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老中医》 第1章 好人系统 第1章好人系统 1965年冬。 四九城,南锣鼓巷95号院。 前院西厢房。 带着压抑的女声,隐隐从西屋窗户传了出来。 一个半大小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单人床上,正在接受爱的教育。 “李胜利! 初中毕业,已经十七了,也算是老大不小,甭一天天对着墙皮卖呆儿。 没有分到工作,你也得临时找个饭辙,自己挣来的饭,吃着也踏实。 就是不找工作,也不能天天躺着,出去玩也比闷在家里强。 桌上有窝头,一会去吃了,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明天出去划拉点。 你爸的腰还是不好,院里大会你去吧……” 一通发泄完毕,站在门口的女人脚底生风的走了。 小床上的李胜利,回看新妈韩金花的硕大背影,一点也不敢反驳,只能轻轻一叹。 已经熟悉了大半个月,韩金花粗暴的温情,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父母的称呼,就是孩子的晴雨表。 只叫名字,那是日常称呼。 小兔崽子,大概算是昵称吧? 连名带姓,加上高八度的声音,大概、可能、马上就要出离愤怒了。 老妈韩金花如果出离愤怒,等待李胜利的就是结结实实的大脖溜子。 骨架稍大但肉不多的韩金花下手很重,而且还是个急脾气,只动嘴已经相当克制了。 跟四合院里的其他家一样,李家也是男人主外,女人主内。 说白了就是家里只有一个人在上班挣钱。 为了贴补家用,老妈争取到了居委会粘纸盒的临时工。 只是李胜利觉得粘纸盒的营生,有点不适合她。 因为粘到焦躁的时候,老妈多半会来到他的屋子,不是指着鼻子骂他,就是赏他几个大脖溜子。 反正李胜利感觉,粘纸盒的营生对自己的身心健康不怎么有利。 为了免受池鱼之殃,现在叫做李胜利的李胜利。 只能趿起地下已经毛边的老布鞋,紧了紧衣袖锃亮的棉袄,下了还多少带着暖意的单人床。 走到正屋的方桌旁,李胜利借着屋外不多的光线,仔细看了看桌上留的三个窝头。 将带着反光跟裂痕的窝头,紧紧的握在手里,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一个窝头显然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但为了身心建康,他只能选一个。 都吃了,韩金花也不会多说什么,少了的两个窝头会被补上。 但结结实实的大脖溜子,会存上一夜,明天一早带着利息,砸的他眼冒金星。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李胜利试过。 一顿饭五个窝头,一家五口一人一个,这是李家入冬之后的定量。 如果蜂窝煤炉子上,借着余火保温的棒子面清粥可以算是食物,那李家的饭还是管饱的。 只是坐在锅里的棒子面清粥,在李胜利看来,不过是带着玉米味道的饮料。 满满一铁锅的清粥,只用了半个窝头的棒子面。 而这点棒子面,只能让清水看上去浓稠一些。 当然,狠狠地灌上三大碗,还是可以暂时解决饥饿问题的。 自从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之后,现在的李胜利,就开始熟悉这个带着艰难的火红年代。 禽满的剧情,对李胜利而言不是太陌生,但这个年代对他而言,还是充满了艰难困苦的。 饥饿这个词有些贬义,但吃不饱确实是真的。 持续半月的时间,一天仨窝头、清粥管饱,饿的他眼里已经带上了绿光。 按照李胜利的记忆,春末到秋末这段时间,李家的日子还是过的不错的。 顿顿可以吃三四个窝头,每月还能沾点儿油腥。 但入冬之后就不行了,在轧钢厂工作的李家老爹,腰上有暗伤,每年到了冬天必然发作。 发作之后,除了老妈的按摩之外,就只有一剂中药,可以缓解李老爹的病痛。 那副中药李胜利熬过,大致看过药材的种类,除了廉价的舒筋活血类药材之外。 还有粟米、粟壳的存在,这显然就是镇痛类的药方。 通过这个镇痛药方,他大致可以知道李老爹的病情,无非腰肌劳损或是腰间盘突出。 这也是困扰许多中年男人的顽疾,遇上不懂行的蒙古大夫,只能凭运气改善。 绝大多数人没有很好的运气,最终会成为困扰一生的顽疾。 能看懂这些,是因为来之前的李胜利,就是中医骨科的主力刀斧手之一。 因为协调不好工作与休闲之间的关系,用过劳死的手段,将自己送到了这个火红的年代。 医者不自医,抽烟、喝酒、熬夜、过劳,明知是自杀手段,乐此不疲却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中医骨科或者说中医伤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工作累而且挣的少。 没有药品、器械的提成,虽说在小医院的科室有鬼手的称号。 但之前的李胜利,依旧是医生收入界的耻辱之一,手法越好,用药越少,挣的也越少,何其悲催? 对于李老爹的这类病情,他要治疗手拿把攥,不用药物,单凭手法他就能极大的改善腰伤。 只是对一个十七岁的初中毕业生来说,这样的手法,好像有极大的不妥。 李老爹的病不致命,他这边也要渡过穿越的惶恐期,熟悉四合院的大致情况。 治疗的事情就被搁置下来,而他这半月的时间,一直在熟悉跟观望。 观望的结果就是,那剂只能止疼的半吊子中药,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种雪上加霜,也直接作用在了李家五口人的肚子上。 因病致贫,他算是切实的感受到了。 这种磨砺在他看来更像是身与心的双重折磨,除了想逃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益处了。 双手捧着温热的窝头,细细的咬下一点,慢慢的咀嚼。 一阵玉米特有的甜香味,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带着灼烧感的胃里,他这才舒服了一点。 挨饿,也是李胜利最近才体验到的感觉。 半月以前的窝头,给他的感觉是难以下咽、口感发苦、粗糙喇嗓子,可这两天却越吃越香甜了。 看着另外两个色泽浅黄的窝头,李胜利摇了摇头。 李家还有两个孩子,他的弟弟妹妹,也是初中生,二弟李建设,小妹李映红。 上学也算是劳动,闲在家里的李胜利,要把新鲜的窝头留给弟弟妹妹。 不然弟弟妹妹吃的少了,或是吃的不好。 老妈韩金花那边不是破口大骂,就是赏几个大脖溜子,让弟弟妹妹也看一下,他这个当不好表率的大哥,会被怎么处置。 虽说经常被打骂,但李胜利对新妈的恶感并不多。 因为手里这个硬硬的窝头,就是韩金花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 李老爹跟李家兄妹三人,每顿都有一个窝头吃,而老妈则是一个窝头管三顿。 剩下的窝头,她会偷偷的藏起来,偶尔掺在新窝头里,让李胜利做选择题。 一旦选错了,轻则挨骂,赶上粘纸盒的时候,多半都会被大脖溜子伺候。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说挨打的是自己,但他还是能理解韩金花的。 有些风干的窝头,对李胜利而言,比新窝头好一点。 因为很硬,所以要慢慢的咀嚼才能咽的下去,吃的时间越长,越能延长饥饿到来的时间。 慢慢的吃了三分之一窝头,他就将剩下的揣进了兜里。 然后端起桌上的空碗,直接用碗从锅里舀了清粥,开始狂喝,直到喝不下去为止。 不垫点窝头,只喝清粥,饥饿感会在一泡尿之后卷土重来的。 水饱之后,胃里的灼烧感已经没了。 但晚上还会再来,再来的时候,剩下的窝头就可以抚慰一下火烧火燎的胃肠。 少食多餐,可以有效的缓解饥饿感。 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那根咸菜条,轻轻的咬了一小口,一天的零食也就有了。 半个月的时间,李胜利除了熟悉情况之外,也在犹犹豫豫的难以抉择。 因为他的穿越福利不怎么好。 ‘好人系统’是否选择开启,这样的意识一直在脑中盘旋。 传说之中的系统,只要自己稍微集中精神,脑中就会出现这样的意识。 没有系统面板,没有空间田地,有的只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意识。 对于这样的系统,李胜利在选择上是存疑的。 如果脑中的意识是大富豪系统、无敌系统之类,他可能立马就接受了。 但‘好人系统’,让他确实很难在第一时间选择接受。 ‘好人’这样的称呼,在李胜利的印象之中,没个亿万身家,还真是不配拥有的。 不管是‘谁让伱去扶了?’,还是帮着别人养老婆孩子,对于好人而言,或许就是一生也放不下的负担。 李胜利觉着没有一个小目标的财富,想做一个‘好人’,跟没事儿找抽,是没什么区别的。 因病致贫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再来一个因善致贫,那妥妥就要活成人间惨剧了。 扶不扶已经是很明确的问题了,新来的‘婆婆我要来扶你’,如今也成了需要面对的问题。 不算是萌新的李胜利,知道做个‘好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所以迟迟没有接受自己的福利。 站在正屋,望着南屋的墙皮,虽说看不到,但上面有他画的三个‘正’字。 一个正字是五天的时间,墙皮上已经有了三个,第四个正在形成之中。 再有一个‘正’字,按照中医理论,按照脉象,自己就会亏损元气。 现在看来,必须做出选择了,人对饥饿是有耐受度的。 再持续下去,饥饿就会对身体器官造成损害。 十七岁的年纪,饥饿所造成的损害,对有些器官而言是不可逆的。 默默在意识里选择了开启,然后就是等待福利系统发威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胜利无奈,只能主动去联系‘好人系统’。 ‘系统,我要吃饭,请给我准备一顿大餐。’ ‘好人系统,我要吃饭。’ ‘好人,我要吃饭。’ ‘统哥,给口饭吃?’ “唉……” 一连串的意识交流,得到的回应只是静默,李胜利这边只能无奈一叹。 就知道这个‘好人系统’多半是个不靠谱的玩意儿。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好人,多半时候都不是什么好词汇。 现在的好人约等于老实人、憨厚人、常吃亏的人。 过些年,就是傻乎乎的人了。 等到了他学医的时代,就是想要生活过得去的原生态备胎之类。 再次轻轻一叹遇到的系统不淑,他带着失望,在屋角拿起一块木板。 木板很轻,但厚度还是有的,完全可以用来隔绝冬日的凉气。 天色已经暗了,老妈韩金花也发了话,四合院的全院大会,还是要参加的,因为有热闹可看。 这可是四合院里最好的娱乐方式了,他也不想错过。 李家不是没有板凳,只是扛着沉重的板凳去开全院大会,会消耗不少窝头的。 当然,什么不带最轻松,但站着也是需要消耗体力的。 为了不使肚里的清粥、窝头,过早的消耗完,所以李胜利选了相对轻一些的木板。 至于凭着小伙子的火力,硬坐在地上对抗冬日的凉气,李胜利可没那么无脑。 学过但不常用的中医知识告诉他,硬抗冬日的凉气,弄不好会窜稀的,那才叫真正的雪上加霜。 腋下夹着木板走出西厢房,冬日里渐渐被黑暗笼罩的前院更显萧瑟。 早该放学回家的弟弟妹妹,也不知蹿到哪里疯玩了。 玩闹也是抵御饥饿的一种手段,只是副作用较大,不是最优的选择。 看着通向中院的门廊,东边是属于闫解成夫妇的小门房,西边在春夏秋三季属于李家的小妹李映红。 冬天到了,李映红也搬到了西屋,人多住着暖和一些。 住四合院跟住大杂院区别不大,家口多的,兄弟姐妹父母之间的男女大防。 受制于居住条件,多半都是很模糊的,婚前兄弟姐妹一个屋住着,算是相当普遍的。 现在还是初冬,屋里就已经很冷了。 等到了深冬,两个小门房里不说滴水成冰也差不多。 想要住在这样的小屋里,要么烧炉子,要么多盖几床被子,反正想要住的暖和,就要多花钱。 李家因为老爹的腰伤,显然是不敢多花钱的,只能靠人多取暖,来节省初冬前的花费了。 带着好人系统的李胜利,轻轻迈步穿过门廊进了中院。 作为会场的中院,已经坐了很多院里的住户,李胜利的加入没引起什么声响。 也没什么人跟他这个半大孩子打招呼,李家在四合院的存在感可见一斑。 第2章 做个好人 第2章做个好人 李家在四合院的存在度不高。 原因也简单,李老爹虽说也在轧钢厂上班,但跟中院秦淮如的情况差不多。 一个月也就三十出头的一级工资,有家有口孩子多,也接济不了寡妇,属于最普通的工人家庭。 没人愿意搭理李家,老娘韩金花算是居功至伟的。 按照李胜利的一些记忆,韩金花算是四合院周边最能打的悍妇。 动嘴骂街的能力,或许比不上中院的贾大妈,但动手能力,算是周围几条街比较强的悍妇。 脾气暴躁的韩金花,有点像东北人,能动手绝对不叨叨。 女人动手忌讳不多,从老到小从男到女。 只要是惹过韩金花的,就没有不挨大嘴巴子的,至于抓挠,更是娘们之间动手的常用招数。 敢于跟她撕扯的,不论男女,最终的结果多半都是掩面而逃。 李家的三个孩子虽说存在度不高,但腰杆子在四合院里是比较硬的,因为身后有悍妇撑着。 李胜利带着木板到了中院的时候,四合院里的老老少少已经来了一多半。 只是平常在四合院比较活跃的棒梗兄妹,没有出现在会场。 虽说人员还不齐整,但会场的气氛却很热闹。 众人坐在一起,拉拉家常、吹吹大气,也是如今为数不多的娱乐手段。 上首的三个大爷没有与民同乐,而是面容严肃的看着下面的许大茂夫妻,还有罪魁祸首傻柱。 平时比较热情的秦寡妇,有些心神不宁的坐在傻柱近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人搭理的李胜利,将木板放在了八角形的树池边缘,直接就坐了下去。 树池所在的位置,还是比较接近院里三个大爷的。 这样一会看戏,就等于坐在最前排了。 面前的场面,李胜利是有印象的,棒梗偷鸡傻柱背锅,没什么特别的。 看看热闹、走走过场,早点回家睡觉才是正理。 老妈韩金花那边可是安排了明天的任务,家里的蜂窝煤,要留到深冬才能用来取暖。 目前李家只能用柴火做饭,没有充足的柴火烧,屋里阴冷的厉害,对窝头的消耗也格外的厉害。 皇城居大不易。 如今柴火也是要花钱的,好的烧柴也不比煤便宜多少,一厘多钱一斤。 一顿饭用的柴火,差不多能换李家一锅清粥所需的棒子面。 花钱买柴火,对李家而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出去拾柴火,就不是农村小孩的专利了。 城里的孩子,一样要满街划拉烧柴的,或偷或捡,想要不挨骂、不挨揍,总要弄到柴火的。 这也是李胜利近半月以来,唯一必须完成的任务,弟弟妹妹偶尔也会帮忙。 得益于李老爹的工人身份,家里并不急着让他胡乱就业。 现在接班,对四十多岁的李老爹而言太早,对十七岁的李胜利也是一样。 先临时找个饭辙,然后在厂里谋个临时工的差事,混到年限接父辈的班。 这样的路是绝大多数工人子弟要走的,虽说各有差别,但大致的路子是相同的。 李家的艰难,主要是因为有家庭账本,韩金花要量入为出。 存款,李家是有的,但轻易不会动用。 为了儿子们的以后,老妈韩金花选了饿其体肤来应对当月亏空。 这是困难时期磨砺出来的经验,存款、存粮是保命的家底,轻易不能动用。 再者李家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起码还能混个水饱不是? 有存款、有存粮,不拉饥荒、不欠账,韩金花持家有方,李家人心不慌。 这也是李胜利初中毕业以后,能浪荡这么长时间的缘故。 如果老妈跟三大爷闫富贵一样,斤斤计较算计到骨子里,那李胜利早该上街扛大个了。 李家的条件虽说不好,但也不是最差的,需要算计着过日子,才是李家最大的不易。 在四九城居住虽说不易,但只要有定量,混个饭钱还是很容易的。 无论是街道上的临时工,还是城里的临时工,或是扛大个这样的零工,四九城是不缺的。 稍微机灵一点,一个月挣个十块八块,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家对门的闫解成毕业之后,就是这么混下来的,他能娶上老婆,与三大爷一家在算计上更胜一筹,也是分不开的。 坐下之后的李胜利,为了柴火、为了生计,神游天外。 全院大会的节奏,随着人员齐整,进度也开始加快。 留给妹妹何雨水的半只鸡,被许大茂当做了贼赃,本就让混不吝的傻柱窝火。 许家两公母的不依不饶,让傻柱心情更加恶劣的同时,也让他考虑着该不该为秦寡妇的儿子背锅。 小偷小摸意味着道德败坏,顶着这样的坏名声,是不好找媳妇的。 为了名声着想,傻柱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拒绝背锅。 砂锅里的半只鸡,肯定不能说是轧钢厂的火耗,张扬出去,占公家便宜,可比小偷小摸的后果严重的多。 傻柱正要开口编造半只鸡的来路,神游天外的李胜利,脑海里却闹腾了起来。 ‘证明邻居何雨柱的清白,欢乐的每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本次奖励,大二八自行车一辆。’ 好人系统的提示,让李胜利嗤之以鼻,傻柱清白? 偷许大茂的小母鸡,只能算是小偷小摸,影响的只是名声。 只要赔点钱,派出所来了也就那样。 傻柱家砂锅里的半只鸡,李胜利清楚的知道来路,那是轧钢厂小灶上抠出来的。 这半只鸡,一没凭证,二没来路,只能算作是偷了。 在轧钢厂偷鸡,那是盗窃公物,严肃追究是要坐牢的。 再者,奖励个大二八,对李胜利而言也没啥大用。 四合院里,只有三大爷跟许大茂有自行车,而且许大茂的自行车还是轧钢厂的公物。 李家就是个普通家庭,弄个自行车出来,只会被人以为是显摆,没啥用处也没啥好处。 替傻柱解围,招惹秦寡妇那朵白莲花,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心底清明的李胜利,没有接受系统的意见做个好人,而是继续想着明天柴火的出处。 李胜利没有出手,傻柱就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说砂锅里的鸡是他在菜市场买的。 这样的理由,在精于算计,而且态度明显有偏颇的三大爷眼里很是好笑。 砂锅里的半只鸡,是哪里来的,在座的三位大爷清楚,四合院里的住户也大都清楚。 作为大厨的傻柱,别说是弄半只鸡了,就是弄个王八出来也不稀奇。 秦寡妇跟傻柱的眼神交流,也不是没人看得见,只是各有各的出发点,心照不宣罢了。 ‘先于邻居闫富贵,证明邻居何雨柱的清白,做个好人吧! 本次奖励,神秘大奖。’ 神秘大奖,让李胜利提起了兴致。 二八大杠就已经属于大件了,既然是大奖,还神秘,显然是要强于二八大杠的。 自行车的目标太大,他解释不了出处,变现也没有渠道,所以他拒绝了。 但李家的生活,已经危及到了他的身体建康,对于额外所得,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见场内的三大爷,推了推眼镜就要开口。 为了神秘大奖,李胜利没有过多的纠结,当即就站了起来,开口问道。 “大茂哥,砂锅里的鸡,是公鸡还是母鸡?” 被对门的李家小子,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三大爷闫富贵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快。 斤斤计较的人做事果断而精明,不等许大茂开口,三大爷这边先顶住了李胜利的问题。 “大人的事,你小子掺和什么? 老实坐着开会好了,别出来裹乱。” 对于院里的小孩,闫富贵自忖是有师道尊严的,开口一句话,就想压住李家小子,开始属于他的表演。 “三大爷,实践出真知,这是老师们常说的。 我想帮着大茂哥破案,毕竟一只母鸡还涉及到了无数的鸡蛋,对谁家也不是小事。 砂锅就在大茂哥的怀里,看看公母又飞不了。” 既然选择了神秘大奖,李胜利这边就不会半途而废,开口几句话顶住了来自三大爷的压力。 李胜利的提醒,让傻柱拍了一下额头。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母鸡涉及到了无数的鸡蛋,如今市场卖的鸡,多半是以小公鸡、老母鸡为主的。 能下蛋的母鸡,没人舍得卖,他今天做的是小鸡炖蘑菇,自然跟下蛋的母鸡扯不上关系。 “爷们,多谢了。 许大孙子,爷砂锅里炖的是小公鸡,你丢的不是母鸡吗? 看什么看,给爷看没了,拿你家的鸡顶账!” 对李胜利抱拳感谢,傻柱的气势也一下提了起来,瞪着许大茂就开始了绝地反击。 “傻柱,你也不要咋咋呼呼,不管是公鸡母鸡,你的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 被李家小子顶了一下,师道尊严受到挑衅,三大爷脸上隐隐带了怒气。 傻柱的反驳,也被带着怒意的三大爷给顶了回去。 “怎么着? 合着今晚的大会,不是为了给许大茂找鸡的? 一大爷,您老说说,今晚这大会是为什么开的? 这是全院大会,别没正事儿。” 在院里,有聋老太太跟一大爷撑腰,傻柱很是豪横。 言语之中,也夹带着对三大爷的不满。 傻柱这货也是人精,明知是谁偷了鸡,不仅不说还在试着将水搅浑。 他这边如果跟三大爷僵持起来,或许棒梗就没事儿了。 “傻柱,你怎么说话呢? 这是跟院里大爷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被傻柱针对,三大爷的矛头也转换了对象,望着一脸傻笑的何雨柱,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行了,说正事。 许大茂,你也看看锅里是公鸡还是母鸡。 你跟柱子一个院住着,别一天尽找他的不痛快。” 知道傻柱在斗嘴上不是老三的对手,一大爷这边也带着明显的偏颇开了口。 他的话说完,坐在中间的老二刘海中,撇嘴一笑,脸上的笑容也颇有深意。 见老大、老三有冲突的征兆,刘海中这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稳坐看戏。 “那我的鸡哪去了? 你们看傻柱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即便不是锅里这只,我家鸡多半还是他偷了。 要不还是给派出所打电话,在这废话算是怎么回事?” 见一大爷将矛头转向自己,许大茂也一点不怂。 不管傻柱锅里的是公鸡还是母鸡,反正自己丢了鸡,全院都是怀疑对象,他自身立在了不败之地。 “行了!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菜市场上一只鸡也就两块不到,这是两块钱,就当是我偷了你许大茂的鸡。” 事情跟傻柱和秦寡妇有关,一大爷心里明镜似的,偷鸡这事儿,多半是秦寡妇家棒梗做的。 一旦报了派出所,院里出了偷鸡贼,他这个管院大爷不仅脸上无光,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傻柱。 为此,一大爷只能息事宁人,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两块钱,直接拍在了面前的桌上。 “一大爷,我那可是当年的小母鸡。 胜利说的不错,还涉及无数鸡蛋呢,您两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许大茂也一样是人精,见一大爷那边有心拉偏架,他心里有些不忿,就想让一大爷难堪一下。 “就你? 许大茂,你真是高看自己了。 别说是当年的小母鸡了,就是三四年的老母鸡,在你家不是一样不下蛋?” 见许大茂将矛头怼向一大爷,傻柱这边就不积口德了。 指桑骂槐的一席话,直接让全院大会,成了脱口秀节目,一下引的哄堂大笑。 被戳中软肋,许大茂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 旁边的娄晓娥则是面带羞红站了起来,指着傻柱就开了腔。 “傻柱,你混蛋!” 娄晓娥软弱无力的叫骂,对号入座的反应,只能作为催化剂,让院里的笑声继续增大。 反应过来的许大茂,起身就要跟傻柱放对,却被一大爷拦了下来。 “许大茂,你说个价,我给你。” 好好的全院大会,弄的鸡零狗碎,一大爷怒视了李胜利一眼,无奈让许大茂这个苦主来开条件。 对于一大爷投来的目光,李胜利选择了无视。 一大爷的怒意,跟秦寡妇弯刀一般的目光,还差了档次。 如果眼光有杀伤力,秦寡妇早就把他削成一根人棍了,用不着一大爷多看这一眼。 第3章 好人难做 第3章好人难做 “一大爷,我也不是想驳您面子。 我家这几只小母鸡,都是在乡下精挑细选,留给蛾子下蛋吃的。 我许大茂不是差钱的人,今儿个我就是要找鸡。” 刚刚三大爷的话也提醒了许大茂,先给小母鸡的出处做了背书。 然后才将大包大揽的一大爷,顶在了墙上。 在一大爷看来,许大茂家丢了鸡,这是事实,许大茂的反驳,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呦呦呦…… 是留给蛾子下蛋吃的。 就冲你孙子的操行,坐月子的鸡子,你家蛾子怕是吃不上了。 鸡儿不行,还想吃红皮蛋,做你孙子的春秋大梦去吧!” 见一大爷吃瘪,傻柱这边斗志昂扬的接过了许大茂的唇枪舌剑。 兰花指一翘,不三不四的学了一下许大茂,戳心窝子的话,让许大茂气的差点原地起飞。 全院大会,也变成了全院爆笑大会,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见傻柱一个劲儿的往自个儿身上招呼,李胜利知道这货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本想着挑拨一下就功成身退,神秘大奖到手,可傻柱这个猪队友,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真让许大茂引来派出所的人,傻柱说不清砂锅里那半只鸡的来路,还怎么证明他的清白? 本就被三大爷、一大爷、秦寡妇敌视的李胜利,只能再次挑起了话头,转移傻柱身上的火力。 “一大爷、大茂哥,咱们院里常年不断人。 大茂哥家的鸡又是活物,总不能平白无故的不见了。 左邻右舍说不准有见过的,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闹剧一般的全院大会,对四合院里多数住户而言,就是个看热闹的机会。 一个院里住着,谁家的人性怎么样,具体是个什么状况,多半人心里都是有谱的。 许大茂家丢了鸡,傻柱跟秦寡妇眉来眼去,明眼人也知道怎么回事,更多的只是想看热闹罢了。 傻柱跟许大茂斗在一起,对全院的住户而言,比是谁偷的鸡有趣的多。 能跟李胜利一样,出头做个好人的,也就一个没有了。 “咱们院是有管院大爷的,你个臭小子多什么嘴? 显得你李家人能个了?” 真正心知肚明的除了傻柱,还有贾家的老老少少,见李胜利要将火头引向自家的大孙子。 贾张氏恶声恶气的开了口,她的想法跟之前的三大爷一样,院里小孩一句话就压的住。 被贾老婆子怼了一下,李胜利也没急着反驳,而是扫视一圈。 人群里自己的弟弟妹妹,也在看热闹,见贾老婆子发难,妹妹李映红,急匆匆的跑回前院了。 对于恶婆婆贾张氏,李胜利还是有些打怵的,胜之不武,败了更没好名声。 这样的恶婆子,避之唯恐不及,招惹,那真是厕所里打灯笼。 李胜利这边哑火,三大爷那边却抓住了机会,不想自己的话烂在肚子里,也急匆匆的开了口。 “傻柱,我是当老师的,凡事都要较个真,你先说说砂锅里鸡的来路。 有没有问题咱们要一个个排除。” 一边抓住傻柱不放,一边怒视了一眼还站在场中的李胜利。 三大爷这边话说出口,心里也顺畅了不少。 对于傻柱三大爷是看不上的,他虽说算计的厉害,为人也不咋的。 但闫富贵对自己,还是有基本的道德要求的。 为人师表、不偷不抢,这些他觉的自己完全可以做到。 推己及人,三大爷认为,几乎每天往回带饭菜的傻柱,肯定占了公家便宜,是渣滓、败类。 至于李家的李胜利,在他看来,城里有条件的孩子不上完高中,就是对教师这个职业的不尊重。 反正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傻柱,现在又多了一个李胜利。 见院里老三,再一次逮住傻柱不放,一大爷的脸色也低沉了不少,看了老三闫富贵一眼之后说道。 “他三大爷,咱们今天就说许大茂家的事,有的没的,就别胡乱攀扯了。 许大茂少的是母鸡,傻柱锅里的是公鸡,问了也是白问。 大家伙说说,有没有看到谁抓了许大茂家的鸡?” 许大茂的不依不饶,老三闫富贵的胡乱攀扯,傻柱的混不吝,李胜利的见缝插针,让一大爷有些挠头。 本来就是两块钱的事儿,再拖延下去,只怕真要请派出所的人来了。 来了派出所的,惊动了居委会,他这个管院的一大爷不仅脸上无光,在院里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轧钢厂的八级工,是顶级的大工匠,住在四合院里自然不能低人一等,面子跟威信对易忠海而言很重要。 事情本来都要解决了,李家小子又把院里的住户牵扯进来,只怕棒梗这次在劫难逃了。 扫了李胜利一眼,又扫了不争气的贾家人一眼。 为了傻柱的名声,一大爷决定先放弃贾家。 自家事自己知,见一大爷的脸色不对,秦淮如这边忙不迭的出来劝解、说和。 “多大点事儿,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吗? 大茂,听姐一句劝,一大爷都给你赔钱了,差不多得了。 胜利,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别不懂人事儿,瞎撺掇。” 事情对自己儿子越来越不利,院里的情况秦淮如最清楚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在傻柱家,她就努力的劝过,可傻柱跟许大茂好像生来就不对付,几句话就闹到了全院大会上。 对于李胜利,秦淮如也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不是他三番两次的开口,一大爷早就平息事端了。 因为心里有气,所以秦寡妇嘴里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听到秦寡妇的说法,李胜利这边面色一沉,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 贾家的恶老婆子他不想面对,算是同辈的秦寡妇,可不能不面对,当着院里众人被说成是‘人事儿不懂’。 他如果不反驳两句,在四合院里就要被人看扁了。 如今的人们,虽说肚子是瘪的,但腰杆子是硬的,面对不公,退让的可不多,更多的是不平则鸣。 对于懦弱的人,人们更多的是看不起,一旦被认定成软蛋,找媳妇都会变的难上加难。 抬眼看了秦寡妇一眼,李胜利挺直腰杆,一字一句的说道。 “贾大妈、贾嫂子说得对,我就一不懂人事儿的小孩,是我多嘴了。” 李胜利不开口还好,他这边开了口,会场上的杂音也就更多了。 院里的住户,看向李胜利的目光,也变的不同了。 半大孩子总有独当一面的一天,今天李胜利的独当一面,让众人看到了李家筋骨。 不软不硬,指桑骂槐,与韩娘们那样的悍妇比,有些阴沉的李胜利,更棘手一些。 以后不用考虑韩娘们了,李家有了李胜利,就是不好惹的。 李胜利的一句话,变相的提高了李家在四合院的排位,这是他想不到的结果。 一声贾嫂子,也让秦淮如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李胜利这眼药上的让人有些难堪了。 秦淮如是有男人的,就是贾家的贾东旭,虽说死了,但她在院里,还是顶着贾家媳妇的名头生活。 大庭广众之下跟傻柱眉来眼去的不说,平日里更是不清不楚的乱串门。 经李胜利提醒,吃瓜的院里住户,也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李胜利都认错了,秦淮如也不好发难,只能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然后才将楚楚可怜的目光,递向了傻柱那边,见傻柱收到,她又看向了自己的婆婆贾张氏。 局势越来越明朗,一旦院里有人见了棒梗偷鸡,那就麻烦了。 论起胡搅蛮缠,家里的婆婆属于四合院的头牌,让婆婆搅乱会场,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得到了媳妇的暗示,贾张氏为了大孙子,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李胜利就开了口。 “偷鸡摸狗的都是半大小子,李家老大,许大茂家的鸡是不是你偷的? 平日里院里开大会,也不见你李家人说话。 今晚你这么多话,不是想蒙混过关吧?” 贾老婆子的倒打一耙,确实有些歹毒。 经过她有意的引导,刚刚还在议论秦寡妇的住户们,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胜利身上。 “老东西,你怎么说话呢? 我家胜利今天就没出门,偷鸡? 老李家还不差一只鸡。 该不是你孙子棒梗偷的吧? 诬赖好人,老东西你就丧德行吧!” 贾老婆子的话,不用李胜利来接,妹妹李映红请来的救兵,十分的犀利。 韩金花作为老妈,也是极力维护自家儿子的,她这一席话说完。 贾老婆子那边,眼珠转了一下,没敢上前撕扯,直接就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开始哭天抢地。 “老李家的,你怎么说话呢? 合着你们家人多,就来欺负我们家的孤儿寡母? 丧良心了……” 见娘们圈里的武力担当来了,一大爷无奈的看了一下老三闫富贵。 这下好了,惹出这个悍妇,今天的全院大会,可要热闹了。 “李婶子,不是你家胜利偷的,也不是我家棒梗偷的。 说话要讲良心的。” 李家的悍妇来了会场,秦寡妇这边也很是忌惮,这娘们可不好惹。 她没敢跟婆婆一样直接开战,而是委婉的替儿子辩解了一下。 “讲什么良心,你也配! 说我家胜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先想想讲良心。 一天天勾三搭四的还有脸出来说话,滚一边去。 真要缺那口吃的,就出去要饭,要不就出去租个房子做半掩门的生意。 在院里祸害光棍儿,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对于秦寡妇,韩金花这边可没好话,几句话就让她面红耳赤的不敢开口。 怼完贾家的,韩金花头一转,就看向了端坐在上的三个大爷。 被韩金花怒目一瞪,刚刚舒展心结的三大爷,赶紧推了一下眼镜以作掩饰,对门住着,他太清楚这悍妇的战斗力了。 “李家的,谁也没说是你家胜利偷的鸡。 许大茂,你说多少钱吧? 兹当这鸡是你一大爷吃了。” 帮老三抢过话头,安抚了一下韩娘们之后,一大爷忙不迭的开始与许大茂讲和。 事情再没个定局,只怕这悍妇闹起来,事情真要麻烦了。 “五块钱,这事儿就算完。 要不是看李家婶子的面儿,傻猪,我饶不了。” 被身边的娄晓娥拉了一下,许大茂也无奈做出了妥协。 李家娘们的战力惊人,贾家的恶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旦打了起来,他这个苦主,只怕也没好果子吃。 事情闹大了,真要引来派出所深究,他这边几只小母鸡的来路,也是值得商榷的。 本以为抓住了傻柱的把柄,结果让贾老婆子给搅了局,许大茂也只能无奈让步。 “钱拿好,都别闹了,散会!” 从兜里拿了钱,一大爷往桌上一拍,直接宣布了散会。 要是贾家跟李家打了起来,比报派出所还麻烦,谁家老爷们要是跟老娘们一起胡搅蛮缠,多半是脑子不清醒。 一大爷易忠海这边显然是清醒的,花钱挡灾,手段用的娴熟无比。 一大爷宣布会议结束,也算是证明了傻柱的清白,李胜利这边忙不迭的就想开奖。 ‘统哥,神秘大奖呢? 如果不好兑现,给个千八百斤的粮食也成。’ 因为做好人,得罪了很多人的李胜利,对于自己的讨人厌,根本不在乎。 如今他更在乎的是系统所说的神秘大奖,饿肚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再这么饿着,李胜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住道德底线。 正在发愣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韩娘们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 旗开得胜的老妈韩金花,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是没对李胜利疾言厉色。 小小的呵斥了一句,手一指,李家的弟弟妹妹,就忙叨叨的回了家。 没有得到统哥回复的李胜利,闻言也慢慢转身,跟着老妈往前院走去。 “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腰杆子要硬,有话就要说出来。 别怕事儿,但也不能胡乱惹事儿。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这样的半大小子少去掺和。 有贾老婆子在,她们家门里出不了好人。 傻柱人不坏,就是有点不明事理,这样的货色也少去跟他打连连。 许大茂下生就是坏种儿,离他要远一点。” 回家的路上,韩金花嘴上也没闲着,自家的老大算是不错,敢在全院大会上说话,就是有担当的。 但社会复杂,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一说的,不然自家老大容易吃暗亏。 “妈,我知道了。” 对于老妈的教诲,李胜利这边虚心接受。 不接受也不成,自己去理解拓展也不成,韩金花的脾气大,说不好会被大脖溜子伺候。 对于不怎么靠谱的‘好人系统’,他这边也加了小心。 自古好人难做,为傻柱撇清,贾家、一大爷、三大爷,算是都得罪了。 这是在四合院里,不会有什么太激烈的冲突,如果是在街上,处理不当是要挨揍的。 如果统哥给的神秘大奖不划算,那统哥也要敬而远之了。 第4章 铃医柳爷 第4章铃医柳爷 老妈絮絮叨叨的在前,拎着木板的李胜利俯首帖耳在后,两人一路回了家里。 路上不断呼唤着半死不活的‘好人系统’,可统哥一直处于静默状态。 踏进家门的一刻,李胜利的呼唤终于有了答复。 ‘开启神秘大奖:荒野寻宝。 选择一:附带工具,会降低宝物数量。 选择二:独立完成,宝物数量不变。’ 这次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李家的条件一般,他也不可能从老妈韩金花那里要来太多钱。 好人系统的不靠谱,是刻在李胜利潜意识里的。 没有工具,到时候望宝兴叹,就不美观了。 做了选择看向屋里,弟弟李建设跟妹妹李映红,已经开始干饭了。 家里的粮食定量,让兄妹两人也饿的难受。 所以吃起饭来格外的认真,不仅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大哥,连老妈也一样不搭理。 饿肚子的前提下,李胜利对于干饭人也是不待见的,不等肚子提出意见。 他就跟着韩金花,一路进了父母住的北屋。 “妈,我在学校里看过一些医书,能不能给我爸按一下? 保不齐我一上手,我爸的腰伤就好了。” 进了北屋,李胜利先说了自己的能耐,只要能上手查看一下,他觉得治好李老爹问题不大。 “他是你亲爹,按坏了怎么办? 这有一块六毛钱,明天你去拾柴火的时候,捎带去芝麻胡同找柳爷再拿一副药。 一毛钱跟粮票是给你的,省着点花,剩的交回来,碗柜里有窝头、水壶,自己去拿。” 韩金花完全不理会自觉本事很大的李胜利,在枕头底下拿了一沓毛票递给了他。 出去拾柴火,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这也算是出门了,需要备点钱票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不然搜索的范围太小,收获也不会太大的,接了钱票后,李胜利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妈,我想捎着去我乡下的同学家看一下。 这两天在家里闷的慌,正好看看乡下有没有吃的。” 韩金花说话的时候,李胜利的脑中出现了一副地图。 一个红点出现在了京郊的位置,看来需要出一趟远门了。 听了大儿子的要求,韩金花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 “怎么这么多事儿? 碗柜的盘子底下,压了两毛钱还有粮票,早点回来,别不着家。 手里有钱也别出去瞎嘚瑟,该省的省下来,家里这几个月没钱。 明天别忘了给你爸带药。” 这就是李胜利不记恨韩娘们的原因,虽说嘴上没好话,出手很粗暴。 但对于家里的孩子,韩金花还是溺爱的,三毛钱加粮票,足够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了。 因为儿子要短暂的出门,她这边一点也没有吝啬。 没有被阻拦,李胜利这边也松了口气,要是在后世,家里孩子要在外面过夜,家长多半是不允许的。 或许是因为交通不发达,有些时候玩的半径大了,回不了家,互相留宿也是很正常的。 自己做了脑补之后,李胜利就出了北屋,刚刚还在吃饭的弟弟妹妹,已经没了踪影。 为了表现一下,他主动拿起桌上的碗筷去涮了,顺手又从碗柜里拿了老妈所说的钱票,装进了兜里。 这就是他荒野寻宝的启动资金,虽说有些少,但总比没有好。 在家里、家外转悠了一下,不事耕种的工人家庭,也没有什么荒野求生的工具之类。 除了斧头、菜刀,李家也没什么多余的家伙事儿。 回到南屋里找了一下,属于李胜利的个人财产,除了衣服鞋帽之外,就只有一个泛白的军挎了。 南屋是兄妹三人的卧室,最里面拉着帘子的是妹妹李映红的临时地盘。 与已经毕业的李胜利不同,弟弟妹妹算是学习的好材料,成绩还算不错,有考高中的希望。 吃完饭的弟弟妹妹算是刻苦,没跟李胜利交流,自顾自的写着作业。 将军挎压在枕头下面,李胜利发了会儿呆,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眠也是对抗饥饿的法宝之一,如果睡的踏实,兜里的半个窝头,就能省下了。 因为睡的很早,李胜利起的也很早,准确的说他是被饿醒的。 听到屋外老妈韩金花发出的声响,李胜利知道,这是五点多钟了。 早起做饭,白天收拾、浆洗、粘纸盒,晚上缝缝补补、粘纸盒,焦躁了打骂一下孩子,这就是老妈的日常。 出了屋子,跟沉着脸干活的韩金花打了招呼,李胜利拿了斧头、绳子,也出了四合院。 四九城拾柴火最好的地方,就是火车站附近,不仅能拾柴火,还可以扒拉一些碎煤回家做煤球。 如果胆子够大,弄点好煤,劈点枕木、线杆,不仅能拿回家,还能换点零花钱。 但火车站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没有一天时间,很难打来回,人少的时候,李胜利也不去火车站那边。 一来弄了烧柴带不回来,二来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人去那边,容易被人欺负。 在四合院周围,也有一些地方,可以弄到烧柴。 一些荒废的宅基地上,或多或少有留存的木料。 有些荒芜的院子里,还有后发的小树,这些都是可以作为柴火的。 因为脑中有个寻宝的地图,李胜利这边只要精神集中,就可以查看实时地图。 查了一下芝麻胡同的位置,他就转转悠悠的奔芝麻胡同而去。 路上只要遇到荒废的宅基地,他就进去转悠一下,一路上也多少有点收获。 到了芝麻胡同的时候,已经收集了二三十斤的杂草柴火。 初冬的早晨格外的冷,不大一会儿,他就被冻出了大鼻涕。 擦了几下鼻涕之后,他也知道了袖口油光的来路。 大冬天的用袖口擦鼻涕,很是趁手,一推一拉,擦完之后再往后腰蹭一下,儿时的动作一气呵成。 一路转悠到芝麻胡同,天色已经大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 经过几次打听之后,老妈口中的柳爷家,也出现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拍了几下铁制的门环,按照串门的规矩,他在门外喊了起来。 “柳爷,我是南锣95号院老李家的,来取药。” 面前的柳爷家,是个独门的小四合院,门楼宽且厚重。 门楼的做工是清水的活计,小院的门脸很是讲究。 喊了几声之后,屋里响起一阵铃声,这就算是主人家听到了,李胜利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响起的铃声,让李胜利想起了前世消失很久的游方郎中也就是铃医。 想了一下李老爹的那副药剂,他摇了摇头,辨药识医,这位柳爷多半是半吊子的蒙古大夫。 与门外的干净整洁不同,从门廊进了院子,里面就杂乱无比了。 院子不大不小,分了南倒座跟东西厢,院里充斥着浓重的药材味道。 除了一株看不出品种的老树,院里还立着不少木桩、石桩,这位柳爷应该是个练家子。 本该干净整洁的小院,如今充斥着各种杂物,其中以能烧的柴火为主,还夹杂着许多杂七杂八的物件。 “老李家的,你这点柴火可抵不了药钱。 你家的那剂药里加了料,一块五一副,恕不议价。” 正当李胜利扫量着小院的时候,一个山羊胡、倒三角眼的老头,拄着棍子站在了正屋门前。 当看到李胜利肩上的柴火后,老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 “柳爷,这是我家的烧柴,我带钱来的。” 仔细的打量了柳爷一下,李胜利的眉头一挑,脸上也带了笑意。 “呦……小子,眼力不错。 你兜里的钱不想诚心往外拿是不是? 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居心叵测之辈,柳爷不给他抓药。” 见门口的小子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的坏腿,柳爷有些不高兴了。 活着都不易,郎中也得吃饭,自从腿坏了,他的饭辙也是时好时坏。 生计全指着卖以前存的药材,药价虽说高了一点,但老李家的那剂药,绝对的货真价实,药店里也买不到。 “您老这腿是摔断之后聚筋了,现在捋开,虽说有一定概率会跛脚,但不怎么影响行动的。” 中医吃的是悟性跟经验,有骨伤鬼手之称的李胜利,接触的患者数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其经验之丰富,在当前这个年代,不要说单个的骨伤中医,就是一门的传承,也未必有他的经验多。 因为手法好、花钱少,他的门诊数量一直是最多的。 患者多经验也就越来越多,这种循环,对于磨练技术是很好的。 但对于医院盈利而言,就很不友好了。 许多患者,在西医那里至少要打石膏的,在李胜利的手中,也就捋顺几下的事儿,甚至都不需要吃药。 以前的鬼手一说,多半是贬义的,像他这种实诚的医生,患者、医院都不怎么待见的。 对医院而言,大把的票子被他拒之门外。 对患者而言,轻轻几下,总有些糊弄的意思,遇上一些不通情理的,还要闹上一番。 在手工正骨复位的经验上,以前的李胜利,比一些专家不逞多让。 只是名声不怎么好,手工复位总有偏差的,患者越多,偏差的概率也就越大,这也是没办法的。 复诊率高、实际收入少,医院就不待见他,升职加薪评职称也就无望了。 手法好、患者多,进步慢、收入少,慢慢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种恶性循环,转移到了他的生活上,最终让他来了这边。 原本打算积累经验,获得职称之后,下海自立门户、成家立业的想法也就打了水漂。 这些前事不提也罢,小院门口面相不善的铃医柳爷,才是他要克服的对手。 充足的经验之下,李胜利打眼一看,就知道柳爷的具体症状,这种伤情对他而言,手拿把攥。 “呦…… 还真是好眼力,怎么着,想要调理调理柳爷?” 默默想了一下老李家的药方,柳爷的眼里露出了戏谑之情。 如果能医好自己的腿,那李家就没必要到自己这里抓药了。 想做游医,医术是其次,有一双好照子才能混到饭辙。 一身黑袄的柳爷人老成精,见李胜利不想掏钱,言语之中也带上了戏谑之意。 “柳爷,实不相瞒,我爸的伤我觉得也能治,只是我妈不让我动手。 说那是我亲爹。” 柳爷的戏谑,李胜利也看在了眼中,这就是医患之间相互信任的问题。 而且他这边做的有些不妥,医不扣门,也是中医流传已久的老规矩。 但是为了多攒一点启动资金,他也只能多费唇舌了。 “好小子,看过什么医书,敢拿着柳爷来练手?” 李胜利的直爽气笑了门口的柳爷,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样的事儿,他也经常遇到。 看上几本医书,就觉得自己包治百病了,瞎开方子把自己给药死的,他也见过不少。 骨伤一科,他虽说并不擅长,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腿上的伤再拖延下去,恐怕就出不了门了。 作为游方的铃医,他的医术不算精湛,想要维持生计,便利的腿脚不可或缺。 好照子能看清人心,好腿脚能行走四方,两者缺一不可,加上好嘴皮子黑心肠,带上些现成的丹散药丸,有没有医术,都能做游医的。 如今柳爷缺了好腿脚,直接影响到了他的饭辙,为了饭辙。 面对大言不惭的李家小子,柳爷并没有将他赶出门外,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说不定的事。 “医宗金鉴,正骨心法!” 听老李家小子答的干脆,柳爷敛去了笑容,山羊胡、倒三角眼,不笑的时候多少有些渗人。 沉着脸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李胜利入门的医书选的算不错,他才点头开口。 “成! 你试试也好,但是要一步步的来。 一把下去弄残了柳爷,你小子得给我养老,你家在哪我是知道的。” 为了生计,柳爷无奈的做出了选择。 看着面前瘦削的李家小子,他是真希望这小子是医科的神童,看看就会。 “柳爷,这药钱……” 见柳爷答应了,李胜利也没轻易上前,而是提起了那副天价药剂。 虽说名不副实,但确实有镇痛的作用,里面的粟米、粟壳也确实难买。 柳爷的窘迫,无论是环境还是动作,也有反馈。 但李家同样拮据,一块五的药钱,金额也是特别巨大的。 柳爷不像好人,李胜利这边还是要有些防备的,别治好他就不认账。 第5章 顺手牵羊 第5章顺手牵羊 “你小子弄好了柳爷的腿,只要不是名贵的药材,随便你拿。” 李家小子越是灵动,柳爷这边反而越高兴。 中医各科,不管是伤科还其他科,对于医书的悟性,是学医过程之中最大的关隘。 有的人医书倒背如流,也开不出正经方子。 有的人随意听上几句,就能治疗疑难杂症,中医,悟性是关键。 看着面前的李胜利,柳爷想起了年轻的自己,但凡自己多少有点悟性,就不至于做游方的铃医。 “柳爷,我说的是现在要用的方剂,您老可别骗我。” 柳爷的面相不善,李胜利觉得面前的老头不像好人。 凭着李家老爹的药方,他也可以大概的看出来,能将粟米、粟壳添加到药方里的,不是大家就是庸医。 “你能治好了柳爷的腿,你爹的腰病,自然也能治好。 用药只管到柳爷这里拿,柳爷这边还可以做你的幌子,伤科、正骨是个好买卖。 养活一家人足够了。” 说着柳爷就缓缓坐在了门槛上,借着门槛的高度,顺着台阶放好了伤腿。 柳爷的建议,让李胜利眼前一亮,自己的手法,在现在看来算是很不错的。 虽说有了郭氏献药,但中医正骨流派纷杂,没有一个扛鼎之人统筹。 正经的中医骨伤学科,大概是在七八十年代,才慢慢成型的。 自己这个李鬼手放在当今,手法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所学却是最完整的。 而且他所学的中医骨伤,无论是手法还是药方,都是经过无数名家筛选、捶打过的。 在理论知识上,他绝对是最全面的。 有了底气,李胜利的气势也有了改变。 放下烧柴,走到柳爷身前,解开束脚的绑腿,仔细看了一下柳爷的患处。 “您这是走路折的,断面也齐整,只是人老了骨质疏脆,导致愈合缓慢。 正骨的人手法不错,只是没有预估到您的生活状态。 您老起居应该是没人照顾的,动缓多了,聚筋是难免的。 捋顺聚筋之后,辅以汤药,痊愈还是有希望的。” 柳爷是胫骨骨折,而且断面齐整,之前的大夫接骨的手法也不错,骨伤已经完全愈合。 只是骨伤愈合过程中的聚筋,对李胜利而言,绝对是手拿把攥的小螺丝钉。 “小子,有眼力,更有本事,正骨心法让你读活了。 尽管下手好了,残了,柳爷绝对不赖你。” 虽说不是医科高手,但柳爷还是能听出门道的,李家小子读书厉害,悟性也高。 只要手法稍微有点,治理聚筋,小事一桩。 “没有药酒,干捋会有些疼痛,您老只能忍着点了。” 大致看好之后,李胜利做了提醒,手上也开始了动作。 将双手搓热,再搓了一下柳爷的小腿,手上慢慢加力。 柳爷小腿上因为聚筋形成的鼓包,就慢慢平顺下去了。 “小子,手法不错,你这手艺,不比护国寺的接骨梁差。 等柳爷将养一下,咱爷俩合股出诊怎么样?” 看着腿上的鼓包慢慢平复,柳爷算是认可了李胜利。 他的腿就是四九城的骨伤名家,接骨梁给续接的,不管是接好还是没接好,反正是影响了他的行动。 对于接骨梁,柳爷不置可否,但对于李胜利却是不吝溢美之词。 “这个再说,今天我是来抓药的,这几天还有事要办。 您老给我把药抓了,捎带着试试腿?” 柳爷的邀请,李胜利肯定是意动的,但有些事儿还是需要打听一下的。 如今可不是后世,买卖不能随便做,行医同样也不是那么随便的。 “成,我试试。” 见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柳爷这边不以为意。 拄着棍子慢慢站起,稍微试了一下,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 拄着棍缓缓进入南倒座,一会儿的功夫,柳爷就拎着一包药出来了。 “这药不能常吃,吃完这一剂,我给你打个掩护,你自己给你爹捋一下吧。” 自家事自己知,伤科,柳爷根本就不会,无非是用了个验方,加了些粟米、粟壳来缓解疼痛。 这剂药贵就贵在了粟米、粟壳上,真正的价值,也就一毛多钱。 “好,过两天我来找您。 至于您要用的方子,验方舒筋汤就成,这个不用我给您开方子吧? 要是顺手,您给弄两副壮骨汤,那我就多谢了。” 李老爹的病,还真是需要柳爷做幌子,给了他方子之后,李胜利这边也夹带了一些私货。 “好说,都好说。 院子里的柴火太多,走的时候,捎上一捆大的,我岁数大了也弄不动。” 腿好了,对柳爷而言,意味着生计又有了。 对于汤剂的事儿,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骨伤的验方,价高的不多,捎带手的事儿。 见李胜利的柴火有些杂乱,柳爷又指了一下最大的一捆柴,示意他带走。 李胜利这边也不客气,背上一捆五六十斤重的柴火,就离开了柳爷的小院。 一路上想着柳爷的建议,歇了好几次,才将一大捆柴背回了四合院。 “妈,药我拿回来了,在柳爷那边说了会儿话,他答应教我按摩的手法。 等过两天学会了,我给我爸按一下,保证药到病除。 那捆柴火是柳爷给的,过两天我回来再弄一些。” 放下柴火进屋,李胜利先造了一个窝头,这才含糊不清的说了下情况。 “看把你能的,那柳爷的便宜是那么好沾的? 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心黑手艺差,也就能在京郊的村子里混口饭吃,别让他骗了。 你要出门,窝头多吃一个,碗柜里有一袋窝头,水壶里的水也是温的。 别出去瞎溜,千万别去上山下水的,小命要紧。” 正在粘纸盒的韩金花,也没放过柳爷,一通数落里面,依旧带着粗暴的温情。 “知道了,您也多吃点,说不准我跟着柳爷学了本事,也就有饭辙了。” 说完,李胜利回屋拿了自己的军挎,依言装了窝头背了水壶,就匆匆的出门了。 好人系统给的神秘大奖,或许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 毕竟第一次的奖励就是自行车,这神秘大奖,总不会比自行车还差吧? 出了四合院,他集中精神看了一下地图。 除了京郊的红点之外,还有一个绿色的锄头状标记,应该就是他选择的工具了。 按着工具位置,李胜利开始闷头赶路,不得不说,十七岁的腿脚就是好使。 一路走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有些热,肚子有点饿之外,李胜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疲惫。 瞧着工具的位置越来越近,李胜利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自己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带着铁丝网的院墙,看样子,好人系统又有些不靠谱了。 ‘统哥,不是让我进去偷工具吧? 这要被抓着,可是会坐牢的,弄不好还要被枪毙的。’ 李胜利等来的回应,依旧是脑海里的静默。 怕被统哥坑了,他围着带铁丝网的院墙转了半圈,就看到了一个大牌子。 东城武装部的牌子,森然的挂在一个铁门的旁边。 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走过铁门,李胜利挠了挠头,决定到绿色标记的位置看一下。 这里多半是武装部的仓库,不像是办公的场地。 八九十年代,武装部仓库里的物资外流,他也是听过的。 监守自盗,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单位,都有其存在的土壤。 就跟傻柱几乎每天都带回家的火耗一样,损耗存在于各行各业。 沿着院墙走了一段,绿色的标记点,就在长满枯黄杂草的排水沟里面。 用脚挑了一下杂草,里面果然有几个麻袋静静地躺着。 被统哥两次提醒,才因为饥饿勉强接受神秘大奖的李胜利,也不是什么道学君子。 道德范围之内的顺手牵羊,在他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蹲下用手试了试排水沟里的麻袋,除了一个瘪一些的麻袋里有硬物。 其他的鼓鼓囊囊的麻袋里,装的应该都是被服之类柔软的货物。 没有运输工具,他也只能拿一袋,被服对他的用处不大。 统哥的提示也就很明确了,这个瘪瘪的麻袋里装的就是他需要的工具。 伸手试了试麻袋的重量,不轻,起码三四十斤。 扫视一下周围,见空无一人,李胜利也不犹豫,抓起麻袋往肩上一扛。 就朝着最近的巷口走去,麻袋上肩的一刻,传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这让李胜利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细微的响声,增加了他心里的紧张。 顺利的走进巷口,他也没有停留,快步在巷子里穿梭。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一座院墙塌了一半的院子。 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巷子里没人,他这才跨过塌了的院墙,翻进荒废的宅子。 荒宅里杂草丛生,房子也都塌了屋架,只剩四周的墙壁还立在荒废的院子里。 在院子里扫量一下,李胜利选择了较为干净的东厢跨了进去。 塌落的瓦片跟房梁,还有原本的门窗,早已不见踪影,应该是被拾荒捡落的人清理走了。 如今的四九城,还没到寸土寸金的地步,二环外就是庄稼地,城内的荒宅废地也不在少数。 自己建房的也大有人在,说不定哪天,这所废宅剩下的砖石,也会被人扒拉走。 用脚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面,李胜利将手里的麻袋放下,开始检查自己顺来的工具。 解开麻袋口,入眼就是一件土黄色的大衣,点点霉斑错落,显然是库存已久的物资。 大衣是作为外包装存在的,打包行李用的帆布带,将一捆东西,牢牢的捆在大衣里面。 除了打成捆的大衣,麻袋里还有一床草绿色的行军毛毯,也是被当做包裹物来用的。 伸手拿起毛毯包裹,重量不大,而且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手感上应该是餐具水壶之类。 麻袋的底下,除了两双带着霉斑的大头鞋,还有三个满是霉斑的皮质行军背包。 用手挥了挥鼻尖的发霉味道,李胜利解开了大衣裹着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多,两把工兵铲,一把小洋镐,还有两把斧头。 一把是带把的小斧头,另一把则是无柄的伐树斧。 草绿色行军毯里包的则是两个水壶,两套单兵餐具。 看工兵铲跟餐具上的菊花纹路,李胜利也大概知道了出处。 第6章 荒野寻宝 第6章荒野寻宝 工具齐全了就要出城,脑海中寻宝的地图还在,李胜利大致看了一下,从安定门出城是比较近的。 背着麻袋出去,会有一些风险,将工具扎成捆,重新装进麻袋。 最后用带着霉斑的大衣包裹麻袋,他勉强将东西打包成了一个可以背着的行李包。 试了几下,觉得捆扎的还算结实,他也没在荒宅里多逗留,背上东西就翻出了院子。 避开武装部的位置,稍微转了一下,这才朝着安定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城门不远,一处处楼房林立的大院,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虽说没有匾额,但他也大概的知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大院了。 看着在大院门口玩耍的年轻人,李胜利的心里也有些羡慕。 如果重生在这样的大院里,可能就不会饿肚子了。 没有过多的羡慕,过好自己如今的生活才是正理。 默默走过大院区域,一路向西北方向走去,路上的车辆行人不多。 李胜利心里搭便车的想法,被无情的现实砸的粉碎。 一路不停的走过大院区域,他沿着不知名的土路,一直走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在路边找了一堆干草气喘吁吁的坐下。 背着三四十斤的行李远行,对于十七岁的身体来说,算是有点超负荷了。 呼吸平稳之后,李胜利看了看太阳,大概快中午了,具体的时间不清楚。 肚子里的生物钟大致的准确,早晨的两个窝头,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了。 从军挎里拿出昨晚吃剩的窝头,合着水壶里已经冰凉的水下肚。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大概的对比一下地图,行程刚刚过半。 算计一下时间,到了地方也得半下午了,从老妈韩金花给准备的布兜里再拿了一个窝头。 这是今天早晨刚做的,比昨晚的窝头软的多,一样合着凉水下肚。 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咬上一口咸菜条,李胜利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路程,全部都是土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来到了一片山岭前面。 望着冬日里萧瑟的山林,李胜利心里有些后悔,事前的准备有些潦草了。 虽说十七岁的年级活力十足,但一路走了大半天,双腿还是跟灌了铅一样,有些酸痛难耐。 将背上的行李包摘下当做坐垫,李胜利按摩了一下双腿,缓解了一些疲劳。 就目前剩余的体力连夜赶回去,还是有些吃力的。 借着休息的间隙,吃了一个半窝头补充体力,他又看了一下地图。 标示神秘大奖的红点,离着自己很近了,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统哥别是让自己去挖坟才好。 现在这个时代盗墓,妥妥的要到靶场吃花生米的。 ‘统哥,咱是好人系统,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兴做啊!’ 脑中的想法再次被无视,扫量了一下眼前的荒山,李胜利选好了方向,继续开始寻宝之旅。 京郊的山林,矮小的灌木很多,沿道路一侧还好一些,稍微深入一下,就有些难行了。 荆棘刮擦衣服的声响,一直在耳边萦绕,不大一会,‘刺啦’一声,他身上的蓝色工装外套,就被刮了一个口子。 这下好了,如果没有满意的收获,回家之后,少不了被老妈的大脖溜子伺候。 轻轻一叹,李胜利也不管以后的大脖溜子了,闷头继续上山。 爬了好一会,他才站在了红点的位置。 看着脚下的砂石,拍了拍身后的工具,看来土工作业时免不了的。 四下里张望一下,依旧是空无一人,李胜利想借着不多的阳光,去一去东西上的霉味。 在土工作业之前,他先将麻袋里的东西一一挂在了灌木之上,进行简单的晾晒。 处理好了这些,他才拿起锈迹斑斑的洋镐跟工兵铲,走到了红点的位置。 因为之前动过土,地点又在半山腰,土壤里没多少水分,行军小洋镐在手,开挖的难度并不大。 只是东西埋的深度有些大,挖下去五六十公分,干燥的砂石,变成了冰冷的湿土。 李胜利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神秘大奖,挖出了湿土,小洋镐的作用也变小了。 随着深度的增大,因为开挖的坑洞不大,越往下挖,耗费的力气越大。 用小洋镐试了一下,十公分之下,还是空无一物。 有些无奈的李胜利,只能扩大一下范围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将自己放在了坑里。 一直挖到七八十公分的深度,他才发现了一些破碎腐烂的布片。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土坑里的布片一碰即碎,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继续挖了有二三十公分,一截黑乎乎的完整布片,才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用手轻轻的捻了一下,大概是油布,只是时间长了有些发黑。 大奖在望,灌了一口所剩不多的凉水,李胜利开始快速挖了起来。 不大一会,一个铁箱的尾部,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因为外层的油布破损,铁箱也被腐蚀的差不多了,手里的小洋镐稍微用力,铁皮就跟饼干一样被刨碎了。 大奖依旧没有映入眼帘,露出来的依旧是一截黑布,小心的将黑布掀开。 李胜利嘴里不干不净的就骂了起来。 ‘统哥,这还真是个大奖,但这样的大奖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意识的交流依旧无人答复,统哥还是高冷的保持了静默状态。 李胜利的骂人的原因,倒不是大奖不好,而是太好了。 黑布还是变色的油布,只是黑布下面包着的却是一根巨大的金砖。 看外形,就是那种二十五公斤,或是五十公斤的压仓金砖。 这玩意儿还是李胜利头次见到实物,具体有多重,是个什么规格,他真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别说是五十公斤的金砖了,就是二十五公斤的,他也一样背不回去的。 看看渐暗的天色,李胜利止住嘴里的碎碎念,从坑外拿过带柄的小斧头,对着硕大的金砖就劈了下去。 工具不能丢弃,巨大的金砖,想独自运回城内,风险大到离谱。 一不做二不休的李胜利,索性来了一个现场肢解。 “哪个孙子说金砖是软的,来爷跟前,非要给他几个大嘴巴子不可。” 一通劈砍之后,看着金砖尾部纵横的斧痕,他喘着粗气骂道。 虽说小斧头有些锈迹斑斑,但刃口还是锋利的,十几次劈砍之后,一点也没有卷刃,显然钢火也是不错的。 只是面前的金砖,却有些坚强的厉害,自己好一通劈砍,也没有被分割开来。 看着有些晕红的天际,李胜利有些心焦,东西带不走还要埋在这里,等天黑了,就不好做事了。 为了尽快的肢解金砖,他开始发疯一样在土坑里劈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砍下了第一块金子。 将不规则的金块揣进裤兜,李胜利继续努力,砍下第二块之后,他就有些力竭了。 胡乱用油布裹住剩下的金砖,他有些费力的爬出土坑。 四下张望之后,找了一块五六十斤的石头,丢进坑里,又开始把土坑回复原样。 天边的太阳还剩一半的时候,李胜利才潦草的将土坑复原。 顺手扒拉一些杂草盖在土坑的位置,踩了几遍之后,他又开始收拾起挂在灌木上的大衣、毛毯。 行李包打好之后,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大致估了一下两个裤兜里的金块重量。 李胜利这才露出了收获的笑容。 不管好不好变现,有这两块东西在兜里,心里就踏实多了,连带肚子里煎熬,也不再难以忍受了。 借着所余不多的天光,李胜利又遮掩了一下土坑,用灌木枝扫了几遍,这才慢慢的下山。 快走到山脚的时候,在一块巨石上,用斧头给金块塑了型,将不规则的金块,砸成了扁方形状。 他这才靠着巨石坐下,开始了晚餐。 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初冬天色暗下来,大概五六点钟的样子。 以来时的速度,当晚回家,也要后半夜了。 算上体力的消耗,以及中途的休息,弄不好就要走到天光大亮。 心情大好的李胜利食欲一样大涨,一气吃了两个半窝头。 微微有饱腹感的时候,才将水壶里的凉水,喝到只剩一个壶底。 屁股下面坐着行李包,背靠巨石,李胜利的心里格外的踏实。 从裤兜里将两块依旧不规整的金块拿到手里,轻轻的掂量了一下。 一块三两多点,另一块半斤多点,虽说不知道具体的金价,但用于饱腹应该是足够的。 太重的物品,他没法预估重量,但轻一点的东西,他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以前需要抓药,越是轻的东西,他的估量越是准确。 八九两黄金到手,回看一下山腰,他果断的选择了当夜回家。 虽说只是京郊,但现在的山里有没有肉食动物,他是不清楚的。 独自一人留宿山林,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略微的休息一会儿之后,李胜利不想多耽搁,赶紧起身上路。 近乎整晚的跋涉,对于近期饱受饥饿之苦的十七岁身体,负担还是极大的。 因为有公路,方向也好辨别,下山之后的李胜利,借着恢复了一些的体力,快步向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大概了走了十多分钟,一阵呼救的声音响起。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黑了,夜里山林之间突然发出求救的声响,让李胜利一霎时汗毛倒竖, 第一时间,他就将小斧头,从身后抽了出来。 ‘救助受伤的老农,欢乐的每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本次奖励,初级狩猎技能。’ 意识里再次出现的统哥,一下就让李胜利的心安稳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一声声凄惨的呼救,让他以为遇上了什么脏东西呢! 这个时候,李胜利这边也没心思关注统哥的奖励了,拎着小斧头,就奔求救的声音而去。 在他的心里,救死扶伤是他的第一选择,这也纯属是受之前的职业影响。 一遍遍的大医至诚背下来,难免要被洗脑的。 第7章 人心不古 第7章人心不古 循着求救的声音一路寻找,在一个山坡洼地,李胜利发现了求救的人。 刚刚天黑,借着依旧存在的天光,他面前能看到一辆马车。 离着马车不远的地方,侧卧着一团黑影,只是能见度有些低,他只能勉强分出是个人影。 “同志,我是过路的,你是受伤了吗?” 拎着小斧头的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在离着马车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开了口。 求救者因为什么遇险他不清楚,鲁莽的上前,很可能救人不成,自己反而成为受害者。 这黑灯瞎火的,两人一起遇险,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带着提示系统过路的? “爷们,我是过来拉柴火的,刚才伤了腿,不是土匪也不是歹人。 你等一下,我先找一下电棒。” 李胜利对于危险有戒心,侧躺的那位,对他这个陌生人同样有戒心。 一声电棒,让李胜利有些警惕,稍稍退了几步,握紧了手里的小斧头。 一通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一根光柱在山脚升起。 手电筒发出的光柱,轻巧的划过李胜利的脸庞,就照向了一旁的马车。 果然如伤者所说,车上满满的都是柴火,只是拉车的不是马而是驴。 所谓电棒,也不是李胜利想象之中的电棍,电棒的说法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在手电的光柱下,两人互相摸了底,腿上疼痛难忍的伤者,先于李胜利开了口。 “小爷们,我是前面洼里村的赵四海,今年六十三了,村里人都喊我一声海爷。 洼里大队的村支书赵满奎是我二儿子,拉车的牲口不听使唤,把我腿轧了。 我这左腿怕是断了,你过来,我给你指指路,你拿上电棒去洼里村喊人。” 手电的光影之下,李胜利的稚气难掩,赵四海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从山脚到洼里村,还有十几里路要走,半大孩子的腿脚虽快,但一来一回一个钟点怕是不够用。 冬天的山脚下阴冷,等这小子从村里喊来人,恐怕自己这个老家伙也要坐病了。 “海爷是吧? 我是跟师的中医学生,学了点治骨伤的手法。 这大冷天的,你坐在地上也受不了,要不我先给你看一下?” 知道年龄是自己的短板,李胜利这边索性编了一个跟师的由头。 初冬的夜里,即便不是零下也阴冷异常,刚刚完成荒野寻宝的李胜利,也是一身的疲惫。 虽说不知道洼里村在哪,但肯定不会太近,他是沿这条路走过来的,来的时候可没发现什么村子。 地上侧躺的老爷子,万一是骨伤见红的状况,自己一来一去,他却死在了野地里,那就说不清楚了。 中医也是有急救手段的,外伤导致的骨伤,尤其需要谨慎。 万一这位海爷是个不走运的,碎骨划伤了血管,生命危险也就近在咫尺了。 大致想了一下海爷的伤情,李胜利的心里暗道统哥真是不靠谱。 万一这老爷子死在了这里,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背后的行李包,裤兜里的金块,可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万一引来派出所,那麻烦可就大了。 好人难做,救人怕被讹诈,救不了人会被调查,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还真是有原因的。 “小爷们,你费费心,给海爷跑一趟。 海爷虽说是农村的,但家里粮食不缺,等我安稳到家,匀给你点口粮怎么样? 这黑灯瞎火的,你可别不舍得使力,海爷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 李胜利嘴里的话,赵四海是不信的,他也活了六十多年,十几岁的半大郎中,他是没见过的。 村里的半大小子什么样,他清楚的很,玩心大性子急,这是怕麻烦,不想跑这一趟。 对于李胜利口中能治骨伤的说法,赵四海倒是深信不疑。 自家村里的那帮野小子,玩闹的时候,也没少给生产队里的鸡狗接骨。 村里的瘸腿狗、独腿鸡,可不鲜见,接骨方法也是花样百出。 要不是生产队的大牲口有专人看管,弄不好也得遭毒手。 为了有一个玩耍的目标,那帮野小子可是敢下死手的。 面前的半大小子敢于出手,赵四海却不敢接受治疗。 腿上虽疼,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正经治疗一下的。 到了这小子手里,只怕以后洼里村就要多一个瘸爷了。 赵四海的想法,李胜利无从得知,见这老爷子有拒绝他急救的意思。 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他不由的有些急了。 “海爷,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李胜利急于解决一些未知的麻烦,赵四海这边却以为这小子起了玩心。 好腿脚是老农民的底气,万一被这半大小子玩坏了,他到哪去喊冤? 腿脚不便的后生娶不到媳妇,腿脚不便的老人,也是不受子女待见的。 万一自己瘫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兔崽子,海爷可不是村里的鸡狗,能任你摆弄,赶紧拿上电棒往东走。 过两个路口再往北走,有个七八里路,就是洼里村了。 这个点,村口多半有人等着海爷呢。 想玩接骨,等回了洼里,海爷家的鸡狗任你折腾。 天冷,你个小兔崽子别走岔了路,一路到洼里都有护道树,树上都刷着石灰。 麻利点,这地下哇凉哇凉的,晚了,我这老头子可是要坐病的。” 半大小子没正事,赵四海见对面的小子有些不依不饶,头皮也有些发麻。 这大冷天的,可别给自己冻死在山脚下,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 因为儿子是村里的支书,他平素在村里也是有些霸道的。 本着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赵四海这边不由的露了一些威严,希冀以此来镇住对面的半大小子。 “海爷,我先给你看看,万一是骨伤见红,伤了血管。 即便村里人来的及时,你的伤情也会很危险的。 要是不严重,我弄点板子给你夹一下,也是可以勉强活动的。” 见侧躺在地上的海爷油盐不进,李胜利这边也给他预估了一下伤情。 虽说不怎么清楚现在的医疗条件,但他也有大致的判断。 搭配上现在的交通条件,如果是骨伤见红,伤了血管,这位海爷怕是要面对截肢的风险。 即便不是伤了血管,如果出现多处碎骨,随着时间的拖延,手术风险也是极高的。 “夹个屁的板子,你先过来看看吧……” 跟半大小子顶牛,赵四海自认不是对手,见对面的小子还挺能白话,他也只能无奈做出了选择。 跟个四六不懂的半大小子扯淡,只怕天亮也没完,他都六十多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万一坐了病。 那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没着落了。 见海爷做了妥协,李胜利也不犹豫,将身后的行李包放在地上,拎着小斧头就走到了海爷身边。 “小子,斧头放地上,海爷看着闹心。” 在手电的光芒之中,半大小子手里的小斧头,零星反射着寒光。 这让赵四海头皮一紧,这小子还是个有章程的。 回想一下这小子刚刚的话,多少还有些高人的意味,以前来村里做游医的土郎中,可没他这么多话。 “成! 海爷你动一下左小腿,我看看。” 将手里的小斧头随手丢在地上,李胜利这边也开始了有些闹心的诊疗。 “小子,这可疼着呢! 你不会治可千万别逞强,海爷的身子骨还硬实,干到七十问题不大。 别给你小子治瘸喽……” 虽说嘴上不饶人,赵四海还是依照李胜利的说法动了动小腿。 借着手电的光芒,看了一下海爷的动作,又看了一下他的脸色。 李胜利这边也大致有了诊断结果,按照一天百十人的接诊量,他之前一年至少要面对两三万患者。 经年累积的经验,也不是盖得,大致的询问一下,他都能将伤情预估个八九不离十的。 “问题不大,最多就是骨裂。 海爷,你的腿是不是涨疼? 如果疼的扎心,你也得说一下。” 给了海爷诊断,李胜利还得给他看一下患处,这也是个确诊的过程。 蹲下身,费力的解开裤脚的绑腿,海爷跟铃医柳爷一样,穿的都是宽裆瘦腿的缅裆棉裤。 解开绑腿,翻起裤脚,大致看了一下小腿上的淤血状况,基本就是他说的那样,只是骨裂而已。 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地面上的枯草,做了海爷的缓冲,如果没有枯草,只怕胫骨就要断裂了。 “问题不大,海爷,给我照着点驴车,我给你弄几块夹板。 你身边有绳子没有? 你再试试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处?” 骨裂属于小伤,对年轻人而言,打上夹板,有个十天半月的就不影响行动,三五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如果是中老年,这个时间要拖延一下,有一个月也差不多能自如行走了。 赵四海也被李胜利利落的动作给惊住了,闻言就把手电照向了驴车。 见小年轻利落的劈着柴火,赵四海的心里也在不断安慰自己,希望这小子是个真会正骨的小郎中。 利落的劈出五六块长短不一的夹板,借着海爷的绑腿完成了夹板的固定。 因为待会儿要动缓一下,李胜利这边特意给他做了加固的手段。 等到了家,再重新固定一遍,就不怕扎的过紧,血脉不通了。 “海爷,成了,你试着走一下,如果疼的厉害,一定要说出来。” 虽说经验丰富,但经验毕竟不是x光机,不可能做到分毫不差。 标准不清晰,诊断手法语焉不详,也是中医被诟病的原因。 但这些都是不好量化的东西,心跳几下可以计数,但脉搏的强弱虚浮,是没办法量化的。 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理解,许多中医大家说起同样的病情,有些时候也不是殊途同归的。 这也是中医传承的难度所在,相较于中医内科,骨伤还算是比较好学的科目。 “小子,你去放两颗小树给海爷做拐棍,别待会儿一起身断了骨头。” 虽说有些认可李胜利的手法,但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 连车带柴火,至少两三千斤,生生从腿上轧过去, 赵四海可不敢认为五六根木棍,就能保证自己站起来。 万一折了腿骨,那就真废了,想到村里那些卧床不起的,他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发寒。 第8章 留宿洼里 第8章留宿洼里 海爷的不信任,也没引起李胜利的反感,这种语气他以前听的太多了。 ‘这就好了?’是他听过最多的,与西医的不信任相比,这才哪到哪? 中医正骨,在西医骨科的眼中,就是正经的邪魔外道,至于原因则是各种各样。 对于西医骨科,李胜利也有涉猎。 在断骨修复、筋腱修复、粉碎性骨折的治疗上,李胜利也是赞同西医手术疗法的。 但在正骨复位、骨裂聚筋的治疗上,西医骨科在李胜利的眼中,给他提鞋都不配,是纯粹的弟弟家的三孙子。 在他看来,一半以上的骨科手术,都是没必要的。 中西医之争,中西医结合,往后五六十年,也就是烂糟糟的样子,没有一个权威性的定论。 按照海爷的要求,李胜利拿起小斧头,就奔路边比较直溜的小树而去。 刚要手起斧落放翻小树,又被海爷阻止了。 “小子,那是护道树,栽了四五年了,可千万别砍。 你拿电棒往上走个几十步,那边有晾晒的柴火,里面有差不多能用的。” 看着有些混不吝的半大小子,赵四海很无奈的给他指了方向。 这小子弄不好是城里人,村里的半大小子个个都知道护道树不能随意砍伐。 砍了护道树,轻则扣工分,重则蹲监牢,家家户户在这方面的教育上都是不遗余力的。 不提蹲监牢的事儿,工分那是跟口粮挂钩的,一颗护道树最少扣半月的工分,谁家也承受不起。 有了海爷的提醒,李胜利从他手里接了手电,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到了晾晒柴火的地方。 海爷说的不错,山坡上的一处平地,摆满了各种灌木、树枝。 按照海爷的个头,李胜利捡了两根差不多的,就回到了海爷身边。 “海爷,这柴火不是随用随砍吗? 怎么上面那么大一堆? 我家里也缺烧柴呢,能不能来弄一些?” 对于自己的手法,李胜利也是有自信的,稍微给海爷修饰了一下树棍,他就问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随用随砍,你小子是城里人吧? 哪处山林没有民兵看着,随便砍树,小心治你一个破坏森林的罪,那是要坐监牢的。 就你们城里的孩崽子不省心,提溜着斧头就敢上山乱砍。 从山上下来的柴火不晒干,一抓一个准。 遇上好说话的罚几个钱了事,遇上难缠的,送到派出所,可是要判刑的。” 看着想要上山划拉烧柴的半大小子,赵四海也给他说了经验之谈。 民兵守山倒是不至于,但在各处路口被人逮住,也是麻烦。 虽说不知自己的腿伤如何,但赵四海还是做了善意的提醒。 接过李胜利递来的拐棍之后,赵四海试着起身,果然如那半大小子说的一样,腿上只是有些涨疼。 不再像刚刚那么刺痛了,看来着小孩崽子没说假话,还真是学医的小郎中。 “海爷,能走归能走,最近这一个月还是要卧床休息的,腿上的夹板回家之后稍微松一下。 再到药铺抓点治疗骨裂的草药就好,这个不要方子,药铺都有现成的验方。” 见海爷行动上没有大碍,李胜利将小斧头掖进后腰,就准备各奔东西了。 这一晚上的路,还是很漫长的,水壶里的水也不多了,不赶紧往回走,路上就要遭罪了。 “小子,你就这么走了? 我这腿脚不灵便,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来,帮海爷卸下几捆柴火,跟我一道回洼里村,这大晚上的,你走回城里,也得后半夜了。” 出于对自己伤情跟李胜利安全的考量,赵四海选择了跟半大的城里小子同路。 腿脚是老农民的底气,万一伤残了,以后在村里,腰杆子都挺不起来的。 得了海爷的邀请,李胜利这边考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走夜路不安全不说,他的体力也下降的厉害,如果能在村子里歇上一晚,身体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本就饿了十几天,万一因为劳累病倒了,也是会伤及根本的。 按照海爷的指导,李胜利卸了几捆柴火之后,两人就一左一右坐在了驴车上。 “驾……” 在海爷的一声招呼中,驴车慢慢的动了起来。 看着海爷赶车的样子,李胜利心中也有些好奇。 “海爷,驴听的懂吗?” 听了李胜利的问题,黑暗中的赵四海翻了个白眼有些气闷的回答道。 “海爷我又不是驴,谁知道它听不听的懂? 反正我小时候,我爷爷就是这么教的我。 驾吁喔唻就是走停左右,配上缰绳的收放摆动,大牲口就能拉车了。 一个车把式一个手法,咱就是偶尔套车,不熟。” 车把式被自家的车轧了腿,说到哪都是丢人的事儿。 赵四海胡乱敷衍了几句,就不想跟李胜利说话了。 这半大小子忒没眼力界,不知道海爷的腿还疼着吗? 这黑灯瞎火的还往人心口捅刀子,真是个小混蛋。 “海爷,这听着挺简单,我试试?” 赶大车,是李胜利没有过的经历,无非海爷受伤了,他正好体验一把。 对于李胜利的要求,海爷没有拒绝,停住驴车,两人互换了一个位置。 李胜利坐上了驴车的驾驶位,为了稳妥起见,赵四海并没有把手里的大马鞭交给李胜利。 “小子,稳妥点啊,别瞎招呼。 不懂就问,这黑灯瞎火的,咱爷俩蹿沟里,可就热闹了。” 得了海爷的提醒,李胜利点了点头,两人一个驾驶,一个握着手电当大灯。 按照海爷的指挥,驴车一路平稳的奔洼里村而去。 过了两个路口,转弯的时候,李胜利手忙脚乱了一番,远处村子的灯火,就星星点点的出现在了眼前。 洼里村的条件算不错,应该是通了电的,在李胜利的印象里。 九十年代后期,许多山村都是没有通电的。 能在六十年代用上电灯,洼里村应该是借了四九城的光儿。 快到村口的时候,几个火把亮了起来,手电如今也是稀罕的家用电器,四合院的老李家就没有这东西。 “爹,你这是去哪了? 给你说拉柴火的时候带上你孙子,这大晚上的一家老小都挂着呢!” 不等看清了人,火把那边就传来了粗壮的埋怨声。 赵四海拉柴火,拉到了黑灯瞎火,显然引的家里人担忧了。 “瞎咋呼什么? 要不是你爹我命好遇上了小郎中,你就等着给你爹摔盆吧!” 儿子的埋怨声,也勾起了赵四海心里的窝囊气,今晚也算是好险。 如果不是遇上了李胜利,他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交待在山脚下的。 “出什么事儿了?” 照了一路,手电的光亮也有些暗淡,赵四海的儿子闻言上来,刚想摸摸他爹身上,看看受没受伤。 却被赵四海一巴掌打了回去。 “被驴车把腿轧了,亏了遇上这位小郎中。 满奎,先别说话,忙活了大半天,肚子都瘪了,先回家吃饭。” 有了赵四海的吩咐,驴车在赵家几个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一处院子。 赶着驴车进院,李胜利还没那本事,主动下了驴车。 将缰绳交给了海爷的儿子赵满奎,他这才打量起面前的院子。 海爷家的条件不错,院墙是砖砌的,一路走来,在火把的映衬之下,许多人家的院墙都是泥巴墙。 进了院子,扶老爹进屋之后,安排几个儿子卸车。 赵满奎这才有功夫跟李胜利寒暄。 “小兄弟,今晚多谢了,报个名号,咱们以后也好常来往。” 面前的半大小子,算是老爹的救命恩人,对于李胜利,赵满奎这边也是感激的。 “四九城的李胜利,算是跟师学医的。” 习惯性的简单回复,李胜利扫了一眼赵家的院子,跟外面的院墙一样。 昏黄的灯光下,赵家的正屋跟东西厢都是青砖大瓦房。 “胜利兄弟,别看光景了,屋里兑了温水,先洗洗吃饭。 兄弟,能不能喝两口?” 远来就是客,更别说是自家老爹的救命恩人了。 赵满奎招呼一声,也不由李胜利分说,拉着他就进了正屋,还顺手接过了他的行李包。 进屋之后,李胜利借着屋里的灯光,看了一下赵满奎。 跟李家老爹差不多的岁数,门外卸车的几个小子,岁数跟他也差不多。 被这位称兄道弟,李胜利心里是可以接受的,但身体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赵大叔,我这岁数,不能跟你称兄道弟的。 你叫我胜利就好。 海爷的腿是骨裂了,这两天得去药铺抓一些药。 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下地走动。 人老了骨质疏松,骨伤愈合速度很慢。 最近这段时间,多吃些肉食,补充一下营养,会好的快一些。” 说完了医嘱,李胜利知道有些失言,如今肉食是稀罕物。 城里的许多家庭,都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肉的。 农村这边,比城市艰苦一些,多吃肉在他看来,只能是愿景了。 “您算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就胜利兄弟了。 药材家里就有一些,我去拿来你看一下能不能用。 家里还有些肉干,我这就让人去炖上。 明天再让家里的孩子,去水泡子里弄点鱼。” 跟赵满奎说话的功夫,李胜利的脑海里,开始多了一些东西。 ‘完成救助老农赵四海的任务,获得奖励初级狩猎经验。’ 李胜利脸上带着笑容,接受了来自统哥的奖励,一时间脑中多了许多的经验。 比如开枪、射箭、撒网、放线、下套之类,还有一些植物的辨识跟采集。 不得不说,统哥虽说不怎么靠谱,但传授的经验还是很细致的。 “赵大叔,明天我也一块跟着去抓鱼吧?” 有了狩猎经验,李胜利自然要试验一下,抓鱼正是不错的试验项目。 “就叫赵大哥或是满奎哥就成。 等着,我去准备酒菜,想要抓鱼,就在我家多住几天。” 第9章 生存之道 第9章生存之道 赵满奎在翻找药材,赵家的孩子们在卸柴火。 海爷进屋之后,也没再出来,李胜利坐在满是锅气的正屋,默默滑着脑中多出来的狩猎经验。 跟四合院不同,赵家是有土炕的,锅灶就在正屋的两侧,刚刚熄火的锅灶,依旧在向外散发着热量。 充满玉米甜香味的锅气,让李胜利的肚子‘咕噜噜’乱叫。 满屋甜香的场景,四合院里是没有的,蜂窝煤炉是四合院的主要火源。 小小的多层锅灶,制造不出这么大范围的锅气,与城里相比,这里的生活气息更为浓郁一些。 “胜利兄弟,等你侄子们把驴车还给队里,咱们就开饭。 这是咱们自酿的地瓜烧,牛栏山的酒曲,香甜不上头。 你看看这些草药有没有能用的?” 匆匆进屋的赵满奎先是告诉了李胜利开饭时间,这才将手里的篮子跟瓷坛放在了方桌上。 瓷坛里应该就是地瓜烧了,至于篮子里,则是各种各样的草药。 从外形上分辨,有白果、黄精、苍耳、银杏叶,其他的草药,则是一小把一小把的扎了起来。 李胜利拿起一把草药闻了一下,脸色有些变化。 “赵大哥,这是草乌、有毒的,可千万要放好。 这是威灵仙,能解毒消肿,可以煮一下让海爷喝一点。 蒲公英、牵牛用不上,留着好了。” 大概的闻了一下,李胜利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本来骨伤科的中医,是不需要摸脉、辩药的。 李胜利有这个本事,也是得益于一些骨科常见病、慢性病的治疗。 比如关节炎、骨髓炎、颈椎病、滑膜炎等等,有专家提出骨病内治。 比较上进的李胜利,就下功夫学会了一些中医的基础技术。 中医本就在技术上要求比较全面,即便是骨伤科的医生,他在中医一道,有点造诣不敢说,但半吊子还算是的。 “胜利兄弟好本事,药材公司的大师傅,有些时候还分辨不清呢。 单方不治病,我看铁线莲就不用煮了。” 对于药材,赵满奎也很了解,李胜利口中的威灵仙,就是山里的大叶铁线莲。 这东西不是治骨病的,赵满奎听药材公司的大师傅说过。 单方不治病,也是他偶尔听说的,刚刚的药材,也有考教李胜利的意思在里面。 十六七岁的西医,赵满奎见过,中医却是没有的。 十六七岁,在中医这一行当,也就适合踩药碾子。 赵满奎的赞誉,李胜利不置可否。 “赵大哥,单方不治病,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大葱、大蒜、生姜都能治病,就别说是山里的中药了。 海爷的岁数在那,喝点消肿祛风的草药,能好的快一些。 赵大哥,找个小碗过来,待会儿还要给海爷重新弄夹板,正好弄点乌头酒,我再给他捋一下。” 赵满奎有考教的意思,李胜利也看的出来。 有了辩药的投名状,他这才借用现有的药材,开出了自己的药方。 乌头酒,里面的配料不少,外敷所用,简略一些,也勉强有点作用,擦拭一下,起码海爷今晚不用遭罪了。 “用什么好酒,满奎,去厢房拿头酒出来,那玩意儿不能喝,正好泡药酒。” 正屋的赵满奎存了考教的意思,东屋的赵四海,也在竖着耳朵听着。 酒是稀罕物,不能浪费了,想到自家厢房,还有酿酒时存的头酒。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斜倚在炕上的赵四海也发了话。 “海爷,头酒可不兴用来泡药酒,那里面有甲醇,外用也会中毒的。 能回来就是赚了,不差这小半碗酒了。” 听到海爷要用头酒泡药,李胜利这边连忙阻止。 甲醇不仅喝到肚子里会中毒,表皮吸收的作用也差不多。 虽说一星半点的并不致命,但海爷毕竟岁数大了,万一擦瞎了眼,他这边也不好交待的。 “你小子是个本事人,就听你的,满奎少倒点,骨伤全靠将养,不差这碗酒。” 正在炕上驱寒的赵四海,显然是个喜饮之人,对酒的态度比较吝啬。 对此李胜利也是一笑而过,想着刚刚要送回去的驴车,他的心里还有疑问。 “赵大哥,这驴车不是你家的?” 兜里有了金块,李胜利的心里也有了野望。 四九城的铃医柳爷说的不错,正骨是个好生意。 李胜利自忖凭自己的本事,养活一家人是足够的,只是做十一路的游医,难免有些受累。 骑自行车,也不是什么轻快营生,有个驴车、马车之类,加上柳爷那个幌子。 两人一起赚点生活费,应该问题不大,统哥刚刚还给了狩猎经验。 四九城周边多山,跑一跑山村,肉食也就有了着落。 同时也能捎带着上山打柴,这一来一去,应该可以活的滋润一些。 “除了城里搞运输的,农村谁家配有大牲口,都是村里、队里的。 自家就是养个鸡鸭,也要数着数养的。” 闷闷的嘟囔了一声,赵满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见自家的孩子吵吵嚷嚷的回了家,招呼了一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就开始忙了起来。 饭上桌的功夫,赵满奎也大致介绍了一下家庭情况。 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岁数大的妇女是海爷的老伴姜大妈,年岁小的那个是赵满奎的二女儿。 赵满奎的婆娘,借着村里歇工的间隙,去了城郊的娘家送粮食。 洼里村是丘陵地带的村子,村子附近不仅有山岭土坡,还有一个不小的水泡子。 虽说算不上山村,但也山水齐全,对比京郊的农村,洼里这边条件算是好的。 赵家的主食也不是窝头,而是两合面的大馒头,本来的主菜是荤油蒸咸菜。 因为李胜利的建议,又加了一道荤菜,玉竹炖风干兔肉,也算是一道药膳了。 饭菜备好,两个女人进了西屋,有客在妇女不上席,这也算是规矩。 等拄着拐棍的赵四海上了桌,赵满奎这才拿起酒碗,倒了三碗地瓜烧。 “爷们,今晚亏了遇上你,不然我老头子就扔在山里了。 咱们话不多说,先喝酒再吃饭。” 酒桌上,海爷很是豪爽,领了第一碗酒,将碗里的地瓜烧一饮而尽。 然后慢慢的咂着嘴,回味着烈酒过喉的滋味。 赵四海喝了,赵满奎也是一饮而尽,将酒碗翻给李胜利看一下,这才等着他端碗喝酒。 “海爷,骨伤虽说不忌酒,但也不能多喝,我人小酒量浅,您跟大哥随便喝,我就品品味道好了。 这顿饭的粮票,明天我一块给您。” 现在这时候,留客吃饭,真的只是客气话。 不是实在亲戚,没有在别人家蹭饭的,毕竟谁家也不富裕。 许多人家宴客的菜品,可能就是摆设,放在桌上看看还成,吃下去是要坏肚子的。 饿了许久的李胜利不打算客气什么,该吃就吃,但粮票还是要给的。 现在的粮食可都是口粮,他多吃了,或许赵家人就得挨饿。 “胜利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一顿饭咱们家管的起,咱这边跟京郊的村子不一样。 村里的自留地多,有山有水的吃食也多。 俗话说的好,萝卜白菜保平安,苞米地瓜赛神仙。 山上的零散地,就适合种些苞米地瓜,咱们家不缺你一口吃的。 我们洼里的地瓜吃不完的,都在京郊换了小米、白面。 知道你家嫂子给家里带了多少粮食? 整整二百斤棒子面,都是山田里的地瓜、南瓜换的。 你只管敞开吃就好,回去的时候,再带些瓜干跟南瓜,咱们山上的地瓜、南瓜格外的香甜。” 赵满奎的话,让李胜利有些意外,虽说来的时间短。 但对于现状,他还是有大致了解的。 像洼里村这么搞,好像有些不符合常理。 “赵大哥,上面不查吗?” 赵满奎的话,让李胜利发现了一个机会,如果真如这位村支书所说,那以后就不用挨饿了。 来的这段时间,虽说多数时间闷在家里,但他还是去过粮站买粮的。 每人每月三十斤上下的定量,对于成年人或是接近成年的半大小子而言,完全是吃不饱的。 城市的定量是固定的,即便将细粮换成粗粮,一样吃不饱,当然也是饿不死的。 没有急着吃饭,抿了一口绵密火热的地瓜烧,李胜利的眼中带着希冀的光芒。 “嗨! 怎么说呢。 你岁数小,没有经历过困难时期,那时候亏得家里的孩子还小,不然真得饿死几口人。 咱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唯一的手艺就是种地打粮。 要是平原上的村子,开荒种地是要上报的,截留不下多少粮食。 咱们村的情况特殊,山林不属于村里。 种上苞米、地瓜、南瓜之类,平时也不用浇水,完全靠天吃饭。 山上没有大牲口,一年下来糟践的也不多。 苞米的产量虽说不如好地,但地瓜跟南瓜可是乌泱泱的满山都是。 拿着这些地瓜、南瓜,跟京郊的村子换粮食。 咱们吃的好,他们吃的饱。 上面的下来查,又能怎么样,种地打粮的也吃不饱,还种的什么地? 咱们靠手艺吃饭,也不犯法不是?” 作为村支书,赵满奎或许不怎么称职,但作为村里的带头人,他是完全够格的。 这个时候,能带着全村人混个肚圆,绝对是个能耐人了。 李胜利的话,也勾起了赵满奎的谈兴,又喝了一碗地瓜烧,他也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饿的不行不行的,我就悟出了一个道理。 人活着,除了要靠手艺吃饭,还得学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有了这个念头撑着,这些年咱们洼里,没有一家挨饿的村民,这个,我赵满奎可以排着胸脯说话。” 赵满奎起了兴致,全然不管围在桌旁虎视眈眈的三个儿子。 由此可以看出,老赵家的家风也是森严的,大人不动筷子,孩子只能忍着。 而李胜利这边却是听话听音,洼里这样的村子,应该不是特例。 只要围着山村转悠,铃医柳爷的说法,确实是个不错的路子。 第10章 以物易物(上) 第10章以物易物(上) “行了,别喝点酒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都饿着呢,赶紧吃饭,有话明天再说。” 见儿子一个劲的往嘴里倒酒,仅喝了一碗的赵四海有些不乐意了。 一碗酒下去,既没有解乏,也没驱散身上的寒气,让他有些不尽兴。 心里不痛快只能对着儿子撒气,他这边一声令下,赵满奎也不犹豫,先给李胜利拿了一个两合面馒头。 自己也是拿了一个,一口下去,手掌大的馒头就消失了一角。 接了暄软的馒头,李胜利也不客气,一口下去,满嘴的香甜滋味。 海爷那边动了筷子之后,大家伙也各自夹菜,但炖的兔肉,三个孩子都没有下筷子。 只是一个劲儿的吃着荤油蒸咸菜,李胜利这边也试着吃了一口。 一股绵软的咸香在嘴里扩散,满嘴的油脂香气伴着香甜的馒头,那叫一个享受。 “胜利,吃点兔肉,这是他们仨秋天的时候,在山里抓的,肥着呢!” 赵满奎这边一口馒头一口酒,嘴上也闲不住,一个劲儿的让李胜利吃小盆里的炖兔肉。 李胜利这边试着吃了一口,风干的兔肉之前是腌过的,咸的厉害。 论味道远不如荤油蒸咸菜,只是勉强有点肉的口感而已。 从赵家三个男孩的吃相,可以看的出来,这家真是不缺吃的。 一个个两合面馒头,被他们‘哐哐’旋了下去,一点也不在意粮食够不够吃。 有了三个孩子做表率,李胜利这边也彻底放开了,一连吃了三个大馒头,才有了七八分饱的感觉。 虽说两合面馒头也在粗粮之列,但赵家的荤油蒸咸菜油量十足,吃的太多怕伤了脾胃。 有了七八分饱之后,李胜利这边就开始细细品着碗里的地瓜烧。 酒的度数得五十度往上,入口略带甜口回味也有辛辣苦涩的滋味,火气十足,应该是最近的新酒。 “胜利,都是大小伙子,吃饭可别悠着吃,你们城里有定量。 在我们家,你就敞开了造,你看这三个小子,哪个一顿不吃三五个馒头?” 赵四海人老了,饭量也小,是最先吃完的。 见李胜利有些放不开,就在一旁劝着。 “海爷,我吃的差不多了,暴饮暴食伤脾胃,一下吃伤了反而不好。 我看乌头酒也泡的差不多了,咱爷俩先办正事儿?” 一口干掉碗里的残酒,没有找到微醺的感觉,李胜利也大概有了底儿。 这样的地瓜烧喝上半斤,是放不倒他的。 “好,先办正事,一口酒下肚,腿上真是不怎么得劲儿,就看你小子手艺了。” 用临时替代品乌头酒,给海爷捋了一遍伤腿,见淤血有了消散的征兆。 李胜利这才给他重新绑了夹板。 “海爷,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一月之内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要上山干重活,最少养三个月,您老多注意。 海爷,家里的头酒能不能给我一点,再弄块抹布。” 处理完了海爷的伤势,李胜利这边也提了一个小要求。 行李包里的东西,除了工具之外,其他的还没整理。 军大衣还有牛皮包上的霉斑也需要处理一下,头酒虽说含有甲醇,但消毒杀菌的作用还是有的。 “老大,待会儿把厢房里的头酒给你胜利叔找出来。 再找块抹布来,明天带你叔在村里转一下。 胜利,今晚你就住东屋炕上,我跟你大娘去厢房住。” 待客,尤其是李胜利这样的救命恩人,赵四海这边也不含糊。 东屋是最好的房子,蒸馒头的时候,也烘了炕,冬天睡在上面最是享受。 “海爷,我还是住厢房吧。 在家里没睡过火炕,怕被热气熥着。 我是小年轻火力壮,不怕冷的。” 当主家有主家的规矩,做客也有做客的规矩,相互谦让是美德。 海爷只是骨裂,远不到致命的程度,再者赵满奎已经等在了村口。 如果海爷迟迟不回家,赵满奎也可以找到海爷,他只是搭了一把援手,完全称不上是救命之恩。 这也是李胜利吃饭之前要给粮票的原因,借宿一晚,加上一顿饱饭,完全可以抵消的。 这也不是李胜利功利,事事都要算账,只是自知之明而已。 给海爷收拾好伤势,在饭桌上借着酒碗喝了点温水,再将水壶装满。 李胜利跟着赵家的大孙子进了厢房,虽说村里通了电,但赵家只有正屋拉了电线,厢房是没有电的。 “叔,晚上起来撒尿,找个树根就成,旱厕里养的鸡鸭,进不去。” 给李胜利点好了煤油灯,赵家的大孙子也算是妥帖,还给说了方便的位置,这才离开了厢房。 厢房被隔成了两间,外间放着不少的草药跟农具,里间有一架木床,几个柜子,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李胜利的行李包,就被放在了外间,因为里面的东西发了霉,屋里也多少有些霉味。 他索性就在外间打开了行李包,用头酒将抹布蘸湿,将棉大衣上的霉斑擦了一下。 擦拭的时候,李胜利发现手里的大衣,还不是棉大衣,双层布料里面夹的应该是皮毛,算是高档货。 擦完了大衣,用农具撑起来,他又翻出了两双大头鞋。 单的大头鞋跟李胜利的鞋号相仿,只是稍大了一点,衬了皮毛的鞋号小了点,他穿不进去。 可能是因为库存的原因,两双大头鞋的鞋底,格外的硬,想要穿着舒服,要在脚上好好的踩一下才成。 收拾了完了大头鞋,李胜利解开了绿色的行军毯,这东西需要洗一下才成,不然霉味是擦不掉的。 里面包的餐具,还别有洞天,每个餐具里面都有东西。 他打开看了一下,除了几个防风的打火机之外,还有小油壶,鱼线之类的后勤零碎,倒是有点用处。 餐具之中有了新发现,李胜利也关注了一下三个行军包,里面也有东西,只是有几样拿不出手。 行军包里,除了绑腿、帆布带之外,还有几把刺刀、军刀。 刺刀跟工兵铲一样,打着菊花标志,是鬼子货,军刀应该是美敌的货。 鬼子刺刀太长,李胜利只留了一把军刀在外面,剩下的一股脑装进了麻袋里。 额外的收获,让李胜利有些庆幸,也有些心惊,庆幸的自然是收获。 心惊的则是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万一回去被查到,麻烦可就大了。 但拿都拿了,他也没太多的纠结,收拾好之后,他又试了试防风的打火机。 借了点油灯里的煤油,打了几下火机,挺好使的,只是现在身上没有烟,不然点上一支也是享受。 收拾完东西,疲惫感也随之而来,走了一天,又挖了个大坑,还劈了两块金子下来。 虽说晚饭吃饱了,但疲惫感还是有些沉重,灭了油灯,李胜利将棉被往身上一卷,就和衣睡下了。 因为疲惫跟饱食,再加上一碗地瓜烧,李胜利的这一觉睡的很踏实。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走进院子,赵家的几个孩子,正在归拢昨晚拉回来的柴火。 海爷靠在正屋的西边,正晒着早晨的太阳,慵懒的样子很是惬意。 “胜利醒了,屋里有饭,先去吃了再说话。” 海爷发了话,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就进了正屋。 赵家的早餐也不错,昨晚剩的两合面馒头,还有加了地瓜南瓜的棒子面粥。 跟四合院李家的稀粥相比,赵家的红薯南瓜粥,稠的完全可以当做主食。 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两大碗甜蜜蜜的红薯南瓜粥,一大早,李胜利就得到了最简单、最踏实的满足。 “胜利,刚刚我跟你满奎哥说了,村里有几个腿脚腰背不好的,你给帮着看一下。 咱们这地方,没有郎中大夫,一些陈年的老伤,城里的医院也看不起,你小子受受累? 咱们洼里钱虽说不多,但杂粮多,咱们用粮食做诊金。” 见李胜利出了屋子,赵四海也主动开了口。 村里一年四季下来,总有几个受伤的,因为交通不便,医疗条件不足,一年年的积累下来。 也就有了许多丧失劳动能力的伤员,村里虽说是按劳分配工分,但人人有份是原则。 没有劳动能力就把人饿死,现在也是不存在的。 对于这些人,赵四海这边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医好了,村里多了劳力,医不好,不过是维持原状。 洼里是小村,每一个劳力,对村子而言都是珍贵的,所以赵四海一早就让儿子去找人了。 “成啊! 海爷,我现在学的只是骨伤,其他病症我是看不了的。 海爷,我能不能用一下院里的晾绳?” 答应了海爷之后,李胜利也没忘了打预防针。 对于病患的想法,他还是比较理解的,现在的医疗条件下,有许许多多的疑难杂症。 许多病症都是让人痛不欲生的,一些简单的病症,李胜利不是不能看,但也确实是本领有限。 中医博大精深,能精通骨伤一科已经不容易了,涉猎太多,难免博学不精。 口气太大、表现太过,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厢房里的大衣、行军毯也需要晾晒一下,四合院人多眼杂,赵家院子不小,李胜利这边也就提了要求。 “随你的便,就当自己家住着。 在我家待上两天,海爷管吃管住,回去的时候,我让大孙儿赶着驴车送你回去。 烧柴、粮食都带上。” 早年间请郎中或是游方的郎中到了,村里都要腾房管饭来招待的。 对李胜利,赵四海是当做救命恩人来看的,所以待遇上也格外的优厚。 “那就多谢海爷了。” 靠在墙脚看着少年老成的李胜利,赵四海点了点头。 能遇上这个小子算是他的造化,如果能医好村里的其他伤患,那这小子就是洼里的贵人了。 统共百十户的小村,劳力就那么多,多一个闲人,就少一份粮食。 村里的土地需要耕种,山上的自留地也少不了人,冬天开渠的任务已经下来了。 虽说不是村支书,但作为村支书的老爹,村里的大事小情,赵四海这边也是了如指掌的。 经过短暂的相处,他也觉得李胜利这个小子可靠,是自己的贵人,想要亲近亲近。 第11章 以物易物(下) 第11章以物易物(下) 有了海爷的认可,李胜利这边赶紧将大衣、行军毯拿了出来,在晾绳上挂好。 厢房里的大头鞋,皮背包也放在了院子里的阴凉处,散散上面的霉味。 他这边刚忙活完,赵满奎就带着几个村民进了院子,瞧见晾绳上的大衣,他看了李胜利一眼说道。 “胜利,这大衣是好东西,关东军的狗皮大衣。 那双带里子的大头鞋,也是关东军用的。 这是武装部存的东西,现在这些好玩意儿别处没有。 老大,去找几个板凳,让你叔叔大爷们坐下。” 赵满奎是个识货的,扫了一眼就说出了东西的出处。 这让李胜利的心里一紧,这些东西带回四九城,可能会惹麻烦的。 有了赵满奎的吩咐,海爷的大孙子,进屋拿出了一些板凳、马扎。 跟着赵满奎回来的几个村民,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跟海爷坐成了一堆。 “我说爷们,你这狗皮大衣换不换? 我家里有件滩羊的皮袄,正宗的紫羔皮,迎风打不透的那种。” 众人刚刚坐定,一个五十多岁,腰上有伤的老头就开了口,一下就给李胜利解决了心里的麻烦。 他正要开口答应,倚墙而坐的海爷却先开了口。 “我说赵老敢,你特么不占便宜能死啊? 咱们虽说是一个家门里的,但这事儿我可不偏向你。 你家那破皮袄,是当年分地的时候,从王地主家弄来的吧? 滩羊? 紫羔皮? 净特么瞎扯淡! 要不是我伤了腿,一脚就把你踹出去。 胜利是郎中,郎中的便宜你也敢占,就不怕黑灯瞎火的死在炕上。” 赵老敢是赵家门里的懒汉,虽说沾亲带故,但赵四海一点好脸也没给他。 军大衣,管他是现役的,还是小鬼子的东西,只要是黄绿色的军大衣,如今都是稀罕东西。 别的赵四海不清楚,但一件纯羊皮的军大衣,可是值一百以上的。 村里出来的破皮袄,在集市上,能卖个五块、十块,就算是收货的没亏良心。 虽说现在是统购统销,但集市还是有的,各家自留地的出产,还是可以拿到集市上换东西的。 被赵四海怼了一顿的赵老敢,也是能抹下脸的。 转头给了众人一个笑脸,对于晾绳上的军大衣,依旧志在必得。 “老海哥,你就别揭短了。 胜利,我家还有一些古医书,你看能不能换?” 赵老敢的不依不饶,惹得赵四海很是不快,拿起身边的拐棍就怼了他一下,怒斥道。 “想换,就拿出好东西来。 除了那件老皮袄、古医书,当年你从王地主家,还背了一个药箱回来。 还有那几个牛角杯、珠串,都拿来让胜利看一看再说。 现大洋家里也有吧,也拿出来,那玩意在城里也就值两块钱。 一件军大衣都能卖到一百块了,你家这些破烂儿,现在白给都不要。” 对于洼里村的大事小情,赵四海可是门清的,洼里的支书,也是在赵家门里转悠。 对于一家本当的赵老敢家底儿,赵四海是清楚的。 以他的价值观,刚刚说的这些东西,也值不了一件狗皮军大衣的。 “老叔,我爹说的对,关东军的狗皮大衣,可比羊皮大衣好。 当年在北韩的时候,零下二三十度,穿在身上屁事儿没有,一丝风都不透。 一百块钱那是往少了说的,您家里那些物件,我看是不够的。 而且那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散出去未必不是好事儿。 我老婶子做的棉鞋不错,你再拿上两三双,我看胜利的脚跟你的大小差不多。” 赵四海说完,他儿子赵满奎也没打算让李胜利吃亏,接茬补了一记。 听赵满奎的意思,他还去过北韩,是个英雄。 “行,就你们爷俩公正,我好歹是满奎他叔,等着。 大孙儿,跟叔爷回家取东西,我这老腰诶……” 被自家人怼了一顿的赵老敢自知理亏,也没多言语,带上赵满奎的大儿子,扶着腰就回家取东西了。 作为家里的大孙子,赵家老大也是倒霉催的,这段时间,净被支使了。 “胜利,村里人嘛,难免爱占小便宜,你别介意。 你们几个,换东西的事儿,都烂在肚子里,别出去瞎咧咧。” 先是给李胜利道了歉,又扫了几个伤患一眼,赵四海也把支书爹的气势拿了出来。 “海爷,我也没放在心上。 这位大叔,先给你看一下吧,你的腿是聚筋了。 赵大哥,还得麻烦你把昨晚的乌头酒拿出来。” 几人进院的时候,李胜利大致的看过,除了赵老敢之外,伤多半都在腿上。 接骨不正,李胜利也解决不了,小说上砸断之后再接骨,那纯粹是扯淡。 骨头上愈合的患处,强度大过正常的骨骼,没有影像,纯手工砸断,只会伤上加伤。 “胜利是吧? 叫张大哥就好,我跟支书是一辈人,麻烦您嘞。” 苍老的快赶上海爷的张大哥,说完就撸起了裤腿,李胜利摸了几下,也大致知道了状况。 “张大哥,给你接骨的手艺一般,骨头多少有些歪。 但影响不大,捋顺好了聚筋,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瘸一拐了。” 说着,李胜利就蘸着乌头酒,开始给张大哥捋顺聚筋。 不大的功夫,聚在一起的筋疙瘩,就被他捋顺开了。 “张大哥,你的筋骨壮,我岁数小,手劲不足,今天算是勉强捋开了。 你回家之后,也学着我的手法,每天捋几遍,有药酒最好,没有也能凑活。 来,起来试一下。” 骨伤愈合之后的聚筋,也是手法正骨的一大顽疾,完全没法避免的。 一旦不注意,聚筋之后腿脚不便还是轻的,像老张这样一瘸一拐,影响工作生活的,也不在少数。 “老海叔,胜利真是神了! 我这腿好了,真好了!” 走了几步之后,老张就激动的喊了出来,他不是赵老敢那样借着腰伤,不干活的懒汉。 瘸腿虽说也能干农活,但上山种地采药,他是不敢的。 腿脚不好去上山,那纯纯的是找死,一个骨碌滚下山,就粉身碎骨了。 “胜利,好本事。” 见李胜利手到病除,赵四海也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厉害啊。 剩下的几个,多半都跟老张一样,李胜利这边没费多大气力,就给几人捋顺了筋骨,赢得一片夸赞之声。 “呦……怎么这么热闹? 胜利,东西都在这了,你瞧瞧能不能换?” 带着东西回来的赵老敢,见院里气氛热烈,也就凑了上来,同时也不忘他的狗皮大衣。 赵老敢带回来的东西不少,除了一件黑色的对襟羊皮袄之外,还有两捆麻绳扎着的古书。 再有就是赵家大孙子肩上背着的药箱,他手里也同样拎着一捆古书。 “胜利,药箱里有五块大洋,东西你先看着。” 听众人说到李胜利的手法神奇,赵老敢这边也加了小心。 他的腰是前几年岁数大了,拿东西的时候抻着了,让村里能接生的老婆子按了几次,效果不怎么好。 腰伤很影响生活,如果能治好,这位小郎中还是不能得罪的。 “好! 我先看看。” 在李胜利看来,一件老皮袄就足够了,余下的东西都是赚的。 将军大衣换出去,就等于是推掉了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随手打开药箱看了一下,这是以前的郎中出诊的时候盛放药材跟医疗器具的。 做工很精细,黄卡卡的颜色,有些像传说之中的黄花梨,因为带着包浆看不清纹理,究竟是不是,他也无从判断。 但药箱里的犀角杯,跟沉香珠串,他是可以准确判断的。 犀角、奇楠香,算是中医的至宝,后世价值万金的药材,李胜利也仔细的琢磨、学习过。 犀角杯是大开门、一眼真的物件,至于那几串沉香珠串,是不是奇楠,他还要仔细的观察一下。 至于药箱里的几块银元,不过是搭头而已,他这边无所谓的。 “海爷……” 心里早有定计的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跟赵老敢说话,而是看向了海爷。 “想换就换,不想换也别怕,洼里我们爷们说了算。 他赵老敢不会、也不敢难为你的。” 听了海爷给撑场子的话,李胜利试了试羊皮袄,自己穿着稍微大了一点,但也算能穿。 “赵大叔,我换了。 墙脚那边还有一双带毛里子的大头鞋,要是你也想要,我打算都换成棉鞋。 婶子做的棉鞋挺好的。” 狗皮大衣李胜利不想要,两双大头鞋也是一样。 这玩意儿穿着也不比棉鞋好多少,不如多换几双棉鞋回家,家里人还能雨露均沾。 “胜利,大头鞋也不是便宜货,回城也能换个十几二十块的。 换成棉鞋糟践了。” 军人出身的赵满奎,对于大头鞋有别样的感情,见李胜利不要大头鞋,他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我家里的新棉鞋都拿来了,要不用别的东西换?” 除了军大衣,大头鞋也是赵老敢喜欢的,见李胜利有心要换,他这边自然想要。 “你这人,怎么就想着占便宜? 胜利,鞋放在那就好,等海爷给你换。 老敢,先让胜利给你看下腰,待会儿他还要跟着老大他们出去抓鱼呢!” 狠狠地瞪了赵老敢一眼,赵四海帮着李胜利将换鞋的买卖接了下来。 洼里村的条件算是不错的,想换也能换大头鞋的村民不在少数。 已经被掏空家底的赵老敢,显然不在此列。 赵老敢的腰伤,也就是腰间盘突出,这对李胜利来说不难。 只不过他的腰伤,除了手法复位之外,还需要辅以药剂,见效会慢一点。 收拾完了几个伤患,赵家老大就要带着李胜利跟兄弟们出去抓鱼。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想到自己的皮背包,就多说了一句。 “海爷,咱们村里有没有能改背包的? 我那几个背包想要改成一个大的。” 这个要求让海爷有些为难,洼里的能人不少,就是没有皮匠。 没有皮匠,改背包的事儿,就不好办了,刚想说给李胜利,却被儿子赵满奎拦了一下。 “我知道怎么改,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改过,小鬼子物件小家子气,装不了什么东西。 我去找人给你改。” 事情基本妥当,放下负担的李胜利,也决定去试一下统哥给传授的狩猎经验。 第12章 初试渔猎(上) 第12章初试渔猎(上) 因为要出去试试狩猎经验,李胜利还专门回厢房拿了鱼线、斧头、军刀。 将这些东西放进自己的军挎之后,他才跟着赵家三兄弟,出了洼里村。 李胜利他们刚走不久,赵四海跟赵满奎爷俩,却在院子里说起了小话。 “满奎,胜利这小子是个大才,小小年纪治骨伤的手法就这么厉害。 咱们家的三个小子不能都留在村里种地,我看二小子比较机灵。 咱们划算划算,看看能不能让二小子拜个师。” 自打分地之后,洼里的支书,一直在赵家门里转悠。 赵四海虽说没有做过支书,但他老叔做支书的时候,他是民兵连长。 眼界还是有一些的,李胜利的本事拿得出手,这位洼里的海爷心里也就多了想法。 “爹,你的法子不错。 可我也听说过,中医收徒很严,只怕咱们有心,胜利的师父不收啊!” 当过兵的赵满奎,见识比赵四海多一些,多少知道中医的传承规矩。 赵四海的话说出来,他这边也有些意动,只是自家事自己知。 家里的二小子虽说机灵,但到中医门下做徒弟,只怕自己有心,人家却是不想要。 “你这脑子啊! 拜不了胜利的师父,不能拜胜利吗? 这事儿不急,这次胜利回家,你去准备点烧柴、南瓜、瓜干,地瓜烧也换上两坛。 城里人缺这个,粮食不要准备,城里人多眼杂的,咱们头次打交道,要多为胜利着想。 这一来二去的,咱们不说结个干亲,也能拉近两家的关系,到时候让胜利教一下二小子,多大的事儿?” 人老尖马老滑,赵四海虽说见识不如儿子,但经验还是十足的。 几句话,就给李胜利这边设了个将来收徒的套子。 “还是您老厉害。” 夸了老爹一句,赵满奎这边也把李胜利交待的事儿,放在了心上。 拿起晾在墙脚的三个皮背包,就去找村里针线活最好的妇女了。 李胜利这边跟着赵家的三个小子出了村,见三人狗屁玩意儿不带就去抓鱼。 心里也有些纳闷,现在虽说是初冬,但湖湾里的水也是冰凉彻骨。 这时节光着下水,只怕稍有疏忽,就会溺死在水湾里。 “有方,咱们几个下水摸鱼吗?” 赵家三兄弟,老大赵有方、老二赵有法、老三赵有钢,名字起的也是紧追时势。 老大赵有方今年十八,比李胜利大了一岁,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 老二赵有法十六,上面还有个姐姐十七,老三赵有钢十三,刚刚小学毕业。 赵家的排位,女孩是不算在内的,村里重男轻女比较严重,也是没办法的。 冬天是村里不多的闲暇时刻,虽说也有各种义务工,但休息的时间算是比较多的。 因为救了三人的爷爷,所以李胜利在三人面前算是大辈。 听了李胜利的问题,比较忠厚的赵有方,也直接做了回答。 “小叔,打渔属于副业,上面有时候来村里检查。 渔网什么的,都不敢放在村里,水泡子边上有专门存放渔网的地窝棚。 到了那边渔网、小船都有。” 听了赵有方的回答,李胜利点了点头,赵满奎还是有斗争经验的。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或许从正面看,赵满奎不是个好支书,但对村里人而言,他绝对是最好的支书。 同样,这样的赵满奎,对李胜利也是有利的,有了洼里这个点,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当年,等待评职称的时候,李胜利也做过下海的职业规划,可惜天不从人愿。 或许在这个年代开始他的职业规划,将来他会成为泰斗级的人物,也算是天遂人愿了。 “有方,你们会下套儿抓兔子吗?” 想到赵家的兔子,李胜利也有些心痒难耐。 昨晚赵家的炖兔肉太咸,没吃出肉的滋味,如果能吃上一顿清炖兔肉,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统哥给了不少看踪迹、下套子的经验,或许今天就会有所斩获。 “下套儿? 我们村就没有会的。 以前倒是有几个用土枪打兔子、打野鸡的。 自从有一年,两个傻子打猎,互相对着开了枪之后,我爹就不让村里人带枪上山了。 我们哥仨抓兔子,就是硬抓。” 回着小叔李胜利的话,赵有方也讲起了村里的笑话。 渔猎对于洼里村而言,就是副业之中的副业,没经验的枪手上山,不仅自己危险,对别人而言也是危险源。 “硬抓? 跟狗一样追着撵?” 扫了赵家三兄弟一眼,李胜利有些惊诧,这么着能抓着兔子? “差不多,但也不太一样。 狗撵兔子要一直跑,人抓就简单一些,带上一根棍子,追个差不多,兔子就会调头。 调头的时候一棍下去,一打一个准。” 听了赵有方的回答,李胜利想了一下画面,太累。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离村子不远的水洼旁边。 路上听赵有方说,洼里村的名字就得自这片水洼。 别看面前的水洼面积小,但后面还连着一片小湖。 据赵有方所说,村里大人在后面的小湖里,抓过几十斤的大鱼,这边的水产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存放渔具的地窝棚,就在水洼旁边的一处高地上,地点隐蔽不说,发大水的时候,也不容易被淹没。 跟着赵家三兄弟到了地窝棚,里面除了一艘小船,还有好大一堆绿色的渔网。 这些渔网也引起了李胜利的兴趣,弄一点回去,自己按照统哥给的经验,可以做几个地笼。 “有方,这些渔网哪来的?” 渔网的颜色各不相同,显然不是专门买的新网,看网眼的尺寸,也不是海船上用的。 如果是新网,李胜利也不会有此一问,旧网应该是能商量一下的。 “拿药材通过药材公司从水产公司换的。 这是水库的拦网,咱们换回来之后,改成旋网就行了。 这些网老结实了,就是比供销社里的旋网重。 但供销社的旋网太贵,最便宜的也三四十块一张,买不起。” 赵有方忠厚,因为爷爷的关系,把李胜利当做了自家人,自然是有问必答的。 见赵有方的态度不错,李胜利索性也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有方,能不能给我弄点渔网? 四九城的海子不少,我也好抓点鱼打打牙祭。” 听了李胜利的要求,赵有方露出了忠厚的笑容。 “拿呗! 换网的草药,我们家出了一小半,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边的袋子里有尼龙绳跟编网的梭子,走的时候,也带上一些。 老二、老三,抬上船咱们去抓鱼。” 给了李胜利答复,赵有方就带着两个弟弟开始抬小船,李胜利也知机的上去搭了把手。 四个人将小船抬到了水洼边上,因为船小只能载两个人。 李胜利跟老三赵有钢,就被丢在了岸边,老大、老二承担了捕鱼的任务。 赵家老三完全就是个小孩,李胜利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嘱咐他一句不要下水。 他就返回了地窝棚,准备找一些渔网带回家。 翻了一下大堆的渔网,因为拦网要改成旋网,里面有不少裁下来的废网。 尺寸勉强可以做地笼,李胜利这边归拢了一下,大概弄了二十几斤的废网,这些足够他做地笼用了。 袋子里绿色的尼龙线,他也拿了两轴,这东西不仅可以修渔网,还能用来下套,比鱼线要结实一些。 修网的梭子,他也拿了一个,只是做地笼的骨架没有着落。 如果找不到粗的铁条,就只能用竹子代替了。 将找出来的废网捆结实了,李胜利就带着自己的地笼原料,出了地窝棚。 赵家老三算是听话的,一直待在岸边,为水面上的两个哥哥摇旗呐喊。 将废网用野草盖好,李胜利走到老三的身边,问了一下鱼获。 水里的两兄弟运气不怎么好,至今也没有收获。 旋网就是手抛网,用这种网捕鱼,也是需要一定经验的。 水面上的赵家两兄弟,显然这方面的经验不多,李胜利凭着统哥给的经验完全可以看的出来。 站在船上的老大赵有方,抛网的时候完全不看水面的,就是站在船头抛出去、收回来、再抛出去。 “有方,回来,我试一下。” 见两兄弟毫无经验,李胜利就在岸上大吼了一声。 赵家兄弟也听话,一会儿就把小船划到了岸边。 跟老二赵有法换了一下,这次李胜利站在了小船的船头上,老大赵有方划船。 与想象之中,有了经验就可以平趟不同,摇晃的小船,让李胜利有些立足不稳。 小船划到水洼的深处,他就有些头晕目眩了,显然是有点晕船的征兆。 掐了一下人中,敲了几下耳后,这种眩晕的感觉消失了大半,晕船只是人体不适应的原因。 按摩几下就有效果,李胜利可以确信自己没有晕船的毛病,只是暂时的不适应而已。 站稳之后,凭着统哥给的经验,看了一下水纹,李胜利就一把将手里的渔网抛了出去。 现实总是有教育意义的,拦网改成的旋网,网线本就粗大不少,加上配重的石块。 渔网的重量,就超出了李胜利的掌握,他的动作算是合格的,但渔网拖了他的后腿。 被抛出去的渔网,还没完全张开,就掉进了水里。 用张不开的渔网打渔,自然是没有鱼获的。 “小叔,我来吧。” 赵有方是家里的壮劳力,跟来的原因就是弟兄三个里面,只有他能撒开渔网。 新认的小叔李胜利气力不足,显然是撒不开渔网的。 “行。 水面上有涟漪底下才有鱼的,如果涟漪是带尖的,那下面才有大鱼,你试一下。” 观鱼、撒网、划船,李胜利都有统哥给的经验,但自身条件所限,这些经验并不是全部都能拿来就用的。 撒不开网的李胜利,只能跟赵有方换了位置,自己坐到了划船的位置上。 有了李胜利的指导,两人很快就有了鱼获。 “小叔,撑稳了,网里有大鱼,刚刚下网的时候,我看到带尖的水纹了。” 虽说不懂涟漪的意思,但赵有方猜的不错,就是水上的波纹。 按照小叔李胜利的指导,他一网下去,就感觉到了不同,网上传来了很大的拉扯力。 他们的小船太小,有大鱼拉扯很容易翻船,一边跟水下的大鱼较力,赵有方一边给小叔做了提醒。 第13章 初试渔猎(中) 第13章初试渔猎(中) 划船的经验还是立等可用的,有了赵有方的提醒。 李胜利将两只浆板平放在水面,配合着赵有方的动作,很好的保持了小船的平衡。 随着小船的晃动,刚刚的眩晕感也在慢慢的散去,统哥的经验还是有用的,只不过需要适应一下。 但气力这方面,就需要李胜利自己去锻炼了。 保持小船平衡的时候,他也在想着,要是统哥能奖励一个金刚不坏体就好了。 “小叔,你真是神了,真有大鱼,两尺多长呢!” 随着赵有方手里渔网的抖动,网里的大鱼也时隐时现。 很快赵有方就看清了大鱼的尺寸,两尺长的大鱼,怕不得有个二三十斤,这是他从来没抓到过的。 “鱼大就慢一点收网,多抖它几下,咱们的渔网线粗,不怕它挣破渔网。 你也小心点,别被它拖到水里,水太凉,咱们又穿的棉袄,掉水里上不来。” 按照统哥给的经验,教导了一下赵有方,李胜利也将目光放在了渔网上。 洼里村的这片水域挺肥,不知道能不能钓着大鱼? 小船太小,渔网太重,不管是危险性还是实用性,钓鱼才是适合李胜利的捕鱼方法。 “上来了,要上来了。 小叔,待会儿你拿着船桨给它一下,别让它跳出去。” 赵有方说完,双臂就开始发力了,几下的功夫,带着一圈小石头的渔网就被他砸在了小船里。 李胜利也适时的倒转船桨,将网里的大鱼砸的不动了。 “还不少呢。 咱们这渔网还是线粗了,如果细一点,或是用铅块做配重,打渔更方便一些。” 有了鱼获,看着网里一大五小六条鱼,李胜利也对渔网的优劣做出了评价。 终究是拦网改的,网线太粗了,石头做的配重也有些轻了。 线粗浮力大,配重又不够,旋网的灵活性,就少了一半,如果是供销社里的成品旋网。 刚刚赵有方胡乱撒网的办法,也会有不菲的鱼获。 “小叔,用铁块做配重行不行? 铅块挺贵的,我爹打听过,没办法才用的小石头。” 自制旋网的劣势,赵有方也知道一些,但一个渔网用到的铅块不少。 如果去供销社或是水产公司买,至少两三块钱。 村里按照工分开支,一人一年不过几十块钱,收成不好的年份,一分钱都分不到。 要不是有山上的杂粮草药,洼里村也是穷的吃不饱的破落村子。 两三块钱,在村里算是大钱了,花在一张渔网上不值。 打的鱼如果能卖,还值得配上铅块,但洼里村的这片水泡子,不能大张旗鼓的卖鱼。 卖了一次,水产公司就会盯上,到时候收回去,公家在这边养鱼,洼里村就吃不上鱼了。 “铁块也行,就是熔炼费事,还不好穿孔。 铅块做配重,一是因为铅块比重大,二是因为铅的熔点低,自己在家就能制作。 弄个元宝形的铁块绑上,一样好使的。” 凭经验给了赵有方答案,李胜利也不由的赞叹统哥给的经验很细致。 “小叔,你懂得真多,咱们先上岸吧。” 有了鱼获,小叔又不能撒网,得了经验的赵有方就提出了上岸。 李胜利也不想大冬天的划船,也就遂了赵有方的心意,划着小船就靠了岸。 “哎呦,这么大的鱼啊! 今晚又捞着吃到饱了。” 小船靠岸,最小的老三看到船舱里的大鱼,兴奋的直接蹦了起来。 虽说粮食不缺,但肉食对于赵家而言,也是稀罕物。 感叹了一下,赵老三的口水也流了下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个岁数的孩子不仅能吃,而且嘴馋。 “老二跟小叔换一下,刚刚小叔教给我怎么看鱼了,我也教教你。” 赵家三兄弟的关系不错,老大的忠厚还是很有作用的。 跟老二换了位置之后,李胜利就想去山上看看,附近没什么山岭,倒是有几个不小的土坡。 “有方,你们俩打渔注意安全,我带着老三去坡上转一下?” 冬天在水里撒网打渔还是有些风险的,李胜利这边也得征求一下赵老大的意见。 “成,你们去吧。 我跟老二水性好,前年冬天我们村的几个孩子掉水里,还是我们俩救上来的呢。” 有了赵有方的答复,李胜利这边也就放心了,带着哈喇子还没擦干净的赵老三,就往土坡的方向走去。 岁数小的赵老三有些认生,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这倒让李胜利自在了不少。 要是带着一个话痨拖油瓶上山,也是个惆怅。 一路发现带着穗子的杂草,李胜利就过去将上面剩余的草籽撸了下来。 统哥给的经验里,兔子之类是有固定进食路径的,下套简单一点。 野鸡之类,觅食的地点不固定,撒些草籽、粮食作为诱饵之后,才好下套捕抓。 如今粮食金贵,为了试试下套的经验,只能用这些干瘪的草籽将就了。 入了冬,能留在穗子上的草籽,多半都是干瘪的,这就是自然界的优胜劣汰。 先天不足,连生长发育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风雨之中,化作其他种子的肥料。 带着赵老三上了土坡,李胜利就开始低头查看痕迹。 因为是土坡,就不存在太大的食肉动物,加上洼里村没什么正经猎手,土坡上小动物的痕迹不少。 一边查看痕迹,一边拿出军刀削了些灌木的树枝,这些可以用来固定圈套。 军刀拿出来的一刻,赵老三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但李胜利只能让他羡慕的看着,十三岁的小孩,还没资格玩刀。 美敌军刀的锋利度一般,不管是削树枝,还是切割尼龙线,效果一般般,比美工刀差的远了。 山坡上的痕迹不少,多半是兔子、老鼠、野鸡,还有就是各种鸟留下的痕迹。 老鼠不想抓,飞鸟不好抓,李胜利的圈套只针对兔子跟野鸡。 冬天下套也不是很容易,迎风一面的山坡,表层土已经冻上了,灌木枝削成的楔子硬度不够很难扎进土里。 李胜利只能伐了几颗小树作了楔子,有了昨晚海爷的教导。 一些比较直溜的成材树,也被他放过了。 统哥的经验很细致,树种的知识也有,山林之中,很少有他不认识的动植物。 仔细想了一下,李胜利又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山林之中的草药,有了狩猎的经验,也是手到擒来的。 兔子之类的啮齿动物,白天很少出来觅食。 有人在,野鸡也不会傻乎乎的到跟前钻圈套。 设圈套捕猎,也是个循环的过程,兔子们的觅食路径也不是唯一的。 头天下套,第二天来收获,以后不断的巡视、增减圈套,才是下套捕猎的常规流程。 洼里村这边不仅水肥,山坡地也算是肥实,一路转了两个土坡,下了几十个圈套。 初次狩猎的李胜利,多少有些滥捕的意思。 如果是经常去的山林,这种一下一大批的方式,还是不值得提倡的。 合理的捕猎,才是共存之道,这也是统哥给的经验里有的。 对此李胜利却不怎么在乎,饭都吃不饱,谁还管这些? 下完了最后一个圈套,李胜利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优点。 那就是记忆力很不错,几十个圈套的位置,他大多记得,而且做了标记,漏掉的几率不大。 记忆力好,无论对中医还是西医,都是很重要的。 中医典籍浩如烟海,前世今生李胜利还没听说有任何一个人,熟知所有的中医典籍。 别说是内容了,就是典籍名称全部都知道,也是存在极大难度的。 下好了套子,带着赵老三回到岸边,赵家的老大、老二已经收拾好了小船。 岸边堆了至少几十条鱼,显然得到指点的赵有方,已经学会了如何看鱼。 “小叔,我俩一共弄了五十多条鱼,差不多一百多斤呢。 跟老三说的一样,今晚可以吃鱼吃到饱了。” 抓了一大堆鱼的赵有方也很兴奋,学会了撒网捕鱼,以后家里就不缺肉食了。 对于教授他捕鱼经验的小叔,赵有方这边的敬意也更多了一些。 百十斤鱼,赵家三兄弟也没让李胜利沾手,三人分了一下,就把鱼给包圆了。 李胜利则是在杂草中取出了自己选的废网,拎在了手里。 “小叔,你怎么拿的都是废网? 那些东西没用,等明天我给你挑一张新点的渔网。” 放渔网的地窝棚,虽说是村里公用的,但赵家既出了钱还出了力。 即便是药材公司的关系,也是他爹赵满奎找的,对于渔网的归属,赵有方这边也很清楚。 几张渔网,作为支书的长子,他还是有权力分配的。 “用不着大网,四九城管辖多,弄大网回去也用不上。 我回去试着做几个地笼,看看好不好使,如果好使,等以后我再教给你。” 现在的李胜利,已经将洼里作为了他的一个据点。 在赵家的时候,海爷已经露出了这种想法,李胜利对此也是乐意至极。 农村钱不多,城里有定量,两边结合,才能有吃有喝。 回到赵家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因为早饭吃的饱,所以几人也不怎么饿。 到家的时候,海爷跟赵满奎都没在院里,只有姜大娘跟赵满奎的二女儿在院里纳着鞋底。 “你们几个不着家惯了,也不知道带你们胜利叔回家吃饭。 你爷都不乐意了,等着挨熊吧! 胜利,饿了吧? 锅里给你们坐着饭呢,赶紧去吃。” 丢下手里的鞋底,姜大娘也不看几人手里的鱼获。 粗声大气的训起几个孙子,带着客人玩归玩,但吃饭是大事,耽误不得的。 耽误了,就是主家的失礼,老赵家是有规矩的,即便看到了鱼获,姜大娘对于几个孙子也没有好脸。 “奶,小叔厉害着呢! 你看这些鱼,都是小叔教我抓的,拢共一百多斤呢。 咱们今晚吃撑了它。” 听到大孙儿赵有方的解释,姜大娘的脸上才露了笑意,李胜利也适时的补了几句。 “大娘,我也贪玩,不关有方的事儿。 我带有钢去坡上下套了,他俩一直在水洼等着我呢。” 第14章 初试渔猎(下) 第14章初试渔猎(下) 有了李胜利的解释,姜大娘这边也就咧开了嘴。 “还是胜利有本事,今晚大娘给你炖鱼吃。 别待着了,赶紧进屋吃饭。” 进屋洗漱之后,赵四海也拄着拐棍,阴沉着脸出现在正屋。 刚刚院里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对自家的三个孙子依旧没好脸。 不等海爷开口训斥他的三个孙子,李胜利这边就先堵住了他的嘴。 “海爷,我跟有方要了一些渔网、鱼线,东西弄了不少,我怕背不回去。 等我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借用一下村里的驴车?” 上午跟赵老敢换的药箱、书籍,李胜利一个人就带不回去。 加上渔网跟衣物,东西更多了,没个驴车真是带不回家。 “这没说的,家里缺什么你只管开口。 等走的时候,我也给你备了点东西,一遭带上。 这两天有功夫,让他们三个再去拉一趟柴火,城里啥玩意儿都花钱,咱们这里有的是。 胜利,村里还有不少有病的,能不能帮着给看一下?” 海爷的客气,李胜利看在眼里,但他的要求,却不能轻易的答应。 自己虽说也能用中医的手法看病,但毕竟只是半吊子,而且柳爷那边跟他也有约定。 有海爷做样板,他能在洼里村吃的开,以他的岁数、面相,到了别的村,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让一个半大小子给看病,不是病到一定程度,一般人绝对不会这么选。 不管柳爷的医术如何,幌子对李胜利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别看柳爷不带好人样,但那撮山羊胡子,还是挺唬人的。 “海爷,等下次带我师父来了再看吧? 我自己没什么把握,要是有急症,我可以勉强看一下,不是急症,您这边再等等?” 虽说别有心机,但李胜利也没把话说死,救死扶伤还是需要的。 一些急症容易危及生命,万一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耽误,那就是造孽了。 “倒是没有急症,都是积年的病患。 也成,咱们约个时间,我让人去城里接你。” 村里没有郎中,十里八乡的也没什么高手,多半都是些稳婆、神婆之类,在兼着土郎中、卫生员的营生。 这些管接生孩子、跳大神的,看病多半靠蒙,不是急症,村里人也不会去找他们。 偶尔蒙对一个两个,够她们吹半辈子了。 在骨伤方面,显露出高人本领的李胜利,让赵四海心里有了期冀。 如果能给村里找一个好郎中做靠山,那也是积德行善了。 早年间,许多村子都跟游方的铃医有约定,定期的到村子里瞧病。 自从分地之后,铃医越来越少,村里人看病,也越来越麻烦。 乡野之间有大病也有小病,大病自然会去城里的医院,至于乡公社的卫生所,像药铺多过像医院,抓个药还成,看病还是算了。 一般的小病,不是自己治,就是硬挨着,洼里跟周围的一些村子,每年都有因此而枉死的可怜人。 海爷的急切,李胜利看在眼里,他也做过医疗援助,别说是现在了。 再往后三四十年,乡村医疗依旧是个老大难。 过几年才能勉强普及的赤脚医生,会让这种缺医少药的状况,会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结果也就那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优质的医疗资源,能留在乡村的大多只是个例而已。 这对李胜利来说是好事儿,如果按照赤脚医生的水平来看,他完全是顶尖的那一批。 京郊的山村医疗市场,在洼里这边,给他打开了一点门缝,只要操作得当,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心里有了临时的规划,李胜利这边才给了海爷回话。 “海爷,时间不好定,我得问一下我师父的。 我师父前段时间跟您一样,也伤了小腿,行动不是很方便。” 再来洼里的时间,要看柳爷那边的说法,合作之前,有些章程还是要确定一下。 老妈韩娘们说过,柳爷属于心黑手艺差的,有些事儿必须提前说明。 如果谈不拢,那就需要李胜利另想办法了。 “行吧! 胜利,咱们爷们算是有缘的,以后咱们两家常来往,别淡了这缘分。” 李胜利说的有理有据,赵四海这边也认可他的说法。 在他看来,做事就跟种地一样,要有章程,莽莽撞撞的做事,多半没有好结果。 两人谈拢,赵家的三个小子也免了一顿训斥,海爷看了看院里的鱼获,这才笑了起来。 这年月,挣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饱能穿暖。 经历过困难时期的海爷,尤其重视这个。 问了一下自己大孙儿捕鱼经过,知道是李胜利指点之后,才有这么多的鱼获。 海爷再次对李胜利刮目相看,看着沉稳的半大小子,再看了一眼自家的二孙子。 他也坚定了心里的一些想法。 对于鱼获的处理,海爷这边也有自己的见解,没有李胜利,自家的三个孙子,不会捕获这么多鱼。 跟自家老婆子低语几句之后,等李胜利他们垫了一口饭,海爷便带着一大家子人,开始处理起了鱼获。 大鱼开膛破肚留下鱼杂,鱼肉用麻绳捆了,挂在晾绳之上。 虽说冬天不是晒鱼的季节,但低温可以延长鱼肉的保质期。 海爷的做法,李胜利看在眼里,但初冬的气温还是忽高忽低的,这么多鱼短时间是吃不完的。 “海爷,咱们做个架子把鱼肉熏一下,有个一两天时间,这些鱼存到过年时没问题的。” 听到李胜利会做熏鱼,赵四海也愣了一下,这半大小子还真是能耐人,没有不会的事。 见海爷发呆,李胜利以为自己忽略了什么,就有些悻悻的想要转身回厢房,却被海爷的话拦住了。 “你会这个也不早说,需要什么家伙事儿,跟老三说,赶紧的吧。 这鱼要是闷住了,吃起来就不新鲜了。” 得了海爷的认可,李胜利就带着老三赵有钢开始了忙活。 统哥给的狩猎经验很全面,不仅有狩猎的办法,还有肉食的简单处理。 冬天没有新鲜的树枝,这也难不倒李胜利,因为村子周围有水洼,赵家的院里还堆着不少的芦苇杆。 还有已经编好的草帘子,编草帘子也是靠近水面的乡村副业之一。 问了一下海爷,李胜利也没用芦苇杆,而是用了现成的草帘子。 用院里的柴火搭好了架子,把用水打湿的草帘子围在架子上,简易的熏制房就做好了。 将已经处理好的十几条鱼挂在架子上,李胜利就带着老三引燃了架子底下的干柴火。 火堆烧旺之后,把泡了水的引火草往火堆上一盖,大股的白烟就开始在赵家的院子里四处乱窜。 因为用了草帘这种替代品,头次熏鱼,对李胜利而言,显然是不怎么成功的。 望着烟雾缭绕的院子,他一时也想不出解决办法了。 “三小子,赶紧和点泥把草帘子缝堵上。 胜利,你俩这是想要熏死我们这些老东西啊! 二小子,去厢房拿点粗盐,把鱼肉腌一下。” 虽说被李胜利的熏制房,呛的睁不开眼,但海爷凭借丰富的经验,给他做了查漏补缺。 和尿泥也是老三赵有钢的强项,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小子就开始往草帘子上抹泥巴了。 “小叔,你说往里面放点辣椒行不行,我爱吃辣的。” 架子底下的鱼肉,因为靠近火源,已经开始散出了细微的香味。 正往草帘子上抹泥巴的赵老三,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满脸希冀的看向李胜利。 “三小子你就闭嘴吧。 这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你这辣椒一放,不得把我们都熏死? 老婆子,三小子说的也不错,你去找点花椒大料来,咱们抹鱼身上。” 闻着院子里的熏鱼味道,老爷子赵四海这边也起了玩心。 虽说憋住了自家老三的想法,但他也做出了变通。 “你这老头子,跟长不大一样,弄上花椒大料,不得全村闻味儿?” 在吃的上面,姜大娘还是谨慎的,虽说这些年日子过的好了。 但村子里,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小圈子,你家吃的好了,总有人嫉妒的。 “管他们去死,水泡子就在那,渔网也有,想吃自己去打。 怎么着? 还得把饭给他们喂到嘴里呀?” 对于老婆子的担忧,赵四海大手一挥,就挡了回去。 赵家在洼里素有威望,这些年乡里乡亲的能吃饱饭,过上让京郊村子羡慕的日子。 赵家父子是出了大力,担了大风险的,要是全听上面说的,那洼里村的一大半村民是吃不饱饭的。 这种担忧,赵四海的心里全然没有,经过两代人的努力,赵家在洼里这点威望还是有的。 忙活了一下午,弄了两个简易熏房,挂了三十多条鱼。 剩下添火加柴的事儿,就交给了赵家老三,这小子也喜欢做这个,一下午,嘴角都挂着笑意在忙里忙外。 “老三,咋还整上熏鱼了? 小兔崽子! 你们是不是去村部偷手榴弹了?” 虽说是歇工,但村里大事小情的不少,刚刚忙活完的赵满奎,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熏鱼的味道。 扫了一眼院里晾绳上挂的小鱼,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炸鱼,对靠近水洼的村子来说,也就是平常事。 但那玩意儿有危险,十里八乡的每年都有人因此而丧命。 赵满奎是军人出身,知道手榴弹的危险性,也知道自家孩子的本事。 这么多鱼,肯定就是炸出来的。 “你快闭嘴吧! 啥啥都不知道,就知道训孩子,这是他们小叔胜利,带着仨孩子用渔网抓的。 忙活一天了,赶紧洗洗准备吃炖鱼。” 赵满奎这边刚刚扬声,就被老娘训了回去。 听到是李胜利带儿子们抓的鱼,他心里的火气也就立马散去了。 “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三个小兔崽子有多皮。 前年在山里烤地瓜,差点一把火将后山给燎了,不是他们作的事儿? 大前年夏天,他们仨去村部偷了手榴弹,到水泡子里炸鱼,好悬没给老张家几个孩子闷在泡子里。 这些个兔崽子,不敲打能听话?” 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老三,数落了一下自家孩子的光辉战绩。 赵满奎借着数落孩子,就躲过了老娘接下来的训斥。 别看赵满奎是村支书,对于家里的老爹、老娘,也是很打怵的。 第15章 支书问计 第15章支书问计 躲过了老娘的训斥,赵满奎也查看了一下李胜利建的简易熏房。 看到里面挂满尺许长的大鱼,他跟老爹赵四海一样,也对李胜利刮目相看了。 洼里村虽说前有水泊背靠山林,但只是一个以种粮为主的小村子。 周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集市,加上农副产品的统购统销,打猎捕鱼只是补充自家餐桌的手段。 没有渔猎的传统,上山打猎下水抓鱼对洼里的村民来说,也是很有难度的。 前两年,两个进山打兔子的傻货,将彼此当做了兔子,一人放了一枪。 好悬用的是土火药,只是将彼此打成了麻子脸,这要是村部里的步枪,两个傻货都得交待在小山坡上。 禁止上山打猎之后,赵满奎想方设法的弄了一批水库里淘汰的拦网,以打渔的手段,来补充肉食。 可结果也就那样,偶尔运气好能捕上几条大鱼,更多的时候,只能网到一些小杂鱼。 说句实在话,让壮劳力去水泡子里撒网,还真不如用村里的手榴弹炸鱼。 就是夏天在水泡子里玩的小孩子们,抓的鱼都比网到的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洼里人这几年能吃饱了,人们心里的想法也就多了。 像赵老敢那样的懒人,都要换身军大衣了,杂粮充足的前提下。 村里许多家都想扩大养殖的规模,鸡鸭已经不能满足村里人的需求了。 今天赵满奎在村部,跟村干部们商量的就是能不能家家养猪的问题。 这个问题上面是有明确答复的,这个村里人也知道。 但偷着养的说法,在村里也是有很多人支持的。 一头猪养上一年,至少能卖大几十块,给猪吃的好点,养个大肥猪出栏,那就是一百多块的收入。 一百多块,如今在哪都算是大钱,别说村民们意动,就是赵满奎也在想着,该在哪偷偷养上一批小猪崽。 “赵大哥回来了。” 刚刚在厢房收拾了一下的李胜利,见赵满奎对着自己的简易熏房发呆。 以为这事儿不能做,就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兄弟,这是你教他们抓的鱼?” 对于撒网捕鱼,赵满奎还是停留在抓鱼的阶段,看着面前沉稳的小子,他心里也有了问计的想法。 “嗯! 上学的时候,看的杂书多点,在书上看过,今天让有方他们试了一下,效果挺好。 赵大哥,是不是抓这么多不妥?” 虽说知道大致的时代特征,但这时候的许多事儿,以后都是云烟缭绕的,许多细处的东西,李胜利是不了解的。 对赵家而言,他只是一个过客,别因为几条鱼给人家带来麻烦才是正理。 “都是天生地养的玩意儿,抓多少随意,还是读书长本事啊! 兄弟,老哥问你一个问题,咱们村里的人,想要户户养猪,你怎么看?” 大利当前,赵满奎心里拿捏不定,在心里他是支持家家养猪的。 但与上面的说法相悖,作为村支书,他心里又多少有些胆虚。 “老哥,这事儿上面是有明确说法的,不能干。 村里应该是可以养猪的,多养几头不就行了?” 李胜利清楚的知道现在是六五年,赵满奎想要家家户户都养猪。 这个想法是很不错的,也能带着全村人致富,至于行不行,李胜利只能说一句很刑。 这位致富带头人,碰上接下来的风雨,只怕会死的很惨。 “兄弟,村里养猪是有计划的,这不今年的出栏量,乡里就给了十五头。 猪是不愁卖的,就是不怎么敢多养。 上面查的严,村里的猪圈,多养个十头八头的,还能说是怕碰上猪病。 咱们村一百零三户人家,一多半的人都想养猪。 二十多头,跟五六十头,差了一大半,是个有眼的就能看明白。” 猪是大牲口里的稀罕物,要的多养的少,养多少全看乡里的计划。 这也是赵满奎不理解的地方,本来多养几头猪,就能带着全村人过上好日子。 可乡里就是不让养,一切都按计划来,如果能放开了养。 赵满奎别的不敢保证,两三年的时间,让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三大件是没问题的。 “老哥,变通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看村里的渔网就放在地窝棚里,想要偷着养猪,弄个地窝棚不就行了?” 偷着养,就是李胜利给出的办法,但他忽略了人心,在他看来有钱可赚,大家伙还不得一起上啊? “这不行,村里人多,有人想养,但有人嫌脏不想养。 偷着养了,到时候卖了钱,万一那些不养的眼红,这事儿就大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到哪都有的实际情况,赵满奎这么一说,李胜利也就知道了问题的关键点在哪。 “这个简单,老哥,咱们村里有互助组一说吧?” 对于这事儿,李胜利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当年做扶贫的医疗援助,他听人说起过。 “有,这是上面大力提倡的,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嘛! 兄弟,这里有什么说道?” 李胜利的说法,让赵满奎也摸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只是心里还有些模糊罢了。 “不想养的无非嫌脏、嫌累。 想养的就是想多赚钱。 事情要顺利的进行,就要堵上所有人的嘴。 让想养的养猪,让不想养的得利,只能这么做了。 在村里建上互助组,一个想养的农户,带上几个不想养的。 养猪的负责出场地、出力气,不想养的负责出饲料,到时候两两得利,这事儿就能瞒得住。 老哥,我就随口一说,有不对的地方,也别往心里去。” 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李胜利也不忘打一个预防针。 这时候做这样的事儿,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那句话,人往高处走。 洼里的余粮多了,自然要向养殖业进军,这也是传统小农经济的固定模式。 做工厂,洼里应该是不具备实际条件的,通过养殖积累原始资金,虽说有些悖离,但也算是干干净净的。 “还是读书有见识啊! 你老弟的法子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村的好日子可就不远了。 老弟,等第一批猪出栏,老哥做主,给你送去半扇。” 李胜利的法子简单,操作也容易,有了办法剩下的赵满奎一想也就透彻了。 咧嘴大笑的同时,赵满奎也给他许了愿,如果这事儿能成,洼里是要好好感谢李胜利的。 “老哥,这事儿可一定要注意保密。 你都说了上面查的严,万一漏了,可不是小事儿。” 投机倒把的罪名有多大,赵满奎比李胜利清楚的多。 但为了过上好日子,就不得不冒一些风险。 好在洼里是传统的村子,村里以赵、张、王三大姓为主,村民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 如果是后安排的村子,这事儿赵满奎就不敢做的。 “知道、知道。 这事是要命的,老哥清楚着呢! 但为了活得好,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因为想通了关键点,赵满奎很高兴,敷衍的应了几声,就拉着李胜利进了正屋。 好日子有了盼头,他也来了酒兴,让老大拿来昨晚那坛地瓜烧,不等饭菜上桌就喝了一碗。 “你都这岁数了,还是支书,就不能稳重点? 一顿不喝,能馋死吗?” 见二儿子进屋就闷了一碗酒,不能畅饮的赵四海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训斥了几句。 “爹,今天遇上好事儿了,心里高兴。 您也别多问,这事儿不能说。 胜利,你也来一碗。” 想着人多嘴杂,尤其是半大的孩子不知轻重,想要偷偷养猪的事,赵满奎也没给老爹透露。 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酒,还想着把李胜利也拉进圈子里。 “老哥,我就不跟你喝了,岁数小身体弱,等过两年再说吧。” 酗酒不利于身体的发育,这是常识,但李胜利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口。 少喝一点,不仅舒筋活血,还能体会一下微醺的感觉,在他看来小酌几杯,也是妙事一桩。 听了两人的称呼,看了两人的表情,赵四海就知道自己儿子在李胜利身上得了好处。 至于得了什么好处,他也不关心,只要两人的关系亲密,就是最大的好处。 赵满奎这边白口干了两碗地瓜烧,饭菜也就上桌了。 酱焖鱼杂配贴饼子,妥妥的绝配。 看着飘着红辣椒的油亮鱼汤,闻着带有浓郁焦香的贴饼子,李胜利不由的食指大动。 大酱也不是东北专有的,咸菜大酱就是北方冬日里的主菜。 只不过赵家的大酱,不是东北的豆酱,而是玉米大酱,虽说微微有些发涩,但滋味是不减分毫的。 “胜利,大娘给你熬了半罐鱼油,等走的时候带上。 鱼油虽说炒菜发腥,但蒸咸菜好吃,等走的时候,再让你大爷给你捞上些咸菜疙瘩。 到时候在家蒸出来,一顿不得吃五个大馒头?” 能吃,还能吃好,就是现在最大的愿景。 收拾鱼杂的时候,姜大娘这边也没浪费鱼肚皮上的脂肪,百十斤鱼熬出了小半罐鱼油。 虽说鱼油炒菜有土腥味,但蒸咸菜却是正好,听到姜大娘不拿自己当外人,李胜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嘴里吃着嘎嘣脆的贴饼子,就着咸香辛辣的鱼杂,李胜利也想起了在四九城的家人们。 与他们相比,自己这两天的日子过的太好了。 想着每每最后一个吃饭的韩娘们,他的心里也微微有些发酸。 等明天将山坡上的套子收了,自己也要赶紧回家了。 第16章 收获满满 第16章收获满满 吃下第六个贴饼子,用碗里的残酒盖了盖,李胜利擦了一下额头上辣出的汗水,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餐吃了个十成十,为了口腹之欲,他也不管什么饭吃七分饱、酒喝三分醉了。 鱼杂鲜香味美,贴饼子焦香甘甜,地瓜烧甜绵辛辣。 饿了大半月的肚子,来上这么一顿,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什么饮食健康之类,最好还是待在九霄云外好了。 喝了三碗地瓜烧,找到了微醺的感觉,借着清醒,李胜利这边也说出了离别的话语。 “海爷,咱们爷俩相识属于缘分,家里还等着我呢。 再留一天,后天我就回家了。” 李胜利借着鱼杂喝了三碗,海爷这边也喝了两碗。 知道有此一别的海爷,没有多说什么,又借机喝了一碗,叹了一声算是应了。 对此赵满奎这边多少有些失望,村里养猪的事儿,还要斟酌斟酌,没了智囊,就怕遇上问题。 散了席面,李胜利回到厢房,这一天下水上山的,他多少有些疲惫。 三碗地瓜烧带来的微醺感觉很美妙,不等酒意散去,他就酣然入睡了。 正屋这边,赵四海爷俩,则是喝着铁线莲煮的药水,说起了父子之间的私房话。 “满奎,明天赶紧准备,家里的二十斤小米,也给胜利带上。 在村子里寻一下,换点粗壮的烧柴,城里的煤也是凭证来的,粗柴火扛烧。 家里的瓜干,拿去张寡妇家换换,她家的瓜干软和甘甜,是村里最好的。 这是咱们家出的谢礼,至于胜利诊病该怎么出,你跟村里商议一下。 今儿一天就给弄好了三个壮劳力,村里不能不大方。” 三碗酒对赵四海来说,也就润润喉而已。 说起李胜利的事儿,他这边多少有些郑重,家里给出的谢礼,也格外的重。 “爹,胜利是个有章程的,咱们给的太多,怕他不要。 村部今天就说好了,那几个人看病的花销,村里出。 打算给一百斤瓜干,二十个南瓜,外加一坛地瓜烧。 这些加在一起,也值十多块了。” 对于李胜利的诊金,赵满奎这边自然不会无视,早就跟村里说好了。 十多块的东西,算是不少了。 “他们没见识,你也没见识吗? 平常请个大夫,没个三块五块的,谁上咱这穷乡僻壤来? 加上药钱,十块八块的才看一个人。 胜利虽说没有用药,但治好了病就是本事。 早年间到城里请个坐堂郎中,没个三五块现大洋见面礼,你请的来吗? 更不用说席面酒食这些东西?” 看病贵,可不是后世独有,正经的坐堂医可是高收入群体。 到了现在,虽说工资一视同仁,但手艺好的医生,每月出几个外诊,挣的比工资要多的多。 赵四海的话说在了点子上,就算治个感冒发烧,三毛五毛也是少不了的。 治好了旁人治不了的骨伤、腰伤,不能等同于感冒,这钱要看医生要多少。 这一点赵满奎也是认同的,想了一下之后,他这边也有了答案。 “爹,我刚刚跟胜利说了一下养猪的事儿。 他给出的主意不错,我应了他出栏的时候,给他半扇猪肉。 咱们长长久久的来,一次给的太多,反而不好。” 听了儿子赵满奎的说法,赵四海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倒是情有可原,也就默许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赵满奎就带着老大赵有方,背着东西出了家门。 李胜利这边起的晚了一些,出门的时候,院里只剩老二、老三在看着熏房的火堆。 三人一起就着昨晚的鱼杂,喝了红薯南瓜粥,虽说甜粥配鱼,多少有些腥气,但三人也没少吃。 吃饱喝足,李胜利带着自己的麻袋,赵家的绳子,领着两兄弟上山了。 赵家老大赵有方属于壮劳力,是需要出工的,老二平日里也要出工。 但他的活,主要是在夏秋两季,半大孩子只能承担一些放牛、放猪或是打草的营生。 地里的重体力活,不是情况特殊,哪个村子也不会安排给孩子的。 半大孩子过早的参加重体力劳动,不仅影响发育,还会被上面追究的。 至于老三赵有钢,那是小孩,不需要出工。 一路上,赵家老二也没闲着,不断追问李胜利怎么看鱼。 昨天在船上,他大哥说的不明白,老二机灵,上山的路上就开始了偷师。 对于老二的问题,李胜利也是有问必答,这些经验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多捞上几次鱼,稍微机灵点,也就学会了。 洼里村不出合格的渔人,主要是因为没人以此为生。 “小叔,咱们的套儿没了!” 一路给赵老二传授经验,李胜利错过了第一个圈套,但赵老三的记性不错。 通过痕迹找到了昨天下套的位置,因为是用灌木枝固定的,不怎么牢固,猎物带着套子跑了。 “好事儿,这说明我下的套儿是对的,咱们去看下一个。” 虽说是村后的土坡,但面积也是不小,上面杂乱的灌木很多。 不等到达下一个圈套,人小眼尖的赵老三,就发现了一只挂在灌木枝上的兔子。 “小叔,在这儿呢,没跑了!” 说着,赵老三就钻进了灌木丛,不一会就拎着一只兔子钻了出来。 晚上山风大,兔子已经被冻硬了,看着灰褐色的兔子,李胜利心里也多少有了些满足感。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圈套逮的猎物,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老二、老三,没逮着兔子的套儿,你们记一下,等我走了,你们每天来看看。 逮不着的就留着,逮着的就撤。” 靠近村子的土坡上,兔子的数量不少,第二个圈套也逮着一只。 想着自己昨天下的几十个套子,如果个个有货,那就发了。 但天不从人愿,接下来的几个套子,就没有收成了。 赵家老二机灵,一路上又开始问起了怎么下套子。 这个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李胜利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兄弟查看地上的痕迹。 想要学会下套,不下点功夫,也是不成的。 因为初次下套经验不足,许多灌木枝固定的套子,都被带走了。 这些丢失的套子,也没跟第一个一样,在灌木丛中被挂住。 一路几个山坡走下来,几十个套子逮了十六只兔子,两只野鸡。 相对于觅食路径固定的兔子,用套子逮野鸡的难度更大。 这东西只有一个觅食范围,很难准确的下套。 再者干瘪草籽的吸引力,对野鸡而言可能也不高。 如果用点苞米粒,或许效果能好一些。 “叔,要是天天能逮着这些兔子,咱还出个屁的工,卖兔子就够吃够喝了。” 逮的兔子太多,对三个半大孩子也是很重的负担。 小一些的兔子四五斤,大一些的七八斤,大半麻袋的兔子,三个人谁也拿不起来。 只能由李胜利跟赵老二,用棍子架在肩上抬着。 赵老三那边也是前胸后背,挂了四只不大不小的兔子。 “听人说,兔子只能冬天吃,开春以后,兔子身上的虫子多,吃了会死人的。” 对赵老二,李胜利显然不能拿出寄生虫那一套说法,只能编了一个传说,给他做了答复。 想到寄生虫,李胜利这边也想弄几个塔糖吃一下,打打肚里的虫子。 自己身体偏瘦,弄不好就是肚里有蛔虫,这年月蛔虫病也是很普遍的。 “小叔,咱们赶紧回家吧,昨天晌午饭没吃,我爹都说我们了。 亏的我娘不在家,不然又要挨揍了。” 这一溜走下来,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看看天色,快到午饭时间了。 赵老二这边也赶紧提醒,要不是老娘去了姥爷家,昨天撒疯一样的玩耍,回家多半是要被臭揍一顿的。 听了赵老二的说法,李胜利笑了笑就答应了。 赵家这几个,跟自己在家的待遇差不多,动辄挨揍,这也是现在的孩子们要面临的常态。 自己这次回去,弄不好也要被韩娘们赏几个大脖溜子的。 三人带着满满的收获,一路回了村里,果然如赵老二所料,海爷已经阴沉着脸坐在了大门口。 “爷,小叔真厉害,在后山坡上下的套子,一共逮了十六个兔子,还有俩野鸡。” 机灵的赵老二是明白事理的,见爷爷面色难看,第一时间就报上了收获。 还夸赞了一下小叔李胜利的本事,一通话说完,阴沉着脸的海爷,立马喜笑颜开。 “老二呀,没跟你小叔学学本事?” 能正骨、擅捕鱼、会下套,李胜利的本事,也刷新了赵四海对于半大孩子的认知。 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也就知道漫山遍野的追着兔子往死里撵,还不赶自己几个孙子知道用棍子抽呢。 想到当年的苦日子,赵四海不由的一叹,为了现在的好日子,他大儿子撂在了战场上。 二儿子也差点回不来,这些半大小子,就合着该过上好日子的,这是用先人的血灌出来的。 “站门口瞅啥? 还不赶紧去收拾,让你奶待会儿做饭,晌午吃酱炖兔杂。 胜利,咱爷俩说说话?” 几人进院放下兔子、野鸡,赵四海没让李胜利去收拾,而是拉着他进了厢房。 厢房的地面上,放了两个袋子,两个坛子,指着地上的东西,海爷说道。 “胜利,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这一袋是二十斤小米,那一袋装的是瓜干,可以直接吃的那种软瓜干。 这是地瓜烧,这是你大娘靠的鱼油,咸菜疙瘩今晚再捞,不然就干了。 你小子救了海爷的命,咱们也不提诊金,这些就是家里的心意。 咱们这边的杂粮多,精细的粮食也没有,你小子就凑合一下吧。” 看着面前的一堆东西,李胜利有些受宠若惊。 粮食无疑是命根子,别的不说,二十斤小米,在如今就是重礼了。 小米虽说属于杂粮,但在粮站是买不到的,凭着粮本能买到的只有棒子面跟大碴子,偶尔运气好会有点高粱米。 李胜利听韩娘们说过,想要小米,就只能去鸽子市淘换。 “海爷,东西太多了,无功不受禄,我带点瓜干回去就行了。” 对于诊金的数目,李胜利是不清楚的,但满地的东西摆着,他觉得这远远的超过了诊金。 海爷的礼物过于重了,他有些不敢收。 第17章 你去挖坟了 第17章你去挖坟了 见李胜利有推辞的意思,海爷把脸一沉,就说起了理由。 “几个小子打的鱼,刚刚抓的兔子,你要都带回去? 吃进肚子里的鱼杂,用不用海爷给抠出来?” 海爷说这话就有些诛心了,知道这是海爷的激将法,李胜利只能委婉的说了一下理由。 “海爷,这一大堆的东西,回家以后说不清楚。 我家住在四合院里,那边的住户多,这么多东西带回去,会惹麻烦的。” 李胜利的说法,让赵四海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还是说的过去的。 “甭怕那些只会告黑状的怂人。 等回去的时候,我让满奎给你开个介绍信,这样路上就不怕被查了。 现在哪家农民走城里亲戚,不是大包小包的带着? 咱们这边离着城近,带上柴火那也是平平常常的。 有人查你,就让他来洼里,咱们人多势众的,还怕那些个怂人了? 院子里的熏鱼,收拾出来的兔子,你也都带上。 城里不比乡下,缺吃少穿的,你看你瘦的,颧骨都露出来了。” 李胜利的理由,在海爷这边是不成立的。 作为洼里的大姓,儿子还是村支书,海爷自有其蛮横的地方,不说整个洼里村。 就是赵姓一家,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都有十好几个。 怕事儿,在赵四海心里是不存在的。 动家伙、打械斗,赵四海更是不怵,洼里村敢于开山种粮,自有其桀骜不驯的秉性。 因为山上的自留地,洼里村上下也格外齐心,村里的矛盾到哪都有。 真正对外,这十里八乡的,洼里上下,哪一个村子也不怵。 上面下来检查的,如果不会说话,赵四海一样劈头盖脸的就骂,不也是屁事儿没有吗。 如今的农民,腰杆子也是硬的,不比城里的工人差分毫。 “熏鱼跟兔子,我少拿一点就行了,粮食您也不要准备太多,家里地方不大,放不下。” 李胜利的这个理由,在赵四海看来更是扯淡,活了六十多年,他还没听说过,谁家吃的太多放不下呢。 当年的王地主,家里良田万亩,也没说粮食放不下。 “让你拿你就拿着,捕鱼下套,你不是教给几个孩子了? 咱们这边有山有水的,你家里也有山有水吗?” 自己的理由,被海爷怼了回来,李胜利也不再推让,等将兜里的金块处理了,再回报也不晚。 一老一小达成协议就出了厢房,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闲话。 处理兔子,赵家兄弟也是手熟,开个小口,整张的兔皮就被扒了下来。 不过半个钟头,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兔子,就挂满了晾绳。 熏了一整夜的鱼肉,也干爽了不少,在海爷的指导下,赵家兄弟俩,先把鱼肉拿出来挂在晾绳上。 又将兔肉抹了盐跟香料,一遭送进了简易的熏房。 正屋的锅里,飘出兔杂香味的时候,赵满奎也拎着一个大皮包走进了院子。 “呦…… 逮了不少兔子,这些兔皮,做个半大衣也够了。 胜利,背包给你弄好了。 两双大头鞋,给你换了十四双棉鞋,只大不小,你瞅瞅。” 扫了一眼跟老爹闲聊的李胜利,赵满奎就将皮包放在了他身边。 “老哥,是不是换的多了,一双棉鞋五六块的。” 瞅了一眼自己脚上已经毛边的单鞋,因为李老爹的伤情,李胜利至今没有棉鞋穿。 去年的棉鞋小了,便宜了弟弟李建设,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只能穿单鞋凑活了。 “那是城里的价,赶集的时候,布鞋做的再好,也不超过三块五的。 你老哥我既不会坑乡里乡亲,也不会坑你这个小兄弟的。 明天让他们哥三个跟你一块回去,路上不太平,人多路好走。 马车我也跟村里说好了,拉得多走的也快,明天一早就走。 到了城里,你不要管饭,家里给他们备了饭。” 嘱咐完之后,赵满奎也加入了闲聊的行列,全然不顾李胜利的反应。 对于赵满奎的嘱咐,李胜利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在洼里,人家管了饭,到了城里,他一样要管饭的。 只是对于下馆子,他毫无经验可谈,也不知道兜里的一块八毛钱够不够用? 有些推迟的午饭,也没让李胜利失望,只是感觉不如昨晚畅快。 有了昨晚的酱焖鱼杂珠玉在前,没了鱼腥味的酱炖兔杂,口感一般般。 虽说也是麻辣咸香的滋味,但感觉上,还是不如鱼杂配贴饼子吃的香甜有滋味。 吃完了饭,赵满奎带着三个儿子就急匆匆的走了。 李胜利这边压住想要去山上,再砍点金子的想法,开始收拾自己的收获。 药箱里除了犀角杯、珠串、银元,也不是空空如也,除了半套放血针,还有一个砚台,几块残墨。 纯银材质的针灸针,早就不见踪影了,只剩了四根三棱的放血针。 虽说不齐全,但放血针的做工不错,钢铁材质的针体,依旧带着亮白的光泽,显然是当初专门定做的精品工具。 两摞线装书,他没有打开查看,赵老敢那边捆扎的很规整,老书也没有发霉,存放的状态很不错。 将药箱里的犀角杯、珠串、银元,放进自己的军挎。 这一趟,仅是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珠串李胜利也仔细的检查过,确定是奇楠无疑。 小的那一串还没什么,大的那串十八子,绝对是同类物品之中的极品,属于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只不过当文玩来定价,在绝大多数人不识货的前提下,这些东西还真是不值一件狗皮大衣。 饭都吃不饱,再好的文玩也不过就是破烂而已。 将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放进军挎,又试了一下新改的牛皮背包,正好可以放下洋镐、工兵铲。 将工具装好,又塞满了棉鞋,背包也被撑了起来,细密的针脚看上去赏心悦目。 剩下的棉袄、渔网,也被他捆在了一起,一块放到了外屋。 忙活完这些,李胜利就半躺在床上,开始端详挎包里的犀角杯跟奇楠珠串。 犀角这东西,对小儿高烧惊厥而言,可谓是一味圣药。 在李胜利看来,这东西的药用价值,要远远大于文玩价值。 虽说羚羊角也可以替代,但疗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时间在把玩古物的过程中不自觉的流逝,等听到院里响起车马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出门看到已经装了小半的马车,李胜利刚要说话,就被赵满奎给拦住了。 “胜利,准备吃饭了,咱们哥俩再喝点儿? 车上的东西,算是村里出的诊费,你给村里治好了三个壮劳力,这是该得的,咱们就别推让了。” 晚饭是中午剩的兔杂烩白菜,主食是新做的两合面馒头,美美的吃了一顿。 不等李胜利起身,海爷就把三个孙子叫进了里屋。 明天要早起,夜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李胜利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被赵有方招呼了起来,众人一起装好车,赵满奎一路将四人送到了村口,这才转身回家。 路上,忠厚的赵老大依旧话不多,老二还是缠着李胜利打听看鱼下套的经验。 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马车就进了安定门,一路上算是顺风顺水。 在李胜利的指引下,赵老大驾着马车到了四合院所在的街口。 初冬的工作日,街上也没什么人,怕惊着韩娘们,李胜利让三兄弟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了院子。 刚刚忙碌完的四合院里,空无一人,李胜利悄悄推开屋门,迎来的就是老妈韩金花锋利的目光。 “还知道回家?” 听老妈的声音逐渐拔高,李胜利忙不迭的从裤兜里掏出了大金块。 “妈,金子! 这儿还有现大洋。” 李胜利的献宝,并没有引来韩娘们的夸赞。 只见韩金花的两道眉毛,慢慢的竖起,双眼之中也带上了煞气,李胜利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兔崽子,你去乡下挖坟了? 没正经的东西,你也不怕散了你们老李家的德行。 这是人该做的事儿? 丧良心的畜生,滚一边去!” 见老妈有动手的征兆,李胜利又忙不迭的开始了解释。 省去挖金子一节,他把如何救的海爷,怎么捡的工具,还算完整的说了一遍。 但韩金花不为所动,看他的目光,还是带着煞气。 “你这是在柳爷那边得了点拨,下乡行骗去了。 这也不是人该做的事情。 看本医书,就能瞧骨伤? 你咋不上天呢? 把你那些个同伙叫进来。” 见老妈韩金花这边说不通,李胜利将大金块、银元丢在她身边,出门将赵家老大、老二喊了进来。 机灵的赵老二,韩金花不怎么待见,问了赵老大几句之后。 她也没问金块的出处,算是暂时撇去了李胜利几人盗墓团伙的嫌疑。 毕竟赵老大手里的村部介绍信,不是假的,上面大大的红章,还是很鲜亮的。 见老妈勉强接受了赵老大的说法,李胜利这才带着兄弟三人开始卸车。 看到屋里堆成小山的粮食,韩金花这个厉害的老妈,也多少有些动容。 荤油、地瓜烧,在她眼里不算是稀罕物,瓜干、南瓜、小米,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在鸽子市上,小米不比大米、白面便宜多少,是养胃、养身的好东西。 等三人冒着热汗卸完了烧柴,老妈韩金花这边依旧不说话,而是给了李胜利一小沓钱票。 “你岁数也不小了,我也教不了你。 你要是想走邪道,咱们娘俩赶紧的分家单过,别带坏了你弟弟、妹妹。 人家大老远来的,我也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咱们不能失了礼道。 里面有粮票、肉票,先出去吃了饭,回来以后再说咱们娘俩的事儿。” 大堆的烧柴、粮食、鱼肉、兔肉摆在面前,韩金花也不为所动,脸上带着严肃,给了李胜利钱票。 望着李胜利带着赵家兄弟走了,她才捶了几下胸口,抹去眼角的泪痕。 第18章 收破烂儿(上) 第18章收破烂儿(上) 出了四合院,四人上了马车,被李胜利老妈质问了一通的赵老大,见李胜利的兴致不高。 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开了口。 “小叔,韩奶这是被惊着了。 当年我跟老二,在山上掏了一窝野猪崽子,我娘也是这表情。 那一通臭揍,树条子都抽断了一抱,我爷都拉不住,还被推了一个跟头。 可到了过年的时候,那一大盆野猪肉端上桌,又数我娘嘴咧的最大。 挨揍挨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赵老大的劝解,让李胜利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蹲在车上一个劲儿点头的赵老二。 李胜利很无奈,这谎话到了老妈的面前,还真是有些编不下去。 但总有一天要露底,现在只能一口咬定,就是看医书看来的手艺。 对于柳爷那个心黑手艺差的,老妈也一样不待见。 作为家里的幌子,柳爷有些不够格。 想了想之后,李胜利觉得只能等回家,拿着李老爹现身说法了。 “有方,离着饭点还有段时间,咱们在四九城转一转?” 虽说老妈韩金花给了钱,但李家最近有些入不敷出,刚刚李胜利也看过。 除了肉票、粮票,老妈不过多给了八毛钱,这可能就是家里的所有现金了。 拢拢兜里仅有的两块六毛钱,在四九城消费一下,显然是不够的。 如今李胜利能拿出的招待手段,只能是领着哥仨穷逛四九城了。 “小叔,我爷来的时候交待了,不让吃你家的饭。说是城里的粮食有定量。 回去的时候,也不能空着马车,那封介绍信,就是让我们去北新桥信托商店收破烂儿的。” 听到赵有方的说法,李胜利也有些纳闷,信托商店他也听说过。 去那里收破烂,就有些开玩笑了,这年月,收破烂也是公家的买卖。 除非真是穷的吃不上饭了,街道、居委会才会睁一眼闭一眼,让个人收一点换点嚼裹。 这些个人收破烂的,多半是没有定量的盲流,还有就是以前遗留的破落户,多少有些下三滥的意思。 收破烂的名声不好,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信托商店里有破烂儿收?” 在李胜利的印象里,信托商店,应该是寄卖东西的场所。 他跟赵家三兄弟处的不错,想不明白,也就开口问起了缘故。 “就是些破棉袄、烂棉被。 我爹的一个战友就在北新桥信托商店,这是人家给的门路。 信托商店里的东西,有的是寄卖,有的是收上来的。 棉衣被褥没多少人愿意从信托商店买,就是有买的,也不如卖的多。 库存的棉衣被褥,放的久了就会朽烂长毛,扔了又舍不得,只能当破烂儿卖了。 收上来的这些破烂儿,回家拆了,破布可以纳鞋底儿,好一些的做鞋面。 拆出来的棉花,洗一洗弹一弹,就能做被褥了。” 听完了赵老大的解释,李胜利这边就明白了。 无非还是一个损耗的问题,烂在库里的棉衣被褥,不好卖给废品站,也就便宜了洼里村。 “你们就这么空着手去见你爹的战友?” 谈到损耗,就要谈到人情世故了,进多出少,又不利于保存的东西。 烂成一堆跟烂了一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作为过来人,李胜利的人情世故虽说谈不上练达,但他自认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虽说这个时代的战友情很纯粹,但涉及到了定量、票证,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的。 “以前都是我爷来,什么东西都不用带的。” 听了赵老大的解释,李胜利手一指,又让他调头回了四合院。 因为摸不清里面的虚实,李胜利这边也没有太大方。 只是带了两个南瓜,十来斤瓜干,还有一小包兔肉、鱼肉,虽说不值一条烟钱,但胜在实惠。 拿了东西,四人一路到了北新桥信托商店,赵老二进去找了赵满奎的战友肖长弓。 等三兄弟的这位肖长弓肖大爷出来,李胜利也明白了三人不带东西的原因。 从信托商店正门出来的肖长弓,瘦如竹竿,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这种表象,李胜利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过度饥饿造成的营养不良。 “兔崽子,谁让你带东西的?” 肖长弓的言语动作,也带出了他的脾性,刚正不阿、眼里不揉一粒沙子。 挨了一个大脖溜子的赵老大有些委屈的看着李胜利,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显然赵老大也是经常挨这位肖大爷揍的,眼里只有委屈,没有丝毫怨恨的神色。 看到赵老大脖子上殷红的手掌印,李胜利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老妈韩金花的大脖溜子,跟肖长弓的一比,简直就是按摩。 “我跟洼里村的赵满奎论兄弟,他们仨叫我小叔,不知道怎么称呼?” 辈分定好了就不能乱,李胜利面对黑脸肖长弓,虽说有些打怵,但一点也不能怂。 为了不让赵家三兄弟继续挨揍,只能他顶上去了。 “我叫肖长弓,以前是地主家的长工,现在是射箭的长弓。 北新桥的保卫股长,赵满奎的战友,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 你跟他论兄弟,也就是我兄弟,我这人没文化还直肠子,脾气也不好,不愿意就叫我老肖好了。” 耿直的老肖跟个活骷髅似的站在面前,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别看他瘦的跟竹竿似的,但双眼之中却凶光四射,一副择人而噬的凶虎模样。 “肖老哥,东西是我让有方带的。 本来是打算给你的,但现在看来,给了你也不会要。 那就给看仓库的人吧。 早报损跟晚报损没两样,下面村里条件不好,这点方便还是要给的吧? 我们不走你的后门,走库管的后门,这不违反规定吧?” 小叔李胜利的话,让赵家三兄弟,一齐缩了脖儿。 这位肖大爷哪哪都好,就是好打孩子。 每次三兄弟到城里串门,多半是要挨揍的。 肖家的孩子被打的受不了,也经常跑到洼里去住,家里厢房的床架子,就是给肖家孩子准备的。 别说是这么顶撞了,在肖家,眼神不对,都要挨揍的。 李胜利这边面对状如凶虎的肖长弓,也是手心冒汗。 这位战场上下来的凶虎,多半是有战争综合症的,耿直的令人发指。 刚刚的话,也是他揣摩着肖长弓的性子来的,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说的对,送礼我管不了。 但库里的东西是公家的财产,不符合规定出不了门。” 瞪了李胜利四人一眼,肖长弓也很光棍,送礼他是管不了的,这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只要符合规定,他这边就会放行,不符合规定,谁来了也没用。 一看猜中了肖长弓的脾气,李胜利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从北韩回来的,按说怎么也该是个保卫科长,这位只做了个股长。 肯定是性格的因素,限制了他的发展,而他的性格则是受了战争综合症的影响。 这病症在如今基本就是绝症,无药可医的,李胜利一样没办法。 “肖老哥,刚刚看你出手,应该是带着功夫吧? 能不能教教我这个小兄弟。 不瞒老哥,我师父是个游方的郎中,时常要在各处山村游走行医。 行医的路上不太平,你看能不能教教我?” 肖长弓这边松了口,李胜利也没让赵家兄弟进信托商店,而是跟他聊起了功夫。 “有! 我是程派八卦掌嫡传,但你的岁数偏大,又没有基本功,现在还没资格跟我学。 跟我二儿子学基础,你都有些不够格。 看在你是我兄弟的面上,就让我儿子教教你。 有钢,跑步去我家,把你二哥找来。” 肖大爷发了话,赵家老三,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 虽说他岁数小,但也挨过肖大爷的揍,不麻利点,恐怕又会挨揍。 因为经常走动。赵家兄弟对于北新桥一带算是熟悉,肖长弓的家门赵老三也知道,所以转身就跑了。 “老哥,我跟你儿子学艺,以后咱们这辈分怎么论?” 事情有了眉目,李胜利这边依旧有问题要问。 李胜利的问题,在肖长弓这边却根本不是问题。 扫了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弟一眼,肖长弓直接就说道。 “他只是传艺的,能不能学,还要看你的本事。 不能学算完。 如果能学,我们家是门里现在的大师兄,可以代师收徒的。” 肖长弓干脆利落的回答完问题,就要带着众人去信托商店的后院。 却又被李胜利的话,拦住了脚步。 “老哥,既然要学艺,我这边是不是要上谢礼啊? 既然老哥是程派嫡传,规矩应该是有的吧?” 李胜利转了一大圈,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给肖长弓送礼。 看他一脸青黑的样子,再不补充一点营养,只怕寿限就近在咫尺了。 既然跟赵满奎论了兄弟,对老赵的生死兄弟见死不救,也不是李胜利的处事原则。 从精神状态上看,老肖的问题不大,只是吃的太少,饿的时间太长。 只要营养跟的上,以他的精神状态,恢复速度也会很快的。 信托商店的破烂儿还没收到,就先收了一个人形的破烂儿,这也算是缘分了。 因为救了海爷,这几天的时间,他与赵家的纠缠就到了一定的深度,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新时代不讲老规矩,如果你硬要遵从老规矩,随便送点就行。” 就老肖这么耿直的脾气,恐怕在单位也是不受待见的货色。 罗锅上山的时候,没人帮忙也就不难猜测,对于生死兄弟赵满奎,他又不舍得开口。 家里稍有意外,就是一连串的青黄不接,如今李胜利家,就在经历这样的状况。 想必老肖处于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 “老哥,我是学中医的,讲究的就是老规矩。 咱们先别着急,送礼我也得知道老哥的家门啊!” 给肖长弓家的苦日子搭把手,对目前怀揣金块的李胜利来说,也不是瘦驴拉硬。 只要金块能换钱,他妥妥的就是个小富豪,接济一下老肖的生活,只是小小不然。 “板桥胡同十二号,就说找肖老硬。 走吧,再晚点,库管跟会计就要下班吃饭了。” 眼中带着凶光,扫了一眼李胜利,肖长弓觉得他不配做赵满奎的兄弟,他这边是看不上李胜利的。 啰里啰嗦跟个话痨一样,忒惹人烦。 第19章 收破烂儿(下) 第19章收破烂儿(下) 被肖长弓领着,转到信托商店的后院,三人等了一会儿,才等来后勤的张股长跟孙会计。 见两人来了,肖长弓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也不知道是平常就这鸟样,还是怕被走后门的李胜利污了双眼。 对于肖长弓的高冷,来的两人显然是领教过的,三人平淡的擦肩而过,也没有互相打招呼。 见身边的赵家哥俩,也是浑浑噩噩的模样,李胜利只能无奈的开了口。 “张股长、孙会计,还真是巧了,这次家里让带了点土特产。 这是山里长的大南瓜,甜着呢! 这是瓜干跟熏肉。 这些东西都是山里出的,不值什么钱,就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 上次的东西,可是帮了大忙。 你们可能不知道,山里穷啊,盖的被子里絮的都是芦花。 晚上睡觉,上牙敲下牙,早晨起来都不敢吃饭,怕牙疼。” 见小叔李胜利,一边胡吹大气,一边送上东西。 忠厚的赵有方有些不理解,家里不穷的,不仅吃的饱穿的暖,隔三差五的还有肉吃。 让小叔这么一说,他们家比讨饭的可强不了多少。 “老张,你看这些孩子多可怜,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开四号库吧?” 对仓库里的东西,最为门清的应该就是会计跟库管了。 中年妇女孙会计,听了李胜利的哭穷,多少有些同情心泛滥。 她家的孩子也是这岁数,别说挨饿受冻了,就是补丁衣服也从来没穿过。 作为库管的老张,有些无奈的看了孙会计一眼,暗道这娘们多事儿。 但孙会计已经开了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人只是赶了一辆马车,也拉不了多少东西。 库管张股长,不情不愿的开了四号库的锁头。 张股长跟孙会计,都是做熟了的,合力打开库门之后,就退了回去。 库门一开,一股陈年的霉味,就扑鼻而来。 只剩李胜利三个不懂行的,站在仓库门口,大口呼吸着陈年的空气。 “老大,海爷给了你们多少钱?” 散味需要时间,见两人躲的远远的,李胜利就问了一下赵老大兜里带着多少钱。 “一共三十五块多点,三十块是用来收破烂儿的。 剩下的五块,要到五金铺买点农具。” 见小叔低声说话,赵老大也是低声的回答,但眼里明显带着茫然。 “给我两块钱,要整票,你抽出来就好,我到你兜里拿。” 听了小叔的要求,忠厚的赵老大没有犹豫,低头摸索了一下,侧兜里就露出了一角绿色的纸币。 李胜利看了孙会计一眼,见她被面前扇动的账本遮掩了视线。 就转身从赵老大的兜里,抽出了那张绿色的车工,悄悄攥在了手心里。 “张股长,我们怎么装车,您给说说?” 见孙会计还在嫌弃的后撤,李胜利对站在另一边的股长老张说道。 “老规矩,两块钱一包,一包一百斤,你们挨着拿就好了。” 库门一开,不仅味道刺鼻,而且接触久了身上会发痒,对于进仓库,张股长也是有些抗拒的。 他只是站在门边上,指导了一下李胜利,完全没有进仓库的意思。 走了几步,看了看黑洞洞的仓库,见仓库上面挂着灯泡,李胜利就再次开了口。 “张股长,找不着灯线,您给说一下?” 见李胜利能说会道,毛病还不少,张股长有些嫌弃的走进了仓库。 指着墙上的灯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不在那吗? 瞎看什么……” 不等张股长说完,李胜利后退一步,就将两块的车工,塞进了他的口袋。 “张股长,都不容易,照顾照顾?” 听完李胜利说的,张股长看了看绿色的车工,虽说脸上依旧不耐烦,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你们两个赶紧的,别站在门口卖呆儿。 这堆,还有这堆,捡上面的拿。 那边的全是被褥,不值当的。 想要棉花,六号库里有便宜的。” 前两句张股长还在大声的吆喝,后面两句就细不可闻了,只有他身边的李胜利听的清清楚楚。 让赵家兄弟捡了十包相对干燥的衣物之后,李胜利带着两人出了仓库。 另一边张股长却在跟孙会计交流着什么。 几句话之后,见孙会计痛快的点了头,想必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 “你们过来,六号库有两堆烂了的棉花,看看能不能要,这次估堆儿。” 对于李胜利三人,孙会计比较同情,说话也比张股长柔和的多。 两人合力开了六号库之后,两堆破旧的被褥,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一共两堆,三块钱一堆,要不要?” 见赵老大忙不迭的点头,不懂行市的李胜利,也冲着孙会计点了头,算是要了这两堆破烂儿。 破旧的被褥不好装车,三人又把刚刚装上车的衣服包卸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堆烂在一起的破被褥装在了车上。 见三人装的费劲,张股长还从仓库,拿了一小捆打包用的麻绳。 让三人转圈封了车,这才勉强将十包衣服,放在了马车上面。 赵老大在孙会计那边付了钱,看了看严重超载的马车,眼里满是惆怅。 “车都装好了,赶紧走吧,待会儿就下班了。” 虽说拿了李胜利的钱,但张股长的态度依旧有些冷漠。 在李胜利看来,信托商店物资损耗,也是一潭深水。 在张股长的驱赶之下,三人赶着颤颤巍巍的马车,就到了肖长弓看守的大门跟前。 一起跟来的孙会计,大致给肖长弓说了一下,东西算是符合规定的。 一脸青黑的肖长弓,检查之后,没发现问题也就直接放行了。 “小叔,还是您厉害。 这两块钱花的值,我爷跟我爹来一趟。 三十块钱,也就能买车斗里那堆破棉花。 上面的十包衣服,拆开挑一下,回去洗一下,一件卖个一两块没问题。” 出了信托商店的后院,老大赵有方就对李胜利竖起了大拇指。 村里的马车能拉两三千斤的东西,现在辕马拉的很费劲,车上的破烂儿至少是三千斤往上了。 打包的衣物一百斤一包,那两堆破被褥,至少两千斤。 在赵有方看来,六块钱买来这些破烂儿,跟白捡的一样。 如今粮食以及生活物资都是紧缺的,买粮食需要粮票,买布匹需要布票,棉花票比前两者还稀罕。 能正常领到各种票证的工人家庭,想要攒出一套铺盖所需的布匹、棉花,也不是一两年能做到的。 京郊不是棉花种植区,在本就困难的农村,弄棉花更是难上加难。 许多人家的棉衣被褥里絮的棉花,追溯一下,弄不好就是前清时期的老物件。 旧棉花的保暖性,虽说不如新棉花,但总比李胜利胡扯的芦花要好太多。 用芦花絮棉衣被褥,虽说有些扯淡,但是用打散的蒲棒来絮棉衣被褥,在农村可不罕见。 至于旧被褥、旧衣服不干净、不卫生,基础的遮蔽、保暖都做不到,谁还敢有这要求? 两千斤破被褥,拆洗之后,怎么也能有一千斤左右的旧棉花。 按照厚棉被六七斤的用花量,细算一下,收获确实是很大的。 赵家两兄弟还沉浸在捡大漏的喜悦之中,跟在马车侧面的李胜利,却在担忧的看着拉车的辕马。 “有方,我看马腿都打哆嗦了,咱们是不是装的有点多? 这能不能行?” 库存的破被褥本就湿潮,为了把车装瓷实,赵家哥俩,还在车斗里踩了好几遍。 即便都被踩实了,加上十包衣物,马车现在的高度,也超过了一米七、八。 赵家兄弟也算是装车的好手,满满的一车货物,被两人装的四平八稳。 只是畜力有极限,货物虽说装的规矩,但重量已经超出了辕马的负重。 万一伤到了拉车的辕马,那赵家两兄弟的这次捡漏,就要变成赔本的买卖了。 “没事儿,还能拉上一段,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再把上面打捆的衣物卸了。 肖大爷在板桥胡同的四合院里,有一排倒座房空着。 收的破烂儿多了,我爷他们都在肖大爷家倒一下。” 赵家老大赵有方的话,让李胜利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这位看似忠厚的赵老大,倒是跟他的名字一样,脸上忠厚心有方略,是个人物。 “哥,我看打捆的这些衣服里,有不少绸子货。 咱们今晚别走了,在肖大爷家凑合凑合,捡捡里面的好衣裳。 不然拉回村里,还能有咱们的份儿?”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二赵有法,也转着眼珠开了口。 往常在信托商店收了破烂儿,回村之后,想要的村民就会聚在一堆。 大伙儿凑够了收破烂儿的钱粮,还有来回的车马费,就会把东西称斤平分。 这次的收获很大,赵老二这边,显然是有了别的想法。 “就你心眼儿多,后面推车去。 小叔,老二的歪心眼多,你看他说的成不成?” 洼里赵家规矩大,在家海爷说了算,村里赵满奎说了算,兄弟之间,自然是老大赵有方说了算。 在李胜利看来,机灵的老二赵有法,不如面相忠厚的老大赵有方。 面带沉稳、心有丘壑,有点做大事的模样。 如果一直在村里,以后赵满奎的担子,可能就是赵有方的。 老二赵有法的机灵全在脸上,而老大赵有方的机灵却在心里,比如现在他问的问题,就很机灵。 “老大,如果咱们把车上的十包衣物卸了,回去说三十块就买了那些破被褥,能不能成?” 赵老二的心思,李胜利知道,无非想以此获利而已。 在后世这是完全没问题的,可在这个时候,就不仅仅是有没有问题的事了。 私人做买卖,那叫投机倒把,严重一点是可以枪毙的。 但万事总有变通的方法,只要不是大张旗鼓的叫卖,李胜利这边的方法还是很多的。 “小叔,这不好吧? 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咱们一下挣这么多,让人知道了,会戳脊梁骨的。” 李胜利的想法,在老大赵有方这边没有通过。 虽说心里机灵,但赵有方还是有原则的,李胜利的说法,显然不符合赵老大的原则。 第20章 肖老虎 第20章肖老虎 “哥,这事儿是小叔办成的,跟咱们没关系。 我觉得就该听小叔的。” 在马车后边推车的赵有法,耳朵也没闲着。 听到老大赵有方不同意,直接就怼了回去。 这句话说的赵有方也点了点头,如果把车上打捆的衣物算是小叔的。 那老二的说法,也就算是名正言顺了。 “这么着吧! 无非一车拉不回去,咱们先在肖大爷家卸下来,回去问问咱爷跟咱爹是个什么说法。 小叔,待会儿你再念叨念叨,我也好给家里带话。” 赵有方将事情定了,见拉车的辕马越走越慢,就从兜里掏了一把苞米粒出来,一把抹进了马嘴里。 随着‘咯吱吱’的咀嚼声响起,马车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一些, 见了赵老大的临时加油行为,李胜利的嘴角一挑,开口说道。 “老大,这人跟马是差不多的。 马有吃的才出力,人有了好处,也能多出力不是? 老二的想法不错。 咱们过日子,都是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就跟我学医一样,说是为了救死扶伤,那就有些虚头巴脑了。 你看我这趟去你们村,粮食挣了一大堆,还不是为了自个儿? 你再看你肖大爷,把自己饿的跟个鬼似的,周围人还不愿搭理他,你说他图的是什么?” 洼里赵家可交,李胜利这边也不藏着掖着,顺手就点拨了赵有方一把。 虽说有了苞米粒鼓励,但车上的货物还是太多,临时加的油,很快就被辕马消化殆尽。 三人无奈,只能各自靠向马车,帮着辕马减轻负担。 马车逐渐远离信托商店,刚刚被肖长弓支使去喊人的老三赵有钢,也带着一个人小跑着跟三人碰了头。 “二哥!” 肖家老二,比赵有方还大,家教森严的赵家兄弟第一时间就打了招呼。 赵老三带来的肖老二,左边脸上有一个青紫色的巴掌印,连带着左眼周边也肿了起来。 顺着巴掌印看去,肖老二的眉弓、额头都有旧伤疤,显然也是个不省心的。 “小叔! 我是肖家老二,肖虎。” 到了跟前,不省心的肖老二,直接给李胜利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小叔。 看来肖家的家教,也是森严的。 “嗯! 既然叫了小叔,就说说你脸上的伤吧。 我虽说不能帮你打回来,但能给你治一下。 下次出去茬架,记着闪开头脸的位置。 这样的嘴巴子多挨几下,会给你抽成木头脸的。” 对于自己的战力,李胜利有自知之明。 肖长弓也说了,跟着面前的肖虎学艺,他都有些不够格。 茬架他不够格,但给肖虎推拿一下,让脸上的青紫痕迹消失的快一些,李胜利还是有把握的。 “小叔,我没事儿,过几天就消了。 这是我爹抽的,不能躲。” 呲牙给了李胜利一个难看的笑容,肖虎根本就不在乎脸上的伤,而是跟赵家三兄弟聊了起来。 这四块买卖凑在一起,聊的也就是上山下水的那点事儿。 当赵老二说起李胜利捕鱼下套的本事,转过头的肖虎脸上明显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肖虎的体型,比肖长弓强点有限,也是精瘦的样子,显然也是营养不良了。 “二哥,咱们在这儿把车上的东西卸了吧。 东西太重,辕马拉不动了。 这是帮村里买的旧货,你可得给看好了。” 转过街角发现了一片空地,赵有方就对着肖虎开了口。 辕马已经有些微汗了,强撑着拉下去,出了大汗,容易得病。 牛马驴骡这样的大牲口,是村里的重要财产,别说是得病了,就是累着了,回到村里也不好交待。 在城里赵有方多少有些拘束,不然出了信托商店的院门,他就该卸车的。 “说的什么话,有我肖老虎在,一根毛也少不了。” 报了自己诨号的肖虎,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赵有方体恤马力,也没让辕马动缓,带着两兄弟在路边就开始解绳子卸车。 十包衣物卸下来,他还是觉得车有些重,又将几个打成卷的破被褥卸了下来,这才开始重新紧绳子封车。 “有方,你带着弟弟们去卸车,我先回家一趟。 回来的时候,别急着装车,先去我家一趟。 我家的位置还记得住吗?” 跟肖长弓学拳,只是李胜利的借口,打着学拳的名义给肖家送点吃的,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与目前的李家相比,肖家更需要食物,眼前的肖虎就是很好的例证。 肖家,不仅是肖长弓吃的少,肖虎吃的也不多。 如果肖家跟洼里赵家没关系,李胜利也不会多管闲事。 见了肖虎之后,两家之间的亲厚,就不用去证实了,这个忙必须帮。 赵家三兄弟经常来肖家,对四九城并不陌生,板桥胡同,离着南锣鼓巷也不远。 李家的位置,赵老大记住了,见他点了头,李胜利这才转身回家。 回到四合院,李胜利进了家门,见老妈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妈,我没去挖坟,等晚上回来再给你解释。 洼里海爷的一个亲戚,家里没有粮食了。 我带回来的这些粮食,要分给他亲戚一半,柴火我也带些过去。” 给老妈解释了一下之后,李胜利就开始收拾屋里摆着的粮食。 南瓜好弄,可瓜干跟小米,没有袋子,却不怎么好分。 见李胜利望着粮袋发呆,听了解释的韩金花这才起身出去了。 “这是家里的粮袋子,能拿回来就拿回来。” 虽说依旧没好气,但韩金花还是帮李胜利拿粮袋分了粮食。 到手的粮食还能分出去,显然自家的老大,还不算泯灭人性。 看着一直忙活的家里老大,韩金花的心里也多了些期冀。 与独自架着马车回到四合院的赵有方,装好粮食、柴火。 李胜利跟老妈说了一声,两人又回到了卸货的位置。 “二哥,这些杂粮、柴火,是小叔诊病挣的,不是偷鸡摸狗弄来的。 小叔在信托商店跟肖大爷说好了,这是他跟着学艺的谢礼。” 到了地方,没急着装车,赵有方先将李胜利路上教他说的话,说给了二哥肖虎。 听了赵有方的解释,肖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肖虎,起来,咱们之间不兴这个。” 男儿膝下有黄金,肖虎这一跪,让李胜利有些头皮发麻。 他觉得肖虎这一跪,应该不全是为了粮食。 “小叔,您会治病? 待会儿回家,您帮我娘瞧瞧病。 家里没钱了,我娘的病也越来越重,您可得帮帮大侄儿啊! 要是您救了我娘,以后鞍前马后,我肖老虎把您当亲爹伺候。” 就知道跪无好跪的李胜利,有些无奈的扶起了肖虎。 所谓病急乱投医不过如此了,可也没办法,谁让遇上了。 肖家跟洼里赵家的关系,也摆在那里了,能救不能救都要出力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回家。” 四人装好车之后,赵老大赶车,三人跟在车后面,肖虎也大概的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肖家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老大肖龙出去当兵了。 老二肖虎初中毕业就开始四处打零工,剩下的三个弟弟妹妹,都在上学。 家里老娘,生孩子的时候坐了病,从肖虎初中毕业开始,身体每况愈下。 虽说家里几个孩子都能帮衬着家里干点杂活,可药罐子是个无底洞,与病魔多年纠缠下来,肖家已经家徒四壁了。 瞅肖长弓的样子,一旦他倒了,肖家也就散了。 肖长弓是程派八卦的嫡传,里面也有些曲折,师父也是岳父,两夫妻算是师兄妹之间亲上加亲。 从肖虎的口中得知,老肖手里的功夫已经不能用好坏来形容了。 伸手就能杀人,这是肖虎对他爹老肖的评价,肖家的孩子,也是跟着老娘从小学拳的。 肖虎的一身本领,按照他的吹法,在四九城的街面上全无对手。 厮混在街面的肖虎,也不是没有别的营生可做。 但是肖长弓这人是个古董,只要不是正路来的东西,怎么带回来的,就要怎么送回去。 在肖虎的口中,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改变家庭的命运,但每每都被自家老子,给生硬的逼走了。 肖虎脸上的巴掌印,就是因为家里实在没粮食了,他从别的地方顺了一袋粮食。 得到的结果,就是差点让老爹肖长弓把眼珠子扇爆。 顺来的那袋粮食,也跟以前一样,怎么顺来的,就要怎么送回去。 一路说着,肖虎的心里也很是迷惘,不提他高来高去的本事。 就凭他的拳脚,当个坐地虎,也可以让一家衣食无忧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身本事的老爹,甘于天天挨饿? 对此,李胜利也无话可说,只能拍拍肖虎的肩膀,做了安慰。 肖虎不理解肖长弓,但李胜利多少可以理解,能从北韩经历生死活着回来。 肩上肯定背负了许多东西,加上战争综合症的影响,瘦如麻杆的肖长弓能做到这种程度,值得敬佩。 到了板桥胡同肖家,这里跟南锣的四合院差不多,也是一个大四合院,许多住户杂居在这里。 肖家也住在前院,只是比李家多了一溜倒座房。 让赵家兄弟卸车,李胜利跟着肖虎进了正屋。 一进屋就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李胜利分辨了一下,凭他的中医本事,目前还做不到闻味辨药方进而辨症。 肖虎的老娘在东屋,进门一看,李胜利就知道他这便宜嫂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跟肖长弓青黑的面庞不同,肖家嫂子的面色蜡黄状如黄土。 跟肖长弓一样,肖家嫂子也是一副活骷颅的样子。 浑浊的双眼,轻如蚊呐的声音,她已经很难说出连贯的话语了。 “肖虎,马车上有小米,去熬点稀粥,记住,一定得是稀粥。 嫂子,我给你把把手。” 支走了肖虎,李胜利找了一个板凳坐在床边,就开始给肖家嫂子把手。 连续找了许多次,李胜利才摸准了脉搏。 可惜的是,他的诊脉水平有限,摸了半天,只能得出气血双亏、危如累卵的结论。 依据脉象辨症开药,这么复杂的病情,对他而言有些天方夜谭了。 这种情况,想要用中医手段找到病根,不是真正的中医大家,几乎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第21章 求医问药 第21章求医问药 肖家嫂子病情的危重,完全超出了李胜利的预料。 以她的脉象而言,喝水呛着咳嗽几声,弄不好都会过去。 能坚持活着,这位肖家嫂子的生命韧性,绝对是十分强悍的。 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这样的病情,能治的只有中医了,而且出手的必须是中医大家。 她的基础病或许并不致命,但迁延日久,她的病情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想要治病,必须尽快的控制住要命的并发症。 治这种病,就跟拆弹一样,选错了线路,直接就会没命。 李胜利在沉思病情,卸完车的赵家兄弟,一一进屋给他们肖大娘问了好。 肖虎也端着冒着热气的稀粥,进了东屋。 “肖虎,用筷子蘸着稀粥喂喂你娘。 有方,晌午饭吃不上了,你让肖虎找点被褥垫在车上,咱们要拉你肖大娘去看病。” 肖家嫂子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李胜利虽然说不准。 但他能确定,年前年后,这位肖家嫂子的寿限,就要到头了。 “小叔,家里没钱了,我兜里只有昨儿挣的三毛。” 正在用筷子往老娘嘴里点粥水的肖虎,红着双眼为难的说道。 家里能换钱的已经都换没了,要不是房子没人要,房子也早该卖了。 再看奄奄一息的老娘,肖虎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肖虎,你出来一下。” 拍拍肖虎的后背,李胜利安慰了一下,就让他领着出了东屋。 “找个稳妥点的地方,有话跟你说。” 见眼里还噙着泪的肖虎,直愣愣的站在正屋瞅着自己,李胜利提醒了一下。 肖虎又领着他进了西屋,肖家西屋的结构跟李家差不多,也是几个孩子一起住。 只是条件很简陋,连张床也没有,但也不能说没有。 孩子们睡觉的地方,就是青砖搭树枝,弄的简易床。 “这东西你有门路换钱吗? 知道大概值多少钱吗?” 进屋扫了一眼之后,李胜利就从挎包里拿出了那块小一点的金块,大概三两多点的那块。 碰上肖长弓一家,李胜利只能暗叹一声倒霉。 不救无情无义,救了就要破财,他这刚得的金块,真是还没捂热乎呢! “有,我认识几个在鸽子市混的。 一市两的小黄鱼,在银行能换二百块,在鸽子市多一点。” 看着李胜利手里的金块,肖虎的双眼一亮,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知道的。 李胜利将金块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下,经过斧头的劈砸,早就没了原来的样子。 无论是粗看还是细看,就是一块金疙瘩。 看来劈下来之后,乱砸一通,还是有好处的。 “拿着去换钱,这块有个三两多,不行就剁下一点换钱,赶紧去吧。 走之前找点被褥让有方把车铺了,被褥一定要厚实点。” 支使走了肖虎跟赵有方,李胜利又安排赵有法继续用筷子点喂着肖家嫂子。 找中医治病之前,还要带着她去西医那里,挂点盐水跟葡萄糖。 就肖家嫂子现在的模样,只怕找到了中医大家,也喝不了汤药。 “老三,你来喂肖大娘。 小叔,我……” 有了跟小叔李胜利独处的机会,赵家老二,将手里的粥碗给了老三。 张了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收的那些破烂儿。” 知道赵有法想说什么,李胜利也没因为肖家嫂子的病情而拒绝。 病人有病人的路要走,赵家兄弟跟肖虎,也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 进了肖家的南倒座,赵有法忙不迭的就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叔,我在路上想了一个饭辙,我说说你听听?” “不着急,是不是饭辙,还得看看货的成色。 打开一包看一下吧。 你肖大爷家就这么个情况,你肖虎二哥,也缺个饭辙,你们一起正好有照应。 肖虎是城里人,可以满哪溜,你在村里是不是得出工啊?” 与肖虎相比,生在农村的赵有法,在做买卖上有先天的劣势。 城里的盲流子,可以四处瞎蹿,只要是四九城范围内的地界,肖虎哪里也能去,还不怕盘查。 但赵有法不行,出村,对他而言就是个很大的难题。 十六岁了没有学上,在村里就该被编入生产队的花名册了,需要出工的。 即便他爹是村支书,赵有法也不能常年旷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叔,就在我们村就行,不耽误我出工的。” 赵有法想的,跟李胜利想的,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赵有法想的是小富即安,混点外快,而李胜利却是在给两人谋划长期的饭辙。 李胜利对赵有法的说法不置可否,看着他打开了一包衣物。 两人就一起查看了起来。 该说不说,北新桥的张股长还是讲规矩的,收了礼拿了钱,给点出的东西就是不错。 虽说有的衣物上带着大片的霉斑,但总的来说,洗洗涮涮之后,这些衣服、裤子,都不影响穿着。 与两堆破被褥还有所不同,这些衣物没怎么受潮,布料也没有太多的老化。 在仓库装那两堆破被褥的时候,许多潮湿的布料一扯就碎。 按照赵老大的说法,那些乏了的布料,就只能上点浆子纳鞋底了。 “叔,这些衣服、裤子都是好东西。 你看这身绸褂子多好,送信托商店的时候,应该是没怎么上身穿过的。 这大小适合你穿,我拿出来了。” 跟赵有法说的差不多,能进信托商店的,大多都是衣物里面的好东西。 你拿着烂裤衩、破背心去信托商店换钱,恐怕以现在售货员的尿性,他敢把你打出来。 一包衣服大致查看了一遍,大多都是长袍、绸衫、毛呢西装、大衣之类,清末民初的玩意儿。 就差官服、蟒袍之类的没有被发现了,至于这些衣服的用项,是礼服还是送老的衣服。 亦或是各家压箱底的玩意儿,就不好计较了。 现在流行的衣物,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破烂儿之中。 衣物做成的时间虽说久远,但各种布料的质量还算不错,没有朽烂的地方。 东西还成,李胜利这边心里就有了谱,做买卖这事儿不急于一时。 赵家那边还要听听海爷跟赵满奎的意思,要是两人不同意,就看肖虎这边了。 做投机倒把的生意,肖长弓这一关,也是肖虎需要跨越的。 让赵有法去看着赵老三,李胜利又到院子外边,看了看赵老大这边的进展。 肖虎的被褥已经被铺在了马车上,赵老大这边还从破被褥之中,选了几床相对干净的垫在下面。 现在就这个条件,李胜利也没办法强求什么,只要能减少马车的颠簸,目的就达到了。 “叔,肖大娘这病,不好治吧? 我爷说了,不是我肖大爷太倔,他家的日子可红火着呢! 唉……” 赵老大感叹的功夫,肖虎大步流星的就回来了,给李胜利打了一个眼色。 两人丢下赵老大,又进了西屋。 “叔,切了一块下来,换了二百一。 我给您下跪了!” 将剩余的金块递给李胜利之后,肖虎又拿出了一沓现金,里面只有几张崭新的大团结,其他的都是零钱。 “骨头不要太软,你跪我也没用。 你娘现在要先打一下盐水跟葡萄糖,先找家西医院吧!” 肖家嫂子的病能不能治,李胜利也拿不准。 以她的脉象来看,现在只能尽人事了。 “去东四十条的陆军总院吧,以前在那住过,我爹的复员证还有点用处。” 说完肖虎就去东屋翻箱倒柜,找出了肖长弓的复员证。 几人合力用褥子将肖家嫂子抬上马车,李胜利并没有让赵家老二老三跟着一起。 而是从挎包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了老二赵有法。 “有法,带着老三去同仁堂,买上一根六十年的残参,没须子的那种,不要买参须。 再买几颗安宫牛黄丸,记住,一定是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 如果钱有剩,就买套银针。 买了之后,就打听着去东四十条的陆军总医院,在马车旁边等着好了。” 肖家嫂子的病情很危重,为了防止出意外,李胜利就让赵老二去准备保命的药品。 中医的保命药剂不少,第一方便的就是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了。 独参汤,也是吊命的法宝之一。 但参汤是需要熬制的,他身上还没有糖票,吊命的参汤只能作为备用手段。 安排完了救命药,他跟肖虎、赵老大也上了马车,直奔陆军总院而去。 “肖虎,把钱给你娘看一下。 给你娘说,这是洼里赵家借的,让她用手摸一下钱。” 马车颠簸、家里穷困,心理跟外界的因素,对于肖家嫂子而言,也是致命的。 坐上马车,李胜利第一时间把钱拿了出来。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做了,见老娘的眼里多了神采,肖虎也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东四十条的陆军总院,离着板桥胡同不远。 瘦的只剩一副骨架的肖家嫂子,被转运床推进医院后。 第一时间被安排进了急诊室,肖虎按照李胜利的说法,提出了需要挂盐水跟葡萄糖的要求。 这个要求却遭到了急诊室医生、护士的拒绝,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怎么用药,不是家属来决定的,一切要看检查结果。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异议,听听医生怎么说,也是对人家职业的尊重。 但肖虎这边却表现出了跟他老子一样的执拗,这位肖老虎,脖子一梗就掏出了他老子的复员证。 “不行! 我娘在你们这边看过好几次了,每次都看不好。 这次我小叔说了,只在你们医院挂盐水跟葡萄糖。 挂完了这些,我们要去找中医看病的。 要不就听我的,要不我就去找别的医院。” 本来没什么问题的挂水过程,被肖虎这么一说,一下就变成了中西医的战场。 不仅急诊室的护士们在训斥着肖虎,一旁的医生眉毛也竖了起来。 作为肖虎口中的小叔,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力挺,而是缩到了赵老大的身后。 他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本事,就是中医的正骨手法。 至于中医技术,当个赤脚医生还凑活。 凭这些参与中西医之间的斗法,乞求一下死相不要太惨,就是最好的结局。 第22章 不治拉倒 第22章不治拉倒 作为建国后第一批医学院毕业生,杜长林的内心是骄傲的。 三十六岁的他,已经是陆军总院急诊室的顶梁柱了。 当肖虎的老娘被推进急诊室的时候,那一副枯槁的模样,让他有些触目惊心。 当肖虎说出只是来挂水,治病要找中医的时候,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出离愤怒了。 有些病人的家属,为了省钱、省力,随便找个中医,或是偏方,就抹消了科学的诊断结果。 等到病情发展到无药可医的时候,又跑来求救,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医患双方对彼此深深的失望。 “你也不要闹,如果不想等检查结果,你就去看中医吧! 你们是军属,我作为陆军总院的医生,给你们正确的建议是我的职责。 肖虎同志,我建议你等一等我们的检查结果。” 虽说心里怒火翻腾,但杜长林还是保持了极大的克制,没有将肖虎一行人骂出门去。 可杜长林的建议,对刚刚抓住救命稻草的肖虎,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今天是小叔李胜利给他家送了粮食,老娘瞧病的钱,也是小叔的金子换的。 小叔李胜利对肖家没的说,执拗的肖虎,现在对李胜利的话,是无条件信任的。 任谁遇上李胜利这样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几十斤粮食,七八个大南瓜,对于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家庭,会有多重要? 价值近千块的三两黄金,对于一个为了治病,而家徒四壁的家庭,又有多重要? 这些东西,李胜利这边无条件的给了,肖虎如果不能无条件的信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们只是来挂盐水跟葡萄糖的。 我小叔说了,我娘已经病入膏肓,西医是治不了的,现在能救我娘命的,只有中医。” 路上李胜利大概说了一下肖家嫂子的病情,没想到他刚刚说的话。 现在成了肖虎跟陆军总院论战的底气,这话说完,李胜利也感觉急诊室的温度,比之前低了不少。 “我……” 杜长林起身刚要义正言辞的反驳一下,突然,外面接诊的护士,急匆匆冲进了急诊室,打断了他的话。 “杜医生,赶紧准备一下,大院里有个女孩肚子疼,已经昏迷了。 内科那边通过电话诊断,怀疑是阑尾炎,或急性阑尾炎。 院里让你马上准备器械,等病人来了,以最快的速度确诊,确诊之后,院里要立刻准备手术。 马主任已经接到电话,最多半个小时,就会到达医院。” 临时接到的急诊通知,打断了肖虎引起的论战。 作为陆总的医生,杜长林清楚的知道大院指的是哪里。 马主任不仅是陆总的外科主任,也是陆总的第一把刀,能让歇班的马主任,急匆匆从家里赶回医院。 显然电话中,判断是阑尾炎的女孩身份不低。 “是! 坚决执行命令!” 陆军总院的医生是有军职的,能给医院打来电话,肯定属于上级的命令。 作为陆总的青年领军人物,杜长林也表现出了他的优秀之处。 即将开始的论战,被一个急诊电话打断,李胜利这边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赶紧趁着急诊室的忙乱,招手将肖虎叫到跟前。 “别特么胡说八道,陆军总院是西医医院,你口口声声说中医,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趁着忙乱,赶紧求一下医生、护士,先给你老娘挂上水。 记着,盐水、葡萄糖要同时挂,点滴的速度慢一点。” 嘱咐完了肖虎,李胜利招呼赵老大,将肖家嫂子的转运床,推到了不碍事的位置。 让赵老大站在外面挡着,他则是缩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刚刚差点被肖虎引发的论战,可是把他吓的不轻。 如今的西医,除了正经科班出身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中医转职的。 万一肖家嫂子被扣在陆军总院,他也就跑不掉了。 医学界很大也很小,万一掉进论战的旋涡,以后肯定会被针对,他之前在洼里的一些人生规划,也会跟着泡汤的。 有了李胜利的吩咐,肖虎也是个能抹下脸皮的,一个劲儿在给杜长林等人添乱。 任务在身,本就心焦的杜长林,被他缠的心烦。 又因为挂水没什么危险,也就让护士先给肖虎的老娘挂上盐水。 杜长林这边刚点了头,肖虎也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也就是李胜利说的,盐水、葡萄糖同时挂,还要滴的慢一点。 这让杜长林诧异的看了肖虎一眼,这是急救时用的手段。 有些时候,也可以将两者混合,但肖虎老娘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两种溶液混合点滴。 同时挂两种营养液,而且要求滴速慢一点,算是比较专业的意见了。 有院里的任务在,而且任务目标的身份也不一般,认可了这种建议之后,杜长林也没纠结什么。 安排护士,按照肖虎的说法,给他老娘挂上了两种点滴。 因为急诊室的忙乱,也因为肖家嫂子的虚弱,扎针头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功夫。 等处理完肖虎的老娘,在一个中年妇女急切的呼唤声中,杜长林的任务目标也出现在了急诊室。 女孩的岁数不大,在杜长林看来,也就十六七、十七八的样子。 人在家的时候已经昏迷,有一点比较特殊,就是女孩的额头、发际,没有出汗的痕迹。 为了确认这一点,杜长林还专门伸手摸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你干什么?” 杜长林的手刚伸到女孩的额头,就被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给呵斥住了。 “大姐,我试试孩子有没有发烧。” 扫了一眼女孩的脸庞,虽说岁数不大,但是很美。 杜长林也很机灵,没敢说试试有没有汗,这位大姐的身份可不一般,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岚岚毕竟是女孩,你是男医生,下次有什么动作提前说一下,别这么莽撞?” 瞪了杜长林一眼,中年妇女也没说太离谱的话,她也是爱女心切。 家里男丁不少,就这么一个女孩,肚子疼了一上午。 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哪曾想,中午吃了一丁点饭,直接就昏迷了。 “大姐,我接下来要测量体温,同时抽血化验一下,您看……” 被训斥了一次,杜长林这边也格外的谨慎,动作之前,就先开口问了一下。 给女孩量体温,自然由女护士代劳。 接下来的抽血,却让杜长林一时间大汗淋漓。 先是找不到血管,找到之后。 针管刺进血管,却抽不出一滴血液,这病症有些麻烦了。 在不同的位置试了几次之后,得到的是相同的结果,汗水已经浸透了杜长林白色的棉布帽子。 这下真的麻烦了! “怎么回事儿? 抽个血你需要扎七针啊? 马主任呢?” 见毛毛躁躁的医生,连续扎了自己女儿七针,中年妇女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声音一下高了八度。 “冯大姐,我来了,小杜是急诊室最好的医生,不会出问题的。 小杜,什么情况?” 杜长林的尴尬,被匆匆赶来的马主任给挡了下来。 见来了陆总的一把刀,中年妇女冯大姐的火气,也暂时被压住了。 “马主任,抽不出血,恐怕是急性的阑尾炎,体内有感染。 抽不出血,也就打不了点滴,没有手术条件。 患者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也没有问诊的条件。” 杜长林的话,让刚进门的马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急性阑尾炎本就凶险,打不进点滴,基本就是在急诊室宣布了死亡结果。 杜长林说的不错,没有问诊的前提下,也不能盲目的动手术。 可急性阑尾炎本身就极为凶险,一旦延误了病情,就会导致腹腔感染跟败血症。 那样的结果,比宣布死亡都要凄惨。 现在病人陷入昏迷,就是感染导致的,接下来就该是多器官衰竭了。 诊断结果很明确,可马主任却说不出口。 因为床边的冯大姐来头很大,就这么直说,只怕麻烦也会来到陆军总院。 “马主任,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不要做隐瞒,照实说就好。” 杜长林跟马主任的为难,冯大姐看在眼里,知道问题很严重。 “冯大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孩子的病情很严重,如果还是抽不出血……” 直接当着冯大姐的面,说出自己跟小杜的诊断结果,那样的结果对冯大姐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该怎么斟酌着说出来,一下就难住了马主任。 “马主任,中医呢? 中医呢? 我家丁岚还不到十七啊!”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冯大姐,不需要马主任斟酌着说出结果,就知道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夭折的孩子她也不是没见过,可现在自己的女儿就要夭折,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中医不治急症!” 杜长林一句荒谬的话,让本想苟在一旁的李胜利忍不住了,人命关天,虽说知道这里不是他出头的地方。 但出于医德,李胜利还是开了口。 “荒谬,这话是谁说的,记载在那本经典里? 前清乾隆年间医学家陈修远,在南雅堂医书之中记载过,这病叫做绞肠痧。 救治急症的方法也有,疾刺委中穴、出血再不施,应该可以改善患者的状况。 你口口声声一句,中医不治急症,就要抹杀一条生命,有违医德!” 李胜利带着呵斥的一席话说完,急诊室里的目光,就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得到了救命稻草,冯大姐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就开口求救。 “小同志,既然你知道,就赶紧救命啊!” 见冯大姐病急乱投医,马主任上前一步,就挡住了有些激动的冯大姐。 “小同志,这里是急诊室,你是哪个学校的医学生?” 李胜利的年纪摆在那里,马主任一眼就看出,他最多也就是个医学生。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初中毕业生,看过点医书,你们刚刚说的病症,我恰好看过。” 李胜利的回答,显然是出人意料的,刚刚还抓住救命稻草的冯大姐,听完之后,直接就坐了下去。 “那你就试一下。” 李胜利的回答,虽说出乎马主任的意料,但知道委中穴位置的他,也不介意试一下。 如果不试,冯大姐女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脱裤子吧!” 现在是冬天,委中穴在双膝后的腿弯处,想要在那里运针,脱裤子也是必须的。 “什么?不治了!” 在冯大姐这些人眼里,贞洁还是很重要的,不然刚才她也不会呵斥杜长林。 “这是要命的急症,既然不治了,那就拉倒吧!” 患者家属不接受,李胜利也不想出头,毕竟他没有行医资格,万一有个好歹,也没法交待。 第23章 邀请(上) 第23章邀请(上) “冯大姐,这位小同志说的未必不能试一下。 小杜,去院办打电话给中医院,让他们派几位德高望重的中医师过来。 小同志,我想担着风险,让你试一下,你有把握吗?” 冯大姐家女儿丁岚的状况,在西医看来,完全可以下病危通知书了。 用中医的说法就是药石难入、针砭难治,完全就是等死的状态。 面前这个中学毕业生,既然能说出绞肠痧,又能说出具体的针法。 对于他口中的南雅堂医书记载,马主任这边还是可以确定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段中医,之后学习西医的过程之中,也用中医对比过。 虽说在中医上没什么建树,但对于中医,马主任是不陌生的。 如今许多家传渊源的中医师,确实可以少年得志,虽说面前这位实在是太年轻了。 但冯大姐不是普通人,保证她女儿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务。 委中穴,不是致命的穴位,即便扎错了,也不至于立即致命。 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担着风险? 你怎么担? 我一没银针,二没行医资格,死了人,我的行为就是无证行医、草菅人命,是要判刑的。” 对于马主任的请求,李胜利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个医案他之前也是听说过。 委中穴不是致命的穴位,可以试一下的,在这一点上,他的想法倒是跟马主任一样。 但他帮忙的方式,不是自己亲自操刀,他出主意,让陆军总院的操刀,才是正确的操作。 这个劳什子马主任,倒是人老成精,让自己动手,到时候死了人,责任可全是自己的。 而且人家的老娘严词拒绝,他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的。 ‘用针刺放血法,救治女患者丁岚,快乐的每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本次奖励,鬼门十三针针法。’ 正当李胜利心里放弃的时候,好人系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现在看来,统哥不仅不靠谱,而且很刑,这是要把自己送进去啊。 看着一脸阴沉的冯大姐,李胜利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说服她。 统哥的这次任务,恐怕要失败了,至于鬼门十三针,李胜利也是听说过的。 从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用于急救的针法,但这种针法他以前听说过,好像是用于治疗精神类的疾病。 没有见识过鬼门十三针的李胜利,根据自己的了解,大致做出了判断,传说中的针法多半是噱头之类。 李胜利这边要放弃任务,可马主任这边,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没有李胜利的说法,倒也罢了。 但李胜利已经开了口,万一出了意外,等中医院的人来了,再确定陈修远在南雅堂医书里的记载属实。 那陆总这边就骑虎难下,因为不懂中医而延误病情,致人死命。 这样的黑锅砸下来,陆总的招牌可就完了。 “冯大姐,小丁的病情紧急,您可不能因为讳医害了她呀! 实在不成,咱们就剪了小丁的裤腿?” 马主任的折中之法,又让冯大姐看到了希望,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她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小同志,赶紧过来,小丁的情况紧急。 她的腿脚已经有些僵硬了。 你们赶紧用剪刀剪开裤腿。” 马主任豪不避讳的上前一摸,脸色顿时大变,腿脚僵硬,意味着到了最后的时刻。 万一耽误,那就没法挽回了。 马主任这边的紧张情绪,也传染到了护士们的身上。 急救室里的剪刀,到底小了一点,手忙脚乱之下,丁岚的裤腿一个也没被剪开。 “冯大姐,脱吧! 再不救,就没机会了。” 跟之前的杜长林一样,马主任头上的白帽子,也很快被汗水浸透了。 现在不是关注脱不脱的问题,再延误一下,就要出人命了。 “你们两个男的赶紧出去,脱吧!” 危急之中,冯大姐也没忘了将赵老大、肖虎赶出急诊室。 见冯大姐点了头,马主任也转过身去,以作避嫌。 “马主任,你们医院有银针吗?” 刚刚转身的马主任,一下就被李胜利给问懵了。 学中医的不是银针一刻不离吗? “这不耽误事儿吗? 人命关天,你还没有银针,没有银针你胡乱出什么主意?” 豆大的汗珠,从马主任的脸颊划过,这次真的要麻烦了,没有银针,就没了最后的急救手段。 “我这倒是有半套放血针,但很长时间不用了,需要消毒。 你们科室里不是有注射用的针头吗? 先凑合一下,实在不成,再用放血针吧……” 李胜利的挎包里,不仅有金块有犀角杯,还有半套放血针。 除了最大的那块金子给了韩娘们,其他东西,都在他的军挎里装着。 摸索出那几根放血针,给马主任展示了一下,李胜利也提出了替代的办法,就是用针头当做银针来用。 “小伙子,你的法子最好言之有据。” 见李胜利这边如此潦草,冯大姐也多了句嘴。 她的女儿可不是草芥,谁要是敢草菅人命,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如果没有统哥的任务,李胜利绝对会转头就走。 统哥虽说不怎么靠谱,但已有的两次任务还算成功。 李胜利认为,统哥的任务,虽说有点风险,但大多在自己的能力之内。 针刺委中穴至出血为止,对他来说几乎没有难度。 他既会一些简单的针法,更能准确的辨识穴位,针刺出血,能有什么难度。 没有搭理冯大姐,李胜利接过护士递来的一盒消过毒的针头。 并把自己的放血针递过去,让她们帮着消毒,这才走到了病床前。 在冯大姐的注视下,李胜利按了几下白皙的腿弯,跟马主任说的一样,真的有些发僵了。 这对患者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丁岚的病情,可比肖家嫂子危重的多。 从针盒里小心的捻起一根针头,李胜利毫不犹豫的扎在左腿的委中穴上。 一针下去,李胜利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注射针头是中空的,扎进表皮以下就会出血。 可针头的三分之一,已经扎了进去,完全看不到一丝血液流出。 李胜利变了脸色,对面的马主任也是一样。 老马心中想着,这下可坏了,中空针头都扎不出血,人差不多就完了。 冯大姐看到马主任的脸色变了,也赶忙起身看向针头,扎进肉里的针头一动不动,显然不是好事儿。 一针无功,变了脸色的李胜利也不犹豫,又捻起一根针头,以同样的手法扎进了右腿的委中穴。 同样的毫无反应,想到医案之中的疾刺,李胜利还是没有犹豫。 拔出针头,‘唰唰’连续几下,快速在丁岚右腿的委中穴上扎着。 看着丁岚右腿委中穴上清晰的针孔,李胜利也不淡定了,这么扎下去,针孔再多也不会出血的。 “马主任,让她们快点消毒,不行就擦点酒精直接用吧! 病人的血脉已经不通了,再不抓紧,人就没了。” 几针下去无果,李胜利的额头也冒了汗,这可真刑。 谁知道‘疾刺至出血止’的难度这么大? 这次恐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在马主任的催促之下,李胜利的放血针,很快被拿了过来。 他也不管消没消毒了,捻起最粗的那根,就在丁岚双腿的委中穴上快速的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 岚岚的腿都被你扎烂了! 你到底会不会?” 见李胜利一针下去就是一个针眼,这次比之前的还大,而且是三角形的。 看着不断增多的三角形针眼,冯大姐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对李胜利的不信任,开始责问起来。 “小同志,不成就往血管上扎。” 冯大姐的责问,被李胜利无视了,但马主任的提醒,却让他怒目而视。 用放血针扎血管,这位马主任跟个二逼一样。 三角形的针扎在血管上,止血缝合都会成为奢望的,怎么想的出来呢? “血管跟穴位能一样吗? 喇了大动脉直接就冒血,你敢吗? 不懂,都特么闭嘴! 你行你来!” 无视冯大姐,骂了马主任,李胜利手上的放血针也一刻不停,不断在丁岚双腿的委中穴上快速的扎着。 皮肤白皙,对丁岚而言,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白皙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让李胜利可以轻易的避开这些血管。 “血,有血了,怎么是黑色的?” 随着李胜利的动作,眼尖的马主任,终于看到了希望,当一个惨白的针孔,变成黑色的时候。 马主任止不住喊了起来。 “能不能捋一下?” 虽说有几个针眼溢出了紫黑色的血液,但血液太过浓稠,没有外力,显然是流不出来的。 “这……” 看了一眼盖在女儿身上的白色被子,冯大姐有些犹豫了。 “别请示了,赶紧的,病不讳医。 这可能是我们仅有的机会了。 被子别给掀开了。” 替冯大姐做了决定之后,马主任也没忘了提醒李胜利。 万一掀了被子,将来少不得麻烦。 得了马主任的提醒,李胜利再次看了冯大姐一眼,这才将双手伸了进去。 触手一片滑腻,让他年轻的身体,稍稍荡了一下。 甩了甩头,甩掉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后,李胜利在膝盖上方捋了一下。 “不错,有效果,继续。” 李胜利的位置不好观察针眼,马主任就做起了他的观察员。 随即李胜利的手上不断加力,可惜不敢往上走,效果还是有些不如人意了。 “压迫力不足,再往上使使劲,所有针孔已经见血了,就是流不出来。 赶紧去拿绷带、酒精,准备擦拭血液。” 一边提醒李胜利,一边安排护士们做后续的准备。 马主任这边全然不顾冯大姐那边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 马主任可以不管,但李胜利不能不管,再往上就要触及不该他碰的位置了。 以冯大姐的脾气,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 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冯大姐,李胜利的眼里全是无奈。 “都到这时候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唉……” 有心踹面前的小子一脚,又怕影响他的治疗,冯大姐只能无奈的一叹。 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她清楚的很。 因为男女之别,断送了女儿的性命,她是绝对不会去选择的。 得了冯大姐的首肯,李胜利这才加大了动作的幅度。 第24章 邀请(中) 第24章邀请(中) “效果不错,已经开始溢出了,再加力!” 随着李胜利动作幅度的变大,马主任这边也给了好消息。 紫黑色的粘稠血液,已经开始溢出针孔了,他捻了一点查看了一下,粘稠度太高,怪不得扎不出血。 马主任这边看到了希望,心情很是舒畅。 李胜利这边就有些艰难了,随着动作幅度的增大,该碰不该碰的地方,几乎都碰到了。 但马主任那边给出的结果,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冯大姐,要不您来?” 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冯大姐,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闪。 “主意是你出的,针也是你扎的,眼见着有希望了,你这小同志怎么还打起了退堂鼓? 刚刚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关心则乱,你是个蓬勃向上的年轻人,怎么心里这么多陈旧的想法?” 李胜利的转头凝视,让冯大姐的脸颊有些发热。 刚刚显然是关心则乱,今天来陆军总院,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有失水准了。 得到冯大姐的首肯,李胜利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因为随着污血的流出,丁岚在慢慢的恢复感知,身体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 “动作快一点,加力,污血要凝住了。” 马主任的声音响起,李胜利无奈的继续加力捋顺。 回看一下丁岚双腿的委中穴,污血已经开始慢慢流动了,显然医案的方法,是切实有效的。 只有污血流干净了,丁岚才能脱离生命危险,可刚刚手上传来的抽搐,让李胜利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要是醒了,可怎么面对啊? “再快一点,污血有稀释的征兆了,颜色也在变浅。” 被马主任的小皮鞭抽打着,李胜利只能无奈的加力。 随着轻微吐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昏迷的丁岚,再次醒来,就感觉上午让她痛不欲生的绞痛,轻了好多。 只是腿弯处有些刺痛,双腿也火辣辣的疼,当感觉慢慢回归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不对。 惊恐的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 刺耳的尖叫,也从她嘴里传了出来。 “岚岚别怕,咱们在治病呢!” 见女儿不过十多分钟,就被李胜利救醒,冯大姐心里的一块巨石也踏实的落了地。 “妈,他扒了我裤子,还要扒我裤衩!” 想象之中的大嘴巴子,没有挨上,李胜利果断的后撤一步,远离了是非圈。 听到丁岚有些可爱的状子,他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妈,他还笑!” 刚刚被激愤撑住的丁岚,再告一状之后,一下就软了下来。 急性阑尾炎,可不是扎几针就能痊愈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耗尽了她的体力。 伴随的感染,也会让她虚弱无比,刚刚的精神状态,只是激愤所致,现在才是该有的表现。 “神了!” 算是见证了一场奇迹的马主任,不由的给远离病床的李胜利竖了一个大拇指。 谁能想到,一个在西医上,已经进入病危状态,甚至于已经走到鬼门关的人,能被十几下针刺救醒? 一直以科学的西医知识来诊断病情的马主任,完全不理解其中的道理。 对此,他只能以神了,作为自己的表达方式了。 看着针孔里的血液,由最初的紫黑色,变成鲜红色,对马主任而言,也是不好用西医知识来解释的。 “马主任,委中穴的针孔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不要感染了才好。” 马主任竖大拇指的时候,李胜利这边也得到了统哥的奖励,大致滑了一下。 统哥给的鬼门十三针,果然是救死的针法,与精神治疗毫无关系可言。 说了一下要注意丁岚双腿处的针孔,得了好处的李胜利,就忙不迭的退到了肖家嫂子的病床边上。 “马主任,再有十几分钟,中医院那边的人就到了。 这…… 好了?” 进屋之后,刚给马主任通报了中医院那边的进展,杜长林的余光,就发现了一脸羞恼、愤慨神色的丁岚。 “小杜,中医还是可以治急症的。 这位小同志,仅是用了十几针,就把丁岚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中医存在了两千年,还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呀!” 见过李胜利的神奇手段之后,马主任也在想着是不是要重拾对中医的学习。 现在看来,当年放弃与贬低中医,还是有许多谬误在里面的。 “这位张英患者的病,你打算怎么治疗?” 听了马主任的解释,杜长林有些难以置信,想到之前让他心惊的患者。 他也张口探究起了治疗方法。 虽说没有详细的检查过,但可以肯定,张英的治疗过程,将是无比艰难的。 听了杜长林的问题,李胜利这才知道肖家嫂子的名字。 对于她的治疗方法,他这边是一点儿也没有的,诊脉就让他如坠云烟。 治疗,或许经过二三十年的积累之后,他能有治疗的手段。 “大哥,我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这病我要是能治。 你是不是会撬开我的脑壳,看看我是不是个怪胎? 丁岚的病情,只是巧合罢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缘分。” 李胜利的调侃,让对面病床上一脸愤慨的丁岚,一下笑出了声,这个坏蛋说话,还是很有意思的。 “那为什么你让她来急诊室输液?” 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是一辈子的营生,一朝入门就要勤学一生。 当然这是对有上进心的而言,摆烂吃老本,靠着学校里学的东西厮混一生,也不是不成。 但是,凭着老本想要玩什么一朝顿悟,成为名家、大家或是泰斗,那就是想瞎了心,太逗了。 “我会简单的号脉,我嫂子的脉象是气血双亏、危如累卵。 而且长久的营养不良,让她体力极差,算是药石难入的一种了。 通过输液,可以给她恢复一下体力,有了体力,脉象也会踏实一些,诊断也会容易一些,药剂也能入口了。” 李胜利的说法还是很科学的,这也让杜长林跟马主任陷入了沉思。 李胜利的说法,跟一些中医名家,动辄邪毒、虚寒、温辛解表之类的说法不同。 他的说法,是比较科学与平实的,这样说出来,在西医看来就很好理解了。 李胜利的说法,也是后世中医的无奈,中医考试,都要按照西医的知识来出题,这是根本的动摇。 想要以中医的手段行医,必须通过西医的考试,这种无奈,也只有亲历者能深切的感知。 必须学习对自己没用的知识作为敲门砖,不是知识不好,而是人的精力有限。 而中医对医者的要求,又过于全面,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两相绞杀下来,也就很难出人才了。 中医的没落、混乱,也就是从现在开始的,源于以西医知识为标准的中医考试。 李胜利的说法,让急诊室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之中。 但冯大姐这边,是不受影响的,女儿虽说醒了,但依旧面容憔悴。 她需要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治疗手段。 “小同志,你贵姓?” 人家救了女儿的命,之前也没个称呼,冯大姐这边觉得有些失礼,就先问起了与治疗无关的事情。 “李胜利,一个初中毕业生。 冯大姐,能不能让我们这边的病人家属进来?” 肖虎跟赵老大还在门外,回答完了冯大姐的问题,李胜利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里是陆军总院,当然可以了。” 冯大姐说完,马主任这边,就亲自开了诊室的门。 把赵老大跟肖虎,领了进来。 “有方,出去看看,老二、老三他们差不多该到了。” 留肖虎在床边伺候,李胜利让赵老大去等着买药的老二、老三。 刚刚马主任说过,要请中医院的专家过来,正好看看待会儿能不能蹭上一波免费的诊疗。 现在让李胜利去找中医大家,也不是全无头绪,有名的就那么几个,打听着名字就能找到。 但找到之后,人家会不会出手,有没有时间出手,就不确定了。 而肖家嫂子张英,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她的身体也就能撑到年前年后这段。 赵老大下去没一会儿,几个中老年,就在护士的引领下,进了急诊室。 “呦…… 董老师,您怎么来了?” 中医院来的几个人,马主任也不认识,但为首的这位,可不是中医院的人。 这位董大夫是四大名医的传人,四九城中医界的翘楚人物之一,据说这位近期劳于案牍,已经不怎么出手了。 “别闲聊了,急性阑尾炎,中医称作急腹症、绞肠痧,是要命的急症。 患者在哪? 如果药石不进,就只能用针灸的办法了。 我这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勉强试一下了。” 董老师这边,没有跟马主任寒暄,毕竟马主任认识他,他却不认识马主任。 他今天正好在中医院做客,结果碰上了这种急症,而且患者还有来头,虽不想来但也不得不来。 面对急症,即便是中医大家,也不敢保证十拿九稳。 如果他这边无能为力,也好抓紧时间,找寻后备的法子。 “董老师不要着急。 患者已经被李胜利这位小同志救醒了,用的是中医手段。 据他所说,治疗之法来自陈修远的南雅堂医书。 用的法子是‘疾刺委中穴、出血再不施’。 经过他的针刺放血,委中穴流出紫黑色粘稠血液之后,人就苏醒了过来。 患者丁岚刚刚苏醒,西医的检查还没有开始做,正好先让董老师,为她诊一下脉。” 马主任的博闻强识,让李胜利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位马主任没安好心啊! 记得这么清楚,这是早就准备好甩锅了。 第25章 邀请(下) 第25章邀请(下) “这是把古人医书读活了,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当年我老师可以通过病人的脚步声辨症,听上去是神技,仔细拆分不过还是中医的望闻问切。 我即便是亲历者,至今也感觉难望项背。 中医的悟性,是个玄而又玄的说法,即便亲历,也难以深究。 感而遂通,有志于中医者一生的关隘呐! 小姑娘,我来给你把一下手?” 董老师没有附和马主任的说法,稍微发了一下感慨,也不用马主任指认, 便自顾来到丁岚的病床前,准备给她号脉。 真正的中医号脉,既耗时又费力,绞肠痧是急症,动辄殒命。 他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患者的身份不一般,目前忠人之事是首选。 至于讨论医案,等患者渡过生死关隘之后,他们这些医师有的是时间去讨论。 丁岚在冯大姐的示意之下,有些不情愿的伸出双手,这让身前的董老师微微一愣,但旋即就恢复了。 “小刘,给我搬把椅子过来。” 董老师没有支使陆军总院护士,而是让中医院的人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坐下之后,直接来了一手绝活,双手诊脉。 “体内邪毒去了大半,但依旧有脓症。 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术切除,术后辅以中药汤剂恢复元气。” 十几分钟之后,董老师回看李胜利一眼,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治疗阑尾炎最快的办法就是手术切除,这没什么好争论的。 董老师给了处置方法,马主任这边却没敢接茬,而是转头望着冯大姐,等着家属的意见。 这跟杜长林之前教训肖虎的话,用药要听医嘱,完全就是反着来的。 董老师跟马主任的反应,让冯大姐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女儿还在病中,以她的脾气,就该发作了。 “小同志,你是叫李胜利吧? 我岁数大,就叫你一声小李了。 小李,你怎么看?” 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冯大姐没搭理董老师跟马主任,而是看着对面的李胜利,问起了他的意见。 被问话的李胜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而是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刚刚因为肖家嫂子跟丁岚的原因,对冯大姐的身份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护士的话他记着一部分,知道冯大姐来自大院,不是一般人。 可中医院这边来的是董师,就由不得李胜利不考虑冯大姐的身份了。 对比一下冯大姐的岁数,来的又是陆军总院。 想必她家里那位的地位,至少是肩上扛星的,弄不好还是好几颗星的那种。 再想想董师前前后后的表现。 无论是双手把脉,还是语焉不详的中医诊断,都有些别苗头的意思在里面。 中西医之争,自民国开始,当年国服高层之中就有过取消中医的荒唐想法。 现在中医师的资格考试,考的基本全是西医的内容,两者间的争斗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对于中医,李胜利这边自然是完全赞同的,但西医也是不可或缺的。 