制在那个,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苟且偷生的滋味,不过如此。 半夜里,赵雨农人困马乏,呼呼大睡,白云香睡不着,就打开电视,看看自己喜欢的节目,处处留心皆学问。白云香随时保持,从生活的边边角角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逐渐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种少不了的本领和惯性。 不然的话,被彻底磨平了,交出了那些许的,个人符号和独一无二的滋味,那还活个什么劲啊?绝不可以! 赵雨农转过身,看见白云香还没睡,就顺手把正在看电视的她,拉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白云香感觉都喘不过气了。趁他不注意,又轻轻地,拉开了那么一点距离,给自己透气和舒服的缝隙。 调整的过程,尽量不露声色,不冲突对抗。没这个必要了。耽搁不起,才是白云香整天要计算的成本。陪着这么,消耗下去,只能是同归于尽。 她想着,自己终能活成自己,这种必要的小小习惯,才是必须自救的路径和法宝。心里有自我,是自己伴随着自己生命的始终的过程,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活给自己爽的享受。自然就是暗中不动声色的私密行动力。灵魂的风景就是这样永远弥漫着自在自带的香气。 第42章 过年 42 大年三十下午,白云香跟着赵雨农,回到了婆家,按照中国传统习俗,要过大年了。从腊月二十三那天开始,赵雨农的妈妈赵自艳就抽空了,准备一些年货,陆陆续续,到了年跟前,就把所有的过年必备的东西准备齐全。 赵雨农的爸爸,照常上着班,弟弟妹妹,在母亲的带领下,该跑腿跑腿,该劳动就顺利搭把手,全家齐上阵,所有的年货、年味、年心情,都备得妥妥当当。 白云香第一次,以一个媳妇的身份,离开父母亲,在别人家过年,开启了生命中新的过年形式。 她想想,原来外婆母亲,所有的女人,几千年了,都是按照这个习俗,前半辈子在娘家过年,结婚嫁人后,从此就彻底改变了,过年的地址,在婆家,丈夫家里过年。 不论是城市乡村,还是国家干部知识分子和不识字的农民,一样的被这个千年不变的习俗所控制,祖祖辈辈,约定俗成,稳固到,可以超越一切时空变化,变成了所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白云香知道,自己是这种文化熏陶出来的,自然也不可能免俗,自己特立独行的勇气和胆量不具备,最重要的,就算自己由这个特立独行的想法,自己的丈夫也不会支持,配合自己,来个超越性的,外出旅行,或者自己单独在外面,过二人世界。 好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人,都这样,过了几百几千年了。自己心里有想法,行动上也迈不出这一步。 赵雨农的身份,也变成了带着媳妇,回家过年的大儿子,依然做全家过年期间的所有饭菜的大厨师,母亲和弟弟妹妹,都是他的助理。 炸鱼炸丸子各种蒸碗,都是在腊月二十七八,就做完了,显然,赵雨农在领白云香回家过年之前,已经回家来,把这些大厨师的工作,做完了。 三十的晚上,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七八个菜,瓜子花生糖果样样备齐,屋里屋外,院子各个角落,都打扫干净了,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氛围,早就营造好了。 白云香客气礼貌的陪着大家,吃饭聊天,到了晚上八点,全国人民一起,围坐在电视机旁边,收看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以这种方式,迎接新年的到来。 白云香陪着婆婆,坐在床上,开着电褥子,吃着瓜子,一直把这个电视节目,看到跨年完成,大年初一的凌晨一点,春晚结束,才上楼,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 所有的人,看了半夜电视,没人会一大早,就爬起来,白云香作为新媳妇,没有听到,赵雨农给自己说,到家里的讲究,也就没那么上心,去刻意有什么仪式,或者特别的任务。自然就没有了多少束缚和不自在。 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不是自己家,更不是在学校,和赵雨农两人的小家,是一个新的家庭系统里,新的关系建立起来了。难免有些警惕和芥蒂。 那个旁观者的角色,时不时地冒出来,给自己搜寻放大,随时做好判断,如何去合力应对?媳妇的身份,大儿子媳妇,在这个家庭里,属于自己,像一个标签一样,贴在自己的身上,有自己的台词和互动方式。 还好,因为婆婆赵自艳,是独生女,丈夫是来自外乡的上门女婿,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婆婆约束限制,自己开始当婆婆了,好像也没立出来,什么家规家法之类的。和和睦睦,轻松自然。 白云香本身,就是个读书人,教书的教师,身上的那种书卷气,单纯没心眼,简简单单的规矩做事做人。心想就是过个大年初一,到了初二,就该去娘家走亲戚,初三就可以回到自己宿舍了。再怎么不习惯,不自然,也得忍着。 还好,白云香把握好一个原则,就是始终跟在赵雨农身后,他做什么,只要跟着学,一起陪伴着,去应酬就可以了。这是他的家庭系统,自己是新加入的外来者,有点客人的味道。客随主便,就是自然,彼此都舒服的体面。 大年初一,全家人都在睡觉,赵雨农一直在睡着,白云香悄悄问:“我们是不是要早起来?需要做什么?” “没啥,你别瞎操心!没那么多,臭讲究。”赵雨农的言语里,显露出真性情,彻底不再装了,没有了初见面的,文雅文明礼貌客套,全是本色表达,回归到自己从小到大的语言模式里。 白云香忐忑地躺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那就听他的。跟着他,学习模仿总会吧。没去给婆婆倒尿盆,没去扫院子,没去一个人,冲到厨房做饭,弄得跟个受气包一样的小媳妇。自然大方,朴实平常。 白云香一看,赵雨农在使劲睡觉,好像没有起来的意思,她也不敢跟着他一直睡着,就一个人先起来,下到一楼,婆婆赵自艳已经起来了。洗完脸,在擦桌子,整理昨晚上看完电视的混乱场子,白云香就顺手,和她一起扫扫地,整理下客厅和里外物屋子。也想给别人留个好印象,人家婆婆以及全家人,也在观察,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是人生头一回啊。这个媳妇的角色,刚刚扮演上。 赵自艳到了厨房,白云香也跟着去了,赵自艳说:“云香,我们俩,把揽好的臊子泼好,压好的面,都是现成的,我们吃臊子面。” “好的,我给咱烧锅。”白云香轻声说。 两人在厨房,顺利的做好了肉臊子面,给家人,每人盛了一碗,白云香也端了一碗臊子面吃了。还不见赵雨农,下来吃饭,赵自艳正要在楼下喊叫,白云香说:“我上去叫他吧。” 白云香吃过了饭,上到二楼,两个人的房间,看见赵雨农,还在睡在被窝里,没动静。就走到他跟前,刚要叫他,赵雨农猛然,把她拉进被窝里去了,笑着说:“媳妇,快来快来,再来让我再抱抱!” 白云香心里一震,心想,在婆婆家里,可不像在学校,自己的二人世界里,可眼下的赵雨农这么任性,可不知为什么,自己也被带动起来了,夫妻之间的那份诉求,好像是某种力量说了算。不让彼此错过一次好的快乐点。两个人居然,就迅速默契配合,结束一场激烈的角逐战斗。 一会儿,双双下楼来,赵雨农冲到厨房,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浇上臊子,美美的吃了一顿。白云香帮着洗锅洗碗,收拾好厨房。 两个人一起,回到婆婆的房间,赵自艳说:“你一会儿,带着云香,去拜见你的几个叔叔去,各家的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赵自艳说的几个叔叔,就是她自己的父辈同族兄弟。算是大家族里的自家人。每年到了过年时候,都要互相走动,送礼。坐在一起,聊聊天,谝会儿闲话。 白云香的大年初一,就是跟着丈夫赵雨农,走这些本家的几个叔叔家串门,带着新年礼物,几家坐坐,送送礼,轻松的聊会天。一天就这么过完了。 过了门的新媳妇,就是认门认人的礼数,就是和这个家族系统链接的过程。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完了。不停地东家吃,西家喝,肚子始终是饱的。到了晚上也不饿,好像还吃多了。 过完新年的第一天,在婆家的程序,算是走完了。 晚上天刚黑,白云香就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拿起书再看,这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美好享受。赵雨农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这是他的大本营了,他的地盘,他的家族系统,白云香只有这个,单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就是娶自己作为新媳妇的洞房。在这个家庭里,这块地方,是自己的地盘。相对比较私密的自由空间。 过了初一,第二天,是出嫁女子,回娘家的日子。赵自艳早早就给大儿子赵雨农,准备好了去丈母娘家,走亲戚的礼物。那是白云香的老家,每年寒暑假,父母亲早早就回到老家,陪伴老人,接待亲朋好友,过年过节,成了几辈子人,不变的风俗习惯。 吃过早饭,赵自艳早早就,让俩人出了门,走出村子,赵雨农就开始耍横,故意装疯卖傻,任由两个人面前的车辆,过了一辆又一辆,就是蹲在公交车站,不动弹,像个死人一样,抽烟,一根接一口地抽烟。 赵雨农看着白云香着急的样子,也不管她的感受和想法,只是一味地任意妄为。 他满脑子都是白瑞善的那句话:结婚去旅游,我不送女!好啊,你不送女,我用车接自己的媳妇,娶自己的媳妇。我给够我自己的面子,就可以了。你爱咋地咋地! 你白瑞善突然想让我给你,回门了,就让对门的江小霞,来捎话,哪有那么简单的?遂了你的愿了?我怎么办?不可能!走着瞧吧。看谁能整过谁?看谁能饶过谁? 结果,去年回门的时候,就故意刁难使性子,磨洋工,磨蹭到下午三点,才到达白云香的老家,故意给白云香的父母亲,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办难看。 你要面子,我偏不给。我要面子,你也使绊子,那咱就坚持斗狠到底!赵雨农一直在那里不动,白云香又不可能,去拉他走。自己也没力气拉得动他。 记得那天结婚仪式第二天,赵雨农就拉着白云香,给白云香分父亲撕烂了一次面子,这次看来,又要玩一次,继续撕烂,这个面子的游戏了。 白云香知道结婚的时候,赵雨农就和自己的父亲,白瑞善较上劲了。谁也不让谁,明着不说,暗里耍心眼,死死地咬住不放过,任何一个,斤斤计较的机会。这口气就一直要这么,斗狠比拼下去了。 白云香看到这俩人,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就知道,都不是服软妥协的性格。 这关键,是把自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左右不是。撕扯得心都要碎了。 一直过去了,大概十几辆公交车了,赵雨农才慢腾腾地起来了。跟着白云香上了车,到了白云香的娘家,就像上次一样,人家第一顿饭,臊子面都吃过了。 白云香的的父母亲,看着女儿女婿,当着满屋子的亲戚,又不好当面发火,就只能忍着,咬着牙忍着,心如刀割,血流成河,也得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勉强招待完了客人,最后有顿饭后,送走了亲戚。 白云香和赵雨农,也随着亲戚回家的人群,离开了家,告别了父母亲。 白云香走在路上,也不想和他靠近,更不可能说话了。白云香坐着公交车,直接回到了学校,自己得宿舍里去了。 她不想再理会赵雨农了。觉得这两人,自己的父亲和赵雨农,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发泄,没有人顾及自己的感觉。好像让自己,必须刻意地远离他们,因为自己靠近谁,另外一方都会不满意,会给白云香发脾气,找白云香的事情。 这让白云香感到特别的焦虑,甚至产生厌恶和恐惧感。白云香的好日子算是结束了,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两人拉扯着白云香在斗狠玩凶,让白云香为难,让白云香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两头被切心头的肉。白云香简直恨死了。她讨厌看见,他俩任何一个。 赵雨农心想,自己的这个年,总算是过完了。最起码给自己的父母亲那里,都有个交代了。别人的事情,他就不管不顾了。一看白云香,人影都不见了。知道她也生气了。赵雨农就自己干脆去玩了,找自己的哥们去吹牛去,逛街去。哪怕在街上胡溜达,也不回家去。就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像个流浪汉,闲云野鹤般的潇洒自在。 白云香自己一个人,回到宿舍,又开始自己的孤独岁月,这也是自己离开外婆后那一时刻,金色的童年瞬间消失后的生活。中学时代,风华正茂的大学黄金时代,都是在文字里度过,在一个人的天真梦幻里度过。 所有的寒暑假,所有的孤独日子,白云香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欢庆日。那是天堂般纯粹的清净和圣洁,那是至纯至美的胜景。那是一个人的道光灵之舞。想想看,白蛇娘娘要千年修炼,等到自己的恩人来报恩。 自己是百年沉淀,修得一颗伟大的灵魂之舞蹈。这是一个多么心花怒放的闪亮时刻。金粉洋洋洒洒,圣洁的天使,在自己的眼前,翩翩起舞,用诗情画意,装扮自己的心灵升腾,永远在天宇间穿行、翱翔着。只要外力暴风雨般的骤然突袭,就会让自己变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地,苟活在人间。 这种被父亲和丈夫,时不时地,强行拉在一起,看着他俩尽情表演,就是让自己坚决果断远离,他们二人的最充分的见证。 各自的命运,都在自己手里捏着,何必拉上我白云香来做陪客,降下自己自由高飞的的灵魂,纠缠在这鸡毛蒜皮里面,永无宁日。谁给他们的这种权力?本香的灵魂,是不会陷入污浊的渠沟。质本洁来还洁去!我要回归自己的世界去! 白云香,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心思,去扯这些闲淡,看这些莫名其妙的金刚怒目的脸。各自在自己的灵魂世界里,飞翔着,欣赏着属于自己的美景。如果父亲和丈夫,他俩很享受这个过程,那就去任由他俩,去自己尽情玩耍了!本小姐我,不奉陪了。 白云香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都这么任性自私,那就自己玩自己的,白云香不想被当成个摆设,更不想当个工具,当被木偶,人由你们来牵制,来操作。白云香是独立自由的高贵灵魂主人。不会上这个当,浪费生命,是白云香今生今世,都不会做的事情。 白云香坐在28舍518房间里,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在静静地,啃着古今中外,所有先知、哲人、思想家、艺术家们,书写的文字。才不愿意,被这两个自己生命里,最亲近的男人给毁灭。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命就这一次,就这一会儿,不想被这么剥夺,被这么摧残,被这么消耗殆尽。自我拯救自己的时刻,就这样在越来越向自己逼近,势不可挡! 似乎他俩杠得越凶,自己越能快速远离,这会不会,就是一股子,茫茫宇宙的威力,给自己送来的,最珍贵的礼物。白云香坐在书桌前,看着书中的文字,觉得每个字,就是一颗心,随着自己的心灵在跳舞,在微笑,在给自己的脸上,吹着春风的抚慰和温柔。心灵的飘飞,那是香飘飘的灵魂,自己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宇宙中舞蹈着。 白云香最近,看了八十年的近代史,随后是现代史,脑海里的画面在狂跳,在翻卷,在奔涌着,滔滔不绝,一去不复返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想起五千年的文明史,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汉三国被晋收。南北隋唐五代继,宋元明清到中国。 仿佛自己的眼前,闪现着古人的悲叹,古人的情怀,全都在自己的心里荡漾起来了!那是诗仙李太白的经典好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哦,这是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情。白云香坚决不能,为了这两个人,沉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里,婆婆妈妈的是是非非里,淹没在这些无聊的小心眼里,就这样,活活把自己的灵魂,瞬间熄灭了。 白云香的思绪,一直在飞,持续不断地,飞到了天宇间最美丽的神圣之地。自己都神志恍惚的地带了。 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神游着,飘荡着,郁郁葱葱,碧波荡漾,百鸟齐飞,百花盛开,还是香气四溢,飘香在茫茫天宇。 白云香在大声地,对着自己的心灵,高喊着:是啊,但愿长醉不愿醒,就是我的存在方式。就是我要的生命状态,这两个男人,就这么从一开始,就这么较劲,就这么上感地,疯狂自恋。随他去吧。我要回到,自己的快乐老家了,那里是无人能抵达的独立王国。拜拜了,你俩。 第43章 生命中的两个男人 43 春节的习俗,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传统过年的顺序是,大年三十晚上,每个家族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夜等候新年的到来。大年初一,全家三世、四世同堂人吃饭谈天,共度新年第一天。 第二天,初二开始,出嫁的姑娘,不论多大年年纪,是女人回娘家,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自己生命的源头,来人间的起点的地方。看望爹娘、兄长和家乡的父老乡亲,回到故土,和童年的自己,连接上最初的情怀。 第三天,初三到初八,娘家人,给出嫁的闺女及其孩子,送灯笼。 第四天,初八以后,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看大戏、踩高跷、耍社火、舞龙舞狮等等,同乡集体自娱自乐。乡村文化,古老习俗,农业文明的古风古韵,在乡间,田野山水间,就这样千年传承着,流淌着。 白云香和赵雨农结婚,第一年,到了正月初八了,该是娘家父母亲,给白云香送灯笼了。 提起这些习俗,在白云香的心里,从来都是,很排斥,很反感,觉得耽误时间,陪着一帮子连接很浅的人,没什么可聊的,就只好在一起无话找话,打发时间。大眼瞪小眼,扯一些,没有含金量的闲言碎语,浪费自己的唾沫星子。 作为家里的老大,赵雨农也是,死要面子的人,心里也渴望,自己的媳妇娘家,像旧时代的,老讲究那样,派送上三辈人,来给自己家里,送灯笼礼。他作为,村子里,大厨师级别的人物,做上一顿丰盛的大餐,大家开心,自己也得意满足。 没想到,正月初八那天,白云香的娘家人,迟迟不来。最后,来了个,和白云香没有血缘关系、和白云香关系很淡的、那个白云香的奶奶,自作主张给抱养的哥哥,白之来,人家主要是,给白云香的小姨家,送灯笼,顺便到,对门白云香的婆婆家,走一趟。捎带着顺路,给行个礼。 这样的行动背后,赵雨农内心的怒火,全部激发起来了。感觉这个白之来,就是给自己添堵的,拱火的,找茬的,挑衅的。他仿佛看见了那个,躲在背后,安排指使的白瑞善,面目可憎,别有用心。两个人较劲直接到骨子里了。 白云香想到了,《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和周瑜,两人斗心眼,玩把戏,使尽手段。就像是下棋一样,俩人绞杀起来,谁都不含糊,开启了刀刀见骨的你死我活的争斗,好像都杀红了眼,尽情地拿出狠招,比起了,谁更狠毒的歪门邪道了。 白云香对这一切,是无动于衷的,无感冷漠的,心想,你们爱咋斗争,就随便玩吧。我惹不起,我躲起来。就算是,人身在现场,她也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她恨不得跑得远远的,离开这个无聊的,低俗的是非之地。 那天,白之来,十一点过了,才来到白云香的小姨家,在小姨家,吃过饭,才到对门赵雨农家里,送上所谓的灯笼礼物。 白之来,也是奉命完成任务,上门来,放下东西后,搭讪应酬一下,就急急忙忙,躲到对门,白云香的小姨家去了。 弄得白云香很无奈,关键是,赵雨农恨得牙痒痒的。深仇大恨越积越深,白云香看得,心里一惊一乍,不可名状的厌弃感,扑面而来。 这俩人过招,一个比一个狠毒,那就玩起来,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你们俩玩的开心,就使劲玩吧。哈哈哈!我沉醉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古今中外的大神们的文字里。那里才是我的快乐老家。 白云香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两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理工男,开启了世代的决斗和绞杀。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成了白云香,这个过河的泥菩萨,唯一的尴尬。 正月初八那天,白云香早早就,离开了赵雨农家,自己的婆婆家,回到了学校,自己的宿舍。 走在校园里,还是那个,高大神秘的梧桐大道,在寒风里,满地的梧桐叶子,干枯轻飘,被冷风吹得,满地打滚,发出瑟缩的声音。 白云香缓慢的行走着,心里的那份愁苦和悲凉,就像这寒风在吹动。顺手裹紧了大衣外套,心想,你们玩吧。 她越发清醒了,知道自己的位置,在这两个男人心中的重量。知道了她该怎么做?明白了自己的路在哪里? 心里不断地在反复说着:哎,活一回,谁都不容易啊!那就好好,和自己的本心,待在一起,让自己的本香,越来越浓郁,纯粹,高洁的本香,才不会被污浊的赃物给碾压,给裹挟,给污染。 本香的味道,属于我白云香一个人。我是天地间的一道光,我要回归到,我的天宇里,那是我的自由王国。我在那里,是自在逍遥的国王。 白云香进了房间,突然感到了,一份自由解脱,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对自己好点,才是唯一的法宝,馅到这种可怕的争斗中,自己就成为牺牲品了,别人价值体现的祭品了。 不行,我白云香,不会做这样的愚蠢可怜虫。我白云香是最自由的高贵灵魂主人。边界感觉越来越明晰,越来越要深挖洞,广积粮,成为自己灵魂深处的表霸王。 对啊,白云香要深深的挖掘,属于自己精神世界的洞,越深越好,越不会被侵袭,不会被占领,更不会被消灭。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保护好自己的身心健康。广积粮,就是无限的阅读,古今中外的哲学、历史、文化、宗教、等等,思想家艺术家的经典作品。多多益善,沉醉到书海里去吧。 那里才是我白云香精神食粮的生产地。我白云香的高能量,来自这超越时空的精神灵魂世界。你们两个男人,爱咋玩,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我白云香,是无法掌控的,我也没这个兴趣和爱好。 活着的意义和价值,本来每个人的,都千差万别。我白云香,干嘛要委曲求全,成为你们的战利品呢?谁给你们这个权力?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白云香万万不会答应的。我是我的主人,我做我的主,我是独一无二的人间风景。 白云香坐在书桌前,越想越轻松,忽然有一种神奇的快乐感,最起码,我白云香,不需要刻意靠近这两人,任何一方了,似乎他俩斗得越凶,我越安全!我越自由,我越不受限制,我的掌控感,都完全回归到,我自己的独立王国里了。 千载难逢的人生大戏,在我白云香这里,让我扮演好演员、导演、编剧这三个角色。拉开距离,已成定局,不偏不倚,中立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倒是无人来打压我,我才不会成为任意一方的出气筒,我逃之夭夭,我随时神出鬼没。 你们休想,拿我当挡箭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是有灵魂思想的强者,怎可能被你们俩的这点,肤浅和愚昧所操控?我白云香是思想自由,灵魂超越到了,更高层面的存在。你们的层面,不在我这里显灵,绝对是够不着的,差太远了!哈哈哈! 白云香就这样,一直和自己的心灵和睦相处着,不被外界干扰,不被人强行打乱自己内在的节奏和目标。 饿了,到了晚上,该吃晚饭了,白云香从壁橱里拿出,早上从婆婆家,带来的包子,吃了几口,觉得很香很香,这就是小时候,外婆给自己过年时候,送的那种包子的味道。萝卜、豆腐、粉条、大葱、蒜苗、红萝卜、地软交融在一起,做成的包子馅,能不香吗?吃完了,上床休息会儿。 半夜时分,白云香做了个噩梦,一下子给惊醒了,是自己的父母白瑞善,被赵雨农给杀了,白瑞善毕竟是个老人了,怎么能斗得过这个年轻人呢?天哪,白云香被哗哗的奔涌不断的鲜红的血液,给吓住了,看见血流成河的样子,白云香吓坏了。 满头虚汗,坐起来,心里转了转,哦,是个噩梦啊。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是啊,虽说是他俩打得头破血流,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啊。难道他俩要,把我给吃了?我被他们俩给撕碎了?那血流成河的人,是我白云香吗?哎,说不好。 反正我是我自己,这个法宝是不会变的。我就这样,时刻要回到,自己独立王国里去。我的城池里,我的洞穴足够深吗?我得去看看。哪里还不结实?万一被攻陷了,我就惨了。 广积粮的动力,我白云香是充分的,足够的,白云香从小学就开始,本能地在自己的天地里,积攒着所有能够,支撑自己精神活力的能量。 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孜孜不倦的追求着,那份属于自己的精神食粮,现实的人文精彩故事,文字里的古今中外经典绝伦的所有风景。都在白云香的能量库存中。而且,白云香一直都给自己下的是,决绝的行动命令: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息,读书不止。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直到我生命的终点站。我才会完成自己的使命。 白云香这深更半夜的,就没法,再入睡,坐起来,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本《欧洲文学史》翻看。看到这圣经文学部分,白云香的思绪就彻底放开了。完全脱离了书籍,进入到一个,自己无限遐想的,神游境况里了。 忘乎所以,《圣经》(新约和旧约),以色列人和上帝签订的约定书,基督徒和上帝签订的约定书。契约精神,一种诚信的密码和根基。嗯,我们的文明里,也有“仁义礼智信”的那个“信”字,可有多少人,做到了这个信字呢? 自己诚信,对别人信任,好像都很少,有人做到。似乎都戴着个面具,红口白牙,在说出些,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白云香觉得恶心极了,简直就像是从嘴里喷出了呕吐物,臭气熏天啊。我们似乎,有贴在墙上的明规则,还有一个看不见的,藏在心里的潜规则。 大家心照不宣,装糊涂。你好,我好,打哈哈。就像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都在使劲,倒出灵魂里坏水。做应酬,应接不暇的假大空,谎言和暴力才是真的面目。想起来真的不寒而栗。 白云香越想越头疼,浑身乏力,一看表,才四点半,太累了,她要去再睡一觉了。我白云香,还是先把自己的这些破烂事情,给整明白再说吧。 就眼下来说,面对父亲的无限操控,和赵雨农的死磕较劲,白云香我,是无可奈何,是无能为力,她只能我行我素了。只能明哲保身了。 迷迷糊糊,她睡着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白云香一大早,就去操场跑步,回来时候,顺便在学生食堂,买了些吃的,每年寒暑假期间,总有些不回家的学生,学校专门,给这些学生,在食堂供应必要的饭菜。 白云香知道,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有人总有自己的特殊情况,不回家的人很多,每个大学,都有这样的规矩,自己在上西京师大,那会儿,放假了,不想回家,就找要吃食堂的。 更何况西京理工大学,这一样全国超一流的大学了。每个寒暑假,不回家的学生太多了。提着包子和几个面包,白云香往宿舍走,心想,我的老天啊。真快啊!眼看着寒假就要接近尾声了。怎么自己啥都没干,一大堆书,都还没读完,就要开学了。另一个难缠的小鬼,又要把自己给缠住了。这自由的字眼,竟然是这么可贵! 走在路上,看到稀稀拉拉的大学生,还有住在学校里的,年轻教师和家属,有的抱着小孩,有的夫妻双双,提着大包小包,好像要出门,好像要旅行,好像一副很幸福,自在样子。 白云香心里想着,没办法,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生活风景。就像春夏秋冬,就像黑夜白天,就像风花雪月,就像暴风骤雨,哪个不是好风景?有人喜欢玫瑰,有人喜欢野花,有人喜欢打碗碗花。还有人就喜欢野草的风姿。有人是大山,有人说沙尘,有人是大海,有人是小溪,甚至是污水池。 是啊,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也是社会的一份子,自然就有自己有限的生命周期,有自己生命的规律。还有社会规律的不变规则。都是人间好风景,有人在天堂,有人下地狱。都是自己的个人选择。负起责任就好。 别找别人的事,给别人带来无尽的困扰。自己想咋活,就好好去活着,别整出了幺蛾子来,拉个垫背的,牺牲他人的利益和权力。剥夺别人的自由和快乐。 回到宿舍里,洗把脸,换身衣服,轻松吃下自己的早饭,开始自己最惬意的自由生活。天哪,这都是争斗不休的父亲和丈夫,赐给自己的宝贵礼物啊。要不,自己就像平常的女儿和妻子一样,去履行无数个,平凡人的责任,过上最普通平常的世俗生活了。 她就在此刻,产生了无限的,自恋,简直是疯狂的自恋。就爱这种特立独行的自由日子。居然在这里,就活出来了,还这么爽,这么舒服自在!何乐而不为呢? 正开心的乐着呢,门开了,是消失了好多天的,赵雨农回来了。看他那样子,不知道在那里,呆了这么久,白云香相信,也不可能,在婆婆家里住着,他其实在家里也,住不长时间的,他家人,父母亲和弟弟妹妹,也挺反感他的,他那么爱操控别人,看谁都不顺眼,想指指点点地说别人,谁不讨厌啊? 除了他,给家人做吃的,指挥家人,干这个干那个,好像就没别的事情。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和家人吵起来了。他妈妈,可是个独生女,根本受不了,这动不动耍性子的恶习,他妈妈就爆了,抄起家伙,手里的碗、筷子,棍子、任何东西,抓起来,就暴怒了,拼着命,跟他干,大吵大闹,撕破脸,闹得很僵。几天时间,几个月时间,母子俩,都谁不理谁了。 赵雨农进来后,浑身衣服都是脏的,好像去农村,干了几天苦力活,还没等白云香问,人家就说:“你猜我去哪里了?” “不知道!” “我去我的同学郑旭安,老家了。在蓝田县那边,在地里,给人家干活,拉粪上地,给人家盖新房的地方,当了几天小工。我好久不干农活了,我有些,干不动了。哎呀,把我困得,我想好好,睡一觉了。你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了,啥好吃的?”赵雨农好像没事人一样,照样笑呵呵的说。 “给你带的是,蓝田县的荞面饸络,芥末包是单另放的,你调的时候,小心点,辣得很。”赵雨农接着说。 “你先去洗一下,换身衣服吧。你看,你脏的这样子。” “好的,我知道。” 赵雨农烧了一壶热水,端着脸盆,冲到水房,洗了半天,从里到外,洗干净了。 回到屋里,便用毛巾擦脸,便把脸凑到,白云香跟前说:“你闻闻,我多香啊!来亲一个。” 放下毛巾,抱起白云香,上了床,俩人开始了,滚床单的游戏。本能地欲望尽情释放着。 过不了一会儿,赵雨农就呼呼大睡了。 白云香笑起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难道是自己的底层逻辑,哎呀,是生存逻辑,是平安逻辑,是活命逻辑。息事宁人的逻辑,好像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个活法。天哪,白云香觉得自己,也活成了母亲的,安身立命逻辑了。 白云香再次,拿起自己的书《欧洲文学史》看起来了。吃饱了,喝足了,释放了。舒舒服服地,开启了阅读模式。 看到了《圣经》里各种故事,感受到的是信仰的力量。基督教和西方文明的关系,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西方人的信仰,我们是没有的,我们只有世俗的规矩和大道理。君臣父子夫妻里的“三纲”,“仁义礼智信”的“五常”。这是我们社会运行的模式和规矩。 我们个体生命里,没有那个平等自由博爱,这些字眼。是啊,还是鲁迅说得到位,我们是已经成为了奴隶,和走在成为奴隶的路上。那谁是奴隶主呢?奴隶主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拥有最高权力的人,他是权力的最大享用者,既得利益者。 白云香看着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赵雨农,心想,是啊,每一种文明背后是人种,世界上有那么几种人:白人、黄人、黑人、棕色人。是基因的密码作用的结果。生物意义上的人种和文明。文明进化的过程,四大文明古国。 哈哈哈,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男人和女人。人类进化的过程,是人类自己大脑神经系统进化的过程,是人类文明进化的过程。 大同小异的进化过程,马克思不是都,发现了这个规律了吗?原始群、氏族公社、母系氏族公社到父系氏族公社。现代社会,就是从父系氏族社会,演变而来的。 至今世界上,有很多国家,依然处于,父系氏族公社时候的,原始部落文明阶段。人家叫酋长国家。 胡思乱想的白云香,一会儿,就肚子饿了,一看表,都十二点半了。真快啊! 她走到壁橱跟前,去看看赵雨农带回来的,蓝田县特色美食饸络,好吃?不好吃? 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尝,要知道蓝田饸泺好吃不?自己端一碗吃一下呗。白云香吃着饸泺,心想,这个赵雨农给到自己的价值,就是吃和睡?那古书上早说过了,“食色性也?”“饮食男女!”原来都是这个底层的,活命哲学吧? 肉体是思想灵魂的栖息地啊。没命了,那些人类的精英们早就离开了。 白云香嘴里念叨:这些千古名句,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都是古人的无奈和感叹啊!都一样的体验和呐喊啊! 第44章 主任面谈 44 寒假很快就过完了,白云香觉得,自由的日子,永远都是这样太短暂,太匆匆。仿佛从指尖不经意间,全部就溜走了,根本抓不住,无法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随时都在流逝分离,片刻不停地,像在切割着自己身上的肉。每分每秒都有,丝丝的连绵不断的疼痛在心头。 她就是这样的贪婪,又不知足地,想得到,自己的那份自由和宁静。可又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没这个实力,没这个本事,好像就是默默无闻地,做个流动的看客和陪同,这样的常态,似乎才是自己不变的命运。 不甘心,不愿意,不合作,不把自己的心思,掏出来做这些事,只要到了,这种情境之中,白云香会自动的屏蔽掉,自己深层的某个系统,只是心不在焉地,打开部分功能,就显得很不合时宜。 不合群,不苟同,不尽心,不是讨人喜欢,那些人,从白云香这里,从来得不到想要的那份,心甘情愿地投入,和舍身忘我的精神和热情,自然也就,冷冷地转身离去。不在她这里停留,更不可能,浪费时间和心思。 白云香也知道,这一切对自己的态度,恰恰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她从来不想,和这些人打得火热,走得太近,没时间,没兴趣,去追逐这些,所谓的生活智慧和丰厚的物质享受。还有可观的引人眼球的名誉。这些,在白云香的心里,是毫无吸引力的。 这样的信仰和观念,导致了自己外在面具的高度一致,只和自己相关的那些人,打交道,例行公事,公事公办,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如此而已。 别的多余的心思和时间,白云香是舍不得拿出来,去和他们套近乎,拉关系,联络感情的,她会把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心思、业余时间,都用在自己的独自阅读和书写日记上。 尽管默默无闻,甚至小打小闹,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可笑,可白云香也在所不惜,从不在意,更不会,失去信心。好像总是乐此不疲地,默默钻在自己的老鼠洞里,独享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 白云香作为一个入职三年的教师,所有的常规,都已经按规定到位。好多时候,她看着身边的各个教研组的老师,尤其是那么逼真地,像个高速运转的陀螺,被按定在那里,可以持续几十年如一日地,去做这件事情,从他们身上,白云香似乎看到了,二十年三十年后的自己,她瞬间浑身打颤,觉得这样的生命过程,不是自己想要的生命状态。 简单到把自己,变成活生生的机器。简单劳动的背后,是工具化的无脑和无思想,才是自己最反感最排斥,最想逃离的地方。她似乎想着,每天的日子,都是盛满了新奇和创造力。常过常新的日子,才是最迷人的风景。 白云想一直都尽量,让自己在表面的平淡无奇里,不停地给自己的心灵思想灵魂,注入新的活力和高能量。也许她的表面行为,在这些热情似火的功名面前,是不合时宜的,是特立独行的,是孤僻冷漠的,可是,她天天都在给自己的阅读加量,无限拓展着自己的阅读视野。 深挖洞劲头,大得不得了。别人是无法知道的,这本来就是,自己最私密的世界。没人会知道。表面的默默无闻,和木讷傻瓜姿态,会让那些精明的人,鄙视,瞧不起,不想多看一眼,根本不可能,去靠近巴结你。 无权无势无魅力,三无之人,谁会搭理你?越是这样,白云香渐渐地,居然感觉这个特立独行的特色,另类奇葩,变成了自己的保护色。大家都是追求着一种八面玲珑,看人下菜的势利眼风格。你的不起眼和不合时宜,必然会变成,被冷落的角落人。 刚好是自己想要的,那份清净和安宁。任何时候,白云香都不缺席,那些属于自己的分内职责,所有的常规和制度,她会仔细阅读,照章行事,不逾矩,不过分,不出格,不出风头,不当那个先进模范,只要明哲保身,就平安无事。 一心一意,集中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无人打扰的时候,就幸福到心花怒放地爆棚地步。一个人的欢乐游戏,一直这么持续着,秘密地领地,无人知晓,很神秘的独立王国里,全是自己的心意和梦幻风景图。 白云香几乎是挖空心思,在探寻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地盘,尽量守护好边界,不让外人轻易进入,哈哈,大隐于世的陶渊明,也没自己这么低调。“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白云香每天到学校,都到大门口,看见校办主任,每周五下午放学前,写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的公告栏,那块黑板上的内容,第x周的工作要点,她都要紧张,尤其是看到一些和自己相关的条目,比如:教学评优、教学检查、基本功大赛、教师考评等等之类的条款。 白云香瞬间,就浑身冒汗,腿肚子抽筋,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既不想过多的投入时间去耗尽自己的热情,又不敢懈怠,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就像是一个不小心卡在喉咙鱼刺,咽不下去,取不出来,一直哽在那里,日夜不宁,坐卧不安。 如果上班来,从大门口走进来,看到这块黑板上,没有和自己相关的内容,白云香的心里,就觉得这一周是自由的,轻松的,安宁的。能顺利地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去买书,去看书,去写自己那些提不上串儿,却自己无限上感的东西。 就这样默默地,戴着面具,身披盔甲,外表僵硬,内心有无限风景的活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个秘密通道,就怕被阻隔,被封堵,彻底缴械投降了,那她就生不如死了。 下了班,回到家里,那个空荡荡的宿舍里,白云香依然是这样的生活方式,一边在丈夫赵雨农的面前,回应一个妻子的基本角色职责和功能外,依然是默默地回归到自己内心魂灵那里去,做着属于自己的那些事情。 突破不了深层交流的那个壳子,那就戴着面具,各自安好,自得其乐。赵雨农也是一边上课,一边自由地闲逛,找到自己能获得的,那份自在和乐趣。好像也能相安无事。比寒暑假面临着,去娘家走亲戚,这种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轻松了很多。 这是一个星期四下午,白云香上完了,坐在办公室里,和同办公室的小田,正说着话,有人敲门进来了,原来是教务处的一个办事员,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她进来后,说道:“两位老师都在,这是教务处上学期的学生评教结果,教务处郑主任让发给你们,看了后,去郑主任办公室,找她,她在等你们。”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办事员走了后,两个人一看,这个纸条子,屋子里一阵沉默,两个人都在认真看条子上的一组数据,白云香看见自己的数据,一大堆数据:教学目标、环节、组织、纪律、气氛、学生的兴趣、活跃程度、成绩类的优秀率、及格率、平均分、最高分、最低分、满意度等等一系列数据分析。 “你的情况怎么样?我这边,学生认为,我课堂纪律不好,还有一个,兴趣不够浓厚。其他好像没什么。”小田走到白云香跟前说。 “我这个,是平均分不高,有一个班是最低的。其他还行吧。”白云香平静地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感觉很不舒服。 “走,我们去找郑主任,看看有什么指示?”小田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些人,就爱整出无聊的事情,来刁难我们这些普通的老师,像你我这样的老实人。” “嗯,走吧。去接受批评教育去。”白云香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的。 两个人来到办公楼一层,教务处主任郑至兰的办公室,郑至兰笑呵呵地说:“来你们俩坐。” 两个人,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郑至兰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子骨特别瘦,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嘴唇很红,牙齿雪白,眼睛不大,但有光彩,留着齐耳的烫发头,乱蓬蓬的,扎了一头。她每天从早忙到晚,几乎是以校为家,作为教务处主任,还要给高二一个班上数学课。 据说她的数学课,学生们都很爱听,尤其是她的课堂,学生都被她的洪钟一样的大嗓门给震住了。没人敢说话,做小动作,听的特别的仔细,效率高得不得了。 学生们一下课,放学回家,都想写她的数学作业,别的作业可以拖后,甚至不写,可郑主任的数学作业,必须优先写,还要写好。不然的话,会被狠狠地,把学生拉到教务处办公室站着,学生们看见,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老师或者学生,会脸上臊的发烫。 如果让自己的班主任老师看见了,那就更惨了,甚至会停学生的课,直接叫家长来,给领回去。学生们都吓坏了。正因为如此,郑主任的教学效率,超级高,优秀率、及格率、平均分,都是全年级最高的。没有那个老师能比得上。 郑至兰是六十年代中期,京都大学数学系毕业的高材生,脑子超级好,白云香知道这个郑主任的厉害。她是个酷爱教书的狂魔,人家学生叫她“郑魔头,老妖婆。”可她也丝毫不在乎,因为她是教书为乐的厉害主。就跟自己疯狂迷恋读书写日记的那样。 这个郑至兰主任,是从年轻时候起,就迷恋教书,而且超级有成就感,就是那些往届生,成群结队地来看望她,给她汇报自己的学习工作成绩,这是郑至兰生命里的高光时刻。骄傲得让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她就好这一口。 正是因为这个郑至兰的变态样的迷恋教书,才被那个副校长,匡默含他的京都大学校友,从别的学校挖过来的,专门人才。成为了理工大附中,新建校不久的扛把子人物,让她以自己的风风火火的派头,坐镇教务处主任的位置。把控好教务处,上下的管理工作。 白云香坐在那里,心神不定,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大佬级人物,会怎么训诫自己,她看见郑至兰的气场和派头,就自动化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感到特别压抑,憋屈,心想这种工作狂魔, 郑至兰面带笑容说道:“你们俩的教学评估,有些项目不够理想,你们要有针对性地做些调整。不然的话,会影响你们俩,后边的考核考评,甚至职称奖金的。下去注意一下。” 正说着,门外进来了化学实验室,专职实验员,进来就问:“郑主任,我们的十三个化学药品和试剂,要更新了,现在都断货了,再不赶紧补充新的,会影响学生的实验课的。” “那你就赶紧,去买了啊!买好了,到总务处小蔡那里,去报账啊。” “这个东西,最近很短缺,我们西京市都没有货,需要到南京那边厂家订购的。” “我们一直都用的是,这个厂家的货,你不行的话,这个礼拜,去趟南京,直接找厂家,把这事给解决了。” 白云香和田雨蓉一看,主任的事情特别多,顾不上给她俩说话,正想有走的意愿,郑主任说:“你们俩,先回办公室吧。改天有空了,我再找你们,单独谈。” 从郑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后,白云香的心情很沉重,是啊!怎么办?从一开始教书起,自己就很抗拒,很排斥,很无奈,硬着头皮支撑着,宁肯自己一个人读书到深夜,到地老天荒,时间消失,她的都愿意。 可就是无法全身心地,给这些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们教书,没这个耐心,没这个,不停地要维持秩序,被打断,被搅乱就一下子坏了自己的心情。连不相关的大人,自己都不愿意多说会儿话,何况这群半大子小孩?可这是自己的饭碗子啊! 小田刚才,在办公室里,说是家里的母亲和嫂子在闹矛盾,她母亲被气得哭了好几回了。这个霸道的嫂子,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家里从此乱了套,母亲的心情很沉重,每天都提心吊胆,看见儿媳妇进了家门,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变成了针尖对麦芒。 下班时间一到,小田就匆匆回家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云香一个人。白云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当着小田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和小田的情况,还不一样。自己就是没心思,面对这样的气氛,哪怕让自己去扫大街,都比这工作强,最起码,没人打扰,做好自己的那份事情,就可以了。饭碗保住了就行了。 不行不行!没有人,请你去扫大街,清洁工,人家多的是,也需要走后门,拉关系才能进来的。还真轮不上你,来做这件事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强迫自己,去适应吧。能做的事情,尽量去做吧。实在不行了。尽力而为就好。顺其自然就好。 随后,拿出自己的包了封皮《欧洲文学史》,又看了起来。直到学校里都没人了,静悄悄的校园里,白云香无比的惬意,舒服。 突然有种,尴尬的想法,不长大是不自由的,长大了,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挺别扭的,好像更痛苦一层。这活着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度过?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自己又不甘心,这么轻易快速死亡。 活着的滋味的确是像钝刀子割肉,时刻都是心里插拔刀子,血淋淋的疼痛啊。白云香突然想到了古时候,有一种刑罚叫凌迟,就是一种千刀万剐的感觉。现在自己怎么就活成了万箭穿心滋味呢? 边收拾东西,边往校外走,回家去。该吃饭了。日夜不宁的活着,就没个心平气和的时候,只有读书的时候,只有写日记的时候,才是自己想要的活法。可是读书写日记又不能养活自己,谁给你生活费,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那样都得要钱啊! 是的,鲁迅先生,早就说过了,人的神性,是教人觉得圣洁伟大,可人的尴尬,却在于每天肚子要饿。哦,难道鲁迅先生,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鲁迅也是从日本留学回来,先是在教育部,谋得个差事,后来到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书,才在那里遇见了许广平。一辈子要养着那个,妈妈给自己的礼物,原配夫人朱安。人家鲁迅先生,是大学问家、大作家啊!后来靠稿费,能养活自己和全家,你自己写的日记,乱七八糟的东西,谁会看?那是写给自己的私密话,也绝对不可能,给自己换来饭钱。 晚上吃过饭,白云香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前,看自己的书,在家里,不必遮遮掩掩,两个人,都不再装神弄鬼,各自的真面目,暴露在彼此的面前,都是真性情表达交流互动中,过着所谓的日子。两个都很任性的人,谁也不妥协,谁也不迁就,谁也不退让,都是我行我素,挥洒自如地活自己。 白云香想到了那个,为自己心中的自由活着,那个法国特立独行,一生都热爱自由的女哲学家,女作家西蒙波伏娃。一百多年前的女人,人家是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来。可这里是不同文化下的女人啊。自己的确是,缺少了一份存在的勇气。还是活得委委屈屈抠抠索索。真的不带劲儿啊! 赵雨农不知道啥时候,进了家门,白云香现在已经练就了一项本事,就是赵雨农的情绪随时启动,自己是不会轻易被带走了。能随时坚守着自己的边界。最起码,守住自己的底线。遭遇到任何的突发情况,都是及时做一个理性的判断,不会那么无遮拦地被伤害到了。 别人能伤害到你前提是你自己同意了。白云香现在能掌控自己的心境,自己的情绪开关,在自己手里把控着。这个不轻易被别人抢走,时刻都紧握在手里。 赵雨农早进来了,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一看见白云香,坐在那里看书,就说:“你还记得,我们俩结婚那天,给我们开车的,那个司机吗?他是我本家的亲戚,我叫叔呢,在理工大学车队里,给领导开车呢。那天接你的皇冠,就是他工作的车子。这会儿,咱们去他家逛逛吧。” “好啊。反正我这会儿,也想出去走走。” “好嘞,走起!” 第45章 串门后他现原形 45 白云香和赵雨农出了宿舍门,向东走了一百多米,来到理工大学学生宿舍区的东边。进了一座,类似赵雨农之前住的,学生宿舍模样的楼道,上到二楼,在最东头一间,就是赵雨农的远房叔叔老赵的家。 两人进去一看,房间不大,就和赵雨农曾经住过的,学生宿舍一样的。里面的家具杂物塞得满满的,家家都在楼道,放个蜂窝煤炉子做饭。赵雨农和白云香结婚那天。老赵带着媳妇和四岁的独生女儿丫丫,都去参加了婚礼。 老赵的媳妇,比老赵年轻好几岁,个子不高,身材苗条,在校办工厂里上班,年轻漂亮,秀美的脸庞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大眼睛,明亮夺目,只要一张口说话,似乎每个眼神都会说话。 老赵问:“你俩现在都是教师,各方面条件,都比我俩好,都是大学毕业生,有文化,不像我俩,都是没念多少书的人。工作在底层,工资低。好日子,你俩这才开了个头啊。” “你看咱叔说得多好!你还不满意?到底想干啥?”赵雨农对媳妇白云香说。 “咋啦?你还不踏实安心?”老赵对着白云香问道。 “她工作,都快三年了,一直都不喜欢教书,想从附中调出来,你给领导开车呢,看看哪个单位,有行政办公室的空缺,她说,哪怕是给人扫地擦桌子,她都不嫌弃,反正就是不想教书。”赵雨农急切地答道。 “啊,这么好的教师,你不当,想去给人打杂?” “我的性格,不适合教书,受不了那种气氛。” “哎呀,你们这些文化人,我这大老粗,也搞不懂。这样吧,等我有机会了,给你问问。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种工作,这实在是,不好说啊!也没个确定。这伙子领导,也难说话得很!”老赵真诚地说。 几个人坐在一起,拉家常,说了很多,上一辈人的传说和故事,都是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看见时间不早了。两人就立刻回到了家。 白云香的心里头,从此多了一份念想,一直都想着借助老赵的关系,调离这个单位。后来两人,又去了好多次老赵家,听老赵说,哪个领导说,数学系办公室,有个空缺,想要个办事员。 这个信息,更增加了,白云香的信心和希望。想跳槽的念头,一直盘旋在白云香的脑海里,一直都没停下来。也许老赵本人,早把这事情给忘了,可白云香却把这个出路,看成了自己的一个希望。一直在心底里,留有这个退路。 两个人无数次地,去老赵家串门,闲聊,白云香之所以不反感,还挺积极,就是带着这个期盼和希望,陪着赵雨农来来回回,去了无数趟。包括跟着赵雨农回到婆婆家,心甘情愿地,跟着赵雨农的跑前跑后,还真把自己变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小媳妇了。 赵雨农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内心暗暗地,还有些小得意。毕竟从一开始,赵雨农就发现,白云香骨子里的,那副倔强劲儿,现在好像有个筹码,能制衡住了。而且还是白云香心甘情愿的那种。 带着这样的念头上班,一切还照旧运行着,一如既往地,归于平常生活。白云香的心里,多了这层希望后,似乎还是在单位,保持着自己一成不变的模式。 饭碗的事情,自己从来都是,能够拿得起,绝对按照教务处学校的标准,去落实的,只是没有像别人那样,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总是留有余地,把心思都集中在,自己的额业余时间,那激动得人心的阅读和疯狂写日记,这从来都不曾变化的习惯上。 还是悄悄地,执行着正业是饭碗,副业是精神支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全部核心精髓。似乎活在人间烟火里魂灵,在这个动作里,保全着鲜活着飞升奔涌着,从不停息,从不放松,从不马虎大意,从不自欺欺人,从不走过程,而彻底是走心入心、牵动着灵魂。 白云香活在人间,就变得这样的虚幻,现实里的凡俗日常,在她这里都是暂时的,有点生活在别处的味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心灵支撑点,灵魂家园。自己的心思永远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尽管赵雨农开皇冠的叔叔,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嘴子,在白云香心里,似乎成为了全部的希望和寄托。那个离开附中,就像一个大饼子,挂在头顶,时不时地跳出来,精神饥饿到极致的时候,就啃上一口。饱饱口福,获得一些安慰。 这个念头起来后,一直在白云香的心里,生根发芽,像个隐形的翅膀,动不动就要飞出去,来到自己的领地里,张望一会儿,遐想半天。 更像是一包子鸦片烟,竟然让白云香上瘾了。最难受的时候,就冒出来,熏一熏自己那个,不安分的骚动的灵魂。这个鸦片烟,导致白云香在日常的教学工作中,早把那天教务处主任办公室里的谈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疼痛的时候,白云香就拼命地阅读书籍,把生命里面所有的疑问,都在阅读中搜寻着属于自己的答案。好像自己给悄悄打开了,一个通往世界的通道和大门,这也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味道。 一紧一松,一明一暗,白云香玩得纯熟精湛,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明着看起来,不起眼,不入流,不红火,不靠谱,骨子里的那份高傲,那份自信,随时在心底里爆棚。偷着乐的体验,只有白云香自己,默默地独自享受,密不告人,深谙此道。 活法在这里,特立独行,成为一个异类,成为一个另类。成为一个怪胎和奇葩。 夜深人静时刻,暗香浮动,醉人的美啊,心底里放光闪耀。独得的一个人的世界,竟然是独角戏的密码本。 白云香是有底线的,还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着,走自己的路。和单位的同事,特别是语文组的那些同事们,没有一个有共同语言。看到他们死抱着教学参考书,照本宣科,为了一个及格率优秀率平均分,争得头破血流,把自己活生生地变成了教书匠。家里没什么书,除了基本教材和教参。 可是,白云香自己从来都是买书,看书,一到礼拜天,还去图书大厦,看上一天书,没有化妆品,没有时髦的衣服,没有时尚的包包,只有四五个书柜的书。教书,四十五分钟的课堂,那本薄薄的教材,在自己这里,就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可笑原料。 然而这些东西,在自己的那些同事那里,就是唯一的金科玉律,是通往功名职称的阶梯和钥匙。没法沟通,没有共鸣,全都是隔膜和擦肩而过。 星期五下午,白云香上完课,回到家里,正在把桌子上,赵雨农扔下的,各种锅碗瓢盆整理一下。他只要一回来,家里就彻底乱了套,所有的东西都乱放,乱来,拿来扔去,胡丢弃。 白云香还不能说,一说赵雨农就变脸了:“你咋那么事多?你看看你自己,啥都不会做!光会吃现成的,简直就跟个,废物一样。还敢在这里,多嘴多舌?” “你简直不可理喻!”白云香觉得此时此刻,就是有十个嘴巴,也说不过他的胡搅蛮缠。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个种感觉了。 两人争吵着呢,有人敲门:“老赵,老赵,我们来看你来了!” 赵雨农打开门,看见自己的大学同窗好友郑旭安,带着同学进来了。手里提着买来的小食品和水果。 赵雨农赶紧说:“哎呀,你们怎么来了?真是太意外了!好久都没见你们了!还是我结婚那天,你们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他俩从单位,到西京市来出差,找到我,顺便一起过来,看看你们小两口的幸福日子,好取取经,回去也找个贤妻良母,过日子生儿子。”郑旭安笑着说。 “太好了,我真的好想你们啊!想想我们上大学那会儿,一起踢球,一起上课,一起在宿舍里吹牛,谝闲传到半夜。这一眨眼,大家都各奔东西这么久了。”赵雨农笑着说。一边冲到水房去洗脸,顺便上个厕所。没想到一着急,脚下一滑,摔了个脚朝天,浑身都是脏水臭水。就很狼狈地,回到宿舍。 大家一看他的狼狈样子,也很尴尬,急忙上去,帮忙给他擦身体,给他按摩,安慰他,没想到,他恼羞成怒,心里觉得又没面子,又憋屈,就找白云香的麻烦,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来白云香:“都怪这个不长眼色的烂货,一大早,就在这里跟我吵,闹得我心情不好,嫌我把屋里,弄脏弄乱了。你们看看,我就这么倒霉,娶了这个,拿不到人前的破烂。” 大家都被他的恶毒语言,给吓傻了,几个同学,好像都不认识他的样子,看着他,一看这个认识多年的赵雨农,当过班长,给大家热心服务了四年的赵雨农,好像长久以来的那个人设崩塌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郑旭安,心想,天哪,这赵雨农简直疯了。在我们面前,这样辱骂贬损自己的媳妇。这才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太可怕了。郑旭安瞬间对婚姻的美好都被打碎了。有些失望。有些无奈,有些不知所措。 白云香面对这样的狂风暴雨,也瞬间被击倒了,有点傻了懵了,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疯了。神经不正常了。才想起来,结婚前的那天,在婆婆家,好像也是赵雨农莫名其妙的发火,把家里的父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臭骂了一顿,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就跟刚才的情景很类似。 结婚这么短的时间,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就是膈神经不正常的人,最可怕的是喜怒无常变脸发火比翻书还快,比三岁小孩还快。这样的男人最好是敬而远之。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时刻保持警惕性,高度的警觉是必须的。简直跟恐怖分子没啥区别。 白云香见识了这场小丑表演,心里特别笃定,要把自己内心这堵墙高高的建立起来。随时保护好自己你,免得受伤,今天就是他泼妇一样的母亲的简单重复。一个模式一种表演,骨子里是完全重合的。 记得特别清楚,赵雨农的父亲,这个可怜的上门女婿,面对赵雨农的变脸发疯,痛苦无奈到极致你了。花从元哭丧着脸说:“他妈的,我真想,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那一幕,那一声,那一个表情,就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这一幕是自己时刻,要敲响在脑门上的警钟。警钟长鸣的血的教训,白云香算是长记性了。 今天这个神经病又犯病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爸都拿他,没什么办法。我就更别自作多情了,自不量力了。忍着吧。还有他的三个同学在场呢。既然是个神经病,我又何必跟他计较呢? 白云香和郑旭安几个人,还在莫名的恐惧中,没缓过神来,看看换了衣服,换了脸的赵雨农,又笑了,脸上露出,万事大吉的神态来了。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大家一看他没事了,就自然就让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翻篇了。 他们四个人,开始打扑克,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宿舍一样。白云香在旁边观战,看一会儿热闹,就下楼去了。 说是想出去转转,赵雨农一听,说道:“你去食堂吧,给我们四个人没人买一份饺子端上了,你自己也顺便一吃再回来。” “那好吧。我这就去。”白云香下楼去了。就在去食堂的路上,白云香脑子里的一幅画面出现了。天哪,我居然让他,给我找人调动工作?这个人,是万万不可以指望的。求人不如求己啊。你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走进食堂,看到熙熙攘攘的大学生在买饭,白云香先给自己买了份饺子,坐在大饭桌前一吃,又去排队,给他们三人买饺子,常长队伍,人来人往。 白云香站在人群里,就在这一刻,她在心里默念:人的命运,是需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走。只能靠自己了。赶紧给这四个人,买好饺子提回去,他们一直在玩耍,持续到很晚了,等到郑旭安说:“走,我们走了,大家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也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赵雨农送三个同学下楼,才发现,白云香早就,不知去哪里了。就很不满地,对他们三个人说道:“你们看,我这媳妇,就是这样的不定式,拿不出手,啥都不会做,架子还大得,不得了!你们看,我的命苦不苦?” “老赵,你知足吧。我们可没这个福分,能娶到,这么知性文雅智慧的女人。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故意气我们呢。“郑旭安羡慕地说道。 送走了三个同学,赵雨农锁上门,骑上车子去逛了。 白云香按部就班的上班,上课,来来回回在两个世界里,切换着自己的频道。变换着自己的面具。想尽办法和自己的心灵待在一起。保持在馨香飘荡的境界里,只要有机会,就见缝插针,搜寻着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完美风景。 自己经常建构起一个,完整的心灵世界风景图,那是私密的,无人能抵达的领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他人就是地狱,”这句话,就是法国的存在主义大师萨特的经典金句。在白云香这里可是千真万确,颠扑不破的绝对真理。没有第二个人。谁也不允许进去。 刚才那四个人,在玩扑克牌的时候,白云香就拿着一本《唐诗宋词名篇集》下了楼,在图书馆前的花园里,一个人游来荡去。直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她才慢慢回到家里去了。 有时候,她觉得,就是个宿舍,不是个家的样子。不管了,就是个吃喝拉撒睡的地方。相对于有些许自由自在的地方。 进了家门,一片狼藉,一地鸡毛的琐碎,白云香开始,做个清洁工,把家里面的每个东西尽量归位。心想,其实也挺好,当个清洁工,还一样的独立思考,一边干活,一边思考,没人能进入自己的脑海里,来做个翻江倒海的侵扰和占领。 难怪几百年前的,荷兰大哲学家斯宾诺莎,要一边给人磨镜片,一边写自己的哲学大作。这样能生存,还能思考,还能写作,还能自由自在地活在人间。 可惜,自己连当个清洁工的权力都没有。似乎你自己,也没这个勇气。还是你自己的事情,被这股子洪流带着走。别再责怪埋怨别人了。完全是你白云香自己,真的不配!你真的没有,这个高度和胸怀。你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是的,你看看,这鸡窝狗窝一样的家,你就边收拾,边开始启动自己的神圣独立王国神游。多好的一个存在啊。实在是,美得不得了了。 白云香的脑海里一直在神思飞扬着:茫茫人海,你是一粒沙子,天地宇宙,你是漂浮的微尘,你什么都不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你的胡思乱想。你的享受,也就这么可怜一点点,而且还在被无限压缩着,消耗着,剥夺着,侵略着。是的,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就是人生的本质和可悲之处。 尼采的话语是要么就日神要么酒神,要明亮的逻辑,还要燃烧的激情。人家几百年前,几千年前,都把这些生命的本源的东西,就彻底弄明白了。我们还在这里掩耳盗铃?玩一出又一出的《皇帝的新装》游戏。 看到赵雨农换下来的脏裤子,臭烘烘的,白云香想到,他的父亲花从元,这个异乡人,这个父母兄弟,都不在人世的孤儿,上了人家的门,成为一个,把自己嫁出去的男人,委曲求全,、。 就是看到赵雨农考上理工大学那一刻,连自己的大领导都来车间,和他套近乎,拉家常,就是这个赵雨农,自己的大儿子,给自己这个卑微的人长了脸了。 挣足了面子。让自己默默无闻了大半辈子,突然走到人前,扬眉吐气了一番。可其中的辛酸苦难,谁人可知啊?混日子的活着,苟且偷生的活着。 白云香想到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就是坚守着自己的底线,面对这个疯子一样的赵雨农,她想到了自己的婆婆花自艳,村里赫赫有名的母老虎,村里最经典的泼妇,只是这些都是传说。自己没亲眼见过。 但在自己的丈夫,当着他的大学同学的面,发疯的那一刻,白云香算是看清楚了。这个身为名牌大学毕业生,当了四年班长,最后留校任教,成为一个高龄知识分子。底层的情感模式,还是个泼妇罢了。 天哪,自己找丈夫,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一个父亲的翻版,现在他俩,倒成了仇人了。会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你死我活,死磕到生命的结束了。 到阴间,他俩还会,继续死磕。 白云香觉得自己的命中,就是这样的男人。太搞笑了。命运的反转和轮回。居然这样的奇葩。 第46章 享受暑假的日子 46 又到了暑假了,学校期末的各项工作,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完了。 白云香还像往常一样,把自己这个螺丝钉的位置上,该做的事情,逐一顺利完成了,这会儿,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本学期最后一项活动,全校教职工大会。 这样的大会,也是一种,大家习以为常的规律性的环节,就像早上起来,必先去刷牙一样,大家也都自如到了,自动化地状态了。而且每次这样的大会内容,也变成了大同小异,结构是固定的,变化是细微的。就像伸手看见五个指头,变化在细微处的皮肤褶皱、指甲长短上。 白云香坐在大会议室里,感觉大会的那些,常规性的东西,她倒是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校长洪一平,最后讲话时候,说道:“这学期,我们有两个老师离开,一个老师考上研究生了,另一个老师调离我校;同时,下学期,又有五个老师加入我们的队伍,三个大学应届毕业,两个从别的学校,调入我校专家级老师。下边请校办的柳翠音主任,给大家一一介绍一下这些老师……” 白云香在柳翠音主任的介绍里,看见一个个新来的老师站起来,向大家致意,呼应,大家礼貌地,回应着一阵阵掌声。从三个应届大学毕业生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再看看那两个,人到中年的专家级老师。 心想,这些老师,就是以教书立足于这个世界的,能够把教书的这份工作,变成自己终生的事业,真的是很令人敬佩的。哎呀,其实也没啥奇怪的,自己的父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白云香自己,这辈子是做不了这样的人的。 散会后,大家在总务处办公室,领钱的场景是最热闹的。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白云香这时候,不去凑这个热闹,回到办公室里,一个人静静地看会书,哪怕发呆一会儿,总之,只要和自己单独相处,让自己一个人清静安宁,就感到莫大的舒服自在。 越是热闹的地方,白云香反倒特别的孤独,浑身不适,总要逃离。老是感觉,有个别人,就是很费神的感觉,要去应酬,要去关注别人的感受,要讨好别人,要顾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突发状况。就是感觉到特别累,特别的压抑。 其实,和人在一起,该怎么做,她也上一清二楚,和颜悦色,礼貌周到体贴入微,只是老在这样的情景中,无形的迷失,丝丝缕缕,那是本该是属于自己,最金贵的独立意识,和自由天地。她个人,是从来不想随意丢弃,好像没那么大方,要白白送给别人。她只想在生命的全过程中,都能紧紧握在自己手心,不想变成了,被动的工具和奴才模样。 那里没人她就喜欢呆在那里,只想和自己对话,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思虑念头对话。不想被牵制,被压抑,被迫在搜肠刮肚,喜欢让自己的心思飞絮般的飘荡着。 纷纷扬扬的飘飘洒洒,好美丽的风景,在天际间,回荡张扬着。白运香的心思和情志,她只愿意给自己一个人任意挥霍,潇洒无节制地放纵奔流。 看到大家都领了钱,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校园里人员稀少了,彻底安静下来了,白云香才下楼去,领完钱,直接走人。哈哈,这样的举动行为,常常是最后离开学校,甚至有时候,晚到连校长都比自己先走。似乎比校长,还敬业上心,以校为家的感觉。这其中的秘密,外人是无法看透。 外表的行为,背后的深藏的奥秘,谁人能看得清楚呢?似乎大家,都在各人统一的筐子里,装上自己特制的私货。白云香深深领悟了“人心隔肚皮”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知道每个人,都在表面的大同小异的瓶子里,暗暗地装进自己私酿的陈年老酒。戴着看似无差别的面具,表达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内心风景。冰山下的风景才是暗流涌动,无限庞大旷阔。深不见底,无限蔓延在看不见的黑洞里。 白云香想到了《海底两万里》,这部小说的风景奇异画面。这其实,正是每个人的心灵世界,真实呈现。是啊,这次新来的老师里面,还有从别的学校里调来的,曾经是校长的、副校长的,特级教师人员,就是为了进到西京市,这个千年古都。舍去一些,得到一些自己更看重的部分。 是啊,人生就是要随时,做个取舍,舍得舍得,先舍再得嘛!自己也是要做个选择,不能就这么,天天在心里,开着进退两难的汽车,一脚踩着刹车,一脚踩着油门,到底是进还是退?不然的话,会把自己逼疯了!甚至变成神经病了。这可咋整啊? 是啊,记得是长篇小说《创业史》的扉页上有一句话:“人生的道路上漫长的,可关键时候,只有几步,特别是人年轻的时候。”自己现在还年轻,这关键的几步,可不能走错了。 那有啥呢?选择有那么难吗?早在师大上学那会儿,自己就选择确定了,后来到了这里,先是要考研,被自己师大的学长,舍友张兰菊所带动感染,却因为自己的英语学习,困难而止步。就只要一心一意,确定为第二方案。终身阅读写日记。活到老,学到老,成长到老。似乎变成了自己的信念,和活着的唯一精神支柱。 白云香从学校里走出来,沿着大门口的这条马路,往南边教学区走去。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其实还和过去的单身宿舍,差不了多少。没法给自己交代,才是人生最可悲的感觉。毕竟你的生命里,支撑自己一直都在坚守的东西,本来就只属于你自己,不可以被侵占,被利用,被代替,否则的话,就是没活的感觉。 表面上,外在的衣着打扮上,像个人,实际上,却从来没做过独立自由的人事情。说到底,骨子里就是个非人。行尸走肉的工具人。 进了理工大学教学区,一直往里面走,这条路,是天天上班的必经之路,看到的风景,也是流动着,每分钟的独一无二好风景。她快步行进,想回去歇会儿,下午饭后,好去图书大厦看看书去,好久没逛书店了。看看最近有哪些好书? 她笑了,也知道自己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贪婪,明明家里的书,都多得没法看完,这山望着那山高,老是看这本书,就想起来那本书,没有个满足的时候。 眼看着家里已经有好几本书要看了,甚至一本书,就能把自己的心灵,彻底给吸引住,可是就是忍不住去买新书,看不看,看多仔细?看多少遍?看到啥程度?老是有种冲动,和占有欲,只要先买回来,放在眼前,或者拥有这本书,珍藏这本书,闲暇时候,在书柜前张望留恋一下,都是一种幸福快乐。 每个寒暑假,都是白云香的快乐自由美好时光,特别是暑假,时间长,没有什么必须去,过那些雷打不动的,春节的繁文缛节,那些被框死的条条框框,在那个祖祖辈辈规定好的日子里,去见那些老面孔,说那些套话,吃那些几代人,都不变口味的饭菜。 暑假里,光是这近两个月的长度,就让白云香心驰神往,热切盼望,激情浪漫地去享受。白云香会有不少美好的计划,甚至意外的惊喜。总是感觉到暑假的日子里,就是纯粹的自由时刻,好像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终生想要过的日子。 从小到大,有记忆开始,面对暑假,总是感觉到天然的,那份自由权利,能在暑假里彰显,越往后,成年人的日子里,却常常因为一些无可奈何的原因,饱满美丽的暑假,好像也是被轻易地,塞进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无端的切断成了一小节一小节,甚至被彻底夺去自己掌控权,变得比平时更加的沉重辛苦,还弄得伤痕累累。 白云香永远在暑假里,抱持的心情都是:惜春长怕花开在,何况落红无数! 上午刚放假,下午,白云香就根本不顾,什么酷暑威胁,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一丝丝的违和感、不舒服,心思都集中在,置身书店的氛围,和感觉中去了。何况能长时间停留在书店的人,个个都是满腹经纶,博览群书,贯通古今中外的知识追求者,或者是某方面的专家教授,甚至是发烧友。 把身体在大热天,心甘情愿的移动到这里,茫茫书海里,所有的思想者和伟大的灵魂,凝结成了一个链接宇宙高能量的场域,来这里,每个人的心灵都被净化,升华。一份绮丽的纯精神打造和凝结,在这里一点一滴的,永恒声音里,变大变强,变得势不可挡,变得无限的高大上。 通往书店的路,白云香是自动调配成了,愉悦轻松开心模式,好像换了个眼镜,看世界,看自己,看周围的一切。当下的最美好,总能瞬间就体验享受到。 是的,世界很大,我们很小,可是,阅读书籍,能够让我们变大,变得无比巨大,世界变小,小小的地球村,在书籍里面,好像在无限的缩小。这份神奇的感觉,只有常年读书,一辈子读书的人,才能体会到。拥有这份神奇的超强力量,自然也是读书的过程获得。 世界在白云香的眼里和心里,都因为读书,而变得更加的清晰,生命的真相,在读书的过程中,一会儿是放大镜,一会儿说显微镜,一会儿是万花筒,一会儿是天堂胜景,一会儿是魔幻的神秘领地,一会儿又充满了无限的不确定性。 白云香的生存法则,就是一个动作:阅读。 到了书店,白云香先沿着既定的轨道转一遍,看看老朋友,结识新朋友,整体游览,重点蹲守,凝聚在一个点上,到天黑也舍不得离开,除非人家,关门下班。这里的营业员、收银员、管理员她都熟悉,彼此一见面,熟悉的微笑着,交互一下和善的眼神,友好的身姿,心照不宣,行走在图书大厦的神圣地带。有部分人,注定把生命的光彩,播撒在这神圣的殿堂,让这里穿越那时空的限制。 白云香来到自己的老地方,席地而坐,先沿着最喜爱的地盘,扫视探寻一圈,找到几本最动心的书籍,转上一阵子,什么《朦胧诗选》、《忏悔录》、《呼啸的山庄》、《叔本华与尼采》、《圣经故事欣赏》等等,最后,那本最抓心,就把那本留在手里,看进去,彻底融进去,几乎是忘了周围的一切,把自己就交给了,书中的那股子力量。 时间在这里,就显得是变速了,在白云香的内心感觉,好像没怎么尽兴,才过了一会儿,可身边的工作人员,却在那里提醒着:下班了,大家速速离开!这就是瞬息万变的本质和神奇。白云香好像始终都活在,内外的交困里,挣扎着,奔波着,游走着。 “下班了!下班了!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迅速离开!”工作人员还在发出,这种温柔而坚定地声音。 白云香听到这种声音,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就是这种声音,可在教室里,却没有人会催你,你想看多久都没问题。所以才看到,有那么几个男生,人家可是通宵达旦地,坐守在教室里,现在想想,这些人,才是了不起的智慧,有格局的人啊。 毕竟那个时候,大家的职业就是学生,从早到晚就是学习,白云香还是有些后悔,自己那时侯的不明事理,荒废了很多宝贵的时间,阅读量远远不够,一天到晚,就爱疯狂地,近乎痴迷地,坐在教室里写日记。 这写日记的习惯,倒是雷打不动,誓死都扞卫着,自己的这个,敏感的需求尊严。好像是一个疯狂的可怜虫,只管在自己的小老鼠洞里,踽踽独行,醉卧在那里,高枕无忧地,任性在可笑的幼稚病痛里,借此来麻醉自己。 抓了芝麻,丢了西瓜。过去了,都过去了。 白云香最后,买了那本《叔本华与尼采》,回家去了。 进了家门,一边收拾着家里的杂物,整理着桌子上的碗筷,赵雨农留下的各种垃圾,脑子却没闲着,一直在转动个不停,深思飞翔得很高远,今天一直在图书大厦,静修阅读,满脑子都是尼采,留给世人的那些东西。 心里想着尼采的那些自由意志、超人哲学、悲剧人生、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之类的。是啊,上帝死了!其实是那个,别人代理的上帝死了,自己作为你自己的救世主,才刚刚站立起来了。 本来嘛,人类文明进化中,都是从神话开启的,每种文明都有自己的神话,我们的神话怎么就瞬间消失了,变成了干巴巴的几条世俗伦理了?熄灭了神性的光辉,难免会坠入动物性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就成了谎言和暴力的简单重复。 从西楚霸王盛怒之下,火烧阿房宫开始的那一刻,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啊!从秦始皇到溥仪,疯抢这个帽子的戏法,就一直在重复。灭了人的神性,灵魂的自由和伟大,就此消失了。只是也变成了工具和装饰。 白云香正想得,忘了身在何处了,赵雨农开门进来了。他也放暑假了。本来人家大学老师一周没几节课,基本上一直处于,自由自在的状态,他又没有考研读博士的想法,就只剩下吃喝玩乐了。拿着工资,悠闲自在,活出自己本能的模样。这是赵雨农留给白云香的印象。 赵雨农进家门,手里抱着个大西瓜,还有几个很大的,近乎滚圆肥胖的水蜜桃,白里透着红,格外夺人眼球。 赵雨农的脸上,也像水蜜桃,露着甜甜的笑。 放下东西,就抱着大西瓜,去水房,冲洗干净,回来,从壁橱里拿出菜刀,咔咔咔,一个大西瓜,真容瞬间显露,让人垂涎欲滴,直流口水。 赵雨农顺手递给白云香一块红壤子西瓜,说:“给你,这西瓜,是今天才从地里拉过来的,买的人很多,还在排队,我挑了个,大个头的。” “谢谢!”白云香接过西瓜,“你够厉害!会跳。” 她也知道,除了给他,说这些,两个人好像,没有了当初,谈恋爱时侯的那股子热情,赵雨农好像,也不再谈那些很浪漫的事情。变得赤足走在田埂上的感觉,只关心这些饭菜和美食了。 那就在这个层面,和他交流,他是高手,是能手,是专家,是主人,自己就保持低调,保持沉默,保持冷静平和,就可以了。把这个舞台,留给更有能耐的人。自己不是这些事情的主角,那就当个配角吧。 “大西瓜,大西瓜!甜掉牙的大西瓜!”赵雨农一边吃着,连小时候看电影《小兵张嘎》里的台词,也表演出来了。 白云香笑了,笑得甜到心里去了。那是西瓜里,那股子幸福的味道。生活本来不全是,尼采、叔本华、歌德、莫泊桑、巴尔扎克、狄更斯,还有西瓜、水蜜桃,还有臊子面、羊肉泡馍、胡辣汤、肉夹馍、凉皮。 赵雨农一看白云香笑了,就说:“今天晚上,包饺子,我把材料都备齐了,你往壁橱里看。” “你是老大,你是大厨师!我给你当助手,当马仔,做小工,咱俩分工明确!”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吃饱了甜掉牙的西瓜。 赵雨农没等白云香,把战场打扫完,就温柔地抱起了她,拿起白云香手里的毛巾,给她擦了下脸,顺势在她脸上嘴上,亲吻了起来。一个长长的热吻,两个人的激情燃烧起来了。白云香本能的柔情似水,尽展无遗,赵雨农去拉窗帘,两人一起滚床喽。宇宙天地,阴阳交合大戏上演了。 白云香知道,这个赵雨农的本性,了解他的基本模式,她更了解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生活的本质,就是在对的时间,选择一个动作,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跟着自己骨子里的那个感觉走,错不了,无怨无悔,不折不扣的回到自己心灵深处。 能配合到何种程度,前提永远是,我好,你好,大家都好。出发点是我好。我好不好?是我自己的感觉,说了算。这是白云香的底线逻辑。 第47章 怀孕后的日子 47 八月中旬,虽说是立了秋,但秋老虎的威猛,依然是超常得厉害,早晚还是凉爽了许多。难怪老人们会说:“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 早上,天还没亮,白云香就被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看见赵雨农只穿了个三角裤头,在那里剁肉,看见白云香睁开眼了,就说:“猜猜看,我要给白云香,做啥好吃的了?” “不知道!我咋知道?看你使劲剁肉,难道你又要包饺子吗?” “我今天,给你露一手,我的绝活,做点生汆丸子,给你尝个鲜!” “生汆丸子是啥?没见过。” “没见过,一会儿,一吃就知道了!” 白云香依然是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不动,心里想着昨天晚上,两个人激情似火,高潮迭起,一浪高过一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景,自己就更好奇了,这个赵雨农的精力,可真充沛啊。 这么早,就爬起来做饭了。看来人的需求,是多个层次的,老天爷其实,还是挺会安排的,自己天生不爱做饭,对做饭,从来都没丝毫的兴趣,居然最后嫁了个酷爱做饭的男人。一个从小就在案板旁,支个木头墩子,站上去,给全家做饭的男人,这难道不是天意? 算了,有他也许就会,时不时地一饱口福,吃点好吃的。但他的任性和情绪失控,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凡事都有两面性。图了这头,就必须接受另一头。就这样的,自己守住底线,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赵雨农,在那里忙着做饭,满头大汗,白云香就起来了,感觉有些口渴,坐起来先喝了一杯水。又冲到水房洗漱。奇怪,怎么刚才在刷牙的时候,有些恶心的感觉,这牙膏的味道,可是最喜欢的薄荷味。也没多想,也可能是睡得时间长了,头疼发晕的感觉吧。 从水房回到房间里,白云香就顺手整理床铺,桌子上的杂物。一边整理,一边想着这个暑假,两个人居然没怎么吵架,过的简直跟度蜜月一样了。 只是自己特别敏感,能够精准把握,赵雨农的变脸燃爆点。基本上能八九不离十在适当时候,及时冷静,收敛,不刺激他的燃爆点。互动起来还算和谐。不过两个人和谐的时间越多,好像感觉,自己看书的时间,无形中减少了不少。 她尤其抓住,赵雨弄不在家的时候,她就立刻全神贯注地看书,只要他回到家,就换个角色,当好听众,认真听他的各种八卦新闻,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笑话。逗得自己笑得直不起腰,甚至肚子疼,还有些笑话,是想起来,就自己偷偷的忍俊不禁了。 比如什么,一个男人生病住院了,心脏病,医生要求静养,不能家属陪床,尤其是不能有性生活。可惜,住院太长时间了,丈夫实在是扛不住了,就在医生下班后,让老婆陪床,忍不住和老婆亲热了一次,谁知道,当场就把丈夫的命要了。 后来医生紧急赶来,说是“受活死了!”,悲痛之余,羞得现场的媳妇,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内心的滋味,像是酱油铺子,被人砸了,什么味道都有。 白云香想起,赵雨农讲的这个故事,就想笑,以至于后来,两个人开玩笑中的用语,最多的时候,就说“你自己悠着点,可千万别‘受活死’了!”然后白云香是一阵狂笑,那笑声,好像要震破天花板。 白云香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云里雾里的想起,这些搞笑的细节,竟然乐得自己合不拢嘴,赵雨农一看她心情大好,就笑着说:“来来,生汆丸子好喽,快来吃吧!” 白云香也很好奇,看到清汤里飘着,浅浅的白丸子,心想,小时候吃的都是油炸丸子,红色的,没见过这白丸子,碗里飘着翠绿色香菜,就由不得拿起勺子,咬了一口汤。 还没来及吃那丸子,就突然喉咙发潮,瞬间剧烈的想呕吐,几乎无法控制了。“不行!我吃不了,你这生汆丸子!不敢再让我,靠近了,一会儿,我会吐得一塌糊涂了。” 赵雨农一看白云香,这么剧烈的反应,就知道,她有情况了。赵雨农的外婆,就是个农村里的接生婆。接了一辈子小孩了。从小在他耳朵里,灌了不少这些事情。早就听外婆说过这事,还听说什么“酸儿辣女”之类的话。 赵雨农知道,自己的种子发芽了,最终要结果子了。心里升起了,空前的骄傲和自豪。作为一个男人的那种荣耀感。自己难道要当爸爸了?真是不敢相信啊! 他一看,白云香吃不了,这精心制作的生汆丸子,就只好给她,下了一碗酸汤面,她倒是吃得很香。放了点白菜帮子,调了不少醋,她居然吃得一干二净。 饭后,两人躺在床上,对于白云香的这些反应,还不好判断,只是一些经验而已。必须去校医院,做个化验,才能确定。只可惜,今天是星期天,校医院的值班大夫,也休息了。 就过了两天吧。赵雨农一开心,一激动,这激情又起来了。抱着白云香就上了床,这次可不敢,那么猛烈地滚床单,好像不自觉地,小心了很多。一起阴阳并进,一起高潮迭起。爽歪歪的滋味,尽在不言中了。 躺在床上的白云香,心里想到,还真应了,古话说的那样:食色性也。 这个暑假,是两个人计划中的生孩子,行动力的落实阶段。没有去翻阅书籍,计算什么排卵期。提心吊胆的小心谨慎,担心意外怀孕的事情发生。 白云香想到自己的外婆生了八个孩子,缠着小脚,一生都在生养孩子中度过。那个时候,没有计划生育这个概念,没有避孕措施。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生活着。 天哪,这个暑假,自己好像就,被包围、被淹没、在这两个字里头了。活到本能层面了。普天之下,男女饮食,生生不息,国人都是这么过的。 过了几天,赵雨农带着白云香,到理工大学校医院,做了个化验,果然是怀孕了。确定怀孕了。两个人拿着化验报告,认真地看完后,满满的惊喜和好奇。创造生命的过程,居然是伴随着,如此巅峰极致的快乐。这是生命的奇迹,这是人类自己进化的高级层面。 人为了繁衍后代,居然还带着性高潮的巅峰体验,来完成。这个进化实在是太美妙了。贪婪的基因,说的就是这个味道。嗯,的确是活化精致的贪婪本能啊。稀奇古怪的生命密码。居然在这里,捕捉感受到了。男人和女人,灵与肉的高度融合。灵魂伴侣的味道是人间天堂。 快开学了,白云香想着,回去看看妈妈和爸爸,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那也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给自己生命的人,生养自己的人啊!父母亲,这份恩情深似海,大过天。能交流到那个层次,就交流到那个层次,没有什么必须的,应该的,只能如何如何?见机行事,随机应变,自己怎么都会吧? 早饭后,赵雨农给白云香,下了一碗酸汤面,吃了个青苹果,自己一个人就出门了。心想,从谈婚论嫁开始,赵雨农就和父亲彻底杠上了,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怕谁,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了吧。没人舒服,自己夹在中间,也怪难受的。 白云香心里,也很别扭,想起这个事情,也觉得心里老不爽的。说明这两个人,谁也没把自己当回事,谁也不会为了,白云香这个女儿或者妻子,退让妥协一把,没人心里有自己这个人。彼此作为镜子,好好照照吧。 白云香也照见了,自己的尴尬和独立性。照出了自己的唯一性和坚强性,也不会为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去讨好谁。只做自己的感觉就好。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灵魂自由。 我白云香,也不会因为父亲的反对,就彻底和赵雨农离婚,也没这个必要。那就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少见,或者不见。你们爱咋折腾,随意了。我依然是我,我只跟着我的感觉走。认不认同?祝福不祝福?也没那么重要了。不起决定性的作用啊。每个人时刻,都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别人从来都是你的身旁风景。 在白云香的心里,时刻都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内心深处的那个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那才是属于白云香本人是独立完整的人格结构。白云香是为自己活着。不为任何人活着。 白云香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周围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觉得特别好玩,这两个人,不好对面直接开骂,就在自己面前,找对方的,让自己不舒服的,看不惯的事情。有时候,闲下来一对比,竟然是惊人的相似和高度的一致。都是太自恋,太高傲,太死要面子,太孝顺,太想在家里充老大,太聪明,太好学的一对学霸。一对父母没多少文化,全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凤凰男。 哦,难道是我白云香的内在能量,把他给牵引来了?白云香骨子里在找爸爸,其实是在一份父爱,一副小时候,欠缺的父爱。从自己的丈夫这里,找到了。找回来一个和爸爸一样的男人,给自己做丈夫。每个女孩都是在找爸爸中,不知不觉地,会找到自己的丈夫。好神奇的能量运行啊? 白云香坐在车里,简直胡思乱想得,自己都有些兴奋了。太好玩了。这就是命运?还是天造地设的,中国人说的缘分。不管是什么?不管是谁?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生命状态。我的生命我来掌控,我的生活,我来支配,我是独一无二的人间好风景。哈哈哈,风景这里独好! 白云香给父母亲买了西瓜、水蜜桃、葡萄和一些点心。 来到了家门口,敲门,妈妈来开门。进去后,爸爸妈妈多日不见,笑脸相迎,大家和气礼节周到。这样的气氛也挺好。不在情绪里呆着,就挺和谐的温馨的,家里的智慧特色还能彰显出来。 毕竟父母亲都是教师,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可以畅所欲言畅谈天下大事,地球村的过去和将来,天地间的问题,理性的知识类的都可以谈。不谈这些关系里的恩恩怨怨就可以了。 妈妈给大家倒了茶水,自己去厨房做饭,爸爸说:“今天蒸凉皮,熬八宝稀饭。” “好的,没问题。” 妈妈开心去做饭了。白云香先去卫生间一趟,随后,跑到厨房,和妈妈聊天,看着妈妈心情也不错,就悄悄对妈妈说道:“我怀孕了。前几天,到我们校医院做过化验了。” “哦,真的?大喜事!值得庆贺!为你高兴!” “你也要升级,做外婆了!我可是外婆养大的。看看你怎么疼爱,你的小外孙了!哈哈哈!” 白云香看着家里,气氛不错,就没有急着要走,在和妈妈多交流了一会儿后,到下午五点半,才离开父母家里。 快开学的节奏啊。白云香这个暑假,除了读书写日记,逛书店,还多了太多和丈夫度蜜月的时光。没有避孕,这才放开怀上了孩子了。 接着,又奔到书店,买了一堆孕妇保健全书,胎儿健康知识之类的书籍。想当初结婚之前,就买了两性知识大全之类的书籍,生活里,只要有任何需要,白云香的生活模式,就是通过阅读来完成,通过文字的沟通,去和所有这个领域里的专家级人物对接,对话。基本上不是那么简单愚昧,遇事慌乱的状态。 八月底,学校开始报到,准备上课。白云香作为一个,有三年教龄的教师,对于这个环境里的一切,都心知肚明,熟悉环境,熟悉人员,熟练的教书匠,从来都不是自己要的样子! 整个语文教研组的老师,没有哪个老师像她这么痴迷阅读?小小年纪,就有满满一柜子书了。成天埋头书海,白云香还没看出来,自己语文组里的男女老少,有自己这个阅读的痴狂劲儿。都是从教材到教参,到教案,到课堂,到考试,改作业,评比分数,争出个名次和职称奖进来。白云香自己却明显地,活反了,对写这些东西都是抛在脑后,只想享受那份神思灵魂的自由。 开学啦,各个部门、各个年级开完了会,报完了到,还有个雷打不动的,全体教职工大会。程序内容大同小异。最后一个环节,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匡默含,宣布了一下,具体的教学岗位变动人员。把上学期新调来的新分配来的老师,安插在相应的年级和课程里面。 只是让白云香没想到,自己的那两个班课程,居然被别人给代替了。没自己的课了。说是到教务处帮忙了。哈哈哈!教师没课上了。那就去打杂吧。这不正中下怀了了吗? 回到办公室里,白云香的心情很失落,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被开除了的那种孤立感,嫌弃感,自卑感也瞬间上了头。但很快就被自己的轻松感,自由感所代替。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种状态吗? 别人的眼神,在我这儿,没什么杀伤力,穿透力。我只顾及我的感觉。我的自由和神思飞扬的无人能抵达的王国。 好像语文组的同事们,也投来很复杂异样的眼神和表情。自己只有沉默还回应,点个头,微微的笑意,皮笑肉不笑的滋味。管他什么笑容,在我这里,都是浮云,我才不在乎呢。本来我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没和谁,多说过几句话,大家只是在一个空间里,一个单位里,行走这里,各个角落而已。 白云香在办公室里坐着,心想这下好了,可以不用上课了。那也不可能吃白饭吧。总有任务呢。同办公室的小田,说道:“小白,你的课怎么就没了?辛辛苦苦带了两年多了,怎么就被别人给抢走了。我替你打抱不平!” “没啥,我无所谓了。不带就不带了。干啥还不都一样。” 正说着呢,门开了,教务处的办事员过来了,说:“白老师,郑至兰主任,叫你去她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过去。” “怎么样?不可能让我吃白饭的,总得给安排些事情做。” 白云香来到一楼郑至兰办公室,看见郑主任身边刚才一堆人才出去,这会儿没人了。 郑至兰见她进来了,就示意她坐下,笑着说:“小白,这学期你的课,被新来的胡老师代替,是学校临时决定的,我也事先不知道。其实,我本人对你的业务能力,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别人说什么,我心里有数。只是那个初三二班的班主任萧恭绿,她看见这学期来了个,和她年龄相当的胡老师,原来东郊某子校的教务主任,就给校长建议把你换下了。” “我知道了。郑主任,我懂你的意思,我知道,我该干什么。” “来我们教务处吧,暂时还没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但为了给你算工作量,你就每周考勤吧。给你个教职工名单,到了周一升旗的时候,考勤检查一下,谁没到?谁迟到了就可以了。目前还没有,别的事情给你,我们这几年,新进来了不少老师。工作量都不饱满了。”郑至兰笑着说。 “那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做好,领导给分配的任何任务的。请主任放心!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白云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想,果然是这个萧恭绿,她为了让校长儿子开心,舒服,完成自己这个仆人的角色,不惜来踩我,硬要上去,巴结这个,给她解困待她恩重如山的校长,就只能这么牺牲,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了。 是啊。她无数次地教导我,如何去巴结这个校长,如何去给这个小孩开小灶。可是,可是,白云香觉得,问题不是这个小孩子本身有啥问题,这个小男孩特别低调文雅!老实不浮躁,不挑事,遵规守纪。倒是这个可笑的班主任,像个小丑,无限地去跪舔。 白云香心想,还记得她教我,如何照顾那个校长的公子穆格辰了,自己就是不上道。她想起来,语文教研组地那个老教师姜永祥曾经说过,擅长跪舔,这是一门绝学,是天生的本事,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白云香这次,果然被她轻轻地踩上一脚了。 她想了一下,其实从事实来看,没啥,自己刚好怀孕了,不用站讲台了。就坐在阅览室里,看书,完成必要的任务就挺好的。 第48章 从考勤到教历史 48 开学那天,第一次全校集会,升国旗,平常,白云香都是站在学生队伍后面,那群全体教职工队伍里。 今天,白云香却要手里拿着,郑至兰主任给的教职工名单,穿行在挤成一个巨大的茫茫人海里,默默地把每个教职工本人和名字对上号。 手里拿着名单,有的老师是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根本叫不上名字的,新来的,各种情况都有,没想到短短的三年时间,这个当初在理工大学里,暂借半边楼的学校,竟然有这么多教职工了。 白云香突然感觉,这些人,好像在自己不经意的那一刻,从地里钻出来了似的。原来自己只是固守在,自己那个小米粒大的几个点上,来回重复划线,简单的用脚丈量着固定的线路,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沉在心灵世界里。 有点《桃花源记》里那种,“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恍如隔世的幻觉。 白云香的工作,竟然是让自己感到好奇新鲜,好多老师看见,她在穿梭行走着,也投来复杂的表情和眼神。从这个角度看,这场全校师生大聚会,各种内容和形式,在此刻,白云香竟然发现,是这样的莫名的滑稽,甚至还有点异样地,被放逐的那种味道。 陌生人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无关痛痒,就像是同一座山上的花草树木,飞禽鸟兽,竟然是这般的陌生,其实本来就是,彼此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的风景图画而已。 升旗仪式结束后,学生们回到各自己的教室里去了,班主任进班讲话,任课老师准备上第一节课了。 教务处、总务处、图书馆、实验室各个部门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一切都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轨道了。 白云香回到阅览室,郑至兰主任,让她在这里随时待命,会接受不确定的,各种突发,和瞬间产生的新的事件,或者任务。 白云香看着静悄悄的阅览室,除了管理员老师之外,没有一个人进来,这会儿,都各自忙手里的那摊子事情,谁也无暇来消遣。 白云香倒觉得,此刻的阅览室,完全变成自己一个人的,平常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好像也没更多的心思,来这里好好看看。这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光啊。那就好好享受一下,看看自己平常,根本没心思,看的报纸杂志及珍贵资料。 白云香浏览一下,和自己无关的那些东西,就从眼前闪了一下,停留在那几个大型的文学刊物上《十月》、《当代》、《收获》、《人民文学》、《花城》、《芙蓉》等等,这些平常根本没时间,来好好多看几眼的,时尚的文学期刊杂志。现在可好了。一本一本的翻看一遍,看看当代文学的作家们,都在写什么? 一个上午,也没人来叫自己,自然也就,没人给自己,分配什么特殊的任务,静静地把好几本杂志,看了一遍。 白云香的工作,就这样渐渐地适应了。好像自己,变成了个多余的人,只是随便给塞到这里,临时待命,好像是一份闲差事。 也许别人会,觉得丢人现眼,没面子,被刷下来了,这就像一个不守规矩的学生,上课捣蛋了,被老师从座位上叫出来,惩罚他,站在教室后面听课,故意办难堪,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 从此不再敢捣乱。只是白云香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别人暗中踩上一脚,她倒是很大度。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很无辜,很无奈,也有些解脱了后的,轻松自由感觉。 下班了,白云香不能像原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可以自由地爱什么时间走,就什么时间走,现在,这里是教师阅览室,公共空间,只能按时来,按时走。 作为老师,是不坐班的,有课了,来上课,或者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现在,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坐班的行政人员了。 在个人时间自主上,被限死了,突然,觉得做个行政人员,也挺不自由的。工作任务虽说不怎么多,更不用动脑子,就是个体力活,关键是自主的时间,被剥夺了,没有了更深层的自由。 晚上回到家里,白云香脑子里,再也没有原来的备课、批改作文的压力了,好像回到家里,自己居然变得,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感。 心想,哦,原来当教师,表面上不需要坐班,时间是自由的,可是上课的压力,是无时不在的,就连周末、寒暑假里,一样的有根神经,永远是紧绷的,就是要随时备课。 当然,上讲台给学生上课,当然是有资格的。有门槛的。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平常,自己还不觉得。这次小小的工作变动,自己体验到了,表面的时间和心理时间的区别。这也让自己,再次认识到,原来自己不想当老师,的确是来自骨子里的那份排斥和抗拒。 原来作为一个行政人员,下班就是放假,其实,上班对于白云香来说,感觉也是放假。好像整个工作时间,都是放假。奇怪了。这种感觉是空前的,能不能绝后,就不好说了。先享受一阵子再说。 回到家里,白云香就更肆无忌惮地看书了。没有了备课的压力,好像那个永远缠在脖子上的精神绳索,给去掉了。对了,就是孙悟空的,那个紧箍咒,没了,身心轻松,从牢房里出来了。 原来是寒暑假,放风时间,现在,可是表面戴着盔甲,骨子里的自由度更高了。白云香想到这里,心情是被那种热浪,给冲击起来了,似乎从头到脚解放了。这份表面的可怜虫,被别人嘲笑怜悯鄙视,甚至嘲讽的事情,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变了个模样,成为自己的高新圣洁天地。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常常晚上,不敢任性熬夜看书,因为第二天要上课,怕自己睡不好,第二天,没法给学生上课。现在可好,上班时间,就坐在那里,打瞌睡,没人看见,就算是很困,这种简单劳动,这种体力活,还不至于边干着,就能睡着了。 身边没有五六十个学生,盯着你,没有了众目睽睽之下,那种聚光灯的放大刺眼,没人看见,这个角落里人的行为和举止。远离外界的纷扰,多了一份心灵的宁静和自由。 白云香暗自好笑,这个萧恭绿老师,到底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恩人?谁能说得清楚呢?反正,我的心灵世界,好像更广阔了,更博大精深了。更无一望无际了。因祸得福,是说给自己的话吗?不确定,无法定义。 晚上十一点多,赵雨农回到家里,他这几天没课,一直到外边逛,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回来了,白云香还在看书,两个人就说几句话,有时候,回来特别晚晚了,白云香早就睡着了,他自己就悄悄睡了。 第二天,白云香起来上班了,他还在睡大觉,只有到了每周的听导师讲课时间,他才会老实正经的去听课,做出很谦卑和恭顺的样子,跟着导师上课。等着导师对自己的认可评价,然后自己也就登上讲台,开始独立上一门课了。 赵雨农一进门,看见白云香坐在书桌前,还在看书,就说:“哎呀,你看看,都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觉呢?你现在可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怕第二天,给学生上课打瞌睡。讲不好课了,领导砸了你的饭碗?” “我才不怕呢!我本来,就没那么多顾虑,我是我自己,这点比谁都清楚。你不用替我担心。咋不见你,这几天给咱,做好吃的了?” “你想吃啥?我给咱做,小菜一碟了。请你说说看?” “我还是想吃酸汤水饺!你会做吗?” “当然了!想吃啥馅儿的?” “素的还是肉的?猪肉还是牛肉的?” “素馅的,就鸡蛋韭菜的吧。” “没问题!明天中午,你回家,保证就能吃到嘴里了。” “睡吧,我也困了。”白云香合上书,准备洗漱完毕上床去。 “老婆大人,来来,我给你,挤牙膏,陪你去水房,我一起去洗干净。我陪你哦!”赵雨农笑嘻嘻地说。 白云香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有意思了,他的心思,彼此都心照不宣了。就顺势和他一起,去水房洗漱完毕,回到房间。 赵雨农轻轻地关上门,拉好窗帘,激情燃烧起来了。正要开启滚床单模式。 白云香停下来了,推开他的手说道:“别急啊,先查查那本书《孕妇保健知识大全》,看看三个月了,需要注意的事项是什么?别过于鲁莽,对孩子不利。” “嗯,你说得对!”赵雨农的激情,暂时给收住了,表示这是大事情。不可以乱了阵脚,毕竟来日方长嘛,快活潇洒,不在这一会儿。 赵雨农把台灯举在手里,凑到白云香面前,双手抱着她,把她搂在怀里,让她仔细看,看清楚看明白后,就问道:“老婆大人,怎么样?我们的,能活动吗?” “不能过于激烈频繁,适量小心为好。”白云香念道。 “哦,那还是,有机会的,不是绝对禁止的。我会小心,我会慢慢轻轻地,让我俩舒服,让我老婆大人和孩子,都舒服安全的。”赵雨农笑嘻嘻,温柔的神情,把白云香给逗乐了。 这个男人,就像个高级大厨师,做了一桌子,精致可口的高档美食,让两个人陶醉其中,美美地享受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沉入梦乡了。 日子就这样,飞速地向前,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眼看着就要期中考试了。白云香的肚子也隐隐地显出了一些端倪,留心的人,就一样能看出来了。 这天上午,白云香在阅览室里看杂志,随意浏览着,没什么目的,也没什么吸引自己的眼球的东西。自己最心仪的那些书籍,也一直都不敢拿到这里看,怕别人说闲话。只能看这些杂志。 不像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关上门,还可以看,自己最爱的大部头书籍。有人走进阅览室来,进来的是教务处副主任尚自行,他走到白云香面前说:“小白,你最近身体还好吧?有个新的任务,需要你来承担!” “什么事情?尚主任,我身体挺好的,没问题。每天能吃能睡,精神头子特别大。” “那太好了!是这样,我们历史组的吴老师,昨天出门,突然把脚给扭了一下,脚脖子骨折了,上不了课了,现在,她的初一四个班历史课,没人上了。你来上吧!”尚自行笑着说。 “历史课?我来上?” “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上,我上。” “那好,就这么定了。你到我办公室里去,拿一下教材和教参。回去备课,明天上午就有课了。” “好的,好的。尚主任。” 从尚主任办公室里,取回教材和教参,白云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地开始学习教材,初一历史课本,自己在上中学时候,就念过的历史课本。 瞬间,白云香有种熟悉兴奋的感觉。还有种轻松愉悦的滋味。心想,好新鲜啊。不过此时此刻,不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必须静下心来,全力以赴的备课,先把这薄薄的一本初一历史课本,一口气看完了。 人家吴老师都上了两个月了,自己需要从东汉开始讲了。通读了一本书后,又把教参看了一下,心想这历史课,还是比语文课更好讲,关键是初一学生,要讲出故事性和趣味性,来让学生们上瘾有乐趣。 那才好玩了,关键不是主课,没有升学压力,就可以尽情的发挥,只要学生们开心,就是最好的效果了。到期末,出张考试卷子,给个好分数,学生们满意开心,这历史课程,就是这么魅力无穷啊。 白云香一备起课来,又忘了时间,连吃饭的时间都错过。她一看表,都十二点四十了,早放学了,学校里静悄悄的,赶紧收拾东西,下楼出了大门,心想,自己倒是不饿,关键是作息时间,不能凭自己任性调整啊。再说,自己现在是个孕妇,吃饭睡觉,更不能太随心所欲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有任何负面的影响啦。 白云香那天,早早就去办公室,今天要给初一1班、2班两节历史课,上午两节课连上。哈哈哈,准备一节课,连讲四遍,这是平生头一回。之前的语文课,带两个班的课,准备一节课,讲两遍,现在可好,准备一节课,要讲四遍了,到最后,就成了熟套子了。 是啊,原来就听说,这些政治、历史、地理、生物课程,每周只有两节课,一个老师一带课,就是一个年级,听起来一周不少课时,实际上备课量并不大,而且人家还不像主课那样,改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评比不完的平均分及格率优秀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课铃响了,白云香走向初一1班教室门口,站在门口,学生们就很好奇,投来疑问的眼神。正式铃响了,白云香站在讲台上,开始了自己的历史课讲解。 她本来就是个很有激情的人,再加上是语文老师,口才又好,备课充分,一节课下来,让学生们耳目一新啊。果然是用精彩的故事,吸引打动着学生。 开了这个头,后边的几个班历史课,都上的风生水起,掀起了一个学生热爱历史的小高潮。学生们疯狂地爱上了历史课,成为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初一年级的楼道里,各个教室里传扬着,有一个白云香的历史老师,历史课讲得精彩极了,就跟说书人讲《岳飞传》、《杨家将》一样。 好像白云香的历史课,成为了一个在学生间传扬的新闻了。这无形中,也传到了教务处主任郑至兰的耳朵里了。 那天下班前,白云香走在校园里,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孕妇的身份,似乎变得此时白云香的一个标志了。一个准妈妈,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老师,在校园里来回行走着。 她正要出学校大门,郑至兰叫了声:“小白,你等下!” “哦,郑主任,你好!” “怎么样?身体还好吧?你的预产期,是几月份?早着呢,明年三月份。” “是啊,期中考试后,就立冬了,你要注意保暖,穿暖和点。”主任带着笑容,表达着对白云香的关切温暖。 两个人出了大门,就各自向不同方向走去了。 白云香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自己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的行走。今天这个郑至兰,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这是头一回啊。 之前,还因为自己的语文教学成绩,找自己和小田谈话来着。现在居然是一副这样的嘴脸。白云香瞬间明白了一句话:“用自己的行为,来改变别人对你的态度。求人不如求己的滋味,还是要靠自己来体验。” 白云香的内心产生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声音在说,可是,我如此的热爱着自己的专业,怎么就没法,去适应这份,可怕的应试课程呢?这叫我如何调整?我的问题,我的无法适应的应试科目,绝不是学生们的事情。学生来这里,就是要个好成绩,考个好学校,谋个好职业,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有前途,有抱负,有无限光明的未来,没错啊。 另一个声音又说道:那难道你是要教副科了?可是,人家这些副科老师,个个都是大学本科出身,你的专业是语言文学,教不了的,没资格。没人会让你非专业人员,在这里以次充好。只是临时替代一下,做个板凳队员而已。你自己又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了。人家吴老师,下学期一回来,你就得滚蛋了。这是一次偶然,偶遇而来的意外事件。 白云香自己在和自己较劲,适应才是唯一法宝,她觉得只能后悔自己当初选错了专业。没错啊!语言文学,自己的最爱。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下,能做的事情就是改变自我了。她不可能指望别人来适应自己,只能是自己适应这个生存环境了。 她想通了了?没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9章 冰封雪飘香如故 49 白云香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是昨天下午的历史课上,讲到了司马迁和他的《史记》这里,有个小男孩,突然瞪着眼睛,把手举得高高地问道:“老师,宫刑是什么?汉武帝,为什么要下令,给一个祖辈都是史官的司马迁,处于这个宫刑呢?” “宫刑是古代的一种刑罚,把罪犯的睾丸割掉。就相当于古时候的太监。因为他是皇上,国家唯一至高无上的掌权人,全国的所有的人、事、物都归他所有,他是全天下唯一的自由人,想干么就干么,没人能控制得了他。这是我们文化自古以来,赋予皇上,这种角色的唯一的权力。”白云香当时就是这么,给这个可爱的学生回答的。 当时,在课堂上,这个满脸稚嫩的学生,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疑惑不解,甚至听了这个话的时候,神情中有些绝望。 那双纯洁天真的眼神,一直在白云香的脑海里闪现着,久久不能抹去。是啊。是不是我的这个回答,给这个天真的孩子,造成了一种看不见的强烈刺激?就在那一瞬间,给他的心灵扎进了一根刺,他的绝望里是血淋淋的伤疤。 下课后,学生们都散了,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白云香也下课,回到办公室里,可是,小男孩的那双,宝石般闪耀的眼神、天使模样的神态,就在那一瞬间,让自己刻骨铭心,好像自己的那颗心,和小男孩的晶莹剔透的心,碰撞在一起了。 当时,砰的一声,似乎震到了彼此。昨天晚上,下班了,回到家,可是发生在课堂上的那一幕,那张纯真的脸,像春花绽放灿烂的脸庞,始终在白云香的心里,挥之不去。久久荡漾徘徊着。好像搅得她身心不宁。 是啊,白云香从小学,就学习历史,尤其是当年上高一的时候,那个不眠之夜,决定自己是学文科?还是理科的时候,自己一个晚上,把几千年的古代历史瞬间打通,似乎找到了中国历史发展的规律了,整个历史的脉络在自己眼前一目了然。那一夜,白云香失眠了,通宵达旦,不知疲倦,第一次体验思考的快乐和兴奋,满脑子从头到尾都在思考着几千年的历史变化和几条关键的线索。 第二天,一大早,白云香就兴奋地,冲到作为校长的父亲面前,很激动地说道:“爸爸,我要上文科班,参加高考。”那时候,尽管自己的数学,是顶尖的优秀生,数学竞赛一等奖获得者,可是自己就是,要学文科。好像觉得琢磨历史规律,比研究物理力学分析,更有意思。这个小男孩,让白云香想起,自己那刻骨铭心的生命关键时刻。 自己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当堂就给这个孩子,一个简单的答案,哪有那么简单啊?这个答案,是需要多少本书籍的知识量,才能回答孩子的问题。 可惜啊!自己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和机会,再给孩子一个合适的答案。自己似乎在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同办公室的小田,去上课了。白云香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觉得很无力又很无奈。从大学时代开始,白云香就一直在文史哲里,打转徘徊,常常纠结到一些具体的问题上,自己就好像要穷尽所有知识,找到那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很遗憾,一直都无法满足自己。 有时候,就头昏昏得放下了,逃回到写日记,挖掘自己心灵的田野里去了。不想被这些过于具体的问题,彻底打倒击溃,甚至摧毁。只好借助手中的笔,拼命地去解剖自己的心灵,和自己的心灵风景中,那些极端的时不时冒出来的方向力量,做一种殊死搏斗。 有时候,自我的绞杀,本身是血淋淋的,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变成了自己的绝望版生命体验。 是啊,人生就是个悲剧,滚滚长河东逝水,多少生命,在灵与肉的绞杀里,血染山河,惊异鬼神? 白云香想着,昨天下午的历史课上,自己虽然当堂,就给了孩子一个简单的答案。可这个可笑的答案,连自己都不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似乎让这颗圣洁纯真的心灵更加的迷糊,茫然。没办法,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哎呀,这教书过程,竟然让自己,如此地被触碰、被击中、被阵阵的,响彻在灵魂深处的警钟冲昏头脑。无论是教语文还是教历史,教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如何启迪这些灵魂的疑惑?尊重灵魂本身的高贵?被侮辱、被践踏、被切割、被蹂躏的无限的被动,才是自己受不了的。 白云香心想:我是该下来后,找这个天真的小男孩,谈谈心,还原一下司马迁当时地处境、历史背景、心灵深处的故事、风景、还有那一直,响彻在心灵深处的那股子大风。是的,这个激动的小男孩,满脸的疑惑和困顿,听了自己的解释后,脸色是煞白的,眼神是紧张慌乱的,司马迁的故事,已经传扬了几千年了,人们一直在读他的书,却从来不设身处地,从心灵深处和他在一起。 让灵魂去共舞,让身体获得真正的解放。怎么都变成了,猥琐的精神太监,御用的奴才,这个才是最心寒的体验。不是司马迁的问题,是谁人赋予了这个皇帝角色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哦,是父权文化的演绎,是一群男人自己,创造出来的文化垃圾。来折磨后代的子子孙孙男性,是男人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好像女人和孩子老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种群文化,种族文化,背后是丛林文化,是人的愚昧和邪恶。 嗯,是的,说到根上,还是种族群里的雄性生命,创造出来的。是啊,你看看奥林匹克运动会,你看看,跑个步,打个球,你看看,竞赛场上的雄性力量。你看看足球、篮球、排球场上,那些个男人们,力量感全都来自生命的本能。 白云香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里,似乎从字缝里,看出了,不是鲁迅说的“吃人”两字,而是文化本身的内部力量。 好像有个女诗人,一个趴在泥土写诗的,女诗人说过:我们的男人配不上女人!我们的男人,就能给世界文明,贡献出个太监角色来。成为人类文明进化过程中的怪胎奇葩。 小田下课了,推门进来了。笑着说:“我刚才上课呢,从教室里看见,像小丑一样的人,好像也是个什么主任级别的人物,在和校长说话,那个神情姿态,让我脑海里冒出一个人物来,你猜猜是谁?” “不知道,快说说看?” “李莲英啊。太像了!简直绝了!我突然,惊叹自己的发现。” 白云香笑了。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 很多基因都在无限延续,在无形的生活缝隙里,在人们的语气里,眼神里,在李宗吾的那本《黑厚学》里边。在墙上贴的明规则里,推动力看不见的潜规则里。 正是隆冬季节,天气的寒冷是与日俱烈,冬至过后,手都伸不出来了,必须戴上手套,老话说:夏有三伏,冬要交九。现在算是交九了,要过九个九,才是艳阳天。 星期六的下午,白云香从学校回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走得浑身都出了汗。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怀着身孕的她,每天还是按时上课,四个班的历史课程,她上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好像不知疲倦的劲头,比以前还要大得多。 从上大学开始,上了西京师大中文系,骨子里的情怀,多了很浓郁的浪漫色彩。可是从高中开始,就一直贯穿在心灵深处的,依然是文史哲的三驾马车。太久远的沉溺于文学的浪漫情怀中,最近一段时间来,给孩子们把一节历史课,要重复讲上四遍,可每一遍都自动化地,注入了自己的神韵和情思。 好像也不由自主地,把历史课程,给涂抹上了浓烈的文学色彩,以至于自己入迷,沉醉爱教,学生们,也听得入神走心,师生互动的结果,是常常忘了下课时间,还被下一节课的老师抱怨,甚至引起不满。 最好笑的是,那天白云香让学生们,交一次历史作业,居然被家长告发,说是历史课,作为副科,还给学生布置作业,挤占学生们了,学习主课应试的时间。那位家长的告发信写给副校长匡默含,匡校长把白云香叫到办公室里去,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白云香本人。 好像是那个匡校长,也很无奈,没有感觉到白云香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是轻轻的淡淡的说:“你收好这封信吧。引以为戒。能在课堂上,处理作业,就不要拖到课外,加重学生的负担,现在有些家长,很挑剔的。难伺候。管不了自己的孩子了,就来学校里耍威风。发泄自己压抑很久的不满。” “好的,匡校长,我知道了。我只是临时代替,吴老师上历史课,人家下学期就来了。我还是回归自己的本专业了。我有时候,就是收不住得,带有太强烈的感情色彩,我会调整的。”白云香说完,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想起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白云香觉得还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的话千真万确。简直颠扑不破啊! 她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着,看着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后,到处是残雪污泥,穿着棉鞋,不觉得有多冷,倒是觉得萧索的北风里,眼前走过几个衣着单薄地大雪生,好像经历的这从没有过的刺骨的寒冷。 是啊,年轻人的单凭这一腔热血,是抵御不了,这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就像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好像在成长的路上,总是以骨子里那份妥协和退让为代价,步步紧逼,这样会把自己,死死地逼到墙角的。最后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光明正大地,上演行尸走肉的活戏码。 回到家里,白云香看见,赵雨农在炉子上,炖了一锅牛肉,香气四溢,飘得整个楼道都香喷喷的。不少路过的人,都要蹙着鼻子,刻意闻一会儿,放慢脚步,吸几口飘来的香气。 进了家门,赵雨农帮她把大衣脱下,给她换上了棉拖鞋,笑嘻嘻地说:“外边冷吧?快来,让我给你暖一下手。”说着就把白云香的冰冷的手,直接放到自己的胸口,给她捂热,赵雨农在做饭,屋里温暖如春。 白云香顺势,靠进了他的胸前,三个人相拥在一起,两个人围抱,在白云香肚子里的孩子周围,三口之家,就这样暖暖地在一起。 赵雨农亲切温暖地说:“马上给你吃牛肉喽,你一个嘴巴,供养着两人的营养,一定要多吃点哦。” 话音刚落,赵雨农就把白云香扶到床上说:“先歇会儿吧。我去给你盛碗牛肉。热乎乎地吃一顿。” 白云香坐在床上,一直被赵雨农的热情,所包围着,脑子里彻底回到了,当下的幸福甜蜜中,只想享受一顿美餐。其他的事情,早就抛到牛宵云外去了。 看着赵雨农忙个不停的样子,心里的一股暖流在升腾,在荡漾着,好像还强烈的有些不能自已。心想,淡定淡定,万不可乱了方寸。过分的放纵,使人迷失本性啊。 “来来,老婆,给你的牛肉,大碗吃肉,你可以!大口喝酒,就交给我喽!”说完,从壁橱里,拿出一瓶太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就这样大饱口福一顿。 白云香早就知道,这个赵雨农,酒足饭饱之后的下一个节目了,从一开始建立恋爱关系,赵雨农的性格和行为习惯,在两人的互动中,都很默契了。 白云香心想,我必须把自己的身心,调整到一个最佳状态,好和他同频共振,一起飞翔茫茫的宇宙大融合时刻,那里是巅峰体验的最佳频道。 赵雨农拉窗帘,不是该滚床单了,是轻轻地搂着媳妇和孩子,一起扭动华尔兹,圆舞曲的节奏感。 白云香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赵雨农表演着,一个男人的侠骨柔情。携带着孩子一起游戏,一起享受美妙的生命巅峰体验。 赵雨农搏击完了风浪,像个胜利归来的勇士,在军港之夜,水天一色,满天星斗的宁静夜晚,轻轻地睡去,好好睡一觉。 白云香如沐春风,身心灵全方位的放松了。脑海里闪现的是宁静的港湾。还有那“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诗情画意。 早上一大早,白云香就起来了,坐在书桌前,写会儿日记,这种随时提笔追心的习惯,她一直都没法停下来。毕竟是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了,恐怕今生今世,都是一种存在方式了。 总是被某种力量推着走,有时候,好像是牵拉的力量,大到自己有些都吃惊。没有力量反抗。只是被拽着走。之所以跟着,就是这种自我心灵的舒爽,感觉最先同意,不允许自己抗争反驳。 是啊,刚才睡梦中,被一股子力量,推醒来了,当时好像是外婆讲过的,路神的画面,那个高有两三米的,带着高高的礼帽,手里握着文明拐杖的路神,从自己身边走过,好像是用自己手中那个,魔杖样的神秘东西,给自己做了个手势。猛然惊醒了。路神的形象飘然而逝。 白云香在用手中的笔,疯狂追心,想给自己的心灵,做个心电图,就用自动化地笔杆子,点点滴滴,凝结成梦里的好风景。现实中的时间空间,都会消失了。 赵雨农的起床声音,让白云香停下手中的笔。 转过头来,看看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嗯,还不错,男人和女人,能吃到一块、能睡到一块、能说到一块。就能生活下去。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个要求不高,说不到一块的时候,还是挺多的。 那就各自爬山啊。每个人活出自己的独立完整的山峰来,山谷山风,山水,山势,山脉,都是自己的好风景。别人如何欣赏,那是别人的事情,关键是学会孤峰能自赏才叫高明了。各自看自己的好风景了。这山望着那山高,相看两不厌,才是最美妙了。 “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来来,让我再抱抱,我们的儿子!”赵雨农露出父亲般的温柔。 是的,男人和女人,就是在互换着角色,彼此互动的和谐点,还在于和谐知进退。 白云香起身坐在床边,笑着说:“宝宝,你爸爸,要抱抱我俩了,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赵雨农大声笑着说。 “再抱一会儿,好了,好了。该起床了。” 白云香下床,去水房洗漱,赵雨农冲下床,开始做早饭,一会儿功夫,一锅牛肉粉丝烩菜做好了。 “来来趁热乎,多吃点,保证充足的营养。给你和孩子。”赵雨农说着。给白云香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自己才去水房刷牙洗脸。 白云香喝了一口牛肉汤烩菜。感觉很好。觉得自己现在,消化的可真快啊。肚子居然饿得这么快。啥也没干,就消化了一肚子食物。 饭后,白云香收拾完了碗筷桌子,打扫完战场。 刚坐下,赵雨农就说:“今天我俩,去第四人民医院,给你做个产前常规检查。医生让两周去一次,今天再早点去。还可以在街上逛逛。” “好啊。我也觉得,胎儿长得太快了。你看我这体重,噌噌地往上涨,我都不敢认我自己了,不敢照镜子,怕太刺激到自己。” “没事,人人都一样,没人笑话你的。把你的将军肚子,挺起来,哪个英雄母亲,不都是这样的雄姿英发啊?” “好的,下楼!” 两个人行走在理工大学梧桐大道上,走到半道上,路过图书馆前的花园时,白云香突然眼前一亮,被西花园的那片腊梅,浓郁芳香所吸引,就很兴奋地拉着赵雨农的手说:“走,去和腊梅,做个链接吧。腊梅的香气,在召唤着我。” 赵雨农知道,这时候,白云香是老大,必须听她的,就说:“我知道你的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哈哈哈!你厉害!”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总是香如故。” 卷卷完 第1章 离开故乡和外婆 1 那是一九七六年的立冬时节,关中平原的西京城南二十里地,靠近秦岭不到五里路,一个村子叫黄粱村,一个古老的村子,据说当年盛唐时候,不少大诗人,都曾经来长安城里追寻功名,结交达官贵人,如果暂时失意不得志的话,会在城南的边角地带暂时落脚,以待时局平稳,等好机会到来,好东山再起。 就在这个黄粱村的附近村子,就留下唐代大诗人的很多名作经典,或者千古的掌故和佳话。比如村北边邻村香积寺,是唐代净土宗的道场,有大诗人王维的传世名作《过香积寺》。村南边的另一个村子,甫店村,据说当年是大诗人杜甫,几次在长安城里,寻觅良机结交达官贵人住店的地方,现在这个村子,就叫甫店,留下了千年的文化痕迹,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浪漫情怀,像陈年老酒,历久弥新。 在黄粱村的东北角,住着二十户人家,此时被划拨为第四生产队。二十户人家,分散住在沟沟坎坎,弯弯曲曲的三角地带,靠近北边坡下边,并排住着五户人家,门前是一条南北大路,这五户人家的房子都盖在路东,每家的大门一律朝西,对面是三四米高的崖畔,垂直着,像一堵墙,悬崖下面,是各家的猪圈。每家人自己的大门,院子,房子都是三四十年代盖的土坯房,规模像传统的四合院,但因为地处在这个狭窄的斜坡下面,院子纵深不够,每家的后院就紧挨着东边的崖畔,崖畔上面是一马平川。能看出来,这个村子从最古老的祖先那里,就是顺就着地势自然形成街道和村貌。每家在东边的崖畔下面,就着土豪,挖有大小不一的窑洞,盖不起房子,就住人,经济条件好的,就挖个窑洞,作为猪圈里的猪窝。四队的其他十几户人家,住在东西悬崖上的平坦地带。自然形成院落和窄窄的街道。 坡下边,这五户人家都姓文,祖上都有血缘关联,农村人叫自家人。平常婚丧嫁娶的大事情,都会相互支撑帮忙料理的。 坡下,南边第二家,是文希明的遗孀冯米兰家,冯米兰是一个年过六十岁的农村老太太,不识字,裹着小脚,当年是作为童养媳,嫁给文希明的,文希明是独子,靠着祖上的薄产辛苦打拼经营,娶上了媳妇,挣得一份家业,四年前,文希明去世了,留下冯米兰和四个子女,大儿子早已成家,生了三个子女,搬出去单过了。老二是女儿,叫文玉霞,早年毕业于师范学校,一直任小学老师。二女儿早年远嫁他乡,生儿育女,很少回来。后边的两个孩子,初中毕业后,都在村里当农民。小儿子文小民,今年准备娶媳妇了。最小的奶巴巴子,是个丫头,叫文小贤。比哥哥小两岁,她的婚姻大事,也是冯米兰最近几年,一直要操心解决的重要事情。冯米兰感觉老头子离世后,自己年事已高,后边两个小的婚姻大事,就让自己日夜操心,安顿不好冯米兰就寝食难安。 大女儿文玉霞在七八岁,就托媒人给定了娃娃亲,婆家是南边邻村仁村的宋家大儿子宋嘉瑞,两个人结婚后,继续走在求学的路上,宋嘉瑞考上了西京城里的西北大学,文玉霞保送上了个师范学校,毕业后,都是教师,宋嘉瑞是中学老师,文玉霞是小学老师。两个人都是工作狂,痴迷教书,结婚八年后,才生下个女儿,文玉霞无暇照顾孩子,孩子一满月,就上班了,给孩子找了个奶妈,每个月提供奶钱就可以了。这个女孩子叫宋紫云,据说是出生那天,文玉霞看见霞光万丈,紫云漫天,当时自己被这份浓浓的浪漫所震撼,就当下给女儿起名叫宋紫云。母亲冯米兰,见那个奶妈不精心喂孩子,便在紫云刚满一岁的时候,就抱回家自己喂养,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小外孙女一直带着。文玉霞和丈夫宋嘉瑞,都是教起书来,居然都能到达忘我的程度,一对学霸,心思都不在居家过日子的那种寻常人家。生下这个女儿后,后边有一儿一女,都没成,夭折了。 宋嘉瑞是家里老大,还有两个弟弟,都结婚生子在农村。父母亲和最小的儿子,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宋嘉瑞大学毕业那会儿,响应国家的号召,支援三线建设,被分配到偏远的山区教书,和妻子文玉霞两地分居多年,前两年,宋嘉瑞才把妻子调回到自己身边,算是夫妻团聚了。 正值初冬时节,一大早,天不亮,冯米兰就从被窝里起身,下炕前,给宋紫云把衣服暖在被窝里,等小家伙起来穿的时候,就不冰凉了。 宋紫云早就醒来了,一直躺在姥姥身边,享受着最温暖的爱,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天堂。自己的自由王国,这个王国里面,姥姥是最伟大的国王,自己就是姥姥身边的勇士,随时陪伴着姥姥,行走在这个自由的天地里。 看见姥姥下炕了,自己也睁开眼,说到:“我要吃炒鸡蛋,我一会儿馍里面还要夹辣子。” “好好,我给我娃去炒鸡蛋去,锅盔馍夹辣子,美得很!”冯米兰笑着说:“小云,你的衣服,姥姥给你暖在被窝里了,等热了后,我娃再穿。我这就去,给我乖娃做好吃的去。” 紫云一听,高兴的拉一下脖子底下的被子,甜滋滋的想,我再睡儿,上学时间还早着呢。不急。 紫云今年十二岁,在黄粱小学上五年级,她是五年级二班的班长兼任学习委员。是班主任张淑珍的得力助手。这个小姑娘长得像她妈文玉霞,皮肤雪白,高高的鼻梁,眼睛就像是一弯湖水样的清澈,明珠般的晶莹剔透,中等个子。身材偏瘦,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这一股子活力和灵气。 紫云忽然爬起来了,脑子里想起来,今天早读时间,自己要给全班领读课文。不能太晚了,就赶紧从被窝里,取出姥姥给自己暖热的棉衣,穿好后,就跑到厨房,看见姥姥已经炒好了鸡蛋,香喷喷的,金灿灿的,还有加了点嫩绿的葱花,伸手抓一块,放到嘴里:“啊呀,太好吃了。香得要命。”又拿起旁边篮子里的锅盔馍,就着鸡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没吃几口,就说:“我吃饱了!姥姥,我要去学校了。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任务呢!” “你还没给锅盔馍里边夹辣子呢!” “我不吃了,来不及了,我走了。” 说完了,转身去屋里面,背起挂在墙上的书包,跑出门,急速赶往学校。 黄粱小学就在姥姥家南边的黄梁镇,村连村,一眼就能望到的,不到一里路,几分钟就到了学校大门口。这所学校像一般农村小学,旧寺庙改造的。黄粱镇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这个学校最起码是从民国时候就建立起来了,紫云的父母亲都是这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学校坐北朝南,大门口迎面的照壁,上面巨幅的宣传画,一个老农戴着红领巾在给一群小学生上课,忆苦思甜。边上写着:“开门办学好!”几个大字。 沿着大门两侧,是东西两条路,两边是并排的平房作为教室,最北边正对着是一个一米高的平台,十几个石台阶,这座巨大的建筑,是之前的大雄宝殿,现在是会议室,旁边的小房子,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兼作宿舍。 宋紫云急急忙忙,进了东边靠近大门口的一间教室,五年级二班的牌子下,进了门,冲到自己的座位上,中间第四排。放下书包,拿出自己的语文书,走到讲台上,面对大家说:“今天我们预习一下第十二课,《反对自由主义》。大家拿出课本,先把注释里的生字的拼音注,写到文章中去,给大家三分钟时间,然后我们分组朗读。” 全班四十多个学生,男孩女孩,都乖乖坐好,顺从地听班长宋紫云的指挥,她的指导预习,简直和班主任张淑珍老师正式上课,是一样的效果。她伶牙俐齿,有胆有识,泼辣大方,同学们个个,都佩服尊敬她。威信特别高,工作效率超级高。 预习完了,宋紫云说:“好的,现在,大家一起把课文齐读一遍。” 齐读声洪亮整齐,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淑珍,和蔼可亲的站在教室门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张老师四十多岁,身材苗条,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有一对酒窝,声音甜绵细腻,眼睛闪着光。 直接站到讲台上,说一声:“上课!” “起立!”班长宋紫云喊着,“老师好!” 全班站立起来,齐声说道。 “同学们好!”张淑珍老师笑着,开始上课。 宋紫云的学校生活,是她的精神大餐,每天从早到晚,都特别喜欢上学,和老师同学在一起,宋紫云感到无比的幸福快乐。作为一个学霸,在校园里如鱼得水,每天上学来开心快乐,放学去,回到姥姥身边,就感到暖暖的爱,浓浓的情,始终包围着自己。 上午最后一节课后,校园里嘻嘻囔囔,叽叽喳喳,像鸟窝被人戳了一棍子,那个热闹劲,是生命活力的自然展示。 顺着放学的队伍,宋紫云一蹦一跳的冲进姥姥家的大门,放下书包,就喊:“姥姥,我回来了。”进到里屋里面,她一下子愣住了,发现是自己的父亲宋嘉瑞,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好像还有一包子香烟。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宋紫云,瞬间变了个人,就像老鼠见了猫,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就转身去厨房,找姥姥去了。 正在厨房里捞面条的冯米兰,看见小云回来,笑着说道:“你和你爸爸打招呼了没?” “打了,我刚才叫了他。” 吃饭的时候,宋紫云端着一碗面,坐在院子里吃,在里屋,冯米兰和自己的两个孩子,文小民和文小贤,围坐在一起吃饭,冯米兰对宋嘉瑞说:“小云这娃,多日子不见你,有些陌生,娃有些胆怯,不好意思坐在你跟前。” “是啊,我和她妈,一天到晚,在学校工作,一年到头,就说寒暑假,我才回来,见面的时候太少了。难免有些生疏,我今天把娃接回去,相处一段时间,慢慢就习惯了。”宋嘉瑞边吃着饭,微笑着说。 “小云,回屋里来,夹菜吃,这还有点心,还有你喜欢吃的油玄子!”文小贤叫喊着,端着碗走到院子,站在宋紫云身边。 “我在院子这儿,还能看风景,我碗里菜够了。小姨。”宋紫云说。 文小民陪着自己的姐夫宋嘉瑞,吃着饭,喝着酒,宋嘉瑞又问起他:“媳妇谈得咋样了?” “哦,这女子是商州那边的,是我在华阴那边工作的表哥,他的同事给介绍的。现在,我表哥,正在双方之间沟通着呢。具体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文小民给自己的姐夫说。 吃过饭,宋紫云还要背着书包,去学校,冯米兰说:“小云,下午,你就不用去学校了,你爸今天回来,是要把你接到他学校,去上学了。从今往后,你要跟你爸你妈在一起了。” “啊!我不去!我要和外婆在一起!”宋紫云听了这话,感觉简直不可思议,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是自己从小到大以来,听到的,最不能接受的话语,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么过。 紫云听着这句话,瞬间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自己的脑子彻底懵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后面的日子了。刚才还活泼可爱,充满着生机活力的紫云,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更像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姑娘,突然间,没电了的机器,就硬是在那里坐着不动了。 “我娃听话,外婆知道,我娃不想去,可是,为了我娃念书方便,将来学成了,才有本事,我娃必须跟你爸去。这实在是没法的事情。”冯米兰嘴上说着,心里在滴血,有一千个舍不得,也丝毫没有办法。 宋嘉瑞看见,女儿一脸的不高兴,知道这个孩子,的确和自己陌生得很,心理上特别排斥,抗拒自己,见到自己的眼光里,是一种深深的冷漠和恐惧。紧张得手的不知道往哪里放,表情是僵硬的。 “小云,我今天是请假回来,专门接你回去的,我和你妈商量好了,下午车票都买好了,我们马上就走。”宋嘉瑞语气平和,但骨子里的不容置疑,不可违背的态度,让宋紫云怯生生的,沉默着。 紫云的眼里,满是泪水,脸通红,浑身都在紧绷,恨不得,自己钻到地缝里去,让自己立刻消失,或者长个翅膀,飞走。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像个犯人一样,被押解着,离开自己的乐园,自己血肉凝成的这个地方,这个生命的根基落脚的地方。此刻,她就觉得,是把自己连根拔走了,把自己的天地,要移走了。到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好像自己的世界,一下子被打破了。 紫云怯生生的,全身的每个地方,都想缩回去,逃离这个地方。 自从上午宋嘉瑞进了家门,说明了来意后,冯米兰的心,就没在自己的胸膛里,感觉是被提到嗓子眼里了,这个孩子,是自己日夜操劳,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现在突然要领走,似乎是要割她的肉,抽她的筋,焦虑不安,恐惧的乱了阵脚的样子,冯米兰是不好表现出来的。嘴里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 这孩子,本来就是他俩的。有一千个舍不得,也是无法说出口的。只能说接受,而且还要好好的、痛痛快快的,配合自己的女婿宋嘉瑞。这也是大女儿文玉霞的心思啊。 饭后,过了一会儿,宋嘉瑞看时间不早了,就对冯米兰说:“妈,时间紧张,我这就带着小云走了,怕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哦,好的。那就赶紧领着娃走,别误了车,那就不得了了。”冯米兰说。 “小云,来,让小姨再抱一下你!”文小贤哭了,紧紧的抱着,只比自己小九岁的外甥女,自己这个小姨,也是抱着她,一起和母亲看管着她,一天天长大的。 “走,咱走!”宋嘉瑞说着,发出了命令样的。全家人都出动了。文小民提着小云的包,文小贤拉着小云的手,小云拉着外婆的手,出了大门,向东边麦场上边,通往汽车站方向走去。 初冬时节,寒风凛冽,万物萧条,路边的枯叶落了一地,在风中在沙沙作响,随着风向翻卷着,宋紫云的心碎了,看着外婆的白发,在风寒风中飘着,泪流满面。冲上去,深情地哭道:“外婆,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宋嘉瑞坚决地,拉过宋紫云的手,有力的牵着她,离开了身边的冯米兰和文小贤,还有站在旁边的文小民。 一步一回头的宋紫云,哭着,几乎是被自己的爸爸,硬拉强拽的,走了。一路向东,走了很远了,宋紫云还能看见,风中站立的外婆,已经变成了小豆子样的。 第2章 来到父母身边 2 宋嘉瑞带着女儿,换了几次车,上了西京城开往,西北边远小县旬华的长途汽车。西京城距离这个位于西北山区的小县,一百八十多里路。长途车要翻山越岭,经过三四个县才能到达。 宋紫云松开外婆冯米兰的手那一刻,感觉自己的世界要彻底变了。从此每天的日子,都会是不一样的,感觉是从一个世界到到另一个世界了。 紫云离开外婆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魂儿都丢了,原来熟悉的一切,都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掉了。心里被重重地压了巨大的石头,双腿像灌了铅,迈不开,脚上的鞋好像也变成了两块巨石。走起来很费力。 此时此刻,自己这棵小树苗,被连根拔起来,现在就被父亲宋嘉瑞拎在手里,血淋淋的,斩断了和之前那个世界的联系,每个细微的根须,都被剪了个精光,孤零零的暴露在外边,无法适应身边所见所闻,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漫游的过程里了。 从一岁开始,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没坐坐过,这么长时间的汽车,原来,坐汽车,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就说外婆家附近几个村子之间走动,几里路的距离,根本不需要坐这么大的汽车。之前,自己似乎只坐过母亲文玉霞的自行车,坐过生产队里的大马车,坐过外婆冯米兰、小姨文小贤、舅舅文小民的架子车,还有公社里的拖拉机,对了,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大家去,王曲的马场,参观大地主郭寿玉的家园,作为一种忆苦思甜,阶级斗争的教育课程。坐长途汽车四五个小时,宋紫云是平生头一回。 车上很快就坐上了四十多个旅客。都是从西京城到旬华县的,时间长了,大家不像开始时候,兴致浓烈,谈资多,兴致勃勃,似乎都很沉默,安静下来了。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独自静默。吃的喝的,胡思乱想的,干啥的都有。 宋嘉瑞带女儿宋紫云,坐在第三排,靠司机这边的座位上。 汽车从西京城西郊,西郊玉祥门汽车站开出了。 离开外婆,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黄粱村,及其方圆几十里的这片热土,小小少女宋紫云,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今天将到达一片新天地。是被父亲宋嘉瑞亲手举刀切割的。斩断的当下,让宋紫云几乎是要疼痛得晕厥过去,感觉自己要死了。和自己的外婆分别的时候,肝肠寸断的那一刻,离别的剧痛,深深地烙在少女宋紫云的心坎上。 血流成河的那一刻,似乎在远离,在时间长河里流动着,随着汽车的行进,车窗外的风景,刷刷的流动翻新着,转换着,跳跃着,魔术样的变化着,少女宋紫云的内心风景,在起起伏伏里翻滚着。剧痛之后的平静,车子的摇动颠簸,过分的激动后,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宋紫云也困了,趴在前排的椅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过了一阵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全车的人,都被惯性给彻底震颤了,猛然的闪了一下,正趴在前排座位后背上的宋紫云,被一骨子力量猛击了一下,嘴巴磕在椅背上铁杆子上,门牙被撞了掉了针屁股大一小块,瞬间,变成了豁豁牙了。只是很小的一点,不仔细看,是不易发觉的。但宋紫云用舌头一舔,那感觉就是城墙缺了个口子。 哭累了,就睡着了,一突然的急刹车,猛烈的冲撞,宋紫云又醒来了。发现自己在去远方的长途车上。想着,自己早上还在黄粱小学五年级二班的教室里,作为一班之长,领着同学们读课文,《反对自由自由》。这会儿,居然和自己的父亲,坐在汽车上,要去和母亲团聚,要在父母亲的学校里上学,要开始换一个环境,重新启动自己的生命旅程。 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化着,宋紫云的眼睛里,出现的都是全新的画面。西京城里的街道,商店,楼房,行道树,行人,在宋紫云的眼里,都是新的,那以前的,可都是乡村风景。驶入眼帘的一片城市面貌。好奇心在此刻,驱散了她心头的别离剧痛,被眼前的、一直在流动变化的风景所吸引。 小时候,母亲曾经,带着自己来西京城逛,但那时候,自己年龄太小了,根本记不住,看见了那些个地方,而且是匆匆走过,被母亲领着,担怕走丢了,根本没心思看周围的东西。现在看见的西京城街道,似乎和小时候看的,不一样了。 宋紫云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父亲,也不知道和他说点什么,心想,是他强行要带自己离开亲爱的外婆,就这样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个父亲,对于宋紫云来说,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一种身份意义上的,自从自己出生,他永远都在外地,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个学校里,忙忙忙碌碌的教书。只有到寒暑假的时候,宋紫云才会看见自己的爸爸。就算是把自己带回家里去,彼此之间的陌生,让宋紫云很不愉快,似乎紫云从小到大,就特别不喜欢放假。 她刚好和别的小朋友是相反的,人家都是渴望盼望放假,紫云却是恐惧放假,一放假,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回来了,要强行把自己从外婆家带走,要么是带到爸爸的家里,爷爷奶奶家里,要么是带到妈妈的学校里去。 总之,离开自己的安乐窝,自己的乐园,自己的快乐源泉,姥姥家,宋紫云就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十分地抗拒,讨厌排斥,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顺从,硬着头皮,被迫的跟着走,把自己的快乐痛苦,都悄悄的隐藏起来。像个木头一样的,做个听话的乖孩子。从小到大,这样的时候,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宋紫云要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内外交战对抗的状态,压抑住内心的全部小心思,完全的应付着,和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似乎从今天起,这样的日子,原来极少量的痛苦日子,要占据自己的大多数了,而自由快乐的,充满着生机活力的日子,是要一去不复返了。想到这里,宋紫云的内心,充满着无奈和焦虑。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 只要一看见这个,自己必须叫爸爸的人,宋紫云的整个身体,就自动化的端起来,变得僵硬,变得高度的警觉,唯恐自己的那个言行,不符合他的要求,会被呵斥,被骂,如果还得不到制止,就会随手抽一巴掌。 宋紫云想起这样的日子,以后会变成自己的常态,就不由得紧张,高度紧张,神经绷得很紧,随时会在心里琢磨,这样的日子,自己总得找到个适应的办法啊。不然,这时间会被彻底的剥夺,剿灭占领到了自己的地盘。 车一直在长长的公路上,行驶着,满车的人,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尽量给自己找点事做,吃东西,打瞌睡,聊天,看闲书报纸杂志,听收音机,等等。忍受这样的长途历程,总得想办法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坐在紫云旁边的宋嘉瑞,看起来有四十岁上下,中等个子,皮肤较白,脸型是偏瘦的,鼻梁挺直,眼睛虽说不是特别大,但那眼窝很深,眼神里,总是有一丝的强烈的控制感,似乎这人世间什么事,在他这里,就不是什么难事,总能找到办法,随时应对自如,当下搞定的那份自信。 他这次,利用期中考试的时间,学校里教学工作相对简单,没有了平常的繁忙劲儿,自己作为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平常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趁着这次期中考试的空闲时间,把这个从生下来,就放在外婆家的女儿,接回自己身边。 昨天出发前,和妻子文玉霞商量好了,文玉霞的弟弟要结婚了,人家新媳妇进了门,发现自己的女儿怎么还在这里,会让文玉霞的母亲为难的,这才决定,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接回来了。 宋嘉瑞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自己的学校工作,期中考完了,后边的总结,分析,教师的整顿,人员的调配等等问题。一看手表,时间不早了,马上到纯阳县了,汽车要进站里面休息吃饭,顺便给车加油了。 不一会儿,车开进了纯阳县汽车站,停好车,大家都下了车,有人去到附近车站的小平房门外,吃点当地人做的饸络面,葱油饼,豆腐脑之类的。有人坐了好几个小时,腿都麻了,下来活动下腿脚,还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冲到远处的厕所,一下子人多了,那个没几个蹲坑的厕所,还要排队。那就等一下了。 宋嘉瑞对女儿说:“你肚子饿不?想吃啥?” “我要上厕所!”先冲过去,排队上厕所去了。 宋嘉瑞自己要了碗饸络吃了,给女儿也要了碗,等女儿过来,就说:“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宋紫云二话不说,端起那碗饸络,就吃了起来。不敢不吃,只要说个不吃,就知道,爸爸就会,给自己讲一大堆话,如果还不吃,就瞪着眼睛训斥了。她没挑剔,直接把那碗饸洛吃了,连汤也要喝了,不喝的话,也会遭到强行的命令的。 吃得慢,也会被骂的,宋紫云尽量爸爸面前,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就行了,她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给自己制造一些想不到的困难,就干脆省点事,大家都平安无事。 宋紫云刚吃完饸洛,看见车上人,都陆陆续续上了车,司机还没来,冷冷的车站,没几辆车,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宋紫云看见这陌生的小汽车站,没什么好看的,谁也不认识,就回到座位上,坐好了。 爸爸也上了车,坐在身边,一脸的严肃,两人都没说什么。宋紫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乖乖的,爸爸一般,是不会发火的。父女俩各自默默的,谁也不吭气。 一会儿,司机和助理吃过饭了,发动了车子,开出了这个小县城的车站大门,继续赶路。 宋紫云自己也感到,只要这个爸爸在自己面前,自己就会自动化的变成个紧张的小老鼠,面对着眼前的巨大的老猫,尽量保持距离,不敢有过多动作,表情也是木然的,没表情最好,任何表情都会被管制,被数落,被限制,那就干脆没表情了。 宋紫云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很厉害,是自己家乡人口中的学霸,据说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现在,爸爸还是个校长,人家人见了,都会对他笑脸相迎,极力的讨好他,甚至脸上的那种笑里,还有些自己也看不懂的意思。可自己只要是一听说,爸爸要回来了,自己的浑身上下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能躲起来就躲起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是,现在没办法跑啊。只好这么,像个随时行走在监狱里一样,犯人只要在狱警面前,保持自己该有的样子,就可以了。 汽车在行驶中,宋紫云这时候,只能沉在自己心里,和自己说话,不停的把自己心里自动化的扩大,她知道,这也是只要爸爸回来了,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紧缩在自己的内心,彻底把自己包起来,裹得越严越好,尽量在外表上,保持足够的顺从适应,让他挑不出毛病来,自己就不会找来训斥辱骂,甚至顺手打一顿的后果。她在问自己:做好准备了吗?想好了吗?就是想自己的姥姥,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自己的那个自由快乐天地,就此消失了,也许就不再有了,可能后边,再见他们一面都很难了。自己又没钱,关键是这距离姥姥家,实在是太远了,想跑回去看姥姥,以后是彻底没机会了。 前十二年的那个天地,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被拉走了,被彻底的换掉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了。姥姥家的房子,家具,院子,后院里的猪圈,自己无数次给猪拔草的担笼,割草的镰刀,从小到大玩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玩具,都不可能随身带着。 还有后院里的高大的杏树、柿子树、石榴树、枣树、桑葚树……一大堆的好东西,都从自己的眼前抹掉了。姥姥家门前的路,村子里的街道,上上下下,家周围的四邻八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再也看不见了。 春天和小伙伴,在一望无际的地毯样的麦地里,提着篮子,打猪草,挖野菜,翻跟头,斗鸡,疯跑,打闹,高声大笑,任意喊叫唱戏唱歌的行为,似乎也没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夏天围着麦田,跳舞,爬树,背着担笼,去割草,去村西头的空干的水库,从来没放过一滴水的水库,四周全是各种杂草,和小伙伴们,去水库割草玩,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把一堆堆割好的草,一把一把的整整齐齐的,装进担笼里,装不下时,用脚使劲踩,压得硬硬的,里边的青草都发热,一担笼的青草,堆得跟小山似的,大家互相帮忙给搭把手,就用力一甩,扛到肩膀上了。几个人排成小队,踏着夕阳归去。雄赳赳气昂昂地唱个歌,回家去。 村北头,上北梁村,几百亩地柿子园里,到了七八月份,一场大风,一夜间,快成熟的柿子落了一地,早上天不亮,就提着担笼,去柿子树下,捡被大风吹下来的柿子,拿回家,放上三五天,软了,甜了,就可以吃了。 夏天地时候,苜蓿地里,那些苜蓿,长到人的脚脖子高,几个小伙伴约好,一起去偷苜蓿,慌乱的薅苜蓿,连草带苜蓿,薅上一笼子,前边有人在喊叫,提着担笼,飞快地跑。那份紧张兴奋劲儿,似乎还在眼前闪现。 宋紫云一直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打发着眼前时间,只管呆在自己的世界里,身边的人和事情,都似乎没法,进入她的眼和心里,根本就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木头人。 下午三点左右,车开进了旬华县汽车站,终点站到了,司机把车子停到了车位上,就进到自己休息室了去了。所有的旅客,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一个个走下车,出了车站。 宋紫云跟着爸爸,背着自己的书包,大行李爸爸给拿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来到了县城东头,主街道东侧的一所小学校园里。 据说这是东街小学,宋紫云妈妈教书的学校。 第3章 到家了 3 宋紫云和爸爸,走进东街小学的大铁门,顺着左手,下了一个小土坡,直行十来米,面前出现了一排十几间平房,一直朝里面走,停在了倒数第二间门前,推开门,进去。 这间房子大约有是十六个平方米,进门窗口,是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一张三十公分的四方桌子,周围有四个小板凳,紧挨着小桌子,是一个大火炕,一直顶到对面后窗户,炕的左边,放着两个大木箱子,箱子的旁边,是一张比办公桌略低的学生两斗桌子,卓上面是放着一个做饭的案板,案板的旁边,是一个带烟囱的大铁炉子,那直角的大烟囱,从门的顶部伸出去,是做饭排烟的通道。这个房间是宋紫云妈妈,文玉霞教书的学校,分给她作为办公和住宿的住房。 宋嘉瑞推门进去,顺手把行李包,放在那张小方桌的上边,随手接过宋紫云手里的书包,放在了门边的办公桌上,笑着对女儿说:“你妈去上课了,你坐会儿,喝点水,你妈一会儿回来了,我们吃饭。” “嗯。”宋紫云轻轻回应道。就顺势坐在那小方桌的旁边小凳子上, 宋嘉瑞坐在桌前椅子上,看着女儿说:“这就是咱们家了,我们终于到家了!我们一家子,这下可是团圆了。” 宋紫云看着爸爸,只是点点头,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想笑也笑不出来,只好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来。 宋紫云一抬头,看见妈妈文玉霞,手里夹着课本和教案,走进门来,赶紧站起来,迎上前叫了声:“妈!”本来还想多说点什么话,可是居然没说出口,只是淡淡的叫了声妈。 “哦,小云回来了。”文玉霞满脸的笑容,话语中充满了温暖和喜悦。 文玉霞高个子,皮肤白净,大脸庞,高鼻梁,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光,留着短头发,没有刘海,头顶梳着个中缝,看起来特别精神。 对丈夫宋嘉瑞笑着说到:“你们父女俩回来一路上,车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没费啥周折!” “家里都好吧?” “我去她外婆家之前,先到我父母家里看了下,都挺好。老二一家子一直住在南院子,人家现在,在咱家大门的南侧,并排开了个大门,从外边看,就是两家子样子。老三在地里干活,两个老人,也都精神着呢。”宋嘉瑞说的是他家里的情况。 “那就好,老二现在,有几个孩子?” “一共五个,四个女子,老三是儿子娃。” “你这次回去,领咱女子来,她外婆,肯定舍不得吧?” “是啊,她外婆一直把我俩人,送到东边的大坡上很远了,一直站在那里,舍不得走,盯着我俩,直到看不见人影子了,才走了。”听了这话,文玉霞,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女儿宋紫云,来这里念书的,毕竟这个孩子,是母亲一手照顾大的,眼圈有些红。 宋紫云看见自己的妈妈,文玉霞,感到特别亲切,一点也不陌生,她知道,妈妈其实在自己的身边,一直都在外婆家旁边的黄粱小学教书,一到星期天,妈妈常回来,看外婆和自己。妈妈也是今年年初,才把工作调到这里的。看见妈妈,宋紫云才感到不再完全身处异地他乡,有种回家的感觉,虽说不是外婆家,那也是有妈妈在的家里。 从离开外婆家,到现在,宋紫云的焦虑恐惧感,在见到自己的妈妈这一刻,显然缓解了不少,叫妈妈的一时刻,紫云的心头,升起了温暖,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紫云在妈妈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也看起来自然了些。最起码,这身边,还有个熟悉的人,不然,她会担心,这往后的时间,可怎么过? 宋嘉瑞说:“晚上咱吃啥饭?” “稀饭、馍,洋芋菜。”文玉霞说。 宋嘉瑞对着宋紫云说:“小云,过来拾掇饭桌子,摆凳子,拿筷子,准备吃饭。” 宋紫云赶紧把小放桌上的行李包,挪到炕旁边,把桌子从墙跟前,往外拉点,放到房子的中间,给四周留出空间来,放上四个小凳子,原来小桌子旁边的大竹凳子下面,套了三个不同比例的同样的竹凳子,向俄罗斯套娃那样的款式,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凳子,拉开,原来有四个凳子,省了不少空间。 宋紫云把最大的凳子放子靠墙这边,对面是老二,小三和小四放在桌子的两边。文玉霞递给紫云一个抹布,说:“把饭桌子擦擦。摆筷子,我们吃饭。” 紫云正摆着筷子,门口走进来了一个比宋紫云大一点的男孩,个子看起来和宋紫云差不多,比她略高一点点。圆脸,嘴巴大大的,鼻子也是圆的,眼睛小小的,大耳朵,身材不胖也不瘦。宋嘉瑞看见他进来了,就说:“小奇,快坐下吃饭,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正要问你妈呢。” “我就对面的物资局院子里,跟我同学耍呢。”这个小男孩叫宋梓奇,是宋紫云的哥哥,不是宋嘉瑞和文玉霞亲生的孩子,是宋嘉瑞的母亲,在他俩结婚六年后,从附近村子给抱回来个儿子,据说,那对夫妻,生了一对双胞胎,没钱,养不起了,为了给孩子找个活命的路子,就把这个小的送人了。那个时候,宋嘉瑞和文玉霞,都在上学,后来工作,在学校里教书,这个小男孩,从来都是,跟着宋嘉瑞的母亲一起生活,也是在今年年初,文玉霞工作调过了时候,宋嘉瑞把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看起来更像是自己母亲的儿子,接过来了。这四个人,组成的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过起日子来了。 宋紫云知道,这个小男孩,自己叫哥哥呢。可是从小都不在一块,见面很少,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就更短了。几乎就是个陌生人,只是成为了家里一员而已。宋紫云没说话,那个宋梓奇,坐在了宋紫云的对面,小竹凳子上,默默不语。 文玉霞端上来一盘土豆丝,一个大搪瓷里面,是五六个馒头,给每个人舀了碗稀饭,放在四周,宋紫云早给大家摆好了筷子,宋嘉瑞没开始动筷子吃,没有人动,他像发号司令样的说:“来!开始吃饭!” 宋紫云看着大家都端起碗,夹菜吃了,自己才拿起一个馒头,夹着菜,吃起来。宋紫云感觉到这吃饭,也是跟上课一样,爸爸宋嘉瑞没开始吃,大家都不动筷子,等着他起头,发命令,不然的话,就说没规矩,没礼貌,不尊重长辈了。 这里完全不像,自己在外婆家那么自由自在,吃饭都是一人端个碗,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根本不用上桌子,一起夹菜,围坐在一起,互相看着。宋紫云想起来,在外婆家,自己经常端着饭碗,在大门外,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说着笑着,吃着,闹着,有时候还直接把饭碗,端到隔壁的小伙伴家里去,边吃边玩,吃完了,就玩起来了,常常连饭碗都会忘在隔壁人家。隔上几天,外婆想起来,说:“小云,怎么不见你的那个洋瓷碗了?是不是可忘到隔壁蕊军家了?快去,这会儿取回来!” 宋紫云没出声,默默的吃完饭,听见宋嘉瑞说到:“梓奇,你来洗锅洗碗,紫云,你收拾桌子,用抹布擦桌子,收拾凳子!”宋嘉瑞自己坐在了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上,手里拿起桌上的报纸,看起来,宋紫云一看是什么《光明日报》、《参考消息》之类的。 宋紫云看着宋梓奇去洗碗,自己赶忙拿起门后面的笤篴,把地扫一下,用小簸箕把垃圾,倒到门外的土坎上的垃圾桶里。倒完垃圾,回到屋里,宋嘉瑞说:“晚上,小云你和你妈,睡在这里,我和你哥睡到对面,中学我的房子里去。” 说完,宋嘉瑞自己先出去了,回到东街小学对面的,旬华中学去了。宋梓奇洗完了碗,没出声,自己悄悄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宋紫云和妈妈。妈妈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有快一年,没见着自己的孩子了。宋紫云站在妈妈身边,问道:“妈,我明天在哪里上学?” “就在这所东街小学,继续上你的五年级。我都和张校长说好了,把你放在蒲三民老师班上。”文玉霞对女儿说。 “这会儿,把书包文具都整理一下,装好你的日用的课本,作业本。明天上学,我领你去教室。” “哦,我知道了。” 妈妈说完了,就自己打开桌子上的台灯,开始改起作业来了,一骡子小学生生字本,放在灯下,文玉霞手里握着一支红笔,一本一本地翻着,时不时,用红笔,在学生的本子做出判断。 宋紫云坐在小方桌子旁边的竹凳上,拿出自己的课本看起来。 文玉霞见女儿拿出来的课本,就说:“把你的课本拿过来,我看看,两边的教材一样不?” 宋紫云顺手递给妈妈,文玉霞翻看了一下说:“同一个省的,都一样的,没错。现在正是期中考试时间段,这两天,这边刚考完,你错过了,这边的考试,咱家乡,黄粱小学的考试,你也耽搁了,没事,缺一次,不要紧,咱只要赶上,放假前的期末考试,就可以了。” 宋紫云听妈妈说完后,心里也放下了,心想自己在黄粱小学五年级二班,那可是一班之长啊。突然,这两天就来个学校大转移,自己还真的像做梦一样。眼看着,好像是进行了一次梦游。 宋紫云静静的坐在小桌子前,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感觉自己的魂儿,好像还在黄粱小学那个班上,一说上学,她满脑子,都是黄粱小学班主任张淑珍老师,和自己的班级五年级二班的样子。真不知道明天上学,走进新的教室里,会遇到什么样的老师同学。 看见自己和妈妈,现在坐在这个房子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新鲜的。自己下午和爸爸,下了那辆长途汽车,走出汽车站,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妈妈的工作单位,又进了一所小学校园。此刻,身处这样的一个房间里,感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心思也没法集中在学习上。倒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外婆家里的样子,心想,平时这时候,自己还和小伙伴,在村里头玩耍着呢。就算是天黑了,大家还是串门子,你到我家,我到你家,一直要晚到,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回家睡觉去。 文玉霞看见女儿,一直坐在那里,看时间不早了,就说:“走,我领你到外边上个厕所,收拾着,上炕去,早点睡觉,你今天和你爸俩人,坐了一天的车,早都困乏的不得了了。” 从外边露天厕所上完了,回到房间里,宋紫云拉开那靠墙的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取下枕头,尽着炕里边,挨靠着墙,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了。 她躺在那里,始终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想着,这一天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就觉得是梦游。早上一大早,自己还在黄粱小学五年级二班教室里,领着全班读课文,到现在天黑了,自己居然睡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地方,和自己好久没见的爸爸、妈妈见面了,还有那个哥哥,还见到这个,从来都没怎么一起玩过的哥哥。哈哈,太奇怪了,自己居然还有个哥哥。自从自己出生以来,感觉就是跟着外婆,一切的吃喝拉撒睡,都在外婆身边,自己一天不见外婆,就像魂儿都丢了一样。 从小到大,自己就说外婆的小尾巴,长大一点了,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只要确认一下,只要外婆在身边,就是安全放心开心快乐的一天。可以想怎么疯,就怎么疯玩,在村子方圆几十里周边的村子啊,都玩遍了。成了有名的娃娃头、山大王。周围的邻居大人们,看见这个,从小长在外婆家的小女孩,被这个外婆给惯坏坏了,成天的跟个小猴子一样,恨不得能上天入地。都开玩笑叫宋紫云“假小子”,当地人叫“假娃子”,有时候,宋紫云和小伙伴耍恼了,人家骂她,直接就喊她:“假娃子,纳铡子!” 也许是太困了,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太震撼了,宋紫云一直激动得难以入眠,可还是太困乏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文玉霞批改完桌上的一摞子学生作业本,把桌子上的各种东西整理一下,也上炕去休息了。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睡得那么香甜,心里也特别欣慰,这个女儿,自己确实经管照料的时间不多,一直都是,母亲在帮着自己照看,只是到了周末或者寒暑假,自己会到母亲家里,看看孩子。出了月子,自己就上班了,找个奶妈,放在那里一年时间,过了一岁,母亲就抱回去,自己喂,一点一点,长年累月,吃喝拉撒,都是母亲在抚养着这个女儿,作为母亲,自己的确发自内心的惭愧,有时候,也感觉似乎为了这份工作,对这个女儿缺少的,最多的就是陪伴。切肤的亲密接触都太少,以至于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很陌生,最起码身体上,是有距离的。这现在,是远离了母亲,来到这遥远的异地他乡了,这如果是在家乡,女儿会拼着命,回到母亲的身边,绝对不可能,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此时,孩子也大了,自己知道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压抑自己内心的无奈和痛苦。 文玉霞心想,这也是形势逼人的自然发展,自己的女儿,母亲一直给看管着长大了,下边的弟弟妹妹,也要成家,结婚生子。眼看着弟弟文小民的媳妇,就要进门了。在这么不明智的,把女儿放在母亲家里,肯定会让新进门的弟媳妇不舒服的。会给母亲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思量着,丈夫宋嘉瑞的考虑,的确是非常合理的。结婚二十年了,两个人一直都各自忙着上学工作,长期处于分居状态,自己也是年初,才从家乡那边的小学,调到这里工作。全家团聚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文玉霞给女儿拉了拉被子,关了灯,休息了。 第4章 开启新生活 4 早上五点半,一阵闹铃声,文玉霞醒来了,穿好衣服,叠好被子,下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打开门边的大铁炉子,放上锅,给一家人准备简单的早餐。 宋紫云也被这响亮的闹钟声叫醒了,睁开眼,躺在在被窝,看看四周,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平常在外婆家里,自己会一直睡着,是外婆一遍一遍地叫自己起床,外婆家里又没有这个闹钟,全凭外婆自己看着外边的天色变化,自己一辈子的经验,来给宋紫云把控时间。有时候看不准,把她叫早了,她赖在那里,不起来,叫晚了,她会发脾气,大声哭闹,吼叫。外婆从来都是哄着她,惯着她,溺爱着宋紫云。 宋紫云从小,都是晚上搂着抱着自己的外婆睡觉,现在离开外婆,一切都变了,这里没有人会惯着她,宠着她,尽量满足她的任性劲儿。过去在外婆家里,那就是自己的自由王国,快乐天地。 记得那些一个个平常的日子,每到星期天早上,自己一直赖在被窝里,外婆把她要吃的锅盔馍,直接塞到她的被窝里,她钻进被窝里,有吃有喝,还要任意地唱歌嬉笑。她想怎么开心,就可以可以任意的开心快乐,只要外婆在自己身边,就是自己地全世界,就是自己生命的快乐源泉。被窝里的自由自在,是宋紫云最轻松快乐幸福的安乐窝。 有一次,也是个星期天,母亲都从几十里外的的学校,赶回来了,看见宋紫云,还没起床,还躺在被窝里,就说:“小云,你还不起来!这还得了,快起来!”宋紫云玩得正开心,乐着呢,不想起来,外婆就会当着文玉霞的面说:“今儿是礼拜天,不用上学,让娃多睡会儿,没事。”文玉霞也没脾气。 宋紫云想着,这样的日子,从此不再回来了。宋紫云看了一眼,正在做饭的母亲,文玉霞说:“快起床了,一会儿你爸和你哥,就过来吃饭了,你赶紧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把炕上拾掇整齐。上边还要盖上塑料单子,怕落灰尘,在床单上。” 宋紫云答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坐起来,穿好衣服,开始学着叠被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叠过被子,把被子反过来,叠了个拧拧子麻花样的,一堆不成形的样子。文玉霞走过来,拉过被子,展开铺平,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给女儿示范了一下,宋紫云这次照着母亲的叠法,重新叠了一次,这次看起来好多了。 宋紫云看见自己叠的被子,还是和母亲叠的有差距,还想再重新叠一次,母亲说:“别弄了,下次再好好学,这会儿,赶紧下来,洗脸刷牙!” 宋紫云穿好鞋,下了炕,看见脸盆边上,母亲给自己买的牙缸牙刷,这个外婆也没教过,在乡下外婆家里,自己从来就不刷牙,外婆也没教过怎么刷牙,有时候,外婆早上把自己叫晚了,干脆脸都不洗,拿起一块子锅盔馍,背着书包,就跑了。 母亲给宋紫云牙缸里倒好水,给牙刷上上挤点牙膏,手把手的教女儿怎么刷牙。洗漱完毕后,文玉霞说:“像昨天晚上那样,把饭桌子拉出来,摆好凳子,擦一下桌子,拿碗摆筷子。”宋紫云还是像昨天吃晚饭时候,完成了一遍,她想起来,这有点像自己在学校扫地,摆桌子,擦桌子,倒垃圾,就是这个样子。 早饭是馒头和咸菜,一人一碗稀饭。宋紫云正摆着呢,看见爸爸和哥哥两人走进门了,爸爸宋嘉瑞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靠墙那边,那个最高最大的竹凳子上,宋紫云和宋梓奇也坐在昨天晚饭时候的那个位置,就是在爸爸的两侧凳子上。爸爸的对面是妈妈的位置。 四个人坐好了,宋嘉瑞没说话,大家还不开始吃,宋嘉瑞说:“开始吃饭,大家这才动筷子,吃饭。”宋紫云不说一句话,就埋头盯着自己的碗里,心想就是喝个稀饭嘛,还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夹着那几根咸菜。就是乖乖地默默的吃完饭,大家都不吭声,只有宋嘉瑞一个人高喉咙大嗓子随时演讲,指挥着大家。 “紫云和梓奇,你俩洗碗这件事,轮换着做,一人一天。昨天是宋梓奇,今天就轮到宋紫云洗碗了”宋嘉瑞安排说。 简单的早饭,很快吃完了,宋嘉瑞站起来就走了,他作为旬华中学的副校长,工作特别忙,急急忙去学校了。 宋紫云今天还要学着洗碗,这对自己来说,也是平生头一回,在外婆家里,自己从来没洗过碗,都是外婆自己洗碗,外婆只管让宋紫云玩,吃完了就跑了,找自己的小伙伴,一天到晚的疯玩,哪还顾得上洗碗啊。 宋紫云看着爸爸和哥哥两个人,走出门了,就把大家的碗筷,全部收拾到案板旁边的锅里,从水桶里舀水后,用抹布一个一个洗起来,母亲在旁边给她指导,还是要手把手地教她,看着女儿笨手笨脚的样子,文玉霞很耐心的一一作了示范,全部干完了,收拾好了厨具后,文玉霞看了下表说:“马上要上课了,走,我带你去教室里,今天你是第一天见新的老师和同学,别太晚了。” 宋紫云跟着妈妈,出了门,向校园的教室那边走去,在教师宿舍的西边,正对着学校大门,是东西两侧的并排平房,教室的后边是操场,操场的西北角,是全校的厕所。 文玉霞带着女儿,走到西边第二排,最里边的那间教室门口,看见一个,小个子男老师,从讲台那边走过来,笑着说:“文老师,这就是你女儿!” “是的,蒲老师。” 对女儿说:”紫云,这是你们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蒲老师。快叫老师!” “蒲老师好!”宋紫云机械地喊道。“ “我第一节还有课,我就先把女儿交给你了,我们回头再说。”文玉霞转身去自己的把上了。 “好的,好的,你先忙吧。我们回头再聊。”蒲老师笑着说。 “来,宋紫云,进教室来。和同学们见个面,打声招呼,”蒲老师小个子,五官清秀,面白白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一个小,基本上和自己的整体小,是很吻合的。蒲老师看起来有三十五岁以上,比自己的妈妈看来要年轻一些。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上新来的同学,宋紫云,希望大家以后,互相帮助。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全班有四十多个学生,宋紫云被安排到了第三排的靠窗户的座位上。 宋紫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打开课本,听老师讲课。可是,她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始终和外边保持了一份隔离。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围的同学和讲台上的老师,似乎,事不关己的一副神态。 学生们也看见,宋紫云是文玉霞老师的女儿,她家就住在学校里,难怪这么晚才来教室里面。宋紫云听着蒲老师讲课,其实,心根本就没入到课堂上,只是冷冷地观望着什么。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了课,宋紫云也没有去主动和同学们接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上厕所,始终没跟任何人说话,静静的上完了上午的课。把每节课老师布置的作业都记下来了。 中午放学了,宋紫云从教室里回到妈妈的房间,也就是自己的家里,母亲已经回来了,打开铁炉子,架上锅,准备做中午饭了。母亲在摘蒜苗,洗菠菜,还有一个红萝卜,母亲说:“紫云,把这两个土豆皮刮一下,一会儿我要炒菜用。” 宋紫云接过来一小片子玻璃,利用那个边刃,刮土豆皮,刮干净后,又用清水洗干净。放到案板上,母亲切好菜,盛到盘子里,给铁锅里倒些油,劈里啪啦的炒起来了。炒好了菜,又把下面条的钢金锅放上去,里面加上水,准备下面条,做汤面吃。 正做着饭,房间对面的教室厨房里,有个老太太出来了,对着这边喊道:“文老师,你要的开水好了,快拿暖水瓶来灌水。” 文玉霞冲出门,对着那边的老太太说:“哦,马上过来!” 又对宋紫云说:“紫云,把这两个暖水瓶,拿到对面厨房去,那个奶奶给咱灌开水。” 紫云一手提一个,提着暖水瓶,到对面教室灶去,上了两个台阶,进到门里面,看见这房间还挺大的,有一个很大的放置着两个大锅的灶台,对面是一个超级大的案板,旁边还有两个方桌,一个圆桌,和几把椅子在周围。 那个老太太,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瘦瘦的,穿着一身黑衣服,发型和自己的外婆一个样,发髻在后脑勺,前边额头光光的。 老太太笑着说:“小丫头,你是文老师的女儿,才来几天吧。” “是的,奶奶,我昨天才来这里,以前是在我们老家上学的。” 灌好了水,老太太说:“你一下子提不动,一个一个提回去。” 宋紫云就分开两次,把两个暖水瓶提回家了。原来,文玉霞,用这个开水小面条,就能加快速度,不然,一锅凉水,要烧开,可得费点时间了。中午吃饭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磨磨蹭蹭的。 一锅汤面条做好了,文玉霞对旁边的宋紫云说:“收拾饭桌子,摆调料,盐、醋、辣子,从案板柜子下面,取出碗来,我要给大家幺饭了!” 宋紫云已经开始熟悉了,这套饭前饭后的程序,明确了自己的任务,挪桌子,摆上这些个调料婉儿,母亲幺好饭,自己再一碗一碗地放在饭桌上,晾好了饭,在桌子上。 好像大家都约好似的,只见宋嘉瑞缓缓地走进家门,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筷子给自己碗里倒醋调上辣椒,边搅着边对站在一旁观望的宋紫云说:“快过来,坐下来,赶紧吃,吃毕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宋紫云顺从的坐在自己的板凳上,也学着给自己的碗里调些醋,放一点点辣椒,搅动起来,端起碗慢慢吃着。 “咋不见梓奇回来吃饭?这会子功夫了,”宋嘉瑞正说着,见宋梓奇进来了,脸上好像还被打了一巴掌,红肿的样子。 “咋弄的?” “被人打了,我和坐在后面的那个胡斯凡,他说我偷了别人的钢笔,我不服,说没有的事情,就吵架,最后,打了起来。”宋梓奇说着。 “你就是这样不停地惹事,不能叫人安宁一会儿!”前些天,你班主任刚说你上课乱说乱动,搅扰的四邻不宁,这会儿又和人打架。你到底有完没完?站在墙根前去,先别吃饭着!”宋嘉瑞大声说。 声音大得整个透过房间,传到了院子里,从门口过的人听见这么大声音,知道宋校长发怒了,都知道是在教训自己的这个养子,抱养来的儿子。大家也不敢冲进人家屋里面劝他。知到这个宋校长,的家务事情, 外人是不好干涉的。都是默默地轻轻地从他家门前走过而已。 第5章 思念外婆 5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天还没亮,其实宋紫云早早就醒来了,正是小雪时节,外边没下雪,但天寒地冻的,和被窝里比起来,那简直是要冻掉手指头的。宋紫云觉得这个地方比起家乡来,那简直要冷上十倍了。 当地的老师,人家都是直接睡在这热炕上,文玉霞初到这个地方,她根本睡不惯这热炕,一睡,人就要上火,嘴上起泡,嘴唇长疮,就给这热炕上加了一层床板,而且,也不像当地人一样,生火,直接用煤引火取暖,她给床板上铺的是很厚的棉花套子,被子也挺厚,每天晚上临睡前,给被窝里,灌上一个暖壶,只要人钻进被窝时候,不是特别的冰冷,就会很舒服得睡着了。 宋紫云钻在热被窝里,静静的,不出声,看着黑咕隆咚的屋子,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想到在家乡,在姥姥家,这个时候,自己钻进被窝里,姥姥会给自己拿一块子锅盔馍,躺在被窝里,就美滋滋地津津有味地吃上半天,感觉比吃什么鱿鱼海参都过瘾。被窝就是紫云的安乐窝,自己会一直躺在被窝里,唱歌看书,吃姥姥给自己递过来的,各种好吃的。一直到太阳红刚刚地铺满了大地,隔壁的蕊军、英子、东社、三蓝等等,小伙伴们陆陆续续来找她玩,或者自己尿憋得夹不住了,才穿好衣服,从炕上下来,和外婆去院子里扫雪,自己用铲子在院子里堆雪人。有时候,被这些小伙伴一叫,就跑到大路上去滑冰打雪仗。 现在这些个无限美好的情景,想起来都会心醉,不由得要沉醉在其中的情景,美丽到让自己心花怒放,激情澎湃的画面,似乎永远从自己的生活里,移走了,彻底消失了。 感觉眼下的环境,完全改变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样的疯狂举动,也就不再存在了。宋紫云只要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完全停留在自己的回忆里,满脑子都是过去在家乡,在外婆家的情景。 根本就停不下来,无法和这里的一切融合,对接。感觉自己似乎,完全变成了好几个人,一个是要随时保证身边的人满意舒服的乖小孩,听话的孩子,懂事的孩子;一个要随时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过去的生活场景中,和过去的自己待在一起。还有个自己,是为了适应眼下的一切,随时都要做好及时的反应,和周围的人,互动的那个自己,而且切换的特别快,连自己都感觉不到,完全是一种自动化的过程。 随时随地,自己都会变成个观众,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过去那个样子,那样的生活场景,就像是看电影一样,大脑里,随时随地,闪现放映曾经的画面。自己好像无意间,玩起这种游戏来,津津乐道,人在神不在的样子,似乎变成了自己的常态。出神发愣,发呆静思默想,成了自己到达这个新环境的样子。彻底把自己和周围的一切,拉了个幕布,随时隔离开,出出进进,互不干扰,又能够切换自如。 宋紫云知道,自己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才一个多月,那天自己和小伙伴们疯玩了一天,回到家里,外婆端过来一个荷包蛋,说:“今儿给我娃过个生日,留个纪念。” 根本就没想起来,自己生日的事情,从小到大,都在外婆家里,大家都没有过生日,要吃什么特别的东西,连外婆、舅舅、小姨、还有一直在学校教书的妈妈,都没人怎么过生日,后来才听妈妈说,只有到了人活得时间够长了,高寿了,家里的子女才,会给老人祝寿。当时,外婆给自己这个小孩子过生日,外婆给自己打了个荷包蛋吃了,就是觉得这个十二岁,是个特殊的年龄,中国人讲究的十二一轮回,十二个属相,就是这样排列出来的,宋紫云是属龙的,说是希望自己这个宝贝孙女,以后的日子都能顺利圆满。 宋紫云那天,疯得高兴死了,完全忘了还有生日这件事情,就是外婆给自己端过来一个白白的的荷包蛋,才让自己知道,这十二岁的模样,是多么的特别!这竟然变成了自己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鸡蛋外婆经常给自己吃,什么炒鸡蛋呀,蒸鸡蛋,冲鸡蛋絮、把鸡蛋和面,和在一起烙饼子,撒上芝麻,又香又脆。反正鸡蛋这种东西,从小到大,可没少吃,尽管外婆自己舍不得吃,也不给舅舅和小姨吃,就给自己作为一种奢侈的奖励,时不时的吃一次。都是作为一个珍贵的记忆,留在心里,变成一个美好的温暖的享受,叫自己能轻易地,把这些动人的事情连带着,那份美好快乐的感觉和滋味,串联起来,铭刻在心。 外婆家里养了七八只鸡,舅舅在后院子里,给鸡垒了个窝,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和小伙伴一起看公鸡间斗鸡的情景,都是感觉特别好玩。母鸡下了蛋,外婆为了保证鸡蛋不被外人偷走,在母鸡生蛋的前几天,会从鸡窝里,抓住鸡,用手指,轻轻的塞进鸡屁股,摸一下,发现有蛋在里面,就会随时关注照看鸡,留神这只有蛋的鸡,眼看着这只鸡,窝在鸡架子上的,用麦秸秆搭成的窝里,坐在那里,生蛋,生完了后,外婆会带着紫云,去把鸡窝里的刚生下来的鸡蛋收回去,热乎乎的,还带着鸡的体温。那种暖暖的感觉,真是特别柔软舒服。 有时候,外婆突然说:“小云,你看着手里热乎乎的鸡蛋,走,奶给你马上一炒,让我娃吃美。香得叫我娃会流口水的。”宋紫云想起了,这会儿躺在被窝里,嘴里都流口水了。她舔舔嘴唇,美滋滋的想起和外婆一起收鸡蛋的情景。那刚刚生完鸡蛋的母鸡,从窝里跳下来,还要:“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高喉咙大嗓子的,兴奋的满院子走着,跳着,喊叫着,似乎是给自己的主人报信了,意思是说:“我生蛋了,快来收啊!再顺便给我加餐吃点美食啊!”这时候,外婆会说:“小云,快去鸡窝收鸡蛋。中午给你油炒鸡蛋吃!”宋紫云就美滋滋的兴奋的冲到鸡窝,小心的把那个热乎乎的鸡蛋,捧在手心,放进厨房的案板上的瓷罐子里。 就为了吃上这鸡蛋,宋紫云有时候,还和蕊军、三蓝到外婆家大门口的对面,那个城壕里的枯萎干草丛里,捡拾别人家的母鸡,来不及回家,生在外边的鸡蛋,捡拾到这样的鸡蛋,宋紫云就会兴奋得不得了,拿回去,外婆就会给自己炒鸡蛋吃。 对,就是这个时间段,谁家那不争气,自己主人看管不严的母鸡,就会把蛋生在外边。想到这里,宋紫云开心的笑了,啊,和小伙伴们,去土豪里,捡拾鸡蛋的那种日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关于鸡蛋的故事,以后,也只能变成回忆了。 天色慢慢的亮起来了,窗户上露出了一些白亮,宋紫云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就这样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她看见母亲文玉霞也没起床,睡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特别不习惯和母亲并排睡着,从第一天晚上起,宋紫云就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妈妈的脚底下,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似乎要刻意地保持点距离,给自己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留点私密空间。最起码,不看见妈妈的脸,自己也不会那么紧张,有被监视,看管的味道,特别是躺在炕上的时候,谁也看不见谁,在同一个平面上,似乎保持了很好的距离感。 宋紫云听见母亲起身了,坐起来了,穿衣服,自己也装作看不见,故意把眼睛闭上,摆出长长的呼吸声,假装自己睡得很香,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起来,就愿意和自己多待一会儿。 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想,母亲也是今年初,才从家乡的小学调过来的,原来,母亲一直都在家乡周围的小学教书,什么酒务头小学啊,黄粱小学啊,红湖小学啊。宋紫云都去过这些小学,特别是母亲工作过的红湖小学,自己还在那里念过一年书,那时候,自己上三年级。距离外婆家有七八里路,一到周末,自己就撒腿飞奔回外婆家来。直到星期天的下午,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外婆家,来到红湖小学,继续在这里上课。 那里有一棵巨大的千年古松树,树高千尺,发白的松树皮,几十米高的树杈上,还挂着五六个铃铛,一到起风的时候,那清脆的铃声,响彻方圆几里,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的村民,都能听到这铃声。 宋紫云想起来,在无数个放学后,静静的校园里,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孤魂样的在大松树下的院子里游走。就像在外婆家和小伙伴们,一起捡拾鸡蛋,在麦地里捡拾豌豆一样,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搜寻着,像个侦探,从不放过任何的一个死角,每个石头缝砖缝,树根下,都搜寻个遍,只要捡到一个像黄豆大小的,土香色的松籽,自己就会激动一番,还舍不得吃,拿回去,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的小盒子里,等到自己肚子特别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拨开吃。慢慢的放在嘴里,仔细用牙咬开,咀嚼着,充分在舌尖上品味着,那份油油的香香的,甜甜的滋味。 宋紫云听到母亲边穿着衣服,对自己说:“小云,你来旬华上学,有一个多星期了,觉得这里咋样?能适应不?” “挺好的,班主任蒲老师,对我挺好,班上的同学,看起来都特别善良,友好,轮流到我值日,擦黑板,扫地,抹桌子的事情,人家这些娃们,都抢着干,根本不让我干,我想干,还插不上手。”宋紫云对母亲说。 “那你,可不敢搞特殊,必须主动些,别让人家同学说,你这个娃太懒惰,又自私自利。” “哦,我知道,原来,在咱们黄粱小学上学时,我是班长兼学习委员,啥活都干呢,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的搞出来个啥特殊的,放心吧。”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学生,人家蒲老师那天见了我的面说,‘文老师,你女儿的字,写得太好了,那作业本简直就跟书上印刷出来的一样!’,文玉霞笑着对女儿说。 文玉霞起床,收拾屋子,今天是星期天,自己得给家里人改善生活了,平常上课太忙,顾不得,用心做吃的,基本上都是临时凑合,只要能吃到嘴里就不错了。自然就不讲究了。一会儿,等丈夫过来了,看看他有什么安排没。 宋紫云看见母亲起床了,开始忙着干活,自己也不敢偷懒了,这样说平常在外婆家,那还不得睡到中午吃饭时间,所谓的早饭,似乎从来都是在被窝里,就解决了。什么锅盔馍啊,苹果啊,柿子啊,葡萄啊,一大堆东西,外婆就给自己送到被窝里,美滋滋的吃着,喝着,唱活北道,扯着嗓门,唱样板戏,唱电影插曲。 第6章 从头学起 6 星期天早上,因为不上课,就不需要起那么早,比平常可以适当多睡会儿,紫云的节奏始终跟着母亲走,看见妈妈起来了,一直在忙着收拾屋子,把平常忙乱地顾不上整理的桌子,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一番,又扫地,从炉子上,接点热水,把屋子里上上下下,用抹布擦了一遍。花了一点时间,专门把做饭的案板,反复洗了好几遍。 宋紫云起床后,天天学着叠被子,现在已经很老练了,最起码自己的被子能叠得整齐了,她小心地叠着自己的被子,叠完后,和妈妈的那个被子一比较,感觉还是不够有形,妈妈的那个看起来,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平平展展的,自己的被子,怎么就是歪歪扭扭,疙里疙瘩,撕不展,扯不平,可她还是会不停地端详着,琢磨着,强迫自己反复练习。只要看见自己的被子叠起来,外形上越来越接近旁边妈妈叠的那个被子,紫云都会满意地笑笑。 叠好被子,紫云拿着自己的牙缸子,挤点牙膏,开始刷牙,以前在外婆家里,外婆没给自己教过怎么刷牙,不管是一大早,还是晚上睡觉前,都不刷牙,直接在被窝里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 记得小时候,在黄粱小学上学那会儿,有时候,外婆从来都是靠着看窗户外边天亮的程度,看时间,那遇到天阴下雨,就看不准,有时候,就晚了,紫云一看,要迟到了,就会大哭大闹,发脾气,飞快地冲出家门,再着急,心急火燎,也不忘,从馍笼子里,拿块锅盔,哭着,狠狠地摔一下门,就冲到学校去。外婆又没个闹钟什么的,紫云边刷着牙,心里感觉自己那时候在外婆家里,就是那么疯狂啊,能够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样的喊叫,哭闹,甚至发脾气,自己的外婆从来不给自己变脸,骂自己,更不可能打自己了。外婆永远都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这会儿,自己想想,外婆为了早上叫自己起床上学,就费了多大的功夫,操心,想到这里,紫云的眼里充满着泪水,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外婆了,自己太不懂事了,在外婆跟前任性,骄纵,无所不为。简直有些无法无天。现在,她不停的看窗外的天气,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刷完牙,紫云撩起脸盆里的水,开始洗脸,用双手鞠起一手心的水,扑在脸上,反复用手去搓,来回这么搓着,几遍下来,再把毛巾拧干,捂到脸上,擦干净,她擦着,心里想,那时候,在外婆家,自己疯得哪还会洗脸,擦脸?有时候,上学前,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干脆就不洗了,直接飞一样奔到学校去。根本顾不上。 洗完脸,紫云端着脸盆到门外,把水倒了,从炉子边的水桶里,幺上两瓢水,以便随时有人会洗手用。 妈妈打扫收拾房间,早已经把门口那个,大铁炉子下边的炉门打开了,放上铁锅,搭上一层子竹子制作成的蒸笼,给里面放上蒸好的馒头,热一下,又动手,从案板下,取出几个大土豆,刮皮洗干净,一会儿给大家炒土豆,就着馒头,在熬点稀饭,就是早饭了。 紫云坐在桌前,看着妈妈干活,妈妈说:“你去学习吧,去看书吧。我来做饭。你不用操这个心。” 紫云拿出课本,觉得很没意思,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自己早就看会了,整天让人来回念着,早就烦死人了。 没吭气,自己一个人出了家门,在校园里转悠。走到一排排教室附近,空荡荡的,锁着门,礼拜天,学生都回家了。冬天的校园里,都是光秃秃的树干,草都是枯萎的,花园里的花,全都是残枝败叶,虽说没怎么刮风,这地方还是比家乡那边要冷的多,紫云穿的棉衣棉裤,都是外婆给自己缝制的,还有脚上的棉鞋,也是外婆给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冷冰冰的校园里走着,紫云想到外婆一到冬天,就会把炕烧得热热的,自己要么在外边和小伙伴们疯跑,玩各种游戏,要么就回到家里,脱了鞋,坐在热炕上看书。自从到了这个旬华县,自己感觉,就不再有什么热炕了,妈妈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这里时间不长,妈妈一直外边工作,在学校里上班,就没有烧热炕的习惯。每天一大早起床后,叠好被子,把床单子用塑料布盖好,一天就没人还会去上床坐会儿,只有到了晚上,该睡觉了,才铺好被子,妈妈嫌被窝里太冰冷,就买了薄薄的铁皮暖壶,睡前烧好开水,灌满后,拧紧盖子,大家轮换着,放进被窝里,暖被窝,一旦暖热了被窝了,就呼呼睡着了,谁还会去烧炕? 紫云一个人在冷冷寂静的东街小学校园里,漫无目的转悠着,看着四周的土墙,土墙边上,高大的白杨树,树下面的枯草烂树枝,大大的操场,一排排平房教室,在冷风里静默着。她脑子却始终会飞回外婆家,想念外婆,想念外婆家的那个热炕,坐在热炕上,外婆给自己讲故事,给自己烙锅盔,蒸包子,摊煎饼,擀面条,熬豆子稀饭。到了这大冬天,堆雪人,扫雪,把雪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堆起来,运到麦地里去,或者直接堆到院子里树根上,浇灌石榴树杏树枣树桑葚树柿子树。 宋紫云的思绪一直都停留在外婆家里,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飞速流动着,尽管外边很冷,一片萧索肃杀,没有丝毫的温暖和舒适的热炕,一大堆外婆给做的好吃的。但此时此刻,宋紫云感觉似乎彻底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时刻,就是随时回到自己内心深处,总会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机会。这个发现是偶然的,也是奇妙的。外边的景观如何的冰冷肃杀,严寒,可自己的内心是敞亮的,大门感觉是瞬间给自己打开了,什么时候,都能自动化的回到那里,和自己这个外在的人对话。不自觉的关注起自己这个人来了。 沉浸在内心里了,外在的东西,似乎在自然的被自己给忽略掉了,屏蔽掉了。只剩下纯纯的自己的世界。 紫云站在一排教室外边,看着那紧锁的门,上边挂的那把锁,她都笑了,哈哈,似乎外婆家里的大门,从来都没锁过,因为外婆一直都在家里,一年四季,外婆都在家里,就算是出门到地里拔个菜,锄个地,收个豆子,麦子,包谷啥的,也没锁过门。还真是奇怪啊。 “小云,小云,回来吃饭!”宋紫云正想的美滋滋的,笑嘻嘻的,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听到妈妈叫自己了。 “哦,回来了!” 紫云走回家去,进了门,爸爸和哥哥都回来了,坐在那个低矮的小四方桌前,摆好了饭菜,筷子,妈妈在给紫云幺稀饭,紫云就站在旁边,顺手接过自己的饭碗,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爸爸说:“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不见你回来!” “我就在这个校园里转呢,没去啥远的地方。” 紫云心想,远的地方,自己也不敢去,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都不认识,出去了,走丢了,还麻烦了。 “吃完饭,跟你妈,到街上去,买点菜,下午包饺子。” 爸爸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夹着菜咬了一口说:“今儿是星期天,咱们要改善一下生活,你和你妈先去买东西。” 紫云和这个坐在旁边的哥哥,也像陌生人一样,彼此不说话,本来,这个哥哥,是从小在奶奶家里长大,据说是奶奶自己从别人家里抱回来的,给自己的爸妈当儿子的,可这个儿子也是常年四季都不在爸妈的身边。听妈妈说,紫云来这里之前,几年里,爸爸被奶奶逼着,把这个宋梓奇带在身边,在这个旬华县,念了几年书了。 四个人一起吃饭,没人说话,只有爸爸在不停的作报告一样,讲着报纸上的消息,国家大事,有时候,自己看到人或者事情,爸爸一个人不停的说着,紫云不吭气,那个宋梓奇也不吭气,妈妈和爸爸之间,也说今天吃什么,需要买什么东西。大家都像是陌生人一样,天天坐在这里吃饭,听爸爸这个对面中学的副校长,宣讲,指挥,命令。 饭后,爸爸今天没去对面自己的学校,也没坐在桌子前边,是脱了鞋,解开那个塑料单子,躺在了炕上,拿起一张报纸在看。 宋梓奇吃完饭收拾好桌子,转身就出门了。今天是宋紫云洗碗,紫云一边洗着碗,一边听到躺在炕上的爸爸说:“你今天去买菜前,先让你妈给你剪个头发,你看你的头发也长了,该收拾一下了。” 宋嘉瑞接着对文玉霞说:“你来这旬华县快一年了,你女儿的头发原来是谁给剪呢?是你还她外婆?” “我在的时候,当然是我给女儿剪头发,这娃从小就不爱留个长头发,扎个辫子,自小,就喜欢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图个简单,利索,成天到晚,也爱和四邻街道的男娃们耍。我来这里了,那肯定是她外婆给剪头发了。”文玉霞回答说。 宋紫云一边洗着碗,听着爸爸和妈妈的对话,心想,确实是这样。自己从小到大,永远都是和周围的一帮子男娃耍,那耍的东西可多了,什么用纸叠的四角,叫面包,拍起来,一玩玩一天,几个男孩子,挤在一起,疯狂的拍着,论输赢,宋紫云总会全力投入进去,赢上一大堆四角子,给屋里对上一大堆。还有烟盒纸叠的三角,这个玩起来也上瘾,六角的玩法,就是用手在桌子上拍,也是论输赢的游戏。这些个男孩子喜欢东西,都是紫云特别迷恋的游戏。她会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玩,天黑了,就在堡子十字,路灯下玩。对,还有男孩子喜欢的打陀螺,打尕,也是玩起来没完没了的。 紫云想起来,女孩里边,自己最喜欢在一起玩的是隔壁的蕊军,在一起,玩那个跳房子,耍石子的游戏,紫云也很在行。女娃们玩的那些个跳皮筋,打沙包,用勾针勾棉线茶盘盖子,织毛衣,这些东西,紫云从来都不会玩,关键是不喜欢玩。女孩子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紫云从来,都看抗拒,就喜欢穿那些个男孩子的蓝黑色的衣服。也从来不穿裙子,从小就没穿过一次裙子。紫云的头发从来都特别短,只要稍微长点,就让外婆给自己剪掉。短短的一点头发,从外形上看,就是个男孩子,从早到晚,也是钻在男孩子堆里的人。周围人,以为这个娃就是个男孩子。 紫云洗完碗后,妈妈把桌子旁的椅子拉来,让她坐上去,说:“来,坐好,我给你把头发剪一下。”紫云一听,什么话也没说,乖乖的坐到椅子上,让妈妈给自己把头发剪短了。紫云觉得一天到晚,和男孩子在一起玩,觉得特别痛快,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哭哭啼啼,就是在一种规则下,大家公平竞争,简单利索,不需要啰里啰唆,感觉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特别是稍微大了一点后,常常听到周围的那些大人嘴里总说:“作为一个女娃,应该软软的绵绵的,柔顺点,乖乖的,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紫云一听就烦,讨厌的不得了,似乎是在刻意的远离这些限制,无形的枷锁,这些就无形中,轻易的被自己给回避掉了。只需要痛痛快快的玩就好。沉醉在手中所玩的游戏中去。 妈妈在一旁给紫云剪头发,紫云心里一直想着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想起来了,小时候,就是不刷牙,有时候,一着急,连脸都不洗,就疯跑到学校里去了。她想起来,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隔壁的三蓝东社他们,大夏天,光着屁股,下到村子门前的涝池里去,去游泳,因为自己是女娃,没办法下去,不能光个屁股,就很尴尬地远离了,这个男孩子都会地游戏。其实,她心里痒痒的,也想下水去戏水打闹,玩他个痛快淋漓,她只好躲在一个角落,远远地看着这帮子男娃们疯狂地打水仗。自己只能观望,却没有参加的资格,因为被大人们告知,女娃是不能这样玩的。那个时候,紫云从内心深处就讨厌当个女娃,感觉做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受限制了。 第7章 初到爸爸的学校 7 吃完饺子,下午,紫云跟着妈妈去对面爸爸的学校,出了东街小学的大门,上了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向西走个二三十米,对面就是爸爸的学校,旬华县中学,爸爸在这里当副校长。 学校坐北朝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两扇开的巨大铁门,进了门,两边是对称四间小平房,右手是传达室,左手是教师宿舍,正对着大门的是,两三米高的处的一个特别的小院子里,坐落着据说是宋代的一座塔,塔院四周用青砖砌成了,底座是大理石,宋塔的北面,是学校的实验室和学生宿舍,在这条南北中线的两侧,东边是一排排平房,是教职工宿舍兼办公室,西边是一座四层的教学楼,周围还有平房,作为教师宿舍或者食堂。宋紫云跟妈妈到了大门东侧的一排平房前,爸爸的宿舍就在靠里边的第二间。开了门,进去,紫云看到这房子比妈妈小学那边的那间要大一些,进了门,靠窗口,放着一张大写字台,旁边是靠墙是书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图书,桌子的对面是一对沙发,茶几,上面摆了些茶具和绿植,再往里走,左侧墙还开了个门,进入另一小间,是卧室,里边有个大炕,小桌子,凳子,脸盆架子,书架衣柜。紫云知道爸爸这边,等于是有一间半的大小,爸爸和哥哥是每天睡在这边的。 妈妈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说:“下学期结束后,你从我们东街小学毕业了,就到你爸这边上中学了。” 紫云听了挺高兴,点点头:“哦!” 她现在才知道,每天爸爸和哥哥,就是住在这里的,每顿饭都过去,在对面东街小学,妈妈的宿舍兼办公室吃饭。 紫云好奇地,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看见妈妈打了一盆水,开始给爸爸这边打扫卫生,擦了家具,一会儿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紫云走到那个大书架子旁边,看见那么多书,就从里边拿下一本《民间故事》,好奇的翻看着,一下子迷进去了,看到这个故事和小时候,外婆给自己讲的那个“弟兄俩”,还不一样,想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怎么说是那个害死哥哥的弟弟,最后被盘踞在古庙里大梁上的,大蛇给吃了。她正看得入迷,妈妈说:“走,我们回我那边去。天马上黑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紫云只好放下那本,让自己让入迷的小故事书。自己连东南西北也搞不清楚,只能跟着妈妈走。校园里教师的房间里,已经亮起灯了。紫云默默地跟着妈妈,走出了旬华中学的大门。 马路上,路灯也亮了,紫云看见黑茫茫的夜晚天幕下,这街道上昏黄的灯下,依稀看见不多的行人,始终是感觉到的是陌生,疏离感,冰冷感觉像空气中的冷风,时不时的,会灌进自己的衣服里,冷冷的,再也看不见更感受不到,外婆家里的那份舒适和温暖,这种熟悉的家的温馨感,似乎从自己的感觉里面,不知不觉的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 不管和谁在一起,爸爸、妈妈、哥哥、老师、同学都是一样的陌生,一样的疏离,一样的冷冷的,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靠近不了自己的身体,更别说亲密的温暖的感觉,似乎就在离开外婆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似乎在自己的生活里,身边荡然无存了。紫云的那份孤独感,天天都伴随着,时刻都能强烈的袭来,除非自己无意识中,忽略了周围的人和事情的时候,直接分心走神到达自己的内心,那一刻,自己才是安全的,踏实的,内心满满的,不再有那种被抛弃,被隔离,被遗忘,被切碎的感觉了。 紫云跟着妈妈,回到了东街小学家里,妈妈开始坐在桌前,批改学生的作业,紫云自己拿出书包,把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一都完成了。 这些简单的作业,紫云觉得很可笑,但人家老师明天要检查,还要收上去看,自己只好完成一下。什么写大字,抄课文几遍。紫云就算写着这些作业,脑子也居然能神游,手和心,可以分开,手里写着这些简单的作业,脑子里却能神奇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紫云边抄着课文,她想到的是,那一次,在黄粱小学,上班主任张淑珍老师的作文课,张老师当堂在念自己的作文,老师很惊奇的说:“宋紫云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她居然能想到这个披星戴月的那份情景,关键是这种神奇的情景,完全被她活灵活现的描摹出来了。”现在,宋紫云抄写着课文,感觉自己却能够神奇的回到,张老师的课堂上去。被那份浓浓的温暖所包围。 紫云自己也觉得有意思,这会儿,自己和妈妈两个人坐在这房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妈妈忙着批改学生的作业本,明天要给学生们发下去。自己觉得老师布置的作业,人家明天老师也要统一收上去。那在本子上就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上去,那就写呗。谁怕?只是紫云就能做到,一边写着这些简单地作业,一边能让自己神游,让大脑放空,插上翅膀,自己做一个神秘的飞翔。悄悄地到达那个神秘的天地,那似乎是一个自己地独立王国,没有人能够,不经过自己地允许,随便进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表面上,紫云始终都乖乖的在,随时都在,轻松舒服地,和身边的人在一起,可是,那谁也搞不懂,紫云的独立王国,大门的钥匙,只有紫云一个人有。 紫云听到妈妈说:“时间不早了,收拾了,去睡吧。” “哦,好的。” 这些在时间里的行走,游动,对紫云来说,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瞬间通过而已。毕竟驾驶权始终都在紫云手里。简单的洗漱,紫云脱了鞋,上到炕上,钻进自己的被窝,躺下,那辆自由的飞行器,会随时起飞。 尤其是紫云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种画面感会更强,场面的冲击力更大,没有了干扰,似乎更加的纯粹,这也就自然的变成了紫云驾轻就熟的工具,这个自动自发的游戏,紫云从此,乐此不疲。 这会儿,紫云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我怎么就是个女孩子,我其实特别不想当女孩,做女孩的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舒服,不自在,太受限制了。那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三岁的样子吧。那天,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放暑假了,从学校里回到外婆家来了,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每天盼望的放寒暑假的时刻,人家可以回到自己的安乐窝里,就像是紫云呆在外婆家里的时刻,那是自己的乐园啊。 可是一到这个放寒暑假的时候,紫云的快乐天地就被打破了,那个时候,在外教书的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向陌生人一样的老师妈妈爸爸,要把紫云带走了,就像普通的孩子,一心想逃离课堂,逃离老师,逃离学校一样,紫云跟人家小朋友不一样,是逆着来的。人家开心快乐的时间到了,恰恰是紫云不快乐的时刻。 紫云的爸爸妈妈从外婆家里,把紫云带到了另一个陌生地方,那是紫云更加陌生的奶奶家,爸爸家,哥哥宋梓奇成长的地方。那天在后边老屋大房子里,奶奶的炕上,三岁的紫云,在炕上玩,突然,听到从后边窗户外边,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声,那哭声是撕心裂肺的,是生死攸关的,是被血淋淋的砍了几刀后的绝望声……小小的紫云吓坏了,就问身边的奶奶:“那是谁在哭?她到底咋啦?” “那是墙后头范家媳妇,在生娃呢!” 奶奶淡淡地说。 可是这个女人的哭声,从此一直停留在紫云的脑海里了,像一把刀,扎进了紫云的心里;像一团火,把紫云的心房点燃了;像一个炸弹,把紫云的心里炸了个稀巴烂;似乎是把紫云天然的女性心房,给彻底震碎了。从此反转过来了,小小的紫云,开启了另一个相反方向的模式。 还有一次,四岁左右的紫云,还是爸爸妈妈回来的暑假,他们又把紫云带回奶奶家,紫云和家里的几个同龄小姐妹,钻到一个小山一样的麦秆柴草堆里,玩游戏,紫云是趴在她们肚子上的,紫云是在使劲地,用自己的身体和她们亲近的。好像还做出很用力的样子。这些个历历在目的画面感,始终铭刻在紫云的心里。似乎变成了紫云的底色,塑造了紫云的心理结构样的。 说来也怪,紫云慢慢长大了,就一直都不照镜子,从来不照镜子,不看自己的样子,似乎是在抗拒,自己的外形外貌。仿佛就这么坚决地,在忽略自己地身体,只是为了自己地内心那股子力量所驱动。 从小到大,紫云记得,外婆家好像,也没有那种能照到人全身的大镜子,那种穿衣镜,最多就是有小姨梳头用的,像人的脸那么大的圆镜子,这样的小镜子,紫云也不看,从来都不看,别人看紫云,觉得从外形上判断,就是个女孩子,紫云也被告知,自己是个女孩子。 可是似乎从自己的内心,紫云从来都在抗拒,自己是个女孩子。不穿任何鲜艳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裙子呀,扭扭捏捏的搔首弄姿的,娇滴滴的,柔情温软的,紫云都在抗拒。外婆才不管这些呢,只要紫云开心,外婆是从来不限制,不操纵,不改造,就是顺着紫云的心性,让紫云自然舒展,正常生长。 紫云只是尽着自己的性子,在外婆的全部爱里面,疯长,随心所欲地,朝着本来的方向生长。紫云让自己的身心灵完全在一种无拘无束中,自由自在地潜滋暗长着。 紫云躺在炕上,妈妈早已经关了灯,睡着了,紫云还在自己的私密时空里漫游着。后来,干脆睁开眼睛,现在是漆黑的夜晚,伸手都不见五指的时刻,紫云无所顾忌的打开了通道,无遮拦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着。 也许是太困了,想到明天还要上学,紫云自己关闭了神游的大门,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偏巧了,紫云感觉在梦里,依然是回到了外婆家了,看见外婆在给自己蒸鸡蛋,调好了油碗,倒了些酱油,还用小勺子,给紫云把那金黄色的鸡蛋羹,划成了菱形的小块,递到紫云手里说:“我娃快吃!”心疼地和善地满脸的慈爱,那份笑容是像天神,活像是观音菩萨的面容。紫云端起碗,美滋滋地品味着,入到嘴里,香得直叫唤:“太好吃了!” 一会儿,又好像是在麦茬子地里头,刚下过一场雨,收过了豌豆麦子,紫云拿着一个绿色的大搪瓷缸子,满地去捡拾那香艳无比的,膨胀起来的豌豆粒,一颗一颗地捡拾到缸子里,紫云在满地找寻。脚上的泥已经很沉了,比自己的鞋子,重了好多倍,显得脚步沉重,可紫云却停不下来,一直在那泥地里忘我地行走,搜寻着,像在搜寻宝贝,珍珠。 时不时地看一下缸子里地红豌豆,越来越多,大半缸子了。紫云想着,端回去,外婆会给家人熬豌豆稀饭,红艳艳的稀饭,多么诱人。每次,外婆为了给紫云多幺点豌豆,还要刻意把那大铁勺子,在锅里快速旋转,锅中间形成一个漩涡,趁机幺一勺子,就有了很多豌豆。外婆给紫云的这份特别优待,让她紫云心里的优越感爆棚,好像紫云捡拾豌豆的积极性更高了。 闹钟响了,紫云的梦走了,她意识到,该起床了,上学的时间,一会就到了。 现在也不用妈妈叫自己了,闹钟一响,紫云会自动醒来。她知道妈妈先起来,急着给全家人做早饭,一会儿,爸爸和哥哥,就过来吃早饭了。 紫云只是比妈妈稍微晚一点起来,然后,会自觉地,叠被子,扫床,铺盖塑料布,把炕上全部整理好,紫云才穿鞋下炕。洗脸刷牙,都弄好了。差不多,在那个点上,全家人就会坐在低矮的小方桌前吃饭了。 第8章 神游故乡外婆 8 早饭后,爸爸急急忙忙地走了,哥哥麻利地把四个竹凳子套在一起,把放桌子挪到墙根前,跟着出了门。 今天轮到紫云洗碗,紫云不慌不忙地洗着这些碗,不紧不慢,她知道上课时间,还有一会儿,她每天都是上课五分钟,到教室,不迟到,也不想早早到教室里去,她感觉自己和那些同学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一点和他们亲近的需求都没有。那些同学,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话语中还带着本地的方言土音,人家都是三五成群,似乎各自都有说悄悄话好朋友,宋紫云却感到,自己简直无法融入到他们之中去,真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 宋紫云小小的手,把这搪瓷碗一个一个洗干净,擦干,摞起来,放到案板下地柜子里,再把筷子擦干,放回固定的位置上,提着那个钢筋锅,出门,把水倒在对面地小土坡上。宋紫云手里干着这些活儿,脑子却飞到了外婆家里,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居然没洗过碗,从来都是外婆做这些事,吃完饭,外婆就把碗拿走了,最多有时候,外婆顾不上时,自己把碗放到厨房的案板上而已。她现在一边洗碗,一边想起自己小时候,竟然不知道洗碗这件事情,还以为这洗碗就是外婆的事情,自己居然也可以干。那时候,自己光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连脸都不会洗,是外婆每天给自己洗手洗脸擦脸,如果外婆一忙,忘了,宋紫云也就不洗脸了。好像从来也没什么人说她,管她,指责她,骂她。完全都是不需要操这些心,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玩上,一天到晚,吃喝拉撒睡之后,睁开眼,就是个玩。和四邻八舍的那些个小伙伴,一天到晚,沉迷在各种各样的游戏里,似乎从来都不看自己外形,长相,头发梳成什么样子,脸洗干净了没,今天穿什么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等等。都不入紫云的法眼,进不了她的脑子里,不会引起她的关注。完全都似乎把身体这部分,交给一个看不见的自动化了,身体彻底跟着心里的那份感觉在行动,在飞奔,在持续地,不由自主地高速运转着。 紫云想到这里,自己都笑了,感觉这还是自己吗,现在告别了外婆,离开了故乡,到达这个只认识爸爸妈妈,甚至连这个自己,叫哥哥的人,都很陌生的地方。当然,爸爸也是概念上的身份上的爸爸,一年四季也见不上几次,被告知,爸爸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学校里教书,是个老师。 唯一和自己比较熟悉的人,是妈妈。紫云经常在礼拜六礼拜天的时候,会看见妈妈,妈妈从学校里回来了,给外婆和自己带些好吃的,妈妈会和外婆,坐下来,说话聊天,给自己剪头发,感觉妈妈是个客人,来去匆匆,从来都是来了,带些礼物,和外婆说会儿话,最多一起吃顿饭,下午或者天黑前,就走了。 有时候,骑个自行车,来了,把自行车放在院子,紫云和三蓝东社蕊军们,还把这个放在外婆家院子里自行车,当成个稀奇的玩具,几个人捏捏闸,打打那个铃铛,或者蹲下来,用手使劲搅动那个脚踏子,胆大的,就坐在座位上,手扶着车头,玩一会儿。到了晚上,妈妈就回学校去了,从来就不在外婆家住宿,在紫云看来,妈妈就是个常来常往的客人。妈妈的家是在学校,在妈妈工作的黄粱小学,红湖小学。 虽说叫妈妈,那妈妈,也不是自己的妈妈,紫云感觉,自己的妈妈从来就是外婆。自己的吃喝拉撒都是外婆在陪伴着自己,外婆就是自己的一切。就算妈妈回来了,从来也无法把妈妈和眼前这个人连接起来,看起来,这个叫妈妈人,更像别人家孩子的老师,也是自己的老师,说话的口气,表情,和自己的亲近,都是一个老师的模样。妈妈是老师,是老师的形象,是老师的神态,是老师的动作,给自己讲道理,教自己学习,认字,读书,算数,检查自己的作业,关注自己的学习成绩。 紫云觉得,自己的妈妈从来就是外婆。永远都是外婆。从记事起,自己每天晚上都是抱着外婆睡觉,每天晚上,把外婆紧紧地抱着,从来都不撒手,没离开过外婆。只有那一次,紫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妈妈硬要紫云去红湖小学上学,离开了外婆,那算是和外婆离别的一段时间。紫云就用五天时间,每天掰着手指头,数着盼着星期天的到来,一到礼拜六下午,紫云就疯狂了,直接不顾一切地飞奔回外婆家。 宋紫云洗个碗,也不觉得多累,时间在她的思绪里,飘走了,她一看桌上的表,上课时间到了,赶紧背着书包,快速走向教室里去。 就在校园里,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走进教室的时间,紫云可以用秒来计算,所以她自然会每天都提前五分钟,从来不早也不晚,比老师能早一点,有时候,甚至比班主任蒲三民还晚了一会儿,蒲老师每天看着宋紫云,都是在这个点进教室。每个同学,也都知道了她的规律。大家也感觉到,这个文玉霞老师的女儿宋紫云,有这么个人,谁也和她没说几句话,那宋紫云就干脆连班上有多少个同学都不知道了,更不会叫出同学的名字了。 可是一上课,课堂可成了宋紫云的主战场,宋紫云从小看的书多,能说会道,能言善辩,原来在外婆家时,她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和外婆家四邻八舍的小伙伴们,从早到晚,疯狂地玩,一年四季都驰骋在田野,村庄,上树斗鸡,打陀螺,滚铁环,方圆十里内,附近村子的环境都了如指掌。完全痴迷在玩耍中,享受那份天然的游戏,经常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常常是玩到人困马乏,玩不动了,才回家,甚至忘了吃饭,睡觉。外婆做好了饭,经常站在大门外高喉咙大嗓门,一喊,紫云才回去吃饭。 现在课堂上,老师讲的那点知识,紫云早就一通百通,觉得简单得易如反掌。那每节课,老师只有到了关键的,老大难问题,才让宋紫云来回答,参与。其他得普通简单得问题,老师尽量把机会给其他同学。 宋紫云在课堂上,觉得无聊时,就分心走神,神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不能看课外书,老师是不允许的。唯一的,人在神不在,就成了宋紫云上课的常态了。 上课时候,宋紫云会给自己找到最适合的,甚至是最舒服的打发时间的方式。那就是关闭对外的窗口,彻底屏蔽掉外来的干扰。乐享自己的独立王国游戏。 这样一来,班上的同学,和宋紫云彻底就没什么交集了。只是看着这个女孩子,外表也没什么女孩子的样子,没有长辫子,没有鲜艳的花衣服,没有时髦的打扮,从不参与他们的游戏,根本连个他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天天跟个老师一样,上课来了,下课走了,课堂上有没有交流,只有她上课发言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她很厉害,知识面广,见识多,思维活跃,能说会道。 同学们也觉得,这个宋紫云也就是个怪物一样的人。不合群,不漂亮,不时髦,不打扮,外形上看,也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反正,没人知道这个宋紫云的底细。大家渐渐的也就对她不感兴趣了,好奇心过去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下课了,同学们一溜烟似的,很快就四散回家去。不到十分钟,校园里就静悄悄的了。从一种喧闹嘈杂声中,宋紫云又回到了一份安静了,简直是空旷的寂寞了。 此时的宋紫云,还不像自己小时候,一放学,就飞奔回家,归心似箭的感觉她也曾经有过,那是在外婆家的时候。急着回去吃外婆做的各种好吃的,急着回去抱一抱外婆,钻进外婆的怀里撒娇,取暖,表达自己浓浓的爱。 现在可不一样了,宋紫云特别的尴尬,家就在学校了,不用飞奔,几秒钟就到家了,却不敢,不愿意火急火燎的飞奔回去了,那里没有外婆了,只有老师妈妈,讲大道理的爸爸。还是和课堂上一样,似乎比课堂上还要紧张。看着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刺,鸡蛋里头挑骨头,这个谁不会啊。 可是,宋紫云现在就不想,一下课就飞奔回去,被近距离的照镜子,找岔子,被指责,被训斥,被打压。这些个优待,特殊交流,她实在是不想要。宋紫云在回避,尽力探寻着合适的时机。那就把自己放空在寂静的校园里,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操场,实在不行,就一个人待着。 自己又没带表,时间上把控,难免失控,一不留神,就沉思过度,忘了时间,误了吃饭,还是被骂。只好小心地提醒自己,估计好时间,及时回去吃饭,接受被安排到规矩,完成交给自己的各项任务。尽量遵规守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一个小女孩,就老实点,别给自己惹事,制造太多麻烦,违背自己本心的意愿,让自己深陷随波逐流的风险。 外婆、外婆家的一草一木,都自然的成为宋紫云脑海里,最丰富生动的电影画面。有机会了,就会自动跳进宋紫云的身心回味体验里,似乎也变成了小女孩梦里的好风景。只要眼下的画面,自己无法忍受,就会快速反弹到外婆的怀里,只能在想象中完成。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 那两颗枣树,每到八月十五前后,外婆拿着竹竿,给紫云打枣子吃,红红的大枣,脆甜脆甜的,紫云会仔细搜寻树下的每个角落,唯恐遗漏了一个枣子。吃不了的枣子,外婆会放在筛子里晾干,到了端午节,包粽子,做八宝饭用。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还要蒸枣糕吃。 还有井边的桑葚树,春天长满了桑叶,和小姨养些蚕宝宝玩,放在盒子里,给蚕宝宝喂桑叶。紫云总操心着蚕宝宝桑叶不够吃,总是摘一大把桑叶给它喂。每天看着蚕宝宝长大了一点,就兴奋的不得了。直到一天,看着小姨把要结茧的蚕宝宝,放到扫把上,竖起来,看着她们织罗出,五颜六色的鲜艳夺目的蚕茧来。后来发现,突然有一天,这些蚕宝宝,破茧而出,变成飞蛾,又在一张纸片上,产下无数的蚕卵来,待到来年再出蚕宝宝。每年都和小姨养这些可爱的蚕宝宝,喂它们的过程,每个日子都看到稀罕的变化,带给自己无数的惊喜。 最让紫云心动的,还是外婆后院子里的那棵杏树,有老碗口那么粗,高过房檐,春天来了,雪白的杏花开满院子,紫云每天在院子里玩,看见高大的杏树上,盛开的的杏花,成了紫云眼里最美的风景,有时候,看着看着,感觉就变成了满树的杏子,还没吃,就满口酸甜,不是曹操的望梅止渴,而是望着杏子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孙悟空了,爬上了杏树,坐在那里,乘凉远望,看风景。 到了麦黄时节,满树的绿杏子,一点一点的偷偷变红,在阳光下,变得黄灿灿的。舅舅端个梯子,爬上去,坐在树杈上,摘下一颗颗金黄色的杏子,紫云坐在树下,吃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贪吃,吃多了,晚上把牙都酸倒了,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还觉得牙疼。吃下一颗颗后,外婆说:“杏核也是甜的,砸开,杏仁照样是甜的。” 吃不完的杏子,外婆会晾晒成杏干,一直放到过年的时候,还有杏子吃。 那一年,就是杏子要黄的的时候,听外婆说:“生产队里饲养室,有个肥牛犊子,生了病了,拉到兽医站,给牛看了好多次,打针吃药,也没救活这头肥牛。” 大家不忍心就这样,把它给埋了,大家迅速从家里带着刀子,去杀牛,疯狂的抢着割牛肉去了,我舅舅和隔壁的本家人九姨,后来才知道消息的,去晚了,人家都把能割的肉,都剜回家了,他俩人只割了些牛头上的牛眼睛、牛舌头之类的东西。拿回来后,外婆给煮了,记得是切成小块,凉拌着,就这包谷榛子稀饭吃了。 谁知道,那头牛是病牛,身上有病毒,结果,吃了牛肉的人家,几乎全都中了毒,全队一大半人家,都病了,尤其是堡子上边,姓蒋的那家人,刀子最锋利,割的肉,最多,父亲和儿子吃得太多,连命都丢了,全队就他家死了两个人,其他家人,经过医疗队的医务人员抢救,都治好了。 记得,南隔壁的粉娥,那天抢牛肉的时候,她不在,没吃上牛肉,回到村里,还和队长使劲吵闹,队长没办法,就只好给了她二斤肉票,让她去黄粱镇的肉食店,买了两斤肉,才算平息了。 宋紫云记得,那年,正是杏子金黄的时节,也是割麦子的夏收时间,导致生产队没人收麦子,还动员别的兄弟队,派人来支援。 紫云的舅舅因为去晚了,没割到什么肉,只是在牛头上割了点肉,还好,大家平安无事。 紫云想到这个杏树的故事,麦子的故事,抢着割牛肉的事情,那蒋家父子就是刀子太锋利了,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 紫云小时候,学着上树,就是在这棵老杏树下学的。手脚协调并用,像猴子一样,轻轻松松就爬上去了。这项技能就是那时候学会了的。 “小云,快回来吃饭!” 坐在操场的紫云,听到妈妈的叫声,才起身,回去吃饭了。 第9章 上厕所中的思绪 9 星期天上午吃过饭,紫云洗过碗,只有妈妈和紫云在家里,爸爸去街道的西边,粮站买面,买米和各种杂粮去了。 妈妈在忙着把大铁炉子的烟囱拆下来,上周,爸爸新买了个烟囱,原来那个,因为紧贴炉子的,那个拐角的拐头坏了,还有几处,可能用的时间太长了,破了,有几个洞,漏了,拆旧换新的。 紫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直在看书,从一大早起来,她就忙着帮妈妈做饭,她给择菜,接水,倒水,倒垃圾,吃过饭,洗过碗,收拾完了之后,紫云就坐在桌前,抓起这本《神话故事》看起来了。看得入了迷,竟然忘了时间,突然急切的想上厕所,感觉憋了一泡尿,可厕所,距离房间有五六十米远,在操场的西侧,整个学校的西南角,全校的厕所都在那里。每次上厕所,是要提前去的,必须给自己留够行走过去的时间。 可是紫云今天就没做好这个准备,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在手里的那本书里面。没及时走到厕所,这时候,紫云感觉尿憋得快要夹不住了,似乎要尿裤子了。她就坐在那个椅子上,来回地摇晃着屁股,在椅子上使劲摩来蹭去,就是想竭力地夹住尿,或者憋一会儿,尿不那么急迫了,再往厕所那边赶。 谁知,她越蹭,不停地摩着,突然身体的下部,出尿的地方的上部,有个特别敏感的部位,快速的跳动起来,紫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神奇的兴奋和快感,那种美妙感觉,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了。 这其实是紫云为了夹住尿,不至于当下就尿到裤子上,就使劲的在椅子上蹭来蹭去,谁知道是通过摩擦,居然把某个神秘的部位给激活了,紫云在这无形中,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这个神秘的部位,居然还有这样的奇妙的感觉,感受体验到了快感。这份神奇的快感一阵袭来,大概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那个舒服的美妙感觉,过去后,她的腰即刻上厕所,排尿的紧急状况,居然也缓解了。 刚才似乎要尿裤子的危机感过去了,紫云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出了门,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走在回家的路上,紫云完全被这份快感吸引了,震撼了。心想,人活着,吃饭睡觉,行走做事,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嘴巴说话,吃饭,鼻子呼吸,每天吃饭喝水完了,还要大小便,把这些东西排出去。真的太奇妙了。 紫云开始想起来了,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蕊军就出了个谜语:“一个板,七个眼。”让人猜猜看,是什么东西。大家想了半天,就没想出来,说了很多答案,都不对。这时候,那个出谜语的人蕊军,还神秘的说:“这个东西,人人都有!” 大家又使劲绞尽脑汁,猜来猜去,始终没有人答对,这时候,蕊军说:“傻了吧,就是每个人的脸。每个人都有一张脸,自己数数看,是不是刚好是七个眼啊?” 旁边的孝林最老实,就说:“是呀,眼睛耳朵鼻子的两个洞,再加一张嘴,不就是七个眼嘛。” 脑袋特别灵活的蕊军,得意洋洋地说:“我趁机再给你们出个谜语,要猜吗?” “当然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好的,那我就再来一个!” “快说,我都急死了!” “好好,听着!世界上有几个人?有几个厕所?” “这咋知道?又没人统计过,不好猜,根本无法统计清楚。”东社说。 “你们好好想想,其实答案是简单的,一目了然的事情。”蕊军还在启发着大家,“答案简单的很,别胡思乱想!” “你们不猜了?要不要我公布答案?” “公布呗,这个不好猜。” “世界上就俩人,两个厕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男厕所,一个女厕所。” 几个小伙伴们一想,其实也不错了,就说这个样子啊。虽说遍地跑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人,不过简单说,无非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厕所虽多,就是一个男厕所,一个女厕所。“呃,这玩意还挺好玩的。”孝林好奇的说:“再出一个简单的!” 蕊军说:“好啊,来个简单的给你们,这个不是谜语,是个歇后语,看你们能不能猜出后面的答案。” “说吧。” “放屁拉椅子!” “后边应该接什么?” “放屁拉椅子?” 一阵子静默,沉思,没人说出来答案。 “放屁,拉椅子,我倒是听过我奶说,放屁多裤子,后便接的是,多一番手续。”东社笑着说道。 大家没人能接上去,蕊军说:“那我就公布答案了。” “好好,公布吧。” “放屁拉椅子,给自己遮丑嘛!” 东社一听,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的确是这样的。还挺好玩的。” 宋紫云记得那次在外婆家里,大家玩完了那个“官打捉贼”的游戏后,接着就是猜谜语。其实,这个游戏也挺好玩的。每次,老实巴交的孝林,就被当贼去审问。他胆小,吓得脸红红的。这个游戏是宋紫云发明的,她用舅舅做木工活时候,锯下来的两厘米见方的小木头块,四块,一模一样的四块,给上面分别写上:官、打、捉、贼四个字,四个人一起玩,一个人把小木头块抛到到天空,大家分别去抢,谁抢到什么字,谁就扮演什么角色,一场游戏就启动了。每次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了,没完没了,体验不同角色的那种感觉,特别好玩。 紫云很得意,这个游戏是自己发明的。这会儿,居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的这个独特奇妙的感受,这个快乐无比的感觉。她知道这些身体的秘密,只能埋在心里,不可能给别人知道的。现在到了旬华县,这个距离家乡这么遥远的地方,没有找到一个,小时候那样一起玩的好伙伴。紫云天天只是做个乖孩子,不让大人操心,她也发现,如果自己强行的和爸爸妈妈对抗,那绝对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不如表面上先应承好,至于怎么做,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 今天这个大秘密,属于宋紫云一个人的,绝对不可能给外人说的。 上完厕所,紫云回到房间,妈妈已经把铁炉子上的旧烟囱换下来了,就对紫云说:“小云,你去把这几节子旧烟囱筒子,拿到咱家房子的背后去,放在那里,就不占地方了。” 宋紫云就按照妈妈的要求,把这些旧的烟囱,一节子一节子,逐个拿过去。在这个过程里,宋紫云想到小时候猜的那些个谜语,自己突然想到那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谜语。记得当时蕊军说:“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我宋紫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又没长男孩子的那个东西,我自然是女孩子了,可自己从小到大,就一直不喜欢女孩子的那些游戏,自己从来都是喜欢和男孩子在一起玩,一起疯,一直追逐打闹。一起嬉笑骂疯。 紫云一边拿着烟囱,边走着,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从小到大,自己的头发就比男孩子的长,男孩子都是短头发,小平头,有的还是小光头,可有比一般的女孩子头发短,她们都扎辫子,自己却永远都是齐耳的短发,小时候,每次剪头发,自己都要求妈妈给自己尽量剪短点,可以说已经是,短刀近乎男孩的头发了。妈妈说:“不敢再短了,再太短了,你进女厕所,人家都不让你进了。说你是男孩子。” 这似乎变成了宋紫云的一个苦恼的事情。唉,那怎么办,就只好,变成女孩子里面最短头发的人吧。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宋紫云是个女孩子,可我的心里面,却是这么讨厌当个女孩子。说个话,紫云都是简单的直白的,从来不扭扭捏捏,更不会细声细气的,娇娇弱弱,嗲里嗲气,她说,我哪怕不说话,也不不捏着鼻子那样说话,自己先受不了。 想到这里,紫云笑了,管他呢,反正我让自己心里舒服就行了。管那么多,也没用。我图的就是心里永远痛快,自在,不想人云亦云,不想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当个什么可笑的跟屁虫。我就是要随时回到自己的内心,每天和我自己对话,我就很开心。只有别人怎么说我,我才不会在乎呢。 紫云把旧的烟囱搬完了,回到家里,妈妈说:“来,脸盆子里面有水,去洗个手吧。” 紫云擦着手,妈妈说:“晚饭前,你爸爸说,要看你的数学作业本,要检查一下你最近的作业。” 紫云一听,没事人一样,说了句:“我知道了。” 紫云心想,这还是自己来这个旬华县,第一次,爸爸要检查自己的作业,她知道最近自己上课走神厉害,常常一节课下来,没听几句老师的话,几乎都是人在神不在的状态。不过这些作业,其实也挺简单的,自己下课把书上的内容一看,就会了。她也知道,爸爸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原来一直教数学,现在当了旬华县中学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了,听妈妈说,爸爸现在只给一个班上数学课。 紫云看着妈妈把饭做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开饭了。就开始挪桌子,摆凳子,刚摆好筷子,爸爸进来了。 坐在妈妈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对正在旁边,紫云正从案板下的柜子里,取出大家吃饭碗,爸爸对宋紫云说:“小云,你停一下,去把你的数学作业本,给我拿过来,我要看看你的作业。” “哦,我知道了。” 紫云很快把书包里的数学作业本,拿在手里,走过去,递给爸爸。 爸爸接过来,翻开看了好几页,都是平静的脸色,到最后的两页时候,紫云见爸爸的眼睛瞪起来了,感觉心里发紧了,只听见爸爸说:“这个地方怎么回事?老师给打了个x!”紫云还有些莫名其妙,走过去一看,才知道作业发下来,自己压根就没看,自己也不知道,老师啥时候,给自己的作业本上,居然打了个x,自己赶紧拿过本子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道文字题,要先列算式,用的是分数的概念,自己把一个分数算式列错了,分子和分母写颠倒了,一时粗心,没看见,老师直接给打x了。 “去,先把作业订正一下,再过来吃饭。”爸爸对紫云说。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让娃纠正。”妈妈说。 “不行!坚决不能惯这个毛病,学习必须放在第一位,订正完了,再吃饭。”爸爸很严厉的说。 紫云就赶紧拿过作业本,趴在桌子上,先看了一遍原文字题目,又把算式重新列了一遍,很快就算完了。拿给爸爸看,谁知爸爸,一看,一下子给发火了,高声喊道:“你再看看,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这边改过来了,后边的得数,还是写错了。” 紫云慌了,再拿起本子,这次更加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算对了,居然写的时候,结果还是写错了一个数字,把五分之一写成了五分之三。 再纠正了一遍后,爸爸一看,这才说了句:“吃饭吧。以后要细心,千万不可以大而化之,马马虎虎,粗枝大叶。数学除了脑子好使,关键是要精细严谨,手底下不能慌里慌张的,大不咧咧的。那怎么可以呢?” 宋紫云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饭碗,不敢出声,慢慢吃着饭。她知道,爸爸一会儿,还要去学校开会,今天好像他还挺忙的,就想着,没事,他一会儿就走了。我再重新把数学书上的知识,好好看看。 饭后,爸爸急急忙忙走了,被教务处的一个年轻老师给叫走了。说是一会儿有个测评小组的评议活动。 宋紫云帮着哥哥,把桌子收拾整齐后,哥哥走了。自己小心的拿起数学书,认真的把那一个章节,仔细看了一遍。 可是,紫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想起刚才爸爸地怒吼,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觉得紧张彻底控制了自己,脑子也就不好使了,感觉自己变得笨得不得了了。她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爸爸面前,变得整个身体都变形了,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她似乎开始怀疑自己了。 第10章 世界与自己 10 晚上,妈妈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紫云坐在旁边的小桌子看书,手里捧着课本,心思却不在课本上。想着爸爸那边怎么那么凶,不就是写错了一道算术题嘛,记得爸爸那天的态度非常强硬,说了句:“学习必须放在第一位上!”是啊,这个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紫云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在家乡的黄粱小学和红湖小学都念过书,处处被老师夸赞表扬的主要原因,还不是自己的成绩特别突出,可自己感觉,学习的过程,自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从来也没怎么费劲,劳神,甚至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只不过是顺手随意的轻松搞定而已。 宋紫云知道,其实,自己每天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和精力是非常少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胡思乱想。特别是,从告别了亲爱的外婆,离开了家乡,来到这偏远的小县城,自己的根被拔起来了,自己的天地变了模样,自己原来的那个王国,不见了。自己彻底成了个孤家寡人,无根之木,顺水而飘的浮萍,孤魂野鬼样地,游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始终都无法和眼下的世界交融契合,慌张迷茫,焦虑恐惧,时不时地,深陷无助的深渊。 这点作业,简直是不值得,自己花这么长时间,费尽心思。大量的时间里,都关闭了眼下的停滞样的死水日子,彻底活在自己小小的,却又是无限的,那个别人无法看见的内心深处,紫云自己都惊奇,那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里,风景实在是妙不可言,自己也自然会深陷其中,完全沉醉在里面,不愿意出来,乐此不疲。 这会儿,就只有自己和妈妈坐在这房间里,寂静的校园,黄得刺眼的灯光下,紫云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背对着妈妈,手里捏着一支笔,面前摆放着课本和作业本,静静的坐在小桌子前,心思却飞到了外婆家的炕上,在家乡的此刻,紫云一定是钻进热被窝,搂着外婆,听她讲故事。那巨大无比的路神的故事,那惊险刺激地兄弟俩,历经千辛万苦,获得天壤之别的结局,那个神奇的故事,像烙印般雕刻在紫云的心上。那是紫云的石头花,刻在心头的永不凋谢的石头花。路神有足足两丈高,戴着礼帽,拿着文明拐杖,戴着墨镜,行走在大路上,给人指路,给人方向,给人助力,给人赋予天赐的力量。 紫云会抱着外婆,坐在热炕上,随意地躺在外婆身边,整个人都被那神奇的故事带走,随着故事的展开,紫云会彻底置身于故事的情境之中,然后,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外婆看见紫云睡着了,把紫云的衣服放在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关了灯,自己才躺下去睡。 带着这份沉醉,紫云常常在梦里,似乎又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会飞翔,来到神奇的天地,唱歌,跳舞,做各种疯狂的游戏,一激动起来,还手舞足蹈,又笑又叫,被子也被踢掉了,笑着,喊着,就醒来了。又抱着外婆,半夜还要吃东西,外婆给她倒水,给她拿自己最爱吃的锅盔,吃上几口,扔在枕头边上,又睡着了。 紫云想起这些,拿起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开始乱涂乱划几下,心里的滋味,是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也不知道,咋就自然地被神奇的力量带着,让思绪飘走,美滋滋的沉在过去,和外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铭刻在心的画面,时不时地跳出来,冒出来,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时间地点的限制,只要紫云的心门打开,这些画面随时到来,跳出来,和紫云在一起。虽说外婆人不在身边,可紫云感觉到,其实从来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内心,每次都能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难过的时刻。 只要从眼下的情景跳出来,紫云就会自得其乐地,回到外婆的家里,随时让自己和亲爱的外婆呆在一起。甚至遇到任何的问题,外婆还会及时出现,站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壮胆,鼓劲打气。竟然把外婆教过的,任何回应处理的本事,自动化的巧妙用上。 进进出出,好轻松自如地,被这个小小的古灵精怪的紫云,活学活用着。宋紫云总是在这个时候,觉得时间其实过得挺快,不知不觉就该睡觉了。 妈妈早已批改完了学生的作业,对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紫云说:“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上炕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哦,我马上就去。” 其实,宋紫云早把作业写完了,一直在这里,神游驰骋在自己的天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这个来,度过一个个寂寞孤独的寒夜,还有那些无数个漫长的白天。 紫云熟练的铺好被子,钻进被窝,她是和妈妈脚打蹬着睡着,紫云的被筒子,紧挨着两边的墙,身子靠近一边的墙,头顶着另一边墙,妈妈的被筒子在紫云的外边,两个人脱了衣服,钻进各自的被窝后,躺下,就彻底进入的一个独立的自己的世界里了。宋紫云这个时刻,其实就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了。不需要去面对外部世界的任何人了。只需要和自己待在一起了。 每次上炕睡觉前,妈妈都说:“去尿个尿,省得半夜起夜,被尿憋醒,耽误睡觉。” 宋紫云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是钻被窝要睡觉了,会自觉的去尿个尿,按照妈妈的要求,绝对不乱了规矩。 宋紫云想起前几天,自己太投入的只顾着看书,竟然忘了及时上厕所,而这个东街小学的厕所有这么远,晚上大家有尿盆可以用,大白天的,又不可能用尿盆接尿,只要疯狂的在那座椅上摇晃,谁知这意外的摇晃,居然把她的快感给摇出来了,让十二岁的小姑娘宋紫云体验了一次过山车般的,疯狂老鼠般逃离的,那种被人紧紧地追着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宋紫云平生第一次,这份美妙的快乐,让紫云感到无比的空前的神奇。自己的身体,居然还有这个功能。不像小时候外婆给自己做的各种好吃的,香甜可口,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各种好吃的,那种滋味,和这个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宋紫云几乎是充满了惊喜和不解,觉得神秘,觉得妙不可言,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获得的最大最神奇的秘密。还不能给任何人说。 今天晚上,宋紫云尿完后,一点都不憋着尿,全身轻松舒服,紫云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体,平时洗脸,洗手,天天摸得最多就是这两个地方,每天不停地洗,也没啥感觉,都已经没感觉了。身上的其他的地方,平常都穿着衣服,也没机会去关注,去摸,去揉,去拧,去掐,去打,除非是发疼发痒的时候,才会去关注这些部位。 可是,那天尿急,竭尽全力去憋尿,实在是憋不住了,几乎要尿到裤子上了,紫云只好拼命的在座椅上,把屁股磨来蹭去的,谁知道,这一蹭,竟然彻底激活了紫云的某个神秘的地方,那个神秘的地方,疯狂地跳动着,带给这个小姑娘,平生第一次快活的美妙感觉,有点像大人说的那种,看把你给受活死了?紫云也不确定,这是啥感觉,只是这东西好像还上瘾,吃多了,人会陶醉。 这会儿,宋紫云伸手摸到自己的那个地方,那天意外的带给自己神秘快感的地方,先用小手摸了下,自己的这些个最隐私的部位,想起小时候,外婆给自己擦屁股,大便的屁股眼,自己跟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外婆去上厕所,去小便,还有旁边的这些地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最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天,那个敏感的地方,自动莫名其妙地跳动起来了,那个长在自己身上的一块小肉肉,对了,紫云听外婆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其实,人整个身体,全身从头到脚,那个地方都是肉长的,哪个部位都是肉长的。人身体就是个肉身,好像除了头发指甲皮肤不是肉,人身上,不是肉,就是骨头。 是肉身,就会有疼痒的时候,那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背痒了,让外婆给挠痒痒。紫云轻轻地用手再次抚摸,轻揉,拿捏,全身彻底松弛下来,关注点只集中在那里,那个点。小紫云就这么神奇地拨动了自己身体,弹奏起了又一次生命的奏鸣曲。那个地方再次跳动起来了,紫云再次获得了坐过山车的感觉,又像是飞翔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神奇的舒爽感觉,神秘的快活灵力感。兴奋点过去了,小紫云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 直到一大早,桌上的闹钟,疯狂的敲响了,紫云醒了。一个晚上睡的实在是太沉了,也没怎么做梦。早上醒来,紫云感觉神清气爽。比平常更加活力四射了。 一大早,妈妈最忙,要给全家人做早饭,紫云是被外婆娇惯长大的,本身和妈妈的身体接触很少,身体上特别陌生,紫云觉得妈妈的手,自己从来不敢碰一下,别说有更亲密的互动行为了。永远都只是听妈妈讲道理,各种做人做事的道理。 现在到了这个旬华县,又多了个更会讲道理的爸爸。比妈妈还要威严霸气,甚至让宋紫云恐惧的爸爸。只要爸爸一回来,宋紫云浑身就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全身每个部位都是僵硬的,每个细胞都是紧张的状态。似乎随时要么战斗,要么逃跑,就像是到了原始森林里面,和自己的小伙伴在采蘑菇,在唱歌,在嬉戏打闹,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老虎来了!有蛇!”的那种恐怖感觉。 和妈妈呆在一起,宋紫云还算好,感觉没那么害怕,紧张,恐惧,只是没法亲近妈妈而已。最起码,心里头相对是松弛的。一般来说,自己不那么高度紧张,能够自然的呆在她面前。有什么想法和需求,或者要求,还敢说出来。就算妈妈说啥话,紫云也不会全身紧张,妈妈永远都是心平气和的,和蔼的,没有高喉咙大嗓子,吼叫的。 毕竟紫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时候,妈妈是每个星期都会来外婆家,给自己和外婆带各种好吃的。紫云和妈妈其实还是蛮熟悉的,仅仅是缺乏点亲近感,没有和跟外婆在意的那份骨肉相连,血肉相融,身心都长在一起的感觉,亲密到无法分开的地步。自己就是外婆身体的一部分,外婆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够从情感上来说,那就是生生死死都不分离的那种亲密。就说只要外婆和紫云,两个人,谁还活着,就一直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紫云也觉得,自己虽然和外婆分开了,现在是天各一方,可自己的心,却从来没分开过,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紧紧地相连着,外婆的魂魄就是紫云的支撑点,凡事,紫云都感到外婆在什么,遇事不慌不乱,那也是外婆给的力量。可是,只要爸爸一回来,这一切都被彻底摧毁了。完全打破了。紫云感觉到被严重威胁到了,高度的焦虑紧张,恐怖的时刻,似乎要随时降临。 紫云现在也摸到规律了,只要远远的听到爸爸回家来的脚步声,紫云的心就悬起来了,他要是声音提高了,眼睛瞪起了,紫云几乎是魂飞魄散。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紫云尽量收敛自己的表达,什么表情啊,动作啊,神态啊,语言啊等等,一切丝毫的表露,都是不测的,不确定的炸弹。为了给自己稍添一些危险和不适感,紫云就已经相当成熟的做到内外统筹,协调。 全家人的情绪,似乎都要看爸爸的心情了。就是每天吃饭,这一会儿功夫,紫云会高度紧张,时刻保持警戒。还好,身边有妈妈和哥哥,陪伴,大家都在一起,而且每个人在这种气氛中的感受是不同的。反应自然也是差异很大。 妈妈是紫云的一个重要安全阀,给到紫云必要的防护,但偶然的爆发,恐暴场面,妈妈也是无遮拦地被踢开的。紫云听说,爸爸和妈妈结婚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两地分居,听妈妈说,爸爸和妈妈是包办的婚姻,在自己上小学那时候,七八岁的样子,有个认识外公的木匠,给爸爸家里盖房子,割门窗,对爸爸家里境况熟悉,就做了个媒人,通过长辈人,给他俩订了个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候,他们就信奉这个。这是他们的的生活准则。 听妈妈说,自己二十岁那一年,当时是腊月二十三,爸爸只有十九岁,还在老家县城一中,上学,念高二,准备明年考大学。爸爸从小是个学霸。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一心酷爱读书,迷醉于上学念书,追求知识和真理。爸爸为了应付爷爷奶奶的不断催婚,就来了个将计就计。据说,爷爷奶奶为了逼婚,就给爸爸下了一道通牒令,为了给年近八十的祖父冲喜,要求爸爸年内结婚。书卷气十足的爸爸,奉命提着点心,到外婆家求婚。恭恭敬敬对外公外婆说:“我父母亲,为了给我八十岁的爷爷冲喜,要求今年完婚。” 外公是个在外有职业的,正经高素质的,通情达理的,开明经理人,就征求妈妈的意见:“女儿,你自己觉得如何?” 妈妈也是个学霸,爱念书的主儿,就说:“结婚,现在还不行,我还要念书上学!”爸爸心里窃喜,哦,原来我和一样的想法,就说:“没问题,咱们结婚后,还可以继续念书上学。”妈妈一听,结了婚,还可以继续念书上学,自然就说:“那还可以。” 外公一看,这俩年轻人达成了一致,看来是同意了。毕竟自己的女儿的同龄女子,不少人都嫁出去了,自己的闺女能结婚,自然是件好事,就对爸爸说:“回去,给你父母亲说,我们同意正月结婚。回去各自准备吧。” 两家人开始在腊月里,一边准备过年的东西,一边准备着结亲筹办婚礼的事情。听妈妈说,就在那一年的正月初八,他俩就结婚了。妈妈就嫁过去了。以媳妇的身份,继续当学生,这样他俩就成了一对儿学生夫妻。 爸爸在县城一中念高中,准备考大学,妈妈在家乡上中学,第二年,爸爸以优异的成绩的考入西北大学地理系,成为当时远近闻名的天之骄子。妈妈初中毕业后,保送上了师范学校,两个学生夫妻不断精进,一路携手走来,毕业后,爸爸响应国家的号召支援偏远山区,就来到了距离家乡几百公里的旬华县,成为一名教师。妈妈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家乡的黄粱小学任教。 从此开启了二十年的牛郎织女生活。两个人过起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只有到了每年的寒暑假,夫妻团聚的日子才开始。结婚最初的那几年里,急于抱孙子的,不见他俩生出自己的孩子来,以为他俩生不了孩子,就自作主张,给他俩抱养了个男孩子回来了,就是现在的这个宋梓奇,宋紫云叫哥哥的小男孩。 哥哥就像个外人一样陌生,几乎就是见面各吃各的饭,各做各的事,两个处于不同位置的,大机器上的小螺丝钉,在各自的位置上,按照自己既定的节奏规律运行着。自然而然的和紫云没什么交流。紫云听说,这个哥哥是紫云的奶奶,给爸爸妈妈抱养了的儿子,但一直都放在奶奶身边,哥哥的一切生活过程,奶奶是全权包养。爸爸和妈妈仅仅是名义上的,对这个哥哥来说。 这个哥哥来这里,这个旬华县上学读书,也是没多长时间,比紫云能早那么一年,现在旬华中学,上初一年级,比紫云高一年级。紫云还在东街小学上五年级。马上就要毕业了。眼看着也要上对面,爸爸的中学了。 第11章 看电影 11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宋紫云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小心的把一个个碗洗得很满,很干净。妈妈坐在旁边桌前,看着慢条斯理的紫云,说:“小云,快点洗,完了,我们今天和你爸爸去看电影。” “要看电影?太好了!啥电影?”紫云挺好奇地问妈妈。 “《三打白骨精》,真的?”宋紫云一脸的兴奋劲儿。在用抹布擦着手里的碗。 紫云想起来,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和三蓝一起看过,这个《三打白骨精》的连环画书。她特别好奇的是白骨精的不断变化,太神奇了。觉得一个人要是真的能够变来变去,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那该多好了啊。 小时候,看到这个故事,就觉得白骨精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真了不起,能够随心所欲地,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简直就是魔法大师。 紫云把碗洗完了,妈妈说:“来把你的衣服整理一下,梳梳头,你爸爸一回来,咱们就走。” “爸爸干啥去了?” “刚才有个老师,找你爸,谈点工作上的事情。稍微等一下。电影是七点半开始呢,他知道时间的,不会迟到的。”妈妈自己也在穿外套。 紫云一听,就想起了小时候看电影的情景,根本没去梳头,似乎从来就不管自己的外形外表身材衣着这些东西。别人可能从外形上去看这个小姑娘,可紫云的注意力,似乎永远都在自己的内心感觉和思考上面。 紫云坐在小凳子上等爸爸,脑子早就飞回到了小时候,和自己身边的一群小伙伴,搬着小板凳,看露天电影的情景。外婆家的东面的村子叫曲朵村,南边是黄粱镇,西边是仁村,北边是北良村。四邻八舍的村子,每个礼拜,总会有露天电影放映。不管是冬夏还是春秋,一年四季,只要听到那个村子有电影,紫云就早早吃过晚饭,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搬着小板凳,坐在银幕前,很投入地看完,兴奋地一路说说笑笑,高谈阔论,又唱又跳,高高兴兴地就走回家了。 电影完了,都到九、十点了,回到家,紫云兴奋地不能入睡,还要给外婆再讲里面的故事,知道自己困得撑不住了,就不知什么是时候睡着了。 爸爸很快走进家门,对着紫云和妈妈说:“走!赶紧走,我们去看电影。” 三个人随即出了门,妈妈顺手把门一锁,就出发了。 电影院在县城的一条街道中部,百货大楼的对面,是这个小县城最繁华的地带,有好几家大的百货商店,副食店,文化馆,剧团以及事业单位。紫云一家子,住在整条街道地东边。这是紫云来这个小县城,第一次跟着爸妈看电影。也是自己第一次走进电影院里,坐在放映室里看电影。之前,在外婆家,永远都是在大的麦场,小学校园里,戏台下边,一些个特别空旷的地方,看的从来都是露天电影。 紫云跟在爸妈的身边,沿着街道往前走,看见两边都是一家连着一家的房子,有平房还有二三层的楼房。整个县城,就这条东西走向的正街道,县城的地势,是在一条南边巴河的川道里,四周全都是高出河川上百米的平原,狭长的川道里,容纳着拥抱着一个小小的山城。 电影院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马上要开始了,人们都提前,进去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爸爸带着紫云和妈妈,也顺利落座。电影开始了。 宋紫云特别投入得,完全沉醉在银幕上的情景中,观众位置上,大家都聚精会神的欣赏着电影。紫云看得尤其如神忘返。虽说知道这个故事,小时候看连环画的那种效果,和眼前的宽银幕,比起来,那叫个震撼。紫云完全把自己放到电影故事里边了。 她还是被白骨精的神奇变化,法术高强本领所震慑,收服。什么唐僧肉?长生不老的神奇灵丹妙药,怎么就那么吸引这个白骨精啊?怎么妖怪也怕死吗?还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如意金箍棒,这次全看的特别逼真,画面感太震撼了。 这次紫云的关注点,转移到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上了。心想,自己也要练就一副火眼金睛,看透这些表象背后的本质,无论这个变化多端的白骨精,怎么变化,都很难逃脱孙大圣的那神奇眼睛,那简直就是个透视镜子,这法力无边的孙悟空,修炼了那么多年,拜师学艺的过程,紫云清楚。 还有那个如意金箍棒,够夸张了,在孙大圣手里,瞬间魔术一样,大到几千米长,巨大无比,小到绣花针模样,藏在耳朵里面。还真是应验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威力。紫云一路都没说话,脑子在高速运转。只是紧紧的跟着妈妈和爸爸,走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笑着问紫云:“怎么样?好看吧?”妈妈是小学老师,整天给学生们讲故事,这个故事,她也讲了很多遍了。自然是百看不厌了。 “真好看!孙大圣的本事真是高强啊,制服白骨精,识破表面假象,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啊。我要从这里面学到,属于自己的体会和道理。”紫云像个小学生一样,回答了妈妈的问题。妈妈一听,觉得女儿很厉害,说出这样有思想的话语,心里默默地高兴着。 三个人走到家里,爸爸今天没到中学那个家,而是和妈妈一起回到东街小学妈妈这边,紫云知道,今天晚上,爸爸要住在这里了,三个人睡在一个炕上了。 平常,都是紫云和妈妈睡在这边,爸爸和哥哥睡在中学那边,爸爸的房间里。爸爸晚上要备课,开会,和各种人员谈话,常常要工作到深夜,基本上很少看见爸爸过来睡。两边房子里都有一个大的火炕。就算三个人睡,其实一点也不挤。 爸爸照样给紫云讲了一堆大道理,说:“你要学习孙大圣的勇气和精神,把这些本领和智慧,都用在你的学习上。” 紫云听了后,赶紧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的,爸爸放心!” 妈妈说:“收拾下,时间也不早了。去上炕睡觉吧。” 紫云去洗漱,完了,就乖乖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去了。 躺下后,闭着眼睛,很快就会自动进入自己的独立世界了。在火炕的另一头,睡着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紫云听到,马妈关了灯。静静的黑夜里,睁开了眼睛,可以更自由地和自己待在一起了。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眼光了。也不需要设防了,有黑夜这块幕布给紫云遮挡,像一道防火墙,免得自己被伤害到。紫云居然想到,哦,这黑夜居然还是一种保护色,涂抹在空气里,给自己增加了挺多的安全感。 紫云很兴奋,一直被电影里的画面所震撼,思绪不由得飘得特别远。紫云想到,不论是白骨精还是孙悟空,都不是普通人啊,身怀绝技,变化多端,神机妙算,斗智斗勇,这好戏一直刺激着紫云的心。孙悟空,能看出来是个猴子变的,作为唐僧的徒弟,对唐僧忠心耿耿,小心呵护,尽职尽责。作为徒弟,他能完成保护师父的任务,关键是他的高强本领啊。看来要做成自己想要的事情,必须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才是最重要的。紫云想到自己那天吃饭前,爸爸一再检查自己的作业本,为了一道算术题,被爸爸严厉训斥的情景,心里头一阵子的不安。是啊,我的本领还真是太不够了。 小时候,看那个连环画书的情景,当时,紫云就觉得白骨精的神秘,她怎么就能变成各种自己想变的人样子?紫云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点上,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哦,突然紫云兴奋起来了,我要是把自己变成个男孩子,那该多好啊。我就想干啥就干啥,不会经常听到身边的大人们说:“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的不守规矩?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的没有点斯文样子?一个女孩子怎么敢像男娃一样,光个屁股去涝池里游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留个长头发?把头发留那么短,简直是不男不女了!……” 紫云突然想到,这当个女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多的限制?为啥呀?是谁给规定的?怎么都是人,作为一个女孩子就这不能做,那不能干,各种不能,天天在耳边传扬,像一股子无边无际的风,始终在自己的耳畔飞着,流着,始终是停不下来。不绝于耳的势头,一直压在紫云的心头。 紫云一直在感受一份,属于自己的唯一体会。紫云也知道,这些想法,会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是无法赶走的,是谁也驱离不掉的,本来就只是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还是白骨精的变化玄妙技能,特别吸引紫云。让紫云根本欲罢不能。突然,觉得这肉身,这身体,变成了自己的束缚,羁绊,枷锁样的缠绕着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始终无法飞翔起来。 想到飞翔的感觉,紫云猛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肉体带给自己的何止这些限制,还有稀奇的快感,那个感觉不就是飞翔的感觉嘛。上次自己,试了试,自己抚摸自己的那个地方,就能带给自己超一流的飞翔的感觉嘛。这会儿再来试一把。上次只有妈妈在,这次爸爸也在这里,会不会被他们发现。紫云有些紧张,抬起头看看他俩的被窝,没什么动静,啥声响都没有。看来他俩都睡着了,那就再来一次吧。紫云开始给自己制造一份蜜蜜的飞翔感觉。还好,挺顺利的,紫云让自己全身心放松,很快就触摸到了那个点,兴奋的起跳,像瞬间就飞翔起来,升入高空中,在蓝天白云里,穿行着。 紫云感觉飞翔完毕后,自己的全身都放松到了一种舒适的程度。似乎全身每块肉,每寸皮肤,都是松软的,软绵的的,像水一样,在风中流动着。紫云似乎彻底迷醉了。 一阵急促地闹铃声,划破了晨曦里的宁静,窗户上露出了天光,太阳照到窗帘上,紫云醒来了,看见妈妈早把炉子开了,上面的钢筋锅里,烧着水,好像锅开了,在轻轻的发出咕咕声。紫云看见妈妈在做饭,爸爸坐在桌前看报纸。一份《光明日报》,被他举在手里,时不时的翻转着,还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奇怪,刚才自己却什么也没听见,这一阵闹铃声,就什么都听见了。 妈妈见紫云醒来了,就和蔼地说:“起来吧,收拾好了,吃饭。” 紫云会意地行动着,叠好被子,熟练地铺好上边盖的塑料单子,下炕穿鞋。妈妈说:“你爸爸一大早,就上街给咱买了一块肉,咱今天包饺子。你先吃早饭,晚了,跟我学包饺子。” 紫云一听,特别好奇,包饺子,小时候,在外婆家里,都是外婆和小姨包饺子,自己成天在外边,和一帮子小伙伴玩耍,吃饭都叫不回来,别说包饺子了,连怎么包饺子都没见过。自己从小到大,光知道个吃饺子,根本就没包过饺子。今天要好好看看,妈妈怎么包饺子,还要自己学着包饺子,这也太好玩了。 早饭还是稀饭馍咸菜,正要吃饭,紫云看见哥哥,也从中学那边过来了,四个人坐下一起吃饭。紫云心想,就是吃个馍咸菜,还要一家子坐在桌前,凑成一堆子,怪麻烦的,但她可不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嘟囔上一下。没办法,紫云早就学会在表面上,要绝对的乖了,可不敢惹事生非。平常,爸爸的突发脾气,已经够让大家心惊肉跳了,怎么还敢再吐出个不字来。 饭后,爸爸去中学那边忙去了。 哥哥在洗碗,胡乱洗了一下,放进碗柜里,急急忙忙就出了门。好像有人在后面追赶,又好像是怕被谁,从后面踩上自己的尾巴一样,动作特别的麻利,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紫云把放桌子挪到墙根前,收起四个竹凳子,妈妈从案板下的木台下,取出一把韭菜,对紫云说:“来,给咱择菜。把根上的脏东西去掉,黄叶子,烂叶子,杂草都取出来。” 紫云和妈妈坐在桌前,一根一根的择起韭菜来了。她拿起一根韭菜,看着妈妈的样子,一个个地检视,搜寻,学着择菜,也变成了一道功课。 紫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里,这些活儿,都是外婆在干,有时候,小姨会给外婆帮忙。自己从来就没到跟前去过,只是做好了,外婆给自己捞上一盘饺子,自己吃得香的,拍拍肚皮,就说:“真好吃!”就跑得连人影子都不见了。 紫云一边择菜,一边想,真是奇怪,吃完饭,爸爸和哥哥就都不见了,只有妈妈在做饭,做了一顿又一顿,似乎没问没了,因为人的肚子总会吃饱了,又饿了,也是没完没了的。妈妈也要上班,还要教书,备课写教案,给学生批改作业,开会,带班主任。怎么一到做饭的时候,就变成了妈妈的事情,好像,时不时的,紫云就被妈妈叫过来,帮着自己一起干。紫云一股子莫名的不平感袭上心头,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了。 择好了韭菜,妈妈去洗菜,把韭菜晾在那里,又急着去和面,紫云在旁边看着妈妈做这些,心里想,妈妈原来根本就不在自己身边,一天到晚在学校里忙着教书,那时候,妈妈的学校里,教师灶,妈妈一个人的时候,就在教师灶吃饭,到礼拜日,妈妈会来外婆家里,也从来没和外婆一起做饭。 现在看见妈妈也挺不容易,教完书,还要忙着给家里人做饭,一天三顿饭,没完没了。紫云站在妈妈身旁发愣,想到自己还是不要变成这样的样子,似乎至于女的,才一天到晚的忙着给人做饭,谁规定的这饭,必须是女的做,为什么男的就不能做饭? 紫云想到昨天晚上看的电影,想到自己躺在炕上,半夜睡不着,脑子里闪现的那些个怪怪的念头,就说想变成个男的,不想当女的。觉得做个女的太麻烦。 妈妈在案板上切肉,剁肉,又说:“小云,过来,像我这样,用菜刀剁肉吧。”她给小云做了个示范,就把刀子交给紫云,小的手,没那么大力气。妈妈说:“轻轻的剁,小心手。” 妈妈用另一个小刀子切韭菜。完了,调饺子馅,放进各种调料,使劲搅拌起来。紫云一直陪着妈妈一起包饺子,整个过程,都几乎是沉默不出声,只是偶尔,妈妈说上几句话,宋紫云一直都在神游,从眼前的包饺子,想到自己的外婆。吃饺子也会想到外婆,可不知为什么,现在总感觉到,外婆的身影,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只有在自己心里了,想起来了,外婆就会自动的回到自己的身边,真实的外婆,永远在遥远的家乡。就算是思念外婆,也只有一个人时不时的在心里和外婆见面了。 后边外婆会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来到自己的面前?紫云的眼里和心里都是飘渺的,不确定的。伤感,一份伤感在心头加剧着,缠绕了。 第12章 上中学 2 新的学期开始了,宋紫云进入到了中学,就在对面爸爸的学校,旬华中学,上学。开启了自己的中学时代,紫云被分在了初一1班,上中学比上小学的距离,多了十几米,妈妈的小学,就在爸爸的中学的对面。过个马路而已。 原来的东街小学,是在县城的东边,其实在西边,还有一个西街小学,两个小学是对称的。现在就会合了,县城里的孩子,都聚在中学了。县城不大,学生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县城机关和市民子弟,还有附近村民的孩子。 紫云的爸爸宋嘉瑞,是这所中学的副校长,主管教学工作。紫云感觉,似乎没那么兴奋,就比之前多走了几步路,原来是住在妈妈这里,每天出了门,教室就在眼皮子底下,上课铃响了,进教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教室移到了对面中学,上下学回家吃饭,需要多走几步路。 紫云的书桌自然移到了爸爸的房间,紫云还是和原来一样,一下课,连书包都不背了,直接夹着上课要用的课本,几乎是比上课的老师早进来一两分钟。紫云还是像上小学那样,每顿饭会妈妈那里吃,全家人都是统一的,爸爸把厨房就安顿在妈妈的房间。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是,紫云的学习全都在中学院子里,每天按时去教室上课,只要一下课,只要不打扫卫生,做值日的服务,紫云就几乎是和给自己上课的老师一样,转身就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写作业,看书,用功学习。妈妈的房间,是紫云吃饭睡觉的地方,每天晚上学习完毕,紫云不管多晚,过了马路,就回妈妈房间去睡觉。中学时代的生活,就在这样的节奏中开启了。 开学第一天,紫云去教室里报到,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马新文老师,一个瘦高个子,年龄过了三十,胳膊腿都很长,脸也很长,白净斯文,嘴唇薄薄的,鼻梁也直直的,眼睛虽说不是特别大,但极其明亮,戴着副浅色略微发黄的眼镜,声音轻而细腻,不是那种高喉咙大嗓门的人。那双手也是细长,尤其是十个手指,显得细长高挑,如果不弹钢琴的话,简直是一种浪费。说起话来,手臂在空中挥舞,十个手指就像是,在指挥一个庞大的乐队。特别迷人。 马老师给学生们报到注册,办完手续完了之后,排了下座位,发了课表、作息时间表,站在讲台上说:“明天早上,是第一天上课,全校师生要举行升旗仪式,大家要早点到,千万不要迟到。” 紫云的座位在第三排,同桌是个文文静静的男生。第一天报到,彼此都不熟悉,办完手续,放学了。 紫云回到了爸爸的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整理自己的学习用具,先找了好些个包装课本的那些牛皮纸,裁剪好了,把所有的课本都给包了书皮。这是从小上学的习惯,每一学科的笔记本,作业本,紫云全部买好了。她的书桌,是爸爸从总务处领了一张课桌,两个抽斗,紫云把课本和本子,分别放在两个抽斗里,桌面上摆放的是墨水瓶、文具盒、字典还有几样子工艺品。 紫云的书桌,在爸爸办公桌的对面,在靠近里面窗户前,是哥哥的书桌,他比紫云高一年级,上初二,爸爸为了避免两人学习时候,互相影响,在两个书桌之间,放了一个大立柜,隔开了,互相看不见,彼此不干扰。两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相对独立的空间。紫云的心思都集中在自己的书桌上了,仔仔细细的精心整理,布置打理好自己的学习环境。每个桌上都有简单实用的台灯,旁边是简单结实的木头椅子。紫云对自己的新的学习环境还是很喜欢的。 开学报到的简单程序,很快就完成了。紫云晚上回到妈妈房间,手里拿着新学期的语文书,坐在桌前先好奇的看上一会儿,经常是像看小说一样,把自己最感兴趣的课文就提前读了。除非觉得特别没意思的文章,就压根不看,就算是上课老师要讲了,也是硬着头皮,粗粗过一下。 妈妈为了方便紫云学习,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给自己也放了一个凳子,这样,在自己批改作业时候,紫云也可以看自己的书,当然,妈妈会尽量把自己的椅子让给紫云坐。紫云抱着那本语文课本,一口气几乎把大部分文章都看了,喜欢的课文,她会反复看,不管老师讲没讲过,反正觉得好美啊,有意思,兴致很高的,把这些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紫云一直坐在书桌前,放不下手中的书,妈妈都上了炕,睡了,见紫云还坐在那里不动,就说:“上炕去睡吧,明天第一天上课,要比平时早到校。” “好的,我知道了。”紫云兴奋的心情,似乎还难以平静。放下课本,洗漱后,上炕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了。 人还是处于激动状态,脑子异常的活跃,想到白天报到时候,见到的老师就是班主任马新文老师,主要是来自县城里的同学,紫云似乎对视学,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视而不见的味道。只是顾着做自己的事情。就像在东街小学,上了大半年,也没结交几个,哪怕一个特别好的朋友。紫云心想,到中学了,肯定不一样了。也许会有和自己能交心的好朋友。就像一起长大的家乡的,外婆家的小伙伴们,他们肯定是紫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好友了。 紫云想啊,自己的那些个小伙伴,也肯定上中学了,必然有了自己的新朋友了。从此,就在这一特别的阶段,大家相识,相交,相知,相互依恋,新的生活开启了,新的伙伴自然出现。 天还没亮,闹钟还没响起来,一大早,闹铃响起,紫云睁开眼,妈妈起来,给大家做饭,紫云也随即起来了,在妈妈做饭的时刻,紫云又把那本语文书拿出来看,特别是那些故事性强的文章,鲁迅的《一件小事》,就看了好几遍。冰心的《小桔灯》觉得挺好玩的。 早饭时间,爸爸和哥哥也都过来了,今天全家人都忙着开学,简单的吃了饭,各自急匆匆的走了。 紫云还是按照老师要求的到校时间,到教室里,一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大家都到了,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坐得满满的。没人迟到。一会儿,马老师进来了,说:“到门外排队,去升旗。” 临时指定的体育委员,站在队伍前边,整好队伍,带着大家融入到全校的大群里,步入到初一1班的位置上。学校里的政教处主任,主持升旗仪式,这个全过程,昨天政教处的老师已经排练好了,程序都是老套路了。紫云和大家一起,参加完了升旗仪式,回到教室,班主任马老师让语文课代表,带着大家读课文。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上到讲台前,领着大家朗读第一课。 昨天报到时,马老师指定了些临时的班干部,本来叫宋紫云当学习委员,她推脱了。后边的干部指定,马老师看她积极性不高,就没再勉强。紫云在小学,在家乡的黄粱小学,那可是学生领袖,孩子王啊。在黄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是刘昆昌老师,宋紫云是班长兼任学习委员。不知道,为啥,到了这个旬华县后,紫云和这里格格不入,几乎在抗拒,融入这个环境里的所有人、事情和一切活动里,感觉是彻底把自己抽离出来了。连紫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英雄不提当年勇,紫云当然知道了,但是,默默地都不提,这几乎是,无比神勇的过去,给彻底存封起来了,似乎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的痕迹。 没读几分钟,上课铃响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全班鸦雀无声地等着这个神秘人物登场,只见一个壮壮的,有些魁梧的,中年男老师,从门口走进来了,直接站在讲台上,说一声:“上课!” 早上给大家整队升旗的体育委员高声喊道:“起立!” 大家齐声喊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 齐刷刷地都坐下了。 “同学们好,我们开始第一堂数学课,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王建平,从今天开始,担任我们班的数学课教师,……大家以后,在数学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一起探讨。” 紫云看见这个王建平老师,和自己的班主任马新文刚好相反,王老师又矮又胖,大方脸,五官端正,声音洪亮,字正腔圆。看起来是威风凛凛,果敢霸气。 下课十分钟,大家除了个别上厕所的,基本上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第二节课开始了,英语老师是个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特别年轻,个子不高,也不胖,人很精神,嘴巴很大,嘴唇薄薄的,伶牙俐齿,语速很快。名字叫高明放。开始学习二十六个字母的起步。 这个讲台,就是各位老师粉墨登场的地方,走马灯一样的,轮番上来表演。个个都风采鲜亮动人。 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晚上还有自习时间。一直到晚上九点钟,下了晚自习,一天的学校生活,才算告一段落。下晚自习铃声一响,学生们鱼贯而出,鸟散在大门外。瞬间消失。寂静的校园,一片安宁沉静。 下了晚自习,紫云先回到爸爸的房间,在课桌前,还要再学上一个多小时,十点半左右,写完所有作业,把该看的书都看了,就过去,到妈妈那里去睡觉了。 爸爸每天除了上课,他给高一年级一个班带数学课,开不完的会,谈不完的话,研究不完的问题。爸爸常常要工作到半夜十二点、凌晨一点,才休息。 紫云回到妈妈那里,有时候自己回去晚了,作业多,看书时间过长了,妈妈因为也上了一天课了,就自己已经睡了。她更辛苦,每天还要操心,给全家人做饭。一日三餐,四个人都得吃到肚子里啊。 周末了,爸爸会去西街那边粮站买米面油,各种杂粮之类的。平时买菜做饭,都是妈妈一个人的,紫云和哥哥,最多就是洗洗碗,扫扫地,倒个垃圾,做点零碎活儿。 开学的新鲜劲儿,很快过去了。一切归于平淡,日常的日子就是在既定的节奏里,飘然而去,缓缓流动着。 有一天中午吃饭时候,爸爸坐在小方桌前,自己的位置上,对刚要端起碗的三个人说:“今年要恢复高考了,中断了十年的大学统招考试,今年要启动了。” 紫云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九五七年参加的高考,当年就从家乡的县城一中,考上了省城里的一本名校西北大学。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难怪爸爸感慨良多呢。爸爸和妈妈都是六十年代的天之骄子,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顶级人才,这才早早就当上了校长嘛。 紫云对这些东西,还是没什么概念,一直都沉醉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似乎自动化的在屏蔽了外来的干扰和影响。话不多,人常常很沉默,很内向,见了人,没一句多余的话,起初一接触,还以为这娃冷漠,孤傲,不合群,甚至不通情。 紫云也不知道,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完全和小时候,在外婆家那个自己,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紫云现在,可会给自己找到乐子,那就是看书,思考,研究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风景,随便的一个地方,紫云就可以发愣发呆,出神入化到自己的神游天地里去。特别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和别人过多的接触,感觉那就变成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打扰,入侵的感觉。她特别会守住自己的底线和边界,还特别敏感,只要人轻易越过了自己的边界,就会瞬间启动防范的手段。居然能把自己的内心维护的好好的,总能守住自己的独立王国。 第一次期中考试开始了,只考语数外三门课。紫云顺利的拿到了全班第三名。其实很轻松,没怎么费劲,简直就跟玩一样。她也没怎么不吃不喝不睡觉,那样去学习。班里有几个特别用功的同学。常常晚上要学到十二点以后。紫云其实还挺爱玩,因为小时候,在外婆家里,身边都是男孩子一起玩,精力旺盛,体力充沛,体育课竟然成了她的最爱。跑步、打球、投铅球、单双杠等等,几乎是样样都能玩。 晚上,也不学习太晚,早上正常起床,不给自己增加过重的负担。变成个学习机器。反倒是轻松自然边玩边学,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就是喜欢思考,特别喜欢刨根问底,遇到问题了,只要是自己没弄明白的,就决不放过,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明白,就自己先放不下。吃不好,睡不好,被这个问题给缠住了,直到问题有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爸爸当了校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人尊重,被他的学生崇拜,回到家里,爸爸会不自觉的高声演讲,在全家人面前,呈现出一个绝对的家长。吃饭,他没回来,进家门,端上饭碗,其他人就不敢动筷子,只等着爸爸回到家,才能开饭。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只有爸爸一人唱独角戏,说单口相声。其他三人都是沉默的听众,或者哑巴观众。紫云为了自己的世界不被轻易打扰,就全方位的在沉默里,灵活选择调整,喜欢听的,就铭记在心,不喜欢的,就变成耳旁风,这个叫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只是学会了,顺应自然,不对抗,觉得这样太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惹出麻烦,还节外生枝,分散注意力。紫云是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尽量把自己的内心守护好。有时间了,就探索起了,自己这个人的未知角落。这倒是紫云一天到晚很沉迷的事情。 那天,中午,妈妈因为第四节有课,午饭只能下课后才做,紫云就悄悄地跑到东街小学打大操场,一个人在那里面对着天空发呆一会儿。居然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家,突然发觉有些遥远了,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宋紫云的心和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分离,完全回到了自己的外婆身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看见的只有外婆的形象,外婆的声音,外婆在叫自己去地里捡豆子,割麦子。自己一个人在包谷里面掰苞谷棒子,看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包谷杆,就像是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自己更像是个将军,挑兵点将,指挥着千军万马。气势恢宏,一扫风云,震天动地。 自己迅速爬上高大的柿子树,坐在那里,看见那个最红最大的熟透了软柿子,轻轻的爬过去,用小手一摘,举在手里,兴奋的似乎吞下了,一朵火红的亮晶晶的宝石。在微风里,体验品尝着甜到心坎里,甜在骨头里的那份迷醉。 想起外婆在寒风中站立着,凝视自己远去的身影,白发飘飘,枯叶满地在北风中翻卷着。紫云就泪眼朦胧。感觉这个画面,瞬间切断了自己的快乐自由自在的童年。那一页,彻底翻篇了。一去不复返了。 去年的寒风中,自己告别了外婆,远离了家乡,从自己的乐园里,连根被拔起来了,从此,就在飘荡着,漫游着。仿佛一个神游者,是一片云,一匹天马,行走在云端。 正在出神发呆,妈妈喊着:“小云,吃饭了!” 紫云赶紧回去了。 第13章 两个好友 13 有一天中午饭后,紫云在洗碗的时候,心里想着赶快洗完了,然后去爸爸房间看书去,昨天历史老师讲课时,提到一个“焚书坑儒”这个成语故事,紫云特别感兴趣,想回到房间,再查查资料,看看这“焚书坑儒”到底是啥意思,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惊人的事情。心里头一着急,手上的碗没拿住,吧嗒一下,掉地上了,一个瓷碗,当下给摔破了,被坐在桌前的爸爸看到了,爸爸就说:“你这么着急,干啥呀?就不能小心点!”紫云没吭气,妈妈也在房间里,就说:“没事没事,你今天要是有啥急事,就别洗碗了,我来吧。你赶紧去学校吧。” 紫云看见妈妈过来,接手把剩下的碗洗了,也没急着走,只是心里很不舒服,站在旁边,似乎对爸爸的指责很不满意,又不好顶撞。就制气站在那里,心里有股子火气,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本来想着吃过饭,直接到爸爸的房间里,坐在自己书桌前,看会儿书,被爸爸这么一吼叫,也没了心情,就慢腾腾地出了东街小学地大门,晃晃悠悠地走在马路上。也不着急去看书了。只是茫然地走着。 缓缓地进了中学大门,校园里,稀稀拉拉的有学生在行走,聊天的,说笑的,还有人坐在塔院旁边的凳子上看书,还有特别用功的学生,在背书,紫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这时候,有个女生从校门外走进来了,老远就看见,紫云在那里晃荡着,就喊了声:“宋紫云,你今天怎么有心情在校园里转悠,平常看见你,都是踏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想跟你说个话,都没有机会。” 紫云一看,是自己初一1班的同学,谢芳,个子和紫云差不多,只是比紫云要略微胖一点,圆圆的脸,五官特别耐看,皮肤有点小麦色,嘴巴不大,鼻子精致,两只眼睛又圆又大,尤其好看。紫云在谢芳面前,总感到特别舒服,愿意和她走得近一些。据说,她家在县委大院里,母亲是打字员。她的座位就在紫云的旁边,隔着一个桌子。几天前,紫云和谢芳一起,在课间问过数学老师一个问题。交流过几次,两人都觉得很好。 紫云刚才还心不在焉,满脸的疑云,看见谢芳后,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自然表露出来了。就对谢芳说:“我刚吃过饭,想在这里随便走走,今天吃多了,想消化消化。” 谢芳笑了,走到紫云跟前说:“你一点都不胖,吃再多,也没事。不像我,吃的其实不多,可就是喝凉水都长肉,你们这几个调皮鬼,才叫我什么‘肉肉’之类的外号。” 谢芳说的你们这几个,指的是和紫云谢芳能玩的好,走得近的另一个女同学叫孟燕青,她爸爸也是这个中学的老师,教物理的孟老师的女儿,孟燕青的家,就在紫云爸爸房间的同一排子,只是隔着四个房间而已。孟燕青个子比紫云稍微低一点,人很瘦,皮肤特别白,左边脸上靠近鼻子的地方,有一颗黑痣。在一个院子里,来来回回,紫云和孟燕青常常一起说说话,有时候见面多一些,两个人就变成了最熟悉的,关系也挺好的朋友。短短的半学期,她们三人似乎形成了“铁三角”。 宋紫云知道,这两个好朋友,其实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三个人的学习都很优秀。 她俩算是紫云上中学以来的好朋友。孟燕青的学习是最好的,这次期中考试,她是全班第一名。谢芳的成绩也特别好,名次也在十五名左右,似乎三个人还在无形中竞争着,暗暗地较劲儿。但嘴上谁都不说出来,心里都很清楚,似乎这种默默的竞争,从初一这前半学期就开始了。 班主任马老师的那张名次表,是这三个人心头最刺激的炸弹,可谁也不流露出来,更不会说出口,只是默默无言,各自心动而已,谁的实力如何,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谢芳拉着宋紫云的手,两个人轻松地在校园里溜达,紫云知道,谢芳人特别善良厚道,每次看见谢芳,紫云都感到亲切,温暖,谢芳的柔美,让紫云感到无比的快乐。 “刚才被我爸爸给批了一顿,我不小心,洗碗时候,把一个碗直接掉到地上了,打碎了,被我爸爸吼了一声,我这不,吓坏了。”紫云很委屈的说。 “唉,没事,我妈妈特别偏向我的姐姐,家里有啥好吃的,就偷偷给我姐多一些,还说什么你人小,少吃点,你姐姐明年要参加高考了,不给她多加点营养,咋行?”谢芳说出自己的委屈和不快。 “哦,你有姐姐真好!我可没这份福气,连个姐姐都没有。真羡慕你!”紫云说。 “我还有个哥哥呢,我哥已经工作了,在县委里面开车。”谢芳笑了。 “我哥倒是对我特别照顾。经常回家了,给我带各种好吃的。”谢芳的脸上笑开了花,眼里放着光。紫云一看,谢芳的兴奋劲儿,也开心了。 “哇啊,你太幸福了!有姐姐,还有哥哥,真叫人羡慕嫉妒啊!我可是有个哥哥,但感觉跟没有一样,从小到大,也没说过几句话。”紫云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了。 “我就是看不惯,我妈妈总是偏向我姐姐,老是觉得,我像个多余人一样啊!我的烦恼是我姐带给我的。我姐还长得特别漂亮,身材好,学习好,班上的男生有人在追求呢,我妈妈每天跟个侦探一样,唯恐,我姐姐分心走神,影响明年的高考。我看,我妈比我姐姐本人还紧张。”谢芳一下子说了一大堆。 紫云听了,觉得还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啊。 谢芳正要接着说,一看校园里没什么学生的影子了,知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进教室了,马上要上课了。两人急急匆匆地朝教室走去。 下午第一节课是地理课,地理老师刘凤珍老师,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教师,特别瘦,个子特别低,脸色白净,鼻梁高高的,嘴巴上有个黑痣。讲起课来,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声音也不大,下午学生们都有些犯困,刘老师的课堂,就像是被催眠了,一大片人都在睡觉。没几个认真听课的。紫云看见这样的课堂氛围,也感觉昏昏欲睡,为了给自己提振精神,紫云开始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做数学题,一道道题目,被她全解开,在练习本上,晚上自习时间,只要简单的往正式作业本上一炒写,就搞定了。紫云的效率确实蛮高的。刘老师自然是看见了,宋紫云的这点小技巧,人家刘老师是不会说的,更不会直接批评紫云的。刘老师想,这个宋紫云,可是宋校长的闺女,自己巴结还来不及呢,咋好意思去批评她,再说,这个小丫头,每次上课,随便个问题,人家都能对答如流。 下课了。宋紫云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没出去玩,一直在忙着做数学题。 看见教室里的同学又疯又闹,一帮子男同学吵得一塌糊涂,紫云只好走出教室,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来回晃悠着,谁也不理。看见谢芳趴在桌上写作业。宋紫云就在外边来回的慢悠悠的迈着八字步,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铃声响了,下节课是体育课,大家都走出教室,在教室门前排队,要整队去大操场,大操场在学校大门对面,过马路,下到是二十多个台阶,一个标准的体育场。 体育老师肖世淼,早在操场等着大家了。肖世淼,三十岁的样子,体院毕业的,个子有一米九以上,身材好得不得了。瘦瘦的,高鼻梁,小眼睛,大嘴巴,颧骨比较高。声音细细的,文静中透着力量。据说是打排球的高手。 先让大家围着大操场跑了两圈,活动活动筋骨,再开始,教大家一些基本的技巧。今天肖老师要给大家教双杠,先做了个示范,然后让一个个学生上去试着做。有些女生,胆小,不敢做,连杠子都上去。 宋紫云从小学起,就是和一帮子男孩子玩大的。这点小技巧,对她来说,简单容易。几十个女生,没几个能完整地,把肖老师教过的的动作完成了。宋紫云的动作是完整的,甚至是标准的,深得肖老师的赞许。 关键是宋紫云就像个猴子一样,身材匀称,没有多余的肉,胳膊腿都有劲儿,她可是有名的“假小子”啊。紫云知道,这一切都是小时候,在外婆家成天到晚,跟一帮子男孩说玩出来了。她自己还真看不惯女生们,扭扭捏捏,娇滴滴,软绵绵的样子,她的每个动作里面,都是有着一股子阳刚劲儿。加上有留了个齐耳的短发,穿的衣服,也是母亲的旧衣服改造的,灰蓝的颜色,要不是,她学习好,爸爸又是宋嘉瑞校长,估计没有那个同学愿意跟她玩。 宋紫云知道,谢芳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那么温柔,甜美,扎着小辫子,人家能往自己这边靠,还是觉得宋紫云学习好。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成绩。目的是很明确的。 紫云看见一帮帮女生,都在操场静静的不动,好像也没人愿意跟自己玩,紫云就跑到一帮子男生群里,混在那里边,一起打篮球,在篮下疯抢篮球,练习投篮。但她也不出声,仅仅是和他们一起抢会儿篮球而已。一下课,就不再理会任何一个男生。感觉还是有距离。 下课了,大家自由活动了,自己走回教室里去。也不再集中排队了。第三节课是音乐课。课前,先起首歌曲,让大家唱,宋紫云又来劲了,很卖力的高声唱着,把自己尽量融入到大家的声音里。她的嗓音是典型的女中音。小时候,钻进被窝里,吃着锅盔馍,扯着嗓子,唱那些样板戏里的曲子。 “小常宝,控诉了土匪的罪状,字字血,声声泪……我们是工农子弟兵,头顶着一颗星,革命的红旗跨两边,来到深山,为人民求解放。”熟悉的旋律,真切的唱词,记忆犹新。 宋紫云忘情的唱歌,仿佛完全回到了童年,放声歌唱,直到老师进教室。老师一节课,弹着风琴,在教大家一首歌曲,就下课了。 宋紫云倒是觉得酣畅淋漓,关键是自己投入进去了,周围的同学都在观望她,她放到旁若无人的样子,弄得大家不好意思,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在好奇了,更不会干涉她了。她倒是自由自在的大胆放歌,尽情挥洒。 放学了,宋紫云夹着自己的学习用品,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又兴致勃勃的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小声哼唱着音乐课上刚教的歌曲。一边整理着文具,一边高兴的唱着。嘴里的声音始终停不下来。直到爸爸走进了房间,紫云没声音了。全身又回到高度的警戒状态。乖乖地拿起书本,静静的看着,不出声,房间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一会儿,爸爸被一个老师叫走了,宋紫云才让自己放松下来,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出门到附近的公共厕所去了。 等紫云回到房间,看见爸爸在和一个学生谈话,据说这个学生,下午和班主任老师打起来了,把班主任老师手腕上的手表的表链子,直接给扯断了。现在被班主任老师送到爸爸这里来了。宋紫云一看,今天这房间里没法安静下来了。就拿着一本书,来到校园里的塔院。这里清净安宁,充满着诗情画意。 坐在塔院的台阶上,宋紫云抬头看天,时间不早了,看见住校的学生,拿着碗去食堂了,知道早该吃饭了。就直接出了校门,回到妈妈房间来,眼看着要吃饭了,妈妈问:“咋还不见你爸爸回来?” “我爸爸在房间里,和一个学生谈话呢!” “早就放学了,那也有个下班的时候啊!” 妈妈把全家人的饭菜,都放在小方桌上,紫云早把凳子摆好了,左等右等,也不见爸爸的身影,哥哥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外站着,一家人一直在等,没人敢吃饭,爸爸没回来,没人敢的那个筷子。 眼看着饭都要凉了,妈妈说:“来,我把你爸爸的饭菜,单独留出来,咱们吃,不等了,你们俩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呢。” 紫云和哥哥、妈妈三个人这才端起饭碗,吃起来。 紫云吃得很快,吃完了,着急说:“我先走了,今天老师让提前到,数学老师来讲题呢。” 紫云先走了,哥哥跟着也出了门。妈妈自己又开始收拾碗筷,桌子。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知道已经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了。自己这边小学生,下午放学后,就没事了。晚上是不上晚自习的。文玉霞就自己把留给丈夫的饭菜,放在案板上,盖好,等着他回来后,再给热一下。 宋紫云一进教室,就看见数学王建平老师,已经在教室里了,他看着宋紫云进了教室,朝她投来温和的笑容,紫云知道,还没到时间,是王老师提前来了,就不用紧张。很平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看见刚发了数学作业本。全对,没错题。她就把本子顺势塞进卓兜里。继续看书。 过了十几分钟,紫云见一直在教室里来回走动,不时地给个别学生辅导的王老师,走到讲台上,说到:“大家把手头的作业停一下,我要给大家把今天的作业题,再讲一遍,今天上午的数学课,内容有些深,课后题,有些超纲,我看了下大家的作业本,今天全班只有宋紫云和孟燕青两个人做对了,其他同学都做错了。所以,这会儿,我要请宋紫云同学上讲台前来,把这道题给大家讲一下。然后,再请孟燕青同学讲一下这道题目的知识点。” 宋紫云一听,脑子一下子热了,浑身紧张起来了,心跳加快,没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毕竟自己在外婆家那会儿,从来都是班里的尖子生,班长兼学习委员,胆量魄力都不缺乏,紧张是瞬间的事情。很快就镇定自若了。 宋紫云落落大方走上讲台,口齿伶俐,思维敏捷,表达清晰,连站在一旁的数学王老师频频地点头,高兴的合不拢嘴。暗暗欣赏着宋紫云的才情和胆识。宋紫云讲完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王老师说:“宋紫云同学的讲解,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们大家给她再次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教室里。宋紫云看见,不远处的谢芳,悄悄给自己伸过来一个大拇指。谢芳的脸上笑开了花。春花般的美丽绽放着。那一刻,真是迷人的心醉的感觉。 第14章 考试前后 14 临近期末了,全家人都忙碌起来。宋紫云一天到晚,迷恋在自己的世界,几乎还是固执地,停留在自己的那个固定的习惯模式里,除非有自己做值日的任务,不然的话,永远都是,下课铃一响,任课老师走出教室。宋紫云几乎是逃离样的,迅速夹着自己的课本学习用品,回到爸爸的房间,舒舒服服地和自己呆在一起,不想被打扰,坚决切除掉外界不相干的搅扰。 越到期末考试临近时刻,宋紫云的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的每门课,该怎么复习,该怎么做全面的整理,每天几乎都是有计划的,有自己的固定任务,还有弹性的调整。甚至落实到每个时间段,每个小时,每分钟的安顿是清晰的。 最近这些天,紫云除了到妈妈那边吃饭,睡觉以外,就是两点一线,教室和爸爸的房间,二三十米的距离。期末要考的科目很多: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生物、体育、音乐、美术。全部都要考试。各科老师最终都要给学生考核。五花八门,形式眼花缭乱。 紫云根据期末的考试时间表,及时把自己的复习节奏,把控在一个特别合理的时空里。表面上,不紧不慢,悠哉游哉,其实是一种外松内紧的模样。只是她的效率特别高。体音美就是一种享受过程。自然是美好的快乐时光了。政史地生物,到了最后的复习阶段,每个学科的老师,最后都有总结大纲,凝集成少量的知识点。不需要过分的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平时在课堂上,就能搞定消化。 只有语数外三门课程,是需要全面的板块化、条理化,扎实复习的。这些对紫云来说,也是驾轻就熟的。只是紫云的效率超级高。连妈妈都很吃惊。别的学生都紧张得不得了,妈妈看紫云一天到晚,还是该怎么玩,照样的玩,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 时间上,一大早,还是那个时间点起床,闹铃一响,紫云醒来了,磨蹭会儿,穿衣服,吃早饭,按正常的点,去上课。 上午放学后,午饭后,紫云照样坐在房间,一直到上课铃响了,才直接到教室里去。踏着铃声进教室,不迟到,不早退。 晚饭后的晚自习,她就把所有的复习内容基本搞定了。回到房间,再按照计划复习一会儿,十点不到,就回到妈妈那里去睡觉。从来不死读书,拿时间硬熬,死扛。紫云依然是一个正常的节奏。从来就不慌不忙地行走在,东街小学和旬华中学之间。 那天午饭时候,爸爸作为一校之长,主管教学,关注点都在教师们的教学,和学生们的学习上了。看见自己家里的两个孩子,面对期末大考,根本就没看出来丝毫的紧张和特别的用功,就严肃地说:“这次期末考试,学校上下都很重视,你们俩,也要好好考了。特别是紫云,别给我丢脸。” 紫云心想:我才不管你的脸面呢,你这时候知道自己的脸面了,你咋不想想,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自己的爸爸妈妈,就是我的外婆。是我的外婆当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脸面,在我的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小伙伴面前,我从来就没什么脸面。简直就像个没爸没妈的野孩子。谁给过我脸面!我才不在乎你的脸面呢! 紫云默默在心里回应着爸爸的话语。表面上还是简单的,面无表情的沉默,坚决的沉默不语,尽量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否则,让爸爸觉察到了一丝的对抗,那就必然引来,山崩海裂的大动作,会让全家人,瞬间都心惊肉跳,恐惧感爆棚了。不敢,不敢,绝对的不敢,就这样淡淡的,面无表情地,平和地保持在安宁气氛里就好。 紫云知道,不给自己添麻烦的核心点,是自己如何随时回应,这些个突发的无法确定和掌控的,外在的各种冲击,自己必须小心地,把握好这个点,自己的安宁平静,才能获得,不然的话,就会引火烧身,自取其辱,自食其果的下场,自己有些无法承受。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世界,不被搅扰,不被随时侵犯,冲击进来。守护自己的纯净天地,独立世界,竟然是如此的艰难,那也是自己的首要任务,不能搞砸了,玩完了,那就在毁灭自己的精神家园啊。 管他呢!先随时回到自己的本心里,让自己舒服再说,自己的这一关不过,咋可能指望别人来施舍?紫云心里不停地在默念着,给自己暗暗支招,强化着自己的行动。现在外婆不在自己身边了,除了自己以外,都是别人,统统都是别人,紫云这个人,只管好骨子里,单属于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哈哈哈!如此这般的给自己说话,紫云的心里获得了某种力量,看不见的那个动力感,就上了身体的各个部位,特别是浑身的尽头就很足了。紫云玩的就是这个,内外进进出出,轻松自然的,握在自己手里的好游戏。 下了晚自习,紫云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英语课文前五课的单词,用眼睛扫了两遍,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收拾了书桌,拉上门,回到妈妈那里。 心想,依然是按时睡觉,不熬夜不折腾那些个,死记硬背的套路,这个不是自己的风格。梳洗完毕,钻进被窝,紫云又把刚看过的单词在心里,过电影一样,几分钟时间过了一遍。 心想,这点知识,自己都已经差不多会了。没事,放轻松,全身都放轻松了。她怕自己睡不着,脑子里把数学几章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睡不着,数羊吧,数一数,就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紫云睡得很香,很沉,很死,一觉睡到了闹铃响。吃过饭,就直奔教室里去。 步子还是那个节奏,不紧不慢,平常的模样,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个紫云的内心风景。一般人看到这个外表普通平凡的小姑娘,非常的不起眼,甚至有些难看。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可是紫云自己却深得自得其乐的窍门。漠视外人,忽略身边的人和事的本事,倒是深谙其道,玩得溜溜的。内心的小得意,常常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直接说给自己听,这就是最典型的自言自语。 紫云进了教室,自己的同桌,那个自己从来不怎么搭理的男生,悄悄说到:“我知道你的实力,这次期末考试,你能不能给我传个纸条,或者最起码,给我看一下你的卷子啊。” 紫云一听,愣了下,心想,这个自己的同桌,的确一直都很少说话,因为紫云从来都是晚来早走,根本就不怎么在教室里面停留,课间的时候,课外时间,就不在教室里呆着,自然就和这个同桌,没什么太多的话了。她知道,这个同桌也挺老实的一个小男孩,平常也挺客气的,自己没带什么文具,他都给及时帮个小忙,雪中送炭的小方便,经常给紫云提供。可这个小男生,就不爱学习,一上课就打瞌睡,一下课就生龙活虎,学习就不在他的法眼里,丝毫不上心啊。他也知道,紫云的爸爸是宋校长,一天到晚,在学校里叱咤风云,人人敬仰,自然面对紫云,这个校长的女儿,小男生自然是敬而远之。紫云知道这样的同桌,其实也挺可爱。他提出帮忙的事情,紫云根本没当回事,监考老师那么严格,自己可不敢冒这个风险,给抓住了,那爸爸还不把自己给打死了。想想都可怕 。 紫云想到这里,表情平静,沉默不语。无言以对。似乎全当成了耳旁风样的,刮过去而已。 今天课间操时间,班主任马老师,拿着考试时间表,给大家安排了下,期末考试的所有事项。马老师严肃的说到:“严禁作弊,抓住了,会全校通报,给作弊人校纪处分,记入档案,变成终身污点。” 紫云用余光看见同桌,一副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样子,料他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就把这事没当回事。 紧张繁忙的期末考试,考完那天,紫云看见教室里面沸腾了,最后一门交完卷子后,教室里,大家热情高涨,沙漠里的风暴,席卷而来。几个男生直接高喊:“解放啦!我要猛玩他个三天!把课本能扔多远就扔多远!绝不看一个字!” 紫云心想,哎呀!这哥们,看来是,伤透了,厌学了!紫云觉得好笑,有这么可怕吗?没办法,人和人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不可理喻的。不可思议的。随便吧。无聊的可笑的,千姿百态的,形形色色的,都是大树林子里的好鸟,好风景而已。 一会儿,马老师进教室来,给大家说:“后边几天,老师们集中改卷子,大家在家自己安排,元月三号返校,领通知书,发寒假作业。” 下午,校园里冷冷清清,寂静无比,死气沉沉,一股寒气直逼每个角落的人,冬天的旬华县城,格外寒冷,紫云觉得比起自己的家乡来,要冷得多。不下雪,刮着西北风,刀子样的嗖嗖的,直插人的胸口,刺骨样的风迎面而来,针扎样的直刺进脸上。紫云看见走在街上的人,个个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恨不得钻进棉花包里,龟缩进去,绝不出头露面。 平常都忙着上课学习,紫云也不觉得这么冷,现在空荡荡得校园里,紫云其实是非常的喜欢这样画面和风景。无人之地,独享这个空旷的天地。 爸爸和妈妈都忙着期末的一大堆工作,这几天,教师们集中批改卷子,紫云彻底变成了个自由人了。紫云和自己的两个好友谢芳和孟燕青商量好,先看场电影去。 紫云说:“你们俩想怎么玩?这几天。” “走,咱们先到电影院那边看看去,今天有啥好电影。”谢芳说。 “太好了!我好久都没上街逛逛了,走!快走!”孟燕青激动地说。 三个人走在街上,目标电影院。 三个小姑娘从来没这么开心轻松的走在街上,谢芳知道这俩人比自己学习好,就担心说到学习的事情,就首先说:“这几天,咱们就好好放开玩,谁也别提学习的事情。什么分数呀,卷子呀,对错题呀,统统都别提。谁要是违反了这个规矩,谁请客!” “太好了,我双手赞同!”紫云先说了。 “我可不想请你们吃饭,我爸爸特别抠门,根本就不给我多一分的零花钱,我想请你们,我还没钱请呢。” 孟燕青接着说。 “那就好,我倒是不缺零花钱,我妈我哥,总会给我钱的,只是我不想提起这个分数的事情,那咱么就这样定了。这几天好好玩。痛痛快快的玩一场!”谢芳张口接道。 三个人走到了电影院门口,一看今天放映《瞧这一家子》,这个电影不错,似乎看得人还挺多。走到售票窗口,谢芳挤到最前边,头伸过去问:“最近的是几点的?” “下午四点。” “拿给我买上三张四点的。” 谢芳拿着一张电影票出来了,走到站在身边的宋紫云和孟燕青,说:“你俩听好了,今天这电影票,你俩别抢着给我钱,一张票一毛钱,我请你俩看!” “那咋好意思啊?”宋紫云笑着说。 “这没啥了不起的,我哥总给我零花钱,他是司机,外快多的很。”谢芳大方地说。 “那我来给大家买包麻籽吧!”孟燕青说。 “我来买包葵花子!”宋紫云说。 “好好好!”谢芳一看挡不住她俩,就无奈的妥协了。 进了电影院,找到座位,三个人就看了场电影。是表演艺术家陈强和儿子陈佩斯的父子经典作品。里面好像还有刘晓庆这个美女。 宋紫云和自己的两个好朋友都沉醉在剧情里,宋紫云心里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看到这部电影,她显然入戏太深,完全被带入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很沉默。似乎各有各的心思。 谢芳忍不住了先说:“这里边,陈佩斯和他爸,还是一贯的喜剧效果,搞笑呗。” 看完电影六点多了,天已经很黑了,急着回家的孟燕青说:“我爸爸要我按时回家,咱们明天再玩吧。我先得赶紧回去了。我爸爸一会儿,改完卷子,发现我不在家,晚上可要骂我了,弄不好还得打一顿。” “那好吧,咱们赶紧回去吧。”宋紫云也说。 谢芳家住在县城的西边,孟燕青和宋紫云爸爸都在旬华县中学,两人一起回到校园里去了。 宋紫云回到家里,看见妈妈早已经下班了,在做饭。妈妈不知道宋紫云去看电影了,她也没跟妈妈说,妈妈这几天也是在忙着期末的事情。 饭刚做好了,紫云摆好了桌子和碗筷,凳子,一会儿,哥哥回来了,他从来不吭气。该干嘛干嘛。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外边和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胡疯乱逛。爸爸和妈妈似乎也默认了宋梓奇的任性胡闹。知道这个抱养来的儿子,管起来,还真是轻重不好拿捏,重了怕人议论,轻了,这个从小是紫云奶奶带大的活宝,又根本不听,一点效果也没有。这个哥哥,对爸爸来说,也是无言的苦果,打掉牙嚯血吞啊。紫云看见这个哥哥,也是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就是一起吃饭的同行者。 爸爸今天会来得特别晚,三个人就一直等着,饭菜都凉了,妈妈也没让大家吃,只是干等着,似乎都习惯了。毫无怨言的等着。反正宋紫云会打发这个时间的。 一会儿,爸爸急急忙忙地进了门,妈妈早把饭菜又热了一下,爸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都吃饭吧。”大家挺配合的,很默契的端起了碗,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今天一直忙着组织教师们改期末试卷子,还有两起作弊事件在处理。那个作弊的学生,一直在哭,怕给到处分。”爸爸大声说。 “现在的孩子真是胆子大啊!想要个好分数,还不用功。你说气人不气人。”妈妈接茬说道。 “你们俩,给我听着,不论考多少,都别作弊。这个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作弊了,分数是能力问题,一作弊,就变成品德问题了。”爸爸脸上显出特别的严肃。 紫云和哥哥还是沉默不语。想着反正我也不会作弊的。没什么好说的。 吃完了饭,紫云满脑子想的是,今天看的那个电影,故事里的家庭,让自己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这个四口之家。人家也是四口人,自己的这个家,也是四个人的家庭。 第15章 数学99分 15 晚上,爸爸早早就过去了,忙自己的工作去了,似乎到这期末时间,有处理不完的大事情。妈妈自己也累了一天了,收拾完了,就上炕去睡了,只有紫云没有睡意。似乎还特别的清醒,脑子里竟是刚刚看的电影里的画面。特别是《瞧这一家子》这个题目,就足够让紫云放不下,想得实在是太多太多。 是啊,瞧这一家子,看看自己的这一家子,表面上,在外人看来的,绝对是幸福家庭的标配,可是,实际上,大家的内心距离,简直是宇宙间的四个星球的距离。风马牛不相及的真相,才是紫云看见的,那个深刻的,一般人很难察觉到的。紫云想,也许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也不可能了解,每个家庭的那些个,外人永远不可能了解的真相。 看着妈妈躺下休息了,紫云坐在书桌前,翻到了抽屉里的一本《红楼梦》,看了起来。虽说是白话文,但其中,还是有很多生僻的字,难懂的诗词,自己只是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深夜,妈妈都睡了一觉了,一看紫云,还在桌前坐着,就说:“别太晚了,去睡吧。可以明天再看。”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 紫云合上书,站起来,一会儿就脱了鞋,上炕,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去了。关了灯,静静的进入到沉思了。人躺在炕上,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所控制。自己的家,为什么就是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就是忍不住地想念外婆?外婆给自己的那个世界,永远是最鲜亮最美丽的世界,天下最圣洁美好的天堂。那里的天空是纯蓝纯蓝的,碧空如洗,那里的云,是雪云,喜马拉雅山上的雪云。可是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似乎永远都回不去了。这里才是自己的家,爸爸妈妈哥哥,加上自己,组成一个看起来,无比幸福的家。 哈哈,幸福的家,那幸福的感觉是什么?谁能告诉我?紫云一直在问自己,可是,自己好像,又没法给到自己答案。就这样的,被这些问题所缠绕着。那人,每个人,活在这世界,到底是啥滋味?啥感觉?人为什么要活着?每天就这么吃喝拉撒睡?像个陀螺一样,像个拉磨的驴一样,转来转去,一圈又一圈。 紫云想到自己的每天的时间安排,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那个,看不见的啥东西带着,走了一天又一天,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啥? 只是现在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时候,仿佛才能找到那种思考的快乐,特别是不需要,看着别人的颜色,被别人操控在手里的时候,好像才是最快乐的时刻。静静地让自己的大脑转动起来,不管是看外边的风景,还是人呀,东西呀,或者是人们之间互相联系时候,发生的那些事,自己悄悄地琢磨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紫云感觉自己有一种偏好,就是特别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过近的接触,总感觉特别累,特别无聊,特别地被压迫,被动的要去应付这个人的需求,如果给不到的话,似乎就会被别人,各种的指责批评,这是外边的人。如果是家里人的话,甚至被骂被打,长辈,比自己大的人,似乎就有这个特权,这个明显的优势,天然的居高临下,紫云居然想到自己的委屈,似乎在这里被彻底给击碎了。 可是,外婆也是自己更高一级的长辈,外婆却给到了自己最宽松的最自由的幸福生活,自己在外婆身边,那种感觉,永远是亲得呀,随时抱着外婆,特别是从小到大,都是抱着外婆睡觉,这种肌肤上的亲昵,怎么就消失了。自己从小到大,外婆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只要晚上抱着外婆去睡,就觉得是活着就该有的感觉,早上醒来,看见外婆,就是温暖踏实的,心里就没有丝毫的紧张焦虑恐惧的那种感觉。 如果长大了,这些幸福感丢失了,那我就不要长大了。这种孤独,这种冰冷,这种被冷落,这种不停地指责,被否定,被操控,太多的被一股子,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看不见的手,给到的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温暖,那种关爱,那种体贴,那种尊重。这就是要长大的感觉吗? 紫云越想越伤心,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了。反正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流泪,胡思乱想,也是自由的,舒畅的。哭过之后,紫云似乎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心口也不那么憋闷了,轻松了许多,就睡着了。 一阵闹铃声,响彻整个房间,紫云和妈妈都醒来了。被闹铃声叫醒后,紫云睁开眼,感觉神清气爽,想起昨天自己半夜睡不着,脑子里转动地那些个想法,自己先笑了。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啥。反正就这么看见当时,自己的那个可笑的样子。 妈妈今天还要改卷子,给学生登记统计成绩,一大堆子期末的任务。 紫云看见妈妈,也像个机器一样,开始给全家做早饭,开炉门,烧水,热馒头,准备吃的菜。紫云突然想到,哦,原来每个人,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人,还不是一样的被定格在自己的那个位置上,老老实实的转呗。唉,关键是各自转动的时候,身边的人是啥感觉,看起来,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那妈妈还是在做饭,怎么就带给自己的感觉,和外婆不一样呢。在外婆身边,怎么就是满满的快乐和幸福呢?可自从自己来到这里,来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身边,之前的那种让自己沉醉,过不去的感觉,怎么就彻底给消失了呢?那个切断自己快乐的画面,就是外婆站在高坡上,白发飘在寒风中,凝望被爸爸带走的紫云,这个画面,就切断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从此,紫云的快乐感觉,幸福的滋味,就这么消失掉了。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紫云就没有了,身边人带给自己的那种满满的,轻松自由,快乐自在的感觉了,全没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是在紫云没有压力的时候,这些念头,会自动的飞进脑海里。一旦进入高速运转的学习模式里,紫云就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了。这点,紫云是很清醒的。 还好了,妈妈这里,紫云的身上,还时不时的能够进入,回看自己,内心的机会。那要是爸爸进了家门,紫云的神经是高度紧张,别说去放松了,连手脚都不知道咋放了。唯恐自己的那个表情动作行为,不符合爸爸的要求,或者爸爸自己的心情不好,会看着身边的这几个人,怎么就不顺眼了,找点茬子,实在是太容易了。发泄一下怒火,是不会呀。 紫云瞬间,又想到那个词,就是这个所谓的“长辈”,太可怕了,谁给他们的这个特权啊?唉,也不全是,那爸爸在学校里,从早到晚的,见了每个老师学生,都是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回到家里,这同样一张脸,就变得太快了。好像,这三个人都就欠了他几十万块钱一样,或者就是前世是他的仇人,仇人见了,分外眼红嘛。 紫云便挪动着那个饭桌子,摆着碗筷,边想着爸爸的脸,感觉太好玩了。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啊。 妈妈的饭菜,刚摆上桌子,爸爸进来了,后边跟着哥哥,两个人就坐了,紫云也就坐了,妈妈在一旁还要给大家盛饭,然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吃饭,他一会儿也要上班的。一大堆活儿,人家校长让妈妈干的。 紫云自己端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吃饭的全家四个人,除了爸爸可以自由的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外,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以外,好像紫云的妈妈和哥哥紫云,都没有这个权力。都是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沉默着,不说话,大家吃饭而已。哈哈!紫云想起来那个电影名字:“瞧这一家子!” 爸爸拿着一个馒头,正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说到:“紫云,你这次考的还好吧?听说你数学考了九十九分。人家孟燕青考了一百分。这就是你和人家的差距。不是知识上的,是你这个人的学风态度问题。” 妈妈一听,脸上还露出了笑容,说到:“不错啊!闺女,你考了九十九分啊。” 爸爸马上接住了话茬子:“你要让闺女向上看,往下看,就会骄傲的。必须找差距,再接再厉。” 妈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平静了,对爸爸说:“你说的对,让紫云继续努力,超越孟燕青。” 哥哥从来吃饭都不吭气,他知道自己的成绩,自从来到这个旬华县,数学就没考及格过,听说,他在奶奶家那里,也是这个成绩。没啥变化。一直是老样子。紫云看出来了,其实,爸爸和妈妈,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哥哥的态度,差不多。 紫云突然发现,不对,表面上看,都是冷漠,生硬,似乎对自己更要直接,更肆无忌惮,口无遮拦,无所顾忌。更加的严厉,更加的果断,更加的彻底,更加的恨铁不成钢。唉,反正就是以父亲的特权,加倍地实施落实一个老师的责任吧。 这种吃饭的时空,气氛,当下的感觉,紫云是尤其不能放松,一顿饭,常常是胆战心惊,比上一节课,还要累好多倍。紫云这时候,是渴望赶紧上课去。最起码,上课时间,自由地思考,甚至可以发言,表达自己的见解想法。只要自己举手,老师都会给自己机会的。下课了,只要自己不想说话,有同学想跟自己说话,自己也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别人不高兴,自己也不会在乎的。 一顿饭,紫云就总觉得吃的太长时间了,这个节奏,不在自己手里,是取决于爸爸的心情了。 还好,这四个人都有自己的释放空间,要不,还真是憋死人了。 紫云看见爸爸吃完饭了,心想他就要走了,可能大家的心情会放松一下了。谁知爸爸今天坐在那里不动,又说了:“这次期末考试,学校要评比,对年级的前三名学生,要大力奖励,这次,给第一名的学生,要奖励一个收音机。我看,紫云这次是没什么希望了。这个孟燕青弄不好是你们初一年级第一名。” “孟燕青,是不是就是你们学校一个教师的女儿?” “是的,是物理老师孟银安的闺女。” “听说这个孟银安的媳妇,不在县城上班,好像是在原上那个单位?” “在张弘街道计生委上班。还带着另一个闺女和两个儿子。人家四个孩子。” “哦,那这个孟燕青是老大了?” “是的,这个女孩子特别好学,用功得不得了!” 紫云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也不吭气。只是认真的听着。 紫云开始洗碗了,听到自己的数学考了九十九分,紫云还是挺高兴的。不知道,这一份是扣在哪里了?自己记得,考数学那天,自己一拿到卷子,把全部的题目看了一遍,觉得不难,没有特别难啃的骨头,就有条不紊地,从头做到尾,顺利做完了,时间还有剩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才交的卷子。谁知道竟然还是被扣分了。 爸爸说完这个话,起身走了。妈妈也去上班了。家里只有紫云一个人了。紫云就把门关上了。拿起昨天晚上看的《红楼梦》,继续看了起来。这个小说,还是紫云在翻妈妈的抽屉时候,偶然发现的。她悄悄藏了起来,看来妈妈好久都没注意了。可能早忘了这本书了。就是一本上册,人家全套是三本,家里只有这一本,用不好说没收学生的书籍。管他呢。自己先把这本书偷偷的看完了再说。而且还带着点文言文的味道。不好理解,那就抽空看吧。小心地藏起来,别让爸爸妈妈知道。 紫云低着头,一口气看了两个多小时,一看表,时间不早了,就把书有藏起来了。拉上门,到中学那边去了。 心想着,这几天,期末考试成绩就出来了,爸爸只说了自己的数学成绩,没说别的科目。不管他了。到时候自然就全知道了。紫云慢慢走在路上,不急不慢的样子。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自由的,最起码,是一个人,没什么干扰和要应付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她就在校园里转悠了一圈,一看老师们都忙着过分数,登记成绩,知道马上就要放假了。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自己这时候,想起来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别的小朋友,盼着放寒暑假,自己却很恐惧放寒暑假,因为一放寒暑假,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要回来了,自己就必须要离开外婆,被爸爸妈妈带回奶奶家或者学校里去。那个时候,自己就觉得是一种可怕的负担,简直度日如年啊。每天都过得非常痛苦。这马上又要放假了,紫云的心里头,觉得这可是难熬的日子了。心想,原来,不管咋说,还有个盼头,就是开学了,爸爸妈妈就走了,去上班了,现在可完全变了,自己被接到这里来了,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乐园,后边的这些寒暑假,该怎么过?紫云心里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也许,以后,就只有这空荡荡的校园,就是自己的心灵游荡的之地了。自己会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这寂静的校园里飘来荡去。听起来,还是得盼着开学,开学了,最起码是坐在课堂上了,尽管那里不自由,被限制着,那也是思想自由的时候,课堂上,老师又不能钻进每个学生的脑袋里,盯着你一个人看,逼着你,完成他给布置的所有任务,还是有相当多的自由是空和必要的界限,安全感和舒适度,还是足够自己享用的。 自己来这里半年多了,后边的日子还长着呢。最起码,中学四年,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过完了。必须给自己找到适合的,相对自己舒适的模式。好吧,那就慢慢探索吧。总会有办法的。紫云对自己说,这样的智慧和头脑,还是只有足够的自信的。哦,想起来了,天无绝人之路。这是外婆曾经说过的话。不怕!守住自己的内心,那个强大无比的世界,相信那里,有自己可以建设的家园,有自己可以耕耘的疆土。 紫云就这样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感觉心里笃定了,稳住了,沉静下来后,紫云就回到爸爸房间里去。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对呀!那天爸爸说,今年高考已经结束了,很快就放榜了。算算自己也就是四年的时间嘛。看看,这些考生的情况,就能预知到自己的未来了。 听说,就在这几天,高考的结果就出来了。听说谢芳的姐姐也参加了高考。她会知道结果的。明天谢芳来了,好好问问吧。 紫云想明白了,那种莫名的烦恼,似乎少了好多。内心平静了,看书的乐趣也找到了。几乎是忘了时间。 第16章 年级第二名 16 这是期末放假前,最后一次到校,宋紫云坐在教室里,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盯着班主任马老师手里的成绩单和排名表,每个人的心里都激动万分,表情复杂,心情更是难以平静。 马老师高挑的身材,文雅的举止,站在讲台上,挥动着他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说道:“这次期末考试,是大家上中学以来的第一次大考,基本能够反映出每个人学习基础和潜力,也是一次实力的展示。我们班的前十名同学,我在这里念一下名字,以示鼓励和赞许。” 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都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等着马老师的宣布。 “第一名,孟燕青,总分,675分,第二名,宋紫云,666分,第三名,张金华,635分……”马老师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他念到谁的名字,大家就会自然的把目光投向谁。下边开始有人议论了:“好家伙,前两名都是女生,还都是本校教师的子弟。我们可是望尘莫及啊。” “这个孟燕青,果然厉害!” “这个平常一点都不起眼,其貌不扬的宋紫云,居然也这么厉害,真没看出啊!” “没念到名字的同学,下课后,可以在我这里查询自己的名次,鉴于对每个人隐私的保护,我手里的这张名次表,不传扬,不公布,大家听听,知道一下就可以了。”马老师接着说。 “对了,我们班级的前两名,也是全年级的前两名,这次学校要给前三名奖励,据说,第一名要给奖励一台收音机,第二名是一支高级钢笔,第三名是一个精美的日记本。大家为这两位,给我们班级争光的同学,鼓掌!”马老师的脸上笑开了花,雪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上牙床上的两只虎牙,显得格外的可爱。招人喜欢。 大家用力地拍起了手,有几个坐在后边的男生,故意把自己的手掌举过头,鼓得震天响,还有靠窗户那边的男生,不光鼓掌,还手脚并用,使劲地跺着脚,教室里迅速激情澎湃,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在马老师静静的讲话的时候,当初一1班教室,安静下来的一刻,又从隔壁以及周围的教室里,同样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吆喝声,尖叫声,似乎整个校园里,鼓乐齐鸣,雷声四起,爆炸声不时地此起彼伏。 宋紫云听到自己的排名后,还是挺激动的,但很快就变得平静,好像一副不足为奇的样子。这个排名,其实,自己也没想到,紫云倒是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简单平常的做自己而已。也可能是自己在这上边,多用了点心,人家其他同学,根本就没啥兴趣,关注点不在这上边。 紫云知道,自己班上的奇才文安国,那个坐在第二排,眼睛大得跟牛眼睛的一样的,据马老师说就是个怪才,人家已经写了一部十五万字的长篇小说了。文安国他爷爷就是县城里有名的作家,在省城常去开会,文安国家里书房,跟个图书馆一样。 紫云有一次下课,还专门看见了文安国的小说原稿,用钢笔在绿色的稿纸上写的,他戴着个黄色的边框的眼镜,那黑色的字体,瘦瘦长长,特别整齐。 听那些看过这部小说的男生讲,是一部抓特务的小说,里面的人物有什么“九毛九、一撮毛、浆糊客之类名字”,大家觉得特别好玩。 马老师组织大家,通过广播收听,参加完全校的期末结业典礼后,给学生们发了通知书,成绩单,寒假作业,就放学了。 最后,生活委员组织大家,打扫完卫生,关好了门窗,学生们很快就离开学校,各自回家了。 宋紫云和孟燕青、谢芳三个人走在校园里,谢芳说:“你俩真厉害啊!居然是全年级的前两名。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你俩这水平。我本人仅仅是第十八名而已。跟你俩相比,那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燕青,你超级厉害,光一百分就三个!”宋紫云笑着说。 “你也不赖啊!我们俩差距不大!”孟燕青赶紧接口说道。 “不过告诉你俩,我姐姐这次,没考上大学,听说我姐姐班上有个男生,考到了外语学院。还有一个女生,考到了冶金学院。今年,咱们这边,只考上了两个大学生。”谢芳说道。 宋紫云和孟燕青听后,觉得,自己现在都才刚刚上了初一,似乎离考大学还远着呢。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就说道:“那你姐姐,明年还准备考吗?” “不知道,我姐在谈恋爱,心思不在学习上,她长得太漂亮了,好几个男生,在使劲追她呢。我不好说,那真得看我姐自己了。”谢芳回答道。 宋紫云又多看了一眼身边地谢芳,别说她姐姐长得漂亮,谢芳就长得好看极了。宋紫云从来都不看自己长啥样,从小到大,从不照镜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材和长相。只是沉醉在随时满足自己的各种感觉和想法。 谢芳说:“我要赶紧回去了,今天我哥哥开车,从省城回来,给我带了好多宝贝,我得回去了。你俩放假也不出来玩,我可受不了啊!再见!” “再见!拜拜了!” 谢芳转身出了旬华县中学的大门。 孟燕青和宋紫云俩人,还站在校园里,彼此的热情随着谢芳的离去,似乎淡了许多。紫云知道,孟燕青的爸爸孟银安是教物理的老师,人家孟燕青的数学又好得不得了。她爸爸对她要求更严,一天到晚,根本不允许她出来,就算玩,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俩人随即就各自回家去了。 紫云回到爸爸的房间,一看桌子上的表,吃饭时间还没到,就拿起寒假作业的单子,看了一下,主要的作业是语数外三科目,其他的科目,根本就没有作业。紫云心想,这些可笑的作业,还是平常那些课本上的几道题的来回重复。看着就叫人讨厌。紫云不屑地把那个作业单子,顺手扔在桌子的抽斗里。拿起自己悄悄从爸爸书架上抽过来的,那本《民间故事大全》看起来了。看了书,紫云就忘了周围的一切。扫了一眼,桌上的表,呀,要吃饭了,不然会被爸爸,狠狠的骂一顿的,放下手中的书,撒腿就跑回妈妈的学校,气喘吁吁的,走进家里。 看见饭桌子已经摆好了,哥哥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妈妈在给大家盛饭,紫云开心的笑了,万幸啊。幸亏爸爸还没回来,要不,又被臭骂一顿,嫌紫云又晚了。 紫云看见妈妈的表情是轻松的,脸上还带着喜悦,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妈妈手里端着饭碗,递给紫云说:“听你爸爸说,你这次期末考了个第二名,班级第二名,也是年级第二名,不错啊!” “哦,妈妈,我也没想到啊。就是瞎雀碰了个好谷穗子。没啥!”紫云回应说。 “哎呀,我娃还谦虚得很。”文玉霞知道女儿的基础好。没骄傲是最好的了。 文玉霞教了十几年书了,她知道这个成绩的不简单,也不容易。后边的压力是很大的。就鼓励女儿说:“好样的,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别骄傲,继续努力!” 正说着呢,紫云听到爸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了,赶紧站起来,浑身紧绷,脸色凝重,妈妈也不说话了,哥哥地神经也紧张起来了。三个人都调整了自己的动作和表情,尽量回应到平常面对爸爸回家时候地样子。似乎大家不约而同地,达成了某种默契,就是把自己尽量压缩,往回收,朝里面压迫,尽量紧缩到自己的内在空间里,瞬间打造一个坚实的外壳,做好充足的防御和自我保护功效。 谁都懂得,硬碰硬,是没好果子吃的,就把自己变成一团棉花,随便怎么捏,也不疼啊,揉搓挤压,也不怕的。 爸爸进来了,看起来,不会是刮风下雨,暴风骤雨的,最起码,紫云今天的成绩,能让爸爸的表情放晴朗的。毕竟没给爸爸丢脸,还给他挣了不少的光啊。给个笑脸,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爸爸一进家门,就直接坐在放桌前自己的位置上,果然是一脸的轻松,略带笑容,心平气和的说:“紫云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不错,虽说是个老二,那也是全年级的老二,挺好。来来,吃饭!” 三个人开始吃饭。紫云默默地听到爸爸的独角戏又开始了:“你虽说没拿上那个收音机,我再给你买一个新的,把咱家那个旧的收音机换下来,每天晚上七点半,必须保证按时听到,广播电台的中学英语课本系列课程。一次都不能耽误。” “那太好了。紫云,你爸爸给你买了新的收音机了,那你就把换下来的那个旧的,拿过来,放在这边,我们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听听新闻,也挺好的。”妈妈说道。 “这个,紫云不用管了,我自己那天拿过来,每天我们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刚好可以听听新闻节目。这个主意好。”爸爸说。 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正式放寒假了。紫云心里不是轻松舒爽,而是愁云漫天,原来是一天三顿饭的时候,身处这样的高度紧张气氛里,最起码,上课的时间还是挺多的,这下可好,和小时候在外婆家一样的,恐惧放寒暑假。但是,紫云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模式,还有不一样的变化。 爸爸说:“放假后,我还要在教育局开会一个星期,是全县中学校长会议。” 紫云听了,就是开心啊。爸爸一直都不在家里的感觉,才是最妙的,自己的自由就又来了。 午饭后,爸爸急急忙忙的走了,说是还要开会。今天一连着有几个会议。 紫云强压着心头的开心,手里洗着碗,心里头想着下午就不去爸爸房间了,坐在妈妈这边,看《红楼梦》,那才叫美啊! 妈妈说:“下午紫云帮我忙,把我们教室后面的几根木头抬回来,我要破柴,给家里烧炕用的柴火。咱必须准备充足。”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紫云想着妈妈也很辛苦啊。刚放假,就要给家里收拾柴火。 抬木头,很简单,紫云跟着妈妈,下午把距离房间十几米远的几根木头,抬到房子门前,妈妈在那里,用斧头,砍断,剁碎,一个个摞起来,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房间的墙后窗口。 紫云在妈妈身边,一直帮着捡拾着这些柴伙,想到小时候,一到冬天,紫云就去村子北边地大柿子树园子里面,用外婆给自己做的竹签子,后面接上十几米长的线绳子,去签拾紫红的柿子树叶子,紫云和蕊军三蓝等小伙伴,满地的跑,疯玩着,一个个的紫红柿子树叶子,被签来,堆积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长龙,每个人拉上一条长龙,风风光光的回家来。 或者,每个人拿着扫把,去那高大的白杨树下面,扫树叶子,再用巨大的筐子,装回来,外婆用这些柴火烧炕,给一家人冬天取暖。 有时候,下了大雪,地上积了厚厚的雪,紫云就和外婆一起,在院子里扫雪,外婆用大扫把,紫云用小笤篴,跟着外婆一起干,热火朝天的,紫云特别开心兴奋。 只要外婆在自己身边,那就无所谓干什么了,主要是那份亲密无间的舒服,快乐,自由自在。可惜啊,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全都是绝对的快乐。每年的寒暑假时候,自幼的苦难就在这时候,开始了。被爸爸妈妈带走,远离自己的外婆,失去那份亲密的快乐,像个小罪犯一样,被随意的训斥,操控,指责,甚至打骂。稍有不符合爸爸的要求的地方,随时被斥责。 记得有一次,爸爸让七岁的紫云到黄粱小学去,和小姨一起给妈妈搬蜂窝煤,紫云不小心把一块子蜂窝煤给摔碎了,爸爸一看,直接用手力的擀面杖,打在紫云的头上,当下额头上就起了个包子,紫云疼得还不敢出声,声音大点,就会被加倍的打上好几棒子。在一旁的小姨,看见了,心疼得把紫云抱在怀里,使劲儿地给紫云用手揉着头,和紫云一起掉着眼泪,默不作声。 紫云一听到爸爸回来了,就会浑身紧张,像被电击了一样,人身上随时都会抽筋。上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在红湖小学教书,那个暑假,紫云和外婆去看妈妈,爸爸也在,嫌紫云玩得疯狂,忘了时间。一听说,紫云和院子里得几个小孩,玩打扑克牌了,就直接把紫云心爱的扑克牌,一把抓起来,撕得粉碎。碎片子扔了一地。紫云哇哇大哭,身边的外婆心疼得和紫云一起哭。谁也不出声,就这样,外婆给紫云擦干了眼泪,摸着紫云的头说:“没事的,外婆回头,给你重新买个新的。”紫云默默的点点头。 恐怖的画面,都是来自小时候的寒暑假。来自爸爸归来的日子。那时候,紫云就知道寒暑假得日子里,那是别人家孩子快乐时光,却是紫云的末日灾难日。 现在,看着妈妈坐在那里,用斧头砍柴火,紫云的脑子里,飞到了小时候的寒暑假。外婆的庇护,外婆给到的才是妈妈的爱。其实,在紫云的心里,自己的妈妈从来都是外婆。不管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外婆给到紫云的,是满满的妈妈般的爱。 眼前的妈妈,是紫云身边的老师,每到寒暑假,妈妈和爸爸团聚,爸爸在呵斥,打骂紫云时,妈妈也不敢吭气。从不发声,似乎是一张无奈的容忍,和无助的观望。眼下的妈妈是学生们慈祥的老师,可不是紫云温柔可爱的妈妈。紫云的心里就只住着外婆,似乎也再没有别人。 紫云想,到现在了,自己的心门,似乎也早早就关闭了,谁也再进不去了,彻底关闭了。封得死死的。水火不容的那种,决绝干脆。 紫云知道自己的天地在哪里,别看这个小姑娘,平常看起来,其貌不扬,默默无闻,见人不说话,心里却丰富精彩。从不多说一个字。悄悄地变换着节奏,探寻着自己的秘密通道。那把什么的钥匙,永远都总攥在自己手里,从不偏离那个看不见的轨道。防火墙的搭建,防护,看起来是本能的力量在掌控。 整整一个下午,紫云就跟着妈妈在院子烧柴火,人在干活,心却飞翔在那个属于自己的王国里。 紫云看着妈妈,平静地说:“妈妈,我要上厕所去。” “去吧,我去喝口水去!咱们俩都歇会儿 。 第17章 又一个寒假 17 放寒假以来,紫云感觉每天的都过得特别的憋屈,没有了平常的那份变相的的逃离,可以安安静静地躲在课堂上,尽管课堂有纪律,但毕竟是五十多个学生的地方,老师一个人不可能顾及到没个学生。只要没有在行为上,过分的动作,扰乱了其他人的正常秩序的情况下,老师是不会钻到每个学生的脑子里去。强行的给他硬灌输所谓的知识学问。这个时刻,紫云反倒觉得是一种难得的自由。可以随意的分心走神,天马行空的,我行我素在自己的世界里。 爸爸在县教育局参加为期一个星期的校长会议去了,妈妈和紫云,还有哥哥三个人,个人在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大家相对来说,有了难得的轻松感,自由感。没有了爸爸在跟前的那份过度的紧张恐惧。 生活的节奏也慢了下来,不需要像平时那样高度的紧张了,每天吃完饭,紫云就到爸爸的房间,那个自己的书桌前,开始集中的看书,写寒假作业。 来来去去,就是一个人,不管是爸爸这边的中学,还是马路对面,妈妈的学校东街小学,都是空荡的校园,留下来,在学校里度过假期的教师,还是少数,大部分家在本地的教师,一放假就回去了。只有像爸爸和妈妈这种外地的教师,还有家本身就是县城的老师,留在校园里,过寒假,过节。 其实,宋紫云知道,就算是平常上课,没放假的时候,看起来热闹非凡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校园生活,自己只是在稠人广众里面,一个人穿行着,内心依然是孤独的。现在,放假了,大家都各自回到家里去了。留下这空荡荡的校园,紫云反倒觉得更真实了。似乎这才是活着的真相,就是一个人,白天黑夜地行走在吃饭和睡觉的不同地方而已。 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在不同的学校上班,自然地分成了两个地方,那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只是一个完整的家园,吃饭睡觉,都在自己地家里面了。紫云突然感觉到,自己地家庭,的确是很独特,相当的不一般。和自己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外婆家,那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宋紫云知道,自己来到了这里,每天的活动场所,就是学校,校园里,爸爸和妈妈的办公室兼宿舍就是自己的家了。别人家的院子,就那么小小的一块,而自己家的院子,却是整个校园,两个家,就是两个大得不得了的院子。多么奢侈啊。多么畅快自在啊。突然间,紫云豁然开朗,眼前一亮,觉得每天的活动场所,可是两个学校的面积。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在两个校园的每个角落。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敞亮感,开阔感,自由感。 吃过午饭后,紫云就在东街小学的校园里转悠,手里拿着语文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在校园里漫游着。紫云来到操场上,沿着边沿走到角落上的几棵大树下边,看着这些个高大的白杨树,发白的树皮,上边有眼睛样的纹理,笔直的主干,一律向上,似乎要直插云霄,树枝上,光秃秃的,叶子在秋天,就已经全部枯黄干裂,落在地上,混入土地里,变成泥土的一部分了。篮球场上,那些篮板栏框,铁架子栏杆,冰冷的无人去触摸。地上的草,早已经没有了草的样子,还好,给自己留了个根在地上,默默地等着来年的春天,再发芽,焕发生机活力。现在也像是冬眠一样。保持着自己的实力和能量,尽管天气这么冷,温度这么低,那这些树根草根,就这样把自己深埋着土里,借助地表下的温度,保存点自己的生命力不死。 操场的最边沿地带,是一圈子土墙,学校的院墙,东西南北一圈子,紫云就这样绕一圈子,探秘样的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看着脚下的地表风景,还有每个角落的不同变化。用脚在丈量着整个校园,没有数多少步,只是漫无目的行走着。就像在外婆家里那样,在村子里转悠,这里是一所小学,边边角角都这样移动着脚步,脑子里却是飞速穿行着,无遮拦,无限制,无尽头的曼妙在飘荡的天地里。 留在校园里过年的,还有几家本地老师,她们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县城里,和紫云妈妈的房间同一排的还有乔老师,常老师和武老师家。她们都是紫云妈妈文玉霞的同事,算是小知识分子家庭,毕竟不像农民那样,关系很近,彼此串门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的。大家最多见面打个招呼,点个头,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校园里转了一会儿,紫云回到家里,拿起书又看了起来,她想着,才放假没多长时间,可以集中把作业写完,随后的时间,就完全自由了,想看什么书,都可以无限制的看下去了。紫云开始埋头写作业。那么全神贯注,这个是紫云最大的本事,就是想干什么,只要自己心甘情愿,就会完全把自己投入进去,高效神奇的达到目标。她知道,短短的寒假,就是三个礼拜,二十来天,过了正月十五,就该开学了。 不知不觉,一个礼拜过去了。那天爸爸回来了,紫云其实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但她给谁都不说,人家问起她来,她就会说:“作业挺多的,还没写完!”总用这句话作为挡箭牌,来拒绝别人干涉自己的自由。扰乱自己的节奏这件事上,紫云从不妥协退让。骨子里那种执着,似乎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学习的事情,妈妈从来不过问紫云,更不会强行给她布置什么额外的作业之类。只有爸爸会时不时的过问起紫云的学习。紫云每次内心极其反感,抗拒,但又不好让爸爸感觉到。只好表面上听话顺从,用各种不合作的态度,消极对抗。 爸爸那天开完会,已经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爸爸问道:“这一个星期,你的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完成了一部分了,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呢。肯定会在开学前,按时按量的完成好的。”紫云回答说。 “你不光要完成基本的作业,必须有个长远的打算和规划,不然,你这个全年级前几名的位置,怎么能保持得住?”爸爸脸上严肃的说。 “中学时间是人的黄金岁月,眨眼间就过去了。你可要抓紧啊。千万不可以放松,贪玩了。”爸爸又开始给紫云上课了。 紫云还是很平静的回答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其实,紫云这个孩子,特别懂得和爸爸如何沟通,想起小时候,动不动,不听话的结果,那是很可怕的。紫云早就领教过了。不长记性的后果,实在是太遭罪了,吃眼前亏的事情,紫云是越来越敏感了。自然会觉察到自己的需求和爸爸的要求了,如何应对,自己心里是清晰的,确定的。 今天晚上,紫云看见爸爸一直都没去中学那边,开了一个礼拜的会议,爸爸今天早早就上炕躺下了,妈妈说:“你实在说太累了,就好好休息吧。这学期,你一直在忙,放假了,还没歇一天呢。干工作也不能这么拼命的,咱身体也要紧啊。” 爸爸躺在炕上,早已经睡着了。妈妈和紫云看见他累成这个样子,就没敢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妈妈在缝纫机前做衣服,紫云在桌前写作业。 到了十点钟了,妈妈说:“去上炕睡吧。别熬夜,放假了,也不可以生活节奏乱了套,没了规律。按时睡按时起来。” 紫云知道,今天晚上爸爸也在这里睡,紫云就麻利地钻进被窝里去了。躺下来,关了灯,紫云又沉醉在自己的梦幻般的异想天开境界。 天马行空地任思绪飘飞起来。想到了过年在老家,紫云突然想到,是啊,过年的情景,都是在外婆家过初二时候,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在紫云地记忆里,居然没有外婆家的印象,突然间,紫云会想起,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爸爸放寒假回来的时候,爸爸带着妈妈和紫云,回到爷爷奶奶家,还有大叔二叔们,大家一起过年的。从小到大,紫云回到这里,一贯都感觉到是异乡客人一样走个过程。只等着过了这两天,去外婆家。 紫云记得过年前的晚上,爸爸给紫云和哥哥,没人买上一身新衣服,三十晚上,放在枕头边,第二天穿上。三十晚上,吃过臊子面,爸爸让紫云和哥哥,给长辈们磕头,拜年,奶奶和爸爸、叔叔们会给紫云几毛钱的压岁钱。因为是在这个让紫云很陌生的家里,紫云从来都是有强烈的生疏冰冷感,就觉得是在走过场,似乎是把自己裹起来,架起来,像个硬棍子一样,没有多少热情和亲切感。无论是见到谁,都是像过客一样,匆匆而过,淡淡的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就是流水样的划过而已。 只有到了初二,紫云仿佛才活过来了,恢复了生机活力,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行走三四里路,到外婆家去。回到自己的快乐老家,回到自己的自由天地里去,感觉胳膊腿都是伸展开的,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兴奋的那个劲头,其乐无穷。 紫云想到这里,觉得过年的感觉,就是过那个在初二的那一天,自己又回到了外婆家的滋味是最美好的。至于被爸爸带到奶奶家的记忆,全都是一种客居他乡的游离感。没办法,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只有外婆了。现在,外婆给自己的记忆,成为一种历久弥新的回忆了。似乎现实中再也找不到了,就这样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掉了。就好像是一把剑,掉进了正在行驶的船上,而这艘船却一直向前,不可能停下来,更不可能倒退回去。 紫云想到这里,心里说不出的伤心,不由自主地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幸亏是夜晚,没人看得见。 现在身处在爸爸妈妈这里,怎么会这么别扭,这么委屈,这么地紧张焦虑,甚至恐惧,永远想逃离,想飞走,远走高飞。因为外婆家是永远的回不去了,妈妈说过:“你外婆家里,现在有了舅妈,那现在是你舅舅的家,你外婆不当家了,没人会庇护你了。连你外婆,也好看你舅妈地脸色了。你外婆,人也老了,不可能再怎么照顾你了。” 紫云想起妈妈说过的话,此刻自己一想,那自己现在简直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吗?不,虽说表面上,有这个爸爸妈妈给自己的家,那只是名义上地家,实质上,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了。一个踽踽独行的孤独者。身边的家人,在心理上和自己距离遥远,身体上,毫无亲近之意,全都是排斥对抗的刺猬。 也好,自己的生命之路,就在自己的大脑里,自己的心理之路,是无限广阔的,无边无际的,这不也挺好吗。 紫云想到这些场景,反倒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一份未知却又盛满了希望的美好。 早上醒来了,紫云没听见闹铃响,只看见爸爸和妈妈早就起来了,妈妈在做饭,爸爸不在家里,紫云就问道:“怎么没听到闹铃响?” “为了让你多睡儿,我给关了。开学后,再放到正常的指针上。”妈妈说。 “今天吃过饭,我们俩去街上,买点肉,回来包饺子吃。”妈妈又跟紫云说。 “好的,我知道了。” 紫云穿好鞋,下来,洗漱完了,准备吃饭。妈妈说到:“你爸爸上街买菜去了。他回来了,我们就吃饭。” 紫云听了,就说:“我在校园里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别耽误,马上吃饭了。”妈妈叮咛了一句。 第18章 谢芳来了 18 寒假的一天下午,紫云在爸爸房间里,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看的是一本历史书,写的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小时候的故事。正看得入迷忘乎所以,一阵敲门声,传过来,紫云开了门,见是自己的好友谢芳来了。 “太好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了?我还想着放假这么久了,一直见不到你,我可想你了,还正想着,哪天过你家那边找你呢。虽说不知道你家的具体位置,可我还准备一家一家打听你家的地址。”紫云高兴的拉着谢芳的手,开心地说道。 “我刚才和我姐到咱学校隔壁地物资局,她找自己的好朋友玩,借本书,就带我一起过来了,我也想来顺便找你玩。是的,放假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想你了,总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说说心里话呢。”谢芳笑着说,脸上露出美丽的花朵样的好看。 紫云看着心里美滋滋的,开心地拉着谢芳的手,那份亲切温暖,让自己特别的感动。 “快坐下,我俩可要好好说点知心话了。放假到现在,简直要把我给憋死了,一天到晚,没个人说句话,面对着空荡荡的校园,简直跟个孤魂野鬼在这里,飘来荡去的,我都快烦死了。”宋紫云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我也是啊!我姐姐没考上上大学,一天到晚在家哭,我妈就鼓励她说,让她明年再考,毕竟这是十年来的头一回,考大学,丢下课本,这么长时间了,那个人能坚持看书?”谢芳说道。 “你姐姐长得太漂亮了,还能学习这么好,才貌双全的人,太稀奇了。”紫云说。 “是啊,我姐姐从小就是个美女,在我们院子里,听我妈说,从小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就像个花蝴蝶一样,在院子里面,飞来飞去,招人喜爱,人见人爱的目光,照耀了我姐姐太久太久了。可能没受过啥挫折,这一下子,没考上,是有些受挫。没办法,美女的光环戴的太久了,优越感自然生发爆棚了。” “你这个美人坯子,也是我们的班花一朵啊。够鲜艳夺目的了。让我这个暗淡无光的绿叶子,一天到晚,只要多看你几眼,就是个无限的羡慕嫉妒恨。那也无济于事,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能有办法掌控?可怜老天爷造人的任性无厘头啊!”紫云大笑着说。 说着,紫云又凝神关注着谢芳的脸,心里想:“哦,美丽动人的绿牡丹!娇艳夺人,让人怜爱。” 谢芳自己也不觉得有多么的不一般,只是紫云一说,自己的脸也红了,略微带出了点害羞的样子。 谢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微微露出笑容,在紫云看来,更加的迷人。紫云想起自己平常上课,有时候,心情不好时候,偶尔,用眼睛扫一下远处的谢芳,绽放着的美女的脸,都似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舒服的感觉瞬间找回。 谢芳知道这个宋紫云,的确是不注重外在形象,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好像也真的不在乎,一天到晚的只沉迷在世界里,和班上的男女同学都很少说话,成天就不到教室里来玩,只是踏着上了铃声,进出教室。大家都觉得她太清高了,不好接触,加上紫云的爸爸又是校长,大家都似乎对她敬而远之。 “孟燕青没在学校?是不是她和爸爸回老家了,一家子回老家过年去了。”谢芳说。 “是啊,一放假,她就和她爸爸走了,那天我们俩还聊了会天,她说,回去看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们。”紫云说。 “其实,这个孟燕青看起来和我同在这个校园里,根本就不常见面,她一天到晚钻在房间里,就不出来,成天在那儿学习呢。我根本见不着她。”紫云无奈的说。 “咱们班的同学都说,你和孟燕青明争暗斗得很激烈,学习上,是谁不让谁,骨子里杀的是刀刀见骨,我们这些旁观者,倒是看得很清楚。”谢芳说。 “真的?我倒没这个感觉,我们也是只是顺其自然罢了。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我其实不在乎考多少名次,我只在乎自己的感觉,只想让自己开心。”紫云说道。 “唉,你们俩玩的这套路,我们看不懂,也猜不透,哑谜游戏,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谢芳说。 “我只是个中等的成绩,也感受不到,你们前几名的那种滋味。有时候,只是觉得好玩,我们的乐趣有时候,想看戏。”谢芳倒是很平静。 “反正你和孟燕青就是咱班的奇迹,更是这个学校的一道风景,大家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热闹。好玩。”谢芳接着说。 “还记得,上次,咱们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瞧这一家子》?”谢芳说。 “当然记得了。每个人的家庭,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庞大的系统,个人都天生被置入其中,无奈的被带着走,我们谁又能左右得了呢?”紫云说。 “太对了!你看看,咱们三个人,家庭差异太大了,我有哥哥,对我特别好,给我买吃的,好玩的,我俩关系特别铁。我姐姐美丽动人,还是个才女,从小到大被羡慕追求者包围,鲜花掌声的海洋是我姐姐的天然优势,我自己就变成了丑小鸭了。被我姐姐的高光遮蔽。”谢芳脸上显出一丝的不悦。 “哎呀!快别这么说啦,那我就要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你这美女,在我们这些歪瓜裂枣面前,说自己丑,那我们就全都别活了。”紫云激动地说。 紫云心想,我们的班花在这里,说自己的无奈,想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长环境,自己的安乐窝,快乐老家是在外婆家里,那个世界早已远离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孟燕青的家里,她爸爸最宠爱的就是燕青,后面的老二是她妹妹,她爸爸就不管,直接扔给她妈,后边还有两个弟弟,她妈妈又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紧紧的抓在手里,根本就不放手,她爸爸就专门宠爱孟燕青一个。”谢芳说道。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咱们谁都觉得自己是最苦的那个人。”紫云无奈着说。 “我姐姐这个大美女,从高中时候,就有一个男孩追,真的是她的发烧友,一追,就把一群竞争者打败了,后来这个痴男,就上演了几年的长征两万里的追求,这个神话,后边的几个上心动情者,都是望尘莫及。”谢芳认真的说道。 “真的,太美了!我一听就觉得,你姐姐太幸福了。遇到自己的梁山伯了,那可是人间奇迹啊。”紫云大声说,似乎露出了少有的羡慕。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个命的。生下来,长成这个样子,还能指望什么呢? “是吗?你这可是高见啊。连我妈都持这种观点,可惜,被我爸爸给撵走了,好多回了!我爸爸勃然大怒,对这个狂追我姐的痴男,棍棒伺候了无数次了。”谢芳说。 “是吗?那怎么办啊?眼看着你姐姐的幸福要泡汤了。不应该啊。”紫云显出可惜的神色。 “我妈妈说,这个痴男,今年也没考上大学,确实对他追我姐这事,肯定不利,我妈妈在鼓励他俩明年继续,一起复习,比翼双飞。”谢芳说。 “你妈妈真好!这才是真的为你姐姐好。”紫云智慧说。 “我爸爸,怒发冲冠,下了无数次逐客令了,也没用,反倒成了棒打鸳鸯,不成,把俩人越打,人家越亲密了。”谢芳不解地说。 “这也正常,外力是无法把他俩强行拆散分开的,我倒是觉得你姐姐,这个美女是很幸运的。”紫云坚定地说。 “我也搞不懂,我更不明白了。就只能是静观其变了。反正我姐姐,自己是主角,别人只能是观众了。这好戏怎么演下去,就看他俩的命了。“谢芳慢慢地说。 “肉肉,你真幸运啊!” 紫云突然抱起谢芳,激动地说。她是想起自己的家庭,想到自己的成长过程,无限的羡慕又感慨。 “当然,最幸福的还是你家的美女姐姐了,你自己有个好哥哥,一天到晚呵护你,宠爱你,你和你姐姐,都是让人羡慕嫉妒的人啊!”紫云发自内心的真诚表达着。眼里露出无限的遗憾和无奈。 “真的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我在家被我姐姐,打压着,光环太缺失了,莫名的失落感,常常让我心灰意冷。”谢芳一脸的严肃。 “人就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话没错,只缘身在此山中!”紫云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是无法想象的。 宋紫云和谢芳聊得正热火朝天,门从外边,被推开了,是紫云的爸爸宋嘉瑞进来了。这两人赶紧站起来,谢芳大声说道:“宋校长好!” “你好!谢芳。”宋嘉瑞和蔼地说。 “你姐姐这次没考上大学,就差了十一分,大家还是挺遗憾的。不过,凭你姐姐的文化基础,明年再考,一定会金榜题名的。”宋嘉瑞很认真地说道。 “那太好了!我妈妈也是这个意思,让我姐姐再复习一年。”谢芳回答宋校长说。 “紫云,我先回去了,改天咱俩再一起玩。你到我们家来,看看我那美女姐姐。”谢芳对宋紫云说。 “那好吧。你先回吧。改天我一定去你家玩。”紫云说着,就和谢芳一起走出了房间门。 “宋校长,再见!”谢芳说。 “再见!代问你姐姐好!”宋嘉瑞满脸笑容说道。 紫云看到爸爸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紫云愣了一下,觉得这张脸,此刻的绽放,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的,如此动人的笑容,来自于自己的今生今世看到的,爸爸的笑容。紫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瞬间有些傻了,就在那一瞬。 站在房间门外边,紫云对谢芳说:“那你就赶紧回吧,我改天一定会到你家去,找你玩,关键是想看看,你那个美女姐姐,才貌双全的姐姐,我心目中那个的祝英台。” “好的,那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 紫云站在那里,看见谢芳向学校大门口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还有些激动,眼里有些暖暖的,特别是谢芳的姐姐,那个美女的故事,一下子把紫云的心给染红了,暖热了。 紫云不想立刻回到房间里去,就在房间外边的校园里,拐了个弯,走到了自家房间的背后,空荡荡的校园里,不见人影,天色也渐渐变黑,有些蒙蒙的昏暗。紫云看着远远的一排排教师宿舍,一座座教室,一棵棵干枯的树木,昏暗的天色里,还是有一种朦胧的奇异,那也是一种不确定的美丽。淡淡的昏暗里,彰显出底色的希望,那里有未来的辉煌和灿烂。 现在此刻,紫云一个人,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似乎看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哦,不熟悉的地方,对,就是爸爸的那张脸,紫云为这个新发现,感到惊异,自己从小到大,有爸爸这个概念以来,第一次知道爸爸这张脸,能够笑得如此的灿烂,几乎是醉人的感觉,可惜自己从来没看见过。 从紫云有记忆以来,知道自己把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男人,要称呼为爸爸起,她就感觉爸爸这个角色是这样的恐怖,小时候,简直就是老虎的代名词。后来是恐怖的画面,是炸弹,是狂风暴雨随时来袭。 今天自己在这脸上,看见了春花灿烂的笑容,那惊人的一闪,只是一瞬间的爆款。仅仅是这瞬间,在紫云的心中,必将凝成永恒。恐怕到死,都不会抹掉了。刻骨铭心的一笑,让紫云从此知道了,原来爸爸是会笑的,只是从来没给过自己而已。就算自己是她的女儿,爸爸唯一的女儿,所谓的宝贝女儿,心肝宝贝,似乎也不配获得这个灿烂的笑容,哪怕自己考到了全年级的第二名。 紫云越想越觉得悲凉,失落,无助,无力感阵阵袭来。搅得自己身心不宁,无法平静下来。她突然,泪眼汪汪,热泪纵横,强烈的抽泣,让自己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打颤,恨不得快速长出一双翅膀,飞上到天上,远离这个,几乎让自己无立足之地的,所谓的家。哈哈哈,瞧这一家子!瞧这一家子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紫云漫无目的地在行走中,一会儿心情平复了很多,心想,没事,今天爸爸的这一笑,让紫云在震惊之余,看到了太多的无形的东西。紫云几乎无法给到答案。更无从定义中间的滋味。 哎呀,人本来就是多面孔的,那个人还不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川剧变脸的游戏,是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表演。紫云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好多年,都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在晚饭后,搬着小板凳,去看那些露天电影。每次看到兴奋点,紫云都全身心的加入到疯狂鼓掌的队伍里面,兴奋到,回到了,半夜睡不着觉,还要给外婆唱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困得实在撑不住了。才抱着外婆睡着了。 紫云知道了自己的家庭,也是千千万万个家庭里的一种而已。刚才,谢芳说到自己的家里,还有孟燕青家里,孟燕青的爸爸,孟银安只宠爱娇惯溺爱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不都一样的,也够变态的。难怪,孟燕青一天到晚,不出家门,钻到自己的房间里,几乎不出门,原来是被她爸爸说宠爱溺爱,倒像是控制,牢牢的锁在家里,其实,想想,也未必有多好。紫云觉得,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家,想象中的好爸爸。如果自己的爸爸是这个模样,紫云想,也不会有啥好日子过,想起来,一样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天色越来越黑,校园里,几乎看不见远处的房屋了,紫云也觉得有些冷,就跺跺脚,快步回到房间里去了。 进了房间,发现没人,还是自己一个人,紫云就坐在书桌前,拿起来看了好几遍的《历史故事集萃》。有几个故事,自己最感兴趣,简直是百看不厌,爱不释手,常看常新,只要有空,就会翻到这一页,看个没完没了。乐此不疲的样子,就给紫云最大的享受。伴随着紫云度过无数个孤独的日子。 紫云的手里,捧着书,心里却时不时的出离,紫云自己把这种时刻叫“故国神游”。她常常一游起来,就把持不住,甚至是放纵一把,暗暗对自己说:“好吧,你过足瘾了,就会回来的。我相信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这是紫云对自己的一种私密的放纵,任性的时候,紫云知道也挺好玩,多开心啊。 第19章 一个院子的孟燕青 19 转眼间,开学了。紫云的老师同学,都在规定的时间里,回到了学校。新的学期开始了。一切似乎又步入到一个全新的轨道。 报到那天,班主任马老师给大家注册,发书,让学习委员协助着,把寒假作业都一本一本收回来,每个程序都进行很很顺利,大家都是老生了,经历过了之后,就熟悉了全部的过程。 新课表拿到手后,大家都按部就班,开始上课了。紫云自己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按照既定的轨迹,照常在校园里上课,行走着。 依然是我行我素,形单影孤,独来独往,几乎很少和同学们有过多时间的接触,上课铃声响之前,才走进教室,下了课,夹着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紫云除了找到谢芳说说话,聊聊天,就没什么事情和自己的同学说。似乎自己就和身边的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都各自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互不来往。没什么交集。 那天下午,刚刚放学,紫云自己在校园里慢慢走着,有个同学,从后面叫住了她,她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也和自己一样,刚下课的孟燕青,孟燕青似乎比自己还封闭,成天钻在房间里,连出来都不出来,那个用功劲头,紫云自己都不好多嘴。 紫云回头,脚步慢下来,等了那么一会儿,孟燕青说:“紫云,刚上数学课,这道题,我还有一种更新的解法,不知道你是怎么个解法?我们俩可以讨论研究一下,我知道,你一直都看相关的课外书,这道题,你肯定比我想到的方法多,咱们俩,这会儿在一起,商量一下吧。” “好啊!太好了。这道题,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还有更简洁的解法?我们一起到我家吧,坐在那里,好好商量研究一下。”紫云就和孟燕青一起走进了,爸爸的房间,两人坐在书桌前,面对着一道数学题,反复演算,来回推演,完全被这道数学的魅力给吸引住了。 孟燕青手里握着笔,在本子上迅速列出一道道公式,熟练的程度,叫紫云看得一愣一愣,紫云猛然觉得,这个孟燕青太了不起了!脑子转得非常快,手下的功夫,也堪称一绝。紫云几乎忘了思考,被身边的孟燕青给镇服,觉得自己如此近距离地和孟燕青接触,原来这个孟燕青的仔细,精致,周密,严谨,都是自己需要跟进学习的地方。 一道题,在孟燕青的手里,简直像玩魔术一样,紫云看到在本子上,孟燕青解出了两种自己从没想到的思维方式。孟燕青的实力,让紫云近距离领教了一次。两个人的探讨研究过程,让紫云很享受。长久以来,紫云都没有和那个同学,有过这样通畅舒服的学习交流过程。 紫云的心里,对这个孟燕青更加的佩服。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以后,还真的要和孟燕青多接触,两人都在学校校园里,都是教师子弟,似乎孟燕青和自己一样,也是两点一线的模式,基本上不和班上的同学接触,这一点上,她和自己是惊人得相似。 那以后,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达成很舒爽的默契感。无形中,会有一起玩的时间和机会了。 紫云想到了自己的另一种解法,就当下大大方方地给孟燕青说了出来,孟燕青一看,知道紫云的这个做法,也是自己从没想到的简洁办法,孟燕青脸上露出惊喜,说道:“紫云,你这个思路,也是特别的神奇,让我眼前一亮,给到我神奇的震惊。以后咱俩多切磋,共同商量,我相信彼此的启发提醒,都会有不一样意外收获。” “那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说好了。以后,放学后,咱们俩人,就可以结伴学习,讨论问题,研究这些具体的,难解的头疼问题。你知道,有时候,一道题解不出来,我也是头疼得不得了,可有不知道问谁,这下可好,咱俩,一起商量,这问题就简单多了。”紫云也是一脸喜欢的样子,激动得拉着孟燕青的手,说了很多话。 “哇塞,太好了。这道题,就这么被咱俩,一言我一语,轻松给攻破了。这也太叫人高兴了。”紫云笑了,孟燕青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拉着紫云的手说:“走,到我家去坐坐,你还没去过我家,咱俩今天,算是个新的开始。” 孟燕青带着宋紫云,来到同一排教师宿舍,和自己家里隔着四个房间的另一个房间,孟燕青开了门,紫云进去一看,心想,都是同一排的房间,结构大小都是一样的,只是孟燕青家的房间里,更整齐,更干净,地面上,桌子上,柜子上,书架子上,炕上……整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是一尘不染。紫云看到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词语,就是精致! 孟燕青说:“我爸爸这个人,有洁癖,每天从早到晚,把我们家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东西物品,都要擦好几遍,自己擦,还要求我擦,我不擦,他就生气了,甚至发脾气,骂我懒惰,嫌我偷懒,我也是被他逼的,天天要擦两遍,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把就是这样逼着我,天天擦这些无聊的破玩意儿。我都快要烦死了!” 孟燕青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紫云觉得,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深恶痛绝的,简直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紫云心想,这人跟人,还真是差异太大了。孟燕青的痛苦,叫紫云压根没想到,居然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一天到晚,擦家里的地面,大大小小的东西,擦不死,好像就不是他这个人,这是紫云没想到的。 紫云看到孟燕青的家里,整个空间,从地面到天花板,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尘不染,似乎还在闪闪发光,这是紫云感到怎么会这样呢?自己家的那些东西,没人管,别说天天擦,就是一个月,一个学期,一年,都没人去碰,大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东西上。 没想到,人家孟燕青的爸爸,孟银安老师,一个教物理的老师,和自己的爸爸,宋嘉瑞校长年龄差不多,个子中等,人很瘦,骨架子不大,头很小,脸色特别白,颧骨凸起,嘴巴大,牙齿整齐,嘴唇薄薄的,鼻子不大,鼻梁也不是特别高,看起来,还是笔直的,眼睛明亮,眼窝较深,眼泡很凸显,头发一丝不乱,梳了个大背头,油光发亮,显得额头也是发亮的。 这个孟银安老师,看来真的是挺奇葩的,这个人爱干净,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没课就在家里打扫卫生,擦地,擦家具,没完没了,一天到晚停不下来。最可怕的是,孟燕青被她的爸爸,孟银安逼着,和自己一样,有空就要擦家具。家里的家具,不论是多大多小的物品,必须是擦了一遍又一遍,见不得上面有一丝的灰尘。这也太叫人匪夷所思。 紫云被这种看起来不足为奇的事情,给彻底震惊了,孟燕青可能是长久以来,也习惯了。但能看出来,还是很痛苦的。坐在孟燕青旁边的凳子上,紫云都觉得这个孟银安老师回来了,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又让孟燕青再多擦洗几遍? 一看这个样子,紫云就对孟燕青说:“我看你以后,还是到我家吧,我们一起讨论数学题,各种学习上的问题,多交流勤商量,这绝对是好事。只是你家太干净了,我会有压力,感觉没法呆下去。我受不了你家的这种氛围,空气里,好像有个妖怪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捣乱。我有些紧张不安。” “那也行,我去你家,或者,咱们就在校园里玩,只要不被我爸爸发现,有人来家里了,就可以了。”孟燕青无奈地说。 “那咱们现在,就去塔院玩会儿。我觉得,那个地方还是挺好的,特别的优雅,安静,每天就看看这高高的宝塔,心里就很舒坦,有种厚重的历史感,和古人对接的味道,我只要看见这座宝塔,我就回到了古人的生活里去了,有强烈的穿越感。相当浓烈的味道。”紫云说着。 两人走到了塔院附近,随后,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进入到塔院,沿着塔院四周的栏杆,慢悠悠地走着,紫云说:“我看,你爸爸好像也不太和人说话,反正,我在这院子里,还没跟你爸爸说过话。我看他挺严肃,整个人收拾得特别干净,好像是闲人的嘴从不招视,也不会搭理。” “是的,我爸爸对我要求特别严格,每天我放学后,就必须回家,不许我和班里的同学玩,写完作业,看书学习是我的第一要紧事,每天为我布置好多作业,不写完,就不让我吃饭,睡觉。要么,就是给我一个抹布,擦东西,不停的擦家具,擦家里的物品。”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孟燕青一脸的苦相,说不尽的一份特殊心酸,太另类了,简直让紫云无言以对。 “还有更过分的,就是爸爸会不停得洗衣服,每天要换洗衣服,就这几件衣服,来回洗,我们俩,除了上课,就是轮流洗衣服。家里用的最多的就是洗衣粉。我都怀疑得了什么毛病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孟燕青接着说。 紫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也不敢说什么,觉得还是上次谢芳说到那样:“谁家能没点怪事呢?” 这孟燕青的生活是这样的特别,每天从早到晚,竟然被这个变态的爸爸,以这种方式,给施加着另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似乎,突然也明白了,这个孟燕青能考全年级的第一名,背后,原来是她这个变态的爸爸给逼迫的。紫云突然觉得这样的第一名,到底有什么意思。难怪看起来,这个孟燕青长得这么小,不愿意跟人接触,班里的同学只看到她的学习成绩,却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的。那个变态的干净,干净到发疯一样的被拉去洗,不停地从早到晚,有空,就去擦。 紫云想起来了,谢芳曾经说:“孟燕青的妈妈和妹妹、两个弟弟都在原上边老家,从来就不上这里来,只有到了放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去一家子团聚。这个孟燕青,从小到大都跟着爸爸的。爸爸最宠爱这个女儿了。” 紫云和孟燕青,在塔院里来回走着,边走边说着话,紫云问道:“你和爸爸,每天做饭不?” “不做,我们俩人都是在教师灶上,买着吃。我爸爸嫌做饭麻烦,也不卫生,把家里搞得又脏又乱,我爸爸会发疯的。”孟燕青回答道。 “我和爸爸两人都吃得很少,我一忙,都是爸爸给我买饭,有时候,实在买不到饭了,教师灶没饭了。我爸爸就到街上买吃的,他嫌脏,觉得做饭,会把屋里变动的又乱又脏。那我们就宁肯不吃饭,也不把家里弄脏。” 紫云听了,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那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而又无奈。 第20章 并列第一 20 又一个期末考试结束了,作为老生常谈的话题,就是你的名次是多少?还不敢公开说,都是最亲近的朋友之间,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无所顾忌地扯开脸面,不必在乎彼此的感受,说出口的话。 领通知书那天,大家依然还是那样的兴奋,激动,简直有点心跳加快,不少人的脸上,肌肉都是紧绷的,心情是复杂的,呼吸是困难的。但对于那些逍遥派来说,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会走心,当回事了。反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乐啊! 在这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坐在靠窗口,角落的一个女孩,这个瘦瘦小小,文弱白净的小女孩,吓得跟个小兔子一样,手心直冒汗。有人腿肚子都在抽筋,考场上,正值大夏天,酷暑难挨,学生们都穿得很少,短袖衣裳,还有的男生,就穿的大短裤,凉鞋来考试,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看见旁边的小男生,紧张到,十个脚趾头,都抽筋了。只好让他站起来,缓解一下压力。 那天,大家提着一颗忐忑的心,表面欢声笑语,骨子里那份紧张焦虑,都是极其复杂的。最后的期末集会,班主任马老师高挑斯文的身影,飘然在前黑板的空地上,挥舞着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低声说着:“这次期末考试,有人稳坐钓鱼台,依然是霸气横出,可惜的是,不少同学进步飞速,让人刮目相看,眼前一亮。当然也有人,分心走神,突然急速下降。这里我还是要表扬一下前十名的同学,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凝神瞩目,屏住了呼吸,期待着敲打在心头的叮咚声,那就是马老师的每句话,每个字似乎都重似千斤。 “第一名孟燕青和宋紫云两个人,并列第一啊。总分一样:687分。这次我们班的张永和同学,坐了火箭一样,从原来的第二十名,直接跃迁到第三名,658分。大家给他鼓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了,伴随着跺脚的声音,教室里再次爆发风暴。 马老师笑盈盈地,呲着自己的两个可爱的虎牙,说到:“可喜可贺的是,我们初一1班,这次七门课,有四门课的平均分成绩,都位列年级第一。我们的孟燕青和宋紫云两位同学,依然是稳坐全年级第一的宝座。”马老师的脸上神采奕奕,笑不拢嘴,脸上笑开了花。看着同学们都被感染,美滋滋的笑脸,似乎也被传染了一大片,姹紫嫣红的满园春,瞬间在教室里,展示了一份艳丽迷人的风采。欢乐的笑声早就盖过了哭声,在那个第四排的靠墙边上,有个女孩子眼圈发红,悄悄地在抹眼泪,这次没考好,伤心掉了。 坐在座位上的宋紫云,听到自己的好友谢芳位列第十五名,扫视了一眼谢芳,看到谢芳的脸上,依然是平静里带着喜悦,无论考多好,或者多不好,看起来都是风轻云淡,笑呵呵的样子。 紫云的脸上,也一样的是平静中,微露喜悦,淡淡的,不卑不亢的神情雅致,甚至朴实到像一张白纸,一碗凉开水,淡而无味,不起眼,不张扬,不动声色。 那坐在第二排的孟燕青,干脆就没什么表情,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悦和骄傲。似乎这个成绩,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紫云知道,孟燕青的内心,有自己的无奈和心酸,还有说出的五味杂陈在那里。 结业典礼的集会,很快结束了。大家都散了,暑假过后,一到九月份,下学期开学。做了一场梦一样。宋紫云知道,有些同学,可能就缘分已尽,离开学校了,到别的地方去了,也许就变成了毕生的离别。大部分同学还是继续在旬华县中学,这样不再念书的同学只是个别人。 马老师给大家发了通知书。对于下学期还继续来的同学,也没觉得有多稀奇难过。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次期末考试而已。 期末考试的各项内容,刚一完成,紧接着就是七月七日的全国高考了。那才叫紧张繁忙,牵动千家万户呢。 宋紫云的爸爸,宋嘉瑞自然成了这项工作的绝对主角,那可是脚后跟踢着脑门,从早到晚,忙得没完没了。 宋紫云和谢芳、孟燕青三个人,满脸轻轻松松地,站在熙熙攘攘的校园里,谢芳说:“哎呀,你二位可太厉害了!这次期末考试,居然共坐一把交椅,神情自若,不动声色!太佩服了!太佩服了!”谢芳那美丽的脸庞,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她自己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一样。 紫云看到如此美丽的谢芳,感动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扑上去,紧紧得抱住她,但在大庭广众面前,紫云还是收敛了,上去,紧紧拉着谢芳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满眼的温柔,被这份纯真的友情所感动。 孟燕青激动地说:“跟你俩在一起,让我开心啊!比我那个学习成绩,不知道要开心多少倍!千倍万倍!” 谢芳这个美女,淳朴,可爱,天生丽质的样子,紫云简直要醉了。 三个人漫步在校园里,看到学校各个地方,都在布置清理中,为马上到来的高考,做准备。 孟燕青对她俩说:“初中一年这么快就要过完了,咱们接着上我们的初中阶段,还要继续在这里了,但愿我们能一直这么保持我们的友谊!” “当然了,我也是这个心愿。”紫云说。 “高中,那可就不一样了,关键是学生来源,完全不同了。那咱们的同学,会来自全县各个公社的中学了。听说,高中还要分重点班,普通班。这县城里的学生,也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了。咱们还能不能在一个班,就真是个奇迹了。”谢芳笑着说。 “我姐姐马上又要参加高考了,我妈我爸这两天,在家里,小心地伺候着我那姐姐,唯恐有什么闪失,再留遗憾。我和我哥,怕影响我姐,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她。”谢芳激动的说。 “那当然了,你姐姐复习了一年了,该收获了,能不激动嘛?”孟燕青接上话。 “那是,我姐姐和她的白马王子,这次可是比翼双飞,奔赴战场啊。我想起来就激动啊!”谢芳激动得脸都红了,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朵牡丹花,那么雍容华贵,那么给人震撼的国色天香啊!紫云在一旁,默默地欣赏着,这道美丽动人的真人写真。 “人家要高考了,我们几个还得三年呢,我们是八一年参加高考,还有三年呢。明年咱们才上初二,高中还有两年,三年后,我们也和谢芳地姐姐一样了。接受考验了。”孟燕青认真地说。 “哦,我们才上初一的娃娃,激动个啥呀!哈哈哈!”紫云毫不在意地说。 “那可仅仅是个时间问题,早晚有这一天的。你俩这妥妥的学霸,我感觉,你俩肯定是重点大学的料。”谢芳肯定地说。 “现在说这些,似乎还是比较遥远的,先说说,我们这几天,去哪里玩吧。”孟燕青高兴地说。 “走!还是先看长电影去!”谢芳说。 “好的,好的,都憋了一学期了,连个电影都没看,赶紧去看。”紫云说。 “原来小时候,三天两头看电影,现在居然一个学期都没看电影,我们真是变化好大啊。”紫云若有所思地说。 “我倒是和我哥去看了,他给我买的电影票,我哥对我特别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书,全给我买。”谢芳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哎呀,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我可没这么好的哥哥,谢芳,你羡慕死我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哥哥了。”紫云满脸的遗憾和苦恼。 “这话说对了,人的命,天注定。这个我信,我深信不疑。”谢芳紧接上话。 “你看你俩这学霸的范儿,我就不可能具有,我可有个美女姐姐,宠我的哥哥,这个福气,你俩却是缺失的。”谢芳煞有介事的说。 “走起!说行动,现在就行动,去上街买张电影票去,立马就看电影去。”紫云拉起她俩的手。 “我可不敢!我必须给我爸报告,他批准了,我才能行动。“孟燕青说。 “那就先回家吃饭,下午再联系!”谢芳说。 “你俩都在中学,还是我过来找你们俩。”谢芳急忙说。 “那好吧。”紫云附和道。 三个人各自散了。紫云出了校门,过马路,回到妈妈学校这边,走进家门,妈妈正在做饭,看见紫云回来了,满脸的笑容说:“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这么好,妈妈真为你高兴啊!” “谢谢妈妈!我也挺高兴的。”紫云回答说。 “你和那个孟燕青并列第一,真厉害。看来这个孟燕青的确是非同一般啊。没事,闺女,咱不那么拼,你可是要悠着点,离高考还远着呢,你们才上初一嘛。不急不急。该玩还是好好玩。”妈妈笑着说。 “我知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考成这个样子,我是会有自己的计划和目标的。我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我不会那么放弃太多的东西的。”紫云跟妈妈说。 “妈妈明白你的意思,学习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的是漫长的时间积累,慢工出细活。当年,你妈妈我,就是不紧不慢地学习,根本没想着和谁比赛,还当着班长,兼任团支书。最后,我们班主任直接推荐,学校保送我上了师范学校。你妈我才能当上这教师啊。”文玉霞也显然有些激动,被女儿的好成绩给感染了。 紫云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学霸。爸爸从小学毕业就考上了县一中,从初一一口气念到高三,最后参加全国统一高考,才上的西北大学。两个人结婚后,继续上学,作为一对学生夫妻,开始了各自的求学之路。之后,又双双成为教师。也许冥冥之中,紫云就被一股子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才在不知不觉中,轻松自如地学习。 紫云听外婆讲,妈妈是个特别好学又充满着大爱的人,外婆提起紫云的妈妈,总是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妈妈,我一会儿吃完饭,和孟燕青、谢芳,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可以吗?”紫云问妈妈。 “好好好。必须去!一学期都没陪你看电影了。我和你爸爸都很忙,你就和她俩一块去,好好玩玩。过几天,我带你回老家,去看你外婆去。”妈妈说。 紫云一听,开心的跳起来了。 “太好了!我要回去看外婆了。我终于要见到我亲爱的外婆喽!”紫云激动得在屋里来回转动。无法坐下来。 一会儿,该吃饭了,紫云摆好桌子和凳子,妈妈把饭都端上桌子,爸爸和哥哥都进来了。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吃饭,爸爸因为这几天,要忙着高考的工作,几乎和家人说不上几句话。看见紫云吃着饭,就说:“紫云这次期末考试,比上次又进步了一大截子,虽说学校没奖励,我和你妈商量了,打算让她带你回去,看你外婆去!到西安,你看你需要买个啥东西,就让你妈妈陪你去买。” 爸爸一脸的严肃说了这句话,紫云也没看到爸爸的笑容,那个灿烂的笑容,那次谢芳来家里玩,紫云看到的,爸爸的笑容,似乎这个不属于自己,和自己没关系,考多少都没有的。似乎只是给外人的笑容。在自个家里,每个人都不配得到这个笑容。 想到这里,紫云心里依然不是滋味,一股子凉意从心头升起。心想着,赶紧吃完饭,去和好朋友们去看电影。 紫云很快吃完饭,比平常快了好多,动作很麻利的洗完碗。急急忙忙地出门,过了马路,到对面中学去了。 先开了自己家的门,想着,孟燕青一会儿就会过来了,坐在书桌前,拿起那本书《民间故事集萃》看了起来。 紫云一看起书来,经常会忘了时间,彻底被书中的内容打动,她也知道,自己从小就爱激动,一看起电影来,就自己完全融入其中,和故事里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恨,喜怒哀乐随着人物的情感起起伏伏。 时间过去了好久了,紫云一看,哦,都下午三点了,怎么不见那两个人的动静。难道她们都有事情,去不了了?没事,谁都有自己的具体问题,绝对不可能强求的。时机不到,机会也是会随时转瞬即逝的。 无所谓了。自己虽说小时候,在外婆家,狂看电影,一天到晚,端着个凳子,和几个小伙伴们,成天看电影,一部电影,这个村看了,下个村接着看,一部电影,经常反复看,看他个几遍,十遍都不嫌烦。以至于台词都能背,插曲都能唱。似乎早成了紫云血液中的一部分了。现在,进入到学习状态了,就算是一个学期,一年不看电影,紫云感觉都不那么强烈的期盼渴望。似乎有了更新更强大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正想着,有人敲门,紫云开门一看,是孟燕青,来了。一进门,孟燕青就哭了。说到:“我爸爸在故意为难我,吃完饭,到现在,我把我家的所有东西,又擦了两遍,他还是不满意。撂下狠话,他验收不合格,就不让我去。” 紫云知道,看电影的事情,要泡汤了。就安慰她说:“没事,过几天,你爸爸心情好了,咱们再去看吧。反正现在是暑假,有的是时间。” 孟燕青坐下来,和紫云聊了会儿天。在等谢芳过来,给她说说情况。 第21章 重返故乡 21 爸爸在忙着高考的事情,紫云连吃饭的时间也看不见爸爸。这天晚饭后,紫云的哥哥宋梓奇在洗碗,紫云坐在小饭桌前,正挪着那几个小凳子。 妈妈站起来,坐在书桌前,看着他俩,说道: “宋梓奇,你今晚上,过你爸爸那里,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你爸爸这个暑假特别忙,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你爸爸和我商量了一下,让我明天带你们俩回老家去,你把暑假作业,全部都带齐,回去了,玩的同时,别忘了写作业。紫云,你也一样,仔细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我们三人,明天一大早就出发,直接到汽车站。” 宋梓奇一听特别高兴,来旬华这个地方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回过老家,他实在是想念自己的奶奶,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宋梓奇知道,自己对这个家来说,也仅仅是充个人数而已,从自己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奶奶,只有到了寒暑假,爸爸妈妈回来了,呆上那么几天,就匆匆而去。虽说自己有家,这个家就是唯一的奶奶给自己的,至于这个爸爸妈妈,还有眼前这个妹妹,宋紫云,似乎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几乎就是陌生人一个。他比宋紫云大两岁,一直到老家,和奶奶呆在一起,永远都在泥土里疯狂的打滚,奔跑,身边守着一个管他吃喝拉撒的奶奶,还有爷爷,二叔三叔他们。这些人,一天到晚也是熟悉的陌生人。宋梓奇的心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养大的奶奶。所有的寒暑假,奶奶永远都说:“你爸爸回来给咱们送钱来了,咱们的吃饭穿衣,都指望你爸爸,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忘了你爸爸的恩情!” 在宋梓奇的脑子里,奶奶这句话,成为他的唯一信仰和支撑。爸爸是给钱的,奶奶说给穿衣吃饭的。自己几乎是白天夜晚都在奶奶家里,伙同家附近的,那几个一起玩大的健娃三虎们,没日没夜的成精样的疯玩。自从来到这里,感觉是把自己的根拔掉了,还好,宋梓奇就有本事,很快在班集体里,找到了一帮子厌恶学习的好哥们,照样在这里玩得不着家。让这个在县城里声名远扬的校长爸爸,无可奈何,颜面丢尽,似乎一看他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质,也就顺其自然地,由着宋梓奇这个愣头青这么鬼混了。 他听了妈妈的话,洗完碗,倒完垃圾,就出门到马路对面,爸爸的房间去了。边走边想:太好了!这下回去,能看看奶奶了,能见到自己的那几个哥们了,隔壁的三虎,西边房后头的健娃,这两个铁哥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啥情况。 紫云一听妈妈的话,也是相当的吃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可以回外婆家里去了。天大的好消息,简直让宋紫云震惊。 紫云别说收拾东西了,先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她走出房间,走在东街小学的校园,这个自从来到这里,几乎是用自己的脚步,量过每个边边角角的校园,紫云闭着眼睛,都知道那个地方是方位、教室、房间、操场、篮球场、厕所等等,甚至地势高低,上面的石头花草,树木都一清二楚,像扫瞄过一样,复制印染在紫云的脑子里。 紫云都在操场的边上,坐在乒乓球案子上,看着这个小学校园里的一切,这些边边角角的大小教室,树木花草,陪着自己,经历过无数个孤独寂静的分分秒秒。在眼前的这些不起眼的细碎形象里,融汇凝结着自己的思念,还有全部的情感寄托。每一样东西,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遐想,仿佛小小的翅膀,带着自己一起飞,飞到外婆家的那个纯粹的紫云世界里。涂抹上了宋紫云的颜色,打上了全部属于宋紫云的烙印,酿制成了宋紫云的专属醇香酒的味道。 宋紫云想,眼下,尽管天黑了,可自己仿佛能够清晰看见,这些东西白天的模样,夜色浓黑,却似乎遮盖不住这些东西本来的模样。都在宋紫云的脑海里了,铸就成了外婆家的那些人,那些景物的置换物品。用紫云的思念和情感来涂抹连接着。 做了这样一番,两地的置换交融,分离区隔,紫云的心情平复了,心里的那份激动,慢慢退去,在夜色浓黑的时候,紫云回到房间。 对妈妈说:“我现在就过中学那边,把我书桌上抽斗里的东西整理好。带过来,明天我们直接就走。” “好吧,你去吧。整理完了,就赶紧过来,别太磨蹭,今晚早点睡,明天咱们还赶路呢。坐长途汽车,在西安转车,才能回到你外婆家。”妈妈笑着说。 文玉霞知道女儿想看外婆的心思,自己也和女儿一样,来这里几年了,同样思念家乡,想念母亲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还有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连故乡的天地,道路,房屋,还有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似乎每个人都让自己深深思念,点点滴滴的向往。 文玉霞自己也把明天要带的东西,装进一个包里面。拉好拉链,心里感觉总有一个说不清的思念,是拉不上的,无法愈合的割开,一直在那里撕扯着。自己前半辈子都是在家乡生活,工作,为了和分居二十年的丈夫团聚,一家子才从四面八方,凑到一起,整合成这么一个家的样子。 自己作为家里的老大,父母亲从来没给过任何压力,上小学那会儿,父亲在黄粱镇,杂货铺的一个老熟人杨木匠,当时给宋嘉瑞家里正盖的三间大瓦房割门窗,顺便做媒人,就说成了这桩婚事,定了这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自己的婚姻掌控了。还好,自己和宋嘉瑞都是学霸,两个人居然这么默契,为了读书,把婚姻只当是个外在的形式,表皮的外套,两个人,结婚后一心一意上学,毕业成为教师,始终都在各自的轨道上,独自运行着。宋嘉瑞作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学霸,后来是痴迷学问钻研,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才节节攀登,年轻有为,破格提拔为校长。上级有关领导惜才爱才,居然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快刀斩乱麻,给宋嘉瑞解决了二十年的牛郎织女生活。 文玉霞觉得,其实自己和女儿,还有这个被婆婆一手操办的,抱养别人家的男孩子,作为自己和宋嘉瑞的儿子。三个人都想着赶紧回到故乡去。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片热土,故乡的那份浓的化不开的亲情和乡情。 紫云和哥哥,被妈妈就这样领回来了。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外婆家,无数次在梦里回到的外婆家,西安市南边的二十里地,一个普通的村子,黄粱村。紫云的外婆家在黄粱村的东门外,村子东北角,一个小山坡下。 紫云和妈妈,踏进外婆家门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感觉是喜从天降,紫云扑进外婆的怀里,哭了很久,婆孙俩的热泪洒了一地。 文玉霞离开家三年多了,看见弟弟文小民已结婚了,媳妇个子不高,长得白净清秀,好像媳妇已经怀孕了,似乎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妹妹文小贤,听母亲说坡上宝娥她妈说媒,给小妹也找到婆家了,母亲说国庆节,人家那边人,要求结婚。 紫云回到外婆家后,虽说感觉到无比的亲切,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那个自由世界,那个无法无天、无遮无拦,无拘无束、无限优越的感觉,似乎没有了,消失了。一种陌生感,阵阵袭来,一切都变味道了。紫云自己都找不回来了,从前的感觉了。 是的,时间改变了一切,分化了一切,重组了一切。紫云,当年的那个疯丫头、假娃子,孩子王,也变了模样。好像也变得水土不服了。紫云突然感觉到,紫云早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这里的一切,自然也不属于自己了。外婆老了很多,白发苍苍,腰驼了,脊背也弯了。眼睛都花了,看不清自己了。走起路来,费劲吃力,步履蹒跚。自己都不敢认自己魂牵梦绕的外婆了。 外婆还是给紫云做各种好吃的,紫云手捧着从小到大吃过的,锅盔馍,咬在嘴里,还是那个味道 ,喝着外婆熬的豌豆稀饭,还是那么香甜,那么油油的,直接会浸透到自己的心坎里去,渗透到自己的骨髓里去了。那个舒坦,那个浓郁的香甜,全都还在。只是人全变了,变得让紫云感到莫名的疏离和生分。苍老的外婆,依然是紫云的外婆,看着紫云的那个眼神,眼神的全部的爱,一点都没少,丝毫都没变。可是,紫云还是不自在,不能再融进这里了。当年被强行拔走的的根,现在接不上了,断裂后的不通感,在无形中阻塞了某种东西。 下午饭后,紫云和外婆、小姨、妈妈在院子里坐着,有说有笑,一会儿,一群小孩叽叽喳喳,一窝蜂一样闯了进来。带头的是和紫云一起长大的隔壁的蕊军,还有东社,三蓝等等。他们冲进来,七嘴八舌的喊叫着,好像还是从前的紫云,后来发现不对劲,只是那么一瞬间,大家感觉到了陌生和距离。谈吐间少了许多的默契。大家都长大了,多了份稀有的矜持和亲近。 变得客气,变得熟悉里夹杂了太多的陌生感。无形的距离感,在加剧着在升腾着。紫云自己也极其不自然了,言语动作,都收敛了。这种气氛下,往日的疯狂和肆无忌惮,全都消失掉了。可能这些小伙伴们自己也不舒服,大家待了一会儿,就说家里有事,都离开了。 等他们全部走后,紫云悄悄来到,外婆家的后院子,站在那棵大杏树下流泪,哭泣着,默默的,不敢吭声。 突然,紫云有些想上厕所,就来到小时候,上过的厕所,尿一泡,提裤子的时候,紫云发现不对劲了,自己的内裤上,怎么出现红红的血迹斑斑?紫云吓坏了,冲进屋里,看见外婆和小姨坐在屋里,就对小姨悄悄说了。小姨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关上门,给外婆耳语了一句什么,紫云听不懂的话。 “那你就给娃,悄悄地处理好!”外婆对小姨说道。 小姨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新的卫生带,从炕上的枕头边,拿过来一卷子,粗糙的卫生纸,开始折成方块,再对角折成窄窄的长溜子,塞进那个在紫云看来奇怪的卫生带里,交给紫云怎么使用。 给紫云说:“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来月经,就按我教你的办法,勤换里边的卫生纸,三四天后,没血了,就把这个卫生带洗干净,准备下次再用。这是做女人的麻烦和累赘,那也没办法,老天爷就早就我们是女人身体。”小姨给自己上了人生的第一课。给紫云示范,手把手教给紫云这些女孩子的秘密。 这几天里,紫云时不时的感到小腹疼痛,下坠的厉害,到了第二天,底裤里血流如注,卫生纸换都来不及,小姨只好给她换内裤。教她怎么洗,开始洗这些血迹的时候,不能用热水,先用凉水洗,大劲洗过后,再用洗衣粉肥皂洗干净。三天后,血迹渐渐少了,到了第四天,紫云每次上厕所,发现卫生纸上,没有了血迹。小姨告诉她,这就算是这个月的月经过去了。 这些个身体的变化,就这么偶然的来到宋紫云的生命里,竟然是在外婆家里,是从小陪伴着自己的小姨,教给紫云这一功课。这些全部的过程,妈妈不知道,妈妈也从来没有过问。似乎默认为是紫云已经被培训过了。这年,紫云十三岁零八个月。眼看着紫云就要十四岁了。 紫云经历了这次身体的变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不愿,和也不爱说话了。想到小时候,三岁多的时候,听到的房后边的那女人,生孩子的杀人样的哭声,想到作为一个女孩子的不方便和麻烦,来月经那几天,肚子疼,血流不止,活动极其不方便,紫云就觉得这下,就更不可能和男生玩了,说话了,似乎男女之间的界限,这时候就天然的在紫云心里形成了。紫云感到了自己和男生的不一样,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男生那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紫云的心里充满了失落感,悲哀感,甚至绝望感。 有一天,吃过早饭,紫云的妈妈给外婆说:“明天,我就要带紫云和梓奇,回到旬华去了,眼看着要开学了。小民媳妇,我看也快生了,你还要给人家看娃呢。你年龄大了,让人家媳妇做饭,你有精力了,就给人家帮帮忙,搭个手,没精力了,就照看好你自己。我不在你身边,眼看着你年事已高,却无法在你跟前尽孝,我觉得亏欠你的太多了。我的妈呀!”说着,文玉霞眼里流着泪水,紧紧的拉着自己妈妈的一双手。 紫云远远的站在院子里,听到这些话,也是泪眼朦胧。 紫云听到外婆说:“我的大闺女啊,你妈这辈子生了这几个孩子,你最懂事,也最有出息,让你去世的父亲脸上有光。尽管给你帮着,把你的女儿给你带大,后边就交给自己了,你妈我,人也老了,给你帮不了个啥忙了。你自己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和你的孩子。” 文玉霞听了母亲的话,满含着热泪,知道自己的母亲,这辈子吃的苦太多,自己没调走的时候,一心忙着教书,工作,把唯一的孩子从一岁起,就交给母亲来带,自己这个妈妈也是没有这个心思带自己的孩子。全都是母亲一手给带大的。往后的日子,年老的母亲,还要操心弟弟妹妹的事情。自己远在几百里路之外,一点忙都帮不上了。想起来,就心里特别的伤心难过。 紫云听了妈妈对外婆说的话,知道离别的日子又要来了。想起上次,自己上五年级的那个期中考试后,爸爸突然回来,把自己从外婆身边带走,现在,马上开学了,自己就要上初二了。再次和外婆分别,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外婆了。 紫云的内心,心如刀割,更像是万箭穿心。那种无助感,无力感,把自己全部包围。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把自己吞噬,淹没。第一次,在紫云的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呐喊:“生而为人,到底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人活着,到底该是什么滋味?……”一连串的问号,击打在宋紫云的心间。 第22章 长大成人 22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紫云回到学校,心想,新的学期就要开始了。自己的确是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了。这几天,紫云就把自己的东西齐齐整理了一遍,这次回老家,看见外婆,紫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改变了自己原来的一些天真的幻想,自以为还是像从前一样,在外婆家里自由自在,为所欲为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紫云突然发现自己简直是活在梦想里,这里其实,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家,那是属于舅舅的家,外婆老了,舅妈娶进来后,外婆就把这一切都交给舅妈了。这次回来,紫云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主人意识,感觉一下子,从外婆家这个地方,转移到了自己这个人身上。而不再是外在的那个环境了。那个可以给到自己一切的,年老的外婆了。 回到旬华中学,回到妈妈的东街小学家里,紫云这天,洗了自己的衣服,妈妈说:“来,我顺便给你把头发剪一下,你看你的头发又长了,这一上学,大家都整天忙着上课,哪有时间!” “好吧,那就再剪短些,尽量短,好麻烦的头发。”紫云回答。 紫云想到,从小在外婆家,自己的头发,就是女孩里面,最短的那一个,看见自己周围的那些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东社三蓝们,头发就是个小平头,短小精悍,从来不用梳头,洗脸就顺便把头发给洗干净了,自己每次需要花很长时间洗头发,每天早上洗完脸,还要梳头,这些动作,从小就让紫云感觉,自己比男生多了些麻烦事情。做女孩子的那种天然的被限制,被束缚,被绊住手脚的滋味,真不好。 紫云搬了个凳子,坐在家门口,妈妈手里拿着剪刀和梳子,开始给她剪头发。妈妈一边剪着,嘴里说:“你这头发也不敢太短了,超过了一定的尺度,人家就看不出你是男孩女孩了。会无形中,让别人多说几句闲话了。我看没这个必要。” “那好吧。那就剪成女孩里面最短的那个,别让人家看出来,以为我是个男孩子,到时候,连上个厕所,都会造成误会。”紫云笑了,小时候,就因为自己的头发太短了,上厕所,蹲在那里,还吓着了刚进来的小女生,猛地一惊,还以为自己走错厕所了。反倒是弄得紫云自己很尴尬。 “是啊,咱不敢太给自己招来麻烦事情,还是顺顺当当的好。”妈妈说。 “我就是嫌麻烦,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的时间。” “你妈妈我,是过来人了,其实,我小时候,长头发也留过,那时候,上中学那会儿,我还留过长辫子,照样当班长,该干啥干啥,不影响你的,闺女。” “我知道了。我就是说不上的,有一点排斥,有点自己不自在,不是别人的干扰,我感觉,是我自己怎么就不喜欢这个样子。” “那也没办法呀,谁叫咱们生下来就是女孩子呢,上天注定的,你是无法对抗的。丫头啊,妈妈明白你的意思。” “唉,我怎么就控制不住地,拒绝这些东西,好像有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抓住我了,让我根本停不下来,就是要这样做。” “没事,你慢慢就习惯了。” “我怎么就一直无法习惯,变成了习惯性的排斥和抗拒了。” “丫头,别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分心走神,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事。” “好的,我知道了。” “头发剪完了,我用铁壶在炉子上,给你烧些热水,下午,你自己在家里洗个澡,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马上要开学了。”妈妈说。 “嗯,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多一点,妈妈烧好了热水,给紫云在浴盆里倒好水,毛巾香皂、换洗的内衣都放在旁边,就对紫云说:“洗的时候,把门插好,窗帘拉上,我去上街买菜,顺便给你爸爸买身衣服。” 妈妈出了门。紫云就开始自己洗澡了,脱了衣服,紫云第一次吃惊的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竟然从来都不注意这些细微的变化,一天到晚沉醉在思考,幻想中,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似乎一直都忽略了,甚至是漠视了,好像压根就看不见一样。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穿衣镜子,只有桌上放的,碗口大的一个,平常梳头洗脸用的小圆镜子。只能照见一张脸而已。 紫云猛然发现,自己身体已经悄悄地长大了,原来没有的东西,乳房发育起来,鼓鼓的,乳头像个小樱桃,身体下边的秘密地,也发育起来了。这次暑假,回到外婆家,自己的月经也来了。这些外在的身体征象,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全部样子了。 紫云一边洗着身体,把平常洗不到的地方,齐齐细细地洗了个遍。一边在想,女孩子的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了。谁也改变不了的。那就老老实实做个女孩子吧。人长成这个样子,自己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接受了。 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开始做饭,紫云在择菜,帮妈妈做点小事。刚摆上饭,爸爸和哥哥进了门,一起吃饭。爸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还有些兴奋地说:“今年高考,我们县中学考得特别好,放了个卫星,王宏志考到了北大历史系了。这是这个县历史上的第一次,上一本重点线的人,有三个。这个王宏志,是咱们县的状元。”爸爸激动得说着,眉飞色舞。 紫云想起自己的好朋友谢芳的姐姐,赶紧问:“谢芳的姐姐考上了没?” “考上了,谢红这次考了个二本,冶金学院。” 紫云一听,哇塞,太好了。谢芳的姐姐终于考上大学了。 吃过饭,爸爸和哥哥过去了。妈妈把屋里收拾了一下,紫云坐在桌前,开始拿起那本《民间故事集粹》看了起来。紫云心里早飞到谢芳的姐姐身上,想到这下可好了,谢芳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了。 开学报到了。紫云早早到了教室,看见谢芳在自己的座位上,冲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谢芳先说了,那么激动:“紫云,我姐姐考上大学了,我们家这个暑家,简直高兴得欢天喜地,我自己都快要疯了,我妈妈已经被人忽悠着,请了好几顿客饭了!” “真的?那你也跟着一起吃呗。多好啊。” 孟燕青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走过来。很兴奋地说:“还没开始正式上课,走,我们到教室外边去,好好聊聊。” 三个人来到教室外边的空地上,谢芳先说:“我姐姐的大学梦,也是圆了我妈我爸的大学梦,他俩从年轻时候就想上个大学,却一直没上成,这次,我姐姐考上了大学,这些日子里,我家比过节还热闹。” “那你姐的那个追求者考上了没?”孟燕青问道。 “考上了,当然考上了。而且还是北大,咱县里的状元。”谢芳激动地说。 “啊呀,太让人震惊了,难怪你家里热闹成那个样子,这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就让你们家里给占全了。”紫云大声说。 “是啊,我家已经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成了万众瞩目的家庭了!” “哎呀,这也太叫人惊奇了!”孟燕青说。 “那可不,我家里,这个暑假几乎就一直在请客,在庆祝,人来人往,没完没了。这不,我姐姐还没去呢,她的男朋友已经走了,去北京了。”谢芳满脸的笑容,高兴得从头到尾合不拢嘴。 “你怎么样?燕青,”紫云问道。 “我和爸爸,回到了老家,和我的妈妈弟弟妹妹们,团聚了。一个暑假过得也还好了。”孟燕青说。“你自己这个暑假,都干啥了?” “我嘛,也是很精彩的,很多收获,简直太意外了。我和妈妈回了趟老家,回到了我的外婆家,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家乡的变化很大,家乡的人,变化就更大了。我的那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变得都不认识了。感觉也陌生了许多。”紫云动情地说。 “哎呀,这暑假里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我们有空了,得好好聊聊了。”谢芳说道。 “唉,我发现,紫云这个暑假,还长高了不少。”谢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道。 “是啊,我也发现了,紫云,你现在有多高了?”孟燕青说。 “我一米六五了!” “哦,那还比我高,我才一米六,你呢?燕青,” “我一米六二。” “那紫云一下子,比我俩高了一截子。” “估计往后还会长个子吗” “谁知道了呢?说不来。” “紫云,我问你个悄悄话,”谢芳说着,凑到紫云耳朵跟前,小声问道。 “你例假来了没?” 紫云红着脸说到:“来了,这个暑假第一次来了,之前,我啥都不懂。不知道女孩子的这个麻烦事情。” “哦,我俩都来过了,在初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就来了。你是我们仨里,来得最晚的一个。”谢芳说。 “哎呀,麻烦死了,这以后还不把人给烦死了。”紫云抱怨道。 “那有什么办法啊?这就是我们的命啊。”孟燕青说道。 紫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俩的月经早来了,自己以前就一张白纸。现在算是明白了生命的奇妙。紫云微微看看她俩的胸部,见也是稍稍隆起来了一点,突然发现,自己的胸部比她俩的都高些,立刻,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朝里面含了含,肩膀夹起来了一点。 报完到,注册手续完了,发书领课表,还是这些老生常谈的那些事情。 紫云看见大家报到手续完成了之后,就一个个回家去了,班主任马老师还是那样风度翩翩,紫云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学期的通知书,成绩单上那么抢眼靓丽,不好给别人看,怕人家说自己炫耀,过分张扬。 开学初的热闹劲儿,很快过去了。一切又归于平常,普通的平凡的日子开始了。 紫云下了课,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家去,除了和谢芳有空了聊聊外,基本上是班里的那个同学都不搭理,我行我素,独往独来的一个人,行走在校园里。看起来,比以前更沉默了,更内敛了。 写完作业后,紫云会主动让自己沉迷在书本里,宁愿在那里边无限的遐想,甚至幻想。现在的紫云,更加不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看书。原来喜爱的体育课程,体育活动,现在也很少参加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胸部发育,直接影响到自己的身体活动。稍微跑得快点,胸前的发育部分,就也随着身体一起跳荡,感觉特别得不方便,想着别人看见了,也不雅观。似乎骨子里的那个,不想当女孩子的想法,更加严重。 有一天下午,上体育课,肖老师让大家先围绕着大操场跑两圈,紫云就特别不舒服,之前,她还挺爱跑步,现在,却反感讨厌跑步,慢慢地倒不怎么喜欢运动了 。那天,和几个同学在打篮球,之前,紫云绝对是篮下的高手,非抢到个篮板球不可,这次,却因为自己发育起来,看起来很显眼的胸部,让紫云不由地收缩了自己的手脚。 晚上睡觉前,紫云趁着妈妈睡着了,打开箱子,找到了一长溜子白布,悄悄捆绑在自己的胸部,但是,一活动,还是掉了。紫云无比的苦恼,想不出啥好办法。这个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直到有一天,紫云上学去了,妈妈在收拾床铺时候,才在枕头底下发现了,那一溜子长条子白布,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默默地给紫云买回来胸罩,在晚上睡觉前,交给紫云,说:“以后戴上这个,就不影响活动了。” 可是,紫云好像还是不能放松心情,变成了习惯性的含胸缩肩,还有那么略微的驼背一样。 有一次,被妈妈看见了,妈妈就说:“孩子,别那么在意,每个女孩都是一样的美丽,光彩照人。” 可这话,紫云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比以前的驼背要好了许多,紫云怕自己变成个驼背老人,那可就惨了,就不敢再驼背了,只是含胸的问题,隐隐之中,无法给到真正的解决。就是紫云感觉自己的胸部,似乎比别的女孩子,更要发育的成熟,怕挺起来,会太显眼,让自己难堪,害羞。 实在没办法,那就少在人面前晃悠,更喜欢一个人呆着,静静的看书,独立思考,自己没事了,就喜欢琢磨,钻研,那些别人看不懂的各种难题。在紫云这里,就是简单的小问题。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紫云和孟燕青,还是并列第一名。无人能撼动,遥遥领先。谢芳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好友,真的是一对学霸,更像是一对冤家,后来,据说为了一道题,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翻了脸,有一段时间还打起了冷战。谁不理谁了。还是谢芳在中间调解,俩人才算是和解了。毕竟是一个院子里的,爸爸都在学校里教书,大人见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次数学竞赛,两道题,最后的两道难题,全年级,就紫云和孟燕青两个人做完了,只是从步骤上,紫云的更简洁,更清晰,最后,得分比孟燕青高了三分。这下可不得了了,紫云发现,孟燕青又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打起了冷战。直接不说话了。加上,谢芳家里的事情多,没顾得上和她俩聊了。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两个多礼拜了。见了面,都故意躲着走,似乎还较着劲儿,谁都挺硬的,不肯低头服软。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了。 紫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情上,只是一心一意地看书,把竟然能把那课本的边边角角抠出来,仔细琢磨。 有一次,就是这种细心的缘故,竟然让她在课堂上,和数学老师争辩起来了,最后,数学老师都给她竖起大拇指,夸赞紫云的思考的敏锐深刻。语言的逻辑和强势。 第23章 班主任的评语 23 这学期的期末又到了,最后一天,紫云照样和同学们一样,到教室拿到自己的通知书,看到自己的成绩单,紫云几乎是带着一份自信,带着一份平静,带着一份坦荡,从容不迫的拿走了自己的成绩单。各项成绩都是优秀,骄人的成绩在别人看来,是一个奇迹,稀缺的珍品。似乎紫云自己却显得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份自然状态。 可是,紫云发现了马老师写给自己的操行评语,一大堆优点:学习认真能力强之类的话,就在最尾巴的地方,赫然的有一句话“但不团结同学,经常和同学吵闹。”这句话,让紫云显得很无语,也很无奈。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天性所决定,似乎是一份无法克服掉的障碍。紫云自己念了一遍,念了两遍,还是不能够给到自己最贴心的解释和对抗,连一丝的谴责和愧疚,都没有从心底里发出。这叫紫云自己都很为难。似乎就喜欢和自己一个人呆在一起,不愿意别人打扰自己,更不喜欢听那些没有有营养的没有智慧的闲言碎语,觉得太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如果刻意去强迫自己,恐怕为难的不是别人,恰恰是最无法满意的自己。最大的不舒服,会随时如影随形,像个恐惧的蛇一样,纠缠在心头,那才是一份更大的悲哀。紫云比谁都清楚。 这样的成绩单,紫云是很为难的,悄悄放在自己的书桌抽斗里,不敢示人,爸爸妈妈也只是悄悄地看一眼,保持了一份既定的沉默。似乎这样的结果,也是一个无言的默契。面对所有的任课老师,或者坐在一个教室里的同学,紫云的眼里和心里,是给到了属于每个人的位置,然而,却无法在行为层面,去做一种最合符礼仪和道德的常规。紫云显然没有这个动力和需求。 晚上,紫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心想:我为什么要团结同学?我的同学,这些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男同学、女同学,我凭什么要去刻意的团结他们,和他们打成一片,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给他们瞎扯一些提不上串的八卦,一些鸡毛蒜皮。我自己没有这个心思,没有这个动力,没有这个爱好,没有这个心情。我自己每天自己的事情,都干不完,感觉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好多书都没有看,好多知识自己都是白纸一张,好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我怎么会吃完饭,下课了,专门去和他们说话?关键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说的那些事情,我自己一点都没兴趣,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我怎么会停下自己手头的课本,丢下自己的作业,去和他们闲聊,胡谝?我是无法做到的。我坚决不愿意的,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如果因为这个原因,硬要给我扣上这个帽子,我也没办法。 我每天的心思就压根不在这些人身上,我怎么去团结他们?紫云面对马老师写的这两句话,这样的字句,觉得很可笑,我必须,我一定要团结这些,仅仅是和我坐在一个教室里,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的同学吗?我可真的是没时间啊! 我看见他们,就没什么话可说,大家做着自己该做的那些事情,让我怎么团结他们?我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罢了,怎么就不团结同学了?我是没这个心思花在他们身上的,如果是这样的标准和原因,我真的做不到,也没法改正。我也不愿意改正这样的缺点。 我有自己最好的两个同学、朋友,还不够吗?我每天的时间,精力,根本不够做正事,哪有时间分给这些,来去匆匆的同学们。我真的很无语啊! “经常和同学吵闹”,怎么会呢?他们的想法那么幼稚可笑,那么简单无聊,那么低级愚昧,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这就是跟他们吵闹? 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讲究吃好、穿好,天天显摆自己的新衣服,漂亮的鞋子的那个花燕子,我看着都嫌烦,根本不在一个道上,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就说我跟他争吵?跟她闹?咋可能呢?何况我压根就没这个意思。 宋紫云的心里,生出来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合理的呐喊声,觉得马老师给自己的操行评语,提出自己的这个缺点太可笑了。自己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服气和认同。只是觉得滑稽可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这个一向让自己内心无比舒服的、斯文雅致的、充满着艺术家的气质和风范的马老师,竟然给自己提出这个可笑的缺点,紫云的内心泛起了一丝丝的不满和遗憾。 她突然大声给自己说:“这个缺点,我是无法改正的,关键是我也不愿意虚心接受,就别指望我坚决改正了!马老师,马老师,我是不会改正,这个在你看来是不好的缺点的。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改正了。” 和班上的这些同学说话时,自己的声音大了点,根本没生气,只是看法不在一个频道,不在一个层次,我只是声音大了点,怎么就变成吵闹了?我从来都懒得跟他们说话,怎么会去闹呢?唉,也许是马老师听了那个同学的气话了,就这样给我下了结论了。扣上这么顶大帽子,我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这个马老师,咋会这样给我评价呢?也许是看见我一天到晚,课余时间几乎不在教室里呆,不和这些,一天到晚打成一片,风风火火的吃喝玩乐的同学,交流分享,纠缠混在一起,就给自己贴上了这个可笑的标签。我才不在乎呢!随便吧。我依然我行我素,我依然在合适的轨道上,做自己的事。这份操行评语前边不是说了吗?“能参加各项集体活动,嘛?”我是遵规守纪的学生,我没错,我不怕! 宋紫云的内心,翻江倒海地折腾了一阵儿,还是坚定地给自己说到:“我就是我,不一样的花朵!谁爱咋说,谁说去!” 我爸爸妈妈,如果看到了这样的评语,他们要骂我,我也一样不怕,我就是想让自己舒服点,快乐地学习自己最感兴趣的知识,有啥错?就算我爸爸,他是个校长,我也不怕!他要是为了这件事,大骂一顿我,我还是当成耳旁风,让这些话语,随风飘散去。 估计,我妈妈,不会指责我的,就为了这个莫名其妙地缺点,我妈妈说了解我的。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我是孩子王,我是假小子,我是疯丫头!本来就是最真实的我。妈妈是看着我一天到晚,在外婆家里,不占家的疯玩的。 记得在红湖小学,在妈妈的学校,我自己上三年级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李英丽和吴俊平,我们打乒乓球、打扑克,玩疯了,被暑假回来的爸爸训斥打骂,我的外婆哭着说:“让娃玩吧!没事,狗大自咬呢,人大自巧呢!别把娃打坏了!”自己和外婆抱在一起,婆孙俩一起哭,那个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紫云越想越变得有信心,好像还蛮理直气壮的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放假了,校园里是空寂的,紫云在这里,似乎才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每个月的例假就够让她头疼的,在原来无所顾忌地行为里,全是一份骨子里地协调一致,现在很显然,不同了,明显的,是拧巴的,是别扭的,是较劲地,是撕裂的,是皮与骨的对抗,是内外的巨大冲突。更是一份看不见的,灵与肉的激烈碰撞。这份疼痛,无解,而且无限期地会延展。 妈妈给紫云的文胸,让紫云不再羞于基本的运动,这个胸部的凸显,仿佛一座高山,压在心间,从此,更像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物,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永远在提醒着自己,一份标志,一份私密的,又像是公开的,自己内心和外在的互动间的发力,时不时的尘沙泛起,形成心灵风暴。 天天挂在胸前的,勒紧在肉体里,发现并成形的,是一个看不见的枷锁,挣扎和捆绑,就是这个胸罩,带给紫云的生命醒悟标志。这两样东西,变成了紫云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时时冲破或者积压的障碍物。和之前的,那份天然的无拘无束,挥洒自如,格格不入。小小的紫云,生命的起点上,多了些看不见的阴霾,笼罩在视野里的灰暗和朦胧。 内心的肿胀,似乎被强行的外在标志覆盖着,做一种势不可挡的碾压。弥漫在紫云的生命里,从此,紫云似乎,更加地向内收缩,极力地忽略着,外在的这些具象的表达。 那天下午,紫云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就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谢芳,远远地从大门口进来了。老远就打招呼:“嗨,紫云,我正找你呢!走,我们去学校对面最南头,县城的唯一的一条河流,巴河岸边,去看看风景,那里更空旷,风景是校园里无法比拟的美丽。” “太好了!我这儿正愁着,没出去呢。你真是我的贴心密友,总能在我最彷徨的时候,给到我明灯样的,豁然开朗。”紫云看着谢芳,显得挺激动。 “走,咱们这会儿就往巴河岸边走!”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出了校门,沿着大门口面前的一条柏油马路,一直向南走去。路两边是老碗粗的钻天白杨树,树皮泛着白光,偶尔有些眼睛样的纹理,旁逸斜出的树枝,自由地伸展着,自己的某种密谋已久的欲望。一律向上的爬着,冲着,绝对是势不可挡。 “我姐姐上了,省城里的冶金学院,她的男友可是北大啊。我妈现在担心人家,进了北京城,会不会把我姐给甩了?那北大校园里,人才的层次高了去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谢芳不解的说。 “这种可能性,肯定是有的,环境不一样了,交往接触的人,差别那么大,在正常不过了。”紫云认真地说。 “想想刚开始那会儿,我姐姐的男友,对她哪个好啊,简直是恨不得天天和她腻在一起,现在,一个北京,一个西安,单单靠书信来往,实在是靠不住啊。我妈几乎天天在我家里唠叨呢。”谢芳说着,显得不耐烦,也不理解这其中的缘由。 “那自然了,人都会变的,谁能保证,一直都在原地站着不动!我们每个人都在变化着,天天都在变着,这似乎才是真正的模样。”紫云不知道是在说谢芳的姐姐,还是在说自己。她是在为自己的突变,内外的交困,做着无可奈何的解释。 正是寒假期间,天冷的似乎把万物都要冻住,僵硬的,发着冷光,灰蒙蒙的,暗淡无光的天地之间,偶尔走过一个路人。紫云和谢芳走在冷冷的巴河岸边,还好,风不是很大,只是干冷,空气里都是一股子瑟瑟的肃杀。让所有的温热,彻底远离。击溃了人们的热情。乖乖的收缩着自己的生命能量。 谢芳一直都很担心自己的姐姐,关心着这个一直追求姐姐的男人,人家现在可是北大高材生。距离拉开了,谢芳的妈妈,多了一份担心。把这个不稳定的情绪,时刻传给谢芳。紫云知道,这对谢芳本人,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看着谢芳的学习成绩,就知道,谢芳的心思在学习之外蔓延,这是自己和谢芳的差距。 站在巴河岸边的堤坝上,谢芳对紫云说:“我们现在才初二,我妈就开始给我买了好多参考书,前几天,让我哥哥的一个好朋友,从新华书店,给我买到了上海的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上面有好多我们课堂上学过的东西。我现在可烦了,连课堂上的东西,都没消化,吃透,我妈就怕我将来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的对象。” “哎呀,你妈妈可真是想得太长远了。咱们现在才是个初二学生,就已经开始谋划着未来了。”紫云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自己的妈妈从来不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巴河岸边的风,越来越大,俩人冻得鼻涕直流,紫云就说:“走吧,先回去!我不想那么多,我只是随心所欲的活着吧。我在寻找,人活着的滋味是啥?活在世上,到底有啥意思这些事情,倒是总天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盘旋,折腾着我。” 过完年了,还在正月里,有一天下午,紫云和妈妈在街上走着,刚才去买了些菜和鸡蛋提回来,远远的,在商业局大门口,看见谢芳和她姐姐走过来,紫云赶紧上前说到:“谢芳,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和我姐姐刚去百货公司了,我我姐给我买了个新外套,我不要,我姐姐说,现在这个款式,在省城西安特别流行,硬要给我买。”谢芳说着,紫云看见旁边站立的,协防的姐姐,谢红,长得的确比谢芳还要漂亮,还要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的确是太迷人了。 “我刚才和妈妈,去买了点菜,过完年了,家里的菜不够了,我妈妈让我帮忙提菜和鸡蛋。我这是顺便出来在街上散散心。”紫云笑着对谢芳说。 妈妈文玉霞知道,紫云一天到晚,给她说的好朋友谢芳,也听紫云爸爸,在家里讲过,谢芳的姐姐谢红的故事,去年高考,和自己的男朋友,双双考上大学,在这小小的县城里,都轰动了,早就成了名人了。她的男朋友,考上了北京大学,早就成为这座小县城的焦点人物了。 谢芳和紫云妈妈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你好!我常听紫云说起你。”文玉霞笑盈盈的说道。 紫云被谢芳拉到一边了,距离两个大人远了一点的地方,悄悄在紫云耳边说:“我姐姐的男友,那个北大的高材生,这才过了一学期,就跟我姐分手了,我姐被抛弃了,这个年,我家里都没安宁,我妈我爸,还有我哥哥,一天到晚在安慰失恋的姐姐。” “真的?哦,你姐姐,美女大学生啊!居然被北京的大美女,给打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紫云吃惊的说。 紫云正要和谢芳再多说几句,听到谢芳的姐姐在喊:“谢芳,快回家吧,我们回家包饺子去。妈妈还等着呢。” “哦,我知道了。马上回去!”谢芳答应着姐姐,悄悄地对紫云说:“我回家了,咱俩改天再聊。” 紫云和妈妈提着菜和鸡蛋,也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紫云不说话,心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谢芳的姐姐,这个大美女,大才女,真是遇到了才子,可惜,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终于被北京的大美女给打败了。人家北大校园里的,才子佳人,似乎更具风采,更有诗情画意的浪漫了。庙小容不下大神了,这小县城里的金凤凰,飞出山窝窝了。到了京城里,就成了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追捧的对象了。 第24章 小小的烦恼 24 过完年后,春天的明媚绚烂,让校园里生机盎然,紫云和同学们,像小鸟一般,在校园里飞来飞去,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那是个星期六的下午,紫云的例假来了两天了,这一天的量特别多,紫云的内裤因为被大量的血迹所污染,她只好又换了一个了,这份来自女性的不便和痛苦,让紫云烦闷焦虑,无心思集中精力看书,就在校园里瞎转悠。幸亏爸爸这个房间,距离学校的公厕不远,要不这一趟趟地跑厕所,还真是件烦人的事情。 这时候,紫云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怪怪念头,为什么会流血不止,自己的下身,究竟是咋回事啊?我何不自己悄悄一探究竟呢。记得,那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洗澡,看见了胸部的发育,后来妈妈给买了胸罩,解决了那高高耸起的发育的问题,影响自己的身体活动的问题,但还是不敢剧烈运动,怕过于突兀,招来不必要的显眼和议论。 每个月的五天例假,就剥夺了自己的行动自由,一天到晚,总觉得内裤里塞着个东西,极其不爽。 反正这人活在世上,就要遭遇这些不明的不幸痛苦。这份天然的不幸,似乎纯属于女性的,男人似乎没有这个可怕的例假问题。还是做男人好。难怪自己从小到大,讨厌做女孩,拒绝做女孩。 感觉做一个女孩,居然要被剥夺如此多的快乐。上天的不公平啊。竟然是天然造成了的。天生的不幸,是老天爷送给女人的不幸。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哪本书上写着这样的答案?紫云充满了愤怒和不满,觉得命运的不公平原来是从一出生就铸就了!紫云的情绪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换好了卫生带上的纸,她突然狂跳起来,发疯样的质问:人的命,天注定,原来是从性别开始的啊!怎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 五天后,例假过去了,紫云的身体达到了新的自由,她又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集中在学习上,心想,那些北京大学的女生,还不是照样每个月来例假,短裤上,一样的血淋淋的,那人家还是大美女,大才女呢,自己这点不幸,也不算什么了。紫云在安慰自己,想让自己把心思都集中在大事情上。 历史课上,老师讲过,五千年的文明史,几万年、几百万年的人类进化发展,人类就说分为男人和女人,这是男是女,天生的,老天爷来决定。自己只能认命了。可没办法,就是心里不服啊。紫云的这个心思,始终都无法释怀,好像就积攒到那个秘密的心坎上,仿佛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把自己和男人们隔开了。似乎也有些对立起来了。紫云自己也说不清楚。 唉,没办法,枷锁扛在心头,还要照旧去奋斗,去拼搏,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紫云其实心里,也在默默的想着北京大学的那些个女学生。渴望有一天,自己也摘个状元的头衔,挤进北京大学的大门。那里边,不是有那么多女学生嘛。 自从上次期末,紫云看见班主任马老师给自己通知书上写的那句:“但不团结同学,经常和同学吵闹!”后,紫云就似乎刻意的拉开和马老师的距离,原来,之前的时候,紫云对马老师有一份天然的好感,看见他的艺术家气质,就格外地喜欢,由不得去从心里上亲近他。 可现在,紫云想,既然马老师对自己不满,就还是敬而远之吧。反正他教的那门课,语文课程,对紫云来说,就是小菜一盘,每天回家好好琢磨下每篇课文,就能懂得其中的妙味,写作文,从没为难过自己。原来的亲近语文课和马老师,是紫云自己的个人偏好。这个紫云太清楚了。 记得在外婆家的时候,在家乡黄粱小学,上四年级,班主任张淑珍老师,那个美丽的女人,声音细腻温柔,大大的眼睛,每次作文课,都要当堂把自己的作文当成范文,来给全班同学做示范。 那一刻,宋紫云坐在教室里,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最骄傲的学生。作文本发下来了,紫云看见张老师在自己的作文本上,用红笔画画的那些破浪线,旁边写上大大的两个字:“精彩!”想起来,紫云就内心充满着温暖和喜悦。 那天下午,连着两节语文课,马老师在讲评作文,虽说念到自己的名字,说:“这次作文写的好的,有以下同学,孟燕青、谢芳、张乐平、宋紫云……”紫云依然心平气和,不动声色。好像不那么激动。反倒觉得无所谓了。紫云看见马老师还是笑容可掬,风度翩翩,自己依然是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毛病和缺点。马老师不怎么欣赏的。 无所谓了。紫云在心里悄悄地说道。没事,这不影响我喜欢马老师,更不会影响我学语文课。反正,从张淑珍老师那里,我就早就获得了最大的荣耀了。这份优越感,早就深埋在心间了,甚至到达骨头里了,渗透在血液中了,不怕这个可笑的,无关紧要的操行评语了。 下课了,紫云找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谢芳和孟燕青,去花园玩了。 中学校园里,宋紫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上下午的上课时间,紫云尽量都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之外,大量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就算不看书,她也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常常时间很晚了,紫云才到妈妈那边去睡觉。就算是过去了,到了床上,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她也是无法入睡,似乎自己的思考成为了头等大事。 她也知道自己很憋屈,但似乎又无法释怀,没有排遣的出口,外在的东西,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自己是无力解决的,无力改变的。就在拼命地往自己的内在世界里,压缩,退守在那里,看起来,才会合乎自己的需要,也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不至于切割自己,变得支离破碎,陷入一种完全的迷失。 从外表看,紫云的忽略是明显的,几乎不能引起自己的足够重视,外在的吃饭穿衣,睡觉,都像个机器人一样,无法让她自己分心走神,单调麻木地在自然推进着。让紫云每天更小心翼翼地是自己那些个,作为女性的特征,直接导致了她的生活节奏和基本的行为习惯。每个月的例假,似乎自动的影响到她的身体的节拍,韵律,围绕着每次的例假,来调整着自己的行为举止。 简单说,就是例假来之前的自己,常常小心紧张,恐怕突然的到来,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会无形中,让自己陷入突发的狼狈,窘境。例假过程的那几天,第一天的隐隐作痛,第二天的小腹剧痛,伴随着血块的排山倒海的倾倒袭来,再到后半期的渐渐褪去,身体的舒服程度逐渐回到自己的好境界里面来,似乎心里也会自然地紧随着身体的这个周期性,在做着规律性的调整,变化着。 心情、精神状态、都被一一带动。几乎是跟着在同拍契合着。一份揪心的隐秘的,单单属于自己的一份身心互动,几乎是成为了紫云个体生命的一部分。这个例假规律,来来去去的,表象,背后,是紫云身心的全方位的变迁,更替,形成了一份新的平衡状态。紫云感到,作为自己的生命体征,从此彻底地被带动着自己的心里。 紫云几乎是被另一个新奇的行为模式带着走,每天走到哪里,自己都是默默地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个生理上的信号灯,时不时亮在紫云的心头,明灭闪现,浓淡变化,成了心情的晴雨表。这些东西,外人是无感的,绝对是紫云自己内在的一部分,属于自己的隐秘世界的决定性力量。 来来去去的身体疼痛,血流不止,斑斑痕迹,似乎都成了镌刻负面的侵袭者,加剧着心情的阴晴风雪。这个起点,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的。从此,紫云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了。阶段性的标志,把那个符号,一遍遍的,演绎在身心的每个细节里了。侵袭着,原来那个,无性别的压力的,一身轻松,挥洒自如的,随时高飞到茫茫宇宙的紫云。 这个例假的到来,改写了紫云身心的模式和规律,从此,紫云似乎在排斥这些让自己深深痛苦的天然灾难,可其实这是无力改变的铁的事实,被沉重的压在身心里面,从此,一个阳光的少女,从人间消失了。多了些忧郁哀伤沉重。如排山倒海的威力和气势,在这个时候,限制了一个活力四射的生命体,像给她套上了脚镣,穿上了厚厚的盔甲,从内到外,彻底重塑了一遍,这个上天早注定了的信号,紫云在这个时间里,收到了,但似乎没有很好的接纳。虽说没有摧毁,原本的天赋活力,但却明显的消弱了相当多的向上高能量。一个沉甸甸的重负,从此压在头上,瞬间在被迫承载的过程中,变形了,压缩成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位置上。 紫云知道,这个标志性的信号的,另一个就是自己的胸部发育,凸起的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越高耸挺拔,越加剧着一份来自内心的自卑。从此,肩膀跟着变形了,含胸驼背,是一种收缩,退却的标志。走起路来,也连带头部,都在下垂,放低了。 抬头挺胸,这个动作,似乎不再属于紫云。自动性的动作,不是紫云自己硬要这样,似乎,又是某种可见的东西,在控制着她被迫这样做。作为一种适者生存的原则,紫云无力去对抗。婴儿童年少年的那份天然的灵性的活力,在发育出外在的,可看见的标志后,悄然丧失掉了。青年,成年的东西,在身体上的到来,着陆,硬是给拧成了一个变形的的人物。 到了夜晚,这个枷锁其实是可以卸下来的,可是,也许是嫌麻烦,也许是习惯性的压抑,居然有时候,忘了卸下这个可恶的罪恶的龙套,缰绳就这样的抽打在身心的深处。蹂躏着,变形的的身形。 白天,自动自觉地强行给自己穿上盔甲,走出家门,行走在地狱人间。强行的束缚,捆绑,压制,就像外婆小时候,被自己的母亲强行缠脚,一条条柔软的布袋子,在一次次强有力的抽拉下,彻底碾压挤碎,鲜活的筋骨和肉体。血淋淋的畸形怪物,就这样被塑造,被改造,被人为的,那个魔鬼抓住了。成为他的俘虏,变成一个可笑的牺牲品。 紫云的心,开始滴血,紫云的天空,从此阴云密布,紫云的生命华章,进入暗淡的灰色地带。 就是这两样标志性的体征,彻底带走了生命里的阳光。这个绝不是一种自愿自觉的行为,是一个被迫的被动的适应过程。成长的代价,如此的高昂,需要交出之前全部的美好。打了折扣后的低位防御,常常会显得力不从心。 这些思考是雷鸣般的响彻在心间,把一个性格,在此刻,塑造完成。 戴着脚镣跳舞的日子,总是看起来血淋淋的。这却是紫云从此的命运开启。 那个晚上,紫云写完作业,早早收拾好书包。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桌对面墙上的目标和计划,每天要完成看多少课外书,前提是课内先要彻底弄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紫云的效率在无形中,下降着,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学了一会儿,居然犯困,居然打瞌睡,想睡觉,精神不济,浑身无力。眼皮使劲耷拉下来,想睁大都几乎无法睁开。紫云拼命的挣扎着。实在无力了,就从桌子抽斗里,取出一瓶子风油精,抹在太阳穴上,想让自己多学会儿。 还好,灵醒了一会儿,结果又犯困了。紫云跑到案板前面,拿出一个碗,要了一碗凉水,敷在脸上,洗洗脸,刺激一下,还不错,效果很好。晚上的任务就能按照既定的计划全部完成。 早上,紫云按时交了作业,给自己定的高效上好每一节课,全身心地投入到课堂上去,每节课的内容,必须全部消化到位,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这些自云都能落实到很好的结果。紫云起码是对自己很满意。高度的自知之明,严格的自律行为,时时把控着属于自己的节奏。紫云相当的稳定,持续在努力达到自己的目标。 那天放学后,紫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谢芳快步跟过来了。身子靠近紫云说到:“今天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说,别急着回你家去。” “好啊。我正好也想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好久都没痛痛快快的说会儿话了。”紫云高兴地说。 她俩人在校园里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的转悠着,谢芳说到:“我现在怎么晚上写作业都很费劲,只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基本完成之后,我就不想再多看书了。我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你现在是啥样子?” “我也是感觉到,自己怎么越长大,学习的动力似乎在下降,我也是有时候想起来了,也感到莫名其妙。”紫云也说了自己的苦恼和不解的纳闷。 “最可怕的是,我现在,上课,都不能集中精力,常常做到课堂上,人就分心走神了,神游到哪里了,自己都不自知了。”谢芳很无奈的说。 “我倒是现在很佩服我姐姐,人家一边谈着恋爱,一边还能考上大学。真让人羡慕啊。”我都担心我是不是学习这块料了。”谢芳说道。 “的确,你姐姐还是挺厉害的。咱们之前,年龄小,不理解姐姐的不容易,觉得很可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姐姐的不易啊。”紫云很认真的说道。 “我姐姐现在大学里,又有了新的男朋友了。有一次,我偷偷听到,姐姐在给妈妈说,找个男朋友是她的同班同学,人长得特别帅,对我姐姐那叫个好啊。天天给他买饭,上课给她占座位,俩人在校园里成为了一道风景图了。连别的系学生,都羡慕的不得了。”谢芳说着。 “听说,在大学里,很多人都在谈恋爱呢。”紫云好奇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唉,我们也没上过大学,怎么会知道呢?”谢芳说道。 “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绝对不可以打退堂鼓。”紫云看起来是鼓励谢芳,更是在给自己加油呢。 “哦,我妈妈让我今天早点回去,说我哥哥从西安带回来些好吃的,还给我买了身新衣服,我的先走了。”谢芳高兴的说道。 “那好吧,再见了。”紫云转身回到家里去。谢芳也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第25章 上高中 25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紫云和她的同学们就要初中毕业了。两年的时间很短的,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到了六月底了,各种考试全面展开,紫云参加完期末考试,随后是毕业考试。 孟燕青和宋紫云依然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总算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高中了。初中两年,紫云的同学,都来自县城以及周边的附近的村子里。高中统一考试,那可是全县范围内的大型考试。这毕竟是一次选拔性的考试,考试题目难度加大,不少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就被刷下来了,淘汰掉了。 初中毕业考试刚刚结束,紧接着,一年一度的高考,就要考试了。宋紫云的爸爸宋嘉瑞,每年这个时间段是最忙碌的。这个时候,紫云都会变成一个最自由的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人。 现在就大大不同了,紫云考上了高中,自己的目标更加明确,就是要考上大学,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可以尽情地追求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关键的要害点,还是自由自在地,自主掌控把握自己的生活。紫云的那种被限制、被控制、被操作、被利用等等各种被动,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始终包围着自己,缠绕在身上,就像是紧箍咒,更像是坐监狱,无形的压迫和拘禁感,几乎是把自己给彻底压垮了。 紫云现在更多的是客服一切困难,强行要求自己,全身心地做好自己的探求知识,追求真理的勇气和信心上面。 这段时间,紫云几乎是完全不受到,这些外在的影响。她的防御本领,她的屏蔽外力带给自己的冲击力,她是越来越精心老练。她似乎总能熟门熟路地加紧着自己的自我掌控力。自觉自愿地做着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事情。 这个时候,紫云再次开启了,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的写日记,给自己买了个很美丽的塑料皮日记本,每天一笔一划地,用文字记录表达着,自己无限丰富的内心世界。 每天过完了,紫云都会在日记本里面,和自己对话,反省检讨着自己每天的生活,细致到每个小时,每分钟是怎么过的。精准把握自己的生命全过程,似乎成了紫云集中的关注点,更加严格地面对自己地内心,收缩到一个更高维度的世界里了。 这个习惯,都是在紫云阅读许多课外书时,被其中的作家所引导,所影响,这些人屡屡谈到,练笔这个概念,具体操作就是每天不停地写。用手中的笔,记录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命过程。冷静观察,仔细考量,理智对待,清醒地过好每一天。 这个好习惯,是紫云在自己默默的课外阅读中,收获并强化的第一个良好习惯。自己自己知道,回到内心,照镜子的过程,就是让自己变得更清醒,更有力量的一个好工具。 身边的人,都在忙碌着,紫云自己特别明确地安顿着自己的生活。每天一大早,紫云就会拿着课本,或者是自己最喜爱的文章,到东街小学大操场,空荡荡的操场上,紫云高声朗读,大声讲演,无人干扰,无人评价,只有自己给自己说话,借助课本上的那些个,紫云自认为的好文章,关键是这些文字,打动过紫云,给紫云的内心带了震撼和波澜的,都会被紫云做上记号,早晨,在大操场,去和自己来一次精致深刻的对话,中间还有一个最美丽文章的作者参与进来。这样的早上,紫云亲自打造,毫不马虎,绝不松懈,总是忘乎所以地全情投入。表演的真切程度,连紫云自己都吃惊,喜怒哀乐,都在这会儿,全部汇聚凝成。 中午饭后,紫云会选择去巴河岸边,那里更开阔,更加的寂静,更加的充满着力量,紫云一个人在巴河堤岸,看河水潺潺流过,对岸山上的风景,时刻都能打动紫云的心,让她备受鼓舞。身后边的县城全貌,尽收眼底,让紫云随时能把手中的书籍,和身边的景物画面,相结合。似乎每天的生活,都是一种新的飞跃,持续在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在精彩里,变着,像魔术一样的精彩迷人。 到了晚上,紫云会打开日记本,一个个地仔细记录,一段段地复盘,精心咀嚼,品味,思考着自己行为里面的得失利弊。还是自己身心的对话,吐故纳新,精准定位,打磨着自己的身心。 紫云似乎自己也沉醉其中,忘了身边的非我因素,进进出出的过程,标准都在自己手里,无人能轻易侵扰干涉。这个过程的完善,让紫云清醒中更加有力量,主要是及时的反馈,能够随时订正自己的行为,才能够有效靠近自己的理想。 一个一个的日子,就是这样的精致到灵魂深处去回放,给到自己最大的安全防卫,不确定地,在强化这一份自信心。日子在这样的节奏里,抖动着,颤巍巍地朝前行进。 基本上是和身边的人和事情高度同步,春夏秋冬的昼夜交替里,紫云在成长着滋养着自己的心灵。等待着一个新的台阶,去往上迈步。 天再热,风再大,天气的原因,早就被紫云剔除在外,只是一味地关注自己的目标和心底里最强的呐喊声。 新的学期来了,这是宋紫云作为高中生的开始。 8月底报到的那天,旬华中学的校园里热闹极了,来自全县各个公社的学生,都云集在这所旬华县第一重点中学。紫云和孟燕青和谢芳三个人,也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们三个人,都如愿考上了高中。大家聚集围观最多的地方是,学校张贴初一、高一新生的墙上,尤其是新高一的分班名单,和班主任的名字,就张榜公布在一张张纸上,新高一的学生名单,就赫然地公布在全校师生面前。 感觉像古时候科举考试放榜的时刻,那份热闹劲,真的是让人惊奇,好奇。围观的人们,带着各自的目的,站在这一张张名单面前,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大声嚷嚷,交织在一起。 谢芳对紫云说:“太好了!我们三个人都考上高中了,只可惜,三个人不在一个班了,宋紫云你在高一1班,燕青在高一2班,我在高一3班。哈哈,我们从此要开启新的征程了,结交到新的朋友了。” 孟燕青说:“没事,我们的教室并排挨着,下课了,课余时间,一样的交流讨论,见面聊天,只是不在一个教室而已,不影响我们在一起玩啊。” “那倒也是,不在一个班了,还是会有些不一致的地方,各班的放学时间,任课老师,班主任都不同, 这份差异,肯定会疏远我们彼此的距离的。”紫云很平静地说道。 “还好,我们高一新生,这次学校是根据入学成绩分的班,据说,前两个班是重点班,三到六班是普通班。我在三班,你俩可是在重点班呀。虽说以后,会在每次大考后,重点班和普通班之间的学生,会有一些调整,但那都是个别现象了。唉,这一分班级,恐怕往后,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大。未来的不确定性,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谢芳显得很无助,在这两个好友面前,还是有些隐隐的自卑。 一会儿,开始报到了,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回到各自的教室里去了。 宋紫云来到教学楼二层最东头的高一1班教室门口,平静地走了进去。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老师,估计就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陈宏光了,陈老师中等个子,身体壮壮的,开起来有些魁梧,面色白净,大方脸,眼睛炯炯放光,鼻子圆圆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听说,这个老师年纪不大,就秃顶了,只好长久地给头上扣一顶帽子,也不嫌热。据说也不是当地人,家是西安附近那个县的人,也是大学毕业支边分过来的。陈老师声音洪亮,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绝对是字正腔圆的味道。 陈老师在讲桌前,坐着给学生报到注册,按照张榜公布的学生名单,在逐一注册。看见宋紫云进来了,就笑着说:“宋紫云,你来帮我,给大家写收据上的一串子数字。”陈老师紫云并不熟悉,但人家陈老师可是知道,这个宋紫云就是宋校长的女儿。自然把她当成了熟人,肯定先抓上个帮手,临时做起眼下的事情了。 紫云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开始按照陈老师的要求,给交过来钱的学生,看着收据上的那些文字和数字。每张发票都是一式三份,下边垫着印蓝纸。 陈老师还叫了几个同学,在一旁发书,交了钱的人,按顺序领到一套教材,新课本。全班五十四个人,报到注册,是需要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宋紫云被陈老师抓去帮忙,就在这一刻,变成了个书写工具,埋头写那些机械僵化的模式数据和文字。也自然顾不上看来报到的每位同学了。五十四个人,重点班的男生占了大多数,女生只有十四个,完全是按入学成绩分的班,这个高一1班,学生的初中成绩都相当优秀。其实都是初中时候,各个学校,各个班级的的尖子生。 紫云面对完全陌生的一张张面孔,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礼貌的姿态。一个上午,顺利完成了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给布置的任务。大家虽说是新生,但从学龄上来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生了。看起来都沉稳老练,胸有成竹的样子。 注册完了,陈老师顺便给大家排了下座位,紫云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一个圆圆的脸,眼睛特别大的男生,据说他家不在县城,是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原上那个公社的。名字紫云也没记住。因为女生少,一男一女的座位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男生还是和男生坐着同桌。 排好了座位,发了课本,临时指派了几个班干部。也许是陈老师比较了解宋紫云的初中情况,知道她不愿意当班干部,就没为难她。紫云什么职务都没有,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学生。这正是紫云想要的。因为入学登记表上,那种担任班干部一栏,紫云是空白,而人家那些初中三年一直都担任班长的人,多的是,自然轮不上宋紫云了。陈老师把明天的课表给大念了下,就放学了。 紫云报到来,把全部的书籍都装在书包里,就慢悠悠地回到爸爸的房间里去了。坐在书桌前,又开始包书皮,写名字,整理书桌。 紫云想起来了,刚才在教室里,看到课表上,任课教师一栏,她看到数学老师是宋嘉瑞,自己的爸爸的名字。哦,她知道,这学期,爸爸要给自己上课了。这还是紫云上学以来的头一回。长这么大,没在讲台上见过爸爸,一直都是看见他回家吃饭时候,坐在家里,他的专用位置,专用凳子上,高谈阔论,发表高见,讲一大堆大道理的样子。还真不知道,爸爸会怎么给学生上课。 紫云记得小时候,在家乡黄粱小学和红湖小学上学时,妈妈都是把紫云,放在自己的同事班上,紫云上了五年小学,但从没听过妈妈的课,不知道妈妈上课是啥样子,只是偶然从妈妈的教室里经过,听见妈妈上课的声音很特别,和平常说话不一样,感觉声音好像要高八度,细细的,尖尖的,还挺温柔。 这下可好,上了中学,要做一回爸爸的学生了。还要听爸爸亲自讲课了。这种感觉,紫云觉得很好玩。更好奇得不得了。明天上午第二节课,就是数学课。想起来,紫云的心里还有些紧张。 收拾完了书桌,整理完了自己的东西,紫云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出了中学大门,过马路,到妈妈这边来,要赶紧吃饭了。如果吃饭不按时,也被爸爸批评的。紧赶慢赶,今天还是有些晚了,一进家门,发现大家都到齐了,饭桌子都哥哥都摆了,哥哥开学是高二了,他明年就高二了,毕业要参加高考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就不爱学习,把学习当成了谝闲传,胡混,上课不好好听讲,作业从来都是吵来吵去,就是混个毕业文凭而已。爸爸也知道这个。爸爸和妈妈就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满足了。 爸爸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很忙碌辛苦的样子,坐在那里也是神情急促,好像身边有一大堆活儿,需要赶紧去干的样子。妈妈把饭都盛好了。今天是汤面条,一人一碗。 紫云还没端上饭碗,就听到爸爸说:“上了高中,功课会越来越难,不像初中那么简单,你自己可要认真听讲,注意提高课堂四十五分钟的效率。所有那些学习好的学生,第一个经验就是专心听讲。紫云,你自己可要把这点先落实到位。” “好的,这个,我一定会做到的。”紫云随即保证说。 妈妈和哥哥,都只顾着吃饭,没有出声。妈妈这学期继续做班主任,还要带两个班的语文课,也特别忙。 紫云像个机器一样,快速吃完饭,收拾了下桌凳子,把自己的那点活儿一干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第26章 高中第一天 26 开学第一天,紫云比平常早到校了二十分钟,心想,第一次上课,不要踏着铃声,走进课堂,感觉不太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课本看起来。紫云一看,觉得高中,还是真不一样啊。这里的同学,因为可能都是尖子生的缘故,教室里没有了一吵闹声,静静的,就算有人说话,也是轻轻的声音。少了曾经的那份喧闹声,自由市场般的感觉。这些来自县城周围原上边的同学,面色深红,绝大多数是小麦色,或者紫外线过强导致泛红,叫人想起来高原红的味道,或者发黑,像县城里边白净的面,几乎看不到。 他们的行为上,看起来更拘谨,矜持,收敛,甚至有些僵硬。但又看起来,和善单纯,朴实。各个看起来都是那么遵规守纪的样子。紫云觉得说不上的好奇,里面还有震惊,也可能是看不见的硝烟,或者暗中那种摩拳擦掌的竞争味道。上了高中的教室里,的确让紫云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紫云自己也默默地走一步,看一步,悄无声息。独来独往的,旁若无人的,我行我素,按部就班的,习惯性做着自己的事情。 人长大了,就是这样子的,无形中,不知不觉中,就少了少年时的热烈,天然的激情和肆无忌惮的疯狂。每个人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所辖制,所拘束,所引导。形成了这种看似陌生,其实又都很熟悉的氛围。 早读时间了,教室里也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旁若无人地放声朗读声,肆无忌惮呐喊声,就算是读课文,也是有所掩饰,有所收敛,有所控制的文静。 紫云知道这是一种成长的必然结果,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悲哀。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 静静的早读下了,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来了。是语文课,班主任陈宏光的课。第一课的课文,是着名散文家碧野的《天山景物记》,同学们早都预习过了,这篇文章的确写得好,那天山里的果子沟,天然的自生自灭的熟透里的果子,让紫云想起来,就直流口水,简直是垂涎三尺了。似乎对天山那个神奇的地方,无限的向往。恨不得,飞过去,云游一下美丽的天山。 紫云的心思正神游着呢。突然见陈宏光老师,从教室里的前门,径直走上讲台,喊了声:“上课!”声音很洪亮,随即,体育委员的对应洪亮声音:“起立!老师好!”大家的问候声,响起来了。几秒钟的上课仪式感完成了。 “同学们,大家好!今天开始上,我们的高中第一节语文课。作为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今天想问问大家,上七年学了,小学五年,初中二年,那我想问问你们,什么是语文?这个问题,你们思考过吗?谁来说说自己的想法?”陈宏光老师字正腔圆的开启了第一节语文课。 大家很矜持,放不开,几乎在陈老师说完这句话后,教室里依然是一片沉默,似乎都有自己的答案,可没有人愿意举手,表明自己的想法和态度。静静地,静到几乎能听到大家的心跳声,陈老师的眼睛在来回扫视,试图找到一个举手的同学,期待的眼神,也没找到一个人愿意说。最后,避免尴尬,陈老师来了个自问自答。 “语文是伴随我们生命始终的母语,是我们学好各门科的基础,是我们每个人思维的工具,和这个世界对话交流的工具……”听到陈老师的高见,同学们迅速手握钢笔,在笔记本上狂记着,唯恐少了那个字。紫云一看,哎呀,这学风,这气氛,真是了不得啊。 陈宏光老师的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对于这些个,来自边远村镇的乡下农村孩子来说,听起来格外的新鲜,亲切,又高深,感觉陈老师的发音,就跟广播上,收音机里的播音员的水平,发自内心的佩服和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一节课就这样,在无限美好的享受中度过,大家都感觉一节课的时间好短啊。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宋嘉瑞的课,是宋紫云的爸爸的课,这次,轮到紫云紧张好奇了。上课铃声一响,宋嘉瑞走上讲台,站在那里笔直,有气势,面容和蔼,亲切,笑容可掬。 带着一口家乡话,西安市南边长安县的方言:“同学们好!从今天开始,我们认识数学这门课,建构自己数的概念,数思维,理解领悟数和世界的关系……”紫云坐在那里,几乎是懵圈了。平常生活里的爸爸,和此刻课堂上的爸爸,那种强烈的反差,让紫云始终无法回过神来。紫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自己的思维调整回来。开始认真的适应起爸爸的数学课。 两节课过去了。大家普遍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来不及思考,全新的生活竟然是这般的新鲜动人。课间操时间,大家排好队,去校园里做操,随后,是眼保健操时间,每个同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着广播的节奏和命令,做起了眼睛保健操。有人会做,个别小地方的同学,从来没做过,就在一旁观摩,看别人怎么做。 班主任陈宏光说:“没事,不会的人,多看几遍,练上几次就会了。” 紧接着是英语课,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女教师,走进讲台,她说:“我叫江玉兰,来自湖北武汉,……为了练习我们口语,以后大家尽量在课堂上用英语对话。”说着,还学起了英语口语来了。 这个小个子江玉兰老师,齐耳的短发,圆圆的脸,眼睛很大,声音挺脆亮。还带着点南方口音。明显的,看出了,江老师是个性格特别活泼的人,大方甚至有些泼辣强势。柔中带刚的声音里,有坚决果断的底气,还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娴熟和亲和力。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还是那个大个子肖世淼老师。他体院毕业的高材生,主修排球的专业的。动作潇洒,高大帅气,威猛撼动人心。 紫云一个上午就这样的过完了。时间到了放学时间,看看表,都已经十二点了。该吃中午饭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带着一份新鲜和新学期的忙乱,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步履紧张,也有人悠闲自在,不紧不慢的迈着八字步。人各有志嘛。 紫云走出教室,快速出了中学大门,过了马路,没几分钟,就走进妈妈的学校,东街小学院子里。一家子都是被学校的节奏带着,高速的运转着,端上桌的饭菜,似乎也是同样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着,吃饭都似乎也是带节奏的。紫云外表镇定,其实,内心也是相当的高速且丰富的在活动着。 尤其是再次坐在爸爸的对面,看着此刻吃饭的爸爸,一脸的严肃,不带丝毫的笑容,好像随时发现每个人身上的错误,并且给予及时地纠正。那个气氛一点都没变。 开学的模样大同小异。上课的日子在拉长,新的规矩和风气,渐渐地渗透到了,每个人的习惯里了,时间的威力,在每个人的身上发生了奇妙地变化。 一个星期三的上午,第二节课,上课铃刚一响,紫云看看黑板上的左边角,当天值日生给大家写的课表,知道下节课是物理课。紫云习惯性的拿出物理课本,课堂笔记本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物理老师的到来。物理这门课,紫云中考,考得还挺好,记得上初二的时候,自己的物理课从来就没下过九十分,无论怎么考试,多难的题目,自己都可以考到班里的前三名。一份骨子里的自信,永远在心头潜滋暗长着。 正想着,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然后自然平静地走上讲台。中等个子,衣着朴素,黑色裤子,蓝色中山装,风襟扣扣得很严实,方头大脸,满面红光,五官端庄匀称,嘴巴鼻子大小协调,直直的鼻梁撑起了明亮的大眼睛,眼泡略显突起。说着一口普通话,语调里带着丝丝的当地方言味道,一听就是当地旬华县人。 紫云听到物理老师开言道:“我是刘沛霖,从今天开始,给你们讲物理这门课,大家在初中都学过一点物理课,你们作为咱们这个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学生,谁知道物理学的深层内涵是指的什么?” 紫云知道的确班里的男生是四十个,女生只有十四个,而且物理学的好的男生紫云早有耳闻,听说,人家物理中考都是满分。紫云知道身边有高手,自然会给刘老师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想着呢,紫云看见靠窗户边上的一个男生举手了,站起来就说:“物理学嘛,以我自己个人的理解,无非就是研究自然中存在的万物的规律和运行奥妙……” “很好!这位同学说的特别好。”刘老师笑着给到他高度的肯定和赞扬。一节课下来,紫云知道,这学期物理课主要是学习力学这部分,面对各种运动中的物体,进行全方位的力学思考和分析。感觉是奇妙无穷的。一节课下来,紫云还是听得很愉悦。但无形中,深深被,班上那些个超强逻辑思维能力的男生,震撼到。感觉到自己的薄弱和欠缺。 刘老师高兴地给大家布置完作业,没有耽误一分钟,按时下课了。紫云身处在旬华中学熟悉的校园,几乎了然每个角落,全部空间里的,建筑和花草树木。可当下,坐在这里,紫云感到自己最不了解的,最让自己面临挑战的是眼前的一个个人,这些头脑发达,思维超级敏锐的同学们。 紫云课间时间,走在校园里,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学生,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晃动,仿佛都是一个个智慧的头脑在移动。瞬间闪现的火花在闪耀。紫云居然自动化的兴奋起来了。心想:哎呀,知识的海洋,真的是深不可测,难怪人说,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最重要的是人的智慧,总是会随时闪着耀眼的光芒,让身边的人,不论年龄大小,都是鲜活的闪光荣耀着。 紫云似乎时刻都能发现,自己班里同学的了不起,时刻都能伴随着一份惊喜。唉,自己在知识面前,显得太卑微了,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看来,真得集中全力去深究探索了。 紫云只是在教师周围转悠了一会儿,上课铃又响了,随着大家的身影,走进教室,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第四节课来了,大家还是好奇啊。化学课老师来了。一个瘦高个子花白头发的男老师进来了。直接站在讲台上,说:“我叫王志忠,是你们的化学老师,大家在初中学过一些基本的化学知识,上了高中,这门课会进一步拓展大家的视野,从深度和广度上,让的家在化学世界里,遨游探索,创造出更神奇的新生事物来。” 紫云一看这个王老师,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五官清秀,语言特别简洁,干啥事情都拒绝繁文缛节,讲究个实用。说话做事,都不啰嗦,简单明了。有一说一的通透。一节课下来,让紫云印象深刻的是,王老师讲的那个新奇未知世界的神秘。 中午放学了,宋紫云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这么几步路,随着放学的鸟散样的壮观景象,紫云穿过马路,慢腾腾往东街小学妈妈的学校走,还是在思考,就喜欢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恨不得时刻呆在那里,不出来,不受外界的干扰,只愿意静静地思考,胡思乱想,自己都觉得非常的快乐。 不知不觉走进了家门,妈妈早把饭菜准备好了,哥哥摆好了桌凳,碗筷和盐醋辣椒小碟子,妈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炒土豆块,桌上盘子里是几个杂面馒头,紫云端起自己的碗,边吃边说:“妈妈,今天这炒土豆块,特别香,好吃的很!” 妈妈笑了,说到:“你还挺敏感的,今天炒这土豆时,我多倒了些油,那把为了给你俩增加营养,这个月,去买粮食,多买了五斤菜籽油。咱家比平常可是获得难得的优待了。你哥哥明年参加高考,你现在是是个高一学生,都在长身体,你爸爸,忙工作之余,总想尽办法,给你们俩补充营养呢。” “是啊。咱能做到的就是这点事情了,俩娃到了关键时候了,咋咬牙也得挺过去。”爸爸边吃饭,边大声说。 其实,紫云已经习惯了,吃饭时,默不作声,简单完成这个基本的程序了,似乎对每天吃什么都无感了。反正爸爸妈妈,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每天吃什么,都无所谓了。紫云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学业上。她似乎在自己主动地忽略这些东西。不想让自己分心走神。吃完饭,一家子都仿佛是高度自动化的整体系统,每个人就像是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被一股子力量推着,就像紫云小时候唱的那首歌:“我是一颗螺丝钉,安在革命的大机器上,尽情的发光发热!” 吃过饭,紫云自己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没怎么看书,还是深陷一种沉思里面,几乎没法跳出来,不停地在问自己:我怎么越来越感觉自己的无知,自己的没学过,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自己的生命里面,这些个吃饭穿衣睡觉,看起来,都不怎么让自己关注,也是毫不费力的,反倒是这些学习知识,,追求那些未知的奇妙奥秘,那么吸引自己,神叨叨的,不自觉地魔术般的吸引着自己,成了自己的关注焦点。就连之前,特别困扰自己的那些,每个月到来的例假,还有发育成熟的胸部,这些女性特征,紫云也找到了忽略的理由。 到了晚上,紫云写完作业,开始把今日一天功课,按照课表的顺序,逐一的整理笔记,归纳要点,浓缩成简单的几句话,这是紫云独特的方法。然后,紫云再拿出课表,把明天的课程,简单预习一下,心里知道明天课堂上,老师会讲什么,大概心里也是有数的。至于每节课,来自老师的新奇和惊喜,紫云都会默默的记在自己的日记本里面。用自己专用的符号和特别的秘密语言。也许,外人根本上看不懂的,那是属于紫云自己的符号。 做完这些功课,时间就很晚了,紫云急忙出了中学大门,过马路,回到妈妈那里去睡觉。上了高中,妈妈每天都比紫云说的早了,紫云躺在被窝里了,还要沉迷在自己的思考里面,有时候,可能是思考过度,激动兴奋得平静不下来,根本无法入睡,紫云就用老办法,给自己催眠。全身放松,深呼吸,闭目养神,放空身心,让身体的每个部位放松,每块肌肉放松,激发起来一阵神秘的舒服轻松感来,有那种少有的飞翔的感觉之后,紫云就很快睡着了。更多时候,紫云身心俱疲,倒头即睡着了。催眠这茬子早就忘了,根本不需要了。 早上的闹钟声,变成紫云起床的唯一将军令,紫云自己有时候,面对这个可爱得小闹钟,都会生出无限的生机活力和情意绵绵的感恩心绪。 紫云的生活里,自己时刻都那么清醒,这点是紫云自己颇为满足的地方。知足常乐的味道,紫云自己时不时的,会享受一阵子。 第27章 玉树临风的文老师 27 那天上午,刚下一二节课,紫云正在座位上发呆,班主任陈宏光进来了,走到紫云面前说:“今天政治课代表请假了,一会儿政治课上,你给大家,去把作业本抱回班里来,帮忙给大家发了。” “好的,没问题,陈老师。”紫云立刻答应了,即刻走出教室,来到教学楼后边塔院北边拐角处,那里有一排子教师宿舍兼办公室,第二个房间,那是政治老师文惠林的房间。紫云一声喊:“报告!” “进来!” 开了门,见政治老师文惠林正坐在办公桌前,指着手边的一摞子政治作业本说:“哦,你班主任陈老师让你来取作业本了。” “是的,我们班政治课代表,马爱玲生病了,今天没来上课。陈老师让我临时来取一下政治作业本,发给大家啊。”紫云回答道。 紫云看着王老师的脸,心平气和地说道。紫云说完,抱起桌上的一摞子作业本,走出了文老师办公室。下一节课是政治课,文老师要给大家讲评作业情况。 紫云抱着一大骡子作业本,走在校园里,心里不由得想起第一次上政治课的情景,上了高中,紫云发现每门课都是挺有意思,之前,在初中的时候,自己虽说也有政治课,但从来没认真听过,根本没当回事。每次考试前,政治老师会给大家抄上好多道题目,让大家去背,等到考试的时候,考题就几乎是那些题目里边的,紫云脑子好使,比这些简单的问题,短时间的突破,记忆背诵能力超级好。一背就全会了,一考就全会了,从来都是一百分。初中两年,政治课给紫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紫云走着,想到这些,自己都不由得笑出声了。初中两年的政治课本,自己都很少看,一学期下来,开学包的书皮,到期末,还是新的,就跟刚发过的新书一样。 如今,上了高中,这政治课也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和认识。那是第一次上政治课的情景,在紫云的脑子里放映起来了。 上课铃响了,全班同学静悄悄地等候着,只见一个高个子青年教师,站在门口,那么帅气,简直是玉树临风的味道。像风一样飘进讲台前,站在那里,同学们才看清他的相貌,那叫个帅气,帅气,帅气,真真的帅气。文老师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通体偏瘦,四肢修长,脸也是瘦长型的,高鼻梁,大眼睛,嘴唇薄薄,一说话,还露出满口的白牙。唇红齿白的美丽。长长的黑头发,中分在两边。纤细白净的手指,握着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画下龙飞凤舞的板书。文老师上课来,不带什么教案之类的,就是一本课本,一支粉笔,讲得眉飞色舞,天马行空,听的人神游其中,乐而忘归。 紫云记得那次政治课,讲得那个好啊。玉树临风的文老师,风度翩翩,挥动着自己艺术家的双手,说道:“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我们肉眼看到的一切,归结起来,就是两个字,物质。物质是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呢?就是两个字,运动。那运动又是怎么样呢?运动是有规律的,文老师写下大大的两个字,规律。规律是可以被我们掌握的。”文老师接着说:“这就是我们这学期要学的政治课内容。” 紫云听着这些话,简直吃惊得发愣了,心想,从来没有人,给我讲清楚世界上上万事万物的真相,如此简洁的几个字,就把世界的真相给概况到位了。太神奇了!政治课,原来自己一直小瞧着,从来没放到眼里和心里,这门政治课,居然是这么有意思。居然能够概括世界,万事万物,就这么简单了。太简明深刻了! 那一刻,那一课,就这样让紫云铭刻在心了,从此居然也迷恋政治课。每周两节政治课,居然也让紫云心心念念地盼望着。马爱玲,那个坐在第一排得小个子,小圆脸的,来自距离县城好几百里路的农村小女孩,马爱玲,她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政治课代表。紫云想着,当时,马爱玲那么积极地要当政治课代表,想必也是和自己一样被这美丽深刻的课堂,深深地吸引住了。才这么积极,这么兴奋地,要当这个政治课代表。 紫云走在校园里,心思都在美丽的回忆里,想着文老师给自己上的第一堂政治课,居然这么有趣,有味道,有思想,有深度,有理性的智慧。越走越兴奋,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进了教室,便开始把一摞子作业本,分给前边三排的同学,不分男生女生,随手给每个人分一点,让他们发本子给大家。很快,作业本就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上课铃响了,帅哥文惠林站在教室门口,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都想知道文老师对这次作业的讲评。 紫云看见自己的作业本上,打了个大大的“优”字,在这个字的右上角,还有个小小的加号,这代表是优秀里的上好层次。紫云心里美滋滋的。也同样带着一份期待,想听听文老师对自己作业的评价。 “这次作业是我们不多的几次作业里的第一次,这学期,我会陆续给大家布置适量的作业,不和你们的语数外,数理化课堂抢夺时间。但这为数不多的几次作业,我还是希望大家做好它,这政治课的魅力,就像是你每天吃饭时候,加进去那不起眼的盐一样,让你的饭吃的有味道。不然,你大鱼大肉、鱿鱼海参,生猛海鲜……少了盐的味道,你一样的难以下咽啊。这就是政治课的味道。”文老师果然是不同凡响啊。神奇的高见啊。紫云听的特别舒服。就像给一直以来白鸡汤里,悄悄地加上了一点盐,滋味从此美妙无比。 “这次作业,完成情况是这样的,我都给大家简单的打了个等级。优良中差,四个等级。对了还有一个优加,等级。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水平档次,我相信你是心知肚明了。”文老师接着说。 紫云看见自己的作业本上的显眼的“优秀加”,笑了,开心的笑了。笑容里面,还有了一份自豪感。她知道自己的这次作业,是很快就完成了的,只是全神贯注地一气呵成而已。没用多少时间,可是全是真情实感,外加,神来之笔的助威加盟。不过这件事早就忘了,毕竟过了很长时间了。现在被文老师提起,紫云的脑海里过电影样的,想起来了。 “这次作业,我们班的宋紫云同学,我在这里还要专门表扬一下,因为我发现,她的作业不光有哲理性,还有诗一样的文采。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文老师的表扬,让大家自然地,给紫云投来羡慕敬佩的目光。 下了课,紫云还像往常一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回到只有十几米路的家里去。进了门,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坐下来,心想,现在上了高中,感觉几乎没什么时间,和班里的任何同学,去在课外时间,有什么话要说,几乎就是埋头在自己的学业课程里面,根本就抽不出丝毫的时间了。 脚步的节奏更快了,眼睛几乎都不去注意,身外的具象的人和具体的事情了。常常是把自己的身体就彻底地变成了运载工具,托运承载着自己的大脑自己的思想,在日月的运行里,快速地行走,漂移飞动着。 想到今天政治课文惠林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作业讲评,自己也仅仅是好的作业里面的一个而已。毕竟现在,随时都感觉到压力很大,阻力重重地袭来,直逼自己的大脑,几乎是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再进入自己的视野了。 开学的日子就飞速地流逝着,那天上晚自习前,紫云听到班主任陈宏光说到:“现在,咱们班住校的同学很多,每天下了晚自习,有人居然半夜一两点才回到宿舍,这样的学习精神是令人高兴的,值得嘉奖的。但是,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黑白颠倒,晚上休息时间不够,会影响第二天的上课效率。今天,我在这里就不点名了,希望这个别同学,能够及时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不能这么仅凭着一股子热情,蛮干,尽量还是要提高课堂效率,尽量抓紧白天的时间,晚上少熬夜。” 紫云一听,才知道现在班里的竞争有多么激烈。这些来自县城周围塬上的,农村孩子,个个都是勤奋刻苦的有志者。紫云的心里,也感到是阵阵的不安。毕竟自己不仅仅是和他们竞争,自己将面临的是更大范围里的竞争,不可以太短视,鼠目寸光,需要一个长远的思考和眼光。 这段时间以来,紫云确实感到自己的方法及时调整才是关键,每节课上的东西,自己都能消化掉,回到家里,写作业,基本是不费多少时间的,关键是自己的独立思考和自学能力,需要再升到一个合适的程度,自己需要想尽一切办法,达到每节课都能提前做好预习,课堂的知识要点,都能当堂彻底弄明白,下课在做必要的整理,就可以系统的学好这门课程。 紫云想起来了,那天物理刘沛霖老师,他在讲解一道题时候,讲了半天,始终没讲清楚,紫云感觉越听越糊涂,云里雾里的,绕来绕去,始终思路不清晰。最后,勉强讲完了,把刘老师自己也急得满头大汗,嘴里的语言,也前言不搭后语,再加上,几个学霸级别的男生,在旁边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刘老师似乎更不能从容笃定地一气呵成,常常被打断,导致这节课,整个很混乱,反正,紫云是没听清楚。 下了课,紫云坐在书桌前,打开物理课本,反复的阅读课堂上刘老师所讲的内容,来回把这一节的内容,看了好几遍,还是有些模糊不清。这样,紫云感觉做今天,刘老师给布置的作业,就是不那么轻松简单,就是感到不清晰,不通透,不明了。就算是把作业里的那道题,勉强做完了,紫云还是不痛快,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也就是,自从那次,刘沛霖老师被说成是“挂在课堂上了”后,紫云的内心有些许的反感,甚至心思就不在这个课堂本身了。紫云感觉到,自己不是特别喜欢,这门绕来绕去的课程。心思精力,难免会有些不自觉的偏移。 记得那次,正吃午饭,听爸爸无意中说到,这个给自己带物理课刘沛霖老师,是塬上哪个村人,没记清楚,倒是听说,是家里的成分好,当年借着自己的父亲,在生产队当干部的权利,把这个刘沛霖给推荐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物理系。尽管,后来这个刘老师的聪明好学,勤奋刻苦,但依然是专业基础太薄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紫云想到这些,似乎加剧了自己对这门课的不感兴趣。 这些细微的变化,紫云自己心知肚明。开学初的好奇感新鲜感逐渐退却。只剩下了实力的较量。尽管紫云拼命的努力,可是,依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学科偏差问题。 期中考试很快到来了。对于这些老生来说,大家都是清楚,劲儿往哪里使,自己的优势和薄弱点,具体在哪里?重点班的学生,都非同一般,自知自明的心态,特别地心领神会。 陈宏光老师安排好期中考试的具体事项,在班里说:“明天正式进行期中考试,你们还是要注意休息,特别是咱们班的住校生里,那几个特别爱熬夜的同学注意。考试期间,千万不可以,黑白颠倒,晚上学的昏昏沉沉,白天打瞌睡,别说学好了,连着期中考试都没法正常发挥了。”紫云坐在教室里,听着班主任的话语,觉得真了不起了,这些人,真是拼了命的刻苦用功了。自己还真是佩服这些同学。他们每个礼拜,从家里面背来一周的馍或者饸洛,几乎没什么菜,就是啃着干馍,开水泡着饸洛,在拼命渴求知识。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农村,出人头地。好艰难的生命过程啊! 期中考试,单人单桌,真刀真枪,考场上见分晓。三天的考试,绝对是打了一场硬仗。每张考卷,都是一个实力的试金石。 第一天考试,居然有人晕倒在考场上,校医赶忙亲临现场,把突然晕倒的学生,抬到医务室里,休息了好久,才缓过神了。据说,是营养不良,外加过度熬夜,晕倒的事情,给很多人都敲响了警钟。 紫云的爸爸,宋嘉瑞校长,急忙冲到学校医务室,对校医说:“看来,我们的管理上,还是出了纰漏,班级管理到宿舍管理,都明显的,有严重的问题。需要赶紧调整。” 第一门科目是考语文,紫云轻松应对,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妈妈只管给紫云盛饭,关于考试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紫云也跟没事人一样,几乎就是一次平常的考试。 后边的考试,爸爸和妈妈都刻意的淡化这件事,把家里的气氛尽量都调整到平常的样子,还好,紫云本身从来就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外边人谁也看不出来,紫云这几天,有丝毫的异常。 考完试,紧接着上课,老师们,批改试卷都在晚上加班,谁知道,学生们倒是都正常的进行着自己的学习进程。结果是老师里面,有人吃不消了,晚上加班改卷子,白天还要正常上课,结果那天,那个年龄比较大的化学王志忠老师,病了,倒下了,上不了课了。化学课让别的班的老师临时代替。另外一个女老师,中年女老师,和那个王志忠老师的讲课风格完全不同,口头禅特别明显,话语间,总夹杂着“这个这个这个”这样的字眼,还有什么“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这样的词句。导致紫云急剧不适应。心生反感,注意力高度不集中。什么方程式配平,就压根没搞懂。回去看,越看越糊涂。 不得法的学习,让紫云吃尽苦头,烦恼上了脸,焦虑感时不时的占据心里,控制着心情。那天下课后,紫云还是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苦苦思索,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化学课,也要垮掉了。她的不安感,阵阵袭来,越来越收不住了。没办法,紫云一直都自己能做调整,可是小小的烦恼,还是分心走神的纠缠在心中。 写完作业,紫云又看了一遍书本,还是像是无头的苍蝇,没有了方向感,心里就没那么笃定了,沉稳的气度,也自然消散流失了不少。晚上回到妈妈的那里,去睡觉,紫云根本心神不宁,几节化学课,紫云又被拖住了,她仿佛在下沉,一种失控的力量,拖拽着自己,下沉着。担心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紫云再次失眠了,整宿都无法入睡,用尽各种办法,包括自己的秘密武器催眠,都用了,也没有用,还是睡不着觉,还好,那天是个周六,第二天不用上课。紫云就尽量自己调整,白天昏昏沉沉,晚上早点去睡,那天晚上,和妈妈一样,没有学得过晚,按时去休息。 紫云告诉自己:大不了,这门课,我不学了,何必苦恼成这个痛苦的模样。没这个必要的。这样的调整是有效的。紫云很快放下了。 过了一个星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大家的心情,紧张沉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第28章 数学竞赛一等奖 28 上了高中,自然排名次的情况,会更复杂,也会功能更强大,其中包含的内涵,更是无法想象的丰富。人们对这个排名的渴求和看重程度,几乎也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 宋紫云,这个初中时候的班级年级的尖子生,到了高中,似乎感觉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种真切的别样感觉。而且逐渐更加看清了,自己的本质内涵,还有骨子里的那种特质和鲜明的倾向。 紫云在这次高中以来的第一次期中大考中,班级排名第十七名,似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不可一世,过分的张扬和无节制。本来就很注意自己内在的观看和反思,现在就彻底回到自己的内在,几乎变成了一个基本的常态。 这次考试,紫云的优势和弱点都很明显。强项是数学外语,中等科目是政治语文,弱点明显在物理和化学两科。作为一个全面开花的强者,紫云自知远不够资格。 那天放学后,没有人给到紫云,太过负面的评价和指责,只是紫云自己的内心,始终都没办法平复下来。坐在书桌前,紫云把这种随时回到自己内心的反思,叫照镜子,看见自己的内心本质,和自己进行真切的对话,交流沟通。内外的紧密互动,几乎成为紫云的必修功课。 紫云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内心,给自己不停地说着:你怎么就随心所欲地,似乎又非常自然地,顺着本意在走?好像还一点都不愿意将就,更不会强迫自己适应外在的不适,竟然是全方位地遵从内心的舒服自在感觉。这到底算不算一种任性放任?你到底是作何打算?有没有给到自己最合适的定位? 紫云其实一直在自我探寻,自我思索,自我认识的状态,也在随时调整,收放挥洒在自己的尺度里,给自己的答案,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紫云还在和自己说话:你是不愿意委屈自己,更不想打压自己那份骨子里的热情,只是对那些感兴趣的课程,愿意全力以赴,别的那些课程,尤其是不舒服的课程,就天然的排斥抗拒。老师们将这种学生归结为偏科。 可是紫云自己却说,不想浪费时间,不想虚度生命。因为一到这样的不舒服状态,紫云就很敏感的,被一种不愉快的情绪所包围,从心底里发出的呐喊声,就在脑门响彻云霄,似乎要顶破头盖骨,爆炸的感觉就自我折磨,生不如死的滋味,会席卷而来。冲击着小小的心脏,甚至遍布身体的每个细胞。活着的另一种感觉,一种少有的对抗。 另一个声音在说:不可以这样活着!驱离这份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去做一个全面的切割,没有丝毫的疼痛,只有全部的轻松和自由。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在夜空只要能绽放,一样的美丽、绚烂、光彩照人。 我必须为我自己活着,这世间,从来只有一个我,别的是和自己无关的生命体。就算是发生联系,那也是因为我自己的价值感,产生出独一无二的魅力,否则,意义全都失去了。 紫云的自我探寻之路,从此开启,来自各个层面,各个角度,各个方位。 身体的探索,早在初中阶段,那个神秘的生长过程中,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秘密地自然地,就开启了自己的探索之门。此时,紫云又开启了精神层面的高度发达的,无限丰富的,神秘莫测的另一种探索寻找。 连紫云自己都倍感神奇,就是自己来自骨髓里的那份坚硬和执着。凌厉的冲击性,几乎是无人能够抵挡。自己也感到,无可代替,不可以为难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就是没法将就着外面的控制和刺激。凡事都要回到本心,做个交互的流动后,迅速自我定夺,瞬间做出研判。理性的决断,感性的力量,总带着能量,显得格外的显眼又给力。 回应身边的别人,这对紫云来说,从来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紫云都把情绪压抑着,直到自己合适的时机,自己给自己创设各种合适的环境,才敢释放,让能量自己自然流动起来。 过了几天,期中考试带给每个人的震撼和冲击,渐渐地过去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自然是无法掩藏看不见的心力和暗流。不露痕迹的我行我素,遮掩不住的,就随他去吧。关键是自己心安理得的那份自在,心满意足,知足常乐的画面,也是千姿百态,各显其能了。 那天吃午饭的时候,爸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着一家人的面,对紫云说:“你要尽力去花功夫,弥补自己的短板,在物理化学上,一定要多下功夫。轻易认输,只能被淘汰了。”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努力的。”紫云平静的,必须带着谦虚的态度,不然,校长爸爸可就要随时爆炸了,咆哮起来,全家不得安宁。 紫云不想惹祸,就只求多一些安宁。谦恭的态度,必须给足一校之长的爸爸面子。这点,紫云得来的这些个灵异的本领,都是天然的回报。从自己的外婆那里传送过来的真经。紫云深知其中的奥妙和奇迹。 这些本领和技艺,也是紫云在自己的天地里,那个日记本里的梦幻对话,和自己,和别人,和这个世界的一次次对话里完成。体验这个过程,特别是和自己的随时连接,对话,点点滴滴的积累,汇成了自己的大江大河,形成了自己的蛟龙和神明之光。 宋紫云和原来在初中的好朋友谢芳和孟燕青,自从大家上了高中,一下子变得彼此都有了疏离感,也可能是功课太忙了,也许是新交到更密切的新朋友,别看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却很难再见面,聚会就更少了。 各班的下课时间不一样,班主任管理的套路和规律也差别很大。