虽说两者他都拥护,但在中西医的争斗之中,他也是中医的铁杆死忠。 “遵医嘱!” 李胜利憋了半天就蹦出三个字,让冯大姐有些失望,但坐在病床前的董老师却挑了挑眉头。 “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胜利的敷衍,病床上的丁岚看在眼里,虽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但醒后的刺激太大,对自己的病情,她也是关注的。 对于占了自己便宜的李胜利,丁岚这边是完全没有好感的。 女儿的话,让冯大姐转头怒视了她一眼。 自知失言的丁岚,刚要低下头,转念一想,自己刚刚的话,却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八。 便情不自禁的吐了下舌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主任,赶紧按照董大夫说的,安排检查吧。” 相较于面前几人的明争暗斗,冯大姐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既然人家中医大夫说了手术最好,那就只能选择手术了。 “小杜,赶紧抽血化验。 董老师,您还是要等一下,化验需要时间,别再复发才好。” 如今血液的检查,主要靠的是显微镜下的人工观察,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急性阑尾炎的初期,没有什么危险性,但刚刚丁岚双腿委中穴上流出的紫黑色血液。 让马主任这边加了小心,一旦是中后期症状,术前术后的感染问题,也是患者要面临的生死大关。 李胜利有些匪夷所思的急救手段,让马主任开了眼界。 病情没有确认之前,马主任是不敢让董老师这个中医大拿随便离开的。 杜长林这边抽走了需要化验的血液,急诊室里的气氛就轻松了下来。 由马主任吩咐,护士们端上了热茶,急诊室后来的患者,也被转到了其他的科室。 “小李同志,能把医书读活,不简单啊! 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到打磨厂找我,打听一下董大夫就能找到我家了。” 见众人各自喝茶,挪了一下位置的董师,就主动向李胜利抛出了橄榄枝。 读活医书只是不错,李胜利刚刚的沉稳,却是让董师主动开口的原因。 “多谢董师看得起,但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脱产学医,以后有机会,我再去拜访您。 董师,这是我嫂子,大概是因为产后的疾病耽误了治疗,如今有些气血双亏、危如累卵。 这种复杂的病情,我没有能力辨症,能不能麻烦您给看看?” 董师的邀请,被李胜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如今中医的传承,除了上学之外,跟师也是可以的,但想要进大医院坐诊,还是需要通过医师资格考试的。 无论是跟师还是上学,首要的一点就是脱产,跟上补习班一样学医,根本是不现实的。 而且带徒的老师,也不会允许还在学艺的学生去无证行医。 以李家目前的状况,李胜利不是不能选择跟随董师学习。 毕竟山里还有一大块金砖,怎么也够李家吃喝了。 李胜利拒绝的主要原因,就是跟师学艺的时间,没个十年八年,想要独自行医,老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拒绝了董师,李胜利也没客气什么,将肖家嫂子的病情,说给了董师。 现成的中医大师在侧,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好,你考虑一下,如果有心于中医,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药工的岗位。 您看……” 对于李胜利的拒绝,董师这边没什么不快,不能脱产就意味着家里的条件一般。 学习中医,任重而道远,他当年跟师,前前后后十几年,一般的家庭,还真不好养活一个中医的学徒。 现在的中医师,收入也不算太高,跟以前一样管吃管住的养着跟师的徒弟,也不太现实。 中医的传承到了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问题。 大多中医还是以家传为主,一旦中医家庭里的孩子,不想学中医,这一家的传承也差不多就断了。 至于学校,学的只是中医的基本技术,一些家传的秘术、秘方,大多进不了学校。 学校里的学生,想要真正得到中医的传承,路途也必将是艰辛漫长的。 对于李胜利的请求,董师也没有拒绝,而是将头转向了冯大姐。 “遇上就是缘分,没有这份缘分,今天岚岚就危险了。 董大夫,医者仁心,请您帮个忙吧!” 冯大姐的话,说的也很有技巧,算是反客为主了。 对于李胜利,冯大姐这边是感激的,对于语焉不详的董师,她多少有些不信任,正好借机检测一下。 董师这边刚要起身,急诊室的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杂音。 不大的功夫,杜长林就带着赵家三兄弟,进了急诊室。 “小叔,你要的人参跟牛黄丸,这是银针跟剩的钱。” 一进屋,老二赵有法就把一个麻绳扎着的纸包递给了李胜利。 听到牛黄丸跟人参,刚刚起身的董师,眉头又是一挑,暗道李胜利天赋异禀。 有了人参,赵有法说错名字的牛黄丸,自然就是安宫牛黄丸了。 董师今年五十三岁,在西医界或许岁数偏大,但在中医界却是妥妥的青壮年名医,中坚人物。 病床上李胜利嫂子的脸色,他刚刚也仔细的看过。 脸色蜡黄昏暗,气虚近于枯竭,不做救治,命不久矣。 这种病,西医是治不了的,来医院打点滴的目的,董师也就想到了,补充体力为治疗做准备。 保命的牛黄安宫丸,补气的人参,救命的银针。 无论是药物还是器具,年纪轻轻的李胜利,做的近乎完美。 心里虽说赞赏有加,但董师并没有开口夸赞,而是直接到了病床前,拿起患者的手腕,开始了号脉。 “小李,虽说沉疴难治,但你的路子还是对的。 气血双亏,多少有些笼统,气虚为主,迁延之后导致血亏,才是脉络。 主因是产后血亏导致的气虚,人之所有者,气与血尔,你要好好的分辨。 我给你开一副人参茯苓壮气汤,以人参开其胃气,以土茯苓止其水汽。 喝上一两副之后,若其面黄不变,须加八味丸调理肠道。” 因为看好李胜利,董师这边开始了诊断教学。 将他之前的诊断,拆分一下之后,又带着药方还给了一脸恍然大悟神色的李胜利。 看了一眼顿悟的李胜利,董师点了点头,从中山装衣兜里,掏出钢笔、信笺,开始书写药方。 “小李,药方的背面,算是咱们俩的一个约定。 等你觉得可以学中医的时候,随时来打磨厂找我,近几年之内,我是不会搬家的。” 中医收徒是极为严格的,收人的时候有些有教无类,但想要真正列入门墙。 其要求之严格,比古时的科考要难得多,道法十不传,就将绝大多数人拒之门外了。 但这些对李胜利这样天赋异禀之人,全然无用,这样的弟子,是需要师父上门求取的, 只要李胜利的人性差不多,想要收他的中医大家,绝对可以排出一队的。 刚刚赵有法的表现,董师看在眼里,面前的病人,因为什么导致生死一线,脉象可以说明一切。 没有李胜利出钱出力,面前的病人是得不到救治的,年前必死无疑。 人性一关,已经不需要董师去考察了,所以开了药方之后。 他又在药方背面,将他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写了上去,并在下面端端正正的署了名,以便于单位的人辨认。 第26章 解释 第26章解释 恭敬的双手接过董师开的药方,李胜利仔细的看了一下之后,将药方郑重的折好,装进衣兜。 药方背后的家庭住址跟工作单位,他也看到了,这样的约定,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需要郑重对待。 “董师,我这嫂子,还需要在这里挂几天点滴。 这边没有熬药的条件,有没有丸散之类,方便服用的成药,以作前期的调理之用?” 李胜利的问题,完全符合董师的想法。 轻轻点头之后,董师尽量将脸上的严肃敛去,换上和蔼的笑容,这才慢慢的开口。 “药你不是带来了吗? 安宫牛黄丸不能用,人参可以用,到药铺再买些参须。 一日三餐每餐进少许,将胃气吊起,吃的也能多一些。 最多七八天,就能用药了。 等患者气虚之症遏制住了,你再带她到我那边复诊。 至于什么时候算是遏制住了,需要你自己判断。” 现场教学之外,董师还留了课堂作业,这个倒是难不住李胜利。 简单的判断一下是否气虚,他还是手拿把攥的。 “董师,劳您出手,这诊金?” 董师这边做完医嘱,李胜利也没有白占便宜的打算。 董师这样的名家,在中医类医院很难碰到,现在跟以后都一样的。 中医大家,需要为中医的传承奋战,成名成家之后,留给中医大家的坐诊时间并不多。 请中医大家出诊,冯大姐这样的人,完全可以。 以肖家的本事,却是难如登天,诊金是必须要付的。 李胜利的讲究,让董师爽朗的笑了起来。 “好!好!好! 遇上了就是缘分,既然伱已经买了安宫牛黄丸,那就拿出一粒作为诊金吧。 那边的小姑娘需要一粒,这样手术的风险会小很多。” 李胜利要付诊金,董师也没有拒绝,玩了一手借花献佛,又给李胜利做了助攻。 李胜利这边解开纸包,将安宫牛黄丸递给董师,老前辈没有接,而是示意他自己送给那边的冯大姐。 对此李胜利也没有纠结,直接将八角形的药盒递给了面带笑意的冯大姐。 只是病床上的丁岚没有给他好脸色,在他接近病床的时候,狠狠的哼了一声。 没有搭理一脸怒意的丁岚,李胜利转身看向了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杜长林。 “杜医生,能不能给安排住院呢?” 肖家嫂子张英,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没有几天的恢复,跟董师说的一样,药剂是吃不进去的。 强行喂药,可能会适得其反,只能在陆军总院这边住上几天了。 “可以,张英是军属,可以住院,我这就给你安排。” 肖长弓虽说是复员人员,但肖家还有一个老大肖龙在服役。 杜长林有些牵强的说法,多少有些瞎抛媚眼了。 “不用安排,让她跟岚岚一个病房好了,正好可以一起照顾。” 不等杜长林安排,刚刚接了安宫牛黄丸的冯大姐就给安排好了。 只要张英是军属,她这边安排一下,问题不大。 点头谢过冯大姐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 先安排赵家的老二、老三去信托商店通知肖长弓。 又拿出钱票,让赵老大出去买点吃的。 一通忙活下来,几个人都还没吃饭呢。 赵家的老二、老三走了,赵老大却很快就回到了急诊室,并将刚刚的钱票递了回来。 他带上来的吃的,是家里之前准备的一袋贴饼子,来之前海爷就提醒过他们兄弟,不准吃李家的饭。 “小叔,老二、老三,都拿了吃的,咱们赶紧吃吧。” 因为是路上带着的干粮,赵家的贴饼子,做的火候不小,吃起来有些酥脆的感觉。 就着手指头粗的咸菜条饱食贴饼子,对李胜利而言,也算是不错的饭食了。 肖虎那边也不客气,基本就是几口一个贴饼子,‘呱唧呱唧’吃的更是香甜。 三人都饿了,吃相也没约束的,一时间急诊室里,就剩三人狂造的声响。 “妈,我也饿了。” 看着三人猛造,一直很关注李胜利的丁岚,咽了下口水,也想吃点东西了。 “冯大姐,丁岚还要手术,不能进食。” 刚刚让丁岚吃了安宫牛黄丸,已经是马主任容忍的极限了。 手术之前不能进食,主要是怕麻醉过程中,食物堵塞气管。 丁岚作为特殊的病人,他也可以做一些让步,但进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万一出了事故,倒霉的是他。 “不行!” 有马主任的医嘱,冯大姐果断的拒绝了丁岚,虽说女儿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了,但现在医嘱最重要。 肚子饿的难受,还要看李胜利他们狂炫,丁岚心里不由的多了对他的恨意。 “有方,你们如果回家,那十包衣服先留下,我跟老二说过,你们问问家里的意见。 肖虎,这是钱跟药方,等你家里来了人,就去抓药,药方一定要保存好。 我先回家一趟。” 吃饱之后,李胜利抹了下嘴,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儿。 嘱咐了赵老大,点了五十块钱连同药方一起给了肖虎。 又跟董师、冯大姐打了招呼,他才离开急诊室。 回家的路上,李胜利也琢磨了一下今天的付出与收获。 肖家算是一个不得不踏进去的陷阱,好在吃亏是福,虽说花了不少钱。 但也遇上了丁岚,让他从统哥那里学了鬼门十三针,这种救命的针法,后世所传不多。 许多秘传的针法,都因为传承不继,消失在了短暂的时间长河里。 能一下得到十三种救命针法,收获之大,比野地里的那块金砖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董师给的机会,却不符合李胜利诉求。 老老实实的学医,以后老老实实的坐诊,好一些,到了老年著书立说,一眼看到余生,乏味的很。 虽说跟师学艺不符合他的诉求,但董师的手艺跟本事,还是要学习一下的。 至于怎么操作,他心里也没什么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路想着事情,回到了四合院,家里依旧只有老妈韩金花一个,东西还是摆在屋里没动。 显然没个合理的解释,她是不会收下这些东西的。 “妈?” 没有进屋寻找,李胜利只是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脸上带着担忧的韩金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说说吧,金子跟现大洋是哪来的? 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在家一呆半个月,出去就惹出了捅破天的大事。” 经过大半天的煎熬,韩金花也没跟上午一样,说出分家这样过分的话。 而是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问起了东西的来路。 “妈,我真是救了海爷之后,用捡到的东西,在洼里村换的。” 金块的出处不能说,李胜利心里一转,就把金块的出处归到药箱那边了。 但他有些小瞧老妈的见识了,因为关心儿子的安危,韩金花这边的思路也格外的清晰。 “你救了那个海爷,我信了。 说说在哪捡的东西,捡的什么东西。” 既然儿子说了是用捡的东西换来的金块,韩金花这边就不纠结金块。 出门捡钱、捡东西,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捡到能换一大块金子的东西,韩金花这边是不信的。 李胜利把自己在东城武装部仓库,捡到麻袋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又把拿着狗皮大衣,换药箱、犀角杯、现大洋跟书籍的事儿说了一遍。 把金块归结于药箱之内的暗格所藏,这个解释,在李胜利看来,还是说的过去的。 所谓药箱的暗格,就是底层衬板之下的空间,这只是正常的结构而已。 李胜利只能赌老妈不熟悉药箱的结构。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韩金花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东西已经被儿子换了,送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东城武装部的仓库,她是知道位置的,从里面丢出来的麻袋,她也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家里有个在轧钢厂上班的工人,占公家便宜的事,即便没做过也是听过的。 就跟让人不怎么待见的傻柱,隔三差五的就往回带饭盒一样。 里面的东西,在厂子的门岗说的过去,但在四合院住户的心里说不过去。 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但像傻柱这么明目张胆的拎着饭盒馋人,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我信了你说的话。 但是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德行上说不过去的。 那块金子有半斤沉,能值一千多块,这事儿你怎么说?” 听到老妈韩金花的问话,李胜利转着眼珠琢磨了一下。 自己这位新妈,虽说为人凶悍、脾气也差,但道德品质没的说,是个能为子女做表率的好母亲。 “妈,这次救了海爷,我觉得我有学医的天赋。 芝麻胡同的柳爷,因为腿脚不好出不去,也想让我跟他做个学徒。 这次还换了不少的医书,我看这就是老天爷赏饭,想要让我做个大夫。 等我学了本事,遇上了没钱看病抓药的患者,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诊治赠药。 那块金子,就当是老天爷给我的本钱吧! 换东西的那个赵老敢,我也给他治好了腰伤,算是一报还了一报。” 儿子李胜利的解释,算是符合韩金花的心意,听完之后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挽救德行的说法。 但对于儿子跟柳爷学艺,她的心里还是存疑的。 “芝麻胡同的柳爷,那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艺差,你跟他学艺,可别学他的心黑。 胜利,咱们有了那块金子,家里就不愁吃穿了,不能拜个别的师父吗? 咱们家就这么大的本事,没办法给你找工作,你愿意学医,也是个营生。 就是柳爷这人,真不是什么好人,跟着他学医,妈怕你走了歪路。” 当娘的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儿子没有饭辙的时候,她担忧儿子怎么吃饭。 有了饭辙之后,又怕儿子学坏,面对儿子,做娘的心里多半都是纠结的。 “妈,中医大夫收徒,那是很严格的,咱们如今就有柳爷这么一个机会。 您放心好了,我只跟着柳爷学艺,不学他的心黑手艺差。” 第27章 合作 第27章合作 “跟什么人学什么艺,你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 跟着柳爷学点心眼儿也行,以后出去了也不会吃亏。 妈这边不管你做好事还是坏事,就是不能做丧德行的事。 你随便看了点书,就敢给人看病,还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不好!” 点拨完了李胜利,韩金花这才起身查看屋里堆的东西。 十多斤小米、百十斤瓜干、八个大南瓜、半坛荤油、两坛烧酒,还有十六双棉鞋。 不提麻袋里的熏鱼、熏兔,这样的荤腥,一年也吃不上几回。 粮食、白酒,虽说不好买,但也不值钱,加上荤油能有二三十块也就到天了。 但十六双棉鞋,可是实打实的价值不菲,在供销社好一点的棉鞋十多块,便宜点的布鞋也要五六块。 光有钱还不成,买鞋还需要工业票,虽说李胜利拿走了一些东西。 但屋里这堆东西,保守估计还是值个百十块的,韩金花说李胜利的诊金收的太多,也不是随便说的。 “妈,这不是赶巧了吗。 海爷家给了一半,剩下的是洼里村给的,说是治好了他们村里的壮劳力。 兔子跟鱼,是我跟赵家几个小子在山上捉的。 棉鞋是用捡的东西换来的。 妈,你给我包上一条熏鱼,我去芝麻胡同一趟。” 再次解释了一遍东西的出处,李胜利决定趁热打铁,跟柳爷敲定一下合作出诊的细节。 借着赵家兄弟要往回运那些破烂儿,正好再去一趟洼里。 “不急,先跟我把东西放好。 我看这些鱼肉跟兔肉,还不怎么干爽,咱们娘俩挂屋里晾上,别再捂了,糟蹋好东西。” 儿子的说法讲的通,韩金花接受了地上的食物,东西成了自己的,就不能胡乱堆放了。 这些吃的不少,不放好也怕惹些没必要的麻烦。 拦住又要出门的李胜利,娘俩开始在屋里找地儿,归置这些东西。 李家住的前院西厢房,东西屋住人,为了冬天保暖,糊了纸虚棚。 这跟后世的吊顶差不多,用秫秸做骨架,骨架上用浆糊粘上报纸,最外面再糊一层彩纸,就是虚棚了。 隔出屋脊的空间,就是很好的保暖层,可以让平房冬暖夏凉。 正屋是做饭、吃饭、洗洗涮涮的公共区域,因为烟火气大,就没有糊虚棚,露着粗大的檩条。 檩条上面砸了铁环,穿上绳子,下面再挂一个柳条编的篮子,就是最好的储物空间。 四合院是平房,难免有鼠蚁蚊虫这些小动物。 将食物挂在房梁上,既能保持干燥,又能减少被老鼠吃掉的风险。 留了一碗小米,两条熏鱼一只熏兔,将剩下的食物,分两个篮子挂在了房梁上。 韩金花又挪了一下屋里的水缸,起出一块方砖,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小地窖。 将两坛地瓜烧放进去之后,她这才拍拍手,将水缸复位。 “鱼跟兔子一样一只,柳爷是个捧高踩低的货色,见面礼少了,他会瞧不起你的。” 嘱咐了一下李胜利,韩金花找了几张旧报纸,将熏鱼、熏兔包好,这才递了过来。 “妈,你也别多心,柳爷这是老了,腿脚不便,出不了门了。 我这个半大小子,现在就是他的腿,他敢不好好对我?” 芝麻胡同柳爷的窘境,李胜利也很清楚,腿断了出不了门,铃医做不了,现在正是罗锅上山的时候。 “挺好的,出门一趟,长了心眼。 衣服换一换,破破烂烂的不像个样子。 咱们是去拜师的,要穿的体面一点。 你等着,我去拿你爸的衣服。” 这两天在洼里,李胜利上山下水,也没少折腾。 本就很旧的老式工装,在山上灌木的剐蹭之下,也多了许多破口,看上去实在寒酸。 “妈,不用找了,这样就行,柳爷要看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的本事。 海爷的孙子在信托商店,弄了一批旧衣服,咱们家要不要一点,花不了几个钱的。” 除了身上这身冬衣,李胜利自己的柜子里,大都是短裤、背心之类。 家里三个孩子,穿的最好的就是妹妹李映红,李胜利跟李建设兄弟俩,只能捡老子的漏。 至于新衣服,那是别想了,一件衬衣十几块,一套行头几十块,不是李胜利兄弟该拥有的。 除了钱之外,想要一身新行头,还少不了布票跟工业票,票证才是最大的难题。 想到肖家倒座房里的旧衣服,李胜利琢磨着可以临时过渡一下。 直接上身就是崭新的衣物,难免让人眼红。 但旧衣服让不让穿,还要问过老妈韩金花的意思,有的人家对此颇多忌讳,怕衣服的来路有问题。 “弄些单衣单裤回来也行,棉衣棉裤最好不要,那都是存了老长时间的旧货。 不拆洗重弹,穿在身上也不干净。” 对于李胜利说的旧衣物,韩金花也熟悉。 别看家里有个职工,但李家的日子过的也不宽裕。 刚从困难时期走出来,虽说家里恢复了一点元气,但有一个积年的病号在,日子也很难宽裕的。 对于旧衣物,韩金花这边没什么抗拒的,只是让李胜利少要棉衣棉裤。 那些衣物拆洗很费时间,会耽误她粘纸盒的。 应了老妈一声,李胜利就夹着报纸包的熏鱼、熏兔,出了四合院。 李胜利要跟柳爷合股做游医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吃饱吃好。 野地里的金砖只能换成钱,现在这时候,仅仅是有钱,很难吃饱吃好。 鸽子市上虽说也能买一些票证,但也要看机缘的,鸽子市不是李胜利开的,不可能要什么就有什么。 与其冒着风险在鸽子市兑换,不如直接深入食物的原产地。 这次洼里村的收获就很好,如果不分出去,足够一家人好好吃上半个月了,省检一点,一个月也够了。 到了芝麻胡同,李胜利照旧敲门环叫门,听到屋里的铃声之后,才推门进院。 柳爷家的院子,比上次来干净了一点,显然自己的手法不错,柳爷已经在试着走动了。 “柳爷!” 还是跟上次一样,身着对襟黑棉袄,腿上穿着收口缅裆棉裤的柳爷,拄着棍站在了门口。 “呦……李家小子,柳爷正等着你呢。 想通了?” 见李胜利腋下夹着报纸包裹的东西,柳爷的三角眼一亮,以后可以出去挣饭了。 “嗯! 但是合股之前,咱爷俩要对对手艺,挣多挣少怎么分,还是要提前说好的。” 因为老妈韩金花的提醒,李胜利对于柳爷是有戒心的。 心黑手艺差的评价如果是真的,那柳爷就是个打着铃医幌子敛财的庸医。 跟这样的人合作创业,李胜利不得不小心谨慎。 “好! 是个有心计的,你家柳爷虽说没有医术,但也不是无名之辈。 四九城以前有四大名医,其中两家为家传,一家为宦途出身,唯汪氏一家是师带徒的传承。 柳家不才,正是汪氏同门,若我那师兄尚在,岂有你小子的机缘?” 说起师门传承、家族荣光,站在正屋门口的柳爷,不由得直起了腰杆。 眼神也变的有些浑浊,似是被往昔繁华所充斥。 “这就巧了,上午在陆军总院,我见了史老的徒弟董师。 董师想要收我入门墙,只是家中困顿,被我婉拒了。” 听了李胜利的话,站在门口的柳爷,双眼恢复了清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院里站的小子。 以手抚须陷入了沉思之中,史老一脉乃是家传,到了四九城之后才开枝散叶。 知道史老的脉络,还能拒绝,面前的小子不一般。 “倒是可惜了,四大名医之间有渊源,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的。 若不是世道变了,你家柳爷自有徒子徒孙们供养,用不着到老求到你这小子的身上,可惜了啊! 当年我柳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处房产只是我家在东城的一处出诊用的药房。 当年的柳爷,夜夜宿在八大胡同,其中繁华,非是你能想出来的。 也罢,柳爷不是没钱,只是贪于口腹之欲。 当年浪荡,让我柳家自我之后血脉断绝,你要答应为我送终,就诊所得,你家柳爷分文不取。 这处宅子跟里面的东西,柳爷没了,也是你的。 但有一条,你得保证柳爷饿不着,隔三差五的要吃上一顿荤腥。” 听了柳爷的条件,李胜利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就是养老送终吗? 这位柳爷倒是跟四合院里的一大爷、聋老太太有相同的想法,临了还要拉个人养老送终。 他觉得,与划定分成比列相比,养老送终这样的条件有些过分了。 “柳爷,咱们合股行医,赚取诊金不好吗? 我虽说在中医诊脉上没什么手艺,但正骨复位,还是有些心得的。 这就是我这趟去洼里赚的熏鱼、熏兔,我看咱们爷俩,还是说说怎么分成吧!” 给一个老头子养老送终,李胜利这边没什么兴趣。 万一这老头将来瘫了,会牵扯他很大一部分精力的。 如果答应了,就要好好照顾柳爷,面上答应以后放手,这事儿按韩金花的说法,有些丧德行。 “成! 有你这句话,柳爷就赖上你了。 柳爷之前说了,我不是没钱。 南倒座里的药柜,是当年庚子变乱的时候,从宫里太医院流出来的,苏做黄梨木的顶天大柜。 西屋里还有当年太医院的部分藏书,我柳家几代人所藏历代医书、医案也在里面。 这些不够? 药柜之中,还有百年以上老山参三根,各色珍药无数,这些可都是我柳家的传承。 你柳爷虽说是个不肖子弟,但也知道传承的重要。 这些东西是柳爷当年,用两处三进大院换出来的。 本想到了苟延残喘的时候,找个柳家的徒子徒孙来继承。 既然小董看好你的天赋,那咱们爷俩就处处? 只要你差不多,等埋了柳爷,这宅子跟里面的东西,就都是你的。 柳氏医脉的传承人也是你的,柳家那些个徒子徒孙,也要为你马首是瞻。” 柳爷给出的条件无疑是丰厚无比的,如果他说的这些,有一样是真的,就足够给他养老送终了。 “柳爷,咱们前期还是分的清楚一点为好。” 柳爷的东西,对李胜利来说是个负担,想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 “好小子,那就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柳爷倒要看看你的天资如何。” 柳爷的三七分账,李胜利这边就可以接受了,将腋下的纸包递给柳爷,两人的合作就算敲定了。 第28章 黑状(上) 第28章黑状(上) 敲定了合作,柳爷依旧没让李胜利进屋,两人不咸不淡说了几句。 定好这两天有机会就去洼里一趟,柳爷这边又给了李胜利两块钱,让他去医院买一些止疼片。 拿着柳爷的两块钱走在回家的路上,李胜利也大概知道了他的行医手段。 无非是靠着经验,用成药治疗一些小的病痛,在京郊农村,用这样的办法,混个肚圆倒是难度不大。 心情愉悦的回到四合院,一进前院,李胜利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几个带着红箍的老娘们,正堵在李家门口,跟老妈韩金花对峙呢。 “老李家的,有人举报你家投机倒把,我们就是进屋看看。 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了,谁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这马上到饭口了,怎么说了几遍,你就是滴水不进?” 一个红箍老娘们说的话,让李胜利的额头冒了冷汗。 上午刚刚把东西带回来,下午就有人查了过来。 自己这是被举报了啊! “这是我家,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我也说了,那是我家农村亲戚给送的南瓜、杂粮,你问了几遍我就说了几遍。 谁家来走亲戚的不是大包小裹的带着? 门口的柴火,你瞧见了没有,就是我家亲戚用马车拉来的。 想看,就看看门口的柴火行了。 我看你也不是个利索人,进屋别给我家里传了跳蚤、臭虫。” 居委会的大妈虽说带着红箍,但站在门口的韩金花却一点也不怵。 一番话硬怼回来,让几个居委会的大妈们也很难堪。 九十五号院的李家媳妇不好惹,不仅在院里出名,在居委会也是一样。 一言不合不分男女,上来就是一通嘴巴,如此悍妇,即便是同等级的居委会大妈,也不敢轻易招惹。 “老李家的,你说话也别这么难听,我们也是接了举报过来查一下的。 你只说家里亲戚是洼里村的海爷,可你亲戚呢? 你亲戚不能出来说话,我们就只能进屋看看东西了。 是不是投机倒把,告状的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你也是一样。 这要居委会来确定,我们就是想进屋看看东西,你拦在门口不让进屋,是不是心虚了?” 居委会大妈们,嘴皮子上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一番话说下来,李胜利觉得自己听的无言以对了。 “怎么说话呢? 说谁心虚呢? 投机倒把? 是不是贾家的两个寡妇去居委会告的黑状? 行了,不打算过了是不是? 那就都别好过了! 你们是居委会的吧? 我举报我们院贾家的寡妇,招三惹四,两个老寡妇撩扯院里的光棍傻柱。 寡妇家家的干这事儿,是不是得上居委会的学习班学习一下? 贾家的小子,昨个还在院里偷了鸡,这不就是男盗女娼吗?” 正当李胜利无言以对的时候,家门口的韩金花却爆发了所有的战斗力。 这下把贾家拉下水,几个居委会大妈的脸色,也变的格外难看。 说句不好听的,杂居的院子里,没什么秘密可言。 张家长李家短,拖出一个来,都能说上几句。 罗锅上山的时候,谁家不去鸽子市转一下。 以投机倒把为名目去告黑状,让人知道了,就要结死仇的。 投机倒把不好听,可男盗女娼就更难听了,这事儿有没有? 几个居委会的大妈心里门清,八成是有的。 如今物资供应紧张,谁家没个罗锅上山的时候,就更别说孤儿寡母了。 这跟逛鸽子市一样,居委会多半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只要不去做半掩门的营生,就当大不见小不见了。 如今有人告李家投机倒把,李家的韩金花直接告人男盗女娼,这下可就热闹了。 “李家媳妇,你说什么呢! 啊?你说什么呢? 我们家怎么就撩扯光棍了? 老天爷,活不了了啊……” 不等居委会的人说什么,一直猫在一旁的贾老婆子,就哭天抢地的跑了出来。 李家的状是她告的,可没想到李家媳妇如此没有遮拦。 直接就在四合院里,告她贾家的黑状,男盗女娼的罪名,一旦落实了。 她们婆媳要去学习班,大孙子棒梗,弄不好也会劳教的。 典型的家庭,会有特殊的对待,即便棒梗刚刚十岁,也会因为奶奶跟老娘进了学习班,被送去劳教的。 出来的时候,贾老婆子就已经认怂了,虽说故意没带出大孙子偷鸡的事儿。 但她知道,李家的韩金花是个不好惹的,现在求饶恐怕都没用了。 “你不害人,没人害你。 既然你个丧良心的糟老婆子蹦了出来,咱们今天就撕扯到底。 我倒想看看,是我进监狱,还是你贾家人进学习班。 你们不是居委会的吗? 等着,等管院的三个大爷下班,咱们好好唠唠! 没天理了,你个没男人的恶老婆子,还敢在我家门前撒泼。 不让你进学习班,好好学学新社会的规矩,这事儿没完!” 韩金花发威,事情不仅超出了贾老婆子的预料,也超出了居委会大妈的预料。 这事儿大了,如果闹的厉害,居委会这边也要被街道上处理的。 正当李家门前的几个老娘们,都陷入呆滞的时候。 早就看到儿子的韩金花,一道锐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李胜利知道老娘的意思,这是要搬救兵,赵老大手里还有村部的介绍信呢。 为了方便行走,李胜利的军挎里,也有一份洼里村的介绍信。 但他拿出来的作用不大,现在生面孔的说服力才是最强的。 好在因为肖家嫂子的病,今天没让赵家兄弟回去,看来统哥说的不错。 想要快乐,还是要做个好人的。 得了老妈韩金花的提示,李胜利也不犹豫,趁着天色还亮,转身就出了四合院,直奔比较近的陆军总院而去。 现在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点,留给李胜利的时间也不多了。 万一赵家兄弟回了板桥胡同,一来一去,可就耽误事儿了。 因为做了好人,将肖家嫂子送进了医院,李胜利忧心的时间问题,在半路就解决了。 赵老大驾着马车,拉着肖长弓父子,就出现在了李胜利的眼前。 “肖老哥,来的正好,咱们先不说嫂子的事儿,那是我该做的。 今儿个,有人把我家给举报了,说是投机倒把。 你是信托商店保卫股的,这事儿难不难?” 不等肖长弓开口,李胜利就先说出了李家要面对的困境。 “小叔,让狗日的去洼里村问,打不死丫的! 爷们走个亲戚,他们也敢告黑状,这是嫌皮子松了没人紧是不是?” 先于肖长弓发难的,却是李胜利认为忠厚的赵家老大赵有方。 作为村里大姓的赵家,自有其霸道的地方。 赵有方觉得,告自己小叔李胜利黑状的人该死。 不冲别的,就冲他今天救治肖大娘,这人就值得生死相交。 问题是出在洼里村送的东西上,怒火中烧的赵有方,决定一力承担。 可他的豪言壮语刚说完,就挨了肖长弓一记大脖溜子。 “你们这事儿做的本就欠妥,人家告状你就喊打喊杀,是不是没王法了。 还有你肖虎,要是敢下黑手,老子废了你。 兄弟,这是小事儿,说明白就好,带我去居委会吧。” 肖长弓的说法,李胜利也有些不认同,但面对一个耿直的复员老兵,他也没法讲道理。 这些人,自有他们的价值观,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有方,去我家,不用着急,慢慢走就好。” 贾家的手段,有些恶心人,对于老妈韩金花直插要害的做法,李胜利也很赞成。 既然肖长弓愿意出头,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大半,这时候的李胜利反而不着急了。 老娘的反击,足够贾家婆媳好好喝上一壶,自己以后出去做铃医,少不了往回带东西。 这次正好借着贾家在四合院里立威,现在的人,都在为了一口吃的奔波。 大家都吃一个窝头,没人说什么怪话,我吃一个你的吃不完,难免有人要眼红。 告黑状打小报告,也是可以理解的手段。 但理解归理解,反正李胜利觉得接受不了,坐在马车上,他也在想着能不能把事情闹的大一点。 得了小叔慢慢走的吩咐,赵老大明白这是要拖延时间。 到了巷口,他也没有直接拐弯,而是走了一段之后,又调转了马头,这才慢慢的进了巷子,停在四合院的门前。 不等进门,李胜利就听到了贾老婆子的哭声,其中夹杂着秦寡妇气急败坏的辩解声。 领着肖长弓几人进了前院,好嘛,又是一场全院大会。 院里的几个大爷,几个骨干都在,贾家婆媳,一个坐在地上嚎啕。 一个牵着棒梗抹着眼泪,在对居委会的大妈辩解着什么。 见儿子李胜利带着人回来了,一直站在家门前的韩金花,清了清嗓,又开始新一轮的发难。 “不守妇道的玩意儿,你在我家门前哭唧唧的干什么? 自个儿做没做脏事儿,自个儿不清楚吗? 要哭丧滚远一点,别脏了我家门前的地儿。” 韩金花的反击,依旧围绕着学习班,这对贾家婆媳的杀伤力是致命的。 一旦进了学习班,跟八大胡同里出来的,就没两样了。 以后家里的婚丧嫁娶,都要受到影响,这样家庭出来的子女,别说上班了,以后上学都是问题。 不是学校不收,而是进了学校也要被处处针对,当做典型的。 韩金花开始发难,秦淮如满眼怒火横了一眼不省心的婆婆贾张氏。 李家是好招惹的吗? 告李家黑状,韩金花能善罢甘休才怪呢? 如今居委会的说不通,秦淮如只能寄希望于院里的一大爷了。 “一大爷,我们家条件您也清楚,您给居委会的大妈们说一下?” 秦淮如的哭诉,让一大爷有些挠头,一样带着怒火瞪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泼的贾张氏。 以投机倒把的名义告李家黑状,这糟老婆子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就在一大爷斟酌言语的时候。 秦寡妇牵着的棒梗,却喊了一声‘让你欺负我们家’,就朝着站在门口的韩金花扑了过去。 第29章 黑状(下) 第29章黑状(下) 面对张牙舞爪的棒梗,韩金花站在家门口纹丝不动。 正在组织语言的一大爷,也没有做出动作。 一旁拎着饭盒的傻柱,倒是眼疾手快,只是一把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抓住棒梗这个小子。 “找死!” 见棒梗张牙舞爪的扑向刚认识的韩奶,李胜利身旁的赵老大,踏前一步就要上去抓住这个小崽子。 但他身旁的肖虎,却比他快了一步,一个窝心脚对着棒梗的身侧软肋就踹了过去。 “畜生! 不要下死手!” 李胜利身旁的肖长弓,见儿子抬脚就开了口,正要上去阻挡,身旁的李胜利却踏前一步,挡住了他。 “棒梗快跑!” 见边上一个半大小子,一记窝心脚带着风声直奔棒梗,练过的傻柱也急了。 上前一步就拽走了棒梗,肖虎的一记窝心脚,却实实在在的踹在了他的大胯上。 就跟肖长弓呵斥的一样,肖虎这一脚可是下了死手的。 傻柱挡是挡住了,可挨上这么一脚也不是闹着玩的,被肖虎一脚踹在大胯上,他直接就打横飞了出去。 要不是边上人多,给他挡了一下,傻柱今天肯定要见红的。 因为他前面除了人,就是李家的墙角。 “畜生,谁让你下死手的?” 肖长弓的八卦嫡传,不是得自师门,而是从老婆张英家里学来的,老岳父就是他师父。 经历过战场之后,他的八卦掌出手就能要人命,一直被老婆教导的儿子女儿们,基本功也不在他之下。 刚刚肖虎的一脚,如果踹在那小孩的身上,必定半扇肋骨全部折断,有死无生的结果。 “肖老哥,肖虎是为我出头,你就别骂了。 小的打老的,该死! 打坏了,我们李家担着。 傻柱,怎么着? 你想练练吗?” 对棒梗,李胜利这边是全无怜悯的,肖虎踹上了也就踹上了,踹死拉倒。 挡住肖长弓的责难之后,李胜利也不停步,直接带着赵老大跟肖虎,将躺在地上的傻柱围住了。 李胜利这边开了口,肖虎既不管老爹的呵斥,也没管刚刚被踹的傻柱还没缓过气。 脚尖一抬,对着躺在地上的傻柱心窝,就要再来一脚。 “艹,你想杀我!” 肖虎毫不犹豫的起脚,傻柱也被吓的愣住了。 这一脚戳在心窝上,他不死也得半废。 但肖虎的这一脚,有肖长弓在侧,注定是戳不上去的。 有了刚刚李胜利的话,这次肖长弓没说什么,只是拽着儿子肖虎的脖领一拽。 要命的一脚,就贴着傻柱的脸庞,到了头顶上。 见肖长弓果然出手,李胜利转头对他笑了一下,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胜利,你带外人来打院里的人,是不是说不过去?” 见傻柱吃了大亏,一大爷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面带笑意的李胜利,心里也有些打突。 “易师傅……” 一大爷明显要拉偏仗,一直站在外围的李老爹,也开了口。 虽说李老爹的存在感不多,但也是个有担当的,不等李老爹把话说出来,李胜利这边先开了口。 “一大爷,这是我哥家的两个侄子,对我来说,傻柱才是外人。 傻柱,怎么着? 你也想动手打我妈? 今天当着居委会的面给我说清楚,不然打死你们俩!” 李胜利的强硬,一下让拉偏仗的一大爷,有些坐蜡。 既然这是李家亲戚,他刚刚说的话就没什么用了,当着居委会大妈的面,他也不敢太偏向傻柱。 “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去! 你们居委会的都看到了吧? 今天要不是我家亲戚在场,贾家的这个小偷就该打到我身上了。 这一屋子的男盗女娼,居委会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儿没完!” 韩金花一声呵斥,李胜利拉着赵老大跟肖虎,裹挟着肖长弓就退出了圈子。 “肖虎,你刚刚是真踢还是假踢?” 出了吵闹的圈子,李胜利没理会靠上来的李老爹跟肖长弓,而是面带严肃的问起了肖虎。 刚刚踹棒梗那一脚,被傻柱接下来了,李胜利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的响动声。 虽说没踢断骨头,傻柱的髋关节也已经移位了,不用点手法,想站起来都难。 如果十岁的棒梗挨上那一脚,必死无疑,肖虎的狠辣还是要教育一下的。 “我爹路上说了,以后我听你的。 你娘按照辈分来说就是我奶,那小子要打我奶,自然是真踢。” 长久的饥饿,让肖虎的心里满是戾气,李胜利皱眉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肖老哥,你说过让他听我的吗?” 没有再说肖虎,李胜利转头看向了肖长弓。 “说过!” 有些愤怒的看了一眼直接下死手的儿子,肖长弓点头确认了李胜利的问题。 “真能听我的?” 在肖长弓这边得到确认之后,李胜利又转头看向了肖虎。 “小叔,你救了我娘的命,你说什么是什么。” 得到肖虎的确认之后,李胜利组织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以后不论跟谁动手,第一下不能下杀手。 如果对方拿着家伙事儿,这话就当我没说。 能听,咱们就处,不听,你就走。” 傻柱算是四合院里比较壮的了,肖虎一脚就把人干飞了,功夫还真是不错。 但杀人总要承担后果的,李胜利也不想给他送牢饭,只能对肖虎做出约束了。 “你说啥是啥,就是让我挨打不还手也成。” 肖虎心里对李胜利的感激,远超他的预测。 肖家已经接近山穷水尽了,数次顺来的粮食,都给老爹一顿暴揍,打的退了回去。 肖虎心里已经接近了绝望。 他心里想着,如果老娘病死了,他就离家出走,凭他的本事,怎么也会闯出一片天地的。 小叔李胜利的出现,驱散了肖虎的绝望,在他的心里,这位小叔,比老爹值得他尊重。 “成了,乖乖在这等着,以后学会看我的眼色茬架。 能吓住的就不要动手,能轻轻揍的,就不要下死手,这才是茬架。” 说完了肖虎,李胜利又转身到了李老爹的跟前,他刚刚就要凑上来,却被肖长弓给挡住了。 “老爹,待会儿一大爷肯定要和稀泥,给我妈说说差不多得了,又弄不死她们一家,给个教训就好。” 对于贾家,李胜利虽说恨,但也没办法。 有一大爷搅局,傻柱维护,送婆媳俩去学习班,也没那么容易。 至于送棒梗去劳教,更不可能了,一大爷的五块钱都掏了,还能把拉出来的坐回去? 有了这一次,四合院里的这些人,也不会再小看李家。 以前的李家男人有腰伤,算是体弱多病,只有一个韩金花撑着。 今天之后,就是他李家老大李胜利撑着了,加上赵老大跟肖虎,男丁有的是,谁家要得罪李家之前,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人多气壮,居委会、派出所、街道办,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管的。 只要不是打死打残,邻居之间闹点矛盾动动手,也是很平常的。 以后不管哪家,想要告李家的黑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抗不抗揍。 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也是几个居委会大妈不想看到的。 一大爷回来之后,和着稀泥,事情本来有解决的希望。 可李胜利一回来,还带着亲戚们来了,事情就一边倒了。 居委会这边的学习班,现在针对的开课对象,就是以前遗留的失足妇女。 如果有了新学员加入,居委会跟街道办的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对于韩金花要送贾家婆媳进学习班的想法,居委会的几个大妈,是一百个不同意的。 本想着放过李家,忽视贾家,现在李家的亲戚回来了,如果家里的东西,真能说明来路。 韩金花只要咬住了不松口,贾家婆媳,起码是要在学习班走一个过场的。 这学习班一进,一家人的名声也就完了,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居委会的几个大妈,也开始和稀泥了。 “怎么着? 我家亲戚回来了,你们现在想要拉偏仗了? 想都别想! 堵我家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着我们一家以后怎么过? 老李,上街给派出所、厂保卫科打电话,我就不信没王法了!” 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李老爹跟韩娘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现在的李老爹,也一改刚刚默不作声的样子,双手扶腰,挪着步子就要出门上街。 “小李,都在一个院住着,有什么话不能谈? 把派出所、厂保卫科喊来,咱们院不要脸面了吗?” 见李家夫妇不依不饶,派出所、厂保卫科的都要喊来。 一大爷的额头也冒了冷汗,四合院里住着,许多事儿就是一个差不多就成,真要较真,还真是麻烦。 “李家的,我看你儿子也不小了,房子有了吗? 居委会那边还有几处房子,你们家花点钱,我们这边给你儿子先弄上房子。 这样以后结婚成家,也有个归宿不是?” 居委会对付悍妇老娘的手段,倒是李胜利没有想到的。 居委会这位管事的大妈,把房子的事儿一说,韩金花的气势立马就弱了八分。 与扶着腰的李老爹,对了几个眼神,李老爹就果断的张了嘴。 “易师傅说的不错,一个院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就忍一忍,听居委会的调解吧。 要是实在不成,咱们再经公。” 李老爹松了口,一大爷跟居委会的几个大妈,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李家的无论是老爷们,还是老娘们,都不好惹。 家里小的更是难缠,刚刚那个竹竿似的亲戚,如果一脚踢死了棒梗,那今天的乐子可就大了。 因为有人恶意告黑状,居委会上门引发居民矛盾,直接打死了人。 这样的大瓜,还不一时三刻就传遍四九城。 到时候,不仅四合院这边没脸,居委会跟街道办也要受处分的。 “哎呦! 坏了,你们给我踢断腰了!” 一大爷跟居委会的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傻柱一句话,又让局势紧张了起来。 听到傻柱说腰断了,一大爷立马脸色惨变,这下完了。 第30章 李鬼手(上) 第30章李鬼手(上) 脸色惨变的一大爷易忠海,阴沉着脸看了秦寡妇一眼,当年他男人贾东旭,也是伤了腰。 只不过那时候是工伤,也只绝了贾张氏跟秦寡妇的希望。 今天傻柱强出头,被人一脚把腰踢断,可是绝了他易忠海跟后院聋老太太的希望, 傻柱废了,以后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给派出所打电话!” 一时间感觉被断了后路的一大爷,这次也不再庇护贾家了。 直接开口说出了,让秦寡妇一家大惊失色的绝情话。 “一大爷,不要……” 见一大爷瞪红了双眼,秦寡妇怯怯的想劝一句,这事儿全因她的恶婆婆而起。 真要报了警,联想到偷鸡一节,自家的棒梗也是跑不掉的。 “不是你拉拉扯扯,傻柱能这样? 今天谁也别想跑!” 愤恨的瞪了秦寡妇一眼,一大爷心里的那点怜悯,因为傻柱的伤情,被抛到九霄云外。 贾家挑事儿,李家出手,断了他跟聋老太太的希望,易忠海这次也不想姑息任何一家了。 本想着和和气气的渡过余生,可院里一个个都不省心,真当他易忠海是没脾气的菩萨了。 “老易,你是管院一大爷,不要挑拨住户之间的矛盾,把事情闹大。 傻柱毕竟没死。” 刚刚还跟一大爷一起和稀泥的居委会大妈,一句话就拦住了易忠海。 事情闹大,从上到下都要跟着吃瓜落,傻柱又不是死了,让李家赔几个钱息事宁人多好? “李家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傻柱虽说不对,但你家亲戚出手也太狠了,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看看家里有多少钱,咱们跟一大爷商量一下,赔给他。 让你家亲戚哪来的回哪去,别在院里碍眼了。” 居委会大妈的处事方式,让易忠海愤恨,让傻柱懊悔,让一旁的李胜利瞠目结舌。 如果傻柱真的是断了腰,这是致人重伤的罪名,至少七年起步,按照现在的法规,应该送去靶场吃花生米吧? 几个居委会大妈,几句话就把案子给判了,看自家老妈,还有易忠海的表情。 虽说不认可这个结果,但看他们的表现,显然是认可这种处理方式的。 至于傻柱,除了一脸的懊悔,就剩龇牙咧嘴的呼疼了。 “兄弟……” 见李家要赔钱,大概知道傻柱伤势的肖长弓,就要开口说出实情,却被李胜利抬手拦住了。 李家老爸老妈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乱了方寸,李胜利不介意看看接下来众人的表演。 “一大爷,傻柱的伤是为了保护棒梗受的,闹事儿的也是贾大妈。 给傻柱赔钱,贾家也该出一半吧?”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该是贾家告状,李家倒霉。 后来李家翻身,贾家的婆媳眼看就要被送进学习班了。 贾家婆媳进学习班,院里的众人多数是不想看到的。 毕竟这个年代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但也有乐见其成的。 比如今天没有放映任务,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热闹的许大茂。 如果贾家的名声坏了,傻柱就不能再接济贾家了,秦寡妇的一身好肉,他早就想尝尝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居委会的人搅了浑水。 正当许大茂暗暗懊恼的时候,傻柱的痛呼,又让他神清气爽了。 见李家要背黑锅,脑子转的比较快的许大茂,就想接机敲打一下贾家。 给傻柱赔上一大笔钱之后,贾家的这块好肉,还得主动往他嘴里跑。 到时候跟秦寡妇合伙弄走贾老婆子,他在四合院就是中院后院两个家了。 秦寡妇也算是家里的一把好手,到时候洗洗涮涮的就交给她了。 “柱子,你先别着急,再试着动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断了。” 这个时候的一大爷,也没心情管许大茂的落井下石了。 当年贾东旭被工件砸断了腰,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工件砸下来之后,他的两条腿直接就不能动了。 傻柱虽说一个劲的在喊疼,但两条腿还是能动的,这也让一大爷看到了一些希望。 “许大茂!丧良心的许大茂诶…… 我贾家招你惹你了,你怎么这么不是人啊……” 一大爷只关心傻柱,许大茂则是紧盯秦寡妇这块好肉。 有些回神的贾老婆子,一听许大茂让她们家赔一半,想想家里的五张嘴,也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坚硬的地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天抢地。 见奶奶哭的凄惨,棒梗有些嫌弃的看了傻柱一眼,没事儿人一样,走到了贾老婆子的身边。 “老易,先说说赔钱的事儿吧!” 不管乱成一团的现场,居委会的几个大妈,只想着赶紧处理完了,回家做饭。 现在事情的原因也清楚了,居委会听了贾老婆子恶意告的黑状,直接来到李家,算是偏听偏信了。 九十五号院的李家,除了打傻柱的时候,有些出格,算是正经的受害者。 这样的事情,如果捅到派出所,再带出九十五号院的一堆烂事儿。 那居委会跟街道办就会很被动,她们这些主动来九十五号院打击投机倒把的,势必会首当其冲。 让傻柱受点委屈,赶紧平息了事端,回家吃顿热乎饭才是正理。 “一大爷,一大爷,我就这么废了?” 看着哭天抢地的贾老婆子,看着陌生无比的棒梗,看着一脸焦急的一大爷。 再看看不说人话的居委会大妈,傻柱觉得自己真傻,早知道管特么棒梗死不死的。 “废不了的,不过是被踹了一脚,哪那么容易废掉? 你是被人踹了一脚,又不是挨了一炮。 一大爷,你让一下,让我给他看看?” 见事态酝酿的差不多了,李胜利这才看着一脸懊悔的傻柱开了口。 “你能治?” 有些慌不择路的傻柱,跟李胜利对视一眼,立马就充满了希望。 时间虽说不长,可也够他想象一下将来的凄惨了。 断了腰的,之前四合院里可是有一位贾东旭的,那位回家之后遭了多大罪,傻柱也是亲历者。 “李胜利,别来添乱!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院住着的,你怎么就能下这么重的手?” 相信一个十七岁孩子,能治疗断了的腰,一大爷不如相信自家老伴还能怀孕。 李胜利明显的是在幸灾乐祸,不是个好人。 “一大爷,我可没添乱。 我爸不是腰不好吗? 我在学校里可没少看医书,尤其是治腰的医书。 知道我为什么考不上高中吗? 就是因为看医书看的。 每天晚上做梦,我都在学着医书上的手法正骨,梦里有人给我起了一个李鬼手的外号。 让我来试试吧……” 李胜利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前世的经历说了,对于李鬼手这个外号,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借着傻柱打出名号,说不准还能有人慕名而来呢。 “做梦学的,我看可以给傻猪试试,不是梦里学的手法,也治不了他这样的傻货。 来来来,都让让,让咱们院的李鬼手,给傻柱把断了的腰给接上。” 唯恐天下不乱的许大茂,对于李胜利没什么顾忌,见他胡说八道,说什么梦里学了正骨手法。 许大茂这边,就借着他的话,一边损着倒霉的傻柱,一边架着李胜利,让他把自己吹得牛,含泪实现。 “老哥、肖虎、有方,上去按住傻柱,让他大头朝上。” 傻柱的伤势不怎么严重,可是不能随便的抬动,一旦用力过猛,很容易挫伤他的髋关节软骨。 那样就要坐下病灶了,很容易形成习惯性的脱臼。 有了李胜利的吩咐,肖长弓等人也是听话,上去挤开一大爷以后,伸手就按住了傻柱。 见三人按住了傻柱,李胜利这才蹲下,用双手摸了一下傻柱的伤处,跟他想的一样,就是脱臼。 这也让李胜利多看了按住傻柱双腿的肖虎一眼,这小子的一踹,很有穿透力。 正常人这么大力量的一脚,结果只能是髋骨骨裂,或是股骨骨折,一下将关节踹出来,还真是得有点本事才行。 伤情明确,接下来就是复位了,李胜利掰住傻柱的髋关节,就来了一个带着脆劲的推入动作。 “哎呦我艹……” “疼啊……” 与李胜利想的手到病除不同,他的脆劲儿发了,傻柱却传来了一声惨叫。 关节触碰带来的疼痛,确实很痛,很难忍住的。 下一刻,李胜利就想明白复位失败的原因了,自己力量还是不足。 傻柱身强体壮,厨师出身常年站着切墩,腿部的力量大不说,筋肉也极其结实。 对正常人而言力量足够的复位动作,放在傻柱身上,多少有些力弱了。 这不强不弱的力道,反而增加了傻柱的痛苦。 “李胜利,你这是谋财害命!” 见傻柱疼的脸都皱在一起,一大爷这边也有些口不择言,谋财害命的话,想都不想就直接出口了。 想到没了傻柱,他就是一个被院里人觊觎的老绝户,心中更加怒火中烧了。 “胜利,你行不行啊? 这好好的正骨,怎么让你弄得跟杀猪一样?” 一旁看热闹的许大茂,见傻柱疼出了猪叫声,也磕着瓜子走到跟前。 嘴里吐出的瓜子皮,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傻柱的脸上。 “孙子,等你爷爷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大爷,送我去医院吧。” 李胜利虽说失败了,但也提醒了傻柱,除了复位那一下剧痛之外,现在疼的也不是很厉害,说明他还有救。 “去什么医院,看我的本事吧。” 说着李胜利从傻柱身上跨了过去,用脚跟一踩他的髋关节,再顺势往回一勾。 只听‘咔哒’一声,傻柱的关节就复位成功了。 在左边压着傻柱的肖长弓,这次真是对自己这位兄弟另眼相看了。 刚刚的一踩一勾,也是带着功夫的,如果没练过,或是不熟悉骨骼,不会有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 “胜利,不是说李鬼手吗? 怎么又变李鬼脚了?” 看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许大茂,李胜利也不想跟这个老娘韩金花口中,一下生就是坏种的打嘴仗。 以后相安无事最好,要是许大茂发邪,就让肖虎每天揍他三顿。 第31章 李鬼手(下) 第31章李鬼手(下) “一大爷,我又行了,扶我起来试试。” 脱臼是很疼的,关节周围的肌肉韧带,都被暴力拉伸,不疼才怪呢。 但消除脱臼的痛苦也很简单,复位之后,疼痛会立即大幅度的改善。 虽说依旧会胀痛几天,但差了疼痛的量级,对于常人而言,还是能够忍受的。 “老易,赶紧扶傻柱起来走两步。” 与一大爷的呆愣不同,居委会的几个大妈,一下就看到了希望。 只要傻柱现在没事儿,过了今晚,傻柱死不死都跟她们没关系了。 如今的工作可不好找,这次的事端,主要是因为贾老婆子的诬告。 这几个居委会大妈,不管是立功心切也好,还是吃瓜心切也罢。 没有详细的调查、摸排,就直愣愣的找上李家。 如果抓到李家的小辫子还好,可现在辫子没抓到,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居委会这边是有很大责任的,现在几个大妈,巴不得傻柱一点事儿也没有。 被几个居委会的老娘们,连番催促,一大爷这才扶着傻柱走了两步。 见他步态轻盈,刚刚充斥心中的怒火,也立马散去了。 只是望着贾家人的眼光有些不善,怒火散去,他也不怎么怪罪李胜利。 这事儿不管是谁遇上了,都不会轻易的松口,投机倒把,最轻也要进去待上几个月的。 稍微严重一点,肯定会被拉去打靶的。 这事儿不管落在谁家,都会杀气腾腾的,李家的不依不饶,在易忠海看来很平常,换了他也是一样。 只是贾家这一帮子人,太不省心了,棒梗偷鸡在前,贾张氏诬告在后。 现在的易忠海,也有送贾老婆子去学习班的想法,但想到以前的种种,这次只能让傻柱吃亏了。 “老易,这事儿怎么说? 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贾张氏,这是最后一次,再在院子里闹事,就把你跟你媳妇,一块送去学习班。” 不等老易说话,居委会的几个大妈,就替他做了决定。 训斥了贾张氏几句,几个大妈横眉怒目的就出了小圈子,转身就不见了踪迹。 “他一大爷,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我们老李家,住在四合院也十多年了,还是头一遭有人这么污蔑我们老李家。 要是个正经人家也就罢了,咱们老李家认栽。 可贾家是个什么玩意儿,老的没德行,守寡的四处撩扯,小的也是偷鸡摸狗、目无尊长。 这样的人家,住在四合院里就是祸害。 他一大爷,你说怎么办吧!” 居委会的跑了,傻柱又被好大儿治好了,此时站在家门口的韩金花,腰杆无比的壮实。 盯着一脸怒气还没散尽的易忠海,就动用了大院杂居的杀手锏,想将贾家赶出四合院。 “李家媳妇,你是面冷心善的,这事儿啊,就这一次。 我老太太给贾家做个保人,以后要是贾家的再敢闹事,不用你说,我老太太第一个把她家赶出院子。” 韩金花的杀手锏,被四合院里辈分最大的聋老太太给接住了。 事情有了眉目,聋老太太在娄晓娥的搀扶之下,也慢悠悠的进了圈子。 挡住了韩金花的责难,保住了一大爷的面子,又给了贾家一个机会。 “老太太,这可是您说的。 以后不管谁家告我们老李家的黑状,我们家第一个就找贾家。 贾家的糟老婆子,你也别不哼不哈,你家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 我家以后要是少了一根柴火棍,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孙子送去劳改营。” 撂下了狠话,心里舒畅的韩金花,直接甩身回了屋子。 李老爹也是有样学样,扶着腰挪着步子,进了自家的正屋。 “大家伙也都看见了。 咱们住在一起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自家的经念不好,就怪人家念的声音大。 自家的日子自己过,以后要是寡妇人家闯光棍的门,别怪我这个管院的一大爷不客气。 散了吧……” 今天傻柱的无妄之灾,让一大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傻柱有个好歹。 聋老太太还有他养老送终,可送走了聋老太太,他自家就成了真正的绝户了。 到时候连个摔盆打幡的也没有,死了都要被人笑话老绝户的。 联想到贾东旭的腰伤,易忠海觉得秦寡妇就是男人的灾星,以后可不能让傻柱跟她打连连了。 众人散去,现场只剩了李胜利几个,还有坐在地上的贾老婆子,跟红着眼站在一旁的秦寡妇母子。 “淮如,拉我一把,地上太凉,拔着腰了。” 贾老婆子的要求,没有得到秦淮如的回复。 红着眼的秦淮如,盯着自己的恶婆婆,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做的好事,等你孙子再想吃肉,我就出去租个房子做半掩门,看你贾家先人要不要脸。” 说罢,也不管李胜利等人在场,直接怒气冲冲的走了。 “贾大妈,腰上受了凉气,可得注意一点,不用药酒擦上半月一月,只怕将来会瘫在炕上。” 看着自顾挪动着起身的贾张氏,李胜利的心里也没多少怜悯。 在贾张氏看来,可能告个黑状平平常常,但对李家而言,就是破家的灾难了。 如果没有分给肖家一部分,大堆的东西堆在屋里,李家是说不清楚的。 即便肖长弓跟赵家兄弟来了也说不清楚,真要较真,李胜利非法行医,洼里村投机倒把。 哪一项,也不是李胜利想承受、能承受的。 看着贾家祖孙颤巍巍的离开,李胜利的目光依旧有些发冷。 “老弟,我家里的事儿,让你破费了。 老哥现在还不了账,等以后孩子们上了班,我们家一起挣钱还账。” 肖长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路上他也打听过了。 赵家兄弟买的人参花了十五块,五丸安宫牛黄丸差不多十一块。 肖虎去同仁堂抓的药,一副就是一块八毛钱,加上八味丸,一天的药钱两块多。 那边的董大夫也说了,少则十几副,多则二十几副才能见效,去根时间还会更长。 仅凭他四十出头的工资,想要治病,显然是不可能的。 “老哥,我李鬼手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这几天我想下去做游医,正好缺个帮手。 以后让肖虎帮帮我,咱们这笔账就算两清怎么样?” 家里的事儿,下午刚刚给老娘韩金花解释清楚,李胜利也不打算再给自己添麻烦。 所以也没请肖长弓几个进屋,就在屋外说起了肖家嫂子的事儿。 “一码是一码。 董大夫说了,要不是有你,我家里的活不过年关。 肖虎以后就跟着你了,八卦掌你也要勤学。 刚刚你是手劲不足,再不练,这手劲就很难涨上来了。 咱们的账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肖长弓也根据李胜利的正骨手法,看出了他的手劲儿不足。 虽说过几年训练,也能涨一些手劲,但不趁着年轻提高上限,将来的手劲,再练也就那样了。 “嫂子的事儿算是见面礼了,咱们两家以后长长远远的处着就好。 我家里还有一堆杂乱事儿,待会儿我老娘还得呲我,就不留你老哥看戏了,等有机会,咱们一起喝酒。” 赶走了肖长弓几个,李胜利这才慢悠悠的进了正屋。 今天的事情,本来是不大不小的,可肖虎那个犊子心黑手狠,差点坏了大事。 如果不是傻柱挡灾,他那一脚非把棒梗踹死不成,死了人,而且还是个孩子,李家这边的麻烦可就要来了。 “李胜利,你那两个侄子挺好啊! 不用你开口,杀人放火眼都不眨一下。 人是好人,可性子实在是放肆,你要能管好,就跟他们接茬来往。 管不好,就老实待在家里,人又不是猪狗,是说杀就能杀的?” 果然如李胜利想的一样,明事理的韩金花,并没有因为肖虎为她出了气,而洋洋自得。 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李胜利估摸着,如果傻柱进了医院,等待自己的应该是好几个大脖溜子。 “妈,话赶话、事赶事,谁又能有前后眼呢。 咱家没吃亏,贾家吃了教训,傻柱也没事儿,不挺好的吗? 爸,我这李鬼手可不是白叫的,为了给您治腰,我可是没少看医书,这两天也拿别人试过。 手艺还挺好,您老试试?” 敷衍了老娘几句,知道她是个软硬不吃的,李胜利索性将目标转向了李老爹。 “你手里有点数儿,别跟弄傻柱一样,刚刚他都叫出了杀猪的声响,听着渗人。 这可是你亲爹,把他弄瘫了,我看你怎么面对你们老李家的先人。” 瞪了大儿子一眼,韩金花又嘱咐了一下,这才起身去做饭。 刚刚居委会的几个娘们来的时候,她的饭刚做了一半,本想着给家里做顿好饭,结果被贾老婆子给搅了。 “爸,咱们去试试?” 老娘走了,李胜利舒了一口气,转头就对上了李老爹。 治好了李老爹,家里就有了顶梁柱,看李老爹的做派,不像是个吃亏的。 “胜利,你妈可是说了,我是你亲爹。 你先想想,用脚还是用手,你爹我从小怕疼,如果是傻柱那样,你就再练练。 你爹我还能再等等。” 亲眼见证了傻柱的复位过程,对于自称李鬼手的儿子,李老爹也有些打怵。 傻柱都疼出了猪叫声,李老爹自认不比傻柱浑实,太疼,他真的有些受不了。 “放心,进屋趴好,保证几下就让您舒坦。” 父子二人进屋,李老爹的伤情,多少有些复杂,腰间盘突出,伴随腰肌劳损,脊椎还多少有些变形。 手法治疗可以缓解一下,真正要去根,不仅需要手法,还要搭配上内服的药物,外用的药酒。 “你小子还真行,无师自通了。 我之前也去澡堂敲打过,没有一个师傅的手法,能赶得上我儿子。” 对李老爹的求医之路,李胜利也不想多说什么。 手法找澡堂的大师傅,开药找柳爷,不是外行就是庸医,这病能好才是咄咄怪事。 第32章 中医世家 第32章中医世家 “爸,刚给您做了手法复位,最近可别搬太重的东西。 如果恢复的好,年前年后,您这腰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老爹也是患者,李胜利习惯性的做了医嘱之后,想到他的职业,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院里一大爷是八级钳工,顶级的大工匠,二大爷是七级的锻工,也算是轧钢厂的顶流。 俩大爷在工厂,基本是不用干活的,做做技术指导,偶尔展示一下技术就是他们的日常。 而李家老爹因为自身的原因,错过了轧钢厂建厂之初的评级红利。 后期取消了评级制度,不管手艺多好,他这辈子多半都是一级的锻工了。 工厂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一级工的评级,让李家老爹只能成为轧钢厂的一线主力。 想要偷奸耍滑,不仅自己的面子上不允许,厂里的规矩一样不允许。 高强度的劳作就是李老爹的病根,这样的病根,李胜利是没法祛除的。 “唉呀…… 真好,七八年没这么松快了。 老大,你这手法真是不错。 不管是澡堂的大师傅,还是厂医院的大夫,还有那个芝麻胡同的柳爷,都赶不上你。 老大,你这手法能不能教给你弟弟妹妹?” 工厂的锻工算是手艺人,对于李老爹而言,手艺比学历要重要的多。 觉着儿子的手法委实不错,李老爹这边也动了改变家族命运的心思。 随着轻轻一叹,李老爹开始讲起了,他从一个京郊农民子嗣,成为轧钢厂工人的历程。 当年分地之后,心怀感恩的李家老爷子,拉着分来的大车,就要跟上部队去支前。 结果因为大车太大,没赶上支前的队伍,反而成了建厂工人之中的一员。 一辆大车配上一个搭档,当年岁数不小的李家老爷子,在建筑工地上也是下了死力。 一根绳子、一辆大车,李家老爷子手拉肩拽,无论是拉土方还是砖石,都跟部队下来的小年轻一样,奋勇争先。 干了一年半,最终在工地上累的吐血,换来了轧钢厂一个进厂指标。 老家在通县附近的李家老爷子,对于门户看的极重,没有让顶门立户的大儿子进厂。 而是让二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分家进厂,就此开了李家在四九城的分支。 进厂之后,李老爹秉承了家里老爷子的嘱托,也是一样的埋头苦干。 几年时间就成了一级锻工,可惜时运不济,正巧赶上了取消评级制度。 现在他的等级,大概在四五级上下,如果有评级支撑,也该成为班组长或是段长了。 评级对他而言还不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锻工的手艺。 进厂不久,刚刚成为一级锻工,李老爹就迎来了困难时期。 一级锻工跟学徒工,不仅工资有区别,定量也有区别,借着刚刚涨上来的工资、定量。 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家,还经常接济通县老家的父母、大哥、丈人一家。 可惜老爷子在工地受了暗伤,不久就撒手人寰,老太太也随之而去,丈人家也差不多,老的凋零只剩小的。 但凭着他的工资跟定量,大哥一家、丈人家的小舅子,都扛了过来。 这在李老爹看来就是凭手艺吃饭的好处,他是从农村走到四九城的,也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 相对于学历,他更重视的是手艺,如今自家老大有了治腰伤的手艺,在他看来,就该传给家里的孩子。 郎中、大夫、医生,也算是李老爹接触最多的高端人物,在他看来能治骨伤的郎中,也是很好的营生。 让自家老大肥水不流外人田,教一下老二跟闺女,在他看来天公地道。 听完家族传承史,李胜利也明白了李老爹的意思,这个决定在他看来,也是相当英明的。 风雨将至,弟弟妹妹的学历,十几年之内,应该只能固定在初中肄业。 想要以后有好的发展,学习中医,算是最符合他们的一条捷径。 用十年的时间学习基础知识,同时借助政策进行实践。 凭借这些基础与实践,跨级进入以后的中医班或是中医大学,未尝不是一条金光大道。 “爸,您说的不错,这是好事儿。 我这两天就给映红、建设,准备学习资料跟书籍。 但这事儿,您得跟我妈先商量好,他俩学医还是要有人督促的。 您这眼光真是绝了。” 竖起大拇指夸了一下李老爹的眼光,李胜利当即接下了老爹给的任务。 中医内科弟弟妹妹或许学不了,但他最熟悉的骨伤一科,却是很好入门的。 即便学不好,也能做个门诊的按摩师或是康复师,只要跟着他学,饭辙肯定是有的。 得了儿子的大拇哥,一身病痛去了大半的李老爹,也抖了起来。 “那是! 你爹我也是经常去医院的,前段时间去拿止疼药的时候,我听厂医院的医生说过。 说是上头发了一个文,要大力提倡年轻人学医,要走到农村去,不在城里做老爷。 你爷在的时候说过,跟着队伍走,准没错! 你不就是这样吗? 读了医书到了农村,咱家的日子一下就好过了。 你妈一贯的明事理,这事儿准没错。” 看着一个劲儿点头的儿子,再看了一眼做完饭靠在门口听着的老婆。 李老爹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从伤了腰,他也挺长时间没这么高兴了。 “还说呢! 你儿子刚刚可说了,在厂里别跟傻小子似的蛮干,该避让你就避让一下。 咱家这家底可不厚,再这么折腾几年,可就要让人看不起了。 胜利,学医我是赞成的,但柳爷那边我还是不拿准,你跟建设跟着倒成。 映红一个女孩,跟着一个老光棍子学医,好说不好听的。” 自家男人的腰伤,是家中大事,虽说一直在正屋忙活,但韩金花也在时刻关注屋内的情况。 见大儿子的手法真的有效,又听了老李家在四九城站稳脚跟的历史。 对于自家男人提出让儿子女儿一起学医,韩金花这边还是很赞成的。 只是对于女儿跟着心黑手艺差的老光棍柳爷学艺,她这边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见老妈不信任柳爷,李胜利这边正好顺水推舟,他一样不信任柳爷的医术。 “妈,不用跟着柳爷学,只是打基础而已。 我找一本‘古文观止’,再找一本‘医宗金鉴’,就够他俩学一两年了。 学了古文观止,医书就能看个差不多,你只要在家督促好他俩就行。” 李老爹说的上面发的文,李胜利想了一下,也大致有了眉目。 应该就是普及、推广赤脚医生的626指示,具体内容他记不清楚,但赤脚医生的肇始他还是知道的。 但真正要推行、普及,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家里的弟弟妹妹,跟李老爹说的差不多,算是赶上风口了。 学中医或是学做一个赤脚医生,想做好并不容易,但入门的要求也不高,做个半吊子医生还是很容易。 照书看病、照方抓药,或者跟柳爷一样,弄点现成的丹丸药散、胡蒙乱碰,也是持续几十年的现实状况。 良莠并举、蓬勃发展,是未来几十年的趋势,或许终将凋零,但未尝不能做出改变。 见儿子频频点头,韩金花也认为在家学是不错的,这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这个成,以后就不让他俩出去疯玩了,在家看书学医。 你们爷俩也赶紧洗洗,等他俩回家就开饭。” 见老妈韩金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李胜利这边也顺势捧了一把。 “爸、妈,你们的英明决定,或许就能成就一个中医世家。 李氏正骨的牌子,我看没什么问题。” 李胜利的吹捧,让韩金花心里很是熨帖,自家老大总算是开窍了。 “别学着油嘴滑舌。 你爷说的不错,跟着队伍埋头苦干,才是正经的路子。 柳爷的一些坏毛病,你可别学了去。” 点了儿子一把之后,韩金花转身去准备饭菜了,李老爹也在屋里活动着伸展腰身。 李胜利也不添乱,转身回了南屋,将挎包藏进了属于自己的柜子里。 里面的犀角杯跟奇楠珠串,都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他真要是成了中医世家的初代,像这类压箱底的宝贝,还是多多益善的。 人参、麝香、龙涎香、虎骨、熊胆、牛黄狗宝之类,也是一样的多多益善。 想着自己想要的收藏,又看了看有些简陋的柜子,想到柳爷说的黄花梨顶天大柜,李胜利的心里不由的有些火热。 北新桥信托商店的张股长,已经算是熟人了。 据说如今的红木类家具很便宜,有机会自己也不妨弄个高档的药柜。 坐了没一会,弟弟李建设跟妹妹李映红就结束了疯玩,回到了家里。 看着脸上还带着天真的弟弟妹妹,李胜利不厚道的笑了一下。 学医哪有想的那么容易,天不亮就起来背诵古文观止、汤头歌诀,各种医学典籍,仅仅是个开头而已。 李胜利虽说学的是中医伤科,但这些惨痛的经历可是一样不落的经受过了。 有了不懂行且脾气暴躁的老娘韩金花督促,兄妹两人的未来,只能更惨。 有了这两兄妹,想必老娘的暴躁脾气,也可以被消耗殆尽,自己也就不用担心大脖溜子了。 李家今天的晚饭,算是半月多以来最丰盛的了,熏鱼炖白菜,红薯南瓜小米粥。 窝头虽说仍旧是一人一个,但稠稠的小米粥管饱。 虽说甜滋滋的小米粥,跟熏鱼不怎么搭调,但一家人吃的也是酣畅淋漓。 在李胜利的督促之下,韩金花也难得吃了一整个窝头,喝了三大碗稠粥。 虽说多少有些暴饮暴食,但小米粥补元养胃,对于李家人而言,多吃一点还是可以的。 饭后,韩金花宣布了李建设、李映红,两人以后学医的决定。 两兄妹虽说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反抗,只能虎着脸应承了下来。 饭后,李胜利解开了从赵老敢那里换来的两捆医书,都是很不错的明清古籍。 但多半都是素问、伤寒论这些经典的医书,看来医书的原主人,是个比较正统的中医。 第33章 工欲善其事 第33章工欲善其事 给弟弟妹妹,分别找了素问跟伤寒论,吃饱喝足的三兄妹一起看书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虽说知道三兄妹晚上用功了,老妈韩金花也不体恤,一通喝骂之后。 三兄妹伴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就开始了晨读。 “哥,你咋弄的?又惹事儿了? 咱妈不朝不晌的让咱们学的哪门子医?” 面对弟弟李建设的问题,李胜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拿起属于自己的伤寒论朗声读了起来。 这事儿不能说是自己撺掇的,不然弟弟妹妹该合伙针对他了。 从赵老敢那里换来的书,重复的很多,昨晚李胜利对比了一下,不同朝代的版本,多少有些不同。 他手里这本,算是后世加了一些医案、药方的补充版伤寒论。 看书籍的质量,应该是官方印制的版本,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中医医书,也一样是良莠不齐的,有些太过唯心的方子与治疗方法,也是有待商榷的。 一直晨读到天亮,早饭喝了红薯南瓜粥,李胜利就转转悠悠的去了芝麻胡同的柳爷家。 给弟弟妹妹买书之前,他想在柳爷家试一试,看能不能蹭来他家里的古籍。 虽说定好了合股出诊,但李胜利也没太放肆,到了柳爷家门口,依旧是拍门环叫门,听到铃声之后进门。 人老觉少的柳爷,应该也是早早的起了,正在院里摆弄着几根楠竹的拄棍。 “呦……小子,来了。 来,瞧瞧柳爷之前置办的家伙事儿,咱们出去游医,家伙事儿可一定得拿的出手。 这实心楠竹的枪杆儿,可是当年柳爷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 听到柳爷说楠竹拄棍是枪杆,李胜利多少有些好奇。 早年间铃医游方,身上带着家伙事儿防身,倒是可以理解。 但是带着大枪杆子游方,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柳爷手里的楠竹竿,不过一米五六的长度,跟李胜利印象之中的枪杆,还是有些差距的。 “柳爷,您确定这是游方郎中要带的物件? 我看着长度,不像是枪杆啊!” 铃医的称呼很多,铃医、游医、游方郎中这是比较正式、褒义的称呼。 江湖骗子、蒙古大夫、庸医,则是比较贬义的叫法。 对于铃医这个职业,李胜利不怎么了解,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就开口问了出来。 “孤陋寡闻,早年间官宦的轿中,有一样防身的利器,名曰轿枪。 当然放在床头、门后也是可以的,长度不拘,但要一个方便。” 用手捋了一下楠竹枪杆,柳爷给出了解释。 但李胜利问的不是这个,他问的是铃医为什么要带着枪杆游方。 “柳爷,这轿枪跟铃医游方,有什么关联,咱们用不着吧?” 听了李胜利的问题,柳爷轻轻一叹,显然又要忆往昔了。 “当年我没有成医的天赋,我的一个师兄,给我爹出了馊主意,让我做游方的铃医,以此来历练我。 结果我刚出城没多远,就被一帮子土匪给绑了票。 家里付了五百大洋赎人不说,我还吃尽了苦头。 痛定思痛,我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带着轿枪出行。 医武不分家,如果当时我有一杆大枪,也不至于被一帮子拿棍棒、刀片的土匪给绑了。 柳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形意拳好手,能使一手利落的大枪。 但大枪动辄丈余,拿着出门惹眼,轿枪就是不二之选。 我让人在南方定了一批枪杆、药箱,找四九城最好的铁匠,打了一批枪头。 炮制药材不是有个九蒸九晒吗?我也让他们用了九蒸九炸的法子,炮制了这些实心楠竹。 别看这楠竹枪杆轻飘,但挑个两百斤的东西,一点问题也没有。” 听完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只能翻个白眼了事,这货当年就是个二代。 这牛让他吹的,李胜利都有点觉着自己寒酸了。 “柳爷,当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咱们俩出去,用不着轿枪的。” 对于柳爷年轻的时候被绑票,李胜利也给出了原因。 不是得罪人了,就是这货当时过于高调,被人盯上了。 跟土匪玩大枪,这货真想的出来。 “嗨…… 你当现在就太平了? 咱们出去游走行医,猫三狗四的什么玩意儿都会碰上。 手里有家伙,心里不慌张。 游方出去,能回来才是本事,做铃医,不被人害了才是本事。 至于医术,多少有点就成,急症、重症,也没咱们的份儿。 柳爷年轻的时候,就悟出了这个道理,出去之后穿的要破烂一点,但行医的物件,不能破烂。 不仅不能破烂,还要讲究,就说柳爷定的楠竹药箱,出去之后,就是地主大户,都得说一声‘好物件’。 药箱唬人,就是咱的本事唬人,找你瞧病的人才会多。” 听了柳爷骗子一般的说法,李胜利更是确定了,这老货在医术上是个没本事的。 但游走江湖的经验却是十足,老妈韩金花心黑手艺差的评价,还是很贴切的。 不想跟柳爷扯淡,李胜利就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柳爷,听你说家里有不少医书,能不能借套医宗金鉴?” 听了李胜利的话,柳爷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就给拒绝了。 “想打我柳家医书的主意,免了! 不是我柳家传承,屋里的医书,我就是烧了也不给你看。 小子,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柳爷家的传承,在中医界可不是无名之辈。 温病派中除了吴门,就数我柳家了,可惜了……” 说完柳爷扫了一眼南倒座,再看了一眼西屋,显然是在吊李胜利的胃口。 “得,不借就不借,咱们爷俩先处一处吧…… 您老忙着,我先去别的地方寻摸一下。” 对于柳爷的人品,李胜利不怎么看好,至于他说的柳家传承,他也没什么兴趣。 想得一门的传承,名师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仅凭看书就能得到一家传承,那也未免太小看中医了。 “药箱、银针、笔墨纸砚这些你就别置办了,柳爷给你一套。 正骨的药酒,你去药铺买便宜点的成药就行,柳爷家的好东西,拿出去就算糟践了。 至于行头你自己置办,现在这身,过于寒酸了。 想要买旧书,去琉璃厂或是信托商店瞧瞧,这个凭运气。” 听了柳爷的嘱咐,李胜利点了点头,虽说没有借书,但柳爷还是有心合作的。 看了看身上满是破口的旧工装,他摇了摇头,只能从肖家倒座房那边捡点旧衣服了。 现在一身衣服的价钱可不便宜,还得要布票、工业票,有钱没票只能干瞪眼。 出了柳爷家,李胜利直奔新华书店而去,问了一下,医宗金鉴这套书还真有,而且有三四个版本。 大体问了一下价格,李胜利就被高昂的书价惊着了。 63版上下两册最便宜,六块四毛一本,两本十二块八毛,这倒是不要票。 53版精装十四册,一本就要两块七毛,虽说单册书价有高有低,但一套下来也是二十出头,这价格真是要命。 在书店售货员不善的眼神之中,李胜利摩挲了一下书皮,果断转身出了书店。 就是最便宜的两册版,加上古文观止,两套也差不多是李老爹一月工资了,学习中医,果然任重道远。 来到街上,李胜利左右环顾,找到一个戴眼镜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想打听一下四九城的旧书市场。 “同志,劳驾问一下,咱们附近哪有卖旧书的?最好是专门卖中医书籍的地方。” 被问路的中年人,推了推眼睛,上下扫量了李胜利几次,清了清嗓,才慢声细语的说道。 “琉璃厂跟隆福寺都有卖旧书的,不过你还是别去了。 那边的价格也不便宜,再说了现在都新社会了,治病最好还是看西医,要相信科学,不要自己瞎琢磨。” 问路还被教训了一顿,李胜利无奈摇头轻叹,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开。 “小同志,如果实在想买,就去信托商店吧,那边比较便宜,一些不成套的书籍,也就两三毛钱一册。” 或许是因为李胜利很有礼貌,最终分别的时候,那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还是给他指了方向。 李胜利再次道谢之后,循着熟悉的路,直奔北新桥信托商店而去。 进了信托商店,李胜利走到柜台问了一下旧书的位置,售货员有些爱答不理的指了一个角落。 看着角落里的一堆旧书,李胜利走过去就开始挑拣起来。 与那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说的一样,信托商店里,现代版本的成套书籍不多,更多的是不成套的线装书。 挑拣了一会儿,看上去有些年月的落单医书,他就扒拉出了十几本。 李胜利的运气算是不错,其中有一本就是医宗金鉴的首卷,仲景全书中的一本。 线装书的字比较大,首卷恐怕就要十几册,只有一册的古书,有些四六不靠。 对不熟悉医宗金鉴内容的人,这册书跟废纸也没两样。 又扒拉了一会儿,勉强找到一本前后都有些缺失的古文观止,李胜利看着面前的散乱书籍,多少有些气馁。 医宗金鉴是清乾隆年间,吴谦奉旨所著的一本百科类中医典籍,如果是线装大字版,至少要几十册。 想要在大堆的杂乱书籍之中,集齐整套,显然有些痴人说梦了。 便宜自有便宜的道理,但新华书店的新书,也确实太贵。 李胜利兜里有钱,他也不在乎三四十块钱的书本费,但家里的李老爹跟老娘不行。 几十块钱花出去,还说不清钱的来路,老娘的大脖溜子可不会对自己客气。 花钱挨揍,李胜利可不想当那样的大冤种。 正当他决定暂时放弃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跟前。 “哎……你不是肖老硬家的亲戚吗? 你是不是救他老婆那位?” 李胜利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新桥信托商店的张股长,算是熟人。 第34章 好人有好报 第34章好人有好报 “张股长,我是李胜利,跟肖长弓是兄弟。 今天过来挑几本医书,忙着呢?” 听到张股长说起肖家的事,李胜利赶忙起身打了个招呼。 这位以后说不定要常来常往,伸手不打笑脸人,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张股长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书籍,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儿能有什么医书? 摆在外面的都是让人捡了八百遍的,擦屁股勉强凑合。 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带你去库里挑。” 见张股长格外的热情,李胜利还以为是那两块钱的药效没过。 既然能到信托商店的仓库挑书,他自然要等的。 张股长是库管,这次是来前面的柜台铺货的。 大致的安排了一下,用了五六分钟,他就回来招呼李胜利,往信托商店的后院走去。 “老肖不错,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是个值得托付的耿直人。 他老婆的事儿,商店这边都知道,咱们也想着一块帮帮老肖,但他一点便宜也不占,硬是不要。” 一边走,张股长一边没头没脑的说起了老肖。 对于自己认的这个肖老哥,李胜利对他的认识也算深刻,这样的人到哪都是这个样子,孤家寡人一个。 至于张股长说的,信托商店上下都知道肖家的状况,这也是现在的普遍状况。 单位就跟四合院一样,没有后世那么多心机,许多事儿算是明摆在那里的。 张股长的话说的没头没脑,李胜利这边也只能当他是吃瓜群众。 给他透露了一些肖家嫂子的情况。 “这只能算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了,医院那边说是能治,要不了多长时间,应该能恢复的。” 见李胜利接住了自己的话茬,张股长抿了抿嘴,从工装蓝大褂的兜里掏出一个钥匙环。 打开了一个木门上标着十六的仓库,漆黑的仓库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比装衣服的仓库味道好多了。 “十六号库的货架上,放的是书肆业公私合营的时候,从琉璃厂跟隆福寺转过来的书杂。 也就是那些不成套的书籍,当时各个书肆,都做了归类打包。 古旧医书在中间那几排架子上,一包一百本,不分包装大小,整包拿一毛五一本。 这个库里都是书籍,怕着火不能开灯、不能抽烟,窗台上有手电,你自己进去找。” 站在仓库门口,张股长给了提示,也就不再说话了。 李胜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张股长,这好像跟那两块钱没多大关系。 但来都来了,他也没有犹豫,从窗台上拿了能装三块电池的手电,试了试之后,就朝着中间位置走去。 信托商店的仓库里,货架都是那种粗大的木质货,看上去有些笨拙。 一包包的书籍摆在笨重的货架上,跟张股长说的一样,每一包的外侧,都贴了标注。 有的标注是钢笔写的,需要踩着货架仔细的看,有的标注是毛笔小楷,手电一照就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很快李胜利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毛笔小楷标注的医宗金鉴四个字。 仔细的看了一下标注,上面写着‘清、医宗金鉴、十二套不全,已杂组三套’。 标注的很明白,一百本书里,能拼凑出三整套医宗金鉴,平均每套五块钱,算是物有所值的。 将尺余见方的包装从货架上拿下来,李胜利又用手电扫了一下周围的几个标签。 一个上面标有‘宋元明医书残藉一百册’的标签吸引了他的注意。 市面上能找到的古书,到宋代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本着不错过的心思,他把这包书也从货架上拿了下来。 新书三四十块,旧书两包三十块,虽说没找古文观止,但李胜利还是觉得旧书物超所值。 线装书体积大重量轻,两包书也就二三十斤的样子,李胜利将手电揣进兜里,一手一包就拎出了仓库。 “小李,以后这旧衣服的买卖还能不能做?” 见李胜利走出了仓库,不等他开口,张股长这边先开了口。 “能啊! 张股长,什么章程你说,我看看成不成?” 到这,李胜利算是明白了张股长的意思,还是要做买卖挣外快的。 张股长算是干部了,但一个月也就四十多的工资,如果跟李家一样,一个人工作,孩子也多。 这四十多的工资,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一家子饱饭都不一定混的上。 想要在工资上跟普通工人拉开差距,起码要科长这样的干部。 “你上次带的瓜干、南瓜不错,一包衣服十斤怎么样? 你一个月至少要拉走十包的。 给钱没什么用处,我家口大,除了老婆跟五个孩子,一对老家儿也在,缺的是粮食。 要不是你救了肖老硬的老婆,这买卖我是不会跟你做的。 虽说我没有倒卖公家物资,但这事儿捅漏了,我一家都得饿死。 要不是你厚道,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 听完张股长说的,李胜利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同情了。 父母、五个子女、两夫妻,一共九口人,嘴跟肚子上的压力,对张股长而言大的离谱了。 如果他老婆没工作,他的日子可比李家对门的三大爷困难多了。 孩子虽说有定量,但上学是不发工资的,而且还要交一年五块的学费。 再按照一人一月五块钱的生活标准,张股长家一个月单是嘴上的花销就要四十五块。 “张股长,这事儿我不敢打包票,但也差不多。 瓜干、南瓜我也不敢打包票,得回村里问一下。 一个月十包我也没谱,但是,如果到不了十包,我可以给你加一些粮食。” 倒腾旧衣服的买卖,李胜利虽说心里多少有谱,但跟他说的一样,不敢打包票。 赵家那边还没征求海爷跟赵满奎的意见,下面的市场也不知道什么样。 在张股长这边大包大揽了,万一到时候做不成,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听到李胜利不确定的回答,张股长这边不忧反喜,笑着说道。 “你这么说话我更有谱了,小李你不错,是个厚道人。 咱们俩处处看,北新桥这边能处理的衣服包,几千个是有的,咱们可以常来常往的。” 说完张股长就锁上了仓库门,主动拎起一包书,带着李胜利直接去了会计那边。 到了会计这边,张股长先是跟会计对账,勾了库存,才让李胜利交上三十块钱,会计给开了收据。 钱货两讫,张股长又拎着一包书,把李胜利送到了肖长弓坐镇的门卫。 经过黑着脸的肖长弓检查无误之后,两人才被放出信托商店的后院门。 “胜利兄弟,咱们俩的事儿你尽快。 家里你嫂子也不上班,最近老哥真是有些罗锅子上山了。 要不是有你上次给的东西垫着,就揭不开锅了。 这边人多,我就不跟你细聊了,有了消息赶紧来找我。” 看着匆匆回去的蓝色身影,李胜利摇了摇头。 张股长这也算是占公家便宜,但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像张股长这样吃损耗的,也算是普遍状况,傻柱是一例,李胜利捡到工具的武装部也是一例。 至于被抓住,也没有张股长说的那么严重,轻则批评几句,重则通报、降职、降级。 张股长这边没什么事儿,但李胜利这边的问题却不小。 投机倒把可轻可重,重则枪毙,还是很令人忌惮的。 但想到即将要下去非法行医,李胜利这边又想开了。 跟张股长一样,他无非是要活的好点,倒腾下旧衣物,也算是变相的补充市场物资了。 至于非法行医,更是给人解除伤痛,救人性命的福德之事,虽说不合规但合情理。 这次能跟张股长扯上关系,人情世故的成分不多,倒是可以算作好人有好报。 如果没有救治肖家嫂子,只怕张股长这条线,也就是偶尔的买卖。 有了厚道实在的评语,张股长才敢跟他做买卖,算好人有好报,还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乐滋滋的拎着两包书走到板桥胡同的肖家,见赵老大的空马车,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 李胜利抬脚就进了四合院的门廊。 “小叔,你来的正好。 我跟老三今天就要回去了,留老二在这帮着肖二哥跑跑腿。 咱们先挑挑衣服?” 进了前院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正在晾晒破旧被褥的赵老大,笑呵呵的开了口。 这次的收获不小,趁着天好晾晒一下,往回走的时候,辕马也能省些体力。 “成,先挑挑衣服,我这一身,拿个破碗都能去要饭了。 刚刚我去了一趟信托商店,跟那边的张股长谈了笔买卖。 咱们每个月都能拿十包衣服,一包衣服给他十斤杂粮,这事儿回去跟海爷说一说。” 见院里没人,李胜利就跟赵老大说了刚刚谈的买卖。 怕赵老大带不明白话,他这边也没敢说的太细。 听小叔说完,赵有方先是一喜,然后就一脸忧愁的样子说道。 “小叔,咱们村也就屁大点地方,十包衣服,都够全村换一身了。 一个月十包,咱们村没那么多人穿啊!” 用脚扒拉了一下地上带着黄渍、霉斑的破棉花,李胜利瞪了一眼赵有方。 “你们村不缺,别的村也不缺吗? 回去跟海爷说说,听听你爷的说法,咱们再定。 这些破烂的被褥也别都带回去,留点好的。 拉回去的这些该怎么要钱,问问你爹跟你爷。 再回来别急着回去,捎我师父一起回去。” 说完,李胜利就跟赵有方去了倒座房,外院屏门里的地面上也满是晾晒的破被褥。 经过初步的晾晒,原本破破烂烂的被褥,多少有点样子了,还算是能用的破烂儿。 打开几个衣服包,两人开始了初步的挑拣,毛呢的大衣、西装,两人都看不上眼。 因为是冬天,赵有方挑的对襟棉衣、棉裤不少。 而李胜利这边得了老娘韩金花的提点,只挑对襟的单衣、夹袄,带棉花里子的一概不要。 这些对襟的单衣、夹袄,几乎都是成套的,而且做工、质量都还不错,有棉布的,也有丝绸的。 丝绸质地的女装对襟衣裙也不少,不知老娘喜好的李胜利,只是挑了几件灰褐色的衣裙。 第35章 塔糖 第35章塔糖 “小叔,你再拿点,这都是白来的,咱们谁也别客气。” 见李胜利捡了十几套衣服就开始打包,还在忙活着挑衣服的赵有方出言提醒。 在他看来,有那些破被褥就足够回去交差了,屋里这十包衣服,没有小叔也得不到。 衣服在哪都是好东西,立了大功的小叔,不多挑一些,他心里也不落忍。 拎了拎手里打的包袱,差不多二三十斤上下,李胜利白了赵老大一眼。 “扛上一包,我也拿不家去啊! 这刀给你,拿着路上防身,你跟老三早点走。 这次因为肖家嫂子的事儿,没能吃顿好的,下次咱们一块下馆子去。” 怼了赵老大一句,李胜利从军挎里拿出了美式军刀递给了他。 今早柳爷说的,他还有印象,从洼里走的时候,赵满奎也说过,人多路好走。 出了城,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不定遇上什么情况呢? 柳爷说的‘手里有家伙,心里不慌张’,也算是至理名言。 顺手接过李胜利递来的军刀,赵老大的眼珠一突,显然是被撩中了心弦。 “呦,叔儿,这可是好东西。 我爹也有一把,在家压箱底呢! 外面的旧棉花太潮,今儿难得有大太阳,等晌午过了我们再走。 您有事儿就去忙。” 眼见赵老大将前襟一掀,把军刀掖进了腰带,李胜利有心提醒他注意安全。 但想到各有各的爱好,他也没多嘴多舌的提醒。 将打好的包袱背上,用麻绳将两包书打在一起,李胜利就离开了肖家。 看了看门口的马车,他心里也有了算计,这时节还是大牲口拉的车靠谱。 等这次去了洼里,问问海爷那边,能不能给弄上一辆,哪怕是驴车也成,正好养在柳爷家的院子里。 从板桥胡同到南锣鼓巷,路程不远不近,可对身上有四五十斤负重的李胜利来说,还是有些超负荷。 跨进四合院的时候,他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沾湿了。 “妈,这些衣服您挑一下,我这两天还要去趟洼里,身上这件怕是不能穿了。” 进屋之后,将沉重的负担放下,先喝了小半盆桌上晾着凉开水,李胜利才对着北屋喊了话。 “放那吧! 气喘不匀和,喝水慢一点,别呛炸了肺。 胜利,我也没什么文化,咋督促你弟弟妹妹学医?” 听了老娘的软和话,李胜利笑着开了口。 “妈,这事儿简单,让他们两个读书出声就好。 听着语调不顺、中气不足,你就抽他俩。 学中医也不难,一要记性好,二要读书多。 咱们不提记性的事儿,就管着多读书好了。 妈,我这儿还得出去给柳爷进点解热止疼片,您给我俩窝头。” 将还没回家的弟弟妹妹,留给老妈打着玩,李胜利还想着去一趟陆军总院。 柳爷要的大白片,正好找那边的杜医生给开点,估摸着两块钱能买不少,不熟悉的医生不一定给开。 见儿子从一早忙活到现在,又风风火火的要走。 韩金花也没说留人的话,而是给他收拾了四五个窝头,一点软的瓜干,顺带装了一水壶热水。 “大冬天的在外面别喝凉水。” 给了一句嘱咐之后,将水壶递给儿子,韩金花就开始看地上的包袱了。 “妈,在家多吃点,以后咱们的饭辙稳了。” 将盛窝头的布袋装进军挎,李胜利提醒了一下老娘多吃饭,就奔陆军总院去了。 到了陆军总院的急诊室,见坐诊的还是杜医生,李胜利就走了过去。 “小李,你嫂子现在搬后面了,三排五号,自己去找吧。” 见到怼过自己的半大小孩,杜长林也没什么隔阂,当时虽说言语上有些不对付。 但李胜利救了丁岚,对他而言,就是伸出了援手。 如果丁岚死在了急诊室,那他的从医路,只怕也要断了。 “不着急,杜医生,能不能给我开两块钱的解热止疼片,再来一罐塔糖?” 听到李胜利张口就要这么多药,杜长林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斜眼看了他一下。 “解热止疼片跟塔糖都有副作用,吃的时候要遵医嘱。 解热止疼片有成瘾性,两块钱能买一百八十片,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塔糖是蛔蒿提取物做的,前段时间有研究说,吃多了会有精神抑制,也不能当糖丸吃。 而且塔糖也不便宜,不如直接买糖吃。” 听杜长林说完,李胜利露出个笑脸,只能拿着洼里的赵家做幌子了。 “杜医生,跟我一起来的,是城郊洼里村的亲戚,村里没有诊所,只有乡里有个卫生院,还没几个医生。 冬天来了,村里感冒发烧的多,腿脚疼的老人也多,我这是帮忙捎点备用药。 塔糖也是这原因,杜医生,我觉得我自己也得吃几颗,你看呢?” 听了解释,杜长林才放松了下来,这借口好使,给村里带药的大有人在。 有些人一次就是一千片的大罐,算说的过去。 仔细打量了一下瘦削的李胜利,没做什么详细检查的杜长林就开了口。 “先吃上四五颗试试,如果拉出来了,再吃几次。 蛔虫、蛲虫,基本每个人体内都有。 记住,塔糖尽量少吃,一次不要超过十颗。 两块钱的解热止疼片,塔糖给你开个中罐十三块,一共十五块,我给你开单子?” 一次买十五块钱的药,也算是高消费了,见李胜利穿的拮据,杜长林也没直接就开单子。 大白片是便宜,但塔糖可不便宜,虽说研发了十几年,但塔糖还只是在城市流散。 蛔蒿这种植物,来自老大哥那边,种植上对纬度有要求,杜长林听说,许多农场的种植都失败了。 只有东北跟鲁省的农场种植成功,但产量未知。 听了杜长林的善意提醒,李胜利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拿着杜长林给开的单子,到会计室结了账,杜长林那边已经让人将药取了。 看了看盖了收讫章的收据,杜长林将一个玻璃瓶,跟一个纸质药罐,推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大白片我给你换了玻璃瓶,塔糖是纸罐,拿回去注意防潮。 小李,我要是想了解中医,看什么医书好呢?” 杜长林殷勤的给换了药瓶,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经过丁岚被救的神奇一幕,马主任已经重拾中医书籍。 对于中医不怎么信任的杜长林,虽说没有学习中医的想法,但了解一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听了杜长林的询问,李胜利扫了一眼急诊室墙上的几幅图画,咧嘴一笑。 “杜医生,中医有道法十不传。 我最近正好在学正骨手法呢,能不能给我找两张旧的骨骼、肌肉全图? 你看我这儿,家里也不富裕,今天刚去书店看了一下书,厚的六块四、薄的两块七。” 学正骨,不仅要了解骨骼,还要了解肌肉,急诊室墙上的解剖图,算是医院里的装饰品。 想来,陆总这样的大医院,旧的骨骼、肌肉全图,应该是有的。 见李胜利有些拿乔,杜长林也不以为意,能拿乔说明有本事,至于旧的解剖图,他用点面子也没问题。 “待会儿我给你找点,你先说说看什么书?” 杜长林应了,李胜利也就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了。 “就看医宗金鉴吧。 这是清乾隆年间,官方编纂的一部医学百科全书。 从基础的仲景全书,到骨伤、妇科、儿科,甚至于中医的运气之说都有。 这本书既是对中医的总结,也是对伤寒派的拓展。 许多中医,一生看的就这一本,也足够所学所用了。 当然,中医还有温病学派,但我不建议涉猎过多。 这书在书店可不便宜,一套十二块八,53年精装的要二十多呢。” 想起新华书店的标价,想想现在的消费水平,依旧感到有些吃惊的李胜利,便打开塔糖的罐子,吃了两颗塔糖压压惊。 “多谢指教。 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是如何对丁岚辩证的? 还有,塔糖吃了之后,可能会窜稀,注意点。” 听了杜长林的问题,李胜利神秘的笑了一下,但想到他的医嘱,嘴里嚼着塔糖,突然间味道就不对了。 窜稀?配上窜出来的蛔虫、蛲虫,有些像炸酱面吧?平白让杜长林毁了一道美食。 杜长林不做人,李胜利也没惯着他。 “杜医生,我说是蒙的,你信不信?” 李胜利的回答,让杜长林皱起了眉头,这半大的小孩报复心可真强。 “小李,咱们聊医案呢。 你这么说话,过于不严谨了,蒙的?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自身所学的西医,杜长林只归纳了两个字出来,严谨。 在科学的检查结果帮助下,严谨的分析出病因,用药或用手术手段,解除患者的痛苦,就是他该做的。 “都生死一线了,哪还讲什么严谨? 死马当作活马医、病急乱投医,不都是这样吗? 中医跟西医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于病症、病理、病因的理解。 中医是没有多少医疗器械辅助的,辩证全靠望闻问切,难免有些唯心的东西在里面。 可恰恰是这种唯心,挡住了绝大多数人踏进中医厅堂的脚步。 没有自己对于病症、病理、病因的理解,单凭前人的经验传承,只能做个选病而治的中医。 遇上会的药到病除,不会的束手无策。 对丁岚的处置,你也在场,我当时也是灵光一现,不用望闻问切,就救了她,你说神不神? 你说唯心不唯心?” 将李胜利说的,记在了笔记本上之后,杜长林也开始回忆当时的场景。 李胜利确实是站在远处的,因为自己说了一句‘中医不治急症’,他就说出了丁岚的病症。 这个确实有点神,也有点唯心。 如果没有检查结果的辅助,让他辨别一个人的病症,对于普通的感冒发烧,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对急性阑尾炎昏迷患者,张嘴就辩证,他自问做梦也不敢这么来。 “唯心?灵光一现?” 听到杜长林的自言自语,李胜利一阵头大,再往下就是哲学辩论了,他脑子抽了才跟杜长林扯淡。 “杜医生,别忘了我的全图,我先去看看我嫂子了。” 第36章 冤家 第36章冤家 辞别了掉进哲学陷阱的杜长林,李胜利按照他的指点,找到了三排五号。 这是一个联排的小院,应该是陆军总院的高干病房。 进了小院,看到门口站着的绿军装,高干病房确定无疑了。 “同志,你是来看望张英同志的吗?” 门口的警卫,并没有制止李胜利的脚步,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一看就是高素质的内勤人员。 “对,我叫李胜利,可以进去吗?” 直接报了名号之后,警卫点了点头,并提醒道。 “李胜利同志,里面是女病人,进去之前先敲门。” 按照警卫的要求敲门报名之后,屋里传来冯大姐的声音,李胜利这才推门而入。 白色门帘后面还有一道门,推门进去之后,才是高干病房。 进屋首先看到的就是端着白瓷大碗正在干饭的丁岚,两人对视一眼,丁岚脸上先是一红,之后就是重重的冷哼。 丁岚的午饭算是现在的顶配,老北京炸酱面,看着她嘴角油汪汪的酱色,就知道炸酱是油料十足的。 见穿着破烂的坏人,进屋就盯着自己,想起昨天的不堪一幕,又想起这坏人还吃饼子馋自己。 丁岚挑起一根面条,就‘吸溜溜’的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想起刚刚杜长林说的塔糖副作用,李胜利不由的抹了一下嘴角。 “妈,他笑话我…… 我不吃了!” 说着丁岚将本就不多的炸酱面,顿在了面前的被子上。 “你呀…… 不是有小李,你现在……” 想起昨天的惊险一幕,冯大姐依旧心有余悸,手术的结果出来了,差一点就腹腔感染。 万幸遇上了李胜利,不然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而且一旦感染,自己的女儿想死也要遭大罪的。 感激的看了李胜利一眼,一向宠着女儿的冯大姐,这次没有给丁岚撑腰。 丁岚见妈妈对她的态度有些怠慢,顿时不高兴了,虎着脸,瞪着面前的李胜利,就开始运气了。 “冯大姐,术后五到七天以流质食物为主,吃面会有危险的。” 面条勉强能算是半流质食物,但阑尾炎手术第二天就吃这东西,恐怕会有危险。 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李胜利果断做了提醒。 听到提醒的冯大姐,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个半大小子,人真是不错。 “问过马主任跟董大夫了,你的安宫牛黄丸作用不小,岚岚可以少吃一点面条的。 我这女儿就是嘴馋,遭了大罪,就迁就迁就了。” 冯大姐的解释,让李胜利也有些羡慕,高干就是好,吃饭都有专家建议。 既然董师说了可以吃,那就没问题了。 病人术后,能吃什么能喝什么,在有些手术后,并没有硬性的要求。 更多的是萧规曹随,减少医院跟患者风险的手段。 患者要求,家属同意,医生点头,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对面床边,面壁坐着的肖虎,李胜利又回看了丁岚一眼,丫头不大倒是挺霸道的。 “肖虎,吃了没有?” 见肖家嫂子还在沉睡,李胜利走到肖虎跟前,问他中午的饭辙。 “小李,不用你操心了,我做的炸酱面足够,刚刚就说了,让小肖跟着一起吃。 他要等张英妹子醒了再吃,我就让岚岚先吃了。” 对于冯大姐的客气,李胜利回身点头致谢,看着端坐如木桩的肖虎,就给了他一脚。 “赵老二呢?” 赵家老大赵有方说过,老二赵有法跟着肖虎跑腿,现在屋里只有一个,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了? “哼!混蛋、流氓、街溜子!” 李胜利的一声赵老二,可算是启发了丁岚的骂人词库,一下说出三个,骂完之后,她暗自握了一下小拳头。 “岚岚,不要没礼貌!” 对于自己的女儿,冯大姐也是惯的很,知道李胜利是个厚道的,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轻轻说了她一下,就算完事儿了。 有了冯大姐的放纵,依旧心里不忿的丁岚,歪着脖子,转着眼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词儿。 回头看了下正在憋着坏的丁岚,李胜利阴沉沉的笑了一下,就打开了怀里的塔糖罐子。 “肖虎,趁着没吃饭先吃几个塔糖,打蛔虫用的。” 说着,他还有意从纸罐里,捡了红黄绿三颗带着颜色的塔糖。 加了色素的塔糖,颜色很清淡,远远的看上去就跟蛋糕上的奶油花一样。 见过奶油蛋糕的丁岚,看到塔糖,不由的咽了下口水,转头就看向了老妈。 “妈,我也想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馋嘴。” 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见她露出了甜笑,冯大姐不由的老怀大慰。 自家的小女儿就是让人爱怜,惯着点也没什么的。 见李胜利怀里的罐子不小,冯大姐也不客气,直接就开了口。 “小李,你那个塔糖能不能给岚岚几个?” 见小丫头上套,李胜利看着肖虎将三个塔糖咽下去之后,才转身笑着说道。 “冯大姐,这是打蛔虫的药,你闺女能不能吃,要问下医生的。” 塔糖是五几年从老大哥那边引进技术生产的,当时那边给了种子,国内这几年应该繁育成功了。 要是十几年前,塔糖也不是李胜利能买到的药物,当时属于特供的药物,一般人见不到的。 属于高干家庭的冯大姐母女,生活条件优渥,不知道塔糖也是情理之中的。 蛔虫病多发于民间的普通家庭,主要还是通过农家肥的渠道散播,从餐桌扩散。 只要卫生条件足够,还是可以有效隔绝蛔虫病的。 听到李胜利说是药品,冯大姐这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但她女儿丁岚,刚刚看到了李胜利的坏笑。 觉得这个穿着破烂儿的坏蛋,多半又在馋自己。 “妈,我就要。 我不信那是打蛔虫的,你看药罐上都写着是糖。” 对于女儿的胡搅蛮缠,冯大姐依旧惯着,笑了笑之后,也不多说话,就是看着面前的小馋猫。 铺垫做好了,李胜利对着肖虎诡异的笑了一下,让坐着的肖老虎,直接打了一个激灵,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小叔,这药糖吃了不能有事儿吧?” 接到肖虎的神助攻,李胜利看了看丁岚面前的白瓷大碗,笑的就有些猥琐了。 想着待会儿要是吐了,也有容器接着,挺好的。 “不能,就是可能会窜稀。 如果后门有线头,记着揪出来,那玩意儿就是蛔虫,大一些的,跟面条差不多。” 阴损的李胜利说完,冯大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有些怜悯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这小李既是女儿的福报,也是女儿的克星。 李胜利这么详细的说蛔虫,冯大姐这边就有印象了,办公室里一帮子妇女传瞎话的时候,也说起过。 据说有些人打个喷嚏,嘴里都会爬出蛔虫,想着那场面,即便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冯大姐,也有些牙碜。 见老妈笑了,没怎么听明白李胜利话里意思的丁岚,仔细的品味了一下。 不一会儿就脸色惨变,喉头翻滚之间,就要将刚刚吃下去的炸酱面全吐出来。 “让你没礼貌,这下好了,让人吓着了吧…… 小李你也是没溜儿,岚岚还小,你让让她不行呀?” 起身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掐了一下她的虎口,止住了她的恶心。 冯大姐也没对着李胜利发火,而是教着小女儿要懂礼貌。 “妈,他又欺负我! 等我好了,非打死你不可! 妈,赶紧把面拿走,我看着想吐。 我以后再也不吃炸酱面了!” 恶狠狠的撇过头,放出要打死李胜利的狠话,丁岚赶紧让老妈拿走了面前的白瓷大碗。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炸酱面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见冯大姐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李胜利开始逗弄丁岚,瞪了一眼虎着脸的小姑娘,恶狠狠的说道。 “还敢胡说八道,再威胁我,一针把你扎成小哑巴。” 李胜利说起扎针,丁岚不由的想起自己腿弯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一下就被吓的不敢说话了。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也被即将奔涌而出的金豆豆,给衬的闪闪发亮。 “小李,你别吓唬她,岚岚从小胆小,别吓着她了。 岚岚别怕,小李跟你开玩笑呢,忘了妈妈给你说的,是谁救了你了?” 冯大姐抚慰好了女儿,也不由的白了李胜利一眼,不知道自家小女儿胆子小吗? 见小姑娘不经逗,李胜利歉意的笑了一下,又问起肖虎,赵老二的行踪。 听到肖虎说是去了北新桥信托商店,吃饭会找老肖,他这才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餐。 见李胜利掏出窝头生啃,冯大姐脸色先是一黯,才赶忙开口。 “小李,我这的炸酱面足够吃,别吃窝头了。” 听了冯大姐的邀请,李胜利果断摇头拒绝了。 “冯大姐,最近家里伙食一般,肚子里缺油水,刚刚又吃了几粒塔糖。 吃炸酱面这种油大的东西,会拉肚子的,好意心领了,待会儿让肖虎吃吧。” 听了李胜利的解释,冯大姐有些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 心想,合着你怕窜稀,就不怕一样吃了塔糖的肖虎窜稀? “妈,你看他说话真恶心,我都不高兴了。” 听到李胜利又提起拉肚子,丁岚又是一阵恶心,她算是恨死了对面的那个坏蛋。 “喏,这是软的地瓜条,过两天问下医生,这个比塔糖好吃。” 见小丫头有些难缠,李胜利将布袋里的窝头拿了出来,连着布袋将里面的地瓜干,递给了冯大姐。 “呦……这是好东西,这瓜干收拾的真干净。 岚岚,这样的软瓜干可好吃了,等医生来了我给你问一下,你尝一下就知道好吃了。” 冯大姐算是个识货的,看了一眼暗黄的瓜干,就给出了评价。 农家晾晒的瓜干,很难有金黄色的那种,暗黄已经算是最好的色泽了。 看了看布袋里的瓜干,一股瓜干特有的香味进了鼻腔,本来还想着损上几句的丁岚,勉强接受了这份道歉的礼物。 “哼! 如果不好吃,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37章 启动资金(上) 第37章启动资金(上) 看着虎着脸做出威胁的丁岚,李胜利笑了笑,也没再逗她,这小姑娘属于娇生惯养的,有些不识逗。 万一惹的她哭出了大鼻涕,在冯大姐那边也不好交待。 想起董师当时留的作业,李胜利干起了正事,拿起肖家嫂子张英的手腕,就开始了号脉。 用药之后,做脉象的对比,无疑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感受着张英明显陈实的脉象,李胜利知道,她的身体在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 看着张英的腕子,他也发现了不同之处,与普通人瘦弱之后的瘦骨嶙峋不同,张英的前小臂,竟然是方形的。 虽说依旧瘦弱不堪,但她的小臂,就跟板凳腿一样,有些四四方方的样子。 “肖虎,你娘的手臂,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不了解就要问,张英还在沉睡,他也不好出手摸骨,只能问了一下身边的肖虎。 “小叔,这是练功练的。 听我娘说,她二十岁之后,手臂就练成方形了。 如果是学八卦掌的,你只要见了方愣愣的前臂,最好绕着走,这些人出手就会死人的。” 听完肖虎的武学科普,李胜利有些不信,抓起他的手臂看了一下。 只见肖虎单手握拳,小臂一下也变成了方形,只是比张英粗壮的多。 “这个厉害,我能不能练成这样?” 之前李胜利想跟着肖长弓学拳,不过是借口而已,给肖家粮食的借口。 早晨听柳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形意拳的好手,刚刚又见了张英母子异于常人之处。 李胜利心里,不由的也起了学武的心思。 “至少苦练十年,小叔,您这岁数,怕是会吃些苦头。 等过俩天,我找下我大舅,看能不能给你弄点练功用的家什。” 听到十年苦练的话,李胜利就有些退缩,他还想着进军中医内科呢。 以后不一定有时间练武的,对此他只能叹息一下了。 两人聊着天,李胜利干掉了所有的窝头,抚了一下有些充实的胃肠,心里多少有点满足,能吃饱真好。 两人聊天的声音,也影响到了卧床的张英,李胜利吃完窝头没一会。 张英的睫毛动了动,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直关注老娘状况的肖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娘,您醒了,我扶您起身,咱们先喝了参茶。” 肖虎所谓的参茶,就是泡在茶杯底儿的一截参须,用热水泡一下,也有助于消化吸收。 这显然是董师的手段,中医用药虽说不拘于性状,但有些时候也是很讲究的。 只不过这种讲究,要与财力挂钩,许多药材炮制的工本,就是许多人家接受不了的。 比如九蒸九晒的地黄,如果直接入药,也不是不可以,但药效肯定远不如炮制的好。 “小老虎,这就是你小叔吧? 那天我有些昏沉,没有看清楚。 小兄弟,这次多谢了,救命之恩不敢言报。” 看着病床上抱拳为谢的张英,知道这位是江湖儿女,李胜利摆了摆手说道。 “嫂子,相遇就是有缘,养病为主,这段时间不要动气。 这次恰好遇上了打磨厂的董师,嫂子这病,非董师这样的大家不可。 我就是出钱出力,而且也不多,当不得不敢言报。 您放宽心就好,我这儿给肖虎琢磨了一个饭辙,以后应该有好日子过的。 中医治病,无非气血二字,放宽心无论对中西医而言,都是有很大补益的。 您好的越快,花销也就越少。” 见自己说完,张英的脸上少了许多郁气,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李胜利这才让肖虎上去伺候着。 这就跟柳爷说的用家伙事儿唬人差不多,科学点的说法就是心理疗法。 直白点的说法,就是骗。 换个人,李胜利口中的气血二字,可能就换成了阴阳二字,只要能说得通,就算是对的。 真要拿出标准来比对,中医显然是不太可能做的很好的。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冯大姐,对于李胜利的为人也不由的高看了一眼,年轻人能不居功,算是难得。 “张英妹子,今天我让家里的司务员做了炸酱面,你大病未愈,就吃白面条了。 我多给你放一些萝卜丝、白菜丝。” 听到冯大姐要给张英吃萝卜丝,李胜利赶忙开口制止。 “冯大姐,只要面条就好,萝卜丝千万不能吃。 萝卜顺气,人参补气,对别人而言,一起吃,只是会影响人参的药力。 但对张英嫂子,会破气的,丁岚也不能吃。” 对于药理,李胜利还是有点造诣的,想到炸酱面的菜码,李胜利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丁岚。 如果吃了萝卜丝,这小姑娘怕是要遭罪了。 “董大夫说过,没给她吃,岚岚只是吃了酱拌面。” 冯大姐的解释,让一旁的丁岚又开始干呕了,想到跟酱拌面差不多的不可描述物。 小姑娘以后都对炸酱面无爱了,带着难过的泪水,丁岚又恨恨的瞪了李胜利一眼。 “冯大姐,小丁这是怎么了?” 正当丁岚干呕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摞画册的杜长林进了特护病房。 还以为丁岚这边出问题了,赶忙上来询问。 看到不怎么有用的杜长林,冯大姐白了李胜利一眼,有些责怪的说道。 “小李,你看你,等岚岚好了,找你麻烦,我可不管。 杜医生,没事儿,小孩闹着玩呢。” 给了杜长林解释,冯大姐就开始给张英母子捞面,看到保温壶里冒着热气的面条,李胜利眼里只有羡慕。 “小李,你要的全图,正好仓库有一些,算是给我解惑的谢礼了。” 接过杜长林递过来的插画,李胜利也没打算放过这位瞧不上中医的货色。 顺手就给他上了一点眼药,人与人的交集,可不都是相互谦让的。 “冯大姐,我的塔糖就是杜医生给开的。 医嘱也是他下的,丁岚不是要吃吗,问问杜医生吧……” 冯大姐也是人情练达的,没好气的瞪了李胜利一眼,就虎着脸问起了杜长林。 “杜医生,岚岚刚刚想吃塔糖。 现在她能不能吃?” 能学医的,多半脑子都不迟钝,看了看冯大姐手里的面条,再看到一旁桌上的小半碗炸酱面。 杜长林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皱眉瞪了眼刚刚在急诊室,就要坏他道心的李胜利。 对这个能说清中医脉络的半大孩子,杜长林也不由的起了好奇之心。 “冯大姐,刀口三到五天就会好,等停了消炎药再吃塔糖吧。 小丁大病初愈,尽量少吃,最好一次一粒分多次给药。 至于需不需要继续吃,则是要看……” 知道杜长林接下来要说什么,怕女儿真把吃的那一点面条吐出来,冯大姐赶忙打断了他。 “杜医生,你给小李的是什么全图,我挺好奇的。” 打断了杜长林,冯大姐继续捞面,而杜长林这边,全然不知道,刚刚冯大姐只是为了打断他的话。 对于肌肉、骨骼全图,根本不上心。 “哦…… 冯大姐,小李想要几张肌肉、骨骼全图,说是最近在学正骨手法。 刚刚在急诊室,他给我指导了一下学习中医的步骤,我就给他找了一些准备丢弃的旧图。” 冯大姐来自大院,虽说给出的旧图,属于医院的废品,但杜长林还是将其中的过程,说了一个详细。 “嗯,算是勤俭节约了,与其当做废纸丢掉,不如给需要的人,这才是物尽其用。 小李,你还会正骨手法啊? 正好我这肩膀有些麻,你给我看看?” 杜长林不细说,冯大姐只会当做看不见,但说了出来,就要给他做好了铺垫。 废旧的插画,也属于医院的财产,细究起来,是很麻烦的。 将杜长林赠画,提升了一个高度之后,冯大姐这边,也没忘了向李胜利要好处。 这算是给两人解决麻烦了,不能轻易放过李胜利这个有些蔫坏的半大小子。 同时,冯大姐也想考教考教李胜利的本事,有成就的中医师,要比西医厉害的多,少年得志的更了不得。 “冯大姐,还是算了吧,我就看过一点正骨心法,别再给你调理坏了。” 对于冯大姐的要求,李胜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自己的手艺,可以在四合院展示,也可以在洼里展示,柳爷那边也一样。 但在冯大姐的面前,还是收敛点好,能身处高位的,别说是夫妻了,就是门外的警卫都不一般。 表现的过于妖异,虽说不一定有麻烦,但也未必有好处。 “大小伙子,别婆婆妈妈的,我就信你,治坏了算我的。” 对于李胜利,冯大姐真是有些笃信,不为别的,救了自己的宝贝闺女,这就足够了。 被冯大姐架了起来,李胜利无奈只能试试了,只是转身的时候,他不善的眼光,被张英捕捉到了。 “那我就试试?” “先等一下,我给小肖拌好面。 别说,这肩膀吧,不提也没事儿,提起来了,还真不怎么利落了。” 冯大姐本想着先给肖虎把炸酱面拌好,可能是因为心理的原因,拌面的右手,就有些不听话了。 李胜利一眼可知,这就是长时间支着办公桌造成的肩周炎。 想来冯大姐平素的工作比较悠闲,人也不愿运动,就是略微有些症状而已。 “冯大姐,您拌着好了,我这没问题的。” 说着,存了坏心思的李胜利,上前一下抓住冯大姐的肩头,一掐一拉就松手离开了。 “哎呦喂,你这死小子,怎么下手也没个分寸。 呦…… 好了!” 李胜利的那一掐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冯大姐痛呼出声,这样以后她要再找自己,就得寻思一下了。 “妈,他是故意弄疼你的,你看他笑的有多坏!” 瞪了一眼识破自己伎俩,还往坟上培土的丁岚,李胜利果断的退到了张英的病床前。 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眼光还挺毒,惹不起只能退避三舍了。 “行了,你别裹乱了。 小李,我这用不用吃点药?” 一眼瞪住想要添乱的小女儿,冯大姐这边带着深意,问了李胜利一句。 第38章 启动资金(下) 第38章启动资金(下) “不必吃药,有膏药可以贴一下,药酒擦一下也成。” 作为医者,骗患者胡乱吃没用的药物,不是极特殊的情况,李胜利也不屑于去做。 只能照实给了冯大姐医嘱,有些多余的贴下膏药,擦些药酒,就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手艺不错!” 听了冯大姐加了重音的夸赞,李胜利权当没听见,只是低头扫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的丁岚。 “小肖,吃面,剩了不少,你可得都吃了。 炸酱少吃点,你叔说了,油大!” 将手里的炸酱面递给肖虎,借机又点了一下蔫坏的李胜利,冯大姐活动着肩膀就走了回去。 试着比之前轻松好多的肩膀,冯大姐扫向李胜利那边的眼光,也多了好奇。 各人心里都有算盘,特护病房里,就只剩肖虎‘欻欻’的干饭声了。 “小老虎,别跟猪一样。” 见自己的儿子成了观察对象,张英用手指点了下铁床的钢筋护栏,发出一声闷响,提醒他注意一点吃相。 这功夫让李胜利眉毛一挑,四分的钢筋,能点出声响,还是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这位嫂子厉害啊! 肖虎这边没了声响,站着有些尴尬的杜长林,就开口提出了请求。 “张英大姐,我看你脸色好了不少,能不能让我给你摸一下脉?” 扫了一眼没事儿找事儿的杜长林,李胜利想跑,但没有好的借口。 也不知赵老二能不能来,有眼光深邃的冯大姐在,弄不好会被揭出一些老底的。 “行啊,你是医生,怎么不行?” 久病的张英,对于医生很配合,听说要把脉,就把方形的小臂伸了出来。 见张英嫂子很配合,李胜利无奈,只能站在一旁随机应变了。 “小李,中医诊脉说的虚浮表里,我不怎么明白,能不能讲一下?” 一听不懂行的杜长林,上来就是一个复合题,李胜利有心给他一个大逼兜。 但碍于身份,只能在心里发狠,紧咬牙根了。 “小李,杜医生给你画册,可是担了责任的。 都是一个战壕的同志,有好的经验不要藏着掖着。 中医西医,到头来都是医生,都是要为人民群众祛除病痛的。” 冯大姐水平高,一下就把李胜利给架住了,虽说知道出名要趁早的理论。 但这个出名是要分群体的,在冯大姐身边的圈子太出名,未必是好事。 好在自己算是变相救了丁岚的命,以冯大姐的水平,应该不会去捧杀自己。 李胜利本心是要藏拙的,但想到董师也参与了,藏拙未必有用,在冯大姐面前耍这样的心眼,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万一被认定是曲意奉承,藏拙反而不美。 天人交战一番之后,李胜利定了定神,决定跟杜长林论一论中医。 “杜医生,你说的虚浮是脉象,表里是辨症,这是两个问题。 辨症,我是初学,也不怎么精通。 至于脉象,我这边只是一知半解。 中医有二十八脉象主病歌诀,咱们就说虚、实、浮、沉四脉。 虚合四形,浮大迟软;及乎寻按,几不可见。 实脉有力,长大而坚;应指愊愊,三候皆然。 浮在皮毛,如水漂木;举之有余,按之不足。 沉行筋骨,如水投石;按之有余,举之不足。 杜医生,听了四脉歌诀的形容,你有什么感触?” 李胜利一阵摇头晃脑的背诵歌诀,属实镇住了满屋的人。 听古文的人,要么一窍不通,要么觉得你高深莫测。 有了李胜利之前的表现,显然,高深莫测是多一些的。 至于被李胜利问及的杜长林,则是听的一头雾水。 字他基本听的懂,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 “小李,你是说虚实沉浮都是病脉?” 虽说不懂,但杜长林会猜,这话说完,李胜利不由的点头赞成他的悟性。 中医就是这样,有的人一听就能听个大体差不多,更多的人,听完只能是一头雾水。 缺了这份理解力,即便延迟一下也能明白,但中医典籍里面,几乎都是这东西。 一步慢步步慢,搅在一起也就是学不明白了。 “对! 接下来又是唯心的话题了,虚实浮沉之中,要有标准,就是所谓的‘中’,中庸的‘中’。 这个中,就是中医的标准,一人一个‘中’,你的‘中’贴近中庸,你就可以辩脉、辨症,进而开方治病。 与中庸有差距,没了‘中’,就只剩一个‘庸’字了。 没有标准强行去学,学的再久,也就是一庸医。” 李胜利说完了,杜长林也听明白了,可一个‘中’字没说明白,听明白了也是白听。 “小李,你的说法很清楚,能不能再说说‘中’?” 杜长林的问题,让李胜利眉头一皱,这个‘中’他是说不出来的。 “杜医生,你真是个笨蛋,那坏蛋都说了,一个人一个,他怎么能说的清楚。 你的标准只能你自己去找,你这样的徒弟太笨,不好教的。” 丁岚适时的解围,让李胜利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冯大姐也赞许的看了一眼女儿。 与杜长林这个笨徒弟一比,自己小女儿就是乖巧伶俐。 被小患者嘲讽的杜长林也有些尴尬,只能勉强一笑,自己站在一边瞎琢磨。 继丁岚解围之后,赵老二也适时的开门进屋,再次给李胜利解了围。 “有法,你照看一下张英嫂子,我跟肖虎有话说。” 丢下这么一句话,李胜利拉起吃了个肚圆的肖虎,就出了高干病房。 “张英妹子,你这小兄弟是个大才,有本事有城府而且心怀赤城,将来必然能成事。” 李胜利前脚刚走,冯大姐就跟张英夸起了他,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冯大姐,这也是我们两家的福分。” 依旧有些虚弱的张英,没有接冯大姐的话茬,而是提了李胜利对丁岚的救命之恩,言辞也算是犀利的。 “对,对,我们的福分……” 李胜利这边带着肖虎出了高干病房的小院,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将兜里剩的金块拿了出来。 “叔,住院的费用,冯伯母那边出,咱们的钱够了,这个你还是压箱底吧。” 看到价值四百多的金块,肖虎这边直接就推让了起来。 老娘醒了之后,母子二人也说过悄悄话,听到李胜利是用金子换的钱。 张英这边估计,这是李家压箱底的东西,特意提醒过肖虎,不能再要了。 “不是给你的,这是让你拿着去换钱,我有用。 刚刚不是说给你寻摸了一个饭辙吗? 我出钱,你出力,将来咱们几个一起分账。 咱们几家,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饭辙多少有些风险,我出点钱,你们兄弟担风险。” 听李胜利说明原委,肖虎这才接过金块揣进兜里,全然不提风险的事儿。 “别光听着,回去给你老娘说一下,你爹那边,你别去说,让你老娘说。 换钱的时候,捎带换点票证,油票、肉票、酒票、烟票、糖票,都换上一些,不要超出五十块钱。 酒票要好酒的,烟票也一样,备不住要送礼的。 这事儿能不能办?” 见肖虎不说话,李胜利只能接着嘱咐,考虑到换票有风险,他也多问了一句。 “叔,没问题,上次换了之后,他们还找过我,只是我不在家。 金子这东西,谁不稀罕,我尽量让他们搭上那些票证,毕竟金子在咱们手里。 叔,粮票不要吗?” 肖虎比赵老大机灵的多,许是在城里混的年岁比较长,学的油滑了。 而这,正是李胜利需要的,下去贩卖旧衣服,赵老大多少有些夯直,不太适合。 而赵老二赵有法,机灵都在脸上,不磨砺沉淀一番,有奸商的嫌疑,目前也不太适合下去厮混。 肖虎阴狠油滑,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换点也行,少换吧! 粮食这东西,不能要求太高,能填饱肚子就成。 咱们启动资金不多,我还想弄辆马车,别到时候钱不够。” 将大体的花销给肖虎一说,李胜利也有些惆怅。 如今生存不易,粮食就是扎脖子的小绳,肖长弓、张英夫妇都是好汉,可也险些被饿死,前车之鉴啊! 能填饱肚子就好,自行车还是先别要了,步子太大,不仅扯蛋,还容易闪了腰。 “叔,我明白了。 要不我跑远一点去换?” 肖虎的机灵,让李胜利心里很熨帖,但是,到生地方去换,肖虎冒的风险就太大了。 万一被公家按住,金块说不清来路,麻烦更多。 “就用熟人,三两金子又不是啥大钱,给他们说,这次多给点,咱们下次兴许还找他们。 想换金子的人多了,四九城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 明白了肖虎的意思,李胜利也没让他出去碰运气,熟人虽说也有危险,但总好过与生人做买卖。 或许这几份熟稔,还能让肖虎多些收获呢。 “我知道了,这金子就说是我姥爷家传的,我太姥爷当年开过武馆镖局,在四九城也算是有一号的。” 肖虎给金块弥补了出处,这样最好不过,李胜利也知道,这多半是张英嫂子那个老江湖传授的。 张英嫂子、柳爷,对李胜利的作用也不小,与手里的本事相比,跟人厮混的本事,算是他的弱项。 “进去给你娘说一下,捎带把我的药拿出来。 丁岚跟杜医生忒烦人,我就不进去了。” 高干病房里,真正让李胜利忌惮的是冯大姐,别看她一副宠女狂魔的样子,但心里透亮着呢。 许多事,李胜利自认可以瞒过张英嫂子,但冯大姐不成,按柳爷所说,她的一双照子,太亮了。 “叔,我知道了,等我一下,咱俩一起走。” 应了一声,肖虎就进了院子,一会儿就取出了李胜利买的药,还有杜长林给的解剖图。 “对了,给赵老二送去三颗塔糖,也给他打打蛔虫。 别忘了提醒他,容易窜稀,上厕所的时候多带纸,你也进去带上一些,省的沾手上。” 看到肖虎手里的药罐,李胜利这边做了补充,又让肖虎跑了一趟,两人才离开了陆军总院。 第39章 大有可为 第39章大有可为 出了陆军总院,李胜利也没跟肖虎一路,提醒他注意安全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肖虎的功夫不浅,在街面上还有诨号,应该不是个省油的灯。 去换金子的地方也是熟悉的,应该没什么风险,用不着陪着。 分别之后,李胜利也没直接回家,而是抱着药罐去了柳爷住的芝麻胡同。 大白片跟塔糖价值不菲,带回家去,难免又要被责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走点路,好过被老娘劈头盖脸的责问。 依旧是拍门环叫门,听到铃声进院,今天太阳不错,柳爷正攥着一个小茶壶靠在南墙晒太阳。 “呦……您老风雅!” 见柳爷讲究,李胜利也顺手拍了一下。 可他这一记,明显是拍在了马腿上,只见柳爷嗦了一口茶汤,双眉紧皱骂骂咧咧的就开了口。 “风雅个屁,我自小怕苦,喝你开的舒筋汤呢。 你手法不错,医书上说筋随骨动、筋顺骨正,这两天我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不用拄棍,走上几十步,一点问题没有,伤处还隐隐发热,这是气血筋骨都顺畅了。 你这手法,当得大家之称。 我是医家传承,你是天赋神异,咱俩一路大有可为啊!” 柳爷的这一记反拍,李胜利很受用,他的正骨手法,虽说不及大家,可也相差不多,追上去指日可待。 但言语之上,他还是不敢狂妄的,人狂天收这是有定数的。 “柳爷谬赞,碰巧而已。 这是买的止疼片跟塔糖,塔糖算我的。” 瞥了一眼不说实话的李胜利,柳爷指了一下门槛,完全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李胜利放下两种药,顺手拿了十几颗塔糖,家里人肯定需要,同时拿出一颗,朝着柳爷示意了一下。 “那玩意儿太贵,乡下人也不识货,你拿个糖豆能换几个钱? 真碰上了要治蛔虫病的,下点大黄做汤底,塔糖碾碎加到药汤里,才能弄来钱粮的。 我以前进的,都被我自己磕了,柳爷不缺那玩意儿。” 错送秋波,倒也没算白送,柳爷的治病卖药之法,算是独特。 大黄利大便,再配上塔糖,跟泻药没两样的,只要塔糖下足,那药效绝对杠杠的。 汤药下肚,不出一时三刻,被药晕麻痹的蛔虫、蛲虫,必然喷薄而出。 手出效至、效如桴鼓、立起沉疴,那是一点不带差的,整个名医的称呼,时机合适,也手拿把攥。 如果患者是青壮年,这药算勉强,如果是小孩、老人就有些丧德行了,必然要伤人根基。 碰上真有沉疴,也就是基础病厉害的患者,这剂暗度陈仓的药,就是断肠散,会致命的。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只要柳爷没害人性命,那就说的过去,毕竟都是为了挣命。 医院的中医,也有开错方子的时候,误诊,也是行医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 只不过柳爷的出发点比较恶劣,让人有些不好接受。 “您老有道!” 反讽了柳爷一下,李胜利起身准备回家。 被反讽的柳爷,讪笑一下,也做了解释。 “非是壮年、富户,我也不下此药,柳爷心黑不假,但从不草菅人命。 游医,想要自己太平,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害人性命,不然会被病家打死的。 滚吧,别以为柳爷眼瞎耳聋,你的人品修持勉强算过关,柳爷看你不错。” 听了柳爷的解释,李胜利撇嘴一笑,这样最好,不然自己站住脚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踢开这丧良心的老货。 行医问诊,虽说也是生计,但主观的为了钱财骗人,或是以别人的病痛、生命,作为摇钱树。 按照老娘韩金花的说法,那是丧德行,果报来的时候,多半要家破人亡、身死道消的。 即便只是柳爷在做,作为合伙人的李胜利,难免要被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夹着画册,溜溜达达回到四合院,看到前院挂满了衣服,赞了一声老娘的利落,李胜利推门进屋。 已经开始熟悉、习惯的责难,劈头盖脸而来,只是语气没那么生硬了。 “没事儿多看书,别满哪乱逛。 给你找了两套夹袄,都是老土布没上过身的,结实耐穿。 裤子是收脚的,穿的时候要打绑腿,不会就说,我教你。 有两套绸布的,是送老的衣服,拿回去换一下。” 听老娘说完,李胜利将画册放下,从兜里掏出了塔糖。 “妈,没瞎逛,这不给建设和映红去淘了学医的画册。 这是塔糖,打蛔虫用的,家里人都吃点,没坏处。 妈,您这本事成啊,还能看出是送老的衣服。” 解释完了,他还不忘小拍了老妈一下,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你姥爷当年是估衣铺的二掌柜,经常回家教你舅舅手艺,我在一旁听着听着就会了。 行了,遛了一天了,去看会儿书歇歇脚,今晚炖兔子。” 有些不适应儿子的贫嘴,韩金花手一指,李胜利就乖乖的滚回屋了。 只不过看桌上塔糖的时候,她的嘴角挑了一下。 滚回屋的李胜利也没闲着,从信托商店弄回来的两包书,还要挑拣一下。 他先是打开了装有医宗金鉴的那包,将看着比较不错的那套留给自己。 剩下两套也仔细筛选了一下,能用破旧书替换的,都换成了破旧书,弟弟妹妹看的是文字,不是线装书的好坏。 品相好的书,要留着做压箱底的,典籍也是中医世家的底蕴。 至于那包宋元明残本,打开一看,还真是残本,有些仅剩了半册,别说整套的书了,就是整本的都不多。 这样的旧书,剩的更多的是文物价值,作为书海拾遗之用,可能会有点作用。 这虽说也是个漏,但性价比确实不高。 将挑拣好的书籍重新包好,放在柜子顶上防潮。 李胜利看了一下被擦洗干净的皮背包,也感受到了老娘的不易。 弟弟妹妹的学习书籍,只差了古文观止,明天还要想想办法的。 晚上,一家人又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给李老爹做过手法之后,三兄妹看了一会书,就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眉头挂霜的肖虎就跑来了李家,神神秘秘的找到李胜利,也不说话,只是示意他跟着出去。 跟老娘打了招呼,李胜利跟着有些神秘的肖虎,出了四合院。 “肖虎,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叔,有方他们拉了一车粮食回来,我爹让我问你咋办?” “这不胡闹吗? 走,去看看!” 李家刚被贾老婆子告黑状,惹出的麻烦还历历在目,赵家兄弟又搞来一车粮食,这就是在添乱。 听肖虎说完,李胜利的声音高了八度,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两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当初卸车的那片空地,赵老大正靠在车上冲盹呢。 显然,为了这一车粮食,赵家两兄弟也没少受累。 看到马车上面压的是成捆的细枝柴火,李胜利的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 海爷跟赵满奎,算是老道人物,知道遮掩一下,不然明晃晃的一车粮食,被人追问是迟早的事儿。 粮食到了,大概率是拉不回去的,怎么卸车,就是麻烦事了。 上次在四合院卸车的时候,李胜利一步三回头,就没发现有人看到他们。 结果怎么样,贾老婆子没等粮食下锅,就把李家给点了。 如果不是老娘悍勇,如果不是分了一半给肖家,李家大概率会背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转了一圈查看一下,车上打了补丁的麻袋、布袋,差不多二十个。 马车前后,还有五六个旧筐子,不管是分三家两家,这些东西的数量都太多了。 “赵有方,醒醒,车上的东西怎么个说法?” 车上的东西大致有了数目,李胜利一拳就怼醒了多嘴多舌的赵老大。 没有他回去添油加醋,想来海爷不会弄一车粮食过来的。 “小叔,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家跟肖大爷家分一分。” 虽说是被李胜利怼醒的,但李胜利的手劲不足,对壮实的赵老大来说,这点力量不算恶意。 稍一回神,他就开始表功了,瞧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李胜利有些恨不起来。 “分个屁? 分家去麻烦吗? 上次在我家,你不是没见过,为了那点东西,差点打死人。 东西哪来的?” 看车上麻袋、布袋的杂乱程度,显然不是一家的东西。 按照李胜利的印象,赵家也没这么多的粮食,这些东西的出处,多半还是跟拉回去的破被褥有关。 “换的。 这两年日子过的好了,我爷有大半年没往回拉东西了。 这次村里需要旧棉花的不少,人多,就在村部叫了行。 那车破被褥,拢共换了十八块钱,两千七百多斤各色杂粮。 差不多一斤杂粮换半斤棉花,这可把村里人乐坏了。” 所谓的叫行,就是拍卖、价高者得,听完赵有方说的,李胜利面色一喜,这买卖做的。 赵有方这次拉回去破被褥的时间,算是恰到好处。 下面的农村,除了秋末冬初这段时间有空闲,几乎就是一年四季不休。 春夏秋在地里劳作,兼做公社派发的义务工,入了冬到过年这段,也有集中的义务工要出。 修桥补路、开山造林,挖水渠、开水库,凡是人能干的活,都被公社的义务工所涵盖。 所剩不多的闲暇时间,就是修房盖屋、整自留地、做衣服、被褥的时间。 渡过了困难时期,经过几年的发展,私底下的以物易物,鸽子市之类的交易场所,也得到了发展。 洼里靠山吃山,杂粮数量多,日子也就越过越好。 手里剩的多了,要求自然也就多,饱暖思淫欲,差不了大概的。 棉花、棉布可没有工分兑换一说,除非是原产地。 城里的工人想买都难,就别说一年也分不到几个钱的农村了。 买不到新的,就弄旧的,破被褥、旧衣服,在农村也就有了很大的市场,这也是物资供应形势所迫。 只是,李胜利对半斤旧棉花就能换一斤杂粮,没什么概念。 “有方,棉花这么贵吗?” 见小叔李胜利不知民间疾苦,赵老大沉思片刻,就决定给他上一节忆苦思甜的实践课。 第40章 另类交易 第40章另类交易 “小叔,一件厚棉袄,七尺布一斤花,在供销社买,二十多块,咱们自己做新的,也得小二十。 按照棉花布匹三七开,棉花少说得值五、六块钱。 棒子面再好,不带粮票,再高不过两毛一斤,三十斤呐! 这还是毛着算的,正常不带粮票的棒子面,也就八分到一毛一二之间的价。 棒子面换鲜地瓜,一斤换十斤,鲜地瓜要三百斤。 软瓜干四到六斤地瓜出一斤,白片子要八斤,换成干巴的白片子,也得四十斤的。 现在两斤杂粮换一斤旧棉花,还不乐疯了他们。” 赵有方所说的软瓜干,就是蒸熟之后再晾晒的地瓜,可以直接食用。 白片子就是生地瓜直接切片晒干,因为淀粉含量高,晒出来的成品,多半发灰白色。 这种一般要磨成粉,或是磨成细碎的颗粒,才能食用,白片子则是一地儿一个叫法。 赵有方给的说法比较直观,李胜利大致算了一下,如果将旧衣服拆成布,能换取的粮食很可观呀。 “有方,做旧衣服买卖,海爷怎么说?” 见到了旧衣服市场的前景,李胜利也没纠结面前的一车粮食,而是问起了海爷的意见。 “我爷说了,这事儿不能急,先从洼里做。 等过两天见了东西,让他们看看之后,如果好收拾,我爷就去附近几个村子转一下。 我爷说了,洼里周围十里八村,够养活咱们了。 我爷还说了,最好下去换粮食,换钱不值当的,粮食运回城里,换的钱更多。 这一来一去,落下的差价,也够我们吃的。” 海爷的建议很中肯,跟李胜利想的大差不差,这事儿可以定下来了。 有洼里村打掩护,风险也能降到最低。 做买卖的事顺了,李胜利转头看着车上的粮食,心里却有些打鼓。 “有方,车上都是什么东西?” 说到车上的东西,赵有方这边又有了精神,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细棒子面三百斤,粗棒子面四百斤,碾过的白片子地瓜碎五百斤,软瓜干二百斤,鲜地瓜六百斤。 这些算杂粮一千五百斤。 剩下的一千二百斤还有十八块钱,我爷说了,坐出二十块的本钱,剩下的算我们兄弟的。 下一批衣服,再坐十五块归本钱,剩下我们再分。 人吃马喂一天算两块钱,这次扣了两百斤瓜干。” 赵有方说着车上的粮食,也带出了这次的账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海爷的亲兄弟明算账,恰如其分,出钱的出力的,都有利可图,这买卖可以做。 “好,以后就这么算。 肖虎,这些东西有地方搁吗?” 回到最初的难题,李胜利也解决不了,只能看向了在四九城街面混的肖老虎。 闻言,肖虎摇了摇头,东西太多,要不然肖长弓也不能让赵家兄弟停在街上。 “叔,东西太多,我爹说了,一家最多分个三百斤粮食,再多说不过去了。 让公家查到,有介绍信也说不清楚,会被居委会盯上的。” 肖长弓虽说耿直,但对于保卫上的事儿门清,打击投机倒把,保卫也有一份责任。 对于一些细项的东西,肖长弓的建议,是不能不听的。 “鲜地瓜呢?” “那不算粮食,多了少了无所谓,有的人家一存就是千八百斤的地瓜,这是活命的口粮,没人说。” 听完肖虎早有准备的说法,李胜利点了点头,示意赵老大给他看看粮食的样子。 细棒子面他知道,粗棒子面跟碾过的地瓜碎,他就没见过,想看看再说。 “这什么玩意儿? 能吃吗?” 细棒子面不用看,当赵有方打开一袋粗棒子面的时候,李胜利有些无语了。 粗棒子面也是玉米碾碎的,只是里面的杂质很多,他甚至看到了棒子芯的小碎块。 “咱们自留地里的苞米,不能去公社的磨坊。 都是用石磨连着棒子芯一起碾的。 专家说,棒子芯是代粮,但这玩意儿吃下去拉不出来,跟苞米粒一起碾了才能凑合吃。 粗棒子面做的窝头,最好配着地瓜吃,不然上茅楼的时候,就得带着小棍棍了。 乡里养殖场,管这玩意儿跟碾碎的草料都叫粗饲料。” 听完赵有方说的,李胜利瞬间对粗棒子面无爱了,这东西不是不能吃,只是吃了好不好,就只有自个儿知道了。 再打开了一袋白片子地瓜碎,这东西有些像淀粉颗粒,就是生地瓜干直接被碾碎了。 “地瓜碎怎么吃?” 掐了一下,地瓜碎跟小石头一样,放嘴里试了一下,就是一个字‘硬’。 “用水泡好,做粥也成,掺棒子面里做窝头更好吃。 这东西最好不要当饭吃,吃完了烧心,老难受了。” 马车上的粮食,赵有方都吃过,好不好吃,能不能吃,他最有发言权。 听完这个,李胜利也知道了,地瓜碎只能作为辅食。 “肖虎,能不能把粗棒子面跟地瓜碎换成钱? 换成细棒子面也成。” 能吃的李胜利要留下,毕竟李家肖家的日子过的都不富裕。 别说是细粮了,能吃饱吃撑都是奢望,如今虽说有了粮食,但也只能勉强饱腹。 至于不怎么能吃的粗棒子面跟地瓜碎,只能支援给那些处于饥饿边缘的人了。 “换钱没问题,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能换钱。 至于换棒子面我看还是算了。 粮店里一分六七的棒子面,到了鸽子市,起码八分起。 缺货的时候,好棒子面卖到过三毛多,大米白面一块多。 在城里换粮食不划算。” 对肖虎的建议,李胜利从善如流,问起怎么换的时候,肖虎也没说话,而是示意赵有方把马车套上。 一路进城,马车是重载,到了地方停下车,赵老大就把马卸了,让大牲口休息。 再启程,首先就要套好了马车。 “叔,我带你去换金子的那家,他那边比较隐蔽。 现在正是鸽子市歇市的时候,你也摸摸门路。” 换金子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背着赵老大跟赵老三,比较熟悉鸽子市的肖虎,才大致给李胜利说了一下。 路上李胜利也问了一下有些神秘的鸽子市,在肖虎说来,周边的鸽子市不算是黑市。 而是跟农村的集市差不多,因为不合规,所以也没有固定的地点,固定的摊贩。 划定一个范围,只要是周边的老住户,寻寻摸摸都差不多能找到。 管理松的时候,地点相对固定,来往的人员也多。 管的严的时候,可能随便蹲在巷口的一个人,就是整个鸽子市。 据肖虎所说,跟他交易的人是个叫大刘的佛爷,算是鸽子市里的油子。 佛爷,可以说是小偷,也可能是带着一帮小偷的贼王,混迹鸽子市投机倒把的,也能叫做佛爷。 而大刘不偷不抢,是专业混迹鸽子市的掮客,小到衣服鞋帽,大到收音机、自行车,全部涉猎。 肖虎引着马车,七扭八转,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外面,指挥着马车停到了院子旁的一处空地。 嘱咐几人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就带出了一个披着军大衣的背头。 “我说虎爷,这刚忙活完昨晚的买卖,大清早的叫门,扰人清梦了。” 出了院门,刚刚还没声没响的大背头就开了腔。 褒贬是买主,大刘开口,也不是撩闲,主要还是习惯性的压价。 “甭说没有用的,出力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拿你一点东西。 车上的东西,人家卖什么,你就给个实在价。 咱们认识也小十年了,我肖老虎的为人,就是说一不二,你看着办。” 跟大刘站在一起的肖虎,表现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霸气的很。 大刘这边也很给面子,不仅点头认可,还给众人散了烟,包括还没有马车高的赵老三。 “您是山神爷,坐镇一方给咱们护住了活路,这次听您的。” 大刘一句话,也说明了肖虎跟他们熟识的原因,他多半是看场子的打手,而且很厉害。 大致看了一下车上的粗棒子面跟地瓜碎,粗棒子面大刘给了六分五的价,地瓜碎五分五。 李胜利这边留了一百斤地瓜碎,两样各卖了四百斤,一共四十八块的货款,大刘四舍五入给了五十。 留下的袋子也给补了新的,十条麻袋十五条布袋,这些算下来也是一笔费用。 显然大刘是在照顾肖虎,四舍五入多给两块,这么做买卖得赔掉裤衩。 至于新的麻袋跟面袋,少说值个五六块,也不是能白送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示意赵老大拖下一筐地瓜,算是回礼,大刘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收下了。 “虎爷,这就对了,您家里的老爷子是个人物。 可再硬的人物也得吃饭,打今儿开始,你有粮食找我就对了,别人给不了,我大刘给你四九城独一份的价儿! 回见了您呐!” 肖虎跟大刘两人之间的故事,李胜利也不细究,这是人家的私事。 大刘这货不错,对肖虎而言算是个仁义的,以后有买卖找他多半不会被坑。 出了七扭八拐的巷子,也到了上班时间,两处四合院的人,都少了不少,可以卸车了。 虽说心里也担忧,但东西都拉来了,一不能拉回去,二不能都卖了,只能硬着头皮卸车了。 先在肖虎家卸了一百五十斤棒子面,三四十斤地瓜碎,两百斤地瓜,五十斤瓜干。 又在南锣九十五号,卸了一样的东西,看着剩在车上的粮食,赵有方带着疑问看向了李胜利。 “小叔,这些给谁?” 车上还有一百斤瓜干,三十多斤地瓜碎,一筐一百斤地瓜,差不多够一家一月的口粮。 第41章 预支 第41章预支 “给信托商店的张股长。” 对于东西的去处,李胜利这边也不做隐瞒,直接说给了几个人。 “小叔,这些是不是少了?” 见车上只有瓜干、地瓜碎、地瓜,光吃这些,肯定会烧心的。 在洼里村,没有一家三餐全吃这些东西的,吃多了人受不了。 赵有方还想着沾一沾旧衣服的光呢,给的东西不厚实,他怕保不住这好买卖。 “这叫看人下菜碟,走吧,再去一趟信托商店附近的那块白地。 肖虎,你回医院吧,记着让你老娘找你爹说说咱们的营生。 老三,跟着你肖二哥去医院,换你二哥过来。” 对于信托商店的张股长,李胜利不怎么熟悉,摸一摸他的脾性,也是应该做的。 至于赵老二的一些小心思,他也明白,这货算是盯上信托商店了,里面的东西,在村里可都是好玩意儿。 只是天天过去看眼,是成不了事的。 上了马车,坐在所剩不多的树条柴火上,李胜利也在想着事情。 回家卸粮食的时候,老娘韩金花也没给好脸,本想让她帮着挑拣一下衣服的。 但李胜利想了想,还是没敢用力过猛,万一抻着她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韩金花是个有德行的,万一不同意买卖旧衣服,自己这边短期的谋划,就没了一大半。 轻拍腰间的军挎,里面塞了一个肖虎的旧军挎,装了四百六十块现金,还有各种的票证。 第一次卖金子剩的八十多块钱,刚刚又给了肖虎三十,还剩五十多。 现金五百一十块,作为启动资金,应该是够了,只是不知道一辆马车带着牲口,价值几何? “叔,咱们头次打交道,这礼还是厚一点好。” 李胜利在琢磨事,赵有方也一样,他总觉得给张股长的东西少了,怕影响买卖。 “长久买卖,咱们看的是人心,这次试试张股长成不成。 他要是个贪得无厌的,咱们也得离着他远点,别被傻子拖累了。 记着,离着邪性人远着点,弄不好就被崩一身血。” 给了面相忠厚的赵老大忠告,李胜利继续想着自己的筹划,头两步的跨度大一点也没什么。 “叔,我看你就挺邪性的,年级不大啥都会,比我爹厉害,跟我爷好有一比。” 挠了挠头,赵老大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李胜利这边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滚特么犊子,有些话烂肚子里,别瞎说。 咱们不就是为了能吃口饱饭么。” 转身给了赵老大一脚,踹的他歪身躲避,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看着近在咫尺的信托商店,就跳下了马车。 从信托商店正门进去,找售货员给张股长捎了话,不大的功夫,穿着发白的中山装,带着套袖的张股长就出现在了面前。 “咱们出去一趟,有话说。” 李胜利这边不墨迹,张股长也洒脱,直接拽了套袖揣进兜里,跟着他就出了信托商店。 “张老哥,老家人回来了,带了点瓜干、地瓜碎还有地瓜,咱们头一遭先凑付一下?” 去空地的途中,李胜利这边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东西。 张股长脸色一喜,家里真是揭不开锅了,有了这些东西,又能挺一段时间了。 “胜利兄弟,啥也不说了,往后北新桥的破烂儿,要么卖给你们,要么就烂在库里。 等这段时间我再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给你联系一下东城的其他店。 西城那边我不熟,没本事给你找人。” 拿钱卖货,张股长之前也是头一次,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没办法。 至于收点东西,照顾一下来买东西的,那次数就数不过来了,各家信托商店、供销社,都是这德行。 像李胜利这么大方的,他也是头一遭遇到,一次就给一包衣服的钱,算是很阔气了,大多时候,他也就混包烟。 “张老哥,咱们处处看,能成都沾光,不成也别跟着一起倒霉。 咱们看事儿,不听漂亮话。” 张股长的话,李胜利放在了心里,他也实实在在的说了几句。 小小股长法力无边,这是在基层真正说了算的干部,往上是领导、往下是群众。 张股长说北新桥信托商店仓库里的东西,能烂掉也不卖第二家,这可是真的。 他要编造不卖的理由,太容易了,管上面的科长、处长愿不愿意,总不能违反规定强卖吧? 真要跨过他这个股长强卖,那就是犯罪了,规矩就怕两头较真,太好或是太坏,事儿都是没法做的。 两人到了空地,李胜利指了指熟悉的马车,张股长也不客气,上车就仔细查看了一下。 “胜利兄弟,北仓胡同二号,还得麻烦你们给送家去,你嫂子在家。 赶着上午的功夫,我调理调理仓库。 你再给我一块钱,孙会计那边不要粮食,我给他弄点奶糖,她好这个。 下午你从后院再来一趟,咱们试吧试吧?” 看完了车上的杂粮,张股长也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都揭不开锅了,能吃进嘴里的就成。 从李胜利这边又要了一块钱,张股长也留了承诺,下午再给弄一批旧衣物。 对此,李胜利也点头应了,无非要做这个买卖,囤点货无所谓。 张股长走了,赵老大忧心忡忡的靠了上来,说道。 “小叔,咱们没钱了,再有就是这么多衣服,销不出去的。” 瞥了赵老大一眼,李胜利拍了拍自己的军挎。 “我有,村里棉花有了,被面、里子有了吗? 打铁趁热,咱们先尽着洼里造。” 一句话点醒赵老大,两人等赵老二来了之后,打听着就去了北仓胡同。 张股长的老婆夹着眼泪,看着三人卸了车,都没敢说中午留饭的客气话。 只是给三人现烧了一壶热水,就算是待客了。 三人回板桥胡同的路上,赵老二的嘴又闲不住了,开始评价起了张股长家。 “叔,这张股长好歹是个干部,住的房子小不说,家里怎么穷成这吊样? 好嘛,喝点热水,三个碗有俩崩边的,拿出去要饭,都不用磕碗沿儿了。” 能让赵老二也嫌穷的张股长家,住的是大杂院,九口人住的房子也有三间,可就是房小、质量差。 虽说也是青砖瓦房,但屋顶明显的变形了,山墙也就一砖的厚度,二十公分多点。 出门只有三米多宽的院子,还是好几家共用的。 屋里更是简陋,正经家具也就一张方桌,板凳还凑不齐。 李家跟肖家,住的虽说是四合院的前院不是正房,但房子的架构大。 山墙少说六七十公分厚,不仅结实而且冬暖夏凉,院子里也不局促,两家分一个前院,出了门很宽敞。 至于家具,肖家变卖的差不多了,但李家可是桌椅板凳、木床大柜齐全的。 与李肖两家相比,张股长显然还要低一层。 “老二,留点口德,不说话憋不死你!” 见老二赵有法嘴上没有把门的,赵老大训了他一句。 张股长好歹是熟人,这么议论人家,不妥当。 “有法,你哥说的对,说话留点口德。 你当是个干部就能过上好日子啊? 老张家里九口人,就他一个挣钱的,能不饿死,就很不容易了。 这人穷成这样都不偷拿东西,是个讲究人,也是个谨慎人,别祸从口出。” 接了他两块钱的张股长,家里的情况确实让李胜利吃惊。 按照张股长所处的位置,北新桥的库管,稍微贪点占点,家里就不至于拿不出几个好碗。 可能自己给他钱的时候,正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张股长接钱也是被逼无奈。 之前倒是有些小看这位张股长了,只是人的贪欲一旦起来了,会变成什么样,也是不确定的。 “叔,我知道了,咱们去肖大爷家干什么?” 接了教训的赵有法,心里还想着去信托商店转转,并不想回肖家干活。 “还能干什么,挑衣服去,能直接上身的挑出来,不能穿的那些打包带回去,当被面换粮食。” 没好气的给了赵老二答复,这小子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只是没什么经验,多少有些虚浮了。 这货还得让肖虎带一带,不然容易走歪路。 回到板桥胡同肖家,赵老大在外面伺候大车,李胜利跟赵老二则是继续挑拣衣服。 现在这时节,毛呢的大衣、西装,颜色艳丽的丝绸,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该穿的,这样的衣服也不敢穿出门。 除了做铺盖,或是改成别的款式,像长衫、老式的女装衣裙,就只能拆布料了。 按照能穿的、能改的、拆布料的分类,两人的动作也麻利,一会儿就挑好了一包衣服。 上次的十包衣服,大都是清末民初的老旧款式,里面夹杂了不少西装、大衣。 这些衣服的料子不错,李胜利想了想,还是归到了能改的那一类。 至于长衫、老式裙装,没那个地位,现在真是不能穿,只能当做拆布料的货色了,材质再好,也得放弃。 “叔,这有几件呢子大衣,里面都有皮里子。 看花色跟猫皮一样,不是狸子皮就是猞猁皮,你带家去改一改。” 对于白来的这些衣服,赵老二倒是很大方,碰上好的就丢到李胜利这边。 除了面前的三堆衣服,李胜利后面还有一堆,赵老二也是一样,那是他们给自己家挑的。 “轻点扔,我身上都刺挠了。 赶紧弄,下午把新来的也挑了,晚上带你们去泡个澡。” 李胜利扭了下后背,在衣服上蹭了蹭,还是觉的身上有些痒,倒腾旧衣服就是这点不好,霉菌太多。 挑完了十包衣服,三人吃了赵老大带来的饼子,糊弄完肚子,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信托商店,准备再次进货。 第42章 人靠衣装 第42章人靠衣装 信托商店后院,有了张股长的奶糖,孙会计这边跟上次一样,站在一边只管点数。 张股长得了好处,在处理废旧的仓库,让三人装了十五包旧衣服。 张股长上午清库,弄出来的一堆棉花,也便宜了三人,又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 开单子交钱,过肖长弓的门岗,三十三块钱的东西,让赵家兄弟乐开了花。 “嘴上都有把门的,回到村里,城里的事儿不要乱说。 尤其要看住了老三。” 嘱咐了一句之后,李胜利跟两人继续奔板桥胡同的肖家。 有了小半车棉花,新到的十五包衣服,就不着急挑了。 留下赵家兄弟晾晒一下潮乎乎的破被褥,李胜利背着一个大包袱,回到了南锣这边的四合院。 “李胜利,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啊……” 一进门,老娘的称呼,让李胜利毛骨悚然,这是又犯了什么事儿? “妈,说什么? 您给指条道。” 听到李胜利的回答,韩金花的眉毛立马竖了起来。 “江湖贯口都学会了,你说什么事儿? 这么多粮食哪来的? 这些旧衣服又是哪来的? 再特么说是捡的,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瞪着身背大包袱的李胜利,韩金花的神色相当的不善。 投机倒把是大罪,抓进去算是轻的,枪毙了,可没处去喊冤。 “妈,我那老哥哥肖长弓,不是北新桥信托商店的保卫股股长吗? 他给找了个关系,把仓库积存的旧衣服,当破烂儿收了,去下面的村子换粮食。 就这两天的事儿,我还没机会跟您说。” 李胜利的解释勉强过关,现在日子不好过,去下面村里换粮食的多了。 对门闫老三家孩子,礼拜天的时候,经常背上粮袋子,下去用棒子面跟村民换地瓜干。 没有这样的渠道,闫老三一家也是吃不上饭的倒霉人家。 “你这老哥哥倒是不少,哪天把你爹也变成你的老哥哥,再喊我一声老嫂子。 差不多得了! 换口吃的,大不见小不见,你用马车往家里拉,在哪也说不过去的。 我看那贾老婆子告你告的轻了,哪天被拉去打靶,别说是我儿子!” 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老嫂子,李胜利没敢接话,听老嫂子的意思,现在的规模,勉强还能接受。 以后送粮,也要看好了时机,别再被贾老婆子告了黑状。 “愣着干什么? 背着不累啊! 放下,去屋里看书去,还是你妹妹说得好,业精于勤荒于嬉。 最近别出去瞎混了。” 擦了妹妹上的眼药,李胜利无奈丢下包袱,回了屋里。 丢包袱的时候,没悠着劲儿,带起了地上的浮土,又让老嫂子给狠狠地剜了一记。 因为老嫂子在外屋虎视眈眈,李胜利只能悄悄从挎包里点了一百块钱,连着票证塞进了昨晚放在柜子顶上的旧书里。 又将肖虎的军挎塞进床下的药箱里,这才坐在床上喘了一口气。 时间仓促,肖虎换的票证,也没功夫清点,只能先放着了。 看了会儿医书,歇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才探头探脑的看向正屋。 “有话说有屁放,大老爷们,别鬼鬼祟祟的。” 正在收拾旧衣服的老嫂子,今天脾气相当火爆,李胜利估计,多半是粘纸盒不怎么顺利。 “妈,今天晚上我想带着赵家兄弟去泡个澡,捎带着理理发刮刮脸。 明天一早,我打算跟着柳爷到下面的村子转一下,看看能不能做个游医。” 将目的说了,李胜利心里有些忐忑,不管是嘴巴子还是大脖溜子,他都不想挨。 “有这屁不早放,让你爸在厂里买澡票还便宜点。 去吧,钱够不够?” 家里的钱,之前差不多都给了儿子,说这话的时候,韩金花心里也有些发虚。 儿子如果张了口,就只能动老本了。 “够了,早晨还分了十五块钱,这是上次您给我的钱票,一分没花。 早晨分的十五块,我留五块钱,行不行?” 看着儿子放在方桌上的钱票,韩金花抽了抽鼻子,没再开口喝骂。 “出门在外,也别亏待自个儿,你带上十块钱。 通县你还有个小舅,二十七了,跟傻柱差不多,也是光棍儿一条。 傻柱那是挑花了眼,你小舅纯粹是穷棍一条。 你脑子灵,琢磨琢磨,要是能有个饭辙,年关前后,你小舅来的时候,我跟他说说,再穷也得讨个媳妇。 别想着把他弄城里,你小舅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懒汉、盲流子。 家里教的卖估衣手艺他学会了,德行却是一点不学,不是啥好货。” 听了老娘韩金花的嘱托,李胜利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只要通县的小舅人品不是太差,到时候该帮还得帮的,如果是个四六不靠的主儿,那就让老娘去处理。 “妈,我得换换衣服,打绑腿我不怎么会,你教教我?” 穿老式的对襟,衣服没什么所谓,穿上就行,窄腿的裤子不打绑腿不像样。 芝麻胡同的柳爷,洼里的海爷,都是打着绑腿的,只是打绑腿的手法,李胜利是一点不会。 “等着,给你备了两副,长的走远路的时候打上。” 说着,韩金花起身洗了洗手,才拿出两副绑腿,几句话就教会了李胜利打绑腿。 打绑腿就在一个松紧度上,打松了会掉,打紧了人受不了。 学会了之后,李胜利背上老娘给打在包袱里的衣服棉鞋,就奔板桥胡同去了。 到了板桥胡同,却是白走一趟。 赵家兄弟刚刚算过账,现在洗澡不划算,要等下次弄完这些旧衣服再洗。 李胜利也不强求,只能打道回府,自己在四合院附近的红星浴池,来了一个洗、泡、推、拿、剪、刮全套。 换上还带着些许潮气的对襟夹袄,打上平时用的短绑腿,顶着两边刮出青色头皮的背头。 李胜利点上早晨大刘给的烟卷,美美的抽完之后,才夹着换下来的衣服回到四合院。 “这才有点人样儿,要是换上中山装,跟分地那时候的干部一个样。 胜利,好好学医,咱们也争取穿上中山装。” 分地的那几年,韩金花还是个土里刨食的村妇,带着三个孩子很是辛苦。 想着李老爹要改变家族命运的决定,她也督促了李胜利一下,真要成了中医师,也是可以穿一身中山装,夹上钢笔的。 “这事儿简单! 妈,我去趟柳爷那边,让他准备准备。” 李胜利的回答,在韩金花看来不过是说大话而已,剜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洗过的旧衣服,按老娘的说法是没上过身的,对李胜利而言,就是新衣服。 踩着从洼里换来的新棉鞋,穿着新的夹袄,感觉眼中的世界,都多了几分颜色。 这种感觉,只有在小的时候,过年换新衣服的时候才有,重温这种感觉,李胜利的心里也起了波澜。 慢慢踱着步子到了柳爷家门前,依旧是老套路,拍门环叫门,听到铃声进院子。 “呦…… 爷们,人靠衣装还真不是假话,这么一弄,就有些中医学徒的架势了。 等着,柳爷给你添点行头。” 夸了李胜利的着装,柳爷依旧不让他进屋,自己转身就回了屋里。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之后,柳爷拿着两顶帽子出来了。 “毡帽是绍兴货,最好的那种,风雪不透。 这皮帽子可是好东西,海龙皮的,当年好像是两百块大洋买的。 礼帽是不能戴了,也不敢戴,不然柳爷也有好的。 来试试大小,这皮帽子可别随便丢了。” 接过柳爷递来的帽子,两顶帽子上都有浓郁的药材味,显然做了防虫、防霉的处理。 李胜利试了一下,毡帽正合适,海龙皮的帽子大了一些。 “柳爷,这海龙皮的帽子您收好,大了。 我就要这顶毡帽好了。” 见李胜利不怎么懂行,柳爷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我当年准备去东北的时候,置办的行头。 在四九城,冬天一顶皮帽就够用,到了东北不成。 里边要戴上毡帽的,到时候貂皮围脖一扎,多大的风雪都不怕。 可惜了我的貂皮大衣,当年为了换回我柳家传承,一遭舍了,就剩这两顶帽子了。 这是我的念想,今天就给你了。” 听柳爷嘚瑟完,这老货当年必是败家的二代无疑,这又是貂儿又是海龙皮的。 他还说过,年轻的时候常年嫖宿在八大胡同,临老又捡起了庸医的营生。 能剩下柳爷跟这小院,加上他嘴里的柳家传承,就算他祖宗八辈积德了。 手里没什么东西回赠的李胜利,想起了今天捡的带皮毛的大衣。 “柳爷,今儿我弄了几件大衣,里面衬的不知道是狸子皮还是猞猁皮,拿来给您瞧瞧?” 听到李胜利这边有回礼,柳爷眯了眯三角眼,说道。 “我倒是有些肺寒,等这次回来,给我拿来吧,做个皮背心。 南倒座门口有个楠竹的药箱,你的,带着回家熟悉熟悉里面的药材。 明天一早儿走?” 李胜利属于无事不来的,见他又是换衣服,又是修脸,柳爷知道这是要准备出诊了。 “对,明天一早我来接您。” 定下了时间,李胜利带着柳爷给的楠竹药箱离开,顺路去了一趟板桥胡同。 跟赵家兄弟约好了出发的时间,肖虎也想跟着,却被李胜利拒绝了。 如今肖家嫂子张英正在恢复期,这次借了冯大姐的光,说不定从陆军总院出来的时候,就能恢复大半。 气血两虚的治疗、调养,需要时间,而张英这种近乎殒命的重症,没个几年的调养,很难恢复如初。 董师是高手,把张英当做现成的教案,丢给了李胜利。 气虚缓解之后,治疗血亏,平衡五气,然后继续治气虚。 周而复始,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疗程,留下多少作业。 久病床前无孝子,作为唯一一个浪荡在家的儿子,肖虎还是有必要陪床的。 回到四合院家里,又给自己的弟弟妹妹布置了作业,兄妹三人在屋里挂好了肌肉、骨骼全图。 见弟弟妹妹乖巧,李胜利又一人给了两块钱,让他们自己去买古文观止。 这四块钱,李胜利也帮着他们,在老娘韩金花面前备了案,如果偷摸的沉底,这俩多半会挨揍的。 第43章 游方 第43章游方 睡觉之前,李胜利才有时间查看柳爷给的药箱。 两层二十四个药格,做工考究,每一个药格都有配套的小盖子。 药格很高端,只是里面的草药很普通,大多是北方原产的草药。 学过一些辩药的李胜利,自然认识这些普通草药,只是里面数量不少的白药跟保险子,让李胜利有些纳闷。 除了格子里的这些药,药箱下面还有两个玻璃瓶,一个装的是大白片,一个装的是塔糖。 除了这些药品,还有开方用的笔墨纸砚,再就是一个白铜质地的手摇铃了,这是游医的招牌。 见药箱里面还有空间,李胜利顺手装了几本医书进去。 除了柳爷给的药箱,李胜利的换洗衣服,还有其他零碎,都被装进了皮背包里。 第二天一早,老妈韩金花就把李胜利喊了起来,匆匆喝了点昨晚剩的稀饭,赵家兄弟就来了。 不用多说什么,李胜利背上药箱、背包,就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游医之旅。 四合院外,肖虎正守着马车,几人去芝麻胡同接上柳爷,肖虎一直送到了安定门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城。 马车上有破被褥跟旧衣服,除了柳爷,李胜利跟赵家兄弟,都是一路跟着马车走的。 过了大院区域,走上通向京郊的土路,一直窝在马车上的柳爷才开了口。 “小子,带了两根楠竹竿,你来选一根。” 说完,柳爷从车上递给李胜利两根楠竹,一长一短,李胜利比柳爷高了不少。 这没什么好选的,长的就是李胜利的,握着手里不轻不重的楠竹竿,看着底下镶着的铜帽,尾部的卡榫。 柳爷之前的话,还真没怎么扯谎,这九蒸九炸的楠竹竿,还真是精工所做。 “柳爷,这就没必要了吧?” 带根轿枪做游医,李胜利不知道这是出去治病救人,还是要夺人性命。 “小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自己背着皮囊、药箱吗? 世事无常,说不定哪一天,你真的要做游走四方的铃医,脚力是根本。 手里这根竹竿,夏天打蛇、进村打狗,保平安用的。 想做一代大医,上山辩药也是必经之路,你不想吗? 留着吧,别人想要,柳爷撅了也不给他。 喏,给你枪头,这个要随身带着。” 柳爷这人,李胜利有些看不明白,无论是价值二百大洋的海龙皮帽子,还是精工制作的楠竹套装。 这些东西,当时都是价值不菲的,难道柳爷真想留下传承? 可传承不是嘴上说的,没有名师言传身教,全面接收一家的传承,难如登天的。 “柳爷,药箱里的药,有什么说法吗?” 一路边走边问,倒是有些跟师的味道,只是柳爷的医术,他自己都说不怎么样,跟师只能想想了。 “今时不同往日,早前儿,乡下有地主、大户。 当年,我下去混钱的时候,药箱里都要摆上几根老参的。 后来,游走四方,就只能混个肚圆了。 柳爷虽说家败了,但不败家,拿祖上的传承换钱,我还做不来。 这就只能一直混着了,城里有名医,我也只能在城郊敲敲边鼓,混些药钱。 如今的乡下能看得起病的可不多,你刷刷给他开个四君子汤,一味人参,就让你的笔墨白费了。 白药、大白片,不管是头疼脑热,外伤咳血,都能治得了。 关键是便宜啊! 游方、游方,你自己就是游走的方子呢!” 听了柳爷的话,李胜利也点头认可,等赤脚医生大行天下的时候。 也有那种全靠解热止疼片包打天下的货色,不管你是感冒发烧、头疼脑热,还是胃疼腹胀、风湿骨痛。 遇上患者,他就会开一个大白片,大多数时候还好使,你说气人不气人。 “关键还见效快!” 柳爷这人,会开方会抓药,做个赤脚医生还是够格的。 适应着手里的楠竹竿,李胜利也不忘怼他一句。 “甭说,你小子还真有悟性。 医院也有下乡的成药,治的病多了,为什么我只选白药跟大白片呢? 小子,你说说,我听听。” 扫了一眼半躺在旧衣服上,翘着二郎腿的柳爷,有些不适应拄棍儿的李胜利,将楠竹竿扛在肩上,不假思索的说道。 “农村的病人,杂病多、病程长,许多都是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跟您说的一样,无论是外伤出血,还是内病咯血,白药都有作用,还能抑制一下肺痨。 遇上急症、重症,一颗保险子下去,弄不好也能挽病于危难。 至于大白片,那叫解热止疼片,能止疼,就是好药不是? 缓解病痛、解表发汗,大白片就是神药。”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柳爷默默点头,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发问了。 “小叔,咋听你们师徒说起瞧病,跟骗子似的?” 这次捞着回家做买卖的赵有法,看了不像师徒的两人一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孙子,咋说话呢? 什么跟骗子似的? 药医不死病,你懂吗? 给你开个三块钱一剂的药,你吃得起吗? 没钱只能凑合活着。” 直接被柳爷怼回来的赵有法,缩了缩脖,没敢回怼,这次小叔师徒去的是洼里村。 万一被爷爷跟老爹知道,他对小叔的师父不敬,挨顿臭揍,那是最少的。 “小叔,你说咱们在岭上下的套子,会不会还在。 我走的时候,倒是给我爹说了,就怕他找不着。” 这两天,赵家老大、老三,一直跑着洼里跟城里这条线。 老二赵有法,则是在医院给肖虎跑腿,想到山上的套子,他不由的有些担心,同时也有些希冀。 “呦……孙子,你还会下套子啊? 这手艺要的,柳爷我有炒菜的手艺,要是有兔子,给你做一道酱爆兔肉。” 一听赵老二说起下套子,柳爷又来了精神,坐起来之后,就在琢磨着菜谱。 听到孙子的称呼,李胜利这边脸色有些难看,这瓜落捡的真顺。 “我小叔的手艺,不仅会下套子,还会抓鱼呢!” 这两天在城里的伙食一般,想起兔子、河鱼,赵老二也有些馋了。 “你小子行啊,医书能读的通透,还有打猎的手艺。 将来上山辩药算是水到渠成了,识得药性,开方才更为准确。 你有一代大医之资啊! 小子,识脉、辨症、辩药,辩药是最难的。 多半开方的,都是笼统的照着医书、病症来开方给药。 会的药理,都是书上说的,不识山草药性,当不得一代大医。” 对于柳爷的说法,李胜利也认可,中草药的药性,可以说是每年都不同。 同样一剂药,药材重量一样,但有的能治病,有的不能治病,有一部分就是差在了药性上。 传说之中,有的中医大师,闻闻味道,就能区分药性,药方的增减信手拈来,而且药效奇佳。 这样的本事,李胜利只能当做传说来听。 “柳爷,听说有的大家,闻闻味道就能区分药性,真的假的?” 将传说的问题抛给柳爷,离着洼里越来越近,李胜利握在手里的楠竹竿,也终于顺手了。 拄在地上的楠竹竿,走长路的辅助作用确实不小。 “当然是真的了。 你是半路出家的,才不知道学医有多苦。 真正有传承的,那些嫡传子嗣,三四岁开始就要熟悉脉象。 五六岁可能就做药工了,十年药工做完,十五六岁再去山上熟悉一下药性。 二十多岁开始跟着长辈在十里八乡游医,试着开方、抓药、治病。 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别说闻味辩药了,就是看看药渣滓,都知道用药的数量跟药效。 我爹当年路过药铺,闻了闻味,就说出了炉子上熬制的七罐药的药方。 你说神不神? 比特么药罐子都神!” 柳爷说起自己的长辈,神情有些亢奋。 而李胜利则是恨恨的看了柳爷一眼,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算是白活了十多年。 早知道,托生到一个三四岁的医家嫡子身上,现在差不多也成小神医了。 路程走了大半,早起加上长途,李胜利跟赵家三兄弟的精神,都多少有些萎靡。 李胜利想了一下之后,就带着赵家三兄弟,背起了药性赋。 采药是洼里村的副业,多学一些草药知识,对三兄弟而言不是什么坏事儿。 “对喽,混饭的叫游方,混本事的叫游医,小子不错。” 在马车上嘟囔了一句,柳爷继续斜卧,舒舒服服的继续他的游方之旅。 到了洼里村的路口,李胜利向着前面的山岭看了看,这次出来,还得劈些金子回去。 白得的大金砖,放在野地里,总归不如放在自己兜里安心。 转到通向洼里村的路上,路边的沟渠里,出义务工的村民,一个劲儿的跟赵家三兄弟打着招呼。 三兄弟也是一路叔叔大爷的叫着,洼里村的氛围很好,多了些团结,少了许多的勾心斗角。 不等进村,扛着铁锨的赵满奎,就堵在了村口。 “胜利来了,这位是师父吧? 我是赵满奎,洼里村的支书,胜利的把兄弟,您老安好。” 堵在村口的赵满奎,算是给足了李胜利面子,马车上的柳爷一时也是红光满面,多少年没这待遇了。 “老朽柳仲纶,跟这小子缘分不浅,这几天可要叨扰了。” 柳爷很会拿捏,一席话只是报了名号,其他的说的云山雾罩。 “赵老哥,叫柳爷好了,顺口。 海爷最近怎么样?” 接过柳爷的话头,李胜利就问起了海爷的状况,这才是真正的纽带。 “我爹不错,胜利,你来的正是时候。 上次你带回家的瓜干,是村里张寡妇做的,吃口还好吧? 他儿子快不成了,你带你师父去给瞧瞧吧!” 听到是急重症,李胜利跟柳爷脸色同时一变,两人在内科上都是半吊子,应付急重症,多少有些力有未逮。 第44章 辨症 第44章辨症 “老哥,我们药带的不足,别耽误了病情,不成送卫生院吧?” 随便对不知情的急重症下手,李胜利的心还没那么歹毒。 胡乱看急重症,耽误了时间,跟害人性命没两样的。 “送不去,能送早就送去了。 张寡妇的儿子,也不知道得的什么怪病,人越来越瘦,肚子越来越大。 不管是用马车,还是用人抬着,稍一颠簸就口吐白沫。 卫生院,拢共三个医生,还有两个半吊子小年轻,能成的那位,还不出诊,我们算是没招儿了。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能治就治,不能治,村里也要帮着准备后事。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赵满奎对于急症的处置方式,在农村大同小异,能送医院就送,送不去还请不来医生的,也就只能等死了。 听了赵满奎的说法,李胜利心里大概有谱,许多经典的疾病、经典的药方,后世的中医多半涉猎。 不为别的,就为了窥伺一下传奇医药大家们的手段。 随着环境越来越恶劣,国医大师们,渐渐成了传说,后辈们想要接续传说,很多都是力有未逮。 李胜利所学的骨伤还好些,也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可中医内科,却因为基础的原因,几次振作,效果却是一般。 不仅学医的失去了信心,就是病患们也在慢慢失去信心。 急症不等人,不等李胜利答应,赵满奎这边就做出了安排。 “老大,你带着老三回家卸车,老二,跟着我们去张寡妇家。 老张家的,出几个年轻的,去张寡妇家,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先安排了儿子们,赵满奎一声招呼,沟渠里就走出了几个年轻人,这是张家的亲戚。 看样子,赵满奎这边,是真不看好张寡妇家的命运了。 因为要救命,赵满奎也没瞎客套,一马当先就往村里走去。 也就用了五六分钟,一群人就到了一处青砖小院外面。 “张家嫂子,我带医生来了……” 叫门是规矩,不是自己家,随便推门就进,不仅没礼数,而且容易惹麻烦,看了不该看的,挨揍还是轻的。 喊了一声之后,赵满奎就推门而入,张寡妇家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还晾着不少暗黄色的瓜干。 “满奎,你可来了,定国他……” 出门打了招呼,四十多岁的张寡妇就泣不成声了,显然里面的病人张定国,情况不容乐观。 “柳爷,赶都赶上了,进去瞧瞧? 张家嫂子,茅楼在哪?我这儿有些内急。” 先架了柳爷一把,李胜利去了一趟茅厕,一会儿就出来了。 “爷们,重症不能沾,死了人不仅晦气,还容易惹麻烦。” 半路,柳爷腿脚伶俐的截住了李胜利,轻声说着自己的担忧。 “周围这些大小伙子,可都是人家亲戚,不救,直接就会揍咱们的。 走吧,来都来了,看看咱们之间有没有缘分? 赵老哥,看着点人,我们爷俩进去就成,别惊着、乱着病人。” 低声说服了柳爷,李胜利又提醒了一下赵满奎,急重症的人命悬一线,受到惊吓也会致命的。 泣不成声的张寡妇,被赵满奎掐了几下胳膊之后,抽泣着给两人指了指西屋,算是点明了病患的位置。 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柳爷进了西屋,整洁的炕上,躺了一个脸色发青的男人。 因为瘦弱带着病容,年纪也不好判断。 “柳爷,您看看,这是什么病?” 进屋之后,柳爷也在一直观察患者,看他皱眉沉思的样子,李胜利以为他能辨症。 “都这幅鬼样子了,我能看出个屁。 这是病入膏肓之状,看他精气神,七天之内必死! 你会不会诊脉,我对辨症还能勉强说个皮毛,可诊脉柳爷真是一窍不通。” 人一旦脸色发青了,望字诀基本就被废了,无非气血两虚,绝大多数病症,到了病入膏肓都这德行。 “这病不用诊脉,我看你那塔糖大黄汤就是神药,不行咱们试试?” 大致看了一下,李胜利基本确定了张定国的病症,蛔虫病无疑了。 只是这人能不能救,还得看运气,如果已经出现了肠穿孔,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人多半要完。 而且张定国的情况,单用塔糖没什么效果,柳爷发明的塔糖大黄汤,算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小子如果命不够硬,也是死路一条。 “滚特么犊子,这人都这样了,一剂药下去,他倒是安稳了,我特么不成庸医害命了? 咱们头一趟出来,你小子可别害的柳爷回不了家。” 柳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塔糖大黄汤下去,此人必死无疑。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剂药是胡乱配的,吃死了人,不管病患如何,他是要负责任的。 “柳爷,你喊家属进来,我先看看。” 让柳爷出去叫人,李胜利则是上前看了一下张定国的情况。 脸色发青、舌质红而无津、舌苔薄而腻黄,这是有肠梗阻的症状。 “胜利,怎么样了?” 柳爷喊人,赵满奎就带着张寡妇进了西屋,见李胜利还在查看病情,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张家嫂子,情况不容乐观。 定国这病,不好下药。 我师父柳爷有一剂大黄甘草汤,需要辅以塔糖,药性猛烈,只怕他血气亏虚,受不得药力。 下药九死一生,不吃药也差不多,你们家这边怎么说? 而且这剂药也不便宜,一块多钱还是要的。” 急重症,李胜利也不会随便用药,用药之前还得有个家属意见的。 张定国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说明风险,一旦出事,肯定会惹麻烦的。 “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定国是我儿子,是我的命,两位大夫,救命啊……” 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张寡妇又泣不成声了。 听到李胜利改了方子,说是大黄甘草汤,柳爷这边也不信他的手段,这药里只要有大黄,就是要命的。 “张家的,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再想想?” 柳爷这是婉拒了救人,见张寡妇没什么反应,柳爷赶紧示意李胜利出门跑路,这是个麻烦的窝子。 见张寡妇情绪激动,李胜利正要跟着柳爷回避一下,统哥的消息,让他顿住了脚步。 ‘治疗患者张定国,为他母亲重塑希望,快乐的每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本次奖励将由张定国母亲发放。’ 接了统哥的任务,看了看扑倒在地的张寡妇,看了看赵满奎,李胜利说道。 “老哥,弄醒她,她不说话,我也不好下药。” 有了李胜利的指挥,赵满奎俯身掐住张寡妇的臂弯,不断加力,疼痛让张寡妇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张家嫂子,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你哭没用。 这药用不用,你儿子的命救不救,全在你一句话上。 你要说不救,我就让人准备定国的后事。” 赵满奎说完,安静了一些的张寡妇,忙不迭的点头,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救!救!” “柳爷,取药吧! 一钱大黄、一钱干草,再磨碎十粒塔糖,这次要下重药。 老哥,让人去找药罐,再找几个胆大不怕臭的来。” 李胜利安排好之后,就出了西屋,虽说张寡妇收拾的干净,但屋里还是有些怪味。 想着接下来的场面,李胜利这边也有些反胃。 他不是肛肠科的,对于一些场面,接受度也不是太高。 “我说爷们,你这一钱可是有些超量了,就他那样子,折半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学医,有的时候,就是要雷厉风行,可不是这个时候啊! 你把他给弄死了,那寡妇不得弄死咱爷俩? 小小年纪,你可别想不开。” 李胜利正念着清心决,抵挡自己脑补的恶心场面,柳爷却耳语着让他放弃这次治疗。 “医者仁心,既然他老娘将他的命交到了咱们手里,我们还是要忠人之事的。” 见李胜利摆起了高深莫测的谱,见多识广的柳爷差点气歪了鼻子。 “你特么医书一本还没读利索,摆什么医药大家的谱? 小犊子,咱们可说好了,你人横可别连累我,到时候死了人,你自个儿扛!” 见柳爷负气去熬药了,李胜利联系了一下统哥,被无视之后,他也没闲着。 将自己刚刚放下的背包、药箱,都挪到了大门口的位置。 同时指挥着赶屎队的几个人,备好了便盆、水桶,见张寡妇家院子里还有块很稀罕的塑料布,也让几个人铺在了西屋。 张寡妇家墙根处,还孤零零的立着几根带着枯叶的老葱,李胜利也不客气,过去就撅了一段,放在了自己兜里。 “胜利,弄这么大场面,定国能不能挺过来?” 人手、家什都准备好了,药也熬上了,见场面跟杀猪有一比,赵满奎心里也有些担忧。 村里的事他门清,人救活了,你好我也好。 一旦人救不回来,这难听的话,也是挡不住的。 儿子张定国,就是张寡妇的天。 张定国是个还没讨媳妇的生瓜蛋子,一旦死了,守寡加绝户,还不定惹出什么乱子呢? 赵满奎比生死兄弟肖长弓会看眼色,刚刚一老一少两个郎中,出现了分歧,他也看的出来。 老的不想干,但说了不算,小的没把握,但一言九鼎。 自家这个兄弟的师徒关系,也是值得深思的。 万一他是不听师父的话,莽撞行事,他这个村支书,也要提前做准备了。 “老哥,这是急重症,谁说的准呢! 咱们当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全看天意。” 听完兄弟李胜利神神叨叨的说法,赵满奎不由的有些头大,瞧病这玩意儿还得看天意,这话说的让人心里没底儿。 结果,一直把赵满奎当主心骨的张寡妇,也听到了这句话,嚎啕之声,又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这哭嚎声一出,邻里邻居的还以为张定国死了,纷纷围到了张寡妇的家门外。 甚至有那些个感情丰富的,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 第45章 祛病(上) 第45章祛病(上) 张寡妇家门外,见有人抹了眼泪,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了。 一些不明就里的张家妇女,当即就哭起了本家嫂子的不易。 张定国是个没成家的孩子,长辈不能哭晚辈,同情的泪水,只能流给张寡妇了。 “都特么闭嘴! 院里正给定国瞧病呢! 张石头家的,干活不见你这么积极,上门哭丧你倒是头一个,滚! 都闲着筋疼是不是? 用不用我给你们派点义务工? 都滚家去,该收拾院子就收拾下,该做鞋的也别闲着,日子过好了烧的。” 门外起了哭声,赵满奎就从张寡妇院里快步走了出来,一通数落下来。 门外的妇女们立马作鸟兽散,这时候的村支书,别说骂几句了,一个嘴巴子上去,这些妇女也得忍着。 赵满奎这样,能带着全村吃上饭的,威严更重,平素在地里干活,壮劳力偷懒,他都懒得骂直接就揍。 驱散了看热闹的妇女,赵满奎也没回张寡妇家,直接奔自己家而去。 一旦张定国死了,还得有老爹赵四海坐镇的,不然压不住张家人。 人死为大,压服张家人,只能靠老人跟辈分了。 不放心的赵满奎走了,正在熬药的柳爷,也不时的扫着站在院里的李胜利。 大黄甘草汤出自金匮要略,是书中的经方,药方是没问题的。 但药性对病入膏肓的张定国不成,再加上打蛔虫的塔糖,在柳爷看来,此剂汤药对其而言不啻虎狼。 虽说李胜利减少了原方中大黄的用量,但大黄苦寒,为峻烈攻下之品,多少都不是病入膏肓的人该用的。 “爷们,咱们先用塔糖试试成不成?” 理清了药性,柳爷对着李胜利招招手,在他看来,西屋炕上那货,多半活不成了。 与其用中药汤剂,不如用现成的塔糖,这样稳妥一些。 听了柳爷的建议,李胜利的眉头一挑,果然是人老成精,这老货的经验手段倒是厉害。 “吃死了,就赖塔糖身上,无非是药厂的药,躺着那位也有蛔虫病是不是? 这道理走到哪都说的清,人不成、药不行,死了白死?” 李胜利的回答,让柳爷的双眼都带上了亮光。 心想,这小子真是不错,小小年纪不管医术好赖,心思算是学到位了。 就凭这心思,以及他的正骨手法,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就是这话,小子,接我柳家传承吧! 不成,柳爷给你磕三个,我代我爹收徒。 你要是觉得辈分低,我再给我爹磕三个,代我爷收徒,以后我也喊你一声‘叔’咋样? 只不过我爹那辈人,出的名家不少,你本事差了,以后会被人耻笑有辱门楣的。” 说着,柳爷放下扇风的蒲扇,下身就要给李胜利磕一个。 在他眼中,李胜利这小子,读医书通透,学手艺灵巧,治病的时候果断。 绝对是医家最好的传人,柳氏一脉如今风雨欲坠,他要是死了,以后就没有温病柳氏一说了。 因为温病以吴门为主,柳氏几代人耗费百年心血,才在四九城立足,一旦没了直系后人,柳氏一脉也就没了。 如果不是家族人丁不旺,四九城各大中医院,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您老别玩这个,您都说了一脉传承之人,要从三四岁开蒙。 我都十七了,您还是个半吊子,没有名师指点,传承一脉医家,您老说我有这么想不开吗?” 止住柳爷有些荒唐的动作,真让他磕下去,就是给了这老货承诺,万一承接不了柳家的传承。 李胜利也怕这老货将来托梦骂街。 “小爷,您是担心这个啊! 不怕,我柳家算是温病分支,吴中是温病派老巢,吴门那边还有祖宗级的医家活着。 到时候咱们爷俩一起去吴中,我舍了老脸不要,一个头磕在地上,到吴门撒泼耍浑。 不信那些个老货,不为温病传承出力,别说一个名师了,整个吴门都得教你。 等你学成了,再回四九城开枝散叶,你自己开山立户,再弄个温病李氏。 到时候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个给我柳家,咱们一门出两派,多好? 这大好的前途,可别给炕上那个死鬼毁了。 要是吴门那边,知道你万法不明就敢下药害人,只怕会质疑你的心性,不会传授技艺啊!” 见柳爷绕了一圈,还是在张定国身上纠结,感受到了他刚刚的诚恳,李胜利说道。 “柳爷,您刚刚那声小爷,喊得我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舒展了。 您说,我要是药到病除,治好了张定国,吴门的祖宗们会怎么看我?” 接了统哥的任务,李胜利觉得张定国这事儿多半是没问题的。 因为统哥是好人系统,不会害人,虽说有些不靠谱,还经常不理会自己,但大致的人品还是有的。 有了定心丸的李胜利,索性跟柳爷开起了玩笑。 “那就是拓医家传承的大才,这样的徒弟,师父是要上门求告的。 在早前,如果有这样的徒弟,师父不仅要帮着徒弟养家糊口,还要帮着娶妻生子。 如果师父家里有适龄的女孩,一定要嫁给徒弟开枝散叶。 师父的家财也会分给这样的弟子,即便是子嗣众多的医家也大多这样。 只要传承不绝,子嗣们就有徒子徒孙供养。 我这也就是没赶上好时候,不然我在家里吃孝敬就够了。 小爷,炕上那人黄土埋鼻梁了,咱们不闹成不成? 你要是不救他,以后我喊你一声‘小叔’也成呐!” 自打头次见面,李胜利治好了柳爷的腿,这位名叫柳仲纶的柳家传人,就被他抓住了心。 家族传承是他的执念,遇上了医道奇才,别说是脸皮了,卖了他都成,无非他不算是柳家传承,只是子嗣而已。 丢脸只是丢柳家祖宗的脸,而不是柳家传承的脸。 人过留名,开医家传承不易,传承的脸面大过祖宗的颜面。 “别介! 您都六十多了,喊我小叔,那是要折寿的。 张定国的病,我看的大差不差,蛔虫病伴发肠梗阻,就是蛔虫堵了肠子。 不用利便的大黄,给他吃一罐塔糖,也不一定见效。 治他虽说风险不小,但也有几分希望,以甘草的中平,化大黄的苦寒,泻力不减的同时配上塔糖攻伐。 只要他能撑过那一泡屎,性命当无大碍。” 李胜利的大黄甘草汤,取的是儿科医案调整过的药方,本该大黄四、甘草一的药方,调整成了一比一。 这样的汤剂,已经温和无比了,再改,大黄的效力就没了。 见柳爷说话坦诚,李胜利也就交了底儿。 “配伍有经方,药理也说的通。 但是,小爷,中医一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人命关天的大事,您可千万别行险。 这是咱们爷俩首次联合出诊,一出手就折了人命,好说不好听的。 我也知道医者仁心,可头次就碰上这么个糟心玩意儿,我这心里有些慌。” 柳爷跟李胜利的合作,混饭也不是主要目的,考验传人才是第一要务,小院里的东西,保他温饱无虞。 只要他舍下柳家传承的面子,能管他饭的人有的是。 初步接触之后,柳爷想要考教考教李胜利,现在看来这人真是不错,很适合柳家的传承。 涉及到了传承,柳爷这边,就有些关心则乱了。 炕上的张定国,状态实在太差,一旦失手,伤了李胜利的信心,毁的可是他柳家传人。 李胜利的诊病辨症过程,他也看过,不说是随便一扒拉也差不多。 肠梗阻,蛔虫堵了肠子,柳爷是理解的。 可扒拉扒拉嘴唇、舌头,就能判断的这么清晰,柳爷是不信的。 他是温病柳家的子嗣,不是一窍不通的傻小子。 辨症问疾真要这么简单,那他早就是医家传人了,还用的着找李胜利? “柳爷,您还是信不过我啊! 要不我跟您仔细说说辨症?” 见柳爷还是没信心,无非要等着药煎好,李胜利就想跟柳爷过过手。 “甭玩这套,跟谁不会耍戏法似的? 是不是肠梗阻,要开膛破肚看过才算。 你胡乱一扒拉,凭着舌象就能细微辨症,不是说不成。 那人就差一口气进棺材了,即便你的细微辨症是对的。 万一合了甘草的大黄,出不了利便之力,塔糖也是拿人的药,两剂药劲儿绞杀之下,他还能有活路? 这样的急症,在公家医院无所谓,诊所、游医,都是不便接纳的。 你有担当是好的,出手果决也是好的,但还有句话说的好,君子坐不垂堂! 远离这些坑人的玩意儿才是正理。” 李胜利要过手,柳爷却不接招,中医理论一家一套,你只要敢听,他就能说的你服服帖帖。 可理论好听,治病不一定好使,像张定国这种命悬一线的。 一剂汤药下去,万一死了,你都不知道他是被药死的还是病死的。 说不定,药剂入口的时候,人就挺不住了,只要汤药沾唇,病家肯定认为是药死的。 柳爷不仅吃过玩过,也听过见过,人要倒霉了,放屁也打脚后跟。 在他看来,张定国死了最好,所以他刚刚没有继续给药罐扇风,汤药的熬制也慢了下来。 说不定张寡妇跟边上的人闹腾一下,炕上那坑人的玩意儿,自个儿就会过去。 “柳爷,药差不多了,张定国体虚,药力不必十成十。” 闻了闻药罐里窜出的蒸汽,李胜利也想学学柳爷他爹,闻一下就能知道药方。 可传奇手段,哪是那么容易学的,在柳爷不善的眼神里,李胜利只能无奈耸肩,学医之路漫长啊! 第46章 祛病(下) 第46章祛病(下) 见李胜利这小犊子要一意孤行,柳爷无奈一叹,只能自己背下所有了。 “说说怎么用药,我来吧…… 待会儿张定国要是死了,张家打坏了我,你可得给我养老!” 听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虽说他是中医,但后世的中医骨伤,已经被整合的差不多了。 即便是世家传承,也掺杂许多外来的手段,西医的器械就是很重要的一环。 对于中医的各家传承,大多数人都是信手拈来。 手法、药方传自哪家,不是特殊命名的药剂,很少有人在乎的。 重整的传承,也一样要面对各种冲击,像柳爷这样看重传承的人,后世真是不多见。 “小爷出手,药到病除,打不到你身上的。 这药打的是蛔虫,咱们就跟钓鱼一样,先打窝。 以糖水灌口,开其体内蛔虫食口,再下清水化的部分塔糖,塔糖拿人,不要一次下太多。 下完塔糖之后,观其气色,若无大碍,下大黄甘草汤,之后再辅以部分塔糖。 便下,则将塔糖水一气灌下,中途辅以盐糖水,不要让患者过度脱水。 下药的过程之中,要注意其心脉,一旦紊乱,那就麻烦了……” 李胜利说完疗法,柳爷竖起了大拇指,虽说不会诊脉,但对于治病之法,柳爷还是门清的。 李胜利的法子,思路清晰,即合药理也通病理,如果这样的疗法还会失败,只能算张定国命数如此了。 “成,您是小爷,这疗法说的通。 既然要观心脉,那你就在一旁取了银针掠阵。 真要乱了心脉,扎他虎口、人中,或许还有起复之机。” 俩半吊子中医,围着药罐子,你一言我一语,就定好了疗法。 看柳爷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打算放手一搏了。 可两人的盘算虽好,端着药碗开口要白糖水的时候,却遇上了难题。 张寡妇家没有白糖,来帮忙的各家,也一样没有白糖,门口的人也被赵满奎驱散了。 一时间,好好的治疗方案,却被一撮白糖给难住了。 看着药碗上散失的热气,李胜利知道,那就是张定国的命,弄不好药凉了,张定国也就凉了。 “弄点甜口的东西泡一碗水也成,不成就用盐水。” 不等众人出现慌乱之色,李胜利就拿出了主意,糖水没有,就用盐水刺激,差不多的玩意儿。 “小爷,成不成?” 见众人去找甜口的东西了,柳爷带着担忧轻声问道。 “什么成不成的,糖水开口,盐水应该也成,吃咸了不得多喝水啊? 治病之前,自己首先要有信心。” 盐水对于蛔虫有没有作用,李胜利不是做病理的,还真不怎么清楚,只能胡乱解释了。 “你特么就害我吧! 这都被你说的理直气壮,你小子将来必然能治大病!” 箭在弦上,柳爷无奈的白了李胜利一眼,别的不说,就冲这小子敢在这个时候变通。 不成害命的庸医就是将来的医道大家,这样的传承人,要的! 忙活了一阵之后,擅于炮制瓜干的张寡妇,终于想起了自己存的地瓜油。 这是煮地瓜的时候,从篦子上流下来的,因为粘稠甘甜,就被她收集在了一个小坛子里。 看着一碗咖啡色的地瓜糖水,被帮忙的小伙子灌进张定国的嘴里。 李胜利用脚尖推了一下柳爷的脚跟,示意他上去下药。 一碗地瓜糖水,一碗塔糖水下肚,张定国也有了反应,喉结滚动间,就要吐出来了。 这水要是吐个半截,呛着了,只怕张定国直接就要玩完。 怕柳爷行动迟缓,李胜利这边直接开口指挥。 “柳爷,下大黄甘草汤。 帮忙的那个,待会儿堵住张定国的嘴,别让他吐出来。 注意些,别遮了鼻孔把他憋死。 裤子也给他扒了,端盆的注意点,侧着接别溅嘴里,会感染蛔虫病的。” 见李胜利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柳爷只能稳定心神,慢慢的把手里汤药,给张定国灌了下去。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大黄甘草汤下去之后,张定国的反应更大了。 如果不是被捂住了嘴,只怕刚刚灌下去的汤药,会一滴不剩的被吐出来。 “扶正后背,抻住了脖子,别呛着他。” 见张定国翻了白眼,李胜利只能再次提醒。 帮忙的按照李胜利的说法做了,可效果甚微,翻着白眼的张定国,又开始抽搐了。 “爷们,坏了,这小子抽风了,只怕要完!” 柳爷见张定国开始抽搐,心里一阵冰凉,这状态下抽风,就算人已经进棺材躺好,只等着咽气、吹唢呐了。 柳爷一声要完,刚刚恢复没多久的张寡妇一下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差点掀了房盖。 “这话说的真不看时候,让让!” 怼了不会说话的柳爷一句,李胜利拿出了银针,一撩张定国的衣服,先是一针扎在了神阙穴上。 “小子,别特么乱下针,先人中。” 见李胜利没有如自己吩咐,在人中、虎口下针,而是一针扎在了张定国肚脐眼上,柳爷忍不住开了口。 “我这是救命的针法,帮他定住跨进鬼门关的那只脚。 看着点,下次遇到这种翻着白眼抽搐的,直接往这儿扎就对了。” 李胜利一边说着,一边在气海、关元、天枢各穴位运针。 李胜利还没开口的时候,刚进院子就被张寡妇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惊着的赵四海、赵满奎爷俩。 也一脚跨进了西屋,爷俩看着手拿银针的李胜利面色复杂,这要是救不回张定国,张寡妇这边也不好压服的。 “哎呦我艹,这是屁股开花了?” 柳爷、赵四海父子,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端盆帮忙的小伙子,一声惊呼,吓了李胜利一大跳,差点扎错针。 “你特么吓着我了…… 呕……” 刚要训斥一下差点让他扎错针的小伙子,可入眼的一朵白色大海葵,差点让李胜利吐到炕上。 “呕…… 柳爷,您看着点,再抽风就捻一下针,不成就火烧针尾。 我见不得这个,呕……” 捂着嘴的李胜利,将任务交给了柳爷,忙不迭的出了屋子,想着那朵活蹦乱跳的大海葵,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赶紧将刚刚撅的葱白,放嘴里一点,塞鼻孔一点,又不断掐着虎口,才慢慢压住了恶心。 “我说胜利,你这也不成啊! 几条虫子你都受不了,当年我脸上挂着肠子,一样跟老肖在阵地玩命。” 跟着李胜利前后脚出来的赵满奎,也是个没眼色的,说起当年的惨烈,又让李胜利的胃里一阵翻涌。 “呕…… 别特么火上浇油。 等张定国不翻白眼了,还给他喝地瓜糖水,找找村里的白糖、红糖,多灌点糖水,他就挺过来了。 看看蛔虫身上有没有血,如果都是红的,要赶紧送医院,那是肠穿孔了。” 嘴里嚼着大葱,李胜利怼了赵满奎一句,这才开始交待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张定国这病,主要就在肠梗阻上,只要泄了蛔虫,当时不厥回去,没有便血的情况,基本就救回来了。 “啥糖也没有! 就让他喝地瓜糖稀吧,那东西就是红糖。 我再去看看,你别出门啊……” 洼里虽说都吃的饱,但白糖、红糖那种稀罕玩意儿是没有的。 粮食如今不值钱,每家每户山上开的野地,一年种出来的东西,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也不值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 与养猪相比,地里只能刨食儿,想要有钱花,还得是养猪。 白糖金贵,谁家有闲钱买那种不顶饥的稀罕。 进屋之前,赵满奎又叮嘱了李胜利一句,现在张定国生死不明,出了院门会惹麻烦的。 赵满奎进屋之后,就没再出来,等了一会儿之后,倒是柳爷捻着几根银针走了出来。 “小爷,您这针法绝妙啊! 定住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真特么厉害,早前没听过这路针法啊!” 屋里的张定国泄了蛔虫,脸上的青气去了大半,知道他性命已经无碍的柳爷,就摘了银针出了屋子。 他也是娇生惯养的,岁数大了见的多了,才对那污秽场面有些许的抵抗力,再待下去,只怕也得吐一地。 “前天不是到您那借书,没借成吗? 我在北新桥信托商店,寻摸了两包旧书,在一本宋版残册中学的这路针法,名叫鬼门十三针,牛吧?” 又被李胜利借机怼了一记,柳爷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哪哪都好,就是心胸不阔,怼人厉害。 “救了炕上那坑人玩意儿,您就是爷! 小爷,这次好险,下次可千万别玩这个了,泄出来的大蛔虫都赶筷子粗了。 就这凶物,横竖来上一下,不得肠穿肚烂啊! 咱们这次运气好,下次弄一盆子血下来,咱爷俩一块玩完!” 虽说张定国没事儿了,但柳爷依旧后怕,一袋烟的功夫,小半盆的蛔虫被打了下来。 稍有不慎,张定国就得玩完,柳家的传承也就凉凉了。 柳爷后怕,李胜利有统哥做靠山,没这么焦虑,只怕鬼门十三针,也在统哥的考教范围之内。 只是张定国的治疗还没完,补气养元也是必要手段,命救回来了,再弄的元气大伤就不美了。 “柳爷,人救了还得补气养元,你那有没有验方?” 中药方剂,李胜利知道的不算多,该怎么给张定国开后续的药方,他也没什么头绪。 “这简单,药箱里的草药,就能组几个现成的小方子。 里面那坑货,耗损日久,补益不宜过急,弄些简单的草药,先喝着慢慢恢复元气,等有气力了,再来补中益气的汤药,最是稳重不过了。 这事儿我来。 小爷,这把露了脸,就够吃几年了,您可千万别再啥玩意儿都收治了。 疑难杂症,最是坏医者名声,您注意啊……” 忧心忡忡的嘱咐了一下李胜利,柳爷带着担忧,从他的药箱里抓了几味药。 大泻之后需要收敛,张定国本就命悬一线,这次虽说去了顽疾,但也伤了元气。 按照经方抓了最稳妥的药,柳爷也不跟李胜利解释,自己就把接下来的恢复,往最稳妥的路子上引。 张定国算是两人的头一块招牌,不能再行险了,砸了招牌,饭辙、传承就都掉地上了。 第47章 酬谢 第47章酬谢 柳爷这边在药罐里下了药,屋里也开始清理战场了。 有了李胜利的提醒,帮忙的小伙子们,也在嘴上扎了布巾以防传染。 看着不断被端出来的便盆,得了赵满奎提醒,不能出小院的李胜利,只能面壁隔绝那让人细思极恐的画面了。 屋里收拾的差不多,海爷拄着棍子、拎着一个小板凳出来了。 “胜利,真行啊,那一大包虫子,可是渗人,坐会儿吧……” 白色的大海葵,对海爷而言,也就平常,常年跟土地打交道,那点玩意儿,对他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海爷,您老也留点口德……” 接过板凳,李胜利依旧面壁坐着,开始跟海爷聊天。 “胜利,我看你师父的手艺不大行啊……” 海爷人老成精,刚刚李胜利运针的一幕,他也看在了眼里。 不论年纪的话,一老一少两个郎中,本事大的应该还是救了自己命的李胜利。 “术业有专攻,他在药学上是好手。 海爷,再说了,如果是大拿,谁会到这儿来?” 柳爷的专长,李胜利还没发现,只能按着塔糖大黄汤来,给他个药剂师的名头了。 他跟海爷家的关系也不一般,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实话。 “还是你小子实诚,你给那几个小子弄的买卖,我听老大说,要拉小老虎进来? 那孩子是该管管了,眼里有杀气啊! 这次好悬你救了他老娘,不然将来必成一害。 洼里这边你随便折腾,谁要是敢告黑状,哼哼…… 这可不是城里,海爷扒了他家祖坟,做生产队的沤粪坑! 晚上家去吃饭,老大他们进城的时候,我就让你大娘晒了被窝。 寡妇门里事儿多,我先回了。” 看着拄着棍的海爷离开,李胜利笑的灿烂,洼里的事情妥了。 海爷都说了,谁敢告黑状就扒祖坟,这在农村可是大忌,尤其是洼里这样有传承的村子。 有洼里村在,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抓鱼,吃饱之后,吃好也就不远了。 海爷走了不久,赵满奎也站在了院里,跟海爷说的差不多,寡妇门里事儿多。 作为支书的赵满奎,也不敢在屋里久待。 收拾完战场的赶屎队想走,也被赵满奎拦了下来,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为大大公。 这样的道理,能坐稳支书位置的赵满奎门清,许多事都要有个见证的。 柳爷的补药煎好,里面的张定国喝了之后,据出来的柳爷说,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李胜利这才站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按时喝汤药、按时打虫了,这次下了成虫,虫卵还在。 蛔虫病的治疗,也不是打完一次就算完的。 屋里没了外人,不一会儿,张寡妇也拎着一个小木箱出来了。 拎着小木箱的张寡妇,没管忙前忙后的海爷,而是走到李胜利的跟前,‘噗通’跪了下来。 “谢谢神医救命之恩,小女子以后必定夜夜为您祈福。” 一听张寡妇开口就是戏词儿,李胜利一阵头大,这都哪跟哪? “张家嫂子,要谢就谢满奎大哥吧! 不是他几次三番的请我,又让家里三个孩子去了两趟城里,我也不会来洼里。 作为支书,他怕村里人求医问药难,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为了请我,赵家三个小子,一口一个‘叔’的喊我,夜里就睡在马车上。 这是啥月份,没有那三个小子,你家的孩子可是悬了……” 李胜利可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孩子,现在该说什么话,他是清楚的。 将救命的功劳,一大半甩给赵满奎,也不提诊金药费的事儿,转身就要离开张寡妇家。 “神医等等,这是家里我老公公留下来的。 说是宝贝,我也让人看过,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您对我家定国有救命之恩,这一箱东西,就当诊金药费了,您看行不行?” 张寡妇说完,也不起身,跪着就将小木箱推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听张寡妇的话里有深意,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开箱,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满奎。 “胜利,救命是大恩,书上不是说要毁家相报吗? 祖上传下来的,再宝贝有家里的独苗苗宝贝? 没了独苗苗,这宝贝不还得烧给祖宗,屁用没有。 不够你就说,够了也不要补,这一来一回才是张定国的造化。 这有房子有地的,舍了祖上好处,留得命在,才是正理。” 赵满奎说完之后,张寡妇应了,李胜利这才开了箱子。 箱子本身的做工、用料都不错,跟李胜利从赵老敢那里换来的药箱差不多,应该也是黄花梨的。 打开箱子之后,看到的是一个个黑漆漆的蜡丸,足有拳头大小。 箱子分上下两层,一层十几个蜡丸,总数一共二十多个。 上下两层,各有一个打开一部分的蜡丸,通过缺口看到蜡丸的结构。 一层油纸一层蜡,破开的这个蜡丸足足封了五层蜡。 仔细的看了一下破口,又闻了闻味道,李胜利将开口的蜡丸递给了柳爷。 柳爷先是闻了几下,这才眯着三角眼看向破口,看了几次之后,三角眼一瞪,有些惊诧的看了眼李胜利。 李胜利对柳爷点了点头,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张寡妇,这才开口问道。 “张家嫂子,新社会了不兴下跪,你家里这木箱,也是当年得自王地主家的吧? 箱子里是药材,龙涎香,以前挺值钱的,这两年应该不怎么值钱了。 虽说不值钱了,但只要有人要,应该能换点钱的,具体什么价,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谢礼对我来说有点多了。” 龙涎香现在肯定是不值钱的,但李胜利觉得,这一箱二十几颗,怎么也得卖个百八的。 带着年份的残参都能值个十五块,这东西应该也差不多的。 “是从王地主家弄来的,我老公公说是从床下暗格翻出来的,还以为是宝贝,原来是药材啊! 现在药材只有公家才要,这龙涎香来路不明,送去药材公司也会给家里惹麻烦,只要神医不嫌少,那就当诊金、药费了。 刚刚支书也说了,如果定国救不活,我也活不了,留着也没用,只能烧给祖宗了。 神医,您就拿着吧,如果能用这些龙涎香救人,就算是我们也积德了。” 传统但又有敏感度,知道是药材,张寡妇也就不纠结了,跟赵满奎又推让一番之后,李胜利这才收下了诊金。 “张家嫂子,我这几天就住在支书家了。 草药先喝上几天,过个七八天带他过去复查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蛔虫病属于外邪,只要打掉了蛔虫,就算外邪尽去。 身体康复起来也是很快的,如果不计体内残存的虫卵,治这种病,比治感冒都快。 完成了统哥的任务,得了龙涎香作为奖励,李胜利的心情也是愉悦的。 出了张寡妇的家门,柳爷这才贪婪的看向了李胜利手里的箱子,碍于赵满奎在场,他也没多说什么。 “柳爷,王地主知道吗? 是什么人家,家里的医书、药箱都挺讲究的。 上次我换了点医书回去,都是正统典籍,民间的医书不多。” 从王地主身上得了两次好处,李胜利不由的有些好奇,这王地主是个什么身份,在医药上这家挺讲究。 “多半是当年的御医王家,比我家晚点,乾隆末年的传承,虽说没出过大医,但用药诊病都很稳妥,不离经典。 这样的医家,也就太医院能养的住,到了民国大医横行,他们家没挺住,靠着祖上的田产做了地主。 如果能挺到现在,他家的传承进医院正好,稳妥不跳脱,用药看病四平八稳。” 分地之后,王家的传承断了干净,提及同行,尤其是断了传承的同行,柳爷脸上也多了黯然。 看李胜利的眼神,却更加的清明闪亮了,这小子是个人物,一知半解就敢下手。 而且能一下吃死所辨之症,这个就很厉害了,一般的大家遇到诘问,也会动摇,这小子愣是八风不动。 生生凭着半吊子的药剂,把张定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都传承不下来,我看以后中医传承要出问题了。” 听了柳爷的话,李胜利这边也发了感慨,王家这样最正统的中医都没法传承,就别提柳家这样的了。 “你懂个六! 越是平稳的中医,越是传承困难。 遇上疑难杂症,别的医家可以曲径通幽,正统医家不成,必须用经方古法。 这对辨症、辩药的要求有多高你知道吗? 闻味辩药只是基础,药方是千年不变的,可药材不是。 想要开方见效,他们对药物的把控,不能有毫厘之差。 煎药的火候差了一丝,一剂药下去就会不见成效,当年他们可是给皇家治病的。 开方制药无效,病治不好,结果怎么样,你猜的到吧? 他们要选个传人,那可真是搜遍天下。” 柳爷这么一说,李胜利这边也是受教了,这些正统的医家,就是他跟杜长林所说的中。 没了正统的医家,其他医家就没了标准。 柳爷说的不错,药方千古不变,药物在变,没了正统的中,别的药方也就没了标准。 “柳爷,受教了,要不我也学个正统的? 我看我就缺这些基础的医理。” 听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不由的对正统中医起了好奇,貌似学正统才是最优的选择。 “你?你学你傻蛋! 从现在开始学,五六十岁能诊脉开方,用处还不大。 前三四十年,你学的手艺,早前儿在宫里只配拿着太监试药。 愿意你就去学,以后张定国这样的病,弄死你也治不了。 你用四一的大黄甘草汤,做镇吐利便之用,一下就能送他入土。 正统只能拿来参照,真要瞎了心,想用正统的手段包打天下,你起码得活过一百二十岁。 不是柳爷咒你,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能活一百二十岁的货! 省省吧,别给柳爷添堵。” 说完柳爷的倒三角眼一耷拉,就不再理会有些想不开的李胜利了。 哪个医家不读经典? 可又有哪个医家不需要挣脱经典的束缚? 李胜利太小,对中医的理解不够,柳爷不想跟他抬杠。 第48章 养殖 第48章养殖 在柳爷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李胜利想想也是,正统就是千年不变。 时代是发展的,病毒也在发展,用千年前的方子治千年后的病,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的。 但正统又是理论基础,有其不变的道理,思来想去,李胜利觉得,该变的还得是学医的人。 ‘方者一定之法,法者不定之方也。’ 医宗金鉴里这句开篇之言,李胜利一下就想明白了。 一路向赵家大院走着,跟着帮忙的张家小伙子散去之后,赵满奎这边才开了口。 “胜利,上次说的养猪,我问了问乡里的熟人,那边劝我最近安稳点,你怎么看?” 说话的时候,赵满奎还不忘前后扫量一下,怕被人听了墙根。 养猪这个事儿,对于洼里许多人家来说,就跟个小爪子一样,不断挠着心头。 赵满奎是战场下来的,做事谨慎,虽说村里大部分人都同意了。 他还是找了乡里的熟人,问了一下,结果人家给出的答复不怎么理想,就让他更加谨慎了。 真要是被乡里当成了反面典型,无论是公粮、提留还是义务工,都要受影响的。 万一影响到了山岭上的自留地,那洼里又要吃不上饭了。 吃饭跟挣钱,经历过各种困难的赵满奎知道,前者更重要。 吃不上饭,钱再多也没用。 “老哥,我回去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欠妥。 猪毕竟是大件,无论是养着,还是卖了,都很惹眼。 现在要按照计划搞生产、搞养殖,你一个小支书,就敢悖着来,怕将来惹麻烦。 你倒霉了,洼里的社员可不一定会同情你。” 说了自己的想法,见赵满奎频频点头,李胜利知道,他差不多也有了决定。 有些东西是基础,不得不讲,尤其是作为支书的赵满奎,更要讲的彻底。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赵满奎也知道纰漏出在哪了。 猪不是人,听不懂人话,真要有人来查,恐怕是藏不住的。 藏不住就要暴露,按照现在的说法,暴露之后,不仅他要倒霉,整个洼里也要倒霉。 为了自家,为了洼里,养猪这事儿,暂时肯定要搁置了,但能看到的钱却挣不到,赵满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憋屈的。 “兄弟,你说有没有别的挣钱路子。 猪不敢养,小点的呢? 嗨!别说了,养兔子更不挣钱,还不如你上山下套子呢! 这几天一早一晚,我都上岭上去看看,多的一天三只,昨天少,就逮一只,今天还没去看呢。 要是山上的兔子抓不完该多好,让村里人学会了下套,咱们天天抓兔子去。” 听到赵满奎有些负气的说法,琢磨了一下他说的小点的,李胜利眉头一挑,心里就有了主意。 “老哥,你们经常卖药材,知道土鳖多少钱吗?” 土鳖又叫土元,中医伤科常用药之一,李胜利不仅熟悉,还大概知道怎么养殖。 就是繁育的环节稍微差点,因为养殖没什么难度,一听就会。 繁育他也听过,只不过印象多少有些模糊。 “土鳖? 我在药材公司见过,看到那些卖土鳖的一送就是一桶。 那玩意儿乌泱泱的渗人,我也没多问,咱们这虽说有,但也没那么多啊! 一个个的抓,太费工了,咱们洼里人少,山上的地多,人工金贵着呢。” 想到洼里村的村民,撅着屁股抓土鳖的场面,赵满奎就有些无爱。 正经人谁干这个,还是种地来的踏实一点。 他们这边靠近山岭,山上有不少蝎子,别的村有抓蝎子的,但收入并不高。 蝎子跟山上的兔子差不多,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天天上山抠石头,也抓不着几只。 “哦…… 老哥,等你有机会问一问,我前两天在古籍上看了个养土鳖的法子。 如果值钱,我教教你们。” 借古籍打了个掩护,李胜利还真是不知道土鳖现在的价值,不过按照后世的价值,这东西还是值得养的。 “行,等下次卖药的时候,我问问。” 心里有了答案,赵满奎回复的有些敷衍,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柳爷撇嘴一笑,就开了口。 “这小子有本事,我劝你还是抓紧问问,过了这村没这店。 等过两天,他忘了,说不定你肠子都得悔青。” 土鳖,柳爷知道,古籍上说的养土鳖,他是不信的。 古往今来,能种的药材就那么几种,虫豸入药,都是需要捕手的,他还没听说过有养的。 养土鳖,不定是这小子在哪本书上看的,又不好说出处,只能托付在古籍上面说出口。 洼里对李胜利有很大的作用,而李胜利对柳家传承有决定性作用。 促成李胜利跟洼里的合作,对柳爷而言是必要的。 没有当家人的医派,想要传承,柳爷很明确的知道有多大难度。 柳家不是没有传人,而是没有传承人,想要延续柳家传承,非李胜利这样的人才不成。 柳爷一生,自上而下阅人无数,李胜利这样的年轻人算是仅见。 与其冒着绝大的风险,让不是一条心的柳家传人去寻找传承人,不如他这个柳家后裔扶持一个。 这样百年之后,也可以告慰先人,柳家传承犹在。 柳爷敲的边鼓,赵满奎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应承了下来。 “那成,我听柳爷的,村部有电话,我这就去问问。” 赵满奎回身走了,一老一少走在被踩出光面的土巷子里,还是柳爷先开了口。 “那箱龙涎香,应是内宫所藏,出处应该跟我家的黄梨木顶天药柜一样,庚子宫变时流散而出。 末代的时候,王家依旧有人在太医院任职,他家的底蕴,差不多就在这一箱龙涎香上了。 此宝蜡封之后,不敢说可以传承百代,但三五代人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此物产自海外,分外难得,宫中秘藏,必然优中选优,此物自家秘藏好了,非万一之时不可用。 至于平常开方,自有药铺之中的便宜货色可用。” 听柳爷说完,李胜利紧了紧箱子的握把,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柳爷,既然是宫内秘藏,咱们是不是要补偿一下张寡妇? 不然我总觉得有些理亏。” 这话,李胜利说的发自本心,包括赵老敢家的犀角杯,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捡别人这样的大漏,总感觉占了他们好大的便宜,再面对的时候,心里有些亏欠的感觉。 “迂腐! 大医之才,不下宰辅,当有杀伐果决之心。 辨症施药方面,你不缺这种杀伐果断。 我且问你,大疫之时,你若有辨症之法,可敢舍千金之躯,入疫区辨症施药?” “大义在前、奋不顾身!” 柳爷的问题,李胜利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这个没什么好犹豫的,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好! 我再问你,若张寡妇家徒四壁、身无分文,诊金药费全无所出,你能救他儿子性命吗?” “举手之劳而已,人命至贵!” 这个李胜利回答的更加顺利,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后世遇上这样的情况,不救会摊官司的。 “这不就行了,只有你能救他儿子的性命,你不出手张定国就死定了。 你不要这龙涎香,就是要了张定国的命。 你可以试试还回去,只要张寡妇敢昧着良心收了,他儿子张定国,这次不死,不出一年半载也必遭横祸。 这是天数,一饮一啄皆为天定。” 柳爷的这个说法,道行就有些深了,这也算是给了李胜利点拨,起码心里没有那种理亏的感觉了。 放慢脚步,看了一眼柳爷,如果带上墨镜,神似算命先生,李胜利打趣道。 “柳爷,您老有道啊! 就您这嘴皮子,您这扮相,不去算卦可惜了!” 被李胜利调侃,柳爷的面皮有些发热,看了看喜欢怼人的小子,柳爷叹道。 “你当我没做过,无非都是混钱,看主顾而已。 你小子也别拿我老头子打趣,洼里这地界选的不错。 当年我家的药庄,都在药王谷左近,药把式有两种,有平地种药的庄户,还有采山的山把式。 赵满奎不错,能慑住整个村子,是不错的药把头,你小子才真有道,人不大道行深。” 把李胜利的调侃遮掩过去,柳爷说起了正事。 一家传承想要在一地立足,必然要有医馆、药铺。 行医之人不开药铺,那是对一般中医而言。 一家传承想要在一地立足,医馆、药铺只是标配。 再好一点的传承,要有药山。 厉害点的传承,太医院要有御医。 真正厉害的传承,怎么也得祖孙三代御医,徒子徒孙遍布太医院。 同仁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做了一个朝代的宫廷供奉不说,朝代数度更迭,传承至今依旧香火不绝。 这才是最高等级的医家传承,一个朝代的宫廷秘方啊,多深的底蕴,真特么馋人。 将柳家做成同仁堂,柳爷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时代不允许了。 但是做一个有药山的医家传承,李胜利还是称职的,如今不是已经在做了。 所以柳爷才要不遗余力的帮助李胜利,促成洼里村养土鳖这件事。 不管成与不成,起码李胜利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柳爷,您说的,我不怎么懂?” 见李胜利得了便宜还卖乖,柳爷嗤笑一声。 “殊途同归罢了,现在虽说不兴药庄了,但你促成洼里养土元,正骨所需药材便有了一种。 土元乃断骨复原的主药,你没这想法? 洼里虽说只是京郊,但背靠虎峪,此地昔年乃皇家虎场,虎踞之地据说多产正骨药草。 虎峪的草乌,名传四九城也不是虚的,正骨酒所需主药不是草乌吗?” 柳爷这么说话,李胜利就听明白了,他不由的讪笑一声。 “共同富裕么! 洼里多山,到时候我弄点钱,掺一股,也能为将来留些家底儿。” 被柳爷戳中心里的小九九,李胜利也不尴尬,一路问了一下药庄的典故,两人就进了赵家大院。 不等跟坐在院里的海爷打招呼,赵满奎在身后一声吼叫,吓的两人差点坐地上。 “胜利,你真神了,特么土鳖三块五一斤!” 不用海爷怒斥,一个围着围裙的圆脸娘们,就一步跨出正屋。 “赵满奎,号丧什么,不知道家里有客吗?” 圆脸娘们一声怒喝,赵满奎蔫了,被隐晦提及的海爷,只是吧嗒了几下嘴唇,也没敢说话。 这可能就是家有悍妻,男人不做横事吧? 第49章 合作社(上) 第49章合作社(上) “胜利兄弟吧?真是一表人才! 这位是柳爷吧?名师出高徒啊! 别站着了,进屋洗洗手,家里没茶叶,煮了点玉竹水,先喝上一碗解解乏。” 吼住了赵满奎父子,圆脸女人转脸就笑嘻嘻的接待了李胜利跟柳爷。 话里的亲疏分的很清楚,虎吼之后,李胜利跟柳爷都受了惊吓。 放下药箱、背包,乖乖跟着女人进屋洗手,一人端了一个碗,又回到了院子里。 “赵老二,瞎了吗? 让你小叔在院里站着喝水?” 又是一声虎吼过后,赵家老二赵有法,拖着俩板凳就蹿出了正屋。 一点犹豫没有,分别放在了李胜利跟柳爷身后。 “嫂子,都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 我跟柳爷还要在家住着,太客套,我们不成了给家里添乱的吗?” 本以为自家老妈韩金花就够彪悍了,跟赵家嫂子一比,家里那老嫂子,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凤兰,你也收着点,满奎好歹是支书,咋的也得要点脸面不是?” 有了李胜利的铺垫,海爷这边才说了句话,不过言语之中,也没了支书爹的豪横。 “爹,我还村里妇女主任呢! 你儿子! 前段时间不着调,撺掇村里人养猪。 猪是那么好养的,这事儿干了,他不得给人家关猪圈里? 老了老了,怎么还不着调了呢? 我看你就是受穷的命!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就想着瞎蹦跶。 乡里、区里上班的那些,可都不是瞎子、懒汉。 正愁没有往上爬的梯子呢,咋的爹,想让你儿子当人家的梯子? 你看咱胜利兄弟做事多稳,不声不响的就弄了两车棉花。 村里上下,都在合计着换被窝呢。 养猪一家能剩几个子儿?” 比豪横,海爷全家也赶不上儿媳妇马凤兰。 海爷只弱弱的说了一句,马凤兰这边,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端着饭碗喝水的李胜利,也听出了门道,马凤兰这是憋着火呢,因为养猪有风险,要命的风险。 一连被数落两遍的赵满奎,也不恼火,先是回屋端了一碗玉竹水,喝完之后才对着媳妇开了口。 “这不刚刚还跟胜利兄弟说起养猪的事儿,咱兄弟说了,猪个子大不听话,咱们不养了。 咱们这次养土鳖,这可是大买卖啊!” 一听赵满奎又要养土鳖,马凤兰这边眉毛一竖,也开了腔。 “赵满奎,我看你就是个土鳖。 那逼玩意儿,破房子里多的是,养它干什么? 土鳖这东西是能吃还是能喝?” 对于新生跟未知的事物,马凤兰这边有天然的戒备心。 夫妻俩都是村官,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屁股坐稳了,老赵家在洼里村说话才硬气。 如今的苗头不正,更是需要谨言慎行。 “马凤兰,这是正事,别骂骂咧咧,嘴上没个把门的,胜利跟柳爷在呢。 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说了,药材公司收土鳖,三块五一斤!” 这次海爷跟马凤兰都听清楚了,一旁老神在在喝水的柳爷,嘴上也是猛的一出溜。 “你说是孩子们抓来喂鸡的那逼玩意儿,药材公司三块五一斤收? 是收药材的有病,还是土鳖吃了能长生不老?” 马凤兰的质疑,不是没有原因的,三块五一斤,差不多就是一瓶八大名酒了。 茅台降了价不过四块零七分,再加上酒票。 猪肉七八毛一斤,大米白面两毛左右,鸡蛋贵一点,也才一块出头。 一斤土鳖等于三斤鸡蛋、五斤肉、近二十斤粮本上的细粮,任谁也要被惊住的。 “是干货三块五一斤,药材公司的老王说了,干货一斤差不多五百到一千个。 活的便宜,九毛一斤,活的大小轻重不一,在五十到三百个之间。” 赵满奎的补充,跟没说一样,在马凤兰看来,活的九毛,那也是天价。 村里的土坯墙,到了夏天推倒之后,满地都是土鳖,稍微扒拉扒拉,一天怎么也得划拉两三斤。 在村里出工分,说是一毛二一个工分,但实际分到手,洼里这边也就三分到五分。 年景不好的时候,一人一天连一毛钱都均不上,当然这不能算上秋后分的粮食。 实际到手一个人工也就两三毛钱,按三毛钱算,取个中也就是一百个土鳖。 干特么一天活,不如低头捡百十个土鳖,马凤兰的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 “赵满奎,你刚才说这玩意儿能养? 一家能养多少? 怎么养? 占不占地方? 这玩意儿叫不叫?” 马凤兰一连串的追问,赵满奎一个也答不上来,只能看向一旁的李胜利。 李胜利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柳爷悄悄用脚尖戳了一下。 马凤兰想要的答案,也变成了柳爷对赵满奎的奚落。 “咋样,小赵,我家这小爷说话有谱吧? 等你去药材公司问价,那也得明年秋末冬初了。 医书上说,土元夏季捕捉,过沸水后曝干。 等你问明白了价格,这事儿就得等到后年了。” 柳爷插话奚落,赵满奎听的有些不明不白,客气的笑了笑之后,也没接言。 知道柳爷心思的李胜利,也不想让他多说话,土元的养殖技术,他也只是知道,细微的地方多少还有些一知半解。 不能提供完整的技术,就需要赵满奎带人摸索一下,这里面就增加了时间跟人力成本。 现在还不是凭着一个主意,就能挣钱的时代,他跟赵家的关系也不一般。 出个主意就要占技术股,吃相就不怎么好看了。 挣钱的门路他多的是,不差养土鳖这样的小买卖。 “嫂子,土鳖可以人工养殖的。 现在这时候,多养是不行的,弄个地窖,少养一点,问题应该不大。 土鳖是好吃懒做的虫子,只要温度合适,当年入冬前产的卵,都能繁殖出来。” 李胜利的解释,让柳爷多看了他一眼,而听完了解释的马凤兰,却撇了下嘴。 “这玩意儿这么金贵,怎么能少养了? 现在家里只让养个两三只鸡,就说是给鸡弄的饲料,多养一些行不行? 要是用地窖,就得现挖地瓜窖子了,这个不好交待。 赵满奎! 你出养猪那馊主意的时候,给人说要挖窖子藏猪,想给上面个什么由头?” 马凤兰养土鳖的理由,没有丝毫的牵强,李胜利很佩服这位嫂子,做事果断爽利,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至于挖窖子,李胜利也没有什么好借口,只能跟马凤兰一样盯着赵满奎看。 “嗨…… 我是复原军人,不是兼着民兵连长吗? 八月份的时候,上面说让注意战争跟灾荒,又给了备战、备荒的说法。 我寻思着备战,总要挖防炮洞、防空洞吧? 咱们主动提出来,不是还显得积极主动吗?” 赵满奎挖洞的理由就很强大了,这让李胜利想起了全民挖呀挖,这主意不仅强大,而且很贴合时势。 “不愧是打过仗的,这脑子就是好使。 胜利,你看这窖子该怎么挖? 咱们定好了,让你满奎哥去乡里打报告。 到时候窖子里生了土鳖,也没人说啥。 咱们的村民抓了,还是保护防空洞呢!” 论脑子好使,李胜利觉着马凤兰比赵满奎厉害,这闭环让她给谋划的,真是天衣无缝。 备战挖洞、洞里生虫、抓虫换钱、守护三防,任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嫂子的脑子真好使! 我说说,你看这样成不成? 前些天,老哥不是想跟村里一些人合伙养猪吗? 把这些人定为积极分子,让他们出义务工,在村里挖防空洞。 防空洞,老哥要去乡里备案,该怎么挖,也得让乡里出图纸。 防空洞跟地窖不一样,物资的供应,也得找乡里。 这样咱们既省了义务工,也能把窖子做到最好。 不是还有个备荒吗? 防空洞里存粮食,需要大瓮,要那种不挂釉的陶瓮。 如果能要来陶盆也成,最好大一些。 这些东西咱们没钱买,也没处买去。 找乡里、区里一并解决就好。 这样,咱们有了窖子,乡里、区里有了备战、备荒的标杆,两相得利的营生,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既然要做标杆,村里就要找出几户有特点的人家。 军属、复员军人、三代贫农之类的参与进来,防空洞要按照最高的要求来挖。 当了标杆,就有人来检查,乡里、区里的喜欢这调调。” 李胜利这一圈绕下来,赵家大院里,就剩了几个人的喘气声,当然旱厕里鸡鸭弄出来的声响不算。 听李胜利说完之后,柳爷一口干了碗里的玉竹水,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越看李胜利越像柳家的传承人。 海爷则是乐滋滋往墙上一靠,一副二三线人员的样子,显然是放心了。 赵满奎这边,也是一脸得色,有了李胜利这个兄弟的发散,他这村支书的位子,也是越来越牢靠了。 至于提出问题的马凤兰,则是眨着圆脸上的一双杏眼,不断在转动着脑筋,大概率是在验证李胜利的说法。 “赵老二,叫上你哥你弟,去岭上看看套子,套了兔子麻溜让老三送来家,晌午炖上一锅兔子吃。 要是有功夫,就到泡子里抓几条大鱼回来。 胜利、柳爷,院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屋里说。 爹,你这腿得多活动活动,血脉动缓一下,好的快。” 赵家悍妇马凤兰一声令下,赵老二拉着老三就蹿出了院子。 赵四海也拄着棍子出门放哨了,李胜利、柳爷、赵满奎则是进屋围着方桌坐下了。 “赵满奎,主位让给胜利兄弟,一点眼色也没有。 试试玉竹水还热不热,不热了拿来,我再烧一下。 胜利兄弟,你是能人,嫂子有句话要问你。 咱这买卖是能挣钱,但往后能不能干呀?” 对于养殖土鳖,马凤兰不去考虑,就是养不活,也能出去抓。 往多了说三百个活的就是九毛,起早贪黑不闲着,十里八村转一转,不愁抓不着。 只是做买卖属于投机倒把,山上的草药那是药材、是死物,土鳖虽说也是药材,但总归是活物。 活猪不能多养,活的土鳖能不能多卖,她心里是没数儿的。 这方面没想明白的马凤兰,就需要李胜利这个兄弟来为她解惑了。 第50章 合作社(下) 第50章合作社(下) “嫂子,个人做买卖肯定是不行的,这个上面有规定。 这是雷池,不能跨出半步,跨出去就要挨雷劈。 但药材作为农产品,洼里村的大队,是不是能跟药材公司做买卖?” 个人做生意,或者说是个体经济、个体户,在未来的十到十五年,是不具备生存土壤的。 这个概念,在李胜利这边很清楚。 或许十年之后,有一定的土壤存在,但方方面面的限制太多,与其逆流而上,不如苟住等待时机。 现在也不是说不能个人做生意,而是有一个合不合规的问题存在。 四九城收金块的大刘,现在的李胜利跟赵家兄弟,包括洼里换出去的地瓜、南瓜,都是在做生意。 大刘、李胜利、赵家兄弟,还有许许多多鸽子市的参与者,大多是个人或是熟悉的兄弟们。 换地瓜跟南瓜,这个不是洼里村的专利,几乎全国各地都这样,存在一个法不责众的说法。 但中药材不同,与粮食相比,中药材无疑是高价值的农产品,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会让洼里挣的盆满钵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洼里富的流油,第一批眼红的必然是周边村子的村支书、村干部们。 这些人可不是平头百姓,敏感度很强, 山上采集的野生中草药交易,有创汇的功能,上面是鼓励和倡导的,借助靠山吃山的理由,洼里这边正大光明。 只要洼里的村民不过于露富,问题不大。 因为从洼里村往北,直到虎峪,甚至草原边缘那边,采集中草药,都是村子里的传统产业。 京西门头沟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加上如今的医疗条件,中医的比重很大,中医药的需求很高,这种产业被取缔的可能不大。 但养殖土鳖,跟采山有本质的区别。 这样的自产自销的盈利模式,生产端,也就是洼里养殖土鳖,是没有计划支持的。 只要有心人借机生事,赵满奎夫妇就不是坐不坐的稳村官的问题了 所以,李胜利说做生意是雷池,不能逾越半步。 “胜利兄弟,你的意思是合作社? 将土鳖养殖纳入合作社,嗯……” 虽说是在谈正事、大事,但马凤兰手上也没闲着,正在锅台旁边切着两合面馒头。 农村有客来,最好的招待方式,就是一锅热气腾腾、松松软软的大馒头了。 李胜利的说法,让马凤兰手里的面坯被不断的揉搓,迟迟变不成馒头的样子。 见马凤兰说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李胜利就点了她一下。 “只是借助合作社的方式,洼里是个小村,太出彩没什么好处。 一旦被发现,就说是在试验合作社养殖土鳖的生产模式。 人多眼杂、千人千面,难保洼里村的人能守口如瓶,这算是事前的防范。 有防空洞撑着,加上试验合作社,即便被捅上去问题也不会太大。” 这些话,李胜利本不该说的,但从张寡妇家回来的路上,柳爷的说法也点醒了他。 洼里是个不错的地方,有山有水、有吃有喝,而且有赵满奎的带领,洼里上下也不死板。 将洼里作为城外的据点,再好不过了。 马凤兰的表现,也是李胜利多说话的引子,在眼光与眼界上,这位洼里的妇女主任比支书赵满奎强了不少。 而且马凤兰说话做事也很有章法,加上雷厉风行的性格,她比赵满奎更适合做村支书。 被李胜利点了一下,马凤兰手上的面坯,一下就成了馒头,垫上玉米皮之后,就被放在了锅里。 “胜利兄弟,我看这事儿是可以明着干的。 我进城开过妇联的大会,妇联的干部也说过一些小合作社的经营模式。 这种增加村子收入的小合作社,上面是鼓励的。 反正妇联是支持村里的女人,一起成立小合作社的,好像还有个名目,只不过我没记住。” 马凤兰的话,让李胜利知道了她眼界的由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从四九城妇联那边学来的。 李胜利知道,现在支持,过了年支不支持就难说了,但他知道的,不能说给任何人,只能变相的提醒一下。 不过有赵满奎在,李胜利的犹豫,就被他的几句话平复了。 “傻娘们,财不外露! 这是老祖宗传了千百年的立身之道,你咋咋呼呼的上了,还发了家,难保得红眼病的人不扯你后腿。 现在可不是吃大锅饭的时候,有肉还得先分给咱们自己的乡里乡亲。 这事儿胜利说的对,找个由头低头干就是了。 上面问起来,你再装傻充愣的说一下,最好找个城里的妇联干部顶上。 这样功劳就是上面的,头发长见识短了吧?” 赵满奎带着小农滋味的怪话,也没让脾气火爆的马凤兰爆发。 她揉着手里的面坯想了一下,自顾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男人的想法。 直爽的人好交,直爽的女人更好交,赵满奎的话不好听,还要住在赵家的李胜利这边,就拍了马凤兰一记。 “嫂子,还是你看的远,但是养土鳖这事儿,还是要试验好的。 老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带毛的都不好养,就别说土鳖这种带壳的了。 别咱们大张旗鼓的上了,土鳖再养不活,不是伤您面子吗? 等试好了,上面也支持,咱们一下来个大的,让全乡、全区跟着一起养,不是更好?” 马凤兰这种直爽的女人,当上村干部之后,活的就是一个脸面,十里八乡人人夸赞的脸面。 虽说没有计较刚刚赵满奎借机报复的怪话,但她心里也给自家男人记了账。 李胜利这一记马屁,正巧拍在了她的痒处,刚刚积攒的不快,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还是胜利兄弟会说话。 赵满奎,但凡你小的时候多学几个字,也不至于复原回来蹲在村里,让我们娘们跟着你土里刨食。 看什么看,有时间在家看娘们,不知道去联系联系村里的积极分子啊? 就你这样的还做了十年支书,上面的真是瞎了眼,滚!” 被自家媳妇当着外人说不怎么识字,赵满奎也有些恼火。 “识字少咋了? 十里八乡,哪个村子没有驻村的干部,洼里为什么没有? 还不是乡里知道我赵满奎有觉悟有水平,那些个驻村干部,一个班绑起来都不如你爷们。” 撂了一句狠话,赵满奎也没敢多待,一口喝完面前的玉竹水,跨着大步就出了家门。 马凤兰轻蔑的看了赵满奎一眼,快速将剩下的面坯揉成馒头,见海爷进了院子,这才盖上锅盖,出去抱柴火了。 “柳老哥、胜利,出来晒晒太阳,一会儿生火,烟熏火燎的,不如晒晒太阳。” 海爷一声招呼,柳爷、李胜利就到了院子里,往南墙上一靠,都是一身黑袄的三个人,热乎乎的聊了起来。 “柳老哥,这是咱们自己种的烟叶,泡子边上积沙地里长的。 半个村的尿都用它身上了,滋味厚着呢!” 三人坐定,熟悉了一下之后,海爷就递给柳爷一杆白铜锅子,自己则是拿出了一杆黄铜锅子。 “呦…… 这可是好货,烟叶浇了尿才肥厚醇香,我试试。 自己带了锅子,你这白铜的锅子不错。” 见两个老货,一口一锅的抽了起来,闻到烟味的李胜利也想来一口,伸手就想拿海爷放在板凳上的白铜锅子。 柳爷这边,却伸手用自己的烟袋锅压住了板凳上的白铜锅子。 “你别抽这个,我药箱里有大前门,只能抽一根。 咱们医家虽说不禁烟酒,但烟袋锅子不能抽。 你一嘴的老烟油子味,将来还怎么辨药? 烟要少抽、酒要微醺,辛辣的少吃,才能不影响你辨药。 知道为什么医家的传承人,要在五六岁的年纪当药工吗? 因为小孩子的五感最为敏锐,十年的药工做下来,是不是道地药材,一看便知。 即便是熬成了药汁,闻一闻也能区分的。” 对于李胜利,柳爷完全是当做自家的传承人来看的。 辨药,虽说对医者而言只是平常技能,甚至有的医者只是一知半解也能开方治病。 但对真正的医家而言,辨药识理是基础,是重中之重。 辨药不精,也就开不出属于自己的方子,连药性药理都不清楚,创出的方子多半也是劣方。 “多谢您老指教。” 得了指教的李胜利也没客气,从柳爷的药箱里,抽出一盒大前门,也享受起来。 他也没将烟放回去,而是顺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柳爷的药箱里,有半条大前门,想来是走关系用的。 到了洼里,没有关系可走,海爷一家是自己人。 等在洼里打出了名声,其他的村子不来请人,他是不会去的。 上杆子不是买卖,行医尤其如此,医不扣门也是道理。 而且请来的,跟自己送上门的待遇也不同,李胜利可不想一进村子,先因为年纪而被人轻视。 即便没人来请,李胜利也可以让赵满奎出去给自己宣扬宣扬。 一根烟抽完,赵家老三赵有钢,就风风火火的蹿进了家门。 肩膀上用麻绳拴了两只兔子,一大一小,中午的荤菜也有着落了。 “叔,我大哥下的套子不好使,你跟我去再下一遍套子吧!” 进院之后,见小叔李胜利在,真正的半大小子赵有钢,忙不迭的请李胜利上山。 赵老大在进城的路上也学过下套,回家的时候,抽空试了试,结果一个没中。 第51章 赤脚医生 第51章赤脚医生 “小王八蛋,你胜利叔是客人,眼见晌午了,你带他上山? 滚回去,让你哥看看能不能抓几条大鱼。” 不等李胜利回答,屋里正在烧火的马凤兰,一句挂着海爷的怒骂,就让赵老三原路返回。 不知在东屋忙活什么的姜大娘,也开门出来,帮着儿媳妇收拾起了两只兔子。 被株连的海爷,可能早就习惯了,浑不在意,跟柳爷你一锅我一锅,聊的很是尽兴。 见自家老公公只顾抽烟聊天,冷落了李胜利,院里收拾兔子的马凤兰,只能自己招呼他了。 “胜利,你出来行医,是按照上面文件来的? 七月的时候,妇联的干部下来说过这个事。 说是上面倡导青年人到农村行医。 如果村里有适龄的姑娘,可以学一下医。 这样就不用承担重体力劳动,对以后生养有好处。 可行医问诊,关系人命,谁家也不敢让小姑娘家家的去给人治病。 万一治死了哪一个,以后怕是嫁不出去的。 这事儿我在村里说过,姑娘们倒是愿意去,但家里没有一个同意的。 我也觉得这事儿悬,就跟张寡妇家的定国那样的,谁敢让家里姑娘下手? 治死了,还不得被张寡妇逼着配冥婚?” 作为村妇女主任,马凤兰在做工作上有一套,几句话一说,李胜利也就听明白了。 马凤兰说的应该是626指示,赤脚医生的开端。 只是赤脚医生的名号,现在只在南方的一些村子流传。 小型的行医学习班,也是从南方开始的,北方即便是有,也是凤毛麟角。 赤脚医生虽说有些坑,但大面还是好的,与其无医无药面对病痛,赤脚医生好歹有药。 而且随着经验的积累,赤脚医生的队伍,也会越来越精干。 至于说坑货,大医院里一样有,与大医院的坑货相比,单靠解热止疼片打天下的坑货,危害还是比较小的。 “嗯! 我也是因为家里老爹腰不好,才看的医书。 听了上面的号召,也想出来试试手艺,但心里有些打突,就带着我师父下来了。” 马凤兰的话,是不错的铺垫,正当的理由有了,李胜利也不介意打蛇随棍上。 如果没有张寡妇家一节,柳爷不介意当李胜利的师父。 可李胜利凭借用针用药,救了张定国之后,柳爷就把李胜利看成了柳家的传承人。 见赵家跟李胜利的关系不一般,坐着聊天的柳爷,没有假装李胜利的师父,而是将两人的关系和盘托出。 “别介,我可不是你师父,你是我家的小爷。 你如果学了我柳家传承,最多喊我一声老哥哥。 弄不好,我还得叫你一声老叔。 我就是个幌子,别听这小子瞎说。 侄媳妇,你说妇联倡导这事儿,胜利这边能不能给他弄个官面的说法? 咱们下来诊病施药,也是有风险的。 像张寡妇家的那坑人玩意儿,不是这小子手艺好,一般的名医来了,也得给治死。 我就不赞成救他,可胜利这小子说了,冲着你们老赵家,这人必须救。 这次是救活了,但急重症难保次次成功,没了官面的说法,那胜利就是乡间野医,治死人是要吃官司的。” 撇去了跟李胜利的师徒关系,柳爷的嘴也没闲着,说出了李胜利想说的话。 只是言语之间,却将赵家架了上去,这事儿办不明白,赵家这边也就不好说话了。 无论是什么朝代行医,都要有官面的凭证,乡间野医,治好了病患没人管你,可治死了是要摊官司的。 有赵家夫妇的路子,柳爷这边也乐得弄一个行医执照,有了这个做事就方便了。 柳爷说完,跟他聊的投契的海爷,点了点头,也开了口。 “凤兰,这事儿正好你出面问问,乡里给解决不了,就去城里找妇联的干部。 他们说的话,不能再给坐回去。 咱们洼里,可是十几年没有正经郎中坐诊了。 你是没瞧见,张定国那小子眼见着不成了,胜利一针扎在他肚脐眼上,立马就活了过来。 早前,胜利这样的神医,不用轿子抬,也得雇上城里的马车接到村里的。 这事儿你可得上心,留不下胜利,社员们会戳咱们家脊梁骨的。” 说起李胜利施针,不仅海爷眉飞色舞,一旁的柳爷一样与有荣焉。 从张寡妇家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即便李胜利的中医内科是半吊子,柳家的传承也属于他了。 就凭他的正骨手法,以及在张寡妇家施展的鬼门十三针,绝对可以立足四九城的。 “嫂子,如果上面同意,看看能不能给我多划几个村子。 我家是在城里的,让我一直驻村,我家里也不会同意,管的村子多了,我这边也能借机经常回家。” 对于做赤脚医生,李胜利并不抵触,现在的医患关系还是很淳朴的,正好借助这些患者,帮着自己入门中医内科。 如果今天张寡妇的儿子死了,李胜利认为,有赵满奎父子见证,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行,不是让你哥去乡里报备防空洞吗? 我看这事儿,并在一路办好了。 按照你给的法子,挖洞是大活,乡里也得派驻医生的。 咱们自己找到了,正好帮乡里解决了麻烦。 就乡里卫生院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样子,派下来的也只能分个药,有你在我们也放心。 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吃了晌午饭,就让你哥去乡里探探口风。” 马凤兰的做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心里有了谱,就剩下埋头做事了。 用挖防空洞的大事,带出一个医生,乡里百分百没意见。 就是乡里有意见,也派不出医生,卫生院那几块材料,在马凤兰看来,也就院长还凑合事儿。 乡里开会的时候,她也听过卫生院出的笑话,那俩小年轻,有次给人打针,针头直接给扎骨头上了。 找了乡里五金铺的铁匠,拿钳子才给拔了出来,就这样的货色,一般人宁可病着,也不敢找他们看。 听了马凤兰的安排,李胜利点头认可,想到一些往事,他就想试一下。 “嫂子,要是我哥去乡里,让他问问,乡里是不是有积存的药柜? 如果有,借机要来,最好是王地主家的那套,当然能多要一些更好。 如果有查扣的医书、器械,也借着挖防空洞要一些。” 分地的那几年,普通的家具、农具之类,一般是就地发放的。 但药柜之类多半不会分发下去,后世许多村诊所的药柜,都是乡里、公社派发下去的。 李胜利想起这茬,想要占次便宜,如果王地主家的药柜还在,绝对也是顶级货色。 “这简单,张张嘴的事儿。 只要乡里有,我就能给你要来。 等你哥回来,让他在村部给你收拾几间房子。” 听到马凤兰说在村部收拾房子,海爷那边就拉下了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凤兰,胜利是咱们家恩人,怎么能住村部?” “爹,胜利要行医,得有卫生局的行医证,场地也得有。 上面要下来检查的,总不能在咱们家里。 村部的房子,就是行医用的,胜利跟柳爷,吃住还在咱们家。 不过乡里同意之后,村里还是要拨粮食的。” 对于行医的程序,作为妇女主任的马凤兰,比李胜利都要熟悉。 李胜利熟悉的后世的程序,现在是个什么程序,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嫂子,行医证难办不?” “正经医生的不好办,我看卫生院里挂的行医证,院长的是市里发的,还经过什么班的学习、考试。 俩半吊子发的是临时行医证,区里卫生局给盖的印,有个连照片都没有。 胜利,你要是家里有照片,就带来,没有再说。” 李胜利问起行医证,马凤兰这边回忆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 听到临时行医证的程序简单,李胜利这边直接就不考虑正经的行医证了。 又是学习班,又是考试的,麻烦不说,万一写出不属于现在的答案,弄不好要被专家们围观的。 “嫂子,就弄个临时行医证好了。 青年下乡行医,具体是个什么路子,咱们最好还是再看看。” 对于未来的细微之处,李胜利也无从得知。 赤脚医生是没问题的,正经考试的医生,会不会有风险,他不是太清楚。 至于照片,李胜利也不想回家拿,行医证越简单越粗糙越好,省的将来惹麻烦。 两人商量妥当,马凤兰跟姜大娘也收拾好了兔子,见马凤兰直接剁成了大块。 靠在南墙抽烟、晒太阳的柳爷,主动请缨要做一锅酱焖兔肉。 这话柳爷路上说过,李胜利也想尝尝他的手艺。 虽说海爷一家数次推让,不敢让客人上灶台,可耐不住李胜利跟柳爷的纠缠,只能答应了柳爷的要求。 柳爷虽说会做酱焖兔肉,但烧火他不成,马凤兰这边正好接了过去。 四九城盘炕、垒灶台的人家并不多,像李家,家里一水的木床。 而且城里不比农村,可以随处划拉烧柴,城里的烧柴是要花钱的,一两厘一斤的价格虽说不贵。 但日积月累下来,一年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柳爷的酱焖兔肉下了锅,赵家三兄弟,也拎着几条鱼,忙叨叨的进了院子。 显然老娘马凤兰,对三兄弟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让捡兔子就去捡兔子,让抓鱼就把鱼给抓来了。 李胜利跟柳爷算是赵家贵客,今天又救了张寡妇的儿子。 虽说兔子、河鱼对赵家而言也是稀罕,但马凤兰还是在酱焖兔肉出锅之后,炖了一锅鱼,还捎带贴了饼子。 刚出锅的两合面馒头香甜暄软,鱼锅里贴的饼子,焦脆可口。 柳爷的手艺很不错,酱焖兔肉火候咸淡正好,要不是因为等鱼,吃的时候有些凉,味道还能更好些。 马凤兰的炖鱼,主打的就是一个麻辣咸香,大酱、辣椒往锅里一放,出锅就是熟悉的味道。 一餐饭吃的主客尽兴,只是赵满奎多少有些不爽快,因为吃了饭要去乡里。 桌上的地瓜烧,他一滴也没捞着喝,只能看着李胜利跟海爷、柳爷对饮。 第52章 义诊 第52章义诊 吃了饭,赵满奎收拾了一下,直接去乡里汇报工作了。 马凤兰这边接了给李胜利收拾行医场地的任务,吃完饭跟姜大娘刷了锅碗瓢盆,也匆匆离开了。 海爷跟柳爷,借着酒兴,一直在桌上聊着。 无所事事的李胜利,带着赵家三兄弟,在院里砍了几十个木楔子,奔村后的岭子去了。 兔肉虽说比不上肥猪肉,也比不上泡子里的大鱼,但好歹是肉食荤腥,比起吃咸菜要强得太多。 有下套的手艺,李胜利就要用的彻底,城里的李家人,还一天三顿咸菜条下饭呢。 出门的时候,李胜利找姜大娘要了一把喂鸡用的苞米粒。 这些苞米粒是拾秋的收获,落在地里的粮食,被露水捂了会发霉,人不能吃,只能留着给鸡鸭改善生活。 与兔肉比起来,李胜利更中意鸡肉,带皮的鸡肉,口感比干巴巴的兔肉好太多。 上次下套的时候,只找了些草籽,没怎么套中野鸡,这次应该可以有些收获的。 因为肚子的问题,李胜利上山下套,完全没有收敛。 人人都吃不饱,环保跟动物保护,也就是个笑话,仓廪实而知礼仪,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要看到兔子路过的痕迹,他就会教着赵家三兄弟下套。 洼里村后的山岭地连绵不绝,李胜利问过赵家三兄弟,洼里算是京郊进山的门户。 山岭地贫瘠,养不住太多的村子,往北至少十几公里,才有别的山村,山村再往北就是虎峪了。 绵延十几公里的山岭地,虽说没有大型的猎物,但兔子野鸡不少,养活洼里村不好说,但李胜利这么折腾一下,还是不起波澜的。 对于野鸡兔子,赵家三兄弟也没什么好感,山岭地是洼里的自留地。 没有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野鸡、兔子就是糟蹋粮食的元凶,套的再多,只能有人叫好,不会有人阻止。 依旧是上次的土岭,李胜利带着兄弟三人,又下了几十个套子。 又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向阳坡地上,下了抓野鸡的连环套,只要有野鸡下来吃地上的玉米,连环套肯定会有收获。 下完了土岭上的套子,李胜利让赵家三兄弟带他深入了一下岭地。 看了看接下来的猎场,从土岭往西北下去,离着埋金砖的地方也就十几里地。 侦查完地形的李胜利,心里有了底,等有时间他还得撇开赵家兄弟,去砍点金块回来。 那玩意儿沉甸甸的压手,放在兜里,心里踏实。 因为去查看地形了,几个人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才回到赵家大院。 有了李胜利打掩护,出去疯玩的兄弟三人,也没吃老娘马凤兰的瓜落。 看已经摆好的饭桌上没有赵满奎的身影,李胜利有些疑惑的问道。 “嫂子,满奎哥还没回来?” 正在拌着荤油蒸咸菜的马凤兰,听到李胜利的问话,笑着说道。 “不回来才好。 多半是乡里觉着能成,带他去区里汇报了。 这两年没什么大事,乡公社尽抓计划生产跟投机倒把了。 咱这是哪里? 京郊啊! 响应城里的号召,可是露脸的大好事,这事儿多半能成,安心吃饭吧。” 说完,马凤兰将瓷盆往方桌上一顿,就算是开饭的钟声了。 自从吃过集体食堂之后,马凤兰也养成了习惯,开饭之前不弄出点响动,就觉着仪式感不足。 煮地瓜、蒸南瓜、两合面馒头,荤油蒸咸菜,中午剩的炖鱼烩白菜。 赵家的伙食对李胜利来说依旧丰盛,四合院的李家,恐怕今晚的下饭菜依旧是指头粗的咸菜条。 顿顿有肉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的上? 吃了饭,李胜利、柳爷在饭桌上跟赵家人聊了一会,就回到了他们的屋子。 东厢房这边的外屋也收拾出来了,用青砖架起了木板,算是临时的床铺。 李胜利本想让柳爷住里屋的,但柳爷说什么也不肯,说是岁数大了,晚上好起夜,住里屋进出不方便。 知道柳爷前列腺出了问题,李胜利就想给他出个以前记着的方子。 但他跟柳爷是知根知底的,李胜利的眼里,柳爷医术不咋地,在柳爷的眼里,李胜利同样是个半吊子。 中医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虽说佩服李胜利敢下药的胆魄,但柳爷并不想去试药。 他这种情况中医施药,多半要利湿行水。 万一药量掌握不好,弄成了尿频,到时候身上一股尿骚味,跟太监可就没两样了。 婉拒了李胜利的好意,让他勤加磨练内科的手艺,等以后手段高明了,再下药不迟,柳爷就占下外屋的板床。 回到厢房里屋,李胜利本想着在医书上找一下今天张定国的病症,但煤油灯熏眼。 看了二十多分钟,他抹了抹鼻端,手指头上乌黑一片全是油灰,索性就灭了油灯,准备睡觉。 赵满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胜利不知道,一早赵家三兄弟就上山查看套子了。 有老娘马凤兰在,他们想扰李胜利的清梦,难度太大,在挨骂跟挨揍之间,三兄弟就放弃了李胜利。 一觉到了大天亮,见赵家三兄弟没跟自己打招呼就蹽了。 看了看正在院里忙活着洗衣服的马凤兰,李胜利也只能无奈一笑。 “胜利,你哥那边妥了,洼里到年底的义务工全免。 乡里给了时间,春耕之前,至少要弄成一个防空洞。 你要的临时行医证,区卫生局也给盖了印,你哥也不知道你是通哪一门的。 就听了卫生局的说法,给你弄了个中医正骨的临时行医证,那边说这个最简单,不用考试。 今天上工的时候,你跟着你哥去村部,让会计给填了行医证,再看看收拾的屋子怎么样。 药柜,乡里也有,等往村里运砖头石料的时候,让拖拉机一块捎过来。 胜利,多读书就是好,区长昨天还见了你哥,晚上还一起喝了西凤酒,乐的他够呛。” 一边揉搓着青色陶盆里的衣服,马凤兰一边给李胜利说了下大致的情况。 无论是挖防空洞,还是他这个小青年扎根农村,对乡公社跟区里而言,都是紧贴时势的好消息。 赵满奎要挺头做这样的好事,乡里、区里自然一致赞成,在扶持力度上也前所未有的大。 想着夫妻俩昨晚的悄悄话,马凤兰的脸上,也带了别样的光彩。 “还不是因为嫂子的眼光长远,觉悟好,这事儿要是没嫂子你出主意,我看悬了!” 听了李胜利的奉承话,马凤兰先是一喜,然后双眉一紧,就看向了西屋。 家里那个不会说话的,还在撅着屁股酣睡呢! 想到这茬,马凤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虎着脸就进屋了。 正在院里抻筋拔骨的柳爷,走到了李胜利身边讽刺道。 “小子,你这扒别人祖坟给自己盖楼的手艺,哪学来的? 赵满奎趟上你这样的兄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人家把事办利索了,咱们爷俩也不能干受着。 昨儿个不是还有一箱龙涎香让你心里难安吗? 洼里这次,咱们爷俩就来个义诊怎么样?” 听到被老娘韩金花评价心黑手艺差的柳爷,说出这么高觉悟的话,李胜利好奇的问道。 “柳爷,您来这个为的是什么?” 被李胜利诘问,柳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为了柳家传承,到老到老,还得受这闲气。 “为了传承! 赠医送药,多半时候可不是为了发善心、宏大愿。 无论哪朝哪代,地里刨食的老百姓看病问诊都不易。 医家传承,传到末了,还不是为了药到病除? 一剂药想要摸清药理药效,可不是一下就能开的准的。 富户,可以容你慢慢调整药方,辨脉加味。 老百姓可不成,一剂药不见效,人家也就不来了,他哪有那闲钱陪你在医道上精进? 所以才有了义诊,有了赠药。 老百姓白得看病的机会,医家舍去钱财药物,在医道上得以精进。 小子,世道人心,多看结果,不求本心,这点你要看透。” 说完,一派得道高人模样的柳爷,就进了厢房,显然是运动完了。 李胜利也跟柳爷差不多,在院里做了一套动作不怎么标准的五禽戏之后,也回了屋里。 拿起昨晚看了个开头的医书,就出了屋子,在南墙下自顾的翻阅起来。 医海浩渺,李胜利也不能求什么得什么,翻了几十页,也没找到跟张定国差不多的论述,只能暂时合上医书,养养有些酸涩的双眼。 “胜利,别用功了,赶紧吃饭,吃完了跟你哥去村部。” 见李胜利合上了手里的书本,马凤兰这才开口让他进屋吃饭。 看着努力用功的李胜利,想着一早就上山的三个小崽子,马凤兰的心情,又不怎么美丽了。 早饭依旧是红薯南瓜稠粥,吃了早饭,李胜利、柳爷跟着赵满奎往村部走去。 路上李胜利说了义诊的事儿,赵满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 你只管做,社员们这边咱们不收诊金,村里也不会亏待你的。 年前,药材公司还得去一趟,今年好像是缺药材,卖一百斤草药,药材公司那边还额外给补八斤粮食。 统购结算之后,还有五百多斤粮食的奖励,那边补的可是细粮,换成粗粮还是挺可观的。” 李胜利要义诊,赵满奎也没拦着,他义诊他的,村里该补还得补。 这时节,做贡献归做贡献,肚子还是得糊弄好的,不然就是一锤子买卖。 病一年四季都有,得罪了医生,洼里的社员,就不一定一年四季可以问诊了。 领着李胜利、柳爷到了村部,洼里的村部也是近几年才竣工的,一水的大青砖、水泥瓦。 看着带字的石头墙基,李胜利感叹了一声,‘这村部好’,洼里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呢。 柳爷扫了一眼之后,也是皱了皱眉头,看着大青砖砌成的村部,眼神多少有些腻歪。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无奈撇嘴,跟着赵满奎就走进了由房子四面围成的村部大院。 “胜利,门东头的三间房子,就是你看病的地方。 这样社员不用走村部的大门,走正对着前街的小门也方便。 屋里给你配了桌椅板凳,还有两架木床。 热水没了就去里屋拿,晌午还是到我家吃饭。 一会让会计拿着行医证找你,我们村就他的字最好。” 第53章 脾虚百病生(上) 第53章脾虚百病生(上) 虽说人前人后,与李胜利兄弟相称,但进了村部,赵满奎就没跟他过分的亲近。 两人分开之后,赵满奎进了村部的办公室,李胜利带着柳爷,进了前后有门的南倒座。 作为村部围墙的房子,位置是南倒座的位置,叫做门面房也成。 不过以后就有正经名字了,洼里村医务室,或者洼里诊所也成,当然洼里社员们只能叫卫生所,这是现在的叫法。 “你这把兄弟不错,大面上公私分明,是个可交的人。” 进了医务室,一个大通间占了两间房,剩下的一间被隔了出来。 扫了一眼半新不旧的办公桌,以及靠墙的条椅,柳爷这边对赵满奎做出了评价。 “柳爷,别说这些了,我诊脉的手艺不怎么成,咱们这义诊怎么个章程?” 闻着屋里依旧没有散尽的油漆味,李胜利却有些心慌,骨伤一科,他无所谓,来什么看什么就是了。 从抻筋到粉碎性骨折,即便治不了,他也可以给出医嘱,给出药方。 可中医内科,他之前只是涉猎,吹吹牛逼,也能说是有点造诣。 简单的脉象,他可以分辨,复杂如流脑、肺痈、蛔虫病等等,他也能看。 简单的脉象,那是学来的,复杂的流行病,那是有医案在心中。 张英的气血双虚,病入膏肓,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毕竟人就剩了一口气了,再怎么看,也不能是气血旺盛。 真正遇上病患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跑肚拉稀,他反而就麻爪了。 病脉从来就不是单一的,面对复合脉象,如何辨脉、辨症,对他而言,就是一座高山。 但过了辨脉、辨症这一关,在用药上,他又有所擅长,毕竟有几十年的现代医疗史做参照。 “骨伤你怎么样?” 李胜利麻爪,柳爷却无所谓,这病,正经看是看,胡乱猜也是看。 正经看,开出的方子不一定见效;胡乱猜,给上一个大白片,未必无效。 乡间疾病,重症无非拉血、咯血,一丸万应丹配上白药粉就是了。 至于轻症,一片止疼片打发不了,那就两片好了。 但这话,不能跟李胜利说,现在正是他开立信心的时候,丧气话是不能说的。 “骨伤无碍,只管来就是了。 可咱们也不能只看骨伤啊!” 见李胜利对伤科有自信,柳爷这才放了心,只要有一门精通也就够了。 “那就以骨伤为主,诊脉为辅,遇上你熟识的脉象,你辨脉辨症,我给药方。 遇上拉血、咯血的,赠万应丹、白药粉,让他进城里医院检查。 至于头疼脑热,你意思意思就成,给个大白片了事。” 有了柳爷的方略,李胜利的心一下就安定了,这么说的话,他的招数可就多了。 虽说之前是骨科的刀斧手,可李胜利对西医并不陌生,因为考试要考。 还有就是,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弄药,有大白片在手,他是无所畏惧的。 想到大白片这茬,李胜利无奈苦笑,自己也成了一片药打天下的坑货了。 两人对好了方略,从村部那边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山装戴眼镜,一个穿着跟两人一样的对襟蓝袄。 “柳大夫好,李大夫好,我是村里的会计张连福,这是出纳王三昆。 李大夫,我来给你填行医证。” 穿中山装戴眼镜的会计张连福问好之后,就说出了目的。 支书、会计、出纳,来自洼里三大姓,洼里村的架构,还真是不错,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见张连福手里托着砚台,柳爷眉头一皱,就开了口。 “张会计,行医证用毛笔填?” 柳爷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现在办公用的都是钢笔,毛笔已经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用毛笔填行医证,只怕不是那么的正规。 “钢笔也成,临时行医证是十六开的,用毛笔字般配。” 说着张连福就将临时行医证,展示给了两人,宋体字印刷版,还带着骑缝章。 上面的专长已经用毛笔填了中医骨伤,剩下的只有姓名、性别、年龄跟行医范围没填了。 “我的毛笔字不错,我来填吧。 相逢就是有缘,让小李给你们把把手,就当是查体了。” 接过张连福手里的行医证,柳爷就把差事要了下来,正好这俩看着没什么毛病,适合给李胜利练手。 张连福跟王三昆,也没什么异议,会计在村部的排位靠前,张连福就先坐在了桌子前面。 张连福坐好,李胜利当仁不让,拿出药箱里的楠竹脉枕,就开始了第一次正经诊脉。 “总的来说身体不错,就是脉象偏细弱,稍有些脾虚之症,多吃点红枣大姜可以改善。” 张连福的脉象,对李胜利而言,无疑是开门红,偏细弱的脉象,让他一下就对症了脾虚。 脉象简单,这个是没什么异议的。 “老张,你再加上鸡蛋、红糖,就能坐月子了,这可是富贵病。” 一旁看热闹的王三昆听到张连福没事儿,也就开起了玩笑。 被调笑的张连福,也没多说什么,对着李胜利点头一笑,算是认可了诊断结果。 接下来的王三昆,也是一样的脉象,平稳之中稍显细弱,也是脾虚的脉象。 做出跟张连福一样的诊断之后,王三昆讪笑一声,在屋里打了几个哈哈,两人就回了村部。 至于行医证填的怎么样,这本就不是他俩该管的,只要将行医证递到李胜利的手里,他俩就完成了任务。 “小子不错,头炮响了。 脾虚百病生,今儿就照着脾虚走,不是脾虚的不用细看。 爷们,您还真是我柳家的小爷,上手的脉象就是脾虚。 对症的可是四君子汤,加味之后有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还有补中益气汤、八珍散等。 咱们可是义诊赠药,这一味人参可是最贵的药了。” 张连福两人一走,柳爷就喟叹起来,自己选的这位传承人,还真不是武大郎玩夜猫子。 上手就是脾虚之症,开方第一味药就是人参,洼里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脾虚,也是大多数人会有的病症,以四君子汤为基础发散,还不知道要用多少人参呢? 如果上手的是发烧这样的太阳病,用桂枝汤增减加味,那就便宜多了。 “柳爷,要不让满奎老哥,用龙涎香去药材公司换点人参?” 起手就是最简单的脾虚,让李胜利这边也充满了信心。 中医内科,熟读经典不重要,有无名师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入门。 按柳爷所说,以四君子汤为发散,只要自己能对上病症、脉象。 通过增减加味体会病脉变化,明确病症、脉象、药理之间的关系,入门的一脚就算踏出去了。 只要能入门,以后的路就好走了,不得其门而入,知道再多的典籍,有再多的名师耳提面命,也是没作用的。 现在的人参,也就是白菜价,李胜利估计,自己包里的三百多块,也能支撑一段。 但这三百多块,需要弄辆马车,与马车相比,龙涎香倒是可以出手一些。 “糊涂,那是宫内秘藏,要换也得换百年的老山参。 换残参、参须,平白糟蹋了至宝! 不急,先诊脉再开药。 小爷,急重症这次真的不能再收治了,脾虚重症,牵扯太多,不是咱俩能弄明白的。 开错了方子,一两剂药,看不出什么,等药死人的时候再看,就晚了。 你可别忘了,行医证上开的是骨伤一科,你开个大白片,出个百宝丹,到哪都无所谓。 你一个伤科的糙汉,下四君子汤害人,可是要摊官司的。” 绝了李胜利拿龙涎香换残参的想法,柳爷这边也在不断的叮嘱。 简单的脾虚,或是脾虚杂症,上了四君子汤还不至于害人。 但脾虚导致的急重症不同,这是要分表里、寒热、虚实、阴阳八纲辨证的。 这不是找病根的问题,而是要区分哪种病症更致命。 不分病症,遇上脾虚就是一剂四君子汤下去,结果很可能是闭门留寇。 一旦关门打狗不成,打出了豺狼虎豹,急重症之下,补益剂很可能变成断肠散,致人死命。 这样的药理,柳爷一个半吊子都懂,一旦复盘医案的是差不多的医生,李胜利这个柳家的传承人,只怕要先吃牢饭了。 “柳爷,要不我再查查医书?” 经柳爷这么一说,李胜利心里也有些打突。 良药可不一定都能治病,不对症的良药堪比毒药,这样的道理他是懂的。 “这都要接敌了,你还有心思磨刀? 我说你听着,辨症脾虚之后。 四君子汤的加味,看舌象就能大致的判断。 舌质淡舌苔薄白、舌中凹陷就用四君子汤。 舌苔厚腻而白,就用六君子汤。 舌苔带了齿痕,就用香砂六君子汤。 这些都算是脾虚轻症,最多也就白痰、便血。 补中益气汤跟八珍散大同小异,我看还是以四君子汤的增减加味为主。 这样更便于你辨脉识理,至于不符合病症的,无非脾虚不致命,让他们等你精进再说吧……” 听了柳爷讲解的脾虚舌象,李胜利对照了一下自己学的东西,大致有了眉目,心里才安稳了一些。 按照柳爷所说,他能知道这些,开方用药水到渠成,怎么就混成了一个半吊子呢? “柳爷,您这辨症、药理还是不错的……” 听李胜利说个开头,柳爷就知道了结尾,不等他说完,柳爷这边就接上了话。 “简单的我也行,但诊脉我真是不成,脉象歌诀烂熟于胸。 可一到了诊脉的时节,往往驴唇不对马嘴,辨脉是基,基本的辨脉错了,开出的方子就是毒药。 就这情形,你敢胡乱开方抓药?” 说出几乎困扰自己一生的问题,柳爷有些落寞。 若不是生在柳家,他或许也能去坐堂诊病,但他是柳家唯一的子嗣,辨脉一关不过,是不可能被放出去的。 还是那句话,柳家传承的脸面,大过柳家祖宗的颜面。 柳家传承宁可断了,也不能由庸医执掌,一个庸医毁掉一个传承,太简单了。 柳爷的遭遇,让李胜利无奈苦笑,他这就是第一脚没踏好,直接踩在了门楼上。 没掉下来摔死,已经是万幸了,这位敢大张旗鼓的游医半生,还没被人打死,只能归功于柳家的祖荫了。 第54章 脾虚百病生(下) 第54章脾虚百病生(下) 听完了柳爷的悲伤往事,见没有患者前来,李胜利决定继续从柳爷的嘴里掏经验。 “柳爷,给我说说脾虚吧……” 见李胜利开口就问,一点犹豫没有,柳爷点了点头。 医家不怕开口问,就怕自己回去瞎琢磨,医道浩大驳杂,在典籍医书之中查阅一个病症。 弄不好就要耗费数月之功,遇上疑难杂症,与其自己回去查阅,开口问下知情者才是正途。 人生有多少数月可活,医家之中罕有全科无所不通的,不懂就问才是正道。 “那天把书借你好了,你小子倒是会投机取巧。 脾虚,最好辨症的就是脾气亏虚,四肢乏力、食欲不振、少气懒言、面色微黄、舌苔淡薄、脉象细弱就是脾虚的表象。 这种脾虚之相,多半因饮食不节、过度劳累导致。 咱们在农村,就现在这条件,脾虚的人应该不少。” 柳爷开头,李胜利仔细的听着,与自己的知识相参照,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种授课方式,就是传统的跟师,师父讲解徒弟领会,领会不了,就实地的进行诊脉辨症。 只要能通过脉象入门,辨明所开药方的药理,再复脉确认药剂的作用。 在此过程之后,药方跟脉象,就不是单一的东西了,徒弟能抓住这种感觉,就算是成了。 抓不住就继续跟师,继续从另一种病症的脉象入手,如果次次都抓不住,徒弟也就不能要了。 面前柳爷就是被困在了第一关,中医的玄奇、主观也就在这里。 有些东西你不入门就是一头雾水,诊脉辨脉在李胜利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对柳爷而言就是雄关漫道,无法跨越。 从柳爷的复述里,李胜利还能听到这老头在年轻时下的苦功,大量的背诵、归纳,也是中医之路的开端。 柳爷这样的医家传人,比普通的跟师弟子,强就强在了身份上。 医家传承,就是无数代中医归纳的经验,中医有道法十不传,想做医家弟子还需要通过重重的考验,才能一点点的接触这些经验。 以柳爷口中常年眠宿八大胡同这一条,就足以将一般人拒于门庭之外。 这违背了十不传的第六条,见色心动、好淫乐娼者不传。 可柳爷是医家嫡子,即便犯了十不传,也能接触这些医家的顶级经验。 “柳爷,说的很好,继续。” 李胜利的态度,柳爷是无所谓的,见他听懂了,面色反而轻松了不少。 柳家传承,即将因他的不肖而断绝,这是柳爷心底的痛,能让他在临了之时遇上李胜利,他在心里也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祖宗庇佑。 受点闲气,掉点脸面,跟接续柳家传承比,一文不值。 “脾虚,乃五行土不旺,脾土虚则不能生金,后天之气不足以补充肺气,咳喘气短、胸脘满胀、面色黄白就成了表象。 这就是脾肺气虚,补中益气汤是首选,四君子汤加味也可以对症。 脾气亏虚再进一步,就是因为气虚日久导致的中气下陷。 气虚下陷,多伴随脏器下垂,脱肛也是其表现之一,首选还是补中益气汤加味。 这类气虚,诊脉辨症简单,用药也可粗略一些,补中益气汤虽说最优,但四君子汤加味也一样的。 脾虚的时间再长,就会影响到心脉了,心脉虚浮,辨脉时就需要斟酌了……” 不等柳爷讲解完毕,李胜利就迎来了他在洼里坐馆的第一位病患,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 “大娘您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开口第一问,自然不能是‘你有病吗?’,问这话的大夫,遇上脾气冲的多半会有冲突。 病患本就在经历身体的磨难,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胡乱问话,挨上几个大嘴巴子,也不是啥难事儿。 “您就是救了定国的神医吧? 我这浑身上下好像生了虫子,没日没夜的在咬我……” 说着,老太太也不理会更像医师的柳爷,而是直接坐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好,我先给您把把手,男左女右,先伸右手。” 诊脉要看双手脉象对比,无所谓男左女右,这不过是话术而已。 手指搭上脉门,李胜利就开始了诊脉,驼背的老太太跟村部会计张连福、出纳王三昆差不多。 上手的脉象就是细弱疲软,多少还有些气血双虚的意思。 “老太太高寿?” 一边摸着脉象,李胜利的嘴上也没闲着。 “六十三了,六十三七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我身上的虫子,怕是在叫我下去喽……” 七十三、八十四,显然不符合如今的人均寿命,如今农村的老人,七十多已经算是高寿了。 老太太的话,让柳爷脸色一阵难看,按老太太的说法,他也差不多了。 “没事儿,大毛病没有,小毛病有点,我给您一片药,吃了就好,您要是不放心,再来我再给您一片。” 通过脉象、面色以及说话的中气判断,老太太没什么大毛病。 至于弯腰驼背,这个岁数的老太太只要没有疼痛,还是维持现状为妙。 强行的正骨塑型,反而会增加老人的病痛。 至于气血两虚,六十多的老太太了,你也不能指望她跟小伙子一样,朝气蓬勃不是? 大多数人都有脾虚的症状,李胜利也不会见一个就给开药。 人老了,身体机能大不如前,中医讲究中正平和,只要能维持身体内部的基本平衡就好。 强行补益,未必是好事,打破了身体的平衡,疾病叫门可能就不远了。 对于老太太说的有虫子咬她,许多中老年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螨虫,也可能是气血的对冲。 这样凭感觉说的病症,可不是简单的诊脉能摸清的,既然老太太的脉象是平衡的,李胜利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递给了老太太一片大白,也就算是第一位患者的安慰奖了。 不用花钱,还白得了一片神医的药,老太太千恩万谢的走了。 柳爷这边见老太太走远,才开了口。 “我以为你小子会给她一丸塔糖。 这老太太多半是冲着打蛔虫来的。” 张定国的事儿,不用柳爷猜测,必然在洼里传的风风雨雨。 驼背老太太来村部,看病是假,凑热闹是真,李胜利的表现在柳爷看来,可圈可点。 “塔糖拿人,老太太岁数大了,肠胃不济,万一吃了窜稀咋办? 我看她脉象基本平和,虽说有些气血亏虚,但还能维持。 解热止疼片吃不坏人,还能缓解一下腰酸背疼,我脑子抽了,才给她开塔糖,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对于胡乱送药,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一片大白,对老太太而言,有没有无所谓,后世几乎全民滥用抗生素,这点才哪到哪? “行,小子,就冲这话,你就成了。 医者不医天下万病,量力而行才是根本之道。 许多病症,都是心病,你能抓住病患想法,这就成了。 这片药送的恰到好处。 知道老太太因何而来吗?” 有了李胜利的回答,刚刚的表现在柳爷看来就完美了。 医者,并不是逢病就治的,有些人表病治了,里病就来;虚病治了,实病就来了。 回头再看,不如不治表病维持现状,这个坑也是无数医家前仆后继踩了又踩的。 因此致人死命而摊上官司的医家,从古至今数不胜数。 对于这类疾病,开安慰方才是正途,这也是许多医家针对疑难杂症的手段。 在柳爷看来,李胜利能无师自通,完美都不足以形容了。 “无非神医救命一说,再加上大盆的蛔虫。 不去深思无事,一旦想的深了,也就觉得自己也有一样的病症。 这样的人,送两片大白,也就是了。 再回来,就给她白药吃,苦一苦,或许能清心。” 李胜利不是医界初哥,对于病患心理的研究,那是他的学业。 别说是面前的柳爷了,就是董师或是其他大家来了,在这方面李胜利也是远超的,现在还没疾病心理学一说呢。 给他一摞稿纸,他能大概的写出来,这样的研究,别说是国内了,就是在世界医学界,也是头部的理论。 但现在这时节,不适合著书立说,李胜利没有一个能扛大雷的铁头。 如今照顾好自己才是正事,普济众生,他还没那本事。 “小爷,您是明白人,那我就看着喽……” 给自家传承人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柳爷找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李胜利的侧面。 将自己的楠竹药箱放在了桌子上,今天他打算充当李胜利的药工。 有了第一个老太太进门,接下来进门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 要么没大碍,要么基础病太多,李胜利无从确诊,只能送点大白了事。 而气血双虚,则是这些老头、老太太共有的病症。 按照柳爷给的脾虚病因,李胜利稍微想了一下也就了然了。 洼里虽说能吃饱,但这些老头、老太,也是出过力的。 营养不足、劳累过度,可不就是导致脾虚的主因吗? 见李胜利一个劲儿的往外送大白片,柳爷这边不忧反喜。 自家这个传承人如他所说,内科只是初入门,骨伤却是一把好手。 不必用药,几个颈肩腰腿疼的老东西,被李胜利推拿几下,一个个带着通红的笑脸,就离开了。 对于病患心理的拿捏,李胜利也是手到擒来,几句话问完,不仅能祛除病痛,还能收获人心。 照这么发展下去,洼里小神医的称呼,还真就在眼前。 “柳爷,怎么尽是些老头老太,一个年轻人也没有?” 说完不待柳爷回答,李胜利自己就得到了答案。 现在的农村,是需要按时按点出工的,跟在工厂上班一样,到点出工到点下工,一点也不能打折扣的。 不然就是跟自己的工分过不去,在村里工分不仅涉及到了分钱,分得粮食的多寡,也由工分决定。 按劳分配多劳多得,除了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适龄的年轻人谁也逃不过去。 除非不管不顾,蹿出村子做盲流,但现在的条件不怎么支持,出了村子必然也是一路艰辛。 稍有不慎,就会被公家管饭,深陷囹圄之中。 第55章 心血传承 第55章心血传承 洼里的老头老太们随治随走,得了好处的奔走相告。 没事儿的见李胜利跟柳爷好说话,也各自回家拿了针线笸箩、烟笸箩,三三两两的聚在了新成立的卫生所里。 在家一个人做针线、抽烟,还是有些孤独的,大冬天身体差的,也不敢在街上晾着。 村部这边腾出的三间大瓦房,足够这些老头老太坐在一起了。 身体好的蹲在南墙晒太阳聊天,体质差的在屋里围成一圈。 烟草的味道,压住了屋里的油漆味,人气也在慢慢的聚集。 李胜利跟柳爷,本就对坟砖、墓碑建成的村部有些膈应,多了人气,就再好不过了。 第一个进门的驼背老太太,也回来的一趟,她倒不是来聊天的,而是送了李胜利几本线装书,说是以前分来的医书。 看着手里三册都有缺损,只有一册完整的金匮要略注释版,李胜利有些无奈。 线装书多半都是绵纸做的,纸质柔软,看缺损的茬口,这些书弄不好之前就摆在旱厕里。 “大爷、大娘们,你们家里要是有线装书,我拿塔糖来换。 塔糖你们要悠着点吃,最好给家里的孩子吃,如果打下了虫子,再领着人到我这里拿。” 塔糖换书,只是李胜利临时有感而发,这话一说,屋里屋外的老头、老太又一哄而散。 “小爷,还是您的手段巧妙高。 洼里参与了御医王家的分地,想必村里散落的医书不少。 当年王家可是想建藏书楼的,只不过时运不济,一代不如一代。 发下的宏世大愿,随朝代的更迭,也就变成了一句戏言。” 一边说着,柳爷拿起从村部要来的马粪纸,开始裁分,并让李胜利跟着学用小方片纸包装塔糖。 “中医动辄全科,不仅要学医书典籍,还要学药草的炮制,这不药剂的包装也得学。 如果能分科,就好了……” 包装药剂,李胜利也会,只是不怎么熟悉,他一边学着一边发了感慨。 “怎么没有分科? 内科、伤科、妇科不是现成的? 民国的时候,眼科、牙科大行其道,只是不符合中医脉络,没有成型而已。 再有药工、药农,也不是没有细分。 可从事中医,不成医师只能勉强糊口,你有孩子,愿意让他一辈子做药工、药农啊? 不过现在好一些了,起码工资差的不多,要是能开个医院,分一分,也是可以的。” 接住李胜利的感慨,柳爷的话里也夹带了私货,以李胜利的心思本事,开个诊所、医馆是没问题的。 现在依旧存在的联合诊所,算是医界公私合营的产物,有的中医联合诊所,与卫生院规模相当。 柳爷想着,如果自家的传承人,能执掌一所卫生院,那传承可能就有救了。 “柳爷,这时节您可别往沟里带我,我栽了,对柳家传承是没好处的。” 听到柳爷要开个医院的话茬,李胜利直接给他堵上了。 这时候开医院、诊所、医馆,那真是老寿星打着灯笼在厕所里上吊,过个年半载的,只怕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胜利说完,柳爷直接皱眉,见屋里没人,他才低声问道。 “小爷,您是说……” 没敢细说,柳爷抬手指了指房梁,见李胜利肃然点头,他的脸色就有些差了。 “柳爷,您不是犯过什么事儿吧?” 见柳爷脸色变差,李胜利又多嘴问了一句。 想起他嘴里的三进院子,李胜利这边也有些了然,这老货的成分多半不好。 “不是这个,我柳家传人,有点像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前段时间,有徒子徒孙上门求告,想要一观藏书典籍。 就他们那点本事,当年做药工都不配,还想着看藏书典籍,让我几句话骂了出去。 这事儿怕是要埋下祸根,小爷,您那卖估衣的生意如果有了起色,能不能在四九城,置上一处宅子。 咱们也挖个窖子,以备不测!” 柳爷算是四朝元老了,一生经历风雨无数,李胜利的一点提醒,就让他这边谨慎起来。 医家十不传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七条,无诚心诚信,与道无缘之人不传。 第二条,执迷不悟、言语轻狂、自以为是者不传。 第九条心怀私念,不懂舍得之道,想不劳而获之人不传。 不成器的徒子徒孙,上门求告以观典籍,算是犯了三条,柳家真正的传承,也就与他们无关了。 柳爷的拒绝,必招怨愤,也是取祸之道。 心念一转之间,柳爷就惦记上了李胜利主导的卖估衣生意,这事儿是谁主导,柳爷路上听听也就明白了。 “这个要试试看,买房子不是小事儿。 再者,这买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干。 昨天拉回来的东西,赵家那边还要挑拣一下,看看洼里这边的反响再说吧。 柳爷,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这大白片跟塔糖不值几个钱。 如果可以,咱们可以在周边的山村轮流义诊,捎带上卖估衣的买卖,你看怎么样?” 李胜利义诊卖估衣的想法,让柳爷眼前一亮,义诊拉拢人心,卖估衣拉拢钱财粮食,好法子! 这样一来,如果事有不协,他完全可以将柳家传承,拉到洼里的防空洞里。 有了一个村子的人守护,柳家传承的东西,多半可以保得住。 “就听你的,咱们试试看。 这卖估衣的买卖,你选的好啊! 农村没什么供应,城里人还瞧不上这些个朽烂玩意儿。 信托商店里摆着卖的,城里人都买的不多,更别说乡下人了。 不过村里也不是没有富户,一些好一点的衣服,也可以弄的。” 柳爷是身在四九城的游医,虽说没干过卖估衣这样的买卖。 但给了他明确的路子,品评一番,他是没问题的。 见门外有人影晃动,李胜利用手指点了下桌子,两人也就匆匆结束了意犹未尽的谈话。 如柳爷所说,洼里还真是有不少线装的医书,与赵老敢家的不同,这次老头、老太送来的医书,就比较驳杂了。 许多书跟驼背老太太送来的一样,有明显的缺损,不是用来擦了屁股,就是做包装纸了。 暗道可惜之后,不用李胜利定价,海爷就给划了价。 大白片一颗,换好书一本,残卷五册;塔糖较贵,五册好书才能换来,当然一些小物件,也是可以换的。 不大的功夫,李胜利这边就换出了五颗塔糖,十几片大白。 除了医书之外,还有戥子、成套的银针这类小物件,有人还应了药碾子、药臼、药箱这些物件。 因为都是老头、老太,药碾子这样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搬运能力,只能先应下了,等家里人回来再往这边送。 对此李胜利也是来者不拒,无非是义诊赠药,有所收获再好不过了。 差不多到了饭口,村部的出纳王三昆敲响了挂在村部的铁钟,与上工时候的急促不同,下工的铁钟是一下下的单响,带着些悠然的味道。 见李胜利对着铁钟不眨眼的看着,柳爷就怼了他一下。 “庙里的玩意儿,打着咒开过光的,你敢弄家去? 你有信托商店的路子,柳爷多少会寻古,喜欢古物,咱们找个机会,去信托商店挑拣挑拣。 但前提是你兜里得有钱。” 一看李胜利的眼色,柳爷就能断定面前的小孩是个好古之人,这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惦记庙里的铁钟就不对了。 “就是看着好玩,等咱们挣了钱,买房子置地收古董。 柳爷,说不得咱们能收到比你柳家传承还多的医科典籍。” 作为骨伤科的刀斧手,劳累之余,李胜利也有玩一些小件的喜好。 只是财力有限,之前最多也就玩个便宜手串,消磨时间而已。 现在有了机会,满足一下小小的野望,应该无伤大雅。 “收来的能跟柳家的传承比吗? 柳家的医书都是经过一代代前辈验证过的,祛除了典籍医书之中的杂乱叙述。 你找一本医书,敢拿着上面的方子直接用啊? 但我柳家传承的医书可以,每一本都有前辈的注解。 方子可用不可用,病症如何,用药之后效果如何,如何加减改良,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上面,有注释的。 你以为柳爷为什么守着传承不放? 如果只是医书,那倒简单了,四九城的旧书店里,怕不是成千上万? 就跟五八年献方一样,有些直接就是药草的配伍,病例医案一个也无,这样的方子管得了屁事? 不加病症脉象,不加症状变化的增减加味,弄点药草配伍,就说是方子,可笑!” 柳爷对于传承的介绍,让李胜利双眼闪亮,如果是这样的传承,那就很珍贵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医案,而是一个医派一群人数百年的医案,这样的医案,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您老说的对,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向往之了。” 听到李胜利头次夸奖柳家传承,柳爷面有得色。 “那是,这是温病柳家,近两百年的传承,除了柳家的传承。 还有太医院的部分传承,吴中吴门的一些传承。 这不是医书的传承,而是医家心血的传承。 这样的传承,岂是那些药理还辨不明白的货色,可以随便一观的? 如果他们焚香斋戒,三拜九叩,我或许还能给他们点遗泽。 空口白话、呲着大牙,打着献方、献药的由头就要借书看书,把我柳家传承当做什么了? 这样的货色,我即便拿着医书擦屁股,也不给他们看一个字! 他们不配!” 感觉自己一阵是槐树,一阵是影子的李胜利,深深的看了柳爷一眼。 确定了这不吃亏的老货就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他就开口说道: “您老拣选一下,找几本我能看的,剩下的待会儿带回赵家。” 知道柳爷在报复自己怼过他,李胜利也没让他闲着。 如今他对医书的选择,是没有方向的,肩负柳家近两百年心血的柳爷,在选书上,应该比他强的。 “拣选什么,你就看医宗金鉴就好。 学通了这一套,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不过在柳爷看来,涉及到仲景全书、五运六气之说,这书你怕是要看上一辈子的。” 第56章 学习班 第56章学习班 柳爷说医宗金鉴要看一辈子,李胜利也深以为然,那是中医的百科全书,全科的,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学明白。 五运六气一说更是缥缈难知,能不能得窥一斑都要看运气的。 下工的钟声响了不久,赵满奎就进了屋子,大概的问了一下今天的进展,他就出去找了两条麻袋。 将李胜利换的东西,装了大半,两人一人一袋子,背着就准备回家吃饭。 “行医途中,药箱不可离开视线。” 李胜利背着麻袋都要出门了,柳爷才来了这么一句。 见柳爷没有搭手的意思,李胜利只能放下麻袋返回去,背上了自己的药箱。 “要防居心叵测之人,万一村里有人矛盾日久,借你之手害人怎么办? 游医之人,要慢慢习惯药箱在身,习惯了之后,有人碰一下药箱,你都会知道的。 世道艰难、人心叵测,这才是医者该学的第一课。” 留下一番高深言论之后,柳爷抬腿走了,李胜利背起药箱,搭上麻袋,这才跟赵满奎一起离开医务室。 “兄弟,柳爷说的不错。 这次你的事儿差点黄了,要不是遇上区长请客,卫生局那边非得好好难为难为我不可。 咱们的事做到了有些人前面,难免有人眼红的。 艹,等卫生局的那帮孙子来了咱们村,老子喂他们吃屎!” 说了一下艰难,赵满奎就露出了一村支书的霸气。 卫生局不是村里正管,得罪了他这个支书,以后洼里的工作就要难办了。 现在的一村支书,一旦强势了,县长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卫生局了,显然赵满奎就是这样的难缠货色。 两人走在路上,李胜利也说了村里有不少脾虚的人,四君子汤需要人参的事儿也说了。 对于人参,赵满奎也没让李胜利为难,张口就应承了下来。 “这事儿我给乡公社说说,看看能不能特批一点儿。 这次咱们村要做标杆,社员的精神状态也很重要,大活儿在前,公社也该表现表现的。” 赵满奎是部队复员,有困难自己解决不了,就找上级这也是习惯。 有了赵满奎的请缨,李胜利也乐得只义诊不赠药,毕竟现在他也没什么家底儿。 荒山里的那块大金砖,也不是能全部变现的东西。 即便只是二十五公斤的,也价值海了,十万块,现在足够压死他了。 回到赵家大院,晾绳已经挂满了旧衣服,地上也用芦苇杆铺了,晒着大堆的旧棉花。 一看就是经手人的赵家三兄弟,正靠在墙根用芦苇杆挠着痒痒。 收拾这些霉变的棉花、衣服,就是这点不好,干完活之后的一段时间,全身瘙痒难忍。 主客齐全,赵家在马凤兰顿盆声中开了饭。 午饭是大块的兔肉炖土豆,显然赵家三兄弟一早上山是有收获的。 没等李胜利开口发问,海爷先顿了顿酒碗,说起了正事。 “胜利、满奎,这批棉花还得叫行,我看旧衣服也一块吧! 头晌,我们几个扒拉了一下衣服,成色都不错,没有破衣烂衫,有一多半是呢子西服。 我看这样,布做的衣服一块,呢子西服两块,大衣四块,带皮毛的五块,今晚先放出三包衣服试试水。” 对于海爷的定价,李胜利觉得有些高了,一包衣服一百斤,全部是大衣,也得二三十件。 如果只是长衫、绸衣,一包最少七八十件,几十倍近百倍的利润,真是有些高了。 “爹,既然衣服成色不错,一块是不是定的低了。 就是老式的长衫,布料也值个五六块,两块也不多。” 供销社里的衣服,除了背心、裤衩,就没有低于十块钱的。 赵满奎相信老爹的眼光,既然说了不错,那就是真不错。 按照最便宜的旧衣服,两三块钱的市场价,还是能高不能低的。 “胜利,你说说……” 没有答复儿子的说法,海爷将目光转向了李胜利。 “海爷,价高了,咱们毕竟是试水,布做的单衣,一块五两件,成不成? 夹袄、西服一块五,大衣三块,带皮子的四块,越便宜销的越多,咱们在城里还有十五包呢! 再者乡里乡亲,多少还得照顾一下的。 外村有要的,再按海爷的价格好了,不过这外村的买卖最好让肖虎出面。 满奎哥,还有一点得说明白,这些西服、大衣不能直接穿上身,怎么也得改一下的。 至于长袍马褂,随他们的意。” 李胜利的答复,让海爷忍不住的点头,至于西服,大衣直接上身,赵满奎这边是有说法的。 “只要他们敢,就随便穿。 那西服大衣,是老农民该穿的衣服吗? 让公社的干部看到,少不了一顿板子的。 这事儿你放心,你让他们直接穿,他们也不敢。 那些敢的傻货,也攒不下买衣服的钱。” 赵满奎的说法让李胜利心里稳了不少,这样才是最好的。 至于做衣服的面料,谁家没点压箱底的东西,赵老敢有紫羔皮的大衣,别家有呢子布料做的衣服也说的过去。 这一点李胜利自动就给脑补上了,比起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公社干部肯定也想让社员穿的好一些。 可条件有限物资紧缺,这只能是个奢望。 而且这些改的衣服,也不会第一时间,大批量的被换上,眼见过年了,年前的新衣,才是这些衣服的归属。 李胜利跟赵满奎说完,海爷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胜利,海爷这腿可是没白断,不然就遇不上你了。 就按你说的来。 胜利,海爷有件事求你,你看我家老二,眼瞅着毕业了,能不能跟着你一道行医?” 李胜利刚想答应海爷的要求,这事儿是符合时势的,无非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再多一个赵有法,没什么问题。 但他的话,却被马凤兰给挡住了。 “爹,你让有法跟了胜利,村里别家的孩子怎么说? 这不请等着让人说我们闲话吗? 咱们一家本档的孩子,怎么说?” 马凤兰提出来的确实是个问题,谁家也不想让孩子一早下地干活。 赵有法能学医,别家的孩子也能学,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事儿就很难一碗水端平了。 赵家在洼里本就霸道,再来这么一下,只怕村里的闲话就多了。 弄不好这闲话,还是从赵家门里传出去的,这事儿马凤兰不提还好,一提,海爷脸上的希望就消失了。 马凤兰的说法,在李胜利看来很好解决,他也没让众人失望太久,直接就开口说道: “嫂子,这事儿简单,有法在村里是不是能分粮食? 咱们这么办,花名册的名额不变,销了有法的分粮的名额,没了口粮,就没人羡慕、眼红了。 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夫妻不都是村干部吗? 起个表率作用,让老大有方也跟着我学医,这样以后也有前途,等老三有钢上了初中,多识点字,也跟着我学医。 还是跟有法一样,将有方的粮食也推了。 这事儿一样报到乡公社,咱们组一个试点的学习班,现在就收老大跟老二。” 做面子工程,李胜利耳濡目染之下,也会不少。 报到乡里,赵家嫂子马凤兰就又能风光一把了。 只是他的说法,让赵家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农村,每个人的分粮名额,都是命根子,洼里好田不多,一年每人能分到的细粮不过百十斤上下。 即使换成了粗粮也不够一家人吃的,不是有山上的自留地,洼里全村能吃饱的人家不多。 一家一下去了两个分粮的壮劳力,谁家也接受不了的。 万一碰上灾荒年景,这不得饿死几口子人? “胜利,这事儿欠考虑了,虽说没了大队分的粮食,咱家也够吃够喝。 但是,万一灾荒来了,两三百斤粮食,可比天大!” 想了一下之后,海爷还是拒绝了李胜利的说法,这事儿在他看来做不得。 口粮大过天,如果是一般人家听到这个,只怕立马要掀桌子的。 “爹,胜利说的好,咱们就这么来了。 旧衣服的买卖,我看做的,十里八乡的都缺衣少穿,这买卖是个长久的买卖。 一马车旧棉花换的粮食就够一家嚼裹了,这才几天,他们就弄了两马车。 就是有灾荒,咱们多存点粮食也就挺过去了。” 与海爷保守的想法不同,赵满奎一力支持李胜利的说法。 这事儿在他看来,对儿子们好,学了医不仅受人尊重,就是打仗,都不用将脑瓜子别腰里往上冲。 李胜利说的学医有前途,当过兵的赵满奎,是完全认可的。 “爹,满奎说的对,你看村里各家,孩子越来越多。 等这茬孩子长起来,别说是村里的好地了,就是山田恐怕都不够分的。 下一茬的孩子更多,咱们家该给孩子们谋个好前程的。 万一形势不好,这俩孩子怎么说也是洼里的社员,还能饿死他们不成?” 一早就想说话的马凤兰,好歹等到丈夫赵满奎说完之后,才开了口。 一句以后的地不够分,直接说服了海爷。 洼里从几十户,涨到了一百多户,海爷算是亲历者。 以前村子周边的岭地、土坡还能采药,现在想采药,至少出门十几里地,而且药材地越来越少,自留地越来越多。 就这么走下去,一家三五个孩子,用不上二十年,洼里村就要三五百户了。 “成,你是他们小叔,收徒也是那辈分,就让他俩跟着你学医。 满奎,这事儿咱们不能私下定了,开会吧! 也别把孩子们的路都堵死,只要愿意放弃分粮的,胜利你就受累,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人靠得住。” 多收少收,对李胜利而言无所谓,中医讲究一个悟性,前期背典籍、歌诀,足以拦住大部分人了。 “我这没问题,学医不成,我也能教点推拿、按摩的手法,进城会有饭辙的。” 李胜利的补充,又惹得柳爷开了口,教推拿、按摩,亏这小子想得出。 “你是学医的,教澡堂大师傅干什么? 别没事儿找事儿,柳家传承不教这个!” 门户之见,也是柳爷所重视的,不然他早就散了柳家传承。 中医师教不出来,反而教出一帮子澡堂大师傅,只怕柳家的祖宗们就睡不安稳了。 李胜利不怕丢人,可柳家传承怕。 第57章 最后一次骨折 第57章最后一次骨折 见柳爷不同意,李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给他说按摩、推拿可以做保健医、康复医。 这话别人会信,柳爷不会信的,现在部队医院可能有伤残康复的专职人员,普通医院里应该是没有的。 对于怒气勃发的柳爷,李胜利只能退避三舍,权当自己刚刚没说话。 定好了大事,众人开始吃饭,马凤兰做饭的口味一般,远不如柳爷的酱焖兔肉,只能算是凑合。 也不是马凤兰的手艺一般,只是如今做菜,一般都是重口,没有咸淡味的饭菜,是不受欢迎的。 兔肉跟鱼肉不同,一勺苞米大酱下去,咸兔肉的滋味远不如咸鱼。 午饭吃完,还有一个多点的休息时间,李胜利抽空问了一下赵家三兄弟的收获。 五只兔子,三只野鸡,村子附近的土岭,差不多快枯竭了,下次下套,就要走远一点了。 从中午背回来的麻袋里,选了三本被当做擦屁股纸的民国版医书残册,丢给了三兄弟。 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兄弟要把上面的字读出来。 现在的医书,一水都是繁体字版本的,能读明白就不易,现在让他们背诵,还是算了吧。 民国残册,上面带着红色的标点间隔,有了句读三人才能读的通顺,如果上来就丢给他们没有句读的医书。 只怕赵家三兄弟的学医之路,就要止于句读了。 见三兄弟在老娘马凤兰的监视下,开始磕磕绊绊的读着书上的字。 李胜利带着满脸的笑意,回到厢房,侧躺在床上,开始看一本随手拿起的医书。 听着屋外偶尔传来的惨叫声,李胜利读书的兴致很好,在儿臂粗细的棍棒加持下,想必三兄弟的学业会大有精进的。 看了一会儿书之后,三兄弟的嚎叫此起彼伏,这样的状况下,李胜利也很难沉浸书本,只能提前去自己的医务室了。 躺在床上的柳爷,跟李胜利的状况一样,两人一起背着药箱,就走出了东厢房。 见马凤兰的大棍子,正往赵老三的屁股上抽着,李胜利就多了句嘴。 “嫂子,棍子太粗,就别往屁股上招呼了,打断了股骨不容易好,用条子抽。” 赵家嫂子马凤兰很听劝,去柴火垛抽了一根拇指粗的条子,继续招呼赵老三。 听着赵老三已经哭劈叉的声响,柳爷盯着走在前面的李胜利,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两人一路走到医务室,却并不是第一个来的,一辆板车已经停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花花绿绿的被子下面,露出了一张带着痛苦、绝望的老脸。 看患者的表情,李胜利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骨科的难题来了。 “早知道就不说打断股骨了。” 嘟囔了一句让柳爷听的不是很明白的话,李胜利带着笑容走到了板车近前。 “大叔,这是怎么了?” 看着满是褶子的老脸,乌黑的头发,李胜利知道这人的年岁不大,最多五十出头。 但除了发丝乌黑之外,这位病患的外观,比柳爷要苍老的多,如果头发是花白的,说他七十也有人信。 “胜利兄弟,我叫赵满屯,满奎的本家四哥,胯骨轴子摔断了,你给看看?” 听赵满屯说完,柳爷这才恍然大悟,自家这小爷硬是要的,隔着一层被窝,就能看出人伤在哪了。 “赵四哥,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把手探进被子下面,李胜利稍微上手,就知道这是股骨末端骨折,近乎绝症一般的存在。 “小叔,救命啊! 我爹才五十三,去了城里的医院,拍了片子也是这说法。 我们去了三个大医院,都是这么说。 月初的时候,我爹差点用腰带勒死自己,您想想法子……” 面对赵满屯儿子的哭诉,看着一脸悲戚的一家人,李胜利无奈的摇了摇头。 股骨末端骨折,也叫做股骨前端骨折,还有一个比较渗人的叫法:人生最后一次骨折。 后世的死亡率、致瘫率,也是居高不下的,六七十岁的老人,致死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骨折之后的致死率更高,死亡的时间段一般在一年之内。 这样的短期致死率,已经远超一些癌症的患者了。 能侥幸存活的,大多是身体素质较好,经历过手术的。 一旦瘫痪卧床,一到三年内的死亡率也是极高的,鲜有股骨前端骨折不愈,活过十年以上的。 人的心理是一大关,许多老年患者,都是慢慢绝食而死。 像赵满屯这样,用腰带在窗棂或是床上解决自己的也不在少数。 李胜利摇了头,赵满屯的家人们就想下跪,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屋里有床,抬进去我仔细的看一下。 走村部的院子,那边的门口宽一些。” 李胜利的安排,让身后的柳爷眉头一皱,心想,这位小爷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满屯的家人,除了刚刚比较会说话的那个,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四个青年男女,最小的那个应该跟赵老二差不多大。 赵满屯一家转进村部大院了,柳爷上前疑惑的问道。 “小爷,您这是唱的哪出? 骨伤,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 这不能治的硬要去治,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咱们在洼里救了张定国,已经打响了名头。 这物件要是不能治,趁早让他走人。” 李胜利的为难写在脸上,既然说了不能治,还要再看,柳爷自觉有些前后矛盾。 怕自家的传承人破车多揽载,他只能出言提醒。 “他伤的时间不长,骨伤断面没有闭合,有治好的可能。 但伤在大胯附近,很难保证不动,而且大胯很难固定,这事儿麻烦着呢。 再有,他是赵满奎的四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再看看吧……” 李胜利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柳爷满意,他斜瞥了一眼自家的传承人,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见李胜利已经开门进屋,柳爷无奈,只能跟上。 进屋之后的李胜利,也不管正在忙活的赵满屯一家,而是自顾的将药箱里面的脉枕、药瓶拿了出来。 同时也不忘收拾一下,中午没有拿走的一些物件。 赵满奎家的六个人,将板车停在后门,也开始了忙活。 对开的后门打开之后,正好可以让板车通过,但高高的门槛,又挡住了板车的轮子。 “老二老三,你们俩在后面,一人一根车辕,一定要扶稳了。 妈、老四、老五,咱们四个在前面,一定得抓住了,千万不能撒手。” 听完赵满屯家老大的安排,正在收拾医书的李胜利点了点头,看着一家人把板车稳稳的抬进屋里。 他就开口止住了赵满屯家人,要将他抬上床的动作。 “板车进来了,就不用往床上挪了,被子掀开,我看看。” 赵满屯家老大掀被子的时候,李胜利拿起了赵满屯的手腕,稍微试了试脉象,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 这才开始慢慢的试探赵满屯股骨上的断口。 “什么时候伤的? 怎么伤的?” “我爹……” “没问你,他伤的时候你见过啊? 自己说……” 将赵满屯家老大的话堵了回去,李胜利看着被按压之后,疼的吸气的赵满屯,让他回答自己的问诊。 “上月中伤的,老牛拉犁挂上了石头,我去卸牛,让牛拽倒了,一下坐在了犁头上。” 赵满屯回答完,赶巧赵满奎进了医务室,看着自家四哥,赵满奎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四哥……” “老七,这次怕是要完啊!” 两兄弟的对话,李胜利也不关心,只是慢慢的摸索着赵满屯的伤口。 他的伤口离着股骨头,五六厘米,伤处断面算是齐整,应该没有碎骨,愈合有望只是固定困难。 夹板对于大腿肌肉包裹的股骨完全无效,想要手法愈合,除了简单的绷带类固定,只能靠意志力尽量保持不动了。 不然大腿肌肉一个收缩,断面就会脱离开,根本没有愈合的希望。 “胜利,自家的实在亲戚,能救可一定要救啊!” 见李胜利皱眉不语,赵满奎无奈开了口,四哥赵满屯的伤他很清楚,协和去了、陆军总院去了。 治疗办法只有一个,开刀接骨,而且成功率不高。 手术不小,费用也不低,村里的提留不怎么够用,再者村里的提留款,也不能花在他一个人身上。 虽说有救治的法子,但家里、村里碍于手术费,就只能放弃治疗了。 “断茬我能给你接上,但你能不能保证不动? 你能保证不动,我就能治好你,吃喝拉撒都要一动不动,骨茬才能长好。 不然我的药方一开,你喝了之后,骨头长的快,一旦错了骨茬,人就瘫了。” 面对股骨前端骨折,李胜利可以接骨,也有秘方,只是他不能保证病人不动,一旦断口错位,人也就没有再站起来的希望了。 “爷们,我能! 我也当过兵,保证一动不动。” 看着面前苍老的赵满屯,李胜利点点头,部队出来的也不是个个住大院,个个分配在城里。 像赵满奎、赵满屯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最终还得回归农村。 “那就成,但我要把你绑在床上。 你家的孩子不少,让他们带上镢头去破屋的墙根、菜窖挖土鳖吧,现在土鳖冬眠了,可不好找。 一天十个,洗净之后过开水,然后用瓦片焙酥,碾碎之后合黄酒吞服。 再去买点厚朴,每天煮水喝。 七天能长好,算你命大,长不好就只有手术接骨了。” 李胜利说出了土鳖,柳爷跟赵满奎,双双挑起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打发赵满屯一家回去,先给他洗漱一下,拉完尿完,就要正经一动不动的卧床七天了。 “小爷,您这土元我知道用途,厚朴是干啥用的?” 对于药剂,柳爷很熟悉,毕竟从小接触,土鳖的用法他知道,只是厚朴就不清楚了。 “厚朴可以松弛肌肉,股骨愈合,最怕大腿的肌肉收缩,一旦他控制不住,厚朴熬水可以辅助一下。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忙活了半个下午,用绳子、布带给赵满屯的伤处复位固定,剩下的李胜利说了也不算了。 除了赵满屯的自制力,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七天不可能不眠不休的,一个噩梦之中的抽搐,就会导致功亏一篑。 第58章 叫行 第58章叫行 忙活完了赵满屯的股骨骨折,李胜利背着药箱回到医务室,柳爷正跟一帮老头老太太吹牛呢。 能出来的老头、老太太,李胜利基本都看过了,肺有毛病的几个,李胜利有些拿不准,也没敢开方子,只能一人送了一片大白了事。 洼里也有几个卧床等死的老人,都是六十开外的岁数了,这样的重症卧床患者。 别说李胜利不敢看,就是中医大家,轻易也不会看,油尽灯枯的老人,基本就是回天乏术了。 稍微辨症错误,一剂药下去,本来还能挺着的人,可能会被直接送走,这样的病症,没几个人敢接的。 快下工的时候,这些能动的老头老太,就开始散场了,他们也有任务,需要回家做饭的。 “小子,赵满屯那伤,你真是治的勉强?” 屋里人散去,憋了半下午的柳爷开了口,想要探究一下赵满屯的事儿。 “咋? 这会儿不叫小爷了,是要考验心性?” 瞥了柳爷一眼,李胜利也没有直接作答。 “屁! 你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货,柳爷还求之不得呢! 柳家传承岌岌可危,说是藕断丝连比较贴切。 这时候要扶我柳家传承,靠医德医术远远不够。 如果赵满屯的伤势你耍了心眼,我就直接给你磕一个,代我爷收徒了。” 别的医家或许要求心性,但柳爷不一样,他是个年轻时常年嫖宿八大胡同的人。 混乱之际,还能完整的保存好柳家传承,这样的事,没点江湖道行,还真是做不了的。 柳爷巴不得李胜利是个曹操那样的枭雄,这样的人接了柳家传承,才能把他发扬光大。 “没耍什么心眼,只是顺势而为。 赵满屯伤的不是地方,谁敢保证七天一动不动? 即便用了土元、厚朴,他伤愈的可能也就占了一半,运气对他来说很重要。 而且,以他的岁数,七天未必能初步愈合的,他伤了近一个月,断茬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一般人我就不治了,七天不动,风险太大。” 李胜利没说七天卧床,有可能导致血栓,这个柳爷不一定理解。 赵满屯的骨伤愈合,基本还是要看天吃饭的,没招儿。 “顺势而为更厉害,要不我也叫你一声小叔?” 看着柳爷没皮没脸的猥琐样子,李胜利无奈摇头,能不能接柳家传承,他这边没谱。 接下来风雨将至,医书能不能保住,还两说着呢。 “别介,您老一声小叔,怕是要喊走我半条命的。 你也不想前脚去告慰祖宗了,我后脚带着传承跟上吧?” 听李胜利说的晦气,柳爷呸了两下,才算安稳了下来。 随着悠然的铁钟声响起,一天的坐班就算完事,李胜利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赵满奎就进了屋。 “胜利,社员白天没空,晚上你受累,再给看看。 柳爷,您老就先休息,让胜利顶一顶,要是有看不了的,再请您。 你们先回家,我还要给各队队长开个会,让你嫂子留饭。” 赵满奎的安排,两人欣然接受,李胜利知道晚上要叫行,柳爷一样知道,这事儿他确实不好参与。 回家的路上,柳爷跟李胜利聊了一下骨伤,结果李胜利知道的远比他猜测的多。 “小爷,您确定就看了正骨心法?” 正骨心法,柳爷看了很多遍,自从自己断了腿之后,也经常看。 他觉得自己读医书,算是把好手,可李胜利的手段,他却没从书里看出多少。 “我说药王爷给我托过梦,您老信不信?” 对此,李胜利只能打个哈哈了,十本正骨心法,也写不完他的手艺,这话没法说的清。 “还有这事儿? 我说呢,要不我还是叫您小叔吧……” 见柳爷一本正经的样子,李胜利有些头疼,这老货要是真玩代爷收徒那一套,自己这边就不好论辈分了。 “我觉得今晚药王爷还得给我托梦,您老这么支持我,我让药王爷帮着在洼里给你找个老太太?” 李胜利说起老太太的茬口,柳爷立马不说话了,找个中年寡妇,他勉强可以接受。 弄个小脚老太太当妈,他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想到赵满奎父子的惨状,柳爷脚下一顿,就拉开了与李胜利之间的距离。 自家这位传承人,多少还是有些阴的,别靠的太近,让他给害了。 回到家里,马凤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知道今晚赵满奎不会回来一起吃饭。 见李胜利两人回来,她一顿菜盆,精神有些萎靡的赵家三兄弟,就赶紧上桌,等海爷、柳爷夹了菜,立马就一通猛造。 吃完饭,天色暗了下来,老大赵有方,才从村里拉来了马车,三兄弟一通忙活。 所有的破被褥,还有三包旧衣服,就被装到了马车上。 此时,天也真正黑了下来,叫上海爷、李胜利,几人就慢悠悠的进了村部。 村部门口,有两人把门,见马车来了,赶紧开了木质的大门,让进马车之后,又匆匆把门关上了。 马车进了大院,又一刻不停地进了村部的粮库。 马车在空荡荡的粮库停稳之后,有些紧张的赵家兄弟,才放松了下来。 “老少爷们,这次咱们占了胜利大夫的光,人家走了自己的路子,多要了一车棉花。 谁家想要赶紧举手,我大概估了一下,连布头带棉花,一千二百斤上下。 还按照一斤杂粮换半斤的价叫行。” 进了粮库,关了大门,海爷这边直接就开了口,说完之后,黑漆漆的粮库里一阵嘈杂,洼里的社员们各自报出了自己想要的数量。 李胜利摸黑听了一下,有的要二十斤,有的要五十斤,十斤八斤的几乎没有。 “有方,一床被窝,能用这么多旧棉花?” 捅了一下看不清脸色的赵有方,李胜利悄声问道。 “谁家没个亲戚,棉花可不好弄,这些旧棉花洗几遍,弹一弹,跟新棉花没两样的。” 听了这样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买卖还是可以做上一段时间的,用户群很大,洼里的村民,就是最好的分销商。 “海爷,超了一千一百斤,再叫个价吧!” 叫行,属于部分洼里社员的秘密,所以粮库里没开灯。 打着手电算完账的村会计张连福,报了一下数量,想要的人太多,一斤的价不成了。 “差不多就成了,你们咋还要起来没完没了。 一斤半,有没有觉着多的,就叫这一次了,有些亲戚家不着调的,等下次。 山上打粮那么轻省吗?” 海爷有些不情愿的加了半斤的量,这就是叫行,跟拍卖一个样。 只是方法有些不同,一千二百斤旧棉花是有数的,一斤半换半斤,如果还是超量,就得继续加价。 “海爷,还是多了四百多斤,再叫一口吧!” 嘈杂的报价之后,张连福很快给出了数量,差的还是有点多,他觉得还得再叫一口。 “兔崽子,家里有存粮烧的是不是? 那些个要的多的,再减一下,家里又不是没被窝。” 海爷的劝告,没什么作用,减了之后,会计张连福报的还多了三百多斤。 “一斤八两,就这一次,你们这么叫行,这价可就没边了。 心里都有点数,眼见着就过年了,粮食都换了棉花,年嚼裹拿什么换?” 在海爷的呵斥下,第三次叫行虽说依旧多了几十斤,但总归是成交了。 见识了叫行之后,海爷这边又让赵家兄弟三个,打着手电,将打成包的旧衣服拆了。 一堆堆的分好之后,海爷这边才开了口。 “布的单衣、长衫一块五俩;绸衣、绸衫一块;夹袄、洋西服一块五;大衣三块,带皮子的四块。 都特么有点数,别见了好东西就上,这次不叫行,定价来的。 我家里还有几包,别特么跟狗抢食一样闹出动静来。 从四队开始挑,一队的最后挑。” 海爷连喊带骂的说完之后,有人不买账,就在人群里开了口。 “海哥,咱们一队怎么就得最后了,自家人不管自家人了?” 不服的人,李胜利还挺熟悉,换药箱的赵老敢,他这话一出,海爷登时就怒了。 “狗日的老货,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咱们一个村住着,四队是杂姓,村里一家本当的少,没人帮衬,让他们先挑,咋不合理了? 咱们家人多,帮衬的也多,不差一件衣服。 再敢狗叫,打掉你满嘴的牙。” 村里叫行跟开会也差不多,一家本当的有了矛盾,也是直接问候八辈祖宗。 甭管是不是一个祖宗,热血上头的时候,也要先问候完了,回头再论祖宗。 除非有驻村干部在,还能多少文明点,不然海爷不往外丢东西,已经算是文明了。 赵老敢被海爷怼的无话可说,众人也就认了海爷的排序方式。 一队队人开始交换手电,挑选衣物,最后拿了东西,在会计张连福、出纳王三昆那边记账。 东西没等挑到一队就没了,海爷没招儿,为了不让赵老敢接茬,只能让三兄弟回家再拉三包衣服来。 “你们差不多就得,谁家也没光着屁股上工,一家一年就能分几十块钱,拿住了修屋盖房才是正理。 这衣服,不打补丁的是好看,可打了补丁的也不是不能穿。 攒俩钱不易,别胡乱糟践了。” 海爷的说话方式,也证明了洼里人心齐整,不是知心人,也不说这得罪人的话。 可海爷的话,明显没什么作用,赵家三兄弟拉来的三包衣服,还是一会儿就没。 “你们特么爱咋过就咋过,到时候别拉了村里的饥荒就好。 回家都拉来,我倒看看你们有几个糟钱了,想怎么败家!” 衣服无论在哪都是价值不菲的,能改成布料的旧衣服也一样。 看着众人意犹未尽,海爷无奈只能一遭将旧衣服散了,他还想着联络联络别的村子,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剩的四包衣服拉来,依旧一抢而空,看着眼里依旧意犹未尽的社员,海爷砸吧了一下嘴,这次没说话。 “海哥,这也不够给家里做衣服的。 有棉花要做被窝、棉袄,过年的新衣裳也得做了。 一家没个十几件,布料不够啊!” 瞪着黑暗中的赵老敢,海爷有心呲他两句,但吭哧了几下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算是自家买卖,多多益善。 “差不多得了,那些个长衫、洋西服回家改改再穿,别特么烧糊涂了整些洋事儿出来。 散了吧,身上有毛病的待会儿上前面让胜利大夫给看下。 小毛病就等等,胜利看骨伤不错,那些个腿脚不好的先去。” 第59章 三家分账 第59章三家分账 有了海爷的嘱咐,洼里的社员们,在看病问题上,没有跟抢旧棉花、旧衣服一样,一哄而上。 留下几个腿脚多少有点毛病的,再有几个围着看热闹的,多半人,都背着自己今晚所得,贴着墙根悄悄回家了。 对于骨伤,李胜利这边手拿把攥,不过两袋烟的功夫,几个最严重只是聚筋的患者,就被他捋顺了。 地里干活,难免抻了闪了,这点小毛病,在李胜利手里连药酒都懒得擦,上手就好。 见没人上前,李胜利也懒得跟生人尬聊,收拾好药箱,笑着扫了一圈,还算知机的社员们就散了场。 将门关好,李胜利转身进了村部的粮仓,会计张连福、出纳王三昆这边账还没整利索呢。 “这就完事儿了?” 蹲靠在门口抽烟的海爷,见李胜利一会儿就回来了,有些诧异的问道,就怕社员们得罪了他。 “完事儿了,没什么正经伤,尽些抻筋的,捋两下就好。 海爷,我先回去?” 见赵家三兄弟不见了踪影,李胜利也不想晚上待在坟砖、墓碑盖的村部里。 海爷他们算是子孙后代,他可是洼里的外人,别被盯上才好。 “行,你拿个电棒照着路,明天让你满奎哥捎回村部就成。” 接了海爷递来的手电,李胜利扫了一圈。 粮库里除了海爷,就几个人打着手电,围着张连福跟王三昆,这应该是监视他们算账的。 打着手电走在村里寂静的土巷子里,多少年没走过夜路的李胜利,还真是有点陌生感。 小时候走这样的夜路,多半要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夜幕就会觉得有东西跟着自己。 手里如果有个手电,肯定会转着圈四处乱照,照着照着,人就会被手电的光柱吸引,试试能不能够着天,就是接下来的主题了。 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赵家大院,没出现在粮库的赵满奎,推开正屋门,也没说话,只是向李胜利招了招手。 先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东厢房,屋里的柳爷已经睡下了,没有娱乐方式,老人孩子都习惯了早睡早起。 轻轻抬脚关门,出了东厢房进正屋,赵满奎这边已经给他倒上了一碗玉竹水。 “胜利,我四哥的腿真的有救?” 如果李胜利不提土鳖,赵满奎也不会多想,这个时候让四哥家的孩子去抓土鳖,他不多想也不行。 “他的伤在股骨前端,自行愈合的概率很低,稍微一动,骨头就很难愈合。 一旦骨伤断口闭合,除非手术接续,不然以后就只能瘫在炕上了。 我的法子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长好了骨头,他也不一定能好。 卧床不动七天,弄不好还会栓住,看运气吧……” 不做隐瞒的将实情告知赵满奎,李胜利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玉竹水,就等着他的下文。 “胜利,土鳖的事儿……” 赵满奎最近忙活的大事,都是围绕土鳖进行的,今天四哥赵满屯去李胜利那边看伤,好巧不巧的就提到了土鳖。 赵满奎觉得,他的本家四哥,在李胜利这边应该是可以治的。 “不着急去药材公司买。 冬眠的跟成药,差的不过是炮制而已。 让赵满屯家里的试试吧。 久病床前无孝子,万一治不好,就当是提前磨练他家里人的性子了。 赵满屯性格刚强,一旦瘫了,家里人再给脸色,多半活不过年的。 他要是自杀,老哥你的面子也不好看,现在折腾折腾他家里人,未必是坏事儿。” 治病,从来不是医生跟患者两个人的事儿,大多时候都要有家人的支持。 有些病患,得不到家里人的支持,原本能治好的病,不是放弃治疗就是放弃自己,这事儿没法说的清楚。 “还是你成,我督促着他们,让他们闹出点响动。 如果我四哥的腿好了,养土鳖这营生,也就水到渠成了。 等土鳖养上了,我答应你的半扇猪一样从村里出。” 明白了李胜利的意思,赵满奎脸上也带了笑意,四哥的腿要是好了,那就真是皆大欢喜了。 赵满奎说完,李胜利又说了下义诊的事,晚上看病,他有些抵触,心情不好也怕影响诊脉。 自己是过劳来的,对于过劳心里有抵触,年纪轻轻的再过劳回去,就不美了。 于是李胜利就提了一嘴,让洼里的社员,白天轮流去医务室。 赵满奎听完就答应了。 这是正事也是好事,现在出的义务工是整修村里的沟渠,社员的情绪不高,无非是磨洋工靠工分。 让社员们轮流去看看,不怎么耽误干活,不去看诊,也一样不出活的。 两人正聊着,拄着棍的海爷推开了正屋门,摆了摆手没让两人起来,而是带着一脸的凝重坐到桌旁。 “胜利、满奎,十包衣服卖了七百八十多,这事儿能做吗?” 喝了一碗玉竹水之后,海爷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旧衣服是两块一包,从信托商店当破烂儿收来的,这些底子赵家人清楚,转手卖给社员,一下就净赚七百六。 三十八倍的厚利,没让海爷兴高采烈,反而让他心惊胆战。 这么大利润的买卖,在他看来是不敢做的。 “爹,你情我愿的事儿。 再说了,信托商店里的库存,也不是一般人能弄来的。 当初也是老肖那边牵线,咱们去了好说歹说,才促成的。 往常这些东西,放成渣滓都不卖,与其让他们送造纸厂打碎,不如让我们再穿几年。 再说了,现在胜利不是接上那边的老张了吗? 这事以后就不是村里做了,让小老虎来扛大梁,万一有人来查,咱们不做了就是。” 对于三十多倍的厚利,赵满奎没多大反应,利厚买卖就能做。 东西的来路正,社员们有需求,当过兵的赵满奎在改善社员生活条件上并不迂腐。 两相便利的事,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或许不做了,社员们还不愿意呢。 还有一点,赵满奎没给自己老爹说,如今城里能买旧衣服的只有信托商店。 他之前挨家去打听过,信托商店挂着的旧衣服,一样不便宜,差不多的冬衣也得十块往上。 有了信托商店托底,即便社员们去城里打听,一两块的衣服也没处买去。 见不到里面的大利,社员们也不至于眼红闹事儿。 “成,就按你说的来。 胜利,不能做的时候,千万别逞强去做。 我老了,经的事多,做事难免瞻前顾后,谁曾想,这老了老了,人不成了,胆子还小了。” 海爷发了感慨,作为儿子的赵满奎只能无奈苦笑,不好接老爹的话茬。 李胜利作为外人,就不能不说话了,不然海爷的话就掉地上了。 “海爷,老话说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经历的事情多,心里才会有顾虑。 我们这帮小的,做事没头没脑,以后还得您来掌眼、指路。 您老不成? 没那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现在是老宝贝呐!” 李胜利一声老宝贝,惹得海爷哭笑不得,躲在西屋里的马凤兰也笑出了声响。 “甭躲门帘后边偷听了,出来听听,孩子们还要分账呢! 胜利,钱要从村部出,过两天才能给,咱们先分账。” 喊出了偷听的马凤兰,自家媳妇里里外外是把好手,海爷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就给李胜利说了分账的话。 几家是初次合作,分账是个难事,不等海爷一家开口,李胜利就先开了口。 “海爷,我之前说过均分,老三不作数,我、肖虎、老大老二,四个人均分好了。” 买卖初期的分账是大事,李胜利这边没纠结什么,将当时自己说的平分拿了出来。 他在山里有块大金砖垫底,对于几百块钱,还真是不怎么在意。 现在钱只要够花就成,多了,既不能张扬又没地儿快活,只要够花,在钱上斤斤计较,没什么意思。 旧衣服这买卖,也不一定能常做,分到哪算哪好了。 “这不成,旧衣服的买卖,是你塞了两块钱做成的。 这买卖你要占大头。 这么来吧,满奎跟长弓是把兄弟,我们两家算一家,胜利你自己算一家。 对半劈,以后其他的我们不管,只管往回拉东西,小老虎管着销货。” 旧衣服的买卖,是怎么做成的,赵家几个大人,回来之后仔细的问过老大跟老二。 有马凤兰在侧,赵家的老大、老二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身子骨是要遭罪的。 涉及到了老赵家的大事,泼辣的马凤兰也没说话的份儿,海爷才是赵家真正的当家人、老掌柜。 马凤兰最多只能算作少掌柜,想要把握家里的大事,除非海爷没了。 “海爷,咱们爽快点,既然你说了三家,那咱们就不管人头了,三家分账,这样就清楚明白了。 一家二百六,剩的零碎就归老大、老二,毕竟要占地方吃饭的。 以后咱们也就这规矩,三家劈账整分,剩的零头坐在家里。” 听着李胜利面面俱到的分账方式,海爷点了点头。 别小看零头,一次几块钱,一年下来也不少的。 洼里的社员们,撅着屁股干一年,好年景一家才能分个几十块。 遇上荒年、灾年,别说分钱了,弄不好还得倒挂下一年的分红。 海爷那时候,就有连续几年见不着现钱的紧巴年景,对农民来说,赚口饭吃不难,可赚票子太难。 李胜利分账,细处上也没把赵家撇开,算是仁义了。 “成,分账是三家分,干活是老大老二的,小老虎以后就当掌柜,说了算的东家,就是你胜利了。 这事儿不要再推让,老大老二就有把子气力,不干活干啥? 小老虎你要给看住了,那小子让长弓绷的太紧了,将来没了约束,只怕会害人害己。 等孩子他大娘身子骨强点了,你去哪就带着小老虎去哪。 这话,不用你去提,过段时间我让长弓来家里一趟,我凭这张老脸说说他。” 对分账本就不怎么上心的李胜利点了头,三家分账,就算是约定好了。 算了算自家老大、老二分的钱,马凤兰这边不由的多了些想法。 “爹,老大、老二分了账,咱们给满奎买辆自行车吧。 这整天村里、乡里的到处跑,有辆自行车省力不说,腰杆子也正。” 一笔大钱到手,早就想置办家底的马凤兰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就要买自行车。 马凤兰说完,海爷的黄铜烟袋,就敲在了桌面上。 “烧的你! 见了钱就四五六不懂了? 村里一家一年就分几十块,你花一百二去买自行车? 农民吃的就是腿脚,有啥省力不省力的说道? 腰杆子正不正,不是看自行车! 做人做事不伤天害理,能带着村里的老老少少填饱肚子,这才能挺直了腰杆子。 你娘家的那个支书亲戚倒是骑着自行车,可你娘家近千户的大村,八九百户吃不饱饭。 社员都往他家祖坟泼大粪了,那样的货色,骑上自行车也没有个人样儿! 要我是你娘家村的社员,早就一镢头揳死他了!” 第60章 牲口证 第60章牲口证 赵家嫂子马凤兰,被老公公一席话呲的面红耳赤,海爷说的很不错,也很有道理。 但李胜利这边,还是得拉她一把,马凤兰待自己不错,也不能让她的脸面掉在桌子底下。 作为外人,他才有说和的资格。 “海爷,嫂子的话也在理。 眼见着村里要挖防空洞,满奎哥到时候也要经常去公社汇报进度。 新的咱们买不上,可以买个旧的,不是有信托商店的关系嘛。 咱不用白不用,有了自行车,满奎哥做事也麻利不是?” 李胜利给托了底,马凤兰这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海爷则是扫了儿子一眼,见他对自行车不怎么感兴趣,用烟袋敲了敲桌面,说道: “这事儿不急,看看再说。 自行车买了也是给村里干活用的,看看乡里能不能给个指标,村里能买,自己就别去出那个头。 自行车是大件,扎眼的东西,为了眼下的轻省,不看长远处不成,毕竟出头的椽子先烂。 又是新衣服又是自行车的,咱们村虽说没有驻村干部,但公社的干部也三天两头的下来。 咱们村山岭上的自留地,可是香饽饽,也是社员们的命根子,看住别被乡里拢了去,才是正理。 开会不是说了吗? 困难时期,要以大局为重。 这话压下来,社员就该饿肚子了。” 虽说李胜利做了说和,但海爷还是没有松口。 洼里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易,不是山岭上的自留地多,一家三五个孩子,就能压的人喘不上气。 京郊平地上的村子有多难,在座的赵家人清楚,毕竟马凤兰的娘家,就是京郊人家。 眼红洼里的人不少,海爷的意思很简单,该苟着就不能冒头。 “凤兰,爹说的对。 公家的风头,咱们一定要出。 自家的风头,一点也不能出。 村里的社员都有晚上进城换杂粮的了,这事儿我给四个队的队长都说了。 抓着一家,那开春之后全家都去沤粪,脏活累活,也尽着他们干。 你弄了自行车,他们也该想自行车了,有了车子换粮食就更方便了。 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在城里惹了乱子,那才是真麻烦,这头不能从咱们家开。” 赵满奎开口绝了马凤兰想买自行车的想法,李胜利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也曾有过拥有一辆自行车的机会,跟海爷说的一样,因为扎眼没用,他放弃了。 结果统哥的神秘大奖,给了一块大金砖,这才叫有舍有得呢! “海爷、满奎老哥,说起自行车,我这也有点事儿要说。 这不,我们做了卖估衣的营生,总用村里的马车也不好。 我的行医证,也是在周围几个村子游走的,以后少不了要拉药材,我想弄辆马车,你们看……” 借着马凤兰说自行车的由头,李胜利总算找到了机会,提出自己要买一辆马车的想法。 凭十一路在山村巡诊,也是个糟心的活计,买个自行车,还得驮着柳爷那老货,得不偿失。 马车,或是其他畜力车,对李胜利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的话说完,别说海爷跟赵满奎了,就连马凤兰也皱起了眉头。 大牲口是重要的生产物资,在农村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 猪还差了一点,自己养了上面不查,只要能赶进供销社的收购站,那边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但驴骡马牛不成,不仅不能自己养,随便宰杀也是不成的。 淘汰的大牲口,也得去乡公社开了证明,才能贩卖宰杀,而且去处都要记清楚,以备上面的检查。 村里的大牲口,乡公社的兽医所有账,区里的农业局、畜牧局也有账,来来去去必须清晰明确。 随意处置大牲口,轻则吃牢饭,重则打靶,买马车可不是买自行车,这事儿难办。 “胜利,咱们也不是没钱,花点钱弄个三轮自行车票,买个三轮,不比马车快呀?” 在速度的对比上,三轮自行车要快过马车,觉着事情难办的赵满奎,就给了李胜利建议。 赵满奎的劝说,李胜利并不买账,他可不想去蹬三轮。 “满奎哥,咱们做的卖估衣,还是马车可靠。 你蹬个三轮,不等进村就得被人围上,来回的路上,弄不好就得被盘查。 马车安稳,能不能跟乡里提一下?” 对于大牲口的问题,李胜利不清楚,赵家人也没说明白,两方互相说不通,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凝滞了。 “胜利,养大牲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没牲口证你也养不了。 去城里办证,麻烦着呢! 城里跑运输的,没几个养大牲口的,不是因为三轮车快,而是养大牲口的麻烦多。” 见李胜利说不通,海爷只能提下城里运输业的状况,只是海爷不怎么熟悉城里的情况,说的有些不明不白。 “牲口证? 还有这证?” 牲口证,李胜利就觉得有些可笑了,这话怎么说的? 身份证没混着,先混个牲口证,没处说理了。 “咱这叫牲畜执照,也有的地方叫牲口证。 村里的牲口,都是有执照的,挂在生产队的名下,只不过村里出去一般都带介绍信,没人查这个。 胜利,大牲口真不是那么好养的。 除了牲畜执照,防疫的也会年年查,大牲口娇贵,养不好,兽医所的人也会找你。 养死了,兽医所的人可不好说话,因为这事儿,饲养员下大狱的都不老少。” 见李胜利依旧执着,海爷就想吓退他,可李胜利这边认定了畜力车,并没有因此而松口。 “哥、嫂子,这事儿还得找乡里,咱们不是要试点一个学习班吗? 去周围的村子行医,咱也不能腿儿着去,还有药箱、药材呢! 这样,大牲口的钱我来出,也不让乡里为难,挂在生产队的名下,我只管用就行了,饲料钱也是我出。 但乡里得开个证明,说清楚了归属,别到时候给随便征用了。” 仔细的想了一下,李胜利还是觉着自己的想法靠谱。 卖估衣的买卖,真是不能用三轮车。 这时节,人们管的宽,遇上个较真的,一把抓住你,车上的东西说不出来路,扭送公社或是派出所的也不老少。 人们习惯于看热闹,遇上这样的事儿,跑多半是跑不了的。 马车,一般是公物,有了洼里村的介绍信,生产队的大红章一亮出来,麻烦就解决了一多半。 你骑着三轮子,亮介绍信也不一定好使,大多数人的认知,只是认可马车,三轮这样的高级货,不属于农村。 三轮自行车通行有人为的障碍,马车没有这些麻烦,自然也就是必选项了。 “爹,你也别劝了,胜利做事有章法,按照他说的试试。 我就去乡里问一下,前段时间不是说有批军马要淘汰吗? 胜利,这钱就不分账了,要是有带着马驹的母马,我就买回来。 咱们先说好,马如果挂在了生产队,村里不要你饲料钱,大车也能借给你用。 但三秋、三夏农忙的时候,马必须留在村里,这样村里、乡里都好说话。” 赵满奎的这个说法,李胜利没有异议,农忙的时候,生产队忙的脚打后脑勺,卖估衣的买卖也做不成。 至于他行医问诊,偶尔走一走,也说的过去。 见李胜利点头同意,赵满奎也松了一口气,他早就在乡里相中了两匹马。 但乡里给了个六百块的天价,如果是两匹成马,六百块的价格不高。 但一匹母马、一匹刚能吃草料的小马驹,这价就高了。 村里有三匹部队淘汰的军马,都是好儿马,算是年轻力壮的,到了部队,因为不怎么听话被淘汰下来的。 虽说在村里一样不听话,但胜在齿龄低,能用的时间长一些。 如果能配上母马,再下几个小马驹,这买卖就算稳赚不赔了。 “赵满奎,你要是打乡里那匹母马的主意,就得跟胜利说清楚了。 母马是胜利出钱买的,以后下了马驹算谁的? 社员不占公家便宜,公家一样不能占社员的便宜。 这事儿不说明白了,母马不能买。” 作为枕边人,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乡里村里的情况也算清楚,赵满奎打的算盘,马凤兰看的明白。 这事她不言语也能蒙混过去,但李胜利与赵家的关系,现在又有了变化。 两个儿子要跟着他学医,赵满奎弄些说不清归属的事,将来对两家都不好。 “嫂子,这不是事儿。 我买的马,不一定就是我来用,村里别的马也成。 买母马生了马驹,就当是饲料钱跟大车钱好了。” 对此,李胜利倒是无所谓,他要的只是马车。 赵满奎的操作,对他而言正好,村子里的牲口多了,自己能随便用,这多好? 李胜利说完,马凤兰也没再说什么,这事儿点明了就好,至于结果,可以再商量的。 说完了买马的事儿,时候也不早了,李胜利没再跟赵家人聊天,说了一声就回了东厢房。 躺下之后,李胜利回忆着脾虚的一些医案,很快就睡了过去,赵家这边的家庭会议却没有散场。 “满奎,以后这事少做,母马生了马驹,村里该给钱给钱,该给粮食给粮食,该顶饲养就顶饲养。 公私不分是大忌,公家占了私人的没什么,可你借机占了公家的,论起来就是犯罪了。” 点了儿子赵满奎一把,海爷拄着棍就进了东屋。 “瞅你这眼色,老的老的比不上,小的小的不能比,什么玩意儿!” 马凤兰剜了赵满奎一眼,骂了一句之后,也直接走了。 只剩赵满奎留在方桌旁,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早早的起来了,对于上山遛套儿,他是很有兴趣的。 昨天被赵家三兄弟撂在家里,他心里还是很遗憾的。 天不亮,四个人就奔村后的土岭而去,冬日的清晨,山上的鸟都不叫。 挂着白霜的山林,看上去分外的萧瑟。 一边走,一边起了几天都没有收获的套子,最近这片土岭的收获越来越少,该换个猎场了。 一圈遛下来,兔子只逮了三只,逮野鸡的连环套,倒是收获不小,足足六只野鸡。 兴许是先被套住的不甘心,喊来了周围的同伴,大家一起中圈套,心里能平衡一些。 第61章 声名鹊起 第61章声名鹊起 将土岭上的套子收了大半,留下赵老三看着猎物,李胜利将手里的套子分了一下。 这次三人要各自下套,跟学医一样,下套也是要实践的。 只用眼看,多半人是学不到手艺的,三人分三个方向,拓展猎场,再加些套子,收获也会多一些。 稍微熏制一下,兔肉、鱼肉,放到过年问题不大,这些兔子、野鸡可以很好的改善三家人的生活。 肉票,李家一年也分不到多少,李胜利也不想去鸽子市淘换。 即便有了肉票,买肉也是个麻烦,谁不想要五花三层? 一通争抢,买回去三毛五毛的瘦肉,被老娘训斥怒骂,还不如不买。 与猪肉相比,不花钱的兔肉、鱼肉,或许更能讨老娘的欢心。 在乱石渐多的山岭地下了套子,李胜利也能从中看出洼里村的发展轨迹。 越是乱石少的山岭地,开发的越早,洼里人也是有智慧的。 从山上捡下来的乱石,也不带回村里建房修屋,就密密麻麻的摆在了山脚下。 让人打眼一看,这片山岭地,就是乱石丛生的贫瘠山地,看一眼就没有上山的兴趣了。 下完了套子,李胜利又向藏有金砖的山林那边探查了一下。 翻山越岭过去,多少有点难度,恐怕一上午的时间,很难打个来回。 李胜利最后一个回到土岭的据点,安排无所事事的赵家三兄弟,上午继续抓鱼做套子。 四个人才将猎物分麻袋装了,奔山下的村子而去。 因为拓展了猎场,四人回来的时间有点晚,赵满奎夫妇已经上工了。 作为村里的干部,赵家夫妇俩唯一的特权就是干活的时候自由度比较高,该出工也一样要按时按点上工的。 而且干活的时候,也得作为表率,社员们的眼睛可不瞎。 借着村里的干部身份偷奸耍滑,惹了众怒是要下台的。 至于赵家兄弟,整修沟渠的义务工,属于重体力劳动,作为社员的老大赵有方可以不去,但也没有工分可拿。 至于上学的赵有法、赵有钢,让人捎句话去学校,说声家里有活,就不用去上学了,等上学的时候老师还得夸奖一下。 不去上学,请假在家里干活的学生也不少。 农村的学校就是这样,农业生产是重中之重,学校对于这类请假干活的学生,也是支持的。 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饭,留下赵家三兄弟在家。 李胜利跟柳爷一起背上药箱,慢悠的向村部走去。 “小爷,今天悠着点,难缠的病症不要再接了。 这一天跟着你,心里七上八下的,怕是会影响我寿限。” 假意咳嗽了一下,柳爷又开始了叮嘱,自家这个传人,多少有些蛮横莽撞。 啥病症,有没有把握都敢接,昨天的赵满屯明知风险很大,最后还是接了。 这毛病,说的好听一点,是大医担当、救死扶伤。 但在柳爷眼里,大医担当蛋用没有,少惹麻烦才是正理。 赵家虽说是洼里的霸王,但疑难杂症,尤其是急重症,动辄要命,真死了人,现在这年月土霸王可不咋好使。 “小爷如果连胯骨轴子也能接好,你说咱们这接骨神医的名声,不得扬到四九城? 您老也别太挂怀,没有五成的把握,疑难杂症我也不接。” 听李胜利吹了起来,柳爷翻个白眼不予理会,这孙子嘴臭,接了他的话,万一今天再有断胯骨轴子的,可就真热闹了。 两人到了医务室,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个人,扫了扫人群,李胜利不紧不慢的进了村部。 从没锁的后门进屋,打开前门,又一天的坐诊算是开始了。 洼里村小,茶余饭后的话题,传的也快,先是把张定国从鬼门关拉回来。 再有赵满屯城里大医院都治不了的骨伤,在李胜利这里有了眉目。 加上家里老人的夸赞,李胜利跟柳爷,算是在洼里声名鹊起了。 虽说嘴上说着疑难杂症,可疑难杂症,也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头疼脑热、跑肚拉稀依旧是病患的主力,对于这些人,李胜利打算一概赠送大白了事。 诊脉开方,他还真没有用中医手段,治这种小病的本事。 越是小病小痛,对于中医师的要求越高,因为不等你辨脉辨症增减加味,可能病就好了。 这些小病小痛,第一剂药的精准程度最为关键,没有海量的经验,想要做到精准开方,难如登天。 当然不以治病为目的,这这些小病、小痛就好处理了,只要不是悖着来,中西医的区别不大,随便开个方子给点药,稍微拖延一下,病自己也就好了。 除了头疼脑热的患者,李胜利在脾虚方面的病患,也很有收获。 上午收了三个病患,两个符合四君子汤的病症,一个符合香砂六君子汤的病症。 这三个病患,李胜利也建起了简单的病历档案,能不能入门中医内科,就看这些人的表现了。 对于用药,李胜利也做了解释,先建立档案,过两天回城抓药,治疗需要等上几天。 如今的医疗条件,洼里的社员们也清楚,对此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脾虚病程极长,不做人为的干预,有可能伴随病患一生,几天的延误,李胜利也不怕这些人直接痊愈。 上午在脾虚患者上有收获,心情舒畅的李胜利,中午还多吃了一个两合面馒头。 吃了饭,也没在赵家休息,而是直接背起药箱,奔自己的医务室而去。 还想歇一歇的柳爷无奈只能跟上自家传承人的脚步,当然牢骚该发还是要发的。 “小爷,您这性子一日三变,要收摄一下,大医沉稳还是要的。” 见自家的传承人,有些着三不着两,一路跟在身后的柳爷,只能提醒李胜利注意自身的修养。 大医的气魄要有,可沉稳同样是少不了的。 “变什么? 这不上午收了仨能施药的,心里想着下午再多收几个。 这活儿挺有意思,照着药方找病,跟临床试药差不多。 我没玩过这个,还不兴我高兴高兴了?” 听李胜利把义诊瞧病,当做玩闹了,柳爷脸上并没有怒气,反而笑容灿烂。 许多医家想要让后辈子弟,喜欢上玩开方治病的游戏,可每每求之不得。 自家的传承人多好,瞧着撒欢的劲儿,跟狗见了兔子一个样,柳家的传承有戏啊! 两个不怎么着调的半吊子中医,见医务室门口,依旧围了一圈人而且生面孔不少,同时双眼一亮,麻溜的就开始了下午的义诊。 依旧以赠大白为主,间或送出几颗塔糖,洼里的社员,对李胜利而言很给力。 一个下午,他算是凑齐了试药的人员,四个用四君子汤的,六君子汤跟香砂六君子汤的各两个。 下午义诊完毕,收拾东西的时候,柳爷将外门插好,拿着李胜利的八份病历档案就问了起来。 “小爷,您下午筛的有点细,一点人参咱们又不是舍不起。 你那把兄弟不是要从乡公社申请一批吗? 这事儿我看大差不差,又不是要整参,药材公司那边抖抖袋子,掉点药渣也就够用了。” 听李胜利口述辨症,下午符合脾虚的病患,足有十多个,可他这边只收了一半不到。 柳爷怕李胜利因为拮据,耽误了学艺,只能在收诊之后,开口问问原因。 “钱我现在不怎么缺了,就是下午的几个病患,脉象不纯,多少有些驳杂,我估计是有别的病症。 杂症、复合病症辨脉,我是一点儿不会,别再跟你说的一样,辨脉、辨症都不对,万一药死人咋整?” 对于自己的诊脉手艺,李胜利多少有些不自信。 下午的患者,虽说大体上符合脾虚的病症,但没有上午的那三个纯粹。 筛选几次之后,李胜利只留了五个辨脉相对比较清楚的。 至于其他的病患,这次只能忽略了。 见柳爷还是拿着病历档案皱眉不语,李胜利只能再解释一下。 “柳爷,脾虚之症,主要还是看四君子汤的辨脉、辨症、药理。 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是四君子汤的加味,基础牢固之后再深入,我觉着稳妥一点。” 中医传承,各有各的理论,由简入繁还是由繁入简各有各的说辞,怎么说怎么有道理。 李胜利觉着由简入繁,脉络比较清楚,就自顾自做出了选择。 “嗯! 不错,以你的天资,自学成材也是可以的。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保存好我柳家的传承。 你即便瞧不上眼,也要帮着给传承下去。” 用力捏了捏手里的病历档案,李胜利的医案,比自家的一些医案,写的更加的清楚明白。 有这样的传承人,是柳家传承的幸事,他刚刚想的深了一些,没想到套出了李胜利的想法。 “您老别说丧气话,您不是还没死吗? 来,我给您把把手。” 扫了眼一脸嘚瑟的李胜利,对于他的半吊子手艺,柳爷不怎么信任。 让自家还没入门的传承人,给自己开方,柳爷觉得都不如自己来了。 万一药死自己,以后也不至于找李胜利这个传承人的麻烦。 李胜利这边有章法,而且说的很有条理,只要不给他诊脉开方,柳爷自然一力支持。 他想了想之后,就决定先结束这次游方之旅。 “病症齐了,咱们就回去抓药。 义诊要有始终,今天没给人家提及,明天义诊一上午,下午收拾一下,后天回去吧。 你下午辨脉驳杂,可能是没有午休,正好明早试一下,如果是这样,就要注意休息了。” 想到一些昔日里中医名家的怪癖,柳爷还不忘让李胜利试验一下,或许这货上午的手感比较好。 不然上午三个都纯粹,下午的十几个都驳杂,就巧合到说不过去了。 “不午休还能影响诊脉?” 对此李胜利是有异议的,他的正骨手法,就完全不受疲惫程度的影响。 即便是焦躁、疲惫到了极点,手里的动作依旧是标准的。 “差不多,以前有的医家,早晨不吃荤菜,脉就把不准。 有的医家,不抽烟,方子开的就杂乱。 还有半宿诊脉才准确的尖货,瞧个病还得不睡觉,这跟谁说理去?” 将医家的一些轶事娓娓道来,柳爷这也是在提振自家传承人的信心。 同样的话语,隐隐在耳边萦绕,当年自家的长辈用尽了办法提振他的信心,可惜自己在诊脉上再无寸进。 蹉跎半生之后,昔日场景再现,令柳爷不胜唏嘘。 第62章 积阴德 第62章积阴德 回赵家大院的路上,李胜利想着自己的病历档案,也想到了中医医案一说。 现在没有电脑记录病历,行医又是个谨慎的事儿,中医内科不是伤科,确诊、用药还是需要有迹可循的。 万一出了医疗事故,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柳爷,咱们义诊,是不是也该有个连续医案,万一出了岔子,也好有个说法。” 李胜利的问题难住了柳爷,按说正经的坐堂医,开方用药,是该有个医案的。 最简单的就是流水账,某年某月某日,遇何种病患,脉象如何、问诊如何、病症如何、所开何方。 这是预防万一病患致死,医家摊上官司,以备官府勘察所用。 如果各项记录经得住其他医家斟酌,那就是呈堂证供,可以自证清白的。 历朝历代对医家都是相对宽容的,大差不差,即使医家这边略有瑕疵,断案之人也会忽略。 连续的医案,或者说是诊断笔记,亦或是坐堂流水账,也是医家们应对医闹的基础手段。 但两人是游方的铃医,还特么是半吊子,用药也是中西结合。 大白片、塔糖、白药、百宝丹,四大天王打天下。 这等医案是拿不出手的,要是让人知道,柳家嫡子跟传承人,弄这么些玩意儿游方蒙事。 只怕柳家传承,要在医界贻笑大方、臭名远扬了。 “有是该有,只是这大白片不好写在中医医案上边的。 张定国的医案该有,但你也要斟酌着写,塔糖大黄汤的说辞,还是不要写在上面。 免得成为后世医界公案,弄的贻笑大方。 还有就是你那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正经的小楷还是不要再练了,十年之内,你的小楷怕是很难长进。 以后还是用钢笔写吧,时兴且遮丑……” 柳爷对医案的说法,李胜利深以为然,但对他字迹的贬低,他还是有些不认可的。 当年为了练字,他可是报了班的,花了好几千块钱,跟一帮孩子一起练了小半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学来的。 “柳爷,我觉得我的字……” 不等他反驳,柳爷将临时行医证递了过来,看到上面印刷体一样的小楷,李胜利无言以对。 “练字这茬,以后看看再说,如果诊病主张中正,就练小楷。 如果是信手拈来,不限病症,就练行草。 不过依我的意思,你还是练瘦金吧,铁画银钩一看就是主攻伐的。 你年岁轻、阅历少,但辨症用药雷厉风行,是个敢下手的。 医界搏名,看的无非是疑难杂症跟急重症,选病患的时候,找那些耐药的,以虎狼之药克顽疾。 出名要趁早!” 柳爷的岁数已过六十,柳家的传承藕断丝连,想要续上柳家传承。 蛮横莽撞的李胜利是不可多得的人选,年轻、果敢,虽说风险不小,但这两天看过,柳爷觉得他是有大气运的。 张定国药到病除,就是最好的例证。 “这个……再看……” 对于柳爷的说辞,李胜利多少有些意动,有些疑难杂症,他有现成的医案,只要诊脉辨症多少有些精进。 他就可以照着医案上的药方找病人了,只是这么做,多少有些取巧。 过早的出名,就不好躬身求学了,根基不实,将来是经不住大浪淘沙的。 回到赵家大院,李胜利跟赵满奎说了要回城一趟取药,明天再义诊一上午,下午休整一下。 赵满奎这边自然一口答应,除了张定国这个小年轻,洼里卧床的社员也有几个。 但都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挨命货,六七十的年纪,饭都吃不进去了,喝药更是难上加难。 家里人不问,李胜利不提,村部这边也就不好提及,万一治死了哪一个,谁的脸上也挂不住。 医疗条件、家庭条件就摆在面前,有些事只能凑合着来了。 定好了后天一早回去,赵满奎还要安排马车,因为连送了两次粮食,李胜利这次说什么也不带粮食了。 不过兔子、野鸡,还是可以带回去几只的,给李肖两家打打牙祭的。 吃了晚饭,李胜利也早早入睡,因为明天还要试试上午诊脉的情况,他把一早儿遛套儿的营生也交给了赵家三兄弟。 第二天,李胜利睡了个懒觉,直到柳爷叫他,才懒洋洋的起来。 吃了早饭,到医务室试了一下,又把昨天下午的几个脾虚患者喊来一趟。 果然如柳爷所说,没有午休,影响了他诊脉的精确度,在病历档案里又加了三个人,这次试验也就有了结果。 半上午结束义诊,李胜利回到赵家大院,就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皮背包。 看到皮背包里露出的镐把,柳爷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吃了午饭,李胜利也不休息,给海爷说了句要去山上转转,就背着背包出了门。 李胜利前脚出门,柳爷就溜达到正在熏制兔子、野鸡的赵家三兄弟身旁,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一会。 出了赵家大院,李胜利沿着进村的土路,向南向西,直奔大金砖而去。 路上遇到修渠的熟人,他也不慌不忙的打了招呼。 转到向西的土路上,他借着打长绑腿的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后,没发现什么尾巴,才一路向着大金砖而去。 到了大金砖的近处,他还特意看了一下之前的伪装,枯黄的山丘,基本都是一个颜色。 即使盯住之前掩埋过的大坑,也发现不出什么异常。 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人迹,李胜利这才走到了大金砖的上方,卸下背包,拿出工具开始挖掘。 挖一会观察一会,得益于下面生产队的上工制度,农村也就没有太多的闲散人员,冬日的荒山岭地,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搬出压在大金砖上的石头,李胜利拿起小斧头,忙活了好一阵,才剁下三块不大不小的金块。 放下大石头,将金砖掩埋好,李胜利特意在周围转了几圈,依旧没有发现人迹,他才往山上走去。 找了一个有石头的高点,将不规则的金块砸成方正的模样,掂了掂,每块都有半斤左右,李胜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擦去头上的汗水,继续扫视周围,确认没人在附近之后,他才沿着山岭,往洼里那边走去。 走山路太累,本想直接翻山回洼里的李胜利,走了小半路程,就从山里转到了土路上。 在路边,解下长绑腿,将一根包了两块金子的长绑腿丢进皮背包,剩下一块金子也用长绑腿包了,揣进夹袄的内兜。 收好了金块,李胜利又开始拍打粘在身上的浮土、草叶,只是黑色的衣服招灰,一些土黄色的痕迹,怎么也拍打不去。 刚换上没几天的新棉鞋,也是脏兮兮的不像样子,看了看身上,李胜利这边也攒下了经验。 下次再挖大金砖,一定要带上套工作服,不然容易露马脚。 半下午的时候,李胜利才回到赵家大院,三兄弟不在,只有海爷跟柳爷,围着熏肉的架子在闲聊。 跟两人打了招呼,李胜利在正屋喝了几碗半温的玉竹水,才拎着丢在门口的皮背包回了厢房。 刚将背包放下,准备出去找根条子抽打一下身上的灰土,柳爷却推门进了屋子。 “小子,你造这一身,不是出去探穴了吧? 洼里周围有山有水,倒是个埋人的好地界。 小子,咱们医家要多积阴德,少损阴德,知道是为什么吗?” 见柳爷跟老娘韩金花一样,误会自己去挖坟了,李胜利也没做解释,只是顺着柳爷的说法开口。 “您老还通风水? 要不给我指条明路,咱俩去探个阴宅?” 嬉皮笑脸的接了柳爷的话头,对于中医的一些规矩,李胜利倒是很有兴趣探究一下。 “甭嬉皮笑脸的,咱们说正事儿呢! 医家行医,难免出岔子,求告上门的病患,多半都不是轻症,一旦辨症有误、立方不对,又多半跟人命有牵扯。 除非用药寒热相悖、阴阳相离,草药不是毒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药翻病患。 但是,能开出这种劣方的医家,也不能算是医家。 你的方子在细微处出了岔子,致人死命,你这开方的、还有病家,或许都不知道岔子出在了药方上。 或许你精进之后,能有所悟,又或许一直懵懂。 但这笔人命官司,却要记在你的身上。 每个成名的医家,一路走来,或多或少的都要背负这种人命官司。 知道不闻不问,损阴德;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一样损阴德。 所以医家要多行善事,多做义举,以积克损。 挖坟掘墓,损一世功德,这事儿万万做不得。 你是身负我柳家传承之人,切不可为一时之利,损一世功德,果报兑现的时候,会殃及传承的。” 说起这些,柳爷收起了玩世不恭,也收起了狡诈阴险,面带肃然,仿若严师慈父一般。 “柳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进山找野猪了。 兔肉干瘦,吃着不过瘾,我想着挖个陷坑,弄个野猪吃吃。 就我这小体格,赤手搏猪肯定是不成的。 您给的那杆轿枪,我看也不能用,只怕不等扎到野猪身上,我就被挑飞了。 艹,附近的山岭也是穷的可以,转了半天,也没找着野猪的踪迹。 赵家那仨货也是坑人,不是说曾经掏过猪窝吗?” 金砖的事儿,再熟也不能说给柳爷听,李胜利只能拿着赵家兄弟曾经说过的掏野猪崽,来遮掩了。 听到李胜利出去挖坑陷猪,柳爷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货要真是出去挖了坟,他也得忍着。 毕竟找了大半辈子,唯有李胜利一个入了他的眼。 “以后也要尽量少杀生,胎生尽量不杀,卵生的无所谓。 不过如今这日子,说不杀生也是自欺欺人,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等往后日子好了再提这茬,毕竟,仓廪实而知礼仪。 进山猎猪,这样的营生以后也少掺和,一猪二熊三老虎。 那些个山牲口,可没有不杀郎中一说,别没事儿去找死。” 李胜利会下套,柳爷多少有点羡慕,他年轻的时候也想玩这个,但作为柳家独子,飞鹰走狗进山打猎,是不被允许的。 原因只有一个,危险。 李胜利去套个兔子,抓个野鸡,柳爷乐见其成,毕竟可以改善生活。 但进山猎猪就有些过分了,正经的老猎户,都有吃野猪血亏的时候,一个半大小子,对野猪下手,纯纯的是去找死。 自家的传承人,至珍至贵,折在野猪的獠牙下,岂不是人间惨事? “那我尽量吧……” 不杀生就没肉吃,如果赵家兄弟三人,能熟练的下套,李胜利这边倒是可以坐享其成。 但最近这段时间,肯定是不成的,没个三两月的磨砺,上山下套有收获,也没那么容易。 第63章 下绊子 第63章下绊子 吃了晚饭,赵满奎这边拎着两个袋子,进了厢房。 虽说李胜利严词拒绝再带粮食,但赵家这边觉得,来了洼里就不能空手回去。 借着半天的功夫,赵满奎调换了一下旧棉花换的杂粮,好歹挤出了五十斤小米,五十斤黑豆。 小米的好处自不必说,黑豆虽说不如黄豆香甜,而且豆腥味很大,但总比苞米要强的多。 这些黑豆,可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这是生产队专门给大牲口种的口粮。 不是因为旧棉花,即便是洼里的社员想弄到黑豆也不容易,这在洼里属于管制的物资,各队的大牲口可比人金贵。 如果去粮站卖公购粮,一斤黑豆要给八分钱外加一斤粮票。 虽说洼里村不跟粮站做公粮之外的买卖,但粮站的公购粮价格,是必须要知道的,这是私下兑换的价格参照。 五十斤小米,五十斤黑豆,如今走到哪也能拿的出手。 看到小米跟黑豆,李胜利也没有拒绝,直接在赵家将粮食分了三份。 柳爷、肖家、李家各一份,这趟出来,柳爷杂七杂八的搭了不少东西,这点粮食只能当做搭头。 只怕柳爷给的楠竹药箱里的脉枕,当年也需要几百斤粮食来换。 柳爷的目的,李胜利清楚,更多的是为了传承,对分不分东西,可能不太在意。 但李胜利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均分算是勉勉强强,按理这次该给柳爷大头的。 东西收拾好了,就要各自休息,明天需要早起。 从村里进城赶早不赶晚,天不亮,赵家三兄弟,就把粮食、熏肉装上了马车。 依旧是柳爷在车上,四个年轻人走路,踏着黑夜的尾巴进城。 “小子,给我备上两只兔子、两只鸡,脾虚的医案也给我,柳爷要访友。” 天亮时分快接近城门了,斜靠在粮袋上的柳爷提了要求,涉及到了医案,李胜利自然答应。 让赵老三上车,帮柳爷收拾了礼物,李胜利也问了一下柳爷的行止。 按照他的吩咐,进城之后,将柳爷放在芝麻胡同,几人又去了肖家。 堵住了正要去上班的肖长弓,李胜利见他脸上的青黑之色比之前淡了不少,知道是粮食起了作用。 “肖老哥,海爷要见见你,礼拜天去一趟洼里吧。” 将粮食、熏肉递给肖长弓,李胜利也帮着海爷捎了话。 张英那边虽说做了铺垫,但肖虎的事儿,还是需要长辈出来说一下的,而海爷正合适。 “知道了,肖虎还在陆军总院那边。” 收了粮食回了话,肖长弓拎着东西,转身就进了院子。 肖长弓就是这样的人,能跟你说话,就算是给面子了,遇上他不喜欢的,只怕会理也不理、转头就走。 李胜利摆摆手,示意赵老大去南锣九十五号院,陆军总院那边待会儿再去。 去四合院的路上,李胜利跟赵家三兄弟,依旧是十一路。 生产队的大牲口金贵,多半村子都是不允许社员随意骑牲口,或是坐畜力车的。 畜力有限,平时将养好了,农忙的时候才能出大力。 如今的洼里村,连台拖拉机都没有,农用机械也不多,只有两台脱粒机,还有一台苏式的柴油机。 这些农机比大牲口都金贵,洼里村部有专门的库房存放,而且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义诊的时候,李胜利见过,打扫的仔细程度,跟修手表差不多,一丝一毫的尘土都不放过。 畜力,是洼里最主要的运输力量,洼里四个生产小队,加在一起的大牲口不过三十出头。 大人们对于畜力的吝惜,也传到了赵老大的身上,话他也明说了,不累到两腿打哆嗦,不能上车休息。 如果柳爷不是之前断过腿,也一样捞不着一路坐马车回城。 等李胜利买的马到了洼里大队,他才能有随时坐马车的资格,没来之前,还是得按照大队规矩来的。 一路向四合院走着,正是上班的时候,李胜利他们有马车不坐,在城里的工人们看来有些怪异。 所以一路上招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而李胜利头顶毡帽,一身对襟黑夹袄,束腿外裤加绑腿的造型。 也与城里的列宁装、工作服、中山装、绿军装有些格格不入,他招来的好奇目光更多。 面对好奇的目光,算是见过世面的李胜利无所谓。 赵家三兄弟却有些动作生硬,额头也冒起了微微的白气,多少有些缺乏历练。 “不偷不抢的,大大方方走就是了。 你们仨又不是光着屁股走在大街上,大小伙子还怕人看了? 人家看你们,你们就看回去,腰杆子挺直喽,这才哪到哪?” 作为三人的小叔,正经的长辈,这个时候李胜利是要提振一下三人信心的。 “都是两肩膀扛一个脑瓜子,记住!谁也不比谁低贱,没必要让着他们。 看你、你就看回去,骂你、你就骂回去,敢打你就往死里招呼! 别忘了你小叔我是骨伤李鬼手,打坏了,我帮他们接骨复位,残废不了的,别抠人眼珠子就成。” 对于某些轻蔑的目光,李胜利也没有一丝好感,说话的语气也就重了一些。 这番话说完,三兄弟的气势多少有些恢复,这才是农民子弟该有的姿态。 一路上没遇上什么熟人,只是到南锣供销社的时候,遇上了急匆匆上班的秦淮如。 被秦寡妇带着刀光剑影的目光剜了一记,李胜利也没什么反应,自重者人重之,剜两下也没什么实质伤害,由她去了。 让三兄弟看住车上的药箱,将马车停在巷口,李胜利自己倒了两趟,将车上的粮食、熏肉搬进了前院屋里。 听到响动的老娘韩金花,脸上带着阴沉压抑的怒火,收拾着东西,李胜利也没敢多说话怕触霉头。 “妈,我再去趟医院,看看肖家嫂子。” 东西放下,见老娘的脸色没有一丝改善,李胜利带着犹豫,说了自己的去处。 “老大,衣服换了吧,我给你洗洗。 妈这边,唉……” 见老娘欲言又止的递了话头,李胜利这才战战兢兢的接住。 “妈,出什么事儿了吗?” 这话一出,见老娘有爆发的征兆,李胜利条件反射下,果断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老娘的反手大嘴巴,就抽不到脸上了。 “爸妈没本事,居委会的上次不是应了给你分房子吗? 房子如今是有了,可……” 听到老娘犹犹豫豫的解释,李胜利这才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怒火就好,上次老娘韩金花要把贾家婆媳送去学习班,居委会的几个人为了息事宁人。 确实应了给物色一处房产,不过需要李家出钱,对李胜利而言,跟钱有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背包里两块,夹袄兜里一块,三块沉甸甸的金块,足有一斤半重,总价值在三千块往上。 对比现在的工资水平,买房子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妈,你手里不是还有块金子吗? 有房子就买,咱们不会吃亏。” 听了自家老大的说法,韩金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居委会那帮吃人饭不拉人粪的物件,这次有些欺负人了。 “不是钱的事儿,也是钱的事儿。 房子,居委会那边给了两处,一处是供销社后面的夹道仓库,足足四座大四间的城砖库房,还有一个大地窖。 还有一处,就是四合院边上的牲口院,长条的院子,跟这边院子一样长,里边是五间破败的矮瓦房。 库房跟牲口院,都在供销社的名下,居委会的说是两处房产一个证。 想要就得一起买下,四座大四间,给了一百五一座的价,牲口院作价二百,一共八百块钱。” 听老娘带着怒火说完,李胜利觉得这是好事儿,一下就给俩院子,才八百块。 这算是打着灯笼都遇不上的好事儿,有什么好发火的呢? “妈,这是好事儿,一下咱们就有俩院子了,买下来吧。” 见自家老大说的轻巧,韩金花不由得怒视了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一眼。 八百块,院里也就易忠海家趁这样的家底。 李家进城十几年,家底满打满算不过三百出头。 要是居委会同意单独划出牲口院,这买卖她也认了。 牲口院就牲口院,李家是农村出来的,对于牲口院没什么忌讳。 村里有些人家,冬天把猪养在屋里的也不是没有,只要能住人,是砖瓦房就成。 但是,将供销社后面不能住人的四座大四间带上,她是绝对不认账的。 两处院子是一个证,还是两个证,还不是居委会的说了算,一个证不过是为了在她身上找面子罢了。 “胜利,咱们有钱也不能买那四座大四间啊! 那是老毛子帮着弄的什么库房,外面是平地,里面是掏下去的。 开了门,那大四间里面,足有两层楼高矮,活人不能住地下的。 咱们家的家底,一共三百多块,我再去找居委会……” 想着那大冬天呼呼往外冒气的大四间,韩金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居委会的那几个老棺材瓤子,倒是知道躲避,让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过来领自己看房子。 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怒火,看看那小姑娘,看看供销社划拨给居委会的房产证,韩金花也只能忍住。 居委会的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事前还帮着查了大四间的出处。 说那是当年援建的仓库,因为屋里往下挖了三米多深,供销社嫌进出货麻烦,就用两道墙,将四座大四间隔了出来。 据小姑娘所说,院里的窖子还是个防空洞,可住家户要什么防空洞? 缺菜窖,那大四间不比菜窖深? 虽说当场压住了火气,但韩金花心里的怒火,可是攒了万丈高。 昨天看的房子,晚上回来跟男人商量了一下,孩子爸也觉着居委会有些欺负人了。 韩金花这边正想着挨到晌午的饭点,去大闹居委会呢,没曾想出门的大儿子回来了。 怒火压抑不住,也就诉了诉苦。 “妈,你别去居委会,我去筹钱,这俩院子咱们家要了。 等这两年咱们再攒点钱,翻修一下牲口院,建设的房子也有了。 活人不能给尿憋死,他们想害人,咱们还求之不得呢!” 李胜利听出来了,这是居委会的人,在给老娘下绊子。 但是,一个证俩院子,对李胜利而言,这是大赚的买卖,不管别的,先把房产弄到手,之后再收拾那些下绊子的好了。 这样一来得利出气两不误,先压住老娘的火气才是正理。 第64章 小老头 第64章小老头 “李胜利,你是不是还藏了金子?” 怒火中烧的韩金花很敏锐,没有纠结于居委会的绊子,而是一下瞄住了自己的大儿子。 听到老娘这边转了风向,李胜利立马怂了,点头之后,就从夹袄内兜里,掏出了长绑腿包的金块。 “小兔崽子,这么大的金饼,你也不怕压破衣兜给掉了。 还有没有了?” 攥着手里的大金块,韩金花换了称呼,见大儿子抿嘴不说话,就知道还有。 “你姥爷给我说过,大户人家,就喜欢藏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这些金饼子,应该就是藏在药箱里的压箱底儿。 你能给家里两块也够了,你弟弟妹妹一人一块,一个当家底,一个当嫁妆。 剩下的你就自己弄吧,买房子的钱凑够了,我就去居委会交钱。 你也是大人了,能顶门立户了,我这当娘的不拦你。 李胜利,你记住了,金子不能去银行换,你前脚换了,后脚居委会就该来找麻烦了。 我看你又是老哥哥又是老嫂子的,算是交游广阔,你自己试试吧……” 旧时的估衣行,也算是半只脚入了江湖,收旧衣服、卖旧衣服,面对的大半不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作为二掌柜家的闺女,韩金花算是耳濡目染了。 对于金块的自行脑补,对于儿子的放纵,也是韩金花没了办法。 八百块她自己解决不了,既然儿子说是能筹钱,只能看他本事了。 “妈,还有两块,我能找人换了。 这次去洼里,我跟柳爷说好了,是义诊赠药。 一来积德,二来能帮我磨练一下医术,剩的钱我这边还得买些药材,就不给家里多留了。” 说完李胜利就进了南屋,从柜子顶上的旧书里,拿出了藏的一百块钱,出去给了老娘韩金花。 “就你心眼儿多,出门在外,娘也不求别的,就要你好好的。” 所谓儿大不由娘,韩金花多少有些落寞,心里的火气也散了大半。 自从让儿子参加全院大会,他在会场上很有担当的独当一面之后,大儿子在韩金花的眼里一天一变。 看着大儿子在自己的眼里快速长成,以前猫儿狗儿一般的孩子,也能养家糊口、平息祸端了。 韩金花的心里有落寞也有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一下就是四五块半斤重的大金饼子到手,韩金花害怕出身普通的大儿子,担不住这种福泽,在外遭遇横祸。 迷信,别说现在,就是后世都祛之不尽,旧时代走来的韩金花,对于命数也是笃信的。 至于柳爷,中医传承本就讲阴阳、五行、果报、循环,那老货比老娘韩金花更迷信。 韩金花要了两块金饼之后,不管李胜利手里的其他存货,迷信的因素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自家老大担些风险,给老二、老三留下家底、嫁妆,即便老大遭了横祸,也能让老二、老三轻省一些。 家里留的太多,韩金花怕一家人也担不起这种福泽。 拿住大儿子给的一百块钱,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提了最基本的要求。 剩下的一切,就看大儿子自己折腾了,出去义诊赠药,在韩金花看来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妈,我知道了,房子这次就听我的吧……” 听到房子,韩金花刚刚按捺下去的怒火,又‘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正常人家的房子,出个一两百块也就够了,分个两间屋、三间屋,或是几十块买宅基地,自己去盖。 偏一点在城外就是大小院子,一证两院这样欺负人的事儿,韩金花也是头一次经历。 不管是牲口院还是供销社的夹道仓库,都是没人要的玩意儿。 尤其是供销社的夹道仓库,里面的大四间跟旱井没两样,不管是住家还是单位,这样的房子都没人要。 居委会这是怕砸在手里,就以来的时候就一证两院为借口,一遭甩给了李家,而且钱也一点儿没少要。 不然,那样的旱井,分给没房住的人家,居委会上下还不得被闹的鸡飞狗跳? 虽说有了地皮可以翻修,但如今谁家有那么多的闲钱去翻修房子? 数遍整个四合院,也就易忠海有这样的条件,可他们老两口,又能住多大的房子? 居委会手里能调剂的房产,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一样要向街道打申请。 一步步请示,再由上面一层层的分拨,居委会范围之内的空房子,可不都是属于居委会的。 这两处院子压在手里,起码占了五户人家的住房。 能不打折扣的一遭甩出去,居委会那边肯定巴不得。 韩金花觉得,如果因为李家的房子多,被定了房产主,居委会上下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来澄清。 一证两院不能分割,肯定又是最好的借口。 被心里怒火拖住的韩金花,也没管换了衣服就出门的李胜利,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 想到大儿子的嘱咐,只能拿起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棉鞋,对着它们撒气了。 在家里换了一身新衣,洗过手擦过脸的李胜利,也算扫去了一路风尘。 背起药箱、拄上楠竹的枪杆,带着赵家兄弟又奔陆军总院而去。 想着肖家嫂子张英的病情,李胜利也想起了董师给开的壮气汤。 稍一思索他就乐了,董师的方子,也是脱胎于四君子汤,算是加味对症的一种。 默默回想着董师的诊断,血亏导致气虚,气虚又导致血亏,最终气血双亏、危如累卵。 以四君子汤加味壮气,辅以八味丸调理肠道,治疗的路数明明白白。 这么笼统的说法,本就有授课的意思,只是当时的李胜利没有想明白。 董师这是直接给出了他辨症开方的路数,算是当面传法了。 不加详细的脉象、辨症、药理,这是怕李胜利没有基础听不明白,董师的道法令人高山仰止。 只要李胜利能想明白这一圈,再简单会点辨别气虚、血亏的手法。 拎起药箱,做个产后调理的游医没多大问题,如果运气好,遇上跟肖家嫂子差不多的病情,起沉疴、救危难也不在话下。 想通了这一点,李胜利对于董师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跟柳爷做了几天游医之后,有所体会的李胜利,算是认识到了董师传法手段的高明。 到了陆总,让不怎么懂事的赵老三扛着楠竹枪杆守着马车,李胜利带着赵家的老大、老二进了高干病房的院子。 院子里的警卫还是那一个,见李胜利三人是熟客,就帮着敲了门。 等在门口的李胜利听到冯大姐让进去的话,才推开了外门,进了病房前出的厦子。 “嘿,小老头……” 刚推开第二道门,丁岚的外号就扣在了李胜利的头上。 “岚岚,不要这么没礼貌,让你爸爸听到,会训你的。” 李胜利跟不痛不痒斥责女儿的冯大姐打了招呼,也不管一脸挑衅的丁岚,直接看向了病床上的张英。 至于坐着马扎面壁的肖虎,则是被他忽略了。 “嫂子,感觉好多了吧? 我看你气色不错,伸手我号下脉。” 张英的脸上虽说依旧带着蜡黄,但双目之中却带上了神光,眼神也从浑浊变成了清澈,这是方子对症的表现。 面带微笑的张英,闻言伸出手腕,只是因为气血双虚,有些少言懒语,到了嘴边的问候,被李胜利的话堵了回去。 悬空搭手之后,李胜利默默感受着张英的脉象,细、微、弱、虚,他感觉一个不漏,还稍稍带着些驳杂。 至少四种脉象复合,不是李胜利能细微辨症的,气血双虚或者气血双亏,他可以确认。 但要如何分主次,他就有些懵懂了,按照董师的路子,继续辨别一下,还真是有些用处。 代表气虚的细弱两种脉象,多少跟微虚有所差别,只是差别的原因、辨症,李胜利没法掌握。 但是,抓住了细弱两种脉象,李胜利就是抓住了董师给留的问题,只要这两种脉象改善,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了。 “还不错,方子起作用了,嫂子,尽量的多吃饭,可能有腹胀的情况,但也要忍一下。” 依据自己的判断给了医嘱,李胜利的脸上也带了笑意,只要外象向好,辨症跟方子的方向就是对的。 中医想要对症,也是很不容易的,绝大多数二三十岁的中医,也就比现在的李胜利强点有限。 开方抓药不说全靠猜跟蒙,但也差的不多。 像李胜利他们这些,还算是好的,起码猜蒙还是有方向的。 那些个根据患者口述,自己查医书找症状的年轻中医,才是真正的大坑,说不准找出的药方就是反的。 “胜利,我在这住着怪花钱的,煎药喝药,咱们回家也一样的。” 李胜利忙活完了,张英这边才聚齐了说话的力气,气血双虚就是这样,整个人懒洋洋的,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张家妹子,安心住着就好,你家的小肖,也是立过功的,住在这里不算是照顾。” 冯大姐的话虽说有理有据,但张英脸上还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家里因为她的病,几乎消耗干净了,对于住院,她心里很是畏惧。 肖长弓、赵满奎是第一批去北韩,最后一批出来的,这些人只要能活着出来,起码几个功劳在身。 家属命悬一线,占用一下医疗资源,还真不算是照顾。 冯大姐说的不错,李胜利这边就开口安慰道。 “嫂子,家里不成,太冷! 你回家去,前面吃的药就白费了。” 对于患者的心理,李胜利的把控能力很强,一句话就打消了张英出院回家的念头。 与活着相比,回家等死显然是残酷的,张英勉强一笑,就蜷缩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小李,还是你会说话,这两天张家妹子几次要闹着出院,我都快压不住了。 对了,家里有些不在现役的军装,我让人找了几套,有的穿过,有的没穿,你别嫌弃。” 说着冯大姐从丁岚的病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后勤用的帆布袋,个头不小的帆布袋,被装的满满当当。 “冯大姐,这不好吧……” 对于军装,李胜利这边是无所谓的,自己身上的对襟反而更轻松舒适一些。 第65章 可查三代 第65章可查三代 “哼! 不识好人心,那是我爸的,我哥哥们都得不到的!” 有点娇生惯养的丁岚,喜怒都在脸上,天真是真天真,就是多少让人有点尴尬。 “小李,这是我家那位的军装,算是老式的,如今换了装,放在家里也不好往身上穿,你别嫌弃。 你比岚岚大了一岁,算是哥哥了,让着她点,东西收下,待会儿带家去,家里弟弟妹妹分一分。” 冯大姐把话说的直白,李胜利只能点头致谢收下了帆布后勤包。 对于冯大姐能说出他的家庭情况,李胜利也没什么意外,都配上警卫员了,查一点普通人的信息不难。 “谢谢冯大姐了。” 因为丁岚的天真,让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本想着留下赵家兄弟,让肖虎出去换金块的李胜利。 只能尴尬的站在张英的病床旁边,听着她问赵家兄弟洼里的一些情况。 “小李,这几天没来,干什么去了?” 屋里尴尬的气氛,冯大姐感受的到,虚点了一下女儿,见她吐了舌头,冯大姐只能自己来化解这种尴尬了。 “去京郊的洼里村了,他们俩就是洼里的社员。 前段时间他们的爷爷,被驴车轧伤了腿,我遇上了就伸手帮了忙。 上次他们进城给我家送了点粗粮,我正好会点正骨,就想着响应号召下乡从医。 这次在洼里待了两天,回来取点草药。” 将真实情况汇报给了冯大姐,李胜利也是有所斟酌的,不能说的一丝也不露。 知道冯大姐让人查过自己的信息,但李胜利大致可以猜出,只是基础的信息。 像贩卖衣服、下套子这些细处,是不会去查的。 他又不是特务,打个电话,问问基本的情况也就够了,派人仔细调查,没这个必要。 “嗯! 坐下说,我在妇联上班,不怎么下乡,我也想听一听下面的情况。 响应号召下乡行医,你的觉悟很不错,南方那边已经有小的医术培训班了。 还有的医生已经下去了,他们被当地农民称作赤脚医生,这个称呼还是很贴切、很朴实的。 你觉得这样的学习班怎么样?” 在妇联上班还不用下乡,这位冯大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在信息的掌握上也很不一般,一听就是抓大面的。 “冯大姐,我的水平有限,评价不了学习班。 不过他们俩已经通过村里的同意,跟着我一起学习了。 目前正在熟悉医书,过段时间我们分享一下骨伤的手法。” 说完,李胜利指了一下正站在张英病床前的赵家兄弟,说了一下自己在洼里的试点学习班, 李胜利的回答让冯大姐眉头一挑,面前坐着的这位小医生,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呢。 不仅觉悟好,而且说话也很有水平,对比之前的印象,自己好像小看他了。 “下面村里的医疗条件很差吗?” 没有深究之前自己对李胜利的评价,冯大姐有些好奇的问了下洼里的医疗条件。 很久没有下到基层的她,已经慢慢与农村的生活脱节了。 回想当年,一个村里,能有一个土郎中就很不错了,有些危重些的病患,只能到乡镇上求医问药。 “也不能说太差,京郊的村子离着城里很近,一些急重症还是可以得到及时治疗的。 乡公社也有卫生院,只是医生少了点,只有三四个人。” 听到李胜利避重就轻的回答,冯大姐的眉头又是一挑。 自从李胜利救了女儿,家里也查了一下他的来历,毕竟位置不同,谨慎行事也不算过分。 南锣九十五号院的李家,底子清白干净,家里几代都是通县雇农,虽说不是最底层的佃户,但也算是三代贫农了。 李家进城,算是李胜利的爷爷支前有功,当年没赶上支前的队伍,在城里的建设工地也算是出了死力。 借着李家爷爷拿命挣来的进厂机会,李家夫妻两人都在城里落了户,也在九十五号院分了房子。 李家老爹在轧钢厂虽说不是什么先进、典型,但也是冲锋在前的一线工人,为人很是踏实、质朴。 李家的老娘,虽说在居委会风评一般,但也是个持家有方的,而且不吃闲饭,做了居委会粘纸盒的临时工。 至于李胜利在学校的风评,除了不好好学习,上课喜欢看些闲书之外,也算没多大毛病。 现在看来,这位小医生,上课的时候,看的都是医书,而且勉强算是初步的自学成才。 在冯大姐看来,李胜利上课看的闲书,不仅教会了他医术,还教会了他为人处世。 初中毕业虽说学历不高,但会了为人处世,就算是可圈可点的年轻人了。 “小李,听说你毕业之后就待在了家里,有没有找个工作的想法?” 听了李胜利的胸中丘壑,洼里的医疗条件,对冯大姐而言知不知道,就无所谓了。 她的职位虽说不低,但也管不到洼里这样的基层生产队,不过顺手帮李胜利找个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女儿的救命恩人,一包衣服就打发了,显然是不够的。 “冯大姐,我现在已经有了工作,就是洼里附近几个村子的医生。 你看,这是我刚刚得到的行医证书。” 说着,李胜利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暗红色竹筒,里面卷的就是他的临时行医证。 对于冯大姐要介绍工作的好意,李胜利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接下来的十多年,除了农村的土地上,各行各业鲜有能安心工作的地方。 即便是农民,也要背上沉重的负担艰难前行,各种名目的公购粮也会压的人喘不上气的。 做个下乡知青兼着赤脚医生,以洼里为据点,在京郊游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遇上柳爷、遇上董师之后,李胜利已经决定进军中医内科。 将来十年想要学医,唯有在农村才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而洼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城里,无论是进中医院,还是进中医学校、中医学院,想要在中医一途上有所精进,基本是不可能的,原因也很简单,就俩字‘肆旧’。 见自己老妈的一片好意,又被坏人小老头拒绝,丁岚顿时就不干了,她‘腾’的一下,在病床上站起,指着李胜利嗔道: “顽固守旧的小老头,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我妈给你衣服你不要,给你找工作你又不要。 你想要什么呀? 你看你,要不穿的破破烂烂的,要么穿的跟个老头一样。 有新衣服为什么要穿破衣服?” 丁岚的嗔骂,又让病房里变的尴尬了,望着心平气和的李胜利,冯大姐微微点了点头。 这算是同意了,李胜利可以跟上次一样吓唬一下丁岚。 但李胜利没有再说把她一针扎成小哑巴的话,而是缓缓的开了口。 “破破烂烂的是我爸在轧钢厂的工作服。 像老头的这身,我爷爷当年在轧钢厂工地穿的也是这么一身,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通县农民。 我爷爷当年在轧钢厂的工地,低头卖力,累到吐血才带着轧钢厂的进厂指标回家。 我爸拿着一纸指标,拖家带口的进了四九城,一干就是十几年,累到腰都直不起来。 我为了给我爸治腰,学了中医正骨,也学了许多的中医知识,所以我才能救了你。 你是大院子弟,我是工农子弟,咱们不要相互敌视才对。 我救了你,在过去是要以身相许的。 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让你妈把你嫁给我这个小老头。” 李胜利的话,前头说的正正经经,让冯大姐都有些动容。 可到了后边,就不怎么正经了,看着小脸吓的雪白的小女儿,冯大姐不由的莞尔,李胜利还真是女儿的克星。 想了想,他最后说的话,冯大姐稍微沉思,也没露出什么难看的表情。 “我不惹你,你就不跟我妈要我了吗?” 想到老爸来的时候说过,要报答这个坏人的,坏人想要自己,肯定全是坏心思。 多少有些害怕的丁岚,在病床上退了几步,有些怯怯的问道。 “看你表现,如果再敢惹我,我就把你扛回家做小老婆。 现在听我命令,坐下! 好好休息,你的伤口还没拆线,不要突然做大的动作,会扯开伤口的。” 见丁岚老老实实的坐下了,李胜利也拖来板凳坐下,经这么一闹,病房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小李,你的表现很好,不考虑一下去中医院,或是中医学院工作吗? 学习中医,在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耽误的。” 看到李胜利慑服女儿的表现,冯大姐点了点头,虽说过程有些跳脱、儿戏,但结果很不错。 这位小年轻,很擅于把握人的心理,这样的人不管学历如何,都能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的。 初中学历在现在也不算太低,冯大姐算是阅人无数了,在见过的人里,李胜利属于中上游的资质,很不错。 “冯大姐,董师是最好的老师了,他是愿意让我跟师学习的。 但我觉得,学习需要实践,边实践边学习,可以让我的能力得到更好的锤炼。 比如这次,我在洼里就收治了一个股骨前端骨折的患者,我对他的痊愈,很有信心。” 再次委婉的拒绝了冯大姐的好意,李胜利不知道的是,他说道的股骨前端骨折,让冯大姐的眉头再次一挑。 “好,你这个小同志有觉悟、有原则,我很看好你。 将来遇上难题,你可以到妇联找我,就给门卫说冯大姐让我来的就好,我会给他们交待一下的。” 看着意气风发的李胜利,冯大姐再次想起了对他的调查结果。 初中毕业、工农子弟、可查三代,骄人的资质,可靠的出身,很多部门都是可以进的。 “谢谢冯大姐!” 李胜利再次致谢之后,刚准备叫着肖虎出去,冯大姐这边又开了口。 “小李,你说的股骨前端骨折,是怎么治疗的? 我这里有些好奇。” 冯大姐的问题,李胜利也不在意,以为她是在没话找话缓和气氛,也就随意说了一下。 作为闲话说起股骨骨折,土鳖研粉合黄酒吞服,自然是比较好的话题。 至于长期静卧容易导致血栓,他也是顺嘴提了一句,这也是李胜利的习惯,风险性的东西,一定要提及。 第66章 道地药材 第66章道地药材 跟冯大姐讲完骨折,见时机差不多了,李胜利就叫起肖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高干病房。 还是上次那个比较隐蔽的角落,李胜利先是问了一下他老娘张英的起居日常,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才说起了正事。 “肖虎,我这还有一斤多的金块,需要兑换成现钱,这次可能会有风险。 我建议让你爹跟着一块,毕竟他那里有枪。 混江湖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肖虎对于自己的本事很自信,李胜利清楚。 所以他就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让他老爹肖长弓跟着他一起去兑换。 今早堵住肖长弓的时候,李胜利见他经警制服腰间挂着枪套,有了带响的东西,安全上才有保证。 “小叔,大刘不敢,还是我自己去吧……” 对于老爹肖长弓,肖虎有天然的畏惧,老肖是正经杀过不少人的。 那耿直货一瞪眼,就算是饱经世事的李胜利,都觉着有些胆寒,杀气,并不是只存在于书面的东西。 “不行,这次的钱太多,大刘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如果他找人合股,大刘可信,跟他合股的人也可信吗? 财帛动人心,大刘那里可不是银行! 还有,你爹的性子要变一变了,这次是我要买房子缺钱,照实给他说。” 不管什么时候,人心都是最复杂的东西,作为医生的李胜利算是饱经世事、饱览无常了。 对于现在相对单纯的人心,他依旧不敢放松丝毫,因为人心最是无常。 李老爹一年不到四百的工资,一个工人五年的收入放在一起,想让人不动心很难。 见肖虎点了头,李胜利这才将上次的挎包给他,金块自然已经装在了里面。 带肖虎进了病房,跟张英交待清楚了,李胜利才带着赵老大、肖虎,拉着赵老三奔北新桥信托商店而去。 拉上赵老三,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最近做了买卖,留他在医院,怕被冯大姐母女套话。 走在路上,李胜利觉着,人最好还是少干暗事为妙,不然心累。 肖虎叫上肖长弓,李胜利也必须亲眼见到,不然肖虎很可能私下决定,自己就去换了金块。 万一大刘那边真出了岔子,李胜利就不好跟肖赵两家交待了。 让肖虎去换金块,虽说对肖家而言有些风险,但风险并不大,因为张英的病差不多会好。 张英这一病,前前后后耗费不少,整个肖家都被掏空了。 动用祖上传下来的金子治病,病好了金子没了,算是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等过了年,即便有人不在乎肖家父子的战力,要找麻烦,看到肖家家徒四壁的样子,就不会再对金子抱有幻想了。 事情大差不差,李胜利才敢让肖虎去做,细水长流不如一次利索,频繁的交易更容易被人盯上。 四人到了信托商店,肖虎进去找了肖长弓,跟上次一样,耿直的老肖很快出来,跟李胜利说了声‘知道了’,又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父子两人约好的时间是晚上,李胜利又一路将肖虎送回了陆军总院,心里这才稍稍安稳。 安排好了肖虎这边,李胜利又带着赵家兄弟,奔芝麻胡同而去。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抓药,对于药材,李胜利这边也有自己的要求。 经方所著,就是道地药材,后世所谓的道地药材,几乎就成了骗人的噱头。 无论是原产地还是别的地方的药材,大都转化成了药材工业化的产品。 对于道地药材的药性,李胜利只能从书上了解一些,真正的药性,真是无从得知了。 到了柳爷家门口,李胜利如往常一样,拍门环叫门,听到院里的铃声之后进门。 这次柳爷没有在院里等着,而是坐在了正屋之中等着他。 柳爷家的正屋,跟李胜利印象之中的差不多,中堂画、条案、八仙桌以及两侧的太师椅。 太师椅下方左右各两把官帽椅,中间是小茶几,柳爷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右侧的官帽椅上。 “小爷,请上首就坐,待你接了柳家传承,这主位就是你的了,我在这里也只能客坐。” 对于柳爷嘴里的规矩,李胜利知道一些,但很模糊,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坐在了左侧的官帽椅上。 “你们俩,站在你们小叔身后。” 见赵老大跟赵老三站在门口发愣,柳爷给他们指出了位置,这俩也听话,乖乖的站在了李胜利的身后。 柳爷摆出了规矩,李胜利张口之间,也带上了腔调。 “柳爷,我这次是为了购置药材而来。”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心情不错的柳爷紧盯着他,问道:“小爷,说说你的章程。” “首选自然是道地药材,还要备上其他地方产的两三种替代品,也要材料地道的好药。 园参、高丽参、西洋参也要加在里面。” 虽说是想摸清了药性,但李胜利也不敢将市面上的各种药材一网打尽。 他只是为了摸一摸道地药材的药性,药材种类太多,他的能力有限,只怕品种多了,反而摸不清药性。 李胜利选道地药材,在柳爷的预期之内,替代品类的药材,柳爷一样理解。 但园参、高丽参跟花旗参,却不在柳爷的考教范围之内。 “小子,高丽参跟西洋参可不便宜,不如用东北的山参了。 园参倒是可以试试,但前人已经试过了,药效远不如山参。 加大园参的用量,反而会冲散君臣佐使,应该有人会用加大剂量的园参,配伍的四君子汤。 但咱们家的传承没有这种配伍。” 人参虽说不在考教之中,但李胜利的表现,远超柳爷的预期,这小子妥妥就是为他柳家传承准备的。 “那就算了,既然前人已经试过,我就不去狗尾续貂了。 只是山参终是有限,很难大量推广四君子汤。”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柳爷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暗自佩服了一下,这倒是跟有些大家不谋而合了。 治疗虚症,本就不是普及之法,所谓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不过是说法而已。 能做到中医欲病,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家了。 是药三分毒,未病之时如何用药? 如果真有这么神,那古时的帝王,个个都该得上寿。 又有那个大家不是在下医已病之中,得到的名声? “想法不错,跟许多大家相合。 但是,药乃对症之方,辨症在前、立方在中、用药在后。 与其在药上下功夫,不如广布传承,在开方的人身上下功夫。” 柳爷没有贬低李胜利的想法,也没说有些人没机会看病这种话。 而是在传承的开枝散叶上下了功夫,自家的传承人也快到了发宏愿的年纪。 切实的宏愿,才能实现,实现之后,柳家传承才能有真正的掌舵之人。 柳爷可不想李胜利发了上等宏愿,却只能留在乡间底层蹉跎。 “柳爷,我是说,咱们能不能学着百宝丹、白药,将一些方剂制成药散? 跟白药对伤科一样,咱们将用量较大的方剂,制成药散,让病患自己试着服药。 或是让一些没有登堂入室的中医,看病简单一些。” 李胜利瞄上了制药业,虽说最近没有落实的可能,但他的医术经验,也是需要时间来磨练的。 后世,岛国通用的中药丹丸药散,成了畅销的代购品,还称之为汉方,无疑是中医药最大的耻辱。 里面的原因或许有很多,但耻辱就是耻辱,是遮盖不住的。 以十几年的时间磨砺自己,同时收集一些可以做成中成药的药方。 这就是他心中所想,李胜利发下的宏世大愿,这里面不仅有功德,还有厚利。 功德、厚利双得,机会就丢在脚下,不去做的才是真正的傻子。 “得! 您是小爷! 要不我还是叫您一声小叔吧……” 头次带着传承人登堂入室,虽说上首的位置,已经没了柳家的祖宗牌位,但柳爷自认这里就是柳家的传承之地。 结果,自己最后选的传承人,就发下这样的宏世大愿。 完美吗? 柳爷觉得,这已经不是完美了,好像自己一生应该等待的就是面前的李胜利,没有之一的李胜利。 制成药以拓传承,亏李胜利这个半大小子能想的出来。 这事对不对,能不能做成,不重要,重要的是四九城有个同仁堂珠玉在前。 “别闹,咱们是正经排了座次的,买药这茬……” 说到排座次,李胜利果断闭嘴,问起了正事。 真让这老货讹上,腻腻歪歪的叫一声小叔,李胜利也怕被他喊过去。 “自然是同仁堂,走着……” 李胜利不接茬,柳爷不以为意,手一挥示意李胜利先走,他佝偻着腰,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路上,李胜利跟柳爷核算了一下,按一剂药一两算,十一个人一个疗程算下来,药量也在十斤上下。 加上替代品药材,二三十斤的药量还是有的,凭票的年月,虽说买药不要票,但具体的名目还是要说清楚的。 不然到了柜台大牙一呲,张口就是几十斤药材,不抓你个投机倒把,就算柜台前的售货员觉悟不高。 按说现在也有初期的医保体系,但柳爷、赵家兄弟都是一问三不知。 在洼里的时候,也没人弄的明白,一般的头疼脑热,洼里跟其他村子的处理方式差不多,挨到痊愈就好。 挨不下去就去公社卫生院,再治不了,要么进城,要么回家等死。 不懂医疗体系,就只能自己瞎撞了,一点药材倒是没什么,以后还是要熟悉一下的。 一路上跟柳爷商议着药材,四君子汤虽说用到了人参,但不是独参,对人参外观的要求不高,按柳爷的意思,最便宜的山参就成。 拿着洼里进城公干的介绍信,拿着自己的临时行医证,李胜利花了七十八块钱,弄齐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公私合营之后,有了之前东来顺换肉的教训,同仁堂这边一些流传下来的规矩,也被保留了。 道地药材会被注明,替代药材也是一样,有公家的牌子在,李胜利也不怕药材的标注是噱头。 这年月在药材上以假乱真,一旦被发现了,大概率会被拉去打靶,比后世的惩罚严重的多。 购齐药材之后,李胜利又额外买了二十二块的山参,花钱凑整的败家行为,让同仁堂的会计、出纳好一顿扫量。 离开同仁堂的时候,李胜利回看一眼被漆成白色的药柜,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轻叹。 第67章 黑吃黑(上) 第67章黑吃黑(上) “药柜还是古色古香好一些,有底蕴的味道。 刷上白漆,瞧着是干净了,可也遮住了传承。” 这个时候,柳爷跟李胜利玩了一把心灵相通。 瞧着柳爷的倒三角眼、山羊胡,李胜利觉得这老货有些猥琐,心里不由的有些腻歪。 “呦……你还瞧不上我了…… 等我死的时候,我把家里的黄梨木顶天药柜打成棺材,哭不死你!” 威胁了李胜利一把,柳爷转身就要上车,又想起了李胜利的正骨手法,便再次开了口。 “小子,不买点跌打药酒?” “倒是忘了这茬,柳爷您不是要访友吗? 让有方他们俩拉您过去,下午带着病历登门,不怎么吉利。” 柳爷的提醒,让最近干用手法的李胜利,想起还有药酒这茬。 将自己的楠竹枪杆、药箱从马车上拿下来背在身上之后。 见周围有异样的眼光,他也没再转身进同仁堂。 而是奔信托商店而去,肖虎手里的金块,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宁,就准备再去给老肖再细说一下。 走到信托商店这边,李胜利被异样的眼光扫了一路。 现在不时兴中医郎中了,背着药箱的李胜利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招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一路走来,虽说心里没什么波动,但李胜利知道,药箱以后在城里不能背了,不然太受关注。 直接到了信托商店后院门岗,李胜利冲着门卫屋里的肖长弓招了招手。 见老肖出来之后,两个坐在桌前的保卫立马垮了下来,李胜利不由的摇了摇头。 弄不好这老肖这货有办公室不坐,常年就在门卫这边站军姿,有这样的股长在,信托商店这边的保卫就苦逼了。 “有什么事?” 出了门卫室的老肖,耿直果断,张开就问李胜利来的原因。 看着老肖脸上尽力保持的柔和,李胜利轻叹一声,问道。 “老哥,你常年在门卫室这边站岗?” “对,工作时间不能脱岗。” 听到老肖的回答,李胜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同情一下他的同事们了。 “今晚的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让肖虎别找大刘了,寻摸一个生人交易吧。 不要让大刘介入,你们去的时候,稍微化化妆。 万一出了岔子,也不会被人顺藤摸瓜。” 一斤多黄金,不管是对李胜利还是对肖家,都是不好解释的。 肖虎所说的太姥爷家开过武馆、镖局,糊弄一下老百姓还成,去派出所蒙事儿,只怕适得其反。 如果因此被人改了成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一路,李胜利还是觉得一锤子买卖对于这样的交易来说,比较合适。 “我知道了,我以前干过侦查,有数。” 见肖长弓说着话,还不忘回头看一下门卫室,李胜利只能跟他告别,回了四合院。 将药箱跟楠竹枪杆放下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在老娘不善的目光中,他揣了俩窝头,又去了陆军总院那边。 同样的话,又跟肖虎说了一遍,还特意说了,让他们爷俩打开家里倒座房的旧衣服包,找一些衣服换上做伪装。 交待完了,李胜利这才拎着冯大姐给的那包军装回了四合院。 将帆布包交给老娘韩金花,李胜利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屋看起了医书。 到了下午的放学点,李家兄妹也成了院里最早回家的孩子。 回家之后,喝了点水,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朗诵医书。 看弟弟妹妹乖巧的模样,只怕这两天没少让老娘收拾。 晚上李家的饭桌上加了菜,除了咸菜条之外,还加了一盘干锅焙酥的黑豆,上面撒了细细的盐粒。 扫了一眼屋顶上已经挂了三个的柳条筐,看了看低头吃饭的老娘。 李胜利明智的没有为了加荤菜开口,老娘这是苦日子过惯了,一下得了这么多肉食,肯定会攒起来。 入了冬,年关就近了,年关难过,攒点年货也是应该的,随便说话触了老娘的霉头,只怕会挨揍。 别说,焙酥的黑豆,配着窝头吃也是别有一番香甜滋味,倍儿香! 就跟前世小时候,凉馒头配花生米一样,越嚼越香。 吃了晚饭,李胜利教了一会弟弟妹妹,读医书的时候该注意什么。 兄友弟恭的气氛,维持到了七八点钟,一阵敲门声,让李胜利的心头一紧。 “胜利,找你的。” 不等老娘韩金花的话音落下,李胜利就走到了正屋门口,看着头上冒着热气,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的肖虎。 李胜利的心里‘咯噔’一下,最怕出事,结果还就是出事了。 “小叔,跟我走一趟。” 事情有些急,肖虎说话也很干脆,就差直接上手拉着李胜利就跑了。 “背后的包袱有用没用,没用就先放我家。” 肖虎背后的包袱不小,经李胜利提醒之后,他立马解下了包袱。 李胜利将包袱放回自己屋,跟老娘说了一声去看急病,这才跟着肖虎匆匆出了四合院。 “小叔,真遇上黑吃黑的了,幸亏我爹去了,他们一个没跑了,都被闷窑里了。 我爹也没受伤,就是那边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就让我来找你了。 人是我自己去找的,我跟我爹都用黑布、围巾遮了相,一点儿没露。” 拐出四合院的巷子,肖虎前后看了一眼,这才压着声音,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 听着肖虎口中时而带出的江湖黑话,心焦的李胜利还不忘同情一下这个军人子弟。 江湖手艺江湖混,就跟他的骨伤手法一样,学了就想着去用,总不能带着一身的正骨手艺,去工厂当学徒工吧? 其实肖虎最好的归宿是去当兵,可惜被他老爹耽误了,但凡肖长弓不像现在这么耿直。 哪怕只有赵满奎一半的油滑,想想法子,拿着自己的功劳证去征兵处闹一闹。 功臣之后、民间高手,还能没有当兵的机会?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未来十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十年,这个时候去当兵,能不能避过风雨都不好说。 肖虎急促之中更多的还是沉稳,这也让李胜利沉稳了不少,一路想着事。 脚下的路却越走越熟,望着远处隐藏在夜色里的黑影。 李胜利想起了自己去找大金砖的时候,在武装部仓库外捡的东西。 因为前边的大片黑影,就是东城武装部的仓库。 “小叔,快到了,你遮一下。” 接过肖虎递来的围巾,李胜利忙乱的把脸裹住。 肖虎那边也是一样,拿了一条黑漆漆的东西,正在往脸上缠着。 两人转进一个胡同,这边李胜利也算熟悉,那天他捡了工具,也在附近转悠过。 想着自己的工具,李胜利猜测,肖家父子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东西,有可能就是武装部里流出来的。 走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李胜利也不好开口,只能跟着肖虎来到一处宅子的门口。 破败的门楼,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出残缺的轮廓。 旁边应该是一出废地,上面影影绰绰的应该是杂草、野树。 开门之前,肖虎推了一下李胜利,示意他等一下,自己则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悄悄的推开了门。 试探着往里走了一下之后,肖虎又退了回来,再次在门口向两侧张望了一下,才一拽李胜利,示意他跟上。 进了门廊,肖虎用旁边的棍子顶住了院门,还是猫腰走在李胜利前面,先一步进了院子。 两人刚进院子,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正屋门口,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胖子。 李胜利的心里一紧,就往后腰摸去,可不怎么熟悉的小斧头,并没有插在后腰里。 只见那人影抬了一下手臂,肖虎这边就直起了身体,显然对面的是熟人。 李胜利带着戒备,跟肖虎走上前去,对面的胖子头上一样缠着东西,看不出相貌。 “可能是特务,用的是美式手枪。” 听到是肖长弓的声音,李胜利的心里一松,可再听到‘特务’二字,他遮在围巾下的眉头一下就紧皱了起来。 伪装成胖子的肖长弓,指了指肖虎,又在嘴边竖起了指头示意噤声,这才让李胜利跟上。 屋里没有电灯,正屋的方桌上,放着一盏亮度调到最低的马灯,灯光有些昏黄。 正屋的后窗,也被一张行军毯遮住,昏黄的灯光下,原本的军绿色变成了黑漆漆的样子。 东屋漆黑一片,开着门的西屋,也一样透出昏黄的光线。 跟着肖长弓从正屋踏进西屋,肖长弓指了指地上堆着的一堆人,再次在嘴边竖起了指头。 然后示意李胜利去看看床上的炕桌,马灯就放在桌上,桌上用布盖着一堆东西。 掀开盖着东西的布,首先映入李胜利眼帘的就是一片金光,金光之上,放着一把手枪一把左轮。 放出金光的是一小堆金条,有大有小,大的,李胜利估计比自己的金块还重。 因为有肖长弓在身边,李胜利也不是太紧张,用遮东西的布,将两把手枪拿到一边,金条下边,还压着一堆现金。 回头看了一下肖长弓,见他又指向了床上,李胜利向下一看。 下面根本就不是床,而是几个大木箱,拼在一起平放在了地上,组成了床的样子。 床上的褥子,已经被凌乱的甩到了地上,这显然是肖长弓干的。 打开没有关好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跟李胜利路上想的一样。 土黄色的军装还有大衣,被帆布带打在一起放在了箱子里。 轻轻关上箱子,李胜利回头看向身后的肖长弓,刚想示意他出去说话,老肖的手又指向了东屋。 没有拿炕桌上的马灯,李胜利小心的挪步走到正屋,先用脚开了东屋的门。 东屋里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正屋的灯光,看到里面堆了东西,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 回身拿起正屋方桌上的马灯,李胜利仔细的看了一下,东屋跟个小仓库一样。 一堆堆的东西有些杂乱的垛在里面,除了堆放的货物,角落里还有三辆自行车。 做黑市的佛爷,这个好理解,可屋里这些佛爷,有些胆大到不怕死了。 麻袋里的东西,应该就是武装部出来的,西屋箱子的里的也是,这属于倒卖军资,哪朝哪代都是杀头的买卖。 西屋里那堆人,按照肖长弓的说法,如果不是特务,肯定就是背景特别深厚的那种货色。 如果是后者,恐怕这次换金子,就惹了天大的麻烦。 万一肖长弓失手弄死了几个,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能从武装部倒出东西,而且敢进行倒卖的货色,留下个渣渣,也不是李胜利跟肖长弓能应付的。 第68章 黑吃黑(下) 第68章黑吃黑(下) 手里提着马灯,李胜利向肖长弓招了招手,示意他去院子。 等屋里的肖长弓跟院子外的肖虎换了位置,李胜利才提着昏黄的马灯出了正屋。 到了院里,李胜利示意肖长弓一起检查一下院里的东西厢。 东厢房里停了两辆倒骑驴、三辆自行车,角落里还堆着不少麻袋布袋。 西厢房,除了地上的麻袋、布袋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显然这个据点存在的时间不短了。 至于院里的倒座,房梁已经塌了,肯定是不能用的。 “肖老哥,死了人没有?” 李胜利是骨科的鬼手,虽说没有跟外科或急诊医生一般,经历许多血腥场面,但也经常处理骨伤见红。 心理素质多少还有点,虽说有些焦躁,但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没有! 打晕了。” 即使对面有两把手枪,也不在肖长弓的眼里,他的回答依旧简单而耿直。 “手法呢? 明白人能不能根据他们的伤势,推测出你的手法,或是你的具体信息?” 对于手法,李胜利作为骨伤鬼手,自然不会忽略,许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即使没有死人,如果八卦嫡传的肖长弓露了太过明显的手法,那屋里的人也不能留。 医生的杀伐果断,是强过屠夫的,因为屠夫面对的是动物,而医生面对的是人。 无非屋里的这些货,都是罪同死囚的货色,只要不是自己出手,能难到哪里去? “不会! 我用的是部队的捕俘手法,而且动作很快,六个人只用了半分钟不到。 有两个岁数稍大的,当时有反应,看蹲起的架势应该是八极拳,此拳种那边比较流行,所以猜测是特务。 金条是在窗台下藏着的,会八极拳还能藏这么多的金条,差不多可以确定身份。” 涉及到了汇报侦查情报,肖长弓这边的话就多了,虽说依旧不带什么感情,但思路是很清晰的。 “肖老哥,你说怎么处理?” 事情是肖长弓做的,而且他的岁数较大,即便是为了尊老,李胜利也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如果没有你的金子,我就直接报派出所了。 你牵扯在了里面,所以我让肖虎把你找来,听听你的建议。 肖虎说了,他们是做鸽子市的,这是他们的仓库,最早十一点左右,可能会有人来提货。 他们这种一般凌晨前后才会去市场,两三点钟是交易的时间。 现在大概九点,咱们最多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善后。 我建议一把火烧掉。” 这次肖长弓的建议,对屋子里那一堆人是冷酷无情的,但对李胜利而言却带了人情味。 深深看了蒙着脸的肖长弓一眼,李胜利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改变。 “如果是特务,炼了他们,武装部的那些蛀虫就会跑掉。 还是少杀生吧…… 肖老哥,这附近有没有派出所?” 如果是背景比较深的货色,李胜利绝对同意直接把他们火化。 肖长弓既然可以确认这些人是特务,就不能这么草率的处置了,武装部里 的坏人,还是要揪出来的。 “分局离着这也就三公里,晚上有值班的。 边上的废地里有不少杂草,点了之后,他们一会儿就能到这。” 本来想点房子的肖长弓,算是熟悉保卫程序的,城里起火,近处的分局一定会派人来。 人来了,一定会进边上的院子,两把手枪,一把左轮一把1911,都不是平常的货色。 遇上有点刑侦经验的公安,一定会怀疑屋里的人是特务。 这样事情就有了后续,是不是特务,屋里的人都得交待清楚了,现在的大记忆恢复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准刑讯逼供,那是针对老虎凳、辣椒水这类而言的。 直接上手,或是简单的器械,公检法三方没人会有任何的异议,这只是正常的审讯程序。 “特务的事儿,咱们爷们就不掺和了。 就是少了你老哥的功劳。 路上我还想着让肖虎去当兵的,如果有这次机会,借机提点要求,当兵应该是没问题的。” 肖长弓的安排,出乎李胜利的意料,这位不是不会徇私,应该只是不屑而已。 老肖实在,李胜利也不能不实在,也把对肖虎的一些安排说了出来。 “我的功劳不差这几个特务。 肖虎当不了兵,前两年他在街上伤过人,过不了审查那一关。 强行送去,也是给部队添麻烦,他没被送进监狱,就是因为派出所考虑了我的功劳。 抓特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审特务之外,参与人员首先要过一遍,很细致。 你和肖虎都不能参与这些审查的。” 肖长弓的这个说法,就比较符合李胜利的心意了,而且老肖对于查特务的步骤也很熟悉,想来是正经的参与过。 细致的审查,目前的他跟肖虎,还真不好过关,信托商店的买卖一旦被查出来。 这一关弄不好就要来来回回的过上十年,凄惨是不足以形容的。 “那咱们就按黑吃黑,然后点炮的戏码来?” 盯着可能还没肖虎大的小兄弟,肖长弓双目之中神光湛湛。 如果儿子肖虎能跟这位小兄弟一样,少年老成、进退有据,进部队最起码能混到连级转业。 可惜二儿子脾性桀骜,又疏于管教,前两年在街上犯过事,能不蹲监狱,就算是公家优待了。 “黑市上的东西我不清楚,你跟肖虎商量。” 说着肖长弓就进了屋里,换出了儿子肖虎。 “肖虎,咱们如果黑吃黑,屋里的货跟倒骑驴能拿吗?” 小叔的话,让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肖虎,顿时就轻松了下来,按照老爹的规矩,这些东西只能可惜了。 有了小叔,这次家里几年的饭辙就有了。 “两轮的自行车不行,需要上牌,容易被查到。 倒骑驴多半都是自己攒的,没几个上牌的,大都是黑户。 我看屋里有架子车的大轮,咱们带上几套,换一下轮子,漆一漆车架,倒一下铺板,就是新攒的车子。 我前段时间,给粮站做过零工,因为是一早卸车的营生,经常骑着粮站的倒骑驴回家。 咱们拉上东西,直接进我们家的屏门小院就好。” 屋里的东西,肖虎看过,去李胜利家的路上,就想着怎么往家拉东西。 现在小叔李胜利问起来,他的回答自然也是流畅如水的。 “行,那就听你的。 东西你选,一定要斟酌好别露了尾巴。 这段时间不要到鸽子市上厮混了,肯定会严查的。 大刘那边不用处理吧……” 想到掮客大刘,李胜利的双目一缩,危险还是留给别人好了。 “大刘那边没事,我问他的时候,就留了缝,说是过上三五天。 等过两天我再找他一趟,换一点金子,事情差不多就遮过去了。” 肖虎的江湖手段不幼稚,那就少了很多麻烦,接下来,两人推出两辆倒骑驴就开始了忙活。 先用麻袋、布袋,将带着空隙的倒骑驴铺板,一层层的盖好,防止路上散落了东西,被人跟到家里。 然后就是肖虎一个人独自装车,李胜利在屋里找了两个军挎,开始收拾炕桌上的金条、现钞。 “这是票证!” 李胜利收拾完了金条现钞,将两个鼓鼓囊囊的军挎挂在了身上,摇晃了一下,没有发出声响。 他这才拿起刚刚的布,擦着自己摸过的箱子。 肖长弓有些诧异的看了李胜利一眼,又从角落里拎起两个军挎,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里面是工具。” 然后,老肖又从门后拎了两条麻袋,这个李胜利就熟悉了,跟他顺手牵羊的那条麻袋一样。 大小形状都差不多,他可以说出里面的大部分东西。 拎着两条麻袋出了屋子,见肖虎一个劲儿的往车上运粮食,李胜利只能轻轻踹了肖虎一脚。 “粮食别弄的太多,回去遮不住。” “都是东北大米,一等的白面,留下可惜了。” 几乎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肖虎,对于粮食有着病态的情感。 他恨不得把东屋里的粮食全都装在倒骑驴上,这样一家人就不用盯着分不过来的窝头使劲了。 “别胡闹,差不多得了! 装别的,大晚上的,咱们的倒骑驴也不能装的太满。” 扫了一眼倒骑驴的车斗,肖虎倒是会装车,垫着麻袋、布袋的两辆倒骑驴车斗里,已经整齐的装了三层粮食。 一层三袋,一袋一百斤加上倒骑驴本身的重量,已经过千斤了,三轮自行车李胜利骑不了。 但倒骑驴勉强凑合骑,之前他骑过医院里杂工的倒骑驴,这倒是难不住他。 但上千斤的倒骑驴,他还真没骑过,万一路上骑不动,那可就热闹了。 有了李胜利的提醒,肖虎无奈的放弃了粮食,又往两辆倒骑驴上各装了几打光瓶白酒之后,才不情不愿开始装轻飘的麻袋。 见高度差不多了,才又用麻袋、布袋盖了货物,找了麻绳开始封车。 两人出了正屋之后,屋里的肖长弓也拿起一件军大衣,开始在屋里不断地挥洒,抹除几人留下的痕迹。 李胜利跟肖虎艰难的推着车子出了院子,肖虎自小练武,力气很大,推车子没什么难度。 李胜利这边可就费劲了,不是先出门的肖虎回头帮忙,他连推都推不出院子。 两人出来之后,肖长弓也紧跟着出来,将两盏马灯各自挂在倒骑驴上之后,先是帮肖虎推起倒骑驴,又帮李胜利推了一段。 借着肖长弓的推力,李胜利才能站着蹬骑倒骑驴,如果原地蹬骑,只怕绷断倒骑驴的链条,他也蹬不走。 李胜利跟着肖虎消失在了巷口,肖长弓又将门口扫了一遍,这才进了院子。 应该是十点多的四九城,早已陷入了沉寂之中,李胜利跟肖虎两人,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就到了肖家在板桥胡同的四合院。 肖虎在前面轻车熟路的开门、卸门槛,李胜利就在倒骑驴上抻着腿。 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千斤往上的倒骑驴,即便是站着骑,每一下也得用尽力气。 看来他选畜力车,而不是三轮车下乡,完全是正确的选择。 从武装部附近到板桥胡同才多远,他的小腿就有抽筋的征兆了,就这体质,骑三轮自行车下乡游医,多少有些想不开。 重载的倒骑驴,行在石板、砖块铺成的巷子里,没什么杂音。 收拾好的肖虎,跟李胜利一起将两辆倒骑驴,推进自家的屏门小院,两人才同时出了一口大气。 车上的东西价值不菲,万一碰上巡逻的,少不了要盘问一下。 好在这是冬天,街上没人,如果是夏天,只能骑着空车回来,不然一路上的麻烦太多。 第69章 少年不可欺(上) 第69章少年不可欺(上) 两人进了屏门小院,肖虎出门查看了一下,将门槛放上,门关好之后,两人又开始悄悄卸车。 将车卸完,又把两辆倒骑驴,侧身抬进倒座房,两人依旧没有时间休息。 李胜利跟肖虎,将倒座房的窗户,用刚刚卸下来的麻袋布袋遮好,重新点上马灯,开始查看今晚的收获。 “小叔,你查就成,我到院里看一下。” 李胜利救了他老娘,让肖虎觉得两家之间不用避嫌,东西都摆好之后,他就说了一句,出了倒座房。 独自一人被留在倒座房的李胜利,也没推脱什么,调了一下马灯的亮度,就开始点验今晚的收获。 金条是大头,六七两重的金条,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大黄鱼了。 标有成色、十市两,打着光头布币、造币厂字迹,跟板料差不多的大黄鱼,个个规整,有十二条。 同样打着光头布币,标记五市两,实际重量三两上下的黄鱼,有七条。 剩下一市两、二市两、三市两的,还有私铸的各色金条加起来二十一条。 单是金条的收获,就在十五六斤上下,这笔黑吃黑的买卖,借助肖家父子的战力,李胜利一方算是大赚了。 除了金条之外,还有现钞,三道皮筋扎着,一刀一百张的大团结,有两整刀,这就是两千块。 一沓六十七张的,又是六百七十块。 一样被皮筋扎着的,还有六刀五块的、三刀两块的、七刀一块的,共计四千三百块。 算上军挎里扎成卷的票子,差不多八千出头的样子,弄不好肖虎这次换金子也是恰逢其会,那小院里的众人要分赃。 除了这些,全国粮票也有六千斤上下,自行车票、收音机票、工业票,也不在少数。 限时的烟票、酒票、肉票、布票也有一堆,这些就不在李胜利的考量之中了。 军挎之中还有几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手表,除了三块老上海,还有两块纯钢的欧米茄。 这帮搞鸽子市的货色,妥妥的就是四九城的大富豪。 整个四九城,除了那些有工资补贴的文艺界大腕,没几个人趁这样的家底。 麻袋里的东西,不急在现在打开,李胜利再看了一下几打白酒,除了汾酒就是西凤,都是凭票也不一定能买到的稀罕货。 除了这些,单独的一个白布袋子里还有五条烟,四条中华,一条大前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 军挎里也有几盒散的中华、大前门,李胜利打开了一盒中华点上一根,跟后世差不多的过滤嘴。 虽说过滤嘴的做工不如后世细致,但烟的味道却醇厚的多。 在屋里抽了两根烟,压住了心里的躁动,李胜利将马灯的火光调暗,推门出了倒座房。 屏门小院里,肖虎缩在门后的角落里,无声无息,见李胜利出来了,才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李胜利不开口,肖虎也不说话,两人站了一会儿,一道身影就顺着倒座房的瓦脊,下到了屏门小院里。 “周围没人,进屋。” 落地的肖长弓,见两人站在院里不动,招呼了一声,就当先进了倒座房。 “火烧完了,人抓走了,去的人不少,车轮痕迹被踩了个干净。 这两辆倒骑驴,最近不要骑上街,用麻袋盖好,我家的倒座房,没人敢进来。 金条最近不能换了,街面上换金子的,肯定会被严密监视。” 肖长弓的情报汇报,依旧详实有条理,听完他说的,李胜利的心算是彻底的落在了肚子里。 “东西我分好了,咱们一人一半。” 半夜被叫来了,李胜利分起东西也不客气,见面分一半,大多数时候,还是好使的。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掺和,记着,以后这样的事少做。 肖虎,以后就让他跟着你了,遇事多经公,尽量少害命。 待会儿走的时候,我送你家去,路上可能会有人排查。” 肖长弓说完之后,也不客气,打开一打汾酒拿了一瓶,然后就到角落里换衣服去了。 “东西先藏在你这成不成? 不要乱花钱,之前有欠账也不要去还。” 肖长弓换了衣服,蹲在角落里喝酒,李胜利就问起了肖虎,东西能不能藏下。 “没问题,屋里就有我挖的秘洞。 大刘那边用不用提醒一下?” 作为半个混江湖的,肖虎自然有藏东西的手段。 老爹不许的事情,他暗中做过一些,家里的弟弟妹妹,平时可没少吃他带回来的食物。 肖家在他们这边的四合院里算是豪横的人家,人多气盛,因为肖长弓的身份,也没人敢到他家探头探脑。 保卫股长,在平头百姓居住的院子里,也算是有实权、有威慑力的干部了。 “不用,今夜明天,最好监视他一下,如果趴下了,就没什么问题。 乱跳也不要动他,咱们先转移东西再说。” 告诫了肖虎一句,李胜利拿起两沓钱,起身要走,肖虎给他用布袋装了些大米,他也顺手拿上了。 换了一身经警制服的肖长弓,不言不语的带着李胜利就奔四合院而去。 如肖长弓所预料的,路上果然有人排查,老肖上去随便说了几句话,两人就一路平顺的回到了四合院。 到了地方,肖长弓不言不语转身就走,李胜利轻轻推开院门,也悄悄的进了四合院。 家里不仅给留了们,老娘韩金花也坐在关了灯的屋里,默默地等着自己的大儿子。 见大儿子回来了,韩金花也不言语,站起来就要回屋。 “妈,这里有点大米……” 看着老娘身影所在的方向,李胜利将手里的大米放在了地上。 “半宿以后的鸽子市,尽量不要去,太乱。” 鸽子市也是有等级的,天黑之后七八点钟的鸽子市,或是白天就能找到的鸽子市,一般不会有危险。 但凌晨的鸽子市就不同了,那是佛爷之间交流的市场,里面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属于严厉打击范围之内的投机倒把,很危险。 摸黑收起地上的大米,韩金花也给了儿子李胜利忠告。 因为投机倒把被打靶的倒霉蛋,多半都是这些凌晨出现在鸽子市的人物。 韩金花可不想自家老大,随意把命丢在了鸽子市上。 “知道了。” 应了老娘一句,李胜利回屋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在弟弟妹妹朗读医书的声音中起床,又在熟悉的声音中,睡了一个回笼觉。 最终还是韩金花实在看不下去,日上三竿还在蒙头大睡的儿子,用手里的笤帚疙瘩当了李胜利的闹钟。 “你爷说过,人勤地不懒,睡得晚也要起的早。 按你这样子,三秋三夏,活就不用干了。 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被笤帚疙瘩敲醒,还有些迷茫的李胜利,回了好一会儿神,才驱走了起床气。 看着正在扫地的老娘,再看看身上盖着的薄被子,心里也有了想法。 “妈,最近不是倒腾估衣吗,我让洼里村的人,做几床厚被子成不成?” 大儿子的话,让韩金花勉强咧了下嘴,想到家里的钱票,只能将就将就了。 “能做就多做两床厚的褥子,你妹妹怕凉。” 维持一个家,一点也不比上班轻省,韩金花也想跟中院的秦淮如一样去上班,可惜进厂的机会很珍贵。 她跟李老爹当年进城的时候,厂里招工,农村刚来的想要进厂,不是壮小伙就得是俊姑娘。 韩金花一样不沾,就在家里灶台上蹉跎了十几年。 她还算是好的,院里老易家的,大工匠家属,按说应该照顾一下,不一样在家待着吗? “妈,房子的事,咱们今天解决了吧,这是钱。” 将昨晚走的时候,揣到兜里的两沓钱拿了出来,一沓六十七张大团结,一沓是整刀的绿色车工两块。 “行吧…… 胜利,我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这房子落下了,别再惹麻烦……” 接过儿子递来的两沓钱,韩金花也不问出处,只是说起了心里的担忧。 成分,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成分不好,普通人进厂、当兵都没有机会的。 农村有地富之分,城里也一样,而且比农村要复杂的多,房产主这样的名头,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老娘韩金花的担心,对李胜利而言,同样是需要担心的问题。 接下来的风雨,也不是那么好渡过的,但相较于风险,他还是对供销社的那处夹道仓库志在必得。 接下来的风雨,文物古董将要面临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文物古董,李胜利没什么野望,但对于柳家那样的传承书籍,他却是志在必得的。 之前他倒是没这么大的野心,但经柳爷点醒之后,他也发现了一条捷径。 那就是通过学习传承医书,进入中医的厅堂,如果医家传承的典籍真跟柳爷说的一样,注释的明明白白。 那学习中医的难度会大幅度的降低,有了医案、药方作为注释的医书,只要能简单的区分脉象、病症。 凭着一本有注释的医书横行乡里,好像没有多大的难度。 除非是像柳爷那样,在辨脉上一窍不通的货色。 心里有了想法,就要去实施,如今最缺的就是藏东西的仓库,这个一证两院的夹道仓库,不正是最好的选择吗? “妈,我的临时行医证已经办下来了,算是按照上头的指示,下乡支援农村建设。 有了这本行医证,咱们就能跟居委会分说一下了。 房子咱们照要不误,惹出了麻烦,居委会要帮着铲事儿的……” 不要小看李胜利手里的临时行医证,虽然这是赵满奎稀里糊涂弄来的。 但李胜利很清楚,有了这东西,他就站在了时代的潮头。 比之后穿绿军装、带红箍的小兵们要先进的多,而且一直是先进的。 加上他工农子弟的身份,即便是穿着丁岚小姑娘看不起的对襟夹袄,未来十年,他的腰杆子也将是无比硬挺的。 只要提一提爷爷在城里工地上累吐血的往事,这身夹袄就是堪比防弹衣的存在。 给了老娘韩金花一颗定心丸,和衣而睡的李胜利,起床掸了掸身上的粗布黑夹袄,该是看看防弹衣好不好使的时候了。 第70章 少年不可欺(下) 第70章少年不可欺(下) 整理了一下黑布夹袄,李胜利看了看略显肥大的衣服,自己还是吃的太少,太瘦了。 解决了房子的事,自己要在洼里多待一段时间,先把饿下去的吃回来。 跟着擎头而走的老娘去居委会的路上,李胜利想起了一句话,仰头娘们低头汉。 亏得老爹进了轧钢厂,不然要被老娘压一辈子的。 居委会,一定是在居民区的附近,母子俩走了不过十分钟,办公地在一个小四合院里的居委会也就到了。 韩金花进门的瞬间,那一晚去四合院铲事儿的几个大妈,就忙不迭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她们慌张的样子,李胜利扫了一圈四合院,透过正屋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几个穿着灰色、黑色列宁装、中山装的人,在里面说话。 “妈,怼她们,不提房子的事儿,声音要大……” 不等几个大妈靠近,李胜利就在老娘不善的眼神里,给了她提示。 “不揍人的骚老娘们,你们还有脸出来……” 有了大儿子的提示,韩金花压在心里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口,想着这些个欺负人的娘们干的好事儿。 韩金花张牙舞爪的就开始了攻击,她一开口,几个大妈脚下的动作直接就顿在了原地。 知道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韩金花的杀伤力会如此巨大。 想到韩金花的风评,‘擅使大嘴巴子’,几个大妈的心里顿时就毛楞了。 对居委会而言,最不怕的就是家里投机倒把的人家,再有就是四合院贾家那样行为不检点的人家。 四合院里的傻柱、许大茂都属于居委会不害怕的人物。 但韩金花显然不在此列,身正则声高,气直则手狠。 成分、出身、为人没毛病,腰杆子还很硬的韩金花,在居委会的大妈看来,是有金钟罩的凶悍货色。 别说是她们了,就是街道办的主任来了,韩金花指着鼻子骂,也一样得乖乖听着。 事后打击报复,如果不怕韩金花再次打上门,可以试一下。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涉及到了街道的领导,派出所那边也不会管的,一来不在管辖范围,二来不敢。 “这位妇女同志,有话好好说,进屋喝茶,咱们慢慢的说,不要着急……” 韩金花这边扬了声,居委会正屋里的人,自然坐不住了,纷纷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穿着列宁装的中年妇女,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 但这在韩金花这边全然没用,只见她双眼一竖,指着中年妇女身后的一个女干部,就扬了声。 “赵三妮,你们居委会这些人就是这么祸害住户的? 那天她们几个不揍人的,去九十五号院调解,说的好好的,要给我儿子分房,分的是什么房你丫知道吗? 居委会主任,我看你们是要骑在我们这些住户头上,作威作福! 不是我儿子觉悟好、风格高,我一嘴巴抽掉你们的大牙! 办手续吧,我儿子说了,他不要那处一证两院的房子,就要占住五户人家的住房。 一群下水……” 老娘韩金花的临场发挥,在李胜利看来算是完美,家里、路上虽说有过交流,但这些话绝对不是李胜利教的。 韩金花挑明了矛盾,居委会主任赵三妮对于房子的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刚刚出来说话的女干部,听完居委会隐瞒不了的情况之后,脸色不由的阴沉下来。 “王主任,不行就给她家调换一下……” 发话的女干部,不是别人,正是街道办的王主任,今天下来走访,刚进居委会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 居委会的做法,作为街道办主任,自然知道为的是什么,韩金花所说的一个证占了五家的住房也不假。 街道办、区政府,在向下拨派住房的时候,看的不是几个证,而是房产的面积、屋子的间数。 居委会说的这种情况,街道办王主任遇上的多了。 居住区,也不全是住房,一些辅房,甚至早前的商铺、厂房、作坊,都是杂在一起拨派的。 区里跟街道,也有住房的分配名额,总不能留下的全是不能住的房子吧? 将不怎么好居住的房子,夹在正常住房里,拨派到下面的居委会。 再由居委会抵给辖区之内一些不太好的人家,或者确实居住条件很差的人家。 这样的事,不仅居委会在做,街道办也是一样的情况。 只是像韩金花这样敢于直接打上门的,委实不多,出现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居委会这边错估了人家的实际情况。 “韩大姐,咱们屋里谈……” 解决这样的状况,就跟居委会赵主任说的一样,给她调换一下就好,无非是提前给出一处比较好的房产而已。 见儿子默默点头,韩金花也就没有再撒火,跟着王主任跟赵主任,进了居委会的正屋。 “韩大姐,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就没有不好解决的问题了。” 各自落座,赵主任麻溜的给到了开水,街道的王主任就开了口。 嘴上能用几十年的套路,放在现在自然也是好使的。 面对软钉子一样的王主任,韩金花就有些不灵了,但她也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从衣襟里抽出用帕子包着的钱,往桌上一拍,指着李胜利说道: “房子是分给我儿子的,他说了算。 我儿子觉悟高,说我们家吃点亏,至少能让五户人家有好一些的房子住,他说房子最近也住不了。 他是遵从了指示,到乡下行医义诊,你们这么对待他,他也没说什么怪话。 而是让我们把家底都拿了出来。” 这话说完,王主任跟赵主任同时色变,涉及到了按指示下乡的青年,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小李吧? 你是学医的?” 对于辖区情况比较熟的赵主任,先点出了李胜利的称呼,防着王主任这边不好称呼。 同时开口探了探李胜利的底儿,据说李家的大小子只是初中毕业,如果知道他是学医的,怎么着也得结些善缘。 “不是,自学了一些正骨的手法,正巧遇上了京郊洼里的社员受伤。 我就伸了援手,两边交往了一下,得了村里的邀请,就去做了村医。 我家祖上世代贫农,我爹是轧钢厂的工人,怎么能有机会学医呢?” 李胜利开口不提626指示,而只是说了自己的情况,这话在赵主任耳中听平平常常。 但街道办的王主任脸色就有些严肃了,面前的小子可不好对付。 莫欺少年穷,不是一句空话,这小子懂政策、会说话、为人阴沉,出身还可靠,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人家带着钱来的,可不是为了付房钱,而是为了让人下不来台,这事不好处理了。 “小李啊! 作为青年人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去的洼里啊?” 一切的根子都在李胜利听从指示去洼里行医上,王主任的盘道手段也是老辣,直指根本。 “就是自己去的啊! 倒是跟那边的公社、区政府商量了一下行医的范围。 刚发的行医证上还没划定好范围,目前只在洼里行医。” 王主任要盘道摸底,李胜利这边只提行医证的事,这让王主任这边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自学医术的半大孩子,弄行医证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至少要通过区一级卫生局的考试、审批,才可以发放行医证的。 听李胜利前后的话头,王主任可以猜到,救人是最近的事,办行医证也是最近的事,这就值得考量了。 “你对房子的问题怎么看?” 摸不清李胜利的门路,王主任只好退而求其次,说房子的事了。 “我妈说了,那个一证两院的房产证,至少占了五家人的房产。 我们家可以要,但不能影响我们家的成分划分,我的要求就这一点。” 李胜利这边直指问题本身,王主任这边却想的深了一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她心里不由的一叹。 果然是少年不可欺,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做事高调、做人低调,真是很不简单。 一证两院的房子,一听就是公家的财产,需要居委会使用手段才能分出去,多半是仓库、厂房之类。 这个小伙子接下了这两个院子,以后从居委会分到房子的人,都要感谢他的。 居委会这边,甚至街道还要给他出个证明,这事儿闹的,他家占了便宜,居委会跟街道反而要出力铲事儿。 “行,居委会给你出个证明,咱们直接到街道房管所去办手续。” 事情平了,李家也没讲价钱,对赵主任而言,就差办个手续了,至于证明,这事无非就是盖个章而已。 “王主任,居委会的证明我家需要,街道是不是也要给个证明啊? 毕竟居委会还是属于街道管辖的。” 居委会的赵主任答应了开证明,王主任知道,街道的证明也必须开了。 不开就不是房子的事了,而是阻碍李胜利去乡下行医,这小年轻还真是不好对付。 深深看了李胜利一眼,王主任点了点头,这位小年轻,以后弄不好就是街道的风云人物。 有了王主任的点头,赵主任的推诿,韩金花的催促,房产证到了房管所就走完了程序。 看着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以及后面一式两份的证明,李胜利一脸得色的带着老娘回了四合院。 “胜利,家里还有钱,要不咱们把牲口院的矮房子推了重盖?” 一路上都觉着自家大儿子花钱做了冤大头的韩金花,进屋之后,就说起了房子翻盖的事。 夹道仓库的大四间不能住人,那边的大四间,建的时候不惜工本,韩金花看过,那山墙没有臂展那么厚,也差不了多少,拆也不是那么好拆的。 韩金花也不想看到,大儿子因为住了以前供销社的牲口院,被人指指点点,只能想着把牲口院推倒重建了。 “不用翻盖,找人把屋里收拾好,院里再开上一个旱厕就行。 妈,粮食不用省着吃,卖估衣的营生虽说不怎么赚钱,但能换不少粮食。 这次在洼里换了两千多斤粮食,咱们家还有肖家、赵家均分,足够吃了。 您一定得多吃一点,别再饿坏了。” 即将到来的风雨期,让李胜利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修房翻盖,至少要等个十年八年的。 现在大张旗鼓的翻盖,只怕将来有人会去居委会,翻那一证两院的旧账。 即便有街道跟居委会的证明,自己这边房子弄的太好,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第71章 买卖长在行 第71章买卖长在行 弄好了房子的事,李胜利也不去看房,借着上午的时间,又急奔陆军总院而去。 到了地方,肖虎、赵家兄弟都在,冯大姐不在,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正守在丁岚的病床前。 虽说被李胜利镇住了,但丁岚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她为了不让脾气发作,只能侧脸对着墙发呆。 给张英简单的摸了一下脉之后,李胜利就带着肖虎,赵家老大、老三出了陆军总院。 至于倒霉的赵老二,驾车没有赵老大好,嘴又比赵老三严,就只能留在医院做护工了。 “小叔,去哪?” 将栓在马车上的马套好,赵老大问起了这次的目的地。 “信托商店,再弄一点被褥、衣服回去。” 对于卖估衣的买卖,李胜利还是很看好的,虽说在村子里做买卖依旧有风险。 但现在每个村都有换粮食的,与城里相比,村里的交易更加频繁,也更加没有遮拦。 只要村部、公社不派人盯着,不管是换粮食,还是卖估衣,危险性比城里的鸽子市要小得多。 “叔,咱们的钱够了,就别再……” 想着昨晚的收获,站在李胜利身后的肖虎说了话。 卖估衣也是投机倒把,按照老爹肖长弓的说法,这样的事最近要少做。 “买卖常在利常有,咱们不能坐吃山空,钱总有花完的一天。 你家我家,洼里的老赵家,孩子加起来都够一个班了,分一分还能剩多少? 赵家的二姑娘,眼瞅着也要嫁人了,嫁妆就从卖估衣的买卖里出。 你家的弟弟妹妹也是一样,脏活累活,咱们几个干了,好日子留给他们吧……” 小叔李胜利说完之后,肖虎也没再反驳,这年月虽说日子过的都挺苦。 像之前的李家、肖家,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但也有过好日子的,喝酒吃肉、游湖听曲儿的,在四九城也大有人在的。 鸽子市的存在,一来可以帮普通的住户们调剂一下家里的粮食结构,细换粗,肚子就能吃的饱一些。 二来这些有条件的,也能粗换细,钱换票,嘴上也能吃的好一些。 限时的肉票、油票、酒票、布票等等,汇集的地方,就是那些工资高票证不足的人家。 作为鸽子市佛爷大刘口中的山神爷,肖虎对这些也是门清。 虽说没有收取过大刘他们的保护费,但做一做过桥生意,揩些油水的事,肖虎也没少参与。 有些地方看的严,没点手艺是混不进去的,肖虎借助看场子的便利,主要的营生,就是给佛爷们跑腿儿。 虎踞一方的山神爷成了跑腿的骡子,最大的原因就是肖家老爹肖长弓的威压。 不然肖虎早就在北新桥、交道口这片立地成佛了。 他自小学的八卦掌,可不是健身的体操,正经练的都是杀人的技法。 别说是街面上的混子了,就是正经部队出来的好手,三五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昨晚的买卖,也算是给肖虎开了窍,之前他上蹿下跳,最好的时候,一天也就混个三块两块。 昨晚一次,老爹伸伸手,肖李两家直接就变成了万元户,这买卖在肖虎看来,更好做一些。 “叔,昨晚的营生,咱们……” “闭嘴! 昨晚是运气,万一你爹有个好歹的,你想年纪轻轻的就去摔盆、哭坟啊?” 肖虎说完,李胜利就回头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消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枪比人快,昨晚只能算是肖长弓运气好,真要在四九城干黑吃黑的买卖,只怕蹦跶不几天。 做黑市跟鸽子市的,除了地面上的佛爷,更多的还是跟大院有关的人。 那批人才是真正的后台、资本、供货商,肖长弓、肖虎,加起来不过两个人。 跟那些黑市的后台比,父子俩不过是大一点的绿头苍蝇而已,想要弄死,只要抬一下苍蝇拍就好。 慑住了心里想七想八的肖虎,李胜利也不再说话,跟着马车一路到了信托商店的后院。 让赵老大进去找了张股长,肖虎还是要避嫌的,有些事李胜利想跟张股长这边对一对。 如果卖估衣的货源有问题,暂停一下也是必然的选择。 在院门附近看到赵有方跟张股长出来了,李胜利也没站在原地,而是沿着院墙找到了一个角落。 “来了,这次要多少?” 跟着赵有方出了院门,张股长甩下赵老大,疾步到了李胜利跟前,张口就要做买卖。 前几天的粮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填饱肚子之后,张股长思来想去,这买卖还是要常做的。 他家里想要解决眼前的困难,两三年之内怕是不成的,孩子们毕业之后找工作,对老张而言,也是沉重的负担。 “老张,咱们三天两头的来,是不是很惹眼? 库里有这么多旧衣服处理吗? 别到时候你犯了错误,再把咱们爷们拖下水,这就不好了……” 两人对面,李胜利也没了脸上惯常的风雨不惊,而是皱着眉头问起了张股长,卖估衣生意的长远性。 除了怕信托商店内部出问题之外,昨晚点了东城武装部仓库的那帮蛀虫,也是原因之一。 这年月,这么大胆的事,李胜利也不知道是不是普遍存在的。 事情闹大,各单位必然会闻风而动,万一黑吃黑的买卖,最终结果砸在了自己头上,那就不怎么美观了。 “这你放心,绝对不会的。 北新桥商店这边,以自行车跟配件为主,旧衣服杂货之类是在东四、菜市口、前门、天桥几个商店。 这边库存的旧衣服,主要是公私合营的时候,公家从旧估衣行拨派过来的。 还有就是困难时期,低价收进来的,旧估衣行的东西都是好货,可惜赶上了困难时期,没人要,就存了下来。 现在这些西服、长衫、大衣,又不敢拿出来卖,这不是正经人该穿的衣服。 商店的领导头疼了好几年了,这么大批的库存,也不敢一下卖给造纸厂。 兄弟单位也知道底细,没人愿意接这些烫手的存货,把这些货销往农村,你们做做还成。 商店的领导是不敢的,万一被扣上帽子,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这事,我跟孙会计汇报过,领导那边是支持的,入账的时候,也不会标记清楚你们的大队名。 这事咱们就按灯下黑这么做着好了,领导巴不得你们天天来,赶紧处理了这批烫手的库存。” 听张股长说完,李胜利的心里稍安,这事老张说的没毛病,前后都符合时势,应该不是编造的谎言。 见李胜利还是有些不相信,老张还想解释一下。 信托商店虽说只是个平台,平常是以代营、托购、托销、收取手续费为主。 但也能做些典当的买卖,困难时期,上面曾经拨过专门的款项,用来收购市民手里的旧货,用以缓解一些家庭的困难状况。 总的来说,信托商店还是一个进多出少的行业。 现在的单位,大多不用自负盈亏,积压货物的情况,在各个信托商店都是一样。 东华门那边以旧家具为主的商店,堆叠库存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有了手艺传承。 一摞桌子,可以密密实实的摞到房尖,这样的手艺,不经过长时间的琢磨,也是出不来的。 “那就好,老张,我最近在行医,中医! 你看能不能给物色几副药柜,最好是红木之类,做工精巧一些的。 咱手艺不成,只能用家伙事儿唬人了。” 没让张股长做过多的解释,卖估衣本就是投机倒把的买卖。 老张这边也不可能给他发个营业执照,只要大面上说的过去,别被信托商店里面的人盯上。 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问题,至于洼里那边,还是赵满奎父子的话,查到村里的大队上,揍他们丫的。 能带着一村人吃饱的土霸王,还是北韩回来的转业军人,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药柜? 这东西可难办了,药柜跟桌椅板凳不一样,属于生产物资,我得问一问。 咱们这边方桌、衣柜倒是不少,但药柜是一件也没有的。 东华门那边主要做家具,等得了空,我给你问一下吧……” 在李胜利看来很简单的抄底行为,没想到在张股长这边遇到了麻烦。 药柜,属于生产工具系列,不算是普通的家具,一般不会出现在信托商店的。 以前查抄的时候,这类物件,一般就归了公家的仓库,等着各单位分派的物资自然不会被托卖。 “那就麻烦你给寻摸一下,太次的不要,平白拉低了我的手艺。 如果有黄梨木的桌椅板凳、衣柜之类,你也给留意一下,我看看再说。 要是能当药柜,我也就留下了。 上次换的粗粮没运回来,这次给你十斤白面,将就将就吧……” 给老张留下活扣之后,李胜利对于粮食也做了解释。 太多的大米、白面,他也不敢拿出来,十斤算是不少了。 对于李家、肖家、张家这样的家庭而言,大米白面,可不是好粮食,一斤至少顶三五斤粗粮。 有点掺着做两合面馒头还成,当成主食,只怕有些糟蹋粮食了。 与吃好相比,对这三家而言,吃饱更重要一些。 有了粮食衬底,张股长这边自然没什么问题,十包衣服,二三十床旧被褥也就被装上了车。 这次的被褥比较贵,是跟衣服一样,按照两块钱一百斤来的。 但质量也好,简单的拆洗一下,就可以重新当做被褥来用,这样的价格,也是之前赵家弄不到的好货色。 赶上马车回了板桥胡同的肖家,李胜利安排肖虎去给张股长家送了十斤白面,他跟赵家兄弟,则是继续挑拣旧衣服。 在村里叫行之前,将可以穿的衣服挑出来,一是可以让叫行公平一些,二是三家也可以弄些能穿的衣服。 如果夹袄之类弄的多了,也可以新开一个单品,增加一些收入。 李胜利也借机开了几个昨晚弄回来的麻袋,里面几乎全是轧线的黄棉袄,而且没有发霉的味道。 这些显然是刚刚退役的旧款军衣,与他们这些做估衣的相比,武装部的那些人,真是狗胆包天了。 第72章 要求(上) 第72章要求(上) 事情大体妥当了,也就该回洼里了,将挑出来的夹袄、轧线棉袄,装了一个大包袱。 李胜利也转悠着回家了,路上他特意去了一趟同仁堂,买了两瓶半斤装的史国公酒,两瓶跌打酒。 这些药酒倒是不要酒票,只是价格稍微有点高,斤价五块多,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的。 回到家里,将跌打酒装进药箱,留下了两瓶半斤装的史国公酒,这就是改良版的虎骨酒。 只是虎骨的用量,不如旧时实诚了,对李老爹而言,虎骨酒的作用,大过了草药汤剂。 如果营养跟的上,痊愈只是时间问题,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最近在厂里不能干重活。 不然就请等着复发好了,回到家里,李胜利也给老娘做了交待。 “妈,包袱里的轧线棉袄是新的,不用洗。 夹袄,您再给我挑两身出来,明天我就回洼里了,最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上面的兔子、熏鱼,你给我爸多做点,对腰伤有好处,南瓜皮、地瓜皮,让他多吃一点。 桌上的虎骨酒,不要让他多喝,三钱的盅子,最多两盅,喝多了不好。” 交待完了之后,李胜利拿了一件带皮里子的呢子大衣,一小袋瓜干,两只熏兔子,又去了一趟陆军总院。 冯大姐给了一包衣服,自己这边还是要礼尚往来的,地瓜干跟熏兔子,正好拿的出手。 到了陆军总院,冯大姐依旧不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丁岚的床头桌上,李胜利简单的交待了一下。 也没跟心里有气的丁岚多说什么,这小丫头是个娇生惯养的,脾气一般人消受不起。 看了看跟赵老二换完班依旧面壁的肖虎,李胜利心里多少有些腻歪。 如果当初不是手里的钱紧,他也不会选择让肖家嫂子跟丁岚一个屋住着,平白的遭人白眼。 至于现在,钱是够了,但关系又处下了,再走就不是意思了。 看了看脸上枯黄依旧没有消退的张英,李胜利也没去给她号脉。 长久的亏损之后,想要提振自身元气,不是三五天能够建功的。 中医补气的方剂,说白了还是为权贵服务的,药效慢、功效稳、毒性小才是首选。 想要效如桴鼓,那也得看病患受不受得了,像张英这样气血亏虚近乎灯灭的状态。 急补气的药剂,实实在在的就是断肠散,两三剂药下肚,人也就完了。 跟面带笑意的张英,一脸纠结的丁岚告别之后,李胜利马不停蹄,又去了柳爷家。 上次答应过给他找一身猞猁皮的大衣做马甲,身上背的这件,也不知是不是猞猁皮的? 依旧是按照老规矩,拍门环叫门,听到铃音进院。 正在南墙角落,晒着下午阳光的柳爷,跟上次差不多,依旧攥着一个小茶壶,在‘嘶嘶啦啦’的喝药。 “呦…… 小爷来了,自己坐,我先把药喝完。” 被太阳晒的一身慵懒的柳爷,潦草的招呼了一下李胜利,就自顾的喝起了草药。 柳家传承有望、后继有人,他也要注意一下身体了,传承一脉医家,除了典籍、经验之外。 自然也少不了迎来送往、顶雷、铲事儿的大茶壶,他最熟悉的就是这些,正好能帮着李胜利撑上一段时间。 目前来看,修养好了腿脚,那是第一位的。 昨天坐着平板大马车去访友,也算是掉价了,平白丢了柳家一脉的气度,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坐着马车,真不如自己青衣小帽,溜达着去了。 “柳爷,这是上次说的大衣,我先给您晾着。 病历的事,您那朋友怎么说的?” 将背后小包袱里的大衣,挂在柳爷练拳的木桩上,李胜利也没忘了问他访友的结果。 “还成,算是初窥门径了。 人家说了,补脾虚,四君子汤是基础,分阴阳是关隘,加味的六君子汤不急于一时,补中益气汤也不是不能用,但要细微辨症。 统用四君子汤调理,再细辨脉象变化,增减加味才是正理。 无非补脾虚是缓药,建功不在一两剂药上,能用四君子汤的脾虚,最好辨症、辨药。 小爷,您的入门之路,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对于自家的传承人,柳爷自然不吝溢美之词,初窥门径,正是开立信心的时候。 传统跟师的徒弟,在这个时候,也是最为享福的,不仅师门上下捧着,吃穿用度也会被提上一级。 等过了这个阶段,该苦逼一样的苦逼,甚至比之前犹有过之。 上山下乡,去磨砺药理医术,可不是一路坦途的,死在山上、死于疫病的各家传承人,不胜枚举。 这也是柳爷急于恢复伤腿的原因,自家的传承人,胆子很大,万一碰上疫病,他这个柳家子嗣,要冲锋在前的。 “那就好,柳爷,咱们明早回去?” 听了别的医家给出的建议,李胜利点头称是,也给出了柳爷出发的时间。 “这是正理,这次去访友,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小爷,咱们有备无患,等你卖估衣的营生挣了钱,房产还是要先置上的,小心无大错。” 柳爷的说法,让李胜利脸色一变,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有些事的发生,也不是全无征兆的。 未来多半都是一个个小圈子之内的争斗,像柳家传承,必然也是招蜂引蝶的花蜜。 柳爷口中,他得罪的那些徒子徒孙,到时候下起手来,可不会顾念什么传承恩惠。 “嗯! 我知道了,柳爷,您的行踪,最近就不透露给外人了。” 李胜利这边没有跟柳爷提及最近买房子的事,他跟柳爷的关系,还要再看一下。 毕竟这老货是旧时代过来的浪荡子,别到时候传承没捞到,麻烦捞了一大堆。 辞了柳爷,李胜利顺路去供销社转了一圈,虽说凭票凭证,但供销社里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买了两口不要票的药罐,李胜利大致了解了一下物价,东西倒是不贵,只是票证难住了绝大多数人。 想到烟票、酒票,李胜利拍了下额头,这些都是限时的,有的是当月,有的是当季。 这些票证不能去鸽子市兑换,怕惹麻烦,只能自己消受了。 回家放下药罐,李胜利无奈又跑了陆军总院一趟,将事情大体一说,肖虎那边也就有了主意。 趁着现在人多,每人带上些钱票,在离家远的供销社采购一番,有些不方便放在家里的东西,正好拉去洼里。 留下赵老三在病房当班,并嘱咐了一下肖家嫂子张英,别让人套赵老三的话,李胜利跟肖虎、赵家兄弟,又开始了购物的旅程。 鸽子市上淘换的票证,大多不是即将到期的,将即将到期的挑出来,剩下的留给家里的其他孩子去办。 将一部分即将到期的票证花出去,就是李胜利几人的任务了。 好在那伙人收购的临期票证不多,四个人转了两个供销社,事情就算办完了。 四人聚在一起,又将其他票证分完,事情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办完了这些,李胜利回家,肖虎去医院,赵家兄弟继续回去挑拣衣服。 又拎着一袋东西回家的李胜利,被老娘韩金花剜了一眼,只是没有责骂,也没挨打。 “差不多得了,贾家那恶婆婆说不准一直盯着门口看呢…… 举报投机倒把有奖,你可别让人给卖了。” 自上次告刁状失败后,中院贾家的状况,比之前可谓是一落千丈。 因为一大爷的阻拦,如今傻柱的饭盒,只能给一大爷跟后院的聋老太太改善生活。 贾家想要,秦寡妇想截胡,首先得过易忠海那一关。 之前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有荤菜吃的贾家,现在想吃荤菜就只能自己去买了。 可秦寡妇的工资,勉强够一家的嚼裹,花钱吃大半月的荤菜,再涨三级工资也不一定够用。 毕竟肉票就那么一星半点,想要吃肉,就得拿钱去鸽子市淘换。 因此贾张氏在家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不仅婆媳之间陷入了冷战,吃不到肉的大孙子也对她冷眼相待。 而且上次坐地撒泼的副作用也来了,受了凉的贾老婆子,已经几天没出门了。 气闷的时候,也只能打开窗户骂街,这些情况,韩金花从她骂街的话里,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妈,我明天一早就走了,这是点钱票,您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将今天额外分得的钱票,放在老娘的手边,老娘不问,李胜利也不说出处,无非这些票证都不是登记使用的。 有钱有票,只要不是太过放肆的购买,供销社那边也不会追查你钱票的来路,如果那样,供销社就不用开门了。 遇上脾气不好的,你问问他钱票的来路,指不定就要跟你干一仗,即便打个头破血流,派出所那边也不管的。 “出去做事悠着点,便宜不能占尽,不然会惹麻烦。” 收起桌上的钱票,对于家里的老大,韩金花也是彻底的放纵了,只要不出去为非作歹,被人打上门就好。 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管,即使想管,只怕现在也管不了了,不见今天,这小子怼的街道办主任都无话可说吗? “知道了。 建设跟映红,您也多督促,读完了、读顺了,全书都要背下来的。” 给了家里生活保障之后,李胜利也没忘给弟弟妹妹挖坑。 老娘的火爆脾气,还是需要宣泄口的,不然肝郁气滞,容易生病。 出门打架骂战,会惹麻烦,而自家的孩子用来撒气,正好。 “嗯! 映红那丫头,都哭了好几次了,我也没心软。” 嘴上嘟囔了一句,韩金花拿着钱票就回屋了,李胜利也一样回了自己屋子,拿起一本医书,就随便的看了起来。 晚上,老娘难得给加了荤菜,小半只兔子炖的白菜,虽说没什么油腥,但也是不可多得的荤菜,一家人吃的很热闹。 饭后,李胜利给喝了一盅药酒的李老爹,蘸着跌打酒又用了一遍手法。 李老爹的老毛病,也就大抵成了过去,当然,如果工作的时候依旧不注意,复发也就是眼前的事。 “老大,厂里有些工友也有这样的毛病,你这边能不能给看一下?” 听了李老爹的要求,李胜利自然是点头应允,这是好事,不仅能扩大李家的朋友圈,还能变相提高李老爹在厂里的人望,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时间上,得下次再约,明天一早他还要回洼里。 第73章 要求(下) 第73章要求(下)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天不亮起床,李胜利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带上了换洗的衣服,披星戴月的出了门。 跟赵家兄弟汇合以后,去芝麻胡同接上柳爷,一行人踏着星月奔洼里而去。 一早的路上,来回的多半是马车,汽车的数量极少极少。 想着八大员的范围,李胜利也了然,不到上班的时间,汽车多半不会出现在大街上。 到了洼里,赵家大院里,只剩海爷自己在晒太阳,其他人不是去上工了,就是在屋里做针线活。 跟赵家三兄弟,把车上的东西放在了西厢房,李胜利刚想将换洗的衣服送到东厢房。 海爷指着院里板凳上晾着的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就开了口。 “这东西拿家来,就生分了,咱们几家什么关系? 用得着这样?” 两袋细粮二百斤,在农村就是一家一年的口粮,金贵着呢! 换生地瓜,弄不好得两亩山田的产量,一亩好地,打粮不过三百斤上下,山田也就一百多斤,两百斤上下就算好年景了。 亩产四五百斤也不是没有,但洼里不成,人少地多,也没有大量的堆肥。 想要密植增产,缺了足够的人手照看田地,没有养殖场专门堆肥,只能是奢望而已。 对此,李胜利也做了解释,他走到海爷跟前,悄悄说了句:“黑吃黑来的……” 听了这一句话,海爷这边就喜笑颜开的继续跟柳爷聊上了。 肖家父子是干啥的,海爷门清,既然是黑吃黑所得,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李胜利将药箱放在柳爷身侧,拎着自己的行李刚进屋,赵家正屋的门就开了。 赵满奎的二姑娘,甩着两条辫子,就将李胜利堵在了东厢房里。 “老海兄弟,这……” 看自家的传承人,被大姑娘堵了后路,柳爷砸吧了一下嘴,有些为老不尊的问着海爷。 赵家的二姑娘,虽说盘子一般,但条形真不错,家里不缺吃的就是好,还没出阁的大姑娘,给喂的鼓鼓囊囊,挺好! “嗨…… 见哥哥、弟弟跟着胜利学了医,心气不顺了,由着她吧……” 看了一眼被关紧的东厢房木门,海爷有些不在乎的说道。 自古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对于即将婚配的二孙女,有些重男轻女的海爷并不怎么重视。 “女孩儿跟着学医,难免拉拉扯扯的,病患又是各式各样,你老哥可要看的开。” 盯着不怎么在乎的海爷,柳爷这边倒是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自家的传承人,虽说瘦弱了一些,但眉目之间还是多少跟英俊有些沾边的。 等过段时间吃起来,只怕这赵家二姑娘,会跟自家的传承人不清不楚。 这种事柳爷见的多了,男的再怎么道学,也经不住女的缠上几下。 赵家二姑娘敢于堵门,那就是个有心思的,只怕到时候出了事,两家人不好见面。 “那是她夫家的事,只要不在我赵家门里弄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才懒得管她。 至于以后,将来她就不是我赵家人。” 虽说时代在进步,但海爷、柳爷这样的老古董,也是有接班人的。 对于自己的孙女,海爷自认没有在吃穿上亏待她,洼里一些人家的女儿,十三四岁就得当家里的牛马。 不管是新社会还是旧社会,在海爷这些人的眼里,女儿就是赔钱的货色,不让她早早的出工干活,已经是最大的优待了。 “还是你老哥瞧的清楚,就怕胜利挡不住缠女。” 柳爷的心思,比海爷要深的多,家里就这态度,赵家二姑娘不舍点东西,只怕也学不成医。 “这事儿我们不管,胜利说了算,有本事她能睡了胜利才好,我巴不得有这样的孙女婿。” 柳爷心里有算计,海爷自然也有,如果李胜利能当了赵家女婿,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老哥哥,你想啥呢? 胜利是我们柳家医派的传承人,未来的媳妇,不是医家的嫡系女子,我都不待看她一眼的。 官宦家的女儿,倒是配的上他,只怕胜利的眼光高,瞧不上人家。” 看着蹲坐在墙角想瞎了心的海爷,柳爷直接断了他招婿的想法。 赵家丫头这样的,就凭那粗手粗脚的样子,什么时候也不配跟自家的传承人谈嫁娶,作小妾她都不够格。 收她做个通房丫鬟,都算高看她一眼了,想要登堂入室,做柳家传承的主母,只能是白日做梦了。 “你这老头管的也宽,胜利是跟着你家学艺不假,怎么着? 婚丧嫁娶也管呐? 现在上头的政策是恋爱自由,不能包办,你老小子怕是没挨过披斗吧?” 听到跟李胜利搭伙的老柳,要断自己念想,海爷不甘示弱的怼了回来。 “老哥,咱们有一说一,胜利不是池中之物,你家的孙子想要跟着胜利鸡犬升天。 首要的一点,就是胜利能爬的上去,我柳家传承,目前只有医术的底蕴。 却少了官面的支撑,想要你家孙子前程锦绣,孙女是要不得了。 咱们合伙帮着胜利物色一个官小姐才是正理,到时候,胜利一飞冲天,能少了你赵家的好处?” 柳爷见多识广,早就为自己的传承人,谋划好了以后的路子。 不做御医,也要做跟官面有联系的医家,最好的法子,就是迎娶一个官小姐,这样以后的路途才好走。 听完柳爷的安排,海爷抿了抿嘴唇,暗道一声失策,不该让老婆子教坏孙女的。 吐了一口嘴里的烟油子,海爷拿着烟杆子一指三个孙子,嘴上说了句:“去打两条鱼”。 等孙子们散了,他拉起柳爷,就要出去转一转。 “不急,你家的事有了首尾,我家的事还不成。 我猜今儿个,胜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老柳的一双照子,还是亮的。 选传承人,不至于选上跟我一样的货色。” 拉住要起身避嫌的海爷,柳爷这边也夸下了海口。 传承人的心性很重要,如果李胜利是个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 虽说未必会危害到柳家传承,但面子上总是不好看的。 “不用猜,我也信的着胜利的为人,只是家里的丫头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无奈的看了柳爷一眼,海爷暗叹出了昏招,如果家里丫头彪悍,这话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你呀…… 猪油蒙了心,目光短浅,瞧着吧……” 海爷的算计,柳爷自然门清,这事儿如果做成了,白得一个柳家的传承人,倒是做的一手好买卖。 两个老头在门外斗智斗勇,屋里的李胜利可是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赵满奎的二姑娘,一进屋就擒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劲的摇晃,打球的感觉虽说不错,但厢房外面就是海爷,这事闹的…… “彩霞,有事说事,别闹……” 赵家二姑娘,连个字号也没有,不论‘有’字,只得了一个赵彩霞的大号。 “小叔,您救救我,我不想嫁人…… 呜……” 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赵家二姑娘,李胜利有些头大,这又哭又闹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着了呢。 本想抽出一直打球的胳膊,奈何赵彩霞也是做过农活的,两手上的劲儿还真不小。 李胜利连续挣了两下,除了把球打歪之外,被攥住的小臂却是纹丝不动。 力气上还不如个女人,让李胜利的心里多少有些恼火。 “有事说事,外面有人呢! 再这样,我就撵你出去了……” 看着赵彩霞带着些许棱角的面庞,虽说略微有些中性,但大眼睛清澈,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压下被她摇起来的火气,李胜利拉下脸,带着怒气说了她一句。 “我也想跟赵有方、赵有法一样,跟着您学医。 我妈说了,要想改变命运,就得走出农村,进到城里。 我不想跟老母猪一样,天天在家生孩子,我也要学医。” 能混到初中毕业,赵彩霞已经算是同龄人之中比较幸福的了。 村里比她大的,比她小的,都有嫁为人妇、做了人母的。 虽说有结婚年龄的限制,但在村子里可不怎么好使,先生孩子再结婚的多了去了。 村里有个比她小的,嫁在村里头一年,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 孩子刚生完,立马又怀上了,该干的活一点也不落,这样的日子,不是赵彩霞希冀的。 学的东西越多,对外面的渴求也就越多,赵彩霞可不想跟自己的同学一样,年纪轻轻身后就跟一帮孩子。 “就这?” 听了赵彩霞的要求,李胜利有些哭笑不得,就凭自己跟赵家的关系,学医不过一句话的事。 用得着拉着一起打球吗? 这孩子,也是为了前程不顾一切了。 “小叔,你只要让我学医,以后我就端屎端尿的伺候您。 我求您了……” 说起求人,赵彩霞倒是会发挥自己的优势,不断加大摇臂的幅度,让李胜利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的待遇,他之前是没有过的,一个跟医药代表顶着来的骨科刀斧手,没资格去洗浴享受加钟加点的服务。 没有医药代表的请托,这样的消费,对李鬼手那微薄的收入而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我最近还瘫不了,用不着你给我端屎端尿。 手放开,不然以后就别想学医了。 学医要取消分粮资格,你要给家里说清楚。 要不就偷偷的跟着我学。 会针线活不?” 听着赵彩霞的服务方式有些晦气,李胜利警告了她一下,有些失落的离开球场,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一下少了三个人的分粮资格,但多了卖估衣的营生,只怕赵家以后的生活要越过越红火了。 “小叔,我打十岁就开始做针线活,缝袜子、做裤衩、裁衣服做被窝,都拿手,你说做什么吧?” 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赵彩霞的针线活不好也不成,如果没有一双巧手,她想上初中都没机会。 “柳爷那边要做个坎肩,衣料有了,你去问问,如果布料有剩,给你爷也做一件。” 给柳爷捎的呢子大衣,这次被他带到了洼里,李胜利寻思,这老货怕是盯上了赵家不花钱的人手。 与其让柳爷说出来占赵家便宜,不如自己这边做个人情。 自己这边与赵家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让柳爷太过贪得无厌。 第74章 土鳖惹事 第74章土鳖惹事 有了李胜利的承诺,喜笑颜开的赵彩霞,就要出门去找柳爷,却被李胜利拦了一下。 “眼泪擦干净了,帮我抖抖被褥再出去。 以后少跟我擦来擦去的,你是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 如果学了医还私心杂念不老少,你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让刚刚还梨花带雨的赵彩霞缓了一下,帮着他跟柳爷整理了一下铺盖。 李胜利这才让擦了泪痕的赵彩霞出屋,不然哭的梨花带雨,海爷那边只怕要误会。 在铺盖底下,丢了点得自同仁堂的百条根,也就是百部的根系,这东西有驱虫的效果。 除了百条根,李胜利还在床铺下面,压了一些赵家剩在厢房里的草乌,这东西也有驱虫的功效。 收拾完了这些,李胜利开始整理自己的药箱,并从带来的药剂里,拿出了十一包已经分好的四君子汤。 有了刚刚赵彩霞那一节,今天还是出去义诊为妙,免得弄的不清不楚,在赵家院里不好见人。 这边,李胜利在收拾药箱、药材,出门的赵彩霞,却被蹲在墙角的两个老货看了又看。 “柳爷,小叔让我给您做个坎肩,您的衣料在哪?” 被盯得有些发慌,赵彩霞只能借着做坎肩的营生,来遮挡一下自己的羞怯。 “大小子刚给搭在院子里,那大衣不错,洋人进口的呢子做的,里面是换了厚毛的猞猁皮。 给柳爷还有你爷,一人做一件穿在外面的坎肩,肩膀袖口,用大衣兜里的绸子包了,冬天的时候,风吹不透。 丫头,柳爷睡的死,躺下就着,不耽误你找胜利办事,小伙子嘛,还有不好女人的?” 赵彩霞问起猞猁皮的大衣,柳爷就知道李胜利的安排了。 说完了坎肩,柳爷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看着面红耳赤跑掉的赵彩霞,柳爷只是微微一乐。 “你这老东西,后面的话说的可不中听。 你让她半夜钻胜利的被窝,弄出了孩子,我们老赵家的脸面就没了。” 对于柳爷后面有些无耻的话,海爷这边反应不大,就怕弄出了孩子,有辱老赵家门楣。 “老哥哥,我也是为你家好,兄弟子侄,也赶不上一个吹枕头风的丫鬟、小妾。 要是你这孙女,能一生不嫁,跟招个孙女婿有什么区别? 有孩子? 咱是医家,让她有才能有,不让她有她就不能有。” 维护赵家的关系,找好未来的方向,柳爷这个柳家子嗣,都已经为李胜利这个传承人,想的差不多了。 医家是个劳心不劳力的营生,起手踮脚还是该有人照顾的。 他要是能有个老妈子照应,也不至于腿上聚筋了,但不聚筋,可能就遇不上李胜利了。 “这话倒是中听,只怕将来给胜利惹闲话啊……” 摸了摸嘴上杂乱的胡茬,海爷这边倒是不怎么在乎孙女赵彩霞,反而更在意李胜利的名声。 “这就得你老哥好好管教了,自家的孙女不肖,惹出来闲话,可是你们家自己的篓子。 胜利这个小伙子,为人处世滴水不漏,能传出什么闲话?” 留了一句让海爷沉思的话,柳爷背起药箱拄着楠竹枪杆,就要进厢房,却正好被出门的李胜利顶了出来。 “柳爷,您也急着上工?” 见柳爷一样背起了药箱,李胜利还以为是心意相通,这老货倒是有眼力界。 “唉…… 老了老了,反倒不安生了,走吧……” 见柳爷有些不情不愿,李胜利斜瞥了他一眼,看来刚刚是自作多情了。 “不是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嘛? 咱们游医更要懂规矩,医不叩门,村里讲究多、规矩大,犯了这条容易挨揍。 送药不着急,让他们自己找来,这次不是复脉,就不要派人去叫了。 万一是个小伙子,正巧到了婚配的年纪,你让人请来喝药,如果被女方嫌弃了,岂不是坏人姻缘?” 听到柳爷一本正经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在理。 别自己的一厢情愿,换来了对方的横眉冷对,又是义诊又是舍药,结果如是,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赞同了柳爷的说法,两人一路背着药箱,拄着枪杆到了洼里村部。 看到围坐在临时医务室的老头、老太,李胜利有些步入冷漠的心稍微一暖。 不为别的,只为这些老头、老太手里的布兜子。 “小神医来了,上次走也不打个招呼,这次你来了,我们先把东西放下,省的你不声不响的又走了。” 一个算是自来熟的老汉,见李胜利跟柳爷来了,先打了招呼,等李胜利开了医务室的门。 这些老头老太将东西放下之后,也不离开,借着地方又聊了起来。 不用柳爷点拨,李胜利也没做推让,众老头老太,带来的都是地瓜干、南瓜干、南瓜子之类。 这些算是聊表心意的玩意儿,推让就不实在了,扒拉了一下老头老太给的东西,见没有特别贵重的。 李胜利也就坦然接受了,将一兜南瓜子丢在柳爷面前,他这才对着老头老太们开了口。 “大爷、大娘们,这南瓜可是好东西,南瓜皮能补钙,多吃一些,骨强体壮。 南瓜子也是一味中药,归胃、大肠经,有驱虫之效,就跟张定国一样的病症,常吃一些南瓜子可以有效的驱虫。 一些大爷们的难题,多吃南瓜子也能改善。” 李胜利在做着中药科普,前面说的老头老太们只是随意听着,最后一句难题,倒是让众人竖起了耳朵。 “这玩意儿,还能起兴?” 刚刚最先打招呼的大爷,瞪圆了双眼看着柳爷面前的南瓜子,那是他带来的,如果能起兴可就扎心了。 听到大爷的问话,李胜利无奈以手扶额,这话一下就扯远了。 虽说路数差不多,但效力可就差的远了。 “不是那意思,大爷你想啥呢? 自己多大岁数没数啊? 这玩意儿治拉拉尿,起兴的那得是虎骨、苁蓉、枸杞子,跟南瓜子没啥关系。 再者,您都这岁数了,就别想有的没的了,您愿意,家里大娘可不定愿意的。 万一因为发了骚情,让大娘挠了,这伤我可不管治……” 李胜利也在试探着融入洼里生产队,刚刚一番话说完,疗效肉眼可见。 被他取笑的大爷,一脸的傲娇,其他老头老太,则是一个劲儿的起哄。 以前只是听说生产队的牲口棚,分配任务的时候是段子的始发地,没曾想大爷大妈们也一个样儿。 见自家的传承人,还擅于攀扯关系,段子用的也恰到好处,柳爷就在旁边悄悄磕起了南瓜子。 就在医务室里气氛融洽,老头老太一起闲扯淡的时候,一阵妇女的骂娘声,在村部门口响起。 伴着骂娘声,几个男人的声音也开始响起,显然村部门口的这些人,是把这里当做骂战的战场了。 “这又咋了?” 见几个老头老太在窗口张望了一下,就撇着嘴继续闲聊,连村里的瓜都不吃,李胜利有些好奇的问道。 “咱们村懒汉媳妇,也就是张定邦他娘,张家门里最不上道的媳妇,又把赵满屯家的给讹上了。 当年我就给我老哥哥说过,这娘们长的好看,无缘无故的投奔村里,多半不是啥好货。 这不,这才几年的功夫,我那老哥哥就生生被气死了,儿子也成了村里有名的懒汉。 好悬有个孙子,也让这娘们教的没出息了,一家三口窝在那一间半破土窑里,大队上就该把这一家子除名喽……” 刚刚还想着起兴的张家老汉,说起自家门里的龌龊事,也是丝毫情面不留,一下就给外面的娘们揭了老底。 说起了小的不孝顺,医务室里也是一时唏嘘声四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也该着赵满屯家的受讹诈,这一家子最近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大冬天的非要挖土鳖。 各家的墙角,最近可没少被赵满屯家的孩子们祸害。 也不知咋的,赵满屯的二儿子赵有喜,跟张定邦膈唧上了,去了张懒汉家挖土鳖。 那懒汉家能是好相与的? 说不准张懒汉一家,想着拿土窑换砖瓦房呢!” 一个洼里老太的话,让李胜利跟柳爷一起瞪了眼,这事还是他们撺掇的,根子出在了医务室这边。 “小子,这事儿有谱没谱?” 柳爷轻声开口,问的自然是赵满屯的伤势,恢复了一切好说,小神医之名犹在。 一旦赵满屯恢复不好,又在村子里制造了矛盾,那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只怕要受赵满屯家责难了。 “还是得看运气,我这还想着给赵满屯开一剂调血的汤药呢。 这事儿闹的……” 对于赵满屯的股骨前端骨折,李胜利这边有六七成的把握治好,毕竟赵满屯的伤处略微的靠下。 即便骨茬接的不准,只会让他留些残疾,多半不会瘫在炕上的。 “让他们闹吧,这事跟咱们没关系,看戏……” 听着门外一浪高过一浪的叫骂声,柳爷断了李胜利出去说和的想法。 村里的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谁知道这两家结了多大的仇? 弄不好细数一下,太爷爷那辈的旧账也得给翻出来晒晒,他们俩是洼里的外人,看热闹就挺好。 闻言,李胜利摇了摇头,算是应了柳爷的说法,然后起身到窗边看了一下。 赵满屯的几个儿子都在,对面是个多少还剩了几分颜色的妇女,倒是跟中院的秦寡妇有的一拼。 一群人的吵闹声,自然惊动了村部的人,但出来的还是会计张连福跟出纳王三昆,这俩好像就是村部的留守人员。 支书赵满奎跟妇女主任马凤兰,都没有出现,多半是带着村里人出工了。 “连山家的,这里是村部,不是你家炕头,嘴给我放干净点。 你敢在村部胡骂乱嚼,小心支书回来抽你……” 张连福作为本家,这个时候要站出来的,瞅着本家兄弟张连山家的媳妇,他只能拿出支书赵满奎做震慑了。 “咋? 他赵家人挖塌了我家房子,还不兴我家扬声了,这洼里村可不是赵家人说了算的。 这事不整明白了,我就去公社告状!” 张连山媳妇的话,让村会计张连福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这话是能在村部说的吗? 第75章 雌威 第75章雌威 听张连山家的说出了要去公社告状,出纳王三昆脸色一变,留下会计张连福,就匆匆出了村部的大院。 “告状你就试试,你家定邦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最清楚。 定国娘的事还没完,你敢去公社告状? 要不是张家的老老少少,为了脸面给你家作保,多出义务工,你以为支书想放过定邦啊? 你去告,现在就去,临走的时候准备五分钱交到村部,免得到时候收不了尸。” 见王三昆匆匆走了,张连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村部的房子都是大窗户,隔音条件一般,会计张连福的话也没搂着,坐在医务室的李胜利听的清清楚楚。 “家门里出了畜生,唉……” 刚刚还在骂着的张老汉,听张连福说起了张家丑事,也只能无奈的一叹。 “侄子趴婶子的墙头,这在过去是要生生打死的。 也就摊上这新社会,不兴村里罚人了,不然非打死她家的小畜生。” “照我说,就该撵这一家人出村,一年干不了多少工分,村里还得接济他们。 饿死懒汉大队上下还得摊官司,没天理了…… 他家账上可是欠了不少粮食,这都是咱们的口粮。” 听着屋里的老头老太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出门看热闹,这也出乎了李胜利的预料。 按说热闹人人爱看,怎么就没人出去看呢? “差不多得了,张连山的老家,可是为了村里开山田,出过大力的。 老支书都说了,干啥也不能撵这一家出村,乡里乡亲的,总要给人留条活路。 这事多半还是满屯家的老二有喜不对,挖人家房角,这在哪个村不得打的头破血流?” 说这话的老头,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是赵家人。 “赵家老哥哥,还是你说话公道,连山媳妇刚刚说那话,丧天良了……” 这边屋里小话不断,可就是没人出屋,那边被张连福骂了几句的懒汉媳妇,也不再骂人了。 赵满屯家的孩子,自然偃旗息鼓,不会在村部吆五喝六。 洼里村不大,没一会儿的功夫,出纳王三昆,就领着妇女主任马凤兰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不少妇女。 看急火火的走路架势,就知道来头不妙。 妇女主任马凤兰一到,医务室里的老头老太,也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这才有心出去看热闹。 “柳爷,您看着药箱?” “这热闹有啥好看的? 懒汉媳妇的儿子,趴了张寡妇家的墙头,这事捅上去是要枪毙的,闹不起来。” 见传承人想去看热闹,柳爷这边发了坏,将眼前的南瓜子壳,归拢在草纸上,一下就来了个剧透。 “这事儿是赵满奎夫妇安排的?” 见屋里没人了,不算小白的李胜利,点了一下柳爷发坏的艮节,这老货多半是看明白了。 “错不了,不然洼里上下,谁能知道土鳖的好处? 让孝子遭罪,劝老鸨子从良,戏文里才有的词儿。 既然那个张定邦当时没给法办,多半就是去撩闲了,即便是办成了,张寡妇不想声张,这么处理最好。 这俩公母,道行不浅,只是比起你我还差了点。” 将面前放着南瓜子壳的草纸包了起来,柳爷对自己的传承人,更是高看了好几眼。 赵满奎夫妇的操作,算是高招儿,能看出来的自然是高人了,当然也得高看几眼了。 “那就没啥意思了,不过我还是想看看。” 心里预估的事情,被柳爷点破,李胜利也是兴趣缺缺,但看看戏还是可以的。 留下柳爷看着药箱,李胜利从后门进了村部的院子,选了一个角度不错的地方,看着场内的众人。 事情的原委清楚,赵家老二赵有喜,为了找土鳖,求上了家里住着土坯房的张定邦。 张定邦家土炕的位置,出了不少的土鳖,可心里有些操切的赵有喜,扒的狠了一些,挖塌了张定邦家的火炕。 这大冬天的,挖塌人家里的火炕,也不怪张连山的媳妇张嘴就骂娘。 土胚房本就破落,再塌了炕,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听赵有喜说完,马凤兰直接给了他一个嘴巴,名字不怎么样的赵有喜,确实做的不对,结结实实的一个嘴巴挨的也不冤。 至于打到村部的张连山媳妇,马凤兰一瞪眼,这位多少还剩点姿色的懒汉媳妇,就差坐在地上了。 “土鳖抓够了没有? 没抓够就继续去张连山家抓,扒了他家的炕洞去抓!” 马凤兰的这话才是戏肉,看情形,赵有喜是被自家婶子和懒汉媳妇,一块给算计了。 “七婶子,还差点儿……” 赵有喜实在,听七婶子马凤兰说完,心里数了一下,直接就说了实话。 “没眼色的东西,滚家去! 张连山家的,村东头有三间看机井的瓦房,你们家能不能凑合? 能住就搬过去,那边有现成的火炕,来年看机井的营生,也就归你家了。 不愿意,你愿去哪告就去哪告,我不管!” 听马凤兰说完,李胜利就知道,这次张连山家的报酬,就是村里的机井房。 见张连山家的懒汉媳妇,忙不迭的点头,村里的老头老太各自摇头,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事情有了结果,看热闹的也就各归本位,老头老太们又回了医务室,继续闲坐聊天。 李胜利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扫量着满屋的老头老太,村里的事情难缠,他也算是见识到了。 赵满奎夫妇处理事情的方法,虽说耍了心眼,但也算调动了张连山一家的积极性。 想要住好村里的三间瓦房,看机井的营生,是必须要做好的,治病救人也不过如此了。 “看赵家公母的处事之法,咱们这次来,少带了四物汤。 不过四君子汤也能凑合,这洼里算是阴阳调和之地,也是你小子的福地。” 坐定之后,柳爷不明不白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李胜利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赵家嫂子马凤兰打开医务室外门的一刻,他就知道柳爷为什么这么说了。 看着鱼贯而入的洼里娘们,他不由的有些头大。 中医妇科,他虽说是一点儿涉猎也没有,但也知道四物汤是干什么使的。 “柳爷,胡乱用药,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一片大白打天下,还说的过去,用四君子汤打天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中药不比西药,胡乱吃药,副作用很大。 “瞎说,怎么叫胡乱用药? 诊脉之后再用药,就不是胡乱用药了。 气血相承、互为补益,用补血的方子补气,用补气的方子补血,未必不好用。 只要不是脉象相悖,说不定还能让你在洼里,摸出一剂妇科良方呢? 岂不闻一方治百病的说法?” 听着柳爷临阵胡乱磨枪的法子,李胜利一阵头大,但气血相承也是道理。 想到董师在肖家嫂子张英身上,治理气血双亏,先理气的法子,柳爷说的未必不可行。 匆匆完成了临阵乱磨枪,李胜利气定神闲的接待了赵家嫂子。 只是马凤兰的脉象平稳,没有脾虚血亏之相,反而气血有些旺盛,脉长而缓,算是李胜利摸过最健康的脉象了。 “嫂子,你的脉象不错,气血富足,一点毛病没有。” 得了李胜利的答复,马凤兰自然面带喜色,谁也不想有病不是? “你们看下吧,胜利治疗骨伤的手艺精湛,可别错过了。” 马凤兰这边刚说完,她身后的一个娘们,就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红布头上。 不等着开口说话,就要先解腰带,这活儿就让李胜利挠头了。 “这位大嫂,先不忙,妇科病我不太懂,看了也是白看。” 当着满屋的老老少少,要是让她脱了裤子,只怕不会看也得看了。 幸亏李胜利开口及时,不然这手比嘴快的胖大娘们,只怕要被村里老头看瓜了。 “看啥妇科病,家里老爷们闹腾,炕又太硬,我这是伤了腰了……” 听着混不吝的老娘们解释原因,听着屋里的笑声,李胜利却出了一头白毛汗。 瞅了瞅对面的胖大娘们,李胜利心里也有了决断,不管是做游医还是赤脚医生,妇科绝对不碰。 村里的老娘们雌威太盛,也太放的开,万一遇上个荤素不禁的,他这半大小伙就危险了。 这里还是医务室,这老娘们就敢扯腰带,等人少了还不知道扯谁的腰带呢。 游医在外,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腰上的挫伤,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小事儿一桩,隔着衣服推拿几下,那胖大娘们就基本没事了。 “凤兰,这小神医的活儿还真不糙,几下就舒服了,你们也试试?” 见李胜利不负所望,马凤兰笑了一下没接话,转头就出了医务室。 腰伤,只要是干重活的,多半都有,洼里的娘们多半都出过大力,腰不好的不在少数。 简单的挫伤、肌肉劳损,手法缓解一下,回去将养一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做了一会儿按摩师之后,李胜利又挨个给她们号了脉,找了几个符合气虚血亏的患者,给了四君子汤方剂。 虽说嘴上说着不能胡乱用药,但赠药的时候,李胜利可不犹豫,只要不是相悖的脉象,一概送了一副四君子汤。 至于还想喝第二剂,就看她们来不来复诊了。 看着李胜利分道地药材和替代药材分别赠药,对于自家传承人的杀伐果断,柳爷又有了新的了解。 这小子只要认定了,可是不管不顾的,而且心思算是缜密,知道对比药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坐堂医苗子。 作为中医,最怕的也不是没有悟性,而是不敢对症给药,还不敢对药方做出调整。 整来整去,转头只能对着医书叹气,这样的中医,多半要一辈子打杂的。 自家的这个传承人,敢下药敢开方,不管药方能不能治病,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上午最后一个上来的就是懒汉媳妇了,这娘们一会儿说腰疼,一会儿说气虚。 腰伤,李胜利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至于气虚也是一样,她的脉象比马凤兰弱点有限。 属于洼里为数不多的健康人士,让她蹭一剂四君子汤也没什么。 但李胜利还是没给她,这娘们张嘴就敢胡沁,蹭药如果养成了习惯,万一哪天蹭错了药,吃坏了人。 麻烦的还是他李胜利,对于懒汉媳妇,他这边自然是沉着脸打发了。 第76章 规矩依旧 第76章规矩依旧 中午回赵家吃饭,心里有些不定的赵彩霞,一直在李胜利身边转悠。 赵家的大人,好像有过交流,对于转悠在李胜利身边的赵彩霞,表现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 如果赵家三兄弟这样,只怕马凤兰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脸上了。 吃完了饭,海爷老伴姜大娘一个人收拾碗筷,赵彩霞依旧站在李胜利的身边,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 “海爷,这次回去得了盒好烟,部长烟大中华,尝尝味道?” 李胜利将通红的烟盒放在桌上,手里的军用防风打火机轻轻在桌上顿了一下。 吃饭之前就皱着眉头的马凤兰,眉毛一竖,瞪了一眼赵彩霞,喝道: “没眼色的东西,去帮你奶刷碗……” 赵彩霞含着泪走了,李胜利又看了一眼柳爷,拿起烟盒让他自己抽一支,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 “得! 瞧见了吧? 这就是我家的小爷,大事面前不糊涂,该上桌的上桌,该滚蛋的滚蛋。 小爷,谢您赏烟,我立马滚蛋……” 明白李胜利的意思,柳爷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家传承人撑了下场面。 洼里对李胜利重要,对柳家传承同样重要,别小看这个百十户的小村子。 弄不好以后就是柳家的传承之地,有资质的学医,差点的做药工,实在不成的做药农。 洼里靠近山岭,本就做着药材采收的营生,背后不远就是京郊的药材产地虎峪。 时移世易,以前的中医由乡下走向城镇,如今的中医,城镇虽说依旧是立足之地,但根基之地的选择要有变化了。 现在不能依照往常的规矩,开个医馆,再大开方便之门,招徕人员、豢养弟子药工了。 规矩不允许了,只能做变通之法,一个小村,百十户、三五百人,进可学医采药,退可躬耕田亩。 对医家而言,弟子、药工、药农有了,对村子而言,郎中有了,超脱田地之外的饭辙也有了。 这是两相便利的好事,洼里赵家虎踞山村,洼里社员希冀好的生活,算是两好凑了一好。 最紧要的还是自家的传承人本事大,先救支书老爹打下基础,后开卖估衣的买卖。 再提挖防空洞养殖土鳖之事,洼里赵家的里子面子都有了,现在到了赵家回馈李胜利的时候了。 李胜利这个传承人的操作,用了医术但还掺杂着心术,这么优秀的传承人,柳家历史上是没有的。 一旦今天李赵两家敲定合作事项,那就是柳家传承跟洼里大队合作的开始,由不得柳爷不重视。 关好了赵家的正屋门,柳爷没有远走,而是捻着烟,稍微有些紧张的站在了院子里。 他跟海爷可以无视赵彩霞的感受,因为他们是旧时代过来的人物,知道女儿的用处不大。 赵满奎毕竟是当兵的出身,有自己的见识。 赵满奎的婆娘马凤兰,也不是寻常村妇,能把一个村子的妇女主任干的有声有色,一样是有见识的。 一旦赵家的老掌柜海爷,跟年轻一代有了冲突,两家合作不成,反目成仇虽说不至于,但疏离是肯定的。 虽说几率不大,但事涉柳家传承,柳爷不可能不紧张。 屋里的方桌上,李胜利先是散了烟,先后给海爷、赵满奎点上,三人也不说话,默默的抽完了一根烟。 等着李胜利发了第二根,海爷咳嗽了一声,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能当着儿媳妇的面说出来。 这个时候,赵家的儿媳妇马凤兰,也是没说话资格的。 海爷僵住了,赵满奎只是砸吧着第二支烟,只能由李胜利来开头了。 “海爷、老哥、嫂子,彩霞学医我是赞成的,有了卖估衣的营生,咱们也不缺钱粮。 前两天回城里,柳爷去访友了,说是最近的风色不怎么好。 挖防空洞,别的村子一样可以,但是送所有孩子来学医,又有哪个村子的支书、妇女主任能办到? 脱产就要脱粮,咱们既然钱粮不缺,就得做些高姿态出来。 前有防空洞,后有依照指示送子弟学医,咱们的腰杆子就硬挺了。 如果土鳖能养好,社员们手里能多出余钱,洼里生产队就是上下一心了。” 李胜利说完之后,马凤兰先是诧异,之后才一脸责怪的看向了家里的老掌柜海爷。 饭前说的是卖闺女的事,吃完了饭,李胜利说的却是洼里村的大事,这落差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你们两口子听听,胜利说的多好。 二丫头学医的事,我就给你们定了。” 李胜利说出的话,虽说超出了海爷的预估,但也大差不差。 能说出这话,说明李胜利很有水平,就这说话、办事的水平,也够赵家巴结一下了。 更不要说,如今几个孩子在做的卖估衣,赵家的老老少少去了信托商店多少次? 花一样的钱,买回来的那可真是破烂,李胜利呢?也就塞了两块钱,上次一把就赚了七百多。 这次带回来的衣服更多,弄不好就得上千,上千块,顶得上村里十几家的年收入了。 老话说的,人比人得死,可是一点不假。 “丫头的事我不管,在家她连个字也论不上,爱咋就咋!” 瞅了一眼媳妇跟老爹,虽说是当过兵,但赵满奎也算是半个老派人,对于女儿的重视并不多。 “你这觉悟…… 唉…… 胜利说的不错,嫂子就听你的了,彩霞是个村里野丫头,不知道规矩,你这做小叔的多照看吧……” 瞪着思想陈旧的赵满奎,又看了一眼耷拉着眼皮的老掌柜,马凤兰也知道自己说了不算,只能认可。 “嫂子,村里有伤患的妇女不少,下午我就带着彩霞出诊了。” 见自己的说法,赵家同意的有些勉强,李胜利还以为是粮食的原因。 他跟肖虎手里的家底,赵家兄弟不知道,卖估衣的买卖,前途未明的状况下,赵家有这反应也是应该的。 “带着去吧,彩霞脾气倔,别由着她做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有了马凤兰的结尾,李胜利拿起桌上的烟盒就出门了,看柳爷捻着烟站在院里,他开口说道: “柳爷,您去帮着找本妇科的入门医书,让彩霞下午跟着出诊。” 中医妇科,李胜利基本是一窍不通,选书的任务,只能交给柳爷了。 “得嘞,听您吩咐。” 见柳爷摆出一副老狗腿的模样,李胜利撇了撇嘴,就找了个凳子坐在了南墙根。 赵家正屋,李胜利出去了之后,马凤兰才盯着家里的老掌柜海爷低声问道: “爹,您不是说胜利看上彩霞了吗? 哪有的事儿,别是您会错了柳爷的意思。” 想着饭前婆婆说起的腌臜事,马凤兰心里有怒意没怒火。 农村的女娃想要过的好,进城、进厂才是好路数,待在村里,像她一样能做个妇女主任,都算是凤毛麟角了。 女支书、女队长,十里八乡,马凤兰是没听过的,村里女人想当村干部,也就一个妇女主任的差事了。 会计、出纳,如今都是男人在做,一个女孩想在村里出人头地太难。 公社如今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村里的女干部,能进公社的少之又少。 公社的女干部多半还是那些分配下来的女高中生、中专生,再不就是早年的一些积极分子。 进不了公社、村部,留在村里的女孩,可就命苦了。 村里的女娃,除了要正常出工干活之外,还得给婆家生孩子。 生孩子前一天,还挺着大肚子在地里忙活的,洼里也不是没有。 她这个做妇女主任的老娘,觉悟有、原则也有,却最不希望女儿嫁在村里。 如果有的选,她宁愿女儿嫁给城里的残废、鳏夫,也好过在村子里吃苦。 “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那柳爷怎么看胜利? 胜利如今是扛起一脉医家的顶梁柱,谈婚论嫁要门当户对。 柳爷说了,不是医家小姐,也得是官家小姐。 咱们家的日子,过到如今算是过到头了。 再有二十年,即便老大接了满奎的支书位子,也就这样了。 但学医不同啊! 胜利才多大点儿岁数? 一个卖估衣的买卖,咱们做,一年也就多剩个千八百斤的杂粮。 人家就用了两块钱,转头两千多斤杂粮、七百多块到手。 家里孩子跟着胜利,赵家才会更好,女儿家么,该舍就得舍。 柳爷有句话说的不错,兄弟子侄不如丫鬟、小妾。” 海爷将上午现学热卖的一番话讲完,赵满奎点了点头,认可了老爹的说法。 作为当兵转业回来的村支书,对于这些他还是深有感触的。 赵家跟城里的肖家多有往来,肖长弓虽说跟李胜利话不多,但跟赵满奎还是有许多话说的。 肖长弓在城里见到了看不惯的事,多半都要倾诉给生死兄弟赵满奎。 有人向上、有人向下,就是实际存在的,能带着洼里村吃饱饭的赵满奎,大事上不敢退让,家事就跟老爹一样,多少有些守旧。 “爹,丫鬟小妾,说的也太难听了。 我看胜利对彩霞没有歪心思。” 马凤兰说出了心里的感觉,没想到对面的老掌柜却嗤笑了一声。 “凤兰,不是胜利对彩霞有歪心思,是让彩霞对胜利有歪心思。 是咱们家对胜利有歪心思,咱们家要让彩霞有歪心思。 胜利跟咱们来往了才几次,你们看看他是怎么做事的,这小子按照柳爷所说,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赵家想要借光,凭家里那几个臭小子不够。 城里的肖家是有家传手艺的,老年间算是将门,咱们赵家是啥,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胜利又是啥,老话说的好,不为良相,便是良医。 咱们家差了门楣呢! 咱家四个孩子,出一个医家,就算是变换门楣了。” 听完老掌柜说的,马凤兰脸色先是一变,然后咬了几下牙根,虽说心里依旧不忿,为女儿不值。 但世事如此,家里老掌柜的说法,虽然是糟粕,但道理上绝对说的过去。 “就是有些委屈彩霞了……” 马凤兰刚刚想说出心里的不忿,海爷就打断了她。 “委屈? 怕是二丫头巴不得呢! 这事儿咱们只管家里二丫头,别让她蹬鼻子上脸就行。 撺掇胜利,用不着你们,二丫头一个也就够了。 虽说是新社会了,但老规矩还在,赵家想好总要有舍有得。 胜利跟我那点交情,也就到洼里这了,剩下的就看二丫头跟那三个小子了。” 第77章 一方治百病 第77章一方治百病 赵家的家庭会议落下帷幕,虽说心里依旧不忿、不平,但为了儿子、女儿。 马凤兰还是找到了二女儿赵彩霞,拉进屋里交待了一番,女儿出去之后,叹了一声‘女大不中留’,也就算完事了。 女孩想要在村里有所作为,起码要高中学历,可有了高中学历,就会分配工作。 谁又稀罕回村里呢? 初中毕业,在洼里也算是高学历,可洼里村部,也就那么几个职位,男人都不够分,哪有女儿的份儿? 洼里四个队,还有正副队长八个位置,可这些队长,又有哪个不是老把式、农机手? 从屋里窗上,看着女儿亦步亦趋的跟着李胜利出门,马凤兰只能摇摇头,这可能是女儿唯一的出路了。 李胜利背上药箱,带着亦步亦趋的赵彩霞,一路到了医务室。 虽说赵彩霞有些黏人,但李胜利也不敢把她推给柳爷,常年嫖宿八大胡同的老货,可不是什么好人。 将赵彩霞推给他,只怕就是请老猫枕咸鱼,等着出事好了。 医务室门口,提前上班的老头老太早就等着了,一人一个小笸箩,老头盛的是旱烟,老太盛的是针线。 看着自己的医务室,马上要成为老年活动室,李胜利也乐见其成。 