也许是每个人到了高中,面对的问题不同了,心里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总之,三个人见面的机会,几乎是完全没有了。 这大半学期都过去了,紫云压根连孟燕青都看不到了,别说是谢芳了。毕竟紫云和孟燕青,还在一个院子里嘛,就这,也从早到晚,几乎看不见彼此的身影。还真是长大了,一切都变得让人不可思议了。紫云也只好顺其自然了。上了高中的感觉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着,新的班级,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习惯,新的思想观念,这点才是最主要的。以至于三个人,都钻进了自己的老鼠洞里去了,失联了一样,谁也在没心思顾及到这些。 紫云有时候,偶尔在校园里,远远的看见孟燕青的身影,彼此对视一下,最多点个头,摆摆手,就过去了。毕竟心里有了更大的目标,在肩上扛着,沉重的压在心间,自然就无暇顾及了。 可是,到了新的高一重点班,面对一群来自县城周边塬上来的新同学,紫云几乎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这些同学,不像原来初中时候,那些家就在附近县城里,没有住校生,都是每天来来回回,出出进进的走读生。 现在可好,班里绝大多数同学,都住校,每天下了课,就回宿舍,弄点吃的,完了,就蹲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刻苦用功。就算是晚上,下了晚自习了,熄灯了,人家还不回宿舍睡觉,继续点着煤油灯,挑灯夜战。学到深夜才回宿舍去。 紫云的生活节奏,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是初中时候的那个样子,只是现在更没时间停留在教室里了,一下课,夹着书本,就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和这些住校生更没有来往了。这不,快一学期都过完了,紫云连班上的同学名字都叫不上来。大家在一个教室里上课,谁也不和谁说话。 紫云一个人的独往独来,就自然地变成了常态,每天,晚上完成了自己的所有学习任务了,紫云就拿起日记本,回到自己的中心,奔驰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只和自己的心灵对话。 照镜子,反思,反省,反观,复盘自己每天的时间空间里的行为,特别是自己的思想变化,紫云在尽力地捕捉着,像个猎手,去奋力追逐着自己内心,那个看不见的神秘天地里,风霜雨雪,阴晴变幻,喜怒哀乐,各种风景尽收自己的笔下。 天天坐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维,随时看清自己的心里动向,把自己的内心世界,看管的牢牢的。有时候,功课太忙了,时间太晚了,来不及写日记,紫云就简单记上几个关键词。如果时间多,心情又超级的放松,紫云会天马行空,尽情的让自己手中的笔,去疯狂追逐那无边无际的心灵世界。好像脱缰的野马,常常收不回来。 风轻云淡的时刻,紫云捧着自己的日记本,吃惊得不能平静下来,不敢相信,这些文字,居然是自己写出来的。这份加剧的内外交换,让紫云乐此不疲的沉迷其中。这些任意妄为在文字里的游戏,只是在紫云闲暇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很享受的。 更多的时间里,宋紫云被繁重的功课缠着,根本无暇获得这样的享受。期中考试结束不久,有一天中午吃饭时间,爸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紫云说:“明天下午两节课后,要举行高一年级数学竞赛了。你别忘了。” “我知道,我们班主任上个礼拜一,班会时间,就说了这个事情。我们班那些住校生,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呢。”紫云吃着饭,回答道。 “你的数学一直学得不错,你报名了没?”爸爸平静地说。 “我报了,我这几天,每天写完作业,还专门做了几道课外题,就是想去试试吧。”紫云轻轻地说道。 “那就好,没事,别有啥思想包袱,就是看看大家的数学视野思维和能力。”爸爸认真地说道。 “我也就是抱着玩的态度,没太大的压力。我每天一大堆作业,自己课本上的东西都学会就不错了。”紫云一副淡定的的样子。 紫云知道,爸爸的数学课堂,是班里同学追捧的热门课程。因为爸爸作为校长,学生在课堂上,格外得认真听讲,爸爸讲课,又充满着激情,全情投入进去,师生的课堂效率就自然高得惊人。紫云每次数学作业都是所有作业里,第一个先做完的。唯恐出现什么纰漏,犯下一些可笑的错误,被爸爸批评。所以,这门数学课,紫云学得自然好了。每次作业都是一流的棒,顶呱呱的,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宋嘉瑞自然从不表扬自己的女儿,但紫云能看出来,自己爸爸的暗暗欣赏和满意。 一周过去了,周一的班会上课上,紫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常的姿态和神情。只是班主任陈宏光的表情和异样,笑眯眯地看着紫云,紫云还有些莫名其妙。一会儿,紫云听见陈老师兴奋地说道:“这次高一年级的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我们班两个一等奖,是郑红旗和宋紫云,要知道,全年一等奖只有两个,都在我们班里面。让我们为这两个获得一等奖的同学鼓掌!” 紫云知道了班主任陈宏光笑容可掬的原因了。怪不得他满面春风,笑成了一朵花的脸,这样好看。 陈老师接着说:“二等奖、三等奖,我们班也不少,以下同学,获得了这个荣誉,我开始念名字,念一个,这个同学就,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你。” 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不停地响起来了。教室里热火朝天,热闹极了。 “这次,全年级的数学竞赛,我们班获得了团体第一名的好成绩。这是我们全班的光荣。”陈老师声音洪亮,嗓门大得不得了。 这个班会课,陈宏光老师从头到尾都很兴奋。把一个语文老师的激情浪漫,竟然表达得很完美。 紫云看着陈老师,想起来他讲解荀子的《劝学》,这一课的那天,陈老师的激情挥洒得淋漓尽致。紫云真的好受感染啊!特别得感动。 下了课,那天,紫云就像着了魔一样,天天一起床,就先背诵《劝学》这篇课文:“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而圣心备也。” 她对这篇课文,喜欢得不得了,自从接触到这篇文章,自己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了,背诵了多少次了。这里的每句话,每个字,早就铭刻在紫云的心里了,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了。变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 只要有空闲的时间,紫云就在心里,默默地背诵起这几句古文,紫云觉得太经典了。从心底里,佩服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竟然能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好文章。正是这些精美的字句,打动着紫云的心,让她对于语言文字充满了敬畏和骨子里的那份喜爱。 还有陈老师的语文课,那饱满的激情,那浪漫的情怀,诗情画意的精美文字,震人心魄的好词好句,早就让紫云心驰神往,想象的翅膀时不时地高飞起来,成为自己最隐秘的个人浪漫。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这份美妙的惊喜,是陈老师这个引路人带来的,紫云其实从心底里,对这个常年四季戴着帽子的老师,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他的激情满怀,他的潇洒浪漫,他的沉醉忘我,他忘情迷醉,都让人热血沸腾,振翅高飞。紫云今天在一节普通的班会课上,居然欣赏到了陈老师的激情和浪漫。 连紫云自己都很吃惊,好奇的紫云,随着陈老师的语言情怀,自己的思绪也瞬间插上了翅膀,飞翔在那茫茫的宇宙间,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一节平常的班会课,就这样激起了紫云无限的遐想,让紫云自己不带栅栏地疯狂飞动起来了。紫云就似乎特别擅长,自己和自己,在神秘的地方,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嗨起来了。别人是无从知道的,也是享受不了的,更是不可能进入的。 独享的快乐秘密花园,紫云常常,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上瘾一样,常常就这样自失了,迷醉了。紫云自己给这种美妙的独享时光,叫做过把瘾的自娱自乐。 从不给外人知道,外人也理解不了,万一知道了,可能还会,直接把紫云叫做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第29章 忘我自嗨朗诵 29 那天吃过晚饭,紫云正要出门,到马路对面,去上晚自习,紫云爸爸说道:“你这次数学竞赛成绩不错,但我看了你的卷子,几道题你就没做,这些内容课堂上没讲过,这是纯粹的课纲外的题目,全年级都没几个人会做,看来大家都只是跟着课本课纲和课堂走,没有几个人超前去学习,自学能力其实还是差得很远。你现在想办法,要尽量往前赶,超越平常的课堂范围。不然的话,你一旦遇到更大的考试,必然会栽跟头的。” 爸爸说完,就拿着报纸看起来了,紫云转身走出家门。去上晚自习了。 听到刚才爸爸的话,紫云没有说什么,自己知道知识的海洋是无限的,自己学的这点知识,实在是太有限了。走在路上,紫云觉得爸爸说得有道理,问题是自己压根就没这个兴趣,再去深入钻研这些数学知识,反倒是喜欢看历史文化类的书籍,记得上次自己在妈妈书桌抽屉里翻到的那本《红楼梦》,怎么后来就找不到了。好几次,趁着家人都不在,自己专门搜了半天,也没找到。知道妈妈可能锁起来了,担心这些和课本无关的闲书,分心走神,影响正常学习。 唉,紫云也顾不上了,走着走着,紫云突然感到下身的底裤有问题了,估计例假又来了,赶紧跑到房间里去,拉开抽屉,取出卫生纸,冲进旁边的女厕所,先把这些纸垫上去。心想,还好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穿的衣服厚了,多了,就算从内裤上侧漏出少量的血迹来,也不怕。现在,紫云渐渐地适应了每个月必来的例假,也很老练地习惯去处理这些烦人的事情。 关键是紫云的心思,都集中在学习上了,身体的各种突发状况,紫云都忽略了。高度关注在每天的功课上。好像第一天的来的时候,小腹隐隐的痛,都被紫云的血息给代替了,竟然忘了这些疼痛。后边的两天,量特别大,没什么疼痛感,量越来越大,紫云学起来,一坐下来,就是几个小时,一上午,竟然忘记换内裤上的卫生纸了,结果,大量的血迹,就把卫生纸全部浸透了,有几次,血迹就露出来了,那是夏天的时候,紫云的外裤都被血迹污染了,紫云吓得不敢动,直到教室里没人了,才小心地悄悄用书包挡着离开教室。 感觉自己特别狼狈,从此后,紫云到了例假第二三天时候,就专门给内裤上点很厚很厚地卫生纸,以防再忘了,血迹污染内裤,甚至直接外露。紫云觉得很丢人现眼。 垫好了卫生纸,紫云急忙回到教室,上晚自习。先是有一大堆作业要完成。必须提高效率,不容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晚自习的时候,有当天的任课老师,会来教室里转转,看看学生在写作业的过程中,有没有问题,找到知识漏洞,及时给学生讲解。有个别的学生,似乎特别好问,只要老师来了,紫云看到,有那么三四个人,就会缠着老师,问个没完没了。 紫云觉得,这几个人其实,平常学习很一般,感觉不是为了问问题,倒像是抓住一个和老师亲近的机会,不停地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紫云内心是有些反感。紫云从来都不问问题。她把课堂的时间抓得很紧,这个习惯,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 毕竟这几个人一问起来,老师讲解的过程,肯定要出声音,教室里的自习,就会打破那份难得的宁静,有些许的吵杂,紫云很讨厌,这种被打扰的感觉。 紫云从来都是自己学习,默默思考,反复看书,自己加工整理课本上的知识体系。觉得老师在课堂上,已经给到了足够的知识了,接受的过程,消化吸收的过程,纯粹属于自己的事情。她从来不围着老师,问个没完没了。相反,她一个问题都没有。 紫云喜欢独立自主的学习,做事情,似乎和任何人都会保持距离,不想靠得太近,免得被打扰,被束缚,被影响到。谁靠自己过近了,紫云都浑身不舒服。觉得是一种负担和压力。 那天晚上,物理老师在讲一道题,他以为大家都没弄明白,给好心给大家讲解起来,谁知,刚讲了一半,又有一个人提出了问题,是课本上的一道选择题。结果讲了半天,还是讲不清楚,反倒把自己给套到里头了,出不来了,几个男生故意在思路上,和老师兜圈子,绕弯子,导致老师思维乱了,越讲脸越红,满头大汗,就是解不了套,弄的自己很尴尬。 最后只好说道:“这个问题,我下来再看看参考书,回头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才慌忙走出教室门。紫云想起来了,爸爸说过,这个物理老师,是工农兵学员,当年自己的爸爸在生产队里有权势,走后门,上的大学,基础很差,能力不够,做这个高中物理老师,其实是很吃力的。 紫云突然想到,自己的物理课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和这个老师有关系呢。唉,不好说,反正自己对物理课,就没什么兴趣听,常常是,人在神不在,听到一半,就索然无味,盼着早点下课。 物理老师走了,紫云觉得特别搞笑,不知道刚才问问题的几个男生,是真的有问题,还是故意为难,这个勉为其难的老师,没办法,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见。随他去吧。反正自己说不会多看物理课本几眼的。连这些作业,紫云都懒得做好,想起自己的短板,是无法弥补的。 想起爸爸说的话,紫云想到,无法兑现了。本能的不喜欢,没理由为难自己。紫云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别想着去整别人了。最重要的是,紫云可没这个兴趣。更不可能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下了晚自习,紫云夹着书本,在灯火通明的校园里走着,回房间去。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两节课连着是语文课,这样的连着排一门课,只有语文课,是因为考虑学生们要写作文,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是无法写完一篇完整的作文的。必须给予学生们足够的时间,才可能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下,完成一篇比较有质量的文章。因为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一篇八百字到一千字得作文,一节课,学生们是无法完成的。这也就是一个规律性的教学常规,就是每个星期内,学生们总有一天下午,会有两节连在一起的语文课,至于做什么样的课堂安排,自然是由语文老师来决定的,任课的语文,会根据自己的具体教学计划和进度,做适当的操作。本身,语文课是母语,是中学里面所有课程里面,每节课数量最大的课程,因为这是母语教学,这是孩子们思维交流的工具,更是每个学生学好各门功课的基础,当然更是,几乎要伴随着每个追求知识的莘莘学子,一生的功课。 紫云本身对语文课,从小学起,就有一种天然的情结和情怀。紫云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在家乡的时候,上小学四年级那会儿,在故乡的黄粱小学,那美丽动人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张淑珍老师,给到自己生命里最美好的启蒙,让紫云深深地爱上语文课,爱上了写作文,每天上语文课,就像是过节,尤其是,当堂把自己的作文,作为范文朗读时候,紫云的心里,升腾起来的,那份快乐感,自豪感,幸福感,让紫云似乎永远都盼望着上语文课,就像小孩子盼着过年,那份无限的快乐,似乎变成了紫云心底里的一份信仰,永远不离不弃,活力四射的火苗,只要足够的热量启动,就会发出迷人的红光或者醉人的蓝光。 上了高一,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的语文课,依然是紫云时不时用来享受的好课程。只是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盼望渴望感,但现在,依然是深情不浅,热情不减,随着紫云把自己的兴趣点,放在了数学和英语上,语文课基本上,是在吃老本,平平淡淡地按部就班,完成着教材里内容,特别是陈老师给布置的作业,紫云都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搞定。 有一点,就是语文课,从来不拉分数,没增加多少优势,但是,每节语文课,紫云都相当的全身心投入,尽量把自己融入到课堂,融入到文章本身,和作者一起思考,一起同频共振。 开学以来,紫云的几篇作文,也没有得到陈老师的高度赞赏,紫云知道,自己仅仅是一种自然表达,没有刻意地,投入自己的全部深情,文章的构思立意,结构布局,语言表达,都是四平八稳,不显山,不漏水。这个结果,紫云心里特别清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紫云知道自己的高中目标,不是当作家,而是参加高考,先上个大学,是第一步。 倒是陈老师在语文课上,遇到紫云特别感兴趣的课文,那紫云就会全力以赴地学习欣赏。今天下午的两节语文课,陈老师讲解毛泽东的一首词《沁园春长沙》,紫云就被陈老师的激情诠释,美妙赏析所打动,讲到高潮部分:“万类霜天竞自由,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紫云照样心潮澎湃。“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样的文字,让紫云的心激荡起来了,和自己的理想抱负都瞬间连接上了,让紫云的梦想在这些文字里,借助作者的文字,插上翅膀,享受一份激情满怀的飞扬。 陈老师的激情火爆的两节课,紫云自然被点燃了,紫云的心情达到了一个顶点,一直沉醉在这样美好的文字里,常常自觉地回味这些诗句,成为紫云的战鼓和旗帜,让紫云常常默默地单飞,暗暗地心驰神往在自己的天地里,那个独立王国里。毕竟几千年前的荀子,早就教导紫云:“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紫云借着这些伟大的思考,经典的诗句,贪婪地汲取着无穷的力量。 这样的语文课堂,紫云是雄心勃勃,激情高扬。 那天下午语文课上,紫云的心一直处于激动状态,根本平静不下来,陈老师自己讲解完全篇诗词后,说到:“哪位同学,把自己带感情的领悟加进去,来给大家朗诵一下全诗?” 紫云立刻举手示意,第一个和陈老师眼神交流互动,陈老师当然很兴奋了,满脸的笑容高声说道:“好的,宋紫云同学,来给大家朗诵一下课文。” 同学们先用热烈掌声,报以最强烈的支持。随即,是静悄悄的期待,众目睽睽下的聚焦,五十多双眼神关注。 紫云站起来,酝酿了几秒钟感情,开启了一次,全情投入的激情朗诵,此刻,整个课堂被紫云占领,全班五十五颗心,都凝聚在紫云的身上,每颗心,都随着紫云的声音跳荡。节奏在紫云的朗诵节拍里起伏着。全神贯注的一次朗诵,紫云完全沉醉了,忘了周围的一切,感觉当下,只有自己一个人,激情燃烧起来了,收放自如的饱感情,把一份自我放飞的美妙声音,响彻震撼在每个人的心房。 朗诵完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地不绝于耳,潮声拍打着岸堤,卷起千堆雪,浪花淘尽英雄的意境,在语文课堂上,上演着一场,生命光华绽放的大戏。紫云的高光时刻,在这下午的两节语文课上,展露无余,一个小高潮,就这样被创造出来了。 下课了,大家似乎还沉浸在其中,都忘了下座位,去自由活动了。 紫云觉得自己刷新了一次存在感。暗暗的,有些小得意。但是,马上就提醒自己,别翘尾巴,这里藏龙卧虎,人才济济,自己真的算不了什么。自知之明的警讯,立即回到心里。不敢放肆地狂傲。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语文课而已。 紫云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一会儿,只见坐在第一排的小个子,那个政治课代表,马爱玲走过来,圆圆的脸,笑成了一朵牡丹花,张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兴奋地对紫云说:“紫云,你太厉害了!朗诵得实在是太好了!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你的水平。望尘莫及啊!我这个人,给你捡拾鞋带子,恐怕都不够资格啊!”马爱玲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脸凑到紫云面前。 这样的恭维,紫云还真有些不习惯,脸倒是红了,微笑着说:“哪有啊?你本来就很厉害的。各门课都那么好。我是很佩服你的。” 几个激动的女生,也凑上来,围在紫云座位旁,七嘴八舌地说些个甜蜜的赞美话。紫云根本就没听进去,反倒有些不自然。自己站起来,慢慢离开教室。想一个人静静。 紫云心想,是陈老师的激情感染了自己,让自己随意发挥了一次。本来朗诵,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强项。这个陈老师太有个性了。尤其善于激发学生的热情,把这首词里的时代背景,结合作者的个人理想,分析讲解得那么透彻。 那一时刻,真的是激发了紫云,让她骨子里的那些能量,自动的爆发了。完全是一次随心所欲的自由发挥。没啥了不起的。 紫云站在教室外边,听到旁边几个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男生在说自己:“这个宋校长的女儿,怎么像个男生,声音那么粗,我闭上眼睛在听,我还以为是个男生在朗诵。” “是啊,我也是这个感觉,你说的没错。” “这个宋紫云,一天到晚,上课铃响了,才来教室,下课铃一响,就夹着书本,离开了,几乎和我们不说话。” “我知道她是宋嘉瑞校长的女儿,我对她是敬而远之。” “你说的也是啊,和我们没啥交集。” “对了,这样的同学,也只能是知道个名字罢了,没有接近交往的可能。” 紫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知道自己给人的这种印象,在正常不过来,这是从初中时候,就固有的模式。自己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唉,自己的初中好友谢芳,现在几乎是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想起来,紫云还是有些惆怅,怀恋,思念着这位好友啊。 正在胡思乱想中,紫云看见一个人向自己走过来,她一下子愣住了,说曹操,曹操到。 “哎呀,太神奇了。谢芳,我好想你啊!”紫云吃惊地说。 “我刚刚听到你的语文课上,激情朗诵表演了,好厉害啊!有实力就是有非凡的影响力!”谢芳过来了,这让紫云很意外。 两个快一学期都没见面的好友,热烈地聊起来了。 第30章 激烈冲突 30 晚上写完作业了,紫云拿出日记本,写起了自己的日记来了。这日记本现在变成了紫云最好的朋友了。在班里,紫云几乎找不到能够说知心话的好友,可是,每天有太多的话要说,却没有人想听,愿意听。也没有可信任的人,能够让自己畅所欲言。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心声。只好在日记本上,给自己说话,实在是一种自我表达的需要啊。 紫云写道: 我想飞,飞得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到达一个自由的天地。做我自己的国王,开启我自己的理想征程。不被控制,不被监视,不被命令,不被限制,不被每天做什么都规定好了,这样的日子,我根本就不需要。特别地反感,极其讨厌。实在是痛苦得牙痒痒,浑身酸痛。 就这么一直被压着,被安顿了,没有自己的自由,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可我又能那个怎么样呢?无可奈何啊! 四面楚歌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的煎熬,被折磨的味道,竟然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傻子!胡思乱想救不了你。你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奋飞起来,先考上大学,离开此地。被操控的滋味,我几乎要到了崩溃的边沿了。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无路可走的现状。你不可以就此沉沦。还是看到四周都被堵死的唯一通道,就是考上大学。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外婆家,也回不去了。那就开辟新的领地吧。 我说了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似乎是遥遥无期的漫长。看不到边际在哪里!唯一的光亮,就是在书本里的那一时刻,还有自己的思考自由,畅想漫游的自由快乐。 其他的,那些个被彻底严格控制的日子,坚决不能要。 还是尽快的,早早地,逃离吧。眼下,可行的方案,就是考上一个大学,离开这个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四周都是冰冷的墙,算不上地狱,最起码是监狱。从每天的吃穿用,到时间的支配,都是没有什么自主的味道,全是一种被动的服从而已。 还好了,似乎每天的书本里面,还能勉强躲藏一会儿,基本上是纯粹的,不含杂质,没有外力干涉,可以自由思考发挥,包括自己的情感抒发。尽量深入一步,钻进去,别出来,安安静静的身处其中,享受一会儿美美的快乐。 最起码是合理的,说得出口的,冠冕堂皇的。被人能够接受的。那就多呆一会儿吧。身体不被惩罚,思想还能获得想象的自由,这里也就挺好的了。 知足吧。你在这个天地里,可以暂时安宁一会儿。这也是一种相对安全的自我保护,自我防御系统,就这样被你自己启动了。边界墙也能建起来,外力的干扰,被你阻挡住了。挺好的。 紫云让手中的笔,带着自己去飞翔。舒舒服服的,和自己的内心呆上一会儿。一看表,不敢这么信马由缰了。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上课迟到,旷课,咋可能呢? 收拾好书包,拉上门,去妈妈那边,去睡觉了。 走在校园里,看见四处亮起的灯光,看到自己教室里的灯还亮着,知道那些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同学,在挑灯夜战。他们一般都会学到一两点,才回宿舍,还有人干脆就不回宿舍了,趴在桌上,打个盹,就等着天亮了,这样拼的人,班里有那么几个。 紫云边走着,出了中学大门,过马路,走进妈妈的单位,东街小学的校园,直接推门,进了家门。 妈妈已经睡了,紫云轻轻地洗漱完毕,上床钻进被窝。对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还不敢太这么胡思乱想,怕睡不着了,明天上课打瞌睡。 只好又一次启动自己的秘密武器,神功般的自创自建的,自我催眠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那天下午,紫云下课了,正要回到爸爸的房间,去写作业。只见多日不见的孟燕青从自己身边走过。两个人不由得走近了,边走边说话了 “紫云,好久不见!你好吗?”孟燕青先说道。 “我还行吧。感觉高中上的很累,物理化学这两门课,没兴趣,效率低。你怎么样?”紫云问道。 “我现在也是感觉每天看书多了,就头疼,晚上失眠,睡不着觉,我爸爸让妈妈从单位给我带来些安眠药,有时候不吃,就没法睡觉,第二天的课程,就全耽误了。”孟燕青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 “难怪上了高中,经常看不见你,原来是这样啊。”紫云脸上带着同情和理解,回应道。 “唉,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这神经衰弱,就是上了高中后的毛病。你不知道吧,谢芳更惨了!”孟燕青说。 “她前几天,我还看见了,在我们班教室外边,没看出啥问题来。”紫云满脸的疑惑说。 “她呀,现在上课就根本听不进去,开小差,分心走神,学习成绩大不如前了。她上次给我说,学不进去了,就糊里糊涂混个高中文凭吧。你想不到吧。在初中的时候,谢芳可是挺好的。“孟燕青可惜的说道。 “上次,在我班教室外,谢芳一脸的开心,满脸的笑容。我真的没想到。她的状况是这样的。难怪不和我联系了。”紫云心里有些不解的说道。 “谢芳的心思在谈恋爱上了,被那个初中就暗恋男生狂追着呢。”孟燕青说。 “她姐姐也是因为是个美人坯子,就被追着,那人家还上了大学了。虽说被北大那个抛弃了,谢芳说,姐姐后来找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了。也挺好的。”紫云说道。 “人长得漂亮,就是这样,被人追着,就怕迷失了自己,心思不在学习上了,只好嫁人了事了。我可不想走这样的路。就是再头疼,我也要上大学。”孟燕青有些激动,说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些。 “这个,也是我的想法。必须考上大学,离开此地,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的世界不在这里。我必须飞得远远的。”紫云也激动地说。 “嗯,说得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孟燕青笑了。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那天晚上,紫云写完作业,又看了一会儿书,心想着,这几天,必须使劲儿,把自己心心念的《红楼梦》抽空看完,而且,还要在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如果被妈妈发现了,就又再藏到,一个自己找不着的地方,甚至送人或者给扔了,那就完了。彻底看不着了。 那天,紫云发现妈妈悄悄把这本书藏起来后,再次被紫云找到,紫云就心里默默地庆幸,自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的那份惊喜。心想,这次,一定要放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行的话,就只能在家里后窗的那个拐角了。 紫云边想着,就不知不觉进了家门。推开门一看,唉,怎么爸爸也在?心想,平常,爸爸此刻肯定不会在这里,他忙的根本找不着人。正想着,只见爸爸,脸拉得很长,静得很平,一脸的严肃。紫云瞬间感到气氛不对劲儿,正要在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一探究竟。 谁知,爸爸突然提高声音,大声斥责紫云到:“你现在可长本事了,会挑我的刺了,竟敢骂起你爸来啦?胆子真够大的!” 紫云一脸的懵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旁边的妈妈也说:“你这孩子,越长大,怎么就越不懂事了?你怎会在自己的日记里,骂你爸爸?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紫云才反应过来了,原来是爸爸偷看了自己的日记。心想,唉,大人也太过分了,竟然不知道尊重人,随便看别人的隐秘的日记。这可怎么办呢?正想着,怎么对付。 突然发现爸爸,大声斥责到:“你这个不孝顺的孩子!竟敢辱骂你爸爸!我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叫你知道,无法无天的后果。” 紫云瞬间恐惧起来了。还没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来,爸爸就冲到紫云面前,恶狠狠地扇了紫云一个大耳刮子,凶神恶煞地喊道:“叫你长本事了!要翻天了?没王法啦?” 说完,拿起身边床上的扫床的笤篴,照着紫云的身上,一阵暴打,紫云连忙捂紧自己的头,唯恐再次打到自己的头上。 爸爸像个老虎一样,发怒的时候,暴打紫云的那一刻,紫云没有哭,强忍着痛,压着牙,硬挺在那里,不吭气,默默地流着泪。 那一瞬间,紫云感到爸爸发威,没有人能挡得住,妈妈自然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是在一旁看着,劝不住他,也没拉他,似乎从内心也是站在爸爸这边,指责紫云,不该在日记本里,辱骂自己的爸爸。 从内心深处,妈妈似乎觉得紫云就该被打。自然不会阻止爸爸的施暴行为了。 紫云完全被打懵了,身心的剧痛,完全淹没了她,她没出声,更不敢顶嘴,她知道,如果顶嘴的话,会遭到加倍的惩罚,会激怒爸爸,会火上浇油,给被打死了,都有可能。紫云默默地忍受着,疼死,都不可以出声,紫云想起小时候,在黄粱小学,在红湖小学,那些个寒暑假里,爸爸回来了,因为自己贪玩,没有完成爸爸交给的任务,被暴打的情景,小姨和外婆,在一旁陪着自己流泪的画面。 紫云知道,此刻,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往后,肯定没人会陪着自己,全都是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了。 爸爸的怒火发泄完了,急匆匆地拉上门,走了。 紫云和妈妈两个人在房间里,紫云没有哭,始终都不哭,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身上的伤痛,像火一样,滚烫着紫云的心底。紫云的牙齿,一直在紧紧的咬着,已经把嘴唇咬出血来了。 她整个人是僵硬的,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跑到大马路上,飞奔回老家去,找到外婆,一生一世,守着自己的外婆。或者躲到一个地方,永远不见他们,不再回这个所谓的家。永世不再见到这些人,这个家里的每个人,紫云都不想见。 可惜啊。紫云是不敢的。考虑到自己的未来,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毁掉了。不许隐忍,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来日方长这四个字,突然跳出紫云的脑海,是啊!韩信的胯下之辱,的这个历史典故,紫云想到了,那就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吧。 实在不行,以后的日记,不写了!还不行?那就不写这些东西了,因为日记本是没法锁住的,自己的隐私,是根本没法保障的。只能自己小心了,防御的能力还不够啊。远远的不够!太不够了! 日记是紫云唯一和自己对话的管道,如果不写了,拿什么拯救自己的灵魂?还要写,还要写。只是这些东西,以后千万不写了。 只写自己吧,不写别人了。别人,以后的一切,任何一个别人,自己身外的所有人,都是别人,都不写了,就写自己一个人。自己的东西也要学会保护好,不可以过分暴露,让别人看见。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自己的感情,思想,自己的行为,自己的东西,哎呀,这些东西,都要小心保护啊。怎么保护?没法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程度。那就尽力吧。反正这挨打的事情,自己可得长点记性了。对!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紫云默默地洗漱完,默默地上床,尽量表现得平静,风平浪静就好。别在妈妈面前流露过多了,也许妈妈会告状?不会吧。妈妈一直是和自己在老家,妈妈自己一直是在学校里的,经常来外婆家,看自己的。 按理说,妈妈应该是和自己一伙的,应该保护自己才对啊。不,妈妈是女人,妈妈是弱者,面对爸爸的强大铁拳,妈妈是无力保护自己的。爸爸疯了,谁也阻挡不了的。别看他,在外边是校长,是高材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霸。 没用没用。这些并不代表,他不发疯。发疯是随时的,不能惹他发疯了。自己从小到大,被他打过好多次了。 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就是宋紫云自己!管住自己的嘴,别再写这些刺激到爸爸的东西了。千万不可以再给自己带来这些灾难了!肉体的疼痛,折磨着心灵的扭曲变形啊。适者生存,达尔文的教导,你忘了?你这个傻瓜! 紫云没法睡觉,脑子里翻江倒海地在闪现这些,念头,这些不断滚滚而来的信息流。还好。紫云是清醒的。没有被打倒。紫云的脑子里,在悄悄总结这些,如何免于受伤的技法。生存法则,是第一位啊。 紫云突然灵醒了。瞬间明白了。似乎变得更理智了。哈哈,紫云的念头里,居然闪现出这样一句话来,好死不如赖活着。为啥要死?必须好好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美梦还长着呢。想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干嘛要一死了之呢?不能死!不能死!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嘛!没事,没事,我从小到大,就是个男孩子,人家不都是叫我假小子嘛?我不怕被打!我受得了这点皮肉之苦。我好着呢。我得为了自己的大目标而好好活着啊。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紫云念叨着,像催眠曲一样,把自己给催眠了。入梦了。 梦里总是最舒服的啊。 的确是这样,紫云回到了梦里了。紫云见到了外婆,外婆在给紫云按摩,抚摸着小紫云的伤口,给她端来好吃的。刚出锅的热锅盔,外婆给紫云夹了一些油泼辣子,说:“油汪汪的,红啾啾的,我娃趁热赶紧吃!” 紫云笑了,紫云的脸上挂着泪水,笑了,咬了一口外婆的热锅盔,笑了。甜甜的笑了。笑出声音,竟然把自己给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妈妈已经起来了,在那里做饭。唉,那今早闹铃怎么没响? 紫云也不问,也不想问妈妈。这要是在平常,她可能会问,可是,今天,紫云不想问。管不了那么多了,醒来了就好。 “刚才,闹钟响了,我看你没动弹,也许是太乏了,我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在你爸爸来吃饭之前,再叫你起来。”妈妈关切地说道。 “哦,我睡得太死了。没听见。”紫云说。 紫云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叠被子,收拾好,下床,洗脸刷牙。刚弄好这一切,爸爸和哥哥,走进门来了。摆桌子,碗筷,四个人一起吃早饭。 紫云昨晚上,被暴打一顿,早上起来,浑身疼,感觉活动似乎都不方便了。强忍着,默默地强行让自己忍耐着,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淡定淡定淡定……表情露出平静自若的样子。 大家的生活,恢复到一个平常的样子。该干嘛干嘛。没有人表露出异样的感觉。 第31章 迷恋文字世界 31 眼看着期末考试到了,紫云开始发奋努力,抓紧一切时间复习,这次考试,是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看来大家都是要真刀真枪地拼一回了,不动声色的较劲功夫,都相当深厚。摩拳擦掌的滋味,一切尽在不言中。 暗流涌动在一个个,看似平常的言谈举止里。表面的风平浪静,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 天气冷得出奇,可是大家复习功课的尽头,却热情似火,仿佛都忽略了寒冬的威胁,感觉天气越冷,头脑越清晰似的,个个都不怕这点困难。谁也不会被吓到了。 正是小寒时节,那晚上,雪下得很大。 一大早,紫云出门,走在马路上,看见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银白世界,高远处的风景,的确是一派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大气象,把小县城打扮得格外淡雅秀气。 紫云走在路上,小心地迈着脚步,唯恐脚下一滑,摔一跤,尽量慢点走,本来,自己上学的路程就不长,就这么几步路,不需要着急。反倒是可以放慢脚步,时不时地欣赏美丽的雪景。 期末考试,第一天上午考语文,紫云轻松完成,没觉得有多难,该答的,都答了。反正语文嘛,坏不到哪里去,也不会好到那离谱的程度。 数学正是紫云的强项,交完卷子,紫云也没发现有特别为难的地方。还好了,到时候,扣分的地方,都是一些小错误,粗心大意的地方,常常是紫云的软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爱激动,考卷上也常常是一种情绪的延续。不管了,考完了,只考虑下一门了。 第二天是政治和物理,政治是紫云的轻松课程,难不倒她,基本上和语文一样,好坏就看老师的手松手紧了,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是物理就不好说了,紫云太清醒了,知道物理课平常就是自己的软肋,兴趣不大,有没怎么用功夫,考个什么样子,考完了,心里七上八下,无法平静,简直就安静不下来,尤其是一种强烈的不确定感,失控感,是让自己很抓狂的。担心太低会有失颜面。 最后考的是英语和化学。英语紫云没问题,也是强项,化学就惨了。恐怕连个中等都很难获得。紫云特别有自知之明,对于自己各门课的学习,优劣得失,从来都是心知肚明,了如指掌。 考完试了,紫云就老老实实,躲在一个角落,看自己的书,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她倒是不紧不慢,不敢说胸有成竹吧,最起码,心里是有本账的,不会太盲目乐观,也不可能慌了手脚,乱了方寸。有股子莫名的自信力量,始终让她稳坐钓鱼台。淡定闲情的状态,是宋紫云常态化的模样。 趁着妈妈没发现,紫云悄悄躲在一个角落,猛看《红楼梦》,还把里面的诗句抄在小本子上,她最喜欢林黛玉,还有史湘云两个人物。林黛玉的多情温柔,才气过人,诗人气质,总之,林黛玉的一切,紫云都喜欢。怎么看,就怎么喜欢,没有什么缺点。史湘云的豪爽,大气潇洒,紫云也喜欢。 紫云现在觉得,连看书,都得多长个心眼,多一层防备,万一被发现了,又给自己惹麻烦。还是小心为妙,谨小慎微地把控好时间。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就想活出自己内心的渴望。前提是不让自己,身心受伤。尽量做好万无一失的自我保护。这是紫云现在特别要时刻提醒自己的地方。 上次的日记事件,紫云记住了血的教训。早就长了记性,那是刻骨铭心的伤痛啊。看书实在是看累了,紫云就在东街小学的操场上,来回转悠,手脚冷得几乎要僵硬了,似乎都不好使用了。她就跑步,打拳,反正整个校园都是自己的天地,没有一个人影子啊。紫云哈一口气,搓搓手,跺跺脚,想让自己暖和些。实在冷得受不了,就回到房间里去。捧着自己心爱的书,看上一阵子,时不时地跳出来,看看身边的风景。 几天过去了,成绩出来了,那天上午,是这学期最后一天,紫云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班主任陈宏光讲话。 陈老师依然是字正腔圆激情澎拜,大声说道:“这次期末考试,是一次实力的较量和展示,每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实际水平,这对于你们每个人来说,意义重大啊。毕竟明年,你们就要参加高考的呀。两年的时间,的确太短了。不容你们分心走神,打瞌睡。” 紫云听着这些励志的话语,也是被深深地感动的。心想,是啊。我就要赶紧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去到一个自由的天地里,天高任鸟飞嘛!我这只鸟,必须先飞起来啊。不飞起来,一切免谈。 飞不起来,窝在这里,会很惨的,惨不忍睹啊。想想都很恐怖。哎呀。我的闲书还是得少看点,先办正事,大事情,头等的大事情,肯定是考上大学,远离此地。 此地有泪,满满一长河啊!此地有雷三百颗啊!哈哈哈!此地,绝非我本人的久留之地啊。我要飞得更高,才能有自己的选择余地。 我要飞起来啊。宋紫云同学,你的使命感,到底有没有? 紫云一边听着陈老师的讲话,一边在给自己加油鼓劲。陈老师说:“这次考试,前十名有以下同学,陈老师开始念名字了。” “庄则男,589分、张洪波,578分、李正奇,576分……”念到最后第十名,紫云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自己的物理化学太差了,绝对落了不少分数。没说的。就这样啦。 下了课,大家领到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还抄了各科老师单独布置的作业。留下部分同学在打扫卫生。收拾教室里的其他东西。紫云走到陈老师身边,正要回家,被陈老师叫住了:“宋紫云,你等等。” “你看看你的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物理化学成绩不好,把你的总分一下子拉下来了。导致你这次排名十五名啊。”这样下去,你明年的高考,恐怕令人担忧啊。你爸爸可是校长啊。你是输不起的。孩子。”陈宏光声音很大。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到了。 紫云看着陈老师手里的成绩排名表,觉得火辣辣的,极其刺眼,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重重的压在心头。 简直让自己没法喘气。胸口憋闷得难以呼吸。默默地等着陈老师人走了,才慢慢地离开。嘴巴闭得紧紧的,旁若无人地走回房间。 寒假到了,紫云知道自己的日子,是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下,被动地前行着,是自己可控的,更是一种被动的驱动力,合力下的,一种强行的驱赶。说不好就是自己被迫做出了属于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吧。 短短的有限的寒假,紫云是有自己的规划安排的,也有太多的无奈顺从了。就拿起床这事件来说,每天一大早,那个闹铃声,是在固定的时间点,自动闹起来了。紫云的生物钟,早和这个点高度契合调整为一致了。身体的长期适应,就变成了身不由己。就这一个起床的动作里,就似乎变成了外力和内在需求的高度一致。绝对化的服从顺应,也说没有丝毫的磕绊,完全是在一种舒服的自然状态里了。 虽说不上课了,还是按点起来,在这个点的时间段上,做什么,紫云就加进了属于自己的全部主观色彩。当然,包括这些课本教科书,这些寒假作业,这些指向未来高考的范围和指标,都是固定的。紫云知道,这里,还是没得选择的余地。只能是把自己尽量调整在一个特别心甘情愿的程度,才能内外一致地表现出高效率来。 寒假开始的几天,爸爸是无暇顾及紫云的,光学校一大堆工作,就够忙活的。妈妈相对轻松些,停止了平常的忙碌,操心着把全家的饭菜,按点给做好。紫云每天都固定这几个基本的时间点,一大早,起来,先读英语,背诵基本课文,或者语文课本里的经典名篇,这两项,都集中在每天起床后的一个小时,紫云,来到东街小学的操场,手捧着课本,高声朗读,大声放开念着课文,尽量把每个字句都紧紧抓住,死死地盯着,抠出里面的意思和自己能捕捉到的味道。 伴随着声音的发出,紫云就自然地融入其中了。沿着操场,这块地方,走了多久了,转了多少圈子里了,似乎都没什么确定的指标,关键是这些文字,都在大脑里全部扎根落地,刻下不朽的烙印了。 背诵荀子的《劝学》,紫云几乎把每个字句,都在反复打磨,精雕细刻地回到内心,她可不想把读书变成和尚念经,真真切切地是走心,镌刻的铭记的过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柔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镐扑,不复挺者,揉使之然也。……君子博学,而三醒乎己。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也。” 紫云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抠,去反复琢磨,从字面意思,到文章的整体构思到艺术表现手法技巧,到生命的感悟,紫云会全面的,做一种渗透到骨髓里的,那种解读。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万类霜天竞自由,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粪土当年万户侯。” 这些字字句句,紫云都在倾注心血,死死地抠着字眼,找到自己的独特感觉。发挥想象力,品味出其中的深层含义来。面对静静的校园,面对寒冷的冬天,面对孤独的空旷天地,紫云在借助这些文字,让自己的内心那个无比丰富多彩玄妙世界,做一种深层次的舞蹈,或者自动化的飞翔。 英语的课文,也是一样的,被紫云在中英文之间,做着来回的切换,体验双语的微妙和差异。这是紫云的早读时间。 持续的早读结束了,紫云回到书桌前,手捧着数学书,先琢磨这些原理公式,解剖这些课本里的经典例题,来回推理这些步骤的演绎过程。 她特别喜欢琢磨课本上的例题。搞懂了例题和原理的关系,紫云发现,课后的练习题,就瞬间变得特别简单。一小节一小节的数学,再到达一章,一单元,这样的逐渐推进,蔓延,最后,再来个,整体的连线,寻找各个部分的关系,丝丝入扣的牵连点,来个点线面的大融合。 紫云会乐此不疲的,跟自己玩,借助课本的那些内容。沉浸在其中,时间过的非常快。 午饭后,紫云会偷偷看一会儿《红楼梦》,哪怕抄一小段,甚至几句话,紫云都很满足。她常常把这些文字,抄到自己的日记本上,还要查字典,注上拼音。毕竟有很多字还不认识。 下午学得很累了,紫云就拿出政治课本,也居然能看得津津有味。想起文惠林老师的精彩课堂,紫云就感觉像是醉了,完全被政治课本上的文字所吸引。也会把这些个原理类的东西,联系到具体的生活场景里,竟然能举出一大堆例子来,验证这个原理的正确性。紫云也觉得很好玩。轻轻松松地就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可惜啊,唯独紫云拿起这物理化学课本,就没了兴趣,打瞌睡,一看这种东西,紫云就犯迷糊。注意力没法集中起来,看看不懂,一看就头疼。一点兴致都没有。觉得特别的痛苦。这两门课的课本,看不进去,作业题目,根本没法做。老觉得太生硬,没法融入其中,没法把自己给放进去,总感觉和自己本人是格格不入的。面目可憎的,没法亲近。 到了晚上,紫云常常,写日记,养成了每天睡觉前,写日记的习惯。先说回顾总结一天的任务完成情况,反思自己的学习过程中,哪个环节不到位?哪个过程走了形式?哪个细节还挺有感觉?自问自答地照镜子,扫描过电影的时候,就像一个观众,看戏。就像一个导演,审视自己的作品。会及时做一些修补和调整。尤其是激动人心的地方,紫云从来都不放过,会及时把自己的感觉准确描述,做些雕刻式的记录。 这些时间表,功课计划,都是在情绪稳定的时候,正常进行着。遇到来例假了,就会不由得打折扣,分心走神,胡思乱想,各种幻想就在海市蜃楼里,云里雾里的飞翔起来了。有时候,带着紫云,迷失很久很久。连紫云自己都找不着了,惊问自己,身在何处的梦幻,常常就这么袭来,包围,操控,淹没,种种迹象,实在是难寻。 这些个紫云自己的目标达成,还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不被打扰的时候,旁边的哥哥,基本上是陌生人,路人般的,没有威胁。妈妈温柔善良,宽容大度,百分之百的支持帮助着紫云,都没有问题。唯一让紫云担心恐惧的是来自爸爸的风霜雨雪,骤然突降。阴晴不定,不可预测,难以回应的无可奈何。 面对爸爸,紫云越来越灵醒了,找到回应的方法和办法。和自己内在的需求一致的,紫云当然会,照单全收了,接近的也会打点折扣,反向的的东西,对抗的,完全不一致的,就阳奉阴违,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上次的日记风暴,紫云自然是刻骨铭心了。怎么会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呢?尽量在每个细节上都精准,难免有时候,会情绪对着情绪,就没那么理性了。冲突就是鸡蛋碰石头了。下场会很惨。撞到南墙了,紫云意气用事,还不知回头,见了棺材,依然不落泪。才会变成石头样的坚硬,冰冷的外形在持续自我塑造。 无法对抗了,紫云就拼命往回收缩,蜷在那里,消耗着生命的光华。宁肯黯淡无光,也在所不惜。较劲的意味太浓烈了。变成了打磨外表的铁铲子,铁锤钢砧墩子,挤压变形的痛,流着血,咬着牙,嚯血吞。让灵魂的翅膀打磨得更巨大,鲜亮光滑。功能自然会更强大。 猫和老鼠的游戏,时不时的瞬间促成,变着戏法,急剧升高。长期的对抗,持续的高压,反倒促使彼此,提醒着,启发着,历练着,彼此成就了一份奇迹。 共同打造完成的,都是功臣,平分秋色的半个月亮,相伴相随的几度夕阳红。后浪推前浪的滔天风景图。紫云的秘密通道,坚守在那里,从来不畏惧,静静的,都给自己留着。 没有了冲突的表面沉默,骨子里的不服气,让顺从安宁来替代。那就守着自己的秘密,去完成一个自我的探寻吧。 边界战争持续不断,暂时的休战,也是一种表态,暗流涌动会一直延续。内核的完整性,注定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不会消失掉的灿烂,永远都在那里。 宋紫云的寒假,精彩无限,全是那个日记风暴,带给自己的强大启示录。 第32章 游戏里的不满 32 快到过年的时候了,紫云那天吃过午饭,正要去房间看书写作业,爸爸对全家说:“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全家也好好娱乐一下,今天,你们俩也别学习了,休息一下。梓奇,你过去中学那边,回房间里,在我办公桌,最外边的抽屉里,你去拿副扑克牌来,我们全家,今天下午玩扑克牌游戏。” 紫云一听,自己的学习计划,也只好停下来了。那就陪着玩呗。妈妈当然没啥事了,哥哥很快去,拿了一副扑克牌回来。四个人坐在饭桌前,开始玩起扑克牌来。 爸爸说:“咱们先玩争上游吧。这个大家都会玩。” “争上游的规则是啥?我咋都忘了!” “就是可以出单,出双,出三个就叫炸,出四个就叫轰,还可以至少三个连着出,后边的能连多少,就不限了。两个王最大,下来就是一二三了。没王的时候,三是最大,先三后不三。”爸爸给大家把规则又复习了一下。 “红桃4先出。”哥哥说。 “完了,最下游的,还要给上游的进贡。” “咋进贡?”妈妈问。 “就是把自己手里最大的牌,上贡给人家呗。”紫云说。 “上贡的时候,如果给的是大小王,还可以主动要一张自己需要的牌,比王小了,就没资格要了,人家上有随便给。”哥哥补充说道。 “哪有没有碰的规则?”紫云问道。 “没有碰!这是纯粹的干压干!”爸爸补充道。 “紫云,去在桌上,拿支笔,一张纸,过来,每局打完了,你给大家把结果记录下来。好最后,有个评比嘛。”爸爸说道。 紫云给大家洗牌,随后开始揭牌,完了,出牌,一轮下来,爸爸是上游,哥哥是下游,给人家上贡了个王,爸爸问:“你要个啥牌?” “我要个9。” 后边几局下来下来,紫云当上了上游,爸爸变成了下游,还要给紫云上贡。爸爸就说:“咱们可以修改一下规则,我们每次揭完牌后,可以每人换一张牌,互相换,自愿换。”大家又开始玩了几局。 爸爸又输了几次,又要求修改规则,来回变来变去。紫云一看,心里不满,就说:“规则是你要求大家定的,你有要求大家跟着变,每次变化,都是你根据自己的需要在变化,这对大家不公平。”紫云很认真地说道。 “那咋啦?规则就是人定的,想变就变,大家可以商量嘛。”爸爸又说。 “可这变来变去,还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这本身就不公平!”紫云又说道。 “你这娃,咋还这么认死理啊!”爸爸不高兴了。 “我就觉得不公平!不能一个人说了算。”紫云说道。 “你这娃,咋呀?还想闹事呀?”爸爸说。 “不公平的游戏,那我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透了!”紫云嚷嚷道。 “你再说?看我不抽一个嘴巴子!”爸爸直接翻脸了。 紫云非常气愤,说道:“不玩还不行吗?还强逼迫着玩啊?” “咋啦?就逼着你玩!”爸爸的声音高了起来,明显的,生气了。 妈妈在一旁劝紫云道:“乖乖的,就是耍呢么,别和你爸犟嘴,懂点事!” “你咋就说我啦?明显的是他不守规则!”紫云声音也大了。 爸爸一听,什么他呀,他呀的叫起来了,心里很不爽,连个爸爸都不称呼了,直接就是他呀他的叫着。 一下子火了:“你再说,小心我抽你个大嘴巴子!” 紫云不服气,站起来,转身走了。 爸爸压住心头的火气,被妈妈劝阻住了。不然的话,紫云会被打一顿的。 过了几天,就说大年三十了,大家吃完饭了,爸爸又说:“咱们玩扑克牌吧。” 大家只好答应,没人敢反对了啊。 这次爸爸说:“今天,咱们玩升级吧。” “升级咋玩?”妈妈问。 “升级就说打对家,两人一家子,配合起来,打另一方。就好像是坐江山,和推翻江山一样。那家打底牌,对家得分。分数够了四十五分,就算是把对方给赶下台了。”紫云给解释道。 坐对面的是自己的一伙的。紫云和妈妈一伙,坐对面,爸爸和哥哥一伙,坐对面。从最小的一级2开始打。一直可以升到尖子。十三级。 紫云和妈妈配合得非常好,一直在赢牌,爸爸又受不了了。就在每次出牌的时候,给哥哥明着指导,导致紫云和妈妈输了几次。等于是爸爸借助哥哥手中的牌,在一个人指挥着,把暗牌打成明牌了。紫云很不满意,说道:“爸爸不停地给哥哥指导,这个不公平!你要这样明着说,那我和妈妈也说呀。” 爸爸又不允许紫云和妈妈说。等于只允许自己人之间说,却不允许紫云和妈妈说。紫云和爸爸又顶上了,谁不服谁。 紫云对爸爸以势压人的做法,很不满意。她看到,自己一说,爸爸又不高兴了。妈妈只会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紫云却受不了。她的眼里就不容沙子,结果是爸爸又占了上风,是凭借违反规则得来的。紫云也没法子。只好压抑着自己,觉得玩个扑克牌,都充满着不公平,实在是没意思透了。但为了给爸爸面子,还得硬撑着,陪玩啊。 哥哥和妈妈都不吭气,只有紫云和爸爸在较劲。弄得大家好不开心啊。 紫云心里就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不公平,妈妈就不吭气,任由爸爸在这里耍横,胡乱操作。紫云看到,哥哥明显地实力不足,脑子不够用,压根就不动脑子,表面上在打牌,实际上,只是跟着胡混。谁跟他做一伙,谁倒霉,谁吃亏,谁被他拖累呗。每次玩牌,就变成紫云和爸爸吵架了。 可紫云又为了面子,还得压抑自己的个性,因为,爸爸在那里蛮不讲理,好像自己是皇上一样。紫云就觉得,在家里,打个扑克牌都这么不能顺心如意。好像还要被爸爸的强权压迫。但又没办法,不玩,还不行,必须陪着一起玩。憋屈的紫云受不了。 家里的什么事情,总是有个人决定一切,爸爸要在这里当老大。紫云很不服气,关键是不公平。四个人,连玩都玩不到一起。紫云感到很可笑。无奈啊。这时间都白浪费了!还得忍着。 大年三十上午,爸爸说:“今天是除夕,你和你哥哥两个人,哪里都别去了,啥事都停下来,紫云今天也别看书写作业了,学习再重要,也不在这一会儿。过年了,要像个过年的样子。你俩一会儿去,和你妈妈学习着,一起包饺子。学着做点家务活,人的生活永远都是丰富多彩的,学习毕竟不能替代生活,变成生活的唯一内容。” 妈妈听了,感觉有道理,特别是女孩子,从小还是要,学点最基本的家务活,总有一天要长大,要独立生活,不可能啥事都不会干,就对紫云说:“我来擀饺子皮,你只管包,没事,挺简单的,不难,学习累了,做点家务活,还能调节一下大脑,让脑子也好好休息一下。” 紫云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妈妈,默默地跟着妈妈,心想:没事,不管做什么,不管在哪里,也不管是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怕,我能够自觉自动化的进入自己的内心秘密世界。 随时关闭自己的心门,外边的人和事情,是无法给自己直接构成伤害的。就算有什么伤害,那也得看自己,愿意不愿意呢。我就是我,不和你们直接对抗,我心里的想法,你们看不见,也自然就管不着了。 紫云脸上突然露出丝丝的微笑,是因为她想起来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搬着小板凳,到邻村看电影,此刻,她的脑海里闪现是,电影《烈火中永生》的画面,江姐和许云峰这两个英雄,关在渣滓洞里,受到严刑拷打,遭遇各种酷刑,江姐说到:你们这些强盗,强行钉进,我十个手指里的竹签,是竹子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做的,你们休想打垮我! 哈哈,我宋紫云此刻,身体和你们一起包饺子,可我的心思在那里游荡,你们是管不了的,自由权,掌控权永远在我手里!紫云有些得意,表面上,看起来,更加平静,不动声色。表情自然,看起来,还真是深不可测的样子。 三个人在包饺子,妈妈擀好了几个饺子皮,拿到手里,对紫云和哥哥说:“你俩看着,用左手把这个面皮子,握在在手心,右手用小勺子,舀一些饺子馅,接着,用右手先在这皮子的顶部,捏一下,尽量捏紧,然后,再把两边捏紧,粘住了就行了,记住一点,就是千万要捏紧,不能出现漏洞,否则,下到锅里,露馅后,就成了片汤了!” 紫云按照妈妈的要求,包了一个饺子,看起来,还行,妈妈笑了,接着说:“还挺好,你俩都学得挺快的,都包得不错!” 紫云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掌握方法后,就持续包起来了。看见两个人包出来的饺子,表面上沾有星星点点的韭菜叶子,妈妈笑着说:“给饺子里面放馅儿的时候,尽量别放太多,捏不到一块儿,容易露馅。但也别放得馅子太少,不饱满,空空皮子,饺子吃起来,也不香。” 紫云和哥哥,两个人都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按照妈妈的方法,小心地尽量细致入微包好每个饺子,三个人静静地抱着饺子。 妈妈看见,俩人的饺子包得越来越好,心里挺高兴,心想多亏这俩来帮忙,不然的话,这四个人要吃的饺子,让自己一个人忙活,就太慢了,这人多手快,出活儿啊。 紫云看着这些可爱的饺子,心里早飞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自己从来都只是吃饺子,从来没包过饺子,今天跟着妈妈学包饺子,还挺好玩的。 看着妈妈手中的面皮子,软软的,紫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和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蕊军三蓝东社们在外婆家的大门外,一起玩泥巴,和泥甩泥泡泡的游戏,几个人每人手里拿一块子泥巴,用手团起来,做一个外形类似吃饭的碗的样子,然后,依次举起来,摔在像案板一样的大石头上,听谁摔得声音大,飞起来的泥巴冲上天,瞬间迸裂出个大洞来。最后,评比,看谁的碗摔得洞大,对方就给赔的,用来补窟窿的泥巴就多。这是一个赢泥巴的游戏。哎呀,小时候,竟然玩得那么开心的,乐此不疲啊。能玩上一个上午。 每个人兴致勃勃,最后,为了索赔那点泥巴,还争得面红耳赤。紫云是高手,赢得最多,还要当法官,评判别人泥巴碗的制作水平。到最后,每个人玩得浑身衣服全脏,全都是土,灰尘,脸上也是大花脸,没人关注这些,都高度集中在泥巴本身的输赢上。 哈哈,现在手里,居然握着一块子面团,也是软软的,一模一样的,只是没人再会用面团玩这个游戏了。可紫云想到了小时候,八月份,暑假时候,村里过会的时候,各种小商小贩摆摊来了,就有人卖泥娃娃,泥哨子,各种漂亮的泥塑,对!还有能吹很动听的埙。看着眼前的这些面团子,捏在手里软软的,捏成饺子,就可以捏成各种人物,千姿百态的器物。 紫云的心思在飞扬着,手里捏着饺子,想到的是小时候,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泥巴的热闹情景。那个热闹劲头,肯定是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只能成为永远的回忆。想起来了,那次在玩泥巴的时候,那个东社,最后把手里的泥巴全输光了,还想和大家一起玩,可是,没泥巴了,又没有人再给他,他就干脆在旁边土壕,尿了一泡,和了些泥巴来,可是三蓝发现他的泥巴很丑,一股子尿骚子味道,大家不要他的泥巴,就不跟他玩了,他还坐在那里哭,最后,他奶奶来了,把他拉回去了。 紫云想起来,真好笑,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旁边的妈妈,看见紫云笑了,还以为是要吃饺子了,过年高兴,就说道:“今年过年,你爸爸专门给咱割了八斤肉,你俩可要美美的吃一顿了。往年过年,可没这么多肉吃,可怜得很,一年到头,别说肉了,连个油都吃不起啊!” 紫云笑着问妈妈:“你们小时候,玩泥巴吗?” “玩么,咋不玩?那时候,家里穷,谁能给娃买得起个玩具?都是玩石头,玩泥巴,玩沙包。”妈妈笑着说。 边聊着天,饺子就包好了,妈妈给炉子上的锅,加够水,拉开炉门,准备煮饺子了。对紫云说:“好了,你俩不管了,我来收拾案板上的面粉,洗盆子。你俩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紫云开始摆桌子,拿盐醋辣子碟子,摆筷子,哥哥忙着摆凳子,擦桌子。妈妈对哥哥说:“你去看看,你爸爸咋还没回来?你叫一下,叫回来吃饭。” 哥哥出门去。叫爸爸回家吃饭。紫云从案板下面,把一骡子碟子拿出来,一个一个洗干净,给妈妈放在手边,一会儿用来盛饺子。 只见爸爸和哥哥两个人,急急忙忙进来了,爸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大家说:“不好了!家里发生大事情了,我刚才接到了个长途电话,家里头老二打来的,说是我父亲昨天晚上去世了。我得回去奔丧了。” 妈妈一听,脸上焦急的样子。对爸爸说:“这会儿先吃饭,随后,再安顿后面的事。” 大家胡乱地吃完饭,好像这饺子的香味道,过年的快乐气氛,顿然消失了。每个人的情绪,都随着爸爸的情绪,在起伏变化。几乎是用自己的滞后半拍的脸色,来应对爸爸的脸色变化。 爸爸对妈妈说:“你一会儿,给我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包,我马上去,想办法弄车子去,今天就得赶回去。我一个人回去,你带俩娃在这里,就不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再看我爷爷一次!”宋梓奇喊叫着说。 “你别去了,来回路上太折腾了。关键是你今年还要参加高考呢,复习功课要紧。”爸爸严肃的说道。 “我就是要回去!我要看我爷爷!”宋梓奇不答应,闹着要回去。 宋梓奇是自己的奶奶抱养来的,从小和奶奶爷爷在一起长大,一听爷爷死了,心里头难过,就闹着要回去。宋嘉瑞知道,这个儿子从小是母亲带大的,跟自己也没啥感情,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从小就厌恶学习,把课堂当成了谝闲传,学习从来都是混日子。心想,肯定也不指望他能考上大学。就说:“那行吧。你去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书包行李,一会儿就跟我走。咱今天就坐车回去。” 紫云和妈妈,在这里过年,爸爸和哥哥,当天就动身,回老家去给爷爷奔丧去了。 第33章 享受自己的世界 33 这天,是大年初二早上,紫云被妈妈叫醒了,她刚才还做梦,突然听到妈妈叫道:“紫云,起来吧,吃早饭了。我给咱俩,做的肉臊子长面,快起来!” “哦,我知道了。”紫云答应着妈妈,一边爬起来,开始穿衣服,下床。 “今儿是大年初二,往年这个时候,在咱们老家,这时候,我们吃过早饭,就穿着新衣服,提着礼物,去给你外婆拜年了。你还记得不?”妈妈说。 “我当然记得了!从小到大,都是我在这天,会在外婆家,感受欢天喜地过大年的滋味,就是这天。我大姨和我姨父,会领着几个男孩子,他们的三个儿子,来外婆家走亲戚。”紫云兴奋地说道。 “每年这个时候,我小姨会领着我在村里逛,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有时候,还带着我大姨的几个孩子一起去玩。”紫云说。 “可是,自从咱们搬到这旬华县来了后,在家乡过年的那个热闹劲儿,就没了。”妈妈也接着说道。 “算了,别说了。来吃饭吧。吃完了饭,你去看书吧。现在,你爸爸不在,你自己的学习肯定要更自觉了,没有人会时刻监督你,这学习的事情,全靠自觉自愿了。谁也代替不了谁。”妈妈很认真地说道。 紫云没吭声,知道妈妈说得对。现在爸爸不在家里,紫云和妈妈,反倒觉得特别轻松,至少心里没压力,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自由感,紫云是油然而生。 饭后,妈妈说:“我来收拾这些东西,你赶紧去学习吧。我现在放假着呢,没啥事,你自己把功课抓紧点。” 紫云看到妈妈和善的目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关爱。笑着对妈妈说:“我知道了。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的。你放心吧。” 说完,就转身走出门,到马路对面的旬华中学,爸爸的房间去了。 开了门,坐在书桌旁,紫云立刻拿出那本,心心念念的《红楼梦》,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无人看管,无人监督,无人干扰,随心所欲地全身心阅读起来。紫云知道这《红楼梦》一共有三本呢。可是家里只有这一本,就这,也才读了不到一半的量。平常,只能说偷偷摸摸的看一点,现在竟然可以这样,无遮拦地,明目张胆地看这本书了。 虽说和考大学没什么关系,可是紫云就是喜欢读,说不上是为了啥。就感觉到,这本《红楼梦》和课本完全不一样。手里捧着这本《红楼梦》,紫云就觉得自己的那本语文课本,太小儿科了! 那好文章,在课本里面,没有多少自己特别喜欢的。但是,为了明年的高考,这课本,还必须好好啃啊。还不不敢松懈,人家可是有考试大纲的。课本上的文章里,牵扯到的字词句,居然会在考题里面出现的。那也不怕,这些字词句,在那里都是个基本的用用而已,没事,多看点好书,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林黛玉进贾府”这一回,紫云就看了好几遍了,感觉这个林黛玉好可怜啊,小小年纪,妈妈就死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外婆家,这点倒是和自己蛮像的。自己也是在外婆家长大,她说五六岁去的外婆家,紫云心想,自己一岁就在外婆家里。 每天晚上,紧紧地抱着外婆睡觉,外婆和自己的那种亲昵,那种骨肉不可分离的感觉,就算是林黛玉和她的外婆,也是完全不能比拟的。自己的外婆就是自己的妈妈样的感觉。现在妈妈虽说也在自己身边,紫云感觉自己和妈妈之间,有一种说不上的距离感。 感觉怪怪的,最起码,自己在外婆家里的时候,从早到晚,抱着外婆,亲着外婆,可是紫云从小到大,自己连妈妈的手都没拉过。觉得妈妈是老师,也不对,是阿姨,唉,连小姨和自己的那份亲近感,都没有。 紫云边看着这本书,时不时地停下来,想起自己的这个家,老觉得奇怪。反正就是这么个东拼西凑起来的家。 没事,紫云有安慰自己到,反正我要尽快离开这里,飞得越高越好,越快越好。 哎呀,想要尽快飞起来,那还不赶紧老老实实啃课本,抓考纲,研究高考题啊。这是自己的跳板呀。错过了,就成死娃娃了。 紫云自觉地放下这本《红楼梦》,告诉自己:“先考试吧,过了关,飞出牢笼了,获得自由了,再细品死啃这个《红楼梦》,到时候也是来得及的。不能因小失大啊。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收拾好了《红楼梦》,紫云自觉地对着自己的寒假复习计划,一本一本地,完成起了作业和练习题来了。对啊。我是在给我自己学习,这是我唯一解救自己的途径,我千万不可以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天哪!千万不能! 紫云又把语文书拿出来了。那还是看这本吧。里面也有好文章,“蟹六爪而二熬,非蛇鳝之燥用心一也,”是啊,我要专心致志,不可以三心二意。这样,我的目标就彻底泡汤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天天精进啊。逆水行舟的味道,是这样的原理,必须每天积累,“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学问啊。”我的学问才是我的救星啊。这个是最深层的力量。就是这几本小小的课本,没事,我能行。 紫云像打了鸡血,莫名得兴奋起来了。看了一会儿语文书,就拿出数学书来了。居然开始把上学期所学的那本书,每个章节,按照自身的逻辑给彻底深刻地梳理了一遍,找到了其中深层次的内在联系。 列出了公式,从那看不见字缝里,找到了自己独特的发现。紫云突然心里一乐,弄不好,自己还变成数学天才了,记得上学期,自己还是数学竞赛,一等奖哦。 那份光荣,怎么就给淡忘了。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公式,几条原理,几个章节,小意思啦。 带着满负荷的兴奋劲,紫云进入英语的复习阶段。呱呱地背起课文来了,纯正的英语,我们那位老师,那可是北京外语学院的高材生啊。就模仿她的发音就够了。大声地背起来了,带着表情,对着镜子,紫云像个疯子样的,无所顾忌,这个天地,都是我的自由王国了。我怕谁啊。这空荡荡寂静的校园里,就是我的世界。 紫云的学习,一直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她从来不把这个学习的事情,交给那种被人来指手画脚,说长论短的局面里,就愿意在自己的感觉里面,被一种看不见的能量,紧紧地抓住,牢牢地和这股子奇妙的力量契合在一起,心甘情愿地,被这股力量驱动着,看着日升日落,看着阴晴圆缺。 数学英语,她乐在其中,语文政治,她轻松自在。唯有到了,这个物理化学的课本,打开时候,她皱着眉头,她就心生厌恶。人在神不在地走马观花一番,蜻蜓点水,度日如年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似乎也说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所左右,所辖制,所操纵着。显得特别的无力和无助。 好像是哪里痛,就会故意躲开,自然远离的行为,是像光天化日之下,黑夜突然来袭一样,紫云是无法对抗的。结果就变成了势不可挡的必然。那就老老实实地面对。无路可走,别装蒜,别自我欺骗。别耍花招,别玩套路。就这么简单。这是紫云的法宝和秘籍。 为了扭转这种可笑的情况,只有到了第二天,还刻意把物理化学这两门子大拿,放在最给力的早读之后。那个黄金时间段,体力精力,最佳时刻,依然是不入法眼,心门紧闭。根本上是瞎子点灯,缘木求鱼,让美好的时光,顺流而下。空悲切的滋味,紫云是拒绝接受的。 那怎么样呢?惹不起,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对呀!最妙的还是最高的这一招。几千年前的古人,早就给你做好了基本的指导,何必要为难自己呢? 紫云这个人,她就不信这个邪,只把自己当大神去敬,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何必伤害自己的身心呢?那就主动地不理睬这俩破烂杂货了。 效率是自己的生存法则,被日月带着,看风景的基本发动机,还是自己跟着的心灵感应,会随时回击着这些可牛鬼蛇神。强力的推动力,给了紫云最美好的享受和光彩。紫云不管身边是谁,自己的主角意识,主人翁姿态,永远都不缺席。一个寒假里大半时间,就在紫云的脚下流动着,被紫云描绘成自己最美丽的风景图。 正月初八那天,爸爸就回来了。办完了爷爷的丧事,那天爸爸到家了,给妈妈在说话,紫云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无意听到:“我父亲这次丧事,是按照一九六八年分家的的时候,三兄弟在队里几位大佬的见证下,写的协议来执行的。我父亲的后事由老二主办,我按照份额,拿出一部分钱来,作为补充。” “你自己这边家里的事情,我肯定是尊重你的意见和想法,我没意见。”妈妈说道。 “本来,我把宋梓奇一块就带回来了,结果,这个娃,一回到我母亲那里,就变了个人一样,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那就等到,寒假结束了,让我三弟,给送到车站,叫他自己一个人回来吧。他从小就排斥学习,进了课堂,就仿佛进了游戏场,任意地搅和着,胡乱的折腾,跟个耍猴的一样。没办法,这是人的本性。我们顺其自然吧。“爸爸说了一堆话,紫云只是坐在旁边,听到了。 其实这些对紫云本身来说,真的无关痛痒。 “那你这次回去,肯定是忙坏了,这几天,就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寒假还有一周的时间呢。”妈妈说。 “我缓一缓,学校还有下学期开学前的,各种培训安排呢,根本歇不了几天的。我自己来把握,你不操心了。”爸爸回应道。 坐在书桌旁的紫云,自从上次日记引起的暴力事件之后,对爸爸的话,紫云尽量是相当的敏感,只要是不关乎到自己的事情,紫云就尽量保持沉默,袖手旁观就好。不必分心走神,瞎掺和,引火烧身不说,还可能浪费自己的时间。 开学了,老生常谈的报到程序,紫云轻松搞定,班主任陈宏光依然是雷厉风行,完成报到手续,进入到一个正常的轨道了。 注册完了,交完费,紫云抱着一厚厚一沓子课本,正要出教室门,陈宏光看见了,声音很洪亮地对紫云说道:“宋紫云,你这个寒假,把你的物理化学补得咋样了?这两门课,明显在给你拉分啊。不然,你明年高考,就太危险了!” 紫云很无奈,也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陈老师,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担心自己明年落榜,给当校长的爸爸丢脸。就说道:“我尽力去复习了,但我感觉效果还是不好,恐怕我就没这个天赋,学好这两门课。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老师一听,心里想着,我知道,你就是不用功,还是太任性,落榜了,自己倒霉呗。大不了,我班上少个尖子生而已。就敷衍说:“努力是关键啊。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时间真的是飞速向前着,时不待我嘛!” “我懂了,陈老师。我会努力的。”紫云也表现出很尊重很体谅的样子来。赶紧转身,走出教室的门,往爸爸房间走去。 校园里,到处是开学报到的学生和家长。一团团,一簇簇,一个个,一堆堆的,都在忙乎着,开学的这点事。 紫云的心思是清晰的,态度是明朗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说:“你还是差在行为的力度上了。规模和结构,你都挺好得把握了。就是每个行动里面,力度的背后,是效率在打折扣。” 人贵有自知之明,紫云太清楚了。看着身边的忙忙碌碌的人群,紫云小心穿过,回到房间里。 坐在书桌旁,边包着书皮,边想着这学期的这些事。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别人一搅和,自己也难保不迷糊。特别是意志薄弱,脆弱病一犯,就彻底完蛋。每次例假的隐隐作痛,身心焦虑带给自己的阻力,持续消耗着自己的正向力量。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 别忘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紫云提醒着自己。咬牙挺过去。这雷区的经过,是要小心翼翼。 包完了一堆书皮,紫云开始翻看这学期的新课本,最先拿到手里,是语文书,依然像看小说一样,从头到尾先过一遍,跳出最打动自己的文章,加上着重号,很快变成自己的最爱,时不时的去亲密接触。最起码,一个学期,就会经常去绣花一样,针线脚密布,绝不含糊。这是紫云的一个习惯。特别是对待语文课本的时候。就这样来个略度筛选,挑出的亲密好友,好时刻去促膝谈心。 下面是政治课本,快速阅读,是紫云面对政治课本的当然选项,剔除杂质,留下思维的精华,抽出原理的筋骨,是紫云手握法宝的妙招。不必被浅显的字句羁绊,就是直奔那几条原理,琢磨透了之后,想办法,寻找生活里的鲜活素材,作为政治原理的血肉食品。这门课,重点是课堂上,跟着那个风度翩翩的又酷又帅文惠林老师,游走在美的享受里,顺便带着偶然激起的火花,让关键的事件扎根在头脑里。到时候,在考场上,即兴发挥。信手拈来,下笔成文。 数学课本,是几条筋骨的渗透问题。紫云只会在课前略微预习,课中高度的聚精会神,在老爸的带领下,全神贯注的消化,课后自己琢磨,领悟来龙去脉的推导过程。找到原理公式例题,最后再去象征性的做不同类型的练习题。 英语那就是死扛了。每天投入大量的时间,记单词,背课文,抠语法。绝对靠的是神功夫。没有捷径可走。 坐在桌前,完成一通这样的巴拉神功秘籍修习,紫云觉得,本学期各门课程的眉目逐渐清晰。那自信心就上来了。力量感也随之就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了。 下午,去上街,买各种文具。其实,对紫云来说是放松身心的机会。眨眨眼,看看街景,观察一下,身边的陌生人,千姿百态的行为举止。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走在街上,看着一排排建筑,商店,单位,黏在其中的男女老少,每个人的神态动作,紫云想看看,有没有奇谈怪论,有没有奇葩异类的风景,足够吸引到自己的眼球。 顺便让自己做个好看客,吸收一些当下的生活滋养品。黑色的蓝色的灰色的衣着,是行人的主色调。不少人的身上还打着补丁呢。手中可怜的几毛钱几块钱,甚至几分钱,都是价值的交换力量啊。 紫云在漫步中,随心所行地打发着逛街时光。 司空见惯的眼前风景,装不下,紫云随心所欲迸发出来的空灵美梦。那就任其随风飘荡吧。 陈词滥调,咋可能弹出新意?不满的情绪,常常来骚扰紫云的行为习惯。还得让她小心灭火,打扫战场。清理垃圾,来回折腾几圈后,才可安宁一会儿。 第34章 物理化学的烦恼 34 开学第二周了,紫云的麻烦来了,就是自己的物理课和化学课,越来越让紫云厌烦,逃课的想法,她都能冒出来,逃不了了。那就硬着头皮,做个行尸走肉模样,把自己蹲在课堂上,神思飘飞在外边,最起码,当着老师的面,不敢直接对抗。 那天上午第三节课,是物理课,看着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块木头,分析力学原理,各种受力面的计算,紫云听得头晕眼花,脑子肿胀的要爆炸了,看着身边的几个男生,那听得津津有味,还使劲放任地和老师争得面红耳赤,紫云是不可思议,更不可能领悟其中的深意。 勉强撑到下课,紫云赶紧冲出教室,透气去。不然一会儿,政治课就要泡汤了。必须换好精气神,给自己的下节课,攒够精神,这些烂掉的菜叶子,必须下决心及时处理。筐子里的宝贝,不可以轻易都污染。 还好了,春暖花开了,春风拂面的舒服感觉,让紫云扫除清理了刚才的负面感受,带着精神的明亮劲儿,紫云坐回自己的位置。 潇洒帅气风度翩翩的,文惠林老师进来了,紫云的双眼放着光,打开所有的心门和窗户,每个细胞都舒展开了,通透着一份稀有的光亮。 “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这节课,我们就先来,讲讲这规律中的质变量变规律。这条规律的关键词,在于抓住本质这个概念,内涵和外延,都需要有一个精准的定位。”文惠林老师边说着,手舞足蹈,表情丰富。声音里充满着智慧和活力。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紫云想不明白,这样生动活泼的课堂,还不照样有人打瞌睡,有人开小差,有人开启了小声的讨论会。没办法,紫云特别能理解,拿自己刚才在物理课上的表现来说,还不是一样的昏昏欲睡,那还要差一点,脑袋爆炸了。太正常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所有风景画面,只要有人欣赏到其中的美丽,就是要风景,就是最美丽的生命之花的自由绽放。 带着一份理解和宽容,紫云随着下课的人群,走出教室,融入在校园里的茫茫师生大潮流里,一走出大门口,哗哩哗啦飞奔滚落四散的豆子样的学生们,一会儿就不见了。 紫云走进妈妈的房间,午饭端上了桌子,爸爸还没回来,哥哥在摆碗筷,妈妈边盛着饭,边说:“今天你爸爸不回来吃了,在学校里开会,人家顺便管饭,咱们三个吃。” “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参加高考了,我爸爸昨天晚上,还打了我一顿,嫌我上课捣乱,被罚,站在教室外边,他嫌丢人。”哥哥说道。 “那你自己就克制一下,尽量上课别说话呀。”妈妈很柔和地说。 “我也管不住我自己的嘴巴,我就是看见身边的人,由不得要跟他们叨叨个没完,不停地说话。”哥哥一脸的无辜。紫云听下来,很无语。继续保持沉默。 没有爸爸在,三个人饭吃得很轻松,最起码,紫云没感到压力。就赶紧站起来,打开桌子上的收音机,放开音量,听起来一个广播剧《从森林里来的孩子》,配乐几乎完美,最逼真的自然环境衬托,还有故事里的任务配音,还有一个讲故事的人的声音,三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忘了时间,一直听完了,到一点了,比平常多了半个小时,一个完整额广播剧,就这样现场演绎了一遍,太美了。 紫云知道是一个叫张洁的女作家的获奖小说改编的。这个张洁,是和爸爸的年龄差不多,据说,小时候,抗日战争期间,在陕西宝鸡有个叫蔡家坡的地方,和她的妈妈在一起,她的妈妈也说个小学老师,只是人家的妈妈的年龄,其实是和自己的外婆一样大。 紫云一算,自己的外婆是不识字的,自己的奶奶也说不识字的,都是文盲。人家张洁是爸爸的同龄人。哦,那张洁就是自己的长辈了。 听刚才广播里介绍,张洁是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挺好的,和爸爸一样,都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 紫云听完了这个广播剧,关了收音机,走在东街小学的校园里,往对面中学走去。边走着,紫云想起来了,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课,那个王志忠老师的课,王老师上课倒是蛮有激情的,可是紫云就是听不进去,是这些内容本身,并不吸引紫云。就说那个方程式的配平问题,紫云始终都没弄明白。好像也懒得问别人。就让问题摆在那里,还是不想解决掉。 王老师的板书是随意挥洒,紫云根本抓不住要点,听起来,很费劲。记的笔记,更是乱七八糟,紫云知道以这种架势,化学课,也是个死娃娃了。没救了。哭也没用了。那就尽量让课堂时间别浪费了。做点自己的正事吧。 还不敢看别的科目的书,也不敢写作业,做小动作之类的,唯一选择是开小差,胡思乱想了。这个隐蔽性最强,别人是无法抓到把柄的。可悲,可怜的学生,就这样,被动的,随波逐流,随风飘到了一个不知道的未知的地方了。 紫云还是发挥了一下特长,假装记笔记,其实是在化学笔记本上写诗,默写《沁园春长沙》,这首诗。假装很认真的样子,反正老师不会冲过来,直勾勾地盯死你的,还是有逃离的时机的。这不挺好嘛。紫云就这样把这首诗默写了两遍,又开始默写《天山景物记》里面的一段精彩句子。 隐蔽性还是够强的。没事了,下课了。自由活动了。紫云给自己说,这不挺好的嘛,又没有浪费你的时间,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亏待自己,才是最大的收获。就怕变成个白痴,让时间空流逝,抓不住自己的战利品。 我的心里是平衡的,没有懊悔,没有不甘心。收获了一份心安理得。 到了晚上,写完作业,对紫云来说,已经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关键是如何系统地复习掌握,各门课程的精华和要点。这个问题这时候,变成了紫云脑海里最大的问题。这时候,的紫云,每天的时间,似乎都失去了基本的意义。没有了数字的概念,尽管表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着,可紫云似乎在把自己的心铺满了整个天地。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没有了那么简单明了的线条,更像是一个天地里游走的大神仙。 她也在刻意的压缩自己,看那本《红楼梦》的欲望。想着,为了以后,更自由地更过瘾地看到这本心爱的《红楼梦》,此刻,只能坚决地暂时,仅仅是暂时,和它告别,让自己飞得更高,这本心爱的《红楼梦》,一定会距离自己更近。紫云告诉自己,那就暂时先藏起来吧。集中在这几门必考的科目上了。 紫云想好了,便顺顺当当地,心甘情愿地打开英语书,把那几个单词有在心里,放电影一样,过一遍。课文那篇课文《mater》又在脑子里开始背诵一遍。来来回回地背诵着,紫云把这个过程叫做,雕刻,不停地雕刻,就仿佛是在石头上雕刻出许多美丽的花来。自己就是那个全神贯注的雕刻师。那个忘我的雕刻艺术工作者。本身的每个英文字母,都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在自己的眼前闪耀,更像是珍珠,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珍珠,被自己妙手运作,瞬间魔术般的变成了精致的图案。 紫云正云里雾里的沉醉在自己的学习里,坐在桌前的紫云,听到一阵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仿佛从东街小学的大门口,里边,由轻到重,力度很大,逐渐传过来了,在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家的房门,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种声音,是紫云熟悉的声音,那是爸爸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常常会自动地调整紫云情绪和在家里的动作,甚至连坐姿,手脚,都要及时调整。 爸爸的脚步声,让紫云高度紧张,神经绷紧,随时进入准备战斗或者逃跑的状态里。紫云相信这种脚步声,不仅是自己的神经需要调整,连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妈妈和哥哥,也是一样的,听到这个脚步声,从东街小学的大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三个人会不同程度地作出反应,和调整出相应的自己的姿态和表情来。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校园里特别的安静,爸爸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的响亮。紫云心想,还好幸亏没看那本《红楼梦》入迷,否则,忘乎所以的神态,那就被抓个现行了。 紫云正襟危坐,手捧着一本语文书,做出一个认真看书的样子来。爸爸推门进来。看见妈妈已经躺在炕上,紫云坐在书桌前看书。就对妈妈说:“我今天一直在开会,开了几个不同的会,忙的不可开交,脚后跟踢着了自己的脑门。到现在,我还没吃晚饭呢!给我下碗面吧。我饿了。” 妈妈一听,赶紧穿好衣服,下床,开了炉门,取出案板下柜子里的挂面,拿出两个鸡蛋,顺手摘了一把菠菜,给爸爸下面。 爸爸看见紫云在看书,就对紫云说:“你现在的学习,问题很大,昨天,我碰见你的化学老师,王志忠老师,人家说你,上课不用心听讲。好像是在写别的课作业。你这个娃,现在怎么这么轻狂,放任自己,不遵守纪律。” 紫云听了,要是在平常,紫云肯定心里不服气,会当即怼回去,爸爸就会认为是和自己顶嘴,那个高高在上的尊严,瞬间被严重挑战,火焰瞬间暴涨,举起手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这个,紫云是体验过的,现在,紫云压抑这心头的怒火,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默默地告诫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好汉不吃眼前亏!冲动是魔鬼!以卵击石的游戏,你太嫩,玩不起! 他要发火耍脾气,我是一百个无能为力的。紫云的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刻,现在做到了瞬间给自己灭火降温。不急不躁,我行我素,全当成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是高强的本领啊!宋紫云,千万小心。皮肉之苦,也说痛彻心扉的,身心互动的滋味,从小就无数次地尝过了。别再犯傻了。小子! 爸爸显然了也累了,虽说大嗓门,是他的风格,毕竟忙了一天了,现在还没吃晚饭呢,精神头子明显不足,自己千万别拨火,浇油了。这个,全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真的和别人,没太大关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干嘛要自我毁灭呢?紫云高度清醒,理智的智慧,拯救了自己。 爸爸一看紫云保持沉默了,不吭气,很小心,很无辜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减了一些,妈妈赶紧把一碗菠菜鸡蛋面,端到爸爸面前,又从饭桌的的抽屉里,拿出油辣子碗,醋碗儿,递给爸爸。 爸爸一边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显然被香气四溢的面给征服吸引了。注意力转移到面上了。大口地西里呼噜地吃起来,旁边的人,只要听到这声音,也会垂涎三尺,望眼欲穿的。 紫云想,太好了。妈妈的这碗面,让自己躲过了一劫,不然的话,又会被今夜的暴风雨袭击。紫云趁机,赶紧收拾书包,整理玩具,假装很忙乎,无暇搭理爸爸的话语。妈妈给爸爸做好了面,把锅碗瓢盆收拾了,炉子的火也封好了。看着旁边的紫云说到:“你今天一直那么用心地复习课程,这会儿也困了,去洗漱下,上炕去睡吧。” 紫云知道,这是妈妈在给自己打圆场解围。轻轻地说:“嗯,我马上去。” 爸爸被手里的一碗面彻底吸引,吃饱了肚子,脸上的满意和舒坦劲儿,自然流露出来了。 紫云看到乌云消散了,天空晴朗了。爸爸的语气也温和了。平静的气氛,在三个人之间展现。 爸爸吃好了饭,转身要走了,紫云知道,爸爸常常要工作到深夜,爸爸的数学课,那讲得叫个绝,精彩到全校无人能敌。 紫云知道,那是对外人的爸爸。回到家的爸爸,那可是个老虎,随时要发威,让全家人,防不胜防,情绪都会看着爸爸的脸色变化,随时随地的起伏。 紫云故意不看爸爸,只是专注在自己的行动中。故意把他要从自己的视线里屏蔽掉。钻进被窝里,独享自己的自由世界。这会儿,紫云一躺下,干脆闭上眼睛,让自己彻底静心撤离外在的环境,回到了自己的内心,漫游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 心想,那天在化学课堂上,紫云实在是听不进去,心想这么宝贵的时间,怎可以浪费掉?就小心翼翼地默写起来,那几首自己很喜欢的诗歌来了。没想到,那个王老头,一头白发,瘦得跟个猴子的王志忠,居然是火眼金睛,早看见了自己的逃离和抗拒。让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了,才到爸爸面前告状了。 管他呢!我就要这样,我是会为我自己上课呢,我又不是,给你王志忠上课!你不舒服啦?活该!气死你!关我屁事!就这么干,我不会退缩的。继续干!宋紫云就这么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对头!对头!没毛病!紫云居然笑嘻嘻的在夸赞自己。悄悄地给自己竖起了个大拇指,拍拍自己的脸,把大拇指放在胸膛,默默地说道:你真的很牛!人家是是吹牛皮,你是牛轰轰的,趾高气扬。厉害了! 紫云自嗨自娱自乐的游戏,悄悄进行着,无人能打扰到自己。再睁开眼,爸爸早就走了。妈妈也睡了,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灯都关了,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紫云干脆就不用闭着眼睛了。那是为了躲避外力的干扰。现在,没有人来袭击自己了,在这个时刻,自己是安全的。舒服的,轻松的,安宁的。 紫云知道,自己的天地,不可能就是这里的一席之地,容身的地方都这么紧张,那更为广阔,自由的世界,才是自己的理想国度。 躺在这里,倒下来的身体,就这么渺小的人,可创造的机会,才是最迷人的。要不,身体的能量还是太小了。 我就不怕,自己的未来,会被别人占领,操控,支配。不可能!绝对是个大笑话。 滚滚洪流,人海茫茫,每天的人来人往,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有此刻的自己,活生生的感觉似乎才能抓得住。 再说,那些自己之外的别人,长这么大,那些自己身边,走马灯似的人,都在那里呢?和自己到底有多少关系?我就是我,不一样的,唯一的我,没有哪个人和我一样。 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第35章 美丽的谢芳 35 有一天中午饭后,紫云在校园里走着,刚刚从房间里拿了英语书,正准备到塔院去高声念,有一个人,从学校大门口过来了,紫云也没注意,但那个人直接走到了紫云面前来了,还拍了下紫云的肩膀,紫云认出来了,是自己的老朋友谢芳。 好久都不联系了,自从上了高中,大家都完全变了个人,没有了初中时候的那份天真纯洁,忙得谁都见不着谁了。 谢芳比以前更漂亮了,原来有些小麦色的皮肤,现在还透着白皙的味道,细腻的,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尤其漂亮。初中的时候,紫云叫她“肉肉”,显示出她的丰满,现在,人家更会打扮了,家里又不缺钱,有哥哥给买好衣服,有个上大学的美女姐姐,在给她指导修饰打扮这些高级的品味,紫云一看,天哪!谢芳的面容,简直就是标致啊!美得叫宋紫云惊呼,惊叹,迷醉! 谢芳说:“嗨!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孟燕青了。我们三个人,仿佛在三个星球上似的。” “是啊。都忙坏了。”紫云说。“你那上大学的姐姐,给你的影响力也太大了。我感觉,你现在,其实比你姐姐还漂亮。哎呀,美丽动人的感觉,我现在可是,在你这里找到了。”紫云是真心实意的表达着自己的心声。 “紫云,你说我可咋办呀?”谢芳一脸的愁容,对于自己刚才的赞美,似乎连个反应都没有。不过,紫云瞬间发现,美人就是美人,笑容灿烂迷人,就连皱个眉头,居然也是这样姿态妩媚,柔情似水。 “你咋啦?”紫云问道。 “我现在无心思学习,上课根本听不进去,有时候,上着课,就会在桌兜里,收到纸条子,叫人脸红的纸条子。还有各种,从四周射来的放电的眼神。我咋办呀?”谢芳苦恼地说。 “啊呀,你是青春美少女啊,被一个个翩翩少年包围了。看来你是沦陷到了爱的包围里了。主要是你太抢眼了,太美丽了。上天给你了骄人的容貌,这可是你最大的资源啊。”紫云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现在一天到晚,心静不下来,书也看不进去,上课分心走神,学习成绩坐着滑滑梯,我都快变成差生了,我都要苦恼死了,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了。你还这样奚落我,嘲笑我?”谢芳一脸的不高兴。装作生气的样子。 “没有,我是真心实意的,也是客观表达啊。这是老天爷给你的,你属于这样的先天仙女啊,我们是凡人,普通人,长着平凡的脸,普通的身材,只能靠修炼大脑了。你是靠脸吃饭的。朋友。别烦脑了!你的好运在等着你呢!”紫云倒是很乐观,让谢芳眼前的愁眉尽展开了。 “我的考大学美梦,要泡汤了。我还不如我姐姐。我姐姐,人家至少,考上了大学,我怎么这么笨啊。就是看不进去书,一上课就分心走神,胡思乱想,倒成了我的家常便饭了。”谢芳似乎又恢复了愁容满面。 “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命好得不得了。活在爱的包围里,你是最幸福的人。”紫云说道。 “你又开始讽刺我了?我在初中的时候,虽说,学习不如你和孟燕青,但是,那也是班里的前二十名吧。现在,紫云你知道,有多可怕?我现在,在我们班垫底了。”谢芳说出来之后满脸通红,像喝了酒一样,醉人的粉色,似乎更迷人了妩媚得叫人心醉。在紫云看来,却更加标致了。 “我说的没有丝毫的假话,我是看出来了,你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你吃的是容貌饭,你有一群白马王子围着你转,给你人间最美丽的语言,那就是爱的语言。”紫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谢芳,说出这样的话来,连紫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说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正说着,紫云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自己也不认识,远远地朝她俩说话的地方看,眼睛和注意力,似乎都在身边的这个美人谢芳身上。紫云感觉不对劲,赶紧说道:“你的白马王子,给你送礼物来了。我走了,我要去念书了。我们这些苦命人,就只能靠自己苦苦地啃课本,讨得自己的一碗饭了。”紫云说完,夹着书离开了。 紫云一个人来到塔院,这里静悄悄的,无人打扰的一方净土,紫云常常躲到一个角落,让自己静下心来,好把这些课本的东西,一刀一刀地雕刻在大脑里,她越来越迷信这种雕刻的功夫了。像一个微雕大师一样,做好自己知识灵魂相融合的雕刻功夫。她就是要这些知识学问变成花,像石雕一样,存留在心间。成为自己永久的记忆。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是我宋紫云的人生境界。 紫云打开英语书,先叽里呱啦,快速朗读,一连两遍,练就好快速的,大机关枪一样的效果。随后,又是一轮慢条斯理的咀嚼,品读。紫云把这种方法叫做自我锤炼法。先是饥不择食,如饥似渴地狼吞虎咽,后是细嚼慢咽地品味,体验出知识本身的美丽和魅力来。 啊,是的,学习本身就是一种可爱的美丽体验,我自己是这样的人,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宋紫云。 谢芳的美丽,上天注定,人家就是为爱而来的,你宋紫云的天堂,在你的心里,在你的大脑里,在你的奋斗的路上。 一阵上课铃声响起来了,紫云离开塔院,迅速回到教室里去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捧着教科书,还有几本作业本。今天下午是两节语文课。难道要写作文吗?紫云不知道,陈老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着瞧吧。 陈老师关上教室门,走到讲台上,笑着说:“今天的作文课,我要讲评一篇作文,我手里有三篇作文,都是优秀的作文范本,咱们比较一下,看看好作文的几种类型模样,好让大家心里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基本模式。” 先看看这第一篇,是宋紫云同学的,题目叫《我的梦,就是我的天堂》。这篇作文的想象力超级丰富,意境深远,词句富有诗情画意。可以归结为散文诗类的。 再看看第二篇,是杨晓光的作文《真理的走道》,这篇文章,哲思力强,逻辑感到位,属于说理类的好文章。 还有赵达欣的文章《妈妈的手》这篇文章,属于真情动人的叙述类好文章。 紫云听得如醉如痴,一节课全神贯注,几乎忘了时间。都下课了,大家都在自由活动了。紫云还在座位上发呆。 放学前,紫云正准备回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完东西,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课本文具往一块整理,旁边同桌小声提醒她说:“陈老师,过来啦,看来,他要找你谈话你了!” 紫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精神抖擞地,从教室门外走进来了,直奔紫云的桌前,用手指轻轻敲着紫云面前的课本说:“宋紫云,你这会儿,跟我去我办公室,我有话要给你说。” 紫云一听,本能地回应道:“好的,陈老师。” “那好吧,走吧!把你的作文本也带上,我们一会儿谈话要用。”陈老师面带笑容说道。 紫云就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上,一会儿谈完话,就直接回家,不用再回教室了。 紫云抱着自己的东西,跟在陈老师后面,出了教室门,陈老师这个人大气开朗,雷厉风行,声如洪钟,讲课说话,都是字正腔圆,一口纯正标准的普通话,走起来,也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紫云不紧不慢地跟在陈老师身后,自然就拉下一点距离。 走在陈老师身后,紫云心想:陈老师这可是上了高中后的第一次,找自己单独谈话,每次和自己说话,都是在教室里,当着大家的面,而且非常简单的几句话。这次还很奇怪,专门和自己单独谈话,而且还要去自己的办公室。看来很重要了。 很快,就到了陈老师办公室,开门紫云跟着进去。紫云一看,办公室大小和爸爸的样子一样的,只是单间,爸爸的办公室是套间,紫云想起来了,和孟燕青的家一模一样。只是陈老师的办公室整体上文人气息特别浓郁。办公桌上,除了课本作业本,教学参考书以外,放满了一排排,一层层堆积起来,看起来很高的文学类书籍,桌子顶头靠墙那边的大书架子上,也是满满的一书架子书籍,历史的、文学类的书籍,占了绝大多数。还有少量的医学类,中医类的书籍。 旁边墙上的条幅,是表过的书法,字体特别刚劲有力。三个大字也格外显眼:“精气神”紫云觉得非常的独特,不一般,文人的风骨和气度,尽显无遗,感觉这三个字,就是活灵活现的陈老师每天的灵魂一样。 对!陈老师每天的言谈举止里面,就充满着这三个字。是啊,高度的概括了,陈老师每天展示给大家的状态。仿佛是这个人的筋骨一样,太神奇了。紫云默默地赞叹着。发自内心地敬佩。 紫云正想着,见陈老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笑着对紫云说:“来坐下来吧。”紫云赶紧坐在紧靠着门口,桌前的方凳子上。 陈老师说:“我今天,专门把你叫到我办公室来,就是想和你交流一下,你的学习问题。我感觉你偏科情况,这学期,越来越严重,这个不平衡,严重的影响了你,在班集体的排名,这样下去,你明年参加高考,是会很危险的。我就是替你担心,毕竟,你是宋校长的女儿嘛。宋校长把你放到我的班上,我想我有这个责任,把你照顾好,免得让宋校长分心走神,他每天从早到晚,实在是太忙了。” “陈老师,我的物理化学课,的确是我的苦恼和困难,我就是对这两门课,提不起兴趣,学不进去。一上课,就觉得特别累,心思总是集中不起来,特别容易游离课堂,开小差,我经常刻意地想调整,可是就是做不到啊。我也挺苦恼的。”紫云真诚地说道。 “那你这个情况,给你爸爸说过没?他知道吗?”陈老师说。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我爸爸太忙了,有时候,偶尔说上我几句,我也就当成耳旁风了。”紫云说。 “不过,你上高中以来,语文倒是很好,我看你也没怎么用功,感觉悟性高,表达力挺强的。”陈老师又转移到语文上了,毕竟学习是个人的事情,紫云说了实话,陈老师也明白问题的根子在哪里了。 “这次,你的作文还冒了个尖儿,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陈老师说道。 紫云想到,陈老师肯定以为爸爸是数学老师,我自己的数理化,肯定会特别得好,没想到,我的语文还这么好。还没怎么下功夫。高中老师,怎会知道。自己在小学那会儿的光荣历史呢?那时候,语文课,写作文,那可是宋紫云的命根子样的东西。每天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着上语文课,渴望老师在课堂上,把自己的作文,当范文,给全班同学读,那个滋味,是紫云小时候,最骄傲,荣耀的高光时刻,感觉就像是站在舞台上,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星河般金粉洒向自己,从天而降,光彩照人的闪亮时刻,紫云特别享受。成为自己好久以来的美梦画面。 这些,当然现在,也没必要告诉陈老师了,自己和这个陈老师,也不是很熟,就是上上课,下课自己转身就回家了。高一眼看着就要念完了,紫云觉得很惭愧,毕竟自己连班上的同学的名字都没认全,没记住。大家仅仅是在这个时间段,有缘坐在一个教室里,似乎也就这点缘分。不可能有更深入的交流的。高中的学习氛围,就是忙忙碌碌,急急匆匆,每个人都是高速在自己的轨道上,旋转的陀螺。 陈老师一听,感觉宋紫云当着自己的面,也没抗拒,更没有把责任推诿给别人,而是诚恳的说出了实话,这样,就算是如果宋校长提起这事情,自己也有个交代了。心里的顾虑消散了,踏实了许多。 就对紫云说:“我了解了你的感受,你看,陈老师能给你提供什么样的帮呢?” “哦,谢谢老师了!让老师担心了,其实老师放心吧,不必太费心,更不必要担心焦虑地。我自己会如实面对这些问题的,我是不会逃避躲避这些困难的,我尽量去做些调整,结果我是无可奈何的。”紫云笑着回答陈老师说。 紫云其实刚一进来,就发现了陈老师书架子上的满满的一堆书,眼馋得不得了,就大胆说道:“陈老师,我想借你本书看看,如何?” “当然好啊!你想借那本书?” “这本《唐诗三百首》,”紫云笑着说。 “好的,好的,没问题的,我就喜欢爱看书的学生!”陈老师说着,顺手从书架子上抽出这本《唐诗三百首》,递给紫云。 紫云接过来,捧在手里,心跳加快,激动地脸都红了,心想,这下可太好了。我自己看《红楼梦》的时候,第一个就是被小说里的诗歌所吸引,读起这些诗来,就觉得美得不得了。看见里面提到的唐诗,就特别渴望有一本这样的书。现在突然就可以看到了。紫云带着难以自已的兴奋,离开了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的房间。快速回到爸爸的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几乎是充满了激动的心情在翻看这本书。 看到王维这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简直美得不得了。“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哦,太精彩了!紫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就随便翻到的几句诗,就让自己如痴如醉了。 紫云突然想到,这本书是人家陈老师的,肯定会,按时还给人家的,必须先抄上几首最美的诗句再说。赶紧拿出自己的日记本,那个精致的塑料封皮的日记本,迅速先抄上几句最迷人的诗句。 今天向陈老师借书的时候,陈老师也没说具体哪天还给他,那就尽量抽空,多抄上一些自己喜欢的诗句,紫云突然如痴如醉地抄起这些诗句来,全神贯注,忘了时间,忘了一切。什么都忘了,似乎吃喝拉撒睡,这些生命的基本节律都被迫调整了。感觉自己这个人是太奇怪了。 突然,想上厕所,才放下手中的笔,赶紧跑到厕所去。再回来,一看表,天哪,时间过得太快了,都应六点半了,还没吃晚饭呢,一会儿七点还要上晚自习呢,晚上还有一堆作业了。 啊,不得了啦!放下手中书本,急急忙忙跑到马路对面,妈妈的小学,冲到家里,家里人早吃过饭了,妈妈坐在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见紫云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就说:“给你的饭在锅里,热着呢,你赶紧吃吧。” 妈妈想着,紫云肯定是有事情,就没多问,她知道七点钟,要上晚自习呢。一个馒头,一碗炒土豆块,紫云吃得快噎住了,妈妈端过来一杯水,说:“慢点吃,别噎住了!”紫云哪里顾得上啊。狼吞虎咽地吃了饭,连嘴都顾不得擦一下,用手一抹,又冲出家门,奔向对面中学校园,先回到爸爸的房间,拿上东西,就去教室了。 第36章 爸爸把奶奶接来了 36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紫云写完作业了,一个人在旬华中学校园里闲转悠,听见两个女老师,在教工食堂旁边水管子边洗衣服。这两个老师紫云都不是特别熟悉,只是知道她们都是这学校的老师,就无意识听到一个老师说:“你知道今年高考,我们教师子弟参加高考的有几个?” “两个,我知道,一个是宋嘉瑞的儿子,宋梓奇,那个像个混混一样的男孩子。还有一个是生物老师刘伟的女儿,张金凤,那个女孩子,很厉害,今年考大学,应该没问题!”那个胖一点的老师说道。 瘦一点的女老师赶紧说:“是啊,我们这个宋嘉瑞校长,从早到晚,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一心扑在教学工作上,自己也说个专家级别的人物,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从进了这个中学就开始,给校长惹事生非。我也奇怪,我们宋嘉瑞校长,和他老婆,听是个小学老师,就在对面的东街小学。这俩人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来啊!”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没啥大惊小怪的。” “是啊,那着名电影演员谢什么的儿子,还是个傻子呢!对了,父母亲厉害的,生出傻瓜残疾的孩子多了去了。” “你没听说吧?咱这宋校长的闺女不错,听说学习挺好的,在高一年级,明年也参加高考。这个女孩,估计能给他爸爸长点脸吧。” “谁知道呢?这个不好说。” “哦,是的,那明年咱这学校,教师子弟有两个参加高考的,一个是宋校长的闺女,还有个是孟银安的闺女,听说,这个孟银安的闺女学习特别好,估计明年能拿冠军呢!” “今年的高考,还有几个月呢,你现在就开始操心明年的事情,是不是着急了点?” “好玩嘛,我孩子还小着呢,我不着急。” “那也得从小抓起啦,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听说那个孟银安,给人吹牛说,宋校长的女儿,根本考不过他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是数理化全面全优秀,而这个宋校长的女儿,在班上就排不到前头去。明年是个未知数了。” 紫云躲在角落里,听到了这些议论,现在知道了,那天自己的班主任陈宏光老师,为啥要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专门谈话了。原来,教师子弟们,要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也听说了孟燕青的爸爸,对孟燕青为啥抓的那么紧啦。是想要自己的女儿,给自己争光了,长脸啊。 紫云一听,心里格外的不舒服,觉得孟燕青就是怪了,上了高中后,很少和自己说话了,原来问题还这么复杂。不至于吧。管她呢!不说话,就不说话了!我才不在乎呢。 紫云一想,自己从陈老师那里借来的那本《唐诗三百首》,可得藏好,千万不能让爸爸看见,这要给没收了,可咋给人家陈老师还呀? 想到这里,紫云急急忙忙地冲回家了。紫云翻腾了半天,吓得满头是汗,还以为这本书不见了,还好,虚惊一场,在自己的桌兜里的最里边,上次自己藏的地方,没丢。不行,还得重新找个更隐秘的地方,不然的话,那就是自己的末日到来了。 那就只能说妈妈那边的后窗子外边了,这是上次藏过的地方,目前,是属于自己唯一的可靠地方。 晚上吃饭时,紫云听到爸爸在给妈妈说:“过春节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过了几个月了,我听老二来信说,母亲心情特别不好,想把母亲送过来,在咱们这里来,散散心,调节一下生活,让老人缓过这段时间,住一阵就接回去。” “自己看着吧。我每天要上班,还要给大家做饭,可是没时间伺候她老人家。”妈妈说道。 紫云知道,自己是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自己的哥哥是跟着奶奶,是自己的奶奶给爸爸妈妈抱养的这个儿子。紫云只是感觉到,妈妈和奶奶的关系,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好。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之前,都是长期处于分居状态,从小在外婆家里,到了礼拜天,妈妈从学校回来了,给外婆说起奶奶的事情,感觉好像不是特别好。 紫云心里想的更多了,奶奶来了,肯定会让妈妈不舒服的。这个事情,看来,妈妈都没办法,紫云就想,自己就更没啥办法了。唉,我就是把自己的学习弄好,争取明年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自己也整不明白的烦人的,闹心的事。 吃饭后,紫云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悄悄把自己抄的那些好诗,经典句,默默地背上几句,就像背语文课文那样,觉得特别地带劲,过瘾,舒爽的感觉沁人心脾。 看着院子里的树叶子都绿了,春风拂面的感觉,很温馨。这要是在故乡外婆家里,小时候,就会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提着篮子,去麦地里挖荠菜,打猪草。满地里头,疯玩。这些画面,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了。 紫云不敢耽误,提醒自己,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要控制。多一点时间背个单词,把自己的每天复习计划,落实得更扎实些,不能缺漏太大,就无法弥补上来了。 紫云正想着呢,见好久都很难看见的哥哥,进来了,坐在他自己的书桌旁,好像也把书本拿出来了,要看了。紫云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几乎很难见到哥哥看书学习。宋梓奇也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学习的料,从来就是个混混儿样子。 宋梓奇也无精打采地对紫云说:“我今年考大学没戏,以后没戏,这辈子都没戏啦。我就不是上大学的材料,我也没这个命。” 紫云听了,也不知道如何和他对话。只能面无表情地笑笑而已。坐在那里保持沉默。本身就很少和这个哥哥说话。比外边的陌生人还生疏。仅仅就是个过客,吃饭的过客而已。 正在上物理课,紫云坐在座位上,显得很烦躁,刚才老师讲的这道题,自己怎么看,也没弄明白。心里很着急,也有些撒手撤离的味道,袖手旁观在那里,干脆摆出一副,关我啥事的姿态。看着几个男生物理天才在课堂上,和老师高度契合,同频共振地解这天然的连环套,而自己却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反倒是一种轻松自在的解脱和欣赏。 心里想着,看来,我这辈子真的是,和物理这门课程绝缘了,注定是擦肩而过的匆匆瞬间了。想想当初,在初中的时候,学那些滑轮杠杆之类的知识,自己的物理课还是一百分九十多分的水平,现在居然距离物理这个通天的大秘密,渐行渐远了。似乎在心理有了一份更深重的爱好和亲密着,松手的味道,在身体上,呈现出一份少有的轻松感来,反倒没有了纠缠着,又摆脱不了的,那份不甘心和藕断丝连。 紫云的内心是明亮的,连自己当下在课堂上,看着一群师生的热火朝天,自己都可以置若罔闻,坐山观虎斗的大气度和无限妙趣横生的闲适感。那代表自己松手后的解脱。决定后的坦荡荡。 下课了,大家一溜烟似的,回家吃饭了。紫云的神态是平静的,豁亮的。透着一份淡定自在的神情。走出教室,出了学校大门,看着马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静静地朝对面的东街小学走去。 进了家门,才看见,家里好热闹了。原来爸爸已经把奶奶接过来了。奶奶低低的个子,圆圆的脸,浑身穿着黑色老式对襟衣服,三寸金莲的鞋子,格外抢眼。坐在原来爸爸的位置上,爸爸站在一旁,满脸的恭顺孝子模样。哥哥亲密地抱着奶奶,妈妈远远地在看着他们,默默无语。 紫云进来了,轻轻叫了声:“奶奶。”就无语了。彻底陷入沉默中,和妈妈一样,把自己乖乖地变成哑巴。六十多岁的奶奶,除了小脚走起路来,不是特别灵便外,那神情看起来,霸气十足。 紫云觉得,往日在家里的霸王样的爸爸,似乎彻底蔫下来了,主动把自己霸主的位置,转交给奶奶了。紫云在一旁看得好离奇的转变,特别好玩。就在此刻,全家的核心点,变成了奶奶了。好像以往都木头一样的哥哥,现在可是打了鸡血,充满了电,变得生龙活虎的模样。 紫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奶奶笑着对大家说:“吃饭啦,来,梓奇、紫云,快吃饭了!”爸爸先捧上一碗饭,恭敬地递给奶奶,恭顺讨好的笑容里,温柔地说道:“来,妈,你先吃!” 等大家都端上饭碗了,紫云才端起自己的那碗饭,默默地坐在那里,悄悄地吃下去。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完全把自己的内心绝缘在当下的氛围里。心里倒是高速地放起电影般的画面。想起小时候,妈妈回到外婆家,给外婆讲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是眼前的这个奶奶,在妈妈生产完之后,在月子里,大冬天把炕上的网套抽走,让妈妈和自己睡光席子,给妈妈的饭碗里放缝衣服的针和图画钉子的时情。小小的紫云,站在旁边默默地流泪的画面。紫云想,这些往事,这些故事,爸爸肯定不知道,善良的妈妈,在爸爸面前闭口不提。 紫云的饭,吃得很慢,一碗饭吃得慢腾腾的,没吃出饭的味道。妈妈看见紫云愣头愣脑的样子,就说:“紫云,你还要不要饭,我再给你加一点!” “不要了!我得赶紧去教室了。今天老师要讲课外题。”紫云说完,把碗放在案板上,急匆匆地出了门。 等紫云下了晚自习,回到爸爸的房间,看见奶奶和哥哥在那里,俩人坐在炕上,说说笑笑,热火朝天。紫云进来了,俩人都旁若无人地继续不停地聊着。紫云一想,今天地作业还特别多,还有一些作业,没写完,就立刻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到妈妈这里来了。 一进门,妈妈就对紫云说:“你奶奶来了,晚上就睡在你爸爸那里,和你哥哥俩人。从今天晚上起,你爸爸也过来,我们三个人,睡在这边房子。” “哦,我知道了。”紫云轻轻地说道。 就开始坐在书桌前,忙着写作业,看书,她今天有一堆事情要做。心里想着必须提高效率,把这些事情都统统的屏蔽了。 晚上,紫云看书一直到十一点半了,妈妈说:“别太熬夜了,赶紧睡吧。”紫云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直到十二点后,紫云听到爸爸开门进来了。和妈妈小声说话:“他奶早就睡了,我是开完会,有在那边备了会儿课。” “从今往后,你每天做饭的时候,要注意给他奶把饭做软些,老年人牙不行了,太硬了,咬不动。每天早上,给老人打个荷包蛋吃。倒尿盆的时候,我安排给梓奇了。”紫云听到爸爸在说话。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他奶来了,本来工作就很辛苦,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弄垮了。”妈妈关切地说。充满着柔情蜜意。 紫云一大早起来,看见爸爸妈妈早就起床了,就剩自己一个人,还睡着呢。闹铃声,居然自己都没起来,还好,爸爸也没责怪自己。就赶紧小心的整理床铺,穿鞋子下了炕。 妈妈把早饭做好了,紫云把桌子摆好了,凳子都备齐了,爸爸早就过到奶奶那里,陪着奶奶,身边还跟着哥哥,三个人进来了。奶奶依然坐在爸爸的位置上,爸爸就把荷包蛋捧给奶奶说:“来,妈,你先吃了这碗鸡蛋,再吃包子。” 紫云一看,爸爸一大早就去对面中学教师灶,给大家都买了包子。心想,也挺好,奶奶来,大家比平常会吃得更好。自己就跟着沾点光。无所谓了。家里的老大会安顿好的。自己关键是不受干扰就好了。 紫云看到,奶奶来了后,为了给奶奶吃好每一顿饭,爸爸都一改平常的的甩手掌柜的样子,除了每天要给忙于工作的妈妈,增加各种新的任务外,自己也特别留心,亲自跑到外边,给奶奶买各种好吃的。哥哥也会跟着奶奶,主动多吃,抢吃,占着奶奶的那一份,爸爸也会顺着奶奶的意思,多一句话都不说。任由奶奶支配,控制。妈妈始终保持沉默。看着爸爸的脸上行事,温柔体贴,无怨无悔。好像爸爸对妈妈也更温柔了。特别是晚上,紫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神秘。 紫云始终是尽量和家人都保持着距离。一心一意地沉迷在自己的学习里面。只是紫云发现爸爸的头顶上,似乎多了一个紧箍咒,没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息。少了些唯我独大的横劲儿。紫云突然冒出来个想法,啊,原来是爸爸在奶奶这里,变成了儿子的样子,似乎,有一股子看不见的力量,在爸爸身上起效,捆住了爸爸的手脚。这个,紫云之前还没发现,也许是自己太小了,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和深意。 紫云看到最好玩的是,妈妈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俩人都在回避着什么,欲言又止,心照不宣的味道,极其微妙。紫云看得好神秘啊,特别神奇的是,只要爸爸一回来,这俩人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那种味道,真的是好高深啊。紫云特别敏感,但又捉摸不透,搞不懂其中的玄妙。 不管他们了,我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了。紫云心里想着昨天下午的化学课上,那个瘦老头,王志忠老师,竟然把自己叫起来,问到一个挺难的问题,还好,自己前天晚上,做了预习,最起码,回答得基本正确。她怀疑这个王老头,想给自己搞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自己却做好了及时的防御。其实,紫云知道,紫云也说囫囵吞枣的,算是一知半解了。唉,这可咋办呀?这物理的难题和化学的恐惧,不行就剔除掉,彻底远离,省得变成自己的包袱,拖累了自己的其他功课。反正我是做不到全面开花,样样精通,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行走在这人世间,这么多烦恼的破事情,无聊的人啊,事情啊,自己就尽量远离吧。无法改变的,不可掌控的,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省得被轻易的伤害到了。 紫云一看,连自己的爸爸,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都被奶奶拿住了,可见人都是有自己的软肋,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是外婆说过的。挺好的,特别有道理。 吃过早饭,紫云急忙到教室里去了。今天第一节课,是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的课,陈老师要激情朗读课文了。这样的语文课,紫云是喜欢的,常常被带动起来,完全把自己融入其中,彻底沉浸在作者所描摹的意境里,跟着一起激情澎拜。觉得作者是自己的知音,替自己在代言一样。这种感觉,是紫云特别流连忘返的时刻。 第37章 今夜无眠 37 期中考试到了,紫云知道,自己的强项和软肋,果然是冰火两重天,高低悬殊太大了。数学英语,依然是紫云的强项,成绩遥遥领先,语文政治,紫云算得上是优秀,物理化学,几乎是全军覆没。及格线上下徘徊。有了这样的短板,紫云的名次就上不去了。这是必然。 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紫云早就嗅到了,那是看起来是,木已成舟的味道了。老样子,没啥变化。只是这关键时刻,紫云面临巨大的选择。明年要参加高考,现在要分班了,进入高二了,这次,不是分快慢班,而是分文理科班。紫云自然报了文科班。跟自己的讨厌分子做彻底地告别了。爸爸是教育专家,自然对紫云的选择,是支持肯定的了。 紧接着,学校的景象是紧张繁忙的高考,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各就各位了。各司其职了。 紫云回到家里,坐在书桌旁,仔细品味着自己的文科班选择,把那些物理化学课本,及其相关的一切资料,都来个大清理。书桌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彻底大换血,找回来久违的历史地理课本。曾经在初中学过的地理历史课本,都被紫云一本一本地,像请大神一样,把这些久违的大神们,全请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放进桌子上了。 面对几大本子历史课本,中国历史、世界历史、中国地理、世界地理,紫云被震撼了,眼前的美丽风景蓝图,竟然,瞬间让紫云兴奋起来了。拿起几本子中国历史课本,紫云居然一下子就入迷了,看了个没完没了,本来就是想随便翻翻,谁知道,紫云竟然看得忘乎所以。 这些历史课本,是紫云当年作为学霸的见证和资本的。那时候,自己很小,上历史课的时候,就跟听故事一样,轻松愉悦的开心劲儿,好像就在眼前,就像是昨天的事情。 整整一个下午,紫云完全像看小说一样,一口气把中国历史课本看完了,还被其中的口诀所震撼:“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汉三国被晋收;南北隋唐五代继;宋元明清到中国。”紫云背得那叫个顺啊。溜溜的,就牢记在心了。就铭刻在脑海了,就变成石头上刻的花朵了。就这么绝。 紫云居然还有了更大的发现,在这课本的各章节之间,看到了改朝换代的节点事件,就是每个大同小异的农民起义。从陈胜吴广起义开始,黄巾起义、绿林赤眉起义、黄巢朱温起义、岳飞抗金、成吉思汗征战、李自成起义和洪秀全的金田起义。都是武力暴力,都是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英雄们。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的规律尽收眼底。紫云被历史里面的波澜壮阔,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一泻千里,所迷恋,所震撼,所好奇,所吸引。津津有味地品读起来了。 紫云突然感觉到,历史本身就是迷人的,人都是在历史中行走着,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了。整整一个下午,紫云忘我地沉醉在历史里面。如饥似渴地,聚精会神地,学习着。从来没这么享受过。 直到爸爸来叫奶奶和哥哥一起去吃饭,紫云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和他们一起走到妈妈的学校,晚饭吃得很快,紫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动作完成了吃饭的程序。就赶紧出门,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聚精会神地学习历史。 边看边思考,紫云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学历史的好料,有这个天分,有这个本来的动力。后来奶奶和哥哥来这边要休息了,紫云才夹着历史书,回到妈妈这里。 那份疯狂劲儿,一直在持续,紫云自己也停不下来。一个晚上,紫云都没合眼,就任凭着历史的长河,从自己的心间流淌着,滚滚的巨浪滔天,击打着紫云的心房。 紫云第一次失眠了。这是紫云从小到大,平生第一次,持续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整宿睁着眼,今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妈妈看见紫云两眼肿胀,眼圈发黑,就问:“你昨天晚上没睡觉?眼睛咋成了这样子了?” “哦,我也是不知道咋啦!就是睡不着,那就干脆让自己脑子自己去转动好了。一直在想历史课本上的事情。”紫云跟妈妈说道。 “你可不敢这样,这日子还长着呢,哪有你这样学习的?不行,一会儿吃过饭,你自己去休息会儿。别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妈妈很关切地说。 “没事,困了,我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就好了。以后,不会了。这是刚开始,太兴奋了。慢慢平复了,就习惯了。放心吧。回到正常的状态下,是很简单的事情。”紫云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十六岁的紫云,充满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 哥哥要参加高考了,紫云看见,他本人比家里其他人还放松。吃的比谁都多,睡得比谁都香。听说,每门课,还早早就交了试卷。 那些监考老师给爸爸反馈回来的消息。爸爸很无奈,也似乎很平静。无动于衷的样子。哥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趁着奶奶在这里,给自己撑腰,爸爸一点火气都没有。一切都风平浪静。 考完了,哥哥带着奶奶,在旬华县街道转了一天,又一天。吃喝玩乐,忘乎所以。紫云才不管这些呢,因为自己的历史情怀彻底被激活了。 下午,紫云又抱着几本地理课本,开始研究地球本身的奥秘。把桌上的地球仪转来转去,找赤道,找经线纬线,找热带温带寒带的分界线。找四大洋七大洲,地理课本,紫云是从世界地理开始学起,又被彻底的感染震撼着。 紫云学习的激情是最可贵迷人的。自动自发地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乐此不疲地尽情享受着一份独特的快乐。 暑假开始了,紫云似乎早已经忘了时间的概念,完全进入到了一种享受自己的精神生活地世界,保证自己能够随时和外界处于一种隔离的状态,这种氛围只是紫云自己牢牢把控,几乎很难受到周围人的干扰。紫云不管外界的时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自己就会做适当的调整,把自己的目的性,指向性的目标,时刻放在心上,用自己的的行为作保障。 那天,刚吃过午饭,紫云还没来得及离开,一家人都在饭桌旁坐着,紫云听到哥哥说:“爸爸,给我一百块钱,我要带着奶奶在旬华县周围去逛了。现在,我考完试了,我也高中毕业了,彻底自由了,我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好好陪陪奶奶,在旬华先好好浪一下。” 爸爸一听,就说道:“是的,没错,你现在是毕业了,没啥负担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问题是,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紫云知道,爸爸一个月的工资才七十多块钱,哥哥现在一下子要这么多钱,爸爸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这时候,哥哥一下子,大声哭喊起来:“我长这么大,你管过我多少时间?都是我奶奶在管我的吃喝拉撒,你存心就是不想给我!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你也从来就没认过我这个儿子,我就是个多余的累赘。” 哥哥说着,抱着奶奶,嚎啕大哭,奶奶也和他一起哭起来了。紫云和妈妈坐在一旁,没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 爸爸一看,奶奶也哭了,赶紧上前,拉着奶奶的手,说道:“我的妈,从我工作以来,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工资,都给了你和家里人,每个月只给自己留点基本的生活费,我真的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奶奶是个不识字的文盲,从小就作为童养媳,被送到这个殷实富裕的宋家,宋嘉瑞的父亲和爷爷都是独生子,家里有六七十亩土地,还有一大院子房子,宋嘉瑞的父亲比这个作为童养媳的母亲要小三岁。宋嘉瑞从小就听妈妈给自己讲过,妈妈自如何受到自己婆婆的虐待。每天的日子都是在苦海里煎熬出来了。直到宋嘉瑞的奶奶去世了,妈妈才从一个媳妇熬成了婆婆。 紫云知道,这个奶奶,爸爸的妈妈,一直都在给爸爸下任务,每个月的工资是必须给到自己的手里的,现在,一看,借着哥哥的嘴,就是想多要点钱,爸爸的为难,奶奶说无法理解的。紫云也看不懂了。只是看着他们吵成一锅粥。 奶奶突然说:“不给钱,我和梓奇不想在这里呆了,一天都呆不下去,我要回到家里去,我实在是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了。你赶紧让我们婆孙俩回去吧。” 奶奶也大哭起来了。爸爸一看,没办法,劝不动自己的妈妈,给她讲道理,她也听不明白,她就只认得钱这个东西。这时候,妈妈拉着紫云的手,说道:“走,跟我去街上买菜去,家里没菜了。” 紫云和妈妈走出了家门,在马路上,快到中学大门口了,紫云突然对妈妈说:“妈,我不想去买菜了,你自己慢慢去吧,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我没时间了。” “那你自己去学习吧,我一个人,少买一点菜拿回来,其实,我主要是想避开,家里那个争吵的环境,出来散散心。你知道,你奶奶来了这几个月,我都快崩溃了。每天,她都要给我脸子看,挑肥拣瘦,鸡蛋里挑骨头的麻缠事情多的很,我每天还要上班,下了课,急死半活地给你们做饭,每天晚上,我都累得腰酸背的,两腿肿得像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紫云自从来到这个旬华县,很少听妈妈说这些了。 现在想想,那是因为没有奶奶在这里搅和,干扰,最起码,妈妈是耳根子清净的,现在可好,奶奶,吃完饭,就像个侦探一样,专给妈妈找茬,挑刺。有时间,就给爸爸,没完没了地告状。 紫云自己往中学那边走去,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边走边想着,刚才,奶奶说自己想回老家去,如果她要走了,那妈妈就解脱了,少受点罪。也好。唉,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紫云觉得自己也搞不懂,不知道该咋办。还是管好自己能管的事情吧。那就是眼下的考大学,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想着,紫云就走进了爸爸这边的房间门,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想着自己的大事情。紫云觉得,幸亏分了这个文理科,自己才能摆脱掉那两个让自己头疼的物理化学。现在加上这两门课程,历史地理,自己简直喜欢得不得了。现在,看来所有的障碍,都这样轻易地排除了。紫云心里一片光明,感觉自己的事情,越来越简单了,明了的,透彻的,清晰可见的。 紫云的心情越来越好,之前的那个烦恼,就这样,在高二分班后,自然而然地就迎刃而解了。哈哈哈,想想,整个高一年级,自己都被这个如坐针毡的物理化学课堂,搅得心绪不宁。被老师,被班主任陈宏光老师定义为:严重偏科的学生。为了这个,陈老师还专门找自己谈话,替自己的爸爸担忧,恐怕丢失爸爸这个校长的颜面。 现在好了,紫云觉得,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还真是没错,别人,不管是谁,说的再好,那也是和自己的内在需求不一致。那都是被人的内在需求,和我宋紫云本人,没啥关系。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是夜空里烟火,我要时刻绽放我的绚烂光彩。 我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指责我,讨厌我,甚至打骂我,我都不怕,不怕!不怕!不怕!紫云一连说了三个不怕。 这一招,果然很灵,紫云轻松地排除了身边人的干扰,就算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奶奶这些人,紫云照样我行我素。 紫云告诉自己,别人是无法体会到,我自己的感觉的。我怎么会去要求别人理解我呢?那明显的,别人的感觉,我也是一样,没法理解,那就随他去吧。我才不愿意这么残酷的自杀呢,因为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就等于慢性自杀。这是紫云的自洽逻辑。 紫云没法给别人分享,人家也不懂,也没必要懂,也没时间,没心思听自己,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自己只给自己的内心说话就很好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别人瓦上霜。这个话,就说到紫云的心坎上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紫云就开始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一本书了,那是自己的分离文理科后,自己现在是是文科班一员了,紫云拿起那本书,现在都感到是自己的乐园,没有了可怕的雷区了,没有了定时炸弹了。全是甜蜜的好果子,等着自己小心地去品味了。 对了,现在就剩了整整一年时间了。明年的这会儿,自己的高考也结束了,胜败在此一举了。 哈哈,那就把自己的时间和每天的任务,做一个周密的计划吧。紫云先把这个暑假的计划列出来了。一开学,学校有一份统一的课表,自己的计划,也要按照每天的具体课表做规划了。这是眼下,暑假不到两个月的学习计划。没用几分钟,紫云就给自己列出来了,并且,立刻执行起来了。 晚上吃饭时候,紫云和一家子人,坐在饭桌前,听到爸爸说:“我明天,就把奶奶和哥哥,送回老家去。”紫云一听,也知道哥哥的高考结果,也是不用在这里等待,落榜是必然的。干脆让他和奶奶一起回到故乡去。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紫云心想,这样,自己和妈妈也受到老天爷的优待,最起码,没人搅扰了,没人找事了,没人一天到晚给添堵了,多好的呀。没事啊。 果然是,上天有成人之美。哎呀,简直是妙不可言啊。紫云听着爸爸的话语,心里乐滋滋的,一种愉悦和开心,顿然升起来了。脸上控制着,保持在一种心平气和里。 紫云看看妈妈,善良的妈妈,她温和柔情地看了爸爸一眼。恢复到自己平静如水的状态里去。大家继续吃饭,哥哥很高兴地说:“太好了,我终于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了,自己的乐园了。也能在去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继续快乐的生活了。” 奶奶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高兴地说:“这样好,我兮兮想回家了,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这里的生活,我真的不习惯,一天到晚,没个人说话,我都快憋闷死了。这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舒服地方,井水不犯河水,各人图个安宁。” 紫云一听,感觉奶奶说得很好。就说:“奶奶,这些日子,还真是让你受难场了,这下好,你要回去,舒舒服服,享自己的福了!” 奶奶笑了,笑得圆圆的老脸,都开了花,那是满脸的皱纹,凝结出来的菊花。 第38章 进入文科班 38 八月上旬,高考成绩就出来了,哥哥落榜了,这是全家人都预料到的,但还是令爸爸不可思议,毕竟这分数也太低了,六门课总分六百分,哥哥只考了174分,好几门课,就只有个位数。 爸爸觉得把自己的脸给丢尽了。好几天都觉得脸上发烧,浑身酸痛。但爸爸不是一般人,是超人,是当年的学霸。是一校之长啊。自己的光荣是别人不可替代的,无与伦比的。 哥哥人家根本就不关心这个成绩,压根就没当回事,不理睬这个高考的事情。紫云知道人各有命,不必要在意别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的人生,自己去活吧,别人又不能代替自己去活,或者去死。都是自己本人的事情。 紫云想到,自己被外婆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可现在,自己还是无法和外婆呆在一起,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外婆的身边,和她老人家生活在一起,伺候她老人家,孝顺她老人家,自己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权力,根本没这个资格。 尽管心里一百次一万次无数次地呐喊着,可有什么用呢?紫云自己感觉到特别的无力无助,无可奈何。 紫云这个暑假,可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彷徨,不再纠结,在高一时候的那些个障碍,似乎瞬间神奇得化为乌有了。只是想着一门心思地朝自己的理想狂奔着。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了。这一个多月的学习,紫云有坐火箭的感觉。那是一种神奇的变化,来自那个看不见的地带。 表面上,紫云依然是平凡到不起眼,普通到无人在意,没人会多看她几眼。这些,紫云都不在乎,她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认死理,不出来,彻底和这个世界做一个切割。免得受到伤害。让自己身心舒服,就变成了紫云每天的功课。 紫云发疯一样地做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份功课,别的事情,紫云就坚决地,果断地逃离。这就是紫云的逻辑和生命指南。 紫云看起来是无师自通,其实是从爸爸妈妈那里悄悄学来的。紫云就善于观察,尤其喜欢思考,没事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瞎琢磨,胡思乱想是紫云的一大爱好。 那天看报纸,紫云看见那个郭沫若说了句话,科学的春天来了,需要人们的幻想来支撑,浇灌它开花结果。哈哈,紫云一天到晚的,瞎幻想,紫云管这叫异想天开的想入非非。而且,特别好玩的是,紫云还乐此不疲地自觉自愿自己逃离人群,自己单玩,不爱和别人搅和在一起,被别人牵制,就怕受到别人的干扰。 爸爸每天都看《光明日报》、《文汇报》和《参考消息》。紫云有时候,闲了,也会翻翻这些报纸,无形中,在报纸里,找到自己的对胃口的语言词句。逮住一个词,一句话紫云都会兴奋好久,沉迷在这些字字句句的缝隙里的味道和影子,还有一份别人看不到的神秘。紫云在这些文字里捕捉到了。这是紫云自己的秘密,无人能知晓。也没人会关心,留意这些不起眼的边边角角,曲弯拐弯的死胡同。紫云就好这一口,专门钻这些犄角旮旯,老鼠洞一样的地方。而且乐此不疲地固着在里面不出来。 每次走出来的时候,也是神神秘秘地按照自己的眼光和视角,去大胆审视,一会儿是放大镜,一会是望远镜,一会儿又拿出个显微镜来,没完没了地探照审视身边的人物和奇怪的事件。从来不盲从,变成了紫云的惯性思维。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那是八月底的一天,下午,紫云回家吃饭,看见哥哥也坐在身边了,紫云很奇怪,他不是在老家吗?这啥时候冒出来了?紫云听到爸爸说:“梓奇,我看你是念不进去书了,干脆就去找个工作吧。上班了,还能给你挣几个钱呢。” “我不!我还要念书,这次回到老家,我看到和我从小一起玩大的健娃,考上了大学了,还有三虎,没考上,给我说,补习一年,就能考上大学,上大学是最光荣的事情。我还要再补习一年。”哥哥梓奇说道。 “那好吧,我给你安排个插班生名额,你去补习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爸爸平静地说。 紫云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觉得特别可笑,因为她见过,这个哥哥一看书就睡着了,根本就看不进去书。关键是他压根就静不下来,只喜欢找一帮子人嘻嘻哈哈,胡吃海喝,乱吹牛。他好像特别喜欢热闹,一静下来,就想睡觉。只要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犯困,发愁。上次,想和紫云说话,紫云也没理他,觉得说的他些话,实在是太幼稚可笑。提不上串儿。 妈妈只顾着给大家盛饭,然后,慢慢地自己吃着饭,一声不吭。 紫云知道,暑假里,哥哥和奶奶走了后,妈妈的身心调整得很好。这开学了,妈妈也要继续上班了。紫云知道妈妈身体不好,特别理解妈妈的苦衷,但又不能替她分担,只能从内心生出无限的怜惜和同情,还有看不见的敬佩。 开学那天上午,紫云按时到了教室报到,高二三班,文科班。班主任是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大才子,旬华县有名的教师作家朱佩西,朱老师看起来比紫云的爸爸还大,早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了,脑门上光光的,远看,还发着亮光。中等个子,身材匀称,高鼻梁,大眼睛,嘴唇薄薄的,一口雪白的牙齿。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声音低低的。紫云感觉朱佩西老师和高一的班主任陈宏光老师,绝对是风格不同的两人。 紫云听说,朱佩西老师,早在自己上师大中文系那会儿,就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自己的作品。一直是一边教书,一边写作,几十年来,作品从来就没断过。学校当然,让朱老师做文科班的班主任了。 报到那天,注册发书排座位,这些老生常谈的程序,紫云都很顺利地配合完成,因为自己早把这些外在的东西,放置在消遣顺道的平常模式里了。只是随风飘荡着,让自己处于省力的状态。 朱佩西老师,给紫云报到的时候,他知道紫云的情况,早了解到紫云的各门功课成绩。只是很礼貌地对紫云笑笑,没多说什么。紫云还是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这次同桌是个女孩。听说学习也很厉害。成绩好得不得了。 高二年级新学期,正式开始了,紫云还像平常一样,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佩西老师是语文老师兼任文科班班主任。紫云发现这个朱佩西老师雪白的牙齿,的确是很引人注目,因为老师吃的就是开口饭,每天靠的就是一张嘴,朱佩西老师的脑门放着光,脸上也放着光,显得那一口牙齿也闪着白光。他说话声音不高,柔柔的,一板一眼,娓娓道来,像一池清澈的泉水,像山间的小溪,潺潺流过,沁人心脾,让人迷醉。充满着诗情画意。一节语文课下来,紫云彻底被带入进去,身临其境,乐而忘归。 那天朱老师给大家讲起了自己和文学的故事,自己沉迷于写作,成为一个文学少年的美丽故事。讲得很动容,讲得很浪漫,讲得紫云心驰神往,讲的这些文科班的同学,个个都美美地,自动编织起,个人的海市蜃楼来了。 朱老师的语文课,紫云发现带着浓浓的诗意,让人想起唐诗宋词的意境。紫云很幸运,自己的困扰,在进入高二年级时候,自动解除,而且,加深并注入了新的人文色彩。这份变化,是紫云的敏感神经,及时捕捉和觉察到了。紫云似乎觉得在岁月的延续里,有股子力量,在带着自己一起飞翔着,那么梦幻,那么深情厚谊。 第二节课是历史课,紫云正好奇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老师呢?紫云看见,一个比爸爸还年长的男老师,缓缓地走进教室,步入讲台,一个方方的脸,大大的嘴巴,高高的鼻梁,小小的眼睛,花白的头发,留着一边倒的头式,语气轻柔,语速缓慢,这个老三叫韩允直,是学校里历史大咖,据说是绝对的权威专家,历史教研组组长,师大历史系毕业的老学者。有自己的专着出版,对于农民起义的专题研究,自成一家。不同凡响。韩老师的历史课,充满了大咖的霸气和逻辑,他似乎对古今中外的历史,了如指掌,讲起每个历史的细节,都是信手拈来,精准简洁,一针见血。紫云看到了不一样的深度和高度。心想,这对自己的格局和视野开阔,会起到一个更大的助推作用。 韩老师的历史课,就一节课,就给自己圈了无数的崇拜者,吸引来一群发烧友。紫云真真的震撼到了。想到自己选择文科班的那个晚上,自己抱着几本子历史课本,居然能失眠,能一个晚上不合眼,任意地让历史的长河在心中流淌,滚滚而去,卷起千堆雪,惊涛拍打着紫云的胸膛。那是自己平生头一回的一夜无眠。 初到文科班兴奋劲,一直荡漾在紫云的心里和脸上。持续了整整一个昼夜。高度的兴奋,激荡着紫云的内心,不再上那些令人生厌的物理化学课程,紫云的烦恼在这个自己的明智选择里,自动消失。 星期二上午第三节课,是地理课。紫云带着神秘的心情,想一探究竟,地理老师会是谁呢?没想到上课铃刚一响,紫云的爸爸,宋嘉瑞站在了教室门口,紫云以为爸爸作为校长,在视察,没想到,爸爸走进来了,直接上了讲台,站在那里。紫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天哪!这怎么可能呢?我的地理课居然是我的爸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啊。紫云知道,高一年级的时候,紫云的数学课是爸爸上的。没想到,到了高二文科班,地理课,居然也是自己的爸爸,宋嘉瑞来上。但是,紫云一想,也没毛病啊。紫云的爸爸是西北大学地理系毕业的高材生啊。紫云想起来,爸爸当年是学霸啊。那就不止是能带个数学课程了。原来地理学科,才是爸爸的本专业啊。 爸爸的风格和原来一样,操着一口家乡话,气势恢宏,霸气十足。权威的不容置疑,精准的学术高度,超强的逻辑推动力,紫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大气都不敢出了。几乎是让空气凝滞了。一节课下来,紫云感觉自己简直是要脱了层皮一样,被洗礼,被醍醐灌顶了。爸爸的地理课,简直是让紫云通透豁亮。和在家里那个专制集权,不可一世的爸爸,判若两人。在紫云的心里,她想到了,“天壤之别”这个词。 紫云突然,感到自己无比的幸运,有爸爸在这里监督把关,自己的大学梦,就是更加多了层保障,最起码,不敢大意,不敢轻易忽略,不敢放松,一系列的不敢,在紫云的脑海里,滚滚而来,咕咕地冒出来,恣意纵横。 新的学期,各位老师,像走马灯似的,闪亮登场,精彩亮相。数学老师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老师,叫宫志坚老师。身姿轻盈的宫老师,在讲台前,身轻如燕,飘来飘去。紫云心想,自己的数学从来都是强项,作为文科生,这是了不得的加分机会。 政治老师也没换,还是紫云的偶像级人物文惠林老师。他的风采依旧,翩翩风度,潇洒做派,总是会迷倒一部分学生。特别是那些青春少女们。 第四节课紫云一看是英语课,老师没变,还是高一时候的那个武汉人,那个个子不高的女老师。 新学期的几天课程下来,紫云的身心,一直都被高高的举起,提着一股子劲,很难降下来的热情,在持续,在蔓延,在几乎变成新的节奏和常态。这可了不得了,这是面临高考的毕业班。 渐渐地紫云的新学期,高二毕业班的新状态,新气象,都在一个相对平衡的态势里面呈现着,运行着,就像是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那天中午饭的时候,紫云一家子坐在饭桌前吃饭,爸爸突然说:“上大学,现在成为了千家万户追逐的热点,岂不知这里面的看不见的风险。” 妈妈赶紧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天县城里传出,那个上北大的、旬华县的状元,前一阵儿,因为失恋,跳楼自杀了。家里现在是一片疯狂,气氛悲惨,听说这个男孩子的妈妈直接疯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了。他爸爸每天只会喝酒,别的事情,都干不了了。这个家,眼看着就这么毁了。”爸爸情绪激动地说着。 “哎呀,这也太悲惨了。怎么会这样呢?”妈妈感叹道。 紫云听着,饭都咽不下去。知道这个男孩子,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谢芳姐姐的前男友。心想,他先抛弃了谢芳的姐姐,没想到,最后自己也被抛弃,居然绝望到跳楼自杀了。这真是天意啊。紫云好久前,就听谢芳说过,自己的姐姐现在好得很,有新的男朋友,就是自己的大学同学。两人的关系特别好,甜甜蜜蜜,爱情事业双丰收。 难怪,那个谢芳,现在上了高中,心思彻底不在课堂上了,导致学习成绩急剧下降,变成了一个混高中文凭的傻妞了。打算高中一毕业就结婚了。人各有志嘛,紫云心平气和。感觉太正常了。 想起谢芳,紫云又想到孟燕青,一个院子里的曾经的好友,现在每天像失踪了一样,再也看不见她的人影了。忙着用功考大学,和自己一样。紫云心里特别理解这个孟燕青。那就顺其自然就好了。缘来缘去,谁能说得清楚呢。 紫云很快吃完饭,急急匆匆地走出门,先到对面爸爸的房间,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下午上课的课本和资料,正要去教室,突然脑子一转,对呀,这会儿,现把地理作业写完,一会儿下午上课时,就直接去把地图册上的图标,好好填一下。 紫云自从爸爸给带上地理课后,觉得自己的地理课学的效率是最高的,自己的地理作业,成了自己的第一得意作品。紫云写的每个字,每句话,每道题,就是精雕细刻的精致作品。 被自己的精益求精精神给感动了。骄傲感,自豪感,是默默地在心里生发,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怕被爸爸批评。爸爸是不轻易给到自己的鼓励的,只是像探照灯一样,监视着自己学习地理课,完成地理作业的每个细节。作业做成这样一种完美的境地,紫云心里暗暗地乐开了花,嘴里却和爸爸达成默契。心照不宣地玩起了知足常乐地游戏。 在地理课上,紫云和爸爸很少有语言沟通,就是一瞬间的一瞥,就心领神会。紫云心想,爸爸带给自己的这份大礼,是自己一生的珍贵纪念。 精雕细刻的地理作业,紫云很快写完,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拉上房间门,去教室了上课。 第39章 新同桌 39 那天课间操时间,紫云在教室里,看着窗外发呆,这时候,紫云的同桌,那个很漂亮的女生洪晓英,用胳膊轻轻碰一下紫云,笑着说:“你坐在这里看着窗外发呆,想啥呢?” “没想啥,只是让自己的脑子清空了一会儿。”紫云回应道。 这个洪小英是和紫云的哥哥一样,是个复读生,比紫云高一年级,去年没考上大学,想再补习一年,紫云一看,这个洪小英长得很漂亮,个子不高,五官特别清秀,大眼睛,双眼皮,典型的丹凤眼。可爱迷人。紫云很喜欢看她的那张脸,总是感到赏心悦目,美不胜收。看不够的感觉,让紫云生起无限的美好滋味,常常感叹人间的美好,真是无处不在。生命的美丽,是人间最大的奇迹。看着洪小英的脸,紫云想到了朱佩西老师讲过的那个词,秀色可餐。还真是啊。美人的赏心悦目,真叫人养眼。紫云突然觉得,那与其看着窗外发呆,还不如多看几眼面前的洪小英美女。 洪小英人特别热情,一说话,就笑嘻嘻的,确实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紫云想到历史韩老师讲的美女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突然觉得人类的审美标准,竟然几千年了,没多大变化。 紫云猛然,觉得自己真够幸运的,身边坐着个美女,可以一饱眼福,随时滋养自己的身心灵。多好的快乐开心事情,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视而不见,岂不太亏,枉费自己的生命享受权利了! 紫云正陷入美好的遐想之中,听见身边的洪小英说:“紫云,你给我讲讲这地球上的时区的划分和换算,这部分我还是有些不清楚,一算就糊涂了。” “好啊。让我来告诉你。格林威治时间的概念,零度经线的位置,我们来找找看。”紫云想起爸爸给自己端着地球仪讲解的过程,就自然大方地给小英讲了一遍,小英笑了,说道:“太好了。我彻底明白了。谢谢你!紫云。” “别客气!小英,我们俩是同桌,这个帮忙是顺手的小菜了。”紫云笑着说。 对于紫云的回应,洪小英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美丽的牡丹花,紫云看呆了,心里升起无限的美好和遐思。觉得生命的奇妙,生活的美好,叫人惊叹,给人惊喜,是随时随地都在。美是无处无时不在!关键要有发现美的眼睛和天赋。 上课铃响了,紫云一看,这节课是语文课,是朱佩西老师的课,心想,今天的课堂,不知道朱佩西老师会带给大家什么样的精彩呢? 正想着,只见朱老师已经打开了课本,说到:“今天来讲讲千古名篇《木兰诗》,大家先结合课本下的小注释和词典,把不会读的生字读音教正好,我们一会儿请同学来朗读课文。” 大家静悄悄地,快速精确地给生字词注上拼音。随后,朱佩西老师说:“哪位同学来给大家朗读一下课文?” 只见紫云的同桌,那个洪小英,举手了。朱佩西老师笑着说:“好的,那就有请洪小英同学来朗读课文《木兰诗》!” 洪小英站起来,像广播员的声音,动听迷人,带着深情,在语气语句间,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那份传奇样的美丽。大家都听傻了,教室里每个人,屏住呼吸,空气都凝固了,透彻响亮着洪小英的声情并茂地朗诵。紫云听得完全入了迷,把自己置身其中,忘了周围的一切。 朗诵到最后一段:“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旁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洪小英的声音刚落下,教室里一片掌声响起来了。紫云紧紧地握住了洪小英的双手,激动地说:“小英,你太棒了!” 朱佩西老师也激动地说:“洪小英同学的朗诵,是用心在读,她把自己完全融进故事里去了,准确地捕捉到了作者要表达的深情厚意。” 紫云觉得,朱老师的点评,竟然是如此的贴切准确。太美妙了! 大家一起朗读课文,似乎大家都被洪小英激发了,每个人都旁若无人的进入角色,声情并茂地朗读起这首千古经典诗歌来。 紫云感到,此时此刻,教室里,一份独有的美好,穿越了千年。 朱佩西老师又说道:“哪个同学先来,给大家试着把课文讲解一遍?” 然后,顺手指着宋紫云说道:“你来吧!”紫云防不胜防,无奈地站起来,也没怯场,大大方方地开讲了。 紫云当下发挥自己的长久以来的积累和素养,就像老师一样,给大家通讲一遍,几乎没什么差错。紫云也很激动,没有预习,连看都没看昨天晚上,忙着写别的作业,没预习,居然临场发挥,就这样的出彩优秀。 如此美好的经典诗词,紫云完全陶醉了,沉迷了。课堂上,不断传来朗读背诵的声音。朱佩西老师接着说:“这篇千古名篇,肯定要求大家背诵了。今天回去第一个作业,先把课文背会。” 下课了,紫云随着放学的大军,被涌出了大门,走在回家的大马路上。朝着妈妈的单位,对面东街小学大门口走去。 心里的激动情绪,还一时难以平复,就放慢自己的脚步,让脑子里的美好画面,在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地回放着。 只是被身边的同桌,那个洪小英震撼了,半天都回不过神啦。洪小英的美丽形象,出神入化的美丽朗读声音,久久地让紫云难以放下,被紫云高高地举在头顶,在心里激荡着。脑海里的美感,似乎瞬间变成了一股子强大的力量,像雕刻刀一样,在紫云的心房镌刻着。朝着一个永不磨灭的方向行进着。 紫云感到,美的震撼,真的是无与伦比。生活里的美,其实都在那里,可惜啊,能被开发出来,是需要太多的,机缘巧合来达成。紫云想着,自己都乐了。合不拢嘴的那种。 哦,赶紧回家吃饭去。 那天下午放学后,紫云一个人在校园的塔院里,正看历史课本,今天下午那节课上,历史老师讲的那些知识,对紫云的震撼性特别强烈,紫云就想一个人在一个角落里,不愿意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好好把这些让自己感到奇妙的知识,仔细琢磨一下。 不然的话,紫云不理解的情况下,她会觉得是囫囵吞枣,难以消化,紫云把这个叫夹生饭,会觉得在肚子里放着呢,总会感觉不舒服,全身那个地方都觉得不对劲。做什么事情,都会没心情,被搅乱的心绪始终平静不下来,紫云总会自己,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去自己悄悄地消化。 彻底进入静静地沉思默想状态,知识的消化,靠的就是这种细嚼慢咽和反复咀嚼,才可能把书面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认知构成部分,甚至变成自己的核心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 历史老师讲到人类早期的原始群时期,首先是处于母系氏族公社,后来因为生产力的调整,生产关系发生巨大的变化,自然而然地发展为父系氏族公社时期,以至于变迁为后来的男权社会。就这些问题,就一直在紫云地脑子里转悠着,停不下来。 紫云在塔院里,一面夹着历史课本,一边来回踱着步子,陷入沉思中。这时候,一个小个子女生向紫云走过来,停在紫云面前,笑着说:“嗨,你好!宋紫云,我是和你一个班的,我叫程芳丽,咱们都在文科班。我个子低,坐在第一排,那天你在语文课上的给大家讲解《木兰诗》,一下子震撼到了我,让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这几天,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下来,总想找个机会,表达一下对你的敬佩。每次,一下课,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转身,发现你,早不见人影了,他们说你就回家了。你家就在校园里,得天独厚的天然优越,我想和你说个话,都找不着你的人啊。哈哈,今天我可是瞅准你了,一下课,我就一直在搜寻着你,心想,今天一定要找到你,当面表达一下对你的敬佩,同时,也想真诚和你交个朋友。” 紫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个子女生,人很瘦,脸特别白,五官清秀,匀称,看起来很舒服,眼睛大,而且特别明亮,不大不小的嘴巴,一笑起来,就露出一副显眼的白色牙齿,特别耐看。紫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个子女生。 就高兴地说道:“程芳丽,太好了!刚到这文科班,我也正愁没个人说话呢。以后,有空了,我们一起讨论分享交流,任何问题都可以啊。” 程芳丽说:“你学习那么好,我可不敢和你交流,我只能说是向你请教了。” “不,不,我们一起互相学习。我那天看见,英语老师说你的英语发音,是咱们班最好的,简直就是标准的伦敦音了。那一刻,我就从你的背后,一直盯着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紫云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我早就知道,你是校长的女儿,大家就每天只看见你跟个老师一样,来来去去,课余时间,几乎不在教室里停留,感觉,我们这些闲人,连跟你搭个话的机会都没有。这几天,我就默默地关注你,始终都没找到个机会,和你说话,今天终于看见你,一个人在塔院里,就觉得这可是天赐良机呀,就急急忙忙,跑过来,连收拾书包都顾不上。心想,今天无论如何,要向你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 “太好了!我可是,以后,要多向你学习了,我这个人,除了英语好,其他的课,我就提不上来,差得可就实在是太远了。”程芳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很浓的自卑的神态。 “人都有优势和劣势,谁都不完美。要是完美了,那不就成神啦?”紫云笑着说。 “紫云,今天和你一说话,发现你,人还是挺好的。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高冷,高傲,目中无人,骄傲自大。难以接近。反正说难听话的人,还挺多的。”程芳丽真诚地说。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了。”紫云随口说道。 “走,咱们回教室一下,我拿一下我的书包。他们一会儿打扫卫生,我怕桌子上的东西太多了,都没收拾,会被弄乱了。”程芳丽拉着紫云的手,一起回到教室去。 走进教室门,她俩看见另一个女生,正坐在程芳丽的座位上,看着程芳丽的英语课堂笔记本。看得那么入迷,根本没注意到她俩已经到了跟前了。 程芳丽一看这个女生,就高兴地说:“胡春霞,你这个家伙,又在乱翻我东西了?” 这个女生听到程芳丽的喊叫声,赶紧抬起头来,见两个人都站在面前,就红着脸说道:“哦,我刚才上英语课时候,看见你把老师说的那句话当下就记住了,我走神了,压根就没记住,一直在你的笔记本上,找那句话呢,还没找见,你就回来了。”这个胡春霞一脸的委屈。 紫云一看这个胡春霞,知道,也说文科班的同学,只是一直都没说过话,这个胡春霞,紫云不喜欢的原因是她普通的个子长相,最重要的她的左脸上,有黄豆大的一块黑痣,而且,她的鼻子是塌下去的,感觉好像是被谁一巴掌给打倒了,卧在那里,起不来,看起来特别别扭,让人不舒服。紫云每次都不想多看她几眼。目光移到这里,就迅速转移走了。 现在,这个胡春霞就坐在这里,紫云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没说话。这时候,程芳丽说道:“快点把书包收拾好,我们三个去塔院玩会儿。” 这个胡春霞,一看旁边站的宋紫云,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紫云瞬间被打动了,天哪!自己一向回避的这个女孩子,笑起来,那么可爱,那一双大眼睛,双眼皮,特别可爱,让紫云想起,初中最好的朋友,谢芳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就这一瞬间,紫云的那丝丝的反感,没有了,有一些善意和友好的意思,显现出来了。三个人一起来到塔院里,坐在高高的泰塔底座上的台阶上。 程芳丽笑着露出迷人的红唇白牙,对紫云说道:“紫云,胡春霞是这学期,才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新生。高一没在咱们旬华中学上,是在塬上的学校念的书。他爸爸是咱县上汽车站的站长。她一直在老家念书,我俩也是新学期才结交的好朋友。” 紫云被程芳丽的话语所感染,关键是刚才胡春霞的灿烂笑容,让紫云脑海里闪现出,谢芳的那双迷人的眼睛,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连她脸上的那块子黑痣,也不再那么可怕。反倒是尤其最具个性的标志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聊起天来 。 紫云听到胡春霞的语气里,有股子男孩子的味道,这个也变成了一份好感,紫云自己从小在外婆家里长大,就喜欢和男孩子玩。再看看,这个胡春霞的言谈举止,都带着很浓的男孩子气质,这让紫云倍感亲切。 胡春霞突然大声说道:“紫云,走,这会儿,我们一起到我家去,我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请你俩一起去!” 紫云一下子给吓懵了。没想到这个胡春霞,这么淳朴可爱,居然要三个人,现在一起去她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紫云自然不会答应了。只是一直都觉得,这个胡春霞太可爱了。紫云几乎是要笑得忍不住了,还好,她没表露出来。强忍住。 程芳丽也被胡春霞的话语,给击中了,觉得这个胡春霞的确是太善良,太真诚了,简直朴实单纯得都成怪物了。程芳丽知道,自己长这么大了,从来也没把同学叫到家里,吃饭。到底是农村娃,那个朴实厚道样子,就让人从心底里,惊叹,也好奇。 紫云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说道:“赶紧回家吧!你俩。明天见了!” 程芳丽和胡春霞笑着说:“好的,再见了。” 大家散了,各自回家去。 紫云回到家里,一吃完晚饭,就急匆匆地走回爸爸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先一口气把数学作业搞定。她突然感到,上了文科班以后,的确数学这门课的难度,没有原来在高一时候的那个难度大了。 正高兴着呢,紫云感觉到小肚子一阵儿疼痛,她就知道这个月的例假又来了。挺烦人的一件事。没法子,这个事情,会按时来骚扰自己,搅乱自己的心情,打扰自己的生活节奏。甚至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学习效率。 冲进家旁边的女厕所,换上自己的那套行头,垫上厚厚的一沓子卫生纸,在内裤里,还专门换上黑色的裤子,专门挑了个大裆裤子穿上,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情。 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可是,逃也逃不掉的那个烦人事情,就随时来骚扰资紫云,让紫云不得不做些妥协和忍让。来自身体的这份不顺心,紫云常常,不能接纳这个。 去上晚自习了,紫云的心情,感觉糟透了。这样的烦心事,每个月都会定时来。作为一个女孩子,身为女性得困扰和不方便,直接影响了宋紫云的心情,可是同样为人,男性就没有这些烦心的事情。 难怪男人那么优越那么自以为是?好像老天爷是特别优待他们,给他们这么多的方便。却让女性承担这些无辜的痛苦,身心灵全方位的痛苦。这份没由头的被动,时常成为女性天然的困扰,总在不经意的时候,被突然甩进这个魔幻的深不可测的旋涡里,一份看不见的心理挣扎,时常在心头闪现。 挥之不去的乌云,黑色的乌云,遮蔽着晴空万里的内心。暴风骤雨般的心情,有时候,满面一片狼藉的场景,席卷着明亮的生活。 第40章 小秘密 40 那天下午是两节语文课,紫云知道要写作文了。上了高中后,紫云就没享受过被老师当堂读自己的作文,当作范文的优待。紫云早早主动撤出,不想把自己过多的时间,花在精心构思一篇作文上。她悄悄告诉自己,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只能来个速战速决的战略,不能太耽误时间。 就连每次作文前的苦思冥想,紫云都想方设法改革,调整着。那天的作文课,紫云就大胆地迈出了一步。 平常的作文下笔前,紫云非得在草稿本上,列出各提纲,全文分几段,每段主要写什么,紫云都会通篇提前做好构建。紫云现在猛然发现,这个也是费时间的。他要来个革新改造。 当老师把作文题目写在黑板上,紫云这次,没打腹稿,没写提纲,没苦思冥想,直接握着笔,开始一次用自己的笔,去疯狂追赶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带着自己手中的笔杆子,一起飞翔起来。紫云就想试试看。紫云把这种方法叫做写作自动化。就想试试,看行不行。 平常的作文课,紫云会严格按照自己下笔前的构思提纲,一段一段的写出来。这次,紫云一改过去的常规做法,来了个,让手中的笔,去疯狂追赶自己的心,或者是让自己的心,紧紧的,死死地,去追赶手中的笔。似乎两个是黏在一起的,分不开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追谁,谁在赶谁,似乎是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这么一路狂奔,这倒是事实。结果,平常七八百字,一千字的作文,紫云要写上两节课,好多时候,都下课了,两节课都完了,自己的作文还写不完。紫云只好草草收尾。 这次,紫云干脆取消了构思写提纲的过程,强行给自己规定,连思考的时间,都要尽量缩短。就只是紧紧的盯着一个动作,就是让手中的笔和自己的心,打造成一个整体,联动起来,一起飞翔。试试会有什么效果。 让自己的大脑彻底被抽空,变成一片空白,就像是真空一样。只靠着心手合一的景致再现。紫云给自己提出了这个目标后,就在这两节语文课上,要来个大突破了。 安顿好,设计好,随后,紫云就大胆地放任一把。结果,不到一节课紫云的笔下,就像印刷机一样,流出了三张作文纸的篇幅,一千字的文章,就这样一气呵成了。 紫云自己一读,居然,每句话都通畅,没有错别字,没有病句,没有疙里疙瘩的,一堆文字。居然文从字顺,条理清晰。 紫云发现了一个奇迹,悄悄地小心使用起来,不敢给别人说出来,害怕被那个作家语文老师发现。就只是祷告说:“不求高分,只求平安无事。哪怕是平庸无吸引眼球的东西。也在所不惜。” 还好了。这个秘密,就这样被紫云悄悄地一直用着。无人知晓的私密天地。 从此,让紫云彻底解脱了,摆脱了写作文的苦恼,没有了构思立意的苦恼。只是让,手中的笔杆子和自己的心灵,来个彻底的交融,紧紧地连接在一起,然后,整体飞奔,发疯发飙都没有问题。 只要连在一起,别脱落,别分离,别留有缝隙。就这样,一路狂奔。紫云当然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享受过,上小学时候的那份光荣。 那是自己被其他的功课所辖制,所控制,没时间,没心思,继续纠缠在割肉般的自我折磨里面。彻底飞起来了,解脱了。放飞了。也是回归到本我的一种高能量里面去了。 这次紫云的个体秘密实验,相当的成功,从此以后,紫云腾出了大量的时间,给自己最需要的其他功课。因为,一周以后,再次上作文课,紫云急切地打开自己的作文本,一看,八十分,还不赖,虽说,没有拿到最高分数,但也没垫底呀。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紫云窃喜,甚至有些发疯地,庆祝着自己的秘密实验。 这属于紫云自己的隐私,肯定不会,轻易告知任何人。打死也不能说出的秘密。就这样在紫云的天地里诞生了。 紫云从此,更加的肆无忌惮,狂放着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手和心灵,随时做好对接,紧紧的连在一起,谁也分不开。活生生地长在一起,焊接在一起。生生死死,永不分离。这种美妙的体验,无人能敌的高端享受,紫云自己一个人默默享受着。 这次语文课的胜利,紫云心花怒放,紫云心里发疯,表面还要故作镇静。那也没办法。只是紫云活在人间的一份小小的发明创造。一种很可爱的方式,一种独霸天下的个人享受。 似乎让自己手中的笔和心灵的连接,成为紫云的个人风格。一个独一无二的享受。从不轻易示人,告白给外人。就像《桃花源记》里面的那个人说的:“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是单属于紫云自己的桃花源记。 秘密的流星花园。飞花溅起在时空中,构成了世界一部分。和那个茫茫的宇宙,随时做着最完美的连接。 语文的难题,写作文的痛苦时代,一下子,被紫云甩掉了。这份解放,是属于紫云自己的。和别人无关。成为紫云生命力的奇迹。一直会延续在生命的历程中。 紫云写完作业,还可以神游自己的秘密花园。那是个,无人看见的隐秘时空中。别人永远无法进入,只能被紫云强行的阻挡在心门外。超强的自我实现,就在紫云自己的手里,变成了神奇的生命体验。 下午放学后,紫云早早地回到妈妈的东街小学家里,带着满心的轻松和欢喜,这只是属于紫云个人的小秘密,小幸福,小快乐,紫云是不愿意给别人说,这种别人永远听不懂的,更不会理解的奇谈怪论的。 只是把自己的小秘密,隐藏在心里,就算流露在脸上,行动上,外人也一样是,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紫云享受着这份独特的快乐。美滋滋地回到家里,妈妈今天晚上给大家做了烩麻食子,这也是紫云最爱吃的。在外婆家的时候,从小外婆就给紫云做麻食子,而且,还专门给里面,放上些黄豆,煮得透透的,吃起来面面的,油油的,香得满口流油的那种滋味。紫云知道妈妈的这个手艺,自然是跟外婆学的。 坐在饭桌旁的紫云吃着麻食子,心里想的是自己今天下午作文课,自创的那个奇迹,紫云莫名的兴奋起来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居然给自己的作文创造出如此神奇的绝妙秘籍。独家秘方,深不可测,密不外传的个人发明创造。 紫云悄悄地吃一口,就享受一下自己的那份欢乐。居然连身边爸爸的唠叨,和不停地讲那些个大道理,紫云都没听进去,全当是耳旁风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个过程而已。 紫云让自己的外在行动,在一种不动脑的状态下,进行着,可是自己的大脑却神奇地,天马行空般的,飞来飞去。云山雾罩地在紫云的天地里,神游着。挪着凳子,紫云想到的是自己的和外婆,坐在凳子上,听外婆讲故事,紫云给外婆摇着芭蕉扇子,外婆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讲那个路神的故事。 以至于,后来,紫云走在路上,感觉自己会看见路边的神,高大无比的路神,给自己指明方向和轻松慈祥的告诉紫云,哪条路好走?每条路上的拐弯处在哪里?风景好的地方,那个路神,还会给紫云描绘一番,让紫云自己心领神会地直接融入那个风景画面里面去。 哥哥洗碗,紫云收拾饭桌子,板凳,倒了下垃圾,紫云就出门了。 刚到旬华中学的大门里面,紫云就看见洪小英过来了,笑嘻嘻地靠在紫云地肩旁上,两人站在校园里的松树底下,洪小英说:“紫云,那天语文课上,你居然在老师还没讲过的情况下,把课文讲解得那么清晰透彻,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我作为复读生,这篇课文,我之前是学过的,你看我朗诵得那么好,那是因为我学过的。可是你是在说太厉害了。从来没学过的课文,就被你解读得比我这学过一遍的人理解都透彻。哦,紫云,我实在是有些惭愧啊。” “我也是胡蒙乱编呢,又没有下啥功夫,纯粹就是临时抱佛脚。你别当真。”紫云一脸的轻松,笑着说。 紫云看见这个洪小英,那么漂亮,性格特别活泼大方。甜甜的声音,美美的脸,笑起来真好看。紫云只是瞬间感到了一种美的享受。就多停留下来,和这个洪小英多交流一会儿。 紫云那次吃饭时,听爸爸说过,这个洪小英的爸爸,是县文教局的一个小领导,家教特别好。这个洪小英只是因为从小在家被娇宠惯了,心思不是全部在学习上,去年高考,没考上,人家她爸爸,就给把工作都安顿好了。只是洪小英自己,还想再补习一年,心里特别想上个大学。 紫云知道,这个洪小英,吸引自己的地方,就是她的美丽,没办法,紫云一遇到这些美丽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得被吸引,被打动,被控制。紫云喜欢小英身上美丽和魅力。那天上语文课,洪小英声情并茂的朗诵,直接把紫云带进了故事里面去了,可以说是触动了紫云的情思,让紫云彻底被感动,紫云的课文解释,其中含有很多连猜带蒙的成分,紫云太清楚了。但还是,被这个洪小英给激发的。紫云当时就觉察到了。今天听到洪小英的分享,紫云心里头,直接想到的是,生命的美丽,实在是让人着迷,不由得动心啊。这个洪小英的优势就是漂亮,她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再配上一个动听的声音,活泼可人的味道,让紫云特别享受。不管人家,能否考上大学,最起码,现在就足够打动紫云的心了。 想到这里,紫云自己的热情也被焕发出来,笑着对洪小英说:“真的,你的朗诵太好了,我真的是被你声音带入到了,课文的具体情境中去了,我才临场发挥了一下。其实,真正要感谢的人,是我。有你的前面的激发和带动,才有了我后面,跟进的理解和领悟。谢谢你!小英。” “哇塞,紫云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啊。我以后要多向你学习了!”洪小英满脸的笑容,让紫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天哪!太美丽了!记得历史老师韩允直说过的四大美女,紫云突然觉得,眼前的洪小英,就是一个美女的活灵活现。 “小英,你别客气了!我们俩现在是一个班的好友,以后肯定会,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啦!”紫云真诚地说道。 一会儿,要上晚自习了。两人就分开了,紫云先回到爸爸房间,从书桌上,把一会晚自习要写的作业,要看的书都装在书包里,径直进了教室了。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静悄悄的,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全力以赴学习着,钻研着,刻苦的劲头,洋溢在每个莘莘学子年轻的脸上。 下了晚自习,紫云还是习惯性地收拾好东西,回到校园里爸爸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继续自己的学习。刚才自习课上,已经完成了当天的作业了。现在的整块时间,都是紫云用来整理复习,加深巩固的机会。 紫云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可不敢再看那本让自己心驰神往的《红楼梦》,在心里痒痒的,也得忍着,强忍着,克制住,不敢浪费时间,不然大学泡汤了。 紫云想到,连作文课这样的时间段,自己都嫌过分得思虑,效率太低,浪费时间,没时间把精力分配到其他功课上去。现在咋敢轻易分割这金子般的时间? 想到这里,紫云自觉地拿出历史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紫云突然想到了,上次语文课上,朱佩西老师讲到这个千古名篇《木兰诗》,这个中国古代奇女子,花木兰代父从军的神奇故事。紫云对于木兰这个女孩子,简直喜欢的不得了,这首诗,是北朝民歌,一千多年的故事,流传至今,太伟大了。女扮男装,太惊艳了。 这故事。那个花木兰,例假来了怎么办呢?现在有卫生纸,古代一定有办法,有智慧,解决这些问题的。总之,这个了不起的女孩子,要承受多大的苦难啊!真不敢想。“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个女孩子,历经千辛万苦,经历生死考验,提着头,沙场征战,凯旋归来,那得多大的勇气啊! 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这个故事的神奇,经典在这个女孩子的智勇双全。那别说女孩子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啊?”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个女孩子,这是何等的勇气和智慧啊! 这个女孩子真够大气的,国难当头,奔赴沙场,忠君爱国,这本来是男人的事情,可是,“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皇上一道命令,千家万户,家家必须完成兵役任务,代父从军的大义凛然,体现的可是这个小女子的孝敬父母。 紫云越想越觉得,花木兰的故事,太神奇了。自己好喜欢啊。看来,每个月的例假问题,是无法困扰着自己的。人家一千多年前的花木兰,都不怕这个小小的例假问题,人家还要上战场呢,你现在只不过是学习而已。 想想看,如果是花木兰,例假来了,可是正在战场上,和强敌厮杀着,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那可是你死我活的大事情啊。这一点例假小事,何足挂齿了?想到这里,紫云笑了。笑得很开心,顿然醒悟过来了。花木兰的故事,给到自己最直接的启发和启示。甚至是勇气和力量。 想到这里,宋紫云豁然开朗,是的,这个人活着,只要还拥有生命,就当下来说,自己的这点小困惑,没有什么比花木兰的困难更大。人活着,不就是个生死存亡的事情嘛。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活着,这点困难,都不算什么了! 除了生死,那还有什么比这个问题更严重,更重大的?生病,对了,生病了,那有医院,有医生,医生救不了,那就只有死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生命的长河里,死亡的人太多了。人类这种生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六百万的进化了。记得韩老师说过:“如果把死去的人,堆积在地球上,都不死的话,地球上放不下的,早爆炸了,早挤爆了。 紫云越想,越觉得好玩。思考的快乐,思索的过程,本身就是如此得美妙!我活着,我思考,我就在表明了我自己还活着,证明我还活着。思考本身的快乐,是作为一个人你的最大享受了。 学习的乐趣,在这里。在自己的思考里面,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完整的人,有尊严的人,有价值的人,有个性的人,独一无二的人,变得格外的有趣。简直是奇妙无穷啊。 第41章 日记里的探索 41 星期天上午,紫云很轻松地行走在大操场上,那个东街小学的操场,背政治,复习政治,想到那个帅得不要不要的文惠林老师,风度翩翩的儒雅劲儿,紫云就兴奋地不得了。倒不是什么胡思乱想,就是觉得这个文惠林老师,人长得帅,课上得更精彩了。上这样的政治课,简直就是人间一大美妙的享受。做人的滋味,原来在政治课上,也可以体验一份得天独厚的美好。总是隐隐地感觉到,政治课无论从课本上,还是课堂上,都蕴含着太多的思维智慧启迪在里面。更是太多的观念构建和思想的快乐在其中。 上次课堂上,文老师讲到这个同一律。紫云是体会了好久,才算是弄懂了一点。后来理解了,所谓的统一,就仿佛是同一个蓝天下的人们,万事万物,都在一个蓝天下都在同一个地球上。同时存在着,同一时代的人,同一国家的人,同一省份,同一个县市,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家庭,……那就太多了。 紫云突然悟出了其中的含义,其实就是个空间的时间的一个外延问题。正琢磨着呢,紫云一看时间不早了,该吃午饭了。就转身回到家里,看见妈妈正忙着切面,今天,妈妈给大家做的是臊子面,肉臊子,爸爸昨天下午买了一斤半肉,对妈妈说:“明天星期天,改善一下生活,明天吃肉臊子长面。” “好啊!俩娃都要考大学,吃好,加强营养是应该的。最重要的是,你一天到晚,忙的昼夜不停,太辛苦了。自然该吃点好的了。”妈妈温柔地说道。 紫云进了家门,一股子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紫云想到外婆每次炖肉的时候,给自己留几块子大骨肉,让自己啃骨头的情景,那个香啊,紫云是双手把那块骨头上的肉,啃得干干净净。 正想着呢,妈妈从臊子锅里,用筷子夹出一块子带肉的骨头,对紫云说:“给你,把这块骨头上的肉,好好啃啃吧。” 紫云接过骨头,笑嘻嘻地说:“这么大的一块子肉骨头!” 拿起来,就啃。嘴里不停地说:“太香了!简直香得要命。” 妈妈一看,笑了,心里有一丝的伤感和柔软,觉得这个娃太可怜了。好久都没吃肉了。看见骨头,那个高兴劲儿,让自己心里头,一阵子酸楚。 妈妈用一个很长的擀面杖,擀了一大坨子面,按照外婆教给自己的办法,把整块子面,叠成一个长溜子,开始用铡刀切面,切得很细很细。这就是家乡人,每到过年过节,招待亲戚时候,吃的肉臊子长面。 紫云刚啃完手中的骨头,爸爸和哥哥几乎是同时进来了。爸爸一进来,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一张《光明日报》看起来。哥哥开始挪桌子,摆凳子,紫云去把案柜下的筷子,取出来,摆好,准备吃饭。 妈妈把面煮好了,浇上臊子,递给坐在饭桌前的爸爸,他必须,也永远吃到家里的第一碗饭。他不动筷子,别人是不能吃的,他开吃了,别人才可以动手吃。这是规矩。谁要是违背了,就会被痛骂的,弄不好,还要被打一顿呢。 紫云和哥哥,都是在外婆和奶奶家里长大的。刚开始时候,不懂这些规矩,被教育过好多次,纠正过很多回了,现在已经是习惯性地顺应适应了。 妈妈给一家人,都煮好了面,大家开心顺心地吃着。没人说话,家里突然好安静啊。紫云看到,心里还给乐了,大家好久没吃过好饭了。都香喷喷地品味着,咀嚼着好吃的肉臊子肠面。 家乡人的美味。正吃得欢的时候,有个女人进来了,紫云不认识,看起来,是个和妈妈的年龄相仿的女人。那人一进来,直接对着爸爸说到:“哦,打扰你们一家子人吃饭了。你是宋嘉瑞校长吧?我是补习班的一个学生赖常宝的妈妈。我儿子昨天回家说,你儿子宋梓奇把他的数学和英语书,给扔到厕所了,他现在没书看了,我想这样,眼睁睁看着就要高考了,我儿子没书看,这可是太严重的事情了。所以就找人,问到你家来了。宋校长,你可得给我解决问题啊。” 爸爸一听,放下饭碗,招呼正在吃饭的妈妈,给这位家长盛饭,下面,人家说:“我刚吃过饭了,不用客气了。” 爸爸一脸的严肃,当着这个家长的面,没怎么发火,强压着心头的火,问哥哥说:“宋梓奇,这是怎么回事?”哥哥立刻紧张起来了,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会儿说:“他儿子赖常宝,把我的书包扔进厕所了,我没办法了,才把他的书包也给扔进去了。我们俩扯平了。谁不欠谁的啥。我从来不会没事找事的,都是他儿子,没事找事,故意给我造成的困惑和灾难。” 爸爸是一校之长,平静礼貌客气地对这位家长说:“你是这样吧,现在就跟我去学校,我来想办法,给你儿子重新配一套书。放心吧。” 这位妈妈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和气了,态度也和蔼了许多。直接说:“好的,我知道了。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个儿子淘气得不得了,去年就没考上大学,他说今年再补习一年,一定能考上大学。我就信了。” 爸爸放下饭碗,没心思再吃了,起身,领着这个家长,走出了门,直接到马路对面的旬华中学去了。 紫云和妈妈继续吃着饭,哥哥也傻在那里,显得很焦虑,还有些不安的样子。知道自己闯祸了。爸爸肯定会给他来个秋后算账的。这下可够紧张的了。 妈妈也不问哥哥这些事,都是爸爸在管,妈妈是不插手的。 爸爸带着这位家长,进了中学大门,直接到教务处门口,爸爸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让那个家长坐在旁边,爸爸到了另一间房子里,在一排排的书架子上,找到了高二教材,找到了一本高二数学课本和英语课本。走过去,递给坐在一旁的那个妈妈。说道:“这是给你儿子的书。你拿回去吧。赶紧让孩子好好复习,抓紧时间,的确没多少时间了。我给你道歉了。真对不起了!我下来会好好批评教育我儿子的。” “宋校长,您不客气了。我儿子也是个调皮捣蛋鬼,从小没少给我惹事。”这个妈妈说完,就告辞而去。 爸爸看着人家出了门,自己坐在那里,趁机好好静静,也喘口气,稍微休息一下。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紫云写完了所有作业。开始拿出日记本,突然特别想写写日记。感觉虽说日记本,没有绝对的安全隐私保障,没有自己的房间,没有自己的柜子,连把锁都没有,别人是随时都可以闯入侵袭到自己的核心地带的。但紫云觉得那也得时刻去面对自己的心灵,常常要去和自己的那个看不见的神秘力量,见面,对话,互动,不然的话,紫云就会有被掏空的感觉。失去了基本的家园,这是紫云一千个一万个不可接受的。 当然,紫云会汲取上次的教训,不再去碰撞那个敏感的地带,不轻易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愤怒,还有那些太过激烈的情绪。免得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灾难祸害。自保的防范意识,紫云看起来,越来越清楚了。 那就只是观照自己的生活里的自己吧,特别是自己眼下的学习,觉得是头等大事,因为这个,紫云必须忍痛割爱,暂时舍去最心爱的《红楼梦》的阅读。先啃这些决定自己命运前途的功课吧。这是给自己下的死命令。何况,这些门类齐全的功课,对于自己的内心建设和骨子里的那份爱好,还是千丝万缕的紧密相连着,而且是息息相关。何乐而不为呢? 写给自己的话,紫云就这样开启了: 脱生为人,披上了这张人皮,首先你要从心底里弄明白自己是谁,这是首要的明察点,不可以有丝毫的含糊和忽视。这是你自己作为人的出发点。活在人间的一个核心,你的精神家园,和灵魂王国里,只是靠这个东西来支撑的。不可以交给任何人。 人和人之间,首先是单独个体的成立,先学会看见自己这个人的身体存在,然后是心里的复杂和独特,这些事只能是自己本人的事情,从来都和别人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毕竟,每天活着的见证,标志,就是你自己的全部感受,来自于你自己的感官体验,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嗅到的,舌头尝到的,还有你的身体直接接触到了,这也是最直接的。这些感受,是你自己和外界互动,交换,感应,相互作用的基点。 这些基本的感受,都全部是从你的身上获取的,这要作为你认知的基础。不可以架空这个,忽略这个,丢弃这个,背离这个,却是人云亦云,变成个传声筒,或者木偶,傀儡,这是你自己绝对无法忍受的。 你就是时刻都遵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感受。这是你自己成为你自己的那个1,后边的全部0,都是建立在这个1的基础上,不然的话,没有这个1,后边的多少0,都和你自己无关。都是全部的无意义的0。 别人可以在你面前,说得天花乱坠,眉飞色舞,打你还是把控好自己的感受这道门,任意的狂风暴雨,都是抗得住你的守护力度。 当然,包括在课堂上老师同学的传授和交流。也是这个原则,作为你的基本底色。你的唯一标志性的存在价值,就在这里来显示的。你是不可以自己放弃这个底线。 对于各门课程。自从上了文科班,拿掉了吊死鬼一般的物理化学课程。你竟然会沉迷在历史的神秘和规律里,在那里,你常常乐而忘归。似乎和你的政治老师文惠林,给你讲的那些个基本的哲学启蒙,能够恰当的,暗合和契合,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 自然还有你的语文老师,在一篇篇穿越古今的经典大作里,穿越时空,和所有的智者对话,促膝谈心,灵魂共融,让一份神秘的力量在你身上加持,给到了看不见,它却实实在在的存活在心里的感觉。 这三门课程的相连感,你自己默默地做好了一份融合工作。真的是自动化在完成,没有那个老师,给你专门辅导,都是无师自通下的好风景。 当然,最基础的,数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没拉下过,也是你的善思辨别,条理化的逻辑里面,充满着数的抽象。筋骨般的,仿佛是几条大的山脉,直挺挺的,高耸入云,巍峨雄伟。 最迷人的英语,那是上了中学后,一直在自己默默地课外坚持听,外国语学院的广播教学里面,得到合情合理的深耕细作。表音文字的二十六个字母,竟然,既表了音,又表了形,只是在意思的规定上,成为唯一独特的文化元素。这个优势,是作为母语的汉语,所不具备的。对比里面,似乎各自的特点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紫云沉迷在各门课程的思辨里面,和自己的感受认知在交融,在对接,在发酵,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播种,施肥,辛勤浇灌。 这样的日记内容,外人,就是看见了,自己也不怕,没有涉及到别人的个人尊严挑战嘛,不会惹来麻烦的。紫云小心着,也是以自己的独特性作为文字的跟进。感觉自己有这个让手中的笔杆子,带着自己的心灵,穿越千山万水,高山大海,进入到一个神奇的世界里去。振翅高飞,无人可敌的自由王国去。 紫云的心思在文字里,被带动着,进入到了一个自己都完全陌生的界面里了。不必给自己设限,不必在这里估计外人的侵入和占领。纯粹完整地给到自己了。没有太多的杂质和威胁。 紫云突然,疯狂地迷恋着古人发明的文字,觉得这小小的符号,居然可以隐藏无限的信息,密码。她想起来,这个巨大的变化,和奇迹的突破,来自那次,下午两节课的作文课。那次,自己想给自己来个完全的解放,不想被这些可笑的繁文缛节所限制,捆住手脚,折了翅膀,就失去了飞翔的资格了。 紫云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看见神秘的黑夜,覆盖和笼罩着一切,让人们都褪去华丽的外衣,回归到一份隐秘的空间里去,这是给每个人机会的,只是有太多的拱手丢弃了。只用行尸走肉来回应。 明天是星期天,紫云可以自由安顿自己的时间和功课咀嚼修炼。不可以被设计,不可以被拴在别人的绳索下面,成为一个可爱的奴隶,最起码,紫云嘴里说到,我是做不到了。只是跟着自己的灵魂在规定的时间里游走,飞翔。这种滋味,在心头,随时启动,只是需要根据外界的动态,做适时的把控回应。 此时,当下,看着静悄悄的屋里面,妈妈早已经入睡了,紫云却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激荡着无限的遐想和幻想。甚至是不可见的光亮在此刻,被照耀。紫云有了无上的荣光和无法预测的梦想。 紫云就借助手中的这支笔,这只神奇的笔杆子,支撑起了自己的生命摇篮和画卷。自己的心灵灯塔被点燃。自己的自由王国,在打造中,显得那样的执迷不悟。花招百出。 很简单,只是跟着一起飞翔。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冲动的地做一次滑行和少有的加持。紫云的心成为了一道闪电,加剧了一份稀罕的波澜在澎湃。 难得的快乐自由天地,就在紫云的当下生命里,彻底开启了。这种日记内容,紫云在笑容里,眼睁睁地看着,一朵朵的美丽娇艳花朵盛开,一个闹字就能显出那份热烈的程度。一份执着的春意闹。一股子春潮卷来了,给心灵的王国里,增添了全新的异类神秘。 这是紫云奇缺的时刻,常常就这么砍断了,烧掉了,变成了灰烬,今天,居然这样的明亮,自动化地一直在澎湃,搅得那些奇奇怪怪的大神,都全部出动了。给紫云的生命里,注入了黄金般的灿烂和明媚。 茫茫人海,滔滔江河,是紫云自己的飞翔领地,这么样无遮拦地进行着,无法被打断,是又一层奇妙的保护网,在发挥着自己的独特的作用。这个单属于紫云的归路,紫云在做最隐秘的排布,而且是无休止的,连紫云自己都,莫名其妙。只知道这是声音来自一个神秘的国度。给到了音色最独特的启示。瞧瞧紫云那份神情,就知道璀璨的光,来啦。收不住的,全是最亮眼的那个。 猛一抬头,发现已经两点了,紫云只好放下手中的笔,合上自己的日记本,笑着说道:“让你们看吧,能看懂,就是你的造化了。我才不怕呢。” 带着这份神秘感,紫云洗漱完毕后,上床去,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去,裹紧被子,覆盖着全身每个地方,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屋子,又一想,没事,此刻就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肉体也能自由发挥了。 紫云被某种力量带着再次起飞。恍恍惚惚,似乎进入梦中了。那就稳稳地静静地待在着这里啊。不醒来,一直都不醒来,但愿长醉不远行啊!不然美梦会瞬间消失了。远离了自己的心灵大场子,变得无处着落了。 第42章 体验被否定 42 不知不觉,期中考试到了。紫云全身心投入到这次考试里面去。这次考试,是紫云进入高二后的一次大考。从心底里确实不敢马虎了,没有机会去折腾浪费了。紫云心里明镜似的,那种理性的光辉,在紫云的脸上,时不时地来去无踪地闪现着。 当然,这样的神秘时刻,都在无人可知的时间和空间里面。紫云是从来不会轻易示人的。表露在外的,必须有个强大的过滤器。给到最合乎常理的标准形象。从外在来看,紫云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标准的三好学生,每年还有奖状,到了这关键的时刻,紫云自然是严丝合缝,不会掉链子了。 那天开始考试了。紫云就心平气和,给自己不断的心理暗示,加持着足够的高品质能量。还好了。紫云觉得自己发挥得很正常。这次可是当仁不让了。 班级排名和另一个男生叫蓝拓谐,并列第一。总分都是578分。这两个人,很明显地遥遥领先着班里的其他人。这个叫蓝拓谐的男生,是县城周边塬上的,家是农村的。父母亲都是农民,这个男生,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全身上下,都是个大,脚大,腿粗,腰粗,胸大,脖子粗,头大,脸大,五官匀称嘴大鼻子大,眼睛大。而且还写了一手好字,紫云是自愧不如的,那漂亮个字体,就是从小模拟王羲之的形体,颇有王羲之的味道。 紫云在书法上,就是一窍不通,一张白纸而已。因为从小,没有这方面的练习和修炼。更没有人给指点。只是在小学那会儿,紫云着迷般的疯狂喜欢美术字,经常,把自己的作业写得跟美术字一样,工整可爱,打眼一看,还真像是书上印的一样。 面对大家的赞扬,紫云很淡定,很理智,没有多少表情和情绪去回应。似乎都懒得让自己舍得分散精力,紫云的心思渐渐地不在这些上面。有自己更重要的角度和方向。 那天成绩出来了,紫云回到家里,一家人在吃饭,爸爸坐在那里,紫云看出,也表现得很平淡,似乎觉得,紫云的这个成绩,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爸爸是紫云的地理老师,从紫云的上课状态,爸爸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班里的位置。心里很清楚。紫云在这点上,似乎和爸爸很默契。心照不宣,都特别了然于胸了。 那天正吃着饭,爸爸说:“高二才开始,明年七月份的高考,才会见分晓,现在这些成绩,仅仅是个参考。出水再看两腿泥!紫云,你还是把眼光放长远点。把目标对准明年那场考试吧。从你目前的状态来看,还有很多大的提升空间。稳住阵脚,把握好自己的心态,最重要了。” “是的,我会的。我知道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我肯定不会翘尾巴的。”紫云回应了爸爸的话语。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胡混乱疯的玩着,把这次补习,权当了谝闲传。一贯的上课耍怪,搞笑,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好不热闹。他倒是把课堂当成了很好的表演场所,当成一个非常巨大的舞台。他自己是核心人物,总会给大家带来无限的欢乐。有关他的笑话逗得大家肚子疼,笑得人直不起腰来。总从课堂上,传回爸爸的耳朵。爸爸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见怪不怪了。 妈妈给大家的餐盘里,又加了些菜,今天吃的是米饭,大烩菜是妈妈的拿手菜。紫云觉得很香,闷着头,只顾着吃饭。 哥哥一回到家里,就完全收敛了自己在外的模样,规规矩矩,严肃认真的样子。一副很恭敬,很谦和,很礼貌,知书达理的样子。让爸爸妈妈没什么挑剔的地方。只要一转身,离开爸爸妈妈的视线,哥哥就完全进入另一个天地里了。尽情耍宝,各种搞怪,笑到大家肚皮要撑破。笑弯了别人的腰,笑得人们东倒西歪,人仰马翻的程度。紫云想,哥哥将来就是个幽默大师级的人物了。管他呢!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吃过饭,紫云来到学校,刚想去塔院,看见程芳丽和胡春霞过来了,程芳丽急忙走到紫云面前说:“紫云,你这次位列班上第一名,太厉害了!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你的。”程芳丽笑着说,她的确很乐观。她的脸上,还是那么灿烂,红嘴唇白牙齿,特别抢眼。看的紫云一脸的喜悦。觉得她实在是美得叫人心醉。好赏心悦目啊!紫云默默地在心头荡漾着喜悦和忘情的感觉。 那个胡春霞说道:“芳丽,你这次考试,英语非常好,班里的前三名啊。你的优势也够靓丽抢眼的。” “可是,我别的课,太扯了,差得码子大了!”程芳丽一脸的不高兴。 “那也比我强啊!我这次考试,没有一门好的,都是将将及格而已。”胡春霞歪着自己的塌陷下去的鼻子说道。 “这文科班,藏龙卧虎之地啊!这次大家都挺猛的,看来,明年高考,咱们班要出几个大学生了。”程芳丽一脸的羡慕和憧憬。 三个人正说着呢,有个人也插进来了,就是那个补习生,漂亮迷人的洪小英,也凑过了,对着紫云说:“紫云,你太厉害了!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啊。每门课都能考那么高的分数,简直是我想都想不到,让我这补习生无地自容啊。” 洪小英的美丽脸庞,在这里,尤其突出,紫云觉得,她走到哪里,都是很绚烂的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艳丽迷人,雍容华贵。 紫云学着在生活里,时刻找寻那份独有的纯真,和此时此刻的美丽。紫云觉得自己生活的人群里,时时处处,都能展现出瞬间的美。三个人很兴奋地聊起来。 紫云倒是看清了每个人的特长和优势。看到了那个胡春霞的眼神里,竟是不服气,别看她现在考的不是很高的分数,但是,紫云却看出了她的潜力巨大。绝对是不可小觑。紫云面对自己的这些同学,眼前的美丽风景,让自己突然很激动,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紫云就在当下,感觉到人生的风景,不是局限于那一个人身上,有时候,还是一种整体的构造和造型美。 就说眼下,紫云看到了百花园里的盛况,是空前绝后的,就在此刻,就在当下,不需要,去舍近求远,所有的美丽,就在眼前,放着自己本来的光彩。紫云几乎有些失控了。一份痴迷感觉,在此刻灵光乍现。 那天下午,紫云在地理课上,听爸爸讲中国地理地形特征,西北高,东南低,像个簸箕形的阶梯式的特征。多山耕地面积相对较少。下课前,爸爸说:“今天的作业,就是大家在自己的作业本上,把中国的山脉分布图画出来。” 紫云被这个作业所吸引,在画出这张图纸前,先是反复看课本,仔仔细细地把课本上,有关中国山脉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全部都装在脑子里了,才按照比例尺,小心地绘制出这张图纸。先用铅笔画出轮廓,又用黑色的钢笔描摹一遍,随后,用钢笔精心地标注出每个山脉的名字,这张图,紫云整整花了几个小时,才完成。 心想,现在完成一份地理课的作业,居然比花在写作文上的时间都要多很多。反倒是自己的作文,没怎么用时间,就说手里握着笔,跟着感觉走,使劲让自己的笔,自动化地去追心的瞬间的飞扬激荡,还真是有一种,下笔如有神助力的,那份奇妙的感觉。 这样的作文,紫云没想到,会被语文老师朱佩西给批评了一顿,那天发下作文本,紫云看到朱老师的批语是:“立意缺乏新奇感,主题不是高度集中鲜明,结构过分松散,语言也比较平淡。” 紫云一看,基本上是对自己的这篇文章全面否定。没有可取之处了。紫云心想,看来自己的这种随意挥洒,任意地跟着感觉走的行云流水,朱老师是完全不欣赏的。不过,这样的批语,紫云倒是没怎么上心,她知道,朱老师要的那种歌颂拔高式的文章,自己还真的写不来。 自己天然地就爱写这种随心所欲地尽情挥洒的,直抒胸臆的,情感浓烈到化不开的文章。这次的作文,紫云知道其中的秘密,是自己表达得很隐晦,朱老师也没仔细看。紫云想,也无所谓了。关键是紫云自己明白,自己的方向和刻意追求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那天,下了课,没想到,紫云正在座位上,看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朱佩西老师,笑容满面地走到紫云跟前,说道:“宋紫云,你这次作文,我看了下,觉得你在写作文方面,太自我了,缺乏一种关注现实生活的眼光,比如集体主义啊,爱国主义啊,历史传统优良和高尚啊,在你的作文里,看不到。太注重自己的心思了。这样的立意不高的作文,在高考时候,是很吃亏的。很难得上高分的。” “朱老师,我知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拿起笔来,就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感受,还有胡思乱想的东西,就是没办法,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外在的人物,和风景上去,特别是您说的那种,立意很高的境界,我感到很吃力。我好像很笨,就是不会写这样的高大上的文字。”紫云显得很无奈,也很无助,心里隐隐地感觉到,朱老师的那种文章风格,打死自己也写不出来,就是用对付许云峰江姐的严刑拷打的办法,自己可能宁死也写不出了的,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很难达到。 “你还是要多看些报纸上的评论文章,还有传统的爱国情怀的,好诗文,也许对你有帮助。”朱佩西老师给紫云做了些指导性的话语。 “哦,我知道了。我会的。谢谢朱老师的指点!”出于礼貌,紫云点头答应了朱老师的指导和要求。 她知道自己就喜欢那些故事性强的,人物心理复杂的,特别是想象力极其丰富的那类作品。看来还是要多看这方面的书了。 到了晚上,紫云专门回家去,在爸爸的书架子上,看到了朱佩西老师的个人编辑的,一本书《先进模范人物事迹集萃》。紫云知道,自己根本写不了这样的文章。好像,自己的语文课,在朱老师所倡导的那个风格优势,自己是绝对写不了。绝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那种味道,简直就和自己不搭。好像也不符合自己的胃口。这位大名鼎鼎的作家老师,在紫云看来,好像离自己心目中的标准很远。反倒是在高一的时候,那个一上课就激情澎湃、神采飞扬的陈宏光老师的风格,更对自己的胃口。 哎呀,那又怎么样呢?每个老师的风格都是不同的,这是很正常的。眼下,自己就是,保持好各门功课的基本平衡,不可以太偏科,想高一时候,物理化学课程,彻底坍塌,心心念念的,自己的大学梦,就彻底完蛋了。 紫云想到这里。就对自己说:“四平八稳地全面开花,尽量把总分提上去,迈进这个大学的门槛,这才是自己眼下的必由之路。至于自己的作文趣味,关注焦点,先放到另一个平面去思考。” 紫云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语文课的事情。看见爸爸推门进来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紫云的地理作业本,很生气地说:“你来,你过来看看,你们班蓝拓谐同学的地理作业,你看人家画的这图,简直就和课本上的一模一样。你再看看,你的作业本,这张图,表面上看起来,还看得过去,可是你的位置整个标得全部都错位了!” 紫云还以为自己的下了一番功夫,画的这次作业是完美的,没想到,人家还有更高级的强人。 “你现在,把你的作业本拿过去,再好好看看人家的作业本,认真仔细对对,找找差距吧。”爸爸满脸不满,愤愤地说道。 紫云心里特别委屈,还有些不服气,还是乖乖地听从爸爸的要求,把两个作业本都拿到自己的桌前,仔细看了好一阵,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真的还是不够精准,问题就出在人家作业的那里面,紫云感觉到有一份自己学不到的天赋。绘制图纸,细微处的灵气,自己似乎太缺乏了。 爸爸说完话,出去了。紫云自己一个人,拿起这些作业本子,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问题就是尽力后,还是达不到别人的要求。怎么就这么困难呢?被别人这么限制的感觉,就是说不上的不舒服。 今天的两次作业都是负面的评价,下午的语文老师朱佩西,指点自己的作文,这会子,爸爸又嫌自己的图纸画的有问题。哦,也许身边的老师,都对自己有太高的期望吧,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紫云倒是挺善解人意。心想,我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感觉和节奏去做自己。不管身边的人,出什么主意,提出什么要求,我知道自己是谁!我会坚决走在自己的路上。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我是自己的主人,我不必太过分被别人带走,轻易地迷失自己。 就这么点时间了,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就喜欢我行我素,天马行空。至于随便什么外人,不管是谁,紫云都听不进去,好像只是固执地坚持自己,时刻听从自己内心的那个强大无比的声音。 紫云知道,和别人的交流,互动愿望,自己根本就没有,全是别人自己主动来表达着,他们各自的需求。从外在的人在自己这里,给到那么细微的要求,紫云看到的是一份别人的期待,之所以当时满口答应,不假思索,其实,紫云知道,根本都是言不由衷,是一种临时当下的应付。没办法,紫云就是这样的固守在自己的那个看不见的私密空间里,好像根本不想出来。 一阵胡思乱想后,紫云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收拾东西,到妈妈那边去,该睡觉了。 走在路上,紫云还是心事重重,无法平静,感觉好纠结啊。不听他们的指导,好像是得罪了这些人,能够让自己心里很爽。完全听他们的所谓指导,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和爱好,让自己为难,的确是有些两难的味道。 紫云最终决定,还是这样吧,继续应付他们,回归自己本心。管他呢!他们每个人,就算是老师,是作家,是校长,是爸爸,那也不是我自己啊。我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还必须以自己的感受,作为所有行动的唯一指南,自己的感觉是第一标准。别人从来都不是我,我干啥都是做自己,这才是我宋紫云的行为准则。 我不想那么多了。今天的心情,看来是彻底被外在的人们搅乱了。守住自己的底线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和唯一的标准。我是自己的标准。我不会和自己作对的,我要时刻忠实于自己,从不要和自己的内心对抗。 边走着路,紫云穿行在两个学校之间,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波澜起伏。最后,紫云还是做出了决定,就是随时都听自己的心声。最起码,自己这样做是舒服的,自在的,这本来就是最符合紫云的唯一标准的。 一路走来,紫云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拿定了这个主意后,紫云满脸的轻松,心绪平和了很多。 推开门,紫云看见妈妈都已经睡了。就轻轻地梳洗完毕,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一阵儿不安宁的波澜过后,紫云尽力在调节自己的情绪,这个心情,是靠自己来随时把控,外人,每个自己之外的人,只是给到一个程度不同的刺激,那到底如何回应,作出一个什么样的选择,紫云想到,权力在自己手里紧握。 第43章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43 期中考试过后,天气越来越冷了。立冬过后,人们都穿上了棉衣服。可是这寒冷的天气,并没有消减大家的斗志和热情。似乎,对于寒冷的天气来说,大家都能心平气和地应对,不就是多加件衣服的事情啊。反倒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心里念念不忘,事事都放在心上的学习,考试上了。 别人不好说,最起码,这个宋紫云,就是完全忽略了这些外在环境和人情世故。只是一门心思,本着自己的心情和学习。关注点都集中在自己心目中的大事情上。 那天上午,正上着课,宋紫云正全力以赴地听着数学课,那个小个子宫志坚老师,上课总是面带笑容,动作很敏捷灵活,宫老师正在给大家做一个等差数列的分析讲解,只听见教室后面,有人发出一声怪叫,只见一个男生和另一个男生吵起来了, “你想咋?我不怕你!” “我就要揍你一顿,杀杀你的嚣张气焰!” 紫云转过身去,大家都转过身往后面看,只见两个男生在吵架,斗嘴,原来是一个叫徐杰的男生,和另一个郑耀金的男生,俩人在吵架。 宫老师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停下来,走到教室后面,问道:“你俩这是怎么回事?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有什么事情不能下课说吗?都是快毕业的人了,大家都在备战高考,你们俩还有这闲情逸致吵架?” 这俩人,都没吭气,沉默无语。宫老师以为自己的几句话,会制止了俩人的恶斗,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继续讲课,没讲几句,又被打断了。 宫老师很无奈,看起来,也很反感,就说:“你俩怎么还没完没了啦?那就请你俩出去,到外边随便吵去!” 这俩人又不吭气了。这次,显然宫老师是不会轻易饶了他们的,就对班长说:“你去把你们班主任朱老师叫来,让这俩人先离开教室,别影响其他的同学上课啊。” 班长就出了教室门,去叫班主任朱佩西老师去了。 教室里,宫老师也没心情再上课了,关键是这俩人激烈的争吵起来了,俩人越骂越厉害谁也不让谁,谁也不甘示弱,声音越来越大: “你这个不要脸的货,偷了我的粮票和钱,还想抵赖?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来呀!老子奉陪到底!” 紫云一看,这节课是泡汤了,肯定讲不了个啥了,就默默地拿出一套练习题,悄悄做起来了。大部分同学都在看热闹,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了。就干脆当起了看客来了。 过了一会儿,班长和班主任朱佩西老师,一起过来了,就对那两个吵架的同学说:“你俩出来吧,到我办公室来,别影响大家上课。” 那个叫郑耀金的男生出来了,可是那个长着满脸横肉的胖子徐杰,人家就不出来,连班主任朱佩西老师理都不理。这下可糟了,朱佩西老师一下子给发火了,大声喊道:“徐杰,你出来不出来?” “我凭啥出去?老子就不出去!” 朱佩西老师觉得特别没面子,就上去,用手去拉那个徐杰的衣领,没想到,徐杰可不吃这一套,直接拽着桌子,不走,等到朱佩西老师再拉徐杰的手时,徐杰直接撕扯起了朱佩西老师左手腕上的手表,把那个弹簧一样的表带,撕得很长,最后干脆撕断了,表直接掉在了地上。 人家那个叫徐杰的男生,还是不走。全班同学都在看热闹,僵持在那里,弄得朱佩西老师很难看。这是他做老师二十多年来,头一回,遇见这样的学生。朱佩西老师感觉到斯文扫地,尊严面子丢了一地。捡都捡不回来了。 就对班长说:“你赶紧去教务处,叫教务处主任过来,这还了得,太无法无天了,目无尊长了!”全班静悄悄的,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看着热闹。 过了好一会儿,教务处高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老师,进来了,人家徐杰还是不出去,就像钉子一样,定在那里不动。高主任只好叫门卫的保安过来。总算把徐杰给拉走了。 下课铃声也响起来了。该放学啦,中午饭时间到了。学生们一窝蜂地冲出教室,去吃饭。 宋紫云一直在做自己的那套题,始终没怎么动,似乎这闹事的动静再大,宋紫云都能气定神闲,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教室里面学生都走完了,宋紫云才放下手中的数学题,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走出教室,回家去吃饭。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给大家把饭都盛好了,摆在那里,不见爸爸回来,就问:“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哦,我们班上,今天上午上数学课时,后边,有两个男生先是吵架,到后来是打架,还惊动了教务处主任高老师了。”紫云说。 “哦,那你爸爸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妈妈好奇地说。 “也可能吧。” “那就给他把饭留上,咱们吃吧,你俩下午还要上课呢。” 妈妈就给爸爸留上饭菜,对紫云和哥哥说:“你俩赶紧吃吧。” 紫云吃着饭,心想,爸爸肯定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就对妈妈说:“我今天在数学课堂上,看见一个谁都不怕的男生,把数学老师、班主任、教务主任等等,一堆人都不放大眼里的人。这个人真是够赖的,还是学校大门的保安来了,几乎是把那个叫徐杰的男生架走了。” “这样的学生,也不知道将来到社会上,要折腾出啥大烂子呢?”妈妈说道。 “弄不好,就说监狱里的常客了!”妈妈又说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他就是死犟,认死理,不饶人,软硬不吃。”紫云说道。 “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可是不得了的。”妈妈惊叹道。 那天中午刚刚吃过午饭,紫云像往常一样,正准备走出家门。爸爸突然说道:“紫云你停一下,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紫云转身回到屋里面,站在爸爸面前,等着爸爸发话。 “我听你们数学宫老师昨天说,你这次单元考试,只考了个66分,你到的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你出啥状况啦?这么差劲,你明年还考不考大学?”爸爸的脸一下子随着声音的高涨,也红起来了。 紫云一看爸爸有些激动,就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没复习,考试那天心情不好。我根本没认真做那些考题。” 爸爸一听,一下子给生气了。大声说:“你心情不好,就这么简单吗?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紫云随着爸爸的高音喇叭似的,吼叫,心情瞬间沉到谷底。更加沉默不语,干脆来了个冷眼眼旁观似的,横眉冷对。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的神态。爸爸越看心情越糟糕,直接上来,挥手就给了紫云一个耳刮子。 连在一旁的要收拾东西妈妈也看愣了,脸上的表情是凝滞僵硬的。但是,从小到大,爸爸无数次地举起巴掌,打紫云,妈妈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行为举动的。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默默地待在一旁而已。紫云多么渴望,妈妈能阻止他的暴打或者说上两句安慰的话,从来都没有,紫云也不理解妈妈不作为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无可奈何的原因。 爸爸这一个巴掌扇在紫云的脸上,紫云觉得火辣辣的,几乎想暴跳起来,不论从言语还是行为都给到还击,但是,紫云没这个能力,她从小就试验过,反抗的越凶,会激起对方更加剧烈暴打,火上浇油的味道,紫云早就尝试过,不敢再轻举妄动,怕直接在对方的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打死。这是非常不明智的回应。 紫云强忍着痛,默默地咬着牙,把自己的嘴唇里面,直接咬破了,舌头尝到咸咸的血,也默不作声,坚挺在那里,像个雕像,一动不动,有那么瞬间的凝固。紫云在等着爸爸自己慢慢熄火,自己不可以再引来更大的烈焰,毁灭自己。 还好,可能是家里的气氛瞬间都几乎是要凝固在那里了。紫云倒是突然羡慕起坐在一旁的哥哥来了,心里想:“唉,我要不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啊!做他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命背!命背!” 也许爸爸今天的心情不好,也许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反正,他这个老虎的心情,决定了一家人的情绪安危。紫云想着这些事,反倒缓解了疼痛,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把自己内在的神魂都放飞,抽离,感觉自己就像个僵尸样站在这里,神魂早就高飞到一个自由的天地里去了。 爸爸看到自己的一个巴掌挥过去,全家人都傻了,个个都被雕刻成木偶人。只有他自己一个喘着大气。其他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无人敢喘气了。自己也回过神来了,脑子里,也转了个弯,哦,其实,没必要为了一次小小的单元考试,发这么大的火,动这样的怒气,这个女儿还是挺给自己长脸的。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啊! 爸爸显得很尴尬,看见大家都不出声,无人敢动,就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了,语气和缓了许多,脸上的肌肉,似乎也放松了一些,轻轻地说道:“我之所以生气,就说接受不了的满不在乎,任性放肆,不守规矩,甚至有些没大没小。” 大家一看,爸爸的脸色变过来了,感觉就像川剧里的换脸戏码,瞬间的转换,好像警报解除了,生活的韵律,还在自己的轨道上,要继续行进了。 还是没人敢动,等着大王发话呢。爸爸就说:“好了,紫云你去学校吧,回教室里去。下午还要上课呢。” 紫云几乎要崩溃了,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断地在告诉自己:“苦水烈火里,煎熬着,你才能百炼成钢哦。”情绪平复了许多,似乎把自己瞬间,变成空气一样,轻轻的飘动,这样才能,对别人无害,作为一种存在,就算是一条命,那也是把生存法则始终放第一位。带着几乎是要撕裂粉碎的身体,强压着心头的熊熊烈火,紫云居然笑了,“哈哈哈,一份经典的淬炼,洗礼!钢铁就是这样炼成了。” 紫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就这么撑死了,有一百来米,紫云漫无目的地走着。 心里在想:人生孩子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延续,到垂死的时候,有人给自己收尸。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价值感,尊严,还有各种面子?谁能告诉我?我就说不清楚,搞不明白。谁又能自己选择自己的爸爸是谁?妈妈是谁?好像没人选择。那这就是每个人的命吗?你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将决定你的生命状态,你怎活下去?好像也是爸爸和妈妈来决定。是的,没错。想想看,如果你刚生下来,人家直接把你捏死,掐死,淹死,打死,饿死,反正这条小命,就说个小蚂蚁。还不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全权掌控着。小孩子,有什么可作为的事情?没有,没有,统统都没有啊!紫云越想,越觉得无可奈何。无助无力。 紫云带着一张红红的脸,先走进爸爸的房间,她不想这么早到教室里去,让同学,特别是自己的那几个好朋友看见,看见自己这个狼狈相。看见自己被修理后的惨兮兮,苦哈哈的丑样子。嗯,紫云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电影《烈火中永生》里,江姐在受酷刑时候的台词:竹签是竹子做的,可我们这些人的意志是钢铁做的!是啊,我的意志也是比钢铁还硬的十倍一百倍的! 想着,到快上课的时候,再从后门溜进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没几个人看见了。上几节课下来,脸上的痕迹,就会消散,淡淡的,无人发现了。想好了,紫云就拿出历史书,先看一会儿看到了,秦始皇的暴政,秦王朝法律的严苛,才导致了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短短的秦王朝就灭亡了。 那是,人家秦始皇的美名也就这样,载入史册,成为千古一帝了。唉,这到底是什么历史啊。紫云想了一会儿,笑道:“人类的进化,已经有好几百万年了,都是这么过的,那人吃人的时候,也说生存法则啊。改朝换代,历史更迭,天灾人祸,那个都不能少。自己就是一粒微尘。别自作多情了。目空一切了。就说一场空而已。你没来这个世界,人类就说这个过的,你死了,这个世界,依然这样过着,和你到底有多少关系?哦,你活着,就和你有点关系,你死了,就和你无关了。先活着吧。宋紫云,你这个小蚂蚁。哈哈哈!先活着吧。这是第一步。” 看着,捧在手中的历史课本,紫云仿佛变得清醒理智了。浑身上下,也有了自己刚刚给自己打的那些气了,来劲了。我的好乖乖!嗯,先这么好好活着,在夹缝里,在水火里,那就是赴汤蹈火了。也挺好。这个词也不错。就算是赴汤蹈火,那也是活着的真切体验吧。挺好的,挺好的。 宋紫云,你知道了,活着的感觉了,真不错!这个功课,你做得很到位了。就这样让地球带着你昼夜自转,一明一暗地翻着那本日历,围绕着太阳在自己的轨道上,保持不变的角度和速度,经历春花秋月,酷暑严寒,风霜雨雪。挺好的难以想象的美好滋味和独一无二的宋紫云体验。 哎呀,这历史地理课程,原来这么有意思!好神奇啊。紫云几乎是忘了时间了。但还不敢走神,过了时间,迟到了,那样鬼神都会纠缠着自己,大鬼小鬼都来捣乱,那还得了。好了,该去教室了。紫云夹着课本,拉上门,走向教室。 哦,第一节课是政治课,紫云远远地看见,潇洒帅气的文惠林老师,正站在前门口,紫云自己就从教室后面,轻轻地溜进教室,神不知鬼不觉,此刻,大家都翘首以盼,文老师的精彩课程呢。 紫云心里说道:“放心吧,没人会看你的那张脸,人家的兴趣,都在自己的学习上,谁会顾得上,看你的脸上有什么变化。鬼才关心你呢。人是绝对没这个兴趣的。放心吧。你这个小傻瓜。”紫云小心地安慰自己。 果然不错,紫云就这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自己融入到教室里,这节政治课堂里去了。 文惠林老师,还是那么潇洒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魅力风采。文老师说道:“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我们从高一年级起,就一直在给大家讲这个最着名的观点。另一个对立的,常常被批判的对立面是唯心主义。你们现在年龄还小,不理解这个唯心主义的魅力和奇特。等你们上了大学,就会学到更高级唯心主义论断。到那时候,你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许会重新建立。现在,我给大家讲解这些东西,说实在,纯粹是为了帮助你们,应付眼下的高考。” 紫云听着文老师的句句讲解,都彻底得浸入到自己的骨髓里去了,自然也上升到自己的头脑里面了。感觉就是这个意思。 眼下,自己也先把个功课做好,毕竟这是敲门砖啊,敲开大学的门,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靠自己来实现。别人代替不了自己的。 是的,刚才文老师说到的唯心主义,紫云似乎更有兴趣,觉得似乎更符合自己当下的心境和自己本人的气质情怀。 第44章 好友的烦恼 44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两节课后,班主任朱佩西走进教室里,对大家说:“你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用功了,还要注意锻炼身体,越到考试跟前,需要身体好,体力足够,最起码不能,太弱,到时候,体力不支,就会影响你们的正常发挥。现在,大家都到教室外边,活动活动身体,做做操,伸伸胳膊腿,向远处看看,望望,调节一下,眼睛视力。” 好多同学,跟没听见一样,紫云可是觉得朱老师的话,言之有理。立刻放下手中的课本,走出教室,在教室外边的空地上,来回走动,甩甩胳膊,踢踢腿,这时候,紫云看见那个上次和自己并列第一名的蓝拓谐,走到自己跟前,看起来是像是跟自己说话。紫云淡然平静。没出声。 那个魁梧高大的蓝拓谐,笑嘻嘻地说:“宋紫云,你明年准备考哪个大学?未来你想学什么专业?” 紫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是啊。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爱好是什么?从目前来看,自从到了文科班,那门课都喜欢,当然,除了这个数学课,虽然自己也挺喜欢,但是,还没听说过,那个文科专业是数学类了。那就是除了数学这个专业以外,似乎哪个专业都挺不错的。对啦,紫云知道了,宋紫云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紫云经他这么一问,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就好奇地问道:“你呢?你准备选择哪个专业?”紫云知道这个蓝拓谐,是班里有名的哲学家,每次遇到任何问题,别人无解答的时候,就说这个蓝拓谐,会提出一套高深的哲思般的论述。好多男生,对这个蓝拓谐,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且,这个蓝拓谐,门门课都非常优秀,自从进入这文科班,紫云至少没发现,他那门课是弱项,是他的短板不足。好像门门课程都是优秀得不得了。高手真的是不同凡响啊。紫云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比得惊叹。 “我嘛,一向喜欢哲学思辨,凡事喜欢深究个来龙去脉,刨根问底。我自然是想要选择哲学专业了。”这个魁梧胖胖的蓝拓谐自信地说道。 “哦,你太明智了!难怪大家都叫你大哲学家呢!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佩服佩服!”紫云平静的表情里透着点兴奋。 “至于我自己,我还真的不确定,没搞明白,自己究竟喜欢那门课,我是觉得那门课都挺有意思的。就好比啥菜,都觉得很好吃,突然让我专门吃一种菜,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想整天吃一种饭,就像饺子好吃,天天吃饺子,最后见了饺子也会呕吐的。” “你爸爸宋校长,是西北大学地理系专业毕业的,那也是理工科的。很显然,你也是没法学这个地理专业了。我们是文科生,只能数学和地理课程以外,其他几门课程里面选择了。”蓝拓谐说道。 “那我就选英语专业,我喜欢英语,我将来可以出国。到国外,看看别人是怎么活着的,见见世面去,也挺好的。”紫云顺口说道。 “不对,不对!确实是这样,别的什么语文,历史,政治这些课,我也挺喜欢的。你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懵了,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选择,哪个专业。”紫云脸上带着兴奋,甚至有些激动,就这么直白地告诉蓝拓谐说。 上课铃又响了,大家顺势走进教室里去了。回到座位上,这节课是数学辅导课,大家都拿出数学课本,或者数学练习题,忙活起来了。只见数学老师宫老师,带着一张靓丽的脸庞,飘然闪进教室,明亮的眼睛在教室里,每个人之间闪动,游走。随时想发现谁会问问题。 紫云心想,上一次,一个单元小测验,自己的一次走神分心,开了个小差,就被这个宫老师盯上了,给爸爸,告了一状,紫云居然收获了一个大耳刮子。这是人家宫老师给校长大人表忠心的行为啊。自己可不敢大意失荆州,不可挽回了。紫云小心地做着数学题,唯恐再有什么岔子或者把柄,被机灵智慧的宫老师发现,那就又是不确定的小挫折了。反正就这么回事了。 上一次,徐杰和宫老师之间的大冲突,导致这个宫老师,为了表示自己的教学能力,和课堂管理能力,会更加的卖力,去关注每一个学生,唯恐再被难啃的骨头,磕了自己的牙。紫云后来,听几个男生说,那个徐杰,当堂公然在顶撞老师,强行和班主任朱佩西对抗,最后,把徐杰的家长叫来了,做了很多工作,劝这个徐杰退学回家了。 紫云正专心致志地写作业,只见宫老师走上讲台,说道:“刚才,胡春霞同学提了个问题,有关这节的等差数列问题,这里,我再多讲几个规律性判断技法。希望给到大家一些重要提醒。” 紫云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胡春霞,骨子里有十分罕见的高能量,只是基础太差,紫云感到,她早晚会出人头地。那股子好学和钻研精神,时不时地就能吸引到别人的眼球,还是很引人注目。她不像那个程芳丽,只是一门心思,学好自己的英语,人家胡春霞,可是在全面攀升中,勤学好问,而且还特别用功。这不,都没人问的时候,人家就大胆提问。 宫老师在黑板前,总结出一个要点给大家,然后,问道:“那位同学给大家,把我刚才讲解的要点,如何在解题的时候,灵活运用,说点自己的个人体验或者经验教训都可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大家几乎很少做这样的分享讨论,谁知,那个胡春霞,又举手了。大大方方地说起了自己,有一次做题时候,就没注意到,刚才宫老师总结的第二点,结果吃了大亏,前边的步骤都对了,就说最后的结论,没反馈上来,结果就把这道题,给做错了。紫云一听,其实,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就是不想在这里说出来,觉得不值得一提。 可是人家宫老师,还是表扬了这个胡春霞,说道:“胡春霞同学的勤学好闻爱思考,还特别细心,肯反思,善总结,这是我们大家都需要学习的地方。” 紫云远远地看到,靠窗户边的程芳丽,正对着胡春霞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天是放学后,紫云依然夹着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回家去,程芳丽笑嘻嘻地走过来,和她并肩走在校园里,程芳丽拉着紫云的手说道:“走,去我家转转,我有话给你说。” 紫云就没回自己的家,直接和程芳丽出了校门,程芳丽的家,就在学校西侧并排的县物资局院子里。紫云从上了高二文科班,因为学英语的原因,和这个程芳丽成为好朋友。经常一起用英语对话,一起背单词,背课文,探讨英语语法,这点上,紫云感到这个程芳丽是有天赋的。她的英语,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程芳丽的父母亲,都是县物资局的干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也都在上学。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 紫云随着程芳丽进入到了物资局院子里,穿过办公区,从右手往西拐,那里有一排子平房,走进第三家,进去一看,里边是套间,有三个小点的房子,各家的厨房,就在对面的统一搭建的小房子里。紫云看到房子虽说不大,家具摆设齐全,整齐,干净,程芳丽把紫云带进自己的小房间,看起来,很袖珍的房间,简单的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小柜子和桌旁边有个书架子,紫云一看,程芳丽的外语参考书很多。单词的,语法的,各种历史文化的小册子,都是英文的。紫云看到了,心里对这个程芳丽更加的佩服。 程芳丽让紫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床边,紫云心想,屋里静悄悄的,她会给自己说点啥呢?只见程芳丽说:“我爸出差了,妈妈还没下班呢,我那个弟弟,每天玩的很疯,天不黑,是不会回家的。这会儿,我家是最安静的。我让你看个东西。” 紫云很好奇,程芳丽会让自己看什么呢? 正满面的疑惑,只见程芳丽用小钥匙打开一把小锁,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皮子的日记本,里边夹了一张纸,看起来是像一个小纸条,有作业本的纸一半,紫云看见程芳丽很神秘的样子,就一直在好奇地看着她,程芳丽说:“你看,咱们班的那个蓝拓谐,昨天下课时,给我文具盒里放了一个小纸条。我看了以后,脸红的发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看看,给我出出主意。” 紫云接过这张纸条一看: “亲爱的芳丽,自从我第一面见到你,我就被你的美丽深深吸引,只要我一看见你,我就心跳加快,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后来发现你的英语还学得那么好。简直就是我的女神了。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蓝拓谐敬上。” 紫云看到这里,心里也说好奇,这个学霸级的人物,班里的第一名,几乎是每门课都在班级里面,无人能敌的蓝拓谐,居然还是个非常具有浪漫情怀的人,真看不出来啊。 紫云心想,这个男生,可不是一般那种不学习,胡疯胡玩的小混混,人家可是班里的学霸,如果简单的冷嘲热讽,或者若无其事的不理不睬,可能还不好打发。就问程芳丽自己想怎么办? 紫云说:“你自己准备怎么回应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从心底里,也喜欢这个学霸男生,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学习那么好。人长得又高又大。你看,我是个小个子,我还就喜欢高大魁梧的男生。”程芳丽脸红红的说道。 “哦,你是这样的想法,那就看看后续发展了。这个男生,明年肯定是会考上大学的。你自己如果也能考上大学,那你俩,就比翼双飞了。但是,考大学这种事,谁又能那么肯定呢?”紫云很认真的说道。 “是啊,我自己除了英语学的还好了,别的课,成绩四平八稳,看不到长分的希望。我感觉是没有未来的。也真的是不可能,有啥结果的。”程芳丽淡淡的说道。 “那就跟着感觉走,顺其自然了。别太为难自己,更别分心走神,影响你的高考。毕竟你是想要考外语学院的。这个理想可不敢耽误。我的意思,是先全力以赴,考上你理想的大学再说,把这个事情先放下。千万别因为这个事情,耽误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紫云推心置腹地说着。 紫云不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因为这件事,最后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必须专心把自己眼下最重要的的大事情,放在第一位。但就不知道,程芳丽本人是什么想法了。 作为紫云的好朋友,程芳丽的美丽,的确是很吸引人的,这点,紫云也说很羡慕程芳丽的美丽动人,天生丽质。但是,紫云知道,这些外表的形象,紫云是从小就很排斥的。甚至连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的事实,紫云似乎从小就在排斥,拒绝穿鲜艳的花衣服,拒绝留长头发,更不会穿裙子了。 总之,紫云从小到大,在外婆家的时候,就是个假小子,这方面的敏感度,紫云和眼前的程芳丽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走得比较近,紫云心里很清楚,就说这个程芳丽的英语真的学得太好了。 紫云心里不停地思索着,这个美丽的程芳丽,几乎是完美的。只是,程芳丽的其他课程,成绩平平,最终要考大学,这是很危险的。希望会落空的。紫云不好给程芳丽太大的打击。就淡淡地说到这里。紫云不想让程芳丽在这方面分心走神,胡思乱想,简单幼稚地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芳丽一脸的焦虑,看来,还真是变成了一份烦恼了。程芳丽也无把握,就很无奈的说:“哎呀,你说,我这个人贱不贱,关键是我接到这个纸条子后,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昨天,晚上,我就没睡好觉,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各种念头,就在脑海转悠着。” “哦,看来这件事,已经在你的心里泛起了涟漪,甚至是波涛汹涌了。芳丽同学,这个小小的纸条,别让它像个炸弹,把你的心彻底给炸乱了,炸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的。我倒是替你担心啊!而且,我最关心的是你的考大学的事情。人家这个,蓝拓谐,明年高考,肯定会榜上有名的,就怕你自己最后,名落孙山啊!”紫云显得很担心,有些着急自己的好朋友,这样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好的,紫云,你说得对!我听你的。把这件事先放下,全力以赴把学习先抓起来,后边的事情,就不考虑了。如果,我真的落榜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人家,还怎么会看上我呢?你说得太对了!我必须清醒理智,不能感情用事,抓了芝麻丢了西瓜。”程芳丽看起来,态度变得坚定了,果断了,脸上也显出自信和阳光的神情来了。 “哦,那就好。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不会,更不忍心看着你吃亏受太大的损失。这个关键的时刻,可不敢马虎大意。”紫云拉着程芳丽的手说道。 “好的,我这会儿,心里轻松多了,不像之前,一直处于那个火急火燎的纠结,烦恼焦虑,折磨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今天上课都是神魂颠倒,不在状态了。”程芳丽脸上现出了些许的轻松,解脱的味道。 “那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妈妈也快下班了。我回去吃饭了。”紫云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程芳丽家,出了物资局大门。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走在路上,紫云心里的想法是不停地转悠着,啊呀,这身边的故事,就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真实写照嘛。难怪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就不断地上演着。 紫云想到语文课本里的《孔雀东南飞》,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紫云居然还想到了《孟姜女哭长城》。哈好哈,这个程芳丽,千万可变成了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了。那不太可笑了。 紫云慢慢地往回走,觉得人家程芳丽,确实太漂亮了,难怪这个蓝拓谐会一见倾心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特别是青春萌发时刻的少男少女。 紫云倒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个奇葩,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自己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这上面。只是想着一门心思离开此地,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王国去,获得自己真正地独立自由世界去。这才是自己的梦想啊。 紫云走得很慢,到了东街小学的大门口了,紫云想到家里的那种气氛,就不由得收缩了下心里的那根弦,连身体都瞬间绷紧了,僵硬了。 唉,我这家里的四个人,才真的是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紫云看到,妈妈的不容易,总是看着爸爸的脸上,凡事都迁就着爸爸,顺着他的脾气,紫云想着,自己将来找个未来的另一半,最起码,不会向妈妈这样的软弱,好欺负。 反正,绝对不会找像爸爸这样的,所谓的学霸。首先要志同道合吧。 未来是什么?谁来告诉我?我也说不清楚啊!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第45章 体验中的思考 45 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紫云吃过饭后,一直在爸爸房间里,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使劲背地理课上,那些个外国的国家名字,半天背不过,记不住。紫云觉得好烦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很莫名其妙。 紫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前些天,看到了电影《甜蜜的事业》,最近广播里到处在放这个电影的插曲,这个美丽流行的旋律,似乎紫云也很喜欢,没事就自己一个人哼唱起来了,那何不把这些太难记的外国国家名字,作为歌词,填写到这首歌曲里,多唱上几遍,不就记住了吗? 这个好主意一在脑子里转动,紫云说干就干,立刻把北非的国家名字:“埃及、苏丹、利比亚、突尼斯、摩洛哥、毛里塔尼亚,”先填进去,一唱,还真不错。紫云为自己的发明而开心的乐起来了。用这个办法,紫云把整个非洲的东非南非西非中非,按照部位分布,这些国家的名字,全部都填成歌词,一遍一遍地唱起来,居然记得滚瓜烂熟了。就说利用这么个流行的旋律,动听的音乐,就能把这些根本记不住的国家,居然记得如此的清楚,紫云为自己的发明创造而开心。 把歌词填好后,紫云就随时唱起这些美丽动听那个的歌曲来,随时随地地唱,在心里默默地唱起来,不管在哪里,只要是空闲的时刻,没人的地方,紫云就一个人悄悄地唱起来了,这流行音乐,竟然就变成了紫云的记录这些国家,河流、高山等等好帮手,只要是难记的,枯燥的东西,紫云就用填歌词发,神奇地全记住了。而且还熟记在心,简直就像是刻在大脑里一样。 因为这些流行歌曲的旋律实在是太美了,紫云心想,这样的国家名字,也许会伴随着这些旋律,牢记一辈子呢。谁又能知道呢?最起码,现在那就是神奇的记忆,镌刻在大脑深处了,那就是高考完了,也忘不了的。只能变成自己美好的回忆了。 用这种办法,紫云神奇的,把地理复习中的难题,给轻而易举解决了。紫云开心的不得了。高高兴兴兴地回到家里去吃饭,像往常一样,想着妈妈把饭做好了,等着大家回来吃呢。没想到,一进家门,看见妈妈躺在床上,家里冰锅冷灶,没人给做饭了。紫云赶紧走到妈妈身边,靠在妈妈的床边,凑到她的面前,问道:“妈妈,你咋啦?哪里不舒服?我这就陪你去医院吧。” “没事,不严重!不用去医院,我躺一会儿就好了。我已放学回来,头晕的厉害,今天这晚饭就没法做了,你等一会儿,你爸爸回来了,给你们在中学那边的教师灶上,买点饭,你们三个人吃。”妈妈无力地说道。 “那你自己想吃什么?我和爸爸一会儿去给你买上。”紫云问道。 “我不想吃,我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你别管我了。”妈妈声音很低。 紫云看见妈妈躺在那里,脸色很不正常,人整个没精神,有气无力的,看到很虚弱的样子。紫云的心里特别难受,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也不能给到妈妈最基本的安慰和帮助。觉得自己很无力,也冷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时候,爸爸和哥哥回来了。用一个塑料网兜,提着好些个馒头,哥哥端着一小盆菜,放在了饭桌上,哥哥再挪凳子,摆筷子,爸爸和紫云坐下来,只见爸爸对俩人说:“过来,吃饭吧。吃完了饭,你俩去看你们的书去。你妈妈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别操这些心,把自己的时间抓紧点,不敢耽误了学习。” 紫云很小心地吃了饭,觉得气氛很不对劲,明显的,感觉爸爸和妈妈,似乎两人都刻意的隐瞒着什么。这大人之间的事情,紫云也搞不懂,只是感觉到,妈妈不是简单的身体不好,一定是心情不好,情绪上特别压抑着什么。哥哥什么都不管,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馒头,一会儿功夫,马上就吃完给自己又拨一些菜,给碗里倒了些开水,连汤带菜一起子喝完了。吃饱了肚子,就转身离开了。 紫云吃过饭,默默地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整理完饭桌上的餐具,才离开了。 宋嘉瑞看见俩孩子都走了,才走到文玉霞跟前,满脸的愧疚,轻轻地说道:“你也起来吧,吃点东西吧。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不能这么硬撑着。” “我吃不下,我就想躺下休息会儿。我睡一晚上,就缓过来了 。不要紧的。”文玉霞轻轻地说道。 “我为了咱女儿马上要考试了,也不敢耽误了给孩子做饭,就是原来的老毛病又犯了,腰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躺一个晚上,明天就好了。”文玉霞继续说着。 宋嘉瑞知道,妻子文玉霞自从来到这个东街小学,工作以来,每天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边工作,一边还要承担起全家人的做饭任务。的确是太劳累了。宋嘉瑞就对妻子说道:“不行的话,以后,每天的晚饭,就到教师灶上买了吃,给你多点休息时间,不然的话,把你劳累过度了,会落下病根的。” 宋紫云离开了妈妈那里,去上晚自习了,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短,一天天地向期末逼近。静悄悄的教室里,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功课,按照自己的节奏,投入到自己的紧张复习里。紫云很快写完了作业,每天按照自己的个人计划,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完成情况,一个环节都不敢偷懒,耍心眼,这是老老实实的事情。露下的任何一个知识漏洞,紫云知道,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一个小坎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自己绊倒了。紫云就不断给自己设置非常高的标准,不能欺骗自己。这是老老实实的规律问题。小的问题,也许会导致大的失误。 紫云下了晚自习,只是换个地方,继续用功。不论在哪里都是自己的这些事情,就像好像是给自己吃饭,在哪里都是要让自己尽量吃饱,吃好,吃的有营养,全面嚼烂便于自己消化吸收,好让自己的精神更加的丰满富足高级,进入新的境界里。达到自由挥洒的程度。真正的享受学习,品味这份作为人的高级的享受。 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眼看着就要到了。宋紫云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学习上了。可是不论她怎么想用上劲,却总是感觉有种莫名的阻力,在那里,时不时地来搅扰她,让她的心绪始终无法全部集中起来,尽管紫云知道,必须要做个彻底的清理和规划了。可是,效果还是差强人意,不能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效果。 紫云那天,早早就来到了教室里,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紫云的例假特别多,量大得招不住,紫云尽量给内裤里面垫了足够多的卫生纸,但是,还是感觉会随时潮水泛滥样的血,流出来,紫云就特别担心,自己的裤子会被血迹污染,关键是外露出来,那可就惨了。这样的时间里,紫云几乎没法,像平时那样忘我的学习,进入到一种全神贯注的境界里面去。总是有根弦绷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血流出来,让别人看见。那就很尴尬了。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朱佩西老师,今天给大家总结阅读部分的要点,说是:“拿到一篇文章,作为一现代文部分,首先,要快速辨别文体,基本的文体记叙、议论、说明,决定了本来的表达方式。做到了这一点,你们才可以迅速把握文章的主题以及相关的表达技巧。准确地捕捉到了作者的风格特征。” 朱佩西老师,作为一个资深的,几乎是专家级的,语文方面的权威,他说的每句话,学生们全当成圣旨样的,记录着,唯恐遗漏下那个关键的字句。上课的那个认真劲啊,紫云看的是惊心动魄。 紫云知道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哪个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目标,几乎是到了一种白热化的地步了。可这个时候,自己的例假,却是自己的一大负担,时不时地让她分心走神,那也没办法,朱老师讲着自己最拿手的,号称是最有效的经验之谈,紫云就快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 刚写下一行字,紫云觉得一股子热血,在下面涌出来了,她吓得不由得心一收紧,以为,这下糟糕了,弄不好,裤子上,已经渗透在外边了。这时候,紫云就心想着,啊呀,赶紧下课啊,我得去趟厕所啊。不然,就会出糗了。这可怎么办呢?紫云简直没法在专心听课。笔记也没心思完整的记下来。 