这些老头老太除了带来人气之外,还会带着十里八乡的消息来。 如今的农村,只有这些基本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头老太,才能四处游走。 论消息的灵通,他们要强过村部的。 对于这些老头老太,李胜利还把他们当做了活招牌,虽说目前只是给他们治了一些外伤。 但是,等四君子汤有了成果,这些老头老太,就是他的下一批患者。 四君子汤用起来有禁忌,这些老头老太的基础病多,号脉辨症不准的前提之下,李胜利可不打算拿他们试药。 万一试坏了一个,砸的都是他自己的招牌。 有了上午的娘们大展雌威,李胜利之前的患者,也知道了他回来的消息。 十一个建立了病历档案的患者,陆陆续续的来了,李胜利复脉一遍之后,就给他们一概送了四君子汤。 只是根据病症的轻重,区分了道地药材跟替代药材。 闲暇的时候,李胜利也拿出了从城里带来的肌肉骨骼全图,当时陆军总院的杜长林,给了厚厚一摞。 除了医务室的两副,李胜利还给赵家三兄弟,留在家里两副。 借着有人看腰伤的机会,李胜利也给赵彩霞初步灌输了一些骨伤的推拿知识。 靠在一旁竖着耳朵的柳爷,大概的一听,就知道李胜利所学,并不是出自一本正骨心法。 这小子的骨伤知识,有点驳杂,吹牛的时候可以说是包罗万家。 正经论起来,三五家的骨伤传承,还是有所涉猎的。 柳爷会的医术不多,但读的医书很多,这些东西瞒不过他的耳朵。 “小爷,您这是以郭门献药为基础的骨伤全科,二丫头要学,还得从郭门的手法开始。” 当面点破,柳爷是为了自家传承人好,受了郭门恩泽,不言不语假托正骨心法,初时倒没什么。 但打出名号以后,还是得感念人家的献药、献技之恩,不然在医界就不好立足了。 “您老高明,说是郭门手法,不是怕人不信吗?” 李胜利学的正骨手法是学院派,也就是以郭门献药为基础揽各家所长,形成的正骨流派。 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基础的知识一说,但凡是看过郭门献药资料的,一听就会明白。 “高明个屁! 同为医家传承,郭门献药我能不去看看? 受了人家恩泽,还是要挂在嘴边的,不然也是对于一门传承的不敬。 咱们爷们算是蹚出了一条小路,脚下有了立足之地,还是要正大光明的。” 柳爷的点拨,李胜利虚心接受,这话说的在理,如果再假托正骨心法,还真是说不过去的。 完成下午的义诊,回家的路上,偶尔有药香袭向鼻端,柳爷虽说已经年过六十,但五感不错,吸了吸鼻子问道: “小爷,咱们这一天舍了二十多副药出去,会有效果吗?” 对于医书、对于医家轶事、对于三教九流,柳爷这边都熟。 但对于药效反馈于脉象,他就抓瞎了,自小受挫于诊脉,一旦涉及到了疗效,他心里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恐惧。 “当然会有,我估摸一半人要观望,村里药锅不够可能也是原因。 剩下一半么…… 多半会没事,有些人会臭屁连天,也有的人会跑肚拉稀。 今晚应该就这些了,明早,或许会有立竿见影之效,早饭多半都能多吃一些,午饭也差不多。 没事的那些基本就是对症的,明天一早醒来,会精力旺盛一些,就跟睡完了懒觉差不多。” 听完自家传承人李胜利说的,柳爷的眼神有些怪异。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第一次用药,就敢吹的跟一些大医家一样,开方效如桴鼓,症状娓娓道来。 这特么有些伤天理了! “小爷,咱们仨都是自己人,别特么瞎吹……” 瞅了一下澄澈双眼都放出亮光的赵彩霞,柳爷撅着山羊胡,有些腻歪的怼了李胜利一句。 这小子别拿着医书上的症状瞎吹,万一明天的药效与他说的不符,刚刚开立的杀伐果断,只怕会受挫。 李胜利再说也是年轻,万一挫在心头,那自家的传承人,可要在医术一途蹉跎岁月了。 “瞎吹? 柳爷,人参开胃气,胃气一开,腹内有浊气的自然要外排。 四君子汤虽说是补益慢药,但没有加味护持,于肠胃还是有损伤的。 之前肠胃不好的,自然会腹胀,严重一点的就要腹泻了。 腹胀、腹泻的这些,明天就要改香砂六君子汤了。 虽说会腹泻,但补气的作用还在,泻下之后补益还是在的,明天也一样会轻松不少。 至于对症的,自然就是一觉醒来神完气足了。” 李胜利的话,前一段得自董师,后面就是他自己最近的领悟了。 “小爷,您真这么神?” 说这话的时候,柳爷快走几步,到了李胜利的前面,站定之后回看,显然是认真了。 “按您的话说就是神个屁! 这洼里虽说有粮食,但社员吃的依旧是粗粮、咸菜,勉强混个肚圆。 肉菜蛋奶稀缺,不说个个气血双亏,七成人气血亏虚却是有的。 闭着眼给洼里村上下,都服上两三剂四君子汤,怕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补血先补气,四君子汤重在补气,气足了,一些小毛病也就没了,所谓的一方治百病,在这可不是瞎说。 粗茶淡饭虽好,但必伤胃肠,不耐药性的跑肚拉稀不是常理吗? 这些症状,服不服药剂,不都摆在了当面吗?” 李胜利的解释说完,就越过柳爷,领着一脸敬服的赵彩霞走了。 柳爷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两人背影,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哪是屁? 这是要登堂入室了!” 说完也乐滋滋的跟上了李胜利,不用看明天的疗效,柳爷就知道,自家传承人的第一次试药算是成了。 回了赵家大院,老怀甚慰的柳爷食欲大开,两合面的大馒头吃了两个才堪堪住嘴。 只吃了一个馒头的海爷,多少有些不服老,勉强往嘴里塞了半个,就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有些羡慕的看着柳爷。 李胜利匆匆吃完,在厢房外屋,大致给赵家兄妹讲了一些读书的方法,打发走了他们,就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带着赵家三兄弟遛完了套子,带了七只兔子四只野鸡回来,留下三兄弟在家收拾猎物。 他带着一脸希冀的柳爷跟赵彩霞,也早早的到了医务室。 洼里的老头老太也是勤勉,总有先于李胜利来上班的。 医务室开门不久,就迎来了第一个患者,这是昨晚跑肚拉稀的。 虽说晚上跑了几趟,但精气神还不错,李胜利诊脉之后,给他开了香砂六君子汤,并做了一下医嘱。 至于跑肚拉稀,一句倾泻体内毒素,就让他含糊的遮了过去。 接下来是两个腹胀的,一个轻微一个中度,李胜利一样开了香砂六君子汤的药方。 打发他们的方式也简单,气行肠胃自然鼓胀,算是很合理的解释了。 这也是中医的好处之一,只要不是特别的痛苦,病患的容忍度总是高的。 都以为中医是慢药,补益更慢,但有些人忘了第一剂药的耐受性,第一剂药厉害,以后就未必是这样了。 还有,中医行泻之药可是快速无比的,有些病症,行泻的药剂下肚,比吃老鼠药见效都快。 三个患者来了又走了,接下来就没人来了,心有期冀的柳爷不由的有些着急,嘴上也就没了遮掩。 “好的不来坏的来,这不是上眼药吗?” 自家传承人的头次试药,按他所说,一半人会服药,那至少是十几个要来的。 “柳爷,这是洼里大队,青壮上工比上班都严。 上工,小年轻都不乐意去,没个跑肚拉稀的病症,也歇不了,所以就来了三个肚子不舒服的。 就这么一亩三分地的村子,你没有正当理由,还不按时上工,小心队长去家里掀被窝。 万一连着婆娘一起被掀了被窝,那笑话可要传上几年了。” 柳爷说话轻轻巧巧,李胜利回话却是声音朗朗,他这边起了个头,屋里的老头老太就开始接续了。 谁家娘们被掀过被窝,谁家爷们被光着挂过房梁,在这些老头老太的嘴里如数家珍。 接近中午的时候,柳爷的期盼,有了回应。 十多个昨天领了四君子汤的男男女女,趁着快下工了,忙叨叨的跑来诊脉。 对这些人,李胜利只是粗略的看了看,依旧给了昨天的方子,试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这些人需要再吃上几副药,看看反应再详细的诊脉。 补益属于慢药,一两剂下去,脉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真要开始变化,也得在第三副药以后。 “小爷,您算是成了,我柳家有传承了!” 回赵家的路上,柳爷激动的给了评语,可李胜利这边却泼了凉水。 “柳爷,补气属于慢药,没有一个月时间,只怕难见成效。 之后的辨脉、增减加味才是关隘,过不了那一关,我就是个只会用经方的郎中。 不会增减,经方的作用就有限了,毕竟时移世易,药性有变呐……” 第78章 资格复审 第78章资格复审 被自家传承人泼了冷水,柳爷‘呵呵’一笑,李胜利的胆子有多大,他很清楚。 不说用药的事,没点胆子的人,敢做卖估衣的营生? 心情不错的柳爷,午饭依旧是俩大馒头下肚,看的海爷双眼都瞪红了。 这老兄弟来的时候,也是一顿一个馒头,咋从昨天开始就食欲大开了呢? 心中好奇的海爷,就跟柳爷聊了起来,一直聊到上工,话头依旧热烈。 上午施了药,下午应该没什么事,李胜利也就不带柳爷了,自己领着赵彩霞去了村部。 一下午也没什么事,赵彩霞看医书,李胜利听老头老太们闲聊,时间也就轻飘的过去了。 第二天依旧是遛完套出诊,洼里的老头老太们,一样早早的到了。 医务室刚开门不久,洼里村部,就来了一辆老旧的敞篷吉普。 透过医务室的后门,看着车上戴着皮帽、身穿军大衣的司乘,李胜利多少有些同情他们。 大冬天坐敞篷,逼格不低,但人遭老罪了,不如弄辆马车来的自如自在。 吉普车上的人员,下车跺脚活动的功夫,赵满奎领着洼里村部的人马也迎了出来。 洼里村部,除了赵满奎夫妇之外,就只有会计张连福根出纳王三昆了。 百十户的小村子,别说是村部了,就是下面的小队,也只有正副队长。 比起一些大村子的小队,正副队长、会计出纳、库管、农机手这样的配置,洼里这边是没有的。 赵满奎迎出来之后,众人也没忙着进屋,而是站在院里聊着,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车上下来的人员,也赶紧借着机会活动腿脚,进了深秋,敞篷的吉普坐着就不舒服了,入了冬更是折磨的开始。 等了能有二十分钟,一个十多人组成的自行车队,才急匆匆的进了村部大院。 隔着窗户,李胜利看到赵满奎的脸色突然变了,也起身扫了一眼后来的自行车队。 “彩霞,你去找找赵满屯家的二儿子,我要问问恢复情况,让赵有喜把张定邦也喊来。 张定邦家你就别去了。” 小叔李胜利的吩咐,赵彩霞听完之后,也不问原因,直接就出了门。 一旁正磕着南瓜子的柳爷,双眼之中带着诧异,看向了自家的传承人。 赵满屯的伤情,要看也得上门去看,问他儿子算是怎么回事? “小爷,有事儿?” 略一思索,柳爷看了一下身后的村部大院,一双倒三角眼里的诧异,也换成了阴沉。 “多半有人要找麻烦了。 兵来将挡吧……” 后来的自行车队,人员一水儿的都是中山装,除了几个穿着浅蓝色工装改的,其他人穿的都是深色的。 三个推着崭新的自行车,一身藏青色中山装的青年人最是扎眼,而赵满奎变脸的方向,正是对着他们三个。 “嗯! 泼皮对无赖,也算是兵对兵、将对将了。” 不用细看村部的院子,柳爷就自行脑补了接下来的麻烦。 能找到李胜利身上的麻烦,无非是行医证,多半是区里卫生局来人了。 而李胜利让赵彩霞去找的人,则是这两天看到或是听到的,不怎么上道的物件,说是泼皮或许有些过分,但也差不太多。 瞧着自家传承人云淡风轻的模样,柳爷捋着山羊胡,又是老怀甚慰的场面。 李胜利看着院里的人被迎进了村部,知道这些人是为防空洞的事而来。 看来不仅赵满奎的动作快,公社这边也是一样的,弄不好那辆吉普车还是区里来的。 上级来人,洼里这边就是条件再差,也得烧上一壶热水聊表心意的。 时间还有,李胜利也不着急,从老头老太换来的东西中,找了一根戒尺模样的黑色板条,就拿在了手里。 “小爷,那些可是干部,说归说闹归闹,可千万别打人家啊……” 见李胜利手里抄上了家伙,柳爷这边就不淡定了,骂战一场,在哪也无所谓。 动手,就要另说另讲了,上面下来的干部,在村里挨了打,没有正当的理由,那是要被抓起来的。 “背上痒,找个东西挠挠,打人? 不会,我是大夫、郎中,只会治病救人。” 说着,李胜利将手里的黑色板条在后腰擦了两下,就从脖领捅了进去,开始挠着后背。 “你这人真是…… 后背痒? 让赵家二丫头给你挠挠好了……” 斜瞥了一眼瞎闹的李胜利,柳爷没好气的说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您可别瞎说。 赵彩霞是个单纯的,万一信了你的鬼话,黏上我可怎么办? 这事儿传出去,就好说不好听了。” 对于赵彩霞,李胜利这边可是丁点想法也没有的。 农村丫头就是有些心眼,也属于淳朴那一行列的,万一让柳爷给撺掇了,没什么坏心思的李胜利就难受了。 “鬼话? 到时候就不知道谁说的是鬼话了…… 小爷,记着,人家说的再难听也是正管的干部,可千万别动手。” 想着自己跟海爷的盘算,柳爷撇了下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草不够肥实。 真像赵家二丫头这样肥肥嫩嫩的小草,主动送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这些都是小事,对于接下来的麻烦,柳爷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叮嘱一下。 自家的传承人胆子正,殴打正管领导的事,未必不敢做。 “动手也用不着我,大爷、大妈们,要是有人刁难我,你们说咋办?” 应了柳爷一句,李胜利突然扬声问了一下屋里的老头老太。 “反了他们了,这是洼里!” 张家老头的表态,李胜利很满意,扫了柳爷一眼,指了指屋里的十几个老头老太。 卫生局的真要找茬,保证他们走不出大爷大妈的海洋。 “真特么损……” 瞅了瞅屋里最少六十朝上的人马,柳爷夸了李胜利一句,这堆老货出手,怕是没人敢还击。 打倒了哪一个,最少也是七八年的麻烦,真讹上了,这帮老货就有地儿养老了。 时间不大,赵彩霞就回了医务室,赵满屯家的老二赵有喜跟她前后脚,进了医务室。 赵有喜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旧军装的白面青年,长相在村里算是有些颜值的。 “小叔,我爹这两天挺好,说是吃了土鳖之后,骨头有些发痒了。” 听到赵有喜说起他爹的病情,李胜利点了点头,发痒是好事,说明骨伤在愈合。 算算时间,只要能挺住两三天不动,骨伤茬口,稍微有点愈合面,那轻微的动作就不影响了。 “不错,经常给你爹捏一下没受伤的胳膊腿。 记着! 伤腿再难受也不能动。” 给了医嘱,李胜利就看向了穿绿军装的白面青年,这货应该就是趴墙头的张定邦了。 看上去人模狗样,心里却有些肮脏龌龊,别人只是藏在心里,这货却敢于行动,是个不知死的。 “你是张定邦?” “嗯,小叔,我是。” “咱俩论不着,喊我李胜利就成,这是塔糖,打蛔虫的,吃一颗。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那土炕底下怎么会有土鳖?” 李胜利这边刚跟张定邦扯上话头,医务室的后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与李胜利想的一样,三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在一个浅蓝色中山装的引领下,进了他的医务室。 跟在后面的洼里出纳王三昆,也被直接关在了门外,这算是有备而来了。 “李胜利同志,谁是李胜利同志啊? 这是区卫生局的谢飞股长,来做临时行医资格复审的。” 浅蓝色中山装,显然是公社的干部,三个藏青色中山装,就是区卫生局的干部了。 至于谢飞股长,则是一个很年轻的白净脸,比起洼里的张定邦,颜值可就高太多了。 “我就是,怎么复审? 考试还是答辩?” 知道人家是来找茬的,从板凳上站起身的李胜利,也没跟谢飞等人客套,而是公事公办的问了下复审的程序。 李胜利的问题,问的算是专业,带头的谢飞眉头轻轻一皱,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桌上的两个药箱。 实心楠竹做的药箱,按照柳爷所说,经过了九蒸九炸的程序,而且打磨也费了功夫。 经过岁月的洗磨之后,隐隐泛着紫铜一样的色泽,远远看去,药箱就跟紫铜打造的一样。 “药箱不错,是有传承的中医吧? 四九城的骨伤科,没听说有你这一号人物啊? 李家,也没听说过。” 白净脸的谢飞,倒不是个不学无术的,一开口就是江湖味满满的盘道手段,话里话外都透着他对四九城中医界的熟悉。 李胜利扫量了一下谢飞,预估他的岁数不过二十,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城府,多半是镀金的世家子。 肚里有东西,身后有家世,脚下的路也安排的不错,从区里到城里,再到部委。 只是可惜了,风雨将至,谢飞必然要吹风淋雨的。 “自学了一些郭门献药的资料,搭配上几门传承医书里的记载,勉强会些正骨的手法。 在城里我没有行医的资格,这不按照626指示,下乡来了吗? 能得到区里的临时行医证,还得多谢区卫生局领导的照顾。” 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见谢飞皱眉,李胜利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世家子。 “自学成才,那就厉害了。 京城的史老爷子也是自学成才,看你这岁数,比史老爷子早了二十多年,将来必成大才。” 如果谢飞的话是捧杀,李胜利还能勉强接受,但借着史老爷子的名号讥讽,就有点过分了。 两人不熟,肯定不是捧杀,不是捧杀就是讥讽了。 “理论实践相结合么,借您吉言了。” 一旁的柳爷,见自家传承人生受了谢飞的讥讽,嘴角一咧,心想,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见李胜利把自己的讥讽当做了夸奖,谢飞抠了抠衣领,脸上的表情有些腻歪。 这话要是不明就里的说出来,倒没什么。 李胜利这边显然是知道史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在讥讽他,这么就接下了,不是有真本事,就是个滚刀肉。 “好觉悟,我能看看你的药箱吗?” 话说完,谢飞也不等李胜利同意,就走到桌前,将手伸向了桌上的楠竹药箱。 谢飞走到近前,李胜利抽了抽鼻子,摸起桌上的黑色板条就压住了他伸向药箱的小白手。 “呦……你丫什么意思?” 第79章 选错了战场 第79章选错了战场 “手上擦了雪花膏,就别碰药箱,这规矩不知道啊?” 手被压住,谢飞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立威对象,这事儿怎么就反过来呢? 李胜利就是谢飞初来乍到的立威对象,四九城辖区的卫生局,听着牌子不小。 可只有身临其境的谢飞知道,一个区卫生局管辖的范围有多小。 医院、医疗,跟上面说的一样,属于城市业务、老爷行当。 大一点的乡卫生所,三五个医生,两三个护士;小一点的卫生所,两三个医生,连个护士也没有。 公私合营的联合诊所,虽说已经收归公有,但坐诊的医生,个个都是十里八乡的大拿人物。 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基层实践的谢飞,需要立威刷一下存在感。 卫生局内部,显然是不行的,需要搞好内部的团结。 乡卫生所更不成,立威不出声没什么作用,弄的过分了,万一医生护士撂挑子跑路了,请都不好再请。 联合诊所的坐堂医倒是可以,但得罪了那些人,万一在病患身上借机报复,谢飞还怕接不住那些老油子的手段。 至于区医院,谢飞就是一个小股长,没事儿到那边立威,纯属自找不痛快。 没有到卫生局报备,突然蹿出来,打了区乡两级领导一个措手不及的李胜利,对谢飞而言,出现的恰到好处。 他带着跟自己一起下来做基层实践的小兄弟,此来洼里,就是想拿李胜利立威。 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出头椽子,只要能让李胜利低着头多跑几趟区卫生局。 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既能立威,也能挽回区里丢掉的面子,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李胜利的表现,却完全不在谢飞的预料之中,看着他身边翻着倒三角眼的山羊胡老头。 谢飞一路被冷风吹凉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次怕是遇上茬子了。 面前这位穿着对襟黑夹袄的李胜利,恐怕是哪一门医家的传承人。 虽说已经时过境迁了,但一些医家的传承,还是不容小觑的。 卫生局如今的权力可不大,对比现在的医疗水平,一些有实力、有本事的中医,地位依旧稳固。 弄不好人家的根子就在中医研究院或是中医学院那里,这样的传承人可不好惹。 “对不住了,今天下乡,天冷风大,擦了一点防冻的油膏。 您是……” 将被压住的手撤回,谢飞也没有直接往上冲,而是抱拳向李胜利身边的柳爷盘道。 “游走十里八乡的老游医一个,现在跟着李胜利做了药工,我就不需要行医证了吧?” 办行医证,柳爷走走关系也成,只是手艺实在是不过关,人家即便是给他办了,丢的也是柳家传承的人。 面对谢飞的盘道,柳爷实话实说,反而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老谢,跟他们废什么话,抓回去问问来路。” 见谢飞立威遇阻,跟他一起来的一个年轻人,踏前一步,张嘴就要把李胜利抓回去。 别说,现在卫生局对于无证行医的人员,还真有这样的权力。 小伙子这话一说,跟着一起进屋的公社干部,却是一步踏了回去,赶紧拉开屋门放门外的出纳王三昆进屋。 谢飞的哥们发难,被叫到医务室的张定邦,轻轻踢了面前的赵有喜一脚。 事情到这,心思比较活泛的张定邦,就知道洼里小神医叫自己来村部干什么了。 懒汉只是不愿意干活,并不是脑子也懒,稍一琢磨,张定邦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赵满屯家的老二赵有喜,也不是个安稳的年轻人,要不然也不会跟懒汉家的张定邦混在一起。 两人在洼里,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张定邦一个眼色,赵有喜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你特么吓我一跳,我把药方都给忘了。” 给了强出头那货一个大嘴巴子之后,赵有喜还不忘把打人的理由给说了。 一巴掌下去,谢飞三人全愣住了,下来挨打,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 下来实践的时候,家里还嘱咐不要随便打人,现在可好,被村里一个小兔崽子揭了面皮。 区里干部挨打,村部的人员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赵有喜,这是区里的干部,你小子干啥?” 村里的出纳王三昆,虽说动了,但动的就是嘴皮子,一点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 刚出门的时候,支书给过他暗示,区里、乡里的干部,遇上麻烦,他不能帮着出头解决。 “艹,弄他……” 挨了揍的,跟谢飞的另一个哥们,起身骂了一句,就奔赵有喜去了。 结果人还没扑上去,又让张定邦给踹了一脚。 村里两个、区里两个,一下就缠斗在了一起。 见面前打起来了,李胜利赶紧抓起桌上的药箱,后撤了几步,免得被打翻了桌子,摔坏了药箱。 “你们打归打,别掏裆挖眼,那样的伤我治不了。” 看场内四人缠斗,赵有喜跟对手滚在地上平分秋色,张定邦这个村里的小白脸有些银样蜡枪头。 几下就被人按在了地上,见他有掏裆的机会,李胜利只能提醒了一句。 随着一声惨嚎响起,柳爷一样拎着药箱退到了墙脚,这都抓上蛋了,只怕冲突要升级。 再不躲避被掀了桌子,摔了药箱,只怕自家传承人那边,就要说他没眼色了。 “柳爷,百宝丹在您药箱里,取两粒,免得这货待会儿尿血。” 还有些发蒙的谢飞,听到李胜利的话,僵硬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一个哥们,已经被抓的翻了白眼。 他抬腿一脚踹翻了张定邦,对着李胜利跟柳爷抱了下拳说道: “哥们认栽,这次找错地头了……” 听到谢飞服软,李胜利眯着眼瞅了他一下,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赵有喜,你爹的病是不想治了? 赶紧撒手! 张定邦,你也一样,再在我这动手,让大队收拾你!” 事情就是李胜利安排的,他说话自然好使,跟人在地上打滚的赵有喜闻言,直接撒了手。 他的对手还算讲究,也没趁机动手,而是扶着队友站了起来。 “谢股长,这事儿不归我管,您要是不高兴,就去找村支书赵满奎。 这有粒百宝丹,让你同事吃了,乡下人下手没数儿,别有暗伤才好。 那处的伤,我这骨伤科的是看不了的,只能用百宝丹将就了。 我这药是用于骨伤见红的,不算非法经营吧? 咱们继续进行资格复审?” 见赵有喜跟张定邦算是听话的,李胜利不等谢飞发难,先堵住了他的嘴。 本就怒火中烧的谢飞,又被李胜利堵了一下,双眼一眯,看了看已经快站不住的哥们。 只能忍气从李胜利手里接过了一颗百宝丹,这药名声太大,治什么谢飞也清楚,吃下去有好处没坏处。 见事情有了结果,洼里出纳王三昆也有眼色,赶紧去里屋到了一杯热水,让区卫生局的干部就着吃药。 至于乡里那位浅蓝色的中山装,则是贴到了墙上,一副瞎眼汉子的模样,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不说不道。 帮着哥们吃下了百宝丹,给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休息,谢飞转圈扫了一下。 乡里的干部傻呆呆的,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村里的出纳,乖乖的站在了李胜利的身边。 屋里的老头老太,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善。 只有李胜利身边的一个女孩,看他的眼色还算正常。 至于罪魁祸首李胜利,则是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说不出的阴损狠辣。 “哥们,挺有道啊! 听说你是四九城来的,能不能报个家门,也好让兄弟知道,照子到底是怎么瞎的。” 这次谢飞说话的时候,就没了起初的笑脸,他也算是大院子弟中的一员。 这样的暗亏,从四九城开始算,也是头一次吃。 “怎么着? 想报复我? 回去打听打听北新桥、交道口的‘山神爷’,再来盘道吧。 我这人与人为善惯了,但你也别惹我,惹了我后果难料,别人怕你们这些子弟。 但爷们是纯纯的工农子弟,还真不怕你。 说说吧,这事儿咋弄?” 见谢飞摆出了子弟范儿,李胜利也是有样学样,报了肖虎的名号,别说,江湖盘道还挺有意思。 至于敢不敢对谢飞下手,肖虎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的,李胜利这边,更没什么问题。 像今天这样茬架,对谁都是无所谓的,除了那个蛋疼的货,但跟谢飞这样,张嘴就问家门要报复的。 李胜利也不会惯着他,现在是六五年底,他一个工农子弟,还真不怵谢飞这样的大院子弟。 “有家门就好,咱们山不转水转……” 听着谢飞满嘴的江湖磕,李胜利没了新鲜感,也有些腻歪,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桌前。 “相遇就是有缘,我给你把把手。” “你是中医骨伤,把手超范围了吧?” 虽说嘴上依旧不服气,但谢飞还是坐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脉象不错,说明家里条件也不错,做人要惜福。 前人的荫庇,总有用完的一天,下来镀金,就要潜的深一些。 毕竟金子比较重,一般都在淤泥里,你说呢?” 谢飞这人,在李胜利看来,如果一切平稳,将来必然是高高在上的部委官员。 可惜有些生不逢时,但也不排除这货的家里会看风色,风雨之中倒不了。 那这货就没什么以后了,但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谢飞这样的,都不好得罪的太深。 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能把话当面说明白,李胜利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谢飞。 南方能搞学习班,北方自然也可以的,洼里这地界就不错,如果谢飞有眼力界,合作是肯定的。 “你想让我擎头帮你搞南方的赤脚医生学习班? 哥们,路要一步步的走,别想瞎了心。” 第二次听到赤脚医生这个词汇,李胜利自然不会诧异。 谢飞是子弟,冯大姐是一代,职位到了,自然消息灵通,用词准确。 看着有些不忿跟桀骜的谢飞,李胜利说道: “你是下来镀金的干部,别一嘴的江湖磕。 哥们,是你选错战场了。 到乡下刁难我这个送医送药的好青年,你小子才是想出头想瞎了心。 这次你同事只是挨了一个嘴巴,捎带被抓了蛋,下次再来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洼里的事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咱们处处试试,说不准我还能帮你呢,毕竟我是医生。” 第80章 开工 第80章开工 “有见识,这事我回去想想,但这茬不好这么揭过去,毕竟我哥们受伤了。” 作为子弟,谢飞不可能因为李胜利几句话就服软,现在服软只是形势所迫。 等机会合适了,他还是要找回场子的,毕竟头次出师,就差点折了哥们的命根子,走到哪都是丢人的悲伤往事。 “别说大话,下次再来闹,就该摘铃铛了。 你们是为了面子,我这可是事业,敢砸我饭碗,我就骟了你们。” 洼里可遇而不可求,刚刚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李胜利,听谢飞还想不依不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这里可是他事业开始的地方,经不起谢飞这样的子弟折腾。 如果他真敢带人再来洼里闹事,李胜利也不介意小惩大诫,无非人不死就能在派出所和解。 “你狠,哥们认栽。 我兄弟伤了,中午的饭你给安排一下吧? 正好体验一下生活。” 见谢飞是个能进能退的,李胜利这才恢复了笑脸,对着张定邦招了招手。 “李叔,有话您就说。” 张定邦算是洼里青年一代比较有见识的,他的见识来自家传,他娘,也就是懒汉媳妇,当年是在四九城厮混的。 有了儿子,一些处世的经验也就交给了他,只是有些不符合现在的潮流,才让儿子成了村里的笑话。 “人是你抓伤的,他们的饭你家管了,你家平时吃什么,就让他们吃什么。 钱票我出,咱们头次打交道,这事儿成不成?” 这时候,张定邦得自老娘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听完李胜利的话,他知道事情还没完呢。 把人请家里吃饭,还是这位小神医的下马威,虽说不能给这仨吃屎,但好饭绝对不能上桌也是肯定的。 “王叔,我李叔说话好使不?” 接了李胜利的话茬,有点玲珑心的张定邦也没直接应承,而是问起了村里的出纳王三昆。 “胜利大夫说你家管饭,那就是你家了,这事儿说到支书面前,你家也推不了,按胜利大夫说的来。 这顿饭就不要收人家粮票、菜金了。” 作为村部留守的老油子,王三昆也知道李胜利这是来者不善。 无非支书那边也不待见卫生局的这些货,王三昆自然就顺水推舟了,出了事不是还有支书顶着吗。 “爷们,对不住了,刚刚我以为你要打我李叔,出手重了些,多担待。 走,到我家新房看看。” 有了村部的出纳认可,张定邦这边就热情起来了,刚刚抓蛋的狠劲儿,在他脸上也看不出来了。 谢飞笑呵呵的跟着张定邦走了,柳爷看着他们这伙人的背影,心里却不怎么安稳。 李胜利的底子他大概清楚,四合院里的工人子弟,家里真要是有本事的,求医问药,就不会找到他的门上了。 “小爷,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可是老话。 这个叫谢飞的挺阴险,而且能屈能伸不是个善茬。 端着的官宦子弟不吓人,他这种能上能下的才吓人。” 回头看了看拎着药箱的柳爷,他身边的赵彩霞皱了下眉头,也落在了李胜利的眼中。 “不怕他,好话能听进去,他好我也好。 听不进去,就让他变生产队的大骡子。 您都叫我一声小爷了,我也不能生受着,咱们说话要算数,再闹,说摘他铃铛,一定有人会去摘的。” 肖家父子做过一场黑吃黑的买卖,要说对李胜利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活的更好一些,李胜利已经做了卖估衣的买卖,让肖虎偶尔摘个铃铛,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 “你狠,那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 官宦子弟闹事,那是不属于柳爷的江湖,解决不了,只能跟他说的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示弱、服软都没用,不如按照自家传承人说的,硬气一点。 被谢飞搅了场子,李胜利也有些心烦意乱,做事不易,碰上谢飞这样的二代子弟砸场子,如果他真要胡搅蛮缠,还真是不好处理。 压了压心里的烦躁,村部那边又有了响动,一群人出来之后,也没上车,直接就出了大院。 屋里的老头老太愿意凑这种热闹,一个个放下笸箩,也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咱爷俩也去看看?” 扫了身后的赵彩霞一眼,李胜利示意柳爷跟上,一起去看看洼里防空洞的位置。 “二丫头,看好药箱,如果有人非要动药箱,就让他动,但是回来必须跟我们说。” 交待了一下赵彩霞,柳爷跟着李胜利起身,两人一起走出了医务室。 “小爷,有事儿? 跟赵家二丫头有关?” 慢慢坠在人群的后面,心有九窍的柳爷,不用李胜利开口,就问起了他在医务室不一样的眼色。 “我看赵家姑娘喜欢小白脸,谢飞是小白脸里的上品,送给她尝尝鲜?” 自家传承人的阴损主意,让柳爷一下瞪圆了倒三角眼,这孙子是真损。 让一个白白净净的官宦子弟,娶一个肉乎乎的农家土妞,还不得榨干了那小白脸,这可有些阴损的不揍人了。 “小爷,逮瘸子的好腿踹,是不是有些损呐? 这事儿,是要结死仇的。 那谢飞的一身中山装,可是毛料的,弄不好就是街面上说的将校呢,一般人家别说买了,看都不敢看一眼,供销社里一百四十八一套。 你在洼里祸害了他,只怕他家里不依不饶。” 李胜利的主意虽说解恨,但这事也不好操作,一旦玩砸了,让人家长辈追到村里,想铲事儿没那么容易。 “这叫靠近工农,他家里不敢说屁话的。 你不是说风色不好吗? 万一谢飞这小白脸受了牵连,让他入赘赵家避祸,咱们这是在救他。 将来带着一串孩子回家,不是最好的交待吗? 等咱们给赵家姑娘配上几副起兴的秘药,再让她好好将那小白脸嗦啰干净,不怕他反复的。”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阴险毒辣,柳爷往下看了看,这跟当年的自己差不多啊…… “计是好计,活儿是好活儿,只怕那小白脸子不上套啊! 秘药我家里就有方子,当年王公们用的一等好货,但用多了也是杀伐之药。 这事儿,您再斟酌斟酌?” 看了看有心无胆的柳爷,李胜利不置可否,以前维持一家传承或许简单一些。 但年后,就会慢慢变的艰难,许多事不能做也要做,一家荣辱,大不过一脉医家传承。 遇上了谢飞刁难,李胜利才能体会到柳爷的一些想法、做法,或许将来为了传承,他也会对着一个年轻人,一口一个小爷的叫着。 真要是碰到天纵之才,给他磕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在巷子里稍一兜转,目的地就到了。 以一座土胚房为中心,囊括周边几座土胚房的场地,已经被会计张连福用白灰划了出来。 如果李胜利所料不差,中心那座塌了半截的土胚房,就是原来张懒汉的家。 塌了那半截,倒不是赵有喜挖塌的,而是历经风雨之后坍塌的。 一家人能在这样的破土窑里一直住着,懒汉之名倒是实至名归。 张连福划出的这个圈子,应该是洼里村的中心位置,除了懒汉家的,其他的土房大多破败不堪。 现在的洼里村,应该就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 划好了圈子,公社跟区里的干部,就开始丈量土地,这应该是前期的勘察工作。 听到公社干部嘴里不断说着‘防空洞’三个字,经历过战争的老头老太们,格外的安静。 一个个的脸色,也从最初的笑吟吟,变成了阴沉沉。 想起战争,那可真是‘忆昔当年泪满襟’,支书行二,家里还有个老大,就是撂在了战场上。 心有不忿的海爷赵四海,又逼着老二赵满奎上了战场,好歹活着回来了。 洼里大队,这样的家庭有很多,跟海爷一样,当年送孩子上战场的老头老太,最能够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防空洞就意味着战争,这么沉重的消息,对于刚刚过上好日子的老头老太们,无疑是残酷的。 见老头老太们陷入了沉寂,李胜利对着赵满奎招了招手,显然这位老哥之前开的是小会。 挖防空洞备战的消息,并没有传达到全村,人老了不堪心态的大起大落,一旦出了问题,只怕都是些心脑血管病,这样的急症,现在的李胜利还弄不了。 “胜利,咋了?” 看到支书赵满奎走近,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老头老太们的心里压力,倒是小了一点。 “老哥,防空洞的事儿,没给全村传达?” 说着,李胜利给赵满奎指了指,一个个表情严肃的老头老太。 “着急了,想着事情办妥,再开动员大会的。” 回看自己村里的大叔、大娘,赵满奎粗大的线条忽略了他们严肃的表情。 如今的洼里,是他这一辈的天下,老人么,安心养老就好。 “先说一说吧,不然这些老的心里挂着,就怕心绪郁结,生出毛病来。 稍微说说就好,别说打仗的事儿……” 点了赵满奎一下,李胜利就退了几步,这是洼里大队的私事,他现在还不好参与。 “大叔、大娘们,没事儿,放宽心,这不是生活好了,防着以后出问题,咱们提前挖个防空洞么! 今天划好了圈子,下晌就开工推房子,以后村里就不出公社的义务工了,专门挖这防空洞。” 拿捏社员的心理,出身部队的赵满奎,有自己的优势,无论是动员还是安抚,即使带着军人的雷厉风行,也能安抚老头老太的心绪。 赵满奎说完,老头老太们,才慢慢的活跃起来,开始围着区里跟公社的干部,不断地问东问西。 消去了战争阴影之后,气氛也渐渐地活跃了起来。 “小爷,这公母俩挺有道啊! 中间那破房子,怕是懒汉家的吧?” 看了一圈,柳爷就明白了赵家媳妇马凤兰,那场戏的艮节,这是懒汉、土鳖、房子,一石三鸟的计策。 “防空洞挖好之后,再把上面宅基地卖给养土鳖的积极分子建房,还有遮掩不是? 稍微扩建一下,新房可能就是养土鳖的作坊了。” 李胜利又点了一下,柳爷就开始扒拉手指头了,这一家干亲,都是心有九窍的货色,好事儿! 第81章 驻点医生 第81章驻点医生 区里跟公社的干部丈量完土地,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如今的干部很实干,路上就开始谈起了方案。 赵满奎借机走到了队伍后面,很快就跟李胜利、柳爷走在了一路。 “胜利,公社有意让你做防空洞工程的驻点医生,行不行啊?” 问这个倒不是赵满奎对李胜利的医术不自信,而是这位老爹给他认的小兄弟,心里太有本。 李胜利的主意,赵满奎没敢给他拿,只能先含糊一下区里跟公社的干部,再来问问他的意见。 “老哥,这活儿你打算怎么干? 是不是区里跟公社弄完了,村里闷头就干?” 没有回答赵满奎的问题,李胜利先把洼里的支书给问住了。 “不埋头干,还要偷奸耍滑啊?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死狗,温度再低点,挖出的新土,晚上冻白天也冻,那活就没法干了。 趁着这几天暖和,深挖下去才是正理。” 听着赵满奎实实在在的回答,李胜利给了他一个眼白,这话说的没有觉悟啊。 “老哥,这活干的可不是防空洞,而是洼里上下的觉悟,和战天斗地的干劲儿。 不急着出活,咱们先廓出大面,公社跟区里,让他们跟驻军联络一下,给出个军用防空洞的图纸。 你想啊,大雪纷飞、洼里社员光着膀子挖防空洞,不用你说,有眼的就知道是在战天斗地。 再加上个军民共建,觉悟还不得再上一蹬?” 李胜利的话说完,赵满奎的眼里满是亮光,这事儿还得是出主意的策划才好。 跟着两人的柳爷则是咬了咬后槽牙,这也就是在洼里,如果在家里,他就该给列祖列宗上炷香了。 “刚刚那地方,是洼里起拱的地界,可以深挖五六米不出水,我还想着借着挖土的机会,开个砖窑呢! 这样咱们就能自产砖石了,属于自力更生。” 赵满奎觉着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李胜利这边依旧没给他好脸。 “老哥,觉悟! 现在是什么时候? 凡是带着尾巴的营生,洼里一样也不许有! 开砖窑,以后出的砖,洼里能用的完,一旦卖了出去,你当没人眼红来找后账吗? 挖防空洞起的熟土,要用来改善村里的薄地,洼里是农村的大队,农业为主。 这才叫自力更生! 要是没有薄田,那就现开! 开会干活的时候,让社员们一概穿旧衣服,不要穿新衣服。” 李胜利一番话,说的赵满奎出了一头热汗,看着岁数还没儿子大的小兄弟,这位洼里的支书算是服了。 话在人说、事在点拨,这下赵满奎算是明白了事情该怎么去干。 自己跟家里那个妇女主任,还真是把事情想岔了。 “趁着没到饭点,先召集各队队长,当着干部们的面开通气会。 趁着午饭把营生派下去,人员安排好,各队都要出壮劳力。 下午再开誓师大会,一遭平了那些土屋,区里跟公社来了领导,先得让他们满意了。 午饭不要搞特殊,哪家穷,就把这些人安排到哪家。” 见老哥哥赵满奎不太会搞面子活,李胜利接着开口,越俎代庖就给他做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高!真特么高!” 见赵满奎要演张嘎子,李胜利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跟上前面的干部。 赵满奎脚底生风的跑了,撅着山羊胡的柳爷又凑了上来,跟赵满奎一个臭德行,比出了大拇指。 “高!真特么高! 柳爷我这是开了天眼,才能遇上小爷您。 要不我给您磕一个,喊您一声老叔?” 李胜利斜瞥了凑过来的老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特么不怕把我喊死,就随便你。 愿特么叫啥就叫啥,德行……” 李胜利背着手走了,柳爷转头对着西面合十拜了两下,这才颠颠的跟在了柳家传人的身后。 一群人回到村部,赵满奎就开始了表现,刚刚在村部的寒暄,只不过是喝杯水,彼此认识一下。 有了李胜利的点拨,赵满奎这才正式的发力,几个想法说完,无论是区里的还是公社的,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召集四个队的八个正副队长来村部开会,临时村医李胜利也被出纳王三昆,喊进了村部里。 八个队长到的时候,出去有一会儿的谢飞,也被叫回了村部。 对于新来的这些人,区干部也没做自我介绍,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起了正事。 “各位同志,洼里的精神面貌很不错。 我们作为上级单位,首要的一点就是做好保障工作。 医疗,则是保障的关键点,李胜利同志,你做驻点医生,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胜利的名字,只是赵满奎报上去的,区领导并不认识他。 按说这个时候,李胜利应该站起了说一句,保证完成任务的。 可李胜利偏偏没有这么说,而是起身抚了一下身上的夹袄说道: “领导,我学的是中医骨伤,但对中医内科也有所涉猎。 之前,我借着帮洼里社员处理骨伤,也给他们号过脉。 大队上的情况,大家应该知道个差不多,生活苦了一点,所以,社员们大都有气血亏虚的小毛病。 领导既然说了精神面貌,那我就提个建议,公社能不能给提供一些补中益气汤的药材。 咱们一边干活,一边提气,那样才有战天斗地的豪气嘛! 领导,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超范围行医了? 毕竟我的临时行医证上,只有骨伤一科。” 说完了自己的意见,李胜利还不忘顺手戳瞎谢飞那小白脸的一对狗眼。 最后两句补完,端坐在前的谢飞,就跟吃了死孩子一样,满脸的晦气。 本来还想着洼里这边的事已经完了,剩下就该是自己回城,找李胜利的晦气。 没想到这孙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当着这么多人,就敢捅他的腰眼。 回想刚刚号脉的时候,李胜利说过的摘铃铛,谢飞的心里也多少有点动摇,这孙子是光脚的,不怎么好惹。 “谢飞同志,你是代表区卫生局来的,李胜利同志提的建议,你认为可行吗? 还有,上面的626指示说的明白,你们卫生局要对下乡从医的青年给予相应的照顾。 别人家带着一腔热血来了咱们这,你们兜头就是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这不仅是寒了人心的问题。 这些话,你也要带给你们局里的领导,这是态度跟觉悟的问题,不是小事!” 区里、乡里、村里,各有各的生态圈,捧高踩低是惯例。 这是京郊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偏僻地界,谢飞虽说是子弟,但在京郊的区县,能受到的优待不多。 出了直管的本部门,想踩他也敢踩他的人多了去了。 这不,借着李胜利的话头,区里领导的大脚丫子,就直接踩在了谢飞的脸上。 “李胜利同志的临时行医证,算是特事特办,中医内科的行医证需要学习、考试,所以就临时给他填了骨伤科。 李胜利同志的建议,是非常中肯的,补中益气汤的效用,前几年的困难时期,就有中医师总结过。 挖防空洞是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补中益气汤完全对症,区卫生局是完全赞成的。 我代表卫生局建议,让李胜利同志,担任洼里的临时驻点医生。 他的专业是骨伤,而工程之中,出现最多的伤患也是骨伤,李胜利同志出现在洼里,真是恰逢其会。” 话说完了,谢飞有心啐一口,去去嘴里的粑粑味,想到下面坐着的李胜利是个不受气的,也只能忍住了心里的不快。 见小白脸谢飞的一番话连消带打,李胜利更看好这个侄女婿了。 只要谢飞的家里敢失势,只要这小白脸敢待在区里,李胜利保证赵彩霞可以吃到这个鲜活的小白脸。 “谢飞同志不愧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年轻有为,专业过硬。 那我们就听从你的专业意见了。 李胜利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洼里的临时驻点医生。 口粮,区里、乡里给你解决;药材肯定也没问题,就从乡里的卫生所调派,特事特办。” 区里的领导不是善茬,一下就将医疗的责任,钉在了谢飞的身上。 青年下乡从医,有个很大的短板,那就是医疗经验缺失的厉害。 一个十七八的小年轻,管几百人的生死,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去主动帮他承担责任。 行医不是做饭,找个一点不会的去做饭,最多也就做的不能吃,或是吃坏肚子,但行医是与生命挂钩的。 谢飞敢把话说瓷实了,区领导也不介意把他放在上面顶雷。 “领导,我是下来做贡献的,口粮就不必了,我自己准备。” 见李胜利又秀了一把,气的谢飞想吐血,这孙子真是不好对付,但这口气也不能不出。 定好了李胜利的驻点医生之后,就是洼里大队的动员大会了。 有了李胜利的谋划,赵满奎的发言也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他的话不仅带动起了洼里八个队长的热情,区里的领导也对他赞赏有加。 看着侃侃而谈,带动洼里干劲、热情的赵满奎。 区领导想的是,如此先进且有前瞻性的转业军人,只在村里战天斗地,舞台还是小了点。 开完动员大会,赵满奎又适时的提出了下午的誓师大会,这一手又一手,看的众人是眼花缭乱。 心里也不由的佩服洼里这个支书能折腾,而且能折腾到点子上。 赵满奎把挖防空洞的事情说完,屋里的干部们,再也不敢小看,小村洼里的支书了。 有这本事,还能付诸于行动,水平差不到哪里去的。 会开完,赵满奎又安排各个队长,带着区里、乡里的干部,到村里的困难户家里吃饭。 这个不用李胜利提醒,也是干部下乡的传统,除非是城里来的领导,才会在村部另开席面。 下乡干部去困难户家里搭伙,一来可以体察民情,二来干部们带来的钱票是有差价的,可以补贴一下困难户的生活。 送走了屋里的干部,赵满奎搓了搓兴奋的有些发红的脸膛,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 因为村部的人还在,他也没多说什么,但眼里的感激,李胜利看得到。 第82章 战天斗地(上) 第82章战天斗地(上) 李胜利出了村部,等在村部院里的谢飞,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小村医,他不由的磨了磨牙。 “爷们,揪住就往死里打,过分了吧?” 听着谢飞的责问,李胜利报以微笑,说道: “跟你说了这是我干事业的地方,再惹我就摘铃铛,我还没摘你铃铛呢,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 我的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或许你仔细的想一下,咱们俩的位置,就该互换了。 不是我惹不起你,而是你惹不起我,怎么碰都是你小子吃亏。 成了,别唠江湖磕了,赶紧去吃饭吧……” 见一身黑色夹袄,腿上束脚棉裤的李胜利,打发自己,就跟传说中地主家的大少爷,打发狗腿子一样。 谢飞运了运气,有些不忿的说道: “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你也别把话说死,回城咱们碰一下。 总不能你几句话,我就服了软,如果在四九城我输了,别说是听你的建议了,我跟着你混都成。” 看着情急之下不怎么成熟的谢飞,李胜利摇了摇头。 “小子,听区里领导的意思,你还是大学生。 是你妈给你规划的前程吧? 比别人早五年踏上工作岗位,又提前到基层岗位镀金。 家里对你的期盼不小,别钻牛角尖害人害己。 我今年刚十七,四九城底层的工人子弟,你确定要跟我碰碰? 再回去好好想一下,别年纪轻轻的就想不开。” 说完,留下在原地发愣的谢飞,李胜利背着手回了医务室。 呆在原地的谢飞,想了想李胜利的话,从保育院、小学、中学到大学,他确实取巧了,不然真正大学毕业至少要二十三四岁。 可刚刚二十的他,跟十七岁的小村医一比,老妈口中说的城府丘壑,显然是不够的。 愣了一会儿之后,谢飞带着杂七杂八的心思,向着村外的机井房走去,那里是村民张连山的家,他们吃中午饭的地方。 李胜利回到医务室,老头老太们已经散了场,回家去做饭了,看着正在对着墙上的肌肉骨骼图发呆的赵彩霞。 他问道:“彩霞,谢飞怎么样,你能看上他吗?” 小叔李胜利的话,一下戳的赵彩霞呆在了原地,奶奶说的、老娘说的,她可都记在了心里。 自己的将来是小叔的,想要走出农村,就要贴近小叔。 今天见到的谢飞,是她梦里也见不到的干净人,白白净净、齐齐整整,确实让她惊艳。 自知之明,赵彩霞还是有的,谢飞那样的画中人物,根本不可能跟她走在一起。 “小叔,你别逗我,饭口了,咱们回家吃饭吧……” 按捺住心里的遐思,赵彩霞还是转头面对了现实,刚刚有了跳出农村的希望,再来一个画中人,那就真是做梦了。 “谢飞是大学生,应该是学医的,你也好好背医书吧。 别一天天的私心杂念不少,医书读不明白,将来没有共同语言的。 走了,回家吃饭……” 赵彩霞有些黏人,确实让李胜利有些头疼,他跟赵家的关系不一般,赵彩霞这口窝边草吃了,就挺不起腰杆了。 所以见赵彩霞看谢飞的目光有些异样,李胜利当时就有了这个想法。 至于谢飞,成不成都无所谓,以后十年,这样的子弟不跟地瓜蛋似的到处都是? 少了谢公子,还有别家的公子,总归会有倒霉货便宜赵彩霞的。 只是谢飞这小子比较对口,如果能抓来,以后会免掉许多麻烦的。 回家的路上,柳爷看着自家的传承人,想了很久才在接近赵家大院的时候,开了口。 “小爷,你这么明着算计世家公子,会留后患的。” 这话,柳爷想了一路,总觉着这么做,存在许多不妥。 “柳爷,咱们为了传承,总要做些事,布布局的。 应对的手段越多,将来的风险越小。 谢飞的家里,怕是在医疗卫生口有大人物,这是将来的铁靠山啊! 彩霞才十七,说不定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 再者,你知道那些个世家子的口味吗?” 看着紧随赵彩霞的脚步,踏进赵家大院的李胜利,柳爷撇了下嘴。 看不上赵家二姑娘就直说好了,女大十八变都扯出来了,到时候只怕是酒坛变水瓮,越变越吓人。 想着白白净净的世家子谢飞,跟赵彩霞走成一路,柳爷脸上的笑意,也变的猥琐起来。 上午在村部露了大脸,草草吃完午饭的赵满奎,一个劲儿的盯着细嚼慢咽的李胜利。 等李胜利吃完,也不管其他人了,示意二女儿收拾碗筷,将闲散人员赶走,直接开起了家庭会议。 这次的家庭会议,只有三个人参与,赵满奎夫妻跟李胜利。 “胜利,还好有你,不然我们这事儿就做差了。” 上午被自家男人惊艳了一把的马凤兰,知道是李胜利出的主意之后,对于二女儿的事,也不怎么挂怀了。 自家老掌柜说的不错,李胜利这样的本事人,值得家里巴结。 “嫂子,今天我看彩霞对区卫生局的股长谢飞有些意思,咱们操作一下?”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夫妇的脸色就变了,这岔子出的真不是时候。 “胜利,彩霞还小,你多担待……” 作为妇女主任,马凤兰说和过不少村里的夫妻,可给自家未出阁的女儿说和,这话却怎么也说不顺溜。 “嫂子,你多想了,凭咱们两家的关系,我能对彩霞有坏心思? 彩霞要学医,就是为了以后的出路。 学了医再嫁到村里,就不是那意思了。 既然想跳出农村,找个城里人家嫁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飞的家世不错,人长的也标致,配彩霞还是够格的。” 听完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马凤兰白了他一眼。 看不上自己女儿就早说,害的自己白担心了。 李胜利对谢飞的说法,马凤兰就完全当做是他的说辞了。 家世好,人还英俊,这样的人物,哪是她家二丫头能配得上的? “兄弟,这玩笑开不得。 我看那小白脸子,一身将校呢的中山装,崭新的自行车,说不准就是哪家首长的公子。” 比起马凤兰,赵满奎对于谢飞,认识的更深刻一些,不说别的。 谢飞身上的将校呢中山装,县长、区长都不配穿,他的家世不问可知。 “老哥,咱们都要战天斗地挖防空洞了,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白脸子? 让他入赘,就跑不了他,老哥、嫂子你们看我本事好了。” 被赵满奎夫妇一激,李胜利这边也起了心气,几十年的经验,还弄不明白一个小白脸了? “胜利,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肯定不愿意的,这事儿再说。” 见李胜利在咬牙发狠,马凤兰连忙说了软话,万一把这个兄弟给顶在墙上,出了岔子就不美了。 “不甜也解渴,管那小白脸愿不愿意,只要彩霞愿意就好。” 这下赵满奎夫妇就没话说了,这都要用强了,再说就不好听了。 再者,夫妻俩跟李胜利坐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女婿的事,而是为了洼里村的正事。 “胜利,二丫头的事随你,你愿咋整就咋整,我们家里不管。 下午的誓师大会怎么开,我还没个章程,你给哥说一下。” 面子活,李胜利虽说不感冒,但也有其存在的意义,赵满奎不会,他这可就花样百出了。 “老哥,首先就是一个红,红旗漫卷的红,上午划定的圈子,一会儿找人插满了红旗。 第二要的就是个热,热情似火的热,让下午推房子的小伙子,在家喝上几碗姜汤,开工就要光膀子。 第三就是齐,上下齐心的齐,小伙子推房子,村里的老老少少要在旁边摇旗呐喊。 第四就是响,村里有大喇叭吗?红歌放一放,声音响一些。 还有个第五,要显眼,横幅要写好,标语要写满。 找找公社会摄影的干部,好好布置一下,不仅要让相机能取景,摄像机的拍摄取景,也要兼顾到。 说到摄像机,就要说到村容村貌了,干净整洁肯定是要的。 社员的衣服,我说了要穿旧的,但旧衣服上身也不能马虎,必须洗的干干净净,不行就让社员们串一串。” 听李胜利白话完,赵满奎夫妻直接就陷入了幸福的苦恼之中。 “胜利,村里没多少红旗啊……” 作为妇女主任,马凤兰还兼着村里库管的营生,红旗横幅村里都有,只是数量不够。 “嫂子,这是公社的大事,不是有车吗? 让公社的干部打电话,别的村或是公社那边拢一拢,要多少没有? 吃了饭,就动起来,最好能让公社的干部,回去取了照相机,这样他们汇报的时候,也有直观的资料不是?” 李胜利的一套又一套,可比赵满奎在村部里说的更厉害。 这些场景,两夫妻都经历过,掺和在一起做,只是缺了思路而已。 “胜利,老哥这两天就指着你了,你可不能回家,等防空洞的事情办妥了,你再回城里。” 连续两次被点拨的通透,赵满奎这边对李胜利也有了依赖,别的事情不管,留住李胜利才是正理。 “老哥,我瞧区里干部看你的眼色不对,如果让你进公社或是区里。 你最好别答应,但区里跟公社的职位,可以给嫂子。 区干部或是公社干部找你谈话的时候,不妨把功劳推给嫂子一些。” 在更进一步这个话题上,李胜利开口就没给赵满奎选择的机会。 未来是风雨遍布的,赵满奎这个支书不能离开洼里,上进,马凤兰是可以的,但老赵绝对不行。 “胜利,这话怎么说的?” 听李胜利要断了丈夫上进的路,反而让自己往上走,马凤兰就听不明白了。 “胜利,你细说一下,我也不明白。” 赵满奎不是肖长弓,心里肯定想要上进,眼看来了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他心里肯定接受不了。 “老哥,洼里这一亩三分地,你是说了算的,上去还能说了算? 看看风色再说吧! 至于嫂子,无非在村里说了也不算,上去说了不算,反而更好一些。” 虽说不怎么理解李胜利说的,但两夫妻还是点了头,自从李胜利来了,赵家才有了变化,话该不该听,两人自然知道怎么衡量。 第83章 战天斗地(下) 第83章战天斗地(下) “既然都明白了,赶紧办事吧? 时间可不等人,琐碎事多着呢!” 两句话打发走了赵满奎夫妇,李胜利喝了点水,才出了正屋。 院里,柳爷坐在南墙根晒太阳,赵彩霞蹲在阴影里翻着手上的医书。 李胜利也没跟两人打招呼,抬脚就进了东厢房。 “这算是歇了。 二丫头,进屋看书去吧,记着你小叔说的,看书一定要沉进去,不要浮光掠影。” 嘱咐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彩霞,柳爷起身进了西厢房跟海爷聊天去了。 睡了一会儿,李胜利就被洼里上工的钟声吵醒了,今天上工的钟声格外的长,也比平时急促有力。 在赵家做客,李胜利也不好睡懒觉,只能在急促的钟声里起床,背上药箱,带着柳爷、赵彩霞继续出诊。 这次洼里的老头老太没有跟往常一样,等在医务室的门口。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面,李胜利多少有些不适应。 进了村部大院,谢飞已经等在了医务室的后门,看到脸上依旧带着惺忪睡意的李胜利。 谢飞脸色阴沉的问道:“那家人是在调理我们吧?” 中午,懒汉张连山家的伙食很不好,只有一锅带着石头渣的大碴子粥,和一大盘带着白毛的咸菜。 管饱是没问题的,但牙碜的感觉,以及咸菜上令人作呕的白毛,不断在谢飞的眼里重现,让他胃里酸水不断翻涌。 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体验,谢飞强忍着恶心,喝了两碗大碴子,吃了半根咸菜。 越想越气的他,在医务室的后门站了大半个中午,就是想跟李胜利理论一下。 “咋,他家给你们吃屎了?” 李胜利不受谢飞的影响,问了一句之后,就打开医务室的后门,进屋开门继续营业。 李胜利的问题,让谢飞的喉头好一阵翻滚,看着屋里有说有笑的三个人,他不知道按住想要暴揍李胜利一顿的哥们,对还是不对。 忍下心头的恶心,谢飞还是推门进了医务室,直接坐在了李胜利的对面。 “你这么做,过分了。 我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但你却伤害到我们了。” 紧紧的盯着对面的李胜利,谢飞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受伤了啊? 在张定邦家吃的什么? 管饱不?” 李胜利问的云淡风轻,全然不顾牙齿已经‘咯咯’作响的谢飞。 “带小石子儿的大碴子粥,长了白毛的咸菜,管饱!” 恨恨的说出张连山家的伙食,从小到大,谢飞就没见过这样的饭菜,更别说吃了。 “彩霞,张连山家平时什么伙食? 给你谢飞哥哥说一下。” 李胜利的称呼,让赵彩霞脸上稍微一红,看了看一脸不快的谢飞,她说道: “一天一顿稀粥,一人半根咸菜。 偶尔有亲戚接济,他们家也很难吃饱。 张连山媳妇,倒是经常能弄到吃的……” 说起懒汉媳妇的食物来源,赵彩霞脸上就红的厉害了。 见赵彩霞说不下去了,李胜利就接过了话头。 “你听,人家平常只喝稀粥的,你们来了,才熬上了大碴子粥。 有石子儿? 牛粪里挑粮食听说过吧? 苞米芯是代餐知道吗? 大碴子粥是正经的主食,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前半月,我一天就吃仨窝头、稀粥管饱,那还不如带石子儿的大碴子粥呢! 依着你的脾气,我是不是该出门抢吃的?” 李胜利的话怼的谢飞无话可说,他之前下乡,多半都是在公社吃饭,或是在卫生所吃饭。 正经在农户家里吃饭,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那石子儿不能挑一下?” “不能挑,包括粮食里的土沫子都不能筛,因为这些东西压肚子,可以少吃一点粮食。 谢飞同志,战天斗地之前,首先要战胜自己的。 包括食欲、审美等等…… 你觉着不能吃的食物,真正想吃的人还吃不到呢。 你以为看不上的人物,或许心灵比你高贵的多。 家里送你来镀金,觉得你是璞玉,驴粪蛋子镀了金,又能有什么用处? 你真该好好想想我的建议,再想想你父母的过往。” 几句话说的谢飞无言以对,见小白脸陷入了长考之中,李胜利起身就出了医务室。 村部的院里没人,洼里的誓师大会,应该是在工地举行。 也不管屋里的柳爷几人,李胜利沿着上午的路,就奔工地去了。 “李胜利你等等……” 快到工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谢飞急促的呼声。 “说……” 李胜利没好气的看了小白脸一眼,跟柳爷说的一样,谢飞还真能下的来。 “我会好好考虑的!” 听小白脸认认真真的说了想法,李胜利有些腻歪。 “就这? 值当的让我等你吗? 我建议你先把身上的将校呢,脚上的三接头换了,区长穿的都没你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区长呢! 看看公社干部都穿啥,又不是让你下来当新郎倌的。” 怼完了谢公子,李胜利的起床气也就散尽了,脚下紧走几步,就看到了洼里村的会场。 招展的红旗,齐刷刷的小伙子,围在周围的群众,只要红歌一响,口号一喊,妥妥的就是战天斗地的开始。 公社的干部,正在围着现场拍照片,两台照相机出现在了现场,也说明区里跟乡里,对洼里的防空洞很重视。 拍完了照片,赵满奎独自一人,上了桌子拼成的演讲台,开始了他的演讲。 这时节的演讲,从一个转业军人嘴里喊出来,单是气势就能鼓动人们的干劲儿。 随着赵满奎喊粗了脖子的一声‘开工’,洼里的小伙子们把衣服扔了一地,光着膀子,‘呼啦啦’涌向了几所破土屋。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座破土屋,就被洼里的小伙子们推倒了。 赵满奎带头,洼里的老老少少呼应,震天的口号声响起。 看着身边双拳攥紧的小白脸,李胜利这才对他有点认可了,心中热血在,就是好青年呐! “李胜利,我要跟你换衣服,我也要参加劳动!” 看着被赵满奎的演讲刺激,多少有些上头的谢公子,李胜利撇了撇嘴,问道: “在这? 当着洼里村的老少爷们? 我倒是无所谓,就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不怕让洼里的娘们惦记上?” 虽说给谢公子破了一瓢冷水,但现场的气氛很好,看着尘灰之中,一个个头上冒着白气的小伙子。 李胜利的胸口也隐隐浮动,这场面虽说出自他的手笔,但他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 心无旁骛的战天斗地,真好! “走,找个地方换衣服,我忍不住了。 李胜利我要谢谢你,是你点醒了我。” 看着谢公子的真诚目光,李胜利也没再拒绝他,带着他就回了赵家大院。 在姜大娘诧异的目光里,将谢飞领进了厢房,给了他一身自己的换洗衣服。 谢飞的骨架稍大,体格也比李胜利壮实,但李胜利的衣服也不怎么合身,老娘韩金花给选的,都是大一号的。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即便是换上了对襟夹袄,也是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形象。 看看谢飞再看看自己,李胜利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健身了。 “今天没带钱,我用我的衣服、皮鞋跟你换。” 换了一身衣服、棉鞋,谢飞找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跺了跺脚之后,就提出了交换的想法。 “成! 一套衣服,一双皮鞋,也不在你谢公子的眼里。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别特么回来找后账!” 送换过衣服的二逼青年出了厢房,李胜利找到眼神怪异的姜大娘,要了两张包袱皮,就回了屋子。 将谢飞的三接头皮鞋、中山装包好,李胜利拎着就出了赵家大院。 与谢飞一路直奔工地不同,李胜利则是去了自己的医务室。 “彩霞,这是叔给你的嫁妆,好好存着,皮鞋要常看看,别长了霉。” 在柳爷怪异的眼神里,李胜利将打在一起的包袱,递给了面红耳赤的赵彩霞。 在医务室里,赵彩霞也不敢当着李胜利的面打开包袱,只能被动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柳爷,咱去工地沾沾朝气,兴许你还能活的长一些。” 扒了谢公子的光鲜,李胜利的心情不错,就跟柳爷开起了玩笑。 “好! 小爷,借您吉言,就跟着你去沾沾朝气,我争取活到八十往上,看着你接我柳家衣钵。” 李胜利的玩笑,柳爷浑不在意,这是说的实际问题,他还真是想多活几年。 一个医家想要真正在医界立足,没个二三十年是不成的。 柳爷自忖活不到李胜利传承衣钵,为柳家传承开枝散叶的那一天。 但他的心里也不悲戚,能让他遇上李胜利,就是三生福缘了,不能再强求什么。 留下对着包袱发呆的赵彩霞,李胜利带着心有期盼的柳爷到了洼里的工地。 瞧着一个个头上冒着白气,光着膀子,在热火朝天干活的年轻人,柳爷发了感慨。 “人无再少年啊……” “那是身体,精神还是可以的。 柳爷,您的心态不错,保持吧…… 心里没有挂碍,或许能延长寿限,你试试,说不定柳家传承,还能得一秘方。” 看着脸上没什么沉重表情的柳爷,李胜利也羡慕他的洒脱。 虽说没有真正看过柳家的传承,但李胜利知道,这段时间,柳爷一直在当他的垫脚石。 “你小子是不是说我老不正经呢?” 砸吧了一下李胜利的话,柳爷觉得,这孙子没说好话,多半又在怼自己了。 “你看谢飞那小子,我看他心里还有热血,虽说是世家子,但还是值得交往的。 刚刚给赵彩霞的就是他那一身将校呢,或许年后这时候,就能穿上当新郎倌了。” 顺着李胜利的指头看去,柳爷看到了正在工地上干活的谢飞。 回头瞥了一眼自家的传承人,多半是他给人公子哥说糊涂了。 “世家子受大势所困,往往朝三暮四,非是良配。 你的法子,或许是最好的,只怕这小子根基不牢,早早的断了命数。” 李胜利给赵彩霞秘药的法子,在柳爷看来,是拴住世家子最好的办法,可秘药杀伐,只怕谢飞活的不长。 “未必,你不都六十多了……” 第84章 土鳖封神 第84章土鳖封神 李胜利的调侃,柳爷不在意,只要他柳家的传承人在中医一途上日日精进。 喊李胜利老叔,柳爷都不带打磕巴的。 区里跟乡里的干部,半下午的时候撤了,看着一身灰土的谢飞,向自己挥手告别。 李胜利简单示意了一下,对一起看热闹的柳爷说道: “这小子还是个有情义的,不错,真不错! 趁着苗还没长歪,移到咱们的花盆里,将来还是可堪大用的。” 听着自家传承人的霸气,柳爷劝道: “小爷,您还是悠着点吧。 那是世家子,您控制他,让人家里知道了,可没好果子吃。” 自家传承人的心机、口条,柳爷佩服,但谋算世家子,人家身后可是有世家的,弄岔劈了,可是要命的营生。 “柳爷,我知道轻重的,但这小子对咱们的传承重要啊! 再者,让他好好享个十年八年的福,那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王公秘药,能是一般人享受的?” 李胜利正跟柳爷吹着,远处跑来了一个妇女,脸上带着仓皇无助,见面就要下跪,出手搀扶的李胜利,力量不够,差点闪了腰。 “他小叔,我家掌柜的动了一下腿,这还不够七天,以后我可怎么活呐……” 搀着嚎啕大哭的女人,听完了她的话,李胜利才知道这是赵满屯的媳妇。 见过归见过,但只见过一两面,李胜利确实第一眼没能认出她。 “老嫂子,别哭,没事儿…… 咱们先去看看再说,错了骨茬,我还能再接一遍。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上药箱。” 见李胜利安慰完赵满屯媳妇,步履平稳的往医务室走去,柳爷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气度不缺,能稳住架子,这才是医家该有的气质。 回到医务室,李胜利背上药箱,又让赵彩霞背了柳爷的药箱,这才慢悠悠的跟着赵满屯媳妇到了她家里。 被固定在床上的赵满屯有些形容枯槁,屋里也有浓重的便溺味。 李胜利皱了皱眉头,虽说医者不惧污秽,但他之前只是骨伤鬼手,血糊淋拉倒也无惧。 只是归到肛肠科的物事,他就有些抵触了。 解开固定赵满屯的绳子、布条,摸着微微有些浮肿的大腿,反复确认了七八次之后。 李胜利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赵老哥,还是要坚持住了,不能动,千万别抬腿,一抬腿刚刚接续的骨茬,就会断掉的。” 说着话,李胜利又将赵满屯的腿固定在了床上,九十九拜都拜了,别再最后败在了痊愈的希望上。 “老嫂子,问题不大,以后赵老哥可以轻微的活动一下,我刚刚也给赵老哥说了,千万不能抬腿。 如今他的骨伤断面刚刚接续,稍微用力,就会再度断开。 土鳖再吃十天,十天之后,可以轻微的翻身,二十天左右,抬腿就没什么大碍了。 如果土鳖足够,能吃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再有,让赵老哥吃的好一点、多一点,南瓜皮多吃一些,吃的少了会影响骨伤痊愈。 天气好,可以连床带人一块抬出去晒晒太阳。 我这里有一剂桃红四物汤的方子,你让孩子去药铺抓一下,隔一天服一剂,一次抓三四剂药就成。 待会儿让彩霞给你把药方送来。” 做完了医嘱,李胜利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赵满屯媳妇挽留吃饭的话。 出了赵满屯家门,李胜利挡了一下赵彩霞,说道: “彩霞,你替换一下你四大娘,让她去趟工地,那边正拆老土屋呢,应该可以挖出不少的土鳖。” 留下赵彩霞,李胜利这才加快脚步,转出巷口之后,才将手放在鼻端,不断的擦着。 “小爷,您这可不成,医者不惧污秽啊…… 还有那桃红四物汤,是治疗血瘀症的,他赵满屯一个断腿的,喝的什么桃红四物汤? 此症,你不诊脉、不闻不问,就给他开方用药,未免有些不妥了。” 遇上辨症用药的正事,柳爷这边的玩笑话不多,将李胜利诊病的过程回忆了一下,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闻着那便溺味道,真是不成,想吐! 至于桃红四物汤,人一旦久卧不动,很可能会出现血瘀的状况,一旦不做防范,血瘀入脑,必死之病呐! 血液就跟河流一样,咱们平常行走坐卧,不会出现瘀滞的状况。 但七八天、十几天,保持卧姿不动,血液就会跟河流一样淤积泥沙,一旦泥沙聚堆,便是血瘀之证。 骨伤久卧,必须先用除血瘀之药,方可缓缓行走坐卧,不然很容易瘀塞的。 一旦瘀塞,即便救治及时,也会半身不遂的。” 李胜利给柳爷说完了很新奇的理论,就不再理会他,鼻端好像还有味道残存,他要赶快回去抽根烟。 “小爷,回去之后,您给我讲讲道理,我还是没听明白。 再有,为何不现场开方,而是让赵彩霞送去呢?” 听柳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李胜利无奈停步,从兜里抽出之前在柳爷药箱里拿的大前门。 分给身后的柳爷一支,他就自己点上了,抽了一口烟,缓解了脑中便溺的味道之后,说道: “道理我是看西医学的,新华书店看的书,忘了是哪本了。 让彩霞带方子,是防着谢公子呢! 别忘了他们是一伙三人,谢公子服了,另外两个还没收拾呢! 谢公子是不是面服心不服,咱们也无从得知,超范围行医跟非法行医一个样。 万一让狗日的抓起来收拾一顿,小爷我岂不是冤枉?” 听李胜利说完,柳爷闷了一口烟,有些气恼的说道: “你特么还防着我呢! 您是小爷,下生就是高明的,别特么拿西医糊弄我。 秘法、秘方,我也用不了,不用藏着掖着。 让赵满屯家娘们去工地,还挂拉着土鳖是不是? 你这小子,有这么多心思,留着去攻医书啊! 家里有注解的典籍,百十部,想要通透,非十年功不可啊! 不行! 我要回家,取了医书再回来,你以后就得像赶考的举子那样,手不释卷。 别特么有点心力就去想着算计人。” 对于李胜利,柳爷的心里无比满意,只是最近这小子变的有些阴险了。 十七岁的半大小子,柳爷不用点心力,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稍微恍惚一下,就看不明白了。 人力有尽时,柳爷怕李胜利走上阴险谋算之路,筹谋耗费心力,万一到时候无心治学,柳家这大好的传承人就废了。 在柳爷看来,心机够用就成,谋算的太多,心力耗费也大,医家一样讲究治学,你总不能跟疫病玩三十六计吧? 听了柳爷的劝解,李胜利给他鞠了一躬,有些话说不出口,说出来他也不会信。 十年治学之功,只怕要荒废大半,李胜利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年月,仅凭治学、仅凭医术,很难走的平顺。 “别特么方我! 你鞠一躬算是什么意思,要送我走吗? 心还是要用在医道上的,这才是我们行走的底气,没了底气,会玩心术的太多,你能斗得过世家子,还能斗得过那些个世家的大人物?” 一路听着柳爷的絮絮叨叨回到医务室,李胜利坐下之后,又抽了一根中华,才将赵满屯家的那种味道挥散。 李胜利跟柳爷坐稳了,洼里的工地上就乱了套。 赵彩霞给赵满屯媳妇替了班,刚刚经历过惶恐的赵家老嫂子,到了工地说话依旧有些颠三倒四。 情急之下,粗壮的言语,传到了自家儿女的耳中,也传遍了工地。 作为洼里壮劳力的赵有喜,跟七叔赵满奎说了一下,就带着一家人,开始在老土屋废墟的犄角旮旯,玩命的捡挖冬眠的土鳖。 从赵满屯媳妇颠三倒四的话语之中,洼里的壮丁们都听到了土鳖的妙用。 被大医院认定胯骨轴子断了,注定要瘫痪的赵满屯,被小神医治好了,土鳖就是小神医用的神药。 悄无声息之中,许多青壮开始往裤兜里装捡拾到的土鳖,至于赵满屯家人想要,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连胯骨轴子都能修复的神药,谁还没个风湿骨痛的,赵满屯媳妇都说了,磨粉泡酒可治骨伤。 见了一个个夹带私货的壮丁,妇女主任马凤兰拉了老头赵满奎一下。 “让他们都捡去了,四哥的伤怎么办?” 见自家媳妇又头发长见识短了,赵满奎嘴一咧说道: “这玩意儿药材公司论桶收,三块五一斤,真要是挖不到了,又不是买不起。 别说一天十个了,当饭吃都成,别管他们。 今晚回家问问胜利,这土鳖虫怎么用,你给那些个娘们说说。 有了这一场,土鳖、指不定能成村里的金贵玩意儿呢! 到时候,这些受益的社员,还不得哭着喊着养土鳖?” 赵满奎虽说不如马凤兰细致,但大事上一点也不糊涂。 赵满屯媳妇敢来工地,指定有人替班,村里的人大都在工地,能替班的差不多就是自家二姑娘。 二丫头去了,自然是小兄弟李胜利在后边推波助澜,防空洞的工程,就是养土鳖的遮掩。 自家这个小兄弟的步子,可是一点不慢,前脚推了土胚房,他后脚就开始宣扬土鳖的妙用。 “不用等晚上,我这就去,今天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让小年轻的赶紧喝上姜汤,别再病了。” 自打区里、乡里的干部走了,洼里的青壮就穿好了衣服。 毕竟光着膀子干了挺长时间,马凤兰提议喝姜汤,也怕出现大批感冒的,如果这样,村里就该塌架子了。 “知道了,我先压一下,你赶紧去,趁着歇工之前,把方子传出去。 打铁趁热。” 不再管场上青壮偷偷摸摸的捡拾,马凤兰紧着步子回到村部,直接就进了李胜利的医务室。 “胜利,快给嫂子说说,土鳖怎么用,赵满屯媳妇在工地上一宣扬,社员们都在抓土鳖呢!” 进屋的马凤兰也不问女儿去哪了,开口就要土鳖的用法。 “嫂子,赵满屯媳妇挺好使啊! 简单,土鳖洗过几遍,就过一下滚水,之后用瓦片焙酥,碾成粉配着黄酒冲服就好。 没有黄酒白酒也成,没有白酒,白水送服也行。 告诉社员们,不成就多过几遍热水,别弄的不干净,吃了以后跑肚拉稀。” 第85章 腰断了(上) 第85章腰断了(上) 赵家嫂子马凤兰带着土鳖的用法走了,医务室里只剩了柳爷跟李胜利。 这次老头没有扯闲篇,而是给他找了一套伤寒论,让他用功。 “柳爷,这御医王家传承的医书,怎么没有注解呢?” 李胜利手里的伤寒论,是乾隆年间的内府刻本全套,湖蓝色的书套,历经岁月已经有些暗沉了。 这在以后,至少大几十万一套,现在么,如果不是有书套显得有点价值,只怕也早就放在了旱厕的趁手处。 这是在洼里村用两颗塔糖换来的,书籍保护的很好,只是上面没有一点注释,如果有大医家的注释,以后得价值可以再翻十倍不止。 “王家高手辨症开方,不离典籍左右,不需要注释。 看的明白才是王家传人,差了功夫,只能继续在典籍里日日洗磨了。 知道王家怎么择徒吗? 落第的举子! 这在当初,可算是世上的第二等人,这样的医家传承,何其难也! 当初你还想着学王家的正途,真要学他家的路子,这一套伤寒论,你最少要学上半辈子,还得有所成,才能在宫里问诊。 学不好,就只能跟太监厮混了。 当然,王家的入门典籍是有注释的,只是散逸了,可惜、可惜!” 李胜利需要用功,柳爷不想跟他深谈,简单的说了一下,就自顾的开始闭目养神。 柳爷的心思,李胜利清楚,无非是怕自己不用功,知道了王家的路数,他也没有再问。 而是慢慢的沉进书里,想要吃透刚刚看过的内容。 工地这边,赵满屯一家收获不少,土鳖刚刚陷入冬眠没多久,天又不是太冷,活体的数量不少。 推倒的土墙夹缝,屋里的炕洞,潮湿一点的角落,起开之后,多少都会有所发现。 赵满屯家的子女,得了支书赵满奎的同意,可以在工地各处挖掘,收获自然少不了。 其他的洼里青壮,也紧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小块地,只要挖出了土鳖,就直接揣进自己兜里。 刚刚问完用法的马凤兰,则是混在娘们堆里,一个劲儿的吹嘘土鳖的好处。 跟大队派活的牲口棚一样,村里的妇女堆儿,也是段子的发源地之一。 马凤兰起了个头,就有其他娘们接茬,除了治疗骨伤,土鳖的作用,也渐渐向下三路走去。 如果李胜利在这,也会支持这个说法,以洼里饮食的营养配比,一天十个土鳖,吃上半月,功效对全身都有用。 作为骨伤愈合的良药,只是土鳖的一个用法,性寒、味咸,活血散瘀、通经止痛,而且富含蛋白质跟氨基酸。 按照后世的理论,土鳖算是很不错的营养品,对于缺少动物蛋白的洼里社员而言,更是如此。 现在土鳖在洼里,算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好东西。 不但能管男人的下三路,女人的一些妇科病,吃的时间稍长,也能缓解根除。 今天洼里的动作,属于作秀的部分占了绝大多数,见自家娘们那边完成了信息传播,赵满奎一声令下,今天的誓师动工大会就算圆满闭幕了。 提前下工的命令说了,但洼里的社员们没有立刻散去,场外的老弱妇孺,也一窝蜂冲进场内,开始找寻冬眠的土鳖。 赵满奎夫妇自然乐见其成,招呼了一下村部成员,跟各小队的正副队长,就回村部开会了。 整个下午,李胜利的医务室都没有一个患者过来,他这边倒也没闲着,一本医书渐渐读了进去。 直到天黑看不清字迹了,他才有些茫然的抬头。 “小爷,咱们走着……” 读书能深陷其中,这倒不是什么奇事,丢一本金瓶梅,多半人都会这样。 但读伤寒论能深陷其中,读到深处还能念念有词,这是大医家们可遇而不可求的弟子人选。 十七岁的年纪,读的进医书已经是奇事了,还能自己参照,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纵之才了。 虽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柳爷这边,对自家的传承人却越来越热切。 能给柳家找到这么一位传承人,比起父辈、祖辈的成就,柳爷觉得,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在等待李胜利的到来。 有了李胜利,即便他的医术再不入流,但在成就上,是要远超父祖两代的。 天赋高、心术深、胆气正、运气好,这是开宗立派的大才,能委身柳家,确实是柳家传承的荣幸。 柳爷很庆幸,当初自己的玩笑话,让李胜利过继一子传承柳家医脉。 现在看李胜利的天赋,柳家传承是远远不够的,这小子还认识打磨厂的老董,只怕以后四九城四大名医的传承,也不够自家传承人所学。 看到李胜利读书入神的一幕,柳爷可以确信,三十年之后,自家的传承人必将是北方医界第一高山。 “柳爷,您老可不地道。 黑灯瞎火的看书,老伤眼睛了,我特么要是瞎了,你能治啊?” 回过神的李胜利,知道柳爷的目的,可在昏暗的光线下读书,很容易近视,他才十七,这是需要避免的坏习惯。 现在他的视力很好,万一这种读书方式成了习惯,视力受损的速度也会很快的。 “得嘞! 听您吩咐,下次我带着马灯。” 听着柳爷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李胜利也不跟他纠缠,收拾好医书装进药箱,起身就关了前门准备回赵家大院吃饭。 在赵家虽说吃的比四合院的李家好,但少年人出众的消化能力,还是让他觉着胃里隐隐有些灼烧感。 “小爷,不着急,赵满奎夫妇一直在村部开会呢! 我看会也开的差不多了,咱们一道回去。 老是早早的回去,多少还是有些怠慢的。” 听柳爷的话说的在理,李胜利只能忍住胃里的灼烧感,暂时等一下赵满奎夫妇了。 忙活了一天,又开了村部社员代表会,走出村部的赵满奎夫妇也很是疲惫。 四人一路回到赵家大院,一句话也没说,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只是李胜利这边,却闻到了比以往更重的炊烟味道,伴着阵阵焦香,这应该是大半个村子都在焙土鳖这味神药吧? 今天算是洼里的大日子,不需要出工的赵四海夫妇,炖了一大锅纯兔肉,还蒸了雪白雪白的大米饭。 看着围着方桌流哈喇子的赵家兄弟,李胜利知道,白米饭对于赵家而言,也是绝对的稀罕物。 一锅兔肉,一大盆米饭,被众人一扫而光,看着还在舔着嘴唇的赵家兄弟,李胜利也没多言语。 白米饭、白面馍,是许多人家过年也吃不上的好东西,这一餐,多半还是海爷对他带大米、白面来的回报。 不然大米、白面,可不会上寻常百姓家的餐桌。 今天一众人都有些累,饭后也没闲聊,各自回屋各自睡去,这也是正常劳作之后的惯例。 一大早,李胜利被赵家兄弟喊起,继续遛套,随着气温的降低,套子数量的增多,他们的收获也在随之增长。 今早野鸡的收获第一次超过了十只,兔子也超过了二十。 现在人们的肚子虽说吃不饱,但环境保持的不错,野地里的小东西不算少。 洼里附近,也没有打猎的传统,也就便宜了李胜利几个。 看着院里堆成小堆的猎物,海爷有些惆怅的说道: “胜利,兔子太多了,咱们虽说熏了,但吃口也不好,不如我给伱换点小米吧! 野鸡还有些油腥,这兔子实在是柴的厉害,兔肉不如小米养人呐。” 海爷的建议,是老成之言,准备出诊的李胜利,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 “成,就按您说的来。 兔皮对咱也没什么用,有收的也卖了吧! 肖家老哥跟嫂子,前段时间可是饿的够呛,备下点小米,正好让他们一家将养将养。” 说完,李胜利就带着柳爷跟赵彩霞去出诊了,至于赵家兄弟,最近村里有正事,需要正经出工。 学医的事情,还在吊着呢,年前这仨除了小的那个,基本是没机会跟着李胜利出诊了。 “还是胜利忠厚啊!” 看着出门的李胜利,海爷发了感慨,两人夜里的偶遇,让整个赵家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老头子,昨个胜利把公社的一个白净干部带进了厢房,出来的时候,那白净干部还换了衣裳,这……” 说起李胜利,海爷的老伴姜大娘,也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有些犹豫的说了起来。 “你这老婆子,多大岁数了,还嚼这样的舌根子? 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把嘴闭严实喽!” 怒斥了老伴一句,海爷全然不问姜大娘细节,这事儿就跟赵家没关系。 到了医务室的李胜利,上午也格外的忙,到了试药那批人复脉的时候了,细致的摸了两个,李胜利这边就放弃了诊脉。 补益是慢功,两剂药完全看不出脉象的变化,即使有变化,李胜利的经验不足,也觉察不出那种比较细微的变化。 继续施药,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只要脉象不变,李胜利这边的药方就不变,看着慢慢减少的药材,李胜利对柳爷说道: “柳爷,补益药两剂不见效,正常吗?” “你也说了时移世易,这是经方,药材跟病患有变,而药方不变,见效慢应该属于正常。 无非是咱们舍药,先吃上五七副看一下,再无变化,就增加剂量看看。” 诊脉不成,就没有辨症施药的机会,柳爷在这方面也是小白,只是试探着说了。 “倒是忘了这茬,五七副也成,只是咱们没预估到这个情况,药材有些不足了。 我倒是跟乡公社申请了补中益气汤的药材,但那属于公物,咱们还是自备药材吧,免得麻烦。” 听李胜利说的细致,柳爷点了点头,得罪了谢公子那几个,药材方面确实要谨慎一些的。 正当两个人聊着的时候,马凤兰却拉着赵满奎的手进了医务室,这俩公母,四五十了还在小年轻面前秀恩爱,有点不揍人了。 “胜利,不好了,我娘家兄弟把腰磕断了。 打电话去区里医院,说是治不了,那边给了建议,说是最好用中医手法先看一下。” 马凤兰这是情急之下才拉着赵满奎进的医务室,完全不是在秀恩爱,只是区医院的建议,让李胜利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特么还真是巧了,谢公子前脚刚走,马凤兰的娘家兄弟就折了腰,由不得李胜利不深思一下。 第86章 腰断了(下) 第86章腰断了(下) 皱着眉头的李胜利看了看柳爷,见他在磨牙,就知道这老货也是心里有了疑虑。 想着自己头一次到赵家的时候,马凤兰去给娘家送过粮食,显然马凤兰的娘家日子过的一般。 一般人家,能给医院打电话问诊这点,就值得深思了。 “嫂子,怎么当时不送医院? 腰是怎么断的,电话里说了吗? 您娘家跟咱们一个区吗?” 李胜利的三个问题,让心急的马凤兰懵了,但她身后的赵满奎却听出了问题。 使劲捏了一下马凤兰的手,让她痛呼出声,赵满奎这才说道: “凤兰,你按胜利的话,再往村里打个电话。 问明白了再说去不去。” 打发走了媳妇,赵满奎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胜利,是昨天那几个卫生局的小崽子,给你下了套吗?” 赵满奎是经历过战争跟斗争的,巧合,对他而言就意味着阴谋。 用断了腰来下套,这是生死之仇了,与马凤兰的娘家弟弟比,李胜利对赵家更重要,这里面的取舍,赵满奎还是清楚的。 “或许只是凑巧而已,先问问再说。 老哥,你待会儿给肖老哥打个电话,让他家里出个人替换一下肖虎,让肖虎在嫂子娘家附近等我。” 马凤兰求告上门,李胜利就知道他这次不去也得去,马凤兰的娘家亲戚就是赵满奎的亲戚,不去,人情味就淡了。 但去也不能抬腿就去,自己的战斗力,李胜利很清楚。 只怕赵家老三,刚刚小学毕业的赵有钢,自己都不一定能对付的了,毕竟赵家兄弟上山下水惯了,算是比较有战斗力的孩子。 至于李胜利,显然不属于有武力值的货色。 “成,去的时候,让老大、老二赶着马车去,上次衣服的钱花了六百,马落在了大队的户上,村部的证明也给伱开好了。 这次开会的时候,我给公社那边提了一嘴,公社那边也会开个证明的。 你这次算是在区里跟公社两头都露了脸,公社这边也支持。 说是把前段时间没收的一架带汽车轮的大马车拨给你,这是专门干投机倒把的运输车,好着呢!” 在马凤兰的娘家兄弟跟李胜利之间做了取舍之后,赵满奎对于丈人家那边的事不怎么在意。 说起公社奖励的大马车,倒是来了兴趣。 “老哥,这些都听你的,记着,让肖虎赶紧从城里出发,最好带上家伙事儿。” 见赵满奎有些不在意,李胜利不得不提醒了一下。 马凤兰的娘家属于京郊,现在的京郊,在城里人看来就是城外的野地,对街上的混子而言也是茬架的好去处。 对于打架斗殴,李胜利也有自知之明,凭现在这副小身子板,李胜利别说是茬架了,就是跑都不一定能跑掉。 “我知道利害,这就过去了。” 说完,赵满奎也转头进了村部,一边听了个大概得柳爷却酸了起来。 “爷们,六百块租个马车? 这特么钱多烧的吧? 有这钱,够在城里买个院子了。 咱们这又是施药、又是吃饭,还有电话费,花销可大着呢!” 上次说起的柳家徒子徒孙,在柳爷心里也是一个惆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上次可是跟李胜利说过买房子的事儿,没曾想,这小子挣了钱就想着享福了。 马车,洼里大队就有,两人无非定好了要做游医,这点脚力,柳爷还是有的。 不声不响的花六百,弄个不属于自己的马车,这特么有些跟大冤种对齐了。 “柳爷,房子有了,南锣供销社后边的大四间仓库四座,还带着防空洞,上次回去刚定下的。 这次回去置药,咱爷俩过去?” 之前对柳爷,李胜利是不怎么信得过的,这两天看他的表现,还真是把自己当做柳家传人了。 不说别的,就凭这老货一口一个的小爷叫着,八百块钱的房子扔给他也算值。 “高! 真特么高! 您还真是小爷,深藏不露啊! 您这道行,人成精了都没你道行深,好! 真特么好!” 李胜利的表现,让老京油子柳爷不得不佩服,这小小年纪,道行算是没边了。 头次见面,这小子还是背着一捆烂柴的穷酸破落户,这才几天,就成了财大气粗的爷了。 “柳爷,咱们这行,是谨慎的行当,行医的时候不谨慎,难免害命。 做人如果不谨慎,害的就是自家性命了,没招儿啊!” 对于柳爷的讥讽,李胜利也没放在心上,玩笑惯了,这么说话反而轻松。 “这话说的好! 这次多半是那谢公子,回去之后品出狗屎味了。 马凤兰娘家那边,能不去就不去,咱们俩绑一起,也没人谢公子家的汗毛粗,别置气!” 李胜利之前警告过谢公子,再闹事儿要摘人家铃铛,摘铃铛这手段,可比杀人结仇大。 柳爷知道自家传承人胆大,跟赵满奎提起的那个肖虎,多半是练家子。 年轻人做事,不会瞻前顾后,弄不好李胜利口中的摘铃铛不是威胁的话,而是真敢去做。 想着自家传承人用药的胆气,柳爷这边有些心虚,谢公子那是真正的世家子,给他骟了。 只怕谢公子家里,能刨了李胜利家的祖坟,把他家几代的祖宗挖出来,挫骨扬灰。 “咱是先进分子,站在时代的潮头,说了该害怕的是谢公子,他就该怕我。 敢在背地里下黑手,咱也不是不会,他敢做初一小爷就让他做兔爷儿! 这事儿您老就别管了,想要立足,单凭赵家咱们只能在洼里窝里横。 自家有本事就得露出来,不然真当小爷是三孙子,谁都敢来踩一脚,那特么活的什么意思?” 重新活过,李胜利可不想被人颐指气使,面对小白脸子谢飞,如果怂了,就怕那帮子大院子弟,会把他当做家奴。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比柳爷岁数都不逞多让的李胜利,再死一次也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 给了柳爷答复,他就开始整理药箱,将精致的枪头从里面拿出来,交给了有些呆愣的老头。 如果过去,也是为了治病,真要用到枪头了,那场面也不是他能应付的。 带着个没什么用的枪头,万一事情弄岔劈了,带着凶器过去,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自己这边。 收拾好了药箱,李胜利整理了一下衣服,就静坐在医务室里,等着赵满奎夫妇的回复。 不多时,马凤兰就进了医务室,带着歉意对李胜利说道: “胜利,嫂子刚才着急了,没听明白。 不是我娘家兄弟受伤了,而是村里同辈的一个兄弟。 电话那边头次说的不清楚,我一着急也没听明白。” 城门楼说成了火车头,刚刚在村部,马凤兰被赵满奎好一通埋怨。 进屋之后,没说伤情,而是先给李胜利道了歉。 “嫂子,这都是小事儿。 既然是你本家的兄弟,求到了门上,能不能治,咱们也得去一趟。 您是洼里的妇女主任,不能让娘家人戳脊梁骨,传了出去,进公社,怕是会有风言风语。 伤情那边说了吗? 人是怎么伤的? 上半身还能不能动? 电话怎么就打到了洼里这边?” 安慰了马凤兰一下,李胜利这边又提出了三个问题。 这次马凤兰倒是问明白了,眼中带着异色看了李胜利一眼之后,她才张口说道: “这不冬天农闲,我娘家村里借着机会串树,一根树枝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我那本家兄弟背上。 就是因为上半身不能动,村里正好有下乡的干部,跟村里的卫生员一商量,才给区医院打的电话。 那边给了明确的答复,这样的伤势,别说送区医院了,城里的军医院也治不了。 要么找中医,要么再看看,就是那边给的答复。” 听完了伤情,李胜利知道问题出在了下乡干部的身上,这事怕是真的凑巧了。 “嫂子,你找张定邦问问,昨天是不是给区卫生局的人,说过赵满屯家的事儿?” 自己虽说临时行医证上登记的是中医骨伤,但谢公子他们,可不知道自己治疗骨伤的段位。 腰断了,找一个小年轻的下乡青年,这就有些开玩笑了,除非提前知道了他的本事。 确认一下圈套的范围,对李胜利来说很重要。 “这骚娘们! 不用问了,八成是懒汉媳妇说的,这娘们最会看眼色。 你跟那帮人不对付,她肯定是借机要钱、要东西了。” 李胜利问完,马凤兰不用去问,直接就说出了结果。 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有些事她也不得不睁一眼闭一眼,不能饿死人是底线,饿死了懒汉一家人。 只怕赵满奎这个支书不仅干到头了,弄不好还得给下了大狱。 听了马凤兰的说法,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出来,递给了马凤兰。 “胜利,这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接住李胜利给的钱,马凤兰有些诧异的问道。 “昨儿个,我让张定邦给我做了点事,这算是给他的报酬。 嫂子,您还得跑一趟,看看他家的反应。” 懒汉媳妇的做法,李胜利算是可以接受,毕竟是为了活着,没办法的事儿。 张定邦那人,看着算是有眼色的,关键时候还真能豁得出去,是个可用的人。 他打算立足洼里,单赵家一家的孩子不怎么够用,张定邦这个大队里的破落户,倒是有些可用之处。 “这,多了吧,都够睡她好几次了……” 李胜利不是外人,马凤兰索xing交了底,懒汉媳妇之前是从八大胡同出来的。 惯于做皮肉买卖,洼里上下知道的人不少,这事儿也是没法子。 不是旧年月了,村里不能私下处置她,为了村子的名声,又不能揭了她的老底把她送到公社的学习班,就只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嫂子,以后有方兄弟跟我学医,闲散的时间要用来看书,你也要督促好了。 张定邦这人有点机灵,做个跑腿、帮闲的还趁手,有了这个收入,也能让他家好过一些。 有方他们还能多留出一些时间,用来攻读医书。 您这面子上,捎带着也能过的去了。” 对懒汉媳妇的职业,李胜利没心思深究,如今谢公子等人在马凤兰的娘家那边,也不知摆下了什么阵势。 不去不是意思,去还有些担心吃亏,柳爷说的不错,医术上还是要加大投入、不断精进的。 论起心机手段,他只是占了经验的光,遇上人精,他还真不是对手。 至于谢公子家老的,别说碰了,人家歪歪嘴,李胜利就要做好被打压、跑路的准备了。 不过这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到了明年,局面就不一样了。 第87章 肖家凤凰 第87章肖家凤凰 “胜利,要不我娘家马店集,你就别去了。” 攥着李胜利给的两块钱,想着自家的孩子们,马凤兰也做出了抉择。 本家兄弟,说白了就跟洼里社员差不多,帮帮忙不是不成。 但要舍去身家性命帮忙,这事还真得两说着,本家兄弟,还不至于让马凤兰去玩命。 “去是一定要去的。 救死扶伤是我辈本职,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不救,就有损医德了。” 李胜利能说出这话,让一边的柳爷有些诧异,依着自家传承人的心术,这话说的虚了。 凭李胜利最近表现的心术,见死不救、落井下石,柳爷完全可以接受。 至于说医德,那玩意儿就是锦上添花的物事,平常时节拿出来,只会白白被人耻笑。 因为怕损医德,而不惧生死的进入谢公子的圈套,这在柳爷看来,与李胜利的心性不符。 李胜利后边的话,确实有些虚,因为意识里统哥刚刚给了他任务。 ‘救治马店集伤员,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本次奖励:正骨八法。’ 看到奖励是正骨八法,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名目,但涉及到了本业。 李胜利就借着嫂子马凤兰,拍了统哥一记,说了句虚话。 “别再给你惹了麻烦! 胜利,去看看就成,不能治可千万别上手,我先去张连山家看看。” 说完,带着歉意的马凤兰就出了医务室,柳爷这边,自然还是有话要问。 “小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不谨慎呐!” 柳爷的话,这是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对这样的劝说李胜利报以微笑,回道: “虎? 小爷才是虎,咱是工农子弟,下乡响应号召,腰杆子那是铜浇铁铸的,炮弹都打不穿,凭谢公子他们还差了点。 咱这瘦虎,腔子里的热血可是足足的,惹我,爷们这一腔热血,能泼的他们几家万劫不复。 小爷要是伤了、残了,自有算账的时候……” 谢飞的家世,李胜利这边大概有估量,按照赵满奎的说法,将校呢源自首长。 谢飞家里多半是有不少兄弟姐妹的,他老娘多半在卫生口,小儿子娇惯,要留在身边,大差不差的。 只要去了马凤兰的娘家马店集,李胜利不过分嘚瑟,谢飞他们也不会直接弄死他。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谢公子等人真要做的过分了,秋后算账可是恰逢其时的。 伤了或是残了李胜利,只要不死,他就能让谢公子几家,明年秋后,付出他们不可能承受的代价。 “您是爷! 我这老头劝不住您,跟您一起去总成吧? 真要是泼血,就泼我这老不死腔子里的,小爷,记着报完仇,多给我烧几个娘们就成!” 听着柳爷的大实话,李胜利不置可否,这老货对自家传承算是很上心的,差不多可信。 时候不大,赵满奎就回到了医务室,多少带着担忧的说道: “胜利,小老虎手黑,到了马店集如果真动手,你躲着他点,别让他牵连进去。 做事之前,伱也约束约束他,老肖丈人家的手艺,那是宰人用的。 照我说,明知道是圈套,马店集就别去了。” 先说了后果,再说建议,赵满奎的条理不错,可惜李胜利已经接了统哥的任务。 马店集这趟,他是非去不可,危险可以预计,收获必然不菲,这样的冒险,李胜利这边很好权衡。 但嘴上的话还是要到位的,想了一下,他给赵满奎说道: “老哥,毕竟是嫂子的本家,而且求到了门上。 将来赵满屯好了,嫂子的本家瘫了,传出闲话,嫂子在公社就不好上进了。 我正骨的手艺,应该还不错,不信你问下柳爷?” 说完,李胜利将目光转向了柳爷,正想着赵满奎能劝住自家传承人的老头,有些腻歪的接茬。 “可不是不错吗? 我这断腿,你爹的断腿,赵满屯的胯骨轴子,就没他不敢上手的骨伤。 这次更好,腰断的都找上门了,下次找来的弄不好就是碎了天灵盖儿的。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治……” 柳爷的酸言酸语,只是让李胜利一笑,但赵满奎那边却多转了一下。 自家这小兄弟,看来在骨伤方面很有一手,真要是这样,未必不能操作一下,让几个孩子的卖估衣买卖,进入别的村子。 赵满奎的想法有了,也没张嘴就说,这事儿还得问一下家里的老掌柜海爷。 附近的村子,还得让老掌柜去联络一下,他这个在职的支书,不好直挺挺上去就说投机倒把的事。 有了赵满奎的安排,接到村部通知的赵有方,带着自家老二,去牲口棚套好了大马车,很快就等在了医务室门口。 儿子们来了,要跟着小兄弟李胜利一起去马店集的姥爷家踩圈套,赵满奎自然要嘱咐一番。 赵满奎出去之后,柳爷这边又补充了一下。 “小爷,饭就不要在这吃了,带上,到了马店集再吃。 也显得咱们志志诚诚不是?” 柳爷的补充不错,李胜利点头答应了,马凤兰也很快从张连山家回来,进屋就直接开口。 “胜利,懒汉媳妇说了,就是跟那三个卫生局的说了下你治腰伤、骨伤的事。 那骚娘们倒知道轻重,那三个人追问的开方施药,她一个字没提。 我猜多半是人家给的五毛钱、一斤粮票,她觉得不够。” 面对李胜利,马凤兰也没什么妇女主任的觉悟,对于懒汉媳妇的厌恶,也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就好,嫂子,两块钱的事儿,还得让她家管住了嘴,毕竟好说不好听。” 嘱咐马凤兰提点一下懒汉媳妇,村子里的事,就怕瞎琢磨,万一自己给钱的事传了出去,只怕就没什么好话了。 “这你放心,她也算是皮肉行的老人了,知道规矩。 胜利,不说她家了,吃了饭再走,我再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人就过去了。” 对于懒汉媳妇的职业素养,马凤兰倒是比较赞同,十多年了,这浪荡货倒也没在村里害过人。 说起娘家马店集的本家伤者,马凤兰也不介意恶意揣度一下,最好死了,死了,麻烦就没有了。 “嫂子,柳爷说了,带着去那边吃,显得我们志志诚诚,也能给您长脸不是? 事情妥了,那我们就走了……” 跟着赵有方的马车,先去了赵家大院,拿了一些干粮,李胜利、柳爷、赵有方、赵有法四个人才一路走着出了洼里村。 “小叔,上车吧……” 在村里不让上车,也是赵有方的无奈之举,洼里这边严禁社员坐着畜力车。 虽说马车是李胜利买的,但大庭广众之下,破坏了长久以来的规矩,赵家就不好在洼里带队伍了。 对此,李胜利理解,说了句出了岔路再上车,也算给足了赵老大面子。 洼里村的马车,用的是人力架子车的车轮,减震一般,但垫了一层破被褥,坐在上面,还是比十一路要强得多。 一路向南,隐约看到了起伏的残破城墙,马店集的村口也就快到了。 冬天,土路的周围都是野地,倒坐在马车上的李胜利也没什么方位感,感觉马车停了,就回头朝马头方向看去。 “有方哥、有法。” 听到略带沙哑的女声,李胜利就下了马车,应该是肖家的姑娘来了。 这肖虎也是不靠谱,出来撑场面,带妹妹来干什么? “肖凤、肖凰,这就是咱小叔,叫人!” 停住马车,赵有方领着肖家姐妹,转到了车尾,给肖家两个姑娘介绍了李胜利。 “小叔……” 肖长弓这个老硬,给孩子起名有些潦草,男孩龙虎豹,女孩就凤凰,省事也上口,听上去也算凑合。 肖家的两个姑娘,倒是跟肖家父子的精瘦不同,女用男名的肖凤,白净英气。 比赵老三稍微大点的肖凰,白净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姑娘家在老肖那边待遇还是不同的。 小一点的肖凰,十三四岁,算算年纪,跟肖长弓进北韩的时间差不多。 肖家嫂子的病根,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一个女人,操持五个孩子,不容易还是不足以形容的。 肖凰是个小孩,经历的世事不多,眼里还透着童真跟好奇。 大一点的肖凤,看李胜利的目光,除了好奇,浓重的感激,更是满溢在外。 “小叔,我娘说了,年前这段时间,让我请假跟着您。” 打完了招呼,肖凤就走到了李胜利的跟前,说出了老娘张英的要求。 看架势,这就算贴身跟上做保镖了。 “你上高中了吧?” “嗯!今年刚上的。” “不用请假跟着我,这次就是意外,回去给你妈说说,就说我不让你跟着的。 再说了,我一个叔叔辈的大男人,让你一个女孩保护,传出去,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你二哥呢?怎么没来?” 拒绝了肖凤做贴身保镖的说辞,李胜利就问起了肖虎的去向,别是肖家嫂子的病情有了反复。 与马凤兰的本家相比,肖家嫂子张英,显然是自家人,更需要照顾一些。 真要那样,马店集就不能去了,赶紧回城才是正理。 肖虎的去向,李胜利必须问清楚,带着一个半大女孩,一个小女孩去茬架。 这样的画风不对不说,以后传出去,他也没法做人。 “小叔,我二哥先进了村子,我们跟着你就好。 我妈说了,我二哥的基础毛躁,让你跟我学基础。 假,我已经请了,您别撵我走,不然我娘会不高兴的。” 看着肖凤眼里的乞求,李胜利摇了摇头,这姑娘的情绪不对,等回城再细说。 现在他也没心情关注这个,知道肖虎进了村子,他的心里就安稳了。 只要肖家嫂子没事儿,只要不让他带着俩女孩茬架,谢公子的套子,就是他首先要考虑的。 “这事儿再说,你们俩上车。 有方,待会儿治好了你家亲戚,如果人家给东西,你也别客气,上去收着就好。 还有你们,我不开口,就是人家打了我,也不准你们动手。 肖凤、肖凰,你俩看好你二哥,别让他对人下死手。” 听李胜利还没进村,就想着要诊金,柳爷对他的迷之自信,也给了一个有些昏黄的白眼。 自家这个传承人啥啥都靠谱,就是狂的时候,有些没边儿…… 第88章 鬼手一出(上) 第88章鬼手一出(上) 马车上加了肖家凤凰,就没有李胜利的位置了,他背上药箱、拄上枪杆,瞪了一眼还想让他上车的赵有方跟肖凤,自顾的往马店集的村里走去。 与洼里一水的青砖、土墙不同,马店集这个村子里,有几座红砖瓦房。 这样的红砖、红瓦的大瓦房,才是现在农村的豪宅,给个一般的地主院都不换的。 现在这红砖的大瓦房,不仅是财力的象征,也说明这家人关系过硬,没点本事,红砖红瓦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搞到的。 当然给地主院不换,只是说独院的那种,如果是几进的大院,就没有可比性了。 “叔,人在村部,咱们是去村部,还是打听着去他家里?” 进了村子,稳重的赵有方,也委婉给了李胜利建议,最好还是去家里。 不然村部人多眼杂的,治不好,说不准当场就会出事。 “信你叔吧! 咱们直接去村部,记着,虽说是亲戚,该要的诊金还得要,少了还不行呢! 咱们出村耍的是手艺,要价低了,反而被人家平白看低。” 斜躺在马车上的柳爷,听到李胜利的说法,捋了捋山羊胡,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理。 瞧着落在马车后面,一步步走的认真,手里枪杆也很好的配合着步伐的李胜利。 柳爷仿佛看到了当年遇到的那些个大医家,聚在自己家里,一个个从容不迫的说着一生之中遇到的疑难杂症。 柳爷的感慨,影响不到李胜利的步伐,经过最近的练习,他已经能让手里的枪杆很好的配合自己的步伐。 一身黑色夹袄,身背紫铜色的楠竹药箱,手中竹杖轻点,李胜利要的就是一个云游四方的老中医形象。 不然以他的年纪,弄上一身绿军装,只怕病患们看病的心,都要吊在半空。 沿着马店集村里的主干道,一路前行,进村子找村部很简单。 只要沿着村里的大路,多半在中段的位置,就能看到挂着大喇叭的村部大院,大多数的农村都是这样的格局。 赵有方将马车停在了村部外面,李胜利也不理会车上的人,而是自己丈量着步子,直接走进了马店集村部。 “李胜利,你不该来的,这次不是我的主意。” 踏进村部的一刻,换了一身黑布中山装的谢公子,就挡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说出了有些无奈的解释,昨天回区里的路上,谢飞给同伴们解释了张连山家的伙食。 但大院出身的子弟们,明显不信这种解释,按他们的想法,家里的猫狗吃的都比张连山家的好。 谢飞的另外两个同伴,一致认定是李胜利在调理他们,本想偃旗息鼓的谢飞无奈,只能今天带他们到马店集再体验一次生活。 好死不死,刚到了马店集,就遇上串树伤人,谢飞的两个同伴一商量,就给李胜利下了套。 “谢公子,你们拿着马店集社员的命玩闹有些过分了。 我看看再说,如果确实不好治,算伱们有理。 如果因为你们的玩闹,害了人性命,我会直接让人阉掉你们。 这里是农村不是大院,没有警卫保护,你们跟圈里的猪羔子没两样。 之前我给你说过,你该怕我的。 有方,看住他们别让这帮孙子跑了,敢跑就往死里招呼!” 扫了一眼站在马店集村部大院的谢飞,李胜利没听他的解释,而是给出了自己的说法。 无非统哥都给了任务,这帮孙子也不是个个都钢筋铁骨,吓一吓,说不定就能唬住了。 李胜利说完,谢飞的脸色一下就变成了铁青色。 当看到赵有方、赵有法兄弟,从车上拿下木棍,装红缨枪头的时候,谢飞真的胆怯了。 李胜利说的不错,没了警卫的保护,他们的自保能力,多半来源于别人的遵纪守法。 一旦像李胜利这样无法无天,直接让人拿出利器看守,他们这些大院子弟,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看到赵家兄弟组起了红缨枪,李胜利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放下了枪头,这俩货反手就带了同样的装备,年轻真特么好! 赵有方兄弟组好了红缨枪,就一左一右站在了马店集村部的门柱两侧,看架势以前还干过站岗的营生。 这俩拄着红缨枪堵了村部的大门,马店集村部的人自然不干,张嘴就要呵斥。 “我们是来救人的,怎么? 这就是马店集的待客之道? 要是不让治,我们就回去了……” 不等马店集村部的人,呵斥出口,李胜利就张嘴堵住了他们。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马店集村部的人,只能让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是一个被门板架在桌子上的壮汉。 这一幕,倒是跟杀年猪有些像,只不过案板上的是个壮汉而已。 门口的杂乱,也引起了谢飞同伴的注意,过来问了一下之后,听完谢公子的复述,两个人的脸色也同时变了。 “反了他了,我去给我爸打电话,他一个土狗、泥腿子,还敢在我们面前嘚瑟了?” 听到同伴的叫嚣,谢飞马上出口喝止了他的无脑行为。 “王前进,你特么没脑子啊! 这是在马店集村部,不是洼里村部。 你特么对号入座,是嫌麻烦惹得不够大吗? 给你爹打电话,万一出了人命,只怕你爹第一个枪毙的就是你。 说不准你爹来了,他还能帮着李胜利按着你,当场骟了你蛋子。 给你爹打电话,你特么疯了吧?” 对于同伙的无脑,谢飞有些无语,这事儿惊动了家里那些老顽固,只怕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他们仨。 帮着李胜利骟了他们,家里的大人未必做不出来,毕竟在那些老顽固的眼里,百姓们很重要。 法律在那些老顽固的眼里,是不影响他们收拾自家孩子的,大院里可真有被家里的老顽固,用枪打断腿的倒霉蛋。 喝住了同伙,谢飞也没敢在村部门口呆着,找了找马店集支书的位置,带着两个哥们就靠了上去。 村部现在可是有枪的,两杆红缨枪堵门,明显是在吓唬人,这点,谢飞还是看得清的。 看着大冬天被摆在院里的壮汉,李胜利上前试了一下鼻息,见这人还能转动眼珠,就知道还活着。 但上半身不能动,这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如果真是砸断了脊柱神经,神仙来了也没招儿。 没有直接碰触病患,李胜利确定人还没死之后,就看向了四周。 “你们村是大村,有卫生员的,这伤怎么说?” 没见过马店集的卫生员,李胜利只能对着围观的人发问,只要有人回答,多半就是卫生员了。 “应该是砸断了脊骨,脊骨断裂、挫伤或是挫断了主神经,最好的应对就是养上半个月看情况。” 李胜利的问题,被身后一个穿着浅黄军装的女青年回答了。 看着两颊带着自然腮红的女青年,李胜利勉强认可了这种猜测,这是最坏的结果。 “这是你给出的诊断?” 没有问女青年的名姓,李胜利接着问患者伤情,现在可不是寒暄的时候。 按照统哥的任务,李胜利的预判是脊柱错位压迫神经,真要是断了或是裂了,可比胯骨轴子断了难治的多。 神经脆弱,压迫时间长了,也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现在对李胜利而言,救人是关键。 “不是,区卫生局的谢飞股长,帮着给陆军总院打了电话,那边的骨科给的预诊。” 说着话,马店集的青年卫生员,还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谢飞。 李胜利跟着瞟了一眼,心道,谢公子这小白脸,倒是人见人爱。 听完之后,李胜利扫了扫马店集村部,透过窗户看到了刷着红色十字的卫生所。 见里面的药柜,远远看去有些精致的味道,就开口说道: “我是洼里的临时驻点医生,到你们村来,算是过界了。 人如果治好了,这一路人吃马喂,马店集也得给洼里报销一下,咱们就事论事,我可不是敲诈。 我看屋里的药柜、家具不错,你们村卫生员的手艺不咋滴,用着也糟践了,就当是车马费吧。 谢股长,这不违规吧? 马店集的,出来个说了算的,看看能不能答应,不能弄的话,咱就撤了……” 李胜利这话出口,颊带腮红的女卫生员,差点当场哭出声。 洼里的这个临时驻点医生,说话也太戳人心窝了,一下就让她在村部颜面扫地。 “不违规,只要你跟马店集村部说好,当做你私人的诊金,也不算违规。” 谢飞如今自身难保,根本不在意快哭出来的女青年,直接给了李胜利准确的答复之后,就看向了马店集的老支书。 “成,当做车马费是没问题的。 但小伙子说话有些刻薄了,马凤霞是洼里马凤兰的本家妹子,这么糟践人,说不过去。 凤霞,村里还有两套药柜,这套就给他,你是城里医专毕业的,刚刚下学还年轻嘛! 别在意人家说什么!” 马店集老支书的话,很好的维护了村里的卫生员马凤霞,医专毕业能回村里,就是村里的珍宝。 可不能让外村的人给瞧扁了,更不能让外村的医生戳脊梁骨。 但李胜利这边,却不给老支书面子,一边往患者身边走,一边说道。 “不是自己的诊断,就想据为己有,这是不自信。 也容易给人造成误导,预诊,要事先说明白的。 你的行为,说的严重点就是医德有缺。 这不是年轻不年轻的问题,不要拿着病人出风头! 人都让开点,别围的这么紧,到时候出了岔子,算你们村的还是算我的?” 指出了马凤霞的错误,李胜利又开口驱散了围上来的村民,在人群之中看到肖虎之后,他就更安心了。 马店集卫生员马凤霞苍白的脸色,显得两颊的腮红都有些暗淡了,李胜利戳的很准。 她就是想在谢飞面前表现一下,结果,遇上了李胜利这个火眼金睛的驻点医生。 看了看人群之中的谢飞,见他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马凤霞这边才稍稍心安。 马凤霞的心情,李胜利无暇理会,他讲双手沿着壮汉的棉衣下摆,伸到了后背上,皱着眉轻轻摸了有七八分钟,才抽出了双手。 在壮汉油光锃亮的黑棉袄上,擦去了双手的油渍,李胜利盯着门板上少见的壮汉,肚子里满是牢骚。 这年月,挺胸凸肚的壮汉,真是稀罕物件,这货背上的油渍,厚厚的一层,李胜利在他身上擦了几下都没擦干净。 “你,过来帮帮忙,我弄不动他。” 擦完手之后,李胜利一指肖虎,就把他叫到了跟前。 解开锃光瓦亮跟皮夹克有一拼的黑棉袄,李胜利示意肖虎把门板上的壮汉拉起来。 “等等,你怎么不说诊断就动手啊?” 听到马凤霞的质问,李胜利撇了撇嘴…… 第89章 鬼手一出(下) 第89章鬼手一出(下) “我说了诊断你能治啊? 来,交给你了,你来教教我……” 说完李胜利后退一步,就把位置让给了马凤霞,看她羞恼的脸色,李胜利这边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表情。 “伱……” 知道自己束手无策的马凤霞,被李胜利激的面红耳赤,想说句硬话挽回颜面,可搜肠刮肚,只有妇女们打架用的言语。 在谢股长面前,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出自她口的。 “我们凤霞是燕山医专的高材生,你都是驻点医生了,让一让小女娃不好啊? 再说我们凤霞,到了村里也很刻苦,手里的医书从不放下,将来不定比你差的。” 这个时候,够分量出来替马凤霞说话的也就马店集的老支书了。 看着极力维护马凤霞的老支书,李胜利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 “做医生,上进是对的,但啥也不知道,就为了表现自己强出头,错上加错! 马凤霞,你是医专毕业,我只是初中毕业,这人的胸椎第五节错位,压迫住了神经。 错位幅度微小,适合手工复位,我的诊断做完了,你能手法复位吗?” 点出了马凤霞的错误,这女青年觉悟是不错的,但性格不好。 以她的学历,做村医按现在的水平完全够格,但以她的性格,如果事事要强,很容易延误一些急重症。 “我学的是西医,不会手工复位。” 有些讪讪的回答了李胜利的质问,马凤霞带着羞愧低下了头。 医专毕业,按照理论岁数要比初中毕业生大三岁,毕竟初中毕业才能上中专的。 看着比自己小的驻点医生李胜利,马凤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医学一途,不仅需要努力,经验是需要时间来磨练的。 “这点不错,知道自己的短板,你的性格不好,遇上急重症,一定不能强出头,该送医院就送医院。 不能因为你不服输,就害人性命,这是在犯罪。 我可以治疗了吗?” 指了一下马凤霞对于急重症病人的致命缺陷,李胜利就问了一下,自己可不可以继续治疗。 确诊之后,李鬼手对于复位,自然是手拿把攥,管他是胸椎、腰椎还是颈椎,只要确认了位置,复位只是程序。 “你来吧,让我们看看洼里驻点医生的高明!” 见自己村里的卫生员,被李胜利说的抬不起头,马店集的老支书,话里也带上了火气。 有没有本事,要治好了病人再狂,这病还没治好呢,就狂的指这个说那个,李胜利的口气可不讨喜。 “来吧……” 指挥肖虎出力,将门板上的壮汉拉了起来,李胜利出手,将他皮夹克脱了,看着立在地上的黑棉袄,他也有些无语。 能把棉袄盘上包浆,这货才是个真正的油子。 “待会儿你再拉他一下,听我的命令,然后猛推他胸口的位置。 悠着点劲儿,他现在上半身不受控制,别给人家推折了胸骨。” 给肖虎讲明白程序之后,李胜利用手肘顶住伤者的上半截胸椎,用手压住下半截胸椎。 试了几次,黑色的夹袄上也蹭上了油光,才堪堪找到了着力点。 “这货是干啥的,这一身的油渍,刮刮都够炒个菜了。 轻轻推一下,悠着劲儿啊……” 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示意肖虎试一下,这油货身上的油太大,李胜利也不敢让肖虎一下就建功。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力气太小,不然这样的复位,他一个人就成,正骨很多时候都是力气活。 关键时刻,没人因为李胜利的牢骚而发笑,看着不断试验的两人,众人都有些目不转睛了。 “成了,这下稳了,推……” 试了几次之后,李胜利终于固定住了,给了肖虎命令,这小子一掌过来,李胜利这边复位成功之后,直接顺着他的掌劲就往回摔去。 “艹! 这特么是在治伤,打的什么透劲儿……” 复位成功,虽说被肖虎的掌劲儿带了出去,但李胜利的语气还是比较轻松的。 “啊…… 你起来啊……” 李胜利倒得很轻松,站在他身后看手法的马凤霞就不轻松了,他这一倒直接就把马凤霞给躺地上了。 感受着身下厚厚的肉垫,李胜利瞪了肖虎一眼,心里想着,莫不是这孙子故意使得坏? “看特么什么热闹,拉我起来。” 李胜利有些瘦弱,马凤霞有些厚实,躺倒之后,李胜利扭了几下没法借力,只能让肖虎伸一下援手了。 不然身下的马凤霞该发火了。 “对不住了,年纪轻身体弱,没接住帮忙的劲道。” 起身之后,李胜利赶紧回身抱拳致歉,也把锻炼身体,放在了以后工作的首位。 现在这样瘦弱无力的体质,已经影响到他的正骨手法了,万一遇上特殊情况。 今天这样的壮汉,他是没法一个人复位的,要不是肖虎手上有功夫,会拿捏力道,今天的治疗不一定这么顺利。 “我没事,先看病人。” 起身的马凤霞,倒是没有死缠烂打,这性格又算是不错了。 “行了,大冷天的,还躺门板上回味什么呢? 起来动一动,保你没事儿! 下次受伤前,记得洗个热水澡,这一身大油,可特么把我累坏了。 有方,马车拉进来,准备装药柜。” 见伤者依旧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李胜利知道这是应激了。 缓一下就好,随意开了句玩笑,放松了一下周围的气氛,他脸色一变,就化作了马店集村部的帐主子。 不等马店集村部的人露出不悦,门板上的壮汉就骂骂咧咧的起来了。 “哎呦喂…… 可他妈憋死我了,这是好了? 徐老七,他么给你说等等等等…… 你特么差点砸死我,给我等着!” 伤后应激,表现五花八门,像门板上这油大的货一样,失语的也不在少数。 这是神经紊乱导致的,起因就是错位的胸椎压迫神经,严重一些的失忆也在应激反应之中。 听这货的言语,显然只是失语这样简单的应激,而且回复的速度很快。 见伤者恢复了,李胜利也不管伤者,也不管统哥的奖励,而是抬脚就要去堵谢飞几个,防着赵家兄弟漏了空缺,让他们跑了。 刚要过去,又被马店集卫生员马凤霞挡住了去路。 “你能不能教我正骨的手法,我们村有好多骨伤的社员。” 扫了一眼挡路的马凤霞,李胜利指了指柳爷,说道: “那老头是我师父,你去问问他行不行。 我建议你别去学,你不是学西医的吗? 我这是中医骨伤,从头学起,怕你之前学的西医知识白费了。 贪多嚼不烂,你会的越多,以后的手艺越差,不如专攻一门,以你的要强,必然有所成就的。” 跟马凤霞说话的功夫,统哥的奖励也就到了。 滑了滑统哥奖励的正骨八法,李胜利觉着以后吹牛要往大了点吹。 这次统哥奖励的正是医宗金鉴里面,正骨心法分册的正骨八法。 ‘摸、接、端、提、按、摩、推、拿。’ 按摩推拿是四个手法,不是一套动作,虽说统哥的正骨八法很详尽,但多少还是有谬误的。 这跟后世西医的发展,倒是有不少的关联,有了影像无疑是骨伤一科的福音。 医宗金鉴里的正骨八法,总归有时代的局限性。 撇去这些细微的瑕疵,李胜利这次的收获很大,接收到了完整的正骨八法,他就有了提炼医书的经验。 骨伤科的刀斧手,隐隐向骨伤大家迈出了一大步,有正骨八法作为经验储备。 现在的一些骨伤大家,未必能比他强出太多。 打发走了马凤霞,李胜利几步上去,还是要堵谢飞三人,马店集的老支书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先生,咱们村还有不少骨病骨痛的社员,您给看看?” 一脸褶子的方脸老支书,面相一看就是电影里,公正无私的老村长。 虽说老支书大公无私,但李胜利还是拒绝了他。 “对不住了,疑难杂症,救人死命,我可以出手。 但一般的症状,我就不能出手了,现在我是洼里村的驻点医生,用的是临时行医证。 在马店集行医,与卫生局的规定不符,咱们都是本分人,如果实在要看,过两天可以去洼里。 我这两天进城置药,最多三五天就会去洼里坐诊。 我在洼里坐诊不收诊金,村里要是有旧的医书以及中医用具,积存的老药,可以拿去当做诊金。” 用本分的理由拒绝了马店集的老支书,李胜利也是没办法的,没见老支书身后的谢飞等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吗? 作为驻点医生的直管人员,李胜利可不想现场给他们把自己的小辫递过去。 “有这话就好,我让人忙着抬药柜。” 马店集的老支书,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光棍汉,直接就去安排人帮赵有方兄弟装车了。 “怎么着,还想着碰一碰? 谢公子,你不用拦着身后这俩货。 狂的什么劲儿? 没俩蛋拽着,你俩还想上天啊? 刚刚我听卫生员马凤霞的意思,你们跟陆军总院挺熟。 那咱们就约一下,就陆军总院了,今天我回城里,明早咱们在那边试试手。 再特么这么狂,我就摘了你俩的蛋,看看是不是真能飞天上? 谢公子都服了,你俩还不长眼,明儿个我就给你俩治治眼病。” 撂下狠话之后,见谢公子的表现可圈可点,虽说有对抗的情绪,但那也是出于应对自己的威胁。 李胜利手一指,引着谢公子就到了马店集村部的偏僻角落。 “谢公子,我那身衣服穿不惯? 还是觉着与卫生局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如果觉得格格不入,那就对了。 你这身也差点意思,军装近期不要在单位穿。 可以试试公社干部的浅蓝色中山装,黄胶鞋或是三紧鞋。 冬天就不要擦胭脂抹粉了,脸皴一皴,手冻一冻,才能更加的贴近群众。 当然,这只是表象,你心里是有热血的,真正的贴近群众不是去帮着他们干农活。 而是发挥自己的所长,比如我给你提的建议。 明天去陆军总院的时候,给我把那身衣服捎回去。 当然,你的东西我是不会退的,您是谢公子,财大气粗不是?” 给了谢飞建议之后,李胜利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到马车跟前,端详起自己讹来的药柜。 第90章 人狂天收(上) 第90章人狂天收(上) 马店集的这套药柜做工很精细,白铜的药屉拉环,就在证明着当初的造价不菲。 经过岁月洗磨的黑红色包浆,虽说遮住了原本的木纹,但能用上白铜做配件,应该不是杂木做的。 “小叔,药柜太重,一次就能拉一个,剩下的一个药柜,桌子、太师椅还有杌子,老支书让咱们下次来拉。” 一个药柜,少说六百斤重,十多个人抬着,才装上了马车。 拉上两个,不是说拉不了,但卸车的时候就麻烦了,赵有方怕卸车的时候出问题,也就同意了老支书的说法。 “这是降龙木的独板大柜,别看笨重,却是坐诊医家的传承之宝。 只要屋里干燥,降龙木又防虫、防腐、防潮,传承千年不敢说,几百年是没问题的。 屋里的家什我也看了,整套的坐诊家具,都是这种粗壮的传承货,算是齐全,就是少了药箱、医书跟器械。 东西看上去粗笨,但用工却是精巧,这套坐诊的家什,只怕要耗费几个木工大师傅,三五年的功夫。 用材也极为讲究,取材所用的降龙木,即便没有一抱粗细,也差不了多少,至少是百年老树。 说好了,可以分几次拉走,说不好,还是一次拉走为妙。 小爷,这套物件,你可以放在家里看病问诊,起手踮脚的正好!” 自家传承人看好的东西,柳爷自然不会放过,进屋扫量一圈之后,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屋里的这套药柜,是坐诊医家所用,或是一些医家放在家里传承所用。 虽说不如自家黄梨木的顶天大柜,但也不是什么廉价的货色,算是做功考究、用料实诚。 降龙木就是香椿木,这个李胜利是知道的,百年的香椿木,稀缺程度可以比得上一些红木了。 虽说珍贵程度不够,但这样的精品药柜,对李胜利而言,多多益善。 “我这就去说,老支书要是在这上面耍滑头,就等着洼里大队打上门好了。” 农村之间的交往,全靠一个信义,有没有合同契约无所谓,信义就是束缚。 顶门立户的人物,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吞回去或是坐回去,闹不好两村之间就会结下几十上百年的怨仇,打械斗死上些人,也是在所不惜的。 赵有方虽说年轻,但也能代表洼里上桌谈事,毕竟他爹是支书,洼里的支书位子,又一直在赵家门里流转。 进屋跟马店集的老支书谈妥,口头的契约也就定下了,没有极特殊的情况,马店集这边绝对是不会反悔的,因为一旦反悔弄不好就会出人命。 装好了药柜,赵有方又搀着本家表舅,以试试治疗效果为由,回家取诊金了。 对于小叔的诊金,赵老大也不含糊,搀着人出了村部大院一趟,就拎了三挂收拾好的羊下水回来了。 听赵有方说,受伤的那位表舅,还真是正经的屠户,十里八村,宰猪杀羊的手法也是一绝。 口外过来的羊只,有一部分要经过马店集转进城里,这位表舅也是常年有宰羊的营生。 这油子货出去宰猪杀羊,从来不收现金,要的就是下水,宰多杀少都要下水,一点折扣也不打。 杀猪的虽说没几个人找他,但宰羊,这位屠宰行的大师傅,也是不可或缺的。 那一身几乎让李胜利无法下手的肥膘,就是羊下水将养出来的。 这算是个肉食来源,李胜利看的稍远,自然要有布置。 “有方,以后跟你这位表舅常联系,咱们买或是换他手里的羊下水。 取一挂下水,给你姥爷家送去,伱带着有法一起,快去快回,咱们回城里还得卸车。” 让赵家兄弟去姥爷家走亲戚,也是必须要办的,娘亲舅大,过家门而不入,对普通百姓而言,就是失礼了。 “小爷,怎么不给人家开方子呢?” 骨伤,单凭手法可以治病,但汤药也是不可或缺的。 刚刚那位赵家表舅,背后有明显的青紫痕迹,最少也要开几副散瘀的方子。 自家传承人不开,肯定是另有目的,柳爷这边一时没想到缘由,就开口问了一句。 “咱们不是他家请来的,虽说要了诊金,但人情还是赵家嫂子马凤兰的。 待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她该走走娘家亲戚了……” 听着李胜利的人情世故,多少有些孤僻的柳爷,在这方面有短板,只能咂摸一下,伸出大拇指点赞了。 找马店集老支书打电话之前,李胜利又走到了谢飞三个面前。 “李胜利,人已经治好了,刚刚我没跟你解释,就是让你亲眼看看。 找你之前,我就给陆军总院、协和医院打了电话,两边的预诊结果,都是坚决不让送去城里。 我们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李胜利治好了伤者,在马店集的声望也就有了,谢飞他们三个,跟在洼里大队一样,又成了外人。 想着跟着李胜利来的两个呆货,上手就是红缨枪,谢飞不得不先于李胜利开口,做出了该有的解释。 “算你们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事儿先托着。 身在卫生口,以伤者做套,你们仨这是不公。 身为干部,只会些阴私手段,这是不正。 身为大院子弟,为达目的漠视群众生死,这是不敬。 既不敬百姓,也不敬你们父辈的流血牺牲。 事到临头,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这是不勇。 白瞎了你们的出身,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了你们归说了你们,明天咱们该碰还得碰一下,毕竟你们阴我了。 我给谢公子说过,他该怕我的,你们可能不信,那咱们怎么着也得试试。 滚吧……” 说完李胜利转头就进了村部,跟谢飞一伙的王前进,看着自己的带头大哥,有些心虚的说道: “老谢,刚才这土货说的我好羞愧! 妈的,明天绝对不能放过他,我老子训我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羞愧过。 走,咱们回城召集人马……” 看着怒气勃发的王前进,谢飞也一样晃了晃脑瓜子,李胜利这货真是能说,刚刚说的他都想低头认罪了。 看看另一个同伙,也是刚从认罪伏法的状态中脱离,虽说不想跟李胜利为敌。 但有些东西也是谢飞必须要维护的,比如他们三个作为子弟的面子。 挨揍事小,丢份儿事大,谢飞跟王前进两人,是大院里的一个小团体。 三人的老妈都在卫生口,下到区里实践,能走到一路,也有三家之间的情义在。 茬架这样的大事,即便不想去,谢飞也得去,不然影响可不只是三人之间的关系,而是三家之间的关系。 孩子们的胡闹,会影响各家的关系,这也是小圈子里的原则,不管好事坏事,孩子们都不能共进退了,大人也该好好想想的。 怀着矛盾的心情,跨上自行车,谢飞回头看向走进马店集村部的李胜利,但愿明天的事不要闹大才好。 撵走了谢公子三人,李胜利跟老支书说了一下,借着李鬼手的威名,免费在马店集村部打了一个电话。 给接电话的洼里会计张连福,留了一个口信,让马凤兰给本家兄弟说说去药铺,抓一剂散瘀的草药,送人情这事儿就算完了。 “李大夫,我们村的伤患……” 见李胜利要走,马店集的老支书,舍去面子又拦了一把。 跟洼里一样,马店集常年务农的社员,跌打损伤是最多的,村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医疗条件。 马店集比洼里强一点的是有个医专毕业的卫生员,而洼里的卫生员,就是那些个接生的稳婆,跳大神的神婆,在偶尔兼任。 一个刚毕业的医专生,差不多也就能开大白,至于打消炎针,有没有资格还得两说着。 洼里的稳婆、神棍,也是差不多的手艺,只不过他们是不管病症,一概以大白打天下,因为大白便宜,管的范围也多。 如今洼里的驻点医生李胜利,也是差不多的德行,这段时间也没少用大白在洼里换东西。 不过在骨伤一科,他还算是顶尖的,说是四九城一绝,李胜利还不太敢,毕竟皇城根下藏龙卧虎。 但京郊一绝,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要是四九城的郊外,也有跟李胜利差不多水平的骨伤科中医。 那就该是中医大兴之兆了,乡野之间都是大家,就甭说城里了。 “我在院子里说的话算数,老支书您也看到了,卫生局的谢股长跟我不怎么对付。 让我在你们村治伤,您就是在害我。 去洼里,我也不要粮食,古书、古物当诊金就成。” 给了老支书答复,李胜利转身就走,在马店集行医,那是没事儿找事儿。 至于古物,洼里人都能拿着医书擦屁股,马店集临近京郊肯定也有东西。 现在的古董,除了金银铜货,其他的基本等同于破烂儿,这样的诊金,马店集的社员绝对付的出。 出了村部,李胜利又被卫生员马凤霞拦了一道。 “没完没了是吧? 给你指了明路你不去走,非要走死胡同啊? 你的性格不适合中医,而且中医建功,也不是一两年就可以的。 从打针、缝针开始,熟悉你的西医技术吧。 你的技术,属于见效最快的,开个大白片,打个青霉素、土霉素,缝缝伤口,勤练技术才是你的正路。 手术你可别瞎做,那玩意儿要求高,还有一条,多读书。” 不等马凤霞开口,李胜利就堵了她的嘴,中医这活,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干的。 马凤霞属于那种杀伐果断的,而且有些急功近利,这样的人学中医,得一剂方子,她就敢拿着打天下。 不药死几个人她是不会回头的,弄不好药死了人,她都不知道是她开的方子不对。 培养这么一个患者杀手,李胜利那就是纯属日子过的好了,没事儿想给自己添堵。 “不是,我想跟你学正骨。” 被李胜利怼了一顿,马凤霞也有些羞愧,有些问题,没有明眼人提点,她是发现不了的。 今天虽说错过了在谢股长面前表现,但马凤霞也认识到了自己的短处,所以想跟着李胜利学一段。 “这个倒是可以,等你们村的社员去洼里治伤的时候,你可以过去观摩一下。 正好给我捎着药柜,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真要跟师学习,让你们村再给我匀点药柜,我那边缺不少。” 学骨伤,李胜利倒是可以有教无类,只要不是关键部位的骨伤见红。 骨科的刀斧手,想要弄死患者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复位不对,会很疼,患者会反抗的。 第91章 人狂天收(中) 第91章人狂天收(中) 跟马凤霞定好了教骨伤手法,李胜利这才一路畅通的走到了马车跟前。 坐在马车尾,李胜利轻抚车上的香椿木药柜,心里想着这次得自统哥的正骨八法。 他以前学的是学院派,基础知识太多,想要有教无类的传法,他站的高度不够,不可能像董师给他传法一样,状如拈花。 只能从基础的骨骼全图开始,将自己的理论知识全讲一遍。 这也是他之前拒绝马凤霞的原因,正经学骨科全套,时间上她耗费不起。 现在有了统哥给的正骨八法,算是对正骨心法的总结归纳,一下就将他的高度给拔高了。 超脱于医宗金鉴所收录的正骨心法之外,这也是李胜利觉着自己向大家迈了一步的原因。 以正骨八法为蓝本,自己稍加改动,一份十几页的小册子,可能就足够阐述一些中医伤科的基本手法了。 正骨,可不都是些断胯骨轴子、胸椎错位的,更多的还是脱臼、错位、抻拉伤。 李胜利估摸着,自己的小册子一出,像马凤霞这类想学正骨的,很快就可以入门。 毕竟脱臼之类,是可以连续复位的,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虽说对患者而言不怎么公平,也有些残忍。 但医疗条件就在这摆着,总好过自己乱接不是? 有了这本正骨八法的小册子入门,花上几年时间,多找患者练练手。 再看看正骨心法、郭门献药的资料,差不多就能坐镇一方了,起码管三五个村子是没问题的。 “小爷,想啥呢?” 见李胜利的手,都快把药柜上的包浆上光了,柳爷等到他回神,才好奇的问了一句。 “最近晚上睡不着,回想了一下正骨心法,悟出了一个简单的脉络,正骨八法。 我在想着以柳家的名义,发一个小册子,普及正骨八法。 您看,您都叫了我挺长时间小爷了,这手法该是柳们传承之一啊……” 小册子,现在的李胜利抬手就能写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出书的时候。 正骨八法是统哥所传,他也不好贪天之功,假托于柳家传承,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爷,您可别唬我,这是半夜睡不着能想出来的? 正骨心法本就几十页,说的主要就是正骨八法。 您敢在前辈大家精简过的手法上再做精简? 您这睡不着觉,悟出了一套害人的手法,屎盆子扣咱们家的传承头上,是不是有点丧良心了?” 对于李胜利的失眠辗转所悟,柳爷很不感冒,这就跟看了几本医书,胡乱开方的一样。 药死了自己不算造孽,药死患者,那跟谋财害命也没多大区别。 因为腿伤和李胜利的缘故,柳爷最近可是没少翻医宗金鉴里的正骨心法。 里面的正骨八法,在柳爷看来,已经精简到极处了。 再做精简,那不叫精简,而是删减,删减了有用的手法,后辈们乱学一通,就请等着下去祸害人吧…… 这口装满了大粪的黑锅,柳家一个小小的温病支脉传承,还真是扛不起。 李胜利真要推这份害人的小册子,柳家传承遗臭万年基本就是定局了。 “柳爷,别瞧不起自家的传承人,等我写出来了,如果服气,不用您给我磕。 您把小册子供在家里正堂,给他磕一个成不成? 骨伤一科普及传法,这功德值得您这柳家传人磕一个了。” 听到李胜利如此狂妄的说法,柳爷仔细的端详了他一下,说道: “小爷,人狂天收,您嘴上可得有把门的,别什么话也敢说,万一前辈医家找上门,就不好往回送了。 真要能看服了我,甭说磕一个,三拜九叩之后,我喊他祖宗也成!” 瞪着狂到没边儿的传承人,柳爷这边也堵了气,这孙子是真狂,做梦想的就能看服了他一个医家嫡子。 这话说的,真特么气人! “不跟您贫了,这都过晌了,赶紧吃饭,我饿了。” 心里有了定计,李胜利也不跟柳爷瞎贫,这老货的本事在见识上。 处事能力一般,自己心里的小册子,想要刊印,柳爷不成,还是需要公家出面的。 而能刊印正骨八法的公家单位,现成的一个就摆在面前,明天去陆军总院茬架的时候,正好找一下杜长林或是马主任。 李胜利开口说了吃饭,柳爷就从马车前面拿下了干粮袋,刚刚装不认识的肖虎,也带着两个妹妹围了过来。 “你特么出门不带饭啊? 又不是没钱,别特么再亏欠你妹妹了。” 见肖虎毫不见外的拿起三个饼子、三根咸菜,兄妹们就开始往嘴里塞。 李胜利这边瞟了他一眼,直接就训斥了几句。 “小叔,我哥这是着急了……” 正吃着饼子的肖凤,算是个不错的妹子,见肖虎闷着不说话,就替他辩解了一下。 “吃你的饭,男人说话没伱插嘴的份儿。 你哥要跟着我做事,再急,事情也要安排周到了。 肖虎,家里最近吃的怎么样? 顿顿吃饱,三餐有菜,做没做到?” 一句话喝退要给肖虎辩解的肖凤,李胜利沉着脸就问起了肖家的伙食。 临走的时候,他也嘱咐过肖虎,只是肖家还有个老硬肖长弓,他的嘱咐,到了便宜老哥肖老硬那边未必好使。 顿顿米面、三餐有肉,李胜利也想这样,但现在有票证限制,想要做到也不容易。 三家虽说分了黑吃黑弄来的票证,但入了冬望着的就是年关。 日子好挨、年关难过,那些能挨到过年的票证,也要留好了等着过年关的。 “小叔,地瓜、南瓜能吃饱,可甜了。” 不等肖虎回答,就着咸菜香喷喷啃着饼子的肖凰,就给他二哥补了一刀。 “你特么不是说听我的吗? 这点屁事儿都做不利索啊? 肖虎,你能不能行,不行,就别说那大话。” 见小叔李胜利按下二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刚刚被喝退的肖凤再次上前,有些讷讷的说道: “叔儿,我爹不让二哥瞎阔气,家里的米面都留着呢! 我知道您对我家的好,但我二哥心里苦,也不好受的。” 说着话,差不多成年的肖凤,就红了眼圈,虽说替二哥不值,但心里还是很亲近小叔李胜利的。 不然凭她的要强,打死也不会在人前红眼圈的。 “滚一边,没问你! 肖虎,你是听你爹的,还是听我的? 在城里,你爹可是说过,一切听我安排的!” 李胜利要敲打一下肖虎,肖凤次次出来裹乱,他嘴里的话,也就重了一些。 敲打肖虎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明天的茬架,赵满奎跟肖长弓都给过他提醒。 肖虎的性格,李胜利也算清楚,这小子真让他弄死谁,肯定会听自己的。 甚至不用说话,他都敢帮着自己做决定,去弄死有威胁的人。 大院子弟桀骜,肖虎心黑手毒,碰上了几句话不合,多半就要动手。 明天的场面,李胜利可以预估的到,自己这边人少,大院子弟人多。 形势不利,肖虎势必要下重手,只怕李胜利的约束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他嘴里虽说口口声声要摘谢飞等人的铃铛,但多半还是以吓唬为主。 即便真的要摘,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但肖虎不同,前段时间或者持续几年的苦日子,已经让他心里充满了戾气。 之前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发泄点,一旦出手伤人,之后的肖虎可能就会毫无忌惮的大杀四方。 那样的结果,不管哪一方都是接受不了的,所以李胜利得提前敲打一下肖虎,加强一下他的服从性。 “叔,我当然是听您的了,放心,以后只要是您说的,我爹也挡不住我,除非打死我。” 见肖虎有些嬉皮笑脸,李胜利的心里反而安稳了,嬉皮笑脸才好,不然板着脸,他就认不清人了。 “滚一边吃饭。 肖凤,你还想说什么?” 打发走了嬉皮笑脸的肖虎,李胜利转向刚刚一直帮着肖虎辩解的肖凤,用恢复了的和煦声音问道。 “叔儿,还是你懂我哥,我错了。” 说完,肖凤还理了一下鬓角,只是双麻花的发型有些不对,如果是齐耳短发,这么一拢还会有些风味。 “错了就接着吃,蹲下吃!” 肖凤的动作,让李胜利眉头一皱,直接就沉着脸,让靠在马车边吃东西的肖凤,蹲在了地上。 管他多美的女人还是女孩,手里捧着饼子,岔开腿往地上一蹲,再想勾人也没那形象了。 见肖凤的心思不对,李胜利拿着自己的饼子找到了肖虎,两人蹲在一起开始猛造。 “丫头,刚刚那下欠了火候。 以后别这么心急,你不是要教他学拳吗? 慢慢来,看你条形不错,是胜利喜欢的那种。” 见李胜利走远了,而且没往这边看,崴在马车上吃饼子的柳爷,悄声点拨着肖凤。 现在柳爷把自己当做了自家传承人的看护跟大茶壶,之前撮合赵彩霞,现在又挑拨肖凤。 原因也简单,那就是给李胜利找一个丫鬟一般的女人,照顾他的起居。 想要成为医家,就不能被一日三餐的琐碎困住,有个能粗使的丫头,自家的传承人就能多出时间攻书。 至于是赵彩霞还是肖凤,老头是无所谓的,自然也不会管他们是谁家的姑娘。 世道虽然变了,但老规矩大部分都在,李胜利注定不是缺钱的主儿。 女人么,能大口吃饼子的,也就跟马车上的药柜一样,只是个能用的物件。 “别为老不尊,小心我揍你。” 柳爷将肖凤当做了物件,肖凤也没看上马车上的老货,凤眼一瞪,刚强的样子立马就换上了。 “内柔外刚,不错。 你小叔胜利,将来必然是一代医家,他对你家有恩吧? 有恩就要报恩,你这丫头,除了是个丫头,还有什么能报恩的呢? 洼里的赵彩霞,我都跟她家里说好了,可惜她盘子粗了些,胜利没瞧上。 你这脸型不错,皮肉也细嫩一些,多用些心思,说不定可以。” 柳爷人老成精,为人处世虽说孤僻,但岁数到了经验就老道了。 一提赵彩霞,就让肖凤软了下来,看样子是被老头给说动了。 “现在也就不兴卖丫头了,不然没你的机会。” 见肖凤的态度软化,柳爷趁热打铁,余光瞥见李胜利走来了,也就收了话头。 第92章 人狂天收(下) 第92章人狂天收(下) 李胜利等人,过晌才吃午饭,也在马店集的村部刷了一波好感。 等赵家兄弟回来,众人动身去城里的时候,老支书还带着卫生员马凤霞,将他们送到了村口。 车上有货人也多,李胜利跟肖虎步行回城,柳爷这老货,却跟肖凤坐在了车尾。 回到城里,赵有方在芝麻胡同放下柳爷,等接上了李胜利跟肖虎,几人也没直接回南锣的四合院,而是去了陆军总院。 高干病房里,肖家嫂子张英,这两天的气色渐好,说话也有力气了,脸上的蜡黄色,也淡了不少。 对面的丁岚,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是陪床的还是那个穿军装的女人。 李胜利问了张英才知道,冯大姐上午才来,下午要回去上班,这个结果算是符合李胜利的心意。 给张英诊了脉,结果还是需要调养,脉象也渐渐地跟洼里脾虚的患者对上了一部分。 只是相较于洼里的患者,张英的脉象更加的虚浮。 将肖家两个姑娘留在陆军总院,李胜利又带上了肖家的老三肖豹。 与精瘦彪悍的肖长弓、肖虎不同,肖家老三肖豹,却有些文质彬彬的样子,而且不怎么爱说话。 路上李胜利简单问了一下,肖老三如今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学习还不错,只是生不逢时,多少有些可惜了。 回到南锣九十五号,正赶上下班点,李胜利拦下了拎着饭盒的傻柱,又找了三大爷家的两个小的。 众人合力,将药柜搬到了通往中院的门房里,这里本是妹妹李映红的屋子,冬天太冷,这才搬到了正屋里住。 搬运大件,找院里的住户帮忙,一般没有深仇大恨,只要叫到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帮忙的。 这也算是杂居的好处之一,暂时的齐心合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李胜利这边也有所表示,来帮忙的,一人散了两根大前门,这也算是不错的酬劳了,起码没有白帮忙。 放下药柜,赵家跟肖家兄弟,就赶着马车回了板桥胡同的四合院。 他们还有挑衣物的活要干,上次拉回去的旧衣服还没挑完呢。 晚上吃饭,跟肖家的情况差不多,李家这边得了钱票,生活上的改善也没多大。 只是窝头管饱,一人多了一个两合面馒头。 跟李老爹定好明后两天,让他带工友过来看看腰伤,走了大半天的李胜利,带着疲惫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还是伴着弟弟妹妹的读书声,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肖虎来叫门,他才睡眼惺忪的起了。 “小叔,今天在陆军总院还有事情要做。” 当着李胜利老妈韩金花的面,肖虎说话也很谨慎,提醒了一下之后,就到外面等着了。 “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有脸吗? 赶紧洗洗,别让人等的久了。” 对于渐渐失去掌控的家里老大,韩金花既有无奈也有欣慰。 无奈的是孩子管不了了,欣慰的是孩子的本事不小,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揣了四个窝头两根咸菜,装了一壶温水,在老妈复杂的眼光里,出了家门。 李胜利也顾不上老妈眼里的担忧,虽说投机倒把有风险。 但这年头,想要吃饱、吃好,没有一大爷易忠海那样的好运气、老资格,单凭苦干实干没用。 即便是老易,现在也仅停留在吃饱的阶段,吃好,一来他不舍得,二来票证会限制住你的口腹之欲。 四合院里能吃饱、吃好的可能就傻柱一个吧? 当然生在大院,或是能做个有地位的文艺界人士,吃饱吃好,问题还是不大的,但接下来的风险也会很大。 坐在马车上,就着咸菜啃着窝头,喝着凉白开,偶尔吃上一两口路上飘来的尘土,李胜利也没抱怨什么。 一顿能吃到四个窝头,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要什么自行车? “小叔,茬架的事儿怎么说?” 见小叔李胜利只顾喝凉水啃窝头,肖虎有些担忧的问道。 茬架,四九城的山神爷肖老虎从来不惧对手的多寡,他家老三别看一副书呆子样,也是不好相与的。 赵家兄弟,也是从小学长拳的,算是年轻人里能打的。 至于家里的救命恩人,小叔李胜利,肖虎不怎么好评价,说他是渣滓吧,有点不敬。 可就他那气力,比起街面上混的渣滓都不如,茬架这活,在肖虎看来,摇旗呐喊他都不配。 “茬架?茬什么架? 咱们是去看病人的,咱们都是工农子弟,老实孩子。 不打架、不骂人、不做坏事,就是我们对自己的要求。 赶紧的,把身上的衣服整理整理,别吊儿郎当的。” 用温水送下最后一截咸菜一口窝头,李胜利面带诧异的回答着肖虎的问题。 “小叔,您这么做就坏规矩了。 嘴上说茬架,您却让冯大妈铲事儿,这茬口传了出去,咱们就一点儿面子也没有了。” 肖虎机灵,一听李胜利的口气,就知道自家小叔这是给对面下了套子。 只是这不符合江湖规矩,传了出去,他山神爷肖老虎的名声,也得跟着受损。 “机灵劲儿是有了,但眼是瞎的。 肖虎,等你回去问问你娘,老年间混江湖有哪个是靠着双手打出来的天地? 江湖混的是心术跟后台,顶在前面呲血的,那是打手、仆从、下三滥。 咋,伱想做我的家奴啊? 还坏了规矩,规矩是有本事的人定的,我想做有本事的人,你也得跟着我做有本事的人。 想做下三滥,我还丢不起那人呢!” 斜靠在车帮上,李胜利给了肖虎答复,赵家兄弟跟肖老三,看表情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肖虎还在梗着脖子。 “叔,那定了规矩呢?” 转头看着阴的冒黑水的小叔,肖虎有些迷茫的问道。 “规矩对咱们有好处,才是规矩。 规矩限制咱们的时候,那就打破它。 你小子,傻货一个,今天看戏,不准你动手。” 嘱咐好了肖虎,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陆军总院的大门,心里有牵挂的柳爷,已经背着药箱站在了大门口。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也在院里院外站着,陆军总院是公共场所,这些人站在周围倒也不显突兀。 “小爷,风色不好,我看谢公子那边来了二三十个了,不成,咱们就进去避一避吧……” 柳爷上了停住的马车,张嘴就让李胜利服软,他来的早,谢飞一伙人来的也不晚。 数了数人数,已经二三十个了,而自己的传承人,也就带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嘿…… 马车上那孙子,你就是李胜利吧? 怎么着,找不着人了,还弄个老棺材瓤子来凑数啊?” 大门口的调笑声,引起了周围不少附和的笑声,斜靠在车上的李胜利,瞅了瞅张嘴的那个,说道: “小子,嘴上没遮拦,待会儿可别后悔,我记住你了。 谢公子呢,让他把衣服先还给我。 这是陆总的大门,咱们不好在门前给人砸了招牌,进去碰一下?” 看着坏的流脓的小叔,调戏着大院子弟,肖虎对着说话的人轻蔑的笑了一下。 这帮孙子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人呢。 “李胜利,这是你的衣服。 我哥们王前进找了其他大院的人,我也管不了他们。 待会儿真要动手,你的人最好别下死手,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谢飞的提醒,让李胜利高看了他一眼,见小白脸子还算坦诚,他就多说了一句。 “跟着我的马车走吧,待会儿不会受牵连。” 听了李胜利的提醒,谢飞鬼使神差的就跟上了马车。 后边的王前进,见谢飞一直在跟李胜利说话,眉头一皱,示意一下,一群人也跟上了马车。 “这小子是不是上面有人,这是奔高干病房去的。” 大院子弟虽说嚣张跋扈,但真正的蠢货也不多,一个比较谨慎且熟悉陆总情况的。 见马车一路向高干病房驶去,当即就做出了提醒。 “要不你上不了台面,真正有面子的谁住高干病房? 就是里面有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真正惹不起的都住在南楼呢,南楼跟这边不说话。” 听到提醒,王前进却撇了下嘴,陆总的高干病房,在他眼里也就那样,有身份的谁往这住呢? 有了王前进提气,众人都对出言提醒的做了嘲讽,有几个家里的情况跟王前进类似,并不怕在陆军总院南楼之外闹出什么事端。 到了高干病房外面,李胜利下车,示意众人在外面等着,就带着谢飞进了小院。 “你这是要跟他们玩阴的,但是,能住在这里的,还震慑不住王前进他们,只怕你找错……” 谢飞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站着两个警卫员。 一个李胜利认识,另一个谢飞认识。 都是熟人,一直在高干病房的警卫,帮着李胜利敲了敲门,示意另一个警卫让开位置。 “李胜利,这事儿能不能算了?” 从门口到病房,短短几步路,就让谢飞大汗淋漓,真要是他想的那个人在里面,那今天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来都来了,进吧……” 没给谢飞逃走的机会,李胜利拉着他就进了病房。 “冯妈妈……” 进屋,小白脸谢飞,就变成了乖宝宝,听到谢飞的称呼,冯大姐有些诧异的抬头。 “小飞,你怎么跟小李认识的?” 冯大姐在问着谢飞,李胜利却在跟一个五十多岁的军人大眼瞪小眼。 “你救的我女儿?” “不是,我就是帮了帮忙……” “我女儿对你的评价不高,那是她有眼不识好人心。 你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两人寒暄完毕,就轮到谢飞战战兢兢了,这下王前进他们可惹了天大的麻烦。 “谢家的,你怎么来了?” 对于谢飞,丁岚的老爹有些不待见,连名带字一样没提,只提了他的家门。 “前两天他跟一个叫王前进的刁难我,谢飞我给说服了,王前进不服,带人要跟我茬架,正堵在门外呢!” 李胜利的闷棍,一下就让谢飞麻爪了,这都不带掩饰的吗? “混账! 反了他们了,小张,通知院保卫处,外面的小子都抓起来!” 老丁发了话,冯大姐有些失望的看了谢飞一眼,也不敢阻止,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93章 李家好儿郎(上) 第93章李家好儿郎(上) “丁……那个,冯大姐,外面有跟我一块来的。” 怕肖虎他们被殃及池鱼,本想跟丁岚老爸说话,可李胜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求助于冯大姐了。 “你让他们进院子。” 回答李胜利的还是丁岚的老爸,说完了这些,五十多岁的老丁,就死死的盯住了谢飞。 “你们在外面的风评很不好,我没看到,可以当不知道。 但是堵在我女儿的病房外边,这次跑不掉了吧? 交待吧,说不清楚,老子送你进监狱。” 老丁的话,对谢飞而言,犹如冬日风雪一样的冷冽,这位说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送他去监狱,还真不是难题。 “丁副司令……” 叫了老丁的职位之后,谢飞觉得不妥,看了一眼冯大姐,见他的冯妈妈一样低眉敛目,不敢吱声。 一时间,谢飞的腿都打了哆嗦,心中也恨死了给他们惹麻烦的李胜利。 “那是伱能叫的,你们背后不都是叫我老丁、老丁头吗? 我看老丁头就不错!” 老丁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谢飞,嘴里的话,却让冯大姐退避三舍,病床上的丁岚也有些瑟瑟。 “老丁,谢飞还是不错的,心中有热血,就是好青年。 在洼里村,他也参加过劳动,我还借了他一身衣裳。” 看热闹没出门的李胜利,一句老丁,让谢飞口中的丁副司令有些诧异,病床上的丁岚也捂住了小嘴。 一旁退了又退的冯大姐,也惊奇的望着李胜利,这小子还真敢叫。 “好,你是第一个敢当面叫我老丁的年轻人。 谢家的敢叫,老子一枪崩了他。 看什么,柔柔弱弱跟个娘们一样,滚墙脚蹲着去。” 谢飞闻言,乖乖的躲到墙脚,双手抱头蹲了下去,李胜利则是脸色正常的看着老丁,问道: “老丁,这次我算是借刀杀人了,咱俩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一笔勾销?” 李胜利的问题,让冯大姐也不禁捂住了嘴,自家的老丁头,不仅在家里、在大院跋扈,在部队也是人人惧怕的角色。 李胜利这个年轻人敢跟他平等对话,也算是平生仅见了。 “后辈子弟不肖,这不关你的事。 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你是医生,她是患者,你救她是你的职责。 该感恩的是她,不是我们,她不感恩,就是她没良心,下次我允许你不救她。” 看着说话有些不着边际的老丁,李胜利仔细的看了看他,说道: “双颊潮红、双眼泛赤,老丁你这是忧思过度、肝火攻心了。 一般人忧思过度,多半会伤脾胃,你这个直接肝火攻心,多少有些麻烦。 去找董师给你开个方子吧!” 大人物,以前李胜利也就在电视上见过,亲眼看到,也就那样了。 丁岚的老爸虽说态度生硬,但也不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对李胜利而言,也没什么架子。 见他脸色发红、眼睑带着血丝,李胜利也就多嘴提醒了一下。 “你说的不错,是个有本事的,可惜了这样的好儿郎,你忙你的吧……” 说完,老丁扫了冯大姐跟丁岚一眼,直接就出了病房。 李胜利紧跟其后,在门口对着院外的肖虎一招手,转身又回了病房。 “小李,我们家老丁的病……” 见门外没了动静,冯大姐这才开口,显然老丁头给自家老婆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我说不清,还是让上次来的董师给看一下吧。” 对于老丁的病情,李胜利只能看个大概,用药、诊脉都没有这方面的医案。 但风雨将至李胜利是知道的,不管老丁是哪里的副司令,现在都是热锅上的蚂蚁,烦着呢! 肝火旺,也将是以后的常态,弄不好以后涨肝火也不一定有机会。 “我知道了……” 李胜利说的,冯大姐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想了一下,安抚了丁岚几句,就匆匆的离开病房。 “谢公子,人都走了,别蹲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啊……” 茬架这事,不仅出乎谢飞的预料,与李胜利的预估也有不小的差距。 本以为冯大姐呵斥几句就完事儿,没想到遇到丁家的正主,柳爷说的人狂天收,倒是很有道理。 只不过收的不是自己,而是谢公子的小伙伴们。 “我该干什么呀?” 听完李胜利说的,谢飞没有起身,而是带着迷茫跟无助蹲在原地,呆呆的问了一句。 “呵呵,谢飞,你被我爸吓傻了吧? 当然是去搬救兵啊? 难道真让我爸,把你的那些虾兵蟹将送进监狱啊? 送监狱不一定,我三哥跟五哥可都被送高原上当兵了,你也想去?” 作为子弟,不受老丁影响的可能只有丁岚了,嘲讽了谢飞几句,丁岚也给出了主意。 从丁岚的语气之中,不难看出,两家之间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对于谢飞,丁岚的轻视可不比自己少。 “小没良心的,这就把你爹卖了啊?” 屋里没人,李胜利也不介意利用一把小姑娘,给谢飞留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你又欺负我! 下次我爸来,我告诉他你扒我裤子了……” 说到扒裤子一节,一下说秃噜的丁岚,赶紧捂住了小嘴,威胁的看了谢飞一眼。 没敢再跟李胜利斗嘴,还是如以前一样,侧躺着面壁自己生气去了。 “我能走?” 吃了个了不得的大瓜,如今的谢飞看李胜利的眼神也变了。 心想,这崽子厉害,扒了丁老头小女儿的裤子还能好好活着,绝对是子弟圈里惹不得的人物。 老丁头家,除了一个丁岚,还有丁家五虎,刚刚丁岚说的三哥、五哥,可是子弟圈的风云人物。 可惜,家里老爹不怎么样,直接被送去当兵了。 “搬救兵的时候,别跟你家里说,先把自己摘出来。 完事之后,你可得好好谢我。 滚吧……” 看着谢飞跟中箭的兔子一样,窜出病房,李胜利这才看向肖家嫂子张英那边。 “嫂子没受委屈吧?” 老丁打眼看去,就是个跋扈的人物,说话随心所欲,李胜利这一把赌赢了,如果张英受了委屈,说不定还能找补一下。 “没有,首长对我很客气,他以前就带过老肖的部队。 胜利,家里这次多亏了你,小老虎毛躁冒失,学把式的时候,冒进了一些。 老肖没接过传承,不知细节,你可别跟着小老虎乱学,伤了就不好了。 本该我来教你的,但嫂子的身子骨确实不成了,就让大凤凰来吧。 你也别不自在,大凤凰学的是我家传承,基础最是牢靠,别人教你我也不放心。 你这岁数,虽说稍大,但也不算太大,正是好时候,再晚就很难成器了。 咱们两家之间,也不要论传艺了,就当换拳来学,你是学医的,用不着八卦门的辈分。” 本该是气虚懒言的肖家嫂子,今天说的话格外多,李胜利多看了病床边的肖凤一眼,也没回应什么。 只是给张英号完了脉,嘱咐了一句多吃一些精细的食物。 起沉疴,说起来简单,可像肖家嫂子张英这样,一亏就是十几年的顽症痼疾,想要恢复如初,或是恢复大半,没个年余的调养,也很难建功。 琢磨了一下董师给留下的课后作业,李胜利愈发的佩服这些老医家的传法手段了。 给张英说了一句要带着肖虎去办事,将有些生分的肖豹留在医院,李胜利这才走出了高干病房。 院里除了柳爷几个,内外都很清静,王前进那帮人,弄不好真是被老丁抓走了,这结果不错。 “小爷,听说您救了一个官小姐,能不能凑一对儿?” 因为这次来的人多,肖家兄弟、赵家兄弟都被拦在了院子里,柳爷这个生人自然也一样。 在院里柳爷问了一下李胜利的救人经过,肖虎闭口不言,没怎么参与的赵家兄弟语焉不详。 但老头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高干病房里有个叫丁岚的官小姐。 这可是柳家传承人的绝配,所以李胜利一出门,柳爷就凑了上来。 “配不上,在人家眼里,我就是一犄角旮旯里的土鳖。 下嫁,还是别想了。 柳爷,我爹那边有几个腰伤的,我要去信托商店找几件家具,您给掌掌眼?” 顺着柳爷的意思,想了一下丁岚,李胜利摇了摇头,小姑娘看不上自己,自己也不想弄个祖宗回家,还是算俅吧…… 病患属于阴气重的人,在家医治多少有些忌讳,门房那边又没有家具,借着人多,李胜利想着先弄点家具凑活一下。 这属于捡漏的营生,虽说离着升值太远,但捡漏还是令人身心愉悦的。 “没那功夫,有功夫带我看看房子,我回家整理一下典籍。” 以整理传承典籍的理由,拒绝了李胜利,柳爷探头看了看站在病房外的警卫,有心进去看看,但也不想自讨没趣。 对于柳家的传承,他也是谨慎的,老头现在就指望着传承活着,既然预估到了风险,狡兔三窟还是要的。 柳爷不想去,李胜利也不强求,北新桥的张股长说过,旧家具以东华门信托商店为主。 虽说距离不远,但李胜利也没直接过去,一来不熟悉那边,二来需要的家具不多。 这次选的地方还是北新桥信托商店,虽说那边以自行车为主,但杂七杂八的物件也不是没有。 去北新桥,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人头熟,现在这时节,没点熟人,想要在信托商店挑东西,也不是件容易事。 就跟张股长操作的破被褥一样,赵家爷们来,只能以高价买,而李胜利却能以真正的破烂儿价收。 两个价格,到哪都能说的过去,对赵家爷们而言,那是没眼力界,对李胜利而言则是正常的买卖。 到了北新桥信托商店,找到了张股长,选了几把官帽椅,一张罗汉床、一张小画案。 又拜托张股长,找一下东华门那边的熟人,等有时间了,还要去那边挑一些家具。 东西花了李胜利八十四块钱,精品的货色虽说也是白菜价,但也有好赖之分的。 白菜价只是对李胜利而言的,八十四块钱凑合凑合,够以前的李家三四个月伙食费了。 这些家具的价格,如果让老妈韩金花知道了,只怕李胜利还得被大脖溜子伺候。 现在流行的是樟松、红松、榉木的家具,老家具做工再好,用料再贵,也只是信托商店里的旧货。 信托商店里一堂红木家具的价格,还比不上一堂樟松家具,而且樟松的新家具还需要家具票。 对此李胜利也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闷声发大财了。 十年风雨,虽说会牵扯到这些家具,但李胜利已经基本打造好了铜皮铁骨。 编造一个工农子弟家贫,买不起新家具的理由,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第94章 李家好儿郎(中) 第94章李家好儿郎(中) 从北新桥回来的路上,李胜利又让赵有方拐到了板桥胡同,拉上捡好的两大包袱旧衣物,半袋大米、一扎汾酒。 衣服是李家的,大米跟酒要给柳爷送去,现在两人基本确立了信任关系,就不能把他当老骗子对待了。 至于衣物,李胜利是过日子的人,虽说自觉打造了铜皮铁骨,但谁知道风雨之中,会遇上什么事。 万一出了变故,攒点家底,也不至于冻死、饿死,至于被抄家,那就没话好说了。 之前李胜利被丁岚瞧不起的那一身,就是李老爹穿破的工作服。 衣服的岁数比李胜利小点有限,也是他最好的衣服,最贵重的财产了。 更生布的工作服虽说结实,但架不住老妈韩金花洗的勤,布料早就乏了,所以上山的时候,一刮就破。 与李老爹退下来的衣服相比,信托商店的旧货,质量杠杠的,洗过之后,跟新的差不多。 李胜利自然要多储备一些,在洼里不就是凭着一套夹袄,换了谢公子的将校呢跟三接头吗? 到了家门口的南锣供销社,李胜利还让肖虎去打了十斤不要票的散酒,买了几盒一样不要票的阿尔巴尼亚香烟。 至于茶叶,高碎是需要挤破头去抢的,而且要票;高末那玩意儿基本不能喝,里面尽些土渣子不说,抢着要的人一样不少。 凭票的好茶,也不是李家该有的东西,白开水待客,也能说的过去。 回到家里,先跟肖虎、赵家兄弟,将家具一一抬进门房里。 门房本就不大,也就十平的样子,摆上药柜、画案、罗汉床,空间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但也没办法,罗汉床算是医疗床,画案是办公桌,药柜逼格高,加上几张官帽椅待客,哪一样都是必需的。 打发肖虎跟赵家兄弟去了柳爷那边,这趟也算是让几人认认路。 柳爷那边要搬家,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回到家里,老妈韩金花正在守着炉子白煮羊杂,看着铁锅里飘着的几段辣椒,这就算是香料了。 辣椒,也是李家唯一的香料,入冬之后家里葱姜蒜基本不买,因为家里没什么大菜可做。 盐水煮白菜,都算是改善生活了,葱姜蒜在冬日的李家,也算是奢侈的配料了。 羊杂是从马店集带回来的诊金,一共给了三套,马凤兰娘家留了一套,给了肖家一套。 李胜利跟柳爷分了一下,羊肝、羊肚归了柳爷,剩下的肠肺杂碎归了李家。 柳爷那老货虽说落魄了,但还挺讲究,羊杂只吃肝、肚,也是饿的轻了。 “妈,煮好了捞段羊肠子出来,放凉了切一下,我打了十斤散酒。 老爸的工友来了,一口羊肠一杯酒,就当招待了,咱们要给老爸维护一下面子。” 李胜利的话,是妥妥的大实话。 这年月除了为肚子而活,就是为面子而活,活的太好别人嫉妒,活的太次别人鄙视。 不好不坏、不穷不富,肚子瘪了多喝水,补丁多了勤过水,这才是正常日子。 “就你们爷们讲究! 碗柜里还有点苦丁茶,就放在酱罐里,你拿过去。 烟,你爸也准备了一盒,放在了床头,伱也拿过去,还有你拿回来的软瓜干,也装上一盘。” 自从得了两块金饼子,大儿子又买了房子,韩金花心里的焦躁、操切,也轻了不少。 这段时间不管是脾气还是心情,都多少有些好转。 看着忙碌的大儿子,虽说能看到好日子的影子,但心里也有满满的担忧。 跟老妈吃了简单的午饭,李胜利就要了夹道仓库的钥匙,趁着中午没人,一个人悄悄到了供销社的后面。 夹道仓库,顾名思义就是两堵墙中间夹着道路。 供销社后院,靠近小街的一侧没有开门,三米半高的锥形高墙,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转到原本供销社的后院墙,还是一条夹道小街,而且算是个断头巷子,尽头才是通向仓库的巷道。 原本绕着整个供销社的小街,分割房子的时候也被堵上了,l型的小街,都是属于夹道仓库的。 仓库的正门,是接近两米宽的独扇木门,上面打着钢条加固,一侧还有一个支撑木门的铁轮,也能减少开门的难度。 巴掌大的锁头,挂在二指粗的钢筋门栓上,门口是四十多公分的城砖砌的,显得很是厚重。 开了锁头,里面还是一条夹道,地面跟外面的城砖道不一样,全部都是条石铺就得。 真正的仓库正门,开在了中间位置,也是一样的木质大门,钢条加固,只是比外门多了一扇,门口有四米多宽。 正门没有锁头,李胜利推开正门进了院子,因为是分割放弃的原因,院子里留的空间不多。 跟仓库离着后墙的距离一样,都是三米多的样子。 院里的地面,是大块的石板铺就,四座大四间仓库,用料也极为实诚。 墙基用的是大块的花岗岩,一水四十多公分长的城砖砌墙,牢固程度不必怀疑,多少还有些粗笨的感觉。 打开一个大四间的仓库看了一下,跟老妈韩金花说的一样,向下开挖了至少三米,跟个大旱井似的。 深入地下的建筑,没多少潮气,一股股的暖流顺着洞开的大门扑面而来。 这大四间仓库,算是冬暖夏凉了,向下开挖,并没有让里面变成冰窖,显然是做过处理的。 李胜利顺着石质的台阶下到黑洞洞的仓库里面,地面很干燥,当初应该是做过防水的。 至于是怎么做的防水,李胜利就不得而知了。 屋里没有电灯,院里也没拉电线,不是当初没拉,就是分割房产的时候,全部给撤走了。 仓库里太黑,李胜利也就没挨着看过,而是看向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平房,那应该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 李胜利走过去看了一下,跟仓库一样都挂着大锁头,开锁之后看了看,还真是军事防空洞的样子。 向下的不是台阶,而是条石铺就得甬道,一米半的宽度,黑洞洞的让人望而生畏。 整个夹道仓库的建筑质量,跟建材都是不惜工本的,而且提前做了防潮、防水。 住人是别想了,作为仓库,还原它原本的用途,才是对李胜利而言,最好的选择。 这地方也算是灯下黑的所在,前面就是南锣供销社,风雨之中,人们也需要衣食住行。 冲击供销社,那是蠢人才干的傻事,而且也不会成功,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这地界就跟洞府差不多了,隐秘而牢靠。 满意的锁上夹道仓库的大门,李胜利一路上都在想着,敢不敢把整座仓库填满。 站在供销社边上的街口,李胜利看了看两边的青砖高墙,等回头找找居委会,让他们把整条断头小街封上,留下一个门口,这边就更隐秘了。 不知情的,只会以为这里是南锣供销社的后门。 一证两院的事,居委会那边亏了心,堵巷子占地,私人出面也不好说话。 这事儿,只能让老妈韩金花,再找一下居委会的人了。 l型的小街,算是夹道仓库自用,封上了街口,再改一下房契,有居委会跟街道办出面,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一来,又能在以后寸土寸金的四九城,多占百十平地了。 拿着钥匙回到四合院,李胜利也不隐瞒,直接对看着锅的老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妈,夹道仓库那边的小街,您去找居委会说一下,让他们给封上吧……” 听着大儿子还想支使居委会的给家里砌墙,韩金花剜了儿子一眼,说道: “别没事儿找事儿,街口那里用不了几块砖,让你爸带着你们兄弟自己砌了就成。 还支使上居委会了,咋的,就你脸大啊?” 听到老妈韩金花的声调逐渐拔高,李胜利稍微退了半步,这才仔仔细细的说道: “妈,占道属于侵占公家财产,这事儿,咱们家不好自己去做,会惹很大的麻烦。 想封上街口,只能找居委会跟街道办。 咱们也不是让他们白干活,工钱料钱还是咱们家出。 占道,如果要补差价,咱们也不跟居委会的墨迹,只要合理,要多少给多少。 还有一条,房契上要标记明白,这条小街,归咱们所有。” 经历过后世的信息爆炸时代,李胜利很清楚一点,小人物想要活的平顺,依法依规才是正途。 四合院不是大院,李家也不是高干,没有跋扈的资本。 真正有了资本,也不好太放肆的,总会有清算的那一天。 特权最大的好处,其实还是保证公平,挡住不公平的竞争手段。 越了线、过分了,大院里的人,也不是没人清算。 谢飞家里做的就不错,还知道让他去基层镀金,保持了该有的吃相。 在风雨交加之前,私占一条小街,这壶苦酒,李家人是喝不下去的。 “就你明白事理,看着锅,我先去打个招呼,问问成不成。 还是拿着你去乡下行医做话头?” 起身之后,韩金花也问了一下儿子的章程,腆着脸到居委会,直接说砌墙的事儿,只怕没人搭理她。 最正当的理由,还是儿子去乡下行医这一节。 娘们之间骂战,最好的先手就是站在道理上,实在不成,才会去胡搅蛮缠。 “对,就这么说着,加上小街断头,不吉利的说法,主要还是过去诉苦。 妈,您这脑子真好……” 给了老妈行事方针,李胜利还不忘拍了一记。 只是效果一般,老妈韩金花如刀一样的眼神,又狠狠地剜了他一下。 “别跟柳爷学的一肚子花花肠子,咱平头老百姓,脚踏实地最重要!” 没有夸赞做事很有长进的大儿子,韩金花知道李家爷们不经夸,一夸那尾巴就要翘天上了。 剜了大儿子一眼,强调了一下要脚踏实地,韩金花这才踩着坚实的步子,奔居委会去了。 闻着锅里慢慢散出的羊膻味,李胜利起身去自己药箱拿了一剂四君子汤的药材,顺手就丢进了锅里。 不大的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药味,就压住了要散出去的羊膻味。 大院杂居,吃好东西的时候,也得遮掩一下,人家啃饼子嚼咸菜,你们一家吃大肉,即使说的过去,也会被人嫉恨。 羊杂虽说不是什么高端的食材,但味道冲,更能勾起人们心中对肉食的想象,用药材压一压味道,没坏处。 第95章 李家好儿郎(下) 第95章李家好儿郎(下) 看着锅里翻滚的白色羊肠,李胜利也在想着以后的饮食。 最近能吃饱了,饿掉的力气也在慢慢回升,虽说极限并不高,但总好过手无缚鸡之力。 猪肉有肉票,倒是偶尔能买上一斤半斤的,但牛羊肉就别想了,不等李家人分到票,肉早就没了。 想要补充身体所需,兔子、野鸡是不错,可洼里赵家,也不是大户人家,天天造这些,就好说不好听了。 马店集,赵家嫂子马凤兰的本家兄弟,赵有方等人的表舅,倒是个很好的路子。 这次救了他,结了善缘,说不准可以弄一条,长期供应头蹄下水的渠道。 想到这里,李胜利也有了在洼里弄一处房子的想法,总住在赵家,时间长了,会影响两家之间的情义。 往蜂窝煤炉里添了两次柴火,抠了一次炉灰,老妈韩金花,就带着喜气回到了家里。 “柴火不花钱?往里怼这么多?” 进了家门,见柴火用的多了,韩金花这边直接就收了脸上的喜色,扬声就训斥起了大儿子。 用蜂窝煤炉烧柴,本就烧的快,填的多了烧的更快,柴火需要花钱,涉及到浪费钱,韩金花能有好话才怪。 看着脚前的柴灰,李胜利果断的没做辩解,只是讪讪的笑了一下。 “居委会主任赵三妮,这次倒是好说话,留了咱们家三十块钱,说是多退少补,大门也一块给弄了。 街道那边改房契的事,她也应了,这主意出的算不错。” 计较完几厘钱的柴火,韩金花全然不心疼放在居委会的三十块钱,也罕有的夸了李胜利一嘴。 “主要还是老妈你飒爽利落。 这事要盯上,越快越好,也别管冬天不好干泥瓦活了,让赵主任买水泥砌墙。” 见老妈的气色不错,李胜利依旧小拍一记,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听你的,锅里你放东西了? 怎么味不对?” 点头认可了大儿子的说法,韩金花也没心疼水泥,无非是自己的房子,用好东西不心疼。 屋里的羊膻味小了,也引起了她的注意,怕大儿子坏了一锅好肉,韩金花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放了包药材,补气的。” 看着喜怒无常的老妈,李胜利赶忙起身让出座位,以后没事儿,还是要少跟老韩说话,这脾气太差了。 “别大手大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给了儿子告诫,韩金花上前看了看锅里的羊杂,见药材味道不是很大,这才安心的坐下。 韩金花看锅,李胜利看书,等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他就放下手里的医书,拎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门房那边。 三面带窗的门房有些阴冷,将东西摆好之后,李胜利特意把外门留了缝。 免得开门的不是李老爹,让人闯了对面闫家老大的门,闫老大媳妇于丽还没工作,万一在家,让人闯了门,就说不清楚了。 李胜利刚收拾好屋里,一只黑色棉鞋就顶开了屋门。 “呦……胜利,这是要在院里开馆啊?” 四合院里,这么浑不吝的,除了傻柱没别人,这货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混货,忘了上次怎么躺地下的了。 “柱哥,回来挺早啊,带什么好吃的了? 赶紧去孝敬秦寡妇呗……” 李胜利没有直呼傻柱,算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但对闯门的傻柱也没什么好话。 听到李胜利的调侃,傻柱的脸上仅是一僵,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转圈瞅了瞅屋里的摆设,家具什么的都是旧的,不怎么起眼,倒是小画案上摆的东西,勾起了傻柱的兴趣。 “成啊! 过年走亲戚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啧…… 羊肠子不赖,酒一般,供销社里八毛钱不要票的,杀口还成喝完了头疼……” 见傻柱很自来熟的上去拈起一块羊肠丢进嘴里,嚼了几口又喝了一杯酒,还给做出了评价。 李胜利也不厌烦,只是微笑着点头,割点熟食、备上烧酒,本就是待客之道。 傻柱虽说浑不吝,但进门是客,没必要恶声恶气。 这货虽说被秦寡妇黏上了,但也是四合院里的一霸,两者之间谁想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呢。 只不过这孙子有娘生没爹养,家传的厨艺是学了,心机手段没学会,所以才被秦寡妇给吃死了。 如果傻柱能有许大茂一半的奸诈,就该着秦寡妇一家倒霉了。 当然心术有缺的傻柱,对一大爷易忠海而言,是最好的养老人选。 如果傻柱跟许大茂一样浑身是眼儿,只怕老易该被啃老了。 “柱哥,坐会儿? 待会儿我爸带厂里几个工友过来看腰,一块说说话。” 大院杂居,多少还讲几分邻里情,虽说家里的老妈算是四邻不招的,但李老爹毕竟在轧钢厂上班。 院里又多是轧钢厂的工人,即便骨子里不想亲近,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 “我说呢! 这过年的好货都备下了。 得嘞,羊肠配牛肚,就是好酒肴儿。 今晚就在伱这喝了……” 听到李胜利说看腰,傻柱又是一僵,但还是不怎么在意,直接将自己网兜里的饭盒,放在了小画案上。 打开一个,里面满满当当,一半是辣炒牛肚,一半应该是烩牛筋之类。 “柱哥,这可是好菜,你还是拿回家自己吃吧。” 吃光棍、搂绝户,李胜利还没那么下作,对于浑不吝的傻柱,他也没什么恶感。 心术不全的傻柱,虽说不在好人数里,但也不完全算是个坏人。 吃他带回来的饭盒,让院里人知道了,绝对没好话,李家跟贾家、何家不一样,是健全的家庭。 跟光棍凑的太近,也与李胜利的初衷不符,这是给李老爹拉威望的营生,不好掺杂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说什么呢? 这叫相请不如偶遇。 哎……一大爷,您留步。 胜利这儿备了酒,待会儿有厂里的人过来看腰,一块喝两口,聊聊天?” 说着话,也没耽误傻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活相对简洁的一大爷,刚进门廊,就被他喊住了。 老易来了,饭盒的事儿就两说了,李胜利冲着老易一笑,那边自然也就开了口。 “胜利在啊! 我也听说了,你爸的腰好了,家里负担也就轻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错。” 在院里一直端着的易忠海,可没傻柱那么浑,直接就闯门,而是站在门廊里,跟李胜利打起了招呼。 “一大爷,谢您夸奖,进屋坐坐,喝上一口?” 跟对待傻柱一样,对老易,李胜利也保持了该有的礼貌。 至于老易心里怎么想,那是人家的事儿,总不能逼着人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易师傅来了,进屋坐,再站着就堵上门廊了。” 易忠海对于心有城府的李胜利不怎么待见,心眼多的人不好管理,无论是在厂里还是在院里,都一样。 刚想婉拒李胜利的邀请,李老爹这边带着几个工友就顶在了他身后。 “小李回来了,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能顶门立户了。 这还自学了手艺,我这腰一到了刮风下雨的时候,也紧绷绷的,待会儿让胜利也给我瞧瞧。” 跟李老爹打了招呼,跟他身后的工友点了头,八级大工匠的矜持,老易也端的很稳。 同时也不忘在人前展露院里的和谐,将自己祭到了李胜利的手里。 听了易忠海的夸赞,李老爹这边也面带喜气,扶腰托臂,将老易请进了屋里。 在轧钢厂,真正有威望的不是厂长、车间主任,而是易忠海这种大工匠。 只要人性差不离,全厂上下都要敬重有加的。 进屋之后,老易扫了一下,没坐罗汉床,而是坐在了上首的官帽椅上,心里的算盘还是精准的。 “各位叔叔大爷,先坐一坐,喝一杯。 刚刚何师傅又给加了牛筋牛肚,有肴有酒正好先解解乏。 酒能通经络、活气血,是现成的一味好药。” 有了傻柱裹乱,临时医馆也变成了酒馆,不管新老,多半工人都好喝一口。 李胜利顺势而为,将放在竹篮里的茶杯、小碗一一摆在了小画案上,并将进口的阿尔巴尼亚香烟打开,做了伺候酒局的小厮。 至于用茶杯、小碗当酒杯,也是没办法的,现在的普通家庭,也不会准备宴客的餐具。 除了这些小的家什,李家只剩海碗了,这也不是水浒,而且酒坛里装的是烧酒,用海碗喝烧酒,只怕会喝死几个。 伺候酒局,李胜利没什么经验,但也没办法,论起辈分,除了一个傻柱,他是最小的。 傻柱这货还挂着食堂大师傅的光环,比来比去也得自己来伺候酒局。 这时节,别说是有羊肠、牛肚这样的酒肴,只要有酒,就是有根生锈的钉子舔两下,也能让人喝高。 “你是小孩,喝酒喝的少了,还是我来倒吧!” 接了李胜利递来的烟卷,见他倒酒不怎么利落,傻柱算是眼色不错,伸手就接过了十斤的酒坛。 有酒、有肉、有烟卷,跟着李老爹回来的轧钢厂工友,自然客随主便,一一落座就喝了起来。 对于疗伤变酒局,李老爹这边乐见其成。 如今的生活虽说简单,可也不轻松,多少还带着点压抑的味道。 工友、师傅能凑在一起喝酒,即便喝的是自己家的酒,李老爹也是满心欢喜的。 一杯酒下肚,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李老爹脸上很快就带了红光。 有了傻柱这个大茶壶在,同样下班的二大爷、三大爷也被拉进了酒局之中。 对于酒局,李胜利一样浑不在意,无论是帮着工友治伤,还是凑现在的酒局。 无非是给李老爹刷一刷存在感,结果既然相同,方式就无所谓了。 推让之下,李胜利这个小辈,也没被挡在酒局之外,老易做主傻柱斟酒,他手里也多了一个小碗。 空口抿了一点碗里的散酒,李胜利的眉头一皱,傻柱这货嘴还挺刁,散娄子的味道还真不咋样。 到了嘴里的酒,辛辣苦涩,弄不好也得五六十度,虽说口感不怎么样,但酒糟的味道还在,不是勾兑的酒精酒。 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就释然了,现在的着力点都在重工业上,工业化产的酒精即便有,也不会拿来勾兑成酒的。 因为筷子拿的少了,喝酒的人就直接动了手,虽说家家都不怎么见荤腥,但拿酒肴的时候,人人都很克制。 一口羊肠,怎么也得凑合一杯酒下肚的。 李胜利也学着他们,捡了一块羊肠,想要压压嘴里的辛涩酒气。 只是入口之后,羊肠比家里的咸菜都咸,也不知道老妈是怕坏还是怕口淡了,被一下子吃完。 就这咸度,一口羊肠下三杯酒也够了。 第96章 鬼手二出(上) 第96章鬼手二出(上) 众人进屋就是客,话题自然不能撇开李家太远,说来说去,就说到了李胜利的正骨手法上。 说这个,除了李老爹,屋里还有一个亲历者,就是被肖虎踹掉大胯的傻柱。 虽说经历不怎么愉快,过程也有些痛苦,但对于李胜利的正骨手法,傻柱还是赞不绝口的。 而且在屋里走了起来,让众人看看效果,正骨之后,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给他造成后患。 虽说是酒局,但众人也很克制,少的三杯、多的五杯,也就各自放下了手中酒杯。 别看烧酒有一坛,但现在谁家也不富裕,拿出酒坛,不是让你喝光的,而是在表示主人家的客气,不吝啬酒食。 客人直接把酒喝光,或是喝的烂醉,一来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二来也会拉低自己的人品。 这样的工友,以后再攒酒局,多半人是不敢叫的,毕竟兜里就那么几个逼子儿,带上个没底儿的酒篓子,那是自找不痛快。 厂里的工人,像傻柱这样的可不多,工人是香饽饽,单身的少有。 成了家就得养家糊口,两夫妻都有工作还好,跟李老爹这样,孩子再多一些,喝酒攒局也是奢望,兜里没钱! 见众人谈的差不多了,李胜利这边清了清嗓,开口问道: “叔叔大爷们,你们谁先来?” 话到正题,就不是酒局上的胡吹乱侃了,李胜利岁数在这,即便是正骨,也不是能令人安心的老中医。 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孩下手,别说是屋里坐的这些了,当日李家老娘韩金花一样不相信李胜利这个好大儿。 “老纪,咱俩搭伙的时间长,胜利的手法不错,你先来。” 见儿子开口有些冷场,李老爹只能拉起自己在厂里的搭档老纪,来给众人现身说法了。 看着给李老爹推着,才战战兢兢趴在罗汉床上的纪大爷,李胜利也起了玩心。 蘸了点自己碗里没怎么喝的烧酒,伸进老纪的棉袄就给他来了一下狠的。 “哎呦喂……” “我艹,这下别给老纪整断了……” “傻柱,这特么就叫好手法啊?吓死爹了……” 见罗汉床上的老纪,被李胜利一下就按成了两头翘,跟砧板上的活鱼蹦跶的时候没两样。 李老爹的几个工友吓的差点夺门而逃,刚刚祭了自己的老易,也是老腰一软,差点从官帽椅上秃噜下来。 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老命不丢也得没一半,易忠海有点后悔刚刚夸李胜利了,这孙子敢下死手啊! “我说小李,伱就是这么好的?” 二大爷刘海中,也被吓了一跳,他身材胖大,身为锻工,腰也不怎么好,刚刚还想着蹭一下呢。 现在看来,为了好好享受七级工的待遇,还是要远离李胜利这个孩崽子的。 “不狠不出粉么……” 被自家大儿子差点塌了架的李老爹,也不能说自己的待遇不同,只能咬着牙根说了狠话。 “这也太狠了,我看老纪差点被挤出屎,这手脚翘的,就差圈个圆了。” 想着自己的遭遇,还有刚刚的诘问,傻柱对于自己当天的正骨过程,也有了清晰的印象。 李胜利这孙子,头一次也是失手了,差点没疼死他。 “哎呦喂? 好了嘿! 老李,你儿子这手艺真是不错诶。 胜利是吧? 下次给动手之前提个醒,别猛不丁的来这一下,真跟傻柱说的差不多,你刚刚那一下,差点给你纪大爷挤出屎来。” 刚刚差点被李胜利一下按回去的老纪,经过李胜利的推拿,自己的抻筋拔骨之后,跟喝了仙酿一样,浑身通透。 这感觉,比泡了澡之后,来个全套可舒服多了。 李胜利起了玩心,也不是随便玩、胡乱玩,其实李老爹也该来这么一下的,只是老娘韩金花在侧,他怕挨揍没敢用这样的手法。 人上了岁数之后,筋骨肌肉都会有一定的收缩,突然抻一下,之后的感觉就美妙了。 当然这也要分人的,年老体衰的可不能这么玩,一下下去,命都得丢半条。 老纪是麻溜的从罗汉床上起来了,可李老爹的工友们,着实被李胜利刚刚那一下给吓着了。 几个人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然后一起把目光送到了端坐不动的易忠海身上。 老纪刚刚的妖娆姿势,几人自忖做不到,老易不是替李家小子吹过吗,让他先试一下,准没错。 “易师傅,这里数您岁数最大,工龄也最长,我们礼让一下,您先来。” 被自己的话架起来的老易,在院里也不好摆出八级工的姿态压人,想了想之后,只能慢慢悠悠的站起身。 “胜利,一大爷岁数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你轻着点?” 压工友不如压李胜利,点出自己在院里的地位,点出自己的岁数。 李家的老大是个有心机的,也就不会对自己下狠手了。 不管李胜利的手法是真好还是假好,易忠海都不想跟老纪一样,弄出前后画圈的姿势,轻佻不稳重是一点,恐怕老纪那声嘶吼,也是真的疼。 “放心吧,一大爷。 你跟纪大爷不一样,纪大爷有点腰椎移位,不使力不好复位。 您这边只是腰肌劳损,我给您捋一下之后,您再买几瓶药酒擦一擦,就没大碍了。” 李胜利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刚刚老纪那一下,李胜利上去就是狠活儿,惊的众人都忘了检查这道环节。 现在李胜利张口就说出老易的情况,这就有些令人咋舌了。 “胜利,你看看就知道伤势?” 刚刚接受过治疗的老纪,站出来要现身说法,李胜利也就满足了他的好奇。 “纪大爷,您走路的时候后仰,坐下之后靠背,这就是腰椎错位的症状。 一大爷直腰嘎背,也不是他要端着,是不敢松,松了就腰背酸痛,这是腰肌劳损的症状。 来吧,一大爷,您这个快,我捋两下就行了。” 这话无疑给了众人信心,但李胜利这边依旧没安好心,李老爹这边刷的是存在感。 舒适安逸,这帮老货就别想了,自己出手的手法越是奇特,李老爹能刷到的存在感也就越多。 伸手蘸了一下烧酒,李胜利捏住老易后腰的肌肉条,从下往上,铆足了劲,往上捋着。 “哟……哟哟……哈……” 如此两次,易忠海强忍着火辣辣的感觉,只是哼了几声,没有太丢份儿。 “一大爷,回去以后让一大妈就这么每天给您捋一下,轻重都成,最好还是跟我这样。 您再去同仁堂买上两份药酒,国公酒内服,跌打酒外敷,一两个月就差不多利索了。” 不等老易开口,李胜利就给他下了医嘱,老易跟老纪不同,挣的多花销少,用药好的快一些。 至于老纪,穿的工作服,至少得七八岁了,该毛不该毛的地方都毛了,家里条件肯定一般般。 只要不疼,将就将就,也就那样了。 配上汤药、药酒,只怕他家里也会跟李家一样,因病致贫。 骨伤想要痊愈,也不是三天五日能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经验之谈。 但半治标半治本,也能凑合,不用药,李胜利也能达到这种效果,只是容易复发而已。 中医的望闻问切,看的也不全是病,人情世故一样在里面搁着呢! 李胜利下完了医嘱,老纪这边果然提出了问题。 “胜利,易师傅伤了肉要用药,我这错位的不用啊?” 老纪的问题,是为了痊愈,没耍什么心眼,李胜利这边的回答,就要拿捏一下了,不然就会让人尴尬。 老纪家的条件如何,就穿在了他的身上,不管是好的伤药,还是药酒,都价格不菲。 复发了,自己给他推拿一下就扛劲儿,等不干重活了,腰自然也就好了。 “纪大爷,您这是错位,不一定能一把接准喽。 推一下先试试,好了就好了,不好还得再推一把。 这个用药也成,不用药也成,用了药长的快,再推的时候可就疼了,纪大爷,您要开药?” 李胜利的话忽悠老纪是没问题的,但李老爹这边可是中药、药酒全用了。 还按照大儿子的说法,最近没少吃南瓜皮,大儿子家里、家外两套活,李老爹虽说不理解,但也没有当场点破。 “胜利,那纪大爷就先试试。 你刚才那一下够狠,吃了药我怕让你给我一把推走……” 老纪的自嘲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好了,第三个上场的是个车轴汉子,姓刘,比李老爹小不少,跟傻柱差不多的岁数。 这位趴下之后,李胜利没有直接推拿,而是在他腰上仔细摸了一遍。 “刘叔,手伸出来我试试脉。” 翻过老刘的右手腕子,李胜利试了试脉象,低头看了看老刘脸色,问道: “刘叔,您这病要我细说吗?” “该说就说,都是一起卖命的弟兄,有啥不能说的?” 趴着的老刘很爽脆,但李胜利还是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 “刘叔,您这病因在我婶子身上,悠着点,多吃点好的,喝点枸杞、苁蓉水,弄点同仁堂的史国公酒也成。 叔儿,地撂下几天荒不了,这牛要是累劈叉了,地可就真要撂荒了。” 老刘的脉象,看不看也就那样了,车轴汉子都被累的眼圈发青,这是家里的地太肥,耕地的牛有点脱力了。 李胜利的诊断说完,屋里又响起了隐晦的笑声,罗汉床上的老刘跟四合院关系密切。 七级锻工,二大爷刘海中,正是他的师父,笑声落下,二大爷的数落声就来了。 “我说你好几个月都提不起精神呢! 有点劲儿都使家去了,你也老大不小的,闺女也有了两个,咋就那么乐意要儿子呢?” 二大爷刘海中站了出来,老刘的身价就暴跌了,先是跟李胜利论了兄弟,这才瞪眼看向了师父刘海中。 “师父,您仨儿子,我俩闺女,不要儿子我就绝户了……” 刘大哥这话一说,可就惹人烦了,一大爷易忠海的脸色一沉,因为是李家的屋子,强忍着没开口说话。 一大爷的死忠傻柱,还在一脸羡慕的咂摸着刘大哥的病因,自然也就忘了给老易出头。 第97章 鬼手二出(下) 第97章鬼手二出(下) 怼完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师父,挂拉了一下一大爷易忠海,趴着的刘大哥再次开口。 “胜利兄弟,你会把手,有没有能生儿子的秘方?” 老刘的这个问题,就属于世界级的难题了,秘方李胜利倒是听说过,但多半不靠谱。 求能生儿子的秘方,李胜利觉得不如多到庙里拜拜来的安全。 “刘哥,这活儿我可就干不了了,你回家多试几次兴许能行。 秘方、偏方之类尽量别吃,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是绝对不能信、不能吃的。” 拍了拍老刘的后背,示意他起来,让下一位上,李胜利也没给他什么医嘱之类。 耕牛使劲,自然点最好,依着老刘这干法,给他开了起兴的方子,弄不好就是损命的恶剂。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也不知老刘家的是虎是狼? 万一是个如狼似虎的,给他开了方子,还不得把眼前的车轴汉子榨成牛肉干? 第四位上场的,就有些为难人了,腰椎、胸椎双双错位,而且时间不短了。 “卢大爷,您这背疼不疼,如果不疼,最好将就。 如果时常背痛,脖子发麻,您就说一下。” 这位卢大爷的岁数,好像比一大爷都大,应该也是属于锻工班组的。 与钳工不同,锻工可是个力气活,等级低了只能干大铁钳子夹钢块的活,稍有不慎就是抻拉伤。 不注意,时间长了引起关节错位,再正常不过了。 人体跟中医是很配的,中医讲究一个‘中’字,即便是恶性肿瘤,只要施药准确,就能让病患带瘤存活很长时间,这是西医办不到的。 人体也是一样,受伤跟正骨复位之后的聚筋,也是保护机制的一种,合适了,即便是错位、开裂,这种伤势,也能在这种机制的保护下正常劳作。 驼背,有的是错位,有的是开裂,还有胸椎断裂愈合造成的,只要没有疼痛的症状,驼背维持原状是最好的。 “小李,你儿子真不错,摸摸就知道我时常背痛,脖子发麻了。 我去护国寺看过,人家就给开了方子,没有上手。 胜利,该动手就动手,伱卢大爷能扛住!” 卢大爷的要求,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继续摸着他的驼背。 “卢大爷,您得把衣服脱了,我再摸一下,这伤,一次两次的推不开。 要是跟纪大爷一样,我这猛地来一下,只怕您就站不起来了。” 治驼背要先开聚筋,才能正骨复位,卢大爷这伤,一般的骨科刀斧手,都会拒绝。 稍有不慎,挫伤了神经,弄不好就瘫床上了,也不怪护国寺的骨伤诊所不接,实在是风险大收益小。 卢大爷脱衣服的功夫,门房的外门又被打开了,许大茂跟傻柱一样,拎着网兜就进了门。 “一大爷、二大爷、李叔…… 胜利,在院里接活儿了? 喝酒呢? 正好我带了兜炒的花生,咱们续上?” 李胜利扫了许大茂一眼,除了对‘接活儿’这词儿不怎么感冒之外,也没露出什么恶感。 他觉得许大茂这货多半是听墙根了,这不早不晚的进屋,弄不好诊完老刘,他才回家取的炒花生。 “爸,酒能喝完就喝完,您招呼着,我给卢大爷捋捋……” 八块钱的散娄子,现在的李胜利也没怎么放在眼里,这酒辛涩难喝,剩下了他就丢点药材进去作药酒。 无非是想着做擦手的药酒了,多了也没用。 不如继续做人情,有了这坛酒,今天来的这几个工友,包括一二大爷,都会对李老爹有所照顾。 在厂里说话有人撑腰,或许李老爹依旧会寂寂无名,但心情跟心态就不一样了。 至于许大茂跟傻柱,一个奸一个傻,跟这俩玩真情,不如先洗洗睡下。 先给卢大爷将腰椎复位,这位岁数比较大,李胜利也不敢玩闹着给他复位,万一骨质不成。 ‘嘎巴’一下,可就摊上大事了。 导致驼背的聚筋捋顺,也没那么容易,李胜利明显感觉到自己手劲不足,对于正骨复位的影响。 虽说最近吃的好了一点,饿走的力气涨回来一些,但相对于肖虎跟赵老大,他还是个弱鸡。 一连在卢大爷背上捋顺了三遍,李胜利冒了汗,效果也没能达到他的预期。 “卢大爷,您起来试试,没什么大问题,过个半月,我再给您推拿一下。 这伤闹不好得抻到年后了,太重的东西,尽量不要搬抬,会影响恢复的。” 下完了医嘱,李胜利让出位置,让卢大爷起身穿衣。 李鬼手的技术也不是盖的,虽说不能治愈,但大幅度的改善,还是手拿把攥的。 卢大爷的伤属于慢工出细活,真要一猛子下去,多半会出意外。 “小李,你儿子的手法跟你说的一样,绝了! 我这身子骨,可十多年没这么轻松了,今晚在你这可得好好的喝两盅。 这次不是为了疼的受不了,而是为了不疼喝酒,好啊!” 这边卢大爷试完之后,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很规矩的把赞誉给了李老爹,也就加入了众人的酒局之中。 剩下一个,跟老易差不多是腰肌劳损,看衣着家里条件还好,李胜利也就捋了两下,给他开了跟易忠海一样的方子。 伤员处理完了,剩下的就是喝酒了,虽说李胜利说了让把坛里的酒喝完。 但众人大都是实诚的,接茬三五杯之后,就各自告辞离开了。 现在这年月,攒个酒局已经不易了,还有荤菜做酒肴,已经算是顶好的酒局了。 留饭,大家伙多半门清,谁也不会待在李家自讨没趣。 人慢慢散去,屋里剩的吃的,李老爹收拾一下就带回了正屋。 李胜利收拾完了,正要回家吃饭,刚刚离开的许大茂,又折返了回来。 “大茂哥,落东西了?” 大概知道许大茂想法的李胜利,没想给他开口的机会,但也架不住这货的奸猾皮厚。 “胜利,哥身上最近不怎么爽利,你给看看?” 许大茂盯着李胜利,眼珠转了几圈,也就说了个有些模糊的原因。 自家事自己知,借着放映没少操劳的许大茂,不是没怀疑过自己,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不想也不敢出去看大夫,万一被家里的娄晓娥知道了,他的家庭地位可就悬了。 李胜利算是一个院住着的,最主要的还是他年轻,虽说阴了一点,但岁数在那,奸猾还是谈不上的。 “大茂哥,把手诊脉的手艺我刚刚学会,可不一定准,你要是真觉得不舒服,最好找个有名的老中医给看看。 如果你想让我把手,试试也不是不成。” 对于许大茂,李胜利只是想敬而远之,没事儿在四合院里乱斗、置气,不如多看几本医书了。 在院里张牙舞爪,斗赢了没多大好处,斗败了会被人耻笑。 有这闲工夫,即使不看书,去信托商店挑几件古物,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能混个万元户。 再抻抻,拖个三四十年,妥妥的百万级别,运气再好一点,千万也不是梦。 内斗,一来没意思,二来不能发家致富,李胜利还想在中医上高歌猛进,没心思玩这个。 “成,你先给我看一下,正好练练手。” 对李胜利来说,不怎么拿准的诊脉,对许大茂而言却是好事儿。 真要看出了问题,就当是李胜利误诊了,自己再找好中医开药就成,传出了什么闲话,他这边也是有应对的。 “成,坐好,我试试。” 仔细的给许大茂查了双手脉象,对于病患上门,李胜利是来者不拒的。 这就跟送上门的大体老师一样,白给经验,推出去,就是自己的损失。 许大茂也不愧有个好丈人,吃的不错,脉象自然不错。 依着这奸货不育的路子诊脉,李胜利还真没发现什么异常。 毕竟不育的脉象,是他首次遇上,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该对应什么样的脉象,李胜利这边一无所知。 “大茂哥,你的脉象不错,只是肝火稍旺,多喝点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心里不踏实,你还是找个知名老中医看一下吧……” 许大茂的脉象,跟洼里懒汉媳妇的差不多,算是比较建康的脉象了。 稍稍的杂乱,李胜利也没能力依照脉象辨症,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答案了。 “没事儿就好,这有包烟你留着抽,我先走了。” 许大茂倒是阔气,留下一包大前门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李胜利摇了摇头。 即便能通过脉象辨症,他这边也无从施药,不孕不育跟妇科,都是他的盲区, 虽说明知许大茂不育的结果,但李胜利也没多嘴,一来他真是看不清病症,二来许大茂不是好人。 真要说出不育的话,恐怕这货先赖上的,就是他这个诊病的大夫。 在四合院里处邻里关系,真是不如待在洼里,有赵满奎一句话,村里没一个敢炸刺的。 四合院就不成了,虽说住的多半是轧钢厂的住户,管院的大爷还是七级八级两个大工匠,还有一个小学教师。 但结果也就那样,乱糟糟的不像样,这里既有人的因素,也有时代的因素,没办法细说。 未来的十到十五年,都不算是好年景,但也有积累的良机在里面,除了积累财富之外。 柳爷说的不错,学医的人,还是要看手艺,怎么积累手艺,对李胜利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现在有了洼里的定点行医资格,他的训练场地、练手的目标就算是齐备了。 柳爷家的传承,也可以开口要一点了,先自学一段试试,如果自己也干不了中医内科的营生,就得回头主攻骨伤一科。 争取在十年之内,成为四九城骨伤一科的顶级大拿,这样以后环境轻松了,就可以号令北方医界的中医骨伤科了。 如果能在三四十岁,成为骨伤泰斗,即便没有中医内科的辅助,他也能做很多事了。 想着想着,李胜利想到了眼前的事,弄好了今天来的这几个,轧钢厂那边的伤者,恐怕也会络绎不绝。 三两个人可以说的过去,人来的多了,李胜利首先就要面对厂医院的责难。 洼里的临时行医资格证,在城里虽说也有一定的作用,但终归还是超范围行医。 如今这时节,谨慎为上,在四合院治伤,还是要有个明确说法的。 第98章 互助 第98章互助 收拾完东西,锁好了门房的门,李胜利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到外院看了一下。 这里就是四合院的倒座房跟前院之间的区域,至今没有分下去。 跟肖家在板桥胡同的南倒座结构差不多,一个屏门小院,一排南倒座,只是比肖家那边规整一些。 四合院的房子质量不错,南倒座虽说不怎么适合居住,但作为诊所之类,还是完全够用的。 转完了南倒座,李胜利才回到正屋,家里人正等着他吃饭呢。 坐下吃了几口老娘韩金花卤制的羊杂,齁咸齁咸的,跟洼里海爷家自制的风干兔肉有一拼,完全吃不出肉的香味。 见弟弟李建设跟妹妹李映红吃的香甜,李胜利吃了两口之后,还是给老妈提了建议。 “妈,这羊杂卤的咸了,伤肝肾。” 这话说了,自然没有好结果,只见韩金花‘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眼眉一竖,就开了口。 “烧的你! 不吃拉倒! 你们李家爷们,就不该给好脸,吃还没吃饱,就想踩着锅台上炕。 咸了就少吃,卤的淡了,这一挂羊杂,你们爷们不得一顿造了? 能吃吃,不能吃饿着!” 看着一齐缩脖的李老爹跟弟弟妹妹,李胜利知道,这时候是没人敢帮他圆场的。 “妈,这羊杂是洼里赵支书的丈人家兄弟给的,他那边专做杀羊的营生,我还想着隔三差五的换一挂。 伱卤的这么咸,我可就不换了。” 被儿子威胁了一把,韩金花也不示弱,双眼一瞪,还要开口。 “金花,人家老卢都说咸了,我看胜利说的不错,下次淡了点……” 借着今天扬眉吐气,李老爹也难得硬气了一把,只是结果却不怎么好。 “要淡的是吧? 下次你们爷们卤吧……” 这也算是老妈韩金花的退让了,见李老爹还要开口,李胜利连忙用话堵上了他要点火的嘴。 再不知轻重的翘尾巴,老妈该出离愤怒了。 “爸,厂里的工友明天多半还有来的。 这事儿要斟酌斟酌……” 说起正事,李家父母也就不再计较鸡毛蒜皮的生活了,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大儿子李胜利。 “胜利,怎么个斟酌法? 再有,你给老纪那一下,是不是瞎闹呢? 为什么不给人家开药? 你纪大爷虽说家里情况一般,但为人实在,是轧钢厂有名的老好人,你可别门缝里看人啊……” 家里、家外两套手法,用药、不用药两套说辞,李老爹虽说心里有本,但不是个奸诈的人。 自己大儿子的做法,多少有些捧高踩低了,对于一起流血流汗的工友,他还是有感情的。 李老爹的话,让心中有火的韩金花眉头一挑,她最看不上这种小人行径。 见大儿子李胜利要说话,她也就暂时按捺住了上涌的火气。 “爸,那个是手法,我也想在您身上用一下。 可一来您说了怕疼,二来我老娘在边上看着,我不怎么敢,怕挨揍。 纪师傅家里情况怕是不怎么好吧? 我的手法不错,不用药也可以慢慢的恢复,如果给纪师傅开药,只怕他家跟咱家的情况差不多,要吃不上饭了。 我这手法又不要钱,复发了再推一次就好了。 爸,学中医不仅要修业、修术,还要修心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不说一眼看透,也得差不多的。 贫者有贫者的疗法,富家有富家的宝药,纪师傅这边,不用心术不成的。 这是我跟柳爷学的,您觉得对吗?” 李胜利解释完了,李老爹首先就点头赞成了,老纪家的情况跟家里差不多。 不说入不敷出,也是捉襟见肘,跟中院的八级大工匠易忠海易师傅,那是不能比的。 自家老大的做法,可以给他竖个大拇指的。 “不过就是捧高踩低,还让你说出花了。 柳爷的心黑着呢! 自己学的时候要有分寸,这次算你过关。 记着,为人处世,有点心计没什么的,但丧德行的事儿,一定不要去做。” 韩金花虽说心里赞同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家里的孩子,就跟养的土狗一样。 不敲打不会看家护院,也不知道眉眼高低,这是当年李胜利的姥爷,在估衣行带徒弟的手法。 即便徒弟做的对,当师父的也轻易不能给好脸,给了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 “妈,您说的真对。 爸,治骨伤难免有差池的,我的行医证是定点在洼里的。 在院里治伤,三个五个,十个八个都没什么问题。 可咱们不收钱,只怕明天消息散出去,上万人的轧钢厂,身上有骨伤的工友,能挤破咱们的院门。 人多了心也就杂了,万一有人趁机讹诈,咱们就没地儿说理了……” 李胜利这话,说的李老爹当时就颓废了,这话实实在在的扎人心,但轧钢厂太大,没人性的物件也真不少。 自家的情况,可经不起那些混混的讹诈,一旦治坏了人,还说不清楚,这事儿做的就窝囊人了。 “胜利,要不咱们收钱?” “老李,你分不出个眉眼高低啊? 胜利给你说的不是收钱的事儿。 收钱,那是投机倒把,他没有城里的行医证,你是想害他啊? 你这辈子也就工人的命了,让你儿子说,你就按你儿子说的办!” 李老爹收钱的话刚一出口,就被韩金花怼了一顿。 她今天刚去居委会谈了一场,知道自家的好大儿是个办事有章法的。 事情说出来,肯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自家掌柜的话,在她听来纯粹是放屁。 贾家的恶婆子正伺机报复呢,在中院的门廊开馆收钱,那是怕贾老婆子不知道怎么去告黑状吗? “金花,你说的对!” 被怼了一顿的李老爹,很识时务,学着大儿子的说法,一下就给李家老妈说的楞在了当场。 见李老爹现学热卖,短暂说服了老妈,李胜利又给他画了一个葫芦。 “妈,还是您见识多,看得远。 爸,部队上有军民共建,企业跟居委会应该也可以的。 我妈今天还去居委会办了点事儿,跟那边算是熟络了。 这次咱们要用上轧钢厂跟居委会,您明天去了厂子,先找组长、再找段长,之后是车间主任,主管的副厂长。 一层层的找上去,以居委会为主体,咱们家为主力,在院里建一个轧钢厂工人互助医疗点。 就以我的中医骨伤为主,不收费!” 李胜利说到互助医疗点,这对李家夫妇稍微有些超纲,两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开始仔细的想了起来。 “胜利,居委会能同意?” 听儿子说能找到副厂长这一层级,李老爹真是顾不上吃饭了,羊杂再香,也比不上在厂里露脸。 李老爹虽说不是跟后院二大爷一样的官迷,但干了十几年还是个普通工人,对于上进一下,还是有些想法的。 只是做惯了拎铁活的锻工,对于行政上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迷茫。 意识里把轧钢厂跟居委会,当成了同级别的单位。 “榆木脑子,轧钢厂多大油水,不说钱的事儿。 单是街面上的巡逻,居委会就巴不得轧钢厂的保卫科能帮一下忙。 这事儿只要轧钢厂认了,居委会手脚都得举天上去。” 老妈韩金花,虽说四邻不招,但老娘们聚在一堆胡侃,她也偶尔参与。 街头巷尾的级别可不低,上至国家大事、国际形势,下至鸡毛蒜皮、苍蝇蚊子,就没有这些老娘们不知道的。 在李家父子面前,刷了一波高知,韩金花的脸上也多了洋溢的热情。 只要好大儿说的这个什么点办妥了,九十五号院的李家,在居委会那边就是头子。 她以后出门跟人斗法,那就算是有居委会撑腰了。 “胜利,这事儿还有什么说道没有,一块跟你爸说了。 他那眼珠子,就盯着轧机上的钢块呢,浅的很。 再有,老是这么来人,咱们家也招待不起。 你拿的那坛酒,喝了得有一半,就是最便宜的散酒,也得四毛一斤,一天五斤就是两块。 一月下来六十块,咱家砸锅卖铁也供不起啊!” 老妈说完,李胜利才知道她的火气是从哪来的,原来还是心疼钱。 账不细算也真是不成,这么算的话,一年七八百,确实也是一笔巨额的支出。 虽说招待不可能成为常态,但一年下来,这方面的开支最少也得几十块,对于老妈韩金花而言,几十块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果算上这笔开支,算计一趟倒座房,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妈,您说的真好,我刚刚没考虑到这一点。 就是想着,从居委会手里,把倒座房要到咱们家,作为医疗点。 爸,这个你要记清楚了,先跟厂子说医疗点的事儿。 到了居委会,再说倒座房的事儿,这是试点,就让居委会,先把倒座房划到你的名下。 毕竟这事儿之前没有先例,打着公家的名义不好。 回去之后,厂里肯定问你有没有困难,烟酒糖茶、药品家具这一块,就得让厂后勤解决了。 家具、药柜这些都要老家具,毕竟咱们是中医么!” 听到大儿子,张嘴又要讹居委会的房产,韩金花的眉头当时就是一皱,但想到今晚的酒菜,她也就释然了。 听到儿子还要让轧钢厂的后勤提供一些物资,她也能接受了。 轧钢厂家大业大,单是每个月工人们占去的便宜,就能买下整个四合院了,不差这点东西。 看着心眼‘蹭蹭’长的大儿子,韩金花的心里也稍微安稳了一些。 看来这孩子还得放出去,这才出去几天,不但有了大人样,这心眼也多开了好几个。 “老李,儿子说的这些,今晚背过了再睡。 别明天见了厂领导,心里一急,嘴上再打了哆嗦。 建设、映红,多学学你哥,你们俩这医书看了也有一段了,屁都没背下来,还说比你哥学习好。 我看你们俩纯属草包,明天跟我一起醒,再背不下来,打死你们两个不用功的。” 感受着弟弟妹妹的哀怨,李胜利抓起窝头就啃,让他俩学医,就是为了分担老妈火力的。 甭想自己替他俩说话,家里老娘多少有些喜怒不定,用在弟弟妹妹身上才好,不然就该他倒霉了。 第99章 偷嘴 第99章偷嘴 一顿晚饭,吃到了八九点,李胜利作为家里的功臣,吃饱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李老爹跟弟弟妹妹就有些倒霉了,老的坐在桌前,磕磕绊绊的复述着刚刚大儿子的话。 两个小的,则是蹲在蜂窝煤炉子前面,轻声朗读着医书。 正屋传进来的声音很小,李胜利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他就被一阵‘咦哩哇啦’的读书声惊醒。 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里,弟弟妹妹正坐在床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背书。 这俩熟读都做不到,早上起的早了,老妈也不让开灯,就让他俩在黑影里乱背。 不背不成,刚刚妹妹李映红停住了,老妈进来就是一个大脖溜子,吓的弟弟李建设语速都飙了一下。 听着妹妹‘吭哧吭哧’带着大鼻涕的背书声,李胜利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这俩背的是医书,熟读都谈不上就玩背诵,自然没几个对的地方。 听到有熟识的词汇,李胜利不自觉的就跟着往下想,结果两人背的都不对,他的脑子一下就乱了。 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捎带着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皱,看了看只有轮廓的弟弟妹妹,他也没什么安慰的话,直接就出了正屋。 在院里做了几遍五禽戏热身之后,李胜利就双手撑墙做起了支撑。 原本的李胜利虽说也经常出去疯玩,可能是由于饮食搭配的原因,身体瘦弱力气也很一般。 他在洼里试过,做俯卧撑很费劲,只能从简单的站立支撑做起,慢慢的改善身体状况了。 一百个一组,撑到第一百五十个,李胜利的双臂就有些酸痛了,坚持做了三百下,胳膊微微有些发抖,他才停了下来。 想要强壮身体,练只是一个方面,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可李家的食物只能饱腹,蛋白质的摄入量太低,别说肉了,豆制品都是李家餐桌上的奢侈品。 见天色未明也就五点多钟的样子,李胜利瞅了瞅屋里,悄声出了四合院。 从夹袄的内兜里拿出毡帽戴上,他溜溜达达的就上了街。 南锣供销社近在咫尺,围着供销社也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商业圈,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门,昏黄的灯泡,就是招牌。 出门偷吃,家门口的早点铺子是不能光顾的,万一遇上院里的,让人传出李家老大一早出门偷吃的闲话。 那李胜利在四合院里就不能做人了,现在这时节,哪怕是出去偷个娘们,也比背着一家人偷吃的名声好。 家里条件越差,越是不能偷吃,闲话传的广了,偷吃影响的就不是名声了,有单位的弄不好就会被调查。 这跟人性有关,你能背着家里人偷吃,就能出手偷公家的东西,这样的道理,不仅街上信,公检法也信。 李家现在有了条件,但老妈韩金花手里一本账风雨不透,兔子、熏鱼只是挂在房梁上,都等着过年呢! 为了自个儿的以后,李胜利只能先昧着良心偷吃了。 有了洼里的活计,李胜利对时间的要求也高了,想到肖虎那边还有几块新的手表。 他就一路奔板桥胡同而去,走出了四合院的辐射范围,他才开始在早点铺子喝起了豆浆。 豆汁,味道特殊,他有些喝不来。 豆腐脑,要豆制品票,他也没有。 三分一碗淡豆浆、四分钱一碗咸豆浆、五分钱一碗甜豆浆。 三分钱的淡豆浆,就是他找到的补充蛋白质的途径。 咸的、甜的对他而言无所谓,豆浆自然的味道,对现在的李胜利而言,就是美味。 一路走到板桥胡同肖家,李胜利喝了三碗淡豆浆,抚了抚热乎乎的肚子。 感叹了一句,‘这样的水饱才是水饱’。 就踏进了肖家的四合院,院里,肖家的兄弟姐妹,也早早的站上了桩。 看着他们一个个头顶冒起的白气,还真有些武林高手的样子。 可能是有规矩,站桩的肖家兄妹,没有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只有肖虎慢慢的上下抬手,看样子是在收功。 “叔,您怎么来了?” 收功之后,肖虎擦去头上的汗水,走到李胜利的面前轻声的问道。 “早起溜达溜达,怎么都在家,医院那边没人了吗?” 除了没见过面的肖家老大肖龙,肖家的四个孩子都在院里站桩。 这就意味着陆军总院那边的张英,是没人看护的。 “早起我爹过去看看,夜里冯大妈不让留人,有她们家的人在,会一起看着。 叔,您是不是有事儿?” 肖虎没怎么遇上过长辈早起串门,遇上了就是有事,所以他又问了李胜利一遍。 “没事儿,早起出来偷吃一口,喝了几碗豆浆。 滋味还不错,你那有钱,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让他们吃好,别不舍得花钱。 上次弄的手表给我一块。” 肖虎追着问,李胜利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偷吃一口,要手表是捎带脚的营生。 “成,您跟我来吧。 我们也是歇了挺长时间早课了,这段时间吃的好,我娘才让我们捡起早课的。 叔,练拳干吃粮食不成,咱们还得找个吃肉吃蛋的路子。 您练拳那事儿,我娘也跟我说了,让小凤带着您,最近您可得吃好,不然不能练拳。” 领着李胜利进倒座房的路上,肖虎的嘴上也没闲着。 穷文富武,真正的练家子讲究颇多,李胜利想想也是,跟李家之前那样,一顿一个窝头。 再好的汉子,练上一两个月,不把自己给炼了,也得大伤元气。 “吃肉,现在也就马店集赵家表舅那路子,弄点头蹄下水应该问题不大。 鸡蛋,在城里你还是别想了。 那玩意儿比肉都贵,等回了洼里,我问问海爷,不成在洼里收一点。 但鸡蛋扎眼,这事儿我再斟酌斟酌。” 与羊杂相比,李胜利也认为鸡蛋最好,但他没收过那东西,只知道市场上卖的鸡蛋很贵,一块多一斤。 市场上的鸡蛋,基本买不着,私下里买,可就更贵了。 收鸡蛋这营生,不少人在做,李胜利也怕不明不白的得罪人,万一再让人告一次黑状,就不好处理了。 在肖家的倒座房,拿了一块钢壳全自动的欧米茄,对于上弦的老上海,李胜利也基本无爱。 忘了上弦就意味着手表不准,不如带上就不用管的全自动。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还在夹袄的内兜揣了两瓶汾酒,昨晚的散娄子实在难喝。 地瓜烧让老妈收了起来,从虎口夺食,李胜利也不想在家里惹麻烦,会挨揍的。 挡住了要送他回家的肖虎,他又不是三岁孩子,大白天的让人送回家,传出去也是没脸的闲话。 李胜利溜溜达达的回家,却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两条尾巴。 他一早进了肖家们,肖虎心里不可能不嘀咕一下,见大妹肖凤也有些跃跃欲试,两人就悄悄的坠在了李胜利的身后。 路上,李胜利继续偷嘴,又喝了两碗淡豆浆,论分花钱他也是头一遭。 之前兜里的钱最小的也是毛票,今天才算是真正看到了一分钱、贰分钱、五分钱的购买力。 五分钱、一两粮票,就能买一个大肉包子,虽说里面的肉肯定多不了,但早点铺子的小黑板上,粉笔写的肉包子不会骗人,也不敢骗人。 来回一路喝了五碗豆浆,肾水有些充盈的过分,扫了一下,见周围也没公厕。 瞅着周围没人,李胜利找了一棵树,就开始放水了。 “这伱也看?转过去!” 李胜利随处撒,一路跟着的肖虎兄妹,就有些尴尬了,见大妹肖凤红着脸不转头,作为二哥,他只能提醒了一下。 “要你管! 娘都说了,以后我的事儿她跟爸不管,你也不许管,你管我试试,我告诉娘去!” 听大妹抬出了老娘,肖虎咬了咬牙根,自己转过了头去。 比起严厉,从小教他们兄妹学拳的老娘,比老爹可严厉的多。 惹了老爹只是挨揍而已,惹了老娘,她那里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太多。 老娘就是靠着这些手段,才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学拳一丝不苟的。 在肖家,老爹肖长弓说的话只是命令,老娘张英的话却是圣旨,不容违背也不容质疑。 别看家里老娘病的起不了身,但对于老娘的畏惧,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肖虎的骨子里。 “你差不多得了,小叔那人阴着呢! 做兄弟是不错,做男人只怕是个负心汉,到时候你对他动手,我可不能旁观。 娘的命是小叔救的,娘也说了,咱爹的命也是小叔救的。 小叔救了咱爹娘,让咱们兄妹吃饱了饭,你对他动手,小心我废了你!” 虽说别过了头,但肖虎嘴上也没闲着,自家大妹的心思,刚刚他才看的清楚。 在肖家众人里,对李胜利认识最深的就是肖虎,对于大妹有些离谱的想法,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劝解。 “要你管,我也知道他救了咱爹娘,你放心,我就是气死自己,也不会动他一根头发丝儿。” 见李胜利提裤子走人了,肖凤也不管杵在原地的二哥,避着李胜利的视线,就跟了上去。 “何苦呢……” 瞥了一眼大妹灵巧的身形,肖虎一叹,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路溜达回四合院的李胜利,转进街口的时候,被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艹,谢公子,你特么蹲这,想敲我闷棍吗?” 说着,李胜利就从内兜里抽出了一瓶汾酒,时刻准备着砸在谢飞这小白脸子的头上。 “你特么不也防着我么……” 刚想开口说话,见肖虎几步就到了跟前,谢飞组织了一路的话,也被深深的怨念所替代。 面前这货,就是那天在马店集村部大院,给李胜利帮忙的。 谢飞这才看清了李胜利这货的阴险,头着他到村部,已经有人在盯着他们了。 “我特么昨天可是帮了你大忙的,你一大清早的堵我,什么意思?” 扫了一眼肖虎身后的肖凤,李胜利的眉头轻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谢公子大清早堵门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事儿? 给王前进他们做中人、保人。 老丁头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要送他们去大三线挖山洞。 他们家里找冯妈妈说和,冯妈妈说这事儿怎么定,要看你的态度。 地址也是冯妈妈给的,你说怎么办吧?” 第100章 说和(中) 第100章说和(中) “滚! 你们惹不起老丁,我就能惹得起了? 万一把我送大三线去挖洞,我特么找谁说理去。 滚滚滚,赶紧滚……” 听完谢公子的说辞,李胜利当即不干了。 老丁最近肝火旺,都怒火攻心了,闹不好现在跟家里的老娘韩金花一样,也是个喜怒无常的。 李胜利可不想因为劳什子王前进,去老丁那边触霉头,万一赶上老丁火气大,控制不住自己。 一下把他发去大三线挖山洞,他家里可没大院子弟的关系,闹不好就得在那待半辈子。 谢飞不提大三线还好,提了大三线,李胜利更不能去找老丁了。 这段时间,他展现出的骨伤手法可不一般,以自己的岁数,手上的本事,不正是支援大三线最好的人选吗? “李胜利,这可关系到二十几家人,这事儿你最好仔细掂量掂量。” 人还在老丁头的手里扣着,将人弄出来,才是谢飞来的目的。 只要李胜利能暂时让老丁头把人放了,后续的问题自然有人解决。 老丁头手里有支大三线的工程部队,是其他各家打听不到消息的。 万一这些人被送去那里,别说回来了,死了都找不着尸骨在哪。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是李胜利挑起的,这事儿只能由李胜利来解决。 “威胁我? 二十几家人关我屁事儿,你们死不死的,爱死哪死哪,找我麻烦试试? 谢公子,我早就说过伱们该怕我的,不信邪是不是? 这次遇上老丁是王前进他们的造化,昨天真要在陆军总院动了手。 有一个算一个,我不摘干净你们的铃铛不算完。 滚蛋! 肖虎,他再敢出现在我家门外,给他栽粪坑里去。” 李胜利的强硬,有些出乎谢飞的预料,场面话谁不会说? 又是惹不起,又是摘铃铛的,谢飞觉得哪一样李胜利也不敢做。 见李胜利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刚想追上去,就被肖虎掐了一下咯吱窝,人一下就软在了地上。 肖虎对谢飞可没什么忌惮,拖起他的一只脚,就向四合院外边的公厕走去。 躺在地上被拖行的谢飞发了一会懵,就被一阵刺鼻的骚臭味熏醒了。 冬天这厕所都这么大的味道,里面的脏乱可想而知。 眼见着自己都快被拖进厕所了,李胜利还没有出现,谢飞的心里一下就被恐惧所笼罩。 特么李胜利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拽着他的这货,真敢把自己栽进粪坑里。 “爷们,容我跟李胜利服个软。” 被拖了十几二十米,谢飞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现在这场面,不求饶的那是傻子。 “晚了,我叔刚刚开门进屋了,你喊破嗓子他也听不见。 下次记着,我叔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冬天的粪坑上边硬下边软,下去了别乱挣,淹死了我可不管,太臭!” 肖虎说完,谢飞的眼泪就下来了,这次他算是知道遇上什么人了,拖着他的肖虎,就是街面上混子里的光棍。 这些人是不能惹的,惹了就得弄死,不然他才不管你是谁呢,动刀的时候,哪不能叉他就叉哪。 大院子弟,在街面上吃亏,多半都是在这些人的手里。 他们杀人的心都有,还管你父母是谁?住在哪里? “爷们,怎么着,堵我堵到厕所了? 呦…… 这是要干什么,喂他吃屎吗?” 肖虎正要把满脸眼泪的谢飞塞进蹲坑,傻柱‘蹭’的一下冒出了头,让肖虎直接丢下了手里的谢飞。 肖虎知道里面蹲着人,只是不知道是傻柱,见跟小叔不对付的又出来一个,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阴森了。 几句话说完,早起造粪的傻柱,也被谢飞的惨状驱走了迷迷糊糊的起床气,这都要吃屎了,还不惨啊? 一看对面的还是熟人,他不由的打了一个机灵,直接从蹲坑上站了起来。 见肖虎的面色不善,傻柱当即就怂了。 “你特么别过来哈…… 我跟胜利是兄弟,昨晚我们弟兄刚喝的酒,怎么着你也想让我吃屎吗? 有人管没人管,李胜利,你……” 傻柱刚刚扬声,肖虎一个滑步过去,不等他反应,指头一样戳在了他的腋下,傻柱跟谢飞一样应声坐在了地上。 “爷们……别,咱们没仇,上次是误会。 上次那事儿我都跟胜利说好了,你打了我,胜利在院里就没法说话。” 跟谢飞不同,傻柱是练过的,还有点抗击打能力。 刚刚起的急了,裤子没提,厕所的地上哇凉,有了刺激,他人虽说软了,但嘴皮子没软,直接就开始求饶了。 他跟谢飞的想法一样,在厕所里能求饶就求饶,瘦驴拉硬,被怼坑里,吃屎事小、丢份儿事大。 真要被大头朝下插粪坑里,他跟地下躺着那位,就是今年四九城最大的笑话,臭名是要背身上一辈子的。 傻柱的求饶,对肖虎来说没什么用,上次傻柱在李家门前耍了心眼。 他第一把让过了棒梗,别人看不明白,肖虎却看的清楚,地下坐着这货就是想让小孩打到韩奶的身上。 即便小叔跟他说和好了,该有的惩戒也少不了,一个院住着,小叔不想动手,他这边正好趁手。 看了看傻柱身后的蹲坑,自己弄的自己收拾了,也是正好! 谢飞那边一时半会动不了,练过的傻柱就成了肖虎的威胁。 只见他上前一步,不管傻柱的挣扎,拽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贯进蹲坑里。 “干什么呢? 给你说了下次,你看把谢公子吓得,放他们出来。” 吐出肺里憋住的一口气,李胜利带着颤音阻止了肖虎。 刚进家门,他一看肖家兄妹没跟上来,知道不好,转身就奔出了院子。 见肖凤守在男厕所的门口,李胜利又忙不迭的冲进了厕所,这才堪堪挡住了肖虎。 谢公子对李胜利而言,是个有用的人,真让肖虎插粪坑里,李胜利跟谢飞两人会结死仇的。 即便以后谢公子蒙难,李胜利施救,这份隔阂也会深深的埋在心里,万一将来爆发,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力度算是拿捏的正好,既让谢公子知道了自己的手段,也没让他丢太大的面子。 至于傻柱,他爹何大清还是很有眼光的,从小就知道儿子是个傻货,给起了这么个外号。 即便傻柱真被肖虎贯进了蹲坑了,给他两瓶汾酒,保证以后见面还是笑嘻嘻的叫兄弟。 “胜利,可特么吓死我了,你要是晚来一步,我特么可就吃上热乎的了。 这位爷们,胜利就在当面,我也给你下个保证,以后在院里,惹谁我也不惹胜利一家。” 傻柱虽说带着傻的外号,但心里还算通透,缺的只是心术。 肖虎的本事,他是根本斗不过的,再惹李胜利,这位出手就是死手的狠货,他可惹不起。 头一次见面,他就敢对棒梗下死手,第二次见面,就要把他贯粪坑里,这样的人,街面上的佛爷跟大混子,一样惹不起。 “柱哥,对不住了,这有一块钱,你拿着去澡堂涮涮。 我这大侄儿没规矩,您见谅…… 带谢公子出来……” 给傻柱手里塞了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权当是赔礼了,见傻柱没什么异色。 厕所里的味道,李胜利也不想多闻,就招呼了肖虎一声,将谢公子拖出了男厕所。 傻柱一块钱就能打发,谢公子不用花钱,只要没把他栽进去,那事情就能接着往下谈。 “谢公子,男儿有泪不轻弹,擦擦,我们街口说话。” 出来之后,李胜利正好站在了下风头,闻着谢公子身上的味道,他瞪了肖虎一眼,直接就到了街口的上风头。 “把昨天那套衣服给我,我要先换衣服。” 四合院的公厕,除了每年极冷的几天会结冰之外,常年都是湿潮的,被肖虎一路拖进去,谢飞的身上难免会沾点东西。 刚刚从惊恐之中恢复的谢公子,还算是有条理,知道先换衣服。 但李胜利却不想让自家老妈,给他洗带着骚臭味的衣服。 “先不用换,回去把你的遭遇照实说。 真把我当三岁孩子了吧? 这事儿是你们挑起的,说和,要有说和的态度。 谢公子,我早就说过我不怕你们,现在不是旧时代了,人们当家作主。 咱是正经的工农子弟,打死你们也是法办,而不是你们来办我! 他们家里不怕折了子弟,就来找我麻烦。 不信,就试试我敢不敢摘铃铛好了。 谢公子,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不要在我家门前死缠烂打,惹的我不痛快。 事情是从哪起的头,就在哪结束,还是陆军总院吧,明早我去那边等你们。” 再次被李胜利拒绝,谢飞的优越感没有了,畏惧的看了一眼李胜利身后面无表情的肖虎。 有这货在,别说二十家了,就是二百家大院里住的,也不敢跟李胜利放对儿的。 大院子弟要的只是面子,李胜利身后的肖虎,可是杀手,他跟你是玩命的。 谁家也没有胆子不顾子弟的性命,跟李胜利开战。 “李胜利,我们可以支持你在洼里的行为,帮你成立一个学习班。” 这就是谢飞带来的条件,二十几家的人商议出来的条件。 谢飞不说,只是因为这个条件代价太小,说出来没有诚意。 “用不着你们插手,敢插手破坏我的事业,不用老丁动手,我就让那二十家绝后。 这是我的底线,你原话带回去,我是下乡的青年,我要施展自己心里的抱负。 你们要是敢横插一脚,我就把官司打到直管的部里去!” 谢飞的说法,让李胜利的心里猛地一抽,这事儿要是做了,面对风雨的就该是他了。 中医肯定会被冲击,但下乡的中医不会,像他这样的好青年带着下乡的中医,那是根正苗红的。 谁敢针对他,不要说上面如何,洼里的百姓就不会同意。 下面还有一个马店集,只要自己慢慢的以洼里为中心扩散,十几个村子他自己就能兼顾。 当然,只是骨伤一科,如果小病小灾的都算上,一个村一个人,那都少了。 风雨之中对付他,就要对付这些村子的社员,李胜利倒想看看谁这么想不开。 第101章 说和(下) 第101章说和(下) 如果跟谢公子身后的那些人合作,二十几家大院里住的,即便是最底层的。 只要他们稍稍使力,洼里的学习班能招收的人数,就不好预估了。 那李胜利办学习班的性质也就跟着变了。 把学习班开成中医学校,还是在风雨临头之前,这跟老寿星喝砒霜没两样。 拒绝谢公子的条件,李胜利跟以前一样,只是稍微强硬,既没有示弱,也没有歇斯底里。 一个点打鼓,才能让人摸不清虚实,好在对面的是谢公子,要是家长们来了,只怕自己的软肋一下就会被看清的。 “你总得开个条件吧?” 谢飞想了一下,李胜利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被拘在哪呢? 要不是有李胜利帮他从老丁头手里脱困,这二十多个子弟,只能算作是失踪了。 “我在洼里提的合作,是咱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不是没有条件,但那条件还不适合现在说。 现在说出来,咱们之间的合作就泡汤了,这对你而言是福缘,因为我看你比较顺眼。 我是中医,比较讲究因果,所以才有了我跟伱之间的谈话。 至于说和的条件,我没条件,这条件怎么开,就看他们的了。 说服了我,我就冒险去说服老丁。 条件跟你刚才说的那样,没什么诚意,咱们就互道一声珍重好了。 开班授课的申请,我可以到乡里,也可以到区里,城里也不是不成,海子里要是让老丁引荐一下,应该也成吧? 用的着他们多此一举吗? 铲事儿,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成的,要诚心诚意。 他们要办我,那就试试。 我好歹是个下乡从医的青年,不怎么好拿捏的。” 李胜利跟谢飞合作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明年或是后年,把他卖给赵家当上门女婿。 让大侄女赵彩霞,好好尝尝小白脸的味道。 这话现在不能说,说了谢飞该报复自己了。 至于王前进那伙人,李胜利还真是不怵,冯大姐是妇联的,真要从卫生口施压,他就去妇联喊冤。 至于说玩阴私手段,有肖虎一个人的报复,他们哪一家也承受不住,而且肖虎也有这个本事。 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出手伤人的肖虎可不一定就是必死的结局。 这时节,不是以前的旧年月,城里有的是敢仗义执言的人。 觉着老子天下第一,想玩一手遮天,这是四九城,不是穷乡僻壤的荒凉地界,谁敢? “中医! 我知道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现在能给我换衣服了吧? 我实在受不了了!” 清醒的谢飞,也不负子弟的身份,李胜利说的一些侧重点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无非他被李胜利摘出来了,事情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肖虎的存在,让李胜利有了掀桌子的本钱,王前进他们这次被动了。 他们茬架,本就是起于一件小事,往大里闹,谁家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 说出了自己的理解,谢飞的眼里又噙上了泪花。 从小到大,他还没在这么脏的厕所里躺过,一阵阵的反胃,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最好别换,我给你拿一件外套吧…… 你越惨,越证明你出力了。 我把你从老丁那摘出来,对你不一定有好处。 有了这一身污秽,在那些家面前,你家里就好解释了。 路上最好吃点东西,到了地方别的不管,吐他们一身再吐一地。 做戏做全套,谢公子你要谢我的,不能恨我。” 说完,李胜利还是瞪了肖虎一眼,示意他不能再对谢公子出手,这才小跑着回了家里。 没将昨天那一身拿来,而是将自己原来那身破破烂烂的工作服取来,递给了谢公子。 这套衣服以后只能用来打补丁、纳鞋底了,夹袄他还能穿个一两年,被谢公子丢了可惜。 强忍着恶心,谢飞接受了李胜利的建议,家里的老妈也给他说过,这次那些家可能会刁难他。 李胜利的说法不错,相比那些被抓起来的,这次一弄,貌似自己丢的面子更大一些。 面前的李胜利,次次都给了自己不一样的印象,阴沉、看不透、道行深、少年老成,这些印象也深深的刻在了谢飞的脑海里。 与他跟王前进这些子弟相比,敢称呼老丁头为老丁,能跟二十多家平等对话的李胜利,显然是不好惹的。 李胜利之前说过,他们这些子弟应该怕他,谢飞以为只是吹牛,现在看来,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他们都差了太多。 确实也应该害怕眼前的李胜利,因为在这位的眼里,他们的家世屁用没有。 “对于你在洼里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次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见谢公子还想瘦驴拉硬,李胜利让出了身后的肖虎,谢飞果断的转身蹬上自行车就蹽了。 谢公子走了,李胜利转身盯着肖虎,脸上没什么严肃的表情,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这次如果没有傻柱,你是不是真想把谢公子栽粪坑里?” “都拖进去了,没有台阶下,我不是很没面子?” 见小叔脸上的表情轻松,肖虎同样轻松的回道。 在他眼里,不管是子弟还是佛爷,只要上了街,全部都是街面上的混子。 弱肉强食就是街面的规矩,手艺不成、拳脚不硬,在街面上只能任人鱼肉,而他山神爷肖老虎,就是操刀的厨子,想弄谁就弄谁。 不听话就教训,再不听话就废掉,还想报复,就让他们消失,这就是山神爷的规矩。 “不错,以后就依着这规矩来,不听话的,直接栽粪坑里。 但是要注意点,别给人弄死了,我是医家,救死扶伤为己任。 你哪天要是弄个在粪坑里溺晕的让我抢救,我特么扒了你的皮! 给人栽进去之后,要记得给一块钱,作为不小心碰到人家的补偿,不然咱们就是寻衅滋事了。” 肖虎是自己身边的威慑手段,李胜利也不会去过分的打压。 接下来的岁月,需要身边的人相互扶持,肖虎无疑是李胜利手里最好的打狗棍。 保护好肖虎在街面上练出来的野性,对他自己也好,对李胜利也好,都不是什么坏事。 “小叔,街面上混的面子比天大,这样容易结死仇的。” 听到肖虎还想得寸进尺,李胜利的脸就沉了下来,肖老虎的戾气难消,不是一两年可以化解的。 李胜利自然不会惯着他,由着他的脾气做事。 “咱们不是土匪,也不是强人,杀人越货的勾当,不准干! 这是底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肖虎,心里要有敬畏。 别以为人跟畜生一样,不听话就要杀,你杀的过来吗? 等你娘的情况稳定了,跟我去洼里,你自小练武,我传你正骨手法。” 如今的拳脚,除非从军、做警察,不然只能作为自保的手艺。 肖虎以后的饭辙,李胜利给他规划的做生意只是其中的一项。 风雨难测,正经学拳脚的,对人体骨骼的了解,不下于骨伤科的中医,稍微学一下又是一门手艺。 李胜利的想法虽好,但肖虎却直接开口拒绝了。 “小叔,我们家顶的是八卦传承,不做正骨、跌打、卖大力丸的营生,这是祖训,不能违背。 中医倒是可以学一下,我也想学。” 肖虎的话,李胜利也没法接了,学中医比学拳要难的多,入门就不易,更别说精通了。 肖虎想学中医内科的目的,李胜利很清楚,这跟以前以后的许多医学生一样,无非是想让家人避免病痛。 古往今来,许多的大医家,就是以驱除家人的病痛为初心,终成一代大医的。 肖虎的资质,只能以后再看了,瞧了瞧肖虎,再看了看肖凤。 李胜利也没敢应下肖虎,他家妹子的眼神不怎么对,他可不想小小年纪,就拽上一个拖油瓶。 “我老娘不待见你,回吧,等机会合适,咱们再改善关系。 记住,弟弟妹妹要照顾好,在你那的钱随便花,但不要大手大脚,这段时间不要给家里招灾惹祸。 街面上的事情,我也不许你管。 肖凤,这段时间我要去洼里,一早一晚替我看好你二哥。” 自家老娘韩金花是个明事理的,肖虎做事不计后果,肯定是不受待见的货色。 至于肖凤,那妹子眼里的神色不对,李胜利更是不想招惹,两人差着辈分呢,他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叔儿,我娘让我教你学拳,您的谢师礼都上了,不教就是我们家失信,没法立足的。 我让小妹看着二哥,我跟您去洼里的赵叔家。” 肖凤在李胜利面前耍心眼,显然是不够看的,后世的患者六精八怪的多了。 李胜利不用去专门的学习,每天迎来送往、耳濡目染,手艺不涨,心眼也会跟着涨的。 没有搭理肖凤,李胜利摆了摆手,就回了四合院。 “哥,你得给我说和说和。” 见小叔不搭理自己,肖凤勉强的笑了一下,只能求助于二哥了。 “妹子,小叔的阴险你刚刚可是看过了吧? 他明知道谢公子会追上他,也明知道我会出手,所以才急匆匆的进的院子。 就是没有院里那傻货,我也不会把谢公子栽进去的,他这一来一去,谢公子就成了他掌中的玩物。 小叔玩人可是有一套的,还有,你跟他差着辈分呢! 你想遂了心意,用强吧,小叔一定会就范的。 但你最好等两年,小叔的体格不成,也是饿的久了,你现在下手,就是害人了。 记住了,这事儿成不成,打死也不能说。 成了,你得离着他远点;不成,你还得离着他远点。 咱们家有传承,小叔那边也一样有传承,屋里的脏事儿、烂事儿不出家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经验,别害人害己。 其实小叔也不是那样的人,你最好熄了心中的杂念,做个好姑娘。” 大妹的事儿,是肖家老娘做主的,肖虎虽说不认同,但也知道这是老娘张英报恩的方式。 老娘发了话,不认同也得帮着大妹出主意,江湖传承恩怨分明,老娘这是觉着大恩难报,才出此下策。 肖虎是有手艺混江湖的,不是傻柱那样心术有缺的蠢货。 虽然受老爹压制,没能带着家里过上好日子,但肖虎的心机手段可不缺。 李胜利的一些想法,自家老娘、大妹的想法,他都清楚的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第102章 运动员(上) 第102章运动员(上) “哥,家里没有小叔照应会是啥样? 没有小叔,我将来嫁人都会被挑三拣四。 娘说的才对,跟着小叔才能领略人间繁华冷暖,既然没有小叔,我会被挑三拣四,不如跟着他看看人间。” 给了二哥肖虎答复,肖凤转头就走。 老娘病故、老爹饿死、大哥从军、二哥破家、三哥辍学、姐妹凄凉,这就是肖虎的老娘,好转之后,给家里孩子留的话。 这是想让他们感念李胜利的恩情,大恩难报,所以被柳爷蛊惑的肖凤,起了个头,张英那边就说服了肖长弓,不管这个女儿的事儿了。 肖家兄妹走了,偷嘴回来的李胜利,没好好吃饭,却让老娘韩金花有些担忧。 “胜利,你就不要早起了,这两天忙,多歇一下。” 人累极了就吃不下饭,当年李胜利的爷爷就是这么没的。 饿极了也是一样,李胜利姥爷是生生饿没的,只为了给家里多省一些口粮。 经历过困难时期的韩金花,对于吃饭很在乎,一顿能有一个窝头人就没事,也是在那些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家里的伙食刚刚有所改善,大儿子李胜利就不好好吃饭,要么是累的,要么就是之前饿的。 对此,韩金花很在意,专门捞了两段羊肠,用热水涮了好几遍,看着儿子吃下去,心里这才稍稍安稳。 “妈,我没事,早晨饿了,在板桥胡同肖家,喝了两碗稀饭才回来的。” 偷嘴的事儿,打死也不能说给老娘,一旦说了,挨打是肯定的,这不是花钱的事儿,而是人性不成。 在老娘的关爱下,吃撑了的李胜利,也没出门,找出纸笔,就在弟弟李建设的书桌上开始编写属于自己的正骨八法。 字数不多,但需要斟酌的地方多,统哥给的那些经验,可以直接写在上面。 但后世的一些经验,该怎么写,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还要写的简洁易懂,就需要好好斟酌了。 二十分钟写出统哥给的经验,自己的经验,李胜利整整写了一上午,才堪堪有那么点言简意赅的味道。 看着用铅笔写在废本子背面的正骨八法,李胜利也是感触良多。 能将治病脉络信手拈来的董师,所学之渊博令李胜利侧目。 在骨伤一科,之前李胜利还有些沾沾自喜,觉着自己占了时代的优势。 现在结合统哥的正骨八法,写出一个简化版的,他才知道想要信手拈来,到底有多难。 薄薄的一册正骨心法,足够让人琢磨一辈子了,先辈的智慧结晶,想要传承、精简、规范化,难如登天。 因为大儿子趴在桌上写了一上午,又因为他早饭没有吃好。 本该凑合一顿的韩金花,特意给大儿子李胜利炖了一大碗羊杂白菜汤,碗里的羊杂,都是涮了几遍的。 上菜的时候,韩金花尝过,汤味咸淡适口,羊杂的油膻味,隔着饭桌就能闻到。 “胜利,吃饭了……” 听到老娘喊饭,李胜利当即放下思绪,就出了南屋,看着桌上的白菜汤,两合面馒头,他不禁有些动容。 因为老妈韩金花面前摆的是一个窝头,一根咸菜条。 有了这份拳拳之爱,哪怕思想不是原来的李胜利,他也要认下这份母子情的。 因为只有母子二人,李胜利也就给老娘放了一点消息。 “娘,上次的卖估衣,赚了六七百,三家分,一家还有二百呢! 旧衣服在农村供不应求,家里的钱你放心的花,一定要吃饱吃好。 等通县的小舅来了,就让他留在城里,您不是说他得了姥爷的真传吗? 正好做一做卖估衣的营生,攒点家底,也好给我娶个舅妈。 我们卖估衣的时候,多半会带些粮食出来,虽说只是粗粮、杂粮,但管够!” 听到大儿子漏的消息,韩金花跟当初的海爷一样,不喜反忧。 投机倒把是罪,一把就赚李老爹两年的工资,在韩金花看来就是该枪毙的大罪。 现在不是吃不上饭的时候,为了口吃的不至于玩命。 至于老家的弟弟,不着调的光棍汉,即便是亲姐姐,在条件有限的前提下,也是不想招惹的。 “胜利,钱够花就得了,家里传家的金饼子有了,房子也有了,你也有了营生。 咱们安安稳稳的来,别去玩命。 至于伱小舅,那就是个不着调的玩意儿,比傻柱都浑,一天天靠着卖估衣的本事骗吃骗喝。 咱们家刚刚有了起色,别让他给败了,作践就尽着他一个光棍作践吧,你可别招惹他。” 对于老娘的说法,李胜利只有面上的赞成,洼里懒汉家的张定邦,他都敢使唤,跟傻柱差不多的光棍汉,还会骗吃骗喝,妥妥的买卖人呐。 只要小舅的人性不是太次,照顾自家血脉,总比照顾外人来的舒服。 “妈,小舅人性咋样,只要过得去,不是丧良心的那种,你就留他一下。 不成咱家这卖估衣的份子就给他了,您不是说不让我玩命吗? 让我小舅去咋样,还有就是大爷一家,如果真是困难,咱们就接济一下。 自家人才可靠嘛!” 听了大儿子的说法,韩金花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言语了,儿子算不错,有情有义,这就好。 见老娘要吃窝头,李胜利将盘子里的两合面馒头推了一下,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窝头。 “妈,一家人要有福同享,您吃菜。” 母子俩的一餐午饭,吃的韩金花没有一丝火气,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她的心里很是熨帖。 吃完了饭,不等韩金花刷碗,四合院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熄火的声响。 现在的汽车,发动跟熄火,都是抖个不停,零件稍微松垮一点,启动跟停车时候的声响就惹人羡慕了。 “胜利,出来一趟,厂里李副厂长来了。” 听到李老爹高了八度的声音,想到李副厂长那个坏家伙,李胜利赶紧起身,将屋里的废旧作业本揣在了兜里。 与陆军总院相比,轧钢厂这个公家单位,更适合出正骨八法的小册子。 而投机者李副厂长李怀德,也是最好的推广人选。 以后十年,屹立潮头的投机者,还有比李怀德更好的人选吗? “妈,去找居委会的赵主任,速度快点,我拖一拖李副厂长。 咱们家今天可要在居委会露脸了。” 为了传承,柳爷能拖着六十多的老迈身躯,喊自己一声‘小爷’。 同样是为了传承,别说是跟李怀德这个投机者合作了,即便做一些阴私的缺德事儿,李胜利也不会眨眼的。 因为他身后有大旗,大旗上面写着‘中医’两个字。 这既是医家的传承,也是千年文明智慧的传递,有了这些传承,才能有服饰之美、礼仪之大。 能说服自己就是合理,除了大旗之外,对自家而言还有大利,大义大利兼顾,为保传承不失,为保荣华富贵,玩命也是可以的。 嘱咐完了老妈,李胜利疾步走到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 才缓缓的推开房门,迈着四方步,慢慢的走进了前院。 站在外院门口的李老爹,一看大儿子不紧不慢,刚要开口,后边就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小伙子很沉稳,不错!” 先看到一身藏青中山装的背头中年人,再听到他沉稳的声音,李胜利这才脚步稍快,走到了前院门口。 “李副厂长亲自来了,您这么体恤下情的好厂长,真是不多见,您时刻都把工人的利益放在了心上。” 李胜利的话,让李怀德听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是运动会上的健儿啊! 与普通百姓相比,中层,早就开始参加运动会了,谨言慎行者有之,仗义执言者有之,投机取巧者自然也有。 李怀德就是里面投机取巧的人,今天锻造车间的主任,报上了职工医疗互助点的事,他就闻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一个互助,一个医疗点,就是站在了潮头,有丝丝海风的味道在里面。 中午过来,李怀德也是有谋划的,这样既不扎眼,又可以进行深度操作,中午过来就是宣传的重点。 “李胜利同志,初中毕业心中就有豪情壮志,敢于孤胆下乡,为群众服务,很高的觉悟啊! 有没有到轧钢厂医院,深造一下的想法,这样更利于你服务群众。 我们的厂医院,也是中西医团结、兼顾的,你学的中医,也可以在厂医院深造,咱们的医院,是学习行医两不误。” 见李怀德开始在运动场上驰骋,以前听过一些往事的李胜利,也仿佛听到了‘各就位预备’的声响。 “厂长,乡下的农民兄弟苦啊! 不仅缺医少药,而且医疗知识也不普及。 我是跟师的学徒,想要在这里借花献佛,请厂长帮一帮乡下的群众。 我师承四九城柳家医脉,我们的传承之中,有一册简略的正骨心法,名曰:‘正骨八法’,最是适合普及之用。 