紫云的心思完全抛锚了,想起来那次,对,还是在刚来这个旬华县的时间,自己年龄小,厕所又特别远,憋尿的时刻,在椅子上不停地蹭着,以至于反复的摩擦,导致了自己差点尿裤子了。感受到了一次无法诉说的痛苦羞怯感。想到这里,紫云的脸红了,甚至发烧了。毕竟这是课堂上啊。自己居然会想到这些。这样一想,反倒分散了紫云的注意力。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下课铃响了,可是这个朱佩西老师,还沉醉在自己忘我的讲解中,紫云简直要疯了,平常这样的时刻,紫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今天,老师的拖堂,让紫云倍感厌恶,突然觉得,学校教务处,规定老师不拖堂的必要,对一个学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课间十分钟,对学生是救命的时刻。作为学霸的宋紫云,之前,没这么强烈的体验,可今天,她简直受不了了。几乎在心里开始咒骂起这个,自己一向尊重甚至佩服的朱佩西老师。“傻冒,闭上你的臭嘴吧!赶紧下课啊。我要上厕所了!”紫云在心里发出了最厌恶的声音。 还好,紫云的表情,还不敢有任何的表露,只能悄悄地压抑掩饰着,故作镇静的样子,连紫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唉,太让人无法忍受了。 终于下课了。宋紫云还得放慢节奏,动作上,装得像个淡定成熟的淑女,啊呀呀,真是快逼疯了。紫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幅度控制在平常的习惯里面。外表上要让人看起来很正常,没有特别的刻意压迫。 紫云慢慢地走出教室,带着一个平常的节奏和形象,可是内心却是燃烧着一团子火焰的纠结。装出一个典型的外松内紧的架势来。紫云在自己都觉得好可笑啊。 渐渐地越走,距离班级远了,紫云心里还是,不敢太放开,唯恐校园里,有认识自己的老师和同学。 终于到了爸爸的房间,紫云冲到家里去,小心地拿出自己的卫生纸,接着又冲到厕所,把这些让自己快要崩溃的东西,给及时换下来,垫好,还好,没怎么太污染到,毕竟现在是大冬天,穿的很厚,下边穿了好几层裤子,有惊无险的过程。让紫云脑子里的一种,深深的讨厌做女孩的心理再次强化。哎呀,做个女孩子,可真够倒霉的,难怪,女孩子都把来例假,叫做“倒霉”!真够倒霉的! 管他呢!紫云彻底垫好的卫生纸,心头的那股子不安和焦虑,暂时放下来了。可是似乎也更大胆了,反倒不紧不慢地走着。 刚才的语文课,那个朱佩西老师严重拖堂,现在紫云就不着急了,下一节课是历史课,是那个历史泰斗级权威,大咖级人物,韩允直老师的课。紫云知道,韩老师,是底蕴深深的大学者,不会计较自己的动作缓慢,迟到一会儿,也没啥了不起啊。 这次,回教室的节奏,跟刚才刚好相反,这次是表面要很着急,骨子里却放松,超级放松了。刚才是表面上不紧不慢,内在是火烧眉毛,心急火燎。 紫云突然笑了,这人啊,太好玩了。就这么表演着,给外人看。披着人皮,戴着面具,就是戴着这个枷锁,按照既定的舞步节奏,规定好动作,去跳舞的好演员了。 是的,每个人都是演员,行走在人间这个舞台,表演着自己的角色,同时,每个人,似乎又是个观众,看着身边的人,从爸爸妈妈哥哥,各种亲人朋友,同学老师,世间人,彼此看着对方在表演,就是一个观众。 人生如戏,原来是这个意思。紫云猛然顿悟出来了。是的,每个人就是自己的生命体的导演,每分每秒,该怎么演,好像又必须是个好编剧呀。上个厕所,紫云居然体验到了这么好玩的人生哲理。 那我这是记叙文还是议论文?紫云知道了,刚才朱佩西老师讲的什么记叙文、议论文和说明文的划分,觉得也挺好玩的。一篇文章里面,这些表达方式,其实,没那么觉得纯粹的,各种表达方式都是一种自然的运用而已。 紫云表面上装作急乎乎的样子,骨子里却是慢悠悠的,行走在校园里,我就是不着急了,谁让我刚才身陷这种可怕的如临大敌的时刻?有惊无险的事情,就在刚才发生了。宋紫云的内心翻江倒海地高速运转。表面还要风平浪静,哈哈哈,太好玩了。 人身,人心,人和人之间,居然是这样的互动交汇着,交际分享交流着。真是妙趣横生的味道啊! 紫云急急火火地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喊道:“报告!” 那个韩允直老师,让紫云进去了。 今天这节课,韩老师在讲义和团运动。“义和团运动的关键点,你们要抓住,记住,就是国人一起反抗洋人,那伙子带着鸦片来祸害中国人的洋人。记得前边讲到,洪秀全的金田起义,是反抗封建王朝,要推翻清王朝的统治的。学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一定要抓住核心,千万不可糊里糊涂。”专家级的历史学者,给紫云和同学们,总结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多年的研究成果。的确是高人的指点,才可能让韩允直老师,一直都是旬华县中学的历史权威,无人能敌的头把交椅,稳坐了这么多年。 紫云现在是,可以做到全力以赴在课堂上了。没有了身体的羁绊,身心灵的和谐感,紫云就是自动化地,投入到课堂上了。刚才韩老师的经典话语,紫云想到,没有韩老师的几十年的经验,是总结不出来的。很多老师的平庸和肤浅,就是照本宣科,这些专家级的老师,都是经验丰富到特立独行,自立门户,自成一家啊。 紫云顺着韩老师的思维引导,马上想到了辛亥革命,就在韩老师提问的时候,顺便说到:“我明白了,辛亥革命是既反对封建统治,要推翻这个腐朽无能的清政府,又要反对侵犯我中华的八国联军,这些巧取豪夺的帝国主义。” “说得太对了!宋紫云同学。看来你是把这段历史真正学通了,悟透了。作为文科班的学生,就要这样巧妙地,时常学会独立思考,万不能读死书,生搬硬套。”韩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了韩老师的肯定和鼓励,紫云心里的那份自信心,在无形中,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居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是的,我的物理化学课程,就没让我感受到这份自信和快乐。 人都是有自己的个体偏好的,不能一刀切,更不能人云亦云的,鹦鹉学舌啊。思想越独立,见解才会只能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体验,别人是拿不走的,那是你自己内心的密码。火烧不了,水淹不了,都是心里的要生根发芽的好东西,总会开花结果的。 紫云看见坐在远处的,那个高大魁梧的蓝拓谐,也投过来赞赏的目光。紫云知道,他的哲学思辨能力超强。是个有理想抱负的男生。 第46章 第二名 46 期末考试开始了,宋紫云考得很顺利,每次考试,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那些平常没怎么用功的学生,这时候,就抓狂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临时抱佛脚的游戏,还有不少人在玩,紫云从来不玩这一套。知道自己是谁!学习是咋回事,我为谁而学习?这些问题,紫云早就心知肚明。是那种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喜爱学习,只要一学习就上瘾,就陷入一种不能自控的愉悦在。 六门课的考试,只是个阶段性的检测。关键是平常的日子里,越接近大考了,尽量都在向高考靠拢,学校在各个环节上,尽量调整模拟到了一个较为准确的底部。包括平常的模拟,也在细节上,训练学生们,这些各科老师,都在全力做到精准把握,包括考后的的数据分析,学校教务处,在安排专人做这方面的培训。 毕竟,从恢复高考后这几年,各地都高度重视高考,这个改变年轻学子前途和命运的大事情,没有人不重视。紫云知道,那个洪小英去年没考上,就想再复习一年,完成自己的大学梦想。 考试过程一划而过。又到了期末最紧张的时刻,老师们在加紧批改试卷子,学生们在家休整几天。 宋紫云其实特别喜欢这样的放假时间,可以短暂的自己单独调整。这几天,紫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不出门,除了吃饭睡觉,紫云能做到全力以赴。 是啊,那天紫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不敢有分心走神的时候。毕竟特别想看的那本《红楼梦》,现在只能收藏起来,要等到考完这个大考,结束一段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生活后,紫云才能自由地驰骋在自己的天地里。现在,还是被那几门课程,所控制。不敢大意。怕丢失了自己的好前程。 现在,学校里静悄悄的,冰天雪地,一切都彻底给冻住了,到处是冷冷的,坚硬的,人都裹得像个棉花包,从头到脚,穿得棉鼓咚咚的,远远地看起来,像森林里的大狗熊,在行走着。步履东倒西歪,忸怩捏捏,人们为了保证自己不摔跤,啥子事都有。紫云走在大路上,看见身边的行人,远处的奇奇怪怪的走路姿势,不由得自己一个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旦猫在家里,手里捧着这些让自己迷醉的书籍,紫云就神情彻底内收了。紫云几乎不出门,拿着一本一本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觉得无聊了,就自己干脆放下书本,还不敢大声,就只能小声唱起歌来,给自己解闷,给自己变着法儿,调节胃口。 这天,紫云刚出了门,正要带到妈妈去吃饭,看见程芳丽过来了,远远地就喊开了:“紫云,你等等,我可是要憋死了。想和你聊聊。” “你怎么样?有一阵子没说话了。都忙得要死。”紫云回应道。 “是啊。我今年高考,还真说不准,我的其他课程,实在是提不起来,我就是累死了,也是不可救药了!”程芳丽说道。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你还是不要太气馁,拼一把,还真的是值得的。”紫云跟她说道。 “哎呀,你说得太对了。我可是怎么就坐不下啊。脑子老是抛锚,还记得上次,给你说的,那个蓝拓谐,给我写的纸条子吗?”程芳丽脸上带着温柔说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家那个蓝拓谐,学习可是从来就没松懈过,你可不敢上这个当啊。”紫云警告她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理了,可我就是没法子集中起来,我也觉得我够贱的,就是身不由己地去想他!” “你可千万别上了别人的圈套,到时候,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紫云又是真诚地表达着。 “老天爷啊。我怎么办?胡思乱想成了我的习惯了。我就停不下来。我注定要被人嫌弃的。到时候,自食其果的人,就是我了。”程芳丽自己叹息道。 “那你打算这样把自己给玩完了?不会吧。这样岂不太傻了?”紫云说道。 “唉,我有个办法,你把那张小条子,干脆给撕了算了,别让它来祸害你,彻底让这个小炸弹爆了算了。排除掉对你的干扰,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考大学的梦醒中去。”紫云兴冲冲地说道。 “好的,我听你的,今天晚上,就把这个炸弹给拆了,让自己回到自己本位上,给自己的一个交代。这样下去,真的是,别人没啥感觉,我倒是先把自己给了断了。”程芳丽说道。 “是的,你完全可以做到,不被这个陷阱给摧毁了。记得行动啊。”紫云鼓动道。 “好的,我今天,立刻去坚决果断的行动了。不敢再这么自甘堕落。”程芳丽一副认真的样子。 “唉,那个常和你在一起的胡春霞,最近怎么样?我也好久没跟她联系了。”紫云问道。 “她自然是加倍地用功啊。学习成绩也是突飞猛进地往上涨。”程芳丽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知道她的数学特别好,有空了,还想请教她的数学难题呢。”紫云有些好奇地说。 “你不可能向她请教的,你学习那么好,她的基础还是挺差的,尽管已经够用功的啦!但还是差一大截子呢。”程芳丽说道。 紫云的脑子里,满满的想到的是这个胡春霞的勇气和魄力,是给紫云印象深刻。 俩人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家复习去了,紫云回到妈妈这边来,准备吃午饭。 今天,妈妈给大家做的是烩菜泡馍,炒了好几样子菜,还煮了些黄豆,花生米,又切了几块子锅盔馍,烩在一起,热乎乎地吃一顿。 爸爸也参加批改试卷子,热腾腾的饭,刚端上桌子的,爸爸就回来了。 进门,就开始吃饭。边吃着饭,对妈妈说道:“今年春节,我们都不回老家了,过了年,这俩孩子都参加高考。我们就全力支持孩子们参加高考吧。你把饭给他们做好,我尽力会给你些配合,特别是鸡蛋肉,尽量多买点,给俩娃补充营养。”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更要加强营养,我们全家都一样,谁都挺忙乎的。”妈妈回应道。 “眼看着,就要放假了,他们高二的学生,成败,就看这个寒假过后,那几个月了 。”爸爸似乎也很谨慎。不敢大意马虎。 紫云和哥哥都没吭气,埋头吃饭。觉得今天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好吃得不得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那天,紫云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和大家一样,坐在教室里,期待又害怕地等着,班主任朱佩西老师,宣布手里的那张考试成绩单。大家几乎是屏住呼吸,有的人,可能是胆子太小了,低着头,都不敢看站在讲台上的朱老师。全班每个人的心都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紫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平气和的样子,朱老师大声说道:“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的成绩总体比上次期中考试,普遍都有进步,不少同学的总成绩,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啊。” 大家越听心里越慌乱,都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是个什么样子,这可是,距离高考越来越逼近的时间了,不少人说道:“过个年,能不能开花结果,就看着几个月了!” 朱老师说到:“这次我们班的前十名,有以下同学:第一名,蓝拓谐,578分,第二名,宋紫云,566分,第三名,张洪波,555分,……”紫云听到这里,后边的人名字,就压根听不见了。似乎也不关心了。 她听到这个蓝拓谐,还是稳居第一的位置,似乎无人能够撼动,紫云从心底里,对他佩服。人家的基础和能力,真的是鹤立鸡群啊。紫云也看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是内心的真相,在紫云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起来。 这个简单的分数背后,是每个人平时各种状况和素质的最好诠释。紫云太清楚了。等到每门课的试卷发下来,自己确实需要,好好的查漏补缺,特别是自己做错的那些题目,将来才是,自己每天深挖的关键环节。这一思路是不能随意改变的。 后边的朱老师讲课,紫云几乎是自动给屏蔽了,无法入到自己的耳朵里。都被自动化地隔离开了。紫云突然有一种压力,在大脑中不停地生发着。 紫云又听到朱老师说道:“我们班里,有些同学,偏科现象,尤其严重,比如,程芳丽同学,她的英语成绩很突出,几乎是满分了,可是,这个同学的其他科目,却严重滞后偏低,这样的成绩,对于参加高考来说,确实是太吃亏了。选择未来的专业,这是你们进了大学之后的事情,现在还是需要拼总分,全面开花,过于偏科,总分到不到录取分数线,就会失去进入大学门的资格。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遗憾了。” 朱老师专门把这个程芳丽的情况,作为一个典型案例,给大家分析了。紫云想到了,这个意思,其实,自己在下面,和自己的好友,程芳丽,单独说过这个意思,可惜啊。这个程芳丽就是听不进去。如果,她上不了大学,那个大才子的求爱信,就很有可能随风飘去。 紫云又听到,朱老师说:“我们班这次期末考试,有进步的名次在突飞猛进,也有退步的,感觉像坐了滑滑梯,这种巨大的忽上忽下,都是极其不稳定的。我还是希望这些同学,心静下来,多一些反思。让自己的成绩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态势里。” 紫云听到这样的话语,觉得自己虽说稳定了一些,但是差距还是存在的,关键是自己的学习问题,还是存在着各种漏洞啊。这些丢分的地方,都是自己需要加强弥补的空间啊。紫云正想着自己的成绩,又听见朱老师说:“我们班的胡春霞同学,我看了下她进入这个文科班以来的大小考试成绩,从来就没退步过,一直处于默默地上升过程,这个小小的细节,真的让我看到,这个同学在默默地刻苦努力。这样的同学,未来是很有希望的。” 紫云听到这里,心里也很欣慰。这个胡春霞,数学成绩特别棒,只是其他的科目,有些基础过于差,但人家努力的劲头,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数学方面,紫云觉得这个胡春霞就是自己的榜样,英语方面,好朋友程芳丽,的确有独特的学英语天赋,这些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方。当然,最让紫云佩服的,还是这个一直稳坐第一把交椅的蓝拓谐,人家可是门门功课,都顶呱呱啊。 紫云想到这里,告诉自己,的确榜样就在身边。自己必须加大学习的力度。继续做一些精细的反思和调整,不然的话,自己的理想,会轻易泡汤了。 班主任朱佩西老师,安排了寒假的注意事项,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们,这个寒假,学校没有给大家统一布置寒假作业,到了最后一学期了,你们作为毕业班的同学,心智早已经成熟了,学习的自觉性也尤其高了。不需要再给大家增加一些负担,把主动学习的权力彻底交给大家,让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各科学习状况,自己反思,自己调整。这样会更有针对性。” 紫云一听,觉得朱老师说得特别有道理。自己简直就是一百个赞成。这个寒假,就别再用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刀切作业,来打乱自己的学习计划。交给自己就对了。紫云想到这里,浑身的轻松,和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午的课程,也按课表排了,就是每门任课老师,过来讲期末考试卷子。紫云听得很认真,每门课都在自己的纠错本上,几下自己的错题点,和相关的知识点,还专门在课本上,把这些知识点,标注出来,准备寒假复习的时候,先把这些自己的漏洞点,薄弱点,集中来个强化练习。 一个上午,紫云就在全身心地盯着自己的每门课卷子,几乎是无分心走神的时刻。 下课了,紫云就几乎是旁若无人地正准备回家去。程芳丽追过来了,喊道:“紫云,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走。这马上要放寒假了,我知道你又要发奋可苦了,连你的面都见不上了。” “是啊,这个年,肯定会过得很单调,可是也很充实了。我刚才,听到朱老师说到你的情况,这个问题,咱俩,好像以前就说过。芳丽,你的英语天赋,太高了,的确是超凡脱俗地位,无人撼动啊。我是要好好和你学学英语了。”紫云笑嘻嘻地跟程芳丽说道。 “紫云,告诉你,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建议,特别好,我把那个私密的条子,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了。我要好好把自己的其他功课弥补一下。争取考上大学,人家才有人看得起自己啊。不然的话,都是过眼烟云了。”程芳丽很动情地说。 “哦,那就好,我真心地希望你和我,一起都考上大学,去追逐我们美好的那个未来吧。”紫云说着,脸上露出,美好的憧憬和期待。 “紫云,作为好朋友,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的那骨子对学习的执着和专注,我总是做不到,特别喜欢胡思乱想。我希望,这次,我能把你的话听进去,今天在课堂上,班主任朱老师也说的我的问题,居然都被你说中了。我会听进去的。我就是喜欢英语里的那种特别的调调子。连我自己都奇怪,我的英语学习,只要在那里面,我就特别享受,愉悦的过程,可能是我学英语最大的感受。没办法,不可救药的喜欢。”程芳丽也真诚的跟紫云说道。 “芳丽,你说得太好了!我自己在英语方面的问题,和你的差距,就在这里。我在那门课上,目前都没有做到纯粹的享受,似乎还有点不感享受。老是有根无形的棒子,在我的头顶上高悬着,让我根本没法专心去享受自己最爱的功课,还是被这个考试分数的大棒,威逼着,焦虑着,显得惶恐不安。”紫云和程芳丽在交心,说出了自己的真切感受。 “太难熬了,我英语之外的其他课程,就是这样的,没兴趣,学不进去,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比你更任性啊。最起码,你别的课程,都是几乎是均等的,在保持在一个好的水准。”程芳丽的感受,紫云觉得是说到点子上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吃饭去。”程芳丽说着,俩人就各自回家了。 告别程芳丽后,紫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今天上午真够繁忙啊。一直在忙着对着考试卷子,找缺查漏,也许是太专注了,费力消耗太多了。紫云此时,感到精疲力竭。慢悠悠地走着。 也许是放假了,明天不用上课了。紫云反倒觉得特别地自由。心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状态。我就是一个人的时候,感觉最舒服,多个人在身边,就会分散精力,还得去考虑感受和需求,为了满足别人的需求,无形中,就会忽略自己,最起码要放弃一部分,自己最真实的当下需求。 这人和人之间的互动,就是这样的奇妙。孤独和交流,分享和流动,到底该怎么去协调呢? 第47章 核心点不变 47 寒假开始了,紫云几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有到了吃饭的时间,才到妈妈这边来,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紫云从来不主动说话,都是爸爸在讲演,或者指导家里的其他人。她觉得不能再分心走神,耽误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各方面都受到损失。紫云现在是越来越务实,不想着被打扰,被控制,被限制、被太多的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失去自己最宝贵的生活自由。 两点一线的生活,紫云却时刻都能乐在其中。自己的书桌,在旬华中学校园,爸爸的房间,吃饭睡觉,在马路对面,东街小学妈妈的房间。宋紫云知道自己每天的生活里,自我的成分,自主自控力量,在高速地增长着。而且,受外界干扰的比例,在急剧下降。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和节奏。 寒假时间,本来就不长,不知不觉,就快到过年时间了,眼看着年就要来了。可在紫云这里,似乎,地球在转动中,都是人为的因素所导致。 紫云突然觉得,甚至觉得很好奇,隐隐中觉得太奇怪了。人类通过看不见的自我认知,给地球确定了南北两极点,画上了想象的经线,以赤道为中点,画出来无形的纬线,进而画出了时区,确定了全世界的时间。 每天的日子里,有了时间的概念,而且全世界都这么统一执行。每个蚂蚁样的人,被地球这样,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昼夜交替,春夏秋冬,年年岁岁,循环往复。外国人,他们过的年,和我们中国人还不一样,人家过的是元旦,还有什么圣诞节。我们中国人有自己的新年计算法。 但全世界还是通用的西方人的纪年法。从辛亥革命开始,中国人和世界接轨了,最起码在时间上,全世界都同步了。这个过年的风俗,已经有几千年了,现在还在继续着,也就变成了中国以及东亚文化的一部分了。 认为自己生活的方便,达到自己生命过程中的所有需求和目的。创造了一个这么神奇的世界。紫云觉得特别有意思。充满着智慧的光芒。 那天下午,紫云刚写了一会儿日记,正要看书,爸爸过来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今天就别一直看书了,过年了,也要调节下,换换脑子,一会儿,到你妈妈那边去,我们全家一起娱乐下,大家在一起,打打扑克牌,放松一下心情。” 紫云知道,这是爸爸在给大家布置任务,谁也不能拒绝。就只好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爸爸说完就先走了。紫云也不敢太耽误,爸爸的话,那简直就跟圣旨一样,你慢一步,就会被批评,爸爸会认为,你不尊重人,你没礼貌,你消极抵抗,反正,各种不满的情绪就来了。紫云不敢耽误,把手中的书本放下,离开房间。到妈妈那边来了。 走在校园里,紫云还是觉得,没事,反正这个寒假,自己基本上,没怎么受到干扰,爸爸和妈妈都是老师,知道现在这段时间,对于紫云和哥哥,这两个要参加高考的学生的重要性,因此,就尽量,保持在一个特别理性的态度里面。 本身,爸爸和妈妈,忙了一个学期了,也该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四个人,几乎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几乎是谁不干涉谁,谁不干扰谁的日子。这个寒假,紫云觉得是最祥和的日子。 爸爸说得对,那就好好玩一下,放松一下心情。调节一下生活节奏,也挺好的。刚才爸爸说到打扑克牌,紫云想到,之前的事情,全家人一起打扑克牌,爸爸的独断专行,爸爸的极权统治,自己也没法子抵抗得了。那就顺其自然啊。反正就是个玩嘛。娱乐最重要。别太较劲,更不需要过分钻牛角尖的。没这个必要啊。作为儿女,就算是让一下爸爸,妈妈,让他们开心一下,也还是挺美的感受和体验。作为一校之长的爸爸,从早到晚在忙着工作,真够辛苦的了,让一下他们,也算是尽点子女的孝顺和义务了,何乐而不为呢? 紫云这样一想,心情也大好了。瞬间浑身轻松一大截子。娱乐的目的,就是开心嘛,她突然为自己之前,小的时候,为了个输赢对错,跟爸爸杠上了,翻脸,争吵,紫云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进了妈妈这边的门,哥哥已经把桌子凳子都摆好了,妈妈从抽屉里取出那副扑克牌,放在桌上,笑着说:“来,我们玩吧。你们想玩什么?” 哥哥说:“还是争上游吧。” “好的,这个游戏玩法,就是个人打个人的,不产生对家的问题,没有合作的问题,只靠自己的手气和技能了。”爸爸也和蔼地说道。 哥哥先洗好牌,放在桌子上,大家开始一张一张揭牌,整理放在手里,各自整合谋划起来了。紫云觉得挺好玩的。她想到了这规则下,大家就看自己的技能技巧了。 几个轮回下来,紫云作为记录员,看到,爸爸的第一名是最多的,其次是紫云,然后,是妈妈和哥哥。每次打扑克牌,爸爸都让紫云拿出一张纸来,把每一轮的四个人的名次,都记录在纸上,最后,还要算总账,结果,似乎也变成了一种规律性的东西。就是爸爸永远是第一名。紫云永远是第二名。妈妈第三名,哥哥永远是老四。紫云看见哥哥,其实,每次手气都挺好,就是胡出牌,不好好动脑筋,随手就把牌扔出去了,根本不动脑子,紫云似乎也知道了,为什么哥哥不爱学习,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最差的,老在班里头垫底了。 哥哥一直都,跟着老家的奶奶长大,只知道吃喝玩乐,和自己的叔叔一样。紫云一下子明白了,爸爸这个从小就远近闻名的学霸,就是爱动脑筋,爱钻研,喜欢找规律,总能把握好这些事情的本质。反倒让紫云,更加佩服自己的爸爸了。因为,紫云的爷爷奶奶,都没多少文化,听爸爸说,爷爷是念过几天私塾,学过四书的。奶奶是个文盲,小脚老太太。爸爸的学霸,是自己天赋的自然发挥。 紫云打着扑克牌,脑子里转悠着,这些自己平常,根本不在意的东西。 过完了年,开学的日子来了。一切都进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上了。三月初,作为毕业班的紫云,紫云自己也完全把该放空的,都清理掉,尽量让自己更纯粹地,投入到这个每个人似乎都,卯足了劲,要全力拼搏一番的,这场考试中去。 紫云突然感到生活里,其实是,时刻都充满着竞争,这种竞争,不论你是看见,还是看不见,那就是一份客观的存在。这就是社会里的运行规则,适者生存的法则。 那天去教室的路上,紫云不紧不慢地走着,心想,就这么几个月的日子里,到时候,真是出水才看两腿泥了。现在表面上,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节奏里,按照自己的既定轨道,继续朝前运行着。 紫云突然想到,唉,这个还真是像小时候,外婆在烧着个大铁锅,把自己发的面,施用的碱面子,独放进去,揉成了自己的馍,随后,按照自己的火候,在烧着火,到点了,就在那一瞬间,揭开大铁锅,才能看见,各自的馍馍,这个很给力的作品,到底如何了。哈哈哈,挺有意思的游戏。挺好玩的一种人间大戏,各自在角色里,做着自己的编剧、导演、演员和观众。每个人都是全能多面手,谁也无法替代谁,谁也逃不掉地跟着大部队,就这么演下去。 紫云就这么想着,心里的滋味倒是丰富多彩,让自己倍感好奇又充实,有力又自如。进了教室,一切都在一个正常的状态下,缓缓进行着。紫云看到每个老生,都焕发着少有的斗志,那看不见的生机勃勃,在每个人的身上,眼里,脸上,尽展无余,又心照不宣的,保持着一份矜持含蓄。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朱佩西老师,斯文的言语里,透着一份激情活力,鼓动性超级的到位给力。紫云听到朱老师说道:“就这几个月了,大家好自为之吧!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多了,现在,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唯有自己的行动,能给你自己带来,你个人想要的生活。毕竟,人生的路,从来都是单行道啊。陪伴你一直走下去,到达你的理想彼岸的,只有你自己了。” 紫云听起来,每句话,每个字都直击自己的心坎,似乎敲得自己的脑袋,都异常地清醒。又像一个加油站,班主任朱佩西,手持着那个加油枪,竟然这么严于职守地,精准灌进,每个油箱里去了。每个发动机都启动了,轰鸣声,响彻在教室里的每个角落。这几句简单的话语,就能点燃起,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青年的热情。 紫云想着,这个班主任果然是老手了,话语里的味道,真的是特别耐嚼,需要好好品味,琢磨,消化。紫云被激活了,不管别人是如何体味消化加工这样的话语,紫云感到自己是在此刻,被经验丰富的朱佩西老师几句话,就说透了自己的心声,体验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燃烧,为了自己的那个心中目标。 紫云也很奇怪,到了这个时刻,紫云发现,语文课的东西,反倒是最轻松的,哦,这种根子还是在小学那个阶段,从自己的认字识字,进入到那个书面的文字,就开启了。紫云想到自己的妈妈,给自己写的那些拼音字母,那一个个的写在硬纸板上的方块字,这时候,都显得那么可爱。根子就扎在那一刻,绝不是后来的,一次次做练习,做卷子,能积攒到力量。还有自己小学四年级的班主任,美丽可爱的张淑珍老师,那甜美的声音,迷人的风采,紫云至今想起来,都是无限的美好,充满着心驰神往的迷恋和醉人。 而且,紫云突然发现,原来母语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无比,每个老师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说的都是母语。母语就是各门课程的,妥妥的工具啊。是的,学习语文课,不只局限于具体的那门课上学习,其实,就是在生活里面学着这些生命,生活的真谛的全息密码。 瞬间,被朱老师的话语,给点醒了。紫云的感悟,在课堂上,升华着,蔓延着,飞升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紫云尝到了新奇的味道,一种编织起各个学科的金丝银线,被这个可爱的孩子,在当下的课堂上,彻底领悟到了。紫云的笑意是迷人的。连自己都跳出来,给自己点上一个大大的赞扬。 突飞猛进的味道,看起来,使每个学生,看起来很可爱,很迷人,焕发出美丽的人格光彩。桃花绽放的时刻,哦,原来人家才会,称呼这些老师为辛勤的园丁,这些学生,是绽放在天底下的桃李啊。是的,紫云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朱佩西老师的一棵桃李树,现在就是汲取着充分的营养,含苞待放的样子。 一节课,就这样,在紫云的高效力下面,顺利地潜行着。 也许是过于专心投入,似乎每个学生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日子在简单的样子,翻动着,流逝着。 紫云发现,每一门课程的老师,也好像商量过一样,说的话,似乎都一样,大同小异呗。 政治老师文惠林,还是最可爱的,帅气又潇洒,言谈举止都魅力四射,超强的感染力,牵动着在座的每个学生的神经。紫云听到文老师说:“复习到现在了,知识体系,早就在大脑里构建完成,需要把那几本书做个升华了,如果平常的课堂,我们是在做一个由薄到厚的事情,那现在,就需要由厚到薄的转化了。把看起来纷繁复杂的知识,打磨成块状,条状,点化。这个过程就是升华的能力,几本书,就凝结成,一个要点,几条线索,几个板块,如此而已。” 紫云听着,默默地感受到了哲学的方法论味道。不是简单的知识传授,是高阶的深刻的方法论体系。在文老师的课堂上,就这么精准深刻,充满着哲理思辨,高强度的逻辑力量冲击着紫云的心房大脑。 就像刚刚体会到了朱佩西老师语文课的魅力,现在,紫云又抓到了政治课的底蕴和威力。觉得这哲学思辨和逻辑,是文科班学生的筋骨和框架。就在此刻,可爱的文惠林老师给到了自己的学生这份大礼包。至于谁能接得住,就看个人的造化了。紫云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光芒。照亮了自己的灵魂天地。 紫云在惊叹,天哪!这政治课的味道,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自己的世界里了。好幸运啊。毕竟自己选择了文科班,学起了这些,最打动自己的学科和人文滋养品。这个潇洒得不要不要的文惠林,让紫云感觉就是个大神级的人物。何其幸运,今生相遇!讲台上,走马灯样的老师,这个老师,却是如此的非同寻常,超凡脱俗。 是宝还是菜,还要看识不识货了。把金子当土块的人,多了去了。有眼无珠的睁眼瞎子,你身边比比皆是。从来就没少过,永远都不缺乏。缘分的味道,也是互惠互惠的过程。紫云还是在享受着,这样的政治课本身,就是奇缺罕见的,自己幸运的赶上了,抓住了。那就好好享受,这份荣光吧。上天给你的,此刻开眼了,就能及时转化,收藏了。 开学的日子里,紫云在疯狂享受着,最后阶段的美味大餐。每节课,都是自己的力量源泉。每个老师,都那么可爱。就连在家里那个皇上一样的爸爸,一站到讲台上,就变成了教室里的大神,把一个普通的地理课,能讲成行走中国大地,神游地球村的奇幻游览之旅。紫云惊叹,上天造人的神奇,每个人戴着多个面具,魔术样的,耍着变脸的戏码。爸爸的魅力,让紫云一样的感觉,也是冰火两重天。魔鬼的地狱和天使的天堂,来回转换。生活的滋味,就这样的丰富多彩,变幻莫测。 紫云想起来,自己何其幸运啊。 高一的时候,爸爸给自己上数学课,让自己的数学成为天才样的神级别人物。到了高二,选择文科班,爸爸居然变成自己的地理课老师,把中国和世界的天地,瞬间在课堂上,连成一片,打通了所有的通道,进入到了一个纵横驰骋,茫茫天地宇宙的无限界面。这是从空间上的构建。 这个爸爸,是颠覆了紫云在家里看到的那个爸爸。其实,此刻,在课堂上的爸爸,是紫云的地理课老师角色,和其他的课程老师一样,仅仅是个老师的角色。 紫云在此刻,也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不同的情境下,人会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建立起来的关系,自然就天壤之别了。 紫云想着,这些奇妙无比的东西,常常深陷思考里面,几乎很难走出来。 第48章 历史与体育 48 星期四上午第二节课,历史老师韩允直,在讲着总复习阶段的规律性的知识。有人就提出了些问题出来,让韩老师做解答。韩老师作为贯通古今的大师级人物,自然会尽显风采,魅力无穷了。 韩老师说:“到了总复习阶段,必须善于总结归纳,深入思考,尽量把历史中的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把握到,这样你就不是死读书,读死书了。变得灵活机智了。” 好老师刚说完这句话,紫云就听见有人发问了,肯定是那个学霸级人物蓝拓谐了,他站起来问道:“韩老师,我有个问题,我们的改朝换代,要靠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来完成的,但这个规律是从秦朝开始的,为什么在秦之前的夏商周,却不是靠农民起义来完成的?”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都愣在那里,好多人,都惊叹了,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紫云也相当得吃惊,感觉到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一般人连听都听不懂。这个蓝拓谐,真的太厉害了。这种问题都能提出来。大家都等着韩老师来回答了。 韩老师先高度肯定说:“这个蓝拓谐同学,能提出这么深刻的问题,简直让我刮目相看了,你的思考,其实早已经超出了自身的年龄,这是一般大学生,甚至研究生都提不出来的问题,你居然能探索研究出来。太高级了。” 韩老师的高度肯定,让全班同学,对这个蓝拓谐,投去敬佩羡慕的眼光。紫云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从骨子里,还有些排斥的,高大魁梧的蓝拓谐,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韩老师接着说:“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这样的,从秦朝开始,秦始皇把历史上的体制给变了,之前是真正的封建制,分封制,各个地方政府,都是一方土皇帝,可以祖祖辈辈世袭经营的,这些统治者和当地的老百姓是一体的,会真正的为民办事的,对他们负责任的。但到了秦始皇,他把这个权力收回了,变成了郡县制,地方官员就只对上级长官负责了,他的升迁变化,和下边的老百姓没啥关系了,眼睛直盯着中央政府了。那个唯一的皇帝了。这种制度,就造就了官民对立,所以,统治者到了荒淫无比的程度了,就只好官逼民反了,这样,中国历史的改朝换代直接原因,就变了。从此,从陈胜吴广开始,到清末的洪秀全的金田起义,就一直沿用这种模式。地方统治者常常是竭泽而渔,下边的人没法活了,就揭竿而起了。” 韩老师讲完了之后,大家都听得很专注,觉得是一通百通的觉醒。 紫云心想,这就是中国历史的规律性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历史大转折,大变革,背后是有自己的逻辑和深层规律的。现在,也到了政治老师说的那个由厚到薄的阶段了。该好好反思总结的时候了。融会贯通的意思,那可不简单啊。要落实起来,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紫云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她问道:“我们的二十四史,为什么有不可信的地方?反倒是民间野史更有趣,更可信?” 韩老师也很吃惊,觉得宋紫云的问题也很厉害。就说道:“这个视角也是高级的思考,同样的,表现了提问者能跳出来看历史,视野很开阔,格局很大的表达。” 紫云说出来后,大家以同样的眼光,回敬给她,羡慕嫉妒,敬佩的眼神。 韩老师接着说:“这个问题,不仅是个历史问题,还有更复杂的人性的问题。我们的二十四史,都是一个朝代灭亡了,下一个朝代的胜利者,给前朝修史,那自然不会说前朝的好话了,不然,你那么好,怎么就被我给推翻了呢?历史从来就是胜利者的历史,成王败寇,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我们的历史的瑕疵,我们的历史似乎还停留在相对落后的丛林法则里面。” 韩老师说完这个话,大家都不吭气,无人能插上话。瞬间感觉是深不可测的神秘感,笼罩在心头。紫云一想,的确是这样,看看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其中的玄妙,就和中国历史有很大的差异。当然,我们的中国历史,也是世界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 “你们上了大学,专门选择历史专业的话,对于这些问题,会有更高层面的探讨研究,我们目前,先要应对的是眼下的高考。过了这个应试的门槛再说。”韩老师真诚地说道。 紫云心想,看来每门课程,现在只是冰山一角,大头还是无限延展着呢。紫云瞬间感到了学无止境的味道。觉得一个人在知识面前的浅薄简单幼稚。 这节历史课程,让学习入迷思考上瘾的紫云倍感趣味无穷,魅力无限的在放大。生命有限,知识无限啊。庄子所说的那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 紫云的思绪,一直在飘飞,在历史的天空,流动着历史的长河里。哦,地理上的空间感,刚刚被爸爸建立起来了,这今天的时间概念,历史感,这会儿被历史老师,这个历史专家级的老师,韩允直老师给重建了。 下了课,紫云还是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面,久久地不肯出来。紫云也不想轻易的被打破,就想在里面多待会儿,感觉也是一种别有洞天的奇特享受。 这时候,程芳丽看见紫云还在发呆,就走到紫云面前说道:“紫云,走走,去外边转转,换个脑子,调整一下。” 俩人来到教室外边的空地上,看着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人潮涌动,紫云仿佛看见的是生命的长河在奔流着,就在这个特定的时空里,自然而然地流动着。每个人都是过客。那些国王的故人,也曾经是过客,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后来者,未来的人们,还没来报到。来来去去,就这样奔流不息。难怪孔子会站在河边,指着奔腾不息的河流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几千年前的圣人、哲人、伟人,早就把这些东西说出来了。 忙碌的复习的确很紧张,高二毕业班的同学,几乎是一心扑在了学习上,紫云的爸爸,宋嘉瑞作为教学副校长,自己本身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学霸,对于当下迎接高考的高二毕业班同学,看见孩子们,不分昼夜地刻苦钻研精神,也是特别能够感同身受。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学习效率,宋嘉瑞校长,专门开会,要求后勤处,学生食堂,大厨们做好饭菜,保证孩子们的营养。同时安排教务处,每周两节体育课的雷打不动,而且专门给体育组老师开会,要求上体育课时,特别是毕业班的学生,要加强锻炼,不能一味的学习,身体体能下降,影响学习效果。 这天下午,第二节上体育课,宋紫云出了教室,随着队伍,到达操场去上体育课,体育委员整好队伍,回到队列后,紫云见那个潇洒帅气的一米九二的大个子的肖世森老师,站在队列前说道:“你们每天从早到晚的用功读书,还需要保证正常的体育锻炼。身体垮掉了,学习再好,也是无法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的,更有可能让自己变成了废物的。为了你们的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大家要加强锻炼,保证充足的体力,去支撑你强大的脑力劳动。” 紫云一听,感觉肖老师说得真好!没有好的体力去支撑,作为可靠的保证,不分昼夜地学习,用脑过度,会学傻的,会把自己给变成废物的。紫云知道,爸爸讲过,那个陈文汉老师的儿子,因为用功过度,学傻了,后来只要一看书,就头疼,神经质了,精神几乎要崩溃了,最后,虽说复习了两年,也没法参加高考,彻底就变成傻子了。紫云可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劳逸结合,适当锻炼,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紫云听着肖世森老师讲完话后说道:“现在,你们在自由活动之前,每个人先围绕着操场,跑上三圈。谁都别偷懒,这是在给你自己锻炼身体。就像你的学习一样。” 体育委员,开始带着大家跑。有人跑了一圈,就几乎是要虚脱了,气都拔不上来,停下来了,别说三圈了,两圈跑下来的人,也很少,紫云咬着牙,跑了两圈,实在是跑不动了。关键让紫云放不开的是自己的胸罩戴着,老觉得不舒服,不戴吧,来回晃荡,也更不舒服。紫云想,自己自从来了这个可恶的例假之后,紫云就不爱活动了,总觉得不方便,来例假的时候,肚子疼,小腹剧痛,月经量大,没法活动。就算平常,不来例假,总觉得胸前戴着胸罩,还是太显眼,不方便,紫云自从有这些女性的特征,发育成一个成熟的女性体质后,紫云就不爱活动了。在身体上,还是尽量收缩压抑着自己。 紫云心想,自己现在,能坚持跑下来两圈八百米的距离,那也是吃老本,吃的是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里,从小和一群男孩子,成天在田野里撒野发疯地玩,练就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底子好。虽说,这些年都不爱锻炼了,可身体的良好基础还在。有一段时间,紫云觉得那个戴在身上的胸罩实在是个累赘,不戴吧,又太不方便,真是左右为难,好像,不由得,自动得变得含胸,甚至有些驼背。 后来,紫云悄悄看到自己的样子,就只好在没人的时候,刻意的矫正着自己的身材。这份烦恼和不方便,让紫云感觉到,身为一个女性的麻烦和不便,骨子里的不能接受和厌恶感,常常让紫云倍感无奈。但是,一想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紫云几乎是咬着牙,在和自己决斗,撕扯,身心较劲的味道,特别强烈。心想,还是要把这个破胸罩戴合适才是关键问题。这些问题也居然变成了自己的烦恼和困惑。紫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那也没法逃离掉这些生而为女性的事实啊。想起来了,紫云的内心,充满着不甘和无奈。 有时候,又想到,别人还没怎么瞧不起你,最起码,自己还是要给到自己骨子里的那份自尊。自卑和自尊,也纠缠着紫云的内心。 男性,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天然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最起码身体上是解放的。被这些绳索捆绑着。可是,生而为人,是男是女,又没法自主,都是天然的自然状态。自由想到这里,总是,不甘心,无法接纳自己的命运。所以,常常到了学习的时候,自然就尽量,避免去想这些问题。唯一让紫云感到满意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大脑,思考力量,学习,却从来不输给男生。从小到大,男孩子的学习,在紫云这里,最起码,周围的那些男孩子,面对紫云的强大实力,看来都是手下败将。 紫云一个人的时候,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从来就没少过自我鼓励,自我期许,自我信任,自我怜惜疼爱。自我的建立,是人活着的关键。别指望别人高看你,你先要自己高看自己。瞧得起自己。不然的话,真是一切都免谈了。 正上着体育课,紫云歇了一会儿,身体平静下了,气喘均匀了,想起肖世森老师的那句话:“锻炼身体,就像学习一样,这是给你自己锻炼,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偷懒的结果是自己吃亏。和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些话,鼓励着紫云,去继续跑步,再跑两圈,给自己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要给自己锻炼身体,不可能像人们说的那样,娇滴滴的,浑身发懒,一堆烂肉,彻底的行尸走肉,我可做不到。 紫云又坚持跑了两圈,再来了个八百米,尽管觉得累的要死,紫云的脸都绿了,可还是给自己鼓劲,一股子少有的勇气从内在迸发出来了。好像到了一个极限,就会升级进入另一个新的台阶。紫云就要自己坚持下来,不可能后退半步。 紫云一直都告诉自己,这个体育运动的底子和基础,也是当初在外婆家的时候,和自己的一群小伙伴,疯跑疯玩的根基支撑的。想到这里,紫云为自己的早期动力源头骄傲。原来啊,自己早早就跳出来了这个男女孩子的界限,刻意地拒绝天然女孩带给自己的心理障碍,就是要和男孩子一样的,去疯去玩,去自由地奔驰在田野里,像风一样的自由,像风一样的潇洒快乐。 紫云突然醒悟了,哦,自己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本能地拒绝着,那些来自周围人的灌输,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能太疯,要文静,要规矩,要斯文,要老实点,要静静的等等,这一大堆奇谈怪论。紫云本能地在突破这些限制。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本心活着。听从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最强烈的声音,逍遥自在快乐的驱动力,在推动着紫云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在奔驰着。从来都没停止过。紫云为自己的这份活力四射的魅力所兴奋,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了。 连身边的男生女生,都好奇地看着紫云,紫云竟然不在乎,大大方方地,竟然视而不见地,身处在这个队伍里。 体育委员在整队,马上要下课了,下节课是历史自习课。大家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地走进了教室。喝水擦汗,休息着,准备上课了。 坐在座位上的宋紫云,看着大家像刚从战场上下来,和敌人拼杀决斗了一番,一个个人仰马翻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感觉体力会带动激发心力思考,大脑的功能发挥。紫云信心满满的坐在那里,跑了四圈下来,一千六百米,还不错,她在安慰自己。下次继续。不可以就这么随便放弃,给自己的机会,都在自己的手里,给自己身心良性互动的机会,怎可能轻易的丢弃。 想到作为校长的爸爸,提倡大家坚持锻炼,那都是很科学的,不可能损害学生的利益,一定是按照科学的标准,在制定这些教学管理制度和方法的。紫云知道爸爸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必须要带头执行这个科学的计划了,不然的话,让自己的爸爸也会没面子的。关键是肖世森老师的那句经典句子:“锻炼身体和学习一样,都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关键是不想给女孩子是“娇滴滴弱者”代名词,随便给你女孩子贴上这样的标签,紫云心里一万个、数不清的不答应。 不想轻易地交出属于自己本来的,和男孩子一样的权力。别先自己缴械投降了。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紫云自己知道,从小就在身体上,刻意地和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保持距离,故意和男孩子在一起,疯狂的玩耍,就是不想丢失,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不能因为是个女孩子,就天然的丢掉了这个权利和享受。为了自己快乐自由地玩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就不能认输。 紫云居然想到,自己的这个底子和基础来自于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候,外婆给到自己的那份天然的自由。 哦,我的外婆家,我的乐园,我的老巢,我的精神家园。我的快乐老家。 第49章 走中性路线 49 转眼间,开学一个多月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花红柳绿,脱了棉衣,紫云觉得身轻如燕,可是紫云还是觉得很尴尬,原因还是出在那个戴胸罩的问题上。没办法,紫云就只好穿妈妈的旧衣服,宽大宽松,不是捆绑在身上的那种,在外形上,紫云的确是淡化了自己的女孩子身份,尽量走的是中性路线。 紫云想起来了,小时候,外婆家周围的那些人,给自己起个外号叫“假小子”,现在长大了,紫云还是不自觉地拒绝当女孩,可事实上,自己就是个女孩子,那就走中性路线,紫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嘲笑自己,那就是“不男不女了”。管他呢。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自己想做的事完成了再说。 依然是不留长头发,头发一长长,紫云就让妈妈给自己剪短,齐耳的短发,每天也不用花很长时间去梳头,简单梳一下,甚至就用手拨拉一下,连梳头的梳子都不用,就可以了,根本就不想在这方面花费更多的时间。 简便的发型,看起来,也还是个中性头式发型。不管他了,无所谓了,自己知道自己是女孩就可以了,填表的时候,性别栏目,填的是“女”,就可以了。关键是要把自己的精神食粮给充足,别变成了精神贫困户。 外形这个东西,好说,不急着出人头地,就只想快快地飞出去,飞得越高越远越好。紫云是时刻都把自己的梦想,挂在心上的人。不可能在这些鸡毛蒜皮上,分心走神。 那天中午饭时候,紫云回到妈妈房间,准备吃饭,见妈妈手里拿着一把苜蓿菜,在洗,紫云就问:“唉,我们这苜蓿哪来的?我好多年都没见过这苜蓿了。” “昨天,我班上的学生家长,给送的。那家附近苜蓿很多,现在正是苜蓿发芽的时候,人家家长就给我送了几小袋子,塞得满满的。”妈妈说。 “我小时候,你外婆,会用这苜蓿给全家人蒸麦饭吃,还蒸苜蓿疙瘩吃。小时候,家里穷,这苜蓿都是好吃的东西。”妈妈笑着又说道。 “是啊,小时候,我外婆就给我做过苜蓿菜疙瘩。可好吃了!我记得有一年,我还和三蓝、东社、华民提着担笼,去苜蓿地里偷苜蓿,人家在后边追,我们在前面疯跑!跑的我差点把鞋都跑掉了!”紫云笑得张大嘴在说。 妈妈又说:“这苜蓿菜,下到面锅里,一定要多煮一会儿,中间,不能轻易揭开锅,万一揭开锅了,这锅里的苜蓿就煮不烂了,嚼到嘴里,咬不动,煮不熟。”这是你外婆告诉我的经验之谈。 “哦,外婆也没少给你传送这些生活的智慧啊。”紫云说道。 “是的,我从小就是跟我母亲,学了不少生活的智慧和技能啊。”妈妈笑着说道。 妈妈今天给大家做的是汤面条,炒了菜,为了增加营养,专门再给锅里下一把苜蓿菜,好看又好吃。营养丰富。 正说着,爸爸走进门来了。看见碗里有翠绿的苜蓿菜,高兴地说:“哦,今天还有苜蓿吃,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情景,吃到了那个时候的味道了。” 紫云一听,爸爸小时候,也吃过苜蓿,正好奇地想听听,爸爸说道:“我小时候,是我婆带我去地里,掐苜蓿牙子,回来蒸苜蓿疙瘩,蘸着辣子水吃,别提有多香了。” 紫云一听,那个香劲儿,感觉口水都流出来了。大家说的正开心着呢。哥哥也回来了。看见碗里的苜蓿菜,哥哥也说道:“小时候,我和隔壁三虎、健娃去偷苜蓿,健娃的鞋子都跑掉了。最后回去捡鞋,还被人家看苜蓿的饲养员,给逮住了,把一担笼苜蓿叫人家没收了。” 每个人都有和苜蓿的故事,不一样的传奇经历,都少不了和苜蓿的画面。紫云觉得这苜蓿还真是好东西。 爸爸接着说:“哦,都是人太穷了,其实,苜蓿本身不是给人吃的,那是生产队给饲养室的牛马吃的饲料。人没啥吃,就掐回来当菜吃。”爸爸很有感慨地说道。 饭后,大家各自忙去了。紫云觉得今天好奇怪,竟然都在说苜蓿,爸爸也少有的和蔼,还和大家说苜蓿的事情。没给大家作报告,上那个没完没了的政治课。 回到教室里,紫云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见程芳丽过来了,笑着说:“紫云,咋办呀?我现在,除了英语语文成绩还不错,其他的课程,我就是学不懂啊。你给我开开窍吧。你看你,门门课程都很棒,你这到底是咋学的?” 紫云一听,知道这个漂亮的程芳丽,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总是爱胡思乱想。最关键的是,人家这个程芳丽特别爱美丽,一天到晚,也喜欢穿的花枝招展,打扮自己,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紫云现在可没这个兴趣。只知道简化这些东西,专注于自己的学习。但这些话,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程芳丽会不高兴的。自己也犯不着得罪她,反正学习是自己的事情,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啊? “你的英语实在是太好了,我还要向你学习请教你呢!”紫云变着思路,夸一下自己的好朋友程芳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人家是有人在追求着呢。那个班里的学霸蓝拓谐,会在紫云和程芳丽聊天的时候,远远地关注着这边,只是默默地不吭气。紫云知道,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己的班上就有了,随时在上演着。 紫云更知道,这样的故事,会随时变化的,哪里都有这样的好风景。夺人眼球的画面。紫云突然想起来了,初中时候,自己的好友,谢芳的姐姐,那个美丽的姑娘,最后,被人抛弃的故事。还好,那个美丽的姑娘,学习也挺好,在大学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一样地获得了自己的幸福。 在忙碌的身影里,日子在飞速的流动着,不知不觉时间距离考试,那对宋紫云来说,重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紫云变得越来越谨慎,不敢有太冒失的冲动,唯恐哪个环节上出了纰漏,弄出个前功尽弃,紫云会受不了的。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充实而有条理,的确有那种近乡情更怯的味道,考试的时间越逼近,每个人的心情,那个紧张焦虑感,却是与日俱增。 各科老师,都是带着学生历练沙场的老将,实战经验丰富到惊人的的地步,师生面对这场歼灭战,之所以能够同心同德,自然是和学校的各项制度挂钩的,这样的话,看起来是学生们上考场,更像是背后站着各科老师,在默默地做着部署和操练。 有点像体育比赛时候的选手和教练的关系。将军和士兵血肉相连,生死相依的味道都弥漫在课堂上,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那份浓浓的诗情画意,被这股子力量,凝结成了一个动人的画面。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无处不在,沉沉的温暖在,每个相关人员的心房。的确有些神圣,有些庄严,有些压倒一切,又温润滋养着生命的魅力和绚烂。 紫云被这种浓浓的氛围包裹着,带动着,裹挟着,推动着,融入其中,成为一份子,似乎又时不时地跳出来,超越这些琐碎的细小动作和心思。 那天下午,做完了一套政治模拟练习题,紫云显得很轻松,别人还纠结在具体答案中时,她却放下手中的笔,徜徉在校园的泰塔下,出神地望着高耸巍峨的塔体,瞬间被这个迷人的古塔所打动,完全抛掉了脑子里的那些练习题,居然很兴奋地让自己的内心变成了一座泰塔样的力量。 心想,千年古塔,屹立不倒,这小小的塔院里,多少人看见过它的风姿,领略过它的神韵,享受过和它在一起的诗情画意。千年古塔今犹在,不见当年观赏者。人啊,只是这世间的过客而已。毕竟是生命的太短暂,岁月的长河永远奔腾不息着,自己的这次考试,也就不过是一次人生经历而已。 紫云想起来了,刚才那套模拟题里的最后一道题,就是相当有哲学味道了。万事万物的变化,正是世界的规律,大风大浪的弄潮儿也好,还是随波逐流的芸芸众生,都是一样的尘归尘,土归土啊。 看见旁边的几个同学,还在为自己的答案和别人激烈的争论着,声音很大,面红耳赤的激情澎湃着,多可爱的知识追求者。想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嘛。从别人的身上,突然发现自己的渺小和可爱。 紫云听了一会儿那几个人的争论,没有心思加入,只是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任何人的加入卷入,打扰,都会让自己少了一份独立的宁静。自己似乎更喜欢这份独一无二的快乐。 形形色色的师生身影,流动变换在明媚的校园里,紫云身上少有的活力,被点亮,被激发,被带着一起飞翔。满眼的力量感,在每个人的眉间闪动,那是一份可爱的绽放和交融。紫云几乎是看呆了,完全被感动着。 在塔院里的个人心境,显得平和静默,紫云看见大家都往教室里走,知道下一节课是历史模拟练习,就随着人流,走进教室里去了。 老师发给大家试题后,就坐在讲台上,平静地无目的地移动着自己眼光,没有特别要关注什么。 紫云打开试卷,觉得几乎都是练过几遍的题目,只是按照程序,在规定的时间里,书写出该有的答案。紫云像个机器一样,先高速的转动起来,把题目在试卷上一一答完,这是必然的行为习惯,这是训练了这么久的自动化模式。不需要太多的磕磕绊绊,磕里疙瘩,就只要顺畅流动一起,每个动作几乎都是精准的,合乎节奏和程序的。 从头到尾,紫云挨着做到位,不需要挑挑拣拣,不需要沉思苦恼,不需要苦思冥想,不需要惊心动魄地纷扰,只是按部就班,顺利稳定的地完成就好。 紫云从容不迫地,沉着冷静地让自己在轨道里运行着。不能走神,不能慢下来,不能出什么可笑的幺蛾子,就是要踏踏实实,稳稳地走完这个既定的流程。夸夸夸,滴答滴答,时间流动里,承载了紫云的书写动作,试卷就是一个可爱的结果,给到的成果,在心头美滋滋的收获着。每个训练有素的学生,都是紫云这样的从善如流。 紫云一看表,还有十分钟,自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还有一点时间,做个检查,尽量做到完美。每次考下来,总是有些小差错,小纰漏,小慌乱,小遗憾,从来就没完美过,也不可能完美。 紫云就这么一直向着自己的目标朝前走着。跟着大家,随着大流,滚滚洪流,更是滚滚红尘,人烟飘渺浮动。 监考老师听到铃声,说到:“大家交卷子吧。按顺序放好,先到教室外边的空地上待会儿。我收完了所有卷子,大家再进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紫云交了卷子,走出教室,站在外边,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看见旁边的花红柳绿,看见大树下的一棵小草,那么翠绿,那么耀眼,听到熙熙攘攘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紫云知道了,自己和他人的位置,建立的这些关系的神奇和有趣。就喜欢胡思乱想的紫云,无处不在地发现着身边的趣味和奇迹。 在别人看来的不起眼,在紫云这里,似乎有探索不完的奥秘。那双时刻发现妙趣横生兴味的眼睛,在给紫云提供源源不断的加工原料,丰富无限的素材。 站在那里,紫云身处其中,做着一个时刻能跳出又沉入的大脑深度游戏。这是紫云自己的发明创造,别人无法理解的秘密。 历史老师韩允直收完了试卷,走出教室,同学们都进了教室,开始整理资料,收拾文具,准备回家。一个下午,两门课程的模拟考试,匆匆而过,过度用脑后,充电休息,是生物钟的正常运行。 紫云夹着资料,走在校园里,后边的胡春霞急忙赶上来了,拉着紫云的手说:“哎呀,紫云你太神了,那天你给大家提问的那个问题,对了,你说到的那个丛林法则,给我当时灵感,让我在答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官渡之战和赤壁之战的比较中,用到了你的提醒,紫云你太了不起了。我真的好好感谢你的独立思考,善于钻研,给我当时的灵感启示。” “没事了,这太正常了,我们都是在享受,互相启发碰撞的过程。”紫云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可是,我的填空题,错了好几个,还有一道问答题,我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没复习到啊。我的漏洞还是太多了。”这个胡春霞满脸的遗憾和不甘心。 “没事,回去加紧补充,再次加劲提升吧。时间还有一段呢,来得及。”紫云笑着说。 “哎呀,我今天太开心了,为你的启发提醒,给我的助力,我要请你吃冰棍去。走走,外边有人卖冰棍,我给你买一个,算我表达自己的感谢啊。”胡春霞坚决的态度,紫云无法拒绝。就只好一起走到校门口,马路边上,就有卖冰棍的老太太。 两个人手里握着橘子冰棍,爽爽的笑着,甜滋滋的,乐呵呵的,开心的样子,让过路的人都要多看一眼。 胡春霞边吃着冰棍,又开心地说道:“我今年如果考不上大学,那你今年考的那个大学,就是我明年的奋斗目标!我会一直追随你,我的好紫云,你就是我的偶像啊。” 紫云一听,觉得这个胡春霞真的很有趣啊。紫云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子朴实奋发的劲头,淳朴可爱的味道,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尽管,紫云知道她的基础差,的确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需要在下功夫强化,她觉醒的有些晚,她的活力已经被激发出来了,这个势头很猛烈,而且势不可挡,紫云知道,胡春霞早晚要成功,只需要给到足够的时间。 这点,紫云看得很清楚。这股子劲头,任何时候,紫云都喜欢的不得了,而且是越看越喜欢,所以每次这个胡春霞和紫云聊天,讨论,说笑,玩耍,紫云都欣然高兴,乐见其成,乐在其中。从不拒绝回避。 “我的大学在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你这话说得太早了吧?”紫云很愉快地笑着,乐滋滋地对胡春霞说道。 “具体哪所大学,是不能确定,但我知道,你今年是铁板钉钉子,肯定考上大学。我可以和你打赌。这份自信我是有的。我敢拍这个胸脯!”胡春霞的可爱,越发让紫云开心,能不能考上,起码,紫云觉得自己的学习,会带给胡春霞这么深刻的影响,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啊。 从胡春霞的身上,紫云其实看到的是自己的骨子里的某种东西,紫云虽然也说不清楚。但隐隐的,那种感觉特别好。 第50章 考前的疯狂 50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紫云早早就拿着书,在东街小学的操场上看着,树荫底下,还凉凉的,挺舒服。 紫云手里拿的是语文书,早上不是英语,就是语文,总之要背熟的内容,紫云就集中在一大早的时间。 那首自己无比喜欢的千古名篇《木兰诗》,紫云不知道背诵了多少遍了。现在,紫云不是会背诵的问题,紫云时常被女英雄花木兰的精神所感动,似乎花木兰,已经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经常来到紫云的身边,和自己面对面交流分享着自己的很多秘密。 就说此刻,紫云就想到,这花木兰代父从军,同行十二年,伙伴们不知木兰是女郎。这是怎么做到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紫云,那是北朝民歌,那就是南北朝时候的故事。而且“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个小小的女子,在那个男权社会,到处都是男人的天下,怎么就能凯旋归来? 紫云一直想不明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个神秘人物,在木兰身边,和她并肩作战,替她承担一切,保守这份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故事。 而且这个神秘的人物一定是木兰的发小,是木兰的青梅竹马,是可以为了木兰舍身忘我的大情种,情痴。只有木兰身边的这个男人,才能支撑起花木兰的故事,不然,这是天方夜谭的神话了。 紫云心想,这个一路伴随着木兰的大情痴,肯定是从头到尾陪伴着木兰的发小,就住在木兰家附近,可能是邻居街坊。一起玩泥巴堆雪人的小伙伴。 一起经历”昨夜见军贴,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那个发小,那个情痴,那个死心塌地跟着木兰的小男孩,那个为了木兰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白马王子。 他才是木兰代父从军故事的幕后英雄。他是和木兰并肩作战,一路走来的大英雄,是木兰的志同道合的战友和知心爱人。 紫云想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神奇,妙趣横生的遐想和幻想,心里默默地说道:我一定要把木兰的传奇故事,还原出来,给世人一个更合情合理的答案。这是我未来要做的一件事情。 我现在想就绘制好蓝图,等到机会成熟,我一定让他面见世人。紫云越想越激动,这个大情种,在该出现的时候,用自己的全部大智大勇承载着,让木兰放光芒的时候,小心地隐藏在暗处,让木兰享受自己的高光时刻。这个伟大的情种,一定是战乱时刻的梁山伯,焦仲卿。 想到这些,紫云如醉如痴,哈哈哈,“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好好想一下啊。那个大情种,就只想和女英雄花木兰“在天欲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啊! 有了这个侠骨柔情的大情痴,木兰才可以“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隔窗,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还我女儿妆扮,女儿身份,找到那份“出门看火伴,伙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的自信啊。 谁在背后承载着一切?是那个幕后大英雄,大情痴,大情种。只有他,才可能成功完成花木兰的传奇故事。他是木兰的天神。 紫云想着,我一定要把这个大英雄写出来,我一定会给木兰的故事一个更美妙,更浪漫的答案。 一大早,紫云就在操场学习花木兰的故事,遐想着花木兰的爱情故事,传奇神话,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被人们传唱出来的吗? 那《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榜》、《岳飞传》、《杨家将》……都是这样传唱起来的啊。 紫云心想着,我一定要给花木兰一个更浪漫的新故事。原来的故事,缺少了一些爱情的甜蜜,浪漫的诗情画意。我就是要给到一个更可爱,更迷人的花木兰。 紫云越想越入迷,几乎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还身处在面临高考的应试阶段,紫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疯狂起来。为自己的天真幻想,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迷醉了。 “紫云!紫云!快回来吃饭了!”紫云一听,是妈妈在叫自己。这才抬起头,赶紧答应道:“哦,我回来了!马上就来!” 紫云拿起课本,就急急忙忙走回家去,吃午饭。 妈妈今天特别高兴,给全家包了韭菜馅饺子,紫云心想,其实,自己刚才应该帮助妈妈一起包饺子,给妈妈打个下手,全家人要包那么多,全是妈妈一个人。 毕竟自己刚才在操场也是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没怎么复习功课。紫云内心有些惭愧,不好意思。但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头转了这个念头。 妈妈对紫云说:“你一直不回来吃饭,你爸爸有事情,就给他先捞了一盘饺子,吃毕了,就走了。你哥哥也吃完了,走了。现在就剩咱俩人了。” “没事,我又不急,没啥要紧的事情。反正我也不饿,慢慢吃呗。”紫云平静地说道。 “你复习功课,太累了,就歇会儿,别在那里使劲看,看坏了脑袋,那就不值得了。”妈妈小心地说道。 “我不累,我自己会调整休息的,你不用担心。”紫云说。 “唉,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在上师范学校的时候,那可能是太饿了,就没法看书,根本看不进去,一看就头疼。吃饭前,我就先去睡觉。”妈妈很认真地说道。 紫云不理解,妈妈那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法回应妈妈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边吃着饺子。 到了晚上,紫云觉得复习了这些功课,已经好一会儿了,头脑有些发胀,就让自己静下来。把手中的书本放下,闭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被这些没完没了的考题试卷纠缠着。 就想象着自己来到了一个美丽的草原,的确是看见了眼前的那份诗情画意的美景。风吹绿草遍地花,蝴蝶纷飞,百鸟唱,一湾碧水,映晚霞。牧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就是珍珠撒。 紫云完全沉醉在,风吹草低,遍地是牛羊的美丽风景里面,沐浴着春风,头发飘动着,和煦的春风,温柔地像母亲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躺在茫茫无际大草原,天地都是自己的独立王国,自己完全和天地融为一体。 全身每个细胞都放松了,都融入到那个神奇的草原里了。一切都在当下美的情境中,凝结成一幅醉人的画像,紫云觉得自己在里面,天地万物都在自己的身上,流动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似乎时间也停止了,一切都凝固在那里,那是和茫茫宇宙的一份连接感觉,紫云的心似乎也被一个天使插上了翅膀,缓缓地飞翔起来了。 越过了草原,越过了高山,大河,湖泊,驰骋在无边无际的天地间。紫云自己在飞翔中,到达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只有自己的几个在书本里认识的人物,好像是屈原、庄子、老子、孟子等等,好几个人围坐在一堆,水云间漫游,吟诗。 紫云不敢靠近他们,怕自己的莽撞加入,惊扰了人家的神秘交谈。紫云自己继续往前飞翔着,好像又看了一群外国的人,人家说是古希腊的哲学家,还有懂得希伯来文的创造《圣经》的人。 一会儿,说是三个人物来聚餐了,手里提着鞋子,和鱼竿,牵着一头白色的小羊羔,人家是师徒三人,苏格拉底、柏拉图和弟子亚里斯多德。又在研究什么新的关于音乐的创作和欣赏话题。 紫云小心地躲在那里,更不敢靠近了,怕自己的小小举动,让人家发现了,会彻底惊扰到这几个人的神秘交流。继续飞吧。紫云不敢落下来,怕把自己给摔了。 很快紫云就听到窗外,爸爸那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紫云知道爸爸回来了,就赶紧睁开眼,正经危坐在椅子上,怕爸爸批评自己分心走神。 一看桌上的闹钟,十点多了,就顺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干脆把日记本夹在语文书里,拉上门,回到妈妈那边去睡觉了。 紫云知道爸爸刚才忙完了,肯定还要备课,处理各种事情。心想,刚才还准备写日记呢。现在就拿到妈妈这边写吧。 一进门,紫云看见妈妈已经上了床,睡下了。就悄悄地打开日记本,本想把刚才的神奇梦境记录下来,可是感觉好像自己的语言太贫乏了,无法描绘刚才神奇梦幻的情景。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随便写点吧。反正就是不能写自己的不满,特别是对这个家里人的,那些最隐秘的最强烈的不满,千万不敢写出来。她写日记的时候,脑门上似乎有个探照灯挂在了,监视着自己,稍有不敬之词,过于强烈的情绪发作,都会被暴风雨般的打击。 很久之前的日子,紫云吃过这个亏,被打灵醒了,就说给自己:算了,太假的话不想写,太真的话,不敢写,那就别写了。 还是把自己的心迹和感受,藏起来吧。说给外边的树木花草,白云飞鸟吧。实在不行,那就自言自语,也是挺好的一种和自己对话的方式。 一种无趣感袭来,紫云立刻就犯困了,十一点半了,不敢再折腾了。立马上床去。明天继续上课呢。 越到高考跟前,紫云看到有些同学简直是疯了,熬夜变成了家常便饭。紫云还是不敢太晚了。怕第二天上课没效率。这是爸爸给自己规定的,也是紫云自己特别认可的一项规则。 早上一大早,紫云就去教室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没来得及看周围,只见班主任朱佩西站在讲台上说道:“现在,其他年级的期末考试,已经都开始了,过几天,全校都放暑假了,七月七日的高考才正式开始。还有这么几天,天气也热,大家注意休息,保存体力,不能消耗体力太大了,十年寒窗的苦读,成败在此一举了。” 现在各科老师,早已经,过了那个狂轰乱炸的时间段了。学校给大家排的是自习课,按照高考的顺序,每天循环着,任课老师们,进来只是答疑,在静静的教室里来回转悠着。把最后的复习整理,查缺补漏,都交给学生自己。 紫云觉得,哎呀,烦死了,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还真不如,现在立马就考完拉倒。这么烦人,让大家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下,战战兢兢,好多人,腿肚子都抽筋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真可笑。 已经有人失眠了,整宿睡不着了。那几个补习生,紧张焦虑到每天效率特别低,心神根本无法安宁下来。 紫云毕竟没上过这种考场,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把害怕给彻底忘了。不知道啥叫害怕。只是每天觉得该复习的,都差不多了。 就按照自己的复习大纲和计划,每天像个拉磨的驴一样,转一圈,再转一圈。大家都死死的扳着指头,甚至是数着小时,翘首以盼那个时间的到来。 上午课间操时间,紫云走出教室,站在旁边的一棵白杨树下面,看着浓密的树荫,觉得仿佛都变成了树叶子了,随风摆动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主性。就这么摇摇摆摆地晃荡着。 是啊,现在每个人的状况,还真是像这棵大白杨树上的叶子,叶子静不下来的,风时不时地刮起来了。随风摆动,倒是每片叶子的基本状态。 紫云正出神地看着树叶子,想到自己的模样,听见有人大声叫道:“紫云,你倒是临危不惧的淡定啊。我怎么就紧张得每天手心都冒汗呢?” 紫云一看是那个补习生洪小英,还是那么可爱的活泼的样子,小英笑着说道:“哎呀,我怎么越到跟前,越觉得啥都没复习,脑子一片空白了,感觉啥都不会了。去年我参加高考,还没这张感觉,今年反倒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压着,捆绑着手脚,做什么都不自在了。” “小英,你是老将了,经验比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会更老练的。”紫云安慰着洪小英。因为紫云确实是没有一丝丝的害怕紧张感,觉得就和平常的考试一样。 这几天几乎是纯粹在上自习,教室里静悄悄的,紫云看到了少有的宁静,反倒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 大家再次走进教室里,紫云看见班里面那几个住校生,是有名的“一灯油”先生,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熬干一灯油,才去休息。被大家幽默的赠送这个雅号。这些同学也不在乎,反正是拼了,过了这一关再说。 确实是一群有梦想的人啊。紫云从内心无比的敬佩。这些来自县城周围乡村的苦孩子,就指望着来个鲤鱼跳龙门,光宗耀祖的念头,都充斥在脑海里。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快放学了,紫云被程芳丽叫到塔院里,心绪不宁的说道:“紫云,我今年是没啥把握,好几门课程,始终是没啥起色,怎么用功也没用。我倒是不紧张,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还怕啥,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呗。我们学校补习班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年半载,听人说,那补习班上,还有个人被称为‘长征老干部’,从第一年高考就开始,现在这是第五年了,人家和她当初一起考试的人,如今都大学毕业了。她还在吭哧吭哧地学着呢。你要像这样的人学习。”紫云轻松又略带着点嘲弄地味道说。 “我不会到这个地步的。我最多,明年再来个‘回锅’,绝不会修炼成一个‘长征老干部’,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去工作了。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程芳丽笑着说。 “没事,人生的路,就看自己怎么选了,咋都是个,走一趟。无所谓了。关键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最要紧。”紫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起来是给程芳丽说,更像是给自己说。紫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今年不许考上,必须离开这里。哪怕是二本,大专都可以,有个学上就不错了。不那么挑剔,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哎呀,你俩在这里聊得好开心啊!我对今年也没啥把握,几门课的成绩模拟了好多遍,成绩始终都没上去。我这是临时抱佛脚。我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你们知道的那些东西,我都听都没听过。”来者正是那个胡春夏,鼻子塌陷,人超级有活力的那个女生。 紫云最欣赏的,就说胡春霞身上的那股子劲儿。自己永远都喜欢。任何时候,看见她,都被这股子力量,所深深的吸引打动。 紫云看见这些可爱的同学们,为了这个可恶的高考,真是放弃了很多骨子里爱的不得了的东西。是啊,忍痛割爱的味道,大概就是这样的无奈啊。这四个字背后是心在滴血,那是多么痛苦的煎熬啊。 是啊。从隋朝就开始了科举制度,那时候,人们读书是为了做官。所谓的学而优则仕嘛。现在是大同小异而已,还是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做官,也得吃饭找工作啊。活着就得学习才是正路。 第51章 录取通知书 51 七月七日,高考那天,天气不是就很热,早上还下了一场雨。 妈妈把早饭做好了,鸡蛋、馒头、稀饭、咸菜。吃过饭,紫云带着准考证,和相关的文具,就跟平常上学一样,来到考场。 昨天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了。紫云的考场,被安排在教学楼最拐角的那个教室,单人单桌,一个考场二十五个人。两个监考老师,前边坐一个,后面坐一个。 每张桌子上的右上角,贴着考号、准考证号,还有桌号。第一天,第一门,考语文。九点到十一点。三个小时。 拿到试卷,紫云先扫视了一眼全部卷子,感觉就和平常考试几乎是一模一样,紫云倒是挺佩服起任课老师,平常的模拟,实在是太逼真了,以至于,上了考场,居然让自己没有一丝丝的异样的感觉。和平常做过的练习题,都惊人的相似,紫云突然想到,这些任课老师,真的是应试的专家级好教练。 基础知识、选择填空;阅读部分、现代文阅读和文言文阅读;写作部分,给材料作文,先给一段文字材料,命题作文:《毁树容易种树难》。 就这些东西,紫云几乎是一口气就做完了所有的试题。作文部分,人家试卷上,印有作文稿纸,按格子写,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满了全部的格子。 满满当当的试卷,全部答完了。时间刚好,也没检查,时间就到了。 监考老师让大家不要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试卷整理好后,先离开教室,所有的人,站在教室外边等,两个监考老师,把前后门一关,分头按照监考规则,把试卷全部收齐,带好所有的相关物品。离开教室后,紫云才进来拿走了自己的文具,离开考场。 紫云轻轻松松地走回家,吃午饭,妈妈今天特意包的韭菜馅饺子。给紫云和哥哥,每人捞了一盘饺子,紫云连汤汁儿都没要,就这样大口大口地吃完了。喝了点饺子汤。就起身站起来要走了,爸爸说:“中午时间很短,稍微在床上躺一会儿,睡不睡着?不要紧,稍微放松一下,就可以了。” 紫云让自己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想,就跟个木头人一样,躺了二十分钟,就拿着自己的文具,去考场了。 下午考政治。这对紫云来说,易如反掌。特别顺利。 紫云带着一份自由自在的样子,在第二天,上午考数学,下午是地理;第三天,上午英语,下午历史。整整考了三天。终于结束了。这场决定每个人未来前途和命运的考试,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考完了,各班学生,回到教室里,各科老师就把标准答案发给大家,让每个人根据标准答案,写出自己的估分,一个上午时间,各班就把估分成绩统计出来了。根据这个估分,算出总分,就大概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可以上线了,上一本、二本、大专的大概情况,会有一个粗略的数据。 紫云给自己打的分数手很紧,估得保守,宁可考不上,也不提前放卫星,让大家嘲笑,毕竟最终的结果,还是看真实的分数。心想自己大不了,就上个大专,或者二本。 那天估完分数,回到家,爸爸逼着紫云,把每道题的答案,再回忆一遍,紫云很不耐烦,就不停地说:“我记不清楚了。我也是不确定的。” 爸爸特别气愤,一看紫云不认真的样子,直接顺手给了紫云一个耳刮子,紫云一下子受不了了,冲出家门,跑到学校对面的河堤上去了。 妈妈一看很着急,就追到河堤上,把紫云叫回去了。紫云一直没和爸爸说话。默默地就是不说话。心里就想着,今年就是上个大专,我要走了。这个地方没法待下去,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紫云算是给自己来个自由放松,可以疯狂看看,自己那本藏了很久的《红楼梦》了。因为和爸爸吵了一架,紫云就不理爸爸,爸爸说什么,紫云都保持沉默。闭口不言。 爸爸作为一校之长,要忙的事情很多,也就不管紫云咋折腾了。由着她,去看自己想看的书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成绩的出炉。好多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紫云反倒进入了最佳的自由自在状态。老老实实把《红楼梦》看了一遍。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了,紫云的分数远超出了一本的分数线,该填报志愿了。紫云坚决要报上海的复旦大学,中文系。爸爸其实想让自己学经贸专业,给紫云报了好几个财经贸易大学。 报完了志愿,就是等着录取的日子了。紫云才有心情了解到,自己的好朋友程芳丽果然是落榜了,那个胡春霞可以上大专,够大专的分数线,人家不去,准备明年再复习。 那个给程芳丽写求爱纸条子的学霸蓝拓谐,果然是雄霸天下,成为今年的旬华县高考状元。看来这个旬华县,今年又有一个北大的学子了。 紫云的分数线位居全县第二名,比这个学霸低了八分。紫云心里是清楚的。估计自己上复旦大学也没什么问题了。交给时间吧。在这段时间里,紫云每天都钻进学校的图书馆,疯狂的吞咽着自己最近发现的好书。 之前,一直就啃那几本可怜的课本,现在紫云,可要好好大嚼一顿了。紫云在图书馆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个上午,回去吃个饭,就有急忙来了。她觉得,这个地方特别安静,关键是没人打扰。 家里面,这几天,人来人往,出出进进,吵得不得安宁,紫云就到了晚上,才抱着一本书,回到妈妈那里。看个半夜,妈妈也不怎么反对。就说在等通知书阶段嘛。毕竟紫云的理想要实现了。妈妈替紫云高兴。 午饭后,紫云正坐在家里抱着《红楼梦》,看起来,总感到看得不过瘾,好多东西还是没看明白。正拿出笔记本,边看着,边把其中的诗词抄写在本子上。这时候,紫云听见门外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宋紫云,宋紫云!” 紫云赶紧放下书,跑到外边一看,啊,是程芳丽和胡春霞,程芳丽说:“走,我们去逛逛,随便溜达溜达。憋到屋里,你不嫌烦啊?” “太好了!我正烦着呢,没人做伴儿一起玩啊。”紫云爽快答应了。 “反正我明年还要再补习一次,我就不相信考不上各大学了!”胡春霞坚定地说道。 “春霞,你没问题。你的潜力实在是太大了。我是绝对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的。”紫云很欣赏的样子,表达出自己的真诚。 三个人边聊着天,走出了旬华中学的大门。朝对面的巴河堤岸走去。 八月的旬华县城,地处陕西北部山区,就算是大夏天,就是中午那会儿,比较热,到了下午太阳下山后,就很凉快,早晚时间,还是凉爽舒适。 三个人经历的高考的洗礼,每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皮一样,身心俱疲,好在高考的紧张感,早过去了。不管后边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每个人都卯足劲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程芳丽高考结束后,一个多月的修整,越发漂亮了,紫云看到春花般美丽的面庞,唇红齿白,大大的眼睛,像珍珠样闪着光,甜甜的声音,实在是光彩照人。紫云看得都入神了。 程芳丽的美丽,在紫云看来,还在于她的英语水平,就显得更有魅力了。紫云说道:“芳丽,你上了外语学校,将来可是外语特殊人才,常常出入很高档的场所,和老外打交道,你的美丽会给你再加分的,绝对是才貌双全的精英人士。” “没那么夸张吧。我一个小小的大专学校,出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呢。”程芳丽的语气里,露出了担心。 “哎呀,芳丽,你比我强多了。我还得在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呢。你俩的好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胡春霞说着,但是,紫云从她的话语里,能听出一份力量和信心。 紫云知道,这个胡春霞的学习能力基础,虽说差那么一点,可动力十足,干劲儿大得不得了。就鼓励她说:“不急,一年时间,过得很快的,想想咱们这高二一年时间,过的多快,简直是眨眼功夫。关键是,你一投入进去,就会忘了一切,时间自然就飞快了。” “这个我相信,我明白了。二位马上就要成为大学生了。真是让我羡慕嫉妒啊!我简直恨不得和你们一起去上大学去。”胡春霞激动地说。 三个人一路走着,轻轻松松,随心所欲地聊着天。身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就算不说话,都被眼前的青山绿水所迷恋。沿着巴河堤岸走着,来到一个可以通往河道的小路上,程芳丽说:“咱们下到河里去,淌淌水吧,我挺想下去,脱了鞋,赤脚在水里,让自己舒爽一下。” “我不行,我这几天来例假了,水太凉了。我就不下去了。你俩下到水里,我坐在水边,陪你们。”紫云有些遗憾的说。 “没事,我就是一激动,随口这么一说,你不方便,我们就不下去了。光是徜徉在这美丽的青山绿水间,我都要醉了。是我太贪婪了,好了就不知足了。”程芳丽赶紧说。 “走,咱们下去,坐在水边的石头上,也可以啦”胡春霞拉着两个人,沿着小路,来到河道上,河水不大,有些地方水域比较宽,有些地方狭窄,河水湍急,流得很快。 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三个人一会儿笑着,一会儿沉思着,似乎完全把自己融入到山水间。 紫云坐在石头上,时不时的,就走神了,想到自己的复旦大学的梦想能不能实现?现在心里还没底,自己坚决要报这个学校,当时,爸爸是有些担心,说到:“你这个分数,也可能就在复旦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上下,我看还是比较悬,万一脱档了,那可就落榜了。” 紫云脑子闪现落榜的画面,心想,那可就太可怕了。不行了,那就请爸爸给自己把志愿改了,最后,改到哪个学校?紫云心里也没底了。那最终能上哪个学校呢?一切都成了未知数了。正想着,听见程芳丽说:“那个给我写信的蓝拓谐,那天刚考完了,又给我手里塞了一张条子,我偷偷一看,你俩猜猜内容是什么?” “再次向你表达心迹?约你看电影?约你吃饭?约你逛街?”胡春霞张嘴一口气说了一串字。 紫云说:“我想这个人,是很有抱负的人,也可能是想继续和你做朋友,进一步深入交往了。” “你俩都猜错了。人家直接想让我和他,去他家玩,你说大胆不大胆?这么狂妄的,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是谁啊?我怎么会去他家呢?怎么可能呢?”程芳丽觉得好笑,一下子,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 “哦,是啊。这个人也太自信了。想把你直接收入囊中了。”紫云若有所思的说。 “我本来就没看上他,长得太农民了,像个铁塔,五大三粗的。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程芳丽知道,自己把那个下条子毁掉的时候,就彻底把这个人从脑子里剔除了。 紫云听完后,说道:“这样也好,人家可马上就要去北京上北大了,你不后悔?” “他就是皇上儿子,我也不稀罕!”程芳丽激动了,看来就是那么坚决回绝了。很干净,没有拖泥带水。 “这个蓝拓谐,还跟个土霸王似的,怎能这么无礼?你的回绝是对的。我一百个支持你!”胡春霞气愤地说。 “是啊!八字还没见一瞥,就敢如此的狂妄无礼,得寸进尺?”紫云也说道。 “你的态度鲜明果断,切掉这个后患毒瘤,是明智之举。做得对!”紫云认真的说。 “哦,你们知道,咱班的那个补习生洪小英考的咋样?”程芳丽问道。 “今年还是没考上,差了五十多分呢。越补越退步了,我看她就学不进去,人家爸爸说县上大人物,领导干部的女儿,考不考大学,都无所谓了,不缺金龟婿的。”胡春霞嘲讽的说道。 “她如果再补习一年,我看还是那样,习惯于名落孙山了,无感觉了。”胡春霞搞笑的说道。 “我估计她不会再补习了。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紫云说。 “哎呀,说到中学生活结束了,我还是挺怀念的。真有些舍不得啊。”程芳丽动情地说。 “我也是,我可能以后,放假的时候,回来看看我父母亲的时候,还会回到这个美丽的校园的。我家毕竟就在学校嘛。”紫云轻松的说道。 “咱们这些任课老师里面,你们俩喜欢哪个?”程芳丽说。 “我喜欢数学宫老师,他潇洒帅气,和蔼可亲。”胡春霞说。 “我喜欢政治老师文惠林老师,课讲得超级好,风度翩翩,气质特别好。”紫云大胆的说道。 “我喜欢英语老师,江玉兰,江南美丽的小女人。我将来要成为她那样的人。”程芳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我也喜欢紫云的爸爸宋校长,那学士风度,魄力胸怀,能力超群,我要做这样老师,宋校长是我的偶像。紫云你别吃醋哦,他就是我的父亲样的榜样。”胡春霞特意对紫云看了一眼。 “咱们都是我爸爸的学生,我咋会吃醋呢?理解,太理解了!我爸爸很多学生都很崇拜,这个我可是深有体会的。我们家,逢年过节,来看我爸爸的历届学生,很多的。”紫云补充道。言语里似乎有自豪感,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三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突然天气变了,头顶上一大坨子黑云压过来,眼看着要下雨了,夏天的天气,老人说是窟窿天,常常是过云雨,来的快,也去得快。 程芳丽大声说到:“赶紧往回冲。越快越好。别淋着雨,变成三个落汤鸡。” “走,冲回家去!”胡春霞大声喊道。 三个姑娘飞奔回家去了。 紫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回家,还好,虽说没成落汤鸡,浑身也湿透了。 一阵子发冷,突然,发现了爸爸书桌上的一份挂号信,紫云惊呆了:手捧着信纸,紫云一脸的懵圈,天哪!竟然是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宋紫云,被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录取了。 九月九日报到。九月九日,哦,还有十天的时间。 紫云浑身发冷,牙齿打着颤,眼睛都看直了,默默地看着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第二卷完 第1章 走进大学校园 1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一个八月底的样子。 在西京北部一百多公里外,有一个叫旬华的小县城,作为渭北高原的一部分,县城的四周,都是高高隆起来的高原,县城地处中心地带的狭长的河谷地带,整个县城只有一条贯穿东西的街道。 八月二十一日下午,旬华县城的东头,旬邑华县中学,校长办公室里,作为这所中学的副校长,甄瑞明,正在看一份刚刚收到一份招生办公室内部参考。他刚过不惑之年没几年,五十年代的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气质和格局,锐利的眼光,是这所中学里的杠把子人物。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结实刚强,有种无坚不摧的坚毅力,是刻在骨子里的。高而直挺的鼻梁显出他的果敢和魄力。 甄校长刚刚让教务处统计了一下,今年高考,本县大学录取人数后,回到中学对面的东街小学去。 甄瑞明的爱人,郝玉霞在这所小学教书。他们俩唯一的女儿甄乐思,刚刚被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录取了,这会儿,甄瑞明手里捧着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回去给爱人报喜。 甄瑞明内心挺激动,自己的宝贝女儿,作为应届毕业生,一举拿下本县今年高考的文科状元,比那些复习了三两年的补习生成绩都好。甄瑞明的心头,觉得特别有面子。他快步走在马路上,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对面的东街小学大门口。迎面看见门房的值班老师傅,打招呼后,就疾步回到大门里左侧一排字平房里,最东头的一间,那是自己的爱人郝玉霞的宿舍兼办公室。 一迈进门,就兴奋地对正在写毛笔字的郝玉霞说道:“好消息来,大好消息!咱女子甄乐思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是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 “哎呀,真叫人开心啊!我们的女儿终于考上大学了!”郝玉霞放下手中的毛笔,满脸笑得乐开了花。 “这会儿,乐思,人到哪里去了?”甄瑞明问道。 “下午,和几个同学出去玩了。说是先看场电影,然后,再去巴河岸边散步。”郝玉霞回应道。 “你看看,通知书上说,啥时候让娃去学校报到?我还得给娃准备行李呢。“郝玉霞接着说。 “九月九日入校报到,还有几天准备时间。你给娃缝褥子被子,床单枕头,洗漱用品,生活日用品。这些事情都交给你来办!放从容,来得及。”甄瑞明笑着说。 两人正开心的乐着呢,只见女儿甄乐思,从外边回到家里。脸上没有多少兴奋劲,很平静的样子。进了家门,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年高考,肯定考不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复旦大学,自从高考完以来,就没高兴过,还说,“就是个大专,我也上!反正就是不想再补习了。就想今年就走。” 郝玉霞笑着对女儿说:“乐思,你看看,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今天到了。你不用上什么大专了。你更不必要,再去补习了!” “真的?太好了!”甄乐思刚才还很平静的脸,瞬间乐得合不拢嘴了。 甄乐思其实心里很清醒,本来就是想上复旦大学,结果这个分数,还是贴着复旦大学的分数线,为了保险起见,爸爸给他把志愿改了。她为此和爸爸还闹别扭,不高兴。 现在,一切都已经是水落石出了,父女俩的心头疙瘩,也就这样化解了。 甄乐思,今年只有十七岁,中等个子,白白净净的脸上,有直挺的鼻梁,和宝石样的水灵大眼睛,薄薄的嘴唇,显得极其智慧聪颖。她可是这几年里,旬华县中学妥妥的学霸。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个性很强的女孩子。性格刚烈,有些男孩子的气质。 现在一听,一切都尘埃落定,就踏踏实实地,把自己那本藏了很久的《红楼梦》,拿出来了,明目张胆地,毫无遮拦地,公开看起来了。爸爸妈妈之前,是不允许她读这样的书,现在,爸爸知道,既然是大学中文系了,这样的书,就变成了本专业的必读书了。就尽着甄乐思去自己读书。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入学的日子到了。 妈妈给甄乐思准备了所有的小东西,爸爸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桐木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爸爸也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去西京城的车,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甄乐思现在满脑子都是未来那个,唐都师范大学的样子,人还没到,心却早就飞去了。天天除了看书,就是幻想着大学校园里的一切。 毕竟自己的爸爸,早在一九五七年,就考上了西京城里的西北大学地理系。妈妈更厉害,直接被保送,上了西京城南面的长安师范学校。作为教师之家的家庭氛围,的确是和一般家庭不一样,这个家里,三个人,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外,父母亲都是以读书教书,为生命里的主要课题。 夫妻俩,从学生时代,就是学生夫妻,教师夫妇为最鲜明的特征。以至于,俩人各自沉迷在自己的读书上学工作里,忽略了过普通人的日常烟火气浓郁的日子。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在这个家庭里,是淡漠的,是刻板的,像是一个简单的基本程序的完成。 生下这个女儿后,也是忙于自己的工作,干脆放到郝玉霞的妈妈那里,一直到孩子十二岁了,小学毕业了,才接过来,全家团聚,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上了四年中学,现在,女儿考上了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一家三口,又要各自行走在,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轨道上,自由运行了。 九月九日那天一大早,甄乐思就和爸爸,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中午十二点刚过了一会儿,就到了西京城南边,西京城南北中轴线的长安大道上。 唐都师范大学地处在长安大道上的东侧,坐东朝西,学校正门向西,新西门是在南侧,是唐都师范大学的正门,直接通往教学区。 老西门在北侧,直通往学校的家属区和教学区的边界上。车子行驶在师大路上,这是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两边是腰粗的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树,浓密的树荫,遮天蔽日的覆盖着这条师大路,这条路,是师大师生的专用道路。行进在密密匝匝的梧桐道上,甄乐思的心情极其不平静,车子越往里开,甄乐思看见老西门的顶上,显眼的横幅,“热烈欢迎来自祖国各地的新同学归来!唐都师范大学是你的新家园。” 甄乐思看到这样的横幅,觉得好亲切好温暖啊。读到这样的话语,甄乐思心头一下子泛起了暖暖的归属感。车子开进大门里,甄乐思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所包围,密密麻麻的新生,在家人的陪同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就在甄乐思下了车,把行李从车上刚搬下来,站在人群里茫然不知所措,无助的时刻,一个看起来很亲和的学长,走过来,温和地说道:“请问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中文系。” “哦,那请跟我过来,我们直接到新生楼那边去。” 抬着行李,走了十来米,就到达一个白色的七层楼跟前,楼门口有七八个台阶,几个人抬着行李上了三楼,那位学长说:“三楼都是中文系女生宿舍,你可以在门上找自己的名字,找到了,就可以先把行李放下,再到东面的学生二食堂大厅办理入学手续。” 甄乐思和爸爸,把行李放到楼道,一个个地去找自己的名字,终于在308号房间的门上,看见贴着一张纸,上面有七个人名字,甄乐思的名字也在其中。甄乐思就和爸爸抬着行李,站在门口,敲门,里面的人开了门,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站在门口,亲切地说道:“你是甄乐思?” “是的,我们一个宿舍的,你是?” “哦,我昨天就来了,提前一天报到了,我叫连艾凤。一班二组的。” “太好了!我们一个班的,一个组的。我叫甄乐思,今天刚到。” “这是我爸爸。早上一大早,送我过来的。” “叔叔好!您辛苦了!”那个连艾凤文静又礼貌地,对甄瑞明说道。 这时候,听见这个连艾凤说:“七个人一个宿舍,四个架子床,八张床铺,一个是用来给大家放行李的。先来后到,你想住那个铺位?自己挑吧。” 甄乐思一看整个房间,四个床架子,大部分依靠在墙角,靠窗户这边的,两个紧挨着墙角,分别在窗户正对面的一条长桌子的两侧,这条长桌子有八个抽屉。在左手一进门的拐角,还有一个床架子。 四个一层的下铺位,早就被人占上了。甄乐思就选了个门口拐角的那个上铺,作为自己的床铺。也没来得及打开箱子,先把东西放到床上,算是有了自己的位置。 把行李放进宿舍了,甄乐思和爸爸带着相关资料,到宿舍了的东侧,学生二食堂一层大厅,办理入学手续。 一排桌子前,坐着办公的老师,排好了序位,按照流程顺序排队一一办理。办完手续的新生,每个人发一个单人方凳子,高度和一般的椅子一样高。这是每个人私人物品。 今天是报到的第一天,人山人海,特别热闹。还好了,手续很顺利办完了。 甄乐思和爸爸,直接到办完手续的学生食堂,买了两碗面吃开了。爸爸一看表,说道:“哦,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一点半了。快吃,先吃点东西再说。” 吃过饭,爸爸陪着甄乐思,在校园里转悠了一会儿,对甄乐思说:“从今往后,你自己就在这里,踏踏实实上你的学,你要在这里,生活四年的时间呢。慢慢就都熟悉了。有个过程。你会适应的。” 面对陌生的环境,甄乐思一脸的无助无奈,无所适从。听爸爸这么一说,心里也踏实多了。 爸爸又说:“刚开始几天,就跟着自己的同宿舍同学,别乱跑。每个宿舍,都有学生干部的,班主任早就安排好了,你跟着人家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明白了。”甄乐思说。 她知道,爸爸当年,也是西京城里的大学生,经历过四年的大学生活,自然就很熟悉这些生活的环节和规律了。 何况那时候,爸爸家里,根本没人送自己,都是自己一个人闯过来的,那才更不得了。甄乐思走在这陌生的校园里,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充满着不确定性和未知。 爸爸说道:“走,这会儿,我送你回宿舍,我一会儿就坐车,回旬华了,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学会照顾好自己。这是你自己的必经之路。” 甄乐思跟着爸爸,朝新生宿舍楼走去。甄乐思看到远处,那些老生们,悠闲自在地背着书包,好像是上教室里去。只有新生楼这边,人群聚集在一堆堆里面,来来往往,好像特别热闹,远处的那些老生们,脸上是平静的,动作是有节奏的,不紧不慢。 爸爸陪着甄乐思到了308宿舍,只见刚才那个漂亮的连艾凤过来,递给甄乐思一把钥匙,说道:“乐思,这是我们宿舍的钥匙,每人一把,这是给你的。” 甄乐思接过钥匙,顺手穿在了自己的钥匙链上。甄乐思把自己的那把方凳子,放在了窗户前的那个长条桌子下面,又听到这个连艾凤说道:“对了,你看看这个,甄乐思,这八个抽屉,每人一个放东西的地方,你可以放自己的私人物品,也可以加锁。” 甄乐思看到,有人在里面放的是吃饭的碗筷。爸爸坐在桌前的一把方凳子上,看见,那个连艾凤的床铺在桌子的左侧,对面右侧,下铺位是个扎着小啾啾的女生的,圆圆的脸,笑容可掬,热情地和爸爸说着话。 爸爸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对面的那个女生大方老练的说:“我叫管弥泉,现在是班主任临时指定的班长。来自西京城附近的鸿县。” “看你的样子,比她们都要老练得多?”爸爸笑着说道。 “是的,我比她们年龄大一些,我是参加工作后,才考上的。”那个扎着小啾啾的女生说。 爸爸一听点头称赞。“你们边工作,还能复习考试,考上大学,真不简单啊。” 接着又听到这个管弥泉,指着宿舍里的其他几个床铺,说道:“门口那两个下铺的,一个是唐都师大的子弟白芷田,一个是来自山东的庄可莲。还有两个没来的。” 爸爸一听,宿舍里七个人,来了五个人。明天还有一天报到时间呢。听到那个管弥泉说道:“没来的这两个,一个是黑龙江的,一个是山西运城的。” 爸爸一听这个管弥泉是班长,就对她说:“我这个女儿年龄小,没出过远门,胆子小,以后还请你这个班长,多关照一下她。让你费心了。” “不客气!叔叔,我是老大姐,必须要照顾好这些小妹妹的,你放心吧。这是,我本分的责任。”管弥泉热心的说道。 爸爸转过来,对甄乐思说道:“乐思,那我现在就回去了,我明天还要上课呢。不能耽误太久了。你自己和宿舍里的同学都好好的,随时照顾好自己。有空了就给家里写信。” 甄乐思一听爸爸要走了。就背着包,和爸爸一起出了宿舍门。下楼来,她还想一直送爸爸到大门口,甄乐思瞬间感到奇怪极了,自己一向是特别惧怕爸爸的,恨不得距离爸爸十万八千里之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没想到就在刚才那一刻,一听爸爸要走,居然心里有些依恋不舍。她竟然对自己的心里这一丝丝的变化,感到奇妙极了。自己的内心居然这么复杂多变,敏感好奇的心理,让甄乐思有些不知所措。 爸爸说:“你刚到这个新环境,人生地不熟,就别送我了,一会儿把自己弄丢了,才麻烦了。你上去吧,我自己就走了。” 甄乐思的脸红红的,眼里满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看着爸爸远远离开。 爸爸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了,看不见了。甄乐思还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远方。 脑子里想到了,几年前,爸爸突然去外婆家,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满地的枯叶在满地翻卷打滚。外婆的白发在冷风中飘着,婆孙俩执手相看泪眼。爸爸坚决果断地接自己到旬华县中学念书,自己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抗拒的声音。 转眼间,如今爸爸又再次,送自己重新来到西京城,走进唐都师范大学,送自己上大学。岁月真的是变幻莫测啊。 过了好久,甄乐思一个人上楼,回到宿舍了。 一进宿舍里,了解到,那个连艾凤是学习委员,那个管弥泉是班长。据说是班主任韩一农,根据入学档案材料,临时指定的班干部。 靠近门里边的那个白芷田,是师大子弟,占了床铺后,就回家了。那个在甄乐思下铺的庄可莲,来自山东,去外边买东西了。 甄乐思,爬上自己的床铺,开始打开箱子,给自己铺褥子,床单,拿出枕头来,把自己的各种日用品一一归位。 心想,自己的妈妈给缝的这个褥子,还挺厚实,里边有很多棉花。铺上去,睡得很舒服。甄乐思想到,自己的妈妈也说年轻时候,上过师范学校的学生,知道在外生活的不容易。给自己的褥子被子都做得很细致周到。 甄乐思铺好了床铺,听到班长管弥泉说道:“甄乐思,你报完道了,凭着那个收据,现在就可以去,学生二食堂的东侧,领书去,有一大堆书要领回来。你最好还是背个大包。” “好的,我马上去。谢谢班长。”甄乐思轻轻地说道。 在学生二食堂大厅的东侧,甄乐思领了一大堆书籍,这是新学期要用的教材。沉甸甸的一大包,背回到宿舍,甄乐思把这些书放在了床上,靠近墙边放好,堆了高高的几大摞子。甄乐思随手拿起一本《文学概论》翻看起来了。 没看几页,心里慌慌的,仰头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想着,这就是大学生活啊。一脸的茫然。 第2章 七个人的宿舍 2 早上天还没亮,甄乐思就醒了,看看表,才六点多一点,宿舍里静静悄悄的,大家还在睡着,就算是有人醒来了,也不出声,免得影响,想多睡会儿觉的人。 毕竟现在,还没到起床时间,甄乐思睁开眼,感觉第一次睡到这高高的架子床上了,这可是人生的第一次,也许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了。那就慢慢去经历吧。 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担心自己半夜翻身,会不会掉下去,这么高的床,那可就摔出个伤病,甚至死亡来。 用手摸摸床边上的铁栏杆,最起码有二十公分,自己躺在那里,试着翻身滚动了几下,发现还挺安全,不至于掉下去。心里才算踏实了。要不然,这个上铺的床位,自己要睡四年呢,想想后,这份焦虑和担心就自然消失了。 甄乐思看看,自己睡得这么高,倒是天花板上的灯很近,照明效果很好,看书挺方便。不像她们下铺的,躺在床上看书,还得给自己弄个台灯。 甄乐思躺在床上,向整个宿舍上下打量。开始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自己的下铺是肖诗敏,来自山东枣庄的,对面架子床下铺是师大子弟白芷田,她来报了个到,站了个铺位,就回家了。 靠窗户那边,正对着窗户是长条桌子,有八个小抽屉,每个人一个,桌子下边,放每个人的方凳子。甄乐思顶头的那个架子床下面,是那个人叫管弥泉,是班主任根据个人档案资料,指定的女班长。昨天她给爸爸说,人家是工作过的,后来回到学校补习,才考到这里的。班长的上面,是个来自山西运城的,人还没来。班长的对面架子床,下铺是那个美丽的女生来自附近某个县城的连艾凤,现在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连艾凤的上铺的女生叫庄可莲,据说是黑龙江的,还没来呢。 甄乐思看着小小的一间宿舍里,住着七女生,从此大家就在这间房子里,生活四年。甄乐思感到特别神奇。这种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实在是太好奇了,也太有意思了。 甄乐思正躺在床上,静静地胡思乱想着,听见班长管弥泉,起来了,动作很麻利,叠了下被子,整理好自己的床铺,穿着运动衣,就悄悄地出门去了。看样子是要锻炼去。 甄乐思看见这个管弥泉,个子不高,身材匀称,头发扎成两个小刷子的样子,圆圆的脸,鼻子端正,鼻子的下部略宽,鼻梁不长,上嘴唇稍微隆起,颧骨略微高点,额头发亮,眼睛不大不小,很有神采。说话略带着点她们当地的口音,语速较快,动作干练利索。有点风风火火的味道。 她一大早就出门锻炼去了。甄乐思只是发自内心地敬佩啊。感觉这就是爸爸妈妈样的成熟自律。似乎觉得自己和人家班长,那就根本不是一类人,不是一个台阶上的人。 甄乐思正想着这个女班长,听见班长对面架子床的下铺那个连艾凤,也起来了。叠被子,收拾床铺。这个连艾凤,长得真漂亮,个子和甄乐思差不多,有个一米六五左右,人不胖,她的那张脸,白白净净的,五官清秀,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颧骨不高,眼睛很大,戴着一副浅色的近视镜。她的身材特别有女性的味道,就是丰乳肥臀的感觉了。 甄乐思心里自然又想想,她们下铺的人,必须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来来回回的人,要坐呢。甄乐思听到自己的下铺那个肖诗敏,也起来了,她来自山东枣庄,个子和甄乐思连艾凤都差不多,这个肖诗敏,身材特别好,上下匀称,脸色略显黄,长条脸,高鼻梁,鼻头稍大一点,眼睛大大的,嘴巴不大不小,整体有点少数民族的味道。说话带着山东味儿。她俩都在整理自己的床铺,边整理着,听见连艾凤说道:“听说咱们班主任,韩一农,是七七级的,第一届大学生,现在是大四了,等于毕业分配,现在确定已经是留校了。来给咱们做班主任了。 因为他们是三月份入校的,将在明年七月份和七八级一块毕业。正因为现在是五个年级同时在校,才给咱们这一级,单独盖了个新生楼。等明年,这两届的老大哥大姐,一毕业,我们就会搬宿舍,回到个自己的系上去了。听说这里的学生宿舍,是按照每个系来划分的。” “是啊,那我们下学期,还得搬宿舍。”那个肖诗敏接着说道。 “怪不得,我昨天进来的时候,人家那些接待新生的学长问道‘你是哪个系的?我来带你去,三楼中文系。’甄乐思也加入了进来了。三个小姑娘开始对话了。 “哦,你也醒来了,甄乐思,你看起来很小,不知道你多大了?”连艾凤热情地问道。 “我十七岁了。生日还没过呢。快了,下个月。”甄乐思回答。说着话,甄乐思也开始起床,叠被子。整理床铺。她其实感觉到,自己的上铺其实也挺好的,干净嘛,没人上来坐嘛。也挺好的。整理整齐,就是给别人看呢。不能不叠被子,影响整个宿舍的形象呢。 “我也十七岁,生日过了三个月了,哈哈,比你大三个月,还得叫我姐姐了。”连艾凤温柔得说道。 “你俩人,可就是我的小妹妹了,我今年十八岁,生日刚过两个月了。”肖诗敏笑着说道。口音里略微带着点山东味道。 甄乐思看见她的长相,那高高的鼻梁,大大的鼻头,整齐洁白的牙齿。老觉得她像个少数民族的人。 三个人正说着,准备去楼道的水房,洗脸刷牙,只见班长管弥泉,进来了,满身大汗淋漓。一进门就笑着说:“三个小妹妹起来了。都睡得好吗?想不想家?” “睡得挺好的,谢谢班长!你这是锻炼了,我们可没这个精神,全在睡大觉呢。”连艾凤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说道。 “我多年养成了早上跑步的习惯,改不了了,到哪里都会坚持的。”班长管弥泉兴奋的说道。 那个肖诗敏端着脸盆,去水房刷牙洗脸。甄乐思叠完被子,整理好床铺后,坐在床上,发呆,似乎是在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 听到连艾凤说:“我听说,咱们这一级,本来是计划分三个班,现在因为校舍紧张,才并为两个班了。是这样吗?” “是的,我们这一级,共127人,男生75人,女生52人。本来是分三个班,现在只能是两个班了,七七级、七八级都没毕业,五个年级都在学校,这是全国的问题,各个大学,都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师大,才给新生,专门盖了两栋宿舍楼。我们这一级,还有三个,来自预科班的少数民族的男生。”班长管弥泉说道。 “哦,那就是说,我们班共有26个女生了?”坐在上铺的甄乐思接着说。 “对,没错,我们女生宿舍共有四个,三个都是七个人,还有一个宿舍五个人,还别的班混合在一起。”班长说道。 “其他那几个宿舍,就在咱宿舍的对面和隔壁。紧挨着呢,都很方便了。”班长接着说。 “甄乐思,快点下来,梳洗完了,我们去食堂吃饭。”班长对坐在床上发愣的甄乐思说道。 “好的,我马上下来了。”甄乐思随即下床了。 她在对面架子床上边,专门给大家放在东西的地方,取出洗漱用品,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手里拿着牙缸子出了门,向北面走去,向右一拐,进入水房。 水房,是公用的,和宿舍大小一样,门两侧是两排子水池子,侧边是女厕所门。 甄乐思先把东西放在水池边上,推门进入厕所,里边是对面两排子浅黄色小木门的蹲便池,甄乐思听到女生嘻嘻哈哈说的笑话。她上完厕所,出来在水池边上刷牙洗脸。水房里,人还挺多,都是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甄乐思默默地用凉水洗脸,刷牙,不吭气。听着身边的女生,大声的说着话,心想,来自全国各地的同龄人,一个也不认识。 从这些人的对话里,甄乐思感觉到,她们听起来,见多识广,知识丰富,思想活跃,浑身上下散发出少有的成熟和深刻。心里不觉得暗暗赞叹佩服! 甄乐思回到宿舍,四个人,拿着自己的碗和勺子,下楼,向东边的学生食堂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看见几个大门口,人流不断,出出进进的学生,都端着自己的碗,在食堂大门口的窗户下面,有一排子水池子水管子,是学生们吃完饭,洗碗的地方。 四个人进了食堂大厅,看到一个个窗口,都排着队,有稀饭咸菜队伍,馒头包子花卷队伍。打好饭,四个人就近坐在了一张大桌子前,吃起饭来。 “这饭菜你们都还吃的惯吗?这口味就是最大众化的。北方人的口味,以面食为主。”班长说道。 甄乐思吃着饭,看见好大的餐厅,四五十张大桌子,坐满了吃饭的学生,在这里,甄乐思看到是各个系的学生,各个年级的学生,每个人都在吃着自己的早饭。天哪!遍地都是大学生,个个都是学识渊博的人,看起来那么有学问! 还有人背着书包,吃完饭,就直接上教室了去了。还有人,把碗放进食堂两端的碗柜里,有人给自己的碗柜还加把锁。 她们四个人,每个人一个馒头,一碗苞谷面稀饭,一小碟子咸菜,一起吃着饭,甄乐思边吃着饭,还不时地东张西望。看着熙熙攘攘的大食堂,觉得大学生,在这里,一点都不稀缺,每个人都是大学生,自己的那份骄傲感瞬间消失了。觉得自己普通极了,甚至渺小到,可以被忽略了。这里,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个个都是自己那个地方的学霸。现在置身在这里,甄乐思突然感觉,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这话一点也不假。 也对啊!去游泳池,看见的都是游泳的人。来到医院,满眼看到的都是病人,医生护士以及穿白大褂的人。 那是不是代表,你是什么人,就会见到什么人?也就会成为什么人啊!有点意思。你的圈子和眼里风景,是由你本人的素养和格局来决定的。 她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自己到了那个层次,你才会见到那个层次的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才可能结交到什么层次的人。在这里,甄乐思觉得自己的太普通了,简直是茫茫人海里的一粒沙子。 四个人吃完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群群大学生,背着书包,急急匆匆的向教室走去。还有人便走着路,手里捧着书,在背单词,在念念有词的背着书里的文章。校园里,人来人往,繁忙又热闹。 走到路上,甄乐思看见食堂的顶头,有个大山样的的煤堆子,有几个年龄大的男人在产煤,运煤,附近还有穿着工作服戴着白帽子烧锅厨师,有的在运着成框的菜。还有个老太太提着个篮子来食堂买馒头,手里牵着自己的小孙子。 甄乐思感觉这里,什么人都有,只是大家的身份不同而已。大学里,也不全是大学生,有各类给大学生服务的各类人物。 回到宿舍,有人坐在床上,有人坐在桌边的方凳子上。甄乐思把自己的碗,放进自己的抽屉里。就上了床,感觉下面没地方待,坐着还怪不舒服的,就直接躺下了。手里抓起边上昨天领回来的书。还是那本《文学概念》蔡仪主编,先看起来了。 但是,甄乐思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大家做着不同的事情,又不是自习室,难免有人不停地说话。甄乐思就很犹豫,跟她们一起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话,看书,又看不进去,总觉得安静不下来。 心想,不行,那我干脆出去走走。也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 拿着这本《文学概念》,甄乐思就出了门。没事,带着钥匙呢,308房间,记住就好了,丢不了。 下了楼,顺着早上吃饭时候食堂前的那条路,一直往南走,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路,两边是高大的白杨树和柳树,榆树,梧桐树之类的。甄乐思看见路的左侧,是一个架着铁丝网的大型体育场,里面有十几个篮球场,排球场。右侧是学生宿舍楼,青砖四层楼,一排排的窗户,外边挂着学生洗好的衣服,晾晒在外边,像万国旗一样飘在空中。 再往前走,左侧是架着很粗的铁丝网的运动场,中间是草坪,跑道上是黑色的煤渣样的跑道。右侧是一座白色的巨型办公大楼。五六个水磨石台阶上,迎面是七八扇明亮的玻璃门。这座楼看起来,有七层高。窗户很大,挂着绿色的窗帘。 甄乐思心想,这应该是学校里的重要的首脑部门了。倒是这个标准的体育运动场,是的确是很吸引人,甄乐思想到,大型的运动会,肯定会在这里举行了。以后自己想跑步了,就直接来这里,对了。早上,那个女班长可能,一大早就是在这里跑步的。 继续往前走,左手边上,看的是开水房,澡堂子,右手边还是学生宿舍,不知道是哪个系的。穿过了两边的白杨树,后来发现这是变了,是柿子树,柳树,还有丁香,槐树。 越往南边走,穿过了生活区,甄乐思感觉到了教学区,进入到了花园一样的天地了。路边的和修建的整齐的冬青,高大的柳枝随风飘动着。远处是一个个秀美的花园,左手的一边是座坐东朝西的古色古香的高大建筑,据说是西京城里藏书量最大的图书馆。唐都师范大学图书馆。图书馆的四周的墙面上,一层碧绿的爬墙虎,把这座古来的建筑打扮得更加有生机活力。充满着典雅高贵的气质。 围绕着图书馆大楼,南北两侧,是一片宽阔巨大的建筑群,分布着风格不同的教学楼,是唐都师范大学最美丽的地方。甄乐思漫无目的游走着,被眼前的美丽画面所吸引,所震撼,感觉自己能在这里读书,学习,追求知识,探求真理,突然感到无比的骄傲,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在胸膛荡漾着。 对了,昨天报到的时候,还给每个人发了个校徽,白色的底子,红色的字体,唐都师范大学,现在一份荣耀感在心头升起。 甄乐思觉得,只是会让每个人变得有尊严,有地位,有无限的影响力。自己既然来到了这里,这个神圣的殿堂,就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 走了很久了,甄乐思觉得有些累了,就走到旁边的花园里,坐在一个石桌子旁边石凳上,看见在附近的另一个石桌子旁,有个戴眼镜的女生,看起来比自己要大很多的女生,在专心地看着书,桌上放着一个很高级的水壶,很厚的几本书,词典,正在给一张张小卡片上,用钢笔写字。 那神情专注极了。似乎忘了周围的一切。甄乐思被眼前的画面打动了。觉得自己要做这样的人,看起来那么有学问,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考里。 静悄悄的花园里,香气四溢,花红柳绿,风景迷人,甄乐思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此时此刻,成为这里的一员,无上的光荣。 第3章 文学概论 3 晚饭后,308宿舍里,甄乐思躺在自己的床上,惊奇地发现七个人都来了。 对面架子床,下铺的那个白芷田也来了。她个子看起来还是比较高的,长得比较丰满结实,壮壮的,脸色白,圆圆的,大大的,左脸上有一颗绿豆大的黑痣。鼻梁还算直直的尖尖的,嘴巴比较秀气,眼睛大大的,明亮纯洁,见人就笑嘻嘻。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温和文静,柔柔的,心平气和。看起来,好像是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急不躁,感觉永远都是很满意的样子。 她因为是师大的子弟,家就在跟前,就没什么行李,杂物,就是简单的床铺,和梳洗用品。背着个土黄色的大书包,包的外表周围,有很多个小包包,装满了东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和她书包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听她自己很自豪地不停地夸耀说,是她姥姥给她用毛巾缝制的提兜,专门用来装碗碟勺子之类的餐具。她随时背着这两个包。出出进进这个308宿舍。 甄乐思发现,班长的上铺,来了新同学了。据说叫丛佳西,来自内蒙古,据说那边因为八月末以来,连绵不断的雨水,把道路冲断了。交通根本就不通了,没有了车,自然没法走了。她来晚了,一路上实在太辛苦了。所有的行李,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淋湿了,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小小年纪,第一次出门,就遭遇这样的挫折,身心疲惫。这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 308宿舍,七个人总算到齐了。 甄乐思心想,班长早就说了,明天就开始上课了,课表上写的是一二节课,是文学概论,明天早饭后,班长带着大家去教室上课。自己这会儿,把上课的笔记本,及相关文具都准备好了,躺在床上,只等着明天的到来。 九点半刚过了。班长就让把灯关了。漆黑的屋子里,每个人,都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默不作声,沉思静默中,准备进入梦乡。 可是,其实,没有哪个人,在此刻能轻易得入睡。都睁着个眼睛,望着天花板,下铺的人,就直勾勾地盯着上铺的床板。今夜无人入眠。 甄乐思听说,和自己的头顶着头睡的,那个来自内蒙古的女孩丛佳西,比自己还小一岁,只有十六岁。七个人的年龄,几乎是相近的,大多数都是十七岁上下。哦,只有班长比她们大一点,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算是老二,十九岁。 甄乐思怎么也睡不着,激动的心情,根本没法平复,就干脆心想着自己今天,在校园里转悠,又不由得再看了一会儿,那本《文学概论》。心想,明天早上一二节课,就要上这门课了。作为中国语言文学系的学生,首先得了解文学的基本理论了。 这门课一定是很好玩的。想着想着,就要睡着了,迷迷瞪瞪,听见有人在哭泣。不断地抽泣着,似乎上气不接下气地很痛苦。 这时候,只听见对面下铺的连艾凤,从被窝里钻出来,走到那个丛佳西的枕边,轻轻地问道:“你咋啦?哪里不舒服?佳西。” “我浑身发冷,感觉被窝里跟冰窖似的。我冷。”说着,又要哭起来,浑身发抖,抽泣起来了。 “没事,那你下来吧,跟我睡在一起。我俩钻进一个被窝里,互相取暖吧。”连艾凤。温柔地说道。那简直就是一个温柔的慈母般的声音。 “我怕给你添麻烦,会让你受不了的。”丛佳西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我挺高兴的,我喜欢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在家里,我经常和我姐姐,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没事。我们现在就是好姐妹啊。这算个啥事情啊?”连艾凤轻轻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那个丛佳西,就下了自己的床,钻到对面架子床下铺的,连艾凤的被窝里去了。 甄乐思听到这些后,感觉到太不可思议了。她突然对这个连艾凤,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初来乍到,她居然能伸出这个温暖的怀抱,实在太难得了。反正自己打死也不可能做到的。别说是和别人睡一个被窝,就是多说几句话,自己都受不了。 她也听到,刚才在一片静默里,其他人也没出声,就像自己一样。包括班长,也没吭气。看来,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反正自己,别说做到了,简直连想都不敢想的。 甄乐思知道,自己在为自己的没行动,找到个合理的理由和借口。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睡着了。 一阵闹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早上。甄乐思醒了,睁开眼,一看,六点半,心想,集体宿舍,就是一个统一行动了。想多睡会儿,没门。 起床生音,洗脸刷牙,收拾东西,七个人各自忙乱起来。 七点十分,班长说:“走,下楼去吃饭。饭后,我领大家去我们班教室。今天是第一次上课,我们千万不能迟到。我们宿舍带个头。” 七个人在班长管弥泉的带领下,整整齐齐地出发了。统一吃饭,统一随着上课的学生人潮,在七点五十分,到达教室里,教学一楼1102教室里。 班长说:“大家的座位,就按组来坐,具体到同桌,就按宿舍来分。各个宿舍,尽量都坐在一起。”全班分为四个大组,甄乐思就和自己的下铺,来自山东的肖诗敏,坐在一个桌子上了,成为了同桌。在宿舍是上下铺,在教室里是同桌。大家各自就按班长的指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甄乐思是第二大组,坐在中间的左侧,靠中间位置,第三排。正对着讲台。班长又说道:“我们班的教室是固定的,我们的座位也说固定的。这样的安排,没什么特殊情况况,就是四年的上课地点和座位安排了。” 八点钟,电铃声响起来了,甄乐思一看,八点整,上课了。 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老师,从门口走上讲台,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在讲桌上,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开始上课了。我叫刘建国,我们这门课,叫《文学概论》,这是作为中文系学生的专业基础课程。理论性特别强,相当的抽象,对于你们这些,没有多少生活阅历和经验的小孩子来说,这门课,的确有非常大的难度。我倒是建议大家,课外时间,一定要抽空,多看些文学作品,来弥补你们自己的年龄小,生活阅历浅的短板。” 甄乐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这个刘建国老师,个子不高,身材结实淳朴,操着一口当地方言。圆圆的头,圆圆的脸,慈眉善目的样子,甄乐思感觉老师特别和得蔼可亲,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很亲切,很温暖。更像是一个慈祥温和得老爷爷。 她突然觉得,原来大学老师和中学老师差别,还是挺大的。主要的差别在于大学老师身上,没有了那种应试填鸭式,强塞硬灌进去的味道。倒是一个和颜悦色,慈眉善目,和风细雨般,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精神自由,灵魂被滋养,人格独立,思想深刻,研究性学习探索之路,让甄乐思无比的兴奋激动。青春岁月的激情和浪漫也许就从这里开启了。 也是啊。中学老师要面对的是高考的压力和升学率的纠缠羁绊。大学老师,春风化雨的滋润,和颜悦色的亲和力,是因为没有了那种,可怕的强迫感和威逼劲儿,就自然显得柔和轻松,舒适自然。大学的课堂气氛和中学也相当的不同。 甄乐思两节课听下来,感觉很舒服,刘老师的课程虽说本身,抽象难懂,但可以看到,老头在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尽力讲得通俗易懂,形象生动的表达着。听起来,还是妙趣横生,甄乐思很享受这样的理论课程。 三四节课,是现代汉语课程。一个中年男老师,留着个分头,头发梳得光光的,提着个黑色的手提包,走上讲台,宣讲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甄乐思觉得一般的感觉。略显得有些枯燥乏味。听得人昏昏沉沉,加上肚子也饿了,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分散了不少,似乎都在盼着赶紧下课呢。 甄乐思背着书包,随着下课的人潮,被动地到达食堂大厅,人山人海的饭桌上,热火朝天的吃饭中。看似乱糟糟的,其实,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行进着,谁也不慌不忙的各就各位。 甄乐思和自己的同桌,那个肖诗敏,一起吃完饭,回到宿舍。 七个人,陆陆续续地都回来了。进了门,楼道人来人往,吵得厉害,门口的白芷田,顺手把门一关。 大家今天是第一天,第一次上课,那个新鲜劲,还正浓着呢。谈资正旺,谈兴正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热闹极了。 “我的妈呀!这文学概论,也太难懂了。我根本听不懂。那老头,还操着一口本地方言,我简直不知道,他在讲什么。这可咋办呀?弄不好,我这门课,会不及格的。”坐在上铺的庄可莲说道。 “我也听不懂他的方言,口音太重了。”肖诗敏也跟着说。 “我还好,听得挺明白的,我自己虽说讲的是普通话,但我在中学的老师,有好几个都讲着当地方言。我都习惯了。”白芷田接着话茬说。 “丛佳西,你觉得,文学概论老师讲得咋样?能听得懂不?”班长仰起头来,问上铺的那个内蒙古女孩。 “我听不懂,从语言到内容,我都一脸的懵圈。”丛佳西声音柔柔细细地说道 甄乐思这才看清楚了,这个昨天晚上,哭着睡不着觉的小女孩,宿舍里最小的妹妹。发大水晚来的小女孩。她个子挺高,算是宿舍里第一高度,有一米七的样子。瓜子脸,大眼睛,薄嘴唇,牙齿很白,鼻梁不高。声音特别细柔,听起来,是有点女高音的实力。 “这门课,上午刘建国老师说了,你们年龄太小了,没走进过社会,经历生活的磨练。直接是从中学到大学,对于这些理论上的抽象论述,自然理解起来,是比较费劲的。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多看点文学作品,也许会好点吧。才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管弥泉总结说。 甄乐思没吭声,一直在思考,在观察,对于老师所说的问题,还在研究探讨中。觉得再好好看看书,多听几节课,再看后面的发展了。 “你们没发现,我们班六十个人,班级够大的了,今天别的组的人,都来了,感觉这阵势还挺大的。我们班女生共26人,别的宿舍,就在咱们的对面和隔壁,现在大家还不熟悉,渐渐地,就都相互认识了。男生宿舍在六楼,我们班男生有34个。我们一共是六十个人。这个班级可真够大的啊。”班长说道。 “是啊,我们中学的班级,也没这么多人,一听这人数,感觉不像,是个大学的样子。”丛佳西说道。她接着说:“这简直就是我们学校里边那个,最大的全部是复读生的补习班。就是这个规模,这么多人一起听课。打眼一看,还真是像个中学的课堂。不过,再一看老师的模样,课堂气氛,还是大学的味道。大学的节奏,大学的氛围。” “前几天,班长说了,因为七七、七八两届的学生都在校,校舍紧张,没那么多教室,这才这么堆积成这么大的班级。本来,我们是三个班,一个班四十多个人,就会是合理的,也说舒服的。”连艾凤补充道。 “艾凤,多亏你,昨天晚上帮我,让我和你睡在一起,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冷死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和你一起睡。”丛佳西甜甜地说着,像个小孩,更像是连艾风的妹妹。 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宿舍里其他人都觉得好奇。 昨天睡得太晚,都激动得不行了,早上又起了个大早,上午又上了四节课,这会儿,吃过饭,刚才的兴致勃勃劲儿,稍微散了点,大家都去睡会儿了。 一会儿,宿舍里安静下来了。午睡时间到了。 甄乐思躺在自己的床上,刚躺下,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没人叫醒她,她就一直睡着。下午也没课,等她睡醒了,睁开眼一看,宿舍的人,进入到了自己的自由时间了。甄乐思先发现,班长管弥泉,不见了,两点半就去教室自习去了。 对面架子床下铺的白芷田,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人家家就在跟前,不想在这里受到打扰。下了课,就可以随时回家啊。多方便啊。 甄乐思看见自己下铺的肖诗敏,在收拾自己的床铺,然后说道:“我要去老西门那边的商店,买点东西,你们谁跟我去?” 大家说,没什么可买的。肖诗敏就一个人自己下楼去了。 那个来自山东的庄可莲,这时候,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了,还是醒着。 连艾凤对上边的那个小妹妹丛佳西说道:“佳西,走,我们俩去教室上自习去。” “好的,我收拾下书包,咱就走。”丛佳西回应道。 不一会儿,这俩人也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庄可莲,还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 甄乐思感觉自己也睡好了,就下床,背着书包,朝教室走去。 走在校园里,看见行人神色自在的样子,不由得也放慢了脚步。东张西望,边走边神情安详的思索着。 心想,大学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还是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自己的独立性,在加强。自主性是随时随地的,没人管的,除了上课以外,其他时间,全靠自己来支配,安顿了。 能学成个啥样子,就全凭自己自觉了。 走到图书馆的旁边,甄乐思看见,右侧红色柱子顶上的七里香长廊,看见有人,在那里看书,好像在朗诵诗词。还有人在唱歌,跳舞,喝茶聊天。 好像还有一对情侣,在七里香的尽头西侧,两个人抱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好像是在谈情说爱。 甄乐思一边走着,边想着自己的大学生活该怎么过?大学生活会带给自己哪些挑战和刺激呢? 今天午饭后,宿舍里的人,在议论今天上午的文学概论课程,自己没出声,是自己感觉到,这门课太有意思了。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毕竟才开始嘛,大家都彼此不了解,还是淡定点好。谨言慎行就对了,别太过分的张扬。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以后的日子,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甄乐思想着,就进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想,这个位置,自己要坐上四年,还真是太有意思了。想到这里,甄乐思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写起自己的日记来了。 早在初中阶段,不,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开始写日记。一直在写着自己的心声,和自己天天时刻对话。随时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每天的时间利用效率,她都要做个照镜子的反思。为了这些日记,因为在日记里发泄不满的情绪,被爸爸看到了后,还把自己给暴打一顿。从此,自己在日记里,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写类似的语言了。 现在,上了大学,远离了父母亲,自己的自由空间时间,更大了。自主意识,自主能力肯定会更强大的。 这会儿,甄乐思开始写日记: 很可笑,在日记本的扉页上,自己工工整整地写道:“日记日记,天天要记,一日不记,就不叫日记。” “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学问。” 这些是自己的座右铭啊。 “从现在开始,自己的文学之路,文学之梦开启了。老老实实做学问,就成为自己每天,必须用身心全力以赴,落实的功课。 到了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看不见的实力才能的。才来这里时间不长,就发现了自己和她们的差距。人家的文学基础,生活经验,都是比自己要强的。 只能说目标明确地努力呗。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开课之前,就翻看着这本教材,觉得非常有意思,文学,就是人学,靠形象思维来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 古今中外的文学历史,文学作品,自己都将一一涉猎。这是一条多么有趣、有力量的艰难道路啊。” 第4章 写作课 4 这是个星期三早上,班长的闹铃声,叫醒了熟睡的舍友们。 甄乐思睁开眼,脑子里转动了一下,想想,今天一二节课是写作课,赶紧爬起来,穿衣服,下床,穿上鞋子,看见下铺的肖诗敏,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没动。就放慢自己的动作,尽量轻一些,以免打扰惊动到她。 感觉她骨子里有份特别的冷漠,虽说和自己的床是上下铺。在教室里面,两个人又是同桌,那也仅仅是被分配过来的而已,一种来自外在的客观因素,所自然形成。就像偶然遇到的两个陌生人,暂时一起行走一会儿罢了。没有多少彼此要交流的冲动和愿望。 甄乐思知道,每天这个时候,水房里是最繁忙最热闹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到这个小小的空间,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满足自己的隐秘需求。大家都在一种心照不宣中,默默地保持在一个彼此舒服的气氛里。 甄乐思每次都是基本的动作,先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把牙膏牙缸子香皂,放在水池子边上。 推门进到厕所,她知道,就那么几个位置,这个时间段,这个是紧俏的,利用率最高的时刻。不管是谁,都不可或缺。 尽管这是全国有名的高等学府,是一流的大学,能走进这个大门的,每个人都是靠着自己的高考成绩,来到这里的。 最起码,甄乐思认为,每个人都很了不起啊。似乎人人都身怀绝技,个个都是不显山露水的高手。这样的一群人,在一起生活,自然这些细小的动作里,都在交流互动里,用眼神,用基本的简单话语,表达着一份文明的素养和教养底蕴。 似乎大家,尽管不认识,不在一个班级,或者一个宿舍,但是,彼此的瞬间偶遇里,都有着一丝看不见的高层次默契。甄乐思每每在这个时刻,心里就乐了,感觉真是好啊。就算是上个厕所,刷个牙,洗个脸,都是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互动和影响。 文明礼貌的风尚和修养,弥漫在这个时空中的每个角落,甄乐思觉得很舒服。 她突然有一种个别样的念头,就是人真的是需要往高处走,你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才可以见到和你一样的同路人。就算现在是是上个厕所,那也是一个个学霸,有知识,有文化,有思想的人,在做这件事,依然呈现出的是基本的尊重和友好。 人的确是和环境互动的产物,人的很多特质,人性中的很多看不见的蛛丝马迹,都是在环境的不断磨合揉搓中,逐渐达成了。 甄乐思的心绪在一个个身边人的身上,飘动着,沉思着,留意着。外在的东西,是表露在外,还有无数的东西,是深藏在骨子里的。只有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显露无遗的。 不管人多少,甄乐思都能感受到一份舒服的自在感觉。 从水房出来,回到宿舍,看见每个人都在完成着早上这点事。 班长管弥泉,雷厉风行,早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这时候,听见上铺的庄可莲,慢腾腾,懒洋洋地起来了。坐在床上,发呆,若有所思的穿着衣服,一点也不着急,一边穿着衣服,问自己的下铺,正在收拾书包的连艾凤,说道:“艾凤,你没看见吗?咱们班长管弥泉,人家在咱们起床前,都已经在操场跑了四圈了,桌子上的闹铃声,专门给咱们起床用的。我真不敢想象,这个大班长的劲头咋就就那么足,简直是超人啊。” “是啊,人比人,气死人的。没法说。人家班长,以前是公社里的妇女主任,管多少人呢。早就是生活的强者和高手了。哪像我们这些,没经历过什么生活磨难的小白!”连艾凤惭愧地说道。 “你说对了,人比人,气死人。没法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了。”甄乐思也准备好了书包里的东西。就对连艾凤说。 “走,咱俩一起走!去吃饭。” 俩人刚要出门,昨天晚上,又挤在连艾凤被窝里的,那个来自内蒙古的小姑娘,丛佳西甜甜的细细的声音,娇娇柔柔地说道:“你俩等等我,马上,我们一起走。” “好的,丛佳西,没事,不急,我们等你一会儿。”连艾凤笑着说,还帮丛佳西拿鞋子。 甄乐思一看,她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还得等一会儿呢。就没有这个耐心,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去完成的,我先走了。” “那好吧,甄乐思,你先走,我俩稍后就来了。”连艾凤和善地说。 甄乐思背着书包,出了宿舍门。心想,我才不管,你们怎么磨蹭呢,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空耗在这里,碰上了就一起走,碰不上,也不勉强,非得和谁在一起。一切都是以自己的感觉和需求为原则。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变成个随从和陪客。反正别人怎么样,自己是没法做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甄乐思感觉到,自己就是不爱当什么陪客,随从之类的角色。哪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行走着,也不会感到的寂寞,倒是独往独来地行走着,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活在人间,最舒服的事情。哪怕是一分一毫,自己都不想错过和自己待在一起地时机。 甄乐思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走着,前往教学区去上课的,浩浩荡荡的人流里,人潮涌动,作为这滚滚流动的上课大潮里的一份子,自己有很强的融入感,作为一朵浪花的跳动感和自豪感。 置身这样的氛围里,行走在上课的路上,甄乐思完全融入了身边的美景里面。一股至少有的热情,一阵阵在心头荡漾着。脚下的步子,似乎也更加的坚定有力。 进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写作课本,准备好文具,甄乐思自己先翻看着教材。心想,这写作也有教材,会讲些什么呢?一看,原来是是一些基本的概念和技能训练,还有不少当代作家的范文名篇。 甄乐思手捧着课本,依然是心潮澎湃,觉得自己的太无知了,想学的东西,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哎呀,这时间怎么够用呢?难怪人家班长那么早就起床,就去操场跑步,早早就来到教室里看书。 刚才一路走来,自己也看见花园里,小路旁,树林子里,到处都有人在朗读,在念诗,在高声朗诵,在欣赏,沉醉在美丽的诗词歌赋里。把自己和书中的文字,交融在一,因为,甄乐思看到了,那些早读人的陶醉忘我的神情,让自己特别迷恋,被深深地感染着。 正在这里想得痴迷沉醉着,爱走神的毛病,成了甄乐思最大的问题。自己有这个意识,好像也走不出来,无法自拔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可笑。 全班的男女同学,在课前的那段时间里,陆陆续续,千姿百态,形形色色地走进了教室, 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第一次上的写作课。老师会是什么样的?好奇期待的目光里,一个个子不高的,留着剪发头,身着中式黑色外衣的女老师,走上了 高高的讲台。 甄乐思发现,大学里的讲台,似乎比中学教室里面的讲台,要高很多。坐在下边,往上边黑板上看,还真的是感觉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哈哈,高处不胜寒吗? 对,写作老师来了,从课表上,知道,这个中年女老师,叫张彩依。是不是个作家,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有个四十多岁,或者五十岁的样子。满脸的沧桑里,尽是学问,甄乐思也不知道怎么描摹张老师的神态,总体上就是朴实无华里的风采照人呗。 张老师说话了,操着一口当地方言,慢慢地,句句话像一把小钉锤,轻轻地举在手里,轻轻落下,却不偏不倚地都敲在大家的心坎上。 “你们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写作是你的本位技能,看家本领,不能输在门面上,否则,会被人看扁的。”张老师的慢条斯理,结结实实的话语,在甄乐思平静的心里,激起了一波波涟漪。 甄乐思似乎又像是一根根银针,刺痛了自己的心房,隐隐的痛,红红的滴滴血,像红豆一样,抛洒在明媚的春光里。 似乎又是一股子催劲的战鼓,咚咚咚变成了一股子力量,在心头荡漾着。 甄乐思倍感压力,奋进里的豪情万丈,在那里,在自己的心头发酵。哦,又走神了。张彩依老师说道:“作为新生,你们今年入校,天气给到了最独特的风景。我们彼此都不认识,现在就以第一篇作文,作为见面礼,展现一次自己吧。 我们的作文题目是‘冒着连绵的秋雨’,给你们时间,当堂作文,现场交上来,不必要再到下边去拼凑了。 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现在就拿出你们的作文本,立刻开始写起来。一下课,就全部交上来。” 张彩依老师的话语落下,大家都沉默不语,迅速行动起来了。 甄乐思知道了,这是很了不起的老教授啊。她知道写作的奥秘,说再多技巧技法,都是无意义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是不是个人才,写篇文章就见分晓了。真厉害啊。甄乐思感觉到,这是老师在试水温,在找人才,在检验寻觅高手。 心想着,别胡思乱想了,赶紧下笔吧。不然,一会儿时间到了,自己不能交个白卷吧。那才是笑话了。大家都是高考过来的人,每个人都参加过一次高考的语文考试。但每个人的语文成绩,张老师可是不知道的。大家都是靠着总分成绩进来的,作为一个敲门砖,靠的是语数外政史地六门成绩总分合格,进到这所神圣的殿堂的。 甄乐思听到,沙沙的书写声音,响彻在静悄悄的教室里。哦,《冒着连绵的秋雨》,每个人的思绪,被张老师强行地,拉到了这个特定的时空里,多么富有诗意的画面,足够每个热腾腾的灵魂飞翔起来。承载着一份博大精深,无限美丽的憧憬,可伸展可张扬的时空足够辽阔。上大学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每个人都操起手中的笔,挥洒着属于自己的特定神圣飞翔。 甄乐思知道,自己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在张淑珍老师的作文课上,出尽风头,享受过无数次最风光,最骄人的荣耀。那是一个生命瞬间的高光鲜亮时刻,但它是流星一闪,眨眼即逝。 从此,就把眼光对准了高考这个大的指挥棒,这座千军万马挤破头独木桥。你死我活的挣扎着,被迫放弃一些最美丽的风景图画面。固着在当下的应试里。变成了机器,按部就班的做一份被切割,被改造,被塑造,被限制的窠臼里。甚至要被迫折断飞翔的翅膀。蜷缩在这个套子里,框架里,发酵着,变成好曲子。否则被淘汰的下场,就是最基本的现实。 刚刚长出来的那些小翅膀样的绒毛,就这样乖乖地被薅光,强行的被适应着。也能理解,那从隋文帝时代就开始的科举制度,不是培养了江山代代领风骚的风流才子啊。一直到发疯样的范进式人物。别找借口了,面对现实哦。 视野回到了应试下的模式里,变成一个庸才,一架可笑的机器,仅此而已。 甄乐思心想,同一片蓝天下,同一篇八股文的制约:《毁树容易种树难》,被切割后的产品,都是上了分数线的合格产品。写出来的文字,早就被抽干了诗情画意了,只是干瘪的,大合唱腔调,怎么可能是风流才子的天赋才情呢。 甄乐思想,被归类后的尴尬,张彩依老师肯定失望透顶了。这里没有王勃、柳永、苏轼、 王安石、屈原,连陶渊明都没有。只是一群平庸的凡夫俗子。 两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坐在后面的张彩依老师的助手,两个年轻的要留校任教的助理,一起把大家的作文本收起来,抱着,三个人走出了教室门。 留下一群中文系这一年的六十多个新生。 下课了,无事人一样的,进入下一个环节,课间操时间,看见一个近三十岁的高大的,满脸沧桑的男生站在讲台上说:“下节课是在东边的阶梯教室里,上大课,大家收拾自己的东西,过去,这个课程是我们年级,两个班一起上,党史课。” 甄乐思就收拾书包,和大家走出教室,听旁边的同学讲:“刚才在讲台上说话的是我们班的男班长,于树达,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听说比最小的大了十岁,人家是当过兵的复转军人。” “真的?没想到,我们这一级,可是来自各行各业,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啊。”旁边的同学调侃说。 甄乐思随着上课的人群,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校园里,此刻,是课间操时间,大家背着书包,行走在美丽的校园里,沐浴着秋日的金碧辉煌里面。五彩绚烂的秋景,浸泡着青春的热情光亮里。 无暇顾及眼前的美景,一心思去占个座位,这可是大课堂,甄乐思之前就听女班长管弥泉说过了。大课堂,是全年级的学生一起上,座位随便坐了,想坐在哪个位置,全靠着自己去寻找,先来后到的秩序感觉,自然在悄悄地执行着。 甄乐思看见女班长风风火火的冲在前面,快步走进校园东侧的阶梯大教室,甄乐思走进去一看,哦,真够大的。足够可以供二百个人上课的地方。讲台前边,是一整面墙作为四块上下可以移动的大黑板,设立着一个相配套的大讲台。还真是,大学里的校舍设施,都透着一个大字,显得格外的大气,开阔,有格局的感觉。 全年级127个人,在课前,各就各位坐好了。甄乐思选了个中间的靠边的座位,不想过于突出自己,又不想太远了,听不清楚老师在讲什么。就选了个中间的座位。 大家坐好了,安静下来了。上课的铃声,也是自动化地在每个点上,响起来。 在铃声里面,一个高个子,留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站在了讲台上,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端庄,脸上的各个器官,都显得特别有棱角,声如红肿,字正腔圆。虽说管理教室的工作人员,给他配备了扩音器,他有意推开些距离,以免声音过大,吵到大家。 公共大课堂,甄乐思感觉上边的老师声嘶力竭,卖命样的倾注着自己的全部热情,讲课,宣泄着自己的能量。 底下的听课者似乎,缺乏热情,冷冰冰,各自在静默里面,各自为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氛围,在此尽展无余。 甄乐思在这里,被其中的气氛所带动,第一次课程嘛,不至于就做无关的事情,还是全情投入的听一次,感受一下现场的逼真气氛。 甄乐思听班长说,这个党史课老师,先当兵,后来上的大学,那也是研究生学历啊。这个老师的精神面貌真的是振奋人心。只是下面,没多少同学好好听讲。一副消极的态度,却丝毫没有降低老师本人的火热的激情。 甄乐思突然,感到这也太悬殊了,上面的激情燃烧,下边的冷若冰霜,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冰火两重天的奇观,在这里上演。总感觉到,有哪根筋不对头?哪根弦,没搭上节奏?怪怪的的感觉。 第一节课,就有不少人,在这里干私活。看小说,以至于到后来,还有人小声聊天,说起闲话来了。好像是第一次课程,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了,耐着性子,尽管自己沉醉其中,享受一份独有的能量发泄。 第5章 无形的压力 5 下午没课,是自习时间,教室里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看书学习,写东西,查资料。这种随时都能做学问的地方,氛围是在一份宁静中,弥漫着一种看不见的高级的能量,还有深刻不见底的思维的力量。 甄乐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想到自己身处在这样的深不可测的高人聚集地。 总是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的压力,直逼自己的心脏,似乎根本没法没法安然踏实。面对着一个个看起来很有学问,很有思想的人群,自己总是有种孤陋寡闻,认知水平欠缺的不甘心和不满足感。 总有一种焦虑不安,盘旋在头顶,或者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始终都伴随着自己。似乎不低下头去看书,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就充满着无法原谅自己的愧疚感。 这份感觉强烈的逼着自己的,全身上下都不能平静下来,这个时候,甄乐思,为了给自己的心灵找到镇静的状态,只好求助于自己的日记本。 打开日记本,手里握着一支笔,就瞬间把外边的纷纷扰扰,强行隔离在外边,专注于当下自己的内心世界。用手中的笔杆子,作为一个开启自己内心对话的起搏器,找到那个适合的频率,就会自动的跳荡起来,那是一份自我照镜子,自我觉察,自我清理的全方位的美妙体验。甄乐思自己的唯一私密世界。 不想过去,在家里,随时会被搜寻到,发现,偷偷的打开,蛮横闯入,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了,基本的屏障。可以给自己的一些隐秘的时空护栏,给到自己一些基本的保护。这个主要来自一个新的高度上自然层面。似乎是社会的规则运作中的约定俗成。 甄乐思坐在五十多个人的教室里,只要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就完全能够进入到一个神秘的领地。在这里,开启一次次自我觉察和自我认知。 她此刻,给自己写道: “你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周围的无形压力时刻袭击,招架之力,常常欠缺到无助,只能借助这些个临时的喘息时机,给自己的心灵,来个清理病毒和加紧补充足够的能量。不然的话,会断裂,会被打倒在那里,无法再启动你自己的高本质动力源头。 似乎只有在日记的世界里,才是安全的,是自由的,是有尊严的。是完全和自己内心的力量在一起的。是给自己随时加持到一个高度的时刻。在日记的世界里,一切自由王国的东西都在生长,在加速运行着,带自己随时能够飞翔起来了。 太普通的外形,太不起眼的平凡,太简单的经历,无人会给你足够的关注。更不可能有温暖,有亲近的态度,温软的话语,只等是冷冰冰的沉默。背后,是看笑话的暗黑,和冲不到前面的软弱。你自己要知道这里的玄机和神妙的无中生有。 强烈的不适感,只能加剧你的自我否定,需要多一些自己我肯定和期许,嘉奖都是必要的安慰,总比无限的悲惨,死死地扯住后腿,你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滑向那个深渊里去了。 看看周围的气氛,你自己的敏感度及时反馈给你。接下来是自我的调整,时刻的掌控力量,不能轻易地随波逐流,坚守住那里唯一的净土。就是你强大无比的心灵安乐地。 进入这样的自动化灵魂练习地带,甄乐思就不可救药的沉迷其中,尽管看到身边的人都在暗中极力较劲。试图达到那个最显眼的位置,争抢的势头和氛围,真的逼迫你及时做个选择。 那就把回头的时间,当成一种加速时刻。不给自己留太多的后路,让自己的心灵,停留在你能接受的那个地带。可以随时去关照,去凝望,去给到最可靠的缝合,不然会快速破裂。不堪忍受,撕裂在哪里,收不了场面了?” 只要遇到过于强大的阻力,甄乐思就及时来到日记本的时空里,隔离开那份冲击感太强的大势潮流,做个简单的清理和自我照见,重获一份自信。重新出发,开启下一个小的简略步骤。 甄乐思看见身边的肖诗敏在看书,上一次《文学概念》老师讲课的笔记,肖诗敏在补充,借着别的同学课堂笔记本,认认真真在整理。抬起头,看见有人在看小说,有人在看教材,有人在写东西。个个灵魂都展开了自己的翅膀,如饥似渴地汲取着那高深的境界里地神秘能量。静静的一份纯精神的大流动,在奔腾着,在飞升着。 教室里,永远都是静悄悄的。就算是谁要说话,自然会主动走出教室,在外边单独对话,教室里永远都是讲台上的老师讲课的声音,或者是班干部发布具体的通知,处理些基本的事务。除此之外,无人在这里谈私人的话题。 这个看不见的默契,在这里,全班都接受,成为基本的共识和规则。甄乐思想到这里,觉得这也是大学和中小学,最大的不同之处了。没人敢在这里,随意高声说话,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把自己的言谈举止,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六十多个人,都在一种规则下,心照不宣的默契着,照单全收的绝对命令,彻底干净到人人乖乖执行。甄乐思被这种氛围所吸引,所震撼,所沉醉,更是一份迷恋。似乎在主动的地携带着某种神秘的东西,让自己慢慢成为一份子,坚决规范着自己的行为。 两个多小时的自习课,过去了。甄乐思走出教室,在教室外边的小路上行走,看见教室的四周全是花园,各种花草树木,按照园艺师的设计,搭成在一个小的诗情画意里。这些小小的园林间,花前树下,看不见的地方,神秘的角落,随时呈现出来的,都是一个个青春美少女,帅气的书生在手捧着书本,巧妙和眼前的花草交融在一起。凝结成一首首精美的诗篇,一幅幅明艳绚烂的油画。 自己慢慢地行走在小路上,手里没拿书,刚才一直在写日记,和自己的心灵呼吸运动,做了个保健操。唤起了自己的丢失远离的活力自信,脸上此刻是闪着光,眼里的温度在升起来了。 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这里是高手云集,藏龙卧虎,稍不留神,就会被淘汰,被鄙视,被忽略,被一种看不见的冷漠所包围。你要自己启动那个最有力量的时刻,给自己加温,加劲,加油料。 是啊,在你的中学时代,你是单打独斗,独往独来的一个人。行走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让自己和当时的高考对接,和那个课纲里的筋骨血肉相连。成就了小小的梦想变现。 现在来到这里,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似乎又被那个四年的三十多门课程设计课纲,给俘获,还小心地抄录在自己的日记本里,作为一个基本的目标定位,又成了另一个绳索还是盔甲?死胡同还是监狱?无遮拦的跳动,无限延展的飞翔,总在那里把你操控。 似乎还是原来的老模式,旧夹板,就能把你塑造,给你看不见的障碍物,悄悄默默的送达给你的心灵。 算了,别胡思乱想了,该回到教室里去了,明天上午是古代文学课程,回去先看看书去。别在这里自寻烦恼了。 耽误自己的这种蠢事,就别自觉自愿地做了。还是给自己留点最智慧的最心花怒放的精彩时刻吧。最起码自己的思想总是到达一个新的高度,给自己天天有惊喜的大礼包啊。 甄乐思随即回到教室里,坐下来,拿出本《中国古代文学史》第一册,游国恩主编。翻看起来了。扎进去了,埋下头,出不来。这是甄乐思最大的问题,被浩瀚无边的古代文学史,给彻底淹没了。如饥似渴地扑上去了,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时间,等自己回过神来,看看周围,哎呀,人都走完了。看看表,六点半了,都去吃饭了。 是啊,得赶紧走,食堂是要关门的,师傅们是要下班的,一会儿没饭吃了,才惨了。收拾书包,急匆匆地冲往食堂。 308宿舍里,晚饭后,大家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闲自在,轻松的自由。躺在床上看书的是上铺的庄可莲,甄乐思发现,她从来都不去教室上自习,她似乎永远都在自己的床铺上,反正是个上铺,没人打扰,无人轻易能靠近,更不可能占领,侵袭。 看着瘦瘦弱弱的庄可莲,甄乐思瞬间明白了,这个上铺床位的好处,还真是太多了。独立自由的空间,这里最方便,简直是妙不可言了。 幸亏自己也说上铺。看着这个庄可莲的可爱样子,一副独立自由的神态,甄乐思恍然大悟。心领神会了自己的这个上铺的床位价值,确实还会继续给到深不可测的惊喜。 班长管弥泉躺在自己的床上,笑嘻嘻的说道:“今天下午没课,你们上教室里的有几个人?” “我去了,我刚才从食堂吃过饭才回来。我看教室里人还挺多的。”甄乐思说。 “我也去上自习了,我在补抄写文概课程笔记,那个刘建国老师操着一口当地方言,我半天听不懂,只好借别人的笔记补抄一遍。”肖诗敏轻轻地说道。 “你们可以去图书馆看看,咱们每个人都有个借书证,可以借五本书呢,我今天下午和丛佳西去图书馆借书去了。”连艾凤兴奋地说。 “是啊,好看的书,多如牛毛,天哪,太多了!我都被看晕了。我是时不时地被击倒了,再就一下子晕过去了。简直就是知识的海洋,我们只觉得自己太无知,太渺小了。要看的书实在是太多了!”丛佳西接上这个话。 “白芷田,今天没来?”班长问道。 “人家有课来,无课了,早就回家了!可惜,我们没有这个便利。”班长笑着说。 “我不喜欢到教室里上自习,我就喜欢在宿舍里,躺在床上看书,又舒服,又自在,还没人打扰。我可能这四年,就在这床上,上完我的大学了。”那个柔弱稚嫩的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我走了,我还是去教室里上自习去。我在宿舍里,一看见床,我就会休息会儿。而且,我已躺在床上,就想睡觉,我不会在宿舍里呆着,我去上自习去了。”班长管弥泉,边说着话,边背起自己的书包,出了宿舍门。 “是的,在教室里,有学习的氛围,人的精神状态也能随时进入,我还是去教室吧。”甄乐思说着,就背起书包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庄可莲,还有丛佳西,她今天和连艾凤,从图书馆借了五本书,这会儿正激动地看着。不管不顾地样子,和兴奋彻底被书中的内容所迷恋。这两个人在床上进入学习状态。 连艾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坐在教室里了。 甄乐思也来到教室里,继续看那本《中国古代文学史》第一册,源远流长的中国五千年文明,灿烂的夺目的文学史册,闪闪发光的璀璨明珠,闪耀着自己的光辉,让甄乐思着迷。 此刻,甄乐思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饥饿要晕倒的人,突然眼前出现了琳琅满目的五光十色的美食,贪婪的目光,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先秦文学里的历史散文诸子散文、两汉辞赋伟大的史记、魏晋南北朝诗词、唐诗宋词、元明清小说戏剧。随便翻了一下,甄乐思就受不了了,完全被吸引,被征服。好像没有那个篇章不精彩,都被自己的好奇所驱使,强烈的求知欲,几乎要把甄乐思吞没了。她就是一沉浸去,到达一个相对深刻的地步,就沦陷的感觉和滋味,阵阵袭来,彻底被颠覆了。 很明显,两种东西,就这么轮番的控制着甄乐思,一是直面浩瀚的文学海洋,面对三十多门课程的排山倒海,只要一进入,甄乐思就激动地无法平静; 另一个是周围的同学,个个展示出来的精英范儿学霸气质,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会席卷了甄乐思的自信心,让她被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所掌控。 这两种浪潮,时不时的轮番袭击着甄乐思的心,让她日夜不宁,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焦虑,一股子看不见的焦虑,在她放下书的那一刻,就赶来凑热闹,给到她摆脱不掉的苦闷。 还好,能够治愈这种绝症的唯一妙招,就是一钻进书本里,她又能跳出来,超越这一份纠缠不休的烦恼焦虑。 一口气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下,这诸子百家的文章,就够看得了。还有历史散文部分的《尚书》、《左传》、《战国策》部分,也说精彩绝伦。 先秦文学后面的《诗经》《楚辞》,两大明珠,一一闪着金光,争相斗艳。哎呀,看不够了,时间不够用啊。这才是是个起点而已。老鼠拉掀把,大头子还在后头呢。 甄乐思一个人走在教室外边的小路上,被这一通阅读搅得心神不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这还得了啊。中文系没念出个啥名堂出来,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渺小的自卑的人,就被早早地逼疯了。 甄乐思觉得,必须天天来教室里学习,教室里面的那个,约定俗成的,不,是不约而同的,无声无语的静默,太吸引人了。这就是学习的最佳环境。 宿舍里,吃喝拉撒睡的地方,咋可能和这里相提并论?没事,人各有志,谁都有自己的选择自由。你选择到需求点就可以了。 只要一激动,甄乐思就自动化的进入到日记本模式,可是,走进日记本,就又收不住了,被自己的情怀和心绪带走。一种严重的对立和煎熬,撕扯对抗,常常让甄乐思的心,被这种不定时的思想风暴所袭击,摧毁的时候,也挺多的,只是自己悄悄忽略了,淡化了。甚至给自己弄成个装傻的模式,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或者被迫上演刻舟求剑的滑稽戏。 凉风吹得差不多了,甄乐思回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想,明天的古代文学课程,还没上,就已经心驰神往了。 一看表,时间不早了,教室里人稀稀拉拉了,没几个了,都回宿舍了。甄乐思,还听说了,最近开学以来,班里的几个男生,人家可就拿出了大胆的举动,是有魄力的。为了方便学习,干脆就不回宿舍,直接在教室里,学通宵,直到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才回宿舍睡觉。真是让人压力山大啊。这才刚入学,就进入这种火星四溅的氛围模式里。 算了,还是回宿舍吧,别太晚了,不然,明天的课程,不就是人困马乏了。收拾东西,迅速撤离。 四年的时间,将在这三点宿舍、食堂、教室一线上,奔波跳荡游走。 进入宿舍里,都睡了,轻轻地梳洗完毕,爬上自己的床铺,自我催眠,用自己的独家秘诀入睡。 一大早,教学区东侧的阶梯教室里,全年级的大课,古代文学史开始。 甄乐思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这里是自己抢占的位置,为了能听的清楚,获取到好的效果,必须先给自己一个好的机会。只见一个瘦瘦的老教授,提着黑色的简易包包。走进大门,站在讲台上,开启了这门让甄乐思迷恋的庞大课程。 听的倒是够仔细,只可惜,这个老教授操着一口河南方言,让甄乐思费力又烦恼,两个小时下来,觉得很失望,还不如自己看书,讲屈原的《离骚》,真的很费劲,甄乐思突然觉得自己的古文基础太差了,才导致自己的课上理解力,打了折扣。 对了,明天才有《古代汉语》课程,那也来不及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咋可能那么快就能刀下见菜呢? 听下来,少了许多乐趣和享受,不能怪课本,不能怪老师,只是自己的学习基础和能力,跟不上需求。看到的这些差距和压力,甄乐思几乎是要崩溃了。 彻底地陷入到了一种自责里,好像是那么自动自发,似乎神仙也救不了自己。 甄乐思的心里,被一种被自卑感控制着,少了基本的灵动和活力。似乎另外的第三种力量,自我的否定和自责也来了。还是阻力重重的境地。该怎么突破这些重重的包围圈呢? 第6章 星期天 6 早上闹钟响了,甄乐思一看,宿舍里没人起来,大家都在那里窝着不动。她反应过来了,今天是星期天,没课,可是那个闹钟却是守时忠诚的,不管是星期几,也不管上不上课,它到点了,就会自动闹起来。 只有班长管弥泉按时间起来了,叠着被子,准备下楼去操场跑步,顺便到食堂吃饭。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早回家了。其他五个人,都躺在被窝里没人动弹。 甄乐思其实早就醒来了,只是没有起床,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时候,只听到下铺的肖诗敏眯着眼睛,懒懒的略带不满地对班长说道:“管班长,我昨天一开始,想家了,半天睡不着,这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今天是星期天,我本想多睡会儿,可是你这个忠诚的闹钟,却把我给吵醒了。我建议,班长啊,这闹钟是你本人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别再影响大家的私人生活了。从此以后,我希望这闹钟,千万别再叫唤了,我可受不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是,现在,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个人的生活节奏,应该交给本人来打理,来掌控,不必要弄个这个东西来,搅扰大家正常的生活。反正我的好梦,今天是被你的闹钟,彻底给搅碎了。我到现在,还头昏脑胀,可是,想睡却睡不着。真的很难受啊!” 管弥泉正准备要下楼去跑步,听了肖诗敏的这番话后,也没生气,心平气和地说:“弄个闹钟,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本来想着为了给大家带来一些基本的方便,既然你们不喜欢,感觉这个东西,变成了你们的困扰,那从明天起,我把这闹钟就收起来,不用了,尊重大家的隐私和基本需求。” 说完这句话,穿着一身运动装、白球鞋的管弥泉,拉上门,出去了。 宿舍里,静悄悄的,没人再出声,现在,五个人都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懒懒的舒舒服服的,享受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安静和自由。 甄乐思心想,其实班长的闹钟,对于自己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原来在家里,妈妈的办公桌上,也放这个闹钟,天天按时响起来,甄乐思早就习惯了。有时候,想睡个懒觉,没办法,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被父母亲的习惯生活节奏牢牢得掌控着,也不敢说什么。家里面是父母亲的天地,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作为孩子,只有顺从的份儿。没有人敢坚决地反抗。就是有什么不满,都得忍着。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发作。 今天自己下铺的肖诗敏,可能是太想多睡会儿了,前半夜失眠,想念家乡,想念父母亲,实在是想多睡会儿,正甜甜的睡着,却被突然惊扰了,难免心里不爽,恼怒不满的情绪,彻底表达出来了。 没办法,这里是集体宿舍,是七个人的生活空间,七个人本来就来自不同的家庭,性格爱好习惯等等,太多的不一致。众口难调的麻烦,自然是困扰着每个人。有些人教养好,忍耐性足够强,就不计较这些事情。有人就会特别在乎某个细节问题,难免就会起冲突。甄乐思特别能理解这个肖诗敏的要求。 这时候,下铺的连艾凤也说话了:“其实,我家也有个闹钟,只是平常不怎么用,到了需要把大家叫醒的时候,我和姐姐,才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专门把闹铃一上,我姐姐我哥哥要出门,赶火车,我爸爸要赶飞机的时候,妈妈就会让把闹铃必须上好,担心耽误我爸爸的工作大事情。” “闹钟这东西,是生活的必需品,谁家没有呢?我家也是和你家一样,不是天天响个没完,也说到了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用一下。天天这么吵来吵去,把家里弄得跟军营里一样。刚才,肖诗敏的建议,我也觉得还是蛮好的。”躺在上铺的那个小妹妹,丛佳西细细柔柔的说道。 “是啊,其实,那个闹钟,我早就感觉别扭,看到大家都不吭气,班长又那么认真的执行着命令,我还以为是班上发的,每个宿舍专门配备的。原来是咱班长本人的,那就别再没完没了得响起来了。我本来睡眠就不好,常常失眠,来这里,感觉水土不服一样,一失眠,就头疼,老觉得白天晚上,颠倒了,也总是睡不醒,睡不够的苦恼,折磨着我。”庄可莲声音中,带着鼻腔,似乎是感冒了,一听就没睡好。 甄乐思一听,看来这个肖诗敏的意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毕竟,这个地方是七个人的生活空间,个人的生活节奏和规律差异大,取消这个闹钟,就这么在星期天的上午,完成了。 “是啊,我们以后,遇到这些事关大家每个人的事情,说出来,或者讨论一下啊,我感觉就挺好的。省的弄得大家缺乏沟通,憋在心里,心生出不必要的矛盾和纠葛。”连艾凤总结性的说道。 甄乐思一看,这五个人呆在这里,话匣子打开了,就进入到了一个自由的时间了,想安静下来,也说不可能了。甄乐思喜欢安静的环境,不想被没完没了的声音打扰。可现在一想,这星期天了,宿舍里是每个人自由自在的空间,不可能限制谁的自由,干扰到别人的领地。 这里不是教室里,在教室里面,甄乐思发现,只要进去了,每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安静,不许出声说话,聊天,倒是成为一个好的规则,把教室里变成一个纯粹学习的地方。 这点,甄乐思喜欢得不得了。心想,要思考,要学习,要看书,就到教室里去。宿舍里是个生活区域,更是个公众场合,每个人的私人空间,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床铺,其他地方,都是公共空间。自由的说话,是必然的,也是自然的。倒是熄灯以后,绝对禁止发出声音,这些大家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了。 甄乐思想到这里,就起床了,心想,要睡觉了,白天的时候,除非宿舍里就自己一个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七个人的空间里,永远是多多少少有几个人的。又不是单人房间。 只能白天尽力去做事情,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尽量高效率地去完成。晚上尽量不熬夜,尤其是不能太晚了,白天地大好时光,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晚上十二点之前,就洗漱完毕,把自己安顿在床上,保证基本的睡眠。 想到这里,甄乐思下了床,收拾好书包,直接去食堂,吃过饭,就去教室里。 走在路上,甄乐思想到,这里就是个学习的地方,大家一起学习,毕竟身份还是个学生嘛,大学生,成年人,那还个学生呀。哦,既然是学生的身份,那就做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渴望已久的生活吗?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无非就是学哥学姐,作为一个新生,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需要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星期天的校园里,人们的脚步似乎也放慢了许多,表情也松弛了,动作都是悠闲的,脸上是平静的。 甄乐思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食堂,拿出菜票,五分钱,买了点咸菜,就是一点萝卜干,又拿出二两饭票,买了一个馒头,一两粗粮票,打了一碗包谷面糊糊,坐在一张大桌子旁,一个人静静的慢慢地吃着。独往独来的节奏,甄乐思似乎找到了自己原来的模式。有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由感和洒脱劲儿。 舒爽痛快的自由感,让甄乐思爽得不行。跳出来,看世界,看身边的来来往往的人,就跟看戏一样。享受生活,其实是在每时每刻,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这个过程中的。 一看表,八点多了,食堂里空荡荡的,吃饭的人稀稀拉拉的,可能都是像自己这样的赖床不起的人。食堂的师傅们,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甄乐思想到,这些睡懒觉的人,必须给自己在前天晚上,准备个馒头或者面包,不然,睡懒觉是要饿肚子的。食堂师傅下班了,就没饭吃了。要吃,就得到中午饭的时间了。 吃过饭,甄乐思背着书包,走在那条通往教学区的大路上,她知道,星期天,有人去上街买东西,有人去游玩,有人去走亲访友,有人去教室继续学习。自由安顿,享受一份独有的自在潇洒。 甄乐思心想,哦,这美丽宏伟的图书馆,自己还没去过,上次听说宿舍里的连艾凤和丛佳西,已经用借书证借了五本书了。自己的借书证,都没用过。要不要进去试试?这样一想,甄乐思就往左手这边拐了,进入到通往图书馆的小路上,向南走了二十多米,从北边的台阶上去,走进大门,进到大厅里,问一下旁边的一个女同学,人家说:“借书处都关了,正常的周内才开,只有四楼阅览室自习室,开着呢,周末也不休息。” 甄乐思就一直爬到四楼,看到阅览室前台有几个工作人员,问道:“老师,我想借阅本书看看。” “拿出你的借书证,到那边填单子。过来,我给你办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说道。 甄乐思到侧面的目录部,打开那些像中药铺子样的小抽屉,翻到了一本《曹雪芹的小传》,在一张小纸单子上填好,走到前台,递给那位女老师。 一会儿,老师把那本《曹雪芹小传》递给她,把自己的借书证押在那里,甄乐思背着书包,走进了阅览室,进去一看,哦,真大啊,能顶的上五六个教室那么大,起码一下子可以坐二三百人。 每个人都在学习,看书的写东西的,一派繁忙的景象,不管有多少人,就是一个字,静,两个字,超静,不管有多少人,就是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得见。甄乐思不敢出声,几乎是屏住呼吸了,唯恐自己发出的声音,影响到别人的学习。 甄乐思轻轻地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在一排排地往里走,寻在空位置,终于在靠近里边的窗户边,找到了一个空位置,轻轻地坐下来,向四周望望,天哪!每个人都那么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学习着。 甄乐思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子感动,被这些人的精神,忘我全身心投入彻底感动。 天哪,这里才是学习的地方,钻研刻苦的地方。凝神关注滋养心灵的地方。探求真理,渴求知识的地方。 甄乐思手捧着自己刚才借的那本《曹雪芹小传》,专心致志地看起来。还轻轻的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把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构思、写作过程里的一些细节,抄了下来。 甄乐思想到自己在参加高考前,因为要急着应考,必须忍痛割爱,放下这心爱的《红楼梦》,还好,考完试,等待分数的那段时间,爸爸妈妈也不严格限制了,才一股脑地把《红楼梦》通读了一遍,但是里面的人物关系还是不熟悉,特别是其中的诗词,自己也没来得及抄写,结果这么一扔下,就似乎很久了。 看到曹雪芹的身世之谜,似乎还是没弄清楚,甄乐思想起来有人,好像还是个伟人说过:“一部《红楼梦》,如果没看过五遍,是没有发言权的。”是啊,自己才这么囫囵吞枣地看过一遍,简直就不值得一提。 如饥似渴地阅读一本书,甄乐思此时此刻,有了新的体验和感受。这种氛围,这种环境,这种境界,甄乐思有种被带入到了一个神奇的知识海洋,觉得自己之前所学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简直是一穷二白的赤贫!强烈得恨不得一直都沉浸到这里边,一直都不出来就是最妙的。甚至,人别吃饭,或者一天只吃一次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这些书,也未必能看得完的。当下的这份难缠的,又无力无助的纠结和困扰,甄乐思都是终生难忘的。 心想,明天是星期一,下午没课,直接过来,去二楼借上五本书。好好选择一下,体验一把。 十二点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甄乐思走到前台,问那个女老师:“老师,这本书我还想看,没看完呢!” “现在先还了,下次再借。现在下班了。”那个女老师和蔼地说道。 甄乐思就按四楼阅览室的规定,把书一还,随着下楼的人流,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心想,又到了吃饭时间了。哎呀,如果不看书,不学习,悠悠荡荡,晃晃悠悠,这不就变成了饭桶了! 进了食堂,开饭的热火朝天景象,也是一道风景,相当的壮观,气势澎湃的样子,毕竟,在这里是人山人海,热浪滚滚的气氛。 天哪,这作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在这里,就是普通平凡的芸芸众生,小菜一碟,浪花一朵。 甄乐思感觉到了一种平凡,甚至是渺小。原来身上的那种自恋自傲自狂,自鸣得意劲儿,荡然无存。 淹没在吃饭的人潮里,甄乐思随风飘荡般的吃完了饭,又似乎随波逐流样的出了食堂的大门。 心想,这星期天,不上课,但吃饭的人却没减少,感觉好像比平常还要热闹。原来,她看到,三五成群的吃饭大军里,还有外校的学生,刚才在饭桌上,听他们彼此的谈话里,看出来了是外校的大学生,被同学朋友带着,来串门了。有交大的、医学院的、美院的、外院的、财院的、政法学院的…… 随着这股子人流,一直走到宿舍楼,上到三楼,进到308宿舍。甄乐思的身边人就不多,活在人群的感觉,就是这样,既热闹又孤独。 此刻当下,甄乐思看见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庄可莲还没下床,天哪,这床就是她的唯一领地了。除了上课,这个庄可莲就不在别的地方待。似乎刻意在回避着什么。朦朦胧胧,睡不醒,脸色蜡黄,黯淡无光,不像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哎,她倒是像那个病怏怏的林黛玉了,不,病西施,说不好。挺奇怪的人。 班长管弥泉,吃过饭了,笑嘻嘻地问道:“星期天,你们都干嘛去了?” 先看见床上的庄可莲说道:“可莲,一看,你是没挪窝,你没吃早饭?现在是午饭时间,赶紧下去吃饭,人不能不吃饭啊。会生病的。” “哦,班长,我马上下去。我早上吃了一点饼干,凑合一下。这会儿,我去吃饭。”庄可莲随声启动。 “我去图书馆阅览室了,借了本书,看了一点,就当下,又还给人家了,没看完,有点遗憾。”甄乐思回答班长道。 “班长,你到哪里去了”甄乐思问道。 “我去教室里上自习了。刚上了半截子,我政教系的乡党,在外边叫我,出去谝闲传,聊了好长时间。我俩是老同学了,人家是比我早考上两年的,比我高两级。我补习了,考了三年才考上的。”班长管弥泉说道。 “你们猜猜我俩去哪里了?”连艾凤笑着说。 “去对面的街上转转?还是会同学去了?”班长笑着猜道。 “我俩去学校附近的植物园里逛了,一看,没多少特别风景,觉得没啥明显的特色,就又转回来了。”丛佳西说。 甄乐思知道,这俩,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不结伴,俩人像是形影不离的恋人,一对亲姐妹。 班长说:“中午了,好好休息会儿,下午继续去教室,我今天几乎和乡党聊了大半个上午,没看多少书。下午接着去看书。这会儿,睡会儿觉去。” 说完了,班长管弥泉脱了鞋,顺势倒在床上,去睡了。 甄乐思也脱了鞋,爬上自己的床铺。躺下休息会儿。 早上在阅览室的震撼一幕,还是历历在目,心绪难以平复,激动的根本没法入睡。 静静的躺在那里,自己的知识太有限了,太贫乏了!那会儿,为了升学,为了这块敲门砖,为了够得着这个分数线,拼命的做题,研究六门课的整体如何平衡。不落下太多分数,才能保证上这个录取的分数线。 自己心心念念的复旦大学,就这样和自己擦肩而过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这儿机会了,也没这份缘份了。好像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美梦,就这样变成了肥皂泡了,那个太阳底下五光十色的美丽的泡沫,彻底破碎了。从自己的心里彻底消失掉了。永远地消失了。 下午两点了,班长起来,背着书包去教室了。临走时问道:“艾,怎么没看见,这个肖诗敏人?她到哪里去了?” “她早上一起来,就是说要上街去,买点东西。”连艾凤回答道。“估计晚饭前会回来的。” 甄乐思下床,背着书包也去教室了。 第7章 半夜惊醒 7 半夜里,甄乐思睡得正香甜,感觉好像有人突然拉开了窗帘,屋里一下子,光线直射过来,明晃晃的刺眼难受。一下子睁开眼睛了,原来是有人刚才开了灯,房间里瞬间一片强光刺来,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对面上铺的庄可莲,正小心翼翼开了灯,要去上厕所。看她内急的样子,就知道是憋不住了,才有了这样的无奈之举。 甄乐思的睡意,瞬间消失,心想,这集体宿舍的七个人在一起,难免会相互影响,太正常了。突然她也明白了,人家这个师大子弟白芷田,能不在这住,随时就能尽量回家的原因了。 这里白天还好办,光天化日之下,大家想干什么,都是自由的,自在的,自主的,没什么限制的。只要没什么过分的,给别人带来巨大的影响的行为,是没人会太在意的。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分,保证基本正常睡眠的环境,是大家最基础的渴望和需求。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特别是睡眠很浅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作为小女生,都是纤纤细致,敏感缜密的人,每个神经都似乎绷得很紧,彼此的感应和互动,就格外地敏感机巧。 甄乐思自己醒了,没人出声,估计还有和自己一样睡得很浅的人,也一定醒来了。美梦被惊醒的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甄乐思正想着,只见那个上完厕所回来的庄可莲,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关好门,几乎是蹑手蹑脚往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她越是这样的就小心谨慎,甄乐思越能理解这个庄可莲的不容易。 心想,谁都有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轻轻翻了个身,整理一下心绪,告诉自己,必须继续自己的美梦啊。现在才两点十分。如果睡不好,明天上课,就要打瞌睡了。那课堂效率可就会明显打折扣了。 甄乐思翻过了身,听见有人也在翻身,是和自己头顶着头的丛佳西,显然也醒来了。静默中,深夜里,甄乐思也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被吵醒了,被搅扰了,没人这时候,会打破这个沉默,各自都沉默在自己的安然自觉中,毕竟此刻是凌晨两点啊。 甄乐思数着数字,数羊的方法,甚至念咒语的方法。这是她从书本上学到的催眠方法。 再次醒来的时候,甄乐思看见大家,都在急匆匆地起床了。叮铃咣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班长管弥泉,早就爬起来,叠好被子,整理好床铺,下楼去跑步了。 连艾凤温柔的声音,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可莲,你昨天晚上闹肚子了?吃了啥不合适的东西了?要不要胃药,我这里有藿香。” “我再看看吧,如果还不舒服,我再试试你的药。我昨天没吃啥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是晚上被子没盖好,受凉了。我也不清楚,我这个人的肠胃特别敏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上吐下泻的折腾。搞得我,很狼狈。”庄可莲弱弱的声音,回应着温柔明亮的连艾凤的话语。 “哎呀,真对不起大家了!半夜一趟厕所,搅扰了大家的正常休息,好梦被搅扰,真是抱歉了!”庄可莲神情充满着歉意。 “没事,谁还没个特殊情况了?太正常了。出门在外,姐妹们互相照应,是必须的。我们住在一个宿舍,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啊,全班26个女生,单单我们能够住在一起,那就是缘分。我可是相信每个人的命运的。这就是我们的命!命该如此,谁也逃不掉的。”甄乐思振振有词,说了一堆话,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哪来的这份激情和感动?但是她就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说出自己的心声。 庄可莲的内心,松弛了许多。毕竟住在一起,体谅和包容才是最佳心态了。 “今天上午一二节课是什么课?”肖诗敏一直没出声,突然问道。 “现代文学!”连艾凤及时回应道。 “这门课,我们还没上过呢,今天是第一次。我很好奇。”丛佳西甜甜的声音说道。 几个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边聊着几句,闲话。 正说着,班长管弥泉跑步回来了,满负荷的正能量被她带进来了。精神抖擞,满头大汗,满面红光,笑盈盈地说道:“你们都起来了?都睡得咋样?没这个闹钟,我看你们都能自觉起床,真好!” “是啊,看来大家的生物钟,都已经划拨到了高度一致的节奏了。班长的生物钟似乎比我们还要早那么一截子。”连艾凤羡慕地说。 “不是我比你们早一截子,是我早睡不熬夜,早起锻炼,这是我很多年的习惯了。我多少年来,都如此地习惯了这种模式了。完全是一种身不由己地自然状态。”管弥泉说着,一副老成强势的语气说道。 “那自然了!我们管班长,可曾经是大豆村的妇女主任啊。这村官的格局和气魄,是我们这些小学生样的简单幼稚的人,无法想象的。”肖诗敏津津有味地说道。 “别这样说!诗敏,我只是比你们,早走了几步路,多吃了几碗饭而已。不值一提。我看你们个个青春勃发,才情浪漫,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我就自愧不如!我就觉得和你们良好的基础,强大的实力,比起来,真的是好惭愧啊!小妹妹们,我很羡慕你们过人的聪敏和天赋!”管弥泉客气地说道。 “我这是笨鸟先飞一会会儿。我内心的惶恐不安,逼着我要不断地往前赶,哪像你们这些系统学校过来的,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学霸,简直是不值一提啊。要知道,我初中都没好好上,高中基础也差得不得了,早早就回到农村,一天到晚,看不到几本书的泥腿子,咱跟你们这些系统学习,能力超强的青春少女们比啊。你看看,你们几个都是应届生,我都补习了两年才考上,光高考,就参加过三次啊。”管弥泉越坦诚,这几个小妹妹似乎越喜欢这个大姐姐。感觉这个大姐级别的人物是自己身边的强大的靠山和支撑。好有安全感啊! “管班长,我们觉得,你就像我们的妈妈样的关爱我们,照顾我们,体谅包容我们,我真的是太感动了!”连艾凤深情地说道。 “是啊,艾凤说了我们大家的心声,我们非常幸运,能和班长你,分在一个宿舍里。这是我们几个人的福气啊。我们是幸运的人,是班长带给我们的好福运。”甄乐思补充道。 说说笑笑,308宿舍里的这六个人先后,陆陆续续地下楼,去食堂,吃饭,急急忙忙,走到了教室里去了。 甄乐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全班都在课前的那几分钟,齐刷刷地都到了,没有人迟到,毕竟今天可是第一次上“现代文学”这门课。 八点了,电铃声响过了,大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老师,个子中等,脸黑黑瘦瘦的样子,戴着一副黑边眼镜,长脸,大嘴巴,高鼻梁,眼睛在高度近视片后,闪着光。穿着中式对襟灰色上衣,黑裤子。锃亮的皮鞋,提着黑色公文包样。在铃声里,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上的一门课叫《现代文学》,我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党秀臣者,韩城人也。从事现代文学教学二十年了。我愿把自己平生所学,无私奉献给在座的,有志于在这个领域里,大有作为的年轻人!”这个老师一上来,就这么有个性,有魅力,甄乐思看到,他的自我介绍别具一格,斯斯文文,渊博多学,贯通古今的大家风范,的确是非同寻常。 心想,这个老师的学问一定很高深,学养功底定是深不可测、超凡脱俗。随着党老师的开场白,甄乐思那份好奇心似乎也爆棚了。 心想,这样的一个老师,从气质上,文雅精致,书卷气十足,似乎不像是个现代文学老师,倒像是个古代文学老师。 大家都仔仔细细地,听着党教授娓娓道来讲解风格。甄乐思听着这个教授的声音,感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再看看他那略微发黑的脸色,发紫的嘴唇,甄乐思似乎嗅到了从他嘴里生起的一缕缕烟雾,他一定在书海里漫游着,叼着烟斗,沉思着,甚至像某些大作家一样,呕心沥血孜孜不倦地,探究着大学问家的神秘地带。 甄乐思听着听着,就被这个党老师烟雾朦胧飘渺不定的语言,带进了宽广深邃的现代文学的海洋,仿佛看见一个大文学家,正随着自己的作品,一起向课堂走来。 “你们不光要把握好,现代文学的发展脉络,内在逻辑,最主要的还是,要深入阅读每个作家的作品,这是你们学习现代文学的基石。不然的话,就难免流于空泛,蜻蜓点水式的浮皮潦草,是学不到真东西的。”党老师继续讲着自己最深切的、语重心长的精髓。 “我们课堂上,每讲一个作家,你们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去阅读他的所有作品,做不到通读,起码,代表作,重要的作品,一定要读,不然的话,就跟没学一样。就有可能连门都没入进来。”党老师一再强调。 甄乐思听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学好这门课,真的是眼前要学好这门课,妥妥地任重而道远啊。从党老师的话语中,甄乐思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这门课,是作为现代人来说,是门槛很低的,入门难度不大的。最起码,不像古代文学的作品阅读,还有个文字障碍,这些作家的写作,都是现代白话文,只要肯下功夫,舍得花时间,总会探到现代文学的纲领性筋骨和神韵的。 甄乐思的思路,随着党老师的讲解在一步步深入,带着一份激动好奇的心思,感觉自己完全被吸引住了。天哪!我怎么在哪门课的学习中,都感到自己的欠缺贫乏,甚至是愚昧无知。这些都是自己课外发奋努力的强大动力。 甄乐思的思绪还在飞翔着,她随即感觉到,这门课,其实是能够可与《文学概论》课程结合起来的。甚至她还想到了另外一门课《党史》。脑海里回响起那个,字正腔圆振振有词的复转军人老师的课堂。各个流派的发生发展演变,文学主张,理论根据,代表作家及其风格,后续影响等等的一系列问题,都需要梳理研究探索。 参考书,史料资料,作家作品一大堆一大堆的书籍,在等着自己。 甄乐思觉得心底里越来越发沉甸甸的,但似乎又有些许的力量和信心。只是觉得时间真的不够用啊。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看的书更是多得数不清楚了。 两节课就这样刹那间过去了,党老师提着包走了,不少同学都走出了教室了,在外边休息,散步,交流,分享着。 甄乐思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一动也不动。任凭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手捧着厚厚的一本《现代文学》上册。她突然觉得上中文系,原来是这样的需要全情投入进来,不是简单的听听课,看看书,做点作业,这么简单,学习语言文学,最根本的是一份感情的投入。百分之百的情感代入。 没有这个打开自我设限的盔甲,始终置身事外,就像是一盆水,和上边漂浮的油层,没有交融的话,互不隶属,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的话,学完了,就忘完了,把自己的大脑变成了别人的跑马场,自己的头脑仅仅是个知识的通道而已,没有扎根,没有留下基本的痕迹。 就像生命的诞生,一个伟大的母亲生孩子,那个种子没有着床,生不了根,发不了芽,就会随着下水道流走,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和自己的生命没什么关系,互不隶属,还无瓜葛,牵连,那这个课程,这个专业,对自己的生活生命,都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哦,中文系的学生,原来是要着床在心灵深处,让自己变成一个身心灵,都会时刻被这些作家和他的作品所滋养浸润浸泡的人。从骨子里的那份改变,是一种熏陶后的新生,重生的过程。 甄乐思觉得特别奇怪,这样的一节课,现代文学课程,带给自己的震撼,是一种身心的触动,是一份灵魂的灌顶奇迹。 后边没课了,其他同学,有的回宿舍了,有的去图书馆了,有的在教室里,继续看书学习。甄乐思却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静静的沉思着,深深的遐想着,甚至还产生了奇异的幻想,好像还有一阵阵的幻觉出现。 置身在教室里,甄乐思的人,却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她似乎还把这学期所开的这几门课,自觉地关联起来了。《文学概论》、《古代文学》、《现代文学》、《现代汉语》、《党史》、《英语》等等。甄乐思试图在寻找这几门课,对自己的学习意味着什么?彼此的关联,自己倒是非常得感兴趣。自己还悄悄琢磨着,分析着,咀嚼着,有一种妙趣横生,乐趣无穷的味道。 想着想着,甄乐思自觉的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把刚才的感受,奋笔疾书的存留下来。不想让自己的思考,就这样付之东流,毫无痕迹,必须给到自己一个鲜明地成长轨迹。写日记的习惯,给到自己的好处优越感,自豪感,幸福感,只有这个亲历者是放不下的,时不时地高飞起来了,上瘾了,收不住了。 只是,原来记日记是每天的固定时间,在晚上,上床睡觉前,现在,甄乐思感觉到,自己真的是纯粹地,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把自己的感觉始终放在第一位。毕竟自己的感觉是最纯粹的个人特色,不属于外来的强加,或者人云亦云。独立思考的习惯上伴随着自己的日记本,携带着自己手中这支笔。一起飞翔在无限广阔时空里。 哈哈,甄乐思想起来了,这种随心所欲的心灵飞翔,是在高二那一年的开始。对了,就是那个分了文科班后,那次上语文课,那个王惠民老师,那个作家老师,在自己的学习课文的那一个瞬间,像种子着床一样,没有飞走,是深深地根植于自己的心灵深处了,深埋在那里了,生根了。 有这个根子在心头,总会被激活,被点燃,被激发,被带动,被触动。外界的神秘事件或者个性化的人物,在那个神秘的机缘和合时刻,出现了神奇的威力,和自己的内心那个种子对接了,触碰了,连接点贯通了,流动起来了。 甄乐思还在奋笔疾书,让自己手中的笔,带着自己的心灵,在日记本上飞翔,这种奇妙的飞翔感觉,自己也觉得是上瘾的。 常常收不住,把控不了,弄不好就当下瞬间,被活生生的带跑了,追悔莫及的滋味,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确也没法给外人讲出来。说了,人家也不可思议,只能说你是个神经病,精神不正常了。觉得你太变态了!古怪的癖好太不可思议了。那就老老实实地守住自己的隐私和小秘密吧。独立王国的国君,从来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啊。享受一国之君的那份威风凛凛霸气。 甄乐思抬起头,看见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几个人了,知道时间不早了,该吃午饭了。不行,得赶紧去,不然,食堂一关门,就可惨了。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飞快向食堂走去。 哦,人只要一飞快的行走,居然就不再思考了,脑子就自动化的不再思考。嗯,原来是一种可爱的自我保护意识。不然的话,会被攻击,会被外来的不可控力量所袭击。 进了食堂的大门,还好,少量的人,还在吃饭,稀稀拉拉人,总不至于没饭嘛。 甄乐思要了一个馒头,一份土豆烧肉,还给自己打了份儿包谷面糊糊。静静地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吃着。 这时候,她发现,脑子又活跃起来了。净是些今天上午现代文学课堂上,那个党老师的话语。 第8章 班长的发现 8 这天一大早,308宿舍里静悄悄的,大家还没起床呢,管弥泉班长就起身,穿上运动衣,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了。 她走在静静的楼道,轻轻地下楼,直奔操场去跑步了。她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甄乐思在班长起床出门的过程中,也早早就醒来了,眼前这一切,都在她的觉察里面,只是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静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乐趣和轨迹。她突然感到,其实也无所谓了,到底是在哪种情境之中了,关键还是自己的内心力量到底够不够?把控自己的行为,承载自己内心的,那个看不见,却时刻都在的需要和驱动力。 大家都躺在那里,静默或者沉睡,最起码是一个自我回归的过程。没有严重地被干扰到,甚至侵袭占领了,单属于自己的,那份内心的独立和自由,这个是由宁静的时空来见证落实的。 一会儿,起床了,各自高度繁忙,瞬间就进入到起床洗漱吃饭环节,也是个集体行为,每个人必备的、必过的技能和过程。甄乐思突然觉得,只要在合理的范围里,都不算是被冒犯,被越界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还没到那个地步。 一个集体宿舍里的氛围,只能做到这些了。就因为大家素质足够高,能到达这种程度,逐渐的默契配合中来到这个点上,已经是相当地克制和文明了。 甄乐思想到了自己的心意如何达成?自己的目标是否明确?自己的那些能量点,是否呈现出来了?身边的人,各自的需求都在每个点上,落实到位,几乎是尽善尽美了。 想起自己,坐在课堂上,听着老师讲课,自己会跟着老师的思路走,或者一个人的时候,就被一种强烈的力量驱动,会身不由己地手握那支笔,在日记本上飞不捕捉那颗心的跳跃和飞翔。这种近乎疯狂迷恋着,那种特殊的感觉,默默地,无人能懂的一种私密行为,在自己的天地里,时刻身心相伴。身心关照,身心和谐,或者身心严重冲突,较劲撕扯或者被一种力量驱动着,乖乖臣服。 躺在床上,甄乐思就完全脱离了手中的笔和日记本,那就纯粹地被那个奇妙的胡思乱想所控制,纠缠在那里。很多时候,其实确实都无法行动,表面上就是呆头呆脑的样子。平淡普通,平凡不起眼的丑小鸭,谁会多看你几眼呢? 关注点在内还是在外,看来也是有天然的力量推动的,不是谁刻意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是被某种基本的模式锁定了,就像电焊一样,早就焊接好了,是一个综合性的整体。所以才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小宇宙的。 人人都好光鲜亮丽的名和利,当下最抢眼的身材漂亮的外貌俊美的颜值,基本的强势权势地位。甄乐思知道这些,看起来很吸引人眼球的东西,自己一样也没有。关键是自己的本能地在刻意退缩,无形中在悄悄地,远离避开这些名不副实的东西。只想不可救药地沉迷在内在的强化和修炼中。 甄乐思正想得出了神,魂不知神不觉的时刻,只听见:“哎呀,都六点半了,快起来喽!”连艾凤先发声了,随即就开始穿衣服,似乎是起床的节目开始了。 接着动作极其缓慢的庄可莲也坐起来了,对面上铺的丛佳西伸了伸懒腰,说道:“我还没睡够呢?头疼,昨天晚上,好久都睡不着,想到家里的温暖舒适,回家的那种滋味的美好,和当下的不尽人意,扯在我心里,我就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一直就彻底被带走了,再也睡不着。” “佳西,你失眠了?昨天晚上。”连艾凤关切地问道。 “是啊,想家了,猛然想到家里的那种舒服温暖的情景和生活,往日的点点滴滴,想起妈妈给我做的好吃的,我就再也无法入睡,彻底兴奋起来了。”丛佳西软绵绵又深情地说道。 “哎呀,佳西,你想家了?我也是想家,想得不得了,刚来这里那些天,我几乎天天一个人半夜,躲在被窝里掉眼泪,想家的滋味,我现在已经淡了,强迫自己渐渐适应了。明显的变化,最起码不会哭了。”下铺的肖诗敏平静地说。 大家开始一边起床,一边随意轻松地聊着。 七点了,班长管弥泉推门进来了。热火朝天满头大汗的她,把一份激情和火热也带进了房间,班长说:“你们猜猜,我刚才跑完步,想顺便取一下昨天晚上,忘到教室里的笔记本时候,看见了什么?” 班长故作神秘,一脸的惊异和不可思议。 “快说!班长,我等不及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哎呀,吊着我们的胃口,我真受不了。”连艾凤急不可耐说。 “我发现了,咱们班教室里,昨天晚上,居然有三个男生,整夜在教室里用功,没回宿舍睡觉。”班长激情似火地说道。 “真的,竟然有这么疯狂的人物?”甄乐思吃惊地先说话了。 “是的,假不了,有三个男生,看起来,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据说是我们班里最年长的之一吧。还有他们隔壁宿舍的两个男生,三人居然在教室里,能够稳坐钓鱼台,屁股像钉了钉子一样,沉沉地坐着,看了一夜书。我进去的时候,人家也很好奇,问我,怎么这么早就来教室里,我说是跑步,顺便取东西。”班长说。 “人家那个大哥级别的男生说,原来在家里,为了高考,复习功课都是在教室里,通宵不回宿舍。都习惯了。现在到了大学,发现宿舍,教室里都是可以点长明灯,只是宿舍里,别人要睡觉,教室里的通宵达旦刻苦夜读,就变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班长满脸的敬佩和好奇说道。 “这的确让人感动啊。我们这个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名不虚传啊!”甄乐思随即接上了班长的话。而且由衷的敬佩起来,这些疯狂的大胆的,敢做敢为的勇士们。 甄乐思知道,男生可以这样做,女生就不会有人这样做的,就算是整个唐都师范大学里,也找不出这样的女生,可是男生就会有很多,这就是男女有别的社会氛围。 想到这里,甄乐思有些伤感,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地同龄的男娃,拖着光屁股下到涝池里游泳,自己是个女娃,就不能去,没这个特权。当时自己特别想去,可是社会不允许,没人会同意,绝对是看不惯,必然遭到各种非议指责。甚至意想不到地奇谈怪论。这是身为一个女性地悲哀和不甘啊! 大家把这个传奇当成笑话,听完拉倒,该干嘛干嘛去了。可是这件事,在甄乐思的心里,却泛起了涟漪,久久地不能平静。带着这样的心思,去上厕所,去梳洗,打理着饭前的常规环节。 甄乐思行进在早上梳洗的队伍里,脑子里转动的是,这些男生就是彰显了一份男生特有的自由啊。作为一个女生,就是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胆量,和执行的勇气。甚至会弄出笑话或者产生意外的麻烦的。 男生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地点限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作为一个女生,就是没这个权力的。昼出夜伏,严格在规定的时间里,空间里,做规定好的事情,否则,就会惹出乱子来了。被坏人强奸杀害的可能都有,别说这里是一流的高等学府,这里是有文化教养的人。其实,这里也是社会的一部分,也是夜幕下的社会一角落而已。甄乐思其实,早就听说过,某高校校园强奸杀人案这样的恶性事件。 上个厕所,刷个牙,洗个脸,甄乐思就一直脑子里,转悠这些事,心中的愤愤不平,直逼胸膛。 怎么生而不平等的憋屈和压抑,夹着尾巴做人,苟活在人间,默默地守着一份被动的隐忍,让这个小姑娘,内心始终没法平静。 大家都已经背着书包,去食堂吃饭,顺便上教室里了。甄乐思因为节奏慢了一拍,故意和大家拉开了距离,远离了身边的人群,孤独地自己行走在人群里。甄乐思的心思,却沉浸在食堂吃饭,背着书包上教室的路上。 甄乐思进了教室,看见大家都坐好了,马上要上课了,这节课是写作课,那个张彩依老师,在两位年轻助理的陪同下,走进教室,助理老师坐在教室后面,张彩依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上课了。 “我们这节课,来说说你们上次的,当堂作文吧。那个命题作文,《冒着连绵的秋雨》,我看了一下啊,发现有如下同学写得好,立意、结构、语言三方面,都堪称佳作。马云飞、陈卫东、汪克涵、郑雪琴、折汝旷、连艾凤……” 甄乐思听到了308宿舍里的连艾凤了,她心里想,哦,我们宿舍还有一个写作高手呢。没有全军覆没。甄乐思知道自己那天,思维是混乱的,自己都记不清,当时写的什么东西了。这是好几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张彩依老师,接着,把她的两个助手批改下来的,认为是好的优秀作文,作为范文读了一篇,张老师读到作者的名字时候,说到:“马云飞,你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他的这篇作文写得真的有功夫,思想深刻,感情充沛,语言精炼优美。看出来,写作者本人的生活阅历和对生活的热爱,浸透在字里行间。” 甄乐思一看,啊,这个马云飞,正是班长早上说的那个,通宵达旦,在教室里挑灯夜战的老大哥级别人物啊。 甄乐思惊呆了,被眼下的作者和自己的文章,完全吸引过去了。感觉到,班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真不愧是学中文的,爱文学的人!写出这样文采兼美文质并茂的佳作,真的是令人敬佩。 甄乐思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忐忑不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再次袭来,压得自己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要投入身心,去感知领悟这古今中外的精品杰作吧。时间有,机会也有。就看自己的心甘情愿?还是应付差事了? 十七岁一个青春的活力动力,潜在的能量,本来就在那里,就看每个人的觉醒和奋起了。 甄乐思后来听到张彩依老师念叨有开头好的,有结尾精巧美妙的。还有整体立意标新立异的。 甄乐思听得热血沸腾,真真切切,扎心又火辣辣的。心想,这都是自己以后的方向和落脚点啊。 毕竟从骨子里,自己的那个原动力,都在那里,从来都没有离去,和自己分离,全都在那里,在那个看不见,却时刻都在神秘的地方出现的地方。 张彩依老师,语调平和,声音不高,甚至是平时的,朴素的,几乎直白的,但这是一种行内人士的专业眼光。写作,这门课,虽说课堂上讲不出技巧和佳作来,但一定可以激发出一个个写作者的火热心灵来。激荡出那股子喷薄激昂的斗志来。这点,甄乐思坚信着,百分之百地向往着。 课堂上的气氛是相当的专业,文学味道浓郁到了化不开的地步,不管别人是投入了多少神思和原动力。 最起码,甄乐思自己是全情投入,使身心打开了。把自己融入到这个美妙的氛围里了。而且是死心塌地的那种。这节写作课,早就下了,大家都散了,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了。 甄乐思随着下课的队伍,来到了图书馆,今天要借书去。背着书包上到二楼,借书处,先扎到目录室里,翻看着自己喜欢的。 对了,还有那天现代文学课程,老师推荐的作家作品,填了一大堆单子,走到窗口,递给里面的老师,都拿到了,人家最后说:“你需要选择一下,不能一次借这么多,一个借书证,每次,只能借五本书。你必须选择一下,没事,看完了,下次再来换。” “那好吧。我知道了。”甄乐思听从老师的安排。 最后挑了五本书:《诗经译注》、《楚辞文白对照》、《红楼梦》上册、《鲁迅小说集》、《唐诗三百首》。 把刚刚查到了,抄好了卡片上的书,都放下,想着下次再来换。端着一摞子书,甄乐思走出了图书馆大门,满心欢喜地走在校园里。回宿舍去。 走在风景优美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校园里,身边不时有别的系的同学经过,偶尔投来羡慕的神色。甄乐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惭愧羞涩,还有些许的自豪和不安,感觉复杂的心里,时不时的在心里,翻滚着,流淌着,激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心想,天哪,书海茫茫,自己的无知和渺小在图书馆里,这份感觉始终是太强烈了。几乎让自己难以承受。 记得上中学时候,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王惠民说过的那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对,这是庄子的话。现在知道了。面对茫茫书海,人生太短暂,知识是无限的,穷尽一生,也学不完。 还真的需要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求知求真理的道路上去。尽管现在自己还是这么的渺小,但是,这是青春的活力和能量动力,在指点着自己向前。 回到宿舍,甄乐思赶紧把一大摞子,沉甸甸的书,放在床边上,同宿舍的几个人,都围过来了,每人拿一本在翻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诗经》,风雅颂赋比兴。真好!我喜欢,我下午也借一本来,好好看看。”连艾凤先说道。 “屈原的《离骚》,我看不懂,我也不喜欢,老师上课就讲那么几段,听的人都想打瞌睡,我觉得屈原这个人,我无法理解。这个人物的诗词,我怎么就是不理解。尽管老师在课堂上讲了,我怎么还是弄不明白。”从佳西无奈地说。 “哎呀,都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到农村工厂部队待过,缺乏生活经验,自然理解不了这些,古老高深的经典作品了。”肖诗敏平静地说道。 班长管弥泉说:“《红楼梦》,我还没看过呢,这是咱们古代文学后期,讲到明清小说的时候,必讲的作品,现在就开始读了,真好。甄乐思,你厉害啊。” “班长,我在高中时候,就喜欢曹雪芹的《红楼梦》,因为怕耽误学习,就没敢下功夫阅读,现在可好了,这就是咱们的专业必修课了。真有意思。我可得好好看看了,现在是无遮拦的自由世界了。”甄乐思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家议论完了,甄乐思把这几本书,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靠着墙放好。 班长管弥泉说:“下午,我们请七七级的三好学生,于敏大姐姐,给我们全年级作报告呢。人家于敏是全国三好标兵,第一届大学生,带着孩子来上大学,还考到了中科院的现代文学研究生了。今天下午,给我们这些新生作专题报告。介绍自己的先进事迹,讲如何度过美好的大学时代。” “哦,太好了!我们这些新生,正需要老大姐,给好好指导一下。我们才入校,又没什么基层的生活经验,的确是天真幼稚。我想起来了,我们班的那个在教室里通宵达旦刻苦学习的马云飞,人家可是,我们班的大作家啊。你看看人家那文章写的。张彩依老师在讲评的的时候,对这个马云飞赞赏有加,评价超高啊。”甄乐思激动地说道。 “是啊,榜样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啊。”管弥泉班长接着说道。 “下午我们必须好好听听,这个七七级老大姐的真知灼见,传递给我们的真经和大宝贝吧。”连艾凤很期待地说。 “吃饭时间到了,走,下去吃饭。”肖诗敏提醒大家说。 第9章 学姐的报告 9 下午两点,在阶梯教室里,全年级齐刷刷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七七级的大学生,全国优秀三好标兵,于敏大姐的精彩报告。 中文系副主任先介绍道:“同学们,你们作为新生,刚刚踏进这所神圣的殿堂,开启自己生命里的黄金时代,如何度过这花样的年华?如何不虚度这大好的青春岁月?我们今天就请来,我系七七级全国优秀三好标兵,已经考入,中科院古代文学研究生的于敏同学,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们,如何让自己的生命之光,在这美好的时代,极致绽放!” 在热烈的掌声中,甄乐思看见一个朴实无华的学姐,走上了讲台。她看起来坚强有力,硕壮坚韧,声音里透着厚重的自信和力量,脸色白净文秀雅致,言语里是一种深厚的学养的功底和博大。 甄乐思早就听说这个于敏大姐,下过乡,是从知青点上,坚持每天完成基本的劳动任务后,顶着各种压力,承认难以想象的困难和艰辛。吃尽人间苦难,才达达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美好目标。 在酷暑严寒下,在劳动的劳累困乏之际,啃着书本里,自己从内心视若金子般的字句,用长年累月的心血,来浇灌知识之花,迎来百花盛开的春天,顽强地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带着孩子,来这里上大学。一边当着妈妈,一边当着学生,上了四年大学。现在居然又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 甄乐思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就是由眼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大姐创造出来了。 于敏大姐说道:“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论你身处何时何地,只要你能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坚决果断的满足她的需求,你就能赢得一份真正的生命力量的绽放和喜悦。这份光,是你本自具足的高能量,她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只要你时刻回到自己的内心,静静地和自己的中心呆在一起,你就不会迷失,你就不会感到无聊,甚至焦虑恐惧。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成为你的羁绊,只能是你的帮手和助力者。……” 甄乐思被这个于敏大姐的故事彻底感动了,明白了于敏大姐的奇迹,完全是靠着自己伟大的灵魂,在不起眼的,甚至在别人看来,简直是简陋破败落后的环境里,给自己的灵魂赋予一份可贵的意义,凸显了人的尊严和高贵。 静悄悄的阶梯教室里,回荡着于敏大姐雄浑铿锵有力的声音,震撼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坐在其中的甄乐思,久久不能平静,几乎是一直处于,一种激昂奋进的热血沸腾状态。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和于敏大姐的心连在一起,紧紧地贴在一起,似乎主动地交融在一起了。仿佛被这个大姐给点燃了。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被激活了。身边同学的所有语言和反应过程,都被她给屏蔽了,只是纯粹进入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思绪被插上了翅膀,无遮拦的飞翔起来了。心里的那片风景图,在无限的延展,跨越了太多的障碍和隔离,直至心灵的激荡勃发中。 表情神情看起来是木僵的,甚至是雕像般的凝固着,那其实是,甄乐思正把仅有的活力,都孤注一掷在心灵的花园里。 人心隔肚皮,是这样的,海水不可斗量是这样的,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是这样的,在这里打开还是关闭,相通还是阻隔,全在于自己的掌控。互动交流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不是外界能够左右得了的,还在于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甄乐思的带着这样丰富饱满的收获和体会,随着报告会的结束,离开那个阶梯教室。缓缓地行走在人群里,贯穿在图书馆前边的那片花园里,大家自然而然地,舒畅自在的行走着。 有的人回教室了,有人回宿舍了,还有人去图书馆借书去了,还有人出了校门,上街办自己的私事去了。 甄乐思一看表,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就一个人走在图书馆东边的大松树下边,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心里的那股子看不见的力量,还在翻腾着,翻江倒海一般,在心头。是啊,自己的大学时代才刚刚开始,这是一个滋养自己灵魂的机会,也可能是太渺小的自己,实在是和于敏大姐这样人,差距太大了,根本是一种蚂蚁撼大树,可笑不了啊。 自卑感,无形的自卑感,深深地把自己包围,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学识深不可测,见多识广,博览全书,刻苦勤奋的样子,这份无形的压力,让自己几乎无法安宁下来。有一种永无宁日的折磨在心头,像蛇一样爬在心间。赶不走,自己似乎又无力离开。僵在那里,撕扯纠缠,牵绊折腾着,搅乱的是心里的那一池春水,碧绿的深不可测的江海湖泊。 就这么纠结在心头,开心不起来,似乎又无力去奋起直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可笑模样,在甄乐思的心头,一刻都不停地搅动着。 甄乐思眼瞅着身边的学子们,来来往往,各自都在忙碌着,行进着,做着自己的那份事情,可就是没法让自己安宁下来。好像觉得自己的欲望,那份求知欲,强烈到一种自己不能承受的地步。可惜,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啊。 那是苦恼,那是搅扰,那是羁绊,那是一个无人能懂的困境和枷锁。就这么直接戴在自己头上,那是紧箍咒,那是绳索,那是巨大的石头,压在心间。 那是一连串看不见的针,刺在心头,扎在哪里,谁也无力拔掉,滴血的滋味,在阵阵袭来。挡不住的冲击感,在那里发酵,在那里生出太多的幺蛾子来。 甄乐思竟然在那一瞬间,把自己彻底放空,把那股子无形的力量,甩给自己的心灵,让她尽情地表演,任它自己去飞升折腾。 好像一下子有一个另外的自己我,跳出来了,当下仅仅做个旁观者,看客,朝里看,不停地朝里面看着。愣愣地吃惊地看着,看能有什么新的发现和新的东西生成。 那就随时接住,收藏,保管好。自己和自己对话,和自己碰撞,较劲,只是自己的一种回收技巧而已。 此刻,没有日记本陪伴,只有一份热情似火的空想,幻想,胡思乱想,在作妖,发神经。 不关外人什么事,不关周围的风景画面怎么变,只关乎自己的内心的强大力量,在搅动翻腾着。 哎呀,这到底个啥事儿?就是做自己的那一摊子事情,不敢放弃自己的追求,承载住自己的心灵风景幻化节奏。 别太在意外人的看法评价和互动时候的压力!别急,别把自己给逼疯了,就是要做着你的自己的心灵里面,那个小九九的膨胀。 毕竟这个种子就这样,给深埋在心里,你是无法去除掉的,早就成为你的一部分了。是你的,就让它彻底和你交融在一起,没事,就这么简单,别把问题给复杂化了。 接纳吧,你就是这半瓶子的主儿,别太奢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人比人气死,你不懂吗?小狗不能因为大狗叫,而自己从此就不敢叫了。这算是认清现实,就是你随时都要做个不离不弃的真自己就好了。没那么复杂,随人家折腾,关你啥事啊? 想清楚了,甄乐思一下子显得轻松了很多,全身放松了,刚才铠甲披身的感觉,神奇地走了,没有了两腿灌注铅水的感觉了。 正常的行走了,正常的看着身边的学姐学哥们,在行走,看着自己,好像也自在了许多了。少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做回了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来了。 疯狂的,近似疯癫的模样,那还和自己不搭调。做回一个不入人眼,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甚至连看,都懒得看的主儿吧。就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只是心里的那个种子,深埋着,深藏着,深深的留心着,她一直都在那里呢,这是你的秘密花园。无人能进得来,看得见,感觉得到,本来嘛,和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站稳立足在,你自己的私密时空。 甄乐思想通了,舒服了,自在地活过来了。就融入了身边的行人队伍里啦。人模人样地走在那里,回宿舍去了。 于敏大姐的报告会,后续发酵还在持续,那是甄乐思走进308宿舍的那一刻。 甄乐思放下书包,在桌子上,坐在桌旁的小凳子上,一看,哦,大家都在,连那个天天一下课,就回家的师大子弟,那个白芷田,也在宿舍,坐在自己的床边上,笑嘻嘻地和大家高谈阔论着。 看来这场报告会,不仅仅是让甄乐思生了一场病一样,大家的反应是五花八门,热度很高。毕竟都是新生,初来乍到,人家于敏大姐,是下乡知青,人在农村,还生了孩子,成为一个妈妈,一个农民,一个身处在农村的艰苦环境下的知识青年。 甄乐思知道,于敏大姐的内心,永远都是阳光的,明媚的,灿烂的,不论她身处何地,人在何时代,这个才是最有魅力的地方。 班长管弥泉先说:“于敏大姐,让我今天深深地体验到了,重回家乡的感觉。我家就是农村的,我父母亲就是农民,没多少文化,祖上也没几个人是大知识分子,祖辈务农。可是,于敏大姐的话,我仿佛句句都是和我对话,说的全是我的心声。我就是这样做的,我和她几乎是同类人。只是人家是下乡知青,我本来就是农村土着。我也是因为一颗不甘落后的心,造就了我,鼓励着我。让我变成我们村里的一个成功者形象。家家父母教育孩子的榜样。我也太有共鸣感了。我感到特别幸运的是,我们才入校,就被于敏大姐感召,我们这四年,就不会辜负了青春和黄金时代。” 班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跟打机关炮一样。让我们这些小妹妹们,又感动了一回。身边的于敏,就在这里,我们的班长,人家补习三年,人家一样考上这所神圣殿堂。 连艾凤早已经急不可耐,激动地说:“于敏的事迹,让我热血沸腾,我们从高中毕业班,直接升入大学,我们是幸运的,我们也说薄弱的,欠缺到,我们没有生活的磨练,没吃过这些苦难,我们是温室里的花朵,少一些风吹雨打的历练。简单的从小学中学,直接奔入大学。我们在书本里面,来回空泛的简单思考,少了酸甜苦辣的丰富多彩。相对单调了,简单了,甚至是肤浅的。我们也说幸运的,没耽误时间,我们效率更高。于敏的典范,让我扬鞭奋进,自我期许,会更高。相信会飞的更高更远。” 这个一向激情燃烧的连艾凤,也是话匣子再次打开,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尽情抒发一番自己的热情和滚烫激情。 连艾凤本身就有诗人气质,浪漫情怀,言谈举止,都透着一份高雅的书卷气。加上美丽的脸庞,精致美丽,才来学校,就被指定为学习委员一职。当之无愧,名副其实。甄乐思从心底里佩服,羡慕。 那个经常都回家的白芷田,抢着说:“于敏的事迹,我早听我妈妈说过了,要知道,她是带着女儿来读书的,她的女儿就在我家对门的小学念书。有时候,下课晚了,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没按时接孩子,那小女孩,寄放在我们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我和妈妈都见过那小女孩,听说学习好得不得了。将来,和他妈一样,肯定是学霸。” 白芷田的话一落下,大家的敬佩之心,再次加深,强烈的震撼感,几乎把大家震撼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可以想象,这个于敏在农村,吃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罪,这似乎都在此刻,变成了她的财富,精神纯粹高大的精髓。 白芷田的简单叙述,加深了大家对于敏的理解,似乎更加的动情,迷人。好像,每个人似乎都想亲自去给她接小孩,替她分忧解困。再有几个月,人家就毕业了,带着女儿进驻北京,去中国科学院工作。这个山沟沟里出生的小女孩,随着伟大的母亲,进驻北京,在北京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一路顺风顺水,一路阳光灿烂。 一直瞪着大眼睛,没说话的,那个小妹妹丛佳西声音细细的,甜甜的说道:“这个于敏,太了不起了,我自愧不如,我简直无地自容啊!我不知道我的大学,会是什么样子?我很困惑,我很迷茫。我从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和力量。我原来说我们家乡的条件差,和唐都城里的孩子没法比,但今天,于敏的故事,让我信心百倍,我这个大学梦里,多了无形的精彩和动力。我似乎都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我自己的世界,一定是于敏的加倍增值。” 甄乐思一下子对这个胆小娇弱的小妹妹,另眼相看,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天赋极高,都是栋梁之材。 庄可莲一直在沉默,没有加入进来,听了这些话,她轻轻地说道:“哎呀,今天这个报告会,我一开始没当回事,觉得就是一个要毕业的学长,例行公事地讲讲自己的经验和教训。没想到,如此地打动人,于敏讲得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我是听到她说自己作为一个下乡知青,一边劳动,一边学习,人家还谈了场恋爱,结婚生了孩子,还能自学,人家可是啥也没耽误!我要是我,简直不可想象了。只是像于敏这样的人,那就是超人,我觉得自己是凡人俗人,根本达不到她的高度。我只能是望尘莫及了。我倒是感觉太遥远了。有点不切我的实际。我是无法做到的。对我来说,她就是个大神一样的人物。我和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庄可莲的语言里,流露出自己的卑微,甄乐思听完了,感觉似曾相识。难道自己的骨子里,也是这般卑微?甄乐思有些不知所措。 班长见大家都在积极思考,踊跃发言,就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肖诗敏说道:“诗敏,你的感觉是什么?说说看?” 这个肖诗敏,本来就不想参与这场讨论,被班长激发着鼓动着,看来不说不行了,躲不掉了,就说道:“这个于敏,我是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人家那样的大智大勇,岂是我这些小人物能奢望的?我要是在这里说些大话,恐怕我自己都脸红发烧,心里忐忑不安了。我是做不到的。我也没这个胸怀和远大抱负的。” 甄乐思觉得自己的这个同桌,平常就很少和自己说话,虽说这么近,是同桌,好像从来都没有彼此交流的欲望。今天的肖诗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是真心话。 甄乐思感觉到宿舍里的人,今天也是情绪激动,自己的发烧劲儿,刚才已经过去了。此刻,看到了更大更广阔的影响力量,简直就是深远的意义重大的未来在等着,在坐的每一个人。 甄乐思看着大家都那么激动,似乎又都是明智之人,说话都不是那么过分,都给自己留足了余地和很大的空间。 大家都沉醉在热烈激情满怀的分享交流中,忘了吃饭的时间,连艾凤突然大声喊道:“我们今天一激动,好像都不用吃饭了。哈哈哈!走去!吃饭了!食堂要关门了! 第10章 家书 10 中午吃过饭,宿舍里的人,各自在放松状态,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坐在桌前,有的站在那里互相聊天。 有人敲门,门口的肖诗敏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个男生站在门外,中等偏上的个头,身材匀称,脸黑黑的,是那种高原色,五官端正,眼睛大大的,戴着近视镜,站在门外说道:“有你们宿舍的信!” “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认识你?”肖诗敏客气地说道。 “我们是一个班的,我来自广西,是民族预科班的,我们男生都住在六楼。我们年级有专门的信箱,我是负责给大家取信送信的。我叫程涛。”对方很腼腆地说道。 肖诗敏顺手接过程涛手里的几封信,说道:“请你进来坐坐!喝口水。” “不用了,我还要给别的宿舍送信呢!”程涛说道。 “谢谢你!”肖诗敏顺手把门关上了。 转身进来,面向大家说道:“庄可莲,你的信!还有丛佳西的,连艾凤的,甄乐思的!” 随手把每个人的信,递给本人,甄乐思从床上接过信,一看是父亲的来信,父亲甄瑞明是县中学的校长,开学那天,亲自找车,把自己送到学校来。转眼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甄乐思拆开信,一字一句地阅读着父亲的来信,见字如见人,仿佛回到了家里,每天吃饭时间,父亲的教导就开始了。 甄乐思听到父亲说:“你上了大学,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最重要的是思想上要求进步,做一个有理想有远大志向抱负的有为青年,要积极上进,要生活规律,要加强锻炼身体。” 甄乐思读着读着,眼里含泪水,觉得以前在家里,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反感。时隔一个多月,一个人在外上学,再次听到这样的话语,确实倍感亲切温暖,仿佛父亲的脸就在眼前,眼睛看着自己,而且那么深情。甄乐思的泪水在流淌着,止不住地往下掉,满脑子就记住了父亲的慈祥和温暖叮嘱。 离开家人,离开父母亲的那种牵挂,思念是前所未有的。那时候,恨不得跑得远远的,现在看见父亲的书信,甄乐思很奇怪,书信居然是这般的神奇,之前的唠叨,现在居然这么亲切,温暖!似乎文字的魅力,比口头的唠叨啰嗦,更有了诗情画意和哲理性的深刻。 宿舍里静悄悄的,收到书信的人,在看信,没收到信的人,似乎在想念着家里的亲人。宿舍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一改平常的乱糟糟吵吵乱纷纷的氛围,变得似乎在宁静和沉思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情绪中了。 班长管弥泉动情地说:“你们这些远离家乡亲人,到异地求学的小姑娘,爹娘肯定不放心,惦念牵挂着你们这些宝贝疙瘩。嗨,我这离家不远的的老大姐,此刻,还真羡慕你们,有人牵挂想念,这种感觉真好!”说这话的时候,管弥泉看到几个阅读家书的小妹妹,眼圈红红的,思绪似乎都飞回家了。班长故意想把气氛调节一下,稍微轻松些。 看起来,每个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时间不早了,下午没课,自有安排。班长背起书包,上教室里自习去了。甄乐思一看,那个收到家书的丛佳西,特别激动,哭得稀里哗啦,连艾凤,跑过去,安慰她:“佳西,哦,你想家了,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很不习惯。走,我们下楼去走走,调节一下。” “我不想去,我只想我爸妈,想我哥哥。”丛佳西,抹着眼泪,躺在床上。 甄乐思一看,宿舍里的气氛,就下床,背起书包,也出了宿舍的门。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没课,校园里安静了很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少数学生,在教室里或者图书馆学习,不少人选择在宿舍里自由活动,洗衣服,或者走亲访友。 甄乐思的故乡就在唐都城的南边四十里地。父母在西北边陲小县工作,自己从小跟着外婆长大。看见唐都市内的学生都回家去了,甄乐思有些想家,心想,现在时间有些太晚了,市郊长途车回故乡去看看,恐怕来不及了。 要回去,也得等到明天,可以一大早就出发,回去看看。毕竟自己也有四年没回去了,想念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了,想念外婆了。 那现在,就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去看书学习吧。一路走着,甄乐思今天的心情,似乎没法平静下来。 心想,自己这个人也够奇怪的,记得四年前,父亲在期中考试期间,那是一个立冬时节,满目萧索,万物凋零,黄叶纷飞的时刻,白发苍苍的外婆在寒风中瞩目凝望,天地间,自己和父亲告别外婆,孤零零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那个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四年的中学时代,自己变成了一个青年人了,告别了年少的时光,告别了童年的生活,好像这些曾经日思夜想的画面,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了。 眼下的大学生活场景,便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冲击感和爆发力量。自己都说不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了。甄乐思想到这些,似乎觉得自己竟然会变得这么无情了,这么狼心狗肺了?这是忘本的节奏吗?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好像自动得被某种力量驱动着,大脑里的东西,在不停地翻动着,流动的高能量,自己似乎是无法掌控的。 之前的往事,就只是停留在回忆的层面,在要往前进,拖住自己,好像做运动,也无法倒流,返程了。 就是被驱动着向前向前向前!要不停地刷新,刷新自己的生活,更新自己丰富自己的头脑,不想被之前的旧的东西拖拽着,自己是在抗拒,严重的排斥,本能地远离着。这到底是什么能量呢? 嗯,是生命的力量。甄乐思在这一瞬间,看清楚了,来自生命的本源力量。在驱动着自己向前。不是外界的环境或者什么具体的人,带给自己的压力。全部都来自内心的某种声音,更像是一种发动机在鸣叫,在高速运转着,势不可挡,简直是威风凛凛! 甄乐思背着书包,走在寂静的校园里,偶尔有学生经过自己的身旁。可是并不能自动地进入自己的内心,此刻内心满满的,全是一股子探寻的驱动力,在掌控着自己的大脑。 置身这样的环境里,甄乐思感觉到,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高度不匹配,似乎在拼命地想抓住那个无形的东西,这样才可以舒服点。 不然,就被嫌弃,被嘲弄,被冷落,被指责,被孤立。所有的被动,让自己极其不适,逃不掉,抓不住,焦虑不安,恐惧感都阵阵袭来。好压抑,好憋屈! 可是自己现在,就是无法适应这里的要求,感觉压力来自于自己的被抛弃的感觉,那是不被重视的孤独感。好像又拒绝和别人走近,深层的交流,分享,共融的欲望都没有。就是想一个人好好的待着。不想对接别人的眼光,不想听到外在的声音,那里边的冷眼和冷漠,那里边的无视感,几乎把自己给逼疯了。 反过来,甄乐思又在内观自己的缺失和差距,回过头来,在内心给自己拼命地施加压力。强迫自己适应,按照这里的既定标准,要求自己,只想做到名副其实。不想割裂撕扯在外在和内心的纠葛对抗中。 可是好像又无法自己解决,无力量支配。那个尴尬劲儿,一点一点地像一堆蚂蚁爬在心上,分分秒秒地吃干喝净的趋势。有些后怕,有些恐惧,逃离不了,站着不安,心神不定。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 甄乐思孤魂野鬼样,游荡在校园里,飘飞的是自己的灵魂,似乎看见了无数个自己在飞扬着,在徘徊着,在张望着。怎么办?怎么办的呐喊声,响彻在耳旁,忽忽忽地嗖嗖嗖的流淌着。 还是要坚守住自己的阵地,甄乐思在反复地给自己的打气。不能缴械投降。就是要站在自己的阵地上,血流成河,也不在乎,那是自己的地盘,不容被彻底改造。就是要守住这块灵魂的自由王国。 这里只有自己的内心的声音,是上帝,是天王老子。其他的一律都不给这通行密码。过不了,就是过不了。我说了算。那个声音又来了,响彻云霄的大气势。 几乎是在剧烈的惶恐不安种,甄乐思来到教室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日记本,手里握着笔,拼命地紧跟着心灵的狂奔,去捕捉那一刻的好风景。 人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任课老师的任务,阅读的书单子上密密麻麻,写得像文章一样,多到数不过来了。自己却被心里的那股子力量掌控,驱动着,在日记本上发疯。高速运动,身心一起飞翔着。持久地在那里坚守着。毫不妥协,退让。一股子勇往直前的架势。 差不多了,甄乐思就停下手中的笔,静下来,拿出那本《红楼梦》,翻看着,找到了自己动心的诗词曲部分,看见金陵十二钗的命运结局,预言样的神秘,就像是《易经》里的卦辞,占卜的几句暗示。十二钗是贾府里的女孩子,有闺女,亲戚、媳妇,总之,都和贾府有亲密关系的十二个女孩子。还不算丫鬟仆人,那十二钗都在副本里。曹雪芹弄真的是在其中深藏着很隐秘的文字游戏,也许是当时的处境所限制,只能这样了,不然,就没法表达了。文字狱的传统,早在秦始皇就开始了,那个焚书坑儒的命令。会写字作文,传扬出去,会让人心惊肉跳的,惶恐不安的。自然就是生死抉择了。 是的,不然都是没有生命力的,或者有生命力,也是陌生的无感无觉的死东西了。留下的,都是有书写能力和权势的。一般人,就被取消了这个资格。做成了一场流水的外观风景。 就像甲骨文那样,传下来几千年了,没几个人看得懂。就在当时,只能就是这样的局面和状态,现在几千年过去了,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模样。看得懂的,只是自己说能看得懂,看不懂的,就变成了绝对的大多数,普遍的存在了。 这些发明里,就文字是高度智慧的,分离出来的灵魂具象,依然像卦辞一样,神秘莫测。你以这个神秘物品为存活方式,那也是千年的道行道场所自然形成。你给到了几乎是终生不变的坚持和修炼。起点就在这个时刻奠基完成。 甄乐思手捧着那本《红楼梦》,还想要看出字缝里的秘密。肉体交给自然,灵魂交给永恒了。各自回归到自己的轨道上了。不去做那些吃喝拉撒睡的事情,只做这一件灵魂修正的表演动作。将这个动作进行到底。 写累了,看看周围的人,没几个人,后边有几个男生,那几个日夜都在啃书本的王子,也是带着使命来到,不敢有些许的怠慢。唯恐丧失掉了本真的能力。还有几个女生,也在复习着功课。受命于讲台上的任课老师。布置的阅读书单。为了配合上课的讲解,也是一种学术上的修习和磨练。 一阵狂奔的文字飞翔,甄乐思停下手中的笔,看看表,不早了,又该吃饭了。 看见有几个人先走了,自己也就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去食堂吧。习得的自动化,谁也免不了俗。基础丢了,也就没存下来的机会了。身边的人,就像是空气和水,四季都在更替着,只有你的全部系统带着你在飞奔,形影不离。无关的那个环境里,分秒不停的被行人占据,越过,暂且存留一会儿。坚硬到过客走人,大地天空坚韧不拔地依然闪着光,经历着四季昼夜的转动。 身外的非我,随着你的脚步在转换,只有心一直紧紧跟随,怀揣着,那份永不老的情怀。伴随着生命的始终。借助文字成形,变硬不死了,超越了肉体的屈指可数。那些饭菜那些同一桌子吃东西的人,那些给你做饭的,打饭的,都已经转身离去。只有你的灵魂在你的身上寄托着,保有着,存活着。那也是个有限的,只有这些文字的东西,飞过你的身体,变成一种力量,去流动在人间。 是的,背不走的校园里一草一木,实景里全部可见之物,依然在那里,被流动的人利用着。再次打磨着自己的灵魂风景图。风化的过程,灯尽油枯,只有那本灵魂密码图,依然在风中飘飞着。沉甸甸的,变成一种可以被过客们守望凝视的坚硬品。千人踩万人踏,它依旧在散发着香气和光彩,都是灵魂的绽放。那一刻,你来造就打磨。 甄乐思吃完了碗里的米饭和苜蓿肉,洗好了碗,走出食堂大门,心想,回宿舍还是教室? 宿舍里是几个人的活动场所,教室里,是禁止发出干扰波的地方,最起码,防护网在那里,给自己的地盘还不至于被彻底侵占,还有足够的余地,可以自由的行走在灵魂世界,看风景。 这样一想,那还是回教室去吧。这里私密的空间还在,可以进出在自己的天地间,最起码是有设防的保障。宿舍里,就没这么便利了,不成文的规定在那里,就算你戴着耳塞也没法保证那份精致的纯粹。 今天是星期六,那里的风光就更肆无忌惮了。无遮拦的被阻断,被占领,被侵占,被闯入。这种感觉真的不舒服。那就挪动自己的脚步,到达属于自己的相对自由的程度。还挺好的,那宿舍的功能,在甄乐思这里,就是安静的睡觉,不声音的静夜思或者是梦游。前提是杂音剔除清理干净。自己也会发出有害别人的噪音,这个自己是无权指责他人的。自己也经常收不住地大放厥词,粗暴无礼地在听觉上影响到别人。没有什么苛责和不满。学校的环境就是这样子了。适者生存的法则是颠扑不破的。 想想看,自由王国也是相对的。没有纯粹的,极致的完美。甄乐思频频点头,同意自己的选择和指向。教室里,永远有那么几个人,几乎是深不可测的神秘,在默默无语地坚守着自己的执着。甄乐思感觉是同路人。多的是欣赏和共情愉悦。 这些花草树木,假山亭台,小桥流水,是一份你个人的临时陪衬,也是这里每个人的背景。就像照相馆里的幕布,电影院的银幕,只是一个空空的容器。还有点佛家的无常味道。本来嘛,都是暂时的待一会儿,过一下,表演几个基本的动作,到点了就走人。势不可挡的一次性的来来去去一番。 甄乐思继续坐下来,打开日记本,手里握着笔,开启一会儿自我飞翔的游戏。就仿佛是大雁在高空飞翔,候鸟的本能表演。基因里有编好的程序。照章办事而已。神圣的茫茫宇宙,万事万物都在动感十足的朝拜着,一个人的朝圣,万物齐鸣的大景致。 当下的教室里,坐着几个人,都在表面的一个动作下,填充了自己的唯一风景内容。甄乐思此刻选择在这里,借助这个动作,完成生命力的光亮和外形设计。各自关好门,防止外敌侵袭。 不知道为什么,甄乐思,尤其喜欢这个从小到大,来到学校认字之后的写字,这个动作。别人就练书法,写大字,可自己偏偏就喜欢手里握着笔,任意的涂写,觉得很惬意,很自由,很快乐,很喜悦。记得那年上小学五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蒲老师,那个小个子一脸秀气书卷气,他拿着自己的作业本对母亲说:“看看,你女儿写的字,跟书上印的一样漂亮好看!” 好像特别喜欢用自己手中的笔,去心灵做个同频共振的舞蹈,这种感觉好像还让自己上瘾,说不上来的那份快感,是莫名的舒爽。自己独自快乐在花园里,驻足靠近真善美。 第11章 回老家看外婆 11 星期天一大早,宿舍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自己的床上躺着,甄乐思一看,班长管弥泉早就起来锻炼完身体,从食堂吃过饭,回到宿舍了。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书呢。其他人一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甄乐思心想,今天是星期天,我要去回去一趟老家,去看看外婆,看看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想到这里,甄乐思起床了,开始穿衣服叠被子,收拾着自己的床铺。班长看见她起来了,就轻轻地问道:“乐思,你今天要去哪里?咋不多睡儿?” “我今天想回老家看看。我好久都没回老家看看了,那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难忘。我亲爱的外婆,年龄大了,我要回去看看她老人家。”甄乐思动情地说道。 “你老家在啥地方?离这里远不远?”管弥泉接着问道。 “就在唐都城南边四十里地黄粱镇。我爸妈都是老师,我刚生下来,刚过满月,休完产假,我妈就上班了,给我找了个奶妈,就在外婆家附近,后来我一岁了,外婆把我接回家,自己喂养,从此,我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在一起。爸妈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回来度过短暂的时间,就有各自忙工作去了。”甄乐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甄乐思下了床,给班长说着自己的事情,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接上这个话茬子,还想都没有了睡意。 甄乐思下铺的肖诗敏说:“我们一家子都在我们厂,我爸妈都是工人,上边有两个姐姐,下边还有个弟弟,只是我妈妈最喜欢偏向我弟弟,心里特别不舒服,老觉得太不公平,因为父母亲总是什么事情,永远都是我弟弟最重要,我们姊妹三个都必须为我弟弟服务,成天到晚,围着我弟弟转,这点,我最讨厌,实在是受不了。”肖诗敏说的时候,显然内心充满着愤愤不平,感觉到似乎要控诉自己的父母亲的样子。 甄乐思第一次发现这个睡在自己下铺的,又是自己同桌的肖诗敏,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些,似乎是压抑在心头很久的话。 班长管弥泉赶紧说:“你爸妈太想要男孩子了,一直在不停地生,知道你的弟弟来了,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我们女排的队员里面,不是还有个叫陈招娣的嘛?那明显的,就是想要个男孩子,前边的这些女孩子,要负责迎弟、招弟、想弟、爱弟吗?没办法,这就是中国几千年的男尊女卑观念。农村人,认为女孩子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儿子才是自己传宗接代的香火。我们村子里这种情况太多了。没儿子的家里,常常会受到歧视甚至欺负。” 这个话题一扯开,其他人,也加入进来了。那个睡在班长上铺的小妹妹,丛佳西也说话了:“幸亏我这个老大,生出来后,接着我爸妈就生出来了两个儿子,我有两个弟弟,我反倒成了宝贝女儿了,我家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我看我父母亲对我,也是好得不得了。” 甄乐思听到后,心想,难怪这个小妹妹丛佳西,看起来娇滴滴的样子,说话办事,都是像个公主样的气质,弄了半天,人家在家里,确实是享受到了公主的待遇嘛。 连艾凤早已按耐不住了,赶紧说道:“哎呀,每个家庭的差异太大了。我家里,情况就太特殊了,我上边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还是老小,我怎么就没感觉到,我爸妈有多么的娇惯我啊?你们这么一说,也许是到了我这里,我父母亲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我从小,母亲就身体不好,我倒是像个大人一样,床前床后的伺候着,我觉得自己在家里简直像个老大一样,操心这个,伺候那个,我哥我姐们,倒是只管在外忙自己的事情。” 丛佳西笑着说:“难怪你那么成熟老练,简直就像是我的亲姐姐,弄了半天,我这个家里老大,在这里竟然变成了艾凤的小妹妹了,多亏你在关照陪伴我!” 甄乐思听了,感觉真的好奇怪,每个家庭的情况,真是千差万别啊。但是班长始终没说自己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从班长的强势能干样子,看来,在家里一定是顶梁柱的角色。大家也没敢问。 连艾凤上铺的庄可莲,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谈话,一直没说话,她来自遥远的内蒙古,听说父母亲都是工人,家境也不是特别好。她不说,别人也不好多问。 班长总结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的父母亲是谁?这都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命,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人的命,天注定,我们没办法掌控。” “是啊,谁也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亲是谁,如果上天给每人选择权利和机会,那谁不想生在帝王将相家里?谁不想生在富贵人家?谁不想一落地,就含着金钥匙,掉在福堆里?可惜,这些事情,无法掌控。”甄乐思感慨说道。 “说得太对了!乐思。你看看咱宿舍的白芷田,人家父母亲就是咱师大的教师,听说她还有个妹妹,姊妹俩,都是公主,家庭幸福得让人羡慕啊!”班长接着说道。“人生充满着不确定性,也没什么公平可言,人家一生下来,就比我们富贵。家里,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有教养有学问,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哎呀,说多少话,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至于这未来,每个人的命运,会是什么运气呢?发展的轨迹在哪里?方向目标在哪里?这就更不可知了。”甄乐思笑着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大家一说起话来,就沉迷在其中,忘了时间,班长管弥泉说到:“不跟你们聊了,这些话题,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走了,我去西工大我同学那里了,今天约着去逛街呢。” “我也走了,我要回老家外婆家看看了。”甄乐思说着和班长一起出了宿舍门。 一下楼,两个人就各奔东西了。甄乐思朝新西门方向走,班长走老西门,就是甄乐思上次父亲送她来学校的那个大门。 甄乐思出了新西门,也是唐都师范大学的正门,向北走了十来米,站在公家车站,等公交车。站在这条南北大路上,甄乐思等来了一辆15路公交车,这辆车是从南门开往南边的长安县城的车,还好,人不是特别多,还有空位置,甄乐思坐下了。 一个女售票员过来,她买了车票。一路向南,驶往老家长安县城方向。 甄乐思心想,离开外婆家后,已经过去了四五年了,那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一个期中考试时间,自己被从天而降的爸爸,接走了。那次,算是把自己的童年世界和童年时光,连根拔起了,似乎在那一刻,自己就成了个没根的人了。 从此开始了灵魂的流浪日子。从此,自己的心在哪里都落不下来,定不下来,沉不下来,一直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天地里飞翔着。飘荡着,流淌着,四处游荡着。好像故乡的概念也渐渐的虚化了,看不懂了,变得遥远了,到不了跟前了,无法再进入,再亲密的深入其中了。 时间和距离,就这样把自己和故乡,和外婆隔离开了,中间的牵挂和思念,似乎仅仅存留在心里了,无法回到现实中了。 甄乐思自己也感到无比的奇怪。是故乡的人变了,还是自己变了,地方还是那块地方,房子屋舍田埂村落,街道,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那里,看来是心境变了,情思变了。 汽车随着甄乐思的思绪在驱动向前,到了长安县车站,这里是15路车的终点站。大家都下了车,甄乐思知道再往前走二十米,在路的左手边,是县汽车站,走进去,找到开往黄粱镇的中巴车,买好票,找好位置,静等人上满了,车就开动。 甄乐思坐在车上,等着,司机售票员看着人上满了,才走,人家不可能亏钱。 甄乐思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心里突然想到,这世上的人,就只是个过客而已。彼此都仅仅是擦肩而过,就算是同时代的人,大家又不是什么名人,谁也不认识谁,就是个陌生的路人而已。路人陌生人,同一天空下的人,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都是匆匆的过客,悄悄地来,悄悄的走。默默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人活这一辈子,从生到死,才能真正认识几个人?自己的父母亲、孩子、亲戚、同学、朋友、同事,这些熟悉的人,活到老,到死,也是极其有限的,屈指可数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还是越走越远了,直到最后,就走丢了。也许,今生的缘分,就那么几年的时间。 就说眼前的这个售票员,胖胖的,黑黑的,个子也不高,穿着朴实无华,眼睛大大,鼻子圆的像个大蒜头,嘴唇厚厚的,声音粗粗的,自己和她今生今世,就说这么一句话,从此,就不再见面。 还有这个开车的司机,压根就看不见自己,他看车上的每个人,就是个普通的乘客,交钱买票就行了。每一趟下来,只要点清楚,今天收入是多少?奖金能多拿几块?今天回去,给家人多买一个馒头,或者给儿子带个肉夹馍就开心了。 和我这个乘客,当下坐在这里等车的甄乐思个人,有什么关系?她看我,就是票买了没?有没有钱买票?有钱上来,没钱下去,就这么简单! 甄乐思想到这里,觉得太可笑了。再看看后面,陆陆续续上来的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匆匆而来,匆匆而过,一会车到站了,走人,各回各家,各见各妈。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日子。 那就算是同时代,同一片蓝天下,那还不如自己看见的历史中的人物那么了解。三皇五帝,历代皇上,五千年文明史中的那些名人,各种思想家,艺术家,科学家们,自己阅读过他们的传记或者专着各种书籍,竟然比眼前车上的人,自己更熟悉,更了解,更有感情,更懂得,更贴心。 更多时间,是在阅读《史记》、陶渊明、三曹、三苏、杜甫、王维、杜牧、李商隐等等,通过文字,跟这些人在一起,感受他们的生命体验和情感表达。 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到底该如何来定义?是以时间空间来定义,还是以自己从内心对他的了解感知来定义。现实的眼下的,还是内心的,思想的,头脑中想象的,那个才是真的,可靠的?真是没法搞通透,弄明白。 甄乐思坐在那里,又开始不停的胡思乱想了,眼前车上的挤来挤去,上上下下的人,看看远处走在街上的人,马路上的人,别的地方的人,另外一个城市的人,另外一个国家的人,都球上的每个角落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答案是没什么关系,没有丝毫的关系。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自己从小到大,以自己为圆心,以自己的生命长短为半径,画个圆圈,自己这辈子可认识的人也是有限的,可以数得出来的。别说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秦始皇、汉武帝、李世民、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屈原、李白、李时珍、曹操、刘备、关羽、张飞、曹雪芹……这些历史上的名人,他们活着的时候,能认识几个人? 哎呀,其实都差不多,就算你是人类的精英、是各行业的顶级大人物,他能认识几个人?也一样的屈指可数。结果都一样的。 生命是有限的,历史是有时间的,地球是有大小的,月亮谁能上的去呢?上去了,又能住在哪里吗?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还是围绕着地球转嘛。坐地日行八万里。还是被地球带着转来转去,昼夜交替。生生不息,来来去去。仅此而已嘛。 甄乐思就这么神思飘飞着,感觉就是神游在自己的自由王国里,就这么思绪飘散没完没了。那辆中巴车停在了故乡北湖村车站,甄乐思赶紧下了车。 沿着马路,走了十几米,拐过去,走在西边的岔路上,还得再走五里路。才到外婆家。这些路,自己从小就跟着爸妈来回走,穿来走去,路还在,人都不见了。 还是一个人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一望无际的农田,这时候都是苞谷地,收了苞谷的地里,是一片片空空的包谷杆子,豆子杆子。没什么人,偶尔见到有人在地里收获着自己的庄稼。 甄乐思突然笑了,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忽然,甄乐思的情感又变得复杂了,开心地乐了,脸上是轻松和自在感觉,自然流露。 快到黄粱镇了,甄乐思的心情越发的紧张。这是自己上小学的地方啊。天天背着书包走过这条小路,风里雨里泥里雪里,就这么走过来了。 进了黄粱村,眼见到了外婆家的门前了,门口的大石头还在,门开着呢,直接走进去了。外婆坐在那里,看管着舅舅两岁的儿子,人瘦成了一把骨头了,简直是皮包骨头。舅舅和妗子过来了,两个人在围着一堆刚搬回来的包谷棒子,把皮子去掉一部分,留下栓的串成一大串,挂在墙上,晾晒风干。 外婆坐在旁边,看见甄乐思回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甄乐思慌忙过去,拉着外婆的手,问长问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甄乐思看着外婆苍老的脸庞和身躯,眼里含着泪水,鼻子一酸的,眼泪刷刷刷往下掉。拉着外婆的手,浑身抽泣,泣不成声,无法控制的难过,心酸心痛,又无可奈何。 外婆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娃别哭,你奶我还好着呢,现在还能吃饭,能走动路。” 越说,甄乐思的眼泪越多,简直像是黄河发大水了。根本止不住,收不回去。甄乐思就干脆,让自己的泪水放纵奔流吧。哭个够,哭个痛快。只恨自己无钱无力孝敬外婆,伺候外婆。 舅舅是外婆的小儿子,最小的小姨几年前也出嫁了。妈妈上有哥哥,是甄乐思的大舅,妈妈还有个妹妹,比妈妈小一点,嫁到了唐都城附近的郊区,就在甄乐思学校的西边五里路处的一个村子。 甄乐思一直呆在外婆的身边,看着外婆一天天的苍老,自己却还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无限的悔恨无助无奈。只是默默地看着外婆掉眼泪,似乎除了哭泣,自己就做不了任何事了。 可悲可叹的无能人啊。甄乐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到底能做什么?面对外婆的老去,无法替代,无法有丝毫的作为。 她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我到底能给外婆做点什么?我的外婆,眼看着就老成这个样子!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消瘦。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强行地拉着拽着外婆,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却是这样的无可奈何。这可怎么办呢?甄乐思欲哭,想把自己的眼泪哭干了,也救不了自己的外婆啊! 甄乐思越想心里越发的悲痛,尽管外婆还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就是无法接受外婆的苍老和病痛,无法给到亲爱的外婆,最有效地帮助,最有力的神丹妙药,拯救自己的外婆。 甄乐思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抱着外婆,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外婆一直把自己抱在怀里,大雪天,把自己的小脚丫,暖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的画面。 自己小时候,回到家,只要看见外婆,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只要没看见外婆,就像丢了魂一样,跑上跑下,跑前跑后,找遍家里的每个角落,直到看见外婆,自己地心才踏实,才放下来。 甄乐思热泪滚滚,泪雨倾盆,也阻隔不了外婆的苍老病痛,渐行渐远的外婆,自己是无力拽住亲爱的外婆。 天地之间的无可奈何。活着的不甘心,无所作为,在甄乐思的心里翻江倒海着。这份深重久远的遗憾谁能给到自己解药! 不行,不可以!我今生今世,我要想办法,弥补对外婆的愧疚,我必须想出办法来,不然,我就是枉为人来人间一趟!想出办法来,才是自己不白活一回的唯一答案。 甄乐思带着满心的悲哀和伤痛,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当天坐上末班车回到教室里。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着日记本流着泪,写着自己的心事和无限的痛心。好像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自己那份痛惜和无奈。在文字里,哭天喊地,也无人能解答自己的困惑和无奈。 第12章 秋叶里的沉思 12 深秋季节,校园里的叶子都黄了,天气渐渐凉下来了,一种无形的又坚硬无比的东西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甄乐思深深地几乎是敏感地,被这股子力量驱动着,其实,她也感觉到周围的每个人在在这股力量中前行着。那就是对知识的渴望,对真理的向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向往。 她似乎从身边的每个人身上,每个高贵独立的人格身上,从每个深刻的思考着那里,每个高深莫测的灵魂里,看到了,这股连接万物的高能力量。 在天气的变幻莫测里,时刻都搅动着,展示着这股子坚不可摧的支柱性的力量。渗透在每片叶子的脉络里,色彩的浓淡变化里。千变万化,都是那个美丽的旋律在飞升,在舞蹈着自己的灵动的姿态。 甄乐思行进在这个队伍里,成为其中一个强烈独特的独一无二的体验者,感悟者,追求者。时刻都能捕捉到强大无比的带着生机活力,在这所连接古今中外,时刻高度沉淀的载体模样的校园里流动着,流动着,奔腾不息地流动着。 每天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行走在三点一线的循环里,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教室图书馆,宿舍的几个地方,来回移动着。甄乐思想着大学的生活里,那份火热的激情和深深的精神世界,神秘的灵魂境界,都在以一种最简单朴实无华的模样,散发着魅力,凝聚着属于自己的精华,取舍流动在每个人的心里,阴阳割昏晓间达成了。 简简单单的张开自己的胸怀,脑洞大开着,让这些学富五车的教授们,携带着把千百年的文化艺术精粹,浇灌在身心的蓬勃生机绽放过程中,那么精致,那么鲜亮,那么纯粹,不可救药般的相互协作着向前行进。 守护者的眼神,在课堂的讲解中,滋润着这些干渴的心田。 甄乐思在每天的日常里,坚决又执着地加大力度,刻意地凝固住那一刻的基本感受和情怀。想放慢脚步,可是无论如何,使出什么样的浑身解数,都无法停留着一去不复返的无奈和苍凉。 甄乐思在这里,似乎又常常身不由己地抽离片刻,跳出来,变成一个旁观者,静静地冷眼凝视,几乎是一种变形的,怪异景致时不时地浮现。 这天上午三四节课,那个操着很浓重的河南话的老师,讲解着《诗经》里的经典名篇《氓》,那个被丈夫始乱之而终弃之女人。甄乐思似乎过不去,就一直让自己的情感,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疼痛,她的悲伤,她的孤独,她的无助,她的悲惨结局。 甄乐思心里居然激起了无限的火焰,像鲁迅笔下的地火,在那里默默地燃烧,更像是滚滚的火山岩浆,火红火红地,那么耀眼地在心底里流淌着。流过后的焦灼毁灭,那边心底里的一片狼藉,在心间变成雕像。 甄乐思无法释怀,似乎感觉自己和那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了,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眼里含着热泪,不想就让她这么凝固在这个惨不忍睹的结果里。可是又充满着无力感。悲凉的滋味,几乎把自己淹没。 甄乐思似乎感觉到,这源源不断的苦水,仿佛随着这个《诗经》的语句,传扬了几千年了,回荡在历史的长廊。那里,没人跨越过去,隔开了对面,那一群无法自救的人们。 下课了,人群离散,流向生活区的食堂。甄乐思也行进在学生队伍里面,机械地排队打饭围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嚼着这些饭菜,看着身边的人神采各异的谈论着自己的心情和心声。这个弱小的女子,刺痛了甄乐思的心,在滴血,带着悲凉,在千年的北风里飘荡着,流经到这节课上,甄乐思感觉到,这个女子的心,被自己看见了,此刻就像紧握着她的手,给点温暖和支持。更想紧紧地抱着她,她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妹,自己奶奶,自己的外婆,自己的妈妈。 脑海里的画面,一直闪现在那里,似乎像是在甄乐思的心坎上扎下了根,着床了,被自己这么小心地存留下了。而且不肯丢手,想存留在哪里,自然地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甄乐思的这节《诗经》课堂,就这样被雕刻成了自己的画卷,掩埋在心间,那是一颗种子。早晚会发芽,开花结果不指望,但是留下一瞬间的铭刻,轨迹痕迹,全都抹不掉的。 那个男人似乎是个商人,满眼都是钱财和名利。这个女孩子的青春和身体,心情和归属,早被切割在男人的视线外,一钱不值,变成了垃圾。那个瘦瘦的古代文学老师,满嘴的纯正的河南腔调,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娓娓道来,还在耳旁回荡,那个商人,那个男人,就这样始乱之,就是因为他有钱,钱给了他权力和资格,勇气和胆量。终弃之,也是这个原因,商人重利轻别离。 角色的问题,也是男人的权力和社会惯性。真让人无法释怀,无法容忍,无法接受。甄乐思最起码在这个情节点,就彻底卡在这里了。她也很纳闷,怎么自己就这样无法忍受,无法风轻云淡,别人可以轻描淡写,一阵风过,可是这个甄乐思,固执地较劲着,无法轻易地迈过这个坎。 就是这节古代文学课程,留给甄乐思的印象,那是一个深深的烙印,一个醒目的伤疤。干结在心里,成为一个巨大的节,好像还与日俱增在长大。好像还有结石的趋势。真的是不可思议。 吃过了午饭,甄乐思看着大家都回到宿舍了,心想下午没课了,宿舍里有人要午休,有人不想睡觉,直接背起书包,上教室里去。 甄乐思爬上自己的床铺,心想,上午这节课,上得自己心情很沉重,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儿。脑子有点乱,头有些疼,就躺下歇会儿。就算睡不着,那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毕竟自己上午太用力过猛,思考起来,连带着过于强烈的情绪情感,这样的情绪情感动不动就失控,这样的全情投入着去上这个中文系,不知道会学成个啥样子。简直不敢想象。 甄乐思看见,庄可莲躺在床上,看书,床铺上就是她的自由活动场所。除了基本的上课吃饭,她永远都在床上。看来是准备以这种特别的生活方式,来建构自己的大学时代了。班长是躺下休息会,一会儿两点准时启动,去教室里看书学习。也是雷打不动的自我习惯。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一下课就回家吃饭去了,文具盒里放着课表,严格按照这张课表来学校。这大学上的又是一种很个性的得天独厚。连艾凤是随遇而安的模式,随时和身边的人结对子,结伴而行。调整着自己的需求。献出自己的那份源源不断的热情和爱心。 甄乐思感觉自己的下铺和同桌,肖诗敏很典型的按部就班,铁打的照章办事。不多一丝一毫的用功刻苦,不少下一丝一毫的公事公办。再看看自己头顶头的小妹妹丛佳西,还真看不出娇小姐的脾气和另类。躺在床上,无厘头的静静的发呆出神。 静静的宿舍里,午睡时间,班长给到基本的安静时间,大家都挺小心地落实了。那午睡一过,自由的说话闲谈议论声音,这是甄乐思无法接受的。自己无法接受,不管别人什么事情了,集体宿舍,本来就是大家的生活场所,只有自己主动去做选择了,就是离开了。 一个中午,甄乐思也没睡着,只是让自己的脑子换了下频道,注入了些许其他的内容。哦,突然想到那天,还是这个操着一口河南话的老师,在课堂上说到:“孔子修春秋,乱臣贼子惧。”甄乐思想到这里,虽说自己想读一下《国语》、《春秋》、《战国策》,后来这些书都买到了,却仅仅是放在自己的书堆里,摆在那里,没有认真用心真正下功夫看。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自己对于这样的行为,没有多加评论,只是任意所为。总之是没有强迫自己。基本上是随心所欲,在一个舒适度,成为自己的基调。 下午两点,班长先出了宿舍门,直接去教室了。 甄乐思也刚想下床,翻开自己的枕头,看见下边有一封信,一看信封,是自己的父亲来的信,就顺手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慢悠悠地在校园里走着。到了图书馆旁边的校园,甄乐思走进去,坐在一个石凳子旁边,打开书包,取出父亲的信。一看,父亲还是在家里的那个腔调,那种语气,那种不变的思维习惯和强势态度。给自己提了一堆要求和希望。 甄乐思心里五味杂陈,似乎突然有一种被监控的感觉,想到自己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自由地发挥自己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就在此时此刻,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心里蔓延,那字里行间,都透着父亲的压迫和监控。让自己有一种被被戴着紧箍咒的感觉。 哎呀,这可咋办?好像就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啊。似乎不在于那个客观的距离,心理距离和操控,才是最可怕的一道子枷锁。好像无论自己再怎么折腾,踢腾,蹦跶好像就是有个紧箍咒戴在自己的头上。 甄乐思坐在小花园里,如坐针毡,如临大敌,如坐监狱,瞬间,自己的自主性似乎被人从手里抢走了。心里的那份失落感,那份恐惧感,阵阵袭来,真是煎熬得无所适从,坐立不安。那份自由奔放的味道顿然消失,从自己的筋骨里抽离了,一分子少余的颓废感压迫而来。 甄乐思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这样的日子,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如何是好呢?热锅蚂蚁的滋味,开始在小花园里上演,疯狂地变态样的,恣意纵横着。想不明白,这些,甄乐思会觉得自己未来是看不见光的。这个黑洞,必须突破。 心心念念的骨子里的那份秘密通道,肯定不能关闭。别人,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能给这个控制自己的权力,再说,他人在几百里之外,不必要被吓住,还是坚决地回击掉不属于自己的思维和厌恶的东西。 当下的生活,有自己的时间空间来保证执行。不能这么被带偏了。真就把一个渺小,在这里捧在手心里,变成了无形的枷锁,捆在身上,僵化麻木。这样的死水一潭,咋可能翻江倒海?不好了,我被紧箍咒锁定了,悲催的日子开始了吗?不!不!坚决不要!你有能力废除它。 甄乐思一直在这个小花园里呆着,像个困兽,扑打着自己灵魂的那张捆绑自己的网。跳离逃离,那权力还是紧握在自己手里?不可以轻易丢弃。 哦,谁能限制我?谁能把我彻底隔离开来,变成一个僵尸级别的人物。那可就惨不忍睹了。拼命地狂抓,手里满含着血迹,心里在滴血,眼里在冒火,头脑快要崩溃了。苦苦的争斗,苦苦地纠缠,苦苦的叛逃,何处是个头? 怎么这份身边的力量就能轻易把你掌控?那就坚决果断的清理掉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干嘛要自己来背着,来扛着,来受着? 放肆地开启个专属于自己的全新世界。守护好你的领地和地盘。交给别人就是一个奴隶的标签了。 甄乐思的心思,是如此的被套牢了,逃离的能力,你到底还有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结局是可怕的,也还是可笑的。血与火的加倍惩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活法?就这个都没有自主的空间了。还活个啥劲儿啊? 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全都被搁置在那里,一门心思只想着战斗,战斗,还是逃跑?还是僵化,木鸡般的人形模样。 啊,怎么却这样的被套牢了。那还得了?纠缠的撕扯在一起,扭打扭打,就算是血淋淋,也要攻破这个坚硬的堡垒。太惨了,雪与火的浸泡,死肉就会腐臭,重生的滋味,就靠血拼。 三种都是断崖式的爆裂,猛烈剧痛,在心头燃烧,在身体里发酵,在灵魂里神奇舞蹈。没有那么决绝,才是一种可笑的稀里糊涂,才带着标签,和基本的数码,离开这个小花园。打吧,这个风险最小了,毕竟不在身边,短兵相接的时机不成熟。那就僵吧。这个僵就纯属于自我折磨了。不可以这样的傻,还是逃吧。这条路是比较适合。逃的过程,也是满负荷的承载着,外力加注的包袱,你无力挣脱就,辛苦地背着,你可以被这个可笑的狗皮膏药沾着,那也是你的命运遭劫难时刻。 无限的被挤压,被动的受压迫,这就是你的原本载体模样。好沉重,飞不起来了。趴在那里都谨小慎微。没有能量给到自己强行的推动。只是踽踽独行了。血泪模糊,就是你的存活方式,你的不屈不饶劲儿,在那里给你支撑到远方了。 纠缠打斗,浑然不知时空的界限,在这里自制其网。憋得慌,压得要死,喘得太厉害了,精光输掉,在所不惜。 整整一个下午,甄乐思就在花园里,看自己的灵与肉打斗纠缠,撕扯在这里血淋淋的,扭曲的心灵,被这么点点滴滴汇成了血和泪。编织成外衣的样子,勉强披搭在身上,外人是无法看见,更不可能,靠近她去,亲切地和谐同步了。 甄乐思想迅速逃离,那就飞奔到教室里去,捉着笔,开着日记本,追着心的流动和跳跃,让文字滴成鲜红的血液,凝结成简单的文字,别人看起来像天书一样的文字。在你这里,就这样丝丝缕缕,飘飞在天国里,人间是不接纳的。 教室里,人还不少,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醉,迷乐,你自己的醉了,让肉体就这样的被扯成一个个鲜活的疙瘩。 落笔成文的时刻,就有这个唯一的见证在陪伴你。给你必要的光亮。清醒的光亮,在你的眼前,聚集成更大的风景画面。你自己去一一搞定。 甄乐思是决绝的,无可奈何的,你是这整个过程唯一体验者。你就是最幸运风景图纸,在你这里全都落地。一个也没剩下。疯狂的血迹斑斑,撕扯后的伤痕累累,都在你的笔下瞬间完成。就这样的归属在你的旗下,给到你最好的支撑和帮衬。学无止境的表演,你来这个学府里面,支撑生成。 就迷醉这一个独一无二的游戏,单单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标签式的游戏。文字游戏,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上瘾般的偷着乐,狂喜着。无人能知,无人能了解的个体私密有些。玩得酒醉似的上瘾,简直就是个酒鬼的模式,人家迷醉喝酒,你迷醉的 是文字。对于文字,你也是个大赌徒。仅仅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看看,周围的沉默,寂静,全是最荒唐的景致。你自己一个人全部承担。没有人会给你借光,给你扛枪,全都是你的自我更生。监狱也好,地狱也罢,都在你的风景里一个都不会少。 甄乐思带着基本的胜利离开了,被驱动的威力,才是最基底十全十美象征。 人们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花儿开,水儿流,人们自己行走,无人能敌的自己,在这里诞生。十足的荒唐滑稽戏。 第13章 她的悲苦 13 不知不觉到了年末,眼看着今年就要过去了。 这天上完课,大家聚集在宿舍里,那个平常一下课,就立刻回家的师大子弟白芷田,兴冲冲地给大家说:“昨天开了个班委会,下周六晚上,我们班要举行迎新年晚上,要求每个组或者每个宿舍,都要表演节目呢。你们看看,自己想报什么节目?借这个机会,大家也可以互相加深一下了解,给大家提供一个交流展示自己才艺的好机会。” “是啊。大家可要踊跃报名,看看我们宿舍,表演什么节目?”班长管弥泉也高兴地说道。 甄乐思一听,才知道这个白芷田,是文艺委员,这次班上的迎新年晚会,自然就是她组织筹备安排了。班长只是协助她,把这个工作开展起来。这个师大子弟白芷田,父母亲都是音乐老师,父母亲是早年毕业于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会各种乐器,吹拉弹唱,几乎是样样精通。这夫妻俩就是一对艺术家的组合,几乎一辈子都全身心投入到音乐艺术美的教育和熏陶中去了。白芷田本人也会拉小提琴,写着一手好书法,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朗诵水平也超级高。白芷田的天性中那份纯洁和善良是很迷人的,也是很开朗包容的。 这时候,躺在床床上一直没动,那个肖诗敏机敏地回应道:“那我们组,我们宿舍的人才太突出了,绝对是超凡脱俗了,随便一出手,那还不是有现成的节目!白芷田来个小提琴独奏,诗人连艾凤来个诗朗诵,两个节目就搞定了。” “是啊。这多好!我们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嘴笨普通话都说不好,根本站不到台面上去,还是你们班干部,带个头吧。”丛佳西高兴地拍手称好。 “我觉得特别合适,双手赞成!”坐在床上,一直没吭声的庄可莲,面带笑容,说这个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有一种解脱的味道。显然内心害怕大家强行的胡乱布置起任务来,给自己莫名其妙地强行压过来一个任务,那可就硬着头皮上了。那得多别扭啊! 甄乐思知道,这个庄可莲,平常的唯一常待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床上。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属于自己的单独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上铺角落,感觉有一种无人打扰,躲在小楼成一统,莫管别人瓦上霜的闲适和独立。这也许是同为上铺人的共同体验和感受。绝对是下铺的人感受不到的那份优越感和自由感。 甄乐思知道,自己也是从来都不愿意抛头露面的,觉得刚才肖诗敏的提议,就是最好的方案。既然是任务派给大家了,就必须有个交代和应对。现在,这里有才华,有能耐的人,都是现成的,自然就不要再费神为难了。多好啊。甄乐思赶紧说道:“我们的学习委员,大诗人连艾凤,风度翩翩,美丽又大方,诗朗诵这个节目,就特别适合她。艺术世家的熏陶成长的白芷田,多么高雅的小提琴独奏,那简直就是阳春白雪了,那个一出场的艺术气质和风范,就足以震撼大家,惊艳全场的。” 班长管弥泉一听大家说的这么恳切,真诚,也就不好再给别的人,安排什么具体的任务了。接着这个话茬子说道:“我觉得也挺好的,非常好!我们这两个节目,都是够水准,格调高的精彩节目,那就这样确定了下来了。我来自农村乡下,也根本没有啥艺术细胞,我们就做好观赏就挺好的了。” 班长管弥泉的一番话,那两个,还有些犹豫,不确定的连艾凤白芷田,都不说话了。甄乐思知道,这两个人是默许了。能看出来,这见过世面,落落大方的白芷田是从小就上台表演惯了,这些小节目,小场合,那绝对是小菜一碟了。 心想,自己宿舍和第二大组的女生这边,节目就这么定下来了。不会表演的人,心里有了一份轻松感,不需要为难自己了,赶着鸭子上架的味道,谁都不想去体味。 班长管弥泉继续说道:“太好了!你俩下来,这几天,抽空好好练练,我们到时候,给你们加油鼓劲,做好忠实地陪伴欣赏,还有最温馨的后勤服务工作,就交给我们这几个了。” 甄乐思在那一刻,突然发现,哎呀,自己的这个宿舍,还挺厉害的,班干部就有三个人,怎么平常就没注意呢? 班长管弥泉,是女生里的第一把交椅,最有权势和魄力的、学习委员连艾凤,漂亮气质好、文艺委员白芷田,艺术世家的高深品味。还真是厉害了。这个308宿舍! 是啊,全班26个女生,有四个宿舍呢。其他宿舍,肯定也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甄乐思在这一瞬间,愈发觉得自己身边的人,确实太有才华了,内心的压力也是大得不得了。心想这些同学,个个都是博览全书,见多识广,思想学识都是高出自己一大截子。真的是压力山大啊。 想想自己上小学那会儿,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班主任让大家表演节目,自己居然和西湖村的女班长李英丽合说那个天津快板。结果自己“假小子”的外号,就这样越传越远了。天生的女中音。浑厚粗壮低沉,初闻其声,还以为是个男生。 大家这么一激动,中午也没人再有睡意,到了下午两点,班长管弥泉就背着书包上教室里。白芷田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下午没课,背着自己的那个鼓鼓囊囊,巨大的书包,就早早回家去了。 甄乐思想,看看人家这大学上得可真够轻松了,就在家门口,只是去上课就可以了。想想那些从千里之外,跋山涉水的同学,远离家乡,远离家人,专门来这里读书求学,这完全是不一样的人生之路。 甄乐思在这一刻,心想,其实,没什么绝对的好和不好,其实,每个人只要觉得,自己适合就是最好的。想想自己在中学的时候,还想着飞得更远一些,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是复旦大学,可惜啊。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命。只能就近在本省了。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能是顺利完成自己的这段美好时光了。 下午,甄乐思背着书包,想去图书馆,那次借的书该还了,就爬到床上去,把那几本书提上,还书后,还可以再借一些好书看。每次上课,古代文学、现代文学、文学概论、现代汉语等等,各位老师,总会给大家开一长串书单子,可惜啊。自己借回来的书很有限,看完整的,说实在也不多,好几本书,借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兴致很高,借回来了,好像兴趣倍减,索然无味。就一直堆在自己的床上,直到借阅时间到了,才又把书还回去。甄乐思看着自己的这些可笑的样子,都自己不安起来了,嘲笑自己的幼稚,学习没有恒心和毅力,更没有基本的热情和动力。 上到二楼借阅室,甄乐思先把书还回去,随后,又钻进目录室,打开一个目录抽屉,翻看着,不停地翻看着。面对浩如烟海的图书世界,甄乐思的心情很沉重,有种莫名的渺小和无力。有点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感觉。觉得自己太无知了,每一门课的老师,一提起来,都是洋洋洒洒,写一大堆书单子,可是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精力太有限了,根本就看不完,读不尽啊。这一刻,甄乐思觉得大学四年,就是全部用来看这些书,也照样看不完的。 只能说尽自己所能了。不然,就会被这种焦虑和恐惧,给打倒了,淹没了,击碎了。彻底缴械投降了。变成一个漂泊在知识汪洋大海里的失去自我的人。 好的,必须做个选择吧,文学概论就选了一本一群编着的《文学原理》、现代汉语也选了一本北大中文系编写组的一本。现代文学,想起那个文绉绉的老夫子形象的党秀臣老师介绍的,就选了《鲁迅传记》、《鲁迅小说集》、《朝花夕拾》差不多了,就写上书单子,递给窗口的老师。 抱着一大摞子书,先回到宿舍,不然,上阅览室还是教室,都不方便,甄乐思就先急急忙忙回到宿舍,把这一堆书先放到自己的床上去。 进了宿舍,发现那个永远躺在床上学习的庄可莲,在床上哭,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甄乐思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庄可莲见甄乐思进来了,本来还想掩饰一下,后来看见也没别人,就流着泪说:“我妈妈病逝了,我哥哥刚刚来信了,这个消息一直瞒着我,没给我说,怕我担心难过。我家远在几千里之外,坐火车三天三夜,下了火车,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我爸爸和哥哥怕我回家太劳累,就一直没给我说这事。我妈妈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说完这句话,庄可莲早已经哭成了泪人,看起来,几乎是要崩溃了,她趴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甄乐思看见这个样子,也一下子懵了,急急忙忙,爬到她的床边上,拉着她的手,想抱抱她,也够不着,爬上去,床太小,站在下边,床太高,只能拉着她的手,给她一些支持。 “我有三个哥哥,我是家里最小的,妈妈是厂里的工人,身体一直都不好,有老毛病,我妈妈就是太操劳了,自己生病了,又不及时看,硬这么拖垮了自己的身体,我觉得,作为女儿,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啊。眼看着自己亲爱的妈妈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没妈妈了。我的天啊。我简直不想活了,我觉得活着真的没意思透了!”庄可莲哭得惊天动地。 甄乐思眼里含着泪水,默默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静默着,觉得她的手是冰凉的。浑身在哆嗦,在颤抖。 甄乐思的心也要碎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流泪,伤心。瞬间觉得,哎呀,太悲凉了!不是吗?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儿啊。 在这一瞬间,甄乐思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每个人其实就是孤儿,要孤零零的一个人,来面对生活的一切。虽然有身边的人陪伴着,其实,别人在不在,都是孤独的,是无法替代自己的。 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孤独地面对所有的酸甜苦辣,所有的不幸和坎坷,所有的困难和挫折。时刻都得和自己先对话,经过自己的内心体验,思考,检验甄别。因为在此刻,甄乐思觉得自己看起来很难过,骨子里,其实是在为自己的人生难过,为自己的生活难过,毕竟从身边的庄可莲身上,甄乐思看到的是自己的悲哀。自己是生命的艰辛和无助。 那活着人,本身的悲哀,别人根本是无法感同身受的,都在自己的思维框架里活着自己的样子,别人说无法靠近你的,是不可能深入了解你的。披着这肉身皮囊,就得乖乖地被操控,被挤兑,心甘情愿地被改造。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庄可莲几乎是要哭死过去了,甄乐思一看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宿舍里的人,都要回来了,她就悄悄地问道:“可莲,你妈妈病逝的事情,你想让宿舍里人知道吗?我想问问你,一会儿她们都回来了,我要不要告诉她们?” “算了,别给她们说了,我不想搅扰大家,我更不想,看见别人带给我施舍可怜的眼神和表情,我受不了这个。”庄可莲红着眼睛说道。 “那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给你保密的,你放心吧。我特别理解,更特别尊重你的意思。明白你的感受。我们就不给别人说了。你自己不想把这件事情,传得太多人知道。”甄乐思动情地说道。 “那好,你好好捂着被子睡吧!一会儿,晚上我给你打饭去,你想要吃什么?”甄乐思说。 “我啥都不要,我没胃口,吃不下去。你别给我买了。”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课,也别上了,我记好笔记,回来给你看看,就行了。过了这几天,缓过劲儿来,再说。”甄乐思平静地说道。 一会儿,下课了,晚饭时间,甄乐思看见宿舍里人,还像平常一样,去吃饭,去上晚自习。没有人特意注意到,庄可莲有什么不同,因为她平常,就是这个模样。也没人可以关注她。本来大家都是活在自己的模式里,关注着自己想关注的视角和核心内容,其他的,不感兴趣的东西,可能连入法眼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还是照旧,在饭后,就去教室里了。甄乐思平常,这时候,也是去教室,今天她在大家都走后,就回到宿舍,想静静地陪陪这个平常沉默不语的庄可莲。她俩都是上铺,甄乐思坐在桌前的小凳子上,拿起书自己看起来。 甄乐思坐在那里,宿舍里就只有她和躺在床上的庄可莲,轻轻走过去,给那个一直吃不下饭的庄可莲倒了一杯水,晾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又把水递给她说:“来,可莲,你不吃饭,暂时还能说得过去,现在你赶紧起来,喝口水,不然你会扛不住,会生病的。必须喝水。” 也许是庄可莲已经口渴得不行了,就勉强坐起来,喝了几口水。靠在身边的墙上,有气无力,一脸憔悴。 “来吧,可莲,你还是少吃几口东西吧。不然你会顶不住的。听我的。”甄乐思给她递过去,晚上在食堂买的面包。 庄可莲接过面包,勉强吃了几口,又喝了点水,伤心欲绝地说道:“我妈妈身体一直就不好,我的三个哥哥和爸爸,整天在外边,家里经常就是我和妈妈,因为妈妈身体也不好,我常常是守着妈妈的床边,默默地陪着妈妈,也是用书陪伴着自己。” “哎呀,你真是不容易啊!你妈妈多亏有你,在身边陪伴,她走了,也会保佑你健康平安的。”甄乐思说着,想尽力靠近庄可莲的内心,但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太苍白无力。 “哎呀,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妈妈身边陪伴着她,一边看着书,其实,我感觉是在陪伴我自己孤独的灵魂。我知道,我和妈妈从内心来说,隔得可是千山万水。我这个人,上学基本上都是我自学的,因为原来要照顾妈妈,我经常请假,上课的时间,都是在家里自学的。我似乎和床就永远是分不开,以至于我来到这个大学,我还是习惯了在床上学习,如果不是要考勤的话,我肯定不会去教室里,我更不会参加这些集体活动了。”庄可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甄乐思根本没想到。平常,只看见她奇怪的,始终在床上坐着,躺着,原来她都在学习着呢。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爸爸是个工人,严重的酗酒,有家暴恶习,我为了让妈妈少受一些委屈,我尽量在家里,机智勇敢的帮助妈妈,有时候,还要联合几个哥哥,一起保护妈妈。我大哥有些受爸爸的影响,也有些好喝酒。一上班就抱怨,下了班,酒喝高了,和我爸爸一样。经常不回家,回来,就发酒疯,在家里闹事,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庄可莲小心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的家里是这个样子,你还能考上这所大学,你的奇迹,我简直不敢想象。你居然能看进去书,还能考得那么好,居然还是应届毕业生,这真的是不可思议啊。你再看看咱这班长,人家,是连考了三次,才考上的大学。父母就是大字不识的农民。”甄乐思想到这些,内心的说不出的震撼吃惊。 心想,每个人的命运真是千差万别啊!但大家都能走到一起,在这里聚合,凝结成了一股子看不见的力量。原来,这能量也是聚核吸引的。很奇怪的能量聚合和流动,都是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的控制下,进行的,有人叫缘分,有人叫能量流动聚合,骨子里,还是冥冥之中,有那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操控着。 “我上大学的生活费,每个月的那二十块钱,是我的二哥给我寄的,我二哥早工作了,还有我三哥,也经常给我买东西。我家里,我爸爸和大哥,是我家的灾星,可是,我的二哥三哥,却是来拯救我家的,你说这世上的事情有多奇怪。”庄可莲说着,眼里的悲伤少了一些,看起来更复杂,更苍凉。 甄乐思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和自己年龄接近的女孩子,庄可怜经历和感悟是如此的非同寻常! 人的命运在谁的手里?谁又能说得清楚?原来还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悲催的人,自己的家庭是最不幸的了,其实,每个人的苦衷,是常常不足为外人道。不屑跟外人说。 是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小宇宙,自成一体,复杂多变深不可测,无限的可能性,从每个小宇宙的爆发开启。每个人爆发的时间段是不同的,就像花开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果实,不同的味道,不同的风景,都是绚烂夺目的。 第14章 迎新晚会 14 那天的迎新年晚会,定在12月31日晚上七点,准时开始。 中午饭后,宿舍楼道里就很热闹,不少人都没去教室里上自习。各个宿舍里面的说笑声,此起彼伏。 308宿舍里,一样的欢声笑语,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着每个人。不少女生,中午吃饭时候,就买好了包子面包,点心饮料,作为晚饭,带到宿舍里。下午只是忙着排练节目,穿衣打扮自己。 楼道里,行走着流光溢彩般的身影,来回不断穿梭而过,灌注着满满的喜悦感和快乐兴奋。 班长管弥泉和男班长于树达早早就来到教室里,下午就组织一帮子男生,把教室里的桌椅重新摆放,所有的桌子紧贴着四面的墙壁,围了个圆圈,中间地带作为舞台,摆好了配套的桌椅。 文艺委员早安排了板报组,把前面黑板设计出醒目的彩色图案,“迎新晚会”的字样格外显眼。天花板上的所有灯管,都缠上了彩色的皱纹纸,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纸造型图,小灯笼,各色气球,整个教室里,是色彩斑斓,充满着梦幻的美丽世界。 这个年级的两个班,将在各自教室里,同时举行,对面的教室里的另一个班级,也同样是张灯结彩,一派节日的喜悦气氛。 甄乐思知道自己本人,从上了中学后,就特别不喜欢,这种稠人广众之下的热闹景象,更喜欢独往独来的一个人,或者清净简单的少数人在一起。 这种场面下,甄乐思心想,必须在适当的时候,调整自己的心情,享受当下喜悦气氛,找到自己合适的应对态度和舒适的行为,不让别人为难,更不要置自己于尴尬纠结的被捆绑境地。 和谐的身心灵与当下的情境同频共振,才是人间一大乐事。每个灵魂的本来能量都是超乎想象的,连本人都是意外地惊喜和超常的发挥。 甄乐思早在午饭后,依然到教室里上自习,抱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鲁迅传记》,看了一个下午。完全投入进去了,从鲁迅的家世祖父父亲,一直看到他的童年,甄乐思觉得其实每个人的家庭里,都有些特殊的关系和无奈,就像常人说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段不了的情。 不过,她倒是看到,少年鲁迅,从小就是个学霸。似乎在念书的过程中,处处都把自己的个人心思和周围的环境和书本的内容,这三者的关系,结合着,切换着,来回寻找着,那个最隐秘的结合部位,和隐秘的契合点,这才是最具天赋级别的大神啊!真的是太神奇了! 甄乐思看见,今天下午,在教室里上自习的男生,竟然是那几个,就是班长管弥泉说的,通宵达旦不回宿舍,沉迷看书学习的人。还有别的宿舍里的几个女生,能有个平常的三分之一的样子。大家都趁着辞旧迎新的时刻,放松一下心情。把自己的大学生活,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做个适当的调整。 甄乐思正沉醉入迷在自己的阅读中,男班长,那个于树达和女班长管弥泉,就开始带来着几个男生,收拾摆放桌椅,上上下下地装饰起教室了。甄乐思和这些看书的人,连忙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回到宿舍,也是热闹成一锅粥了,那就放下手中的书本,躺在床上,做一个安静的、好奇的、忠心的、热忱的好观众。 教室里,七点整,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八一级一班迎新晚会,正式开始了。 甄乐思和自己的同宿舍庄可莲和肖诗敏,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教室里的热闹景象,反倒显得很淡定,内心平静地样子。绝不是要游离出整个集体,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两个俊男靓女,衣着鲜艳,化了简单的妆容,看来是今晚的支持人,旁边坐着女班长管弥泉。这时候,门开了,只见男班长于树达,领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进来了,这两人刚一进来,女班长管弥泉,赶紧站起来说道:“大家起立!欢迎我们的辅导员韩一农老师讲话。” 教室里所有人,都迅速站起来,把目光聚焦在和于树达一起进来的人身上,甄乐思看到他中等个子,匀称的身材,穿着一身中山装,风纪扣从上到下,严丝无缝,长脸,高颧骨,大嘴巴,鼻子中等,单眼皮,眼睛不大,留着一款小平头,略长一点的头式发型。 据说是中文系七七级的,在甄乐思九月份,刚进校的时候,就听说了,中文系的有关领导,就分配他,这个来自省内某县的农村乡镇干部,这个叫韩一农,毕业分配是留校,做这一级新生的两个班的辅导员。 教室里静悄悄的,似乎每个人都很好奇,在这里此时此刻,想看看,自己的大学辅导员是谁?长什么样?毕竟大学辅导员和中学里的班主任是不一样的。这大学里的辅导员都干什么?会怎么管每个大学生?一系列的问题,可能都会萦绕在脑海,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翘首以盼这个时刻,会听到什么样的声音? 这个叫韩一农的辅导员大声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韩一农,作为你们的辅导员,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很荣幸,成为你们的辅导员,我将在这四年里,陪伴大家度过,你们自己最美好珍贵神圣的大学时代。我自己是七七级的,高考重新恢复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我来自本省的某县农村,我也是从田间来,深知大家求知欲的强烈,理解大家追求真理的真诚和热情。我会以一个兄长和老师的身份,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智慧分享给大家。真诚陪伴大家,享受这黄金时代的每一个美好的瞬间。大家有任何的需要和具体的困难,我都会及时给到最温暖有力的帮助。预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预祝每一位同学,在这诗情画意的青春年华里,尽情绽放自己生命的光彩。!” 甄乐思听到韩一农老师的讲话,心头一热,感觉辅导员还很真诚,话语里充满了温暖和关心。而且是用当地的方言,说出了这番话,让人倍感亲切自然,温暖真诚。 “今天是一九八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预祝在座的每位同学,今天晚上,开心快乐!此刻,我预祝大家,新年快乐!”韩一农老师,说完了,大家很激动,教室里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班长于树达陪着辅导员韩一农离开教室。教室里的门关上了,这里的瞬间变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第一个节目开始了,是第一大组的全体组员大合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 大合唱的气势,烘托起了全场的气氛,大家吃着桌上摆放的瓜子糖果,水果小食品,喝着茶水。 甄乐思和自己的宿舍里的姐妹们坐在一起,享受着晚会的欢乐喜悦。一系列的节目丰富多彩,有独唱、小合唱、舞蹈、器乐独奏、诗歌朗诵、笑话、小品等等。晚会的气氛一直都在欢乐祥和的调子。 这是大家进大学来,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才华,五花八门的节目内容,形式多样的表演形式,丰富多彩的节目,把这次晚会,作为每个人的首秀,推向高潮,给人印象深刻。最后,全班同学在一曲大合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里结束。 甄乐思一看表,十一点了,晚会的最后一个内容是舞会,集体舞交谊舞,在音乐的伴奏下,步入到另一个高潮。 甄乐思也不会跳舞,又没这个兴趣,就和同宿舍的庄可莲、肖诗敏一起离开教室,回宿舍去睡觉了。 走在朦朦胧胧的校园里,只听见,从校园的各个角落,不时传来欢笑声,吵闹声。击碎了夜的寂静和寥落。 甄乐思她们几个,走在路上,都感到人困马乏,甄乐思说道:“哎呀,我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恨不得立刻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也是,这些节目有的没意思透了,我早就受不了了。硬是耐着性子,强撑在那里,我真是到了极限了。”庄可莲说道。显得满脸的委屈和无奈。 “班长管弥泉和咱们宿舍的那四个人,也不知道,她们要玩到几点?”肖诗敏淡淡的问道。 “谁知道呢?我可没这么大的劲,一直撑在那里,我会被拖垮的。我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了。”庄可莲再说一遍。 回到宿舍,甄乐思三个人很快洗漱了一下,上了床,就去睡了。 甄乐思走在楼道里,看见,每个宿舍有人回来了,隔壁宿舍里,那欢声笑语,一阵阵传来,声音大极了,时而还有尖叫声,简直是疯狂的笑声,传过来了。 甄乐思三个人感到很吃惊。关了灯,三个人就睡了。 甄乐思很奇怪,越是这种热闹的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的场合下,自己似乎越发感觉到,一份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独孤感。也许是太累了,就迷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甄乐思睡得迷迷瞪瞪的,突然听到一阵儿大笑声,甄乐思睁开双眼,一看表,哦,都八点半了,心想,哎呀,真能睡啊。 一九八二年的元旦来了,新年的早上,就这样开启了。甄乐思还挺幸运,觉得,自己是被连艾凤的大笑声吵醒的。 原来,昨天晚上的迎新年晚会上,连艾凤的诗朗诵,感动了现场的好多人。当时,她的声情并茂,她的诗情画意,她的浪漫情怀,打动了好几个人,还没朗诵完毕,就有人递给她纸条子,充满着柔情蜜意的情书,以至于晚会进入下一个环节:新年舞会。 就有几个被打动的崇拜者,接连围绕着她,轮番跳舞,争抢着献殷勤,那个舞会,连艾凤变成了香饽饽、白菜心。那场舞会,几个被她的诗朗诵俘虏的情种,在那个晚上的舞会上,暗暗地拼命争斗起来了。 连艾凤的魅力四射光环,把这几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崇拜者,迷得三魂出窍,那个舞会,让连艾凤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云里雾里的飘飘欲仙。 连艾凤昨晚回来后,也兴奋得睡不着觉,可是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刚才是那个甜蜜的梦里,她居然大笑起来,这甜蜜疯狂的笑声,居然能把熟睡中的甄乐思惊醒。 甄乐思听到旁边的班长管弥泉,正在绘声绘色地讲着这美妙的瞬间。 管弥泉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个阵势,三五个男生,围着咱们的连艾凤,争先恐后地要和她一起跳舞。只要是谁争取到了,在跳舞的过程中,虽说没多少直接的语言表达,全靠那神秘的眼神表达,我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一目传情’了,我见识了平生第一次的放电的戏码。真的太精彩了。和我一样,坐在旁边的,隔壁宿舍的郑雪琴,我们俩都在合不拢嘴地笑着,见识了一次几个男的暗中较劲,疯狂追求一个美丽少女的火爆劲儿。真的是太过瘾了!这么一场好戏,看起来真是精彩绝伦!” 刚才梦中笑醒的连艾凤,听了刚才管弥泉班长的一番话,脸上泛出羞涩的红晕,轻声笑着说道:“班长,你别胡说了!没有你渲染的那样的过分,大家毕竟才认识几个月,彼此并不熟悉,了解就更谈不上了。没有那么夸张。” “哎呀,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那种浪漫情怀的甜蜜,还有不时地火药味道,太好玩了!连艾凤,你让我这个老大姐,也开了眼界了。你的魅力实在是太炫目夺人了,好精彩的一场,青春浪漫大戏,我能亲眼目睹,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恐怕这辈子也没这份福分。遇到这样的美好画面,这是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艳遇’呢?我也不懂,反正就觉得太美好了!“管弥泉一口气激动地说了一堆又一堆。 “真的?那我可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爱情大戏了!“那个上铺的小妹妹丛佳西听了班长的话,觉得特别浪漫,满脸的遗憾,未被自己遇见,好像是太遗憾了。 “班长,我虽然没有亲临现场,感受到那份特别的氛围,听你这么一讲,我也特别向往,快活喜悦的神奇经历一次,能有这样的美妙体验,也是多么的万幸啊!”肖诗敏跟着说道,满脸的羡慕神色。 甄乐思一听,似乎随着班长的讲解,完全被代入到了,那个情景之中去了,简直就像是看电影一样,让人过目不忘,历历在目,活灵活现的,仿佛就在眼前流动的画面,好美好美。就对班长说:“班长,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你的感觉,毕竟你是有生活经验的人,而且还有和你年龄相仿的隔壁宿舍的郑雪琴作证,我就更是深信不疑了。我觉得,也是错过了一场精彩大戏。有点遗憾。这种爱情大戏,是可遇不可求的。作为班长,你别说羡慕,我们简直就是嫉妒了。这份眼福和艳福都是稀罕的。不容错过的。” 几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的,睡在下铺的,几乎从来不在宿舍过夜的师大子弟白芷田,昨天迎新晚会的核心组织者,她终于醒来了,昨天是太晚了,她也回宿舍来睡了。听到刚才大家的谈话,一脸的蒙圈,觉得自己昨晚从头忙到尾,怎么就没留神这样的好事情。 “我这辈子,是肯定看不到,更不会遇到这样的好戏了,有点遗憾。”这时一直都在沉默的庄可莲轻轻地说道。“人的命,天注定。我们活一回,就只能去欣赏,属于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大戏了。”她接着说。 “连艾凤,你的好日子开始了,作为老大姐,我告诉你,你的人生关键时刻来临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了,不可以错过!也不要匆忙大意,切记慎重。恋爱的日子,看来你的浪漫时代到来了。我要深深地祝福你!我的好妹子。”班长管弥泉这次的话语里,有认真的味道,还有严肃的神情。 班长的话,让这个美少女连艾凤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是啊,当时你就收到了情书,那这往后的日子,你还不得收到一大堆情书了?”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挺好的,这也符合你的浪漫气质和博爱情怀。多美好的事情啊。”庄可莲在为连艾凤高兴。 大家都为她高兴,而且给她祈福,求得一份奠定终生的爱情基础。想起来就让人心花怒放,热情洋溢。 甄乐思体验到了青春的浪漫滋味,是从身边的人身上,这份人生的感悟是别样的艳丽迷人。大学时代,充满着青春的光彩,浪漫的故事,看来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刻,来到身边,让你去感悟体验,把生命本身的美丽和魅力,在最美好的年华,绽放着。 青春的浪漫情怀,如诗如画,实在是美得醉人啊!哦,青春万岁!青春永恒!就在这一瞬间,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耳边,活生生地绽放出那份绚烂的光彩。 新年的第一天,308宿舍里,用这样的氛围,给每个人的新年,献上了最难忘的珍贵大礼物。给每个人的,那个少女都有份,一个都不能少。 “哎呀,我突然发现,你们住在宿舍里,大家在一起,原来这么有意思,这么美好!可惜,我今天才加入你们的深入探讨,走心研究分享,原来是这样的叫人难忘,比上多少节课,看多少本书都管用啊。”这个一直几乎都住在家里的白芷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满脸的惊喜和遗憾。 “那就回去给父母亲说,能住校就尽量住校呗!”肖诗敏给建议道。 “可惜,我妈妈太顽固,固执己见,以为咱们在宿舍,胡吹乱谝,浪费时间,怕耽误我的学习,不让我来宿舍里住。现在想想,我以后,还是自己找机会,回宿舍来,体验这种生命的大课堂课程。”白芷田坚决地说道。好像看出来了自己的行动轨迹了。 甄乐思,看见白芷田的新发现,觉得生命的丰富和富足,高贵和雅致,竟然是如此的迷人。青春岁月本来就是光彩照人的,自身随时都能光芒四射的。每个生命都是一份奇迹,一个小宇宙,时刻有耀眼的惊喜,令人战栗的美好,才是生命的活力自然流动。 第15章 放寒假了 15 新年过后,进入期末的复习阶段,大家都忙着复习功课,迎接期末考试。 大学里,虽说不像中学里面,面临一个高考的选拔比赛,巨大的升学压力,会有一种优胜劣汰残酷性,可毕竟也是一种期末考试,需要对一各学各门课程所学内容的总结和回顾,全面复习,系统整理提升,是必要的一个环节了。 最重要的是,师傅领进门,得失修炼全在学习者个人了。是肤浅的应付一下,混个及格,拿个毕业证,还是从骨子里养成钻研的习惯、能力,获得终身学习的爱好和享受。这些全取决于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那种感觉和努力的程度了。 停课后的生活,大家都是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外,全力以赴投入到本学期所学的各门功课复习中去了。这里没有像中学那样,有老师给你带领着,引导着,总结归纳着,这一切全靠自己一个人去独立完成。 偶尔,会安排任课老师来教室里,针对大家复习过程中的问题,做一些答疑解惑工作。其他的时间,全交给每个人自己去面对。像修行一样,各自都有自己的造化和因果了。 那就是一种更自由更自主的生活状态。只有一个统一考试的时间,其他的分分秒秒都交给每个人自己的去支配,去把握了。这其实是很符合学习这件事情本身的规律的。 本来嘛,学习就是个人的事情,靠外力是无法掌控和限制的。至于个体如何复习?全凭自己本人了。是另一种摆开阵势的拼搏和进取精神的大展示了。 308宿舍里,自然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班长管弥泉,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规律生活,一板一眼地进行着。早起锻炼身体,跑步后,去食堂吃饭后,直接去教室里,复习功课。板上钉钉子一样,有条不紊,雷打不动。这份努力的精神是深入人心的,更是展现出感天动地的震撼力!甄乐思就被班长的精神所震惊,所吸引,常常暗自佩服,悄悄自我鞭策。 那个永远都在自己床上坐着躺着的庄可莲,三顿饭下床,上厕所之外,就把自己的床当成了最忠实的伙伴。时刻坚守在床上,完成所有的复习任务。 另一个奇葩人物永远都回家的白芷田,就彻底不来学校了,回家去复习了。家里的自由舒适温馨自在,无忧无虑地全力以赴,更加让人感到她的得天独厚。 甄乐思看到,下铺的肖诗敏,基本和班长的节奏一致,只是没有班长那样的极致,不跑步,不熬夜,定点行进在三点一线上。 连艾凤和丛佳西基本上是同进同出,不结伴儿在一起复习。还能讨论研究,互相鼓励,帮助,似乎学习小组的合力和能量,更显示出一种特有的魅力。 甄乐思自己还是独往独来的一个人的节奏,天马行空,飘忽不定。在教室里、校园的小花园里,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很随性地围绕着自己的功课复习在进行着。似乎学习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的滋润和修养,在潜滋暗长着,浇灌着那无形的翅膀萌芽,生长着。开花结果的春花秋月,总是那么迷人,叫人痴狂,让人忘乎所以。 总体上来说,女生宿舍里的生活上规律的,基本的框架没有打乱,那天晚上,甄乐思回到宿舍,就听班长说:“咱们班那几个男生,真的很厉害,几乎是以教室为家了。基本上都不回宿舍去睡觉了。我真的很佩服这些人的坐功,那硬板凳上,人家能坐得住啊。看来我们班是有奇人怪事要诞生了。这些人,将来一定会创造奇迹的。我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班长管弥泉严肃认真地说道。 那份纯粹,那份执着,那份自觉自愿地热爱,真叫人感动。 “是啊,人家一这么狠劲用功,让我们心里慌乱,压力好大啊!”庄可莲一脸的无助和茫然。她心里想,越是这样,简直都不敢去教室里,看见这些“头悬梁锥刺股”的饱学之士了。 “没事,每个人想法不同,就是简单的期末考试嘛,只要及格了,都能毕业的,不必压迫到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节奏感,这大学的美好和浪海,不就被这畸形的考试,又给腐蚀击碎了吗?”管弥泉很认真的说道。 在这样的节奏里,日子是飞速向前,刷刷地飘逝移动着,一门门考试集中在那几天,全考完了。尤其是那个《文学概论》课程,特别有意思,不光有笔试,还有口试,抽签问答,这种形式,更加剧了大家的紧张感。 还好,都过了去了。就像坐滑滑梯,集中在那几天时间里,痛并快乐着,就行色匆匆地一扫而过了。 甄乐思从头到尾,很适应这样的节奏,特别是她有个困惑,就是一直感觉,自己对那门课都挺投入的,也不想放弃那门课,最可爱的是那门课,自己都感到,自己和身边的同学差距太大了,无形中,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自卑感,时不时地来袭击自己。特别容易上头,特别叫自己惶恐不安,搞得自己更加的紧张。唯恐那个地方没复习到位。真的是够拼的了。那最后的结果,就交给老天爷吧。 还是要看心情了,甄乐思总觉得,自己的学习太情绪化。始终都被情绪带着走,过山车一样的情绪起伏,带给自己无限的酸甜苦辣。心情不好的时候,效率就很不高,半天看不进去书,看了半天,也没个兴致,琢磨不出深层的味道来。心情好的时候,自己简直就疯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了?身处何地了?如入无人之境,不管不顾周围的人和事情,彻底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寒假前,生活委员就给大家按照考试时间安排,预定了火车票。几门课考完了,放寒假了,几天的功夫,大家提着行李纷纷离校回家过年了。 班里绝大多数同学,都会回家过年,只有家特别远的,坐火车要走三天三夜,下了火车,还要再坐长途汽车,七倒八转的几个同学,就不回家了。毕竟寒假太短了,他们就留在学校里过年了。 甄乐思在考完最后一门课程后,就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装在行李包里,决定早早就回家去。她自己的父母亲,就在省城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县城工作。回到家里,那里还是学校,放寒假的学校里,依然是安静得听风看景能够,忘了自己是蝴蝶?还是蝴蝶本来就是自己的那种境界了。 那天吃过午饭,308宿舍里,班长管弥泉问躺在床上的庄可莲:“小莲,你寒假回家吗?我知道,你是要坐很久的火车,之后,还要倒好多次汽车的,回一趟家,实在是不容易啊。” “我不回去了,太辛苦了,关键是回家去,待不了几天,就得折腾再来学校了。我给我家里人写过信了,今年寒假不回去了。”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那是这样吧,我再去别的宿舍看看,还有没有人,不回家,你们可以结个伴,互相照应一下,毕竟这人都走光了,校园里太孤单寂寞了。”管弥泉热心的说道。 “好的,谢谢班长!”庄可莲笑着说道。 庄可莲心想,自己的妈妈病逝了,爸爸和大哥,几乎很少回家,只有二哥三哥,特别关心自己,可是自己也是很无奈的。觉得回去了,还不如在学校里一个人待着,省得来回折腾人。 甄乐思爬到自己的床上,把自己借来的书装好,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此刻的宿舍里,少了平常的那份温馨和热闹,显得有些松懈,冷淡,甚至冰冷,特别是到了现在的天寒地冻时间,又没有暖气,尽管门窗都关着呢,还是冷得招不住,大家从入冬以来,都是回到宿舍,就钻被窝,最起码,手脚不冷。 对了,甄乐思突然想起来了,班长说的那几个期末复习不回宿舍的男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教室里有暖气,宿舍里冷得跟冰窖一样,他们原来也是为了取暖啊。此时,甄乐思心想,这些人真是考虑周全,而且很实惠。人家的思路是那么精密,简直是细思绝妙啊!还是自愧不如啊! 班长管弥泉回到宿舍,看见屋里只有甄乐思和庄可莲躺在床上,就问甄乐思道:“乐思,你啥时候回家?你这家就在跟前,不远。” “我明天上午就走。是的,不远,坐几个小时的车就到了。”甄乐思轻松地应答道。 “哎,你的下铺,肖诗敏呢?她回家了?”管弥泉问道。 “她昨天下午就走了,火车到汽车,还挺方便。”庄可莲跟班长说。 管弥泉又看看自己对面床上的空位置说:“这俩人到哪去了?怎么今天一直没看见?” “她俩逛街去了,连艾凤带着丛家西,一大早就进城去了,说是紧张的期末复习考试,把人给累坏了,想出去放松放松。”甄乐思对班长说。 “这个连艾凤家就在本省,可以随时回家,只是不知道,这个丛家西啥时候走?她家也挺远的。还不知道她回不回家?”班长很热心地问道。 “连艾凤今早出门前说了,她在这里玩几天,才回去,寒假对她来说,还挺长的,她要好好玩几天。据说,丛家西的火车票也买好了,大后天的。连艾凤这几天,一直会陪着她。”庄可莲笑着说。 “那就好,这个连艾凤真是个热心人啊。太可爱了!总是知道照顾别人,这个女孩子太招人喜欢了。”管弥泉赞赏道。 “我刚去别的宿舍,问了一下,斜对面宿舍,有个新疆来到,寒假她也不回家去,可莲,你可以和她搭个伴,到时候,你俩住到一个屋子,也不孤单,互相照应一下。还想听说男生那边,也有两个家特别远的,寒假不回去,你们过年的那一天,还可以凑个热闹,买点好吃的,一起过年。”管弥泉满脸的笑容,略带兴奋的样子说道。 “我知道了,班长,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回家过年吧,我们这些人,从小在外,流浪漂泊,都习惯了,没事。”庄可莲心平气和地说。 甄乐思坐第二天的长途汽车,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那天下午两点多,到达父母亲工作的地方,旬华县城,东关这边的旬华县中学,这是父亲甄瑞明当校长的学校。就在中学对面的东街小学,是母亲郝玉霞教书的单位。甄乐思的父母亲都是教师,甄乐思还有个哥哥,考了几年,没考上,已经工作了。 那天下午,甄乐思提着自己的行李包,直接到了东街小学妈妈这里的家,一家人吃饭都在这边。没上大学之前,甄乐思就和妈妈住在这边。 甄乐思作为应届毕业生,考上了省城的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去年也算是给自己的父母挣了面子,让一直教书为自己终身事业的父母亲,在身边的人面前,获得了一份骄傲和尊严。 也正是因为甄乐思的父母亲两个人,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在忙着上学,两个人倒是志同道合的学霸,双双以学习和教书为自己的使命,乐在其中,乐此不疲。工作后,两个人又都是工作狂,就无形中,忽略了自己的小日子。生下这个女儿后,郝玉霞就把女儿放在自己的母亲家里,还是一心一意在全身心的工作。只有到了寒暑假,全家才团聚过几天平常人的日子。 直到甄乐思小学毕业那一年,父亲才把甄乐思从外婆家接到自己身边,这个西北山区小县城,读中学,四年的中学结束了,甄乐思就在去年,考上了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其实从内心深处,甄乐思宁肯自己也像宿舍里那个庄可莲那样,呆在学校,不回家,她其实还是特别向往那样的独往独来的一个人生活。 因为她自己其实从感情上,和父母亲有距离,没有正常家里,那种父母亲和孩子的亲密感。形式上是一家亲密度是很疏离的。甄乐思知道,自己和父母亲的这种关系,更像是一种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大家都是严格按照规则走,无形的距离感,时时存在。 这种别扭劲儿,甄乐思一直都很排斥,抗拒心特别强烈。学生见了老师,都是战战兢兢地打个招呼,转身就跑得远远的,谁会喜欢天天看见老师的那张脸,那张永远都在寻找错误和差错的脸,还有那双不放过你的任何一个行为的眼神。 回到家里,甄乐思很快就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的那个模式里。所以她考大学报志愿的时候,希望大学最好离家远些,最好是越远越好。不回家是最好的。觉得回到家里,短暂的几天还好了,大家客客气气,气氛还算和谐,时间一长,就彼此都不能相容,关系里的那份冲突,就像炸药包一样,随时会被点燃。 甄乐思一走进家门,父母亲都很热情,态度相当的和蔼客气。气氛很融洽,和谐。爸爸笑着问道:“乐思,你上了半年的大学了,感觉大学和中学有啥不同?自己能适应吗?” “挺好的,我觉得挺舒服,很适应。大学和中学最大的不同,就是大学里的学习,全凭自己自觉管理,没人干涉,学不学习,和别人没啥关系,全靠自己自我管理能力了。”甄乐思很严肃认真的说道。 “不错,你说得很对!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老师班主任在后面催促监督。完全是自己做自己的主人的味道。”甄瑞明以一个校长的身份教导自己的女儿说。 甄乐思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二十多年前,就是大学生,这样的生活,他们俩都经历过了。她想起来了,开学一个多月的时候,父亲给自己写过一封信,信里的谆谆教诲,如在眼前。 接下来的寒假生活里,甄乐思更多的时间都在读书,从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自己这下可要好好阅读了。再不敢耽误了。之前,四大名着里的《红楼梦》自己早就看过了,这次,甄乐思把另外三部作品想一口气看完。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爸爸自以为必须让女儿按照自己的要求去看书,认为这些小说都是闲书,不值得认真阅读,就让甄乐思每天背《古文观止》,一篇一篇往过背,这下可给甄乐思出难题了,甄乐思感觉自己彻底被爸爸给严格掌控了,一天下来,没多时间阅读自己背回来的那些书。 甄乐思心里特别地压抑,感觉到自己上了大学,只要一回到这个家里,还是被爸爸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没有自己的自由。可怕的是爸爸自以为古文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学中文的,就必须给肚子里砸上几十篇子古文,作为所谓的雄厚的基础,毕竟爸爸当年上的是大学地理系啊。和自己的中文系是不一样的。但是,没法反抗,只要你反抗就被用更加强烈的手段给镇压下去。 那天,吃过午饭,甄乐思实在是不想背,这些老掉牙的古董,就胡思乱想,分心走神,还是不想背这些东西,可是又扭不过爸爸的强势,爸爸一看,心里也不舒服。心想,你上个大学,还是个无知的小孩子,咋可能在我跟前耍横,就强行规定:“今天必须把这篇《小石潭记》背会,不然,就别吃饭了。” 甄乐思满肚子的委屈,不好发作,就默默地忍受着。强迫自己背,念了一遍又一遍,因为不走心,就怎么也背不过。捧着这本书,在小学操场里,转悠,冷冷的风吹着,学校里静悄悄的,甄乐思想,这可怎么办呀?这样下去,自己的时间都被耽误完了,可惜,自己又不敢不从,连消极应付一下都做不到。 父亲要检查,要硬性让自己背过,今天若再背不过,父亲就要发威了。甄乐思就把此刻的自己变成个机器,强行自己背,越背就越憋气,越不服气,心里的愤怒在升华,还不敢发作,还得隐忍,哎呀!这怎么是个尽头啊? 实在受不了了,就冲回家,拿出日记本,把自己当下的愤怒,在日记本上,全写出来,当作一种心里解脱,写完了后,心里稍微舒服点了。就接着背古文,还好,总算是背过了,晚上,爸爸回来了,要检查,就当着妈妈的面,给爸爸一字不落地背完整了。心里的气还在,感觉又淤积了一些在心头,等爸爸一会儿走后,甄乐思就在日记本上再书写了一大堆,发泄情绪的文字。舒缓了些后,才去睡觉。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爸爸一大早,就看见了桌上甄乐思的日记本。看到这些文字后,爸爸火冒三丈,发疯样地,在家里吼叫,把还在睡梦中的甄乐思叫起来,一阵臭骂还不解恨,直接劈头盖脸地给了她几巴掌。 这下,甄乐思也被激怒了,冲出家门,跑到县城南边的巴河岸边,在寒风中怒吼着,狂叫着。心想,不行,我要走!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对!明天就走。敢不敢走?能不能走?远走高飞?怎么办? 甄乐思像疯了一样,在天地间呼啸着,怒吼着,老天啊,快赐给我力量吧!到底谁给我力量?谁来拯救我啊? 第16章 提前返校 16 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甄乐思实在是没法在家里待下去了。大年初五那天晚上,她悄悄地问自己的那个哥哥,要了十块钱。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自己乘坐长途汽车,去学校了。没给爸爸打招呼,不敢让父亲知道,怕他阻止。 坐在车上,甄乐思才发现,自己必须听从于父母亲的根本原因,原来是自己的吃喝拉撒的费用,都需要父母亲来提供。现在,尽管自己从家里不打招呼跑了出来,可是现在上大学的生活费用,还得爸爸每个月给邮寄十块钱啊。不然的话,这基本的日常生活,还是没法继续的。 自古到今,天下父母亲之所以能控制住自己的小孩,让她必须顺从听话,有一根本的原因是这个孩子是弱小的,是一无所有的,自己的生活基本物质,需要父母亲来提供的。父母亲生了你,还要养你,还要教导训练自己的孩子听话,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成长。 否则的话,就可以随时借助自己手中的这个特权,打压你,操控你,限制你,威胁你,给你设置各种障碍,让你乖乖的听命于他,成为他的奴隶或者工具。原来,人类就是这样进化过来的。 父母亲说你有用,就会用尽心思抚养你教育你,认为你无用,就会随心所欲地对待你,尽情的满足自己的各种需求。就算是爱你,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所决定的。 孩子的命运,是攥在自己父母亲的手里的。刚生下来的小婴儿,未来的一生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完全都是自己的父母亲或者身边的养育者来决定的。 人类的几百万年的进化,原来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的。 家庭里的关系,决定了这个孩子的生命过程,这个孩子生活的全部,几乎都是在身边的养育者操控着,孩子自己可掌控的实在是太少了。 甄乐思坐在车上,看见车上的男女老少,提着大包小包,各自神情逼真的呈现着自己当下的心情。 心里想着,这大学才刚刚开始,每个月的伙食费,学校给提供,十八块五毛钱自己是够花了。可是爸爸每个月会给自己寄来十元钱或者十五元钱,这是用来买私人生活用品的,如果爸爸一怒之下,从此不再给这笔钱了,自己这大学可就没法念下去了。 爸爸是校长,二十多年前,自己也曾经上过大学,知道考个大学不容易,不会让自己就这样半途而废吧。也许他气消了,恢复到一个正常的理智状态,就会按时给自己邮寄这笔生活费。 生存才是硬道理,人活着的第一需要。家庭关系的血缘关系,爱的前提,本能地爱,爱的驱动力下,才能把大家连接在一起。亲近感,亲密感激发起人的情感,有了情感,才提供基本的认知,进而产生理性智慧,强大使命感,驱动着背后这个巨大的行为习惯。获得必要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自然产生足够的经济价值。 哎,生活没有独立的无助感,求人不如求己的深切感受,不管是谁,到头来,关系根本是经济价值来支撑。手心向上,还是手心向下,关系里的地位,其实才是态度带出影响力来。 甄乐思瞬间彻底领悟在心了。不需要别人教导你,不需要别人趴在耳边强行的给你灌输什么,这不是明摆的生命教育课程吗。 天哪,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是这样的过程,谁也无法脱离,也无法越过,不论社会中的,天子贵族平民百姓,还是乞丐妓女,只要是个人,生而为人,披上这张人皮,都是一样的经历这个过程。 哦,原来世界千姿百态,人间世态炎凉,各种悲欢离合,酸甜苦辣,起源都来自每个家庭,每对成年的父母亲啊。小时候,生命的最初的阶段,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啊!来自于自己的家族和父母亲。生命的起点,原来在这里。 甄乐思坐在车上,从车内望向车外,看见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公路上,翻山越岭,看到这个世界的外观,和每个瞬间的变化,就觉得奇妙无比。 想起来了中学时代,那个帅气风度翩翩的政治老师的三句话:世界上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哦,那不就是佛家说的那个无常吗? 就算是规律,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哪有什么固定不变的生命和社会? 又开始内观自己的内心,像个观众一样,跳出来,看着自己的成长历程,像看电影一样,一幕幕的镜头,在眼前不停地翻动,晃动流动着。 从小到大,父母亲作为学霸,俩人的心思都在学习上,工作上,以至于结婚了,剩下自己了,满月一过,就被送到奶妈家,一岁一过,外婆把自己接回家,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养到十二岁,小学毕业那一年,被爸爸接到身边,上了四年中学,幸亏自己第一年就考上了这所唐都师范大学了。 哎呀,自己可为可控的时刻,在哪里呢?哦,其实是即将到来的大学毕业那一刻,经济上的彻底独立,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不需要再伸手求别人给自己施舍的那一刻。 对!那还得三年半的时间。哎,煎熬的日子,看来是随时都会在的,并没有远离自己。上学的时候,爸爸隔一段时间回来一封信,在心里面,教导自己,每次来信,都提上一大堆要求,从思想教育到专业学习,到生活节奏常规,连生活的日常时间,具体的安排,都恨不得亲临现场来操控指导。 甄乐思从上学期开始,就感到这每次来信,就是一个紧箍咒,一根无形的绳索,在自己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让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天哪! 四年的光阴,才过了半年时间,后边的不自由,还得在夹缝里,寻找适合自己的路子,给自己足够的空间,毕竟现在不是人盯人的时候,全部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一地陪伴着自己来搞定,不怕,具体操作者,还是自己本人嘛。 自主性,自制力,自我改造,自我探索的执行权,还是在自己的手里,就像小时候,在外婆家里那样,外婆给到自己的这份自由,才是自己这辈子最珍贵的精神原动力。 甄乐思想着,也觉得自己奇怪,甚至有些不可思议,那上学期,自己回到外婆家,看见苍老的年迈力衰的外婆,怎么就没有了像小时候那份强烈的依赖感和依恋感,倒是有些看不见的疏离感。 自己是不是白眼狼?自己是不是在逃离什么?自己没钱,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无法亲生时刻依偎陪伴在外婆的身边,这到底算不算没良心的心硬的如石头一般的人? 回到学校,自己彻底被学校里,那个大得出奇的图书馆给吸引震撼,恨不得天天守着这个图书馆,把里边的书看完。 觉得自己的无知愚昧,见识太浅,格局太小,思维不够敏捷深刻。反正,面对班上的强手如云,藏龙卧虎状态,自己就忘了外婆,就被这股子力量给彻底带走了。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成天在学校里,就觉得自己的知识太贫乏,要看的书太多了。生命有限,书海无边。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面包堆积如山,胃口大得不得了,肚子小的装不下。 从上学期开始,甄乐思把爸爸每个月寄过来的十元钱,都几乎用来买书了。只要老师在课堂上介绍的书,或者课本上介绍的书,自己在老西门的那个“师大书亭”看见了,就必然要买回去,放在自己的床上,抽空了就要看。 老觉得时间不够用,没时间看书,看不完的书,堆积在哪里,恨不得长出十只手,十只眼睛,才够自己用。这种贪婪的欲望,自己似乎也无法满足自己。 这种上大学的模式,自己似乎也就用半年时间给确定下来。想改也改不了了。看书和写日记也是一对矛盾,成天想看书,看不完的还是眼前的书,写不完的心情,流动的心情,像火焰样的,在胸膛跳跃激荡,还想用手中的笔,及时捕捉到。 就拼命地写日记,一口气就能写上七八张,十几张,写起来,就是管不住自己,收不住。这些贪婪的毛病,简直要把自己给活活害死。 咋办啊?我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是无法解决的。我是无法释怀了。也是想飞却总感觉飞不起来的。 坐在车上的甄乐思,就这么一路上胡思乱想,想到别人的问题,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外婆,还有自己本人这些问题。纠缠在心里,羁绊在那里,无法解脱,无法释放,无法跳出来,疯狂的被当下的各种能量带走了。显得松松垮垮,又无计可施。 汽车到了中间加油的小县城,已经十二点了,大家都必须下来,在这个小车站,临时吃饭,上厕所,司机去加油。 甄乐思随着车上的乘客,下了车,看见一排小平房前,有几间屋子里,买了一碗面条,一个小馒头,吃了。再到车站的围墙边上,有个公共厕所,上完厕所,在旁边的平房前,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看着车站人来人往,甄乐思突然似乎理解了眼下的人,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性,不同于任何人的,只属于自己的唯一性的个性特点。 你看面前这个脸冻得红红的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身边的妈妈,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那双棉鞋上,还有个大洞,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你看看,那个腰里缠着草绳的男人,棉衣上的棉花都露在外边,白花花的。谁都有自己的说不出口的难处。 甄乐思站在车站旁,等待车子到来的人群里,觉得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沉在自己的心里情感里,所有的滋味,就在这里能够全部展现出来。翻开一颗颗滚烫的心,朝里面看看,少不了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大年初六,冷风吹得人不想在外边多待一会儿,几十个人都在翘首盼着车子赶紧到来,有人冻得直跺脚,想让自己发麻的腿脚,赶紧暖和一会儿。汽车终于来了。司机开了车门,大家尽快上了车。驶出这个小县城的汽车站。继续往省城唐都开去。 甄乐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才不至于保证自己心意达成的同时,还不至于得罪爸爸,毕竟现在每个月的零花钱,还得向他伸手。 那就能逃尽量逃跑,逃不掉的时候,就嘴放软些,说些软话,尽管违心,自己都心不甘情不愿,那也是为了过关嘛,要不然,爸爸一怒之下,自己的目的就灰飞烟灭了。原来生存才是硬道理啊。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啊!力量,足够的力量才是决胜负的根本。委曲求全是无限挤压自己,可我做不到,那就尽量地忠实于自己的基本的底线吧。哈哈哈。真是不学不知道,一学才知道深不可测哦。 心头的念头,一直在反复转来转去:“反正,我自己的感觉是永远第一位,别人理解不了,那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就好了。别人,我可就管不了了。先把眼下的难关,渡过再说。” 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我知道了一点。内外一致,谈何容易啊!内心的想法要实现,要有自主权,那得有这个实力,否则,就免谈了。只能是个弱者了,被欺负的脸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自然规律,哪来那么多人情温暖?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才是真理。阳奉阴违看来也是被逼无奈的结果。中国人的词语里,学问大着呢。慢慢去悟吧。这些东西,课堂上是学不到了,真的是属于个人的独特体验,就算是别人明白了,差异肯定也南辕北辙了。 甄乐思想到了曹雪芹《红楼梦》里的那句话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家曹雪芹在几百年前,对对,我们的祖先早在古书里,把这些学问都写出来了。 达尔文早就告诉你了嘛?适者生存!铭刻在心的适者生存才是铁律。不管怎么折腾,自己的内心那块钢是不能随便化掉的。那是自己的秘密地带。无人能进入,坚守住属于自己的精神信仰,自由信仰。这个就留给自己的秘密花园吧。 总会有自主的时间空间。谁也不可能彻底控制你。纳粹的集中营里,还有自己精神的自由呢。别怕!自由是骨子里的东西。是血液里的东西,别人是抢不走的。是你个体的标志性存在。 爸爸自己背《古文观止》,那就背呗,千古经典,都是经过时间检验过的,没什么坏处。关键是自己的核心需求,永远放第一位。这个是你自己的唯一法宝,丢掉了,就不是你这个人了。 底线守住,不可以有丝毫的让步。实在不行,就学会应付差事呗,这也是有人这么做了,才有了这个很经典的词语存活着,代表这类人,一直都在生活里,语言没死,人也处处都在那里,默默地存活着,看不见,不代表人不在世界上。 甄乐思把自己这次,因为日记事件逃离家园的过程,又想了一遍,觉得这也是自我保护自己的合理行为啊。 不然的话,会被继续折磨,继续被限制,被控制,被打压,被动地坐在监狱里,眼看着自己的时间被消耗完了。还是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没问题的。 这些破事,想清楚了,甄乐思的心里豁亮了很多,轻松了,自在了。就干脆拿出那本《三国演义》看了起来。 长途汽车在下午三点,到达了唐都市区,西郊的玉祥门汽车站,甄乐思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了车,又换了几次公交车,走进了唐都师范大学的大门。对了,去年九月九日,爸爸亲自送自己,从这个门进去的,开启了自己的大学时代。 甄乐思急急忙忙走进宿舍楼,上到三楼,用自己的钥匙开了308宿舍的门。进去一看,里面没人,哇塞,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宿舍里乱成了一锅粥,桌上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食物和各种垃圾。甄乐思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回是谁的杰作呢?心里清楚了,这是寒假在这里过年的人的杰作。我们宿舍,就是那个没法回家的,庄可莲在宿舍呀。 甄乐思放下自己的包,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打扫卫生,先把地上扫干净再说,不然,这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说着,就扫起地来了。 心想,她一个人在这里,天寒地冻的,孤零零的,也能理解。太能理解了。要是我,还不是一样的。这样想着,甄乐思就心平气和了,觉得眼前的一切,太正常了。 还好,自己的床铺在上边,相对来说,受到的侵扰少多了。她突然觉得睡上铺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那些报道来得早的人,给自己占个下铺,就是不用爬高上下,没事,各有各的优势和不足。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正想着,一边干着活,时间过得也挺快。差不多清扫完成了,桌上的垃圾也清理完了。就端着簸箕去倒垃圾。在水房,又接了一盆水,正往回走,一进门,看见了庄可莲回来了。 “哎呀,可莲你好!过年好!”甄乐思先热情洋溢的问候,突然出现眼前的庄可莲。 “乐思,你好!新年好!我都不敢相信,是谁进来了?在宿舍里,我刚刚上街去了,和我的物理系老乡,去逛了趟街。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学校了,不是还有九天才开学呢?”庄可莲一脸的兴奋说道。 “我在家没事,想学校了,就今天坐车过来了,关键是我们这儿离家近,随时来来去去很方便。在家也觉得很无聊,就想着来学校,更自由嘛。”甄乐思顺便说。 “太好了,你来了,我们就可以好好再玩上一阵子,开学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呢。”庄可莲笑嘻嘻地说道。 第17章 调整宿舍 17 甄乐思提前到了学校,看见庄可莲孤孤单单的样子,就问道:“可莲,放假到现在,你是怎么过的?每天的日子,都在做什么?” “我啊,还不错,旁边宿舍,那位从新疆来的古丽东,也是一个人,我们俩有时候互相串串门,聊聊天,一起下去吃饭,在校园里转悠,也不算难过。校园里这份不同以往的超乎寻常的宁静,真是少有的一种静态美,喜欢的人,还真能够,乐享这份独有的宁静之美。很舒服。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静静的,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安在自己的内心,很自在的感觉。”庄可莲细小的声音,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很柔弱,不起眼,其实骨子里,那份无形的坚强,是很令人敬佩的,我今天突然在那一刻,从你的声音里,听出了这份稀有的力量和天然的魅力。”甄乐思由衷脱口说出了,自己心里纯纯的真诚话。 “放寒假了,食堂有饭吗?” “有的,就在我们平常吃饭的大食堂边上,有个民族餐厅,专门给边远少数民族来的学生设立的食堂,其实饭菜和我们平常吃的菜基本一致,就是开了个小规模的学生灶而已。”庄可莲随口说道。 “那就好,一会儿,中午了,我俩可以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甄乐思高兴地说道。 “没问题!我们叫上隔壁宿舍的古丽东,一起去。”庄可莲很愉快地答应了。 甄乐思心想,这下可太好了,这自由的日子,想起来就让人振奋,激动。可以在这里无拘无束地自由支配时间,完全让自己的处于一种不被外人看管的状态,还真的是叫人激动,甚至内心有些许狂喜。 说不上来的那种奔放的洒脱感,在心头荡漾着。似乎自己从小到大,还没体验过这样的生活,老是觉得被身边的人,以各种借口或者理由,杵在那里,就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近,简直有种沉重的压迫感,朦朦胧胧地,让自己感觉到一份看不见,但却无所不在压力。 这种感觉,和平常,一个人在校园里行走,一个人去做自己的事情的那份味道,还不一样。是一种去掉了纯粹的外界限制的,一种轻松和归属感,似乎每个人天生下来,就该得到这份本自具足的独立自由,无拘无束的天然纯粹的自在感觉。 甄乐思感觉自己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捕捉表达心中的这份体验。就是一份个体存在的,一种身心灵通透了,交融了,浑然一体的自然而然的存在。 甄乐思常常在这个时间段里,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法安放在那个天地之间的净土上。似乎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被监视,被控制,被外在的一种东西,裹挟着,驱动着,那种深深的强迫感。就会把自己给击碎,压垮,变形的扭曲模样,常常使自己内心的隐隐作痛,时不时的发作。 尽管身边有个人,似乎这个人,也和自己的感觉,有些共融和沟通的地方。甄乐思此刻,感受到了,那是一份天然的孤独感,深深的镌刻在骨血里的孤独感。 享受安乐与孤独的一种本性力量,会阵阵潜滋暗长着,在那个看不见的地方,从来都没有缺席地生长着。 这份孤独,就是带着人性里的光芒,在变换着,时刻都不确定,却时刻就瞬息翻卷出了奇妙姿态。 甄乐思一直在自己的床上,看书,思考。甚至是被一种飘飞在头脑中的念头,带着,自动化飞翔着,探寻着,搜索着,跳动着。 那种感十足的冲击力,始终都在那里。时间的概念,在此刻,甄乐思觉得都归自己了,收藏在心间了,那么纯粹的一份灵动的美丽。 “乐思,走吧,我们去食堂吃饭,一起叫上隔壁的古丽东。”庄可莲下床来,拿起了自己的碗和勺子。 “好的,我们走。”甄乐思放下手中的书,下床穿鞋子。 甄乐思一边穿着鞋,一边看着庄可莲,说道:“冰天雪地的校园,万物都在硬硬的,看起来都麻木了的冰冷下,展现了一种光滑和凝重美!挺稀奇的一份景致。” “是啊。冷艳的调调子,彰显了天地间的另一种力量。我是在最极致的风景里,看到了那份当下的力量。这个寒假,我在孤独的白天和夜晚,从身边的这些景致里面,用自己的眼光,去勾勒到了,这种稀罕的美。真难得啊!”庄可莲的字句里,夹杂着自己的深刻领悟。 “的确是这样的独一无二,你把自己的心境,在当时的景致里面,重新翻新了,加速升华了,更见凝脂美丽了。”甄乐思似乎通晓了,此时庄可莲的独特审美。 两个人说的极其富有诗情画意感,还似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注入了自己眼里的那份独特的光感和美感。 还没来得及去叫那个古丽东,甄乐思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维族姑娘,丰满标致,面如凝脂,白里透红,高鼻梁,大眼睛是蓝色的光焰,在燃烧一样,给人心里会时不时地掀起波澜。 甄乐思瞬间扫了一眼,这个美丽动人的古丽东,带着微笑,点头示意着。 “这位是我们宿舍的甄乐思,昨天从家里来的,据说是和父亲闹了点矛盾,赌气出走了!”庄可莲跟古丽东说道。 “你好!甄乐思,我是隔壁宿舍的,来自新疆,我是二班的,你们是一班,我们是一个年级的,平时大课,都在一起。只是没有机会,近距离交流。这次,我和庄可莲,两人在这里一起过寒假,现在很熟悉,关系很好。”这个古丽东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甄乐思看见,她其实是很开朗健谈的。就说:“我们一个年级的,是啊,都上了一个学期的大课了,当然是同学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交流机会的。” 三个人关上宿舍门,下楼直奔食堂。 进了食堂大门,甄乐思看见在北侧的偏门,有个小食堂,三人走进去一看,哦,的确开始卖饭了,三四个厨师在窗口打饭打菜。 吃饭的男生女生有十五六个人,排着队,静静地,没有很大的声音,挺安静的,少了平日里那种,大食堂的嘈杂和熙熙攘攘的氛围。三人打了饭菜,甄乐思问道:“咱们是在这里吃,还是端回宿舍里去?” “天太冷,端回去,就凉了,我们就在这里,吃了再走回去!”古丽东爽快地说道。 “好的,就在这里吃,完了,再买个馒头,或者包子,晚上就不用再下来了。”庄可莲说。 “嗯,还是趁热吃好,热乎乎的放在肚子里,再回去,还能给身上加点热量。”甄乐思笑着说。 饭后,三人回到宿舍,古丽东也坐在桌前的凳子上,聊起来了。 “你是维族的?饮食和我们差别很大吗?”甄乐思好奇得问道。 “我父亲是维族,我母亲是汉族,我其实都习惯了吃父母亲两边做的饭,甚至我几乎都被汉化了,只剩下长了这张脸,还带有点我们维族的特点了。”古丽东笑着说,语气里真的是听不出来少数民族的味道。 三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甄乐思去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的是经常送信的程涛,来自云南少数民族的男生。高原色的脸,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牙齿,没说话,就先笑了。 “快进来!程涛,随便坐吧。”庄可莲笑着说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还没到开学的时间呢?”程涛对甄乐思好奇地问道。 “想学校了呗!在家呆得烦闷的慌。”甄乐思笑嘻嘻地说。她不想过多的解释家里的这些破事,跟一个男生说这些,人家也没兴趣。 “你还是够个性,挺另类的,人家都在家里呆不够,不想来学校,你倒是爱来学校,看来,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啊!”程涛开完笑着说。 “是的,她的确是个好学生,就爱学习,一学起来,就入迷了,忘了周围的一切。是个学习疯子。”庄可莲笑着说。 “真的?学习疯子?这个名字好,我可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称呼,真稀奇!”程涛微微笑着说。 “那还能有假?这个甄乐思,就是个呆头呆脑的疯子,只要一看起书来,就会沉迷在其中。有一次,我站在她身边好久,她都不觉知,没反应,就说像喝了酒一样的醉了。表情还丰富得不得了。我就站在她旁边,她看书,我就只看她的表情,就够逗的。”庄可莲爆料说。 “有这事?我咋不记得了?”甄乐思好奇地问庄可莲。 “当然有啊!那次我听咱们宿舍的肖诗敏,也就是你的同桌,说,有一次,你看书一下子痴迷,都忘了吃饭,等想起来,再去食堂,早没饭了,最后,把人家肖诗敏剩馒头啃了半个,才勉强撑过去了。”庄可莲这么一说。 甄乐思想起来了,上次,自己在教室里看书,不知道是啥原因,那天,就是鬼迷心窍,忘乎所以,等停下来的时候,就没饭吃了,只好在宿舍里,搜刮了肖诗敏的半个馒头,充饥算是撑过去了。 “哎呀,那比起你来,我可就是差远了,我就看不进去,这些书,我不喜欢上课,本身,我是少数民族,我喜欢运动,喜欢摄影,喜欢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我愿意给大家拍照。我一坐下来看书,就头疼。我真的很讨厌,那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生活。”程涛很认真地说道。 “我们来这里上学,就是想要拿个文凭,毕业了,好分配个好单位,有一份稳定的铁饭碗。旱涝保收。”程涛接着说,看起来很真诚。 “我也是,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中文系的这些课程的,读诗,看小说,看电影,本身就特别有意思。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特别浪漫。”古丽东大声地说。 “文学作品的品读欣赏,让我有喝了酒的迷醉感觉。”庄可莲甜滋滋的说道。 “是的,这种感觉,特别美妙,这点上,我和庄可莲的感觉一完全一致的。文学本身带给你的心灵享受,那是别的专业没法比拟的。得天独厚的天然快乐感觉,是一份真正的精神大餐。让人流连忘返,我愿意一直都沉浸在这里面,不出来,有点做梦的感觉,白日梦的滋味,我喜欢,有点但愿长醉不愿醒的癖好。不想从这个海市蜃楼里出来,只想永远的呆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可是,这样的话,就变成了另一个唐吉可德了。”甄乐思几乎是疯了一样,这么无遮拦,无所顾忌地说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就这么一股脑地全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了。 这就是甄乐思的可爱,还是可悲?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就是跟周围的人,没法相处。她也知道,这样是没有生存能力的。一味的天真幻想,沉溺于这种可笑的浪漫里,做着自己的白日梦,会被人当成笑话的。可是就是不管不顾地,做着这些可笑的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我一会儿要上街去,看这边人过年的时候,耍社火表演去了,就在咱们学校西门外的,那个长延堡村。下午有社火表演,我走了。”程涛笑着说完就走了。 “我也回宿舍了,困了,昨天晚上,去城里看电影了,没好好睡觉,这会儿,我困得不行了。我去睡会儿。”古丽东也走了。 甄乐思和庄可莲两个人,就上自己的床,去歇会儿。 开学的日子来了,大家按时返校了。 班长管弥泉精神抖擞,看到大家的新学期精神面貌很好,就开心地说道:“明天就要上课了,今天我从辅导员那里,看到了大家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了。我们班有五个同学几乎是门门挂科了,这学期开学参加补考的。” 一听成绩出来了,大家都很兴奋,学习委员连艾凤拿着成绩单子,在宿舍里传开了。甄乐思一看,自己的成绩都不错,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全宿舍的人,没有不及格的,有人高点,有人低点,但没有不及格的,都挺好的。 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308宿舍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班长管弥泉说道:“过了个年,人家七七级、七八级的,都毕业走了,现在,我们眼下是要从新生宿舍楼,搬回到各系自己的宿舍楼去。明天下课后,下午就搬宿舍。”班长下命令似的说道。 “我们中文系的宿舍楼,在哪里?班长,”丛佳西问道。 “我们系的宿舍楼,在开水房旁边,学校办公楼的西侧,下午我们过去看看。”班长管弥泉说。 “这次我们班的四个女生宿舍,人员还要做一些调整,我被调到对面宿舍了。我有些舍不得大家,相处了半年的时间,就跟家里的亲人一样。你们这些小妹妹,我个个都舍不得啊。”班长管弥泉深情地说道。 大家一听,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调到别的宿舍里去。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刻,连艾凤说:“别紧张,只是个别人的调整,每个宿舍调整一个人,我们一共四个女生宿舍,那个混合宿舍人员不动。” “好好的,都住熟悉了,关系都不错,为啥要调整呢?”肖诗敏不解地问道。 “听说,斜对面的宿舍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有两个人吵架,对骂,都动手了,打起来了。两个母老虎一样的女大学生,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那种感觉。往死了打,女生打架,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激烈,惊天动地啊。最后,辅导员韩一农在放假前,开了个班委会,决定做个人员调配。”连艾凤说道。 那天下了课,大家都按照统一部署,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一个宿舍一个宿舍集体统一搬迁。男生班长于树达叫了几个男生,从那里借来了一辆辆三轮车,把女生宿舍的行李,箱子全搬运完毕。 308宿舍,现在变成了219宿舍,只有一个架子床的人调配了,班长的铺位,来个了斜对面宿舍的汪玉荣,她俩对调了一下。 班上上铺的丛佳西调到对面宿舍了,和她对调是叫郑雪琴的,219宿舍新来了两位,其他人都没变。床铺位置,还是原来的样子。 搬完东西,甄乐思看见,这次和自己的头顶着头的,是那个郑雪琴,个子不高,瓜子脸,五官清秀,声音清脆明亮。说起话来,跟百灵鸟鸣叫一样,特别好听,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据说原来做过老师,又来个学霸啊。 郑雪琴下铺的汪玉荣,是唐都市区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个汪玉荣,那天搬完东西,也跟大家见了个面,中等个子,长相甜美,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嘴巴挺大,特别爱笑,笑起来尤其好看。整个人看起来,属于杨贵妃式的风韵美。标准的普通话里,还带着点京腔味道。 甄乐思想,哦,这下,219宿舍里,有了两个唐都市区里的人,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还是一如既往的下课就回家,她这大学就是这种模式了。那个汪玉荣虽说也是市区的,但毕竟不是师大子弟那么方便,她是一到周六下午,就回家去了。 班长管弥泉调到了斜对面宿舍,还是下铺,只是换了个宿舍。班长上铺的那个丛佳西,成了对门了。女生宿舍的调整就这样完成了。 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系的宿舍楼,女生在二三楼,全部在楼的东边,走东边这个门,男生在一楼,就走西边这个门。 全校的新生们,都回到了各自的系里去了。新生宿舍,据说变成了唐都师大的教师单身宿舍了。 第18章 组长走了 18 开学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这学期的课程和上学期基本是一样的,没什么大的变化的。上课的地址,一般都在教室里上,只有大课程,就是那种全年级两个班一起上的课程,被称为大课程,是在教学楼东侧的阶梯教室里上。 这种大课程,每个人的座位是不固定的,每次的座位,是先来后到的秩序。如果那门课程,非常重要,大家特别重视,就会早早去占座位,来得早的人,会用座垫子给没及时到的人占个座位。自从开了古代文学这门课以来,大家都是早早地吃饭,饭后,立刻就冲进阶梯教室里,给自己的同宿舍的人占上个好座位。 星期三的上午第一节课,就是古代文学,甄乐思和同宿舍的肖诗敏、管弥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吃过饭,来到阶梯教室里,占上座位。 今天老师讲的是陶渊明的《归田园居》,大家正沉醉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情画意里,这天的课堂气氛格外的活跃,大家都深深得被陶渊明的“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境界所感染。 甄乐思想到,作为中国古代田园诗的开创者,陶渊明只做了八十三天县令这样的芝麻官,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生命的体验和感受。他在那个物质极其贫困的时代,竟然能做到,忠实于自己的内心,时刻体味自己的感受,为自己的尊严和自主性而活着,这是何等的风骨啊。 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份文人雅士的清高傲骨,一直是千百年的深远传统,似乎从陶渊明开始,就深深地,种在了诗人的心中。 到了后半段,课堂的气氛,是热烈响应后的,一种少有的持续共鸣。有个同学激情满怀站起来,当场表达对陶渊明的敬佩和赞赏。他的发言,正是大家的心声,课堂几乎是到达了一个情绪的高潮了。 这时候,看见辅导员韩一农走进阶梯教室,径直走到讲台前,贴近在讲课老师耳边,小声说了句话“丁教授,抱歉,我要说句话了。” 随后,对着全年级的同学说道:“打断一下,一班的二组110宿舍里的同学,现在迅速回宿舍,有非常紧要事情要处理!” 说完这句话,看见110宿舍里的六个人,收拾起自己的书包,匆匆地走出阶梯教室。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七个人,怎么今天,只来了六个,老大哥程义正没来。他平时可是最积极的,还给宿舍里的其他兄弟占座位的。黄光第是程义正的上铺啊。 走出教室门,韩一农老师对六个人说:“你们宿舍的程义正,今天上午一二节课期间,在宿舍里上吊自杀了。现在大家回到宿舍去,学校有关部门工作人员,要做些调查寻访。” 大家一听,脸色惨白,都被吓蒙了,一脸的无奈和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程义正是第二大组的组长,是年龄相对比较大的一个男生,他就住在黄光第的下边。这名叫黄光第的男生,完全被吓傻了。 几个人一起回到宿舍,看见宿舍楼道,已经封堵起来了,用绳子拉了道线,宿舍楼西边的大门,也封堵了,不能正常的通行。 宿舍里来了系领导,保卫处的领导好几个人。气氛严肃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痛悲伤的样子。 韩一农说道:“你们宿舍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发现程义正的异常情况?平常日常生活中,谁和他走得比较近?了解他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谁先说说情况?” “我是他的上铺,我叫黄光第,我俩从一开始,就走得比较近,聊的也挺多的,这个程义正,为人正直,勤奋好学,他特别的善良,心细,干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简直是一丝不苟的那种。而且似乎还追求完美的味道。对人特别的诚恳热心,体贴周到。是我们二组的组长,也是我们宿舍的舍长。”黄光第先激动地说道。 另外一个男生也说道:“程义正,进校的时候,说是自己年龄比我们大点,今年23岁了,据说为了考上大学,已经复习了五年了,进校那一年,终于一举夺魁,成为他们县里,当年的高考状元。我们这几个人,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家里很穷,父母亲都是农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他考上大学,是他们全村人的光荣,据说,他父母亲,父亲只有小学文化水平,母亲说文盲,因为他考上大学了,都成了村里周围的名人了。好多人专门登门道贺。这也太可惜了!”一个男生红着眼圈说。 保卫处老师问道:“他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谁知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程义正上学期,就给我说,他在高中时候的女同学,和他谈了两年的恋爱,那个女孩,去年也考上大学了,据说是南方那个大城市的,一个师范大学历史系。他俩上了大学后,就一直通信联系着。”黄光第赶紧补充说。 韩一农说:“你和他关系好,走得比较近,你来翻看一下他手头的东西,看看有没有新情况?” 那个黄光第,就坐在下铺程义正的床上,在他枕头底下,拿出一串小钥匙,打开了桌子边上,属于程义正的那个抽屉,发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塑料皮日记本,看到日记本里,夹了好几封信,黄光第就迅速翻看着这些信件,终于看到了最近的一封信,是从南方某市寄过来的,那个师范大学历史系寄过来的,大家都傻眼了,原来是那个女孩,写给程义正的绝交信。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了非你不嫁,非我不娶的地步!……到此为止吧。从此大家路归路,桥归桥,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给我来信,我开启了新的感情了。……” 看到这里,韩一农老师,把这封信,拿给保卫处的那个领导看,系里的领导看了后,就说:“看来这个小伙子,失恋了,被人家女孩子给甩了,不甘心啊。才绝望了。哎呀,还有什么事情,比生命更重要的?这个痴情的傻小伙子啊!” 这些个人的物品信件等等,算是对于这件事,有了初步的了解。 韩一农对这个黄光第说:“这几天,你就集中来整理一下,程义正同学的遗物,尤其是他的这些文字性的东西。你们其他人,帮着整理下其他东西。整理好以后,由这个黄光第随时给我汇报。”说完后,韩一农带着那几个领导,走出了宿舍。 边走,听到系领导对韩一农说:“小韩,你尽快联系这个学生的家属,尽快让他们来学校,我们把这个事情的后续问题,尽快处理了。尽量把事情的影响范围,控制在相对较小的范围内,别传播得太广泛,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太大的负面影响。”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主任您放心吧。”韩一农认真的说道。 等这些领导老师,相关人员都走了之后,那个黄光第,开始和宿舍里的其他人说:“程义正上学期,就跟我说,他特别迷恋这个女孩,你简直不知道,女孩不来信的时候,他常常茶不思,饭不香。他有多爱这个女朋友,那俩谈了三年了,两个人是志同道合,是知己。谁知道,情况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块,真是想不到啊!” “我还听到程义正说过,这个女孩,都去过他家了,说他们全家人,都喜欢这个女孩,从心里就把她当成自家人了。”一个男生说道。 “那就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三年了,到了哪种亲密程度?”有人好奇地说道。 “我听程义正好像,有次半夜从外边,看电影回来,给我说,俩人已经有过了更亲密的行为了。我们这位大哥大,绝对是个大情种!”一个男生说道。 “真的?我可不知道,他可没给我说过。” “这种私密的事情,谁会轻易给别人说?” “看来是,真的是失恋了。失恋惹的祸。天哪!谈恋爱,原来这么可怕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失恋了,没事啊。再找个合适的就行了嘛。至于把生命都给搭进去吗?” “还是,心里在脆弱了!若是个女孩失恋了,自杀,痴情女子事太多了,还能够理解。可万万想不到,我们这个大组长,这个堂堂男子汉,居然也是为情所困啊!” “我本来想谈场恋爱呢,看来风险太大了,我还是等等吧。” 宿舍里的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没完没了。 几天过去了,这件事,还在学生里面传扬着,被人们议论着。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在慢慢的沉淀到了每个人的心底里了。尽管表面上,大家不说什么,心里都莫名的感到神秘,也不可思议极了。还有人甚至觉得,谈恋爱的风险是太大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尽管系里各级领导,想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可纸泥包不住火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大家一直在议论着。 甄乐思她们219宿舍里,对于这件事也没少议论。这是周六下午,大家吃过饭,听说晚上还有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几个女生又开始说起这件事。 “我们的组长,程义正,还真是个大情种啊。可惜啊,小县城里的状元郎,就这么为情所困,以身殉情了?”肖诗敏先说道。 “我也觉得太可惜了。毕竟高中同学嘛,感情基础好,但人心隔肚皮啊,难免谁不变心的。”庄可莲轻轻地说。 “我们的组长,程义正,那可是个大哥大啊。有一次,我们组扫地,他就没怎么让别人干活,自己一个人全包了。扫地擦桌子,他比谁都积极。太可惜了!”连艾凤动情地说。 “是啊,你们还记得吗?上学期,我们刚进校,没几个月,对面新生楼,一个生物系的,也是失恋了,直接跳楼自杀了。听说那是个女生,来自新疆的。女孩子。”郑雪琴说道。郑雪琴是和丛佳西换了宿舍,现在是和甄乐思头对头睡着。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就为了谈一场恋爱,要去自杀,我真的是想不通啊。为了一个人,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我可是做不出来。”说话的是和班长调换了宿舍床铺的,来自斜对面宿舍的汪玉荣。 “自古以来,就有太多的人,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为情而献出生命啊。想想我们古代,就一直有这样的情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梁山伯与祝英台》,为情所困,双双化蝶。还有《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焦仲卿,那个焦仲卿,也是被母亲给逼死,上吊了。自古就有情痴者,此事不关风和月啊!”甄乐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可惜啊。家里的父母亲,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那还不要哭死了?家里唯一的那男孩子,就这么没了。多惨啊。想起来,就让人泪流满面。”庄可莲痛心地说道。 “你们谁,以后要谈恋爱,可要注意,千万别用情太深,别傻傻地成了情痴啊!”汪玉荣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听说,那天程义正的父母亲来学校,老人都晕倒过几次了,幸亏及时抢救,才度过难关。太悲惨了。我简直不敢想象。”庄可莲心疼地说道。 “哈哈,今天晚上学校广场上,放映的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根据张璇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又说一个爱情悲剧。”郑雪琴说道。 “你们怎么看爱情?你们会去天真幼稚殉情吗?”汪玉荣洒脱地说道。 “我是不会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以给自己多一些选择的机会,不会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宝贵的性命,都给搭上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汪玉荣还没等别人说出来,自己先来了个表白。 她是开朗的,大大咧咧的,也是理性的,才不会变成个情痴呢。 “你当然不会了!你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教授,书香门第,见多识广,思想深刻,才不会陷入到,这么非理性的思维困局里去呢。”郑雪琴理性地说道。 “我也不会的,我自己考个大学,不容易,知道这宝贵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我才不会,在大学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我觉得不值得。”郑雪琴接着说道。 甄乐思看到219宿舍,新来的这两个舍友,还真是有个性,有实力,有很高的水准。弄了半天,人家辅导员韩一农,换人调配宿舍之间的流动,是有很深的用意的。 走了个班长管弥泉,来了个郑雪琴,也是实力派,一样的大将风度。一样的有条有理,一样的具有很强的组织管理能力。还是属于这个宿舍的领导阶层。 大家正说得热火朝天,只见宿舍的门开了,罕见的人物,师大子弟白芷田也来了,一进门就听见她说:“今天晚上,我来看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张璇小说改编的,我专门过来看。回头,我们宿舍的人,还可以一起,认真深入讨论一下啊。” “哎呀,你这个白芷田,可是稀客啊。多久没回宿舍住了?你都快把我们给忘了。”连艾凤兴奋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也是,经常想着大家呢。其实,我也特别想回宿舍来住。可惜,我妈总是给我上课,宿舍里人太多,互相影响,会干扰你的学习的。还说什么‘你妈妈我是上过大学的,知道能有自己独立的学习空间,那得多不容易啊!’我没办法,扭不过我妈啊!”白芷田单纯地说道。 “看来你的条件,是太好了,我们这些离家在外的人,可就没你这么好的条件了,啥困难,都得忍着,没你这个大小姐,这么多讲究了。”连艾凤直率地说道。 “哦,时间差不多了,走,去看电影喽。我对今天这个电影,还是蛮期待的。”甄乐思高兴的说道。 今天219宿舍人到齐了,大家都搬着自己的方凳子,随着看电影的人潮,穿过宿舍楼的大院子,向西走,来到老西门口。再往校医院方向,那个篮球场,一个挺宽阔的广场上,看电影。全校的师生,露天电影,银幕下黑压压一片,都是大学生,还有唐都师范大学的家属。 露天电影,甄乐思从小看到大,看得特别过瘾。空气好,流通性好。就是大冬天有些太冷了,简直得让人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不然就会冻僵了。 甄乐思和宿舍里的伙伴们坐在一块,挤在一堆。刚坐下,没几分钟,电影就开始了。大家静静地欣赏完了这部名着,回到宿舍。 周六的晚上,宿舍里欢声雷动,激情四射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四个宿舍里,热烈的讨论着。大家都把宿舍门关上,各自讨论起来了。 “爱情啊,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人搭上自己的宝贵生命呢?”连艾凤先开腔了。 “为什么女性在爱情里都是弱者,受欺负,受控制的,被牺牲掉的?”庄可莲也说。 “为什么亲个嘴,搂搂抱抱,就要被人抓住,当流氓,还给判刑,这到底是犯的什么罪?”甄乐思激动地说道。 大家一连串的发问,声讨,激烈的碰撞着。激动的声音,谁也不想停下来,以至于七嘴八舌,谁的话也听不清楚,感觉瞬间吵成一锅粥了。 “大家静一静,一个一个说吧。我来主持一下,不然就乱套了,反而在一种无序状态下,根本没有条理和结构了。”郑雪琴理性平和地说道。 “好吧,你来主持,这样最好,省得争得面红耳赤,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艾凤积极响应道。 甄乐思发现,今天晚上,是宿舍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不像刚来的时候,彼此不熟悉,放不开。 现在已经是一年级第二学期了,彼此都对大学生活,渐入佳境了。这个讨论会,一直会持续下去,也许是通宵达旦了,谁也说不准。 甄乐思心想,宿舍里七个人,今天难得聚齐了,而且这七个人,要一直住到毕业的那一天。就像是一家人一样,那份亲近感,似乎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密切。 姐妹亲情,就这样,在时间的脚步里,变成了一首美好动听的歌曲。一首温暖柔美的诗。 人生的这份缘分,是太难得了。 确实需要好好珍惜啊。自己先做个好听众,静下心来,听听各位同窗好友的高见吧。 第19章 热爱文学 19 这学期开学初,从新生宿舍楼,搬回到中文系宿舍楼之后,甄乐思发现中文系集中住在这座楼,一到四年级的同学,分布在不同大楼的不同层次和方位。大家就逐步开始扩大了交往的范围,探索起来中文系,这个大家庭里的不同成员。 甄乐思这时候,好像视野才变得开阔了一点,才搞清楚了,自己本班的26个女生,分别住在四宿舍,她们219宿舍的女生,是属于第二大组的,对面的宿舍的七个女生是第一组,斜对面的宿舍里女生是第三组的,第四组是一个混合宿舍,只有五个女生,另外两个女生,据说是七九级的两个学姐。 平时在楼道里,下了课,甄乐思发现,四组宿舍那边,那个七九级的学姐,个子很小,却非常得有情调,很浪漫,很诗情画意的那种感觉。那天很平静的生活里,突然传来美丽动人的歌声,甄乐思,在普通平常的在楼道里,那个小个子学姐,唱起了美丽动听的《友谊地久天长》,给她伴奏的,就是同宿舍的另一个舍友。 那种清纯浪漫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堂传来,甄乐思听的心都要醉了。就好像是一群鸭子在水里扑腾着,悠然自得的,感觉,突然有只美丽绚烂的火凤凰腾空而起。 甄乐思出了自己的宿舍的门,去水房打水洗漱,不由得放慢自己的脚步,身不由己地,被这两位学姐琴声和歌声所陶醉,甄乐思第一次发现生活的艺术美,原来离自己这么近。每天自己的生活完全能够艺术化,完全可以渗透在自己生活的每个细节里面,从吃饭睡觉,就连水房里面,有人在洗衣服,一边手搓衣服,一边动听迷人的深情地唱着歌,好美的声音,就算去水房,上个厕所,路过一下。 甄乐思都感到很迷人,很美丽,是一种愉悦舒服的享受。生活的艺术化,艺术的生活化,两者是可以随时交融在一起的。是不能割裂开的。是水乳交融的东西。 感受到了身边这些高年级的学姐们,自然而然流露展现出来的那份,骨子里的风范和气质。真叫人羡慕敬佩。 甄乐思只是轻松自如地走在楼道,就被这种浓烈的艺术性所吸引,所感染所感动。不由得会不经意间,打开了自己的心门,瞬间和这种氛围中的某种元素,做一个悄悄的链接和融合。 好像是谁家做香水,自己路过,也暗暗的嗅到了,分享到流动飘洒过来的芬芳和清香。不知不觉就成为一个享受者和参与者,这种默默地融入感,都叫甄乐思心驰神往了很久。瞬间甄乐思的脑海里,闪现出的是自己家里,爸爸写字台旁边书架上的那根竹笛,对!有机会了,一定拿来,自己悄悄地学着吹奏起来,自娱自乐的身心快乐感,甄乐思仿佛已经实现了。 搬过来回到中文系这个大家庭,甄乐思和自己的伙伴们,感觉就像小鱼回归了大海,水里的风景如此的丰富多彩,水里的各种鱼类千姿百态,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甄乐思似乎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说不清,但可以感觉到,好像更有中文系的味道。从二楼到一楼,再到楼前边的花草树木,小路花园,旁边的建筑,都是好和谐的一幅画卷。这种归属感,让甄乐思身心更加的宁静平和。 完全不像上学期,刚入校的时候,整个宿舍楼,硬邦邦的,冰冷冷的,和自己没关系,自己只是在这个巨大的方盒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窝,晚上可以钻进自己的洞里去,爬进自己的小窝,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身躯安放在这里,可以入眠罢了。那种蜗居感,顿然消失了,似乎看到了生活的美,是无时无处不在,有了发现美的眼睛,生活本身就是美丽的。 甄乐思只要闲下来,就会放慢自己的脚步,凝视着自己宿舍楼的整体环境。在不时走过的行人身上,她也被这个人的气质所吸引,心里暖暖的,舒爽的滋润的感觉,哦,都是中文系的学姐师兄。 有时候,走在宿舍楼的附近,甄乐思看到的是高年级的学长们,在朗诵诗歌,在歌唱,在拉琴,就算是说说笑笑,都是优雅精致的文学味道和风采。好迷人啊。 张口就是鲁迅、郭沫若、巴金、老舍、李白、杜甫、白居易、普希金、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神话、圣经、悲剧、戏剧……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朦胧诗、新诗……古典诗词…… 甄乐思感觉空气里,全都是诗情画意的浪漫和美好。她有时候,默默地行走在这里,心里的那份坦荡和踏实,都是一种少有的知足。 是的,太奇妙了,甄乐思感觉自己的盔甲被看不见的手,给脱去了。一种穿透力很强的东西,在靠近自己,熏陶着,浸泡在这里的自己,身心灵的某种东西,在给自己换血,给自己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动力。 就是对文学的热爱,在苏醒了,被唤醒了,被感召了。对,现在,好像食堂、宿舍、教室、图书馆、操场每个角落,都连成一片了。交融为一个整体了。自己就是这里的一条小鱼,在这个浩瀚的海洋里遨游着,小鸟样的飞翔着。 对了,想起来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就在此刻显灵了一样。复活了的灵魂,在甄乐思的身上,是带着发动机样的速度,在自由自在地尽展无余。 是的,甄乐思也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这种文学的魅力,给全部激荡着,虽说还是觉得自己该看的书,实在是太多了,需要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多到让自己分身乏术。可是一到具体的落实上,甄乐思发现自己严重的往内在极力去收缩。好像总喜欢探索自我的心理感受和体验,而且好像特别喜欢用手中的笔去追心,去给自己的心灵做个心电图,笔端的踪迹,在文字间,变成了自己的心迹。 这学期的课程,还是和上学期的差不多,少量的微调,现代汉语结束了,增加了古代汉语,几大本子的《古代汉语》教材,对,那个最有名的叫王力先生编写的,就看不完。还那么枯燥艰深,怪僻生冷难懂。 甄乐思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没反应,或者叫迟钝,麻木。倒是现代的文学,古代文学里的,那个文学味道,被自己给捕捉到了,好像还和某种东西发生了融合,产生了一种新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股子力量,牵引驱动着甄乐思,让她神使鬼差地迷恋着,乐此不疲地投入着自己的心力和体力。就像一个小孩在花园里,被一只只迷人的蝴蝶所吸引,就会不管不顾地去扑捉,去跟着蝴蝶一起飞翔。什么沟沟坎坎,什么山川河流,脚下的路,常常被忽略,以至于摔得头破血流,七荤八素。 特别是甄乐思写日记的习惯,成为她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每天不管是看多少书,上多少课程,晚饭后的晚自习时间,最后的结局部分,就是拿出日记本写日记。 当天的日记,是对自己的全面观照和对话,监督和审视。就跟看电影一样,作为自己这个形象的观众,每天必须,给到全面的审察觉知,最后,以文字的形式,给出一个基本的交流和互动。 甄乐思只要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坐,先看书,各个课程老师要求阅读的必看书籍,先囫囵吞枣的看一遍,随后,就留给日记来收尾作结。 天天和自己对话,较劲,甚至是死磕。好像被一股子力量驱动着,停不下来,慢不下来,也快不起来。就是自己的这个节奏,简直有些强迫的习惯。只要有一丝的不合心意,就直接和自己杠上了。对自己的言行,做全面的考察觉知反省。最后,都要诉诸文字,在笔尖上画出心迹。雕刻上自己的灵魂之旅线路图。 好像那些画画的人,人家是背着画架子去野外写生,甄乐思自己手握着一只笔,用笔来刻画自己的心灵图景风景。总是乐此不疲,上瘾痴狂的那个劲头,是是挡不住的某种诱惑。像魔鬼附身了一样。 昨天现代文学课堂上,那个党秀臣老师,讲到老舍和他的《骆驼祥子》,说道:“老舍这个人,作为一个满族人,他父亲是个守门人,生了一堆孩子,老舍有四个姐姐,三个哥哥,父亲的收入并不高,绝对是属于底层的市民,日子过得非常痛苦。父亲去世后,妈妈靠给人洗衣服来维持生活,老舍根本上不起学,靠一个善良人的支助,进了私塾学堂,成为一个读书人,教小学教师,小学校长,才有机会,去英国的东方学院,留学。 在那里,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无聊,就开始写小说,《二马》和《老张的哲学》就是在英国写成的。因为没钱,就把自己的练习写作的笔记本,卷成个纸筒子邮寄到国内,在当时的杂志上发表了,人还没回来,就已经出了名,成为了一个作家了。 自然,回国后,就是大学里的教授了。后来的代表作《骆驼祥子》,就是听别人说了这么一个骆驼的故事,就自己能发展想象成一部小说,老舍确实具有一个作家的天赋。” 甄乐思听到,这么着名的经典作品《骆驼祥子》,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下,写出来了。感觉老舍的本事的确是让人敬佩。关键还是有他在伦敦时候的两部小说的练习做基础。祥子作为一个下层的穷苦人,对于老舍本人来说,太熟悉了。自己的从小就生活在北京的社会底层,像祥子这样的人物,他自己身边到处都是,就是自己生活里的左邻右舍。 而且这种幼年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长在骨头的基本元素。老舍笔下的祥子形象,就活生生的和他每天在一起。 老舍的写作故事,就这样的让甄乐思着迷,不是祥子本人,而是老舍写作本身的经历,特别吸引到自己。 在日记本里,甄乐思就一天琢磨这些事情,琢磨巴金的《家》,自己想到上初中那会儿,看到电影《瞧这一家子》,坐在电影里,甄乐思就想着自己也可以写一部作品,连名字都不变,也来一部《瞧这一家子》。 自己天天就在瞧着自己的,这一家子人,东拼西凑的组合在一起,名义上一家子,实际上每个人都从身心灵,分离决裂,南辕北辙,互不相干。客观上,有这个关系,感情上,谁是谁的谁呀?搞不明白,说不清楚。 甄乐思坐在座位上,手里捏着笔,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就天天和自己的心里对话,把自己分身跳出来,和自己的家庭里的每个人对话,找出属于自己的观察和思考。 放着大量的文学名着都不读,净写这些让自己放不下,心不安的文字。手里的那支笔,就像是一把锄头,天天举在手里,在心田耕耘耕耘,也不知道,能长出什么像样的庄稼来不? 不管不顾,就是个写啊写啊,不停的写。写完了,自己的心里就舒服了,写完了,自己今天晚上就能睡着觉了。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甄乐思就觉得自己没活过,没吃饭,没睡觉,没和自己待在一起。 每天的身体就不是自己,心里的自己在梦游,在幻想,在飞翔在天南海北。反正人好像就不在自己身上了。就是纯粹为了安心度命的意思。 写完了日记,甄乐思才收拾书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还是沉浸在胡思乱想里面,纠缠着自己,没完没了的,甩不掉的包袱,就这样沉甸甸的背着。 永远背着,没个尽头。看到古人写诗,自己就模仿一篇,看人家现代文学课程里的这些作家,写东西,自己就在日记本上也模拟,一遍又一遍的拿不出手的文字,纯粹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哄骗自己,逗自己玩,让自己开心。 哎呀,别怕,就是单纯的为了自己高兴,不,有时候,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静下来。不然的话,这颗心,就会跳出来,发疯发狂,收不到胸膛里面。抽离的,出走了,丢失了,找不到了,没魂没心的人,自己变成这个鬼模样,那还不把别人吓死。 甄乐思就是借助这支笔,把自己分离成几个人,常常一起聚会,对话,游戏。可以没有外人,就这样和自己的心思对话,就已经很精彩了。不需要外力来干扰,来侵袭,来制造混乱,单单一个自己,就是最完美的世界了。 外力一来,甄乐思就觉得,被搅乱了,被打扰了,被切割了,被嘲笑了,被打击了,被当成笑料了。躲起来,遮盖住,包裹住,实在不行,就只好硬着头皮,去变成个假面人,戴着个面具,去演一会戏吧。不然,咋过关呀? 那就应付吧。给到足够的规则,慢慢去领悟去操练,去磨合,就算是被挫败了,还是一次小心地实验吧。 回到宿舍里,大家彼此基本磨合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识了。那就守住边界,各自安好。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独自游戏到天各一方的那一天。都是过客而已。何必斤斤计较?暂时的临时扎堆儿罢了。何必凝结成一个个的痛感十足的节子呢? 交织在一起,就算是一堆乱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就是棉绳拧成的麻花,工艺品的味道,好食物可以饱餐的东西。有啥不好?轻轻地,默默地,各行其道就好。各自祝好。 淡淡的都在心里,那是一壶酒,一壶老酒,给到自己的醉人的滋味,就是自己的最大功劳了,何必被别人的眼光,给扫射掉仅有的光芒呢?保护层都在心里,轻轻地涂抹好了,就小心翼翼地守护做到位,就是一份极致的圆满了。 星期五上午,下了课,219宿舍都聚齐了,郑雪琴说道:“今天我们宿舍,全体打扫卫生,晚饭前,系上老师要来检查,各个宿舍打分评比,我们宿舍可不敢落后啊!白芷田,你今天回家前,先把你的自己的床铺整理好,省得人家一看太乱了,给我们扣分。别的地方,你就不用打扫了,今天你就把自己的床铺,整理整齐,杂物就带回家吧。” 大家说干就干,先整理各自的床铺,随后,扫地,擦桌子,擦窗台,门窗的擦洗清理,每个角落,都要一尘不染。郑雪琴之前是教师,就像对待学生那样,指挥组织着大家,高效地完成了任务。 甄乐思觉得,这个郑雪琴,比起之前的班长管弥泉,那更认真,一丝不苟,每个人的床铺,床下边的杂物,箱子上的零碎东西,橱柜里的东西,不能有丝毫的凌乱。 那个汪玉荣,是本市的,她一看郑雪琴要求那么严格,就故意不配合,把自己床上的东西,故意放得很随便。 这时候,郑雪琴过来了,亲手要给她整理东西,这时候,汪玉荣大喊一声:“别动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整理!” “没事,我来帮你吧。一看就知道,你在家,可是一点活都不干,你上边有两个姐姐,我知道,你是娇小姐,我来吧。”郑雪琴笑呵呵地说道。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别动。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我的领地,动我的东西。哪怕是个纸片子,我也不喜欢别人动。”汪玉荣提高声音说道。 “好的,我不动了。你自己来吧。”郑雪琴和蔼地说。 甄乐思和其他人,看着这俩人的互动,大家都不出声,自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知道这两个新来的宿舍成员,都是有来头的。一个是班长的替身,一个是在别的宿舍和人干过一架的小霸王,大家就静观其变了。 毕竟,郑雪琴是有丰富经验的教师嘛,她经验丰富,老道柔和,不会硬杠。知道这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就尽量以柔克刚,打太极的手法,就很微妙。 下午六点刚过一会儿,系上检查团就到了,煞有介事地走进每个宿舍,东摸摸西看看,转了一圈,装模做样地给打个分数,就走了。 这几个人一走,大家齐呼一声:“耶耶耶!”笑成一锅粥,滚爬在床上,刚才一板一眼的宿舍,瞬间在欢笑里,变得活泼热闹。 这里的欢声笑语,惊动了从楼道走过的行人,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圆脸女生,手里端着个脸盆,身子在门外,就把自己的头,慢慢地伸进门里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啊呀,你们这里,好热闹呀!笑啥呢?快给我说说,快乐需要分享一下嘛!” 她是斜对面混合宿舍里的,叫顾原玮。家是唐都市内的,也是到周日就回家的人。不过因为不在一个宿舍,接触不多。只是一起上大课,开大会的时候,会远远地看见彼此。 第20章 邂逅女闺蜜 20 春天的校园里,每个角落都呈现出独一无二的、诗情画意的美。这里的莘莘学子身上的、那股浓浓的书卷气和青春活力,显得格外的叫人迷恋,惹人陶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基本上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眼前永远都是一幅美丽的图画。置身这样的校园里,每个人会觉得自己是在画中行走。每个人看别人是在画中的风景,别人看自己,自然也是画中的风景。 甄乐思吃过晚饭,背着书包上教室里去。走在校园里,一边沉思,一边行走着,想到自己的同学,个个都那么优秀,苦恼的事情纠缠着自己。 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老师,在课堂上给大家布置的必看书籍,自己似乎总没有时间看,时间不够用,成为自己每天无法解决的矛盾。 尽管这么紧张的学习过程,自己居然能,总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带着走了,完全不管不顾的天天写日记。怎么也停不下来,就是死死地紧盯着自己的内心,那份强烈到,几乎要把自己压碎的,用笔扫描刻画自己的内心冲动力量,本能地要反观、照镜子一样的面对自己,和自己内心完全彻底地杠上了。 随时随地都不放过自己,只要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举起手中的这支笔,简直就像一把砍刀,直接举起来,疯狂地进入自己的内心。一边照着镜子,一边似乎更是血淋淋地,刮着自己心灵的那份不安的,焦虑的,甚至是永远都逃不掉的恐惧痛苦。 甄乐思越想,越沉重,脚步不由得放慢了,想得浑然不知周围一切的境地。这时候,有人从旁边轻轻拍了下她的书包,她立刻反应过来,转眼一看,是对门宿舍一个同学。她叫折汝旷,个子比甄乐思还要高那么三公分左右,有个一米六八的样子,她此刻也是要去教室里,上晚自习了。折汝旷轻轻地说道:“想啥呢?怎么走路还这么专注,若有所思的样子,神情好凝重啊!” 甄乐思一看这个折汝旷,顺口回答说:“没事,就是一阵子胡思乱想罢了。” “哦,胡思乱想,都能让你,连走路都忘了周围的一切,可见,想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折汝旷关切地说道。 甄乐思看到这个折汝旷,被她的温柔亲切的话语所吸引,看见她个子高,皮肤白,身材好,瓜子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戴着一副浅色的近视镜,薄薄的嘴唇,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很舒服。 心想,这张嘴里发出的温柔声音,让自己不由得,有一种亲近的冲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温柔亲和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甄乐思被吸引住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磁力。从身上发出,不由得让自己在靠近身边的折汝旷。 “我刚才在想,自从走进了这唐都师大的校园,走进庄严雄伟的图书馆,面对浩如烟海的书的海洋,坐在教室里,聆听着老师们的精彩课堂,总有一股子力量像火一样,燃烧着我的胸膛,就是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贫乏和无知,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满汉全席的般席卷而来的美食,我天天都在饥渴和焦虑之间来回游荡,好像没有办法解决,困在里面,出不来啊!”甄乐思一脸的无奈和困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这个折汝旷一听,很吃惊,哎呀,居然还有这么样直接表露心情和困苦的人,她的真诚真叫人感动。自己在宿舍里,这么久了,还没遇到过如此真挚率真的人。这个女孩的无遮拦和爽快,叫人难忘。好像没有其他人身上的,那种世俗和伪装。 折汝旷接着问道:“你现在把老师布置的那些必看书籍,看了多少了?我也是有同感,觉得要看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时间不够用,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可是,我们似乎也有些无能为力啊。” “是的,我几乎天天在和自己作战,较劲,面对自己的不争气和软弱无能,感觉有些无力又无奈。”甄乐思越发真诚了,简直把这个折汝旷,当成老友一样,瞬间就把自己的心声吐露给她。 她也知道对方是无法解决的,只是听听而已。可是就是这么自然的表达出来了。心想,也无所谓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虽然不在一个宿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已。那也没关系。随便说说,就过去了。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教室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坐满了同学,都在上自习。静悄悄的,那是一份纯净的美,一股子思绪在飞翔着,有形的墙壁房屋楼舍,是无法阻隔得了的,一阵阵让人心生纯美的灵魂飞升美妙。 甄乐思打开那本《古代文学史》,把最近老师讲的那部分,魏晋南北朝文学一章,看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甄乐思觉得脖子都僵硬了,就走出教室,来到教学一楼旁边的小路上,散步。看着夜空里明亮闪烁的星空,和灯火通明的美丽校园,晚来的春风拂面而来,阵阵柔丝舒爽扑面而来,刚才的酸痛感和僵硬劲儿,顿时消失。 美滋滋的站在那里,任凭春风拂面,这时候,甄乐思看见,折汝旷也在小路上散步,心想太好了。就上去问道:“你也在散步?出来透透气。” “是啊,学上两个小时,就该出来透透气,不能一直闷在教室里,那样的话,效率太低,我们要懂得科学用脑,不能死记硬学。”折汝旷还是那么温柔,话语里,充满着科学道理,语气却温柔似水。 甄乐思听得心瞬间都醉了。亲切得问道:“你还懂得医学?讲科学的理念真是太难的了!” “我妈妈是医生,我们在生活里,处处都讲究这个,这已经变成我家的习惯了。”折汝旷声音细细的柔柔地说道。 “哦,太好了!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不能读死书,啥知识都要活学活用。我其实最看不起那些学傻了,学呆了的人。”甄乐思的话语里,充满着激情。 心想,这正是自己从小到大秉持的理念。坚持做到的基本为人之道。甄乐思还挺奇怪,和这个折汝旷说话,怎么就让自己这么舒服,亲和,亲切,反正有股子想靠近的冲动。 春夜校园里,春风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的那种感觉,甄乐思感觉自己骨子里的,那份柔情蜜意给焕发出来了。好自在!好通透的滋味,在心头荡漾着。 两个人就这样来来回回,走在教室外边的小路上,在宁静的校园,在夜色朦胧的校园,在浩瀚的星空下,在处处都是花香弥漫的里,这份诗情画意的情怀,仿佛植入里两人的心田,扎根了,稳稳地舒舒爽爽的,沁入心脾,交融在那清纯的灵魂岸边。 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两个人之间流动了,交汇着,通体都在明亮的光环里闪烁着,看起来,两个人都自觉沉醉其中,忘我忘情忘了世界的存在,似乎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天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迹诞生了。 甚至都没说话,就这样默默地,来回徜徉在这迷人的小路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居然都拉在一起了,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脚步都轻盈缠绵着,飘荡着,彻底融入了这迷人的夜色里了。 似乎两个人都醉了。都同时交出了部分神秘的隔膜样的东西,共同构建了一个海市蜃楼样的美梦境界。时间也停滞了,凝固了,雕刻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无人打扰的夜色,无人来犯的夜色,无人能懂的夜色,包围着两个人,融化着两个人。一阵甜美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一对情侣,相拥着从她俩身边经过。两个人同时心头一惊,如梦初醒。 折汝旷猛然看了一下表,轻轻地说道:“我该回宿舍睡觉了,似乎今天晚上,我好像已经打破常规了,晚上十点之前,我必须上床睡觉。” “好吧,你回去吧!走,一起回教室去。”甄乐思和折汝旷,一起深情款款地进了教室,折汝旷,一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直接收拾书包,离开教室,回宿舍去了。 临出门前,还给座位上甄乐思,一个深情美好的告别表情。甄乐思也随即一个温柔的美好的回应。甄乐思看着折汝旷,关上教室门走了。 自己坐在座位上,回味起刚才,在教室外边的两个人互动连结的一幕,放电影一样,迷醉在这份感觉里。不愿离开,不忍走出来,不想走出来,任性的待在那里,就是像吸毒一样放任自流着。 甄乐思心想:我今年十八岁了,不对!十七岁半,今晚的感觉,是平生第一回,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几乎没认识多长时间的人,一个自己的同班同学,对面宿舍里的女生,产生这样的非同寻常的感觉,说不清楚的,由不得想靠近,亲近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那么温柔,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动人心魄,反正就是亲得不得了。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头荡漾着,在身上发酵着,酝酿着,恣意地蔓延着。 甄乐思想了一会儿,拿出日记本,记录下今天的生活全部,反思觉察醒悟的日常程序,她还在继续。天哪,这么多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名着,自己居然没心思一本一本去啃读,却这么样的执迷在自己内心世界里,怎么也拔不出来,跳不出来,拉不出来,反正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十头牛也拉不出来。也是一份不可救药的痴狂啊。 好像一个病还没办法自我救赎,另一个病就不知不觉又染上了。大脑再强大,也是无可奈何,无力自己摆脱掉。什么大道理呀,什么理性啊,什么常识啊,真理啊,规律啊,都统统失效了。完全不管用了。就是一种彻底地被驱动。就像白昼的交替,就像四季的轮回,势不可挡。 甄乐思一看表,哦,都十一点半了,赶紧回宿舍。明天上午,还有古代文学课呢。晚上要失眠了,明天的课就没法上了。不可以。 回头看看教室里,还有四五个通宵达旦的学霸,在教室里,依然挑灯夜战着呢。这几个人是班长说的狂人、痴人、疯子。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动力,心甘情愿,我行我素,任我行的霸气醉汉。 甄乐思背起书包,迅速回到宿舍。心想,今天的日记,也写上了这浓墨重彩一笔了。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躺在床上,数着羊儿,进入梦乡了。 一大早,吃过饭,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直奔阶梯教室,占座位,听教授讲魏晋风度、竹林七贤,讲“三曹”的风骨风韵风采。 似乎是由一双无形的手,在支配着,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今天甄乐思的身边坐的是折汝旷,两个人一起听课,一起记笔记,一起沉醉在“竹林七贤”的翩翩风度里。 这节课,甄乐思不知道为什么,听得如此的真切,如此的全神贯注,高度融化在教授的诗情画意讲述里。 下课铃声,惊醒了沉醉在其中的甄乐思,她看见身边坐着的折汝旷,觉得自己的神,好像找到了一个依附存放的家园了。从此,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温馨温暖亲切亲密感,不知道从哪里,悄无声息又神秘莫测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来了。没有了漂流的滋味,净是一种纯粹的激情四射,活血满负荷的勇气和力量。仿佛是全世界的定力,在那一个点上凝固了。 从此后的生活里,在唐都师大的校园里,画面全变了。 下课了,甄乐思和折汝旷,一起去图书馆,阅览室,看书,一起去二楼借阅室借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个人排队买米饭,一个人排队打菜,一起坐在大桌子前,吃着,饭菜的香味飘荡在两人的嘴里,心里,浑身上下都香甜美味。 一起上了宿舍楼,到了楼道,各自走进自己的宿舍门。甄乐思着了魔一样,跟着一种力量在自然而然地,行走着。 中午休息时间,甄乐思发现,原来天天都午休的那个连艾凤,怎么最近午休都不见了,就问和自己头顶着头的郑雪琴道:“哎,怎么最近几天午休,都没看见,原来一直都喊着要按时午休的连艾凤了?”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她这几天神神秘秘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把魂儿给勾走了。我感觉到一些不正常的举动了。”郑雪琴认真地说。 “我也感觉到了,她最近晚上回来的也可晚了。”肖诗敏也说道。 庄可莲说:“那天很晚了回来,使劲刷牙,半夜还笑出声音来了,我都被她的笑声,给吵醒了!” “真的?看来,这个连艾凤摊上大事了。”郑雪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能有什么事呢?弄不好就是恋爱了呗!”睡在郑雪琴下铺的汪玉荣,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道 七个人的宿舍,现在除了师大子弟白芷田不在,现在还多了个连艾凤,这些天,午休的时候,连艾凤都不在宿舍。 “谈恋爱嘛,不可能在宿舍里谈,自然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卿卿我我啊!”汪玉荣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还是主张,上大学期间,以学习为主,谈恋爱的事情,放到参加工作以后。不然的话,到时候,毕业分配,还得分手,失恋的滋味,也不好受啊。”郑雪琴严肃地说道。 “爱情这东西,说来就来,防不胜防,不在计划之中啊!你也别太较劲,一本正经的怪吓人的。”汪玉荣大声说。 肖诗敏说:“我妈说,上大学期间,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可以谈,问题是我怎么就没啥感觉呢?” “才上大学一年级,了解到自己的那个神秘的通道后,就会找到自己心仪的人了。慢慢来呗,不急。我们传统说的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的。”汪玉荣笑嘻嘻说道。 “根据这个连艾凤,最近的举动来看,估计是卷入恋爱风暴了。我们等着欣赏美丽的风景画卷吧。”汪玉荣说道。 “哎呀,汪玉荣,你可真够洒脱的,看来你这家伙,在高中,就恋爱过,最起码是有人追过你。我看你是满老练的。”甄乐思接上这个话茬子。 “连艾凤昨天晚上,半夜才回来,激动地笑个不停,浑身在颤抖,我睡在上边,半夜就被她给摇醒了,她好像激动地无法控制,这床抖得厉害。”庄可莲小声说道。似乎也满心地不可思议,疑惑不解,又加着些无可奈何。 大家都不吭声了,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或者睡着了。没人吭声了。 甄乐思也睡不着了,就干脆把日记拿出来,坐在床上,开始写日记。宿舍搬过来后,每个人都给自己支起了蚊帐,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甄乐思给自己也买了个蚊帐支上,四面都压在褥子底下,只在靠近枕头的地方,留了个进出口的地方,一上床,有时候,直接把这个出入口,都关闭上。彻底构建起了一个个私人空间。 有时候,就开着这个口,和出出进进的人,交流互动,有时候,为了自己的隐私活动,就完全关闭这个小出口。 这会儿,甄乐思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再说什么了。就奋笔疾书,写起了日记。 甄乐思心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太奇妙了。人家连艾凤进入了风花雪月的恋情了。自己最近竟然结交了这么好的一个朋友,一种彻底被牵肠挂肚的那种失重感,偏移感,被完全占据的感觉。 从没有过的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滚滚红尘,缘来缘去。 第21章 球疯子 21 自从那天中国女排夺得世界冠军之后,女排就变成了全国人民的榜样,自强不息敢于拼搏的模范,女排精神,变成了这个时代的精神。排球运动,也变成了大学生的时尚运动。校园里立刻掀起了,一股火得让无数人,跟着发烧的排球热,随处可见年轻人,打排球的身影。 甄乐思本来就天生喜欢运动,自然被这股子火热的排球风,所带动,所席卷,很快就变成了排球发烧友。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打排球,三五个同学,就在宿舍楼下的空地上,自然地围成一个圆圈,互相垫传排球,乐此不疲。痴迷沉迷其中,甄乐思成为这里的主力成员,被天天从窗户里看见的,几个男生戏称成为“球疯子”。 甄乐思每天下午两节课后,冲回宿舍,放下书包,抓起排球,就上瘾般的围在一起,一直打到天黑得,看不见排球的影子了,才收手。 晚饭就永远变成了,同宿舍伙伴,给代买的一个馒头夹点咸菜了。这种贪玩痴迷的劲头,让甄乐思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跟着自己的一群小伙伴们,玩到无尽头的那种程度,打排球的过程,是一种无限的能量释放和身心和谐的联动。 既不为挣得什么荣誉奖牌,也不为谁输谁赢,谁进谁退,纯粹就是在击打排球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的快感和舒爽。 在这个打排球的队伍里,甄乐思和她的好友折汝旷,永远是两个铁柱子,支撑着其他来去自由、相对松散的队员。 后来趁着这股子热乎劲,中文系和师大体育部,专门组织大学生排球赛,甄乐思和折汝旷,是当年的主力队员,一举拿下冠军头衔。竟然变成了一份珍贵的经历和记忆,尤其享受那个过程,才是无上的荣耀和自豪。似乎青春的活力,魅力,都在挥洒的击打过程里,融汇了个人的爆发力和拼搏精神。 这天下午,现代文学课刚一下课,甄乐思就快速收拾书包,和折汝旷一起,急急忙忙回到宿舍,放下书包,换上衣服,抓起一直放在床底下的排球,快速冲下楼。 几个人站在宿舍楼的后院子,叮铃咣啷,就开始全神贯注地,开始投入这场乐此不疲的游戏中了。 甄乐思让折汝旷站在自己的对面,身边再围起其他宿舍的女生,有时候也会有几个男生加入进来。围在圆圈里,只要是有男生站在队伍里,甄乐思就会,从发球开始,用扣发的姿势,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看看对方能不能接起来。 如果身边的伙伴传过来的球,又高又平稳,甄乐思就举起右手,猛扣过去,让对面的男生感到来势汹汹,不可抵挡,防不胜防,这种游戏,让甄乐思陶醉,兴奋,上瘾。虽说是,和铁榔头的威风威力,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这种感觉确实是特别过瘾,特别有某种兴奋感,快乐的体验,只有身体力行的人,才能体会品味到其中的独一无二的滋味。 每次圆圈里的其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松松散散,飘忽不定,唯有甄乐思和自己的好友折汝旷,一直会坚持到收场时候,天黑得看不见排球了。 甄乐思才对折汝旷说道:“看不见了,走吧!回宿舍!”两个人好像劲还没使完一样,带着不甘心,不过瘾,失望地看着黑乎乎的天,一边垫着排球,一边往宿舍走。 上了楼,放下排球,满头大汗,挽起袖子,拿去香皂,冲到水房,上边沾满灰尘和泥土的胳膊和手,伸到水管下面,冰凉舒爽的那个滋味,是一份痛快淋漓的美妙。 一遍一遍地洗干净后,带着青春本身的活力和光彩,就像是征战凯旋的猛士,那种威风凛凛的气魄,是壮士十年归的骄傲自豪。 再走进宿舍,抓起桌子上,郑雪琴给代买的馒头夹咸菜,大口大口吃完,两个人背起书包,精神抖擞地走到教室里去。 一路上,说说笑笑,兴奋激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轻快轻盈的脚步声,走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静下心来,高效地阅读,看不完的书籍,做笔记。动静和谐,一张一弛的此消彼长感,是生命力本身的带来的得天独厚的魅力。 甄乐思读完书后,就会自动化的拿出日记本,把今天的生活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梳理一遍,检视一下,审核一下,和自己来一场深层的对话。 情绪调动起来了,有时候沉闷低调,有时候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两个小时后,好像商量好了一样,走出教室,还带着日记本,在教室外的小路上,借着教室里的灯光,两个人,互相把自己的日记念给对方听。她俩把这称为,思想和灵魂的交流秘密通道。 交流完毕,折汝旷一看时间不早了,就会返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宿舍睡觉,她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学习效率超级高。似乎是自己的做医生的妈妈从她很小的时候,就给她养成的良好习惯。 甄乐思则更自由,更任性些,洒脱到自己喜怒哀乐,必须天天,成为她日记的扫描描摹对象。和自己每日的灵魂对话这场大戏,完成后,她才离开教室,回到宿舍。 如果这个程序没进行完,甄乐思就会被这股子,丝丝缕缕的情绪带着,一直带着,裹挟着,纠缠着,卸不掉,脱不开身的浑身不舒服。 所以甄乐思给自己规定好,必须天天和自己的情绪、兴致、兴趣做好必要的对话。这是属于自己秘密花园里的主流旋风,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然的话,那就是哪个教授,哪个神一样的人物,给自己外加的影响力,都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都会在甄乐思这里打折扣,没收,或者重新审核,情绪里的正负能量,都会被自己看见,吸收,调控,改造,重塑。最后变成一份鲜活的动能,在自己的身心灵层面,全面地启动和发酵。 甄乐思昨天晚上的日记,就一直牵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自己的手中的笔带着飞翔。飞到了童年外婆家的那片田野上,绿油油的麦田,地毯样的疯跑场地;好像有飞奔到了,金色的麦浪,拣麦穗捡豆子的无边无际;还有秋风扫落叶的萧瑟,白雪皑皑的银装素裹。 乡村里田野上,飞奔的少年,一个混世魔王样的女孩子,留着齐耳的短发,混杂在一群男孩子里,没有性别差异的原始味道,爆发着属于本能的力量。这个底蕴是甄乐思飞翔的本真源头。 如此地不管不顾,肆无忌惮,我行我素,横冲直撞的爆发力,来自外婆家的广阔天地。原汁原味的自由,在田野里生根发芽。 到如今,在唐都师范大学校园里,开花,绚烂夺目的花朵,在心里开放着,开放着,无人能懂的开放着,流淌着,纵横驰骋着。无边无际,无遮拦,无所顾忌,无所不为的智慧和勇气,连着一起闯入。 星期六下午,在教室里,上完自习,甄乐思回到宿舍,放下书包,就直接到对面宿舍找折汝旷。发现折汝旷的床铺和自己的床铺,在各自宿舍的同一个位置,都是一进门正对着门上铺。 甄乐思看见折汝旷的床铺上,也是支了个蚊帐,靠着墙,放了一堆书,居然像商量过一样,一模一样。甄乐思看见折汝旷正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就对她说:“走,下去吃饭,一会儿,晚上有电影。我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啥电影啊?”折汝旷问道。 “路遥获奖小说改编的、西影厂拍的、吴天明导演的《人生》,据说特别好看。咱们早点去。” “太好了!走,下去吃饭。” 甄乐思转身回自己宿舍,拿了碗,两人一起去食堂了。 “你今天想吃啥?我来排队买菜,你去排队打米饭。”甄乐思说道。 “我要红烧肉,你呢?” “苜蓿肉呗。” “今天是周六,可能会睡得晚,我还要买个面包,给自己晚上加餐,你要不要?”甄乐思问道。 “我要啊,也来个刚刚烤出来的面包,超级好吃,我要!给咱俩一人买一个。” “好嘞,没嘛哒!”甄乐思还给折汝旷来句,当地的唐都话。 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笑得合不拢嘴,笑得不管不顾,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天地间唯我独在的大气魄。对了,就是李白的那句,“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味道! 买好了饭,俩人坐在食堂的大桌子旁,开吃。甄乐思说道:“我再教你句唐都话,叫你念夫(书),你不念夫(书),你上副(树),发(耍)沸(水),逮老夫(鼠)。” 折汝旷跟着念一遍,还不会,再来一遍。俩人边吃,一边说笑,笑得肚子疼,甄乐思捂着肚子,简直笑得,要把饭喷出来了。 引得周围的人,看她们俩,她俩依然,如入无人之境。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势。她笑这个折汝旷,说不到一块的那个别扭劲儿。简直好玩死了。 “来来来,教我一句福州话吧!” “好的,靠该(上街)!靠卡六(你好)!”折汝旷说完。 甄乐思跟着模仿,好像没发现,特别难咬住舌头的感觉。 笑着笑着,吃完了饭,去洗碗,回宿舍。 “今天你这个唐都话,逗得我笑开了花,感觉消化特别快,比平常要多吃了好多饭。啊。” “这样好啊。你会越来越健壮的。” “走走,快走!回宿舍,放下碗,咱俩就搬凳子,去广场看电影。” “好啊,没问题!” 两个人搬着自己的方凳子,下楼。穿过宿舍院子,来到老西门西侧的校医院旁边的广场上,银幕已经搭上了,放映的人员已经到位置了,最佳的位置上,也坐了十几个学生,这些人的目的和想法,给她们一样,想占个最佳位置。 俩人坐好了后,甄乐思起身,在广场的入口处,花一毛钱买两包瓜子,递给折汝旷,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聊天说笑,一份惬意自在,荡漾在俩人的脸上。 “我来唱段样板戏吧,你想听吗?” “太好了!快唱!” 甄乐思无所顾忌地唱起来了:“我们是,工农子弟兵,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的红旗跨两边,来到深山,红心智取威虎山,要救得人民得解放。” 折汝旷听得一愣一愣,好奇心,让她也不由得,跟着甄乐思学着唱起来。两个人玩得正开心,电影场的人都到齐了,电影开始了。 彻底进入剧情中了,那份代入感,完全进入到了电影的情境中了,随着人物的情绪起伏摇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其中了。甄乐思的情绪起伏是剧烈的,几乎到了失控的状态。就像老师课堂上讲的,在延安,那个看完《白毛女》的战士,要当场举枪,打死那个恶霸黄世仁那样的激情。 银幕上出现了尾曲和字幕,全场观众心情复杂又激动,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 离场的人流在涌动,甄乐思和折汝旷,身处在散场的人潮里,甄乐思说道:“这电影太好看了。你觉得高加林这个人,怎么样?” “挺复杂,一言难尽啊。不能说他就是陈世美,喜新厌旧,他也是个受害者啊。” “那刘巧珍呢?纯得跟金子一样,可惜没文化啊。” “正是她没文化,才爱上这个文化人。结果呢?被抛弃!” “那黄亚萍呢?她有什么错?” “没什么错!志同道合,多美好的爱情!” “爱是无罪的,就该追求属于自己得爱情。” “这就是生活啊,人生就是充满着无奈啊!” “你说作者的感情,是投射在哪个人物身上?” “我觉得,哪个人物身上,都有作者的感情,他对那个人物,都包含着感情,那个人物都不容易啊。” “一副活生生人生活教材啊!” “所以人家,才叫《人生》嘛!真好!路遥太棒了!创作出一部这样的好小说,难怪人家在全国获奖呢。” “路遥是我们省实力派作家,当之无愧啊!” “听说他还是保送上的延安大学,也是中文系的,哦,我们都是学中文的。太亲切了!” “希望,我们班里,也出几个作家。” “那肯定的啦,你没看,我们班那几个,通宵达旦挑灯夜战的大才子,那将来都是作家的派头啊。” “真的?我突然觉得,我们上中文系的幸运和骄傲。实在是太荣幸了!” 俩人提着方凳子,回到宿舍,上了楼,走到楼道里了,还没尽兴,说个不停,舍不得进各自的宿舍门,站在楼道,又继续说起来。 “你不是天天,在写日记嘛?有朝一日,我希望看见你的大作!” “我?不敢想象,没有这个奢望。” “不管咋说,你有这份勇气和追求,就是最可爱的。” “我们一起努力,有个作家梦,听起来就很美好。” “路遥是我们的榜样。” “听说路遥一直称柳青,为自己的老师,走的是《创业史》的路子。” “难怪呢?我就觉得路遥文字里,确实有柳青的味道。” 作家都是一脉相承的,自己崇拜什么,就在潜意识层面模仿谁的风格。” 她俩舍不得离开,站在楼道里,没完没了,看见从水房里,出出进进洗漱完毕的人,穿梭在各宿舍们之间,甄乐思才说:“回去睡吧,明天再聊!” “好的,做个好梦啊。” “明天,我俩去碑林博物馆转转?还是去大雁塔看看?” “还有钟楼呢,还有临潼华清池呢,还有兴庆公园呢,还有乾陵博物馆呢” “哇塞,你想去的地方,可真多啊。我也都想去看看。” “晚安!” “晚安!” 甄乐思回到宿舍,推开宿舍门进去,一看这阵势,啊呀,都没睡呢。 大家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兴致勃勃地聊着,还是热闹到七嘴八舌,谁也说服不了谁。 甄乐思没顾得上,加入这个讨论之中,先去水房洗漱,上厕所。 全部搞定后,回到宿舍,爬到上铺,躺在被窝里,先听着大家的发言,一看,六个人在,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没在,回家去睡了。这里的吵闹劲儿,她是受不了的。 “路遥才三十四岁,就已经是全国着名作家了,前途无量啊。”郑雪琴说道。 “本省还有贾平凹、陈忠实两位重量级的作家呢。”肖诗敏接着说。 “这两位的作品,你们读过没?”庄可莲问道。 “我没读过,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位作家,今天才听说了路遥这位作家。”汪玉荣说道。 “哎呀,别说我们这些中文系的学生,别说这些当代作家了,就古代的,现代的作家作品都看不完,学中文可真累啊!要看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是啊,浩如烟海啊。我知道自己太无知了,看的书实在是太少了!”肖诗敏感叹道。 “我都不敢想这些事,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好像这些东西,和我们之间,隔着太遥远的距离。简直是望尘莫及啊。”甄乐思也开口说话了。 “我听说,最近有那个大学的女生,写了部长篇小说,叫《女大学生宿舍》,好像要拍成电影了。”连艾凤认真地说道。 “真的,那倒是需要,好好看看,作为同龄人,人家就已经写出自己的作品了,我们还在这里,空发牢骚呢。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汪玉荣感慨地说。 “我太困了,说起这些话题,就是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说不完,我睡了。各位。晚安。”郑雪琴先退了。 她是宿舍的舍长,后来,就没人再说话了。甄乐思一看表,哦,都一点半了。不敢再说一个字了。裹上被子睡去。 大星期天的日子,楼道里,一直都静悄悄的,昨天晚上,看电影,熬夜,疯狂地聊天,这些女孩子们,太累了,似乎都想睡个懒觉。 甄乐思的219宿舍里,没人出声,就算是早醒来的人,也不忍打扰到别人,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独自思考,没人起床,赖会儿床,觉得也是一种幸福。昨天晚上的卧床会,激烈的讨论,争辩,感慨,惊叹,都在此刻归于平静。 甄乐思还在回味着,昨天晚上的过程。心想,哎呀,昨天晚上,一激动,就打破了常规了,没写日记,就睡了,上床了,完全被当下的生活洪流给淹没了,冲击到了无边无际的海市蜃楼里去了。 没及时回到自己的内心,那这会儿,就拿出日记本,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了。觉得昨天的情景画面,太值得大书特书了。赶紧握着笔,来个精准的雕刻。 第22章 游览大雁塔 22 星期天的上午,甄乐思吃过早上,走到对门宿舍,来到折汝旷的床前,她正在床上坐着看书,见她进来了,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咱们今天去哪里?你想好了没?昨天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地方,我想这千年古都唐都城,可去游玩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心里一激动,还不知,从哪里玩起了。” “是啊,别看我是本省人,但唐都城对我来说,也是没怎么玩过多少地方,咱们就做个计划,细水长流,争取把这些经典的名胜古迹,一个一个地玩个遍。”甄乐思悄悄地,对她说道,还不敢声音太大,怕影响到,她宿舍里的其他人。 没想到,旁边的几个女生,立刻就说道:“你们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这么有名的千年古都,是该抽空都游玩一下。不然,我们在这里上四年大学,哪里都不去,会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还有这经典的文明经典圣地了。” “是啊,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不能只是死板的读点狭隘的课本知识,必须走出去,借助着我们如此博大精深的文明之颠,在活生生的现实力,和千年的文化精神,做个真正的链接。”旁边另一个女生激动地说。 “是的,必须有这个基本的格局和胸怀,视野和底蕴!不然,我们这还叫什么中文系啊?古人讲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八方友,就是这种令人神往的境界啊。”有个女生加进来这样的话语。 甄乐思没想到,这个宿舍的女生,一个个这么开朗随和,大家怎么看起来,都那么可爱!笑嘻嘻的地,对床上折汝旷说道:“我回去准备下,咱俩说走就走,你也下来准备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好的,我这就下来,一会儿,一起走!” 甄乐思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书包,装了一本书,一个笔记本,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桌前等着折汝旷。看见她过来了,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宿舍里的庄可莲,坐在床上正看书,看见她俩出门了。 什么话也没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外界对她没什么大的影响。还真有点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味道。 甄乐思心想,这个庄可莲,几乎就一直保持着,始终不变的动作,永远都守着自己的那张床,轻易不下来,除了不得不下来,去完整的吃喝拉撒上课之外,庄可莲永远都在自己的床上,看书学习。 心想,她的这个大学时代,恐怕就以这种方式度过了。她也说不上什么,就是感觉太奇怪了。唉,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生命里的每个动作,每个人是活在自己的自选动作里,变成一种固化的模式,不自觉的下意识,这种力量大得惊人。 两个人背着书包,下了宿舍楼,走在校园里。 四月里的校园,处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花园里,草坪上,从上到下,高高低低,布满了绿色的植物,满眼的绿色,闪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大学生们,活跃在属于自己的星期天,自由自在的安顿起,舒适自在的生活。 “咱们去大雁塔吧,我一直都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大雁塔,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反正好看的景点,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就一个一个去看看。”甄乐思兴奋地说道。 “好啊!大雁塔,盛唐的标签啊!对于唐都城来说,那简直就是标志性的符号,就先去这地方吧。”折汝旷笑着说。 出了学校大门,在公交车站,停下来,问了下周围的人。 坐上车,很快就到了,大雁塔附近,下了公交车,两个人走在路旁,远远地看见大雁塔的院子和大门,直接走到大门口,问门房的师傅道:“老师傅,你好!我们是师大的学生,想进去看看大雁塔。” “可以啊,在门口登记一下,里边没多少人,你们随便看。”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师傅,朴实和蔼地说道。 两人在那个本子上,登记了一下,人家那个老师傅,看了看她俩人的学生证,就让进去了。 甄乐思进来后,说道:“哦,原来这大雁塔,离我们学校不远啊,挺近的,没坐多长时间的车,很快就到了,而且这四周都是农田,小小的院子,围绕着这个千年的古塔。” “是的,你看着院子里,就是这个慈恩寺,这几间房子最大,旁边都是小小的平房,我们俩在这里走走吧,关键是要,走近这个大雁塔,尽量靠近它,和它来个亲密的接触。让我们好好看看,这当年玄奘从印度取经回来后,怎么就和自己的伙伴们,在这慈恩寺里翻译佛经,并且把这取回来的真经,存放在大雁塔里。”折汝旷很好奇地说道。 她俩在院子里走着,看见土黄色的大雁塔,高耸在十几米高的底座上,方形的塔身,共有七层,每层的四面都有窗子,一层的四周,都有门,紧闭着,用围栏隔离着,不准游人靠近。 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东西各有两排平房,最北边的大殿,是慈恩寺的主要殿堂,里面供奉着高大庄严的神像,广种福田的赐福台上,摆的是香炉。香炉的两边是七彩的花布缝制的厚厚的垫子。 院子里有几个僧人,在干活,有扫地的,有担水的,还有个老者在劈柴,在院子的东北角,还有一小块子菜地,一个老者在地里拔青菜,手边放着一个小竹篮子。篮子里面,放了些拔好的青菜。院子里没多少外来的游人,稀稀拉拉的个别人,慢悠悠地走在这情景安宁祥和的大雁塔的四周。 甄乐思看着眼前简单纯朴的院落,高耸沉稳默默无语的大雁塔,心里想着一千多年来,这古朴简纯的大雁塔,见证了千年的风雨变迁,有多少人,曾经在这塔周围行走,行云流水样的人群,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只有这个铸就着人文和神秘惊魂的大雁塔,曾经陪伴过取经人,翻译经卷的僧人,当年的慈恩寺里,有多少流水般的路人,在这里驻足凝望,心中藏着佛祖的真意,活出了自己心里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大雁塔,就是这几个僧人,围绕在它身旁,无言地诉说着千年的烟雨蒙蒙和风霜傲雪。 甄乐思实在是感慨良多,激动的对身边的折汝旷说道:“我待在这里,有一种穿越千年的沧桑和无奈,更有一种神圣的虔诚和悲凉。 想想我们后来看到的经典名着《西游记》,竟然变成了一个神话小说,在民间,居然在老百姓的口中,传承了几百年。这个大唐圣僧跋山涉水取经的故事,其实先是靠活着的人口口相传,生生不息,在历史的长河里奔腾不息着。 到了明末清初,文人吴承恩,才搜集全部的民间话本和传说,进行系统完整的整理加工,把一部西游记,定格在一套完整的文学作品里。就是这个吴承恩的定稿,也流传了三百多年了。 可是当初的唐玄奘,是确有其人的,他的家乡,就在河南偃师,他历经千辛万苦,取经归来,的确是写过一本游记《大唐西域记》,这是一本真真切切的游记作品。 以至于后来的说书人,在老百姓的茶余饭后,借助这神奇的故事,创造出了唐僧的四个徒弟,就连他骑的马白龙马,也是神话色彩很浓郁的。 至于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一路都是在打魔降妖,这哪里是在打魔降妖,其实就是借助佛法,制服的是,每个人心里的妖魔鬼怪。”甄乐思,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感觉清冽的穿越感觉,就在当下的思绪里,飞扬起来了。眼下小小的大雁塔,居然承载了如此丰富,简直是浩瀚无比的灵魂世界。 听了甄乐思的这番感慨,听到甄乐思的思考,折汝旷心里很惊奇,觉得她说得特别好,接着她的话题说道:“是啊,我们的民间文学,实在是太发达了,直接带动着文人,推动着,甚至是逼迫着,文人们记录整理老百姓的心声。” “对对对!还真有,这个味道,是老百姓的心声,在街头巷尾流淌,在人的心里澎湃了上千百年了!一直在那里激荡着,燃烧着,在活人的嘴里生生不息着,文人们实在是被搅扰好几百年了,才被迫顺势而为,来个现成的整理加工。这个成品,就这样定格在经典的文学作品里了。”甄乐思继续深情地说道。 两个人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徜徉着,行走着,心思却对接到了千年的时空中,谁也不忍离去。完全沉醉在一个更大的,打破所有边界限制的时空中了。好像身心灵的一种自动化地升华,似乎天宇间的某种高能量,在此地聚拢着,幻化着,甄乐思感觉到一切阻隔障碍都瞬间飞散掉了。 所有的光亮,熠熠生辉的光芒,就这样在大雁塔的面前,仿佛和这座神秘的大雁塔,来场真正的灵魂交流,激活那些个,曾经在大雁塔下行走过的灵魂的光芒来。金碧辉煌的大雁塔,在闪着灵光,那是千年永恒的光亮。 “古典名着《西游记》,的确以这样的一部神奇小说,存留在人间,可它是我们千百年了这个民族,集体智慧的结晶,是华夏文明里的宗教情怀和世俗生活的结合,也是人神合一的奇妙境界,我们的宗教感情,都在西游记的故事里渗透着。”甄乐思顿然觉得,古典文学的伟大和神圣。 好像把课堂上所学的,老师所讲的经典的思想,还有自己从书本里阅读到了那些文字,在大雁塔的闪耀中激活了,灵动起来了。 “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我突然有种,三生有幸的荣光和庆幸!”折汝旷的心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表达着。 “对了,幸亏我们现在,才是一年级学生,还有三年多的时间,供我们来细心品味,咀嚼琢磨我们的伟大经典。”甄乐思几乎是要跳起来了。还好,这宁静的塔院里,没人注意她的激烈反应。 “我得回去,好好研究下,这部旷世经典《西游记》了,不然,我会魂不守舍的,夜不能寐的,食不知味的。”甄乐思还没等折汝旷回应,就急不可耐地插嘴了。 “好的,好的,你的勇气和活力,确实在此刻被激发出来,激活的滋味很美妙吧。”折汝旷兴奋地说道。 “谁说我们没有信仰?我们的信仰,都在这部神书《西游记》里面。转化成了日常的精彩故事了。我们的这种宗教情怀,融汇在国人的骨血里了,言谈举止里的每个细节,都包含着佛教里的无常和慈悲了。这可是生命的科学智慧啊。太了不起了。”甄乐思的思维也被彻底激活了,嘴里不停地冒出这些话语,连她自己都很吃惊。 甄乐思越说越激动,简直有些难以控制,就对折汝旷说道:“咱们去和那个拔菜的老僧人聊聊去,不然,我会一直钻牛角的,我怕出不来了。” “走,过去和他聊聊。” 俩人走到塔院的角落菜地,甄乐思上前打招呼道:“老师傅,你好!请问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你每天都在忙什么?” “哦,我呀,已经来这里二十多年了,我是从杭州过来的,六和塔下,我也是带过一阵的,我后来,觉得我们中国人,要真正理解佛教的真经,还是来这个慈恩寺吧,我对他,取经人唐玄奘研究了好多年了,我对他是情有独钟啊。我选择到这里来,就是想更亲近玄奘,离他越近,我的那份执着劲头,好像更大。”长者一边拔着菜,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甄乐思这时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位僧人,这位长者,他原来可不是一般的出家人,他是有大学问的宗教专业人士。他的研究里,有一种稀有的很纯粹的灵魂的向导和驱动力。 “我每天简单的生活常规之外,就是整理佛经里,属于玄奘法师取经相关的资料,而且我对玄奘法师本人的生平事迹,和那本有后来的他的弟子一起整理的《大唐西域记》,也很感兴趣。我不想被世俗的学究气和出家人的过分简单朴实所束缚,想活出单单属于自己的味道来。”甄乐思看着眼前这位出家人,的确看出,他的非同寻常,他的超凡脱俗。 “你们俩是从哪里来?怎么想到这里来转?”长者问道。 “我们俩是唐都师大的学生,想在唐都城里,多看看文化古迹,就先来看看这个,传扬了千年的大雁塔。”甄乐思回答道。 “我们俩是中文系的学生,就想在这个唐都古城,寻找千年文化播撒传承过程中遗迹,特别是遗迹背后的神奇故事,我们特别感兴趣。”折汝旷认真地说道。 “哦,有意思,还真是巧了,我就喜欢和文化人聊天,他们的着眼点,往往更具理性的思考和真实的专业研究。我喜欢那份书卷气。”老师傅把手中的一把菜,举在手里说道。 说完,提起自己的篮子,站起身来,要往对面的厨房,那边走,甄乐思和折汝旷跟着他一起走着,三个人一直走到,那座平房的门口,才分开了。 甄乐思转身对那个师傅说道:“谢谢你!你的这份执着精神,情有独钟的好爱,太让我们感动了!我们回去了,肯定会好好关注一下,你说的玄奘取经的故事,还有他的那本《大唐西域记》。也好好补补我们的知识漏洞。” 两个人继续走在塔院里,甄乐思笑着说:“我们以后,还要多在唐都城以及四周转转,这里面的学问,可深不可测啊!” “你说对了,光守着个课堂,念些空洞的所谓学问,完全脱离生活,脱离生命的本来面目,是浮皮潦草的,没什么根基和功力的。咱俩以后,有空就出来走走。”折汝旷笑着说。 “今天回去,我可要去图书馆,好好查查今天这个老师傅说的,有关玄奘取经和古代有名的经典着作《大唐西域记》。之前,我都只是知道,这个老少皆爱看的《西游记》,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深刻有趣的故事。”甄乐思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饿了吧,我这里,有从食堂买的面包和鸡蛋,来,我俩找个地方,吃东西去。”折汝旷温柔的说道。 “哎呀,你一说,我就觉得饿得不行了,刚才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甄乐思笑了,笑得很甜,像个小孩。 “走,到那边去。那里有个石头,挺大的,刚好我们把东西放上去,坐在那里静静的吃东西,欣赏这院子里的田园好风光。”折汝旷充满诗情画意地表述着自己的心思。 没走几步,就到了那个大石头跟前,俩人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坐在石头上,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我原来只是迷恋,这个七十二变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被他的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所吸引,还有那好玩的猪八戒,老实敦厚的沙和尚,三个人一天到晚,去降妖驱魔,根本没注意这个唐僧,更没关注这个唐僧 背后的故事。好玩吧,我们都被这些虚构的神话色彩很浓郁人物所吸引,全然忘掉了,这个现实世界里真实的唐玄奘,这个人物,这段真实的历史现实。”甄乐思说道。 “你说对了,人们往往都被虚幻的东西所迷醉,活在幻想的世界,似乎刻意的逃离现实,现实太不如意了,就编造出一个海市蜃楼,麻醉自己。这也是人性里可爱之处?还是可悲之处?”折汝旷认真地说道。 “人都是活在自己的梦里,尽管这个梦,也许很可笑,很不可思议,甚至是荒唐的,荒谬的,丑恶的,荒诞的,人们都不会反思,更不会理性地跳出来,多一些醒悟和警戒,觉得这样,才叫快乐人生。”甄乐思咬了一口鸡蛋到嘴里。 “以后每天的晚自习后,去散步的交流时间,咱俩可要坚持下来,谁也不要失信缺失!”折汝旷坚定的说道。 “当然了!我知道,你也是天天写日记的,我俩交换日记,交流心得体会,这些美好的时光,怎么可能轻易错过呢?我肯定不会,我珍惜得不得了,甚至有时候,还期盼这个时候的到来。简直是一种乐此不疲的惯性了。我已经上瘾了。收不住的那份快乐,怎么那么强烈地驱动着我? 天哪!我要发狂了!我宁愿变成个痴狂的呆子,我愿意长醉不愿醒,我愿意一直在梦里,不愿意醒来。谁都别叫醒我。让我去醉着吧。”甄乐思几乎是满含深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自由自在地,尽兴挥洒着自己快乐,在这个大雁塔的院子里。好像是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 第23章 《人生》的那些事 23 星期三,午饭后,219宿舍里,七个人都到齐了。 宿舍里很热闹的气氛里,甄乐思躺在床上,趁机想休息会儿,突然听到坐在桌前的郑雪琴,对大家说道:“今天下午联合教室的报告,我太期待了!我们中文系领导,太英明了!我们真的是太幸运了!能获得这样宝贵的机会,这是千载难逢啊!” “雪琴,你说得太对了。我们今天下午,能听到我省着名作家路遥,来讲自己的全国获奖小说《人生》的创作过程,这部经典的名着,我们可真是三生有幸啊!”连艾凤半躺在自己的床上,靠着被子说道:“我好激动啊!同学们。” “你们不知道,我看电影《人生》的时候,看到巧珍出嫁的那场戏,随着那音乐声,响彻整个山谷,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彻底被击碎了,我的心如刀割一般,我真的是心碎了一地啊!我为刘巧珍鸣不平啊。!”连艾凤没停歇下来,又补充道。 “是的,这个刘巧珍的命运的确太悲惨,叫人不由地落泪。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啊。高加林活该,被人家抛弃。这个结局是更真实的,揭示了现实的残酷性。谁都有自己的软肋,谁都有自己的结,有自己的迈不过去的坎儿。”白芷田躺在自己的床上,仰过头来,给大家说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高加林和黄亚萍的爱情,也是自然而然,天经地义的,毛毛病啊。谁说他们不能相爱?志同道合的爱情,才是最理想的,最符合人的的。”汪玉荣跟着说道。 “高加林的命运,也挺悲惨的,正干得风生水起,却被马栓的妈妈给告了,打回原形的下场,也挺解气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是人性啊。我觉得很真实,很给力!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会不顾一切,这是太正常的事情。”肖诗敏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心平气和地说。 “你们说得都没错,那这个爱情悲剧的元凶,到底是谁呢?我越看越糊涂,我搞不明白人生的苦难,难道是真相?是现实吗?”一直躺在床上,没吭声的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不做过多的渲染和评价,只是极其冷静客观地呈现一个真实的故事给大家,生活的真相是被作者还原出来了。文学艺术的魅力,通过电影镜头,更加逼真地强烈地,把人物性格冲突,现实中的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的确是现实主义的魅力所在啊!”甄乐思也跟着补充道。 “我倒是对今天下午的作者路遥,亲临我校中文系,来给我们全系师生,做这场有关小说《人生》的创作报告会,特别期待!而且我还很好奇,想看看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人格魅力和气质,是什么样子?我们全系上下,都眼巴巴地期盼着,期盼着,这神圣美好时刻的到来。”郑雪琴接着说。 “你别说,今天上午一二节课前,当我们的辅导员韩一农老师,给大家宣布这一激动人心的好消息的时候,我简直激动得要发疯了。梦寐以求的千呼万唤的这场报告会,我一直处于激动兴奋状态。”连艾凤显然是最激动的,她完全被小说的故事给带走了,吸引住了,特别是爱情里的三角恋,让她对于两个女孩子,都充满着同情,觉得这两个女孩子,哪个都喜欢高加林,这才是这场爱情悲剧的可悲之处啊。三角恋的故事其实是老套路,古今中外太多了。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有代入感,可能是因为是活生生的现实题材。 “是啊,小说我们看了,电影我们也看了,这个作品带给人们的震撼,不仅仅局限于我们中文系,那简直是整个社会的轰动和焦灼了。”郑雪琴又说道。 “今天下午,路遥来讲这个小说的创作,是从文学写作的角度,从创作论的角度,从文学研究者的角度,才是中文系的师生来听啊。”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哎呀,快下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郑雪琴大声说道。 她的一声令下,七个人立刻准备出发,甄乐思一看表,才一点十分,心想两点才开始呢,这么早下去,联合教室里根本没人。就慢腾腾的,穿着鞋,但一看,其他人都收拾好了,就加快速度,跟上大家的节奏。 一点二十分,219宿舍,七个人闹哄哄地出了宿舍门,穿过楼道,下到一楼,直奔宿舍西南方向的联合教室去了。 大家带着急切的心情,快速走进联合教室里,一看,还说人少,谁知道性子急的原来还不少,中文系领导,早就按年级划分好了座位,高年级的学生,都放在前边了,甄乐思她们一年级,放在了后边部分。虽说有些失望,但是,能进来坐在这里,亲耳听到作者的心声,那也是万幸的。 熙熙攘攘的联合教室里,人声鼎沸,此起彼伏的声浪,激荡在大礼堂样的联合教室里各个角落,甄乐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全被这种氛围淹没,感染着。 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大家激动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渴望看见写出这样一部经典作品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好奇的眼光和心理驱使着大家。等待报告人出现的那一刻。 坐在甄乐思身边的郑雪琴说道:“你看,我们中文系就是这么幸运,成为了这场报告会的主角,你看看走道上的空地上,加了那么多凳子,你再看看两个后门口,挤满了其他系的文学爱好者,也一样激动得还进不来。学中文的美妙和优越感现在体现出来了吧?”笑嘻嘻的,深感知足和喜悦的样子。 时间到了,两点整,在雷鸣般的掌声里,只见中文系的主任,和几个其他领导,陪着一个身材魁梧,身穿一身牛仔服的,看起来很结实,甚至是很壮实的路遥,从主席台的右侧,走到舞台中心。三言两语的介绍之后,系上几个领导走下来了,坐在台下的第一排位置上。 全场鸦雀无声,屏住呼吸,期待这位大作家的精彩报告。 甄乐思没想到,这个路遥,一开口,操着一口浓烈的陕北方言,鼻子好像不通气一样,说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挺费劲。从内心来说,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啦。渐渐地,全场的师生们,似乎是适应了路遥的方言语气语调。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了他所讲的内容上。 再加上座位靠后,距离主席台比较远,甄乐思这场报告会,听得越来越模糊,她发现起初的人山人海,瞬间消失了,后门的那些拥挤进来的人影子,都不见了,过道上人,有些自动撤离了。露出了许多空地。甚至底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时发出。 甄乐思听到,路遥先讲自己是如何动起了创作这部小说的念头,这个素材的来源,自己后来的布局,谋篇,行文过程的安顿。特别是写作的过程中,当时,酷热的天气,自己躲在陕北甘泉,一个简陋的小旅店,如何辛苦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来这部小说。 甄乐思听得很震撼,感觉当个作家,真是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寂寞,远离世俗尘嚣的,那份特立独行。 甄乐思听到路遥操着一口浓郁的陕北腔调,说到:“想当一个作家,不仅仅是靠着天真烂漫的幻想,更主要的是一种实干精神,吃苦耐劳的老黄牛精神,没有这种精神,根本成不了作家的。 而且还要做一个生活的有心人,处处留心生活,学会观察生活,特别是生活中那些常人根本不注意的细节,才是作家要刻意留心的地方,比如桃花几月开?杏花几月开?甚至哪天开?都要仔细观察留意,不能大而化之,粗枝大叶的打马虎眼,这样的生活态度,是成不了作家的……” 甄乐思坐在联合教室里,忽然有些恍惚的感觉,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远远地望到主席台上,仔细地听着台上的,这个陕北农民,讲着自己成长经历,血泪心酸故事,感觉到成为一个作家的难度很大。 似乎距离自己很遥远的样子。好像一个作家过的,都不是正常人的生活,在这一瞬间,甄乐思倒是把作家给神化了,觉得天赋异禀,最起码都是天才级别人的人物,才可以成为作家。 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成为一个作家。尽管读了不少文学作品,各种古今中外的诗歌小说戏剧散文,好像越读得多,更加觉得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天哪!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学文学的人如此之多,能写出像样的文学作品的人能有多少呢?学文学,和写作,看来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嘛。甄乐思一个人坐在那里,感觉到很孤独,很无力,很自卑,很渺小。 报告会在一片热烈却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结束了,中文系的几个领导,走上讲台,紧紧地握着路遥的手,每个人都表达出由衷的敬佩和赞美声。 随着联合教室里的人潮,甄乐思走出,这个中午进来的时候,还很神秘的大门,此刻,在甄乐思的眼里,没有了光彩和丝毫的魅力,仅仅是平凡的一个门而已。 报告持续了一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是是晚饭前夕了,甄乐思看到校园里,那股子源源不断的吃饭大军,滚滚不断的流向食堂的大门。 219宿舍的女生们,带着纷繁复杂的心绪,回到宿舍。甄乐思感觉到,气氛显然不像中午的那个时间段里,那么热烈激荡心潮澎湃了。 平淡了许多,冷静了许多,理性了许多。甄乐思倒是觉得这差异,来自路遥本人的那口太浓郁的陕北方言,交流上的直接障碍,似乎阻止了人们对他的狂热。 说的又是中文,不像外语,不懂的话,还可以请个标准的翻译来,这种话,没法翻译,只有靠自己,去直接现场和作者对话了。 219宿舍的对话在继续。 “我觉得路遥是个天才,更是个了不起的实干家,对文学的那份执着,甚至是狂热痴迷成就了他,驱动着他,让他跟着自己的内心在狂奔。 激情燃烧着这个伟大的生命。他更象是一团火,燃烧着自己,也照亮了别人。我对路遥佩服的五体投地。”郑雪琴先发言了。 她是做过老师的人,在高考前就当过老师,站过讲台,说起话来,侃侃而谈,妙语连珠,像倒豆子样的稀里哗啦的,直接痛快,毫不遮拦,一泻千里的气势,浩浩荡荡。 连艾凤一直盯着郑雪琴看,她刚一话落,就接上了,热情洋溢地说道:“路遥太了不起了。我佩服,今天听了他的报告,我简直是崇拜了!一个来自陕北农村的小伙子,家境贫穷到那种程度,他纯粹就是一个文学狂热者,一个沉醉者,一个以文学为自己使命的人,一个了不起的大写的文学英雄。” “天哪!你对他的评价,也太高了!简直就是发烧的地步了!”汪玉荣紧接着说道,“我可没你那么狂热,我也没有感觉到,他有多么惊天动地,他就是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一个普通的作家罢了。他从事文学,纯粹是贫穷立的祸,他想出人头地了。才会发疯一样追求文学创作,想成名成家,一鸣惊人!立下雄心壮志,建功立业,要名扬天下。 我父母亲都是陕北人,我们家乡的话,我听得特别亲切,我爸妈在家里,就是这样讲话的。我听到特别熟悉又冲击感。我爸妈说过了,在我们老家,像路遥这样的人,很多很多。那片贫瘠的土地上,有多少人想摆脱贫穷,想从那刨食的坑里,就是想从那个穷山恶水里爬出来的,多了去了。” “我倒是觉得,他的报告非常的真诚,很打动人。特别是讲到写作这部小说的过程,尤其感人,有种视死如归的烈士味道。把一个作家的写作,彻底给神圣化了。我听得真是惊心动魄。”白芷田离开自己的床铺,走到大家面前,满脸的笑容说道。 “毕竟我爸我妈,都是搞艺术的,我太理解这些,为了艺术的人,那股子奋不顾身的痴狂劲儿,迷醉劲儿,倒是叫人敬佩又无法理解,更是不可思议!他们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献身精神。 我家里,有时候,开玩笑的时候,我和我妹妹,就对我老爸说:‘你和我妈俩人简直就是疯子一对。’人家一开心,一高兴,居然也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跟我妹妹玩耍。反正,我在旁边看得是五味杂陈。”白芷田不容别人插话,连续说着。 “路遥这种人,作为一个伟大的作家,我是敬仰,觉得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我感觉距离我是十万八千里了,我越听越觉得,这个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反正绝对不是个什么正常人。你看他关注的那些角度和核心点,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留心一下的。简直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只能远远地,欣赏一下他的作品,我是太平凡的人,我没有这种神经质一样的天赋和痴狂劲儿。我自认为是一棵小草,我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那种神奇的胸怀天下的磅礴大气。我平凡,我普通,我是人间烟火味道里的小火苗。”肖诗敏平静地说道。 “路遥的普通话,差劲得很,我简直听不懂,我感觉像听天书一样,交流真的很困难,我是无法和他沟通的。他今天讲的报告,我基本上听不懂,无法融入,障碍太大了。听这样的报告,简直就是活受罪。我是如坐针毡,屁股上有刺的感觉。 听报告的过程,不如好好静静地阅读他的作品。我倒是感觉到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差距太大了。简直没法和阅读他的作品相媲美。 我还是愿意老老实实地,阅读他地作品就好了,蛋生出来了,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吃鸡蛋就好,管他老母鸡长什么样?吃什么饭?这枚蛋是怎么生出来的,完全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觉得小说,电影都好看,这个作者,不见也好。”庄可莲心平气和地说了一通。看起来,更加的心平气和了。 “今天现场的的路遥,看见这个大活人,让我发现,作品和作家本人的距离,感觉完全是两码子事情。就像那些穿越了时空的,古今中外的大作家们。读作品就好了,见不见本?还真的是无所谓了。 确实是瞬间击碎了,我对作家的幻想,甚至让人觉得,作品的内容和作家的生活实际,也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哈哈哈,也许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奇妙之处了。人的身体,这身皮囊,可其中住着的那个伟大的灵魂,简直是难以想象地,居然是统合交融在一个人身上。身心灵你的分裂撕扯还是交融共舞同谋,是件神秘莫测的奇谈怪论。 现实里的作家,就像是身边的一个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平凡的人。作品本身达到的境界,那就是神奇的梦幻色彩了。生命的光彩,其实就渗透在看不见的某个角落。真的是太有趣了。”甄乐思最后说道。 可以看出,甄乐思骨子里,似乎朦朦胧胧地,有那么一点作家的梦想和抱负,但似乎又感觉遥不可及。心中难免悲凉又绝望。 “好了,这个话题,要说出个名堂来,实在是太难太复杂太不确定了太浩如烟海了。我们找机会再做深入的探讨。今天大家的兴致,非常高,谈得很尽兴。留到下一次吧。”郑雪琴说着,大家就分头,去准备吃饭了,有人去上厕所了,有人去下楼,直接去食堂了。 甄乐思拿着碗,到对面宿舍,看到这边宿舍,到没有自己的宿舍里的,那股子热烈劲儿。大家还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平常样子。就对坐在桌前,写毛笔字的折汝旷说道:“汝旷,走,下去吃饭了。” “哦,走喽,去食堂吃饭了。”边说着,边把手里的毛笔放下,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一边,冲到水房,把毛笔冲洗了一下,回到宿舍,拿起碗,和甄乐思一起下了宿舍楼。 俩人便走着,甄乐思问道:“今天下午联合教室里,作家路遥的《人生》报告会,你们宿舍讨论了没?我们宿舍从头到尾,争论成一锅粥了,那个热烈劲儿,简直是精彩极了。” “哦,我们宿舍平平淡淡,没多少人,感兴趣,最多就说几句风凉话,冷嘲热讽一下,说这个路遥,就是个疯子、傻逼、神经病!作家都是不正常的人,不疯不魔,成不了作家。我们欣赏那些,风花雪月的精美诗文,惊天动地的撼天动地的作品,那都是疯子发疯后的,后遗症而已。”折汝旷平静地说道。 “天哪,你们宿舍的人,真了不起,竟然是这样的评论感慨!这每个宿舍的氛围和情趣,的确是各具特色啦。”甄乐思好奇地说。 “相信另外两个宿舍的评论见解,会更奇葩。真不敢想象啊。我们宿舍,从报告会没开始,到结束后,就一直处于激烈地谈论,热情洋溢的交流分享中。气氛不时达到高潮,文学的氛围相当浓郁。”甄乐思热情地说道。 “没办法,一个宿舍,一张气场,一种氛围,一种磁场,一种感应密码,都是千差万别的。就像地球表面的不同气候,地形,都是一样的,风景这边独好!”甄乐思若有所思的说道。接着说:“你如果感兴趣,有空可以来我们宿舍参与进来,分享交流,总是好事嘛。” “那自然了。我有机会,一定去感受一下,你们宿舍里不一样的氛围。”折汝旷细声说道。“有空了,我们俩好好谈谈路遥的报告会,反正我是很喜欢的,可惜没人和我讨论。期待和你一起讨论分享交流哦。” 俩人说着,走进了食堂大门。 第24章 丰富多彩的星期天 24 星期天的上午,甄乐思还在床上躺着,虽说是早早醒来了,却一直懒得起来,赖在床上,不想动,脑子里一直转悠着,今天和折汝旷去哪里? 她一看表,才六点半,心想还早着呢,那就再磨蹭一下,顺便想想去哪里玩。看看宿舍里其他人,都躺在被窝里,没人动弹,五个人都在。那两个唐都市区里,汪玉荣和师大子弟白芷田,昨天下课就回家了。 甄乐思想到,昨天晚自习后,和折汝旷一起从教室里回来,两人在路上,商量好,今天去兴庆公园玩。想起那天,两个人一起去了大雁塔玩回来,自己就想到了唐玄奘的故事,想到了《西游记》的成书过程。自己从心底里,有那么一份好奇,久久不能释怀,总想哪天有空,去唐都城南边的兴教寺,据说是唐玄奘圆寂后,修成的塔,就在兴教寺。也可以去兴教寺看看。 正想着呢,看见连艾疯急急忙忙起来了,平常把自己的床收拾干净后才走,今天爬起来,就穿衣服,穿好了一件外套,又脱下来,换了另外一件,站起来在桌前的镜子里照了照,好像不满意。 又脱下来了,干脆走到自己旁边的放箱子的那个架子床上,打开自己的箱子,又取出两件外套,又是穿了两次,最终还是扔在床上,依然把最初穿上的那件天蓝色外套穿上了。坐在床边,对着镜子,不停地在梳头,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搽脸油,又抹了一遍,而且不停地在那里,用手反复地揉搓,又对着镜子,取下眼镜,挤眉弄眼半天,终于满意了后,背着自己的书包,要出门去。 正要走,对面上铺的郑雪琴,轻轻地问道:“艾凤,这么早,就要出去?打扮得这么漂亮,今天要去哪里?” “我今天和几个中学同学约好了,出去玩。”连艾凤说着,脸却泛出了红晕,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连艾凤自己略微是感觉到了。 她好像有些慌乱,有些紧张,有些沉醉,有些自己陶醉,有些甜蜜,又有些失落。似乎是怀里揣个小兔子,不知道该怎么呵护?怎么照料? 又好像是手里,捧着块嫩豆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唯恐掉在地上。就算是掉到灰堆里,也捡不起来,吹不干净的小心谨慎。说不清的滋味在心头。 就匆匆的走出宿舍门。转身对郑雪琴说道:“好的,我们今天,要去那边的一个风景点玩,要先走了。拜拜!” “拜拜!好好玩!放开玩!”郑雪琴笑嘻嘻地说。 郑雪琴也起来了,她是宿舍舍长,自从和班长调换床铺,来到这个宿舍后,就接替了原来班长的角色,那个班长来自本省附近的某个县,农民家庭,高中毕业后,回到农村,当过村里的妇女主任,硬是凭着一股子拼劲儿,补习了几年才考上大学的。 这个郑雪琴来自兰州,父母亲都是一大型工厂的职工,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一般的工人,有三个哥哥,下边还有弟弟妹妹。郑雪琴高中毕业后,因为学习好,父亲找人安排她进了厂子弟学校,做了代课老师。 她一边给学生上课,一边自己自学刻苦用功复习文化课,补习了两年,去年考到唐都师大中文系,郑雪琴因为是给学生教语文,做语文老师,她的文科各门功课都特别厉害,据说去年录取进校的时候,她的总分是刚刚够唐都师大中文系的分数线,但她的数学据说才考了六分,英语十八分,其他的语文政治地理历史都相当的高,几乎都是班上的最高分,才被唐都师大中文系录取的。仿佛当年的钱钟书,也绝对是个奇才。 郑雪琴是有工作经验的人,不像甄乐思这些应届高中毕业生,一路走来,从小学初中高中,直接考入大学的小孩,郑雪琴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能考进大学,那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刻苦努力,才圆了自己的大学梦的。 她上这个大学,目标是特别明确的。不会轻易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就像班长管弥泉所说的,教室里面的那几个经常不回宿舍睡觉,经常在教室里挑灯夜战,通宵达旦的学霸,都是珍惜着贵如黄金的大学时代。 毕竟这个班级里面,六十多个学生,年龄差别却是很大的,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五岁,整整相差十岁。 郑雪琴作为一舍之长,作为团支部组织委员,也是带着辅导员韩一农的任务来的,及时观察宿舍里,每个学生的动向,随时把控做好宿舍里思想工作。 郑雪琴虽说没有像那个管弥泉那么夸张,每天要去操场跑步,但她的生活,也是一板一眼的,井井有条,纹丝不乱。她才是典型的三点一线上,最规矩的最一丝不苟落实到位的女生,在她身上,就是最可靠的一个词叫规矩条理,她的生活节奏,是稳定的,雷打不动的,风雨无阻的那种,以学习为使命的自觉修炼而成的女学霸。 她的作息时间表和学校里的,中文系的,八一级一班的课表,高度重合,严丝合缝。几乎每个细节,都进入了自觉自愿地程序化过程里,从不越雷池一步。简直有些僵化的味道。 郑雪琴按时起床,整理床铺,连她的被子枕头,床单上都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一尘不染,也许她是参加过军训的,她的生活,有点从军营里来的那种作风。一个被严格训练后的那份规矩,那种严于律己的作风,是这七个女生里最到位的一个,甚至是这四个女生宿舍里,最像女兵的一个。 她说起话来,也是一本正经,声音脆亮,高亢,有点女高音的味道。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当过语文老师,一开口,就给人一种传道授业解惑的角色。 你只要和她一说话,就会感觉到了校园里了,回到教室里了,她就站在讲台上,在给你上课了。你不由得会肃然起敬,自觉地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甘拜下风,听她给你上课。这种味道是郑雪琴身上独一无二的,26个女生里的第一名。 穿好衣服,整理完床铺,下床穿鞋,洗脸刷牙上厕所,去食堂吃饭,上教室里上课,做笔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复习考试这些程序,郑雪琴是百分之百的精准到位者。 这会儿,郑雪琴下了床,看见那个,永远都在自己的床上的庄可莲,还在睡,闭着眼睛。就悄悄地拿着碗去食堂了。 甄乐思下铺的肖诗敏醒来了,懒懒的不想动,她好像对这个中文系的课程,不怎么感兴趣,仅仅是完成了作业就可以了,多余的书不想看,多余的作业不想写,多余的事情也不想干,感觉多余的人也不想理。 在家里规规矩矩,在学校老老实实,从小到大,就是个人人眼里和口里的乖孩子。作为小地方来的小老百姓,父母亲就是只想生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的渴求,反而是不能称心如意,肖诗敏上边有四个姐姐,她是家里的老五,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忽略,本来父母亲要把她送人的,只是那天她大姐看她伤心绝望的眼神,甚至是怨恨仇视的眼神,才心软了,没被送走。 从此,她虽然留在家里了,可好像谁也没把她当回事,她就这样像一片叶子一样,随风飘荡着长大。走到哪里都严格遵守规矩,唯恐父母亲,一时冲动,脑门子一热,把她送走,在学校,单害怕被老师责骂,明哲保身是肖诗敏的最高原则。 考上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她的成绩是刚上了录取分数线,六门课四平八稳,哪门都不突出,哪门都不是很差。人家是六十分万岁,她是以六十分万岁的心态活着的女生。 这会儿,肖诗敏啥也不想干,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把自己抽空,做个空心人,觉得也挺好。到时间了,别人让干嘛,就去干就行了,不需要操这份闲心。 星期天大部分人都在休息,自己干嘛要去教室里,在宿舍里晃晃,在校园里转转,在别的宿舍里转转,随波逐流的日子就行了。平安是福,几乎成了肖诗敏的口头禅。她知道在自己的身后,母亲生下弟弟后,全家人父母亲和四个姐姐,都一起在宠爱溺爱着,这个全家人的宝贝。 去年九月份,从家乡来到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八一级一班二组219宿舍,肖诗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心想,平平淡淡才是福,平安无事才是最安全的。其他的闲事不做闲心不操,自己尽管扫清自家门前雪,莫管别人瓦上霜。随波逐流,就是最舒服的生命状态。 肖诗敏想起来,在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说:“平凡平安才是人生的常态和本质。”她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从此,这句话就成为了肖诗敏的座右铭。凡事她都会心里默念警告自己:不求无功无过,但求平凡平安。 我就喜欢做个墙头草,最起码还是,长在高高的墙上的草,不是野草,不是山谷里的杂草,是墙上的随风摆动的草,是有地位,高贵的,没被彻底抛弃污染的干净的草,一样的充满着,诗情画意的,芳草萋萋的美丽。多好啊! 肖诗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今天星期天,就是满足好自己的吃喝拉撒睡之后,随便找点乐子,让自己顺顺利利地过完今天就行了。别的什么无聊的事情,从来不需要费心劳神,绞尽脑汁,浪费生命。心想,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些警句格言,就是给自己确定的。就是自己的生命顶配。 一会儿吃完饭,去市里逛逛街,买不买东西,逛逛唐都市的大商场,大商店,着名的街道,也挺好的。看看一会儿,别的宿舍里,有没有人要逛街,搭个伙一起逛街去,没钱也不要紧,给眼睛过个生日也挺好,养养眼,看看街上的美女帅哥,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是也挺好嘛。 甄乐思起床了,立马下床了,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到了对面宿舍,对折汝旷说道:“走,吃饭去!” 折汝旷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前和同宿舍的人说话,看见甄乐思过来叫她,就说:“哦,我正等你呢。吃完饭,我们去兴教寺转转。” 两个人下楼去食堂,路上,甄乐思说道:“我今天躺在床上,看见我们宿舍的那个漂亮的美女连艾凤,一大早,换了四身衣服,都不满意,照镜子不下一百回,你说是什么情况?” “那还用问,恋爱了呗。”折汝旷肯定地说。 “真的?你咋这么确定?你有经验?”甄乐思调皮地说道。 “我没有自己经历过,但是,我们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美女谈恋爱,就是这样的爱打扮,一天到晚不停地,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就怕恋爱对象不高兴呗。”折汝旷很有把握地说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初中的一个好友,和我关系特别的好,亲密无间,班上男生追求的很多,给她写条子,写情意绵绵的情书的男生好几个呢。”甄乐思也惊奇地说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折汝旷煞有介事的说道。“这是人类历史中的规律,假不了,想想看,我们学的历史里的那些美女,对了!四大美女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那个命运是一帆风顺的?”折汝旷认真地说道。 “那都是男人,用来消遣女人,打趣女人,甚至是贬低女人,侮辱女人的鬼话,你也信啊?”甄乐思不满地说道。 “也许吧,我没看出来,自古以来,那个美女的命运,是幸福的,都是充满着辛酸血泪啊!”折汝旷接着说。 “有一个美女,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种,我只佩服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我的偶像,只是我在他面前自愧不如,就是我没她长得美丽动人。但她的精神,她的魄力,她的勇气,她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高能耐,我会一辈子都会研究她的。我们五千年文明史,就出了这一个女人是值得让人敬佩的。她可以说是把男人的游戏规则吃透,玩得最到位的一个女人。”甄乐思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没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 折汝旷急了,赶紧问道:“快说啊,急死了我了,你说的那位女神啊?” “那还用我点名吗?中国唯一的女皇,武则天啊。当然,天下男人,真正爱女人的男人,只有这个看起来柔弱,缺乏阳刚之气的唐高宗李治。他才是让自己的妻子,自己深爱的女人做自己,成为自己的唯一守护神啊。 家国一体,家天下的意思,几千年了,只有这对夫妻俩,把国和家糅合得这么好。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务事嘛,谁当皇上,人家夫妻俩说了算。这是丈夫对自己女人的一份信任。 李治给了他老婆一次机会,也给了全天下女人一次机会,让一个女人可以享受权利带来的享受和满足。体验一把自由的滋味和极致的快感。中国之出了一个武则天啊!太少了!她是中国唯一的太阳神,太阳只有一个,她是唯一的。没有第二个。”甄乐思说得很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掷地有声,不容置辩。 两人到了食堂,买了馒头咸菜,苞谷面糊糊,边吃着,边聊着,兴致勃勃。 甄乐思在宿舍里,整理好自己的书包,等折汝旷过来,一起去玩,她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冲到对门宿舍,看见折汝旷在系鞋带,一个鞋带子系了好长时间,系好了鞋带,又拿出自己抽屉里的刷子,把自己的鞋子,刷了好几遍。一副不急不躁地样子。 甄乐思冲过去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哦,好的,不急,我俩就是玩呢。又没啥紧急事。”折汝旷心平气和地说道。 甄乐思早就急疯了,可是面对这个折汝旷,她感觉自己倒是变了一个人样,耐心爱心都升华了,好像还能耐着性子,等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呆在这个折汝旷的身边,甄乐思就莫名的感到心安,心里踏实,心里安全,心里充满了满满的亲切和依赖,好像自己骨子里的那份温柔也在她的面前,给彻底调动激发唤醒了。 就在这一刻,甄乐思觉得,自己身上的那份天然的温柔能力,所有的柔情蜜意,都被这个折汝旷给唤醒了。太神奇了。 总之,就是离不开她的一切了。连自己都说不清,就是一做任何事情,就会想到,和她在一起,简直是形影不离,连体人一样。甄乐思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为什么,反正就是跟着这份感觉在。 彻底被某种力量驱动着,乐此不疲,但愿长醉不愿醒的味道,好像就是这样被感染着,被熏陶着,被深深地迷恋着。 只要这个折汝旷,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放松了,都打开了,都立马被她牵着,心甘情愿给她做任何事情,和她在一起,就成了甄乐思最大的享受。 自己也不想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就说跟着这股子力量,在校园里行走着。可以击穿任何的阻碍。似乎变成了甄乐思生活里的全部心理寄托。就说自己无论做什么,在是师大的校园里,在这个大学时光里,甄乐思就和折汝旷连成了一体一样。 甄乐思和折汝旷,出了师大校门,来到路旁的公交车站,找到去城南的公交车,等了一会儿,就坐着车到达了。 下了车,甄乐思就问路边的行人:“师傅,我们想去兴教寺,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程?” “端走,到十字路口,向东拐,再往南走个半里路,上个坡就到了。”一个行人很熟悉的给她俩说道。 “你们宿舍的人,星期天都到哪里去了?”甄乐思好奇的问道。 “唐都市里的,那个昨天下午,就回家了,她是每两个星期回一次家。班长管弥泉去教室了。两个逛街的,还有一个走亲亲的,宿舍里还蹲了两个,常驻宿舍大使级的人物。”折汝旷轻松的说道。 “常驻宿舍大使级人物?这个名字挺好玩,有啥特别含义?”甄乐思好奇问道。 “那有啥难的?就是每天除了上课,就蹲在宿舍,几乎不去任何地方。”折汝旷笑着说道。 “哦,你们宿舍,也有这样的人物?”甄乐思笑道。 “哪个宿舍,都有这样的奇葩人物。毕竟七个人里面,总有一两个这样的人物。”折汝旷平静地说道。 “你说对了,我们宿舍也有,最典型的,就是那个连床都舍不得下来的庄可莲,成天到晚,除了上课吃饭上厕所,就不下床的。”甄乐思大笑道。 “哦,那你们宿舍这个,更过分!”折汝旷也笑了。 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天际间,仰天大笑的味道,真爽!甄乐思笑开怀的样子,似乎把自己感动得,笑出了泪花。 第25章 游览兴教寺 25 甄乐思和折汝旷一路边说着话,来到了兴教寺的大门口,看见这座寺院是依着北面的高原而建,整个寺院坐落在半坡上,坐北朝南,大门口是一块省文物局六十年代初重新树立的牌匾。 走进大门,整个寺院树荫浓密,郁郁葱葱,随处可见高大的树木和翠竹,在浓密的绿荫下,从南到北,依次高大雄伟的建筑,东西两侧是厢房。 再往西走,进入到塔院,这里是玄奘法师圆寂的宝塔和庭院,后边是博物馆样的文化传承发展走廊,展示陈列着这座千年古寺的厚重历史积淀,源远流长的深远影响。最西边是僧人的生活区。 甄乐思站在玄奘法师的宝塔前,脑海里闪现的是,这位千古奇人的传奇故事,在千年的时空中回荡着,仿佛一粒粒种子,根植在流淌的人心里,奔腾不息,连绵不断,延续到永恒。 她想到人的肉体是有限的,生命是短暂的,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可不可灭的永远是人的灵魂,是安住在身体里的心灵。 带着这股子力量,一直在生命长河里,活人心坎上,久久不停息地生机勃勃,闪着光。在天空里,在云彩间,在星空下,在茫茫的宇宙里,无边无际地穿行着,穿行着。 寺院里静悄悄的,游人不多,稀稀疏疏,表情凝重,步履平缓,自然自在的身姿,此时此刻,甄乐思的心思,飘飞到久远的大唐,仿佛看见唐玄奘,从长安城出发,一路跋山涉水,经历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 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危机灾难,到达佛教的源头----印度,取回真经。历时二十多年的时光,回归到长安城里来,珍藏佛经,翻译佛经,细数着一路的离奇经历,风景风俗风物风情。 才有了神奇的《大唐西域记》,才有了说口口相传的取经故事,才有了各种神奇的神话人物和天宫五洋,大地上的所有奇异景致,集聚好几百年历程里人的智慧,活生生的茂盛在人的心里,借助一张张嘴巴,一根根舌头,形成一股奔腾在生生不息的活着的人的心流。 这样的故事,是唐玄奘,把那把火,点燃起来的。带回来的火种,熊熊燃烧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从此,千年来一直回荡在人心里,化作一股力量,推动着人们前行的勇气,创造出自己本来文明里稀缺的元素,丰富加固着一份巨大无边的精神大厦。 哦,看看自己,看看当下的行人,看看那份横穿激荡的力量,看看那团生生不息的火焰,甄乐思完全被一股子看不见的力量所控制了,显得神情是凝重的,是有莫名的力量,灌注在自己身上,被推着,被牵着,被轻易的锁定了,就这么进入自动化的状态了。 折汝旷不知道,甄乐思此时在想什么,她完全沉醉在当下的氛围里,很奇怪的看着寺院里的这些殿堂,这庄严虔诚渗透在每个角落,弥漫在空气里,飘飞在亭台楼宇,花草树木的缝隙里。原来被熏陶被点化,被创造的进化神功,在这里一一浮现,全部都在永恒和瞬间之间转换。 “我有一种被洗礼,被同化的感觉,觉得这一切,都在自己打开的那一瞬间,完成了。好奇妙的经历啊。”折汝旷若有所思的,对身边的甄乐思说道。 “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交融,一种和谐,带着飞升的美妙,在做一次超越的飞翔。奇景在眼前不断的翻新,历经到了贯通古今,超越时空的神奇。”甄乐思很迷茫地说。 “这个过程,是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动完成的,好像是密码通译的刷新过程,好奇怪的体验啊。”甄乐思接着说,试图描摹出,自己当下的体验来。似乎还是有些词不达意的不满足。 “我之前,对于人们来寺院庙里上香,这样的举动,不太理解,这次,我是看清楚了,获得能量传递,这个小小的上香行为,从头到尾看起来,很简单,男女老少都会,关键是在这个动作的进行中,个人的生命和神灵是否负荷寄托在其中。这样一来,其实是借助这火的燃烧,在香的淡淡飘飞里,完成一种高质能量的传递和链接。”甄乐思还是极力地想去捕捉到那份,微妙的细枝末节的内涵。 “我也是,一直处于被带动,被清洗,被带着,加开起了新的元素进来,在改变着质地和无形的内动力。一种少有的能量交换过程,真的好神奇的味道,在这里升腾弥漫。”折汝旷,也是神奇地分享着,属于自己那份强烈的,浓得几乎都化不开的感觉。 凝神穿行着,打开盔甲,卸下包袱,轻轻舒展开,交出去了,一部分看不见的东西,两个人几乎是一致的,同行同体地,做着稀有的配合。信仰的神秘气息里,感受变成了绝然的果断行为和思绪。 行走在院子里,五官全部打开,身上所有的天然洞口,都是通透的,内外交合流动着,信仰的力量,在这里形成最别致的风景图。最不可思议的,唯一性和个体的独特性,两个人交融相会的地方,有分有合,有聚有散,好敞亮的格式和局面。 时间似乎都和空间都在人的身上凝聚,高度的精纯,剧烈的骤变,做这样的对接,凝练,都是神奇的最高体验。 甄乐思,似乎感受到了人说的那股信仰的力量。之前,听说过西方人讲的基督教的信仰,这次来到兴教寺,在神秘且有些朦胧的那一刻,捕捉到了某种,可以超越一切的力量。 一切有形的外在的具象的,似乎都显得那么简单肤浅了。唯独这股子连生死都能超越的东西,才是人之为人的最神秘最圣洁的力量。 两个人的自我救赎,在这里秘密呈现,不带过多的外在展示流露。完全到秘密通道里各自完成。借助一份力量,悄悄地自然而然完成。 甄乐思一看表,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当然了,也好了。我们在外边的山坡上,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下,就回学校去。”折汝旷和蔼温柔地说道。 “走,我们俩到刚才来的路边石凳子上,去坐会儿,那里清净也没人。”甄乐思笑着说道。 顺着来时候的通道,两人出了兴教寺的大门,走到附近的小山坡上,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折汝旷从包里取出吃的馒头和面包,还有两个鸡蛋,甄乐思取出水壶,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有吃有喝,挺自在地休息会儿。 吃过东西后,两个人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这个过程,话语不多,甚至各自沉思默想着,身心灵静静地在行走着,似乎在天地之间,交融对接着某种天宇的能量。 过了好几个十字路口,才赶到公交车站,正好来了一辆,路过唐都师大的那辆15路车。人很多,上去了,车厢里人也挺多,密密麻麻,挤得简直水泄不通了。 甄乐思刚掏出钱要买票,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说道:“给我买两张师大那一站的票!” 甄乐思一下愣住了,没想到买票的人,竟然是自己同宿舍的连爱凤,是的,没错,就是连艾凤,早上一连换了三四次外套的她,那件天蓝色的外套,精心挑选的衣服。 她要买两张票,哦,看清楚了,连艾凤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高大帅气的男生,刘图飞,没错是我们班的男生。甄乐思赶紧拉一下身边的折汝旷手,悄悄在她耳边说:“看看,我们宿舍的连艾凤,也在车上,身边那个男生,是咱们班的,好像叫刘图飞。” “她没看见咱俩,你先别出声,看她会不会看见咱们?”折汝旷悄悄说道。 “嗯,我知道了。”甄乐思回应道。 甄乐思挤了半天,才到到售票员跟前,说道:“给我买两张到唐都师大的车票!” 连艾凤看见了甄乐思,笑着说道:“甄乐思,你也在这儿?这也太巧了吧。我真不敢相信。在这里会碰到你?” “你一个人?没,我和折汝旷两个人,去兴教寺玩了一趟。”甄乐思回答道。 “哦,我和咱班同学刘图飞,去南山那边玩了。”连艾凤笑嘻嘻地说道。 “太好了!我们居然能在车上见面?”甄乐思大声说道。 “嗨,折汝旷,你好!”连艾凤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道。 车上人太多,她们几个人,都站在车厢里,只是打打招呼,没法说话。大家默默地无语,静等着车子往前行驶。一站站的下人,车子很快到了唐都师大站,四个人下了车,这才算是近距离接触见面。 甄乐思看见,眼前这个刘图飞,个子高,皮肤白,身材好,有线条,高鼻梁,大眼睛,戴着副黑边近视镜。身穿黑色夹克外套,高大帅气,神情中还带着股文气。 四人一起,往学校大门口走去。进了大门,连艾凤笑着对甄乐思说道:“你俩先回宿舍,我去教室里,取个东西。” “好的,再见!”甄乐思顺口说道。 那个刘图飞,就停在路边,等着连艾凤去教室里,甄乐思和折汝旷,赶紧一起走了。 甄乐思回到宿舍,已经人困马乏,冲到水房,洗了把脸,就上床去歇会儿。 折汝旷回到对门宿舍了。 连艾凤见这两人,走远了,才转身折回来,站在刘图飞面前说道:“我没啥东西可取,主要是想躲开,这俩女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你没给你们宿舍人说?” “没有!没有!我感觉,还不到时候。” “我还没来得及,给我们宿舍这帮子孙子说,这些人,嗅觉超级敏感,早就猜到了。” “我可是,小心保密着呢!” “你怕啥呀?想说就说呗。” “我还想再等等,尽量不给她们说为好。说了后,容易传出,太多的是是非非来的。” “你还没有准备,公开我们俩的感情?我可是给我们宿舍里的,几个哥们都说了。我不想,这么遮遮掩掩的,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做我女朋友!我受不了这种,扭扭捏捏的,模棱两可的感情!我一天不见你,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刘图飞走到连艾凤跟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好几下。 亲得这个连艾凤,心里痒痒的,浑身发热,麻酥酥的感觉。脸上也泛出了红晕。好像还有些发烧的感觉。 两个人来到了教学区,最东边的拐角的一个小花园里,坐在长椅子上,刘图飞慢慢地,把自己的身子,挪到连艾凤的身边,紧紧地和她挨在一起。 然后,轻轻地把右手,从她的身后,搭过来,搂住了她的腰,连艾凤似乎身上有股子电流在穿梭,迅速传遍了整个身体。 好像是打了哆嗦。有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还特别不习惯这个动作,不是特别的舒服自然。有些许别扭。 “来,我给你讲个,我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我才刚刚七岁,我们院里的几个小男孩,约好了去附近的体育馆游泳池游泳,我们分成两拨,团体赛的模式,一对一的比赛游泳,最后算总分,哪个队,最后如果输了,集体光屁股,齐刷刷地集体游过去。 那次我们队,前两次一比一打平了,最后,第三个人输给对手了,我们要光屁股表演一次裸泳。我实在是气不过,就是不脱自己的裤子,结果被对方的队员,强行扒下了裤子,我在那一刻,彻底恼羞成怒,和他们翻脸了,就是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裤子,就是不脱下来,不屈服,不妥协,最后被他们几个,硬扒掉了短裤,我就发威了,来了个一打三,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始终保住了自己的短裤子。 那次,他们从此不再跟我玩了,我们也就绝交了。直到上了高中,又去附近的游泳馆,再玩一次,大家好像豁出去了,不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几个哥们才和解了,也算是一笑泯恩仇吧。 其实回头想想,还是我这个人,死不认账,玩不起。现在想想,我当时,就是拉不下这个脸,好像宁肯死了,也不想扒掉自己的裤子。” “真的?还有这种事情?羞羞!你玩不起哦。”连艾凤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给刘图飞。 “没事,都过去了。小时候,还有一次,上树去摘人家的桃子,那是暑假的时候,我和隔壁的小武,大夏天酷暑难熬,天热得人心发慌,好像身上有股子力量发不出来,就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我们俩,就悄悄溜进附近村民家的桃园,趁着人家中午回家吃饭的功夫,爬到树上,坐在树杈上,专挑又红又大的桃子猛吃,大口大口地发疯一样吃桃子。 那次吃桃子,简直就是个饿死鬼,一口气吃了三个桃子,后来听到看桃园的人来了,溜下树干,又是一阵疯跑。 我倒还好,没事,可是我那哥们,却得了阑尾炎,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儿,最后,回到家,被他妈妈和哥哥,送到医院,还做了一次阑尾炎手术。你说倒霉不倒霉?”刘图飞激动地,给自己的女友,讲这些小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胆子可小了,怕毛毛虫,我们班的那些男生,专门从桃树上,摘下这些,像吊死鬼一样的毛毛虫。 然后,趁女生不注意,就给女生放进文具盒里,还有的更是胆大包天,直接给女生塞进脖子里,或者长头发里面,以至于那一阵儿,我们班的女生,都没人敢留长头发了,害怕男生给来个突然袭击。”连艾凤怕怕地说着,胆小的样子,好像现在依然害怕,有人突然给自己脖子里,塞进毛毛虫一样。 说着说着,连艾凤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刘图飞那边靠了一点。那个刘图飞趁机把她抱住了,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很柔很柔的,又一次拿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次,连艾凤没像刚才那样敏感,不知所措,似乎被这种温柔的抚摸所打动。 这个刘图飞,拉着连艾凤的手,又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和院子里的几个小伙伴,到附近村子里,去偷农民的包谷棒子。 大家出发前,做好全面的分工,谁从自家拿来柴火,拿铲子,谁负责挖洞,谁负责烤包谷棒子,我们一看包谷棒子快熟了,就趁人不注意,潜伏在那里,找机会,偷偷的爬进玉米地的深处。 感觉到了中心地带,就开始,挖洞的挖洞,扳苞谷的扳苞谷,烤包谷棒子的,负责烤包谷棒子,全部烤熟了。 最后,老大给大家分着吃,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互相再用挖洞的时候,地里的湿润的土块,互相把嘴擦干净。摸着圆鼓鼓地肚子,趁着人家回家了,在天黑之前,溜进家里去。 那种感觉真得很爽,真的有点像,上中学后,语文课本上的那篇散文,阿发偷豆子的味道,不是那豆子真的,有那么好吃,关键是在一起的那种氛围,特别是那股子惊险刺激的感觉,叫人难忘。”刘图飞说到这里,还美滋滋地,舔舔嘴唇,好像偷包谷棒子的故事,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刘图飞讲得,眉飞色舞,忘乎所以。连艾凤听得,也是入神入迷,完全像醉了一样。感觉自己小时候,实在是太胆小了,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样惊险刺激的活动。就在此刻,她心里有些异样的不舒服,说不上的一种激愤和不平。 感觉作为一个男孩子,似乎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权利,去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连艾凤听着听着,身子不由得,又靠近了刘图飞的身体。 那个刘图飞一激动,直接把她抱起来了,这个举动,让连艾凤有一种,被爸爸抱起来了的感觉。 小时候,想让爸爸抱起来,好像还有些胆怯,有些怕怕的,不敢靠近自己的爸爸,觉得爸爸太高大了,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被人崇拜着,被人拥戴着,永远都是个焦点中心大人物。 感觉爸爸,永远都在开会,接待各种各样的人,谈工作,永远谈不完的工作。规划项目,总结,评比,奖励,惩罚,批斗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来家里吃饭,开会喝酒。 自己从来没被爸爸抱过。连艾凤有一种,一直渴望着,却始终没有实现的那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大神一样的爸爸抱一下,奢望渴求。 就在此时此刻,一种稀奇的微妙的,被爸爸抱了一下的满足感,甜蜜感。 第26章 炙热纯情 26 星期二的中午,219宿舍里,都在床上躺着,看书的看书,发呆的正出神地发着呆,闭目养神的,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着神,还有人,在整理自己的书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独自和自己的呆在一起。 “噔噔噔!”有人敲门,门口的肖诗敏,靸上鞋,走到门口,开了门,只见一个胖胖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说道:“你好!我找一下,汪玉荣!” “哦,汪玉荣,有人找你!”肖诗敏扭身回头,对躺在床上的汪玉荣说道。 一看大家都在休息,窗帘子也都低垂着,屋里暗暗的,就对这个小伙子说道:“不好意思!大家都在休息,你在门外,稍等一下,玉荣马上过来!”随后,轻轻地把门闭上,漏了点小缝隙。 肖诗敏回身继续躺在床上。里面的汪玉荣起身,穿好衣服,轻轻地走出宿舍门,边走边想着,谁呀?走出宿舍,发现是自家院子里的,自己的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小男孩,沙青但,就笑着说道:“哎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今天下午,不想上课了,觉得超级没意思,就从你二姐那里,打听到了你的学校和楼号及宿舍,就想来看看你。我好想你啊!简直是魂牵梦绕的那种想你。”这个叫沙青但的男孩子,看起来一脸的稚气,白净的脸上,五官极其清秀,大大的眼睛,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眼镜,站在门口,露出虎虎的生气。 “走走,我俩到外边,去聊聊!这会儿,宿舍里的人都在午休,别打扰了她们的休息。”汪玉荣和这个沙青但,一起下了宿舍楼,直接到了,宿舍楼对面的大操场,那里静悄悄的没人,两人在旁边的看台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汪玉荣一副好奇又无奈地,笑嘻嘻说道。 “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就是不知道为啥,最近特别想你,一想到,你考上了师大,我就感觉,这还得了?怎么老是见不着你?我就着急得不行,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浑身不舒服。 只要一不舒服,就啥也不想干,只想见你一面,哪怕不说话,坐在你身边,多看你一会儿,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就感觉好像丢了的那个魂儿,瞬间又找回来的那种感觉。姐,我想,你能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吧?”沙青叹一口气,说了自己此刻的感觉,似乎满足了自己的心意。 “你不上课,大中午,跑到我这里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疯话,我看你,是不是脑子发烧了?”说完了,还在小家伙的额头上,煞有介事地轻轻摁了一下。 “原来在家的时候,我只要想你了,就从家里跑出来,望着你家窗外,发会儿呆,守候多久,只要看见你,出来了,多瞄上几眼,我就回去了。 可是,自从你去年九月份,离开家,到了这个学校,住在宿舍里,经常不回家,我就难受得茶不思饭不香的感觉,时间怎么变得,这么难打发了?”沙青但一脸的无可奈何,满腹的无助感,全都写在脸上。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办了,这会儿,我俩在这儿,坐一会儿,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这小家伙,过一会儿,下午我们还有课,你也赶紧会去,上课去,我这周日,回家去,我们还能再见面的。”汪玉荣和蔼地说道。脸上呈现出一种大姐姐的柔情和安慰的神情。 坐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看见大中午,操场上,居然还有人在跑步,还有个练竞走的小伙子,穿着运动衣,满头大汗地在练习着。时不时地,还看看手腕上的表。 天气越来越热了,毕竟是快到了六月天了。水泥台阶上发热,坐在那里,感觉像是坐在热炕上。汪玉荣知道眼前的沙青但,是自己家的邻居家的小孩,从小到大,两家关系好,父母亲也特别和睦友好,甚至有些互通有无的亲近程度。 这个小男孩,从小到大就是自己的跟屁虫,文静内敛,爱看书,她也觉得这个小家伙很可爱,常常就带着他一起玩,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他参与自己的日常活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上瘾了,离不开自己了。 上大学后,好几次回家,听二姐说到过这件事,自己根本没当回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跑到师大校园里来了。真是可笑又可爱啊。 沙青但看着从小就在自己心里,被自己当然地坚定不移地,千真万确地,捧为女神的汪玉荣,居然有一天,突然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这怎么得了? 他家里有个大哥,比自己大十几岁,一天到晚,从来不跟自己玩,父母亲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到了汪玉荣姐姐家里,看见她家有三个姐妹,这个最小的汪玉荣,就变成了自己的偶像女神了。自己永远听她的指挥,跟着她走,愿意永远做她的女仆,护卫,跟班,只要每天看见她,就觉得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脸上的笑容会像花儿一样绽放。 只要这个女神姐姐,不在自己的面前,几天不见,自己就要发疯了,魂就丢了,感觉被抽了筋,浑身无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活着的滋味,瞬间消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人,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坐了一会儿,汪玉荣一看表,一点过了,就亲切地说道:“你赶紧回学校去,我下午还有课,这周日,我回家,我们还可以见面的。听话,不然我可不想跟你玩了,彻底跟你不见面了!” 这句话一出口,这个可爱的沙青但,乖乖地站起来,背起书包,笑得开心的样子,站起来,大声说道:“好吧!我这就回学校了,我咋会不听你的话呢?拜拜!” 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向大门口方向走去。汪玉荣自己也赶紧返回宿舍了。 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七月上旬,就放暑假了。那天考完试了,大家纷纷离校了,有回家的,旅游的,走亲访友的,学校里人来人往,一派繁忙。 甄乐思那天,刚吃过早饭,正把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都拿出来,准备装到包里面,暑假回去,好好下功夫看看。利用这个暑假,给自己来个恶补突击,争取缩短自己和同学的差距。 在她自己的心里,从入校那天起,就觉得自己看的书少,见识不广,知识贫乏,和自己的同学差距太大了,骨子里带着那份浓浓的自卑,将自己的手脚捆绑着。好像做什么事,和任何人打交道,那份深深的自卑感,就像条虫子在心头爬着,不停的蠕动着。 更像是随时出现的恶魔附身一样,纠缠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时时刻刻都矮人一截,短人一寸,处处有一种缩手缩脚卑微在心头,时不时地打击自己,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阴暗面,负面的暗示。更像是一条毒蛇在如影随形,时不时地发紧,浑身恐惧。 她一直想,通过刻苦的努力,改变自己在人面前的形象。更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人都是势利眼,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冷若冰霜,前提是你自己要有本事,才能被人高看,受人尊重,不然,一切都免谈。 没有人会给你温暖,给你友好的亲和感,亲近感,没有人,就连自己家里人,都会忽略你的存在,大家都在自己的既定轨道上,周而复始的连轴转,谁会有心情,有功夫,在你身上浪费光阴? 可是,心劲儿足,却是行动很无力,常常是自己给自己表决心,下狠劲儿,就像古时候的苏秦那样,头悬梁,锥刺股,来鼓励自己。可天天在日记里,检讨一下,把自己臭骂一顿,就算是眼睁睁地继续荒废生命。她对自己下的行为是超级的不满意。好像也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自己给自己贴上一标签,叫雷声大,雨点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笑样子。 甄乐思正在宿舍,手里翻看着这几本书,满腔的自我指责悔恨着。折汝旷进来了,走到她跟前说道:“走,我们出去走走。我有话,跟你说。” “好的,走吧。” 两人来到操场上的看台上,大梧桐树下边,坐在看台的水泥台阶上,一股热风吹过来,身上是干爽的感觉。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我们会有一个多月,不能见面,我现在还真的不适应,每天没有你的日子了!最近这几个月来,我俩是形影不离,几乎是像个连体人一样,同呼吸共命运地,过了这几个月。面对分离,我都无法释怀了。”甄乐思先开口了。 “我也是,一想到你,我就恨不得,不要放假了,放什么假呢?我们俩天天在一起,一直到,毕业的那一天,多好啊!”折汝旷深情地说道。 “我会想你的,亲爱的。我真的会,时时刻刻思念你的。我想起来,就会泪流满面,我的生命里面,因为你的存在,我的快乐在与日俱增着,永不停息的延长增加。我会受不了的。”甄乐思几乎要掉泪了。眼圈发红,浑身在颤抖着,无法平静下来。 “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别,我们可以写信,见字如见人,我们俩约定,三天写一封信,不管对方,是否收到来信,坚持写信,时时会见字即见人了。没事,我们俩严格按照写信的方案去执行,那就肯定能,缓解离别的伤感了。”折汝旷深情地说道。 “好的,你这个方法好,我的那份沉重感,减轻了不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个暑假会怎么过啊!”我会天天想你的,我会舍不得,你离开的。”甄乐思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心里热热的,要想要抽泣起来了。 “没事了,我们俩到操场走走,来,一起走一走。”折汝旷拉着甄乐思的手,两个人在太阳下,就这样慢慢地,踱着步子,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有点那种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感觉。 “记得天天写日记,好的。我会的,天天写完日记,在日记本上,再专门留下一个空地方,留下来,记录和你,交流心得的地方。”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那是这样吧,我们取来笔和纸,写上这个暑假,两人公约,一式两份,各执一份,严格按照公约的条目,落实到位。”折汝旷,说着返回宿舍,取来了笔和纸。 坐在大操场的水泥台阶上,两个人商量好了一份暑假公约书,交换完成后各执一份。公约书如下: 暑假公约书 甄乐思和折汝旷,两人一起商定,共同做到如下几点: 一、每天写日记,至少一篇。多了不限。不少于五百字。 二、每天阅读文学名着《西游记》《三国演义》三到四个小时,做好读书笔记。 三、小说完整阅读后,写出心得体会来,字数在两千字以上。 四、每天都一首唐诗或者宋词。或者古诗词。 五、三天写一封信,当天发出去。 交换完了这份协议书后,两个人回到宿舍,准备行李了,折汝旷将乘坐明天晚上六点一刻的火车回家。回到遥远的家乡去。 第二天早饭后,甄乐思就拉着折汝旷,在校园里转悠,一想到离别的时刻,就难舍难分,依依不舍,就恨不得多呆一会儿,不忍心对方,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哎呀,我们再一起,打打排球吧。我去宿舍取排球。”甄乐思说着就冲上楼,换了衣服,飞奔下楼,在宿舍楼的后院子里,等着好友的到来。 折汝旷换了衣服,下来了。两个人手里捧着排球,在寂静的校园里,颠来飞去,叮叮咣咣地认真打起球来,好像每一下垫起来的排球里面,深藏着彼此的思念和牵挂。 两人都打得比平常都要认真,谁也不扣球,单怕扣死了球,去拣球的功夫,都会构成一份离别,距离对方又远了一步。谁也不刻意去扣球,打得相当的认真,平和,小心。好像手里的排球也打不死了。被她俩牢牢地控制住了。似乎也不忍心离开她们两人。 持续地垫着排球,只听到排球的咚咚咚的声音,两个人默默不语,认真打好每个球。这一刻,甄乐思感觉自己的认真劲儿,好像比中国女排的队员什么郎平、孙晋芳、杨希兰等等,还要认真,精心,一丝不苟。 她似乎把对好友的思念依恋不舍,都凝聚在打排球这个动作里,多么就一直么打下去,不停止,永不停止地打下去。 全身心的投入,把排球打成这样的一份极致境界,两个人的水平,在这一瞬间无形中,也有了突飞猛进地提高。 到了午饭时间,两人去食堂打饭,还是一个排队买菜,一个排队买米饭,一起坐下来,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认真的吃饭。反倒没有了平常的那么多话语,说的很少,只是默默地一起陪伴着,完成这些习惯性的动作。眼里满含着深情厚意。 一起洗碗,一起走回来,一起回到宿舍。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等待离别的时刻。 折汝旷在宿舍里桌前,写大字,这时候,也看不进去书了,就只好拿起笔来练习书法,写大字,不停地写着甄乐思这几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一张纸片上,就一直在写这三个字,似乎要把这三个字,刻进骨头里面去。 甄乐思躺在床上,也看不进去书,没法高度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就干脆拿出日记本,开始奋笔疾书。让自己手中的笔,疯狂地去追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带着手中的笔,一起飞翔起来。到最后,甄乐思也不知道,到底是笔在追心,还是心在追笔,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好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着,疯狂地写着,这样能稀释一下,离别的那股子高浓度的伤感,换一个动作,在这个动作里,高度凝结成一股能量去驱散离别的伤感。 就这样疯狂的,又似乎是失去理智的一样,随着一股子疯狂的劲头,在笔和纸之间流动着,飞翔着,飘落着,跳荡着,激昂着,风吹雨打,都不能阻隔这份无限的,沉甸甸的情怀。 到了四点钟,甄乐思来到对面宿舍,看到折汝旷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就要出发了。折汝旷提起那个行李包,背起书包,要动身出门了。 甄乐思一把从她手里拿过行李包,自己提着,一起走出门,下楼。一起到大门口,上了3路公交车,直达火车站的那辆车。 “你家的信箱,距离家门口远吗?” “不远,就在我家跟前,我随时都可以路过,每天都会看看信箱里,查看一下你的信来了没?” “我家的信,都在学校传达室里,我也是天天都路过,每天都去问,那个门房的老颜师傅,看看你的信,几时到来?” “我一定会遵守我们的公约的!” “当然,我也是啊!” “绝不违背诺言!” “绝不违背诺言!” 下了公交车,开始进站了,甄乐思急忙拿着折汝旷的火车票,在售票窗口,买了张站台票,专门用来送亲友用的。 提着行李,一起进站,一起上到火车上,对号入座,折汝旷的座位,在靠窗口的那个位置。 甄乐思让折汝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自己举起那个大行李包,直接给放置到行李架上了。就在折汝旷的对面。列车员在喊:“列车马上就要开动,请送亲友的迅速下车,以免影响列车正常行驶。” 甄乐思只好下车,站在车窗外的空地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折汝旷,看着她,两人都默不作声。 火车汽笛声响起来了,车轮上冒出黑烟,一声长鸣声,列车渐行渐远。自古多情伤离别,更哪看漫长的酷热的暑假? 甄乐思挥手告别,眼看着火车走远了,人还僵在那里,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平静地离开火车站。原路返回学校。 躺在床上,心里觉得这份友谊的炙热纯真,是自己今生今世刻骨铭心。立刻想到了高山流水的俞伯牙和种子期的故事。不敢和古人比肩,但这份圣洁纯情,似乎是相通的相通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一个情字! 哎呀,文学文字的魅力,就是这样的非同寻常,不同凡响!绝对是可以超越时空的。哦,原来博古通今,贯穿中西,是从灵魂层面可以达达的。这种秘密通道,是需要有通灵感的人能够体验到的。 还好,只要好沉浸在自己的热衷的书籍里,也能让自己忘了离别的那份伤感。又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更高级的心流里了。别样的享受,是新的体验。 那天早上,吃过饭后,甄乐思背起行囊,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开启了自己的暑假生活。 第27章 谨慎内敛的暑假 27 上次寒假回到家,甄乐思因为日记事件,和父亲发生剧烈的冲突,最后幸亏自己及时写信认错,才化解了过于僵硬的尴尬局面。 经过多次的深思熟虑,反复觉察认知,甄乐思渐渐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逐渐学会做适当的自我调整了。尽量给足父亲大人的面子,和发自内心的尊重,真正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目标和方向在哪里。 当情绪的砝码过于失衡时候,要及时觉察,所谓的萌芽状态下,就要给自己各种必要的心理做自己想要的按摩和提示。或者必要的暗示。不可以再随意耍小孩子脾气,任性失控的状态,尽量要避免。 到家后的开始几天,甄乐思尽量,学会察言观色,适可而止地,表达过于内在的,在别人看来,是离经叛道,过于张扬的心思。 尽量在这些东西上头的时候,控制住自己,完全克制自己一个字都不要写出来,只是放在自己的心灵深处,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沉淀打磨。不给别人造成困扰,更不会让别人发现,自己和别人,以及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不相容,过分地撕裂和冲突。 尽量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念头,想法,感觉等等这些属于自己个体隐秘的东西,完完全全地只是完整地,交给自己的内心深处,内在那个神奇的地方,成为自己最深不可测的秘密领地,悄悄地独自守护好这个唯一属于自己的地方。千易不要像打枪放炮那样,给别人造成突然的冲击,不能再让别人不舒服,哪怕沉默,也是一种避开错位的行走方式。 世界的复杂性是不可预知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和韵律,错峰转轨,小心守护好边界,不对撞,不对抗,不较劲。当发生这些危险之前,及时做好预判,预估,预知,预见的能力,要逐渐提高。 不然的话,引火烧身,自取灭亡的后果,目前的自己,还真没法承担,没有这个实力能力,来承担这一切。只能做个适应者和自律者。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别犯傻,犯浑,给自己造成一些过分的伤痛,影响心情,更会耽误自己的大事情。所谓的因小失大。绝对不可以再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距离产生美,不是没有道理的。距离的把控上,靠的是自己的自我调节能力。给到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还是很有余地的。 甄乐思从到家的一天起,就严格做到自律,在和父母亲,尤其是和父亲相处的时候,尽量高度的尊重,把能压住的情绪,调整在合适的时间和空间上。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完全独立的生活时机和能力,就是时刻需要,足够多的忍耐和妥协退让。 摆正自己的位置,时刻都要克制,严格监控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话,规矩面前,钢铁般地,回到隔离的边界里面,不能失控。 这些话,连日记里,都不要写,烂在肚子里,闭紧自己的嘴巴,内外有别的理性智慧,要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竭力的落实到位。 安宁平顺稳定妥当,才可以平安无事。顺风顺水的日子里,装满属于自己的真货。生活不是那么绝对化的,非黑即白思维,总是有灰色地带,才能顺利地过渡的交汇交融的和平安全区域。 甄乐思回到家后,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那天吃过晚饭后,爸爸就去中学,自己房间那里忙属于一个校长的事情了。 妈妈说道:“昨天,你爸爸说,你上了大学后,进步真大,比上次回来,懂事多了,也会说话了,不像上次回来,那么任性了。说是知书达理的教养,看来大学校园里,给了你不少滋养。” “妈妈和我爸,都辛苦了!之前,都怪女儿不懂事,不理解你们的难处,不能站在你们的角度考虑问题,显得那么幼稚可笑,惹你们生气,特别是对父亲的态度不好,说了些不应该的话。后来,回到学校,我自己好好反省了,觉得自己必须好好学习,保持谦虚谨慎严肃认真,真诚的态度,才能学到真本事,不然的话,就是自己葬送掉了,当下最珍贵的大好前程。”甄乐思真诚地跟妈妈说道。 妈妈微笑着,在灯下,叠着上午洗的衣服。看到妈妈把每件大小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平平展展,有棱有角,那么认真,那么全力以赴,甚至是全身心地,投入叠衣服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里面。 甄乐思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妈妈坐在床前,一丝不苟地叠衣服的样子,突然很感动,好像眼睛里看到的是,从小到大,那个单纯善良热情似火的小姑娘,那个班长团支书,那个年轻的女教师,那个温柔的妻子,那个慈祥的妈妈。 甄乐思心想,我既然是爸爸妈妈的孩子,那么,自己的火爆脾气,自己的好强韧性,肯定是直接从爸爸这里继承来的。那么妈妈的沉静温顺,贤惠知书达理,自己一定要用心体会,逐渐地领悟,圣人要求从善如流,这样的训诫,早就给生命成长做了定位,自己何不及时汲取,这么多丰富高贵的养料呢? 想到这里,甄乐思默默地看着妈妈,越发明白了,如何回到家里,和自己的父母亲相处,特别是在父亲面前,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在一个最恰当的状态。一个人的成长标志首先是和自己的情绪和睦相处,时刻都能觉察到自己的情绪变化,这样,自己才可以顺风顺水地,不违背自己的内心,那个最强烈的目标。 毕竟,家是要一辈子都要回来的地方。这里是自己的生命的源头,爱的家园。 接下来的日子里,甄乐思越发清醒成熟了。坐在那里,甄乐思看着妈妈,在不停地忙着做琐碎的家务活,自己就坐不住了。 连忙起来,坐在妈妈身边,也拿起了一件衣服,学着妈妈的样子,叠起了衣服来了。是啊,平常自己是看不起,这些日常的细节的,觉得粗枝大叶,胡乱的做一下,就可以了,真正的心思,需要放在看书学习上。在此刻,甄乐思觉得,用心生活了,才能感受体验到,处处留心皆学问,这句话还真是贴切到位。 叠完了衣服,妈妈又把爸爸今天下午买的黄瓜,洗了几个,放在案板上,还把芹菜摘干净,明天就可以直接做饭用了。 妈妈一直都停不下来,不停地干着家务活,甄乐思好奇,妈妈眼里怎么就那么多活,到自己眼里,就啥都看不见,只是胡思乱想,就算是眼前的天气、房子、房子里的各种摆设、家具、物品、身边的人、人的衣着、手里提的东西、人的表情、语气、这些无限的外在东西,似乎从来都不入自己的法眼,好像都从来都,处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如入无人之境的活在人间。 似乎只是简单地,活在自己的情绪里,心思里,头脑里,缺少了生活的情趣和宽度,深度,力度。似乎欠缺的太多太多了。 突然在这一瞬间,甄乐思感觉到,长这么大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的荒唐可笑,自己的幼稚可怜,自己时刻走在,这活着的路上,需要学习精进,深挖探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难怪人总是活不够,活多少岁,都觉得是多多益善,无法满足。其实这里面有太多的活着的智慧和慈悲。善良和正直,还有灵魂深处的那份高贵。 其实,人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连怎么活明白这件事,都没搞懂,就是被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带着行走在人间,糊里糊涂,浑浑噩噩,迷迷糊瞪,盲目无知。 时间不早了,妈妈先上床,去睡了,甄乐思拿出日记本,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 对自己回家来的这段时间,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不再任性狂妄,目中无人了。好像刻意从自己的内心往外放,学着去适应,外在的人际关系,外在的风景风物风情风俗了。学着把自己的内在过分强烈的思绪和情绪,做了减少力度程度的稀释。 不敢再那么任意妄为了,时刻都多了根神经,提防,提防,高度的提防。这是自己一改往常的无遮拦,横冲直撞的毛病了。拧螺丝,上开关,关阀门,上锁,扎起篱笆,穿上盔甲,戴上防毒面具等等一系列的防护措施,要及时给自己足够的重视和设防设置。 心思不能,再那么强烈地表达了,写出来,别人能看见的东西。尽量要有所顾忌,不然,别人看了不舒服,激起了别人的怒火,就会引火烧身的,甚至是自取灭亡的下场。自己的家人都是这样,何况外人呢? 坚持写日记,坚持读书,坚决按照自己和折汝旷商定的,协约书度过暑假,每一条都要落实到位,绝不有丝毫的马虎敷衍。 甄乐思心里想,就算是自己的好朋友折汝旷,一样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和表达的需要。两个人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这份友谊,肯定是相同的志趣理想,彼此的尊重欣赏。甄乐思觉得,关键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几乎是天真无邪地照单全收地,美化了对方的所有的言谈举止。 似乎是自己天真地,把这个人,幻化为自己内心的某种形象。那份主观过分浓重涂抹的色彩,实在是太浓烈,太强大了。自己不忍心失望,面对现实,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反复复地,近乎是带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去无限放大,在心里疯狂持续地,加高加深这份梦幻。 送上门的便宜,那个人不愿意占呢?全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祟,自己的编织梦幻的痴迷劲儿,自己强迫冲动的行为,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甘愿做个睁眼瞎子,如此的纯碎,如此的执迷不愿悟,才是最荒唐的蠢人逻辑。 甄乐思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迷醉的的居然那句:但愿长醉不愿醒的痴迷和疯癫? 每次打开日记本,甄乐思都会,身不由己地,狂迷在自己的情绪深井里,做一个井底之蛙的幼稚游戏。从来都是乐此不疲。她能这么迷醉到把自己作死,或者干脆逼疯自己。还好,有周围的好心人提醒,不然,她的存活都是个未知数。 再次转过头来,甄乐思看见,已经两点了。不能再熬夜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不按时起床,被爸爸训斥,那不再次面临严重的冲突嘛! 赶紧上床去睡。这些基本的生活常识,基本的规律,基本的节奏,有规定好的条文,越过边界,有人谴责,指责,随后是坚决果断地纠正。想到这里,甄乐思乖乖地,上床去睡了。 一天中午,甄乐思正吃着饭,妈妈说道:“刚才门房何老师,送来你的两封信,我给你放在抽屉了。你自己,一会儿去看。” “我知道了,是我师大同学的信,我一会儿去看。谢谢妈!”甄乐思笑嘻嘻地说道。 “放个短短的假期,还写什么信件?怎么那么矫情啊?”爸爸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和同学约好了,互相鼓励激励学习的事情,不是啥歪门邪道!”甄乐思赶紧给爸爸回答道。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爸爸随口说道。 饭后,甄乐思回到书桌前,拿出折汝旷的信,看到了,是的,约定好的三天一封信,自己都寄过去,好几封信了,那乌鲁木齐再远,也不可能这么久,连一封信都收不到吧。原来是门房的何老师,好些天没来了,都积压在那里了。 甄乐思急不可耐地,打开这些信件,一封一封地看了一遍,又看了几遍,觉得折汝旷没有失信,和自己一样,严格遵守履行着,两个人的协约书。 那神圣的协约书,字字句句都包含着两颗滚烫的心,在激越的飞奔驰骋在知识的海洋,灵魂的维度里自由徜徉着。 拿着书,拿着信件,甄乐思来到妈妈学校的操场,这里清静无人打扰,虽说有些热,那也比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自由多了。静下来,随时进入到自己到自己的自由王国,那才是人之为人的最大幸福和快乐啊。 甄乐思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尽量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首先不需要,愧对自己的内心。和自己唱反调,和自己作对,这点,自己是永远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的,把好门,守护好边界,任何时候都不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否则的话,这就演化成了甄乐思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存活方式了。 她一直在想着,调整好自己的行为,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和折汝旷签订的协约书,全当是自己的一个外在参考吧。毕竟学习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本人的唯一大事情。不可以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千里迢迢,难免邮局邮寄员送信的,各种人物都会出现差错,自己绝不可以,依赖这个外在的形式。最核心的要素,永远在自己的心里,在自己的行动中。想好这一点,甄乐思平静多了,安稳多了。心里的笃定瞬间让她心里踏实了。 后面的日子,她还是按照协约书执行,至于对方,能执行到什么程度,她不再苛求,不再过分地计较。 这个暑假,就这样在不断地调整中,甄乐思顺利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也顺便调整好了和父亲的关系,那就是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啊,也要忍气吞声,学会克制,更要历练自己的心境和耐力。 毕竟大学的生活费,是爸爸给自己寄的,自己还没独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吃喝拉撒是第一需要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带着自我改造的决心和信心,甄乐思磕磕绊绊地磕磕绊绊地,总算把这暑假度过了。 在开学前的四天,甄乐思回到了唐都师大的校园,回到了自己的219宿舍。 这次一进宿舍,发现自己是最早到校一个,其他人还没来。唐都市区的汪玉荣和师大子弟白芷田,都是到上课前的一天,才回来的。 班里的其他宿舍,也是稀稀拉拉,来了个别人,关系不是很亲密,就是打个招呼而已。随后,就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了。就连整个宿舍楼,都显得空荡荡的,好安静的环境。 甄乐思今晚上,是第一次独享,整个宿舍了。这份体验是前所未有的。扫扫地,倒了垃圾,擦擦桌子,整理下床铺,基本到位后,一个人独往独来的,进进出出的感觉,瞬间觉得好得不得了。 去食堂,买好了饭菜,临回宿舍前,特意买上两个馒头,作为万一错过了吃饭时间的一个补救措施。对了,又去水房,打了两壶开水,就想好好体验一下,独立王国的滋味。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情况,最起码,眼下的时间空间,是自己的独立做主生活。 对了,先来个挑灯夜战的阅读,把没看完的《三国演义》,再次打开,说干就干,简单跟个“一”一样。剩下的部分,看到半夜就完成了。还是没有睡意,即开始写东西,写读后感,心得体会。 拥刘反曹的传统观念,贯穿全书,毕竟不是历史书《三国志》,是小说,是民间话本的文人加工之作。争权夺利,改朝换代,攻城略地,计谋多端,打来打去,你死我活,男女老少,刻画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刘备的正统仁义,曹操的政治家野心诗人气质,能打善用人才,孙权的传承光大父兄伟业的使命感,关云长的义勇,诸葛亮的智忠,张飞的莽撞单纯,周瑜的狭隘气量小……说也说不完,数也数不清的人物故事。 用文学来再现一段历史。八十年的历史,宏大的叙事,点面结合的手法。几百年了,无数人,以这个为饭碗,立足在人世间。自己仅仅是,浮皮潦草粗浅了解罢了。 一个晚上,居然就这么快得,过去了,甄乐思也在宿舍里,体验了一把班长管弥泉说到的,那些在教室里,通宵达旦的几个男生的,书生精神,感觉还是相当的美妙过瘾,酣畅淋漓的痛快劲儿,还是让人舒爽自在。 一大早,天亮了,甄乐思感觉有些困倦,就爬到自己的床上去了,睡一觉再说。 再睁开眼,已经是十点多了,一算下来,自己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还不错,下床,去水房洗把脸,上个厕所,回到宿舍,倒水吃起昨天在食堂买的馒头。读书人的日子,就该是这样吗? 甄乐思只是觉得,无人打扰的日子,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活法。可惜,从来就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有没有这个能力过?有没有这个资格过?自己配不配拥有这样的日子? 从小到大,懵懵懂懂,天真幼稚,不知人世间的真相是什么? 总在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没找到。依然是焦虑着迷茫着,还不时的恐惧着,没个安宁的时候。 永无宁日地活着,似乎变成了,自己在人间的常态了。 那份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深度焦感觉,如影随形,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难道人活着,就是以焦虑为常态了?真搞不懂啊! 甄乐思心事重重地,坐在宿舍里,一脸的茫然。 第28章 谈情说爱 28 开学了,一切都步入在一个正常的轨道了。 219宿舍里,今天到齐了,一个都没少。是因为今天开学第一天,辅导员韩一农要给大家讲话。 下午两点,在阶梯教室里,全年级集合,班长管弥泉,早早通知几位宿舍舍长,要求各宿舍女生,提前到阶梯教室里。据说辅导员韩一农,陪着系里有关领导过来,给全年级学生传达某些重要的文件。 一点五十分,大家都按时到了,男班长于树达和女班长管弥泉,分别特意检查一下到会的人数,做了个考勤。 两点整,辅导员韩一农,陪同系里的政工干部胡主任进来了,韩一农先站上讲台,给大家介绍道:“新学期,新面貌,首先有请胡主任讲话。” 只见一个六十岁上下,干瘦秃顶,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头,走上讲台,面带笑容,声音洪亮地说道:“在新学期开学之际,我代表系各级领导,对81级全体同学表示慰问和致敬!上学期期末,在全校新生歌咏比赛中,我系获得第一名。……” 这时候,不少女生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甄乐思身边的师大子弟白芷田,甄乐思知道,是白芷田的父亲,一位了不起的声乐老师,亲自来给大家排练指导,才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绩。白芷田绝对是功不可没。 胡主任说了些成绩之后,又一本正经地,说到了要树立起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要珍惜宝贵的大学时光。上学期,本年级有人轻生自杀的问题,谈恋爱的问题,社会治安问题,校园安全问题。 这个胡主任老夫子式的长篇大论之后,韩一农送他先离开后,关上门,韩一农又开始了大道理的轮番轰炸:“我们这里,有不少人,来自艰苦的偏远农村,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有幸走进这所,神圣的大学,开启自己生命里的黄金时代,希望大家,珍爱生命,珍惜美好的年华!原则上,我们是不主张谈恋爱的,希望大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专业课程的学习中去。” 甄乐思听着,突然想到:班上的同学,年龄差距很大的,最大的25岁,最小的才15岁。大的小的,都是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如果能遇到自己心仪的志同道合的知音,为什么就不能谈情说爱呢?谁没年轻过呢?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遇到自己心爱人,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呢? 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少男少女正值花季,怎么就不能大胆勇敢地,追求自己神圣的爱情呢?难道是辅导员,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有人,给他打小报告了?谁知道呢! 辅导员在讲这些话的时候,一百多个人的教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只听见这个,操着一口当地方言的辅导员,在给这些文学系的同学,做政治思想工作。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瞬间,扭转了教室里的气氛,变得乱哄哄的,各种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哎呀,亏他还是中文系毕业的,学了四年文学艺术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有的说道:“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感觉是教育一群中学生,鼻嘴子娃?二十几岁了,不谈恋爱,这人生,还有啥乐趣呢?” 面对这种气氛,这个辅导员韩一农,硬着头皮,把自己的一堆大道理,像完成任务一样,塞给一百多个年轻人后,就离开了。 散会了。这个韩一农,走出教室后,那些大龄的青年们,在沉默着,还有个别调皮的男生,发出森林里,各种奇怪的鸟的鸣叫声。 大家都很快离散而去,甄乐思感觉,仿佛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树林子里,乡村小村庄的鸡鸣狗盗声此起彼伏。就在此刻,这种稀奇古怪的声音里,有某种不可言状的东西,在空气中飘飞着,流动着,奔腾着。 散会后,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甄乐思回到宿舍里,看见大家,都在各就各位。庄可莲早上了床,躺在那里一丝不动,默默地闭目养神。 郑雪琴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很认真地说道:“我是不准备,在上大学期间谈恋爱。我可没这心思,我一天到晚,觉得要看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老觉得时间不够用。再说,毕业后,还不知道,我们能分配到哪里去?未来是充满着不确定性,就算谈了恋爱,到头来,还是分手。” “是的,你说得没错!不过,感情这东西,有时候,不在人的掌控之中,万一遇到了对眼的,谈谈又何妨?世界上最不能把控的就是感情了,感情来了,心动了,就大胆表白,真情流露,这个才是符合人性的。”汪玉荣笑着说:“就全当是练习练习,有啥不好的?再说,不谈谈,怎么能知道合适不合适呢?今天这大会开得也太严肃了,把我们都当成三岁小孩样的对待,太可笑了!” “汪玉荣你说得挺好的,我爸爸他们学音乐,搞艺术的学生中,谈恋爱的特别多,那些学生挺有个性,个个好像,都随心所欲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人家这些艺术系的学生,真的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音乐这个东西,最能打动人了,随时能突破人的那些底色的防线,让人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带着一起飞翔。特别容易让人上头,沉迷其中。这帮子学音乐的人,各个看起来,都活得很潇洒。”白芷田一脸的笑容,说得很轻松的样子。好像这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全当笑话听。 甄乐思听到,白芷田说这些话,就知道,这个白芷田从早到晚,都在自己家里,只有上课才来学校,有统一的集体活动,才来参加,这大学上得简直像个中学生。 白芷田走到,对面的肖诗敏跟前,站在那里,特别单纯有真诚地问道:”肖诗敏,你来了一年了,在咱们班,有没有,对上眼的?动心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最起码,目前,还没看上那个!也许后边时间长了,会在互动中,发生奇迹。现在不好说。”肖诗敏平静地说道。 甄乐思听着大家的议论,心想,在中学的时候,自己的好友,那个漂亮的美女,从初中到高中,就一直有人,在给写条子,各种求爱信,搅得这个美女的心灵,波澜起伏,心潮蓬勃,乱了方寸,最终也没考上大学,倒是收获了一份爱情。 人生路上,看缘分了。好像都是命中注定。甄乐思觉得,自从有了对面宿舍的好友折汝旷之后,似乎内心深处,已经被这份纯真的友情,占据了心灵,任何男生女生,都无法走进自己的心灵。每天下午,在宿舍后院子,一起打球的男生,自己还真是,没看上哪一个。好像是没有自己喜欢的。 一直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的庄可莲,没说话,没吭气,没参加大家的这个话题讨论。直接把自己置身事外。 甄乐思知道,那个宿舍里最漂亮的诗人、美女连艾凤半躺在被子上,头枕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很凝重,没说话。 甄乐思知道,她已经进入恋爱状态了。那天和折汝旷,从兴教寺玩回来,其实在公交车上,就看见了那个刘图飞,只是因为车上人多,自己和折汝旷,都装作没看见而已。后来连艾凤,也刻意岔开话题,躲开了她俩的视线。不过人家没说话,这种事也不好说了。 连艾凤心事重重,沉默不语,两眼发愣。郑雪琴关切地问道:“艾凤,你咋不说话?难道你有意中人了?” “没没,咋可能呢?我刚才,有些头疼,注意力不在这儿。”连艾凤故意,在回避着。不想加入,这个话题的言说。 其实,在下午的全年级大会的时候,当那个胡主任,讲到那些一串串子大道理的时候,连艾凤就脸上就明显的发烧,一阵红一阵白,心跳加快,浑身不自在。 胡主任走后,辅导员韩一农讲话的时候,连艾凤都不敢正眼去看他,就怕这个农民讲习所的老板,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破绽来。 从上学期开始,对,就是那天下午,在宿舍后院子,几个同学围起来,一起打排球时候起,自己去垫排球,不小心,把排球直接打在,迎面走来的刘图飞脸上,眼镜都被她打飞了。连艾凤自己也吓得够呛,没想到,那个刘图飞捡起眼镜的那一瞬间,看自己的眼神,都看直了,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刘图飞心动了。 就开始跟着感觉走了,发起了各种猛烈的攻势,自己在几个月里,经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追求,竟然越来越喜欢他。 那次去南门里面的书院门,自己就算是和他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在那个文房四宝的大牌匾“高山流水”前面,他轻轻的吻了自己,甜甜的,柔柔的,好甜蜜好浪漫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都融化了,心有所属的两个人,就这样,两情相悦,双向奔赴,在一股强大的力量的推动下,携手开启了自己的浪漫之旅了。 那天下午,两人一起去了,城南千年古刹香积寺,在佛祖面前,表明了心迹的。不敢说是海誓山盟,最起码是心心相印了。 没想到,在回来的公交车上,居然撞见了同宿舍的甄乐思和对门宿舍的折汝旷俩人。 那次,就听这个爱得如痴如醉的刘图飞,告诉自己,他竟然,把自己恋爱的事情,给他们宿舍里的男生说了,这下可算是,捅了个大炉子了。这些乌鸦嘴男生,难保会传得尽人皆知。不行,一会儿,就去找他去,看他怎么说?怎么应对这些事? 晚饭的时候,大家还是照常,去食堂吃饭,甄乐思和折汝旷,一起买好了饭,一起坐在大桌前面,边吃边聊着。 折汝旷小声说道:“下午全年级大会,辅导员的讲话,你们宿舍人,怎么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正常。我们宿舍的汪玉荣,人家就觉得不合理,简直是对待小孩一样,没有给到人的基本的尊重。跟管一帮子,中学生一样,特别好笑,很农民。很愚蠢。”甄乐思有些激动地回答道。 “真的?我们宿舍,也是七嘴八舌,各执己见。不过,大家也认为,大学生谈恋爱,太正常了,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这么农民的土老帽,给咱们开农民运动讲习所了。”折汝旷轻轻地说道。 “哎呀,别忘了,咱俩那天出去玩,到兴教寺,回来的路上,在公交车上,碰见了连艾凤和刘图飞,你不觉得有故事吗?”甄乐思好奇地说道。 “是啊,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在老西门那边的小卖部,还看见过一次他们俩,很亲密,甜蜜幸福浪漫的样子。特别是你们宿舍的连艾凤,特别滋润,特别享受的模样,真好!只不过,他们俩,没看见我,我是从食堂那边过去,远远地看见了。就赶紧绕道行了。怕碰见尴尬。”折汝旷悄悄说道。 “我听那个,送信的程涛说,他和刘图飞一个宿舍的,刘图飞给他们宿舍人说了,自己在和你们宿舍的连艾凤,在谈恋爱呢。一天中午,程涛来送信,亲口在门口说的,大家都听到了。”折汝旷紧接着又说了。 “那这样看来,那天下午,突然给我们全年级开会,看来是有所指的,有很明确的针对性了。”甄乐思坚定地说道。 “那你要这么说,看来是无风不起浪了,多么美好的感情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唐诗宋词里,诗经楚辞里,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里,都是最美好的爱情经典故事啊!怎么营造的氛围,有些变味了?那些班干部门,本来就是辅导员的耳目,恐怕早就汇报上去了。”折汝旷说道。 “哦,我们宿舍的连艾凤,今天晚饭前,大家在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发呆眼神是愣愣的,弄不好,她是身陷烦恼中了。”甄乐思判断性地说道。 两人吃完了饭,一起洗碗,一起回宿舍,一起上教室里去。 连艾凤看着大家,都去食堂了,自己心神不定,好像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给自己的书包塞了几块饼干,一个人悄悄地,背着书包走了。 她直接来到老西门外边,靠近外语学院的那个走道上,这里都是外语学院的学生,来来回回在走动。她知道一会儿,刘图飞就会过来,这是她俩约会的一个地点。 连艾凤拿出一本书,《现代爱情诗选》看了起来,连艾凤本来就是个诗人,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写诗。有一次,语文课上,张老师还把她的诗歌读给全班同学听呢。 去年的迎新年晚会上,自己朗诵了自己创作的诗歌,只是没敢给大家说。自从上学期开始,刘图飞天天给自己写首诗,她自己每次收到这样的浪漫的诗歌,都心潮澎湃,激动地无法自已。 这下可好,又激起了自己写诗歌的浪漫情怀,最近不是自己写诗,就是捧着这本诗歌集欣赏,似乎自己生活,充满着浪漫的甜蜜和幸福。 连艾凤坐在一个大树下的椅子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这本诗集,刘图飞一团火一样,从后边,抱住了她的后背脖子头,从长椅子背后,把她直接,拥入自己的怀里,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连艾凤当下,就瞬间沉醉在一份甜蜜柔情中,几乎忘了周围的一切。这份浓浓的甜蜜就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刚刚是诗情画意的诗歌意境,现在是身心交融的爱情浓烈体验,她觉得自己被融化了,一种飞翔的感觉,在升腾,在蔓延,在激荡。 刘图飞激情四射,他知道,现在是在外语学院的院子里,天还没有完全黑,身边还有行人经过,两个人的行为,是有所克制的,有所收敛的。 刘图飞走到前面,坐在椅子上,两人并肩坐着,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一块小蛋糕,递给连艾凤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吃晚饭,就跑过来了,刚在老西门这边的小卖部,给你买的蛋糕,吃吧。别饿着了!” “你也吃点吧!”连艾凤接过蛋糕,咬了一口,又顺势递到刘图飞的嘴边。 刘图飞顺势咬了一口,他舍不得吃,只是咬了小小一点,顺势,把嘴巴凑到连艾凤的嘴边,趁机,又亲了她一口。两个吃着蛋糕的嘴巴亲到了一起。一阵长长的亲吻过程,刘图飞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放开自己那股子激情,使出自己的舌头,在她的嘴里翻滚着,似乎在探寻着每个角落,一股子麻酥酥的瘫软感,全身心的甜蜜感,几乎是把连艾凤甜晕了,她感动得流出了喜悦的泪水。 热吻过后,刘图飞说道:“我早就给,我们宿舍的几个哥们,说了咱俩恋爱的事情了,保不准,会外传出去。我无所谓,我不怕,我敢作敢当。希望你也能挺得住。我们有礼有节,知进退,又没啥越界的行为。我不怕!你别担心,有啥事,我扛着。” “我还没给,我们宿舍人说呢!我怕人多嘴杂,招来负面说辞。”连艾凤温柔地说道。 “无所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你自己看情况吧。”刘图飞深情地说。 连艾凤吃完了蛋糕,两个人起来,在外语学院的院子里走着,连艾凤的手被刘图飞拉住了,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行走在这个校园里。 天黑下来了,大家都在上自习了,他们两人,从老西门的西侧绕过,向南,走在长安大道上。 街道上,行人不多,路灯亮了,连艾凤走到师大正门前了,就对他说:“我们回教室去,我还要看会书,还有好多书没看完呢!” “你去教室里去,上自习,我到图书馆去,四楼阅览室里,我们宿舍的几个,在那里给我占了座位了。下了晚自习,我在教室西墙边上的,那条小路上等你。”刘图飞说着。 两人进了师大的正门,连艾凤走到教学一楼前边,从西侧的门,进教室去了。 刘图飞看着女友,连艾凤进了教室,自己朝图书馆方向走去。 心里充满着浪漫美好的憧憬和迷醉。似乎还回味在刚才那个甜蜜,沉醉在让自己燃烧起来的激情里面。 心想,这整个班上,自己就看上这个,美丽温柔的连艾凤了,哈哈,真没想到,一个从天而降的,飞来的排球,竟然给自己砸过来,一份甜蜜的幸福。值得!太值得了! 爱该来的时候,天王老子,我也不怕!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啊。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多美好的誓言啊!还有点味道。 跟着感觉走,是必须的!什么清规戒律,什么班规校纪,统统见鬼去吧! 第29章 友谊地久天长 29 到了星期六的下午,宿舍里的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 219宿舍里,大家永远都在各自的轨道和节奏上,自然而然地运行着。白芷田早早就回到家里去了。说是今天,全家要给自己的姥姥庆祝生日,她要和妹妹上街去,给姥姥精心挑选一个生日礼物。 临走时,还问在书桌前看书的郑雪琴道:“你说,我要和妹妹一起,给姥姥买个生日礼物,买什么东西好呢?毕竟我爸妈两个人,从早到晚在忙工作,我和妹妹基本上,是姥姥带大的,我俩准备,给姥姥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你给我点建议,好吗?” “你姥姥今年多大年龄了?”郑雪琴认真地问道。 “七十二岁了!” “那就给老人,买件衣服吧,我觉得,最好是带着老人一起去,陪着老人,让她自己挑选一件心仪的合适的衣服最好。这么大年龄了,她其实对任何东西都看淡了,往往不是那么太在乎了。唯有一件贴身舒服的衣服,穿在身上,和老人有切身的关联,身体的感受往往是最敏感的,最真实的,是更能够,让老人感受到舒服温暖的。”郑雪琴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妈妈年龄也大了,我和妹妹,有一次就陪着老妈,去我们那边最大的百货商店,给我妈买了一件,她特别喜欢的外套。好几年过去了,听我妹妹说,妈妈每次到了最重要的节日或者场合,都穿这件衣服。在老人的心里,她就喜欢这件可心的外套。”郑雪琴还没等别人说什么,自己就继续补充道。 “那太好!我就明天,和妹妹上街去,带上我姥姥,我俩弄个车子,姥姥走困了,还可以把她老人家,推在车子上,免得累着了。那就不好了。”白芷田笑嘻嘻地说着。 “你可真是对自己的姥姥,太好了,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是姥姥养大的,可我姥姥现在身体不好,被病痛折磨着,我却无能为了。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老人家受苦,我真的很无能,也很没本事。我恨不得让我姥姥一直都年轻着,别老去,等我以后了钱,有了能力,再去孝敬她老人家。可惜啊,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在这里干着急,傻傻地甚至绝望地看着他老去。我的内心充满着惭愧和歉疚。”甄乐思坐在旁边深情地说道,说着说着,好像很动情,眼眶都湿了。 “给你姥姥看病,买药,那是你妈妈,她们姊妹们的责任,你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关键是你又不挣钱,没有这个实力,去表达自己的一片孝心。别太自责了,这个良心债是你妈妈的,你别越位了,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硬往自己身上揽,这个是你的心思太细密,想太多了。”郑雪琴又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对这个一脸愁容,无限自责,好像总是陷入愧疚的甄乐思说道。 毕竟这个宿舍里,郑雪琴是经验和学识突出的干部,她和班长管弥泉调换宿舍后,郑雪琴始终都是,这个宿舍的一把手,所有大小的事情,都在她的直接带动和指挥下,井井有条,一板一眼的顺利进行着。她从早到晚,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凡事都是模范榜样的力量,在每个人的心中,牢牢得树立起来了。 星期六下午,大部分人都在宿舍里,休息休闲,自由活动,或者干脆躺在床上睡大觉,不想去教室里,可这个郑雪琴,还是一如既往,在教室里学习了一个下午,刚刚晚饭前才回到宿舍。 今天周六,晚上学校放电影,郑雪琴自然会和大家一起看电影,讨论评论电影,这是中文系学生的基本专业素养练习功课嘛。 白芷田本来要回家了,突然想看电影了,就临时决定,今晚上也和大家一起看电影。她还是有些激动,毕竟周六晚上,在这里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 甄乐思现在,有个习惯性动作,一回到宿舍,放下书包,拿起床下边的排球,就冲到对门宿舍,叫上折汝旷,下去打球。 这个活动,郑雪琴虽说对女排精神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她却从来不参与打排球的活动,郑雪琴是能歌善舞的文艺范,嗓音高亢甜美,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好歌喉。上次在班级迎新年晚上,和几个女生跳起舞来,也是活泼可爱,有模有样的。 甄乐思对排球的痴迷,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以至于楼上的,那几个男生,看到这个甄乐思那副全身心投入到打排球的劲儿,就自然给她送了个绰号叫“球疯子”。 甄乐思听见后,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就是从骨子里喜欢打排球,一打排球,就忘了一切了。每次打排球,都非要到天黑得看不见了,才肯罢休。似乎在打排球的过程中,她找到了某种神奇的力量,也是一股子身心良性互动的状态。 这个甄乐思的倔强劲儿,也是在宿舍里人尽皆知,大家说不上是佩服,也是心知肚明的。这种爱好,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纯粹属于个人行为习惯,这些公开的个人爱好,是谁也挡不住,干涉不了,只是顺其自然了。 今天星期六,一会儿要看电影,甄乐思和折汝旷,打了一会儿排球,就回到宿舍,洗过手,拿着碗,去食堂了。 这俩人,现在是除了晚上睡觉,那一会儿功夫,各种回到宿舍,躺在自己床铺上以外,其他的所有时间,两个人都形影不离,好像粘合在一起了,高度同频共振,简直就是合二为一了。 甄乐思不管别人怎么想,包括折汝旷本人,反正自己是把一个婴儿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那份赤诚,那份真挚,那份全身心地倾,注自己生命本自具足的能量,都自觉自愿地投射在这段关系里了。 庄可莲自然保持在,自己经久不变的那一个位置,那一个动作,就是在自己的床上看书。自从远离家乡亲人,来到这里上大学,庄可莲才是真正的219宿舍常驻大使。 去年妈妈的病逝,庄可莲更加孤独,只要她醒着,就喜欢和自己呆在一起,其他的集体活动,都是和宿舍里的郑雪琴肖诗敏在一起。平常话很少,几乎不主动和别人交流,除非是基本的日常生活交往。其他时间,庄可莲永远都是默默地一个人,做着自己的那点事情。 就算是宿舍里,集体讨论分享什么话题,庄可莲也是很有分寸的谨言慎行,点到为止。从不张扬,外放自己内在一切。始终都躲在自己的盔甲里,静静地,默默地,按部就班,似乎只需要一个平平安安。 谁知道,星期三那天,吃过午饭,甄乐思想把自己的书籍整理一下,先把床上靠近墙壁的书籍,整理完毕。然后下床,走到自己的箱子对面的公共壁橱前,把那里自己放的书籍,全部整理一遍,发现自己的一套现代文学史散文选(1~4)四本书的扉页上,居然写着庄可莲的名字,就好奇地,问坐在自己床上的庄可莲道:“哦,可莲,你的名字,怎么会写在我的书上?你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可莲也是一脸不解,认为不可能,说道:“不会吧,我的名字,就一定是写在我的书上,你看错了吧?” “这套现代文学史作品,咱们宿舍,就我一个人买了整套的,其他人只是买了个别的作品,我的整套,都全部放在这里,怎么就唯独这四本散文选,写上了你的名字?”甄乐思有些不可思议,好奇心让她再次发出疑问。 “我来看看,你别急!”说完,庄可莲下床来,站在壁橱前,拿起这四本散文选,发现的确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没事,可能是一时着急,看错了,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甄乐思客气的语气里,自然不想自己的书籍,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别人的书籍。 甄乐思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个子,庄可莲脸红了,眼里露出不好意思的愧疚不安,就结结巴巴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我搞错了,一是犯糊涂,把你的书籍,据为己有了。” “没关系,这有啥?谁都有一时的稀里糊涂,太正常了!”甄乐思收回自己的书籍,顺手拿起钢笔,把她的名字涂掉,在旁边,又重新写上自己名字。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两个人,刚安静下来,有人敲门,肖诗敏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还是那个叫沙青但的小伙子,一脸的纯真稚气,一脸的勇气和力量。一脸的坚定和果断,礼貌客气,甚至恭敬地问道:“汪玉荣在吗?我找她!” 肖诗敏站在口,回头,向里边喊道:“汪玉荣,有人找你!” 躺在床上的汪玉荣,早听见了,来人是谁了,心里还正纳闷,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自己身边多了个小马仔,跟班,时时刻刻有人崇拜的感觉,的确特别爽。汪玉荣走过去,张着嘴,笑嘻嘻地说道:“在外边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沙青但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感觉是聚集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在期盼着美好的时刻。感觉自己的,女神终于出现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就兴致勃勃地说道:“没事,你让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 汪玉荣穿着衣服,听见上边铺位上的郑雪琴说道:“你的小马仔又来了?这娃经常往咱们宿舍跑,看来,是你的绝对忠诚者啊。” “哎呀,就是个院子里,从小玩到大小跟班,人家谁的马子都不认,就专好我这一口,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就是开心啊,时时刻刻有个跟从,有个拎包的,助理样的人物跟着你,我还是有些心里舒爽的美妙滋味呗。其他的我也不多想,从来我也没往别处想,就是一种自然的状态下,轻松玩耍。”汪玉荣很轻松地说道。 “你的全部虚荣心,在这个小崇拜者面前,极大的满足了。你似乎也不附加太多的条件,单纯的快乐,就是青春的模样。真好!”郑雪琴作为一个成熟女性,突然心里泛起了一丝的羡慕,一丝甜蜜,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这种被一个男孩前呼后拥,甘愿鞍前马后地伺候,唯命是从的滋味,也够舒爽的了。 汪玉荣穿好衣服,拉上门,出去了。郑雪琴躺在床上,还似乎沉浸在刚刚心头升起的甜甜的涟漪中,故意呆在那里,不愿走出来。静静的享受这份别人的甜蜜味道,瞬间飘过来,让自己的那份舒爽感,多停留一会儿。好像也是借光的一种方便和快乐。 带着这份享受,郑雪琴就对同是上铺,头顶着头的甄乐思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连艾凤好久,都没和我们一起聊天了,似乎是回到宿舍,更多的时候,是窝在被窝里睡觉,要么就是精心打扮,匆匆出门,扬长而去。” “这种状况,代表什么呢?她确实和当初不一样了,简直是判若两人了。”肖诗敏回应道。 “她在我下边睡着呢,我俩的床是连在一起的,连艾凤的确是情绪起伏太大了,有时候,半夜回来,兴奋激动地睡不着觉,有时候回来半夜哭泣,整夜失眠,我几乎是和她的情绪相伴而生的。 我经常失眠,我俩虽说没在一个被窝,不像当初,刚进校的时候,调到别的宿舍那个丛家西,胆小孤独,直接钻进她的被窝,和她抱团取暖。可是,连艾凤的喜怒哀乐都时刻与我相依相存着。”庄可莲小声说道。那么轻柔,那么感同身受的样子。 “听那个送报纸送信的程涛说了,我们宿舍的连艾凤,在和程涛宿舍里的刘图飞谈恋爱着呢。”甄乐思轻轻地说道。 “哦,真的假的?那这个连艾凤,也不给咱们说说?”肖诗敏不理解了。 “这有啥呢?作为本人,连艾凤觉得还不够成熟,关系还没到,要公开的那一步么。不说也属于正常的。”郑雪琴理性地说道。 “人家不说,我们也没有权力去问,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庄可莲小心地说道。 “对对对,这个想法,才是挺合适的。我们都希望她称心如意。人生难得遇到自己的真爱,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可以托付终身的灵魂伴侣啊!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了解一个人,谈何容易啊?和我们相处了很长时间的家人,很多时候,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我说的是深层的思想和三观方面的。”甄乐思随声附和道。 下午时间,郑雪琴来到教室里自习。甄乐思和折汝旷背着书包,也来到教室里,临进教室之前,折汝旷说道:“晚上先打排球,随后,我俩一起去洗个澡。上周因为临时停水没洗痛快,今晚上,我俩去洗,别攒到周五周六,人太多了,挤得不行,我还真不习惯。” “好的,没问题!”甄乐思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洗澡也是两个人的合拍节奏生活方式。整个过程,每个环节,都是固定好的模式。互相搓背的过程,也是这份美好的精美画面。 青春本身就是诗意的浪漫,生活本身就是美丽的享受。生活的美好,在每个细节,每个角落,每个动作里,每分每秒的跳动里,迸发出生命的火花和惊艳的绚烂。 你生命里有什么,你就能活出什么样的生活模样来。 生活的过程,不在乎你做什么,在乎的是你和谁在一起?你的心情心态是积极阳光灿烂?还是用一份浪漫的情怀,缤纷的彩色画笔,描摹出七彩的梦来? 甄乐思先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走神了,内心的热情在减退,就合上书,拿出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只要一写日记,甄乐思就会给自己来个自动化的情绪清理,梳理完成后,像个高级加油站,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畅游一阵子,来到助推器部分,给自己自动加油助力。 甄乐思在日记里,开始了和自己的心里给对话: “最近,你怎么就达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爸爸给你寄的生活费,你只要一去书亭,看见好书,也会买上两份,这显然,也成为了一种新的习惯,做什么都要出双入对,买什么都要想到,给折汝旷一份,在你的心里,好像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和重要位置了。 你没发现吗?和从小跟外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绝对不一样。那是一份亲情依恋感,现在,好像有升华到了更高的层面。两者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绝对占据了你的心房,成为你的生命的支柱,别说去除远离,就是短暂的分离,你都受不了。好像有点眼里和心里都被这个折汝旷占据了,唯一有个体爆发的能量的时候,是在她面前,冲进更足了,打球更疯狂,跑步更快,看书写作更努力,激情似火,热情在身心燃烧着,几乎遍布自己的每个细胞……” 甄乐思在静静的教室里,奋笔疾书,让自己的笔在追心,日记本上的字迹,在一阵阵莎莎的飞动里,向一个未知的领域蔓延,伸展。 这时候,折汝旷开始在自己座位上,收拾起书包,甄乐思跟着收拾书包,几乎是一前一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肩并肩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昨天在书亭,买了两本《诸子百家散文经典赏析》,给你一本。”甄乐思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递给折汝旷。 甄乐思此刻,感觉手里拿的是爱的赞歌,爱的礼盒,爱的暖宝,递给她,自己都在甜蜜的滋润里,有种飘飞的浪漫。藏着自己的喜悦,静静的享受一份上天给自己的眷恋,深深的,依依的,浓浓的,诗情画意的魅力在心头划过。 “谢谢你!亲爱的。”折汝旷情意绵绵,深情款款,接过的是一份精神大餐。甜甜的滋味在两人间回荡。 甄乐思居然想到了,高山流水的钟子期和俞伯牙,想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想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想到了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哈哈哈,脑子里竟然冒出来鸳鸯蝴蝶这样的甜蜜画面。想到了元好问的大雁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甄乐思走在校园的路上,感觉整个唐都师大校园,都承载着自己生命里全部的青春浪漫情怀。一花一草,一树一物,连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自己的深情厚意,浓情蜜意。哦,对了,这个感觉更到位,就是把整个师大校园,从地球上切割下来,这个可爱的模型,被甄乐思命名为:浪漫的爱。 带着一份甜蜜和浪漫,两人活力十足,冲下楼来,到宿舍后院子打排球,来个几个男生在圈子里助阵,甄乐思越发威猛,一个个铁榔头般的杀扣,打得对面的几个男生招架不住了,旁边的那个高大魁梧的,内蒙古小伙子惊叫道:“甄乐思,你今天是把奥运会兴奋剂检测中心的兴奋剂全偷着喝了吗?要发疯了?” 甄乐思几乎是忘我地投入到了当下的排球运动过程了。什么霹雳火焰,什么雷神万顷,什么疯子傻瓜?她都不在乎了。只是汲取了生命里的全部光彩,去击打每个飞来的排球,那是自己心灵的飞动起来神鹿。 夜幕降临,宿舍楼的四周灯火辉煌,甄乐思大汗淋漓,和折汝旷抱着排球回到宿舍去了。远处传来动人的旋律,那么高远,那么绵长,那是着名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里的词句,友谊万岁,友谊地久天长! 第30章 纯真的爱 30 星期天一大早,219宿舍里,郑雪琴还像往常一样,吃过饭,背着书包上教室里去了。白芷田昨天就回家了。庄可莲像个睡神一样,现在还是睡不醒,也不想起来,原因是昨天晚上,下铺的连艾凤半夜两点多才回来,回来后,好像兴奋得不得了。就一直躺在那里,偷着乐,兴奋地翻来覆去,在下铺的床上,搅得这个庄可莲几乎是整宿没睡。 庄可莲本来就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就算不被搅扰,都自己常常失眠,现在可好,连艾凤兴奋劲儿持续了很久,等她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后,就开始呼呼大睡了。这下可苦了这个虚弱的庄可莲,严重的失眠,导致她天亮了,也依然感觉没睡觉一样。这份苦恼,还没法诉说,只好悄悄地深埋在心里,自己默默地承受着。 早上,郑雪琴看见大家都睡得很香,宿舍里那么安静,就蹑手蹑脚地下床,洗漱,吃饭,背着书包,直接去了教室里了,不想打扰宿舍里人的美梦。 郑雪琴下铺的汪玉荣,昨天晚上,也是后半夜才回来的,她一进宿舍楼,直接去水房,上完厕所,洗了把脸,漱漱口,回到宿舍,就上床了。身子倒下,头一挨到枕头,就直接梦见周公了。 就连早上郑雪琴从上铺下来,这一系列动作,都没干扰到汪玉荣。汪玉荣享受了自己最美好的梦境。 这不,现在一睁开眼,九点多,开始翻身,睡饱后的满面春色,简直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醒来,就挥动自己的手臂,在宿舍里兴奋地唱起了小曲了。 甄乐思听到。她好像唱的是台湾校园歌曲,《童年》里的词句,“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在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长大的童年……” 汪玉荣这一唱起来,打破了宿舍里的那份沉默里的宁静,大家开始说话了,那个连艾凤也笑嘻嘻地,加入了这欢快的歌声里了,“总是等到考试以后,才发现功课只做了一点点,……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这俩人一唱起来,气氛活跃轻松了许多。肖诗敏笑着说道:“你们俩昨天玩的很开心啊,看来心情不错。” “是啊,我们去溜冰了,我的那个男发小,我的那个小跟班,沙青但和我去省体育场那边旱冰场,溜冰疯玩了好长时间,晚上又请我吃大餐,看电影,听我喋喋不休地吹牛。 姐妹们,这种被崇拜的感觉,真的好过瘾啊。人活着,感觉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哪种感觉,最重要的是,只要是你自己最独一无无二的那种特殊的感觉,才是你活着的最真切的体验。 我们身为女性,我们是不完整的,我们要体验到另一种不同的感觉,只有对面的另一半,男性的活力和魅力来给到你。真的是两个星球上的人啊,感觉差异太大了。从小到大,家里人给你的那种感觉,比如我爸我妈,我姐姐,给我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差别实在是太另类独特了。 被骄纵的感觉,我爸妈,从来都没给过我啊,可现在,居然有这个小跟班,提鞋提包,鞍前马后的男发小,担当起了这个角色,哈哈哈,我也算是体验了一种新的生活喽!”汪玉荣的眉飞色舞里,透着青春的活力,和荡气回肠的霸气和飞翔的美妙。 甄乐思听了汪玉荣的一番话,似乎也被点燃了一样,那份激情,那份火热的青春快乐,在甄乐思的心里荡漾起来了。甄乐思开心地说道:“真有你的!你的这种激情飞扬的浪漫,太具感染性了!你这才叫放飞梦想啊!” 汪玉荣大笑道:“有个人陪着一起乐一把,和你一起飞翔,一起放肆地疯狂一把,溜冰场上那种一起比翼双飞的舒爽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哈哈,这个玩伴,这个带给你最大快乐的人,这个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小邻居,从小到大的小跟班,自己从来都没放在眼里的小屁孩,现在居然,春心萌发,激情飞扬,跟着一起跳动燃烧起来了! 这不,简直是白日梦,还好是童话故事吗?我觉得有些失真的感觉,绝对是如梦如幻,天上人间的味道!” “汪玉荣,你的这股子,洒脱劲儿,真让我羡慕啊!我这辈子,恐怕也活不出来,你这几分钟的样子。我的生命里面,怎么就没这些令人激动的美好画面,美好的人,出现呢?这老天爷造人,也太不公平了!”失眠了好久的庄可莲,无力无奈又有些伤感,甚至还有些好奇,更有些不可思议。 庄可莲失眠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归罪到下铺的连艾凤身上,这种话,庄可莲打死也是说不出口的。只能明天校医院上班了,让医生给自己多开点安眠药。自己的问题,没人理解,没人帮得上忙,也没法跟人说。 苦不堪言的体验,似乎在时刻,都给自己积攒了满肚子的苦水。这些苦水,还在自己心里,几乎要把自己给淹没了。倒不出来才是最苦的。愁容满面,还要见人堆起笑容来,自己的大学时代,难道要这样度过吗? 庄可莲心里在抽搐,在发抖,躺在被窝里,她几乎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心中升腾着,别人的开心和快乐,好像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隔在自己和外人之间,像高墙,像洪流,像刀山,更像是火海。似乎总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听着宿舍里其他人的话语,庄可莲默不作声了。她觉得满肚子的苦水在自己身上奔流着。几乎要把自己给淹没了。 几个人正窝在床上,轻松地聊着天,只听见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是对门宿舍的折汝旷进来了。她站在甄乐思的床前,温柔地说道:“起来吧,我们今天,去华清池玩吧。” “太好了!我马上起来,你那里,还有馒头吗?我饿了。”甄乐思问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睡懒觉,刚才去食堂吃早饭,给你买了馒头咸菜豆腐乳。我去给你拿过来。”折汝旷转身出去了。 甄乐思听了后,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还有一股子幸福感,从内心升腾着,似乎在身上不自觉地蔓延着。 眼里热热的,似乎还有些泪眼朦胧的感觉,心里的温暖和柔情在荡漾起来了。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片子,带着神奇的光环,开心地无拘无束唱起来,大笑起来。自己钻在被窝里,一大早,外婆给自己递上一块子锅盔馍的情景,闪现在眼前,暖暖的,泪水就这样止不住流下来了。 心想,折汝旷马上就过来了,别让她看见,自己不争气的眼泪,赶紧擦干泪水,恢复到一个平静的状态,顺手从身边拿出一本书,装作在看书的样子。 折汝旷用一个碗,端着馒头咸菜豆腐乳进来了,放在桌子上,温柔地对甄乐思说道:“你先慢慢吃,我回宿舍收拾一下,完了你过来我们宿舍,我们俩一起走。” “好的,我知道了。”甄乐思也温柔的回复道。 汪玉荣笑道:“甄乐思,真没想到,你跟对门宿舍的折汝旷,俩人好得这架势,咋看咋觉得,就像是同性恋一样,感觉也像一对情人的样子。真好玩!你们俩这种味道,还很特别,很神奇,很稀罕,我是觉得你这个人身上,好像总是有那么一股子特立独行的神气和气质。哎呀,我一时还说不好,没有更精准的词语来描摹。反正怎么看,怎么还是挺奇葩的!” “那是,我们俩,横行天下,仗剑走天涯的潇洒浪漫就是我俩。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俩到达不了的地方!我俩洗澡,还能互相搓背呢,你和你的小男友,可没这待遇吧?除非你俩已经同居了。我想,你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吧?”甄乐思开玩笑道。 “没有,没有,你别胡说了!我咋可能和这小子混到一起?他就是我的私人小马仔,鞍前马后,提个包,打个水,倒个茶,做一些简单的服务工作而已。你别想太多了,你这家伙,嘴可真够厉害的!不许在这儿胡言乱语!”汪玉荣一下子激动起来了。看起来挺认真的样子。 甄乐思的这番话,也是一种调侃,也是一种试探,想试着了解,这个汪玉荣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个小跟班,这个小男生的纯情和浪漫。 听了汪玉荣的话,甄乐思就知道,她从来就没把这个小男生的追求当回事,纯粹是一种消遣,一种顺势而为,一种坐享其成。一种合理利用。 这个汪玉荣精明老道,世故圆滑,心眼多,心思重,眼光高,怎么会看上这个其貌不扬的傻瓜蛋呢?说白了就是废物利用而已。 甄乐思想到这里,也觉得人性的复杂,人心叵测,人心隔肚皮。 女人心,海底针!个个都是精明鬼,特别明白自己是谁?到底想要什么?我和别人的关系是什么?我该如何和别人相处?别人和我的身心边界在哪里?合作的密切程度有多高?亲密度和融合点到底在哪里?好多好多一连串的,如何如何,在心里敲打着,响鼓重锤在彼此,积累碰撞中。 甄乐思一边想着,一边下了床,端着脸盆,到了水房,上厕所洗漱完毕。回到宿舍,看见汪玉荣拿出一堆好吃的放在桌上,有火腿肠、夹心面包、饼干、糕点、酥油饼、苹果酱。 肖诗敏手里举着一块糕点,一边说:“哎呀,我们今天,也沾了你的光了,和你一起享受被宠爱的感觉。你的那个小马仔,对你的心,可真够重的。昨天和你出去玩,一下子就给你,买这么多好吃的。我可没见过,我好羡慕你啊。我从小到大,没人给我,买过这么多吃的,连一个都没有,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些人,和你比起来,我们就是白活了!” 汪玉荣听了,越发得意洋洋,心里暗暗地痴痴地嘀咕,觉得这些小地方来的穷鬼,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这个小公主的心思和美梦呢?给她们面子,就让她们开开眼界吧。长长见识算了,什么话都不需要,给这帮子小地方来的人啰嗦。就大大方方地说道:“没事,随便吃!只要你们开心,我就觉得蛮好。” 又对还躺在床上,没怎么说话的庄可莲说道:“庄可莲,下来吃点东西。食堂又没有饭了,别饿坏了身体。来来,快下来吃啊!” 庄可莲又困头又疼,她觉得自己这时候,需要的不是吃东西,而是睡觉,太缺一个美美的大觉了,美梦了。 只可惜,没人能理解自己,明白自己,更不可能,给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等这些人都走了之后,自己找机会,能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没法说出口,只好和蔼地说道:“谢谢你!汪玉荣,我知道了。” “给给,别推托,现在就吃下去,吃到嘴里的,才算是自己的肉,不然的话,就太虚幻了。一点也不实惠。”汪玉荣说着,顺手把一块饼干,递到床上的庄可莲手里。 “哦,谢谢!我还没刷牙呢!先放在这里,一会儿吃。”庄可莲很感激地说道。 顺手接过那块饼干,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一骡子书上。 连艾凤带着甜甜的笑,起床穿好衣服,整理完自己的床铺,坐在床边说道:“哎呀,汪玉荣,你的小男友,可真够体贴的,简直是恨不得把商店给你搬回来,可见这个小伙子的赤诚之心啊!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别把人家给耍了,感情这东西,是很神圣的,特别是男女之情,更不要玩火自焚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么可怕?像洪水猛兽一样。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没强迫谁,谁也没捆绑谁?”汪玉荣潇洒痛快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人间的女子,都成了受气包了,就没有自己的选择了。只准男人欺骗女人,不允许女人自主选择了。哪有你说的,这么荒谬的道理?我可是独立女性啊。我爸妈从大学时代,就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亲密爱人。我永远都不会,被那个男人轻易欺骗的。”汪玉荣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到这些话,连艾凤真的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唐都市区,高干子弟了,心想,人家的父母亲都是高干,艺术家,内心的强大,自己简直没法想象。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男友刘图飞,对自己的体贴呵护,那份热情似火的浓情蜜意,自己都几乎要醉了。在自己的内心,早认定了这个人,是自己今生今世,要托付终身的人。连艾凤正为自己的笃定和坚定高兴着呢。 早就听妈妈讲过自己的故事,暗暗在自己心里笃定: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就是生来为男人服务的,给男人生儿育女的。天然的母性决定了女人活着,就是贤妻良母。是社会赋予女人的社会角色。千年不变的古训,是女人的圣经。 听着汪玉荣的一番奇谈怪论,竟然感到除了吃惊,还是吃惊。满脑子都是惊叹,不可思议! 心想,这世界上,真是啥人都有啊。只怪自己的见识少,视野狭窄,读的书也少,认知水平太低了。 甄乐思坐在桌前,吃过了饭,背起书包,到对们宿舍,去找折汝旷去。 推开门,看见三四个人,都在宿舍。和自己宿舍差不多。就直接对折汝旷说道:“我们走吧。” “好的,稍等一下下,我把皮鞋擦一下!”折汝旷,从自己的箱子旁边,取出一个塑料包,取出鞋油和刷子,用刷子使劲刷了几下,就收起来了。 甄乐思看见她,不紧不慢地刷着鞋,那么温柔,那么美丽,那么可爱。简直都看得入了迷,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就是舒服,可心,美好的感觉,一阵一阵从心底里丝丝缕缕地像一首首诗句,淡淡地涌上上来了。 猛然一个念头,哦,自己原来,贪恋着汝旷的温柔和美丽。那么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迷恋,眼前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自己就是这样地不可救药地,喜欢和她在一起。好像在这个师大的校园里,眼前的折汝旷,就是自己的全部,自己愿意和她做任何事情。甚至,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愿意和她长相厮守,像大雁一起在天空飞翔,结伴行走天涯海角。 折汝旷刷完了鞋子,又开始整理了下书包,书包里的吃的、喝的、各种小东西都准备好了,细致到一种无法想象的程度。连手纸都准备了好几份,装在包里的不同地方。甄乐思想起来,上个礼拜,两个人一起在澡堂洗澡,互相搓背的情景。 自己胡乱洗一下,大概搓一下,谁知道,人家折汝旷教她,从脖子开始,毛巾怎么叠,在手里怎么握着,从脖子到尾骨,每一寸皮肤,都在一个方向上,一下挨着一下,就像拖地那样,不能漏掉,不能画画,而要像擦玻璃,擦地板那样,扎扎实实。 折汝旷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搓背,然后,互相交换。轮换给彼此服务。那个一丝不苟的劲头,甄乐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会儿,甄乐思感受到的,是一份温柔一份体贴,一份生活的智慧。一份人间的温存和柔情蜜意。 甄乐思看着她,心都要飞出来了,觉得人间的温情友情,其实就在两个人之间,互相传递,互相共享,互相给予对方。 什么男人女人,无所谓了,只要是身心灵的亲密无间,交流分享,在两个人之间就能实现。这种感觉是生而为人的一大享受。 知己难求,鲁迅才说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甄乐思又想到了高山流水里的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 甄乐思就这样,满含着深情盯着眼前的折汝旷,感觉这份人间温暖,是作为一个人的幸运福气。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刻,遇到了?这算不算是自己的福星高照自己来了? 甄乐思竟然吃惊自己的温顺,竟然能放下自己的臭脾气,在折汝旷这里,温柔细心,甘愿被她驱使,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好像自己的存在,是因为她的存在。 她想起来了,早上,在宿舍里的汪玉荣,一脸的得意,说起自己的那个小跟屁虫,那个小粉丝,替她做任何事情的沙青但,哦,自己难道是,陷入了同样的狭窄轨道了? 哦啊,别去辨别了!就这样,跟着感觉走呗!太不一样了,没有可比性。没有完全一样的情怀和情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随着自己的真心往前走,比什么胡思乱想都舒服。乱扣帽子,乱打棍子,乱贴标签,有什么用呢?舒服,身心全方位的舒服,就是活着的意义。 何况自己还有文学的情怀和美梦。这些都是在自己秘密花园里的独一无二的风景。谁又能了解和懂得呢?解释什么?不必要了! 折汝旷刷好了鞋子,整理好了书包,抬起头来,笑着对甄乐思说道:“亲爱的,我们走!” “好嘞!出发!”甄乐思兴高采烈,每根神经都是快乐。那份愉悦感,美妙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哦,定海神针的核心地位。原来这里就是。 对啊,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呢。含着吧,在嘴里呢,别化了。凝固着,定格着,有什么不好? 第31章 骊山华清池 31 星期天早上,甄乐思和折汝旷出了门,来到学校门口的那个公交车站,很顺利地乘坐长途公交车,来到了唐都东边骊山脚下的华清池,看到千年名胜古迹,赫赫有名的皇家行宫。依山而建的华清池大门口,游人如织,一派热闹的景象。 眼看着就要到五一劳动节了,万紫千红的春天过去了,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骊山,挺拔巍峨,华清宫里大门口,挤满了游人。 甄乐思说道:“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下,我去售票处窗口,买两张门票去!” “一起去吧!” “你在这边排队,我马上过来!两边人都挺多的。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效率高。” 果然是配合默契,两个人很顺利地,进了华清宫大门,来到院子里。看到皇家园林的气魄和雅致,阳光下的亭台楼阁,绿水青山,宫殿楼宇,繁华中透着贵气和历史的厚重。 两人行走在,千年古迹名胜的风景中,置身在身边不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里,边走边说着话,甄乐思此刻感慨万千,不由得激动起来了,张口就说:“徜徉在青山绿水间的华清宫,作为皇家行宫,就算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岁月的斑驳流逝,只要它活在人们的心里,存在于人们的记忆里,那就能够超越时空,生生不息啊!你瞧瞧这风景如画的绚丽美景,从来都不缺少和她亲密相连的生命体啊!” “你说的太对了!不管在哪个时代,统治者贵族上层人物,永远都处在社会的顶层,享受着当下最好的资源,过着一般的平民想象不到的奢侈生活。”折汝旷也若有所思的说道。 “山河间的历史,总在时刻上演着人间的传奇,你瞧瞧那骊山顶部的烽火台,我倒是想起来了杜牧的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见当时的唐玄宗多么宠溺这个杨贵妃啊!”甄乐思笑了。 “那当然了,为了满足这亲爱的人,一点点小小的欲望,要累死多少马?要费多大的周折,那你再看看,那烽火台上,还有更传奇的故事,那个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轻率地下令,点燃烽火台烟火,戏弄诸侯,这样的历史掌故,岂不更荒唐?”折汝旷一边往前走,一边轻轻地说道。 “是啊,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历史掌故画面中,人性的荒诞多变,不确定性的非理性,荒唐,才有传奇的根脉嘛,不然谁会记住,这些千年来,留在活人嘴里的经典故事?”甄乐思接着说道。 两个人很快地,参观完了那些陈列物品,浏览了那些基本的资料,坐在院子的一个亭子边的长廊上,拿出包里的水,先喝了几口,稍微休息一会儿。 远远望着那个中心地带的,贵妃沐浴温泉古迹,甄乐思笑了,说道:“白居易的《长恨歌》,我觉得,其实是假借这个故事,表达自己的隐秘情感,据说,白居易在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的发小,一个叫香灵的女子,因为女子的家境贫寒,和白家不匹配,门不当,户不对,遭到白居易母亲的反对,白居易也拧不过自己的母亲,这份宁死不屈的纯洁爱情,就变成了他终生的遗恨。 所以,白居易是借着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表达的是自己生命的长长久久的遗恨。这也算是典型的借别人的瓶子,装上自己酿的酒。因为自己的那只瓶子没地位、没权势、没名气没影响力。是不会吸引到万众眼球的。” “你说对了,所有的作者,都是在表达自己的情怀,自己那份独一无二的隐秘情结。说到底,那些框架氛围,都是一种巧妙的烘托和虚拟,到头来,只有感情是最纯真,最强烈的。”折汝旷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爱江山,更爱美人,才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嘛!” “没办法,男权社会,男权文化,女人可做的事情,就是顺从了。为了生存,人类就是这么进化过来的。”甄乐思说道。 “哎呀,亲爱的,你简直太厉害了!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刻性,简直让我佩服啊!”折汝旷兴奋地点头称赞道。 “作为女性的可悲,就在于生而为人,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似乎就注定了自己的被动随从的命运。我看到这一点后,我就骨子里有一份不安焦虑,甚至有些天然的不平和愤怒。这份不能平静地活着,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充满了坎坷和艰难。”甄乐思有发自内心的说道,似乎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好像是马克思说的,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一直以来,存在两种生产,一种是物质化的社会性的生产,一种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在人类自身生产过程中,女人有卵子,男人有精子,可女人还有子宫和乳房,这些男人都没有。可男人就用自己的力量来征服打压女性,男性用一种不公平的方式对待女性了。暴力是男人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的,也是用来对付女人的。最后女人为了生存下去,只好被迫妥协了,接受了男人创造主导的婚姻家庭制度。这种文化制度,其实是男人的一个阴谋。”甄乐思突然把自己最不可理解的思考,分享给自己的密友。 “我就没法理解,我就骨子里,有那种不服气,有一种叛逆,有一种来到人世,就天然被歧视,被奴役,被工具化,被物化,这对于女性来说,是可悲的。对于男性来说,是可鄙的,对于人类来说,是荒诞的。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我看得是惊心动魄。我是夜不能寐啊!”甄乐思又开枪了,放炮一样,爆发出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反叛和对立兴趣。 这是一份天然的不平,愤愤不平的劲头,老在她的心头激荡着,澎湃着,燃烧着,让她生生不息地,处于一种永无宁日的状态里。似乎这份不安,是伴随着生命的始终而存在着。去不掉的,悲哀伤感,就这样符号般的烙印,在身心的每个角落,奔流在血液里,长在骨头里,是一份基因里的秘密阻塞物质。 “我知道一点,你的厉害了,你的非同寻常啦!亲爱的,我能作为你的朋友,和你与这份交流,一起度过,这美好的大学时代,我也是很幸运的,很知足的。我们俩这份友情,真是比天高,比海深的那种。”甄乐思再次像发疯一样,给自己的好友表白着,倾诉着,传递着,似乎都停不下来了。 “亲爱的,我的这份荒唐言语,不会吓着你了吧?反正我就是这样的痴迷,叫我如何放得下啊?”甄乐思火山一样,在华清池旁边,她似乎也借着白居易的《长恨歌》,这样的千古经典名篇,表达着自己火热的情怀。滚烫的激烈的,感天动地的一份情感。 折汝旷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在自己的这位好友,是理性地表达,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被眼前的景致所触动了,激起了她火山一样的情感。 折汝旷,知道这些,其实跟自己没多少关系,只怪自己遇到了甄乐思这样的奇人,奇女子。那她怎么不去,找别人表达心声呢?肯定自己的某种天然的特质,就这样在这个甄乐思身上,给激活了,被照亮了,被点燃了,那都是这个小女生的内在情感模式,自动化的生发演变过程。 这完全是这个甄乐思,自己的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自己这里被触发了,就像是一个久久的古老的火山在自己的家门口,刚好自己出家门了,就这么瞬间对接上了。 面对着如此疯狂的甄乐思,如此滚烫,炙热的表达,折汝旷心里是有底的,自然也明白该如何应对的。 自己做人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有自己的底线的,坚守住底线,不越过那个隐秘的边界,就没任何问题。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情了。干嘛要拆穿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的玻璃梦呢。 “走,下边,我们该去,看看那个历史遗迹‘兵谏亭’了。那里也特别好看,也是历史留下的遗迹,在紧要的历史关头,扭转或者直接影响了,历史的进程和走向的地方。”折汝旷说道。 “好啊,这个地方,更有看头了,历史在这一刻,国际国内的形势所逼,各方势力的博弈和权衡,导致的结果。太有意思了!”甄乐思想到了太多的历史事件,历史演变,发展极其深刻的影响。 两个人顺着山坡,往上爬,到了半山腰,在一个山崖的边上,看见一棵树上,挂着个牌子,“兵谏亭”。 甄乐思想到了历史老师,当年讲解这段历史,那个紧张的情景,随口说道:“是啊,想想看,一个老人家,半夜被抓起来了,穿着睡衣,赤脚踩在,这坑坑洼洼的布满荆棘的山路上,为了保命,那个生死关头,你做再大的官,没有了命,一切都会瞬间归零了。”这件大事,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个精彩瞬间。 好奇怪啊!这个地方的周围,还有两家照相的摊位,两个人就决定一定要在此,留下了一张合影。似乎也变成了生命的瞬间见证,作为一个过客的生命历程。游历到此地的一个瞬间而已。只是因为每个人的地位不同,爬骊山,参观华清池纪念馆,最后导致的影响,就自然不同了。 “这就是历史,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异。骊山脚下,华清宫内,留下多少人的足迹,可能载入史册的,肯定是名人,普通的人,了无痕迹,悄无声息,就像是空气,一阵风吹过来而已。”甄乐思感慨道。 “是的,我们俩的这张照片,仅仅代表我们自己,而人家的足迹,是要改变历史的。”折汝旷附和道。 “所以说,整部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名人历史,无名之辈,就是空气和水,以这种模样构成名人的活动场所,形成人物的故事的背景而已。哈哈,名人是天然的主角,凡人是当然的绿叶背景了。”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哪个哲学家,也说过类似的话,‘历史就像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随意被人打扮着,绝对是根据当下的,写作者的需要。’这才道出了历史的真相啊!”甄乐思又补充道。 “说得太好了!我受益匪浅啊。走,我们下山,打道回府了。”折汝旷轻轻地说道。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出华清宫的大门。往车站走去。 “下次咱们来的时候,也去这里的温泉,泡泡澡,体验一下‘温泉水暖洗凝脂’的滋味啦。” “哈哈哈,我们可没有‘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媚态了。” “是啊!这白居易,太会写了,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为了表达自己的,那份隐秘的长长久久的,一往深情,怎会写出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丽词句?” “可见这凡事都是有前因后果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 两个人在回学校的车上,边聊着天,时不时地望着,车外的风景和行人。 天黑前,俩人回到了学校。 星期二的中午,刚吃过饭,219宿舍里,饭后的忙乱样子,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甄乐思刚和折汝旷,吃完饭,一直在聊着天,还在路边的操场台阶上,坐了会儿,才回到宿舍。 正准备上床去躺一会儿,下午再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把之前借的书也早早还了。爬上床,就坐在那里,开始整理书籍。 “咚咚咚,有人敲门了!” 肖诗敏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满脸的汗水,问道:“请问,甄乐思是不是住在这里?我找她!” “哦,那你先进来吧,甄乐思就住在这里,你进来等吧。” 还没等肖诗敏,回过神来,坐在床上的甄乐思,听见有人找自己,把头伸出蚊帐外,一看是自己的大表哥,江华丰来了。 赶紧下床来,还没问大表哥是什么事情! 就听见大表哥即刻说道:“乐思,昨天晚上,咱奶奶去世了,家里人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啊,外婆去世了?!” 甄乐思如听惊雷,立刻六神无主了。脸煞白,人都站不住了,旁边的肖诗敏扶住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床边。 坐在床上,正要睡觉的郑雪琴说道:“乐思,没事,你赶紧和你表哥回去吧,我一会儿去给你请假,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立刻就走。” 宿舍里,气氛凝重,严肃,无人插话,都僵在那里。 甄乐思的脑子似乎也僵硬了,不转了,只是听着郑雪琴的话语,上到自己的床上,胡乱的收拾了下东西,背着书包,就和大表哥下了楼,来到楼下。才看到大表哥是骑着自行车,从城南四十里的老家黄粱镇过来的。 到了马路上,大表哥骑上车子,叫甄乐思从后座上跳上去,坐好,就飞快骑着车子,往老家赶去。 大表哥有一米八的个子,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是大舅舅的长子,结婚三四年了,儿子都一岁半了。甄乐思知道,家里人为什么要专门派大表哥来唐都师大,把甄乐思接回去,见外婆最后一面,是因为全家人都知道,甄乐思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孩子。 自从甄乐思一岁起,就被外婆从奶妈加抱回来,一直喂养着,直到她十二岁,小学毕业那一年,才被父亲接走了。 从此,和外婆分离,一心一意,只想着念书,随后,考上了唐都师范大学,外婆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是最重要的,最亲爱的,几乎是自己生命的救星。 甄乐思还想着,等到自己毕业了,经济上独立了,能挣钱了,再去孝敬外婆,给外婆最好的照顾。谁知道,外婆却生病去世了,这份打击也太大了。简直让她来不及思考,也没法接受。 甄乐思坐在大表哥的车子后边,一路上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更像是乱成一堆麻,理不出个头绪来。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想哭,却哭不出来,人彻底就变成了个傻子一样。更像个木头,呆呆地傻傻的样子。 大表哥是大舅舅的长子,因为年龄比自己大很多岁,从小到大,交往不多,在此刻,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大表哥只是全力的骑车子,甄乐思坐在后座上,默默地无语,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又傻呆呆的发愣。 进了村子,来到外婆家的门口,看见乡下办丧事的那种摆设,门口站立着几个人,来来去去,出出进进,各种帮忙干活的乡邻,乡亲乡党,在院子里外忙乎着。 甄乐思走进大门,就看见外婆的遗体停在厅堂里,摆着灵位灵堂,周围是母亲的几个姊妹兄弟,披麻戴孝在伤心落泪不停地哭泣着。 甄乐思扑到外婆的身上去,大哭大喊着,被身边的人拉住,搀扶着,劝慰着。过了好久,甄乐思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妈妈也回来了。眼睛早就哭成了肿胀的样子。还有自己的几个姨,几个舅舅,还有一大堆亲戚。大家都见面点头示意,心照不宣,默默无语。悲伤写在脸上,泪流不止。 从进了外婆家的大门,甄乐思几乎就守在外婆的身旁,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想去,唯恐再也见不到外婆了,恨不得和外婆一起离开这人世。她一直有一种冲动,想紧紧地抱着自己亲爱的外婆,如果现在再不好好抱抱,往后就看不见自己亲爱的外婆了,从此,外婆就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 她恨不得一直盯着外婆,把外婆装在自己的眼里,好像没什么办法,留住外婆,让外婆不走,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整个过程,她都是不离不弃守着外婆,就像当年外婆看护小时候的自己。 直到第二天,外婆入土,堆起新坟,变成一抔土堆。甄乐思才知道,自己是和亲爱的外婆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了。 因为要按时上学校上课,甄乐思参加完外婆的丧礼,就回到学校。说起来是上课,其实,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也不想在老家呆着,家里那么多人,早就乱得没法收拾,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本来,这么多人,和外婆的关系远近不同,年龄差异太大,没有哪个人,不在忙乎自己的事情。 甄乐思一直相信,人都是有灵魂的,人其实活着,就是活灵魂本身的,灵魂是能够超越这些看得见的有形的东西的。其实外婆和自己的灵魂一直都在一起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外婆在自己身边,外婆和自己是一体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生生死死,其实又是没有边界的,外婆和自己的灵魂,从来都没有缝隙隔离分开的,从来都是一个整体。共生共存的灵魂,其实是不必在意生和死的界限的。因为本来就是紧紧的从来都是一体,不存在这个一分为二的状态。 谁见过天空分为两个了?天上的彩云从来都是一体的,共进共退,来来去去,行进着漂浮着,变化着。那就是自己和外婆的彩云飘飞舞蹈。 甄乐思知道外婆对自己的生命来说,那就是重如泰山。永远是矗立在自己心头的高山。自己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纪念,来铭刻在心,来诠释加工自己的生命。 塑造自己的生活。外婆的丰碑,是竖立在自己的心上,永远永远,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再到那边去和外婆相会,相见重逢。 第32章 一门心心念念的课 32 星期二早,上刚起床,梳洗完毕后,甄乐思就背着书包到对门宿舍,站在门口,叫折汝旷:“快走!去食堂吃饭哦,今天上午一二节课,我们要去,上常老师的课程呢。” “好的,稍等下,我收拾一下书包,昨天晚上,下晚自习,回到宿舍,看了两封信,一激动,就忘了时间了,书包没整理,就躺在床上瞌睡了。”折汝旷亲切地说道。 “哎呀,你昨天,就收到了两封信?我也是心烦意乱,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莫名的烦躁,压在心头,就是没法安静下来,这样的心思和压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了。”甄乐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我的中学同学,原来的好朋友,一个在新疆师范大学,一个在上海的同济大学,都是我从初中到高中的好朋友。她俩现在,好像商量过一样,居然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被班上的男同学疯狂追求着,可居然都没看上,那男生,又不好拒绝,陷入苦恼,问我该咋办?”折汝旷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说着话。 “哦,那你的这两位好友,还真有魅力,看来这冥冥之中,有一股子神奇的力量,在穿越过层层的障碍,到达了你这个,高能量的智者这里,借你的力量,给到一种看不见的推动力了。”甄乐思很神秘地说了这番话。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折汝旷笑着。背起书包,两个人一起走出宿舍。朝食堂走去。 进了食堂的大门,依然是两个人分工明确,甄乐思去买馒头、打稀饭,折汝旷买了咸菜豆腐乳和两个鸡蛋。 折汝旷坐在桌前,就开始给两个人剥了鸡蛋的皮,放在小碗里,专门买一份不带辣椒的咸菜给甄乐思,给自己买一点辣萝卜条,专门是为了下饭可口带劲痛快。 甄乐思打稀饭的时候,给折汝旷从上面轻轻地幺,她要喝稀一点的,轻轻地端过来,放在彼此的面前,心照不宣,默契协作着吃了早饭。 折汝旷还没来得及起身,甄乐思就麻利地收起几个碗和勺子,冲到门外的水池子边上,洗碗,折汝旷就乖乖地坐在大桌前,给两个人看着书包。 甄乐思洗好碗勺子,回到食堂里的大饭桌前,折汝旷早已准备好了装碗和勺子布袋子,她双手撑开袋子口,甄乐思顺手放进袋子,折汝旷用力一抽袋子口部的松紧带。提着两个人的碗袋子,背起书包,急匆匆地往教学区东南角的阶梯教室里赶。 “记得开学初,我们俩选修这门,创作文艺心理探究课的时候,你和我是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说出口的,就像是赤壁战争之前,诸葛亮和周瑜俩人,不约而同地在手心里写了那个‘火’字一样,太默契了!我现在想想这件事,都很激动,惊奇地不得了。”甄乐思兴奋地说道。 “是啊,天助你我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折汝旷笑着说道,脸上显出满意的样子。 “这个头发都已经秃顶,头上油光锃亮的常光源老师,讲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每次上这个课程,我都是沉醉其中,我都像做梦一样,压根就不想出来,好想好想一直呆在里面,让时光停留在此刻,让它变成一种神奇的永恒。”甄乐思忘情地痴痴地说道。 “对啊,常老师对《红楼梦》的分析,我特别喜欢。他说林黛玉才是贾宝玉的知己,从不给他,下指导棋,试图改造他,把他变成自己心目中理想人物。”折汝旷贴心地说道。 “是啊,林黛玉,我太喜欢了!他们说她小气,心眼小,爱吃醋,只有真爱的人,才会有这种爱的神经敏感。我太理解,林黛玉这个诗人的情怀和心境了。”甄乐思赶紧补充道。 “说得好!曹雪芹在作品的开头,借助神话传说,就已经设置好了男一号和女一号的神仙眷侣的定位了。肉眼凡胎的世俗之人,怎么能领悟到,这个高度呢?”甄乐思情不自禁地表达道。 “我还是喜欢又很惊奇,早在那个几百多年前,曹雪芹就能有这样的男女观,说出那劲惊世骇俗的思想观点来:男人是泥做的,浊臭无比,女人是水做的,给人清爽灵动的美好。这也太超前了,不知道超越了多少个百年,千年?”折汝旷认真地说道。 “其实,我有一种感觉,曹雪芹十年批阅,删改五次,怎么可能没写完呢?后八十回居然弄丢了,我是有些不相信。也许是真的结局有人不喜欢,就彻底给毁掉了。毕竟那个时候,‘文字狱’还是很严重的,因为一字定罪,落得满门抄斩人不在少数啊!关键是那个时候,印刷术还是不够先进,导致了毁灭而一本书的事情变得特别容易了。”甄乐思补充道。 “那没办法。焚书坑儒从秦始皇开始,就成为一种灾难性的恐惧了。这份恐惧早就被压抑到基因里去了,成为读书人的创伤性潜意识了。所以鲁迅才说,我们的文人不是工具性人物,就是喉舌性御用刀客。”折汝旷接着发出感叹。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一份期盼,一份欣喜,兴奋走在路上,急切地要去,洗耳恭听这门选修课。 进了阶梯教室,甄乐思一看,人还是不多,时间还挺早,赶紧占到了前三排的座位。把书包放到座位上,又顺手把身边折汝旷的书包接过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说道:“时间还早着呢,我们俩,可以到外边走走。” “嗯,太好了!”折汝旷回应道。 俩人来到教室外边,在郁郁葱葱,鲜艳明媚的花园边上,站了一会儿。 甄乐思脸上的快乐劲儿,仿佛要溢出来了。她说道:“每次上这样的课程,我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这有这样的感觉,一份特别的,奇怪的感觉,说不好。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句诗‘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的心情。先是盼望着,盼望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来了,越靠近,越紧张,嗯,这种感觉是那种‘近乡情更怯’地滋味。 随后,她真来了,就恨不得让它凝固在哪里,别流逝,对了,又说歌德的那句‘美啊,请你多停留一会儿’的味道。 接着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遗憾无力感。然后是‘孤帆远影碧空,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无奈。”甄乐思试图表达出,自己上这门课的心情来,可是说完了,好像还是不满意,觉得依然,是词不达意的那种不满足。 “你说得很好,我特别能感同身受。有你的那种,深切的神往的自在感觉。”折汝旷补充道。 “时间差不多了,走,我们进去吧。”折汝旷拉着甄乐思的手,走进了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里,座位基本都坐满了,不像刚开始时候,那么火爆了,有些人好奇劲头过去了,觉得太虚幻,太专业了,太玄妙,到了莫名其妙的境界了,就选择离开了。 这是一门选修课嘛,这种状况,常老师当然见得多了。自然见怪不怪了。常老师说过:“哪怕只有一个学生来听课,他都是照讲不误,该怎么讲,依然是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甄乐思听到现在,完全明白了,常老师话语的味道,尤其是他的那股子,特立独行的风格魅力。 常老师操着一口标准的唐都市方言,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我们欣赏一下,汤显祖创作他的经典作品《牡丹亭》时候,当时那种极具个性的心理逻辑和情感支撑点。人世间的感情是最迷人的,也是最能够引起共鸣的普世价值。” “我要现场调查一下,在座的各位,通读过《牡丹亭》原文的同学,请举一下手,我看看有多少人?这样,我才好确定,给大家讲解到什么样的程度。”常老师平静地说道。 “嗯,还不错,只有个别人,没读过,那就好,我这样就心里有数了,知道该深挖到探秘到何种境界了。”常老师满意地说道。 甄乐思和折汝旷两个人,都通读过,汤显祖的这部经典作品《牡丹亭》。自然是心领神会,常老师说的用意在哪里了。 甄乐思的脸上,洋溢着自己迷密的兴奋点和痴迷劲儿。别人是无法理解的,甄乐思其实也是从来都不管不顾,这些外在的因素。只是一味地,沉迷在一份全新的,熟悉又陌生的氛围里。 “汤显祖的《牡丹亭》里面,这个叫杜丽娘的奇女子,她的爱情故事,完全是构建在自己的神奇梦幻中的,这样的浪漫情怀,诗情画意,在我国古典文学里面,是很稀奇,很罕见的一种浪漫主义,创作手法风格和创作心理逻辑。”常老师试图尽力,用自己的朴素语言,传达出自己,对这部古典经典作品的解读和欣赏。 甄乐思听得如痴如醉,完全跟着常老师的思维,借助他的语言,去和几百年前的作者,来一次神奇的心灵同频共振。从一个写作者的角度,一个文学创作者的心里,来领悟作品本身的魅力,以及作者的创作心理。作为一种文艺鉴赏,需要达到的美学高度。 时间过得飞快,下课铃声响了,常老师准时下课了。 意犹未尽的那种滋味,还在心头,无奈,只好带着渴望和期盼,甄乐思和折汝旷随着下课的人群,离开阶梯教室。回到了教室里去了。 午饭后,219宿舍里,饭后乱糟糟的样子,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甄乐思躺在自己的床上,钻在蚊帐里面,感觉像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味道。她知道,宿舍里七个人,每个人在床上,都挂了蚊帐,可以制作创设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一个独立王国,一个相对比较私密的空间。 今天,甄乐思很好奇,师大子弟,那个每天一下课就跑回家的白芷田,竟然也在宿舍,钻在自己的蚊帐里,好像在哭泣,偷偷的抹眼泪,时不时地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宿舍里静极了,这个白芷田的抽泣声,就显得很突出。 这时候,甄乐思顶头的郑雪琴下了床,轻轻走到白芷田床前,用手拨开她的蚊帐,说道:“芷田,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给我说说,我和你聊聊,给你分析分析,也许能帮到你。” “其实,也没啥,我就是心里难过。今天不想,在家里呆,就跑到宿舍里来了。”白芷田看起来,很委屈地说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妈和我爸,昨天晚上大吵一架,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我爸爸的一个女学生,崇拜我爸爸,经常到我爸爸的办公室里,找我爸爸,请教交流专业课程。 好像是我妈妈的一个同事,看见了他们两人去饭馆吃饭,动作比较暧昧亲密,回来给我妈妈报告了。我妈妈昨天晚上,在家里闹了一个晚上,全家人都不得安宁,连我姥姥都惊动了,我姥姥心里一着急烦躁,老太太现在要离开我家,说是回福建老家去。 我和我妹,紧张坏了,我俩是离不开我姥姥的,她就是我俩的亲娘一样,把我俩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我俩是离不开我姥姥的。可我妈妈一闹下来,我姥姥的心情,彻底被搅乱了,我姥姥年龄大了,哪能经受得起这个折腾。你看我家现在,就成一锅粥了。我心里特别难受,昨天晚上也是一宿没睡。”白芷田眼里含着泪水,给郑雪琴说道。 “哦,我特别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感受,我倒是觉得,你父母之间的这些事,你是无法了解清楚的,更是理解不了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先保持适当的距离,给父母亲时间,相信人家两人是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你现在和妹妹,还是有空了,多陪陪姥姥,她老人家把你俩养大,实在是付出的太多了,老人身体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和打击的。”郑雪琴认真地说道。 甄乐思和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了她俩的对话,静静地宿舍里,无人插话,上前去给她建议或者帮助,感觉自己无从说起。好像这时候,只有这个郑雪琴大姐大,才能担当此重任,给到白芷田最有力的支持帮助。 她俩说了一会儿,大家也没法再睡觉了,连艾凤也从自己的床上下来,走到白芷田的床前,围在那里,心疼地说道:“芷田,你爸爸作为声乐界的大教授,有几个崇拜者,太正常了。这些小年轻美女,被你爸爸的魅力所吸引,是艺术本身的魔力,加上你爸爸自己的个人魅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别说,你的爸爸的学生动心动情被感染,上次,你爸爸来给我们班里辅导我们的大合唱节目,我都被你爸爸的魅力打动,那种崇敬感崇拜感,的确是很容易变质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连艾凤温柔地说了这些话,白芷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话。默默不做声。 郑雪琴接着说道:“当下,你先要调整好心态,多鼓励你妹妹,两个人一起陪伴在姥姥的身边,老人的身体是第一位,千万万不可以,让老人过多地卷入这场纠纷里面。老人伤不起啊!”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想起来,我妈妈的伤心难过劲儿,我就受不了了。我就感觉,我的家好像要完蛋了,我的妈妈好可怜了,我妈妈之前,就是我爸爸的崇拜者,我爸爸实在是,太有自己的魅力了,这个人的光环,走到哪里都是闪电一样,绚丽夺目。”白芷田也是很无奈地说道。 “我和妹妹从小到大,就是看着爸爸和妈妈,两个人温暖和谐地,上演这种浪漫甜蜜的大戏。我和妹妹,原来还羡慕的不得了,可是出了这事,好像才觉得其中的危险。我们家现在一大家子,老少四个女人,围着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这还不够热闹,现在,还从外边,来了个动力加强版的女发烧友,我家现在是彻底翻江倒海了。绝对是天翻地覆的不可收拾了。我现在就是六神无主,乱了方寸。”白芷田一脸的无奈和痛苦不堪。 宿舍里其他人都听着,知道,白芷田的床前边,也站不下那么多人,就远远地关注关照着她。都想给到她一些援助和支持。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实在不行,你就在宿舍里,先住下来,别急着回家,等事态稳定了,你再回去。” “那怎么能行?她姥姥和妹妹,现在是需要她,回去陪在身边的。” “哎呀,这可怎么办?” “她现在跑出来,她妹妹该咋办呢?她妹妹比她还小那么多,更需要这个姐姐来支持啊!” “最难受的是她的妈妈,一直以来的幸福甜蜜顿然消失了。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不行的话,我们宿舍的人,全体到你家去,给你家人帮忙去。” “绝对不可以,这不添乱嘛,添堵嘛。” 其他床上的人,开始七嘴八舌,乱加了几句话,好像也说不到点子上,还真是越帮越忙。 “你们就别给白芷田添乱了,还是抓住主要的问题,她父母亲的事情,小孩子本来就无力去掌控。没有哪个孩子能管得了大人的事情。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小孩子永远也不懂的秘密。现在唯一可做的是,管好自己,陪伴好老人。把父母亲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郑雪琴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家越说,那个白芷田,看起来更乱了,心里没底,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天真淳朴的笑容了。似乎更像个小孩子了。可能是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的冲突着,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伤心地抹眼泪,一会儿,感觉实在是无法绷着了,就放声大哭起来了。她的哭声充满着无奈无助无力感。让人听了万分的心疼。 身边的几个人,只能默默地陪她流泪。看起来是在陪她流泪,更像是流出自己说不出口的伤心泪水。也许真的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段不了的情。宿舍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重。 郑雪琴拿过来,她的毛巾,轻轻地说道:“你想哭,那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伤身体的。” 郑雪琴就温柔地,给她擦拭泪水,连艾凤去给她倒了杯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想给她一些力量。 “这样吧,屋里空气不好,我们出去走走。走,我陪你,在操场上转转。换换环境,换个心情,总会过去的,我们陪你一起面对。”郑雪琴给白芷田穿上鞋,连艾凤给她整理好衣服,三个人拉上门,出去了。 第33章 放纵奔流的思绪 33 看到他们三个人去了操场,躺在床上的甄乐思,也没法睡着了。感觉今天的午休,肯定是一刻也没法睡着了。那就干脆让思绪放纵奔流吧。 甄乐思脑子里,有时候神思飞扬得很远,瞬间又变得似乎很近。她这个人,只要是独处的时候,就特别容易也喜欢,沉迷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好像还一不留神就,上瘾一般,常常收不住。 甄乐思知道,全班女生,就这么三个宿舍,一共26人。自己不像班长管弥泉,那样从一进校那天起,就开始每天一大早,就去操场跑步,自己虽说在上中学那会儿,就喜欢体育上课,不管是跑步,还是各种球类,单双杠技巧类的项目,自己从来就不差。 体育运动这项活动,自己从来都是积极轻松搞定的。身体的素质和运动的天赋,还算是正常的。她知道自己的这项能力,是从小在外婆家里,和身边的一群不分男女的小伙伴们,没明没黑自由奔跑疯玩,回归田野的习惯动作。 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不爱动,好静死板的样子,她从来都是自由奔放的行为,似乎听从自己的身体,在天然地,行走在天地之间一样。养成了她不畏惧任何的活动和具体行为。 小时候,活动的范围,是外婆家的院子,随后,伴随着她慢慢长大的过程,她的活动场所,也在无形中逐渐扩展。外婆家周围的邻居,居住在村里的乡邻,在后来到,整个村子。 甄乐思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几乎是飞速地骤变,加速度地更替变化。那就是,人长大了,腿也长了,跑得更远了。四邻八乡,以外婆家为圆心,一年又一年地向外扩展,形成了自己基本的天地和生活乐园。 以至于到了,小学毕业那一年,突然有那么一天,那一刻,生命里的那莫名的一瞬间啊,被从天而降的父亲,老鹰抓小鸡一样,扑通一下,俯冲下来,叼走了,自己像做梦一样,被“劫持”走了。 来到父母亲工作的地方,一个距离家乡二百多公里的,西北山区小县城,开启了四年的中学时代。 童年的根被拔掉了,暂时移植在一个陌生的小县城的学校里,甄乐思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学习文化知识之中,全神贯注地把自己置身于知识的海洋。 从此,甄乐思就变了个人一样,从一个疯狂奔驰在原野的小小少女,变成了一个疯狂追求知识真理的莘莘学子。竟然在短短的四年里,通过千军万马全力奔赴的独木桥,这个高考,来到了这个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 以至于现在,竟然就躺在这里,219宿舍里的一张架子床上,在这个千年古都,百万人口大都市的唐都市里,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甄乐思,拥有这一张床,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躺在这里,进行着、完成着自己的生命新篇章。 甄乐思就一直这么开启了,自己的梦游一样的,放电影的胡思乱想,以梦为马,驰骋纵横,尽情放纵在自己的头脑风暴里了。 奇怪,班长管弥泉,来自农村,身体好,天天在大操场,雷打不动地去跑步,她想起来,当初刚来到唐都师大,上第一次体育课,让全班26个女生排好队,那个小个子体育老师,居然一眼,就确定让自己来做女生的体育委员,竟然没让班长管弥泉兼任这个小小的体育委员一职。 哦,也许搞体育的人,骨子里就有,那么一份天然能力和眼光,能看出来自己身上的运动天赋和习惯,关键是自己的那份小时候,被周围人成为“假小子”,当地方言成为“假娃子”的气质,被那个精明老道的体育老师一眼就看中了。才指定自己成为女生体育委员这个角色。 这个对于这些迷恋风花雪月的,中文系女生,根本就瞧不上眼的体育委员角色。女生按照常规习俗,都是让自己的气质里面,透出的窈窕骨感、身材姣好,面如春花艳丽迷人,谁会关注,一个气质上骨子里,透着一份阳刚的女孩子? 没办法,甄乐思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顺其自然就好。 这个女生体育委员,没啥不好。自己从小到大,就喜欢奔跑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无限广阔的大自然中,不想受到任何人的约束限制,就像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活自己的人,有啥不好? 以至于去年,中国女排那帮子铁姑娘,一举拿下世界冠军,一夜之间名扬天下,成为全国人民的榜样,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子排球热,甄乐思自己也就身不由己被卷入其中,竟然这么阴差阳错地,居然天衣无缝地,和自己骨子里的,那份自由自在的运动欲望,天然地,瞬间结合起来了。就迷恋在其中,不能自拔了,就变成现在的“球疯子”了。 跟着感觉走,跟着天然的本能走,跟着自己的那个,看不见的超强大本来的我走,居然是这样的开心舒爽快活!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这份运动天赋和能力,都是得益于从小到大的积累和本能爱好。没有经过任何的专业训练,一份本能的自动自发而已。 好笑,全年的运动会,自己报了女子一百米和铅球两项,居然都得了奖。在中文系里还可以,一到学校的运动会上,就只能是四平八稳了,名落孙山就顺理成章了。 这些,没人给自己压力,也没人在意这些,关键是自己从小到大,积累的那点老本,就只是一个自然的形成,自然而然的发挥而已。本来,自己刻意的高聚能般的兴趣,也就没在这上面,就轻松自在地算做锻炼身体,也是为了有更充分的体力精力,天然迸发出来的活力,去学习,去思考,去探索真理,去寻求,单属于自己的个人标签上的,那种思维智力上的快乐。 甄乐思躺在床上,从那三个人,去一个大操场,竟然想到了自己的,这一大堆往事。想得自己还兴奋得,不得了。觉得人真是太奇怪了,自己的生命过程,就这样,在这里,看似有所作为,又实际上感到,特别地无力无助无可奈何啊。 一个中午,就这么过去了,甄乐思一看表,都两点多了,虽说下午没课,那也该去教室里上自习了。 躺在这里,也不可能自动毕业,自动拿到大学毕业证,自动会有人给你一份工作,必须在这个轨道上,做工、做功、做事、做人、做起来……一大堆子事情,做起来啊! 活人的关键,还是要做起来,做这个动作,太关键了,就是决定性的作用。自己的大学梦,是靠自己的自觉自发自我发奋做起来的。 好吧,下去继续做吧。要做的就是心里的,那股子看不见的动力,在支撑着自己。跟着那个感觉走,就可以了。不必问别人,不必靠别人,不必从自己这个皮囊之外,存在之外,自己的世界之外,去寻找。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小宇宙嘛。一切的源头和动力,都在自己这里。自己的心里和手里。 想到这里,甄乐思爬起来了。爸爸当年,把自己从外婆家里接出来,安放在学校里,以学习为己任的模式,就这样,被自己自觉自愿地构建起来了。 甄乐思想起这些,又想到一个句经典话语: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对啊,是爸爸,当年的学霸,自己的父母亲,都是没多少文化的农民,爸爸都能全凭着自己的的一腔热情和执着尽头,一个人远赴他乡,从一个初中生开始住校,背着干馍馍,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雷打不动地,上完了县城唯一的最高学府,参加高考,一举考上省城一流的重点大学。 后来努力工作,当上校长,当上教授。唯一依靠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这股子拼劲儿。把自己爸爸的那股子劲,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来,这就是自己的人生画卷嘛。 甄乐思想到这里,浑身劲头十足,收拾书包,整理完毕,装上东西就出了宿舍门,快步走到教室里。 进门一看,哎呀,教室里有这么多人在用功,在刻苦。想起来了,那几个把自己时刻都钉在教室里书桌前的男生,永远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踽踽独行着,默默奔跑着。 甄乐思坐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看起书来。拿起一本《简爱》,就完全忘我了,看的忘了时间,一个下午时间,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这本厚厚的书看了一大半,还是放不下,可是,一看,吃饭时间都过了。 赶紧冲回宿舍,心想,发疯,也得乱了方寸,节制的念头兜兜转转来到心里。还好,自己正准备下楼去食堂,看见折汝旷,从自己宿舍里出来了,端着碗,里面有菜和馒头。笑着对甄乐思说道:“你咋回事?今天发啥神经?跑哪去了?连饭都不吃了?” “我,我在教室里,看书,看得太入迷了,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把吃饭时间给耽误了。”甄乐思满脸的歉意,还有些许的无奈。 “没事,我今天就说,去吃饭了,怎么就不见你人了?我一个人去吃了,完了,给你买了份馒头和菜,你快去吃吧,别饿着了。晚上,还是按照我们的既定目标,行动啊。”折汝旷认真地说道。话语里充满着坚定和果断。不容置疑。 “好的,我明白了。”甄乐思说着,走进宿舍,趴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 看着眼前这个,淳朴得简直像一块璞玉一样的甄乐思,好奇中带着欣赏和怜惜。折汝旷的脸上是少有的温柔和善良。 “慢点吃,别噎着,我等你呢!吃完了,我俩去散步,我有话,要给你说呢。”折汝旷亲切地说道。 她就站在甄乐思的身旁。看着她吃,心里很踏实的样子。 这让吃着饭的甄乐思很感动,温馨体贴的感觉,让她热泪盈眶。吃着饭,心里的一股子暖流,在荡漾,在胸膛升起。 突然感觉到,自己这辈子,可真够幸运的,遇到这样和自己高度契合的精神伙伴,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奇巧之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福气啊。 天哪!上天的眷顾恩典,才给自己这么可心暖心的同行者。还是某种力量在驱动着,在调动这个种种看不见的能量,在分分合合中,打造这一份神奇机缘和合。 甄乐思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饭,快速冲动水房,洗了碗,放到桌前,对折汝旷说道:“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下了楼,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加入到,上教室里去的学生大潮里去了。 两个人放下书包,走出教室,来到旁边的小路上,肩并肩,手挽手,慢慢地走着。很亲密很温馨很满足的样子。 “哦,你这几天,把柳永的《雨霖铃》背会了没?我们俩来,互相背诵一下。”折汝旷轻轻地说道。 “我背会了,我特别喜欢这首词,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会很快背会,而且感觉是扎根到脑子里一样,一定是终生不忘。就像是石头上刻的花那样,可以永恒的。最起码是对于自己来说,是终生难忘了。”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真的?你太厉害了。你来背一遍吧。我给你,看着书本。”折汝旷说着,把书翻开了,看着原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甄乐思背完了。深情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首词,这些句子,我有很强烈的画面感,我觉得每个词,都是我心里发出的,最强烈的音符,我好感动,我好有一种共鸣感。我有空了就喜欢读这首词。”甄乐思几乎是忘我的说着。 这份深情,让身边的折汝旷,深深被打动。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这个看起来,骨子里透着一份阳刚之美的小女孩。她的内心,居然柔软到这种程度。她的那份天然地温柔,似水的柔情,简直是晶莹碧透的,闪闪发亮的,美得叫人心都要化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好吧,我也来背一遍。”折汝旷说道。 “嗯,我来给你看着,你背吧,我都烂熟于心了,不用看书,我明白其中的深意了,这表面的字句,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甄乐思轻松地说道。 “你这句漏了,便纵有千种风情,少了这句。”甄乐思给她提醒道。 “我怎么就,死活记不住呢?我这首词,背了好多遍了,花了好长时间了,就是背不过,记不住。我这脑子,简直越来越不好了,不管用啦。”折汝旷心虚地说道。 “怎么会呢?你只是忘了一句词而已。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糟糕。”甄乐思鼓励道。 “来,来,我俩一起,再背一遍。”折汝旷说。 “好的,没问题。” 两个人又一起,把这首词背了一遍。甄乐思边背诵着,一边脑子里浮现出整首词的画面意境。还带着动作,带着表情,带着融进去的那份深情,完全是把文字里的画面,变成了自己的生活真切体验,觉得真是动人心魄,感人至深。 “‘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句就是写给我的,我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离别的场景,我就泪流满面,我就情不自禁,我就彻底沦陷,深深地依恋之中。我就被这种气氛,淹没了。”甄乐思说道。 “哦,亲爱的,你就是个,情意绵绵的痴心女子。不过挺好玩,你却有一个刚强坚韧,甚至有些男性化的外表。这老天爷造人,真是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折汝旷满脸的认真,一丝不解地说道。 “你是雌雄同体,你是阳刚里透着阴柔,你是两性人,你是个少有的奇葩。哈哈哈!”折汝旷略带调侃地说道。 “我是我,不一样地烟火,我是独一无二的,我只要能够绽放,我的生命本自具足的能量,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呢!我不想为别人活着,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活着,哪怕是一小会儿,我都无法做到。我是坚定地,百分之一百的为自己活着。 不管别人给我扣什么帽子,我都不在乎,我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只想为自己活着,每时每刻,我都是我自己的主人。我受不了,做奴隶的日子。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允许,这样可怕的几乎是灾难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甄乐思激动地说道。 “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勇气和力量,一定能活得光彩照人,不论她在何时何地,这块金子,总是会闪出金光的。我坚信。”折汝旷激动地说道。 “哦,回教室里去吧。我们明天,接着背诵这些古典诗词。我们互相监督,我们是最好的知心朋友。”折汝旷显得很兴奋。 “好的,先回去吧。明天继续。”甄乐思笑着说道。 一进教室里,回到自己的座位,甄乐思就拿出日记本,要随手记下今天的日记: “怎么办呢?收不住的,还是这样可笑的,近乎可怜的,被自己的情绪带着走。就连看书都是这样,看上一会儿,就被书中的文字打动,没有了客观的理性,完全失去理智,沉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宁肯让自己的笔,带着自己的心灵去飞翔,也不会继续看书学习。 以至于,有那么多老师布置的书籍,没看完,也看不完,就是这样,不能乖乖的交出自己的心力、注意力、专注力集中在老师布置的作业中去,偏偏上瘾一样,酒醉一样,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这儿,写日记的,这个基本的动作里。简直有些失控了。 学中文的,学文学的,学艺术的,学这个专业的人,哪个像你这样?读不了别人的书籍,那些伟大的文学巨匠的鸿篇巨制,那些惊世骇俗的,藏之名山大川的杰出大作,你不花时间阅读,怎么能成为一个你想成为的人?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心里想的,事实上,却无法做到,一个典型的废物点心啊。 时间被你这样无情的浪费,依然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你这是多么愚蠢的可笑的家伙! 还有一点,就是生活里,在一个铁的规则下,你常常被外力左右,失去自我,常常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这样的活法,压根就不会你想要的活法。 连滋养的氛围,你都在拒绝,你在自我残杀,你在自我折磨,你在自取灭亡。 你这样的活法,只能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能觉悟。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一个蠢货。 捷径不要,偏偏折磨自己到不自知的地步。何时是个头啊。望不到天涯路了。 就像吃了迷魂药,一开笔,就收不住了,沉积在这里,无法给到自己最贴心的行动力。” 甄乐思就这样发疯似地,在用自己手中的笔,给自己的心灵做一个轨迹呈现,类似一个心电图扫描,用文字在描摹这私密的神奇世界。 沉迷其中,酒醉似的,一个活在感觉里的女孩子。 第34章 冷心游览华山 34 那天刚上完,最热门的“唐诗宋词鉴赏”课程,中午饭时间,219宿舍里,七个人都聚齐了。 大家被古典的美所打动,所折服,所震撼,所陶醉,某种看不见氛围,恰好自己此时此刻,身处在这千年古都,身心的触动,是激烈的,火热的,激情迅速燃烧起来了。七嘴八舌,纷纷表达着自己心情和想法。 热闹火爆,感觉到大脑的思考,是一种可贵的学习,似乎身体力行地动起来,好像更能表达自己的情怀和浪漫。毕竟,学习这件事,根本不能,只停留在一个观念的表层,最关键的步骤,还是要切入到,更深层面的感知觉悟。 几个人在议论,去玩的事情,坐在桌前的郑雪琴,先认真地说道:“唐都市是千年古都,市区和周边遍布着名胜古迹,山川大山,自然景观和人文名胜,绝对是名列全国前茅的。我们能在唐都市,上四年大学,真是今生今世修来的福啊。三生有幸的大吉大利。” “是啊!光是唐都市区内,就有碑林、古城墙、护城河、各种名街大寺院、书院、大明宫、兴庆宫等等。接着说附近近郊,周边各县的好玩可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有人说,在这个地方,当地人在家里,自己盖个房子,就能挖出秦砖汉瓦来了,据说那个,号称世界八大奇迹的秦始皇兵马俑,就是当地农民,在庄稼地里打井的时候,发现的。你们说这个地方,神奇不神奇?” “更好玩的是,市区的居民,白天在街上游逛,小孩子嬉戏打闹,有个小孩子,不经意的时候,用脚一踢,竟然能踢出个千年古董宝贝来。你们想想,这片神奇的土地,该有多少魅力啊?” “我们能身处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实在是万幸万幸了!” “那当然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能达到这种境界,太高大上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活法!” “太对了!想想看,没有那个皇上,不给自己选择个风水宝地?集权的优越性,自然是从根上体现,彰显的嘛!” “非常符合基本的人性啊!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进化演变,是有自己的基本逻辑的。可循的规律,从来都是高度的一致。没有丝毫的偏离和例外的。” “只能说明,我们这帮子人,我们能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宿舍的人,就是在这个浩瀚的人海里,成为一个房间的人,就像是成为一家人。那一定是被这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就这么一路到达,那个神秘的地方去。我们必须好好修炼一下,始终保持谦卑,尽量凝神静气地顺应,这份可敬可叹的力量哦。” “说得对!古人的天人合一,说的就是这个味道,这个气魄,这个奇妙无比的境界。” “生而为人,不必在乎,你自己的时代,哪个时代,都有独领风骚的千古英雄。我们坦然面对就好。不必狂妄自大,也无需妄自菲薄。只能好自为之了。” “高妙得很啊!让人心旷神怡的享受,就在这一刻,竟然神奇的到来了。笑纳着,心安理得享受呗。” “我自己,在这个地方出生,长大,居然在此刻,才发觉了,这片土地的神奇,这个地方的伟大。” “我也是,小时候的孤陋寡闻,愚昧无知,直到上了这所古城里名牌大学,冥冥中在默默地体验拒绝到了,追求真理的高贵雅致。” “我们七个人,能相聚在这个219宿舍,日夜相伴相守,相依相恋这四年,谁给我们的力量?” “那当然是,天然的机缘和合了!佛家讲的无常中的慈悲和智慧。” 感觉是无数张嘴、无数个舌头在诉说着,没完没了地说着,声音不由得高起来了,尽管宿舍门是关着的,还是无遮拦地传到了外边。 从楼道经过的,混合宿舍的那个小个子,大大眼睛的顾原玮,被这里嘈杂激烈的声音吸引住了,自然又轻轻地,主动推开了219宿舍的门,伸进来自己的头,连脖子也伸得长长的,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宿舍,这是在干嘛呢?声音大成,这样子了!讨论啥事情呢?” “哈哈,我们在说唐都市区和周边好玩的地方呢。正计划畅想着,到那里去玩呢!” “真的,这么巧!我们宿舍,刚才也在议论这事情呢,大家提议去爬华山。” “哦,人常说的:‘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唐都市不远的地方,就有西岳华山,我们干嘛,不去看看呢?”甄乐思一下子,来劲儿了。 “甄乐思,太好了,你想去华山?” “我们宿舍,已经确定了,和我们组的男生程涛、古柏元,也要一起出呢。必须有男生搭个伴,一起走,不然还是太危险了。” “真的,我可没去过华山,我一直都很向往,这个自古华山一条道的奇迹。想去探寻一下,这个奇迹的奥妙呢。” “那太好了,我们还觉得人不够,正在张罗着,联络着,扩大我们的队伍呢。明天下午两点的火车,晚上连夜爬山,到天亮的时候,在东峰看日出,看完日出,把其他的几个山峰都转转,休息一下,当天就下山,当天晚上,就坐火车返回学校了。他们都计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么好的机遇,千载难逢,必须的。我去!我再叫上折汝旷,我俩一块去!” “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给程涛他们说说去。” “那就赶紧准备东西啊!”那个顾原玮说完,拉上门,就回她们宿舍去了。 甄乐思心里无比激动,心想着折汝旷,自己最好最好的知己,肯定会和自己一起去的,一起去爬华山的。想到这里,甄乐思就开始了,梦幻般的神游华山,人还没出发,就开始了浪漫的幻想。 下铺的肖诗敏,也挺热情友好,立刻就对床上边的甄乐思说道:“甄乐思,我这里有我二姐给我买的冲锋衣,明天你上山的时候,穿上,你的几件外套,太单薄了,不够保暖,再说,颜色也太素了,太灰暗了,来点鲜艳的,靓丽的,抢眼的,明天你就穿上,我的这件冲锋衣去。” “哦,诗敏,你太让我感动了。我先谢谢你了!你的善意美意,我照单全收了。我好喜欢你们啊。”甄乐思激动地说道。 “哇塞,甄乐思,你太了不起了,真是雷厉风行啊。这就立马拍板,去爬华山了。佩服啊!你的说走就走,果断勇敢气质,太叫人敬佩了!”上铺的庄可莲亲切地说道。 “哦,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的议论纷纷,说干了嘴皮子,不如甄乐思的立竿见影行动力。”汪玉荣也大声说道。 “今天这场激情澎湃的热闹劲,最终收获最大的是甄乐思,她明天就要出发了。这么神速的果敢勇猛劲儿,还真透出了你骨子里的,那份英气侠气!”连艾凤深情地说道。 周末了,大家都顾不上休息了,七个人神情激动得,忙自己的事情了。 甄乐思带着一份狂喜,激动,期盼,神奇的向往,轻轻地推开了对面宿舍的门,看见这个宿舍里的气氛,和自己宿舍的那份子火热劲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这里静悄悄,死气沉沉,没人说话,几个人躺在床上,七七歪歪地靠在床上,看书的,睡觉的,做针线活的,就说没人出声。 甄乐思冲到闭眼睡觉的折汝旷,轻轻地柔柔地深情地对她说道:“亲爱的,我们一起去爬华山吧。我都给咱俩报名了,起来,我们去,准备东西吧。” “我不想去。”折汝旷柔柔地说道。一脸的无辜和无所谓。好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不理她,转身去睡自己的觉了。 听了这句话,甄乐思如五雷轰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心也在瞬间冰凉到极致,一盆火,瞬间被一大块子冰山崩塌下来,当即浇灭了。什么叫透心凉,冰凉的冰凉的! 甄乐思无语了,整个人都傻了,怔住了。坚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我不去”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最最亲近的人,这个自己视为天神级的人物,嘴里发出来的。 一颗心,就这样被击碎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心,金子般的心,纯洁到了神圣的地步的那颗心,就这样被摧毁了。 甄乐思的眼里满含着泪水,浑身发抖,几乎是踉踉跄跄地,从这扇门里面,走出来了。当时,她就感觉自己的天,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无限旷阔的大地,似乎也已经无法承载满满的灵魂了。 清醒!此时此刻,必须保持足够的定力!别跟着她,一起犯糊涂,自己保持坚守自己的信誉和承诺,给到自己独立的完整的人格,最基本的尊严!最强大的支撑!足够的支持信任! 既然你自己,已经答应人家顾原玮了,你是不能反悔了的!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自己也要撑着去,去完成,这个自己主动选择的壮举。这是属于你自己的权利和尊严,不容挑战,不容质疑!不容践踏儿戏! 自以为是的感觉,只属于你自己,其实是和别人无关的。这个冒险的举动,只能说明你自己的天真幼稚。专断独行,和别人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哈哈,自己挖的坑,就自己去跳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甄乐思一个人,去的食堂,买了饭菜,买了明天爬山的食物。 从这一刻一起,甄乐思都是一个人,在行走着,准备着,和顾原玮那个宿舍的同去的几个人,一起在忙前忙后,紧锣密鼓地憋足劲,冲上去,给自己的灵魂一个交代。 顾不得去忧伤,顾不得去哀悼,没时间掉眼泪,去哭泣。先顾好眼前的一切吧。 明天出发的人员如下:甄乐思、顾原玮、陈碧平(同宿舍的)、程涛他宿舍的古柏元五个人,三个女生,两个男生,形成了一个小分队。 甄乐思从被拒绝的那一刻起,就让自己,把这个一向视为比自己的命,都要珍贵的知音折汝旷,这几天,先从自己的心里剔除,就算是一下子,剔除不了,最起码,也要暂时隔离起来。不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彻底搅乱了自己的心绪,影响到自己的爬山,这样的大事情。 也许是因为,甄乐思无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也许是和这四个人不熟悉,反正从出发那一刻起,甄乐思就总是,不能做到全神贯注,似乎把自己抽成了行尸走肉,竟然活活地,把一次绝美的神圣旅行,变成了例行公事的僵硬木偶剧。 从学校出发,背着行囊,五个人出了校门,先乘坐唐都师大到火车站的3路公交车,检票进站,坐在火车上,一路向西,到了华山车站,步行到了华山脚下。 稍微休整,吃点东西,五个人就开始,沿着漫长的环山小路,向华山的腹地进发。 甄乐思虽说是班里的女生体育委员,从小在外婆家的乡下长大,自以为是身强体壮,可是长途跋涉,走不完的路,持续长时间的步行,可还是感觉穿着一双石头鞋,两个小腿肚子,像灌了铅,沉重无比,步履艰难。 走得人是王朝马汉,还没到那个,巨大无比的横空出世的“回心石”,甄乐思就已经后悔了,“回心”了,当然这句话,是说不出口了,在心里却念了很多遍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这趟爬山的,必然心路历程了。甄乐思整个人都虚脱了,走起路来,早就麻木不仁了。只是强撑着,硬挺着,咬着牙,拼着命也要坚持,将自己的木偶剧大戏进行到底。 那两个男生,不仅背着自己的东西,还背着公用的包裹和行李。大衣手电药品等等。甄乐思觉得,自己仅有的那点行李,实在是不能,再让别人背了,不然就显得太无力了,简直就是个纸糊的人了。这种做派,绝对是一反平日里的常规了。不可以再越过了太多的界限了。守住最底层的边界吧。 过了“回心石”,慢慢地才开始要爬山了,山丘的起伏坡度,似乎才呈现出来了。 天也渐渐地黑下了。每个人,手持一把手电筒,照着眼前的路,给自己足够的光亮,照见自己脚下的路,保证自己不踩空,走偏。要知道越往上,越陡峭,越艰险,越充满了看不见的危险。 甄乐思觉得越走,心里越紧张,恐慌,胆怯无奈,无力无助,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命,系在了自己的双腿双脚上了。 命就在自己的脚下了。别人是无法代替的,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的双脚迈出的一小步一小步了。你自己一步没走稳,一脚踏空,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一命呜呼。和别人没啥关系。谁也救不了你啊。 这种滋味,是一生仅有的一次体验。甄乐思调动的是,自己全身的体力心力,在往前赶着,在往上攀登着。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全部生命的凝聚点,心力体力的交融点。高度的紧张,夹杂着无限的恐惧。必须使出全部的力量,保证脚下的安全。 三个女生,走在中间,两个男生,古柏元打前站,开路,探险,程涛沉在底部扫尾。三个女生相互一边走,一边不时地,互相照应着,回应着,呼应着,艰难地往前行进着。 实在走不动了,就地歇歇脚。适当补充点食物和水。趁着夜晚的丝丝凉风,看着天上的繁花似锦样的星斗,诗情画意的浪漫情怀,似乎都被眼下的苦和累,悄悄得消磨殆尽了。 也许只能留给过后的回味了。那时候,再咀嚼,再品味,再把玩,才会品咂出来,历久弥新的醉人五味。 经历了着名的“千尺窗、百尺峡、鹞子翻身”,大约在凌晨四点,到达了中峰。稍作休息整修,一鼓作气到达东峰平台上,那里坐满了穿着大衣,等待着,看日出的英雄们。 华山日出的胜景,在那一刻呈现了,壮观辉煌绚烂迷人。被这份神奇的大美,深深迷醉,大家似乎忘了,曾经的苦难和艰辛,觉得一切都无怨无悔,瞬间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最幸福的人。用自己的冒险精神,赢得了巨大无比的雄浑壮美。一切都是值得的。 沉醉在大美的世界,一切都是欣喜若狂地行进着。绽放着天光云影共徘徊的神奇美丽。 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华山的巅峰上,小心翼翼地饱揽最险要的西峰,华山为五岳之最险。领略到了那个险劲儿,才能体会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真情实意。真相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饱揽了华山的全部美丽险峻,独具天下的奇葩胜景。 午饭后,这群征服了天下第一险峰的英雄们,踏上归途了。 拖着满身的疲惫,下山了,轻车熟路,一路向东,打道回府的速度是惊人的。势如破竹的味道,也淋漓尽致展现。 原路返回到学校。五个人几乎是耗尽了体力,回到宿舍,把自己摔到床上,来个彻底的休养生息。瘫倒了自己,只想着恢复元气,就是个过程而已。 甄乐思回到宿舍,像是日行千里的一匹马,只管让自己瘫软在床上,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大力休整中。只要呼吸,其他的,都忘乎所以了。同宿舍的好姐妹们,把吃的喝的,从食堂给她买回来,她也顾不上去吃,就想把自己,彻底放倒在床上,让每寸皮肤,每根骨头,每个器官,都静静的休息。避免丝毫的劳作。 睡得沉,睡得香,睡得天昏地暗,睡得不分昼夜。睡得天昏地暗,什么都可以放下,唯一的动作,就是四平八稳地躺平,躺平,再躺平呗。 周一上午,还好,没有必修课,是两节选修课,五个人中,三个人都没选修这门课。甄乐思选择了,去上课,那是自己心仪的常教授的课程,专门研究文学创作的心理的经典课程。自己虽说腿,还是有些疼,特别是大腿,好像被人,狠狠地击打了几棍子的,那种深层疼痛,牵动全身神经的疼痛。 这次特别奇怪,连甄乐思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折汝旷,还坐在一起,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神不知鬼不觉,似乎都恢复到了,平常的节奏和味道里了。 但是,甄乐思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了。那是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爱面子,虚荣心在作祟,在膨胀,在发酵,在折磨着自己。 忍了。认了,怂了,皮了。说不上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好像又在脑袋里,折腾着自己的灵魂。拷问,随便去拷问呗。 甄乐思看清了别人,似乎也更加透彻地看清了自己,就是个没出息的、心灵软软的、无力感的人。 没办法,身体说了算,感觉说了算,情绪说了算,天然的大能量说了算。也许脑袋会瞧不起自己这个人,在日记本里,从自动化地文字里,千言万语声讨自己,口诛笔伐清算自己。谴责嘲笑讥讽自己的某一部分。 没办法,你要为山峰发疯上瘾,非得去爬山,那从来都不是山的问题,只能是你自己,是个疯子的缘故。 脑袋好像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被身体带着走,行进在人间,在这唐都师范大学的校园里。 第35章 新皮包丢了 35 青春的脚步,在飞速移动着,不知不觉,一个暑假又过完了。 甄乐思这个暑假,毅然回到了父母亲那里,只是自己更加成熟,也更加孤独了。 没有了往日里,和折汝旷的那种热恋般的感觉,两个人,也接受了彼此的相融合过程中的相差事实,其中有些许微妙变化。心照不宣,彼此的默契中,有些沉默的部分。 甄乐思看到自己的大学时代里,充满着飞速高效的进步,这种指数增长的速度,连自己都惊奇地不得了。 一个暑假,甄乐思在父母身边,做着自己该做的那些事情,满满当当的暑假,自己的读书写作计划,超额完成了任务,自己几乎是沉醉在无限广阔的知识海洋里,的确是应了那句经典的“海阔凭鱼跃!”的倔强模样。 更有一份难能可贵的执着,几乎到达了可爱可敬的沉迷感,自己在不停的翻动着,那对高翔的翅膀,体验一把“天高任鸟飞!”的雄心壮志,豪迈情怀。 连一向只顾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的父母亲,都感受到了,甄乐思到底上了几年大学了,那种从骨子里发生的变化,着实让自己的父母亲感到吃惊。 这个暑假,在家里,甄乐思每天都那么坚定地,完全是一丝不苟地执着于,那时刻都让让自己心驰神往的文学殿堂,不是背诵唐诗宋词,就是大量的阅读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名着。就像是一个饿汉看见了满汉全席的那种贪婪的目光。唯恐自己感受不到,那份可爱的文心浪漫情思,处处都会在阅读的同时,及时去捕捉自己内心的那份神奇的灵感,随后就是疯狂地写作。 这份写作,主要体现在,不停地几乎是随时,用手中的那支笔,去给自己的心灵插上翅膀,燃烧一份激情,高效精灵样的天赋文心,在胸中激荡。 爸爸那天,眼看着女儿忙碌的暑假,这个特别的暑假,眼睁睁地,在眼皮子底下,似乎眨眼间就度过了,还有些舍不得,就对甄乐思的妈妈说道:“姑娘这次回来,变化是太大了,想想刚开始,去上大学那会儿,回到家里,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上心,任性没有规律,一阵子学习的劲头来了,就死命的发奋。热情走了,凉下来了,就放任自己的懒惰松散的臭毛病,放开了,河水的栅栏堤坝一样,我俩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可好,这个孩子,当初选择这个中文系,看来是真的选择对了。特别对位,和孩子的天然心思心迹心力,似乎高度契合上了。孩子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你今天,给大家包一顿饺子,好好犒劳一下,咱的宝贝女儿。” “确实是这样的,我也觉得丫头,这次回来,善解人意,懂事乖巧,最关键是孩子学习的时候,那份热爱执着精神,我特别喜欢,咱俩都是教书的先生,见过真爱学习的孩子,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迷人的气质,那种纯纯的,享受学习过程,我可是真的好喜欢。”妈妈也是赞不绝口,满脸的欣赏,开心神态,传递给了爸爸。 父母亲之间的对话,甄乐思一点也不知道。她正在爸爸办公室里,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呢。 父母亲两个人商量好了,各自买菜做饭,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包饺子的事情。甄乐思却在考虑着,回到学校后,自己的那些书,该再看一遍,那些书是图书馆的,必须还回去前,再扩展着看几遍。正盘算着件事情,根本没注意,父母亲的心思和行动。 父亲一边摘着韭菜,一边对妻子说道:“我看咱俩这个女儿,咱俩唯一的女儿,这个从小,在她姥姥家长大的孩子,虽说在我俩面前说话不多,和我们的交流,似乎是少了点。但这次女儿回来,我真是很吃惊啊,大学里的学习,还真是和我当初年轻时候,上大学的生活,学习过程,完全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样地执着于,自己的专业课程啊?比起我那时候,大学生活,我们当时,那些过多的社会性活动,政治性特别强的活动,现在可确实是,减少了很多,更纯粹了。能看出来了,这样的调整,是更和学生本人的天性结合起来了。” “我也没这么仔细观察过,我自己上师范学校,那会儿,国家正处于困难时候,对啊,你也一样的,你在唐都市里,上那个着名的西北大学,我们都处于困难时期,根本吃不饱,我们的口粮不够吃,我一到吃饭前,就饿晕了,只好先到宿舍里去睡上一觉,缓过劲儿,才去吃饭。”妈妈说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父亲笑了,思绪好像被一下子,拉回到了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特别感慨,特别欣慰,感觉到了时代的巨大变化,在两代人之间,同样上的大学,从学习的投入、专注劲儿,专业课程的刻苦钻研精神上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那会儿,你作为家里的大孝子,每顿饭,从自己的牙缝里,抠出来一个白面馒头,到了周末,用她奶奶给你缝制的布袋子,背回老家去,给你年迈的爷爷吃。你上个大学,每天早上一大早,只好喝一大缸子盐水充饥,你人瘦得都脱了形,看看墙上那张照片?你当时,是个啥样子?”甄乐思的妈妈接着说道。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说着闲话,饺子就包好了。爸爸说道:“你烧水准备煮饺子,我去看看女儿,让她回来吃饭。明天娃就走了。” 父女俩刚一进门,就看见饭桌上,摆好了碗筷调料,餐具,爸爸笑着说道:“乐思,你多吃点,我和你妈,专门给你包的,你最爱吃的韭菜肉馅的,吃完了饭,就把自己的明天返校的行李收拾好。晚上就多和你妈妈说说话。”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温馨甜美的一顿饭,吃得甄乐思感动,一次次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觉得上次外婆去世,自己在老家,和妈妈见面,看见妈妈难过成那个样子,自己也很无力,极其的无助,没法给到妈妈足够多的关爱。毕竟,外婆去世,自己的心坎上,是千刀万剐的痛苦,根本没心思,没注意到妈妈的痛苦悲伤。 爸爸吃完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甄乐思和妈妈坐在家里,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听到妈妈说话:“你外婆是最心疼你的,孩子。我把你生下来后,一直从出了月子,就上班了,虽说给你找了个奶妈,但你外婆看到,你吃不好,人长得太瘦,还不到一岁,就把你接回到自己身边,从此开始,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我和你爸,虽说后来,还生了两个孩子,都因为种种原因,娃没成。我们俩,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一个宝贝疙瘩。”甄乐思看到,妈妈说着,眼圈红了,眼里含着泪水。 她赶忙上去,给妈妈擦拭泪水。过去抱抱自己的妈妈。 心想,哎,妈妈现在,可是没妈的孩子了。她心里的悲伤痛苦,是显然比自己要痛苦几百倍。甄乐思绪一直在不停地思索着,自从外婆去世后,自己的心灵深处,始终无法安顿宁静,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外婆的养育之恩,她老人家,就这么快地离开了人世。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孝敬外婆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甄乐思就痛不欲生,悔恨自己要抱憾终身了。这可怎么办呀?在这一瞬间,甄乐思想到了,对呀,妈妈是外婆的孩子,外婆走了,妈妈比自己更心痛,更伤心欲绝,那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孝敬妈妈,孝敬了妈妈,就等于孝敬外婆了。妈妈是自己和外婆之间的连接点。看见妈妈,就等于看见外婆,孝敬妈妈,是对自己亏欠外婆的一种弥补,或者是一种间接的的报答。 外婆、妈妈、自己,婆孙三代,一脉相承,永恒的爱,就这样持续不断,爱的归位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达成了,流动起来的动力源也看见了。会一直这么奔腾不息下去的。 甄乐思的内心,翻江倒海,根本没法平静下来,想到自己的外婆,就这么快地离开了,留给自己的是一生的遗憾。怎么就够不着,她多想飞奔在外婆的那里去,去在外婆面前呆一会儿,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这么快就阴阳两隔了,自己从心底里,从来就不可原谅自己,似乎总是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里面,少了某种自己不认可的地方。自己的行为里面,不是别人指责自己,而是自己的心头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间。任何时候想起来,都是沉甸甸的。 好像又没法弥补完成这份伤痛。念念不忘的遗憾,始终找不到出口和寄托。只要一闲下来,甄乐思就背负着,一种看不见的罪责和内疚。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甄乐思伤心难过,又充满着遗憾地,对妈妈说道:“我外婆就这么突然离开了我们,我都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对她老人家的感恩和孝敬,这现在变成了,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我的良心永远都不安啊。妈妈,我该怎么办呢?”说着,甄乐思眼里热泪滚滚而下,止不住地往下掉,感觉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孩子,别难过,亏欠你外婆的,应该是我,我作为她的女儿,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推给她了,本应该双倍的报答她老人家,我自己却根本无法做到,深深遗憾和自责的人,其实是我。 你作为第三代,作为她老人家的外孙女,你是来不及的,也是没这个能力的,当时,情况下,你自己还在上学,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妈妈激动地说道。眼里积满了泪水和咽不下的苦水,如鲠在喉。 “但是,我就是没法释怀,没法原谅自己。我就是不能亲自完成,对外婆的孝敬,我就深深的自责,这时时刻刻都无法安宁的灵魂,折磨着我的身心,让我日夜不宁地焦虑,甚至想起这事,我就会有深深的恐惧感,阵阵袭来。 哦,妈妈,我就是无法卸下,这个沉重的包袱。我是无法减轻自己的罪责啊!”甄乐思说着,又说激动万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了,孩子,我都说过了,我比你的罪责感,更强烈,我不能让你,来背负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你放心地,去活你自己的人,做你自己的事情,要赎罪,要责怪,要谴责的人,从来都是我自己啊。我不能让你,来替我背负,这些无法完成的使命。不应该给你增加这些码。从今往后,你就放轻松,卸下这个包袱,我作为你的妈妈,我作为你外婆的女儿,我是两边都亏欠,我才是真正的罪人。”妈妈说得情真意切,甄乐思心里也清楚了,似乎也有了些许的解脱和略微的安慰。 甄乐思和妈妈一个晚上,都在谈论起外婆的往事,俩人充满着遗憾和无奈。这些发自内心的浓烈的痛楚,像一根根钢针,直接扎在两人的心上,滴着血,红红的,染红了半边天一样,耀眼,不由得让人,受到刺激,心里别扭,痛苦不堪。 两个人,说着说着,时而又沉默了,时而又相对泪眼坐着,各自带着无法完满的遗憾,就这么放任自流的地,往前行进着。 甄乐思听了妈妈的话,心里舒服了一些,放松了一些,似乎也稍微能够宽慰了不少。她看见妈妈拿出一个新的,黑色皮包对自己说道:“这个皮包,是我去年获得先进教师,学校奖励给我的一个奖品,给你吧,你拿去,到学校里用。我自己在家里,是用不着的。你一会儿收拾东西,就把那个旧的包,放到家里吧。” “哦,你这个奖品,可真漂亮,而且还这么大,这么使用起来,能装很多东西呢。谢谢妈妈!”甄乐思满脸的开心知足,欣然接受了妈妈的礼物。 一口气把自己暑假回来的东西,分成两个包装好了,大提包里,放了妈妈亲手给她缝制的棉衣服,妈妈专门买了三面新的里子面子和棉花,给女儿在暑假期间,精心缝制的一件棉袄,怕她大冬天,在学校里学习受冻,一针一线都是妈妈的心愿和浓浓的爱。 甄乐思手里捧着,这件精致的棉袄,暗暗地对自己说,我可不能辜负了,亲爱的妈妈的一片心意啊!只能加倍的刻苦努力,让妈妈放心开心! 然后,把自己随手携带的小东西,日记本、钢笔、妈妈给自己烙的芝麻馅的团圆馍,还有爸爸给自己的,新的上海绸缎面的日记本,装在这个新的皮包里。拉好拉链,就上床去睡了。 早上吃过饭后,甄乐思就出了门,提着大包,背着小包包,直接到汽车站去了。 早上七点整,这辆长途车,就驶出了县汽车站的大门,行进在开往省城唐都市的公路上。 甄乐思在这条路上,这样的车上,来回也经历过好多趟了。关键是这次暑假自己的计划任务,都完成得特别到位,心里很轻松,尤其是,现在到了大三了,学习的热度热情,调整到了新的高度,变得更加的理智了。经过知识的熏陶滋养,个人的精进,孜孜不倦地渴求和探寻,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甄乐思的神情气质里,透着那份书卷气的精致和高雅。言谈举止里,也明显得少了先前的浮躁和轻狂。 汽车开动后,车上的人,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不由得昏昏欲睡,车窗外的风景,单调无趣,车厢里的人,都是陌生人,甄乐思我行我素,反倒显得更自在。 她取出包里的那本《唐诗三百首全解》作为一路上的消遣。时间也就打发得特别快。 到了中午时分,车子开到了中途加油吃饭的,那个宾纯县汽车站,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在车站里,稍作休整,有人去上厕所,有人去吃点动息,有人在汽车站院子里走走,活动下筋骨。司机和助理去吃饭加油。 甄乐思上了个厕所,没在院子里怎么转悠,心想着,到车上去,把妈妈给自己烙的芝麻饼,拿出来吃一点,就顶一顿午饭了。 甄乐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下子慌了神,发现自己的座位上,那个妈妈的先进教师奖品、那个黑色的皮包,不见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满车的寻找,没人应答,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道:“你刚一下去,有个年轻女孩,也下车了,说是自己到站了,就顺手把你的那个,黑色皮包提走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甄乐思一下子傻眼了,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完了,完了,自己的日记本,新的旧的全丢了。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的芝麻饼,都被人偷走了。 甄乐思心里那份后悔难过,无奈,甚至有些恨恨的情绪,简直无法表达出来。 全包包里面,最让甄乐思痛心舍不得的,是自己写了几个月的日记,瞬间化为乌有,从自己的手里消失了。这个比什么都金贵,这是无法弥补的,无法追回来的巨大损失。 甄乐思欲哭无泪,到头来,能怪谁呢?还是自己太大意!太相信人性的善良! 人心的黑暗丑恶,瞬间激起,甄乐思心里莫名的火,愤怒,好像要爆发,可是竟然无法爆发出来,因为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找不着啊。要说,就只能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自己的轻率不严谨,自己看管不住自己的东西。 相信陌生人的善良,相信人心的遵规守纪。哎,你这个可笑的家伙,你这么不小心,这么大大咧咧的,就让陌生人下了手,来了个顺手牵羊啊! 丢失了两个日记本,特别是自己写了,整整三个月的日记,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这份缺失里的伤痛感,成了自己内心,永远的伤疤。好像没人能给自己医治好。 这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是最难以承受的,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割掉了心头的肉,活生生的给挖掉了一块。心里的血流成河的大窟窿,是无法填补上的。是像个黑洞一样,在心头空落落的挂在那里,天灾的毁灭性感觉就是这样的。 飞来横祸!就这么砸中自己了!都怪自己这个妈妈给的包包,是太新了,太招人,太惹眼了,盗贼以为里面有很多钱,很贵重的东西。哎呀,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万贯家财,提在手里吗?可笑的盗贼?贪婪的盗贼! 没人安慰,没人弥补,没人给自己找回,瞬间的伤痛,仿佛在此刻,就到达了永恒的伤心痛彻心扉。 失魂落魄的甄乐思,当天下午,回到了唐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宿舍楼219房间里。新学期,新面貌,新的开头,不知不觉中,一个新的创伤,凝结在新的起点上,就算结成疤痕,也是无法抹去的,扎根在心灵深处的痛。 第36章 舍长的心思 36 那天下午,没有课,还不到两点钟,宿舍里还像平常一样,都在午休中。门窗全部关闭后,屋子里显得特别暗黑,大家都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管睡着不睡着,这个时刻,是宿舍里,每天最安静的时刻。 甄乐思自从开学以来,心里不平静的根子,还是始终过不了那个,丢失自己日记本的坎儿,每天花去自己大量心血,全神贯注凝结成的日记,那简直是就是自己的生命啊!写在了厚厚的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上,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一个知心朋友,一个日夜相伴的贴心人,一个导师,一个最心爱的灵魂伴侣,突然间,被强行和自己分开了! 自己就算是再买十个百个日记本,也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的那份伤痛,被切割的血淋淋的滋味,时常阵阵袭来,让甄乐思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心里巨大无比的天地,无限广阔的自由世界,知心爱人般的陪伴,灵魂自由的天地,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恶魔,伸出自己的丑恶的锋利砍刀,剁掉了自己的宝地,那份血泪横流的景象,千疮百孔,一片狼藉,突兀出自己无法收拾的心境。 最近这些日子,甄乐思只要闲下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想念自己的日记本,就会抚摸着那个伤痛。独自躲起来,在无人抵达的角落,去舔舐那血淋淋的伤口。 永远都无法找回来的遗憾和不甘心,这种被掠夺,被强行剥夺,被欺辱的感觉,时不时地,莫名向自己袭来。 甄乐思此刻躺在床上,刚打开床上小台灯,在新日记本上,还是借助文字,通过文字,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写下自己痛彻心扉的,几乎无法形容出来的,深深的痛。这个不顾一切的用文字,去给自己伤口上喷药的过程,好像稍微安慰了一会自己,能抚平一点巨大坚硬的疤痕。 宿舍里,七个人,除了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回家了,六个人都在床上躺着,或睡或醒,谁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 甄乐思顶头的郑雪琴,此刻,也没法入睡,尽管最近学习任务特别多,她为了让自己的各门功课都达到九十分以上,每次都竭力拼搏,不管是自己刻苦努力,还是每次下课找到老师聊天,问问题,甚至直接找到任课老师家里去,真诚的和老师交心恳谈,请教各种问题,甚至随手帮老师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反正目标极其明确,就是要各门课程,在结束的时候,拿到最高分,最起码达到九十分以上。 这是郑雪琴自己隐秘的动力源头,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坚守这个秘密,落实这个秘密,实现这个可爱的目标,她自从进校以来,就疯狂努力,不惜一切代价,始终如一坚守着,自己的内心这块领地,那简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她上大学前,是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的,她特别了解作为一个老师的心理,根本不用揣摩老师的心理,她本人曾经就是老师,太了解老师的教学过程中必须遵循的规律了。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老师对于爱学习的学生,谦虚好学的学生,刻苦用功的学生那份骨子里的偏爱。她深有体会,简直到了了然于胸,如数家珍的地步。 精算中,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坚决果断地执行自己的目标,是因为在当初刚入学那会儿,那个七七级老大姐,那个全国优秀大学生标兵,于敏大姐的一句话:你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宝贵的大学时光,特别是保证一个名列前茅的好成绩,这个对你四年后毕业分配,至关重要。 就是这句话,成为她的信念,每天的所有行为的准则,底线是永远都不能突破的。也是严守死磕到底的秘密。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坚如磐石的鲜艳无比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宗旨,在自己的心目中,那就是高于一切的圣旨。 为了这句话,郑雪琴,这个从老师再次通过高考,变成学生的人,一直在默默地坚决果断地,执行着自己的心中的远大目标。 别看她入校的时候,英语数学考几分,可上了中文系,这些短板,自然就没有了。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彻底清理干净了,剩下的所有功课,她都是轻松挥洒,如鱼得水,自由发挥,轻易就能达到极致。 所以她对自己说:九十分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绝对是小菜一盘哦。哈哈,现在上了大学了,成为一个大学生,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那就目标明确,各门功课全优秀,毕业分配,肯定不会,再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偏远穷苦的小地方了。 这学期开学以来,每个人的心思,都更加深藏不露了,郑雪琴盘算了下,自己前两年的各门课程的成绩,相当的满意。就是一门写作课,没达到最高的九十分,上学期期末,去过了张彩依老师家里,抢着给人家,甚至给张老师八十多岁的老母亲,那个老太太喂饭洗脚擦身洗衣服,最后,张彩依老师,才给了自己九十三分的好成绩。 她也知道自己别的课程,能全力以赴拼搏后,基本都是顺利拿下最高分,唯独这个写作课,让她吃尽苦头,就是无法达到老师说的那种境界,这个张彩依老师,本身就是个省内小有名气的作家,眼头子高,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偏爱和嗜好,在写作这块上,常常认死理,很爱较劲抬杠,但还是被自己的热情勤奋肯吃苦打动了。郑雪琴复盘自己的之前成绩,相当的满意。 此刻,躺在床上,正为自己的宏伟目标细心规划着,美滋滋地缜密思考着。作为宿舍舍长,郑雪琴是被辅导员韩一农专门派过来的,对门那个宿舍里一场激烈的冲突厮打,为了维稳,才把强大的管弥泉派到斜对面那个宿舍的。 辅导员韩一农老师,给自己分配的所有任务,自己从来都是超额完成的。只是最近观察宿舍里的这些小妹妹,其实并不难管,没有特别刁钻难缠的人物,都是比自己小的简单幼稚的小孩子。 可是,辅导员韩一农每次开班干部会议的时候,都警告大家,切记:“不能谈恋爱,一定要把控好,宿舍里同学的思想工作。如果弄出点伤风败俗的,损伤面子的大事情来,那就不好办了。那个因为失恋自杀的个案,实在是血的教训,坚决要从宿舍里的,每个同学的灵魂深处,去给做好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学文学艺术的人,要以美感的感染力,去在潜意识层面,去开掘我们的领地!” 可是郑雪琴发现,宿舍里的那个连艾凤,从二年级开始,就不对劲了,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感觉她变了,好像和大家有些隔离疏远,常常很神秘的玩失踪。自己也没谈过恋爱,这个多情的,温柔的,可爱的,才情纵横的诗人气质很浓的连艾凤,变了,变得更温柔了,好像是在谈恋爱。这个女孩,是宿舍里最漂亮的、最有爱心的、最爱帮助人的一个。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哎呀,真不好说啊。 连艾凤上铺的庄可莲,这个小妹妹倒是挺安静的,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参加必要的集体活动,自己的吃喝拉撒之外,其它的全部活动都在床上进行。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人,好像有些不愿意和人家打交道,总是在故意躲避着在稠人广众面前,抛头露面,不爱在大众面前讲话,还挺害羞的胆怯的一个小姑娘。 离家千里,孤身一人,喜欢独往独来的一个人。说个话细声细气,柔嫩胆怯,像蚊子叫一样,别说弄出点事来,似乎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单怕别人听见,看见,脸红脖子粗的事情,好像自己还没看见过。都过去两年多了。从来没见过。 郑雪琴听见顶头的那个,假小子甄乐思,看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个性太强了,脾气还火爆,这个小妹妹,干啥事似乎都是以情为主导,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自己感情的真实流露,一切都写在脸上,撒不了谎,说不了假话,一个特别真诚的小妹妹。 骨子里时不时的,还有种猛烈的火劲儿。有时候热情似火,有时候冷若冰霜,冰火两重天瞬间转换的人物。这个人物也挺好玩。有诗人的气质,好像还有男性的霸气。表面不温不火,一旦谁踩到了她的尾巴,那可就是狗急跳墙了的嘴脸了。 这个小妹子,轻易不可惹她,自己也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耍点小脾气,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也闯不了个啥祸的。也是个放心的主了。 哦,至于甄乐思下铺的,那个肖诗敏,这个小女孩,家里头一连有那么多姐姐,父母亲传统的男尊女卑思想太严重了。这个老四姑娘,看来从小到大是被忽略的,缺爱的,最后终于有了个弟弟,才变成了全家的小皇上。 四个姐姐,就当然的成为了他的仆人侍从。这个小姑娘,就是因为家里的不管不顾,才可以野生放养着长大,才可以一心一意,在伺候完弟弟后,抽空去学习,去实现自己的小小梦想。追逐到属于自己的名和利。 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的遵规守纪,绝对是个好学生。老师家长眼里的乖孩子。不会犯上作乱的。惹事闹事出乱子的。不会,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需求的。绝对是宿舍里的安静分子。好管理,好领导,一个顺民,一个良民。 作为宿舍舍长,郑雪琴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一起搬到这个宿舍,现在是自己下铺位的,来自唐都市的汪玉荣,她虽说没有那个连艾凤那么漂亮美丽,但长得也不错,关键是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上面有俩姐,作为家里的老小,被宠爱的那个程度,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就是蜜罐里泡大的小公主,从一开始,身边还有沾着个,从院子里一起长大的跟屁虫,一个男闺蜜,一个崇拜者。一个鞍前马后伺候她的小跟班。 看来,这个小男生,也是为情所困啦。一天到晚,追着汪玉荣的屁股后面,提鞋端茶的小太监样的人物。哈哈,真奇怪!这个小男生的快乐,就是从早到晚,跟着汪玉荣跑前跑后,时刻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这世上,真是啥人都有,正像老人家所说的那样,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好神奇的世界,好复杂的生活! 最后,郑雪琴想到了,作为宿舍里一员的白芷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唐都师范大学教师子弟。哦,这就是个走读生。有个宿舍,更像是这个宿舍的床位虚有者。倒是班里面,任何一个同学家里来客人了,来朋友啦,这个位置,就成了班里的旅馆床位,临时客房了。 这几年,多少人,敲开我们宿舍的门,就轻轻松松地,住在了这张床上过夜,临时解困? 白芷田有一对艺术家父母亲,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天真可爱的妹妹。从小练打字,写得一手好字,好像是欧阳询的欧体,真漂亮,那毛笔字。还拉得一手好琴,小提琴拉的太美了! 班里的文艺委员,所有的文艺活动,她就负责张罗,更多的时候,是回家搬救兵,父母亲,就全体上阵,双双给到女儿的支持,关键是父母亲本人,也好这一口,乐在其中,热心的不得了,简直到了痴迷疯狂的地步!有时候还真是,不请自到,热情到借双鞋子,连袜子都给送来了。 郑雪琴一个中午,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转悠着自己的事情,还有这个宿舍里的每个人。嗯,辅导员韩一农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就是管理好这个219宿舍,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维稳工作,是自己的重头戏。 看来现在最容易出事的,倒是这个最漂亮的美女连艾凤了。她现在谈恋爱了,这可是违反学校的纪律的。辅导员韩老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没做好自己的工作。一个小小的宿舍舍长,都当不会?哈哈,太搞笑了! 郑雪琴正想得浑然不知,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敲门了,还没到两点啦。怎么会有人敲门? 门口的肖诗敏下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女班长管弥泉,听到:“叫一下你们宿舍舍长郑雪琴。” 郑雪琴听见了,赶紧下床,穿上鞋,到了门外。 轻轻拉上门,管弥泉拉着她的手,两人都在楼道的顶头,靠窗户那里,管弥泉悄悄说道:“一会儿,你和我,把控主持着,要给你们宿舍,全体舍员开个会议。” “我们宿舍的白芷田没来啊。在家里呢。” “你不用操心,我已经通知她了,一会儿,她也过来参加会议。” “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一会儿开会,你就知道了。” “那行,我回去,通知大家,不要出去,在宿舍里静候。” “两点钟准时开始,白芷田马上也到了。” “好的,我回宿舍,让大家起来,收拾一下床铺。” “没事,这次,就我俩来主持,没有别人。我本人,曾经是这个宿舍的一员,从进校的最初阶段开始,我一眼就看出了她们各自的真实情况。最了解这些单纯可爱的小女孩,我还是挺有把握的。这个宿舍的小妹妹们,真的很可爱,我非常喜欢她们。” “好的,我知道,我明白了。我相信你的丰富工作经验,你的实力是杠杠的!” 郑雪琴回到宿舍,一看时间马上到了,就自己先收拾床铺,叠被子,扫床,铺床,整理完毕。下床来,坐在桌子前的方凳子上。 看着大家都启动了。纷纷叠被子,整理铺位。只有那个庄可莲睡着没动,郑雪琴抬头笑着对庄可莲说道:“可莲,起来吧,收拾一下你的床铺,下来,一会儿,我们宿舍有个临时活动,大家都不要出去了。活动完了,再自由活动。” “哦,什么活动啊?”汪玉荣问道。 “班长马上过来,连我也不知道呢!” “啥事啊?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咋跟地下工作者来了一样?这么好玩!” 大家都收拾好了床铺,有的坐在床上,上铺的甄乐思、庄可莲和郑雪琴都下来,坐在桌子前的方凳子上。其他人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连艾凤也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着。 门开了,班长管弥泉进来了,风尘仆仆的白芷田,急匆匆的一脸好奇地进来了,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管弥泉坐在连艾凤的床边上,笑嘻嘻地对大家说:“219宿舍,我今天又回来了,最初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啊。我还是很喜欢,我们这个宿舍里的姐妹们的。今天下午,我耽误大家一会儿时间,聊聊这个大学女生谈恋爱的事情。 这件事,也不是针对我们一个宿舍的,先后在另外三个宿舍,都开过会了,我们宿舍是最后一个。今天就是把我们辅导员韩老师的教导,传达给大家。顺便让大家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哦,是这事情啊,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搞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汪玉荣先说了一嘴。 “我们从一进校,学校就三令五申,大学期间,不让谈恋爱,一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十年动乱,高考被迫中断,现在拨乱反正,好不容易恢复了。我们大家可要珍惜这来自不易的黄金时间。 另外,作为女生,我们也要自尊自爱,把自己的心思和精力,都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谈情说爱这样的小资思想,会腐蚀到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变坏,甚至腐化堕落。这是我们必须坚决执行的。”管弥泉先说了这几句。 “这也太荒谬了吧?”汪玉荣先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爸我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是同班同学,在大学就是一对恋人,他俩的浪漫故事,就是大学校园里精彩演绎的。经历过的,也看见他们俩的灵魂腐化堕落,反倒是我爸爸,在那个时候,创作出来自己的天才作品,一举成名!我妈妈在那个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里,写出来自己一生最美丽的爱情诗句,成就了自己浪漫诗人的美名。”汪玉荣骄傲地说道。 “你爸妈的那个年代,是解放前啊。时代不同了!”管弥泉赶紧插嘴道。 “不管是那个时代,谈情说爱,是符合人性的,是尊重人的个性的,是彰显人的自由和尊严的!没有啥不好啊?”汪玉荣毫不退让地说道。言语中充满着理直气壮的味道。 “看看我们课堂上,教科书里,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中,所有的传世经典大作,哪个里面没有爱情?作为中文系的学生,给人开这种会议,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笑掉大牙了!我要满地找牙了!哈好哈!”汪玉容继续连珠炮开起来了。 其他人一听,都不吭声了。静静地,听着班长管弥泉和汪玉荣的对话。气氛变得不那么轻松了。多了些火药味道。 整个宿舍里,似乎要变成了,这两个人的唇枪舌剑,班长显然不是对手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阵势。也没遇到过如此强硬的对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变得有些思维混乱,语无伦次了。 第37章 宿舍开会 37 班长管弥泉一看,自己之前,在别的宿舍开同样的会,大家都比较配合,就算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也都很克制,没有哪个人,像今天这个汪玉荣这样,直接开炮,而且用自己的父母亲真实的恋爱故事,有力的批驳了自己,弄得自己下不了台,不知如何来回旋,转换这个话题。 正愁着,没人给自己打这个尴尬的圆场的时候,郑雪琴很快接上这个话茬,说道:“汪玉荣的父母亲,都是学音乐艺术的高材生,两个人本身的艺术素质,天赋都是超级高,绝非一般人能比得上! 我们地处西北,唐都师范大学,虽说也是国内知名高校,但还是无法和中央音乐学院这样的超一流顶级名校相比,我们这里所说的问题,只是针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学校,一般问题。 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些问题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必有太强的普遍性。和一棒子全面否定这件事情。班长这里所说的,是我们班级体里面的具体问题。只需要在日常行为上,做些简单基本的防范,提醒大家,尽量注意就可以了,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原则上,我们只需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可以了。” 管弥泉听了之后,刚才的火药味道,似乎被郑雪琴消减了不少,瞬间化解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道。 紧接着,大家纷纷表达着,自己此时此刻,一些基本的简单回应。明显地看出来,是在做点简单的应付。似乎流于表面的,无形中隐藏了,很多不可言说的意思在里面。 就在这时候,急急忙忙从家里赶过来的白芷田,气儿好像还没喘匀了,脸上露出单纯的甜美的笑容,笑呵呵地说道:“哦,通知我来学校,我还以为,出了啥大事儿。现在一听说是这样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个问题,我本人从小到大,跟着我的姥姥长大,虽说自己的父母亲,也是从事音乐艺术工作的,甚至我爸爸的个人魅力,总是能够远远地吸引着周围的那些崇拜者。 只是对于我和妹妹来说,这件事情,好像距离非常的遥远,我俩都没启蒙开窍,还一直懵懂地活在纯洁无暇的生活里,简单的像个小学生一样,好像这些谈情说爱的事情,跟我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事情。总之,就是没感觉,也从来没在这方面有丝毫的触动和想法。” “白芷田说得很真实,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因人而异就好。作为我个人来说,我上大学之前,是一个初中老师,从小到大,都一心一意地,想着怎么上个好学校,获得更多的知识学问,拿到更高的文凭,获得更好的工作,取得更大的成就,至于个人的感情问题,似乎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无意识中,尽量推得很远,有意识和自己的生活拉开了距离。 完全能够从自己的生活里面,剔除掉了这一块。但毕竟这是人生的大事情,谁也无法回避脱离的,总之早晚都会面对的课题,只是就我本人来说,我是打算在大学毕业后,工作稳定后,一切都落实到位后,再去考虑落实这个人生大事。 我目前来说,还是把自己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专业课的学习中去,这个问题,在我这里,只是一个未来的选项,不是当下的紧急大事。我的心思,每天都花在最重要的学习上,其他的事情,根本都不在我的关注点内,常常自觉地,自动得被我忽略掉了。 我这四年内,肯定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所以我会很好地执行,我们辅导员韩老师的要求的,也请班长放心,我会坚决贯彻韩老师的指示的。”郑雪琴再次态度鲜明地跟着表态。 “我也是和白芷田一样,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基本是吃喝拉撒睡之后,就是把自己的学业顺利完成,拿到这个大学毕业证,回去找到稳定的工作。其他的事情,特别是眼下所谈的感情问题,我好像从来都,没进入到自己的眼里和心里,这个问题,我目前也是一张白纸而已。”肖诗敏坐在自己的床上,像给老师完成作业一样,回答了班长的问题。她的表情带着会说话的眼睛,一直都在这两个干部之间的脸色之间移动着。 管弥泉一看,大家的口气,话锋顺着自己倡导和希望的方向发展着,心里也踏实稳定了很多。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又扫视了周围的其他人,故意把眼光投向甄乐思,明显地在给她暗示,该发言了,甄乐思就顺便说话了:“自从走进了这个学校,我都被那个可敬可叹的图书馆,给彻底迷住了,面对浩瀚的知识海洋,我觉得自己太渺小,太无知了,我的心思和注意力,完全都在学习上,就根本没想起来这谈情说爱的事情,至于阅读到大量的文学作品里面的浪漫美好,神秘疯狂的爱情故事,好像只是远远地欣赏,甜甜地沉醉在心里,悄悄地默默地享受着,却无法,好像也无这个动力,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最起码,眼下还没有合适的目标和计划。 哈哈哈,我只是习惯于,沉迷在书本的爱情里,内心充满了各种幻想和憧憬,好像缺少一点,很强的行动力。我自己今天和大家一起谈起这个事情,才仿佛进入到我的大脑里了,变成了一个思考的话题,一个要面对的人生课题了。 说实话,之前,也是懵懵懂懂的,糊里糊涂的,忙忙碌碌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些问题上。今天这么一说,倒是让人感慨,让人思考,让人动心啊! 防范提醒地同时,我倒是有种被唤起的醒悟和警觉。浪漫甜蜜的爱情,谁能不向往呢?渴望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这是多么美好的憧憬啊!”甄乐思的话语里,有了自己的真实感受和理解,目前的状况,大家是各不相同了。 “我的世界是最简单的,我的生活是简单的,我的大学生活是贫瘠的,是找不到色彩斑斓的画面的,仿佛这一切,距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简直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事情。我的视野里面,好像还容不下这种生活,我的心思里,也没有给这种生活,留下足够的空间。我的日子是贫乏的,我的感情世界是模糊的,是无助的,无力的,甚至是无望的。 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枯竭了。我绝望的时候,我几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根本不会想到,还会谈场恋爱。”庄可莲是低沉的无助的,凉意十足地,说出了心声。身旁的连艾凤,温暖的抱住了,坐在自己床上的这个庄可莲。 连艾凤刚开始很紧张,还以为这次会议,是给自己开批斗会来了,还以为自己的恋爱,已经人尽皆知了,满城风雨了。 现在一听,班长在别的宿舍,也开过了类似的会议,这心里打鼓样的焦虑紧张,才稍稍缓解了些。心想,天哪!幸亏自己没跟宿舍里的人,说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情,从早到晚,神神秘秘的出出进进,还以为大家会对自己的行为,一天到晚的生活样子,过分的关注了。 原来,人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压根没人专门花心思,来刻意留意,甚至盯着自己的行踪。无伤大雅的事情,就这样的顺其自然地,在不知不觉中行进着。 看来继续保持隐秘的状态是对的。这样的讨论会,只是一种政治思想工作的常规套路,约定俗成的形式罢了。 不必过分紧张,淡定就好。哎呀,可是,可是自己的男友刘图飞,却给他们宿舍的人说了两人恋爱的事情,看来下次,给他说说,尽量想办法,把这个被动的局面,扭转一下。就说关系断了,吹了。变成地下恋爱吧。不然的话,这围追堵截,这天罗地网,还有人的活路没?想想都挺可怕的。 “听大家刚才,都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来说说,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吧。”连艾凤最后一个发言,显然她想观察一下,看看大家,对于这个问题的想法是咋样的,毕竟在宿舍里,没人提起这个事情,自己虽说开启了一场恋爱,可都是悄悄地进行着,从来没敢跟任何人说起过。 尽管自己已经完全陷入进去了,整个身心都被完全驱动着,日夜思念,朝思暮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都全有了。还要装的一本正经,时刻掩饰,瞒天过海,假装没事人一样。 两面人的角色,现在是自己的生活常态,这地下恋爱,谈得实在是既甜蜜又辛苦。 冠冕堂皇的话,还得说出来,这种基本的应酬,似乎变成了一个必戴的面具,天天高度紧张地来回换,这极具危险性的多面具,提心吊胆的日子,好刺激,好神秘,好疯狂啊。 “谈恋爱这种事情,是人人生命中,必须面对的课题,至于在生命的那个阶段呈现?肯定是因人而异了。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我也是感慨良多啊。就接着大家的话题,往下接续啦。 我觉得恋爱这种事情,不是谁能避免得了的,就像天要下雨,有时候,每个人是无法掌控的,听起来有个规划到实际生活里面,往往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 比如,刚才汪玉荣说道自己的父母亲,就能在大学里,相遇相知相爱,而且竟然能终身相伴,这是一份上天眷顾的恩赐啊。 听起来,都是自己的生活和命运相连着,割不断,扯不清的非我之列的情感。属于一份客观现实存在。我们每个人尊重自己,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自己不委屈自己,不愧对自己,不和自己较劲,不让自己身陷重重的灾难,活好自己的每一天,这比什么都重要。”连艾凤的一番话,大家听的云里雾里,连班长管弥泉都无言以对。 “艾凤,你说得太好了!我这个,大你好多岁的姐姐,都说不出来,我觉得你的诗人气质和情怀,真的是在生活的每个角落,都体现得淋漓尽致,我都自惭形秽了。”管弥泉深情地说道。 “艾凤,你太有才了,每句话都是走心的,真诚的炙热的,特别能够忠实于自己,这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是天真幼稚的一种简单设想,你的这些言语,是归于生命的本身了,有高能量在支撑着,我听了,都觉得丰富而且还很有哲理。别看我一天到晚,似乎在不停地,研究着所谓的学问,给自己脑子里被动地,灌输了各种系统的,高大上的理论,比起你的生活鲜活劲儿,那是死水一潭,没有丝毫的活力和力量感。”郑雪琴也随即说道。 “没有,没有!两位大姐说得多好啊。我这个小妹妹,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让你们见笑了。我只是有感而发。信口开河,胡说一嘴子。”连艾凤笑嘻嘻地回应道。 管弥泉接着说:“今天这样的会议,不针对任何人,我只是传达咱们辅导员韩一农的最新指示。作为班干部,我们是韩老师的助手,我们不能只挂名,不做事嘛。我在农村的时候,就说我们村的妇女主任,管很多婆婆妈妈的汤汤水水事情。很琐碎,很鸡毛,也很平凡。没有这大学生的文明高雅。我自己是班上女生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我的个人问题,按我们农村人的习惯和讲究,早就过了时间了,都是晚得不像啥了。 可是我就是不信这个邪,非得跟这些传统的东西杠上了,把自己变成个另类奇葩,不伦不类的四不像了。在别的宿舍开会的时候,大家对这个问题,也是各执一词,不是有统一的标准答案。没有什么硬性规定的死框框子。大家就是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啊。毕竟大学生活,是多么的珍贵!我们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是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我们不想辜负了这生命中的黄金时代。而且眼看着,就快结束了。” “我们现在是三年级了,只剩下一年时间呢!班长这么一说,我有一种紧迫感,甚至还有点焦虑,好像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一样。”甄乐思插上来说道。 “是啊,每个人的感知认知差异太大,生活的经历各不相同,生命的轨迹,只能是按照自己本来的节奏,独一无二个体体验和风格,生活的大河里搏击着,激流中行进中,谁也代替不了谁,谁也左右不了谁啊!”郑雪琴认真地说道。 “没错,我们只要能,做好自己生活的主人,就是最大的赢家了。只可惜,缘来缘去,谁也不知未来的走向,只能尽其所能地,贴近自己的心了。”甄乐思随口加上一句。 “是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从四面八方呼啦啦走来,能一起相聚在这里,唐都师范大学的校园,成为同窗好友,这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肖诗敏补充道。 “我还是那句话,作为学中文的人,文学艺术的殿堂里,古今中外多少大师级的人物,留下了宏伟的千古经典,那里面写满了人类爱的故事。让我们先把生命的第一课:爱的教育先学习好。” “嗯,说得太经典了!太有学问了!我们今天的讨论会,先这样告一段落了,回头,有机会,我们再深入交流,互相分享提高。”班长管弥泉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出了219宿舍。 大家散了,分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白芷田笑了,轻松自在地说道:“今天班长给我家打电话,叫我来宿舍,我以为,有啥重要的事情,弄了半天,就说了些,这样的事情。看来,我们这个辅导员韩一农,对这件事挺重视的,专门组织大家,在宿舍里开这样的讨论会,看来是有来头的。” “我看没啥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种思想教育课程。”汪玉荣大大咧咧地说道。 “咱们宿舍,是最后一个开会的,班长显然是有经验的,这种会在别的宿舍,肯定也一样,遇到了障碍。她才这么费劲地,极力遮掩着什么东西。我说不上来,我总感觉班长的话里,似乎还多了层,看不见的用意味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郑雪琴是个很有社会经验的人,她自然懂得班长的深层用意,只是此刻,不想说得过于直白。伤了大家的面子。 “走,去吃饭去!”肖诗敏拿起碗先出了门。 甄乐思走到对面宿舍,叫上折汝旷,一起下楼去食堂了。 发生了上次,登临西岳华山的事情后,甄乐思有一段时间,很纠结,在犹豫和折汝旷的深层关系,进出远近度的把握,合理舒适的尺度,到底在哪里?心里的那层看不见的隔膜,隔瘾,丝丝缕缕的不舒服,连自己都模糊了。可最终,还是跳不出自己的自设陷阱,逃不出自己身体的感觉,被这股子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身不由己地,一如既往在习惯的模式里,自动化地进行着。 两个人之间,看不出有什么罅隙裂缝,依然如故。到了食堂,一个人排队买菜,一个人去排队打米饭,亲密的身影,活像一对恋人,幸亏她俩都是女生,要是一男一女的话,早被人说成了一对恋人的模样。 “今天下午,在我们宿舍,开了个小型的讨论会,听班长说,别的宿舍里,也开过了类似的会议,不知道你们宿舍,开这样的主题会议时候,大家反应的激烈程度上怎么?”甄乐思好奇地问道。 “哦,你们宿舍,今天下午开了讨论会了?我们宿舍,是上周三下午开的,当时,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几乎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可能是在宿舍里的缘故,大家少了些学究气,多了生活气息,在宿舍里开,似乎更私密,更接近个人的内心情感表达哦。”折汝旷轻轻地说道。 “嗯,那还真不错!我们宿舍,今天的气氛,就很轻松,大家放得很开,可以做到畅所欲言了。很久没听到,如此真诚的声音了。很难得的!”甄乐思吃了一口饭,开心地说道。 第38章 考研失利 38 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那次,宿舍主题讨论会后,219宿舍里的七个人,更加的沉默了。不像之前那么单纯,彼此之间的说话,似乎不再那么毫无遮拦,那么直白,那么毫无顾忌。有一丝丝看不见的网笼罩在那里,仿佛要过滤掉某种东西。 大家的心思,都更加隐秘,更加的含蓄,更加的有城府,更加的刻意隐藏。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表面上的应酬,虽说和善友好,骨子里的那份距离感,像无形的的裂缝,在日渐加剧。 到了高年级,功课更加繁忙了。有人准备考研究生,特别留心,关注自己所涉猎的感兴趣的领域里,不管是校内,还是国内其他院校,在这个特定的专业化上,顶级的团队和学术带头人,知名学者教授。 有人在谋划着未来毕业后,自己的工作去向,隐隐之中的目标感更加强烈。表面上的你好我好,嘻嘻哈哈,变得缺乏了走心的真诚感。更有人,心思和眼界都朝向了,自己未来生活的大好前景中去了。 总之,大家看起来,越来越心事重重,都在默默地,暗中加紧筹谋着,独自拼搏着,竭尽全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像鲤鱼跃龙门一样,在自己生命的历程中,来一次飞跃式的跨越发展。表面上一切照旧,稀松平常,不见什么过分张扬的动作,传奇另类的行为,内心里似乎都吃着劲儿,卯足劲,好好拼一把。 甄乐思看到,同学们的努力拼搏劲头十足,紧张气氛下的暗流涌动,着实让人心潮澎湃,不由得暗暗在加倍努力,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感和无所适从。 那天下了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心想:大家都在为后边的出路、目标,探寻着出路,有人看起来那么坚定果断,专心致志。从早到晚,时间抓得很紧,效率很高。 但是,老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使不上劲的,那种别扭劲儿,让自己有些心烦意乱。一转眼,都已经是四年级了,面临着毕业的这件事,就要来临了,不能不面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世外桃源般的世界里。 一天到晚,在这里,天真烂漫的幻想,空想,不食人间烟火的活在童话里。必须接受现实,看到时间流动里面,那个充满了无法落地,似乎也不想看到现实的自己,在云里雾里,在梦里,在酒醉的虚幻里,穿梭着,行走着。好像不愿意出来,看到身边的,这些活生生的变化,流动向前的趋势,似乎都不想接受。 人家都变得那么现实,那么锋利睿智,那么势不可挡的活力,去追逐名利和最实惠的地位。带给自己的身份和角色。可惜,自己却越发地,迷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躲进去小楼成一统,不管身外蝇营狗苟的追逐奋力,你死我活的厮杀,似乎要把自己和这股子力量隔离开来。 她深深感觉到,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茫然,一会儿迷惑,一会儿自怨自艾,简直是被自己的情绪,带着步入到了一个死胡同了。好想这会儿就穿上铠甲,带上一个面具,让自己来个变身法,从世间消失一会儿,或者给自己造一个无人能抵达的与世隔绝的天地,只是想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受打扰,无人看见,无人来占领,老老实实地无所作为,还能活下去,有人给自己诗情画意的情怀和浪漫的天使身份。 可笑到了,思维混乱的地步,就是不想到达,世俗的界面上来,和他们呆在一起,和那些最无关的非人类,好奇又无伤害的相处一会儿。 活在自己的秘密世界里,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世界里,可惜啊,无法分身,无法穿越,无法脱身消失一会儿。又无法给到现实里的合心可心的感觉。 那几乎要崩溃了,还是在那里,心里的滋味和身体的当下感觉,彻底撕裂,变成了一堆很奇怪的模样。 甄乐思就这样,行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胡思乱想到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地步,强行让自己这个肉身凡胎在此刻,在这里片刻的存活一会儿。可就是无法和自己的内心匹配上。心里的想法和感觉,早就飞到了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去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在这里,在唐都师范大学的校园里,在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这个甄乐思,这个特殊的一份存在,凝固在这里,身心彻底撕裂成两个世界。作为一个肉身凡胎的可见世界,一个酒醉似的痴迷梦幻天地,一个海市蜃楼的存在,那是滞留在天宇中的另一份存在。甄乐思越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能面对现实地活着,怎么走出当下的困境? 甄乐思几乎是一种疯狂的迷醉和精神高度的异化,彻底给自己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伴着奇奇怪怪的,说不上名字的暗物质,包围着自己,淹没着自己,切割着自己。神情和理智都很难,在此刻统一在自己身上,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狂魔附身的怪胎了。 哎呀,不至于吧,就是个毕业的问题嘛,日子的行进里面,就是不停地给自己加码,给自己注入稀缺的活力源嘛,别说有多难,别说有多么容易。就是个自我加升的新平台,新动力源啊。怎么就这么得不可理喻。 甄乐思就这么一个呆子一样,胡乱地没有丝毫现实理性地,在此刻行走着,把自己抽空了,把自己虚化了,变自己为妖魔了,鬼怪了。只要不是个标准化的、合格的、工具模样的东西,就都能够满足了。 短短的一条,常走动的小路,就在此刻,被自己幻化成了非人类的东西,在这里截屏了魔鬼附身的东西。脱离了周围的世界,彻底成为一个抽离后的,瞬间到永恒的加剧变速状态。连她自己,都完全不自知。就是完全摸爬滚打地,跟着一股子力量,在活着,在那里静静地凝固着,接着自己的产品出世。 无法预知,无法看见,无法给到最简单的升华。非自己能够全盘接纳融入。带着欣欣向荣的光芒,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加深助力。 甄乐思好像是,清醒了一会儿,来到宿舍,知道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那个郑雪琴和肖诗敏,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神一样存在的庄可莲,对吃饭也没多少兴趣,食不知味的感觉是她的常态,只是在床上发愣,看书,发呆,醒了睡了,被动跟着宿舍里的人统一行动着,完成自己的大学功课和学业。 手里捧着一本书,似看非看,一脸茫然,眼神里都是模糊的,封闭在自己的天地里,还知道必要的时候,给自己基本的交代,就是把这大学四年,顺利上完了,就可以找到一个简单的归属地了。 不能一直以这个动作,一直挺在这里,四年也是有期限的。到点了,就会被迫撤离。给别人腾位置的基本流程,肯定是自动化被移走,操作一遍。 甄乐思问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庄可莲道:“她们都吃饭去了,你怎么还不去?要不要我给你带份吃的?” “不需要了,我马上下去,自己吃,今天还想买点好吃的东西,犒劳下自己,今天我的论文选题,我总算定下来了。该选哪个,我一直在犹豫,面对一大堆想写的内容,简直有些老虎吃天无处下爪!这个可怕的选择焦虑,就困扰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今天下午,我总算是确定了,我要写这个《文心雕龙》的风骨问题。”庄可莲脸朝着甄乐思,笑容和蔼,语气轻松柔和,说完了,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太好了!你要写关于《文心雕龙》的选题,这个《文心雕龙》的选修课,我也是从头上到尾的,那个寇孝信老师讲得实在是太好了!能看出来,寇老师对《文心雕龙》的研究,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专家,你还对‘风骨’这一章感兴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特别喜欢‘风骨’的精彩片段,那可是刘勰苦心积虑多年的独到见解,才能流传千年不衰。看看,我们从远古走来的文学经典,传承下来,一路风风雨雨的岁月洗刷斑驳可见,存留千古的精雕细刻之作,明心见性的日月长存的可鉴精品,都是符合《文心雕龙》‘风骨’精髓内涵的折翼之巅存留者。我为你的最终选择高兴,表示敬佩和高度赞赏了!”甄乐思若有所思地说道的。 “那好吧,我去先去吃饭了。回头,有空了,我俩好好切磋下《文心雕龙》的高妙绝伦之处。我当时选修这门课,就是被这本书,惊人的勇气和智慧所吸引,看到里面的篇章目录,就彻底被吸引,被震撼。”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甄乐思拿着碗,还是习惯性地,走到对门宿舍,看见折汝旷在宿舍里,正坐在桌前方凳子上,和另外一个女生闲聊,就说:“嗨,走,下去吃饭了。” “哦,我就一直在等你呢,你终于来了。我们去吃饭吧。”折汝旷亲切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不高兴,或者不开心味道。 “我刚才,在楼下转了一会儿,脑子一走神,忘了时间了,看见身边的人,朝食堂走去,我就赶紧回过神来了,这不,急忙赶过来了。”甄乐思真诚地说。 俩人拿着碗,下楼去。 “研究生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样?”折汝旷问道。 “不好,没考上,分数差一大截子,寒假虽说留在学校复习,还是心不在焉,根本没怎么用功,考不上,太正常了!”甄乐思肯定地说道。 “哎呀,我可是知道,选择‘明清小说’这一部分,作为你的考研专业方向,是因为你从来都是,超级喜欢小说这部分,好像现代当代文学,觉得太浅,没嚼头;古典的诗词散文又有些偏僻枯燥,深奥难懂;就选择了这个,介于两者之间的‘明清小说’。这样的选择,别人不能理解,也很难了解你的苦衷,我是很清楚的。我非常认同,也很欣赏你的切入点太独特了!因为你永远都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为了那个声音,你甚至能够不顾一切。”折汝旷很深情地对甄乐思说道。 “那当然了,这个地方,咱们俩之间的了解深刻层面,自然是无人能敌了,我的选择你是最清楚了。我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三心二意,这山望着那山高,说到底,还是我这人太贪了,啥都想要,啥都放不下,啥都想学,最终的结果是,啥都没得到,啥都没学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就是我的最好诠释,我的结果,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认了,我服了,我也接受了。”甄乐思心里感慨很多,心潮澎湃,一说起这些事,她就收不住地被自己的情绪所控制。一个多么情绪化的人啊!简直连自己都不能理解,常常不可思议地,被自己给打倒在那里,四平八稳地躺平了,死人一样。 不是不想学,而是想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永远都处于一个贪嘴混乱的无序状态。折汝旷知道,自己的这个好朋友,就是太注重感情了,才会一次次被自己莫名其妙地的深情多情,甚至有些失控的情感淹没掉了。 这个奇怪的人,这个外表刚毅,内心柔软,那份柔情似水的浪漫,就像一个上山的小孩,常常被飞来的蝴蝶给吸引走了,以至于忘了自己上山的路,迷失在半山腰,上不来下不去,成为尴尬的,把自己挂在那里的人。以至于没法静下心来,做一个基本的取舍,就是啥都放不下,啥都抓在手里,啥都盯得死死的,结果是必然的。毫无悬念的。 肤浅的泛泛而谈,是成不了大事情的。只是个简单的读书人而已。能有个啥成就?真是不可理喻的贪婪分子。 “你自己在这点上,就很显然,比我厉害多了。从不盲目瞎抓,更不会胡子眉毛一把抓。没有个头绪的事情,你是不会轻易动手的。”甄乐思动情地说道。 “我感觉自己,太注重感情了,常为了一份感情,莫名其妙的深陷其中,几乎到了失控的程度,以至于伤害到,自己最纯真的本心和善意,往往落得个很可笑的结局。我都不自知,就在一次次被击碎、被打垮、被撕裂成满地碎片的时候,还不能清醒理智,对待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有点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死倔强,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拼命小子,糊涂蛋一个!有时候,自己看看自己的内心,为了一份看不到未来,找不到感觉的感情,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我怎么就,这么不自知啊?”甄乐思还是收不住地,一泻千里地表达着。好像就是为了,一份痛快淋漓的舒爽,为了自己骨子里的天然活力,无休止地战斗到底。 两个人,在食堂排着队,分别去排队打菜,打饭,然后坐在桌前,一边吃着,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着。 “我没考,我知道,自己想赶紧去工作,我比你大两岁,我毕业后,先挣到一份工资,经济上先独立,在生活的每个小角落,小确幸上,给足自己享受。我是随遇而安地活着,为自己那份安稳清淡的、平和的和谐活着。不想把自己放到一个大河奔流的狂风大浪里,我似乎觉得自己更喜欢那种,天高云淡,风清水静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的放松轻松感。不想置身激流漩涡里,卷起千堆雪的狂浪劲儿,我嫌过于激烈,血流加快,血压飙升的奔腾燃烧,我是吃不消的。我知道,我只是适合于,这种淡淡的诗酒花的恬静感。”折汝旷心平气和地,说着自己的心声。 “你带给我的激情似火,让我时时刻刻都被带动,被强化,被点燃,被驱动的浓烈味道,我可是常常被你刺激到了。我是被你激活了的,我感谢你的火热激情,我喜欢你的热情奔放,我享受你的激情燃烧,我为你的这份珍贵的滚烫情怀,无数次地在心里祈祷,用我的灵魂给你唱赞美诗,为你的圣洁高端在灵魂深处载歌载舞。 我好幸运自己,在唐都师大的美丽校园遇见你!我很珍视这份千载难逢的知音深情,我恐怕这辈子,也很难在遇到你这样的知己了。我是有福之人,我惜福,我也会给我们俩在以后的日子里,念念不忘地修福沉淀,让这份纯真年代的纯真友情,不断的加温,持续到一个可见的永恒。”折汝旷也深受感动,发自肺腑地倾诉衷肠。表达自己积攒了多日的醇酒般的情谊。 “我们俩,不是在吃饭,更是在酿造创造描摹着,人间最美丽的地久天长的心灵高贵好风景。我是会一直,珍藏在心灵的最要位置,让这份情谊,在心底里放光,发亮,璀璨到地老天荒。”甄乐思越说越有了味道,咀嚼着心脏里开着的,那朵圣洁的花朵。看到了娇艳和妩媚。 “没事啊,你这次,没考上研究生,到了工作岗位,如果你有雄心壮志,自然是还有更多的机会,给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平台。我永远都是看好你,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这份纯真友情,会一直超越时空,而存在彼此的心里,珍藏在心底里,开花结果,是你我共同营造的心灵浪漫之歌。”折汝旷安慰着,也同时表达着,那份彼此心底里最强大的声音。 甄乐思知道,在彼此的心里,重要性不言而喻,天平从来不可能绝对地,演绎着平衡,只是在来回跳跃移动着,没有达到那个过分的倾斜,直接崩溃,只是自己竭尽全力,维持住了这份平衡。更像是小孩子玩的,那个跷跷板,始终是两人互相按压,尽力去安稳在平衡里面,营造一种美丽的好舒爽。 饭后,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回宿舍,轻松自由地聊着心里话,同时,笑呵呵地看着身边,不时走过的,奔赴教室的学习队伍。这是一股流向教室里的清流,更像是激情澎湃的力量在奔腾。 第39章 宿舍里来个他 39 星期四的下午,刚下了课,甄乐思就和折汝旷急急忙忙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回到宿舍,放下书包,抓起桌下的排球,就冲到楼下小院子里,开始垫起排球来了。 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四五个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打起排球来了。这已经成为甄乐思最热爱的体育运动,只要不下雨,班里没啥规定的集体活动,甄乐思和折汝旷必须天天下楼来玩一会儿排球。 身体的记忆是一种本能,特别是人年轻的时候,就自然变成了一种自己的生活方式。甄乐思如果因为天下雨,或者几个不能控制的原因加在一起,导致几天都不打排球,她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人没精神,像生了病了一样,感觉脑子都像木头一样,迟钝反应特别慢,更像是一架机器没给到足够的油料的滋润;好像每个关节都是僵硬的,生锈了,不灵便了,稍微有个大的动作,就会被产生意想不到的危险。 每天的排球运动,成为一种习惯,也是一种难得得享受,快乐的滋味,似乎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就像人常说的那种,没吃过草莓,就无法听懂别人描述草莓的味道一样。到了现在,甄乐思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班长,从进大学第一天开始,每天早上在大操场跑不一样,如今她理解了班长那份乐在其中的享受和快乐,别人是无法体验到的。 一二年级的时候,甄乐思是班里的女生体育委员,高年级后,体育课就停了,锻炼身体这块,就全靠自己自觉自愿地锻炼了。 甄乐思从中学时代,就是学习体育,从来都两不误,从来都是按照三好(身体、品德、学习)学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的。这个好习惯,更深层动力,是来自小时候在外婆家,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和自然回归融入的,那份天然的本能敏感,塑造出自己的身体和大自然的链接,是天然的紧密融合,生命的本源上来自自然,最重要会给自然一样,永远都是交融在一起。身心灵的和谐是天然地、本能地、原始地长在一起的。 时间长了,每天几乎是在固定的时间内,固定的那么些人,甄乐思几个人成为亲密的球友,彼此配合尤其默契。 甄乐思先发个猛烈的球给对方,那边的来自新疆的、高大帅气男生,全力以赴把这个飞来的球垫起来,这个悬浮在高空的球,在几个女生之间传递着,到了甄乐思这里,就变得很和平,很慢,当球到达垂直高度时候,甄乐思就来个飞快跳扣。常常给对面的几个男生造成一瞬间的猛烈袭击,他们都知道,这个甄乐思的厉害和手下功夫,虽然没有人叫她小时候的绰号“假小子”,有几个男生背后,给她起了个外号“球疯子”,当着甄乐思和几个女生的面,是不好意思叫出来的。这个甄乐思也心里清楚,大家都是这么心照不宣了。她其实是完全不在意这个名字的,关键是她疯狂地享受,这份天然的运动过程的快乐。 这会儿,甄乐思刚扣了个猛烈的球,对面的男生没接得住,球一下子飞得很远。甄乐思看见身边的人去捡球了,就站在那里,这时候,她听到对面宿舍楼的219宿舍里,从窗户传来叫喊声:“甄乐思,有人找你!”她抬头一看,是肖诗敏,甄乐思就赶紧回应道:“好的,我马上,就上来!” 说完就急匆匆,从后院子,跑回宿舍楼道,先直接到水房,洗一下手,再回到宿舍,她看见找自己的人,是化学系的那个小个子男生孟志连,她知道这个男生,是进校那一年,和自己一同考入唐都师大的,来自父亲工作过的那个旬华县中学的,是当地人。听说那一年,这个孟志连第一年没考上,又补习了一年,才和甄乐思一同考上了唐都师大,甄乐思上了中文系,而这个学理科的孟志连上了化学系。 后来,就再没有联系了,大学前三年,都过去了。这学期开学初,曾经来过宿舍一次,甄乐思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和自己一同走进唐都师大,几年也没什么来往,甄乐思心里琢磨,这个孟志连咋会来找自己呢?不过也不好多问,就笑着请人家坐下,毕竟大家都到四年级,大学生活已经很适应,能够很老练地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了。 甄乐思笑着说道:“哎,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们宿舍来了?” “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啊,我都醉了,抬头一看,这不是你的宿舍吗?就想上来看看。”孟志连笑嘻嘻地说道。 甄乐思给宿舍里的其他人,介绍说道:“这位是中学和我一个学校的,咱们师大化学系,校友。” “哦,那就算是你的中学同学?还是老乡?”坐在桌前的郑雪琴热情地说道。 “哎呀,我们俩既不是老乡,也不是同学,不在一个班,不在一个年级,我俩这算是旬华县中学的校友呗。”甄乐思笑着说道。 正说着,肖诗敏要去打水了,只见孟志连热情地说道:“来,我去给你们打水吧。” “不客气了,你第一次到我们宿舍,咋好意思让你去打水呢?”身边的连艾凤客气地说道。 “没事,我们男生宿舍里,我是舍长,经常给大家打水,而且每次双手提四个暖水瓶,你们女生没劲,还是我来吧。举手之劳。”孟志连主动热情地,提起四个暖水瓶下楼去了。开水房就在斜对面。 孟志连转身去打水了,连艾凤笑嘻嘻地看着甄乐思,说道:“你这个校友真够热情的,嘴巴很甜,人很周到,思维也挺活跃的,你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和我们几个聊了一会了。没想到,这男生这么朴实厚道,没什么架子,今天还请缨主动给我们打水了。” “我看这个小伙子的眼神,可能是有来头的,他看甄乐思的眼神,是有那么些异样味道。我可是神机妙算的,他是有目的。所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人是有私密的想法的!你们走着瞧吧!”郑雪琴认真敏锐地想到了。 “谢谢你!孟志连,你可真是好人啊。”甄乐思一看,他提着四个热水瓶上来了,赶紧客气地说道。 “没事,这对我们男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孟志连笑了。 “赶紧坐下,歇会儿。”肖诗敏说道。 甄乐思知道,今天本该是,这个肖诗敏值日打水的,她自己给忘了,现在,这个孟志连等于是,替她跑了一趟,一向讲究经济实惠的肖诗敏,更加热情了。 孟志连坐下后,和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聊得很开心,学化学的,见多识广,博览群书,思维活跃,说话幽默,一个理科男来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甄乐思觉得大家都挺愉快的样子,就没怎么反感孟志连的到来。 没想到,后来,他几乎每周都过来,来了也不直接说什么,就是开口闲聊,话题轻松,理科思维的活跃度,是文科思维不具备的幽默感。宿舍里大家都觉得这个孟志连是可爱的。最起码,没人烦他,讨厌他,倒是成为了大家的开心果。 次数多了,舍长郑雪琴那天晚上,在宿舍里说道:“甄乐思,我看,你这个化学系的中学校友,对你有意思,他的目标是你啊。” “是我?不可能吧?我怎么就没感觉呢?你们都太敏感了吧?”甄乐思笑着说道。 “上学期开学初,他就来咱们宿舍了,你们几个都没注意,我可是注意到了,他是来找甄乐思的,也许是借着甄乐思撒网捕鱼来了,说不清楚,反正他来了好久了。以找甄乐思为名,来过我们宿舍好多次了。”郑雪琴说道。 “也可能吧,现在是四年级了,好多男生,都在给自己搜寻目标呢。这些男生都是有心计的人。男人们,在临毕业的时候,开始搜寻目标了,准备下一步的个人计划了。男生看来比女生要精明许多,实际的生活智慧,其实,比女生要更理性,更讲究实惠。好多男人的思维是女人一辈子都无法领悟体验到的!我们不是男人,他们的欲求,女人是很难扑捉到的。”连艾凤笑着说道,看起来很老练,很有思想地说。 “搞不懂,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只是闷着头,一天到晚只图自己快乐。”甄乐思笑道。 “那我们大家干脆来个定向刻意测试吧,都仔细留心观察一下。对于我们宿舍的来宾,这些个男嘉宾,多点观察吧,也许会看到各自的目的。看看我们汪玉荣的小跟班,跟了几年了,死心塌地,痴心不改。”坐在上面的庄可莲笑着说道。 那天下午,刚下了课,郑雪琴对大家说道:“你看看这个孟志连,人家就是用脑子,借助有利资源,给自己寻找机会,也是给大家创造机会。我看挺好的。” 正说着呢,有人敲门,肖诗敏打开门一看,他又来了,孟志连站在门外笑着说道:“甄乐思在吗?” “在啊。请进来吧。”肖诗敏笑着说。 孟志连走进来一看,大家都在,连那个汪玉荣的小跟班,沙青但也在,沙青但刚和汪玉荣从外边回来,给大家剥了个香蕉,正吃着呢。 汪玉荣一看这个孟志连,就赶紧给他也递上一根香蕉,让他吃。他很客气,忙说:“谢谢!我刚吃过饭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进来,坐会儿?”甄乐思上前给他打招呼。 “要么,我们俩到外边走走?”孟志连笑着说。 “好啊!” 两人转身出了宿舍门,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下了楼,来到对面操场上,旁边的林荫大道上。并肩行走着。 “上学期期末,我没回家,我看,你也没回去,我是以考研究生要复习功课的名义,借口不回去了。”孟志连说道。 “是啊,我没回去,每学期都回去,感觉放寒暑假,在家里的效率,还没在学校高,我就给我爸爸说了,也是为了考研复习做准备的。结果还是没复习好。没考上啊!”甄乐思无奈地说道。 “我也没考上,我报的是南京大学的应用化学专业。我感觉自己专业方面,还挺薄弱,准备也不够充分,考不好,上不了,是必然的。但倒是我更坚定了,我对自己的认知更明确了,更清晰了。我根本不是做研究这块料,我要毕业分配后,直接去工作了。我就喜欢教书。”孟志连说道。 “也挺好。只要是自己的喜爱,就很享受,没错!我也是准备不充分,玩心太重,主要是心思,没有完全投入到研究生的功课复习中,三心二意,动不动就被情绪带走了。我是无法安心静下来,去做研究,特别是这大学期间,从一开始,就没好好学英语,现在要考研了,才发现英语水平太低了。考研要考政治和英语,两门公共课程。各方面的功夫都严重不到位,心不专,意志不坚定,目标不明确,这些显然呈现的都是,我各方面都是轻视大意了。考不上,就太正常了。”甄乐思紧接着说道。 两个人谁也没有捅破这张纸,就这么交往着,闲聊着,在师大校园里,行走着。 那天聊了很久了,甄乐思突然问道:“哦,咱俩不是同学,你比我高一级,你是理科班的,我是文科班的,你学化学,我学中文,你怎想起来,找我?” “说起来挺有意思,记得刚开始进入大学,新生报到的那天,我和你坐同一辆车长途车来唐都市的,当时你爸爸,甄校长来送你,我是我叔叔在咸阳上班,他顺路带我来唐都市,我们就坐在同一班车上。 当时,我叔叔和我都看见你了,我叔叔就说道,‘甄校长的女儿不错,挺厉害,看起来朴实善良,你最好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去追求她,争取让她当你的媳妇。’当年我们都很小,啥也不懂。 但我叔叔说的这句话,我却记住了。牢牢地记在心间了。从此后,大家在同一所大学,一直没有任何往来,可是我会无意识注意下你。留意你和你们中文系的情况。直到上学期,大四的上学期,我就集中关注你了。时不时地,来到你们宿舍楼,周围经常观察,游走,留心,后来,就找借口,来到你们宿舍。”孟志连认真地,好像有梦幻般的说着。 “哦,有这样的事?我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从来也没想过这事情。”甄乐思诚恳地说道。 “也许,这就是一厢情愿呗,这就是痴人说梦吧。”孟志连还不忘自嘲道。 “哈哈哈!有意思!真好玩。”甄乐思默默地行走着。 心想:我和他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彼此根本不认识。最重要的是没眼缘。看到他个子那么低,还不到一米七。有个一米六八的样子,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长相,圆圆的脸,圆圆的头,嘴巴倒是不大,关键是他的鼻子,没有鼻梁,平平的,鼻头还是圆圆的,像个大蒜头的一部分。真的不喜欢。整个脸就是一个平面型的。没有棱角,没有立体感。看起来,就是一副娃娃脸的样子。绝对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形象。所以怎么说,都是没感觉的。只能当一般朋友,聊俩天,吹吹牛,还可以。做男女朋友,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个话,甄乐思不好直接拒绝,就只说了些找对象一定要找个,要找个子高的,这样的玩笑话。 甄乐思最介意的,还是他说了那句话,我叔叔说道:你要把这女娃追到手,变成你的媳妇。不是他本人,看上你啦,倒是他叔叔的建议罢了。这句话也让甄乐思介意。不开心,离自己心目中的那种浪漫情怀,有相当远的距离。也没让自己动心。 晚上要看电影了。甄乐思就说:“我回宿舍了,我要和我最好的密友,折汝旷去看电影了。再见!” 两人分别后,甄乐思回到宿舍,拿了方凳子,到对面宿舍,找折汝旷,去看电影了。 一周后的一天,下午没课,庄可莲的那个小收音机坏了,没法听了,换了电池,还是杂音很大,听不了歌啥歌曲。正发愁呢。 有人敲门了,肖诗敏开了门,是那个孟志连进来了。 坐下后,庄可莲就对下边的连艾凤说道:“艾凤,我的这台收音机,是我哥哥专门给我买的,我可珍惜了,可惜现在,却没法用了。我简直要愁死了。” “来给我看看,我来给你,想办法修修吧。”坐在连艾凤床前凳子上的孟志连笑着说。 “哦,那可是太好了的事情了!”庄可莲一脸的笑容,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甄乐思都很少看到庄可莲如此灿烂的笑脸。 孟志脸接过这个小小的收音机,来回打量了一下,说道:“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我们宿舍,把工具拿来。我来给你修修看。” “好的,好的,我等你一会儿。我有空。”庄可莲笑着说道。 孟志连转身出了宿舍门。庄可莲笑着对甄乐思说道:“乐思,你的这位校友,若能给我把收音机修好,我可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别想太多了,能不能修好,谁知道呢?”甄乐思轻松地说道。 “这台收音机,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简直就是我的最好陪伴,陪我度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安啊。多少次,我孤独一个人,都是它在陪我,我我解闷,给我欢乐。”庄可莲深情地说道。 “先试试看呗。别说那么多话,看效果啊。”甄乐思平静的说道。 正说着呢,孟志连带着一个小工具箱子来了,里面各种修理工具一应俱全。他熟练的打开那个袖珍箱子娴熟的操作着,甄乐思在一旁,看见了这个,悄悄告诉自己内心小秘密的男生,之前,是对他的那张脸不满意,个子太低,现在,又看见那双手,虽说操作起来很灵便,可是,那是一双又短又粗又肥的手,瞬间,甄乐思看得也很不舒服,不是她心目中男人的手,和她想象的手,差别太大了。 他想到的是,那种手掌大,手指长,握起拳头,有力强大的一双手。 想到平日里,在楼下打排球的那些男生,其中那个高大威猛的内蒙古小伙子,那个身材长相,才是让自己动心的男生的外形。 甄乐思坐在那里,不吭声,不说话,大家都静悄悄的。 只有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庄可莲在和孟志连对话。 甄乐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始终一言不发,始终都不停地,在和自己的内心在对话。 这个人的外表,根本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未来的那个他的形象。 所谓的没动心,就无法投入心思,热情的火焰就无法燃烧起来。淡淡的,四平八稳的,没有波澜壮阔的美感。 一个多小时后,那双又短又粗的手,像变魔术一样,给庄可莲修好了那个心爱的宝贝,几乎是自己亲人样的袖珍收音机。 打开一听,一首蒋大为的歌曲开播了《牡丹之歌》,整个宿舍里,响起了这首迷人的歌曲。 在一旁翘首以盼的庄可莲,笑成了一朵花。居然手舞足蹈起来了。 甄乐思看得都很震惊,简直是太稀奇了。心想,这人的身心互动,是天然的连接在一起的。人一高兴,就会想从身体开始,肢体语言太重要了。 第40章 和他一起看电影 40 那天是个星期二,晚饭时候,219宿舍里。 庄可莲正在床上躺着看书,今天她有些不舒服,一种莫名的痛苦时不时,从各个地方卷来,她只好请求郑雪琴给自己带份饭回来。心想,只能预备着,到实在饿得不行了,再吃,这会儿,只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胸口发闷,堵得慌,有时候,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没有了母亲后,现在几乎像个孤儿一样。幸亏宿舍里的姐妹们,在关键时候,给到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 觉得这么样一个温暖的家,似乎也要走到尽头了,这学期,眼看着要毕业了,大家会各奔前程了。想起这些,庄可莲的心就没法平静,血压好像也升高了,常常不自觉地心跳加快,那心脏,感觉在那一瞬间,要蹦出来一样,让自己感觉似乎当下就会死掉了。 心里的那份,看不见的恐惧,好像总是,在那里盘旋着,像条可怕的毒蛇。在黑夜里,庄可莲经常做噩梦,半夜被吓醒了,浑身大汗淋漓。醒来后,就几乎被恐惧挟持着,不得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天亮。 自己越担心,失眠好像就总是纠缠着自己,无法摆脱掉,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浑身上下,老是觉得不舒服,身心的焦虑恐惧在不断加剧。 这会儿,庄可莲一个人,在宿舍里,躺在床上,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了。 静静的宿舍,突然一阵敲门声,庄可莲听到敲门声,爬起来,坐在床上,极力想大点声说道:“请进!”可似乎声音怎么喊,也大不起来,门开了,是来找甄乐思的那个化学系的,圆脸小个子孟志连,他进来了,看见坐在床上的庄可连,就问道:“甄乐思,人到哪里去了?” “都去食堂吃饭了,应该马上回来了。”庄可莲平静地说道。 “哦,你怎么没去吃饭?” “我有些不舒服,让她们给我带点饭回来。” “你坐下吧!甄乐思马上就回来了。” “哎,还得谢谢你,上次给我修好了我的宝贝收音机。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真是给我帮大忙,带给我的欣喜和愉悦太多了。要知道,这个宝贝收音机,是我最忠实的朋友和好伙伴。它对我太重要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楼道里传来,大家回宿舍的声音,门开了。 郑雪琴和肖诗敏两个人进来了。郑雪琴把碗里的馒头和面包,放在桌上,对着庄可莲说道:“可莲,给你买好了,你一会儿下来,强迫自己,也要吃东西,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哦,我知道了。我懂你的意思,就是硬撑着,也要吃点东西,不然的话,人就会彻底倒下了。”庄可莲乖乖地说道。像个可爱的小妹妹,跟大姐姐说话的样子。 她俩进门看到孟志连,也在这里坐着,肖诗敏说道:“你是来找甄乐思的?她马上回来,我看见和折汝旷,坐在一起吃饭呢,后来去洗碗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你自己吃过饭了吗?正是饭点上,你来找甄乐思,肯定是有紧急情况?”郑雪琴好奇地问道。 “哦,我自己也是,刚吃过饭过来的,我找甄乐思,有点事情,也不算太着急。”孟志连想掩饰下自己的激动,也不想给大家说,他找甄乐思是什么事情,毕竟这个甄乐思似乎对自己不怎么上心,没多少兴趣,自然不敢说得太多。 “嗯,那你稍等片刻,甄乐思马上就回来了。”郑雪琴觉察到,这个男生的脸上平静,心里焦急的样子,很好玩。就不多说什么了。转过身,去收拾书包,要去教室里,上自习了。 肖诗敏也准备去教室了。整理着床铺上的东西,给书包里装上一本书,好像还装了些别的东西。 这时候,甄乐思和折汝旷,两个人站在楼道上,进了各自的宿舍,甄乐思进来,看见坐在那里的孟志连,一脸的好奇,投来询问的眼神,问道:“你来了?有事吗?” “哦,我找你,有点事,你收拾好书包,我们外边走走。”孟志连凑上前来,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全展示出来了。 “哦,你稍等,我去给折汝旷,打声招呼,她刚约我,去图书馆阅览室查资料呢。” 甄乐思出去了,到对面宿舍,对着折汝旷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会儿,不能陪你去图书馆了,有人来找了。抱歉了!亲爱的。” “哎呀,好遗憾啊!我正想有一堆话,要给你说呢。关于审美情绪和审美关系这部分,我觉得你的很多想法,见解思考都特别好,很多地方实在是太高明了,我还想和你,好好切磋切磋呢。”折汝旷说道。 “没事,下次吧。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呢。这样的讨论本来我是很痴迷的 ,我喜欢这样的深度交流。思想的碰撞,火花四溅的感觉特别爽。我很享受这样的美妙时刻。我会找机会和你好好深入分享彼此的思考的。”甄乐思回应道。 孟志连和甄乐思两个人,走出了宿舍。下了楼,在宿舍楼门口,两人走在东北方向的一条小路上,甄乐思说道:“刚吃过饭,你就急不可耐,赶过来,什么事啊?今天是星期二,又不是周末,大家清松休闲的时间。” “哦,我今天下午,去学校附近的和平电影院,买了两张电影票,我请你去看电影。” “啥电影?” “《四张照片》!” “国产的?” “是的!” 甄乐思一听,觉得这个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主动决定占领自己的时间,打破自己的计划,自己根本就,没怎么动心的人,怎么会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呢?心里特别不舒服,本想一口回绝了,但一看他满面兴奋高兴劲,不好直接撕破脸,给他难堪,就勉强同意了。 孟志连一看甄乐思没有拒绝,就说:“走吧,电影七点半开始,我们俩现在可以慢慢往前走,一路走过去,电影也差不多开演了。” “嗯,走吧。” 两个人并肩往学校东边的,和平电影院方向走去。校园里,刚才上自习去教室的人潮过去了,稀稀疏疏的人影,静悄悄的校园,灯火在明暗间飘移闪动着,影影绰绰。天空晴朗,繁星满天。 甄乐思平静地和孟志连走在一起,却不怎么想说话,没有多兴奋,倒是看起来安静,平和的样子。 自从上次,听这个孟志连说了那句话:“我叔叔说了,让我把这个女娃追到手,成为自己未来的媳妇。”感觉,这哪是心动有情啊?这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种浪漫的诗情画意,相差太远了。 关键是他的家,是这个山区的一个小县的,自己对这个父亲工作了几十年的偏远地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说不上是多讨厌,最起码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最关键的是骨子里的那份不乐意,就是这个地方,夺走了正值青春年华的父亲的黄金岁月,那时候,父母亲刚刚结婚没几年,学生时代才结束,正是最美丽的年华,却被无情的掠夺了,被隔离开了,被迫变成牛郎织女。 甄乐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样的,莫名其妙地排斥着这个地方的人,这个夺走自己家庭幸福的偏远山区,似乎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有些厌恶,有些看不起。 这些话语,当然是永远也张不开口,说出来了,这样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的,甚至是致命打击的。甄乐思知道自己是说不出来,也做不出来的。就是这个人的籍贯,竟然是自己的第一大障碍。 其次是不了解这个人,这个人自己,主动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行走在自己的身旁,其实,和自己本人,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胡思乱想的天真幻想。 一路上,两个人很沉默,甄乐思不怎么开口,孟志连满腔的热情,感觉到是遇到了阻力和冰凉的回应。也就不敢过分的热情,怕遭遇热脸贴个冷屁股的尴尬。似乎也变得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保持了必要的距离。 甄乐思最主要的是感觉,这个人的外形气质,不是自己的称心如意的人选。绝对不是自己的喜欢的那一款。没有热情,没有一个积极的回应,就显得特别正常了。 只是觉得,自己今天是太不果断了,应该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死活不要答应来看这场电影。关键是这场面,也太让人憋屈了,压抑了,自己冰冷冷的,别人也没法热情起来。 甄乐思和他走在一起,始终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高高的墙,竖立在那里,似乎墙实在是太高了,谁也跨越不了。没法沟通,没法同频,没法共鸣。只有别别扭扭的沉默无语。好像变成了两个僵尸在路上行走。 孟志连的心里,显然不同于甄乐思,他似乎对未来,还是抱有特别多的幻想,甚至天真地以为,两个人的未来,会特别美好,关系会逐步加温变热,给对方一些时间,不能逼得太紧。自己过于热情了,就会把对方给吓跑了。一定要适可而止,有礼有节有分寸。 他知道甄乐思,是中学甄校长的女儿,是那一年旬华县高考的女状元,这个女孩真的太厉害了,自己还补习了一年,才考上,人家可是应届毕业生,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考得这么好的成绩。真是个了不起的女英雄啊。可不敢太冲动冒犯人家。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几乎是默默地行走,默默地看电影,反倒比平常在甄乐思的宿舍里,那个气氛还要紧张,沉默。 毕竟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孟志连平日里的幽默见多识广所有的智慧,也发挥不出来了。脑子也不转了,好像僵化了,生锈了一样。自然就连个笑话也说不出口了。 甄乐思只是沉迷在自己的心里,电影也没心思看,两个人好像是,全然地心不在焉,游离在电影之外,甄乐思感觉到好像是作者借助“四张照片”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至于讲的是个什么故事,自己也没心思看下去,觉得乏味无聊透顶了。 电影放映完毕了,两个人始终沉默着,一路无语,甄乐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把自己和当下的情境,几乎隔离,抽空了自己,只是感觉到一个躯壳,在这里被动的存在着。更像是一个机器人,在陪着客人看电影。好像不关自己什么事情。好像是自己仅仅当个陪护人员,行走在整个过程里,就完事了。 可这个孟志连,却不是这样的想的,他以为这个女孩子害羞,胆小,矜持,不敢表达,怯怯地跟着自己,等待自己的主动回应和引领。 他说道:“我知道,你的父母亲都是教师,你爸爸还是校长,你放心吧,我会尊敬甄校长的。自然也会对他们好的。” 甄乐思一听,觉得特别好笑,这都是哪跟哪儿?根本扯不上的事情呢。他怎么就扯到了这些事情。太可笑了!甄乐思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幻想,想得可真够远的了。八字还没见一瞥呢。 甄乐思像个闷嘴的葫芦,堵得严严实实,几乎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他说这些可笑的八竿子打不着幻想。不像像冲锋枪一样直接打击对方。尽量保持低调,保持沉默,保持着一份近似冷静中,透着冷漠的神色。她甚至有种别扭难堪的不舒服感觉。 走进了学校,来到教学区的花园里,两个人就要分别,甄乐思准备到教室去,上晚自习,看会书去。 这时候,孟志连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双精美的鞋垫子,手工缝制的,深情地说道:“这是我妹妹亲手,给你精心缝制的一双鞋垫子,请你无论如何要收下!” 甄乐思一听,吓一跳,连正眼看都没看一眼,坚决地干脆说道:“我不要!我坚决不要!我不能收你的任何东西!我俩的关系,还真没到那一步。”说完这话,转身迅速离开,逃跑一样的速度,冲进教室里去了。 一进教室里面,看见有一大半人,还在静悄悄的上自习。 教室里静极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一本书,放在面前,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她似乎是无法平静下来的。 对!不能收他的任何礼物,丝毫的不可能,一针一线都不要的。关键是,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意中人啊!完全是自己的生命中的,一个陌路人啊!没有感觉,没有那种由衷的喜悦和愉悦感觉啊! 甄乐思打开日记本,开始奋笔疾书起来:写给自己的话 你不可以,这么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了,和这个孟志连的关系,其实,你是无辜的,也是被动的,是一个意外的擦肩而过罢了。 别这么被外在的人,七嘴八舌给鼓噪着,搅进这样的关系里,对你是没有丝毫的好处,最重要的,还是不享受啊! 很可笑啊!那天,他居然跑到自己跟前说,‘我穿上带跟的鞋,个子就到了一米七一了。’哎,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为难别人呢?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了,都成年人了,怎么可能在长个子呢? 这一切是不可改变的。你就别想着改变别人了,更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的个子是不可能,再有变化的。他压根就不是你的菜! 他的毛笔字很好,比你强多了,这点,你还有些自愧不如的。可这又怎么样呢?关键是不喜欢,没感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知识面广,思维活跃,动手能力强,头脑灵活,认知水平还挺高的。可这是你要的模样吗?你就别骗自己了。 不行,不行,这个东西,一定要两情相悦,千万不可以,剃头担子一头热,没用。你就别勉强自己了。给自己轻松,也给到别人轻松感,别为难彼此了。 甄乐思就这样,让自己的笔去追心思,去感应自己的那颗心去。笔尖留下心的动脉和跳荡。好像是手里,握着个听诊器,竭力地给自己号脉,听心跳。真实的看见自己心里的风景和那个自信自负自傲,好像还有点自卑好面子,爱慕虚荣的可笑嘴脸。 自画像就这样活脱脱地,在自己地笔尖逼真呈现。好像用一场,这样不愉快的关系,在刷存在感。好可笑啊!又似乎有些荒唐。 被别人影响带动,从来都不是,你的做人原则。违心的事情,不忠实于自己的可笑事情,你可千万别干。后悔药是吃不得的,弄不好要伤胃的。 后遗症也是挺可怕的。爱自己是你的做人原则,是你的头等大事。你是不会对抗自己的心灵的。出卖自己的灵魂的。 你是自信的,你是有实力的,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呢? 甄乐思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收拾书包,离开教室,回宿舍去了。 一路上,还是心事重重,纠结在那里,放不下,理还乱,一堆乱麻在心间,双脚在行走,木头一样,没感觉,只是机械地移动着脚步。 激烈的自我反省,自我观照,自我检讨,一路在行走中,持续进行: 心思全在这件事情上,关键是自己的态度,还不够坚决,干净利落地决绝,才能彻底摆脱这种让自己烦恼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再这样! 正是你自己,时不时地有些摇摆不定,才给别人造成错觉,惹来不必要的误会,最可怕的是,给自己带来这么多莫名的麻烦。分心走神,太耽误事情了。 还好,刚才本能地,拒绝收那份礼物,他妹妹亲手拿的鞋垫子,不收就对了。 要收了,会进一步给对方造成错觉,误会,这个错误的信号,让对方误以为,你自己是同意了。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一点都不干净利索! 你怎么变成了一个让自己都讨厌的人呢?玩暧昧好像从来都不是你的做人原则,你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啊! 看出来了,你骨子里,还是有些虚荣心在作怪,死要面子的结果,必然是活受罪,你可不敢置自己,于水火之中啊!万万不可!切记! 甄乐思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用手狠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才走进了宿舍楼。 第41章 准备实习 41 到了四年级了,大学生活的美好,每个人都有了切身的体验,而且又是千差万别的感受和体验。有一点就是如此的相同,那就是如此美好的大学生活,眼看着就到了尾部了,每个人似乎都有些无法接受,更不能接受,随着它的结束,而自己也将从生命里面划掉这鲜亮美好的一掌。断离开后的远逝,是就要摆在眼前了。不舍的那份依依感,在心里潜滋暗长着。 每天匆匆而过的日子里,每个人似乎都带着紧张焦虑,甚至有些不甘心、不罢休的味道。好像在试图抓住些什么,留下点什么,生命里最光彩的荣耀的时刻,似乎在闪耀而过的时刻。 每个置身其中的既得享用者,谁也不肯松手,谁也不忍空手而去。生活的节奏,在看不见的那一时刻,在加速,在倍增,在急剧升高了,某种看不见的一股子力量。 星期一的上午,班长管弥泉和男班长于树达,那个复转军人,两个人先在宿舍楼外的操场边上,运动场的观看台附近,召集了个班委会。把这最后这学期的工作,给大家做了个部署安排。 于树达说道:“眼看着我们的大学时代,就要接近尾声了,本学期有两件大事,作为我们最后的任务,一是我们的毕业实习,二是我们要完成的毕业论文。在这两个工作的过程中,作为班委会成员,我们还要抽时间,对于我们整个四年的学习生活,做一个全面的总结。我们所有的班干部,在我们辅导员韩一农老师的指导下,完成最后的各项毕业手续,比如毕业纪念册、毕业照、毕业分配、毕业留念、毕业离校等等一系列琐碎,桩桩件件都饱含深情的工作。” “是啊!短短的四年时间,一眨眼就要过去了,人生中最充满活力和光彩的时刻,眼看着,就要从我们的生命里面流逝,我们一定要尽全力,画好这个美丽的句号,尽可能地做到完美收官。这么多工作,需要我们这些班干部,每个人发挥自己的特长和优势,为最后这份充满着温度和深情的工作,奉献出自己的才智和爱心。”女班长管弥泉补充道。 “好的,下边,我来宣布下周,我们毕业实习的具体安排。”说话的是学习委员,一个来自唐都附近某县,补习了好几年,在乡下当过农民的小伙子,照着写好的名单,念了下全班每个人实习的学校,每个实习点负责人名单。每个实习点,大约是十人,男女生、班干部、学习成绩、综合能力等等,按比例基本均匀地,分配到唐都市区的各个中学。 “我们毕业实习只有三十天,为了保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咱们各个点的班干部,必须负起责任,管理好我们每个同学,有任何问题,必须及时给我们两个人汇报,男生我负责,女生管弥泉负责。其他实习点上的班干部,切实负起自己的责任来。毕竟是在校外了,到了社会上了,不同于学校里面,社会很复杂,各种预想不到的问题,都有可能发生,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需要我们大家全力配合。确实保证实习工作顺利圆满完成。”于树达操着一口略带唐都本地的方言说道。 这个于树达,来自于唐都市区附近的某个县,父母亲都是农民,自己高中毕业,就返乡做了几年农民,后来又征兵到了部队,成为一名军人,退伍后,又被分配到他们县里某工厂,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才考上了大学。 于树达的年龄,其实比辅导员韩一农还大两岁,进校的时候,就已经是25岁了,算是乡下人说的那样: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 所以刚一到唐都师大,就被当时,还是四年级学生,自己经过关系运作,提前确定下来,留校做辅导员的韩一农一眼看中,报到第一天,就被指定为男班长,管弥泉为女班长。于树达和管弥泉两个人,拿着全班每个人入学时候的,个人档案资料,确定了后来的其他班干部名单。这个班委会,就这样组建起来了,也运作了快四年了。到了最后关头,于树达自然要,让每个人发挥自己的本职作用了。 散会后,管弥泉回到女生宿舍,通知各个宿舍舍长,下午两点,在教室里开会,安排毕业实习的各项事宜。 中午时间,刚吃过饭,219宿舍里,郑雪琴对大家说:“下午就要宣布,我们每个人的实习地址了,也不知道,我们大家会分配到啥样的学校?我可是在中学当过老师的,也站过讲台的,学校这一套,我是很熟悉的。只是现在,经过了四年大学的学习,我倒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幼稚和无知,但也佩服自己当初的胆量和勇气。哎呀,还真是凭着一股子单纯的热情,就唧唧呱呱地以老师自居,端起老师的架子。现在想想,真是五味杂陈啊!” “真的?想想,还是挺让人激动的,我爸妈,虽说是当了几十年的老师,我自己就一直在学校里生活着,每天出出进进,都是学校环境,学校里的一切,我是太熟悉了。可是,现在突然发现,一切都不同了,身份不同,内心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好像从来没有过的新体验,新感受。