我虽说是刚刚入门,不算是正式的学徒,但还是得师门传授了正骨八法。 昨晚跟我父亲商议,我父亲建议我献出师门传承,这与献方献药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正好今天厂长来了,您看能否全我师门的拳拳心意呢?” 听完李胜利说的,李怀德就知道,两人走的路一样,但又不是一条路。 有些惋惜的看了李胜利一眼,李怀德也没就正骨八法发表意见,而是不断扫视着前院。 “听你父亲的工友说,你的手法不错,只是互助点的地方有点小。 厂里的易师傅也说了,院里空着一处倒座房,我去后勤问过,倒座房的产权,在厂里的房管科。 我常年久坐,腰上也不怎么舒服,今天我是来替厂里的工友试试你手艺的。” 作为运动员,首要的一点就是有本事、有素质,屁都没有,就有一张好嘴的多了去了。 能说会道的只能呐喊,想要摇旗,首先得能扛得起那杆大旗。 有扛旗的本事,还要能说会道,才是李怀德要选的人,靠坑蒙拐骗混事,还是找凉快的地方歇着吧,别出来害人害己。 第103章 运动员(下) 第103章运动员(下) “厂长,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药酒。” 将门房的钥匙递给一直跟着的李老爹,李胜利告罪了一声,就回了正屋,拿出了给李老爹买的药酒。 正骨按摩,就是李胜利的本业,虽说对李怀德多少有些溜须拍马,但为了传承,这才哪到哪? 跟李怀德的关系,现在也就到这了,进厂医院深造,成了医学生,那就失去了先进的本质。 从一个什么不懂的初中生,慢慢自学中医正骨,到带领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学习,共同造福乡村。 这样的经历才能站在时代的潮头,也才能成为风雨之中,岿然不动的顽石一块。 听了李怀德的忽悠,进了轧钢厂的医院,那李胜利就会成为李主任的一张奖状,很快就会成为摆设。 等中医遇到第一波冲击的时候,他这个摆设,又能为李怀德提供一个割人头的机会,结局好不凄惨。 想到一些老前辈嘴里说的全民都是运动员,人人都有好觉悟,李胜利不得不提前适应一下运动员的技能。 这样的技能,可是以后的立身之本,不然就会被风雨打透,甚至于被雨打风吹去。 进了门房,让李怀德在罗汉床上趴好,轧钢厂的李副厂长应该是正经的处级,弄不好还是个副厅。 与一些人的朴实不同,李怀德是有体面的,李胜利自然不能让他光着膀子接受治疗。 解开中山装下摆的衣扣,抽出扎在腰里的白衬衫,就是留给李怀德的体面。 李怀德也不愧是个带着级别的运动员,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很严谨,有些一丝不苟的模样。 当然这在李胜利看来,就是道貌岸然罢了。 两人能不能合作,还得看李胜利的手艺,水准在李怀德的预估之上,合作就成功了。 拍不好这匹投机的野马,那合作就没法达成了,能得到的只是轧钢厂李副厂长的一番勉励。 双手擦了跌打酒,李胜利用了八法之中的四法,推拿按摩,对稍微有点腰肌劳损的李副厂长进行治疗。 过了李胜利的鬼手之后,未来的李主任,自然是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胜利同志,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手法?” 仔细的体察了一遍自己的情况,李胜利的手法着实不错,李怀德甚至略微找到了一些年轻时的感觉。 “正是! 这是八法之中的后四法,专门针对日常中的一些抻拉伤,也很适合没有基础的新手学习。 厂长只是劳于案牍,不太吝惜自身,不能为了服务工友不顾自己的健康啊! 厂长,近期最好喝一点同仁堂的史国公酒,那样可以很大的缓解疲劳。 如果可以,尽量弄上几副虎骨,我可以为厂长泡一些虎骨酒,有扶阳壮骨的功效。” 看着侃侃而谈的李胜利,李怀德眼里的惋惜更多了一些。 这是一个很好的打手,可惜没能走在一路,听着虎骨酒的功效,感受着轻松的身体,老运动员自然明白李胜利说的是什么。 “胜利同志,需要整副的虎骨吗?” 虎骨,对于别人而言,是珍稀的药材,但对李怀德而言,却是捎带手的东西。 轧钢厂跟东北有业务往来,别说他一个副厂长了,就是跑东北线的工人,都经常弄一些虎骨、豹骨回来。 “厂长先试一下史国公酒,那是减了虎骨用量的,有效果的话,厂长再考虑一下虎骨酒或是丸药。 虎骨、虎骨,自然是整副的才有功效,而且越多越好,虎骨要经过炮制才会有效。 各门传承有各自的配方,我学习的柳家传承,有一秘技,专门用于炮制虎骨,可集数副虎骨之功效于一炉。 柳家传承配药,虎骨越多越好。 一两副虎骨只能泡酒,十几副就能做秘制丸药了,功效可使八十老翁壮如少年。” 扯淡,云山雾罩的没法证实,也是中医的妙用之一。 中医多出‘神医’原因就在这里,柳爷那等货色,只要操作得当,也可以的。 一剂甘草汤,加上大白片,专治感冒咳嗽,功效立等可见,傍晚用药入夜发汗,几乎是放之四海皆准。 用这样的疗效做神医,由不得患者不信。 柳爷那边有秘方,只要李怀德敢弄虎骨,李胜利就敢给他秘药。 至于是损剂还是补益剂,对李胜利来说无所谓,对李怀德而言更是无所谓。 过把瘾就死,大把的人愿意抢着上的。 两人一个介绍药剂,一个打听药效,不等边上的人听明白,两个运动员之间的交流,就完事儿了。 看着颇合心意的李胜利,李怀德也不纠结于他的运动技能。 许多人都会,只是没有合适的场地,也抓不住合适的机会。 他李怀德能抓住,眼前的小年轻也能抓住,既然抓不住小年轻,抓他爹也一样有作用的。 “胜利,小小年纪,学习的能力跟学习动力,真是没的说。 看到轧钢厂子弟朝气蓬勃的样子,我们这些冲锋在前的,就更有动力了。 老李,你这腰伤也好了,也该加加担子了,进厂十几年,虽说技工等级没涨,但这是实际条件所限。 六级朝上的锻工能力,不能在轧机前浪费了,带一带徒弟,传授一下一线的经验,你也要抓紧做起啊! 我们这些冲在前面的老同志,也不能只埋头猛冲,伱家胜利说的多好,经验的传承还是要大力推进的。” 收到李怀德的预付款,李胜利抿嘴轻笑,组织了一下,也开始了投桃报李。 既然他说了是互助点,一个点对轧钢厂而言还是太少,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需要的是以点带面。 推广,李怀德这样的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只是没有专业知识,先下来考察一下。 “厂长,我们先在九十五号院做个试点,我这边还兼着京郊洼里村的驻点医生。 不妨让厂医院的人,平时在这边照看一下,不仅是工友们,家属们也可以互帮互助的。 我们这个医疗点的作用,一是解决一些日常的骨伤抻拉伤,再一点也可以给工友及家属们,做一下免费的身体检查。 厂里标语说防患于未然,中医传承说上医治未病,不正是殊途同归吗?” 听完李胜利的说法,李怀德的心里也有了脉络,这可是邀买人心的大好事。 他在厂里,靠的是中层遏制高层的路子,如果再能笼络住一部分工人的心,那他在轧钢厂的路子也就宽了。 再看了一眼小小年纪,就见解不凡的李胜利,这小子真好,要是自己当年跟他一样早熟,成就不止于此。 “嗯,既然是试点,咱们就宽松一些,倒座房在院子里,需要有人管理,老李,你这第一个担子,就是看好咱们的医疗点。 回头去后勤那边找房管科的,把房子落下来,公家不好在家属区占地盘、挂牌子。 咱们就以工会互助的名义进行,也不要让厂医院的参与进来。 胜利不是有正骨八法吗? 咱们是敢于攻坚、无所畏惧的工人,就从工人里选一些年轻的,咱们自学成才!” 定好了调子,李怀德还要看结果的,虽说做事要高调,但根基一定要稳。 在厂医院之外,再设医疗机构,这是需要上面审批的,无论什么事,一旦需要审批了,麻烦不说。 参与的人员也多,后勤主导,打着工会的名义,这些基本都是李怀德的直管,这样肉就烂在一个锅里了。 “还是厂长稳妥,我们这些年轻人难免冒进,还是需要厂长来掌舵的。” 轻轻拍了一记,李胜利就跟上了李怀德的脚步,打开倒座房的门,四处查看了一下。 四合院的倒座房,建筑质量算是很不错的,只是窗子开的有点小,采光不怎么样。 “老李,申请过几天再打,咱们这是工人的互助点,不能这么暗沉沉的。 先让厂工程科的人,来把靠街的窗子收拾一下,大玻璃就不错,亮堂堂的看着就积极向上。 小李学的是中医吧? 咱们再放一些药柜,让厂医院拨些中药,咱们是大厂,气势要足。 厂里一些积存的旧家具,也要用起来,勤俭节约不忘本,也是我们工人的好品质。” 听着李怀德年后就要变换口风的说辞,李胜利报以微笑。 年后起风的时候,说不准还能从轧钢厂捞一批旧家具呢。 见屋外来了居委会的赵主任,李胜利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新的想法。 “厂长,前段时间,居委会还想将原来供销社的夹道仓库借给我呢,只是地儿太大用不上。 我想咱们的医疗点,还是要以艰苦朴素为主的,毕竟是工友们之间的互助点。 发展起来,自然是由弱到强才好,厂里拨发的家具,不妨先放在居委会借的夹道仓库里。 咱们这边看形势,再添家具。” 作为主管后勤的副厂长,李怀德自然要跟街道办、居委会打交道,跟老油子赵主任对了一个眼神。 他也就知道事情属实了,这事儿他还是有点想差了,李胜利这小年轻,脑子转的就是快,真是不错的年轻人。 “说的好,咱们就是要有这种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精神。 老李,该去房管科就去房管科,我记着宣传科的放映员许大茂也住在这个院里。 让他去科里申请一台照相机,互助点发展的点点滴滴,咱们都要有影像的记录,这样还是比较直观的。” 重新定了调子,李怀德一点也不尴尬,丢下李家父子,就跟居委会的赵主任聊在了一起。 作为万人大厂的副厂长,自然是居委会巴结的对象,见两人谈的逐渐深入。 李胜利这才走到李老爹的跟前,说道: “爸,房管科不要去,许大茂的事儿也不要管。 那是领导要吩咐的,你只管待在车间听喝就好。 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李厂长一力操办的。 问经过你只管说不知道好了,对谁都是这套说辞。” 万人的部属大厂,中高层之间的倾轧犹如战场一般,李老爹没有这样的经验,容易被人套话。 李胜利给他的应对也简单,无非一问三不知,憨实一点,谁也说不出什么怪话的。 “成,这次爹听儿子的!” 第104章 十页传法(上) 第104章十页传法(上) 见老爹是个听劝的,李胜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怕老爹不知轻重,胡吹乱聊,打乱了李怀德的计划。 做工具人要有工具人的觉悟,不管是油嘴滑舌还是大肆宣扬,都不是李老爹所擅长的。 既然之前是老老实实的工人,以后一样是老老实实的工人,做人要低调。 李老爹越是憨实,越是笨嘴拙腮,对李怀德而言越是好用。 做领导的,偶尔遇上李胜利这样的还成,要是天天在侧,嘴里主意不断。 那就成了彰显领导水平低的参照物,能有好结果,也算是领导瞎了眼。 不言不语,用的时候随意用,不用的时候丢一边,夜壶一样的人物,才是领导们真正趁手的工具人。 时间越长,习惯越长,这样的人越是好用,不用言语,自然就有领导给你铺就的上升之路。 没了趁手的夜壶,领导也不会舒服的。 李胜利的比喻虽说不怎么恰当,但实情如此,以前以后都是一样的。 替领导冲锋在前的,那是弃子,当盾牌防弹衣用的,领导都需要有人挡在前面的争斗,冲锋在前的能全身而退,领导就没什么用了。 想要安稳,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夜壶来的闲暇舒适。 “胜利,这些都是书上说的,给我也找一本,这不要进步了吗? 乍听这个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个准成,多看书说不准心里还能安稳点。” 听到李老爹扭捏的野心,李胜利却有些挠头,能在各种圈子里摸爬滚打的,要么是天赋异禀,像他这样的。 要么就是混的长了,经验老道浑身冒油。 像李老爹这样的,想要不断进步,学习是正统的路子,但耗时很长,以李老爹的岁数,怕学会了也只能当传家宝了。 还有一条,就是踩着人往上爬,这段时间倒是正好,李老爹要是心黑一点,将来未必不能做个副主任。 只是这种祭人的手段后患也大,平头老百姓出身的李老爹,未必能接受得了这种残酷。 至于再有一条,就很简单了,还是做夜壶,只要不跳脱不炸刺,李胜利觉着,李老爹跟着李怀德混上十年,退休的时候,应该能得到级别的。 “爸,就听我的吧,以后问正事就是不说话,就当听喝的。 该做的事,领导让做就去做,不该做的事儿,兹当咱们脑子笨,听不明白领导的安排。 有些解决不了的事,问问我,看书没用。 你就好好的跟工友们抽烟、喝酒、吹牛,在厂里有李厂长看着你,绝对错不了的。” 李老爹的岁数在这,虽说他比二大爷年轻不少,但也算是一代人,都到这岁数了再胡乱蹦跶,没什么意思。 蹦上去又能怎么样,除了将来被清算,也不会让李家的孩子成为二代的,没有前景,何苦去蹦跶? “嗯,就听伱的了。” 今天,看到好大儿能跟李副厂长侃侃而谈,确实刷新了李老爹的世界观。 儿子的本事不错,许多话,李老爹都听不明白,但李副厂长频频点头,显然是认可了儿子的能力。 既然李副厂长都点了头,那好大儿做的事、说的话就是对的。 李老爹的学识、眼界,也就在那了,至于儿子的本事从何而来,不过是娘生爹养、祖宗福泽而已。 这边李家父子对完了茬口,李怀德那边跟赵主任也达成了一致。 李怀德只要能从居委会的地面上得到好处,那赵主任这边,不用提什么具体的要求。 轧钢厂可以支援的,不用居委会开口,李副厂长就会送来。 不能支援的,就是开了口,也有政策、法规约束的,轧钢厂跟居委会都是公家的,私人脉络的拓展,才跟现在的环境应景。 “胜利,你的正骨八法,能不能拿出来,这个咱们还得谨慎一下,就算不送到医学院、中医研究院。 也得让厂医院那边看一看的。” 能做到万人大厂的副厂长,李怀德也不是废物。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人情练达、行事谨慎,只是基础要求。 正骨八法能不能用,李胜利说了不算,李怀德说了也不算,厂医院的人说了才算。 即使将来出了事,也有厂医院背锅不是? 将兜里的废本子拿出来,李胜利也没有直接交给李怀德,而是翻出一张空白页,写了两句话。 出自乡野、普惠工农、摒弃糟粕、传承精华。 柳氏医派传人,乡野游医柳仲纶。 李胜利写的时候,李怀德上前看了一眼,不冲别的,头一句,就让正骨八法值得刊印了。 这话写的多有运动风,里面肯定还有深意,医学是李怀德不怎么了解的领域,只能回去问一下了。 第二句的乡野游医,应该也有深意,看了看俯身写字的李胜利,再看了看一脸憨实的李老爹,李怀德不由得再次点头。 这父子俩,老的沉稳,小的锐疾,可惜小的不能为他所用,冲锋在前。 “厂长,这就是我师门传的正骨八法。 典籍不在了,只是口口相传,家里条件有限,本子破旧了一些,但写的东西还是值得一看的。” 接过李胜利的废本子,李怀德眼前又是一亮,这小子成啊。 事事都算在了前面,李怀德可不相信,堂堂轧钢厂的工人家庭,连张好纸都买不起。 一个月三十多的工资,都买不起孩子学习的纸本,那一个工分一毛二的农村,就别活了。 将手里的废本子,捋平整了折好,郑重的装进中山服的侧兜里,李怀德扫了一下倒座房说道: “出身艰苦、心怀百姓、尊师重道、传承中医。 老李,你家的孩子不错,是个有大前途的。” 听李怀德憋出这么两句,李胜利也怕这货没蛋牵着,万一想上天了,再把他自己憋出来的题词给写在册子上。 那明年之后可就热闹了。 “厂长,尊师重道、传承中医这话太大,恐怕是谈不上的,咱们还是说出身艰苦、普惠工农吧!” 李胜利的提醒,让李怀德眉头一挑,小孩子说话有深意,这一节他要记住了,回去再想一下。 看看话错在了哪里。 看也看了、说也说了,李怀德走之前,又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钢笔。 “咱们厂的子弟,不能连枝钢笔也没有,这是以前收缴的派克金笔,咱们是工农子弟,取其精华还是要的。” 李胜利接过李怀德递来的金笔,直接就揣在了兜里。 你给领导的东西他可以当面看一下,领导给你的东西,就没必要当面看了,好与不好都是领导的心意。 你不能用大嘴巴子对待领导的一片好心不是? 看着李老爹跟李怀德上了门外的吉普车,听着吉普车‘叮叮当当’发动远走,李胜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小李,你放心,知道夹道仓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现在供销社那边也不知道仓库归了谁。 这事儿只要你们家不提,过个年半载的,人们也就忘了。 等我再去街道办,找王主任开个证明材料,仓库的用途,就写医疗点所需,拨付给你使用。” 轧钢厂的大人物走了,赵主任自然要给以前的事做好了背书。 现在一证两院的房子,不仅牵扯到了青年下乡,还牵扯到了企业与地方的共建。 许多补充性的证明,赵主任必须给李胜利开好,不然有人查起来,这口黑锅还得扣在居委会的头上。 当时将房产一遭推给李家,居委会这边觉得有街道办的王主任出面,已经算是完备了。 可居委会的赵三妮主任,没想到李家大小子这么能折腾,这下又有的忙了。 “主任,封巷子的事先不着急,轧钢厂那边可能会派汽车来,等东西卸完,咱们再封巷子吧……”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修炼明显差点意思的赵三妮,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封巷子? 那是宽度四米半的小街好不好,绕着半个供销社的小街,顶一块宅基地妥妥的有富裕。 而且整条小街,都是用立着的城砖铺就的,单是铺就小街的城砖,就够建造两座房子了。 这一下全归了李家,之前赵三妮的心里还多少有些不忿,以为李家就知道占便宜。 现在看来,李家的大小子还是很有章程的,现在又跟轧钢厂联系上了。 封上小街,隔绝视线,居委会应该想在前面的。 “好,就按你说的来,街道那边,前两年拆的有扇封了铁板的大铁门,我帮你去要来。 就当是改房证的补充了。 小李,有事先联系居委会,毕竟咱们的关系更近一些。 边上的那院子,居委会一块给你整修一下吧……” 李家大小子能折腾,有些被动的赵三妮,为了以后少找麻烦,只能提前打预防针了。 打完了预防针,赵三妮也不忘送上好处,居委会下属,还有一帮泥瓦匠,现在是冬闲的时候,正好让他们动一动。 “赵主任,给挖个旱厕就好,别太破费。” 居委会给的好处,李胜利也没有推让,太过冷傲也是不得人心的,一团和气才好。 反正居委会这边不会把边上的牲口院扒了重建,稍微改造一下,住着也方便。 “放心好了,居委会的泥瓦匠,都是做熟了的,知道怎么改。 我看夹道仓库里面就不用挖旱厕了吧……” 提起挖旱厕,赵三妮也多了个心眼,作为居委会的老人,她可是知道夹道仓库是怎么建成的。 四周开挖之后,底层跟四面,都砸了一米多厚的三合土,撑墙的地基,也都是三合土砸出来的。 当年拆城墙的人多,建那个夹道仓库的时候,还有老毛子的援助,虽说建好了不怎么好用,甚至于就没怎么用过。 但当年可是几百人在那干了三个多月,才建好的夹道仓库。 南锣的供销社,还是靠着这帮人建起来的,偌大的供销社,半个多月就有了框架。 要说建筑质量跟花费的工本,城墙可能都不如对面的夹道仓库。 “那不用,里面就没法住人,不要旱厕。” 赵三妮就是想进夹道仓库挖旱厕,李胜利也不会同意的。 那边越少人知道越好,让居委会的帮着整修牲口院,李胜利就是想着可以转移视线。 没事找事儿在那边挖个旱厕,那是怕院里人不知道李家得了两处大院子。 第105章 十页传法(中) 第105章十页传法(中) 送走了脸上带着烟火气的赵三妮主任,李胜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这下好了,有人去背一证两院的黑锅,到时候就是有人要追查,李胜利大可以一推六二五,当做一个受害者。 “胜利,居委会的都是油子,别太刁难她们,差不多就成。 你看我是不是送只兔子给赵三妮?” 见李胜利对着赵三妮的身影发笑,韩金花以为儿子要报复居委会的,所以就出言提醒了一下。 “当然得送,悄默声的去,别让人给瞧见了。 我估摸她还会来,妈,您准备好了,让她自己拿回去最好。 我再去写点东西了……” 给了老妈提点,李胜利也不搂着了,既然没人怀疑他的早熟,搂着,一点作用也没有。 “别累着了,晚上你爸的工友还来,不成你就睡一觉。” 老妈韩金花的话,等于没说,现在李胜利根本没工夫睡觉。 托着柳爷的名字,将正骨八法送给了李怀德,这事的主家儿,还不知道消息呢。 李胜利需要写的还是正骨八法,拿出李怀德给的老式花杆金笔,李胜利落笔之后,却没有墨迹。 打开一看,里面连滴墨水都没有,完全是李副厂长身上的摆设。 想了想之后,他也就清楚不带墨水的原因了,这玩意儿得常年插在兜里,万一漏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一般能插的起钢笔的货色,这笔多半都是装饰品,真正实用的钢笔,可能是揣在侧兜里。 依旧是铅笔废本,李胜利凭着印象将自己的正骨八法写在上面。 大体检查了一下,跟上一份大差不差之后,才揣进了兜里。 跟老妈韩金花打了招呼之后,李胜利才溜达着去了芝麻胡同。 依旧是敲门环叫门,听到铃声进院,柳爷正在院里绕桩,看他轻快的脚步,腿上的伤这是好的差不多了。 “小子等等我,多少年不练了,步法有些生疏了。 昨晚睡的前胸后背发凉,这是老家们想我了,但有了伱,柳爷还不能早早的去见老家儿,能挨一天是一天。” 与肖家的兄弟姐妹练功不开口不同,绕桩的柳爷跟个话痨一样,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倒是一点没有气喘。 “多半是乍一回来不适应了,就瞅您老这气口,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的。” 李胜利说这话,倒不是恭维柳爷,与洼里的海爷相比,柳爷的气息要好的多。 这多半跟他一生不事劳作有关,又是医家传人,虽说不怎么会诊脉,但养生的手艺应该是不少的。 “要不说您是小爷呢! 这话说的,让人腔子里泛着暖意。 啥事儿,我绕桩几十年了,不耽误说话。” 不说三十年,能再活二十年,柳爷就觉得大赚了。 以李胜利的天资,不要二十年,十五六年应该就能出师,如果途中有名师指点,一半的时间就够。 虽说挨不到李胜利成名成家,但柳爷觉得自己应该能看到自家传承人艺成的那一天。 对于医家而言,艺成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成名成家,可谓是凶险遍布的。 想要成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治平大疫,大疫,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东西。 古往今来,多少医家传人不等平复大疫,自己就倒在了前头? 这是数不胜数的,一家医派,全撂在了大疫里,也不是什么奇闻轶事。 不成大家就成黄土。 医家的成名之路,跟将军不同,将军成名踩的是人家的枯骨,医家是踩着自己的坟茔在成名成家的路上奔走。 “之前不是说了正骨八法的事儿吗? 册子我写好了,您给……” 李胜利说完,柳爷就顿住了步子,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李胜利,骂道: “艹! 我说老家怎么不朝不晌的来找我,原来根子出在了你孙子的身上。 爷,您可搂着点吧! 昨晚我爹、我爷、我几个同门叔伯,可都围着床看着我呢! 这就跟我当年被家里人,堵在八大胡同一个鸟样。 小爷,咱不看成吧? 直接烧给他们就好,您老行行好,我都这岁数了,哪曾想过,还有见着我爷的一天?” 见柳爷的反应有些激烈,李胜利也不犹豫,直接拿出了兜里的废本子。 “柳爷,已经递给轧钢厂的副厂长一份了,您瞧我写的这开篇成不成?” 柳爷都六十多了,凭嘴说服他可不容易,直接给他,就怕这老货真会烧给祖宗的。 李胜利点了一下轧钢厂,才将手里的废本子递给了柳爷,有了李怀德撑着,他不看也得看了。 “嚯…… 你这是不拿柳爷当人了,今晚老家再来,我让他们去找你。 啧…… 这开篇不错,苟苟丢丢的,还知道藏着掖着。 嗯,是正骨八法,这精炼度不错啊? 小子,我大概知道了,您这是领人入门不带后续,老家们觉得你藏活儿了。 再在后面加上医宗金鉴里的正骨心法,应该是个路子。 别说别的了,正好是下午了,我先誊写一遍,烧给老家看看再说。 我都这岁数了,可经不起我爷给我托梦。” 李胜利跟着柳爷进屋,见他从里屋拿出一摞黄竹纸,还有一个铜色的小罐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细细的水飞朱砂,看着柳爷用一个小碟子在调朱砂,李胜利有些疑惑的问道: “柳爷,朱砂辟邪,用朱砂给老家送信儿,是不是有些不敬啊?” 正在调朱砂墨的柳爷,听了李胜利的提醒,肩头一抖,转头说道: “无碍,这是中药水飞朱砂,老家们喜欢着呢!” 听着这扯淡说法,李胜利也不想干涉柳爷,这无非是个寄托,用什么东西无所谓的。 花了半个小时,看柳爷誊写完毕之后,焚了黄竹纸,又在没有什么供奉的条案上放了香炉,点了三支清香。 念念叨叨的做完法事,柳爷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李胜利说的不错,许多事只是个念想而已,自家传承人精炼的正骨八法,实在是不错。 有了这个足以告慰祖宗了,柳爷做梦,之前多半还是因为担忧,担忧李胜利写出的是害人的手法。 现在看来,自家的传承人在骨伤一科,已经算是登堂入室,坐的四平八稳了。 敢精炼医宗金鉴里面的正骨八法,报国寺的接骨梁,只怕也没这个本事。 “小爷,您托我的名字,这传法之恩,我老头就生受了?” 传法,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尊重的,李胜利算是自家的传承人,但贪天之功,柳爷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 不怕别人,就怕老家不忿继而托梦,万一带走了他,可就冤枉了。 “柳爷,这事儿正要跟您解释呢! 你上次说了风色不对,我也怕出事儿,就托了您的名字。 无非您都六十多了,年轻的时候,还夜夜宿在八大胡同。 我是后辈,还没娶媳妇呢! 这事儿就让您代劳了,万一有人清算您,咱爷俩现在把话说明白,您也不会找我托梦不是?” 听李胜利说的丧气,柳爷却面色一正,把他的玩笑话撇在了一边,这事倒是值得斟酌了。 “胜利,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不懂官面上的事情,你跟那谢公子别苗头,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清算我老头子,我还真不怕,虽说柳爷眠宿不得八大胡同了,但年轻时学的手艺可没全忘。 不怕死的就来!” 柳爷的问题,也是李胜利需要给他解释的,这一屋的传承,即便是学不了,他也不允许被付之一炬。 或是送去造纸厂被打成纸浆,为保护柳家这一门的传承,救死扶伤的李胜利,也不介意送走几个人。 与中医相比,想要毁坏传承的,李胜利完全可以不把他们当人。 这事儿也不用自己出手,肖虎就很不错,借机消消他的戾气,也算是做了一把心理医生。 这么想的话,肖长弓那边也不是不能试一下,至于说药方子,谁让他们想着毁传承的。 “柳爷,咱们这些典籍、手艺,总归是老物件了,从民国开始就有人不待见。 团结中医,差点就把中医团结成了西医,医家众多,总会良莠不齐的。 有事没事,这里有中医一脉的一家传承,这是先辈们的心血结晶。 让几个不肖子孙毁了,咱们可就要愧对祖宗,愧对后人喽…… 他们不怕死,咱们也不怕死,但我怕丢了传承,许多事咱们爷俩要做在前头。 人死不死,传承都要在!” 李胜利这个传承人的话,柳爷爱听,这才是一家医脉的传承人,传承大过天,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胜利,那几个徒子徒孙看来是留不得了,找机会下剂猛药,让他们去老家那边再学学心性也好。” 医家传承,心性是第一关,过不了心性这关,任你材质逆天,也不是医家传人。 柳爷出身医家,年轻的时候,还能夜夜眠宿八大胡同,好人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在洼里,李胜利也可以看的出这一点,赵彩霞那样的,在柳爷眼里,也就是夜壶般的物件。 柳爷蛊惑肖凤的事,李胜利还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没办法。 这老货就这人性,不去主动害人,已经算是收敛了。 现在谈及传承的接续,柳爷的人性也就真正显露了出来,别看对李胜利他是一口一个小爷。 宰起传承后人来,也是眼都不眨的。 中医要辨药,是药三分毒,别说是毒药了,就是人参也能害人的。 让一个中医,出一剂害人性命的药剂,不要太简单,依着脉象反着用药,吃药的不死也得半废。 “柳爷,咱们是中医的传承者,施药不准可以伤命,这是无法避免的,但绝对不能主动的用药害人。 这与传承相悖,救死扶伤,才是医者仁心。 那些人如果实在想乱了传承,还是埋了吧!” 柳爷对传承有偏执,李胜利也是一样。 害人不能用中医的手段,不然就是对传承的不敬。 真有人要断传承,玩命,李胜利也可以,但不能用中药害人。 “这话说的在理,用老鼠药吧! 活埋,出力太多,会闹出动静的。” 柳爷这话,就比较在理了,老鼠药不是中药,与传承无关,倒是能用。 第106章 十页传法(下) 第106章十页传法(下) “柳爷,这事儿倒是不急,咱们看看再说。 今天过来,我打算带您瞧瞧我那边的仓库。” 李胜利终究还是法治时代过来的人,别说杀人了,打人都会被讹掉裤子的年代,谁敢造次? 嘴炮一下他还是可以的,真正去弄死谁,出出主意还成,亲自操刀还是算了。 但柳爷不同,李胜利完全相信,两人只要说好,这老货转身就敢给人全家下老鼠药。 还有一个肖虎,也是差不多的物件,这两人是真敢做,李胜利也就沾了个真敢说。 想着未来的风雨交加,看着面前的老货,李胜利多少还是有些心安的。 在老李家,有老妈韩金花压着,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妈也得让忍着。 但在柳爷这边不同,作为柳家的传承人,柳爷真会为自己出去玩命的,别看这老货六十了。 但他是医家出身,真发了狂,后果难料。 “有这话你不早说,昨晚老家来了,我也想出去转转,又怕不看着传承,老家再来。 赶紧走着……” 做梦梦到了往昔的家人,柳爷的心里是落寞的,害怕自然也是害怕的,他怕现在走了,自家的传承人没了依靠。 至于他自己,柳爷则是无所谓的,一个老光棍,苦守着医家的传承不敢放手。 年老体衰不说,遇到李胜利之前,一直是吃不好的状态。 跟柳爷说的一样,他不是没钱,他是有钱不敢花。 柳家传承百余年,期间传承未曾断过,自然是有家底的,只是想要吃好,就要到鸽子市上转悠一下。 年老体衰的柳爷不敢去,怕被人盯上害了他,导致传承凋零。 传承丢不得、放不得,柳家的这个药房小院,实际上就是他的监狱。 至于为什么敢出去行医,就跟他不让李胜利随意进屋一样,屋里是有机关的。 一家医脉能在四九城传承百年以上,能接触到的三教九流太多了。 十多年之前还是乱世,能守住传承不失,要说柳爷没本事,那也是瞎话。 嘴上说着赶紧走,柳爷还是等李胜利进了院子,自己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两人才出了门。 跟着李胜利提着马灯,仔细看了供销社后面的夹道仓库,柳爷瞅了瞅自家的传承人,直接就跪在了仓库的院里,对着西南方磕了三个响头。 “柳爷,您可别吓我,是不是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刚刚出了黑漆漆的仓库,柳爷‘咵嚓’来这一出,着实吓了李胜利一大跳。 要不是手里的马灯值钱,他直接就得丢出去。 “滚蛋! 别瞎说话,我给老家儿磕头呢! 老家儿的坟茔,在西南方的药王谷,家里的几本温病论上都有地址图画,那就是四九城柳家医脉的祖坟。 我要是哪天睡回去,每逢清明、寒食,即便去不了祖茔,你也得朝着那个方向拜一拜。 读一读家里的温病论,你毕竟不是我柳家的子嗣,要防着老家们心有不甘,夜里找伱。” 听柳爷说的渗人,李胜利有心怼他几句,但想着柳家传承,也就作罢了。 前尘旧事,让柳爷担着好了,他又是朱砂,又是防备的,还接不住传承,柳家的老家儿对他的怨恨肯定比自己要大。 谁让这老货,直接浪荡的柳家无后呢! 两人出了夹道仓库,进了四合院,虽说李家老娘韩金花不待见柳爷。 但作为自家大儿子的师父,韩金花的礼道也没有落下。 柳爷正想跟李胜利聊一聊搬家的事,正屋的门,却被李老爹打开了。 “胜利,这是……” 见家里有生人,没见过柳爷的李老爹,直接开口问道。 “胜利的师父,柳爷!” 之前抓药拿药,都是韩金花在做,李老爹问起柳爷身份,她也就直接报了出来。 “哎呦,老哥哥,大恩人呀! 今晚别走了,咱们喝一点?” 在李老爹看来,自家的大儿子有这成就,靠的就是柳爷,他心里的激动见了柳爷真人,也就压不住了。 “别瞎咧咧,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有事? 说正事,柳爷跟胜利有事要谈呢!” 李老爹要上去攀交情,直接就被韩金花给拦住了。 坐在屋里的柳爷,是附近有名的老奸贼,自家的好大儿,也是奸猾的货色。 而自家男人,跟这俩一比,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瞎说场面话,会被柳爷那老奸贼看低的。 “胜利的书印出来了。” 说着李老爹从衣兜里,取出一本单薄的红皮小册子,伸手就递给了柳爷。 李老爹拿出的小册子,也吸引了李胜利的注意,这李怀德厉害啊! 这才回去多久,就印出了油印版的,看来这次的机会碰的恰到好处。 李怀德肯定有这方面的诉求,所以才中午赶来,回去就让人做出了油印版本。 蘸着唾沫,柳爷翻开多少有些粘连的小册子,仔细的看过之后,才看向了自家的传承人。 “胜利,十页纸不多,算是最薄的医书了吧? 但这东西,会有传法之功的。” 因为誊写了一遍,书上的内容,柳爷还有印象,他刚刚看的不是内容,而是柳家传承的延续。 接过柳爷手里的小册子,李胜利翻看了一下,黏连的地方,墨迹稍微有些模糊,但影响不大。 李老爹送回来的这本,明显就是李怀德让自己审稿的,大致看了看,排版都是按照正规书籍来的。 正式刊印出书的时候,大概也就这十页纸了。 “柳爷,不是会有传法之功。 而是会传遍大江南北,我认为,以后,不论中西医,只要有志于骨伤一科的,都会看一下这本小册子。 柳家医脉的这次十页传法,想必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柳家医脉的。 这册正骨八法,更适合烧给老家。” 李胜利的说法,只是让柳爷略微有些诧异,他是柳家唯一的子嗣,自然也希望自家传承人说的是真的。 可坏就坏在他是柳家子嗣,真正的一家医脉的后人,中医传法那是要有技术含量的。 哪怕就是汤头歌诀,也不是一般医家、医脉可以整理出来的。 李胜利的正骨八法,充其量就是教人学会一二三四五,这个是学的不少。 可教个一二三,柳家就名扬天下了,这牛逼让他吹的,柳爷都有些心向往之了。 “呵呵,还是胜利有想法。” 当着李家父母的面,柳爷不好太离谱,跟两人一起的时候那样说话,就怕惹了李家父母不喜。 如今李胜利是需要跪求的传承人,万一得罪了人家父母,丢了传承人,柳爷回去非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你这老头,眼皮子太浅……” 柳爷收住了自己的脾气,可这两天做事顺利的李胜利,却有些得意忘形。 结果,自然就乐极生悲了,韩金花的一个大脖溜子,就砸的他眼冒金星。 “混账东西,怎么跟柳爷说话呢?” 因为最近做了不少事,觉得不会再挨打的李胜利,有些诧异的看了老娘一眼。 看到老妈渐渐竖起的眉毛,李胜利立马就分清了大小王,当即就服了软。 “妈,说秃噜嘴了。 柳爷,咱们爷俩聊聊?” 有些话,李胜利也不想说给父母听,已过中年的父母还是有局限的,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说了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风雨将至,未来的十年对父母二人就是停滞的十年,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破坏原本平静的生活。 “别做那一瓶不满半瓶逛荡的货,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柳爷在四九城待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不如你一个毛头小子了? 眼皮子浅? 我看是你翘尾巴了,人狂天收,你才十七,做事要沉稳方能成大器。” 被认为见识有些浅薄的老妈点了一下,李胜利也有点幡然醒悟的意思。 他的狂是怎么来的,李胜利心里很清楚,不是因为洼里的卖估衣,也不是因为轧钢厂的十页传法。 而是因为他打压住了谢公子,如今四九城的顶流势力,也奈何不了他,才是他狂的原因。 现在的大院,也就是看上去凶猛,跟以后比,那是有云泥之别的。 如今子弟们手里有权无势,将来巩固他们权力的势力,却在李胜利的手里掌握着。 一个肖虎,就是一股势力,山神爷肖老虎,眼中有戾气,心中无敬畏。 无论是子弟还是他们的家长,他都是敢下手的。 作为柳家医脉子嗣的柳爷,也是李胜利的依靠之一。 别看这老货已经老迈了,就跟在他家里说的一样,弄剂药,他就可以害人,有了李胜利在侧,稍微建议一下,他可以害很多人。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李胜利口中医者不以药害人的说法,他自己都不信。 人都要死了,能坚持原则的可不多,就跟他给肖虎说的一样,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老娘的提点,让他看到了自己猖狂的原因,也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虽说肖虎随时能用,但用了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人家办他,他会报复。 肖虎办了人家,人家一样会报复的,他也一样挡不住。 “妈,我知道错了。 柳爷,上面有个626指示,专门指引年轻人下乡从医的,我去洼里就是按照这个指示来的。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说句不好听的,屁都不懂,行医,前期他们得害不少人呢! 咱们的十页法书,对这些狗屁不懂的青年人而言,不正是入门、立足之基吗? 正骨,再怎么说,也很少害命,复位不对,患者难免惨叫、暴怒,甚至于殴打医者。 通过正骨八法,可以让很多年轻人,认识到庸医害人的后果。 我们医脉的法书,不仅是在传法,还是在给这些年轻人敲响警钟。 让他们知道,在医界,庸医害人有罪,不学无术者有罪! 即便此时名声不显,但我柳氏医脉此举,经得起大潮的冲刷,以后必将是柳家传承的闪光点!” 被老妈点醒,李胜利也没跟柳爷私下聊,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对于正骨八法的预期。 小册子虽说只有十页,但可以作为许多下乡年轻人的依靠。 而且也能成为他们行医途中的戒尺,伤患们的反应,也会时刻敲打着这些年轻人不断精进。 “胜利,我柳氏一脉,能遇上你这个传承人,实乃三生有幸啊……” 第107章 传承 第107章传承 柳爷发完感慨之后,向着李家父母鞠了一躬。 惹得李家父母,忙不迭的上前搀扶。 “李家兄弟、弟妹,你家的胜利,以后就是我柳氏一脉的传承人了。 我柳家一脉,虽说凋零于困难时期,但也出过御医,出过四大名医。 民国时期,我柳家一脉最盛,乃是四九城各路显贵的座上宾。 到了现在,我柳家一脉虽无人才,但传承仍在。 胜利这个传承人,也是我们这一门的当家人。 打骂还是不要上身为好,这是我柳家的门面啊!” 听柳爷说到最后一句,李胜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老货,前面说的大气滂沱,就是为了让自己不挨揍,闲的!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娘韩金花的大脖溜子,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而且多少还有点督促的作用,因为老娘是个明事理的人。 “柳爷,我知道了,胜利姥爷以前是估衣行的二掌柜,传承的规矩,我知道一些,以后不会了。” 说起传承,韩金花也知道一些,作为掌柜的家里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他的脸面丢在地上。 不管是大掌柜还是二掌柜,面子丢了,说话就没了底气,手底下的伙计、徒弟也会不拿着当事儿。 看了一眼自家的好大儿,韩金花完全不会因为柳爷的说辞而生气。 一家一脉的传承人,听着就提气。 “弟妹真是明事理,我就在这里拜托了,我跟胜利还有秘事要谈,就避着二位了。” 说完,柳爷再鞠一躬,客气的出了正屋。 “胜利,柳爷是个孤老,这是要传家,咱们家要给他养老的,你也去吧。” 柳爷说的实在,韩金花也没计较柳爷的心黑手艺差,这就跟院里的易忠海一样。 有人给他养老,老易不得掏心掏肺啊? 虽说不知传承底细,但一些人情世故,韩金花还是明白的。 出了正屋,李胜利跟上柳爷脚步,两人也不说话,一路就回到了芝麻胡同。 “在外面等一等,我叫你伱再进去。” 留下一句嘱咐,柳爷就进了正屋,大概二十多分钟,才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 “胜利,进来吧。 西屋,是柳家的一些家底,瓷器字画、金银器皿,三十个整箱。 剩下的七八个箱子,是我在外游医所得,反正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杂项。 加上一些琐碎,一共五十二个箱子,能值点银子,但现在不怎么值钱。 东屋有书籍三十六箱,其中六箱是我柳家传承,用的是降龙木刻花的箱子。 另三十箱,是我柳家自乾隆年间,收集整理的历代医书,有十箱是当年庚子变乱时,流散的宫内典籍、医案,箱内黄绫衬底。 再有就是倒座里的黄梨木顶天大柜,那是外物,虽说传自内宫,但不是要紧的物事。” 听完柳爷所说,李胜利就知道,东屋里的三十六箱书籍,才是他要传承的至宝。 进屋看了一下,东屋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五六个一摞,堆起来的樟木箱子。 即便不是樟木,也是樟木箱的样子,大差不差的尺寸。 “柳爷,轧钢厂这两天应该会派汽车来送一些药柜家具。 搬家宜早不宜迟,用汽车、用轧钢厂的工人,好过咱们用马车。 黄梨木的顶天大柜,扎眼,我打算放在四合院的倒座房里。 至于箱子,如果不放心,咱们就放夹道仓库的防空洞里,然后推了上面的房子。” 跟李胜利相识这段时间,柳爷最放心的就是他的心术。 这小子虽说有些心性不定,但阴险沉鸷的性情,已经可以看出端倪来了。 这小子,别说是他这个柳家嫡子了,就是肖虎、赵家兄弟,包括他的父母,都不怎么信任。 这样的人如果为官,必然是个枭雄,为医,太平时节不会成为真正的名家,因为他会的阴私手段太多。 但动乱年月,却会成为医界的枭雄、巨擘、一方大豪,按照两人的预估,未来的李胜利必将有行云布雨的机会。 柳爷的人情世故虽说一般,但见惯了繁华起落,对于兴替他却看的清楚。 不用推测,有了李胜利的正骨八法,柳氏一脉,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 李胜利说的不错,既然柳家要露峥嵘,搬家是宜早不宜迟。 “不用! 放在那大仓就好,那边干燥,又无惧火烛,是最好的仓库。 肖家人你要用好,我打听过肖凤了,人家也算武行名门,手里是真有手艺的。 有一个肖虎在侧,传承到了那边,不怕别人觊觎的。 当年我保传承,弄死过北洋的人、国服的人、小日本子也有。 破家灭门的事,我也没少做过,我的两个师兄,为了传承也是满门死绝,不然传承是保不住的。” 提起当年往事,柳爷的眸子又有些浑浊,不舍的看了一眼屋里的箱子,今日起,柳家传承就不归他所有了。 如果当年两个师兄,但凡留下一个,柳家就是有人的,可惜,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却活的好好的。 “柳爷,传承之重,万人之命不可及。 我明白的,三十六个箱子,一个箱子我许诺你一千人头,为保传承,我可杀三万六千人。 如果对面站着十万人,柳爷,那就对不住了,传承我得交出去。”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柳爷哂笑一声,有些戏谑的说道: “那我就等着? 得了吧! 这牛逼让你吹的,在你家我就想说你了,咱们谁不知道谁,不吹能死啊? 但有一条,我得提醒你,轻易不动手,动手不留根。 一旦为了传承要动手,这家人常来往的亲戚朋友,包括能为他们出头的邻里,一个也不要留。 我试过的,敲晕之后,一把大火,根本没人追究,也没法追究。” 回看身后倒三角眼的柳爷,李胜利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保护传承的使命。 “柳爷,咱们家的传承,我现在能不能学?” 能学成自己的手艺,才是最好的传承手段,放在箱子里,不如放在脑子里。 “你? 不是不成,但你孙子得有点逼数。 传承的六个大箱里,敢在上面留字的,最年轻的四十六岁。 柳家的传承,怎么说呢,比较适合已经入门的人,不适合拿来入门。 当年老家们说过,没有基础不能乱看,越看越乱。” 听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也就了解了柳家传承的等级,基本就是顶级的传承了。 成为坐镇一方的中医之后,遇上疑难杂症,可以翻阅传承解决。 入门级的问题,里面会有,医书里肯定有记载,但上面的注释,用来入门肯定超纲。 把传承当做医书来看,那就糟践了柳家传承。 “宫里的典籍医案呢?” 柳家传承不能看,李胜利就把目光转向了清宫密档,这总能看吧? “最好不看,老家说过,里面用的多半都是四平八稳的补益剂。 常人用里面的药,不仅药材珍贵,而且没个十剂八剂不会见效。 这十剂八剂的药,方子大概一样,但每一剂又各有增减,而这些增减多半都是在耍手艺。 医案上虽说记载了每味药增减的原因及脉象,但一多半都是蒙事儿的,不懂行的,看不明白。 这些典籍医案,比较适合入门之后高歌猛进的医家,用来平复自身辨症用药的烟火气,可做收敛之用。” 听柳爷说完,李胜利算是明白了,这柳家传承,对自己也是恶意满满啊! 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就是对你的医术有要求,柳爷口中的入门,可不是简单的诊脉辨症。 而是真正的登堂入室,想要登堂入室,至少十年之功,这多少有点开玩笑了。 “柳爷,您说要拿传承医书给我看,看的是什么啊?” 李胜利还记得,柳爷在洼里说过,要拿医书给他看,柳家传承跟清宫密档,都不适合他。 他又对柳爷口中所说的医书,来了兴趣。 “自然是其余二十箱之中所藏典籍了,那里面有其他医脉的传承,也有各家大医对于经典的注释。 如果要读,最好先大致的看上一遍,里面的书籍有深有浅。 深的你看不懂,浅的恐怕多有谬误,需要仔细斟酌的。 当年老家给我备了一套,专司脉象的典籍,我本来想拿那一套的。 可惜时间久远,我记错了位置,没有找到。” 听老东西说完,李胜利也就放下了对柳家传承的觊觎。 这老货说了半天,就是一句话,没他能看的医书呗! “柳爷,这特么就有点玩人了…… 这大堆的箱子,就没我能看的了?” 李胜利说完,自己就出了屋子,看是能看,能不能看懂,会不会被注释误导,就不好说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以自学为主。 “小爷,不是不能学,您不是认识小董吗? 挑个机会,咱爷俩抓了他的壮丁,让他来给你挑。 他家师门,也是家传,底子厚实着呢! 选几本入门的典籍注释,对他而言不难。” 柳爷说完,李胜利就摇了头,二十箱典籍,只怕董师面对也会挠头的。 入门的书籍带上了注释,就要慎之又慎了,与其让董师来挑几本,还不如跟他要几本呢! “您是大辈,有本事您去吧,我可不去触霉头。 挑书,非要细看不可,二十箱书,不得看瞎眼啊! 你特么咋想的? 这是拉壮丁吗? 这是要摘人家照子啊。 多大的仇,你提这要求? 我看不如你舍下面子,去四九城各家传承那里求书。 都是医家传承,我不信你一个头磕地上,他们不施舍点东西。” 李胜利说完,柳爷的双眼一亮,这主意好。 “嘿,小子,还是你灵! 无非是入门的注释典籍,谁家不得给三分情面。 咱们散了吧,我去找个陶盆,换身衣服,这就去求书。” 见柳爷当了真,李胜利赶忙拦住了他,这老货不是不要脸,而是没脸的无赖。 “爷,您留步,带着陶盆,穿着烂衣,去人家门口堵着,这不无赖吗? 等上两天,轧钢厂那边的速度慢不了,等正骨八法的小册子出来,你再去上门送书。 就给他们说你柳家有了传人,十页法书就是咱们一脉的帖子。 送了帖子,咋也得要点回礼,基础的典籍注释不就有了?” 第108章 草船借箭(上) 第108章草船借箭(上) “真特么阴,要了人家的典籍注释,还不记人家的情义,你特么又阴又毒呀! 不过也好,欠了人情要还,谁知道到时候还的是啥,还是小爷有道。” 李胜利的说法,让柳爷有些佩服了,这货的招数,还真是鲜亮。 自己耍赖一定能要来典籍,不过被人看轻而已。 李胜利这货主意歹毒,也算是上门打擂了,人家即便不情愿,出于医家之间的传承情义,也不得不支持一把。 就是觉得正骨八法跟大粪一样臭不可闻,也得捏着鼻子收下。 遇上气性大的,还得再出一本别别苗头,不管输赢,额外又帮柳家扬了名。 “柳爷,这话说的就没觉悟了,这叫良性竞争。 中医传承不是一家一派的事,是所有学中医者,要共同努力的。 我算是帮着柳家做了抛砖引玉的事,别的医家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柳爷,上门送书的时候,不妨嘲讽几句。 立功立德立言,中医跟儒家纠缠的很深,咱们柳家算是立棍儿了,该瞧瞧四九城其他医家是什么表现了。 袖手旁观,到时候,咱们去摘他匾额。” 听着自家传承人又狂了起来,想着自己要去别人家门上嘴贱,柳爷多少有些腻歪。 不过这孙子虽说损了一点,但手法不错,十页法书的叫法,肯定能让许多医家瞪红了双眼。 自己再去上门叫阵,这是老年间才有的医界盛事啊! 只怕有了李胜利这根搅屎棍,以后四九城的医界就要不太平了。 “摘匾额的话可不能随便说,是要结死仇的。 谁家没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又保证不会罗锅上山。 讽刺几句就好,切记,不是死仇,绝对不能说摘匾额的话。 咱们落魄的时候,人家不一样没有落井下石吗? 医界是一家,只要不是坏规矩的,绝不能去摘人家匾额。” 虽说柳爷不讲什么道义,但医界的规矩,他还是认可的。 听李胜利说出了摘匾额的话,他也给划出了一条线。 “哦……之前不知道,现在就知道了。 柳爷,自民国开始就有一帮人要废除中医,这帮人至今还在吧。 这次去送十页法书,这事儿也要提一提。 这些人想坏我整个中医脉络,年前年后咱们就刨了他们的祖坟。 有机会,这些人的子嗣也不能放过,他要断我中医脉络,咱就断他血脉传承。 跑掉的那些,死了的那些,也要找出他们的根子出处,中医要的是挖坟鞭尸的伍子胥,不然怎么以儆效尤。 中医不记仇,但中医的传承人记仇,这是要摘咱们祖宗的招牌,砸咱们子孙的饭碗。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你说医界是一家,这就到了分清里外的时候了。 借着如今太平,咱们要在明年入秋之前,把这些人的名单统计出来,他们做过的事,也要有个大概。 不然无的放矢,杀伤力太低。” 涉及到道统之争,李胜利绝对不在意借用一下风雨的力量。 无非都要受到冲击,那就一个也别跑,老老实实站在天底下,看到底是谁理亏。 热切的推广西医,风雨之中,这一壶老酒也够那些人喝个悔不当初了。 “小爷,您要玩真的? 这事儿可不好做,一家一户的咱们找上门处理掉就好。 您在医界掀这样的风浪,是要波及岸上的,这事儿须谨慎啊!” 柳爷人老成精,自然分得清李胜利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真正的发狠。 看了看李胜利微微瞪出血丝的双眼,柳爷知道,这次自家的传承人说的不是虚话。 “柳爷,咱们一脉现在算是就咱俩吧? 咱俩往洼里一蹲,谁特么能找着? 十页法书上面署名的是柳仲纶,谁特么知道是你这个糟老头子? 小册子是干啥的,您知道吗? 受益于小册子的是什么人,您知道吗? 这次是正骨八法,爷们还有正骨八法详解,正骨心法入门,正骨心法详解,正骨心法总释。 四遭的机会,这次开篇是给柳家扬名,下次开篇,说不定就是清算那帮子叛逆了。 红皮的小册子,嘿嘿,还是不够鲜亮……” 李胜利说完,这下轮到柳爷瞪红双眼了,这道行这杀心,自家的传承人愣是要的。 “我明白了,柳家传人,扫清叛逆义不容辞。” 肝火旺、杀心起,两个瞪红了双眼的人,对视一下之后,李胜利就出了柳爷的院子。 掏出兜里的手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了,去趟陆军总院,看看冯大姐在不在,或许还能探探老丁的口风。 一路溜达到陆军总院,李胜利还是招致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街上不是没有穿夹袄、束脚棉裤的,但大多是老爷子、老太太。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没有穿束脚棉裤的。 不背药箱,对于这些异样的眼神,李胜利一概忽略。 等以后有人盘问了,保证怼的他们无言以对,因为他有个在工地上累吐血的爷爷,因为他是工农子弟。 我穷我骄傲,在现在可不是一句虚言,风雨来了穷骨头才是最硬的。 进了陆军总院的高干病房,与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冯大姐在这,正跟丁岚聊着呢。 先跟冯大姐打了招呼,又看了一下张英嫂子的脉象。 用药几日之后,脉象开始有了变化,每天都能陈实一些,张英脸上的蜡黄色,也开始了晕散。 斑斑驳驳、深浅不一的蜡黄色斑块,开始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嫂子,还是之前说的要多吃。” “知道了,胜利。 小凤那边伱不要拒绝她,小女孩面皮薄,你不待见她,会影响她的心性。 小老虎已经心性大变了,小凤教你学拳,也是一片心意。” 仔细看了一眼肖家嫂子张英,李胜利不知道她是被肖凤蛊惑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可张英是个老江湖,李胜利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有的只是平静的坦然。 “嫂子,肖凤毕竟是女孩子,我这不方便……” 李胜利这边想要推让,一直贼着他的丁岚可就不乐意了。 “不方便,你那天干嘛扒我裤子?还要扒我裤……” 裤衩,有冯大姐在,自然不会让丁岚说出口的。 拧了丁岚一下,截住了她的胡话,昨天谢家的小子,听到了不该听的。 昨夜,谢家女人到家里的时候,还说起过这一节,看了看一脸不忿的女儿,再看看李胜利,冯大姐也有些为难。 “胜利,咱们出去说会儿话?” 想到自家老丁头惹得麻烦,冯大姐轻叹一下,如今自家的男人,她是劝不住的。 张口,就会被凶狠的训斥,老丁头的原则性太强,能在一个屋檐下忍他这么久,冯大姐觉着自己也是尽力了。 “不行,你们必须在我面前说话! 妈,你是不是要拿我报恩?” 丁岚的话,就体现出大院子弟的优越了,课外书,现在可是珍贵的物件。 医宗金鉴,一套动辄十几块,一些学生的课外读物也不便宜。 即便是几毛钱的书籍,对于普通家庭而言,也是一天的饭钱。 想看大部头,除了去新华书店蹭书,一般人是买不起的。 像之前的李胜利,能看本四六不靠的小人书,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现在这年月,适合丁岚这小姑娘看的,也就以前的话本小说了。 国外的大部头,对丁岚不一定有吸引力的,刚刚过了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应该已经有了遐思。 这些天待在病床上,肯定想的不少,她的话也不是没出处的。 “你这丫头,不要见天胡说八道。” 见对面病床上的张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冯大姐回了一个勉强的笑脸,就呵斥了自己的女儿。 这两天肖家的大女儿常来病房,每天都跟张英窃窃私语,有些时候还面带不正常的红晕。 作为过来人的冯大姐,一看表情就能猜个大概,加上母女两人偶尔露出的话语。 冯大姐也能大致听出,与面前的这个李胜利有关。 想到肖家母女,冯大姐又深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小女孩涉世未深,就怕想的多了,计较多了把自己给陷进去。 “唉……胜利,小飞他们这次确实做错了,但我家老丁,也确实过分了。 人家的孩子,还由不得他来管教,二十多家人,乱的我都耳鸣了。” 说起谢飞他们茬架的事,在冯大姐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罢了。 这也是子弟的依仗,父母多半都有公务在身,半大的孩子疏于管教,惹事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 为恶的倒是不多,但弄的到处鸡飞狗跳,也是常态。 对此,李胜利也不好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人物就该有小人物的觉悟。 在人家眼里,谢飞属于自家子弟,而他只是路人的孩子而已,弄不好还是坏榜样,别处来的野孩子。 “冯大姐,我这边没什么的。 让老丁放了他们就是。 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是亲近的子弟,还是送高原参军最好。 我听丁岚说过,他的哥哥们都很积极。 但是,冯大姐,我在洼里从医,是要实现理想的,也不能总跟他们斗来斗去。 这次,我本来想着借冯大姐您的手平息了事端,让他们吃点简单的教训就好。 但下次可就不能这样了,真闹了起来,伤了哪一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李胜利给冯大姐的回答,避开了直面老丁的问题,也给她做了一个友情的提示。 至于冯大姐能不能收到,全看她的运气了,预计风雨的话,李胜利不会也不敢跟她说。 至于剩下的,也算是对王前进等人的告诫。 现在的时代不同,子弟们优越大多只是在生活条件上,枉法,只是小概率事件。 跟李胜利站在一起,他们可是没什么优越感可言的,揍了也是白揍。 打出一身血,只要不是伤残致命,弄不好回家还得让老子再收拾一遍。 经公将李胜利下狱,他们家里也不会支持的。 李胜利自觉自己的话说的算是委婉,可对面的冯大姐跟丁岚,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丁岚看来,李胜利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就应该怕大院子弟的。 没想到李胜利不仅不怕,还出言威胁,这是根本没将王前进那批人放在眼里。 与丁岚幼稚的想法不同,冯大姐看李胜利的眼神就深邃了几分。 能打伤二十几家子弟,只怕,刚刚进入乡村的李胜利,已经在洼里有了很高的威望,可以召集下面的一些青年人参与械斗了。 第109章 草船借箭(中) 第109章草船借箭(中) 优越感,不仅丁岚、谢飞、王前进身上有,冯大姐身上一样也有。 李胜利的话,算是践踏了这种优越感,完全不在乎子弟们的身份,第二次就想打伤他们。 年轻人的狂妄,李胜利虽说没表现在脸上,却深深的埋在心里。 听李胜利说完,冯大姐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处理了。 李胜利不是自家女儿这样涉世未深的,比之冯大姐单位的一些年轻人,他要老练的多。 之前冯大姐也是很看好李胜利的,现在看来,对他的认识,还是浅薄了一些。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中医的手艺,下乡的志向,还有平常年轻人不会有的城府跟心术,而且很深。 这样的年轻人,对于子弟们而言是很危险的,普通人会怕子弟们的身份,不敢过分针对。 但李胜利这样的,会利用子弟们的身份,变本加厉的伤害他们,与下乡一样,这也是可以搏名的。 事情闹得越大,对子弟们越不利,反而对李胜利越有利,即使李胜利是恶意的,他也不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想通了这一点,冯大姐才明白这个年轻人话中的深意。 一个年轻人的话,都需要她仔细的斟酌了,李胜利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很不一般。 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恐怕就是让人不想接受的结果了。 “胜利,不能让一让他们吗? 你能不能主动跟老丁说一下?” 想明白了这些,冯大姐也变换了语气,她身旁的女儿丁岚很敏锐,一下就听出了母亲语气的变化。 看向李胜利的目光,也更加的好奇了。 “冯大姐,按说是不能的,因为在洼里行医是我的事业。 因为玩闹毁了别人的事业,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我之前跟谢飞也说过这些,但他们听不太懂,所以我想借您的手,点醒一下他们。 这种事,一次就好了,第二次我就会想着怎么去杜绝。” 李胜利知道,他与冯大姐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在之前还是之后,亦或是更远的将来。 在她面前扮小孩没什么用处,不如显得老成阴险一点,反而能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嗯,我明白了,胜利,我之前小看你了。 这件事我不会涉入过深的。” 话到嘴边,因为李胜利的年轻,冯大姐脱口而出,可说出之后,她却有些悚然而惊。 后面那句,只有面对家里老丁的时候,她才偶尔说起。 看来昨天的一声‘老丁’,才是李胜利的真正能力所在,心机城府已经到了可以与老丁平等对话的程度了。 “那就多谢冯大姐了,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一身对襟老袄的李胜利,平平淡淡的走出病房。 冯大姐先是看了面带笑意的张英一眼,再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女儿,嘱咐了几句,就想离开病房。 “妈,你下午不是不上班吗? 陪我玩一会……” 见老妈要走,丁岚不想独自面对一脸蜡黄枯瘦如柴的张英,这形象每每让她夜里惊醒。 “不行,伱谢飞哥哥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要去说说他。” 对于女儿、对于张英,冯大姐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妈,是刚刚那个李胜利吗? 他就一个乡巴佬,谢飞怎么惹不起了?” 听到女儿幼稚的话,冯大姐也不多说什么,认为他是乡巴佬最好,别再出岔子才好。 “对,就是他。 岚岚你也不小了,该看看书上的心机城府了。 等明天,妈给你找几本书看。” 李胜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了,一身土的不能再土的衣服了。 却让过来人冯大姐有些忌惮,与最初见面,一身破破烂烂的李胜利相比,现在的他,在冯大姐的眼里,却多了阴沉。 冯大姐的忌惮,不是因为谢飞这些人,而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好奇心害死猫,阴沉的人对心机单纯的女儿来说,绝对不是良配。 可许多事情,都是冯大姐主宰不了的,比如女儿,比如家里的老丁。 李胜利是个很会借势的人,初中毕业下乡从医,与子弟茬架让老丁挡灾。 学医,能用中医手段治疗女儿的急症,能救女儿对面的张英,能跟中医大拿老董细说自己的家境。 能跟自家生人勿近的老丁头,平等对话,想到这里,刚刚出门的冯大姐顿住了脚步。 威胁王前进等人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如果有亲近的子弟,最好送去高原从军,这话明显有深意的。 停住脚步的冯大姐,又回了一趟病房,从女儿那里细细的问了一遍,他跟老丁走了之后的经过。 丁岚的脑子不错,原原本本的将那天李胜利对谢飞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冯大姐脸上,也就多了凝重。 “以后不能再说扒裤子的事儿了,传出去,你还嫁人不嫁了?” 训了女儿一句,本想直接去谢家的冯大姐,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回了自己家。 与冯大姐的心烦意乱不同,出了陆军总院的李胜利,却在街上悠闲的转了一圈。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还捎带着买了两条不要票的大鱼,两毛五一斤的大黑鱼,两条花了五块八。 这也算是奢侈了一把,二十多斤鲜鱼,老娘总不至于在家里做成鱼干吧? 进四合院的时候,李胜利将鱼掩在了身后,还不到下班点,别让贾老婆子看到才好。 如果又因为两条鱼出了岔子,只怕老娘那边,依旧没好话。 “妈,路上买了两条鱼,您炖了吧。” “放那,不着急,你先换了衣服鞋,屋里给你凉了水,先歇着吧……” 开门进屋,老娘韩金花给他的待遇,却让李胜利有些受宠若惊。 崭新的布鞋,被折了后跟放在门口。 之前带回来的对襟夹袄,黑色的李胜利愿意穿,纯蓝色的穿着实在难看,就被他丢在了一旁。 如今蓝色的夹袄,被老妈搭在了屋里的椅背上,一看就是要换的衣服。 老妈态度的突然转变,肯定跟柳爷的话有关,但这个待遇,李胜利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妈,我受不了这个,您忙您的,我自己管自己就成。” 见儿子一个劲儿的拒绝,韩金花眉头一皱,刚想发火,却又生生按捺了下去。 “柳爷说的不错,你是他柳家顶门户的人了,郎中的当家人,可比估衣行的大掌柜有派头。 当年你姥爷回家,横草不拿,先要换了洗好的衣服,然后是一袋水烟,一壶俨茶,几十年都这样。 稍有不对,就大发雷霆,一家人都吃不好饭的。 我打六岁开始就伺候你姥爷抽水烟袋,你姥爷这一辈子,在铺子里一言九鼎,就是大掌柜都要礼让三分。 按照你姥爷的说法,那叫不怒则不威,你也是顶着一门传承的人了,该发怒就要发怒,不然镇不住人的。 以后进门就换了衣服,我给你掸掸灰,脏的衣服不要穿,带回来我给你洗。 一定要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能一天嬉皮笑脸的没大人样。” 见老娘眉头紧皱,李胜利知道,拂了她的意思,只怕又要面对怒火跟说教了。 只能无奈的趿拉上崭新的布鞋,换了外面的夹袄,这事儿只能等着以后跟老娘理论一下了。 见大儿子换好了衣服,看着门边的两条大鱼,韩金花有心训斥几句,想起柳爷的话,再次按下怒气。 也不言语,拎起两条大鱼,就去收拾了。 本以为老娘会说上几句的李胜利,也不禁有些诧异,如果有这好处,就不跟老娘谦让了。 进屋喝了点水,坐了一会看了下医书,下班的人就陆续回四合院了。 “胜利,你爸让我给你捎个话,今晚还有工友过来,让你准备准备。 今儿我带的花生米,一会儿过去接着喝。” 门外傻柱捎话的声音,只怕后院也能听到,不等李胜利出门,傻柱就蹿回了中院。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差点被肖虎栽粪坑里的傻柱,一点记恨的意思也没有,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就让他把光着坐地上的事儿揭了过去。 傻柱捎了话,李胜利自然要起身准备,拎起酒坛准备去门房,又被老娘给喊住了。 “换了衣服再去,你姥爷当年,火上房了,也得穿的齐齐整整出门。 临走的时候,他饿的只剩一副骨架,依旧是自己穿的齐齐整整走的。 你是门面人,穿的衣服一不能脏,二不能乱;脸上不能有胡茬,眼角不能带眼刺,鬓角的头发也不能杂乱。 头面要勤刮洗,等映红回来我教教她,再去供销社买一把好的刮胡刀。 澡堂里的太贵,让你妹妹给你刮。” 感受着天壤之别的待遇,李胜利有些受宠若惊,这活儿先试试吧,别是三分钟热血。 如果真如老娘说的一样,老李家让他来当家,想必吃饱吃好的前提下,还能蓬勃向上的发展。 换了衣服,拎上酒坛到了门房,刚开门不久,李老爹就引着李副厂长李怀德进了前院。 李胜利刚想过去打招呼,就被李怀德挥手挡住了。 看到李怀德身后,胸前挂着照相机,一脸趾高气扬的许大茂,李胜利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贪官能吏一说,李胜利算是见识到了,这套路想法,四五十年之后都不落伍。 李怀德能干成李主任,虽说是投机取巧了,但没有本事,想成为万人大厂的李主任,也是在痴人说梦。 再细看一下李怀德的装束,李胜利立马就服气了,中午的藏蓝中山装,换成了浅蓝色的更生布工作服。 就连脚上,穿的都是磨的锃亮的劳保翻毛皮鞋,新鞋跟旧鞋,在黑白照片里的反差都能想到,这人真是不简单。 短了一截的工作裤,既能让人看出这是劳保鞋,也将李怀德身上的领导气质,转成了工人气质。 这特么一身衣服的讲究,比起老娘韩金花的讲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怀德脸上洋溢的热情笑意,在李胜利看来,却是格外的狰狞,这老孙子轻易不能得罪,忒细致了。 第110章 草船借箭(下) 第110章草船借箭(下) 李怀德的秀,不止于衣装,病患也是一样,跟在他身后的病患,多半驼背,脸上带着痛苦。 这可就苦了李胜利,除了一个比较轻的,当场恢复之外,剩下的跟卢大爷一样,不是一次两次能捋顺好的。 而且他们的症状都跟老卢差不多,背疼脖子麻,李怀德背后的功课,做的可谓是细致入微了。 “胜利,你的手法真的不错,这些工友在厂医院治了许多次,都没有你一次的功效来的好。 你真不打算到厂医院深造一下?” 有李怀德在,病患跟攒酒局的工友,自然不会随意撒欢,差不多就都撤了。 被李胜利评价为阴险、细致的李怀德,在李胜利结束治疗之后,又一次伸出了橄榄枝。 “厂长,我先在乡下实践一到两年,毕竟我是自学的,知识虽说理解了,可实践经验很匮乏。 厂医院我会去的,只是不是现在,您容我一两年,等我的技术再进一步,成不成?” 李胜利的婉拒,本就在李怀德的意料之中,只要他还是轧钢厂的子弟,厂内厂外倒是无所谓的。 “胜利,年轻人有这想法很不错,伱驻点的大队是叫洼里吧? 现在太冷,等开春了,让厂宣传科的放映队,去洼里帮你打开场面,到时候去找我说一下就好。 明天我让运输队、装卸队的过来送东西,咱们是大厂,倒座房里还是摆松木家具吧。 老家具我也给你批了一点,仓库够不够大?” 李怀德的面面俱到,让李胜利心服口服,这货是真的厉害。 阴险程度也不一般,自己好容易在洼里打开局面,老小子还要再蹭一波,苍蝇蚊子都不放过。 李怀德有要求,李胜利自然也有要求,柳爷那边搬家,也不能私下里跟运输队、装卸队的人谈。 李怀德太细致,搬家的事儿是瞒不过他的。 “厂长,我师门也有些东西要搬过来,能不能让装卸队跟运输队的帮一下忙? 东西有点多,我又年轻,没什么做事经验,要是说岔了,您别介意。” 听到李胜利提了要求,李怀德再次高看了他一眼。 不会提要求,只知道埋头干,心机就不够用了,老李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你的师门献了正骨八法,就是有贡献的,这又不是占公家便宜,有什么不行的,明天卸完了车,我让他们找你。 胜利,好好干,我看好你。” 目送李怀德步行离开四合院,看着在老李身后‘唰唰’拍个不停地许大茂,李胜利轻出一口气。 传承保护的事情,总算是有了大致的眉目。 夹道仓库这边,还是要做一些遮掩手段的,只是需要的物料太多,李胜利现在有些无能为力。 李怀德是个路子,但这人太阴,李胜利怕被暗算,钳制手段虽有,但那是两败俱伤的法子,只能再看看了。 “胜利,厉害了,哥差点看走眼。 走,到我家去,让你嫂子给炒个菜,咱哥俩喝点?” 送走了李怀德,不等李胜利进门,许大茂就拦住了他,想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大茂哥,好意心领,我这岁数就没怎么沾过酒,明天厂长还安排了任务。 万一喝多了耽误事,就怕厂长那边不高兴。” 李胜利一开口,就让许大茂学到了新的知识点,怪不得李家这孙子能靠上副厂长呢。 这一声厂长叫的,真他么顺嘴,自己咋没想到呢? “那成,咱们再约,有事就去找哥哥,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去找你嫂子,都是一家人。” 听了许大茂的应承,李胜利笑了笑,这货也是个看不住家的,结果让聋老太太给偷了。 那一个跟头,栽的可惨了一点,未来的富婆给傻柱生了孩子,许大茂却在四处蹦跶着搂钱,还特么搂不到,妥妥的人间惨剧呢! 回到家里正屋,这次换了嘟着嘴的妹妹,伺候李胜利换衣服,看着明显有怨气却不敢发作的妹妹。 李胜利推了推她说道:“映红,我自己来就成。” 本就不愿意干的李映红,当即把手里的布鞋丢在了地上,没等她进屋,老娘韩金花就立着眉毛走了过来。 “怎么教的你? 捡起来,你哥忙的团团转,还得教你们读书,你还敢甩脸子了。 散德行的臭丫头!” 不等李胜利开口说和,韩金花的一个嘴巴就抽在了妹妹李映红的脸上。 “妈,我让映红走的,您别打她。” 嘴巴子跟大脖溜子,也是李家兄妹常有的待遇,对李映红,老娘显然是收着劲儿的。 挨了嘴巴子的妹妹,也不捂脸,也没哭,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将来这些她不用也得会干,你宠着她,将来到了婆家就没样儿了。 书要读,你哥的衣服以后就是你洗,洗不好、弄不干净,仔细我抽你。” 在委委屈屈的妹妹李映红服侍下,换好了衣服,李胜利对着妹妹无奈一叹。 既然是老娘在调理妹妹,那他就插不上嘴了,家里事有老娘在,自己瞎调解,就是自找不痛快。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胜利先去柳爷那边通知搬家,这才绕着路去偷嘴了。 上班的时间一过,轧钢厂那边就来了三辆车,还有一帮骑自行车的装卸工。 虽说现在有了一汽,但汽车仍是稀罕物件,轧钢厂运输队的三辆车,只有一辆是正经的军绿色的嘎斯。 另外两辆则是民国时期,灰蓝色的进口四轮轻货,至于牌子,李胜利也无从辨别。 装卸队的一个副队长,找到了院里,李胜利也不多说话,带着钥匙就给他们开了夹道仓库的门。 将东西卸在离门最远的一处仓库之后,李胜利又坐上汽车,带着他们到了芝麻胡同柳爷家。 近百个箱子上车,无论是运输队还是装卸队,都没一个人多嘴问话,显然来之前得了什么提点。 东西上车的时候,对于柳家的家底,李胜利毫不在乎。 那三十六箱典籍,每一箱他都会嘱咐一遍小心轻放,直到所有的箱子上车。 三辆车一趟拉不走柳爷家的传承,李胜利和柳爷没有跟车,就留在了芝麻胡同这边。 “小爷,那可是咱家传承啊! 就这么走了?” 搬家也意味着传承易主,望着绝尘而去的三辆汽车,柳爷禁不住老泪纵横。 虽说不能传承医脉,但车上运走的三十六箱书籍,是他四九城柳家一脉存在的证据。 等他走了,柳家也就烟消云散了,想及往事,柳爷自然满心的悲戚。 “嗨! 柳爷,最终不是让您遇上我了吗? 总好过传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子徒孙。” 安慰了柳爷一句,李胜利也拿出了自己对柳家后人的态度。 那些借着柳爷不能传承医脉,就欺上门的徒子徒孙,别说柳爷不认,他也不会承认的。 “嘿! 老了老了,还成了多愁善感的了! 那些个徒子徒孙,也不是全无用处,你身边总要有人冲锋陷阵的。 一些个阴私的营生,就用手段推给他们去做,让公家收拾他们,你这个传承人得利。” 对于欺上门的那些柳家的徒子徒孙,柳爷给李胜利的处理方式却不同。 昨天还喊打喊杀,今天又让他们冲锋陷阵,自相矛盾的话,让李胜利盯紧了老头。 心情大起大落,容易出现脑溢血,思路混乱说话自相矛盾,也算是征兆之一。 “柳爷,您坐下歇歇,我给你扎个针。” 统哥给的鬼门十三针,有救治的针法,虽说无法辨症,但扎一下,即便是错了,也没有大碍的。 “我没事,只是有些伤怀。 昨儿个你说的事,我仔细的想了想。 咱爷俩就是诸葛亮跟鲁肃,草船借箭没啥问题。 柳家却不是蜀汉呐,就咱爷俩形单影只的吊着。 这箭由谁来射,就大有讲究了。 东西运走了,你看能不能再弄些医书充数。 有了香饵钓着,咱就有了射箭的人。 想坏我中医脉络的,都是上面的人,折了官家、绝人血脉、刨人祖坟,不仅有损阴德,还会招来报复。 你做,不合适,让他们代劳,才是老正经。” 柳爷的说法,让李胜利眼前一亮,这倒是个路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利用风雨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借助柳家的那些不肖子孙,倒是可以屏蔽一些风险。 “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一趟信托商店,那边的库房里有书肆业的一批旧书。 拿来充门面再好不过了,或许挑挑拣拣,里面也有沧海遗珠。 您都说了要草船借箭,轧钢厂的车队咱们就再借一下。 待会儿,车队来装了东西,您让他们卸完车在夹道仓库等我一下。” 说完李胜利就要离开柳爷家,却被柳爷给拦住了。 “倒座房里有辆自行车,你骑着过去,我留着也没用了。 那是英国佬的汉宝自行车,当年可是花了我不少大洋。 奈何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次柳爷没有拦着李胜利,让他自己进了倒座房,为了搬家,屋里的机关,一早就撤了。 他也喟叹一声,进了正屋。 李胜利这边得了柳爷吩咐,进了南倒座,柳爷所说的黄梨木顶天大柜,也被轧钢厂装卸队的人,并在了一起。 只留了一个灰漆漆的背面能够看到,柳爷所说的汉宝自行车,就靠在挂着条状蛛网的墙边。 与屋里其他东西灰蓬蓬的样子不同,墨绿色的二八横梁自行车,轮毂依旧带着镀铬的亮光。 与国防、永久、金鹿那些大二八不同,汉宝的大二八,看上去有些纤弱。 这辆自行车看来也是柳爷的心头好,几十年了,依旧有八九成新的样子。 或许这也是柳爷的念想,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保养一下,捎带回忆往昔。 李胜利没有多纠结,推着有些轻巧的自行车,刚要出去,柳爷又拦了他一下。 “小子,这车子扎眼,带上车证,免得被人刁难。” 接过柳爷手里的自行车证,李胜利端详了一下,盖着红章的牛皮纸小册子,上边印的却是自行车行车执照的字样。 “就骑这一次,完事儿也给您放夹道仓库那边,您的念想,还得留着啊。” 对于自行车,李胜利基本无爱,没事儿谁骑他呀,不如坐着马车来的省力。 第111章 条件 第111章条件 骑着柳爷的汉宝自行车,去了一趟北新桥信托商店,跟张股长定好三十包旧医书的交易。 李胜利又骑车去了一趟肖家的板桥胡同,这几天肖凤请假之后,肖虎也闲在了家里。 从肖虎那拿了五百块钱,让他直接去四合院那边,李胜利又折返了一趟信托商店。 将四百五的书钱先付了,拿上孙会计给开的提货单,才向着四合院一路疾驰而去。 因为骑着自行车,李胜利也没进四合院,而是直接进了夹道仓库。 轧钢厂的人已经开始了第二趟搬家,除了几个在仓库里整理的,其他人都去了芝麻胡同。 剩下的药柜是大件,人少了也抬不动。 将自行车停在了不显眼的角落,李胜利扫了一眼仓库,轧钢厂给拨发的,加上柳爷的家资、传承,也就占了仓库的一个小角落。 大四间的仓库,一共四座,按照今天来的这三辆车算,几百车也不一定填的满。 李胜利也没跟装卸队的人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又回了四合院,肖虎应该是在那边等着。 到了四合院的街口,肖虎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韩奶不待见他,也不进院直接就蹲在了院门外边。 “走,带你去咱们的仓库看看。” 扫了一眼倒座房,李胜利这边又改了主意,本想着将柳爷家的黄梨木药柜放在倒座这边的。 现在又弄了一批旧医书,想吊着柳家的徒子徒孙,为免露馅,这些柜子就不能放在倒座房了,只能先放仓库。 领着肖虎在夹道仓库转了一圈,这小子也是个有见识的,停住脚步之后,就给了李胜利建议。 “叔儿,外面的街口封上,留门,拐弯的那个街口,再留上一堆砖。 将来有人查,直接把墙连在一起,外面也就是块宅基地。” 肖虎的建议,那也是街面上磨练出来的经验,李胜利也就记在了心里。 这主意不错,等仓库堆的差不多了,把拐角一堵,小街那边搭上房檩,盖上石棉瓦,简易的棚子一搭。 夹道仓库也就成了真正的灯下黑。 “李胜利,街上有人找你。” 正想带着肖虎下仓库看看,轧钢厂运输队的一个司机,就在门口喊了起来。 闻言,李胜利也就带着肖虎出了夹道仓库,出了街口,入眼就是两辆崭新的解放大六轮。 解放车,现在可是运输队眼里的宝贝,不可能是轧钢厂派来的,因为这两辆六轮卡,后面带着帆布车棚。 轧钢厂运输队的司机,就跟眼前有投怀送抱的大姑娘一样,羡慕的眼光中带着猥琐,显然是被崭新的六轮卡馋坏了。 至于为啥不说是媳妇,因为轧钢厂的司机大多都是四十岁往上的老师傅。 这岁数,如果投怀送抱的是自家媳妇,人会被吓完的。 “李胜利……” 听到谢公子的声音,李胜利心里也就有谱了,车上多半就是那二十多家的条件。 公车私用,现在还没上升高度,用的多了无非就是名声的事儿。 这对那二十几家而言,显然不是多大的事。 没有理会谢公子,李胜利在两辆解放车前后转了一下。 跟轧钢厂的车队一样,这边也是一辆车两个司机,后车斗里还坐着两个绿军装,不知道是押运的,还是来装卸的。 车厢里,堆的满满的炮弹箱子,这条件开的有些唬人了。 李家也就是四九城的一个小门小户,一下送来两车炮弹箱子,屋里能不能放下都是个问题。 不管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李胜利想让那二十多家诚心诚意,那边显然是心有不忿的。 不然不会一下送来这么多的炮弹箱,这里面满是示威的意味。 “李胜利,车上的箱子里,是历年查封的古书古籍,医书占了一多半,这下你满意了吗?” 昨晚冯妈妈亲自上门,跟家里的父母闭门谈了很久。 谈话过程中,谢飞也被拉进去几次,将他跟李胜利遇上之后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三遍。 因为头一遍说的不仔细,还挨了老爹的裤腰带,今早出门的时候,老妈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让他一个大院子弟跟着工人家的孩子混,还是老爸做的决定,谢飞心里有愤懑也有屈辱。 在他看来,他带着李胜利可以,让他跟着比他小两岁多的李胜利混,别提什么份儿、面儿了。 都跟着小孩子混了,那些玩意儿跟丢粪坑一个样儿啊! “伱们贪赃枉法,占公家便宜,可别拉上我。 咱是工农子弟,只知道做贡献,可不敢搞侵占那一套。 我说谢公子,这些孙子挺阴啊。 上手就是要命的手段,咱们还是别聊了,以后你们最好在家里放个香炉,天天拜几下。 乞求一下,别再招惹上我,再惹我,就不是摘铃铛了,我弄死你们!” 谢公子虽说没提这些东西是哪查封的,但车辆人员就能说明问题。 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没有一定的高度,也不会惹来部队的查封。 但东西虽好,李胜利却自知无福消受,别说是两车了,就是一箱,也足够让老妈去派出所,送五分的花生米钱了。 侵占部队的查获物资,跟投机倒把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数量不管多少应该都可以拉去打靶的。 “这茬是我忘了,有批条的。” 按照老妈的意思试探之后,谢飞便拿出了一张带着红色抬头的信纸。 看到上面鲜红的印章,李胜利的火气也就压了下来。 “呦……手艺还不错,知道打着助农的名义。” 信纸批条上写的很简单,兹有历年查缴医书一宗,赠予洼里大队的言语,描述也是模糊的一披。 捏着手里的批条,李胜利琢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虽说活到老学到老,但自己的本事李胜利很清楚,现在玩的心计,无非是照搬旧套而已。 大院里的,可都是阴谋诡计里泡大的,后天苦学,跟生在或是住在大院里的那些人比,只是起步稍快,路程稍短。 真要是玩拉据战,李胜利肯定不是对手,光棍不斗势力,这也是老话。 十年的光棍再狠,也不如百年的世家,得失李胜利衡量的清楚,做沉思状,无非是在谢公子的面前拿乔而已。 轧钢厂李怀德的手段还摆在面前,跟大院里的玩阴谋,李胜利没那本事,也没那心思。 团结还是第一要务,比如让谢公子当洼里赵家的上门女婿,等风雨的时候,在大院的女子弟里给赵家兄弟,肖家兄弟,选选媳妇。 自己到时候,也可以挑拣挑拣,十年筑基,也是涉及方方面面的。 “那咱们就走吧……” 出门时,经过了老妈的点拨,谢飞完全接收到了李胜利的拿乔手段。 对比一下,自己在阴险上,还真是不如面前的这个小孩。 “怎么走? 上哪去? 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街里面是仓库,这些人能卸车吧?” 提了问题之后,李胜利也不介意唬一下轧钢厂的两队人马。 得了李怀德的提醒,又有部队的车辆进入,无论是运输队还是装卸队,都不会把夹道仓库看成是李家的私产。 这点把握,李胜利还是有的,扯虎皮做大旗,谢公子也算是来的正好。 “大院,老丁头家。 他今天轮休,在家。” 生硬的给了李胜利答复,谢飞就走到了解放车前,给司机交待了一下。 对解放车上的司机,谢飞跟对待李胜利的态度完全不同,说话的时候都是仰着脖的。 这些子弟,现在也就能在自家的小圈子里找找优越感。 真正上街面上厮混,像李胜利、肖虎这样不在乎他们的光棍汉很多,招惹了,挨揍只是常事。 带着一身血,哭出大鼻涕回家的子弟,也不在少数。 只要不是打死、打残,找派出所多半也不会管,大多数子弟现在也就是在生活条件上比较优渥而已。 安排完了司机,谢飞就带着李胜利上了吉普车,一路奔大院方向而去。 吉普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人在,李胜利也不多问,大院的圈子,与自己的圈子格格不入。 只要王前进不再找事儿,目前来看他跟大院的圈子,是不会有交集的。 进了大院,吉普车停在靠后位置的一座小楼前面,副驾驶上的人依旧没下车。 带着李胜利走进小楼的谢公子,自打进了门,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 屋里冯大姐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书房的位置。 老丁家的陈设,除了沙发不错之外,剩下的都是深棕色的简易家具,跟营房的摆设应该是差不多的。 “丁伯伯,李胜利来了。” 小心的敲了书房的门,谢飞夹着嗓子向里面打了招呼。 “进!” 洪亮的声音在书房响起,书房的陈设也有些简陋,除了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连书架都没有,地上放着一摞摞的书籍。 “李胜利留下,你出去!” 进了门,谢飞也没被当人对待,老丁的手一指,他就乖乖的关门出屋了。 “老丁,王前进他们放了吧,又跟你没多大关系,也不是你家的孩子,你管他们死不死的。 惹了小事揍一顿,惹了大事枪毙就好。 你这心火未泻,看来还是不信我的话。” 面前的老丁,也一样不是李胜利圈子里的人,这一面见过,以后能不能再见都得两说着,所以他这边也没什么胆怯。 心里有什么话,也就直接说给了带着花镜出神的老丁。 “总归是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生生死死过来的战友。 如今的局势可不好,自家的子弟肆无忌惮只怕会给家里招灾惹祸啊! 你说亲近的子弟该送去高原当兵,这话我也赞同,地方偏僻、位置重要、生活艰苦,可以磨砺后辈。 行了,知道问你原因你也不会说,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就是最好的药。 你回去吧,事情按你说的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死不死的,我也管不了。” 李胜利说完,老丁接茬说了几句,两人不仅差着岁数,也差着阅历,能在李胜利跟前说两句心里话,对老丁而言就是放松了。 “有病就要治,你去看看中医吧。 上次参与丁岚治疗的董师就不错。 你这病,说好,肯定是唯心之言;说不好吧,火气一大,气死了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你心里的事,跟病情无关,但心火过旺,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言尽于此,这些话兹当是你帮忙的回报了……” 第112章 低头做事(上) 第112章低头做事(上) 见李胜利转身就出了书房,老丁推了推落到鼻梁上的花镜,眼睛眨了几下,叹了一口气,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请董大夫来一趟我家,我需要问一下丁岚的病情。” 撂下了电话,老丁再叹了一口气,眨着有些刺痛的眼睛,走到了书房的窗前。 看着一身旧时衣裳的李胜利,上了吉普车,老丁又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小冯,进来。”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被冯大姐打开了,看着站在窗口的老丁头,冯大姐的眼里也跟谢飞一样带着忐忑。 “谢家还有其他家,别跟他们走的太近了,不好! 丁岚,也快高中毕业了吧? 让她上中医学院吧,待会儿把董大夫领进来。” 一听家里老丁头的安排,冯大姐的忐忑消散了大半,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丁岚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万千宠爱都来自她这个当妈的,至于老丁头。 一个能把自己的儿子送去高原一线当兵的父亲,不打她已经算是慈祥了。 “老丁,李胜利……” 自家的小女儿是娇生惯养的,老丁头的说法虽说不是指婚,但目的也是极其明确的。 让自己的小女儿去迎合那个李胜利,这点冯大姐是不赞成的。 “妇人之见,你比那个用旧衣裳裹着自己野心的小孩子差远了。 你眼中的那些青年才俊,在那个小医生的手里,只怕三招两式也走不了,就会被害死的。 懂进退的是那个小医生,人家能看到的高度,未必比我低。 人家给了你最好的提醒,让伱保全家庭,你这眼光啊,不太适合你现在的工作。 待会儿,董大夫来了,你就给单位打个报告,病休一段时间吧。 老大媳妇在西北怀了二胎,你去照看一下也好。” 沙场战将,很难走到副司令的位置,老丁的暴躁不过是表象而已。 借着轮休,借着李胜利,借着即将到来的董大夫,老丁也给家里说了自己不该说的话。 他的话,冯大姐就不能随便听听了,这几乎就是命令。 “我……” 冯大姐刚要辩解几句,却被老丁轻轻挥挥手赶出了书房。 “老丁那边我说通了,还是那句话,这事儿就这一次。 下次我就摘铃铛了,不信邪,就让他们来。” 吉普车上,见四合院快到了,李胜利才没头没尾的说了两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谢飞的还是说给副驾驶的。 到了南锣供销社,吉普车依旧停在了大街上,这次谢飞没有跟着车一起走,他下车之后,吉普车就绝尘而去了。 “怎么着? 想跟我学手艺啊?” 扫了一眼身上还残存着拘束的谢公子,李胜利有些戏谑的问道。 谢公子能跟上来,弄不好就是他家里的点拨,风雨欲来,人们不会全无知觉。 只是想不到风雨的烈度而已,像李怀德、像老丁,可能早就对局势有了预测。 只不过他们的预测,还有很大的局限,风雨一来,就是倾九天之水的架势,是个正常人也不会预测到那样的结果。 “李胜利,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谢飞,我爸是……” 谢公子想要重新自报家门,却被李胜利挥手打断了。 “别跟我说你爸,你爸是你爸,你是你,要是说到了你爸,你该叫我叔的,以后这也难说……” 到了夹道仓库这边,军车已经走了,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正在从车上往下卸黄梨木药柜。 将北新桥的提货单给了肖虎,让他一会儿带个小车过去提货,医书,张股长那边自然会给选好。 三十包书,李胜利也就不做挑拣了,三千本医书,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的装车时间,挑不挑的没意思。 让肖虎留下拉旧书的货车,给柳爷那边卸完了旧书,还要去东华门的信托商店一趟。 做戏做全套,正好谢飞在这,张股长给介绍的东华门的熟人是个科长,不一定好打交道。 谢公子的身份,应该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涉及到了官面上,这些子弟也就硬气了。 带着一脸憋闷的谢飞,去南锣的供销社买了一条大前门,李胜利才领着他往东华门那边走去。 “哥们,我能给你弄着中华的票,要不要?” 见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谢飞就说起了子弟圈里比较时尚的话题。 子弟们倒腾批条,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兴起的,他们手里有丰富的生活物资。 四九城的佛爷们,又是个个削尖了脑袋无孔不入的,甚至于有的子弟家里,就偶尔做些倒买倒卖的营生。 荣华富贵,这四个字,算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一些稀缺的物资,从大院流向鸽子市,又变成钱钞流回大院,消费到老莫、东来顺、烤肉季这些地方。 差不多的圈子,会一直流传下去,无非是物资换的多了一点,消费的地方也越来越有特色而已。 “成啊! 你想换什么? 我就是个穷鬼,没什么太有价值的物件跟你谢公子做交易。” 腋窝下夹的大前门,李胜利还真抽不来,带着过滤嘴的中华不错,但很难买到。 即便有特殊的烟票,供销社有没有货,还是要看人家脸色的。 部长烟,可不是白来的名号,想要从供销社买到,不是供销社的亲戚,就得是现管的那些干部。 进口的过滤嘴,还没多到无限量供应的程度。 “能给我说说要在卫生局怎么干吗?” 这就是家里给谢飞的任务,望着走路特意放慢步速的李胜利,他也能看出这是在约束自身。 虽说是空降的干部,但卫生局的工作,谢飞一直没能上手。 经过李胜利的点拨,他也知道了原因在哪,无非是那身将校呢的中山装,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没有老人带着的谢飞,在区卫生局,除了做领导安排的活,剩下的时间,就剩听那些办公室老油子扯淡了。 回去之后,他也沉思过,可对于自己的工作,依旧没有清晰的脉络,总觉得处处掣肘。 “哦…… 职业规划。 这活儿值十条中华,我只给钱,你看成不成?” 听了谢公子的说法,李胜利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并给他开了价。 直接讹谢公子十条烟,李胜利没那么下作,无非是给钱不给票,让他去弄烟。 谢公子说的烟票,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大用,给了他烟票,他大概率是买不到中华烟的。 至于茅台、五粮液则容易买到,只要有酒票就可以,即便茅台年前刚从八块落到了四块二,也不是一般人喝的起的。 对普通人而言,如今的茅台多半不是用来喝的,它的礼品属性,也是从现在开始的。 一块多、两块钱左右的红粮、永丰、京白、燕山春、京特、永乐、二锅头这类,都不是大众化的白酒。 正经的酒鬼,现在喝八毛的散娄子都算比较奢侈,三四毛的散娄子,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能把中华、茅五这类作为日用品的,也就大院子弟了。 “可以,不要钱也成。” 十条中华也就一百零五块,别说家里了,就是谢飞自己也有这样的家底。 与家里的任务相比,一百多块钱,对谢飞而言,还真是不算什么。 “便宜不可占尽。 我就一小老百姓,你给了我中华烟票,我也买不着烟。 钱,该付还是得付的,以贪占论,一百多块,够枪毙了。 你那活儿,我之前已经给你说过了,无非四个字,低头做事而已。 想要做事,你不能高高在上啊! 浅蓝色的中山装实在不喜欢,可以换一身工作服,你穿着将校呢,怎么融入群众啊? 官威官体在基层用,不咋合适。” 李胜利也不隐瞒什么,直接说了自己的短处。 同时把在洼里给谢公子说的话精练了一下,低头做事,说出来简单,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就跟李老爹一样,低头做事,做的差点全家吃不上饭。 李胜利要是不做点投机倒把的买卖,李家吃饭都是个问题。 北新桥的张股长、肖长弓,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而洼里赵家,跟李胜利差不多,投机倒把了,所以吃的肚圆。 李胜利跟洼里大队,要说违法犯罪也谈不上,说是头脑灵活也算勉强可以的。 对谢公子而言,低头做事也不容易,这不仅需要他扒下身上的衣服。 心理上的高高在上,能不能扒的下来,才是真正的问题。 换了衣服只是开始,如果不能低头做事,只是在那装模作样,那谢公子的以后是没有前途的。 从基层开始,一项项的处理问题,面对风雨迎头前行,只要人不倒,十年之后的谢公子想要崭露头角,那就很容易了。 路,自打李胜利想把谢公子卖给赵家开始,就已经给他指明了。 他还是要问,那就说明,这货依旧在自诩高人一等,扫了一眼身后的谢飞,李胜利的眼神就不那么善良了。 “李胜利,你的话我爸妈也跟我说过,可我就是不理解。” 听到谢公子的回答,李胜利在心里给谢家父母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样的家庭已经很不错了,可惜,谢飞跟陆军总院的丁岚一样,属于娇生惯养的货色。 谢家的父母也是忽略这一点,他连个群众、疾苦的概念都没有,再说其他的,哪一样也是超纲的知识。 “谢公子,你是不知疾苦,这个没事儿,以后有的是。 咱们先学做事。” 一边说着,李胜利一边把夹在腋下的大前门放进了夹袄的内兜。 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东华门信托商店了,至于不懂疾苦的谢公子,看他父母的做派。 明后年这小子肯定是要吃苦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教这位自诩贵公子的货色,怎么直面苦难。 当然,这也要有个前提,就是谢公子不能傻乎乎的蹿回城里。 “李胜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李胜利的说辞,对谢飞而言,有些云里雾里,但对他不是很有利,也是可以听的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李胜利没有搭理谢公子的质问,现在是低头做事的时候,哪有功夫给他说风讲雨? 第113章 低头做事(中) 第113章低头做事(中) 进了东华门信托商店,李胜利先大致扫了一眼,果然跟张股长说的差不多。 这边家具是大头,自制的架子床,民国时期的铜艺床,衣柜、写字台,以及桌椅板凳之类的货品,占了差不多一半的空间。 剩下的才是自行车、旧衣服、钟表摆件等各式杂货,有些西式的铁炉子,这边也摆了不少。 信托商店,大多还是以区域为主,经营百货委托的,只是在经营的过程之中。 或是因为客户群体,或是因为营业员的专攻方向不同,才有了一些差异。 比如北新桥的自行车,东四等处的日常杂货,以及东华门的家具。 “谢公子,咱们今天就先玩一把。” 扫量完了,李胜利对谢飞说了一句,也不解释,就走到了离他最近的柜台,对着一个男营业员说道: “我找张科长,给我去找一下。” “你特么哪蹦出来的? 粗声豪气的吓我一跳! 找亲戚自己找去,甭在这充大个。 这是信托商店,委托寄卖的地方,你要么买东西,要么卖东西。 城外领路的还给个脚费呢,你特么脸大啊? 上来就问?” 与李胜利预料的差不多,只不过没有这么激烈,瞧着张牙舞爪的男营业员,只怕他再说话,就要开仗了。 李胜利身后的谢飞,可忍不了这个。 他跟李胜利走在了一路,就算是一伙人,被人骂成这样,自然就想找回场子,一步就踏进了男营业员的视线之中。 见李胜利身后,还有个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谢飞,男营业员的骂声,也就消失了。 人靠衣装,一身农村小伙打扮的李胜利,显然不如一身中山装、脚蹬黑皮鞋的谢公子对人有威慑力。 看了看还想往上冲的谢公子,李胜利伸手拦了他一下说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衣服不同,结果不同。 我穿这身就是土鳖,伱穿这身就是干部、就是公子,就值得人家高看你一眼。 这怂货出口伤人,也就肖虎不在,在的话,能抽掉他的满嘴大牙。 开口伤人,也要分人的,如果我身后有肖虎站着,他嘴里连个屁也蹦不出来。 谢公子,你去给他说,咱们是来找后勤张科长的,保证这孙子笑颜如花,跟特么个老鸨子一样。 给他说,算他孙子命好,今天就饶了他。” 当着男营业员跟谢公子的面,李胜利给两人讲了课。 听完他说的,男营业员脸色惨变,听话听音儿,李胜利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净,他就知道遇上硬茬子了。 等谢公子再上前,他不笑也得笑了,点头哈腰应承完谢飞,这货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这就是书上说的前倨后恭、以貌取人、奴颜婢膝,这样的货色成不了气候,还容易挨揍。 遇上装听不见的,或是客客气气问你哪个张科长的,前者阴后者沉,都不是好对付的货色。 在你们单位,跟这货一样喜怒在脸上的,好对付也好交往,问怎么做事,一盒烟也就够了,但跟着他们只能学皮毛。 喜怒不形于色,每天就是看报喝茶的,就不怎么好分辨了,需要仔细的观察。 看报纸也带着套袖的,多半仔细,这样的人有的好交有的不好交。 贪婪的,小恩小惠就能交往,但他不会跟你交心。 不贪的,你就得多帮着人家干活了,兴许就是个可以教你长进的大拿。 至于一心做事,挑不出毛病的那些,你就别靠上去了,人家看不惯你的,也绝对不会教你做事。 这些该值十张烟票了吧?” 李胜利的话,让谢公子陷入了沉思,等东华门的张科长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想清楚。 “张科长,北新桥的张股长介绍过来的,有事儿请您帮忙。” 跟着男营业员走来的张科长四十多岁,跟北新桥的张股长差不多,也是一身蓝色的大褂,袖口带着套袖。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大王八,这也是老话,也算比较好使。 北新桥的张股长是个老实人,东华门的张科长也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小李是吧,老张都给我说了,老肖我也认识,走吧,我带你去仓库找一下。” 因为两人差着岁数,张科长也就没握手,招呼了李胜利一句,也没管那个男营业员,直接就转头往回走。 “瞧见了吧,那怂货在这也是个不受待见的。” 接茬提点了谢公子一句,李胜利这才跟上张科长的脚步。 人情关系,自古至今都是好使的。 就跟李胜利挑医书的时候,张股长说的一样,除了有委托的货物,信托商店摆在台面上的东西,都是让人挑了八百遍的。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物资供应相当的紧张,但凡是属于信托商店的好货,轻易是不会拿到台面上的。 好东西,要么内部消化了,要么就用来走关系了,实在卖不出去,就堆仓库里等时机,总好过让随便什么人买走。 不仅是李胜利会人情往来,多半人都会的,这跟吃损耗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与供销社的残次品相比,信托商店这边的可操作度更大一些。 就跟李胜利正在进行的卖估衣买卖一样,北新桥的那些衣服包,打开了摆上台面,就不是两块钱一包了。 一件衣服至少五块以上的价格,一包最少也值百十块的。 但那些衣服,多半是清末民初的西装、长袍,现在虽说没有破肆旧一说,但卖那些不合当下形势的衣服,信托商店的领导也会承担风险。 所以好好的东西,就成了仓库里等待处理的破烂,让李胜利有了投机倒把的机会。 想在信托商店捡漏,眼力、运气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有个熟人。 这也算是信托商店的潜规则了,所以张科长说话的时候,也不避着那个不受待见的男营业员。 信托商店的家具仓库,里面都是大件,所以张科长这边,自己就可以拿着钥匙过来。 如果是存放手表之类的仓库,那就麻烦一些了,库管、会计是必须要有一个到场的,两人才能为公。 “樟木箱八块,柳条箱大的三块,小的两块,老式的衣箱五块。 如果是放在自个家里用,那边有些套在一起的老衣箱,不挑不捡十块一套,里面大大小小至少三件。” 开门的功夫,张科长就给报了价,八块钱一个的樟木箱,李胜利也不知道市价的高低,有些无从判断。 跟北新桥的正经仓库不同,东华门这边的仓库应该就是门面后面的民房改的。 开门之后,屋里依旧是暗沉沉的,李胜利抬步上前扫了几眼,实在是看不清箱子的具体成色。 “张科长,我看里面还有方桌,那玩意儿多少钱?” 没有市价对比,李胜利只能拿物件对比,如果屋里有罗汉床、太师椅之类的玩意儿就好了。 他在北新桥那边买过,知道大致的价格,张科长跟他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个张股长。 直接询问张科长罗汉床之类的价格,也怕把北新桥的张股长给装进去。 “硬木的八块,软杂木的五块,库里没有软杂木的方桌,一色都是硬木的。” 张科长这边多少有些公事公办的意味,回头看了看二层的门面,李胜利手一引说道: “张科长,我是外行,咱们进去看看?” 隔墙有耳、隔窗有眼,白天在室外,很难看到玻璃窗里面的情况,内兜里的大前门,也不好在院子里拿出来。 李胜利只能让张科长进仓库再说了,扫了李胜利一眼,张科长微微皱眉,也没拒绝,一步就踏进了仓库。 顺手拉开了一旁的灯绳,一百度的灯泡,在堵了窗的仓库里,也不显的亮堂,只是视线比之前好了一点。 “张科长,来的匆忙,只带了条烟,您帮帮忙。” 进屋之后,李胜利就不急着看家具了,直接从内兜里抽出了马粪纸包装的整条大前门。 张科长也是个识货的,借着灯光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大前门,四块五足够让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价格没法变,统货的家具,一般都是八块。 但木材种类、雕刻手艺、配套的铜活、铁活,是不做区分的。 想要好的箱子,就选老箱子,樟木可不是最好的木材。 这间仓库,套在一起的箱子,有十多套是檀木的,这样的不妨十块钱买回去,里面套的小箱子也是一水檀木的。 这是当初木器厂回收檀木小件的时候,给的价格不合适,藏在大箱子里的。” 有了一条大前门做铺垫,张科长这边就更实在了,一句话就点出了统货八块的漏洞。 而且还给李胜利透了点小道消息,这就涉及到了公对公之间的龌龊了。 有些时候两个单位之间的物资调配,只是上面开的一张条子。 木器厂,显然不会向信托商店提供货物,钱也不要想了,即便有钱,也会被上级单位截留。 到手的东西,谁也不会轻易放手,手里有了物资,说话才有底气,现在可是拿着钱买不到东西的年月。 物资供应的捉襟见肘,也让下面的单位,在物资调派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小心思。 就跟北新桥的旧衣服,不送去造纸厂打到纸浆里,是一样的原因,即使是两块钱一包,这两块也是北新桥的。 得了张科长的小道消息,李胜利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张科长,檀木的箱子、椅子、罗汉床、方桌,给弄他一千块钱的? 一千五的也成。 事情做完了,我给您二十斤白面。” 仓库里只有三个人,李胜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谢公子早就有了下家,属于跑不掉的货色,所以他就直接开了条件。 檀木,李胜利在北新桥也听过,就是红木。 肖虎那边的钱至少还有六千多,这是一笔大钱,随随便便花不出去的大钱。 花个一两千、两三千,捡点算是不要钱的红木家具做家底,剩下三千块,依旧是花不了的大钱。 如今粮食才是各家最大的花销,可又有定量限制,一家一月五六十块,也就到了天了,再多是花不出去的。 供销社里的一多半东西,都是凭票购买的,城里的两家还能分一些,乡下的赵家,恐怕一年也见不着什么票证之类。 李肖两家,只有两个在职的工人,每月单位给的票证,能花上十块钱,就算很不错了。 除去工资,能补贴家用的,不过二三十块钱,三千块,足够三家花用了。 第114章 低头做事(下) 第114章低头做事(下) “一千?一千五? 这东西可不老少,十辆三轮也得拉上几天。 咱们少了点来吧……” 巨额的交易,让张科长皱起了眉头,百八十块的倒无所谓,上千,就不好做账了。 而且运输也是个问题,家具属于大件,人力三轮一趟也就拉三五个箱子,张口就是一千五的,太扎眼。 “张科长,来的是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 见张科长为难,李胜利就试着拉出了轧钢厂这张虎皮。 “哦…… 那算计划外了,这样价格还能给你落一下,统货六块、套箱八块。 东西你就放心成了,我在一边掌眼。” 所谓计划外,就跟李胜利的投机倒把差不多,算是灵活机动的处理方式。 又加了二十斤白面打底,张科长这边也是按照规矩来。 只要有轧钢厂的运输队、装卸队过来,算是公对公的计划外,也合规矩,而且价格还有优惠的。 “那就多谢了,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钱送过来。” 李胜利跟着张科长去打电话,看稀奇的谢飞也不跟着,就留在了仓库里东瞅西看。 “张科长,黄鱼付账成不成?” 避开了谢公子,去打电话的路上,李胜利又提了新的要求。 与现金相比,肖虎手里的大小黄鱼更烫手一些,按老妈韩金花所说。 你前脚去银行兑换,后脚居委会就会上门摸排,现金在哪都能花,金条就不成了。 鸽子市经过肖家爷们上次黑吃黑之后,金条兑换必然会被盯上,黄金没了变现能力,跟铁疙瘩也没两样。 再有,黄金的升值潜力,也赶不上红木家具,如果能用金条付账,李胜利这边就等于多了一条变现的通道。 “那感情好,各单位都有收黄金的任务,我跟会计说说,价格上可以再让伱一成。 如果能多付一些黄鱼,我可以给你找点檀木架子床、大柜、罗汉床这些物件。” 黄金如今是跟外汇对等的硬通货,虽说内部有管制,但对外是供不应求的。 有经营权的公家单位,也有收购民间黄金的任务,信托商店这样的地方,虽说可以收到一些金货。 但正经出金子,银行比信托商店稳妥,信托商店实际能收到的也不多,李胜利的提议,张科长这边自然认可。 这笔买卖,因为有轧钢厂的运输队做背书,即使李胜利不挑明,东华门内部也会被当做计划外调配的。 李胜利挑明了,张科长接了他的一条烟,顺水推舟,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对公家而言价格低了一些,但计划外的收入不会明着上账,算是截留资金,条件也会宽松不少的。 在东华门的门卫室,要了四合院那边的传呼电话,让那边的人找了肖虎接电话。 李胜利只说让他骑上柳爷的自行车回家拿硬货,同时让轧钢厂的三辆车都到东华门来一趟。 给肖虎打完了电话,李胜利又要了轧钢厂厂部的电话,给李怀德那边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个时候,谢公子的用途就有了,李胜利没说是自己的东西。 就是在电话里稍微提了一下来自大院,在卫生局工作的谢飞同志,李怀德那边直接就答应了。 打完了电话,他跟张科长又回到了仓库这边,李胜利借机问了一下药柜。 对此,张科长却遗憾的摇了摇头,跟北新桥的张股长说的一样,药柜属于生产物资,不在家具的行列之中。 不过跟北新桥那边差不多,东华门这边也有一批书肆业转来的旧书籍,至于医书有没有,张科长就不清楚了。 他是管后勤的,对于稀缺跟有利可图的物资门清,旧书这类,他就不怎么清楚了,这要问过库管、查过账目才知道。 因为可以用金条结账,李胜利索性就大方了一把,旧医书也要一部分。 涉及到清库查账,张科长一个人做不了,将两人留在仓库这边,他也匆匆的去了门面那边。 “谢公子,刚刚借了你的名声,唬了一下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你需要打个电话吗?” 对借用谢飞出身的事,李胜利也没隐瞒,张科长走了之后,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小事儿,我爸的一个战友在一机部,我给他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招呼一声就好。 我先去打电话了,回来你给我细说一下这事。” 对于李胜利跟张科长的交易,谢飞很感兴趣,刚刚一个人在仓库,他也想了一些。 只是没有经过李胜利的证实,他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至于打招呼这样的小事,谢飞也算是熟门熟路,坠着张科长的路线,也去了前面。 两人都走了,李胜利才抹了一把额头,这两面三刀的营生可真是不好做。 好在现在的人心简单,谢公子也有求于他,金条更是让张科长心生热切,现在就等谢飞的那个电话了。 有了这个电话,不仅能稳住了李怀德,还能让李胜利这边,在前期的合作中多少有些保障。 至于说风险,接下一证两院的房子,风险就存在了,至于里面有东西还是没东西,干系真是不大。 真要被人整了,一证两院的房子,就够弄死他了。 有没有居委会跟街道办的背书都一样,就是没有一证两院的房子,风雨之中挨整,弄死弄残的,也是人家说了算。 真能在风雨之中站住脚,即便夹道仓库里的东西漏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找个差不多的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这才是找居委会跟街道办背书的作用。 人要是站不住脚,说千道万都没屁用,一家老小卷起铺盖卷,钻村里躲着才是正理。 谢公子来去匆匆,打完找关系的电话,他才觉着在李胜利面前有了存在感,说话也有了底气。 “你整的这一套,我也会,不就是请请送送吗? 就是有一点我不理解,按照一千块的货来算。 套箱一百件,一套便宜两块就是二百块钱。 一条大前门四块五,算上烟票往高了估,也就六块。 二十斤白面,最多二十块钱,张科长给让了这么大的利,你就给这点,怎么办到的?” 利益分配不均,就是谢公子觉着有问题的地方。 子弟之间的交易,他上学的时候,也参与过,这样的利益分配,不说对半,至少也得四六、三七。 用了个零头就给人打发了,这在子弟之中,就是要绝交的行为,弄不好当场就得茬一架。 “请请送送,你那是违法乱纪。 我这肯定也不合规,但张科长那边没事儿啊! 他全是按照信托商店的规矩来的,管谁来查,都是无懈可击的,我给的东西,往小点说,也就是礼尚往来。 要是再攀个干亲,那只是走亲戚带的礼品。 把风险留给自己,把安全送给别人。 你们做事容易碰钉子,我的呢? 这叫灵活机动,但在你们单位,你可别玩这个。 这是往上走的路子,不是针对下面的,切记!” 谢公子,李胜利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人,自己将要一手促成的侄女婿,不是自己人是啥? 所以在指点上,他也是不遗余力的,年半载的时间,谢公子能在单位站住脚。 抗一阵风雨问题不大,操作得当,甚至可以让他一直在区卫生局,直到风雨结束。 但风雨也是一种资历,操作得当,经历部分风雨,才是谢公子的正途。 走中医这条路,摆在李胜利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但接了柳爷传承,路子一下就窄了。 保传承是必须的,斗叛逆倒是可做可不做,但为了前途更加光明。 李胜利在接到柳家传承的一刻,就第一时间将目光盯在了那些想要废除中医的叛逆身上。 如果能借助风雨扫荡了这些叛逆,就等于为自己拓宽了未来的路。 如果这一仗打好,不仅脚下的路会宽,柳家传承的地位,在中医界也会成为最顶级的那几个。 还有一些隐性的,涉及到话语权的好处,李胜利现在只能在心里想一下。 没有十年的时间,以他这岁数想要镇压一方,只怕四九城的董师,会第一个出来反对。 这与医术、底蕴无关,中医是稳重的,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了算,医术再高,也是轻佻的过分了。 过个十几年,自己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岁数方面的因素,就可以忽视了,现在还不是要话语权的时候。 现在的他,就跟谢公子一样,需要低头做事。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要在规则之内做事。” 理论上,谢飞不需要李胜利教导,他需要的是看一下实操,有了实操的经验,他就可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了。 “片面了,除了要在规则之内,还要很好的利用规则。 比如我,626指示虽说有了,可推广落实需要时间。 等你们区卫生局要主导做这件事了,我的学习班,可能已经培养出了第一批的学生,或是第二批。 到时候,你们是选我这边会一些医术的待业青年,还是去接受城里派来的,狗屁不懂的玩意儿? 区里散到各大队的都是我的人,你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利用规则,低头做事,这个是你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别想着回单位画我的这个瓢,626指示层级太高不是你能直接玩的。 我估摸着,年后南边会有一些成果,多关注一下,到时候我教你一招遁法。” 细说了一下规则,李胜利又模糊的点了谢公子一下,不做铺垫,到时候就怕这娇生惯养的,风雨一来,就跑回家找妈妈。 “李胜利,这些我能回家说一下吗?” 听是听了,但谢飞还是没理解透彻,心里默记了一下李胜利的说法。 他还是想回家问一下家里人的意见,在谢飞眼里,家人显然比李胜利说的更靠谱。 “可以,但这事儿要瞒着王前进他们,那小子太莽撞了,可能会连累你。 这些就不好细说了,我也是听人说的,怎么衡量全在你自己。” 从遇上冯大姐开始,到谢公子几个,再到老丁,李胜利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城府。 与这些人有了交集,手艺不怎么好使,城府说白了也就是理想,更好使一些。 子弟圈有大用,对他而言是条捷径,但想要融入,或是真正的有交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天老丁对他的态度,就可见一斑,自己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有点作用的路人而已。 第115章 各回各家 第115章各回各家 跟谢公子聊了一会儿,肖虎跟轧钢厂运输队的效率很快,不到一个钟头,三辆汽车就开进了仓库所在的院子。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还得去弄点药材。 怎么对开解放车的,就怎么对运输队,傲气点。” 见谢公子点了头,李胜利就留他在仓库这边做大旗,自己带着肖虎,往东华门的财务科走去。 “叔,什么章程?” 金条是黑吃黑得来的,拿着跟公家交易,肖虎这边有些胆虚,万一被查到,那是要吃花生米的。 “杂乱的金条,一遭在这边处理了,大小黄鱼,市面上不少,留着也成。 那些杂乱的才是麻烦,谁知道出自哪里,有什么隐情,这边有收金子的任务,只看重量、成色,不看出处。 这就叫灯下黑,派出所的也查不到这边。 缴了金子,你就跟催巴一样,跟在谢公子的身边,看住了他,别让他胡沁。” 盯着眼前的小叔李胜利,肖虎也是真服气了,这位小叔,力气不大、胆子奇大。 敢让自家老爹去黑吃黑,还敢把抢来的金条在公家单位散掉,不服不成。 “叔,那些散的,有二十多块,加起来快五斤了,一遭散了?” 对于金条,李胜利不怎么在意,只有个大概的数目。 这东西留着只能压箱底,不好花也不怎么敢花,所以他不怎么在意。 五斤,小万数的金额,这个显然是不成的。 “两三千左右,先处理大的,一块差不多够了,再拿两块小的,如果这边给的多就加上,但也不能给太多,散完了杂乱的算完,黄鱼一根也不出。” 李胜利跟张科长没定货物的具体数量,无非是他这边按货付钱,或是张科长那边按钱给货。 既然谢公子那边打了招呼,轧钢厂运输队就可以多用一下,至于具体的货值,就看张科长的操作了。 到了财务科,因为是市面上的私铸金条,所以成色由财务科这边说了算。 肖虎压了一大一小两块金条,算作是预付款,张科长这边看过了预付款的条子,这才带人去了仓库,准备装车。 “兄弟,这年底了,店里收的金子差点,你这边能不能多要一点。 黄梨木的架子床,八十块一架;檀木的架子床,王府、贝勒府的雕花货,二百! 精工的罗汉床,四十,画案三十。 这些都是收拾好的,伱来了三辆车,两千的货,一趟拉不了也差不多。 让他们多跑几趟,我这边给你挑最好的。” 李胜利这样的大头,几年也见不到一个,信托商店这边收金子的任务不好完成。 张科长这边接了上面的通知,就对着大头下了刀。 现在的家具市场,千工、万工的架子床,不顶一张松木床吃香,当然送去木器厂就不是这个价了,可木器厂挣的再多,也跟信托商店没关系,这边的价格,也是公道的市场价。 虽说知道这公道价是血亏的价,但这些东西,自打进了仓库就没动过,张科长找到了下家,介绍起来自然不遗余力。 “成,张科长,咱们都是熟人,别把我当大头宰就好,咱们长长久久的来处。” 张科长的要求,李胜利也没有拒绝,一车是他,十车也是他,没什么所谓的。 得了李胜利的答复,张科长脚下的步子就快了,等拉开了距离。 李胜利才拉了一下肖虎,说道: “悠着点,最多就那五斤杂乱的金条,别让张科长给坑了。 待会儿再让谢公子给轧钢厂打个电话,运费按市价给付了,钱你给他,他知道怎么处理。” “叔,我明白了,金条避着谢公子,我就跟着他不说话。 运费的事,还是您给他说吧。” 听了李胜利的话,肖虎也就明白了该怎么办,他跟谢公子有点龌龊事,所以就推了捎话的任务。 点点头,扫了一眼肖虎,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找到谢公子就把付运费的事儿说了。 “这就是把风险留给自己,把安全留给人家? 用个车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 占惯了便宜的谢飞,对于付运费,多少有些不适应。 大院里,不是没有不占便宜的,但搬家之类,哪有不用公车的? 虽说有的是上面的安排,但这种安排也多数是不合理的。 “身正不怕影子歪,关系要用,但责任也要分清。 现在占的是油钱的便宜,以后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公家的便宜并不好占,占的多了,就怕你到时候还不上,到时候想还恐怕人家也不让你还。 心眼多不怕,要往上看,不要往下看,上进才是正途。” 指点完了谢公子,李胜利也不多待,揣着手就出了院子。 传承、轧钢厂、谢公子这边都有了眉目,差不多该回洼里了。 家具医书,只是外物,现在紧要的是低头做事,学好了手艺。 真有人要抢,凭现在的李胜利也保不住,洼里经营好了,东西即便被抢走,也能完完整整的要回来。 一路走到同仁堂,交款又定了一批药材,在四君子汤、六君子汤之外。 李胜利又要了一些桂枝汤、银翘散所需的药材,这两剂解表的汤剂,一温一凉,算是常用药。 增减加味,更是用处极多,暂时摸索一下,也是李胜利要走的路子。 亮了洼里村部给的介绍信,交了款,拿了提货单,李胜利又去了板桥胡同,将提货单交给赵家兄弟。 并告知他们,明早准备回洼里,准备好装车,他又转到了芝麻胡同的柳爷家。 没了传承的小院,再看就有些失了颜色,蹲坐南墙正在翻着医书的柳爷,倒是不显落寞。 “柳爷,明儿咱们回洼里?” 这次因为是在搬家,柳爷家小院的门一直开着,李胜利没有依照规矩拍门环听铃声,而是直接闯了进来。 怕惊着柳爷,他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一些。 “这趟不能去了,你给弄的这些医书可是不错。 我要挑一下。 本来想着看看热闹,结果开了第一包,就是明朝申伯堂的伤寒准绳全套,上边还有医家注释。 洼里那边,无非是四君子汤进延,过个三五天,你再来接我吧……” 因为是守着传承的,柳爷对于医家传承很重视,李胜利弄来的香饵,结果一看比鱼都重要。 柳爷自然没心思去洼里了,万一里面有堪比柳家的传承,稀里糊涂的散出去,他们爷俩就要闹大笑话了。 “也成,您在家,看看能不能再弄处宅子,备下防着被人掏了老窝。” 柳爷这边是有人惦记的,老头岁数大了,李胜利怕他吃暗亏,也就嘱咐了一句。 “能成我还让你买宅子啊? 我在居委会也是挂号的,传承给了你,你就管你自己好了。 我这儿,生死你都不要管。 来回洼里,一定得跟赵家兄弟一块,你自己不要独自来回。 你现在是身背传承的人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赵家、肖家的子嗣,要用起来,等将来咱们好了,就给他们一场富贵,你是有这本事的。” 失了传承的柳爷,有些不顾身的想法,只是年老体衰,若是再年轻十岁,李胜利去哪他都是要跟着的。 现在不服老不成,只能让李胜利自己去磨练赵家跟肖家的人了。 “我知道了,您老缺什么不缺?” 见柳爷话里有些落寞,李胜利就想说些暖心的话,安慰他一下。 “滚蛋,这话说的晦气,我就是在家挑挑医书,又不是瘫了。 话说这传承给了你,老家不定愿不愿意,你先走吧,我给老家烧点纸。” 李胜利的暖心话,在柳爷听来就有些晦气了,他是缺人养老,但不是现在。 腿脚好了,他觉着自己再怎么着也能活个十年八年的,让李胜利一说,跟命不久矣似的。 “待会儿,还有车过来,我在东华门定了批老衣箱,您别弄得神神叨叨,让人传了闲话。” 嘱咐了柳爷一句,见他依旧神色不善,李胜利果断的转身出门。 一路走回南锣的四合院,肖虎已经站在了供销社后面的街口,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叔,那张科长好像是把咱们当大头了。 那老货弄了两个雕龙画凤的官衣柜,我看了看价格,五百二十块,啥破玩意儿这么贵? 那玩意儿还死沉死沉的,十多个人才上了车,我看比马店集的药柜都沉不少。” 见了李胜利,肖虎第一时间做了汇报,东华门的张科长在他看来不是好人,把自己小叔当大头宰了。 “随他,无非花的不是好来路的钱。 你只管看总账就好,有谢公子镇着,他也不至于宰的太狠。 这边的钥匙给你,柳爷那边再拉一车老衣箱过去。 张科长那边我应了他二十斤白面,谢公子也知道这事儿,避着点信托商店的人,问问送哪? 晚上你给他送过去。” 交待完了肖虎,李胜利也没在街口这边待着,直接就回了四合院。 知道今天往夹道仓库运东西的韩金花,见儿子回来了,忙不迭的堵住了好大儿,昨天说的进门换衣服的规矩,也不作数了。 “胜利,你从哪弄得那么多东西,这一车车的,别再让人举报了。” 现在这年月,家产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韩金花上午出去了几趟,次次见到有车进出,心里自然就担忧了。 “妈,这事儿有轧钢厂顶着,不怕出事。 我估摸着,也就这一次了,等居委会把街口堵上,就不扎眼了。 我明天就回洼里了,年前就不闹腾了。” 安慰了一下老娘,李胜利也没细说什么,这事虽说有风险,但比起明年开始的风雨,根本不算什么风险。 再者,现在有李怀德在背后撑着,有人告黑状李胜利这边也不怕,如果贾老婆子落到李怀德手里,赶她们回农村都算是她的造化。 听大儿子要去洼里,韩金花这才稍稍安心,自家的好大儿太能折腾,赶紧去下乡才好。 见老娘安稳了,李胜利这才赶紧进屋收拾东西,今天确实有些闹腾。 去洼里也算是让四合院这边冷却一下,少了轧钢厂工友的人来人往。 再回来的时候,这事可能也就过去了。 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整整忙活了一天,送走了一脸心事的谢公子,屯家具这一节,在李胜利这边就算是过去了。 “叔,这次去洼里我就不跟你过去了。” 做了谢公子大半天跟班的肖虎开口告别的话,让李胜利心里一紧,肖凤这茬怕是要躲不过去了。 第116章 拖油瓶 第116章拖油瓶 送走了肖虎,李胜利皱着眉头回了四合院。 肖凤的心思,不是很难猜,肖家嫂子带着深意的眼神,李胜利可以当做看不到,毕竟两人也不常见面。 但肖凤跟在身边,就不怎么好推让了。 回到家里,提前下班的李老爹,听说大儿子明天要回洼里,也堵了上来。 “胜利,这医疗点刚有点声色,怎么又要去洼里?” 李老爹是农村出来的,自然知道下面的日子不好过。 吃好吃赖的不说,单是住就是个大问题,一个村一多半的人家,家里得有跳蚤、虱子。 晚上炕上睡着,老鼠钻被窝里,也是常有的事。 李家自打进了城,就基本跟跳蚤、老鼠划清了界线。 家里婆娘勤快,别说是老鼠、跳蚤了,就是李老爹的工作服,也跟别的工友不同。 再破再旧也不会油渍麻花的,至于家里的俩半大小子,那跟猫狗一个样,没他们钻不到的地方。 换洗的再勤,也干净不了,再者,家里也没多少衣服给他们换洗。 虽说出自农村,但李老爹并不喜欢农村,奋斗了十几年总算摆脱了苦窑,临老再把儿子送进去,他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之前,是没机会留在城里,对于大儿子下乡,李老爹只能瞪眼看着。 现在有了跟轧钢厂合办的医疗点,大儿子的前程也就有了,下不下乡也就无所谓了。 在李老爹看来,农村那苦窑,能不去就不去,吃不上、住不好,远不如在城里厮混,起码还能混个荤汤辣水不是? “爸,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等建设、映红放了寒假,也让他们过去。 年前我给他们开个小灶,年后,有些小伤就让他俩顶着医疗点吧。” 见老娘韩金花立着眉毛站在了老爹身后,李胜利大手一挥,就挡下了李老爹的牢骚。 四合院的医疗点,现在就是做个样子,真正要用,怎么也得等着那十页法书刊印之后。 轧钢厂虽大,但陈年骨伤的比例也不会太大,都治好了,以后李怀德宣传的时候,就没素材了。 至于那些个轻症,等弟弟妹妹学了,正好用来练手,无非有他这个李鬼手托底,只要不是一下给人抻断了,总有缓步的手段。 “大事听胜利的,你个老工人就别插言了。 当领导的没几个好鸟,别再让人耍的团团转。” 见大儿子有了章程,韩金花这才放下了竖起的眉头,自家男人几斤几两她清楚的很。 轧钢厂的领导,那也不是好打交道的,个个都是人精,李老爹不是对手。 赶走了没事儿添乱的李老爹,韩金花皱着眉头,问道: “胜利,你这一走,你弟弟妹妹读书就不流道了,就接茬让他们胡乱读书?” 虽说识字不多,也听不懂医书,但韩金花好歹是估衣行二掌柜的闺女,眉眼高低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儿子李胜利回家指点一下,两个小的读书就顺畅不少,不指点,他俩读起书,磕磕绊绊的也不像个样子。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妈,记住这个就好,他俩不用功就狠揍。” 又要离家,李胜利这边也给了老娘很好的发泄通道,没有儿女打着玩,急脾气的老娘只怕也会肝郁气结。 “好,我懂了,伱就放心去洼里吧……” 一听动手,韩金花也就清楚了大儿子的意思,家里的俩孩子这是欺负她听不懂,耍小心思呢。 等老大走了,家里这俩要是还磕磕绊绊,韩金花这边也就有了应对的方略。 等弟弟妹妹放学回家,一家人吃了晚饭,李胜利也发了坏,特意找了两人熟读过的医书。 一边给两人讲解,一边让弟弟妹妹诵读,看着门外眉头皱成疙瘩的老娘,李胜利怜悯的看了一下李建设跟李映红兄妹。 中医起步艰难,想要走上这条路,自己不能立下雄心,就是只能让老娘代劳了。 弟弟妹妹,对于学医的出发点,只是因为老娘的安排。 这点能动性远远不够,只能让这俩做棍棒下的孝子孝女了,不然养不成沉进书里的习惯,医学一路想要精进就很难了。 李映红一个小姑娘,老娘说抽嘴巴子就抽,等自己走了,这俩保证水深火热,不仔细些,只怕要一天挨两三顿打的。 现在的孩子,不用什么心理建设,打就完了,打了逆反,只能说明打的还不够。 现在想离家出走,三天指定饿回来,如果是夏天还能多扛几天,冬天,可能三天也用不上。 对于弟弟妹妹会很快养成读书的习惯,李胜利是深信不疑的,能伸手打孩子的父母,可比黑煤窑的监工厉害的多。 安排好了弟弟妹妹的学习,李胜利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因为最近弄回来的旧衣服比较多,老娘那边又给立了规矩,这次去洼里带着衣服也就多了。 老娘给打了两个大包袱,就连上次从赵老敢那里换的紫羔皮老对襟,也给带上了,这是打算让他在洼里常住啊。 第二天清早四点半,李胜利背上行囊药箱,在老娘的催促下,带着弟弟妹妹出了门。 “哥,你能不能给妈说说,别这么早起来,我白天上课都没精神了。” 听到妹妹李映红的牢骚,这话她也就敢对自己说说,给老娘一说,保证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我可不敢说,你想偷懒可别害我,你俩在家最好听妈说的,不然挨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俩。 来,一人两块钱,别出去瞎嘚瑟,让妈知道了挨揍,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现在的兄妹之间,也没多少交流,多半都是各玩各的,虽说一个屋里住着,但兄妹三人也是一人一个心眼。 李胜利是不管两人想法的,无非给他俩挖了坑,老娘自然会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卖好,就是他这个大哥该做的事情了,将两沓毛票,一人给了一沓,看着弟弟妹妹脸上洋溢的笑容,李胜利也不厚道的笑了。 走在半路,兄妹三人就遇上了赵家兄弟的马车,瞧着车上跟自己一样,一身黑色对襟,窄腿棉裤的肖凤,李胜利就是一阵头大。 介绍弟弟妹妹跟赵老大、赵老二、肖凤认识之后,两伙人就分道扬镳了。 看着车上的五包衣服、几卷被褥,还有一个跟棺材差不多的长条型衣箱,跟在车后的李胜利开口问道: “有方,怎么就拉这么点? 衣箱是谁的?” 旧衣服,肖家的倒座房里少说有二十包,这次回去就拉这么一点,赵老大是没跟李胜利说的。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至于车上的衣箱,应该是肖虎那小子,自作主张弄的。 “村里有活,我爷不让拉太多回去,说是等再过上一个月,临近年关了,再多拉回去一些。 那时候,队里也就分了钱,握在社员手里的钱,跟大队账上的不一样,能多卖一些。 箱子是肖二哥带回来的,说是给你准备的降龙木衣箱。” 听完赵老大说的,李胜利点了点头,细处的一些东西,还是海爷想的周到。 年前把洼里的社员们都掏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卖估衣的钱都是社员在大队的欠账。 万一遇上冲动消费的,年底队里算账,倒欠队里的钱,面子事小,耽误人家过年就不好了。 至于香椿木的衣箱,李胜利这边倒是没什么所谓,赵家的厢房很干净,自己又放了中药驱虫,应该不会招跳蚤的。 车上拉着货,李胜利跟来的时候一样,还是十一路去洼里,至于肖凤,女孩嘛,坐车是应该的。 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弄的马车,他有些哭笑不得,这活儿干的,买了跟没买用处不大。 出了安定门,坐在车前面肖凤,又转到了车后面坐着。 肖凤身上的老夹袄,跟老太太们穿的斜襟不一样,是对襟的样子,腰身处还做了修改,要想俏一身皂,也不是瞎说的。 看着白净的肖凤,坐在马车后边,踢着一双带着宝蓝色绣花的元宝毡鞋,还真是有几分风情。 “让你跟着来就不错了,别没事儿撩扯我。 要不下来走,要不去前面坐着。” 见赵家兄弟在前面低头赶路,李胜利住着楠竹枪杆,紧赶几步,走到肖凤跟前点了她一下。 这妮子的心思,出了城可就直接撂在了天底下,不点一点,李胜利也怕她得寸进尺。 “叔儿,我好看吧……” 说着话,肖凤就把身后的麻花辫甩到了肩头,跟妹妹李映红的双麻花不同。 肖凤身后是单股的大麻花,肖家虽说有些三餐不继,但肖凤、肖凰姐妹,被二哥肖虎照顾的很好。 油亮的麻花大辫放在肩头,不比以后得大波浪稍逊。 “再这么不着调,我让赵老二把你送回去。 滚前边去。” 见小叔动怒,肖凤也不敢调戏他了,脸上的笑意一收,说道: “叔,干走也不好,我教你趟步吧。” 说着肖凤就轻巧的跳下车,开始讲起了趟步,趟步无非是将脚膝腰腿四者合辄,动作虽说简单,但也不好掌握。 借着教趟步的机会,肖凤几次想上手,都被李胜利怼了回去。 这丫头的心思不错、心态也不错,虽说被李胜利怼了几次,但依旧是满脸的笑意。 趟步的动作简单,掌握的难度也不算太大,但一路趟着步子去洼里,对李胜利的负荷就有点大了。 先送出一只脚尖,落脚跟、屈膝、沉腰、坐胯,借机送出另一只脚,发力,之后就是重复。 原地的趟步很好掌握,可用趟步赶路,就需要很好的协调力跟体力了。 掌握好了趟步的动作之后,李胜利趟着走了没几百米,不仅出了大汗,步子也越来越凌乱,脚下也有点拌蒜。 看着坐在马车后面的拖油瓶,李胜利有心上车歇会,但肖凤好像知道他的想法,就是带着笑意挑衅的盯着他。 女孩架秧子真是很简单,一个眼神就够了,无奈的李胜利,只能解开身上的夹袄跟棉袄,重新收拾步伐,慢慢趟着步子,跟上前面的马车。 “叔儿,棉袄脱了,不然一会儿该溻透了。” 恨恨的扫了一眼车上的肖凤,李胜利也没顶着来,脱了身上的轧线棉袄,套上夹袄,继续追赶着马车往洼里趟着走。 第117章 别苗头 第117章别苗头 车上拿着自己棉袄的肖凤,比赵家的赵彩霞有心机的多,只见她不时的闻一闻手里的棉袄,挑衅的意味很明确。 因为她坐在马车后边,前边的赵家兄弟看不到她,李胜利也不好直接开口训斥。 小姑娘心态好、阳光开朗,可能只是表象,万一说的重了,弄不好就会被赖上。 趟了小半的路程,李胜利实在是受不了了,大腿有点要抽筋的征兆,他赶紧坐上了马车,试着放松一下大腿的肌肉。 “叔儿,先下去走一走,消了汗再坐下,不然容易惹风寒。” 这个道理,李胜利自然知道,只是刚刚马上就要大腿抽筋了,他可不想一下躺在土路上。 按照肖凤的说法,李胜利又跟着走了一段,汗消的差不多,才穿上棉袄,坐在了车上。 “叔儿,我给您按几下,不然明早腿该疼了。” 按摩这事,说不清道不明,李胜利自然不会让肖凤沾手。 万一让赵家兄弟看到了,被肖凤讹上,那事情才难办呢。 “用不着,老实点,别惹我撵你回去。” 李胜利的警告没用,肖凤这边一点也没听进去,直接就上了手。 见肖凤直接上手,李胜利带着怒意就要挣脱,结果就是他一下就被小姑娘轻松拿捏了。 肖凤比平常人白净不少的小手,力量可一点不小,腿弯的大筋被她稍一用力,就给掐麻了。 作为骨科的刀斧手,李胜利自然知道跑不了,只能带着怒气,任由肖凤施为。 别说,肖凤推拿按摩的手艺不错,有正骨的手法在里面,一条腿从上到下被她捋了一遍,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叔儿,您这气力太弱,以后早午晚都要练石锁了。 车上的衣箱里有我大舅家的一套小石锁,您先练着吧。” 说完,肖凤还有些威胁意味的,掐了一下李胜利的大筋。 这让李胜利的眉毛挑了几下,也没把训斥的话说出来,他的辈分再大,被一个小姑娘拿捏了,也是说不出口的。 看着肖凤狡黠的笑意,李胜利多少有些气闷,秀才遇上女兵也是一样说不清的。 回身看看闷头赶路的赵家兄弟,赵老大要驾车李胜利理解,可之前一路缠着他的赵老二,也老实的走在马车前面,就多少有些不对了。 “你威胁赵老二了?” 瞪了一眼肖凤,李胜利有些恼怒的问道。 “他? 用不着威胁,姑奶奶一指,他就得乖乖的走在前面,敢炸刺儿,姑奶奶让他哭瞎眼。” 看着肖凤将小腿踩在了马车上,李胜利知道这是在威胁自己,继续怒视了肖家姑娘一眼。 对于这样的威胁,他真是有些没招儿,这小姑娘他真是打不过呀! 赵老二这怂,都被威胁的不敢言语,乖乖走在前面,赵老大只怕也是差不多的货。 肖虎不在,自己还真弄不了肖家姑娘,看来今早赵老大早早的赶车过来,也是肖凤这丫头撺掇的。 如果肖虎在,李胜利就不怕这丫头了,可惜,肖虎那混蛋多半是主动被妹子给屏蔽了。 想通了里面的关窍,李胜利心里也升不起撵走肖凤的心思了。 万一肖凤炸刺儿,没肖家人压着,只怕倒霉的还是自己。 一路到了洼里的路口,两人才在赵老大的提醒下,下了马车。 看着赵家兄弟挤眉弄眼的样子,李胜利气不打一处来,这俩货也是,就不知道提醒自己一下。 早知道自己高冷一下不跟肖凤学那劳什子趟步,也就不会给车上的女兵威胁了。 跟城里差不多,到了上班点的村里,街上也是空无一人,将马车赶进赵家大院之后。 李胜利这边又遇上了比较棘手的问题。 肖凤跟着自己就把包袱丢在了柳爷的床架子上,显然来之前,这小姑娘就在赵家兄弟那踩好点了。 “小凤姐,你跟我住在正屋吧,这里是柳爷的床铺。” 到了赵家,李胜利还是有盟友的,比如眼前的赵彩霞。 经过几天的操作,这姑娘已经跟赵家兄弟一样,从今年大队分粮、分工分的名单上退了出来。 赵满奎夫妇的心思也是不浅,直接让出了兄弟姐妹三人今年的口粮跟工分,这样的魄力,几乎就让所有的社员望而却步了。 但也有不怕死的敢跟上,那就是洼里的懒汉家,有懒汉媳妇在,张定邦的口粮、工分,有没有他家也就那德行。 听说不要口粮、工分可以学医,懒汉媳妇的阅历就有了用处,直接跟着支书一家,做了同样的决定。 对此赵满奎夫妇也无话可说,只要社员愿意,这也算是洼里的好事。 “不成,我得看着咱叔儿,万一晚上有个起手踮脚的,我也好伺候着。” 有过同样想法的赵彩霞,一听肖凤的话头,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两家的关系虽说亲厚,但亲兄弟姐妹之间都要别苗头,没有血缘的姐妹,更不要说了。 “这不成,这是村里,伱跟小叔住在一个屋,好说不好听,你们差着辈分呢! 小凤,赶紧收拾东西,待会儿我爷要是听了你的话,保不齐会撵你回城里的。 小叔在洼里大队,可是神医,不能让你坏了名声。” 对付自家姐妹,赵彩霞的招儿多的是,抬出了海爷,在马车上还敢出言威胁的肖凤,直接就怂了。 乖乖拎起包袱,跟着赵彩霞去了正屋海爷跟姜大娘的屋子。 看着赵彩霞能用言语震慑住肖凤,李胜利心里一松。 一个屋住着,他比秀才稍微强点的力气,遇上肖凤这女兵,也是废废,万一被用了强,就一辈子没法做人了。 赵家兄弟把车卸了个差不多,得到消息的海爷,拄着棍儿就回来了。 看他脸上的气色不错,显然洼里这几天还是很顺遂的。 “胜利,马店集的亲家来了一趟,专门道谢来的,还带了两挂羊下水,说是他们村里给的谢礼。 药柜那事儿也做的漂亮,他马店集是京郊大村,自从老支书的儿子上去之后,过的是一年不如一年。 与周边村子也不讲礼道了,这次能让亲家过来送礼,那老支书多半要篡自家儿子的位了,好事儿! 马店集的老支书是人物,人家求告上门,咱们还是要给几分情面的。” 海爷进门,先是跟李胜利说了正事,上次去马店集,李胜利不知道这些内幕,现在听来也是有趣。 许多村子都跟洼里赵家一样,只要后继的人物差不多,村支书的位置,是可以子承父业的。 如今马店集那边,父子内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老支书再教不好新支书,这位置可就要易手了,一旦被社员们收回支书的位子,那一家人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都是自家的亲戚,能不能帮也得帮的。 海爷,最近村里没人得急病吧?” 李胜利现在也算是有正式工作的,说完了马店集的事,他就问起洼里村的情况。 万一有得急病没的,他这事业就要有污点了。 “除了那些个卧床的,就没得病的,你之前施的药也不错。 几个干活没精神的,最近也强了不少,我跟满奎夫妇,都给你盯着呢,不能出岔子。 张寡妇家的张定国,前天也上街晒太阳了,除了瘦一点,气色算是不错。 老四那也挺好,这两天老是嚷嚷骨头痒,这是长骨头了,反正就是都挺好,你不用急,先歇歇再说别的。” 听了海爷的情况介绍,李胜利的心里就稳了,他不在卧床的没了,也是麻烦。 现在看来,不管是四君子汤还是正骨,在洼里的效果都不错。 张寡妇家的张定国,也该给他施药了,回想了一下他的脉象,跟乡公社要的补中益气汤,算是比较对症的。 “海爷爷……” 一听肖凤夹着嗓子的称呼,李胜利就大体知道了女兵的脾性,茶里茶气的小姑娘,惹不起啊! “呦,凤丫头来了,海爷家里鱼肉、兔肉这次管够,在海爷家多住几天。” 嘴甜的亲戚家姑娘,是惹人喜欢的,瞧海爷的架势,找他撑腰是别想了。 “爷,小凤不走了,他要一直跟着小叔,说是要教小叔学拳。” 不用肖凤解释,心有不忿的好姐妹赵彩霞,就给她上了眼药。 可惜,海爷对于自家的丫头不怎么喜欢,对于李胜利又期盼颇多,她的眼药只能算是白上了。 “这好,我也听你爹说过,家里就数你的拳法最稳。 你小叔偏瘦,你家那路拳脚又拿人,仔细着些,伤着、累着你小叔,海爷可是不许的。” 虽说赵彩霞的眼药没用,但海爷的话却有用,本以为出了城,没有老爹、二哥看着,就可以随意拿捏李胜利的肖凤,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二哥那边最多不许自己打他,洼里海爷的提醒,就有些过于护着小叔了,累着也不成,就不好调理他了。 “海爷爷,学拳本就是气力活,哪有不累的?” 看了看脸上升起笑意的小叔李胜利,肖凤还想着抗争一下。 “那不成,要不你就别教了,住两天回城里好了。 你小叔可没闲工夫歇着,早起上山,白天看病,晚上还得教孩子们学医,你觉着轻省啊? 他学拳也没用,有你二哥、三哥、有方、有法,打生打死的事,是他们哥们的,跟你小叔无关。 能应了海爷,你就在洼里教你小叔,不能,哪来的回哪去。” 虽说有些喜欢肖凤,但在李胜利的问题上,海爷的立场更为坚定。 肖凤再说也只能算是后辈,但李胜利是赵家贵人,别说是累着了,就是肖凤惹他不高兴了,海爷也会以李胜利的意思为主。 “知道了,那我就选简单的教。” 没给赵彩霞这个姐妹害到,却被海爷严正警告的肖凤,也知道了李胜利在赵家的地位。 只怕赵满奎这个叔叔,也惹不起这位小叔的。 见自家爷爷镇住了肖凤,本想着再告一状的赵彩霞,也就没开口。 如果爷爷镇不住她,就只能说说刚才她要跟小叔一个屋住着的事了。 好客不好客的放在一边,涉及到抢男人,赵彩霞可不会跟肖凤客气。 第118章 大锅煮药(上) 第118章大锅煮药(上) 海爷能镇住肖凤,对李胜利来说,就是最好的,不然非得让赵家兄弟再跑一趟城里,把肖虎拉来。 有这么个居心叵测,还武力值超高的小姑娘在侧,那他就要遭罪了。 “海爷,嫂子那个本家手里的羊下水,咱们能不能隔个几天就换几挂。 我前边有点饿着了,体质太差,这又要学拳,我看还得好好补一下。” 亲戚之间换东西,李胜利不能越着海爷跟马凤兰,这事必须提前说好。 至于用什么换,那就无所谓了,钱票粮食旧衣服,哪一样都算是硬通货,换羊下水,问题应该不大。 “这是好事儿,你身体强健了,精力也旺盛,下晌我让你嫂子跑一趟马店集,把事情定下来。 听亲家说,你要给马店集的社员治伤,让他们到洼里,有这事儿?” 虽说治伤的事,李胜利跟马店集的老支书已经说好了,但海爷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如果李胜利不愿意治,那马店集的人就不能来洼里,这点海爷还是能够保证的。 “有这事,海爷,这不犯什么忌讳吧?” 跨村治病,李胜利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海爷这边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能有什么忌讳。 他们大队老支书在位的时候,咱们洼里主要就跟他们村换粮食,大队之间的交换。 自从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上来,这事儿就黄了。 这几年让他把个马店集造的,社员们差点没挖了他家的祖坟。 正巧老支书要说话,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给老哥们托一托场面,也不枉几十年的交情。” 知道李胜利问的是什么,海爷这边也交了底,洼里跟马店集的交情,算是不一般。 不然马凤兰也不会嫁进赵家,进门之后马凤兰也算是赵家的里里外外一把手。 跟马凤兰沾亲带故的马店集老支书,该支持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那就妥了,正好让嫂子过去把这事儿说了,记得让老支书把应给我的药柜捎来。” 正事说完,李胜利又跟海爷聊了几句家常,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他的医务室。 将备好的药材交给赵彩霞拿着,看着身后跟着的俩姑娘,李胜利也有些头疼。 赵彩霞好说,卖给他家一个谢公子就算妥了,以后指不定这姑娘在背后怎么感激自己呢。 但肖凤不同,她跟淳朴的赵彩霞不一样,心眼多着呢,还略带些茶里茶气,不是好摆弄的货色。 瞧不透肖凤心思的李胜利,也不敢轻易试探她的喜好,万一让这女兵给粘上,跑都没本事跑。 总不能让她二哥肖虎,把她给废掉吧…… 因为这几天不在,洼里的老头老太们,也转移了战场,看上午的天气不错,八成是在工地上晒太阳。 打开医务室的门,洼里村部的建筑设计算不错,关门几天,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与之前空荡荡的不同,公社的药柜,已经被摆在了里屋,屋里也多了一丝丝的药味。 再加上点消毒水的味道,就跟医务室一样了。 只是比起马店集大队卫生所的药柜,公社送来的,就有些不上档次了。 药柜的体积不小,肯定是以前药铺里的东西,只是歪歪扭扭的不像个样子,应该是木料不好,后期变形所致。 药柜有些不入眼,李胜利也懒得多看,有药味就意味着补中益气汤的药材也到了,施药还是要抓紧的。 将干亲姐妹留在医务室背诵骨骼、肌肉全图,李胜利揣着手,就奔工地去了。 去工地的土路,也经过了精心的整修,不平的地段都被铲平、夯实了。 时间不等人,看来上面的领导,也差不多该下来视察了,补中益气汤也不是什么快药。 即便一天两剂,没个两三天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只能直接在工地上熬药散味了。 到了工地,老头老太们差不多都在,李胜利打了招呼,就开始扫量整个工地。 土地平整,洼里这边做的是不错,只是物料的堆放,有些不适合作为宣传的素材。 防空洞是洼里的大工程,作为支书的赵满奎,没事就要在工地坐镇,见李胜利回来了,他也第一时间走了过来。 “胜利,咱们这活干的还成吧? 除了青壮之外的社员,这几天可都在平整村里的道路,这不弄不知道,一弄才知道道路平平坦坦的就是好……” 听到老哥哥赵满奎的吹嘘,李胜利斜瞥了他一下,很有自知之明的赵支书,直接就住了嘴。 “胜利,又做错了?” 有些心虚的看着小兄弟,赵满奎想了一圈,也不知道错在哪了。 “路要起拱才好排水,现在的领导多半不是官老爷,别瞎糊弄。 不过平整一下也好,用挖出来的土,再夯一遍路面,中间高两边低,连通好了沟渠,做面子活也要做有用处的。 咱们小家小户的,哪有那么多的义务工浪费?” 熟悉村里日常的赵满奎,被李胜利稍微一点,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话说的对,别看村里的道路四平八稳,可一场雪之后,就要积水了。 夯平的土路积了雪水,走上几天,又是烂路一条,如果能在夯土的时候加点烧石灰,那夯完之后,三五年都不会烂的。 “啧,胜利,赶紧给老哥细说一下,我这脑子不够用啊!” 有了智多星,赵满奎索性想也不想了,直接开口就要经验。 看着有些懈怠的赵满奎,李胜利摇了摇头,跟马凤兰比,这位老哥哥还是有点小富即安的意思,没啥大的野心,不怎么适合混基层的官场。 这样一来,让有野心的马凤兰往上走,让赵满奎做个土霸王,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修路的事情伱管,工地的其他事儿,让嫂子来管,等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你做嫂子的陪衬成不成?” 心里有了主意,李胜利也不瞒着赵满奎,这厮不适合混官场,比泼辣的马凤兰差了不少。 马凤兰泼辣、要强、聪明,正适合在基层打混,说不准机会合适,还能进到区里呢。 “成,你说啥是啥,不都说好让你嫂子进公社了吗? 我知道,这就是把功劳让给她了,你说吧。” 对于进不进公社,赵满奎也不是很热忱,喝个小酒称霸一方,对他而言也是美事一桩。 之前早就说过,让马凤兰进公社,现在让功劳,他也没什么意见。 “说什么? 嫂子不来你能给传明白话? 传差了,你不怕嫂子找你啊?” 李胜利几句话,说的赵满奎扭头就走,虽说他是村支书,但媳妇马凤兰也是妇女主任。 真要别苗头,那娘们可不好惹,万一让她把脸给挠了,就不敢见人了。 一会儿功夫,他就领着一脸喜气的马凤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胜利回来了,嫂子娘家兄弟的事,多亏了你。 就为这事,我爹专门从马店集来洼里,跟孩子爷爷夸了我。 我们村老支书,好几年不出头了,就为了这事还表扬了我娘家爹呢!” 现在的农村跟工厂差不多,一份奖状、几句口头的表扬,就值得人去卖命。 马凤兰是家里泼出去的水,能被娘家爹上婆家门夸上两句,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倍有面子的。 她的感谢发自真心,更别说李胜利现在还想着帮她谋划上乡里。 “嫂子,这都是小事儿。 面前的才是大事,咱们做的是指示要我们做的大事,是紧贴时代的大事。 嫂子,紧贴时代这词儿要记住喽。 咱们这是京郊,弄不好下来的就是大人物。 面上的活儿,一定得干的妥帖。 你瞧拆下的房梁,虽说也打了垛,但是参差不齐。 让人打成三角形的垛,每根房梁截成一样的长度。 立面要对着防空洞的入口位置,这样才显眼,好看! 防空洞拓出的场地,要四方四正上下一齐,划好了线再修一遍,修不好就蘸水抹平它。 这才是表面的功夫,嫂子,听的懂吗?”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夫妻俩的眼神就不对了,要不是稍微黑了点,自家这干亲小兄弟,妥妥就是电影里的奸臣。 “胜利,这活儿是不是过了?” 不用赵满奎开口,马凤兰也觉着李胜利说的有些过了。 领导可不是瞎子,做了这些表面的营生,只怕遇上务实点的领导,开口就是狠狠的批评。 “嫂子,一样的话,要看怎么说。 你指着这些往自己身上揽功,自然就是过了,是要挨批评的。 但是,咱们大队这防空洞,怕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吧? 先去公社打声招呼,咱们要这么干。 至于原因,就是便于上面做宣传,独一份的活计,是有很大的宣传作用的。 咱们总不能把歪歪扭扭的东西,放在画报上让别的村子学习吧? 面子活,不是不能干,但要看具体的作用如何。 咱们洼里村,拢共就百十户人家,就是真被炸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作为标杆,就不一样了,咱们的面子活,不是为了让领导看着舒服的,而是为了给别的村子,立个榜样,是宣传的样板。 这话说了,任是务虚务实的领导来了,都要表扬几句的。” 李胜利解释完,赵满奎夫妻差点瞪成了斗鸡眼,看他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脸上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算是弄虚作假的营生,让李胜利这个小兄弟这么一说,理由就比较清奇了。 让洼里的社员多干一点,让别的村的社员有个参照的样板,这牛皮一吹,到城里都要震天响的。 “高!实在是高!” 听到赵满奎的流行语,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话说的,这是在挖防空洞不是挖地道。 “说正事呢! 别没正行,胜利,那咱们这红旗还插不插了?” 与有些事不关己的赵满奎不同,被李胜利拓宽了思路的马凤兰,望着工地周围稍微有些凌乱的红旗,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插,当然要插,但不能插在工地上了,各处的工地都这样,没新意。 现在不是冬天吗? 进村的路两旁,树也光秃秃的,插进村的路上。 这也不能马虎了,间距、高矮,都要用尺量着插下去,这叫洼里新风貌!” 第119章 大锅煮药(中) 第119章大锅煮药(中) 李胜利别出心裁的安排,赵满奎两夫妻不佩服也不成,这些说出来谁都会,但能想出来的,才是高人。 听完插红旗的法子,两夫妻谁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胜利,等着他的下文。 见两夫妻摆烂,李胜利轻叹一下,只能接着安排了。 “嫂子,这些挖防空洞的壮劳力,伙食是怎么安排的?” 现在吃食堂,也不能算是完全被杜绝,但京郊附近,应该是没有的。 这个属于是上眼药的建议,赵满奎刚想开口,就被老婆马凤兰拉了一下。 “胜利,现在不兴吃食堂了,社员们都是自己回家吃。” 刚刚来的时候,赵满奎说过,这些话要自己向上面说,马凤兰这边就格外的在意,不容自家的老粗插话。 “回家吃,那不是耽误时间吗? 让家里送工地上,村里给备上点咸菜条。 吃饭的地方就在工地边上,整出一块土地,夯平了它。 周围用树条子编好防风墙、遮雨雪的棚子,一概用白灰刷了。 棚子里再用截下的木料,做好简易凳子、桌子,等领导问起木料,这还是个茬口。 咱们不说吃住都在工地,吃在工地也能显出社员们的紧练。 再让人挖个窝棚,顶棚也用树条搭棚刷白灰,架起一口大铁锅,我要在工地上熬药,老哥,公社的药材到了吧?” 有了上面这些,基本也就够了,再多,对赵满奎夫妇就有些超纲了。 只要宣传的素材到位,招待上差了一点,也正好能说明洼里上下的务实。 想到招待,李胜利也加了补充。 “老哥,管是什么领导来了,一概安排到村里勤快肯干,但家口多条件不好的家庭。 饭不用特别去做,他们家吃什么,就让领导们吃什么。 记住,提前嘱咐好社员们,千万别说山田的事,领导追问,就说是自留地的产出。 咱们这样的小村子,临时做个样板就成,想做长久的示范点,那是别想了。 只要糊弄过这一阵,嫂子的差事没问题,洼里的牌子也就硬实了。” 洼里这样的小村,经不起时间太长的折腾,有个防空洞的工程作为样板,不说吃上一代人,也是差不多的。 有这么一个样板工程在,十年之内应该没多大问题,抻一抻十五年、二十年也能勉勉强强。 接下来就该是赵有方他们的天下了,这段时间攒的劲儿,帮着下一辈起飞,粗看上去基本是平顺的。 李胜利的话,没什么复杂的,只是个新奇的想法,说出来了,做事基本没有难度。 想通了之后,马凤兰没有开口,赵满奎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胜利,这活儿,社员们少说得干上小半年,只为了牌子硬实,多少有些不划算了。” 虽说嘴上说着不划算,但赵满奎心里却美滋滋的,不断感谢着老爹赵四海,不是他半夜捡了个李胜利回来。 洼里还是以前那个洼里,不受公社干部待见的洼里。 “老哥,不划算? 你是当兵的出身,知道防空洞挖哪最安全吗?” 赵满奎的疑问,也揭出了李胜利的戏肉,他听赵家人说过,附近的山岭不属于洼里,以后就该属于了。 这是京郊,划一片山岭地进村里,以后吃用不尽的。 “你是说山上? 这买卖就划算了。” 当兵出身,而且是从北韩回来的赵满奎,经李胜利一提点,直接就看向了村后的山林。 “对喽…… 紧急情况用村里的,有了准备用土岭上的,提前通知了,就用山里的。 不是说周边都是荒山地吗? 老哥,以你的经验,给公社打个招呼。 咱们这三位一体的防空洞规划,也是村子里独一份的买卖,等着扩村圈地吧……” 李胜利一句话,把防空洞推到了山里,赵满奎估摸了一下,从村子往外至少十里地,才能到达山岭。 洼里村,一下扩村几十倍啊! “胜利,主意是好主意,可咱们村拢共就这么百十户人家,进山挖洞,只怕到我孙子那辈,也挖不成啊! 对于挖洞,赵满奎满心是数,在北韩他就带人在山里挖过。 那是生生用炸药炸出来的,跟在北韩那样挖,洼里村好像没那么大的面子。 这营生接下来,只怕要累死一辈人的。” 赵满奎的忧虑,直接也成了马凤兰的忧虑,挖防空洞,平地到没什么问题。 进山,别说是进山了,村子后面的土岭,下面几乎全是碎石,在土岭挖防空洞,也超出了洼里的能力。 “别钻牛角尖,有了场地,并不一定要挖出防空洞的。 样板做一次就好,山里的防空洞,还是作为想法为妙,意思意思就成。 有了洼里做样板,其他的大村,还能一直让伱走在前面,咱们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就直接猫着成了,别去自找不痛快。” 李胜利这边提在山里挖防空洞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帮助洼里圈地,现在养土鳖才是捎带手的活计。 只要土鳖养殖有了小成,就该进行人工的药材培育了。 前三四十年种药,往后卖地,百十户人的洼里,到时候不说户户过亿,过千万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至于帮赵家嫂子马凤兰上进,也只是捎带手的事儿,这事儿现在是对是错,还不拿准呢。 赵满奎提出挖防空洞的主意,经过李胜利的发散,如果实现了,那就能惠及三代人。 “这话还能怎么说,只能实在是高了!” 看着面前的小兄弟,赵满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洼里村的山田,普遍在村外三里之内,偶尔有过了三里的,但最远不过五里。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一下子支到山里,最少十里开外,加上山林,十五六里甚至二十里都说不准。 洼里周围的山林,基本都是只长灌木的秃山,一下将洼里村的范围,推到北边的山村,对公社跟区里而言,也就是动动笔的事儿。 秃山啥也不长,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大队,跟洼里村争抢的。 这次如果能把这些秃山,以挖防空洞的理由占下,洼里的可耕地,也不会随之增加。 山田多了,公粮、提留不长,这是打着灯笼也遇不上的好事。 “走,胜利,咱们去家里再说说。” 虽说听明白了,但事情不小,马凤兰还是有些不拿准,想要跟李胜利回家再对一下。 “嫂子,事儿就这么点,不用再说了,就按这个说法报给公社就好,你跟老哥一块去。 海爷那边,下晌还让你去马店集呢,你先回家问问这事儿。 嫂子,去了马店集可别多说话,咱们占便宜悄默声的就好。 老哥,划地的事儿,也管住嘴,回来别跟社员们瞎嚷嚷,容易让别的大队眼红。 我下午打算先试一锅补中益气汤,要看看壮劳力的情况,你们先走吧。” 告诫了赵满奎夫妇要闷声发大财,李胜利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补中益气汤也有禁忌,恶寒发热,最怕用这种药剂,一旦用了,很容易逼表邪入里,生化出什么恶疾痨病,到时候再扶正克邪就难了。 那结果就是治小患为恶疾,伤医德是肯定的。 乱用补中益气汤虽说不能当即害死人,但结果也差不多,发热的一概剔除,就是李胜利首先要做的事。 “胜利,施药不着急,无非是下午的事儿,边施药边看也来的及。 我先安排人挖窝棚下地灶,不急于一时。 你刚刚说的才是大事,咱们要对好才成,万一到了公社露了怯,让人问个屁墩,那就伤脸面了。 对了,窝棚挖在哪?” 赵满奎跟马凤兰一样,关心的是村里大事,李胜利施药这样的小事,就要往后拖一拖了。 赵满奎刚想下去安排挖地窝棚的事,想到李胜利对工地有谋划,就多问了一句。 “上风口,高一点的位置。 硬件齐备,医疗这样的软件也要有。 用药,咱们就玩个让领导闻着味,提问题的小手艺。” 看着画上两撇鼠须就有奸臣样儿的小兄弟,赵满奎也是服了。 比自家老大还小了一岁的年纪,哪来的这么多心眼儿? 人家能传承医家,能带着自家儿女学艺,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人。 自己的眼光还是不及老家儿毒辣,能跟这样的人物平辈论交,也算是赵家高攀了,还是老家儿的手段沉稳有方。 “胜利,马店集那边社员治伤的事,你这边怎么说。 那老支书,算是我老舅那一辈的人,跟我娘还有些撇不开的亲戚关系。 能拉一把,还是要拉一把的。” 听到赵家嫂子马凤兰跟海爷一样的口气,李胜利也笑了。 洼里这风气是不错的,因为山田,村里人格外的团结,家里也是一样,能想到提前都想到了。 “嫂子,海爷说了,我也应了老支书,让他们拉着药柜来就是了。 咱们卫生所那药柜,多少有些看不上眼,这次去公社,嫂子,你也得让老哥那边撒一下泼。 这事儿你就别参与了,得罪人!” 提到马店集,李胜利就想起了自己医务室那歪七扭八的药柜。 公社的那些货,也是不拿赵满奎当干部,整架子都变形的药柜,药屉都不一定打的开,这不蒙事儿吗? “你可真行,看人可真准,你那老哥哥,对公社的干部,那可是张狂的很。 上次来送药柜的是公社的拖拉机手,你哥也没发作,憋着火呢! 这次正好去公社泄泄火,那些人真是有点门缝里看人了。 这次让你哥去说说,还敢糊弄事儿,等领导来的时候,咱们药瞎了他们的眼。” 马凤兰的说法,也不是虚张声势,赵满奎是转业人员,比资历,乡长都不一定有他的功劳多。 真要去公社拍桌子,依着赵家在洼里的声威,公社的干部还真拿他没办法。 只要赵满奎不出洼里进公社,那就是妥妥的土霸王,别说是乡长,区长来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真要叫板,下不来台的可能就是领导了。 “嫂子,发火归发火,说话一定得占理,不能跟老娘们一样在公社骂街。 那样会拉低我哥的觉悟。 这次找后账,就让老哥以坑农为借口,问问他们,受潮变形的药柜,放坏了药材算谁的,吃坏了社员又算谁的。 千万不能拿资格、功劳还有防空洞做要挟,咱们这边主打的就一条,为挖防空洞的社员负责!” 第120章 大锅煮药(下) 第120章大锅煮药(下) “胜利,要不说咱们得回家对一对呢。 你不说这个,你哥敢到公社指着他们的鼻子,数着他祖宗十八代一个个的骂。 真杠上了,动手也是平常事,知道公社的干部为啥不到洼里驻点吗? 别听你哥吹他觉悟高,那是因为驻点的干部不敢来。 因为伱哥打过一个,就在公社大院里骑着打的。 这样的夯货,谁敢招惹他?” 马凤兰撂了底,李胜利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 知道赵满奎是个硬货,但不知道这货敢这么硬。 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如果风雨不测,洼里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就冲两家现在的交情,将来谁敢打到洼里,只怕就是械斗了,洼里有这样的硬货,真好! 现在这年月,一张奖状、几句表扬能让人玩命,械斗的时候也差不多,只要道理说的通,立足点站的稳,振臂一呼,就是全村老少一起上。 真打坏几个,也就那么回事儿,就跟傻柱躺地上的时候,居委会和稀泥的处理方式一样。 有正经理由,公社再出面说和,派出所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有了嫂子马凤兰的提醒,李胜利也觉得该给赵满奎提点一下。 打人一时爽,最终还是要留后患的。 洼里村扎在这里,千百年不动分毫,公社的干部可是流水的兵,碰上个歹毒的,害你几次,整个村子都有可能遭殃。 赵满奎安排完活计之后,三人也不回村部,直接就到了赵家大院。 因为事情牵扯马凤兰进公社,算是半公半私的秘事,最好还是在家里谈才妥当。 回了家里,赵满奎让老娘跟两个儿子去街上放哨,留下了老掌柜海爷,一起谋划家里的大事。 赵满奎将在工地的话复述了一遍,海爷这边的脸色一样的精彩。 “满奎,要地的时候别忘了水泡子,山有了水有了,后辈儿孙就不发愁了。” 家里老掌柜的眼光长远,但赵满奎这边就苦了脸,村边的水泡子,连着后面的小湖,加起来有十个洼里村的面积,可不是那么好要的。 “爹,秃山跟水洼不同,水洼周边都是好地,要了是要增加可耕地的,咱们村人少。 地太多,公粮压死人啊!” 赵满奎的这个说法很现实,秃山即便开发做成梯田,也得要时间的,还需要投入大量的工料。 河滩地却不一样,要下了,就是实实在在的可耕地,需要交公粮的。 “海爷,水泡子就别要了,麻烦!” 李胜利开了口,海爷只能遗憾的咂咂嘴,这真是可惜了。 大方向定好,剩下的就是李胜利教赵满奎了。 说的过程之中,李胜利也知道了赵支书骑打副乡长的始末,无非就是男人那点事儿。 洼里有个懒汉媳妇,岁数虽说有点,但依然白净肉乎,乡里下来的副乡长,经不住娘们拿捏,也就着了道。 可干部的工资虽多,也经不住懒汉媳妇的零敲碎打,你情我愿的事,到最后就变成了仗势欺人。 懒汉媳妇哪会怕这个,带上支书赵满奎去公社一闹,本就理亏的副乡长口出恶言。 赵满奎也不惯他毛病,按在公社大院里就是一顿臭揍。 这事儿,赵满奎算是有理的一方,又没得罪太多的人,在李胜利看来还是可以挽救一番的。 大致将一些撒泼耍横的路数,说给了老哥赵满奎,海爷跟马凤兰也做了补充,事情就算是运筹帷幄了。 有了章程,两夫妻也不犹豫,直接去牲口棚套了车,一路就奔公社去了。 李胜利这边看看时间,还不到饭点,也就回了洼里的卫生所,自己的医务室。 费力的打开药屉,检查了一下公社送来的药材,质量自然比不上同仁堂的,但也不是陈年旧货。 在药材上,公社没打多大的折扣,就是人参不怎么成,看形体应该是园参,这样药效就要打折扣了。 但大锅煮药本就影响药效,除了有些药材会跟铁锅反应的常识之外。 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在里面,砂锅熬药只是一剂,各种药材多不过两,药性、药效也是书中有记载的。 单种药材到了几斤,原有的君臣佐使,药性互相遏制、辅助,还好不好用,不仅李胜利不清楚,许多医药大家也不清楚。 即便有科学的检测方法,一罐药跟一锅药的有效成分一样,用到病人身上的药效也可能是大有不同的。 这就是中医没法讲道理的地方,别说病人跟病家,就是李胜利都觉得玄乎且邪乎。 其实说千道万,还是后辈人无能,不熟药性而已。 这问题其实也好解决,拿着患者试药就好,施药之后辨脉辨症,再辅以增减加味,也能算是大差不差的手段了。 与西药用有效成分广谱抗菌消炎来对比,不管是中药汤剂还是成药,在广谱一项上,差的都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两者针对的目标不同,西药针对的是病菌,目标明确,结果直观。 而中医针对的是人体的五气平衡,不说一人一个样,但一村人是很难一个样的。 大锅煮药,出发点就被定死了,只能大差不差的兼顾,想要一锅大药治全村,这活儿,大医家来了也得挠破头皮。 好在李胜利准备煮的是补益剂,要是防疫、治疫用的药,他就不敢上手了。 想要一下抓准大锅煮药的药性,非是大医家不成的,防疫那是与时间赛跑,不会给你施药辨症、辨症施药的时间。 而补益剂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只要不是恶寒发热,吃错了药无非腹胀上火,停药之后,也就没事儿了。 汤头歌诀有云:虚劳内伤功独擅,亦治阳虚外感因。 对于洼里的社员而言,补中益气汤还是有大作用的,虚劳算是大多数农村社员的通病。 只要药效大差不差,还是利大于弊的。 没了柳爷在身边,李胜利也凑不起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架子,只能自己大概的琢磨一下,施药前的种种。 这倒不是庸医手段,多半中医治病,都是这样的。 先大概有个轮廓,再施药辨症做增减加味,想要一剂精准,也是要分病分药的,最主要的还是要分人。 医药大家或许可以一剂精准,但中医也只是一个职业,让每个中医都是医药大家,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是首次大锅熬药,李胜利这边也没敢下足了药量,只弄了五十人份的药材,做试水之用。 这也是没有名师在侧的坏处,如果李胜利是跟师的学徒,这个时候就要上一节大课了。 有了师父带着,并在一旁指点,一锅药之后,观察个一两天,第二锅药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到了三四锅的时候,做到基本对症,问题应该不大。 用了半上午的时间抓药,又背了一下汤头歌诀,再翻了一下医书,也就到了中午的饭口。 有肖凤在侧心怀叵测,加上下午要施药,姜大娘做的羊杂汤,李胜利也没品出滋味。 吃饱了之后,就背着药箱匆匆回了医务室。 因为下午要熬药,吃饭的时候,李胜利也捎带上了赵老大跟赵老二两个学徒,如今正在上学的赵老三,就成了赵家唯一吃大队粮食的孩子。 等赵老大、赵老二来了,李胜利就进村部找到了看家的会计张连福。 熬补中益气汤算是公差,不是李胜利跟柳爷在洼里赠医赠药,赵满奎不在,干活的时候,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村部的。 柴火铁锅,都是村部出,已经安排到工地了,李胜利跟赵家兄弟要做的,就只剩担水熬药了。 担水的时候,李胜利也想借机锻炼一下,可挑担子他不会,水撒了一多半之后,实在看不过眼的赵老大,也就剥夺了他担水的资格。 地窝棚没有挖好,熬药的大锅,暂时被砖架在了工地上。 赵彩霞刷锅,肖凤倒水,看到女兵一手一个水桶,玩似的倒水入锅,李胜利的眉头挑了挑,这茶里茶气的肖家姑娘留在身边肯定是个隐患。 大约估计好了水量,李胜利就让赵老大点了火,看着大铁锅下面熊熊而起的火苗,他也在想着该怎么熬制这一大锅的中药。 砂锅熬药,一次就能成功,铁锅就不成了,怕糊底儿,只能不断的搅拌。 没了锅盖遮住水汽,至少四十分钟的熬药时间,中途肯定要加水的,这会不会影响药效,李胜利这边也没谱。 变通只能在熬药时间上了,加了二十分钟,凑够一个小时,就是李胜利的变通手段。 至于药效如何,只能等明天大致的问一下了。 赶在下午开工之前停了火,李胜利看着眼前的十多个瓷碗,也对身后的几个学徒做出了安排。 他在前面看一下青壮们的脸色,捎带剔除有恶寒发热症状的人。 赵家兄弟负责从锅里舀药分派,碗的数量还做不到人手一只,赵彩霞跟肖凤则是负责刷碗。 中药大多口感不佳,赵家兄弟又是糙汉,七十多个试药的社员,都是皱着眉头喝完,吐着药渣走的。 也不知道是社员们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还是支书家的两个公子有威慑力。 反正李胜利的施药过程很顺利,七十多社员,没有一个把药吐在地上的。 大锅里剩的汤药,李胜利也没浪费,自己喝了一碗,能进药的老头老太他也没放过,一人给了一碗。 品着嘴里带着药渣的补中益气汤,除了苦口之外,还带着铁锅特有的铁锈味。 这是刷多少遍也去不了的味道,多半是药材跟铁锅有了反应。 没多少辩药经验的李胜利,只能喝出药味算正常,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喝药的过程中,李胜利也发现肖凤这个茶妹的弱点,小姑娘极度怕苦。 被赵彩霞强行灌下半碗药剂的肖凤,正蹲在一旁干呕呢。 有弱点就好调理了,看着蹲在地上,双眼含泪的肖凤,李胜利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以后有专门的试药员了。 锅里的药剂见底,李胜利也没浪费药渣,让赵老大找了个破桶装了,就放在了即将挖好的地窝棚旁边。 这些都是证据,证明洼里给社员用药不是面子活的证据。 第121章 山中精灵 第121章山中精灵 施药完毕,李胜利今天的活计,就算是结束了。 他是驻点医生,虽说是打着青年下乡的名义来的,但他的户口还在南锣九十五号院,不算是洼里的社员,洼里村部这边也不好约束他。 因为是跟村卫生员差不多的驻点医生,这又属于洼里村的管辖,发临时行医证的区卫生局,对他也没有直接的管辖。 李胜利也就成了洼里四六不靠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留下不愿上山的赵彩霞在卫生所看家,把自己的医务室留给了洼里的老头老太们。 李胜利带着赵家兄弟,小茶妹肖凤,就奔村后的土山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也越来越冷了,洼里村外的水泡子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年前这一个多月,还会更冷。 等学生们放了寒假,水面上的冰层,也大概能走人了,驾船捕鱼现在是别想了。 一层薄冰,就能让渔网无处下落,等过上十几二十天,玩一玩冰钓应该是很有乐趣的。 出了村子,小茶妹肖凤也活泼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在野地里捡着石头往兜里揣。 李胜利也喜欢她的活泼,只是这小丫头对自己有不好的心思,让他有些挠头。 李胜利倒也不是卫道士之类,但肖凤跟赵彩霞一样,差着辈分呢。 住在海爷家里,跟后辈眉来眼去,这特么是不想做人了。 新社会的规矩在农村还是普及度不够,老规矩仍在,李胜利是柳氏一脉的传承人,肖凤是程派八卦的嫡传。 洼里、医家、武行,可都是讲规矩的地方,肖凤就是生的再好,李胜利也不想去触这些霉头。 肖凤的小心思压不下去,洼里这地界他能不能待的住,都是两说的事。 因为女人影响事业,李胜利可不会被小茶妹迷了双眼,做出些昏头涨脑的动作。 “老大,要是你娘那边定好了马店集的买卖。 过去的时候,捎着进城一趟,把肖虎喊来。 城里也快放寒假了,让肖老三跟肖凰,在医院撑一段。” 盯着在前面放飞自我的肖凤,李胜利拉住了闷头赶路的赵老大,给他做出了安排。 “小叔,您别害我,这事儿让前面那姑奶奶知道了,非得把我打吐血不成。 回来前,老二跟她犟嘴,两只脚都被掰脑瓜子上了,当时都吓坏我了。 要找肖二哥,您自个儿去,我反正是不敢的。 您二位先遛着,我带老二去那边看看。” 见赵家俩怂货夹着尾巴蹿了,气的李胜利当即就跺了脚。 现在他也算知道了,肖凤不是一般的茶,出城之前就算计好了,赵家兄弟碍于两家情面,也不敢管她。 就把他蒙在鼓里了,让他在荒山野地面对肖家的小茶妹。 赵家兄弟走的看不见了,小茶妹也就回转身形,朝着李胜利走了过来。 “叔儿,您看我美么?” 跟马车上差不多的话脱口而出,肖凤这边完全没有这年代女孩该有的拘谨。 大麻花辫甩到肩头,依旧是深入人心的问题。 “脚上的鞋不错,衣服改的也不错,会做给我也做一双。” 扫了一眼肖凤,李胜利答非所问,不过小茶妹脚上的元宝毡鞋真是不错,上山也看不出走形。 自己脚上的手工棉鞋就不成了,穿个三五天就成大包子了,多少有些影响形象。 “叔儿,您真有眼光。 这是我娘做姑娘的时候,在内联升定做的。 外面是毡面,里面是鹿皮的,鞋底是牛皮加牛筋的,鞋尖还衬了白铜。 当年一双三十块大洋,好吧?” 小叔顾左右而言他,肖凤也不退避,直接就说了鞋的出处。 穿的起价值三十块大洋的棉鞋,肖虎说他太姥爷开过镖局、武馆,显然也不是胡吹的。 “你家算是武行名门,黏上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借着棉鞋,李胜利也得正面面对了,半大的姑娘心性不定,万一长歪了,对他不一定有好处。 “叔儿,我知道您要说什么。 我就是不甘心,当年我娘做姑娘的时候,出门黄包车,吃饭挑馆子,开春吃鱼都去津门。 平时进出的都是电影院、歌舞厅,冬天做双棉鞋都要三十块大洋。 为什么我只能吃窝头呢?” 肖凤的这个问题,李胜利没法作答,现在是不成,但以后还是一样的道道。 凭肖凤手里的本事,衣食无忧还是可以办到的,但锦衣玉食,谁敢保证呢? “肖凤,我不也一样啃窝头穿破烂儿吗? 黏上我,可不一定有锦衣玉食。” 讲不清肖凤的疑问,李胜利只能想办法摘清自己了。 肖凤的想法也不是个例,这也是风雨的诱因之一,这十年二十年的,肖凤是别想有那好事儿了。 “叔儿,我二哥说您阴沉,还真是这样,不可信! 家里的事,我爹跟我二哥都不瞒我的,因为我是家里的嫡传。 您现在就能让我过上那样的生活,为什么藏着掖着呢? 我娘也跟我说过,跟着您,我才会领略人间的繁华冷暖。 您放心,我知道咱们俩差着辈分,在外人面前,我就乖乖的跟着您。 我也不会打您,我二哥不同意,我也说了我宁肯气死自己,也不会对您动手。 您就兹当我是跟在身边的猫儿狗儿,时常逗弄逗弄我就成。” 说着,肖凤的双眼就夹了泪,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李胜利却不信这小茶妹。 “甭玩这套,我不是赵家兄弟那样的夯货,再跟我抖心眼儿、耍手段,你就滚回城里。 正骨不学,中医能不能学,想跟在我身边,总不能当粗使丫鬟吧?” 小茶妹的话不能细听,但也不能不听,这半大姑娘,究竟是向往繁华,还是来报恩的,李胜利也说不清楚。 肖凤把话说的算是明白了,再往外推就伤人了,在自己这除了正骨,还是可以学中医的。 “我不学,学武就够累了,再学医,我又不是想不开。 叔儿,您养着我吧!” 瞪了一眼不说正经话的肖凤,李胜利琢磨了一下,说道: “学辨药吧,以后我教伱做药材生意。 将来不说能跟你老娘一样,也会差不多的,我保你以后有好日子过。 但现在不成,家里的钱也不能随便花,会给家里惹祸的。 还有,有人没人,你也别往我身上靠,你不打我,不代表我不会揍你,起开! 去把赵家兄弟喊来,逮了兔子是你扛着还是我扛着? 混蛋玩意儿!” 见肖凤借机就倒在自己怀里,李胜利生硬的推开了她,还训了一句。 这才让小茶妹去找赵家兄弟,那俩怂货去的是最早下套子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收获。 李胜利可不想遛完了套子,自己再漫山遍野的划拉他俩。 得了小叔李胜利的承诺,肖凤的步子轻快的如山中野鹿,连跑带跳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跟李胜利差不多岁数的肖凤,肤色白净面带英气,半大的岁数就有八分颜色,在后世绝对属于美女之列。 小姑娘说话不尽不实,而且还差着辈分,话说轻了她往上硬靠,说重了更不成。 女孩的自尊心强,万一真是来报恩的,说的重了寻了短见,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目前李胜利能做的只有先稳住她,慢慢再看了。 叫回了赵家兄弟,肖凤好像也没了心结,就彻底放开了,灵巧的身影,在山林间忽隐忽现,仿若山中的精灵。 洼里周围的山地也很有意思,靠近村子的土岭上,大小树木都有,再远一点,就是童山濯濯的秃山岭子。 放飞自我的肖凤,不仅拳脚好,暗器也是好手,藏在林间的山鸟,一颗石子就能打下来。 亏的不是春天,不然,这小丫头弄不好会上树掏鸟窝,自己是怎么来的,李胜利清楚。 现在的鸟窝里,别说鸟蛋了,除了鸟毛之外不会有别的东西,大冬天的去掏鸟窝,之前的李胜利八成是饿疯了。 一路转下来,李胜利跟赵家兄弟只收获了七只兔子,再肥实的山林,也经不住他们这么下套。 不大的山岭地,一次下大几十个套子,完全是涸泽而渔的做法。 对此李胜利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兔子野鸡,就跟水里的鱼一样,抓干净了还会再来。 现在人都吃不饱饭,谁去管兔子野鸡会不会死绝? “明天一早再遛一遍套子,附近的就撤了吧。 下次要再远一点了。” 将手里最后一只兔子丢给赵老大,李胜利也有了决断。 现在鱼不能捕,只能对着兔子野鸡下狠手了,眼见就要过年了。 年前年后,三家二十多天的肉食,不多预备点也不成。 “叔儿,这林子的鸟真多,我打了十几只呢。” 看着蹦蹦跳跳拎着一串山鸟回来的肖凤,李胜利没有收获的喜悦,反而脖子有点发凉。 这小茶妹手艺厉害,她手里那串山鸟,大多都是无头的。 “呵呵,手艺挺好,走,回家准备吃饭了。” 听肖凤说的好,又是丫鬟又是猫儿、狗儿的,只怕惹了这姑奶奶,人头也不比鸟头难拧多少。 看着一通乱跑,青丝有些杂乱的肖凤,李胜利心里隐隐发寒,这小丫头惹上了,只怕自己以后要难受了。 一个眼神,让赵家兄弟背着装兔子的麻袋,溜溜的下了山,肖凤走到了李胜利的跟前。 “叔儿,别怕我,我跟您动手,我爹我哥都饶不了我。 没有您,我娘我爹都得没,我跟肖凰早早的都得嫁人,还找不着好人家。 我娘说了大恩难报,我就以身相报,这样我爹娘的心里就不会觉得欠您太多了。 肖凰您也不会不管,到时候给她找个好婆家,给我的哥哥们找个好媳妇,我就值了。” 肖凤的真情告白,依旧打动不了李胜利,盯着山中精灵一样的小茶妹。 这要是春末夏初还好,在冬日的荒山里说这个,跟特么夜里遇上来报恩的女鬼没两样。 “别再勾我了,话、咱爷俩已经算是说透了,回去以后再过分,你就别跟着我了。 再这么勾我,我就让你爹送你去当兵。” 现在虽说不是当兵的时候,但女兵多少还是有优待的,肖凤手底下的功夫过硬,即使没有好的前途,也能在部队里庇护自己。 “您送我去当兵,我就死给您看,别逼我。” 知道了小叔不好对付,肖凤也果断开了条件,只要跟在他身边就有机会,当了兵那就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第122章 鬼手三出(上) 第122章鬼手三出(上) 四个人回到赵家大院,天已经傍黑了,海爷早就等在了门外,见李胜利他们回来了,他这才重重的顿了下手里的拄棍。 不等海爷开口,李胜利就开了口,肖凤刚来,被海爷训了,只怕以后就要拘谨了。 “海爷,今天全遛了一遍,明儿一早,就撤套子,下把就要更远一些了。” 知道李胜利在堵自己的嘴,海爷瞪了几个孙子辈一眼,也就没再开口训斥,对着他说道: “胜利,差不多就得,周围的山大了去了,过几天兔子野鸡就又来了。 就在洼里周边下套成了,路远了,我这老汉可不怎么放心。” 洼里周围,虽说只是矮山丘陵,但十里八乡,哪一年都有大人孩子,进去之后出不来的。 遇上天不好的时候,熟识的都能走丢了自己,这年月人也不抗饿,一累一饿交待在山岭里的人多了。 “海爷,我这瘦的就剩肋巴条了,再不吃起来,肖老哥说了,就错过好时候了。 在您家这么大吃大喝的,不惹忌讳吧?” 这话李胜利早就想问海爷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的话茬不错,他也就顺口提了出来。 “这有什么? 该吃吃该喝喝,洼里不是城里,大家伙没白没黑的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口吃的吗? 谁要是管不住嘴,洼里也留不下这样的人家。” 海爷这话说的不仅霸气而且残酷,张懒汉家能留的住,但想要破坏洼里这口饱饭的,结果实在难料。 好在现在的洼里已经步入了正规,如果碰上海爷那辈人,人斗天、人斗人的场面,李胜利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的下去。 “海爷,等满奎哥回来,我想问问,能不能在洼里盖座房子。 老是住您家也不是个事儿,以后柳爷来了,肖虎来了,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也想来,您家也住不下啊!” 说到了吃饭,就要说住的地方,李胜利点出的也是实情。 海爷家的院子不小,但房子不多,再来上几口人,真是住不下的。 “嗯! 这倒是摆在眼前的事,你在洼里算是有名分的人了,该给你弄座房子。 你们的卖估衣也不少挣,起座房子也不怕花钱。 不过这事儿得等着开春再说,如果冬天来的人多了,就只能住原来的老村部了。 那是王地主家当年的别院,一溜十多间青砖大瓦房。 因为夏天能消暑,盖的时候不惜工本,就是套院子的围墙,当年被拆了。 还有就是离着村子远了一些,当年盖新村部的时候,我叔说,留着房子能占地,只扒了墙,房子就没推倒。” 李胜利说的是个问题,肖凤的事情,海爷听自家孙女说了,这事只能便宜肖家姑娘了。 按说不该让李胜利离开赵家大院的,但涉及到了肖家的姑娘,还有他的孙女。 海爷的油滑老练,也显露了出来,不管哪个村,都不会没有空房子。 防空洞工地上原来的土胚房,是摆在眼前的。 一个有传承的村子,能从老人嘴里打听到的历史,差不多得一两百年。 这段时间里,村里会出绝户,会有人离开村子,房子都住满,只能说明村子太穷,实在盖不起新房。 而洼里显然不算是特别穷的村子,虽说村里没有红砖红瓦的大瓦房,但青砖碧瓦的院子,还是不少的。 村里有空房,但海爷不能指给李胜利,坐落在村子外面的老村部,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要李胜利住了进去,大队的社员就不会轻易在那边转悠。 李胜利的年纪虽小但本事不小,先有张定国,后有赵满屯,加上村里一帮子老货说好话,他在洼里已经有了威严。 而且威严不在会计张连福之下,医生跟郎中,可是救命的职业,更不要说他已经救过了张定国。 只要他敢住在荒郊野地里,村里的社员绝对不会大老远的去听墙根。 这样,住的地方有了,安全性也有了,村外的房子,不正是给李胜利准备的吗? “那行,等满奎哥回来,我问问他。” 听说有现成的十多间房子,李胜利也来了兴致,能有自己的房子,那自由度也就高了。 一直住在海爷家,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用,这事儿我就能定,等我找满奎商议一下,让村里出人收拾收拾。 有个三五天就好,伱就请等着住吧。” 李胜利有需求,海爷这边有私心,一老一少在赵家门口算是一拍即合了。 去公社捎带去马店集的赵满奎夫妇,还没有回家,不是被公社留饭了,就是被丈人家留饭了。 这也是为数不多能留饭的地方,正常人家留饭的话,只能当做客套话来听,真留下了,就该主人家难堪了。 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半,赵满奎夫妇才带着马店集的卫生员马凤霞回了家。 看马凤兰跟马凤霞之间的关系,这俩也是实在亲戚。 “胜利,这是我亲叔家的表妹马凤霞,你俩认识的,这丫头找后账来了。” 再次看到马凤霞,李胜利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算是完事。 上次在马店集,也算是被老支书忽悠了,他说是马凤兰的本家妹子,李胜利以为只一家本当的。 没想到是一个家门里的,再说了,马店集的那套降龙木药柜确实不错,马凤霞留着用,说不上糟践,也是可惜了那套好东西。 “这次知道我跟我姐的关系了,总该认真教我了吧? 明天我们村来十六个骨伤的,我来打一下前站。 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手法?” 想到卫生所里的药柜被李胜利讹了去,马凤霞心里就有气。 那套药柜她虽说不用,可因为本事不够,被人要去了,就是她的耻辱。 听到马凤霞带着小性子的话,李胜利也只是点头。 这姑娘是看上了谢公子,而谢公子已经被他内定给了赵彩霞,这事儿闹的,又是一场苦情戏。 “我跟你说话呢,今晚给我讲讲正骨的手法。” 见李胜利不是笑就是点头,态度有些敷衍,马凤霞这边说话就直了一点。 她这话说完,肖凤跟赵彩霞先是盯紧了她,就连赵家嫂子马凤兰听了都有些吃惊。 “凤霞,你说啥呢! 你还是个姑娘,今晚跟我一起,让你姐夫去厢房。” 虽说是亲叔家的女儿,但在马凤兰看来也一样是外人,真要给李胜利选女人,她觉得还是自家的女儿更好。 叔家的妹子,还是老老实实洗洗睡吧。 “姐,我不是那意思……” 被姐姐点了一记,马凤霞也羞红了脸,刚刚的话确实说的不谨慎了。 “不要紧的,等着。 前段时间回城里,我编了一本正骨八法,我默写给你,今晚背下来,明天或许就有用处。” 马凤霞愿意学,李胜利正好试试自己的正骨八法好不好使。 他自己觉得简单还不成,学的人觉得简单易学能上手,才是真正好的传法书。 如果马凤霞学了之后,就能简单的上手,那感念柳氏医脉传法之恩的人,可就要数不过来了。 用了十多分钟,李胜利将正骨八法默写给了马凤霞,经她这么一打岔。 本想给李胜利汇报战果的马凤兰就没了机会,只能让今晚睡厢房的赵满奎,给小兄弟汇报战果了。 八点、已经是现在绝度大多数人的睡觉时间了,但赵满奎却有些睡不着。 挖防控洞的主意,虽说是他提出来的,但除了选址是他跟老婆马凤兰定下的,其他的步骤都是李胜利帮忙规划的。 规划这个词,也是他今天在公社听到的,洼里近期的规划是把村里的防空洞挖好,迎接各级领导下来视察。 中期规划是在村后的土岭挖个大一些的防空洞,远期规划则是在山里挖。 划拨山地,公社还没这么大的权力,夫妻两人下午又被区里的吉普车接了过去。 区里对洼里的防空洞很重视,那边的领导大手一挥,以洼里为中心划了一个半圆,里面的山地,现在都是洼里村的了。 领导这一挥手,洼里扩村百倍有余,好在都是秃山,不然公粮的数额,会活活吓死人的。 事情很简单,但也有些麻烦,这短期、中期、长期的规划,是在区里备案的。 真要这么一直挖下去,浩大的工程量只怕会将洼里三代人,拖入挖洞的泥潭。 有了跟李胜利独处的时间,赵满奎也就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老哥,地是大队的,又不是你的,规划虽说备了案,但挖防空洞所需的物资,粮食,区里能给配吗? 着什么急? 现在是村里的,咱们先啃一啃公社这块没肉的骨头。 药柜的事,你跟公社说了吗?” 赵满奎的担心,在李胜利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这不是开荒、修渠,社员们没什么能动性,想要坚持,物资、粮食的供应必不可少。 以现在物资供应的状况,很快就会让公社挠头的,现在,一个药柜,就足以让公社的干部手忙脚乱了。 那些人也是眼瞎,明知道领导会下来检查,还弄那么一堆破烂。 这事弄不好,当初就有谢公子、王前进他们的影子。 经赵满奎今天一提,说不好明天新的药柜就会给送过来,可能还会带上些赔礼的物件。 “说了,你当时不是想要王地主家的吗? 就在公社的卫生院呢,上次他们不给,这次肯定会给送来。 除了这些,家具也应了。 胜利,糊弄公社跟区里,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得给老哥我规划好喽!” 赵满奎是转业的军人,心里是有敬畏的,事情虽说李胜利说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老哥,不着急的,村里的挖完了,还有户上的。 散落在住户家里的防空洞,这叫紧急避险所用,以后也能用来存储地瓜、冬菜,还能养土鳖。 明天公社的干部,差不多会跟车过来,看看你们所说的规划。 正好明天再给他们一个屁墩。 今天海爷说,要把老村部让我住,正缺家具呢,让公社的想想办法?” 听着李胜利一套接一套,还要照死里薅公社的羊毛,赵满奎白了他一眼。 公社的那些干部,算是入错了庙门烧错了香,一个十七的小年轻,只怕就能治的他们死去活来。 第123章 鬼手三出(中) 第123章鬼手三出(中) 第二天六点多钟,李胜利是被赵老大喊起来的。 跟赵满奎谈到接近十点,确实耽误睡觉了。 而赵家兄弟跟肖凤他们,则是八点多钟就睡下了,四五点钟起床,算是很平常的。 “叔,马店集的人来了,我跟老二去遛套,您赶紧洗洗去卫生所吧。” 带着惺忪,扫了一眼对学医没什么兴趣的赵老大,李胜利阴沉的笑了一声。 赵家这几块货,也就赵彩霞的学习态度不错,只怕赵老大他们忘了,他们老娘马凤兰也是个悍妇。 “去吧,回来好好背书,别让你娘抓着了。” 伸了个懒腰,给赵老大、赵老二下了套子,李胜利摆摆手,就把赵老大撵了出去。 “叔儿,热帕子,我会伺候人吧?” 李胜利一出厢房的门,已经收拾的溜光水滑的小茶妹肖凤,就递上了冒着热气的布帕。 毛巾,便宜的一块多,贵的三块多,家里有一条充门面也就够了,用的时候,还是棉布的实惠耐用。 “会不会修脸? 不会就学一下,等这次回去,记着买剃刀。” 对肖凤,李胜利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接过热帕子糊在脸上回神,也给了她新的任务。 “玩刀啊? 我会,还很拿手。” 李胜利的吩咐,让肖凤的双眼笑成了月牙,她就怕小叔不愿意待见她。 能让她给修脸,显然是小叔没把她当外人。 “别吹,我是要天天见人的,给我刮破了脸,就撵你回家。” 擦完了脸,李胜利也不着急,慢吞吞的进正屋,就吃上了早饭。 “李胜利,我们大队的社员已经到了,别吃了,赶紧的吧。” 一样起晚了的马凤霞,蓬头垢面的进屋,打断了李胜利的早餐。 看了看碗里还剩一半的红薯南瓜粥,再看看两鬓全是乱发的马凤霞,李胜利说道: “不急,中医讲究医不扣门,再有,当医生的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干净整洁。 最起码也要看上去干净,先去洗把脸,你这样子,只怕患者见了,心里就得打突。” 说完,李胜利就继续吸溜起了碗里的稀饭,可马凤霞却跟他的想法相反,当即就提出了反驳。 “治病如救火,病人都到门口了,哪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马凤霞跟她姐马凤兰差不多都是急脾气,李胜利也不搭理她,喝完了半碗粥,将空碗递给肖凤,这才看着马店集的这位卫生员说道: “越是要治病的时候,越不能着急。 缝针、动刀的时候,可一定要把自己清理干净。 我猜伱们村的伤者,大都是腿伤、腰伤,坐着马车、驴车来的吧? 这一路筋缩肉聚的也不适合正骨,让他们下车活动一下,气血通畅了再收拾,效果更好。” 说完,李胜利接过肖凤递来的粥,继续喝了起来,马凤霞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霞姨,我看你还是趁着功夫洗把脸再说吧。” 见马凤霞影响了小叔吃饭,小茶妹也跟李胜利一样,张嘴就忽悠了起来,一下打断了马凤霞的思路。 “叔儿,你说的真好。” 见马凤霞去洗脸了,小茶妹顺手就给李胜利拍了一记。 “好什么,蒙她的,我这是刚起,不愿意动缓。 如果我着急了,我会说正好坐了一路马车,气血流动缓慢,正骨的时候不疼。” 将空碗递给一脸诧异的肖凤,李胜利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肖凤虽说有点茶气,但本心应该不坏,不管她是真想锦衣玉食,还是嘴上说说,实则报恩。 李胜利觉着该帮她实现愿望的,熬过了这十多年,小茶妹依旧芳华正茂,做个女强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事儿调理调理小茶妹,多给她点心术,到了该纵横叱咤的时候,也不会吃亏。 第三碗粥喝完,李胜利又掰了半个两合面馒头,就着咸菜吃了,才带着肖凤、马凤霞向医务室走去。 赵彩霞早就去了,应该在接待马店集来的伤患。 “李胜利,正骨还有这么多说法吗?” 一直没想明白的马凤霞,路上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可不少呢! 陈年的聚筋肯定要活动一下,气血活泛了,筋肉一样活泛,推开的时候阻力小。 腰伤的,最好一早动手,还要抻一下筋骨,这样便于复位。 人是应势而动的,反着必然要受伤,人是逆势受伤的,你不就得顺势而为吗?” 李胜利的话,虽说有些云山雾罩,但道理是清楚的,算是给马凤霞解了惑。 一旁的肖凤,却是再次验证了二哥口中的阴险,这位小叔的话,跟车轱辘一样,怎么说怎么对,真会骗人。 到了医务室门口,除了伤患之外,药柜、诊案、太师椅、杌子也摆了一堆。 马店集的老支书还算讲究,没弄卧床的骨伤病患过来,这可能也有校验手法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上次他们村那个赵家表舅,只是孤例,有些不足为凭。 见了伤患,李胜利也没急着进屋,而是转头对马凤霞说道: “让人在街上走动一下,我看看他们的伤势。 人要是伤了腿、伤了腰,走路的姿势上必然有所反应。 跛脚不用我说,走路上蹿下跳,多半是筋的毛病,低头塌背多半是腰的毛病,昂头的也差不多。” 马凤霞算是亲戚,李胜利该教的也不会藏私,招呼了一下赵彩霞,给她也说了同样的话,让两人仔细观察,李胜利也看了起来。 伤患一共十六个,大多是腿伤聚筋,或是腰有毛病的。 马店集老支书的想法,跟海爷父子一样,恢复社员的劳动能力,是被放在首位的。 “你就是李胜利,我们大队的这些……” 李胜利刚看完病患的情况,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中山装,就挡在了他的眼前,也不做自我介绍,多少有些傲气。 “闪一边,别挡着我看病,套交情就去找赵满奎,你要是负责的,就带我看看你们带来的诊金。” 对于面前不会说话的,李胜利也不愿意搭理,在农村的大队上,这种捧高踩低的货色,就是在风雨里也没生存空间,除非进城。 在村里炸刺儿,也就是他们自己村,到洼里这样的村子,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李胜利,这是我们村的支书王庆平,老支书的儿子。” 老支书跟马凤兰、马凤霞姐妹也有亲戚,这个支书王庆平,也算是赵家亲戚,但李胜利就是不怎么待见他。 如果马店集的老王支书,能压住这个小王支书还好,如果压不住,这家人十年都风光不上。 以后,弄不好马店集大队,都会容不下这一家人。 “哦,知道了,给他说了有事去找赵满奎。 不看病就一边站着,我这一上午十六个病人,忙的很。” 对于差点被人刨祖坟的王庆平,李胜利不怎么待见,之前海爷说过这货,是个有自行车骑的村支书。 还带着全体社员吃不饱饭,算是个欺下媚上的物件,不讨人喜欢。 被李胜利无视的王庆平,倒是想找赵满奎说说话,可刚进村部的门就被撅了出来,弄的好不尴尬。 本想着跟洼里的驻点医生套套近乎,让他去马店集给看病,这样大队又能省出一笔钱了。 被赵满奎撅了,他不敢造次,洼里这位支书可是公社的干部都惹不起的,惹他请等着挨揍好了。 可洼里这位年轻的医生也这么傲气,他就有些接受不了了,伸手就要抓李胜利的肩膀。 “唉……断了,撒手……” 有肖凤在身后,王庆平的手注定落不下去,一下就被擒住了腕子。 “咋? 想动手揍我? 肖凤,给他拧断了!” 听小叔说话这么豪横,肖凤眉头一挑,但也没敢拧断王庆平的腕子。 这是赵家亲戚,论辈分也是她的长辈,这倒霉蛋明显是想拍拍小叔的肩膀,直接给人拧断腕子,说不过去的。 “李胜利你干吗?” 来之前,马凤霞得了老支书的请托,要看好小支书的,没想到说话刻薄的李胜利,做人也一样刻薄。 开口就要弄断支书的手腕,这真是无法无天了。 上去用身体隔开肖凤跟支书王庆平,马凤霞看向李胜利的目光,就有些愤慨了。 不管支书说的对错,做的对错,李胜利再怎么也不该张口就要拧断人的胳膊。 “肖凤,我说话不好使啊! 要是你哥在,我说拧断他脖子,他都不会打磕崩的。 马凤霞,你们村的人还治不治,想治就一个个进屋,不想治就滚蛋。” 李胜利的话,让肖凤脸色一黯,因为王庆平是亲戚,所以她不能下狠手,只能噙上眼泪表示委屈了。 想到二哥肖虎,肖凤颤了一下,只怕二哥手里抓着她的胳膊,小叔说一声拧断,二哥也会毫不犹豫的。 村部的赵满奎,也一直在关注院外的情况,见王庆平跟李胜利起了冲突,他也虎着脸出了村部。 今天公社的人要来,他正在等着呢,没想到公社的人没等来,等来了王庆平这个臭虫。 一大清早,就被王庆平坏了好心情,赵满奎出了村部院子,看他的眼神,就更冷漠了。 “胜利,怎么回事儿?” 见赵满奎出来了,李胜利也没当面说什么,而是自顾进了村部院子,赵满奎也就跟了上来。 “本想着让肖凤折了他胳膊,让他歇歇,别惹麻烦,终究还是嫂子家的亲戚不是? 可肖凤终是女孩,功夫有了,心性不成,看不明白事理。” 进了村部的院子,避开了马店集社员的耳目,李胜利这才说了心里话。 李胜利的话,赵满奎没听明白,但手段是听明白了,这事儿就简单了。 “就这,用不着小凤动手,一会儿我给马店集打个电话,让王叔回去砸断他腿就好了。 还是你有招,王叔那边都快被他折腾死了,六十多的人了,还得领着社员们干活。 王庆平这货,不收拾是不成了,不然他能祸害死一村的人。” 对于王庆平,赵满奎是一百个看不上,村里如果能吃饱,多交点公粮,没什么所谓。 从社员嘴里抠粮食交公粮,马店集的社员没直接打死他,那是给老王支书面子。 李胜利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赵满奎也不愿意为王庆平置气,这事让老王支书处理好了。 第124章 鬼手三出(下) 第124章鬼手三出(下) 对于致人伤残,李胜利跟赵满奎都没什么所谓。 现在就这世道,城里还有派出所能找,村里,也就那样,大队出来调解一下,不用出警的。 开了医务室的门,李胜利对着马凤霞招了招手,示意病人可以进屋了。 至于他刚刚跟王庆平提的诊金,只是嘴上的话,给多给少,李胜利这边没什么所谓。 人家给他就收着,不给也不能强行要,不要钱只要旧书、旧物,这也是有讲究的。 要钱就是非法行医投机倒把,要东西,那是感情深厚,互通有无。 更何况,现在他要的还是名声,马店集算是京郊门户,打出了名号,马店集往北的村子,李鬼手的名号会慢慢传开的。 医院之外的行医,也跟闯荡江湖差不多,名头越大来找的越多,现在正是李胜利积攒患者人脉的时候。 患者的安排,马店集老支书也是有讲究的,头一个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 腿上应该是聚筋了,至于原因,李胜利还得上手试一下。 “你们也进来。 大叔,你侧身坐在长椅上,手要扶好椅背,一会儿别乱蹬乱踹。” 招呼了一声赵彩霞跟马凤霞,李胜利也给患者做了嘱咐。 治小腿上的伤,医生也要注意的,万一下手的时候剧痛,伤患应激,被踹断胸骨、肋骨,也就一下的事儿。 “正骨八法,摸接端提、推拿按摩,这次用五种,先摸症状,这是骨裂诱发的聚筋,之后就用推拿按摩的手法。 治理聚筋,无非就这些手段了。 但首先要明白聚筋的原因,咱们要做的是正骨舒筋,颠倒一下就是骨正筋舒。 这位大叔,是因为外伤骨裂导致的聚筋,腿骨无断裂移位,聚筋的原因就是伤后的应激。 捋散开来,辅以舒筋汤就好。” 给两人讲了一下病因,到了具体的手法,李胜利就不多说了。 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不能教,两人都没什么基础,骨骼肌肉全图都记不住,教了手法,不懂原理也没用。 不懂原理去胡乱琢磨一些手法,很容易走进误区,一旦形成了习惯,将来改都不好改。 “舒筋汤,需要到城里的药铺去抓吗?” 提问题的并不是马凤霞跟赵彩霞,而是半躺在长椅上的伤患。 看他一脸的难色,显然抓药的花费,对他而言是负担。 “马凤霞,你说呢?” 将这个问题转给还在琢磨治疗过程的马凤霞,李胜利这边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给五十多岁的大叔捋顺聚筋。 “还是要遵医嘱的。” 马凤霞的回答,李胜利不满意,马凤霞所在的卫生所,说白了就是赤脚医生。 虽说已经有了公社的统筹制度,抵消一些药费、诊费,但一个工分一毛二的定价。 实际能到社员手上的现钞,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有些时候甚至于倒挂。 壮劳力一天十个工分,很少能超过,一个月如果真能分到十块现钞,大队的状况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样的薪酬,对于嘴跟肚子都没糊弄明白的伤患,确实有些微薄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油盐酱醋是要花钱的;衣食住行,衣服鞋帽被窝也是要花钱的。 还有一个就是学费,虽说城里高乡下低,但社员们挣的确实也少。 一年劳作所余现金,不及城里一月工资,也是许多大队的实情。 赵有方说过,玉米芯是专家指定的代粮,除了这个,还有花生壳也是代粮,这些所谓的代粮,城里的粮店可没卖的。 别说是几块了,那是巨款,几毛前对面前的伤者而言,可能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那我这边还有个医嘱,回去按照我的手法自己捋一下,如果复发,可以再来一趟,我不收钱。 马凤霞,作为村里的卫生员,治病之前,总要对患者的家庭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 治病,有些时候并不是第一位的;大多时候,活着,比祛除病痛更重要一些。 伱不是医院的医生,遵医嘱那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如何能用最小的代价,让看不起病的村民,在相对建康的状况下活着,才是你这个卫生员应该考虑跟学习的。 而不是发烧了吃大白片,发炎了就打青霉素,见红了就缝针。” 李胜利这话说的就有些深了,上过医专的马凤霞听的明白,跟她并排站着的赵彩霞就听不懂了。 “谢谢李大夫,老支书说了,可以用旧书当诊金,这是我家里的旧书。” 不等马凤霞两人反应,长椅上的患者,就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三本皱皱巴巴的线装书。 李胜利看也不看,示意身后的肖凤接走,继续给伤者捋顺聚筋。 用医书或是线装旧书做诊金,只是个形式,即便有收益,也是在几十年之后,李胜利要看的医书都数不过来。 不是整套的医书,他也不会上眼,没那闲工夫。 “马凤霞,看到了吧,我这个诊金才是人家不眨眼就可以付的。 行医问药,这药为什么要问,你要好好问问自己。” 继续一锤接着一锤,砸着马凤霞,李胜利的心胸并不阔,这小娘们借着马凤兰的关系上门问罪。 不好好敲打敲打,以后就踩着锅台上炕了。 “大叔,您这腿伤多半不会复发,麻烦叫下一位,要腿不好的。” 接下来的五位腿伤患者,大都是聚筋,只有一个是崴了脚脖子,问题都不算大,手到病除,对李鬼手的要求也不高。 剩下的九个都是腰伤的患者,就让李胜利有些纳闷了。 腰伤不同于寻常的骨伤,对于生活工作的影响很大,一般的腰伤患者,都是赶着时间寻医问药的。 洼里虽说不大,但腰伤的李胜利也不过治了十多个,其中五十岁往上的还占了绝大多数。 洼里这边大都是陈年的劳损伤患,看不看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当然看了肯定是会减轻病痛的。 第一位腿伤的患者,就是马店集来的岁数最大的,其他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壮年。 一下来九个腰伤,这比例有些不寻常了。 带着疑惑,李胜利接触了第一个伤者,上手摸了一遍,他的眉头一皱,接着又摸了一遍。 “老支书算是不错了,让人拉着你们跑这么远看病,该支持还得支持的。 你这毛病不重,肌肉有些劳损,我给你捋几下,回去休息几天,也就痊愈了。” 李胜利头句话说的没头没脑,马凤霞跟赵彩霞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伤者对他讪笑了一下。 推拿完毕,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过程之中也没给两人教学,只是亲手接过了伤患递来的一本线装书。 来的九个人只有两个是正经的腰伤,李胜利给推拿了一下,问了下家庭情况,都能吃的起药,才给开了方子。 至于其他六个,李胜利的开场白大差不差,都是围绕老支书来说的。 一个半小时不到,李胜利就收拾完了马店集的伤患,看看时间,刚刚八点四十,正好去给工地熬药。 “成了! 马凤霞,你们村的人有点扣啊! 有七个人就给了我一本破书,下次这七个就别来了。 抠抠搜搜的货色,死在门外我也不救,走吧……” 李胜利给马凤霞的感觉很怪异,教东西看病的时候,他像个慈悲长者。 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对她跟赵彩霞,说话和煦,教导细微。 但平常说话办事的时候,他又有些刻薄,人都治好了,也不说好话,真是气人。 治五个腿伤患者的时候,李胜利对她的敲打也起了作用。 以李鬼手的本事,敲打一个想学中医骨伤的医专学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几句话就敲的服服帖帖? 心情有些复杂的马凤霞僵在了原地,李胜利并不管他,而是自顾的进屋抓起了工地上用的药材。 见过马店集的七个腰伤患者,李胜利抓药的时候,也没按昨天的五十份来,而是减了十份,只用了四十份。 “叔儿,我帮你,刚刚那七个是不是装的?” 马凤霞跟赵彩霞留在外面不知所措,肖凤却跟着李胜利进了里间抓药。 瞅着抓药的时候有些纠结的小叔,肖凤就想当个知心小妹,宽慰小叔一下。 “眼色还不错,但凡事看破不说破,这事儿等我见了马店集的老支书再说吧! 饭都让人吃不饱了,就别指望人家卖命干活了。 就跟我和你二哥一样,我们初识的时候,你二哥的眼里有杀气,杀人越货的那种杀气。 当时你爹饿的就剩口气吊着了,你娘一死,你爹当夜不死,两三天之内必死。 你娘说的不错,她一死,你们家就散了,你跟肖凰必然要受你二哥的拖累,或许你二哥不会拖累你们。 危机时刻,是我拉了你们家一把。 所以,小凤凰,别害老子,也别跟个尾巴似的,吊在我屁股后面。 洼里的老老少少可不是瞎子,你这么跟着我,会传瞎话的,咱俩差着辈分呢,那些个传瞎话的,就好这口。” 肖凤的话,李胜利给了认可,这次马店集来的十六个人,七个是在装腰伤。 腰伤也确实好装,装了就不用干重活了,轻省的活计能不能干都不好说。 这事儿也真是没办法,就跟赵满奎说的一样,农民的手艺就是土里刨食。 耍手艺种地的都吃不上饭了,就别指望着他们能好好的种地。 马店集吃不上饭的原因,无非是被公粮、公购粮之类的压住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都进了粮库,自己却吃不饱,你还指望着社员们大公无私、战天斗地? 当然能够做到的也有,可想要所有人都能饿着肚子战天斗地,那也是想瞎了心。 至于点拨肖凤,李胜利也是没办法,这小茶妹眼色太好了,早起给递热毛巾。 有人送书,李胜利稍微示意,她就知道接走。 这么下去,小茶妹不动心,李胜利该对她有依赖了。 女追男隔层纱,肖凤也就十六七的岁数,万一给人弄上了孩子,李鬼手这牌子,还不知给人传成啥呢? “叔儿,不怕的,您是学医的,不是有药吗?” 肖凤这善解人意还超纲的话说出来,李胜利也就明白了肖家嫂子张英的意思,这半大孩子还真是报恩来的。 这话,肖凤自己是不懂的,能懂的只有张英了,武行小姐的阅历不浅,报恩的手段也是果决,只有肖凤一个是受害者。 “闭嘴! 再说这话我抽你,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刚刚在街上,为什么不折了那王庆平的腕子?” 肖凤说了这话,顺逆都不好接,李胜利只能拿着肖凤的服从性来说话了。 到底是半大姑娘,心眼虽多但阅历不成,肖凤被李胜利问的有些瑟瑟发抖,眼里又噙上了泪水。 “我是你小叔,说话做事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跟着我再看看,要是还这么不听话,你就回你娘身边吧。” 李胜利这话一说,本就白皙的肖凤,脸色就有些苍白了,但她也是个倔的,咬了咬嘴唇并没有反驳什么。 第125章 热火朝天(上) 第125章热火朝天(上) 收拾好了药材,李胜利也不管正在慢慢散去的马店集病患,招呼了赵彩霞一声,就将草药递到了她手里。 而他转身就进了村部,叫着老哥赵满奎一块去工地。 赵家兄弟去山上遛套了,生火、挑水的营生,也不能让工地上的人代劳,无非赵满奎是闲人一个,李胜利就抓了他的壮丁。 赵满奎出了屋子,妇女主任马凤兰也跟了出来,因为来的是不受待见的王庆平,所以马店集伤患的去留,洼里村部这边是没人管的。 这就是坏了名声的结果,只要名声坏了,不管大事小情被人怠慢了,都是合情合理的。 人死为大这样的老话,有些时候都不及坏名声,家里有人走了,抬不出家门的也大有人在。 遇上这事儿,没人会说洼里这边没有礼道,只能说王庆平的为人太次,牵连了街坊父老。 “胜利,我这还等着公社来人呢,去工地是不是怠慢人家了?” 瞧着敢骑着副乡长揍的赵满奎说怠慢,李胜利回头笑的很不善良。 这货也是得了大好处,不知道先迈那条腿了。 “老大跟老二上山遛套去了,我去熬药没烧火、挑水的,看你闲着,就找你了。 甭在乎公社来的那些人,以前啥样以后就是啥样,你给他们颜色,他们会开染坊的。 那些急着上蹿下跳的,没几个好人,我那儿的破药柜,可是有一半的药屉打不开。 这也是那些个物件做的好事儿,捧高踩低的货色,伱在乎他们干嘛?” 听完了李胜利说的,赵满奎嘴里蹦出来‘小王八蛋’的骂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不过李胜利的提点,也确实提气,想着自己昨天憋着气跟公社干部勾肩搭背,赵满奎脸上也有些发热。 听到俩儿子又上山了,跟在两人身后的马凤兰眉毛也不由的竖了起来。 “胜利,有方跟有法,是不是得多看看书啊?” 马凤兰的话,可是撩着李胜利了,早起被赵有方喊得惺惺忪忪,这不,报仇的机会来了。 “嫂子,孩子小、心不定,还是要多管教的。 遛套只是副业,可千万不能丢了学医的主业。” 收拾孩子这事,李胜利提个头,马凤兰就知道尾,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收到了开打的信号。 一直紧跟李胜利的肖凤闻言,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看了看小叔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发凉。 自己要报恩的这个小叔,坏怂坏怂的,她见的最多的就是他调理人了。 谢公子、马凤霞、王庆平、赵家兄弟,他还是个郎中,平常也是以调理人为业。 家里老爹、老娘、二哥,可都是有法子治她的,如果小叔也跟对赵老大、赵老二这样调理自己。 甩去老爹跟二哥,家里一心报恩的老娘可不会对她客气,万一真给她上手段,那可是哭都不敢哭的。 瞅着迈着四方步,故意慢慢走的小叔李胜利,肖凤的心里不由的一阵恶寒,绝对不能让他去老娘那边告状,会生死两难的。 调理完了赵家兄弟,李胜利也没漏了马店集的稀奇事儿。 “老哥,马店集这次过来的十六个人,有七个装病的,这人吃不饱饭也一样不肯出力呀! 咱们大队的壮劳力,干的是挖洞的营生,公社是不是该退些公粮,抬一下村里的提留?” 装病怠工这事儿,对赵满奎而言可不稀奇,洼里就有不少这样的,务农微薄的收入,实在是让人没法卖死力。 “说是能说,只怕公社的听了也一样三瞪眼,没招儿! 公粮那是一级压一级,退了咱们的就得多收别人的,人这肚子哪是这么好糊弄的? 多收了哪个大队的,人家不得跳着脚骂娘?” 对于少收公粮这事儿,赵满奎只能用摇头来表达看法了。 他也想减一减,关键这事儿公社的干部说了也不算,任务都是乡粮所接上级命令下来的。 公购粮还能讨价还价,公粮那是死命令,一粒都不能少的。 少了公粮,有人是要掉脑袋的,这可不是儿戏,里面涉及到保供应,没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老哥,这俩不搭嘎的,不减还不能补吗? 咱该交的交,该要的要,两不耽误的。 防空洞不是让部队出的图纸吗? 军民共建也不是说说的,部队、武装部不该支持支持呀? 民兵训练,也有挖战壕吧?咱们也能上。 这不是觉悟的事儿,想要马儿快快跑,一把青草还是要给的吧?” 赵满奎的反对,李胜利直接无视了,大队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再糊弄不好嘴跟肚子,说其他的都是多余。 你把粮食全交了公粮,公社最多给你发个奖状,真要等到快饿死的那一天,可没人接济你粮食。 不在洼里,李胜利也不管这事,驻点在了洼里,觉悟什么的先放在一边,吃饱了才算是真正的实惠。 医者医的不仅是人,偶尔也要医人心的。 就这么饿下去、压下来,能动性还能剩多少? “这话说的对,等送走了公社的,你先去跑跑武装部。 粮食要不来,军装要不来,还不能要点库存的家什?” 与当兵出身的赵满奎不同,李胜利的说法得到了马凤兰的支持。 她是洼里的女民兵,而且还是妇女主任,接触过武装部的仓库,知道里面有很多积存还用不上的物资。 不说别的,洋镐、工兵铲可都是好铁做的,弄回来改农具也成啊! “胜利,给部队和武装部添麻烦不好吧?” 部队出身的赵满奎,一听要给这些单位添麻烦,就有些头大。 自力更生不是空话,有困难自己解决也不是空话,作为洼里的带头人,他可以难为公社,因为有困难找领导。 但刁难部队跟武装部,没了上下级的关系,他从本心是不想的。 “老哥,忘了我的狗皮大衣跟大头鞋了? 这些,积在仓库里,最终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你不要、我不要,放烂了要扔,让人占了还生气。 咱们这是在干正事,腰杆子硬着呢! 该要就得要,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是部队出来的,不知道这个? 地方到了,先挑水去吧,好好想想,除了你儿子,谁能帮你来挑水?” 赵满奎不自私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风雨来了洼里在粮食上的压力会更大。 不提前做规避,即便有山田,洼里也将会举步维艰。 公社跟大队上的风雨,主要来自粮食,这点李胜利听说过,额外增加的公购粮,不知道压灭了多少明白人的一腔热血。 有了绵延到山里的防空洞,加上洼里村是真小,公购粮这块的压力不会太大。 但公粮跟赵满奎说的差不多,一级压一级,只会增加,是打不了折扣的。 “胜利,你还得给你哥出几个点子,给武装部添麻烦,只怕他心里有抵触。” 见赵满奎拎着扁担水桶闷头走了,清楚他想法的马凤兰,只能让李胜利帮着点拨了。 “嫂子,没事儿,先让他想想,等挑满这一锅水我再给他说。 不然他听了一激动再闪了腰,我还得给他捋顺。” 说服赵满奎的法子,李胜利有很多,几句话的事儿,先让他自己难为自己一下。 说完,李胜利就跟马凤兰,将倒扣的大锅翻在了灶上,边上的地窝棚也挖的差不多了,等明天就该在地下熬药了。 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肖凤,再次确认了小叔李胜利坏怂的性格。 自己这个后认的小叔,怕是调理人有瘾,自己千万可不能再惹他了。 一旦让他在老娘张英跟前告了状,自己这边可有的苦吃了。 赵满奎挑了水,赵彩霞刷了锅,药材李胜利丢进了锅里之后。 李胜利递给了赵满奎一根大前门,两人借着柴火点了烟,他这才开口: “老哥,想要社员们有干劲,咱们得有奖励啊!” “这不成,奖钱奖粮属于要割掉的小尾巴,做了会有麻烦,很大!” 不等烟入喉,赵满奎就否决了李胜利的建议,这事儿可做不得,公社三令五申的,做了就等着倒霉好了。 “老哥,变通一下么…… 咱们多立几个挖土标兵、抬土模范、挖洞小能手之类。 再从武装部跟部队,要点洋镐、工兵铲,作为工具也作为奖励。 谁特么敢割这个? 还有那些鬼子的军鞋、军装、军大衣、行军毯之类,这是啥年月的缴获了?再存,就存成破烂儿了。 后勤保障,挖洞的就不配有吗? 奖钱奖粮不成,咱们奖这些,部队里不就这样吗? 话要绕着圈说,才能让人听进心里的。” 一袋烟抽完,赵满奎又激动了,自家的这个小兄弟,真是一套又一套,套套都有用啊! 不等着赵满奎激动完,公社的干部就到了工地上,看着多少有些不入眼的货色。 赵满奎决定先在他们身上试试,小兄弟李胜利的一套又一套。 按照李胜利当天所说,赵满奎白话了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马凤兰在边上说着细项。 本就心思乱七八糟的公社干部,一会儿就被这俩公母给侃晕了。 李胜利说的不错,这个时候能挤进洼里下乡队伍的,不是心眼多的,就是后台硬的。 老实人,只配给洼里筹备各种物资,上次药柜的瓜落也是这些老实人在背阴地一边骂一边吃。 赵满奎俩公母,公的能白话大道理,母的做事细致谨慎,可是跟下乡的公社干部合了辄。 一群人你吹我侃,说的不亦乐乎,听到有人还喊了口号,正搅着大锅里药材的李胜利,脸上又露出了不善良的笑容。 “叔儿,您这么大的本事,一看就是个豁达人,我娘那边,您一定要多说我的好话啊!” 见小叔脸上又露出了怂坏的笑容,心里打着突的肖凤,起身上前,拍了一记。 这位小叔可真是调理人有瘾,这次只怕连公社的干部也要调理一下了。 见小姐妹肖凤,一下凑到了小叔的跟前,赵彩霞多少有些不忿。 可看了看肖凤白皙的侧脸,她也只能轻叹一声,往锅灶里使劲怼柴火了。 第126章 热火朝天(中) 第126章热火朝天(中) 下乡的公社干部,看的不是洼里壮劳力的干劲,也不是防空洞的进度,而是李胜利给安排的面子活。 赵满奎这俩公母,如今在公社也成了风云人物,公的擅筹谋,母的擅落实。 之前不受公社干部待见的赵满奎,也就成了众人忌惮的人物。 有人想拉赵满奎入公社,区里的领导也有这意思,本来水到渠成的晋升路,因为李胜利白话的一套又一套。 让赵满奎成为公社干部眼中的劲敌,这又是部队转业,又是立功在身,拉他进公社,不是请等着让他当乡长吗? 赵满奎当兵出身,文化程度低,脾气还很暴躁,岁数也有些大了,让他当了乡长,只怕一坐就得坐到死。 下乡的公社干部们,可都瞅着上面的位子呢,打死也不能让赵满奎进公社。 昨天赵满奎提出让马凤兰进公社协调的话,也就成了公社干部们考量的主题。 马凤兰进了公社,依旧给她妇女主任的位子,洼里这边正值紧要关头,赵满奎就撤不了身了。 等这次防空洞的功劳分下来,赵满奎进不进公社,就跟在场的公社干部们没关系了。 到了那个时候,该高升的就都上去了,至于后来者,死不死的关他们屁事儿。 一边搅着锅里的药材,一边听着公社干部们对赵满奎的捧杀手段,李胜利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不善良。 以前的李鬼手虽说不擅争斗,但听的多看的也多,遇上话痨病患,他能在不多的治疗时间里,给你讲明白上下五千年。 现在基层公社的斗争,算是刚刚从断层走出来,对李胜利而言,许多人的想法一眼可知。 这些公社的干部们,跟老丁家两口子可差的太远太远,一个冯大姐就目光如炬。 那老丁头更是深沉如海,还带着暴躁的伪装,跟那两口子相比,这些公社干部跟光屁股的奶娃子没两样。 正磨练口技的赵满奎也是敢吹的货,什么零件一样的防空洞工程,城里一样的村中大道,也是没啥遮拦、张嘴就来,听的那些个公社干部一愣一愣的。 赵满奎的改变,也引来了老婆马凤兰的好奇目光,以前这货可不敢这么吹。 瞧了瞧在一旁一脸坏笑的李胜利,马凤兰这才心里有数,还是这小兄弟好,一来,赵家从老到小都有了起色。 赵满奎的白话,勾起了公社干部的好奇心,零件一样精密的防空洞,现在还只是想法,细活要等他们决定之后再做。 但城里一样的村中大道,公社干部们还是想看一下的,胡吹大气只是张张嘴的事儿。 真正的功劳业绩,还是要落到实处的,下来视察的领导们可不是瞎子,指着胡吹乱聊糊弄领导,那纯属是自找不痛快。 几个公社干部下去看村中大道了,胡吹乱聊完的赵满奎,也得到了不一样的满足。 现在再看,给各大队开会的公社干部,也就那水平了,自己上去比他还能吹呢。 “艹! 兄弟,这干部这么好当啊? 就这吹法,我觉得我能干乡长!” 家传的道道、加上近十年的磨砺,赵满奎也算是公社下面的老油子了。 之前只看公社干部们吹了,现在自己胡吹一气,那感觉真是不错。 “嘴里干净点,姑娘在呢!” 神完气足的赵满奎刚发了感慨,就被老婆马凤兰在腰间怼了一记。 老爷们之间的荤话,对着村里老娘们无所谓,自家闺女、侄女都在,荤话连篇就有些为老不尊了。 “胜利,听公社干部的意思,要让我去乡里当妇女主任,这事儿……” 这事儿肯定是马凤兰心向往的,可跟老爷们的前途相比,马凤兰觉着自己还能再等等。 “嫂子,这主任就算了,你是村里上去,一开始就从主任干起,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咱就要个副主任好了,不给副主任,咱们不去。” 这个时候去当妇女主任,依着马凤兰好出风头的脾性,只怕明年会惹祸。 李胜利自然不能看着赵家嫂子往火坑里跳,当个副主任也是干部身份,工资有了定量有了,对赵家也算是额外的补偿。 以她的岁数,混个十年的副主任,应该没多大问题,至于主任,还是算逑吧,将来会被清算的。 “胜利,有主任不当,就要副主任,是不是有点傻?” 在正常人眼里,官自然是越大越好,马凤兰也不例外,一听小兄弟让她舍了主任,要个副主任。 她脸上的喜气也淡了七八分。 “傻娘们,胜利让你要副主任就要副主任,乡里新来的妇女主任可是城里来的,没两月呢! 伱撵走了人家不得结仇啊? 再者,家里老老少少的一堆,你能跟小年轻一样各个村子驻点啊? 当副的好,副的不担责任不管事,有村里的防空洞撑着,乡里、区里的领导还得敬着你,多好的买卖?” 这个时候,赵满奎的小农说法,就符合李胜利的心意了。 马凤兰接了这个副主任,可以到乡公社,也可以留在洼里村驻点。 形势好就到公社打混,形势不好就到自己村里驻点,见月去领工资就完了。 “嫂子,看看风色再说吧。 到了乡里不要事事争先,咱们村的防空洞,本就惹眼,你再事事争先,只怕有人会给你下绊子的。 咱们别的不管,就管洼里周围的一亩三分地,无非都是熟面孔,人家支持,咱们顺水推舟就是了。” 继续点拨了马凤兰一下,她的岁数在那,也不是小年轻了,能听的进劝,见她的神色柔和了,李胜利也没再多说什么。 “兄弟,刚刚听公社干部的意思,啥事都能谈啊! 要不我提一下公粮的事儿?” 吹完之后,赵满奎也算是对公社干部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不比社员们难对付。 马店集有偷奸耍滑的,洼里也一样,越是脑子好使的越愿意偷奸耍滑,调理这样的人,赵满奎有的是招。 将公社干部放在社员这一层级,赵满奎对付他们的手段太多了,以他的经验,不说攥出他们尿来,也大差不差的。 “我看要个拖拉机更好!” 李胜利这么一说,赵满奎两口子都愣住了,拖拉机,像洼里这样的小村,按照公社干部的说法。 就那两亩地,根本不配有拖拉机,别说是拖拉机了,就是乡里能给台水泵,赵满奎都得乐坏了。 “兄弟,别想的那么大,有台水泵就成,多台水泵,山田增收个一两成没问题的。” 与李胜利张口就要拖拉机不同,赵满奎要现实的多,洼里的山田,完全就是靠天吃饭。 近处的山田,赶上了旱季,还能挑水凑合凑合,稍远一点,就不成了。 一个人一天也就挑二三十趟,那可真是杯水车薪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公社的干部多半要去区里汇报,你黏上他们,这事儿不能跟公社提。 公社也就那穷样了,要点药柜家具都抠抠搜搜的,能给你拖拉机? 跟区里要,公社这些货如果不在村里吃饭,你们一定得跟住了。 到了区里,瞅准了机会,要是领导拍案叫好,你就提拖拉机。 新时代的农村,也要有新风貌,指着小车推土显得洼里不怎么贴合时势。 咱们要拖拉机也得要个大的,等用完了,再找城郊的大村换水泵,一台大拖拉机不得换个五六台水泵啊? 挂斗记得多要,剩下的改一改,还能当大车使唤。” 虽说李胜利的说法,有些像小山头,但赵满奎还是点了头。 自家事自己知,洼里的位置有点十三不靠,只能靠着种地为生。 城郊的一些大村,可是有厂子的,那些早年建的厂子,已经在上头备了案,谁也不敢割。 有厂子的大村,一个工分有的能合到六七毛,一年下来,有钱有粮,比城里的工人自在的多。 洼里就不成了,这两年的工分一直在三五分之间转悠,次的年月都合不到一分钱。 要不之前李胜利提的土鳖养殖,赵满奎两口子能这么积极? “好,就按你说的,我这次非要个链轨车回来不成。” 握了握拳头,赵满奎也发了狠,链轨车就是东方红大拖拉机,那玩意儿比货车都贵,到时候换的水泵也多。 至于拖拉机,洼里这边倒是有没有一样,现在基本用的都是畜力,家伙什也不配套。 “对,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来,喝一碗补中益气汤,补一补气势。 到了区里,别忘了武装部那边,公社的武装部,打个招呼就好了,这事还是上级拨派比较靠谱。 别忘了咱们奖励标兵的说法。” 见大锅里的药火候差不多了,李胜利奖了赵满奎夫妇一人一碗补中益气汤。 见过马店集装病的患者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改了主意,将补中益气汤转为茶饮,效果或许更好一些。 作为医者立心要平天下疫病,真到了俯身做事的时候,还是要跟他说的差不多,以最少的花费,让患者相对健康的活着。 接了柳爷的传承,李胜利就走上了一条荆棘密布的未知路途。 赤脚医生会玩完,中医会没落,没落之后还想复起,可终究在这个时候伤了根基。 路要怎么走,还需要探索,要选择探索,就不能在一些事情上较真了。 赵满奎夫妇,皱眉喝了一碗药,吐着药渣走了,他自己也是一样,皱眉喝完之后,就带着不怎么善良的笑容,看向了一旁的肖凤。 “叔儿……” 见小叔要调理自己,肖凤赶紧的撒娇,但没什么用处,连吐带喝一碗汤药就下了肚。 肖凤,对于怂坏的小叔李胜利也有了敬畏,不是怕他,而是怕她老娘跟苦麻舌头的汤药。 跟昨天一样施了药,拢了药渣,李胜利也仔细看了一遍洼里的青壮。 与马店集的伤患相比,洼里这边的社员,还是没那么多愤懑之气的。 毕竟对比京郊的一些大村,洼里在吃食上一点不差。 山田里出的地瓜、南瓜,除了留下一部分自己吃之外,大多都换了别的杂粮。 两合面馒头、高粱米饭、小米饭才是洼里社员的主食,纯吃窝头的人家,在洼里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户。 第127章 热火朝天(下) 第127章热火朝天(下) 收了施药的大铁锅,李胜利一天的任务也就算完事儿了。 借着有时间,李胜利翻了翻马店集给的诊金,因为提前做了要求,医书算是有一部分。 但一大半,还是没什么用的章回小说,挑出一册上下都不靠着的本草丢给肖凤,李胜利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下午还要上山下套呢。 中午,有了李胜利的提醒,赵家的伙食也好了不少,除了膻香满满的羊杂汤,还炖了一只兔子。 心满意足的吃了个九分饱,李胜利将医务室留给了一心攻书的赵彩霞,跟洼里的老头老太。 他也不午休,带着意犹未尽的赵家兄弟、肖凤,就奔山里去了。 忙活到傍黑,下了近二百个新套子,年关将近,李胜利也是发了狠,也不管会不会把山中走兽赶尽杀绝。 其中的一小半,都是下的抓野鸡的连环套,现在这气温,不用熏制,冻好的兔子野鸡,也能保存到过年。 收拾好了,稍微熏制一下,炖都不用炖,上锅一蒸,就是一道硬菜。 回家的路上,肖凤有些怜悯的看着蹦蹦跳跳的赵家兄弟,小叔的调理,还在家里等着他俩呢。 过了今晚,这俩再敢整天待在山上,怕是会被赵家婶子打死。 赵家的晚饭桌上,肖凤看着小叔李胜利跟海爷、赵满奎推杯换盏,听着赵家兄弟在院里吱哇乱叫。 打心眼里开始顺从小叔了,不顺从不成,手腕粗的棍子抽打,在肖家门里,只是最粗陋的手段。 老娘张英一根指头伸出来,就能让人哭瞎眼的。 今天的赵家也是双喜临门,下午马凤兰在公社的位置,区里也给定好了,副的妇女主任,一点磕崩没打不说,还表扬了一下她的高风亮节。 拖拉机跟物资也到手了,东方红45那样的链轨车没有,区里给调了一台六成新的东方红28,双挂斗的那种。 区武装部也很大方,拖拉机的两个挂斗里都给装满了。 东西,赵满奎虽说不怎么乐意要,但总归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胜利,你说武装部一下就给两架高射机枪,是不是真要打仗了?” 让赵满奎不怎么爱要的物资,就是两架高射机枪带着配属的弹药,虽说也带了点洋镐、工兵铲之类的工具。 但赵满奎更想要的,是武装部仓库的衣物鞋帽,给个高射机枪,他还得训练人手,这跟添乱没两样的。 “不能! 既然武装部给了,咱也不能闲着,明天先挖高射机枪的工事,总要给武装部一张满意的答卷。 不然怎么接茬要东西? 这你会吗?” 喝了一口碗里的地瓜烧,李胜利一点也没有打仗的悲观,这事儿就不可能,有什么好悲观的? 赵家自酿的地瓜烧,算是散娄子里质量顶尖的,比供销社里卖八毛的滋味要好的多。 上次还有这次回来,都给海爷捎了瓶装的好酒,四大名酒哪种都有,其中的汾酒还有成扎的。 京郊酒厂的瓶装酒也不少,这些都是李胜利他们消耗临期票证的时候买的。 可瓶装酒属于稀罕物,海爷早就用蜡封了口,藏在柜子里了,好酒现在也是能传家的。 有了瓶装的好酒,自酿的地瓜烧也就不用为过年备着了,所以就上了饭桌。 “会吗! 这是我老本行,别说是高射机枪,就是105榴弹炮,我也会调方向、搂绳子! 看我本事好了,赶明儿就给你弄个交叉火力点出来涨涨见识。 飞机不一定能打的下来,但平推打坦克一点问题没有!” 因为有喜事,地瓜烧也不限量,赵满奎就多喝了几碗,被李胜利一激,就‘唰’一下站了起来,脚也踩在了杌子上。 对此,多少也喝高了的海爷,盯着自家老二看了几眼,搓了下眼睛,抹去老大的痕迹,也没多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马凤兰就不成了,扫了眼居高临下的赵满奎,斥道: “不是胜利教伱,你会这些? 差不多得了,今晚还要开个队长会,区里领导明天说不定也会来看看。 武装部给的那些个洋镐、工兵铲,先应下去,还照胜利之前说的。 让顶在前面的青壮备好了姜汤,明天准备甩膀子干吧……” 与抖起来的赵满奎不同,今天刚被压了担子的马凤兰,觉悟也不自觉的高了。 “胜利,听你哥说你想住村外的老村部,公社那有批部队划给武装部的家具桌椅,等我给你要来。” 说完了赵满奎,马凤兰也不忘给李胜利卖好,从明天起,她就算是公社干部了,等关系调过去,就可以去公社上班了。 对于公社里的一些物资,也有一定的管辖分配权,马凤兰觉着可以用一下了。 “嫂子,这事儿用不着你,让我满奎哥来就成。 我用惯了老家具,公社里有旧的,就要来,没有我从城里带。 到了公社,可别胡乱偏袒,所有的事不管大小,都要公事公办。” 点拨了一下马凤兰之后,李胜利就开始埋头干饭,赵满奎夫妇待会儿还要去村部开会,显然不适合畅谈。 吃完了饭,扫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赵家兄弟,李胜利笑了笑,明天再来扰人清梦,还让他们老娘接茬收拾。 第二天一早四点半,李胜利就被鬼哭一般的药性赋,扰了清梦。 起床出门,看了看就会点药性赋的赵家兄弟,虽说有些惺忪的睡意,但他的心情不错。 估摸了一下时间,李胜利教两兄弟背了一会儿药性赋,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才带上肖凤,一起上山遛套。 冬天,天黑的早、亮的晚,去的太早,山上能见度低容易出危险。 上了山,新下的套子,逮了不少兔子,但野鸡觅食多半在白天,让赵家兄弟半下午再遛一遍野鸡套。 李胜利就带着三人,抬着十几只兔子下了山。 因为预估到区里领导会来,李胜利的施药时间也被提前了。 进了医务室,将药抓好,将地方留给老头老太们聊天,李胜利带着一群人又奔工地而去。 与马凤兰想的差不多,赵满奎的交叉火力点,刚挖出个样子,李胜利锅里的汤药刚刚出味。 两辆地方上的破吉普,一辆挂着军牌的短版210,就开进了洼里的工地。 除了地方上的干部,部队的也来了,赵满奎的交叉火力点,倒是又赶了个巧。 有了李胜利的一套又一套,在面子活的细项上,赵满奎也是耍了心眼。 知道区里领导要来,他特意安排了挑土队,本该放在小车上推着的偏篓,被他安排在了扁担上。 三辆吉普车上的人刚下来,赵满奎打个手势,十几个挑着偏篓的精瘦汉子,就从挖好的巷道里走了出来。 扁担‘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比工地上的红歌都响亮,一下就钓住了领导们的眼光。 “嚯…… 好干劲儿,这一担子不得五百斤朝上啊?” 有演的就得有捧的,不等地方的干部吹起,刚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军装汉子,就给赵满奎捧了场。 “呦,段主任,你咋下来了? 区武装部的老杨可真不是个东西,我要点库里的旧工具、旧军装。 他特么给我整了俩高射炮,一门配了半车斗炮弹,我还得修工事挖战壕,这特么跟谁说理去?” 车上下来的是附近驻军的后勤主任,赵满奎认识,想着李胜利的提点,张嘴就吹了起来。 熟人一招呼,氛围也就有了,众人先是看了赵满奎一早打下基础的交叉火力点。 防空洞跟高射机枪倒是绝配,有了赵满奎专业的布置,一些军转地的领导来了,首先就得给洼里加一部分印象分。 备战、备荒,可不就是这么个路数吗? 挖防空洞的同时,不忘民兵训练,赵满奎嘴里不怎么满意的武装部老杨,把洼里的防空洞工程,弄成了一个可圈可点的闭环。 能人处处都有,李胜利借机点拨一下,两架本就用不上的高射机枪,可是给洼里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赵满奎连夜开的队长会议,用处也不小,除了光着膀子的挑土队,挖战壕修工事的青壮,也因为还在嘴边吊着的工具奖励出了死力。 一担子五百斤朝上的土方,吱吱呀呀的扁担,光着膀子的青壮,还有比这更热火朝天的场面吗? 李胜利杵在工地上散着大股药味的铁锅,自然也落在了领导的眼里。 只是跟赵满奎的胡吹乱聊不同,李胜利对于领导们的询问,有些敷衍,还很没眼色的一人送了一碗汤药。 看着吐着药渣的领导们,散到了一边,李胜利这才笑盈盈的开始给青壮们施药。 临时的驻点医生,对现在的李胜利而言,已经算是顶格了,再上就该是有正式行医证的医生了。 医生,在风雨里可不一定个个能站住脚,赤着脚的医生,反而一点问题没有。 许多医药世家的传人也因此逃过一劫,但历经风雨之后,赤脚医生又要整编,心有余悸的世家传人纷纷转行,也是中医界的一大损失。 中医这活,学起来不容易,撂下不难,但撂下之后再重拾可就难上加难了。 一边施药一边想着往事,或者说是将来事,李胜利这边也隐隐有了眉目。 扫了一眼围在大锅旁施药的赵家兄妹,想着还没加入的张定邦,还有自家的弟弟、妹妹。 到明年夏天之前,多培训一下这些人,到时候跟谢公子合伙,将马店集到虎峪这片的村子一遭占了,自己的地盘也就有了。 过了洼里,再往后的村子,可就是真正的山村了,从城郊延伸到虎峪,几十公里的距离,越远越荒僻。 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上百个村子,要是能将势力延伸到京西门头沟一带。 埋着柳家先人的药王谷,也是附近主要的药材产地,到时候,从药材到病患就都有了,缺的只是赤脚医生而已。 想到未来的场面,李胜利心里也是一片火热,即使不靠柳家传承,凭着自己李鬼手的正骨手艺,他就有信心占下这片区域。 看来要加强对赵家兄妹的正骨训练了,柳家的十页法书刊印也近在眼前,凭着那本小册子立足京郊,一点问题也没有。 洼里这边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自己这边也要抓紧了。 第128章 别院(上) 第128章别院(上) 区里的领导跟公社的干部不同,大致看了一下,又听了一下赵满奎的安排,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驻军的段主任,也没空手来,留下了两箱在如今看来很贵重的压缩饼干,也拒绝了赵满奎的一再挽留,坐着小吉普绝尘而去。 一直准备到后半夜的面子活,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伙,让赵满奎的心里有些忐忑。 “兄弟,这事儿闹的,怎么这就走了?” 看着正在收拾药渣的李胜利,赵满奎一脑门的官司,还指着防空洞的工程发家致富呢。 这一下就散了伙,让他觉着奋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闪着自己了。 “拖拉机可不是小件,这东西都说给就给,就这么走了? 老哥,你想的可真轻省,这活计只是刚刚开头而已,下面的事儿多着呢! 工地上修好了轮廓,就暂时停工吧,记着,活一定要干的仔细再仔细。” 将锅里的药渣捞完,底下残余的药液浇到药渣上,李胜利示意赵家兄弟将铁锅挪进地窝棚。 步入正轨之后,熬药、施药就得在地窝棚了,条件不够,也要有相应的变通,到时候挂上门帘,就算讲究卫生了。 “停工? 你小子可别跟我开玩笑,这拖拉机都讹来了,咱们这边撂了挑子,区里不得把我下狱啊?” 一时没能理解李胜利意思的赵满奎,一听要停工,顿时急了,诈骗区里,不拉去打靶,也会被撤职下狱的。 “你这人,急什么? 从今天开始让社员们收拾村子,收拾自己家里。 还是那句话,衣服上的补丁可以多,但必须要干净整齐。 草木灰这些,都攒起来,等领导下来的时候,再扬到旱厕里。 不该村里有的物事,都要压到箱子底下,别没事儿找事儿。 吃饭的工棚里,要预备好了茶具,泡水的药材也要有,听海爷说村里的旱烟不错,也备上一笸箩。 标语……这标语也跟公社说一说吧,让公社的人来刷,但标语村部要提前看一看。” 安抚了一下赵满奎,李胜利也随意说了起来,说到标语的时候,他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犹豫着说完了。 听到小兄弟李胜利的一套又一套,赵满奎也就安心了。 年关将至,无非社员们都要扫洗一下的,提前个把月,也不算什么,兹当是提前过年了。 能不出公社的义务工,对社员们而言,也算是过年了。 年前公社的义务工是在潮白河的支流清淤,这活夏天干人还不遭罪,但这活儿夏天干不了,冬天的枯水期,正是清淤的时候。 数九寒天,河道本就是风道,再踩上一脚烂泥,一天给三十工分,也没人乐意干这个,一天下来人冻的跟条棍子似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活。 本来公社给洼里派发的义务工,是一百个人一个月,因为防空洞的事儿免了,可不跟过年一样吗? “成了! 那我就知道怎么安排了,胜利,紧要的关口,这次伱可别回城了。 你不在,老哥我就没了主心骨。 咱也甭收拾村里了,我先给你把老村部收拾出来,两天,尽多两天,我让你住上热炕头。” 经过这两天的磋磨,赵满奎也认清了大小王,李胜利不给他出主意,他就是公社干部不怎么待见的土霸王。 有了小兄弟的指点,区里领导都要拍他肩膀说‘好样的’,一天一地的差别,就差在了好主意上。 赵满奎跟肖长弓不同,虽说脾气也暴躁,但算是识得眉眼高低。 留李胜利在洼里给他出主意,就成了不二的选择,人有了房子心里就安稳,也就能住的下来了。 说出了老村部,赵满奎的心里也蹦到了房子的问题上,等回去之后,问问老婆马凤兰,能不能把老村部变成李胜利的私产。 洼里的老村部,虽说赶不上地主大院,但也是当年大地主家的别院,比村里的房子都好。 而且当年做村部的时候,门窗都上了玻璃,算是洼里最好的房子了。 让李胜利在洼里有了房产,别的村他就住不下了,加上他在大队还挂着马匹、马车,来来回回的也就方便了。 “老哥,房子还不着急,家里那些个衣物被褥,要赶紧叫行了。 万一有领导进你家院子,到时候可说不清楚。 散到各家各户,说是压箱底的玩意儿,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我家里也缺被窝,这次拉回来的被褥,算我的,看能不能在村里找几个人给做一下?” 提到了房子,李胜利也想到了赵家厢房里堆的旧衣服,那是不敢说来路的东西,被上面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嗯! 这倒是个说法,家里的兔子鱼干也不少,也不能留在家里了。 前段时间,不是弄了一批旧棉花吗? 村里有弄好的被窝,正好给他们换走,这样才不惹眼。 换完剩下的,咱们再叫行,让老大明早再去趟城里,给你们两家把东西送去。 你就别回去了,留在村里看看房子,置办置办被窝。” 怕李胜利一走又是好几天,赵满奎补充的同时,也给李胜利安排了任务。 正好四合院那边需要冷却一下,李胜利也没回家的打算,点点头,也就同意了赵满奎的说法。 两人对完之后,李胜利见时间还不过九点,就让赵家兄弟去通知施四君子汤的脾虚患者。 几剂药下去,脉象差不多该有变化了,四君子汤、六君子汤的药物虽说备的差不多,但涉及到细微脉象的增减加味,他却没有准备。 如果缺了药材,正好让赵老大进城的时候,捎点回来。 李胜利这边想的简单,到了诊脉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 因为最近施药补中益气汤,所以他这边重点查看了一些医书。 结果脾气虚的患者,再次诊脉就有些符合脾肺气虚、脾虚下陷的症状,虽说四君子汤增减加味也符合病情,但补中益气汤显然更适合脾肺气虚与脾虚下陷。 没急着回家吃饭,将所有病患的脉象摸了一遍之后,越摸越符合补中益气汤的病症。 李胜利不知道这是自己诊脉的水平提高了,还是看书看的迷糊了。 斟酌了一下之后,果断改了方子,给这些人用上了补中益气汤。 回赵家大院的路上,李胜利琢磨了一下,或许是自己诊脉的水平提高了。 想到脾虚百病生、跟脾胃虚百病生的说法,李胜利觉得建中汤跟扶脾汤应该也会用到。 李东垣、张元素的扶脾论,跟黄元御的素灵微蕴也该看一下了,柳爷说过自己上手遇上脾虚是好事。 在李胜利看来,不能跟师的前提下遇上脾虚,也不算是好事,关于脾虚的各种学说太多,药剂也太多。 自己想要一下吃透脾虚,短时间是不可能的,因为脾虚的分支太多,脾气虚、脾胃虚、脾肺虚等等。 从经典到名家,从中焦脾胃到中土学说,各家都有独到的见解,各自都有对症的药剂。 如果跟四君子汤增减加味一样,一家家吃透,弄不好三五年时间都不够。 这就需要有人在一旁提纲挈领了,百家学说无非一症,弄清了病理病因,熟识了药剂性味,这些学说总结成两个字,无非‘变化’而已。 好在董师那边留的作业是气血双虚,如果这次施用补中益气汤不见效,就要去董师那边问道了。 如果确实是自己的诊脉水平高了,那三剂补中益气汤下去,脉象就会大有改观,这是药剂对症的效果。 如果三剂不见效,那就是自己看书看迷糊了,这就需要找名师问道,指点迷津了。 自学中医,就是这点不好,找不准自己的‘中’字,李胜利现在就是这样。 脉象对,‘中’字就有了,施药之后脉象不对,就是没有找准这个‘中’字,缺了中,就只剩庸了。 李胜利即便是个庸医,但遇上了脾虚,又是幸运的。 尤其是像洼里这样,社员们的脾虚,多半都是由劳损、饥饿引起的,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脾气虚这种初级病症少,这里的脾虚多半都伴有胃、肺、心、肾并发的气虚。 无论是四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建中汤、扶脾汤,即使用错了,也能算是对症,因为大方向是对的。 这就不会出现病症药剂相悖而行,病患用药之后身死的恶劣情况,也不会出现逼表邪入腠理的昏方劣药。 立足点稳定,就是生手遇上脾虚的好处,此剂不见效就用彼剂,一剂药三五副下去,多试几剂,总会找到相对而言对症的药剂。 如果运气好蒙对了,就跟中彩票差不多,‘中’字有了,也意味着诊脉辨症入门了。 只要不断巩固这个‘中’字,以后行医诊脉的标准就有了,再读医书,也就有了实实在在的参照物。 这也是那些自学成家的名医们,必然要经历的一步。 柳爷的重要性,在这个时候也就显现出来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柳爷虽说医术不成,但读的医书不少,对许多医家的成名之法,也多有耳闻。 有他在身边,即使不是名师,也是个很好的参照物。 这次柳爷不来,李胜利觉得开方诊脉,总缺些什么,现在也就想明白了,就差了他这块垫脚石。 心里大概有了谱,李胜利这才推开赵家的大门,与洼里今天的收获相比,自己的收获更大。 打开中医内科大门的钥匙,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无论补中益气汤是否见效,他都看到了这把钥匙。 找来柳爷商量一下,如果还是摸不准这个‘中’字,那就去打磨厂找董师。 洼里、柳爷、四君子汤,算是李胜利的一条捷径,如果再说的远一点,肖家嫂子张英,也该算在里面的。 有了这条捷径,李胜利就掌握了脉象的细弱沉浮,以此四脉类推,二十八脉象,也就手到擒来了。 柳爷穷尽半生找不到的‘中’字,轻而易举的到了面前,由不得李胜利不欣喜。 中午的饭桌上,摸到中医内科门槛的李胜利胃口大开,直到吃撑了才无奈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第129章 别院(下) 第129章别院(下) 吃了午饭,赵家兄弟就去大队的牲口棚套车了,赵满奎已经联系好了几家已经做好新被褥的。 无非都是旧花、旧布弹洗之后改做的被窝,只要是勤快人家做的,就可以换。 至于像张懒汉家那样,弄床旧被窝,打打补丁直接上炕的,就不在赵满奎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这次拉回来的被褥,都是相对完整的,只要李胜利这边补上新作被窝的旧衣物,也没有加工费一说了。 老旧被褥上的旧布匹,足够当做加工费了。 赵家兄弟去换被窝,李胜利也没闲着,在赵彩霞的带领下,拿上老村部的钥匙,就去看房子了。 洼里的老村部,在村旁土岭的后面,绕过土岭,见到三四十米长的一排屋子,李胜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叔儿,您不喜欢这?” 见小叔李胜利的眉头紧皱,善解人意的肖凤,乖巧的开口排忧解难。 但她也只是个半大姑娘,很难排解李胜利心中的疑问。 “这特么不像人住的地方啊? 左青龙右白虎,后面玄武垂首,前有大片的明堂水。 彩霞,老村部的后边,不是王地主家的祖坟吧?” 李胜利虽说是个不懂风水的中医骨伤科刀斧手,但洼里老村部的风水形势,太简单明了。 左边靠近洼里村的土岭上面有树,正符合东方青龙的生化之相。 右边是童山濯濯的秃山岭,也符合西方白虎的肃杀之相。 转过了土岭,老村部正对着的就是赵家兄弟常说的小湖,这不就是明堂水么? 三山环绕的老村部后面,是不是玄武垂首之相,李胜利就不得而知了,风水他真是不懂,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这个时候,李胜利又念起柳爷的好了,如果那老货在,应该一眼可以看出是不是人住的地方。 “小叔,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我跟我哥他们过来玩过,没见过墓碑、坟堆。” 对于赵彩霞的说法,李胜利听了更是挠头,洼里的新村部可不就是墓碑坟砖建的吗? 王地主家是御医传承,自乾隆末年始,至民国结束崩塌败落,一百多年的历史,但凡家口大一些,埋人用的墓碑坟砖,足够建个村部了。 虽说心里有些腻歪,不想做王家的守墓人,但来都来了,不看看也对不住海爷父子的一片心意。 如果赵彩霞回去一说,自己见了地势掉头就走,也是拂了海爷的一片好意。 远远看去,洼里的老村部,屋顶是灰蓬蓬的草盖,这个李胜利以前听说过,这是海边常见的海草房,冬暖夏凉。 走近了一看,李胜利不由的有些牙碜,这一排房子是建在青石基座上的,前面出了近两米的厦子。 支撑厦子的木柱,下面也垫了石鼓状的柱础,在李胜利的印象中,这种配置,大多出现在寺庙之中。 见赵彩霞在对钥匙开锁,李胜利就围着房子的一边,转了半圈。 老村部的房子,不算前出的厦子,也比正常的房子宽出至少两米,算上厦子,至少宽了四五米。 房檐也比正常的房子低的多,一般的正房,房檐的高度差不多在三米左右。 洼里老村部的后房檐,也就两米多高,跟前面厦子的高度相仿。 因为屋檐低,李胜利也能看清房盖的大体构造,最底层是常见的底瓦、筒瓦构造,上面铺了差不多十公分的山草,最上面一层才是夹着贝壳灰浆的海草, 海爷说是看水洼的房子,李胜利却觉得这是御医王家的家庙。 守墓倒还罢了,家庙可不兴住,万一惹了哪路神佛,倒霉都不知道因为啥。 心里带着腻歪转到了老村部的前门,赵彩霞已经打开了屋门。 因为是大队的财产,老屋基本保持了原状,里外中三层的木门,好像也很有讲究。 外面是实木的外开门,中门是正常的花格门,里面的一道内开门,厚有一拃,两边的墙上还有上下两层八个插门栓的方型铁环。 与铁环配套的门栓,早已不知去处,屋里的窗户,前大后小,也是跟正门一样,里外中三套,另外在花窗的外面,还加了两指粗的铁条。 看了看屋子的防盗抢结构,再看了看屋里的大致布置,又跟海爷说的差不多,像是个湖边的别院。 清末民国倒是流行过一阵中西合璧,可洼里老村部的房子,怎么看也跟国外的度假房不合辙。 踩了踩地面光滑的青石,李胜利觉得这处房产建造的年代应该不是清末民国时期,应该更早一些。 这些疑问不是病症,可以通过望闻问切去了解,只能回去之后问下海爷了。 或是等柳爷来了,问他一下。 因为洼里的新村部足够大,这边的老村部也没堆放什么杂物,算是挺干净的房子。 屋里家具床榻一概没有,只是青石地面,显得屋里有些森冷。 开了中间三个屋门之后,李胜利也大概了解了房子的结构。 中间这几个门,都是一个门管三间房,像民居多过像家庙。 两侧的房子,有的是两间一个门,有的是一间一个门,这一长溜的房子,还真是有些别院的味道。 房子的用途未知,李胜利心里就是腻歪,出了屋子,转着看了一下原来的墙基,差不多一米厚的样子,应该也是兼具防盗抢功能的。 房屋的质量没的说,大小也完全够用,只是用途未明,如果是守墓的房子,李胜利多少还能忍一下。 如果真是王家家庙,那这事儿就只能到这了,李胜利还不觉得自己的命,能硬到可以住在庙里的程度。 房子闲的久了,还是需要洒扫一下的,因为不知用途,心里有些腻歪,李胜利也没在这多待,大体看了一下,就带着赵彩霞跟肖凤,回了赵家大院。 一进院门,正晒着太阳的海爷,就主动开了口。 “胜利,那边的房子不错吧? 那处地势北高南低,多少年了,发水都没淹过。 房子下面不仅砸了三合土,还栽的有木桩,也不怕透水下沉。 三合土上面盖的是一拃半厚的青石,除了冬天有点凉之外,夏天才好呢!” 海爷的夸赞没有打消李胜利的疑虑,看到海爷的心情不错,他也就有话直说了。 “海爷,那边不是当年王家的家庙吧? 屋后有没有王家的祖坟? 我看那处的风水不错。” 李胜利的问题让海爷一愣,旋即就大笑出声。 “胜利,你小子读书不少,怎么还是个老派人,倒还挺讲究风水呢? 放心好了,那处可不是王家的家庙,更不是王家祖坟的所在。 风水好是真的,以前有看坟的先生也说过,那处是阳宅的位置,谁家要是在那下了阴宅,只怕老祖宗要七窍生烟了。 那处地界,风水是不错,但面对小湖,到了正午,除了太阳直射之外,还要加上湖面的聚光。 看坟先生说是什么玄武百丈,改湖为河方可作坟茔地。 那处所在,当年除了看湖的人住着之外,再就是王家夏天避暑的别院,没有别的用途。 这也是老辈一辈辈传下来的话,放心,海爷害谁也不会害你。 我能不知道庙不能住,更不能给人看祖坟吗?” 海爷的解释,让李胜利心中的疑虑尽去,就凭海爷最后这句,也就够了。 “海爷,村里有没有当时从王地主家分的家具,咱们买也成,用衣服换也成。 那处宅院不错,只是少了院墙,临时弄些树条子,先扎个篱笆院出来吧?” 有了房子,就该是布置了,那处王家避暑的别院,十几间,挤一挤能住下几十人了,对他而言也是一处不错的别院。 只是少了家具跟院墙,这些都好办,临时凑一凑也就够了,缺的可以到东华门信托商店那边,慢慢的购置。 “家具当年分地的时候,让公家人都拉走了,周围各村分的大都是衣物浮财之类。 板凳椅子,倒是散了一些,但大件的家具,周围没有一家分到的。 你满奎哥不是问公社要了吗? 这事儿不急,咱们看看再说。” 听海爷说完,李胜利也就安心了,有了房子,他心里才多少对洼里有了归属感。 习惯了后世一人一间房的李胜利,跟弟弟妹妹住在一间屋里,多少有些不习惯。 到了赵家,能自己住一个屋就好了一些,但这里终是赵家大院,住起来多少还是有些隔阂的。 有了明确可以住的房子,李胜利的心里也就多了期盼,想要好好布置一番。 见海爷没事儿,李胜利就打发赵彩霞跟肖凤去医务室看家,自己则是靠到墙脚,跟海爷聊了起来。 半下午的时候,赵家兄弟赶着马车进了院子,赵满奎划拉了整个洼里村,也就换了五床新作的被窝。 这些被窝,跟城里单人床用的不一样,都是铺在炕上的大被窝。 因为有了房子,李胜利就留了三床,另外两床,李家跟肖家一家一床。 一床被窝,也就一床褥子、一床被子、外加俩枕头芯,李家那边也能凑合用了。 风干的兔子,则是分了三份,李家、肖家、赵家各一份。 对于李胜利平均分配的方式,海爷提出了意见,因为下套子的山岭地,就在洼里村。 海爷这边大手一挥,就留了今天早晨遛回来的兔子,熏制的野鸡兔子,一遭给了李家、肖家。 对此李胜利也没啥异议,没了再逮就是。 除了李家跟肖家的,李胜利还分了四份出来,各两只兔子两只野鸡。 柳爷、冯大姐、北新桥的张股长、东华门的张科长各一份。 李胜利也交待了赵家兄弟,如果能把柳爷接来,他的那一份,也一遭给了冯大姐那边,毕竟肖家嫂子张英的高干病房,是人家花的钱。 事后给钱,冯大姐那边多半不能要,给点东西先意思意思,也算是礼道。 同时,李胜利也把自己要的书籍跟药材清单写了出来,如果柳爷不来,就让他去置办书籍跟药材。 想了想之后,李胜利还是让两兄弟给柳爷带了口信,没这老货在跟前,他施药的时候,总觉着有些不踏实。 作为柳家的传承人,柳爷还是应该陪他渡过漫漫医途第一关的。 第130章 望子成龙 第130章望子成龙 这次赵家兄弟进城,海爷还想让兄弟俩带些粮食回去。 赵家的厢房里,有两个满满的大瓮,里面装的是各色杂粮,那就是海爷的底气。 经历过很多困难的海爷,总是把粮食放在第一位。 听说儿子的生死兄弟肖长弓差点饿死之后,家里人进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两家干亲带粮食。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是用人命填出来的经验。 这次,李胜利说什么也不敢让两兄弟带粮食了,再这么进一次城,带一次粮,两家就要开粮站了。 遇上眼红告黑状的,那可是一告一个准,肖长弓也说过,家里的存粮最好不要超过三百斤,不然没法解释。 进城不用带粮食,赵家兄弟也就不用在村里换杂粮了,腾出了时间,该上山遛套了。 完全不知道昨晚为啥挨揍的赵家兄弟,一听遛套又来了精神,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跟着李胜利上山。 “你俩,也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山上乱窜。 我教你们的药性赋,上山下山的时候,嘴里多念叨念叨,背熟了,你娘也不能再抽伱们不是?” 看着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叔,在赵老大、赵老二面前装好人。 肖凤转过头,才敢撇了下嘴,自己要报恩的这个小叔太阴了。 前脚撺掇人家老娘用手腕粗的大棍子,抽了这俩傻货一顿,后脚他就扮做好人,给这俩傻货出谋划策。 这俩背的好了,马婶子那边自然认为是小叔督促有方,背不好,自然是俩傻货不出力了,又要狠揍了。 想到昨天一早,小叔李胜利因为被喊起来,微微皱起的眉头,肖凤也就知道了赵家俩傻货挨揍的原因, 本想着自己一身的本事,可以轻松拿捏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叔。 谁曾想,这位小叔不仅阴而且会告状,自己顺从还来不及呢,拿捏他一次,只怕他会拿捏自己一辈子。 想通了原委,肖凤运了运气,转头就笑靥如花,活像一个乖巧的小脚媳妇。 带上赵家兄弟、肖凤背上家伙什,李胜利趟着步子,就奔山岭而去。 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肖凤之前提议的力量训练,李胜利也没有接受。 现在的他也多少有些脾肺气虚的症状,营养不良,也是现在大多数人的通病。 李胜利觉着,年前将养一下,吃的好一些,顺便进些补中益气的药剂,年后再开始训练,才能固本培元,不使自己过早的损耗身体元气。 刚出了村子没多远,一行人就被张家的懒汉媳妇拦住了去路。 “胜利兄弟,我找你有话说,我家定邦不是要跟你学医了吗? 家里有本医书,你给看看成不成?” 看了看懒汉媳妇束腰挺胸的黑色对襟棉袄,看着袖口的油光,李胜利本想拒绝,但学艺是正经事。 看看医书的封面,也不费多少时间,也就点头答应了。 “老大、老二你们带着亲戚去玩,我跟胜利兄弟一会儿就完。” 李胜利带头,赵家兄弟跟肖凤跟在身后,刚想去张懒汉家的机井房。 赵家兄弟跟肖凤,就被懒汉媳妇的话给拦了一下。 听懒汉媳妇的口风不对,李胜利给肖凤使了一个眼色,手一挥,赵家兄弟带着肖凤就走了。 “兄弟,我家定邦是个机灵的,跟我们夫妻不一样,手脚虽说也不爱动,但脑子活呀! 平常在家也爱看书,识字是很多的,书上说的他看上一遍,就能记住。” 看懒汉媳妇一边捯饬着小脚,嘴上也不闲着,李胜利只能报以礼节性的微笑了。 一路进了他们家的机井房,闻着屋里淡淡的油灰味,李胜利轻轻摇了摇头。 大队里的活虽说累,但远没有分产到户的时候那么累,因为是集体劳作,身体虽说累点,但精神是放松的。 分产之后,那可是自家的土地,只能一家人弯腰撅着往死里干,真正累的时候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张懒汉现在这点活都干不下去,以后,分了自己的地,也差不多要撂荒的。 “兄弟,定邦跟你学医,家里出不了什么钱,摸摸咂吧……” 听懒汉媳妇说完,见她在栓门解扣子,李胜利直接就毛楞了,特么还赶上这好事儿了? “你差不多得了,我特么才多大,你都多大了,这是你玩我还是我玩你? 你儿子要不想学医,你就直说,特么临了还得吃我一口,啥人家呀?” 懒汉媳妇是个白净肉乎的,身上比脸还白净,长相也不比院里秦寡妇差。 被李胜利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但懒汉媳妇手里的动作不停,一边解着扣子,一边说道: “这不打紧,看看总是养眼的,我还会跳些西洋舞,一会儿我上方桌给你跳一下,养养眼、解解乏。” 见懒汉媳妇立马开始了搔首弄姿,李胜利看了看眼前的白净,说道: “别撩扯了,我身边也缺个跑腿的,明早让你儿子去卫生所吧。 别的我不管,但人要听话,扒寡妇墙头的事儿,跟着我就不能再干了。 我学的是中医,这是要名声的行当,村里的闲话听着些,要是因为你传出了闲话,你儿子学不成医的。 赶紧开门。” 说完,李胜利躬了躬腰,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钱放在屋里的方桌上,虽说没摸咂但也看了,这特么闹的,没得实惠还搭了一块钱,自己还难受。 “兄弟,钱我不能要。” 懒汉媳妇也算见惯了场面的,也不系扣子,直接就开了屋门,而且表示不要门票钱。 “拿着吧,我不差这个,以后往正路上带你儿子,我的规矩可不小,不想遭罪,他就得好好做人。” 避开了还想往上蹭的懒汉媳妇,李胜利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肖凤,还成,眼神没抛给瞎子。 “兄弟,以后累了就到嫂子这来,嫂子这有干净的地方。” 看到门外虎视眈眈的肖凤,懒汉媳妇就啥也知道了,悄悄架了小姑娘一下,她就敞着怀关上了屋门。 “叔儿,我比她白净也干净……” 离开张家的机井房,跟在李胜利身后的肖凤嗫嚅的说道。 “你特么也别搓火,进去俩口烟的功夫,能干啥? 你也不是什么不懂的小丫头,不该说的话,不要给我说。 那懒汉媳妇,也算是个好娘了,知道给儿子的前程铺垫一下。 看看就成,管住嘴,不要乱说话,张定邦那小子一肚子坏心思,前半程的路走的有点歪。 别踩他也别靠近他,你是个聪明的,给你那册本草,回家之前背熟。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但你背不熟,我就找你娘张英,说你打我还骂我!” 见肖凤由嗫嚅变的苦涩,李胜利咬了咬后槽牙,这小茶妹也不是个好拿捏的,看来,这次回去要请一下肖家嫂子张英了。 见小叔李胜利的眉头轻皱,对这种表情印象深刻的肖凤立马怂了。 “叔儿,可千万不能跟我娘这么说,活不了的! 我背,三天就能背熟,一个字也差不了。 您行行好,我就是只猫儿狗儿,您也不能让我遭大罪不是?” 听到李胜利要告状的理由,肖凤的两条腿都软了,打他一下,老娘那边应该可以容忍。 骂了就是大不敬,老娘张英的手段,可真能让她生不如死。 “谁家老娘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来了洼里,你是一点没长进。 有点心思全用来琢磨我了,这有啥用? 背好了那册本草,回去给你娘说说,我教你识药辨药,以后做些药材上的买卖。 不管你娘是什么心思,把你送到我身边,她心里能好受? 为人子女,父母的话不能不听,但也不能愚孝,刚刚那话,该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说的? 这话就说这一次了,再有下一次,你跟你娘也说说你哪白净哪干净。” 说完之后,李胜利双腿分别抬了一下,才坠着前面的赵家兄弟,趟着步子追赶。 “叔儿,你爱听刚刚那话,就是胆子小。” 见小叔李胜利趟步的动作有些不协调,刚刚还梨花带雨的肖凤,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滚蛋! 抽你呀! 赶紧的跟上,学什么不好就是不学好?” 瞪了一眼几步蹿到自己身前的野鹿,李胜利也有些无奈,说好的老实淳朴呢,这小茶妹真特么会撩。 下午上山,主要遛的是给野鸡下的连环套,也不知道是不是途遇懒汉媳妇的原因。 第一处设在山坡向阳地的连环套,一下就逮了四只活的野鸡。 虽说挣扎了半天,精神有些萎靡,但还活的好好的。 “别特么拧死了,回家养养试试。” 见赵老大伸手就要拧死套儿上的野鸡,李胜利赶忙出言阻止。 野鸡不好养活,但后世不是繁育成功了吗? 这物件属于山野走兽,多养上几只活的,就说是抓的,公社应该不会割掉的。 再者,临近年关,活的野物跟死的野物,价格也不一样。 现在不是没有富户,城里的文艺工作者,多半补贴优厚,他们也好这口儿。 四只活的,或许能卖出四十只死的价格,无非物以稀为贵,高价没要的,就留着自己吃呗。 有了李胜利的提醒,赵家兄弟拿捏活鸡的手段也相当粗暴,双手掐住翅膀,就要用绳子捆了。 “教你们个夏秋下套子的法子。” 见两兄弟粗的有些过分,李胜利无奈上前,给他们演示一下用树叶下饵抓鸡的法子。 这活儿算是丐帮的手艺,树叶卷成锥形,中间插个小棍,棍上穿粒玉米,鸡将玉米粒含到嘴里,立马就失了视野,绝大部分就会老老实实的趴在原地。 抓了活的猎物,就不能放麻袋里背回去了,好容易逮到活物,再给捂死,那就很遗憾了。 带了锥形眼罩的野鸡,用麻绳捆了双腿,挂在赵家兄弟的肩头,还是很有狩猎场面的。 “叔儿,您不仅会调理人,连山里的禽兽都能调理,我服了,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小茶妹的马屁还是带着撩闲的意思,回头看了看算是服软的肖凤,李胜利的心里依旧不轻松。 第131章 试试看 第131章试试看 四处向阳地的连环套,贡献了十二只活的野鸡,三公九母的组合,天然就是一个小的繁育群落。 除了十二只活的,还有三只死的,公母都有,都说野鸡、家雀气性大,不好养活,但李胜利不信邪,要试一下。 这物件养好了,现在虽说不怎么挣钱,却是走门路的好物件,活的山禽,一来好保存,二来新鲜感十足,三来不好确认价值,算是走关系的利器。 除了十五只野鸡,顺路还捡了三只饿昏头钻了套子的野兔,这样的收获之下,三五天又要换场地了。 “有方,回家捡捡这些活的野鸡,有伤的精神萎靡的,捎城里给你肖二哥。 让他找大刘帮着卖了,五块钱一只给他,不二价!” 下山的路上,李胜利也给赵家兄弟做了交待,如果天价的野鸡卖的出去,也算是一条小财路。 年前赚个年货钱,应该没多大问题。 “啥? 小叔,集上的老母鸡、大公鸡,最多也就两块,这逼玩意儿还不赶个小鸡崽子,要五块一只?” 这段时间,收拾野鸡、野兔,都是赵家兄弟在动手。 野鸡的大小他清楚,一只野鸡收拾完了,连头带爪不过一半斤上下,超过两斤的都不多。 集上的老母鸡、大公鸡,收拾完了,少说三斤往上,一只五块,赵有方觉得小叔有些异想天开了。 “因为是过了大刘一手,我才要的五块,告诉你肖二哥,让大刘至少要卖十块一只。 这玩意儿吃的就是一个稀罕,吃的就是一个活蹦乱跳,死的,怕是一块钱也不定有人要。 要是我有时间,我特么要二十一只。 无非能吃起五块一只的,不差那十五块钱。 他们没处寻摸,咱们手里有货,不往死里讹他们,对不住他们的钱袋子。 原话带给大刘,咱们就要五块,挣多挣少算他的。” 横了不懂市场的赵有方一眼,现在有条件吃活野鸡的,真不差钱。 五块十块二十块,遇上真好这口、还不差钱的,无非就是多付几张花花绿绿的纸而已。 一旁的肖凤看着心又有点黑的小叔,眼里也带上了疑惑。 刚刚在机井房,他什么都没做,可是给了那女人一块钱的,现在一只野鸡五块十块的要,充满了矛盾。 如果李胜利知道肖凤的想法,就会告诉她,这是他小半辈子悟出的道理,无非杀富济贫。 柳爷说过类似的话,吃不起药凑合活,家财万贯自然就是珍药奇药无数。 传统的中医,也有这样的心术在里面。 面对穷人的病痛,不医无德、医了无钱,弄不好还得倒贴钱,杀富济贫弥补亏空也就成了许多名家的不二之选。 之前的李胜利,也是走进了误区,自认可以靠着手法行遍天下,可惜收入给了他重重一击。 后世骨伤,开裂伤或是叫开放伤,一般都选择西医手术治疗,中医骨伤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毕竟,中医手法治疗开放伤,不确定因素太多,相对西医,风险相对大一些。 比如断肢再植,中医骨伤科,无非给你止血包扎,想要接续,非西医手术不可。 剩下中医骨伤能治的,无非是脱臼、聚筋、腰伤以及劳损伤之类。 这些伤患,手法确实也是决定性因素,可惜那时候的李胜利,从医经年,面对过的不如自己的伤患,更多的时候还是不落忍。 像一些大医院也不太好治疗的腰伤,这样的摇钱树,大都被他干脆利落的治好了。 想到要自立门户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回看,略有顿悟之后,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杀富济贫手段。 五块钱一只的野鸡,让赵家兄弟,走路都加了小心,十二只活鸡就是六十块,大钱一笔啊! 回到赵家大院,马凤兰正在敲打着晾绳上的被褥,见儿子们又上了山,顿时就脸色一变。 沉浸在巨款之中的赵家兄弟,对于老娘的勃然变色全无所觉,只觉着肩上挂的,手里拎的重逾千斤。 “嫂子,逮了十来只活的野鸡,伱在家养养试试。 明天有方兄弟进城,我让他们卖五块钱一只,咱们先试试水?” 自己在侧,当然不能让马凤兰收拾兄弟俩,上山的营生,可不能交给张定邦。 加一个人,就多一个分肉的,好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好。 老是挨揍,赵家兄弟再迟钝,也会知道上山惹祸,挫了他们的积极性,就没人帮着往下抬猎物了。 “啥?五块一只? 集上卖的鸡哪只不是活的? 五块钱买这二两肉,城里人真是有钱烧的。” 刚刚得了公社的干部职位,马凤兰算是跟洼里大队半脱节了,虽说依旧兼着洼里的妇女主任,但以后大队分粮、结算工分,就没她的份儿了。 刚刚开始,马凤兰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干了大半天,才悄悄的回家,帮着李胜利收拾一下换回来的被褥。 刚敲打完被褥,又有了养野鸡的营生,野鸡还五块钱一只,算上进公社的喜事,总让她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嫂子,听说这山禽不好养活,你给找根竹筒,调点棒子面,给它们挨个灌了,别再饿死。 灌几天熟悉了,大概就好养活了。 等到了公社,去卫生院买上几根针管,那玩意儿省粮食,咱们试试?” 李胜利对赵家人不见外,将自己知道的驯养方式直接就说了。 竹筒灌食也不是后世的独创,烤鸭就是灌出来的,京郊算是发源地。 灌食对禽类而言,是个痛苦的经历,想必多灌上几次,野鸡也会识得眉眼高低,知道自己要好好吃饭的。 停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李胜利的说法,马凤兰想了一下才开口。 “胜利,土鳖我娘家不能养,这野鸡成啊! 这是山禽,养上几天再卖,也说的过去。 马店集那边村部都快黄了,只能发些粮食,年底工分的钱,一分也见不着。 登去平常花销,分的那点粮食根本也不够吃啊!”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被嫁的姑娘多半不这么想,总想着接济一下娘家。 马凤兰得了公社副主任的位子,心里的想法也就更多了,想着野鸡能卖到五块一只,有个十只八只,就能让娘家人渡过难关。 “凤兰,听听胜利怎么说,别着急。” 对于儿媳妇的胳膊肘往外拐,海爷倒也没怎么生气,马店集的亲家那是活不下去了,现在去计较你多我少,丧良心。 如果海爷是个小肚鸡肠的,李胜利头次来的时候,马凤兰也没机会去给娘家送粮食。 “爹,我这不是着急吗? 眼见过年了,送过去的两百斤棒子面,还了饥荒,也不知道够不够过年的。 王庆平那不是人的,怎么打雷的时候,不把他劈死? 他是从公社得了奖励的自行车,可把一村人都坑了进去,涨公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想到娘家的日子,马凤兰也是真着急,她这眼见着进公社了,娘家却穷的揭不开锅。 传了出去,她这个副的妇女主任,腰杆子也硬不起来。 不过马凤兰到底还是有分寸的,除了实在没办法接济的粮食之外,也没挖赵家的墙角去补娘家的亏空。 卖估衣剩的钱还有一百五六,三家分还剩五十多呢,有了这五十块钱,足够她娘家过年所用了。 但她并没有直接给钱,这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儿,与其给钱,不如给娘家人一个生计。 “嫂子,这事儿不急,先把卖估衣的钱,垫一下。 咱们在洼里养养试试,野鸡好养活,可下了蛋孵不孵的出来还两说呢。 就是孵出来了,小野鸡崽子养不养的活也得另说着,咱们这边靠山,遮掩多一些。 等试好了,直接给那边抓上一批小野鸡多好?” 繁育野鸡,也不是嘴上说说,隔天就成群结队的,没个一两年时间,想要形成规模也不容易。 那时候正好也进入了风雨期,洼里只要稳妥,群魔乱舞的年月,管辖也少,只要赵满奎足够硬,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嗯! 胜利说的不错,老亲家是个本分人,上次就让你带钱过去。 这次有方他们也赚了钱,咱们就当是白来的,你一遭送过去吧。 你这不也进公社了,娘家不好太寒酸的,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海爷这个赵家的老掌柜,还是比较公允的,顺着李胜利的话,就给了儿媳妇台阶。 都是一家人,有了这个台阶,马凤兰就不用推脱了。 “爹,唉……” 五六十块,对赵家而言也是大钱,有心不拿,又害怕娘家过不了年关。 叫了一声老公公,马凤兰心里剩的只有对马店集新支书的怨恨。 为了自己得利,为了自己扬名,让一村人吃不饱饭,要不是有老支书撑着。 王庆平早晚会被社员打闷棍的。 “要谢你就谢胜利,没他掌总,咱们家也拿不出这笔钱。 好好一个马店集,五年之内是别想翻身了,公粮只能多不能少,老王头也不知撑不撑的住?” 感叹完了,海爷这才让姜大娘跟马凤兰开始检查野鸡,持家的女人,自然会分辨鸡的好赖。 挑来挑去,选了两公五母养着,剩下的五只,明天就要拿来试水了。 婆媳俩挑野鸡的时候,李胜利也拉住了赵有方,嘱咐他去趟北新桥张股长那边,给马凤兰买辆旧的女式自行车。 弄完了这些,李胜利见天色还早,就进了厢房,准备看会医书,脾虚只是给了他开门的钥匙。 能不能站住脚,还要看李胜利自己的本事,想涨本事最快的办法就是攻书。 李胜利前脚进屋,肖凤后脚就跟了进来,在李胜利不善的眼神里,小茶妹带着颤音说道: “叔儿,趟了一路腿受不了,我给您捏捏? 这样气力涨的快一些。” 见小叔脸上的不善敛去,肖凤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给李胜利捏起了腿。 “小腿就成,自己有点数。” 扫了一眼装的战战兢兢的小茶妹,李胜利也没拒绝。 海爷一家人都在院里,这个时候撵她出去,没什么也变的有什么了。 与其让这小茶妹紧盯着自己,不如让她捏捏小腿,趟了一路,也确实有些酸痛了。 医书枯燥、捏腿舒服,肖凤给捏着捏着,李胜利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小叔李胜利是真睡还是假睡,心里很敬畏老娘的肖凤,也不敢试探,只是低头仔细的给小叔捏着双腿。 第132章 一片大白打天下(上) 第132章一片大白打天下(上) 再醒来,李胜利是被肖凤推醒的,看着她端着的茶盘,上面放着吃的,他就迷迷糊糊吃了晚饭。 稀里糊涂吃饱之后,李胜利用手摸了摸额头,让肖凤取了一片大白,又让她拿了一床换来的棉被,这才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 最近这几天就没闲着,觉着是感冒的李胜利,也没啥犹豫,直接喂了自己一片大白。 等肖凤拿来了厚被,让她去把自己的水壶灌满,撵走小茶妹之后,李胜利赶紧脱个干净,抱着水壶就钻进了被窝。 夜里昏昏沉沉的喝了几次水,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昨晚发了汗,被窝里有些潮乎乎的,但身体却很轻松。 疲惫、感冒,对李胜利而言是好事,这是身体机能在慢慢恢复,正在从饥饿跟营养不良的超负荷状态之中恢复。 常年不得病,除了身体实在健康强壮的人之外,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人体有保护机制,超过了这个临界点之后,人体依旧可以维持,但一旦遇到伤害,缺了防护机制的人体,就可能受到重创。 这也是一些恶疾真正的病因,防护机制暂停,身体没了预警机制,一些病邪潜伏日久,一旦得势,那结果就难料了。 有些人常年不得病,一病见阎王,就是最极端的体现。 昨晚条件反射一般,用了大白之后,李胜利摸了下自己的脉,确实比之前陈实了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酒肉不断,还喝了几次补中益气汤,这些对身体的恢复都是有作用的。 至于感冒的原因,无非身体虚弱,出汗受风而已。 穿上衣服下床试了一下,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结合刚刚的脉象,李胜利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没事儿了。 拿起手表看了一下,已经上午八点多了,这一觉睡完,多少有些神完气足的感觉。 虽说学的是中医骨伤,现在正要入门中医内科,但李胜利对西药跟手术并不排斥。 在广谱抗菌消炎方面,西药确实一骑绝尘。 而西医的手术加消炎药,更是弥补了中医外伤最大的空白,同时也给内科增加了更多的治疗方式。 中医注重人体根本的补益、维持,西医注重人体病患的定点清除。 遇上中医棘手的病患,通过西医手段解决,中医再加以术后的补益,在李胜利看来才是完美的闭环。 本来完全可以相辅相成的两门科学,最终结果却是一方刨祖坟,另一方梗着脖子死扛。 真正的中西医结合案例,李胜利见过太多,因为他是骨伤科的刀斧手,见过太多骨伤愈合的过程。 西医骨伤手术,有些极难恢复,配上中医的正骨手法跟药剂,痊愈者不计其数。 中医内科的医案病历,李胜利虽说知道不少,但不是亲历者,就不怎么好评价了。 伸展了一下筋骨之后,李胜利推门出了外屋,小茶妹肖凤,已经等在了门外。 “不错,算是趁手,记着,那册本草三天背熟,我要检查功课的。 走了,去工地看看,该施药了。” 出门夸了一下肖凤,不等她脸上升起笑容,李胜利就让她苦了脸,昨天上山的时候,肖凤答应的事,他可没忘。 自己差点就感冒,或是已经感冒,昨天光膀子卖力的洼里青壮,可能也有相似的情况。 这些人就不适合进补中益气汤了,风寒感冒,就是所谓的表邪。 补中益气汤就是能逼表邪入理的汤剂,以自己为例,李胜利今天要调整一下了。 现在的人能忍,万一有人难受不说,喝上几天的补中益气汤,那李胜利这边就有麻烦了。 背上药箱,拄起楠竹枪杆,看着皱起小脸的肖凤,将残册本草放进衣兜,李胜利这才嘴角挂笑,走出了赵家大院。 若是后世,李胜利一身对襟,打着绑腿,拄着竹竿,多半会被人说成装的一手好逼。 但在洼里,五十多岁就有丧失劳动能力的,拄着木棍跟李胜利一样打扮的人,不要太多,只是李胜利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叔儿,我看本草有用吗? 我可不想进药材公司当售货员跟收药工,一身药味洗都洗不掉。” 肖凤心眼多,比海爷孙女赵彩霞的见识也多,做买卖属于投机倒把。 做药材买卖,各处的药材公司,跟供销社的代收点,就是公社跟派出所的眼线,你敢倒卖药材,抓起来最低就是判刑。 这跟淘换粮食还有不同,粮食是生活物资,投机倒把一下,遇上好说话的,最多关你几天了事。 只有数量太多,或是被人陷害的,才会下狱或打靶。 有二哥肖虎在,肖凤还是个有心眼的,对于学本草的前程,以现在的标准,倒也说的准确。 “咋? 想要变卦? 欠收拾了吧? 小凤凰,给叔儿说说你娘是怎么调理伱们兄妹的,我参考参考,看看给不给你告状。” 几次接触肖家兄妹,李胜利也发现了,状如凶虎的肖长弓,对于肖家兄妹的威慑力并不是太大。 虽说他一巴掌,差点抽爆了肖虎的眼球,但肖虎对于老爹的态度不怎么对,多少还是存有怨念的。 但在陆军总院病入膏肓的张英身侧,肖虎的表现就服帖的不像话了。 很多时候,张英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肖虎去做事,加上肖凤昨天在山上说的。 显然张英对于肖家兄妹有特殊的震慑手段。 “叔儿,点穴你听过没有,我娘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手段。 没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离谱,但一指头扎进肋巴条里,人能疼死,过后还没什么事儿。 脖子以下,我娘能扎的地方太多,有一次我大哥不听话,让我娘扎了一指头,整个上午都在院里打滚。 而且我娘扎人,还不准你哭,哭的越厉害,挨扎的次数也就越多。 你说有多吓人吧……” 听了肖凤的说法,李胜利就不打算告她状了,张英这是在家里滥用私刑。 撕裂肌肉再愈合,这哪是管教孩子的方法?完全就是上刑,过于残酷了。 “有敬畏就要好好学,不听话,我就让你娘扎你的肋巴条,我看看有多疼?” 想到膏肓之中,张英依旧能将四分的钢筋点出声响,这一下点在肋巴条上,怕是能点折了肋骨。 看肖凤缩脖的样子,也不似作伪,李胜利也就有了遏制小茶妹的方子。 到医务室先跟老头老太们打了招呼,看了一下他们的气色,问了一下有没有头疼脑热的。 给几个轻微发热的老头老太赠了大白片,嘱咐他们回家多喝水,下午用被子捂上发汗,明天再来复诊。 李胜利这才抓好药材,带着肖凤、赵彩霞去了停工的工地。 在村部依旧抓了赵满奎的壮丁,李胜利倒不是欺负自己这个老哥哥。 而是因为他老婆进了公社,社员们不是在村里收拾陈年垃圾,就是在撅着修路。 赵满奎又是霸道惯了的货色,姿态太高,难免会让社员有种看你宴宾朋的心思。 偶尔路过的社员,看到支书赵满奎在担着扁担挑水,在撅着生火,也就不会太眼红。 毕竟这个土霸王,更多的时候,是在村里掐着腰颐指气使,搞出一副亲民的做派,这货还没那么无耻。 “我说兄弟,我这水也挑了,火也点了,你再让我撅着看火,是不是在调理你老哥哥。 我这腰可不怎么好,闪了,麻烦可就落你手里了。” 搅着药的李胜利,斜瞥了一眼想要闪人的赵满奎,歪嘴说道: “抽我中华烟的时候,你老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彩霞,你爹当时咋说的?” 李胜利的问题,让赵满奎看了看手里的半截过滤嘴,又摸了摸耳朵上夹着的,顿时也没了声响。 而被李胜利问及的赵彩霞,则是吭哧了一阵,憋红了双颊也没敢揭自家老爹的短。 “奎叔说了,今儿个挑水刷锅全是他的。” 如今肖凤是李胜利的死忠,即便住在赵家大院,也不怵赵满奎这个叔叔,直接就揭了短。 “喏,这一盒半给你,知道中华烟怎么玩吗? 让你撅这儿,还不是为了嫂子的事儿? 洼里的社员,可都在撅着腚吃土呢! 你家儿子、女儿脱产,老婆进公社,你还跟个大爷似的,在各处晃荡。 社员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没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没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能不眼红? 最近这段时间,少骂人,多问问社员们的难处。 洼里,你赵家还不是土皇帝呢!” 将手里的一盒半中华烟递给撅着的赵满奎,李胜利也没忘了点他一下。 霸道还亲民,那赵家就是洼里的土皇帝,不用风雨来临,也不用马店集王庆平的媚上欺下手段。 赵满奎拿捏拿捏社员的工分、粮食,睡一睡洼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跟玩一样。 “兄弟,你说的好,我听心里了。 这中华烟咋玩?” 看着手里的一盒半中华烟,赵满奎的眼都直了,李胜利的提点,他也就当了耳旁风,吹吹就算完。 “彩霞,将我刚刚说的重说一遍。 彩霞说完了,小凤凰再说一遍。” 钓住了赵满奎的胃口,李胜利也没惯着他,如今风雨将近,洼里村的团结必须搞好。 有了社员们绝对的拥护,赵满奎才能真正的称王称霸。 女儿跟侄女的重复,让赵满奎听了进去,他是退伍兵,不是乡间的土霸王。 虽说平时蛮横了一点,有些小农也短视了一点,但能带着洼里社员吃饱穿暖,说他是立心为公,也勉强可以。 见老哥赵满奎听进去了,李胜利这才开始给他说中华烟的玩法。 “这烟,不是领导不好买,能一次给你两盒的,也得是差不多的领导。 这玩意部队里时兴,你在公社干部面前吹吹牛,说是见了原来的老首长,他们敢不信啊? 记着,就是对公社干部,区里那些妖魔鬼怪,你还不是对手,别去现眼,偶尔散一根还成,问出处就是不说。 至于公社干部问是哪个老首长,有人问你就‘嘿嘿’笑,保证兔崽子们发蒙。 这样你到公社要支持、要补助,就会简单一些。 公社的干部,还会帮着你去区里要东西。 记着,散烟的时候,可不能大大咧咧,这玩意儿要跟小媳妇的肚兜一样,轻易不能让人看。” 听着李胜利的瞎话,有了点吹牛经验的赵满奎,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坏笑。 这特么不跟糊弄洋鬼子一个样,打你的时候悄默声,不打你的时候虚张声势。 第133章 一片大白打天下(中) 第133章一片大白打天下(中) “我明白了,不就是诈唬人吗,这个我会。” 得了中华烟的玩法,赵满奎高高兴兴的将烟装进兜里。 这两天除了李胜利跟马凤兰的旁敲侧击,吹了几次的赵满奎,也有些心得。 有些东西就怕开了口子,这玩意儿就跟堤坝上的小洞一样,开了差不多就会决口。 赵满奎的开窍姗姗来迟,但总归还是来了。 说白了,立足洼里的赵满奎还是有局限性的,虽说历经过北韩的大场面,但说到底他还是个农民。 一村人的事,重过一家人的事,公社、区里太远,他也看不到,洼里的社员,现在就是他看到的所有。 李胜利说的就跟在部队要任务一样,你脸皮不厚,不会耍赖纠缠上级,能捞着好任务才怪呢! 两相一结合,洼里大队的支书赵满奎也就开窍了。 “等区卫生局的公子哥谢飞来了,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弄张虎皮。 待会儿施药的时候,你问一下社员,有没有头疼脑热的,锅里这药、感冒了不能喝。” 见锅里的药差不多了,李胜利就给赵满奎舀了一碗,同时让他坐镇,防着有感冒症状的社员蹭药。 这事儿也是让肚子闹的,药虽说是苦口的东西,但社员们也知道是好东西,施药两次,李胜利没发现一个把药吐在地上的人。 万一有人把这当成了蹭便宜,别说是感冒发烧了,就是咯血的,他也会不管不顾,先蹭一碗再说。 在赵满奎的监视之下,李胜利筛出了十多个有点感冒症状的人,一人给了一片大白,并嘱咐晚上喝水发汗,明天在工地复诊。 冬季是流感的多发季,现在针对流感的药物,城里或许有,下面的公社、大队,能有的就很少了。 不然上面也不会有626指示,促成赤脚医生成规模的发展。 针对流感,除了中药之外,初期,最好用的也就只有大白这种广谱药物了。 因为剔除了十几个人,药液就剩下了一些,李胜利自己也不能喝。 试了试赵彩霞跟肖凤的体温,见两人没事,就让她们喝了,看着被药的翻着白眼,却喝了一整碗的肖凤,李胜利也知道了张英嫂子的作用。 剩下的药液、药渣,直接就被他倒进了渣桶里。 看着已经有了大半桶的药渣,李胜利让赵满奎再找几个破桶放在工地上。 现在是冬天,冻了的药渣几个月都不会坏,等忙活完了面子活,这些药渣还能喂鸡、喂猪,这也算是科学养殖了。 收拾完了战场,李胜利回到医务室,继续为自己的四君子汤试药患者诊脉。 改了补中益气汤之后,第一剂下去,没什么成效,在医案上详细记好了脉象之后,又到了中午时分。 回赵家大院的路上,李胜利手中的竹杖轻点,身侧的药箱药材‘沙沙’作响,脑中流转着病患们的脉象。 一路走着,他越发笃定了原本用四君子汤、六君子汤的病患,改用补中益气汤才是真正的对症。 这才是柳爷口中所说的游医,脑中转着脉象症状,日日有所精进,穷数年甚至十数年之功,为自己进军中医内科打好坚实的基础。 回到赵家大院,大门正敞着呢,装着五六个大箱子的马车正在卸车。 柳爷正在试着跟海爷同款的马甲,这是赵彩霞的手艺,李胜利给的猞猁皮大衣改的。 一辆六七成新的永久26弯梁,也靠在了厢房的墙上,自行车的品牌还成,但就是不够旧。 旧的车子,主营自行车的北新桥信托商店肯定有,而且数量不少,但品牌又不符合李胜利的要求。 小鬼子的,跟柳爷那辆一样的汉宝,这样的旧自行车,四九城还是有一定保有量的。 可26自行车是给马凤兰买的,这位现在已经是公社干部了。 风雨之中,时时处处都要谨慎,旧自行车不是国产的,弄不好也会惹麻烦。 李胜利交待给赵老大的意思,是买一辆足够旧的国产自行车,让信托商店那边将主要零件换一换,骑上跟新的差不多,还不惹眼。 现在看来,自行车还是珍贵的,不然赵老大也不会捎一辆六七成新的回来,李胜利认为,自己的话在兄弟俩那还是好使的。 不等李胜利想完,正在试着马甲的柳爷就开了口。 “小子,看书看迷糊了吧? 建中汤、扶脾汤都要了,还要看扶脾论跟素灵微蕴,伱这是辨症脾胃气虚了吗? 中焦脾胃,我看还是慎重一点为好,中土论的学说太多,现在扎进去,能学到的只有变化。 万一让古医家乱了心神,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爷这话说完,李胜利心中大定,这就是柳家嫡子的作用。 有了柳爷提供参照,李胜利再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补中益气汤改的对了。 “柳爷,我感觉有些读书读迷糊了。 也感觉自己的诊脉水平精进了,之前四君子汤的患者,都有脾肺气虚的脉象,甚至脾虚下陷我也能辨脉了,只是不知道准不准。 我觉着这是关隘,您不在身边,我这心里有些没谱。” 李胜利说完,柳爷眉头一挑,这可真是登堂入室的大关隘。 当年他就是困死在了这里,一路受挫之后,再怎么细微辨脉都是错的。 看的医书越多,受的点拨越多,错的也就越多,很短的时间之内,辨脉就成了他一辈子的心病。 “好小子,这是拿我当垫脚石了,你小子不错,能看到自身的关隘,柳爷的眼光果然不错。 天可怜见,我柳家传承人要入门了……” 柳家医派,不是没有传人,百余年下来,柳家的传人也是不计其数、遍及大江南北的。 但传人跟传承人不同,现在还能感念柳家的传人有多少,柳爷不清楚。 但四九城里,柳家上一辈几个直系传承人的子弟,不供养不说,还盯上了柳家传承的医书。 但凡这些个传人里面,有一个将柳家传承真正放在心里敬着的,柳爷都不会选李胜利这个外人,来当做柳家医派的传承人。 或许时移世易,但受人恩惠总要感恩于心吧? 这些传人们打着献方、献药的大旗,要生夺柳家传承,对经历过各种风浪的柳爷而言,还真是想瞎了心。 如果遇不上李胜利,柳爷的心里也早有打算,宁肯将传承书籍付之一炬,也不会便宜那些不懂感恩的传人。 这些传人得了柳家传承,柳爷可以想到的就是,他们拿着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污蔑柳家不端。 生夺了传承之后,还会给柳家泼污水,这样他们就撇清了跟柳家的关系,至于传承。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传自乾隆年间的赵家、钱家、孙家或是什么狗家猫家的医脉了。 至于柳家,早就给他们踹大粪坑了,还能有柳家什么事儿? 柳家传承可绝不可辱,后辈的徒子徒孙们,想跟柳爷玩这些下作手段,也算是找错了对象。 而李胜利呢? 医术还没入门,就为了给柳家扬名,弄了十页传法书,虽说有利用柳家扛雷的算计在里面。 但十页法书会给柳家扬名,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两天,柳爷誊抄了李胜利的十页法书‘正骨八法’,拜访了几家四九城的医家传承。 虽说褒贬不一,但入门的典籍他要来了,针对中医的那些人也有了名单,对于各家传承的战书也算是下了。 这样的扬名手段,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在柳爷的父祖那时候,也是柳家传承的盛事。 现在柳爷自己为家族选的传承人要入门中医了,由不得老头不激动。 李胜利入了门,凭着他的心性天赋,承接柳家医脉,基本就没问题了。 萦绕在柳家传承面前的断续迷雾,也就一挥而散了。 “柳爷,车上这是?” 柳爷终是岁数不小了,如今的六十,跟后世的八十没多大区别,现在五十左右,丧失劳动能力的大有人在。 在农村,五十也算是个可以养老的岁数了。 柳爷一生,虽未经苦难,但岁数在这,万一因为一时的激动厥了,那李胜利登堂入室的踏脚石也就没了。 “小爷,这还是您的本事,您弄的这些医书太好,宋元残本屡见不鲜,做幌子,糟践了。 箱子也好,许多都是当年官家小姐的衣箱,苏做檀木的大衣箱,作香饵也糟践了。” 被李胜利的问题,搅了心里的感慨,柳爷这边也不在意,又开始夸起了自家的传承人。 北新桥跟东华门信托商店存的这批旧书,都是当年书肆业公私合营的时候,上级拨派的货物。 书肆业本就是古旧书籍的集散地,再由书肆业集中起来的医书,质量上好也在情理之中。 几十包旧书,柳爷大致选了一下成套的,其余的就暂时留在家里作饵了。 至于衣箱,东华门的张科长,也没诓骗李胜利,黄金交易的前提下,不仅给打了折扣,选的东西也全是精品。 “柳爷,最近洼里有不少感冒的,我给您看看。” 人老体弱,经冬也容易感冒,李胜利多少有些不放心自己的踏脚石,想顺便给他看看。 “嗯,这次回来的时候,城里也不少感冒的,说是流感来了。” 听到流感,李胜利眉头轻皱,想了一下,最近这些年比较厉害的就是两三年后港城的流感了。 这个不知道也不成,医学界的沉痛一笔,即便学的是中医骨伤,也要知道的。 至于现在的流感,多半是甲型流感,初期,大白片还是很有作用的,中后期如果并发肺部感染,就不是大白该管的事儿了。 试了试柳爷体温,摸了下脉象,问了下状况,虽说没有发烧,但略微也有些鼻塞的症状。 对此,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李胜利当即给了柳爷一片大白。 之后又看了看晒太阳的海爷,这老头倒是康健,除了肺部有李胜利看不懂的隐患,身体还是不错的。 “小爷,咱们是医家传人,你给我用这个,是不是有些敷衍了?” 等李胜利看完了海爷,两根指头捏着大白的柳爷,就开始发难了。 如今自家传承人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温病派最擅攻伤寒温病,柳家传承虽说不以治病为主,但传承人入门,治疫的方子肯定是有的,这大好的治疫机会不就来了? “差不多得了,温病派的药剂倒是对症流感。 咋,您老要试试?” 第134章 一片大白打天下(下) 第134章一片大白打天下(下) “呦……小爷,您攻咱家的医书了? 快给我说说怎么个对症法?” 一听传承人李胜利说到温病派,柳爷就来精神了,这可是自家传承的根基。 见柳爷一脸的求知欲,李胜利也不介意安慰他一下,这个他还真知道点。 中医骨伤也是中医,遇上自己头疼脑热了,也要对自己下药的。 感冒发烧是常见病,作为医生,给自己下药,多少也要严谨点,所以李胜利看过一些典籍医案。 “温病名家叶天士……” “慎言,该叫老祖的!” 李胜利刚一开口,就给柳爷截住了,柳家传承虽自吴中而来,但跟叶天士多有关联。 提起本派的前辈名家,直呼姓名,就有些不敬了。 “哦…… 老祖有言:春月受风,其气已温。风温者,初春阳气已升,厥阴行令,风夹温也。 风热袭表,现在不是开春季节,辨症用不着。 但厥阴还是有的,此温病之基,冬日受风、风寒束表,当为辨症之外因。 风寒束表、表寒里热、内热犯肺、肺胃蕴邪、毒壅气营当是流感的大致脉络。 外因有了、迁延有了,药剂也就有了,银翘散、清瘟败毒饮、桑菊饮、安宫牛黄丸,这些温病名剂,也就都能对症了。” 李胜利这话说完,柳爷的倒三角眼就瞪成了杏眼,不管自家传承人是剽的还是编的,这话有大医家之风啊! 这番话先有典籍,叶天士乃温病四家之首,言出法随,只要是他说的,就算温病典籍。 后有病基也就是病理,厥阴乃温病之基,不假。 外感风寒、风寒束表,乃是外因,病基外因兼备,接下来还有病情的迁延,以及对症药剂。 这番话不能入医书也差不多了,拿来与人论战,也是站得住脚的。 不论辨症准确与否,也不论药剂见效与否,这番算是理论的话,各家医脉传承,都得认下。 仅凭这番话,李胜利也算是温病入门了,就凭这话,也可以出门混饭了。 “既然有了,那就给柳爷施药啊! 你个温病传承人,弄个大白片,算是咋回事儿? 有辱门楣呐!” 李胜利要给他治起夜的毛病,柳爷是打死不敢的,利湿行水稍一过量,就是尿频,他丢不起那老脸。 但感冒发烧,吃错了药,也不能立时蹬腿,这个柳爷倒是敢让李胜利拿他试药。 “那您老就得等等了,没事儿的时候,光着膀子在院里溜达溜达。 咱不能用桂枝汤、蚂黄汤、银翘散这些简单的解表剂来施治啊! 怎么也得等您内热犯肺之后,才好施药,那样才能更好的辨脉辨症。 如果能毒壅气营最好,那是致死的症状,我两剂药下去,您这边效如桴鼓,多好! 这样桂枝汤、银翘散、蚂黄汤、清瘟败毒饮、麻杏石甘汤、大小青龙汤、左右白虎汤、青蒿鳖甲汤、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这些药剂我都能在您身上试一下。 咱是温病派的医家,上述药物一多半都是自家门里的,自家的药治自家的人,多半效果奇佳!” 听着李胜利不阴不阳的调侃,柳爷面带讪笑,自己这算是微症。 一剂银翘散下去,不定是药效还是体格好,这微症就散了。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想要见药效,还是病的重一点好,那样病症明显,进药之后效如桴鼓也差不多的。 如果按照李胜利说的顺序,全用一遍,真就是能致死的毒壅气营,也挡不住上面这些药剂。 至于说会不会伤人元气,这就不好说了,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用温病大全套? “呵呵……小爷,我就一说,您就一听得了。 我看着大白片就不错,跟银翘散、桂枝汤、蚂黄汤这类解表药剂,也差不多的药性。 再者,小爷,这青龙汤分大小,白虎汤不分左右的,您要是为了顺口。 等将来医术大成的时候,不妨增减加味,弄出个左右白虎汤。 配上咱爷俩的交情在里面,也是一番医界佳话。” 李胜利在用药上果决狠辣,这个柳爷是在张寡妇家见过的。 真要顺着他的意思来,自己都这岁数了,弄个内热犯肺,虽说能缓解一下自己的肺寒。 可万一真成了毒壅气营,那可就是生死一线了。 对于李胜利的话,柳爷听的仔细,这可关系到了自家传承人的温病入门。 大小青龙汤之后的左右白虎汤,柳爷作为医家嫡子,还是知道什么叫做开玩笑的。 顺手拍了一下自家的传承人,柳爷就想将这一节揭过去。 但李胜利这边却有别的想法,中医传承肯定要变,要变就要早变,变则通、通则久嘛! “这大白片多便宜,一片下去配上两床被、半盆水,轻症一触即消。 真到了重症,柳爷,您以为治个感冒重症简单啊? 稍一怠慢,就是毒壅气营的结果,也就是西医们常说的肺炎。 这玩意如果是急性的,不等咱施药,人就没了,没事儿找事儿呢? 真要用中药救这样的急重症,先要用的就是安宫牛黄丸凉血保命,这一丸就是一块二,玩呢? 救一个毒壅气营,还不知道几丸够用呢?为保稳妥,大定风珠也要备下。 再加上施剂增减加味,一个急重症的肺炎下来,十几副药,几丸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还不知道痊愈与否。 咱是没事儿闲的,有钱烧的,还是不怕摊上人命官司啊? 洼里有轻症的,我已经施了大白片,这一天差不多小二十片。 这两天咱爷俩就看看大白的疗效,好人先下补中益气汤,有轻症的先用大白片。 迁延了,来的时候我带了桂枝汤跟银翘散,试试吧……” 李胜利的变通,用的是中医欲病之法,小小变通,柳爷不一定看的出来。 流感,虽说是病毒性的,但自身的抵抗力也是关键,遇到轻症,一片大白下去,解表发汗不说,还能唤醒人体对抗机制,来应对流感病毒。 只要应对及时,掐灭流感,一两片大白也就足够了。 “小爷,您这可不对了,咱们是柳氏医脉传承,桂枝汤、蚂黄汤不是咱们家的,但银翘散可是温病常用的药剂。 您这儿不用解表的中药,上来就用大白片昏打一个点儿,是不是在挖墙角啊?” 李胜利的变通,可瞒不过人老成精的柳爷,人情世故上他或许有短板。 但李胜利在药剂运用上挖坑埋人,可瞒不过他。 解表的药剂,轻中重症皆可用,应对轻症,大白片比解表的中药,更加立竿见影一些。 做了十多年游医的柳爷,对大白片的理解也不差,李胜利带着桂枝汤、银翘散不用,反而用大白片。 除了大白便宜,未尝没有变法的意味在里面,虽说这符合洼里的情况,但对中医而言,就是在墙基上刨洞。 “柳爷,这个您怎么说?” 说到挖墙脚,就事关传承了,李胜利这边也收起了嬉笑,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我? 我特么能说什么? 您是小爷,您现在掌着柳家的传承,您就是改名正骨柳家,我特么也得看着啊! 不过小爷,咱们说归说闹归闹,中医变法之事,还得谨慎。 不说四九城的各家医脉,吴门那边就是高山横卧呀! 您这边变法,一定要悠着点,别步子太大,扯着人家蛋了,小心人家自南而来抽你大嘴巴子。 我这儿尽多代我爷收徒,替太爷那辈代劳,让人笑话不说,我也怕老家来找我。 吴门的老祖,按辈分来算,是我爷那辈儿的,咱们自家拔辈儿也不能太过不是? 万一有那些个丧良心的,抬着老祖来了四九城,咱俩可得老实跪着挨抽,还特么不能还手。 小爷,您变法也得泾渭分明,中是中、西是西,可千万别学我弄个塔糖大黄汤出来。 更不能用温病药剂加西药,这玩意儿真是犯忌讳,容易惹来吴门上门摘匾。” 柳爷不算柳家传承之人,对于自家的医脉,只是要传承要名声,至于李胜利变法与否,跟他没多大关系。 他现在都六十多了,等李胜利成名,能真正在中医界变法了,他说不定都烂成一抔黄土了,哪管的了这些? 只要李胜利不往中药里掺西药,不惹众怒,让人给打死,他这边万事能忍。 “柳爷,您这么能忍?” 变法柳家传承,或是变法中医,柳爷看的清李胜利的做法,李胜利却看的清中医的未来。 不趁现在来个蛇吞象,把西医外科含进中医内科,来个内外结合版的中西医,那中医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不看广告看疗效,也是至理名言,中医以调和为主,除了少数症状能立竿见影之外,大多数时候,还是以调养身体克服病患为主的。 以调养为主,就不能跟大黄汤一下,入口下肚一时三刻就急泄如注。 以西医手术为外,以中医调养为内,到时候比一比后遗症较多的西医,跟西医以后偷换概念是差不多的调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手段而已。 “我倒是不想忍,可我也没招儿啊! 咱家就咱爷俩,我死了,能不能托梦都两说着,我不忍咋整呢?” 看着柳爷的无奈,李胜利笑了,这要是跟着董师学艺,这话说了不挨抽也要罚跪的。 “柳爷,我这还有一法书,名曰:一片大白打天下。 上边不是有个626指示吗? 这是针对广大农村缺医少药的状况来的,大白片,是不是医家,学没学过医学,都能用。 岂不是天然的契合指示? 这页法书,还是以你之名传法如何?” 听李胜利又是一页传法书出来,柳爷算是信了这货的邪门。 这一套又一套的,真特么唬人。 “小爷,您可别害我,这大白片可是西药,您让我一中医传人宣传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上次城里的十页法书,我还没送完,您这又来这一出,我怕下次上门别的医家打我!” 虽说李胜利的法书靠谱,但柳爷却不敢揽功,这功劳揽到柳家,就是踹断了中医解表药的一条腿。 他的腿伤刚刚见好,可不想回了城里,又被别的医家打断。 第135章 入门(上) 第135章入门(上) “柳爷,您这话说的可有些亏心了。 咱爷俩是什么交情,柳家的家底、传承,您都闭着眼给了我,我能害您? 大白片虽说能解表,但针对的只是感冒的症状。 跟中医的解表药,祛外邪为主,可不能同日而语。 大白片不过出自柳树皮、杨树皮,水杨酸这东西,中医又不是没用过,不过是外国人另起了一个名字而已。 中药柳白皮或是杨柳白皮,祛风利湿、消肿止痛,您不会不知道吧?” 经李胜利这边一点,柳爷的倒三角眼一提,暗叹柳家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这特么都能挂拉上,李胜利这个传承人是无耻的有些清奇了。 大白片的药性,柳爷游医十多年,清楚的知道。 李胜利提到的杨柳白皮他也知道,但跟李胜利说的解表药与大白片一样,这两者也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要不说您是小爷,我这活了六十多年,都挂拉不上,您一句话,大白片成中成药了。 不过,您这牵强附会的手艺,搞西医我也赞同,可千万别对别的医家这么干,尤其是温病吴门。 哪怕您往中药里掺西药蒙人蒙事儿,也比这个强,这是夺人传承的手段,人家不怼死你,不能算完的。 您要是对吴门用了这手段,那吴门的老祖敢拿一腔子老血呲你脸上。 这手艺一定得慎用啊!” 李胜利的心术跟无耻,柳爷算是见识到了,这么玩,也就敢对着西医来,要是对别家医脉,这是要不死不休的。 看着一脸淡然的李胜利,柳爷顺手就将大白丢进了嘴里,费了点劲儿,一抻脖才让药片进了肚子。 柳爷的说法让李胜利眼前一亮,中成药这说法好,殊途同归的道理,想必洋鬼子们也会理解。 “柳爷,一语点醒梦中人呐! 咱们有了法书一片大白打天下,还要配上药剂的。 咱们不是跟轧钢厂的老李合作吗? 顶着柳家的招牌,咱们弄个杨柳白片提取液怎么样? 或者是散剂也成,片剂、丸药也不是不成,直接叫柳白片也可以的。 无非解热止疼片,许多药厂都能出,咱们稍微变通变通,再让药厂加点料,不就有了中成药版的大白片? 轧钢厂有附属的医院,研制出了药剂,也是功劳啊! 您想,柳家医脉能出中成药,这是一般医家传承吗?” 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李胜利,柳爷不得不佩服这小犊子,有了机会就下死口的性格。 张寡妇家的张定国,就是这小犊子一下吃死了蛔虫病、肠梗阻的辨症,一剂甘草大黄汤下去,救了他小命。 不过想来,这中成药大白片也是有造化之功的,想着想着,柳爷的嘴角就翘了起来。 之前团结中医,差点把中医团结成了西医,脉络都差点断了。 这次剽药,也算是报了那一箭之仇,让那些个想要断绝中医传承的人看看,中医不是不会这些法力诈术,之前只是不屑用而已。 此行虽说下作,但柳家作为一家医脉,为保中医药传承,还是当仁不让的。 “倒是可以试一下,我柳家一脉,愿为中医赴汤蹈火。” 见柳爷应了,李胜利双眼一眯,接着开口说道: “柳爷,咱们的一片大白打天下,说的是大白片,但也是说的解表。 中医的解表药剂,不妨一个个添在上面。 添,也不能随便添,此药对何症,何症忌此药,都要写的明明白白。 解表剂,既有伤寒也有温病,还有经方古法。 咱们不妨让董师,在四九城开坛做法,来次医家盛会。 咱们先发一片大白打天下,附上各类解表的方剂。 再让柳家牵头,董师主持,来上一册解表传法书,您看怎么样? 无非董师还有师承,咱们来个四大名医传法书如何?” 听着李胜利明显是边想边说的主意,柳爷真是服气了,这脑子,不去害人可惜了。 仔细的瞅了瞅自家的传承人,柳爷默默对以后得罪他的同行,在心里说了声‘多包涵’,就重重的点了头。 “那个,我以后也叫您小叔吧? 咱们也不用走过场了,今天过后,您就是我爷的关门弟子。” 说着柳爷就对着西南方向拜了一下,那里有柳家坟茔,他爷就埋在药王谷。 给故去几十年的爷爷,关了门,柳爷心里多少也有忌惮,想着老家儿找来之前,是不是该焚个黄表纸,说说情况。 “说正事呢! 别扯淡,您叫我小叔? 我这身子骨还要将养一下,您老可别害我。 喊死我,您去哪再划拉我这样的传承人?” 大事说定,李胜利才想到自己的药箱还挂在肩头,伸手摘下,示意肖凤接走。 见没人接药箱,他不由的回头望去,只见肖凤,眨着一双大眼,正不住的盯着自己上下扫量,显然是入神了。 见听喝的不听使唤了,李胜利只能自己拎着药箱,放在了赵家的正屋门口。 “成了! 你们爷俩谈完了大事,咱们也该吃饭了。 知道老柳要来,今儿中午白米饭、炖鸡,都吃饱饱的。” 刚刚海爷一直在对着墙边的自行车发呆,回来的时候,俩孙子就说了自行车的出处。 自行车是李胜利让买的,钱也是他出的,给自家媳妇马凤兰买的。 自行车自然是大件,旧的也是大件,买自行车、钱倒是其次,自行车票才是真正紧要的。 赵家人、洼里人知道是旧的,可公社的人不知道,周边十里八乡的人不知道。 李胜利给马凤兰弄这么个风骚的玩意儿,海爷心里半喜半忧。 谁家有了自行车这样的大件不欢喜,可忧的是怕被人戳脊梁骨。 马店集的王庆平,已经毁了家里老爷子半辈子打下来的名声,他就是骑自行车的村支书! 现在自家出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妇女主任,由不得海爷不忧心。 等到赵满奎回来,看到院里的自行车,也是皱眉不言。 正主马凤兰进院一看墙边的弯梁,嘴角都咧到了两腮,这是心心念念的好物件,出现在自家院里,自然是给她这个妇女主任准备的。 “嫂子,本来是让有方他们挑辆旧一点的,给伱换了新的件。 但这辆已经是北新桥最旧的26自行车了,再有就是那些外国货,不适合你骑。 回头让满奎哥从拖拉机上抠点油底子抹自行车缝里,再扬上点土。 咱们刚到公社任职,千万不能虚张,这段时间无论是亲戚还是街坊请托办事,一概不要理会。” 见饭桌上的气氛不对,李胜利知道问题出在了自行车上,这也是面子活,不得不做。 真要是让马凤兰走着去公社上班,洼里村上下,就要平白的低人一等。 官要体面,什么时候也不是嘴上说说的,公社的那些干部们,可不会管洼里的起点怎么样,以及赵满奎夫妇的不易。 现在夫妻俩属于公社的风云人物,可以骑新自行车被人说是张扬,也可以骑旧自行车被人说是勉强。 但绝对不能走着去公社,让人觉着低人一等。 公社的干部真要有这想法了,必然要上去踩马凤兰,现在正是洼里上下夯实腰杆子的时候,气势弱不得。 这话,李胜利也没法跟赵家人说清楚,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觉悟第一。 李胜利肚子里的这些货,完全属于摆出来人人喊打,偷着用人人点赞的经验。 在赵四海父子面前,硬刷一下脸,遮住自行车这事,这点面子李胜利还是有的。 见李胜利做了似是而非的背书,海爷跟赵满奎对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各自端起饭碗扒饭。 吃完了饭,马凤兰在海爷不善的眼神里,摆弄着自行车。 两个觉少的老人,一个在对着儿媳妇使厉害,另一个则是在认真的挑着带来的医书。 “丫头,别在这看我们俩老头子,屋里那个才是你该看的,去瞅瞅吧,今天柳爷来了,他不会赶你出来的。” 虽说在仔细的挑着医书,但柳爷嘴上却不闲着。 将台阶递给了一旁佯装看他挑书的肖凤,又跟海爷对视了一眼,两个老家伙倒是舍得肖凤。 就这么瞅着她进了厢房。 “怎么又进来了? 刚刚发什么呆?” 见肖凤进屋,李胜利放下手里柳爷带来的扶脾论,就问起了肖凤刚刚发愣的原因。 “叔儿,您真不是好人呐! 那做派,跟武侠小说里的坏人一个样儿。” 走到近前,擒住李胜利的小腿拿捏,见小叔没什么反应,肖凤越发笃定了自家这个要报恩的小叔不是好人。 别人或许没什么机会读武侠小说,但肖凤有,她老娘也喜欢,那是早前姥爷家还在的时候,老娘做姑娘时的消遣,一直留到了现在。 肖凤的心眼,也是自老娘的闲书之中所得,她的不拘多少也有些侠义的心思在里面。 “这要看怎么说,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好人?” 小茶妹的质疑,李胜利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道统之争跟国战没区别的,那就不是好人该参与的争斗。 现在才哪到哪,剽一个大白片就不是好人了? 按这说法,等真正的争斗开始,他就该恶贯满盈、无疾而终了。 扫了一眼越来越放肆的小茶妹,李胜利起身捏住了她白皙的下巴,说道: “小凤凰,你真是不适合跟着我,还是换你二哥吧! 我身负柳家传承,还想提振一下中医,以后一段时间怕是要恶事做尽。 你跟着我,听听阴谋诡计只是开始,以后说不得我会让你去害人满门的。 你有手艺,但心里还有正气,不像你二哥不分善恶只论恩仇。 我的心术城府有限,做不到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是为柳家医脉扛旗的人,人前要风光,人后要扫清前路的障碍,计策不够,恶事、坏事就不得不做。 你二哥比你好的一点,就是做了恶事之后,不会做噩梦,反而会因为替我做事而心生喜悦。 你跟在我身边,怕是要身心俱丧,这次回去,我与你娘分说吧……” 捻着肖凤滑嫩的下巴,李胜利在这个年代头次跟人说话交心。 不接柳家传承,他就混荡着为了日子活着,吃好穿好,带着家人安好。 接了柳家传承,其实就是接了护持中医的大任,也是开启了男人的野心之旅,家兴人平安,显然不足以满足他了。 第136章 入门(中) 第136章入门(中) 看着面前沉鸷的小叔李胜利,肖凤紧抿着双唇,抗拒着要捏开自己小嘴的大手。 面前的小叔无比的真实,也无比的阴森,虽说看了不少小说,但她终究是个半大女孩。 活泛的心眼比不上半生的阅历,面对这样的小叔,肖凤的泪水簌簌而下,嘴里能说出的只有: “小叔,我不知道……” 本该是纳头便拜,或是乳燕投怀的场景,却成了小孩哭鼻子的现场,李胜利喟然一叹。 男人怕有野心,女人怕有欲念,可肖凤空有心眼儿,却没有相应的阅历,这是被自己吓着了。 “不知道就对了,这事儿我跟你娘说吧。 事情走到这,我也有些茫然,该是找前辈问一下了,你娘是见过世面的,正好!” 柳爷心里只有传承,只能是自己的帮凶;海爷父子的根在洼里,对洼里有利,他们万事可行。 丁家夫妻,倒是最好的解惑人选,但李胜利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救命恩人,不过是嘴上虚言,冯大姐心里对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 至于老丁头,人家的位置太高,需要挂怀的事情太多,小小一个李胜利,或是小小的中医,不在人家的眼里。 至于李家父母,至多也就跟赵满奎夫妇相当,或许还有不如,问计解惑,李胜利倒是可以做他们的谋主。 肖长弓的外号肖老硬,就是他性格的体现,或许他是沙场悍将,但问计解惑还是免了,请教他怎么宰人,才是最合适的。 李胜利认识的人里,能跟他坐下谈心的,可能只有张英跟李怀德了。 李怀德是投机者,与他交心,就是耗子给猫当三陪。 剩下的人选,唯有当年武行的大小姐,肖家嫂子张英了。 “叔儿,别找我娘,我怕……” 看着算是真情流露的肖凤,李胜利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说道: “我是要问我的前程,你不要怕,那册本草还是要背熟的。” 再见之前的小叔,肖凤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小叔撤手,她摸了一下被捏疼的下巴,有些敬畏的看了一眼可以轻易放翻的小叔李胜利,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迷茫。 “出去的时候,记着擦擦脸,我先眯一会儿。” 经验不足的小茶妹肖凤出了厢房,闭眼假寐的李胜利也在想着自己野心的出处。 是从那个有些干裂的窝头开始,还是从见到柳爷开始,或许是统哥给的那块大金砖,亦或是出手接济瘦成骷髅的肖长弓,救治病入膏肓的张英。 野心的种子早已种下,如今已经冒出了嫩芽,也有了可以移植的土地洼里大队,这里虽说贫瘠,但胜在安全。 今天跟肖凤说了心里话,有些事真的就该去做了,比如紧盯那些要取消中医的叛逆。 这些人在,中医的前路就会不得安宁,路要走的长远,就不能让他们出来裹乱。 选择了不适合奋斗的中医,活在了不适合奋斗的年月,却要为了中医的传承去奋斗,这是在逼着人磨砺心术啊! 听到洼里上工的钟声,李胜利起身穿上已经踩成了包子的棉鞋。 按照老娘韩金花的说法,出门之前抚了抚身上的夹袄,干干净净的出了厢房。 “柳爷,今儿下晌就是大白片了,走着?” 拎起肖凤给放在厢房门外的药箱,李胜利对自己未来的帮凶柳爷,发出了邀请。 “得嘞,听您吩咐! 孙子们,医书衣箱,给柳爷搬厢房里。” 在海爷诧异的眼神里,一老一少背着药箱出了赵家大院,后面跟着肖凤和赵彩霞。 至于学徒赵家兄弟,需要干完了体力活,才能去医务室。 “柳爷,脚上的棉鞋,有些落气势啊。 小凤凰脚上内联升的鹿皮毡鞋,当年值三十块大洋,也不知如今价值几何?” 与李胜利脚上包子般的棉鞋不同,柳爷脚上也是一双不走形的毡鞋。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说法,柳爷撅着山羊胡回看了肖凤一眼,眯着倒三角眼说道: “就该是这要求,柳家医脉的传承人,不利利索索的也不成。 再贵,也贵不过自行车吧?” 听着自家的传承人内心起了变化,柳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他选的李胜利,已经不是之前的穷酸小子了。 到了医务室,除了洼里的老头老太,屋里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张懒汉家的张定邦。 这孩子显然因为家里的原因,并不受老头老太们的待见,只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看着有些拘谨但不畏缩的张定邦,李胜利先是从药箱里拿了两颗塔糖递给他。 “打蛔虫的塔糖,吃下去可能会窜稀。 去找村部的张会计,要几张草纸,就说是我让伱要的。 拿了草纸,记着别四处乱拉,让人揍了我可不管。 一会儿在村里转一下,问问有没有头疼脑热,还没从我这领解热止疼片的,让他们自己过来领。” 见张定邦喜气洋洋的吃下塔糖进了村部,李胜利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药箱里拿出铅笔、废本子,准备再写一册法书。 “刚刚这小子,当个听喝的学徒就好,其心不正、目蕴邪光。 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学徒认打认罚的年代喽……” 不用参照张定邦以前做的腌臜事,倒三角眼的柳爷,刚刚扫了他一眼,张嘴就断了他的前程。 柳爷一生,三教九流接触的太多,城里的人,他或许会看差。 但出身乡土的张定邦,心思再杂也是简单的,在柳爷眼里,一些小心思就无所遁形了。 听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扫了一眼周围的老头老太,才低声说道: “他娘上午让看了瓜,该给他点手艺的。 咱们是柳家医脉,虽说做不到兼容并蓄、有教无类,但也不怵这样的物件。 敢用他就不怕他反复,咱们是医家! 再者还有肖家人在呢,能怕他坏事? 您老多虑了!” 听了李胜利的说辞,柳爷眉头一挑,这传承人厉害了,越发让人看不透了,真是不错。 “这便宜让她占的,真特么没处说理去。 看个瓜就得教这么个物件,大姑娘还成,这么个货色,亏本了……” 扒拉了一下心中的算盘,觉着李胜利吃亏的柳爷,觉得有些腻歪,这事儿闹的,自家传承人让个老娘们给算计了。 “都不易,该给活路的捎带手就给吧……” 说完,李胜利就用铅笔在废本子上写下了:一片大白打天下。 看着李胜利又要写传法书,柳爷这边也准备了纸笔,拿出的还是黄竹纸,只是墨不再是水飞朱砂了。 看着李胜利在废本子上,用尽量工整的字迹,一点点写下柳家的传法书。 起初,柳爷还是看一句抄一句,可抄着抄着,他看李胜利的眼神就不对了,不再是稍微俯视的平等看待,而是带上了丝丝的敬畏。 七页多点的传法书写完,李胜利检查了两遍,改动了一点,才将废本子推给了柳爷。 “小爷,您这是真入门了? 我看您对解表发汗的见解独到啊! 将扶正祛邪,说成身体对自身的防护,解表发汗提高自身防护以破表邪,这是深入浅出了。 再者,您前边说的那些,不怕惹麻烦呀,妄议怕是获罪的根苗啊!” 这次的传法书,李胜利写的很好,但柳爷心里却有些打突,说病症柳家传承不怕,说西药也不怕。 但细谈626指示,柳爷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狠不出粉! 男人么,成大事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柳家传承在断续的边缘,不行险招,难有立竿见影之势。 之前不是说过风色不对吗? 咱们试试能不能唱一出借东风。 没有这个,四大名医传法,能有咱们家啥事? 别让他们把咱爷俩,当了窑子里的龟公,咱爷们可不是拉纤儿的。” 李胜利选的立足点,自然是稳妥的,即便是不稳妥,第八页上署的也是柳爷柳仲纶的名号,跟他没多大关系。 “嗯! 要是没有我这老货的名字在上面,我也就信了你的鬼话。 小爷,您是真不拿我当人啊! 这要出了岔子,我这一腔子老血,可就都让你给狠出去了。 也罢,这也是开盅看大小的买卖,你让小董开坛做法,也是好事儿。 这次您就别去了,天大的雷我顶着!” 两人商量好了传法的事儿,放出去的张定邦这边也有了回馈。 有少许感冒症状的,在李胜利这边,依旧是领了大白片,被要求当夜发汗明天复诊。 至于李胜利跟柳爷都看不明白的病症,李胜利一样给发了大白片,没有让他们复诊。 对于这些看不懂的病患,李胜利这边也做了记录,他跟柳爷坐在这里,还是打着义诊赠药的名号。 这些看不懂的疑难杂症,也是李胜利提升自己的资源,现在看不懂不意味以后也看不懂。 或许晚上回去翻翻医书,就找到相同的病例,这也是说不准的。 张定邦回来之后,李胜利让柳爷给他写了正骨八法,从今天开始,这货也算是柳家传人了。 事情做完,李胜利本想看看医书,想到柳爷带来的那些旧医书,心里不由的升起了猎奇之心。 跟洼里的老头老太告罪一声,留下赵彩霞跟张定邦看家,两人带着肖凤,就回了赵家大院。 “小爷,如果信托商店的医书还有,不妨都收回来。 这些医书的质量不差,许多都是医家传承的密册。 宋元古籍虽说都有残损,但明版成套的不少。 两百年以上的医书,能传承至今都不易,见到了就不容错过。 或许哪套医书里,就有了不得的传承,可惜,我这岁数大了,精力大不如前。 不然非要给你选些入门的典籍不可。” 柳爷是个守传承的,所以也重传承,想着别家的传承被他收进自家传承里,心潮澎湃是肯定的。 “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可惜了,书籍太多,没法一一翻阅。 等将来咱们有了大钱,我就建一座专藏医书的柳仲纶藏书楼怎么样?” 柳爷算是李胜利入中医内科的领路人,虽说他有私心,而且私心很大。 但对柳爷,李胜利只能跟肖虎一样,只记恩仇不分善恶了。 再说了柳爷的评语只是心黑手艺差,说他是坏人可以,恶人还是有些过了。 第137章 入门(下) 第137章入门(下) “小爷,您这就不地道了,临了临了,还得算计我一把? 就我这操行,死了之后,能不能保你还得两说着呢! 但您这话,我不接也不成,柳仲纶藏书楼,好!” 爷俩走在最近被修整过的土路上,也算是头一次交心,柳爷给了李胜利传承,李胜利这边承诺给柳爷名声。 柳仲纶藏书楼,而且还是专藏古医书的藏书楼,见过世面的柳爷知道,他以后怕是要蜚声海内了。 如果李胜利的本事大一点,收的医书多一点,说是中医的传承楼也不为过。 只是想到花费,柳爷不禁皱眉,中医虽说是挣钱的买卖,但现在不成了。 想要凭医术赚一座藏书楼回来,按现在的条件,柳家这个传承人恐怕穷尽一生也挣不够。 “小爷,藏书楼靡费,柳家的家底不够啊……” 撇去玩笑话,柳爷一边琢磨着财路,一边探探李胜利的底儿。 “嗯!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我不是有卖估衣的买卖吗? 即便十几二十年之内,我挣不到大钱,城里存传承的夹道仓库,我还存了一批家具。 等我到了您这个岁数,应该值点银子,建座藏书楼不在话下。 走一步看一步吧,洼里这边除了养土鳖,还能种草药,将来未必不是大买卖。 谁说的准呢?” 听着李胜利不尽不实的说法,柳爷这边也不深究,今儿午休过后,自家传承人的眼神就变了。 柳爷阅人无数,知道那是野心撑起的眼神,有了野心,男人多半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现在这年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世事如何,谁看得准呢? 两人回了赵家大院,一边挑拣书籍,一边跟海爷聊着,倒也算是悠然闲适。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依旧听着洼里的钟声上工,只是今天他多少有些紧张,去医务室的路上步速快过以往。 第二剂补中益气汤下去,今天差不多该见成效了。 “柳爷,见不见天地,就看今天了,对症之药,第二剂当见成效。 拖到三五剂药再见成效,只怕补中益气汤是不对症的。” 心里紧张,李胜利也没憋着,直接就把心里的担忧说给了柳爷。 “小爷,这有什么? 成了咱们就见天地,不成咱们就去城里找小董问问。 真都跟您想的一样,首次遇上的病症,就都能一时三刻之间,学会辨脉、辨症、施药。 那中医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不过也别说,小爷您跟那些个学徒不一样,谁家学徒敢在跟师的时候,著书传法?” 提振了一下李胜利的信心之后,柳爷没多说什么。 他比李胜利更紧张,今天是他家传承人开盅见大小的时候,成了,之后一路坦途。 不成,谁知道会在辨脉上磋磨多久,万一像他一样,成了心病蹉跎一生,那今天就是人间惨剧的开幕式了。 “柳爷,董师当日还给我留了作业,就是肖凤的老娘,气血双虚的患者。 入手,董师是以气虚来治的,开了一剂人参茯苓壮气汤。 当时我对四君子汤研究不深,现在想来,董师也是在四君子汤上增减加味,开的方子。 只怕当时的董师,就存了考教我四君子汤的心思,只是当时的我听不懂。” 柳爷说到董师,李胜利这边也跟上了自己最近的感悟,老辈人传法,不说表情动作都带着深意也差不多。 当时的董师,用药不提四君子汤,多半就是在考教自己。 同时也在展示自己对于药物的理解,这些都需要李胜利慢慢去体会。 对于柳爷口中说的直接上门请教,李胜利也清楚的知道,恐怕很难直接得到答案。 自己去问道,董师传法肯定没什么问题,但多半还是需要自己回来琢磨的。 中医最重基础,董师也是有传承的,解惑自然不会流于表面。 李胜利问脉象,就只给他讲一下脉象,那董师只怕要被柳爷上门问罪的,对答如流不管以后,非是为师之道。 一旦今天难以入门,在诊脉上还不知道要磋磨多少时日呢? “嗨! 管那么多干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有定数的。” 说完,柳爷就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加快脚步带着众人就到了医务室。 跟洼里的老头老太打了招呼,让他们留一留来复诊的社员,李胜利就带着全套的队伍,到了防空洞的工地上。 补中益气汤施药,现在定在了一早,农村大队的活计,可不是上午班和下午班。 种地,就看一早一晚,除了上午、下午,大队里还有早晚两班。 现在不是农忙,没有晚班一说,但五点多钟开始的早班还是有的。 大队敲钟上工,钟声也是早班下工的信号,吃了早饭再出上午班,正是社员们没精神的时候。 为了提高上午班的效率,不让社员们过于懈怠,赵满奎就改了施药的时间。 施完补中益气汤,李胜利也给昨天放大白片的青壮做了复诊,好的就算完事,歇上两三天继续喝补中益气汤。 还有症状的则是继续用大白,感冒初期,大白还是很有成效的,一旦迁延到中后期,治起来就很麻烦了。 其实,能迁延到中后期的也不多,大多数人只要身体差不多,七八天也就好了。 施完了补中益气汤,李胜利回到医务室,给昨天在卫生所派大白的几个老头老太做了复诊。 基本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迎来了自己做试验的病患。 来的头一个人,也是讲究一些运气的,今天,李胜利的运气不错,来的第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因为有些紧张,李胜利多余的话没说,手一伸脉枕一推,已经熟悉的病患,就将手腕搭在了楠竹脉枕上。 这一次李胜利诊脉的时间格外长,左右手交替摸了几次,看过脸色、舌象,又让病患呼气吸气之后,脸上才慢慢升起了喜色。 “肖凤,再拿两剂补中益气汤给他。 爷们,两剂用完,再来诊脉。” 安排完了药剂跟病患,李胜利谁也不搭理,拿起铅笔就在自己的医案上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再抬头,面前已经多了三个病患,都是进补中益气汤的患者。 因为李胜利在专注医案,柳爷这边就帮他做了安排,不让屋里的人说话,也不让病患打扰他。 看到病患来了,李胜利依旧没说话,还是伸手示意、手推脉枕。 诊完一个,依旧是刚刚的话,安排肖凤派药,嘱咐患者两剂药之后,再来复诊。 面前的补中益气汤患者没了,李胜利伏案写着,柳爷这边却长舒了一口气。 ‘妥了!’ 这是柳爷唯一的想法,与沉默下来的李胜利不同,老头的手脚都有些颤抖。 不抖不成,李胜利是柳家医脉的传承人,今天是入门的大关隘。 一旦受挫,之前开立的信心就要烟消云散了。 对于李胜利,柳爷最看重的一点,就是他在辨症施药上的杀伐果断。 差不多就能吃死脉象症状,这是成为医道大家的基础,许多医界名家用药,都是前后左右斟酌的。 鲜有能跟李胜利治张定国那样,一剂药下去,药到病除的。 这也是中医最容易被人诟病的地方,一剂见效,除非是泄泻类、利湿行水类药剂,不然中药很难一剂见效的。 中医讲究一人一方,这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即便是同一个屋子住着的孪生兄弟,也很难在身体上保持一致。 身体不一致,给药的时候就不能一模一样,这就是需要医家斟酌的地方。 当然,一模一样的药剂也不是不成,只是这成效怕是会受影响,施用的药剂数量也会增多。 一旦李胜利受挫于第一关,柳爷怕影响到他的这份杀伐果断,紧张他是不紧张的,老头的心里刚刚满是恐惧。 见李胜利住了笔,依旧在沉思,柳爷颤抖着双手继续让医务室内的人保持安静。 现在正是李胜利吃透脾虚脉象的时候,谁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柳爷不介意把自己的楠竹竿装上枪头,当场扎他个透心凉。 看着李胜利沉思的表情,柳爷这边的脸色,也完全跟上他表情的变化。 李胜利皱眉,柳爷的脸色就僵硬,李胜利展眉,他的脸色也随之轻松。 入门的脉象,李胜利肯定是明白了,但究竟能吃透多少,就看现在的沉思了。 这就跟顿悟差不多,吃的越深,将来受益越多,吃的浅了,将来在诊脉上还是要下苦功的。 见李胜利的表情越来越轻松,并从兜里掏出了大前门。 柳爷赶忙拿出李胜利给他的军用防风打火机,佝偻着背给他点上了。 “爷,您悟透了?” 柳爷带着颤音儿,提出了刚刚还让他恐惧的问题。 柳家医脉兴衰,就在此处了。 “大差不差,后面的两个略有杂症难以辨清。 前面两个可以确诊是脾肺气虚,而且相对简单,补中益气汤正好对症。 还有两个脾虚下陷的没来,那俩一个确属脾虚下陷,另一个我或许有些误诊,但脾虚无疑。” 听李胜利说完,柳爷差点蹦了起来,入门就是一大步,自家的传承人,神了! “爷,这是吉人天相之,您大成了! 柳家仲纶为医脉有续,给您道贺了!” 说着,柳爷就给李胜利鞠了一躬,叼着烟的李胜利没有推脱,只是稍微侧了下身。 “柳爷,过了! 您这岁数,给我鞠一躬,当不起的。 我代柳家传承,接您半个。 有些事,咱爷俩该提前谋划了,柳家医脉即中医传承。 中医大好,咱们医脉才能发扬光大;中医零落,咱们也就是那蹈海小舟,随时会翻覆的。 洼里乃是柳家福地,柳爷,咱们这几年就立足洼里如何?” 辨清了脾虚脉象,李胜利这边就算是真正的入门了,不入门一切还有推脱。 真正的入了门,马上就要登堂入室了,许多传承人该负起的担子,他也必须上身了。 “听您吩咐。 既然小爷您已经入了门,就按您之前的安排,读扶脾论、素灵微蕴开脾胃中焦吧……” 李胜利入门跟不入门,在柳爷眼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不入门他只是传承人,入门之后就算是一家之主了。 想着李胜利以脾虚入门,后选的医书正好延续脾虚之症,柳爷这边也提出了建议。 第138章 入门宜简 第138章入门宜简 “脾胃中焦不急着上手,理论太多药物太杂,现在我的底子薄了些。 我看还是以四君子汤增减,跟补中益气汤施放为主。 刚刚我想了一下病因,多半还是三餐不继、劳损过度所致。 有此病因,洼里青壮多以脾肺气虚为主,至于脾胃、脾肾等等,旁症驳杂不说,病患岁数也偏大。 治他们动辄经年,目前还是以治疗青壮为主吧? 柳爷,您看是否妥帖?” 柳爷想让他在脾虚上高歌猛进,但李胜利提出了不同意见。 能藉着脾虚入门,在他看来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中医内科磅礴驳杂,没有名师引路,全靠自己摸索,需要的时间太多。 在李胜利看来,与其借机深入高歌猛进,不如原地踏步,巩固一下基础。 “胜不骄狂,小爷,您愣是要的,就按您说的来。” 高歌猛进也好,原地巩固也罢,对柳爷而言全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李胜利入门,只要入门,登堂入室需要的只是时间。 巩固一下更好,便于以后踏出更大的步子。 李胜利入门之后,柳爷这边的态度,也是大幅度的改变,他是柳家嫡子,没有后辈,不知道如何对待子嗣。 但当年,面对他爹的时候,柳爷更多的时候,像是个讨债鬼,对李胜利,柳爷比对他爹恭敬的多。 面前的少年人,也算是柳爷一生的寄托,现在人已经入了门,压在柳爷心中的传承大石也就没了。 “柳爷,我这入门的法子,以后的传人能不能照此办理。 柳家传承还是要发扬光大的,后边这几位,也算是咱们家的传人了。” 正经学医入门,可没李胜利这么简单,三五年的基础学习是最少的。 十几二十年入门,也算正常。 一家医脉就是一家势力,单靠一个人撑着,一地留名还成,想要遍及全国,没有如云的传人也不成。 “他们? 这些物件想要入门,等他们先背熟了医宗金鉴再说吧,至少要全套背过才成。 至于现在,给他们一些医案,背好了,按照医案开方治病就好。” 扫了一眼身后的赵彩霞、赵家兄弟,张定邦一眼,柳爷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至于肖凤,在柳爷看来也是物件一个,当做李胜利的手脚用的,学不学医无所谓。 李胜利的安排就不错,让她学本草,将来起手踮脚抓个药什么的,正好! 柳爷的答复是老成之言,也是绝大多数正统中医的现状。 别想着遍地都是名老中医,中医界最多的还是柳爷说的这种,背医案、按照医案开方抓药的中医师。 中医学院出来的多半都是这样的货色,起码毕业的前十年,绝大多数人都这样。 至于有传承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就是个有传承的村医,自小也会见证许多疾病。 在理论上他们或许不成,但在开方抓药上,跟李胜利差不多,一样的杀伐果决,就是治疗的范围有些窄,比不上学院派见识广博。 中医,很吃经验,这种经验还不怎么好表述。 就跟李胜利现在辨脉辨症的脾肺气虚一样,让他说脉象病症,无非就是细弱、舌苔薄白、是否滑腻、是否有齿痕之类。 让他细说,怎么通过细弱的脉象,辨症脾肺气虚,李胜利也一样抓瞎,说不出原委的。 真要说清楚,就要按照阴阳学说、五行学说、经络、气血,加上各类典籍这么一路往下细细道来。 全套理论上去,能不能让听的人听明白,也得是两说着的。 “柳爷,不能跟我这样,先入门再深入去学理论吗?” 李胜利有鉴于后世的教学方式,想要在教学上试试改进。 不管不顾先学四年或是七年,之后丢诊所或是医院里,再慢慢摸索,后世培养一个合格的中医,十年成材还算是进步极速的。 按着这么个模式,人才不济,很快就会拖住中医的后腿。 在李胜利看来,跟师入门之后,再学理论,反而更容易培养人才。 “好是好,可谁敢呀? 跟师入门,就是一脉传人了,十个传人能有一个合用,就是医家之幸了。 照你这么说,领着一帮子人入门,再传医书典籍,人才出的是不少。 可人家拿不拿自己当你的传人,就另说另讲了。 早前的中医,可不都跟柳家一样,有百年的家底支持。 那跟短打扮的力工一样,出一天诊挣一天的钱。 到老,老眼昏花、辨脉不清的时候,是需要传人供养的。 道法十不传、跟师,就是讲这个的,传人心性不成,首先就要剔除。 传人是医家老来的饭辙,传道授艺不谨慎可不成。 虽说现在世道变了,可规矩传了下来,您要是想改,还是要多斟酌的。 柳家之前的那些传人,就是前车之鉴啊!” 对于李胜利的说法,柳爷没有否定,而是解释了一下,道法十不传的由来。 规矩说白了还是固定利益、维稳、谋生的手段,上升高度,在明白人眼里没什么必要。 “柳爷,既然这样,我以后在洼里办个班,就按照这样的路子来成不成?” 虽说接了柳家传承,柳爷还认可了他家主的身份,但如今柳爷毕竟没死,涉及到柳家传承的事,李胜利还是要听他意见的。 “小爷,您是本事人,心术、天赋、手段一样不缺。 您这么做,镇得住场面,可后辈儿孙怎么办? 如今在您这趁手的人,到了下一辈可就不一定趁手了。 入门不宜过简,道法不便轻传。 为的还是子孙万代呐! 您不分良莠的传法,万一不肖子弟里真的出了奇才、大才,咱家的传承堪忧啊……” 门户之见,也算是老规矩了,教会徒弟不止饿死师父这么简单,医家传承最怕遇上不肖且有本事的弟子。 那样一来,整个传承,都要连本上仓的。 普传妙法,前辈的古医家不是没做过,可这样的医家,在柳爷的认知里,多半是没有传承下来的。 开枝散叶是不错,但开到传人们另起炉灶,起来之后谋夺原有的传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对于李胜利的想法,重视传承的柳爷并不支持,在他看来,广布恩泽不如传承有序。 “柳爷,如果后世的医界会跟民国一样,咱们攒下了根底,我这话能不能成?” 有了野心的李胜利,现在的眼光根本不在四九城,至少大半个北方,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正骨八法、一片大白打天下,两份传法书出来,他不敢说将来号令全部赤脚医生。 但两份传法书出了,柳家传承在赤脚医生之中的声望,也不会比中医学院差多少。 以赤脚医生为基础,一步步汰选出一批精英人物,来充当柳家传人,十年风雨,也是柳家传承筛选储备人才的十年。 中医或许会受冲击,但赤脚医生不会,隐中医入赤脚医生的大军之中,等整编的时候,再脱胎而出。 未来的场面,让李胜利有些心潮澎湃,数以十万计的可用人才,有多少大事干不成呢? “若是那样,咱们就得谋划着做生意了,那样的医界,医术不是最紧要的,钱才是! 小爷您这话就厉害了,您跟前朝的陈士铎好有一比,人家那是神游交古。 您这就是放眼未来了……” 历史就是不断的重复,柳爷说出了李胜利的想法,成为国内的医药资本,就成了他不得不选的道路。 至于柳爷很贴合时势的放眼未来,李胜利也不做评价,他不是放眼未来,而是来自未来,以未来为参照,要对柳家跟中医进行变法。 “柳爷,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读书、跟师、入门、读书、出师。 入门宜简,您看这路子如何?” 有了柳爷挣钱为要的说法,李胜利这边也就给柳家的人才培养定了路子。 名头什么的不重要,中医、柳家、李家或是洼里学习班,这只是个名头。 真到了争道统的时候,拿的出人才,镇的住场面,才是老正经。 看了看眼前野心勃勃的柳家医脉家主,柳爷捻了捻颌下的山羊胡,回看一眼身后的肖凤,轻声说道: “那身后的肖家丫头,您就要趁早收了。 您这么玩,肖家也得广收门徒的,有了传人,先得给人家安身立命的地界。 这么多的传人,咱们柳家传承,就要在各地闯码头喽,手不硬、心不狠怕是不成的……” 李胜利野心勃勃、信心满满,柳爷撇去对传承断续的忧虑之后,也给了中肯的建议。 早前,一脉医家要在一地立足,官面上一般不会有责难,主要面对的还是同行们来自三教九流的针对。 早前医家出诊游医,除了自身的手艺之外,条件差不多的,怎么也得带上一个健壮的药工或是仆役。 真要是有医家的医脉,要踏足一地,除了药工、健仆,师爷、大茶壶也是要的。 最先的一步,就是拜一拜当地江湖的码头。 而这里面,最紧要的也就是武行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中医可不是武行。 最怕人家上来就是一通打砸,现在李胜利有武行肖家关系亲厚,正是合手之用。 “柳爷,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咱们家人才不断代,自然有人护道。 兴许有医药大家,见咱们的路子好,还会帮忙带带徒弟呢……” 李胜利的玩笑话,带着风雨之中的残酷,一场风雨,虽说让缺医少药的农村,有了赤脚医生。 但也让中医的根基被冲刷的一塌糊涂,揍一些人,保一些人,立足于洼里的李胜利,也把目光放在了董师等人的身上。 “真要这样就好了,有了医家辨症筛取病患,传人们入门就简单多了。 就以这次流感为例,可是入门解表药的大好时机。” 李胜利云山雾罩的话,柳爷没听懂,但他也能根据自己的经验,说出名医大家的用项。 跟师的学徒入门,都是师父提前选好了病患,让学徒一步步上手的。 跟李胜利这样,莽莽撞撞的从脾虚入手,也是柳家传承的无奈。 真有名师,柳爷肯定也让李胜利从解表药入门,因为那样打下的根基,更为牢靠扎实。 跟解表药相比,脾虚一来用药靡费,二来涉及广泛,并不是最好的入门病症。 第139章 收获颇丰(上) 第139章收获颇丰(上) 入门之后,又跟柳爷大致谈好了柳家传承的未来,李胜利带着兴致打开了医书,刚看了没一会儿,上午班下工的钟声就响了。 回赵家大院吃午饭的时候,海爷这边也说了一下,晚上要再次叫行,将存在家里的旧衣服发卖出去。 随着时间的临近,上面到洼里视察,可能也就是最近这几天了。 对于卖估衣,李胜利没什么心思,他的心思如今都在典籍上。 刚刚入门的他,求知欲也很好,总想着一下吃透自己看过的医书,但这显然是奢望了。 入门已经不易,想要直接高歌猛进,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只能算是异想天开。 让海爷帮忙弄盏马灯,方便夜里看书,吃完饭之后,李胜利也没让柳爷闲着,而是带着他跟肖凤,去了洼里的老村部。 虽说有了海爷的背书,但李胜利对于洼里的老村部,多少还有些不放心。 柳爷见多识广,让他再看一下,没毛病。 “呦,这就是当年王家的别业吧? 据说是当年王家买通工部,拉的圆明园那边的材料,王家人因此还吃了朝廷的瓜落。 王家当年也是烧的,跟李中堂出了一趟外洋,嘚瑟的不成样子了。 学着小鬼子的宅子,建了这么个别业,正经的说起来,王家的衰落就从这别业而起。 他家的传承艰难,名声坏了,这传承也就易主了,好在王家先辈是有主见的,在京郊置了大片的田产,才能让王家苟延残喘至分地的时候。 小爷,您得记住喽,看您宴完宾朋再看您塌楼的不是外人,可都是咱们的同行!” 见到洼里的老村部,柳爷这边就发了感慨,跟他说的一样,同行是冤家。 王家别业的由来,其中的缘由,说的最清楚的不是他们王家人,也不是临近住着的海爷,而是作为同行的柳爷。 “柳爷,那咱们以后就住这儿吧,王家别业,倒是不错。” 听了柳爷的说法,李胜利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不迷信的那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讲究这个的。 给人看祖坟,或是弄个家庙住着,想想就腻歪。 “那感情好,寄人篱下总归不妥。” 说完,柳爷还深深看了肖凤一眼,让肖家的小茶妹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自打小叔跟她交心的谈了一下,肖凤这两天夜夜做梦,梦到最多的还是小叔李胜利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 看到马车上引自己入歧路的老头看了过来,她心里也慌张的很。 老村部有了正经的出处,李胜利也就不纠结于看房了。 之前看过,这房子的质量不错,如果能落到他的名下,将来这里也是四九城的范围,占下点院子,就又是一大块地皮。 有了野心,李胜利的侵略性就多了,无论是心思还是眼神。 跟柳爷一样,扫了一眼神色慌乱的肖凤,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准备去上工了。 洼里这小村,对如今的李胜利而言正好,人口不多,病患就少,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攻书了。 像后世一样,中医出了名,患者络绎不绝的状况,在现在这时代不会出现。 除了每天都要上工之外,各村的大队也要看好社员的,现在并不是能随意走动的年代。 京郊还凑合,想要出城或是踏进别的省辖区,没有工作证、介绍信,恐怕走不多远就会被人押着遣返。 到了医务室,看了一下午医书,间或跟洼里的老头老太聊一聊放松一下,李胜利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清早,李胜利被一脸忐忑的肖凤摇了起来,看着面前白净的面颊,他的起床气倒是不多。 “叔儿,马店集的人又来了。 这次来的路上不顺利,他们村支书,从车上掉了下来,让马车轧了腿。” 肖凤的话,让有些惺忪的李胜利双眼一瞪,马店集的老支书挺狠呐! 成了李胜利之后,他遇上的人都挺不简单的。 不说丁家夫妻、李怀德这类,那些人在什么时候,都是顶尖的人物。 四合院里的贾老婆子,不声不响就能告人黑状;居委会的大妈们的,直接就敢判决傻柱断腰的案子。 洼里赵家父子,带着一村人靠着山林吃上饱饭。 现在马店集的老支书,为了村子,毫不犹豫的将儿子按在了马车轮下,这些可都是狠人呐! “伤的怎么样? 出血了没有? 赶紧收拾药箱过去,别给人家耽误了。” 想了一遍遇上的狠人们,李胜利驱散了起床气,就问了伤势。 直接拿马车轮子碾腿,不是狠人,对亲儿子干不出这事儿来。 可土路是经过夯实的,不是海爷遇上的山草地,这下碾了过去,万一是骨伤见红,就麻烦了。 拎着药箱等在厢房的肖凤,见小叔李胜利临出门的时候,还专门理了一下衣服,心里的忐忑更多了。 最开始,她是在马店集村口的马车上被柳爷忽悠了,稀里糊涂的给老娘将想法一说。 老娘那边也喜笑颜开的答应了,还直夸她懂事有担当。 一个少女,怀着心里的懵懂想要献身,没想到遇上慢慢黑化的李胜利。 两人交心的谈话,一下就击碎了少女心里的绮念,心黑的李胜利,没给少女任何上位的机会。 要么俯首,要么远离,这让少女肖凤的心里,多了许多纠结。 没吃早饭没洗脸,两人一路疾行到了医务室门口,就听到了王庆平在骂骂咧咧的数落车把式。 “李胜利,快给支书看看,快到村子了,支书打了个盹,一下就从车上掉了下来。 小腿有些变形,应该是骨折了。” 听着不明就里的马凤霞说出经过,李胜利点了点头。 只怕有人猫了王庆平一路,到了洼里村口才找到踹他下马车的机会,被数落的车把式,应该也是同谋。 这些对李胜利而言,只能是末节,人家老支书调理儿子,只要没死,现在说来也不算犯法。 自己保证他不残疾,就是对马店集老支书最大的支持。 “别说话了,骂人动气,血随气动,要是内里骨伤见红,你这么动气,只怕会大出血的,那玩意儿要命!” 一句话慑住了嘴里骂骂咧咧的王庆平,李胜利让车把式给他卷起了裤脚,伸手摸了一下。 对于王庆平的伤情,他很快就有了诊断,双下肢骨折,断口清晰。 看来马店集的老支书还是做过一些好事的,不然让马车碾过双腿的王庆平,就不仅仅是四处断口了。 骨折这种伤情,很多时候真是得看运气,一下将迎面骨也就是胫骨,轧成粉碎性骨折的,李胜利见的多了。 这货四处骨折,只有四个断面清晰的断口,车把式手艺好,显然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只能算是王庆平得了老支书的余荫,运气好到离谱了。 “没多大问题,卧床半年之后,休养一年,多半不会留残疾的。 马凤霞,你那有绷带吗? 没有就给我找几副绑腿,再弄点木板。” 虽说王庆平的双腿都扭曲了,但再李胜利看来问题不大,接好了骨茬,两三个月下地是没问题的。 不过考虑到即将到来的风雨,为了不让王庆平这缺德货提前出来搅风搅雨,他的医嘱就下的有些违心了。 卖了全村人的口粮为自己铺路,王庆平这货跟汉奸没两样的,让社员饿了肚子,毁的是一个村的根基。 公粮该交还是得交,但要有个限度,让村里绝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那多半就要出问题了,怠工只是初期。 时间长了,饿的乱了心,社员们敢让整个村里的粮食绝收。 真到了社员只能用自留地糊口的时候,别想着人家有多高的觉悟,大队产不产粮对社员们而言就无所谓了。 无非他们也吃不上地里的粮食,绝收与否跟他们关系不大,照顾好自家的自留地就饿不死。 或许多绝收几年,上面还会发救济粮呢! 肚子跟嘴的事儿,看不看觉悟也就那样了,吃的上饭饿不死,觉悟怎么说怎么有。 吃不上饭了,就别说觉悟的事儿了,绝收个三两年,上面的人急了,地里的粮食也就有种地人的份儿了。 这样的抉择,对种地的人而言,真的不是很难。 在王庆平的几声惨叫里,李胜利给他复位成功,绑上之后,就剩将养了。 “这腿没事儿,动了夹板,一个月之内我还能接上,只是恢复的时间会变长。 三个月之内,最好不要掰腿,断了茬口,好的就慢了,再接续起码得半年才能长个差不多。” 起身仔细的跟王庆平说了医嘱,确认车把式听清楚了,李胜利这才看向马店集来的马车。 与上次差不多,这次马店集来的马车,有两辆上面装了不少东西。 圈椅、条案、花架这类在农村不怎么实用的家具也有不少,带着宝蓝色书套的书籍,也摆满了车斗。 “马凤霞,这啥意思啊?” 马店集老支书的前倨后恭,李胜利看在了眼里,看人下菜碟呗! “你给我们村治好了十多个壮劳力,这是老支书发动社员们一块收集起来的。 当做我们村这两次给伱的诊金。” 聚筋、腰伤,对西医、对医院而言可是疑难杂症,李胜利可以捋一下就治愈的骨伤。 到了医院,可就不一定能弄的明白了,腰伤,再过六十年也是疑难杂症。 劳损伤更是疑难杂症之中的疑难杂症,轧钢厂的医院都治不了的伤患,乡公社的卫生所,一样抓瞎。 李老爹的腰伤,为啥要用柳爷带着粟米、粟壳的汤药,没别的原因,医院治不了也治不好。 就是中医伤科高手,收拾起腰上的劳损伤,也不见得能药到病除。 对李老爹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者尤其如此,或许前脚刚治好,他回厂里,拿一下工件,就再次复发了。 病根在生计上的劳损伤,想要真正的治愈,首先就得把生计丢掉,这哪是那么容易的? 马店集这次来的人,腰部损伤的占了一大半,里面还是有不少装病的。 李胜利这次连屋也没让进,一边让他们卸车,一边收拾伤患。 车卸完了,他的活也干完了,这次除了王庆平,他一个方子也没开。 复发了再来收拾一下就是,不摆脱地里的活计,真正有腰伤的人想要治愈,那也是说笑。 第140章 收获颇丰(下) 第140章收获颇丰(下) “这就好了?” 见李胜利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捋了几下,然后站在卫生所的门口垂手而立,马凤霞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次马店集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李胜利的应对未免有些太敷衍了。 上次他还给几个腰伤的开了药,这次本就腰伤居多,连药也没给开,这都可以说成是糊弄事儿了。 “嗯! 复位之后,再观察一下,有问题随时过来就好。 有些事儿你不懂,你们老支书知道,带着人回吧……” 一直在旁边贼着李胜利的车把式,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对着马凤霞说道: “凤霞,听郎中的,不好咱们再来就是了。” “爹,我……” 马凤霞还想跟马店集的队长老爹理论一下,却被大马鞭别着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马店集的队长深深的看了李胜利一眼,心里也有些不拿准。 老支书的戏法,耍到了明白人的手里,洼里这小郎中,可比马店集的卫生员,自家的闺女马凤霞厉害多了。 “走,回家洗脸吃饭。” 目送马店集的车队远走,李胜利也不管地上的东西,叫着肖凤就要回赵家大院。 “叔儿,我给您看着东西,您吃完了我再回去吃。” 刚刚的场面,肖凤跟马凤霞一样看不懂,但地上的一堆东西在,留在这里,她还是不放心的。 “这是洼里不是城里,东西放这少不了,回去。” 对于肖凤的担忧,李胜利只是摆了摆手,在大队部门口偷东西,抓不着无所谓,抓着那可就不是偷东西的事儿了。 偷个瓜判上几年,现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赵满奎说过,村里的饲养员,如果养死了大牲口,弄不好都会判刑。 这年月村里可不是四合院,棒梗如果在洼里偷只鸡,赵满奎能让他劳教到成年。 劳教完了,下不下狱赵满奎这个支书还有话语权,时机合适,劳教完了再送他蹲一段监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带着肖凤回了赵家大院,赵老三已经去上学了,赵老大、赵老二又把他丢下,去上山了。 看着吃了早饭,在院里遛食儿的两个老头,李胜利开口说道: “海爷,马店集那边给送来了不少书籍、家具,我打算连着村部那边的药柜、家具一起,送到老村部。 等有方他们回来,让他俩跑几趟吧。” 听了李胜利的话,海爷顿住了步子,笑着回道: “正好昨儿个让人扫了那边,忘了给你说了。 那边的锅灶,当年都拆了,现在也不是动土的时候,等开春再让人修了锅灶。 年前这段,伱们还在我家吃就成。 昨晚叫行弄的也不错,五百多块到手,还有杂粮小千数斤。 这也快到年关了,凤兰说了,让你给老大、老二留好了作业,再让他俩拉着我去别的村子转转。 胜利,粮食够数了,咱们先走马店集的亲家那村? 老支书上台,总要有些好处的,我看就跟洼里一样,给个实在价吧……” 说起老村部,海爷这边也有话说,吃饭,李胜利也不差那点口粮,在赵家吃也是一样。 卖估衣在洼里换的粮食,就足够吃了,虽说质量不咋滴,但管饱一点问题也没有。 除了安家落户的事,海爷这边也提了卖估衣的下一站,马店集。 这个京郊的村子,如今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虽说吃不饱饭,但村里人多少还攒了几个子儿。 借助过年的新衣,帮着老兄弟维持一下村里上下的关系,海爷这是买卖人情两不耽误。 “成,就听海爷的,不过那王庆平是个祸患,虽说断了腿,难保不坏事儿,可得让王老支书看住喽……” 马店集跟洼里不同,那是千余户上下的大村,不然王庆平也不会凭着提高公粮数目,弄来一辆自行车的奖励。 那可是真正的大件,赵满奎就是将洼里打的所有粮食,都当了公粮,也没资格跟粮所要自行车的。 “哦……今儿断的吧? 不会残了吧? 这事儿也是我多嘴,要是我趟上这样的儿子,一准在家里打死。 干什么不好,害的乡里乡亲吃不饱饭,这也就是现在,早前早让人弄死了。 行了,咱不说了,赶紧吃饭……” 马店集支书王庆平断腿,还是李胜利做的谋主,赵满奎跟那边的老支书定好的。 王庆平可不是什么废物,都能从公社换来自行车了,也是十里八乡的能人。 当然要除去他坑了自己村的社员一节。 在大队里一言九鼎的支书,位子想要旁落,不是本村的竞争者干预,外人很难主导。 要么是父去子替,要么是老支书指定的人上位,公社想要干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中规中矩的村子还有大队,公社干部干预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像洼里这样的村子,公社干部如果胡乱干预,挨揍那都是轻的。 赵满奎打了一个副乡长,洼里就没了驻村干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虽说海爷给马店集的老支书做了保人,但去马店集卖估衣,李胜利也不打算让赵家兄弟主导。 让城里的肖虎跟着赵家兄弟去撑着场面,免得出事,连累洼里村的赵满奎。 喝饱了红薯南瓜粥,李胜利带人去医务室当班,到了门口,柳爷一看大堆的书籍,就走不动路了。 “湖蓝书套,这是乾隆年间内府藏书,御医王家的典籍无疑了。” 与李胜利嘴里的宝蓝书套一比,柳爷口中的湖蓝虽说少了宝气,但却多了传承的底蕴。 “柳爷,这有什么说道吗?” 扫了一眼成堆的宝蓝色书套,李胜利打眼瞧去,还看不出书籍的珍贵。 “说道? 说道大了,这是乾隆皇帝御批印制的宫内藏书,字体全部是馆阁体,与一般的典籍字迹就不同。 当年,这些书籍可不是给御医看的,能看这些书的不是皇帝就是王公,顶格的大臣才能偶尔得到赏赐。 这些如果是医书,那就是历经数度校准对正的医书,比市面上的所有医书都要准确。 如果里面有王家先人的注释版入门典籍,小爷,您入门的医书也就有了。 御医王家最重正统,我敢说没有任何医家的注释,能在基础上强过王家。” 说完,柳爷丢下药箱,就奔书堆而去,那热切的眼神,堪比他年轻的时候,遇上了八大胡同的花魁。 轻轻一叹,拎起柳爷的药箱,李胜利想跟柳爷说说,明年的这个时候,被焚毁或打成纸浆的古书,可以用火车皮来拉。 但他不敢说,看来要加快卖估衣的步伐了,今年,钱还不怎么好使,等明年就大不一样了。 有了钱,或许以柳爷名字命名的藏书楼,就可以在十年间,打下牢固的基础了。 烧书的那些,李胜利不想去打交道,但四九城的造纸厂是个漏洞,关系到了钱够了,拉些旧书回农村当厕纸,应该是说的过去的理由。 开了医务室的正门,将外面给他看着东西的老头老太迎进屋里。 李胜利算计着,看能不能跟赵满奎说一下,在屋里弄上一个炉子,天越来越冷了。 夹袄加棉袄,在屋里已经坐不住了,老头老太们早就在黑色、蓝色的棉袄之外,披上了各式各样的棉大衣或是大几号的棉袄。 洼里的条件不错,这些老人几乎都能在外面披上一件棉衣,许多村子,或许南墙根的阳光才是老人们的第二件棉袄。 “小爷,这次妥了,四套有注释的医宗金鉴,王家那些货,当年怕是抄了乾隆年间的内府书库。 外面那堆书籍,单是成套的医宗金鉴,就有十几套,家贼呀! 不怪王家后人能做大地主,祖上就擅于划拉、钻营,真特么有一套。 这四套你看一下,哪一套合眼缘就看哪一套!” 看了看柳爷放在桌上的四套医宗金鉴,李胜利多少也有些感触。 新华书店里十几二十块一套,兜里揣着几百块的他,思忖良久都没敢买。 乾隆御批刻制的精品,自己推拿几下就得到了,这漏捡的,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柳爷,今儿外面风大,您就留在屋里吧。 定邦,将外面的书拿进来,帮着柳爷拣选一下。” 让柳爷留在屋里,李胜利看了看手表,赵家兄弟该回来了,工地那边需要熬药了。 李胜利将补中益气汤的药材准备好了,赵家兄弟才气喘吁吁的进了医务室。 没让两人歇气,李胜利手一摆,带上肖凤跟赵彩霞就奔防空洞的工地而去。 “你们俩,估摸着点时间,上工之前要回来,熬药施药是正事,不能耽误了。 彩霞,正骨八法你也看了几天了,背熟了吗?” 去工地的路上,李胜利先点了赵家兄弟一把,这俩货,今儿早晨上山又没叫着自己。 上山除了捡兔子野鸡之外,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最好的晨练方式,最近他的脚力明显有了进步。 坚持下去,到明年夏天,赵家兄弟估计对付不了,但揍一揍四合院里的闫家兄弟、刘家兄弟,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傻柱,一两年之内还是别想了,别看他在肖虎面前跟个弱鸡似的,真要上街茬架,五六个小年轻恐怕也不是傻柱那货的对手。 赵家兄弟皮厚,挨了说屁事儿没有,该咋滴就咋滴,被李胜利头次问及功课的赵彩霞,就有些拘束了。 “小叔,还没背过。” 听了赵彩霞的说法,李胜利的眉头一皱,最近几天没什么杂事缠着赵彩霞,十页的正骨八法,一共才几个字? “抓紧吧……” 看了有些拘束的赵彩霞一眼,李胜利也不好让赵家嫂子马凤兰抽她。 女孩子脸皮薄,不是自家的亲姊妹,再打出事来就不美了。 到了工地,熬上药之后,李胜利就打发赵家兄弟走了,特意叮嘱他们,往老村部拉东西的时候,不能带上张定邦。 “叔儿,为什么不带张定邦啊?” 虽说这两天心里杂乱,但肖凤的好奇心很重,听李胜利特意叮嘱,她就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他家刚从土胚房搬进村里的机井房,心气正高呢。 说不准还想借着机井房找个媳妇,咱们算是洼里的外来户。 一下就得了十几间房子的老村部,瞧了那宅子,瞧了家具一个劲儿的往里搬,他的心气就泄了。 人心不正,泄了心气是要为恶的,治病救人,并不只是嘴上的话。 等我把那边办成你们的学堂,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141章 功成(上) 第141章功成(上) 施完了药,李胜利喝了半碗,逼着肖凤喝了一碗,这才把剩下的残药跟药渣倒进了渣桶。 回到医务室,张定邦还在帮着柳爷挑书,看柳爷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收获不小。 看到马店集这些整套的书籍,李胜利也可以看出那位老王支书的霸气。 洼里这边他拢来的多半是单册、散藉,成套的很少,而马店集那边尽是些整套的书籍。 不过这老支书也是个倒霉的货色,当年马店集占的多半是王家藏书的地方。 而王家卧室却是便宜了洼里的百姓,赵老敢家的药箱、犀角杯、奇楠珠串,张寡妇家的龙涎香,可都是出在洼里的。 今天马店集运来的条案、花架,看颜色就知道不是黄花梨的,至于圈椅,更不是啥好货。 也不知道当年御医王家的家具,散去了哪里,如果有机会,李胜利还是想搏一下的。 东西即便是四五十年之内不值什么钱,但开个医馆、医院,还是可以当做装饰的。 李胜利刚在屋里坐下,正要翻看一下柳爷挑出的四套注释版医宗金鉴。 这两天有些神出鬼没的赵满奎却出现在了后门。 放下手里的医书,李胜利给柳爷说了一句‘看着药箱’,这才抚了下夹袄,走到了村部院里。 “老哥,领导要下来了,不知道怎么说?” 见四下无人,李胜利就开起了赵满奎的玩笑,这个便宜老哥,胆气没的说,只是细项上差了点。 “要不你能出主意呢! 三天之内,区里、公社给把材料运进村子。 半月之内,领导肯定要来,好像还不是一波,军地各方的领导都有,具体什么时候来,区里也要等通知。” 听到赵满奎有些忐忑的说法,李胜利又扫了一圈,才说道: “老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老村部看看?” 说完,李胜利回身进屋,又给柳爷说了一下,这才坠着赵满奎的脚步,走出了村部。 “胜利,老村部的篱笆院,等领导视察完了再说,现时洼里的人手有些不够,我还想着怎么加快进度呢。” 老村部那边,只有马凤兰安排的几个娘们去打扫了一下,李胜利要求的篱笆院还没影子呢。 “老哥,这事不急,回去叫一下嫂子,我在家等你。” 说完,李胜利就循着去老村部的路走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才转回了赵家大院。 看着已经站在院里的赵满奎夫妇,李胜利又看了看蹲坐在南墙晒太阳的海爷。 “爹,你带上我娘,看看咱们院子前后,有没有要整理的地方,这两天公社要下来检查。” 比起赵满奎,马凤兰更会看李胜利的眼色,直接就吩咐家里的老掌柜夫妇,出门前后放哨。 等海爷夫妇出了门,三人才进了正屋,围着方桌坐下。 “胜利,多大点事儿,弄的跟特务一样?” 在村里一言九鼎惯了的赵满奎,对于李胜利的谨慎有些不屑,洼里这一亩三分地,几十年了都是老赵家说了算。 村里的张王两大姓,跟着赵家也没吃亏,他们瞎了心才干暗害赵家的事。 “伱懂什么,上面的领导是你能随意糊弄的,这事儿传了出去,治你个特务的罪也说不定。 咱们大队,这两年日子越来越好,保不齐有人就想上来试试的。” 论起敏感,赵满奎远不如马凤兰,这也是李胜利支持她去公社的原因。 赵满奎过于粗豪,性格也有些暴躁,震慑洼里不成问题,跟公社的人斗,他缺了细致。 “老哥,嫂子说的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知道跟你一块抽烟喝酒的是人是鬼? 防空洞这营生,已经让嫂子进了公社,村里难保没有想一步登天的货色。 这两天你们家内部也得开个会了,大队里一些个跳脱的人物,都得一个个看好。 别特么领导来了,在大队的地界上,再弄出一场拦路喊冤的洋相。 有这样的物件,提前打发到村里不显眼的地方修路,到了时候敢炸刺儿,该怎么收拾就看你的了。” 洼里大队人心齐,也是相对而言的,夫妻俩都能同床异梦,就别说一个村子百十户人了。 养猪,洼里上下的人心就不齐;张懒汉家的存在,也会让大队的社员感到不公。 毕竟为了保证张懒汉一家不被饿死,村里要倒搭工分的。 倒搭的工分可没出处,只能从其他社员身上扒皮,虽说账面上看不出来,但张懒汉家也实际分到了不属于他们的粮食。 这些都是洼里的隐患,公社跟区里的干部来,有人闹事儿,那是无所谓的。 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可来视察的领导不知道这些底细。 万一有搭错筋的社员,冲撞了领导,闹出拦路喊冤的戏份儿,那可就热闹了。 人心难测,这个时候,作为洼里大姓的赵家,就该展现家族的实力了。 关键的时候,张王两大姓也必须被排除在外,人心难测,谁又能知道这两大姓,有没有改朝换代的心思藏着? 一向霸道惯了的赵满奎想不到这些,敏感的马凤兰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李胜利这边属于是见的多了,小人物想要上位,以小博大的行险行为,大多数时候会失败,但保不齐也会成功。 李胜利可不想在洼里看到这样以小博大的场面。 “哎呀,满奎,咱俩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赶紧让爹进来,今晚该召集家里老人吃顿饭的。” 涉及到了支书大位,马凤兰也紧张了起来,张嘴就有些进退失据。 “嫂子,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让满奎哥转一转各家就好,吃饭等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这些事儿,心里知道就好,可别放在嘴上,一家人说话也要注意一些。 同时也要给公社那边汇报一下,毕竟洼里大队不是赵家的洼里村。 洼里的社员只管洼里村子里的事,沿路安排人手这些事,就不要答应公社那边了。 至于区里,就让公社的人汇报好了,他们怎么安排那是他们的事。 老哥、嫂子,我说的这些能听懂吗?” 李胜利说完,见赵满奎夫妇脸上有些迷惘,也就问了一句。 这些手段,李胜利听过的很多,但对赵满奎夫妇,就有些阴沉难懂了。 “胜利,这事儿摆在了眼前,怎么还不让说呢? 再怎么说,一个家门里的,不能在村里乱嚼舌根吧?” 赵满奎理解的慢,马凤兰就开了口,要提醒还不能明说,这样的做事方法,对直爽的人而言,还真是不好理解。 “就是怕人乱嚼舌根,才不能把话放在嘴上的。 什么人需要看住,就直接安排人过去看着,至于原因,没什么原因。 有原因也是公社那边的安排,防止大队的社员给公社脸上抹黑。” 假借公社的名义,赵满奎夫妇就能听的懂了,这事儿区里领导视察的时候常干,两人一下就明白了李胜利的意思。 “明白了,还是以前那套,只能说好不能说坏,那些能说坏话、敢说坏话的都要看住。” 这次赵满奎的脑子转的比较快,先于媳妇马凤兰说了出来。 “对,道理是一样的,只是咱们要跟公社的干部一样,眼光要长远一些。 这些东西,以后还是要多琢磨一下的,好人在嘴上,跑腿儿、干活儿的都是帮闲。 嫂子,这次领导来了,解说的任务就得你负责了。 老哥这边,领导不问就不要开口,显得稳重!” 正接受李胜利手把手教导的夫妻俩,也算是开了眼界。 以前区里的领导来,他们都是按照公社的安排做事,现在自己提前安排,着眼的高度就不同了。 一边问一边想,两人的眼界都被李胜利拔高了一筹。 “胜利,怎么个解说法? 嫂子这边一想到来的是大领导,心里就有些打突。”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越想越是没底儿,看着一脸紧张表情的马凤兰,李胜利也在想着该如何应对。 “嫂子,你在城里跟妇联的干部说过话吗?” 想到马凤兰说她参加过城里的妇联大会,李胜利的眼前一亮,这或许是个路子。 “说过,唠家常一样,城里的干部好像喜欢这个调调。 可这次来的不是妇联的干部,比区长都大的领导,唠家常,是不是不大好啊?” 看着马凤兰脸上的忐忑表情,李胜利却笑了。 “对,嫂子,就是唠家常。 老哥、嫂子,你猜区里的领导为什么让上面视察的人现在来?” 让领导来视察的原因,在赵满奎夫妇看来,无非是防空洞贴合了现在的时势,属于拔尖、拔份儿的营生。 “还不是为了防空洞?” 听到赵满奎的答复,李胜利又笑了一下,说道: “城里的领导,就为了看你们的防空洞,下来跑一趟? 洼里多大的村?不过百十户人家,挖个防空洞能有多大? 这些,领导是没见过还是没听过? 现在是年底了,领导们都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时候让他们到洼里,不是看防空洞的! 而是要看洼里社员的精气神,要看公社上下的干劲儿。 这是为了让领导们放松一下啊! 别小看这样的放松,区里领导在年底最忙的时候,耍了这么一个戏法。 领导们放松之余,能不记着他们? 这就叫剑走偏锋。 老哥、嫂子,你们俩千万要记得,跟公社的人对一下口风。 挖洞只是在农闲的时候,到了春耕、春播的时候,还是以种地为主的。” 李胜利点出了洼里的防空洞,真正被区里重视的原因,赵满奎夫妇的脸上有些落寞。 洼里上下的大事,没想到却是让城里领导用来放松的,这样的落差,让之前还满心干劲儿的两人,多少有些泄气。 “胜利,就为了放松,咱们投入这么多义务工?” 说这话的时候,赵满奎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愤懑,这活儿干的,没心气儿了。 “这还不够啊? 领导们多累? 洼里上下能让领导放松一下,还能做出贴合时势的防空洞工程,本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别忘了,咱们也算是没安好心,老哥,你不是忘了挖洞是为了养土鳖吧?” 第142章 功成(中) 第142章功成(中) 李胜利说到养土鳖一节,赵满奎的脸色一黯,这段时间一忙,他把最初的目的都给忘了。 本想着挖洞藏猪,后来又换成养土鳖,现在又是骗领导,一阵负罪感,就涌上了洼里支书的心头。 “胜利,咱们这么骗领导是不是不好啊?” 心里的负罪感升起,刚刚尝到的官场新鲜滋味,对赵满奎而言就不怎么香了。 他是部队的转业兵,当年除了带着一腔热血回乡,还带着回不来的弟兄们的嘱托,让国家更加的强大,无惧外来之敌。 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欺上瞒下奋力钻营,这与回乡的初衷不符。 赵满奎的脸色一变,李胜利就知道他大致想的是什么,无非自己刚刚的话题有些阴沉,惹得这货忆往昔了。 “老哥,你不骗人,洼里的社员们能吃饱? 你说说你为啥要骗公社呢? 出发点是什么? 柳爷跟我说过,义诊赠药别有目的,做事要多看世道人心,许多事只看结果,不求本心。” 赵满奎遇上了心里的关隘,这关是必须要跨过去的,跨不过去,要么颓废要么破罐子破摔。 如果这老哥破罐子破摔了,肯定会成为洼里真正的一霸,这不是李胜利想要的结果。 有目的、有手段、带着洼里奔向更好的未来,才是洼里的好支书赵满奎。 李胜利说完,马凤兰这边也紧张的看着丈夫赵满奎。 要说佩服,马凤兰也是真佩服赵满奎这个男人,他当支书这十年,带着社员们起五更睡半夜。 生生将洼里的山田,从村子周边推到了三里之外。 洼里的山田,可都是他带着洼里社员,从一块块石头捡起,一筐筐淤泥挑起,一天天一年年在山上垒出来的。 从饿肚子到吃饱饭,再到有杂粮在京郊各村兑换粮食,这里面付出的血汗,马凤兰一清二楚。 自家男人也是被退伍之后的一口气,撑着走到了现在,见他要泄气,马凤兰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老哥,这就跟打仗一样,战场之上,可不是说打就打的。 战前要有作战计划,也要有作战动员,后期物资的补给、敌情的侦查,也得做的到位。 接战之前,还要占据有利的地形,构筑阵地工事。 真正开打,时间就很短促了,伱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没有一打就没完没了的仗吧? 胜败,在部署作战计划的时候就定了。 现在这年月,做事可不比打仗容易,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想要带着一村的人过上好日子,还真是不易。 洼里靠山,要地没地,要厂子没厂子,只能靠山吃山了,草药是除了山田之外,洼里大队唯一的路子,你说要咋走?”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的气势一颓,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自己这兄弟说的简单。 大方针肯定不能违反,小小不然的不违反一下,洼里能吃饱饭? 心里刚刚升起的负罪感,被李胜利一棍子打散了,赵满奎只能无奈苦笑。 他不是新兵蛋子,也算是见过世道艰险的人了,心里稍微动摇之后,却更加夯实了自己的信念。 回来之后,大事做不了,带着洼里社员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过上好日子,就是他的信念了。 “唉……我也是想迷糊了,这事儿你说的对。 到哪也是人踩人,人穷让人看不上啊!” 见赵满奎没有被自己打倒,李胜利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这货也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听上面的领导要来,自己还把自己给吓完了。 骗人,这货还真能说的出口,他骑着副乡长打的时候,好像也没这觉悟。 心里腹诽了一下多愁善感的赵满奎,李胜利也是无奈,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上面的领导光芒万丈,没办法的。 见恢复之后的赵满奎情绪不高,李胜利也就没细说。 这就是他跟老婆马凤兰的不同之处,内心要强的妇女主任不说事事争先,也是差不多的。 有了这个念想,马凤兰更在意的是结果,而跟肖长弓一样背负许多的赵满奎,对本心的要求更高。 出发点太阴暗,真容易惹得他出岔子,这也是李胜利不支持他进公社的原因。 在大队做支书,赵满奎是够格的,跟公社干部玩官场手段,公社的干部是小学生,赵满奎就是奶娃子,没啥可比性。 如果跟丁家夫妇比,公社的干部是奶娃子,赵满奎就是个不成型的胎盘了,差的太远。 “老哥,你在家再想想,我跟嫂子去老村部看一下。” 丢下乱了心的赵满奎,李胜利马凤兰跟门外的海爷打了声招呼,就往村外的老村部走去。 “胜利,你哥这也是担心出事……” 自家男人的表现不好,马凤兰的心里也有些纠结,这事儿李胜利说的对。 公社、区里的干部,哪一个不是双眼放光的盯着机会。 风气一年不如一年,马凤兰算是亲眼所见,从刚有孩子时的喜气洋洋、满身干劲,到现在挖空了心思往上爬。 马凤兰知道自家男人身上还有那股干劲,自己这边却一心想往上爬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大队的条件太苦,作为村妇女主任,她村里、公社、区里、城里,四处跑动,这种感受更为深刻。 看着大队的社员,大冬天的穿一身露着棉絮的破棉袄,在山上挑石挑土,再看城里户户都飘着的煤烟,她的心里也不平衡。 “满奎哥这是没认清现实,不着急,慢慢适应着,他会接受的。” 李胜利刚说完,对面就迎来了懒汉媳妇。 机井房守在去老村部的必经之路上,这位八成是见到了运东西的赵家兄弟,在这贼着呢! “懒汉……” 马凤兰刚要呵斥一下懒汉媳妇,就被李胜利的话打断了。 “张家嫂子不忙啊! 这不跟村里要了地方,有方、定邦他们几个也好有个看书、学医的地方。 定邦正在卫生所跟着柳爷挑拣书籍呢,你不过去看看?” 见李胜利当着妇女主任马凤兰的面说出了老村部的用途,懒汉媳妇脸上这才挂上了笑容。 “我说呢,又是桌椅板凳又是书箱的,我还以为村里没地方住了呢? 我这就去看看定邦,马主任、胜利,你们忙吧……” 看着懒汉媳妇迎风抚柳的走了,李胜利眉头轻皱,对着马凤兰说道: “嫂子,看住她,这是眼里只认钱财的货色,为了钱,就没她不敢干的事儿。” “胜利,这种货色不去管她,没村里照应着,她们一家都得饿死。” 对于懒汉媳妇,马凤兰一百个看不上眼,这娘们可没少跟村里的老爷们,滚苞米地、滚山头的向阳地。 不是碍于张家这个大姓,洼里容不下这一家人。 “嫂子,是洼里大队照顾她,不是赵家照顾她。 换了支书,也不会饿死她们一家的。 村里接济她家,很多人赞成吧? 女人但凡有点姿色,成事可能不行,坏事儿可不难。” 懒汉媳妇那一抹白净,在十里八乡也是不多见的,赵满奎未必经受的住懒汉媳妇的撩扯。 这话赵满奎可能一时不理解,但马凤兰却是一点就透,恨恨的看了懒汉媳妇离去的背影一眼,她就对着李胜利点了点头。 “胜利,跟领导说话的时候,都要说什么啊?” 村里的话、村里的事,许多都拿不上台面,撇去懒汉媳妇一节,马凤兰就问起了正事。 “唠生活、唠日子,唠唠男人、唠唠艰苦奋斗的社员们。 唠全村合力交公粮,唠一唠老少爷们开山种南瓜。 再唠一唠为了让防空洞横平竖直,跟支书顶牛的老庄户。 还有为村里修路出谋划策的转业军人、五保户。 我的主意,就是社员们的主意,找嘴笨的那些人,嘱咐下去,领导问话,就是‘嗯啊嘿呦’这么说着就成。” 对于李胜利说的这些,马凤兰就比较能接受了,面子活,早就有了。 马凤兰当了妇女主任,每逢村里来领导检查,这样的事情赵满奎不适合出面,都是她来忙前忙后的。 一路上,李胜利开始给马凤兰细细分说该怎么唠,到了老村部,赵家兄弟正在卸车呢。 看着敞开的屋门,李胜利看了看,说道: “嫂子,做戏做全套,刚刚都跟懒汉媳妇说了,公社也该支援些旧的桌椅板凳。 松木的办公桌,咱们也不要,老的圈椅、八仙桌,公社总该给几张吧? 领导到了工地,如果要开个茶话会,是不是也该有点正经桌椅。 就放工棚下边好了,那边用完了,就弄到老村部这边,正好让有方他们看书的时候用。” 一路走来,马凤兰从李胜利身上学到了谨慎,这位小兄弟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一丝遗漏。 该不该他想的事,他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刻,马凤兰跟海爷父子的想法一样,海爷能在半夜捡回李胜利这么一个干亲,真是赵家的幸事。 李胜利回城救了张英,接济了肖家之后,三家的关系就算是水乳交融了。 两人在赵家兄弟战战兢兢的目光里,在老村部转了一圈,什么话也没说,又开始往村里走去。 路上李胜利依旧细致的教着马凤兰怎么唠嗑,到了赵家大院,赵满奎蹲坐在院里,海爷正在教训他呢。 “胜利回来了,你这满奎哥呀,眼皮子太浅,在村里称王称霸惯了,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你是个好样的,小小年纪就能看透了世道,他这把年纪算是活到了狗身上。 张家、王家为啥服咱们,除了赵家公道之外,当年咱们也是打服的他们。 咋? 早些年村里三家开仗,你也不是没参与过,张连福那小崽子当年还踹过你裤裆,忘了当时咋哭的了? 我看再没人管你,你得跟马店集的王庆平一样。 如今赵家门里,可没有老王那样的狠人了,你要是被人算计下去,洼里就要改姓了!” 李胜利跟马凤兰出了赵家大院,海爷进院问了一下,对着赵满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一直等到李胜利两人回来,这又续上了刚刚的训斥,无论是在四合院还是在洼里村,表面的和气之下就是斗争。 第143章 功成(下) 第143章功成(下) 听了海爷的训斥,李胜利这边赶忙开口说道: “海爷,咱们只论觉悟,不扯以前的旧事。 满奎哥这是觉悟好,正是现在需要的。” 赵满奎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他的部队出身,斗争的经验,他一点不缺。 但跟领导打马虎眼的经验,就多少有些弱了,世情如此,相信等到了明年,他不变也得变了。 有了李胜利的缓步,海爷这边也就有了台阶,话说赵满奎在赵家门里,也算是扛得住的人物。 在海爷眼里,他比马店集的王庆平强了百倍有余,只不过李胜利跟海爷,怕他吃了村里社员的暗亏。 自古人心难测,越是有阅历,对于背后捅来的刀子,防备越深。 赵满奎这是习惯信任战友了,把洼里的社员,一概认为是战友,多少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赵满奎的不坚定,就算是稀里糊涂揭过去了,这岁数的人了,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 总不能跟海爷说的一样,儿子不听话,就一棍打死吧? 马店集的王庆平,不过是让他爹坑断了两条腿,那样的都能活着,就别说赵满奎了。 接下来的三天,公社那边不断地派拖拉机往洼里送烧石灰、城砖,夹带着还送了不少的家具。 而且还派了两辆拖拉机,专门从附近的土岭上,往下拉石块,洼里靠山,石料不用从外边往里运。 赵满奎这边多少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如果不是马凤兰在前面顶着,洼里这摊怕是要运转不灵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信念这东西,坚定的时候犹如顽石,崩坍的时候犹如流沙。 在李胜利看来,赵满奎越是这样越好,心里有坚守的东西,才能在未来坚定的守住洼里村。 赵家还有一个马凤兰在撑着,有没有赵满奎无所谓,只要他不做那个拦路喊冤的就好。 第四天的时候,公社跟区里的领导,专门到了洼里打前站。 冬日的村庄虽说有些寥落,但进村道路两旁的红旗,却给洼里村增加了不一样的色彩。 高矮、间距都一样的红旗,随着萧瑟的寒风,整齐划一的飘荡着。 激荡而有秩序,这就是洼里大队给公社跟区里干部的第一印象。 习惯了激情的区领导,在吉普车上回看一眼道路两旁的红旗,默默记下了这个方法。 红旗漫卷并不鲜见,但洼里这样整齐划一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进了洼里村,在马凤兰的引领下,众人对领导的视察,做了一次预演。 看着跟寻常村妇一样,穿着红色对襟棉袄的马凤兰,唠嗑一样,流畅的介绍着洼里大队的大事小情。 还时不时的插上几个村里的小段子,区领导看马凤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都是在道场上吹法螺的,手艺高低入耳便知,公社的干部或许是接触的村妇多了,不以为意。 但区领导这边,却对马凤兰刮目相看了,内行看门道,不愧是做妇女工作的,擅于揣摩人心。 一路走完了村里跟工地,区领导对马凤兰赞赏有加,目送公社跟区里的干部离开,赵满奎在马凤兰身边就说起了怪话。 “这就叫大有可为了? 老娘们唠嗑,真往桌面上拿啊?” 看着闹别扭的男人,马凤兰也没耍横,而是温言细语的说道: “你啊! 明明心里明白,可非要犟嘴,现在不是以前了,老的那批领导,要不上去了,要不病退了。 咱们就是公社底下的一个大队,胳膊都算不上,能跟大腿较劲儿? 以后遇事别着急,多找胜利问问,那小子别看就儿子的岁数,可手段比区领导都老练。 也不知道他平时都看什么书,我也想看看。” 赵满奎的怠工,未尝不是给马凤兰提供舞台,一起共事多年的夫妻,还是有些默契的。 听到马凤兰要读书,赵满奎摇了摇头,怼了她一句。 “你看也不用看,有事儿回来问胜利就成,这是天生地养的本事,学不来的。 当年在北韩,你敢想一个十八的孩子,是一个连的主心骨? 十八的年纪就身经百战,一个人打洋鬼子一个营,唉…… 真特么可惜了! 那样的回不来,我们这些老兵油子却回来了,亏心事不敢做的,他们看着呢!” 说出心底的束缚,赵满奎叹着气转身回了村子,李胜利的说法他也认可,只是明知故犯,对不起当年的战友,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 看着男人进村的背影,马凤兰只是笑了笑,自家男人才是洼里的底气,其他两家想要顶他下去,也是想瞎了心。 回家与李胜利对了对今天的经过,做了一些小调整,第二天,洼里就迎来了真正的领导。 五六辆车进村,一水的中山装,下车就散到了村里,现在的领导可不好糊弄。 进村之后,不看工地,先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一行人才从洼里的各个方向,聚在了洼里的防空洞工地上。 今天的李胜利也换了战场,在地窝棚里熬药,他这边也是等村部接了区里电话,预估着时间,往锅里下的药材。 领导聚集到了工地,锅里的药材再有十多分钟也就熬好了。 因为领导要视察,李胜利也没带肖凤跟赵彩霞,身旁只有赵家兄弟跟张定邦。 对于上面的热闹,李胜利不怎么好奇,但三个学徒工,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就想着上去看热闹。 熬药之前,李胜利也做出了安排,支书赵满奎的两个公子,待会儿上去施药,他跟张定邦在地窝棚里干活。 张定邦虽说心痒难耐,可也不敢跟赵家兄弟争锋,只能点头答应了李胜利的安排。 对于张定邦,李胜利也不怎么放心,现在的年轻人好出风头,指不定这货得了他娘的妙计,心里憋着王炸呢! 他在窝棚里,赵家兄弟在窝棚外,也能死死的看住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听着上面工地的声音,慢慢变的杂乱,李胜利知道,该是施药的时候了。 他从锅里舀药,张定邦踩着板凳,从缺口将茶盘子递出去给赵家兄弟,药施完了,听到上面还有声音,李胜利的眉头一皱。 不大一会儿,谢公子的声音,就从地面上传到了窝棚里,这孙子也是个会吹法螺的。 听着谢公子在头顶上大讲补中益气汤的作用,李胜利就知道差不多该自己出场了。 无奈的抚了一下身上的夹袄,对襟夹袄虽说有些过时,但好歹还有个名号叫做短打扮,属于劳动人民的着装。 以前四九城的力工、拉洋车的,就跟李胜利的打扮差不多,只不过李胜利身上这身没有补丁而已。 “李胜利……” 听到谢公子的呼声,李胜利示意张定邦看好锅里剩的药底子,就踩着土台阶,慢慢的走了上去。 看着围在附近的七八个四五十岁的中山装,看了看上身穿着卡其色工作服的谢公子,本想摇摇头的李胜利,生生的止住了这种想法。 “小李同志,听说伱的正骨手法不错,我这腰不太好,你给试一下?” 看着拿自己当祭品来打假的中年领导,再看了看依旧风骚的谢公子。 工作服就工作服,穿一身卡其色趟绒的工作服,多少有些恶心人了。 “领导,这边条件差点,还是到大队部的卫生所吧……” 看了看准备打假的这位领导,面容跟谢公子不像,李胜利可以猜到,这应该是谢飞的老娘,给他在系统里安排的靠山。 扫了一眼周围眼里带着探究的几个领导,岁数最大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虽说不认识,但级别应该不低。 有人愿意演个小节目,见多识广的领导们自然乐意看戏。 去卫生所,就没有舞台了,开口这位也是硬气,瞅了瞅边上工棚的粗糙矮桌,手一指就选好了舞台。 “当年打游击的时候,我也负过伤,那时候也是在地窝棚里手术的。 这就成,来吧!” 这人一说打仗,他的来路李胜利就清楚了,多半是谢飞老爹的部下转业到了地方。 领导兼战友的子嗣,自然要宠爱有加了,这靠山做的水到渠成。 这事儿做好了是襄助加示威,如果李胜利做不好,就是谢家跟那二十几家的报复手段了,都是狠人呐! 腰上的劳损伤,对李胜利而言简单,只要这位不是战伤就没问题。 领导趴在了矮桌上,李胜利隔着中山装一摸,脸色就沉了下来。 “领导,您这是战伤,手法只能缓解,做不到根除。 而且您这是伤了腰椎,手法、药物也很难治疗的,平常喝点虎骨酒,可以缓解一下,阴雨天、季节变换时的伤痛。 我先给您缓解一下……” 说起伤势,李胜利就拔高一下声音,然后隔着中山装,正经捋了几遍,这才停手。 “好! 舒服多了,小李同志的技术很过硬啊! 我在城里找的中医伤科大夫,第三次才发现我是战伤。 年纪虽轻,手艺不一般,很不错!” 洼里的戏码不少,李胜利这边仅仅只是一小节,谢飞的靠山夸完,领导们笑笑,这场戏也就圆满了。 看着领导们走进巷道,去看真正的戏肉了,李胜利慢慢扫了一眼身边的谢公子说道: “孙子,没完没了是吧?” “我妈说了,你总该拿出点诚意的。” 这次的谢公子倒是没有退缩,看着这货脸上的笑意,李胜利也撇嘴一笑。 这恐怕就是谢飞老娘,给他找公厕那次的场子,弄出来的手段。 只不过母子二人想不到的是,李胜利打算把谢公子卖给赵家当上门女婿。 这么一想,刚刚被针对的不快也就没了,以后调理这风骚玩意儿的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领导不在,李胜利示意赵老大下地窝棚看住张定邦,懒汉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娘们,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洼里是京郊的小村,没什么可看的,领导们也不想增加洼里大队的负担。 虽说一改懈怠之情的赵满奎数次挽留,领导们还是坐上了吉普车绝尘而去。 目送谢公子离开后,李胜利看着一脸喜色的马凤兰问道: “嫂子,这事儿算是成功了吧?” “能不成吗? 看你哥咧到耳根的嘴角就知道,说什么不敢亏心,领导夸他有作为的时候,就数他笑的欢!” 第144章 谈合作(上) 第144章谈合作(上) 第一波的地方领导视察完毕,第二天,部队的领导又下来了。 在村口迎接领导的赵满奎,也换上了发白的旧军装,脸上的表情亢奋之中还带着忐忑,显然是很紧张的。 跟地方上的领导差不多,部队这边也是五辆吉普车,到了村口,领导们各自下车,在村里转了一圈,才去的防空洞工地。 临近年关,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是一脑门的官司。 能在京郊找到一个有亮点的小山村,对于领导而言,也算是很不错的放松方式了。 但在看亮点之前,军地两方的领导,都是先走了一遍洼里的大街小巷。 务实、体察民情、谨慎,这些或许是兼而有之的。 等部队的领导到了工地,李胜利也就开始了施药,这次他让赵老大待在地窝棚里舀药,同时看着张定邦。 自己则是站在了施药的方桌后面,免得到时候,从地窝棚里进出麻烦。 当在人群里看到身上六五式,脚上三接头的谢公子时,李胜利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跟谢公子说的,他家里也听进去了,军地两方的视察队伍里,都有谢飞的影子。 这也是在向李胜利展示谢家的实力,可现在这时候,展现实力对李胜利而言屁用没有。 明年夏天开始,来的这两拨领导,有几个还能再来,可就说不好了。 但洼里这面旗子却会依旧招展,风雨对底层的波及本就不大,有赵满奎在的洼里,那就是天然的避风良港。 谢家有合作的意向,稍微偏向一下对洼里村防空洞的评价,也是很平常的。 领导们下来主要是看亮点的,说中肯的话还是表扬的话,也在两可之间。 看着不断打着立正的赵满奎,李胜利不用过去听也知道,这是部队的领导在夸他。 跟第一批一样,部队的领导也拒绝了在洼里吃饭的请求。 洼里可不是真正的山村,从城里到洼里的土路,虽说不宽敞,但平整度还是有的。 打个来回一个小时也足够了,留饭,没有必要不说,还容易被人指摘。 部队的领导走了,一身戎装的谢公子却留下了,看着走来的谢公子,李胜利眉头一皱,迎了上去。 “李胜利,咱们谈谈?” 看着有些矜持的谢公子,李胜利哂笑一声,说道: “下次吧。 今天你穿这身不合适,带领章的军装,不是你该穿的。 现在是没人会说什么,毕竟你家有人在位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家看到之后,不会记在心里,回吧。 下午或是明天,换一身皮,咱们再谈。” 军装就是现在的时装,无论是五五式还是六五式,都是受众颇多。 管家里条件好不好,当兵的往家里寄军装,也是潮流的一种。 现役的、退伍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军装的保有量也是极大的。 假冒军装的现在没有,但盖个红章,用劳保或其他单位的栽绒帽,假冒军帽的可大有人在。 栽绒军帽可以假冒,军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虽说是刚换的新军装,但肩章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假冒军人,稍微歪歪嘴就能跟特务挂钩。 山雨欲来风满楼,中上层的形势本就紧张,谢公子家老的,可能也是军中的遮奢人物,不在乎这些小节。 但风雨之中计较的恰恰就是这些小节,可李胜利的提醒,谢公子显然不怎么放在眼里。 老子遮奢,儿子牛逼,加上一个护犊子的老娘,谢公子的傲气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事儿,还有辆车在等着我呢,咱们速战速决!” 见谢公子听不明白人话,李胜利双眼一翻,嘴里可就没好话了。 “伱特么弄这么一身皮过来跟我谈事儿,我怕受你孙子的牵连,假冒军人可不是小事儿,滚……” 见李胜利横眉冷对,嘴里还不干不净,谢飞心里的优越感一下就没了。 家里的老妈自然是护着他的,但老爹却不是,老爷子很同意李胜利的一些说法。 今天跟着部队的过来,也是谢飞老爹的要求,万一在村里让李胜利打了,把身上的新军装弄脏。 回去可就不是丢份儿那么简单了,说不准就是皮带炒肉这种荤菜。 “李胜利,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见李胜利身后的赵老二,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跃跃欲试,谢飞退了一步,便将姿态放低了一些。 “你特么跟个二逼似的,弄一身现役的军装蒙事儿,你爹知道吗? 回去问问,这身是你该穿着出来混事儿的吗? 赶紧滚,要是在城里,我特么一脚踹你个大马趴。 滚犊子……” 见李胜利实在不好说话,谢飞无奈,只能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看着谢飞懵懵懂懂的样子,李胜利也有些无奈,谢公子的自身条件不错,可惜被他老娘宠废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不是被宠废了,以谢飞的条件,自己跟他有了冲突,能不能占便宜还得两说着。 城里真正厉害的子弟,李胜利凭着先进几十年的经验,也不一定是对手。 碰上真正擅于运用权力谋利的子弟,李胜利也只能退避三舍,那样的也算是天纵之姿,不好对付。 “胜利,领导说了,那是老首长的子嗣,该照顾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送走了部队的领导,得了指点的赵满奎,匆匆回到工地,就见到了李胜利撵走谢公子的一幕。 人已经走了,说和就没用了,赵满奎就上来提醒了李胜利一句。 “老哥,这次想通了?” 看着脸上懈怠尽去的赵满奎,李胜利调笑着问道。 部队的人最守规矩,也最擅于破坏规矩,赵满奎这样的大头兵,碰上搞政工的,两句话肯定说的他热血上头。 这跟岁数没关系,跟经历有关,显然刚刚夸奖他的那位领导,把话说进了赵满奎的心坎里。 “领导说了,殊途同归,这就跟打仗一样,不能全部都一本正经的来。 都按规矩来,就没法做事了。” 看着人家两句夸赞,顶自己的屁话几箩筐,李胜利也是信了赵满奎这货的邪。 人家一句话,顶得上自己苦口婆心好几天,人比人得死的道理,还真是不假。 “得! 谁让您是哥呢! 您咋说咋是,成了吧? 这大个儿的,要赶紧竣工,分到各家的小防空洞,也要抓紧了。 各家的防空洞,要参照一下瓜窖、菜窖,咱们毕竟是农村的大队,做事之前能考虑到农业生产,才是老正经。 小防空洞的事儿,还是让嫂子去公社打申请吧,别污了您的双眼。 回去也别忘了问一下,最近有谁在村里上蹿下跳,这些货色,以后要派人盯着。” 调笑了赵满奎几句,李胜利也没忘正事,谨慎才是以后三五年之内的主题。 洼里大队,总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响,压制还是要趁早的。 “领导也提醒我了,时刻不忘斗争,还是你小子有眼色,老哥哥我是服气了,以后你就是洼里的二支书。” 听着赵满奎的草莽语气,荣任洼里二当家的李胜利也没给赵满奎好脸,转头就下地窝棚收拾药渣了。 估计这两拨领导来了之后,还会有后续,李胜利也没急着收拾渣桶,等年前几天再收拾也坏不了。 杀完了年猪,正好用这些药渣,给侥幸存货的架子猪,压压惊捎带补补身体,让它们早日出栏早得解脱。 收拾完了工地,李胜利便坠在赵家兄弟跟张定邦的身后,不断观察着懒汉家儿子的反应。 现在的人知识面窄,不像后世经历过信息爆炸的那些人擅于伪装。 李胜利之前也带过徒弟,一个个六精八怪的比老师傅都难对付。 现在这些半大孩子则是简单的多,看着不时想要扭头的张定邦,李胜利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杂念不少。 如果没有遇上柳爷,没接柳家传承,张定邦这样的,他连搭理也不会搭理,管他死不死的。 现在想来,当时在陆军总院不接董师的橄榄枝,自己发自本心的就是野望。 不想被董师限制,不想被董师牵连,不想继续饿着肚子,或许都不是他真正的出发点。 或许不想做一个只有医术的中医,才是他的本心。 接了柳家传承,学中医而且学成有数的那么几个人之一,肯定是李胜利要走的路。 但背靠中医的李胜利,可不想以后只做一个硕果仅存的国医大师之类,振臂一呼万人拥护,好像更好一些。 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让柳爷收集的名单就要拿来用一下了,对付这些叛逆,张定邦这样的货色,岂不就是为他们而生的? 与谢公子的合作,也是必须要走的路,过两年庇护一下谢公子,并把他卖给赵家,让赵彩霞好好控制起来。 将来的谢公子,或是谢家就是他最好的靠山。 想着许久不跟自己联系的统哥,自己接了好人系统之后,却好像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山里的大金砖,一下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或许劈下那两块金子,就是自己腾起野心的开始。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无非当年在医院的时候,就做了对未来的规划,在这个年月施展。 虽说掣肘的地方很多,但机会更多,如果是在后世,乾隆内府版的医宗金鉴,恐怕自己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十几套就摆在自己即将入住的老村部里,还有四套王家先辈的注释版,任自己翻阅,这不就是机会吗? 差不多到了自己的医务室,李胜利甩去了脑中的私心杂念。 张定邦有杂念最好,没有欲念支撑,到时候怎么兴风起浪? “都忙活完了? 我看工地上的补中益气汤可以停一段了,是药三分毒。 这些个青壮吃的多了,有劲儿都用炕上了,未必是好事儿。” 进了医务室,跟洼里老头老太们刚刚聊完的柳爷,就给了李胜利提醒。 对洼里的青壮而言,补中益气汤有荡涤外邪之效,药物起了效力,精气神就足了。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神完气足也不是啥好事儿,尤其是对冬日里的大炕而言。 第145章 谈合作(中) 第145章谈合作(中) 听了柳爷的说法,两人会心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 现在正是出力的时候,青壮们把劲儿都用炕上了,上工又该没精打采了。 “成,回头我给满奎哥说一下,先停上七天。 不过药材是公社发的,还是要施给洼里社员的。 等防空洞的工程停了,施药的范围也要扩大一下。 这两天我想着回城里一趟,您老回去不?” 两拨领导来了,李胜利就没必要在洼里一直待着了,卖估衣的买卖,是为将来筹备资金的。 山里那大金砖,再说也不如票子方便,攒钱为柳仲纶藏书楼募集书籍,就是李胜利近期的想法。 “这地儿不错,有地儿住有饭吃,我待两天再说。” 没了柳家的传承勾着,柳爷就不怎么想回城里了。 在赵家住着,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一起扯淡,没事儿谁回城里独守空房? “那成,我不在村里,再有领导过来,您老受累,熬一熬药,照着四十份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柳爷不善的眼神里,李胜利将担子抛给他之后,就打开药箱,拿出了选好的王家注释版医宗金鉴。 与柳爷说的差不多,王家的手艺确实没法学,夹在典籍里的注释很死板,不会改变里面的药方。 斟酌的只是各地药材的药效,方剂的用量,以及熬药的火候。 这些作为基础了解一下还成,熬药两刻又五分,三碗水收四分。 这么讲究的做法,真正作为施药方法,费工费时费力不说,单是琢磨其中君臣佐使,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能成的。 王家的注释,作为一个模糊的标准却是不错的,有了这些注释,李胜利在用药的时候,事先就有了一个参照标准。 在王家注释的基础上增减加味,比用古法经方肯定要准确一些。 因为王家用的是百年前的药物,古法经方却是千年前的典籍,对于药性,王家的注释更为贴合。 村子小、病患少,就留给了李胜利更多的时间用来攻书。 已经算是中医内科入门的李胜利,对未来的路也有了初步的规划,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攻脾虚之外,就是攻肺了。 农村的疑难杂症不少,但大方向还是有的,吃的不好、工作强度大,就导致了脾虚之症。 田间劳作的灰尘太大,肺部的病症,就成了李胜利的第二个方向。 可惜洼里这边没有得肺结核的,如果有,他就可以再次展现一下小神医的手段了,链霉素加中药的治疗方法,恐怕许多医家还在摸索之中。 而且对于链霉素过量导致的耳聋,他也有现成的方子跟针法。 这都是一套的东西,当年看医案的时候,他还跟人聊过,至今印象深刻。 短期之内攻脾肺,入门兼着登堂入室,就是李胜利给自己的规划。 至于骨伤就不必提了,只要来的不碎成人渣,能让他挠头的骨伤可不多,即使手法不能治疗,他也能给出手术方案的。 一卷仲景全书看到傍黑,谢公子也没来,看来时间仓促,谢飞那边要来,也得明天了。 收拾好药箱,回赵家大院吃饭、睡觉,第二天一早上山遛套,遛完套换了衣服,继续在医务室坐诊。 早晨八点多钟,一身黑色中山装的谢公子,带着一路风尘,独自来了洼里村。 “柳爷,我出去一趟,有骨伤的等我回来。” 不用谢公子进屋,李胜利就给了柳爷交待,起身就准备迎出去。 “小爷,世家子阴沉,您小心。” 扫了一眼正在支自行车的谢飞,柳爷这边也做出了提醒。 自家小爷要跟世家子攀扯,为的无非是柳家传承,但这种人柳爷年轻的时候见的多了,薄情寡义无过这些世家子。 与这些人合作,跟与虎谋皮差不多,万一对面心存不善,合作完了,自家的传承人恐怕会被吃干抹净的。 “年半载的就是实在亲戚了,跑不了他。” 将谢飞卖给赵家一节,李胜利给柳爷说过,听完自家小爷的说法,柳爷猥琐的一笑,看向窗外的眼神,就不怎么善良了。 接了柳爷的提醒,李胜利推门而出,张口就是带着质问的关切。 “怎么一个人来了,荒郊野地的可不太平,君子坐不垂堂,你不是不知道吧?” 团结归团结,贡献归贡献,大环境虽然不错,但恶人也是永恒存在的。 像洼里村的张懒汉一家,说他们是穷凶极恶,虽说有点过了,但也差不多的。 一刀大团结拍下去,只怕一家三口杀了人,也是一样的该吃吃该睡睡。 洼里的支书赵满奎家的儿子进城,马车上都要带着红缨枪,行路难也不是嘴上说说的。 “小时候练过,不怕。” 支好了车子,谢公子先是吹了一句,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裤兜里拿出手绢擦了擦鼻头。 “你孙子别是偷拿了家里的枪吧? 我看看……” 与谢飞这样的公子哥比,出自四合院的李胜利,在他们眼里只是大杂院里的野孩子。 正经孩子,怎么也得是企业大院里出来的,人与人的区别,在城里格外明显。 就跟李胜利习惯于用袖子擦鼻涕一样,不是不想干净点用手擤,这也是因为穷。 白天穿的少、夜里盖的少,鼻头早被冻得发红了,手指头上去会疼,袖子擦没那么疼。 跟谢飞这样用手绢擦,有这样的两块手绢,都够做个假领子给李老爹装门面了,擦鼻涕,可惜了好布料。 “带枪? 我家老爷子会抽死我的,但带了军刺防身。” 说着,谢公子拍了拍腰间,示意带了家伙事儿,至于手枪,那可就开玩笑了。 一旦带出来惹了祸,那可是要上达天听的,这么紧张的时节,闹这样的事,顶级的子弟也不敢。 “车子停这,咱们溜达溜达,正好驱驱寒气。 骨子里不冷吧? 如果骨子里透着凉气,我就先给你熬一份桂枝汤。” 李胜利的客气,让谢飞有些不适应,看着动不动就要摘人铃铛的光脚狠人,他愣在了原地。 摘铃铛的话,他也给家里人说过,老妈那边自然是怒气勃发,斥责李胜利粗俗。 但老爹那边却给了他警告,有些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光脚的没底线,值得谢飞警惕。 “我说爷们,这算是哪一出?” 李胜利的前倨后恭,让谢飞有些摸不着头脑。 怕军地两方的领导,这个首先就可以排除,这位狠人可是敢叫老丁头为老丁的。 年轻一辈,谁敢跟老丁头平辈论交,那妥妥的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老丁头不收拾,家里也会打死的。 “咱们今天是谈合作的,总该有些诚意在里面。 小小年纪虽说无惧风寒,但落下病根,我怕伱活不长。 万一你早早的挂在了墙上,我特么不是白忙活了?” 听了李胜利的晦气话,谢飞吊着的心才落了下来,狠人就该说这话,嘘寒问暖,让人打心里冒寒气。 “那咱们就溜达溜达。” 见谢公子有些受虐的倾向,李胜利提了提嘴角,小受就更好调理了。 村里跟村部都不是两人说话的地方,李胜利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带着谢公子趟着步子就奔村外的老村部而去。 “高手?” 看李胜利的步伐很认真,不想冷场的谢飞也是没话找话。 “刚练,跟着上次弄你那小子练的。 想不想练,我可以让他教你。” 李胜利提到肖虎,谢飞的脸上一抽,因为肖虎的表现,家里老爷子特意提醒过他,肖虎不是谢家公子惹得起的。 历经过无数战争的老人,不用见面,只要听一下,就知道肖虎是个杀手。 “算了,我之前也听人说过,会趟步走路的多半是高手,我吃不了太大的苦。 你的医术不错,为什么现在这个岁数还要习武?” 谢公子无愧于世家子的身份,知识面还挺广,为什么要学,李胜利不想骗他,所以就没说。 未来嘎杂子太多,真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突遭横祸也是说不准的。 因为说错一个字、一句话,或是开错了玩笑,被人打死、下狱的可不在少数。 平白无故遭灾的,也不在少数。 风雨之中,有身手有帮手,才能安全一些,虽说学的有点晚,但李胜利估摸着,只要赵家这样的饭菜一直吃着。 到了明年夏天,打谢公子这样的两三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没事儿多上山遛遛套子,多走几趟城里,脚力的提升更多,跑路应该不是问题。 “谢公子,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合作吗? 除了你家里跟面善的原因,你有自知之明,也是咱们合作的基础之一。” 见路上没人,李胜利也就说起了正经事,谢飞的家世,当然是首选。 但王前进也有家世,可那样的莽撞货,打死李胜利都不会跟他合作,以后还说不准谁帮谁呢? “为什么选我? 你又怎么知道咱们俩能合作?” 听到谢公子的问题,李胜利无奈的一叹,也直接说了实话。 “选别人,人家也得瞧的起我。 王前进就别说了,那人脑子里灌的不是脑浆,你以后最好离他远点,别崩身上血。 丁岚,那丫头的娇生惯养劲儿,比你厉害的多,属于横草不拿的大小姐,跟她合作,那我脑子里灌的是啥? 可巧,你小子不朝不晌的蹦哒在了爷的面前,还是在卫生口镀金,不选你老子也没人可选。 城里那些个贵公子,求他们,只怕我先得给他们磕一个。 至于你,威胁一下就好,外表看着像个人,其实心里怂的一批。 谢公子,你这也是富贵病,需要好好历练。” 李胜利说的如此直白,让谢飞的面子有些过不去,可想到家里老爹、老妈的提醒。 有心拂袖而去的谢公子,愣是忍下了这口恶气,原来在李胜利的眼里,自己连人都算不上,只是怂货一个。 “爷们,你这话说的可扎心了,我有那么不堪吗?” 男人,尤其是刚刚工作的小年轻,被人说成怂货,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哼! 就你? 上次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得抹着大鼻涕带着一身大粪,哭着回家找妈妈。 工作不好上手,想要下乡立威,却遇上我这么个茬子。 在家老妈虽说宠爱,可不受老爹待见,你到区卫生局镀金,未尝没有做出一些事情,给你老子看的心思。 但这玩意儿没屁用,你干出了成绩,你老子一样看不上你。 军中之人,最是看不上你这种长在深闺妇人之手的男孩,太柔弱。” 第146章 谈合作(下) 第146章谈合作(下) 李胜利的话,像一把小刀插在了谢飞的胸口。 之前他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有李胜利说的这么清晰而已。 “咱们俩合作,不过也是做事而已,你这么说,到底算是有诚意还是没诚意?” 李胜利之前说过的合作方式,谢飞跟老妈说过,老妈那边自然是赞成的。 老爹那边,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赞成还是不屑。 李胜利的话,让他知道了老爹为什么厌恶自己,老妈又不用他去讨好,事情做不做,就有些无关紧要了。 “咱们之间的合作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现在只不过是老子拉你一把而已,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你这样的货色,如今我是高攀不起,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也能是伱的靠山。 你在区卫生局能学到什么东西? 看到洼里的防空洞了吧? 你家里猜的不错,就是我筹划的,无论是626指示,还是备战、备荒,我都敢用一下,你敢吗? 这才是你老子让你跟我合作的原因。 你老子是怕你以后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让你跟我学本事来了。” 天冷,李胜利穿的衣服也不少,趟了大半的路程,他就直起了身形。 看着面带不忿的谢公子,李胜利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呼吸。 路过机井房的时候,李胜利皱眉看了看敞着口的外门,懒汉媳妇倒是热心,成了老村部的第一道岗哨。 见李胜利转头,谢飞同样转头望向了机井房,那边可能看清了谢飞的面貌,敞开的门口,很快就合上了。 到了老村部,李胜利开了正中间的屋门,赵家兄弟将一些小件的家具就放在了这里。 药柜,两兄弟搬不动,需要洼里的社员们帮忙,这段时间领导频频下来视察,搬运药柜的事情,只能延后了。 进了屋,李胜利也没关正门,拖来一把圈椅,就坐在了门口。 “找椅子自己坐,咱们是先聊你卫生局的活儿,还是聊咱们的学习班?” 见屋里有些暗,李胜利又打开了内外两层的前窗,因为前出厦子的原因,即便是上午,屋里的光线也不怎么好。 “先说卫生局吧,你出的主意并不怎么好,我换了衣服,那边的人依旧对我敬而远之。 拉拢人的手段倒是好使,可拉拢的人不成,你说我是来镀金的,可那些人却是在混日子,他们还不如我呢!” 谢飞的说法,李胜利也认可,一片白地的时候,怎么做怎么是。 等有了秩序,营生就不好干了,说是官场也好,衙门口也罢,为尊者讳、为上位者遮掩,也是秩序的伴生品。 没有大能力、大智慧,没有谢公子这样的家世,就只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这就是谢飞说的混日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事在人为,你们卫生局的管辖范围、规章制度,你清楚吗? 老话说的一瓶不满知道吧? 没学会走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就跟我学中医一样,十样八样的绝活儿,我也能拿的出来,还能镇的住人。 但真要走中医这条路,一样要慢慢攻书的。 除了身边的成套典籍,我是书不离身的。” 说着李胜利就从夹袄的兜里拿出了两本小册子,一本是金匮方歌括一本是长砂方歌括。 这是用塔糖从洼里换来的,长砂方歌括还是老熟人陈修远编纂的,救丁岚用的刺穴之法,就是得自他书中所载。 中医是吃学识吃经验的,做大医没有捷径可走,攻书也是一辈子的差事。 “再者,你弄一身卡其色趟绒的工作服恶心谁呢? 那玩意比你身上的黑布中山装都贵,给你配个鸭舌帽,知道是啥吗? 小布尔乔亚,那是你该在单位展示出来的精神面貌吗? 现在说的两个四要清理要正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拿他来要求自己吧。 工作服就工作服,你要是没有,我去给你弄轧钢厂的工作服。 深色的中山装尽量少穿,你又不是局长。 你们局里有穿着补丁衣服的吧? 又没要求你那样,浅色的中山装或是工作服,记住喽……” 看着没怎么吃过苦的谢公子,李胜利也有些挠头,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何不食肉糜。 对于基层或是底层的生活,谢飞是完全不清楚的。 比如李家的李老爹,上下班的时候一身衣裳,干活的时候,又是另一身。 李老爹干活的工装有两套,哪一套也是一身的补丁,如今是钢老大铁老二。 铁路上的员工,穿着打补丁的工装,也是很寻常的。 能吃好穿好的,除了双职工、科级以上、搞文艺的,再有就是玩投机倒把的了。 单职工,不到科长,肖长弓跟张股长不是现成的例子吗? 东华门的张科长,也是一身洗到褪色的蓝布中山装。 不是因为形势紧张,北新桥仓库的旧衣服,哪有洼里收破烂儿的份儿? 除了长衫就是西装、呢子大衣,这种货物,别说是明年了,现在就犯忌讳,即使再清库,这些东西,北新桥那边也是不敢当商品卖的。 与公家利益相比,有些时候,自身的安危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这事儿算我做的不对,以后我就听你的了。 学习班怎么弄?” 衣服那是家里老妈给弄的,谢飞也无话可说,这毛病李胜利挑的在理。 单位的事,自己确实也做的不细致,与其让李胜利把他当儿子训,谢公子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这个不急,现在我已经找了几个学徒,也就是学习班的学员。 洼里村有四个,我家里也有三四个,七八个人,差不多就成。 多关注一下南方那边,现在咱们就小打小闹好了。 有件事还得让你帮忙,跑一跑区里跟公社定点下乡的路子。 青年下乡,是要服从安排的,自己找地方,不怎么合规矩。 这事儿,你得把上下的关节打通了,最好能做到随意安排人员,这对我无所谓,对你可能很重要。 你是卫生局的,要个带队的位子不难,明年农忙之前弄完就好。” 下乡,可不是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就算的,这要有城里、居委会、区里、公社、大队,至少五方的认可。 正经的做法就是服从安排,让去哪就去哪,到时候,从居委会领一份上车证、派遣证就好。 自己去跑,李胜利除了能解决洼里大队跟南锣居委会之外,剩下的一个也解决不了。 现在他有了临时行医证,区里跟公社算是解决了,但城里的关系,还是没有厘清的。 疏通关系,李胜利不成,但谢公子没问题,现在也正是时候。 下乡做知青,如果能分在生产建设兵团,那算是烧了高香,那边不仅工作环境好,物资供应也充足。 除了需要干活之外,那边的物质跟精神生活,都不比城里差。 真要分到了农村大队,对于男孩而言还能将就,对女孩而言就很艰苦了。 洼里这边条件算是不错,起码村里一半是砖瓦房,有跳蚤、虱子的人家也不多。 真要是分到了全是土胚房,一炕跳蚤、虱子、老鼠的地界,艰苦的条件逼疯一个半大孩子,真是没什么难度。 李胜利心里想的,跟谢飞心里想的差不多,一听要让他带队下乡,谢公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胜利,我也要下乡?” 娇生惯养的谢飞、丁岚都是差不多的货色,洁癖或许不会有,但农村的生活条件,这些人确实很难接受。 一个旱厕,就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小时候,这些人或许吃过粗粮,但之后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的。 这些货的忆苦思甜,都是往麸子里兑点白面做窝头,这特么在后世叫全麦。 不说别的地方,洼里就有用带着棒子芯的粗棒子面做成的窝头。 那玩意儿别说是李胜利了,就是洼里的社员吃起来都得抻着脖往下咽。 高粱穗连秸带壳碾成高粱面,做出来的黑窝头,也差不多,又硬又难以下咽。 吃这样的窝头,有经验的都是小口细嚼,一大口下去,真会噎死人的。 这样的窝头还不能多吃,吃多了拉不出来更难受。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谢飞能接受才怪呢。 “试试吧,农忙无非要等到明年的六七月,到时候不适应再回区里就是。 有了下乡的青年,有了学习班,总要有个人跟城里、区里、公社联络吧? 你下来的时间无所谓,但程序必须提前走,年前做不了,年后也得赶紧的打上。 洼里已经出名了,别再让其他孙子抢了先。” 扫了一眼谢公子的脸色,李胜利知道这事儿到这就差不多成了。 谢家父母属于活泛的,毫不介意拉一把儿子,这样的人肯定是为人四海、交游广阔的。 这比讲原则的老丁强了不少,这样的人虽说会被波及,但交友广泛的总会受到一定的照顾。 活泛的人,也不会树敌太多,冲击或许会有,但凄惨应该是不至于的。 两人说了个差不多,赵有方就带着张定邦来了,看到两人过来,李胜利的脸色一沉,对谢飞说道: “谢公子,缺不缺个听喝的,上次招待你们的张家儿子是个有眼色的,能不能给他弄城里的卫生局做个打杂的临时工?” 李胜利说起招待,谢飞就想到了满是小石子的大碴子粥,看着跟他们起过冲突的张定邦,谢公子的脸色有些阴沉。 李胜利、肖虎这样的狠人他惹不起,张定邦这样的土鳖,拿捏一下也不是不成。 “这个简单,一句话的事儿。 怎么,要提前安插人手了?” 唠起子弟圈的磕,谢公子就是熟门熟路了,李胜利的安排,就跟他和王前进一样。 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就是听喝,下来之后自成小团体,也不怕坐地虎的欺负。 “那是个坏种儿,让他娘给教坏了,好的不学,下三滥的东西知道不少。 以后说不准可以用一下,你们这些人家的老爷子不是好下棋布局吗? 咱们也学一下?” 子弟,自小就在临摹父辈们的过往,李胜利的话算是搔到了谢飞的痒处,看着还算顺眼的张定邦,他的心里也带上了好奇。 “无非一个临时工,那咱们就试试,玩砸了就弄他回来好了。” 第147章 演节目 第147章演节目 “记着,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王前进那货,还有张定邦这货,该瞒着还得瞒着。 王前进一脑瓜子大粪,就知道干;张定邦一肚子坏水,好好的农家子弟,让他娘教成了龟公。 回了单位学会低头学习,先把跟卫生系统有关的条条框框背熟,再说其他。” 简单给谢公子做了个总结,李胜利就起身出门,看着门外的两人。 “有方,你去准备干粮,给村里说说要用车,咱们下午送谢股长回区里。 定邦,你回去跟柳爷说一声,我下午要出去办事,给我把桌上那套医书,送赵家去。” 赵有方多半是被张定邦鼓动,过来听喝的,想要听喝,李胜利自然满足他们。 连屋门也没让两人进,直接就打发了回去。 关好了门窗,李胜利带着谢公子,就往回走。 到了机井房,看到半掩的屋门,李胜利勾了勾嘴角,对谢飞说道: “谢公子,咱们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进去说说,指不定你们下次来吃饭,就是大鱼大肉了。” 李胜利的话倒是符合谢飞的心意,想到下乡一节,他的心里就有些腻歪。 上次张家的女人很殷勤,万一他来了洼里村,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不用两人敲门,离着挺远的时候,懒汉媳妇就推开了门。 “谢股长、胜利,赶紧进屋坐下喝杯热水。” 进了张懒汉家,茶是不要想了,太穷! 药材泡水,李胜利也不敢喝,赵家的是玉竹水,到了张家弄不好就是乌头茶。 从洼里的老头老太口中得知,张懒汉除了被逼无奈上工之外,也是横草不拿的,采药,那活儿多累。 他真要是会采药,就不会被人叫做张懒汉了。 “不用麻烦,谢股长上次在伱家吃过饭,见定邦这小子不错。 想让他去城里的卫生局做临时工,嫂子你看成不成?” 听李胜利给自己做了决定,谢飞也不反驳,只是矜持的对着懒汉媳妇笑了一下。 “成,怎么不成,这是大恩大德啊! 我……” 不等说完,懒汉媳妇就迈着小脚关上了屋门,还是对付李胜利的那一套,转身就敞开了怀。 “唉……这……” 见了那一抹白净,谢公子有些毛楞,嘴里也就不利索了。 “抽根烟。” 微眯双眼扫了一眼懒汉媳妇,李胜利拉了一把谢公子,递给他一支带着过滤嘴的中华烟。 看着额头带汗的懒汉媳妇,踩着条凳上了方桌,这次李胜利没出言阻拦。 懒汉或许是个懒惰的,但懒汉媳妇可不懒,张定邦拉着赵有方去老村部,是她在背后撺掇的,这也是跑不了的。 懒汉媳妇的这一双小脚,还挺能捯饬。 裹脚,虽说民国的时候就废止了,但二十多岁、三十岁左右裹脚的,在农村还零星有几个。 像懒汉媳妇这种四十多岁的,就更多了,城里农村都有不少。 懒汉媳妇的小脚,应该是后做的,这应该跟她当年的经历有关。 成年或半成年裹脚,这懒汉媳妇当年也是遭过罪的,可惜不走正路。 “成了! 这就算报酬了,谢股长,咱们走吧……” 一根烟抽的差不多,见搔首弄姿的懒汉媳妇要往裤腰带上招呼,李胜利也就喝止了她。 谢公子虽说是子弟,但他可不是早前儿的膏粱子弟,哪见过这个。 一支烟抽了两口,就掉在了地上,现在正面红耳赤的‘吭哧’着呢。 被李胜利拉出机井房,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谢飞才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艹,村里还有这节目,真特么开了眼了,挺好啊!” 看着有些没见识的谢公子,李胜利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烟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子,记住了,村里没扔烟头的习惯,抽完了的烟头,也是踩死之后,捡到兜里的。 这特么是证据,知不知道?” 李胜利的烟头是他自己掐灭放进兜里的,谢公子的烟头,是出门的时候,他捡起来的。 赵满奎作为支书,抽烟都是一大半旱烟一小半烟卷,花钱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大队都是珍贵的。 抽完的烟头随手丢掉,会被人戳脊梁骨不说,剩下的那截烟丝也会浪费的。 在懒汉媳妇面前丢中华烟头,那纯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哦……” 刚刚看过懒汉媳妇演的节目,谢飞是心潮澎湃的,哪有心思管李胜利的提醒。 现在这年月,在街上拉手都有被游街的风险,作为子弟的谢飞,虽说见多识广。 但真正直面这种小节目,多少还是有些扛不住的。 现在真正敢于照顾寡妇,照顾半掩门生意的,没点色胆也做不了。 四合院里的傻柱,这么算来,也算是好汉一条了。 “瞅你那熊样儿,还特么挺好,真没见识。 这样的小节目也就她会了,真刀真枪的玩这个,现在可不行,你的身份更不成。 会被人讹掉裤子的。 这也就是人性,城里不多见的东西,在农村有的是。 农村不可思议的事儿,在城里也屡见不鲜。 真要是愿意看球,我建议你农忙的时候过来,到了割麦的时节,女队都是光着膀子干的,想看啥样的没有。” 蔑视了谢公子一下,李胜利也给他下了香饵,没想到懒汉媳妇的小节目,对他的冲击这么大。 洼里的老头老太嘴里也是荤话连篇,农忙割麦、入秋间苗的时候,光着膀子的老娘们,村里不要太多。 夏天乘凉,在街口敞着怀的老太太更多,按洼里老头们的说法,除了大姑娘的,谁家的没看过? “真的假的?” 见二十左右的谢公子还是少年心性,李胜利有些无语。 这是他老妈给照顾的太好了,虽说传授了他不少处世的经验,但谢公子的实践太少,很容易被拿捏。 “真的,赶紧把程序走完,到时候想看了,我带着你看。 但是,有一条要说好,老娘们随便,大姑娘不成,你看了可要娶人家的,别特么脑子发懵做傻事儿。” 给谢公子提了醒,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作为子弟,他是有矜持的,单对单,懒汉媳妇或许能诱惑成功。 两个人在场,懒汉媳妇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至于在区卫生局,那就属于城区了,是子弟们的天下,真要有人干这事儿,怕是会连本上仓的。 在乡下,不仅谢公子要保护好自己,李胜利也是格外的在意,在洼里村出诊,他怎么都会带上赵彩霞的。 从机井房到赵家大院,谢公子走的一步三回首,懒汉媳妇演的节目,算是真正撩中了他的心弦。 酒色财气,现在的子弟们能占全乎的也是凤毛麟角,没见过世面的谢公子,让李胜利有些感慨。 一场风雨过后,这些对子弟们而言,真是太小儿科了。 现在虽苦、虽累,虽说压抑,但大环境是真的公平,不平则鸣,从农民、工人到干部,腰杆子硬的比比皆是。 到了赵家,等到吃饭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炖鸡,柳条浅子里的两合面馒头。 谢飞知道,李胜利这狠货上次真是在调理自己。 这伙食,除了不是白面馒头,比大院都不差的。炖鸡他们家也不是顿顿能吃的上。 谢公子远来是客,桌子有些显小,李胜利就越俎代庖,做了安排。 赵家的大人跟柳爷去了里屋,李胜利带着谢公子,跟四个半大的孩子留在了外屋的方桌上。 至于老三赵有钢,在公社那边上小学,中午带饭在学校里吃。 “李胜利,挺奢侈啊!” 看着桌上大盆里的土豆炖鸡,谢公子也不憋着,心有不平直接就表现在了嘴上。 “我自己在山上逮的,这还有人管啊? 这两天村里水洼的冰层还不够厚,要是你晚个十天半月过来,我还能带你在冰面钓鱼。 村里好啊,人淳朴不说,还能上山打猎下水抓鱼,可滋润了。 彩霞,给你谢飞大哥碗里夹条鸡腿,人家远来是客,要敬着点。” 见自己下的钩子谢公子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李胜利一笑,就安排赵彩霞给谢飞夹菜。 因为懒汉媳妇的原因,谢飞也扫量了赵彩霞一下,村妞胖乎乎的,又让谢公子的脸上有些红润。 “谢公子,不错吧……” 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李胜利笑的开怀,这么看的话,两人还算是互有情义的。 自己也不算是乱点鸳鸯谱,更不算是强买强卖。 多联络几次,未尝不能有反着来的西厢记,自己做个红娘也成。 吃饭的功夫,李胜利频频让赵彩霞给谢飞夹菜,多少有些没见识的谢飞,也一个劲儿的道谢。 家里教的那些个处世原则,被热血一冲,也没剩下多少。 看着自家小叔笑的阴森,再看脸上红扑扑的赵彩霞跟谢公子,肖凤撇了撇嘴,有些质疑赵彩霞的眼光。 谢飞这样的小白脸,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货色,跟小叔一比,真是连个人都算不上。 见了女孩主动,就找不着东西南北了,不是个好人。 吃完了饭,李胜利让马凤兰弄了玉竹水,便带着肖凤、赵彩霞跟谢公子聊了起来。 赵家兄弟则是起身去收拾马车了,这次回城,还要找一下北新桥的张股长,粮食需要给他带上点。 有了懒汉媳妇给谢公子种下的印象,聊天的过程之中,谢飞时不时的瞟上赵彩霞一眼,对于身材平平无奇的肖凤,就直接忽略了。 看着面带红霞的便宜侄女,李胜利一边微笑一边聊天,看来,懒汉媳妇的小节目还是很有作用的。 因为要回城里,赵家兄弟收拾好马车之后,李胜利就准备出发了。 吉普车半个小时的路程,空马车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载重之后,两三个小时也是它。 大鞭子一甩策马狂奔,那是扯犊子,马车可不是骑马,装上货跑起来是刹不住的。 不想车毁人亡,或是累死辕马,快步疾走,就算是高速马车了。 到医务室拉上一箱医书,让谢公子推上自行车,一行人就慢慢走出了洼里。 “上车,咱们接着聊?” 转出洼里村口,李胜利上了马车,也对谢公子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也得赶快进城,给家里说说。” 拒绝了李胜利的好意,谢飞骑上自行车走了,李胜利也嘱咐赵老大加快马车的步伐。 一前一后,防着谢公子在路上出问题,别的时候不管,谢飞跟自己一路还是不能出危险的。 第148章 小舅(上) 第148章小舅(上) 马车撵自行车,多少有点自不量力,虽说辕马走出了‘嘚嘚’的声响,但谢公子还是很快不见了踪影。 “小叔,姓谢的蹬的太快,追不上了。 我悠着点了。” 赵有方是个吝惜马力的,见谢飞不见了踪影,立马就放慢了车速。 村里的大车,不是拉客的篷车,车身笨重转向困难,速度太快费马力不说,还比较危险。 说了一声,见小叔李胜利没什么反应,他就把马车维持在了正常的速度上。 觉着自己不会太寸的李胜利,也认可了赵老大的说法,谢公子如果是个短命鬼,两人也就没了合作的基础。 “照常走吧,注意着点路两旁,这孙子别再蹿沟里了。 先去北新桥,拉上衣服之后,再去别家。” 估算了一下时间,李胜利将目的地定在了北新桥,马店集的老支书需要支持一下。 年关在即,千人的大村,只怕几十包衣服也不够。 挑衣服,无论是李胜利还是赵家兄弟,都比较感兴趣,捡漏的感觉,无论大小都让人身心愉悦。 “叔儿,我教你阴阳手吧……” 马车前行,在洼里趟过步子的李胜利,双腿有些发紧,也就没有跟着马车练功。 与李胜利的双腿发紧不同,肖凤却是心里发紧,这次回城,小叔要跟老娘摊牌。 她这边的前途就有些未知了,一旦惹的老娘发怒,她的苦头也是吃不完的。 “放轻松,你性子未定,年纪也小,未来的路有很多条。 我这棵树,对你而言注定是歪脖树,跟着我对伱不好。 咱们再看看,兴许你能遇上个一见倾心的人也说不定。 我跟你娘谈的是我的事儿,与你的关系不大。” 看着忐忑的肖凤,李胜利出言宽慰了几句,对于肖家姑娘,他也没什么想法。 他现在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中医之路,还有明年的路要怎么走。 风雨不是闹着玩的,洼里虽说可以安身立命,但要广布柳家传承,护持中医,还是要走出洼里的。 一旦涉入其中,就是道统之争的开端,无分正邪善恶的争斗,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简单的保护是没用的,风雨虽说冲刷了中医的根基,但中医的萎靡,不是败在了这一处,而是一路溃败。 从团结中医,以西医的标准规范中医,就伤了根基;一场风雨,又浇在了根基之上。 人材、传承都出现了断代,又没有利好,根基不稳的中医,还要硬接一场西医发展的大潮。 数度冲刷之下,只是萎靡还有余力振作几下,中医三千年传承,自有其存在的土壤,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垮的。 规划、计划李胜利大致有了,但涉及到杀伐果断,一个骨科的刀斧手,虽说也见过生死。 但还是不如西医外科跟急救的那些货见的多,真要自己上阵跟人分生死,李胜利的心里也是忐忑的。 野心有,柳爷所谓的宰执级的杀伐果断,却是李胜利真正欠缺的。 虽说一直在布置后手,但他的决心一直不怎么坚定,利用风雨打击对手,也不是闹着玩的。 按柳爷的说法,这事儿有损阴德。 李胜利现在需要有人帮自己坚定一下决心,选来选去,只有肖家嫂子张英,差不多符合他的心思。 小人物或是大人物,在李胜利的眼里是不存在界限的,或许做大人物比小人物要简单的多。 逼上梁山不是句空话,就跟他接了柳家传承就想着道统之争一样,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许多时候都是注定的,冥冥之中自有推手。 李胜利陷入沉思,也没人来打扰他,一路到了北新桥,他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在信托商店后院门口,卸下肖凤跟车上的东西,让她对着门卫室里的老肖,一个劲儿的傻笑。 李胜利带着赵家兄弟,找到张股长,拉了十五包旧衣物出来。 被闺女感染,脸上柔和了不少的肖长弓,检查马车的时候依旧严谨细致。 看着这位诨号肖老硬的老哥,李胜利无奈摇头,可惜了他这一身的好本事,不能为自己所用。 只有一个肖虎,他这边还是显得有些力薄。 在肖家卸下旧衣物跟粮食,不敢直面老娘的肖凤,乖乖留在了家里。 赵家兄弟载着李胜利跟一箱书,又奔四合院而去。 老娘韩金花不喜欢脸上挂着相的赵老二,李胜利就让他看着马车,自己跟赵有方抬着书箱进了四合院。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老娘压抑着怒火的训斥。 “衣服也给你了,钱也给你了,不是让你在这儿撩扯寡妇的。 后院的许家媳妇更不成,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许大茂还是轧钢厂的放映员,人家能看上你这条穷棍? 就你这样的,也别等胜利回来了,赶紧滚家去,别在城里招灾惹祸!” 老娘虽说压着嗓门,但老房子的门窗实在不隔音,虽说加了棉门帘,但门外的李胜利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通县的小舅来了,不仅撩扯了秦寡妇,还看上了后院的娄晓娥。 虽说素未谋面,但通县的这位亲小舅,起手可不怎么高。 “妈,我回来了。” 李胜利的话音刚落,正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大外甥回来了,咱爷俩有一年没见了,快让小舅看看,我这出息了的大外甥。” 看着门口探出的国字脸加两撇油黑的胡须,自家这小舅,长相还是可圈可点的,按照现在的审美,多少还是沾点英俊的。 “小舅……” “小舅爷、韩奶……” 李胜利跟赵有方,进屋打了招呼之后,将书箱放在北屋,他摆了摆手,让赵老大先出去了。 小舅远道而来,自家甥舅要说说体己话,赵老大不太适合在一旁看戏。 通县虽说离着四九城不远,但甥舅二人,只会在年底见上一面,就是小舅来家里打秋风的时候。 李老爹的腰伤,每逢冬季就不怎么利落,对于进城打秋风的小舅,一家人虽说没有恶感,但好感也不多。 即便是韩金花这个亲姐姐,也不怎么待见自家的亲兄弟,无他,只因为兄弟不怎么着调。 “小舅,这次来了,别急着回去,多待两天再走。 我这刚有了营生,咱爷俩怎么也得喝顿酒的。 妈,小舅的事儿,不急着说,留小舅在家先住着,我这还有点事儿要去办……” 起手不高的小舅,再怎么说也是实在亲戚,娘亲舅大,不能因为在门外听了老娘的几句话,就对小舅喊打喊杀不是? “有事儿你就赶紧去办,早点回家吃饭。 你小舅闲人一个,让他等着就好。” 韩金花狠狠剜了李胜利一眼,好大儿回来的不是时候,今晚过后,她肯定可以撵走这个不省心的兄弟。 谁曾想,来得巧不如赶得巧,穷棍兄弟遇上本事大涨的儿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用眼神压住兄弟,看着儿子出了门,韩金花这才瞪向自家的穷棍兄弟。 “姐,胜利不错啊! 这都混上帮闲了?” 李胜利的小舅,见他一挥手就让赵老大出了门,有些羡慕的问了一下姐姐。 “韩金虎,你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帮闲那是地主恶霸家用的。 胜利在外边跟人结了干亲,关系很不错,有个半大孩子很听胜利的话。 上次院里秦寡妇婆婆告我家黑状,那半大孩子出手就要杀人。 你这嘴上要有把门的,害了胜利,小心那半大孩子找你撒气。” 知道自家兄弟怕什么的韩金花,点了他一下之后,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一边是不怎么上道的亲兄弟,一边是已经上道的好大儿。 儿子有本事应该拉一把老舅,可老舅又实在拉胯,穷棍一条还不省心,韩金花也怕兄弟拖累了儿子。 “姐,胜利不是在外面学医吗? 怎么还打打杀杀的? 他不是瞒着你在街面上立棍儿了吧?” 因为儿子跟兄弟的事儿,心里正烦着的韩金花,听到兄弟韩金虎这么说话,眉头直接就立了起来。 “韩金虎,你不害了你外甥,是不是不甘心呐? 这又是帮闲,又是立棍儿的,这是能挂在嘴上的话? 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行李铺盖,滚回通县吧! 胜利能有今天不容易,我看你也管不住嘴,我再给你五块钱,连夜滚回通县。” 兄弟韩金虎连续两次说了不该说的话,韩金花彻底的怒了。 现在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说了是要害人的。 自家兄弟好出风头,韩金花也怕他在院里胡扯,万一又让人给告了黑状。 眼见年关将至,这不是让一家人都过不好年吗? 见自家兄弟还是嬉皮笑脸,韩金花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伸手就扯住了韩金虎的衣领,拉着他就要出门。 “姐,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胜利也说了,要跟我喝酒的。” 见姐姐真的动了气,韩金虎立马服软,作为姐姐的韩金花,可是知道兄弟性子的。 油滑、不着调,虽说没有撒酒疯的恶习,但刚刚他也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 为了一家人好好过年,韩金花还是决定将亲兄弟连夜赶回通县。 嘴上没把门的,现在就是招灾惹祸的根苗,家里现在不仅存了粮食,她手里还有两块金饼。 居委会的再来,恐怕就不会跟上次一样,被几句话堵在门外了。 人红是非多,放在过的红火的家庭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虽说家里跟轧钢厂的副厂长扯上了关系,但持家严谨的韩金花,为了家里安稳,只能让弟弟受点委屈了。 这次来,衣服被褥也都给他置办了,还给了他二十块钱过年关,加上刚刚许的五块。 足够弟弟回家过个肥年了,有这二十五块钱,细致一点,年前年后娶个媳妇也够了。 算了一下账目,觉得兄弟不亏的韩金花,手上就加了力道。 “姐,你真要撵我走啊?” 姐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韩金虎就真害怕了。 自家这个姐姐,很有主见,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住。 见姐姐手上一点没松劲儿,韩金虎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姐,我不敢了,以后不管在谁跟前,有关胜利的事儿,我蹦出一个字儿,您就不认我这个弟弟成不成?” 听到弟弟赌咒发誓,韩金花这才松了手,他嘴上虽说没有把门的,但信用不错。 说了不蹦出一个字儿,那就是打死不说了,知道弟弟的秉性,韩金花就暂时饶了他。 第149章 小舅(中) 第149章小舅(中) 四合院里,老娘在调理小舅,李胜利这边也到了陆军总院。 进了高干病房,肖家嫂子张英对面的丁岚,已经病愈出院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位,李胜利也不知道这家人明年会是个什么样子。 只能在心里叹一声,江湖路远、各自珍重了。 扫了眼一个人伺候老娘的肖虎,李胜利说道: “肖虎,赵家兄弟在外面,你出去看看。” 对于李胜利的话,肖虎没打折扣,给老娘到了半杯热水,他就转身出了病房。 “嫂子,我先给你号脉。” 经过调养之后,张英脸上的黄斑也浅了不少,脸色也由最初的土黄变成了浅黄。 中医调养耗时且靡费,肖家嫂子张英的病,在这年月,一般双职工家庭也经受不起。 相对西医的治标,中医的起点高了一些,这也是相对无奈的。 两者生存发展的土壤不同,权贵是中医之前的沃土,所以大多补益类的药剂,都要求慢求稳,药材也相对贵重一些。 而战争则是西医发展的沃土,战伤,医药不见效,人就没了,不快也不成。 中医的敌人,说是西医难免有些笼统,说是起源于两次大战的现代医学才更为贴切。 这也是李胜利敢于幻想将西医并入中医的原因,虽说经过了长足的发展。 但现代医学在这时候,说他是外伤一科,虽说偏颇,但也能涵盖六七成。 虽说现代医学已经从伤科主干发出了枝丫,但还稚嫩的很。 没有大批现代化的治疗仪器襄助,现代医学无非还是以手术消炎为主。 也就是说现在的西医的诊疗手段,并不比中医的望闻问切厉害多少。 除去手术、消炎、灭菌这些节点,中医在头部还是遥遥领先的。 心里驳杂的想法太多,也影响了李胜利诊脉的准确,见他不断地换手,张英知道他有话说,也就不端着了。 “胜利,有话就说,你救了嫂子一家,咱们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话。” 端着手腕也不撤回,张英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李胜利,等着他发问。 “嫂子,最近我得了一家医脉传承,已经接了。 可接了传承就有争斗,我这边有些二心不定。 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松开张英的手腕,李胜利也不客套,直接就说了心中的犹豫。 “明白了,怕是这家传承只剩了面子,没有里子了。 伱是想让我家做你们医脉的里子,帮着清除异己是不是? 小老虎听你的,大凤凰我也给了你,无论杀人越货,你只管安排就好。 肖长弓我是说不动,太硬! 这些事也不能给他说,会逼死他的。 嫂子如果好了,也可以帮你,只是我这岁数,又耗损多年,也就能下个暗手。 明争只怕是不如小年轻了。 肖龙在行伍之中,只怕不会听我的了。 小豹子阴鸷,怕你用不住。 至于小凤凰,太小,做个掠阵的还成,你要用少说要五年才趁手。” 听了李胜利的问题,张英轻轻一笑,毫不犹豫的就把全家卖了。 肖长弓、肖龙、肖豹不能用的原因,她也没有一丝隐瞒的说了出来。 甚至刚刚十三四的肖凰,她也毫不犹豫的给卖了。 听了张英的说法,李胜利就知道肖虎只论恩仇不论善恶的原因了。 张英这人,在做事上根本就不分善恶,只管面前的事。 “嫂子……” 不等李胜利把心里话说出来,张英就含笑打断了他。 “劝人的话你不用说,没了我们,肖家还有肖长弓、肖龙、肖豹,不算绝户。 我们家受你大恩,本就该毁家相报,武行之人只论恩仇不论善恶。 事事都要分个善恶,当年的武师怎么走镖? 拦路短道的,并不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武行之人要吃饭,就得护镖杀人,这没什么好说的。 兹当你的钱粮,是给我家的镖费了,我家传承传到今天,近一甲子没有走过镖了。 你这也算是全了我家的传承。” 知道张英的话是在宽慰自己,李胜利也没敢点头应是。 不过张英的话,却是点了他一下,护镖一说虽然牵强,但他跟中医的关系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嫂子,你说守一门传承,就要只论恩仇不分善恶?” 李胜利没有应承,也在张英的意料之中,听到他的问题,张英也清楚了,这是来问计的。 “是我误会你了,你说的很对。 仁义道德太多,但再多也重不过一家的传承,人过留名。 咱们是人不是圣人,纵观古今,青史留名的多不是善人。 这是老家儿当年教我的,我原话给你。 至于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但我会照着做。” 肖家嫂子张英很偏激,但这种偏激,很适合李胜利现在的需求。 看着面前的武行大小姐,李胜利有些纳闷,肖长弓跟她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至于张英为什么这么偏激,就不是他该管的事儿了。 “嫂子,肖凤是个聪明的,我让她学了本草,如今形势不好,来年或许会有大变。 肖虎我带着了,肖凤你就不要过于强求了,如果有好的夫家,我给她安排一家成不成?” 面对坦诚的张英,李胜利也透露了一丝风雨,至于肖家其他人会怎么样,风雨不来,他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知女莫若母,大凤凰不是个安分的,跟着你最好,换了别的夫家,她所见太少所闻太多,不一定跟我一样能忍。 我知你重情重义,不忍伤了两家交情,大凤凰的事你看着办就好。 只怕绕来绕去,她还得跟着你,谁让我是她亲娘呢! 谁让你这么有本事呢!” 听张英说完,李胜利对肖凤的安排,没怎么上心,却好像发现了肖家嫂子的病根。 早前儿的事儿没法深究,李胜利也不好问张英是怎么跟肖长弓走在一起的。 但张英这个武行大小姐,不想嫁给肖长弓是肯定的。 常年的肝郁气滞,导致气血不通、情志失调、不思饮食,从而致使脾胃气虚。 肝主疏泄,全身气机都要通过肝气疏通,肝气郁结了,诸气不通,加上生的孩子多,气血失调也就不难理解了。 “嫂子,万事还得看的开啊……” 厘清了张英的病根,李胜利不好追问劝解,只能大概的说一下了。 “你看,你就比肖老硬知情识趣,他呀! 给他个大小姐他也不会玩,真没意思。 好了,别不好意思,街上不少老娘们都这么说话,我也是老娘们一个,你有啥好害臊的。 走吧,你的恩情嫂子刻在了骨头上,想做什么就去做,男人么,纵马驰骋才豪爽。” 见探究病根勾起了不该自己看的东西,李胜利有些尴尬,张英摆手,他就忙不迭的出了病房。 找到了张英的病根,李胜利觉得自己该去找找董师了,有些事也要董师给参谋一下的。 “肖虎,家里的粮食得空给老张送去北仓胡同。 没事儿多跟你娘说说话,我看她有些肝郁气滞,多说多笑,对恢复好一些。 你要是不成,就换肖凤来。” 嘱咐好了肖虎,李胜利也不说自己探寻病根勾起的往事,这些只能他跟张英两个知道,说出来就是害人了。 将赵家兄弟也留在了陆军总院,李胜利就溜达着奔芝麻胡同而去。 柳爷不在家,房子还是要转一圈的,万一被人破了门,他这边也好有所准备。 柳家的那些传人也是不安定因素,能不能按柳爷说的利用一下,还要看过才知道。 转完了柳爷的宅子,李胜利就回四合院了,老娘有话在先,刚回来不能耽误吃饭。 他刚走到四合院的街口,已经等在那里的小舅,就迎了上来。 “小舅,有事儿?” 刚见过面,李胜利对于小舅的两撇黑须印象深刻。 与小老鼠眼的傻柱相比,自家这小舅,算是眉清目秀了,两撇油亮的黑须也格外惹人眼球。 “胜利,院子附近不是说话的地儿,咱爷俩边走边聊。” 现在这年月,俩男人躲在墙角窃窃私语,弄不好就会被过路的人按住,扭送派出所。 要么正大光明的谈天说地,要么边走边说,韩金虎要说的事儿,不能让别人听去,只能边走边说了。 “小舅,我妈知道您出门堵我吗?” 家里的老娘有些看不上小舅,李胜利也不想自找麻烦,这刚回来,就挨老娘的大脖溜子太不划算。 虽说老娘说了让自己进出有派头,但父母口中的尊重多半是鬼话,掏出了真东西,揍你揍的最狠的也是他们。 “咱爷们说说话,她个老娘们管的着吗?” 一听小舅豪横,李胜利果断远离了他,这是在家门口,万一被老娘听到惨遭株连,喊冤无门呐。 跟李胜利的预判差不多,小舅刚豪横完,老娘就立着眉头,走出了门廊。 “韩金虎,麻溜给我滚家去,别逼我抽你。” 岁数至少差了一个李胜利的姐弟俩,姐姐显然比弟弟更豪横,没了父母溺爱的小儿子,在姐姐手里啥都不是。 老娘韩金花的手一指,小舅韩金虎就缩着脖跑回家了。 “这就是你小舅韩金虎,油嘴滑舌,坑蒙拐骗偷,他除了不拐人拍花子,啥也不缺。 人不算坏的彻底,能比许大茂强点,赌咒发誓的话,他还算讲信用。 这不来了没两天,就盯上秦寡妇跟娄晓娥了,我看还是让他回通县吧。 他虽说是你小舅,可这样的惹祸精,咱们家招惹不起,不成,就多给他点钱。” 撵走亲兄弟的话,被自家大儿子架了起来,一直关注弟弟的韩金花,见他出门就知道没好事儿。 跟出来一看,果然如此,小舅蛊惑外甥,谁家也没这样的。 面对大儿子,韩金花这边一点也没给弟弟韩金虎洗白,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妈,咱们院的人,认识小舅吗?” 听了老娘的描述,李胜利觉得小舅可用,但具体能不能用,就跟柳家传人一样,他要看看再说。 “只知道是咱们家亲戚,我特意给他说过,不让在院里什么都说,他应了就不会说。” 见大儿子有留下自家兄弟的意思,韩金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惹祸精最好还是回通县。 第150章 小舅(下) 第150章小舅(下) “胜利,你是不知道你小舅多能惹祸,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想。” 李胜利看人与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老娘的建议,他并没有听进去。 想了想之后,他又问道:“妈,小舅在通县以什么为生?” “还能是什么,卖估衣的一些手段。 当年地是分在自家手里的,你姥爷宠他,地里的活一点也不让他干,只教他卖估衣的手艺。 后来伱姥姥、姥爷没了,分的地也归了生产队,他不会干庄稼活,你大舅养不起他。 他不想待在生产队,其实也待不住,就进城当了盲流,城里乡下两处走,倒腾旧衣服跟粮食。 他跟城里那些投机倒把的不一样,村里找他,城里也不待见他,经常被追着抓,虽说每次都能跑掉,但东西也就没了。 挺不错的买卖,也只能保证他自己不饿死。 就是不被抓,他也被你姥爷宠坏了,有俩钱就糟践了。 不过这钱呀,他多半都是给你大舅买东西了,你大舅老实,大队里分的粮食不多,接济了你小舅家里就得挨饿。 可就是这样,你大舅也月月给他送粮食,你俩舅舅都还算不错。” 念及通县老家,韩金花说的有点多,想起老老实实不给自己添一点难为的大哥,这位四合院里的悍妇,也悄然抹起了眼角。 “妈,不是说我小舅坑蒙拐骗偷吗? 怎么又成好人了?” 听老娘韩金花说完,李胜利对小舅韩金虎也就有了初步的认识,虽说老娘说的前后矛盾,但他大致的知道怎么回事儿。 每次被追却不被抓,只怕就是通县当地人,看上了小舅手里的东西,也或许是小舅主动贿赂,无非舍财不舍命。 经常被追抢或是经常要贿赂,对家人不错的小舅,为了肚子,对别人可能就是坑蒙拐骗偷了。 这么看的话,自家这个小舅,倒是可以处一处了。 “通县那边都这么说,我进了城,多少年也回不去一趟,只能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胜利,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好赖给他娶个媳妇不是? 这样你姥姥、姥爷也能安心不是?” 起了愁绪的韩金花,接着抹了一把眼角,照顾兄弟她是没那本事了。 之前家里虽说有家底三百多块,可那是从牙缝里抠出来,为儿子闺女娶妻嫁人准备的。 好大儿这段时间,给儿子女儿备好了家底,家里的钱就富裕了,可以顾念一下兄弟。 但韩金虎不是城里户口,让他回大队娶妻生子,只怕媳妇没娶上,回到大队就会被送去派出所法办。 韩金虎在外浪荡这些年,也算是通县有名的盲流子,法办的结果,可能就不是她能接受的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钱也是没地儿花,给亲兄弟安家落户讨媳妇,韩金花真是没这个本事。 现在只能看好大儿的了。 “妈,我小舅这样,大队那边怕是回不去了吧?” 在洼里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大队里的一些事,李胜利算是熟悉。 小舅韩金虎这样的,应该跟洼里的张懒汉差不多,只是大队社员不容他,把他赶了出来。 小舅回去是要分社员粮食的,只怕自家这个小舅,十年八年之内是回不了通县老家了。 “嗯,回去也会被送去派出所,投机倒把可大可小,不敢让他回村再落户分粮的。 再说了,他也不会回去的,庄稼地里的活,他不会干也不想干,回去了还得跑出来。” 将亲兄弟的底儿撂了个干净,韩金花抹抹眼角,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转身就进了院子。 看着老娘壮硕的背影,想着她枯瘦的双手,李胜利摇了摇头,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了。 嘴上要赶小舅回通县,但心里巴不得自己给小舅找上饭辙跟媳妇。 摇了摇头,摸了摸兜里,李胜利也没进院子,而是转头奔板桥胡同肖家而去。 他摸兜是想去买瓶酒,可他的兜里除了粮票跟现钱,就没有酒票。 老娘那里有酒也有票,冲她对小舅那态度,只怕要酒就是没事儿找抽了。 觉着小舅韩金虎还能用,李胜利就想请小舅喝点,看看他性格。 不能跟老娘要,就只能去肖家要了,到了板桥胡同,赵老大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现在已经是下班点了,再过一会儿,肖家这边的四合院也就人多眼杂了。 李胜利悄然推开前院屏门,肖虎立马就出现在了小院里。 “给我拿两瓶酒。 我通县的小舅来了,这两天让他帮你们挑挑衣服,你帮我看看人怎么样。” 跟着肖虎进了倒座房,李胜利也把观察小舅的任务,交给了他。 看着屋里正在干活的赵老大,李胜利弯了弯嘴角。 与脸上挂相的赵老二比,赵老大看着过于憨厚老实了,不被肖家嫂子张英喜欢。 想讨张英这个武行大小姐的欢心,还得是赵老二那样轻浮一点的,赵老大这样的老实人就只能多干活了。 “弄两瓶通县的酒。” 见肖虎要去开成扎的汾酒,李胜利就拦了他一下,看人酒品,主要看量不看品质。 现在的酒,基本都是纯粮酿造,除了散娄子,瓶装酒难喝的也不多。 当时消耗临期酒票的时候,李胜利也没让买太便宜的瓶装酒,肖家倒座房里的瓶装酒,多半都是两块钱往上的好酒。 看着肖家倒座房已经起了堆的旧衣物,这些应该有三十多包了,借着马店集这次卖估衣,消耗完了这些,肖家这个点就不能再用了。 在这一次两次、三次五次的还成,当做固定点,只怕给老哥肖长弓惹麻烦。 “有方,这次咱们三家能用的衣服,多挑一点出来。 以后直接拉出城,免得被人盯上。” 再找一处房子的想法,李胜利心里刚刚升起就被否决了,差不多的结果,不如直接从信托商店出城来的安全。 “叔,有我爹镇着,这边没什么事儿。” 看了一眼不怕给自己家招灾惹祸的肖虎,李胜利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风雨将至,也不知道风雨的厉害。 按照老样子,有肖长弓镇着是没事儿,可到了明年夏天这就是要命的差事了。 “按我说的来,这两天四处打听打听,有没有收钱给人办户口找工作的。 我想把我小舅的户口迁到城里,工作无所谓。” 小舅的户口是个漏洞,想了想,这样的掮客四九城的街面上肯定有。 小舅韩金虎之前做的事有些麻烦,如果是赵老大这样的老实人,直接找谢公子就能办了。 至于小舅,最好找不相干的人去办,只要能有个户口,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把该交待的交待完,李胜利将两瓶通州老窖揣进了内兜,肥大的夹袄就这点好。 怀里揣上点东西,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回家的路上,李胜利就跟下班的人马走在了一起,如今自行车依旧是稀罕物。 多半工人上下班,都是十一路的。 走到四合院附近,他才看到了第一个熟人,院里的一大爷易忠海。 “一大爷,下班了……” “胜利回来了,有营生干着就是好,我看你长个了……” 见到院里新近长成的年轻一辈,易忠海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 一辈人长起来,就意味着一辈人老去,本想着问问李家亲戚来路的易忠海,因为心里涌上来的酸楚。 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看着与自己差不多个头的李胜利,老易心想,这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一老一少打了招呼,就并排闷声走着,到了前院两人各奔家门。 看着老易有些萧瑟的背影,李胜利同样摇了摇头,这老货也是个祸害光棍的物件,好人算不上。 揣着两瓶酒进了家门,一家人算上小舅都在等着他吃饭。 “爸、小舅,今晚喝点……” 见老娘面色不善,李胜利也没来体面那一套,直接从怀里掏出两瓶通州老窖放在了方桌上。 “呦…… 咱们老家出的好酒,一酒三香,姐夫您可得尝尝这个。 我爹在的时候,我喝过几回,浓、清、酱三香一体,越品越有滋味,好着呢!” 听小舅介绍完,李胜利扫了老爹、老娘一眼,这话说的可真是撩人心弦,老妈一脸的悲戚,老爹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自家这小舅韩金虎挺会装可怜,这套磕一唠,老娘这两天是不会撵他走了。 李家今天的晚饭与之前相比算是丰盛,因为有俩菜,熬白菜跟干炒黑豆,虽说没有荤腥。 但下饭菜跟酒肴都有了,夹了几颗黑豆,在老娘不善的眼神里,跟老爹、小舅喝了半碗酒。 一酒三香李胜利没品出来,不过这酒比散娄子强了太多,入口算是醇厚。 在老娘更为不善的眼神里,李胜利将另一瓶酒也开了,看着郎舅两个,你一碗我一碗,既不喧闹也不推让,悄默声的就喝光两瓶白酒。 老爹跟小舅也算是酒中客,喝的是消愁解闷的酒,一个独自在四九城撑门立户十几年,一个郁郁不得志、孑然一身游荡在外。 都是满腹的心酸、愁绪,两瓶酒下去,也就都喝多了。 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人,靠在桌上跟冲盹似的点着头,李胜利对小舅的初步考察算是结束了,酒品不错。 “就你心眼多,赶紧吃饭。” 狠狠剜了大儿子一眼,知道儿子这是在试老舅酒品的韩金花,也没多说什么。 催促着还多少有些意识的两人,胡乱往嘴里塞了点吃的,看两人实在醉的不像样子了,才对着儿女们说道: “胜利、建设,搀你小舅去辅房那边。 映红,拎一暖壶水过去,拿上你爸的茶缸,给你小舅倒上半缸水。 别给他脱衣服,掖好了被子。” 收拾完了小舅,又把老爹送进屋里,兄妹三人这才将吃的一扫而光。 见老娘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李胜利带着弟弟妹妹就进屋攻书了。 将乾隆内府版医宗金鉴,给了弟弟妹妹一人一套,李胜利这边也是千叮咛万嘱咐。 让两人一定要小心爱护这两套医书,心里也在想着,该去新华书店给他们买两套新书了。 风雨之中,线装书能不能看都是两说,提前备下,没什么坏处的。 第151章 问道(上) 第151章问道(上)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就被弟弟推了起来,妹妹李映红已经在流利的背诵医书了。 李胜利点了点头,老娘还是称职的,这才几天,妹妹已经背的朗朗上口了。 大人孩子都是一样,压力到位,工作效率自然也就有了。 早起晨读,要点灯熬油,只能大概看到人影的屋里,不适合读书,早起晨背也就成了弟弟妹妹的选择。 老娘韩金花是个会持家的,也是个谨慎人,即便有了家底,日子过的还是跟以前一样,该省就省。 弟弟妹妹背书,李胜利也在默默温习昨晚在医书上查的肝气郁结。 因为之前骨科已经登堂入室,李胜利在辨症上没什么障碍,跟辨症张定国的蛔虫病一样,他昨晚已经吃死了张英的病根就是肝气郁结。 辨脉入门、辨症精通,立方用药就成了李胜利的绝对短板。 不要指望一个骨科的刀斧手精通辩药、用药,之前的李胜利是能背诵药性赋、汤头歌诀。 但真正施药的时候,不过是随手拿来验方就用。 中医没有广谱药,这个也是大有偏颇的,可以随手拈来的验方就是中医的广谱药。 像白药这类的止血药、伤药,效果不比大白差,许多东西都有一个误区。 加上点刻意的引导,中医一人一方,没有广谱药,以偏概全的说法,也就成了人们的固定思维。 药店里的丹丸膏散,许多都有立竿见影之效,比如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大苏合丸之类。 三千年中医,总结出来的病症太多,白药、安宫牛黄丸、大苏合丸之类,在浩渺医海之中,只能算是个例。 追逐药剂的药效,也是一代代医家在不断努力的,经方的增减加味就是如此。 只是相对于西药的广谱抗菌药,中医药无论是在量产还是广谱上,都有很严重的缺憾。 弥补这些缺憾,李胜利是没招的,有人说这不科学,他也只能回一句,那是科学还不够科学。 虽说没有能力弥补这样的缺陷,但李胜利能从生存的土壤入手。 首要的一条,就是中医的标准,只能中医说了算。 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事的李胜利也清楚的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恐怕要付出的是许多医家一生的心血。 立法、药典、高层关系,不提传承教育模式的改变,这三项就是高山横卧。 如今的李胜利刚刚摸到了高层关系的边缘,谢公子就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想要通关,任重而道远,默念知识点,就是这点不好,精神稍微不集中,心思念头就发散的无边无际了。 被正屋摔摔打打的声响吵了思绪,李胜利轻轻一叹,看了一眼黑屋子里依旧在背诵的弟弟妹妹,他就推门到了正屋。 一脸寒霜的老娘韩金花,正在摔打着碍事的板凳,面前放着衣物的洋铁大盆,那是她的重要工具,经不起摔打。 心里有气的老娘,即便是发火撒气,也是勤俭节约的,只拿着粗笨的板凳下手。 “妈,这一大清早的,谁又惹着您了?” 借着正屋昏黄的灯光,李胜利看了看盆里的衣物,是自己不想穿的蓝色夹袄。 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而老爹跟弟弟却对蓝色的衣服情有独钟,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与李胜利布扣夹袄直接上身不一样,老爹跟弟弟的夹袄,都要让老娘改过才穿的。 改的方式也简单,摘去布扣,缝上棕色的塑料衣扣,再缝好扣眼就成了。 盆里这套还带着布扣,一看就不是老爹跟弟弟的,弄不好就是小舅昨晚吐身上了。 “除了你还有谁? 喝喝喝,给你小舅都喝尿裤子了,两瓶酒五块钱搭上不说,我还得给他洗衣裳、晾被窝。 再带着他喝大酒,我抽你!” 想到亲兄弟被大儿子灌醉尿了一身,韩金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两瓶通州老窖加酒票,五块钱都打不住,一顿造了五块多钱不说,大冬天的她还得洗全套。 依着往常的脾气,见了大儿子她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了。 但现在不成了,大儿子有了营生,还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医生,一嘴巴下去她心里是畅快了,但儿子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妈,这事儿赖我,我就是想看看小舅酒品,这不喝多也不成啊! 我看小舅是个人物,今天我就带他去挑衣服,这两天再看看能不能给他在城里落个户口。 不过这事儿有点难办,得看机会。 妈,小舅的被窝还是在屋里晾着吧,他刚来,别再让人给看低了。” 李胜利的一番连消带打,直接就把老娘给说懵了。 五块的酒钱、晾被窝、找饭辙,在落户城里面前都成了毛毛雨。 这个时候落户城里有多难,韩金花很清楚。 中院的秦寡妇,不就是农村户口?要不是有轧钢厂的工作在,贾家就属于需要精简的人员了,是要被赶回原籍的。 当然,赶回原籍不是官面说法,减轻城市压力,动员返乡才是正经的说法。 进的少出的多,就是城市户口的现状,现在想要在城里落户,比找个正式工作,简单点有限。 除了精简人员之外,还有两个限制,限制农村户口进城镇,限制城镇人口进城市。 自家兄弟韩金虎是个什么物件,韩金花很清楚,他这样的落户城里,正经路子根本就走不通。 “胜利,给伱小舅找个饭辙就成,落户口那是要花大钱的,可能比买房子都贵!” 给韩金虎落户城里,也不是无路可走,找个正式工作就能落户城里。 但韩金虎是农村户口,不是城里人,想要买个正经能落户的工作,八百块都不见的够用。 儿子手里有大钱,韩金花是清楚的,可一遭花在了亲兄弟的身上,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妈,这对小舅是机会,钱这东西,多了咱们也没地儿花去。 建设跟映红看的医书,一套就二十多,将来他俩花的钱也不会少。 咱们有了家底,小舅连个家也没有,现在不花这钱,只怕小舅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怕您后悔啊……” 听大儿子说的在理,韩金花强忍鼻头的酸楚,别过了头,说道: “这是大事,你先别急着去办,我问问你爹。 这个家,还是你爹说了算。” 虽说李老爹的腰伤,时不时拖累李家上下挨饿受冻,但养家糊口在外面挣钱的还是李老爹。 大儿子要为亲兄弟花大钱,这事儿韩金花也不能瞒着李老爹。 虽说李老爹家里主事人的位置,已经快被大儿子抢走了,但李家正经的老掌柜,还是屋里宿醉不醒的那位。 “那您就进去给他说说,昨晚我已经找人去办了。 估摸,今天就会来信儿。” 听到大儿子私自把大事办了,韩金花眉头一挑,可又迅速沉了下去。 大儿子的本事,别说家里的爹娘了,轧钢厂的副厂长都夸了。 昨晚在酒桌上试老舅酒品,韩金花也是认可的,当初李胜利姥爷说过差不多的话,酒品即人品。 大儿子有本事,做事也有章法,真是不能当以前的猫儿狗儿来看了。 再次回想了一下当年孩子姥爷,估衣铺二掌柜的派头,韩金花使足了力气将面相调的柔和,说道: “你也长起来了,以后妈要是压不住脾气,你转身就走。 按你姥爷的说法,你是做大事的,孩子,爹娘是没本事的,以后自己在外,爹娘也帮不了你。 记着一条就好,家里还有爹娘等你回家,做事要顾身。” 说完韩金花转身就进了北屋,不多时,就传来李老爹压抑的痛呼声。 听着老爹被扰了清梦的惨叫,李胜利转头开了南屋的门,说道: “老娘心情不咋好,你俩端着点,别触了霉头挨揍。 待会儿大声背一背,已经熟了的汤头歌诀。 天亮了选自己读熟的医书朗读,别惹事儿。” 紧了紧给弟弟妹妹下的套子,少年治学要苦读,学医更要如此,中医吃的就是经验跟博闻强识。 没了老娘的疼爱,只怕这俩就放了羊,时不时的紧一紧套子,也是李胜利这个做哥哥的责任。 紧完了套子,李胜利这才转身去了连接前院跟中院的辅房。 敲门之后推门而入,只见小舅耷拉着脑袋坐在罗汉床上发呆。 见小舅换了一身跟自己一样的黑色夹袄,李胜利也不揭他的尴尬,说道: “小舅,收拾收拾,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的一个医家前辈。 趁着他还没上班,咱们俩得抓紧点。 你赶紧去中院水池洗把脸。” 李胜利也不想跟小舅唠尿裤子的事儿,见他情绪不高,说了让他洗脸之后,也就出了辅房。 前院用水不怎么方便,李家跟闫家都是有水缸的,挤早班的水龙头,李胜利也没什么经验,溜达着就回前院正屋了。 “映红,拿上剃刀,给你哥刮刮脸。” 见大儿子回来了,韩金花赶紧招呼南屋的李映红,要给李胜利刮一刮长出来的胡茬。 “不用了,等晚上我带小舅去泡个澡堂,一块收拾了。” 对于被自己下套的妹妹李映红,李胜利多少有些不放心,待会儿要去见董师,弄个左一刀、右一刀的大花脸过去,就有些失礼了。 “他不用洗,你自个洗就成了。” 按照往常,李胜利说这话也是要挨训的,一个冬天洗上两次澡也就够了。 前段时间他刚洗过,洗澡又不是洗脸,不用太勤,家里李老爹的澡票也大多倒腾出去了,一个冬天能洗个三五次就不错了。 想到刮脸,李胜利也想到了肖家的大凤凰,这次自己也要买上把剃刀的,不然在洼里没地儿收拾脸面。 洗完脸,见小舅等在了门外,李胜利就跟老娘要了一只熏鸡、一只熏兔,这是给董师的见面礼。 李胜利本想送董师一套医宗金鉴,但考虑到即将到来的风雨,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乾隆内府版的医宗金鉴,他虽说有十几套,但在后世这可是医书里面的珍品,一般人照片都看不到的。 万一被人烧了,或是当了擦屁股纸,那就是让医家们痛心疾首的惨剧了。 第152章 问道(中) 第152章问道(中) “妈,弄点黑布给我做个能挎着的兜子吧,照着军挎的两个大,带子给弄结实点。” 拎着报纸包的熏鸡、熏兔,看着有些小的发白军挎,李胜利只能求助于老娘了。 “等着,前段时间给你爸做了个衣服兜子,你先挎着吧。” 不等李胜利出门,老娘韩金花就喊住了他,拎着一个细麻袋片做的大兜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些麻袋片还是李胜利弄回来的,信托商店打包用的,他当包袱皮往家里背衣服。 看着手里的斜跨小麻袋,他也知道黑布做的兜子是别想了。 布料、棉花,不仅农村缺,城里一样缺。 别说是布料了,就是麻袋片跟劳保用的线手套,都是可以做衣服的。 线手套拆掉,拆出的棉线合股,跟织毛衣一样织成线衣线裤,也是许多大厂工人的专利。 用麻袋片做大衣、被褥的填充,也是很不错的保暖措施。 至于用拆麻袋做衣服,李胜利倒是没听说过,这玩意儿扎人,不是一般的皮糙肉厚,可穿不了这个。 老娘韩金花,能用麻袋片给改个兜子,已经算是照顾李老爹的脸面了。 拆衣服做兜子,只怕会引来老娘的怒骂,见小麻袋跟黑夹袄也算是搭调。 李胜利也没敢墨迹,将手里的纸包装进小麻袋,手一挥带着小舅韩金虎就出了四合院。 老娘的手艺不错,斜跨小麻袋的带子,是用麻袋片包了麻绳做的,有了结实的带子,斜跨小麻袋能盛不少东西呢。 “胜利,你们院可不怎么和睦啊。 通县那边,不是结了大仇,一般没有告黑状的。 让人知道了,会被打死的。” 出了四合院,见外甥李胜利也不管自己,只是闷头赶路,韩金虎就开始没话找话了。 亏了昨晚喝的是通州老窖,如果喝的是散娄子,只怕现在还起不来呢。 虽说醉到尿了裤子,但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熟悉城里找错了旱厕,不赖他身体不成。 老话说家乡酒不醉家乡人,这也是真的,昨晚没少喝,今天起来头一点也不疼。 “举报有奖呗! 逮着一个投机倒把的,居委会那边怎么不得给个三五块钱意思意思? 捞着大个的,弄不好一家一月的生活费也就有了。 小舅,伱注意着点,院里人一个个都瞪眼看着呢,别弄些骚事儿出来,让人游了街。 现在胡乱撩扯寡妇会被拉去打靶的,城里不是通县老家,几步路就一个派出所,跑都没地儿跑。” 告诫了小舅一声,李胜利拿出手表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四十了,一路腿着去董师那边还不知道得用多长时间呢。 就当是晨练了,怕路远耽误时间,李胜利就加快了步子。 “胜利,你还有手表啊? 我就是想找你们院的寡妇了解一下情况,寡妇好交,这年月,给俩钱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都那岁数了,还带仨孩子,我得多想不开啊? 听说后院那个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家里趁钱,人也白净,男人也不着调……” 羡慕的看了一眼李胜利的新手表,韩金虎知道这是大外甥凭自己的本事弄的。 他要是不被人经常敲诈,三四个月也能攒块手表。 听着小舅的絮叨,李胜利止住步子回头盯住了他,这小舅还真是好眼光,一下就瞄上了未来的富婆。 “舅,这些问一次就算了,别再胡乱打听了,上午我带你去个地方,咱爷俩先把饭辙解决了。 手表总会有的,媳妇也会有的。” 警告了不安分的小舅别惹事,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他现在都有些二心不定。 没了小舅的言语牵扯,李胜利的步速慢慢加快,有了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脚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 不到六点四十,两人就到了打磨厂,在街上打听了一下,董师还挺有名气。 一位热心的大妈领着李胜利跟韩金虎,就到了一座独门的小四合院面前。 依照规矩拍了门环,听到董师在院里的回应,李胜利就等在了门外。 随着‘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打开,董师看到李胜利明显愣了一下。 “小李同志,你跟柳师兄是什么关系?” 四九城的医界不大不小,说小,许多医家一生都不碰面;说大,在医院偶遇一个印象深刻的年轻人,可能就是医家世交的传承人。 李胜利年纪轻轻,就能救急病于危难,而且心性醇厚,董师对他的印象是极为深刻的。 回家之后,每每想及,都有些丢了东西的错觉,今日再见,想到近些时候医界的一些传闻,他就主动开口问了李胜利的来历。 因为跟柳氏医脉有交情,董师知道柳爷收了一个传承人,也叫做李胜利。 如果真是面前这位,那自己略带遗憾的感觉就不是错觉了,那是错过了珍宝。 十几岁的年纪,就敢改良正骨心法,说是医界神童也不为过。 “暂时口头约定,做了柳家的传承人,柳爷把传承典籍放在了我家。” 被董师挡在门外的李胜利,一听董师称呼柳爷为柳师兄,就知道两家医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他跟柳爷的关系应该瞒不住董师,也就照实说了出来。 听了李胜利的回答,董师的面容一肃,先是把中山装最顶上的扣子系好,又挂上了领钩,抚了一下衣服,才开口说道: “您请进,柳师兄之前没有告知,怠慢了。” 若论传承之严谨,中医绝对是传统行业之中的佼佼者。 因为没有几个行业,真正出师需要四十岁以后的,而中医就是这样。 想要四十岁出师,你首先要拜入师门,经历过道法十不传之后,还有各种秘法秘技,非家族男丁不传,非嫡系子嗣不传。 作为学徒想要成为一家医脉的传承人,李胜利可能是从古至今,过程最简单的一位。 武行的师承、艺人们的师承,跟中医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更多的医家,宁可传承消散,也不外传。 能留下几册医书示人,都算医脉的传承人开明,许多医书,都是成书几代之后,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在医界不是个例,跟广布传承相比,秘之不传的起码要占一半以上。 入门只有一半不到的几率,还要经过最少十几二十年的考验,严不严格只有经历者才知道。 中医四经,内经、难经、伤寒论、本草经,三千年衍生出来的秘技妙法无数。 可数来数去,真正能用的可是不多,更多的却是随着一些传承散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董师的传承来自四名医之一的史老,史老虽说不是出自医脉,但却开创了医脉。 想必在这个过程中,柳家出过力,所以董师这边才称呼柳爷为柳师兄。 论辈分的话,李胜利自己就被架了起来,按照柳爷的说法,他代爷收徒,董师就要成晚辈了。 长辈问道于晚辈,那还问个嘚啊! “董师,我连入门都不算,咱们还是不要拘泥这些旧礼了。 今天我冒昧登门,是求教问道来的,您这么一弄,我就不好进门了……” 问道于人,姿态放低是基本要求,李胜利如果摆出柳爷口中的辈分,以势压人,让董师磕一个,或许也能得偿所愿。 但之后的问道就不要张口了,开口,董师这边多半也是推脱。 凭着辈大上门问道,这跟夺传承就差不多了。 “也好,小李同志,那就请进。” 董师是个尊师重道的,在不知李胜利底细的前提下,他连称呼都是很谨慎的。 “董师,这次来我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要求教于您。 您也知道柳家传承的状况,最近在乡下行医,顺手逮了兔子、野鸡,您尝尝……” 看着李胜利递来的熏鸡、熏兔,董师也没有推脱,只是双手接住,放在了小院里的石桌上。 “进屋咱们详谈。” 李胜利上门问道,不管问的是什么,凭着世交的关系,董师都要尽力解惑的。 大冬天的也不能让人在院里说话,这是基本的礼道。 “董师,我就不进屋添乱了。 昨晚在陆军总院,我跟嫂子张英谈了一下,发现她的病根源于肝气郁结。 我药理不精,但辨症有几分心得,所以想问一下董师,我嫂子张英的治疗过程之中,是否该辅以疏肝类的药剂?” 听李胜利说完,董师双眉一展,脸上就挂了笑意。 “天佑柳家,柳师兄一生不羁,算是为柳家找了一个极好的传承人。 小李同志,你不来我也要去的,待张英面上黄斑调和,先进逍遥丸跟保和丸,可以导滞和胃,过午时之后服用。 壮气汤也要跟进,待面上淡黄微光,再改逍遥丸加参苓白术丸,这些药同仁堂有售。 这个时候,就可以停用壮气汤了,也可以出院了。 待脸色不黄,就可以补血了。” 李胜利的内科基础不牢,董师看的一清二楚,所以讲课的时候,就不涉及细微的辨脉辨症药理。 没基础,说这些他也听不懂,董师只是想着在大方向上一说,引导李胜利按部就班的看看疗程。 熟悉了疗程脉络,以后入门就简单一些。 没想到,疗程刚刚开始,他就找到了病根,中医辨脉用药是基础,但辨症是关键。 像柳师兄一样,一生也学不会辨脉的,只是个例,也或许是当年的柳师兄跟家里起了桎梏,存了心结,才在辨脉这样的基础上蹉跎半生。 只要会辨症就可以治病,药理不明,可以跟他说的一样,用现成的丸散。 这样虽说不如辨脉、辨症之后、立方开药来的精准,但无非多耗时而已。 董师用逍遥丸、保和丸的说法,让李胜利眼前一亮,用中成药治病,是他跟柳爷说的路子之一。 李胜利想的中成药,就是有药方做支撑的中成药,药方中的君臣佐使不变。 而不是那种中药提取物的混合药,做提取物的混合药,也不是不成,但要弄清了药性,却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性工程。 有方可依的中成药是条捷径,不能成为医药资本,想玩大规模的提取物合成药,也是跟开玩笑差不多的。 第153章 问道(下) 第153章问道(下) 董师给李胜利点出了中成药的用法,就算是他这次来问道的最大收获。 有方可依的中成药,完全可以成为提取物合成药的基础和临床参照。 经过董师的提点之后,李胜利心里的脉络也渐渐清晰,搜罗有效的中成药方跟炮制方法,就可以纳入计划之中了。 献方、献药,会一直持续下去,贡献的数量也是极为恐怖的。 每个县城、单位,献方任务都是以‘万’为计数单位的。 民间献方保守估计几千万,就是万里挑一,就是数千可用药方在手,弄个百八十种中成药,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想着想着,李胜利不由的想的有些深了,怎么利用献方,对他而言比学习中医更重要。 医书是法,药方、秘技是术,两者合一才是中医。 见李胜利当面陷入长考,董师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韩金虎噤声,保持好了安静的环境。 董师自己则是轻抬脚步进屋,一会儿功夫,就端出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韩金虎,另一杯则是拿在了手里。 ‘吸溜’ 水是开水,茶是好茶,许久没有喝过茶的韩金虎,不经意间就发出了声响。 听到声音的董师眉头一皱,有些不客气的指了指院里的角落。 韩金虎也识趣,端着茶杯就跑到角落里,吸溜溜的喝起董师的好茶。 正经医脉出身的,差不多都是文化人,无他,中医涉猎太广。 学会中医诊脉治病,其实不难,一本医宗金鉴,一个差不多的引路导师,学个几年做个赤脚医生,还是够格的。 后世李胜利也听过许多自学医书,成为十里八乡神医的高手。 这些个例加在一起,数量也是不少,所以中医也不是专供天才的学科。 但是,想要深入系统的学习理解中医,就不是一件简单事了。 阴阳、五行、脏象、经络、气血津液、五运六气、病因病机,这些理论哪一门都够人一生精研了。 没点传统文化基础,一个阴阳五行,就能让大多数能治病的中医挠头。 董师的师父史老,也不算是自学入门,年少的时候一样有引路的亲戚,其家学渊源,作为跟师学徒的董师,自然受益匪浅。 在董师的眼里,李胜利这是陷入了佛家的顿悟之中,是有大智慧的。 如果董师知道,现在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剽取以前、以后十几年献方、献药的精粹。 只怕手里的一杯热茶,就会直接砸在李胜利的脸上。 想要剽取献方、献药的精粹,弄不好就要参与风雨,想到这茬,李胜利的思路也就断了。 一看周围环境,知道自己走神了,李胜利赶忙看向身边的董师。 “董师,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鞠了一躬表示歉意,李胜利将手伸进衣兜掐了自己一把,当面走神确实有些失礼了。 “无妨,有收获才是最紧要的,喝茶……” 侧身避过李胜利的一躬,京城四大名医因为当年办学的原因,可以说是同气连枝。 柳家虽说不属于四大名医,但也与四大名医渊源颇深,不次于任何一家。 作为传承人的李胜利,如果头上还有柳门医家,地位不会太高,但作为柳家的独苗苗,他的地位可就高了。 一家医脉的掌门人,如果在董师这里受到怠慢,那史老就不好在四九城医界说话了。 哪家有传承的医脉,也不会容忍这样的忤逆之徒。 这跟社会地位没关系,而是涉及到了传承荣辱,就跟柳爷不让李胜利把摘匾挂在嘴边一样。 “董师,我在洼里行医,想以四君子汤,以及加味的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入门内科。 不知,此类药剂做成丸散是否当用? 桂枝汤、蚂黄汤、银翘散之类,是否可行?” 以嫂子张英的病情为敲门砖,敲开了董师的家门,李胜利自然不会问两句就走。 见氛围不错,他就把洼里的情况稍微说了一下,并提出了他的以中成药施用为主的想法。 中医虽说古老,但变革也是无处不在的,从六大派到八大派别就是变革的结果。 伤寒派、千金派、局方派、温补派、攻邪派、温病派、汇通派、火神派,这八大派仔细分说,应该属于汤剂派,但其他五派,或被废弃或被兼并,也算是发展的需要。 如果划分到地域派别那就更多了,以后自成一派,李胜利不敢这么吹。 但提一提中医药的广谱性,他觉着还是可以的。 “你已经算是入门了,只是中医无捷径,辨药识理一节,你还是要补上的。 基础不牢,难以长久啊…… 先学歌诀后学经典,熟记药性之后,再去药柜辨药,若能走遍天下产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补益类的丸散可以,毕竟早有先例,而且方便施用。 解表类的药剂,只怕还得再斟酌,轻症解表本就求速求稳。 缺了诊脉辨症一节,缺了增减加味,只怕难以一两剂见成效。 丸散药性不足,如果引的外邪附中,那就不美了。 改了丸散剂量,加大药效,只怕滥用之后,又要逼的表邪侵内,解表不成反而束邪,那就是罪过了。” 李胜利想问什么,董师一听便知,稍微涉及了一下四君子汤,他就把话题放在了丸散之上。 中药不是西药,一旦滥用,就要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减轻药效,就要拖沓病情。 加重药量,一旦错用,跟乱吃广谱的西药不同,中药的路子不对,可是真能吃死人的。 董师的说法,让李胜利眼前一亮,广谱减轻药效,处方加大药量,这问题也就从治标方面解决了。 至于说治本的解决方法,现在的李胜利即便是有,没有强大的推广实力,也只能想想而已。 “董师,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上班了。”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出门上班点了,李胜利也就提出了告辞。 “小李同志,我不着急的,有问题你就接着问。” 听着董师别扭的称呼,李胜利也不好纠正,事关师承,五十多岁的董师,观念也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一旦柳爷真给自己弄个代爷收徒的骚事儿出来,董师怕是要执弟子礼的。 好在风雨要来了,接下来不是计较辈分的年月,无论柳爷是否代爷收徒,自己那辈分,十多年之内是不怎么好用的。 “董师,我今天要去同仁堂买药,咱们正好走一走,您去上班,我跟着问道。” 真拿着董师的客气话当真,李胜利也没那么幼稚。 问道对李胜利而言是大事,对董师而言只是带学生传道,不能耽误单位的正事。 “也好,伱等我一下。” 说完,董师赶紧回屋拿了皮质的公文包,有这东西,就证明董师在单位的地位不一般。 董师在中医研究院任职,一路到中医研究院,董师内科主攻脾胃,行走之间说话放松,他这才开始跟李胜利讲解四君子汤对症的脉象、药理。 如果李胜利一点基础也没有,董师一路的讲解,只怕就能听个一两分。 但他对药性赋、汤头歌诀这类烂熟于胸,一些中医典籍也有印象,加之最近主攻脾虚。 董师的说法,路上他就听懂了七八分,对于药性、药理更是听了董师几句话,就有了入门的感觉。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用在这里就比较贴切了。 许多从事中医的人,学不透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遇上一个名师稍一点拨,可能几年之后,就是名老中医了。 但这句话有个前提,你得把假传的万卷书读了才成,狗屁不知道,光等着名师指点。 只怕扁鹊、华佗、孙思邈三老一人指点一句,该是庸医还是庸医。 到了董师单位门口,李胜利多嘴问了一句,肖家嫂子张英,可以吃点什么食疗的零嘴。 董师想了一下,才说了‘丁香老陈皮’,这算是一味药材,这也是中医的变通之法。 现在你想着去买蜜饯、干果之类,没有一定的级别,只能想想了。 临近年关,普通人家想吃蜜饯之类,最好还是弄点白糖,拌个白菜、萝卜解馋好了。 蜜饯、干果之类的,可比白糖更难买。 目送董师进了单位,李胜利的小舅韩金虎,才在他身后开口。 “胜利,这位董师刚刚不是说让你跟着他学一段,他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吗? 你为啥不言不语不接话?” 回头看了看一脸羡慕的小舅,李胜利没给他解释什么。 更不能对董师说,我算你命里有一劫,我得离你远点,免得倒霉。 这么说了,即便董师涵养再好,也会拂袖而去,遇上脾气暴躁的,挨上几个大嘴巴子,也很容易。 看了看位于东直门的中医研究院,李胜利轻轻一叹,擦了擦头上走出的热汗。 明年夏天,只怕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只不过凋零的都是中医界顶层的精英,这批人多半都跟董师差不多,属于治学有成的人物。 想把他们捞出来,不参与,门儿都没有。 可参与,如今他认识的只有谢公子一个有资格,成为底层搅动风雨的人。 想到了谢公子,李胜利就想到了王前进,那贼厮鸟不错,一脑子大粪,只会一个‘干’字。 接触一下,如果趁手,李胜利也不介意拉他一把,正好最近让谢公子调张定邦进城。 这俩一个莽一个坏,倒是风雨里的黄金搭档。 “小舅,多听多看别多说话,走了,咱们去同仁堂买药。 你饿不饿?” 一大清早起来,‘腾腾’走了两个多小时的韩金虎,白了大外甥一眼,能不饿吗? 他还是宿醉尿了裤子的,这一趟走下来,出了大汗不说,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现在的人很不耐饿,后世人七天不吃会饿死,现在至少要减去两天,或者更多。 接住了小舅的白眼,李胜利带着他沿街找了一个小食堂,油饼、豆浆敞开造。 现在四九城还是油饼的天下,油条或许有,但眼前的这个小食堂没有。 喝了豆浆吃了油饼,又缀了几个下水肉做的肉包子,甥舅两个这才腆着肚子,奔同仁堂而去。 第154章 冒名(上) 第154章冒名(上) “小舅,回家嘴上有个把门的,别什么话也跟我妈说,比如今儿的早饭。” 一顿十个油饼,六个下水肉包子,四碗豆浆,不算粮票,也花了五毛八分钱。 这钱都够之前李家一天的伙食费了,在外胡吃海塞的事儿,可不能让老娘知道。 所以,出了小食堂的门,李胜利就给小舅韩金虎下了封口令。 “下水肉的包子真特么香,肉真特么多,放心,你舅嘴严着呢!” 大米白面是供应粮,猪牛羊肉也差不多,能吃上肉量十足的肉包子,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是不是下水肉,李胜利不在意,韩金虎更不在意。 吃饱喝足的两人,慢慢溜达到同仁堂,李胜利依照董师的医嘱,买好了逍遥丸、保和丸、参苓白术丸。 并花了四块钱,买了四包丁香老陈皮,能当零嘴吃的中药,需要的人也不少。 逍遥丸偏重妇科,见李胜利年轻,售货员还特意给说了对应的症状。 八大员的跋扈,也只是说的一小部分人,现在的大多数人还是质朴热情的。 见女售货员的脸色多少有些萎黄,李胜利也给了建议,让她也吃一点逍遥丸,或是找个中医把手开方。 去陆军总院的路上,李胜利看了看参苓白术丸的配方,一看他又笑了,这差不多还是四君子汤的变种。 一药治百病,还真不是说着玩的,只是其中的增减加味、君臣佐使,李胜利还一下看不明白。 到了陆军总院,只见肖虎蹲在了高干病房的小院里,正抠着已经冻住的土地。 “肖虎,怎么在这儿蹲着?” 看样子,肖虎不像受了张英的体罚,李胜利也就没莽撞的开门进屋。 “叔,你来了,我娘在洗头,她说了你来了就直接进屋。” 说着,肖虎就把目光落在了李胜利身后的韩金虎身上,这位一看眼神儿,就是在街面混的货色。 “小舅,这是肖虎;肖虎,这是我小舅,韩金虎。” 顺着肖虎的目光,李胜利给两人做了介绍,一听是李胜利的长辈,肖虎就站了起来。 “舅爷,我是肖虎。” “爷们,咱们各论各的,伱叫我老韩就成。” 肖虎一眼能看出韩金虎是混街面的,同样,韩金虎也能看出肖虎是不好招惹的。 谁家好人脸上全是疤,一看还是被人打的。 “叔,您赶紧进屋,我娘可交待了,不让您在外面站着,您别给我惹麻烦。” 按说老娘洗头,肖虎不该让李胜利进屋的,奈何老娘之前有安排,肖虎不敢违逆丝毫。 “小舅,你跟肖虎聊聊,我进去一下。” 本想着介绍小舅跟肖虎两人认识一下,再聊聊天拖一下时间的李胜利,在肖虎乞求的眼神里,无奈敲了敲门,进了病房。 进屋之后,肖凤正在给老娘张英擦着头发,见李胜利进来了,她的脸色也稍微红了一下。 “小叔……” “嫂子……” 各自打了招呼,肖家嫂子张英,只是笑笑做了回应。 “嫂子,病情有所好转,可以改药了,以后加些逍遥丸跟保和丸,中药汤剂还是要喝一段的。 这是同仁堂的丁香老陈皮,改改嘴里的药味。” 李胜利将药剂一一放在病床旁的桌上,并将一包丁香老陈皮递给了张英,正想写一下怎么进药。 一旁的张英,却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看了一眼只着一件碎花蓝衬衣的张英,李胜利赶忙开始在药盒上写医嘱。 “大凤凰,我说你小叔最是知情识趣,你看怎样? 你们这些人,家里有钱也不知道孝敬我,除了给我喝药,就是给我吃饭。 白养你们了……” 瞥了一眼性格不咋样的肖家嫂子,李胜利额头稍稍冒汗,与自己家跟赵家的悍妇老娘相比,肖家这个怨妇老娘,危险性更高。 现在的世道,对老百姓而言,只是苦了一点,苦中作乐,还是很充实的。 但对张英、娄晓娥这类人,就有些压抑了,对张英而言尤其如此。 她的家世或许比不上娄晓娥,但她的青春却是长在民国的,从繁华之中跌落,再跟生硬的肖长弓成为一家人,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小。 做事出了岔子,李胜利心里有些忐忑,张英的幽怨压抑,可别发泄在自己身上才好。 “怕什么? 你是英雄豪杰,做人做事就要随心所欲。 有野心就该去实现,荣华富贵不可错过。 错过了,追悔莫及……” 瞥了一眼对墙而坐的李胜利,张英自顾从纸包里拿出一片老陈皮,闻了闻味道,才掰下一块轻轻的放进嘴里。 也不分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肖凤,一边品着嘴里陈皮,一边调笑着李胜利。 “嫂子,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口。 我先……” 见苗头不好,李胜利扫了一眼身后的肖凤,起身就要离开。 “胆小…… 不! 你胆子可不小,我又不会吃了你,有你吃的,你看大凤凰怎么样? 姑娘太小,吃的又不好,没长开,你自己养着吧…… 大凤凰会使刀子,我让她找人学一下修面,你想要的鹿皮抓地虎,我有门路,下午让小老虎给你送去。” 看着床上的张英,货物一般扫量着女儿肖凤,李胜利真是有些挠头。 这位肖家嫂子张英,差不多是疯的,善恶不分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日子过的太过压抑,跨过鬼门关之后,这位有些过于随心所欲了。 瞪了一眼什么话都给老娘说的肖凤,这茬怕是不好糊弄了。 “娘,我先出去?” 见老娘嘴里净些虎狼之词,肖凤也怕听到不该听到的话,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胡乱揣度,陷你小叔于不义,该打,过来领罚!” 刚刚还一脸微笑的张英,听了肖凤的话,脸色瞬间一沉,就要体罚肖凤。 见肖凤吓的都夹泪了,李胜利只能出言劝解,同时提出告辞。 “嫂子,肖凤还是乖巧的,就别罚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过了午时吃丸药。” 母女两人目送李胜利离开之后,张英这才看向大女儿肖凤。 “嫁了旁人,一日三餐、洗洗刷刷、油盐柴米、处处算计。 生了孩子,顾前忙后、处处小心,你一身所学,没有用处的。 跟着他,不仅所学可用,以后他稍微顾念,你就可以随心所欲。 别似我这般,为了保家将自己锁入樊笼之中,结果为了你们,却保了一场空。 如果早个十几年遇上他,我早就不要你们了,现在么,我都不敢照镜子了,无趣! 你是我女儿,替我看好了他,谁要害他,灭门!” 与李胜利想的疯癫不同,张英是很清醒的,作为武行传人,她也能看透世情。 儿子、女儿都是她看着长大的,看似残酷的安排前路,在张英看来却是最好的。 李胜利都说了,来年必有大变,大变之中必有人杰,而李胜利就是她看好的人杰。 让儿子、女儿,碌碌一生,如果他们没有学家传的手艺,倒是不错的路子。 但学了家传的手艺,去做一个工人,做一个洗衣做饭看孩子的妇女,张英知道,儿女们将来会不甘心的。 “娘,我……” “跟你二哥学一学,你大哥跟你爹一样,有个好上司才能出头,没有,只能碌碌一生。 小豹子,阴鸷,自己会为自己谋划,怎么也饿不着的。 你不同,我给你开了眼界,教了你本事,你却只能找个工人嫁了,一身的眼界、本事都丢了太可惜,你将来也会不甘的。 跟着他,娘的眼光不差,看人没错过,包括你爹。 去把你二哥喊进来,你今天就去学一学修面。” 看着犹犹豫豫的女儿,张英也没给她反复的机会。 机会本就不容错过,要是李胜利跟肖长弓不是把兄弟该多好。 出了病房,李胜利问了一下肖虎,他已经找到了能给小舅落户的掮客。 偌大的四九城,鸽子市、黑市都有,卖户口、卖工作的掮客自然也会有。 本想问问那边的门路,可肖虎也不怎么懂这里面的道道,说出的东西,对李胜利没什么作用。 这些应该问谢公子的,对于这里面的道道,不怎么安分的谢飞,肯定门清。 正想带着肖虎离开,可这小子要等着老娘吩咐完了才走,李胜利不想再进屋触张英的霉头。 只能跟肖虎一起等在门外了,还好没一会儿,肖凤就出来叫了二哥进屋,还怯怯的看了李胜利一眼。 “胜利,这小姑娘对你有意思啊!” 虽说没媳妇,但韩金虎会看眼色,一看肖凤的表情,就知道前后了。 “小舅,多嘴多舌会被打死的,他哥可是四九城都有名号的山神爷,别自找不痛快。” 想到之前穷到漏风的山神爷,李胜利对肖家的复杂也有些挠头。 张英没病之前,肖家肯定过的不错,但肖长弓备受煎熬。 张英病倒之后,肖长弓一样备受煎熬,日子过的却一天不如一天。 张英的态度,跟肖虎的戾气,也就有了出处,现在大多家庭都这样。 家底儿太薄,扛风险的能力太弱,有个好老娘们持家还成,一旦成了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当家,穷到漏风,不过就是肚子的原因。 李家的老娘韩金花,绝对是个持家的好手,李老爹病痛缠身,还能攒下三百多的家底,真是不容易了。 肖虎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有些怪异的看了李胜利一眼,也没多说话,闷着头就走在了前面。 “你娘跟你说什么了? 怎么眼色不对?” 