完全是让人激动的,因为我内心,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站讲台,成为一名老师。给学生们上课。这让我很震惊,从小到大,在学校里出出进进这么多年,居然连个当老师的念头都没有过!”甄乐思先激动地说道。 “那是,我们宿舍,除了我们的舍长郑雪琴以外,就没有人,曾经当过老师了。我一听说,要给人当老师,讲课,我都不知道,站在高高的讲台上,该说点啥?我当着人的面说话,我就脸红,我就紧张地腿肚子抽筋了。”肖诗敏胆怯地说道。 “是啊,别说给人讲课,就是当着几十个人的面,说话,我都害怕。”庄可莲小声说道。 “所以,我们这学期,开学到现在,一直在我们那位,余普江老师的带领下,让大家练习演讲,练习当众讲话,练习互相沟通的能力嘛!”汪玉荣高兴地说道。 “也是,有人就真的是,站不了讲台,我突然想起了我在中学时候,我们班的那个物理老师了。现在,我似乎理解了他,也很同情他,他是工农兵学员,他爸爸是村里的书记,就给他推荐到唐都某个大学里,弄了个文凭,回乡当了老师。可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要一站在讲台上,就脸红,声音出不来,脑子乱了,嘴也张不开,紧张得要命,不出错才怪呢?他的紧张,他的那个情绪太强烈了,好像把大家都给吸引住了,注意力顿时分散了,导致我的物理课听不懂,越学越黏黏糊糊,最后彻底听不懂了,到了第二年,干脆就学了文科。”甄乐思兴奋地说道。 “是啊,我们这学期,一开学,我们的‘中学语文教学法’老师,那个叫余普江的老师,可没少让我们练习,当众演讲的这个本事!我老觉得,我这一关,还是没过。只要站到讲台上,我依然是紧张得要命,而且好像骨子里,有种排斥感觉,在强烈的发酵着。”肖诗敏有些不安,心里还是毛毛的。 “现在要让我,去站在讲台上,别说讲话,就是看见几十双眼睛盯着我,我都紧张得要命。”肖诗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当老师了。开学到现在,练了几个礼拜了,还是紧张。 “你上次,在我们这门课程,最后结业的时候,我看你,讲得不错,那演讲,那气势,还真是撼动人心啊。”白芷田对着甄乐思说道。 “是的,我可是从小到大,就是个娃娃头啊。上小学那会儿,我不光是个娃娃头,我还是学雷锋小组的负责人,组织大家学‘毛选’,给他们逐字逐句地,讲解那些文章,什么《为人民服务》、《反对自由主义》、《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愚公移山》,这些文章,我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在给我的小伙伴们讲课呢。在班里,当班长,给大家领读课文,这些其实本身,就是很好的锻炼。说到这些,其实,我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甄乐思接着说道。 “说的也是,我爸妈都是老师,我们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口说话,自由自在,似乎没什么问题。反正我一点也不紧张。没啥压力。”汪玉荣大声说道。 “那当然了,你们都有很好的家庭环境。我看咱们宿舍都没啥问题。都能很顺利地,过了这一个月的实习期。”连艾凤兴奋地说道。 “乐思,你那天的演讲,太震撼了!我至今都记得,你演讲的题目。我看你这个人,将来还是个演说家啊。”郑雪琴很赞赏地说。 “哦,真的吗?我也不觉得,有啥了不起的地方,只是一种自然表达罢了。是的,我那天的演讲,我是精心选择的内容,那其实代表了我的心声和理想。”甄乐思有些自豪地说道。 “快说说,我听听,你那天的演讲题目,我倒是很感兴趣。”郑雪琴逼问道。 “我演讲的题目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八方友。’我的理想就是这样,这也是我今生今世的座右铭。我的做人原则,我的雄心壮志!”甄乐思自信满满地说道。 “太震撼人心了!真叫人热血沸腾啊。不过,甄乐思,你那天的表现,的确是很抢眼,给好多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记得那个一直是,挑灯夜战了好久的学霸,咱们班的诗人老大哥,千里驹,还在我面前,夸过你的。”郑雪琴很认真地说道。 “哦,没事,就是给自己一个真诚的交代呗。没啥顾虑的,我就是喜欢我行我素,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先给自己一个交代,我要让自己爽快,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我是为我自己活着的,我这个人的自我自恋劲儿,也许有人讨厌,那也无妨,各走各的道最好。有人走阳关大道,有人走自己的独木桥。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嘛。我喜欢这种,被讨厌的勇气!很爽的!别人越讨厌,我好像越来劲。我是不是有些变态啊?”甄乐思信口开河,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她知道,在宿舍里面,没人打小报告的,关键是自己也没说啥过分的话。她也不怕。大家一直很兴奋,没人想睡觉,就一直这么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没了。 “卧谈会”一直持续进行着,不知不觉,到了最后,大家才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下午两点钟,全班人都集合在教室里了。班长于树达先讲话,随后是那个学习委员宣布,每个同学的实习学校和各小组名单。连自己的带班搭档也宣布了。原则上是一个男女搭配,到最后,男生多,女生少,后面的搭档,都是两个男生。没那么多女生。 全班一共有八个对口的实习中学,遍布唐都市的东西南北。 甄乐思听到自己和同宿舍的郑雪琴分配在唐都市一中,分到一中的女生,还有对门宿舍的折汝旷,斜对门宿舍的郝笑彤,一个很漂亮的,特别开朗活泼的,喜欢跳舞的女生。 甄乐思简直太高兴了,自己居然和折汝旷,分配到了同一所中学实习。绝对没想到,还以为两个人要分开的话,自己还想不开,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还得有个适应过程,现在可好,直接就在一起了。 想想那次登华山,就因为折汝旷没去,自己就像丢了魂一样,整个爬华山的过程,自己都没开心过,心里一直处在,被人抽了筋,拿掉了魂灵的状态。 甄乐思太高兴了,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 刚一散会,甄乐思就冲到折汝旷身边,俩人开心的劲头,都写在脸上了,一直就是喜笑颜开,合不拢嘴。毕竟都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偷偷的高兴完了,就表现出基本的涵养和平静,毕竟有人不开心,不敢太张扬了,免得遭人嫉妒。还是需要刻意地,收敛住自己的喜悦和满足感。故作平静,也是一种基本的姿态。 甄乐思回到宿舍,了解到大家分别在不同的中学里,连艾凤和白芷田分配到了东方厂子弟学校,汪玉荣和肖诗敏分配到了唐都市六中,庄可莲和混合宿舍的几个女生,分配到了四十五中。 这次毕业实习,因为是一个月的时间,自然是要求把自己的床上的铺盖打成卷,出发的那天,学校专门派人,给运送到各自的学校里去。本周四下午,就要奔赴各自的实习学校去。 宿舍里因为要实习了,显得比平常热闹很多,人来人往,出出进进,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咚咚咚,有人敲门了,肖诗敏去开门,一看是同班的男生刘图飞,赶紧转过身,对着里面的连艾凤说道:“艾凤,找你的。” “哦,我马上。”连艾凤转身就出了宿舍门。和刘图飞一起下了宿舍楼,两人很快从宿舍楼后面越过行政楼,向西走去,来到了老西门的北边,靠近外语学院的大门的附近,钻进一个小树林,找了个俩人熟悉的角落坐下来。 刘图飞知道,这里应该是,没人认识他两个人。就直接把连艾凤抱在怀里,亲了个没完。连艾凤自然也是全情投入,打开自己,投入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两个人热烈的拥抱和激吻。毕竟是在校园里,也不敢太放任。还是有所顾忌的。怕万一被人看见了,会觉得没面子。连艾凤就坐在刘图飞的身边。手是拉在一起,始终都没松开。 “你有一阵儿,不来我们宿舍了,我上铺那哥们说:‘你的袜子短裤怎么又和我们的一样臭了?’我都不好意思给他说。我现在可是离不开你了,亲爱的,你的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简直叫我如隔三秋,常常是自己陷入,望穿秋水的痴呆里面,出不来了。” “我也没法啊,毕竟是学校,我俩都是学生,都有各自的宿舍,我也想天天给你洗洗涮涮的,做你贴心的爱人啊。可是,我们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有太多的不方便了。虽说我们俩不是夫妻,可是自从那个特殊的夜晚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在心底里,从那一刻起,就认定我们是夫妻了,生生死死,地老天荒,白头偕老了。等到毕业后,我俩就会自由自在地尽情所爱了!”连艾凤深情地说道。话语里甜蜜蜜的,嘴里也像抹了蜜,自己先甜到心里去了。 “你的唐诗又来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记得了,亲爱的,我们是谁也分不开的亲密爱人。”刘图飞也来了句,让连艾凤断魂销魂的诗句。 “我分到了东方厂子弟中学,我听到,你是分配到唐都市一中了。我们宿舍有两个甄乐思和张雪琴分到了一中。男班长于树达肯定知道,你和我谈恋爱的事情,自然会遵照韩一农的最高指示,把你我拆开,不可能分配到,同一所学校实习的。这完全在预料之中了。”连艾凤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我俩这几年,也没吵吵架,忽冷忽热,分分合合,总还是在一起了,尤其是那个晚上,我是不可能和你分手的,我有自己的价值判断。我的做人原则。”连艾凤那份坚定劲头,带着骨子里力量。 她可是从小到大,耳边不断地听妈妈说过,很多类似这样的话:男人是你女人的天,女人是为男人生儿育女的,操持家务,从一而终。自然就会认定了这个男人了,简直就是誓死不变的坚决,甚至是决绝的。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了。一条道跑到黑了。实在不行,哪怕到时候离婚也行,最起码彼此忠诚这是自己一贯的爱的信念。 “这次实习,我们俩身处在不同的学校,好像这两所学校距离还挺远的,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大家都忙着实习,我们见面的时间肯定会很少了,我们就写信吧。给我写信,反正我会给你写信的。”连艾凤又接着说道。脸上是满满的依依不舍。 “嗯,我也会,给你写信的。这个你放心。只是如果太忙了,难免疏忽,你可别太介意了。实习就一个月时间,肯定会过去的。回到学校,我们就又在一起了。”刘图飞拉着连艾凤的手说道。 “来,再抱抱!”两个人又亲密地在一起了,来了个长长的拥抱和亲吻。 第42章 实习在十一中 42 毕业实习,就这样开始了。 那天是个星期一,一大早,甄乐思和同宿舍的郑雪琴,还有对门宿舍自己的好友折汝旷、斜对门的郝笑彤等一行8人,乘坐着学校的实习专用车,来到了唐都市西门外的,唐都市第十一中学。 这是一所唐都市有名的重点中学,校园不大,干净整洁,文化氛围很浓,绿树掩映下的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办公楼、学生宿舍、食堂,布局合理,错落有致,整个校园像一个放大的棋盘。 对!校园的西北角,还有一个标准的运动场。部分青年教师教职工的宿舍,也在校园里。每座楼里面,根据使用功能的不同,张贴布置着,许多颇有励志启迪的宣传作品。处处可见一个莘莘学子,时刻都会被激励、被滋养、被浓浓的爱包围的场域。 车开进校园,直接到达宿舍楼前面,几个男生帮着卸下行李,放进宿舍里,宿舍在二楼,是学校专门给实习老师,腾出了两间挺大的宿舍,男老师和女老师都在二楼。 甄乐思她们四个女生,开始铺床,整理自己的东西。简单的行李和基本的生活用品,规整到位,布置得简洁明快,干净舒适,井井有条。 甄乐思发现,突然间,四个女生重新组合,又住进一个新的宿舍了,在这个临时学习生活的,唐都市一中校园里。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一种完全不同的,赋予了新的身份的生命阶段。是啊,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会扮演着不同的身份,戴着不同的面具,进入不同的角色,重新互动着。 甄乐思对作为十一中实习点组长的郑雪琴说道:“雪琴,你是当过老师的,我们三个可都是新手,教学的每个环节,都需要你随时,给大家指导帮助。我们会自然听从,你的调遣指挥了。” “是啊!郑雪琴,你是我们的大姐大了。我们几个就是你的小兵了!”笑嘻嘻地说这话的,是斜对门宿舍的郝笑彤。 这个女生,虽说是一个班的,平常只是一起上课,参加各种集体活动,但私下里的接触是相对比较少了的。郝笑彤,中等个子,身材修长,大长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更夺目抢眼的,是她的容貌,她的五官清秀,瘦瘦的脸庞上,最突出的,是她的鼻梁高而直挺,鼻翼紧凑,鼻尖秀美,嘴唇薄薄的,雪白的牙齿很整齐,眼睛大大的,戴着一副浅色的近视镜。 看起来很文气,说起话来,声音略微厚重低沉,没有一般女生的高音和尖细,语气中有一种高度的自信和力量,语速较快,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冲击感。 走起路来,也是步子迈得快,频率高,有点舞蹈的味道,甚至一抬腿一举手的动作里,感觉有一丝芭蕾舞童子功痕迹。 男生也是四个人,就住在楼西边的宿舍,距离女生宿舍,有十来米的距离。他们的行李简单,生活日用品就更少了。不像女生这边的繁琐细致。粗枝大叶是男生的生活习惯。 几个女生,正在宿舍里整理规划着,细细地布置,收拾打理着,每个小小的细节,每个角落,都尽量干净舒适,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把自己的环境,做一些天然的美化过程,是女孩子的天性和本能。 有人敲门,进来了,是刘图飞和另一个男生小小的个子,白白净净的脸面,那个刘图飞微笑着说道:“你们收拾得可真够仔细啊!哇塞,还这么温馨舒适。你们女孩子可真是叫人感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在你们的手里,都能瞬间变得如此称心可人!” “没啥,我们几个,就是这么简单地规整了一下,条件简陋,资源有限,不可能变成个花来,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的。”郑雪琴随口回答道。 “走,叫上你们宿舍的人,我们全体,先在校园里转转,熟悉一下,这个环境。这个地方,我们毕竟要待上一个月的时间呢!”郑雪琴以一个负责任的口气,给大家发话了。 “是啊!必须的,这个很重要,不然的话,我们两眼一抹黑,连个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一个男生说道。 “没事,我是从小唐都市里长大的,这个地方,我来过好多回,大方向上,我们不会迷失,每个细小的拐角,我可能不清晰,但这整体方位,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保证。”刘图飞自信满满,似乎是向导一样的,更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大家一起,在校园里轻松随意地转了一圈,算是完成了熟悉环境这一功课。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完了。几个人拿起自己的碗筷勺子,去食堂吃饭,生活委员,早已经把大家在学校里的饭票,换成了人民币,大家直接在食堂窗口买饭吃。 郑雪琴看着大家吃得挺香的样子,简单的馒头家常炒菜,倒是很可口,很贴心,好像也是因为一上午忙着干活,消耗体力,端起饭碗来,一个个不敢说狼吞虎咽,最起码是香喷喷的,很满足的感觉。 郑雪琴说道:“吃完了饭,中午休息会儿,下午十一中学校教务处安排,有老师带领大家,去拜见语文教研组组长,张兆云老师,以及各位的指导老师。别忘了带上笔记本。” “哦,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角色了,从一个学生,好像马上要变成一个老师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甄乐思心里想着,嘴里就自然说出来了。 “身份的转变,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就来了,还真有些猝不及防啊!”折汝旷很兴奋地说道。 “哦,你们觉得特别好奇,新奇?我自己倒是,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一看到这样的学校,这种校园的氛围,我就有种时光倒流,回到自己好多年前的时光。那时候,我仅仅是个一腔热血的青年学生娃,懵懵懂懂,第一次站在讲台上,面对下面星星一样明亮闪耀的眼睛,我好紧张啊!”郑雪琴有种故地重游的味道,但又是本质上的不同,当年的少年,如今是风华正茂、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青年学者了,充满了希望大有作为的年轻教师。 下午两点,在会议室里,教务处主任黄老师,主持招呼着,给大家一一介绍,约见每个人自己的指导老师,一一对应,一对一,手把手,心连心。场面温馨亲切,和谐美好。甄乐思觉得很新奇,很严肃,又有些紧张。慌乱中有思思的不知所措。 语文教研组组长,张兆云老师,慈眉善目,特具有儒雅风度,温软雅致的话语,深入浅出解读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教学理念和精妙方法。温软亲切,和蔼可亲,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散会后,大家来到语文组,和自己的指导老师坐在一起,就在办公室里,搬个凳子,坐在了指导老师的身边,当起了助理和见习老师。跟着自己的指导老师,每天听课,带班。不光是个代课上课的能力问题,还有见习班主任,还要做一个月的班主任。 每个人几乎从这一刻起,就下沉到班级里去了,和自己的学生打成一片,混在一起。那就不仅仅是上几节语文课,为了充分了解学生的更多情况,要求尽量在自己抽空,在自由选择的的情况下,尽量多跟着班级,各门功课都跟着听。 几乎从早到晚,就泡在学生里了,就沉在教室里的,每个座位之间了。还真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辛勤耕耘的神圣事业中去。 指导老师给自己的弟子,布置了任务,准备讲哪一篇课文,让大家熟悉课文,回去查资料,充分的准备,细致入微到,精准把握好上课的每一个环节。设计出自己的教学方案来,写出来自己的教案。 甄乐思认真地写出的不是教案,那种提纲式的教案,更像是一篇讲演稿,几乎是把上课要说的每句话都写下来,甚至都背熟了。对着操场,对着墙壁,对着树木,对着空空的教室里的桌椅板凳,讲过很多遍了。唯恐那句话不会了,反应不上来了,绊住了。冷场的尴尬。 这些年轻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倾注了全部热情,几乎是扑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了。也许是太投入了,大家几乎都很少碰面了,都像个陀螺,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高速运转起来了。 谁也顾不上,谁的具体事务了,毕竟每个人的指导老师不一样,带的班级不一样,承接承担的课文不一样,节奏和具体安排也不一样,反倒是各忙各的那点事情去了。只有到了周末,学生放学了,才有了自己的时间,才方便处理下,自己的私人事务。 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体验,这时候,似乎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来到十一中,教务处黄主任,就给大家分成了男女生搭档,两人跟一个指导教师,跟一个班主任导师。 甄乐思的搭档,就是那个来自内蒙古的小白脸、小个子、小弟弟样的胡从东,胡从东,在班里是男生里面年龄几乎是最小的那个,操着一口浓重的家乡味道的普通话。人倒是很活跃,性格很开朗,人也很豪爽。 两个人都是跟着语文组组长张兆云老师,听他讲方苞的《狱中杂记》这篇经典散文,张老师一直在讲古文,两个人搬着凳子,每天坐在教室后面听课。做着笔记。 郑雪琴的实习工作,是最得心应手的一个。这一切都是熟悉的,亲切的,美好的,充满着浓浓的爱的功课。她似乎比平常还要认真,还要用功。 甄乐思每天除了这些新的功课以外,还是和折汝旷一起,备课写教案,看书查资料。还像是在学校一样,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出双入对。 倒是另一个人,让大家觉得很好奇,好神秘,很另类。那就是刘图飞,这个帅小伙子,唐都市长大的男孩子,他倒是感觉体验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 他到了这个新的环境,手头一忙,早忘了和自己的女友连艾凤的约定,“经常写信,我会想你的!”从第一天走进唐都市十一中的那一刻起,那就被一道亮丽的风景给击中了,那一种洒脱活泼、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的郝笑彤,给彻底吸引住了,有一种被震慑的魔咒,紧紧的困住了,这个刘图飞。 他像丢了魂一样,天天魂不守舍地,呆望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飘来飘去的,带着舞蹈的韵味,带着芭蕾的飘逸,带着天使般的轻盈,带着大气厚重的冲击感,总是扑面而来,让他忘乎所以。 他觉得,哎呀,之前谈了几年的女友,那个温柔似水的美丽可人的连艾凤,似乎从自己的脑海里溜走了。滑过了,像流星,闪过了。不再有多少痕迹。 倒是眼前的这个郝笑彤,简直就是一道闪电,点亮了自己的心,眼前永远似乎都是鲜亮的,明媚的,阳光灿烂的。笑成一座山笑成一片海的广阔。那么妩媚婀娜,那么鲜艳明媚! 也许是经历过了一种感情的体验,他似乎更敏感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完全被这种神奇的感觉所震撼,吸引。那个无形的开关,就这样被打开了,势不可挡冲击感,彻底激荡着他的胸膛,燃烧着他。 刘图飞已经彻底要换频道了,换口味了。换人马,换缰绳了。自己奇妙的被一份最激情的浪漫情怀,彻底包围了。淹没了。 有一种被击中,被折服的缴械味道。他自己也不想抗争了,不想固守着原来的那一片森林了,他似乎要奔赴大海了。让一片汪洋来淹没自己,要到中流击水,感受浪遏飞舟的澎湃激情了。 似乎两个人,是同频共振的感觉,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谈笑风生,一起读书,一起听课,一起备课,一起和学生打闹嬉戏,一起在校园里飞奔在球场,抢篮球,扣杀排球。 好像之前的那个温柔得,几乎是要挤出水的连艾凤,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了。似乎之前的那场恋爱,那些花前月下,那些个卿卿我我的温软甜蜜,都不见了。都清零了。都扫空了。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刘图飞到了夜晚时刻,躺在实习老师的宿舍床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经历的感受,他很纠结,很痛苦,很无奈,被这股子力量,带着飞奔着,忘乎所以的进入到了疯狂的地步。 他不想回到。当初几年的模样,就想紧紧的抓住现在,哪怕发烧,哪怕跳悬崖的结果,他都不在乎,最起码要的是眼下,蹦迪的高空眩晕感觉。 管她呢!让子弹飞一会儿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天亮了,唐都市十一中的校园,变成了自己热恋的战场,奇怪了。 这个高能量的郝笑彤,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她在天亮的时刻,来到自己的身边,从早到晚,在放光,高度的浓缩的冲击感,震荡在两人之间,而且高度的同频共振,毫无违和感,毫无分别心,毫无距离感,毫无不平等的勉强味道。 天哪,如此的水到渠成,如此的天造地设。刘图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毕竟这一切来得太快,来得太真实,没掺杂丝毫的,扭捏造作的味道。 这可怎么办呀?只要两个人一见面,就像是电光闪闪,两情相悦,双向奔赴的高度契合感和快乐感,会淹没一切杂质和外来的阻力。只有到了偶尔的头脑中一个念头,会把自己拉到连艾凤一丝闪回中。 甄乐思和郑雪琴是一个宿舍,交流起来,也是心知肚明的,深入又亲切。郑雪琴忙着回味,自己的教师生涯里的旧的缺憾,现在经历了重新打磨后,全新的升级换代,让郑雪琴体验了新的高度荣耀感。 脑海里全是曾经的自己偶像的模样,现在,似乎自己来到了这个神殿,封神的位置,好像变成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份自豪骄傲,在胸膛激荡燃烧。带着心跳的加速。重新体验做老师的兴奋激动,点燃了郑雪琴的热情。她也知道而且惊喜的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热爱,教书育人这份神圣的工作。 甄乐思那天刚下了课,问身边的郑雪琴道:“我怎么就体验不到,教书的那份骄傲,老觉得自己是知识的搬运工,二道贩子,从另一个地方搬来,再贩卖给眼皮子底下的学生。我没有那种创新创造的神圣感。我恐怕教不了书了。虽然我的父母亲都是教师。我就没法产生那种共鸣感。我是在学校里长大,我家就在学校里,我有时候,反倒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不想面对,这叽叽喳喳的校园。我受不了这嗡嗡的叫声。我实在是想一个人呆着。远离这份吵闹喧嚣。” “你的本心是和自己待在一起,我看出来了,你是个总想追求,个人世界的人,这样的人,喜欢孤独,喜欢内观,看见自己的内心世界,不想让别人随便进入,好像那个障碍物,永远都在你的心里,高高耸立着,不愿意打开这道闸门。你的鲜明个性是很显眼的。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想想那会儿,在我们宿舍里,你的特立独行,你的我行我素,你的目中无人,我就是不想说得太直白,今天你既然敞开了心扉,亮出了底牌,我也就口无遮拦了。希望你接纳。哪怕不那么中听。”郑雪琴语重心长,理智清醒地说道。 “哦,雪琴大姐,你的睿智,你的尖锐,你的一针见血,我喜欢。我欣赏,我很佩服!我是不想,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我只想痛快淋漓。一醉方休,死而无憾的冲动,我都有。”甄乐思心直口快,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人各有志嘛,一切都来得,势不可挡,背后的推动力,是看不见的,但不代表就不存在。我们接受现实,才是最明智的,是不较劲儿的高修为、高格局、高屋建瓴的风范。我是从来都,听从着自己内心,那个最强烈的声音,被它带着往前奔,从不犹豫迟疑。更不会怀疑自己和别人。坚定不移,也是我的信念标志。我明白你的真我风采,我是很欣赏的。”郑雪琴也是真诚表达着,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不想遮遮掩掩。应付差事的表面回应,她也是很排斥的。 毕业实习之后,就是毕业论文了,毕业分配了,一连串的程序,一环扣一环,一气呵成的整体。 郑雪琴从来都是清醒的,成熟稳重,有勇有谋,智慧超群,进退有度,她拿捏得特别到位。近乎精准精算到分毫不差。活得就是个明白的,通透的,理性智慧的,按部就班的深谋远虑。一切尽在掌握中。 第43章 各自的欢乐 43 这是一个星期二的上午,第一节课甄乐思和自己的搭档胡从东,到高一二班教室里,去听自己的辅导老师张兆云的课,老先生讲的是方苞的《狱中杂记》,扣得很细致,每个字每个词,都不放过,连课本下边的小注释,也要让学生自己先用心阅读,仔细体会之后,再结合课文,去把每个句子的意思搞通顺,彻底弄明白,随后能够用自己的话连贯顺畅地说出来,才算是学会了,真正把课文中作者的意思明了在心里了,才算是学生学会了,老师教会了。 甄乐思听到这样的语文课,不由得很感动,想起自己曾经是个高一的学生,坐在教室里面,像这些稚嫩的孩子们一样,自己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陈泓泽老师,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一板一眼的讲好每个字,每句话,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全部都呈现在眼前了。 可是现在,自己却摇身一变,以一个实习老师的身份,坐在教室后边,再过几个月自己也要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当老师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甄乐思心里一种不悦感,阵阵袭来,似乎只喜欢自己悄悄地,默默地和作者在一起,灵魂在一起,思想在一起,合作者亲密沟通交流。要给人讲这些最秘密的东西,这样的学习方式,自己是排斥的,甚至是反感的。要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这显然不是自己未来想要的生活,自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和作者促膝谈心,灵魂共通,做一种无人知晓的秘密会谈。 下了课,张老师把甄乐思和胡从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亲切地说道:“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一定要在字词句上下功夫,我们有一句话:‘要给别人一碗水,自己就必须有一桶水。’这是我们作为语文老师的基本功和资格,也是我们登堂入室的最低门槛。你们俩自己要在这方面下很深的功夫,没有这个功夫,就是千疮百孔的一份脆弱,会随时在课堂上露馅露怯,掉链子的。” 张老师的话语,让甄乐思脸上阵阵发烫,心跳加快,心里毛毛的,感觉非常得不踏实,不自信,自己老觉得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了,自己却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好像还没把该读的书读完,读到张老师要求的那种境界,可是,现实却是这样的让人无法满足,只好在以后的日子里,把这种学习的欲望终生保持。 毕竟庄子的那句话,还是很治愈自己的:“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是啊,活到老学到老!这才是自己的信念行为准则。这个毕业,仅仅是生命过程中的一个小小的就自然变化,就像自己过了一年长一岁一样,一切都会在持续进行着,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这是自己的人生信条,也是自己活着的使命。 不是为了一碗饭,为了别人的态度,为了所谓的面子,这些对自己来说,都显得太肤浅,太功利,太外在被动了。这个自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活出自己心灵深处的那份自在感觉、快乐感觉,才是自己每天,必须死死地盯着那种最独特的使命感。 “我是不喜欢,跟这帮子小屁孩,一天到晚混到一起的。我毕业了,要去做个公务员,弄个一官半职的,手底下有一群人,鞍前马后的跟着我,伺候我,给我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子。才是我未来的工作模样。”胡从东对甄乐思说道。 “嗯,你是想做官啊。这个理想也蛮好,成为一方诸侯,雄霸天下,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好有气魄啊!”甄乐思大声地笑着,高度赞扬着眼前这个小个子,一脸娃娃相的胡从东。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要行走天下,我要仗剑走天涯!”胡从东继续开玩笑说道。 “小女子我,可没你的那份雄心壮志啊。只想天天抱着一本自己心爱的书,一杯清茶,一段沁人心脾的轻音乐,独自蜷缩在自己的小天地,没有了外来的阻力干扰,丝毫的控制我就心满意足了。”甄乐思小声说道。 “哦,你这是在逃避社会,远离生活的消极退缩态度啊。只想做个小文人,成天躲在自己的书堆里,咬文嚼字。这不变成了‘书虫’了吗?”胡从东不解地说道。 “也对,本来就是,人各有志嘛,做什么都是活着,讨生活罢了。活在人间,先得让自己活下去,有口饭吃,其次,才能施展自己,内心那个最渴望的梦想。”胡从东接着又补充道。 “没办法,我是身不由己啊。怎么活着让自己的感觉最契合自己的内心,这份追求,总是逼迫着我,做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看起来,很天真,很傻冒的样子。可是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病。没救了。”甄乐思自嘲道。 “说说我们俩的班主任工作计划,和上课的教案准备吧。张老师给我分的是一篇古文,荀子的《劝学》,给你分的是现代散文吴伯萧的《猎户》,我俩先分头去备课写教案,之后,可以互相交流分享一下。给对方提提意见,交换一下心得体会。”胡从东严肃地说道。 “好的,必须的!我非常赞同你的建议。我可得好好备课去了,这篇散文,我自己起码得,先读上个几十遍,烂熟于心,才敢给那些娃们讲解,不然,我站在讲台上,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甄乐思赶紧说道。 “哎呀,你也太认真了吧?下这么大的功夫,你们女生,还就是肯下功夫,我就是粗枝大叶,打个马虎眼,就混过去,这个实习成绩拿到手,顺利毕业就算拉到了。给我分的这篇古文《劝学》,咱们在高中是学过的,我都背会了,给学生讲讲,绝对是小菜一碟了!我没啥备课压力,很轻松就过了。”胡从东得意洋洋地说道。 “走,先回宿舍去,一会儿,她们几个都回来说,去吃饭。我先走了。再见!”甄乐思笑着回应道。 俩人各自回到宿舍去了。 甄乐思想,上了快四年大学了,在唐都师大校园里,和这个胡从东,从来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同班同学而已,知道彼此的名字,有这么个人,没有交集,没有交往,没有交谈,没有任何往来,其实班里的绝大多数男生都是这样的,别说是男生,就连别的宿舍的女生,也很少有较深度的交流。每天都是匆匆而过,来来去去,远远地看着彼此。算是身边的熟悉的陌生人了。 甄乐思回到宿舍,看见折汝旷也回来了,正坐在床边上写教案,就静静地坐在身边,等着她写完了,一起去吃饭。 心里自动地收回到内心的世界:想着刚才和自己搭档的对话,感觉到,自己的教书压力太大了,这种生活,会把自己给逼疯的。完全打破了自己想要好的读书生活,特别是自己隐蔽私密的阅读习惯。更愿意在阅读中,和做书中的作者进行更深层的,个体的体验式的阅读。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大众化的观点和约定俗成的定论式的照本宣科,这样的话,我会被累死了。我简直就活活,把自己给变成了一个可笑的二道贩子。我想起来,就很痛苦。这可怎么办啊? 折汝旷放下手中笔,合上书,笑着说道:“你的课备得咋样了?我还没备好呢!我这篇课文可真难讲!” “我还早着呢,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备好了?虽说我的讲解课文,是篇现代散文,可是也需要反复琢磨作者的写作意图,到底在文章中,想传达出一种什么样的深刻意图呢?这是我一直想要的达到的效果,首先我自己得特别熟悉课文,而且深刻领悟作者良苦用心。”甄乐思回答道。 “你讲的是那篇课文?我的课文是林觉民的《与妻书》,这篇文章太深情了,一个革命者的浓烈爱情,真不好讲解!高一学生对革命和爱情,能理解到啥程度,我真的不好把握!”折汝旷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哦,你的文章太经典了!我好喜欢啊!我要讲解的课文,是吴伯萧的散文《猎户》,挺有意思的一篇经典。”甄乐思说道。 “你这点说对了,不能只备文章,更要备好学生,学生才是课堂的主体,课堂上的主人啊。这还真用上了,我们学过的教育心理学常识。不然的话,这教学效果,可就大大地打了折扣了。”甄乐思又连续说话了。 “你说的倒是挺好的,我们都是过来人,比学生们大不了几岁,就是要好好揣摩一下学生的心理才对,革命这块的历史知识很多,相关的资料也很丰富,只是这爱情,现在的高一学生,青春期萌发,对爱情的向往憧憬,是特别的浪漫甜蜜,充满着诗情画意的美好。哎,对了,你的这个提醒,对我很有帮助,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少男少女的恋爱心理。这对讲好这一课意义重大。”折汝旷兴奋地笑了,大声说道。 “你的指导老师,就是语文教研组组长张兆云,我的指导老师是个中年女老师,教龄也挺长的,这个女老师有点像上海的特级教师于漪,风格都很像的。记得我们的教学法老师余浦江老师,讲过这个上海的特级教师教学风格,还给我们放了她的教学录像。”折汝旷兴奋地说道。 “是啊,这个唐都市十一中,省市两级重点,这里的教师,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太高端了!”甄乐思笑着说道。 “哦,走吧,去吃饭了。” 两个人拿着碗,下楼去食堂吃饭了。 刚一进到食堂的大门,就看见刘图飞和郝笑彤,两人亲密无间地在吃饭,有说有笑,满面春风,笑意写在两个人的脸上,一种春风十里,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感觉。 几个人,彼此点了下头,打过招呼,那两人就转身,走出了食堂。 甄乐思和折汝旷两个人都笑了。笑这里的情意绵绵味道,好像都留在了这饭桌上了,大家都被深深地感染了。被他俩的爱情那么浓烈那么浪漫,高调,热情洋溢的激情,似乎传染给了十一中实习点上的每一个人。 刘图飞洗着两个人的碗,洗得那么认真,毕竟在师大的时候,他的碗经常是女友连艾凤给洗,自己几乎很少动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连艾凤就像个保姆,更像个妈妈,自动地把所有的琐碎活儿全包了,刘图飞就像个少爷一样,只管享受,他俩的那场恋爱,刘图飞就像个儿子,不懂事的被娇宠得不像样子的调皮儿子。刘图飞尽情地享受着连艾凤的温柔体贴,柔情似水。 现在,和这个郝笑彤在一起,高度的同频共振,一起洒脱的疯狂游玩嬉闹,骨子里的那份平等和尊严,在这里充分的展现出来了。刘图飞特别享受这样的甜蜜浪漫。有种征服欲获得后的满足感。还有说疫情的不确定性和挑战。够刺激够疯狂,够浪漫够潇洒!这种恋爱关系,让刘图飞特别有动力,有激情,有双向奔赴的两情相悦感。 之前的连艾凤太容易得到了,自己感到,她太顺从了,太听话了,太柔软了,太好捏了,反倒是体现不出来,自己的男子汉威猛劲儿。刘图飞知道实习期间的这场风花雪月,也许被连艾凤知道后,她会闹翻天,会来个鱼死网破的。 他也能想得到。但自己就是无法自已,身不由己地被点燃,被激活了。爱情来了,什么力量都无法阻挡,这种火花四溢的感觉是太诱了。两个人一起燃烧起来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管她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朝有酒今朝醉,先过足这把瘾,再说实习结束后咋办的事情。 经过了这几年的大学生活,校园爱情的历练,刘图飞像个情场老手,调情高手,看菜下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好像已经是游刃有余。 这个班级里的班花班草全被他拿下,美女千姿百态,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风韵,他刘图飞是多多益善,从不嫌多啊。 眼下的这个郝笑彤,和那个连艾凤决然是不同的风格,风姿卓然,却各有千秋。就像是榴莲和荔枝,都让自己魂牵梦绕,欲罢不能啊。 这会儿,刘图飞带着郝笑彤说是在操场备课,一起研究教案,好像彼此的思路像开了闸门的山泉,源源不断,清澈明亮,滋润着春风得意的两颗浪漫的心。我一见你就笑的滋味,这次,刘图飞算是体会到了。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自己竟然竟然感到腮帮子疼,细细一想,天哪,是笑得太多了,脸部表情几乎一直呈现在这种状态下,肌肉都僵了,哈哈哈,居然是笑得太多的缘故。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体验到恋爱的滋味。 “我喜欢芭蕾舞,从小学起,我妈就给我报个附近少年宫的辅导班,我就去练功了,小腿小腰,早就给扯得软软的,我这可是童子功啊。”郝笑彤笑嘻嘻地说道。 “我的游泳,也是童子功,从小就和我哥哥,去体育馆那边的游泳池泡着,夏天整整有一个夏天,晒得跟个黑煤球似的。疯狂地吃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刘图飞张着大嘴巴狂笑着,感觉很嗨的样子。势不可挡的快乐,他此刻竟然想到这个词。势不可挡的疯狂享受,一起飞翔的那种滋味。真爽! 晚上,在宿舍里,刘图飞把自己的双卡收录机提来,和几个男生一起放着港台的歌曲,叫上女生宿舍的几个人一起过去,大家为了怕干扰到其他人,还可以把门窗上都贴上封条,尽量把声音放小放低,原则上只管乐着,别太张扬,收着点,悠着点,乐着点,嗨个够! 郑雪琴跳了一会儿交际舞,就回宿舍了,甄乐思只是旁观了一会儿,静静地感受那种气氛,早早就和郑雪琴一起走了。 只留下郝笑彤和折汝旷两个人,和那几个男生一直跳到很久了,她俩回到宿舍是什么时间,没有人知道了,都睡得死死的。 甄乐思讲课那天,张兆云老师,坐在教室后边,很认真地听课,弄得甄乐思很紧张,唯恐那个环节出问题,说错了话,还好,甄乐思把教案写好后,几乎是把教案,都全部背下来了,那就是有些错误,也是看不出来了。 甄乐思很高兴,毕竟张老师给了自己很高的评价啊。可是自己还是怯场,甚至有些讨厌做老师。感觉还是和自己一个人待在一起是最舒服的。不想被周围人包裹着,纠缠着,控制着,真是像坐在监狱里一样。 其他人的讲课都很棒,唐都市十一中实习点,个个都是优秀。这个好成绩,连组长郑雪琴这个做过老师的人,都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拼了。 当然,郑雪琴的实习指导老师,对郑雪琴的评价是最高的,说她天生就是做老师的料,随意挥洒,尽情发挥,是她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那天下午,大家都讲完课了,眼看着实习生活,要接近尾声了,郑雪琴说道:“今天刚好是周末,你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吧。附近有家电影院,你们想去看电影,大家就自由组合了。” “太好了!”刘图飞先第一个跳起来了。 “走,看电影去了!” “走起哦!” 刘图飞一个眼神,这边的郝笑彤就跟上了,两个人的那种默契程度,是惊人的,而且自然的。那种微妙,连身边的人,作为旁观者,都看着舒服,就像大家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先是一种无比美丽的享受。 之后的结局,大家都不那么在意了。关键是曾经的炙热爱情,生死相依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的誓言,都变成了传奇似的。 甄乐思和折汝旷早就跑到电影里了,买了票,好好享受一下大考后的轻松愉悦。 想起来,紧张的备课写教案,熟悉文章中的,各种可能被学生问到的问题,简直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 这个不好的体验,带来的别样的感觉,还是让甄乐思心里,那个无形的恐惧在加深,在蔓延,在潜滋暗长着,暗潮涌动,时不时从脑门上飘过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实习过程中,总算是画上了句号了。还好,都过了。成绩还挺好。 第44章 准备毕业论文 44 星期二的下午,在唐都市十一中会议室里,学校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陶校长主持,给全体师大实习老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总结了大家一个月来的各项成绩,并提出了殷切的希望。甄乐思和郑雪琴、折汝旷、郝笑彤、刘图飞、胡从东等同学怀着激动的心情,坐在会议室里,见证了那个难忘的时刻。郑雪琴代表实习组全体同学,给学校以及相关的指导老师献上了珍贵的礼品。 郑雪琴个子小,嗓门大,声音洪亮清脆,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饱含深情,准确表达了大家的心情和深情厚意。把整个会议的节奏气氛,推向了高潮。 让大家的情感,在那一刻,聚精凝神地,停留在一个深刻美好的状态里。 似乎都久久不忍离去,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留恋崇敬。 散会后,大家就把早上整理好的行李卷,集中在大门口,背着自己的包,等着学校派来的专车,一起踏上返校的路。 气氛轻松了许多,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仿佛都成了一朵朵绽开的花朵,青春的美丽活力,尽情地挥洒着。活泼热情的郑雪琴,带领着大家,唱起了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这首流行且传唱很广的歌曲。 也许是一项重大的任务顺利完成了,同学们的脸上,是轻松的,愉悦的,美好的。大家正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交流着自己的心得和体会,车来了,即刻上车,踏上归途。 欢歌笑语,荡漾在车厢里,轻快愉悦着,每个人的心田。 就在晚饭前,快速返校,大家齐刷刷地回到了宿舍。惊奇地发现,学校的统一部署,统一行动,甄乐思看到,大家来来去去,这么充满着新鲜和挑战的,阶段性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各个实习点同学们都回来了,每个宿舍里,都传来团圆欢聚的美妙快乐的声音。给这学期的毕业实习,这个大的版块,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甄乐思感觉一回到校园里,又回到了,往日的那份宁静和祥和。看到每个人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然就开启了,下一个重要的任务,毕业论文的撰写工作。 甄乐思一大早,就去教室里去,刚坐下没几分钟,只听见进来的一个同学,走到她跟前说道:“外边有人,找你呢!” 放下手中的书,走出教室门,看见门口不远处,站着孟志连,已经好久都没见面了,他们化学系,也是出去实习了。中间,这个孟志连,给自己写了封信,寄到了唐都市十一中,甄乐思没有回信,不想有太多的牵扯,觉得没有必要,写自己的实习生活给他,一个字也没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 似乎从心底里面,把这个人果断有力拔出来了,想彻底来个了断。但却没有把话说死,怕太伤人,不给对方留面子,也是因为这样,才导致这个孟志连,心里念念不忘,以为自己和甄乐思,还有机会。 还没等得及,甄乐思开口,孟志连就热情地说道:“哦,久违了!我人在实习学校,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放下你,一直在把一份思念,藏在心底,时不时地,在日记本上给你写点什么,我也知道,老给你写信,你是没时间回复的。我都全放在心里了,等着见面了,给你好好诉诉衷肠啊。我可是想死你了!”说完了,还没等甄乐思回应,就很亲密的上前拉了下甄乐思的手,还想上去,有更亲密的的动作,被甄乐思巧妙躲开了,回绝了。 甄乐思小声说道:“看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借机,闪躲过了他洋溢的热情。 淡淡地说道:“我们实习学校,要求特别严格,每个指导老师,几乎都像给统一培训过一样,一本正经,一丝不苟,钉是钉铆是铆的那个认真劲,从每个环节入手,严格训练我们,要求我们天天跟着他,不是听课,就是备课,或者帮着老师自己批改作业,一堆堆小山似的作文本,看得我头疼。 我想着,天哪,这往后呢,若做了中学语文老师,光每天不停地批改作文,我都受不了,我实在是没法想象。 还有,带班跟着学生,一天到晚,听见学生们的调皮捣蛋,疯疯癫癫的追逐打闹,我可是无法忍受的。 别说我爸妈都是老师,我家里是保持着,一贯的学校里生活节奏,这突然让我自己变换角色,成为一个老师,浸泡在学生堆里,我几乎是喘不过气了。” 甄乐思语气平淡,可是心情却不能平静。似乎对这次实习生活里的氛围,还是完全不能适应,关键是无法做到,发自内心的喜欢,没有了由衷的快乐,就显得格外的疏离和生分。 可甄乐思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表面的光鲜亮丽,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她是没法说服自己的,别说给别人表演了,光自己的心里,就是一个大大的坎,迈不过去。 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每天都过得沉甸甸的。好不安宁的灵魂,似乎无处安放啊。 孟志连看到,甄乐思骨子里的那份抗拒,表面的应付,以及话语里的真实表达,隐隐地感觉到,甄乐思不光对自己存有芥蒂,保有距离,而且似乎对未来的教师工作,也满含着抗拒和排斥。 别看她是教师家庭出生的孩子,似乎感觉到未来,根本没有做个老师的情怀和理想。看来自己从头到尾,在这段关系里,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看出来了,她也说了不少实话,在两个人的互动过程中,自然是应付的成分多,付出真诚的时候少多了。可这也没法勉强,各自的观念情趣爱好,差别太大了,太正常了。 不要过于主动,想想上次,自己给她送上妹妹亲手缝制的鞋垫子,她是断然拒绝,说死都不肯收下,那明显的,就是不想跟自己有丝毫的瓜葛,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嘛。表面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骨子里的刻意抗拒,看来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可自己就是没办法死心,彻底放弃。好想再争取一下。 两个人在校园里,顺着教学楼旁边的小路走着。 甄乐思说道:“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分配了,你未来工作的意向是哪里?” “唐都市肯定是留不下来了,可能要去外地,甚至是外省了。”孟志连客观地说道。 “我可不想,去外省,我还是喜欢唐都市,我在这里长大,我离不开这里,我喜欢这里的一切。”甄乐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哦,那看来我们未来,必然是分处异地,注定了分离分手,注定了没机会见面了。”孟志连判断道。 “是啊,基本上,就是这样的结果了。我们还是看清现实,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梦幻泡影,毫无意义的。”甄乐思说道。 “没事,我们都尽量,去争取吧,我就算到了外地,也还会给你写信的,到了后面,我们再看看事情的发展,有时候,事情的变化,比人的计划来得更快。顺其自然的过程里面,同时还包含着事在人为啊。”孟志连说得很有哲理。他似乎在给自己机会,也给到对方一丝留点后手。 “对,你说的很好。我们都彼此需要,做好眼下的毕业论文,毕业分配这事情,有时候,还真的不在我们自己的掌握之中了。”甄乐思微微笑着说道。 “说得好。我这四年,也没在班里,做什么班干部,平头百姓一个,我父母亲又都是偏远山区的农民,无权无势,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尽力而为了,甚至是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了。”孟志连看起来,是很清醒理智的。 “是啊,在这点上,我们谁都靠不上,靠自己吧,也没有多少,出人头地的超乎寻常的本领,成为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无官无职,一介平民,像一片叶子一样,顺风飘荡,随波逐流的命运,似乎早就铸就了。”甄乐思平静地说道。 “论文选题定了没?” “我还完全确定,有个大方向了。” “我也是,我的这些选题,都和我上学期期末考研的时候,那个范围方向基本一致,” “我们理工科,还不像你文科,我们还要在理论上,有论述的同时,必须提供必要的实验支撑。要更麻烦一些。” “那是,我们只需要选好题目,资料充沛,论证严密,逻辑条理清晰,别说有什么独创了,能够自圆其说,就不错了。” “大学本科生的毕业论文,水平都差不多了,不是特别高的层次的学术研究,不可能拿出,多少独创性的东西来。” “是的,学了四年,都是些基本的知识框架和体系构建,要上更高台阶,就得考研究生,考博士。” “我们仅仅是刚刚,步入更高级别的一个过渡性的层面上。” “是啊,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走一步看一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言不讳,也感到到了彼此的关系微妙,也似乎又无可奈何。没有人能控制得了,眼下的局面,只能说顺其自然了。 “哦,想起来了,我们宿舍的连艾凤,正在图书馆那边,给我占了个座位,让我马上过去呢!写论文有个特别重要的资料,需要找到,我就先过去了。有事情再联系!”甄乐思着急地说道。 “嗯,你赶紧,去忙吧。回头有时间再聊。拜拜!”孟志连轻声说道。 甄乐思匆匆离开,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其实从骨子里,想尽快结束这点朦胧微妙的 关系。让自己轻轻松松地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论文写作中去。不想分心走神,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最后一学期,大家坐在一起上课的时间,基本上没有了。都是确定好自己的论文题目后,单独和自己的指导老师联系。 甄乐思考研的时候,报的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明清小说”部分,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说到骨子里,还是自己的学养太浅,虽说每天面对各门专业课程,似乎只有热情和如饥似渴地欲望,可缺失的是专注和全身心的投入,导致了自己像一个挖井人,扛着镢头,刨了满地的坑,却没有一个见到水的,别说是水了,连个石头蛋子或者接近水附近的一粒沙子,都没看见。 结果是预料之中必然了。甄乐思也是有自知之明,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没什么自卑或者自怨自艾的愁眉苦脸。 再加上后来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开的那门课叫《美学》,教这门课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脸胖胖的,白净,有看似有特有的那种侠骨柔情老师。宗泽厚,一位北大哲学系毕业的老师给上的。 让甄乐思彻底迷恋上了这门课,特别是《美学》这门课,带给甄乐思感性到理性的全面轰炸,似乎能够把自己进校以来,所学的所有文学课程,都包容在其中,这才是让甄乐思兴奋得,放不下的根本原因。 这门神奇的美学课程,其中最迷人的哲思和感性的力量,竟然能如此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强大的包容性和综合性,理性的思辨,强大的逻辑推理结构中,统领着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柔软的感性,所有美好的形象和震撼人心的美好画面,带给人的享受,是空前的!是自己从来没有的,那份思想的快乐,灵魂层面的自由感和美好感觉。 甄乐思就从学习委员公布的所有论文选题里,选择了确定了自己得毕业论文题目是:《西游记》的滑稽美。她开始了大量的搜寻相关的资料,梳里特别丰富的材料,尽量能够在自己的关注点里面,发挥自己的优势特长,写出自己最有个人魅力和见解的好论文。 甄乐思那天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刚躺下,就听到下铺的肖诗敏说道:“自从我们从实习学校回来,这个连艾凤,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彻底发疯了,每天从早到晚,魂不守舍,不吃不喝不睡,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郑雪琴也说道:“是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连艾凤脸上没有了笑容,这一阵儿,我看到的,都是失神落魄的样子,好像是心事重重,心里有块石头,要压垮她了。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她昨天晚上,两点才回来,一进门,也没梳洗,直接躺到床上,就偷偷的哭泣,呜咽声响了一个晚上。我也跟着她,没睡着,失眠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天,我可是昏昏沉沉,啥也干不了。可是一大早,连艾凤爬起来,就走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劲?”连艾凤上铺的庄可莲,一副很委屈,很不解,很无奈地说道。 “你们看看,我的黑眼圈,还在这儿挂着呢!我也会被她,折腾得快要疯了。”庄可莲继续说道。 “哎呀,你们不知道吧?你们这些傻妹妹们,傻大姐呀,我们的连艾凤失恋了,被抛弃了。谈了几年的恋爱,还没毕业,眼看着就要告吹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们几个最近可要注意观察,留意她的举动,可别让她步入,我们刚进大学的那个失恋,把自己挂在床头的组长的后尘啊。这个连艾凤就是个恋爱脑,痴情女子,咱们姐妹们,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汪玉荣躺在自己的床上,激动地干脆坐起来了。对着宿舍里的几个人说道。 “是的,那天连艾凤和我约好,在图书馆查资料,她刚到那里,没几分钟,就被她的男友,还是前男友,刘图飞给叫走了。我看那个刘图飞,好像很生气,一脸的怒气,恨不得要把我们的连艾凤,要给吃了。”甄乐思也插进来说道。 此刻,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宿舍里面,没人睡得着,大家都直愣愣地,盯着连艾凤地空床铺。 就在这个时候,连艾凤正和刘图飞两人,站在图书馆东侧的小树林里面,争吵,言辞激烈,互相攻击着。 “我俩好了三年多了,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月实习期,你就变心了,你就移情别恋了,你就变成陈世美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怪我给你写了几封信,你都没回一个字,我还以为,你是忙着备课写教案呢,弄了半天,你是在花前月下,收获一份新的恋情。” “没办法,我们俩,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吵吵闹闹,太频繁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你的小肚鸡肠,你的斤斤计较,你的扭扭捏捏,你的胆小怕事……”刘图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受不了。听得连艾凤一愣一愣。简直人都傻在那里。僵硬得像一个木头了。 “多少次,我为了你,舍去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我甚至到了低三下气的地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连艾凤说完这句话,她几乎要崩溃了,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都是以泪洗面,泪如雨下,想起这事,她就会崩溃。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甚至没法活下去了。 “你要知道,我可是个很传统,保守的人,我家教是很严的,我的妈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男人就是女人的天,你就是我的天啊。现在三心二意,移情别恋,喜新厌旧,我是无法接受的。不行的话,我就死给你看。要么大家鱼死网破。全都死了干净!”连艾凤几近疯狂地怒吼着,咆哮着,嚎啕大哭起来了。 “我是不想活了,我也没脸活下去了。我大学唯一的收获,就是爱上了你,现在,我自己先做个了断吧。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哭声,泣不成声的哭泣,肝肠寸断地哭泣,在静静的校园里,滴答滴答的泪水,似乎洒落在每个树叶上,每个小草都为自己伤心着。 好在这寂静的校园里,没人在这里见证,这个情天深海的冤死鬼。 刘图飞一听这些,把自己逼到绝境的话语,似乎也被吓住了,知道这个清纯的女孩,为了这份爱情,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满宿舍的人都知道,她几乎每周都来给自己洗衣服,铺床,甚至连整个宿舍的卫生都打扫了。 这个连艾凤的温柔善良,是自己这辈子,遇见的的第一人啊。如果自己这么贸然地和她断绝关系,恐怕全宿舍的人,都会声讨自己了。这样影响自己的名声,到时候,还没毕业,先获得一个陈世美的头衔。 不行,就先摁住她,表面上哄哄她,不急着,和她断绝关系。稳住她的情绪。不然的话,那可是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刘图飞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了以往的深情和调皮,想哄哄这个痴情女子。最起码给她的台阶下,不然的话,后果自己是无法承担的。他觉得有些后怕。脊背发凉。 第45章 热辣滚烫的爱 45 大家都忙着做论文,查资料,到自己的的辅导老师那里去,请教论文写作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甄乐思几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心心念念的毕业论文上,毕竟这个选题是自己的最爱,这里有自己对古典小说的独特情怀,更有自己这些年,对美学这门课的独特体验和几乎近于痴狂的偏爱。 宿舍里的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几乎没明没黑,不分昼夜地忙碌着,如饥似渴的学习劲头,真的感动着每个人自己。似乎感觉到黄金岁月的流逝,大学时代眼看着就要画上句号了,是谁也不可阻挡,更不忍离去的诗情画意生活。 甄乐思每天都听到,几个同学在说:“我的妈呀,我们班长管弥泉说的,那几个几乎天天在教室里挑灯夜战,常常一熬一个通宵的‘疯子们’,似乎也发出了最后的疯狂怒吼,不想让这美好的岁月,就这样眼睁睁地消失,似乎在竭尽全力,把最后的时光,都全部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里,唯恐这来之不易的宝贵时光,就这样离自己而去。 这几个男生,天天都在夜以继日地学习,在看书。很不得把一天当成两天用,把能看得到的书,群不都看一遍,省得给自己后面留遗憾。人有一句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样博览群书,才能随心所用地尽情挥洒!” 甄乐思的生活节奏感,尤其强烈,想到自己刚刚入学时候的幼稚,面对眼前如此多的优秀同学,图书馆里浩如烟海的知识宝库,永远都觉得自己的无知和欠缺。 可是就是学不得法,时间永远都不够用,每天都沉醉在自己的日记写作里面,一写一个晚上,竟然无法像班上的那几个,通宵达旦的拼命三郎们那样,去看书,自己总是被日记本里的那个情绪所控制,完全沉醉在自己的笔尖,任由手中的笔去尽情地追逐心灵的游戏里面。 明知道这样的后果,是耽误了自己的阅读时间,可就是无法收住自己的手指,就愿意像一架高级钢琴师一样,不停的弹奏起自己的内心,最强烈最浓烈的心声。这样的写了一本又一本的心迹心声心花心歌日记,甄乐思也感觉到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占有了自己大量的时间,别人已经是饱读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名着了,自己却依然是打不开,那些旷世经典文字,宁愿沉醉在自己的笔尖,去没命地追心,就愿意无所顾忌地自我陶醉独角戏里面,就是不愿意出来了。不想出来,只是一味地,海市蜃楼般‘但愿长醉不愿醒’地麻醉着自己。 宿舍里最近以来,最失神落魄的是连艾凤,她从实习结束后,整个人都变了,每天仿佛掉进了冰窟里,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宿舍里的人,也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的心完全被击碎了,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情有独钟,发誓要“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情人,那个 刘图飞,他变心了,不再爱自己了,他几乎是用同样的方法,在和对面宿舍的那个,郝笑彤打得火热,而且明显的,这个自己把一切都给了他的刘图飞,显然对自己厌倦了,甚至两个人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刘图飞在背着自己和郝笑彤进入热恋状态,没有了昔日的温情和浪漫,各种伤害自己言语如刀剑,如刺骨的寒风,向自己逼来,自己好像没天都像个扑火的飞蛾,被烧得焦头烂额灰头土脸。 连艾凤为了保卫自己的这份,自认为世界上最神圣的爱情,已经使出了全部的招数,看来,在人家瞬间燃烧起来的爱的火焰面前,都不堪一击。自己似乎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杀手锏,就是自杀了。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扞卫自己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爱情了。 连艾凤从早上一大早就去过刘图飞的宿舍了,没见人影,人家宿舍的人说:“图飞,好像最近家里有事,常常不在宿舍。连我们也很少看见他的!”连艾凤觉得刘图飞的消失是早有预谋的,是故意躲避自己,是在厌恶和嫌弃自己。 肯定是被那个光芒万丈,永远都快乐写在脸上郝笑彤给征服了,他俩在背着着自己,享受一份秘密的浪漫爱情。躲着自己,沉醉在那份自己曾享受过的温情浪漫的爱里面了。想起这些让自己崩溃地画面,自己就是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心被活活地撕碎了,滴着血,每时每刻都滴着血,这血流成河的样子,简直把自己要淹没了! 连艾凤像疯了一样,在校园里面的各个角落。去搜寻她和刘图飞爱的踪迹,都是空落落的,无功而返,只有苦苦地不甘和思恋。 甚至心生愤怒,悲凉绝望,精疲力竭的寻找,没有看见刘图飞的影子后,连艾凤回到教室里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写遗书,想用自己的死,来挽回自己爱人的心。 她也不知道,这个猛烈的行为,能否唤回爱人的心,捂热那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的心,自己也没把握,没信心了。 只能用这种激烈的行为,给自己一个交待了,毕竟自己是要从一而终的,不能这么把自己变成一个,别人始乱终弃的肮脏污秽下贱胚子。这是自己生命字典里,没有过的,也不可能有的词语。 写好了遗书,连艾凤似乎没那么痛苦了,感觉到了一种解脱和轻松,好像完成了一件最重要的人生大事,不再纠结,不再痛苦,瞬间变得轻松自由无牵无挂。 她想到当初班里的组长,那个痴情的男人,为了一段感情,趁着大家都去上最重要的课程,要早早去占座位的古代文学,悄悄把自己挂在宿舍的架子床上。自己可不能在宿舍做这样的事情,宿舍里面姐妹们,每个人都把宿舍,当成了最温馨的家,自己可不能用着肮脏污秽的身体,去玷污这块圣洁温馨的家园。我还是选择跳楼吧。 连艾凤想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从此就没有了血色,没有了活力,感觉自己还没去实施自己的秘密计划,就被一股子死亡的气息,所笼划,所包围,自己有些不甘心,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好像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纵身一跳,想到自己亲爱的妈妈,爸爸,自己温暖的家人,兄弟姐妹,想到自己为这段感情,所付出的一切,她还是无法,去执行这个惊天的计划。 是死是活,自己好像瞬间,变了那个要复仇的王子了,她猛然想到:“对呀,要死的人,不该是我啊。要死的话,也要拉个垫背的,要拖着那个负心汉,那个陈世美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连艾凤的勇气,就在此刻,回来了,“对呀,找到那个负心汉,一起拼个鱼死网破,凭什么这一切,需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不可以,这本来就是两人互动的结果。我不是秦香莲,我不是刘巧珍,我是天之骄子,我是诗人,我是有尊严的独立女性。我要带着这个陈世美一起共赴黄泉。” 连艾凤越想越激动,感觉到那份失去的活力和勇气,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变得生龙活虎的样子。想到了这些,连艾凤去食堂,先吃了一顿好饭,把平常不敢吃的,好的红烧肉,猪蹄,一直以来,都给那个刘图飞吃的好东西,自己先吃了个够。 饱餐一顿后,连艾凤不再去满校园的寻找刘图飞了。安静了许多,变得心平气和,气定神闲的样子。 那天晚上,连艾凤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教室里,看书,准备毕业论文的资料。自己的选题是《冰心散文母爱里的诗情画意》,好好看看冰心的作品。 连艾凤正专心地看着书,忽然听到教室外边的有那熟悉的暗号:三声由轻到重的咳嗽声。她知道是自己的爱人,对,曾经的爱人,刘图飞在呼唤自己。 连艾凤心跳突然加快,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出教室,远远的就看见,好几天就这么神秘失踪的,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刘图飞,站在那棵丁香树下,深情地望着自己。 连艾凤飞奔过去,内心无比激动,可想到实习回来后,从唐都市十一中,实习点上传回来的,有关刘图飞和郝笑彤的恋爱新闻,连艾凤的脸上,瞬间冷若冰霜,强压着心头的那份滚烫的浓情蜜意,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相依相恋了三年的爱人。两个人都很尴尬,默默无语,相顾无言,唯有很重很重的心事,压在心间,谁也不说话。 刘图飞刚想伸手,去拉连艾凤的手,没想到,连艾凤用力一甩,表示强烈地抗拒。随即狠狠地说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恶魔,你还有脸,在我这里站着,装模做样?” “别这样,亲爱的,我们毕竟相爱了,这几年了,我是很想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的。”刘图飞轻轻地说道。 “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装得跟个人一样,你他妈就是个禽兽不如地痞流氓!”连艾凤出口的话语,让站在面前的刘图飞也震惊了,感觉那个温柔贤惠,柔情似水,充满着诗情画意气质的美少女,荡然无存了。眼前站着个泼妇,满口污秽不堪的言辞,恨不得把自己给吃了。 “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轻易饶了你的,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我们既然不能终成眷属,那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吧!”连艾凤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 “你这个小地方来的瓜女子,少给我犯贱,我可不吃一这一套。我不会上了你的贼船,我们俩的这段感情,是你我互动的结果,别装得那么清纯,高洁,你也是婊子一个,荡妇一枚。你情我愿的事情,咋可能是这一刻,成了我一个人的罪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看你也是白活了。”刘图飞也没客气,连珠炮样,发出了恶毒的攻击。 “好吧,你给我等着,我不会白白的牺牲掉自己的清白和深情的,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你就乖乖等着吧。”连艾凤发疯样地,喷出这些激烈的言语。 “别这样好吧,死缠烂打的下场,没有几个好下场。你和我都有选择的自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是喜欢郝笑彤的积极阳光,能歌善舞的运动天赋,我就是觉得在她面前,我更快乐,我更被激活,我觉得她的艺术天分,远远地随时都能点燃我,我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更像个男人,在你这里,我找不到那份原始的激情,对抗的威力和凶猛。我为我自己的感觉负责,我也希望你大气点,好合好散吧。”刘图飞一副找到真爱的模样,让这个抱着从一而终信念的连艾凤眼里冒着火,恨不得上去,把他撕得粉碎。可惜,自己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刘图飞,你走着瞧吧。我会给你上演,最精彩的戏码的,我得不到,别人休想心想事成!”连艾凤恶狠狠地说道。 两个人正吵得很凶,几乎要打起来了,这个时候,连艾凤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了。这下,刚才嘴巴还吐出无数恶言狠语的刘图飞,一下子慌了,赶紧抱起连艾凤,拼命的呼叫着她的名字,用嘴巴不停地吻着她的脸,轻轻地呼唤着:“亲爱的,你醒醒吧,千万别吓我,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和你恋爱三年多了,我俩从大一谈到现在快毕业了,我怎么会抛弃你呢?你给我好起来!我从来爱的就是你啊。这个你还看不出来吗?” 一阵儿熟悉的呼唤和温存,一阵习惯性的甜言蜜语,连艾凤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爱人的脸,享受着蜜一样甜的长长的吻。两个人谁也不再说难听的话,给彼此的心坎儿插刀子,扔匕首,给到了往日彼此都很享受的那份甜蜜。 静悄悄的校园里,春风十里的醉人场面,由这对大四情侣来演绎,深化着,升华着。 过了几天,连艾凤的心情,似乎恢复到了之前状态,那个晚自习后,刘图飞给正在教室里看书的郝笑彤,悄悄塞了个纸条子,郝笑彤打开一看:“现在就到小树林来,我有话给你说。” 俩人站在图书馆西北角的竹林旁,刘图飞直言不讳:“我们俩的关系,看来要画上句号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我的前女友,那个连艾凤,前几天,她以死相逼啊,我怕出人命啊。” “哦,那可不得了,人命关天,这可是大事情。我能理解。”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和她谈了三年多的恋爱,可是还不及和你相恋的这几个月,我们俩才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那我们俩也要顾及别人的生命啊!我认输,我退出,我投降了。” “我也没想到这个连艾凤,简直就是个恋爱疯子,表面上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是刚烈威猛,不惜以死抗争。” “你们毕竟恋爱了三年多了,我也是个女子,我理解连艾凤的心情和感受。” “我们班当初的入学之时,就发生了男生失恋上吊自杀的悲剧,我可不想重复这样的故事。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真奇怪,你和她,简直就是一个天壤之别啊!不过,你越是这样的深明大义,这样的善解人意,我就越发不甘心,不想错过我平生最精彩的爱情经历。你让我怎么办?” “这就是你的命,你自己接受,这份命运的安排吧。她比我先到啊。我是迟到的,我是后来的,我不会为了一份爱情,寻死觅活,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切割自己的快乐,我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尊严,把自己逼到尘埃里去,卑微到低贱的没尊严。” “看来,我是被这个连艾凤,给吃定了,是逃也逃不掉了。我为什么这么早,就给自己修建了监狱,把自己变成囚徒,失去基本的自由。”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画上了休止符。从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我还想和你一起高歌,一起共舞,一起飞翔在浪漫的天坛。” “不可能了,我会从你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我不想成为第三者,我不想让大家都尴尬。我会坚决果断地做个了断。藕断丝连,肯定不是我的风格。你更别想着脚踩两只船了。” “嗯,那就今天做个告别仪式吧。我想再次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激情浪漫。我想好好抱抱你。我想和你一起跳个舞。我迷恋你的笑容,我沉醉在你的欢乐海洋。” “哦,那就享受当下的全部美好,也算是个告别仪式。我在心里,给你留着一个位置,那将是我唯一的秘密。” 两个人一边哼唱着实习时候,一起同频共舞的旋律,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缠绵到天亮。 刘图飞一直抱着,这个脸上永远都挂着灿烂的,醉人的笑容的郝笑彤,他的心在滴血,在流泪,在呐喊。 上天啊!救救我吧。我这样就断送了自己的幸福,我这么快就让自己陷入到一个死局里了。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啊!我的苦难谁来给我赔偿?我的损失谁来给我买断?我的幸福就这样被割断了? 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鬼东西在左右我的幸福快乐?我的自由就这样被人没收了?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必须要从一而终吗?这是哪个蠢货定的规矩?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我就这样把自己给玩完了吗?我是不甘心的!今生今世,我是不甘心的倒霉蛋了! 精神自由有这么难吗?必须死死地被肉体淹没埋葬吗?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老天爷啊!就算我喊破天了?也没用吗?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啊! 郝笑彤依然是笑容灿烂的,尽管这是最后的告别大戏,自己也不想丢面子。 倒是看见眼前的刘图飞真的像疯了一样,在呻吟,在自责,在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她看着心疼,也很无奈,无可奈何花落去!就这样了。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来了。自己脸上的灿烂笑容,会随着朝阳一起,重新升起来的。她坚信,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刘图飞知道,自己真的是被道德绑架了,自己就算是未来,和这个连艾凤结婚,婚姻也是没法幸福的,毕竟在此刻,就已经停止了,可被人家捆绑在战车上,只好当个死人了。一个情感的木乃伊了。 沾花惹草,也不是自己的罪过嘛,毕竟自己是无可奈何地被缠死了。 那就死了这颗心吧。活成个僵尸,对了,行尸走肉这句话,现成的。似乎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第46章 毕业前隐秘世界 46 一个普通的日子里,下午饭后,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肖诗敏在床上躺着,和那个从进大学起,就一直在床上生活的庄可莲小声地聊着天。她俩的论文资料查询基本已经到位了,连论文的框架也都草拟好了,只等着每天抽时间写上两个小时,一万字左右的论文,对于这些认认真真潜心努力的莘莘学子来说,那绝对是小菜一碟了。 “可莲,你知道我们宿舍的汪玉荣,最近和班长于树达在谈恋爱。听说那个于树达,在拼命地狂追我们的汪玉荣!”肖诗敏好奇地说道。 “汪玉荣不是有个几乎跟了她几年的沙青但吗?那个男孩子,简直就是咱们汪玉荣的鞍前马后的护花使者吗?”庄可莲笑着说道。 “关键是这个小男孩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的天真幻想里,汪玉荣从头到尾,就没认真过,只是把他当成个小跟班,对他呼来喝去的,享受着一个公主和仆人的快意和优越感。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这种畸形的恋爱,自然是不了了之了。”肖诗敏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是觉得,的确是很有道理,确实发现,随着我们汪玉荣的态度生硬,霸道,那个沙青但,早就不来了,好久以来,连个面都不露一下了。倒是我们的老班长于树达,好几次来宿舍找汪玉荣,我都在床上看书,写东西,被我撞见了。不过,我从来没跟他没说过一句话,还是因为他来咱们宿舍,找汪玉荣,我才和他简单对话了几次。”庄可莲胆怯地说道。 “你不知道了吧,这里面是有奥秘的,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毕业分配方案,早就攥在辅导员韩一农手里了,听人说,韩一农已经给班委会成员开过会了,让他们各自挑选,自己想去的单位。老班长本来要去北京了,因为家里头当农民的父母亲,不希望他远走高飞,必须留在本省本市。”肖诗敏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倒是,上次,我也听郑雪琴说了,老班长于树达当过兵,后来安置转业了,他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必须肩负起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重任。”庄可莲小声说道。 “老班长在毕业前,想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媳妇,毕竟自己是有特权的,你想想,老班长的年龄,和咱们的辅导员韩一农一样大,早预谋好了,一毕业就结婚了。这学期刚开始,就对我们的汪玉荣,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汪玉荣一天到晚,不怎么用功,四年成绩一般般了,到了这关键时刻,还想分配个好单位,刚好班长能借助这个机会,给到汪玉荣想要的好工作啊。”肖诗敏大声说道 “啊,那这不是太奇妙了吗?我看这个汪玉荣,未必能看得上农民气质浓郁,土得掉渣的于树达啊!”庄可莲不解地说道。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太复杂了,说不清楚,难免会有,看不透的东西,夹杂在其中。人本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背后的需求,有时候,就突然在特殊的环境下,变得格外神奇了。我们走着瞧吧。据说,俩人现在进入热恋状态了,这几个月,汪玉荣从实习期间,就开始享受老班长,给特别争取到的特权了。汪玉荣本来就不爱教书,根本不爱和一群小屁孩打交道,人家老班长给她分派到了一个好的中学,找到了形式上的辅导老师,据说,实习期间的,俩人都在一个中学,辅导老师也是老班长的关系户,俩人以实习的名义,在谈恋爱。打得火热。老班长都把汪玉荣带回自己的老家,见了父母了,还有他的一堆姐姐妹妹了。”肖诗敏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那看来这种关系里的神奇之处,还是挺有味道了。”庄可莲好奇地说道。 “我们的年龄都太小了,感情上就是一张白纸,怎么会了解这么复杂的故事呢?”肖诗敏很好奇地说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酸溜溜的,毕竟自己心里也有一个,暗恋了好久的高大帅气男孩子,从来都不敢表达,只是默默地守望着,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这个帅哥的生活全部,几乎到了一种疯狂的变态程度,但却从来不敢表达出来,全部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沉醉其中。 那么胆怯,那么单纯,那么不可思议地,活在自己的秘密世界里。不敢给任何人说,更不敢当面去表达出来,她也知道,人家那个男孩子,从来都没正眼看过自己,没说过一句话,纯粹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梦幻。 只是默默地关注着,甚至跟踪这个男孩子,刻意制造了好多次邂逅偶然的场景,试探过多次了,最终知道,对方根本没这个意思。肖诗敏说着别人的事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能默默地暗恋一下这个帅哥。 庄可莲自然是不知道,肖诗敏说这话的深层意思了。只是觉得越到毕业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好像更加神秘,来去无踪,个个都在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像自己还是这么单纯,不愿意走出自己的世界,四年的大学生活,自己除了宿舍的六个人关系近点,说说话,互相帮帮忙,就连其他几个宿舍的女生,庄可莲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了。 俩人正说着话,白芷田背着书包进来了。看到她俩在宿舍里,俩人躺在床上聊天,就说到:“哎呀,你俩倒是很悠闲啊。论文写得咋样了?我正焦头烂额着呢!刚从图书馆四楼下来,借了三本书,准备拿回家去看,看来不行了,我家这些天,可是不得安宁,我父母亲吵成一锅粥了。我这几天,可得住在宿舍了,不然的话,我都没法安心写论文了。” “你想回来住,那就回来啊。这四年的时间,你可是经常回家,特别是星期六星期天,你就没在宿舍呆过。你这大学,上得倒是很特别,和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人比起来,绝对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肖诗敏感慨地说道。 “芷田,你的床铺,都成咱们班的专门旅店了,这些年来,不管是男生女生,只要是家里来人了,都会住在你的床上。你真是个善良大度,包容心太强的人。我很佩服你!”庄可莲真诚地说道。 毕竟自己这大学四年,绝对是以床为家,正是这张床铺,支撑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啊。这张床铺,就是自己的独立私密的世界,除了必须上的课,参加的集体活动,庄可莲的全部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床上完成的。 自己的床本来就在上铺,后来又支撑起蚊帐,四周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别人又不上去,这个小小的空间,就是庄可莲的独立王国,自由世界,无人打扰,轻易进入的私密空间。 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的床铺,可以经常被别人占用着,想起来,庄可莲就感觉到莫名的恐怖和高度的不安。 “哎呀,我爸妈都是搞艺术的,他俩从年轻时候,就是志同道合,情深意重的亲密爱人,后来好多年,我和我妹妹的相继到来,我姥姥从老家来,帮忙带我们俩,操持家务,我爸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家就是一个幸福模范家庭。谁知道,这些年,我爸爸功成名就,事业上风生水起,蒸蒸日上,我爸爸居然被她的学生迷惑了,家庭矛盾的加剧,弄得我和妹妹都不敢轻易离开,我是担心,我不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的矛盾公开化,争吵更凶,我家要是散了,我可怎么活呀?所以,我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家里,也有你们想象不到的特殊原因。”白芷田口无遮拦地说道。 “哎呀,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段不了的情。我的妈妈操持家务,为我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累了一身病,早早就离开人世,我爸爸后来又娶了新的媳妇进门了,我这个家啊,我几乎是名存实亡,我是有家不能回啊!我只好以学校为家了,幸亏我哥哥,随时给我一些温暖,给我写信,给我寄东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庄可莲细声细气地说着,眼里的泪水,吧嗒吧嗒滴在床上。 “那我家,还不是更可怕,我的爸爸妈妈,想要个儿子,对于我的几个姐姐和我,冷眼忽略,幸亏我们姐妹几个,抱团取暖,相互支持,才不至于被消磨殆尽,幸亏我的二姐鼓励我,和我一起专注于自己的学习,才考上大学,念了师范大学,也是爸妈为了省钱,给我弟弟好的供养啊。”肖诗敏也是无奈地满脸愁容,道出着自己的苦衷。 “还好,我们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分配了自己的工作,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工资收入,独立生活在世界上了,最起码,从各自的苦难家庭里面,走出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白芷田乐呵呵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吧?就因为咱们宿舍的连艾凤和刘图飞谈恋爱,辅导员韩一农一直看的不顺眼,多次在公开的场合批评那个刘图飞,给他难堪。你们走着瞧吧,在最后的毕业分配上,韩一农保准会,把这俩给拆散。故意给他们分的远远的,天各一方,从客观上,让他们变成牛郎织女!”肖诗敏悄悄地说道。 “我看啊,咱们宿舍,到最后,分配得最好的,肯定是郑雪琴了,她四年的成绩是班上前几名,又是个班干部。深得辅导员的欣赏和重用。 “那还用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不用怀疑。”白芷田笑着说。 “你自己的毕业分配,也是没得说的,四年来,你的父母亲,为了给咱们班集体歌咏比赛,出了不少力,专门辅导过多次,你父母亲是功不可没啊,也是在给你的毕业分配铺路搭桥呢。你的分配也差不了的!”庄可莲轻轻地说道。 甄乐思这天下午,一个人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坐在石凳子上,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从中学时代就迷恋的《红楼梦》,抄着其中的诗词,把那“葬花吟”都不知道背了几遍了,早就烂熟于心了。她就喜欢作者曹雪芹说的那个意思,女人是水做的,看着就清爽,男人是泥做的,总是让人感到浊臭。 看了一会儿《红楼梦》,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就愣愣地发呆,似乎变成了她的一种常态,要么是在教室里,狂写日记,要么就是看上一阵书,就不自觉地跳离出手中的书,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云里雾里的神思飞扬起来。她特别喜欢一个人时候,静静的发呆,尽管是古今中外最着名的作品,捧在手里,甄乐思也会神出鬼没样地出离,总喜欢借助自己手中的笔杆子,在自己的日记本上,用笔去追心,捕捉那份神奇的感觉。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怪癖,是怎么回事。 甄乐思感觉到自己地大学时代,还是这样的不尽兴,不满足,不知所云的写这些提不上眼的东西,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书没读多少本,特别是古今中外的经典名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做到烂熟于心,痴迷最狂的地步。总是这样的任性,随心所欲地感性,炙热地投入到自己个体那份执着里面。才把自己给折腾成这个四不像的模样。这个结局是心知肚明的,是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的。似乎也多了份心安理得的味道。 也许是自己在中学时代的基础差,底子薄,最关键是自己没有班里面,那几个疯狂挑灯夜战通宵达旦的男生,那股子拼劲。太随性,太吃不了苦,以至于学习成绩一般化,没有特别突出的成绩,哎呀,不知道跳脱了那个疯狂追求分数的高考之后,甄乐思,直到就算是上大学,自己也不愿意刚走出狼窝,又深陷虎穴。就像自由自在地跟着子的感觉走。没有好的分数,当然知道这次毕业分配,自己肯定没什么好的单位。别人果实累了,你自己却青黄不接,怎么可能获得光鲜亮丽的大好前程呢?从都到位,都是在强烈地,甚至有些超乎异常地内观,内察,内省的时候太多了。老是跟着自己地内心在做对话,在做深层的灵动游戏。这只能是自己的秘密花园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顺其自然了,没考上研究生,毕业分配又没有关系,父母亲远水不解近渴,根本帮不上一点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了这里,甄乐思倒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只顾着沉醉在自己的性情中。 心想,再过上一阵子,毕业了,好歹分配一个工作,端上一个铁饭碗,经济上独立了,可以自由地买书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怕,我就是我的这样子,到哪里,我都是随遇而安里面,寻找机会见缝插针地随心所欲了。 整个一个下午,甄乐思就坐在这里,看书发呆,出神,一会儿又奋笔疾书。看着身边的人们,在各自奔忙着,真有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味道。自己倒是很淡定的样子。 吃饭时间到了,甄乐思收拾起书包,回到宿舍去了。 放下书包,拿起碗,甄乐思直接到对门宿舍,找到折汝旷,对她说道:“走,下去吃饭。” 折汝旷笑着说:“哎,整个下午,我都在找你呢,你到哪里去了?走走,一起吃饭,我顺便问你个事情。” “我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坐在石凳子上,看我的最爱《红楼梦》呢。你找我,有什么事?”甄乐思笑着说道。 “也不是啥大事情,走,我们边走边说。”折汝旷轻松地说道。 “记得实习期间,我爸爸妈妈来了趟唐都市,他们想调回浙江老家去,我父母亲是当年支边到西部的,好像给咱们辅导员韩老师,说了我家的情况,我也可能,就会随着我父母亲的关系,顺便分配到,我的老家杭州了,我从小在西部长大,还有些不习惯到杭州去。”折汝旷轻松地说道。 “哦,你这可是大好事啊。真为你高兴!我在此,提前祝福你!能到天堂样的杭州去工作,这可是你的人生幸运时刻啊!我以后,有机会了,到杭州去看你,顺便一起逛逛西湖,一起背唐诗宋词,在西子湖畔了。”甄乐思开心地说道。 “看来你的父母亲,还是很厉害的,能在我们毕业时刻,解决自己的工作调动,顺便连你的毕业分配,也搞定了。你真的有自己的福气啊!人生的关键时刻,就有贵人相助。”甄乐思没等折汝旷开口,又说出了自己感慨。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有些莫名其妙呢。我从小在西部长大,现在一下子要回到杭州老家,那里又热又闷,我还担心,自己不能适应那里的气候呢。”折汝旷轻松地说道。 两个人到了食堂,各自排队买了饭和菜,坐在桌前,边吃边聊起来。 “没听说吧?我们宿舍的汪玉荣和老班长于树达谈恋爱呢,我听说了,这俩人的差距也太大了,那个土包子,有点癞蛤蟆想吃天儿肉,俩人根本就不般配嘛。”折汝旷好奇地说道。 “那又咋啦?权力背后,是利益在操控啊。人到关键时候,是可以淡化忍耐一些东西的,交换的背后,是欲望的较劲。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神奇奥妙了。从来这些事情,我都搞不明白。我也没这个兴趣。还嫌这些破事,太浪费我的时间。”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看来,这毕业分配的里面,有太多的玄机,你我是不知道的,也不可能深入了解的。还好,我的父母亲,居然借这个机会,给我把毕业分配的事情搞定啦。我是没想到的。”折汝旷单纯的说道。 “是啊,太复杂的社会,我们是太单纯了。没有一点社会阅历,工作经验从来都没有,只是一个单纯的书呆子。我似乎永远都活在自己的狭小的海市蜃楼里,我想想这些经历,我自己对这个大学生活,是相当的不满意啊。我也是充满着无奈无助啊。 谁叫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无才,还不肯用功啊?所以我感觉,我们是配不上,这个伟大的时代了。我们自身太渺小了。哪个时代都有天选的精英。从来都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咱自己睡不着觉,不能怪床歪。我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也只好心安理得了。”甄乐思真诚的说道。好像就是在说自己一样。 两人饭都吃完了,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俩人才匆匆离开。 第47章 毕业留念 47 毕业论文答辩,很快就过去了,219宿舍,七个人的论文都顺利通过了。 那天下午,最后一个通过答辩的庄可莲,小心翼翼地回到宿舍,大家其实,都为她捏把汗,不是怀疑她的能力问题,关键是太胆小,懦弱,在特别正式的场合,不敢说话,稍微一紧张,就脸红,心跳加快。 还好啦,她这次,因为自己之前的准备特别充分,为了帮助她顺利通过,宿舍里的大姐级人物郑雪琴,一大早就帮着庄可莲,熟悉自己的论文要旨和结构,专门在宿舍对面的操场上,让庄可莲给自己复述讲解了好几遍,庄可莲信心大增,看起来成熟老练了许多。 庄可莲一走进宿舍,门口的肖诗敏,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过了吧?” “过了!老师还说,我的论文视角独特,立论扎实严谨。”庄可莲满脸笑容,走进宿舍里来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很厉害的,果然是名副其实了!”郑雪琴连忙说道。 郑雪琴开心地对大家说:“现在可莲也回来了,我们大家,就赶紧换好衣服,尽量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照相吧。青春靓丽的姑娘们!展示你自己魅力的时刻到了,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 我们今天的导演是汪玉荣了,摄影师是连艾凤,大家赶紧,翻箱倒柜,找到你最美丽的华服,描摹出最灿烂的光华荣光闪耀的时刻来了! 我们在校园里,找到最有代表性的几个地点,留下最珍贵的记忆。” 全宿舍都启动了,青春美丽的华彩篇章开始了。各抒己见,各执一词,开始了: “是的,先在我们宿舍,我们最温暖美丽的家,来张合影,然后去教室里,图书馆前面。” “我觉得食堂,也该去留个影,我们一切行为的基本保障地啊!” “还有操场,从一进校,就集合爬起来,全班跑操、开运动会的地方。” “太好了,这些熟悉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每个人,最深刻的记忆,最难忘的时刻。” 大家七嘴八舌,郑雪琴作为宿舍舍长,开心地说道:“今天这个120相机是汪玉荣,从自己家里拿来的,她还专门请了,我们班的摄影大师程涛,一会儿,全程给咱们拍照。” 七个女生,齐刷刷地换上了漂亮的衣服,每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待着程涛到来。 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天喜地轻松快乐喜悦。 程涛从一开始就给大家送信,后来班里的所有集体活动,他都是摄影师。 甄乐思想起上次去爬华山,程涛把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了。关键是那次,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从头到尾,都心事重重的,没多少兴致,这些照片,反倒成为自己一次伤心难过的记录。 想想自己当时的幼稚可笑,就因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折汝旷没去,自己就完全变成了一个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丢了魂儿,失了形,变了基本的常态,当时对自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自己被最亲爱的人给抛弃了,那种痛苦是无以言表的。当时似乎就变成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伤疤。 后来想想,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天真幼稚,其实这件事情本身,和折汝旷没什么关系,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我麻醉,自我投射的可笑举动,竟然让自己为情所困,被情所伤。就算是友谊,最纯真的友谊,也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不可能剃头担子一头热,两个人的良性互动,才是延续到永恒的前提。可惜自己当时,简单幼稚地用情过深,过猛,过于激烈,才会被碰得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这个毛病,让自己变成了情痴狂一样的可笑举动,真的是哭点太低,似乎自己比林黛玉还要多愁善感,的确是那种感性的时刻,见花即刻飞溅泪的尴尬。心太软的人,就是这样的自动化地泪奔。 此时此刻,七朵金花,一样的各自绽放着自己本来的魅力,真的是太美好,太迷人。太感动了。 甄乐思整个人,都融化在浓浓的、暖暖的、贴心的、温情脉脉里。 整个下午,七个人,在一片欢声笑语里面,借助程涛的相机镜头,完整地记录下了四年的美好回忆。 青春的美好,都定格在一张张醉人的笑脸上。大家一起放飞起来,高呼:青春万岁! 毕业方案,过了几天,就公布了。 辅导员韩一农那天,也来了,坐在教室里前排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只是让班长于树达,给大家宣读了下,每个人去向。 静悄悄的教室里,每个人想听到自己去处,也想听到自己关注关心的同学朋友的去处。 表面上的一个仪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看不见的形形色色千丝万缕画面,就可以增加每个人的想象空间,无可名状的暗流,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几家欢乐几家愁?大家的表情是复杂的,表面上的含蓄和内敛,都在那一瞬间尽展无余。 219宿舍的七个人,郑雪琴北京语言大学中文系教师,汪玉荣唐都教育学院中文系教师,白芷田留校了,唐都师范大学教务处职员,肖诗敏和庄可莲回到自己老家,某个中学里教书去了,甄乐思也是留在了唐都市某中学,成为一个老师,连艾凤被分配到了,距离唐都市二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做老师。 大家都听说了,她的男友,刘图飞被分配到了,唐都市郊外的某个企业子弟学校,也成为了一名教师。那个班长于树达,给自己挑了个留校任教的名额。 每个人手里拿着毕业证,还有一个决定自己前途和命运的派遣证,凭着这个厉害的派遣证,去新单位,报到上班,正式走出校园,踏入社会,成为一个公职人员,开启自己全新的生活。 宿舍楼里面,人来人往,各个宿舍,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来的时候,各就各位,把空荡荡的宿舍填满了,像家人一样,热腾腾一起度过四年时光。走的时候,收拾行囊,整理起来全部的琐碎,让宿舍又变成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匆匆!一切都来得太匆匆,似乎还没来得及,充分表达自己的衷肠和深情,离别的伤感就把宿舍笼罩。 甄乐思知道,自己的好友折汝旷,果然是分配到了杭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教研室,看来自己的这位好友,别看人家父母不在唐都市,可是这么早,就把自己的毕业分配搞定了。 离别的时分,越来越逼近,甄乐思的心情越发显得沉重。她始终都无法面对这种撕心裂肺样的场面。走进对们宿舍,看见折汝旷在整理东西,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在把一件件小东西,往提包里面放。折汝旷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笑着说道:“以后放了假,不管是寒假还是暑假,都别忘了来杭州找我哦。我们在西子湖畔,我们继续,我们的吟咏背诵唐诗宋词。我们一起读日记,我们还会分享交流,各自的文章的看法和评价!” 听着折汝旷心平气和的声音,甄乐思的眼眶早已湿润,眼圈红了,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还真是像柳永的词里写的“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是呀,这句词可是在图书馆的旁边的枫叶林里,一起背诵的,现在就这样变成了情景再现了。对了还有那句一起背的唐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甄乐思不知道折汝旷是否这样想,反正自己就是从心底里,把这个自己生生世世都难以割舍好友,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当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随时能够推心置腹的贴心人。 “没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常写信,勤交流,时空的距离,怎可能抵挡住,我们的紧贴在一起的滚烫的心?”甄乐思几乎是,哽噎着说出了这几句话。 折汝旷倒是很平静,甚至有些淡定轻松的样子。甄乐思也知道自己太没出息,特别是失控状态下的那种情绪,完全是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 甄乐思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只好走出她的宿舍,来到楼下,想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下。 折汝旷还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撵出来,下楼来,两人站在宿舍楼外边,看着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情绪被眼前的情景所驱散,冲淡。 很平静地走到对面的操场上,坐在大梧桐树下的台阶上,好像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都不知从何说起了。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毕竟在这个地方,无数次的欢快畅谈,心心相印,亲密无间的每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你能留在唐都市,作为一名中学老师,也挺好的,我知道你志不在教书,热爱写作,一心一意都想当个作家,凭着你的那份执着劲儿,亲爱的,你早晚会成功的。我坚信。”折汝旷倒是比甄乐思淡定多了。始终是平静的,没有像甄乐思那么激动,那么失控,那么被情绪淹没。 “哎呀,这到了工作单位,一忙起工作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份热情?这股子拼劲?似乎一切,都变得充满了不确定性。”甄乐思平静了许多。 “没事,我们俩约定,经常写信,互相鼓励,那骨子里源源不断的斗志,永远都在内心深处,就算我不去激发,你都会自我生成,自动自发地蓬勃奔流的。我太了解你啦!我都可以自信到,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程度,我的朋友。”折汝旷平静的声音里,多了份坚定力量。 “谢谢你!亲爱的,我始终是,被你能瞬间击中的玻璃人,我都是难以自控的冲动型嘴脸,总在你面前尽展无余。我其实想想,也不必要故意压抑自己,我这个性情,你是早就看透了。我就是没办法,在你面前,我总能回归到最本真的自我状态,不管咋说,你是我的投射者,我的一面显真容明镜,我被你照亮了。我就是最开心的时刻。我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这样自动自发地做自己了。”甄乐思的肺腑之言,就这样和盘托出了。 离别的日子里,女生的眼泪,多到滔滔江水般的汹涌不止。 那天最先离开的,是那个来自边疆的少数民族男孩,他仍然分配回到家乡去,支援边疆将建设,白皙的皮肤,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高挺的鼻梁,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传情的大眼睛,不知迷倒了多少女人的心!就在一群人,给他送行去火车站的时刻,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轻松快乐,又是唱又是笑,欢畅到迷醉的境界。 甄乐思和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也在为这个善良迷人的男孩子送行的队伍中,甄乐思更多的是沉默无语,静静地欣赏消化咀嚼着,每个人天才的瞬间爆棚的火花和惊人的妙语连珠。一路上几乎没说几句话,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一个欣赏者,全方位的品味,这浓郁芳香的美酒般的纯情友谊。 甄乐思看到了一个人,就是自己下铺的那个肖诗敏,从头到尾都眼圈发红,默默流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帅得迷人的男孩子。显然是一直默默单相思的就是这个美男子。哦,甄乐思心里一颤抖,这个肖诗敏的心思,原来如此地深重,从来不动声色地藏着自己的心里,成为永久的秘密。居然在这最后的一刻,闸门打开,让自己的那份激情奔流着,还是如此的静悄悄地奔流着,在自己的心房里,放纵奔流着。 就在此刻,也许是生命的诀别时刻,给自己一个爆发的出口,不然的话,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肖诗敏的哭泣,惊动了不少人,大家都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深思着当下的伤感和决绝。甄乐思动容地抱了一下身边的肖诗敏,感觉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出此刻复杂的心情。真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沉默,捅破这个僵局,只是淡化自己的存在,尽量把自己消融在世界上最迷人的单相思里。让这份纯情进一步升华,创造一份醇美在人间。 刚开始的欢声笑语,渐渐的随着火车的启动,变成了沉寂,变成了金子般的相顾无言,执手相看泪眼。汽笛鸣响的那一刻,肖诗敏的嚎啕大哭,震天动地,响彻云天,和天上璀璨的繁星,皎洁的月光交汇在一起。凝结成童话般的意境。 甄乐思明白了瞬间永恒的奇妙和神圣。 天地间,众目睽睽下,列车驶向天际间,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啊!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此刻释放出来了,肖诗敏的神情,在另一个按钮打开的时刻,换了一个人一样,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状态,让自己的这段金子般的纯情,凝固在历史的深渊里,封存在看不见的无底洞里去。 回到现实中来了,大家的心情,也开始步入到了一个正常的轨道。刚才的一幕,翻篇了,新的频道,开播起来热情洋溢的祝福和美好的祝愿。 情意浓浓的大学同窗们,豁达明媚的高唱起了,那次大合唱比赛获得金奖的曲目《伏尔加船夫曲》、意大利民歌《我的太阳》。“哎嘿幺吼,哎嘿幺吼,对着太阳唱起歌!对着太阳唱起歌!” 俄罗斯的民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梅花儿开》,“少女的心思一点没减少,少女的心思一点没减少!”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幸福的花儿,在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在心中飘荡。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鲜?红得使人醉,它象征着纯洁的爱情。”七嘴八舌,此起彼伏,欢歌笑语的热浪激荡在胸膛,飞向了远方。响彻在天宇,回荡在茫茫天地间。 肖诗敏激荡的心,回归到了平静的状态,这次近乎失控的释放,她也明白了自己心中深藏的秘密,竟然这样的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发酵着,酝酿着,封存着,就在离别的那一刻,心如刀绞的那一刻,获得了全然地释放。 就在这一感天动地的时刻,甄乐思的心灵,完全被时间美丽的情感所俘获,原来为情所困是人的本性,是人的本源和动力。 天哪!元好问早就写过了这些词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恋,永恒的爱情,不是神话,是现实,是活生生的现实。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甄乐思为肖诗敏的尽情释放开心,高兴,最起码,她可以放下了,从此轻装上阵了。不再纠结,不再彷徨,不再压抑,堂堂正正地,开启下一个更真实的美好大门,创造更新的图画。 甄乐思和肖诗敏回到宿舍,看见连艾凤在哭泣,就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甄乐思知道,这次毕业分配,连艾凤的爱人,相恋相爱了近四年的爱人,就要和自己天各一方了,就要变成牛郎织女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连艾凤已经哭得身心憔悴,止不住的泪水,早就把美丽的大眼睛浸泡成了两颗桃子。 她也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童话。可惜,人都非圣人,仙境的高洁雅致,毕竟不如暖暖的烟火气。宁羡鸳鸯,不羡仙啊! 甄乐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这个情痴,这个为情能够不顾一切的烈女子,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思念的日日夜夜,这个痴情女子的言谈举止,早就给宿舍里的每个人演绎出来了,什么是真爱一世情。 肖诗敏的单相思,就是这样的迷人感天动地了。眼前的连艾凤,自从恋爱开启后,就直接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爱情了,贡献给爱情了,谱写出了爱的传奇和浪漫。 甄乐思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想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想到了大家半夜三点翻越学校大门,去附近的电影院观赏的巴基斯坦电影《永恒的爱情》,看到的经典电影《简爱》《蝴蝶梦》。还有自己的最爱《红楼梦》,爱情的悲剧,让人心惊胆战,让人低回不语。让人流连忘返。 甄乐思的心思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把自己哭成泪人的连艾凤。三个人只好默默的相对着,心底里升起无限的哀愁悲凉。 这时候,郑雪琴进来了。 打破了这份沉默,面带笑容给大家说道:“姐妹们,来吧,我们干杯,为了我们的地久天长的友谊!干杯!山高水长,让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郑雪琴带头领着大家唱起了七九级学姐在楼道里,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唱起来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友谊万岁!友谊万岁! “是啊,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干杯!干杯!干杯!” 第48章 聚散两依依 48 一个晚饭后的时刻,219宿舍里,甄乐思坐在那张长桌子前,看见空荡荡的宿舍,没有了往日的温馨和舒适,眼瞅着一个个都离去,内心有无限的悲愁和凉意。 宿舍舍长,班里的学霸,从一进入大学,就目标很明确的郑雪琴,已经在昨天中午,搭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去报到了。 庄可莲的哥哥,从千里之外的家乡赶过来,帮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收拾好行李,昨天上午就走了。 现在,甄乐思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永远都坐在自己床上看书学习,完成所有作业的,孤零零的弱女子,永远都带着淡淡的哀愁,心头有解不开的疙瘩,庄可莲正坐在那里,望着自己。 心头的一股哀伤,阵阵袭来,不由得眼眶湿润,想落泪。心中无限的柔软,都在此刻暖暖的流动出来。纯纯的情谊,哪怕是彼此的互望的眼神,都是那么温暖! 甄乐思有些恍惚,不由得向庄可莲的床铺,深深地凝望着,四年里,她的全部活动,几乎都在这张床铺上完成的。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法面对,人去床空的画面,心头的永远挥不去的是,那个美丽文静内心丰富细腻的庄可莲,她还是坐在那里,只是下楼去食堂吃饭了,一会儿,就会走进宿舍门的。 还会笑嘻嘻地给大家唱歌,唱得那么让人魂牵梦绕。太好了,这下可好了,她会在家乡的某个中学,有自己的教师宿舍,有自己的床和办公桌,有自己的学生和同事,有自己更的独立空间。她还会给学生们唱歌。 在遥远的未来,庄可莲会有自己的相依相恋的爱人和孩子,她会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一个温柔贤惠的好老师,一个可敬可爱的贤妻良母。那份柔情似水的美丽,似乎永远定格在自己的心里了。雕像般的美丽,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女神,那么逼真,充满着古典雅致的神韵。 想到这里,甄乐思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充满着希望的温暖的灿烂的笑容,这份笑容,是专属于庄可莲同学的。 带着美好的期待,甄乐思看见自己的下铺,同样也只剩下了硬邦邦的床板了,那个四年都和自己上下铺,在教室里,和自己同桌的肖诗敏,今天上午也走了,回到家乡,同样的会成为一个中学老师。 突然,甄乐思觉得好笑,自己和她这样的靠近,宿舍里是上下铺,教室里面,两个人是同桌,居然没有单独交过心,说过心里话,永远都是行色匆匆,各自处在自己的位置和角色里,扮演者自己的角色,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两个人就像是两道相距很近的平行线,没有交集,没有共融,没有火花,没有矛盾,没有冲突,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彼此的欣赏,也没有各自的仇恨,就是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相安无事,相互遥远的看见彼此,却各自独立地,行走在自己的轨道上,做自己的事情,看自己的风景,交往自己的朋友,追逐自己的梦想。 甄乐思想到肖诗敏的父母亲,为了生出儿子,就一路生下去,坚定不移,执着顽强,老大老二老三,肖诗敏作为老三,是最被忽略的那一个,直到自己的弟弟来到人间,她的父母亲的脸上,才绽放出久违的笑容,才可开始高度聚集所有的宠爱,给这个宝贝儿子。全家人都必须,围着这个儿子转,所有的资源,都优先提供给这个儿子。 以至于肖诗敏会自觉自愿地,那么刻意的,执着的,经常要把自己变成一棵草,在夹缝里求生存,找资源,看人的脸色,见风使舵,以便及时抓住,每个生存的机会,躲过潜在的危险,获得自己生存下去的平安。 甄乐思想到自己的这位舍友兼同桌,心情极其复杂,说不上的悲凉,在心头阵阵蔓延,心想,唉,每个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的,原生家庭的具体境况,甚至自己在兄弟姐妹中的序位,性别,决定了自己未来的身份命运啊。 肖诗敏平常无论是在班里,还是在宿舍,都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人云亦云,随风飘荡,不显山不露水,平淡得就像是一片树叶,一棵小草。 万万没想到,竟然暗恋了,那个帅得经典得像明星的大帅哥,整整四年时间,却从来都不表达,只是一味地,沉醉在自己的默默狂喜中。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来压抑这份情感啊? 毕竟不是死火山,而是一直都在高度发酵的、酝酿的一座活火山,终于在临毕业的那一刻,爆发了。那天肖诗敏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海啸一样,淹没了周围的人心。 那天晚上,甄乐思感觉,自己和肖诗敏的距离是最近的,天衣无缝地包裹,遮挡掩盖,压抑着,那是什么样的生命过程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心海会在瞬间化成泪海!大河奔流,翻江倒海,卷起千堆雪的爆发力量!就在她崩溃的那一瞬间,甄乐思紧紧地抱住了她,抱着她一直都在发抖的身体,完全领悟到了一颗心的全部能量流动。甄乐思震惊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了。 甄乐思抬头仔细打量着宿舍,219宿舍,七个人,三个人,就这么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朝夕相处,同吃同住的三个舍友,就这么远离自己而去了。内心的伤感,让甄乐思久久不能平静。 甄乐思正陷入一种伤感中,为了让自己稍微安宁一下,她拿起了自己的日记本,想把此刻自己的心情,趁着这份热度,大海奔腾一样,即刻心电图般的记录下来。 四年来,她已经写了十五本日记了,每天都是几千字几千字地写着,就算是因为别的事情冲击打断了,自己都会抽空坐下来,来个补日记的追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的每个瞬间,都用自己的笔呈现出来,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清醒地活着,在为自己的内心,那股子看不见的力量驱动下,活着。 否则,她会觉得自己轻易地,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魂儿给弄丢了。感觉活成了行尸走肉,活成了木偶,傀儡,活成了别人的工具。 甄乐思始终都借助自己的笔,来捕捉心的跳动,捕捉心灵的流动过程,只要霎那间看见新的风景,就必须急速去,追寻新的踪迹。这样的存在方式和强大无比的驱动力,便成了自己活着的唯一使命。 也只有在用自己手中的笔,疯狂地追星的时刻,甄乐思才觉得,自己是活在自己想要的样子里。 不然的话,她就会严重得,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主性,没有掌控感,有种被剥夺,被操弄,被戴上枷锁跳舞的焦虑和恐惧。 放下笔就胡思乱想,握着笔就开始心随笔动,一起舞蹈,好像在此时此刻,她才觉得很充实,很满足,有种回归自己内心,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感觉。 她有时候,也把这种活法,叫做自我飞翔,灵魂舞蹈,特别享受这种滋味。 好像用这种方式,能够很好地,驱赶自己的各种看不见的疼痛,扫除心中的羁绊和乌云,解除独一无二的痛苦的方法,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独家秘方,甄乐思就是靠写日记来达成。 这种写日记的习惯,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淑珍,给自己小小的心灵,种下的这颗种子。 那时候,甄乐思觉得,每天像过节一样开心,就是盼着上张老师的语文课,特别是张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甜甜的声音,像唱歌一样,朗读自己的作文的时刻,甄乐思觉得自己是最光彩的最荣耀的时刻。 甄乐思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积习难改了,写日记会伴随着自己生命的始终,直到死亡降临,手中的笔才会彻底放下。这就是自己活着的唯一方式。否则,就会有种没活人,活着跟死了一样的感觉。 为了这种感觉,激活自己的生命力,她就必须坚持着,日日坚持着,时时刻刻似乎有根弦,就紧绷在那里,就像当年苏秦头悬梁那种模样,提醒自己还活着。 甄乐思正进入到,身心灵能量,都集中在笔尖跳动的过程里,宿舍门开了,连艾风进来了。 甄乐思看见一个愁容满面的连艾凤,灰头土脸,沮丧的神情,人没精打采。 甄乐思放下手中的笔,说道:“艾凤,你怎么样?快坐下歇会儿,来,我给你倒杯水。吃东西吗?我这里有面包。下午从食堂买的。” “谢谢,我不吃,根本吃不下。”连艾凤哭丧着脸,淡淡地说道。 “你今天在忙啥呢?这几天,都很少看见你!”甄乐思问道。 “还不是我的毕业分配,那破事!我和刘图飞天各一方,变成牛郎织女,我俩就完了。”连艾凤激动地说道。 “怎么会呢?你俩相恋四年,这么深的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的!”甄乐思认真地说道 “哎呀,乐思你不知道,我俩的感情,压根就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四年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无数次的吵翻天了,分分合合,多少次了? 就像是互相抓伤刺破了,好了伤疤忘了痛。简单的重复着,这个糊里糊涂的所谓的爱。你是旁观者,不了解真相。感情这东西,真的太脆弱,人性是经不起试验考验的。”连艾凤无奈地说道。 “那你和刘图飞,现在是怎么打算?两个人坐在一起商量过没?何去何从?总得有个共同的计划吧。” “就为这事,我俩已经,争吵了好几天了,他似乎是接受这种两地分居,天各一方的局面的。人心隔肚皮啊。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委婉地表达一个毕业即分手的态度。 我也越来越不自信了。尤其是对于我俩的关系。这段感情恐怕会曲终人散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啊。这可是我四年的青春岁月啊。我付出的太多了。我感觉我自己要天旋地转了,我是在摇摇晃晃中,想有个抓手。不想把思念的血泪,付之东流。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连艾凤激动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放弃自己的工作,跟着刘图飞,他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就是不能和他分开,只要一分开,我俩保准分了。” “那他的想法和你的一致吗?” “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乐思,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的男人就是我的天。我会终身追随着他。我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和他白头偕老!我别无选择!” “那好吧,我懂了。相信他,也不会抛弃你的。会一直给你一片天,给你一个幸福的家的。” “但愿如此吧!” “那太好!我更加佩服你,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和胆量了。” “人生走到这一步,我也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谈不上勇气了,就是一种本能了。” “也好,这样决定了,你也就坚定不移,果断执着地行动就好了。真好!祝福你!艾凤。” “谢谢你!乐思,我这四年,可不像你,一直都在拼命学习,专业基础很牢靠,回到工作岗位,相信你会大有作为的。我一直都在恋爱,为了自己的这份感情,耽误了不少学习时间,没怎么用功啊。我实在是有些后悔。这大学上得我好心痛啊。如果让我再重新上一次大学,我绝对不谈恋爱。我这人,实在是不适合,在上学期间谈恋爱,两者我没法兼顾。我做不好,我很失败。” “没事,你天资聪明,天然就是个诗人,到了社会上,你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还有你的爱心,充满了善良美好的天性,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我的天使一样的贤妻良母诗人。”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祝福。乐思,我最起码会,朝着你说的方向努力的。我这几天和刘图飞一起,忙着寻找更大的平台,只要他的事业有成,我愿意做个贤内助。我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心力,都投入到我们的这份感情里去。我真的很奇怪,我这个人就是为情所困,为情所伤,还死心塌地,死不悔改。我是不可救药了!” “这正是你的人格魅力,最光彩的地方。我为你骄傲,我的好同学。”甄乐思激动地说道。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一直停不下来了。一直到深夜。 一大早,两人睡了个懒觉,直到有人开门进来了,两个人才起床。 原来是汪玉荣回来了。汪玉荣一走进门,看见她俩,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就说道:“你俩睡得美,来来,刚好我带早点来了,快起来吃点。” “哦,太好了!你从哪里,买这么多好吃的?”连艾凤一边起床收拾被子,一边说道。 “我从外边回来,昨天去了趟,于树达他老家,我的天哪!我可真是受不了农村的生活习惯。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蹲坑,我特别不舒服!”汪玉荣有些厌恶地说道。 “那你还不得接受,这以后,你是常常要跟于树达,回到他的老家去,毕竟人家父母亲在那里,逢年过节,还不得顺从迁就了。夫唱妇随的日子,你能习惯吗?”连艾凤问道。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没准,我会逃离的,我受不了农村人的各种习惯,我简直无法想象,我以后会,常常去那样的家庭,和那样的人打交道,过那样的日子。我感觉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模样。我们这段感情,未来如何发展,的确是未知数。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汪玉荣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在,快要毕业的时候,和班长谈起了恋爱。大学四年,你不是有自己的小跟班,你的崇拜者,你的仰慕者,你的护花使者,你的那个鞍前马后伺候你的沙青但嘛?怎么后来就换人了?”甄乐思好奇的问道。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被那个小跟班宠坏了,现在,换个成熟的,开始还觉得不同凡响,味道不一样,挺好玩,但时间长了,我发现,首先是城乡差距,思维都不一样。习惯思维惯性势力,太大了。我开始觉得是好奇的,好玩的,到最后,感觉是直接的,严重的冲突。”汪玉荣一副好奇探索的样子说道。 “你这个家伙,真有你的,我可是太佩服了!借着班长的权力,给自己挑份好工作,毕业分配方案里,你尽管挑选自己心仪的单位。我看你将来,就是个精明能干的教授校长之类的大人物。”连艾凤羡慕地说道。 “实用主义从来都是,我的做人原则。我不图多风光,我就要实惠的,可靠的东西。和男人打交道,我是从我老爸老妈,那里学来的。我爸爸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可家里是农民身,妈妈说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居然被我爸爸的才华和深情打动了,两个人情投意合一辈子,生了我们三姐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上边的两个姐姐,和我一样,找的结婚对象都是高材生加上情痴男人。我自己未来的路子,我现在,还越来越不确定了。真说不好!”汪玉荣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哗哗哗的。 三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白芷田推门进来了。走进门就笑了,说道:“哦,你们几个聊得好开心啊!乐思,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去你的单位报到?” “后天吧。我正准备收拾好行李,雇个三轮蹦蹦车,把我的东西拉过去,就在东郊,离这儿不远。”甄乐思回答道。 “你喜不喜欢当中学老师?我听郑雪琴说,你实习的时候,准备教案是最认真了,几乎把每句话都背下来了。我可是受不了的。幸亏我这留校,做行政工作,不去站在讲台上,对着一帮子小孩子,吧嗒吧嗒讲个没完没了。”白芷田笑嘻嘻地说道。 “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教书,可是没办法啊。只能是顺其自然了。我也是汪玉荣的态度,走一步看一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更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甄乐思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太好了!乐思,我知道你的才华,是深藏不露的,我祝你心想事成!”白芷田边收拾床铺,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想起来,鲁迅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本无所谓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甄乐思笑着说。 “哦,我的路,就在我的脚下,轻车熟路。轻松舒服,不怎么费劲,太劳神,我恐怕受不了的。我今天下午,就把东西拿回家了,开学会有新的宿舍了,那可就是单身宿舍了。我到开学后,再去。”白芷田补充道。 几个人分别都紧紧地握着手,甄乐思的眼眶又湿润了。轻轻地说了声:“后会有期!珍重!” 过了一天,甄乐思叫了个三轮车,在宿舍楼下,请那个师傅上楼来,帮她把行李卷,还有那个父亲送她来的大桐木箱子,放到三轮车上,自己也顺便坐在三轮车上,晃悠悠地看着街景,离开了唐都师范大学的校园。 车夫问道:“同学,走新西门还是老西门?” 甄乐思坐在车帮子上,说道:“老西门。”她知道,四年前,就是父亲送自己来报到,就是从老西门进来的,现在仍然从老西门出去。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甄乐思此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光彩夺目,那么耀眼,那么美好。 第三卷完 第1章 春天的声音 1 惊蛰刚过了几天,天气渐渐转暖,冬日的寒气悄悄褪去,春的明媚渐露温柔的亮光,人们脸上的绽放感,越来越清晰可见。 万物复苏的胜景,还在萌芽中,温存的天地,一改寒冬的萧索冷酷,似乎在抚摸着每个人的脸颊,送来打开绽放大门的钥匙。 春姑娘的脚步越来越近,脱去冰雪灰色的单调服饰,似乎想尽快,展现出花枝招展的妩媚和浪漫。 春城昆明,被人们称为“四季如春”的迷人。那么,北方千年古城唐都的春天,却被当地人,幽默地形容为“春如四季”,可见,这座古老的唐都市,一向被人们,称为四季分明的层次和美丽,是多么的吸引人。 在唐都市朝阳区,兴庆宫附近,有一所超一流的大学,西京理工大学。百年老校的风采,从校园的格局和建筑,校舍和花园的诗情画意,每个角落,都透着书香和雅致。 在中心楼的南面,东花园的小桥流水、亭台楼榭,近在眼前。 在一抹翠竹旁的长椅子上,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大腹便便,看起来即将临盆,丈夫文质彬彬,体贴入微。两个人和谐美满,幸福的互动情景,吸引着身旁,来来往往,匆匆而过的路人。 “萦真,来,再吃口牛肉,这个是五香的味道,味道淡淡的,不是那个,酱牛肉的重口味,你嫌太咸了。这个好吃,是昨天,我起了个大早,专门跑到回民街,老刘家专卖店买的。来,张嘴,我喂你吃。”丈夫瘦高个子,长脸,高鼻梁,戴着副浅色的近视镜,手里提着一包子食品,坐在妻子身边,随时全方位地,照顾即将临盆的爱人。 妻子的“将军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鼓得高高的,足月成熟的婴儿,似乎急着出世,急不可耐地,想看见这美好的世界。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底子还在,一看就是运动员的身板和底色。她的四肢并不粗大,腿脚看起来相当灵便,齐耳的短发下面是,秀美的脸庞,高高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的黑框近视镜,雪白的皮肤和牙齿,显得嘴唇像涂抹了鲜艳的口红。 其实,作为孕妇,这是纯粹的素颜,清水出芙蓉的娇艳美丽。妻子方萦真,理工大学附中的语文老师,丈夫冯效辽,是理工大学某系的教师。 “我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了,你看看,我的肚子?哦,你现在,也看不清楚,我的肚子,哪里是我本来的样子,我的各种器官,早就让位给孩子了,收缩在一旁的边缘位置了。自动化的天然能量移动。我很惊叹,我很好奇,我更觉得,生命本身的了不起。”方萦真说起话来,还是充满着激情的。 好像预产期,越来越近,就快要解脱了,她倒是看起来,健康积极的,明显地期待,这一天的自然到来。 初春的阳光里,多了各种浓浓的甜香味道,微微的细风像母亲的手,在抚摸着你。 两人坐在长长的椅子上,沐浴着春风,还有眼下温馨明媚的阳光。一家三口的同出同进,时刻都在练习着,一份新的默契。 方萦真看到,就在自己和丈夫,此时此刻,两个人的交谈声音,似乎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听到了。小家伙灵敏的回应,就是会及时,踢腾一下自己的小脚丫,来个存在感的展示。 翠竹林里面,浓烈大片的绿色,绿韵,让方萦真有种,纯纯的情思浪漫,在心头,好像不由得,要吟唱起勃勃生机的诗句。“千里莺啼绿映红,春风又绿古城池!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附近的迎春花,翘起来的花骨朵,浅褐色的表皮,包裹着嫩黄色花蕾,整装待发的绽放时刻,随时有那朵花,就会忍不住了,捷足先登,占据最佳位置,发出第一个声音,那是最美丽的报春的信息。 方萦真置身这早春的花园里,不由地起身,想迈开双脚,多走走,看看这些春芽的孕育过程。她知道,其实一向贪玩的丈夫,此时此刻不敢大意,尽量,在所有的时间里,做到二十四小时,陪伴和呵护。 这是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时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还激动得不能自已。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就等着孩子,来报到了。 “哎,你的预产期,还有是十几天呢,你现在感觉,有啥细微的变化没?” “好像没太大的变化,还是照常的,在固定时间,孩子会和我互动的,宝宝的小脚丫活动最频繁,常常运动激烈了。我的小腹上,就会瞬间鼓起个小包包来,那是宝宝在运动,在伸展着自己的胳膊腿脚。我只要一激动,宝宝就会用,高频率的节奏和我互动。我知道,宝宝也想早点出来了。” “你看你说的,怪可爱的,你俩早就互动了,八九个多月了,那么亲密,那么私密,那么血脉相通,同呼吸共命运的亲密感,真让我羡慕!你们母子俩都互动了九个月啦,我还连个边都沾不上呢! 哎,我突然觉得,做个母亲是多么的幸福,用自己的身心,每时每刻,都在和孩子,做身心灵的互动。这个优势,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一大缺陷了。是生命中的遗憾啊。” “那是,做母亲的伟大,就说是上天给的特权。在人类生产上,女人有子宫孕育生命,有乳房来喂养孩子。上帝给女人的,这份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这是女人的无价之宝,不是男人能体会得到,也是男人无法领悟和超越的。你作为男人的,那种分离感觉,疏离感,距离感,是女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本来嘛,男人和女人,就是来自不同星球的人,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金星。身体结构,认知思维,行为习惯,都是完全不同的。没有丝毫的一致性,和可比性。只有绝对的差异性。” “是啊,我以后,可得随时倾听女人的声音,研究女人的各种复杂多变的语言体系了。你是我的老师,我愿做你的知己!” “真的?那太好了!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生活,初建立起来,我们互动的模式了。你的爱动手做饭,操心做饭的习惯,我可是脑神经里面,缺这根弦的链接,这块就交给你了。我做你的助理和小伙计。你是掌勺的大厨师。我打杂,收拾打扫战场。你冲锋陷阵,打江山的拼搏威猛劲儿,我是甘拜下风的。” “好着呢,我俩这就是典型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做饭,从来不喜欢,洗碗扫地擦桌子,这些事,刚好你来干这些,我做我喜欢的。互补的协调感,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美好的浪漫。” “是啊,尽力发挥出,本身性别的优势,弥补劣势,取长补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看,你的脚丫子,都肿成这个样子了!走,慢慢往回走,回去平躺一会儿,让血液回流一下。” “好的。听你的。亲爱的。” 冯效辽轻轻地,搀扶起妻子,两人缓缓走在旁边的梧桐大道上。向南边青年教师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在教学区的西南角,是女教职工宿舍。 据说曾经是最早的留学生宿舍,东西走向的半边楼,坐南朝北。门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东西两侧,是精致小巧的花园。 楼前有一条东西向的水泥路,路的北边是是学生篮球场,几十个篮球架子,支撑在那里,一直延伸到最北边的,一座七层高的学生宿舍。 环境相当的优雅宁静,当然,到了学生晚饭后,这里就变成了运动的热锅,生龙活虎,热气腾腾,年轻的大学生们,在这里释放出青春的张力和活力四射的美丽。 这座宿舍楼,方萦真从唐都师大毕业分配,就一直住的单身宿舍。后来,冯效辽从理工大学毕业留校后,两个人的单身宿舍调配到一起,就有了这间结婚的爱巢,安家落户的大事情,就这么顺利搞定。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两个人恋爱结婚的过程,已经完成,孕育爱的结晶,全心全意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从一加一等于二,到达等于三,一加一大于无限的美妙过程了。 两人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冯效辽格外小心,就怕从天而降的飞来怪物,这些彪悍勇猛的大学生的篮球飞过来。 还好,这会儿,篮球场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教室里上课着呢。平常那些路过的行人,就会遭遇不明飞行物的袭击。也不知为什么,不给这里,加筑一道铁丝网高墙,以保护行人安全。 简陋的设备,有关部门的领导,还顾及不上,这些小细节。任由大家,自己自我协调保护。 到了楼下面,方萦真说:“我困了,坐会儿,再上去。” “好啊。亲爱的。我陪你,歇会儿。” “是啊。这可是要一口气上四楼啊。我这大胖子,现在绝对是,行动不便啊。” 两人正说笑着呢,有人走过来了,是楼上邻居,也是方萦真的同事卢瑞舒,刚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刚从市场才买回来,一堆五彩斑斓的东西。 看见方萦真,就随即走上来了问:“还有多久就生了?” “快了,大概十来天的样子。”方萦真笑着说。 “你要生产了,休产假,学校这边,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嗯,太谢谢了!” “不客气!我们是同时来这里,报到做老师,从一开始就是好朋友,不必在意,这点小意思。我先上去了。还得做饭去。” “拜拜!” 方萦真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说:“走,咱们也回去。” 冯效辽就拉起她的手,扶她起来,搀着胳膊,一步步,不紧不慢地回家去了。 他俩的家,在四楼428房间。这个楼,外形很奇特,东边是三层,西边是四层。 他俩住在西边。四楼没有单身的,全是成家的年轻夫妻。有的小孩两三岁,最大的也有四五岁了。还有这种,正在孕育中的。还有刚结婚的,还有丁克家庭。总之都是年轻人的生活空间。 这些年,唐都理工大学的年轻教师,都集中住在,教学区的西南角25舍。东边是后勤人员的家属居住地。 进到楼门里边,分为东西两侧,中间是长长地走道,从一楼到四楼,全部是筒子楼,南北朝向的两排房间,两人右手拐弯,到楼梯口,慢慢上到四楼。 冯效辽开了门,让妻子先进去,坐在床边休息。 这是一间朝北向的房子,大约有十四个平方米,门的两侧,是顶到天花板上的一平米壁橱,分隔成为大衣柜样的模式,下边挂衣服,上面放各种东西。 门的对面,朝北是窗户,窗户下边,紧靠墙的东北角,是一张双人床。紧挨着床的右手边是一张写字台,上边放着各种书籍文具。 左手从窗户到门口,是一套组合家具,就是两人结婚时候,冯效辽家里,给买的家具。在左边壁橱和家具之间,是两个人,自己买的冰箱和洗衣机。 整个屋子,家具生活用品,塞得满满当当,只有中间地带,是能站立三四个人的空地。做饭的煤气罐和煤气灶,都在门外楼道里放着。 家家如此,好像统一规划过一样。小年轻的夫妻,都把仅有的空间,都充分利用。 进了家门,冯效辽轻轻关上门,坐到妻子身边说:“你歇着吧。我给你弄点吃的。你想吃点啥?” “我先来杯水吧。口渴了。先润润喉咙。我也不知道,我要吃啥!好像不怎么饿。”方萦真笑着说。 “明天星期六了,我们可以,去逛逛街,顺便给你,去三院再做个常规检查。没问题的话,我带你去回民街,吃卤汁凉粉、粉蒸肉、锅贴之类的小吃,你想吃啥,随你点了。”冯效辽笑着说。 “明天再一计算,预产期,就只有十一天了。我把该准备的东西,这两天,抽空收拾一下。小东西,日用品,杂物,我自己,都提前准备一下啊。到时候,就不会忙乱中,过于慌张了。” “可以啊。你准备,慢慢收拾,我给咱俩,做个烩菜,去食堂买几个馒头。” 冯效辽说着,下楼去了。 方萦真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收拾东西。 还没收拾几下,就看见写字台上的那份《文学报》,有个标题吸引住了自己的眼球。那么醒目的标题“南方少女看了十七遍《呼啸的山庄》,半年写出自己的长篇小说”好家伙,这么长的标题,这么引人入胜的内容。 说起这份地址在上海的《文学报》,方萦真从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订阅,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停止过,没落下过一张报纸。 那本《呼啸的山庄》,是《简爱》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的妹妹,艾米莉勃朗特写的小说,早就买回来了,却一直放在书柜里,每次都看不下去。到底是翻译的问题?还是自己的兴趣和耐心问题。据说翻译者是毕业于西南联大英语系,一个女翻译家。书香门第的才女。着名作家巴金的女粉丝。 反正方萦真好多次,就看不下去。天哪!人家这个女孩,居然看了十七遍。这倒是很奇葩的人物,很传奇的故事。这个女孩,这得多热爱文学啊?酷爱痴迷到何种程度啊! 记得在唐都师大中文系,读书那会儿,《简爱》倒是看了小说和电影。很震撼,很喜撼。爱情里的社会地位问题,仿佛从来都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尤其是在十九世纪的英国。 对了,勃朗特三姐妹,都是了不起的作家诗人。只可惜,那时候的肺结核病很流行,夺取了姐妹花,年轻的生命。 就姐姐夏洛蒂,还活得时间长一点。天妒英才,让人唏嘘不已啊! 十九世纪的英国,出了一大批,文学家诗人艺术家。 那个时代,文学都繁荣成这个样子,对于我们的国情,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狄更斯《雾都孤儿》、《大卫科波菲尔》、《双城记》、萨克雷的《名利场》,还有那个安东尼特罗洛普的《巴彻斯特养老院》《巴彻斯特大教堂》都是经典名着。 我方萦真,从来最喜欢的,是特罗洛普的那本《自传》,真好看。十九世纪的英国,我真的好喜欢啊!我们的国情,什么时候,能够变得如此的宽松自由有尊严? 想想,真的很不可思议!说不上来吧,也许是遥遥无期,我这辈子,恐怕是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未来后辈们,还需要几代人,才能看见这种,几百年前的文化尊严和自由? 对了还有那个,更伟大的詹姆斯乔伊斯,和他的鸿篇巨制《尤利西斯》,弗吉尼亚沃尔夫的《达洛维夫人》和《到灯塔去》,文学的美丽和魔力,是这些高等文化的精神享受,活在那个时代,看来本身,就是一种宿命啊。 无可奈何地天意,无动于衷的自然,谁能说得清楚? 方萦真想得自己激动万分,拿起日记本,又开始疯狂地,用手中的笔去追心,总想给自己的心灵,做精准的“心电图”,显然人家这两位英国大作家,做到了。 对了,弗吉尼亚沃尔夫,丈夫为了给他出版自己的作品,专门创建有自家的出版社呢。我们可怜的,却是拥有“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文字狱”的恐惧。 我们的民智,是不许开的,我们要的是,商鞅变法的基本法则。只是一份长期以来,一种巴布诺夫的条件反射理论下的,习得性无助,是我们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信条的源头和根基。 方萦真手里握着笔杆子,激动得,牙都要咬断了。又能怎么样呢?现代性的个人启蒙,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早在久远的时代,那个压倒一切的声音,总是被救亡的声音,淹没了。被自信的狂潮,给卷走了。 祖宗的家法,规矩是传承的源头和灵魂。坟头的草里面,都是这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写了一会儿,这些日记里的文字,也是仅仅给自己看看而已。作为日记,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慰藉自己,给自己宽心,给自己精心熬制的心灵鸡汤。 任何外人,自己之外的别人,永远都是没什么兴趣的。这些人懒得多看一眼。觉得写这些无聊文字的人,简直就是杞人忧天,是吃饱了撑的。是活腻了,找茬子。 方萦真自己一个人,觉得自己写日记,纯粹就是自娱自乐,自我做梦,自我寻开心,每次写起来,就会像个痴狂迷醉者一样。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正写得云里雾里,忘了身边的一切。 门开了,丈夫冯效辽,进来了,他跑到了东边,家属区菜市场了,买了豆腐、冬瓜、青菜、西红柿一堆菜,说是要烧个烩菜吃。 方萦真就没啥意见了,他爱做啥吃的,自己都不反对,就算他去外边逛,方萦真也不慌乱,因为守着这个顶级的,一流大学里面,那么大学生食堂,吃饭问题,从来都不是个啥困难。 简单的日常生活,吃饱了肚子,就去看书,才是方萦真的唯一正确的活法。其他的,她都可以,随时放弃,从大脑里好像是自动屏蔽掉了。 第2章 儿子来了 2 方萦真一大早起来,就看见桌上,放着冯效辽做的鸡蛋挂面,里面还有青菜,感觉肚子不是特别饿,就说:“我少吃点,上午去趟学校,看看最近,有啥特别的任务没?” “你去吧。回头,我去你们学校,接你回来。越到临产期,绝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你走在路上,小心点,尤其注意周围的环境。特别过马路的时候。学校里人来人往,有很多学生是很疯狂的。嘻嘻笑笑,激情万丈,冲动人是太多了,我们可是防不胜防啊!”冯效辽关切地说道。 从他的表情看,恨不得二十小时,全方位地照顾,守候在媳妇的身边。 方萦真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包包,步履缓慢,但还是很坚定地出了门,从四楼下来,楼梯台阶,很浅,走起来不算费劲,关键还是她很年轻,她总是感觉到,自己从早到晚,浑身都充满着力量的。 她的学校,在理工大学教学区的东侧,需要穿过整个教学区,到最东头,出了东南门,再向北边拐,沿着兴庆路走一百多米,才到达理工大学附中。 方萦真在这条熟悉的路上,已经走了六年了,从唐都师大毕业那会儿,就行走在这条路上,不论是路本身的边边角角,还是周围的风景、建筑、树木、花草她都了如指掌。 初春的微风,吹在脸上,没有了寒意,方萦真浑身上下,都全副武装,脚蹬大棉鞋,下边是草绿色肥大的军裤,上身毛衣棉袄,外边出门时,还加了一个大衣。脖子上围着紫红色羊毛围巾,吹着初春的,她感觉很舒服。 走得不快,但好像都出汗了,是啊,还是穿得有些多了。这身装备,完全是数九寒冬时候的衣着,现在开春了,家里的老人,一再叮咛,不能随便减衣服。热点也没事。 可浑身的燥热,也是一样的难受啊。老人一早说什么,春捂秋冻,二八越乱穿衣,指的是农历的二月开春和初秋的八月。 尤其是自己的那个婆婆,冯效辽的妈妈冯开燕,自己每次回到婆婆家,她都会说到,这个穿衣服的事情,好像是自己年轻时候,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任性着了凉,感冒了,直接影响了胎儿的发育。现在,婆婆很强烈的态度和要求,是自己亲身经历过切身体验,这可是最宝贵的,值得牢记在心的真经。 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冯效辽家里,婆婆的表情是笑开了花的样子,高个子,瘦瘦的身子板,从小做体力活,锻炼得身子骨特别硬朗,说话嗓门大,声音又脆又亮。 和方萦真自己一样,是个独生女,父母亲舍不得她,就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一口气连着生了三个孩子。冯效辽是老大,下面还有一弟一妹。 方萦真边走着,边想着这些年的一些琐事。不知不觉,就到了理工大学附中,自己的单位,刚进到大门里,门房的老师就笑脸点头,给她让路,小心关照的眼神,让她很温暖。 上到办公楼二楼,还没到办公室,在楼道站着,几个老师,微笑着打招呼。大家看着她挺着将军肚,大腹便便的样子,都投来友好和善的目光。 进了办公室,倒了杯水坐下,刚要喝一口,只见卢瑞舒进来了,卢老师和自己,同一年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的,是从外院毕业,教英语的。满脸的关切和温暖,让方萦真很亲切。 卢瑞舒说:“你的预产期,眼看着就到了,你紧张不紧张?我看着都挺紧张的。我真佩服你啊。要是我,会有些担忧。” “没啥,我觉得很正常,要知道,我从上学时候起,就一直喜欢运动,什么跑步打球,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难怪你这么皮实,原来一直都是个运动健将啊。” 两人正说着,教务处干事小杨,一个小姑娘,进来了,对方萦真说:“方老师,主任说了,你预产期马上就到了,最近学校这边,没啥具体的任务给你,让你自己随时去医院,或者在家里,就不用来学校了。” “哦,小杨,你一定替我,谢谢领导的贴心关照了!我感觉还行。”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门边的小杨顺手开了门,是冯效辽来了。 卢瑞舒赶紧笑着说:“这准爸爸,可真够体贴的,随时做到,贴身护卫保镖的精准度了。好幸福的一家子啊!” “方老师,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照顾好自己。预祝顺利圆满。” “谢谢小杨。拜拜!” “你们两口子说话,我也去忙了。还有一堆作业等着我批改呢。” “慢走哦。” 冯效辽看人都走了,就说:“我急忙,骑车子过来,怕你太累了。走不动了,就可以用车子带上你。” “刚才教务处小杨来说了,最近这几天,我没啥具体的任务了。那我们走吧,你不是说,下午去医院,做个常规检查嘛。” “嗯,是啊。那咱们走。我感觉还行,就是脚肿得厉害,小腿也肿了,痔疮也出来了,好像有股子强大的力量,在潜滋暗长,在向四周,在膨胀。势不可挡的威力,在占据某个高地,要形成某种自然而然的自己的样子。很奇怪!” “那咱们,直接去医院看看。医生会有好办法的。我可是一点招儿,都没有了。眼看着你受罪,我也帮不上啥忙。恨不得替你来生,把这下家伙,放进我的肚子里,给你分担一些重量。”冯效辽温柔的说道。 “谢谢你!虽说代替不了我,最起码说的这些话,我是感觉到很温暖,很舒服。男人和女人的分工不同,上天早就安顿好了,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就好了。这一切都是天命。谁也代替不了谁啊。接纳上天的安排和眷顾吧。” “是啊,你倒是挺乐观的,想得还挺开的。不钻牛角尖,不认死理,不找茬子,不耍小心眼,我知足了。我知道,你比我大气,比我有风度。我是没法容忍,这些太过自以为是的人。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受不了,我会不由自主地爆发。” “是啊,你太冲动了,上次我们俩,去兴庆公园,参观那个名酒展览,买了好几瓶好酒,身边的小伙子,说了句你不爱听的话,回家后,你那天,谁知道,你又生气!把酒瓶子给摔了个粉碎,家里可是酒香弥漫啊。我一看,你那么火爆,就陪你一起摔酒瓶子比赛,那天,我俩一气之下,把所有的好酒,都甩了稀巴烂。耍脾气,这个谁不会啊。” “走走,别说了!这些提不上串儿的事情,都过去了!” “真的?你能过去吗?” “不知道!” 两个人到了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排了好长时间队,终于挂上号了。到了医生诊室,却被告知,医生下班了。下午再来看了。 冯效辽不想,让媳妇在外边受冻,更不想在外边吃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那些小吃,怕不干净,就说:“走,去老米家,吃泡馍去。完了再过来看,来得及。” “哎呀,好久都没吃泡馍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食欲大增啊!走吧。” 老米家泡馍是唐都市最有名的羊肉泡馍馆,百年老店,驰名天下,两个人进到这家饭馆,果然是人很多,还要排队。 方萦真坐在一个空位置上,等着冯效辽去买,没想到在这里,人家冯效辽居然碰到了,自己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没怎么排队,就把泡馍给买好了,坐在那里,一起掰馍,顺利递上去给煮好了,方萦真吃得特别香,吃完了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坐丈夫的自行车来到医院。 下午,人家医院刚一上班,方萦真就和丈夫,进到了妇产科门诊大楼。 医生一看方萦真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的陪伴者冯效辽,就说:“预产期是啥时候?” “还有十天呢!” “我开听听胎音,最好还是做个b超,给看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身材魁梧,脸色略黑,眼睛里放着光,一副专家教授的模样。 顺手给开了个b超检查单子,就在妇产科大楼三层,b超室里,一查,方萦真在门外等候,冯效辽在里面等着结果。 没过多少时间,冯效辽拿着单子出来了,说:“刚才那做b超的医生说,羊水不够了。恐怕坚持不到预产期那天了。” “那咋办?” “走,去见医生啊。” 两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前的凳子上,医生说:“羊水不够了,今天就得剖腹产了,不能耽误了。” 医生的话一落下,两个人的神情紧张起来了。很快又恢复平静了。那就听医生的。准备剖腹产了。 医生说:“产妇在这里,做等待准备着,家属全力做好配合。去缴费办理手续。” 方萦真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丈夫冯效辽开始,急速奔波在医院的各个窗口,像个陀螺一样快速转动着,像个定时遥控机器人,在人群里穿梭着,把所有的手续办好了。 满头大汗,走到方萦真面前,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媳妇,没事,有我在这里守候着你。好好的。” 方萦真听了他的话,满眼的感动,眼里闪的泪花,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没事。” 等到产科护士,把方萦真叫进手术室里,关上门,冯效辽才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楼道的长椅子上。 看着手术室门顶上,闪烁不停的红字:手术中! 就在这同一时间,手术室里,方萦真上了手术台,换上了病号服,被推进了手术室去了。挺大的一间房子,灯光昏暗柔和,偌大个手术室里,好像没几个人,主刀医生、麻醉师、和三个手术室护士。 突然听到那个护士说:“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一件不胜。”脱完了衣服,赤身裸体地把自己放在那里,护士给自己身上,盖上雪白的床单。静候被宰割的感觉,就这样冲着脑门子来了。 方萦真瞬间感到,在这里医生护士,是最高权威,你别说什么害羞,不好意思了,连自己的命都交给人家了。手术室里,病人全都是被修理的机器,任凭医生按照自己既定的方案,实施着自己的计划,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准的。水银灯下,无阴影的。通透明亮的。 瞬间,方萦真觉得自己就是一架会呼吸的机器,被推到台面上。其实,在这些医生护士眼里,来这里的每个病人,都是一架机器,社会的角色,身份地位都统统被拿掉了。什么隐私,隐秘,不好意思啊,羞耻感,统统让位给生命。 就是一具肉体躯体而已。活的躯体,而不是他们的解剖课上的,面对的是一具尸体。每个医学院的学生,都需要解剖够多少个尸体,才能熟悉人的身体。 对了,上次看到,在十九世纪末期的英国,当时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要接生六百多个孕妇的熟练程度,才能从心理和技术各个层面达到标准。那个医学院的学生,后来爱上了文学写作,成为一个着名的作家,小说家,戏剧大师。写了五六十个剧本。成为当时的红人。 方萦真在此刻,自觉屏蔽掉了,所有的胡思乱想,奇奇怪怪的念头和想法,甚至连情绪都不能有。就是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张手术台上,一会儿,灯好像开的多了一点,人家怕你看见了,紧张,干脆给你胸前竖起了一道白色的屏障,你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是静静地听着,感觉着身体,在接受着各种连续不断地操作,清洗、消毒、麻醉,同时间,给你的身体挂上吊瓶,各种仪器,也上了身体。监控着你的血压、脉搏、心率等等。 感觉到麻醉师,很温柔,边谈话,边给方萦真注射麻药。医生说是不需要全麻,只是局部麻醉。在那里动手术,就把麻醉药注射到相应的部位。 方萦真一直处于,清醒状态下,身边所有的过程,自己是能够觉知到的,只是人家屏蔽了她的视线,只能靠听觉和触觉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听见医生用一把刀子,好像是在自己的肚皮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就像在划割一张纸,然后,就感觉到,从自己的肚子,取出了那沉甸甸的东西,自己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哗啦一声,就彻底轻松了。 负重前行的味道,瞬间消失了。就像是长久以来,一直压在身上的沉重的东西,被卸掉了,无比的轻松感,前所未有。 随后,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音。方萦真激动地问:“男孩女孩?” “男孩!” 另外几个人,在给孩子清洗,称重,说道:“六斤八两!” 又说道:“来来,再给按个脚印。” 孩子就被抱到婴儿室里去了。 带着满心的喜悦,方萦真听到医生,在给自己缝针,好像拉线抽线的声音,也是一清二楚,只是全过程,没有感觉到疼痛。似乎自己,在此刻也变成了个旁观者,看医生在给别人做手术一样。 缝好了针拉上了所有的线头,打好结,贴上药物,简单的包扎,娴熟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妇人在缝制一件新衣服,按部就班的程序完成了。主刀医生就走了。给方萦真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几个护士,就把她推到病房去了。 方萦真被推到病房后,麻药渐渐的散去了。半尺长的伤口,开始像饿狼一样,张着血喷得大口,撕裂着,吞噬着,自己全身的每个细胞。前所未有的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疼痛感让自己近乎是在地狱间穿行。 浑身上下在冒汗,胳膊上插着吊瓶,膀胱上插的尿管。痛得天昏地暗。 看见丈夫冯效辽来了,在病房里,来回走动和别人说笑,满脸乐开了花,生了个儿子,开心啊。 在给旁边的病床家属说:“我刚才晚上,给我家里打电话,给我妈我爸说,生了个儿子,我家老二,一激动,差点从来楼梯上,摔下来。老二去年,也结婚了。现在媳妇,也刚怀孕三个月了。”冯效辽声音很大哦,声音里是满满的激动兴奋。 又跑到方萦真的病床前,悄悄给她说:“我已经连夜,跑到你家了,给你父母亲报告了,儿子诞生的大喜事。你妈妈,明天就过来了,你爸爸让你妈妈,请上一个礼拜的假,专门在医院陪伴你。” 方萦真此时此刻,就是个疼痛,无限的疼痛,感觉自己完全,被人扔进了地狱里了,活在地狱里,在那里爬行着。冯效辽坐在她身边,不停地用毛巾给她擦汗,汗如雨下,全身都湿透了,头上不停地冒着汗。 半夜里,病房里的人,都睡着了,冯效辽就脱了鞋子,挤在方萦真的床边,勉强睡一觉。 第二天,天刚亮了,方萦真的父母亲,就来到了病房,看见方萦真躺在那里,像死人一样,不说话,就是被这份难受的疼痛,所折磨着。好像无心思,去搭理任何人。就想紧紧的闭着眼睛,把这份平生最难挨得疼痛,完完全全地带到梦里去。 方萦真的父母亲,都是教师,父亲是某大学副教授,母亲是小学老师。两个人就生了方萦真一个孩子,都只顾着忙工作,没时间照顾孩子,就连个唯一的孩子,也是休完产假就放到了自己母亲那里,只有寒暑假才把女儿接到身边,全家团圆。 这个方萦真一直以来,都是在外婆家里长大。从小就以为,自己的外婆是妈妈,后来长大了,才知道爸妈的教师身份,好像就永远都是,见到了老师的那种感觉。只有礼貌,礼节,形式,没有多少亲密感。 妈妈来了后,白天在医院,帮着方萦真擦汗,尿管里满了,请人家护士及时给换尿袋子,看着吊瓶的药完了,换药。 晚上,父母亲就回家,去休息,让冯效辽在这里,陪着方萦真。还是挤在在病床的一角,凑合着睡一晚上。 三天过去了,伤口的疼痛在渐渐的减缓,方萦真的眼睛也睁开了。 听到妈妈说:“儿子放在婴儿室里,人家专职的护士,专门给按时喂奶,换尿布。婴儿室里,那么多婴儿,一个哭了,好像传染一样,就都哭了。声音好大哦。我看见,我们家的宝宝了。哭声好像比人家还要大。”妈妈说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课,在讲故事,绘声绘色,生动形象。 引得病房里,其他人好奇又开心。大家都笑成了一团了。听到这笑声,方萦真的疼痛感,似乎又减轻了不少。 晚上,方萦真的父母亲回去了。冯效辽躺在床上,挤到方萦真耳朵边说:“来,让我亲亲你,你就不疼了。” “别搞笑了,我都要疼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搞笑啊?” “哎呀,逗你玩呢。想让你转移一下注意力,那人家关公,还刮骨疗毒,一边刮骨,一边下棋呢。给你提提神嘛。” “哎呀,这个疼痛感,让我想到战场上的,那些缺胳膊短腿的,头破血流的重伤员。真的是惨不忍睹,生不如死的感觉,我这次,算是体验到了。”方萦真认真地说道。 第3章 出院坐月子 3 方萦真住院已经到了第七天了,上午主刀医生过来查房,笑盈盈地说道:“今天上午拆了线,下午就可以大人小孩一起回家坐月子了。剖腹产肯定比普通的产妇,更要注重营养和休息。” 方萦真和家人围在身边,认真地听着医生的话语,个个心里亲切温暖,脸上充满着感激和喜悦,还有太多的心疼和关爱。 产房里,每个床铺上,传来的都是暖暖的浓浓的,爱的表达。家人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呈现出自己对新生命的喜悦期待,好像每个铺位上的女人,都是天使一样,把人间最美最伟大最神奇的生命能量,通过自己的神奇的爱的管道和功能,一点点地带给人间,带给世界,带给家人,带给人类发展进化的过程。 产房的温暖,产房的那份浓浓的爱,是世界上最浓郁最强烈的特定时刻。这里的新老交替,这里的新生命神奇,在借助一对对情侣的爱情,来获得人间的美丽风景,变成了高配置的,生命传承播送带。 每个床铺旁边,行走的都是三代人的身影,是情侣接受自己爱的高能量的神奇地方。这里的每个动作里,都是千年的持续永恒的爱的凝结,看看,喂饭的、洗脸的,按摩的,揉背的,接尿的,擦汗的,亲吻的……都是最直接、最强烈、最温馨的爱的流动场。 小小的产房里,永远都洋溢着人间的生命力量的流动,像滚滚奔腾的火热力量,蓬勃生机活力四射着。那份光亮,那灿烂的笑容,长久地凝聚成为一份幸福。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最甜蜜的微笑,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人间的希望和未来。 这里的天空,是通向辽阔无比的茫茫宇宙。这里的每一口饭菜,都是生命的扬帆起航的动力点,这里的每杯水,都在爱的柔美里,化成了无形的翅膀,飞翔在人类的进化天空。 方萦真的伤口,恢复得很快,疼痛的滋味,是一个快速递减的过程。神奇的生命信号,时不时地,从自己的身体各个系统,各个部位,各个器官发出、接收、流动着。 生而为人的链接和传承,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么缓缓地流动着,行进在进化和创造的交替里。 真的是把自己生命力的女性,母性能量尽展无遗。身心灵的全方位潜滋暗长,在量变到质变的飞跃里完成。强大的基因密码,在自动化的延续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命的过程,在自己的体内神奇地演化了一遍,浓缩了千百年的文化传承,几百万年的进化规律和成果。都在小小的身体里,短短的十个月内,做一次完整地,程式化的,恒定不变的移动和飞升。 方萦真的觉知,在身体的信号里,交互感应,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交替互动,这既是生命的密码本,进化链条的一小环节。 生而为人地奇妙感觉,让方萦真想到了,自己的生命诞生过程,想到了自己的妈妈,生产自己的艰难过程。此刻自己成为了母亲,体验到了自己母亲的伟大和坚韧。生命链条的传承和轮回,在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间,密密地进行着。 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得差不多了。方萦真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了。还记得,在手术台上,清清楚楚的听见,那划开一层纸一样轻盈,柔美,划开了肚皮,划开了子宫,打开了生命之门,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再用银针丝线,一针一针地缝补完美。上了药,做好了包扎,不停地把营养和药物送进血管中,生命的全程恢复,高速运行在自动化完成,转换着下一个更新替换的进程。 方萦真的情思,始终无法凝固,总在那里,激荡澎湃。飞翔的状态,似乎才是真相。无法改变的生生不息的美丽,伴随着来自天宇的,无穷无尽的前进动力。 疼痛的过程,从生到死的简缩版回望,那是一种了不起的,生命体验过程。自己在进化链条的一个小节点上呆着,自动化地被带动着向前飞行、流动着。 生而为人的神奇奥秘,不需要解释和定义,本能地势不可挡,那是生命的威猛劲头在转换着自己的美丽。 全程的自动化运行,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原始力量操控者。现代的概念,好像都在默默的退后,只是被这股子原始的洪流,带着一起流动。 想到从自己的身上,取出来一个儿子,自己的生命,在这短短的十个月里,也经历了同样的铁律轮回。代代千秋,千百万年的升华,变迁流动,永恒奔腾的,那股子劲儿,从来都没歇息。 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全部自己悄悄形成。听见儿子,在产房的哭声,那么嘹亮,那么深情,那么势不可挡的,报到自己来了声音,就成了起点上的冲锋号。 起点上的崛起宣告书。谁的哭声不震撼?谁的父母亲,不是这么用爱,来滋养着彼此?谁的爱,不是最通行的符号,演化成最神奇的通关密码? 有个护士过来了,站在床边说:“方萦真家属,请配合医生,给她拆线。换了药,包扎好了,就可以接大人小孩回家了。今天就出院了。” 方萦真有些激动,不由得泪流满面,不由得热泪盈眶,不由得感慨万千。好像有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只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父母亲和丈夫。他们尽全力,那么身不由己地,给到了自己的爱。每个人都在自觉自觉地,在浓墨重彩地,勾画自己的爱的美丽画卷。 每个人都在心里笑着,在心里歌唱着属于自己的旋律和音符。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秘密诗句。表面上,笑盈盈的,暖暖的嘴角,甜甜的笑,都开了花了,都结了果了。都自动化地生出了可爱的小树和花朵。 逗得彼此忍俊不禁,笑得自己合不拢嘴。眼神的交流里,全是满满的爱的浓度和深度。好让人被爱的燃烧火焰照亮了。前行的路上,都是生命力的奇迹。 生而为人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静悄悄,又大鸣大放地运行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挡谁!照着原模原样的根基,都在祖先那里传承着,行进着,带着最盛情炙热的密码,给到最灿烂的芳华。 谁也是生命的绽放高能发光器。给到人间的力量感,从来都没有停息。那是自己默默地,行使着自己地权力和责任。谁也逃不掉!谁也跑不了! 方萦真的身体,在加速恢复中,丈夫抱着儿子过来了,停在病房门口,车来了。母子俩上了车,年迈的父母亲,站在车后面,瞩目凝视,把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输送着……奔向幸福的车启动了,行进在大街小巷中。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婆婆家大门口,几年前,两个人举行婚礼的院子。 冯效辽早给家里人,打了招呼,今天他们母子出院,婆婆早早就把自己的一楼的房间让了出来,自己的大床,专供这母子俩享用。被子褥子床单更换一新,家里上上下下打扫的一尘不染。 冯效辽作为家里的长子,现在生下这儿子,就是长孙了。作为家里的第三代,新的生命,传承到达新的阶段。全家欢天喜地,人人脸上绽放出美好的幸福和快乐。 连冯效辽的弟弟和妹妹,也开心得不得了。大弟弟的媳妇,也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他的父母亲,眼看着孙子辈,就连绵不断地,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方萦真走下车子,冯效辽搀扶着她,婆婆冯开燕,满脸笑容地,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小心翼翼地,迈进的大门。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屋子里春意绵绵,床上铺着电褥子,热乎乎的被窝里,躺着方萦真母子俩。 婆婆冯开燕的热情和大气,给屋里的格局全撑开了,显得井然有序,各就各位,喜悦欢快,明媚光亮。 方萦真被这个高能量的婆婆,伺候得舒服轻松,自在温馨,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在瞬间强烈的袭来,让自己身心灵,全方位的灵动起来。 公公和婆婆两人,让出自己的正间大房子,俩人心甘情愿,默默挤在旁边的小屋里,弟弟妹妹们,也时不时的来逗一下自己小侄子。 一个小孩,整整忙一家子人,的确是这样的氛围。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牵动着家里每个人的心。谁都想为,这个可爱的宝宝,做点什么,哪怕是走小家伙面前,凑到跟前多看两眼,说个笑话,仔细地观察着,像个侦探一样,搜寻着,发现这个小家伙每天的变化。 做饭的任务,依然是冯效辽本来的事情,下奶的各种汤汤水水都上来了。就连冯效辽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也从远处赶来,看小家伙,给孙子媳妇方萦真,提来一大碗刚出锅的羊肉泡馍。 方萦真的饭量大增,伤口恢复得很好,奶水充足,小家伙一天一个样子,就这么巨变着。 四世同堂的热闹场面,弥漫着整个院子。飞扬在强大的宇宙空间。高维度的链接和流动,在看不见的地方,势不可挡地变化着,运行着,飞速地在云朵间彰显。日月星辰的光芒,撒播在初春的明媚阳光下。 方萦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是在坐月子的脚步中,穿行着。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也没被谁,这样娇宠过,悲哀的滋味,让方萦真常常独处的时候,泪流满面,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得无比的脆弱和敏感,风吹草动,就会泪眼朦胧,潸然泪下,好像止不住的泪水,开着闸门,哗哗的奔流而下。 月子里不让看书,不让看电视,不让洗澡,不让出门,全身心地,在床上吃喝拉撒睡。人也像个气球样,很快胖了。 喂奶的动作,从一开始的僵硬生疏,别扭不老练,到现在的轻松自如,快速启动,母子间的配合,达到了神奇的灵犀背透。 方萦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儿子身上,每天就盯着他的变化,看着这个小树苗身上,全部的爱的能量,一分一秒的流动里,一丝一毫地发生着神奇的变化,长大的过程就是这样的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小家伙,饿了就哭,尿了就哭,拉了就哭,随时用哭声,传递着自己的需求和反应。睡眠行走在他的昼夜更替里,深度的睡眠,洋溢在脸上,飞扬在嘴角,时不时地咧嘴笑。笑得小鸟在窗外回应着,花儿在窗台开放。小的太阳的脸红了,树上的嫩芽吐着芬芳。笑得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妈妈,心都醉了。 年轻快乐的婆婆,身子灵动利索,神情中浸透着喜悦和欢快的韵律,就连给小家伙洗个尿布都带着笑容,飘飞着心底里的歌声。 院子里小鸟,似乎回应着一份明快的伴奏。嘹亮而鲜活,洒满着阳光的小院,涂上了一层春的明媚可人和柔和温暖。 冯效辽,每天除了有课去趟学校,其余时间,都守护在妻子和儿子的身边。每天操心着方萦真的食谱,有什么新花样增加,有什么更丰富的营养摄入。提着菜篮子在市场里搜寻着可心合意的菜品。什么蛋白质、脂肪、糖、各种维生素,变着花样,成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方萦真自从怀上孩子,到剖腹产,把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她整个人都变了,身边有人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之处,好像就为了应付或者是应酬身边的这个人,总感觉是要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悄悄地躲藏起来,刻意地去说一些应景的话。 其实,她感觉到自己特别讨厌说这些话,感觉特别的表面,没有质量,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不是自己想要谈的内容。可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做这样的时间打发事情。又不能看书又不能写日记,好像离开了这两样东西,她总有一种没过过,或者是没活着,或是已经死了的感觉。 可是又没有真的死去。这样的活着的滋味,让方萦真很别扭,很不适应。又无可奈何,把自己就这样轻轻的交出去了。活得特别不是自己的感觉。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方萦真就有一种,行尸走肉的羞耻感和厌恶感。 整个昼夜的交替中,每天的二十四小时里,方萦真觉得这种把自己彻底交出去,活在浮皮潦草的层面,没有了灵魂生活的日子,就有一种痛恨自己,嫌弃自己,厌恶自己,觉得就像没活过,直接死亡了的活着。 可是这种分裂的情绪,自己又无法解脱,逃离,离开这些身边的亲人,自己一个人是没有能力,来照顾自己的儿子的。她觉得交出去的那部分,不仅仅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安全依靠的家,还有基本的生存条件和精神支撑。 现在每天,仅仅停留在这个肉体层面的生活,自己就压根无法接纳自己,常常刻意地把浮起来的这些念头,故意打消掉,剥离开,变得更纯粹的,物质欲望的满足里面。 特别是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好在心底里,默默地回忆,曾经看过的书籍,背过诗篇或者系统的理论书籍,那就在那里,强行让自己回忆,曾经读过的书籍里面,重要的章节。 靠这个系列的内容,才能填充自己空虚寂寞的心灵。没有这些东西的回忆和追思,方萦真就深深的被切割掉了。觉得这样的生命过程,是非我的状态,根本上自己很排斥的活法。 可惜,现在被迫过起了这样的生活,好像被彻底的扭打着,捆绑着,缴械投降了。那股子自由奔放的愿望,就变成了一个空洞的幻想。 想做的事情,做不了,眼前的事情,自己觉得太迷失自我,觉得无数的应酬,强行降低到这个物质的层面,会让自己完全的处于崩溃的边沿。 没有书看了,就只能回忆着,书中的那些内容。强行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被抽空,仅仅满足于基本的吃喝拉撒睡。活在众目睽睽下的滋味是太痛苦了,方萦真是觉得生命的进程推着自己往前走,居然来到了这个阶段,身份变了,妻子、儿媳妇、母亲这些新的身份,带给自己新的体验。更重要的是生活里,身边多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而且要持续长久地进入到自己的生命里面。 可她心里一想,这些怎么说,都将是自己能够随时调配好的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和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声音的关系。这才是自己活着,生而为人的一切出发点啊。要解决的永远都不是别人的事情,而是你方萦真自己的灵魂深处的,那个核心信念问题。 有时候,为了打发这漫长的分裂状态,只好开着灯,凝神关注身边的儿子,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好像全身心地陪伴着儿子,什么都不做,就只凝神瞩目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就把心里装得满满的。 完全是一种全身心地凝神观望。这种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变成了自己每天的基本功课。让时间的车轮,在这样的凝神关注里,碾过自己的身心灵。 有点打禅静思的味道。脱离了手中书籍,简化成一种内观心灵。留意身心的交互感应。没有那么具象的抓手,在那里,纯粹的手无只言片语,只有向内看,观察起心动念,观察自己的外在行为,和别人的行为,到底有何不同?就好像茫茫人海,自己的可有可无,自己的简单平凡,没有什么过人的资本灵佑之气。只是这么呆呆地活着,甚至不如那些,全身心投入在具象化的身心合一境界里。 好像儿子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自己以往的模式,不再只关注自己的身心灵安危和谐,从来别的事情和人,几乎是排斥样的抗拒着,几乎无法进入到自己的视线里去。 现在却变了,完全变成了凝神关注儿子,陪伴儿子,把自己的心,从此牵挂在儿子身上,尤其是这么小的的时候,根本没法跳离自己的视线。 只能是全部的守护在身边,好像在儿子睡着的时候,自己就自动地把儿子和自己连接在一起,永远都是心心相印的感觉。 从此生命里面,有了儿子的重要位置。这个人,是生命的能量转换,不可能和自己分离,哪怕离开视线一会儿,都会丢了魂一样,就像小时的自己跟着外婆的模式。 第4章 月子里的烦心事 4 月子里的日子,方萦真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从来没有在婆婆家,住这么长时间,和冯效辽一家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感觉自己的生活里,新增加了一块全新的人际脉动的篇章。也许是因为冯效辽,在家里的近乎霸主地位的影响力,作为冯效辽的媳妇,家里的其他人,对待方萦真的态度是和善友好、礼貌尊重的。 方萦真觉得无论是婆婆公公,还是小叔子、小姑子、以及冯效辽的奶奶,都对自己态度是温和的,亲切的。这个充满着真情和温暖的家,让方萦真内心暖暖的,感觉比自己的家庭氛围,要更具生活气息,更轻松、更自在、更真诚、更有温度。 方萦真觉得,这个家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脸上,是真诚和轻松的。就算表达不满,也是直接强烈里,充满着浓浓的亲情和爱在里面。 最简单的是放松感、舒适感,一直都在人的心里,仿佛是最简单的平常事情,但这一点,在自己的家里,是缺失的,稀有的。 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早上方萦真吃过早饭,正和婆婆给儿子换尿布呢,听见公公领着方萦真的父母亲和奶奶,走进门来,说:“萦真的家人,来看萦真和孩子来了。” 婆婆一听,赶紧拿起刚换下来的尿布,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道:“哎吆,我哥我姐,还大老远的领着我姨,来看女子和孙子了!快进屋坐下。”又招呼自己的丈夫胡从全,给亲家和奶奶倒水。 方萦真看见自己的父母亲,领着七十多岁的奶奶,来看自己和孩子了。心里很高兴,自从那天,剖腹产的第七天,拆了线出院后,就一直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他们都在上班,很忙,没时间来看自己,自己生孩子第二天,是父亲安排母亲,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医院伺候自己。 真快啊,一分别,都二十天了。今天是孩子二十天的日子。父母亲带着奶奶来,看自己和孩子了。 全家人都很开心,几个大人看着躺在那里的儿子,每个人的脸上笑开了花,都不停地说:“有苗不愁长啊!母乳喂养就是好,你看这娃,长得心疼的,太快了!” “是啊,人家他妈的奶水足,一天到晚,饿了就给喂,二十天的娃,长得像半岁的样子。人家体面、大样得很!”婆婆笑嘻嘻地说。 “还是多亏你,伺候得好!你这年轻麻利的婆婆,很能干啊!这是我女子的福气。”方萦真的母亲江明霞说。 两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说了些和谐温馨的话,冯效辽按照母亲的安排,给大家炒菜,下面条吃,给奶奶捞面条的时候,方萦真的父亲方玮善,专门特意说道:“我母亲是信佛人,不吃荤腥,你只给她,炒点菠菜,就可以了。另外,她人老了,牙不好,面条要煮软一下。”冯效辽都一一照办了。 婆婆冯开燕,把调好的一碗面,亲手给端过来,递到老奶奶手里。 招呼着方萦真的父母亲和奶奶,吃好饭后,又在屋子里坐了会儿,下午三点半左右,冯效辽和家人,就送三人回去了。 冯效辽看着三人走远了,心里很不舒服,这个小肚鸡肠的小心眼,善于记仇的人,心里的那些,斤斤计较的一丝一毫,都像刀刻一样,划痕都在,没有因为时间的延续,而抹平翻篇。 心里想到自己和方萦真,结婚那会儿,那天回门的日子,自己给他们故意,较劲弄出些幺蛾子的事情,久久不能忘记。现在到我家里来了,倒是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真的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厌恶至极。 要不是自己,为了给父母亲面子,肯定又要跟方萦真的父母亲,对着干了。从骨子里,这个冯效辽就和方萦真的父亲方玮善,是死对头,两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不服气谁,谁也不让谁。 每件事情,只要见了面,总会找出个茬子来,对抗的心理,从一开始谈婚论嫁那一刻,就把梁子结上了。死对头,硬杠子,是恐怕今生今世,也解不开了,谁也不松火,谁也看谁不顺眼,就这样较劲到死了。 方萦真的父母亲和奶奶走后,冯效辽心里的那股子无名的火,还在心中蔓延,燃烧着,实在是憋不住了,又不敢在方萦真和孩子面前,发出来,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出去逛去了。 还好,家里人,自己的母亲,在此候着媳妇和儿子,这要是在自己的家里,在学校,一场混战,一场冷战,就即刻爆发了。 家里人多,冯开燕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也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冯效辽,在家人制造不和谐的声音。 冯效辽的无名火,在持续蔓延,翻腾在心里,人在外边,他心静不下来,想起方萦真的父亲,给自己耍的这些小心眼,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头,你走着瞧吧。我给你,办难看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就不信,斗不过你了。走着瞧,走着瞧吧! 我比你年轻,我肯定能熬得过你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我给你慢慢做文章吧。找事找不是,谁不会啊?我就是给你挑刺,给你送气受,这个太容易!成不了事,坏一件事,谁不会啊? 方萦真的月子,还在平稳地继续着。婆婆的开朗乐观大气,她自己也看得很清楚。心想,哎呀,我可真够悲催的,进了冯效辽的家庭系统里,看到每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就能够深深的感知到,冯效辽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和受人尊重的程度。 心里也是觉得,自己的父母亲,却从骨子里,看不惯自己,以至于自己找的这个男人,也就自然得看不上了,各种刁难,挑刺,鸡蛋里挑骨头,真是让自己心寒啊。 当然了,别说冯效辽,不愿意到我父母家里去,连我自己,都从小都跟老鼠见了猫的恐惧感,从来就没消失过。 好多时候,自己竟然还是拉着冯效辽,一起去自己的父母亲家,就跟上刀山,下火海,奔赴战场,视死如归的,那种悲壮一样啊。 想到这里,方萦真的心里,像无数的钢针扎在那里,对对,就是万箭穿心的感觉。 方萦真想到这里,心绪好像平复了很多,不再自寻烦恼了。 还是坐好这个月子,平平安安地养好身体,喂好儿子,让儿子少受一些,自己的这些灾难和折磨。自己一定要永远和儿子不分离,更不会,把儿子送给别人来养。这辈子誓死,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永远都和自己在一起,永不分离。特别是儿子六岁,八岁,十二岁之前。一时一刻都不离开自己。这是方萦真心头的铁打的,雷打不动的原则。规则,法则。 冯效辽这几天,在和母亲商量着,给儿子做满月的事情,乡党邻里亲戚朋友,有多少人?待多少客人?摆多少桌酒席?大厨掌勺的请哪个人?执事领头人谁来做?买多少菜?需要花费多少钱? 天天都在商量这件事,眼看着满月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作为长子长孙,冯家的一件大事情,必须办得体面热闹,红红火火的。 毕竟冯开燕本人,是独生女,父母亲只生了她一个,父亲早年生病去世,母亲身体也不好。给自己找的上门女婿,胡从全是个外省人,早年家乡闹灾,家里人饿死的,在外逃难,为了生存,都失散多年了。自己几乎是一个,独自在外闯荡的漂泊游子,幸亏好心人介绍,才进了冯开燕的家门,终于在人世间有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有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生下四个孩子,一家人抱团取暖,其乐融融。 老大冯效辽,凭着自己的刻苦努力,不光给家里人做了饭,操持了家务,还考上了唐都理工大学。最后毕业留校任教,最后还找了个大学生媳妇,两人相恋结婚生子,一切都深得家乡父老乡亲的认可赞许。 特别是这个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学霸,给自己默默无闻的老实巴交的父亲,在单位长了脸,争了光,让自己的父亲,扬眉吐气了一回。提起这大儿子冯效辽,父亲内心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不由得会娇宠,这个从小娇惯任性的老大。用这种方式,也是对后边的弟弟妹妹们一个鼓励和榜样。 商量好了后,那天晚饭后,冯效辽走到方萦真的面前,看着她一边给儿子喂奶,一边说:“满月的日子定好了,酒席的具体事项,我也和家人商量定了,我明天去一趟你父母亲那里,把日子给他们说一下,看看你家里那边的亲戚,能来多少人,这边也好安排酒席。你还有什么意见没?” “我没啥意见,你看着办吧。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婆婆妈妈的琐事,听起来,就头大得不得了。我只想清净安宁最好。”方萦真回应道。 冯效辽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方萦真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儿子,睡得甜甜的样子,心里头一直都很开心,心想着儿子,才是自己今生今世,最亲近的人。 毕竟是十月怀胎,相依相恋心心相印了,十个月的生命共同体啊。剖腹产取出来了的那一瞬间,母子算是开始,以另外一种形式,开始活在人间了。 住院七天,自己腹部的伤口,在麻药散了后,疼得死去活来,伤口愈合的过程中,自己好像才重新活过来了。 据说,那些剖腹产的人,有的人是受不了前三天,麻药散了后的,那个伤口疼痛的,有人要打杜冷丁,来缓解这份疼痛的。方萦真是自己一个人,混汗如雨,擦汗的毛巾,拧出水来了。疼得如在地狱里面,挣扎了几个昼夜,算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重见光明,重新活了一次。 出院后第一天,就开始婆婆家里人,一边给自己吃,各种那个催奶饭食,自己一边开始,学着给儿子喂奶。从此母子又以新的方式,相依相恋,传递人间,最伟大的、最纯真的母子情。 给儿子喂奶的过程中,方萦真想到那个词:有奶就是娘。哈哈哈,自己每天用自己的乳汁,喂养着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有一天,没奶了,断奶了,难道儿子就不认自己了吗?那‘子不嫌母丑’这话可怎么解释呢? 当初自己的怀孕的时候,饭量一天比一天大,是为了让胎儿健康发育,现在儿子生出来了,又是白天晚上,昼夜不停地给儿子喂奶,好像比以前,吃得更多了。 一个嘴吃饭,供应两个人的饭食啊。人家母牛,吃的草,挤出的是奶,自己吃的是饭菜,给儿子提供的是奶水。生命的天然营养加工体,就是这么天然的优质。很有意思啊。 作为一个母亲,真是太伟大了,有子宫,给儿子提供所有的营养,母子连心,母子才是天下最亲密的命运共同。现在有乳汁哺育儿子长大,真的是母亲这份天然的资源和爱,天赋人权,这是母子挚爱的亲密链接权。方萦真身为一个母亲,切身体验到到一个母亲的本能的骨血里的那份爱。 看着儿子睡着,还做梦呢,时不时地露出笑容,好灿烂好甜美,好迷人的微笑啊。作为一个女性的功能,自己已经体验到了,这个天然的生命密码,运行过程。人类就是这样延续进化繁衍着,一代一代,已经有五六百万年了。 怀孕生子,是人类的进化本能,是最古老的生命密码呈现过程。自己作为个体生命的这个体验历程,是瞬间看到了祖宗的基因和人类进化的神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几百万年的进化缩影,就在自己小小的身体里全部呈现。 是啊,我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父亲母亲……一直往上追溯,对了华夏文明号称上下五千年,是有文字记载的,国人眼里的 孔圣人,距今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孔圣人因为是历代供奉的圣人,每代帝王都给他修家谱,至今孔家人七十九代了。 我们是普通人人,没人给我们修家谱,那我们的生命,从何而来的,我们的祖先繁衍也有了七十九代了。我们的祖先排起来,也是几百万、上亿人啦。真的不可思议的生命长河,奔腾不息,源远流长,永恒无尽头。最起码是看不到头的。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啊!古人哀叹声里,依然是一样的永恒不变。是的,生命的奇妙和流逝,来来去去,无穷无尽。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啊。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的书还在,人在哪里呢?肉体的有限性和短暂性,简直是无法,和神奇的精神灵魂相比拟? 人活这一辈子,就要活出自己灵魂的高贵和伟大来,不然的话,就算白活一回了,白来世界一趟了。方萦真,我可是不想这么活着。我想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不想搅和到别人的心里和生活里,成为别人的工具,更不想被别人活活的控制操作,成为别人的奴隶和摆设。就想活得是自己,就是基本的像个人的样子了。 方萦真的心思,只在自己关注的那些点上,其他东西,她都是粗放式的,甚至选择忽略,不理睬的回应方法。不管是谁?这是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想活得,没有自己的本体、本能、本自具足的能量来。全都是被动的,没有丝毫的精神支柱性的动作,自己是坚决不要的。她从不抗拒排斥,脚底下抹油,迅速撤离。 做好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最忠于自己本人本心的活法。 满月那天,冯效辽家里,上上下下,都忙坏了,只有满月的主人方萦真和儿子,是闲人,坐卧在床上,等着好吃、好喝、好看的、好玩的、好笑的人物事情,走马灯一样,来回在眼皮子下晃动。 对了,给儿子起好名字了,早就起好了,小名叫石头,大名叫冯宇辉。 这天啊,这满院子里,热闹得跟自由市场一样。里屋,各个房间,坐满了不同关系的亲戚自家人,厅里头,大桌上放着堆积如山的礼物,旁边有人在登记造册。 院子里,从大门口到北边的二层小楼前,一排又五六个桌子,一拨坐席的人,可以坐五六十个人,炒菜的、端菜的、端馍的、上酒的,收拾厨具的……大河奔流,满院狼藉,人山人海,看起来是挤成一锅粥了,其实是各就各位,各尽其责,井然有序的。 方萦真的娘家人,来了不少,有自己的父母亲、母亲这边的大舅、二舅、大姨、小姨。父亲这边的二叔三叔等等。 冯效辽的家族里,母亲冯开燕,虽说是独生女,可是冯开燕的父亲,却又弟兄四个,每一支下边,都是一大家子,方萦真还没彻底搞清楚,这些亲戚关系。 方萦真的坐月子的那间小屋,今天也是,人满为患了,只好将就着、忍耐着、苦熬着、心里祈祷着,快快过去这一天。真的受不了了。 方萦真看着人来人往的相关亲戚,觉得他们也好无辜啊,被通知来到这里,提着礼物,吃这一次宴席,表示自己和这家人的关系。 大家都是亲戚嘛,谁家有事情,就这样类似的通知,这些相关的亲戚,互通有无,礼尚往来,就这么一代又一代的往下传承着。走着走着,就老了,生命就到尽头了。再传给下一代,继续走下去。 方萦真的脑海里,闪现的是千百年来的行走画面。感到群体意识,已经深入骨髓,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了。谁也跑不掉,谁也割不断,就这么过了一代又一代。 好家伙,上下五千年了。父父子子,三纲五常,家国一体地在延续着。 平常的吃喝拉撒睡,今天都得忍着,憋着,别说什么静心思考了,儿子今天,可能是屋里人多,空气不好,也睡不安稳,一会儿哭了,一会儿醒了,一会尿了,一会儿拉了。好像比平常,还要烦躁。 方萦真知道,自己的责任,是管好儿子,别人爱怎么折腾,自己无能为力了。热闹是他们的,方萦真觉得自己和儿子作为今天的主角,也别想安宁了,就这么遭罪吧。忍忍忍忍,心字头上一把刀!心如刀绞,就是忍耐的滋味。那就强行让自己好好忍一会儿吧。 幸亏天气,还不是特别热,立夏还没到来,屋里人多,还不至于,热得人无法容身。都面带笑容,和和气气,给足对方面子,应酬着当下的情境。 该吃吃好,该喝喝好,该聊天,就大声的说笑着,好像大家,都很习惯,和适应。没什么别扭,难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挂在那里。面子工程才是最重要的。 千百年了,大家都会玩这些,好爱面子的游戏。好像从小到大,都得学习适应,这个面子里子的左右上下高低厚薄调整。检验一个人成熟度的标志,就是面子里子的表演是否到位? 第5章 带着儿子回娘家 5 儿子小石头的满月宴,终于顺利圆满完成,方萦真终于可以每天都能,安静地全神贯注地凝望儿子了。她留意自己的生命过程,日常中的具体任务行动力,每天的吃喝拉撒睡,似乎还是生活的主旋律,而且不知不觉中,还居然成为重要的焦点和重要的关注点。获得身边的家人,格外的照应和体贴。方萦真从这些细微的变化里,看出了某些未知的,但其实从来就存在的一些隐秘的文化因子。似乎那是一份久有的流传很久的整体惯性。 冯效辽一家人,都很开心,算是人前风光了一把,特别是婆婆冯开燕的精神头子特别大,每天脸上,都闪着灿烂的阳光。尤其是她那,清脆高亮度的嗓门,常常是王熙凤的风范,人在哪里,笑声在那里荡漾,火盆在那里,温暖和敞亮的幸福,完全都在在那里。 早上吃过饭,方萦真给儿子喂完奶,感觉浑身发痒,头皮也痒得不行,就想赶紧得洗澡,给丈夫冯效辽说道:“我想洗个头,你能不能给我烧点热水?我头发痒得厉害,实在是招不住了!” “可以啊,这没问题,小意思了。”冯效辽转身去厨房,要烧水,迎面碰见了,刚从外边进来的冯开燕,就问:“你拿水壶干啥呢?” “萦真刚才给我说,她的头发痒得,实在受不了了,想洗个头。我去厨房烧点热水。”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的!再忍一忍,就差这十天了。用热毛巾,给好好擦一下,万不能去洗头,要着了风,会后悔一辈子的。听我的没错,你不懂,别在这里瞎捣乱!” 冯效辽知道,妈妈说的话,有自己的道理,绝对是自己就对丰富的生活经验,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媳妇的。就不再坚持了。 冯开燕走进屋里面,对方萦真说道:“萦真,你听我的话,我这是一辈子的经验和教训,你坐月子,是热点没事,着了风,可就麻烦了。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的。一个月都过去了,再忍上十天,过了四十天,就可以,洗头了。你的剖腹产,伤口恢复,是不能见水的,洗澡的事情,尽量往后拖,哪怕用热毛巾擦一下,也别冒这个风险。女人月子里烙下的病根,那就是一辈子的痛苦了。必须计较到位,不可以麻痹大意。” 方萦真听到婆婆语重心长的话语,就不再坚持了。好像头皮,也不再痒得那么强烈了。就把这心思,全放下了。只好用别的方式,来度过这昼夜交替的分分秒秒。 月子里不让看书,写字,这本身,就是想要杀她的感觉。现在只能是一心一意,吃喝拉撒睡中,全心全意地观察儿子,凝望儿子的飞速生长过程。 为了塑造儿子的头型,方萦真专门让婆婆,给找了个农村人纳的手工硬鞋底子,用干净的布包好,作为给儿子的枕头,她看不惯,有些男孩子的头脑勺,像山药蛋一样的奇奇怪怪,倒是喜欢头型方方正正的,后脑勺平平展展的,就可以给儿子,做了个有点硬度的小枕头。 看到儿子的手指甲长了,就在灯光下,给儿子剪指甲。她看到大气磅礴的儿子,小小年纪,展现出来的,男子汉气概,就彻底陷入未来的幻想之中,想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儿子,顶天立地站在人前,威风凛凛,多么的开心快乐啊。 高鼻梁大眼睛白皮肤,国字脸,身材高大威猛,一个活脱脱的男子汉,就站在自己面前,方萦真想得美滋滋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每天二十四小时里,方萦真除了自己的吃喝拉撒睡,只要自己醒着,就几乎把自己的目光,都投向儿子,心想,儿子就是自己的长篇小说,更像是自己生命里的《圣经》,读你千遍万遍,读不够,读一辈子,读一生一世的功课啊! 看见这个小家伙,吃饱了就睡,尿了就哭,拉了臭臭了就哭。妈妈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候在身边,爸爸全力以赴,给母子俩做好吃的,奶奶像百灵鸟一样,在眼前给自己灌注美丽幸福的旋律,还给自己去洗尿布,晾晒着一片片尿布。爷爷下了班,就来深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随时待命,跑腿去帮助做任何事情。两个叔叔和姑姑,也是高兴地有空就在房间里,笑脸相对地,想逗这个小石头开心。小石头,哦冯宇辉,是全家人的爱的凝结点。 方萦真的日子里,充满着新奇和美妙的升级,这个好端端的风景,来自儿子小石头的日新月异的变化,小树苗的新气象,新面貌,新的表现,新的本事和能耐,天天长本事,还真说的就是,这个全家人,用爱滋养呵护的小石头。 那天刚吃过奶,没一会儿,方萦真就发现小石头拉臭臭了,冯开燕赶紧说:“别急着换尿布,让我娃拉完了,再换,别打扰了,我娃拉臭臭。” 方萦真听了,笑出了声。哦,奶奶简直爱这个大孙子,到极致了。正说着,大叔叔冯效峰,突然进门来了,笑着说:“哈哈哈,原料刚一进去,产品就出来了。这加工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在场的人都笑了。 “我娃吃得多,他妈妈奶水好,营养足,我娃才消化得快,长得快啊。”奶奶冯开燕凑趣说道。 方萦真听着大家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好开心啊。心想,儿子真的很幸运,刚一降临这个世界,就被浓浓的爱包围着,滋养着。全家人的爱的能量,都在这里表达着,集中着,凝聚着。 方萦真看到的是,整个屋子的每个角落和缝隙里,都被爱塞得满满的。所有的家具,椅子、柜子、桌子、灯、视线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是爱的容器,被爱涂抹成了明亮的幸福承载器皿。心与心的连接,都体现在身边的万物上了。 方萦真的身心,都被感动着,激动地难以说出太多的话语,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儿子。心里的能量,就这样被儿子点燃带动,飞翔起来了。 觉得生命体的交互,先是在亲人的身体移动过程里,表情,动作,特别是温暖的言语里,语气语调里,都充满了浓郁的爱。这份亲情的浓度是纯粹的,圣洁的。是来自高维度的天然的本体精髓里的。 儿子的生命,被这份家族的力量,驱动着,彰显着,传递着,向阳开放着。全家人都在儿子的这张白纸上,描摹着自己的心迹,和爱的五彩斑斓,像彩虹般的绚烂,被身边每个人的心声凝结交汇而成。哦,方萦真突然领悟到,原来“相由心生”的含义是这个。觉得实在是,意想不到的诡谲神秘。真是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四十多天过去了,方萦真婆婆所说的,那个四十天过去了,她终于可以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把积攒了好久的污垢灰尘,烦恼困扰,都统统洗刷干净,简直就像是换了一层皮一样,彻底清洗,焕然一新。 方萦真细思极恐,心里有无限的感慨,简直是五味杂陈啊! 仔细品味一下,婆婆说的这些,自己当然能接纳容忍,她想得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里,那是广阔无比、一望无际的田野,风里跑,泥里滚,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和大自然共存相依相恋的一个泥孩子。那个时候,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一天到晚,在一起玩耍的男孩子,个个都能跳到涝池里,裸奔裸泳,自己是个女孩子,从小就被告知,女孩子从来就没有这个机会,反而变得更脏,更没有那份,洒脱豪放的,无限制地四处奔勇的气概。 只是后来,进了城,跟着父母亲去上学,一路上,歇斯底里地狂奔,一口气上到大学,文明的洗礼,在渐渐褪去,往日的泥土气息,变得洁净醇后,富有诗情画意,少女的青春美丽和城市人的文明,文化人书卷气和浪漫情怀,都一一上了身,走了心,进入到骨髓,变成血液和灵魂。重塑自我的过程,开启了另一种,更加博大精深的浩淼恢宏。 方萦真冲进淋浴室里,每个毛孔都打开,每个细胞都舒适,每滴血,都随心相向流动着。每一寸皮肤,都接受按压、揉搓、抚摸、温热的冲刷,心随着温热的水流在行走,神更飞到到新的高度,就在这一瞬间,回升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里去了。 似乎在这一瞬间,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风景画美图。这个淋雨的过程,是积攒了四十多天的五味杂陈,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统统翻篇的承前启后桥梁。 换上新的衣服,走出大门,张开臂膀,迎接夏日的骄阳和火热激情。天地间的风景,从此都彻底变了模样,那是一个母亲的角色和视角,开启了生命的另一种征程。 从此,身边多了个儿子的陪伴和相随,多了个男子汉的威武和气概。那份旧有的孤独感里,增加了新的生命能量。那是儿子的活力四射,在照耀自己。母子俩一起携手并进,抗击所有的血雨腥风。 让清流冲走所有的累赘和负担,换了一个活法,从此,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 过了两天,方萦真带着儿子,去父母亲家里,叫新的家门,再次回到娘家人这里,带着儿子,带着新的力量,好像没有了过去的,那么多恐惧和苦难。 面对父亲的那张脸,好像是借着儿子的光亮,一扫自己往日的慌张和焦虑,恐惧和不安。淡定的气度,任意风发。父母亲的爱,变得多了些许的慈祥。 到底是升级了的辈分,在起作用,父亲的脸色,少了往日的僵硬和跋扈,粗暴和任意妄为的失控状态。三代人的场面里,方萦真处在这个地段,好像多了些担当和沉稳。更多是勇气,对了,更大的勇气,在身上凝结升腾。 儿子做支撑,儿子做激励,儿子默默地做坚强的后盾,儿子在闪着自己天然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一扫往日阴霾,改变了他们灰暗的脸色,和沉闷的气氛。虽说少了在婆婆家的那种和谐和自在,可这里,似乎在发生了正向的能量。 毕竟面对儿子这个新生命,最新最美的图画,父母亲也想,涂抹上光鲜亮丽的自我形象体。尽管还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逻辑,甚至自私到极致的小心思,还是要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包裹着美丽鲜艳的外衣。 人在做,天在看。这个假不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方萦真坚信。是的,相信相信的力量。变成了方萦真骨子里的一份信仰,这份可爱的无限庞大的力量,来自新生命给注入的活力,是儿子的存在本身,带来了新希望新能量,新的动力。 方萦真进了自己父母亲的家门,没有了往日的尴尬和恐惧,看到父母亲的脸上,也多了生命里面,少有的慈祥和温存,那是附加在他们身上新的,另一个角色,外公外婆的身份里,天然带来的。 三代人的气氛里面,方萦真感到了,孩子就是一盏灯,自己被照亮,家里被点亮了,每个人的脸上,像被熨斗熨平了,往日的褶皱愁容,高速加温,催开了一朵花的绽放和芳香。 生而为人的过程,人人都经历过了,对于现在的方萦真来说,自己身边有奶奶,爸爸妈妈,他们也曾经经历过,生而为人的体验,早就忘了昔日的初始感觉,只剩下冰冷冷的不满和抱怨。指责和讲大道理。 本来嘛,生而为人,是一个生命的全过程,不是阶段性的停滞和固着。继续奔跑的热情,需要被新生代来激活。儿子就起到了,这个神奇的作用。神妙的儿子,带给身边的每个亲人,家族里的各个位置上的人,站在那里,欢呼着,跳荡着本有的热情火焰。给到新的体验,从属着家族里的传承力量。人人都是有个位置,有一环绕在灵魂深处的,本来的风景画面。 方萦真现在,无论到哪里,都是带着儿子,母子相依相恋,生死相依,不分离的粘合感,是前所未有的。没人能够把自己和儿子分开。就像在子宫里那样,通过脐带传递能量,现在就是抱着儿子走天涯,行天下。 有时候,紧张到,上个厕所,都不安心。怕有个闪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哈哈,母鸡带小鸡的风景画面。老猫带小猫的滋味,实在是太浓烈。母狗护小狗的强烈程度,是丝毫不减的神奇。 这天,从方萦真走进父母亲的家里,往日紧张对立的氛围,剑拔弩张的敌视眼神,都抽离了,撤走了。只剩下一个小星星在家里,闪耀着自己的光芒,照亮了身边所有人的脸色和眼神。 方萦真看到了爸爸的和蔼可亲,温存善良。不容置疑的柔和在眼眶里流淌着。妈妈,这个外婆的样子,一下子全出来了,方萦真就在此刻,从自己妈妈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外婆的那张脸,那份爱的神奇画面,在妈妈的脸上重现了。多么叫人惊叹的神奇一刻,方萦真竟然,在心底里呐喊出来了。几乎是狂跳着奔流出来的。 是儿子,我要好好感谢儿子,小石头,冯宇辉小朋友,妈妈我借你的光了。你给我新的高能量了。我的生命,从此非同寻常了。目标和方向都做了全新的调整。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了。 天地间的宽广和辽阔,不再是虚幻的,真真切切的,温度热度纯度,都是不错的见证。这段时间,方萦真不再寂寞,不再空虚,不再和世俗格格不入,居然就这么无缝连接着儿子的爱。爱的连接和流动,在这对母子之间高速运转。居然可以不看书,就看儿子,就能精神丰富到,天宇的茫茫无际中去,不再写日记追心,而自己就是最好的记录表,天天称量着爱的流动量。 笔尖的文字里,全是儿子的生命变化图。称量的全是,儿子和妈妈的互动加持进程。儿子就是方萦真,最好的大部头经典传世作品,超越了《红楼梦》、《战争与和平》、《简爱》和《呼啸的山庄》等等,这些朝圣者的魅力。 儿子会坐了,就是最大的惊喜和神奇,儿子会爬了,儿子会翻身了,就是方萦真最好的阅读新发现。带着儿子看世界,陪着儿子行走在人间,变成了方萦真最大的新奇行为。从儿子的眼神和角度去感受,去体验,去重新审视。生而为人的全部奥妙。 全家人的生活节奏,似乎也变了,围着儿子在转,在调整,在改变。这是方萦真这次来父母亲家里,有一个全新的体验和感受。 是啊,所有的身边的亲人,哪个不是,从这个婴儿开始的?全都是一样的过程,昼夜交替,四季轮回,被地球带着自己转动,围绕着太阳转了一圈又一圈。见到的风景几乎是一样的。这就是生而为人的大同和大义。 不知不觉,方萦真在父母亲家里,居然待了三天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从来都是待一天,最多两天,就撕破脸,矛盾迅速升级,战争即刻爆发。暴力的怒火,烧焦家里人的脸色和心情。灰头土脸,溃逃战场,躲起来,悄悄去疗伤。这是以往的回家好风景。 现在都在温馨的氛围里,被暖心包围。被宝贝儿子小石头的爱的力量席卷,让这个家里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柔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方萦真吃过早饭,就对妈妈说:“我今天要带儿子回去了。他爸爸,几天没看见儿子,已经想得不得了。” “嗯,你们回去了,过些天再来啊。我们俩,也牵挂着孩子。想念着你们母子俩。”妈妈动情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儿子,常回来看看二老的。儿子的世界里,你们同样重要得不得了!我们一个也不能少啊。我们这些人,构成小石头的完整世界。”方萦真说着,激动地拉了下妈妈的手。 天哪,她居然拉起了妈妈的手?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自己的妈妈连接上了,方萦真惊奇得自己心跳加快,血压都升高了。身体的变化,引起的心理和情绪变化,都是自己平生头一回。 这是自己长这么大,头一回,从来没拉过妈妈的手啊。这是自己儿子给到的勇气和力量。连自己都惊奇的浑身颤抖。这是一份什么样的能量,在驱动着,自己的变化,是在这个宝贝儿子的身边形成的。简直太不可想象了! 方萦真抱着儿子,父母亲走在身旁,一直把这母子俩,送到了车站,还不忍心,父亲干脆自己上了车,陪着这母子俩到家门口了。看着方萦真抱着儿子,进了理工大学的大门,方玮善才依依不舍地,去公交车站,自己一个人回家去。 方萦真抱着儿子,看见父亲一个人上了返回的公交车,两行热泪在脸上挂着,顾不上去擦拭。怀里的儿子伸出自己的小手,给她抹着哗哗哗流下来的泪水。 母子俩像雕像一样站在路边,凝视着车子远行而去。 这个画面,让方萦真想起来,自己十二岁那一年,被从天而降的爸爸立刻带走,离开外婆时候,在初冬的寒风里,白发飘飘的,裹着一双小脚外婆,站在大坡上满地滚动的落叶上。同样是雕像般的凝望着远去的自己。 第6章 坚持母乳喂养 6 方萦真回到学校,正是漫长炎热的暑假,楼道里,每家的门口,都放着做饭煤气灶和一个小桌子,整个四楼上面,基本上都是,刚刚成家几年的年轻教职工。 方萦真的隔壁,住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二岁的女儿,男的是学生食堂的大厨师,叫于朴民,妻子比他小几岁,和方萦真年龄差不多,是附近灯泡厂工人。左邻右舍,都是成了家有了两三岁孩子,还有的是结了婚,没孩子,过的是丁克家庭的日子。 方萦真带着儿子,从父母亲家里,回到自己的小家,每天首先第一步,是把自己喂饱吃好,因为她在给儿子喂奶,这是保证儿子营养充足,有饭吃的基本保障。 冯效辽,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最关键的是,方萦真本身从小,在外婆家里长大,能吃苦,能受累,不挑剔饭菜的品质和质量,每顿饭能吃饱,就满足了。 那天,冯效辽一时心血来潮,对方萦真说:“我给咱今天,做一顿苞谷面搅团吃,你想吃漏鱼,我再给咱们漏上一部分,苞谷面鱼鱼,保证你吃得香。我知道,你从小挺爱吃这个饭的。” “好啊!我好久都没吃着饭了,想着都流口水。没问题。快去做吧。”方萦真说完了,自己就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看着。 这个方萦真,从唐都师大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理工大学附中教书,好像除了看书就没别的爱好。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行色匆匆,两点一线的日子,看起来很单调,可她却始终,都沉醉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始终不愿出来。 这会儿,儿子小石头,坐在床上玩,方萦真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抽空,抓起桌子上的书看上几眼。冯效辽在门外做饭,正打着搅团,和隔壁的女主人陈小丹聊天, “你做的苞谷面搅团,里面掺杂麦面了吗?” “我加了些粉面子,加一点点,加多了,就没苞谷面的香味了。” “是的,我也是这种感觉,我从来做搅团,也是尽量少加一点麦面。”这个陈小丹中等个子,身材丰满,皮肤特别白,说不上多漂亮,但五官协调好看。说话声音温柔,特别柔声细语。而且特别爱笑。 她正在炉子上,给女儿煮面条,女儿青青刚过两岁,正在家里自己玩玩具。 “我从小就给家里人做饭,苞谷面搅团漏鱼鱼,是我的拿手绝活,你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保证让你吃惊。”冯效辽笑着对陈小丹说。 “那太好了!在外边,我们吃人家卖的苞谷面搅团,一碗还要三块多钱呢,可是,我从小就是喜欢吃这一口,小时候,我妈每次做这个饭,我都和我妹妹抢着吃,因为这个饭,没少和我没吵架。一会儿,我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陈小丹有些兴奋地说道。 她老公于朴民,比他大五六岁,是理工大学学生食堂地大厨师。每天吃饭的时间,恰恰是他最忙的时候,人家吃完饭了,上班去了,他倒是下班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他的上班时间和身边的人完全都不一样。大家很少见到他,别人下班的时候,他在上班,别人上班了,他会下班休息一下。灯泡厂的活儿,又不是很多,几乎要下岗了。看孩子,接送女儿上幼儿园,做饭,收拾家,所有的家务活儿,几乎是陈小丹一个人全包了。 方萦真在家里,和床上的儿子玩着,听见冯效辽说道:“萦真,你先吃搅团呢?还是先吃鱼鱼?” “我先来一碗鱼鱼吧。” “好的,那你过来,给自己调味道,调料都在外边桌子上。” “好的,马上。” 方萦真走到门口,端起一碗苞谷面鱼鱼,给自己调着盐辣子醋,还有冯效辽刚刚炒的韭菜鸡蛋。 看见隔壁的陈小丹笑着说:“你好!来尝尝,我家冯效辽做的苞谷面鱼鱼吧。” “好的,我一会儿,也来一碗尝尝。”陈小丹笑着说。 冯效辽给自己和陈小丹,各盛了一碗苞谷面鱼鱼,调好了调料,三个人,站在方萦真的家里,稀里呼噜,香喷喷地,吃起来了。 “哎呀,太好吃了!简直香得,不得了啦!”方萦真大口吃着,呼噜呼噜,像倒进嘴巴和喉咙里一样,也不用咀嚼,这个饭,好吃就在这里。 “你这个搅团鱼鱼,做得真好!比我妈做的,都好吃。你是咋做得,这么好吃?有啥诀窍?”陈小丹好奇的问道。 “我大概从小学二年级,就给家里人做饭,我妈上工,去地里干活,我爸爸上班,家里的弟弟妹妹的饭,全是我来做。小时候,人太小,个子低,够不不着案板,就给脚底下,垫个木头墩子。站在上面,擀面条,烙饼子。”冯效辽轻松愉悦地说。 “哦,难怪这么好吃呢!原来是你从小,练出来的真功夫啊。” “是啊,这叫童子功嘛。”冯效辽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得意。 “哎,小丹,你家老公老于,是大厨师,你们家的饭,肯定是老于给包了?” “哈哈,怎么可能呢?他一天到晚,在上班,给人家大学生们,在大食堂做饭,回到家里,啥饭都不想做,还得靠我,给他弄吃的。我和娃的饭,全都是我来做,他根本指望不上。我们下班,他上班,我们上班,他下班,时间都没法协调一致。”陈小丹平静地说。 几个人正说说笑笑,只见她家的小女孩青青,跑了过来,进门就喊:“妈妈,我要尿尿。” “宝宝,快走,回家去,妈妈带你,去上厕所。”陈小丹跟紧领着两岁的女儿,去楼道旁边的卫生间。 陈小丹带着女儿青青,上完厕所,回到房间,端着一碗自己做的红烧肉,走进了方萦真的家里,看见冯效辽在吃搅团,就说:“来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是我家老于亲手传给我他多年的秘方,我反复学好了多遍,才把握住了其中的窍门了。来吃一口,看看和你做的,有啥不一样?” 冯效辽夹了一块,放到嘴里一吃,笑了,说:“哎呀,老于到底是大厨师,这红烧肉做的,还真好吃,不过,和我做的,还有些区别,他这个偏甜,我那个颜色,更到位一些。不过,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啊。回头,你家老于,回来了,我也要好好,向专业的大厨师,请教一下。再教我学一下,其他的大菜做法。我就对这个感兴趣,喜欢捣鼓琢磨,这些美味佳肴。” 方萦真吃饱了饭,还是给儿子喂奶,儿子这时候,才四个多月,正是吃奶的时候。儿子吃饱了,方萦真感觉到,好奇怪啊,怎么刚刚吃过饭了,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饿了。 正在纳闷呢,冯效辽说道:“你现在,是给儿子喂奶的时候,吃这些苞谷面鱼鱼,是不耐饥的,营养也会严重缺乏,这些饭是当时,人们普遍缺乏粮食,掺太多的水份,凑活着把肚子给哄饱了。这饭还有个名字更形象,叫‘哄上坡’,好玩吧? 我下次,可不能胡给你,做这个了,还是要注重你的营养的。来来,你把这陈小丹刚端过来的红烧肉吃了,我给你拿个馒头过来,你赶紧吃下去。不然,咱儿子一会儿,又饿了。”冯效辽关切地说道。 大家吃过饭后,下午要休息一下。各家都关上自己的门。几乎每天,都是在做饭的时候,这楼道里,是最热闹的,噼里啪啦,啥味道都有,啥声音都汇聚杂融在一起。家家的门口,站着一个做饭的,有的是男的,有的是女的,反正总是站着一个做饭的人,给一家人弄吃的,成为这个楼道里面,最繁忙的时刻。各种炒菜声音,油烟味道,说笑声,吵闹声,孩子的哭叫声,各种声音,瞬间汇合成,一部生活的交响乐。 饭后各家关上门,休息,随后上班上课。一时间静得悄无声息,一时间闹得人耳根子嗡嗡,筒子楼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充满着烟火气息,生活味道。 一群年轻的知识分子,挤在狭窄的筒子楼里,勉强过日子。好在年轻的朝气活力,那股子对生活的热情和执着,彻底抵消了琐碎简陋艰苦,苦中作乐的味道,全凭着自己内在的希望在支撑,在承载着。 晚饭后,有人带着老婆孩子,提着凉席枕头,跑到楼道的最东头,半边楼东侧,那边是三层楼顶部,一个很大很大的平台,屋里热得睡不着,几家人就到楼顶,去纳凉避暑,到了半夜,天凉下来了,才回到家里去睡。 晚饭后,冯效辽烧好了热水,拿出大浴盆,先给儿子小石头,洗个澡,随后,两个大人分别洗个澡,躺在床上,开着电扇,也舒舒服服得休息会儿。 方萦真从来不去,东边楼顶平台上纳凉,聊天,觉得太吵了,根本静不下来,而且外边蚊子超级多,嗡嗡叫的蚊子,咬得浑身起疙瘩。方萦真宁肯热点,也不去外边乘凉,有时候,实在是热得,招不住了,就去冲个澡,不停地用水冲凉。 从婆婆家回到学校后,原来是两个人睡这张床,不觉得有多挤,现在有了儿子,不像别的人家,给儿子单独弄个婴儿床,晚上睡觉,大人小孩,互不影响。 现在三个人,挤在这张床上,方萦真觉得有些挤,又怕影响孩子的睡觉,就对冯效辽说:“咱们要不要,给这床边上,再加上一绺子?要不睡不下了,咋办?” “行啊,我想想办法吧。” “哎,我那天,下班,从东边校办工厂旁边路过时,看见那边,有个建筑工地,乱放了好些,废弃不用的材料,我们量量尺寸,找一块木板来,给咱这床,加宽一点点。”方萦真说。 “好啊,你带我,去看看。” “可以,咱就顺便,当是出去散心玩,走吧。我们抱着孩子,去溜一圈。” 方萦真抱着儿子,和冯效辽出了门,下楼来到宿舍楼的东边,校办工厂旁边,看见那里,的确扔了很多废弃的材料。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杂物,放了好多,堆砌起来,跟个小山一样。冯效辽拿出尺子,量好了一个很长的木板,就自己扛回来了。 那时候,正是晚上十点半多了,也没啥人,路上的人很少,没人注意到,这一家三口的举动行为。扛回家后,冯效辽又四处去,找房凳子,家里有一个方凳子,还缺一个,冯效辽下楼去,又开始四处搜寻,半夜三更,在西边的没座楼,前前后后,到处乱转,搜寻,最后在楼顶的一个拐角,发现了一个表面烧破了皮的,凹凸不平的方凳子,搬回家,放到家里,他已经累得,没劲了,就先躺在妻子旁边睡了。 儿子在靠墙的里边,妻子挨着儿子睡着,半夜要给儿子喂奶,换尿布,自己只好横着睡在母子俩的脚底下。他自己个子又挺高的,两只脚都在空处放着,还好,现在是暑假,天热,不用盖被子,要是冬天到了,他脚就盖不上被子,会冻坏了的。 方萦真半夜起来,给儿子喂奶,换尿布,看见脚底下的冯效辽,睡得很香,时不时的打鼾声传过来,心想,看来他是累坏了,听听这鼾声阵阵,就知道昨天,扛回这块木板,是费了很大的劲了。 心里还有些心疼他,觉得他,又会做饭,还符合自己的基本标准,最起码是个大学毕业生,是农村的,还是城市的,自己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了。最关键的是自己的父母亲,虽说是大学毕业的教书老师,但祖辈还是来自农村,自己又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就是在泥土里摸爬滚打出来了。她熟悉农村,喜欢农村的田园好风光。农村的四季风景,简直让自己迷醉。 半夜三更,给儿子换完尿布,方萦真就没再睡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怎么就飘飞到了这里? 这个冯效辽农村里长大的孩子,父亲孤身来到唐都市,在这里安家落户,有了自己温暖的家,有了自己四个好儿女。母亲土生土长的农民,独生女,泼辣开朗,笑声朗朗,见人就笑,爱和人开玩笑,一个多么积极阳光的农村妇女啊。 冯效辽作为老大,从小到大,给全家人,天天做好了饭菜,还能以身作则,勤学好问,硬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刻苦,考上了理工大学,四年后,毕业留校任教。两个人恋爱结婚生孩子的顺利达成,其实是骨子里的,那份彼此的高度认同,没想到差异却日渐拉大。 他的任性和脾气,实在是太无法忍受。强势霸道的模样,简直是让方萦真经常被突如其来的炸弹,轰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变脸变得来势汹汹,防不胜防,你还在生气的愤怒情绪中,人家来的快,也去得快,简直是无法适应啊。常常有些无所适从。 太多的时候,为了息事宁人,自己只好保持沉默,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自从这怀了孕,生了孩子,方萦真觉得自己的心中,儿子的位置。占据到了更重要的位置。上班是为了饭碗,骨子里的那份爱看书,享受阅读的快乐依然没变。天天都要读书写日记,这是从小学四年级到现在,没变的生活模式,雷打不动的每日功课。 可惜啊,自从怀孕生孩子到现在,自己的这个写日记,就没再坚持了,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就抓起来狂写一阵儿。 有时候,为了照看孩子,只能写那么一点点,可笑的是,自己还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大大地规规整整地,写着:“日记日记,天天要记,一日不记,不叫日记。”来鼓励自己,来敲醒自己。 可惜,后来的很多时候,方萦真在嘲笑自己,谴责自己,讽刺挖苦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死猪一样,累得躺倒不干了,不动了。哈哈,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吗?若是彻底变成了这样的人了,方萦真觉得自己就废了,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方萦真几乎是,要拧要掐自己的肉了,万箭穿心的感觉,如五雷雷轰顶的感觉,阵阵袭来。几乎把自己折磨得要疯了。煎熬折磨的身心灵撕裂着,严重的纠结着,撕扯着,让自己日夜不宁地活着。这种滋味是无法减缓的,而且老是觉得,有与日俱增的痛苦感觉。 方萦真正想得,自己激动万分,难以平静,这时候,冯效辽从脚底下,爬了过来,硬生生地,挤在自己身边,紧紧的抱住方萦真,就是一阵热吻,强势打断了方萦真的思绪,回到身体,回到感觉,回到本我的冲动里了。 夜深人静,儿子刚吃过奶,睡得甜甜的。两个人各自脱了衣服,激情澎湃,浪漫的情调,还得时时连续迭起,平静下来了,冯效辽掉转过头,又睡回自己的原位置。就这么狭小的空间,蜗居在这斗室里,勉强挤压自己的膨胀的需求。 这一阵子狂风暴雨之后,好像方萦真也不再失眠了。甜美的梦乡里,各自陶醉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说不尽的喜怒哀乐悲苦愁绪,尽在不言中了。 一阵儿,儿子的醒来了,哭声震天,拥挤不堪,儿子说不上哪里不舒服了,吵醒了两个人。方萦真睁开眼,看见儿子醒来了,赶紧先抱起儿子,给他把尿,让儿子尽量尿到痰盂里,越来越减少,使用尿布,这个东西难洗,还对孩子的皮肤不好。 也是是没办法了,才被迫使用这些尿布。而且,在婆婆家,坐月子的时候,是婆婆每天洗尿布,现在回到学校里,是丈夫冯效辽,每天洗尿布。拿到三楼平台上去晾晒。 儿子一闹,冯效辽也醒来了,笑着逗儿子道:“石头,你要爸爸,带你下楼玩吗?走,我们下楼去,看小狗,一楼老奶奶家,那里有只小狗。” 冯效辽说:“萦真,你早上,吃啥饭?我给你做。昨天那搅团鱼鱼,你就别吃了。还是吃点硬料吧,顶饱扛饿,你要给儿子喂奶呢,不能吃太差,会让儿子营养不良的,我儿子要吃不上饭了,那可咱整啊。必须先把他妈妈,给喂好了。” “那就鸡蛋挂面吧。” “好的,我给你捞干的,打三个鸡蛋,你必须吃饱了。” 冯效辽去做饭。方萦真去水房,洗脸刷牙,碰见隔壁陈小丹,在洗菜,就说:“一大早就洗菜,做啥好吃的?” “我女儿要吃,菠菜鸡蛋羹,我洗几个菠菜,切碎放进锅里,给蒸一下,调点香油,鸡精,女儿爱吃的很。”陈小丹笑着说。 “哎,你昨天的红烧肉,我俩都吃了,后劲足,口有余香。” “嗯,喜欢吃的话,下次,多多做点,让你们吃个够。这是我家老于,给我教的秘方。” “太好了!老于可是高级大厨师啊!很荣幸,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我们也跟着你饱口福了。”方萦真笑着说。 “邻里邻居的,这点小事,不算啥,我们是工人,没多少文化,以后,有啥事,还请你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帮忙呢。” “客气了,互相帮忙了。” 第7章 儿子白天后去故乡过会 7 小石头出生一百天,那天,方萦真一大早,就对丈夫说:“今天我们俩,带儿子去照张相,留个纪念。” 冯效辽说:“我们家附近,就有一家照相馆,你给儿子,收拾好了,我们吃完饭就去。” 方萦真吃过饭,看见儿子一头浓浓的黑头发,翘得高高的,这是天然生来的胎毛,看起来,真好看。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方方的头,穿着蓝色的小薄毛衣,简直可爱极了。自己穿了件米黄色的衬衣,丈夫穿了件白色的短袖,两个人的鼻梁上,都架着一副近视镜。到了照相馆,人家照相师傅一看,就知道,是来照全家福的。就好奇地问:“孩子多大了?” “一百天了!” “哦,这个小家伙,真漂亮!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 “来,你们俩抱着孩子,坐在这里,把儿子,抱在两个人中间,两个人一起举在手里,捧在手心里的,全情投入,头靠近,尽量挨在一起。往我这边看,笑一笑!想怎么笑笑,放开就好,越自然越好!放松,放松。”咔嚓一声,凝固了,珍贵美好的瞬间。这一刻,成为永恒的,刻骨铭心记忆。 “三天以后,过来取照片。” 方萦真抱着儿子,和丈夫高兴得回去了。 放松放松!方萦真的耳畔,响起来了摄影师的淡淡的语言。是啊,方萦真你这个人,怎么从来都是紧张焦虑?甚至有些恐惧,就不能放松呢?为什么不放松呢? 放不下来,就是被一个无形的枷锁捆绑着,无形的框子,限制死了,无法挣脱的网掺裹着,紧张到看不见自己的真面目,只能做个假人了吗? 走在路上,方萦真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亲着,捧在手心里,发誓给自己,我会今生今世。也始终不和儿子分离,母子相连在心里,更重要的是,在生活里的每一个时间段。 相依相伴,只要自己的命还在,就不会让儿子,和自己分离,不管是物理上的距离,尤其是心理上的距离。都是不能拉开的。需要在合适的尺度内。尤其是小时候的儿子,一天也不能分离。 心里的的亲密,更重要的是物理上,也坚决不能拉得过大,过于遥远,产生必然的隔阂和距离,这份伤痛,是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也是寻找不回来的,也是呼唤不回来的。 必须在小小的年纪,做好这份心理奠基,从根子上,和儿子紧密的连结,这是自己今生今世,需要做的一个功课。这是自己切身的体验和感受,就是因为自己的父母亲,忙于工作,在自己刚生下来不久,刚刚出月子,母亲就上班去了,有没有奶水,给自己找了个奶妈从此,母女分离,不在身边长大,才导致一辈子的生疏感、隔阂感、断裂感、冷漠感、冰冷冷的距离感。 从此就在身心上,打上了烙印,从此再也无法挽回,无法找回来。无法从心底里呼唤回来,这个亲密的、浓浓的情怀。这份遗憾,会造成终生的遗憾和悲凉。 方萦真默默地在心里,千万次的呼唤着,自己的心灵,和儿子心灵的链接,和交相呼应。永远直到永远,都不能开这个巨大的距离。这样造成的断裂,是终生的关系冷淡,巨大的冰天雪地般的,冰凉的甚至是寒冷的,可怕后果。 这份深深的切肤之痛,是方萦真自己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发誓不再自己的生命里重演。她要给到母子之间,最亲密的链接。没有丝毫的缝隙和遗憾。这份心思,久久地成为了自己一生的心理动力和生命活力,成为自己一辈子的心理能量,和心理高度认知水平的标志。 觉得没有这个行为能力,那就完全不再,是自己的本人的模样,肯定是和自己无关的可笑举动行为。自己的决定,是生命里最执着的一份高级承诺,不可能和任何人去商量,让他们来干扰打搅,这些肯定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只有自己默默地,在心底里,变成最强大的力量,最合乎自己心理底线的逻辑,还有心底里最高程度的那份,坚强意志。 方萦真抱着儿子,身边跟着丈夫,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自己就这么根深蒂固地,在给自己,把深层的心理能量奠基牢靠,不管身边的冯效辽,是怎么个想法,自己也无法猜测和看清,更不可能去干涉和控制。 做好自己的心理能量建设,和儿子地链接本能,全靠自己去成全,没有别人能左右控制。这个也是,无需过分的彰显表露,行为是最好的诠释,最强大的见证。没有别的什么力量,能够阻止得了,自己内心的,这份风景图的强烈建构。 回到家里,方萦真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主要是儿子的每个举动,自己都铭刻在心,简直就是没法,把自己的眼睛神态,从儿子身上卸下来,拔开,移走。 好像有空了,就愿意看着儿子,关注着每个细节的变化和流动。好行这份,对儿子的不变的永恒的凝望,成为方萦真,此后余生的永不偏移的坚定,里面还带有,万千力量的坚韧不拔,和势不可挡。 今生今世,国家规定,只能生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只有这一个了。天哪,没有第二个了,这是唯一的孩子,这是今生今世的,生孩子的结束了。终点句号这么快,就被强行打上了。 谁生了第二个孩子,就被开除公职,就打掉饭碗,就失业了。就会流落街头,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个孩子,吃什么?拿什么来养活他? 方萦真好奇了,在父母亲的这一辈,再往上追溯,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的时代,没有谁会管,每对夫妻,该生几个孩子,可自己现在,居然遇到了被强行规定,每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这是千古奇闻,这是亘古未见的奇葩事情。 这是自己遭遇到的生命逻辑。生活权力的丢失和悲凉。随大流,跟着风潮走,是这片土地上的风景流动,是隐藏在每张面孔背后的无奈和从命逻辑。 方萦真童年的记忆,和自己父母亲之间的距离,导致了自己的婚姻生孩子,都像酿酒一样,酿成了生命的新篇章、新风景。这些自己生命里的新生的创造物品,就好比是缠脚太监样的新发明,远超过指南针和火药的名望,以及远远地后续影响力。听起来都是肉体的摧残和戏码,就像当年的商鞅变法,还有韩非子的法度思想,崛起的秦王朝,从此一统天下,铸就了新生的奇葩文化生态风景。 方萦真觉得自己的个人心思,只能由自己来承担,来决定,来体验,给到自己最深刻的体验和疼痛感。只活这一次人,那就活得光光堂堂,每分钟每秒钟都独一无二。 八月中旬的时候,天气正是热得,似乎要发了狂的时候,在方萦真的故乡,唐都市南边的靠近秦岭的一个小村子里,方圆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乡俗民风里,有一个过古会的风俗。 其实就是每年夏收过后,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兴起了,每个村子,按照农历记时,各村规定好固定的日子,给自己的亲戚,都广而告之。到了这一天,全村每家每户招待自己亲戚的风俗,每家的所有亲戚,在这一天聚集在一起,带着礼物,穿着新衣服,早饭后,从家里出发,赶着吃中午饭之前,聚集在一起,见面聚聊,畅所欲言,交心畅谈。 做东的人家,尽量拿出自家好菜好酒好吃的,盛情款待每一个来宾,不论男女老少,人人获得最美好亲善的关怀照顾。这种古风民俗,方萦真从记事开始,听自己的外祖母讲过,是自古就有的风俗习惯。 方萦真从记事起,就在长辈们的带领下,行走在方圆几十公里的乡村亲戚之间,走亲戚,成为一个固定不变的文化习俗。包括在外读书工作进了城的人,在这一天,也一样要千里迢迢,哪怕走遍千山万水,也要回乡去过会。 和亲戚见面,促膝谈心,分享交流半年来土地里的收成,各家个人的生活状态,心情心思变化收获。这个时间段,刚好是春节过后的半年时间。因为过了这个会,半年后,又是下一个春节。 过会习俗的设置,就是半年时光的生活分享交流。那时候,虽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没有汽车,甚至连电都没有,人们就是靠这个节日,来约定俗成,定期聚会交流,联络感情,加深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一个浓浓的化不开的情字,在这里成为生活的支柱和动力。 方萦真从生下来一个月起,就在外婆家,跟着外婆过会,见到父母亲两个族群的系统的各种亲戚。几辈人行走在方圆几十公里的乡村之间。来来去去,过着过着,就老了,就走了,就散了。 这天是方萦真的老家古城村,过会的日子,方萦真和丈夫冯效辽,抱着儿子小石头,提着礼物,去过会。 在老家,方萦真的父亲是老大,下边还有两个兄弟,各自在农村成家,有自己的独家院子,还有个老母亲,跟着方萦真的小叔叔一家过着。 方萦真的父母亲,到这个过会时间,早早从唐都市回到家乡,一起过会,招待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亲戚都会来聚会。 方萦真想着,儿子第一次来到农村,过这样的古会,关键是儿子还很小,只有五个多月的小娃娃,必须随时抱着吃奶的小婴儿啊。分秒都离不开妈妈的身体。 一路上,冯效辽提着东西,方萦真抱着儿子,时刻都不丢手,除非自己要上厕所了,才让别人抱自己的儿子。儿子好像也是除了自己的爸妈,其他人都不认,抱上他,就哭,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方萦真走在回故乡的路上,心里的滋味,仿佛开了个酱油杂货铺子,不小心打翻在地了。啥滋味都有。 近乡情更怯的情绪,好像上了头,为了保持一个好心情,带好孩子,必须随时调整情绪,把思绪拉回来,积极阳光正面的情绪,面对生活的变化无常。想起自己最亲的外婆,自己永远都是泪流满面,翻江倒海。 冯效辽笑着说:“到了你家里,看你爸妈能给你,吃啥好东西?” “我奶奶是信佛的,不吃荤,肯定是素臊子面,素席,你忍着吧。我们就是来,走个亲戚,别抱太大希望,不然你会失望了。因为我爸爸是有名的大孝子,肯定对我奶奶是唯命是从的。”方萦真说道。 “我忍不了!我就是要吃大鱼大肉,肉臊子,甜盘子,八碗十二件子!我做了几十年饭了,就好吃、好做、好逛、好玩、好快活!”冯效辽大声说道。 “没办法,我是无能为力的。这是我做不了主的地方。我也是随波逐流,应付差事而已。”这句话,方萦真没敢出声,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冯效辽,在自己的心里,说给自己听了一遍。 走过故乡熟悉的小路大路,进了村,到了老家的大门口,还没进家门,儿子先大哭起来了,不要进门,用哭声引来了大门里面的父母亲,和一大堆亲戚,出门来迎接这三个人进门。 方萦真觉得太独特了,这种方式进了家门,进了故乡老家的大门。见了奶奶父母亲和各位长辈。回到妈妈的屋里,坐下歇会儿。先喝口水,就及时给儿子喂奶。先让儿子吃饱再说。自己母乳喂养的好处,显而易见,随时带着热奶瓶子,打开就饱餐一顿。真痛快啊! 亲戚们各自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聊私密的话题,还是面子上的冠冕堂皇话语,根据个人这次来过会的心情和需求而定了。无人给任何丝毫的硬性规定。大家自由结合,随时分享交流。 到了吃饭时间,坐到宴席上,酒足饭饱就够了。 两顿饭,十二点是第一顿,吃臊子面前,四个凉菜,下酒用,随后是臊子面。一人吃一碗两碗,自由选择。 饭后,开始自由闲聊的闲逛的模式。做东的家庭,厨房里,忙着准备下午的饭菜,下午四点多,买的现成白酒啤酒或者自己做的醪糟,十碗八碟子的菜,还有自己蒸的白得像雪的馒头馍馍之类的吃货。 大家休息畅聊,到四点钟,准时开饭。喝酒划拳,尽情享乐。饭后一个小时左右,有人就张罗着回家了,路途遥远的亲戚,就辞别归去。 方萦真作为女儿,回到父母亲家和自己的老家,今日不同往日,现在随时以儿子,为主要关照对象,走到哪里?和谁说话,都抱着儿子,逗儿子玩,让儿子开心。 冯效辽有时候,跟着方萦真和儿子,有时候,自己选择自由活动,跟着一起吃饭,走完这个过会的流程。 方萦真自己默默地想,这到底是人在过会,还是这个会,在过人?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看着自己的父母亲,就这样被上一辈的祖父祖母们牵拉着,过了一辈子了,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这么过下去吗?根本没法说清楚。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啊,系统的力量太强大了,每个系统里的人,都被带着,走了一辈又一辈!洗脑也罢,催眠也罢,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地跟着,谁跟不上,就会被旁边的人催促,鞭打,质疑,甚至谴责。 群体意识是坚不可摧的,是人人都逃不掉的。方萦真看着自己的父母亲,念了一辈子书,在外教了一辈子书,回到家乡,就换个面具,变了个角色,虔诚诚恳地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松懈马虎。 自觉自愿地,把自己变成个木偶。精准到位地,演绎着久远固定不变的剧本台词。大戏不倒,戏台不拆,样样到那个氛围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看起来很平等地,运行着,老祖宗的成套法规和习俗。 方萦真抱着儿子和冯效辽,饭后不久,给父母亲,打个招呼,就踏上了归途。孩子小,不能在外,停留太久,早点回去,让儿子好好睡一觉,他吃饱了,还要睡好了才行。 父母亲把他们三人,送出大门外,方萦真泪眼朦胧,想起自己的外婆,她老人家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有种错觉,是看见我自己的儿子了。外婆笑了,抱起自己的儿子,笑得脸上泪花花飞溅。看得方萦真心潮澎湃。 反复得挤眼闭眼睁开眼,来回得眨眼,想看看是不是眼前的景象是真的?哎呀,没有都没有了,是幻觉,是梦想,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的一份天真的幻想,是梦里的场景重现了。外婆来看我的儿子,是我神灵的奇异风景图。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方萦真抱着儿子,始终感觉到一切的不真实。来回在切换,在飘荡,在交替地回闪,只能是梦幻泡影,是黄粱美梦。是海市蜃楼,是从来未被描述过的梦境。是自己心中最强烈的呼唤。 可惜,只能存留在心中,现实中,从此彻底消失掉了。只能无数次地,在梦里相见,那份亲切那份温暖,那份天底下,最美丽的风景,只能是在梦里了。 现实中都是反着、拧巴着、别扭着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只会刺激着心中的梦想,在那里潜滋暗长,热血沸腾,奔流到无穷尽的生命长河里。 看不见的,是在心里开花,香气四溢的灵魂之花。遍地开放在心头,满满当当的,在心底里,蓬勃生机,活力四射。 冯效辽坐在旁边,一脸不高兴,嫌这些人,都不认识,没有那种,在自己家里的,核心中心人物的感觉,在这里有种严重的,被忽略,被冷淡的凉凉的感觉。对他这个独生女儿的女婿,没有特别的优待,不够热情,更没有吃上满意的大鱼大肉,心里想着,什么烂破酒席,简直是装模做样,一点都不实惠。 虚伪透顶的一家人!可笑之极! 第8章 回婆家过会 8 从自己故乡过会之后的半个月,又到了冯效辽家,那个村子过会的时间了。 冯效辽在过会前一天,就回家,和母亲商量着,买好了过会的,所有招待亲戚的物品,蔬菜、水果、瓜子糖、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到了晚上,冯效辽才回到学校,自己的家,还给方萦真带了一块五香牛肉,是从西大街回民街,专卖店买的。 一进门,看见方萦真,还在看书,儿子小石头,坐在床上玩,冯效辽心想,哎,我这个媳妇,就是个书呆子,除了爱念书,好像也没啥本事,也没啥能耐,既不是贤妻,也不是良母啊。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找这样的媳妇,能过好日子吗?人家别人的媳妇,都是收拾家做家务,利索能干,做饭更是样样家常饭得心应手,人前人后,自己有面子。回到家,还有人伺候,那大老爷的架势是足足的叫自己舒服,还有滋味啊。这样只会读书的媳妇,是个大学生,是个教师,是有知识有文化,好听不中用啊! 后悔啊。关键是她的父亲,不像我的父亲是个小学文化程度,是个转业军人,是个研究所的工人。朴朴实实的人,就会过日子就行了。 那么高的文化,有啥用啊。过日子,这些又不能当饭吃啊。她的父亲是五七岁就考上全国的的重点大学,他也是一个妥妥的学霸,人家还看不上我,哎呀,刚好,我还看不惯他父亲,那个刁样子呢。 看来我这辈子,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遇上这个死对头,方玮善,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看我怎么和你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吧。 方萦真一看,冯效辽进来了,就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你今天回去,可忙坏了吧?作为你家大厨师,你都弄了些,啥威猛的大菜?” “也没弄啥!只是让石头他奶,到市场上,购买了该预备的东西。过会不像过年,只有一天,两顿饭,很简单。没啥可费劲的。第一顿饭前的四个凉菜,臊子面的备料,下午饭的十个菜单子,我早就开好了。今天他奶奶,去都买好了。来来,看看,这是我弟弟,从回民街买来的酱牛肉,你尝尝,这可是唐都市,百年老店的招牌产品。”冯效辽顺手用刀子,给她切了一块。递到手里。 “嗯,真好吃!舒爽的感觉,像是咬一块锅盔,口感特别好,可吃的居然是一块子牛肉啊。神奇,神奇,超级神奇。我觉得你这大厨师,还是个美食家。人生的一大享受,你是早早就,根深蒂固享受到了。而且还达到了极致。活得够有滋味,够舒坦。本能的原始点,你是紧紧地,握在手里了。佩服佩服!”方萦真说得文绉绉的,冯效辽听得是在夸自己,就笑了。 “这是前天,我弟弟专门去,西大街回民街,排长队买回来的。每年过年过会,我都让弟弟,买上一些好牛肉,送给我母亲的那几个堂兄弟,我的好几个叔叔的家里,毕竟我妈妈是个独生女,在农村,需要家族里的男人,出来撑腰,关键时候,没人敢欺负。 我爸爸是个外乡人,没啥根基,没啥人脉,没办法啊,靠不住。”冯效辽也拿起块牛肉吃着。 笑着到儿子石头跟前,笑着说:“儿子现在,还没这个牙口,吃不了这牛肉,等儿子长大了,我天天给我宝贝儿子,买好吃的,带我儿子,去吃泡馍,去回民街,吃个够。” 方萦真听着,没办法,这个冯效辽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是完全不同的气氛,他的父亲在家里,只是顾着上班挣钱,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分不少地,全给了他妈妈,回家除了干活,好像就没别的事情了。 这四个孩子,都是跟着他妈妈学着模仿着,在他爸爸面前,也是大喊大叫,吆五喝六,呼来喝去。知道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妈妈做主,妈妈决断,妈妈是最高长官,都看着妈妈的脸色说话,做事。 看来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是个人,这一套,好像都会,而且是本能地,为了自己的生存,就把这套生存模式,学到手了。成为自己心里的根基和出发点。 