撇下小舅,李胜利紧赶几步,追到了肖虎的身侧,两家的关系要亲密才好,但也不能过于亲密。 许多事越搅越复杂的。 “肖凤的事儿,我娘刚刚给我说,要把她卖给你,你给个一百块钱就成。” 这话李胜利就没法接了,张英还真是利落,见自己不接茬,直接就大甩卖了。 “叔,给个话,您要买的话,我这边也好把钱给我娘。” 见肖虎闷不出溜的架秧子,李胜利有些恼火的斥道: “你特么没话儿了,自家妹妹是能卖的东西吗? 别跟你娘似的,胡搅蛮缠,让你爹知道了,咱们俩家还怎么处?” 第155章 冒名(中) 第155章冒名(中) “叔,不会,我觉着我爹会捏着鼻子认下。 尽多以后不怎么爱搭理您,您有事儿找他,他该上还得上。” 感激的看了李胜利一眼,肖虎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给粮食、送钱,把老娘送进医院,肖家欠了李胜利天大的人情。 如果让肖长弓徇私枉法,倒卖信托商店的物资,这事没得谈。 卖儿卖女还人情债,他多半会同意的。 “滚特么犊子! 我看你最近是没人管教了,让你娘教教你做人的规矩?” 肖家的儿女,最怵张英,李胜利抬出了老娘,肖虎还真不敢造次,只能继续低头赶路。 见肖虎不说话,李胜利也想了一下,肖凤是不错,可惜,有缘无分。 能给她找个好婆家还是要打发出去的,接了柳家传承之后,讨老婆也算是人生的抉择了。 世家女最好,想到世家女,李胜利就想到了丁岚,但想到她的天真,就只能摇摇头了。 三岁看老,丁岚太过天真,丁家的势李胜利不一定借的上。 医家嫡女其次,最好是带着传承的医家女,这样将来可以做贤内助,只是没了权势支撑。 以后就只能多物色几个谢公子这样的卖掉,增加外围实力了。 肖凤、肖凰、自己的妹妹李映红,最少还能划拉三家。 不过对李胜利而言,风雨之中,捡个有野心的世家女才最稳妥,这样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 涉及传承,他跟柳爷差不多,为了立身之本,可以多少做些牺牲的,再者说了,是不是牺牲还得两说着,说不定是福分呢。 “咱们这是去哪?” 想完了事情,李胜利就问了肖虎一声,这一上午,快转了半个四九城了。 “教育局。” 听了小叔问话,肖虎带着心事,回了一句。 “啥?伱说是哪?” “教育局。” 听到肖虎教育局的说法,李胜利的脸色就变差了,这是要去冒名顶替啊! “谁介绍的? 这事儿靠谱不靠谱? 在那卖户口,疯了吧?” 上大学脱离农村户口,无疑是最简单的落户方式,可这里面风险也极大。 一旦被发现,不仅掮客要枪毙,冒名顶替的也得下狱,弄不好一样会被枪毙。 虽说风雨未至,但也分外紧张,许多事都在进行之中,只是没到风雨的程度而已。 在这事儿上要被抓了典型,只怕李胜利给小舅韩金虎落的就是下面的户口了,老娘那边还得再搭五分钱的子弹钱。 “大刘介绍的,说是最靠谱的了,他一个亲戚就是花了六百给弄了个中专毕业证,还给分配了工作。” 听到肖虎的解释,李胜利心里稍安,回头看了看小舅的面容,乍看二十三四也成。 “小舅,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以前李胜利听老娘说起过,小舅的岁数跟傻柱差不多,别是三十多了。 这要给弄个中专毕业,不仅会成为笑话,还可能成为漏洞。 “周岁二十六,虚岁二十七,胜利,你这是要给我买户口? 六百? 咱们还是走吧,不成我去东北……” 报了岁数之后,韩金虎感激的看了外甥李胜利一眼,六百的报价太高了。 前段时间,他也打听过,不少跟他一样的盲流都去了东北。 通县太小,他已经出了名,越来越难混了,去东北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有些割舍不下家人。 大哥、姐姐近在眼前,跟远去他乡是完全不一样的,去了东北,只怕家人几年也见不上面了。 仔细看了看小舅的面色,虽说是在瞎混,但小舅应该吃的还不错,体型跟院里许大茂差不多,不算是瘦骨嶙峋。 “六百? 怕是两个六百也不一定够用,你这岁数,中专、高中都不成,怕是只能是大学生了。” 如果对面的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李胜利也不介意给小舅弄个大学生的身份。 想了想前几年大象一样的家猪,对于卖户口的事儿,李胜利也就能理解了。 好日子人人想过,老百姓能投机倒把,教育口的人也一样,靠山吃山么…… 大方向向好这是肯定的,可不着调的也不在少数,不然风雨初来的时候,也不会一下就失控了。 默默想了一下肖虎找到的路子,或许教育口的,比街面上的掮客要靠谱的多。 见外甥李胜利不理会自己,还说了一千二的天价,韩金虎心里带着忐忑,脚下的步子都不怎么稳当了。 李胜利跟心事重重的小舅一样,心里也充斥着杂七杂八的念头,三人到了肖虎口中的教育局门口。 看了挂在门口的牌匾,李胜利抿了抿嘴唇,低眉敛目的站在了门口。 肖虎不怵,很自然的到门卫报了一个名字,门卫那边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卡其色夹克的年轻人,就站在了门口。 “来都来了,别愣着了,咱们边走边说。” 年轻人见李胜利跟韩金虎都不说话,有些拘谨,就自己做了开场白,带着三人,就奔旁边的街口而去。 “赶紧说正事,你们三个谁要落户口,单要毕业证还是要上学? 麻溜点,我待会儿还得去学校办事。” 相比别的单位,教育口这两年更紧张,离开了大门口,年轻人就有些不耐烦的问起了主要信息。 “这位,二十七了,农村户口,能去上学最好。” 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李胜利也就不拘谨了,刚刚的大牌子压人,离开了那里,气口也就顺畅了。 “这么大岁数了呀? 这特么只能上大学了,两千,给他弄进钢铁学院,只是那人只有二十。 无非是农村来的,多个七八岁少个七八岁看不出来。 原来的名字也不能用了,这人姓孙还是姓王来着? 原主儿,报到的路上得急病没了,最近不是时兴改名吗? 等谈妥了,我带你去改个名,就叫孙钢铁或是王钢铁,这名字没人查。” 看着业务熟练的小年轻,李胜利咬了咬后槽牙,说道: “两千可是不少,拿不出来,讲讲价呗…… 名字也不好,改叫成功吧……” 听到李胜利要讲价,夹克衫年轻人,回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开口说道: “毕竟是大学生,价就摆在那了。 也成,你说说能出多少,最近有些乱糟糟,差不多就给你了。 等改完了名字,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做梦也别把这事儿说出来。 我在上面有人保,你说出来了,就是杀人害命、冒名顶替,是会吃枪子儿的。” 年轻人的威胁,李胜利没放在心上,这话才对,有了这话,他反而相信了年轻人的能力。 年轻人实在,他也不能不实在,没给两三折的价,只是拦腰给了一刀。 “一千,还能出得起,多了牙碜!” 再次看了李胜利一眼,小年轻一样咬了咬后槽牙,说道: “加两百块改名费,我毕竟要跑一趟,饶辆自行车吧……” 一听真是一千二百块,李胜利这次真是牙碜了,早知道就说六百了。 不过这也算是小舅逆天改命的机会,李胜利咬了咬牙,也就点了头。 “那成,啥时候能办好,钱是先付还是后付? 这人真是得急病没的? 要是你们弄死的,那就给换一个。” 对于空出来的位置,李胜利这边还是存疑的,需要小年轻给解释一下。 算是做惯了这个买卖的小年轻,一听也知道了李胜利的意思,这么急着付钱的也不多,心情不错也就给他说了一些细节。 “这人真是得急病死的,冀省人,报到的路上贪凉,灌了几口河沟里的水。 上了火车拉了一路,没等到学校的人来接,下车人就不成了。 这糟心事儿,铁路那边就报到了我们单位,我去的火车站,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 这事儿稳妥,给学校那边说了,人回原籍治病了,两边都没对过眼,学籍还给留着呢! 谋财害命,你们敢我们可不敢,篡个人员档案,罪不至死。 害人冒名,管你是谁,事发了少不了靶场走一趟。 最近风色可不好,什么时候都要扎紧了嘴,这事儿漏出来,跑不了你们,都是熟人介绍的,谁不知道谁? 明儿再来一趟,我带你们去分局改名,钱也一遭带上,改完了名字给钱。 对了,还得要照片,跟我走吧,给你们照个加急的,明天我给你们取了。” 年轻人的业务很熟练,说完了大致情况,还没忘了照片这样的细节。 在年轻人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个名叫虹光的照相馆,看着小舅的那两撇黑须,李胜利问了下年轻人。 “能不能让人给他刮了胡子,这样看年轻点。” “加两毛,正常照相,一寸的三毛六两张,你们这是加急的,明早儿来拿,一张七毛。 别觉着贵,正常照,一个月才能拿照片。” 见年轻人业务熟练,李胜利也没再跟他讲价,大钱都花了,几块钱无所谓了。 “给我们俩一人洗五张,也是明天拿。 正主用几张,就照几张。” 见李胜利加了数量,年轻人也算厚道,跟照相馆的人说了一下,一共收了五块钱,也算给了折半的价。 随着‘唰唰’两声,伴着小舅韩金虎的一声惨叫,他的两撇黑须,就被喇掉了。 照相师傅的手艺不错,显然是干常了干喇的营生,虽说粗暴了一点,但小舅韩金虎的脸上并没有渗出血珠。 看着没了黑须,至少年轻了五六岁的小舅,李胜利点了点头,幸亏小舅做了盲流,要是常年在大队里干活。 刮了胡子也不会这么年轻,现在还不兴工农大学生,学校里可没多少三十多岁的大学生。 照完相付了钱,两伙人分道扬镳,摸着火辣辣的上唇,韩金虎有些怯怯的问道: “胜利,我这就能在城里待着了?” 一千二的天价,早就让韩金虎的心麻了,虽说嘴上依旧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以为在做梦呢。 “小舅,忘了问你了,上过学没有? 你别进了学校之后,在学习上拉胯啊!” 因为事情办的仓促,李胜利只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忘了问小舅文化程度了。 文盲应该不至于,但小学文化的进大学,弄不好就露馅了。 第156章 冒名(下) 第156章冒名(下) “不能,我之前上过两年初中,算术也好。” 听小舅吹完,李胜利估摸了一下他的岁数,觉得大差不差。 现在的学业,连贯性应该不强,再者,马上就放寒假了,来年还不知道能上几天学呢。 谨慎点,小舅这边应该不会露馅,毕竟小舅韩金虎也不是个生瓜蛋子,已经在通县历练了不少年了。 再者,年轻人口中的原主儿,至少耽误了半年时间,跟不上趟也是情理之中的。 “小舅,这事儿回家给我娘咋说?” 给小舅买学籍,送他去上学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事儿怎么回家给老娘交待。 一千二百块,对有的人家来说那不是钱,是命! 老娘要是知道,自己为了给小舅落户,花了一千两百块,只怕自己跟小舅都没好果子吃。 “你说咋说就咋说呗! 小舅嘴笨,大外甥你来教教小舅?” 看着比较上道的小舅韩金虎,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先不说,等入学了再说。 说的时候也是六百块,打死就是这价! 改名换姓的事儿,记着好好给我妈说说,咱们毕竟上的是钢铁学院,出来就能当轧钢厂的小领导。 上学的时候,学校也给发钱,四年大学下来,登去花的六百,咱们还有赚头。” 小学、初中、高中只有定量,而且有学费,但上大学是发钱的,这个时候发多少钱李胜利不怎么清楚。 无非是回家骗老娘,骗过算完,他跟小舅韩金虎反正也不指望大学里发的补助。 趁着寒假,正好让小舅重操祖业,去下面的村子卖估衣,说不准上学的钱,几天就能挣回来。 一圈兜转下来,再到肖家的板桥胡同,已经接近中午了。 进了倒座房,看到屋里大堆的旧衣物,韩金虎的双眼一下就瞪圆了,这下终于知道大外甥的牌面从哪来的了。 “胜利,这些衣服,不得值个大几千块呀? 呦……还是估衣行的陈货,这东西一般可都积在库里啊? 你们这路子真野,这些衣服可不能在城里卖,只能当布头走乡下了,折价至少三成。 这些陈货的成色不错,洋服占了三成多,一来一去,算平了账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小舅韩金虎进门几句话,不仅点清了货物的来路,还大体估算出了价值,家传的本事很不错。 “没那么多,定的单衣一块五俩,最贵不过四块,走的都是熟关系,整村来。 成了,既然小舅伱懂行,就教教他们,这是赵家的老大赵有方、老二赵有法。” 介绍完了,李胜利就在小舅的指导下开始了干活。 进了衣服堆的小舅韩金虎,如鱼得水,每一件衣服拿出来,都能说出来路、衣料、用途。 怎么拆怎么改,他也能说的一清二楚,显然在姥爷教的手艺上,他还做了发散。 许多深色的西装,都被他挑了出来,这些稍微一改,就是很不错的毛呢中山装。 按他的说法,将校呢的中山装一套一百四十八,今天那小年轻的夹克衫,至少六十块。 旧西装改的中山装,毛呢料子的至少也得三十往上,而且有的是人会要。 这些价格,李胜利他们都是不掌握的,想到谢公子一身行头小二百,李胜利也是无语了,现在这衣服,可真是不便宜。 中午几个人也没做饭,肖虎去街上的食堂买了两合面馒头跟咸菜条,众人胡乱凑付了一顿了事。 与洼里赵家的两合面馒头相比,街上食堂的多少有些酸味,显然对于粮食,食堂大师傅,是不怎么珍惜的。 虽说发酸,但也比窝头好吃,一人四个两合面馒头,也算是管饱了。 下午,小舅韩金虎挑了十几套深色的大衣、西服出来,用一件黑色的长衫包了。 并问了问肖虎附近偷着做家庭裁缝的人家位置,又在李胜利这里拿了二十块钱、十斤粮票,就自己背着包袱出去了,说是要改几件中山装出来。 对于小舅的行为,李胜利也不阻拦,小舅走了之后,李胜利朝肖虎招招手,两人就到了倒座房的角落里。 “肖虎,这段时间,看着我小舅,别让他惹事。 到大刘那打听打听,教育局那小年轻的名字,是哪个大院的。 钱从你这出吧,不要拿大票。” 肖虎点了头之后,说了一声出去办事,也走了,倒座房里只剩了赵家兄弟跟李胜利,在干着挑衣服的苦逼营生。 “今晚吃了饭,让你肖二哥带你们去洗个澡。 头发也收拾一下,以后是学医的了,要注意讲卫生。 屋里的轧线棉袄,一人挑一件,军装不要穿。” 见屋里的衣服挑的差不多了,李胜利也给了赵家兄弟任务,洗澡。 虽说挑了没几包衣服,但李胜利的身上已经发痒了,今晚正好去泡个澡。 半下午的时候,小舅韩金虎才带着几张条子回来,又帮着李胜利几个,将选过的衣服挑了一遍。 挑出了不少送老的衣服出来,据小舅所说,这些本是老人们留着躺棺材的衣服。 现在不兴土葬了,布料又金贵,火化的时候一般就是弄一套单衣糊弄了事。 剩下的夹袄、绸衫,自家留着也不能穿,就卖到了信托商店。 快接近下班点了,肖虎才搭着一条布袋回来,进了倒座房,就将布袋放在了李胜利的身边。 “叔,这是我娘让我给您找的毡鞋,您先试一下,如果合适,春夏秋三季的鞋子,也好让那边做着。” 四季鞋不同,也是大户人家的讲究,李胜利看了看脚边的布袋,也没推让,直接就拿了起来。 里面是一个个黑色的小布袋,一个布袋一双鞋,总共六双。 打开一个布袋试了试,中间骑着缝的毡鞋,里面是皮制的里子,鞋口还加了松紧。 与肖凤那双毡鞋,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绣上暗花。 “不错,正合适,先按照这个号来吧。” 脱下来之后,李胜利也没有直接上脚,还是穿着原来的棉鞋,带着小舅就回四合院了。 “胜利,那是内联升的鹿皮抓地虎,专门给武行定做的,当年至少值十几块大洋。” 路上听着小舅点出鞋的来历,李胜利也没说话,见大外甥变了闭口葫芦,想到今天上午应出去的大钱,韩金虎也就没了声响。 回了家,李胜利的待遇不错,还有碗凉开水喝,小舅那边就不怎么舒服了,被老娘剜了一遍又一遍。 吃了晚饭,带小舅出去泡了澡,回来的时候,小舅韩金虎又被老娘堵着好一通唠叨,才缩着脖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换上一身新的黑夹袄,穿上了内联升的抓地虎,摸黑在前院,趟了几个来回。 脚上的抓地虎,不愧是价值几十大洋的定制版,虽说不是按照自己的脚型定制的,但舒适度比运动鞋都好,而且很合脚。 六点多钟,在家喝饱了红薯南瓜粥,等到肖虎上门,三人又奔教育局而去。 路上跟在李胜利身后的韩金虎,也在揣摩着自己这个大外甥。 不声不响的干大事,按照老家儿的说法,外甥李胜利这样的属于狠毒人。 平时笑嘻嘻的,动手尽是下死手,而且提前还不言语,属于最不好惹的那类人。 “叔,昨晚我找大刘打听了,那人叫杜鹏,家里的情况不清楚。” 听了肖虎的情报,李胜利也不回话,直接记住了杜鹏的名字。 想要摸清杜鹏的底细,凭大刘不成,还得谢公子出面。 到了地方,杜鹏已经拿着三个纸袋站在了门口,看了肖虎一眼,杜鹏的眼里也有深深的忌惮。 显然,昨晚大刘那边,做了货卖两家的双面间谍。 “爷们,哪说哪了。 改了名字进了学校,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咱们这边只管给你们办好了入学的手续,要是自己漏了,或是在学校里惹事、学业不成,被撵出来,可不管我们的事。 能成,咱们就去分局改名,不成,咱们兹当时交了个朋友,以后有事,来找哥们就成。” 杜鹏了解了肖虎的身份之后,也没敢离开门口的位置,也怕这位街面的大混子暴起伤人。 不听不知道,仔细一打听,肖虎还不是个俗物,当街伤人好几次都没进去,显然也不是好惹的货色。 “成,照你说的,这事完了,能烂在肚子里吗? 学籍经不经得住查?” 没有让肖虎为难,李胜利就接了话,这事打死杜鹏都不会说的,到了夏天,这事说了只怕危险的不是小舅韩金虎,而是杜鹏这伙人。 “放心,做这些我们比你们谨慎,儿子没了,那家的父母都去了大三线。 他们单位去的人比较多,新人已经补了上来,就是派人下去排查,多半也不会有结果的。 这事儿成了?” 见做主的李胜利点了头,杜鹏这才带着三人奔分局而去。 分局的地头,杜鹏也很熟悉,虽说遇上点小波折,但小舅改名的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遇上的波折,就是那位户籍员,不怎么喜欢孙成功这个名字,给出了个主意,改成了孙五洋。 对此,李胜利这边无所谓,这名字也很好,孙五洋就孙五洋了。 杜鹏那边更无所谓,直接跨过学校,就给孙五洋做好了户口本,现在缺的只是拿照片去学校领个校徽跟学生证了。 “孙五洋,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去学校,正好今天那边有个活动,我们单位有车过去。 到了地方,一切听我的,不要跟人多说话,你们就别跟着了。” 看着改了名字的小舅韩金虎,跟着杜鹏离开,李胜利还是想摸摸这个杜鹏的底儿。 “照片给我,回去让老二、老三,准备十五包衣服,明天咱们去马店集。 我回去以后,联系一下那边的老支书,你把你们院子附近的传呼电话号码给我。” 传呼电话,就是公用电话,可以打电话也可以接电话。 打市区的电话三分钟五分钱,自己等着接电话,也是五分钱,双向收费。 如果让值守的人接了电话喊你,那就是传呼电话了,一次另加三分钱,长途打不了,那需要到邮局去打。 现在的传呼电话,大院里几乎每栋楼一部,四合院、大杂院、胡同,相对少一些,但十分钟路程之内,也差不多能有一部。 第157章 探听 第157章探听 回到四合院附近,李胜利先是用传呼电话,给马店集的村部打了电话,跟王老支书说了,明天带着赵家兄弟过去。 现在的电话,是有接线员的,太出格的话不能说,王老支书那边知道是什么事儿,答应了之后,五分钱的电话费就花出去了。 接着李胜利又打了洼里的电话,问了一下留守的会计张连福,大队那边也没特殊的病患,留了这边的号码之后,又花了五分钱。 最后他才打的谢公子单位的电话,没有找到谢公子,倒是知道了他家的电话,又是一个五分没了。 通过家里的司务员,找到谢公子之后,李胜利也没敢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是让谢飞来四合院一趟。 打进大院的电话弄不好有记录,虽说不清楚那边的保密规则,但这点见识李胜利还是有的。 打完了电话,付了两毛钱的电话费,李胜利还不忘递给值守电话的大爷一根大前门。 并详细说了自己的名字,跟住的地方,95号院李家,看守传呼电话的大爷知道,但李家的孩子李胜利他是不知道的。 想吃传呼电话这碗饭,首要的一点就是地面熟、人头熟。 值守人员的工资,可是跟传呼的次数挂钩的,接个电话一问三不知,找不着接电话的人,可是会赔上电话费的。 胡同、大杂院、四合院这边的收入一般,但在大院看守传呼电话,可是正经的高收入。 效益好的传呼电话,单是一天的传呼费就是三五块,这个费用可是很主观的,算是油水的一种。 打完了电话,李胜利顺路看了一下夹道仓库的小街。 入口的地方,已经贴墙堆了不少城砖,一扇大铁门也靠在了墙上。 铁门接近三米的宽度,将来封上街口,进出车辆也没问题的。 看了看堆在墙脚的城砖,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没什么半块跟烂砖头。 这些砖头将来也得百十块钱一块,扫了一眼几乎全部是用城砖砌成的夹道仓库,单是砖头钱,只怕也得上千万。 别的不说,脚下立着铺路的城砖就得几万块,更不要说山墙厚度起码一米半以上的大四间仓库了。 仓库有了还不小,怎么让它在风雨之中屹立不倒,就是李胜利的问题了。 跟瞄住献方、献药一样,不参与风雨,就没法保证这座夹道仓库不被侵扰。 想着即将到来的谢公子,还有王前进、杜鹏,李胜利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该怎么用这些子弟们。 工农子弟的出身是好,但还是不如大院子弟,李胜利自己想要在底层搅动风雨,不是不成,但很容易被逮住。 谢公子这类人就不同了,他们有天然的盟友,就是同为大院子弟的玩伴,稍一招呼,周围就能聚上一堆人。 李胜利也能聚众,只不过全靠鼓动,这玩意儿就挺危险的,不如利用一下谢公子他们。 只是怎么利用,李胜利这边还没个章程,鼓动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做到互惠互利、全身而退就很难了。 一路想着事情回了家里,韩金花见大儿子有些失魂落魄,又没看到弟弟韩金虎,脸色顿时一变。 “胜利,你小舅呢?” “上学去了。” 被老娘突然问及打断了思路,李胜利顺口就说了小舅韩金虎的去处。 “正经点,他一条奔三十的穷棍,上的什么学? 你给他落户了?” 对于自家兄弟,韩金花多少有些看不上,无论是家里的男人还是通县老家的亲大哥、大伯哥,都是老老实实低头苦干的人。 唯有自家这个兄弟不安分,蹿出大队做了盲流,现在不是闯码头的年月了,做了盲流家里只能提心吊胆。 惹得两家人提心吊胆,韩金花能看的上弟弟韩金虎才怪呢。 “嗯,花钱给我小舅买了一个钢铁学院的学籍。 妈,为了上学,这次把小舅的名姓都给改了,以后就要顶着人家的名字上学了。” 说起小舅的事,李胜利振奋了一下精神,想着跟小舅说的话,这次要尽量瞒过老娘的。 马上就是风雨了,对于家里的老娘跟老爹,李胜利的处事原则只有一个,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整天提心吊胆,影响身体。 “你这人,唉…… 花了多少钱? 伱小舅这就上学去了? 这事儿准不准成啊?” 听着老娘的一连串发问,李胜利只是笑了笑,说道: “妈,等小舅回来您问问他,我这还约了人。” 怕自己说的太多,跟回来的小舅对不上缝,李胜利想了想,还是挡住了老娘的好奇。 “你这孩子,真让人焦心…… 家里有军装、军鞋,你也换一套,这身穿着显老。 要不我也给你改一改?” 虽说心里有些焦躁,但韩金花还是勉强压住了。 见大儿子正掸着鞋面跟裤脚的尘土,韩金花也就给出了建议,现在时兴穿军装。 短打扮老对襟,是穷苦人家、老头老太跟农民的衣着,在城里多少有些让人看不起。 “妈,我这身挺好的,小舅说了,我挑的这些夹袄,都是正经裁缝铺用老土布精工做的。 穿个十年一点问题没有。 妈,那些军装,您给建设、映红都留一身出来,他们喜欢这个。” 对于衣服,李胜利的讲究不多,军装是不错,可在乡下穿着就有些扎眼了。 看着顾念着家里的大儿子,韩金花也没再多说,只是给他倒了一碗温水。 喝了老娘递来的温水,李胜利转身就出了四合院,老娘在家,有些事不好跟谢公子交流,还是到街上边走边说安全一点。 出了四合院没站一会儿,骑着自行车的谢飞就风驰电掣的到了。 “谢公子,你这天天旷工,可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啊!” 对于谢公子,李胜利是有期待的,在卫生口工作,跟他就是天然的盟友。 与之前说的差不多,李胜利这个工农子弟的层次有点低,太高段位的人物接触不上。 谢飞、王前进、杜鹏,这样的子弟,也是机缘巧合才能遇到,哪一个,他都不想放弃。 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为以后的中医培养一批靠山。 捎带着借他们的手,打死那些要取缔中医的叛逆,廓清中医发展的障碍,也是不得不做的差事。 这就涉及到了中医的道统之争,虽说无分善恶,但总归会留下许多的遗憾。 用这些子弟,还要保住他们,还得让他们以后有路可走,算计这些真是有点难为人了。 “唉…… 王前进他们几个,不想在区里干了,正在调回总部,我这边也是不上不下的。 这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妈正在给我说这事儿,她想让我在下面锻炼几年再回去。 可我跟王前进……” 听到王前进那莽货,换工作跟换裤子一样简单,李胜利也有些羡慕。 但凡家里的大人宽松一点,谢飞他们这些子弟的日子就过的令人羡慕了。 人比人得死,什么时候都是好使的。 “你就跟王前进说,你看上了洼里村的赵彩霞,想要拍个婆子、嗅个蜜,这样他们无非笑话你,就不会孤立你了。 不是要把张定邦安排到城里吗? 正好让他跟着王前进在城里打杂,这样你在他们跟前也就有耳目了。 等年前年后,我让赵彩霞跟你进趟城,坐实了这个事。 注意点,别把人带城里真给人家睡了,到时候可真就甩不干净了。” 工作跟兄弟之间两难的抉择,对谢公子而言就是忠义难两全了。 这对见多识广的李胜利而言,就有些幼稚了,官场之人还论这个? 无非是谢公子年轻,抹不开面子而已。 “这…… 土妞啊,我看上她哪了? 到时候让人笑话丢份儿,我都不如回城里了。” 看着谢公子矜持的闷骚样儿,李胜利眉头一挑,赵彩霞的事,在谢飞这里还真有门儿啊! “土妞咋了? 城里有几个能跟她比胸脯的? 放心好了,我回去让她捯饬捯饬,保管到时候一对大灯,闪瞎王前进的狗眼。 咱们边走边说,别在这儿现眼,万一让人听到,再给弄局子里。 想想就给打击了,那多冤……” 对于赵彩霞,对于所谓的爱情,李胜利没啥感觉,现在这年月能吃饱,不比这些香? 这年月就跟花前月下没多大关系,要是李胜利敢回家问老娘,爱情是啥? 老娘韩金花保证能抽掉他的大牙。 肖家嫂子张英,四九城武行的大小姐;娄晓娥,娄半城家的大小姐;以后还有许许多多,为了不受累,嫁给农村小伙的女知青。 在窝头面前,那些花前月下屁都不是,敢玩这个、唱高调,饿不死你。 “这成啊,我再给你弄身新军装带回去,现在时兴拍这个……” 瞥了一眼呲着大牙的谢公子,李胜利摇了摇头,这特么真是没见过也没玩过,跟二杆子一个样。 他虽说也没玩过,但好歹也算是见过了。 “成,送我家就成。 别聊这个了,跟你打听个人,杜鹏知道吗?” 赵彩霞现在还不是祭出来的时候,李胜利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杜鹏的底细,才是他想要从谢公子嘴里掏出来的。 “杜小开啊! 知道,那孙子可是个阴险的,老子是沪上的,人特么老细了,面上还装成咱们这边的人,阴着呢! 哥们,你不是找他买那个了吧……” 子弟之间,尤其是不咋上道的子弟之间,底细大都是一清二楚的。 这年月,有些事儿真是瞒不住,听了谢公子的说法,李胜利眉头一皱。 小舅的学籍,弄不好就是快到期了,说不定原主儿不是今年没的。 杜鹏开价两千,其实底线低的很,自己这次多半是做了冤大头。 不过再想想,也就那样了,一千二百块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值了! “这人是阴还是坏? 这个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真是找他买了一个大学生的名额。” 漏底儿,可以搏得谢公子的信任,李胜利也没瞒着他,直接说出了跟杜鹏的交易。 “就是阴,坏谈不上,但也不怎么吃亏。 杜小开的信誉不错,做事也从来不出岔子。” 第158章 密谋 第158章密谋 听完谢公子的说法,李胜利就算安心了,杜鹏讲信誉就好,细致人办事首尾也少。 “谢公子,最近多屯点粮票吧……” 打听完了杜鹏的情况,李胜利有些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让谢飞有些发蒙。 “啥意思? 不朝不晌的屯什么粮票?” 各种票证,对子弟们而言,有跟没有没多大区别,只有那些底层的子弟,才去倒腾票证赚钱。 像谢飞、杜鹏这些人,自然也有靠山吃山的门道,比倒腾票证来钱快的多。 跟小舅韩金虎一样,想要落户城里吃定量,或是跟张定邦一样,想要到城里卫生局当临时工、正式工的人不要太多。 杜鹏倒卖学籍,一个学籍,就够吃上半年了。 张定邦到城里卫生局,谢公子问都不问就答应了。 再有就是王前进,城里区里的卫生局换个岗位,比换裤子都简单。 工作岗位紧张,那是对李胜利这样的人来说的,对谢飞、杜鹏、王前进而言,工作得根据他们的想法来安排。 “不是要下乡吗? 你还能顿顿喝大碴子粥啊? 钱在下面的大队可不好使,粮票,全国粮票才是硬通货。 一头猪,怎么不得千八百斤的粮票换啊! 你也不能到了艮节,再换那么多的粮票,扎眼不说,万一失了手被打击处理了,那多冤?” 李胜利的这个建议还是很中肯的,谢飞听完点了点头,只是他也不弄票证的买卖,怎么去换、拿什么去换,还是有些挠头的。 知道李胜利是本事人,谢飞这边也没费脑筋,直接就问了出来。 “哥们,我拿什么换啊? 总不能开口跟我爸妈要吧?” 自从跟李胜利在懒汉媳妇那看了节目,谢飞就觉着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开口的时候,也以哥们称呼了。 “家里的将校呢、中山装、三接头还有吗? 有就拿着那些东西换,无非明年冬天再换一身好了。 军装,尤其是老军装,有关系的话也弄一点,我看这形势,以后单位里也能穿军装了。 差钱不差,差的话我借给你点,帮我也换两套,上次说的中华烟,伱也别忘了。” 李胜利对于子弟们的看法,多少还是有差池的,藏蓝的将校呢中山装、三接头。 对许多中高层的子弟而言,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但对谢飞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家老子的几个部下,都在军需供应口待着,四九城这里有,地方上也有。 有老娘罩着的谢飞,经常动用他老子的关系,今年又是大换装的年份。 不用谢飞开口,各处账外的一些稀罕物件,不是被捎到家里,就是被邮到了家里。 大多数人都觉着稀罕的将校呢,供销社里的一百四十八,谢飞家里都快成堆了。 不然李胜利讹他一身将校呢跟三接头,子弟家里也要找上门的。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谢飞点了点头,他就是这点好,比较听劝,听话不闹事所以也深得家里老娘的疼爱。 “成吧! 等我打几个电话,今年是大换装,旧军装有的是。 我说哥们,就这点事儿你让我跑一趟? 电话里说就成了。” 跟李胜利熟了,谢飞这边也慢慢的放下警惕,他可不是小虾米,也不想在李胜利面前听喝。 所以就微微表达了一下,自己远路而来的不满。 “那些只是捎带手的小事儿,叫你来是有正经事的。 你也知道我是学中医的,现在这风色不好,也不用我给你说了吧? 不然你家里也不会让你去区里,甚至于跟我一起下乡。 我在想着,能不能借助现在的风向,吹一吹中医。 毕竟626指示刚下,地方上还没怎么吃透。 咱们在四九城搞一波,带带节奏,或许对于你下乡,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对于中医将要面对的窘境,李胜利多少掌握了一些,中医五老,算是个节点。 具体原因,李胜利不清楚,在他看来,无非是有些人顺势而为的一个支脉。 中医不大,仔细看看又很小,不管对谁而言,放过还是抓起,都只是捎带手的事儿而已。 如果能借助626,得了上面的金口玉言,或许局势就会完全不同了。 想要玩这个,李胜利多少有些生疏,听过是听过,但真要自己亲手操刀去造势,细节跟节奏上,他跟时代有些脱节,不好把握。 谢飞背后的势力,做这事儿应该就简单多了,自己提供干货,让谢飞得利,应该是可以操作的。 “做这个啊? 不成,这太出风头了,我老子说了,枪打出头鸟,我不干!” 李胜利想吃死谢飞,让他做冲锋在前的刀斧手,可谢飞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听这个,立马摇了头,他可不想做出头鸟。 “看看这个,我写的,前段时间给了轧钢厂的李怀德,他是副厂长。 你们一起做这个呢?” 谢飞小事上糊涂,大事上不迷糊,倒是又让李胜利另眼相看了。 年轻人就喜欢出风头,他想的是,自己的话说出来之后,谢公子就是不纳头便拜,也该跟自己拜个把子的。 没想到,这货在大事上很谨慎,现在只能抬出李怀德这位刀斧手了。 “轧钢厂的? 才副厂长,差了点吧? 你这写的不错啊? 柳仲纶是谁? 你特么都知道写别人的名字,可别把我当顶雷的,这时候下来的雷可厉害,劈谁谁死。 这事儿最好找个头大的上去,我可没那么莽。” 大事当头,谢公子的家教就显现出来了,在小事上他可能会在李胜利的手里吃瘪。 真正遇上大事,李胜利想把谢公子当枪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翻了一下李胜利递来的小册子,谢飞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跟谢飞对视了几下之后,按照他的说法,李胜利只能再选一个认识的人了。 “王前进成不成?” 听到李胜利说出了王前进,谢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抓紧时间看完了手中油印版的小册子。 “哥们,你这些手法成不成,我不太了解正骨,如果不行,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合上小册子,谢飞也没搭茬王前进的事,而是问起了手中正骨八法的虚实。 “源自医宗金鉴的正骨心法,四九城的许多医家都看过,算是初级入门的东西。 轧钢厂那边的医院也在研究,差不多快给答复了,我想着轧钢厂单独一路总是有些势单力薄。 造声势么,越大越好,这才想起了你。 别介意,之前咱俩不是不熟吗? 我看王前进够莽,也好出风头,他不是要进城吗? 这不是最好的投名状吗? 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见一见老爷子。” 经过这几天的考虑,李胜利觉着一片大白打天下,现在拿出来太早。 下乡的药有很多,可跟大白一样的却不多,加上后续四九城医家的解表药。 这算是赤脚医生的王炸手段,一般的病症,大白加解表药,都能应对,再加上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赤脚医生的终极武器,就齐全了。 等过段时间,李胜利打算再写一份消炎药的传法书,这样就能提早两到三年,让赤脚医生有目的地武装起来。 而不用他们下去摸索完了之后,再去发现这些药的好处。 这样一来,宣传的结果达到了,医药也能提早一步下乡,能救人是肯定的,至于救多少李胜利就没数了。 “嗯! 你说的不错,我也有些动心了,但还是让王前进先试试吧…… 哥们,你这手段厉害啊! 立足小山村,想要席卷天下,还不想招惹是非,你比杜鹏阴险多了。 咱俩走一路,你不会害我吧? 我现在可没什么手段钳制你,你要害我,白瞎我这份赤诚了。” 看着贫起来的谢公子,李胜利多少有些无言以对,想想也是,除了想把他卖给赵家之外,自己也没打算害他。 而且已经提前布局保护他了,如果将来谢公子知道了自己的手段,也应该感恩的。 毕竟赵彩霞那岁数,身材又那么好的,李胜利是没怎么见过。 人家在劳作在扫街在玩命茬架,谢公子到洼里做上门女婿,多好! “孙子,别特么得寸进尺啊! 我是不是在保护你,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王前进那边,可别跟他说的太清楚,他脑子不好,太莽,怕坏事儿。 给你说的事儿,回家要跟你老娘说说,我是不是害你,你老娘一听便知。 拍婆子的事儿,别瞎说,自己心里有点数儿。” 见说着说着就变脸,谢飞有些无奈,这也是他最怵李胜利的地方。 喜怒无常的人不好交往,也不怎么敢交心的。 “你这样谁还敢跟你一路,说变脸就变脸,刚刚不说的好好的吗?” 感觉心里不痛快了,谢飞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 李胜利跟他耍个小心眼还成,真要害自己,那他也是不想活了。 “我特么就这脾气,愿来不来。 你特么以为我容易啊! 刚下乡的时候,饭都吃不饱,才好了几天,这特么风色又不好了。 还得找你这样的公子哥当未来的靠山,万一风色变了,你受了牵连,我特么不得出死力啊? 你倒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我特么靠山山崩、靠树树倒,不得狠了点啊?” 借着发泄的功夫,李胜利也没忘了观察谢公子,说到风色不好,见谢飞脸上有凝重。 李胜利就知道,他家里也不怎么看好未来的形势。 聪明人多的是,只是这些聪明人看不到风雨的无常。 “成了,算我说错话了,最近几天我都在城里,让那个张定邦去卫生局找我吧。 白天我在那,我先回去给他找个住的地方。” 见李胜利说的真切,谢飞也就不再计较他的态度了,转身就要离开,低头看人脸色他还真是不太适应。 “房子最好找个大一点的独院,不用分给他,给他个看房子的差事就好。 王前进那边说不准会有用,这事儿能操作吗?” 听到谢飞要回去安排张定邦的住宿,李胜利灵机一动,就想到了看房子这茬,这样张定邦那边也就有了自由时间。 现在的各个单位,除非是临时性的,许多单位都有自己的房产跟三产。 轧钢厂下属的单位几十个,不说从生到死都能管,也是差不多的。 第159章 开会找裤衩(上) 第159章开会找裤衩(上) 跟谢公子接完头,李胜利也不想回家受老娘盘问,肖家那边打包的营生,他也不怎么会干。 于是就一路转悠着到了北新桥新华书店,走到书店门口,想着刚刚跟谢公子说的话,李胜利犹豫了一下还是踏进了书店。 现在的书店,跟以后开放性的书店还不一样,大多数书籍,都是摆在柜台内的货架上。 想着跟后世一样在书店蹭书,你先得过了售货员那一关。 弄脏了书籍你要买下;看了不买,会给你白眼;遇上生活不怎么顺心的售货员,骂伱也得忍着。 真要打了起来,蹭书的人也是理亏的一方,跟书店的售货员不熟,想在书店蹭书也是没门的。 李胜利站在柜台之外,望着里面的书籍,扫到他这的眼光,有平淡的、有奚落的、有冷漠的、也有蔑视的。 53年精装版的医宗金鉴他看到了,63年简版的也看到了,看着动辄十几块一套的医书,他是真想买。 但也真不敢买,不是身上的钱不够买不起,而是李家的钱买不起。 一套二十,三套就六十,李家可不是富裕人家,医书也不会只买三套。 有个十套八套的医书,都赶上李家十几年存的家底了。 以后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现在也一样的。 说不清来路,不符合家里经济条件的东西,出现在李家,就是别人告黑状的证据。 举报有奖,也不是后世独有,没有一证两院的房产,李胜利倒是敢买几册医书回去。 有了房产,加上家底,算上累年的消耗,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这些大件就不该出现在李家了。 有了这些,工资收入跟支出就不成正比了,这也是投机倒把的证据。 站着看了一会,李胜利最终还是出了手,买了三套中华书局上下两册的古文观止,一套一块五,三套四块五毛钱。 又买了一本文选,花了三块钱,这是李胜利之前没读过的书,以后很重要。 七块五毛钱付了,李胜利特意让售货员将文选包了两层。 这是神书圣册,加上他选的古文观止不用包,售货员那边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将包好的文选放进夹袄内兜,将麻绳捆的古文观止拎在手里。 李胜利在许多人羡慕的眼神里,走出了书店。 这年月,能进屋闻闻书香就算是看书了,真正出手去买那些大部头,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起的。 物质匮乏,看书也是大多数人的奢望,许多事情的发生,也是有其根源的。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李胜利也不着急回家。 在附近的一个小食堂,点了五毛一份不要肉票的熘肝尖,俩白面馒头下肚之后,完成了偷嘴的李胜利,却轻轻一叹。 老娘那边怕是只能窝头管饱了,年前年后,一定得让家里人,正经吃上几顿白面馒头,毕竟肖家的倒座房里还有存货。 吃了午饭,去板桥胡同的肖家待了半下午,李胜利用麻袋片包了一套轧线棉袄、棉裤,拎着回了四合院。 进了正屋,原来的小舅韩金虎,现在的孙五洋,正蹲在门口附近,数地上的灰尘。 而老娘韩金花则是坐在杌子上,盯着亲弟弟运气。 “韩金虎,你外甥回来了,你俩用不用对对口供?” 见大儿子回来了,韩金花眉毛一竖,本想着撒向儿子的火气,直接丢给了蹲在地上的兄弟。 “妈,以后可不能叫韩金虎了,要叫孙五洋同学。 孙五洋同学,这是给你的棉衣棉裤,先收起来吧。” 跟小舅对了几个眼神,发现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李胜利,只能拿着手里的棉衣、棉裤说事儿了。 “胜利,我丁点没撂,你咋说的我咋回的。” 借着起身接包袱的间隙,小舅在李胜利耳边轻声的串了供。 看着弟弟真敢当面串供,韩金花知道,这次上学怕是花了大价钱的。 儿子不说,弟弟隐瞒,这事恐怕也问不出个真切了。 “行了,你俩也不用对口供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韩……孙五洋是吧? 通县老家不毕业就不要回去了,四合院这边也少来。 遇事多问问胜利,在学校不要跟人争抢。 你们俩该干嘛就去干嘛吧……” 对于弟弟,韩金花跟对待儿子一样,现在也只剩无能为力了。 虽说心里满是担忧,但大儿子不让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索性就不问了。 “孙五洋同学,这是我今天在书店买的毛选。 这本书送给你了,管他是风火雷电,这本书不能有一丝的损坏,你要记在心里。 书里的内容,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背熟,一个字都不能错! 学校里的书可以不读,这本书必须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妈,您做个见证,这书孙五洋要是背不过,还是做回韩金虎吧!” 看着精神状态不错的小舅,李胜利也给他布置了短期的任务,那就是背下文选。 这个在以后十年,就是进步的阶梯,没有任何一本书,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孙五洋,胜利让你背,你就得背,不吃不喝不睡,也得背过了!” 见大儿子说的郑重,韩金花这边无条件的支持了,嘴里喊着陌生的名字,弟弟的样貌,在眼里也有些模糊了。 “姐,学校还给发钱,一个月十八块五,这是一年半的钱,三百一十五块,还有五百六十斤粮票,两斤半肉票。”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原主儿的学籍快被取消了,入了学籍,一年半不来上学,学校这边也该做出反应了。 杜鹏那边虽说捡了便宜,但李胜利也知道,钢铁学院是一流的大学,别说一千二了。 真就是两千,放到街面上,也能让人抢破头的,出了学校最低四十七块五的实习工资,两千买个名额一点也不多。 至于学校补发的补助,李胜利也不怎么瞧的上,一千二都花了,三百多的找补,没什么所谓。 有了这钱,李家也不能大肆挥霍,现在这年月,额外的票子,多少真的无所谓。 韩金花同样看了看桌上的钱跟粮票,再看看大儿子,想分一分,却无从开口。 “这钱跟粮票,给通县老家的人分分吧,妈,三份够不够?” 小舅管了,通县的大爷、大舅也得管,鸡犬升天还是要的。 见老娘不说话,李胜利就替老娘说了出来。 “好,你大爷家跟大舅家,一家一百五十块钱,一百五十斤粮票吧…… 下边的日子苦,你大舅家,该是几年没吃上饱饭了。” 看着眼前的钱票,韩金花的心也飞到了通县,虽说不怎么来往,但李家、韩家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不错。 这也是困难的时候,相互接济处下来的深厚感情。 “妈,一家一百块钱吧,给小舅留一百,进了学校有用。 小舅,进了学校,你身上这笔钱票,肯定有人盯着。 借是不能往外借的,条件不好但为人不错的,你直接请他们吃饭。 人靠人称王,笼络人你会吧? 钱票花完了再找我要,你总要拉拢十几个,靠得住且体格好能打架的朋友。” 对洼里比较熟悉的李胜利知道,钱在农村不如粮票好用,钱有个几十块就够用了。 但粮票多多益善,城里买粮虽说要看粮本的定量,但饭店是不看你定量的,只收钱跟粮票,有了粮票活口也就多了。 让小舅去上大学,李胜利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可不可行,还得到时候再看。 “胜利,你说的我明白,这事儿我会,不就吃吃喝喝吗?” 听了小舅的回答,李胜利点了点头,有了估衣铺二掌柜的教导,这点人情世故,小舅再不会,就说不过去了。 “妈,头着过年,您回一趟通县老家吧。 收拾点年货带回去,就说小舅在老家活不下去,逃去东北了。 家里有喜事,今晚加个荤菜呗……” 听自家老大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韩金花就点了点头。 人离乡贱,无论是轧钢厂还是四合院,都没有老家的民风好,成天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弄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见老娘不说话,起身去做饭了,李胜利这才转向小叔韩金虎。 “孙五洋同学,斗争将是你要学习的主业,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大外甥说的,韩金虎转头看了下走进里屋的姐姐说道: “是不是整人? 这事儿我虽说不怎么会,但在通县被调理了小十年,门清!” 看着话里透着心酸的小舅,李胜利又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十年,是大人物的十年,也是小人物的十年。 搏一搏,或许未来的孙五洋,也会有上位的机会。 “今天这些话一定要记在心里,文选背熟,学着斗争,学会打架。” 说完,李胜利就回了南屋,现在给小舅一个提纲就好。 具体怎么做事,他也没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时调整了。 小舅前脚出了正屋,李胜利后脚又从南屋走了出来,来到了北屋门口。 “妈,等我爸、建设、映红回来,问问他们有没有人打听过小舅,给没给人说过。 没说,告诉他们,孙五洋就是远房亲戚,多了一个字也不许提。” 李胜利这边刚交待完,李老爹跟弟弟妹妹,就前后脚进了屋子。 老娘韩金花也按照李胜利的嘱咐,挨个问了一遍,还好小舅来的时间短,又是个男的,没人打听他的底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女人二十八斤、男人三十二斤的基础定量,让许多人家,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算计粮食上。 李老爹、一大爷、二大爷,比三大爷、傻柱,还强点,属于重体力劳动者,一个月多十斤粮食。 三十二斤细粮还凑合,可粮本上的三十二斤,细粮再多也占不到一半,一个月能领三分之一的细粮,已经很不错了。 剩下的就是棒子面、大碴子、高粱米这些粗粮,小米这样的粗粮,想也别想。 定量虽说是叫定量,但也有上下浮动的,遇上调整的时候,李老爹这种不上不下的,额外的十斤粮食,能拿一半就不错了。 遇上青黄不接的月份,整家人的定量也会减少,至于超出定量的粮食,做梦也不要去想。 “李大妈,今晚开大会,我们院许大茂打媳妇喽……” 自家的事情刚刚落停,后院的刘家小子,就来传话了。 听到是许大茂打媳妇,李胜利的眉头一皱,未来的富婆,自此感情破裂,许大茂这孙子要抖起来了。 “知道了,光天还是光福,进来喝点水吧……” “不了,李大妈,我是光天,还得去三大爷家呢。” “妈,让我小舅去撩扯撩扯后院的,成不成?” 见老娘离的近,李胜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韩金花的眉头立马竖了起来。 第160章 开会找裤衩(中) 第160章开会找裤衩(中) “你怎么也没溜,他倒巴不得呢! 娄晓娥那样的大小姐,是他能招惹的? 现在躲还来不及呢! 我看许大茂打她,就是觉着她家要不成了,走到一起也是冤孽。” 用指头捅了自家老大一下,韩金花就说出了自己对于许大茂打媳妇的理解。 娄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倒驴不倒架,再落魄、娄家小姐也不是许大茂这样的上门女婿能打的。 既然打了,里面必然有事,自家大儿子要撺掇弟弟去撩扯娄晓娥,多半是看上了娄家的家产。 许大茂那样天生的坏种,都从娄家得不到多大好处,自家弟弟坏不过许大茂的,玩不了这个。 “妈,小舅弄这个,您怎么不说丧德行了?” 见老娘的语气不硬,明显是双标了,李胜利就带着疑问探究了一下。 “你小舅跟你不一样,破家而出,进城做盲流,该丧的德行他早就丧尽了。 他找谁都成,只要别找秦淮如那样不能生养的,我就没意见。 只要能弄个孩子出来,将来我跟伱大舅,就能有脸见你姥爷了。 娄晓娥是不错,只是人不错,但家里不成,瞧许大茂的做派,她家里多半要出事。 再者,就是人家散了,也瞧不上你小舅这样的穷棍,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百姓没觉悟,也只是相对而言的,通过许大茂打老婆,老娘就能推断出娄家要完,这眼光还是不错的。 “妈,你忘了,他现在叫孙五洋,是钢铁学院的大学生。” 见老娘不是很抵触,李胜利也就多了想法,振兴中医的机会,只要能碰到,他就不想放过。 富婆是资本,未尝不能用一下,李胜利双眼一眯,小舅的新身份,就是机会。 “你差不多得了,坏人姻缘不是好事。 你小舅现在都是大学生了,挑个大姑娘都成,怎么都看上那娄晓娥了? 人家里也不白给,别出门胡沁。” 涉及到了弟弟的婚姻,韩金花的原则性就不强了,三观也无所谓了。 虽说不看好娄家的未来,但娄家家境也确实不错,涉及到家里亲人的婚姻,条件再好也不为过。 韩金花也不希望弟弟,跟李家老爹一样,撅着屁股干十几年,还得为柴米油盐算计。 条件好一点,不是头茬,对弟弟而言无所谓,娄晓娥没生养过,算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她跟许大茂没孩子,多半是许家那边坏的绝后了。 至于许大茂跟娄晓娥的婚姻关系,人都打了,以娄晓娥的大小姐脾气,两人离着离婚也就不远了,对这些韩金花看的算通透。 “知道了,妈,我有数,您去不去?” 应了老娘一声,李胜利就打算出去,今天开会的通知下的有点早,那是三个大爷要给许大茂上线啊! “我不去,你去了也别乱说话,老易这个时候开全院大会,多半要弄大事。 牵扯到男男女女,没个对错的。” 听了老娘的嘱咐,李胜利就扛着条凳出了正屋,在辅房叫上了大学生孙五洋。 两人一起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胜利,怎么茬,这白净的婆娘,怎么被打的这么狠?” 坐下之后,大学生孙五洋,看着中间位置坐着的娄晓娥,嘴角还挂着血迹,也轻声问起了缘由。 李胜利先是看了看周围,见住户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眼里也都带着好奇,他这才在小舅耳边低声说道: “形势不对,上门女婿觉着丈人家不成了,借着琐事,发泄这些年受的委屈呢! 坐着那位,原来的轧钢厂就是她家的,她爹有个外号,叫‘娄半城’,家底还有些,厉害着呢! 不过这形势对她家真是不好,现在不是算计男人的时候,该是算计家里前途的时候啊!” 李胜利说完,小舅的眼神一亮,显然是将娄半城的名号听进心里了。 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一大爷那边就急急忙忙的开始了全院大会。 “今天,咱们不说许大茂打媳妇的事儿,就说他夜不归宿,裤衩丢了的问题……” 李胜利一听这样的开场白,再看一眼梗着脖子的三个大爷,都上升到问题了,这仨老货还真是要把许大茂往死里整啊…… 易忠海的开场白一出,先是许大茂脸色惨变,主使傻柱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许大茂昨晚喝断片了,真不知道自己干了啥,只能按照自己平常的性格推算一下,醉酒之后调戏妇女,还真是他自己能干出来的。 所以在轧钢厂的后厨,被傻柱一点,他也就信了。 至于女方为什么不找保卫处,妇女说不定会去,但大姑娘多半都会暗自吃下这亏,不然以后嫁人都难。 被人调戏的女人,多半行为不端,就是现在绝大部分人的认知。 没有多少娱乐的年代,大家伙围坐在一起吃瓜,就是最好的娱乐手段。 至于受害者如何,那是受害者的事儿,跟吃瓜的人无关。 明知事情真伪的傻柱,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许大茂这事是他编的,真到了保卫处、派出所,许大茂可以说不明白,但他必须要说明白。 以耍流氓的名义栽赃陷害,如果不成功,后果也不是他能扛住的。 与傻柱一样知道事情始末的李胜利,也在等着好人系统给发个任务。 证明许大茂的清白,可比证明傻柱的清白简单多了,这事儿许大茂还真是被冤枉的受害者。 听完老易将许大茂上线完毕,李胜利也没接到统哥的任务。 大致的想了一下,统哥是好人系统,可能也有底线吧?应该是不愿意参与这些狗屁倒灶的杂事。 除了第一次之外,统哥给发布的任务大都跟救人有关,头一次要证明傻柱的清白,可能统哥也是捏着鼻子发的任务,不然自己也不会上套。 现在看来,统哥多半是救人于危难的好人系统,不是啥事都管的老好人系统。 事情在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而去,正在陈述许大茂错误的傻柱,脑子都快烧冒烟了,也没想出不让许大茂被扭送保卫处的法子。 真要按照三个大爷的说法,万一保卫处的证明了许大茂的清白,该倒霉的就是他何雨柱了。 想着最近几天要见的秦家表妹,傻柱心里一横,为了媳妇,也不能让许大茂被送到厂保卫处。 在院里低头,无非就是扫院子,照顾后院老太太这样的惩罚。 “孙五洋同学,现在想不想讲两句,在大伙面前亮个相?” 钢铁学院,跟轧钢厂的关系匪浅,现在是乱棋落子的时候,各自胡乱出招,最后的胜负还得看收官的那一刻。 层级有些低的李胜利,想要带着一帮人搅风搅雨,再小的机会也不容错过。 “讲什么? 给你们院的管院大爷撑场面,还是帮着小媳妇撑腰啊?” 也算是饱经磨难的孙五洋同学,很会看局势,场内无非两方,他能出手的地方无非就这两点。 见小舅在心智上比傻柱强的多,李胜利也就有了点拨的心思,如果小舅扶不起来,还是好好上大学为妙。 “做事要对自己有利,自然是帮着许家嫂子娄晓娥撑腰了,打女人这事儿,不该控诉一下吗? 落个好印象,兴许大小姐就会找到学校投怀送抱。” 说完李胜利就往条凳的中心挪了一下,将孙五洋同学挤的站了起来。 听到大小姐投怀送抱一说,孙五洋眉头一挑,想也不想就开口了。 “这位胖大爷,不要急着把人送保卫处么,家里的矛盾,还是要让这位叫娄晓娥的女同志好好想一下的。” 傻柱说完,聋老太太助攻,一大爷拍板,二大爷执行,刚刚起身的刘海中刚想上去扭住许大茂,展现院里二大爷的雄风。 结果被孙五洋一声‘胖大爷’,将所有的风头都给抢尽了。 “娄晓娥是吧? 我觉得你做事不该这么武断的,把男人送到保卫处,对你自己有好处吗? 一时的义愤,得到的结果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保卫处的人或许只想知道你家男人是怎么玩女人的,包括你自己在内。 你想这些事,被保卫处的记在厂里的档案上吗? 你家男人或许不值得原谅,但你要原谅你自己啊! 有本书里说,冲动是魔鬼,不要让魔鬼蛊惑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端坐在条凳上,听小舅说完,李胜利知道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最后这句冲动是魔鬼,完全可以撬开娄大小姐的心门,中西结合的不错。 “你是谁,你可不是我们院里的人,谁让你说话的?” 被说成是胖大爷,被抢了风头,二大爷刘海中也跟娄晓娥一样义愤填膺。 一看孙五洋是院里的生人,也就撇下许大茂,开始向他发难了。 “我是钢铁学院的大学生孙五洋,李家的远亲,过来走亲戚的。 咱们是讲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你们这几个管院的大爷,怎么还挑拨人家的夫妻关系啊? 开个全院大会找裤衩就好了,只要能说的通,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位穿军棉袄的同志,你确定许大茂同志是在外面耍流氓了吗? 或许是他喝醉了以后在场外撒尿,吓着女同志了,经女同志一喊,他慌乱之中丢了裤衩,情有可原嘛!” 在通县小十年的卖估衣生涯,韩金虎经历了太多,被打击过,也顺风顺水过。 真正支撑他靠着卖估衣在通县混荡的,还是好口条以及灵活的脑子。 拖住二大爷,给娄晓娥思索的时间,他也没忘了自报家门,同时将一大爷易忠海的话题引偏。 这话说完,李胜利也拍了拍大腿,有这番话,自己的一千二花的不冤,进了钢铁学院的小舅,也不会露馅。 只要杜鹏那边不想被整死,这事儿算是有了首尾,风雨一来,原先的小舅韩金虎,就彻底变成了钢铁学院的大学生孙五洋。 “对,还是大学生有水平,我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惊呼。 许大茂当时是喝醉了,我拖他回厂子的时候,给他把裤衩拖掉了,也有可能。” 傻柱的一记助攻,让一大爷有些傻眼,本来板上钉钉的问题,怎么又不清不楚了? 第161章 开会找裤衩(下) 第161章开会找裤衩(下) 易忠海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打掉或是压服院里唯一不受控制的许大茂。 如今的厂矿单位都讲究个领导威严,上面群星璀璨,各有威震一方的气概。 下面搞一言堂也是风气,老易在院里镇压不服,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聋老太太那边对他也是大力支持的。 开始的一句‘法办’,就是聋老太太提出来的,辈分、威严都有了,只是傻柱这个提供证据的队友,多少有些拉胯。 眼见傻柱拉胯,许大茂逃过一劫,易忠海只能轻轻一叹,好在这次没丢了面子。 对于经常怼他、调侃他,仗着娄家上门女婿的身份,在院里、厂里高人一头的许大茂,易忠海真是没好感。 除去成分问题,许大茂这厮主要还是威胁到了老易在院里的威严。 作为四合院的大家长,老易心里也是有规划的,大家伙和和睦睦,互相帮助,一起送走了聋老太太,再有人给他摔盆送走,那就是完美的结局。 可惜,先是有许大茂这个坏种儿,后有前院的李家老大,本想着先慑服常年在院里高人一等的许大茂,再压住新晋冒头的李家老大。 结果两家不知道为什么还联手了,这钢铁学院的大学生孙五洋,水平也不一般,句句说在了道理上,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一大爷这边听的是道理,二大爷、三大爷这边看的就是孙五洋的身份了。 这年月不说大学生是凤毛麟角,那也真是天之骄子的,见官低一头的二大爷,一听钢铁学院的大学生,刚刚的义愤瞬间就没了。 呲着牙,给了孙五洋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刚刚要扭送许大茂去保卫处的豪横,脸上哪还有一点儿? 至于三大爷,贪小便宜的他跟许大茂一直都是一条线上的,院里其他家谁也不会让他占便宜,留下许大茂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许大茂跟二大爷家的关系,也算凑合,有了三大爷的支持,老易这个一大爷,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傻柱,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你给我拖掉的,还是我自己脱掉的?” 见事情有缓,许大茂也抖了起来,到这个时候,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多半是被傻柱暗算了,如果是真事儿,以傻柱的脾气,不给自己坟上培土,都算他敞亮。 现在傻柱借机下台,昨晚的事儿,许大茂这边就大体有了数,多半是傻柱借着自己醉酒在调理自己。 想到白天叫的一声爷爷,许大茂就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许大茂是吧? 差不多得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自己做没做过心里没数吗?” 大学生孙五洋可不是什么好人,按照亲姐韩金花说的评价,坑蒙拐骗偷,他就缺一样。 见许大茂抖擞了起来,他这边一句话就让他萎了下去。 许大茂的表现,又让娄晓娥给看到了,大小姐的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 但想到场中这个孙五洋的提醒,娄晓娥强忍着心里的怒气跟屈辱,紧紧抿住了嘴唇。 当初要不是家里看许大茂是家生子,还会看人眼色,长的也不差,哪有他的机会。 与站在院里的孙五洋一对比,娄晓娥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涌起了浓浓的不甘。 “许大茂,你注意着点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要在暗地里做坏事,逃不掉的! 大家伙也看到了,有事儿没事儿都别胡乱撩扯,还是要以家庭和睦为主的。 大家伙还都没吃饭,散了吃饭吧……” 见事情又是虎头蛇尾,失了兴致的易忠海,也就潦草的说了散场的话。 看着被傻柱搀着回后院,途中还不断拍打假孙子傻柱的聋老太太,李胜利撇了撇嘴。 傻柱常说的跟什么人学什么艺,也很贴切,四合院里的这位‘人瑞’,才是混乱的源头。 聋老太太、易忠海、傻柱、贾家,可以算是一伙人,这伙人在四合院里,才是真正的一家独大。 聋老太太孤寡,易忠海无后,贾家丧子失怙,傻柱光杆儿,让这群人生有大缺的货主导,四合院能好才怪。 “胜利,陪哥出去喝点儿?” 见众人散场,逃过一劫的许大茂,决定喝点压压惊,一个人独酌无味,不如拉上帮了自己一把的李胜利。 对于孙五洋,他不怎么熟悉,这次的恩惠也只能算在李胜利头上了。 再有,李胜利很得李副厂长看中,跟这样的人一个院住着,还是要常来往的。 “哼!伱出去喝死才好。” 一听许大茂又要出去喝酒,娄晓娥本就阴沉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 如果没有孙五洋横插一脚,傻柱肯定会说是自己胡乱编排许大茂。 夫妻之间的误会就消除了,还会一致针对傻柱,可孙五洋插了手,这事儿就对许大茂很不利了。 “大茂哥,嫂子这……” 对于许大茂,李胜利倒是没什么恶感跟好感,各过各的日子,没有利益冲突,能有什么好恶? “不管她,咱们喝咱们的!” 各种活动一直都在,许大茂是放映员,也是个活泛人,经常参与李副厂长这些人的酒局,他自然也能听到一些风声。 知道丈人家有些靠不住了,才会有今天打媳妇这一幕。 娄家被针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许大茂正想借着这个机会,改变一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强硬也就变的顺理成章,双方都强硬,事情就没法缓解了。 李胜利可不想受许大茂牵连,开口就挡住了他的邀请。 “大茂哥,还是算了,我妈在家都做好饭了,咱们再约。” 李胜利刚说完,前院就走来一位穿着花布衣服的姑娘,许大茂先于李胜利看到了她。 想着刚刚傻柱的陷害,许大茂眉头一皱,就有了想法。 “那成,家里有酒,让你嫂子给你拿一瓶,我自己去喝。” 说着,许大茂就直奔前院而去,见他有些反常,李胜利不由得盯着看了一会。 李胜利盯着看,新人孙五洋也盯着看,娄晓娥也就跟着一块看了一眼。 见许大茂跟一个姑娘打了招呼,出了院子,本已经走到中院的姑娘,又转身出了院子,娄晓娥的脸上一下就聚满了乌云。 “胜利,帮嫂子把凳子拿回去。” 院里开大会,是要自己拿板凳的,李胜利拿了家里的条凳,娄晓娥跟许大茂也是一样。 许大茂走了,娄晓娥也不是拿不了,这么开口就有些不寻常了。 “孙五洋,帮帮忙吧,我先回家了,赶紧回家吃饭。” 李胜利身边有凳子,娄晓娥想让孙五洋帮忙的意思昭然若揭。 嘱咐小舅一句,李胜利拎着条凳就回家了,这边孙五洋也拎起凳子,跟着娄晓娥去了后院。 功夫不大,小舅就从后院那边回来了,看着一脸喜气的孙五洋,李胜利就把他叫到了屋外。 “院里不成,个个都瞪着眼呢。 我建议你带着娄晓娥出去看看许大茂,说不定有好戏。” 听完这话,新人孙五洋点了点头,直接就出了四合院,显然是想追一追许大茂。 小舅韩金虎刚走,老娘韩金花就把李胜利堵在了门外。 “没首尾的事少干,你跟那个孙五洋不一样,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弟弟妹妹的表率。 院里的事儿,你也少掺和,后院的聋老太太自打分房子的时候就住在这。 她屋里红木的小姐椅跟梳妆台,都是大家小姐的陪嫁,当年一把椅子,就值个十几二十亩地。 你再看她的皮色、发色,哪是寻常村妇该有的样子? 四合院是个小池子,可水也不浅,你就别跟里面扑棱了,没好儿……” 无欲则刚,在老娘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跟小舅差不多,凶悍外表之下的老娘,也机灵的很。 能操持城里一家人,捎带上通县老家的大伯跟大舅,自家老娘还真是个心底透亮的。 “妈,还是您老功底深厚,我就说我这机灵劲儿是家传的吧……” 被好大儿李胜利拍了一记的韩金花,脸上没有喜怒,只是用指头杵了大儿子一下,说道: “明白人到处都是,不过是被肚子牵扯住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了,今天土豆炖鸡,赶紧回家吃饭。” 接了老娘教导,李胜利一家也不管出门的孙五洋,自顾吃起了晚饭。 天擦黑的时候,孙五洋才悄默声的回到家里,简单垫了一口留的饭,又匆匆的出了屋子。 见小舅来去匆匆,李胜利起身到了门口,把正屋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果然,没多久就有两个人影,贼兮兮的出了四合院。 看品性,娄晓娥算是四合院里的好人,不看家境,也只能算是个实在人,女人实在了不好,容易被人欺骗。 或许有了孙五洋这一节,娄家能躲过来自女婿许大茂的一刀吧? 但这一刀,娄家挨的也不冤,有些东西,有借有还,照柳爷的说法,就是循环不爽的果报。 循着小舅孙五洋踩出的这条线,李胜利展望了一下未来,如果娄家听劝,或许可以作为自己的臂助之一。 兴一行、护一脉,单有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实力才是根本,财力则是基础。 十年十五年之内,想在国内挣大钱,也只能想想,这么看来,娄晓娥还是很重要的。 现在这年月,出去了还是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搂钱的,小富婆,李胜利还看不上眼。 或许指点一下,这位娄半城家的大小姐,还能在外面延续娄半城这样的名号。 见最近回来的大儿子时常发呆,韩金花心里也有些担忧,看来弟弟牵扯大儿子的精力了。 “胜利,你小舅的事情不妥?” 听着老娘的问话,李胜利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回头一笑,答道: “没什么不妥的,就是多少有些麻烦,看看再说吧。 妈,我明天一早去趟乡下,您早早的叫我起来,当天应该是可以回家的。” 李胜利今天给洼里打过电话,那边没什么事儿,拖几天再回去,没什么问题。 明天,马店集的卖估衣是一次新的尝试,那边与洼里不同,是有驻村干部的。 他们才是卖估衣生意最大的隐患,明天就要看马店集老王支书的巧妙高了。 第162章 下有对策(上) 第162章下有对策(上) 带着弟弟妹妹看了一会医书,李胜利也开始教他们看书的诀窍,时间多少有些紧迫,只能让弟弟妹妹,强行入门了。 强行入门,就是死记硬背各种歌诀,跟柳爷说的一样,从简单的解表药开始入门。 这样看病,就是连蒙带猜,以后的赤脚医生学习班,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在系统的理论上,可能还不如李胜利的。 这种做法虽说培养了好大一批庸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经验的增长,还是可以出一大批人才的。 解决的办法,李胜利也有,只是现在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 如果,谢公子那边能跟王前进谈好,这些东西,他会一步步的拿出来。 如果谈不好,李胜利就要准备应对冲击了,第一波来自子弟们的风雨,打的可都是名家大腕。 风雨无常,一波又一波,可被淋湿的,就要一直湿着了。 第二天四点半,李胜利就被老娘喊了起来,吃饭的时候,老娘韩金花这边带着忧虑说道: “胜利,那个孙五洋,刚刚才回来,会不会惹事儿?” 听老娘说完,李胜利有些吃惊,这也太厉害了,当晚就给拿下了? “妈,让小舅过来吃饭,今天我们一起出去。 今天估摸有人会打听小舅,您一定嘱咐好了建设跟映红。” 让不让小舅过来吃饭,李胜利做不了主,那是老娘的特权,见老娘出了正屋,他这边就加快了干饭的进度。 不一会儿,精神有些萎靡的孙五洋就被老娘押了过来,看了看小舅的神色,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 “我一早吃了,给你们带的鸡蛋。” 说着,孙五洋就开始从兜里掏出了五个鸡蛋,这玩意儿金贵,个头大一点,五个差不多一块钱了。 “妈,您先吃一个。 孙五洋同学,学校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磕开一个鸡蛋,李胜利直接递给了老娘,见老娘将鸡蛋皮仔细的剥了一堆,才小心的吃着鸡蛋,让他多少有些心酸。 当时赵家兄弟提过收鸡蛋的事儿,他在洼里一忙就给忘了。 “班上的老师说了,没几天就放假了,不建议我直接去上课。 寒假的时候,有很多同学不回家,让我放了假再住进学校,一边跟同学熟悉,一边补上前面一年半的课程。” 孙五洋的这个老师,算是很有教学经验的,人也不错,可以交往一下。 “你这老师不错,交往下吧。 等咱们回来,你再去趟学校,带上几只熏鸡、熏兔,别怕老师不接,这个在古时候叫做束脩,专门做学费用的。 虽说咱们的野鸡兔子,赶不上正经的肉干,但好歹是肉腥。 这事儿自己记着,老师家里的情况也多了解一下。 今天有劲儿跟我出去干点卖估衣的营生吗? 妈,给我小舅准备一套军装,一个新点的军挎,上大学不能穿短打扮了,不然不先进。” 交待完了这些,李胜利也不吃老娘给剥好的鸡蛋,拎起自己的皮背包就丢给了小舅。 他则是拿起了自己的轿枪跟药箱,直接推门踏入了残存的夜幕之中。 “胜利,伱咋一点也不好奇啊? 你娘还一个劲儿的问我呢……” 走在黑漆漆的小街上,本想赶着姐姐起床的脚步,遮掩一下自己的行踪,没想到姐姐一大早就在猫着自己,抓住自己就问昨晚干什么去了。 这大外甥倒好,本该好奇的年纪,却不闻不问,少年老成的厉害。 “无非看了不该看的,大小姐心死,自暴自弃而已。 后续的温语良言要跟上,大小姐么,肯定在生意上用过心。 姥爷教你的手段,这个时候才有用,万货相通,无非买卖两个字,你会低买高卖,就是最好的温语良言。 卖估衣就别说了,把衣服换成房子,说你老家儿做过旧时的房牙。 看卖家家底,这样的本事,姥爷当年也教过吧?” 看自家大外甥的进退,比自己厉害的多,孙五洋也不敢嘚瑟了,这外甥绝对是个做大事的狠毒人。 看着闷不出溜赶路的外甥,孙五洋不由的想起当年老家儿说的,咬人的不仅不叫还爱笑。 自己这个外甥,见杜鹏的时候,开口就笑嘻嘻的,讲价也是笑嘻嘻,这可是真本事。 今早吃的快走的早,差不多到板桥胡同,李胜利两人才遇上了赵老大徒步驾着的马车。 “有方,车上拉个人成不成? 我小舅昨晚没正经睡觉。” 一边将背包递给赵老大,李胜利一边问道。 “舅爷,爬车上睡吧。” 知道等会儿要干正事,孙五洋也没推脱,直接爬上了马车。 李胜利看着马车上盖着的绿帆布,这物件也是稀罕,不容易弄到。 “有方,篷布哪来的?” 从洼里出来的时候,没带这玩意儿,在农村,隔雨大多还是用草帘子的。 “叔,我让大刘给弄的,部队上淘汰的车篷。” 这话赵老大没接,是跟在车后的肖虎回的,以后不管是洼里还是别的村,卖估衣的生意,就由这位山神爷出头了。 “我估摸着马店集两三车也不够,到了地方记着给老支书说一下,让村里人今天帮着把打包的麻袋片给接起来,给弄个大小一样的,苫在篷布外边。 这么新的篷布露在外面,扎眼。” 看了看崭新的淘汰车篷,李胜利也是有些无语,饱暖思淫欲,也是一点儿不掺假的老话。 清库、清账延续到城里,也不是没原因的,电脑记账都问题一大堆,纸质的凭证,就更别说了。 谢公子口中说的大换装,可能又是一场盛宴的开端。 自己的卖估衣也是这样,真查出来,可能受处理的也就是他们几个投机倒把的人。 北新桥信托商店那边的领导,一句不符合形势的库存不能大张旗鼓的处理,送到造纸厂价值太低,送到乡下可以变相照顾农民,改善供给。 查的人肯定就会无功而返,算来算去北新桥那边还是有功的。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看,正在去马店集的李胜利,才是那条真正的蛀虫,因为他是整个环节中,得利最多的那个人。 一路想着乱七八糟的关系,想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李胜利的心里乱的跟麻团好有一比。 马店集的村口,王老支书已经等在了那里,同来的还有马凤霞跟弄断王庆平双腿的那个队长,也就是马凤霞的老爹。 “小李来了,赶紧进村,东西放村部粮库里。” 看着队长带着赵家兄弟、肖虎远去,李胜利这才看向了王老支书。 “老支书,驻村干部……” 投机倒把,不怕大队的干部,怕的是驻村的干部,趁着还没有卸车,李胜利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一早就去区里请示了,跟洼里一样,妇女主任带队,驻村干部全部跟上,申请在村里挖防空洞。” 李胜利担忧的问题,也是老支书所担忧的,支走驻村干部,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打消了李胜利的疑虑之后,老支书接着说道: “我还是叫你胜利吧…… 昨儿下晌,我专门去了洼里一趟,我跟老海是兄弟,一块挖过水库的实在兄弟,两家也算是亲戚。 我叫王胜庭,你只管叫我老支书就好,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胜利,你听听?” 看着敢于弄断儿子双腿的狠人老支书,李胜利点了点头。 按说这是爷爷辈的人了,他们的干劲,比第二茬的赵满奎他们更高。 因为他们是经历过清末民初、日伪时期的人物,是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一批人。 与困难时期相比,他们经历的那个时期,才真正的困难。 想着自己的买卖,李胜利也大致知道老支书的意思,无非是马店集绝大部分社员吃不上饭,他这边想要分利。 “老支书,您说。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么,咱们这是做买卖,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李胜利点头答应,老支书这才斟酌了一下说道: “咱们不讲价钱,讲地盘,老海说的价里面,还有一份大利。 咱们村逢二、七赶集,大集上一件背心,也要三块的。 我也看了洼里的单衣,一块五俩,老海说了已经是照顾了。 咱也别一块五俩,就按一块一件,其他的也涨一下价钱,这个价也是照顾到家了。 涨了钱之后,我也不要马店集北面的村子,只求胜利你在城北这片,不去别的村子了。 马店集往北的村子,我们不占,只管沿城一带。 城南,我也给你找了一个村子,跟我们村情况差不多,也跟我们马店集一样,见货付钱。” 马店集老支书的这一挠,可是挠在了李胜利的痒处,这样城南城北一带,就不用自己一个村一个村的跑了。 投机倒把,在农村的大集上,就有点界限不清了,但是东西的划分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情况,李胜利在洼里跟老头老太们聊起过,现在农村的大集,工业品是不允许私人卖的。 吃的,无论是粮食还是小吃,也很少有卖的,因为粮食统购统销,拿的多了,是要按投机倒把处理的。 倒买倒卖,也是不允许的,但这个界限就更模糊了。 至于能卖的东西,现在这季节,无非自留地里的萝卜、白菜、地瓜、南瓜,柳条的筐子、芦苇的草帘、篾子编的草席。 赶集的人员,除了大队的社员之外,还有各村的生产队、供销社、水产公司、土产公司、农机站、粮站之类的公家单位。 这些单位有的收、有的卖,除了市集上的东西单一点,跟后世的大集也差不太多。 存在的原因也简单,粮站不收新鲜的地瓜、南瓜,供销社不卖秫秸、劈柴,当然生产队独有的积肥、大粪,也只有在市集上有的卖。 赶集卖大粪,这可不是玩笑话,真事儿,按洼里老头老太的说法,有些庄稼把式,手指头往粪里一插,放嘴里一品,就知道肥力如何。 这样的交易是无法禁止,也是禁之不绝的,农村虽说经济相对闭合,但总有缺的物资,总要互通有无的。 布匹,在农村的集市上,供销社也是不卖的,原因无他,布票奇缺。 除了商品的交易,大队社员赶上罗锅上山的时候,也就促成了二手旧货的交易,这也是允许的。 王胜庭这边谋划的,就是转移到大集上的二手衣服交易,也就是卖估衣。 其实早前,十里八乡赶大集,城里的估衣铺也是参与的,这法子不算王胜庭首创。 第163章 下有对策(中) 第163章下有对策(中) 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就是准备钻这么一个空子,打着交易旧货的名义,想在集市上合理合法的做卖估衣的营生。 这买卖,李胜利要是赶着马车上了集市,不用公社的干部,也不用派出所出警。 集市上,公家单位的人员,就会第一时间把他按下, 但王胜庭领着大队社员做了,只能称为变卖家当。 这也是新人孙五洋同学,在通县的饭辙,只是他比较倒霉,通县周边的集市转遍了,成了熟面孔,被公家单位的人员敲打,也不难理解。 毕竟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只要饿不死小舅孙五洋,他就得一直养活着那帮人。 “老支书,您看这样成不成,城南城北、往南往北,我只认你们一家怎么样?” 李胜利的话出口,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一愣,他可没有夺人买卖的意思。 别的不说,单是一条货源,就能难死他这个马店集的老支书。 李胜利的话里有深意,王胜庭听的出来,这么分利,只怕马店集这边扛不住。 “胜利,这买卖大了,咱们的账头不好分啊! 底价还照刚才我说的,再得利,对半我们可能会吃亏。 四六吧,我们多留一成,万一需要上下打点,算我们马店集跟洼里的。” 李胜利要甩盘子,王胜庭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是城里人,一是不熟悉下面赶集的日子,二是人头不熟。 第三么就是镇不住场面,马店集卖估衣,是为了社员的口粮,谁敢在这上面刁难,全村人一起上说不准,但一半人还是敢上去玩命的。 最后一句说马店集跟洼里,也是在划清双方的主体,这就不能跟私人做买卖了,必须是跟马店集村部交易。 至于洼里那边,王胜庭看的就不是村部了,而是洼里赵家的海爷,赵四海 李胜利本想一遭甩出去,没想到老支书会再分一份大利,对此,他也没有拒绝。 毕竟这生意,货源才是最关键的。 “老支书,要不我留三个,再出一个给海爷? 还有,咱们这生意,做到哪算哪,断了也就断了,不好再续的。 再有,这批东西,不能倒流进城,东西进了城,买卖就地算完。” 李胜利这边谦让一下还是要的,同时点出了卖估衣的最大缺憾,货源不受控制。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东西是不能再流回四九城的,按张股长的说法,北新桥就几千包这样的旧货。 一旦回流城里,那边的需求更大,鸽子市的那些尖货,不会到大集上来,可东西进了城,就躲不过他们的双眼了。 货物回流,也是存在极大风险的。 “胜利,这你放心,零星的进城,谁也管不了,大批量的不可能,十里八乡,咱们马店集是大村,人头熟络的很。 真要回流到城里,也只能是布头。 至于洼里的账头,我跟老海算就是了。 这次我们村算是占了你的光了,以后合伙的买卖,就按这个账头分账。” 老支书王胜庭这话,李胜利也相信,几千包衣服虽然多,具体一下数量,不过几万件、十几万件。 马店集千多户人家,至少三五千人,一人一套再加被褥铺盖,有这样的几个村子,这些东西也就消耗完了。 “成了,那咱们的买卖就算成了。 老支书,村里还有骨伤的人员吗? 伱们大队,假装腰伤的可不老少啊!” 达成了交易,李胜利就干他的正事,那就是正骨,同时也不忘在老支书的耳边,低声说了社员假装腰伤的状况。 至于说买卖分成,他没什么所谓,到时候马店集吃亏了他再让点就是,现在这年月钱有点就够,存着,按肖家嫂子的意思,白白的长毛而已。 “这是应该的,换我我也装病,换我我也往祖坟上泼大粪,家门不幸啊! 胜利,这事儿成了,马店集上下感你的大恩。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说着,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也难掩老泪,自家的儿子不做人,卖了全村人的口粮,溜粮站领导的沟子。 他在公社这一层得了个虚名,却差点让村里饿死了人。 不是自己的独生子,不是前两胎是女娃,不是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生下来,王胜庭早就弄死他了。 老家儿的祖坟边上被泼了大粪,要不是他王胜庭在村里多少有点威望,要不是社员们感念他做过的一些事,儿子早就被弄死了。 “胜利,我也知道你做这事儿有风险。 你放心! 我们村保你。 回头我会给十个队长说一说这事儿,要是在城里漏了,你就往马店集跑。 管他对面来的是谁,马店集的青壮,帮你出头!” 自打儿子上任,马店集村里刚刚恢复的元气,已经消耗殆尽了。 现在正是保供应的时候,公粮的上限提了,也不是短时间能降下来的。 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粮所、公社能说了算的,一千多户的马店集,提一成公粮就是几万斤粮食,这在京郊可是个大数目。 社员们今年过不去年,明年就敢让大队的土地撂荒、绝产,在农村过不好不是问题,吃不饱就会出大问题。 正当山穷水尽之时,李胜利伸出了援手,王胜庭嘴上说的可不是空话。 李胜利只不过是投机倒把,出了事真要躲进马店集,还真没什么人能把他从村里逮走, “老支书,您可别蒙我,真有事你们村的人能上吗?” 王胜庭敢说狠话,李胜利也一样敢做横事,马店集的耕地差不多能绵延到二环、三环附近,算是离城很近的村子了。 一千多户,至少有六七百青年,可用! “把吗去掉,只要敢惹你,到了马店集的地盘,上面查下来,我儿子头一个给你顶罪! 我老汉第二个,我家门里的人死绝了,这事儿算完!” 硬呛呛丢下这么一句话,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也挺直了脊梁。 八百多户吃不饱,家里的儿子这是造了大孽,李胜利的搭手之恩,只能以命来还了。 跟老支书谈好之后,几个人进了村部,跟洼里一样,马店集村里的粮库,也在村部的院里。 只不过又延伸出了一个院子,里面的粮库好几座。 村里的粮库,一是可以存放社员们的粮食,二是可以存公粮,如今每到麦收的季节,多半有洪涝灾害,这就是村里粮食的避难所。 至于粮库的建筑,就是普通的房子而已,现在还不是建造储备粮库的时候,没那么夸张。 老支书去了粮库,而李胜利则是在马凤霞的带领下,进了马店集的卫生所。 “艹,手艺差,家什补啊?” 上次讹走了马店集的一套降龙木药柜全套,可转眼间,人家又弄一套,看上去比上次那套做工还好。 李胜利跟马凤霞也算半个冤家,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 “你这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心还是挺好的。” 因为是医专毕业回到村里,老支书王胜庭格外重视马凤霞这个高材生。 村里的大事小情都带着她,知道了李胜利的秘密,马凤霞对他的态度倒是有所改观。 “下去通知吧,只要是骨伤的就可以来,别的病我不看。 诊金,记着送去洼里,看你们心意。” 听马凤霞的语气不对,李胜利果断与她拉开了距离,现在的大姑娘、小媳妇可不经逗,你给她说个段子,说不定就会被讹上。 李胜利到马店集坐诊,也是有规矩的,那就是诊金,虽说不计多寡,但也是规矩。 怕的是以后扬名,别的村请托的人太多,近十年,他的主业还是攻书精进,其他的都是副业。 洼里就足够他用的了,马店集这样的千户大村,对他来说太大,琐事太多,一旦风不调雨不顺,只怕会常年沉浸在各色病患之中。 没有基础的死缠烂打,到最后,也逃不开庸医的称呼。 马凤霞在马店集的权限不小,没一会儿大喇叭上就传来了她的声音,有了大喇叭召唤,千户大村里的骨伤患者,也就纷至沓来了。 来的最快的还是老头老太,青壮年是要上工的,而且马店集的伤患,也去过洼里两次。 骨伤也是有比例的,百八十患者,对一个大村而言就不少了,如果再多,就证明这个村子的饮水、饮食、居住环境可能出现问题了。 能留在村里的骨伤,多半都是聚筋跟腰伤,错位断骨的患者,极少有硬挺的,硬挺着疼不说,还没什么必要。 中医手法的骨伤复位,现在也花不多少钱,绝大部分人还是可以承受的。 粮库那边的卖估衣,要一一点数,需要的时间不短,不等那边完事儿,李胜利这边就完事了。 “简单的脱臼、移位,你也可以上手试试了,人家太疼,你就得注意点了。 大胯、颈部、腰部的脱臼、移位,就不要轻易上手了,那玩意弄不好就致残,颈部容易死人,千万要注意!” 马店集的伤患收拾完了,李胜利给身边观摩的马凤霞也提了建议。 手指、手腕这样的脱臼、移位,学点手法就可以上手,不致死也不致残,正好可以练手。 马凤霞这个村部的卫生员,比赤脚医生还低了一级,短期之内上级卫生局也不会对她进行培训。 想要学正骨,就只能依靠自己多看书,多练习了。 至于李胜利教她,不是不行,而是正骨也不是短期内就能出师的,想要学会只能一步步来。 拿着患者硬试,也是一种捷径,但凡有点上进心,鬼哭狼嚎的患者,就是对他们最好的鞭策。 “李胜利,我以后能不能去洼里跟你学习?” 李胜利心好嘴坏还重利,在马凤霞看来,属于为人不咋地的货色。 但他正骨的手艺确实不错,骨伤也是困扰社员们的一大伤患,马凤霞还是想学会的。 “可以,只要我在那边,你随时可以去。 你这套药柜,放在这可惜了,给我送过去吧! 我那边有套一半药格都打不开的破药柜,跟你换一换。” 百年降龙木的药柜,李胜利也真是喜欢,厚重不说还规整,属于不可多得的好货。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手艺好,就要使唤好药柜啊?” 对此,马凤霞也有些不忿,村里一共这么几套药柜,已经被他讹去一套了,这人太不知足。 “头发长见识短了吧? 马店集什么状况? 穷的都吃不上饭了,你用这么好的药柜给谁看啊? 弄个破的,上面领导来了,你就去拉那些个拉不开的药屉,早晚给你换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老支书这是把你当马店集的当家人培养呢,别不识好歹。” 教训完了马凤霞,李胜利见赵老大他们从粮库出来了,背起药箱就出了卫生所。 “胜利,如果还有,趁着今天再来几车?” 李胜利刚坐上马车,老支书就从粮库追了过来,显然胃口不小。 第164章 下有对策(下) 第164章下有对策(下) 老支书王胜庭想要足够多的旧衣物,坐在马车上的李胜利想了一下也就点了头。 “老支书,借你们村一辆马车吧,正好这次人多。” 赵老二也是会赶马车的,既然想要,李胜利也想多弄一些,索性就在马店集借了一辆马车。 千多户人家要过年,差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老支书这边,直接就答应了借马车。 按照十五包出的数量,老支书大概算了一下,想让村里人过个好年,最少需要五六十包衣服。 “支书,我跟上去看看?” 见两辆马车上了村子的主道,老支书身旁的队长,低沉着声音问道。 “小马,凤霞还年轻,没了爹可不好。 他们这一路从城里过来,风险最大,别看那郎中年轻,肚子里的本事可不年轻,心也狠着呢! 我多要,他就借马车,这小郎中是个狠心人,咱们惹不起。 你敢跟上去,人就回不来了。 别说是跟上去了,你就是亲眼见着了,也得当看不见的。 嘴给老子缝死了,晚上通知各队队长到粮库开会,伱给他们放下话,事关一千多户过年的口粮,村里不管哪一个漏了,老子让他绝后。 晚上让凤霞盯死了王庆平那个蠢货,粮库外边你也安排好人手盯着,谁要是想坏事,明早安排他去看看机井。” 涉及马店集一村人的口粮,老支书王胜庭也带上了满脸的煞气。 今年这一关过不去,整个马店集都会崩盘,人心散了,想要收拾可就难了。 这次儿子想要坏大事,他也只能让儿媳妇赌男女了。 至于马凤霞老爹想要撬行的想法,王胜庭连想都不敢想,不说李胜利的胆气,单是洼里的那个老海兄弟,就不是好招惹的。 别看洼里村小,但山里人心狠,惹了洼里老海,只怕人家敢直接打到马店集这边。 马店集村部的一幕,李胜利没看到,看到了也不会在意,这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做的买卖。 老支书王胜庭想做,也可以去找张股长,至于能不能过肖虎这一关,就得看来人的造化了。 “胜利,一共一千四百六十八块,这买卖大赚啊!” 小舅孙五洋乐滋滋的报账,让李胜利眉头一皱,说道: “小舅,这事儿烂肚子里,说梦话也不成。 肖虎,你去收了一千二,补上花的那些。 你们都听好了,以后进出马店集,说话之前先在脑子里转上几圈。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蹦出来,除了算账,你们最好别说话。” 十五包衣服,一千四百多块的收益,对孙五洋的触动很大,这边一次,顶他在通县跑两三年了。 这样的买卖少说挣一半,一天就是七百块,这买卖大发了。 但有了大外甥的提醒,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见孙五洋不说话,李胜利就让赵家兄弟背起了药性赋。 自己则是在马车上揣摩肖凤交给他的阴阳手,肖虎看他在练拳,也就上了马车,开始做指导。 正经的传武,其实就是杀人的技巧,通学一遍或许费时费力,但学几下黑拳,不说一天学会。 三两个月熟悉也是可以的,最简单的无非撩阴、掏裆,配合上步法,几天就能学会。 但敢不敢用,会不会用,就另说另讲了。 较技不较力就是传武的另一个特色了,偷袭,肖凰那个十三四的小姑娘,也能弄死身高两米的壮汉。 作为骨科的刀斧手,李胜利觉着铁裆功,扯淡的味道更多一些,练的无非是耐受力,真造准了,谁特么也受不了。 赶在十一点之前到了北新桥这边,两辆马车又装了三十六包衣服。 至于跟张股长定的粮食,就不用跟着货一起交易了,有肖长弓做保人,张股长这边对于李胜利还是很信任的。 别的不说,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可是李胜利拉了他一把,虽说里面的私心杂念不少,但张股长也是实实在在的得利了。 “胜利,我家二姑娘、三小子跟你岁数差不多,等咱们有功夫,结个干亲? 咱俩也成,你跟老肖的关系在,让肖虎他们结干亲也成啊!” 说这话的时候,张股长也给了表示,两张油布拼凑的旧苫布,被他指了出来,赵家兄弟已经拿上了马车。 这两张苫布是不花钱的,权当进出货的遮掩,这个顺水人情回去可以说的清楚。 “这事可以,还是跟肖虎他们吧,不然肖老硬那关你就不好过了。 这段时间忙完,年前年后的咱们一起喝顿酒。” 结干亲,在这个时候是很普遍的,虽说不想牵扯太多,但张股长这边也是不得不应。 结了干亲,就是亲戚们之间互相接济粮食,至于信托商店的买卖,那是主任首肯的,张股长就是个底下的办事员。 老娘韩金花说的不错,到处都是人精,只不过被肚子牵扯了而已。 为了延续买卖,跟老张这边结干亲也是不得不做的事,不过从肖长弓的角度想想,结干亲也不是没用。 有了张股长在一旁掠阵,肖长弓在信托商店的关系,也能相对融洽一点。 苫好马车出了信托商店后院,李胜利又让肖虎去买了馒头、大饼跟咸菜。 上午挣了不少,路上的干粮也不能太次,吃个白面馒头、大饼,就当是庆祝了。 孙五洋一边嚼着嘴里的大饼,一边看着啃馒头喝凉水的大外甥。 上午剩的二百六十八,现在还剩一百九十六,也就说车上的三十六包衣服,拢共就花了七十二块钱。 这哪是在做买卖,捡钱、短道也没这挣的多啊…… 一千二买个大学生,对外甥李胜利而言,还真是不叫事儿。 有这本钱,在孙五洋看来,就该躺家里享福,出来风餐露宿的,何苦? “胜利……” “小舅,车上的衣服,你瞅空再挑一遍,多余的话不要说,也不要打听。 剩的钱你揣着就好,记着我给你说的,在学校里要多拉拢能打还讲义气的同学。 人一定要可靠,不可靠的不要去招惹。 你挑出来的衣服,也可以改一改邀买人心的。” 小舅孙五洋刚要说话,就给李胜利给顶了回去,他要说什么并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孙五洋同学,能在学校里召集一批人手。 至于钱,上午挣的一千四,弄死他们几个,一天都花不完。 现在的大钱,无非是自行车、收音机、大衣、房产,而这些,没票没人一样儿也买不到。 吃的也一样,在饭店点个熘肝尖、炒肥肠,兴许多花点钱就不要肉票了。 点一碗红烧肉,该多少肉票还是多少肉票,有钱,在这年月里,吃好穿好都不一定能保证。 大学的一级教授一个月四百六,想要顿顿吃红烧肉,那也是奢望。 接下来第一波倒霉的,就是这些工资高、补贴高的人物,普通老百姓,反而在风雨之中不受什么影响。 洼里这样的,现在是什么样,十年之后,可能还是什么样。 有了李胜利的吩咐,孙五洋就成了接下来的主力,在行走的马车上挑衣服,肖虎几个都不成。 只有家传卖估衣的孙五洋有这个手艺,车还没到马店集,他就把三十六包衣服挑了一遍,速度跟效率不可谓不快。 到了马店集村部,孙五洋几个进粮库去交割衣服了,李胜利找到老支书,说了想买鸡蛋的事儿。 虽说一村人有八百多户吃不饱,但马店集的鸡蛋还真不老少。 这也是马店集社员的无奈之举,鸡蛋是抢手货,两三个鸡蛋,就能换一天的口粮。 扎紧腰带,让家里母鸡吃饱吃好,一只母鸡两三天给一只鸡蛋,也是许多人家的财源之一。 两个竹筐,二百个鸡蛋,连筐带蛋正好花了二十块,看着垫鸡蛋用的粗麦糠,李胜利摇了摇头。 存这玩意多半是为了不时之需,至于谷糠,那算是正经代粮的。 李胜利在看着鸡蛋筐发呆,王胜庭这个老支书,却嗫嚅着说不出话。 “老支书,钱不够是不是? 差多少就挂账上,马凤霞那套药柜,等时间合适给我送洼里,当是利息也好,当是诊金也罢,都成。 洼里那边有套破药柜,记得拉回来,具体怎么用,我给马凤霞说了。 旧衣服要是能换点旧医书、旧家具也成,一样送去洼里,这样您这边还能活泛点。” 不用老支书开口,低头发呆的李胜利就给他解决了难题。 一两千,马店集这样的大村拿的出来,五六千,在哪也是大钱。 八百多户吃不饱饭的马店集能拿出来才怪呢! 弄不好,上午那一千多块,都是老支书集资来的。 “胜利,啥也不说了,我王胜庭记着你的恩情了,下任支书也记住了。” 王胜庭算是刚强了一生,为了村里公粮的事,跪了公社跪粮所,屁用没有。 刚刚想着向李胜利这个小年轻低头,没想到人家心里啥都明白,根本就不让人为难。 “老支书,村里要是有空房子,给我留几处吧,修一修、整一整,钱往多了出,从账上扣就好了。 现在这风色不好,我也怕出事。 这事儿过了,咱们就算清账,这房子弄不好就一占很多年。” 人情债不好欠也不好还,更不好讨要,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的赌咒发誓没用。 李胜利也不打算放过他的人情,留几处住人的地方,直接抵了人情债,谁知道将来会为谁遮风挡雨呢? “胜利,你仁义,咱马店集也不能不仗义。 只要不是特务,杀人的我们也给你藏好喽…… 房子你放心,我们村里闲置的房产几十处,空着的地主院有五六处,明年开春修好,人来了,想住哪都成,我们村里管饭。” 李胜利交待的这活儿,王胜庭熟悉,打游击的时候常干。 为了村里的八百多户吃不饱的能过了年关,真是昧着良心的营生,王胜庭这边也得接下来。 当然大的原则是不能动的,特务这物件,村里就是全饿死也不能收留。 “老支书,放心吧,要是来了特务,您先弄死我。 真要是有人住进来,只怕您也得敬着。” 乡村是许多人逃过风雨的港湾,李胜利听说过。 大村,尤其是像马店集这样的大村,是最好的避风港。 外面来个千八百人,洼里的海爷都不怵,千户以上的马店集,一旦被老支书用卖估衣拢起了社员,那跟地堡也差不多了。 第165章 谈一谈(上) 第165章谈一谈(上) 跟老支书谈妥之后,李胜利也没还马店集的马车,趁着驻村干部不在,先把这边弄利索了才好。 回城之后,先从肖家把剩下的旧衣服拉了,放下孙五洋挑出来的两包衣服,再从北新桥装一批新货。 这次李胜利没跟着去,而是让肖虎、孙五洋他们去的,他则是拎着五十个鸡蛋,溜达着回四合院了。 鸡蛋,不仅李肖两家要分,张股长那边也给了三十个,孙会计也有二十个。 信托商店上面的关系,李胜利也不想去走,科长往上的位置都招风聚雨,不敢招惹。 拎着一小布袋鸡蛋刚走到四合院的街口,李胜利就被看守传呼电话的丁大爷给叫住了。 先付了五分钱的电话费,丁大爷这边,才给他说了‘谢飞找你’,这么四个字。 “丁大爷,您这属于金口玉言了,一个字一分二厘五,一颗小点的白菜也就这价,真特么挣钱。” 丁大爷这边也是运气好,找不着主的电话,大概率是要赔账面上的电话费,没想到李胜利来的及时,给他止了损。 “小子,知足吧,三分钱的传呼费没要你的,就算你赚了。” 说着,丁大爷就擎起了脚,棉鞋上前后左右都是补丁,显然是说传呼这活儿是要跑断腿的。 两人调侃完,电话那头也要上了谢飞家的电话,内容也简单,张定邦的工作。 局里在北海有处三进的大院没人看管,张定邦的临时工,就是看守那处三进的大院。 工资十五块,局里给了二十七斤半的女工定量。 如果不要定量,可以将工资提到十八块五,这都算是半个城市户口了,是个人也得选十五块的工资加定量。 除了工作之外,谢飞今晚约了王前进,到那处三进的院子吃涮肉,请李胜利过去谈一谈。 这也算是谈工作了,而且有些隐秘,饭馆、饭店不合适,撂荒的宅院正好。 得到了地址、时间,将丁大爷刚刚找回来的五分钱又递回去,捎带给了他一根大前门顶传呼费,李胜利这才拎着鸡蛋回了家。 这次的传呼费不收,跟上次李胜利递了烟,有很大的关系。 任何人都不能小看,值守传呼电话的也一样,‘李胜利有人找’和‘李胜利,某某大院的人找伱’。 听着是差不多,但里面的信息可就多了,能值守传呼电话的多半都是老胡同串子。 丁大爷属于邮局的工人,他的收入可不比李老爹少,一双破棉鞋,前后左右满满的都是人情世故。 大儿子李胜利回了家,新人孙五洋又没回来,韩金花索性也就不问了。 与许大茂的夜不归宿相比,孙五洋的夜不归宿更招人恨,虽说心里也腻歪,但真遇上了,总不能大义灭亲不是? 看了看大儿子放在桌上的鸡蛋,韩金花紧紧的抿住嘴唇,把自己的疑问硬生生憋在了心里。 “妈,下乡定的鸡蛋,今天正好凑齐了,我小舅晚点回来。 鸡蛋,一早一晚煮着吃了吧,没了我再弄。 建设跟映红是不是要放假了?” 听着大儿子潦草的回答,韩金花就算是他勉强过了关,看着一小袋鸡蛋,她在寻思是不是捎去通县老家。 “就这两天了,胜利,我回通县老家,都带点什么啊?” 考虑到大儿子算是见多识广的,韩金花也没有私下决定回老家要带的东西。 这几年的风气,一直都是紧紧张张的,出门在外,肯定要小心谨慎。 “旧衣服带上些,再带十斤大米、十斤白面,钱票都要缝在衣服里,其他的就不要带了,太多,扎眼。 妈,倒座房给了咱们家,总要有人看着的,是留建设在家,还是留映红在家?” 寒假要来了,跟轧钢厂定好的医疗点,也不能老关着门,留人做个预约,就可以让医疗点运作起来了。 留弟弟还是妹妹,李胜利的心里是有选择的,但家里老娘为大,留谁带谁还得看老娘的喜好。 “让建设留下,厂里尽些大老粗,映红一个女孩,忙前忙后不像样子。” 听到老娘跟自己的选择一样,李胜利就笑了一下,他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不怎么摸妹妹的脾气,正好带在身边看一看,等风雨的时候,也好给她挑个夫家。 中医或是医生,勉强算是有门楣的,承上启下,只要他能发展好柳家传承,能救命的中医,配得上大院子弟。 至于自由恋爱,这是大多数人都不配有的奢侈品,当然孙五洋这样的大学生不在此列。 “妈,这次回老家,带上建设吧,多历练历练他。 年前这段,我带映红去趟洼里,那边有地方住。 我爸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家里东西多,别让他招人进屋喝大酒。” 李胜利估摸着,跟王前进谈完了,说不好又要回洼里了,一些细节正好趁着有空交待一下。 “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爸看得住家。 这两天对门你三大妈,见天靠过来,我猜老闫那边,多半也动了让他家老二闫解放学医的心思。 这事儿你最好别接,他家那老二跟老闫一路货,算计不说还养不熟。” 听到闫老三想要让儿子学医,李胜利眉头轻皱,想了一下也就舒展了。 “妈,建设一个人在院里盯着也不成,我看二大爷家的也可以拉进来。 起码能让建设有个玩伴不是? 你这边就别往外推人了,得罪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说话。” 对李胜利而言,将来下乡,闫家的、刘家的怕是也没跑,正好学点手艺,下去送温暖。 未来这段时间,正好帮着弟弟李建设撑一下场面,免得惹了乱子被人砸了店。 跟老娘说完这些,李胜利也没闲着,背上老娘给弄得斜跨小麻袋。 拿上家里剩的一个熟鸡蛋,硬着头皮又去了陆军总院。 肖家嫂子张英,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危险源,带着三番两样东西去生分,不带东西又太熟络。 只能带个鸡蛋意思意思了事,那位武行大小姐,可是压抑了至少二十年,手里还有功夫,一旦爆发,指定天塌地陷。 跟张英较力,李胜利可能也没多少胜算,人家病入膏肓的时候,都能点铁出声。 现在恢复了一点,真要做什么,李胜利这小身板,也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半路上,找了一个传呼电话的小屋,给洼里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让留守的会计找一找张定邦。 不在家门口打这个电话,也是有考究的,电话用的太多,难免嘴里掉零碎,万一丁大爷不是好人,以后就是麻烦。 在陆军总院的公用电话亭,再给洼里打了一个电话,让等在电话前的张定邦明天早晨到陆军总院这边等着,李胜利这才硬着头皮进了高干病房。 “还敢来啊? 我以为你会吓的不敢来了,给我带什么东西了,拿出来看看,我刚刚跟大凤凰打赌了。” 病房里,张英正伸着小腿,让肖凤练着修脸的刀法,见李胜利推门进来,双眉舒展的同时,也出言调侃了一下。 “煮鸡蛋。 肖凤,杯子里到点热水,给你娘热一热鸡蛋。 嫂子,抬手我试试脉。” 李胜利上前拿住了张英的脉门,肖家嫂子这边眼光一扫,肖凤就乖乖拎着暖壶出去打热水了。 “胜利,你不用怕我,我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就这幅鬼样子,我还怕吓着你呢! 我就是心里太苦,想尝尝甜味。 老肖刚回来那几年,我还偶尔能偷吃一口糖甜甜嘴。 后面有多难,你应该也记着,老家儿在时,说日子如酒,尽是滋味。 可我能喝酒了,入喉却尽是苦涩,所以我吃糖。 你都不知道,你给我的陈皮有多甜,依稀有少年滋味啊……” 听着张英发的感慨,试着手上杂乱的脉象,李胜利索性放了手。 也不接言,就垂手等着张英慢慢的倾诉,这话不听也不成,绝了她念想,只怕这位肖家嫂子会更加偏执。 “大凤凰给我说小叔阴险,那是她不知道隐忍二字。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你志在从医,也是好事,积德行善么。 老家儿给我说过,百行百业,离不了一个‘官’字,也离不开一个‘匪’字。 官为你正名,匪为你正事,老家儿说,祖上有言,无匪哪来的镖师? 所以行业无分善恶,立业手段无分善恶。 镖师行走在外,用的都是右手抱左拳的凶拜,意思很简单,你断我财路我断你生路。” 听了张英的指点,李胜利只是默默点头,也不言语。 张英起身挪了一下位置,见他就是不说话,笑着说道: “今天就说这些,下次来,给我带点奶糖,吃了糖我才接着说。 你如果真不想要大凤凰,用完了,就给她找个官家子弟,以后他们一家就是你的臂助。” 扫了一眼偏执且有些任性的武行大小姐,李胜利也很挠头,这差不多就是在疯狂的边缘了。 都说苦日子逼疯了许多女知青,这话李胜利真是信了,这位肖家嫂子,只怕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发疯。 或许用了逍遥丸,疏解一下肝气,以后会好一些,但看她偏执的样子,恐怕很难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等肖凤打完热水回来,李胜利也就结束了这次不怎么顺利的诊脉,上手的感觉跟之前差不多。 还是那句话,补益,尤其是重症的补益,很难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张英这种情况,药食同补效果才会好一些。 这也是李胜利给肖家留下一半鸡蛋的原因,这个时候在杂居的大院做药膳,就纯属烧包了。 今天张英也算是交了底,以后李胜利就不怎么怕她了,只要少跟她谈心,问题应该不大。 出了陆军总院,李胜利也没回四合院,而是奔肖家的板桥胡同而去。 算算时间,肖虎他们也该回来了,私会王前进,带上山神爷比较安全。 王前进那货太莽,一旦两人谈不拢,李胜利毫不怀疑,那莽货会借机揍自己一顿。 如果王前进把自己揍了,想必谢飞那孙子也乐见其成,这样丢大份儿的事,李胜利才不会去干。 去肖家的路上,李胜利也没闲着,转了途径的两个供销社,看到有土法熬制的片状红糖,他也就记了下来。 张英虽说有些偏执,但李胜利也不得不面对,或许身体好了,她的偏执也会好一些。 风雨之中,肖家有这么一个偏执的女主人,未必是好事。 糖水冲蛋,或许能让她开朗一些。 第166章 谈一谈(中) 第166章谈一谈(中) 到了板桥胡同肖家,肖虎等人也刚回来没多久,几个人正在收拾着肖家的倒座房。 今天,小舅孙五洋总共挑了五包各家能用的衣服,加上之前挑的,以及黑吃黑来的轧线棉袄、棉裤。 倒座房里的衣服还能有一马车,加上八袋多点的大米白面,还有几打白酒、供销社买回来的杂乱东西。 再加上两辆倒骑驴,肖家的倒座房,完全就是一座投机倒把的小仓库。 大米、白面、轧线棉袄是黑吃黑来的,不能出现在鸽子市,只能三家消耗了。 剩下的东西倒是好办,运到洼里一部分,两辆倒骑驴,放在夹道仓库就好。 心里有了计较,李胜利这才开口说话: “肖虎,找点糖票,去街上的供销社买点成块的红糖,带上二十个鸡蛋,送陆军总院那边。 送完了赶紧回来,今晚跟我出去办点事。 有方、有法,洼里那边能用的旧衣服、被褥,这次拉回去,给你肖二哥家清理清理场地。 明天一早,张定邦会去陆军总院,你俩过去看着他。 小舅,能改中山装的,你再挑点出来,别找一家改衣服,多找几家,这样安全。” 安排完了这些,李胜利又去放酒的角落,捡了两瓶汾酒,今晚虽说是谢公子请客,但他也不能去白吃大户。 准备好了这些,他才找了板凳坐下,默默想着跟王前进的碰面。 王前进、谢公子这些人,差不多能蹦跶到明年的年底,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李胜利就不清楚了,迷雾重重。 但王前进这批人,多半都没吃血亏,以后还能平步青云,现在正是投机的时候。 肖家嫂子张英说的不错,百行百业离不开官,但匪么,官匪倒是可以结交一下,江湖流寇就算了,粘上甩不掉不说,还极容易反噬。 王前进就属于官匪这一行列,与谢公子相比,他的心性不成,做个官匪都算抬举他了。 “胜利,伱不是想做啥大事吧?” 正想着对付王前进的招儿,小舅孙五洋就靠了过来,轻声在李胜利的耳边问道。 “咋? 你想扶我起事,将来做个孙国舅还是韩国舅? 要不封你做个一字并肩王?” 扫了一眼上来探底的小舅,李胜利调侃了他一下,这位新人孙五洋也是私心杂念不老少的,在车上挑衣服的时候,还专门弄了一小包袱的旗袍。 “呸呸呸…… 这话是能在嘴上挂着的? 小孩瞎说,各路神仙勿怪。 说正事呢,不是让你说书,你让我在学校笼络人,是不是将来有事要做? 你不给我交个底,我这双脚就跟踩在衣服堆一样,没根儿啊!” 看了看孙五洋同学,李胜利斟酌了一下才说道: “给你的文选,这两天就开始背吧,慢慢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背,他们买不起书,你就帮他们买,钱不够我出。 回家让我妈给你在棉袄里面缝个内兜,专门装那书用的,书要放在胸口上,更要记在心里,一个字也不许错。 以后,就围着这本书干活吧,不用我说,你就知道该干啥。 这事儿你别问,问了我也不能说,更不敢说,真是会掉脑袋的。” 说到最后,李胜利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让孙五洋有些吃惊。 没有正经看过他的心性,李胜利最多也就给他说到这了,与这位老家来的小舅相比,他现在更信任谢公子。 谢公子的家里人,跟丁岚家的老丁头,都是有准备的那批人,谢家在准备规避,而老丁头在准备迎接。 虽说在高度上差着段位,但李胜利可以看得出两家的态度。 老丁头的迎接准备,就是把儿子们放在了一线当兵,而谢家的退避,却将谢公子放在了基层当干部。 殊途同归的两家,结果却大不相同,高度与高度也是大有不同的。 面前的小舅孙五洋,李胜利不怕别的,就怕他是个得志就猖狂的面子货。 “那我先回去补个觉?” 李胜利说的事,对孙五洋而言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忙活了大半天,只是睡了一个来回的他,多少有些累了,就想先回家养养精神。 “门房罗汉床边上有小半坛散娄子,你找的那些衣服,霉菌多不能直接上身,穿上会浑身发痒。 最起码要用散酒喷一喷的。 许多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差不多就成。 西门庆知道吧? 别频繁去做,遇上武二郎会被打死的。” 看着小舅孙五洋夹着小包袱走了,李胜利无奈苦笑,如果这货不听劝,就得再看看了。 等到肖虎回来,李胜利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就带着他十一路往北海方向走去。 谢公子所说的三进大院,在北海附近,夏天倒是个让人头脑清爽的地方。 “叔,我娘那边给您添麻烦了……” 走着走着,肖虎走到跟前,有些难堪的说了一句。 知子莫若母,有些时候也是反着来的,肖虎比谁都知道自家老娘的跳脱性格。 加上他跟肖凤有些共同的秘密,这两天的事,肖凤也没瞒着二哥肖虎。 李胜利与肖家的关系终究不同,肖虎知道,老娘太过跳脱,不好。 “没有的事儿,就别去瞎操心,你还能管的了你老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顺着她就成。 今晚约了谢公子跟王前进谈事,待会儿到了地方,看我眼色,吓唬吓唬就成,千万别让王前进折了面子。 这货不仅莽撞脑子也不好使,还特么小心眼儿,能不吓唬,尽量也别吓唬。” 王前进这路货,也属于尖货,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被老丁头收拾了,那也是他嘴上的荣耀。 跟在谢飞跟前,还能有个照应,算是有个谋主,自己在城里立棍儿,只怕会让人玩死。 按照门牌号找到了北海附近的宅子,推开虚掩的正门,李胜利隔着垂花门,就看到脚踩条凳,正在吃着涮肉的王前进。 “艹! 这孙子真特么不给面子,他倒先吃上了,我们不成多余的了? 待会儿跟着我就好,别让他打了我就成,也别吓唬他了,这孙子真是四五六不懂的货。” 嘱咐好了肖虎,李胜利也不犹豫,直奔中院而去。 中院里,王前进脚踩条凳,吃着涮肉,谢公子倚着抄手游廊的柱子,一脸的无奈。 “孙子,你也有求爷的一天啊? 说说吧,啥事儿。” 王前进说完,就用筷子叉了一大坨肉,塞进了嘴里,怕肉太多下不去,还解开了中山装的领钩跟扣子。 “孙子,你特么这两天没让人收拾是不是皮子紧了? 在下面村里,你得卧着,到了城里,你一样也得盘着。 贴柱子站好,我体虚,不听话我特么摘了你的铃铛涮着吃了补一补,这才叫滚蛋!” 对王前进这路货,你敬着他,这物件反而瞧不上你,你抽打着他,反而能老实一些。 看着嘴里叼着肉,踩着条凳有些发愣的王前进,李胜利一屁股就坐在了面前的条凳上。 谢公子是个讲究人,方桌周围还放着三个烧了炭的铜盆,大冬天在天井里吃涮肉,不用猜也是王前进这个尖货的主意。 “谢公子,干喇纯肉啊? 想撑死人吗?” 坐下之后,李胜利也没搭理王前进,而是转头看向了谢飞。 这两货在一块,就是个‘莽’字,除了桌上的铜锅,桌下的炭火,再有就是桌上两个装满肉的小布袋了。 “他的主意,你别问我,我特么就一听喝的。”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王前进,谢飞也很无奈,如今两人要分道扬镳。 一起光着屁股玩大的小伙伴,这个时候了,总要让着一点的。 王前进这货,你说他没心眼儿,他特么有时候还尽些奇思妙想。 知道李胜利家里条件不好,这厮就撺掇谢飞,去东来顺买了十五斤羊肉片,打算撑死让他折了的小郎中。 一块两毛八一斤的羊肉,一袋七斤、一袋八斤,结果到了地方,这货先饿了,自己就涮上了。 如果李胜利不来,谢飞觉着自己这玩伴,多半会把自己先撑死。 “山神爷,去弄颗白菜来,日子都挺紧巴的,别特么出去偷人家冬菜,记得给人留钱。” 当着王前进的面,点了一下肖虎的诨号,李胜利直接就吩咐他去弄颗白菜。 干喇羊肉,他还真不太敢,没点菜垫着,即便撑不死,晚上回家也请等着难受好了。 “王前进,咱哥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弄不死我,我也不敢弄死你,何必顶牛呢? 记着,我只是不敢弄死你,把我逼急了还是可以弄死的。 你有权有势,我无牵无挂,子弟不斗光棍,光棍不斗势力,这是老话。 咱俩的事儿说完了,再说说我跟谢公子的事儿。 我在洼里弄了一册正骨八法,让谢公子知道了。 他找到我说,你是为了给他打前站进的城,想让咱俩合作一把,有这事儿没有?” 王前进这样的莽货,软硬不吃,但怕捧、怕架,捧起来、架上去,这货就敢一条道走到黑。 这种货色,多半时候都是猪队友,但打硬仗的时候,他却是臂助,是战场上的变数,越是关键的时刻,这货越是面带猪相、内心嘹亮。 这货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讲义气,虽说心里有弄死李胜利的想法,可谢飞找他来谈事,他还真就来了,一点没让谢飞为难。 “老谢,你特么…… 咱俩谁跟谁啊,有这话你不早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姓李的,咱俩的事儿先揭过去,老谢的前程要紧。 我说呢,咱俩打小就没分开过,你不跟我回城里,是怕有人要害咱们吧。 放心,明枪暗箭爷们在前面顶着,你跟姓李的在后面只管玩阴的。” 要么说王前进这厮,面带猪相、内心嘹亮,这话说的,就是他跟谢公子要干的。 面对这厮,你轻视他,还真弄不了他。 重视他的时候,他又蠢的一批,高端的套子,手把手的教他,他也学不会往里钻。 算计这样的莽货,高手遇上,也得气吐血。 三人之间暂时达成了共识,肖虎那边,也抱着一颗十多斤的白菜,进了院子。 “你也不用拿他吓唬我,爷们不怵他,他最多也就揍我一顿,杀我,你不敢他也不敢。” 斜瞥了进院的肖虎一眼,早就打听过肖虎底细的王前进,也就说了实话。 第167章 谈一谈(下) 第167章谈一谈(下) “明着,我们是不敢,可暗着来呢? 有人撒尿脚滑,摔粪坑里淹死了,听说过吗? 有人骑自行车摔了,车把顶破脾脏,早晨摔了,第二天死炕上了,听说过吗? 我是学医的,中医正骨算是洼里一绝,不弄死你,让你瘫炕上的招儿更多。 摘铃铛是吓唬你,这些可不是……” 李胜利说起粪坑,谢飞的脸色好一阵难看,王前进听完也抖了几下,这可真是阴的可以。 见小叔李胜利说完,站在桌旁的肖虎,‘唰唰’几下,将白菜的枯黄外皮扒掉,手一拧,就把白菜根摘了下来。 单手托着十多斤的白菜,一发力,一朵占了小半张桌子的白菜花就落在了方桌上。 “我艹,真有功夫啊! 爷们,这活儿能不能教给我,太特么飒了……” 看了肖虎的绝招儿,王前进就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张嘴就要学绝招。 “我叔点头,我就教伱,但这手不好学,没点儿手劲儿,学不了这个。” 传点基本功,对肖虎而言也没多大事,赤手抓碎白菜帮,主要练的就是个握力、抓力,苦练三五年,跟玩一样。 “老李,让他教我,我跟你拜把子。” 听着王前进明显言不由衷的话,李胜利也没拒绝他,肖虎这手玩的巧,也玩的恰到好处。 “肖虎,收一袋羊肉,兹当是学费了。 烧包货,弄这么多羊肉还不带菜,撑死了,你们特么也得名垂青史…… 王前进,明儿一早去陆军总院,他会教你的。 谢公子还给你找了个听喝的,正好带回单位报到,那小子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货色。 平常有事多让他出出主意,但也不能信他,遇上大事,记的找你家老谢问问再去办。” 示意肖虎收了少一点的那袋羊肉片,李胜利也捎带说了张定邦的去留。 张定邦那货,肚子里的小算计,不用试就知道全是上不得台面的损招,这俩也算是互补了。 见肖虎收了羊肉,李胜利示意肖虎坐下,这才从内兜里掏出了两瓶汾酒。 “先吃点垫一垫,喝两口酒再说话,你们俩也是真骚包,大冬天的在天井里吃饭,特么有钱烧的。” 说完,李胜利也不客气,递了一瓶汾酒给肖虎,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罐头瓶、小碗,就分起了调好的麻汁。 夹起一筷子已经开始上冰碴的大刀羊肉,在翻滚的铜锅里三上三下,将稍稍变色的羊肉,在麻汁小碗里一滚。 ‘嘶’的一声,一口滚烫的羊肉,就抵住了天井里的寒气。 “谢公子,辣椒油放的少了,你喜欢灯大的妞,可这吃口多少有些清淡了,肉也瘦了点。” 细细品了一下吃到的第一口正经肉,李胜利多少有些满足。 四合院前院方桌上那个带着裂痕的窝头,他能记一辈子,来的这段时间,正事没做几件,几乎全对着肚子使劲了。 “你收走的那袋是肥的,你跟老王的喜好倒是一样。 老王,把你的麻汁匀给他点。 有的没的别瞎说……” 算计发小,谢公子也是手到擒来,李胜利隐晦的提到了赵彩霞,谢飞这边就加深了一下印象。 “啥妞? 老谢,你待在区里,是不是有别的事儿瞒着我,别特么不仗义啊……” 一听两人的话头,王前进就撂下了筷子,谢飞不进城的目的,他觉得摸着了。 “洼里支书家有个二姑娘,大葫芦妞,让谢公子给看上了,最近正在拍着呢! 你想不想要个,我给你也找一个。” 李胜利的钩子下了,正在细嚼慢咽的谢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自打在洼里看了节目,这段时间还真是魂牵梦绕。 一看谢飞的表现,李胜利就知道这货还是个雏,在女人这块,绝对二逼青年一个。 跟他自小玩到大的王前进,一眼就看出了谢飞的龌龊心思,不由的怒道: “孙子,还特么讲不讲义气了,不是说先帮我弄杜骄阳吗?” 谢公子跟王前进这莽货之间的关系,李胜利不想去厘清,对他没多大用。 吃了两口肉,一口白菜,抿了一口白酒之后,李胜利就拉开了正题的序幕。 “老王,你进城里,能不能管到宣传这一块? 如果不能,可以调一下吗?” 李胜利要谈正事,王前进却并不给面子,盯着谢飞问道: “说,你是不是叛变了,我的杜骄阳呢? 你这边抱上大葫芦妞,让我看着,孙子,没这么不讲信用的。” 被王前进缠住,谢飞也有些无奈,只能放下筷子,给发小做了解释。 “老王,杜鹏的那个姐姐杜鹃,可不是省油的灯,好人家的谁特么三天两头的改名? 从杜鹃到杜骄阳,她这是改了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 别特么去招她,她能玩死你。” 子弟们之间,熟悉的多半有渊源,谢公子知道杜鹏的底细,原因也就有了。 这是王前进看上了人家的姐姐,两人做过摸底调查。 “那玩意儿多飒,没事儿就改个名字,我也想改,就怕我老子会往死里抽我。 甭说多余的,不能你孙子这边红红火火,我这边是个冷灶,你说咋办吧……” 看着赖上来的发小,谢飞搓了搓眼,指着李胜利说道: “这不给你找人来了,他那正骨八法,简单易学。 626指示,嗨,说了你也不知道。 老爷子发了一篇文章,现在下面正在摸索,虽说各地都有报道,但他们还没吃透。 老李的正骨八法,正符合给老爷子的文章做拥趸。 我回去查了查资料,问了一下中医研究院的,这篇正骨八法很精炼,能经得起摔打,上日报出个社论是没问题的。 样稿,轧钢厂那边的李怀德,已经弄出来了,轧钢厂下属的医院,也做过论证,完全可行。 现在这篇正骨八法,没门路上日报,你找找人吹吹风,跟轧钢厂的李怀德联名上报吧。 要是你能弄个头版署名,唬一唬杜骄阳,我看差不多。” 谢飞跟王前进不一样,他可不是混世道的草包,李胜利说了正骨八法,他直接说给了家里。 这时候子弟的权势,就有用处了,轧钢厂那边的进度,中医研究院的论证,无非就是让他老娘打几个电话的事儿。 李胜利的传法书正骨八法经得起推敲,不是剽窃前人的,所以今天三个人才能坐在一起吃涮肉。 一听有慑服杜骄阳的机会,王前进这边可就来了精神,胡乱往嘴里塞了一口,就紧紧的盯住了谢飞。 “孙子…… 不是,老谢,靠这个能说服杜骄阳吗? 那姐妹可是眼珠子长在头顶的,老李这正骨八法真这么神?” 说出了心中的疑虑,王前进干了一小碗酒,压了下心里的兴奋,这事儿成了,他跟李胜利之间的嫌隙,才能不追究了。 “单是正骨八法还不够。 要提一提高度的,中医是什么,劳动人民三千年实践经验的总结。 中医来自山野,重归乡村,劳动者以实践经验战天斗地,比较符合那篇文章。 中草药来自于山野,服务于乡村,也是符合自力更生、克服困难这些说法的。” 李胜利的主旨一出,刚刚拿起筷子的谢飞,再次放下了筷子,抽出钢笔拿出笔记本,就边问边做记录。 记完了,谢飞还不忘深深的看了李胜利一眼,这水平混部委也足够了。 至于王前进,这些他基本听不懂,也不想去听懂,他现在想的只有怎么说服杜骄阳。 “单有高度还不够,人也得找个足够份量的,王前进,敢去海子里找劲松试试吗? 你敢做这个,小小一个杜骄阳,还不是手拿把攥,任你摆布?” 骄杨、劲松一说,子弟圈里很流行,杜骄阳这名字未免没有牵强附会的意思,就跟李胜利的小舅孙五洋一样,现在时兴这样的名字。 劲松是谁,谢飞跟王前进显然是知道的,而且也见过,对王前进而言,进去见一见,虽说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成。 进不去,也能在外面猫着,可见了面敢不敢说,就要另说另讲了。 不用王前进为难,谢飞就皱着眉头,阻止了李胜利接下来的话茬。 “老李,这事儿先搁着,我们也要回家问一问的,有些人不是我们能随便接触的。 咱们先说轧钢厂李怀德这一茬吧。 老王,你再叫我一声‘孙子’,这事儿算完,你自己回家想出个杜骄阳玩吧。 现在该你表个态了。” 李胜利涉及的高度有了,深度有些离谱了,这些事谢飞也不敢私自决定,瞅了一眼好基友。 只能让王前进跟轧钢厂的李怀德先接触一下,试试好基友成色再说。 拔高度的事,李怀德那边肯定会高声赞同,现在的问题是王前进家里会不会同意。 凭他们两个小孩,搞社论那就是搞笑,没有家里的援手,给正骨八法拔高,没什么可能的。 让王前进顶在前面,谢飞跟在后边分润功劳,毕竟正骨八法出自柳仲纶,他是扎在洼里的,属于谢飞正管。 谢飞的路子没问题,但王家人也不是傻子,王前进是个莽货,他家里人可不是。 “老谢,要不把杜骄阳直接拉上? 他爹可是在文宣口的。” 王前进的提议,让谢飞眼前一亮,这样一来,王家那边的阻力就低了。 虽说王前进一样顶在了前面,但出力的就是杜家了。 通过跟李胜利的接触,谢飞也接触到了家里的一些大事,父母双方,都在做着准备。 他短暂的成熟,也让老子欣慰,老娘更加的溺爱了。 李胜利也是个得力的,本就不错的正骨八法,再让他一拔高,上个社论很轻松,如果杜家能发发力,头版头条也不是不成。 毕竟这正骨八法是给老爷子做拥趸的,而且三观极正,如果能让劲松再推一把,事情就妥了。 只是涉及到了这样的深度,就不是谢飞敢做决定的了,回家汇报是必须的。 “老王,明天接了张定邦,你就带着他去找杜骄阳。 老李,明天你联系一下李怀德吧,他对你还有用,我这边就不越俎代庖了。” 谢公子分配好了眼前的利益,那就得甩开腮帮子吃涮肉了。 谢公子、王前进家里条件好,肉菜各吃了一半,李胜利这边也不敢多吃,菜吃了七成,肉只吃了三成。 桌上唯一狂炫的只有肖虎了,一布袋肉,吃到最后还剩了一斤多点,白菜也只剩了个嫩黄的菜心。 第168章 搭桥(上) 第168章搭桥(上) 摘了白菜心当做餐后水果,李胜利一人给分了一点,剩的肉跟白菜,就算是留给张定邦的接风宴了。 铜锅、桌子,都是三进院子里的,单位的房子很少有空置的,这处院子,卫生局那边是当做杂物仓库来用的。 吃饱喝足各回各家,李胜利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肖虎离开了三进院子。 “老谢,这孙子阴损呐,不过胆子真特么正,劲松都敢利用算计。 他身边那山神爷,也是个街面上的狠货,这俩在一起,城里真是可以横着走。” 李胜利走了,王前进也收起脸上大半的猪哥相,子弟之中真正的蠢货,家里也不怎么敢放出来。 王前进能出来工作,也不全是个蠢货。 “知道了就别惹他,明着他不敢动你,暗地里下毒手,他可不会打磕崩。 劲松这事,必须回家说说,这人不好招惹,家里对她也没好感。 羊肉味道大,揣怀里有些狼狈,他就直接让肖虎给拿走了。 这家人能好才是怪事! 正当李胜利难以拿捏的时候,院门外多了杂音,张英披上衣服就回屋了。 有事儿没事儿,弟弟不说,韩金花也不好直说,只能瞎猜。 张英劝自己少造杀孽,行医也是救死扶伤的营生,可这些人却挡在了中医的前路上。 “胜利来了,你没给我带奶糖吧? “妈,我说他了,就按您说的办。 “狭路相逢,各为其主罢了……” 让柳爷收集的名单,已经有了一部分,一些人的名字耳熟能详。 张英这话算是发泄,可听在李胜利的耳中,却如晨钟暮鼓一般振聋发聩。 赵家兄弟倒是好安排,进轧钢厂就成,想到这个,李胜利就把心思落在了赵家兄弟身上。 介绍完了张定邦,李胜利也没让王前进闲着,待会儿就得给他和李怀德搭桥,有些事正好一遭办了。 对他来说,轧钢厂医院的正式工,跟张定邦临的时工一样,就是张张嘴的事儿。 有方、有法,你们待会儿再进去,肖凤会出来叫你们的。” 两个人的圈子,谢飞是谋主,王前进是闯将,两个发小一路走来,也很顺利。 要用杜骄阳这条线,咱们得赶紧的,老李那孙子说的不错,拉上劲松对我们未必有坏处。” 回四合院的路上,李胜利带上了肖虎,一会儿两人还要去陆军总院,正好一路。 她脾胃不成,容易吃伤了。” 那边最近别接触了,吊着她,不然腻歪了,留不住人心。” 吃了早饭,去肖家将小麻袋挎上,拿上还剩四斤多的布袋,李胜利摇了摇头,肖虎还是有些放不开。 现在是李胜利跟王前进的蜜月期,这货现在是好用的,虽说是暂时的合作了。 成了,这事儿我应了,待会儿我给他说,你给我说说名字、籍贯,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叔,羊肉你拿回家吧……” 老娘在,李胜利也不好点拨的太细,上完厕所回来,他就在院里趟着步子,练起了阴阳手。 他这一路,杀了太多太多的人,老家儿困顿而死,我大哥站不起来,或许都是因为这些杀孽。 “妈,我小舅……” 当兵,以肖虎的性格,爬上去的难度很大,能借助谢公子的关系,爬到营级,差不多就到天了。 听了肖虎的回答,李胜利有些无奈,这两样他都办不了。 “要不说你能跟老谢走一路呢? 矛盾因何而起,李胜利是清楚的,王前进家里有这说法,只怕谢家那边也没少下力气。 约的人一个没来,倒是张英在高干病房的院里,正在绕着圈趟着步法,肖凤抱着她的衣服站在一旁。 学医不是他俩唯一的出路,今天要约李怀德,说不定通过王前进的关系,还真能给赵家兄弟谋个差事。 再往上,人情世故更多一些,肖虎玩这个,没那么无耻的心肠。 杜骄阳还成,杜鹏就算了,今天早晨我偷听我爸电话,说是杜家那边压力不小。 那个孙五洋不着家,许大茂更好,把贾家那亲戚带家去了,对门你三大妈亲眼瞧见了。 王前进出面,如果真的出事,只能算是家里小孩胡闹了,真要是闹大了,无非还有绑子请罪一说。 “老王,待会儿介绍你跟轧钢厂的李怀德认识,那老小子也是个阴人,你注意着点。 回到四合院,李胜利先去辅房看了一下,对面闫老大家还亮着灯,孙五洋这边却是铁将军把门。 如今正是站队的时候,群星璀璨都怕行差走错,不谨慎不成。 你跟他一个样,阴谋家。 肖虎做个职业兵是不错的,可惜,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这就是张定邦,人带来了,你自己安排。 给了他名字,给了他本事,他不想着振兴门楣,却去从了军。 你小舅那定好了吧? 但两人之间的嫌隙仍在,当日洼里赵有喜的一个嘴巴子,可是打在王前进脸上的。 老王,来一下,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知道老娘多半因为小舅的原因生闷气,李胜利也不遮掩,直接就提。 见张英的精气神不错,李胜利主动打了招呼。 至于公安,十年之内是别想了,这段时间进去,立了功就是罪过,不立功就得蹉跎十年。 你们把钱藏地洞里,也不怕长毛,钱是用来花的,不是屯着的。” “不要蘸着口水翻书,对书的态度要严肃一些,白天睡我床上吧,省的我妈担心。 瞪了李胜利一眼,支使走了肖虎,张英继续趟着步法。 不仅没洗脸,衣服扣子也没系全乎,样子多少有些狼狈。 将赵家兄弟留下,李胜利带着张定邦就到了陆军总院的门外。 做的多了,天道无常,多半会报应在传承之上。” 我还有个侄子,想要个轧钢厂医院的正式工,什么工种无所谓,轻省、自由最好。” 老李这厮有眼光会投机,一起走一路没多大问题,按咱们的说法,他就是选择了正确的路。 转回头,李胜利就看到了由赵家兄弟带进小院的张定邦。 李胜利先为王前进着想了一下,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名叫赵有方,也是洼里村的。 小老虎,你叔对我可不怎么好,你去! “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与整整齐齐的谢飞不同,王前进显然是被谢公子硬拖来的。 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李胜利的要求,要工作这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对王前进这类人,就简单了。 这几天别带他出去了,眼见过年了,别惹出事端来,让他待家里背书吧。” “见面分一半,你先带回家,伱娘那边可以少吃一点,别吃的太多。 “嫂子……” 因为出来是谈事的,李胜利也就没挎小麻袋,走的时候放在肖家了。 这事儿还是要快刀斩乱麻的。” 中上层的波云诡谲,已经影响到了子弟们,想到杜骄阳,谢飞决定把杜鹏也拉进他们的小圈子。 按照这个说法,当公安也没戏,但有谢公子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阴人啊? “以前就是想当兵,现在当个公安也行。” 当兵,按照老哥肖长弓的说法,肖虎伤过人算是有案底的,没戏。 两个发小胡乱合计了一番之后,也锁了门蹬上自行车回家了。 许大茂、孙五洋都不在好人数里,想着年关将近,心里有些膈应的韩金花,就给弟弟下了禁足令。 要是赵家兄弟,我给他弄轧钢厂去就成,你还是算了,可惜了那身本事不说,你也待不住。” 孙五洋这一步,算是李胜利的闲棋,既然已经落定,就没必要缠的太紧,若即若离才能钓起胃口。 “现在这些人,没几个好的了。 与孙五洋的身心舒畅相比,现在更重要一些的是安全,应了老娘之后,李胜利就回屋睡觉去了。 “老李,事情可以办,但是劲松就只能跟她合作一次,家里不怎么愿意,只让我这个小孩去联络。” 这一个嘴巴也不会那么容易揭过去,万一镇不住王前进,这货的报复,也是马上就到。 这事儿也不用瞒着张定邦,给他说一个正式工六百好了。 “那站着拉屎的精细货,只怕跟咱们走不到一路啊!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撑着一门,虽说做事不分善恶,但杀孽却不可多做。 “你放心,老肖见了也不会说什么,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我师兄只会让着我。 多个朋友多条路,他跟杜鹏也有牵连,以后就把他当咱们圈里的人吧……” “肖虎,以后打算干什么? 或者是你有什么比较想干的营生?” 回四合院放下东西之后,李胜利带着肖虎就到了陆军总院。 她也怕大儿子缠进四合院的烂事儿里,有风险不说,院里的事也牵扯精力。 从北海回家,李胜利这边路近,接近四合院的时候,肖虎把手里的那袋肉递给了他。 嘟囔了一句没人听的清的话,李胜利就迎了上去。 张定邦你也得看住了,别让他打着你的名号出去混事。” 第二天一早,看到蹲在正屋里翻书的孙五洋,李胜利提醒了一句。 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一点羊肉,不能看在眼里。 回到正屋,小舅也不在这边,正屋里只有老娘在沉着脸坐着。 刚刚让张英乱了心绪,李胜利也懒得跟张定邦闲聊,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谢公子跟王前进才骑着自行车来了。 “定邦,走,咱们医院门口等着去。 他亏欠我家的太多了,当年他只是口外的一个长工,全家都饿死了,是我老家儿最后一次走镖的时候,把他捡了回来。 见李胜利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喝过一场酒的王前进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以前的时候。 成了,这事儿我记着了,咱俩的账先挂着,说不定哪天我就忘了呢! 待会儿让老谢走吧,这事儿不怎么妥帖,我先试试。” 看着记仇的王前进转身,李胜利也是无奈,这些从小没吃过亏的,吃一次亏,会记一辈子。 这莽货还能嘚瑟一段时间,等没本事嘚瑟了,再好好收拾收拾。 等王前进跟谢飞说完,李胜利拦了一下,有些东西还得谢公子去搜罗,他买不到。 第169章 搭桥(下) 第169章搭桥(下) “谢公子,女军装、女兵帽、口红、香粉,自己的场面自己撑,这些东西我弄不到。” 听了李胜利的吩咐,谢飞就来精神了,这事儿好办。 “成了,待会儿就在这说事儿吧,我一会儿回来。 老王,就在门口谈,谈完了咱们去找杜骄阳。” 李胜利擅使香饵,对于发小王前进,谢公子也是一样,看那莽货现场就开始捯饬自己,对面的杜骄阳只怕是不咋在乎这舔狗的。 目送谢公子远走,等王前进这莽货潦草的收拾完了自己,李胜利这才去公用电话那边要了轧钢厂。 电话里,将王前进的身份大致一说,那边的李怀德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正常情况下,就王前进这样的子弟,别说厅处级不会搭理他,就是公社的股级干部,也不怎么在乎他。 现在不是以后,子弟们只有在小圈子里,才有点能量,但轧钢厂的李怀德不同,这位交游广阔,多少有点自己的小圈子。 在书籍方面还有什么要求吗?” “既然都是卫生口的朋友,那就好好交往。 见李怀德有些发懵,不适应王前进的招数,李胜利无奈,只能上前在这莽货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下。 把赵老大安排到轧钢厂,对赵有方而言是好事儿,可对李胜利而言,就是少了一个车把式。 别说是轧钢厂了,就是直管的一机部想要弄个头版,也没那么容易,弄不好今年申请,明年才能轮的上。 李胜利刚想回高干病房,张定邦怯怯的一声,却让他愣了一下。 看了看李胜利的衣着,虽说干净整齐,但跟两个公子哥还是有云泥之别的。 最好混的是官场,最难混的也是官场,为什么之前的李鬼手挣不到钱? 骨科,尤其是中医正骨,真要昧着良心耍手艺,搂钱也是很快的。 李怀德要盘道,不知道谢公子跟王前进具体家庭情况的李胜利,也不想隐瞒什么,照实就说了。 两人各自留了电话,谢公子也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王前进丢下李怀德,拉着李胜利就到了谢飞跟前。 对了,你学的是中医,琉璃厂那边有卖线装医书的,我回去让采购科直接购置一批。 王前进刚刚调进城里,具体的工作单位应该是在城里的卫生局。” “你小子不跟着王前进走,待在这儿干什么?” 总的来说,李胜利的正骨八法,在推广上的效果很一般,凭正骨八法给人治病,多少有点不负责任。 嘚啵完正骨八法上日报的事,张口就要厂医院正式工的指标。 看了看王前进的衣着,藏青色将校呢的中山装,比他身上纯黑的毛料中山装,还高了几个级别。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前进敢说,李怀德也敢信,点头答应给厂医院正式工的指标之后,李胜利的搭桥也就算是成功了。 李怀德是老阴比,遇上王前进这样的莽货,还真有些挠头,事儿不是这么谈的。 “老谢,甭废话了,赶紧的,我急着去见杜骄阳。 这种将校呢是进口的呢料,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手的。 头版的说法一出,李怀德的脸色就变了,看李胜利的眼神也变了。 别说是谢公子了,就是直接见过面的老丁头,李胜利也只是知道他是个副司令,至于是哪的,人家不说,他也不想问。 现在又蹦出一个潮乎乎的王前进,李胜利的小圈子,人数不多,但级别可不低。 看着两个身穿将校呢的公子哥,跟李胜利说说笑笑之后,就骑着自行车蹽了。 但深度不够,医生不是工人,学徒工在工厂是可以有工位的。 几十块能治好的腰伤,几百是它,几千是它,几万也是它,无非看病患的痛苦程度呗。 见了李怀德,李胜利刚介绍完,王前进这厮心急,大大咧咧的往吉普车上一靠。 轧钢厂的老杨,也时常跟大领导交流,风气不正的轧钢厂,副厂长李怀德对于王前进这样的子弟,还是很仰慕的。 对于工作指标的去向,他也一样不隐瞒,对于底下人隐瞒可以,但瞒着李怀德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下乡的医生不成,不能让你跟拧螺丝一样去对待病人,而且病人不是螺丝,一个病人一个样。 被轻视的李怀德,也不着恼,脸上挂笑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谢飞的母亲应该是在卫生口,只是不知道是在部里还是局里。 让赵老二去轧钢厂,这个不仅要征求赵家的意见,还得征求赵家兄弟的意见。 只是当时不能直接要,现在机会合适,他就想直接解决了医书的问题。 起初以为李胜利只是认识几个公子哥,没想到面前这位不在调上的公子哥能量这么大。 如果以正骨八法上头版的名义,购置线装书籍,以轧钢厂的规模跟级别,只怕几千起步都嫌小家子气了。 “李叔,我去哪……” “算了,在这等着吧,下午我找找他。 “厂长,厂医院的正式工是我让王前进要的。 王前进这厮也很会拿乔,能来见他的,必然有求于他,姿态自然也就拿的高高在上。 事情没有结果,李怀德就想投桃报李,这是想压缩成本。 但是,作为理论,正骨八法还是经得住摔打的,这是对前人经验的总结归纳,算是投机取巧的手段。 文章的理论水平不够,即便轮上,也没资格上头版的。 鞋不知道号码,就没要,这是工业票,你帮个忙。 初哥谢公子,对于洼里的赵彩霞多少有些期盼,瞧着这货没啥见识的纯情模样,李胜利想笑,但又怕笑了之后,谢飞翻脸。 至于李胜利弟弟的临时工,还有厂医院的正式工,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弟弟最近要在医疗点顶班,能不能给安排个临时工? 还有医疗点那边缺点医书,我想买,但实在是囊中羞涩,一套精装的医宗金鉴都要二十多的。” 谢飞我之前给您介绍过,运东西的那次,他在区里的卫生局工作。 “厂长,不着急,这两天我还要回洼里一趟,回来的时候,再说古籍吧……” 至于赵老二的岁数,现在厂里不够岁数的多了,现在这叫照顾,不算是童工,也不差他这一个。 官场虽说也是交易的地方,但也不是集市,明刀明枪的招呼,有失体面了。 现在调拨、购置,以他副厂长的权限,几百块也就到天了。 老李,拜拜了您嘞……” “成不成,你特么给我个准话,我没时间跟你瞎磨叽。” 听明白了李胜利的意思,李怀德眯了下眼,知道这小子不是个简单人物,没想到胃口还真不小。 医界成了官场,学医为了当官,现在说出来,只怕多半人会以为是疯话,以后却成为了大多数精英医者的追求,何其荒谬? 李胜利不想混进官场,李怀德听的明白,不进官场却有靠山的半大小子,也是个不简单的。 谢飞的底细他之前摸过,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母亲的级别就在他这个副厂长之上,老子的信息根本打听不到。 这就是高度的问题了,轧钢厂这边出钱少了,大面上说不过去,这个问题随着推进,弄不好就得上厂会研究。 他关注过李老爹,知道李家的条件一般,能凭本事折服公子哥,眼前的李胜利绝对是个人物。 厂医院也有论证,正骨八法是对医宗金鉴正骨心法的归纳总结,在学习跟操作上,有一定的可推广性。 “老王,正经说话,别把人吓着了。” 我家的电话你有,你再留一下老王的电话,找着他就能找着我。” “胜利,你朋友不少啊,这两个小伙子是什么单位的?” 胜利,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正骨八法这一茬,王前进找来,李怀德一样会给他办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哪怕是个小朋友。 乐呵呵的两个人道了别,看着李怀德的吉普车绝尘而去,李胜利的脸上却多少有些无奈。 李胜利的正骨八法,李怀德这边看了不下十遍,虽说不能背诵,但大致的复述,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场能治好的病症,钱多可以立竿见影,也可以拖着细水长流,好与不好,耍耍手艺的事儿。 你找我就打电话到卫生局,最近家里不让出单位。 “嗯,这个简单,咱们厂是有图书馆的,先给你从图书馆调拨一批医书。 王前进这人做事有些莽撞,你跟着他多给他出出主意,这我也给他说了。 “老李,伱要的东西,文工团弄的,不用还。 看着张定邦,李胜利想起刚刚王前进舔狗上头的样子,那莽货怕是忘了这茬了。 “两人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我不清楚,大概是在军中任职,刚刚那个王前进的母亲,我也不清楚在什么单位工作。 越痛苦要价越高,以病痛为敛财工具,这比拿刀抢钱来的都快。 对于天价医书,在新华书店的时候,李胜利就想到了李怀德的身上。 得了李胜利的提醒,王前进清了清嗓子,大致说了一下几人对正骨八法的推动步骤。 赵老二虽说也会驾车,但岁数在那,经验总归不足,出门在外,他的岁数还小了点,不跟赵老大似的,能够镇住场面。 作为主管后勤的副厂长,李怀德对物价,对轧钢厂职工的生活条件,也是门清。 时候不大,李怀德的吉普车就停在了陆军总院的门前。 伸手接过谢公子递来的帆布包,李胜利只能憋着笑不说话。 被唬的发蒙的李怀德,瞅了一眼李胜利,显然不怎么认可这个有些潮乎乎的合作伙伴。 李怀德要送温暖,李胜利也不拦着,还给他指明了道路。 李胜利开了口,李怀德这边自然是有求必应,只是提线装书,现在还早了一点。 这样的一个小册子,上日报问题不大,但想上头版,不做点徇私枉法的勾当,真的跟开玩笑差不多。 人家是一百四十八的将校呢,脚上是三接头,李胜利这身短打扮,在信托商店,能不能卖出十五块的价,都有些难说。 早晨来的时候吃饭没有? 成了,先去吃饭吧……” 看着被丢下的张定邦,李胜利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五毛钱还有点零碎的粮票递给了他。 从懒汉媳妇身上看,张定邦多半是个养不熟的,慑服他不能用钱,不然这货会转头咬人的。 对付张定邦这样的,还真得用王前进这样的莽货,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第170章 进挪 第170章进挪 将医院门口吃饭的张定邦交待给肖虎,李胜利跟肖家嫂子张英道了别。 带着赵家兄弟、肖凤,就准备回洼里了。 柳爷说的不错,身为医脉传承人,医术是根基,城里的杂事太多。 再有十天八天,有关正骨八法的琐事也处理不完,无非署名的是柳爷柳仲纶,真出了岔子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主要的脉络清晰了,李胜利也不想在城里当李怀德等人的小厮,站在一旁听喝。 到了四合院,他先下车收拾自己的行装,赵家兄弟则是拉着肖凤回板桥胡同去装车了。 回到家将自己要回洼里的打算一说,见老娘韩金花脸上有些轻松的表情。 李胜利知道,自己跟孙五洋这两天做的事有些过分了,老娘不说,只是因为孙五洋是他的亲弟弟。 这些年她又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现在孙五洋能在城里立足了,就放纵了一些。 依着老娘的三观,只怕涉事的是李胜利,臭揍一顿然后分家,才是事情该有的样子。 胜利,咱们也是费了心思的,撒手放出去,别回不来啊……” 比如许大茂拉着秦京如进屋,不就被对门三大妈发现了吗? 进挪,不仅要跟娄晓娥玩一下,娄半城那边也别放过。” “随你,不过跟着娄家出去,你就是第二个许大茂。 这两天我不在城里,别惹出事端,记着若即若离就好。” 见孙五洋一点就透,李胜利这边也松了一口气,旁敲侧击一下还好,真要是全盘展开,他多少还是有些腻歪的。 李胜利也没忘了泼一盆冷水。 对于外面的地产与制衣业,孙五洋自然无从得知,见大外甥这也知道,他自然想要听一听。 这用不用我来教你?” 孙五洋擅于逐利,也是个不错的特点,这点值得培养。 想到这茬,对于轧钢厂医院的正式工指标,李胜利的态度也多少有些游移。 被外甥特意喊起来的孙五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洋楼啥的别要,一处小院就够。 这事儿办成了,知道怎么与娄晓娥相处吗?” 娄家的富婆,过了明年夏天,谁也保不住,这就是个陷阱谁踩谁死。 “胜利,我以后是个什么章程?” “明白了,不就是吊人胃口吗? 这个我会,你姥爷那时候教的就是这个,待人接物本就是二掌柜的营生。 在这,你才能让将来的娄家,乖乖把女儿送回来。 事情的进展,李胜利不用猜也知道,只是结果还是有些难料的。 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她家里的成分会害了你。 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才开口说道: “做生意讲究进退,与人相处讲究进挪,让人对你手里的东西,念念不忘,这些招儿你会吧?” 小心点后院的聋老太太,那老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 李胜利在盘着小舅,同样,孙五洋也在观察着大外甥,自家这个外甥,算是了不得了,小小年纪啥都懂。 出去之后,现在流行的产业无非地产与制衣,这些你都能说的上话。 你可以跟娄半城谈一谈,别让他学南面容家人,人家本就家业大,而且能通天,娄家不成。 娄家带不走的东西,你也可以搂上一点的。 她家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了,如今这局势,该退还是要退的。 赵有方是个憨厚有本的,如果生为子弟,倒是前路可期。 “胜利回来了……” “胜利,你教我吧,我见识少。” “盯住了他,许大茂再领人进屋,你就去学校叫上对门的三大爷还有娄晓娥,堵他们。 出去了可以再回来,娄家有这样的关系,但现在不出去,以后想出去,抛家舍业是肯定的。 想着家里姥爷的教导,他决定还是先旁敲侧击为好。 只是,胜利,这怕是要花点钱的。” “孙五洋,起来了,有事儿跟你说。” 如果时机合适,你最好从娄家手里要处房产,无非他们也带不走的。 你要是能撒上籽,将来能有俩老婆。 甥舅两人坐在光板床上,李胜利对孙五洋的第一次考验也就开始了。 有了文选的提点,足够保他安稳的,现在看来,小舅的心性不算极恶,其他细处只能以后再看了。 娄家也好,孙五洋、韩金虎也罢,终是一步闲棋,李胜利自己能不能带着传承走过风雨,还得两说着。 大院杂居,在李胜利看来是挺好的,唯有一点缺憾,那就是私密性不高。 四九城能有这个家底的也不多,娄家算是一个。 生在洼里支书家,要么做个支书,进城当官只怕先天不足。 小舅被外甥点拨的通透,孙五洋这边不由好奇大外甥李胜利给他谋划的将来。 孙五洋能成,李胜利就接着往下说,依着许大茂的德行,只怕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 断了小舅结婚生子的想法,李胜利也给娄家指了路。 他自认做买卖是把好手,出去了或许路就更宽敞了。 后院的许大茂,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就是伱想的事儿。 对于孙五洋口中的花点钱做了限制,卖估衣挣的钱,李胜利另有用处,花在女人身上太多,不值。 听了孙五洋的纯情告白,李胜利不由的有些诧异,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跟他经年游走于城郊,也有很大的关系,小十年的盲流生涯,让他在处世上强过了大部分人。 弄醒了孙五洋,李胜利又把老娘韩金花安排到了院里。 “全院大会上你说的不错,不要让魔鬼蛊惑了自己。 听到要出去,对外面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孙五洋,也起了心思。 “钱不够,就去找肖虎要,最多几百,过千就算了,跟娄家比钱,咱们没那资格。 要么就跟许大茂一样,玩断丈人家命根子的手法,不然想要逃过去,没有一丝的机会。 “胜利,我能不能跟着一起走?” 没被抄了,娄家是有家底的,与其等到被抄了再逃,不如现在出去了。 娄晓娥跟许大茂的事,基本就是定局,接了盘子,接下来就是孙五洋的舞台了。 那也是个贪心不足的货色,只要娄晓娥不回来,他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 接下来,李胜利要说的对娄大小姐,就多少有些不公了,想到这位小富婆,只是风光了一时,最终生意败落,或许一时的不公,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事情不要张扬,私底下了结就好,无非离婚出户,让娄晓娥出去,待在四合院对她没好处。 再比如贾老婆子告黑状,李胜利当时明明没看到人,但人家就把你给捅到居委会了。 就这么对娄晓娥说,放过了许大茂,就是放过了她自己。 带上对门的三大爷,万一僵了局,多少还是有缓的。 趁着她家里还有点家底,趁着局势好,现在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还是跟着你混吧,她家里有父母还有哥嫂,还有姑父,跟着走了,我就一上门女婿,受气的货。 你们院里关系本就不好,我再横插一杠,就怕你家在院里站不住脚啊……” 孙五洋跟张定邦倒是差不多,一样属于心黑脸皮厚的货色,这是天赋,而赵老二则是活泛。 知道了老娘的心思,李胜利进屋就推醒了正在补觉的小舅。 “举报,抓了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事儿也不好抓现行,穿戴的动作快点,女的再不认账,也就游街了事。 “孙五洋同学,玩这个是需要本钱的,咱们这点家底儿,出去屁都不是。 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身边现在这些人,能有资质当官的,除了谢公子就只有孙五洋这个小舅了。 孙五洋的话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自家小舅算凑合,没有杀人害命的心思。 沉睡之中被推醒,孙五洋的反应不错,对于新身份也很适应。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然是读书做官,原话给到娄家就好。 “结婚吧,我打听过了,大学生是可以结婚的。” 其他人都差了些,第二梯队,就是赵老二跟张定邦了,张定邦这物件还不敢大用。 虽说花了一千二才给小舅买了学籍,但他想出去,李胜利也不拦着。 早晨外甥李胜利走了,孙五洋又被姐姐教训了一通,许多事都是当时一时爽,回想就害怕。 “胜利,什么事……” 娄半城更是人精,而且能接触到高层,稍一点拨,他必然第一波跑路。 大致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地产要素,制衣方向,说了一下,见孙五洋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 妈,待会儿我跟孙五洋谈一谈,您出去给我晾一下铺盖,我帮您拿出去。” 你跟娄晓娥成不成,都不能这么挂在半空里,危险不说,还容易得罪死了许大茂。 大事小情都一样,很容易被人听了墙根,对于各家隐私的探索,其他家也是不遗余力的。 聋老太太岁数大了,白天她不定反应的过来,现在唯一的问题还是出在了本主娄晓娥身上。 现在出去依着小舅的本事,还是大有机会的,路很多,全看自己的选择,选错了也没办法,自己选的路含泪也得走下去。 为了女人就想着杀人害命,这样的小舅多半不能要了,只能让他自己在钢铁学院自生自灭。 知道怎么劝娄晓娥吗? 真要堵住了,娄家大小姐,可不会息事宁人。” 小舅,你自己选吧……” “好,胜利,我就听你的,以后踏踏实实上学,只等着光大门楣了。” “你特么还挺会玩,明着告诉你,结婚不成。 仔仔细细的教着孙五洋控制娄大小姐,李胜利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这两天他把那个秦京如带家去了,你想怎么办?” “出去洗把脸,有事跟你谈。 给小舅孙五洋灭了火,李胜利也没忘了捡洋落,还是老娘韩金花那话,明白人到处都是。 看着兴高采烈的孙五洋同学,李胜利又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做人做事要有底限,不要把人得罪死了,时刻记住你的学籍是怎么来的。 在学校里,太没有底限的人,不要结交,也不要得罪,或许有用。” 压下孙五洋的得意,李胜利背上自己的皮背包,挎上药箱,拄着楠竹枪杆就出了门。 第171章 账主子 第171章账主子 车出安定门原址,就算是出城了,回望一眼远处只剩了城门楼子跟几截城墙的东直门。 李胜利摇了摇头,四九城是好,可满是算计,一个四合院就能让人心力交瘁,更别说这么大一个城了。 洼里干净利索,马店集离城近,想到跟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的交易。 跟在马车后面的李胜利,也想在马店集弄上一处院子,安全不说,出了城就能远离纷扰。 只接柳家传承,悄默声在洼里蹲着磨砺手艺,是李胜利最安稳的一条路。 但是,既然来了,他也不想将来被一纸通报取消了行医资格,一把年纪了,再去重拾西医知识。 到时候,还得去撅着找这个、求那个,用的时候叫老先生,不用的时候当夜壶,那可真是岂有此理。 董师他们这些老一辈,多半都劳于案牍,想在理论上为中医续路,可惜他们预估不到风雨,也不知道风雨的厉害。 既然学了中医,接了柳家传承,李胜利就得有点担当,至于无分善恶的道统之争,还得回洼里好好做一下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心里有愧。 坐定之后,李胜利就轻声问起了原委,欠账还是赶紧还清为妙,马上就风雨临城了,躲都来不及,前尘旧事早清早好。 柳家本就风雨飘摇,哪有心思兼济众生? 停了柳爷的介绍,李胜利也没急着去见人,而是起身进了村部,给马店集那边打了电话。 村里这几天没事儿吧?” 被老娘调理了几天的肖凤,也不敢招惹一脸阴沉的李胜利。 找留守的会计张连福,要了两副棉纱口罩,本不打算带上柳爷的李胜利,被拦在了村部门口。 与她跟二哥相比,老娘对这个小叔,比亲儿子都亲,也算是没天理了。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亦或是李胜利这样的骨科刀斧手,都有个毛病,要么就是犹豫不决不敢上手,可一旦上了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即便现在古董之类不值钱了,柳家那几十箱家底,再怎么说也值个千八的,万八的也有可能。 小姑娘多大,发烧吗?” 肺痨,也就是肺结核,对中医而言是没法根治的,就只能不断的调养。 对于娘俩跑到洼里的事,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一无所知,本以为这娘俩是被饿跑了,没想到跑到了洼里。 听她口风,王家也就传到了这了,就剩这俩女的了。 李胜利陷入沉思,倒不是因为肺痨,而是许久不见的统哥,给他发了新的任务。 “王家女儿来了,中症肺痨,还带着一个小姑娘,一样染了肺痨。 缺钱,只怕柳爷早就打了电话,柳家还有几十箱家底,钱,柳爷根本就不缺。 富农跟中农虽说依旧不好,但总好过地主的,这样遇事也就有缓了。 这事儿难说,既然接下了柳家传承,这些也是李胜利需要面对的,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厢房。 三几年就有防痨协会了,五几年就有防痨法规,村里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 “柳爷,听海爷说来了个账主子,哪家的?” 可西医治疗肺结核,两个月并不一定能建功,一旦肺部出现空洞,那才是麻烦的开始。 见李胜利一边问话,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八角药盒,柳爷的眉头一挑,说道: 听到账主子,肖凤心里也有些紧张,小叔跟二哥的钱藏在哪她是清楚的。 从四九城到洼里,李胜利就是一路跟在马车后面,想着各种杂事,既不练步法,也不跟人说话。 中医虽说无法根治,但能让病人带病存活的更久,两者面对肺结核,都不是最好的。 气胸疗法、手术切除,人遭罪不说,钱也会遭罪,而且里面还有成功率的问题。 “别废话了,人在洼里没有?” 再想到在老娘眼里,就值一百块的自己,肖凤皱了皱鼻子,狠狠瞪了一眼李胜利的背影,一百块,小叔都不要,太缺德了。 柳爷说完,见李胜利不说话,还陷入了沉思,也就不再插嘴,只是默默的等着自家传承人的抉择。 暗线任务,挽救中医王家传承,奖励:神秘大奖。” 王家传承端正平和,接续非一日之功,想要帮着王家接续传承,这娘俩就得留在身边。 王家已经败了,估摸着是看不起这个病了,小姑娘应该是最近有了病症。 “叔儿,要是缺钱,我回去拿吧……” 总之,中西医,单独对上肺结核,虽说西医的成功率比较高,但结果也并不理想。 还有安宫牛黄丸。” 调养得当,可以保证不发病,但没法根除体内的结核分枝杆菌,中药里面没有能有效灭杀结核菌的药物。 “小爷,挺下本啊! 等那边的老支书接了电话,李胜利问了一下王芷、王苏的身份。 肺结核在他这里不需要攻克,他有现成的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结核的法子。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对于王家传人,柳爷这边多少有些同情,但救治与否,他也是无所谓的。 一旦病患的免疫力、抵抗力下降,结核菌就会卷土重来。 只要不是重症肺结核,中医的十痨九死,在他这就是不存在的。 至于为什么柳爷说这娘俩是账主子,医书之类不说,藏在赵家的那一箱龙涎香,也是出自王家。 中症肺痨,医药大家都没招儿,我更没招儿,要是初染或许有救,中症了,只能吊命。 王芷用来中和成分的贫农,原本就有痨病,还特么是家传的,现在只剩了王芷娘俩相依为命。 “胜利,怎么又带粮食回来,咱们这就产这个,你别来来回回,弄的生分了。” 剩下的这些,李胜利也就带到洼里来了,与四合院相比,洼里这边更安全。 看着前面走着的沉稳身影,想到老娘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肖凤的脸上也多了红晕。 西医虽说能根除结核病,可代价也不小,治愈率虽说高,但副作用也极大。 中医遇上肺结核,就只能走调养、复发、调养这条路了,直到患者死亡。 西医治疗肺结核,必须长期给药,肾损伤、听力损伤,也很普遍。 两者结合治愈率九成以上,这是有理论支持的,心里有了预案,李胜利这边才开口。 再多我也不知道了,人家多半是奔伱来的。 扫了一眼还有心调侃的柳爷,李胜利知道,刚刚的问题多半是白问了。 在李胜利看来,西医灭菌、中医调养,才是最好的路子。 在医院交叉接诊,这毛病容易纠正,如果单独坐诊,那病人的风险就相对的高了。 我觉着她们娘俩应该是住在马店集的,你搜罗那边的医书,把这娘俩给引来了。 “怕是钱解决不了的账主子,看看再说吧。” 黑吃黑得来的粮食,城里还剩了四袋,正好让两家人过个肥年。 但肺痨,也就是肺结核,也是李胜利想要接的任务。 这位小叔在老娘心里的地位太重,别说是调理他了,只怕这位小叔在老娘跟前胡沁几句,老娘那边也会不分对错的收拾她。 小爷,这娘俩接了可就砸手里了,不接多少有缓。” 李胜利跟往常一样,拄上枪杆背上药箱,带着肖凤,就去了自己的医务室。 这是娘俩,当娘的叫王芷、女儿叫王苏,应该是取了白芷、紫苏的药名。 拒绝了王胜庭要把人抓回去的说法,将人从老支书那边要来,李胜利才放下了电话。 “海爷,这几天就搬老村部了,上次得了不少,放家里不方便,就带过来了。 马车进了赵家大院,赵家兄弟开始卸车,看着两兄弟又卸了四袋粮食,海爷就开了口。 不看看结果不甘心,不看到错在哪一样的不甘心,这不是好习惯,但多半医生都有这毛病。 王芷应该得了王家的一些传承,一直用着白药呢,没有咳血的症状。 斟酌之后,想着存在赵家的一小箱龙涎香,藏在四合院家里的犀角杯、奇楠珠串,李胜利选择了接受统哥的任务。 虽说是救了张寡妇儿子一命得来的,但终究是沾了王家的因果,王家人来了,这就属于因果循环了。 柳爷猜的不错,这娘俩正是从马店集过来的,王芷是富农,王苏是中农,王家败了,现在的家也败了。 除了柳爷跟低头看书的赵彩霞,没发现海爷说到的账主子。 为了传承,已经打算对叛逆们下毒手的李胜利,无所谓身边再带上两个拖油瓶。 本次任务,拯救王家母女,奖励:中医内科基础。 以统哥的不靠谱,这次的神秘大奖,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上次是不错,可风险也不小。 倒霉一点的,有可能第一针链霉素屁股针,就能损伤腿部神经,让你肺结核还没治好,先变成瘸子。 听到账主子,李胜利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欠谁的账啊,难道是柳家医脉的账主子来了? “你去卫生所看看吧,听老柳说,那边来了你的账主子,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 因为支书王庆平的短视,马店集现在许多家三餐不继,王芷娘俩就在其中。 依照剁下来的金块体积算,山上埋着的那块,差不多就是二十五公斤的压仓金砖了。 还是海爷那句话,这是洼里,只要这娘俩没人认识就好。 两个月是大多数抗生素的极限,超过两个月的治疗,必然导致不可逆的药物损伤。 “在洼里,赵满奎给安排在了防空洞边上的一处土胚房里。 这玩意儿看着是好,可也沉的很,弄不好就会压死人。 “柳爷,肺痨传染,人在哪呢? 有咳血的症状没有,如果咳血,先服用白药顶一顶。 王家可是周边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后人属于打击对象,为了神秘大奖,玩这个,李胜利多少有些犯怵。 这次统哥一下发了两个任务,还夹着个神秘大奖,李胜利也在考虑该不该接。 推门走进医务室,跟洼里的老头老太打了招呼,李胜利扫了一圈,也没发现生人。 这病城里的医院能治,人家求告上门,现在您是做主的,只能等您回来了。” “小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做事之前,先要想的就是惜身。 痨病传染,我给你做传声筒吧……” 李胜利记着柳爷说过,他有些肺寒,这老货为了家里的传承,也算是不惜命了。 “离着远一点,您老肺寒,更容易感染,我来好了。” 第172章 中西结合 第172章中西结合 “小爷,肺痨难治,看了之后送医院吧,咱们兹当破财免灾了。” 走在去土胚房的路上,柳爷拿出了自己的观点。 治肺痨初症、轻症,中医尚可一展所长,中症就不好建功了,弄不好稍一迁延就是重症致死。 李胜利回来之前,柳爷这边就有了定夺,等他回来,还不是因为他现在才是柳家的当家人。 “柳爷,我有一法,可中西结合治肺痨。”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柳爷一阵头大,怕什么就来什么,自家这货可真是一点逼数也没有。 张定国的蛔虫病倒也罢了,起码有塔糖、有对症的甘草大黄汤。 可肺痨是啥,十痨九死,无数医家前仆后继,都没能干倒肺痨,他一个半吊子,又用中西结合的怪招。 “爷,您先别走了。 来来来,我先给您磕一个,您可别瞎整了。 咱柳家传承,前推二十年好歹是四九城数得上号的中医补益名家。 您又是大白片,又是中西结合治肺痨,这是要换字号啊! 您要是弄出个中西结合的柳家传承出来,您跟老家儿解释,我特么不敢去。” 拦住李胜利,柳爷说出了心里的怨念,中西结合他不管,就怕别的医家指摘柳家。 “我是您选的,塔糖大黄汤,也是柳爷您开的先河,我也是顺路上的。 这事儿,还是您跟老家儿解释为妙,找我?那我就是这说法。” 对于柳爷的怨念,李胜利直接无视,原话返回,气的柳爷只能撅着山羊胡,瞪圆了倒三角眼盯着他。 “我特么……” “柳爷,甭骂街了。 我这有几剂药,一剂是贝母瓜蒌散,另一剂是痨康散,还有一剂丸药结核丸,再有一剂柳菊散。 我说说方子,您听听?” 说着李胜利也不管柳爷答不答应,直接就背起了药方。 除了结核丸配药比较复杂之外,其余的都很简单,结核丸去掉丸药成分,改做药剂,李胜利也有方子。 这些都是死记硬背的医案,增减加味,李胜利也不知关窍,旨在一个硬套医案来治病。 “嗯!别说,小爷,您看书还是有一套的,这又是哪踅摸来的方子,听着配伍是不错的。 小爷,您不是存了以此来扬名的心吧? 这事儿不是说不成,就是牵扯到了西医,容易被别的医家诟病,人怕杂,咱们医家也怕学串了。” 读了经年医书,药方成不成,柳爷一听便知,只要不出现相悖的药物,药方基本就是没问题的。 最起码的一条就是吃不死人,当然火神派的药方另说另讲,那是根据病患的病症酌量开的方子,不能一概而论。 认可了李胜利的方子之后,柳爷探究了一下他的路数。 见柳爷跟自己合辙了,李胜利才说道: “柳爷,灭菌跟手术是中医的短板,我想着吞西医而用之,这样来完成中西结合。 如今各科名家不少,合众人之力,在四九城成就一番事业,您看如何啊?” 听到李胜利的蛇吞象,柳爷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特么自家传承人硬是要的,逆势而上敢玩这个的,也没谁了。 “如何个屁! 我看不如何! 我说你小子怎么撺掇柳爷倡导那个解表的传法书,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小子,当今天下,西医院几何,中医院几何? 西医受益者良多,中医受益者大多在乡里啊! 艹! 那份名单! 你孙子想一棍子横扫一船的人。 爷,这名单也就到那了吧? 不会株连西医的人手吧? 杀郎中可是江湖大忌,比特么挖坟都伤功德,您可得注意着点。 诛叛逆那是涉及到了守护道统,自有道统护持。 真要打着道统之争的名义,横行株连之事,只怕果报太重,咱爷俩扛不住啊!” 真正看清自家传承人的手法,柳爷头顶就冒热气了,这心术阴毒的有些不揍人了。 擦了擦鬓角流下的冷汗,柳爷眼神之中带着乞求,希冀李胜利不要行株连之事。 许多事只要有个背后的推手就够了,自家的传承人不但敢想而且敢做,正骨八法就是他的第一招。 第二招就是一片大白打天下,打着中医传法的旗号,抹消、吞并大白这一西药,顺手还拿出了解表药来抗衡、传法。 如今又要打着治肺痨,生生将中医提到西医的对面分庭抗礼,心术不可谓不深,谋算不可谓不阴毒。 正骨法、解表药、治肺痨,三招一出,中医的名号可就起来了。 往后就不用出招了,他们俩缩在山村看戏,自有中医名家做拥趸,为中医站台唱戏,搅起中西医的纷争。 这一战还不知道会持续多少年呢? 等到自家的传承人艺成出山,只怕还有更多的阴招狠招。 到时候双方都杀到力竭,李胜利出来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好算计。 “柳爷,您扯远了! 中医是中医,西医是西医,咱们不仅不是死敌,还需要合作,用不着株连,只是那些数典忘祖之人当诛。 时移世易,中医还是要有所发展的,古方典籍不可弃,它山之法也不可不学。 吐故纳新,才是题中应有之义啊……” 听到柳爷给完善的办法,李胜利也是额头冒汗,两败俱伤,他就没想过这些。 将自己比较温和的说法给了柳爷,李胜利擦擦额头的冷汗,真按柳爷所说,不正是肖家嫂子张英说的,杀孽过多吗? “学它山之法,吐故纳新,这倒是平和了许多,这路子可行。 小爷,您先试试,老家儿那,我先解释解释?” 见柳爷没多大反应,李胜利这才稍稍安心,回道: “柳爷,这营生不好弄,我这次回去操持了一下正骨八法上日报的事。 您老这边有个准备,我跟谢公子合计着弄个头版,那上面署的是您老的名字。 再有,您打今天之后,就封刀吧。 不出诊不开方,只能低头深耕典籍了。” 想到上午办的事,李胜利还是通知了一下本主,毕竟正骨八法算是柳爷出品。 “啥? 头版? 你这孙子,这是把我搁炭盆上了,真特么丧气! 回去之后,等着让人戳脊梁骨吧。 那啥一片大白打天下不能再托我的名号了,这要是让人传成柳家子嗣利用传承人搏名,我可就毁了。” 自己的名字上头版,柳爷这边没有一丝兴奋,他是柳家的子嗣,借用传承人的著作搏名,也是医家大忌。 “一次两次的不当事儿,您老受累吧,无非您也没啥好名声。” 风雨只能旁敲侧击的说给柳爷,直说是不成的,李胜利摆了摆手,算是将名声送给了柳家嫡子。 “成,怕是里面有风险,伱不给我说。 能上头版,也算为我柳家扬名了,回去被打死也够本。” 能扬柳家之名,对柳爷而言也够了,他就没跟李胜利多做计较,自家传承人心黑,只怕另有算计。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防空洞工地一侧的土胚房附近,柳爷就开口喊道: “王芷,我家传承人李胜利回来了,你不是有话说吗?” 看着墙塌了半边的土胚房,看着门口撒了一圈的烧石灰,李胜利点了点头,防疫做的还不错。 一会儿之后,塌了了土墙边,就出现一个带着口罩、围着头巾的女人,露出的双眼之前应该是灵动的,只是如今充满了凄苦与愁绪。 “李兄,江湖救急,我女儿紫苏再不医治,只怕会夭折。” 看着自己的任务目标,有些胆怯的抱拳为礼,李胜利也看出了她深深的无奈。 不到山穷水尽,只怕也不会悄悄来到洼里,不是捉襟见肘,只怕也不会是这幅讨好的做派。 “无妨,医者本分而已,孩子多大了? 你们俩是否有咯血的症状? 孩子发不发烧? 东西收拾一下,咱们马上进城,我去安排一下,这俩口罩待会儿拿进屋里。” 为了不使对面添难为,李胜利就直接步入了正题,中症肺结核,只要不咯血,问题还不大。 如果咯血,肺上多半有了空洞,这样大概率是要上手术的。 最怕孩子有中毒反应,一旦高烧不退,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就很危险了,这也是李胜利带上安宫牛黄丸的原因。 “孩子十二了,昨夜高烧不退,我用了些犀角粉,辅以止疼片退烧,后半夜渐好,这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耳坠上刮取的。 可惜当年用的是银嵌,若是金嵌就不必麻烦李兄了。 我这边有些肺阴亏损,咯痰偶尔带红,好在有白药抑制,并无咯血之症。” 王芷这边照实回答,还附带了自己的病症,李胜利点了点头,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钱的事儿了。 西医治疗肺结核,现在的花费可不低,除了需要住院之外,一支链霉素少说也得一块上下,异烟肼这类特效药更贵不说,还不一定有。 王芷在马店集肚子都糊弄不明白,就别说出钱治病了。 拿出手表看了一下,不到一点半,时间还来得及,李胜利再次出言安慰。 “不要着急,这次进城恐怕要住一段医院了,费用柳家来出。 同为医家传承,不要太过客套,我还受过你家恩惠,如今正在看的医宗金鉴,就是令祖传下来的。 柳爷,咱们先回去,让王芷收拾一下。” 尽量委婉的安排下去,李胜利带着柳爷就离开了土胚房。 “小爷,到了医院听医嘱,切不可在医院胡乱用药。 咱们的行医证毕竟在洼里,防着被人以超范围行医的由头,按在城里。” 进了巷子,柳爷就说出了老成之言,中西结合只是嘴上说说。 真到了西医院,还得看人眼色行事,李胜利一个小年轻,本就不能服众,一旦在医院瞎闹,容易惹事。 “柳爷,此事关系中医名声,我会先给董师打电话的。 我乃医界无名之辈,总不能我拼杀在前,那些个泰山北斗稳坐看戏吧?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再说也不及他们的老胳膊老腿,我是希望,老辈人总要护持后辈的。 待会儿到了医务室,烦您出手,将药方写好,至于城里的事,还是交给董师吧。” 听着自家传承人,一本正经的把小董顶在了刀山之上,柳爷嘴默默念叨了几句,这话说的在理。 自家的传承人刚刚入门,京城四大名医一体同心,大事当前,自当擎出泰山北斗来顶在前面。 第173章 联合用药(上) 第173章联合用药(上) 回到村部,李胜利先让肖凤回赵家捎信,让赵家兄弟换马套车。 这才开始跟柳爷弄起了药方,一遍写完之后,让柳爷继续誊写。 李胜利则是到了村部,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董师的办公室。 听到李胜利要中西结合治肺痨,董师那边沉默了良久,才沉声答应再去一趟陆军总院。 李胜利这边本该董师沉默,就主动放弃的,但他没有,这算是强逼着董师出头。 强逼董师,李胜利这个柳家的传承人不成,但柳家的掌门人可以,作为独苗苗的传承人,他的掌门人位置虽说模糊,但在柳家世交董师这边,还是好用的。 董师必须赶紧用,弄不好明年夏天,他就赋闲了。 需要经历风吹雨打的人,用工资看的话,应该比较直观。 大学毕业转正五十五块的工资,医院主治跟工程师一样,一百零二块加补贴,正经到手的至少一百二三,多的能到一百七八。 像董师这种,夹着公文包在中医研究院劳于案牍的,弄不好就是一级教授四百六十块的标准,或低或高应该大差不差。 普通工人一般三十多到四十多之间,大学生一月十八块五,初中、高中还得自掏腰包拿学费,用工资来区分,虽说偏差不小,但大差不差的。 至于那些工资二百补贴两千的,第一轮风雨,就倒的差不多了,名声稍差,难免人为财死。 李胜利的正骨八法,只能托住中医,托董师他们,多半是没可能的,操作得当,也只能让他们少遭点罪而已。 再有一点就是,李胜利现在只认识董师一个有名望的中医,逮住蛤蟆攥出尿,也是他的本性。 工人子弟,接触面太窄,无论是董师还是谢公子、王前进,亦或是卖给他学籍的杜鹏,还有他那个钟情于改名的姐姐杜骄阳,都在李胜利的算计之中。 至于丁岚的老爹,那老丁头滑不留手,第一时间就断了李胜利利用他的念想,只能利用他一把收拾一下王前进,这事儿还多少有些机缘巧合。 至于冯大姐,有了老丁头做表率,不是三观极正的任务,找她也不好使。 打完了电话回到医务室,李胜利斟酌了一下,开始让柳爷记录自己的方案。 “中西医联合用药,治疗初中期肺结核……” 抬头起笔,李胜利就让柳爷震惊了一把,联合用药一词,用的妥帖。 李胜利的用药方案很简单,无非是西医用链霉素、异烟肼灭菌,中医配合调理。 西药、中药方剂都是现成的,只是思路比较新奇而已。 默默想了一下自家传承人的方案,柳爷突然想起,当日给张定国治蛔虫病的时候,糖水灌口的一幕。 “小爷,这怕不是跟蛔虫病那次的糖水灌口一样吧? 这道理说的通,但您到了地方,可千万别跟上次一样,用钓鱼打窝的说辞。 更不能玩糖水没有用盐水的把戏,对张定国,咱爷俩只是游医,治死了无非跑路。 您要是在医院玩这个,弄不好会让他们下狱的,咬死了就是西医灭菌、中医调理,争道统必须握住了大势。 你可千万别有的没的胡沁。 王芷娘俩到了医院,生死就不在咱们手里了,西医自有一套方略,咱们可不怎么清楚啊。 这药多药少,结果可不一样,一定要小心谨慎。 要不,我还是跟着过去吧,就怕小董压不住场面。” 中西医疗法,之前应该有过,无非就是中医不成换西医,西医不成换中医。 跟自家传承人李胜利这样,治疗之前,就确认西医为辅的方案,柳爷反正是没听说过。 就是西医为辅! 李胜利在方案之中,玩了一手偷换概念,将调理人体的抵抗力,作为主旨了。 这样西药灭菌就成了辅助手段,一份小小的用药方案,里面藏的满满的都是心术。 知道自家传承人,用药喜好行险,柳爷很支持,出名要趁早。 但踩着西医出名,用中西联合用药的手段出名,风险太大,为了稳妥,柳爷就想帮着去挡箭。 “您老还是别去了,肺痨传染,您这腿脚也不成,不能跟王芷娘俩坐在一辆马车上。 您这岁数,要是感染了,只怕经不起药力拿捏,好好养着吧,争取多活几十年,咱爷俩一起看着柳家传承开枝散叶。 柳爷,听王芷说话,她是得了王家传承的,我想着路上跟她谈一谈,携恩要挟,让她暂时归附柳家。 我这边要学医的太多,我也不会教,您这边也就这样了,若王芷基础牢靠,正是柳家传法的不二人选。” 拒绝了柳爷同行的想法,李胜利这边,根据统哥的任务,也安排好了王芷娘俩。 扶王家传承跟开柳家传承,两不耽误,王家既然以经典成名,为李胜利身边这些人做中医开蒙,最好不过了。 “这话咱爷俩说说就好,对王芷还是要以扶危济难为说辞的。 她孤儿寡母的拉扯孩子不易,你给她一个饭辙说的过去。 掏人传承,还是要手段委婉的。” 李胜利的掠夺手段,太过明目张胆,柳爷劝了一句,就算是掩饰了。 “柳爷,我听王芷的声响,年岁应该不大,要不你们凑一凑?” 风雨欲来,最近谋划了不少事的李胜利,难免心焦气躁,做事也就功利了一些,怕不稳妥,就想让柳爷做拴马桩。 “别扯淡,我问过王芷的岁数,她说今年还没过三十,孩子十二,算算年份,弄不好她十五六就嫁人了。 当时嫁人多半是为了成份,她若是市井的花信女我也就收了,起手踮脚的也有人照顾。 但她是王家传人啊,同室操戈,难免让人指摘吃相,医家是要名声的。 我虽声名狼藉,但坏人传承的事,不敢去做,怕有果报。 小爷,记着,切不可给她乱点鸳鸯,一脉的传承人应当体面对待。” 听柳爷说完,李胜利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窗外,赵家兄弟的马车还没过来,便有些颓丧的说道: “柳爷,这两天在城里尽算计人了。 觉着有些心浮气躁,就想回来散散心,要不我过两天才会回来。 彩霞的事儿,我也弄出了眉目,只是回想一下,难免亏心啊……” 瞥了一眼悲风伤秋的李胜利,柳爷暗道这厮阴损,他八成是做了什么没屁眼的事儿,让自己替他开脱。 但无奈,谁让他是柳家的传承人呢,强忍着腻歪,柳爷回道: “小爷,一家传承哪是那么好支撑的,广布善缘的是伱,追亡逐北的也是你啊! 想想咱们医脉开枝散叶之后,能救多少人,你心里就会畅快一些。 不说别的,咱们柳家已经有了两份传法书,还首倡了解表药的传法,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些许瑕疵,自有中医道统护持,不妨事的。” 听完柳爷的开解,李胜利心里舒服了许多,听到‘嘚嘚’的马蹄声,他对着正在读书的赵彩霞招了招手,两人就出了村部。 先让赵老二回家,让赵老大去村部取了点口罩,再去接王芷娘俩。 李胜利这才转身看向赵彩霞,说道: “彩霞,我给你约了区卫生局的谢飞谢股长,过两天进城玩。 他给你带了军装,我想着你改一改,将军装的腰收的细一点。 双麻花也药换成大麻花,包里的香粉、口红,等我回来给你说说怎么用。 你赶紧把衣服改好,在家等我电话,到时候让老二、老三带你进城。” 小叔李胜利一说收腰,赵彩霞就羞红了双颊,她是正经会裁衣的,知道收腰显胸这道理。 “小叔,谢股长能看的上我?” 默默点头答应之后,赵彩霞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所以,轻易不能给他,拉拉手吊着他就好,别被他骗了。 行了,不跟你多说了,等我让肖凤教你吧,医书别放下,心里杂念不要太多。 谢飞长的再好,那是他的,只有医书、医术是你的。 你有本事,才能挺直了腰杆,我听你说过,不想跟老母猪一样,所以你更要好好攻书。 你本事大到能养着谢飞了,他自然会乖乖的。” 给赵彩霞灌完毒鸡汤,李胜利这才接过肖凤递来的皮背包。 只留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在里面,剩下的又让赵彩霞送回了赵家。 背上行囊、药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看着坐在车尾山草堆上的王芷母女,李胜利信心满满。 联合用药才算是露一手,这一招是可以吃一辈子的,只要董师那边不掉链子,自己的联合用药方案,就是一个值得许多中医大家深究的课题。 自己的那几剂药,多以丸散为名,实际上就是中成药转化而来,真到了用药的时候,还是需要董师斟酌增减一下的。 药剂不是关键,为中医引入西药杀菌消炎这个概念,才是这次联合用药的正题。 现代医学出现之后,中医就必须要变了,单凭不能有效的消炎杀菌,中医不仅被质疑诟病,而且在慢慢的丧失三千年积累的优势。 一旦现代化的医疗设备,大规模的普及,那种工业化浪潮带来的冲击,对中医而言,不啻于工业文明冲击农耕文明。 引入消炎杀菌,引入手术,引入医疗设备,辅助中医的望闻问切,这些是不冲突的。 非要以弱势攻人强项,多少有些想不开了。 中医跟西医并不同步,西医理论随时在变,病理、药理,可能二三十年时间就会被淘汰。 但中医理论不同,虽说有些理论科学无法解释,但就是好用,只能归咎于科学还不太科学。 一方理论基础不稳,一方只是需要借用现代的器械、药品,做出定向的改变。 在资本不能完全发挥实力的二三十或是三四十年间,将中医的根基牢牢的扎下去,才是李胜利最大的愿望。 借机成立或是组成强大的中医药资本,应该也是方向之一,只是这个难度就有些大了。 “王芷,我这次打算用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方案,我大体说说过程,你来听听,抉择权在你。” 想了一下大致的脉络之后,李胜利也没有瞒着王芷,这些事最好说在前面。 王家传人不是白丁,糊弄她,不管是李胜利还是董师,都做不到。 “李兄不必多说,就按你说的来,我信你。” 第174章 联合用药(下) 第174章联合用药(下) “王芷,讲还是要讲一下的,不只为你,也要为了你的女儿。 现在咱们这边治疗肺痨的药,主要就是链霉素跟异烟肼,这两种药都有很强的肾毒性。 肾开窍于耳及二阴,西医用药伤肾,首先作用于耳,耳聋或者说是听力障碍,只能算是轻症。 肾主骨、藏志,如果链霉素或是异烟肼过敏,过量用药,还会影响骨骼发育、大脑发育。 越是孩子越要注意,你听的懂吗?” 大致说了一下隐患,这就跟术前签字一样,风险一定要给病患提及的。 王芷跟四合院的秦寡妇、洼里的张寡妇,应该是差不多的,孩子是天、为母则刚。 孩子出了意外,她们是真敢玩命的,李胜利也不知道王苏体质如何。 但马店集的条件他清楚,羸弱或许才是正常的体质。 “李兄,我十岁上医专,在青大、燕大旁听过两年的大学医学课程。 因为战乱,学业虽说无所成,但对西医还是有了解的。 王家,李兄应该知道一些,我自幼时便侵于药草、脉象、病症。 家逢大难之后,父兄皆没,更是经年沉浸典籍之中,以求慰藉,李兄说的道理我懂。” 听着李兄的敬称,李胜利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位王家的大小姐,跟张英差不多的样子。 那边练拳、调理孩子作为发泄,这边沉浸于医学典籍以求慰藉,自从跟柳爷合了股,尽捡些早前的遗留了。 “咱们之间还是正常称呼为好,毕竟时移世易。 我叫李胜利,伱随便叫,在外我叫你王芷,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王姐了。 要不,就由你来定。 我想在洼里开个学习班,主旨就是教授中医基础,王姐,病愈之后,可否来帮忙呐? 马店集那边,我跟老支书王胜庭关系不错,给你打了招呼。” 李胜利的目标明确,也没跟柳爷提示的一样,委婉的表达。 王芷这边本就落魄,强势一点逼迫上去,她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拿捏病患心理,也是李胜利的强项。 “就按照胜利你说的吧,我这边还是要多谢你的。 李兄,王芷给您添难为了,大恩不言谢。” 王芷算是知情识趣,完全明白李胜利的意思,两人交流过后。 李胜利这边放慢脚步,就跟肖凤走在了一起,开始传授她一些女人对男人的进挪术。 “叔儿,您跟我说这些,好吗?” 看过了小叔的阴险,又听了小叔的无耻,肖凤脸色殷红的抬头扫了眼下流的李胜利,如是问道。 “这些话,我总不能跟彩霞去说吧? 大凤凰,你是有见识的,多学点没坏处,兹当是小叔提前给你指路了。” 对于小茶妹的质问,李胜利老脸稍变,刚刚教的那些确实不符合时代特色。 肖凤这边有嫂子张英作保,还能勉强一说,真要说给赵彩霞,只怕换个地方才能说的明白。 “无耻! 给我一百块钱! 您这么无耻,我娘就要了一百块,您都不给啊? 真当我是小丫鬟了? 这话不许给我娘说,不然我就不帮您教赵家土妞了。” 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孩,都是很奇怪的,见肖凤纠结于张英的玩笑话。 李胜利也不犹豫,从衣兜里掏出一卷用皮筋扎着的大团结,就递了过去。 “钱货两讫,咱们说话算话,刚刚这些你也不准给你娘说。” “叔儿,那我不要了,我娘问起,我就必须要说,我不敢骗她,也骗不了她。” 握了握刚到手的一百块,肖凤直接退了回来,即便觉得小叔李胜利很无耻,她都不敢减掉敬称,这就是来自老娘张英的威压。 李胜利不清楚嫂子张英的手段,但从小被调理大的肖虎、肖凤,却是畏老娘如虎。 李胜利能看出张英的不正常,肖家子女却是从小在经历张英的不正常。 这年月父母打子女,其实也是发泄内心压力的手段,打死打残的也不算少见。 就跟四合院里的二大爷刘海中一样,心情好了打一打,心情不好也打一打,心情不好不坏也要教导儿子的。 “大凤凰,你确定吗? 就你娘那脾气,你给她说了这些,她要是用在我身上,你爹咋办?你哥哥、妹妹咋办? 这话你自己掂量,钱留着吧,兹当是小叔给你的过年钱。” 李胜利的话,让肖凤脸色一变,自家老娘跳脱,这是家里公认的,做事随心所欲,真要是把小叔的龌龊说给了老娘。 按老娘的性格,如果真想试试,肯定是在小叔的身上。 紧紧抿住嘴唇,肖凤果断将李胜利给的一卷大团结揣进了兜里。 看着上午刚离开的四九城,又进入眼帘,李胜利轻轻一叹。 玩法力诈术也是有瘾的,只要入了门,就想着试试自己的巧妙高,城里太乱还是洼里清净。 到了陆军总院,董师已经拎着皮包站在了大门口。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岁数的人。 “小李同志……” 见了马车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王芷娘俩,董师这边欲言又止。 到陆军总院打擂台,柳家这传承人也是个惹祸精,比之当年的柳老哥,不遑多让。 陆军总院是什么地方,用了协和一半的医疗资源建起来的军医院,南楼更是有警卫把守。 陆军总院不是没有中医师,这里不仅有而且是从全国范围之内,调来的顶尖中医,只不过服务于南楼而已。 冯大姐那样的,都没有直接到南楼看急诊,其规格之高可见一斑。 不是冯大姐那边没资格,而是进去需要预约,急重症也没有时间去预约。 这位柳家当家人,强逼自己到陆军总院打擂,董师也是无奈,直接给老师打了电话求援,找来了两个师兄弟,一起给李胜利撑腰打气。 李胜利踩到了陆军总院的门槛,这事儿就不是柳家的事儿了,四九城中医界,都得跟着动起来。 如今话还没说出口,董师这边只想着让李胜利偃旗息鼓。 这要是开了战,先是陆总后是协和,弄不好其他的医院陆陆续续,都会牵扯到里面的。 “董师,这是用药方案。” 没给董师开口劝解的机会,李胜利直接拿出了柳爷的小楷递了上去。 董师接过之后,细看了几遍,这才有些犹豫的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祝师兄,您看……” 李胜利这个柳家传人求告上门,董师这边是给老师打过电话的,他身后这位,就是老师的女婿,兼着他的师兄,中医大的高层。 自家这位祝师兄,也是学贯中西的,董师看了李胜利的用药方案,觉着没毛病,这才给了主事人。 中医传承就是这样,要论年岁,李胜利差不多是孙子辈的。 但论传承,董师跟他身后的两位,李胜利的大名是不能直呼的,只能用小李同志,这个似是而非的称呼。 “董师,马车上是当年御医王家传人,用药方案我们已经在路上交流过了。 大人还无所谓,小孩子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李胜利对董师的称呼也有些潦草,按着传承来,一声老董就够,但显然是不能这么称呼的。 一听车上的是王家传人,董师又是一阵头大,好嘛! 提方案的是中医,病患还是中医,这明显是为打擂而准备的。 柳家传人,这是打算开战了,可这战场选的实在是有些让人挠头。 哪怕去协和打擂,也比在陆军总院好啊! 打协和,也就一家应战,打了陆总,谁知道会有多少医院应战。 这里不同于其他医院,南楼里面可是将星云集的,闹出了事端,是要上达天听的。 从五一年高层大骂要废除中医的人洋奴开始;五六年东南西北四大中医院成立;六二年任、秦、李、于、陈五人上书部里,要肃清中医里面的西医元素。 中西医之间的争斗,早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得益于高层的护持,底层人需要,中医血脉才得以延续。 如今,柳家的传承人李胜利,要以西医拿手的结核病作为战场,而且地点选在了陆军总院。 说他不是在挑拨事端,董师这边是不信的。 “思路不错,只是西医灭菌、中医调理,以调养增强自身抵抗力为用药主旨,是不是有些过于强调中医方剂了?” 李胜利秉承司马昭之心,用阳谋手段提振中医的地位,是个有眼的就能看的出。 董师口中的祝师兄,也不称呼李胜利,直接点出了他的目的多有不妥。 “肺痨,属于潜伏性传染病,自身抵抗力强,则病症不显,一旦五行失调,必然咯痰咯血,肺痨卷土重来。 这是中医缺乏有效而快速的灭菌手段,只能跟痨病拉扯,所以中医有十痨九死的说法。 西医的链霉素、异烟肼肾毒性太大,致死的不论,每年因药物反应,致使听力障碍的,至少数千吧? 以链霉素、异烟肼低频次灭杀结核菌,辅以中药攻伐、调养,逐步降低结核病等级,以扶肺气。 攻伐一段,调养一段,无非西医治疗肺结核也是旷日持久,减少西药用量,不仅可以降低患者的肾损伤。 还可以有效的节约本就不富裕的抗菌消炎药,同时患者的后遗症也不会太大,一举多得的医案,自然要以中医调养为主脉。” 李胜利驳杂中西的说法,让董师直皱眉,他身后的祝师兄,却是挑起了眉头。 “小李同志,这些药剂是行之有效的吗? 嗐,老董,去帮着患者诊脉,注意不要呼吸接触。” 刚刚提出疑问的祝师兄,苦笑一下,就让董师到马车前给王芷诊脉。 他们都是医家,药剂对症与否,试过脉象便知,他刚刚也是被李胜利的理论惊的忘了本业。 肺结核传染,但对医家而言,也就那样了,现在王芷还带着口罩,早前诊病,哪有带口罩的患者? 提醒了一下老董,祝师兄拿着李胜利的联合用药方案,就开始了长考。 而李胜利这边则是适时的将药方,递给了正在诊脉的董师。 一边诊脉,一边看着眼前的贝母瓜蒌散,看看药名,董师就知道药方。 但随着诊脉,董师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祝师兄,对症! 稍加增减就是精准的药剂,如果配上第三方柳菊散,初症肺痨大概可以克制。” 第175章 夜战(上) 第175章夜战(上) 一听董师说对症,而且还有治愈肺痨初症的可能,祝师兄这边的眉头也不挑了,直接耷拉下来,双眉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接的家里差事,作为中医大的教务长,他可不是闲人一个。 本想着医脉后辈无理取闹,点拨一下也就是了,老祝可没想在陆军总院门口打擂。 中医克痨十战九输,这不是几十年的病,而是几千年的病了,远在汉朝就有痨病的记载。 那可是神医的朝代,建安三神医,华佗、张仲景、董奉,三神医都对付不了的痨病,让一个小医脉的传承人解决了,说出来谁信。 三人之中,老董的医术最好,名气最大,他确认了,另外两人就没必要确认了。 药方真有用,史老的三个学生可就坐蜡了,带着药方病人,打上陆军总院的大门,这不扯吗? “祝师兄,给老师打电话吧,任、秦、李、于、陈他们五个也别落下。 小李同志,你确定要在陆军总院治疗? 中医院也有链霉素、异烟肼的,咱们可以在那边治疗一下。” 开战,董师可不想,召集人手,无非是为了确认李胜利药剂的可靠性,同时稳住这位柳家传人。 拿着肺结核试中药,不好使还好说一点,好使可就是一脚踹断了瘸子的好腿,是要引发争斗的。 如今致力于肺结核的专家教授可不老少,领导们也关注这个。 李胜利抡圆了一个大嘴巴上去,人家不闹,才是咄咄怪事。 “嗯! 就在这吧。 我跟急诊的杜长林很熟,我嫂子也在这边住院,正好方便照顾。” 听到是杜长林那个倒霉蛋,将李胜利勾到陆军总院的,董师轻轻一叹,这事儿要是让那帮专家教授知道了,杜长林可就完了。 对于李胜利的决定,董师没有阻止,这不是正常的诊脉治病,而是柳家医脉的当家人,要来陆军总院立威扬名。 涉及一家传承,董师还没有开口的资格,即便是他的祝师兄,也就能跟自己一样旁敲侧击一下。 老师还在,还在医界的一线致力于诊病,史家这一脉,就不是弟子们说了算。 史老虽说是半路出家,但入门的医术得自舅父,勉强也能算是医家传承。 老派名家最重规矩,史老这边,即便有人带着药方上门打擂,都会温语良言以待,遇上手艺实在差的,还得给人补齐方子,细说药理。 阻止李胜利打擂的话,只怕老师也是说不出口的。 “小李同志,你的药剂很珍贵,但缺了临床试药,咱们是不是先试完了,再来打擂?” 与董师想的不同,老祝是留日的医学生,算是中西兼顾。 他觉着在陆军总院与西医开战多有不妥,没有上来就捅人腰眼一说,总要先从理论下手的。 老祝不说,李胜利还没怎么当回事儿,路上想的只是压一下西医,替柳家扬名。 老祝一说打擂的事儿,李胜利这边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自己的正骨八法。 将两件事情串在一起,后续的报道也就有了,而且是中医治疗肺结核,祝师这是多好的提议啊! “董师、祝师还有这位老师,有个事儿我还得说一下,正骨八法,我让人操作了一下,有上日报头版的可能。 正好肺结核,也是困扰广大群众的一个顽疾,尤其是缺医少药的农村。 中药方剂,如果确实有效,正好可以大范围推广,这样一来,即便是重症也可以遏制一下。 给患者留足灭菌消炎的时间,三位老师,如果可行,中医算不算是攻克了肺结核?” 听着李胜利有些欠揍的话,董师狠狠扫了自家祝师兄一眼,本该是旁敲侧击的营生,非要当面说。 这下好了,这小子之前就有阴招,一下给勾了出来,这擂台不打也要打了。 日报是啥,喉舌啊! 董师也有点后悔刚刚的决定了,这事儿就不该把老师牵扯进来。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对面的李胜利是世交医家的传承人,不好言而无信的。 “老董,报部里吧,这事儿……” 扫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李胜利,老祝心里也在打突,早就听说柳家师兄,不怎么端正。 好么,选个传承人也是三刀六个洞,不是个省心的人。 中医虽说自民国开始就倍受打压,但生存环境犹在,五一年那次,也有上面的领导发话。 现在中医的问题出在了内部,传承关系的改变,让中医有些青黄不接了。 在以前,哪个坐馆的郎中没有几个跟师的徒弟? 现在坐馆的中医也有学徒,但上面推下来的,难免有些良莠不齐,再加上性格因素,传统的师带徒虽说犹在,但能不能出人才就很难说了。 差不多的中医都是以家传为主,这就导致中医收徒的范围变的窄了,传承有些岌岌可危的柳家,最近做了表率。 正骨八法,虽说粗浅,但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老祝不是骨伤科的,但试过正骨八法,依着上面的步骤,简单的手指复位,并没有难度。 这是中医普及传法的一次尝试,与其他坐过诊的中医不同,老祝是留日的医学生,还是有一定理论高度的。 一下就看清了正骨八法的用处,史老的这两位学生算是互补。 老董坐诊经年熟悉江湖手段,老祝留日的西医学生投入史家传承,就有了理论基础,两者结合,史老一脉注定兴旺。 所以,与老董的处理方法不同,老祝这边,直接就要给部里打电话。 中医治疗肺结核,高度足够了。 “祝师兄,这么做稳妥一点,您去吧。” 董师点头认可了自家师兄的说法,两人虽说差着岁数,但老祝入门早,出门在外师兄拿主意还是要的。 “王芷,事情你也大致听到了,此次治疗,既是为伱治病,也是为了中医扬名。 若有差池,你还得多担待。” 擦了擦眼角,感激的看了李胜利一眼,王芷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头。 有这么一个说法,她就保全了王家传人的体面,虽说对于家里传承,已经不再挂怀,但作为女人她还是有矜持的。 保全了王芷的面子,李胜利跟老祝一道,到了陆军总院的公用电话这边。 两人一人一部电话,老祝要汇报到部里,李胜利则是打去了卫生局。 “老王,有大热闹看了,我在陆军总院这边跟西医打擂,中医治疗肺结核,叫上你的杜骄阳,最好带上日报的记者,说不定你们俩,还能合照上报呢! 我在陆军总院的公用电话这边,让老谢给我电话。” 听到李胜利的话,旁边的老祝好一顿腻歪,这不跟老师嘴里的柳家师兄一个样吗? 大热闹,确实是大热闹,万一被人撅回来,就是大丢脸了。 老祝那边还在等着部里一层层的要电话,李胜利这边又接到了谢公子的电话。 “老谢,是老王说的那样,方子是我弄的,虽说之前有这类方子,但我这个特殊,可以作为中成药来用。 嗯嗯,最好带上日报的记者,再在院校之间传播一下消息,西医结核病的大拿不少,敢来的都是那些追名逐利的货。 您就瞧好吧,保证抡圆了送他们大嘴巴子。” 等着部里的电话接通,老祝又听到了李胜利的沉稳,能做中成药的药方,那可就珍贵了。 中医药想要出一剂成药药方可不易,无他,中医用错了药,后患很大。 补益类的还好一点,当年都是达官贵人们用的慢药,很稳妥。 解表类的就不敢随意乱用了,稍有不慎,药不对症,就会惹祸。 清淤散结、利湿行水、泄泻类的药物,更是不能乱用,吃错了药,尿裤子、拉裤子还是轻的,便血、咯血,有时候也就一副药的事儿。 中医药毒副作用小,那是说的对症中药,不对症的药剂,有些是堪比毒药的。 柳家的传人,敢于信誓旦旦的说是成药,这个需要老董待会儿辨一辨药理。 普通方剂跟成药方剂,还是大有不同的,如果真是四剂中成药,那功德就大了。 挂了谢公子的电话,李胜利想了想,又给李怀德打了一个电话,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 具体轧钢厂这边来不来,李胜利把王前进跟谢飞的电话,再给他说了一遍,搭桥也要有售后服务的。 撂下电话,李胜利也没急着回去,而是溜达到旁边的供销社,买了点只用粮票的糕点。 捎带着买了五斤桔子,八毛一斤不要票,无限量供应。 这是上面回笼市场资金的一种措施,高价不限量的水果,冬天里的桔子是最好的。 但八毛一斤,也确实是天价了,猪肉也就这个价,只是需要肉票而已。 水果、蔬菜,都在这个措施的范围之内,但许多水果蔬菜,在四九城的冬天里不好存储,价格也是奇高,波动幅度很大。 拎着赠送的小眼网兜,这年月不买桔子这样的天价货,想要供销社送东西,那也是白扯,多一张马粪纸都不待给你的。 给看眼的众人一人分了两个桔子,剩下的连着糕点,李胜利都给了王芷。 “王姐,这是咱们医家之间的见面礼,我不缺这个,不要介意。 天太冷,让孩子在外面受冻,是我没考虑到的。 桔子有些凉,捂一捂再给孩子吃,别到了医院门口,再伤了孩子肺气。” 说完之后,李胜利示意赵老大,将马车停在了避风的墙边,又让他卸了辕马,这才算完事。 李胜利分的桔子,没一个当街就吃的,橙黄色,也是冬日里不多见的颜色,即便董师几百块的工资,也不舍得像李胜利这样,一买一兜子。 在陆军总院等到天色渐暗,一辆接一辆的吉普车,开始陆续到来。 有的在门口放慢速度,车上人瞅了几眼,就开进了医院,也有的人在门口下车,车子进去人留下了。 这个时候的李胜利,早就带着肖凤、赵老大,躲到了一颗树的后面,用药方法、药方他都送出去了,接下来主要是看戏。 因为电话打过去的时间差不多,多半人又坐车来的,所以这段时间的人员比较集中。 不一会,李胜利就发现谢公子从一辆中吉普上下来,他刚要上前,又止住了步子。 因为跟王前进一起下来的有个女的,个头一米七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扎眼的。 他们三个下来之后,还有一个贵妇一样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了,看眉眼这就是谢飞的老娘了。 只是这女人的一双杏眼加上眉心的川字纹,打眼一看就不好招惹。 第176章 夜战(中) 第176章夜战(中) 李胜利看到了谢公子,谢飞自然也看到了李胜利,给身边的老妈说了一句。 那杏眼女人,带着威严的目光扫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凛凛不可犯的模样。 谢飞老妈也只是扫了一眼这边,然后就找到了老祝,看老祝的样子,谢飞老妈的职位不低。 “老李,挺尖啊! 你捅了篓子,自己在树后看戏,让那些个大人去打生打死,我妈说了,小人!” 听着谢公子的调侃,李胜利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跟远处王前进一路的女人,说道: “那就是杜骄阳? 凤眼浓眉,不是老王玩得了的,劝他死了那条心吧!” 听到李胜利的评价,谢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但老王认死理,由着他吧。 不看到杜骄阳结婚,他是不会死心的。 我妈对你的评价,我看是不准确的。 大丈夫闻风而动,说的就是你我。” 听到谢公子的吹捧,李胜利嗤笑一声。 “伱妈看的很对,我是个阴险的小人,但对你不是。 大丈夫? 就你,我看你像兔爷儿,闻风而动的是老王,你老实趴着捡洋落就好。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不是你妈给你撑着,你都没资格站在我面前。 爷们好歹还是一家医脉的传承人,没有你妈,就算你大学毕业,也就能在卫生局当一催巴儿。 记着,你是子弟,权势来自父母,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别想着自己建功立业,你还没那资格。” 兜头给谢公子浇了一盆井拔凉水,不等他回话,李胜利就跟满眼好奇的杜骄阳对上了眼。 “我弟弟跟我说过你,山神爷都听你的,厉害! 有机会咱俩合作一把,别跟这俩不清不楚的走在一起,这两口子,姓王的没脑子,姓谢的忒阴险。 我们圈子里,他俩的外号就是菜园子跟母老虎。” 看着面前的女混子,李胜利懒得搭理,这特么跟红颜祸水有一比,是非娘娘说的就是杜骄阳这样的。 开口就得罪一圈人,看的上的人,她还能好好说话,看不上的她不损你,就算她涵养到位。 “老王,这娘们不适合你,你俩回去查查谱系,别是亲戚。” 对于想招自己做狗头军师,招肖虎做打手的杜骄阳,李胜利也全无好感,有王谢两人在,也就没给她面子。 “谢飞,他是不是在骂我?” 本以为自己的开场白很好,杜骄阳听了李胜利的话,好像觉着不是好话。 一问谢飞,见他笑的阴险,杜骄阳这边也就有谱了。 “孙子,真是横啊! 哎……你们还敢打我?” 杜骄阳一步上前要给李胜利点颜色瞧瞧,作为大院里的女混子,对付小男孩,她的招儿多的是。 没想到刚上前一步,就被肖凤一指戳在了肋巴条上。 “这俩,我让卧着就卧着,我让盘着就盘着,耍横? 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送给老王,少特么惹我。 老王,见着了吗? 这样外强中干的女人,就适合用强,你特么直接把她睡了,她就老实了。 今天有正事,不是想看成色吗? 让你们看!” 看到王芷娘俩被披上了白大褂,一路还有背着喷雾器的人消毒,李胜利知道这是要开战了。 除了要跟西医开战,李胜利还要面对谢飞老娘的摸底,那女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正骨八法还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肺结核也是勉勉强强,所以谢飞一上来,李胜利就没有给他好脸色。 许多事,李胜利只想做个幕后的推手,谢飞老娘跟杜骄阳,倒是一路货。 想要他这个柳家传承人,帮他们或是她的儿子冲锋在前,这特么就是想瞎了心。 明年就是风雨临城,冲锋在前必死! 谢飞的老娘,能蹦跶到秋天,算她本事大,至于杜骄阳,尽多后年初,也得拉倒,弄不好更快。 谢飞老娘的出现,让两人之间的合作出现了危机,李胜利的心情能好才怪。 “艹,你这孙子说翻脸就翻脸啊? 我特么……” 见杜骄阳在李胜利手里吃了瘪,王前进有些不服气,他这大院子弟都没这么嚣张过,李胜利凭的是什么? “老王,别惹他,他是真要翻脸,没见山神爷待在墙后面吗? 杜骄阳,我劝你别去找他,这孙子阴狠着呢,他说扒了你,可是真会扒了你。 把你送给老王那是你的造化,他要是把你扔公园里,那可真就热闹了。 咱们这次试探过火了。” 试探李胜利是谢飞老妈的意思,谢飞不怎么同意,谢飞的老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如果知道这次试探,只怕也不会同意。 在谢飞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已经跟李胜利合作了,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再次强行试探,除非他真是没本事,不然一定会不高兴的。 “谢菜园儿,我可不是你这个怂货,他不是要扒了我吗? 让他试试……” 对于比自己还横的李胜利,杜骄阳这边显然是不买账的,看着李胜利的背影就要追上去。 “我劝你不要去,老王被他的人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要找场子,差点让老丁头送高原上,就是老李的手笔。 你要是不怕回家的时候,被人扒个精光,就去惹他试试。 他跟我是差不多的,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女的,你死不死跟他没关系。” 说完,谢飞也没再劝杜骄阳,这女的跟脑子有病似的,不识好歹。 “杜骄阳,别惹他,那山神爷在他跟前跟孙子一样,这人比老谢还阴险。 邹姨不是说要试试看吗,有了结果再说。” 熟稔的小团体达成了一致,杜骄阳也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李胜利的背影,跺了跺脚。 这边李胜利要跟上王芷娘俩,却被董师拦住了,领着他就到了一个老人的面前。 “老师,这就是李胜利同志。” 史老当面,李胜利只能看了看王芷离开的方向,收拾心情,面对四九城的前辈名家。 “史老……” “当不得,我就叫你小兄弟了,小柳说了,要代柳前辈收徒,咱们一辈人。 药方我看了,从方剂上看,君臣佐使略有瑕疵;但做成药,却是好方子。 小兄弟,我听小祝说,你有意拔中医贬西医,这说法不好,还是以研究院那边说的中西结合为好。 此间公案牵扯太多,现在刚刚平稳,你要掀起争端,只怕……” 作为有传承的医家,史老先是确定了李胜利的地位,医家虽说以术法辨高下,但传承有些时候是高过术法的。 确认地位之后,史老也不遮掩,直接点出了李胜利的毛躁之处。 中医内部的抗争一直都在,从五一年团结中医出问题,到五六年创立四大中医院,再到六二年的五老上书。 如今的中医,也算是蓬勃发展了,只是传承上还有些问题,需要在内部解决。 史老虽说来了,但并不赞成李胜利直接在陆军总院打擂台。 但话又说回来了,李胜利毕竟是柳家唯一的传承人,柳家医脉做事,自家说了算,史老也不好太过干涉。 “史老,此次却不是为了柳家,而是为了中医。 中医,不变必遭后世诟病,如何变,怎么变,怕是史老也没有方向。 作为末学后进,我说说您听听,我的意思就跟这次联合用药一样,中医调理为主,西医消炎灭菌为辅。 既然西医的消炎药厉害,中医就要拿来用,手术厉害,中医也要拿来用。 中医也有消炎抗菌的药剂,也有割治派的蚕房、手术这样的术法。 西医既然有优势,为什么不纳入中医? 有人说咱们经方典籍不变,那可不就不变吗? 但验方呢?偏方呢?增减加味呢?这不是变化吗? 药剂也不是累年不变的,纳西药为己用,又有何不可呢?” 面对史老,李胜利也一样不遮掩,蛇吞象这话一出,在场的只有史老脸色不变。 老董、老祝还有好几位李胜利不认识的,都是一脸的惊诧。 “倒是可行,小董、小祝,这比你们研究的中西医结合要高明啊! 你们那是中医委曲求全于西医,这法子可行,你们回去研究一下。 小兄弟既然这么说了,这次的擂台,老朽就不得不打了。 小兄弟是要在一旁看戏对吗? 由着你,你年纪虽轻,但变法手段高明,比我的弟子们出彩,中医就该有中医的样子。” 明知被李胜利高高的架起了,但史老这边很豁达,清楚了柳家传人的说法,这活儿不接也得接了,毕竟中医的大旗招展,不能让小孩子去应战,不体面。 “老师……” 见老师兼岳丈,被柳家的传承人几句话蛊惑,老祝不由的出言反对,称呼上也是很正统的‘老师’。 “小董,你给你师兄说说规矩吧。 柳家的正骨八法,强过你们在研究的东西。 中医的师承出了问题,如今不是研究经典的时候,小李的做法不错,引人入门,才是你们这些授业传法之人该做的事。 小柳说的解表药传法,你们也得重视起来,如果不错,还是小李的主意。 如今引经据典,不如引人入门,上面的626指示,小李运用的不错。 中医如果能在乡间铺展,未尝不是一条新路。 我们之前,只想着靠学校培育人才,但在学校学习,有多少人能得真传,你们比我有数。 还是上面的领导高瞻远瞩,一个指示,就为我中医大开了方便之门。 你们不借机多搞简便易学的传法书,青年人如何能入门?” 别的医家或许看不出李胜利的高明之处,但史老作为中医界的教育家、革新家,还做过民国高官。 李胜利的谋划一说,他就看个清楚,柳家传人的革新、变法虽说野心很大,但路子确实不错。 自民国开始,西医发展就有些势不可挡了,与其委曲求全,不如照单全收,再一一剔除中医不需要的部分。 新的尝试,新的传法手段,促成了史老不顾年岁,为李胜利出来站台。 如果李胜利不说清楚,史老此来无非是做个看客,说清楚了,就不得不亲自下场了。 “老师,还是我来吧……” 老董瞅了眼利用老师的李胜利,现在人家是大辈,就不好带着脾气了。 有事弟子服其劳,让耄耋之年的老师下场,董师等人就不孝了。 第177章 夜战(下) 第177章夜战(下) “你们压不住,我来吧……” 指了指停在院里的十几辆轿车、吉普车,史老也给弟子们交了底。 能坐车来这里的,最次也得是教授,史老本就无意挑起纷争。 弟子们大多是在职的人员,与这些人对上,矛盾会升级,不如让他这个没有职位的老人出面,这也是史老对弟子们的维护。 定好了史老主攻,董师他们只能辅助了。 李胜利看着陆军总院的南北两座楼,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史老一行人,奔北楼而去。 北楼一楼的一个大间里,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看到偎着孩子的王芷,站在屋子中间,李胜利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董师,那对母女是御医王家的传人,即便只是普通的病患,也不该这么对待。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动物园,这帮子蠢货是把王芷母女当小白鼠了。” 西医在治疗上是没有涵养的,别说中医了,就是当年的地主恶霸,做流水席面,需要打发要饭的,都是在隐蔽处另开一桌,随吃随走的。 人要活的有尊严,即便是不拿人当人的地主老财们都有这样的涵养。 人到了西医手里,多半就跟小白鼠一个样,任人鱼肉这词倒是很贴切。 李胜利想要一步踏出,落一下屋里众人的脸面,直接就给董师拉住了。 “小兄弟,我来吧,你不要给人随便上线,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对治病救人有贡献的。” 李胜利开口就带着火气,想要砸场子,董师这一拉,有人就比他还快的开了口。 “我记着骨蒸病也就是肺痨,千多年前就有记载,你们中医千年都解决不了问题,如今就能解决了? 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这话说完,拉住李胜利的董师,直接就放了手,本想着和和气气的一说。 没想到,人家这边的打压也是不遗余力的。 “老师,这是朱教授,协和学院前教务长,结核病大拿,权威!” “史老,既然他们先挑起了战端,那就不算咱们上门挑战了,西医无非就双盲试验这一板斧。 只要对症,以柳菊散为攻伐药,辅以贝母瓜蒌散、痨康散、结核丸区分阴阳对症施药就好。 如果可以辨脉增减加味,肺痨初症是可以纯以中药治愈的,但这种治愈不算除根,结核菌会在体内潜伏,只会让症状暂时消失。 他们现在能拿出的最多也就三联疗法,面对中重症还得辅以手术手段,后遗症很大。 咱们带上单药循环灭菌就好,最好可以用异烟肼这类后遗症较小的西药。 病愈之后的后遗症大小,一定要作为考核的最重要标准。” 董师刚刚做了介绍,不等史老开口,李胜利这边一下就揭了对面的老底儿。 三联用药,就是为了避免身体耐药性的尝试,可行,但后遗症依旧很大,如果有利福平,西医或许还能强点。 但把后遗症作为最重要的评判标准,后世的西医来了拿着三联用药法,结果依旧是完败,玩学术辩论,中医至少两千年的经验了,西医能有个零头就算他科学。 “朱教授是吧,说正事之前,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医者仁心。 病患到了医院,首要的是检查病情,不是让咱们来围观的。 现在人人平等,围观患者品头论足,是不是与大环境不符啊?” 年过八十的史老,终究是岁数大了,虽说耳不聋眼不花,但思维反应却有些缓慢。 如果按照老祝所说,先做好了理论,打有准备之仗,史老自然可以侃侃而谈。 跟五六十岁正值学术壮年的朱教授打擂台,仓促应战,他的反应就跟不上了。 如果不是李胜利提前说了一些,史老这边就需要长考来回应了。 “把人安排下去做结核病毒观测,史老,伱们的中药药剂,经过临床试验了吗?” 朱教授这边被盘外招打了回去,另一位五六十岁带着眼镜的人,站了出来。 “老师,这是邱教授,协和的前院长、结核病研究所的副所长。” 史老这边,依旧是董师给他做介绍,现在出来的这两位大拿都跟协和有关。 “中医有中医的治疗办法,各人有各人的路数……” 史老说起中医,自然无需李胜利在耳边提示,史老履历太多,在座的可没有几个不认识他。 如他之前所言,辈分、资历在这,无论是中医、西医都要予以尊重的。 借着史老阐述中医诊疗方法的机会,李胜利也扫了一下全场,因为事发仓促,所有人都在屋里站着。 但各方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的,中医这边分了两拨,大致是本地的跟外地的。 西医那边就多了,整整四个方阵,陆军总院一拨、协和一拨、谢飞老妈身后一拨、还有一拨应该是杂牌。 看到一直主攻的都是协和一拨,李胜利不由的想起了后世的公案。 发展西医他不反对,诋毁中医他也不反对,毕竟如史老所说,各人有各人的路数。 但花钱倡导取缔中医,那就是正经的道统之敌了,这种争斗就不仅仅在唇舌上了,而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死不休的,道统之争、即便恶事做尽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深入的调查、了解就倡导取缔,那更是包藏祸心了。 李胜利眯着眼扫量着屋里的众人,谢飞的老妈也在观察着他,见他与史老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谢飞老妈邹锦这边,就知道今天的试探有些孟浪了,没想到这位小年轻在中医界的地位这么高。 老祝、老董都要垂手站在他的背后,而且这位在史老侃侃而谈的时候,依旧东张西望,随意的很。 “中医已经不符合时代了,就应该取缔!” 朱教授这话一出,李胜利的眉头紧皱,不能就事论事,来地图炮,这可就是居心叵测了。 扫了扫谢飞老妈身边两个站着记录的人,李胜利躲到史老的身后,气沉丹田喊道: “老人家说过,废除中医,是崇洋媚外的奴才思想,你乃洋奴!”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鸦雀无声,站在李胜利身后的祝师、董师,也在一个劲儿的扒拉他。 谢飞老妈身边两个做记录的,却是眉飞色舞的扫视全场,要找出发声的李胜利。 史老倒是依旧沉稳,对着朱教授说道: “是非对错试过便知,中医不是一无是处的,何必张口就要喊打喊杀呢? 你们不是有了三联用药法吗? 中西医联合用药,又有什么不可呢?” 史老依旧在按着李胜利的说法进行,刚刚李胜利的口号,对史老而言,没什么所谓,无非是还击而已。 但其他人的感觉就不同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朱教授的话虽说是地图炮。 可刚刚李胜利高声喊出的口号,可就是杀人诛心的手段了,在这种场合喊出来多少有些阴毒了。 不见谢飞老妈邹锦的脸色,一下就乌云遍布了吗? 学术讨论变成了斗争倾轧,站在屋里的中西医或许意识不到严重性,但邹锦这边却完全看的清楚。 跟儿子谢飞合作的这个李胜利,还真不是一般人,年纪轻轻就敢撩动大势杀敌,这样的人,即便是邹锦,也一样惹不起。 李胜利的动作,可不是年轻人的妄想,而是敢想敢干,而且路子完全是正确的。 无论是正骨八法还是刚刚的口号,都往老人家的身上靠,这位年轻人说是投机者绝对是片面的。 就跟儿子回家复述的一样,李胜利这个年轻人,出身工农世家,完全能看清自己出身的好处,而且极擅借助大势。 不冲别的,就冲刚刚那句口号,这次的事情,陆军总院这边就解决不了。 别说是陆军总院了,就是部里跟陆总的上级都解决不了,弄不好就得层层上报。 依着现在的形势,刚刚那位朱教授一系的人,只怕明天就得靠边站了。 想法不正确,本事再大也没用。 如果后续形势再不好,那朱教授就要倒霉了,别小看那一句口号,那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李胜利的口号一出,邹锦就知道,大局已定,陆军总院的领导在呢,必须按照李胜利的口号来。 即便史老拿出的药剂是毒药,医院这边也必须逼着病患喝下去,而且还要有后续的临床试验,还会有更多的患者来试药。 这就是那句口号的作用,中高层的神经,早就已经绷紧了,这个时候出来唱反调,那就是找死。 许多事可不是一下就升级的,自五一年开始一直都在,文艺界的感受应该是最深刻的。 邹锦略带悲哀的扫了朱教授一眼,这位胡乱开大炮的,明天就会尝到自己酿的苦酒,可惜了,他现在正是好时候。 知道了结果,邹锦也就不想再看戏了,没有必要,牵连太多反而不好,她这边只要看后续中药的疗效就好。 对着李胜利的方向微微点着头,悄悄退出队列,邹锦给了儿子谢飞一个眼神,三个子弟就跟着她出了屋子。 “小飞,好好跟着李胜利学习,他的水平很不一般,你爸在有些方面,都不如他敏感。 你们三个千万别惹他,这人的胆子太大,根本不会在意你们家里的身份。 前进、骄阳,你们两个抓紧促成他要做的事情,我给你们家里打招呼。 如果他给你们建议,一定要当话听,你们的爸爸是不会给你们出主意的,但李胜利会,而且他的主意多半好用。 你们三个一定要维护好跟他的关系。 小飞,你几个叔叔给你捎来的东西,每样挑一点,给李胜利送去。 今天我在车上说的,你们就当没有听过,好好跟他解释一下。 你们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了。” 面色严肃的点拨完了三个后辈,邹锦没有多逗留,中西医为了几个药方夜战,她没兴趣参与,也不敢涉入过深。 李胜利的话点醒了她,下面的半大孩子都看清局势了,他们这些人必须要加快未雨绸缪的脚步了。 “老谢,邹姨啥意思,她也服了?” 白了反射弧有些过分粗大的王前进一眼,谢飞脸上也带上了凝重。 自家的老妈,一贯看不上人的,这次对李胜利的评价有些高的离谱了,恐怕刚刚李胜利躲在人群里的口号,才是老妈改变态度的原因。 以前认为只是虚张声势的李胜利,现在看来,嘴上的假话可不多。 “闭嘴,这事儿回去再说,现在进屋,看看那俩日报的记者写的啥? 杜骄阳,一会儿给你爸打电话,先让他看看稿件。” 谢飞等人再回屋里,史老已经坐在了凳子上,而李胜利也悄悄挪到了门口,不想参加中西医的夜战了。 第178章 拉出来遛遛(上) 第178章拉出来遛遛(上) “老李,你挺狠呀! 人家不过是胡乱开大炮,你直接就拿大棍子抡人家后脑勺呀? 那句话真是老爷子说的?” 截住了想要逃跑的李胜利,谢飞这边也做了试探,对于那句口号的出处,谢公子这边不清楚。 但老妈态度大变,肯定是因为那句口号,谢飞这边还真想试试李胜利的水平。 “老爷子五一年说的,那时候有些包藏祸心的人,打着团结中医的旗号,想要毁灭中医。 这批人依旧还在,那句口号就是将来的号角,祸心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命不硬还敢包藏祸心,那是找死。 人死账还在,作恶是要付出代价的,人跑了就要祸及后辈儿孙。 谁让爷爷如今是中医医脉的传承人呢?” 听谢公子问及,李胜利这边也就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这些想法,无非以后也要说。 “谢公子你是子弟,那些人难道不是子弟,与其让他们子承父业给我压力,不如株连了事。 无非到时候也不是我出手,无非就是喊一个口号,这口号难道不对吗?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做,声势也是一样需要积累的。 可作为后世来的,只做个小中医或是名老中医,显然有些不够大气。 而且要分胜负,也不是嘴上分胜负的,不看广告看疗效么…… 讨论刚刚开始没多久,一行带着绿军帽的白大褂就推门而入。 但这就涉及到了药方的君臣佐使,他玩不转这个。 即使能过关,老朱这样的也不适合在原来的岗位工作了,能得个副研究员的位置,就该是他此生最高的成就了。 “就在陆军总院做第一拨的中药治疗肺结核试验,史老,您这边召集一下中医院、中医研究院、中医大学的人手。 “王姐,这是杜长林杜医生,有什么事不合手就找他帮忙,我们的关系不错。 “江湖上都是祸不及家人,老李,株连未必是好事。 无论是西药还是中药,想要彻底扫清体内的结核菌跟病症,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杜,给你添麻烦了,这次事了必有厚报。” 看着体贴细致的李胜利,王芷这边目蕴泪光,只剩了点头答应,这位柳家的传承人做事极细。 先报正骨八法,把五一年的冷灶烧热一点,再报今天的中医治肺结核,最后再提口号的事儿。 李胜利的口号一喊,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虽说不是风雨期间,但涉及到了立足点,那就不是小事。 话已经传到了总院的工作组那边,只怕对老朱的摸底连夜就会进行,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谈话了。 老朱、老邱,你们留一下。” 简单的交待完了,陆军总院的王院长也不理会还要解释的朱教授,这种情况跟他这个小院长解释没用。 中医走了,绿军帽又伸手止住了要走的西医。 祸从口出,从来都是如此,位置到了一定的高度,嘴里冒出的可都是风刀霜剑,杀人于无形。 杜长林的问题,李胜利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了事,这就算是征得杜长林的同意了。 别说是中医了,就连西北都难以幸免,多个口号出来帮忙分担一下压力,对各方都不是什么坏事儿。 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刚刚那位老先生,让她远离众人的围观,肯定也出自李胜利的手笔,因为两人说话,王芷看到了。 跟柳爷之前说的差不多,世家子多半朝三暮四,他们的最终选择是利益,立场可以随时变的。 被点名批评的老朱,脸色有些难看,在其他西医离开之后,老朱看向了陆军总院的王院长。 当然专家、教授级的大拿,不会这么潦草,但普通医生互换一下专业,还真是没什么门槛。 现在的环境还比较宽松,谢公子这边的接受度也高一些。 老邱,接下来的试验,你抓总吧,注意自己的言论。” 李胜利跟谢飞谈步骤的时候,史老那边却悠闲了起来,他这边开好了头,剩下的细节,自有弟子们去说。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戴眼镜的,扫了一圈之后,他深深的看了史老一眼,说道: 要说简单,加两剂药就成,但君臣佐使如何,真正功效如何,不是真正的大家,不通过试验,很难摸准的。 如果你有门路,最好找人去海子里解释一下,不然…… 老朱那边后知后觉,还要辩驳什么,始作俑者李胜利却找到杜长林,由他带着找到了王芷娘俩。 对了,我这粮票不多,你先凑合用,明天我再给你带点。” 各方关注之下,即便受到波及,结果也不会太过恶劣,至于朱教授,李胜利清楚,自己喊出口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局外人了。 试探出李胜利是个真正的狠心人之后,谢飞这边就做了劝说。 打擂打成了茶话会,想分出胜负可就难了,史老这边无所谓,他这边无非是提出用药方案。 期间,如果声势好,我再给你几篇社论,或许可以报道到明年的夏天。” 西医就是这样,除了主刀的医师,其他人的可代替性极高,专业虽说细分的明确,但也极不明确。 不用两人开口,李胜利这边就先开了口,让两个五十多的喊自己李叔或是师叔,而且这俩还是中医大拿。 “王院长,说话的自由我总还是有的吧?” 结核病,他虽说不专业,但一般的诊疗还是没问题的。 李胜利没这么想不开,万一被喊回去,也是六月飞雪的惨事一件。 “小李,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口中自称人微言轻,开口就置人于死地的柳家传承人,听着这位二把刀中医,提出护肝保肾,还要增加干扰剂。 谢飞的老妈邹锦撤走,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这里是陆军总院,行政人员的敏感度本就很高。 许多中西医的从业者,还在讨论药方的优劣,一些做行政的人精,已经开始慢慢退场了。 深入的追索一下,我觉得这水啊,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搅浑的,这个可以跟那两个记者详谈。 妇科进外科,或是肛肠科进内科,现在都没什么门槛,越是年轻的医生越是没有门槛,拿起手里的书本用功年半载的,就可以换科室了。 夜战有些潦草的落幕了,本着尊老的原则,众人等着史老一行人先离开。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咱们这行当不看嘴上功夫,还是要看治疗结果的。” 这样一来,既能掩盖原有的配方,不使别有用心的人剽窃药方,也能减弱西药对人体的伤害。” 这么一闹腾,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擂台上的胜负,史老本就没放在心上。 两位老师,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西药消炎伤肝肾,咱们能不能在药剂之中加上护肝保肾的加味呢? 无非中医要受到冲击,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闯进风雨里,是骡子是马总要遛遛再说的。 有要求就提,别耽误了孩子的病。 中医就不同了,骨科到内科那是天堑,其他各科之间,主攻方向不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起来的。 咱俩是一路人,我觉着树敌太多,容易命苦!” 比如董师这边主攻脾胃,你让他攻妇科、皮肤病,多半要重新开始学习的,即便是大拿,没个三五年的功夫,也不敢说熟悉了新科目。 杀手锏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的根子,洋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明知一脚下去,泥潭深不见底,李胜利也不得不踏出去,好在他这边可以随时回头,凭借工人子弟的身份,安全倒是无虞。 “祝师、董师,咱们各论各的,我年纪轻,人微言轻,医术也是二把刀,就不瞎充大辈了。 这次的任务,只怕十天半月是不会兑现奖励的,毕竟治疗肺痨也是慢工。 “老杜,咱俩交情不错,你会不会看结核病?” 但从医理上讲,李胜利觉得中西医联合用药,应该还是可以深挖一下的。 即便是分两剂药,也得注意这些,复合用药,道理上或许说的通,但真正到了人体上,可能就是完全相悖的结果。 伱们仨要去说服那俩记者,从正骨八法开始,一点点的由浅入深才好。 屋里站着的人也开始了讨论,这场本该就事论事的打擂,被朱教授的地图炮引出了王炸。 “回去准备交接研究成果吧,刚刚你说的话惹了祸,我保不了你。 而李胜利这边不一样,接了柳家传承,就要开枝散叶、发扬光大,到时候中医没了,还有个屁的柳家传承? 涉及到道统之争,李胜利也是不得不上,做个小中医,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是闲适。 传承柳家,并将之发扬光大,就是最低要求了,但柳家跟中医是绑在一起的。 乱糟糟的会场,也给了李胜利他们几个闲聊的机会,除了董师、祝师跟几个教授,多半人都是这样三五成群的在讨论着。 因为有了护肝保肾的思路,李胜利这边急着去找史老,在成药方剂之中,再加护肝保肾的功效。 听到李胜利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杜长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至于谢公子说的树敌太多,他接了柳家传承,那些宿命之敌就早已经存在了。 “这里是陆军总院,取缔中医的说法我不想听到,如果谁再带着这种心态,在陆总这边大放厥词,我让保卫人员拖他离开。 出了病房,李胜利没看到谢公子三个跟那两个记者,陆军总院北楼的门厅之内,董师跟祝师,却是等在了那里。 链霉素、异烟肼都有肝肾毒性,在方剂之中加味护肝保肾的药材,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路。 陆军总院的结核病项目,只要开始了,就是穷尽许多人半生的项目。 见了王芷娘俩,李胜利安慰了一番,又从兜里掏了一卷十张大团结,给她放在了床尾。 老祝跟老董对望一眼,都觉着自家几十年攻读、深研,有些瞎耽误功夫了。 柳家的这位传承人很厉害,不仅心术厉害,医药上的思维更厉害。 对付肺结核,西医只有一个三联用药拿的出手,中医这边的药剂可就多了。 李胜利这边四剂,加上护肝保肾的药剂,再加上淹没于历史的药方,手段不要太多。 第179章 拉出来遛遛(中) 第179章拉出来遛遛(中) “小李,你刚刚对付老朱的手段过分了,医者仁心、大医至诚,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多体会的。 你得方向不错,我跟师兄回去就找老师商讨一下。” 现在大多数人都是淳朴向上的,偶有瑕疵也会被大流压倒,做好人、讲良心,是现在对人的基本要求。 达不到,杂居大院会被针对,在厂里也会被人针对,一个人信用不成,在这个时候可真是寸步难行的。 在派出所,如果你在居委会的风评不好,即便是受害者,大概率也会被再伤害一遍的。 好人对付坏人,执法者都会下意识的保护,法律,除了打靶的罪责,多半时候主事人说了算。 这个情况李胜利见过也听过,傻柱掉大胯的时候,即便认定是腰断了,居委会的大妈就是一句赔钱了事,只因傻柱站的地方不对。 肖虎当街伤人,肖长弓的功劳摆出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协商好了屁事儿没有。 董师教训他的目的,李胜利很清楚,无非是怕他臭了柳家的字号。 “董师,涉及道统之争无分善恶。 “没吃饭呢,谢公子,去哪吃? 你请客。” 一旦中西医治疗肺结核出了成果,就是第二篇报道了。 但矽肺病的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纤维化开始,中西药都是无能为力的。 正骨八法即便是他的署名,想要名躁全国也不容易,但洋奴的口号可以。 世家子朝三暮四,柳爷已经给了评价,自私自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说完之后,董师就拉着师兄老祝匆匆的离开了陆军总院。 王芷娘俩的肺结核,对于李胜利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不仅能遛遛中西医的人马。 一旦让李胜利在中医界引动这样的暗流,那真就是愧对祖宗了,与改方子相比,拒诊还是比较柔和的。 但是,仅仅报道这个,就没什么意思了,多了,看客们会审美疲劳。 见了肖虎跟赵老大,李胜利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消毒。 “傅山,老傅是吧? 如果把矽肺病改成尘肺病初期,中药就能有效的改善了,虽说不一定能治愈,但大幅度的改善一点问题没有。 局势你们应该也是关注的,老爷子是天。 与老祝相比,在打磨厂坐诊经年的董师,更为江湖一些,许多规矩他也耳熟能详。 正骨八法是第一招,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结核是第二招,如今西医三联用药法的异烟肼,是紧缺的西药。 或许还能结识一下日报的两个记者,小圈子的人马也要时常的遛一下。 现在的人们吃的一般,干活虽说力气不小,但因为饮食结构的原因,抵抗力一般。 这个项目要不要开展,能不能跟肺结核合为一个项目,李胜利这边还是存疑的。 或许在过程之中,能够选出有效改善的中西药,但治愈,恐怕机会不大,而对于中后期患者,中药能起到的改善作用也是有限的。 听了谢飞的介绍,李胜利冲两人点了点头,是子弟就好,那事情办起来就简单了。 你们接了老王、老谢的营生,推正骨八法上头版,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从正骨八法开始拥护626指示,给下乡的青年们一个明确的指导。 正骨八法这样的文章,我可以弄几篇出来。 即便现在工程师也是很不错的职业,但部委、报社这类,现在就是子弟们扎堆的地方。 抓住一切机会,围成一个小圈子,这里面有现在能用的,有以后能用的,也有很远的将来才能用的。 李胜利的拒诊之说,也不是臆想出来的,江湖规矩,杀郎中者六亲不治,也不是说着玩的。 傅山、陈靖,这是老李,今晚会议室里那句口号,就是他喊的。” “消毒了,山草也给带走烧掉了,小叔,我看食堂还开着门,咱们买点吃的?” 部委的岗位、报社的岗位,现在可不是轧钢厂的指标,一般人想要进去,没点关系也是不成的。 赵老大跟肖虎依旧等在这里,肖凤则是去高干病房守着老娘了。 “小李,此乃医界大事,你们柳家要改戒条,怎么也得召集四九城的同仁,共同见证吧? 尘肺病里面有个农民肺,也可以囊括在项目里面,但这个项目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项目。 肺结核这样传染性的疾病,一旦染上,弄不好就会串了窝,年轻人好些,一旦给家里老人传上,那就危险了。 一听李胜利连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老董、老祝也没有再劝,拒诊还是好的,中医真要是改方子害人,那就无从查起了。 老董、老祝,都是四九城中医界的顶梁柱,他们仁义讲究,未尝不是中医被处处针对的原因之一。 中午吃的干粮,晚上还没饭辙,赵有方这边早就饿了。 见傅山有点自私自利,李胜利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就受教育程度而言,大院子弟相对于工农子弟,自然有其优势,这个也是抹杀不了的。 也能遛遛他处下的关系,今天李怀德没来,倒是个遗憾。 权势是保证公平的底气,在这些工作岗位上,展示的很清晰。 想了一会,谢公子三人带着两个记者,就找到了大门这里。 两位老师,道统之争乃生死之争,中医不存、医脉不存,医者仁心、医德高尚说给谁听? 柳爷给了我一张名单,再加上一个老朱,没什么所谓,这只是开始而已。” 如果有相应的报道,口号,我觉着越晚越好,总有呼应老爷子的文章出来,乘势而动好过自己造势的。 “小李,戒条就算了,医者仁心还是要讲的,如你这般做,以后中西医的倾轧,就要变的血腥了。” 为了一些利益包藏祸心,李胜利也不介意在柳家以后的医馆里,建一堵墙,上面一定会写满这些人的名字,目的只有一个,拒诊! 想要说服傅山、陈靖,一靠利益二靠关系,这两样李胜利都有,他已经给了两人利益,要是还不知足。 只怕高层不会同意,因为这样的戒条会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冷灶要慢慢烧,热起来之后才能融金化铁。 “有方,医院的人给马车消毒了吗?” 掘中医的根子,可比杀郎中严重的多,李胜利这小子,如果给他合适的机会,让他振臂一呼,拒诊这类戒条,未必不会成为中医界的潜规则。 “祝师,不是想让我给这些人改方子吧?” “老李,给你介绍一下,傅山、陈靖,日报的记者,跟我们一个院住着的。 如果这类潜规则,在中医界横行无忌,那医德之说,恐怕就要不存在了。 现在可不是跟半大小子遛脚力的时候,拳怕少壮,李胜利这类不计后果的物件,老家伙们真是惹不起。 见谢公子三个还没出来,李胜利就想了一下跟李怀德有关的矽肺病,倒是个不错的由头。 留日归来的老祝,一下就能根据李胜利的话语看到一些未来,真要这么做了,中医倒是无惧西医拒诊。 别说一个老朱了,但凡是包藏祸心,想要取缔中医的,话我也可以撂这儿。 董师跟祝师走了,李胜利也没在陆军总院的门厅多待,而是直接走到了大门口。 以后柳家开馆,这就是柳家传承的戒条之一,不救无罪,明知身份还敢救,柳家门墙容不下这类子弟,传承也是要收回来的。 “自然是东来顺,实惠,走着……” 在他看来,正骨八法上头版,远不如李胜利洋奴的口号博人眼球,出名要趁早,也是许多人的共识。 只会被动的接受攻击,只在圈子内疲软的反击,一年年积累下来,中医也就成了囊膪,谁都敢喊一声‘中医没用、可以取缔’。 “不着急,等谢公子出来,咱们下馆子去。” 虽说沪上那边已经可以自产了,但产量终归有限。 要不是顾及小叔,他早就自己去吃了。 名字更为沉浑一些的傅山,也是个有心机的,李胜利不见外,他这边却提出了异议。 你们看怎么样呢?” 只是矽肺病,比肺结核更难治,如今基本就是绝症,初期的病症,中西药都可以有效的改善。 白天工作都忙,饭店晚上这一档,也算是除了工厂之外,下班最晚的工作了。 众人坐上了马车,七个人算是刚刚好,坐定之后,李胜利就开口说道: “老傅、老陈,我这人说话直接,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看看时间,也就七点多点,现在虽说不兴深夜食堂,但饭店、饭馆这个时间段还是需要营业的。 现在不能跟他顶着来,一旦话赶话弄出了改方子的潜规则,只怕有些人怎么死的都找不出原因。 中药治肺结核,则是给青年们开拓了眼界,中医药不比西医差。 这话要分什么人来说,治坏了患者人家这么说伱,你得低头忍着,鞠躬道歉。 老傅,你觉着呢? 谢公子,尘肺病,或者是说矽肺病,上面有什么政策吗?” 以后凡柳家所属,针对这类人以及他们的后代,见死不救不伤医德。 “老李是吧,我觉着你的口号,更有报道的热点。” 李胜利心里更想跟谢公子探讨一下尘肺病的事儿,但傅山、陈靖是新人,总要照顾一下的。 做人不要短视,一个口号没有呼应,也就是一时的风潮,起了就落没什么意思。 大学毕业,家里还有关系,但凡是个有点私心的家长,就不会让孩子去轧钢厂工作。 这时候如果我没有新的文章给你们,洋奴口号,差不多年后就可以喊起来了。 中西医治肺结核,你们完全可以做一个系列报道,老谢、老王发掘民间药方,进陆军总院中西医联合用药,这是第一篇。 此事再议,容我们先把这次肺痨的首尾处理好了。” 一旦真要让他做成了这个事,中医界后续面临的问题可就多了。 这骡子跟马遛不好,就得让谢公子的老娘出一下力,宰掉吃肉了。 “老傅,按照老李的意思来,不要妄动,这是杜骄阳老爹的意思,别自找不痛快。 能让你在报社,也能让你下公社,别没眼力界。” 听谢公子的意思,傅陈二人,虽说也是子弟,但跟谢飞三人差了等阶,这话说的就相当不客气了。 第180章 拉出来遛遛(下) 第180章拉出来遛遛(下) “飞哥,我们听你的。” 看着至少比谢公子大了四五岁的傅山,称呼他为飞哥,李胜利也就大概知道了傅陈两个在子弟圈里的地位。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地位不仅在大院里尴尬,出来工作也是一样,因为谢飞老妈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这些底层子弟的直管。 人家歪歪嘴,就能影响两人的前程,不服不成。 见谢公子这边分清了主次,李胜利这才接着开口。 “老谢,说正事,矽肺病,中药能大幅度改善初期症状,但中后期多少有些无能为力,具体结果还要看临床试药。 但尘肺病不同,尘肺病里面有个支项叫做农民肺,这种病症中后期,中药也能大幅度的改善。 辅以西药,虽说不能治愈,但增加病患的生存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主张,谢公子那边就陷入了长考,从陆军总院到王府井虽说不远,但马车终究是慢的。 过了一会儿,谢公子就从长考之中醒了过来。 “老李,两广那边的钨矿五几年应该有治疗矽肺病的项目。 五六、五八年,其他工矿企业,也有这类医疗项目。 我只是偶尔扫过一眼,忘的差不多了,需要回去让人查一下。 老傅,农民肺,按照老李的说法,是个不错的点,深入一下,可以算是肺结核项目的拓展。 厂矿企业那边肯定有中医介入,拢一拢他们的医疗成果,直接围绕626展开,这也是现成的素材。 这些报道,上不上头版都可以,老李说的不错,先烧冷灶。 口号的事儿,我们做不了主,还得回家问一下,在这上面老傅、老陈,你俩千万不能大意了。” 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谢飞的脑子也转的飞快,很快就跟李胜利这边同步了。 李胜利这次遛遛自己人,也算是遛出了谢公子的真本事,如果他所料不差,谢飞的老妈,多半成分不怎么好。 谢公子单凭利益的权衡,就能跟自己在明确时间线上的安排同步,将来必定是个厉害人物。 谢飞、王前进等人,虽说不是什么好货,但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他们更多的还是利用规则的漏洞。 说是贪赃枉法还不至于,这样的人,以后才能有更为广阔的空间。 如果换了肖长弓那个老硬来,家里即便权势滔天,想要推他上高位,也基本没什么可能。 在四九城,有长辈庇护,肖老硬那样的都不敢说一帆风顺,下了基层,必然会被层层针对,太直,根本走不出下面的烂泥塘。 有了对谢公子的深度认知,李胜利这边继续说道: “老谢,我觉着矽肺病还是要纳入其中的,不然李怀德那边就没机会介入了。” 谢公子这边有老娘教导的权衡手段,李胜利这边说话就不用太费事了。 权谋,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新的领域,也是护持中医的必要手段。 大浪滚滚,技术高到可以称为国医大师的医家太多,可中医依旧历经坎坷艰难求存,甚至于被同化的极为严重。 说是与权谋没有关系,李胜利是不信的,没有倾斜度,甚至于法规的直接打压,也是中医不振的原因之一。 与中医内科相比,权谋这座山对李胜利而言更高,前期或许平坦一点,但后期基本就是绝壁。 他的经验,无非来自道听途说或是电视剧上面,实践经验少的可怜。 有谢飞这个大骡子同遛,对李胜利而言,就是恰同学少年了,正好学海同游共同进步。 像对付老朱这样喊声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只能在风雨前后用一下,还需要时机合适。 真正跨过了风雨,权谋斗争将是真正的晦涩棋局,稍有不慎,他这边就要功败垂成了。 “李怀德? 这人我得回去问问,两面三刀、游移不定,就怕咱们控制不住。 老李,你这盘子可是弄的不小,到底为什么能细说一下吗? 咱俩合作,总要知根知底的,伱这要是全凭三板斧,我也好有个准备。 你的盘子要是精细,咱们可就真的要常来常往了。” 当着杜骄阳、王前进、傅山、陈靖的面,谢飞也没做遮掩,如今五人小队正好。 李胜利在基层的大队部,他跟王前进在中层的局办,杜骄阳则是喉舌,至于傅山、陈靖,只能算是杜骄阳的附庸。 李胜利这边还有山神爷这样的街面混子做打手,三方势力算是均衡,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为中医扬名,既符合626指示,也跟口号贴合,这些事不算是阴私勾当,说出来或是传出去,没多大的问题。 只是李胜利的心思,谢飞这边需要摸一下,别是他这边想的是一盘大棋。 万一李胜利这孙子,就是一棋局旁插嘴的观棋之人,那两人的思路就要岔劈了。 李胜利胡言乱语,他却赌上了前程,真要是这样的结果,那现在就是他谢飞人生惨剧的开端。 “为了中医! 虽说五一年那次,中医被拉了一把,但也伤在了根基之处。 如今的中医大学,融入了太多的西医元素,一旦这批人毕业,中医势必要被部分西化。 我有医脉传承在身,是四九城柳家医脉的传承人,中医延续即柳家传承。 不掌柳家传承,中医于我只是谋生的手段;接了柳家传承,振奋中医于我就是责任了。 不瞒你说,我的弟弟、妹妹已经开始学习中医了,这也是我一家的生计。 <divclass="contentadv">洼里是我中医事业开始的地方,谁敢在洼里毁我事业,我必让他断子绝孙。 洼里是我中医事业开始的地方,谁敢在洼里毁我事业,我必让他断子绝孙。 我一家人与中医荣辱与共,谁想要断中医传承,我不刨他祖坟,就算我涵养到位。” 李胜利要遛队友,谢公子这边反遛也在情理之中,听了他的表态,谢飞点了点头,这勉强算说的过去,算是与他的大棋合辙。 “老李,你还是年轻了,要是二十七八岁或是三十几岁,这次就能让你在四九城中医界有一席之地了。 可惜了…… 到地方了,咱们今晚就算是有目标的小团体了,开局这顿酒,我请!” 谢公子感叹李胜利岁数小了,李胜利却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岁数。 真要是二十七八岁,那句口号,他怎么也得教给史老,让他喊出来。 自己要是占了四九城医界的一席地,只怕风雨之中就要当扫地僧了。 事情的步骤有了,各自的利益也有了,谢公子的话多少还是有点感染力的。 可惜兴致不错的一行人,进了东来顺,就被一阵白眼给按住了。 “没号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顶着服务员的白眼,谢公子刚到了柜台这边,就被告知明天再来。 谢飞的涵养不错,没有恶语相向,可王前进就不同了,一听这话,他这边就歪着脖子开了腔。 “敢拒客,爷们砸了你的店。” “说没号就是没号,砸店?你也敢? 来,砸吧……” 王前进的豪横,对八大员屁用没有,这边服务员一亮嗓,那边切肉的师傅,就拎着尺半的切片大刀站在了门口。 “老王,闭嘴! 叫你们经理来,我是卫生局的,惹了我,让你们明年一年拿不到奖金。 过年的福利,我也给你们搅了,别特么墨迹……” 现在下馆子,除了粮票、肉票、酒票、钞票,在有些馆子,还需要领号牌。 一天十几个号或是几十个号,发完为止,馆子这边的由头无非是节约、供应有限之类,较真也没办法,这是大趋势。 下边乡镇某些供销社,九点开门,十点盘货,十一点扎账,过了十一点,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装聋作哑,就是不卖给你货。 这就跟李胜利在信托商店进货一样,有证有票也并不是一路畅通的。 人情世故,是王前进的弱项,但是谢公子的强项,卫生局虽说不是饭馆的直管。 但要坏事儿,几句话就可以了,别看东来顺这边有题词,惹了谢飞这样的。 让这边的全体人员,过年的年货,明年的奖金,打点折扣,还真是他几句话的事儿。 涉及到了切身的利益,服务员脸上的肃然就换成了笑意,先给几人安排了桌子,这才去找的经理。 谢飞跟王前进昨晚刚在这边买过十几斤羊肉,经理老远一看是熟人,也没过来,直接就安排服务员过来点菜了。 谢飞几句话,一顿涮肉,肉票、酒票全免,能让普通人高兴大半年的优惠,到了谢公子这边仅是撇了撇嘴。 西凤、羊肉、零星的青菜,两盒大前门,谢公子虽说逼格不低,但也没骚包的要茅台酒、中华烟。 一顿涮肉吃下来,吃的最爽的就是肖虎、赵老大、傅山、陈靖了。 李胜利跟谢飞、王前进、杜骄阳,都是吃几口肉之后,就尽着限量供应的青菜先吃,酒也是浅尝辄止。 