是啊,再看看,自己的家里,也是一样的,有个霸王级别的父亲,妈妈只好委曲求全了,能忍就忍,忍不了了,就逃避了,就躲开了,就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心想,反正,丈夫称霸,也不可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称霸,耍横,耀武扬威,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趁着他喘息的功夫,妈妈自己,就好好休整一下,找回自己的乐子,也是一样的照常生活,照样活人。 妈妈是小学老师,每天有上不完的课,一天到晚,守在教室里看学生,给学生批改作业,似乎工作场所,变成了妈妈远离家庭暴君的好避难所。也许在学校的时候,妈妈就想好了对策,面对爸爸的刁蛮无理,随时爆发的炸药脾气,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措施,才不会让自己活活的被欺负呢。 自己也发现,每当爸爸暴怒发疯的时候,妈妈明显的是,人在心不在,早就抽离了自己的灵魂,只留一个躯壳在现场,任凭爸爸的狂风暴雨,摧残袭击,人家妈妈居然是那样的淡定从容,若无其事,如入无人之境的大将风度,弄得爸爸像个小丑,蹦跶完了,自讨没趣,自取其辱的下场,让方萦真也见识过。还真好玩。 是啊,到底是爸爸厉害?还是妈妈厉害?谁到底是厉害的主儿,只有骨子里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是性格决定命运啊。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的最好的那一个啊。方萦真越了解自己的父母亲,越觉得这里面的很多问题,是需要透彻了解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才是硬道理。通俗的古语常俗的道理里,学问可大着呢。表面的功夫,不能说明真实的要害。 再看看,自己和这个冯效辽,恋爱婚姻生子过程,方萦真越来越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底层逻辑和内心结构了。 越了解了,越清楚了,反而越淡定了,越神情自若了。越风轻云淡了。不再陷入情绪中,被情绪带走,做情绪的奴隶。坏的大事,还耽误了自己的正事情。实在是太没格局和风度了。 “晚上,你还想吃啥?我给你做。”冯效辽看着,发着愣,呆呆地坐在书桌旁的方萦真说。 “我吃块牛肉,再吃点馒头,喝点水,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现在是,给孩子喂奶的人,一个人吃不好,让我儿子,也吃不好,必须给你加餐,我再给你炒个菜,来个西红柿炒鸡蛋,我知道你爱吃。等等,马上就好了。”冯效辽冲到门外,煤气灶旁,麻利的取出壁橱里的做饭家具,鸡蛋西红柿。站在门外边噼里啪啦做起来。 冯效辽为了给儿子吃好,展现出无限的热情,给儿子吃好,才是最可靠的,我爱的儿子,我就必须给儿子他妈吃好。这是曲线救国的原理,这个条条道道,我是无师自通的。冯效辽边做着饭菜,边思考着。 方萦真坐在儿子小石头旁边,逗着儿子,一起摆积木,一起捧着手里的绿色的弹簧跳蛙在玩,儿子抓过来,自己在那里,用心的摆弄着。 冯效辽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牛肉,一碗紫菜汤,进来了,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说:“媳妇,快来吃。吃饱了,才有劲带娃,看你的书,写你的日记。” 听着冯效辽,说这样的话,方萦真笑了,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吃着菜,心里想,这个男人,是过日子的,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我就是不爱做,这些鸡零狗碎的汤汤水水家务事。还好,有个男人,刚好喜欢,那就顺其自然着过吧。 走一步看一步,似乎是人生活的常态。 方萦正吃着饭,一边思考着,不紧不慢的节奏。脑子里有飞起来无数的画面,感觉生命的过程好奇怪啊,作为人的感觉,是最奇妙的。自己怎么就成了人类的一份子了?活在这个时间段,这个空间里,这个特定的此时此刻,仿佛日子里的人,都成了顺流而下一滴水了。 似乎是无法掌控,这个大局的,这个大趋势的,这个巨大无比的大地球,大太阳,大月亮,天空大地,茫茫无际的天宇里,人太渺小了,人是太无可奈何了,自己就这么被动地,带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生而为人,完全是一种,被动的生命过程。 被动地被带到这个世界,被动的按照千百年来的规矩在活着,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到底是什么?怎么看了那么多书,也没有看懂,看清,看明白呢? 人活着,到底能主动做些什么?能为自己的内心在行动上落实什么?好像越想越无奈,越发的茫然不知所措了。 活到现在,从自己有了清醒的意识起,有了记忆,有了自己生命的不同阶段,像现在儿子多么大的时候,自己在外婆家里,吃喝拉撒睡,都围着外婆转,外婆就是自己的天地万物,自己生命的一切支柱靠山。没有外婆,就没有了自己生命的根基和本源。 可是父母亲一到寒暑假,就把强行自己,从外婆家接走了,尽管自己不同意,不舒服,反抗,排斥,还是不敢违背,因为自己的 生命是父母亲创造出来了,外婆也不敢阻止拦挡,只能任由自己的父母亲,想带走就带着,想送来,就送来,自己就像是个随意支配搬运的东西,没有尊严,没有强力的意志,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些外人的超强行为动作。 后果就是心里不爽,不能说,有意志意愿,不能表达,就算表达出来了,也是没人会听,更不会受到尊重和满足了。这个过程,是如此的可笑又无奈。这难道就是,人人都必须经历的成长过程? 成长命运,都是身边的养育者,自己的心理结构和隐秘私欲,来决定的。自己的内心所有的吃喝拉撒睡满足,是有条件的,是有听话顺,从作为基本定位的,不然的话,就是一顿暴打,一顿臭骂,一个随心所欲的,拳打脚踢后的顺从。 别活了,要吃饭,要长大,就得这么忍受着,来自带你来这个世界人的所有的欺辱和折磨。谁也没法子反抗,不然的话,直接扔掉了,或者找个借口,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真相啊。 什么爱情、亲情、友情啊,都是给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贴上的标签,看来,表面的理由,是说给别人听到,做给别人看的,骨子里的理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记得那个哲学家早就说过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认识会撒谎的,说假话的,欺骗别人,还重要的是自欺,也是人的本质特点。人没有自欺的本事,也早就被真相给吞没了。靠自己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先说服了自己,才能想办法去说服别人。 就说现在吧,自己在吃着饭,一边在胡思乱想着,这些不着调,不可思议的东西。方萦真就觉得也许,这就是人之所为人的奇妙和魅力所在吧。 冯效辽又开始,烧了一盆子热水,给儿子洗个热水澡,给儿子抱到床上,擦洗干净,抹上痱子粉,裹上浴巾,穿好小衣服,盖着小毛巾被,哄好了,去睡。 噼里啪啦,给自己烧好了洗澡水,自己洗干净了,又叫方萦真过来洗澡。 两个人都洗个热水澡,舒舒爽爽躺在床上,冯效辽抱起媳妇,从头到脚给她亲一遍,亲到最敏感的部位,方萦真就彻底沦陷了,浑身酥软。激情荡漾,一番阴阳大合,给生命升华加速飞翔。 这个过程,方萦真是被动的,被这个男人,带动着一起飞翔着,还是个跟随者,还是个被动的接受者,只是自己,打开了自己,没有抗拒,没有撕扯,没有穿着铠甲,支起反抗的大刀去火拼。 是松软的像一团棉花,一团面团,一个香甜的软柿子,被捏着也不难受,还甜滋滋地在那里自我陶醉。 冯效辽自己,也变成了刚打完仗凯旋而归的英雄,想回去凉快下,喝碗粥,吹吹小风,温温柔柔的样子,躺在那里,喘着气,各自安好的睡去了。 谁也不再纠缠,一副温软的样子,进入甜美的梦乡里去了。留给静夜的沉寂和凝结安乐。 早上起来了,冯效辽,睁开眼,看见坐在床上,开着台灯,在凝神读书的方萦真,心想,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从早到晚,只会读书。 自己当年,就读了那么一小会儿,从初三开始发力,到了高中,除了做给家人做饭,有空了,到菜地里头,抓鸽子,回去给鸽子,盘个小窝,就是钻在家里的那间,小小的厦房里,死啃课本,就把那几本薄薄的课本啃透了,啃烂熟于心了,就考上了大学,就成为名校里的大学生,还留校任教了,还和师大中文系毕业的方萦真,谈起了恋爱,结婚生子,走到了今天。 自己怎么现在,是个大学老师,却还是,看不进去书,看见书就头疼,除了上课的那些教材,在上课前,多看几眼外,其他时间,根本连书本,碰都不想碰。 更别说像这个,方萦真这样,弄得家里到处是书,几个书柜里,都放满了,还天天有空,就到书店里去,一呆就是一天,这个书呆子,这个书虫,这个可笑的女人。冯效辽似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哎,遇到这样的女人,当老婆,他也是醉了,也是无奈极了。谁也没脾气,没办法控制谁。其实,她也没碍冯效辽啥事情,倒是冯效辽和她爸爸,绝对是死敌、天敌、死对头、一辈子的仇人。骨子里的那种,不共戴天啊。 冯效辽心想,他爸爸看我,不顺眼,我看他爸爸,还横眉冷对呢。对啊,人家这个书呆子女儿,又没和冯效辽对抗,这俩小夫妻现在,是能吃到一块,能睡到一块,就是说不到一块了。 冯效辽当初和她谈恋爱的时候,为了把她弄到手,装作自己是个爱看书的人,爱学习的人,其实,冯效辽就看了那几年的书本,大学里老老实实,上课,写作业,做实验,门门课程都优秀,才能凭个成绩,做班长,留校任教。 可冯效辽骨子里,就是没法把心思,都用在这些东西上,除了做饭,逛街玩鸽子,盖鸽子棚,买鸽子食物,会鸽子友人,读鸽子杂志等等有关鸽子的事情,冯效辽能够上心权情投入,其他的事情,真的无法进入,冯效辽的视野和心理。 从小给家里人做饭,做惯了,现在不让冯效辽做饭,他还不知道在家里,能干什么。他似乎从来都搞不明白,这个方萦真,居然能不吃不喝,不睡觉去看书。 冯效辽想起来,就不可思议,感觉到很恐怖。还好,她似乎从书本里,把啥都学会了,弄明白了,只是不说出来,不叨叨,不啰嗦,不惹事,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读书。 这个女书虫,冯效辽感觉自己从头到尾,看来是铁定了,绝对是没啥办法了。 冯效辽爬起来,去凑到儿子跟前,抱起儿子,逗儿子玩,给儿子做鬼脸,儿子被逗得咯咯笑。两人互动的好开心啊。 连专心读书的方萦真,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俩,在疯狂的笑着。被感染了,被打动了,凑过来了,看着这美丽动人的场景。好感动啊。方萦真居然哭了。笑脸上挂着泪珠。 这个女人,简直像个豆腐心,玻璃心,透明晶莹剔透,柔软的无法,拿捏安抚。坚韧起来,刚强起来,比男人,还刚硬,还倔强,还要死硬死硬,百倍千倍万倍。 冯效辽很头疼,很无可奈何, 时间越长,日子久了,越来越得,自己是不了解她,不理解她,也摸不透她,只觉得她太神秘,太神奇,太不可救药的痴狂癫疯。 “小石头,今天爸爸妈妈,带你去奶奶家,过会去哦,你给爸爸笑一个,笑一个!” “哈哈哈,儿子笑得,开心极了。儿子同意喽。”冯效辽做着鬼脸,像个小丑,儿子疯狂的笑起来了。 方萦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感动得直掉眼泪,眼里闪着泪花,心里热得奔涌着潮水般热情和温暖。这个男人的心思,方萦真也不可知,反正喜怒无常,是他的家常便饭。阴晴不定,小孩子样的情绪化,方萦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人啊人,谁能了解别人啊?谁又能感知到,另一个人的情绪和认知?行为更是漂移到不容相信的地步。 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人的神秘和不确定性,就像天气说变就变,风云突起,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会儿有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没脾气的是人,还是天?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是的,都是一样的无动于衷,一样的冷酷无情,一样的大江东去,浪淘尽。一样的归去归去,生生死死,都是万古尘,一缕烟,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随风飘逝。 “萦真,你把儿子的尿布,和你的包包,收拾好,我去做饭了,吃了饭,我们就回我家,今天过会呢。回去看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们哦。”冯效辽下床去做饭。 给两个人打鸡蛋,油煎馍馍,还炒了一个醋溜西葫芦。 方萦真收拾完东西,去水房洗碗,每次都是冯效辽做饭,自己洗碗,两个人分工明确,谁也不多说废话,似乎从谈恋爱的时候,就达成了这份,互动中自然而然的默契,从此心照不宣,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了。 第9章 浓浓的亲情 9 冯效辽带着媳妇和儿子,回到父母亲家里,也自然步入过会的传统习俗里,三百六十五天的轮回,一年又一年的习得性模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童年的底层情感和认知模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生命里关系的扩大和复杂化,自己心态和回应的方式,看起来有些许的变化。 其实,骨子里,还是按照自己的早年形成的,那个心理结构和底层逻辑,在身不由己地行动着,表达着,呈现着,完成自己的命运脚本,演完自己的人生大戏。 三个人一进家门,全家人都围上来,给出了最热烈的浓浓的亲情,最年长的冯效辽的奶奶,看着自己的重孙子,含情默默,深情浓浓地,抱起小石头,在他白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慈祥的笑容里,凝聚着一生的慈爱。 一边亲着小石头,一边嘴里说道:“我娃乖得很!”老祖母的表达,充满着岁月的厚重,还有更多的,跨越代际间的期盼。 别人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旁边的方萦真,看得自己情不能自已,眼眶里闪着泪花,暖暖的亲情,温暖滋润着,自己的心田。 方萦真几乎是被老祖母的神情、动作、语气、语调完全融化了,瞬间流淌在,永恒不灭的岁月长河里了。那是一份超越时空的,爱的飞升和流动。 方萦真似乎有一种冲动,想上前去,拥抱慈祥的老祖母。却没有迈出这一步,知道这毕竟,是人家冯效辽的家庭系统,自己过于火热表达,会让人感觉,越了界限,不够庄重含蓄。 就强压住,自己的心头,那股滚烫的激情。只是深情地,看着老祖母,静默在那里。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这个动人的画面。 方萦真是这样的感性,柔软,被人间的温情,亲情所感染,打动,触碰到了她最柔软地心灵,她就泪眼婆娑,热泪滚滚了。 活泼开朗,大气直爽的婆婆,笑声朗朗,脆亮豪迈地,再次抱起小石头,捧在手心,拥入怀中,笑声震动着,整个客厅,小石头被奶奶的强烈浓重爱,所感染,笑意满满,直接尿路打开,给自己的奶奶身上,浇了一大泡尿,奶奶笑得更厉害了,一边把小石头,交给旁边的爷爷,一边笑着说:“我大孙子这见面礼物,是最热情的,最奔放的,最高级的。我去换身衣服了。快过来抱娃!” 爷爷胡从全,抱起大孙子,看见白白胖胖的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浑身似乎在颤抖,还要故作镇静,含蓄默默地,恨不得把自己那个火热的心,捧出来,给孙子,和孙子的心贴在一起。 方萦真再次被打动,心头一震,心想,这家人的爱,实在是太浓烈了! 在自己家里,完全没有的氛围和场景,在这里,是多么的感人至深!不由得让人心潮澎湃,感动得方萦真几乎无法,在这里再停留,太多时间,她只好找个角落,去整理下自己的情绪。 她担心自己,会失控,会忘了这里,是冯效辽的父母家,行为上不够收敛,尽量去压住火候。方萦真本身,就是个激情澎湃的人,哪受得了,这种稀罕的场景和氛围? 冯效辽的大弟弟冯效峰,去年春节,也结了婚,现在媳妇,也是五六个月身孕,眼看着不久就要生了,他的表情里,有羡慕,更有期盼和向往。毕竟自己的老婆,肚子里已经开花结果了,只等着瓜熟蒂落了。 妹妹和最小的弟弟,笑成了两朵花的脸,一直围着小石头,视线几乎没离开过,不管是家里,谁抱着小石头,这两人都在那里,暗自乐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方萦真看得那么真切,那是人间最美的高纯度亲情。 冯效辽带着媳妇和儿子,在走进母亲的屋里,看到了老二媳妇的父母亲,已经来了,坐在里屋,喝茶闲聊,就上前打了个招呼。 一家人在客厅的见面,就这么生动热闹和谐美满,冯效辽把儿子交给方萦真说道:“过会,我家没多少亲戚,就看你父母亲,来不来了?” 正说着,看见大门口,方萦真的父母亲,走进来了,冯效辽和方萦真抱着儿子,走过去迎接二老,冯效辽却发现俩人,是从对面方萦真的小姨,江小霞家里过来的,听到母亲说:“我和你爸早就来了,先到你姨家,坐了一会儿。” “咋能先到我姨家呢?你把你女儿,放到哪里了?”方萦真一听,有些不高兴。脸直接拉下来了。表情不再自然,显得有些扭曲,变形。也不好再发作,就那么不高兴的隐忍着,压抑着。 强行地僵硬地,回应着身边的一切。脑子里想到的,刚进门的时候,这个家里的画面,心里一阵绞痛,如针扎的那份痛苦,直接击到了自己的心灵。 冯效辽也心里一震颤,感觉新的对抗,在深层升级着,虽说不是火药桶,要点燃,最起码,还是隐忍强忍着,心里的那股子火气,潜滋暗长地在聚集,在加速凝结,结成颗粒,结成小块,结成大疙瘩了。死结形成后,是很难解开的。 方萦真内心的滋味,瞬间彻底变了,就是自己父母亲的出现,好像和这个家庭整个氛围,是格格不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心里的焦虑感,顿时在加剧,在变质,在另一个轨道上,运行起来。 不属于这里的另一个画面,强烈的,在心中生成了。自己也不好,再看清楚,没法去挖掘,没法去面对。只好给到一个新的天地,去容纳。新格式重新启动,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和暗流滋长的时空中。 还好,家里今天来的亲戚,还有婆婆冯开燕的两个姨,还有老二媳妇的父母亲,另外家庭系统的人,加入进来,会无形中,调淡这里,过浓烈的冲击和刺激,会更平静地,让每个人,收起内心的怒火,带着一个更深远的面具,来说着自己的话语,还有淡淡的眼神和平和的表情。 几百年了,乡下过会,都大同小异,程序和招待客人的模式,是一样的。各家的气氛饭菜,才是最具特色的,祖祖辈辈留下的习俗和模式,后代们就照猫画虎,演绎着传统的古风古韵古传统。 冯效辽掌勺,在厨房里忙碌着,把两顿饭的菜谱和主食,都规划筹备好,打下手的活儿,是老二媳妇和妹妹,来跟从他的左右,自己的父母亲,在那里招待所有的来客嘉宾。 方萦真只是负责,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小石头,来回在各个角落,走走停停,观赏最佳角度和切入口。更多的是,用心思和情怀,在凝视着,这天这个小院子里的风景。 这样的场合下,本来就和主家人各辈分关系不同,来客嘉宾心思投入的感情,深浅差异自然就很大。坐的位置,吃饭的心情,和别人的互动中,各自都在拿,捏着属于自己的隐秘分寸。 方萦真只是常常抽离现场,拉开距离,习惯于,从更远更高视角,留意察觉,在座各位的心思和表情。还有深层不可言状的神秘气息。 方萦真发现,每个人尽量,都是让自己的表情言语神态姿势和动作,和现场气氛高度契合,看起来,自认为是得体的,恰当的,合适的。 是啊,都是彼此作为互动角色转换,在交替进行着,深度的本能流动。还是那个看不见的力量,在左右操控着,这个场域里的正常进行过程。度的恒定是具有久远的历史。 当下的温度和热气腾腾,是被主人冯开燕的调动和跟从,牵拉出来的友好和无限的爱的能量的展示。方萦真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婆婆,笑成了灿烂的春花的脸,洋溢着鲜亮的光芒,那一双眼睛和热情,投向谁的那一边,都自然的回馈到了,尽情释放的光芒。 这是光芒万丈的婆婆魅力展现的高光时刻。似乎大家都被深深地感染,竭力给婆婆冯开燕足够的积极回应。让这个天然乐天派,自然而然,收获一份加倍的欢乐和喜悦。 冯效辽只管掌好勺,按照预定的规划,一步一步完成整个流程。方萦真看到,厨房里的老二媳妇,也很卖力,做好厨房里的每个细节,尽管怀着身孕,丝毫不影响,她的麻利手脚。还有冯效辽的妹妹,小姑娘也很善解人意,温暖的周到环节,都一丝不苟,无懈可击。 方萦真突然觉得,人间烟火本身就是一首赞美诗。一部交响乐,完美的大合唱,有所有的声部和各具特色的乐器,齐心协力配合完成。很迷人的好风景。大家都隐去了,往日在自己家里的习惯模样,变得和当下的氛围,高度契合的神态气韵。 是的,这样的大戏,一年幸亏只有一次,再多点,人都会疯了,强迫自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习惯,全力展示出,现场的自恋自满的完美形象来。多难啊! 为难的首先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己,压抑的是自己,极力为当下的氛围和谐达成,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来。 方萦真心想,这群体的力量,是给到了每个生命,最残酷的压抑和摧残。可人人都不觉得,这是非常的变形举动,还认为,这是祖宗的优良传统,自己有责任发扬光大,尽职尽责地,站好自己的岗位。 就是那个螺丝钉的原理和精神。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不差一分一毫。 在时间的流动蔓延里,过会的进程,逐渐推移着每个人,到了下午饭后,亲戚们看着表,告别主人,踏上归途。客走主人闲,这是真理。 这场过会的大戏,告一段落了。客人走了,家里人都撤了,只有冯开燕和丈夫胡从全,在打扫战场,方萦真抱着儿子小石头,在各处停停转转。 冯开燕笑着对她说:“你父母亲走了,你也去带着孩子,到楼上去歇会儿。你们晚上还要回学校去,过几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我和你爸,没啥事,慢慢收拾,我们不着急。” “哦,我没事,也不是很累。妈和我爸,也操劳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这些活儿可以,放着慢慢干,不在乎那一会儿功夫。”方萦真关切地说道。 “哎,咋不见效辽人了?”婆婆问道。 “他累了,出去转会儿,让他喘口气吧,今天是大厨师,辛苦了一天了。”方萦真笑着说。 “你先上楼上,在你们房子里歇着,等效辽回来,你们一块走。”冯开燕边收拾厨房的杂碎,边说。 方萦真抱着儿子,上了楼,儿子躺在床上,给他再喂一次奶,儿子吃着就睡着了。方萦真和儿子都躺在床上。心想,今天的会,就这样过完了。好累人啊。 自己啥也没干,就带着儿子,吃现成的,都这么累。看来不是这个古老的习俗,多不好,关键还是自己骨子里的,那份不适应才,是最大的问题。 看到这些老一辈的亲戚们,每个人,都乐在其中,没啥不舒服的,不适应的 ,没啥不自然的地方,倒是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可怕的习俗和传统。像一个绳索,紧紧的捆住每个人的脖颈,强行压缩着自己呼吸,尽量变得委曲求全的样子。 母子俩都睡着了,直到晚上,冯效辽回来,三个人才回到学校去。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开学还有一些日子。方萦真带着儿子,在学校筒子楼里,进入到自己想要的,日常生活轨迹里。 自从过完会,冯效辽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早就不着家了,天天在外边逛,找自己的鸽子友人,痛痛快快玩去了。放飞自己的身心去了。 晚饭后,方萦真给儿子喂了奶,儿子睡了,自己这才能安静下来,先看会儿书,拿起那本《唐宋诗词精选》,随便翻到了一页,那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看了很多遍了。 看得自己心潮澎湃。“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春天、春花、江水、明月、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无穷无尽无尽头啊!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每朵浪花里,都是生命的鲜活故事,每个人都来这世上一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九九归一。面对着“天地一逆旅”的生命过程,尼采的悲剧就这样诞生了,最终回到李白的“同悲万古尘”那里去了。 又翻到了苏东坡的《定风波》里去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穿林打叶声,是你听不听,它都在那里,是回避不了的,听着莎莎的叶子抖动声音,吟啸是一种自在淡定的潇洒,胜似闲庭信步的悠然自得,才是置身其中,回归自我内在,始终和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声音在一起,外面的风霜雨雪,总会过去,彩虹的绮丽迷醉,还会回来的。 醉生的滋味,是自己本体的高能量,在奔涌,在升腾,在飞翔,在更高的云层,更纯净的天宇里翱翔。山头斜照的是你的精神,巨人神灵,在那里共襄盛举。就算归去了,风雨或者晴空,都是别样的喜悦在心头了。看起来是萧瑟,那早就被你,活成了艳阳和煦风了。 方萦真正想得出神,看得入迷,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活到这份上,体验到了逆旅的味道,这个逆风而行的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实在是互为作用,交替对抗,撕扯着灵与肉的能量。 小时候,被爸妈植入的,那些负面的,不属于自己的念头和认知,在一次次的强大的排斥中,驱离拨开,剔除抛弃,只留下属于自己的,纯纯的信念来重新奠基。 重启的精神大厦,在一点点地,在日月里面,在分秒之间,重新构建。这只能在当下,给感觉留下空间,还有时间的流动里,全力去抓取,那些舒心可心顺遂灵魂的,高大上台阶上的隐秘私品。 门开了,冯效辽回来了,好像今天在外边玩疯了,头发里,还夹杂有鸽子毛,身上一股子,鸽子粪的味道,满脸的汗水,精神好像还特别好,笑着问,正在看书的方萦真道:“你还没睡啊?都一点多了。你也真能熬夜啊。” “那你也不一样,没回来吗?更没有睡觉啊?看你这浑身的模样和味道?快去洗洗吧。要熏死人了!”方萦真好奇,又有些不满地说道。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去水房冲个凉。” “啥东西?” “一只鸽子。” “放哪里啊?” “这里,有个小纸箱子,你不用管,我明天,就拿回到,我父母亲家里去。不会长久在咱这里放。我知道,你嫌太脏了。” 冯效辽从壁橱里,拿出个小纸箱子,把那只灰鸽子,放进箱子里,从门背后,抓起香皂毛巾,脱了外套,出门去水房了。 是啊,他已经游逛了,好多天了,去看鸽子,永远看不够的鸽子,是他心头的最美风景,抓起鸽子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找到了魂灵,和自己的魂灵对接上了。这是他的梦,自己怎好去打破他的美梦? 尊重吧,人人都有,自己的内心完整独立结构,是不可改变的,早就定型了,无法撼动。想要改变,就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了。 方萦真知道自己的醉心的风景,必然别人都有自己迷恋的嗜好,这是每个人底层的逻辑,早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基本的奠基,就像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在从一开始,就先打好了。这个是毕生的都无法改变的。 古语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一句千年不变的经典词句里,都有内在的逻辑,和生理性、社会性的时空检验。 冯效辽穿着个三角裤头,进来了,浑身上下洗干净了。还凑到方萦真身边说:“闻闻吧,多香啊!” 第10章 思绪里的苦恼 10 那天晚上,下了点小雨,早上一大早,起来,方萦真打开窗户,一股清新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外的蝉鸣声,唧唧喳喳的小鸟,在树间发出清脆灵动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头温暖,和谐,远处马路上,不时穿越而走的汽车声音,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该行动了,该做事了,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不能那么没有主见地,被太多的无法掌控的东西带走,迷失了方向,连脚下的路,在哪里,都浑然不知了。 方萦真回头看,屋里儿子还在睡觉,丈夫冯效辽,鼾声如雷,呼呼大睡,昨天晚上,他回来带着一只鸽子,在那壁橱的旁边,小纸盒子里,扑棱棱地快速移动着脚步,还偶尔发出汩汩的叫声,父子俩都还在睡梦中。 方萦真一看表,快七点了,整个楼道里,也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响动。她心想,这几天,一直在片刻的安静里面,找到抽离出来,回到本心和内在的力量,似乎越来越习惯了,从外在的干扰里,能轻易走出来了,不是那么费劲,只需要在心底里,即刻做一个决定,就能落实到位。开关掌控在自己手里,心里的需求随时都能满足。 嗯,听听,窗外的空地上,有女人,好像是几个女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打乒乓球,晨练过程中,聊聊家务事,随意轻松,聊上几句内心的感觉,隐秘的悄悄话。 方萦真赶紧拿出日记本,写上一些走心的话,和自己的内心,做个链接,或者是用文字来和自己的心里,做一次对话。这些随手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发源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最自然,最个人,最当下的文字,没有丝毫的被压迫,被限制,被功利的私欲所辖制的东西。都是这个独一无二的自己,作为一个生命的存在方式。 她不停地在那里,尽量打开自己头脑里的,那些框架和条条规矩,只想走心地借助文字,来看见自己的内在结构。 是的,看见了,之前的恐惧,想起来,就身上直发抖的,那个画面,就因为父亲不高兴,根本不知道,他为啥不高兴,自己就变成了他的出气筒,随手举起那粗粗的擀面杖,怒目金刚的神态,眼珠子要想要掉下来,也不管收住,快速举起那根擀面杖,就敲在了小小方萦真的头上,擀面杖落到头上,那一下,“咣咣!”巨疼,超级疼啊! 感觉是眼冒金星,用自己正在搬黑煤块的小手一摸,头上起了个大疙瘩。核桃大的疙瘩,就瞬间暴起来了。 啊,方萦真脑海里,想起这些画面,眼眶里的泪水,就流出来了。虽说这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了,那时候,自己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可那个拳头眼冒金星的疼痛感,却没法从记忆中抹去。 是啊,爸爸作为一个教书,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一个优秀的学生崇拜的老师,可在自己的心目中,却没法崇拜起来,没法开心起来,没法亲近他,对他笑脸相迎。脑海里的整个画面,实在是排山倒海样的汹涌而来,太强大了。 怎么自己,就这么记仇吗?好像是一种疼痛的记忆,一种身体的神经性记忆,自动化的记忆,根本不是谁,给自己硬种在心里的,是头顶上那个疙瘩,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跳跃在心头的疼,嗯,想起来,就是那种,心惊肉跳这个词,比较到位的意思表达。 是肉体的感觉,好像才让自己在行为上,保持了必要的距离,恐惧的感觉,老是挥之不去,像抹布一样抹掉,洗多少遍,还是抹不掉,好像是长到肉里头去了,怎么清洗,也抹不掉。 又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拔不掉,没有哪个医生,能给自己拔掉,就在那里,无形却是像鬼魂一样,如影随形跟着自己。对了,更像是个电烙铁,直接烧红了后,在父亲睚眦必爆神态里,瞬间冒着青烟,刺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个硬疤痕,怎么也无法抚平。 就像现在自己剖腹产时候,被医生拉开的肚皮,尽管给缝上,贴了药,可是疤痕,还是留在光滑的皮肤上。洗不掉的。不过,同样是留在肉体上的伤疤,肚皮上的,显然没头顶上的这个疼痛。 这个肚皮上的,一道道针脚下的疤痕,好像是作为母亲的幸福的记忆,想起来是甜蜜和快乐的见证了。怎么这么怪呢?而且,肚皮上的这些针脚痕迹,还明晃晃的那里,可头顶上的,当时其实还没打烂,没流血,可怎么就,老是被一种疼痛所折磨呢?没有疤痕的,原来是心灵深处的疤痕,是心里面的疼痛,是脑海里的情景画面,在反复重复性的重现闪回。 爸爸当时的心情,留给方萦真,这个小孩子的头顶上,那疙瘩,在时空里发酵,在心里头潜滋暗长。 作为爸爸,他自己在祖父面前,战战兢兢,胆小如鼠,浑身发抖的情景,方萦真自己小时候,也无数次见过的。看来这些,都是一种,谁也无法逃脱的命运啊。 祖父的暴怒,举着挖地的锄头,砸父母亲小家,那扇门,父亲和母亲,吓得哆嗦的画面,也是成年人对成年人的交相互动。 嗯,父亲的身上,心里,也一定是有类似的画面,就这么传递下去了。本来啊,祖父和曾祖父夫,都是独生子,都是从小,惯出来的,溺爱出来的小霸王啊。这个好像跟在农村还是城里?穷人还是有钱人?有知识文化,还是无知无地位的农民?关系也不大。 只关乎,小时候的自己父母亲的教养方式。最主要的是父母亲,当时的情绪,控制到什么程度,有绝对的关系。 方萦真只用手中的笔,在拼命地,追逐着心的移动,好像是,不假思索的自发行为。别看这么一小会儿,自己的思绪,就飞到了遥远的从前了,没什么时间概念的,没什么空间限制的,只是那些画面,那种感觉,跟随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在一起结伴而行,似乎是伴随着生命的始终的。 生而为人,披着人的这具千篇一律的皮囊,行走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天天见到,各种都是男女老少,穿着不同衣服的人啊。这就是人的存在,一种生命的、生死之间的一个方式:活着的模样。 方萦真一写起来,就总会彻底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是和自己的内心无缝连接在一起,身心灵平和完整地,呆在一起。 “你早上想吃点啥?我来做。”方萦真听到了丈夫的声音,他起来了,睡醒了。心想昨天晚上,好像打了鸡血,几次云雨翻滚,浪潮迭起,就知道他很享受,更是非常满足。这一高兴,就会张罗着给自己做好吃的。 热情高涨得,让方萦真不知所措。方萦真也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意思,这男女之事,夫妻之道,本来就是人的本性。最原始的底层欲望。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决定性一个环节。 连孔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们这个文明,能够持续不断,演绎至今,还不是得益于这两个字?民以食为天。舌尖上的中国。连古今千百年来,踏进这片土地外国人,都说:这里风景好看,饭好吃,人善良。 冯效辽起来,看着一直在歇个不停的媳妇,就说:“你咋还不说话呢?有这么难吗?想吃个啥?就一句话嘛!” “随便啦!”方萦真笑着说。 “我做不了‘随便’这个饭。你能说,具体点不?咋还不说话了?那我就,随便做了?” “哦,你随便。” 方萦真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开始给儿子喂奶,看着越来越长大的儿子,永远都是最开心的时刻。 现在,方萦真生活里,除了看书,就是看儿子,能对着儿子,看上几个小时,有时候,眼睛不看了,脑子里,永远都是儿子,儿子和自己的生命,连成了一体,生死相依,共生共死,永不分离了。 给儿子喂着奶水,就感觉仿佛是在给汽车加油,在给飞机加油,在给这个生命,传递能量。母性的光辉,在此刻,闪亮在灵魂深处,响彻在茫茫宇宙间。 对,人们把大地,比喻为母亲,哺育万物生长,博大精深,无边无际,承载万物,包容万物。自己居然是个母亲了,用自己的乳汁,哺育着自己的儿子。神奇的源源不断的能量,就这样天然的流动起来了。 哎,听妈妈说,自己刚生下来一个月,妈妈就乳腺结块,起了疙瘩,发炎剧痛的母亲,没有了奶水,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在月子里,失去孩子的母亲,做自己的奶妈。吃到一岁的时候,被外婆接回家,开始外婆来接替,做自己的妈妈。 真正的妈妈,站在讲台上,给别人家的孩子,做知识教养的妈妈。生命里的妈妈,就这样变了角色,变了味道。 方萦真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老师,站在讲台上,给别的孩子做导师,可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是,有种本能的反感,坚决地反抗。难道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是对自己妈妈的呼唤? 还好,一想到了饭碗,这个词,就不由得,强迫自己站稳讲台,保住饭碗,自己和儿子都要生存,没这个,讲台上的稻粮,自己无法立足这个社会。儿子的奶水从哪里来?想到这里,方萦真笑了。 这人生,也太奇怪了。生而为人,也身不由,还是无可奈何。被动得,被人带到这儿世界上,哭着来,看看,每个人,再离开这世界的时候,好像又在别人的哭声里,走了。走远了。走得不见踪影了。别人的哭声,其实和自己本人,是没有关系的,听不见了,看不见了,没感觉。 这一来一去。都是哭声相伴随。来的时候,是自己在哭,哭自己的生命悲苦心酸,哭自己的喜乐至极。走的时候,是别人在哭,别人用哭声,表达着无限的伤悲和依恋不舍。 “饭好了,快来吃!你喜欢的肉夹馍和丸子汤。”冯效辽是变魔术样,做出了好的饭菜。 “你怎么弄得,这么好的吃的东西?哪来的丸子?哪来的肉?”方萦真好奇的问道。 “过会完了后,从家里带来的,都在冰箱里放着呢。你不吃,还嫌我太罗嗦,做饭太多。这不,你不吃好,我儿子的奶水咋来呀?请你为了儿子,天天吃好饭,无论我在不在家里?你要吃好饭,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咱儿子啊!”冯效辽说得,语速很快,不容方萦真辩驳,思考。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方萦真拿起盘子里的肉夹馍,一吃,“哦,太好吃了!我小时候,过年也吃不到这些好东西,我是啃着外婆烙的锅盔,就着浆水菜,红薯包谷榛子长大的。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方萦真边吃边说道。 冯效辽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吃了一个肉夹馍,喝了一碗丸子汤,穿好了外套,说道:“我把这只鸽子,送回家去,你自己,看好娃,忙你的事情吧。” “你要回,你父母哪里去?” “是啊。那里,有我的鸽子窝啊。不看鸽子,我就难受啊。还有几个鸽子友人,来聊天,畅谈鸽子经的过程,我很享受。” 说完,拉上门,走了。 方萦真吃完了饭,开始把刚才冯效辽做早饭时候,弄得铺天盖地的橱柜,饭桌整理完毕。扫地拖地,倒垃圾,把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坐在书桌前,给儿子写成长日记。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在盖着他的小脚印的纪念本上,记录了,儿子成长过程中的变化。比如:儿子的表情、语言、动作、姿态、爬行、翻身、会坐、会多少个游戏、会多少个手势等等。都记录在这本子里。给儿子提供一个,完整的自我成长足迹。 今天她写到:“儿子自己坐在床上,玩积木,搭出一些简单的造型了和画面了。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爸爸,爸爸了。” 哈哈哈,我居然,当了妈妈了?真是不可思议啊!方萦真想着,自己先笑了。 自己小时候,是外婆家,远近闻名的“假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爱穿花衣服,穿裙子,扎小辫,一切女孩子的游戏,自己一律不喜欢,坚决抗拒,高度排斥,骨子里不想做女孩子。 想当个男孩子。反倒是男孩子的所有游戏,自己全会,而且还超级精通。哎,怎么抗拒,还是本质上,骨子里是个女孩子。越长大,越爱流泪,心软得比豆腐还柔嫩。只要一看书籍,看电视,听广播,一切来自外边的,柔情似水的东西,自己就被触动,被感染,被带走,彻底沦陷。 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泪海奔流。这就是生命的基因作怪,这就是自己天生的生命本质。这就是生而为人的奥妙和动力源头。 一边做这些家务活,方萦真的思绪,却从来没法停下来。 心想,马上快开学了。今天要不,就去看看父母亲吧。一开学,忙起来,就没时间看父母亲了。到时候,又被爸爸训斥,发脾气,说这个女儿,没良心,白眼狼,不知道回家看父母。明知道回去了,大家彼此都很不愉快,可还得回去,走这个过程。维持这个面子。 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背着包,抱起儿子,下楼去。倒上两次公交车,才能到父母亲家里。还好,今天不是很热,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空气清新,温暖舒适。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活力和鲜亮。方萦真的眼里,亮堂堂的,闪着光。 下了公交车,走了没多少路,就进了父母亲的学校。一所普通大学,校园里花园楼房,小路上,到处是年轻的大学生。 方萦真知道,自己的这个阶段,已经画上句号。变换成一个教师、妻子、母亲这些角色。哎,不就是都经历的基本过程呗。人人都走一遍,古今中外,生而为人,同的地方是雷打不动。不同的地方,还是在个体的心理结构,和思维行为模式。 近乡情更怯,自己每次都是,近家就恐惧。越靠近家门,心里就被无名的恐惧笼罩住了。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给罩住了。好像是越撕扯,越被缠得紧紧的,哦,像那个可怕的毒蛇,缠住了自己,浑身每个肌肉,都僵成了铁块块。 挣脱不了的悲凉,时不时袭来,还好,有了儿子后,有儿子陪伴着,支撑着,好像轻微了,减轻了,平缓了很多了。可是,这份恐惧,血脉里的,骨肉里,基因的恐惧,在母子连心的过程中,在相依相恋共生共死的过程中,就无形中,传递给了儿子。 哎,自己的身体强烈的反应,自动化的紧张焦虑恐惧,这些自己没法克服掉的负面情绪,在儿子面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了,这种无形的链接网弥漫在自己心头。 这是对儿子的不公平啊。他要接纳自己的这部分恐惧。来自自己父母亲的投射给自己,安插给自己,复制给自己的恐惧。如影随形,不离不弃地,跟随着自己的身心灵。 别想了,到家了。“儿子,敲门,用手使劲打门!” 儿子居然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嘭嘭嘭,敲起门来了。 有人来了,开门了。 “哎,小石头来了?”是母亲过来开的门。笑着从方萦真怀里,接过小石头。 “来来,让外婆看看,宝贝长大啦!” 一起走进家门,方萦真顺手关上门。走到客厅,见到爸爸在那里看报纸。就叫声:“爸爸。” “哦,萦真来了。带着小石头来了。”父亲笑着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父母亲围着小石头,逗乐起来了。 方萦正去上厕所。脑子里想着,别说啥过分的话,别刺激这个敏感的父亲,尽量相安无事,下午早早就回去。不敢再给自己和孩子,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代代相传,何时是个头啊? 方萦真是理性的,是智慧的,不想再过分的任性下去了,自己已经是个妈妈了,不能被自己的小孩子模式,给彻底裹挟操控。 第11章 产假后的日子 11 开学前的那几天,方萦真忙着,把家里打扫了一下,仡佬拐角,都尽量清理干净,特别是一些平常根本不注意的死角,趴在地上,硬是够着清扫,上上下下都洗了一边。 床单毛巾被,夏天的各种衣物,该洗的洗干净,放进柜子,该收的,整整齐齐收藏在壁橱里。一边带着孩子,一边把这小小的一间房子,全都翻出来,废弃物垃圾,也打包放在那里。 就这么仅有的十三四个平方米的房子,实在是塞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了。多功能的一间房子,吃喝拉撒睡,一家三口,全在这里完成。想想当初,结婚的时候,就这间房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 之力,才争取到的。年轻教师住房,就这么困难。哎,一家人能有个容身之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据说还有很多年轻教师,结婚了,没房子,整天打游击,借别人的房子住,三天两头搬家,搞得鸡飞狗跳,四邻不安。为了房子吵架打架的更是动刀子,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方萦真一边整理家里的杂物,洗洗涮涮,一边看着儿子,随时给儿子喂奶,照顾她的吃喝拉撒。还好,儿子已经过了半岁了,只要给小家伙吃饱了,拿些玩具来,他就能乖乖的在床上,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安静的时候,极其专注。 中午时间,方萦真刚吃过饭,给儿子喂完奶,自己正坐在书桌前,想看会书,只见冯效辽直接掀开门帘,进来了。 他一早上就去办公室了,也开学了,从教研室回来了,手里拿着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课表和教材。进家门后,把包往桌子上一放,就说:“这学期,我们俩都有课,这孩子可咋办呢?” “是啊,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们这么点地方,请个保姆来看孩子,连个地方都没有。”方萦真愁容满面。 “咱这楼道最西头,我们单位的那个,郑老师两口子,女儿和咱石头大小差不多,他把自己在农村老家的妈妈,接来了,专门给他们两口子看娃。我去看看,问问他的妈妈,在哪里住?” “哦,那你赶紧,去看看。也许会有好办法。” 冯效辽说完,就出门,到楼道的最西头,到郑老师家去串门。顺便打听一下,看孩子的事情,咋解决的! 方萦真手里捧着书,低着个头,正看得入迷,冯效辽进来说:“走,你跟我一起去西头看看。我们求求人家,给帮个忙。” 方萦真抱着儿子,跟着丈夫一起,走到楼道的西头第一家,那个郑老师家,郑老师两口子的女儿比小石头小了十天,媳妇也在同一个单位的系班做行政工作,教学秘书,每天八个小时坐班。 郑老师个子不高,人很瘦,脸色显得略黑,媳妇倒是大美女,小巧玲珑,俊俏可爱,鼻子眼睛都很秀美。女儿雯雯,也只有半岁,是郑老师的妈妈,从月子里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伺候大人小孩。 老人七十多岁了,和她儿子一样又黑又瘦,个子不高,留着个农村老太太的发髻,满口的假牙,衣着打扮,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说谎慢条斯理,听郑老师说,他妈妈耳朵还有点背。老人一直就住在,他们两口子房子对面的一间空房子里。 冯效辽就问郑老师:“你怎么会有这间,空房子给你妈妈住呢?” “我家对面的这间空房子,一直没人住,我们家搬到这里,几年了,就没人,后来听说是原来的住家,是物理系的两口子,出国了。双双到日本去了。 可房子却没给房产科办手续,里面还放了一些他们的杂物。我妈妈从老家来了,没地方住,你看,我家的地方和你家一样,简直是在没法,多放进一点东西,就更别说放一张床了。 我就悄悄把对面,那间空房子撬了,原来,里边就堆了些破烂,还有两张单人床,心想太好了!刚好让我老妈,住在这里,照顾我媳妇和女儿。 房产处一直没人来,我就这么凑合着,临时这么混着,过一天算一天呗。”这个郑老师比冯效辽大三岁,高三级,人家也是理工大学本科毕业,又上了个研究生,现在和冯效辽是一个单位的。 “郑老师,还是你厉害。胆子正,有魄力,就这么默默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把这么大的困难,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解决了。这开学了,我们两口子,也都要上课,娃没人看。我想让我妈来看娃,还没地方住,现在可好,我们两个妈妈,住在这间空房子里。也能做个伴。” “挺好的。反正我也是悄悄,把这房门撬开的,最后又重新配了把锁,你让你妈妈也来,一起住呗。这理工大学空房子多了,好多人出国了,就没办手续,悄悄走了,好像单位的手续也没办,单位人也稀里糊涂的。你就叫你妈妈来住吧。 谁还没个困难了?” 冯效辽很高兴,就对媳妇方萦真说:“太好了。我明天就把石头他奶奶,接过来,最起码有个住的地方了。你放心去上班,咱娃有他奶奶,给咱看着。我除了上课以外,我回来做饭。” 方萦真一听,就说:“嗯,没想到,这么发愁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真好!” 这理工大学最近几年,出国的人很多,悄悄出国,单位也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有些人学术水平高,在外边代课做学术报告,甚至在外兼职挣外快的人多了去了。 开学了,大家各自开始,忙碌起来了。 方萦真去学校,忙碌完了开学的那些基本的程序,算是休完产假,开始正式上班了。这学期,教务处给她一个班语文课。考虑到她,刚刚休完产假,回学校上课,肯定要随时给孩子喂奶,就安排一个班的语文课。 这个班是文科班,是个慢班,人也不多。才二十来个人。这些学生,都是被刷下来,被判定了,上不了大学的人。方萦真也无所谓,就跟着同课头的,那几个重点班的老师一起备课,上课就行了。 这些学生,能不能考上大学,也不是自己要操心的。只要给课上,按时发工资,方萦真就知足了。她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在带孩子,给孩子喂奶呢。 其他的事情,她也顾不上了。有空了,还想自己多看看书,写写东西。日记本是写了一本又一本,从来就停不下来了。 婆婆冯开燕,是个高能量,活泼积极阳光的老太太,来到这里,给他俩带小石头了,老人很开心,很高兴,能跟着这个郑老师的妈妈,住在一起,一起看孙子,心里很乐呵。 早上一大早,方萦真就到学校去了,她知道,现在所带的这个高三五班,是个慢班,这些孩子,因为初中级出差,高中基础就更差了,好像怎么学,基础不好,习惯也不太好。就是学不懂,学不懂,每次考试,无论如何,也考不到前头去,别说前面几个班了,就连及格似乎也没法达到。 每次上完课,方萦真并不急着,离开这些学生,回到办公室里去,而是留在教室里,轻松地和这些学生,像老朋友一样,随便聊聊天,发现他们,人特别善良,乖巧懂事礼貌,看起来,只有学习成绩差一点以外,其他的各个方面都特别好,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尖子生,更要诚恳、厚道、朴实、亲和、礼貌有教养。 只可惜这些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就是因为基础差,考试没法考到前头去。 方萦真就和他们聊天,交朋友,聊日常的生活爱好,发现他们说话做事,都特别老实淳朴善良,没有学习好的那些,学生身上的自私冷漠,自以为是的不良恶习。 方萦真经常下了课,还是会找机会和学生们聊天,谈心分享交流学习之外的任何方面的智慧。她每次都觉得,这些学生身上的,那种看不见的力量和光芒,是多么的璀璨闪耀!叫人感到可亲可爱。 看见这些淳朴可爱的学生,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初中高中时候,那几个好朋友,她们虽说没考上大学,可每个人脸上的,那份天然的善良,单纯的和老师交心,说出自己的苦恼后悔,不开窍,光顾着玩了,没把学习放在心上,那份惊人的坦诚,贴心的忏悔和善良简单的人生目标,反而让方萦真心疼,心动。 不忍给他们说出,一个字的指责和抱怨,觉得谁都有痴迷玩耍的年龄,相信他们都会有觉悟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一样的成才,有人生巨大的收获。 本来生命的能量,都是人尽其才,百花齐放,未必是考大学,这唯一一条独木桥。每次下课,方萦真都坐在学生们身边,一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一直到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了,她才只好离开。 不管是早读时间,孩子们的提问,还是上午下午课间自由活动时间,方萦真都和学生们在一起,和她们像哥们姐们一样,心无缝隙,真诚相待。 教研组,开会的时候,方萦真会和其他,前面四个班的同课头老师,一起在教学进度上,持平保持不落下,不掉队。但在布置作业方面,她不给孩子们,过重的负担,做那些为难他们的作业,让他们尽力而为,适可而止,努力过了,无怨无悔就可以了。 只要心底里,明白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目标明确了,后面的每一天,都不耽误浪费。 下午放学后,方萦真走出校门,心思立刻,就飞到了儿子身上,想到儿子该吃奶了,就飞奔回家,经常还没上楼,在一楼大厅里,就听到四楼,儿子小石头的哭声,那简直是震天动地,威猛的老虎下山,疯狂呼啸呐喊声音。 这个时候,方萦真就一口气,飞奔到四楼,刚上到楼梯口,就从婆婆冯开燕的怀里,接过宝贝儿子,迅速跑回家,坐在床边上,给儿子喂奶水。让儿子吃个够,吃个饱。 一边喂着奶水,一边和站在旁边的婆婆冯开燕说:“妈,我去上课了,石头肚子饿了,你就给他,吃点香蕉,或者把苹果切开,用勺子刮着沫子,给他喂,或者把那些蛋黄饼干,捏碎,小心给石头吃一点。不然,他太饿了,会难受得叫唤哭泣。” “我给咱石头,喂了一次饼干,一次香蕉,可我觉得,这些东西不顶饱啊,娃还是饿得厉害。现在娃慢慢人大了,活动量大了,饭量会增加了,也就饿得快了。”婆婆亲切地说道。 “没事,我回家后,尽量为儿子,多喂些奶水,把你累坏了,你这会儿,也休息下,别太累了。” “我不累,我抱着石头娃,和西头的郑老师他妈,那个席王村那个老婆,我俩人聊天,开心得很,一点也不累,老婆说,她三个儿子,老大是医学院毕业的,现在是某个医院的大夫,老二这理工大学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了,老三是师大毕业的,在那个中学教书呢。 说她和自己老汉俩人,不识字,都是文盲,可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爱学习,家里老庄基地,就只有对面,四间厦子房,还是土墙,老两口,只管种地,养活三个儿子上学,幸亏那时候,学费也不贵,一家子从地里刨食,人家好像还有三亩地的果园,都是些老柿子树。 南山跟前,山坡子地多。够吃就行了。老婆子心大得很,啥也不在乎,只管顺着儿子的心意去,紧着儿子们,去奋斗。家里现在,光景也好的很。我俩一聊起来,东拉西扯,无边无际,呼啦哗啦,还觉得时间,过得快的很。”婆婆脸上带着笑容说。 方萦真一听很开心,最起码,自己的婆婆,到哪里都不寂寞,见人都能开腔搭话,海阔天空神谝乐聊,多好的老人啊。开朗的人,阳光的人,走到哪里,都能活成一束光,给人温暖,给人光明。真好。真佩服这样的老人。 虽说自己的父母亲,是大学毕业,教书一辈子了,这性格方面,也没有自己的婆婆冯开燕的大气魄和胸怀,可惜,只上了个小学,这要是上个大学,有知识,有文化,那一定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啊。 从心底里,看着儿子小石头,吃奶的乖样子,方萦真想到自己剖腹产,从医院里出院一家三口,回到婆婆家,是这个能干泼辣开朗、积极阳光的婆婆,伺候自己的月子,这份感动,终生难忘,誓死要报恩,表达敬仰感激之情。 冯效辽下了课,就回来,给家里人做饭,做得最多的是,炒菜下面条,简单实惠,炒好菜,买的是包装好的挂面,一人捞一碗,调上各种调料,拌上炒的菜,搅匀入了味道,每个人稀里呼噜吃饱了。 方萦真去把锅碗,端到水房一洗,三个人配合得很好,这日子就这么,开开心心,顺顺利利地,往前过着。 国庆节放假了,冯效辽送婆婆回家去,方萦真带着儿子石头,回到父母亲家里去,看看父母亲。心想,自己的妈妈,还在上班,没法给自己看娃,其实从骨子里,她特别想让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看娃,可母亲还有几年,才退休,工作上的事情,也不敢耽误,不可能提前退休,这样的事情,父母亲这种,规规矩矩一辈子的人,是没这个胆量和勇气的。放不开的。 再说,婆婆冯开燕的积极眼光心态,让方萦真特别舒服贴心温暖,敬佩感恩。谁知道好日子,自己没过几天,好像就要完了。 冯效辽晚上从婆婆家回来,进门就说:“老二媳妇,昨天也生了个男孩,婆婆要伺候老二媳妇月子呢,来不了了。这当下,就彻底来不了了,我们得想办法,请个保姆,先临时凑活一下。” “我们谁也不认识,在哪里请保姆啊?这可咋办呀?”方萦真发愁地说。 “我这几天,问问我办公室的贾老师,她和我妈,年龄一样大,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看她有熟人没,帮咱们请个保姆。先试试看。” “那好吧,你可要抓紧时间,眼看着,要开始上课了。国庆节就这几天了,没时间了。” “我知道了。别发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 “你厉害!你大智若愚。我心急如焚,我扛不住,这火急火燎的事情。” 晚上,吃过饭,方萦真早早就给石头,洗了个澡,有趁着冯效辽在家,让他看着儿子,俩人一起在床上玩的功夫,自己端着一盆子小孩衣服,冲到水房,拿着搓衣板,噌噌噌地麻利地洗起来。 看娃和洗衣服,都不能兼顾,儿子十个多月啦,爸爸妈妈叫得很清晰。会说简单的词了,会表达自己的需求了。会和人互动了。 方萦正在水房,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心里飞快地转动起来。 她想到自己,去年儿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即从武汉大学,买回来一套教养小孩的专门书籍《0到6岁》,现在儿子,都十个月过了,现在是这套书,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不行,最近太忙了,早把这事,给忘了,突然想起来,一会儿洗完衣服,就到壁橱里去找,书柜里的书,已经放不下了。只好把一些书,塞进壁橱里。 这可是件大事情啊。不能耽误了。儿子的事情,都不小事情。再说现在,只能生一个宝宝,还给发个什么,独生子女证,提起这件事,方萦真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针扎一样的滴血。自己也莫名的伤感流泪。 常常一个人,半夜闪着泪花,无声的痛在心头。想到,儿子的在自己上班的时候,饿了,就哭成那个样子,整个楼道里,都是儿子的哭声,居然自己在一楼大厅都能听到。这孩子,心性刚烈,让人心疼啊。 母子连心是活脱脱的现实,自己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和儿子在一起,心头肉的感觉,现在可是真真切切,千真万确。 方萦真端着洗好的衣服,到楼道的东头三楼平台上,晾衣服。 一边晾着衣服,方莹真还是有种锥心的痛,来自自己对儿子的照顾不够,可又没什么好办法,还想工作和照顾孩子,母亲和老师的角色,叫自己陷入两难中。哪个都无法放下,那个都做得不够到位。 还有自己骨子里的,那些爱好,夜读的习惯,只好安排在,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时间,来读书。写日记依然是雷打不动的,只好放到早上,天不亮的时候。自己悄悄爬起来,握着笔依然去,疯狂追心的快速流动。 站在楼顶,看着茫茫的世界,她有种时间精力分配不均,自己的心意,好像总是无法全然兑现的尴尬和无奈。 第12章 请保姆前后 12 这天晚饭前,方萦真给儿子喂完奶,让儿子坐在床上,自己玩玩具,从壁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一小把青菜,到水房去洗,准备炒点菜,下碗面吃。 水管的水,冲洗着手里的西红柿,方萦真心里,还很担心床上,正在自己玩耍的儿子,还得快速洗完,回到房间,就算是站在门外楼道,自己一边炒着菜,做着饭,也是能够让儿子,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的,所以,自己给赶净,洗一下这些菜,冲回家去。 刚洗完西红柿,正洗拿几根青菜呢,听见儿子大哭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菜,飞奔回家里,原来儿子从床上掉下来了,正哇哇大哭起来了。 方萦真心里绞痛起来了,抱起儿子在怀里,“哦,小石头乖,宝宝的小额头摔疼了,妈妈给宝宝揉揉!宝宝是男子汉,不哭了,一会儿,妈妈做晚饭了,和宝宝一起玩……”方萦真,一看,儿子的额头上,摔了个小疙瘩,红了,她心疼的自己,泪眼朦胧,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抱着儿子,心如刀绞,指责自己没照顾好孩子,太大意了!没用所有的被子,把儿子围住,太粗糙了,粗心了,心想着,就一会儿功夫,马上回去,谁知道,却把儿子摔下床了。 哎,我怎么这么不严谨,不认真?方萦真自责中,更加的小心地提醒自己,还是要更加的谨慎,小心,严防保护的措施,还是不到位啊!哎呀,这脑子都废了,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这么粗心大意? 小小的疙瘩,疼在儿子身上,疼在方莹真的心上,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自责的声音,在朝着自己冲去。方法总是很多的,怎么就那么不动脑子啊!让孩子遭受疼痛,自己真是该死!啥妈妈呀?就这水平?简直是白头脑简单了。不停地在自责。痛心的滋味在心头缠绕着。 冯效辽早上,就出门了,一天都没见面,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心想,也许是出去,找保姆去了。也许又去,看自己的鸽子去了?谁知道呢?关键时候,面对这样的紧急关头,照顾好儿子,还要兼顾好工作,这样的事情,对自己来说,是两难的选择,哪个自己,都不能舍去! 她正坐在床边上,抱着儿子哄孩子,给儿子说话,隔壁的陈小丹进来了,看见这母子俩的样子, 同情地说:“你家冯效辽,没在家?你一个人做不了饭的话,你给我说一声,把小石头放在我家,我临时,给你看一会儿,别把娃一个人,放在家里,哪怕是去水房洗个菜,这样的小事,一会儿功夫,也不敢。这摔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下次,会请你帮忙的。” “没事啊,这算个啥事情?我们是邻居,这点小事,太正常了!来,把小石头给我抱着,你去给自己下面去。我来看一会儿。”陈小丹热心的说。 “好的,” 陈小丹抱起小石头,跟着方萦真走出门,站在门外,看着儿子,方萦真想起来,刚才洗的菜,还扔在水房里呢,赶紧跑过去,快速洗完了,回到家门口的煤气灶旁边,两人站在一起,方萦真一边切菜,一边和抱着儿子小石头的陈小丹,说着话。 “开学以来,不是一直是,你婆婆在看娃吗?他奶奶人呢?” “冯效辽的大弟弟媳妇,也生了个男孩,他奶奶回去,伺候人家月子去了。” “那你们俩,都要上课,这娃谁看呀?” “这不正愁得没人吗?这两天正准备,找个保姆来呢。” “哦,是这样啊。我给你,想想办法。我们厂里,有很多下岗职工,好多人都没饭吃了,正愁没活干呢。我让我家人,给你问问。” “真的?太好了!” 方萦真做好了饭,让陈小丹吃碗面,她说:“晚饭,我早吃过了,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哎,我一直看着孩子,抽空还要,看看书,经常把时间就忘了。” “我家老于,早都从食堂下班了!学生食堂,人家早就关门了。” “是啊,三耽误两耽误,吃饭不知不觉,都错过了。看来,你刚才还提醒了我一下,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抱着儿子,直接到食堂去买饭,也只至于饿肚子,更不至于把儿子给摔下床。还是我的思虑不周啊。 想起来,我就觉得我一忙,就会出错,让儿子受到委屈和惊吓,我这妈妈当得,我都要自责后悔死了!”方萦真越说,越心里不舒服,感觉作为一个妈妈,自己多么不称职? 是的,儿子说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的,儿子现在,还这么小,他一个人在玩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大胆,这么不动脑子? “那你吃饭吧,我先过去了。记着,有啥事,随时找我,我俩是隔壁啊!是好邻居,千万别那么客气!”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小丹回去了。方萦真心里暖暖的,感动着,觉得这楼道里,只有她是最朴实的,最善良的,其他的住家们,人家都是知识分子,教师,公务人员,大家都仅仅是点个头,微笑着,匆匆而过的人。 只有这个朴实无华的,善良仁厚的陈小丹,在自己关键时候,直接走进家门来,帮忙,解困,雪中送炭,真的好幸运啊!能遇到这样的好邻居,是多么的叫人兴奋又开心啊。上天给到的礼物,这样的在紧要关头,有人出来伸手相助,生命的密码,在此刻就能,奇迹般地对接上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是的,这两口子,作为自己的邻居,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意外收获。 陈小丹的女儿青青,已经两岁多,快三岁了,她下岗了,专门在家带孩子,收拾家,老公是学生食堂的大厨师,养活着一家人。 虽说不和这个邻居,谈起文学哲学历史艺术这些话题,最起码,吃喝拉撒睡的日常生活,她随时给到最贴切最实惠的帮助。反倒是那些身边大牌的知识分子,教师教授硕士博士们,似乎彼此还都,保持在相当远的距离中。 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住在这楼道里。每个人戴着面具,呈现出身份的表情和互动的言语。似乎都在这盔甲,还准备了无数个面具,随时交替变换,随机应变着,交流互动着。 方萦真想到,这些和自己住在同一层楼里的、擦肩而过的邻居们,大家虽说都在理工大学的校园里,每天从自己身边影子一样,一闪而过,像流水,像闪电,像风吹过,在时间的流动中,各自流淌着。 看起来是邻居,生活在同一座楼里,同一个楼道里,可是谁能都走进,彼此的心里呢?就更像是过客匆匆而过,也像是几十年前、几百万前的古人,或者是地球村的其他地方的人,都是过客而已。 似乎至于那些,自己主动虔诚地打开心门,在夜深人静时刻,通过文字阅读,在文字的天地里,彼此交心,促膝恳谈,心灵高度的同频共振着,这些人的心灵,才是真正和自己高度契合在一起的。 看来,身心灵和谐交融共通的渠道,不在日常的凡俗画面里,而是在心心相印的书海里,借助文字,打开心扉,走进彼此的心灵深处,深刻地充分地,交流、浸润、滋养、供奉、满足、骄纵着彼此。 啊,生而为人,不过百年匆匆流年,借助这文字的神奇管道,打通所有的时空界限,让伟大的灵魂,在书籍里相会,爱恋倾心,千山万水和百万年轮,都不是障碍,飞翔在茫茫的天宇里面,随时演绎进化出,更绚烂的风景图。 肉眼凡胎的世俗烟火,是支撑构建着灵魂的家园,就算肉体腐烂,碾作成泥化作尘,灵魂超度在天堂。 方萦真一看表十点多了,不早了,儿子吃过奶水后,已经呼呼大睡了。自己依然坐在书桌旁,静静地沉思默想,任意思绪,在那里自由的飘飞着,自己只是看见,那些腾云驾雾的仙子天使们,在自己的头顶上翩翩起舞,轻盈潇洒。 什么都不需要,过分的卖力搅动,淡淡的风吹来了,鸟语花香的山谷里,明镜宝石般湖面,让日月星辰在里面照个倩影,就匆匆而逝去。 仿佛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还是不够得意顺心,从头到尾,都在上下求索着以自己飘逸似大神的语句,投奔在某个,达官贵人的门下,获得推荐,好去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发挥自己的惊世显赫天才,可是空耗一世,无人赏识,不被赏识重用的失落感,充满着字字句句。大气磅礴的雄才夺略,只是黄粱一梦。 苏东坡满肚子的不合时宜,才让自己一生,都在被贬谪的地方,或者前往贬谪地的路上。千古大才子,都是这样的生不逢时,遭人嫉贤妒能。才把一颗不甘寂寞不服输的心血,都写成文字,留给后人,去发起同频共振的,道光灵之舞。 短短的几十年,就是自己的生命过程,瞬间划过夜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是灵魂的鸣放之音,空谷幽兰,响彻云霄。 门从外边开了,是冯效辽,用钥匙开了门。进来后,手里提着几个粽子、月饼、葡萄、石榴,还有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板栗。 笑着走到方萦真面前说:“快来吃!好吃的东西,我刚在学校大门口买的,刚出锅的,热的,来来暖暖手。趁热吃一个。” 说着,冯效辽就顺手,给媳妇方萦真剥了一个热乎乎的板栗,塞进她的嘴里,她在看书,就这么被塞进来,一颗香甜的干面的板栗子,咬了几下,嚼着骨子香甜甘之若怡美妙。舌尖上上的冲击力和本能享受,迅速把方萦真的身体的某些部分激活,兴致勃勃,被带动起来的狂潮,似乎在高涨着。 方萦真嚼着香甜的板栗,柔柔地说道:“快去水房洗洗你自己吧!满身的臭汗,浑身的鸽子粪味道。” “好嘞,媳妇,遵命!”冯效辽从方萦真的话语里,听出了达成一致的欢喜。就蹦蹦哒哒地,出门去水房了。 方萦真自己又剥了个板栗,放进嘴里,心想,这食色性也,看来是底层的力量。谁也挡不住的诱惑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难过英雄关,都是不争的事实。就算自己压根,就没有四大美女的姿色和身段,一个普通的女儿身,人间烟火味,真的就这样的,家家都少不了,人人都难以割舍! 冯效辽带着满身的香皂味,一阵风一样,刮到床上了,席卷了方萦真这个人,她沦陷了,一起同频共振的高潮迭起,弄潮儿的激荡,在身心灵之间飞扬着,飘洒着,把两个人推到了无极之爱河,尽情沐浴着,快活如神仙。 风平浪静后的方萦真,靠在冯效辽的胸膛,还没说什么话。 就听见冯效辽说:“我妈妈说,家里同巷子西边,有个亲戚的孩子,在这里没事,可以来给咱,看一阵儿娃,你看如何?” “当然好啊。不知道这女娃,你妈妈熟悉不?” “一个巷子里的人,咋能不熟悉呢?” “那最好了,帮我们度过难关,雪中送炭的事情,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了。” “这下好了,我媳妇高兴了。来,来来。” 冯效辽顺势抱起方萦真,再次激情四溢,火爆如雷。两个人默契同频,快活地嗷嗷直叫。呻吟着,他疯狂地不由自主的叫起来了。 方萦真突然火辣辣的心跳,天哪,这是叫床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床上,从这个人嘴里,发出来的。好像自己也在这小声里听出来了,这个动物的本能就这样,出来了一丝丝,一缕缕。 人是社会性动物,人还是一种高级动物,核心词是动物,本能的动物特性,进化了五六百万年了。还是动物的特性在变化着。社会性的角色,不能改变动物的本能。只能说贴着各种高大上标签。本质的一种伪装和变形。 就在冯效辽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时刻,方萦真的心里,飞出了蝴蝶般的美丽风景图。那是风吹草低百花开,彩蝶纷飞白鸟唱,一湾碧水映彩霞。庄梦蝶,自己是蝴蝶还是是庄子,不不,自己就是方萦真,这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教书的,一个读书的,一个酷爱读书的女性。一个成年女性。作为人的活者,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体验着,人这种生命的各种滋味。 这个任性的冯效辽,此时此刻,睡得那个甜美,好像超过了旁边的,不到一岁的儿子的睡姿和美梦。男人的生命体,男人,小男孩,都在床上摆着生命的姿态。这个男人曾经是这么小的男婴、男孩,现在从妈妈的乳汁哺育中,长大成为一个名牌大学生、一个留校任教的老师、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胖小子的父亲。 哦,生命体的荷尔蒙差异,造成了这么不同体系的生命形态。一个来自火星,一个来自金星。两个星球上人,居然在人间会晤。恋爱着,谈情说爱着,一步步靠近彼此,身心灵共舞着,凝聚在一间小房子里,构建了属于自己的爱巢。生出来属于两个人的宝宝。 方萦真看着,身旁不时发出,呼噜声变奏曲冯效辽,想到了,这世界上,有六七十亿人呢,一家三口,千家万户,万家亿户,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一段不了的情。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地球始终在转动,昼夜不停地绕着太阳行走,转动,带着这些生命,坐地日行八万辆,三百六十五里路啊,从春夏到秋冬。 星期二下午,冯效辽带着一个小姑娘,来家里了,方萦真一看,很朴实的一个村姑,个子不高,衣着朴素,见到陌生人,还有些怯生生的表情。 冯效辽说道:“这是石头他奶奶巷子西边的女孩,小灯,她十九岁了。小学毕业了好多年了。在家里帮着父母亲种地。过来给咱,帮忙看娃。” “太好了!这下我们小石头,有人看了。你我放心上课去了。不过你放心,小灯,我会及时回来的,给你搭手的,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你啥都别做,就集中全部精力,把娃给看好。千万别把娃给摔了,磕绊了。只管把娃照顾好。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一切等我回到家,再说。”方萦真很很和蔼地说道。 “好的,大姐,我一定按你的吩咐要求做好。我们是一个巷子,多年的邻居,石头他奶奶,那是从小就叫的大妈,和我妈关系好得很。你尽管放心。”小灯温和地说。 国庆节假期过后,冯效辽和方萦真,就这样按时去上课,俩人都不坐班,方萦真只要一下课,就以打仗的速度,冲回家里,只要眼看着儿子,有人给看着,抱着,是安全的。就已经十分得心满意足了。 这天下午放学后,方萦真早早,就下课回家了,小灯给抱着儿子,方萦真坐在书桌前写日记,这时候,门开了,是父母亲进来了,父母亲的突然到来,让方萦真有些措手不及,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收紧了,放松的心情。 招呼父母亲坐下,给二老倒了水,爸爸笑着说:“我和你妈跟单位的老师郊游,去你们对面的公园,玩了一圈,顺便进来,看看小石头。多日子不见娃了,想得很!” 母亲满脸笑容,激动地从小灯手里,抱过小石头,嘴里笑着说:“来来,让外婆抱抱!让外婆亲亲!”方萦真看见母亲抱起儿子,亲得那么热烈,感人。自己的心头都热了,心跳加快了。 接着,父亲又把儿子抱起来,举到头顶了,架到脖子上了,儿子高兴的笑出声音了。满屋里充满着笑声。 这个场景,让方萦真感到很陌生,毕竟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这个待遇。 父母亲的突然到来,真是没想到啊。原来是儿子把他们吸引过来了。儿子的魅力还是很大的。父母亲对小石头的疼爱,是方莹真很好奇的。原来隔代亲是我们的传统啊。这话没错。是千年不变的骨子里的人性进化而来的。 方莹真看着父母亲的样子,心情很复杂,很温馨,也有点羡慕嫉妒。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来没这个,被父母亲如此,表达亲密的待遇和享受。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命体。人性复杂是最难认清楚的。特别是感情这部分,就更复杂了。说不清道不明。 第13章 冲突裂痕 13 这是个星期六的下午,方萦真拖着疲惫的脚步,推着车子,走出学校大门。 她现在教学上,倒没什么大的负担,毕竟自己带的这个班级,是慢班,就算是被一层层淘汰下来的,还没高考,就被一次次各种考试,判定为无望考上大学的学生。 采用这种分程度层次的教学管理,是为了更加提高效率,带这样的班级,实际上就是看娃的那种感觉。分到带这样的班级的老师,在别人看来,是不怎么光荣光彩,觉得是被轻视,被下降了档次的一种对待。 大家嘴上不说,骨子里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可这样的事情,到了方萦真这里,反倒是开心快乐的事情,人无压力一身轻的舒爽感觉。 因为方萦真从来不争这些,你班分数高,我班分数低,你是优秀教师,你是教学能手,你是骨干教师,你是金牌老师,这些标签式的头衔。 方萦真每天,只知道,全心思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自己的书籍,写自己的日记,练自己的笔头子,才不刻意计较这些,在她看来,这些面红耳赤的蝇头小利,名利地位常常是把自己的感觉给弄丢了。很可笑的,虚头巴脑,华而不实的东西。 老老实实看书,认认真真备好课,给到学生们,最实用的知识和技能。她还是像一开始那样,下了课,只要有时间,都会和学生们交朋友,聊天,说出最贴心的掏心掏肺的话。 在她眼里和心里,这些孩子们,每个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和特长,可是只要一拿学习成绩说事,这些学生就自然而然地,被边缘化了。受到冷落打击,无人理睬了,觉得他们都是无用的人,给他们贴上,这样脑子被驴踢了的标签。 方萦真既无奈,又感到非常可笑。尽量的多一些时间,去和学生们交心,说出最具有生命温度和感知力的话。她眼里和心里,这些孩子们个个都亲的不行,舍不得给他们甩脸子,说些狠话,刀子嘴都不要有,豆腐心到是最契合生命本来面目的。扎心的刺啊,针啊。在方莹真这里,全都被她给过滤掉了。 只要一到学校,进入到这张氛围里面,方萦真就能想方设法,和自己的学生贴上心,尤其是班里的那些偏科的,有个性的学生,有人看了很多书,有人会刻意收集一些艺术品。就是无心思,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教材。 方萦真其实,心里在暗暗地吃惊,其实自己居然,和这些学生们的感觉,是如此的高度一致。只是不敢说出来,怕被人批斗谴责,说闲话,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可这些真诚的滚烫的话语,自己就默默地深埋在心里,只是抽空,去陪伴这些学生。 其中那个,叫张雅凤的女生,从小就爱看奇奇怪怪的幻想类书籍,而且自己还悄悄写一些玄幻日记。 那天下课后,带着自己背着家长写的,很玄幻的日记,给方萦真看,这个看起来朴实平凡,根本不起眼的女生,个子很低,皮肤很黑,嘴大牙齿特别白,眼睛不是很大,但她的黑眼仁,就像一颗宝石,尤其是在光线暗的地方,就像是夜明珠一样,发出惊人的特异的光彩,方萦真觉得简直是太奇妙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就那么个性,不爱和家长说话,沟通,老师们因为她的古怪行为和表情,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特别不合群,不爱说话,简直有些,离群索居的味道。 可这个普通的,别人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女孩,写出来的文字,让方萦真看呆了。这哪里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写的东西呀?这简直就是天外之音,神仙下凡的秘籍。 方萦真那天,放学很晚才回到家里,她不想骑车子回家,只想推着自行车,身心有些疲惫,她才知道,自己一和这个张雅凤交谈,就忘了时间,两个人高度契合,啥都忘了。 走出学校大门的一瞬间,她才猛然醒悟过来了,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小石头,就突然像谁给了自己一闷棍的击打,立刻清醒过来。 对了,儿子,赶紧回去,给儿子吃奶,不知道保姆小灯,给儿子弄饭吃了没?一想起儿子,方莹真又瞬间像打了鸡血,急坏了,骑上车,飞速地飞奔回家去。 还在一楼大厅,就听到儿子小石头在哭,大声的喊着:“妈妈,妈妈!啊,啊。的叫唤着!”声嘶力竭,没命地哭起来了。 方萦真奔到家门口,就看见小灯,站在门外,抱着小石头,在等着自己,抱起儿子,冲进家门,把包放在书桌上,坐在床沿上,就给儿子喂奶了。儿子大口大口地,吃起奶来了。屋里静极了,只见,儿子边吃,边喘着粗气,两只小手,把妈妈搂得紧紧的,好像唯恐妈妈离开自己似的。 方萦真被儿子抱得紧紧的,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甚至有些情绪激动。那份万分的感动,也让她心里生起无限的内疚,自责,觉得自己一上班,和那个女孩子张雅凤说的时间太长了,忘了早就放学了。 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真该死。哦,方莹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就忘了自己儿子了?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你简直太残忍了!好冷酷的女人啊!你还是不是个妈妈啊?居然忘了,按时回家,给儿子喂奶。还好,保姆小灯,给儿子吃了香蕉,还给儿子,把中午的小米稀饭热了,给儿子喝下去了。 方莹真自责完自己,又对小灯笑了笑,很歉意地说:“小灯,谢谢你的及时补救,和善解人意。你这个小姑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我很感动。” 看着儿子吃饱了,脸上露出了乖乖的、可爱的笑容。大家都笑了。 方萦真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给小灯和自己下了碗面,吃了。让小灯赶紧回去,太晚了,家里会着急的。这边没地方住,她每天早出晚归的,也很辛苦。 就抱歉地对小灯说:“不好意思,是我下班晚了,耽误你回家了。明天是星期天,你不用来了,在家休息一天,我来看娃,你星期一一大早,要在七点半之前到,我要上课,千万记住。好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哦。” “好的,大姐,再见!那我走了。” 小灯走了,方萦真抱着儿子,心想,自己做事情,只要一投入,就容易忘了时间,这个毛病,在上课时侯,也曾经发生过,讲课太投入了,自己的课堂,早就下了,居然没听见下课铃声,人家下一堂课的老师,都来了,站在门外了,自己还痴迷在讲课里面。 哎,这哪里是在给学生讲课吗?这明明就是,给自己讲课,表达着自己内心的,那种痴狂神经样的异样感觉。这样的老师,自己都觉得,很奇葩。难怪有人,会看不惯她呢。 和她从来都是格格不入,觉得这个方莹真就是个神经病,是个变态狂。是个傻子,冒傻气的大傻瓜。什么乱七八糟的恶名,臭名,方莹真都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开心是活着的第一感觉。别人的感觉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小石头吃饱了之后,看着妈妈,脸上就没有了一丝的恐惧和不安,自己开心地玩起了玩具。 方萦真坐在书桌前,想起来,最近以来,冯效辽和自己斗气怄气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太投入到了,自己的学习中去了,稍微有点空闲时间,还要逗儿子玩,陪儿子开心的出去,到院子里,花园里逛。 对他不够上心,甚至有些忽略,冯效辽就满肚子的委屈和沮丧,好像回来了,也没有了以往的神气,和生机勃勃劲儿。做饭也不积极了,感觉这母子俩,有他没他区别不大。最近回到家,就摆个臭脸,把自己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方莹真想,他的感觉怎么样,他自己得说出来,才能有良好的互动啊。自己一个人瞎琢磨,胡思乱想,自讨没趣。他得表达啊。 不然,我方莹真也不是孙悟空,时刻得钻进他的肚子里去,大脑里去,也是不现实的。不想劳神伤脑筋,在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上。生命多么的宝贵啊。浪费生命,才是最大的犯罪啊。 前几天,方萦真特别忙,除了学校里的事情,自己还无形中,给自己布置添加了许多任务,晚上睡得晚,早上一大早,还要爬起来看书,写日记。 冯效辽就任性的直接说脏话了。一生气,就把自己的那两节课上完了,就直接出去逛了,有时候,几天都看不见人。 方萦真只要自己的时间,能错开,上课看娃两不误,就反而心里,对于他的缺席暗暗庆幸,甚至开心呢。 谁知那天,自己刚刚睡着了,冯效辽回来了,还照例把自己洗干净了,谁在这母子俩的脚下,一直在磨磨叽叽,往方萦真的被窝里蹭,小动作不断,给她各种暗示,表达着自己的需求,方萦真很清楚,也很生气,故意装作不理睬的样子。 一夜都没理他,这样的煎熬,使得冯效辽难以忍受,非常生气,就是死活要和她亲热,表达自己的需求,这个方萦真也较上劲了,就是不配合,不妥协。直到最后,天快亮了,冯效辽还没法入睡,就是揪着方萦真不放,好像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妥协,谁也不善罢甘休。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知道天亮了,起床了,方萦正要梳洗完了,去上班了。这个冯效辽,也不甘心,眼看着自己的像火一样燃烧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心生怨气,甚至是怒气,衣服都不穿,从床上直接跑下来,光着脚,一把抓住了,正要出门的方萦真,扯下她的包,拿出她写的教案本,厚厚的一本教案,他硬是给扔进了痰盂里去了,那里面是装了快满满的一盆尿啊。 方萦真看着自己的教案本,就这样瞬间,被他扔进了尿盆里了,心里的火气,腾一下升上了脑门,顺势举起巴掌,抽了他一个耳刮子。愤怒的拉上门,冲出了房门。 冯效辽本想还点颜色,给方萦真,看看,杀杀这个女人的威风,忍住了。 回到被窝里躺下了,继续睡觉,一个晚上,也没怎么睡着。心想,一会儿保姆小灯就要来了。也不敢多睡,按住怒火,平息了一会儿,起来了,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到小保姆小灯,进来了,他才装模做样地,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去上课了。 冯效辽知道,自己是被那股子邪火所控制,所笼罩,就是收不住的,想发泄出来。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竟然,这么可怕的暴怒,就是那股子,说不出来的欲望,可怕的欲望压着自己,要发泄,要宣泄,要爆发,就是无法心平气和地沟通。才变成了以暴制暴的冰冷样子。 方萦真疯狂地,在上班路上骑着车子,心里的怒火,在风中燃烧着,如一团飞升到天上火云,在头顶上爆裂着,释放着。 随着临近学校,逐渐的淡漠下来,消散了。身心尽量平稳地,走进课堂。不然的话,自己的情绪失控的话,是无法给学生上课的。 还好啦,自己一走进课堂,面对着学生,她自然到,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居然笑脸温和,气定神闲地,上好了这一课。连自己都惊奇,变化中的那份理性。虽说教案本,被冯效辽给扔进了尿盆了,这个教案本,自己平时根本不用,主要是为了,给教研组长检查用的,自己平时上课,都是从自己的大脑中,任意调动,即兴发挥,挥洒自如。 她从站上讲台的第一天起,就是发自内心的将自己消化的,领悟到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是,教学参考书的搬运工。从来都是吃透了教材,随意的加入自己的独到见解和深刻领悟。 这也是学生们,愿意听她讲课的根本原因,因为她是活学活用的,注入自己个人体验感受,用自己的语言,给学生们上课。绝对的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老师。 下了课。方萦真,今天也没心情,在办公室里,多待一会儿。直接出了校门,回家去了。这时候,她不再是急急忙忙的样子,而是迈着八字步,缓缓地走着。她想给自己留点思考时间,不想急着奔回家。 心里想着,这个冯效辽,真够疯狂的,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胡来,这是两个人交往以来的,第一次。他在突破自己的的底线。逼迫自己退缩到自己的底线上,变得更加的坚硬和倔强,不再妥协退让,不再迁就对方。 坚守自己的底线,放弃自己的一些愿望和欲望,坚守住精神的独立自由,就是最好的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战斗的代价。 方萦真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理工大学校园里,来来往往的成群结队的学生,悲凉的秋风,迎面吹来,看着身边无数个天真的笑脸,潇洒的意气风发的雄姿少年,自己莫名的伤感袭来,直击自己的心窝,再次体验,心如刀绞的滋味。 很好奇,如果让自己重新选择,那一定是不一样的活法,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受委屈,受煎熬,受欺辱。 哎,这一切,都回不了头了,看见一个女老师,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路边上,捡树叶子,那些像黄蝴蝶、绿蝴蝶、花蝴蝶样的树叶子,落得满地都是,空中还飘飞着,一片片七彩的多姿的树叶子,突然间,方萦真觉得好美啊! 这个妈妈太浪漫了。太有爱心了,陪着女儿捡拾的是,秋风里的金色,千姿百态的生命姿态。每个人的一生,不就是一片叶子样的短暂啊?这么消沉消极消耗是不值得的。不能这么浪费自己的生命。活成什么样子,是自己说了算。和别人关系不大。自己的事情千万不可以,耽误下去。 谁爱咋,那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抓住本属于你自己的权力,尽到你自己该尽的责任。无怨无悔的生命过程,才是最响亮的歌曲。 走吧。回去看儿子。我从此生命里面,有自己的读书,写日记,还有更伟大的作品,就是全力以赴,去爱自己的儿子。不能有丝毫的妥协退让,这就是自己的底线。 坚守住自己的阵地,保卫好自己的王国,这里的一切事,我说了算。永远都和别人无关。自己的命运,自己去书写,编导,演绎。别人是无权利,干涉侵占的。 别人之所以能伤害到你,一定是你自己同意了的。否则,别人是别人,和你是没什么关系的。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世界的事情,不就是这三件事吗?理性的智慧方莹真从来都不缺少。 自信自尊自爱的能量,来自你的底层能量。天赋的能量,你是本自具足的。不需要去讨好,你乞讨,去迷失。自爱才是唯一份法宝和动力源泉。 方萦真加快了脚步,想到了儿子,就不由得,想回到家,看到儿子,主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自己的心是踏实的,安定的,淡定的,沉稳的。 有时候,儿子不在身边,自己只要想起来,就会心跳加快,一股子强烈的思念情绪,就会上头,就会让自己心神不定。她有时候,也会意识到,自己的本身这个,过分强烈的体验,一定是背后,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左右。母性的力量,时常被唤起了,只要和儿子在一起,就是一副全身心地满足。 心里一发急,脚底下,就自然而然的,加快了节奏。好像这个念头,就强烈的不得了,身边的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入自己的法眼,眼里只有儿子了。 上楼,上楼梯的时候,都是一步迈过至少两个台阶,三步并两步,就上到了四楼。 回到家里,放下手中东西,先给儿子喂奶。让儿子先吃饱再说。喂好了儿子,看着儿子很满足地,自己玩起来了,保姆小灯抱着出去了,也是很乖的样子。自己就非常踏实心安,也才会腾出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方莹真此时此刻,就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看书这件事情。好像普通人的那样的,化妆打扮自己,买各种时髦的衣服,方萦真从来都不感兴趣。 唯一就是看书,看了这本书,书中会介绍相关的,其他更权威更大腕更牛气的大家的书,就会按照书中的介绍,继续去书店买,像滚雪球一样,家里的书越买越多。自己越看书,越觉得不知足,不满足,还没彻底看透彻,搞通透,继续寻根问底,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就是在读书的过程中,逐渐积累养成的习惯,自己也很享受这个习惯,这也是自己的舒适圈,呆在里面,不想出来。不愿出来,沉迷其中,常常难以自拔。 是啊,这个冯效辽,把方莹真的教案本,扔进了尿盆里了,这些可咋办,到了期中考试时间,人家教研组长要检查,自己这臭得熏死了东西,是拿不出手了。哎呀,她又不想,在浪费时间,这些形式主义的泥潭里,待着。那可怎么办呢? 方萦真一边整理着书柜,写字台上的书本很多,有些乱,她一边收拾着,一边在思考着,该怎么去补救一下,这个教案本。这些为了应付检查的垃圾东西,自己也本来就不怎么上心。 关键是检查一关过不了,会扣自己的教学常规分数的。对了,重新拿一个同样的本子,再用剪刀剪下原来的文字,慢慢贴上去。反正我是不想,再次一个字一个字重新写一遍了。 想到这里,她就打开书柜,找到原来准备的新本子,开始做一些补救工作了。不行,臭烘烘的本子,得先放在窗台上,吹吹风,晾干了,还好,不是全部都湿了,仅仅是一个角给湿透了。还能有补救的措施,不至于让自己前功尽弃。 方莹真的补救工作持续在进行着。一直到了天很晚了。还是停不下来。看着孩子都睡了,自己还是在忙着这些饭碗的事情,日常的灵魂自己的风景打造之事。 她笑了,人活着居然就这么折腾着彼此。她也觉察到了某些荒唐的事情。 第14章 牵连纠葛 14 天气越来越冷了,方萦真觉得自己和冯效辽的感情,也像这天气,越来越冷清了,她看到这个,当年自己欣赏、看好的理工大学高材生,除了一周内,把学校给自己安排的那几节课,上好之外。心思几乎都在,他从小痴迷的鸽子上了。 冯效辽,一天到晚的逛鸽子市、会鸽子友、买鸽子食、没完没了地,天昏地暗地、不分昼夜地、四季交替地,交谈着鸽子经。高兴了,心情好了,回到家里,给自己做点好吃的,顺便让方萦真沾点光,蹭一顿他的好饭菜。 可是,方萦真本人的兴趣爱好,完全是不在乎,每天吃什么?穿什么?花多少钱,去买好看的衣服,和高档的化妆品,打扮自己?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了。似乎是越来越远了。 方萦真的心思,也越来越集中,在儿子身上。除了照顾好儿子,和学校的基本工作量外,心思都更多的时候,集中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买书、看书、写日记,这件让自己永远都,魂牵梦绕的事情上。 生活的表面,是本身很肤浅的,这些东西,方莹真是有一种穿透本事,从来都是活在那个心灵的层面,靠身体去完成,去执行自己心灵深处的,指向明确的目标。 一到星期天,保姆小灯就回去了。 这天下午,方萦真在家里,一边看着儿子,一边自己捧着本《唐诗宋词精选》,在那里凝神发呆,看见自己的母亲江明霞,提着一个包,进来了。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感到很好奇,就说:“妈妈,你怎么想起来,过来呢?我爸爸没来?” “你爸爸回老家,去看你奶奶了。我自己过来,把给小石头缝好的棉袄,给你拿过来,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过冬的棉袄,过不了多久,就该给娃穿上了。”江明霞笑着说。 看见小石头,在床上玩玩具,就热腾腾地走过去,笑着说:“石头,来来,让外婆抱抱!” 江明霞抱起小石头,就亲得不得了。脸上高兴的,那个劲儿,方萦真感觉到,是深刻的,是融汇了自己一辈子的深情,在此刻表达出来了。看得方萦真很嫉妒,也很羡慕,好像还有点陌生。 方萦真和母亲,一直陪着儿子玩耍,一直到快天黑了,方萦真从食堂买来晚饭,吃过之后,才抱着儿子,和母亲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送走了母亲,方萦真激动地,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想起母亲,看见母亲,自己就想哭。母亲抱着儿子的样子,让方莹真的心都要融化了,变成滔滔的江水。 母亲和自己的儿子, 就是自己今生今世最亲爱的人,这两个人,在一起,亲密亲爱的样子,这个画面,就让方莹真的泪水倾盆而下。 哭了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想哭,想好好的哭一场。似乎有太多的委屈,和说不出口的痛苦,都变成了泪水,从心底里流出来,发泄出来。自己的心情,才平复了很多。 晚上十一点多了,方萦真和孩子,早就睡了,明天要上班上课,本来想多看会儿书, 也不敢熬夜,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刚睡着了,冯效辽用钥匙开门呢。从外边逛回来了。他还像往常那样,简单洗漱后,就睡在了方萦真和儿子的脚下,这也是三个人固定的位置。 冯效辽悄悄地,从被窝里,传递过来的那个意思,方萦真知道了,可她心里不高兴,就故意不理睬他,装作累得不行了,无声地对抗着他。 他一看,今天好像又没希望了。就落落寡欢地,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不动弹。黑夜里,大家都各自把自己的心思,藏在不说出口的地方,好像要故意暗中较劲。 到了半夜一点多,睡在旁边的儿子,突然哭了,看起来,很烦躁,没法入睡,方萦真赶紧摸摸儿子的额头,又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儿子而头上,发现儿子有些发烧。 就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表,给儿子一量,三十八度了,她一下子就慌了。 心想,家里又没有退烧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就给儿子穿好衣服,自己也穿上衣服,想带儿子,去校医院,给娃看看。叫身边躺着的冯效辽,人家不理睬,还在生气。 方萦真一看这个男人,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敢给自己撂挑子,心里的怒火,在迅速燃烧了,她也顾不上和冯效辽争吵,穿上外套,抱起儿子,就下了楼,去校医院急诊室,给娃看病。 因为是在学校校园里,就算是三更半夜,方萦真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校园里,路灯亮着,只是没有一个人影子,就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可是这时候,自己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儿子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到害怕。抱起儿子,到了校医院,给儿子看了个急诊,拿回来一些退烧药,消炎药,就一个人抱着儿子回来了。 折腾完这一趟,回到家,给儿子吃了药,就已经是四点多了。哄儿子睡着后,自己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觉,就该起床了,一直到小保姆来敲门了,方萦真才知道该上班了,就慌慌张张下楼,去上班了。 看见整个过程中,自己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冯效辽,人家就是硬生生地,躺在那里挺尸,一声不吭,死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头到尾没动身子。 方萦真心里的怒火,一直忍着,心里的冰冷感,距离感,在无形中加剧,拉开,分化的更加遥远了。咫尺天涯的味道,就是这个感觉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是身体的距离,绝对是心理的距离。 没有发作,她顾不上,没有精力去,和他对抗,自己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去完成呢。 自己一二节,还有课呢。这可是不容耽误,一分一秒啊。 方萦真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在刻意地,和丈夫冯效辽保持距离,无论是身心,都不想和他靠近。怕耽误时间,也怕带来,更大的灾难。几乎到了,见面不说话的冷战的边缘了。 方萦真的节奏,是打仗一样繁忙,陀螺一样连轴转,可是人家冯效辽,却自在逍遥,自己吃好玩好,乐得一身轻松。 两个人明显,在暗中较劲,对着干。谁也不戳破,这个可怕的魔咒。冷战的戏码就这样开演了。似乎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个星期三的上午,冯效辽上午三四节有课,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里,坐在那里,倒一杯茶,点上一支烟,躺在椅背上,沉思一会儿。 他现在,已经是理工大学的讲师,独立承担两个班的课程,教研室里老中青三代教授、教师、青年知识分子人才济济,从学历上来讲,有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生都有。 在高校任教,学历显然很重要,有人着急着升级自己的学历,有人急着评定自己的职称。面对这一切,冯效辽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和固执己见的想法。 他也知道,要长久地保住自己的,这个教师职位,必须把学历,再上一个台阶,最起码读个硕士学位,可他一进入到,自己家里的鸽子棚子,看见自己的那一帮子鸽子朋友,那份激发蓬勃着自己原始本能的快乐,就让他忘了一切。 什么考研究生、读学位的这些事情,他会全部抛到脑后去,觉得自己能教好课,一个月挣这么点钱,够自己吃喝,给鸽子买食,给自己买烟抽,就够了。 婚姻中保持单身状态,老婆有工资,儿子有老婆管着。家里的儿子花费,由老婆承担,老婆一个月比自己还挣的多,他自己,也不需要操这个闲心,只要一进到鸽子棚里,手里抓着一只一只鸽子,他就什么世上的凡俗事情,都能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 他只认自己的,那份心思,只会跟着自己的,骨子里的那份感觉走。其他的一切,都能够超脱,看淡,不放在眼里和心里。活得潇洒自在,快活得比神仙,还逍遥,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从小到大,除了上学,就是给家里的父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做饭,这两件事,是自己成年之前,所有的内容,最难得的是,最能慰藉自己心灵的,是这飞翔在,蓝天的鸽子,看见鸽子了,就像是看见了自由的曙光,感受到了自由的全部快乐,鸽子的飞翔和姿态,鸽子的一切外在形象,和内在魅力,总是能触动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全部喜悦和快乐。 为了鸽子的事情,他可以抛弃放掉,一切尘世凡俗的事情。鸽子才是他心中的大神,唯一的精神支柱。他才不管,什么社会身份和地位,名誉名声利益,全都是一文不值,鸡毛蒜皮,唯有鸽子的圣洁魅力,才是至高无上的。 那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自己被强势得,像母老虎一样的母亲,给打怕了,尤其是妈妈的吼声,把小时候的自己,魂都吓破了,胆都吓碎了,每当这个心碎的时刻,是这毛茸茸的温暖的鸽子,给了自己身心灵的抚慰,和温柔地陪伴。 从那个时候起,这小小的鸽子,就成了自己心中的大神,是自己生命的支撑点和精神家园。鸽子给了自己,最高的抚慰,和安详的滋养。鸽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高过外在一切的,浮夸表面的名和利。 手捧鸽子的时候,是自己找回自信,和自我存在价值的时刻,是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刻,其他的事情,就可以抛到,爪哇岛里去。 小小的鸽子,自由翱翔在蓝天白云间,那是自己的梦中的精灵。那是自己的灵魂,在白云间飞翔着。 冯效辽有时候,心里也想着,考个研究生,一想到外语的累赘和障碍,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了,没有了心劲儿,去看书学习。 媳妇这么强势,这么自能,就让自己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由得要,往后退步,萎缩胆怯,似乎被激活了,不由得躲藏起来,免得被揪出来,承担责任,这太恐怖了。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为了生存下去。教书就是个饭碗子,保住了,有饭吃,就能活的潇潇洒洒。只好做这样的一些,退让妥协了。 还有,自己的媳妇的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好像从骨子里面,瞧不起自己的本人和自己的家庭,每次去她家的时候,她父母亲的眼神脸色,让冯效辽倍感不适,想迅速逃离。 心里头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个最大的敌人,就是方萦真的父亲方玮善。他说东,我就偏来个西,他说什么,我就彻底给他来个,相反的东西看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冯效辽就不相信,治不了这个魔鬼了?我本来就是个魔头,还治不了,你这老魔头了?哈哈哈,开心的日子里,谁也拿我冯效辽,这个有铁饭碗的大学教师,没办法啦! 想起来就带劲儿,想当初,和她谈恋爱,去她家,就看着她爸妈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不是这个傻瓜方萦真,坚持要跟我,我冯效辽早就和她一刀两断了。我到她家了,来客人了,我们都结婚了,他这个教授方玮善,还给别人介绍我的时候,说是这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哈哈哈。 你不认我,还想指望,我对你好?门都没有!誓死和你这个老家伙,对抗到底!我们这辈子,是不共戴天之仇啊!我可是做好了,全面的持久的对抗了。一个抗战打了八年,老子给你打上八十年,你不信试试看? 冯效辽在自言自语,在沉思,在谋划着自己的生命规划。 我想要个正常的夫妻生活,你不给啊?那好,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让你一个人去逞能?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死了最好!我再重新,娶一个更年轻漂亮的,我这理工大学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还会愁,什么媳妇没有了? 笑话!我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要,逍遥自在的养我的鸽子,上好我的课程,保住我的饭碗,其他的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情。 冯效辽的心思在激烈的活动中,他停不下来了,他心里的这本账,算得一清二楚了。 哎呀,有时候,这个情欲冲动来了,还是有些难以忍受,比离开自己心爱的鸽子,这个灵魂伴侣,还要痛苦,这是冯效辽目前,难以解脱的困扰,这个欲望一来,就感觉丢了魂,浑身乏力,憋屈得浑身像被人抽了筋,扒了皮一样的痛苦。 日夜不宁的烦躁。看来,为了自己的这个欲望的满足,有时候,还需要回到家里,哄哄这个傻媳妇,这个书呆子方萦真,她虽说在冯效辽眼里,不是什么美女天仙,做个老婆还是绰绰有余。当个性伴侣,还是挺适合。 从一开始,这个高度兴奋点,几乎是无师自通,一起达到快乐的巅峰的。为了这个,还是用一些技巧,让她展现出,自己女性本来的,温柔劲儿来,温柔以待,突破这个障碍,去找到属于冯效辽,自己的快乐。必须和她一起做些配合。 不然,要强奸一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议了。 哎呀,看看冯效辽的大学同学们,一个个分配的不如他,娶的媳妇,也都是什么工人下岗职工,要没没什么工作的家庭妇女,只有冯效辽这个媳妇,学历还这么高,个性还这么强,人还这么自恋,自能,骨子里那么强势,不服输。 看来冯效辽是没什么办法,去征服她。最多给她,做做饭,她刚好,不爱做饭,不会做饭,好像很讨厌做饭,这恰恰是冯效辽的特长和优势。那就从这里入手,给她尝尝做饭,成为唯一的沟通管道了。 对了,今天下午,冯效辽先去逛逛鸽子市,吃个小吃,咥一碗,秦镇凉皮子,来一个肉夹馍。吃好了,逛美了,再给方萦真买点菜,晚上好好做顿吃的,对,一会儿,买点韭菜鸡蛋,回去给她,包上半斤饺子,肚子哄饱了,她就会被征服。 这个傻女人,还喜欢听什么甜言蜜语,那就稍微来上几句,说多了,我也肉麻,说不出来。简单的几个字,她都会服软,吃冯效辽这一套的。 哈哈啊哈,冯效辽自信得很,觉得自己有办法。想到这里,冯效辽从椅子上起身,掐灭烟头,整理一下衣领,就拉上门,下楼去。 先去鸽子市,美美的逛个够,找几个哥们,好好观赏一阵子,好鸽子再说。这是慰藉自己心灵的灵丹妙药。给自己调整,到一个新的平衡了,对付这些,人间的凡俗破事情,就好办多了。小菜一碟了。 晚饭前的那一刻,保姆小灯,已经回家去了,方萦真给儿子,喂完了奶水,又在炉子上,给儿子蒸了个鸡蛋羹,放在桌上晾着,正准备炒点菜,给自己下点面条吃。 这时候,看见丈夫冯效辽,提着从市场买的菜,回家了。也没说什么话,只顾着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只见冯效辽笑嘻嘻地,走到自己跟前。 拉着方萦真的手说:“媳妇,别做面条了,我刚才,买了韭菜和瘦肉,我给你包饺子,犒劳犒劳你,这些天的辛苦了,又要忙着照顾孩子,还要上班上课,还要自己不停的看书用功学习,简直是个超人了。我今天来慰问一下,我家的女强人啊,我的好媳妇吧。” 他那么有力的手,把方萦真,从门外的煤气灶旁边,拽回家了,硬是让她坐着,别动,笑嘻嘻地说:“我们家劳苦功高的老婆大人,请你休息会儿,或者看你的书,我来给你包饺子,你休息会儿,马上就好了。你等着,香喷喷地,吃饺子吧。” “我给我自己,下面条去,不需要,劳你大驾了!”方萦真还执拗地,站起来,要往门外走。 “别这样,给你老公,个面子哦。”冯效辽硬是,把她一把摁在床边,让她坐下。自己冲出去,开始和面去了。 有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知道,你老汉,是做饭高手,你就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方萦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费这个神,就坐在书桌前,一边给儿子喂鸡蛋羹,一边和儿子玩会儿。 冯效辽魔术般得,做好了饺子,先给方萦真捞了一盘,给自己也弄了一盘,一起吃了。 方萦真此时此刻,当然明白了,早就知道了这个“食色一体”的模式,这套互动模式,早就达成了默契了。食物满足之后,就是性了。这已经是两个人,从头到尾的互动模式了。给别人台阶,也是给自己机会了。又迁就,妥协了一步。 当晚,两人早早就睡了。一起满足了,几乎饥渴的欲望需求。一夜都是,欢愉快乐相伴随着。 一个甜蜜的浪漫的夜晚,好像回到了当初,谈情说爱的美好时光。 方莹真想起来了,俗语说的:“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两口子狗皮袜子,没什么反正。” 第15章 保姆走了 15 这天是星期二的下午,方萦真上完课,回到家,一边摘着菜,准备炒个西红柿鸡蛋,给里边加一些青菜。 跑到水房,一边洗着手里的青菜,一边心里想着,那天,回到父母亲家里,吃过饭,三个人一起闲聊时,父亲居然说出了,那么个想法?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看你儿子石头,有没有可能,和你姓咱们的‘方’?” 自己当时是不假思索,就回答道:“不可能!冯效辽的父亲,是外地人,老家父母亲,早年双亡,只有兄弟,也一直没联系上,就上了这冯家的门。 冯效辽的母亲,是独生女,人家老一辈的父母亲,就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现在这个冯效辽,是长子,我儿子是他家的长孙,从情感上,是不可能允许石头,跟我姓我们的方的。别再起冲突了!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孩子姓什么都一样,不就是个名字嘛?一个代码符号而已。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吗?” 此刻,方莹真觉得,父亲的内心,对于家庭无香火继承人,这件事情,看来是骨子里的渴望。 可这些在自己的心中,显然是个根本,不怎么看重的事情,显然,父亲似乎很在意。可在意,也没办法。 哎呀,这些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计较和在意的东西,背后都是,各自的传统观念,在左右着彼此的心。说到底,就是父权制下的,一种香火和家法延续。有没有意思啊? 心里想着,自己的公公胡从全,还是想得开,也许是从小被迫,走南闯北,见识多了,受的苦多了,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自然看得淡了。 似乎更注重那些,具体的生活感受,比如一家子人,能和和睦睦,高高兴兴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其乐融融的,照顾彼此的心里感受,才是最实际的,自由自在的生命体验,鲜活感觉的。 毕竟这些表面的符号性的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和每天的日常生活,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关联,根本不起决定性的作用。说到底,都是些面子工程的组成部分。死好面子活受罪是一种看不见的,几乎渗透到骨血里的东西。 方萦真拿着洗好的菜,回到家里,一边切着菜,一边还是想着,每个人各种奇奇怪怪的讲究背后,是这个人骨子里的那个,核心观念在起作用,被一些无聊的无意义的事情所控制,就变成了一个空洞的生命过程。 没有了更真切的温度和情感。是一种来自外在的,甚至是被规定好的势力所驱动着,就是争一些丝毫不回归到人的生命本身的事情,既可笑,也无丝毫的美感。 就说自己的父亲和冯效辽的父亲,年龄相仿,就因为彼此的家庭系统完全不同,家境身世人生经历的不同,这些社会性的身份,地位,角色就构成了不一样的家庭氛围。自己从走进这个家庭里,就感觉到了作为父亲的差异和区别。 似乎在自己的家里,强势把控一切的是父亲方玮善,这个五十年代,就上了名牌大学的男人,生活的轨迹,是被这些更加坚硬强大的规矩所操控,专制的家长作风,让每个人的身体神态互动中,都变了形,被迫压抑着鲜活的感性的体验,家庭的整个气氛是冰冷的僵硬的,家里的每个人,都被迫戴上了紧箍咒,失去了基本的自由和活力,死气沉沉,胆小怯懦,全都要看这个,绝对的家长的脸色。 可在冯效辽的家庭里,父亲的弱化,母亲的强势,和自己的家庭,就完全是另一种模式。也许是女性本身,就是天然的,在家庭里,发挥着自己的情感本能,少了些条条框框,似乎更能回归到,人的七情六欲,耳鼻舌身的感知上。 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自己每次和冯效辽,到了婆婆家里,好像比较轻松,自如,看不见那根,高悬在脑门上的,神秘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人的神经是处在本来的,正常自然状态。没有了那份阴森和恐怖的场景,会突然爆发。是显得无所畏惧的自由,在这里足够地展现出来。方莹真在心里,对比着两个家庭系统背后的操控系统,觉得很有趣味。男人掌权和女人掌权,导致整个家庭系统,味道和风气截然不同。 这些底层的看不见的力量,在操控着家庭里的每个人。似乎是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特定的气氛,行使运行着,家长权力的最高长官本人的情感模式,造就家庭里面独特的气氛。这个太有意思了。 方萦真一边炒着菜,一边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觉得成为一个人,从家庭里面走出来,背后的决定因素,是养育者的权力所决定。似乎和本人的知识结构层次,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家长的情感模式,情绪模式,这些更本真的、更原始的原汁原味的情绪来决定。 就算是你文化水平再高,如果情绪模式不够接地气,不能回到人性中,那个最本源上的安全感上,就算是有钱有知识,还是不能,让家庭成员,感到快乐和幸福。简直连连基本的放松都做不到。 方莹真想起来自己看的那本书《从猿到人》,给自己印象最深的是,人类是从群体生活 开始,群体是底色,没有群体给到的安全感,个体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离群索居的单个人,就会被大自然的各种无形的恐惧和威胁,给灭亡了。 炒好了菜,端进去,给自己和小保姆小灯,一人盛了一碗,就着馒头,吃起来,正吃着饭。 小保姆小灯,对方萦真说道:“姐姐,我今天要给你,说个事情,我给你和大哥,看咱们的小石头,只能到这周末了。从下周起,我就来不了了。我家人,给我找了个对象,让我结婚呢。元旦就要完婚了。你得和大哥商量着,另外再找人,看娃了。” “哦,你要结婚了?恭喜你!我知道了,我和你大哥下来,再想办法,这几天,再坚持一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没事,小姑娘,也要当新娘子了,人生的新阶段开始了。”方萦真微笑着说道。 到了晚上,冯效辽回来了,听到了方萦真,给他说的保姆小灯事情,冯效辽说道:“我这几天回去,给家里人说说,看看还有啥,好办法!” “没事,放心吧。我家里,有一大家子人呢,总会有人,腾出时间来,给帮忙的。”冯效辽很自信地说。 “你说对。人多了,力量大,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互相帮个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家却没那么多人!我和我的婆婆一样,是个独生女。另外还有个抱养的哥哥。没啥感情,也没啥关系。就是知道,彼此的存在,过年过会,见个面,走个形式,打个招呼而已。”方萦真平静地说道。 星期一早上,正是小雪节气,刚过不久,天还没亮,六点刚过五分钟,方萦真一家子还没起床,冯效辽的父亲胡从全,就已经从家里,骑车子一个多小时,赶到了他们宿舍楼下面,一看人家,都没起床,就自己在一楼大厅的空地上,尊下来抽烟。 凌晨四点半就醒来了,是昨天晚上,老婆冯开燕告诉他说:“明天你一大早,就骑车子到老大效辽他们学校宿舍去,给老大两口子看娃,他俩一早上,都有课。儿子一下课,回到家里了,你把娃给老大了,你再骑车子回来,他俩一周就是今天上午,两人都有课,倒不开,其他时间,人家俩人能错开,咱就不用管了。” 胡从全记住了这句话,晚上早早,就上床去睡了,凌晨四点半,就醒来了,五点钟出了家门,一个小时,就过来了。一看整个大楼里,静悄悄的,他就知道没迟到,心里还挺高兴的。 心想,在这儿,等一会儿,这很好,就怕自己来晚了,耽误了他两口子,上课的大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胡从全现在是,在离家不远的一家研究所里,当工人,厂里活儿不是很多,他就给同事老王,打了个招呼,先紧着儿子,这边的事情了。 心想,这个老大,是自己人生在世第一个孩子,是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后,安家落户后,最让自己开心幸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大儿子,后来很争气,给自己挣足了面子,连自己的车间主任、所里的大领导所长,都亲自到车间来看他,慰问自己,赞扬自己,这份面子上今生今世头一回啊。 变成了自己的骄傲,也让自己这个,几十年来,在单位默默无闻的人,扬眉吐气,人前长了脸,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尊和骄傲。想起这件事,胡从全的内心就开了花,怒放的喜悦,让自己一扫几十年的晦气和自卑。 本来这个大儿子,从出生起,就是自己生命里的,最重要的宝贝疙瘩。后来上学期间,几次开家长会,老师在全班家长面前,表扬自己的儿子,说他教子有方,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对这个大儿子,从心底里面,无限的喜欢,因为不由自主的自己的偏心,惹得老二冯效峰不满意,甚至有些嫉妒,还和他又闹又吵。没办法,十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子女的能力有大有小,天下父母的偏心眼,区别对待,似乎也似乎天经地义,自然而然。 胡从全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上了一支,心想这些年,进了这家人的门,成为一个上门女婿,也是受尽了委屈,造了多少人的白眼,讽刺嘲弄打击,这是外边人的流言蜚语,家里人,冯开燕的母亲,那个老太太,也找自己的事情,给自己制造各种麻烦。 什么小花招都使尽了。对他不放心,操控着所有的生活权利,给面瓮里面画上花,做个记号,防止自己多吃。钻在自己的房间窗户下,偷听自己和老婆,两人说悄悄话,这叫偷听两口子的隐私。 这个老太太,也是像个老妖怪一样,曾经闹事找茬子,还好,自己作为一个外乡人,关键有自己的单位和工作,只要不高兴了,就骑上车子,到单位里去了,老太太,自己的老婆想闹事,自己都不给她们机会,能避开,就躲掉了,减少了太多的矛盾冲突和尖锐的撕扯争斗。 自己有一点,做的特别到位,就是每个月初,发了工资,就全数交给老婆去支配,自己的零花钱,几乎没有,连自己抽的烟,都是老婆冯开燕,给自己定时买,没有了,她也很照顾自己的情绪,和基本需求。这个女人很泼辣,很大胆,很朴实,很通情达理,只是不能,跟她对着干,只要顺着毛驴走,就啥事都没有。也是个肯吃苦,能拼着命干活的好人啊。 正想着,他看见,有人下来了,是自己的大儿子冯效辽,叫自己:“爸,你赶紧上去吧,外边太冷了,回屋子里去,暖和暖和。我和萦真要走了。”父子俩上楼去。 冯效辽看见父亲的操劳的身影,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感动和暖流,觉得老父亲太不容易了,为了自己兄弟姊妹四个,这辈子没少操心,没少吃苦。可自己又没有那种,再进一步去念书考研考博的愿望,自己感觉自己就像个浪荡公子,只顾自己一个人快活潇洒,心里尽管有些不满,可是,一直以来,又没有啥行动,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方面是需要上进的高要求,一边是自己贪图享乐的自由散漫劲儿,控制不了。就是爱玩,爱和自己的鸽子,呆在一起,做一个快活的神仙,什么责任和担当,全都扔到脑后,绝对的顺应着,天宇里面的那份自由逍遥。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性需求,是远远大于理性的意志和大道理的。 进到屋里,父亲看见小孙子石头,还睡着呢,就坐在床边,看着娃,方萦真和冯效辽俩人,急急忙忙要出门了。 临走时,冯效辽说:“爸,记着,别在家里抽烟,石头还小,怕呛着了孩子。”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们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冯效辽一二节课一下,就骑车子冲回家,接替父亲,继续看娃,让老父亲回去,早点休息一下,老人起的太早了,该歇一下了。 冯效辽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瘦弱坚强的样子,很感性,内心的温暖,让自己心头一热,暗暗告诉自己,我得过好我的日子,别给我的年老的父母亲添乱了。他们不放心,付出的太多了。 就这样,每个星期一,老父亲胡从全,一大早过来,给这两人看娃,用这种模式,很好地解决了暂时的困难。 方萦真的日子,就这么往前过着,走着,奇怪了,那天还是星期一,冯效辽觉得父亲该来了,时间都到了,怎么还不见上来,急急忙忙,跑到楼下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突然情况了。 正要下楼,看见自己的小弟弟冯效健,出现在家门口,这个冯效健,只有十八岁,小学毕业,就不想上学了,看见村里,有人看出租车,觉得很好奇,就缠着自己的母亲,冯开燕给自己,买个微小的汽车开着,先练练手。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冯开燕就偷偷凑了些钱,还借了一小部分钱,给他买了个微小的汽车,让他过过瘾。看见大哥就说:“咱爸今天车间里,有事情,走不开,咱妈让我过来,给你们看娃。” “哦,咱爸没啥吧?” “没啥,就是车间老赵,今天也忙,非得让他去上班。咱爸拗不过他,就只好给我安排着过来了。” “那你自己的,小包谷豆车子,不开了?” “放在家里,歇会儿,没啥,我就是玩呢!” “你以为是玩玩具啊?” “我就是觉得好玩。咱村里和我同龄的几个,去上班了,弄个学徒工,我就很讨厌,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事情。” “你随便了!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这个你放心,我有把握。” 方萦真和冯效辽,把儿子交给老四冯效健,就匆匆忙忙下楼去了。临走时,对小弟弟说道:“别在家里抽烟,小石头不能闻烟味。” “我自己还不会抽烟呢!” “那好,我下课回来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方萦真下了课,在办公室里,把明天教研组活动,检查的几个项目准备了一下。就回家了。走在路上,看着校园里,行走的形形色色的人,这人啊,就像是地球上的一层皮,就像是离离原上的草,一代一枯荣,来来去去,分分合合,生生死死,无穷无尽。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人才,有自己的命运,家家都有这些看似不同,其实骨子里,是高度一致的本质问题。 生而为人,就是这样的,从身体开始,带着神秘的基因图谱,演绎着属于家族里不同寻常的秘密。千家万户,社会形态在进化发展,文明的脚步,在地球各个角落延续发展,但家庭的结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高度一致。 这是人类本质的规律。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家国一体,家文化,家天下的忠孝模式,在外忠于国君、上级领导,在家孝敬父母长辈。三纲五常,就更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制度性法规。好像已经渗透到,国人到骨髓了。潜意识的催眠着,同化着,交融着。 森严的制度背后,是可怕的等级划分,对了,有人在特别的历史时期,还写过什么“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这样的专门论述。从理论上,强烈强调这种等级制度。对人们起到了教育和引领的作用。 想到老人说的话,一个小孩,要忙一家子人呢。果然是这样啊。自己的儿子,还多亏冯效辽一家子人,帮忙给照看,要不单凭自己两口子,根本没法照顾过来。再说,两个人都还是教师,不坐班,想想,那些两口子都坐班的人,困难更大,牵扯的人会更多啊。 方萦真想到自己的父母亲,都忙着上课,根本没时间,给自己看孩子。这都是家庭系统里的成员,在这层关系里面,按照某种力量移动着,被推着走。 似乎谁也逃脱不了,彼此牵连纠葛在一起,形成一股子强大的,爱的连接网。系统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到家了,看见冯效辽,躺在床上,儿子在一旁,沉迷在一大堆玩具里,玩得忘乎所以,他在那里看电视,父子俩好像谁不干扰谁,各自很安静。也是一种和谐相处的样子。这种陪伴,就是所谓的陪伴,身体的陪伴,心灵却是各行其道了。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 第16章 执行父亲的命令 16 星期四上午十点多,在学校办公室里,方萦真刚下课,坐下休息会儿,手里端着一杯水,看着窗外,春花繁盛的美景,心情格外舒畅。 今天给学生们,把课本里,所有的古诗词里边,最精彩的警句做了个梳理,自己也和学生们一起,回味复习重温了一遍,感觉这两节课,上得简直是太爽了,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在上曾经的古代文学课。 那时候,自己比现在的这些学生还小,才刚刚十七岁。开始被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学所吸引,每节课,无论哪个老师,讲到那些诗词歌赋,自己都瞬间迷醉,恨不得一直就身处在其中,不出来,不分离,不转身,只是和这些美妙的文字,紧紧地贴在一起,黏在一起,连在一起,融在一起。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好像自己完全迷失了一样,怎么样的纠缠着自己的那个魂灵一样的东西,就是别离开的那种沉醉感觉,让自己从骨子里,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和幸福。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无上幸福,能读上这么经典美好沁人心脾,让人刻骨铭心的诗句。 方萦真对文字,对文学,对古典的诗词,这些千古永恒闪耀的,祖先留下来的千年诗句,几乎是一个疯狂的痴迷沉醉者。任何时候,都能彻底,把自己随时交给这些文字,恨不得,把自己再次分化出,无数个彻头彻尾的自己,去强烈地占据住,每个经典的意境中去,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融进去,不出来,就是自己活着的一种存在方式。 方萦真近乎疯狂的样子,是自己常常不能自已的时候,只能在能够自由的那一刻,把自己交给这些,超越了时空限制的文字。只要身边的具体生活,给到自己充分的自由,时空里的王国,纯粹属于自己的天地,她就会沦陷,就会把自己彻底交给当下的世界。 这就是方萦真的活法,她自己无师自通,神不知鬼不觉,摸索出来的生命状态。似乎是无人能够理解,读懂她的地方,恰恰是她这个人,最深刻的秘密。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同室的老师,去上课了。这个时候,方萦真就能够,让自己身心灵一起飞翔,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任意驰骋,在自己那个海市蜃楼的王国里,没人打扰的独得宁静,是自己无论,在哪里都能,轻松获得的最高享受。 方萦真从当老师的第一天起,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学校的奇葩老师,从领导到其他同事,没人能走近她的内心,似乎都始终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中,各自停留在点头示意,仅仅知道彼此的位置和身份而已。 方萦正正云里雾里,想得天花乱坠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教务处的干事进来了,笑着说:“方老师,有你的电话,找你的。上午一上班,就打过了,这是第二遍。主任让我过来,叫一下你。” “好的,我马上去接。” 急匆匆拉上门,走过长长的走廊,进了教务处的办公室,拿起听筒:“喂喂!哪位啊?” “哦,爸爸!” “萦真,我本来要和你妈,直接到你的宿舍去,后来想着你太忙了,就直接打电话,给你说一下这个事情。你嫂子大莎,又生了个女孩。星期六下午,我和你妈妈,就回老家去看了,你星期天也回来,看一下你嫂子和娃。表示一下你的关心,不要让你哥哥多心,说你冷漠,不理睬他。这也是咱这个家的大事情啊!记住,萦真,别让人看笑话,听你爸爸的话啊!” “哦,我知道了。我有空了,就回去看看嫂子和娃。我这会儿,在学校呢,一会儿还要上课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闺女,你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意,别太让人笑话。你先忙吧。我挂了。” “好的,爸,再见!” 挂上电话。方萦真对旁边的教务处干事,笑着说道:“谢谢你!” 转身离开了教务处,走在楼道里,心想,我的天哪。父亲大人,真够绝的,居然把电话,打到我的学校里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个哥哥方萦鄂,是奶奶给父母亲,抱养来的儿子,在自己出生前的两年就来了。自己也不了解出生前的,这些事情。听妈妈说,是父母亲两人都是学生,一心一意只顾着念书上学,结婚纯粹就是,为了应付父母亲的,给年过八十的老爷爷冲喜的借口。 奶奶把这个男孩子,抱回来,就一直自己抚养,而自己出生后,刚过满月,就被放在了外婆家里,这么多年了,和这个哥哥,也是陌生的,没怎么联系,只是逢年过节了,寒暑假了,到爸妈那里,见个面而已。 这个哥哥方萦鄂,从小到大不爱念书,高中一毕业,父母亲给他安排了工作,娶了个农村媳妇,现在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就是想生个儿子。哎呀,真是让人烦啊! 爸爸这种极权的家长,自己真的受不了,尽量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能跑就跑,好像父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就故意在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上,拼命地坚决地,发出一些绝对命令,不容违背。 方萦正走在楼道,往办公室里走着,心里就一直揪着这些,让自己内心无比厌烦,甚至是厌恶的事情。可惜,强大无比的爸爸,脾气上来,就是火山爆发,几乎要把房顶子天花板捅破。 妈妈似乎是哀求着,说了无数遍了,“你要忍着,给他个面子吧!别和他对抗!别让人笑话!”这些话,重复了无数遍这,样的话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不能整天对抗,战斗,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简直要把人逼疯了。忍耐忍耐,忍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哎呀,真的快要憋死了! 回到办公室里,方萦真刚才的天真浪漫,诗情画意的情怀,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无尽的无限的,厌恶和烦恼,甚至有些暴怒和恐惧。无力感阵阵袭来。 心情从一百度直接到冰点了。感觉这生命的真相,是如何才能看见?并且有勇气回归呢?茫茫人生路,怎么就这样的举步艰难?戴着脚镣跳舞的生命状态,真是苦不堪言啊!来自家族,来自父母亲,来自身边的家人的压力,总是这样的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别无选择?为什么?怎么办? 方莹真也是个神人啊。居然想到了这些人,会不会一直无限的逼迫下去,逼着逼着,彻底把自己给逼疯了。成为一个疯子了,是不是就可以,什么都做不来了?像尼采那样,彻底给疯了?像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直接变成虫子算了。那过大的压力,最后也是一种气魄,毛毛虫还变成了蝴蝶,自己变不了虫子,会不会变成蝴蝶呢? 两天过去了,方萦真的生活里,无法保持,在一个自由的平衡点上,都是那天在教务处,接到了爸爸的电话,那道圣旨,像砒霜被人强行的塞进嘴里,想死的心都有了。倒不是这个具体的行为,有啥恶果,还是父亲的不容置疑高压命令,就像当年的每次暴怒,摧毁的是一份内心的宁静和自由。 这几天,她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只是心里,被放进了桶炸药,不是别人引爆,就是自己到点了,自动爆破。不想去的地方,有人逼着你去!不想看见的人,有种关系,把你封锁着,绑架着,就好像是用枪顶着你的额头,说:你敢不去吗?啊,恐怖啊! 方萦真有时候,想想,没那么可怕,死都不怕,害怕被别人命令,这点小事?可她就是会深深地感觉到,好好的平静,被打破了,挂在心间,成为一个炸弹。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插在那里,那么刺眼?惊心动魄的感觉,是自己无法掌控的被切割,被侵袭,被击碎。 没有吧?是你太过敏了,就是一点小事,至于变成了,危及生命的导火索嘛?怎么就说去清理干净了?还是家族里的,这些无关的人,就是这样,被强行拉过来,变成一个工具人了。这也许是,自己不能容忍的那个敏感点。 这个方萦鄂,奶奶抱回来的,给爸妈做儿子的人,在家里有个身份,是方萦真的哥哥,是的,父母名下的儿子,自己是父母亲生出来的孩子,排序上,就理所当然地成为方萦真的哥哥。构成了一家四口人的集体成员。 爸爸妈妈自己被奶奶挟持着,接纳这个儿子,自己也被爸爸一道道圣旨强压下,去配合他们全部的表演,在爸爸看来的重大活动,方萦真都得人到身到,好像自己自觉得心不到,身心分裂了好久了,都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爸爸妈妈愿意供他上学,给他找工作,给他娶媳妇,给他当牛做马,继续管他的娃,自己是无法掌控的,关键是自己,方萦真自己,也得在这种强大的命令下,屈服听从,乖乖就范。 这是一个习得性无助。这是一个可耻的惯性。是自己永远都抗拒不了,排斥不掉,还要服服帖帖地执行。凭什么?就是这层关系决定的。自己出生前,人家这种关系,就建立起来了,是自己的这个家庭里的奶奶和父母亲,给方萦真的礼物。 这个农村媳妇,刘大莎的父母亲,又看上了方玮善和江明霞两口子的家庭环境好,都是在外教书的老师,都是有工资的国家干部,方圆几十里,这样的好家庭环境,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稀缺资源,干嘛要错过了呢? 就这么成为了方萦真的家庭成员了。方萦真是没有选择权的。只有顺从和执行,父母亲的命令的一个行为。连个不字,都不能说。无条件地执行,来自父亲的连续不断的全部命令。 星期天那天,一大早,方萦真早就醒来了,习惯性地捧着书看,先享受属于自己的私密快乐风景。 给儿子小石头喂完奶,吃好饭,穿好衣服,就对儿子说:“宝宝,妈妈带你去看外婆外公,他们在老家呆着,我们去看不一样的好风景去。妈妈带你去玩,去旅游一下,看看乡间的农田,麦地,村社,街道,可好玩了。还有自由自在行走的小鸡、小鸭、小狗,好看的东西特别多。” 宝宝跟着妈妈,妈妈在哪里,小石头就去哪里。换一种心情去出游,拉开距离,权当是散心闲逛。方萦真的心情平复了好多。把那个扎在心头的刺,就这样轻易地拔掉了。带着好心情陪伴儿子,给儿子营造最美的风景,重新编排这个新的操作系统,给儿子。让儿子换副眼镜看世界,就能随时看到新鲜的田园好风光,乡村好景致,有啥不好? 是啊,本来这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是自己硬性,给到的纯粹主观的定义和评价,其实想想,也和这个事物本身,没多大关系,都是自己的内心感受在起作用。温暖和谐阳光灿烂?还是冷漠残酷抗拒排斥,还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调整好心情,重新换个频道,看到的风景,就是不一样的色彩和气象。 方萦真自己给自己调好的心态和心境,就出门了,不再别别扭扭了,不再拧巴烦恼了,好像自己给自己治了,一会儿不适感的小疾病。 抱着儿子出了门,唱着歌,笑容绽开了,放声喊道:“儿子,来,妈妈给你唱首歌。我们一边走,一边唱着,起码在理工大学的校园里,感受这份春天的明媚绚烂。”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齐飞下。……”一首歌唱下来,方萦真心情彻底放松了,带着儿子去故乡,去看最美丽的田园好风光了。 小时候在外婆家,自己就是有名的疯丫头,假小子,就当是自己回到故乡,重温童年的旧梦和美好。带着儿子一起,去融入泥土,走进田园,亲近花香。 外婆是看不见自己的儿子小石头了,可外婆就在天上,此时此刻,就和自己母子俩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本来嘛,一个人走了,那只是她的肉体走了,灵魂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特别是自己的外婆,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自己,走过了所有的风霜雨雪,高山大河。一起给自己最贴心的鼓励和陪伴。 看起来是听从父亲的命令,回到老家,去看坐月子的嫂子刘大莎,其实是带着儿子回故乡看外婆,因为外婆的魂灵,从来都在自己的身边。 看看,那个路上,麦地里的风筝,还在飞翔着,那是外婆给自己扎的小龙人风筝。五彩斑斓,飘荡在高高的春风里,阵阵花香,是油菜花的金色光亮,在闪动着,给飘荡小龙人风筝,涂上了金色的背景图。 地毯样的麦田,还有自己奔跑的身影,小伙伴的追逐打闹声,回荡在耳畔,芦花鸡生下了暖暖的透亮的蛋,外婆过来了,笑着说:“给我蛋蛋娃,油炒鸡蛋喽。”锅盔馍的香味,在嘴唇间弥漫,还有浆水鱼鱼的润滑感,呼噜呼噜吃上一大碗。 香得自己兴高采烈,兴奋的放开歌喉,唱上一段子样板戏。哈哈哈!方萦真的思绪飞得很远。都是外婆的身影在眼前行走,晃动着。 到了村口了,方萦真的心情,凝重了许多,飘远的思绪,不再心里,全是父母亲的身影,不由得收紧了身体,连儿子都感受到了一缕紧张的气氛,好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张望。 走进了家门。妈妈迎了过来,接过儿子小石头,抱在自己怀里,方萦真顺便把礼物,交给身边的哥哥方萦莪,叫了声:哥。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方萦鄂笑脸示意,把方萦真引进到产妇的屋子,方萦真看见,坐在床上的那个农村姑娘刘大莎,笑着叫了声嫂子。就算是招呼过了。 看看躺在身边的女婴,像个小猫,在沉睡着。寒暄完了。就立刻抽身离开。回到母亲那里,抱起自己的儿子,在院子看柿子树、春树、榆树、桑树,给儿子叫着,让他辨认这些植物的样子和名称。 儿子看见旁边的鸡窝,看见一群鸡娃子,跟着一只大母鸡仔,叽叽喳喳,在后院子觅食。好奇的儿子,从方萦真的怀里下到地面上。跟着鸡群后面在探索着,追逐着。 小时候呆过的地方,依然还是就样子,妈妈栽的泡桐树,长到了老碗粗了。还有一个石榴树。绿油油的叶子,枝繁叶茂。方萦真突然觉得,回老家也没那么可怕,就是自己的心里胡思乱想的结果。随着当下的人物和事件在行动,都是能够调理好自己的心情。 爸爸的脸难看,那就不看,离他远点,这么大的院子呢!还有一屋子的人,避开他的眼神和那张脸,都不是啥大不了的困难事情。 执行命令的过程,也很简单。还是一样可以,随时当下,在别人的酒杯里,及时装上自己的酒,勾兑成为自己的味道,反正是自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的,别人也看不见。怕什么? 味道如何,也是得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的。自食其果,自己酿的酒,自己喝下去。和别人无关。全都是自己的事情啊。你自己的身心灵时刻陪伴着你。永远都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方萦真抱着儿子,这晃晃,那转转,时间就打发完了,该吃饭了。 妈妈给大家做好了臊子面,方萦真吃了一碗妈妈做的臊子面,也是尝到了外婆的味道,毕竟妈妈的师傅,是外婆啊。这些做法里,有外婆的真传。真好吃!浓浓的童年的味道。妈妈的表情里面,还有外婆的影子和神态。故乡里的味道,从臊子面的做法里,都一一呈现出来了 饭后,方萦真说:“爸妈,我先带儿子,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课,今天晚上回去,还要早点备课呢。” “哦,那你就带小石头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父母亲把方萦真送到了门外。立刻返回的心情,是如此的轻松美妙。 方萦真彻底放松了。心想,也没啥,这些命令的背后,这个具体的过程,每个时空构成的场景中,靠自己的心境去重新构建,还是自己的心情和思绪来支撑。还是要自己重新赋予新的内涵和心绪。 第17章 裂痕变冲突 17 这天是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课,眼看着这个班的学生,就要毕业了,他们是还没走上真正的大考的考场,就被人早早地,贴上劣等生、差生的标签。一考定终身的这种做法,是对生命本身的戕害。 方萦真想到这些,感觉自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时候,无奈无力,也感觉挺无望的。这是对生命的,一种极大的侮辱和打压。这些孩子们,实在是太无辜了,就这样活生生,被羞辱,被挑剔,被定义,被切割,还要乖乖地,配合这些人,表演执行。 自己换个身份,也在其中扮演着,一个连自己本人,都讨厌的角色。就像当年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所写的那样,“我也是吃了我妹妹一片肉的。”身处其中,是很难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似乎就这样牵连就隔着,谁也跑不掉,谁也好不了。 方萦真从被教务处分配给,这个班级学生上课的,那一刻起,现在想想,自己也是一样,被这些,占据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把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的一张面具去切割,和这些学生的待遇是一样的。 还好,自己从来都,默默地暗暗地,更集中投入,在自己的身心灵层面去提升。对于这些外在的标签,自己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毕竟这些东西,是和自己的价值理念,完全对立冲突的,不在自己的心灵深处,自然就不在自己的关注范围之内。 可这些十七八岁的学生,他们遭遇这样的,被动的生命奠基时刻的摧残,是给他们的生命过程,重重的一击,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过于稚嫩的心灵,还无力量,更没有这个意识去,保护自己的身心。 上午最后的那节课上,方萦真带着无限的关爱和温暖,告诉这些学生:“考试是生命里的一少部分,而且是来自外力的强烈冲击,关键是要随时,学着回到自己的内心,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把那个独一无二的声音,作为自己今后,生命过程的动力和源头。尽量从这小小的考试里面,跳出来,将来一样的有出息,一样的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来。” 能看出来,孩子们的脸上,有太多的无奈和心酸,还有人没上考场,就已经被排斥在外了。心里的那份自卑,在蚕食侵扰到了,那可贵的自尊和自信。 方萦真带着激动的心情,和学生们作别,那个女孩张雅凤,几乎要哭了,依依不舍的神情,走到方萦真面前,给方萦真送了个笔记本,说道:“方老师,谢谢你这一年来,给我说的那些贴心话,这些点点滴滴的话语,早就在我的心里,扎了根,滋润着我的心灵,警示着我,未来的生命之路程。你是我今生今世,最难忘的老师! 眼看着,我们要高中毕业了,也许我不再,走入课堂了,考大学是无望的,但不代表我生活,我这辈子,就这样轻易地被打败,其实,我是有梦想的人,我会一直,去执着地追逐我的梦想,不论在哪里?也不论什么时候? 我都是用滴水穿石的精神和力量,让自己的梦想开花结果的。方老师,我会一直想着你,等我的梦想一一实现的时候,我会给你送来佳音喜讯的。等着我!亲爱的方老师。” 方萦真几乎是心在颤抖,在心底里,发出了强烈的呼唤,这是给一个伟大的灵魂的尊重和呵护。下课了,学生们都走了,方萦真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默想,久久不能平静。 学校里到处是备考的氛围,焦虑紧张,不安的神情,是大部分学生的表情,自信满满的孩子也有,但更多的是焦虑和担忧。还有些学生,几乎是变成了学习的奴隶,几乎是忘了吃饭和睡觉,看起来,有些学傻了,呆呆地木然,应对着身边的人和事情。 作为一旁冷静思考的老师,方萦真看得,心里阵阵发痛纠结。哎呀,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本人都无法被尊重,一个个标签,贴上去,真的是被动又无奈,心酸里,还感到心寒胆颤。 等着热闹的场面都散了,方萦真才离开办公室,提着自己的包,走出学校大门。往回走去。 送走了,这些可爱的学生,暑假的日子里,其实方萦真是,内心特别享受这段时光,所有的寒暑假,方萦真都是心里无限的珍惜和热爱,这是自由度最高的时间,是能够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刻。 骨子里那份爱自由,变成了内心最强烈的渴望和力量之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方萦真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心绪又转回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不再过多关注,外在的那些琐碎的鸡毛蒜皮,更注重自己的,那永远都强烈,几乎是永远不变的惯性。 自然而然地,投入到无人能敌的静心阅读中,要么全身心阅读,要么奋笔疾书,这才是自己活着的最贴心,最高级的心流过程。从来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地沦陷和上瘾。简直是不可救药的顽固不化,誓不回头的味道。 方莹真的思绪跳跃飞升的很快,她似乎有一种本能,就是外在的这些事务性的琐碎事情,内心的隐秘的属于自己骨子里的爱好,她是分得很清楚的,敏感灵活机动效率高。这些缝隙里的时间边角料,她都会合理巧妙运用。阅读和写日记,是她最隐秘神圣的的个人行为。从来的是不动声色,不露痕迹。默默地悄悄的,为自己内心的那个舒爽,而随时调整自己的行为动作。 进了家门,看见丈夫冯效辽在床上躺着,儿子在旁边自己玩玩具。刚放下随身的包,儿子就扑过来说:“妈妈,我要出去玩。” “好的,小石头,妈妈带你,下楼玩去。”方萦真笑着说,亲了儿子一口。 心想,儿子已经一岁四个月了,会自己走路了,会说出自己的简单要求了。过了这个暑假,儿子能跟着自己,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这日子可真够快的! 冯效辽看见方萦真回来了,就说:“你看着娃,我来给咱们做煎饼,炒个土豆丝和再炒个辣椒鸡蛋。卷煎饼吃!想起来,我就直流口水啦!” “好的,你做啥,我都没意见,你尽管做。只要你心情放平稳,别找事,动不动就变脸就行了。吃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好心情。我不是很在意,每顿饭一定要,吃啥好吃的,我只图个心平气和,自由自在。”方萦真平静地说道。 “我去做了。这摊煎饼,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了。我从小到大,给我们一家人,做煎饼,他们吃得爽,我也做得开心。”冯效辽突然来劲了。 冯效辽快速地,从壁橱里取出面粉,开始先和面水,一边幺着面粉,一边对方萦真说:“这摊煎饼,和面水,就是一个技术活儿,一般人,不懂这个技术,就很容易弄成一锅浆糊。” 没等方萦真回应,毕竟这些东西,根本不入自己的法眼,从来就不关心这些事情,根本的原因,还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人家冯效辽又说:“必须先用少量的水,和出一些比较稠的面水,然后,再依次慢慢给里边加水。掌握不了这个窍门,就特别容易搅成疙瘩,摊出来的煎饼,就很难熟,很难看,更是很难吃了。” “你是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你厉害!你是大厨师,你好好享受,你的高明厨艺,我望尘莫及了。我躲到一边去了。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方萦真说着,带着孩子想要下楼去。 “别走,别走!你一会儿的任务是,给咱剥蒜呢。还要刮土豆皮呢!你总要,干点活儿吧。不能跑得那么快!”冯效辽摆出一副总指挥,大领导的姿态和架势来。 方萦真也不好再走了。只好带着儿子,在家里,儿子玩玩具,自己坐在一边的书桌旁。顺手拿起一本书《唐诗宋词选》,随便翻到一页,看了起来。 心里只要文字出现,脑海里就浮想联翩,立刻随着文字,进入到文字里的情境中去,感受那份美妙和情怀。方萦真每每在这样的状态里,就觉得格外的舒爽,自在自由,快乐知足。 冯效辽自己手忙脚乱地,做起煎饼来了,大家相安无事了一会儿。冯效辽就在门外的煤气灶旁边,掀开门帘,对坐在里面的方萦真说:“你先刮土豆皮吧。赶紧点,我一会儿摊完煎饼,就要炒菜了。手脚麻利点,咋老是慢腾腾,磨磨蹭蹭的?” 方萦真放下手中的书本,从壁橱里取出,两三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开始用勺子的边沿类似刀刃的部分,开始刮皮。本想先泡一会儿,让水分充分进入到土豆的表面,泡软了这些皮了,刮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直忙着干活的冯效辽边做着,又掀起门帘,看见方萦真站在那里没动,发呆,心里就一团火上来了,大喊道:“你这个人简直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我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啊?咋跟个死人一样,能不能快点?手脚麻利点?光知道吃,看那些破书,有啥用啊?这些提不上串儿的书,能当饭吃吗?别整天像个书呆子一样。” “你怎么这么野蛮的?居然说脏话,侮辱人呢?”方萦真也被她激怒了,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心想,这个人除了会做饭,这点自己比较欣赏外,爱发脾气,嘴贱的毛病,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就没好气地说道:“君子谋道,小人谋食。只是古人说的真理,你懂不懂啊?”回击了一句,就开始刮起了土豆皮。 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正在摊煎饼的冯效辽,他一下子怒火中烧,暴跳如雷,方萦真想起来,之前,他随手把炒好的一锅辣椒炒鸡蛋,就直接倒倒垃圾堆里了的事情。心里经过了太多的风暴,也就不跑了,随他去成精了,也无所谓了。大不了不吃了,我才不想费这么大劲,花这么多的心思,去为了一口饭,浪费宝贵的时间呢!你能做,就做,做不了,拉倒吧。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迁就妥协,也是有个限度的。 冯效辽一听这句君子小人的话语,之前吵架,方萦真就说过类似的话。今天再次强调了一遍。冯效辽就受不了了。想想之前的那些恶毒话,狠话,杀伤力够威猛的话,全冒出来了。 “俺羞先人呢!想要娃,连个怂水都不舍得出?想吃人家方萦鄂坐月子的媳妇的鸡蛋,不要脸透顶了!没吃过,啥好吃的东西,要吃油和面?”冯效辽这几句话,是在痛骂羞辱自己的父亲方玮善,开始羞辱攻击,方玮善结婚七八年了,自己生不出个娃,抱养人家外边人的娃。 后边的这句话是,有一年,冯效辽和自己一起,去老家过年,走亲戚,吃完饭了,方萦真的那个抱养的哥哥方萦莪,悄悄给冯效辽闲聊时说的话,表示对养父方玮善的不满,说是自己的媳妇刘大莎,在大女儿月子里,方萦莪给媳妇打了几个荷包蛋,正要往媳妇屋里端去,让方玮善看见了,方玮善还以为是给自己端来了,心里不痛快,后来就找机会骂了自己,嫌没给自己这个家里的老大吃鸡蛋。 “油和面”,这个话,也是自己在和冯效辽,谈婚论嫁期间,父亲方玮善一怒之下,放任不管,两人结婚的所有场面上的事情了,说是不送女,不举行婚礼,坚决只要旅行结婚,否则,就你吃你的油和面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去。 “油和面”三个字,就成了冯效辽的伤疤了。提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诉说和谩骂了。攻击方萦真的父亲,把方萦真变成自己的垃圾桶,来任意的攻击自己的父亲方玮善了。 此时此刻,这个冯效辽,是没啥可攻击,方莹真自己了,就开始无限制地,攻击起自己的父亲方玮善了。虽说不是自己的错,自己也对这个极其专制的父亲,极其不满,可是当别人无限度地,攻击自己的父亲时候,自己心里,还是万分的不舒服。痛苦的滋味,也在心里升级放大着。 这两句话,象个炸弹,彻底让方萦真无法平静,淡然,不由得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上窜。积压在胸口,直逼喉咙,爆发在嘴角,蹦出到嘴边,就是瞬间的事情了:“你这么不堪的恶言恶语,我是受不了了,我不干了,你爱做啥,你自己去做吧。我不吃了。我饿死了,也不吃你做的饭了。” 说完,抱起儿子,下楼去了。心想这个男人,简直是像个泼妇一样。对对,就是祥林嫂的那个样子,不断地重复这些话,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在发泄自己,那点可怜的不满和怨气,这个男人,把自己变成了个十足的“怨妇”了。看来,怨妇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一样能成为怨妇。 方萦真带着儿子石头,下楼来了,临走的时候,总是不忘了,背着自己的随身包,里面有自己的钱包书包,家里的钥匙,也随身带在身上。这样的行为习惯都是无数次的吵架,慢慢总结出来的教训和经验了。 现在楼下,带着儿子玩,过了一会儿,心想,还是走远点更清静,免得在碰见他,下楼来控制不住情绪瞎闹。对啊。抱起儿子,对儿子说:“石头,想不想去公园玩?” “好,我们去公园玩。” “太好了!我们去公园玩喽。” 方萦真带着儿子,直接向理工大徐对面的公园去了。这是唐都市最有名的公园。那就好好去散散心。 最好,这个冯效辽也能再跑走,逃跑,也是他的绝招,刚好让自己和儿子耳根子清静,免打扰,免得被骚扰。多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啊! 方萦真带着儿子,走在路上,心里的这股子火气,还在上升,觉得这个男人,自己当初看上的是,他的励志勤奋好学上进,可这些东西,怎么就越来越看不见了?是自己的当初瞎了眼,被蒙蔽了,看到的是假象? 自己看上的,都没了,那一定是一个表面的,表演式的,真相的东西,骨子里的东西,一般是不会变的。现在暴露给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相的,本源的,本质的,骨子里的东西哦。 是的,当初交往,都是一种伪装,时间久了,就不需要,再装了,都是真真切切的一辈子都变不了的东西了。 人和人的交往,最终还是靠人品教养,情绪模式,决定能否和谐,走得更远些。 那我自己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彻底放弃自己的一生追求,我方莹真最享受自由情怀,更不可能去浪费时间,去改造木已成舟的东西。那就还是,那个原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别人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到了公园里,带着儿子去做木马,滑滑梯,碰碰车,游乐场里的家长,都带着孩子尽情地放松身心,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不能被这些垃圾情绪所困扰,所限制。让儿子变得不快乐。这是万万不可的! 儿子在滑滑梯那边,一趟一趟地玩着,方萦真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个自己当初找的冯效辽,看来自己的父母亲,也是高度的不满意,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他,父母亲看着自己的坚持,也没松口,也没放弃自己的想法,始终都坚持自己的做法不变。 针尖对麦芒的冯效辽,从此刻起,也就和父亲方玮善,杠上了,较上劲了,谁不让谁!死对头,就这样形成了。所谓的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人从一开始就这样结下了深仇大恨了。 方莹真觉得把自己夹在中间了。那好吧。你们都这么爱自己,那我也必须爱自己。坚守自己的底线。两边都不妥协,冷眼旁观,做我自己最重要了。你们爱怎么死杠决斗,我也是左右不了谁的,这个局面我是无能为力的。 方莹真在心里无数次的呐喊着:我是我自己的主人。你们爱怎么玩,随便了。我走我的独木桥了 。你们在阳关大道上,厮杀决斗,我是无力操控别人的。就这样了。好好做自己,显然比什么,都重要了。 方萦真笑着,带儿子石头去坐旋转木马了。 第18章 看清真面目 18 暑假对于方萦真来说,简直就是天堂里的日子,每天可以尽情享受,自己渴望的梦寐以求的那份自由。这是她这些年,逐渐适应了,自己选择做老师的一个重要原因,仅凭着每年的寒暑假,近三个月的无拘无束的、可以被自己无限放大,和高效加倍利用起来的,这份天然的宝贵资源。 每到放假前夕,她都会被一句,经典的古人话语,所击倒:惜春长怕花开在,何况落红无数。对于这样的美好时光,美好的假期到来前的那份期盼,是心头无限放大的美好。 这种感觉,在方萦真的心中,是有个变化过程的,小时候,在外婆家里,那是天堂、是自由王国。每当寒暑假来临,自己做教师的父母亲,要回来了,把方萦真从天堂,要强硬拉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是童年的方萦真,瞬间坠入地狱的时刻,小时候的方萦真,觉得每个寒暑假,都是自己的灾难日。 后来上了大学,进入到了人生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远离了自己的父母亲,同样的星期天,平日里,每个平凡普通的星期天,来临前的,在方萦真的心中,珍贵到重如千斤的感觉。是春雨贵如油的感觉。久旱逢甘霖的感觉。是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感觉。是惜春长怕花开在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如今自己做了老师,做了妈妈。都没变。骨子里的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天然地带着,发自肺腑的狂喜。都一直充盈在心间,弥漫在身体的每个细胞里面。是和自己的灵魂,一起度蜜月的感觉。 方萦真从心底里以为,这样的活法,才是自己生命的本真,该有的模样。这些年来,每到寒暑假来临的时刻,方萦真都是和自己最高贵的自由灵魂,一起度蜜月,一起同频共振,双飞双栖的那种甜蜜感,让自己彻底沦陷迷醉,疯狂到贪婪无度的境界。这就是方萦真生命状态的理想样子,梦寐以求的最美丽形态。 每个寒暑假,都是如数家珍地度过,珍惜到幻想,让时间凝固的错觉。就像一个穷人手里握着一分钱,想买太多的东西,恨不得,把这一分钱掰成几块,分别去购买心仪的宝贝。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一堆面包上,面对这满汉全席的诱惑,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了。 别人放了暑假,会彻底躺平放松,去旅行,去走亲访友,去吃喝玩乐,去游山玩水,反正就是千方百计,拒绝看书学习,拒绝去碰一丝一毫的工作。 可这个方萦真,却让整个暑假里的自己,变成了自由世界的国王,在阅读,疯狂的阅读,随心所欲地写日记,用自己手中的笔,随心所欲地,写自己心灵深处的,任意飞奔出来的感觉思绪,只要是自己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文字,她都会视若珍宝。 她会让自己随时随地,尽情地驰骋在,自己文字里的蓝天白云间,遨游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每天都那么吝啬地,小心翼翼地自由支配,唯恐没充分利用,而耽误了自己的灵魂自由驰骋飞翔。过一天,就在日记本上,记录一天,严格把控,自己有没有浪费?让金子般的暑假,白白浪费掉。 可是,现实的日子里,似乎每个寒暑假,从方萦真的日记来看,都是一种自责和反省后的不满意。老是觉得,还没达到自己的目标。对自己各种挑剔和自责。一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假期从身边流逝。 这个暑假,一如既往地,这样度过了一大半。这天中午,方萦真在家里看书,抱着那本《红楼梦》,啃个没完没了,有时候,还要做写笔记,把里边的诗词,摘抄在自己的专门的笔记本里。 这天方萦真正在抄写,那首自己心心念念了,无数遍的《葬花吟》,其中的几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嘣嘣崩!”有人敲门, “来了!” 坐在床上玩耍的儿子石头,也抬起了头,看着门口。 方萦真急忙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方萦鄂,那个自己一直,都淡淡的几乎忽略的哥哥,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进来了。 “来,快坐下!哥,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我听咱爸说,你住在这里,原来很早,就想来看看你,一直没时间,这不,现在刚好是暑假里,我们单位几个老师,一起去你们学校对面的公园来玩,刚好我进来,看看你。我最近刚好有事情,要找你呢!就进来看看你和石头。” 方萦鄂笑着说。方萦真见他,满头大汗,本来个子不高,人很胖,从头到脚都是肉,眼睛不大,长着个大蒜鼻头。厚厚的嘴唇。说起话来,高嗓门大嗓门。语气里永远都是,理直气壮地自信。 坐在床上的小石头,看见这个人陌生人,进来了,愣愣地睁着眼睛看着,一言不发。好像还被他的大嗓门,给吓住了。本能地扑向妈妈的怀里去了。 方萦真抱起儿子,笑着说:“石头,这个人,是舅舅,快叫舅舅。” “舅舅。”石头满脸狐疑,看着他,小声叫了声。 方萦鄂想过来,抱石头,石头很不高兴,不愿意过去。 方萦真就说:“你快坐下,不抱他了。来,喝水。” 顺手给方萦鄂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方萦鄂笑着,坐下说:“妹子,我知道你和我,从小不在一块长大,我们虽说是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很少见面。只有到了寒暑假,一家人才有片刻的团聚。我看你带着娃也很忙,我就直接说说,我今天来你这里的想法。 前一阵儿,你嫂子生了老二,你也回去了,看到了我现在,是两个娃了,你嫂子又是个农民,一分钱不挣,我自己的工资很低,别说是孝敬咱爸咱妈了,我一家人的日子,都很困难。 今天,我是想来,问你借点钱。准备在咱村子,北门口的大坡下面,大队部戏台旁,开个小商店,给你嫂子,找份事情做,顺便挣几个零花钱度日。” “你坐下,先喝水,别站在那里说话。”方萦真为了缓和气氛,就客气地说道。 “我家的钱,都在冯效辽那里,上个月放假前,他取了钱,准备买个照相机,儿子大了,我俩商量着,给娃照相呢。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全让冯效辽给拿走了,这几天他在忙着,去街上看看,挑好了就要付款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俩手头也很紧张。”方萦真和蔼又尴尬地说。 “我知道,我今天来,张这个口,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是被逼无奈啊。”方萦鄂满脸的尴尬和羞怯。 正说着,冯效辽掀开门帘,进来了。 看见了方萦鄂在这里,连叫他都没叫,只是拉着个长脸,微微用眼神,表示了一下彼此的招呼和交流。打着哈哈,搭着白话。 “坐下,喝水。嗯。”冯效辽还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递给他,刚要点烟,方萦真的脸拉得很长,眼睛瞪得很大。冯效辽就赶紧把烟收起来了,没点成。 家里从来不准抽烟,要抽烟在室外,室内禁止抽烟。这是方莹真和丈夫达成的协议。在此时此刻,她不想破了这个规矩。谁来都不行,必须坚守住这个底线。 方萦鄂一看他没点烟,自己也就把那支烟,悄悄放进口袋里去了。 很尴尬地说:“妹子,我就走了,我们几个同事,还在大门口等我呢,约好了一起坐车回去呢。我就不坐了。这事情,你考虑考虑。也不是紧急事情。” “哦,那行,你就先去,会你的朋友吧。别耽误了回去的车。”方萦真客气地说。 方萦真抱着儿子,把他送出门外,看着他,消失在楼道的楼梯拐角处。转身回到屋里去了。 “他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跑这儿来,啥事?” “说是老婆没工作,两个娃生活紧张,日子难过,想在村子北门外的大队部戏台旁,开个小商店。挣几个小钱贴补家用。” “你给他了?” “没有!” “考虑考虑!” “你准备,给他多少钱?这个人就是个骗子,一分钱都不能给!” “多少给点,应付应付呗!” “你敢给他钱!我会给你颜色,看看的!” “应付个鬼啊!应付你个头啊!你只要不打消,给他钱的念头,我会给你一个基本的回应的,你不信,咱就试试看!走着瞧吧!” “啊,你还敢,威胁我?你我从你挣工资的第一天起,就是各拿各的,互不干涉,互不相欠!” “那也不行!这个人,心眼够坏的,上次讽刺嘲笑你爸,想吃他给坐月子的媳妇打的荷包蛋,给我诉苦说,你妈妈,在他上学期间,虐待他,用皮带抽他。这种白眼狼,你还敢,给他借钱?” “我和他无冤无仇,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而已。” “有一年过会,我和你,去你老家,他和那个农村媳妇,在你家大门的大门槛上,写着‘胡效辽’的字样,明显的就是欺负我,知道我是和我妈姓冯,欺负我爸爸是上门女婿,故意写给我看呢!这个人,就是我的仇敌。你还敢给他,借钱,不想过了?” 方萦真一听,就知道这个冯效辽的敏感和变态。心想谁会注意这些,破事情呢,完全是自己自卑情节作怪。也不好戳破,只是心里,觉得实在太好笑。淡淡的若无其事的样子。 似乎,方萦真越平静,这个冯效辽就越来劲,火气噌噌地往上窜。直接打开大衣柜的门,从里面取出方萦真几个月前,买的一件真皮夹克上衣,花了大价钱买的一件好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几次的贵重衣服。 冯效辽像疯了一样,从抽屉里取出剪刀,咔咔咔,当着儿子和方萦真的面,就把这件贵重的衣服给剪碎了。好像杀人一样,瞬间把方萦真的心,给剪碎了,杀死了。血流成河,奔腾不息地,流得满屋子,到处都是。 方萦真傻眼了,一直在心痛,心里的绝望感,阵阵袭来。屋里面死一般的寂静了,没人出声,沉默不语。 方萦真好长时间,都缓不过神儿来,觉得这个冯效辽,真的是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这个丈夫,可真毒辣的,下得了这狠手。太可怕了。简直是一个恐怖分子的嘴脸。这面目也太可憎了! 这是自己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还有这个,丑恶嘴脸。身上发冷,心里是满满的绝望。冰冷感觉让自己不由地,骨子里的恐惧袭来,感觉自己是和一个恐怖分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这个咋办?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每天都充满着恐惧,稍不如意,就会如此极端的强硬的,粗暴地过分暴力,就是个炸药包在自己身边。 天哪!人们说的那句话:无毒不丈夫!天下做丈夫的男人,都是暴恐分子吗?好像和年龄,和知识文化,和社会地位,和钱多钱少,都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因为都是雄性动物,凶性本能的爆发,就是这样的血腥和残暴。丛林法则里的嗜血狂魔,都是这样的残暴至极。本能的安全感,瞬间丧失了。 方萦真的内心,缺失了基本的温暖,连文明这样的字眼,都好像从自己的字典里,就在此刻彻底给飞走了。太可怕了! 方萦真带着儿子,下了楼,像迅速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儿子的内心,别和自己一起受伤。 家里有个恐怖分子,是啥滋味?一个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随时都有火爆炸开的画面出现,这是个啥样的心境啊? 方萦真领着儿子,一边下楼,一边脑海里,竟是这些画面,她有些紧张,赶紧去学校花园里走走,换个环境吧。 还好,一下到楼下,站在楼前面,看见对面的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一群大学生,在打篮球。是啊,和平年代,男人们的雄性狂爆力,都通过奥运会,足球赛这样类似的体育运动释放出来了。就不需要一场血腥的战争了。 天哪!父系氏族社会,如今不过,是这种社会的延续。人类进化了,几百万年了。原始的本能是杀戮,是灭掉自己在地球上的所有威胁。用杀戮来获得自己自己的安全感。 站在篮球场边上,方萦真思绪万千。是的,人类进化的过程,就是远离动物本能的过程,走向文明,拥有理性,追求真善美的过程。康德的三大批判,就说的就是真善美这三个字的哲学思考。 康德这个男人,一百多年前的男人,一辈子不离开,那个小镇柯尼斯堡。不去旅游,觉得那是浪费时间,不结婚,每天的生活规律到,当地人只要,看见他出门散步,就对起自己的手表。可见这个理性大师、哲学巨人的生命节奏,精准到何种程度?理性的康德伟大的康德! 还有那个美国哲学家艾默生,他就说,你改变得了,头顶上的天空,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心灵啊。艾默生是针对,那些狂热旅游的人,说的这句话。 没办法,世界上很大的,每个人是渺小的,可是熔铸着人类精神灵魂的书籍,能够让每个读书人,变得很大,通过阅读古今中外的,思想家、艺术家、哲学家、心理学家的经典着作,让每个个体的人,变得很伟大,在这样的伟大人物的,眼里和心里,世界自然就变小了。 此时此刻的当下,方萦真觉得,自己这样的一番思考,似乎是在读书过程中,让自己变大了,不再恐惧丈夫冯效辽了。好像结婚带来的恐惧,一点点的消失掉了。 算了,方萦鄂来借钱的事情,从此就不再提了,也别说给他借一些,应付一下了。这件事情,从此就过去了。不管他了。自己的家庭和睦和谐,更重要了。不管这个方萦鄂怎么想,有自己的爸妈给他钱,给他带孩子,还有抱他回来,亲手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到上小学的奶奶,也在给他看娃,看那个第二个女儿。 这么多人在给他帮忙,也不缺自己这一点钱了。到时候,过年的时候,给他两个女儿发压岁钱的时候,多给一点,当着他和媳妇的面,多给一点,就把这件事情,算是解决掉了。反正和他见面,就是寒暑假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年其他时间,谁也不见谁,怕啥呢?匆匆的过客而已。不必太计较,更不必在意了! 嗯,多亏今天,自己带着儿子,出来散心,自己给自己解套,开窍,不然,死胡同里,就会憋死了。 多好啊。哎呀,幸亏这个冯效辽,喜欢踢足球,在足球场上奔跑,冲撞,发泄出满腔的怒火和本来的高能量,多好啊! 雄性的暴力,需要合理的释放,不然的话,这些动物性本能会随时爆发,战争,无数次的战争,就是这样的本能的一种发泄和释放。战争演化成足球、篮球、排球、橄榄球。奔跑,马拉松奔跑,尽情地跑步,男人们。竞技体育的魅力,原来这这里呢。真好! 想到这里,方萦真的心绪,平复了许多,对啊!小石头,你爸爸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爸爸是大学老师,你爸爸在上大学期间是班长,学习成绩优秀,才毕业留校任教了。你爸爸好厉害啊! 小石头看见妈妈的脸上,净是笑意,开心地笑着,小石头的脸上,也像绽开的春花。好美丽啊! 那么纯真!那么可爱!方萦真的心,瞬间像吃了蜜一样,紧紧的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苹果一样的脸蛋。 “走喽!我们去公园,玩去喽。”方萦真大声对儿子说。 “我们去公园,玩去喽!”儿子稚嫩的声音,跟着方莹真模仿了一遍。 第19章 思绪着就旅游了 19 方萦真的暑假,是自己生命里,最宝贵的黄金时段,不是别人怎么说的价值?而是自己完全发自内心的自我定义。这个内心的秘密,是不好给外人讲出来的,只有自己每天的那种,几乎是用生命,去珍爱的分分秒秒里,处在那种,完全打开自己的天灵盖,和天地宇宙对接的美妙感觉,她也会笑着,对自己说:“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论是身处在何处?或者是什么样的时间段?方萦真都能做到,让自己的天灵盖任意地,完全是在一种,自我意识很明确的状态下的,开关闭合,在当下的环境里,特定的情境之中。 每个人有公开的自我,从小开始填表格使用的那个叫公开的自我,还有一个更为隐私的自我,就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别人是不知道的,唯独属于每个人自己一个人。这一部分也许,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这辈子今生今世,可能带到坟墓里的那个自我。是外人永远不知道的那一部分。这就是隐秘的自我。 方莹真的天灵盖部分,是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无人能懂得,她自己骨子里的那份体验,和享受的时刻美妙。 这是一个大中午,方萦真自己带着儿子,在家里,儿子在专注的玩玩具。方萦真坐在书桌前,看着儿子,想着生命的奇迹,在自己身上,就这么发生了,十月怀胎,儿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在那个温暖舒适的子宫里,待了这么久,一个嘴子呼吸吃饭,子宫里的羊水,是儿子的生命之水,自己的身体的全部营养,借助那个脐带,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儿子的身上,滋养着他,天天长大。 人类的进化,过程竟然能高度浓缩,在十个月里完成。所有的基因密码,在十个月里复制生长,身体的这些全过程,竟然是天然的,在自动化的状态下,在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是微妙的,几乎觉察不到的情况下,自然完成。 作为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功能,就这样,按照进化的密码和程序,一步一步地发生、发展、生长到达生命的既定周期,在时间里和空间里,完成这个生命的过程。生命的奇迹在自己身上,也是在每个人身上,就仿佛是日月星辰,四季昼夜,在时空里,自然而然地存在着。 生而为人的过程,就是这样的神奇和微妙。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千百年,百万年走过。地球村,这个大环境里,被人们这么,衔接着,演绎着灵与肉的交替和轮回。 看着儿子,在专心地玩着手里的积木和小青蛙,方萦真想到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小孩子,在自己的奶妈家和外婆家,玩着泥巴,跟着外婆,粘着外婆,所有的吃喝拉撒睡,在外婆身边,是外婆给到自己全部的,最贴心的照顾和满足。自己的内在模式和结构,是外婆给全身心安置。 再想想自己的父母亲,也是这样的经历过程,好像祖祖辈辈,都是这个过程。 生而为人的过程,区别在这个,最金贵的大脑层面,在这个脑袋里的组成不同。才使得每个人的生命状态,如此的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如此的活不够,过不完,就算生命,将要到尽头了,心思和情感,却无法结束和断裂,只好被迫,随着肉体的死亡而消失,人的消亡,随即离开人世间。可人们的灵魂却始终没有消亡,在祖祖辈辈的肉体,在生生死死中,轮回着,明灭之间,来来去去。不变的是灵魂,消散的是肉体。 方萦真看着眼前的儿子,想到的是整个人类,好像思绪,拉到了整个地球,地球村各个角落,都是人的生存时空。对了,好像现在,还没法离开地球,登月去火星,都是幻想和探索阶段。 嗯,还是老老实实,在地球上呆着,在自己的家园里呆着,就像康德那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那样,也可以像歌德、巴尔扎克、雨果、福楼拜、托尔斯泰等等这些人物,都是在世上走一趟,是的,太多历史上的有名字的人物。 对呀!好像有人说过,历史是名人的历史,是一串串死去的人,有自己名字,以及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情。 无名之辈,只是泥沙俱下,生命长河洪流,一直在奔腾不息着。千百年来,杜甫早就感叹过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刘禹锡说到了晚景的凄凉和无奈:“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崔颢登上黄鹤楼,把生命的真相浓缩在这句诗里:“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方莹真的思绪又飘飞起来了,她在问自己:那我到底是和当下的人在一起,同一个时间段里,同一个天空下,只是身处在地球的,不同角落而已?还是每天和那些古人,外国人,写了书,留下了自己作品的人在一起?我到底是和谁每分钟每秒钟在一起? 其实,我是和我自己,这个肉身和灵魂在一起。有了这个完整的肉身和灵魂,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感觉和认知,行为和生命过程。 方萦真一直坐在家里,看着眼前的儿子,在专心致志地,玩着自己地玩具,自己仿佛也是处于身心灵的和谐状态,生机勃勃进行中,不然的话,就是腐肉和僵尸了。只是当下的自己,肉体坐在这里,心却飞翔到了,时空之外的,任何能够到达的那个点上。似乎是从时间和空间,两方面,都存在一个点的定位。 她的思绪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哦,看来生命,就是时空流动里的,一种现象了。生命的本质,就是一个时空流动过程了。每个人、每一群人,竟然是一样的来来去去,生命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 对了,生者为过客,的确是这样的,暂时停留一会儿,就是一生了,黄泉路上无老少,就是这个不确定性,和极大的偶然性了。死者未归人,自然了,都得走了。早晚的事情。长生不老,多么的可笑? 生命的长短,是无定数的,每个人的长短,都是不一样的。大体上是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生而为人,这个也是不确定的。是的,生命的本质是,天地之间的一段,逆天而行的一次旅行,这是生命的规律了。 活一世,来一趟,走一回,就是个逆向的旅行,之所以是逆向的,就是怎么来,就怎么走了。出生入死的意思了。向死而生的本质了。是的,尼采早就说过了,人生一场悲剧,哪有什么喜剧? 死亡是必然的结局,是平等的,最大的平等。可死亡,都来了,似乎又和活着,没什么关系了。那说到底,还是“活着”这两个字了。不在于死了,关键还是,在于“怎么生”了。怎么活这一世了。死亡是个必然,而且是很短暂的一瞬间,活着还有个,相对比较长的过程,所谓的人生不过百年。就是零岁到一百岁之间了。 方萦真就这样,天灵盖打开,就是这样对接着古今中外的,人类的思绪认知、情感模式。让自己处于一种胡思乱想中,看着儿子自己在身边,玩着自己的玩具,居然乐此不疲,居然那么专注,那么投入? “方老师!在家吗?”方萦真听到,有人在叫她,赶紧应声道:“在家!哪位啊?进来吧。” 随即冲到门外,看见是单位的同事,教务处年轻的小干事,站在那里说道:“方老师,你好!我是教务处的,我听二楼的,英语组卢瑞舒老师说,你住在四楼,就赶紧找上来了,我来通知你,后天,我们学校,统一组织毕业班老师,到天水的麦积山,去玩一趟。你可以带上爱人和孩子,一起去。” “太好了!火车票定了吗?” “单身的是一个人去,成家的是可以,带家人一起去。我们火车站,有关系单位,买票不成问题。” “嗯,那我就带着丈夫和孩子,三个人一起去,小孩才一岁半,是免票的。谢谢你带来这么好的消息!进来坐坐,喝杯水吧?”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早上八点,统一在学校大门口上车,一起去火车站。千万别迟到哦。那我走了。再见!” “好的,好的。再见!” 方萦真送走单位同事,进到家里面,看见儿子,在抓起一个桃子在吃,笑着说道:“石头,你真厉害!吃得真好!桃子甜不甜?” “甜!” “香不香?” “香!” “哈哈哈,臭不臭?” “臭!” “哈哈哈,你真是个,跟屁虫了!留声机了!” “不臭,不臭!怎么会臭呢?妈妈跟你玩呢,这是妈妈,早上洗的水蜜桃,水又多,味道甜的很,怎么会是臭的呢?你这个小家伙,表演起来了,鹦鹉学舌了?” “爸爸,回来了!” “你怎么看见了,爸爸回来了?我没看见,他人啊!在哪里?” “你看看,妈妈。大西瓜,大西瓜。” 就在说话的时候,冯效辽从门帘外,塞进一个大西瓜,和一袋子蔬菜,好像没进门,就出去了。被儿子看见了。方萦真根本没注意到。 石头蹲在大西瓜面前,用小手摸着个头很大的西瓜,时不时的用小手在上面模仿着大人,敲一下。 方萦真看着,很好玩,笑着说:“哇塞,石头,你也会挑西瓜了,还会用手敲敲,而贴在瓜皮上,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你可真聪明,学得有模有样的。” 冯效辽进来了。一脸的汗水,笑着抱起儿子说:“石头,你看见爸爸了,我放西瓜的时候,和儿子眼神对接上了,儿子全都看见了。儿子和爸爸,心灵高度契合在一起,心有灵犀一点通啦。我去上个厕所。” “下午我们学校教务处老师,过来通知了,后天组织毕业班老师,去甘肃天水麦积山玩一趟。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美事。我当然要去了。我们家小石头这么小,就要出去旅游了喽!爸爸妈妈带着出去玩,我们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天然美食,干嘛不去呢?”冯效辽说。 “说得好!人家小孩吃妈妈的奶水,最多一岁,我们儿子到了一岁半了,还没断掉母乳。这是我们母子的相依相恋啊。” “开学后,咱们也该给孩子断奶了,关键是时间长了,这奶水的营养成分,就不足了。从半奶半食,改为完全吃饭了。” “是的,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全着急,也不在这一会儿。九月份开学了,儿子就要送托儿所了。到那个时候,再给儿子断奶,也来得及。”冯效辽像个老专家一样,说的有模有样。 “太好了!我明天带着儿子,去西边的公共浴室,洗个澡,后天就要旅游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舒舒服服去玩一趟。”方萦真说。 “好啊,你们俩去洗澡,我给你俩做饭。你想吃啥?” “那就做你的拿手好饭,摊煎饼呗。” “没问题了。小菜一碟!” 这天下午三点多,方萦真带着儿子的大浴盆,领着儿子去洗澡,从儿子会走路开始,她就带着儿子,到公共浴室去洗澡。 每次怕儿子着凉,都是先给自己脱衣服,最后抱着儿子直接进去,接好水,让儿子在大浴盆里玩水,带上小鸭子、小青蛙、小水枪之类的玩具,儿子专心玩的过程,给他稍微泡泡,自己就抓紧时间去洗头,冲澡。 随后给儿子洗完了,带着儿子走出来,先给儿子穿衣服,以防孩子受凉,最后才给自己穿上衣服。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隔壁邻居陈小丹帮忙,两个人带着孩子,互相帮忙,后来,方萦真一个人单独行动。 心想着,儿子大了,就没法带进来了,毕竟男女有别了,人家会有个规定的。这时候,还能带一次,就抓紧时间,充分利用起来。要是个女孩,会一直都带着,是男孩了,必须按照学校的规定办事了。 每次洗澡,都跟打仗一样,必须全力以赴,而且还要攒足力气,方萦真这时候,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劲。 每天上班带孩子,看书学习,不分昼夜,常常是倒下就睡着了,醒来了,就立刻去看书,去写日记,好像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所有的行动里,都是泾渭分明的好像守着某种看不见的边界。这个边界,后来自己才明白,叫做自己的底线。 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人格底线,人格尊严的底线,是无人能够随意挑战的。这是她自己骨子里的,那份看不见,却一直都死死坚守的边界。好像没人提醒自己,只是一种本能的驱动,会自觉地朝着这个方向行进着,势不可挡的味道,就这么活出来了。 想到这里,方萦真都是有种自豪感和自在感,还有某种看不见的自我力量感。也许这就是某种天然的自信吧。说不清,道不明地,渗透着生命的全过程。每个缝隙里,都能照进来这份光亮。透彻明亮的姿态,展现出一个身心灵的小宇宙。 出发那天,方萦真和冯效辽带,着儿子小石头,七点四十五分,就到了她学校大门口,已经来了几个拖家带口的老师,都是毕业班的老师,还有教务处的干事,是给大家沿途提供必要的服务的人员,这是校长专门安排的行政人员。也是校长主任的得力助手。 谁也不敢迟到,十几分钟不到,大家到齐了,车来了,一辆大巴车,是学校关系单位的车,负责人看见校长,客气礼节性接待,一看就是很专业的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高手,方萦真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仔细地看,看其中的每个人的精准玄妙,关系的微妙,表情的丰富复杂,表演的精彩绝伦。 只是看着现实中的大戏,好惊叹人间的,处处好风景的绝妙。敬佩各个角落,都是人间温情和爱的传递,想着都是为了生存的需要,不得不在职位上,尽职尽责,尽力表达着最恰切的分寸感和适度感。 方萦真心里惊叹,自己望尘莫及,自己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老师,教书先生沉醉在书海,似乎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人各有志,人尽其才的美妙,是多么的和谐玄妙啊。 在大巴车上,方萦真一家三口,坐在中间的位置。教务处老师拿着名单对着名字,随后发了火车票,方萦真心想,跟着大部队走就没问题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都已经调配安顿好了,每到一个地方,有人出头,有人办事情,跟着走,稳稳妥妥的去看好风景了。 到了火车站,大巴车停靠在检票口不远的地方,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带着这个团体进了站,还给安排了小茶座,在候车的时候,给校长最高的礼遇和敬礼。 方萦真一家三口,只是跟着队伍,她想着,尽量融入其中,不出头,不落后,不冒进,不出丑,平平安安就好了。风景都在同一个蓝天下,直接和这些最宏伟的风景,对接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身边的小小的微妙,转瞬即逝的浏览而过。哈哈哈,就是个过客的真切体验。大河里的一滴水而已。放眼望去,整个行进中的过程,都是这个格调,这个感觉,这个茫茫人海里的小水珠而已。鲜活感,还在于融入和粘合,离开了,就被蒸发了,就被抢夺了,即被撕裂了,分解了,消解了,分化了。还是心明眼亮,紧紧地粘合着,跟随着就能持续地行走到更远的目标点了。 进站上车,找座位,放行李的过程,也是顺利平和,有条不紊。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儿子小石头说:“妈妈,我饿了。” 这时候,不能当着众人面,给儿子喂奶,冯效辽从自己随身包里,拿出一包饼干,撕开口子,给儿子取出两片来。儿子接过来就吃,好像很香很香的样子,惹得对面的老师笑起来了:“哎呀,这个小家伙吃的真香!来,给奶奶吃一口?” 老师伸手到儿子面前,儿子顺手给她手里放了一块饼干,她笑着说:“真乖,奶奶不吃。你自己快吃!吃饱了,好好去玩,玩美了才是最开心!” “小方,你这儿子喂的真好!长得虎头虎脑的,看来你的奶水真好,也舍得给儿子吃啊。现在的年轻人,很多人,为了自己保持好的身材,刚出月子,就给娃断奶了,直接喝牛奶了。你是个,了不起的好妈妈!”这个老师赞赏地说。 “我小时候,没吃到多少,妈妈的奶水,我就不想让儿子,缺了这一课。好像有点情节在里面。”方萦真回应道。 十点十五分,火车开动了。绿皮火车,汽笛声冲破了这一刻的寂静,长龙游走着,缓缓驶出站台。 第20章 在天水游玩 20 火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行驶,中午一点多,到达天水火车站。 方萦真和丈夫冯效辽,带着儿子,随着大部队一班人马下车,出站,这个团体行动中,早有人专门负责,这些行程中的所有细节和流程。 方萦真知道,自己和丈夫,只需要照顾好好自己的孩子,什么心都不用操,只好跟着走就行了。集体行动,就是这样,给人充足的安全感和踏实感,尽管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可置身这么大的集体中,全是熟悉的单位同事们,没有一点陌生感,互动过程中,根本感觉不到是出了省了,到达了异地他乡的那种焦虑不安,丝毫没有了。就像是大家一起约定好,逛街一般的舒服轻松。 方萦真突然发现,置身在这种氛围里面,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轻松感。大家庭的温暖感和亲和力,是前所未有的享受。集体的力量,就是天然的给人熟悉温暖,归属感就是用来战胜孤独和冰冷的。 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有人给张罗安排的妥妥当当。方萦真的感觉是很新奇的。温馨的,毕竟是是唐都市区以外的地方,异地他乡的那种味道,更增加了某种神秘感,激发人们的好奇心。方萦真和丈夫,只需要带着儿子,满脸的好奇感,关注着身边的街景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大中午了,一下车,先安排,大家吃饭,教务处干事说道:“校长说了,我们一行人数量庞大,无法集中在一家餐馆吃饭,大家分头行动,自由组合,三点钟,在这个十字路口,这家利民百货大楼前集合。” 听了统一指示后,一群人,迅速分散,不见了踪影。 方萦真对冯效辽说:“我们吃点啥?” “你看着办吧,我都行。” “哦,我看前边,这家饺子馆不错,写的是当地老字号品牌,传统名吃。” “嗯,那就去吃呗。” 三个人走了二十米的路,停在这家饺子馆门前,进去一看,还好了,可能是过了吃饭的点了,吃饭的人,不是特别多。 方萦真抱着儿子,直接坐在收银台左手,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前面。冯效辽拿起菜单子,对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说:“一斤饺子,一个莲菜肉馅儿的,一个 萝卜肉的。”方萦真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吃不了半斤,到时候,给他拨出来一些,给儿子 也可以吃上几个饺子。也挺好。 小家伙能吃饭,胃口还挺好。这饺子就和在学生食堂买的包子,差不多。 “还要凉菜和啤酒吗?” “不要了!”方萦真说道。她怕时间来不及,万一迟到了就麻烦了。谁知服务员这么一问,人家冯效辽,还来劲了,立刻说道:“来个素拼,再来盘牛肉。一瓶啤酒。” “出来了,就吃好!别让人笑话咱,吃不起个饭。”冯效辽接着说。 “想吃就吃呗。我没意见。别迟到了,就行了。让别人等太久了,会被骂的。”方萦真回应道。 “这里吃饭的人,不是很多,肯定会很快的。没事。”冯效辽很有把握地说道。 方萦真一心一意照顾着,坐在身边的儿子小石头,凉菜上来了,就给儿子夹了口菜,一粒花生米,儿子吃得很高兴。 冯效辽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还时不时地,冲着儿子笑一下。正吃着饭,儿子说:“妈妈,我要尿尿。” “好的,妈妈带你,去上厕所。服务员,你们这里有卫生间吗?” “有,在马路对面,是公共卫生间。不远。” “你自己先吃着,我带儿子,去上个厕所。” “你坐着,还是我带儿子,去上厕所。别忘了,我俩是男生。你是女生。” “哦,我都忘了,你俩是男生啊!” “哈哈哈!走,儿子。我们去上厕所。” 方萦真坐在那里没动,把儿子交给冯效辽,只要儿子不在身边,她就心思都无法集中起来了。坐在那里,眼瞅着这父子俩走出餐馆,向马路对面走去。 心想,儿子是男生,这往后去,儿子越来越大,自己带出去,住店上厕所,都不方便了。还得冯效辽跟着。要是个女儿,就没这些麻烦和顾虑。男女有别,父母亲还是有这些差异区别。不出门好像还不觉得,这一出门,就发现这些许的不一样了。 方萦正想着这些,服务员把饺子端上了。她就开始调汁子,看着他们父子俩进来了,坐下一起吃。方萦真给儿子,要了个小碗,拨出来 两个饺子在里面,给儿子弄了个勺子,让小家伙,坐在板凳上自己吃。 心想,开学了,就要送儿子,上托儿所了,人家老师说了,必须会自己吃饭,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乱撒,前提是,孩子要能做到,自己用勺子把饭菜,吃到嘴里,托儿所的老师,不可能坐下来,给每个小孩喂饭,小孩太多了,顾不过来的。 是的,必须锻炼儿子,自己拿着勺子,怎么也得先学着,能吃到嘴里,就没问题了。暑假以来,在家里,方萦真就已经给儿子,训练了一段时间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儿子还是左右开弓,一会儿用左手,一会儿用右手,吃到嘴里,就是胜利。 三个人吃完了饭,冯效辽结了账,这一家子走出餐馆,向集合地点走去。一边溜达一边逛街景。 天水这个城市不大,听刚才吃饭的人说,天水老城很破旧,很小,就那么几条街道。新城现在还在继续建设中,几栋大楼特别漂亮,城市规划很现代化。 天水这座小城市,相对于唐都市来说,更靠北边西边了,比唐都市要凉快好多。方萦真领着儿子,慢慢走在街上,看着两边的街景行人,似乎很熟悉,好像就在理工大学附近的普通街道上行走。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就像是在家附近的一条马路上行走,一切都自然亲切,熟悉美好。 没走多大一会儿,三个人就到了集合地点,人到齐了,就上了一辆大巴车,车子穿行在天水市区,街道两边,看起来很普通,方萦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专心和儿子玩起了拍手的游戏。嘴里念念有词,像儿歌一样的:“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架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梳小辫;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去上山;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吃柿子;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大鼓;你拍六,我拍六,六个小孩吃石榴;你拍七,我拍七,七个小孩喂小鸡;你拍八,我拍八,八个小孩吹喇叭;你拍九,我拍九,九个小孩手拉手。” 母子俩玩得正高兴,车子就停下来了,有人说“到了!”很快就到了酒店的小院子里了。 在酒店的大堂里,教务处干事手里拿着名单,念着早已确定好房间的名字,给大家分配房间。 分配完毕,教务处干事对大家说:“入住酒店后,大家自由活动,明天一大早,八点整,在酒店大堂外,小院子里坐车,直接去麦积山景区游览。” 方萦真和丈夫冯效辽带着儿子,上二楼里,住在了218房间。是标准间,看起来很干净,设施齐备,听旁边的老师说,是三星级酒店。档次还不错。 一进门,方萦真关上门,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写字台旁,还有对小沙发。就过去坐在那里休息会儿。儿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很好奇,东瞅瞅,西看看。 冯效辽走进卫生间,一边洗脸,一边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单元房,带卫生间厨房的房子啊?” “在理工大学,这样的名校,我们这些小字辈,得慢慢熬吧,我们学校校长,住的也才是两室一厅的六十个平方米的房子。论资排辈,慢慢熬呗。”方萦真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理工大学的教授们,住房也不宽敞,都是像鸽子笼的小单元房。我们想住进村子里(家属区),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冯效辽很感慨地说。 方萦真这时候,不说话了,她怕又刺激到了,自己的丈夫。之前,为了这个事情,让他考研究生的事情,他很反感,就吵了一架,现在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大不了,我们一直就住在筒子楼里,又不是自己这一家子。很多人都住在筒子楼里呢。连冯效辽的老师,那个博士生老师,都在东边的筒子楼里住着,论文做出来了,实验做不出来,没法毕业,各种压力超级大,这个老三届博士生,竟然在实验室里上吊自杀了。 也许这件事情,对冯效辽有负面的影响吧。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话。这是他个人的事情,自己不必太在意。过日子的事情,自己才不会,太过于小心这些物质的东西。只要自己想要的,那份清净和安宁日子,能够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就是最好的境界了。别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方萦真特别执着的地方。 稍微休息了一下,冯效辽说:“走,咱们出去,转转,看看这天水市的风土民情,看看有啥好吃的,特别是当地的,那些特色小吃。” “刚吃过饺子了,又是牛肉,又是啤酒,你又饿了?”方萦真好奇地说。 “没有,我就是喜欢,看看当地的美食。我们唐都市有肉夹馍凉皮,羊肉泡馍。这里估计和我们那里,也差不多。走,去看看!”冯效辽说。 “石头,走喽,我们去逛街了。”方萦真抱起儿子,三个人出门下楼了。 走出酒店的小院子,来到街上,看到周围,都是些烟酒百货,水果摊位。还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 唯一让方萦真感到舒服的,是这里没有唐都市,那么热,特别舒服的天气,感到浑身上下,都舒展轻松自在惬意,心里的喜悦感,竟然莫名地上升起来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地走着,随意徜徉在任何地方,好像都放开了,枷锁面具都没了,从里到外的打开了自己,天地间的那份活力和朝气,都再往上升腾。前所未有的自在洒脱。 她知道,这是到异地他乡的另一种滋味,身外客的身份,有时候,也是莫名的自由自在感觉,就让人有种天地之间,任我行的浪漫潇洒。放下儿子,一起在街上随意的行走,仿佛天地之大,人自己都是这般渺小的衬托感觉,也随时到来了。 方萦真想起来了,美国哲学家艾默生的那句话,大概的意思是,你改变得了头上的天空,改变不了自己的心灵。其实,当下,自己的心灵,就好像在打开的瞬间,就能够做到天人合一的流动和飞升。 方萦真带着儿子,跟着冯效辽走着,他看见了那边街道口的一家,类似唐都市的那种凉皮肉夹馍小店,走到店铺前面,一看,类似凉皮的模样,人家当地人,把这个小吃叫“呱呱”。是用土豆粉做的。类似两份凉皮样的东西,也是凉调着吃,和唐都市的凉皮很相似。冯效辽就说:“你这呱呱好吃不?味道咋样?” “好吃的很!这是我们当地人,做了几辈人的风味小吃,你要不要尝尝?”那个脸黑黑的中年妇女说道。 “多少钱一碗?” “两毛五。” “哦,那就来一碗吧。”冯效辽说。 “要辣椒不?” “多来点!” 三下五除二,一碗类似凉皮的呱呱,就调好了。端到冯效辽跟前,他先尝了一口,“嗯,还真好吃呢!没想到。你这是咋做的?” “土豆粉和成粉汤,蒸出来了,也可以做成凉粉样的块状。关键是我们这里的土豆好吃。做工和你们那里的做法,差别不大。”那中年妇女说。 “萦真,来来,快来尝尝,好吃的话,给你也来一碗啊。我觉得特别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凉皮子。咱们是麦子面或者秦镇的米面皮子,人家这可是土豆粉做的。很稀奇哦。”冯效辽笑着说。 “我尝尝。”方萦真吃了一口。点头说:“我也来一碗吧。” “我这碗,别放辣子,我娃,还要吃呢。” “可以!没问题!” 方萦真要了一碗没放辣椒的,自己一边吃,一边给儿子也吃。两个人吃完了一碗呱呱。 “我想再逛逛,看看这里的鸽子市,在哪里?你带孩子,先回酒店吧。晚上还要啥吃的?我给你俩带回去。”冯效辽说。 “那也行,我们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去找吧。”方萦真说。 她知道冯效辽是个鸽子迷,走到哪里,都要逛当地的鸽子市,这是他的天然爱好,似乎是一种本能,就像吃饭睡觉做ài一样。没办啊,童年的爱好,就注定要持续一辈子的,就像自己爱买,这个爱好肯定会持续一辈子的。想到这里,方莹真很能理解,觉得有个爱好就是有个性,有情调,有精神支柱。也挺好。方莹真自己就抱着儿子,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回酒店去了。 到了晚上十点半了,冯效辽敲门,方萦真给他开了门,一进来,冯效辽还没等方萦真问他,自己就说:“没找见,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知道的。” 他又说道:“鸽子市,还远着呢!在老城区的东南角呢。不过,总算是问到了一个行家。这地方,有几家特别出名的各自品种。我小时候,上中学那会儿,我们村的赵娃子,就曾经捉住过,来自天水的信鸽,飞得可厉害了!” 冯效辽,边说着,就问:“你洗澡了没?这里有卫生间,干嘛不洗一下?我们筒子楼里,都是单间,吃喝拉撒睡就一间房,很不方便。今天来了,就好好洗洗,享受一下这里的方便啊!” “我刚才顾着看娃,没想着洗澡,这不从家走之前,才洗过了,没多少时间啊。” “那也得再洗洗,不洗白不洗!这钱都淘过了!” “好的,你先洗吧。” “儿子睡着了,你也来,我们洗个鸳鸯浴。机会难得啊!来吧,媳妇。” “嗯,这样也挺好。” “太好,媳妇稍等下,刷个牙,给你把浴缸里的水,放好了,你再来。” 方萦真觉得,此时此刻的冯效辽,是回到了谈恋爱时候的样子。心里的暖意温情都起来了。自己也莫名的身上轻松酥软,好像本能地,放下了什么无形的盔甲和锁链,变得身心灵动自在。 还有些莫名的兴奋,有个神秘的点,在身上自由浮动,像羽毛在身上漂浮着,滋润着。正在床上遐想着,激动着,卫生间里,冯效辽轻轻说了声:“好了,媳妇,来来!” 方萦真穿着内衣走进卫生间,冯效辽说:“脱了衣服,进到浴缸里来。” 两个人相偎依着,躺在浴缸里,双双坠入爱河,开启了乾坤大宇宙的交合和激情。方萦真偎依在冯效辽的怀里,两个人贴的紧紧的,享受一份,超越了的大爱无疆的美好。 冯效辽的雄性霸气尽展无遗。阳刚之美,让自己都很吃惊。而且是带着方萦真一起飞翔的感觉,这是自己前所未有的体验。 方萦真觉得自己这次也打开了,好像身体的某个旋钮在那一刻,被无形的手拧开了,这次是在那一瞬间,角斗的强势里,似乎柔性的力量更能有魅力,有战斗力。很美妙的一次体验。 回到床上,单人床的亲密度,似乎更具有一种亲密热度。儿子睡一张床,这俩人睡了一张床。一夜都是最高级的享受。 半夜里,方莹真清醒着,想着,真是离奇的特别享受,自己结婚的时候,这个冯效辽为了和自己的父亲争斗,父亲说是你们去旅游一趟,就算是旅行结婚了。冯效辽知道父亲的骨子里似乎有更深层的意思,就坚决不旅行,必选传统的形式走一遍。 现在这次单位组织的集体旅游,倒像是给自己补一个旅行节目,只是带着儿子来旅行。人生有什么样子?都是自我折腾,自寻烦恼,自讨没趣。无聊透顶了。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为自己活着,才是没白活一回啊。人生本来就是一趟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哪里,在乎的是沿路的风景,特别是看风景的心情要好。 第21章 走近麦积山 21 早饭后,方萦真和丈夫冯效辽,带着儿子小石头,准时来到酒店小院子里,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大家看起来,个个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样子。 车来了,教务处干事,早早就把前排的座位,给预留出来,自然是给几位领导来坐,这个早已经形成了惯例,每个人都很自觉,心领神会地达成默契。 司机是个光头中年人,鼻子特别大,方萦真上车时,经过他的面前,竟然被他的大鼻子给惊住了,猛然地怔住了,觉得那鼻子,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土豆。圆圆的的亮亮的,闪着光。 方萦真脸上露出了笑容,想起来昨天,他们两个人吃的那种呱呱,作为当地的特色美食,就是这种土豆,加工成了。这里明显的比唐都市,温度要低很多。当地的土特产,是很有标志性的。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大家有序安静地坐好了。这个光头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孩,站在司机旁边,用甜甜的嗓音说道:“各位老师,大家早上好!我是导游小甘,负责今天我们麦积山之旅,游览解说服务,大家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竭诚,为每位老师做好服务。 麦积山风景名胜区,是国务院公布的,首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位于秦岭东段小陇山之中,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规划面积215平方公里,由麦积山石窟、仙人崖、石门、曲溪、街亭温泉5各景区,180多个景点组成。……” 听到这个导游,像背书一样,熟练流利语气和口径,这些常年,站讲台的老师,似乎也自叹不如啊。 方萦真突然感觉到,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和业务能力。这个年轻的小女孩,看来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讲起来清晰准确,流利娴熟。 不知道为什么,方萦真就本能地,不喜欢这种背书式的讲解,觉得缺少了些,讲解者本人的个人特色,哪怕是说这些,枯燥的数字,这就是典型的说明性的文字,也能够加入一些感性的,温热的,富有情感的元素,让听者被深深的带入,尽可能地融入其中。 想想自己,刚开始站讲台,当老师那会儿,是多么地排斥这种氛围,极其反感面对一大群人,还要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要被规定好,好要时刻被监督,被检查,被评比,被评价,被最后的结果,甚至淘汰。 老是觉得自己,活活地被架在火上烤着,全身上下,都被烤得发热发烫,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汗如雨下的尴尬劲儿,自己还真不如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 车子穿行在街道、村庄、山间、溪水之间了,快到景区附近了。 方萦真的思绪,还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心里的那种感慨,是复杂的,无定数的,但好像,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时刻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内心,回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和自己无限丰富的精神世界,做一种神奇的交流,飞翔的感觉是很舒爽的。 有一种无限无尽的思绪,似乎永远都在飘飘荡荡的,忽上忽下间,跳跃流淌着。 眼看着车子,行进到了景区停车场,下车,排着队,到入口检票,有导游带领着,一切都顺理成章,轻松自如被搞定。 走进景区,就远远的看见,最着名的麦积山石窟,大家跟着小甘,有人没注意小甘了,自己被周围的奇特风景,所吸引走了。 方萦真听到,小甘还在说:“这个麦积山石窟,坐落在西秦岭的东段,小陇山林区,崇山峻岭中,特别是,因为山崖上,一峰突兀耸立,拔地而起,外形神似农家麦垛子,故名麦积山。 整个山高142米,山顶端有隋代的舍利砖塔,古老的孑遗植物白皮松遍布塔身四周。就在悬崖绝壁上,雕刻精凿着1600多年来的209个洞窟,其中有7866身泥塑石雕,还有1300多平方米的壁画,这神奇的麦积山石窟,成为中国四大石窟之一,有东方雕塑陈列馆之美誉。 摩崖造像,凌空栈道,这些人间奇迹和苍松翠竹,赤壁丹崖,交相辉映,构成了麦积烟雨神奇景观。” 方莹真惊奇于,导游的好记忆力,这些数字,在无数次地,重复中,就变得跟自己的指头一样熟悉了,不思量,自难忘的,骨子里铭刻的感觉,自然就出来了。 方萦真惊叹的是,麦积山是隋代的舍利砖塔,一千六百多年了,还有另外的三大石窟敦煌的莫高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这些石窟,都是中国佛教文化的代表,悠久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雕刻着文化的的演绎传承过程。 就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人们把自己的意志,动用浩大的物力财力,做成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工程,建构起人文景观和自然鬼斧神工交融,达到穿越千年的神话,让后人在这里顶礼膜拜,在这里流连忘返,这这里留下生命的真迹。 用这种巨大无比的劳作,超大规模的活动,以便超越生命的短暂,解除自己内心的恐慌无奈,无力感和焦虑感,都被凝固在山水的动静之间。 水在流,人在生死之间,穿行着,前仆后继,奔流在永恒的大千世界里。 方莹真边走,边看着,思考着,琢磨着,叹息着。是啊,这些石窟,这些雕塑,一个个逼真的泥塑,石雕,变成人自己的化身和愿望,行走在千万年的流动里。 让所有的生命,来做一个连接和共鸣的心声。达到自己脉搏跳动的深呼吸,惊人的高度同频共振。 麦积山的人文模样,在肉体的生死间,变得坚硬和超然。让后来的生命体,被动地停下脚步,感受属于自己的,那个最独特的澎湃。旅游的意义,在心里凝成了,千古的更替和不变的心思。 方莹真的心思一直在飘动,在游走,在思考,在叹息,在觉察,认知。是的,谁都在活一回的过程里,凸显了生而为人的无奈和尴尬。千变万化的肉体和那么易腐烂,不朽的灵魂永远在跳舞,给鲜活的生命里面,注入深厚的精气神。 生生不息,就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了。麦积山的景致里面,都是浓浓的生命踪迹。泥塑和石雕的温度,在流淌的生命血脉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方萦真跟着流动的人群,行走着,在这里驻足凝视,沉思默想,在这里抽离又回归,飞升又落地。来来去去的时空对接。看起来确实是虚虚实实,都在一趟趟行走中完成了。 行走在美景之中,大家不知不觉,一连看了几个景点了。什么香积山、罗汉崖、天池坪之类的,到了仙人崖,这个地方,好多人都走不动了。 方萦真自己背着随身的包,也累得气喘吁吁。儿子小石头一直,都被丈夫冯效辽背着抱着,一路走来。看着冯效辽满头大汗的样子,方萦真说:“我们歇会儿吧。” “好的,饿了吧。我们去吃碗呱呱吧。我还挺喜欢吃这个东西,和我们的凉皮子差不多,甚至比凉皮,还要更筋道,更有嚼头,口感更好。你要不要?” “我要啊。这里的特色小吃,就是这个,关键是最对你的口味嘛。” 带着儿子过去,走到景区的小吃摊上,要了两碗呱呱,冯效辽狼吞虎咽,一口气风卷残云,一碗呱呱,就下了肚子。 这呱呱一碗,也不算多,量不大,小小的一碗,好像冯效辽还没吃饱,吃光了碗里的,接着说:“老板,再给我来一碗,多放点辣椒!” “好嘞,马上。” 吃了呱呱,两个人带着儿子,坐在摊位的凳子上,休息会儿。结果,又来了一大拨子人,老板示意给别的客人,让一下座位。 冯效辽就起身和方萦真走开了。儿子也许太累了,有些烦躁,方萦真抱着儿子,取出包里的饼干,儿子也不好好吃,又拿出桃子,他咬了两口,也没了兴趣。 方萦真一看,儿子哄不好,就对冯效辽说:“走,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要给儿子喂奶了。让儿子好好吃会奶水,他就能安静下来。” “走走,到那边的,那个小树林子里,荫凉幽静,没什么人影子。”冯效辽说着,就一起,走过去了。 方萦真给儿子静悄悄的,喂起了奶,儿子也像冯效辽吃呱呱那样,胃口大开,扎着奶水,狠狠地吸食。 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方萦真想起来,鲁迅的那句话,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水。我也是一样的,吃的呱呱,流出来的,是奶水给儿子。 哎呀,这人类也是一样的,别说什么教授博士、校长、市长、省长、天王老子,都一样的是生命。在人间的模样,是自己意志的表象,来构成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这里的一切早就被打上了人的烙印。人的痕迹,人的踪迹,人的心迹。 是啊,这种人的味道,人的所有创造,构成了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是的,人类的进化过程是一个人化过程,叫做文化发展过程,叫做文明进程。都是人这种生命体的行走过程。留在地球上的所有痕迹,起个很文化的名字,弄一堆很人为的系列规则,形成了整体的社会。 高级动物,高级生命的全部组成部分,还是康德说的,那基本的三点,真是《纯粹理性的判断》,善是《实践理性的判断》,美是《判断力的判断》。 说白了,还是叔本华的《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是尼采的《权力意志》《超人》。借助几百万年的“谎言”和“暴力”,打造这个世界。 因为只有人,才会说谎,人是世界上,唯一会说谎的生命体,也是自然中暴力的制造者。什么火山、地震、洪水、海啸、狂风巨浪之类的天灾,都是相对比较稳定的,而只有人给人自身带来的恐惧和威胁,才是持久不断,永不停息的。 说好听了,是人的神性,说不好听了,是人的丑恶暴行。人就是在这,自造的人为社会国度里,牵连纠葛在一起,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就这么压抑释放中,牵连纠葛着,最起码有了,五六百万年的长度了。生而为人的个体,是无奈的被动的,全体的人,整体的人,整个人类,都是这个,无穷无尽的,轮回里的动力。 还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此时此刻的当下,自己的每个细微的动作,表情,生命的全过程,都是千古不变的重复。 前边的古人,是这么活的,后边的来者,还会继续这个,千篇一律的生命形式。有什么差异呢?方萦真如梦初醒,感觉到了一份,对接古今中外的永恒性,对啊!和别人的互动,就是和这个同类的合作纠缠冲突。 世界如此丰富多彩,只是每个人选择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舒服的动作,连续重复一辈子,就变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活模式,连带着自己的动作后果,被称为产品的东西,就这样在人类社会,继续保持在温度里面,那是生命的体温,那是力量的动态存活。换一个躯壳就死去了的重生。仅此而已。 方萦真给儿子喂完奶,看着自己所处的世界,恍恍惚惚,冥冥之中,好像理解了庄子的“齐生死”的味道。老子的“无为”是对整体的观照结果。犹太人的上帝、基督徒的耶稣、伊斯兰教的穆罕默德、还有印度人创设的佛陀释迦穆尼。这些大同小异的背后,骨子里还是,人这种生命体,活着的时候,给生命本身浇筑的一种神秘物,作为人类从自然中分离出来的标志。 其实,本质上来看,人依旧没逃出来,分化出自然界,根子和基础,依然以自然生命为源头。本身的生命肉体,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再怎么强化,反抗自然,最终还是被自然摧毁消灭。 看起来抗争的途径数不胜数,回到原点的,还是自然的肉体生产链条的持续。社会是暂时的,随时都可能,被自然夺走,自然的博大精深,在人为的对抗里,永远都是战无不胜! 人类社会里,崇尚着暂时的奇思妙想、海市蜃楼、痴人说梦、最后连说梦的人,都被自然卷走。疯狂地极致级别的表演,到头来,还是回归到死亡的终点站。 在生死之间,只剩一个活字。活得大江大海,活得海阔天空,活得地球村,每个点上,风景都趋同了。方萦真抱着儿子,看着眼前的世界,猛然觉得,人活一世,人活一世,这个过程,不过是一秒钟和永恒的链接。所谓的瞬间永恒,到头来,是人造的一个符号而已。 “你给儿子喂好奶了?咋还不起来?我们继续看,下一个风景去啊。”冯效辽走到方萦真面前说。 “你去看吧,我在这里,带着儿子,玩会儿。哪怕看蚂蚁也行,本来就和这些高山溪流,都一样的凝住了全部的精气神,或者是真善美,更或者是本能、情绪认知行为的体系化反应。”方萦真说。 “你说的,这啥鬼话?我听不懂!”冯效辽只管,跟着旁边的人跑。 面对冯效辽的发火咆哮,方萦真笑了,觉得太自然了!这个男人,就是给自己表演了另一半的人类形式嘛。男人和女人,加起来就是人类的一体两面,进化了几百万年了,集中起来,就浓缩在这三口之家的小房间里。 每个家庭的父母子女,都是这个永恒游戏的缩影版。什么一叶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人的现代生活,去找元祖的猴子和类人猿。都是大脑层面的进化功劳。 是的,每个人体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你数数吧:皮肤毛发指甲、骨骼、肌肉最表层的系统;接着是呼吸、泌尿、消化、心血管这个能量的供给系统;最高级的还是脑袋上的神经、内分泌和免疫系统;这是整个系统的指挥所。延续更迭换代的系统是生殖系统。只要拥有的生命后,这个系统的零件,不会影响当下的整体运行。 正因为如此,人家那个苏格拉底才说:认识你自己吧!就这一句话,响彻在整个西方人的脑海里,几千年了。打造出了地球村的,主力文明,强悍文化。 方萦真看着儿子,在地上玩起泥巴来了,也不制止,不控制,不阻止,任他开心地抓起一把土,掬在手心里玩,搓成小粉面子,仔细地看着,又捡起一根树枝,还有旁边的树叶子,小花小草,好像儿子手里的玩具,在自动增加,减少,都没关系,着泥土里生长的都是生命的原材料啊。 看着儿子在玩,一个人默默地,专心凝视着手里的这些东西,那么专注,那么投入,这好像才是人类起点上的,那些事情。等到儿子稍微长大了,比如下个月开学了,上了托儿所,接触的人多了,杂了,见识的广博了,就会被抹掉这份天真纯洁,变得有规矩,有文化,也会形成了自己的,看人看世界看别人的眼镜,那是自己的“三观”构建过程。 想想自己和丈夫,父母亲和公公婆婆,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往上推演,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这个不变的模式。对了,万变不离其宗啊。这个“宗”是人性。 人类骨子里的,那点东西。作为一个念书的人,透过这个文字符号,打通了人类文明的五千年了。 之前的人类,只不过是口口相传,通过肉体,身体的符号,在传递着发展进化的信息密码。后来有了文字,就更加精准了。给后来人,提供了一步到位的捷径跨越。 方莹真陪着儿子一起玩,脑子里的浮想联翩,根本静不下来,她的广阔思维,博大精深的视野,深不可测的内涵,在不停的高速的灵魂层面运行着。好像早就超越了时空的限制。 方莹真无论在哪里,就是喜欢这样的一种,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种存在感,是她疯狂痴迷的。是她个人最大的乐趣和享受。 这是她自己私密性的存在。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也是不可思议的。是区别于他人的绝对化的,另一个灵魂的舞蹈游戏。 第22章 开学的日子 22 开学的前一天,方萦真早就给儿子,缝好了上托儿所的褥子和被子,到了开学第一天,方萦真要早早,去学校组织学生参加升旗仪式。 送儿子上托儿所的任务,就交给冯效辽去完成了。 这学期开始,她开始下到初一,带两个班的语文课,兼任初一1班班主任。虽说是教师不坐班,可是当上班主任,就和坐班的行政人员,几乎是一样了。学生处要求,学生在校,班主任要尽量在校,随时应对,自己所在班级里,发生的偶发事件。 甚至要随时,进到班里面,听其他科任老师所有的课程。目的是为了观察,本班学生的上课听讲情况,全面了解本班学生,上课时刻的纪律、学习状况。为自己管理班集体,积累经验,打好管理班级的基础。 九月一日,早上,六点半,还没等闹钟响起来,方萦真就起床了,把给儿子上托儿所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小被子、褥子用绳子捆好,儿子要穿的衣服、袜子、鞋子都放在旁边,整理好自己的上板,要带的全部东西。 又急忙冲到楼下的学生食堂,买了三个人的早点:包子油条豆浆,急急忙忙拿回家,自己先吃了个包子,一根油条,喝了点豆浆。 看着儿子,还没睡醒,丈夫冯效辽,还躺在那里不动,不忍心把儿子,早早叫起来,可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心想:儿子一会儿,醒来了,让丈夫给儿子把衣服穿好,自己又嫌他太粗心大意,自己不放心,还是自己,给儿子穿衣服吧。 就把轻轻趴在儿子耳边说:“乖儿子,宝宝,起来喽,我们要起床了,一会儿,要去托儿所了。来,妈妈给你,穿衣服,漂亮的新衣服。今天宝宝,要去托儿所,见到老师和阿姨啦!” 方萦真一边说着,一边把儿子,抱起来,给他从头到脚,把衣服穿好。有用热毛巾,给儿子洗把脸,“石头洗干净了脸,我们再抹点,香香的擦脸油哦。” 她一边给儿子,收拾打扮,整理着,一边对还躺在床上的丈夫冯效辽说:“你吃过饭了,赶着八点半之前,把儿子送到托儿所,去晚了,老师会批评的。” “你上你的班去,我知道了。”冯效辽坐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昨天我们俩一起,去了家属区17舍托儿所,我和那几个老师、阿姨,都说好了。不会迟到的。放心吧。” “好吧,那我先去,上班了。下午四点半,我们一起,去接儿子。下午见!” 方萦真背起自己的包,下楼去了。 到了一楼,推出自己的二六斜梁女式车子,车子的后座上,专门安放了个带小孩的座椅。这是专门接送小孩的。她推着车子,下了大厅前的几个台阶,登上车子,飞速地奔向学校去了。 理工大学校园里,开学的繁忙景象,显出一片生机勃勃样子,到处是上课的学生,吃饭的,背着书包,去教室的。 方萦真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宽阔的梧桐大道上。全身心都集中在自己的班级学生身上了。 她此时此刻,这可是,觉得开学第一天,学校上下,所有的人,都是精神抖擞,神清气爽,跟打仗一样,紧张忙碌,谨慎小心,严肃认真的神情,精神高度紧张,谁都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不想出现丝毫的差错。 方萦真随着上学的熙熙攘攘人群,进了学理工大学附中的大门,放好车子,急速冲进办公室,放下包,就直奔教室里去了。 看到前两天,给学生注册报到,收费发书排座位,临时指定班干部,这一系列工作,还真管用。这些刚刚上到中学的学生们,个个都很认真,特别是自己根据考试成绩,学生的表格里的各项成绩,获奖荣誉,指定的这几个班干部,都很得力。 班长和体育委员,早就把大家,集合起来了,在教室外边排好队,男生女生,都戴好了红领巾。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方萦真心里,乐滋滋的,很开心。就对大家说:“男女生体育委员,你们两个人,领着大家,到天井里,去参加升旗仪式。” 方萦真领着自己班上的学生,整整齐齐,在学校学生处,指定的位置上,站好了队伍,齐刷刷地站在那里,让领队的那女生体育委员,都站在队伍的第一个。 方萦真自己,站在班级队伍的后面。全校各班学生和全体老师,在学校统一规定的地点,各就各位了。 七点五十五分,体育老师,整好了全校的师生的队伍,主持老师,开始宣布升国旗仪式正式开始了。 大家在国歌声中,行礼瞩目,望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高高飘扬着。学生代表声情并茂,完成了国旗下的讲话。 随后,体育老师,指挥大家散场,按指定路线,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去。 作为班主任方萦真,在第一节课之前,检查了昨天排座位时候,安排的当天的值日生,是否写好课表,在黑板的最左侧? 要求值日生,每节课间,按时擦干净黑板。各科课代表,上课认真听讲,及时和任课老师联系沟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看着第一节课的数学课张老师,进了教室,自己才走出教室,关上门,离开教室。回到办公室去。 方莹真此刻心想,作为班主任,简直就像是学生们,在学校的爸爸妈妈一样,这里的班级,就是每个孩子的家,全班五十六个孩子,每个人,都随时放在心上,从头到尾去关注着,每个学生的身心,保证一切,都在一个正常的状态下,顺利进行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放松。 原来自己不当班主任,不知道班主任的心思和心情,现在,身在其中,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觉得全班五十六个学生,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谁都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班主任老师,人坐在办公室,心却悬在每个学生的身上。 让副班长,每天每节课,做好考勤,学习委员,管好所有的课代表,正班长是班主任老师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简直就是副班主任。 这点,方萦真是深有体会的,自己小时候,就担当的是这个角色,好像天然的,就自觉主动的,给自己的班长,赋予了这样的使命和责任担当。 忙忙碌碌一整天,方萦真终于顺利地,处理完,班上的事情。 急急忙忙骑着车子,奔到托儿所,要急切地,去看儿子,只有一岁半的儿子,今天是第一天去托儿所,面对一个全新的环境,一堆陌生人,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哭了没?吃饭了没?睡觉了吗?越想越心急火燎,快快地蹬着车子,飞速来到托儿所门口,锁好车子,就冲进去看儿子。 进了门,发现儿子,坐在小桌子旁边,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还好,没哭,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扑到儿子面前,大声说:“石头,妈妈来看你了!” “妈妈,妈妈!”儿子看见妈妈了,好像是一个世纪,都没看见妈妈了。哭着扑到妈妈的怀里,嘴里念念有词,叫着:“妈妈,妈妈。” 可怜的孩子,嗓子都哭哑了,沙哑着声音,叫着妈妈。 方萦真一听儿子的嗓子,都哭哑了,心疼的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自己的眼里,也哗哗哗的泪如雨下。 母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了。持续的哭声,一直久久的,在天地间回荡着。母子连心的滋味方莹真此时此刻,体会的真真切切,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无言的哭声,传递在母子之间,千言万语,却不知该给儿子怎么说,他毕竟只有一岁半呀。心里一着急,激动,更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说?说什么? 情到深处,语言都显得很苍白,很无力,只是紧紧地抱着儿子,好像此时无声胜有声了。儿子毕竟太小了,还不能充分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痛苦,只有一个泪汪汪的样子。 旁边的老师看见了,急忙上来说:“冯宇辉小朋友,今天吃饭也挺好,睡觉也没怎么闹。毕竟今天是第一天来托儿所,对这里的环境和人都很陌生,有些不适应,不怎么合群。阿姨给盛的饭,都会坐在小板凳上,自己用勺子,自己吃到嘴里了。表现还不错,挺好的。” “宝宝听到没?老师说你挺好的。自己会吃饭,会上厕所,自己躺在床上,自己睡觉了。多好的孩子啊!”方萦真抱着儿子,亲切地说。 “给老师说,再见!妈妈带你,去商场,看你想吃什么?给你买好吃的。”说着,就抱着儿子,离开了托儿所。 这是家属区托儿所,是工会组织的,几个退休的老职工,给办的一个托儿所。因为儿子的年龄,还不够上对面的理工大幼儿园,那里要两岁的孩子,才能上幼儿园。儿子只有一岁半。 过了年,才能上对面的理工大学幼儿园。方萦真看见,个子低低的,人瘦瘦的,白头发的老师,给看着这些小朋友,还有那个阿姨,黑黑的胖胖的,小朋友都叫她胖阿姨。人特别热情勤快,对小朋友们很温和,很有亲和力。 方萦真带着儿子,坐上了自己的二六坤车,让儿子坐在后座上的座椅里,轻轻地推着车子,走到了附近的理工大商场去了。 很快就到了商场,给儿子买了个热狗,就赶紧往回走,这里是家属区,而自己一家子,是住在西边的教学区里。这里街道两边,是自由市场,农贸产品,也是应有尽有。 正是下班的时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回去的路上,正好是逆流而上。只好溜边,慢慢骑车回家去。 方莹真看着路上,潮水般的下班人群,心想,人海茫茫,缘来缘去,多少过客?世世代代,千百万年,岁月悠悠,自己何其幸哉?能偶尔为人,降临人间,在这生命长河里,走一趟? 而且还能带上儿子,就是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奇妙惊异的一瞬间啊!人啊人!都是这么行色匆匆,擦肩而过,不再有见面的机会,不再有促膝谈心的一刻!这一生到底是为何而来呢?为谁而来呢?又和谁在一起呢? 同一时空下,就这么瞬间,而流逝了彼此。看起来,自己每天心心念念,手捧着诸子百家的书籍,屈原、孔子、庄子、荀子、孟子、陶渊明、司马迁、三曹、竹林七贤的书籍,唐诗宋词,《红楼梦》这些书籍,普希金、托尔斯泰、莎士比亚、狄更斯、拜伦、雪莱、福楼拜、莫泊桑、雨果的书籍,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洛克、莱布尼茨、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萨特的书籍,和眼前的这些人是没什么关系的,自己的世界里,这些人是不存在的。 看来,每个人都和谁在一起,是由自己的内在需求,所决定的。不是由外在的时间空间所决定的。到头来,每时每刻,都陪伴自己的,是这些可以超越时空的人的思想和灵魂。天天和这些人,在一起的。 其实,一千多年前的阵子昂,说的什么“前不见古人”不对的,自己天天都可以见到,在书中见到这些古人,这些外国人,这些千百年前,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天天和这些人,在一起,谈心交心,随心所欲的聊天,交流分享着,彼此的心得体会,感受觉知。 方萦真骑车,越过了车水马龙的人群,进入到了对面的理工大学校园里。 这里郁郁葱葱,花园里幽静恬淡,情侣在花间,悠然谈情说爱,或者单独在长椅上静思独坐,手捧着大部头书籍,聚精会神着,如饥似渴着,沉醉在遥远的时空之外。神游着,飞翔着,高度纯净的自由世界里。 儿子坐在后座的小椅子上,吃完了热狗,方萦真对儿子说:“石头,我们在这里,歇会儿吧?呼吸呼吸点新鲜空气?” “好的。” 停好车子,放下儿子,在旁边小花园的长椅子旁,母子俩置身在东花园里面,跟着这些花花草草,一起获得一份宁静和自在。 儿子蹲下来,看见花间的蝴蝶,在面前飞过,高兴地说:“妈妈,蝴蝶怎么不停下来呢?我想要蝴蝶。” “她就喜欢,自己不停地飞着,停下来的时间,是很短的,在花草间来回飞着,我们很难捉住它的,除非我们专门,带网子之类的工具,才能捕捉到它的。” “我们没有翅膀,不能像蝴蝶一样飞?” “我们只有腿脚,行走在大地上,飞不起来的。只能跑、跳、在地上。你长大了,也可以像条鱼儿一样,在水里游泳。” “妈妈,我想要翅膀,我想要飞起来。” “等你长大了,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的,远走高飞的超能,飞翔本事,坐上大飞机,一样的在天上飞。” “哦,我要长大,我要长高!” “会的,宝宝,你每天,都在长个子,长身体,长智慧。” 看着旁边有学生,去教室上自习了。方萦真知道时间不早了,就带着儿子回家去了。 走到学生食堂,方萦真直接推着车子,进到食堂里面,看见还有卖吃的,就买了几个肉卷子,带回家,作为晚饭。 早上是冯效辽送的儿子,去托儿所。这一天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两个人说好了,早上他送儿子,晚上下班了,方萦真去接孩子。 如果冯效辽心血来潮,也会一起去接儿子回来。 方萦真一到学校,就一门心思扑在班级管理上,还有两个班语文课,备课上课改作业带班,这些事情之外,自己还不忘了,回家看书,写日记。 她给自己规定好了,这些学校的事情,尽量在学校里搞定。每天上班的包里面,永远都放着一本书、一个本子、一支笔。这是自己从上大学开始,就养成的习惯,一直都无法改变,甚至是内心精神上,高度依赖这个习惯,似乎缺失了这个习惯,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或者就像是被人抽了筋骨,变得疲惫,没有了精神的支撑了。这个秘密的书籍和私密的日记本,是自己灵魂的自由地,飞翔的天堂。每天哪怕是一会儿功夫,都必须要回到这个精神家园,看上几页几行都行,写上几句几段几个字,都是回归心灵家园的支撑,感觉回来了。 说白了,就是自己的魂在身上。就感觉每天,有使不完的劲,一旦这个阅读和写日记远离自己,自己整个人就垮了。彻底变成行尸走肉了。 方萦真是试过一阵儿的,丢失这些精神支柱后,方莹真似乎都觉得活着没意思,没动力了。生活在沙漠里了,变成一个僵尸了。 所以,后来,就不敢放松自己,感觉自己的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是绝对的无可救药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所有的周末寒暑假,还是照例,给自己更充分更贪婪,更无限的阅读和写日记时间。这是,雷打不动的,这是风雨无阻的,这是坚定不移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需要自己誓死扞卫的。 方萦真也曾试过,不去阅读,自己心里永久渴望的这些书籍,像别人一样,去沉迷在日常的吃喝拉撒睡,仅仅做好自己的日常工作和家务事情,结果是彻底坍塌,彻底分裂到身心撕扯的地步。 只好再次回到自己的舒适圈里,在这里摸爬滚打,享受的滋味,自己偷偷乐着。写起日记来,回到自身的身心灵,生生死死,都无法分离的煎熬感,彻底会摧毁自己的。安度好每个日子的唯一法宝,就是做自己心里,永世都抹不掉的阅读和写日记。 这个习惯一旦,远离一段时间后,自己就会像得了精神病,正常的日子,几乎没法继续。只好强迫着自己,回到秘密王国,在这里,做个愚笨痴狂的国王,就是自得其乐的傻样子。 好像这个游戏,属于自己一个人,默默来玩,多一个人参与,就会受不了。哪怕是自己丈夫儿子,父母亲,或者身边的任何人,都无法干扰到自己。过分地接近,长时间的交融和谐交织在一起,自己就会崩溃,消散掉了。和任何人过于靠近,她都是本能地会撤退一些,始终调整保持一个,她舒服的距离。 这就是方莹真自己的存在模式,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是无法改变,自己的骨子里的那些东西的,这个活法,是方莹真底层内在结构,所决定的。她只能顺着,自己的内在需要活着。 不然的话,方莹真就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本人了。她的这个怪病,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别人是永远也不得知的。她也没法跟别人说,自作自受,自得其乐,自食其果。这是她给自己编织的梦想。 第23章 数学课上的小插曲 23 开学后的新鲜劲儿,过去了,方萦真发现班里的学生们,逐渐表现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每到星期一下午,第三节课,是教务处课表上,固定的班会课时间。这节课上,专门给每个班的班主任,用来处理班级管理中的,所有问题的时间。 对于一个星期以来,班里的学生上课、纪律、听讲、效率、作业、测验等等问题的总结反思,毕竟这些孩子,是经历过小学六年的学习过程的,每个人的学习习惯、能力以及各种综合的素质,是有差别的。 常说的“出水才看两腿泥”嘛,一开始,大家都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地,坐在教室里。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个体的差异的,只有经历了相当一段时间后,通过阶段性的综合考察,才能呈现出,每个人的所有特点。 尤其是那些深层次的,有关知识积累、思想认识,学习习惯,人品素质,这些比较高级的心灵层面的呈现,学生之间微妙变化,精准差异,就显露无遗乐了。 师生之间,逐渐熟悉后,才能在感情和能力上,找到彼此的交往,互动行为习惯。 方莹真发现,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两头上的学生,最突出的尖子生,学习能力强,行为规范和习惯都俱佳的人,就在每节课上,渐渐地崭露出,各自的才华和能力。 报到那天,方萦真拿到的自己班上,学生入学表格,上面的有每个学生的照片、家庭里父母亲的职业身份、入学成绩、小学六年的,担任班干部情况、各项获奖情况、优势特长等等。一张小小的表格,就能全面地,呈现出每个学生,六年的综合情况。 方萦真在报到上课前,就是根据这张表格上的内容,指定班干部、课代表、小组长等成员,以此组建班集体的骨干核心力量的。 经过一月的观察,另外一头的学生,也冒出来,是相对上面一部分来说,生活学习良好习惯,没有养成,学习能力相对较弱的学生,也会显示出来。各科老师、课代表,这里反馈的课堂纪律、听讲的气氛、效率、每天的作业完成情况,就会把这部分学生的能力实力,自然而然亮出来。 这就是班集体的行为里,一个标准下的,一刀切的结果显现。管理的出来的数据,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方萦真也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工作重点了。上完课,单独叫学生,到办公室谈话的,就是这部分学生了。毕竟每天无法认真听讲的、当天写不了作业、不能按时交作业的学生,就相对集中在,这些学生身上了。这是自然客观的规律了。 方萦真觉得,这太正常了。每个人伸出手指,长短粗细,是不一样的,这符合生命的规律规则。自己也是从小到大,上过学的人,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走来,每个人,都是全部经历过的。 方萦真只是觉得,自己当年的身份,是班里那个,近乎变态的尖子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身边人、属于天马行空,我行我素,独往独来的人,和这些学生还不一样。现在还真是无法设身处地,对这些孩子们,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做到共情。 自己好像完全站在一个教师、班主任的身份,好像为了完成学校,交给的各项任务,在各项管理评比中,争取不落后的这个结果,简单的甚至是情绪化的,去修正这些孩子们身上的行为,借着自己年轻气盛,精力旺盛,就和这些孩子,形成了一种各就各位,各司其职的,僵硬教条的互动模式。 方萦真觉得自己这样的,简单图省事的做法,是纯粹简单地,为了自己的职业饭碗的实际考虑,表面上很温和的态度。实际上还是很表面的,没有进入到骨头,心灵的层面上去。 她知道自己的骨头肉层面的东西,是单单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她似乎是刻意的在回避,说到底是有些私心,有些贪图自己个人的快乐,骨子里的那份私密的快乐,根本不愿意拿出来。这其实对学生来说,绝对是是不公平的,毕竟这眼前活蹦乱跳的,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啊。就是只想端稳自己的饭碗,保住自己的工资,有钱活下去,就是自己这个职业的功能和底线。 流于表面形式的强行修正,只会让孩子抗拒,而且身心灵剧痛的。可方莹真还是一再下决心,在日记本中无数次给自己下命令。必须给自己一个起码的底线思维,就是不能伤害,每个童真的心,让他们,在自己的尊严里,获得自己学生时代的美好生活。比如体罚学生,这样的事情,自己绝对,是不可能触碰的。 每个学生,来你这里,人家已经十二三岁了,这种模式早已形成了,不是你一天两天一时半会儿,能改造得了的。你还是顺其自然,让孩子快乐地度过自己的中学时代。不人为地制造麻烦,设置障碍,最起码不为难任何一个学生。 骨子里,方萦真是尊重每个学生的,尽管孩子们,因为太多的原因,才导致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这些孩子,是无奈的,无力的,是无法掌控的生活环境,还有家庭关系里的人和事情的。 那天刚上了,第三节课,数学课代表,就跑到办公室来说:“方老师,数学老师让你到班里去一下,咱们班的陆小龙,上课玩扑克牌、唱歌呢,人家还不离开教室。” “好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方萦真来到教室里,看见陆小龙,坐在座位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数学老师是年轻的女教师,脾气很好,拿他没办法。 课堂上,没法正常进行了。大家在看热闹,老师一脸的无奈和无助感。 方萦真就走进教室里,来到第二排的陆小龙面前说:“小龙,你先跟我,去办公室吧。我们聊聊。” 陆小龙一看班主任方老师来了,就不敢再闹了,默默地跟着方萦真,来到办公室里。进了门,方萦真轻轻地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顺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让陆小龙坐下。 就问道:“今天数学课,是怎么回事?刚才课代表说,你玩扑克牌,还唱歌呢?” “我没玩,是昨天放学后,几个人拿出来,玩了会儿,放学后,就顺手塞进桌兜里,刚才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取作业本,扑克牌掉出来了。被周围人发现了,报告了数学老师了。我就迅速,把扑克牌收起来了,但还是被数学老师,给搜出来了,放在桌面上了,我也没办法。 我心里想着,这下完了,老师又要,让我写检讨了,弄不好还要叫家长呢,我就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我爸爸会打死我的!我没唱歌,是我紧张的,在嘴里咕噜咕噜的说话。我有些恐惧,就不停在嘴里念叨着,他们以为我唱歌呢。我没唱歌!” 陆小龙很明显,憋着一肚子话要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好像说出来,就舒服了一些。看起来也放松了很多。 “你说的很对,别人有时候,是不了解真相的,看不清事实的,就妄下定论了。这会让你觉得特别委屈,不服气。越不服气,好像感觉越会遭到,别人的冤枉和误解。现在心平气和了一点就好了。在这里坐坐,稍微再平复一下心情,等恢复了,就没事了。”方萦真说,她想让这个孩子,先把心绪调整一下再说。 这个小男孩,个子不高,瘦瘦的,脸色惨白,眼睛大得出奇,那两个眼球,就像是活脱脱的,两只元宵镶嵌在眼窝里,贴上了两片黑色的珍珠剪纸,小小的脸庞上,就这双滚圆的眼珠子,咕噜来咕噜去,很传神的样子。 方萦真觉得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别人误解的,也就没怎么过分的,给他发脾气,心里倒是很轻松的样子说:“没事了吧?把扑克牌,今天拿回家,要玩,在家里玩,教室里是不允许,玩这种游戏的,只有到了运动会、元旦联欢会、寒暑假的时候再玩。 平时,就放在家里,家里没人和你玩,那就在家里或者外边,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玩。平常的时间,别拿到学校来。数学张老师,也是听到别的同学说,你玩扑克牌,就信以为真了,还有你只是,嘴里叽里咕噜,嘟嘟囔囔,自言自语着,也让别人,误以为你在唱歌。这些你就藏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可以了。现在舒服一点没?” “好多了,我不难受了。那我下来,该怎么办呢?”陆小龙说。 “没事,下了课,去给数学张老师,诚恳地说一下实际情况,尤其是周围人对你的误解,要说清楚,关键是自己这个行为,在课堂上造成的影响是很负面的。谁都会犯错误的,只要你改了,下不为例了,别人就会忘记了。 如果你自己不注意,这些细节,多次重复,这些小动作,小细节,别人会习惯性地,给你贴不好的标签,认为你,就是这样的人。那你就是身上长一百个嘴巴,嘴巴里又有一百个舌头,也是说不清楚的。明白了吗?”方萦真平和轻轻地说。 “我知道了。方老师。我会尽量,给张老师说清楚,我本来,就没做这些事,都是一些外在的小动作,给别人造成了,不好的印象。我以后不会载给别人,留这些把柄了,他们也就不那么,误解我,给我捏造这些罪名了。我懂了。方老师。”陆小龙小声说。 方萦真觉得这个孩子,其实悟性蛮高的,这么一说,全明白了。但是男孩子贪玩,这是天性,他能不能,很快就改正?还是给他一些时间和机会。过分的压制,强行地修正硬掰,只能适得其反。 下课了,方萦真就说:“你回教室之前,先去张老师办公室,找张老师说说去,这样的事情,宜快不宜拖沓。关键是,下不为例,以此来扭转,给大家的印象。” “好的,方老师,我现在就去。”陆小龙说完,转身出去了。 方萦真等这个陆小龙走后,就打开抽屉,翻出班集体里的学生登记表,找到陆小龙这一张,看到上面的资料,父亲是理工大学电气学院教授,母亲是行政干部,是个独生子。就是理工大学附小毕业的。 心想,多么单纯的一个小男孩啊?那双大元宵一样的眼球,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这些孩子,从小学刚升到中学,中学里的规矩,肯定不知道了,不能怪这些无辜的孩子,只能是自己这个班主任,还没有把规矩明确的告诉学生,他们犯错误,在所难免了。这个问题,是自己的责任,没尽到。 学校里虽说课表上,列了那么多课程,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生物、政治、体育、音乐、美术等等。开学报到那天,学生们来学校,背了个书包,满满一书包书籍,可还有语文、数学、英语的配套练习册,这就增加了一倍。 就因为中考高考,要统一考试这些科目,以至于,从初一开始,很多学生,其实是小学开始,就把精力和重点,放在这些课程上了。导致想学的科目,人家不考试,从学校到家长,都不重视,刻意地强硬地,往这些考试科目上,死拉硬拽,让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自然生命状态,变得扭曲变形,变得委屈憋屈,孤独寂寞无聊烦恼无比。都是这个可怕的标准型的统一考试惹的祸,搞得全社会千家万户都死盯着这个考试。一考定终身的可笑模式,就这样时时刻刻,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扭曲着多少鲜活的心灵啊? 天哪,这种标准化的工业流程,这种机械冰冷的机器手,流水线上的操作手,竟然是自己的职业,怎么自己上学那会儿,竟然没那么强烈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很适应这种折磨人的应试场所? 不是的,好多年前那会儿,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的管理,方莹真觉得自己那时候,把课本上的知识学完了,在课堂上听之后,其实有大量的时间,在读课外书籍。对了,方莹真自己本身,就是个很奇葩的人物,不合群,不参加什么集体活动,就顾着钻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自得其乐,乐不思蜀。 外在的所有东西,自己是极度地排斥抗拒。过高的自制力和自学能力,去面对这小小的课本和考试,都变成了小菜一碟了。哎,方莹真觉得,自己从这里面跳出来了,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却被困在其中,好像无力挣脱出,这个牢笼啊。 方萦真正想着,感到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学生在外面喊报告:“进来!” 是班长周博童,浑身充满着朝气活力的好少年,话语里都是青春的活力和生机,诗情浪漫洋溢在脸上,跳荡在胸膛。 方萦真看着就舒服,满眼的欣赏和赞扬意味。 “方老师,我们班下一节班会课,主题是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听到这样的话语,方萦真感到很欣慰,这个班长周博童,从小就当了六年的班长,老练的就像个自己的助手。 报到第一天,就给他安排了个班长,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优秀学生领袖人物。这将来一定能够成为精英大人物。 “开学一个多月了,规矩基本上,都立起来了,个人的实力和底子,都已经暴露无遗了。各自的真面目,都已经是太阳下的风景了。你看看,还有那些不到位的制度,没建立起来?哪些人员的岗位,需要调整?”方萦真决定放开,让这个自己的助理,去大显身手。 “今天上午数学课的事情,扑克牌的事情,大家可以在讨论一下,拿出个方案来,定好规矩就好了。还有这个陆小龙,是个怪才,他其实数学成绩特别好,人家在小学就学了好几年奥数了,这些课堂上的东西,他都不屑一顾了。可以让他,当个数学课代表,增加一个人,两个人分工协作,减少一些误会。”周博童说起话来,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高素质人才。方萦真听着感觉到特别舒服。 就接着说:“那就由你来主持,让所有的班干部,把自己一个月来的工作,做个总结,让大家评议一下,可以适当的增加减少,都可以的。尽量发挥每个人的特长和优势,别压抑某个人的才华和天赋。尽量给每个人,提升加速飞升进步的机会。” “好的,方老师,我知道了。我马上,一会儿,先开个简短的班干部会议,给他们每个人通通气,思想上稍微有点准备。你放心吧。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周博童机敏地说道。 “好的,我只强调宗旨和原则,具体事情和人员调配,都交给你了。我觉得,你和他们交往更紧密,比我本人,更了解他们。我始终都相信,你的能力和魄力的。”方萦真笑着说。 上课铃响了。周博童走出办公室,说:“方老师,再见!” “再见!” 周博童走出办公室,方萦真笑了,那么轻松自在!觉得现在的孩子,差别就是这么大,有人给自己的同班同学,做老师,都是绰绰有余啊! 方萦真坐在那里,开始拿出自己的书,装在包里,看了很多遍的,那本书《歌德谈话录》,这个西方文学的精英,德意志的天才,他的两部作品《少年维特之烦恼》和《浮士德》,自己口看了好几遍了。 现在手里的这本书,只是随便拿来,在短时间的场所里,任意地翻看着,“谁若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不能主宰自己,便永远是个奴隶。”天哪,我从来没有,游戏人生的念头和习惯,只是在很多方面,还是很被动,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活,被迫强行,让自己适应着现实,要吃饭要生存要活着的尴尬,几乎把自己逼疯了。 抗拒当奴隶,倒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行为准则。身心灵和谐统一的起点,还是获得供养身体的基本物质保障啊。 瞬间一下子,沉思起来,时间都从手中溜走了。 该上班会课了。方萦真走出办公室,来到教室里,站在讲台上,说:“开学一个多月了,中学生活,每个同学,逐渐地适应了,很多人已经在这里,在我们这个温暖的集体里,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展现出了超凡脱俗的,过人的能力。下面,我们请班长周博童,来主持我们的班会。” 说完这个话,方萦真就坐在了,讲台旁边的椅子上,做一个旁观者。 让学生们,来做班集体的主人,做学习的主人,做自己生命的主人吧。自己尽量做一个服务者,塞林格笔下的,那个《麦田里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