吃饭的时候,谢飞这边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着李胜利,见他吃的节制,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级。 吃完饭,杜骄阳带着傅山、陈靖,腿着回单位骑自行车了。 谢飞跟王前进则是依旧坐着马车,他们也要回单位骑自行车,只是路途稍远。 “老李,应了你的十条中华烟,给你换两条白盒的特供怎么样? 年前有个机会,我能多弄几条白的。” 吃饱喝足,悠然的斜躺在马车上,谢公子决定给李胜利点好处。 “算了吧,我在乡下,普通货就是顶天的好货了,弄白的特供,说不定人家不认,再以为是我自己卷的。 给我弄个投机倒把,那我特么不得比窦娥还冤啊? 要是有机会,就给弄批茅台酒吧,千八百瓶的我能接的住。” 年关将至,也是倒物资的高峰期,谢公子有这方面的便利,李胜利也不介意用一下。 特供的烟酒,混机关还有用处,在洼里大队玩这个,差不多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你弄盒特供,人家不认,平白的得罪人不说,万一碰上个会告刁状的尖货,也是麻烦。 “老李,你不错,让我刮目相看了,酒我给你弄点,几百瓶没问题,多了我也说不准。 过几天我爸的关系,多半会送点野物过来,你要不要?” 细看了李胜利一眼,谢飞这边就抛出了自己的另一个钓饵。 “不要,我在洼里经常逮兔子、野鸡,够吃了。 等有机会到洼里,我带你去山上玩。” 婉拒了谢公子的施舍,李胜利同样扫了他一眼,这孙子一家都没个省心的,今天尽试探了。 第181章 撒鹰(上) 第181章撒鹰(上) 在卫生局丢下谢飞跟王前进,李胜利三人这才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回家。 “肖虎、有方,以后在外面吃饭,尽量少喝酒。 谢公子这些人,都是些两面三刀的尖货,关系不亲近,就别跟他们喝大酒,容易酒后失言。” 今晚在东来顺吃涮肉,吃的是堂食,两瓶西凤,几乎都让肖虎、赵有方、傅山、陈靖给造了。 赵老大跟肖虎的酒量算不错,杜骄阳带着傅山、陈靖腿着,未尝没有两人喝多了话也多的原因。 卖估衣买卖是见不得光的,洼里上下也有不少私密的东西,不能说予人听。 李胜利也怕这俩货喝着喝着喝成了酒蒙子,嘴上没了把门的,容易出问题。 “小叔,我没事儿,这才哪到哪? 要是两瓶都给我,兴许也不够。” 半瓶酒下去,只是微微见汗的赵老大,有些不服气的反驳,却挨了肖虎一脚。 “叔说什么你就听着,再还嘴我抽你,老实看着你的马车。 叔,那女的看伱的眼色不对,防着她点。” 比江湖经验,十个赵老大也不如肖虎,自家这个小叔,结交的人脉也属于厉害的。 酒桌上,肖虎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着谢飞跟杜骄阳的神色,至于王前进,那厮就是个浑货,不用观察。 “肖虎,你不错,这个圈子,就是个相互利用的圈子。 谢公子我内定给彩霞了,可以交往一下,至于其他人兹当是个熟人就好。 遇上事,伸手对自己没影响就拉一把,有一点影响,也要在脑子里多转几圈。 杜骄阳那娘们是个惹祸精,她要是请你,最好别跟着出去。” 谢飞的小圈子,除了他这个公子哥,没一个可以实心交往的。 杜骄阳跟王前进基本是一路货,嚣张跋扈惯了,以后也多半是惹祸精。 李胜利也不想他们俩凭着关系,将肖虎当了打手,见这位山神爷不是白给的,也没遮掩,直接提点了一下。 一路回到四合院,李胜利让赵老大在板桥胡同等着,今天的事还不算完呢,明天或许李怀德就得上门。 至于史老跟董师那边,也就到这了,再深入,李胜利也不敢。 风雨冲击的是成分跟过往,与行业无关,西北都难以幸免,中医也是一样的。 中医再拔高,也高不过西北的,能不能保住行业不受冲击,在李胜利这边都是两说的。 跟史老他们过从太密,难免会被牵扯,与其被牵扯进去,还不如立身事外,到时候也能伸出援手。 李怀德这边就不同了,未来的李主任是个细致人,按谢公子所说,这位也是个两面三刀、游移不定的货。 结一点善缘未必是坏事,兴许将来两人还能合作几把呢。 进了四合院的前院,李胜利扫了一眼,前院跟中院只有李家还亮着灯。 这当然不是在等他回家,亮灯的是家里北屋,弄不好弟弟妹妹还在攻书呢。 轻轻推开屋门进了北屋,老娘韩金花、弟弟李建设、妹妹李映红、小舅孙五洋都在。 三个人在攻书,老娘则是在皱着眉头粘纸盒。 “胜利,你怎么回来了?” 见大儿子突然回来,韩金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家里唯一让人挂心的就是不在家的大儿子。 出去了盼着他回家,这突然回家,韩金花心里却更加的担忧了。 “妈,没事儿。 今天在洼里收了一个急症,进城送医院了,我跟着来交待一下病情。” 听到大儿子的解释,韩金花这边眉头半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摊子,就开口说道: “散了吧,你哥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 听着老娘明显双标的话,李家兄妹却都松了一口气,没被当人的孙五洋,也是一阵轻松。 今晚攻书,他都挨了姐姐四五个大脖溜子了,读书出声还要顺畅,稍有不顺,姐姐这边就是急火火的一个大脖溜子,砸的人眼冒金星。 挨了揍的孙五洋也格外的老实,大外甥给他花了大钱买了学籍,别说甥舅了。 一般人家,就是有这样的家底,亲爹都不一定给亲儿子花这大钱。 文选,对孙五洋而言多少有些晦涩、生疏,在背书这一节上,他的心里也跟姐姐一样,想尽快的把书背好。 姐姐对花钱的事儿有怨气,自己这个当小舅的,给两个外甥,当个读不好书的表率,也算是付出了。 “孙五洋同学,这两天在家,可别闲着,打铁趁热。” 给了小舅孙五洋一个提示,李胜利这才开始换衣服,今天虽说没有直接接触王芷娘俩,但还是要注意一点。 “放那,我明天给你洗了。” 见大儿子换了衣服,就要拿出去,韩金花这边也拦了一下,在她眼里,洗洗涮涮就该是女人的活计。 <divclass="contentadv">“妈,今天这个患者是肺痨,我先到孙五洋那边,拿点散酒消消毒。” “妈,今天这个患者是肺痨,我先到孙五洋那边,拿点散酒消消毒。” 说肺结核,李胜利怕老娘听不明白,说完之后,就到了辅房那边,用散娄子喷了一遍衣服,这才拎着挂在了前院的晾绳上。 “衣服不能放院子里过夜,别惹上脏东西,丢盆里泡上,我一早给你洗了。” 听到老娘的提示,李胜利这边也言听计从,这段时间跟着柳爷,他也多少有些迷信了。 不迷信也不成,他都能来四合院,循环果报还是要信一下的。 依着老娘的话,将衣服泡在了盆里,李胜利这才伸了个懒腰,和衣睡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这次回洼里,还是得弄点被褥的,上次弄的,一半都放在那边的老村部了。 家里的被褥,只有妹妹李映红那边换了厚的。 如今的四九城,可是四季分明的,冬天也是真的冷。 想着去辅房的时候,傻柱家跟一大爷家冒出的煤烟,李胜利有心让老娘生上炉子,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日子要越过越红火,一步到位,只怕以后就是下坡路了,心里没了期待,日子过的也就索然无味了。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依旧在弟弟妹妹外加一个小舅的读书声里醒来,伴着读书声又继续睡回笼觉。 半上午的时候,依旧是被老娘的笤帚疙瘩,扰了香甜的回笼觉。 “差不多得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睡懒觉。 炉子上还给你坐的稀饭,赶紧喝两口去洗把脸。” 喝了稀饭洗了脸,李胜利也没敢半上午的在院里趟步。 日上三竿再晨练,也属于浪的没边的货,四合院里的气氛可不是很好,容易被人传小话,戳脊梁骨。 今天,李胜利的主要目的,是等着李怀德那厮登门拜访,如果谢公子那边联系老李,多半是这个时候。 老李那边得了香饵,多半会来找自己这个搭桥的人,李胜利估摸着,这次李怀德过来,怎么也得带点医书。 从老娘那边要了倒座房的钥匙,李胜利开了屏门小院,进了四合院的南倒座。 与想象之中的空房子里面摆上点简陋的家具不同,除了轧钢厂送来的松木桌椅,倒座房里,还有以前留存的一些大件家具。 两套大柜,一张大画案,都是一般家里没法摆的东西,摸了摸木料,大概是红木一类的。 这类家具,在现在的审美里,算是徒有其表的玩意儿,笨重不说,还占地方,应该就是被丢在这里的原因。 这算是白捡的漏了,扫量几眼之后,李胜利就打算把这俩柜子、画案搬到自家的北屋去。 以后的南倒座,就是个公共场所,难免遇到识货的明眼人,留在这边徒留烦恼。 至于搬到一旁的夹道仓库,李胜利根本不敢去想,四合院人多眼杂,隔着一条街从院里搬东西。 只怕东西没搬完,贾老婆子的黑状就会到居委会的。 想着四合院里的关系,李胜利有心改善一下,但也实在是没办法。 升米恩斗米仇,有聋老太太这个人瑞在,自己想要在四合院引导风气,老易、傻柱、贾家都是不怎么好跨越的难关。 成事千难万险,坏事只要一句话,站在倒座房门口,隔墙瞅了瞅四合院,李胜利只能无奈摇头。 花了半个上午,将倒座房简单的清扫了一下,中午下班,家里老爹就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回来了。 “胜利,吃了饭李副厂长过来,倒座房里收拾一下,等会儿还得照相。” 看着额头骑出热汗的李老爹,李胜利笑着点了头。 “爸,我给你也弄辆旧的自行车?” 夹道仓库里有辆柳爷的自行车,但那是老头的念想,李胜利谁也不打算给。 北新桥信托那边主营的就是二手自行车,买一辆旧一点的外国货,现在问题不大。 “要那洋货干什么? 这一路硌的我屁股疼,不如跟你那些叔叔大爷一路走回家,路上还能扯扯闲篇,不比骑这玩意儿强啊?” 对于自行车,从家到轧钢厂趟了十多年的李老爹,一点也不感冒。 别说是他了,如今院里的老易,不一样也是十一路来回? 骑上自行车,速度是快了,可回家就要面对柴米油盐,不如在路上跟工友们抽烟闲扯了。 “随您,等这次李副厂长走了,这边的倒座房就要用上了。 关系不错的工友,您也可以晚上带来,攒个酒局喝点小酒,不就有地方了。” 喝酒就是如今工人、农民的精神食粮,二两小酒下肚,醺醺然之中,一切的烦恼都能暂时的放下。 李胜利的这个提议,显然合了李老爹的辙,只见他眉头一挑说道: “这成啊,只是这里毕竟是厂里的医疗点,不会不妥当吧? 再有这酒,咱们也不能天天供着,供不起啊!” 想着跟工友们,三五成群小酌一杯,李老爹心里期盼的很,只是实在的李老爹,有些理不清里面的脉络,也害怕供应不起小酌的小酒。 “爸,您可千万别一肩挑。 攒酒局一人一天,无非他们出一瓶,咱们可以出两瓶,您全包圆了,可得不到什么好话。 咱家尽多隔三差五的给点炒黄豆,来几瓶最便宜的散娄子,家里的好酒,可不能拿来凑酒局。” 给老爹划了杠,李胜利可不想自家老爹出了酒钱还被人戳脊梁骨,现在这年月就是这样,好心充大个,得到的结果肯定是坏的。 第182章 撒鹰(中) 第182章撒鹰(中) 中午,弟弟妹妹都在学校吃,孙五洋那个新人也浪荡在外,只能是一家三口胡乱凑合一口了。 饭桌上,李胜利也给李老爹搭了桥,将攒酒局的事儿,给老娘韩金花说了一下。 男人多好面子,请客喝酒,是小事儿也不是小事儿。 几块钱,现在的李胜利不怎么在乎,但涉及到了以后的安稳,有老娘约束一下,自家老爹才不会在外瞎客气。 皱着眉头,眼神剜着家里的爷俩,韩金花勉强应承下了自家儿子让老子做冤大头的营生。 喝大酒,在韩金花眼里,那是该禁绝的浪费行为,但为了家里好,她只能勉强答应了。 “爸,最近我在外面做了点事,跟李厂长多少有点关系。 李厂长那边多半要回报在您身上,如果给班组长就不要接,副工段长差不多的样子。 而且厂里多半要给您评级,五六级工应该差不多。 我觉着五级工就成,不然让一个初级工当工段长,厂里说不过去的。 爸,以后见了李怀德还是要称呼李厂长的。 您这段时间,也要背一下厂里的规章制度,至于技术创新之类,就免了。” 李家夫妻还在为喝大酒的事儿琢磨,大儿子李胜利一席话说完,夫妻俩都愣在了饭桌上。 轧钢厂可不是居委会的临时工,让谁上谁就能上,涉及到了评级这样的尖锐问题,多半是要上厂会的。 因为困难时期评级在轧钢厂基本就停滞了,轧钢厂的许多人,小十年都没有提过等级了。 技工等级每提一级,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工资待遇,还有定量,虽说差的不过是几斤粮食,但一个轧钢厂上万人马,一个人差一斤也是一万斤粮食。 现在的粮食定量,李胜利不怎么清楚,但李家老娘韩金花清楚。 虽说上面说的是平均二十七斤,但普通老百姓到手的也就二十四斤左右,这几年每年或增或减,但都在二十四斤这个数上转悠。 秋收前二十四斤多一点,秋收后能有几个月到二十六七斤,这点粮食养个老头老太还成。 上月二十四号,韩金花这边的定量也就是二十六斤半,李老爹的定量是三十九斤,李胜利因为已经毕业,也是二十六斤半的量。 只有李建设跟李映红俩学生,保证了三十一斤半的定量没变。 许多东西,也不能只听宣传,按说李老爹这边的定量应该是四十二斤的,但涉及到平均数,能到手的也就这三十九斤。 一家五口人一百五十五斤粮食,这是杂粮七成、面粉三成的配比,吃饱,还真是个大问题。 一下提四级,按重体力劳动者三十五到四十四斤的量,李老爹这边的定量,怎么也得涨个三斤,拿足四十二斤的。 提级与定量的关系不算太大,但与工资的涨幅关系就大了,五级工六十三块差不多能到手,加上补贴六十六也差不多。 这一下工资就算是翻倍了,票够钱不够的日子,对韩金花而言,就一去不返了。 “胜利,你干什么了,李厂长才能给你爸一提五级啊? 这不是花钱买的吧? 厂子里的事儿,可不兴这么来,你爸会被戳脊梁骨的。” 大儿子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韩金花这边难掩忧虑,与别家不同,李家家风实诚。 溜须拍马、花钱买官的营生做了,腰杆子也就塌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伱敢做自然有人敢传。 在院里硬气了十几年,韩金花可不想成为中院贾家、后院许家那样被人戳脊梁骨的家庭。 “下乡从医跟职工医疗点的事,之前没有成效,现在见了成效,他自然要回报的。 李怀德这个厂长,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爸,这营生不是咱们讨来的,是李厂长讨好咱们用的,在厂里该咋做就咋做,不用管李厂长这层关系。 当然,明着得罪人的事,还是不要去做的。” 对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是敬而远之的,用一用、合作一下都成,处成世交还是算了,那货不靠谱也不敢依靠。 咽下嘴里的窝头,用早晨剩的稀饭溜缝,算是饱餐一顿的李胜利也不理会还在发呆的李老爹,自顾就回屋换衣服了。 今天在南倒座打扫卫生,他穿了一身蓝色的对襟,这衣服颜色老爹跟弟弟喜欢,李胜利却嫌颜色浅了不够深沉。 换好了黑布对襟,掸了定制毡鞋上的浮土,他这才出了北屋。 “胜利,别的工友都不上进,就咱上进了,是不是不好啊?” 与见缝插针的李胜利不同,李老爹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上进,多少觉着有些不踏实。 厂里的生态跟四合院差不多,一堆人都出大力,坐下来就能聊在一起。 一旦被厂子提拔了,与工友之间天然的隔阂就产生了,即便是平时最要好的工友,也会生分很多的。 这跟骑自行车不一样,腿着回家,对李老爹而言是消遣,有了自行车,与工友之间也不会产生太大的隔阂。 但上进就不同了,十几年时间,这样的场面他见了无数,自己身边也有升上去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用他去疏远,升上去的工友自然而然就疏远了往日一起出大力的工友。 不用他去疏远,升上去的工友自然而然就疏远了往日一起出大力的工友。 上进,对李老爹而言,意味着窘境,不容于工友们的窘境。 “胜利,你爸的说法也不错,他都这岁数了,工段长管的人多、事儿多,咱就要个班组长不成啊?” 看着有些窘迫的父母,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爸、妈,这事儿你们就别琢磨了,李厂长是个细致人儿,你们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爸,你不信就试试,你们工段的副段长多半要出事。 身上没毛病,差不多就升了;有毛病多半要被抓起来,我估计多半是有毛病。 接下来就是工友们推选新的副段长,医疗点的事一定会被人提及,爸,人选指定就是您了。 上了副段长,总不能还是一级工吧? 后面,李厂长会让您这个副段长上厂会提级的,这是工厂,一切都有程序的。” 一番话说完,安慰好有些忐忑的父母,李胜利这边完全是在盲猜李怀德的行事风格。 权谋让人上瘾,虽说本身不精于此道,但李胜利这边的经验太多,权谋入门对他而言,比中医内科入门要简单的多。 想着有些放肆的猜测,想着被撇在洼里的本业,李胜利脑中转了一下柳爷的提点,中医还是要以手艺立足的。 风雨十年,想玩权谋,没有顶级的资质想也不敢去想的,沉寂于洼里,偶尔露头,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掸去身上不存在的浮尘,李胜利推门而出,一路走到街口,默默等着要撒鹰的李怀德。 如果这货撒出的是猫头鹰,那合作就只此一次了,只抓个老鼠,还用不着李怀德这样的人物。 一点出头,李怀德的吉普车就停在了街口,下车的李怀德跟站在街口的李胜利相视而笑。 “厂长,有事儿您打个电话,我去厂里就好。” 等着停车的浮尘散去,李胜利才走了两步,跟李副厂长客套了起来。 “医疗点正在筹建,我总要多来看看的,走,咱们进屋谈。 这次给你带了点图书馆的医书,咱们一起搬进去。” 扫了一眼多少有些矜持的小年轻,李怀德脸上的笑容灿烂。 人不可貌相,谁曾想杂居的大院里,还能蹦出搅风搅雨的人物,而且只是个半大的小子。 上午,李怀德分别接到了谢飞跟王前进的电话,王前进那边只是打了个招呼。 谢飞那小年轻也一样是个人物,寥寥几句,就让他决定暂时与这几个年轻人合作一把了。 李胜利跟李怀德还有他的司机,跑了一趟之后,李家父母也加入了搬书的行列。 扎酒的塑料绳捆好的医书,一共搬下来十二包,都是正经印刷版的,在普通人看来,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投入。 让李老爹去上班,让韩金花自己去忙活,伸手挥退了司机,李怀德坐在倒座房的条椅上,慢悠悠的说道: “小李,厂图书馆的中医书籍不多,里面还有不少的西医书籍,先勉强凑个数。 你的正骨八法,厂医院觉得很有推广的价值,中医伤科也是厂医院的短板,许多腰伤都治不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跟厂部打个报告,去书局那边定上一批中医古书。 小谢说的不错,中医还是要大力弘扬的,我这边暂定一万块的额度,尽最大的可能保护这些古书典籍。” 听到李怀德撒出的鹰,李胜利只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腰伤,尤其是劳损型腰伤,别说是轧钢厂的医院了,就是现在的协和跟陆军总院也不一定玩的转。 中医伤科也多半是在碰运气,不说别的,单说李老爹的病情,大白片压不住伤痛,厂医院的医生跟澡堂的大师傅差不多,只能暂时的缓解。 为什么要用柳爷的方子,无非是用粟米、粟壳来镇痛,现在的腰肌劳损跟腰间盘突出,根治,只能碰运气。 而李胜利则不同,这种腰伤,是他的主攻范围,影像、病因、工作环境这些,每天至少十几份,多则几十份。 腰损伤,后世都快成一门专科了,也是骨伤科最好的敛财门路之一。 听人步伐辨症,李胜利暂时还做不到,但扫一眼看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在他面前走个来回,不用上手,他就差不多能给出治疗方案。 一多半的腰伤,在他手里不用施药,简单的手法之后,静养就是最好的方子。 至于用药,也就几幅壮骨、舒筋的验方,手法复位,才是治腰伤的关键。 李怀德撒了鹰,李胜利这边却在跟着他的闲话神游天外,想着能不能再弄个腰损伤的传法书。 借着闲话神游天外的原因也简单,老李撒的鹰不够大,弄个草鹰出来,兔子能不能抓住都是两说的。 用一万块的公物,换出名的机会,显然不怎么够用。 医疗点,说白了还是挂在轧钢厂的名下,别说是一万块了,就是十万块的古医书,那也是轧钢厂的财产,跟他李胜利没多大的关系。 第183章 撒鹰(下) 第183章撒鹰(下) 李胜利的沉默不语,不在李怀德的考虑范围之内,看着眼神游移的半大小子,老李暗叹一声厉害。 在他看来,十七八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成与不成都会开口说话。 不说话就是对条件不满意,不满意还不说,显然是胃口很大。 年纪小无言以对,那说的是其他半大小子,李胜利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厂长,为了这个互助医疗点,厂子也是费心了。 你看这些松木的办公桌、靠背椅、条椅,都是八成新的好货。 现在供应紧张,我看用点八仙桌、上马凳这些老家具就成。 既然这里是互助的医疗点,我觉着,当个胡同里的义务卫生站也成。” 贵人语迟的道理,李怀德清楚,看着李胜利慢悠悠的说着医疗点的归属,他这边也就有了眉目。 至于旧家具,这点李怀德也清楚,这位上次就让厂运输队拉了不少的旧家具,显然是好这口的。 最初要建医疗点,李老爹也说过要老家具,但轧钢厂是什么单位,旧家具拿不出手,所以拨派的都是松木的办公桌椅。 至于老物件、旧东西惹忌讳,那是对不上不下的人说的,穷的就剩旧家具了,你让他换也换不起不是? 至于上面的,东西也是分人用的,就跟名人雅士、名家大腕依旧穿长袍、马褂一样。 你让一个普通人穿着长袍上街,多半的归宿就是派出所,换了那些人,名号一报,谁敢扭送他们去派出所? 下面的好东西多了,能藏好的就是好东西,这位半大小子,显然就是个会藏东西的。 “小李,这次厂里算是沾了伱的光,如果正骨八法登报,厂里也是有荣誉的。 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吗?” 这话才是李怀德该撒的鹰,弄个公物往来糊弄人,未免有些诚意不足了。 有了正经鹰,也就到了李胜利抓兔子的时候。 “厂长,咱们是大集体,有困难我当然会找厂子解决,我家里弟弟妹妹还小,现在没什么困难。 不过我定点行医的洼里村,还是有些困难的。” 弟弟李建设,已经在李怀德这边要了一个临时工,正式工要不要的用处不大,弟弟岁数还小。 真让他进厂当正式工,十年蹉跎之后,怕是很难再长进了,不符合李胜利这边的安排。 但洼里不同,弄几个轧钢厂的临时工,或是三产的正式工、临时工,对李怀德而言不难。 李胜利弄几个人进城,也算是在洼里有了根基,赵家的是赵家的,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就跟懒汉媳妇一样,以后在洼里,头一个不会败坏李胜利名声的就是她。 “嗯,挺好。 我看这边的倒座房不大,等购置的书来了,怕是不太够用,厂子里在棉花胡同附近有个独院。 让你爸去后勤交上三百块钱,挂你妹妹名下吧。” 李胜利这边说起弟弟妹妹,李怀德这边也接上了,直接给了一处独院,这也算是他的诚意之一。 对于李怀德的摸底,李胜利这边没什么所谓,就跟居委会不怕贾家、许大茂一样。 李胜利一样不怕未来的李主任,有肖虎这个合用的人手在,不管是现在还是风雨时,他都不怕李怀德这样的坏人。 李主任有整他的小辫子在手,换个别的主任,就不一定会再抓这个小辫子了,还抓,就再换主任好了。 对付坏人,派出所都能保你一下,李胜利这边更是全无压力可言。 还是跟谢公子他们一样,李怀德这样的应该怕他这个腰杆子死硬的工农子弟才对。 “厂长,这不好吧? 挂在我妹妹名下,别人该说闲话了。” 李怀德的示好,李胜利也不敢硬接,真要是硬接,这精细货就真敢在轧钢厂分配房产的名单上,写上妹妹李映红的名字。 犯众怒跟惹怒李怀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事儿必须要斟酌一下。 这种办公室的小伎俩,李胜利看过不少,老李想玩小把戏,也是不成的。 “那处房产,是计划外物资换的,三百块是铁料钱。” 这样的解释就行得通了,李胜利点了点头之后,才给了老李回报。 “厂长,多接触一下王前进,他那边能联系到海子里的那位劲松。” 给了李怀德戏肉,李胜利这边也算是完成了搭桥,以后跟老李接洽的事,就是王前进的营生了。 只怕谢公子也会避嫌,至于医疗点这边,以后多半就是公事公办了。 李胜利的话,让老李消化了好一阵,才慢慢压住了心里翻涌的浪涛。 李家小子,在王前进跟谢飞那边的地位不一般,催巴他肯定不是,具体是什么位置,还需要慢慢的摸索一下。 本以为摸清楚的李家,又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李怀德沉思一会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倒座房。 “小李,年关前后,医疗点收拾利索了,要回来坐诊几天。 工会那边还是要宣传宣传的,年关前后,多少有些忙乱,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心里多少有些乱的李怀德,撂下这么一句结束语就坐着吉普车走了。 对于老李的纠结,李胜利只是一笑了之,接下来几天,李怀德这位副厂长有的忙乱了。 涉及到头版,跟海子里的劲松,弄不好轧钢厂的直管,一机部都要惊动的,老李不乱也就不对了。 <divclass="contentadv">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直接到传呼电话那里给轧钢厂的老爹打了个电话。 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直接到传呼电话那里给轧钢厂的老爹打了个电话。 倒座房里的两个大柜跟画案,是可以传家的物件,自然不能让轧钢厂拉走,晚上让老爹找几个工友攒个酒局,正好搬回正屋那边。 这事吃饭的时候不说,李胜利就是在等李怀德的态度,如果两人谈不拢,衣柜、画案是不能抬进自己家的。 顺路从供销社打了十斤散娄子,李胜利回家又跟老娘交待了一下,收拾出北屋的柜子,就是老娘的营生了。 家里事处理的差不多,李胜利这才溜达着去了陆军总院,肖家嫂子张英这边,还是不能怠慢的。 太明显的疏离,容易让心里敏感的张英察觉,为了不让她给自己添乱,李胜利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路上李胜利才想起奶糖的事儿,进供销社问了一句,就被售货员的白眼给赶了出来。 大白兔奶糖,柜台上根本没有,这属于有票也买不到的稀缺物资,不托关系,只怕连糖纸也看不到。 让谢公子帮着买奶糖,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李胜利只能随便买了点桔子,当做今天的见面礼了。 到了高干病房,肖凤第一时间说了杜长林要找自己的事,说完之后,她就去前面找人了。 在医院,医生还是不能得罪的,人家找上门了,这茬无论是张英还是李胜利,都不好蒙混过去。 “胜利,惹事了?” 满意的剥着手里的桔子,张英这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英问及,结核病大拿朱教授的事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如实的说了。 “你们男人啊,就是矫情。 他都要打散你家传承了,这样的不灭他满门,留着过年吗? 杜医生也是,这是毁派灭门的血仇,他一个说了不算的跳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胜利,你的借刀杀人,不够彻底,这种事一定要跟上,确认打死了,才能算是完事。” 涉及道统之争,老派人的见解基本一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英的见解,李胜利基本认可,只是动辄灭人满门,未免过于粗暴了。 想着昨晚朱教授的言语,李胜利摇了摇头,把取缔中医当成学术讨论,真是存的好心思。 见李胜利只是摇头不说话,张英这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也没再说话。 杜长林这边来的很快,进屋之后,就急火火的说道: “小李,朱教授那边怎么回事? 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后果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听院部的人说了,是你昨晚喊的口号,这事儿能给朱教授说一下情吗?” 杜长林的请托,让李胜利笑了起来,看着一脸焦急的急诊室顶梁柱,他说道: “玩笑话? 杜医生,玩笑话是分场合说的,昨晚陆总的、协和的,还有四九城的很多同仁都在,话出口,就不是玩笑话了。 我让史老过来,主要是为了治病,也算是中西医的学术讨论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不说每一句都会被记录在案,也是差不多的。 幼稚的话你就不要多说了,朱教授怎么了,说出来我听听。” 听到玩笑话的说辞,李胜利这边脸上的笑意也变的阴森了。 杜长林不是亲历者,必然是受了陆军总院或是协和那边的请托,过来说情的。 可李胜利这边只负责把巨石推下山,拦住滚落的巨石,他一样也会粉身碎骨,为了取缔中医的人说和,他还没这份闲心,也没这样的本事。 “停职,手里所有的项目全部暂停,工作组已经进驻他的实验室了。 朱教授只是无心之言,他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小李,朱教授在治疗肺结核上,还是有很大贡献的,你最好还是帮着说和一下。” 见杜长林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胜利轻轻一叹,给他说道: “杜医生,我可没资格去说和。 朱教授也不是不可替代的,这事儿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他这是态度跟觉悟的问题,你们找我没用,有什么话不能跟那边的工作组说呢?” 拒绝了杜长林的请托,见他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东西,李胜利这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牛篷可不是以后才有的,对于朱教授这边,李胜利只能深表遗憾跟同情了。 这样的场面再来一次,朱教授说不定一样会说取缔中医的话,而李胜利这边也一样会喊那句口号,双方各为其主罢了。 至于后果,无非是各自为说的话负责任而已。 李胜利相信,工作组那边是不会来找自己的,他们如果来找自己,犯的错误会比朱教授更严重。 “唉……何必呢? 李胜利,中西医联合用药的试验,我已经在院里报名了,就不走你那边的关系了。 朱教授的话虽说偏激了一些,但中医还是有其滞后性的。 在以后的试验里,我也会一睹中医的真容。” 看着撂下狠话的杜长林出了高干病房,李胜利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凡事就怕认真跟探究。 杜长林存着这样的心思最好,自己这边以后就会有一个靠实的人手。 现在陆军总院可比协和的规格高,杜长林能在急诊室顶大梁,自然是西医界的中坚力量,新开中医手术一科,这样的中坚人物,最好不过了。 第184章 预付款 第184章预付款 “阴险、矫情。 大凤凰,你小叔就是个道貌岸然的。 他嘴里的话,十句你信半句好了,记着平时多吃一点,他好像不喜欢瘦瘦弱弱的。” 见肖家嫂子张英,又说起了疯话,李胜利给她把了一下手,脉象没有明显的好转。 不过她最近的心情不错,气色比几天前强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逍遥丸的功效,还是跟他说话的功效。 虚劳进补是长久的,年关将近,张英已经能行能动,在医院过年没什么必要,预估了一下时间,李胜利这边就做出了安排。 “嫂子,再有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了,家里的炉子跟煤,让肖虎提前备好。 这两天我打算在洼里周边的村子转一下,肖凤就留在你身边了。” 有张英这个老娘在侧,李胜利也怕肖凤被蛊惑,自己干不过她,万一被用强,难免折脸面。 “今儿下午她们就放寒假了,伱出去不能一个人不带,大凤凰比小老虎会伺候人,带着吧。” 说到女儿的归属,张英一个眼神,肖凤就跟在了李胜利的身后。 听到要放寒假了,李胜利这边想起自家老娘还要去通县老家的。 如今的日子过的都不易,老家人还是需要照顾一下的。 即便不为了亲情,也要为了以后多个落脚点不是? 想通了这一节,李胜利决定让老娘多带些钱过去,正好李怀德那边应了房子。 他这边身上的钱,给了肖凤一百,给了王芷一百,也不多了。 正常亲戚往来,一百多块照顾一下生活,已经是很丰厚的了。 李家夫妇进城十几年,不过存了三百多的家底,两三百,李胜利虽说不在乎,但拿出来,理由总要合情合理的。 钱多了没地儿花也是个惆怅,想到今天在供销社遭受的白眼,一块大白兔,有钱也买不到,真是让人心里发堵。 想到因为中医,自己已经涉及进了权谋之中,再想些有的没的,多少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嫂子,我这忘了放寒假的时间,家里还有事儿要处理,我先走了。” 听到李胜利又要匆匆离开,张英这边多少有些情绪低沉,许多年都没人让她这么想说话了。 家里的肖老硬是个闷葫芦,至于儿女们,许多话也说不出口,这些年只有一个李胜利能让她随心所欲的说上几句话。 “怂! 我又不能吃了你。 大凤凰,去你大舅家把他的八盘刀要来,他无非瘫了,留着也没用。 你小叔学了阴阳手,就入八盘刀吧,紧着练一练,年后也能伸手了。” 听到张英再次提到肖家的大舅,李胜利身为骨伤的刀斧手,就不能不问了。 “嫂子,那边是怎么伤的,我骨伤的手法不错,说不准能帮点忙。” 李胜利也不知道张英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干亲也算是实在亲戚,有些话不能藏在心里。 “枪伤,当年老肖介绍,进了分局,本以为能吃上公家饭。 结果抓特务的时候,遇上了硬茬子,腰上挨了一枪,公家饭是吃了个踏实,可人也瘫了。 子弹取出来了,剩下的伤协和也治不了,家里当年还趁点家底,找中医看过一样没招儿。 你就别过去给他添乱了。” 说起自家大哥,张英脸上也是愁绪难掩,肖长弓是好意,进了公门,大哥也算有个庇护。 可谁曾想,程氏八卦门的顶梁柱,遇上枪子儿也跟普通人没两样。 不是自己大哥有功夫在身,当时避了一下,那一枪的结果就不是吃公粮,而是要吃供养。 张英的说辞也是李胜利极力避免肖家父子,在鸽子市黑吃黑的原因。 鸽子市上杂碎很多,有枪的也不少,稍一失误,再好的功夫也赶不上一粒花生米的威力。 枪炮伤,虽说也是中医伤科的一项,但李鬼手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对于枪炮伤,他只是了解,并不熟悉。 肖家大舅,多半是伤了神经,如果是碎骨压迫,他还多少有些用处,如果是断了神经,那他就没招儿了。 正要顺势离开病房,脑中的统哥这次却给了预付款。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救治患者张松,本次奖励:透穴针法,预付。’ 这两天统哥有些活跃,以李胜利的经验,自己主动揽的活计,统哥一般是不发布任务的。 像柳爷、肖家嫂子张英、洼里的赵满屯,这几个都没有发布任务。 想来张松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提前预付奖励,多半是统哥照顾,要给针灸的经验。 透穴针法,是南派的针灸传承,针粗且长,一针下去会刺穿多个穴位,是风险比较大的针灸之法。 略微滑了一遍针法,李胜利很快就找到了对症的通梁针跟透甲针。 通梁针顾名思义,针灸针是要通过脊梁骨的,透甲针则是针对上肢瘫痪的,也叫清明术。 借通梁针的穴位,用穿甲针的技法,差不多就是这次任务的主线了。 两毫米粗、八厘米长的通梁针;跟一毫米粗,十四厘米长的穿甲针,是目前李胜利要面对的难题。 穿甲针普通长针就能凑合用,但两毫米粗的通梁针,就不怎么好找了。 <divclass="contentadv">“嫂子,我还是去试一下吧,不然心里不落忍。 就不用肖凤跟着了,我去找肖虎,他们大舅这边弄不好要用特殊的银针,正好让他跟我去找找。” 听李胜利说完,张英脸上的愁绪尽去,虽说她对这位便宜小叔子的评价是阴险且矫情,但这位大不过儿子的小叔子,说话却是靠谱的。 尤其是在医术上,张英对李胜利更是无比的信任,之前对面住着的丁岚,他一句话就能救回来。 要说李胜利在医术上是个坑蒙拐骗的蒙古货,张英第一个是不信的。 不说别的,单是大女儿说的李胜利治骨伤的过程,张英就能猜测,这位小叔子治骨伤肯定是一绝。 “胜利,你要是能治好了我大哥,嫂子什么都给你。 我挨着不死,就是因为我家传承要断了,大凤凰如果嫁人,老肖跟家里几个莽货,是不会调理弟子的。 如果我大哥好了,我家的传承就续上了,因为这腰伤,他已经小十年不怎么说话了。 我与大哥相比,他才是我家的真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柳爷这边传承难以为继,张英家里也是一样。 她家是程派嫡传,自老家儿没了,嫡传的位子就没了,大哥又瘫了,小十年不怎么说话,家里的真传也就没了一半。 传男不传女,中医有这样的规矩,武行也差不多,张英所学,能得家里一半真传,都算是乐观估计了。 张英一身所学,都教给了大女儿肖凤,可肖凤究竟能从她本就不多的真传里,得到多少,张英跟肖凤都不清楚。 时移世易,现在已经没了武行的江湖,没人试手、不杀几个会功夫的,又没有长一辈的真传弟子喂招儿,真传很容易学着学着就散失了。 有些细微的技巧,没有真传指导,很容易就练错了,教的不知道学的一样不知道。 这就跟医术一样,医海浩渺,秘技绝招无数,可大多都失落了。 李胜利的鬼门十三针、透穴针法,可能现在会的医家,跟他手里的就完全不一样,谁对谁错,也没人能说的准。 传歪了的技法,不一定不能治病;传承完整的技法,也不一定能治病,中医的这一点,不仅让患者发懵,学的也是一样。 原因无非还是那一个,时移世易,传承人的‘中’字掌握不好,再好的技法也会大打折扣。 “嫂子,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咱们之间,勉强算是生死之交,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 这事儿,我也只能试试,难保药到病除的。” 虽说有统哥背书了成功率,但李胜利一样没有把话说满。 张英,过于偏执了,话说的太满,万一结果不好,她不一定能接受失望带来的打击。 “大凤凰,跟着你小叔,寸步不离。” 见得了张英吩咐的肖凤,紧咬嘴唇站在自己身后,李胜利也没再推脱,只能带着她出了病房。 在门口的公用电话,给肖家那边打了传呼电话,等肖虎接起电话,他大致的一说,这才带着肖凤奔同仁堂而去。 路上想着在供销社遭受的白眼,李胜利又给董师那边打了个电话,主旨就是让董师通融一下同仁堂的关系。 另外也让他帮忙找一下通梁针,这种特殊的针灸针现在可不一定好找。 电话上董师倒是对同仁堂门清,说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那边库里肯定有南派的针灸针。 “叔儿,我大舅真的能治好?” 肖家的事,小叔不清楚,但肖凤清楚,如果治好了大舅,她大丫头的命运,多半是笃定了。 对于大舅,老娘张英自然是珍视的,因为那是家里的真传。 老爹那边对于大舅也是满满的愧疚,当年大舅重伤,老爹肖长弓是跟着一起去的。 大舅瘫了之后,家里老娘对老爹大打出手,卧床不起的病因,也多半是因为大舅。 自大舅伤了之后,肖凤的印象里,爹娘好像就没有同桌吃过饭。 “看过才知道,你这边有事儿?” 见肖凤的情绪不怎么对,李胜利就回头问了一句。 “叔儿,我爹娘许多年没有同桌吃饭了,就是因为大舅的伤。 如果大舅好了,我就真的有家了……” 探知到肖家嫂子张英的病根,李胜利也很无奈,这在后世就属于感情破裂了。 能不能弥合,看肖长弓那个老硬没蛋用,只能从张英这边下手。 可张英这边也不是那么好说和的,万一弄巧成拙,砸自己手里,他这边就不好做人了。 “这些等你大舅好了再说吧。 没见过人,我怎么能有把握? 有没有家,你得自己去劝,你娘那个样子,我是不敢去劝的。” 给了肖凤答复,李胜利也没再多言语,涉及到了家事,谁家都是一团乱麻。 张英的偏执,源自本性,李胜利不好去劝,也不敢去劝。 第185章 观摩 第185章观摩 李胜利跟肖凤到了同仁堂,与他想的董师给这边打招呼不同。 一身藏青中山装的董师,已经等在了同仁堂的门外。 “董师,您怎么来了?” 董师前来,有些超出了李胜利的预估,这茬,是要来摸底啊…… “明知故问,你那几张方子,老师回去想了一夜,做成药改无可改。 做方剂还能随机增减加味,你又提了护肝保肾一说。 祝师兄说了,这是新的思路,中西医结合的新思路。 你本身有大才,还要挑起中西医之争,据柳师兄所言,伱正骨手法不错。 此次欲用通梁针与透甲针,老师预估你要针对偏瘫的患者,所以让我来观摩一下。 你若成事,史家一脉唯你驱使,不成,肺痨用药之后,你也要消停一点。” 八十余的史老,虽说已经不管事了,但依旧在坚持问诊。 他一生阅历之丰富,即便是上面的璀璨将星们,也不一定敢说远超。 岁数大了思维缓慢一些,但史老并不是老糊涂了,回去思量药方的同时,也觉察到了李胜利这个隐患。 并西医入中医,是要掀起滔天大浪的,算是逆势而为的行险之招。 成了,就等于是为中医拓路了;不成,更加沉重的打压,也会从支持西医的那边涌来。 李胜利这可不是团结西医或是中西医结合,而是要生生的纳西医为己用,这在医界就是夺人传承。 这种行为跟刨祖坟没区别的,史老觉着李胜利的心术够用,只是医术难说。 没有医术,就不算是真正的柳家传承人,让董师来验他的骨伤手法,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毕竟柳家是温病支脉,属于中医内科的。 想要为中医扛旗,一家一脉的传承人是最低要求了,好在柳家是温病支脉,还有吴中的温病吴门做靠山。 不然一家支脉的传承人,来扛起中医这面大旗,完全是不够格的。 只要李胜利的骨伤手法可圈可点,史老这边决定支持李胜利的行险一搏,这次是观摩,可能下次还要验骨伤手法,这些老辈名家们,对于传承的谨慎,无法想象。 毕竟史老也是主张中医变法的,他的女婿老祝,也是留日医学生的根底,并不是传统中医的死忠。 “董师,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整理的正骨八法就够格了。” 差不多摸清了史老的思路,李胜利这边也没遮掩什么,直接就拿正骨八法说事。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嘴上医家多的是,我是坐馆出身,只看手艺,不看师承与理论。” 李胜利跟董师玩权谋手段,作为老江湖,老董并不接招,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推脱之辞。 看着心术超群的李胜利,董师心里多少有些苦涩,在陆军总院的时候,试探的轻了。 早知道这小子如此过人,就该养着他了,平白让柳师兄捡了一个大便宜。 几人一起进了同仁堂,有董师在侧,李胜利也趁机认识了这边的经理,同时也购置了一点压箱底的药材。 数着身上一百多块钱,购置完银针、药棉之后,他又购置了犀角、羚羊角粉、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这类保命的药剂。 这也算是王芷娘俩给他的提示,如今没有特效的退烧药,大白片的退烧效果一般。 简单的感冒发烧,大人扛扛就过去了,加上大白,一般是没问题的。 但幼儿跟小孩不同,一旦发热至惊厥、抽搐,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就很危险了。 虽说不一定致命,但神经系统损伤、心脏损伤、颅脑损伤,也是伴生的后遗症。 高烧导致脑损伤致使智力低下,算是农村常见的现象。 针对高热惊厥的犀角粉或许难得,但羚羊角粉,就能大致解决这种问题。 置办好了这些,但凡用到了就是功德一件,至于百八十块钱,寥寥而已。 “小李同志,你这是打算扎根农村了?” 盯着李胜利手里的布袋,董师自然知道这些药是干什么用的,一下置备这么多,显然是为了压箱底救命用的。 “董师,冬末春初流感高发,多少备些救命的药剂,免得到时候乡村路远,耽误了患者。” 老董跟史老、老祝不同,在打磨厂坐馆经年,身上的江湖气很重,这些年在中医研究院劳于案牍。 算是勉强遮住了身上的江湖气,坐馆中医,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就没有接触不到的。 他此次前来,观摩手法是其次,看李胜利的人性,才是最重要的考验。 如果李胜利跟他的柳师兄是一路货,别说扛旗了,就是给中医端尿盆,他都没资格。 人性次还想着挑拨中西医之战,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中医虽说没有大权在握的,但撵一个人出四九城地界,还是很容易的。 李胜利手里一小布袋的救命良药,算是让董师看到了他的医者仁心。 如今的农村可没大户,指着犀角粉、安宫牛黄丸这类药讹钱,只怕下面的社员能抽你大嘴巴子。 犀角粉还好说,毕竟用量极少,但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这类药,舍出去就是赔本的买卖。 这点,老董很清楚,坐馆名医也不是白叫的,什么人用什么药,早前儿,安宫牛黄丸这类药,就不是给老百姓吃的。 但凡用上安宫牛黄丸了,多半都是急重症,可能询问用药与否的时间都没有。 <divclass="contentadv">你不能指望着跟大山楂丸一样的物件,向村里的病患要至少一块多的药本,同仁堂正版安宫牛黄丸,一丸三块多的。 肖凤的大舅张松住在后海的一处独院里,那边算是张家祖传的宅子。 路上李胜利也问了一下张松那边的情况,跟肖家这边子女俱全不同,肖家大舅那边只有两个女儿。 自打张松瘫了,分局那边照顾,他的老婆跟大女儿都进了公安口,二女儿当时还小,毕业以后也过去做了临时工。 现在子承父业的接班制度,还只是个雏形,单位照顾,才是张松家三个人进公安口的机遇。 张松家在后海的宅子,说是独院,实际比二进的四合院还大,比三进的院子小点有限。 进了院门,对着的是影壁,整个院子都是青色的方砖铺就,院里两侧的厢房也格外的长。 肖凤这边也不拍门喊门,直接就推门而入,带着李胜利跟董师,就进了正房的东屋。 “大舅,我小叔来给你看看腰伤。” 张家的东屋有些清冷,一样没生炉子,按说张家三人在公安口上班,应该是不缺钱的,不生炉子的原因,李胜利就不清楚了。 屋里有张竹制的躺椅,棉被包裹的正主张松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对进门外甥女肖凤,全不搭理。 只是偶尔开合的双眼,证明他是个活人。 “肖凤,掀了被子,我先看一下。”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武行人瘫了,心死也在情理之中,张松的脸色虽说没有灰败之色,但双眼无神,心都死了不爱搭理人,也算是正常。 张松被照顾的不错,屋里没有便溺的味道,就是很好的说明。 李胜利这边吩咐完了,肖凤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继续说道: “大舅,我娘让我小叔来的,您待会儿可别胡乱出手,我给您掀被子了。” 对于自家手艺,肖凤清楚的很,别看大舅不言不动,可出手伤人的本事还在。 离着近了,被他打死,也就是一下的事儿。 老娘说过,即便她卧床不起的时候,也有本事杀人的。 说完之后,肖凤才轻错脚步,给大舅张松掀去了盖在身上的两层棉被。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装束的张松,李胜利正要上前,却被肖凤拦了一下。 “大舅,我小叔救了我娘的命,您听到了吗? 他给你看下伤势,您千万注意。” 嘱咐完了大舅,肖凤也没敢离开近前,挥手示意李胜利可以上前检查了。 看了看张松露在外面的双手,多少有些干瘦,但也不是枯瘦。 这位肖家大舅脚上穿的毡鞋,跟肖虎弄来的一样,也是内联升定制款的。 蹲下身摸了一下张松的双腿,李胜利的眉头轻皱,瘫痪的时间有些长,双腿有些萎缩,但家里照看的不错,应该是经常推拿的。 “董师,诊脉我才刚入门,您受累?” 治伤,脉象也是参照,董师来了,李胜利自然不会搁置他,直接开口就支使上了。 董师闻言也没什么犹豫,上前抓起张松的脉门就开始了诊脉,之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象,才说道: “舌有淤点、脉沉细、气血不足、脉道瘀阻,其他并无大碍。 愈后可服补中益气汤恢复,三月至半年吧,三月之后,复看脉象也可。” 张松被照顾的比较好,血气不足也主要表现于下肢的血脉不通。 内科诊脉,无法辨别张松瘫痪的原因,仅是一个脉道不通,还不足以辨症施治。 董师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李胜利,以通梁针、透甲针刺激经络,他电话里也问过几个同行,都是针对病症施针的。 张松的脉象可不支持用通梁针跟透甲针,李胜利这边张口就要两种奇型针,显然是有的放矢的。 董师的江湖经验可以肯定,这两人是头次见面,这样的病情,只听人口述病症,来确定治疗之法,显然是有些孟浪了。 “肖凤,来,帮我将你大舅抬到床上,面朝下。” “大舅,您听到了吧?别出手啊!” 李胜利吩咐完,肖凤还是嘱咐一番之后,才托住了大舅的上身,跟小叔合力将大舅张松抬到了床上。 将人放好之后,李胜利先是用骨伤的手法,上下摸了几遍,并对张松的腰部,做了一下简单的手法复位。 常年卧床,张松的腰椎多少有点移位,但这跟瘫痪的关系不大。 有了统哥的背书,李胜利大致认定他这是神经方面的官能障碍,或是中医说的经络淤塞。 如果真是断了神经,再神奇的针灸技法也没用,李胜利对于中医经络不怎么熟悉,具体从中医方面说病因,他也是无从说起的。 “肖凤,找截蜡烛或是油灯,待会儿可能有用。” 安排肖凤去找加热的物件,李胜利这边也没急着给张松宽衣,而是整理起了自己的针灸针。 因为张松是枪伤,李胜利怕施用通梁针的时候遇上碎骨,特意多备了几套异型针。 想了一下统哥一贯的尿性,他也没忘拿出常用的针灸针。 第186章 火功针法 第186章火功针法 针灸针、药棉、蜡烛准备好之后,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下针,而是再次上手确认了一遍张松腰部的状况。 枪伤在后腰的位置,看了看左侧小碗大的疤痕,李胜利也为肖家大舅庆幸了一把。 这是从前向后打穿的,如果从后向前打穿,这么大的疤,只怕肚肠要开杂货铺的。 一前一后的区别就是张松的命,去了他的衣服,摆成侧卧位,李胜利再次确认了一下施针的位置。 透穴针法,不同于普通针灸的表皮施针,直刺、斜刺透穴,表面的意思就是穿刺的深度。 通梁针用斜刺法,两毫米的银针贯穿脊柱两侧,血管、神经干,都是运针时的风险位置。 “张松,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一次了,我这次不成,你这辈子就瘫着了。 我的针法是大针过穴,很疼,也很危险,你可千万别乱动,乱了针法,我这倒无所谓,你就得继续瘫着了。” 一边用药棉给张松擦拭着穴位,一边做着医嘱,同时还在想着运针的方案。 统哥给的任务,绝对不会是一针通梁过后,张松就行动自如。 想着自己掌握的针灸技法,李胜利首先用的就是鬼门十三针,先在风池、大椎两穴下了针。 “小李,此三针何意?” 针灸跟骨伤不同,多半中医都会涉猎,风池管双肩、颈椎,李胜利的针施完,董师在一旁就提出了疑问。 “通梁凶险,先以三针定穴,稳住他的脊柱经络,辅以透穴针法的川阳一针,刺激他下肢神经。 再以通梁针贯穴,辅以穿甲针中的清明术,刺激他腰部主神经。” 董师张口问,李胜利就随口说,在洼里用的糖水灌口打窝的套路,也就说了出来。 中医就不是讲道理的医学,但中医讲究医理,而且医理森然。 李胜利的大杂烩针法,让董师皱起了眉头。 作为经年坐馆的老江湖,李胜利的道理唬不住他,但医理不明,却是施治的大忌。 透穴针法、普通针法合用,本就无此一说,人体的经络相辅相成是道理,但横断经络就不对了。 上手三针跟川阳一针,都是针对足太阳经的,但通梁一针,又截断了两套针法的联络。 三针共用各自为政,稍有不慎,怕是要出麻烦。 但中医又特别唯心,李胜利的招数,董师看不明白,也不会妄加指摘。 无非张松已经瘫了,针刺几下,即便是透穴的通梁针,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无非扎不好上半身偏瘫而已,这个他可以救的回来。 看了看李胜利身前的银针足够,董师点了点头,就不再发问了。 与董师想的大致不差,李胜利这边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大杂烩。 根据统哥的提示,张松的问题无非是神经障碍,上面鬼门十三针定住主神经,下面的川阳一针,扎住神经尾部。 再用通梁针、穿甲针作为刺激,将整条神经拿起来抖两下,荡涤淤塞,就是李胜利这边的大致思路。 如果主神经断了,这招儿没用,没断,抖几下多半会有效果的。 这话,他就不敢跟董师说了,上不得台面,说出来容易被董师问责。 西医玩的是技巧,中医玩的是人体,道理大致说的通,李胜利这边就开始下手了。 斜刺的通梁一针施完,不等张松反应,透甲针的清明术,他就用上了。 一旁的董师,见李胜利不断用透甲针在张松的腰部穿刺,多少也有些牙碜。 透甲一针,李胜利这边施的就有些潦草了,透穴针法本就凶险,这么扎,正常人早就受不了了。 没有直接用蜡烛加热银针,李胜利捻了一块药棉裹在通梁针的针尾,看着药棉上的黄蓝火焰摇曳。 一旁董师的心态,也在随着火焰摇曳,这法子怕是不成了。 虽说不太懂透穴针法,但这套针法的一些禁忌,董师还是清楚的。 透穴凶险,施针时间不宜过长,针法无用,加热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正当董师这边考虑,是让李胜利起针,还是准备接手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张松的双脚就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感觉到双脚的张松,猛地转头,他这一动可是吓了李胜利一跳。 “干啥呢? 老实趴好,这一惊一乍的,扭了针咋办?” 通梁针,差不多是贴着血管、神经干走的,两毫米粗的大针,万一位置偏了,起针的时候伤了血管、神经或是经络,会出大问题的。 “先生,我的脚有感觉了。” 之前外甥女的话,张松全当做了耳旁风,一句没听进去,这下脚上有了感觉,他这边就不知道怎么称呼李胜利。 “老实趴着,有话起针之后再说。” 神奇的一幕在董师的面前发生,回想了一下李胜利的大杂烩针法,他这边依旧觉得医理不通。 <divclass="contentadv">这话也在两可间,中医的复杂也在这里,差不多的药剂差不多的病人,地方不同、时间不同、气候不同,药效跟疗效也是天差地远的。 同一剂方子用了,有的人好了,有的人重症变轻症,但也有的人轻症变重症,倒霉一点的没了也有可能。 有些时候,名医开的方子,不如庸医的胡蒙瞎猜,也不如神婆、稳婆的单药偏方,这种情况在医界也不鲜见。 至于原因,大面上说的还是医术不精,小范围探讨一下,无非是药物不同、天时不对、六气不合。 只是这些相比于医术更加复杂,能真正给中医挑毛病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说李胜利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次还成,两次就不能当运气好来对待了。 陆军总院丁岚那次,董师是亲历者,那样的病患,他遇上了,无非是先下安宫牛黄丸,再辅以汤剂、针灸。 一眼看去,直接用针刺放血法,董师是不敢的,那是急重症,一旦针刺法无效,人就危险了。 哪个中医敢拿着病人在陆军总院试法?更何况人家还是大院子弟,稳妥才是首选。 但稳妥的法子,不一定能救得了丁岚,按照陆军总院老马的说法,先用安宫牛黄丸,再辅以汤剂的办法,很可能会延误丁岚的病情。 带着跟之前一样摇曳的心情,董师看了看张松不断抽搐的双脚,这算是成了? 计算着时间,李胜利先将通梁针起了,又让张松试了一下双腿的感觉,确认他能感受到双腿的变化了,这才把所有的针都起了。 “董师,我打算给他用通络丹跟桃红四物汤,您看怎么样?” 董师是诊脉用药的大拿,既然跟着来了,李胜利这边就不用弄验方来施药了。 中药疗效如何,增减加味也是一大关,慢药见奇效,就在这增减加味之上,但这活多半医家都是初入厅堂。 一些名家国手,能精擅增减加味的不过十几剂、几十剂,凭借一剂药称霸一方的名医也不是没有,靠的也是增减加味。 一方治百病的基础也是增减加味,桃红四物汤,既是妇科药,也是血瘀药,还是骨伤药,增减得当,也是可治百病的。 “好,拿纸笔吧……” 看完了李胜利的针法大杂烩,南派的火功针法为主,辅以有些独来独往的定穴针法,医理不通但效果不错。 董师这边对李胜利也有了初步的认识,跟他的针法一样,这位柳家的传承人虽说医德有点儿,但也是个见缝插针的精细货。 医家为人精细了,医德就得另说另讲了,这也是董师给出医德有点儿的出发点。 作为医者算计过多,难免有伤医德,救人伤人之间,对于医者而言也不是可以划等号的。 救千百人的功德,也不及损伤一人的孽障,这就是医者。 想要做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心里的算计就要放下,可放下了算计,传承就没人护持了。 虽说在医德上不看好李胜利,但对于这位柳家传人,董师还是很看好的,这才是中医护道人该有的样子。 人尽其用、物尽其用,谋算深沉、出手果决,史家一脉为什么要考察李胜利,无非是为他撑腰攒医德而已。 史家一脉与其他的中医传承不同,借助史老之前的地位,史家弟子多半都在研究院跟中医学院。 对于中医的发展、现状、以及脉络,史家一脉,算是认识最为深刻的。 中医发展遇上了关隘,扼喉的关隘,过得去,前路依旧未知。 过不去,再有十年、二十年,就是大批人才凋零的时候了。 枝干再粗、再大,尽余些枯枝残叶,中医也就残了。 史老在陆军总院被李胜利点了一下,回去深思之后,也认识到深入研究典籍,对中医的发展,并无大的裨益。 反而李胜利言简意赅的精简手法,配上626指示,更能拓展中医的脉络。 先是正骨八法,再有解表药传法,一点点的散下去,有了这些点,下面那些人就能以点破面,攻入中医领域。 无论是骨伤、内科、妇科、儿科还是皮肤科等等,能精一路,就是好中医。 有了这些枝叶,长歪的砍掉,长好的深造,中医的后继人才就有了。 但史家一脉没有李胜利这样的尖货,十七的年纪就敢挑动大势,而且立身有道,进城搅风搅雨,起了风雨他却蹲在了山村。 对于李胜利,史老的评价颇高,董师这边的评价拿回去,史家一脉跟柳家,就算是真正的同气连枝了。 写好了药方,董师深看了李胜利一眼,有心与他深入交流一下,可看那小子的架势,这人,用完了就扔啊…… “肖凤,替我送送董师,我再给伱大舅做下推拿。” 借着手开始给张松推拿,不用董师开口,李胜利这边就有些失礼的逐客了。 董师这边,肯定想跟他谈谈心,但有些事,李胜利不想过于深入,尤其是董师这一脉。 真要被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李胜利肯定要跟着倒霉的。 自成一脉做洼里的一块顽石,没人有牙口能咬碎他,攀上史老这颗大树,他就只能是树下的藤蔓,树倒了藤蔓自然也就死了。 看着眼里透着无奈的董师被肖凤送了出去,李胜利轻轻一叹,史家一脉虽说是内科的一座宝库,但现在还不是取的时候。 第187章 寒假 第187章寒假 “叔儿,我大舅这就好了?” 送走了董师,肖凤进屋就问了一句,张松这边除了那次扭头之外,一直都是悄无声息的。 “老哥,现在没事儿了,该动就动,有话就说。 好不好,要看后期的恢复,枪伤的时间太长,只怕不吃点苦头,想要恢复也不易。” 瘫痪恢复,可不是针扎上,人当场就满地跑的,脚能动了,不一定代表以后能走。 按张英所说,张松这边伤了小十年,运动神经恢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能不能恢复正常也是说不准的。 “先生,请问您是……” 脚能动了,腿上有了感觉,到底是武行传人,张松这边心态恢复的很快。 双手撑着转身,衣服先不管,抱拳就问李胜利的来路。 “肖长弓的兄弟,算是过命的交情,不然也不会仓促上门,动手就给你施针。 你这情况,我也是为了老肖行险一搏,好了不算我的本事,但你要记着老肖的人情。 腿脚有了感觉,最近一个月,以按摩推拿,经络过血为主,觉着能成了,再慢慢的下地。 下地之后,可以试着拄拐,最好是拄拐,硬来容易伤了筋骨。 三个月如果恢复的不好,再找我就是了,那就得接着运针了,能不能好利索,也就难说了。 肖凤留下,给伱舅妈解释一下,毕竟咱们不说不道,上门就动手,坏了规矩。 我家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给了张松答复,替兄弟肖老硬做了铺垫,李胜利起身就要离开。 这次治疗张松,算是坏规矩的,医不扣门的传统丢了,没有征得病人及家属的同意,就进行了治疗,更是容易惹祸上身。 张松虽说治好了,但李胜利这边也怕遇上明事理的女主人,一旦被人问责,就不好下台了。 张松跟李胜利不熟,闻听他家里有事,就不好留客了,只能给外甥女肖凤打了个眼色。 可甥舅两人不怎么熟悉,张松的眼色,肖凤没看明白,依着老娘的交待,跟着小叔李胜利就要离开大舅家。 “怎么跟你说的忘了? 留在这里,现在是半下午,这是四九城,放心,我还没那么多仇家,你叔不能出门就死大街上。” 肖凤,在李胜利这边多少有些棘手,她跟赵彩霞不一样,算是担着家里传承的。 一般的公子哥,对于肖凤而言也只是束缚,将来做生意,也得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十年留在身边,肖凤长的还不差,对他还不设防,也是个惆怅。 “叔儿,今天放寒假,着急的现在差不多就上街了,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先送您回家,再回来也赶趟。” 对于大舅,肖凤的感情不深,毕竟瘫了十年还不怎么说话,六七岁的孩子,还不怎么记事。 即便以前是好大舅,十年过去,亲情也就淡漠了。 肖凤坚持,李胜利也没反对,寒假一放,老娘那边差不多就该去通县了。 肖凤进屋跟大舅张松打了招呼,一路跟着李胜利回了四合院,在小叔威胁的眼光中,没有进院,只能再次折返大舅家。 李胜利进了四合院,也没急着回家,而是直接进了倒座房。 李怀德中午送来的医书还是要挑拣一下的,对于医书,他也想看现代的印刷版。 没事儿捧着本古籍,也就能提提逼格,真正阅读起来,古籍还是比不上现代的印刷版方便的。 先大致扫了一下书脊上的书名,李怀德这厮,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人做事算是滴水不漏了。 上次他偶尔谈及的医宗金鉴,两个版本的新书都是每种三套,崭新的书籍,一百多块钱,花的还是公款。 但李胜利这边却很熨帖,这样的细致货色,爬不上去也是不对的。 解开白色的塑料绳,李胜利翻了翻新书,轧钢厂图书馆的红章多少有些黏连,这厮做事还真是细致入微。 未来的十年,正是李怀德这样的投机者的春天,想了想李主任的结局,李胜利对他的忌惮,也变的浅了。 能全身而退,就说明这细致货为恶不多,算总账的时候,虽说不怎么彻底,但李主任这样的人物,说不清楚就想逃掉,也是不可能的。 有底限的人,万事可谈,就怕遇上院里二大爷那样的官迷,那种人的眼是朝上的,为了上进万事可做。 系上塑料绳,抱起这摞新书,李胜利锁好了南倒座的屋门,又想起李怀德应的独院。 在城里的杂事多,忘了找肖虎拿钱了。 四九城就是个权欲场,想着一天的杂乱事,想着让他有些上瘾的权谋术,李胜利有些不想待在城里了。 城里的好东西太多,房产、古董、权位、支配欲、占有欲,这些都充斥在心里,不是学手艺的好地方。 “这些重活,等你弟跟小舅回来,让他们干。 孙五洋那物件,你还得说说他,一天天不着家,眼见着过年了,别让他给家里添堵。” 见大儿子抱着一摞书进屋,韩金花这边想接,但儿子没让接,只能将二儿子跟弟弟,当做家里的苦力了。 对于弟弟韩金虎,现在的孙五洋,韩金花这边依旧是看不惯的,大儿子给他花了大钱,这货倒好,转身就去撩扯有夫之妇。 <divclass="contentadv">要不是觉着实在亏欠这个弟弟,韩金花早就将他打出家门了。 现在这事,韩金花只能权当一无所知,可院里一旦传开了,李家的硬骨头就软了。 院里这些老娘们,别说有什么,就是没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们都能解读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留孙五洋在院里,对李家的名声影响太大,上午弟弟走的时候,韩金花这边就起了赶他出去的心思。 “妈,小舅也就这几天留在院里,建设今天放寒假,您什么时候去通县? 我看明后天吧,家里存的东西太多,年关前后也不安稳,越快越好。” 老娘韩金花的意思,李胜利清楚,孙五洋确实是个隐患,留在院里,许多事都瞒不住的。 娄家是四九城的坐地户,别说是普通房产了,汽车、小洋楼都有,吃这样的大户,李胜利这边没什么压力。 无非这些房产都是留不住的东西,如果能提前过户,留的下就是将来的资本。 发展中医,不说医馆,单是道地药材,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弄这个,李胜利这边还没谱呢! 但中医的发展,跟药材是并举的两条路,一条都不能松懈,好在药材这边,有十五年左右的准备期。 而中医这边,短期之内,只需要理论投入,花钱的项目并不多。 娄家的小富婆,远远不够吃,想到搞钱,李胜利也有些头疼,面对风雨,即便是雄心万丈,落地的时候,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胜利,要不我打个电话,让你大爷跟你大舅来城里?” 见大儿子眉头紧皱,韩金花以为儿子担心家里的东西,虽说东西确实令人担心,但能看到的无非吃的用的。 金饼子,盗圣来了也找不着,韩金花有这个自信。 “妈,还是您过去吧,他们出来一趟不易,钱一家带三百吧。 让大爷跟大舅,多在家里存点粮食,我这边万一出了事,也好回老家躲躲。 衣物也多带一些,这些东西能在村里换粮食,建设跟您一道去,还能多背一些。 家里要是有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您也给我说说,李厂长这次应了几个进厂的指标。 还有,李厂长那边,还应了棉花胡同的一处独院,要落在映红的名下,有这个您就能招上门女婿了。” 大儿子李胜利的一番话,信息量太大,韩金花这边一下就懵了。 出手就是六百块,在老家留条后路也是应该的,只是给女儿买房子,却是多余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有儿子还招上门女婿,亲家那边肯定是要骂街的,院里人多半也要戳脊梁骨。 “胜利,映红是个姑娘,你给她置的什么房子,别又是七八百,咱家没钱了。” 稍稍转了一下,韩金花这边不想给女儿弄房子,一下出去一千多。 即便是大儿子有钱,这么昏造也是损福德的,这么多钱到手,风险绝对小不了。 “妈,按我说的来吧,咱们家不吃亏,这次李厂长给善后。 要是合适,我再给建设置上处独院,有了宅子,将来日子好过。 我是家里老大,照顾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也是应该的。” 看着来家里报恩的大儿子,韩金花多少有些心酸,想到刚刚忽略的进厂指标,她这边又是一个机灵。 “胜利,你刚刚说李厂长给了进厂指标,你要给你大爷、大舅家的孩子? 这事儿是真的?” 如今农村人想要进城,招工这个路子已经很窄了,城里许多半大孩子都没工作。 让农村孩子进城,没有个正式工,也落不下户口,没点关系跟福泽,农村孩子想进城,绝对是奢望。 “嗯,多半是三产的工人。 他们进城之后,我一样给他们置办房子。 妈,您把心放肚子里,后路可得让家里给我安排好。 不成,就让两家在村里买个现成的旧宅院,粮食一定要多存一些。” 大儿子的大包大揽,让韩金花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是有事儿啊…… “胜利,你给妈说说,是不是在外面惹事儿了?” 见老娘有些紧张,李胜利这边笑了笑说道: “妈,没事儿,就是卖估衣的营生赚钱太多,没地儿花销。 老辈儿不都是挣钱之后,买房子置地吗? 咱家又不能占太多,都是一家人,照顾照顾呗……” 李胜利说完,韩金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挣的钱太多没地儿花,这小崽子还真敢说。 韩金花这边正要训斥几句,院里就传来孩子们的呼声,这是放寒假的回来了。 “做事有点谱,别有了钱就胡沁,攒点家底儿……” 因为刚刚大儿子说的大事太多,韩金花也不想让家里两个小的知道,匆匆说了李胜利一句,就推门出去了。 不多时,院里就传来了训斥声,不仅是李家老娘韩金花,对门的三大妈也是一样。 多半是孩子回家,东西一撂,又增加了家务活。 第188章 指标 第188章指标 弟弟妹妹进屋之后,老娘韩金花也没让他们闲着,去通县老家走亲戚,要带的东西不少。 今晚南倒座那边还有东西要搬进正屋,屋里的很多东西都要遮掩一下,韩金花忙了一个下午,多少还剩了些尾巴。 家里有孩子们收拾,韩金花这边还要备点酒肴,这次就没有羊肠子了,一盘黑豆焙熟,撒上点细盐,下酒也算是不错了。 再拾上一盘瓜干,醋拌一盘白菜根,酸甜苦辣咸就齐活了。 风干的兔子、野鸡,不是不能上桌,而是怕人误会,上了这么大的菜,喝酒的就要心里犯嘀咕了。 李胜利带着弟弟妹妹,将北屋里的床摞在一起,又把书桌、衣柜,搬到了南屋跟正屋。 地下、墙面收拾了一遍之后,李老爹才忙叨叨的进了屋。 “你咋自己先回来了?” 李老爹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早了十来分钟,老娘韩金花这边,下午被大儿子乱了心,说话也是有些不客气。 “回屋说。” 扫了一眼李建设跟李映红,李老爹也按捺了一下心情,带着韩金花就进了南屋。 “这是李厂长给的指标,厂里三产食品厂生产科的正式工指标。 厂里的食品厂,也就过年杀猪灌肠,夏天做点汽水、冰棍的营生。 有富裕的粮食,偶尔烤个糕点,那边可是厂领导家属最爱去的地方,工资虽说不高,但福利好。 李厂长点名说是给你的,咱家胜利跟李厂长说啥了?” 捏着手里有些烫手的正式工指标,这要是在几年前,轧钢厂下属食品厂的指标,厂领导家属们都能争的打破头。 现在虽说不怎么紧俏了,可除了厂里的家属,食品厂没有一个外来的正式工,即便是临时工,多半都是轧钢厂的子弟。 突然到家的惊喜,烫的李老爹心里有些慌慌然,就跟刚刚韩金花听到李胜利要安排亲戚进厂一样。 “胜利是个有大本事的,刚刚还说要安排老家的孩子进厂做正式工。 啥事我也不知道,咱们也管不了,由着胜利折腾吧……” 看到自己的工作指标,韩金花心里也是一阵狂喜,自打进了城就想着进厂,做个打扫卫生的临时服务员都成。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工作岗位,自家的好大儿跟李厂长说几句话,就给解决了。 心里除了狂喜之外,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孩子的本事太大,也是令人担忧的,可惜他们夫妻根本说不上话,也就没法管了。 “好事儿是好事儿,就怕人眼红啊!” 福祸相依,家里成了双职工家庭,对于未来的生活,李老爹是看好的。 可整个四合院里,就没有双职工家庭,家里的这个岁数被安排了正式工的岗位,李老爹这边也是有些担忧的。 被人说闲话是肯定的,能传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想着未知的责难,李老爹的心里很是忐忑。 “指标已经下来了,还能退回去? 你先去倒座房摆上东西,我再问问胜利。” 对于院里其他家的眼红,韩金花这边也能预计的到,可她真是粘够了纸盒,对于食品厂的向往,心里很是热切。 “成了,这事儿闹的,临了临了,还占了儿子的大便宜。” 心有不甘的嘟囔了一声,完全被儿子超越的李老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以后在家里说话,更没底气喽…… 李老爹去了倒座房,李胜利到了南屋,看着老娘递来的指标,也陷入了沉思。 李怀德这厮,真是摸的一手好脉,出手就能搔到伱的痒处。 这个指标除了是搭桥的报酬之外,劲松的消息,肯定也起了大作用。 三产食品厂的指标,对于管着后勤的李怀德来说,属于可操作性极大的岗位。 对于李胜利而言,也是个未来的金矿,风雨之后,什么最挣钱,除了倒衣服就是做小食品。 正愁娄晓娥这个小富婆不够吃呢,家里又出了一个老富婆。 看了看老娘,李胜利这边恶趣味的有了一个老干娘的商标。 见大儿子从沉思到诡笑,韩金花这边心里有些不踏实,虎着脸问道: “笑什么? 我不配出去上班吗?” 见老娘虎着脸,李胜利有些贱兮兮的问道: “妈,您啥文化程度啊?” “读了三年高小,怎么了? 有话说、有屁放,别一个劲儿的阴笑,笑的人心里发慌。” 说及学历,韩金花还是有些羞怯的,当年能上三年高小,对许多女儿家来说都是福分了。 可惜,跟现在的中专生、高中生一比,她就是半个文盲了。 昔日得意的学历,如今一钱不值,四十多岁的人了,进厂再让小姑娘看不起,多少还是让人心怯的。 “妈,活到老学到老,认字就成,我看上面是生产科,进了食品厂,您可得上进啊!” 看着未来的大富婆老干娘,李胜利的心里敞亮的很。 自家老娘是个要强的,只要有合适的书籍,不用到过年,她就能给背下来。 <divclass="contentadv">弟弟妹妹们读书是用功,孙五洋那厮读书是被钱逼的,自家老娘读书,肯定是用命去读的。 只要自己稍加点拨,老干娘手到擒来,至于什么可乐、维他奶之类,老实待在外面就好,敢进场,让老干娘整死他们这些个洋货。 “用得着你说? 胜利,这事儿成不成啊? 别刚进去,再让人辞了。 那笑话可就闹大了,院里人以后不得羞死我啊?” 看着忐忑的老干娘,李胜利依旧笑容满面。 辞退,现在是不存在的,辞工,除非是工人犯了大案,或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言论,如今的厂子好像没权力辞工。 现在跟以后不同,厂长无非就是分工不同而已,工人愿意搭理你,就算厂长有人望。 工人要是真不愿意搭理你,指着厂长鼻子骂,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只要工人不旷工,不迟到早退,厂长想整治一个工人,没点真本事,纯跟工人置气,多半焦头烂额的那个是厂长。 李怀德做事为什么细致入微,还不是被工友们逼的? “妈,没事儿,李厂长做事,都会想在前头的,到时候您只管去报到就好。 这事儿不着急,等着我爸那边接了李厂长的通知,您再去食品厂报到。” 到手的指标,只是李怀德的示好手段,现在还不是去报到的时候。 等什么时候,正骨八法上了头版,才是老娘去报到的时候。 这可能就是李胜利这边献方的奖励了,至于其他的进厂指标,李怀德那边肯定会上厂会的。 有了头版的报道,这也算是轧钢厂献方的成就,几个或是十几个指标,对万人大厂不算什么,厂部那边肯定会一路绿灯的。 “那就好,我都听你的,厂子里的工友应该到了,你也赶紧过去吧。” 吃了大儿子给的定心丸,韩金花这才心里稍安,看了看整理着衣服的大儿子,老韩觉得心里十几年的苦闷,一下就散去了。 李胜利这边到了倒座房,扫了一眼正在喝酒的轧钢厂工人,跟他想的差不多,这次来的都是青壮年。 骨伤患者,如今也是李怀德手里的资源,弄不好这精细货,就等着正骨八法上头版呢。 年根的时候,再拉上几个领导,一块来瞧瞧互助医疗点,李胜利再展现一下手艺,对李怀德而言,也算是一件功绩。 不等着酒喝完,李胜利就收拾好了只是抻拉伤的工人,两个大柜、一张画案,也被轻松的抬到了正屋。 这是分房子所得,旧房子里有家具就是福利,没有也就那样了。 南倒座落在了李老爹的名下,对于屋里的东西,算是有处置权的。 借着院里三个大爷都在,搬东西的时候,李胜利就给老爹做了提醒,旧家具的事儿,还是要说一下的。 不然以后平添烦恼,没人告黑状无所谓,告了,没人见证,这也是说不清楚的。 俩柜子一桌子,论上贪占公家财产,也够判刑了。 倒座房里,见李老爹将捡的便宜当成了笑话说,众人纷纷附和,李胜利这边却有些头疼。 过了年,这样的谨言慎行将是常态,就是个哑巴,对面喊了口号,你不‘阿巴’几下,可能都要倒霉的。 如果在陆军总院的口号,喊在了明年入秋的时候,朱教授怕是要被直接送走的。 即便事情出在了现在,明年朱教授那边也没好果子吃,可惜了,为什么要做道统之敌呢? 风险与机遇并存是李胜利看到的风雨,抓紧时间给家里的亲戚朋友,安排上工作,也是近期的主要任务。 李怀德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以后像正骨八法这样的传法书,李胜利这边还有很多。 暂时压住的一片大白打天下,就是现成的号角,只是什么时候吹,李胜利这边还得再计较一下。 最近丢出来的肺结核跟后续的矽肺病,就够谢公子、李怀德等人再吃一波了。 柳家医脉跟吴门关系匪浅,如今有了肺病做缓步,解表药传法一事,还是要把吴门拉上的。 振兴中医,无非拉朋友打对头,能拉的拉上,能打的打完,事情基本就妥当了。 有了吴门加入,南派的医家,就算是加入了一半,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当务之急,还是催促老娘赶紧去通县,借着跟李怀德的蜜月期,先把实在亲戚的工作安排好再说。 人手也是将来的大问题之一,借着十年风雨,选拔一批可用的人手,也是李胜利要做的事。 他的出身跟选择,决定了他能接触到的层面既低且窄,待在城里还能有工人子弟接触。 去了洼里那样的小村,也就百十户人,最近几年能选的人也不多,只能从实在亲戚这边下手了。 结束了酒局,送走了李老爹的工友们,李胜利也没在家待着。 而是收拾了一下,直奔板桥胡同的肖家而去,这次又要动大钱了,通县两家、妹妹的房子、自己这边的花销,一千五百块还不一定够。 第189章 酬谢(上) 第189章酬谢(上) 上学的一放假,街上也就多了人气,虽说是隆冬,虽说是晚上,但街上却多了许多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子。 或聚在一堆玩打仗的游戏,或围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玩着弹球,或是三五一堆密谋着明天的去处。 现在的孩子,在家里一样压抑,肚子吃不饱,是绝大多数人的常态,父母为了糊弄肚子,没什么心思正经教育孩子。 惹了事就是一顿打,再惹事就接茬打,大院父母口中的野孩子,在街上也是桀骜的,遇上不对眼的人,争吵喝骂,也在夜幕里不断响起。 好在天色已暮,不然一身老对襟的李胜利就要被刁难、嘲笑了。 孩子鄙视圈的界线也很简单,穿着就是很重要的一条。 没补丁的嘲笑有补丁,有补丁的嘲笑李胜利的老对襟,当然有补丁的欺负没补丁的也是常态。 一路平顺的走到了板桥胡同肖家,对于街上变多的半大孩子,李胜利这边也加了小心。 对打,他不占优势,真用刚学的八卦掌阴阳手,难免出手没轻没重,带着个保镖,看来也要成为常态了。 街面上的半大孩子,也是欺软怕硬的,你不够硬,他们就会压上来,抢个军帽、扒个军装,也就是捎带手的事儿。 进了肖家的南倒座,肖虎跟赵老大,正在收拾着屋里的麻袋、布袋。 见了小叔李胜利,肖虎就迎了上来,说道: “叔,我大舅的事儿,谢谢您了。” 肖虎的本事一半学自老娘,江湖手段却多半学自大舅那边。 张松受伤的前几年,也是怕传承有失,就仔仔细细的教导了肖虎一遍。 肖虎的真本事,应该跟张英的预估有差距。 李胜利治好了疏远他很长时间的大舅,肖虎这边的感激,仅次于他救了老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肖虎,你大舅家的院子不错,能不能也找一处差不多的?” 肖家这边的倒座房放弃之后,李胜利也需要在城里找个据点。 无论是南锣的四合院,还是肖家的四合院,都是人多眼杂的地界,找一处独院,以后做事也就方便了。 肖家嫂子说过钱存着也就能长毛,与其让这些票子在地洞里长毛,不如换成宅子稳妥。 自家老娘那边跟老爹是一体的,现在算来,只有弟弟妹妹那边没有房产了。 将独院房产落到妹妹李映红的名下,李怀德这厮的细致,也是可见一斑的。 李家父母有四合院的房子跟倒座房,李胜利这边有一证两院的房子,再给李建设弄上一处独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李映红是姑娘,将来要嫁出去的,将独院给她,表面上看差不多的样子,但里面满满的都是人情世故。 真要查起来,李映红名下的房子,就有了嫁妆的名头,三百块的价钱也不显突兀。 搭配上老娘韩金花在三产食品厂的正式工指标,双职工家庭,给女儿置备嫁妆,在公家这边完全说的过去。 有了李怀德的提醒,李胜利这边就把目光放在了肖家人的身上,多一处房产,就多一处落脚地。 现在的房管所可不是后世,公安口也没那么细致,落下一处,就是城里的一处活扣。 自打主动涉及了权谋,李胜利这边过的越来越细致,从路上见了半大孩子要配保镖,到李怀德手段的解析,他在权谋上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叔,那是我姥爷家以前夏天的把式房,后海那边不少这样的去处。 有的是做跤场用,有的是做练武场用,后海夏天清爽,当年的武行也喜欢在那边置办把式房。 这事儿要用一下我大舅家的女婿,我能办。” 听肖虎说起他大舅家的女婿,而不说表姐夫,李胜利眉头轻皱,那位差不多也是公安口的,只是这称呼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买卖房产,也是最近几年兴起的,六二年出了个法条,说是百姓有买卖、租赁房屋的权利。 之前的房子都是工厂分配的,比如李家到手的倒座房,那不用花钱买,厂子的房管科直接划拨,到手之后,每个月意思一点房费就成。 像李胜利手里的一证两院,就属于房屋的买卖,李怀德给弄的独院也属于这个范畴。 现在不仅城里的房子可以买卖、租赁,农村的房子也一样,而且没什么细则条款的限制,只要弄出了房契,落在谁的名下,以后就是谁的房子。 “成,你看着办,别怕花钱,金子不要轻易的动用。 但有一条,房产要落在伱们家人的名下。 别弄街面上的保人契约,那玩意儿以后不一定好使。 给我拿一千五百块钱,零钱就好。” 除了正常的房产交易,找俩担保人,立契交易是农村的主流,城里一些不好交易的房子,也是这么弄的。 这样的交易契约公家也认,只是十年之后认不认就两说着了。 走正规的买卖渠道,不仅是多花钱的事儿,而且没点关系,也很难买到自己的房子。 将交易原则给肖虎说了,剩的大小黄鱼是风雨之中的硬通货,李胜利这边也做了提醒。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一千五百块钱,肖虎那边没什么犹豫,直接就给他拿了出来。 上次黑吃黑得来的金条、现款,虽说李胜利这边是说了平分,但肖家这边,基本就没动过。 还是那话,现在这年月,有个几百块,就够一年花销了,钱太多真是没地儿花。 “有方,明天一早到我家,我妈要去通县,你帮着送一下。 肖虎,送我回家。” 接了肖虎递来的几沓现钞,李胜利也给赵老大这边做了安排,城里事多,老娘那边还是早去早回为好。 初中、高中放假,街面上的半大小子,对一身对襟的李胜利是个威胁,这年月,想要走动也不是很顺畅。 街上出来个人,就敢对你展开盘查,这事到哪还都说的通。 尤其是那些个加入校民兵的半大小子,遇上不顺眼的,搜身也是惯例。 至于街头巷尾的小脚侦缉队,现在虽说还没这说法,但那些个大姨、大妈们,早就承担起了该有的责任。 村里、村外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总有好事的,上来对你进行盘查。 李胜利当时拒绝赵家提议,用三轮自行车当做卖估衣买卖的交通工具,就有这方面的考校。 融入也是李胜利一直在做的事情,老对襟在洼里如鱼得水,在城里就多少有些涩滞了。 城乡的分水岭,现在就在慢慢的隆起,一身衣服虽说做不到隔绝城乡,但作用也是不小的。 就跟李胜利要纳西医为中医所用一样,中医三千年传承到现在,也该换身衣裳了。 不然经济越是发展,中医遭受的白眼也就越多,中医的凋零,一半是外在的原因,还有一半是内在的原因。 接下来的三十年算是关键期,一步慢步步慢,等知道中医的好处,再回头收拾,成本、代价大到无可估量。 让中医脱胎换骨,李胜利没有那样的大才,但给中医披上西医的衣裳,对他而言不难。 出了肖家的四合院,李胜利一直在琢磨着自己的事,身后的肖虎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差不多到南锣这边的四合院了,见小叔李胜利慢慢回神,肖虎这才开口: “叔,我家老三,您是不是趁着寒假给带一带?” 肖家老三肖豹,是个沉鸷的货色,但在肖虎眼里,自家老三跟小叔李胜利一比,就是个该扔的货。 明年下半年他就要上大学了,肖豹跟家里的兄长妹妹,有些不合辙。 为了自家老三有个好前程,肖虎这边想着,趁着寒假让李胜利带一下他,涨涨见识。 “心机这东西,别人教的也是皮毛,老话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还是有道理的。 你的本事多少得自家里所传,多少是在街上混出来的,比对一下就有数了。 让他趁着寒假,多看看三国跟兵书吧,这些书要背着看。 学了这些,以后有他长心眼的时候,你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书好了,明天一早你也跟着有方过来吧……” 肖家老三肖豹,是个不怎么好看透的,教他经验,李胜利能说的东西有限,还不如让他自己看书呢。 算计着时间,这货要是运气好,能成大学生,如果运气不好,这辈子都是个高中生。 至于明年成大学生那是别想了,停课在录取之前,一两年后,如果运气好,肖豹说不定能有补录的机会,这种细处的事,李胜利也说不好。 到了四合院的街口,两人正想各回各家,肖凤却从小街上走了过来。 “二哥,等等,咱舅妈带着表姐夫过来了,人正在小叔家里呢! 叔儿,我大舅那边的情况不错,两腿已经能微微打弯了……” 夜色之中,小街上的灯光照不清面容,肖凤的欲言又止,李胜利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走吧,家里坐坐,肖虎,我妈要是脸色不好,你担待一下。” 家里来了跟肖家有关的客人,肖虎就得进屋了,自家老娘眼里不揉砂子,对山神爷肖老虎的观感不怎么好。 李胜利这边也就提前打了预防针,想想也是,谁家父母也不想自家的孩子,跟个亡命徒混在一起。 那天,肖虎对着棒梗下死手,可不就是一副亡命徒的样子吗? 这种隔阂,李胜利短期之内也消除不了,这就完全属于三观不合了。 带着肖家兄妹进了四合院,推开门进屋,扫了一圈刚要给老娘介绍一下肖家兄妹,李胜利的脸色就明显的阴沉了下来。 李家的正屋里,一男两女高坐,老娘、老爹正在站着说话,屋里的方桌上,摆着两瓶白酒,两包点心。 来来回回扫了几眼反客为主的张家人,看着老爹、老娘脸上的拘束,李胜利也没急着说话,而是掸了掸身上的对襟,说道: “映红,给我把衣服拿出来……” 李胜利的话音落下,北屋里就忙乱了起来,今天小小的搬了一下家,李老大在家换的衣服,下午就收了起来。 现在大哥在外面要衣服,李映红这边就忙乱了起来,不忙不成,这事儿做不好是要挨揍的。 第190章 酬谢(下) 第190章酬谢(下) 见大儿子进屋就摆起架子,心里有本但比较厚道的李老爹就想开口,结果被韩金花一个凶悍的眼神就瞪了回去。 “小李大夫吧……” 李胜利进门就摆谱,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就开了口,结果却是李胜利的无视。 肖家的表姐夫马作民扫了一眼肖家兄妹,见两人垂手站在李胜利的身后低眉敛目,就知道做差了事情。 但李家的情况他刚刚了解过,不过四九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与自己家三个正式工,一个临时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作为年轻一线的副所长,马作民也是识得眉眼高低的,这位小李大夫可不是个好拿捏的。 但高姿态已经做完了,现在回头多少有些丢份儿,马作民这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维持了现状。 刚刚还想到了棒梗的事,那次李胜利没有阻止肖虎下死手,一是有傻柱挡着,二是心里确实有些不忿。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老娘韩金花那一个窝头顶三顿的恩情,这要是让棒梗打在老娘身上,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老娘在四合院里一贯的硬气,傻柱一把拉不住十岁的孩子,谁特么信? 多半是聋老太太跟老易想要打压老娘的硬气,跟傻柱说过什么,所以才有了傻柱的一把抓空。 今天,自己刚给张松施完了针,张家人就来家里反客为主,这妥妥的就是狗眼看人低了。 解去身上的粗布老对襟,李胜利顺手就丢给了肖凤,这丫头也是耳聪目明的,妥当的接住了衣服。 也不看大舅妈跟表姐、表姐夫,就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了小叔的身后。 大舅一家她不怎么来往,但小叔是绝对不能得罪的,老娘那关,别说是她了,就是大舅亲自来了,也一样过不去。 脱去了对襟夹袄,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粗布对襟,这也是李胜利的逼格,再里面才是正常的轧线棉袄。 脱去外衣,李胜利就站在门口等着妹妹从北屋出来。 北屋的李映红忙叨叨的出来后,见屋里的气氛不对,只能硬着头皮,想着老娘教的步骤。 见大哥的夹袄在肖凤的手里,她先上前换了,又将黑布夹袄放在门口的椅背上,这才开始往脸盆里到热水,透洗挂在脸盆架上的粗布面巾。 擦了手脸,就着温水漱了口,李胜利暗叹一声姥爷的规矩大,这才敞怀套上了蓝布的夹袄。 从旁边椅背上的黑布夹袄里取了中华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之后,他才慢慢的问道: “你们是……” 见了李胜利的牌面,又见了他手里的中华烟,马作民就知道今晚的事情真是做差了。 不等一脸不喜的丈母娘发话,马作民这边赶紧接上了李胜利的话茬。 “我是肖凤的表姐夫,交道口的副所长马作民,今晚特意来感谢的。 不知道李大夫的诊金……” 没给刻薄的丈母娘开口的机会,马作民这边提诊金就是没话找话了。 治瘫痪,不是病家问诊金,而是医家要诊金的,要多少就得给多少,不然老丈人也不会一瘫就是十年。 “这不是冲你们的,冲你们我也不会出手,诊金就算了。 心意我领了,东西带回去,请吧……” 接了马作民的话茬,李胜利才不在乎这位马副所长,明年夏天,这位副所长只怕连个初中的劳动委员也比不上,缩头的货而已。 扫了一眼方桌上两块一瓶的白酒,这谢礼算是怠慢到家了。 说完,李胜利侧身,肖虎那边也是知机,先是冲着马作民几个摆了摆手,就直接开了正门。 大舅妈跟表姐,也是瞎了眼,惹小叔干什么,自家妹妹也是,提前不把话说清楚,让李家的爷奶在家里吃瘪,冲小叔的脾气,这事儿没好儿。 见了肖虎的手势,马作民的脸色又是一变,拉起一脸不忿的丈母娘,有些灰溜溜的离开了李家。 “伱俩也回吧,这事儿让他们跟你娘说明白了再来,不清不楚的再来,人我是要打出去的。” 人有千百种,遇上的也不是都能合辙的,对于张家的这几个人,李胜利是一眼也没看上,这事儿到这就算是完了。 至于张松如何,无非统哥的报酬已经给了,任务也算完了,跟这样的人家,最好没有瓜葛。 “叔儿,我这还有事。” 怯怯的看了一眼摆出正经面孔的小叔,肖凤这边有些暗恨自己没有早点把东西拿出来。 “走吧,出去说。” 看了看有些拘谨的肖凤,李胜利也没当着家人的面,让她说清楚。 领着肖家兄妹,就出了四合院。 “叔儿,这是我大舅给的。” 出了四合院,肖凤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李胜利接过压手的物事,掂了掂之后,又递给了肖凤。 “给你娘吧,你大舅家里的条件不错,之前就没接济过你家? 真要是治瘫痪,冲你大舅家的家底,五根大黄鱼不够,回吧,肖虎记得明早过来。” 打发走了肖家兄妹,李胜利依旧是轻轻一叹回了家。 跟西医的明码标价不同,遇上张松这样有家底的,就是劫富济贫的时候。 这次李胜利违反了医不扣门的规矩,真要是马作民来请他,不讹到他提不上裤子,张松的病情也不会有好转。 <divclass="contentadv">进了家门,老娘的疑问也就来了。 “胜利,人家好歹进门是客,撵客,传出去不好听的。 人家丈母娘是个股长,女婿是个副所长,该敬着的。” 听到老娘的话,李胜利皱了皱眉,张家人多半不知道李家老爹、老娘的敬意来自哪里。 李胜利却是知道的,既是官职也不是官职,没有这些当官的,老百姓就过不上好日子。 这些货色,把老百姓对好日子的敬意,当做了是给他们的,也该着历经风雨。 “妈,就他家这活,请我上门,少了十根大黄鱼,让我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你儿子的正骨手法,现在可不一般,真要是上门请我的,至少一根大黄鱼,还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以后对这路货,不用敬着,等我的,让他们去门外街上等着。 四仰八叉的坐屋里,给他们脸了。” 李胜利这话可就跟柳爷对齐了,真要是遇上能拿出一根大黄鱼请他的货色,他也不会客气。 至于洼里的社员、轧钢厂的工友,还是以前那样,手法免费。 有了统哥给的透穴针法之后,李胜利自忖是腰伤的顶级大拿了。 腰伤,这种病跟牙疼差不多,不算病但很折磨人,稍微复杂一点的腰伤,别说是现在了,以后也属于疑难杂症的一种。 治腰伤,大半可以痊愈,小半就是纯凭运气,运气好自己可能就好了,运气不好,手法、手术、影像、磁共振全来一套,也是一样治不好的顽疾。 像张松这种状况,不是遇上统哥预付款,李胜利也拿着没招儿,他就属于运气好的那种人。 腿脚能动了,只要复健跟上,站起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还不算正式开业,等正式开业了,李鬼手的名号,用不上半年就能响彻四九城。 对于名声,李胜利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见的伤患太多了,九成的骨伤,他差不多都能治。 至于剩下的一成,多半都是没法治的。 “胜利,你……” 大儿子这话,韩金花明显是不愿意听的,这跟柳爷就没两样了。 柳爷的名声为什么差,就是看人下菜碟,李老爹的那副药,不是药铺买不到,不是止疼片不好使,打死韩金花都不会去买的。 粟米、粟壳,她不是不认识,也不是不知道害处,但是没招儿,总不能让李老爹疼的直不起腰吧? 歇了李老爹,一家人就要喝风,底层的工人就是这样,拿命混饭辙。 经历过因病致贫的韩金花,对于柳爷这样的深恶痛绝,自然不想大儿子也变的一样。 “妈,现在能拿出一根大黄鱼的能是什么好人? 能拿出一根,就能拿出十根。 舍药义诊总要有本的,这是中医的传统,杀富济贫,医家通用的手段而已。 不想多花钱,可以另找别人。” 重活一次,李胜利也在做出调整,苦干、死干没法出头,医术是手艺,是手艺就该耍起来的。 义诊施药是耍手艺,当面讹钱也是差不多的,要的多,段位自然高,总有些不识货的玩意儿,会上杆子送钱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可别学成了那个柳爷。 劫富济贫也要有度,要人十根大黄鱼,是要结仇的。” 听了老娘的告诫,李胜利点了点头,但并不认同。 有些人你不要他钱,他反而不信你,你要他个倾家荡产,他反而笃信,这没招儿…… “妈,您拾掇一下,明儿一早就去通县吧,我估摸明天也要回洼里了。 这是钱,大爷跟大舅家,一家三百,映红的房子三百,这两百您留着家用。 要是大爷跟大舅家的子女,跟今天来的这家一样,您回来得给我说一下。” 一千一给了老娘,李胜利留了四百,想着马店集的卖估衣买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收账。 看着面前的几沓钞票,李老爹跟韩金花都有些瞪眼,这才几天,大钱一笔笔的往外扔,大儿子这钱挣的比抢的都快。 “胜利,出门在外稳当点。” 知道自己的话语权不多,按照老婆韩金花的吩咐,收了三百块钱,李老爹也给大儿子提了醒。 “爸,我知道了,您在厂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好,没事儿就在倒座房攒个酒局,攒五次,咱家最多出两次酒,最好是一次。” 给了老爹嘱咐,李胜利就回北屋了,看了看摆在屋里的大柜子,他也给弟弟妹妹提了醒,别不当玩意儿随意破坏了,这可是以后的家底儿。 “哥,人家上门送礼,你为什么把人赶出去?” 听着妹妹李映红的问题,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没有诚意,带着金条上门的,也是施舍给你的,那是把你当要饭的了。 有诚意,带着把草上门,咱们也能引火不是? 老话说待人以诚,也要看人家如何待你的。 他把你当叫花子,你就别把他当人看了,不值!” 第191章 扶正扶阳(上) 第191章扶正扶阳(上) 教导了弟弟妹妹一下,李胜利也没再多说,还是那句话,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没有今天的场面,他就是给弟弟妹妹说以诚待人、人也要待你以诚,两人也不会明白里面的道理。 经历了、被指点了,能不能记住还是两说呢,年轻人容易轻信,也容易热血上头,心术可以教,但心智是教不来的。 有老爹、老娘在,李家的弟弟妹妹属于实在的,现在两人的岁数还轻,不到学心术涨心智的时候,强行灌输,反而耽误他们的学业。 肖家老三不同,年纪轻轻就学会了伪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这是天生的心智高,可以读一下三国。 李家的弟弟妹妹,近期还是要以主攻医书为主的,读三国还不是时候。 李胜利估摸着,风雨过半,这俩应该可以读一下三国的。 和衣睡下,第二天一早,等到赵老大来了,急火火的装了车,按照老娘韩金花的指点,一行人就奔等车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早就有等在那里的人了,通县跟四九城交流频繁,一早等车的,个个都是大包小裹的带着。 下了马车,老娘韩金花去问了一下,就让李胜利带人离开了。 发往通县的车时间不定,或许一会儿就到,或许七八点才到,老娘这边张张嘴,就免了李胜利的苦等。 跟赵老大、肖虎三人,坐着马车到了陆军总院附近,饱餐了一顿肉包子,三人才带着几个肉包子,到了张英的病房。 “胜利,我那嫂子是个细致人,识不得眉眼高低,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今天,我让肖虎去一趟他家,大黄鱼那是老家儿留下的,我哥该给我。 我嫂子一个外人,不配拿着老家儿留的家底花销,之前我哥也是这么想的。 自打我哥不说话开始,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你就当他家是外人好了,我哥除外。 等他好了,伱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会让他出手的,他比老肖厉害点。 救命的大恩就得以命来还,他也知道规矩。” 见了李胜利,张英也正经说了大哥家的事,这事儿闹的,大哥家的女人一句话没说,就把交情给坏了。 武行医家相通,武行是离不开医家的,大哥家里的人,眼界太低了。 出了这事,张英这边预估,即便大哥好了,他那边的真传也就完了,让二儿子肖虎过去,就是为了要真传的。 “嫂子,我给他们说了,昨天的事冲肖家,冲嫂子您,与他们无关。 肖虎,我要是十天不回来,你就去找打磨厂的董师,去中医研究院打听一下也成,诊脉无大碍,就可以带你娘出院了。 嫂子,我今儿就回洼里了。” 在陆军总院留下肖虎,带着赵老大又回了四合院,李胜利准备接上妹妹李映红去洼里住两天。 见辅房的锁头没了,他就先进了辅房,小舅孙五洋正卷着被子睡大觉呢。 “孙五洋,起来了……” 喊起了睡眼惺忪的孙五洋,这位小舅倒是很适应现在这个身份,李胜利看他最近的表现,没什么破绽。 “胜利,昨晚受凉了,先让我歇会儿……” 听着声音有些发闷的小舅,李胜利也不管他的睡眼惺忪,说道: “先去喝碗姜汤,家里没姜,自己出去买点。 这两天家里白天没人,你就别出去了,在正屋那边背书。 不要睡了,先去买上几块姜,喝了姜汤到我那边睡,警醒点。” 看着睡眼惺忪的小舅,出门之前也不忘擦擦棉鞋、整理一下身上的旧军装,李胜利点头认可。 姥爷传下来的规矩,小舅这边也是接住了,与邋里邋遢的相比,干净整洁,总是受人待见的。 回了正屋,让妹妹收拾好了行装,等小舅孙五洋回来,李胜利这才带着妹妹上了马车。 马车刚出街口,背着一个长大包袱的肖凤,就轻快的上了马车。 “叔儿,我大舅的八盘刀给你带来了。” 上了马车之后,全然不提小叔李胜利不准备带她这茬,肖凤自顾说着迟到的原因。 对于热切的肖凤,李胜利也没搭理她,经过肖家大舅一节,他也怕张英那边有什么补偿的手段,对于这个小茶妹,还是冷处理为好。 看着慢慢远去的城垣,李胜利也在想着心里的权谋,肺结核试药,至少半月才能有结果。 李怀德、谢公子两头,也得冷处理一下,自己太过热切,容易被他们看轻。 现在就看杜骄阳那边的操作了,按照习俗,年根之前正骨八法上头版,算是献礼,只是这个时候的头版,盯着的人也多。 李胜利觉着,最多十天八天,这事儿也该有个结果了,再晚,头版的位置就金贵了。 要是杜骄阳那边筹谋得当,弄不好中西医联合用药,治疗肺结核的临床试验,也能上一下头版。 这要看正骨八法的报道能不能引动潮流,附带报道的笔力高低是决定性因素,但笔力方面李胜利也帮不上忙。 经过马店集附近的时候,赶着马车的赵有方开了口。 “小叔,马店集还欠着咱们钱呢!” <divclass="contentadv">活在农村的大队上,计较的就是钱粮,出力归出力,钱粮到手之后,才能看怎么出力。 积极性、能动性、主观之外,还是有个人计较在里面的,没了这个,人也就不是人了。 交公粮,公社的各个大队要计较,大队里派发工分社员们也要计较,农时更是需要谨慎的计较。 算计、计较,就是农村的社员们糊弄肚子的手段,马店集欠着他们大钱呢,赵老大也不可能不计较。 “不着急,他们村饿的久了,让他们先缓一缓,吃饱了饭,才有劲儿干活。 这事儿不用你去催,尽多一两个集,老支书王胜庭就会找到洼里去送钱的。 这才几天? 有方,记着,好饭不怕晚,直接回洼里。” 卖估衣的营生,有了马店集整个村做代理,李胜利这边的风险,几乎就没有了。 此举之后,李胜利在马店集的地位,还要高过洼里。 以后李胜利再进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安排几个小姑娘暖床,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是京郊所在,那样的陋习不存在,如果李胜利这边真有这样的要求,王胜庭那边自然会有人手。 糊弄肚子是大事,真要吃不上饭了,礼义廉耻也就剩的不多了。 小姑娘的事按下不提,参与卖估衣的马店集壮劳力,绝对就是李胜利的死忠。 支书王庆平的绝户手段,只怕十年之内是消不掉的,供应紧张是常态,公粮的额度上去了,不遇上大灾大难,上面绝对不会给你减一粒粮食的。 李胜利给他们新的饭辙,而且是投机倒把的营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做死忠做什么? 但北新桥那边的旧衣服不过几千包,别说十年了,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想要维系好马店集的这层关系,李胜利这边一样是有压力的。 马店集是大村,是有驻村供销社的大村,想要维系整个村的饭辙,公粮的份额不减,买卖是必须要做的。 风雨之中做买卖,这事别说规划了,想想都欠妥,但马店集想要吃饱,做买卖又是必由之路。 他们村的土地是有数的,以现在的条件,不可能大幅度的提高粮食产量,除非化肥、农机管够的供应。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扩不出去、要不回来,只剩做买卖一途了。 一路想着马店集的饭辙到了洼里,清净的感觉一下就上了心头,望着马店集方向,李胜利摊了摊手,饭辙的事儿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在村口岔路下了车,李胜利背上药箱,一路跟着马车到了洼里的老村部。 屋里已经摆上了木床,铺上被窝就可以入住了,条件有限,冬天也就这样了,冷点,只能和衣而睡。 简单看了看老村部的各个屋子,除了简易的木床,还有一套古色古香的架子床,有几个屋子,只是简单的砖上搭木板,能做到这样,赵家人也算是有心了。 让妹妹李映红跟肖凤,将行李放在有架子床的那一间,李胜利这才带着两个姑娘去了自己的医务室。 屋里依旧热闹,柳爷跟赵彩霞,一个在跟洼里的老头老太闲扯,一个在认真的看书。 只是屋里偶尔的几声咳嗽,让李胜利的眉头轻皱。 扫量了一下咳嗽的老人,不是肺有问题的那几个,再看看他们的精气神,多少有些萎靡,这是要感冒了。 “大叔大娘,最近村里咳嗽的多吗?” 听自家传承人进屋就问诊,柳爷这边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的有些疑惑。 听完了洼里老头老太的情况汇报,李胜利的脸色多少有些严肃。 年前年后的流感季要来了,他记得小时候上学,学校跟家里都熏醋防流感。 学医之后,他才知道,那只能算是安慰剂,心理效果远大于实际效果。 除了熏醋之外,真正有效果的就是姜汤了,红糖姜水、姜茶都是一路货,这绝对是毒副作用最小的一剂广谱中药了。 中医‘汗吐下’三法排毒祛邪,汗法最为稳妥是三法之首。 汗法扶正祛邪,扶正与祛邪可不是并列关系,扶正为主祛邪为辅,汗法用药也不是全部对人体无伤。 姜汤作为扶正扶阳的一味良药,简单易得不说,作用还很好,只不过不能长期服用,长期服用,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损伤胃粘膜。 民间常说晚上食姜如食砒霜,虽说有些过度解读,但也有其道理。 喝多了姜汤容易上火失眠,过度的宣阳,对有些病症而言,也确实有极大的危害。 但去掉这些隐患,姜汤还是最好的一剂防治流感的中药,发汗治感冒,这样的说法对中医传人而言有些不专业。 扶正扶阳,提升自身阳气,增加机体免疫力,促使机体自动排毒,中西医的说法就都有了。 生姜本身也能灭杀病毒,让病毒不能在体内存活,这个说法需要临床试验,说不说的没多大用处。 心里过了一遍之后,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方案,虽说有桂枝汤的药材在,但姜汤、大白片、桂枝汤、桂枝汤加味的进延,更符合洼里的实际条件。 第192章 扶正扶阳(中) 第192章扶正扶阳(中) 所谓医术里面有心术,就是用药的时候,要跟病患的家庭情况贴合,这也是医者的一大关,也是许多人跨不过去的一大关。 因为跨过去了,就是丢了大笔的收入。 为了挣钱留下病根,为了治病花光半生所得,这样的循环,多少有些让人扼腕。 中医,不讨一些人欢心的弊端也在这里,几千块钱的药钱,让你用半截生姜挡在了门外,真是有些惹人恨的。 趴在几千块钱药钱上吃喝玩乐的人太多,引起了公愤,中医自然会倍受诟病。 见李胜利脸上恢复轻松,坐在了诊位上,柳爷这才开口。 “小爷,有问题?” 对于王芷娘俩,柳爷这边也不提及,他柳家传承都岌岌可危了,王家已经散架了,能救治一下那娘俩,就算他这个柳家嫡子顾念同脉之情了。 王芷要是敢赖上自家传承人,柳爷不介意让她变成李胜利身边的粗使婆子。 至于自家传承人想要用王芷身上的王家传承,那是王芷的造化,自清末已降,散失的传承多了,不差御医王家这一脉。 柳爷的眼前,只有自家传承的延续,至于王芷,那可是真正的外人。 “年前年后多半会有流感,虽说现在病症不显,但有备无患吧。 我打算让洼里上下,先喝上几天的姜汤,再有症状的用大白,还不成就用桂枝汤或者加味。 再不成,就只能请马店集的马凤霞过来打消炎针了,只是这西药消炎,咱们没个由头。” 李胜利将大致的想法一说,柳爷这边就皱起了眉头,自家传承人的说法,既符合上医未病、也符合中医欲病。 但就洼里的条件来说,姜汤有些多此一举了,有了症状用大白,不成再用桂枝汤,才是正经坐馆的手段。 “小爷,姜汤是不是有些多余?” 没看明白李胜利的想法,柳爷这边就试探了一下。 柳爷的问题,让李胜利眉头一挑,颇有点计上心头的意味。 “正常来说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我是洼里的驻点医生,这就是分内事了。 彩霞,去村部让你爸给马店集打个电话,让他们村的卫生员马凤霞来一趟洼里,我有事情要交待。” 听着自家传承人,号令千人大村的卫生员,柳爷这边嘴角一咧。 李胜利虽说是有临时行医证的驻点医生,但号令马店集的卫生员,他是没有资格的。 毕竟两个村之间没有从属关系,百十户人家的驻点医生,也不一定比千人大村的卫生员厉害多少。 自家传承人能说的这么自然,而且带着命令的口气,这符合柳爷对他的规划。 无论哪行哪业,人都是关键,马店集,千余户的大村,人员起码五千人往上。 实力、势力是哪来的,就是靠人堆起来的,虽说不知道李胜利让整个马店集做了卖估衣的代理。 但从他的言语之间,柳爷听出了他要发展势力的想法。 “小爷,村里不怎么讲究,这马凤霞是不是……” 赵彩霞走了,柳爷扫了一眼身后的李映红跟肖凤,轻声在李胜利的耳边说着男人之间的龌龊。 现在的大队上,真的算是荤素不禁,肚子的问题是大问题。 弄不好现在的马店集,五斤小米就能领个媳妇回家,当然,这得是正经的媳妇。 但五斤小米能做的事情也很多,听洼里老头老太的语气,看一看懒汉媳妇的谋生手段,李胜利对此也不算陌生。 “您老这两年先别害我成不成? 我还在长身体呢,有的没的别瞎撺掇。 这两年关乎我将来的寿限,您不想我是个短命鬼吧?” 李胜利有些玄乎的话题,真是让柳爷心头一凛,保健养生算是中医一门的必修课,而柳家在民国扬名,靠的也不是温病手段,一样是养生的手法。 中医师,不得急病、不是先天有缺,罕有早早病亡的,八十余的史老,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 寿限,在中医界也是资历之一,天资再好、医术再高,早早的没了,只能剩点传说,对柳家传承的作用就小了。 柳爷变了脸色,李胜利也想起了一段公案。 对于历年的人均寿命,李胜利也多少掌握一点。 现在这时候人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到七几年就差不多六十岁左右了,八几年接近七十岁,九几年之后,七十往上。 困难时期是个坑拉低了人均寿命,但赤脚医生的普及,未尝不是人均寿命逐步提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中,中医做了多大的贡献,李胜利清楚,提留医保在赤脚医生普及之后,大幅度的盈余,原因在哪,李胜利也清楚。 只是里面的原因,是以后许多人不愿意提及的,半截生姜就挡住几千块的收益,也是许多人不愿意看到的。 把医药做成杀猪盘,是李胜利不想看到的,但里面要有取舍,现在还不是取舍的时候,即便是取舍,也不是他的事儿,对他而言半截生姜该用就得用。 “成,我听你的,家里也有些宫里秘传的养身方子,伱用一下?” 听柳爷错开了马凤霞的话题,李胜利点了点头,老东西不要胡乱牵线才好。 对于养身的方子,李胜利也不怎么感冒,那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该用的药方,现在对他而言,最紧要的就是食补。 是药三分毒,再稳妥的方子,吃成了习惯,也会留下隐患的,不如顺其自然,该吃吃该喝喝。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我这岁数进补,也是过了。 咱们先混个好吃好喝再说吧,吃香喝辣都谈不上,进补,那不是扯犊子吗? 不过,要是有药酒之类,还是可以试试的……” 拒绝了柳爷的方子提了一下药酒,村部那边的赵满奎也跟着女儿进了医务室,对着李胜利招了招手,这是有小话要说。 将刚刚拿出来的脉枕等物事收进药箱,李胜利起身走出了医务室。 “胜利,你嫂子的事定了,再过三天,就去公社报到了。 洼里这摊还是归她管,这次不仅我们家承了你的大人情,村里也一样。 区里给了两百担的粪票,年前区里清粪,村里就要往回拉了。 等开春加些草料一块沤上,出个千把担粪肥不在话下,这千把担粪肥撒匀和了,至少能让一百亩地增产两三成。 明年的两三千斤粮食算是到手了。” 赵满奎说公社里的事,李胜利还能听懂,说到粪票,他就听不懂了。 村里的大集上卖大粪,他是知道的,但粪票这物事,他是真没听过。 张嘴打听了一下赵满奎,原来公社里还有个他没听说过的部门,叫做粪管站,公社的积肥、堆肥,很大一块就是这个部门在管理。 城里的公厕,也不是可以随便掏的,现在的环卫叫做清洁管理所,公厕的粪尿可都是生产资料。 除了粪票一说,还有清尿票一说,这些肥料也是层层拨派的。 城乡结合部的公厕,村里的大队或许能偷着掏点,去城里随便清公厕、掏大粪,弄不好就给你扣上个盗窃公物的帽子。 想想以后的随意排污、污水处理,现在的城乡结合才更好,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事不归中医管,对此,李胜利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放在了脑后。 “老哥,我看村里老人有不少咳嗽的,年前年后是流感的高发期,让村里人喝点姜汤吧。 这事儿,村部要组织人写点东西,流感的防治,也是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区里卫生局的谢股长,我给你联系一下,说不定洼里还能再次上报呢!” 撇去粪票这些不相干的,李胜利就说起了自己的正事。 驻点医生,也得有所作为,结核病、农民病,自己出手未免有些哗众取宠了。 姜汤防治流感正好,做出个洼里经验,也算是说的过去,而且对自己的以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是好事,上次我跟公社申请的大姜还剩了点,上工的人就集体喝姜汤吧。” 经过小兄弟李胜利、老婆马凤兰的耳提面命,经过上级首长的教导,如今的赵满奎,在思想上也没了矜持。 这几天他也在不断琢磨着首长的话,带领一村人,跟带队伍差不多,没有战斗力,一切都是空谈。 而带领一村人,最基本的就是让所有社员吃饱过好,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小小不然的,在部队就叫思想灵活、打仗有招。 洼里这样的小山村,靠土里刨食,两辈子也吃不上饱饭。 山上的自留地,其实就是思想灵活的表现,上面说的三分地,在洼里这边至少翻了十倍,有些家里劳力多的,山田人均七八亩,只是跟土地有关,赵满奎之前没有深思。 现在想来,这么多的自留地也是拿不上台面的自私想法。 但现实摆在面前,没了山岭上的自留地,洼里的社员就吃不饱。 马店集一个千余户的大村,都被逼着去做买卖了,自己思想上的束缚,现在想来,也是让他有些汗颜。 再怎么搞,保证社员们不饿肚子,都是最基础的,人要是饿了肚子,就不好管理了。 小村上报,不仅仅是涨脸面,公社跟区里还会给实际的好处,一听李胜利要玩新一套,有过一次教训的赵满奎,直接就赞同了。 而且也做出了发散,将原本各家各户的营生,当成了集体的营生来做。 一碗姜汤虽小,但做好了,就能给洼里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果这事儿上报,区里再奖励几百担大粪,社员们明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老哥,这主意不错,我让马店集的马凤霞来洼里,也是要说这事儿。 嫂子不是要去公社吗? 这碗姜汤,就当做是嫂子的投名状好了,说投名状有些匪气,这叫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先给嫂子,送上第一把火。” 许多事情,就怕较真,一碗姜汤想下来,涉及的方方面面也是不少。 马店集的马凤霞此来,对于本家的姐姐马凤兰也是支持,无非都是一个区的。 马凤兰在公社里倡导一下,临近公社的马凤霞直接响应,在区里掀起一阵防治流感的热潮,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碗姜汤让你给榨的,可是汤水不剩了。” 听完李胜利说的,赵满奎这次算是真服气了,这小兄弟的眼界,也是宽到没边了。 他不提自家媳妇进公社的事,只怕姜汤还能剩些汁水给公社的干部,现在洼里一家,基本就吃干抹净了。 第193章 扶正扶阳(下) 第193章扶正扶阳(下) 有了赵满奎点头,李胜利本想先熬上一锅姜汤的,熬药的大铁锅还在,大姜也是现成的。 但想到了宣传一节,李胜利犹豫了一下,又给谢公子打了个招呼。 谢公子那边正在操作正骨八法上头版的大事,最近回不来。 但杜骄阳跟傅山、陈靖那边,却可以腾的出手,因为上头版的事情,跟写手无关,现在打通各处的关系,才是谢飞跟王前进要做的。 现在的头版,可不是杜骄阳老爹那边一个人拍板的,涉及的关系太多,走通了杜骄阳老爹的路子,仅仅是开始而已。 现在临近年关,头版的位置大多被预定了,好在李胜利之前提到过劲松,如今谢公子跟王前进,正在城里谋划着走高层的关系呢。 一听杜骄阳要来,李胜利皱起了眉头,那位大院子弟说的好些是个场面人物,不给她遮掩,差不多就是个女混子、女流氓。 招她,可不是撩扯谢公子跟王前进,弄不好会砸在手里的。 现在门楣一说,正是最低谷的时候,子弟们找个普通人家的大有人在,万一被杜骄阳这厮讹上,恐怕就不如谢公子好摆脱了。 但正事要紧,电话上李胜利也没说拒绝的话,对付杜骄阳,他还是有一手的。 跟谢公子通气完毕,李胜利又问了一下赵满奎施药的地点。 赵满奎扫了眼村部的院子,觉得也是拿的出手的,直接就让李胜利把大铁锅架在村部的院心里。 看了看赵满奎指的位置,李胜利果断给他否了,这地界有些骚包了,明眼人一看就是在作秀。 嘱咐赵满奎让人写好洼里卫生所的牌子,在医务室的门窗上,贴了红纸剪的的十字,换在卫生所施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红纸剪十字,那也是因陋就简,油漆也是紧缺的物资,洼里村部并没有红色的油漆。 至于卫生所的牌子,白灰刷了木板,毛笔墨汁写上就好,无非是面子货,当时够用就成。 东西准备妥当,医务室里的老太剪好了红十字刚刚贴到窗上,杜骄阳一行,不等吃过午饭,就坐着小吉普来到了洼里大队。 这速度、这效率,多少让李胜利有些吃惊了。 将傅山、陈靖安排给洼里的老演员们,这些人都是村里能说会道的。 领导来视察的时候,马凤兰夫妇也给他们做过话术的培训,当然脚本是李胜利出的。 面对傅山跟陈靖,李胜利的脚本依旧够用,见一下车就投入工作的两人,李胜利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就这俩,会干活还会走关系,将来肯定也是能用的人物。 “老李,带我看看洼里村,这就是你事业开启的地方?” 杜骄阳就是个女混子,采访、采风,没她什么事,大概扫量了一下,她就靠到了李胜利的跟前。 话一出口,就让李胜利眉头紧皱。 “也成,走吧……” 挥手止住了要跟上的肖凤,洼里不是城里,在洼里这一亩三分地,没人能威胁到李胜利的安全。 “呦,小跟班的条形、盘子都不错,留着当通房丫头使使也不是不成。” 李胜利的动作没有瞒过杜骄阳,他也没打算瞒着她,就是故意给她看的,可女流氓的话,却让他眉头紧皱。 这女流氓急匆匆的来洼里,好像不是为了采访,而是另有目的,两人站在一起,威胁扒光她也没什么用处。 扫了杜骄阳一眼,李胜利问道: “说吧,急匆匆的来,为的是什么? 咱们算是合作伙伴,有话可以尽管说。” 姜汤再好,也跟杜骄阳无关,她这个时候跟着傅山、陈靖下来,还给他们配了小吉普,显然有私事要谈。 “老李,你说咱们俩凑一对怎么样? 我条形也不差,家里也不错,咱不说下嫁这么没觉悟的话,咱们这是与工农相结合。” 听着面带微红的杜骄阳说完,李胜利诧异的看了这个女流氓一眼。 这话可不像是杜骄阳能说出来的,弄不好她老爹就是能少数明哲保身的人之一,这是把自己当做退路了。 只是自己这个退路,对杜骄阳好使,对她老爹而言,全无用处。 政争之中,四面皆敌,自己一个小小的下乡青年,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有些不够资格,做护身符那是想多了。 “我就山村一土鳖,杜骄阳同志,用不着上门折辱吧? 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你们家看好我哪一点了?” 看着面带微红,表情严肃的杜骄阳,李胜利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杜骄阳比自己大,她弟弟杜鹏都已经工作了,这女混子起码得二十多了,自己才十七,这把嫩草让她吃的,李胜利心里都有些难为情。 “忙活完咱们这票,我爸要出国了,对于家里他不怎么放心,伱的手段,我爸很看好。 所以,就把我卖给你了,给家里换张护身符。 你别怕岁数,姐有办法,你也别瞧不上我,我虽说有点不务正业,但还是洁身自好的。 我爸当年是桦北局的,四九城周边,亲朋故旧无数,从大到小,我接触的也不少。 你立身乡村,是个有大格局的,即便风色有变,你也有胆气敢搅动大势,我爸很看好你这一点。” 听女混子说完利害,李胜利心动了,看着正经起来的杜骄阳,他也开始了长考。 <divclass="contentadv">两人一路兜兜转转,李胜利脚下不自觉的就把杜骄阳带到了洼里的老村部。 “擦,你小子真是不简单,蜗居山村还能找到秘密据点? 这地界说了,我爸能把我绑着送到你这据点的,老李,咱们说真的,除了我弟弟,我家还真没什么劣迹。 我弟弟那边也很谨慎,不会露马脚的,我们家来自沪上,算计这块还是很精细的。 按我爸所说,风色有变能如臂使指的,以后肯定有大作为。 我们家是有基础的,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我的话,你可别说听不明白。 这话,有一大半是我爸让我传的话,虽说我有些看不上你,但我爸看的上就好。” 杜骄阳分析完之后,李胜利差点直接就答应了,门楣一说虽然不显,但联姻也是有的。 这女混子的老爹不简单,出国,无疑是最好的去路,没有之一。 聪明人多的是,像杜骄阳老爹这样,能这么主动,这么知机的,只怕真是没有几个。 “你的建议不错,但咱俩之前没什么基础,中间还有个王前进做障碍,这事你得好好想想。 再有一条,我无志于宦途,你爸择婿,怕是也在找接班人吧? 我是一家医脉的传承人,发展壮大本家的医脉,惠及中医就是我此生的志向,或许我会涉猎许多,但中医还是我的根本。 我的将来,或许就是个中医学院的老师,或是在诊所坐诊的医师,这样的未来你能接受?还是你家里能接受? 前无基础、后不同路,需要好好考虑的是你,而不是我。 按照你说的,你条形不错、盘子也好,还算是个官小姐,白给我当然要了!” 杜家老爹厉害,李胜利考虑了一下,也认可了杜骄阳的建议,只是要娶官家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骄阳的家世,不仅是不错,而且远超李胜利预估的标准,杜家做他的靠山,完全够用。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在跟姐玩以进为退的把戏吧? 你小小年纪就能看清自己的未来,我爸这是小看你了!” 作为姑娘上门提亲,杜骄阳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低声下气了,结果反而被李胜利这个小土鳖教育了全家。 自己想的不周到,自家老爹还能想的不周到? 嘴上说着晚婚的杜骄阳,心里也有一处不能触碰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追求。 大学刚毕业的她,跟弟弟杜鹏的小富即安不同,那厮一个高中毕业生,也就适合在污泥里打混。 她杜骄阳却是要出去看看世界的,只是如今的时机不对,数次请求都被家里老爸拒绝了。 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结果还被李胜利推脱,杜骄阳觉得自己内心的软弱被他给触及到了。 “你也想跟你爸一样出国,可惜你爸不允许,现在实际的条件也确实不允许,所以你才自暴自弃,出门胡混,但你还没有绝望。 以你的眼界,或许也知道,最近这几年你是出不去的,除非偷渡。 可你的家庭又限制了你,所以你要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出国的机会。 跟谁结婚你是无所谓的,因为那个机会在你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将来,我是说将来,你要是跑了,我岂不是鸡飞蛋打? 今天让你来看的这一碗姜汤,扶正扶阳,无惧鬼魅伎俩的。 许多事,你要想好再做决定,我也不是真正的小土鳖。 到时候,我让你走,你才能走,我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 我是个小医生不假,可医生也是走在生死之间的,对付你这个官小姐,我的手段多的很。” 诧异的听完李胜利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更诧异的听完李胜利的威胁,杜骄阳脸上的红晕消失了。 眼前这个小土鳖出乎意料的厉害,这次家里老爸只怕真的想的不周到了。 “老李,你真厉害,你折服我了,今天的话,我能带哪些回家,告诉你未来的丈人呢? 老李,你有这本事,真的该混宦途的,我弟弟杜鹏给你提鞋都不配。 中医,那是过时的玩意儿了,为之奋斗一生,屈才了。” 见杜骄阳说了正经话,李胜利只是一笑了之,混宦途,自己的先天不足,即便上去了,将来也会被冠以某家女婿的称呼。 年轻时不能大杀四方;年老了不敢大杀四方。 百年之后,留名都做不到。 但中医不同,不仅可以让他有钱有势,还能留名于后世,中兴之人,也不知道该得个什么称号? “你看,你这话又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了。 诋毁中医、取缔中医,就是我的道统之敌,咱们不能共进退,就更不能同床共枕了。” 笑眯眯的给了杜骄阳答复,李胜利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野望。 权谋让人上瘾,杜骄阳这样的捷径,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踏足。 第194章 拉纤(上) 第194章拉纤(上) 看着与预估完全不同的洼里小土鳖,杜骄阳回以微笑,说道: “老李,这里太压抑,外面真的好吗?” 看着脸上露出微笑,眼中带着迷惘的女混子,李胜利摇头失笑,到底是大院子弟,比别人早了十几年有了跑出去的想法,这就是所处高度的不同,导致的眼界不同。 “现在还好吧? 我看书上说,外面是钢筋水泥的,也是车水马龙的,但自有你还是别想了。 文选跟各种论著里说的很清楚,外面是人吃人的世道,你够强就可以吃人,你不够强,就是别人盘中的餐食。 当然除了吃人跟被吃之外,还有一条中立之路,可想要中立,伱也得够强才行。 书中的道理,肯定比你想象的要明确清楚,杜大小姐,也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体验你的生活了,或许能让你明白点道理。” 给了杜骄阳相对准确的答复,这种人就是烧的,出去之后,发现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他们也会强忍着不回来,最后,最后还是得厚着脸皮回来,毕竟父辈的拼搏,可以让他们享受更为公平的环境,甚至是优待。 以杜家老爹的精明,只怕风雨过半,就会回来的,杜骄阳是个不错的人选。 李胜利这边,跟杜骄阳是差不多的,心里有了目标就要去奋斗。 虽说跟杜骄阳联姻是投机取巧的下作手段,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选择。 苦干、实干甚至于死干,都不如一个杜骄阳来的有用,这姑娘条顺盘亮,选她也不伤天害理,何乐而不为呢? 谢公子、王前进、李怀德,他这边都能主动合作,送上门的捷径,他也不会放弃。 或许一心出国的杜骄阳,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培养一下,大概率还是一个富婆。 心里有了想法,李胜利就不时的扫量杜骄阳一眼,几眼之后女混子也有些不自在了。 “老李,差不多得了,真当你是嫖客,我是梳拢的清倌人了。 咱们虽说没有感情基础,但也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 你要是敢作践我,我弄死你!” 瞧着女混子的色厉内荏,李胜利摇头说道: “大姐,你也不看看咱俩的岁数,差着一辈人呢。 你读书是不少,可惜读歪了,建议你好好看看文选,再决定自己的以后。 时间还早,等我到了结婚的年龄还得两年多呢。” 对于杜骄阳,李胜利也无法评说,最好的路径自然是女承父业,将来高官得坐。 可惜人各有志,杜骄阳想出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真正的未来什么样,谁又能说的清呢? “有我爸在,岁数不是问题。 老李,我听王前进说,你们之间结仇,就是你在洼里调理过他们。 这次不是也要调理我吧?” 对于李胜利说的差了一辈人,杜骄阳这边没什么反应,如今的人们也是保守的。 虽说农村跟四合院里,有太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真正的风气还是保守的,即便是杜骄阳这个大院子弟,在感情上也是单纯的很。 因为老爹的意向,就同意了婚事,而且没有多大的抵触,复杂也复杂不了多少的。 “你这人,这就是书里说的杀威棒吧? 对姐姐我,你也这样?” 瞪着大眼看着小老头一样不说话的洼里土鳖,杜骄阳一直感觉李胜利比他大,虽说岁数在这,但她口中的老李叫的无比顺畅。 “自然不能免俗。 你来这里,不是来看山水田园的,底层的百姓过的什么样,你还是要有个印象的。 你是大院子弟,不愁吃穿,许多人像你一样岁数的人,实际上是吃不饱的。 今天你跟谢公子他们的待遇一样,去张定邦的家里吃饭,还是管饱的大碴子粥跟咸菜。 这次我让他娘不给你上长白毛的咸菜,就算是我对你的优待了。 你想出国看看,或许就是史书里的何不食肉糜,最终再看,应该还是这片土地更适合你。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但我的话你也要好好咂摸一下的,对你没坏处。” 对以前的李胜利,对张定邦、对赵家兄弟、肖家兄妹而言,谢飞、王前进、杜骄阳这些人,真的是跟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这是改变不了的东西,或许杜骄阳他们的生活也会有起落,但跟张定邦这些人比,他们依旧是活在了云端。 回到洼里村部,马凤兰跟马凤霞姐妹正在闲聊,将姜汤的事情大致一说,又给马凤霞介绍了一下傅山、陈靖,李胜利这边的任务,基本就完成了。 新闻报道,自然是以点带面最好,奇闻轶事跟傅山、陈靖他们的报社不符。 借着自己给的机会,这两位初入行的小年轻,或许会成为日报的铁笔,金笔最好不要去想,接下来的风雨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时间差不多了,李胜利就打发他们去了张懒汉家,连带着一块来的司机一起过去了。 有了张定邦的工作,如今的懒汉媳妇对李胜利也是言听计从,喝了姜汤,就早早的回家做饭了。 “李胜利,一碗姜汤的作用有那么大吗? 我看治病还是要用药的。” <divclass="contentadv">有姐姐马凤兰在侧,马店集的卫生员,对李胜利也没什么忌惮,心里想什么,就说了什么,泼辣的个性倒是跟马凤兰如出一辙。 “有没有效果,要看结果的。 傅山跟陈靖来了,咱们也就有了比对的能力,等嫂子这边在公社推广一下,咱们完全可以在不用姜汤的村子看一下结果的。 一个村子或许说明不了问题,但把公社的所有村子都囊括在内,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也是对嫂子工作的一种肯定,你是医专毕业的高材生,让嫂子在公社说一声,这次比对,就由你来完成了。” 李胜利说的也是报道的一部分,马凤霞既然开口了,李胜利也不介意抓她的壮丁。 公社这边下辖的大队是个什么情况,李胜利正好借机摸一下。 不理会马凤兰这个妇女主任的,多半会是跟洼里一样的村子,支书在村里跟公社,说话都是有分量的。 好说话的村子,就是李胜利第三批的目标,马店集这边可以算作第二批,洼里则是第一个。 如果能将洼里跟马店集周边的村子,通过送医送药的形式联系起来。 等谢公子打开了市里的通道,这些村子还是可以容纳很多知青的。 到时候自己这个比老三届还早了一年的知青,也能获得一个老三届的称呼,这也是未来的圈子之一。 看着被小兄弟轻易拿捏的本家妹妹,马凤兰勉强一笑,这位老公公给认来的小兄弟,正经是个伤人心的物件。 自家的闺女、肖家的闺女、马店集的本家妹妹,还有刚刚那个穿军装的女青年,只怕都是李胜利这半大小子可以随意拿捏的。 这位小兄弟的眼光太高,也不知道最终花落谁家。 带着马凤兰姐妹,喝了一碗剩的锅底,咂摸着嘴里辛辣的味道,李胜利暗叹一声物资的紧缺。 加点红糖,这营生做的就完美了,想到要买大白兔奶糖的时候,售货员的白眼,他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可供需太过紧张,他也只能有心无力的感叹一声,如今能出糖的作物,就那么几种,出的糖多了,粮食产量就会受影响。 进口,国外不认大团结的,进口物资需要的是黄金跟外汇,也是天堑一条。 在赵家吃了午饭,打发妹妹李映红跟肖凤去老村部休息,打发柳爷跟海爷去聊天,李胜利带着赵彩霞就进了厢房。 “彩霞,你对谢飞是个什么看法? 想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保媒拉纤,虽说不怎么适合李胜利,但这是捆住谢公子的手段之一。 虽说提前给赵彩霞做了决定,但事到临头,正主的意见还是要问一下的。 “小叔,我……” 见赵彩霞玩起了衣角,李胜利挠了挠头,这随便的态度可不好,不知道最难做的菜就是随便吗? “看好就是看好,不看好就不看好,你这扭扭捏捏的没个准信儿,我怎么给你介绍? 我让你改的军装改了吗?” 想到小叔让肖凤教给自己的进挪,赵彩霞的脸上一阵阵的灼热传来,羞怯的扫了一眼小叔李胜利,也不开口,只是重重的点了头。 “衣服穿上我看看,家里有镜子也拿过来,我教你化妆。” 想着还得变成美妆博主,李胜利也很无奈,奈何赵彩霞没有化妆经验,弄个大白脸、大红嘴唇子出去,怕是要被人嘲笑的。 一会儿的功夫,赵彩霞这边就换了一身女军装过来了,看了看依旧肥大的腰身。 李胜利用手抓住前襟试了试之后,才说道: “就这个松紧度,让你娘帮帮忙,今天能坐车进城最好。” 红着脸看了看小叔给调的松紧度,赵彩霞红着脸嗫嚅道: “小叔,这么改是不是有些不正经?” 对于衣服的松紧度,赵彩霞这边门清,这么紧,衣服扣子弄不好都会被崩开,也容易惹人白眼。 “稍微松一点也成,但现在这样不成,时间够不够?” 对于改衣服,李胜利没什么经验,杜骄阳带着便车来的。 谢公子那边需要一个留在区里的理由,赵彩霞有必要去城里亮个相。 “该改的我都改好了,扎两道线,用不上半个钟头。” 依旧红着脸给小叔做了解释,赵彩霞这边紧张的冒了汗。 “走的时候,穿个大衣好了,弄不好这趟去城里,还能白饶一件军大衣,谢飞要是给你东西,别跟他客气。 记着,留宿城里没问题,但决不能跟他睡在一个屋。” 给了面红耳赤的赵彩霞提醒,李胜利这边也有些尴尬,教小姑娘这些,他也是头一遭。 而且这些知识有些超纲,以赵彩霞的淳朴,他也怕这位大侄女接受不了跟自己翻脸,现在的结果算是不错。 赵彩霞拿着衣服走了,李胜利也没在屋里多待,找到了海爷,要了一个碗底的豆油。 植物油,现在也是稀罕物,赵家这边也是用酒瓶盛的。 现在很多家庭做菜,都没有爆锅这个程序,植物油,多半是菜煮好之后,趁热滴上几滴,让菜汤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油膜,就算是一道家常大菜了。 第195章 拉纤(下) 第195章拉纤(下) 拿着足够做十几次菜的一碗底油进了厢房,李胜利教着赵彩霞学会了用植物油调粉底。 用手指蘸一点口红轻轻涂匀,让双唇的颜色自然而红润,美妆的教程就算完了。 剩下的还得赵彩霞的奶奶跟老娘帮忙,用两根线帮着姑娘开脸。 虽说这是在结婚前才用的手段,但为了拿下谢公子,不得不提前进行。 再将双麻花改成一股的大麻花,李胜利预想了一下赵彩霞的形象,在他这边算是勉强过关。 对谢公子等人而言,应该会有些惊艳的。 将谢公子给的工业票,还有自己的一卷一百块钱,交到赵彩霞的手里,前期拉纤的营生,李胜利就算是做完了。 “小叔,家里有钱,我不能要你的钱。” 张着手接了李胜利递来的钱票,赵彩霞有些拘束的拒绝着,跟肖凤拿着就放兜里不一样,这丫头还是有些生分。 “工业票是谢飞给的,钱是我给的,进城之后先买双好点的皮鞋换上。 让肖家的肖凰带你去澡堂洗个澡,剩的钱,可以给你爷爷奶奶买点东西,缺票就找谢飞要。 伱爸妈的东西不要买,太招眼的东西也不要买。 谢飞给你东西你就收着,尽量不要让他动手动脚。 在家把脸开了,收拾好之后,换上军装去卫生所找我。” 嘱咐完了赵彩霞,李胜利也不再多说什么,背起药箱喊上柳爷,就准备去上班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柳爷边走边问。 “小爷,谢赵两家终是门不当户不对,你这么强行的保媒拉纤,眼下是成,以后恐怕有麻烦啊!” 大户之间联姻,出的笑话都不少,柳爷见的也多,现在李胜利要强行把一个村妞推给世家子。 新鲜劲一过,只怕赵彩霞的日子就难过了。 在柳爷眼里,赵彩霞这样的,对李胜利来说,做个小妾都不够格,就别说世家子谢飞了。 “所以以后我得给我大侄女撑腰啊! 如果我以后执掌北方医界,谢公子怎么了? 敢休了赵彩霞,我让他家三代摸不着中医的门槛。 所以咱们爷俩得抓紧上进啊……”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豪言壮语,柳爷挠了挠头,心想这厮比自己心黑多了。 中医是什么,李胜利或许没有经历过,但柳爷却很清楚。 普通百姓,中西医无所谓,但高门大户是离不开中医的,想要延寿更离不开中医。 普通百姓三四十岁没的可不老少,但高门大户,只要不是夭亡的,只要不是天生带病的。 活到五六十岁很简单,有个好的中医护持,活个七八十岁也是没多大问题的。 帝王之中能得寿字的不多,上寿那要看命,历代文臣武将之中,得中寿、下寿的,大都有中医护持。 没了中医的调养,下寿就是许多高门大户的终点,有了中医,中寿可望。 别以为李胜利说的是大话,那不是大话而是实话,中医越往上人数越少,真能出手帮着高门大户调养的,数遍全国可能就那么几个。 比如现在的史老,这是跟柳家有渊源的,柳爷如果舍得下面子,说一句为保传承上门苦求。 只要不是急重症,史老还真得给他面子,委婉的拒诊。 李胜利嘴上的北方医界,说不定就那么两三个人,以他的天资,十年二十年之后,给高门大户下个绊子,不要太简单。 中医的地位越高,越有同气连枝的想法,当年四大名医合作办学,就是这个原因。 中医的争斗,那是底层为了争抢饭辙,医界之内很少有不相往来的医家,毕竟中医博大,一人很难全科精通的。 “这个说法成,那您就得好好攻书,争取早日精进了。” 如今已经入门的李胜利,近期的主要任务就是攻书,这段时间,这货忙的脚不沾地,柳爷多少有些忧心,怕他把精力都用到了别处。 中医入门之后,靠的就是踏踏实实的攻书,汲取前人的经验,这个时间段,恐怕至少要十年。 入门之后,三年五载就去行医,也不是不成,但这样的很难成为医家。 起步就不成,一边坐诊一边精进是很难的,稍有不协,就会枕于俗务,哪还有时间去汲取前人的经验? “柳爷,我最近玩权谋有些上瘾了,在城里想着回洼里清净清净。 可到了洼里,又想着城里的繁华,今天来了个姓杜的姑娘,为人四海、家里有权势,想跟我婚配,我暂时答应了。 最近这段时间,您多提醒我一下,不要忘了本业。 对了,这趟为王芷娘俩治病,我还利用了史老一把,打掉了一个敌视中医的……” 对于自己的不务正业,李胜利这边也有些警醒,给柳爷说了一下要提醒自己。 然后就把杜骄阳的事儿说了,作为柳家的传承人,婚事也要提前说一下的。 因为王芷娘俩的肺痨,他在四九城挑起了中西医的一次小纷争,他也没忘了给柳爷交底。 “小爷,您是真成啊! 去了两天,您就作了这些事儿啊? 您也就是年轻,手艺还没学成,您要是学成了,这天也得让您捅个窟窿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杜小姐的事,按您的意思来,在这方面,您的眼光比我这个老家伙好的多。 肺痨的事儿,您就别插手了,这湾水太深,让老史在前面顶着好了。 那是叔叔辈的老家伙,岁数也大,在上面认识的人也多,挡枪挡炮不在话下。 小董跟着您出诊,只怕他们史家一脉,要帮着小爷您撑门面了,这是好事儿,但也欠人情债。 这样的人情债欠下了可不好还,但对小爷您来说,还债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李胜利说的事无巨细,柳爷心里很是熨帖,自家的传承人,这是真对柳家归心了,不然杜小姐的事不会说出来。 对于肺痨跟中西医的纷争,柳爷跟李胜利的想法一样,让史老顶在前面,柳家窝在洼里看戏。 “柳爷,还有一件事,咱们之前不是弄了解表药传法吗? 我想把吴门也拉进来,现在有肺痨用药拖延一下,给吴门那边发个电报,这次咱们再玩个大的,南北共举。 有了吴门加入,又是半个南方医界,王芷娘俩算是来的及时。” 两人一路进了医务室,柳爷这边得到的信息量太大,这又要牵扯南边的吴门,干系就大了。 进屋坐下之后,细细咂摸了一下自家传承人的权谋,柳爷只能感叹一声,天纵之姿了。 这些对柳爷而言也有些深了,但对李胜利而言,就是一些毒鸡汤罢了,忽悠年轻人创业的毒鸡汤。 上来就是一个行业的脉络,让你有种纵观天下大势的感觉,岂不知入场就是杀猪盘。 但这些杀猪盘的套路,如今用起来,还是极为新颖的,多半人十几二十年,都想不明白里面的套路。 凭着这些,李胜利堪堪能摸着权谋中段的一部分,再往上,就要凭着水磨工夫慢慢敲打了。 权谋之路有终点,而中医之路一眼看不到底,论发展还是中医长远,这也是李胜利要坚持走下去的原因。 “小爷,您厉害,我也看不太明白,等我回家找老史问一下吧,他那里可以给我解惑。 想要联系吴门,也得让老史出面,不然我出头,那边可能不待见。” 柳家传承的一老一少,交流完了,赵彩霞也带着腮红进了医务室,看了看她穿在外面的蓝色短大衣,李胜利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扫了扫屋外,见杜骄阳三个还没回来,李胜利就简单的给赵彩霞说了一些进城的注意事项。 赵彩霞进城,主要还是给谢公子当幌子的,李胜利也怕她在城里看花了眼,再给谢飞塌了架,那结果就不美了。 细项说了一半,一脸气闷的杜骄阳就在医务室的门口露了脸,看样子是要让李胜利出去说话。 “这就是杜小姐? 嗯! 真不错,端庄大气,有主母的样子。” 扫了一眼有些识人不明的柳爷,杜骄阳这样的还能跟端庄大气扯上关系,老家伙的照子多半是长毛病了。 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掸了掸衣服,李胜利才慢悠悠出了医务室,刚一出门,就遭了女混子的大白眼。 “老李,您还真沉得住气,调理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这么好玩吗? 走,咱们接着转一转,什么话该带回家,您老得给我点拨一下。” 看着在张懒汉家吃了一顿饭,态度有所改变的杜骄阳,李胜利想了一下才说道: “杜姐,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今天结,明天就可以离的。 您这以离婚出国为目的的婚姻,多少让人有些忧心啊! 别的不提,有了孩子你咋整?你想过没有? 三五年之内,你怕是出不去的,到时候孩子多了,出去能安心吗? 不生孩子,在这就要被指指点点,这婚姻对你而言,进也不成退也不成,弄不好就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枷锁。 我是男人,没了你,还有别的小姐、姑娘可选,你呢?” 跟杜骄阳走在一路,李胜利也给她说了心里话,有些事即便是子弟也不能随心所欲的。 “谁知道呢? 我现在也很迷茫,上午让你一说,又吃了一顿人家过年才能吃的上的忆苦饭,我又觉着不那么压抑了。 说事吧,我回去再考虑一下,或许你还真是我该选的人呢? 即使我爸说我,我都没什么感触,为什么你就能说进我的心里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李胜利这边没什么不能让杜骄阳带回去的话,反而是给了杜家老爹提醒,让他们夫妻一块出去。 再回到医务室,看着被李胜利领来的赵彩霞跟柳爷,杜骄阳招了招手,两人又说起了小话。 “老李,这就给谢飞上美人计了,你真是深沉的可怕。 我爸也说过,他有机会跑掉,但谢家跟王家没机会,他还说两家如果隐忍,应该不会大祸临头的。” 听了杜骄阳的内幕,李胜利不置可否,杜家老爹能跑出去,就是造化了,王谢两家的未来,也不是他能够预测的。 还是那句话,许多事,都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看着几人挤进了小吉普,看着吉普远去,李胜利也不知道跟杜家的交易,最终是得是失。 模糊的预估一下,前景应该是不错的,杜家老爹的眼光长远,未来可期。 第196章 立竿见影(上) 第196章立竿见影(上) 送走了杜骄阳一行人,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先是安排马凤兰姐妹去公社报到。 按说马凤兰要三天之后再去公社报到的,但日报、流感、姜汤三者合一,让她提前三天去公社报到,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的许多人、许多事,不看程序跟规矩,看觉悟跟态度。 比如马店集的王庆平,虽说村里的社员们恨不得弄死他,但在公社跟粮所这边,他的名声很不错。 家里不说摆满了公社跟粮所的奖状也是差不多的,一个村支书,带领社员主动多交公粮,奖状跟自行车,王庆平拿的心安理得。 态度跟立足点有关,王庆平这样的支书,也是很多大队支书里面的普通一员,王庆平虽说私心重,但不带私心,带着社员多交公粮的支书,也大有人在。 只不过马店集的情况特殊,位处京郊,耕地没有拓展的空间,指着不可能增加的一亩三分地,多交了公粮,社员们就饿了肚子。 如果王庆平在耕种方式上有所创新,在粮食产量增加的前提下,多交公粮,可能就会是另一种结果了。 可惜,如今这年月,想要增加粮食产量,也不是那么容易得。 化肥,金贵的很;农机,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来的;粪肥,也是周边十里八村争抢的生产资料;密植、精耕细作,又涉及到了调动社员们的积极性。 心里比较操切的王庆平,一下就挫伤了社员们本就不多的积极性,最适合马店集的精耕细作,也就没了主观上的基础。 支书王庆平的一个操切行为,马店集这边很可能五六年都缓不过这口气。 不提出发点,蛮干、胡干,多半时候结出的果实都是苦果,王庆平能当上马店集的支书,老支书王胜庭的面子有,他自身应该也是可圈可点的。 现在的社员可不是瞎子跟傻子,明显不适合当村支书的人,也很难被社员们选上。 王庆平这边是觉悟够了本事不够,马凤兰这边做事,就简单多了。 她只是副主任,公社原来的班子还在,她要做的事,无非是给现任的妇女主任出个主意,并参与执行而已。 马店集虽说跟洼里不属于同一个公社,但千余户的大村,在附近的各个公社,也是有点牌面的。 马凤兰、马凤霞姐妹,一起到公社找到妇女主任,推动这一碗姜汤的事,简单的组合,得到的结果就不简单了。 马凤兰一个人白话,即便能推行下去,也不是一两天的营生。 有了洼里、有了傅山、陈靖这两个记者,再加上马上要喝姜汤的马店集,公社这边不紧着上,就是落后了。 这就是所谓做事的技巧,为官的手段,自觉站在大义一边,呲着大牙说这好、那好,也不及一点小小的心术。 按程序走,这碗姜汤要推下去,没个三天五日,都不叫走程序,十天八天或是拖到年后,也不无可能。 弄好了杂事,李胜利这边回归本业,姜汤施了,对于一些发烧、咳嗽的病患,他还是要再看一下的。 如果只是风寒感冒,也就是中医的风寒束表,那事情就简单了,姜汤正好对症。 无论是风寒感冒还是风寒束表,都是中医的说法,在西医眼里只有感冒跟流感,风寒、风热那不是西医的说法。 面对病症,李胜利这边无分西医中医,发烧的给了大白片,咳嗽的再观察一下。 风寒感冒不麻烦,麻烦的是流感,一旦确认是流感,村里的老人、小孩就需要好好的看护了。 伴随流感而来的必然是高热跟肺炎,老人怕肺炎,小孩怕高热。 针对流感,李胜利这里也有现成的药方,九十年代四九城的大流感,超过一半人染病,那可是血的教训,也是中医的高光时刻。 麻杏石甘汤,在防治流感的过程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桂枝汤、蚂黄汤、大小青龙汤、麻杏石甘汤,五剂解表药各有用途,桂枝汤用起来还有禁忌,这也是李胜利说感冒不好治的原因之一。 桂枝汤症要表汗,麻杏石甘汤要求无汗,两种药错用,错服麻杏石甘汤或许没什么害处,但桂枝汤不成,很容易束邪入里,让人病入膏肓。 李胜利要搞解表药传法的目的也在这里,面对小小的一个感冒,中医师在诊脉辨症上都会犯错误。 就别说下乡的赤脚医生了,十五六、十七八的年纪,你让他们诊脉辨症、准确施治,那就真的搞笑了。 简单的区分表证用药,是个不错的选择,有汗无汗总会分辨吧?身上疼不疼问问也就知道了。 对症用验方,就是最简单的传法方式,至于深入与否,就得看用药之人是否上进了。 赤脚医生的神器,针灸,当年就是这么推广的,简单的一套针灸针,认好了穴位之后,再给点对应病症的针灸方法。 当年提留医保的大幅度盈余,针灸起的作用很大。 厘清了心里的脉络,李胜利也给洼里的老头老太们做了提醒,一旦晚上有发烧的,就去老村部找他,家里的小孩子尤其要注意着点。 交待完了这些,李胜利就拿出医书跟本草,分别给了身后的妹妹跟肖凤。 让妹妹来洼里,就是让她提前体验下乡的生活。 十六七的年纪下乡劳作,对男孩或许没什么,只是换了一个玩的地方。 但对女孩而言,就是噩梦了,一旦下乡的地点是偏远的区域,人再是个恋家的孩子,噩梦都不足以形容。 十年树人,十年也能毁人,看着面带天真的妹妹,李胜利就给她的将来做了安排,到洼里或是马店集,就是李映红有哥哥的好处了。 <divclass="contentadv">在医务室看书直到洼里这边下工,李胜利带着妹妹跟肖凤,就到了赵家大院吃饭。 今晚,他要住一下老村部,有肖凤在,他也不怕遇上什么强人。 落魄到在村里摸门,也不能是些厉害的货色,再者现在这年月,可不兴土匪跟强人了,住在洼里的老村部,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吃饭之前,李胜利就说了今晚要去老村部住,对此海爷没说什么,只是让赵老大准备了马灯跟手电,那边没扯电线,晚上多少有点不方便。 看着妹妹香香甜甜的吃了两合面馒头跟兔肉炖白菜,李胜利也收了筷子,刚想起身,赵满奎就开了口。 “胜利,因为防空洞的事,区里给了拆城墙的指标,老村部那边套院子,缺了不少砖头石料。 正好年前年后,村里人都闲着,不如你出俩钱,让社员们给伱拉点砖回来吧。 大队这边能出五辆马车,连人带车一天的费用差不多十五块上下。 你看这事儿成不成?” 拆城墙,自打五几年就开始了,城墙也不是随便拆的,你偶尔偷着拉两车砖,没啥问题。 天天在那扒城墙就不对了,这也是盗窃公物,随便扒城墙,那是明年的事。 听赵满奎说完,李胜利估摸了一下运力,一辆马车一天能跑四个来回,城砖的重量不一,但多半在二十斤以上。 一车百十块砖,一天也就是两千块左右的城砖,三五天才够一座房子的砖量,效率多少有点慢了。 “老哥,我出三十,到春耕之前,都可以拉砖。 我想把老村部用房子圈起来,城里的老瓦、旧梁也得估摸着数量多拉回一些。 拉的多了,就把老村部往后面拓一下,再起一片房子。 老哥,打着办学习班的名义,能不能把老村部那边落在我的名下,要有房契的那种。” 赵满奎提的这茬,倒是合乎李胜利的心意,洼里这边也有砖,但他不想用。 那些多半都是坟砖,没有来路的砖,他也不怎么敢用,不是坟砖,还有可能是拆庙拆出来的砖。 不管是吃供养的,还是吃香火的,李胜利都惹不起,城砖才能让人安心。 而且城砖的质量也好,后世一百多块一块呢,这玩意儿多多益善。 “那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也别三十了,反正咱们不差钱,尽着拉呗! 拖拉机也用上,那样一天五六千块城砖是没问题的,弄不好得过万。 房契的事,我得问问公社那边,正好也捎着问问拉电线的事。” 李胜利的家底,赵满奎很清楚,有了跟马店集的卖估衣买卖,千把块,他拿出来一点问题没有。 这也算是给没有义务工的社员,挣点过年钱,年前干一个月,年后再干一月半,建十个老村部的砖也就有了。 至于房契,这事儿也简单,只要公社那边愿意盖章就好,拉电线就难点了。 电线可不便宜,从村里到老村部至少二里地,这么长的电线,公社的电工,还不知道愿不愿意给拉呢? 大致的谈完,几人拿上手电跟马灯,就奔洼里的老村部去了,今晚赵老大在这边陪着,也是怕李胜利这边人少,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老村部,先送妹妹跟肖凤进了屋,李胜利则是住在了正屋里面,他的行李就被赵老大放在了这屋。 看着在屋里等着的赵有方,李胜利眉头一皱,这是要跟他同床共枕啊? “有方,你回家睡吧,我可不想跟你睡一块。 回去问问你爷,有没有会盘炕的,这边的屋子大,有点冷。” 冬天不动泥瓦活,不是真不能动,而是花费相对的大,在屋里盘炕,需要点几天的炭盆,烧柴火还不成,会熏脏屋子。 试了试屋里的温度之后,李胜利果断选择了盘炕,不然鼻头受不了。 “叔,我去别的屋将就一晚也成呐!” 回家,赵老大不怎么敢,既然小叔不想跟他一块睡,他也找到了折中的法子。 “滚! 想在这住着,明天把自个儿的行李卷拿来,这边一共就两床铺盖。 你特么冻感冒了,还得浪费我的药。 盘炕的事抓紧点,一共在洼里住不上一个月了,明年开春,能睡几天热炕?” 撵走了赵老大,李胜利站在宽大的屋檐下,瞅了瞅老村部前面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王家当年真是会选地方,山水齐全。 看看冰面上模糊倒映的月色星光,人都跟着清爽了不少。 第197章 立竿见影(中) 第197章立竿见影(中) 早晨起来,李胜利捂了一会冻木的鼻头,如今的四九城是真的冷,靠近水面的别院,更冷。 冻木的鼻头不能硬搓,搓的不合适,出门鼻头就会冻,万一冻黑了或是冻紫了,可就影响形象了。 一旦冻了鼻头,至少得跟他较劲到夏天,弄不好夏秋的时候,还会曝皮的。 今年冻了,明年大概率还会冻伤,揉揉一时爽,形象至少影响小半年。 出了屋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肖凤那边也拎着一把大刀走了出来,八卦刀、八盘刀,算是一路货。 八卦掌最重步法,手上的功夫还在其次,看着绕着圈子的肖凤人随刀走,倒是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八卦掌,跟形意、八极不一样,人要拧着练,许多动作,在后世人看来就是反人类的设计。 但跟形意、八极相比,八卦却更为凶恶,也当得凶恶二字。 拧身掏裆、锁喉、摘盔,就是李胜利这段时间跟着肖凤学的手法。 掏裆、锁喉好理解,摘盔就是拧头或是拧脖子,妥妥的杀人技法。 配上八卦的步法,一个转身不注意,对手的命就没了。 肖凤演示完之后,李胜利按照她的教导,平端六斤多重的八盘刀,就绕着圈子走起了掰扣步。 按照肖凤的说法,练八卦掌最好的办法,就是绕桩打桩,那样学手艺的速度快一些。 条件有限,李胜利也不能走到一处,就做一处桩场,练一练八盘刀,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练了一身汗,学会了简单的端刀绕圈,放下刀,又跟着肖凤学了一会儿站桩,李胜利才带着妹妹跟肖凤到了赵家大院吃饭。 饭桌上依旧是老朋友红薯南瓜粥配荤油咸菜,刚刚练功散下去的汗,又因为几碗粥慢慢冒了出来。 服用桂枝汤,配稀饭发汗,药理食理,在李胜利这边也就一下通透了。 中医吃经验,与西医一比,犹豫不决的中医,也确实让患者提心吊胆。 遇上干脆利落的中医,可就要注意了,要不是大拿,要不就是不管你生死的庸医。 一般的中医,多半都要想了再想,才开方下药的。 中医的辨症除了八纲、六经、脏腑、营血这些主脉之外,还要分一下阴阳、表里、内外、虚实。 人不是机器,稍有疏漏,就是看清了表症看不清里症,这样的疏忽可不小。 就跟错服桂枝汤一样,弄不好就是束邪入里,让人病入膏肓。 名家国手,一样常年医书在侧,想不明白,就得去扒拉扒拉医书。 干脆利落的,要么常年面对这种病,要么就是胡来。 洼里这地界不错,吃顿早饭,李胜利这边都有所感悟,想着因为稀饭引出的桂枝汤,他这边也加了小心。 姜汤不存在乱用一说,病患喝着不舒服也就停了,但中药却不同,都是苦滋滋的,下肚之后才知道好赖。 他可不是老董那类经年坐馆的大拿,随意大范围的施用中药,李胜利还没那资格。 吃了早饭,带着疑问背着药箱,领着妹妹跟肖凤到了医务室。 坐下之后,李胜利就从里屋取了几摞医书出来,把一个个解表的方子找出来,开始仔细的参照病症。 喝碗稀饭都能想到解表药,李胜利觉着不是个好兆头,弄不好这次真的就是流感。 等洼里上工的钟声敲响,老头老太们到了医务室开始闲聊,李胜利丢下一桌的医书,就进了洼里的村部。 先要了王前进那边,结果这莽货还没上班,又要了谢飞家里,那边的司务员告知,谢飞一早就出门了。 听语气,自己报名之后,司务员的态度比上次客气,显然谢飞老妈邹锦这边有过交待。 两个都没找到,李胜利又给董师那边打了电话,与不靠谱的小年轻相比,董师这类老家伙,倒是很靠谱,早早的就坐在了办公室。 大致问了一下解表药的用法,李胜利又让董师在同仁堂定了一批解表药。 针对流感有特效的麻杏石甘汤与加味的黄芩、连翘,他定的数量最多。 董师那边是老江湖,一听就知道麻杏石甘汤加味,是针对肺热的解表药剂,也就多嘴问了一下。 听到李胜利这边可能遇到了流感,董师这边也嘱咐了一下,解表药不能随便施用,以免危及病患。 中医就是这样,经验不够就是手艺不成,天资再好,遇上头疼脑热这样的小毛病,该扎手扎脚,就是会扎手扎脚。 李胜利的麻杏石甘汤虽好,但药不对症,施药也是白给。 因为流感可不是小毛病,在早前,这玩意儿就叫瘟疫。 治疫,无论成败,都不是十七岁的李胜利该插手的,成了那叫年轻侥幸,不成,就是庸医害命了。 得了董师的提醒,电话这边的李胜利也表情严肃的点了头。 光想着医术还真是不成,不带上心术与权谋,治病、尤其是治疫,成与不成都会惹祸的。 挂了董师的电话,李胜利又直接打给了公社那边,找到马凤兰之后,又把施用姜汤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divclass="contentadv">只用姜汤、仅用姜汤,就是董师提醒之后,李胜利拿出的对策。 如果真是流感,就只能通过姜汤跟大白抑制了,施药,还是让卫生局那边派人,或是另找董师这类大拿坐镇才好。 一圈忙活完,李胜利先给肖虎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下柳爷,回来的时候把药材捎上。 又给王前进那边打去电话,这厮也是忙叨叨的没正事,说是要去谢飞那边看看他的土妞。 李胜利让他找杜骄阳派车送柳爷回来的事儿,也不知道这莽货,会不会记在心里。 扣下电话,压给瞪眼数着时间的村会计张连福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跟办公室一样。 洼里一个小村部,想要算计人的货色也不少,别看现在会计张连福跟出纳王大山,都是好说话的。 等赵满奎倒台的时候,第一个上去踩的就是这俩货,而且还是踩的最狠的。 对于张王两家的野望,李胜利只能给他们一句话,先洗洗睡吧,有他在,张王两家三辈人都不可能成为洼里的支书。 想着洼里因为防空洞要来的山林,李胜利出了村部遥望虎峪方向,或许以后还能将周围的山村拢一拢。 让洼里也变成一个几百户、上千户的大山村,如果能借机吞并虎峪,那就最好不过了。 做事不容易,想要让洼里人将来占下虎峪更不容易,面前小小的一碗姜汤,掺杂了多少权谋手段。 可如果确诊了流感,事情又要超出掌控了。 权谋之中,这种不确定因素,或许就是让人上瘾的原因。 回到自己的医务室,李胜利继续对比解表药的症状,这也属于临阵磨枪的手段,公社跟马店集那边他可以不管,但洼里是他的驻地,不管不成。 想着流感带来的高烧、肺炎,李胜利也没坐住,起身又到村部给董师打了个电话,定了点同仁堂的羚羊角粉。 发烧,多半是在下午或傍晚,上午看了一上午药方、症状,半下午也没什么事情。 傍晚的时候,李胜利这边就有了发烧的患者,昨天咳嗽的几个老头老太,多少有些发烧。 李胜利这边处理的方法依旧简单,姜汤与大白片共用,饭前饭后喝点姜汤,睡觉之前吃上大白片。 如果还不见好,明天就用药,晚上赵家的饭桌上,忙活了一天的马凤兰刚想问问自家女儿进城的事。 赵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一家孩子发烧的找上了门,看对面焦急的样子,李胜利也没耽搁,背上药箱就准备出门。 “嫂子,你在村里问一下,各家还有没有发烧的孩子跟老人,这次怕是流感,初期很容易发烧的。 延误了病情,弄不好就是肺炎,如果成了肺炎,就得进城了…… 老哥,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一下,没事儿的还得坚持喝姜汤。” 出门之前,李胜利也给赵家夫妻做了安排,看发病的规律,差不多就是流感了。 如果明天感冒发烧的人还有增加,那就可以确诊是流感。 流感不可怕,并发的肺炎才可怕,进城打退烧针、消炎针,对大人孩子都有一定的风险,耳聋这样的抗生素后遗症,几率也是很高的。 根据白天的病人,李胜利也能推测一下流感的毒性跟强度,这次应该就是普通的流感。 白天有症状的大多是老人,晚上是孩子,都是抵抗力比较弱的一批人,青壮之中,没有带症状的,这对李胜利对洼里,都算是好事。 发烧的孩子七八岁大,李胜利给了四分之一的大白,一点点羚羊角粉,看着孩子服下之后,简单做了医嘱,就跟着马凤兰去了下一家。 洼里有三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晚上发了烧,老人也有两三个,一圈转下来,用了几片大白,一点羚羊角粉,李胜利能做的就算是完事了。 如果明天还不好,孩子观察观察,就要送医院了。 抗生素不普及、不滥用的情况下,小儿肺炎诱发心力衰竭也是很普遍的,这样对孩子而言,风险就很高了。 李胜利手里的药物,抑制高烧没什么问题,肺炎多少有些棘手,初期不是不能用麻杏石甘汤之类的中药。 但就怕药不对症,耽误了病情,感冒发烧,要么没事儿,要么就是凶险的急重症。 拿着孩子试药,李胜利这边还真不敢,送医院才是正经的路子,胡乱展示手艺,稍有疏忽就算是草菅人命了。 在村里转了一圈,用完药之后,李胜利也没急着回老村部那边,让赵老大背着铺盖卷,陪着妹妹跟肖凤过去之后。 借着喝水的功夫,李胜利又给马凤兰安排起了明天的任务。 “嫂子,今天通知的村子,明确告诉你要用姜汤的,明天一早跑一遍,摸一下村里的情况。 尽量在上班点跑完,给公社那边一个情况汇报。 这次多半是流感,汇报完情况之后,不要提什么建议。 领导如果问伱有什么建议,那也简单,派干部下去,先督促没有用姜汤的村子用上姜汤,结果再看。 再问,就是上报卫生局了,不要涉入太深,也不要说用药的事儿……” 第198章 立竿见影(下) 第198章立竿见影(下) 对于小兄弟李胜利给自己的工作安排,马凤兰也没提出异议,防传染病、防流行病,也是村里经常做的。 除了困难时期之外,要命最多的就是各种传染病跟流行病,城里也有负责的单位跟要求。 套路马凤兰很熟悉,具体到各个村子与公社,她也知道找谁接头,至于公社的安排,自然有防疫站的接管,她只负责上报跟归纳情况就好。 想着李胜利送给她的第一把火,马凤兰这边也是很有感触。 一碗姜汤不大,可做出的文章不小,这次即便不上日报也会上京报,这样的政绩跟荣誉,一般很难下到公社这一层级,村里就更别想了。 可自家这个小兄弟,不过是随便说道说道,就给了她稳固地位的手段,不佩服也不成。 “胜利,这事儿跟防空洞一样,也要宣扬起来吗?” 工作,马凤兰会做,但宣传就是她的短板了,公社跟区里、城里的套路她不会,这还得看李胜利的。 “流感有什么好宣传的,这是小事,要做到首尾俱全。 前期做好了汇报跟督促,后期做好了总结,表现好的村子要表扬,表现不好的村子要敲打。 对比一下各个村子的情况,哪些村子做的好,哪些村子做的不好,都要形成书面的报告报给公社的领导。 还有一条,不能越着正主任上报,再怎么,也得让正主任签个字的,这事不求你做的完美,只要比其他人做的好就够了。 咱们再坐一会,九点半、十点还得看一下发烧的那些孩子,老哥,你也跟着一起!” 大致给马凤兰说了下流程,报告这种东西,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流程,李胜利说的更多的还是细节,影响马凤兰在领导、同事眼中形象的细节。 虽说风雨马上来了,领导们会流水一样换,但自身的能力还是很重要的,想要做公社里的不倒翁,像李怀德一样注重细节很重要。 至于再去复诊一遍孩子,则是李胜利的职责,如今的孩子叫花朵、希望,以前的孩子叫香火、传承。 虽说现在父母打骂孩子的现象很普遍,但更多的父母还是跟老娘韩金花一样,遇上罗锅上山的时候,孩子一顿一个窝头,自己一个窝头三顿。 带上赵满奎夫妇,这是在给他们刷人望,威望的积累,都是从点点滴滴开始,崩塌却只是一下的事儿。 转了一圈之后,作为犀角粉的替代品,羚羊角粉在防治小儿高热惊厥方面,还是很有作用的。 加上大白片的发汗解表,三个孩子的问题不大,一家给留了一点羚羊角粉,防止孩子后半夜高烧,李胜利才带着赵满奎夫妇往赵家大院走去。 “嫂子,明天回去要提一下老人跟孩子的预防问题,这次的流感应该不会太严重。 但对孩子跟老人来说不成,各村能不能过好这个年,保护好孩子、老人很重要。” 给了两人交待,李胜利就自己背着药箱回了洼里的老村部。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练拳之后,去赵家吃饭,听赵满奎说,马凤兰一早摸黑走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起来也不容易。 吃了饭坐诊,上午继续施姜汤,又问了一下昨晚几个孩子、老人的状况,大致上还不错,只是医务室里的一个老头病的有些严重。 病因是流感,但这位也是农民肺的患者,发热之后的肺热,让老头有些不抗劲了。 大致的检查了一下,这病对李胜利而言有些棘手,直接送陆军总院,作为样本是不错的。 给赵满奎打了招呼,让村里出马车将人送到陆军总院,李胜利也给王前进、李怀德两人打了招呼。 董师那边则是暂时做了隐瞒,人进了陆军总院,治好流感之后,先按肺痨来处理。 等李怀德这边入局,再让陆军总院开尘肺病的中西医联合用药。 李怀德入局与否,要看正骨八法能否上头版,上了头版得了好处,未来的李主任才会真正的把鹰撒手。 悠闲着把事情做了,还做了权谋的预案,李胜利正在感叹洼里的清闲。 村部的电话就找了过来,电话是马店集的卫生员马凤霞打来的,与李胜利预估的差不多。 流感,每个村都有一两成的人染病,主要人群是孩子跟老人。 提前用了姜汤的村子,一个村也就十几二十个,而且提前用上大白片之后,病情都得到了遏制。 两厢对比下来,李胜利的一碗姜汤,作用算是立竿见影了。 只是染了流感的村子怎么去处理,却也是个问题,现在这医疗条件、家庭条件,进城看感冒,连上路费带药费可不便宜。 跟后世差不多,城里的医院跟乡里的卫生所不说话,提留医保即便能报销,来回的路费、床位费,对许多家庭而言,也是沉重的负担。 马凤霞打来电话,是把李胜利当做万能药了,想要让他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李胜利还真没能力去管两个公社辖区的流感患者。 虽说没能力管,但李胜利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无非还是羚羊角粉加大白片观察一下。 遇上肺炎立马送区里或是城里的医院,这样虽说会拖延一些人的病症,但对大面而言,还是有所裨益的。 说完大致的办法,让马凤霞跟姐姐马凤兰通个气,李胜利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离开村部,李胜利想了一下之后,又给谢公子打了电话,如今流感已经小范围在区里扩散。 谢飞这个区卫生局的股长,这次施用姜汤的主导者,还是要露一下面的。 <divclass="contentadv">谢公子如今正打着下乡的名义,在城里走关系呢,万一漏了,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电话里谢公子那边有点不想回来,李胜利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下,要不是他是内定的侄女婿,管他死不死的。 中午在赵家吃了午饭,跟海爷对了一下盘炕的事儿,木炭在村里是稀罕物件,老头搜了大半个村子,才找了半盆。 好在今天有去城里的马车,海爷已经打了招呼,回来的时候,会捎些木炭。 火炕已经开工了,海爷这边想的还挺远,盘的是锅灶、炕灶都带着的东北火坑,早前地主大院里用的玩意儿。 村里自然有会盘炕的好师傅,海爷做了担保,即便是冬天盘的,也能用上个三年五载的。 因为做了炕灶,积灰多一些,不然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 谢过了海爷,李胜利吃了饭,就去医务室坐诊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可不想自己的辖区,因为流感死了人。 半下午的时候,谢公子才坐着吉普车到了医务室外面,看着下车之后还面色殷红的赵彩霞,李胜利这边瞪了谢飞一眼,这孙子果然没见过什么世面。 “来,跟我走一走,有些话咱们先说一下。 彩霞,你也跟着听一听吧……” 看着志得意满的谢公子,李胜利也没跟他客气,手一指,就走在了前面。 谢飞对着赵彩霞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身女式军大衣的赵彩霞,也扭捏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谢公子,彩霞还不错吧?” 瞥了一眼又换上将校呢、三接头的谢飞,李胜利笑吟吟的问道。 “老李,伱是这个,这大妞进了城里,把王前进那帮孙子的眼珠子差点瞪瞎。 王前进那厮,张嘴就说对杜骄阳无爱了,也要找个农村大妞。” 给李胜利比了一个大拇指,谢飞当着赵彩霞的面,也没什么遮掩,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杜骄阳想跟我结婚,你怎么看?” 不等谢公子尾巴翘起来,李胜利顺手给了他一个地雷瓜,直接就把他炸傻了。 “艹,你不是扒了丁岚的裤子吗? 还特么敢撩扯杜骄阳? 你特么是个爷们,我服你了。 你扒丁岚裤子的事儿,王前进那孙子已经在圈里给你传遍了,本想着让你吃吃老丁头家的娇嫩花朵。 你特么转头就把王前进的花给啃了,这不仁义啊! 妈的,这事儿大了,等丁家五虎知道了这个,你小心点吧,小心他们哥五个点了你的天灯。” 李胜利要把谢公子卖给赵家,谢公子一伙儿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借着丁岚来报老丁头的一箭之仇。 听完谢飞说的,李胜利不由的有些头皮发麻,之前在陆军总院,强行接触冯大姐跟丁岚,未尝没有找靠山的想法。 如今杜骄阳比丁岚更合适,结果又让王前进那孙子给捅了篓子,这事儿怕是难办。 想着杜骄阳想要出国的念头,要是跟杜骄阳离了,再找丁岚,说不定自己还能有俩丈人呢…… 但这事儿也就想想,真要付诸行动,怕是要同时得罪两家的大人物,到时候铁靠山,也会变成从天而降的五指山,压死他不在话下。 “你们真特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来我要是被丁家讹上,第一时间就把你供出来。 我特么倒霉,你也别想好过。 说正事,劲松那边,你不要去接触了,让王前进一个人就好。 他是圈里的二愣子,啥事都能干,你不成,你们见了面,你家里就得站队了。 她那边不能沾,谁沾谁家没前途,当然王前进那样的莽货、二愣子不算,他就不算人。 狗日的,等我回城里的,不把他栽粪坑里不算完!” 谢公子不会主动曝出自己扒丁岚裤子一节,这事儿也就王前进那二愣子敢做,也做的出来。 提醒了一下谢飞之后,李胜利这边满心的愤恨,老丁头跟冯大姐的关隘好过,只怕丁岚那小姑娘这关不好过。 要是被那小姑娘听到了风言风语,再寻死腻活的,事情就麻烦了。 “我妈也是这意思,那边王前进在接触,我就是走走家里的关系。 老李,你的眼光真不错,我信你了。 姜汤这事儿怎么做?” 涉及到了站队,这些老一辈,哪一个都是精明的很,犹犹豫豫不到最后一刻,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他们站在哪边。 听了谢飞的话,李胜利安心不少,就怕谢家卷进去出不来,那以后的靠山就要少一座了。 第199章 担当(上) 第199章担当(上) 压住心头的火气跟奇思妙想,李胜利想了一下谢公子这边的章程,说道: “咱们来个传统点的,我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就是维持现状,该施姜汤的都用上,病了的简单用药,观察一下之后,肺炎患者送医院。 中策,就是让区里的医院,向下派医疗小队,将肺炎患者解决在家里。 上策,就是让陆军总院治疗肺结核的中西医小组,再组织几个中西医的医疗小队。 分中西医用药,杜骄阳那边的傅山、陈靖随队报道情况。 为正骨八法、中西医联合用药、尘肺病烧好了冷灶,这个不用上日报,先在京报做系列报道,看看反响如何。 王前进那边要跟进一下,让老爷子看到京报的系列报道。 用上策我有私心,就是要抬高一下中医,中医药方我已经有了,可以确认效果很好。” 李胜利传统的上中下三策说完,谢飞这边也恢复了严肃,仔细的开始了长考。 谢飞一边走一边长考,李胜利落后几步,走到了赵彩霞的跟前。 “没跟他睡在一起吧? 这事儿重要,照实说,要是睡在了一起,我有办法留住他的心。 如果没有,肖凤教你的手段,慢慢给他用上。” 看着赵彩霞快缩进军大衣里的脑袋,轻微的摇了摇,李胜利点了点头。 谢飞这厮,还是有底线的,如果头一遭就睡了赵彩霞,李胜利给他用虎狼药,就没什么负疚感了。 这厮守住了底线,李胜利这边用药也要讲究一些了,温补的中药方子也有,只是用不用要看谢公子的表现。 这厮如果急色,李胜利就让他逍遥十年,以后老老实实沉醉于事业就好。 有了底线,自然会让他细水长流的,跟柳爷说的一样,赵彩霞可以让她生才能生,对谢飞而言,让他行他才能行。 跟赵彩霞交流完了,李胜利才跟上谢飞的步伐,见他上来了,谢公子这边才沉声问道: “老李,上中下三策,对我有什么影响? 我想了一下感觉中策不错,可以让我在区里认识更多的人。” 上中下三策,谢飞选择了对他而言最稳妥的中策,李胜利也大致摸清了他的性格,沉稳油滑是个人物。 “现在的风色不好,中策并不实用,上策可以让你进入老爷子的眼里,虎父虎子,有可能会给你们一家添一身保护色的。 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到时候有人攻击中医,或许会挂拉着伱。” 下策,对两人而言,都不能让利益最大化,看眼前中策最好,看将来上策最好,只是会有风险。 “我就是学中医理论的,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大学毕业吗? 因为这个中医理论班,是针对中医师的,只有一年的学习时间,学习完了,会发一个不太一样的大学毕业证。 我跟杜鹏一样,都没考上大学,只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妈正管着中医学院呢,而且这次是试点,人数不多不少,我就占了便宜。” 这个时候考大学,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学的不好,子弟也很难走后门。 毕竟现在的教授们很独,算是自成体系的,上面给的优待也很多,四百六的一级教授工资,干一年顶工人十年,顶一个农民大半辈子。 特权、优待,大学可不会给这些子弟们的,人家现在还不鸟这些子弟。 “那不错,咱们还算是中医同门呢。 这事儿做起来,还是要经过你们局里,让他们给你妈那边打个报告。 这结果跟中策差不多,上策都兼顾了。 你在局里分润一下功劳,上层关系打开了,下面的人也就会敬着你了,只是这事儿也是有风险的。 这事过后,你们局里指不定多少人想要看你倒霉呢! 但长远来看,这还是你的资历,小小年纪就做过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壮举,将来的大人物,会对你有印象的。 只是,系列报道最低也得上京报,这些你跟杜骄阳对一对。” 碍于风雨,许多事不敢做,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做,谢公子注定是要倒霉的那一个,多做点事,短期或许不利,但就长远利益来看,还是需要主动去做事的。 有洼里、有马店集,李胜利不信还护不住一个谢公子。 真要有人顶牛要整死谢公子,李胜利也不介意先让马店集或是洼里的人,送他们先去占位置。 “成,我听你的了,老李,你真是个做军师的好材料。” 瞥了一眼想瞎了心的谢公子,李怀德想让他当打手,杜骄阳家里想让他当盾牌,谢公子老娘想让他当儿子的长随。 他李胜利何尝不是想这样,以前那个只会低头苦干的李鬼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或许就是见到生命危在旦夕的丁岚那一刻,也或许是他犹豫了半个月之后,接纳统哥的那一刻。 超越时代一甲子的优越感,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尤其是一个吃不饱的人身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野心。 谢公子的心思,与李胜利见过听过的污秽相比,差的还远呢。 他虽说也做了许多权谋手段,做了点昧心事,但跟后世那些道貌岸然的相比,他还是很纯洁干净的。 “这事儿成了,你得喊我叔,我跟你老妈论姐弟,让我做你的军师,别想了,老叔指点一下侄女婿还是可以的。” 指了指身后的赵彩霞,李胜利如是回答了谢飞,看着一脸菜色的谢公子,他不厚道的笑了。 “老李,这辈分……” <divclass="contentadv">有些不舍的扫了一眼赵彩霞,谢公子还想顽抗一下。 “让彩霞说,他敢不叫我小叔,他爹能打死她。 走一步看一步吧,小谢,现在不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现在看是对的,未来可能是错的。 未来是对的,将来可能又是错的,历朝历代,大治之前有大乱,这话你要带给家里。 杜骄阳家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建议你家里人跟杜家人多亲热亲热,杜家的老头子,眼光极为毒辣!” 没有过多的跟谢公子论辈分,大概一提之后,李胜利就转移了话题。 谢公子跟赵彩霞能谈上,两不相厌就算有戏了,一些该有的提醒,李胜利这边也必须给到位。 现在这局势,不仅是上层,就是中层也知道上面的剑要掉下来,都在各自做着准备。 王谢等家因为是军中的关系,功劳摆在那里,相对自信一些,准备自然是不充分的。 杜家是政工出身,为人又细致,就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了,能不能跑掉也得两说着。 王谢两家或是多家,跟杜家或是别的家,联合起来,未尝不是一条路子,风雨之中,即便是中坚力量也要相互扶持的。 至于老丁头,岁数稍大、层级稍高,目标也就大了,并不是最优的合作对象。 这些李胜利只能大略的说说,细致准确的说出来,只怕亲历者也没这本事。 剑下来就是王炸,谁不是一边在发懵一边在经历风雨? “老李,你有这本事,杜骄阳如果真是下嫁,那你可就发了。 三年副科五年正科,七八年副处,应该不是问题。 杜家老的那里,晋升途径是不一样的。” 对于自己兄弟王前进跟杜骄阳,谢飞知道是不可能的,杜骄阳下嫁出自他口,但他完全没有看到里面的危机。 扫了一眼遇上女人脑子就不太好使的谢公子,李胜利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一个洼里的小土鳖,杜家却心心念念的把自家黄花大闺女送来,小谢,下嫁? 这真的是下嫁吗? 杜骄阳的事,你要连带着刚刚的话,一块带回家。 风色不好,弄不好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走吧,我还要坐诊,你也得赶紧回趟区里,今天,有些事儿还是得落听的。” 李胜利的话让谢飞的脸色大变,他敢说,意味着杜骄阳那边同意了。 作为熟人,杜骄阳是个什么货色,谢飞很清楚,李胜利这样的小土鳖,真入不了那女混子的眼。 昨天杜骄阳来,是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了李胜利的手里,这事儿就严重了。 半路上,李胜利让赵彩霞回家换衣服,穿一身新军装、军大衣,在洼里这样的小村,就跟穿龙袍差不多。 不见洼里的老头老太,身上的衣服都有五六十岁的,衣服上补丁的年纪,可能也比赵彩霞的岁数大。 城里每人一丈三的布料都只是理论数字,农村的大队,顿顿能吃白馒头的村子,或许才能有这样数量的供给。 不然就是白扯,粮食都不够吃的,哪有余粮换布匹? 到了医务室,满怀心事的谢飞,深深看了李胜利一眼,让司机把车上的药材搬下来之后,也没多说什么,上车就走了。 看到屋里的药材,柳爷却没回来,李胜利认为,多半是谢公子嫌老头碍眼,不愿意拉他,也不知道杜骄阳能不能把老头送回来。 刚在屋里坐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叫喊声,一听声调就是急症,看到屋外的驴车,李胜利摇了摇头。 这茬多半是马凤霞那个卫生员给弄的,能被驴车拉来的,多半是急症,看来又要破费了。 门外的声响,也让屋里的老头老太来了兴致,一个个放下手里的笸箩,出了卫生所的大门。 多少有些无奈的李胜利,也起身出了医务室,没有问人的来路,驱散了一下围着驴车的老头老太,他就看向了驴车。 车上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双颊殷红、眼神迷离,一看就是高烧不退。 “肖凤,去我药箱里拿一个八角盒子。” 这种情况无需问诊了,起码烧了一个小时以上,洼里周围十里才有别的村子。 现在这情况,羚羊角粉、犀角粉见效都有些慢,安宫牛黄丸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最为稳妥。 “待会儿我给孩子用安宫牛黄丸,应该可以退烧,这药一丸一块二,事前说好,药不收钱但我要别的东西。 谁是说了算的,孩子用不用药,还得说了算的点头。 不点头,你们就拉城里或是区里的医院去,乡里的卫生院治不了这病。 洼里的大叔、大爷,瞅瞅人是哪的,认识的咱们就治,一会立个字据让他们签字按手印。” 来自后世的李胜利,对于病患是有戒心的,没办法,上当多了自然会养成习惯性的戒备心。 看完了病症之后,他也没有莽撞的直接用药,而是把洼里的老头老太,先拉到了他的阵营里。 第200章 担当(中) 第200章担当(中) 一块二一丸的药,现在也算是天价,李胜利出口之后,驾车来洼里村的人并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了身后的两个女人,他是洼里往北山上村的支书,两村相距三十多里地。 山上,就属于纯粹的山村,山上的名字虽土,但也是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古村,人口比洼里少点,但村子可不小。 “这个时候别看女人,他们断不了的,你是男人你说,我也不要你们钱,就问伱们能不能用药。” 见男人回望,女人犹豫,李胜利看了看眼前的驴车,驴子油光水滑但眼神浑浊,驴车老旧的厉害,显然从驴到车都是古董。 再看几人的装束,男的一身满是补丁的中山装,应该是夹袄改的,夹袄无盖的侧兜,李胜利很熟悉。 而两个女人则是穿着紫褐色的斜襟棉袄,底色已经看不出来了,显然这几个的条件不怎么好。 这应该也是他们不去医院来洼里的主要原因,医院,一听就是花钱多的地方。 自己口中一丸一块二的安宫牛黄丸,可能是把他们吓到了。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她俩的岁数都不到三十,在大队里不要钱,要什么,女人多少清楚点。 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两个女人先于男人点了头。 “成,您用药吧……” 攥了攥手里的大马鞭,山上的支书,也带着犹豫点了头。 山村的日子也不好过,粮所征公粮,要的是苞米、小麦,豆子、小米当然更好。 但山村不出别的,地瓜、南瓜不少,玉米、小麦的产量,收起来的比撒下的种子多点有限。 能过好的村子,还得是洼里这样,前有平地后有山地,平地打粮交公,山地产瓜自用。 山上村的自留地也不少,产量也可观,可山上的地瓜、南瓜,大多用来换公粮了,比穷、比惨,山上村,一直以来都是公社的第一名。 山外面一个工分能合到一毛上下,山上村连三分都合不上,前几年连年负分,村里的社员,人人都欠着公社的债呢! “看好了,这是同仁堂买来的安宫牛黄丸,带蜡封的。 别扫一眼算完,看仔细了,孩子烧的厉害,用药咱们必须看准了。” 不理会满心烦恼的三人,李胜利只做自己应该做的,将肖凤递来的八角盒打开之后,在三人眼前各自停了一下,这才开了蜡封。 “去弄碗水过来,屋里的药罐熬上一罐姜汤,烧上一罐热水。” 看了看孩子的岁数,见两个都是男孩,李胜利将手里的蜜丸掰下了三分之一,想了想之后,掰下的三分之一,他又掰成了两半。 剩余的放进药盒,他只拿着六分之一的蜜丸,分了两份,又搓成了一粒粒的小丸药。 这才轻轻喂给了两个孩子,各自用水冲服之后,李胜利找了一下留守的会计张连福,在村部弄了一件空屋。 让几个来问诊的暂时落脚之后,他才回了自己的医务室。 挨个给屋里的老头老太灌了一碗姜汤,李胜利头次把人从医务室给赶走了。 有了马凤霞添乱,弄不好这边会来不少的流感患者,这些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老太可经不起折腾,万一染上了流感,麻烦的还是他这个驻点医生。 对于李胜利的驱赶,老头老太们也乐意接受,各自说了句让他小心之后,屋里也就没人了。 “你们俩一会儿也喝了姜汤,带上口罩,勤洗手。” 嘱咐了妹妹跟肖凤,李胜利便自顾坐下看起了医书。 “哥,你为什么不戴口罩,还有刚刚用药的时候,你太抠了。” 妹妹尊重哥哥,关系稍微好点的家庭里,都不会有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 要么妹妹害怕哥哥,要么哥哥害怕妹妹,要么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反正李家的妹妹李映红是不害怕哥哥李胜利的。 在家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的仗着自己学习最好,给哥哥李胜利上眼药。 最近她也是被老娘韩金花打老实了,出了家门,憋了快两天,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扫了一眼说话不怎么客气的妹妹,李胜利觉着年前还得让老娘给家里的兄妹俩加餐,这性格还是有些跳脱。 接触时间虽短,但熟知小叔李胜利脾气的肖凤,怜悯的看了一眼挂拉着小姑名号的李映红。 每次小叔露出这种眼神,多半都是在算计人,自己二哥拖谢公子进公厕那次,差不多就是这种眼神。 “在医院、在卫生院都必须戴口罩的,但在洼里的卫生所不成,小村子的卫生所也不成,田间地头更不成。 口罩虽小,戴上了就遮住了你跟村民之间的情义,卫生?防疫? 老百姓看到的可不是这个,你脸上的口罩,只能让他们觉着你高高在上,觉着你傲气。 做村医,不戴口罩就是对社员的尊重,这虽说不讲道理,但就是村里跟大队上的道理。 这很不科学,但很实在,你戴上了口罩,就是远离了你的患者。 洼里不大,统共这么百十户人家,你得罪遍了,就没法在村里立足喽……” 妹妹李映红开了口,李胜利也就给她上了下乡的第一课,你敢高高在上,社员找到机会就敢踩死你。 女孩做赤脚医生,再这样高高在上,弄不好在村里的遭遇会很悲惨。 淳朴憨厚,是对大多数人而言的,但还有那一小部分不是? “哥,那药呢?” 扫了一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妹妹,李胜利斟酌了一下,觉着第二课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divclass="contentadv">“你这丫头读书不精,学习能力不高。 发问之前,总要了解一下情况的,你问的这个问题,不会显示你的好学,只是给我展示了你的无知。 还有你拙劣的学习方法。 李映红,我问你,安宫牛黄丸是什么药?” 既然妹妹强烈要求自己给她上课,李胜利也不拒绝,转身倒骑在官帽椅上,将下巴在椅背上搁好,就开始了对妹妹的诛心之课。 “我不知道!” 看着哥哥李胜利吊儿郎当的模样,李映红知道这是要看自己出丑,气哼哼的回了一句。 “那好,这个问题先按下,等回家的时候,我当着妈的面再教你。” 抬出了家里的镇山虎,促狭的看着妹妹,她敢不翻书,李胜利就敢让她回家一边哭、一边挨嘴巴子,还得乖乖的翻书。 “哥…… 我这就找。” 想及家里老妈的嘴巴子跟大脖溜子,李映红打了一个寒颤。 家里老娘可不会因为她是女孩,下手的时候会收敛,该打嘴巴子就打嘴巴子,起的晚了,拽着辫子直接被拖下床的时候也有很多。 想及家里凶悍的老娘,李映红的气焰,立马就萎靡了,忙不迭的翻起了面前的医宗金鉴。 安宫牛黄丸,她还真没在医书里见过,翻书也是毫无目标。 “医宗金鉴成书早于安宫牛黄丸成药,我案头的温病条例,是安宫牛黄丸的出处。 你哥我的传承,是温病柳家,而编纂温病条例的医家吴鞠通,正是温病一派继叶天士之后的大医家。 天下温病是一家,前辈的理论还是要精通的。” 见妹妹对着面前的医宗金鉴使劲,李胜利也点拨了她一下,同时给她灌输了一些不怎么好的理论。 一脉医家就是一家,说天下温病是一家,那可真就是道德绑架了。 温病吴门也不是一家,十几家算少的,几十家的规模可能也有,就跟柳家一样,或许吴中那边知不知道柳爷还是两说呢。 硬将几十家医脉拢为一家,李胜利的野心,也在随处彰显。 几十家医脉,差不多家家都有绝活、秘技,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李映红在翻书,李胜利就这么趴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看着。 一旁的肖凤,仔细的看着小叔,这种状态的小叔才最自然,懈怠、阴险,恐怕才是真正的小叔李胜利。 “哥,书上说的安宫牛黄丸有金箔为衣,你的怎么没有?” 看着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妹妹,李胜利尴尬的一笑。 同仁堂的正版货自然带着金箔,但三块三一丸,不带金箔的虽说也是八角盒,但还真不是同仁堂所出。 自打五七年流脑之后,各地的药厂,都有不一样牌子的安宫牛黄丸现世。 当日,李胜利让赵家兄弟去同仁堂买药,这些物件自然尽着便宜的买喽…… 虽说没有金箔为衣多少影响药性,但李胜利知道,有没有金箔的安宫牛黄丸,都可以作为急救药。 有一块一毛八货真价实的猴版安宫牛黄丸,他也不会去选三块三带金箔的。 别小瞧两块钱的差价,就跟今天这样,万一遇上了流感大爆发,一块二的是犀角、牛黄,三块三的也是犀角、牛黄。 来上百八十例病人,一差就是二百多块,这可是大钱。 真要是遇上这样的情况,上面下来的医疗队,肯定也用一块二的货,因为疗效足够。 现在送这俩孩子去医院,哪家医院也不会给他们直接上安宫牛黄丸的,只会先打退烧针,再打消炎针。 能拿出一块二的安宫牛黄丸,也是李胜利的担当,这里面是有风险的,即便在他眼里,风险几近于无。 这也是为什么,李胜利一而再、再而三分药的原因。 再有一点,李胜利一直是在洼里义诊舍药,没工资没收入,安宫牛黄丸已经是珍贵药物了,再用金箔正版,目的性跟生活来源,就让人深思了。 别小瞧六分之一的安宫牛黄丸再劈两半,有了洼里老头老太的见证,谁敢拿着这个说事儿,只怕会被洼里社员群起而攻之。 孩子是什么,现在是希望跟花朵,在老头老太眼里就是传承跟香火,那是天,即便不是自家的孩子也一样。 见哥哥李胜利不说话,李映红讨了个没趣,便继续看着温病条例上,安宫牛黄丸应对的症状。 但她终究是连入门都算不上的学生,里面的许多说法对李映红而言,都是晦涩难懂的。 “哥,我看不懂,但上面写着脉虚者以人参汤下,脉实者银花、薄荷汤下,你用温水送服,会不会有问题?” 妹妹遮掩自己面子的手段很拙劣,但话却说的不错,从这几句话里,李胜利就可以听出妹妹有从医的资质。 第201章 担当(下) 第201章担当(下) “嗯,虽说出发点不好,但这个问题问的好。 面子是靠本事挣的,对于你而言本事来自书本,看完背过,只是开端。 书中内容信手拈来算小成;看一味药材、一例病人,书中内容纷至沓来,算中成;来的内容对症、无错,才算是真正成了。 中医开药,对症虽说是关键,但忌讳却是题眼! 病患脉象有何忌、病症有何忌、自身有何忌、药物有何忌,天时有何忌,你都要在心里一一问过,才能开方用药。 比如今日高烧的两个孩子,看面容岁数,应该六七岁了,不属婴儿之列,但属幼儿。 幼儿纯阳,尤其是男孩更是纯阳之体,安宫牛黄丸性寒,纯阳之体发烧高热,算是阳气亢胜了。 烧红的铁锅,一盆冷水下去会怎么样? 会炸! 我要是一丸整个下去,两个孩子的高烧现在多半就退了,但以后这俩指定体弱多病,弄不好再有一次波折,人就夭折了。 安宫牛黄丸性寒,小孩阳亢,对冲之下,炸的不是锅,而是他们的身体潜力。 中医讲究生生之气、讲究阴阳调和,中医之秘、秘在剂量! 方子上的一钱、两钱只是参照,真正的剂量在医者心里,用药也是一样。” 一通说完,见妹妹李映红那边有些不明觉厉,李胜利无奈撇嘴,这说的又超纲了。 没别的原因,还是妹妹知识的储备量不足,即便李胜利说的再简单,她也不会全盘领悟的。 能记住一点,就算是长进了。 “哥,这个我明白,嘴上长疮,咸的要少吃,辣的不能吃,不然会疼的。 哥,你说中医之秘、秘在剂量,是说书上的方子不对吗?” 听到妹妹理解了一些,李胜利面露喜色,话糙理不糙,知道了中医有忌讳就好。 “书上的方子也对也不对,这是要看病症的,有时间回头再看看仲景全书,上面的桂枝汤就有三十几个方子,全是增减加味形成的。 看完了这些方子,对于秘在剂量,伱或许能看懂一点。 想要真正的看懂,十年二十年怕是也不够。” 中医的剂量,就是庸医跟医家之间的分水岭,掌握了剂量的变化,也就是药方的增减加味,才能算是医家。 玩不转这个,只拿着书上的经方讲道理,即便能治病,也不在医家之列,因为他延误的病患,会比治好的更多。 有些药剂,一克药的差别,可能就是两个方子,两种结果。 御医王家为什么难学,难就难在锱铢必较上,一钱跟约一钱,对病患而言,就是康复与迁延这种天差地别的结果。 大概给了妹妹路子,李胜利就看着她不说话了,见妹妹虽说不懂,还在努力记着温病条例上的内容,李胜利满意的笑了。 医家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比起编纂温病条例的吴鞠通前辈,李胜利的起点更高。 这位也是坎坷之人,十九岁父亲病死,立志学医,学医过程之中,侄儿又被庸医治死。 医术有成,进京检核四库全书,见了吴门前辈吴有性的瘟疫论,又参照叶天士的温病理论,才成书温病条例。 一代大家,生生摸索出了自己的道路,而李胜利现在就站在吴有性、叶天士、吴鞠通这些前辈名家铺就得大路上。 当然,李胜利的大路,如今在夹道仓库里搁着,等他的中医内科真正入了门,才能在这条大路上高歌猛进。 柳爷给他介绍过柳家的传承,方子可不可用、病症如何,用药之后效果如何,如何加减改良,这些注释说的是什么? 千言万语就一句,无非中医之秘,剂量而已。 如果期间辅以御医王家的传承,在理论上,李胜利不敢跟前辈的名家相比,但治疗效果上,可能会远超。 因为他也不算是正经中医,骨科入内科还要杂着西医,治疗的广度是有了,深度肯定也有,只是他将来中医大家这名声,就值得考究了。 为了自己中医大家的名头,李胜利也得誓死保护好柳家的传承。 就在李胜利骑在官帽椅上,畅想未来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刚刚驾车的男人给推开了。 “李医生,我是山上村的支书杨文山,两个孩子好多了,您看这诊费……” 看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的山上支书杨文山,山上村李胜利知道,离着虎峪很近的一个村子。 据说是古村落,村里不少地主大户、文人墨客留在山里的避暑别院。 老年间皇帝要去承德避暑,京畿所在,延庆也是避暑的好地方,但路远。 昌平一带,虎峪山区就是很好的选择了,山上村,听名字就是好地界。 “杨支书不用太客气,我是洼里的驻点医生,不收钱的。 前段时间,马店集的社员来我这边治伤,都是搜罗点古书、旧物、古旧家具之类,给我当诊金。 我不好别的,你们看着给我弄点家里用不上的老物件就成。 这样我的药不算白舍,你们的病也给治了,我治骨伤的手法不错。” 对杨文山的畏畏缩缩,李胜利这边也没有轻视,人家只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有些拘束而已。 真觉着人家低人一等,就没意思了,或许山上村的条件不好,或许杨文山兜里没钱,但他能带着发烧的孩子奔洼里来,就是值得尊重的村支书。 村支书,也不都是赵满奎、王胜庭这样的土霸王,杨文山这种老实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这年月,老实人多半过不上好日子,因为城市有定量,农村有公粮。 三十多斤的月平均数,一个人一天一斤粮食,吃不吃的饱,肚子说了算,只是他不说话而已。 “哎……那就多谢李医生了,孩子的病用不用去医院啊?” 听到李胜利要的是古书跟古旧家具,杨文山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divclass="contentadv">村里一块来的两个娘们,都在用车上撕下来的破床单擦身子了。 要是自己这个支书在跟前,看着村里的女人肉偿药费,那这支书就不能做了,丢死人的。 这样的事,在杨文山看来很正常,每家三分的自留地浇水,就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娘们。 有些村里,找不到媳妇的孩子去看机井、看水源,用不多久就能讨上媳妇,这特么全是肚子闹的。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分钱难不倒英雄汉,能难死。 想着去医院的花销,杨文山捏了捏衣袖,全村凑了二十多块钱,也不知够用不够用。 “信我,就不用去,不成就在洼里住一晚。 孩子活泛,血气好,不发烧了,再发发汗,多半问题不大。 如果咳嗽、气喘,就得送医院了。 杨支书,村里发烧的老人多吗?” 示意拘谨的杨文山在条椅上坐好,又让肖凤给了他一碗姜汤,看着他喝下去,李胜利才慢悠悠的问着话。 “没有,就有几个孩子发烧,公社通知了,村里没有大姜只有大葱,但山上有野花椒树。 按老辈人的说法,全村喝了葱白花椒水,就这俩岁数小,喝不进去,结果烧的最厉害。” 想到自家的村子连块大姜都没有,杨文山又有些羞愧,别家都是村子越干越大,区里就数山上村越干越小。 如今的山上村,从原本的百十户,已经减到了六十二户,村里的房子两百四十七座,零头凑凑都够全村住了。 人少劳力就少,原有的山田已经让社员们筋疲力尽了,为了糊口,山上村的社员,都没有上山采药的时间。 看着杨文山的拘束与窘迫,李胜利就看到了机会,一步步踩过去,总有一天可以把虎峪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老杨,别拘束,抽根烟,今晚就住在洼里村部吧。 给我说说你们村子的情况,我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洼里的赵满奎跟我论兄弟,马店集的王胜庭老支书,跟我也挺熟。 我是下乡从医的青年,有些忙,我能伸手就不会看着。” 对于杨文山,李胜利尽量的开门见山,绕的圈子太大,怕他转不过弯。 面对实在人,就实实在在的来好了。 递上一根大前门,见老杨还有些舍不得,李胜利就主动给他点上了。 烟搭桥、酒铺路,一袋烟抽完,又续上一根,杨文山跟李胜利之间就熟络起来了。 听着杨文山说着山上村的情况,李胜利心里的盘算可就多了。 “老杨,你咋来了? 今晚去我家喝酒、吃肉。 胜利,老杨是个倒霉蛋,就别收他药钱了。 他们村也是倒霉,就因为以前的老宅子多,把山田定成了旱田。 他们村山田打的粮食,剩了种子,都不够交公粮的。 就因为这个,他们村早些年可跑了不老少人。” 进屋的赵满奎,揭了老杨的底儿,让老杨又是一阵难堪。 当年的事他不是经办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只是村里的公粮,虽说偶尔欠债,但累年下来最多也就差了粮所一年半的公粮。 “老哥,给有方说说,明天一早套车,拉上点粮食跟我去一趟山上村呗。 老杨,我去你们村看看,咱们做笔买卖怎么样?” 扫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山上村老宅子的赵满奎,这位老哥哥最近心眼可是见长。 “老杨你们村的好日子来了,我这小兄弟可是本事人。 村里过年差多少粮食? 我这兄弟开了口,今年过年让你们村家家吃上饺子。” 见李胜利接了自己的话茬,赵满奎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老杨管的山上村,在公社还叫两头驴,因为他们大队就两头老驴,年轻点的都快十岁了。 门外的驴车,赵满奎一看就知道是山上村来的,自家的小兄弟是个本事人。 山上村靠近虎峪,是药材产地,洼里的村民每年采药的时候,都住在山上村的空房子里。 按说山上村靠近虎峪,指着采药就能卖钱,可现实不是这样的。 拿钱换不到粮食,粮食才能换粮食,采药的季节,正是农忙前后,洼里能挤出人上山采药。 而山上村的社员,却要撅着屁股照顾山田里产量本就不多的地瓜、南瓜。 换粮食,南瓜不怎么值钱,地瓜勉强凑合,有时候粮所还能收一部分。 按说南方交稻谷,北方交小麦,但现在的实际情况不同,一些粗粮、杂粮,也是可以按比例顶公粮的。 这个因地方而异,有的粮所征收公粮的时候,只认麦子,其他的一概不认,大队这边的压力可就大了。 第202章 穷哭了 第202章穷哭了 “老哥,老杨他们的饭我管了,让家里尽着做,两个孩子就住村里吧? 老杨别客套,晚上咱们仨喝顿酒。” 现在的赵家,真是不缺粮食,村里的粮库里,有一部分就是赵家的粮食。 那是卖估衣换来的,洼里村部的人都参与了,粮食放在村部的粮库,也没人说的出什么。 李胜利大概估算,这批粮食,少说也得三五千斤,有些没有交账的社员,如果用粮食顶账,那粮食的数量还得再多一些。 赵满奎敢说,保山上村吃上过年饺子的底气就在粮库里,当然山上村能吃上的也就黑面饺子。 李胜利从城里带回来的富强粉,他们是别想了。 城里做两合面馒头用的大都是八五粉,生产牌或是建设牌的,富强粉也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这应该是七零粉,至于六零粉还是别想了。 所谓八五粉、七零粉,就是一百斤麦子磨出多少面粉。 城里供应的八五粉,就是一百斤麦子,出八十五斤面粉,十五斤麸子跟杂质,杂质多半在百分之二左右。 农村石磨上出九零粉比较多,后世所谓九十八斤的全麦粉,在村里多半都是一百斤麦子上去,出九十九斤多点的全麦粉,基本不除杂。 全麦粉后世说是建康,但现在也不怎么受欢迎,面越黑越不容易发酵,用九八全麦粉做的黑馒头,许多都是发酸的,就是因为发酵不好。 九零粉在农村比较普遍,八五粉流行在城市,这样划分大差不差。 山上村过年这顿饺子,多半还是得用九零粉来包,一人按半斤算,百十斤,洼里还是拿的出来的。 “老赵,这次承你情了……” 赵满奎虽说把杨文山说的又羞愧了一次,但他却不怎么拘束了。 自打他当了村支书,在公社就是个囊膪,是人不是人的都能说他两句。 心里虽说也想抬起头说话,但欠着公社的债呢,脖梗子不硬,这头真是不敢随便抬。 被调笑惯了的杨文山很敏感,善意恶意,不用看表情,听声音就能分辨。 赵满奎因为当兵的缘故,多少有些博爱,见不得老百姓受苦,所以天然对杨文山有好感。 山上村的问题,不是杨文山的问题,而是跟马店集差不多,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公粮数量。 人少地多,死死拴住了山上村的社员们。 公社的两头驴村,也不是开玩笑的说法,因为只有两头驴,山田里的东西运不出去。 就只能让人来拉,人家的人吃马喂是要扣粮食的,一来一回又是一笔账。 粮所、公社追的紧,山上村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舍下一年的收成,买上几头大牲口,小山村就会一年一个样,慢慢的好转。 但粮所有任务,公社有责任,几方较力之下,山上村就成了牺牲品,越来越穷。 差不多下工的时候,赵满奎找来几个洼里的青壮,从粮库搬来挡粮板,用青砖架起来,就在屋里给山上村的女人孩子搭起了大通铺。 驴车上有现成的铺盖,住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杨文山,则是要借宿赵家。 虽说两个娘们都带着孩子,但跟她们睡大通铺是不成的,传出了谣言,凭俩娘们在场就是枪毙的罪过。 收拾好了药箱,李胜利又给两个孩子吃了大白发汗,因为之前吃了安宫牛黄丸这种寒药,姜汤并不适合两个孩子,会对冲掉残存的药力。 中医如果细致起来,病也不怎么好看,忌讳太多,稍有不慎就掉坑里了。 张嘴白话的时候,中医跟算命的差不多,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真到了开方用药的时候,哪个遇上新的病症都是犹犹豫豫,跟娘们差不多。 熟病之外,干巴流利脆的货色,如果岁数还不大,能远离尽量要离的远一点,因为他也不知道一剂药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晚上赵家院里,因为有客,女人跟孩子都在屋里吃饭,能上桌的孩子只有赵老大一个。 酒是地瓜烧,菜是野鸡炖土豆,外加一盘荤油咸菜。 这段时间蒸咸菜用的荤油,是熏制野鸡跟兔子滴落的,香味不如猪油,但比生咸菜条要好的太多,山上的野物多,熏制出来的油也多。 按海爷的说法,这种油不耐久存,稍微一热就变质,所以荤油咸菜的油量十足。 “来,爷们,到了洼里就是客,别愁眉不展了,酒能解千愁。” 海爷的小碗一端,祝酒词一说,酒局就开始了,海爷、赵满奎、赵老大、杨文山都是酒到杯干。 只有李胜利一个人特殊,小口的抿着地瓜烧,慢慢咂摸着味道。 三碗酒下肚,客套够了,桌上人随便垫了几口,就开始了酒桌上的闲聊。 现在量不够,还不到胡吹大气的时候。 “老杨,你估摸着多少粮食能补上你们村的窟窿?” 见四人不喝急酒了,李胜利这才端着酒碗,跟杨文山碰了一下,问起山上村堵窟窿的事儿。 “欠了公社五万多斤粮食,明年小三万斤的公粮,少说也得八万斤吧! 我日他的老支书,这老货就是死了,不然我非打死这个老货不可。 他儿子也是精明,前两年跑了,不然非饿绝了他家的根子。 还有那划地的畜生,我们村这些年的公粮,可是拿命换来的! 他们特么都跑了,让我们一村人玩命……” 听李胜利问起山上村的欠账,杨文山说完,不由的悲从心头起,三碗急酒下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倚着桌子就‘吭哧’了起来。 一会儿‘呜呜’的哭嚎声就从他嘴里传了出来,被惊动的女眷,出门看了看,就被姜大娘招呼回去了。 看着被穷哭的杨文山,李胜利无奈摇头,八万斤粮食,这窟窿没法堵。 “胜利,帮帮老杨?”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掩面而泣的老杨,赵满奎感同身受,不由的起了同情,这事儿桌上的人,也就李胜利能解决了。 “咋帮? 抗公粮? 那特么得枪毙! 先欠着吧,明年接着欠,先填饱了自家肚子再说公粮的事儿。 这情况没法帮,八万斤粮食,要命啊! 先拖三年公粮再说吧。 明年山田的庄稼,撒下种子就别管了,公社要粮,让他们自己收自己换。” 抿了一口地瓜烧,李胜利就给出了主意,抗粮犯法,弄不好会被枪毙,拖欠着还是可以的。 山上村六十多户,不到二百人,人均四百斤粮食的公粮债,一年挤一百斤口粮出来,还得四年还清呢。 社员口粮是在公粮之外的,公粮一粒也不能少,口粮多寡,就看剩的粮食有多少。 以山上村的情况,只怕一人挤出一百斤口粮,会饿死人的,洼里大队一年分的粮食,平均不过百十斤,没有超标的山田,赵满奎也得穷的‘哇哇’哭。 山上村跟洼里一样,没有驻村干部,洼里是人横,山上村则是真穷。 驻村的干部在村里得不到一粒粮食,去一个饿跑一个,背着粮食去驻村,干部们也不富裕,他们背上粮食,自己家里就该挨饿了。 供应紧张是常态,定量是扎脖子的小绳,任伱本事再大,也不能让一座城、一个公社的人,吃个肚圆。 没有大量的化肥跟农机,增产基本是奢望。 偶尔出现几个特例,那只能是特例,不具备普及性的。 李胜利也没本事扛起一个村的公粮,摆在山上村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调整一下土地的属性。 但减公粮是不能触碰的,变相的减少公粮数量,也一样不行。 哪个大队没有困难?只能自己去克服。 “胜利,这是说的啥话,这么做公社不得先撤了老杨啊? 这家欠了,那家就得给补上,山上村拖一年公粮,就得让全公社的大队骂一遍。 拖三年,年年加量的大队,能打到山上村!” 交公粮,除了能动性之外,还有一个横向比对的强迫性,大队之间的比对,公社之间的比对,区县之间的比对。 这是跟政绩挂钩的,不管什么一旦跟政绩挂钩,挢抂过正是肯定的。 不是没有想抗粮的村子,但大多不敢,因为周围有别的大队虎视眈眈。 像山上村这样的例子,基本也属于特例,跟马店集的情况算是差不多的。 杨文山口中要饿绝老支书家的根子,可不是瞎说的,这仇这恨,真是够灭门了。 “这没办法,种药材可以让老杨他们村缓上一口气。 可老哥,如今临近年关了,虎峪的草乌,还能收集到种子吗? 种药材跟种地一样,需要留种的,山上村靠山只能吃山。 种上黄精、草乌,再看看药材的行市,在山田里种上产量大能弥补当年粮食亏空的药材,是条路子。 种药跟种地一样,没了种子,就是错过了一年的农时。 我倒是可以买一些药材种子,但他们也没经验啊! 莽莽撞撞的往山田里下种子,我怕他们明年绝收。 这事儿问问药材公司吧,看有没有合适的种子……” 李胜利说起解决办法,杨文山那边也不嚎啕大哭了,中年汉子夹着眼泪挂着鼻涕望着你,看着就令人心酸。 “胜利兄弟,你拉山上村一把,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听着杨文山不怎么像样的恭维,李胜利无奈一笑,这要是在明年,仅凭这拉上一把,就够他喝一壶的。 这特么不是国服时代了,拉兄弟一把这话,可不兴说。 “老杨,回去问问村里老人,看看有没有会种药材的,如果会种,能保证种活,这事儿就简单了。 拖公粮,不是让你们村的人当懒汉的,从明年开春开始,你们这边就得制定好了采药的计划。 同时不断派人进山里踩点,到了药材的采收季节,全村人一起上。 争取通过采药弥补之前的亏空,再问问村里有没有会炮制药材的。 粗草药跟炮制过的药材,还有一个价差。 我对药材价格不怎么熟悉,这个需要问一下。” 马店集可以做买卖,因为靠近城里,山上村可以种药材,因为靠近山林。 路本就这么一条,其他的路不是没有,但现在是走不通的。 让山上村去做买卖,从村里到城里就得走一天,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李胜利听赵满奎说过,往药材公司卖药材还有粮食补贴,这应该属于供不应求下的派购任务。 公粮算是征购,必须足额保质完成;统购更好理解,投机倒把,就是违背了统购统销。 用中药材的派购任务,抵消公粮的征购任务,是山上村唯一的出路。 风险有而且很大,如果采药能顶公粮,山上村的支书杨文山也不会被穷哭。 想要顶公粮,山上村必须种植药材,这是要占用山田的,一旦绝收,就得给公社打白条了,弄不明白,杨文山这就属于破坏粮食生产,会被枪毙的。 第203章 山上(上) 第203章山上(上) 山上村的杨文山,魄力不足是他最大的缺点,但凡他有点魄力,山上村也不会穷成这逼样。 山上村的穷困,虽说有公粮的原因,但靠山吃山,也是老辈的经验之谈。 早前的山林,多半都是地主、大户所有,平头百姓采山,是要交份子钱的,如今山上村的社员可以随便用,洼里人都知道去山上采药。 杨文山带着社员紧盯着山田里的土豆、地瓜、南瓜,守着宝山受穷,支书的魄力不足、能力不够才是山上村受穷的根本原因。 两头驴村,公社上下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凡山上村多几头驴,也不能穷成这逼样。 四十多了出来哭穷,李胜利虽说同情他,但是该看不上他,一样还是看不上他。 讲觉悟、风格之前,最起码得让手底下的社员吃上饭。 杨文山比赵满奎、王胜庭差的太远了,而且赵满奎、王胜庭这样的村支书,也不在少数,老实人、蛮横人占了两头,中间那批才算是正经的村支书。 一顿酒喝完,有点喝高的杨文山,摇摇晃晃的去厢房睡觉了。 李胜利跟赵家爷孙三代人,则是喝上了温乎的玉竹水,解解酒气。 “老哥,这杨文山的性子不成,人虽说是实在人,心也好,但有他带着,山上村好不了。 山上村现在要的不是囊膪,而是实打实的顶门棍,即便倒了,也得把地上砸出坑的那种硬货。 老哥,你有没有人选,我想换了杨文山。” 这话说出来,桌上的四人只有赵有方这个孩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海爷跟赵满奎的表情差不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话虽说不该李胜利说,但两人都知道李胜利是个有本事且大胆的。 他也就是没权,有权,说不定乡长跟区长,都敢给你换了。 “山上的支书,就不是男人该干的活,杨文山是最老实的。 你是不知道,他们村前些年,一年换七个支书的笑话。 公社去要公粮,有火色的都是梗着脖子不搭理,这个不成换那个,最终把杨文山这个老好人给换了上来。 可屁用没有,山上村该交不起公粮一样交不起。 山上支书的人选倒是有,就是他们村的妇女主任小寡妇。 不过这小寡妇,可是在公社挂号的人物,人长得俊,但脾气臭、性子泼辣。 当年那七个村支书里,就有她一个,公社的找她催粮,这小娘们直接脱了衣服,吓的公社的一群干部,鞋特么都跑掉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她男人是个不错的,可惜,送公粮那年下大雨,这傻东西为了保村里粮食,让水给冲山沟里摔死了。 小寡妇娘家没人了,婆家也没人了,男人死的时候也没个孩子,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六了。 人长得好就该走路的,可这小寡妇特轴,死守在山上村愣是不改嫁,不知是为的什么。” 喝着碗里的玉竹水,赵满奎也给李胜利说起了山上村的事儿。 一听是要找个俊俏的小寡妇当家,李胜利就有些头大,端着手里的小碗就开始犹豫了起来。 “胜利,这小寡妇是不信命啊! 硬要在山上村闹出不一样的动静,这不就是伱说的,倒地上也得砸个坑出来的顶门棍吗? 可惜她前两年脱衣服的事儿,把公社的干部给吓着了,不然山上村的支书,这小娘们坐着还是够格的。 她就是山上本村的人,家里人、婆家人都是那几年没的,他男人想让山上村过上好日子,可惜好人不长命。 你先去看看吧,要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再这样那边会饿死人的。” 抽完一袋旱烟的海爷,一边磕着烟锅,一边开了口。 都是土里刨食的,哪苦哪累,同行最清楚,照着这操行,山上明年入秋,还有一场劫难。 “海爷,哪怕是个老寡妇我也敢去看看,光棍一根的小寡妇是真不敢去啊。 杨文山真的不成,这老好人,让他去马店集当支书还成,在山上村,那就是害人了。 我本想着看看山上村的房子,可惜这人不凑手。 老哥,明天他们村的孩子好了,你给他弄袋白面,这茬就先搁着吧……” 放下手里的小碗,李胜利这边也做出了决定,这年月女的不经招惹,弄不好就粘身上了。 杜骄阳那样的,就是寻死腻活的不认可,李胜利上去接触个十天八天的也能轻松的拿下。 赵彩霞、肖凤,一个个跟傻瓜一样,都不用骗,让干什么就干,泼辣、脾气臭的俊俏小寡妇。 不用去看,李胜利都能猜出戏码,自己去了帮忙,山上村的日子过好了,小寡妇归心,太烂。 “嗨!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 你兹管去就好了,我让你嫂子跟小寡妇说话。 咱们搭手归搭手,她一个半路货想要讹人,就属于伤天害理了。 胜利,山上村是进虎峪的近路,最好的前哨,以后想做药材买卖,离不开山上村的。 他们村那边闲置的好房子有百十处,你去看看再说不迟。 按你的说法,那小寡妇才是最好的人选,她在村里没人撑腰,全靠咱们啊!” <divclass="contentadv">听到李胜利的担忧,赵满奎拍着桌子笑了,对于山上村后面的虎峪,他也是有野心的。 到了季节,那边的药材满山都是,一个人随随便便都能采七八块钱的药材。 杨文山要不是囊膪,洼里就没机会从山上村进山了,采药虽说简单,但往山下背药材就费劲了。 山上村能把马车停在半山腰,如果从别处进山,采二十块钱的药材,能背出来五块钱的,就得累垮一个壮劳力。 一般的干草药也就两三毛钱一斤,二百斤干草药,合成鲜草药,至少得五六百斤。 将五六百斤药材背下山,一个壮劳力怕是得干一天。 往回运又是一桩营生,一边采药,一边在山上村晾晒,里面省的工码可不是一个半个,所以赵满奎对李胜利去山上村,很是热切。 “成吧,我明天去看看,让有方带两百斤粗棒子面。” 应承了赵满奎,李胜利也觉着山上村不错,百十处空着的房产,还在山里,算是半天然的避难所了。 背上药箱拿着手电,李胜利先去了洼里村部,在两个有些紧张的女人注视下,李胜利看了看已经开始发汗的孩子。 出了汗,问题也就不大了,从发烧到内热侵肺,怎么也得两三天的时间,解了一次热,又能缓几天。 小孩子恢复能力好,说不定一两天就没问题了。 安抚了两个女人几句,李胜利这才背着药箱回到老村部。 第二天一早,先让妹妹跟肖凤收拾一下衣物,现在出门的效率低,弄不好就要在山上村过夜。 带上换洗的衣服也方便,山上村有个泼辣的小寡妇,带上肖凤就得带上妹妹李映红,也算是让她体验生活了。 练完拳,在赵家吃了早饭,将看守医务室的任务交给了赵彩霞,将昨天谢公子带来的药剂也给她交待了一下。 如果遇上发烧的,先用羚羊角粉再用大白片,昨天剩的那丸安宫牛黄丸,李胜利也留给了赵彩霞,以防遇上高烧惊厥的孩子。 昨天,李胜利直接用安宫牛黄丸也是迫不得已的,就怕家长没数,说错了孩子发烧的时间。 现在可不是家家都有体温计的年代,散养孩子的人家,很难去检测孩子的体温,一旦时间上不准确。 羚羊角粉生效的这个时间段,孩子再出问题,那就是妥妥的医疗事故了。 虽说山上村的两个女人不一定会赖上他,但高热惊厥或是抽搐造成的损伤,对孩子而言是不可逆的。 李胜利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谨慎,给自己的从医之路,埋上几块很难跨越的障碍。 安宫牛黄丸,是一块二还是三块三,对他而言是无所谓的,但医路上的黑点、墨迹却是抹不去的。 两者孰轻孰重,李胜利分的清楚,就是需要百八十颗安宫牛黄丸,他也不会眨眼的。 安排好了洼里这边,检查了一下山上村的两个孩子,见大致没问题了,李胜利一行人,才出发奔山上村而去。 出了洼里村坐上马车,走了大概十多里路,马车跟驴车就转入一条三米多宽的土路。 这条路存在的年月很长了,淡黄色的路面,就跟城里拆城墙露出的夯土一样,被雨水冲刷出的微小沟壑里,尽是作为骨料的细碎石子。 最初修这条路的时候,投入的工本也不算小,这应该是碎石夯土铺出来的。 原本的路基较硬,常年风吹雨打,难免坎坷不平,后来的养路工,也就是随意用浮土填实沟壑。 本就减震不好的马车,走在这条土路上,颠簸的有点厉害。 当年修这条土路的,多半是私人,因为不同的路段栽的护道树不同,有些地方的垂柳,已经合抱粗细了。 有的路段种的是洋槐,还有榆树之类,较细的洋槐,胸径也在二十公分左右。 “老杨,这路是不是当年在山上住的地主大户修的?” 心里有了轮廓,李胜利也不憋着,直接就喊出来,问了在前面赶车的杨文山。 “胜利,你眼光不错,据村里老人说,老年间,这条路一年要修两次的。 春末修一次,秋末修一次,到了我们村口,上山的路,一水石板铺出来的。 过了我们村,再往上才是那些老年间的房子,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铺了石板,下雨阴天脚上不沾泥的。 就是山上没水,夏天在那住着,一早一晚村里人都要给他们挑水。 听说那时候,村里的山田是不收租子的,我们村的人,除了挑水、修路,就是照看那些老房子。 现在我们村的几个老人,有事没事还去收拾一下呢,从小就干这个长大的,养成习惯了。” 扫了眼觉悟不高的实在人,李胜利也没接他的话茬,这话没法接。 早年间也是要免费干活的,杨文山偏偏说不收租子的事儿,这是跟大环境不符的。 一条独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李胜利才看到了山上村的轮廓。 这一路上道路两侧,不是沟就是坎,再不就是孤零零乱石丛生的小山头。 只有接近山上村的时候,才能看到垒着石坝的山田。 第204章 山上(中) 第204章山上(中) 山上村,顾名思义就是群山沟壑、土岭包围的一块缓坡地,三米多的小路,一路绵延向上。 虽说偶尔绕弯,但站在村口回望,小路的一多半都在视线之中。 而小路周围的沟壑、山岭也不是那么好翻越的,尽是些荆棘丛生的地方。 选这个小山村做避暑的地界,除了靠山荫凉之外,恐怕易于防守,也是当初的地主大户、文人骚客,选在这里建别院的原因之一。 缓坡地,在山上村的中间位置转了个弯,站在村口只能看到青砖碧瓦的别院一角。 而山上村民住的房子,几乎都是小块的山石垒成的,条件好的,屋顶上奤了青瓦,再好一点的瓦上还覆了山草。 也有石板作瓦,下面压着一层山草防潮的。 跟杨文山说的一样,山上村的主路,一水的石板、石块铺就,就地取材的石板,经过岁月的洗磨,上面的车辙清晰可见。 如果下一场小雨,山上村颇有些江南山村的感觉,或许这也是建别院的原因之一。 你说了算吗? 在洼里我听赵满奎说起过你。” 帮助山上村脱贫,本次奖励:土元养殖方法,预付。 村里剩的六十二户人家,有三十七户没男人,真死了男人的算上她只有三户,剩下的三十四户,家里都没有男人顶门户。 看着被统哥剽去的土鳖养殖方法,李胜利咬着牙根接受了任务。 原因杨文山也说过,上边没有水源,从最顶上的别院到水源地,一两公里还是要的,每天担水,也是个沉重的活计。 跟杨文山一样,山上村的村民也很淳朴,即便是无人的院子,门窗一点也没损坏。 公社的人,还有你嘴上的赵满奎,都叫我小寡妇,你也可以这么叫。 脚下的联排别院,完全就是一座紧邻山上村的荒村,没有一个村民在上边居住。 跟洼里不同,山上村的村部只有两个人,杨文山是支书兼着民兵连长、生产队长的职务,另一个就是妇女主任杨玉莲。 “好地方!” 满打满算七十六个人,当然,老人跟孩子,也能帮着干点活。” 说这话,杨玉莲也是咬着牙说的,山上村,除了叫两头驴村,还叫活寡妇村。 坐在马车上,扫量着山上村的村貌,李胜利暗赞古人的悠闲,没事合资搞个避暑的小村子,不仅可以避暑,还能以慰乡情,而且延续了几百年。 面前一片石板铺就的小晒场,五六米宽的石板路接续在晒场后面,然后就是错落有致的联排别院。 别院的门窗比下面村子里的门窗要大的多,没有炭盆、炉子,顶着山风住在山上,为了保暖是要多吃饭的。 村里别的不多,就是没男人的女人多,要啥样的没有? 泼辣的跟李胜利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杨玉莲也发现了不对。 只是小寡妇的眼里蕴着火光,不甘的火光。 要是在四九城有这样的荒宅没人管理,只怕早就被人拆光了。 李胜利相中的山中基地,肖凤这边却不怎么喜欢,山里是避暑胜地,冬天山风凛冽,刚下了马车没多久,她的鼻头就被冻红了。 “我叫杨玉莲,山上村的妇女主任。 杏眼、瓜子脸,也是能流行几十年的,人还白的耀眼,深山里的小寡妇,独自撑着家门,也攒不下赘肉,比四合院里的寡妇强了太多。 坡地下的山上村,当年也是经过简单设计的,并没有一般山村的杂乱、局促。 即便是冬日的山村,看着也是很舒服的,村里还有一条从山上引下来的小水渠,即便是冬天,也有潺潺的流水声。 “这……” 这应该就是山上村的发源地了,水渠是条石所砌,看上去工工整整,应该也是当年在这避暑的住户,投资建造的,看上去也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拂了杨文山的好意,李胜利扫量着山上村,这村子按说不错。 实话实说,我们村的壮劳力只有二十二个,能干活的妇女五十四个,剩下的都是老人跟小孩,还有十几个不能干活的伤员。 杨文山老实嘴拙,小寡妇的眼里满是探究,僵着不是办法,李胜利就先开了口。 一处一个山石垒成的小院,或三间房或五间房,多的不过七八间房,还是依着山坡走势建的。 不说别的,就是山上村种的南瓜,就有三味药材:南瓜蒂、南瓜藤、南瓜子。 有一小半的院子,门窗是纸糊的,多年无人居住,门窗上残存的白纸,也跟木头的颜色差不多。 这时脑中的统哥,又蹦了出来。 采药又不是搜山采参,像蒲公英、车前子、苍耳、地黄等等,几乎漫山遍野都是,采这种药,不比打猪草难多少。 “老杨,山上的院子,我如果全都租下来,要多少钱? 说句不好听的,打的猪草,一多半都是中草药,稍微筛选晾晒一下,毛八分的卖着,不比受穷好啊? 农活之外,早午晚插上点时间,打不到百八十斤,三五十斤还是可以的。 听东北邮来的信上说,村里有的男人,在那边又成家了,这样的不可能再回来了,重婚是重罪,他们已经犯法了。 下了马车,看了看身边的院子,半人高的院墙里,满院都是落叶,十几二十年不住人,落叶的厚度至少十几公分, 这院子不错,门窗上还镶着玻璃。 看着前面赶着老驴进村的杨文山,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还是没穷到家啊…… “我叫李胜利,洼里的驻点医生。 就这几个逼人,种的什么草药?自己村里的地都照顾不过来,玩的什么花活? 盯着杨玉莲敞开的领口,李胜利就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他好色,只是这地界实在是引人侧目。 算计了一下山上村的劳动力组成,李胜利也暂时放弃了让他们种草药的想法。 杨玉莲这个小寡妇,除了妇女主任之外,还兼着村里的会计、出纳等职责。 伱救的那两孩子是有爹的,只要你住在这里,担水、劈柴都是他们两家的。” 扫了一眼棉袄顶扣没有系好的女人,看着棉袄上的褶皱,李胜利的眉头紧皱。 <divclass="contentadv">深山出俊鸟这老话也是不假,一条大麻花甩在肩上的泼辣小寡妇,比肖凤都白净。 这应该就是因地制宜了,冬天山风大,太过纤巧的门窗,容易损坏。 小街的尽头,还有一处平台,中间用条石砌了戏台,边缘的地方还装饰了汉白玉石雕。 看着跟杨文山截然不同的泼辣小寡妇,李胜利自报了名号。 李胜利在石板小街上站了没多久,杨文山就带着一个穿着男款对襟黑棉袄的女人走到了跟前。 按照赵满奎买马的价格,大牲口完全可以买上两三头的。 男人么,只要不是自家的女人都稀罕,看看没什么的,李胜利要是想,山上村不是还有个活寡妇村的名号吗? 该跑的基本都跑了,剩下的不是孩子小,就是跟杨文山这样,老实巴交的不敢往外跑。 “不着急,这才九点多不到十点,老杨,你把人放下,我去看看上边的房子。 “胜利,快吃晌午饭了,先到我家喝口热水?” 石墙小院里的建筑,跟四合院的正房一样,只是窗上的木柱、木框比四合院的粗大一些,木质的窗棂也比寻常的粗大。 也不知道这山上村的藏宝图靠不靠谱,别特么又是五十斤的大金砖。 他们村可是欠着公社五万斤公粮的,算上明年的就是八万斤,这特么可不是能开玩笑、起色心的数量。 风雨之前,把自己变成个小地主,这是嫌日子过的不够乐呵。 这特么一个人合四百多斤粮食了,加上欠的五万斤,一个人合一千多斤粮食,这日子怎么过? “男人都跑了? 至少十几二十年没人住的别院,也看不出破败,看上去就跟四九城的宅子差不多,满满的都是岁月味道。 老杨到底是没魄力,李胜利的问题,直接把他问的愣在了当场。 有方,先上去。” 这逼格,比后世的一些土豪可强多了,出了山上村,马车在石板路上折了个弯,李胜利便有了惊艳的感觉。 能不能找回来?” 紧了紧身上的紫羔皮袄,李胜利带着妹妹跟肖凤,沿着五六米宽的石板路,一路向上。 早年,南人北地为官,一去经年,思乡的时候,来北方的山里,体验一下南方山村的滋味,应该可以聊慰乡愁的。 李胜利的问题让杨玉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跑出去的,但凡有了饭辙,谁还会回这苦窑? 挪出两个壮劳力,对山上村而言,也是很大的投入了。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叔儿,这儿真冷!” 听杨文山说,你能带着我们村的人种草药? 听杨玉莲介绍完山上村的实际情况,李胜利也挠头了,一年将近三万斤的公粮,七十六个来完成。 山上村的事,杨文山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这地界不错,我看中了,咱们的买卖可以谈了。” 买下这里的想法,只是在李胜利的脑中瞬间划过,就是公社给出房契,一百多座小院,李胜利也不敢买。 这些人一大半跑去了东北,一小半跑去了口外,还有零星的几个,出去当兵、工作了。 “不要钱! 见李胜利瞅着自己的衣领出了神,杨玉莲这边也不遮掩,也不害臊,挺了挺胸脯,打算让他看个够。 你只要能经常来我们村,这些院子全是你的。 伸手试了试街上的山风,跟下面不一样,这边的山风大了很多,这可能也是好宅子没人住的原因。 一路近二十里的山岭沟壑,入夏入秋之后,在村子附近扫一遍,怎么也能弄个千八百块的药材。 对襟棉袄领口露出的红绳,也能让老爷们浮想联翩,这小寡妇特么还是懂男人的。 后续将奖励,山上村藏宝图。’ 大致数了数路两旁的别院,跟杨文山说的差不多,一百多座石墙小院,也有十几处院子破败的厉害,刚刚在下面没有发现。 不要钱的房子,他还真不敢要,就山上村这样的,穷的从里到外都是窟窿,欠下了人情可不好还。 这男人没看她的领口,而是双眼愣愣的有些入神了,杨玉莲轻挪脚步试了一下,这位洼里的驻点医生,还真是没看她,只是陷入了沉思。 悄然扫了一眼李胜利身后的两个女孩,李映红这边正在扫量着四周,而肖凤却有些敌视的看着她。 看来这位李大夫是不缺女人的,白皙小女孩的目光,跟她当年看撩扯自家男人的娘们一样凶恶。 第205章 山上(下) 第205章山上(下) “杨玉莲,既然你们村的女人多,我就带着你们采药、养土鳖吧。 丑话说在前头,山上村是你说了算吗? 如果不是,就别说那大话。 不成,伱们村先开个会吧! 我这人,好说话也不好说话,你们要是骗了我,后果自负!” 大致想了一下山上村的脱贫计划,李胜利这才回神。 扫了一眼杨玉莲后,李胜利也给出了他的答复,帮着山上村脱贫不难,这是虎峪附近,盛产草乌,山里还有黄精。 草乌是可以当年采收的,也可以养在山里,黄精不用说,一样可以养在山里。 就冲山上村入村的那二十几里山路附近的沟壑、山岭,撒上种子、插上苗,两三年后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至于公粮,还是那话,用中药材的派购任务顶公粮的征购任务。 但从药材公司入手,可能性就很大了,干上几年之后,将山上村变成药材公司的种植基地,专门完成派购任务。 洼里那边,还要组织村里的孩子学习中医的基础知识,没有场地能行吗?” 见妹妹默认了背文选,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回家给妈说说,但你也知道咱妈的脾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说了可不一定好使。 按我爹的说法,人要倒霉了,放屁也打脚后跟。 年轻人心里有热血,一旦热血上脑,很多时候都是是非不分的。 位于中段,一处条石垒墙,紧贴山体的院子,引起了李胜利的兴趣。 与山风相比,刚刚小叔李胜利的眼光更为冷冽,怜悯的看了一眼识不得眉眼高低的小姑李映红,肖凤赶紧交出了自己的投名状。 <divclass="contentadv">“映红,医宗金鉴还是要快一点背完的。 我是中医学徒,首先想到的就是地方要够大,这样才能为更多的社员服务。 您给我说说……” 以后就让他们起五更睡半夜了,一天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应该够了。 看了看身边的肖凤跟妹妹,李胜利伸手挡了肖凤一下,拉着赵老大就往下走了几步。 转了几圈之后,李胜利对山上村的别院,也就大致有了印象,除了十几处长时间没人居住,房子有些破败之外。 小叔,她哪里胆大有魄力了? 这才是我们下乡的目的! 杨文山,走,咱们回村召集所有的社员开会。” “叔儿,这房子真不错。” 有药材公司出面,公社跟粮所划的线再坚决,也得捏着鼻子后退,公家内部倾轧也是不讲道理的。 民国盛行中西合璧,小院的围墙虽说在尽量贴合四合院,但铁艺的栅栏门,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同。 明年夏天之前,文选、医宗金鉴都要背过一遍的。 能保住这片别院,山上村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这要是在马店集附近,恐怕分不下去,这片老宅院也会被拆掉的。 这话听明白就成了,你小子要是敢在村里弄骚事儿,回家仔细你的皮。 你来说说,怎么能让山上村过的好一些?” 看着掉进小叔陷阱的李映红,肖凤真是很可怜她,这话完全就是反着说的。 山中小村,本就不显眼,加上路远人口少,没人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这物件,还真不能高看她,深深的扫了妹妹一眼,李胜利决定,提前让她跟孙五洋一样背文选。 通电现在也不是什么政策,没人给拉电线,也算可以理解。 但他也知道,杨玉莲说的是真的,山上村的机会,可能只有他这一次了,再这么穷下去,村子会散架的。 听说最近很多人在背文选,我看你也拿起来吧。 听着不省心的妹妹,要给自己记黑账,李胜利扫了她一眼,看来老娘的督促还是不够狠。 减公粮跟改山田,无论从公社还是粮所入手,基本都没什么可能。 “没看杨玉莲穿的是男人的棉袄啊? 你没见女人穿的斜襟棉袄,领口都是两个布扣吗? 这小寡妇敞着顶扣出来,那是要玩命的。 小寡妇的意思是,只要对山上村好,命她都能舍,别的更可以舍。 绝大部分的房子,连门窗都是完好的,除了院里杂草落叶厚了一些,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可惜小姑李映红涉世未深,还在乐滋滋等着哥哥去老娘那边说和呢。 杨大伯也想采药来着,可他们村里人不怎么会。 在偷师上,赵老大倒是跟赵老二有些相像,也可能是家里老人给过他指点,让他不明白就多问。 杨文山那人不成,杨玉莲还是挺厉害的。 “就她?比我爹的胆子还大? 看铁艺栅栏门的锈蚀程度,这应该是比较新的别院了,一看就是民国风。 这座院子,也是别院里比较大的,里面有六间房,能有心力改建院子,当年肯定也是豪富一类。 万一村里人说了什么怪话,咱们就没面子了。 风雨过了,这片别院的命运大致也是被拆毁,如果能拖到八几年物资丰富了,或许会留下几座。 没等肖凤回话,妹妹李映红的直言快语就到了,听到之后,李胜利的眉头紧皱。 既然心里内定了赵老大是洼里下一任的掌舵人,顺手指点一下,让他学学村里人的心术,也是应该的。 “哥,你怎么跟个地主老财似的,到了个地方就占地占房子啊?” 从一些半截墙的院子往里看去,房子里的家具都在,当年分地分房,山上村这边做的很是潦草。 听我爹说,他们村有一年,三个壮丁迷在了山里,第二年还是我们村的人把散碎的骨头架子,从山上背出来的。 即便是是破败的房子,结构上也一点问题没有,只不过太长时间不住人,门窗有些朽坏而已。 一听哥哥要给自己加担子,李映红脸色惨变,这时候才想起来哥哥在老娘面前的话语权。 “还能干啥,采药呗! 这里我来三年了,山上下来的草药,在上面戏台晒上两天,拉一车回去就是百八块钱。 条石垒墙、铺地的应该是富商、地主的别院,许多地方的细节,就能看出别院主人的身份。 拆了门窗上的插销、合页,拿着家里的锁头、镜框、相框,去炼钢的学生,大多都是妹妹这样的。 山上村的人虽说不多,可肯定不是一条心,带着我们去开会。 因为这院子的小门,是铁艺的西式栅栏门,看着屋后山体上奤的青瓦,李胜利觉得,这座小院里面,可能别有洞天。 给赵有方分析了一下山上村的小寡妇,李胜利也没让他闲着,给了他一个问题。 一旦让她心里有了哥哥李胜利是个地主老财的印象,特么明年入秋之后,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该倒血霉了。 要不就得将旱田改换成山田,不然凭着山上村逐渐流失的人口,公粮的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毕竟,哥哥的教育,终是不如老娘的大嘴巴子来的印象深刻。 “哥,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山上村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应该就是没有通电了,毕竟山路悠长,村里的人又少,还欠着公社的公粮。 活力大不是吗? 其实他们村下面的沟里,就有不少车前,就是沟不好下,出点工打个土台阶下到沟里,这一村人,一天怎么也能拢个千八百斤的。 妈可说了,不让你随便撩扯寡妇……” 自家妹妹这话,要是长在心里,可就要坑哥了。 药材公司收草药,枯草这类的,一般都是两三毛一斤,采药季来了,一天一村人光弄车前草也能弄个百八的。” 学习人家的优良作风,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尽可能的帮助大队里的社员。 这处院子是别院里面最新的,即便不是最新,也是最新改造的,相对于老的别院,这边应该方便一些。 客套要分时候的,等他们村里一致了,礼道算什么? 杨玉莲的胆气、魄力,你爹也比不上的。” 李映红算是爹娘都沾了一点,心里有本嘴上直接,不是那种傻大姐似的妹妹。 “放心,我们村不会骗你的,但你也不能骗我,如果骗了我,那我就去洼里,吊死在你的卫生所门口。 赵家老大赵有方,应该是下一任的洼里支书,赵老二不成,性格虚浮、做事行险,不是一个好的带头人。 万一妈那边生气了,你可别怨我。” 李胜利在石板小街上溜达,收拾好马车的赵有方,也走到了跟前,说起了杨文山、杨玉莲的无礼。 树木花草多一些、散碎山石别别扭扭垒墙的,应该是文人的别院。 于是就想让哥哥帮忙给减减负担,至于背文选的话,则是被她忽略了。 看来你不仅是学医学不好,本职也没学好。 看着泼辣的小寡妇拧腰带着杨文山下去了,李胜利摸了摸鼻头,这威胁可真是让人腻歪。 没有搭理记黑账的妹妹,李胜利继续看着路两旁的别院。 “小叔,山上村的人有点没礼道啊,就把咱丢这了?” 作为哥哥还是要光明磊落的,给妹妹布置好了任务,李胜利这才转身看下一个院子。 至于老三赵有钢,太小,看不出心性,如果跟赵老大一样沉稳有本,到时候不一定会困居山村的。 妹妹李映红的心眼多少差点,有些话是不能让她听的,李胜利拦住的肖凤,就是让她挡住妹妹的。 这些别院,或新或旧,但样子都是差不多的,整体性在这应该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然弄的花里胡哨,群魔乱舞,就难解乡愁了。 咱们下乡是为什么来的,你知道吗? 这话比进村时,杨文山说的都过分,老杨说的那话,害的只是他自己。 “什么话! “哥,你能不能让妈别督促我们了?” 对于妹妹直来直去的话,李胜利多少觉得有些不妥,但妹妹终归是妹妹,做哥哥的能宠着尽量宠着就好。 你看还行吧?” “肖凤,这院子怎么样? 以后咱们在这里落脚好不好?” “人家不是没礼道,而是关门开会去了。 细看了一下垒墙的条石,面上算是细腻,不是传统的绳纹麻面,而是经过了比较细致的打磨。 赵有方的话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粗有细,他这个半大孩子,比杨文山有资格当山上村的支书。 一个村的领头羊、话事人,可不是能瘸子里拔将军的,人不成,胆气不足、魄力不够、脑子死板,在这时候,就只能撅着屁股伺候山田了。 累死累活的一年,也混不着肚圆。 第206章 被结婚(上) 第206章被结婚(上) “所以啊,这药材公司得经常去转一下,经营一个村子,差不多吃的上饭,就该往上面看了。 跟着潮流走,你的村子,才能一直走在前面,走向更好的生活。” 因为风雨将至,李胜利只是大概给赵有方指了一个方向。 风雨之中,厂矿企业虽说没有停产,但发展的速度很慢,基本是在原地踏步,农村也一样,保供应,就足够忙活了。 风雨到了公社一级,基本就差不多了,大队的社员,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没人计较的。 当然有的大队也不能幸免,但更多的大队,还是相对平稳的渡过了风雨。 赵有方正想问下药材公司这边,一阵脚步声,从下面传来。 两人随着脚步声望去,小寡妇杨玉莲,正解着对襟棉袄的顶扣往上走呢! “小叔,这小寡妇真是想勾引你啊!” “别特么瞎说,这事儿回村、进城,对谁也不能说。” 瞪了一眼赵老大,李胜利手往后面一指,就让他上去拦住妹妹跟肖凤。 接下来跟杨玉莲谈的,这三人都不能听,免得出了什么虎狼之词,再让这仨给传出去。 支走了赵老大,李胜利就朝着杨玉莲走了过去。 “杨姐,咱们去村里转转?” 听到城里人才有的招呼,杨玉莲的眉头一挑,这小年轻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先不忙,快晌了,你们到我家吃饭吧,杨文山家的,还有昨天去洼里的两个,都在我家做饭呢。” 看着面前的李胜利,杨玉莲想起了自己的男人,作为第一批初中生,不去城里工作,却要回到村里当支书。 当年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一身对襟夹袄,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上,要做这做那。 可惜命不好,走的太早了,如果自家的男人在,山上村或许不会这么穷。 “杨姐,马车上有二百斤粗棒子面,就当是我租上面带小铁门的那院子了。 村里出人给我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都留着。 村里有没有骨伤的,做饭还得一段时间,我是驻点医生,不能白来。” 杨玉莲不想谈事,李胜利也不勉强她,招招手,带着几人就进了山上村。 杨玉莲家的房子不错,石头垒砌的五间房,屋顶不仅奤了瓦,上面还用石板瓦压了山草,这就跟海草房差不多了。 与其他家不同,她家石垒的院墙很高,里面盖了铺着石板屋顶的厢房,大门也是厚厚的木板做的,门窗也是后改的玻璃门窗。 这样的房子,在山上村算是比较透亮的,一路走来,其他的房子,多半还是格栅窗糊着白色的窗纸。 除了玻璃的门窗,杨玉莲家里还有猪圈跟牲口圈,应该是过了一段好日子的。 见李胜利在不断扫量着家里的院子,杨玉莲就解释道: “我爹跟我公公,都会采集、炮制药材,分地那几年家里还有自己的大牲口。 这套院子,是我们两家一起盖的,可惜当年,我爹跟我公公,嫌采药危险没教我。 这之后,村里就一年不如一年,地里的粮食分不到,山上的药材也换不到粮食。 我男人一根筋,为了护着几袋公粮,滚下山沟了,家败了,村里也一直缓不过劲。 杨文山说的一年半公粮,还是免除了以前的,最近两年积下的。” 平淡的说着自己的悲伤过往,杨玉莲脸上没有悲戚,该流的泪早就流光了。 如今她就想着自家男人的话,要带着社员们过上好日子。 “洼里的赵满奎应了伱们村过年的饺子,你算算得用多少白面,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捎来。 这个不白送,还当我的房租了。 成了,把村里的伤员喊来,趁着饭口前,我给他们看看。” 听杨玉莲说完,李胜利就知道,山上村现在只怕没了药工,有也是没担当的,但凡有一个,渡过了困难时期,药材还是有行市的。 李胜利在洼里待过,知道山田基本是靠天吃饭,用到的人工不多。 南瓜还需要掐花,至于地瓜,基本就是插下秧苗的那几天需要点水,其他时间就不用管了。 至于赵满奎应的白面顶房租,那就是委婉的说法,乞讨跟施舍也是有规矩的,砸门乞讨、当街施舍,都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我知道了,我能叫你胜利吗……” 听着小寡妇要得寸进尺,李胜利眉头轻皱,但这要求也不算要求,上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是好的合作态度。 “成吧,村里还有会炮制药材的药工吗? 有没有知道附近山上草药分布的,这些人,吃完饭让他们过来一趟。 还有,上边的院子,只打扫我说的那一处就成,别的院里的枯枝落叶都留好,也不要去动。 来年开春、天暖和了,那里就是土鳖繁育的温床,这点一定记清楚了,约束好了村里的孩子,别破坏了那些枯枝落叶。” 为了不使小寡妇瞎想,李胜利就说起了山上别院里的枯枝落叶。 养土鳖,只是一项,除了土鳖之外,可以一起养的还有蝎子跟鼠妇。 鼠妇就是潮虫,那种一碰就变球的小虫子,这可是一味好药,妇科伤科都能用,而且有很好的止疼作用。 肝癌中晚期,用鼠妇内服外敷来止痛,效果好过其他止疼药不说,还没有副作用。 <divclass="contentadv">它跟土鳖的习性差不多,还能作为蝎子的饲料,山上别院里,那厚厚的一层腐殖质,等来年开春,单是抓一抓的收益,应该就是不菲的。 如果鼠妇治疗癌痛还没人发现,那李胜利这边,就又有上日报的资源了。 杨玉莲腿脚麻利的出了院子,李胜利也没闲着,让昨天认识的两个女人,从屋里搬了几个杌子出来,他就稳稳的坐在了院子里。 杨玉莲家的院子不错,家具也不错,榆木打造的杌子是新作的,不是传下来的古旧货。 当年两家为了打造她们的新房,可是下了气力的,进屋看板凳的时候,李胜利扫过一眼,也算是家私齐备了。 坐在院里,李胜利的嘴上也没闲着,问了问杨文山的媳妇,村里有多少闲置的房子。 除了上面的一百多处,村里闲置的房子也不少,正好拿来养殖土鳖、蝎子、鼠妇、 既然土鳖的干货三块五一斤,想必蝎子、鼠妇的干货也便宜不了。 按照统哥给的资料估算了一下,一个人大概能照顾两百斤干货的养殖量。 头一年折半算,也是三百多的收益,加上更好养殖的鼠妇,四五百差不多。 当年让整个村子有三五千块的收益,应该可以保证,如果做的好,过万也有可能。 虽说这些不够堵山上村的亏空,但规模可以慢慢的发展,只要药材公司那边没问题,三年左右全村收益过五万,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养殖途中出现疫病,则是小概率事件,只要有土霉素,一般不会出问题的。 山上村不大,杨玉莲的速度很快,先来的是几个有点发烧的孩子。 李胜利打开放在杌子上的药箱,一家给了一片大白,打发回家喝水发汗,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是发炎的问题了,一旦发展成肺炎,就只能去医院打消炎针了。 就跟李胜利不排斥手术治疗骨伤一样,他从心底,也是不排斥西医的,西医消炎,委实是霸道。 西医的消炎药,其实是给中药拓开了路子,就像是肺炎,中药消炎的效果一般。 没有消炎药,肺炎在中医眼里,就是急重症,那是致命的,用中药汤剂短时间并不能药到病除。 有了消炎药,肺炎就是肺热痰多或是外热侵肺而已,也就给了中药汤剂建功的时间,两者应该算是相辅相成的。 纯西药治肺炎,跟中药的路子差不多,无非消炎之后,等待身体恢复而已,中药则是加快了人体自身的恢复速度。 这套理论,可不是李胜利独创,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临床还是个体,都有赞成或是提出这套理论的。 处理完几个发烧的孩子,李胜利这边的骨伤患者也就来了,山上村这边,也有几个因为腰伤,失去劳动能力的壮丁。 装病的一个也没有,村里的条件在这,除非疼的瘫在炕上,不然一样要带病上工的。 收拾完了几个腰伤,几个聚筋,几个抻拉伤的患者,李胜利遇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狠人。 摸着手上明显畸形的小腿,即便捋顺了聚筋,这位狠人的小腿也是歪的。 “爷们,挺狠啊,断着腿还干活,你这腿想要恢复,只能动手术了。” 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狠人,早前应该也是个车轴汉子,因为骨架子在那。 可惜如今也饿出了颧骨,有些形销骨立。 这位是小腿断了之后,带着夹板干活,导致的骨伤断口接驳错位,形成了个头不小的骨痂。 如果取出来看一下,这位的小腿胫骨,应该跟葫芦丝差不多,即使没那么大也小点有限。 用农村的话讲,现在这位的小腿胫骨还不同心呢! 即便李胜利给他捋顺了聚筋,这位也会有中度的跛脚,行走坐卧问题不大,跑就不成了,容易摔跟头。 “没招儿啊! 正是农忙的时候断的,我不干,总不能指着老的小的去干。 小爷们,你这手法不错,我这伤处舒服多了,村里没酒,不然我就请你喝一口了。 我叫杨秀山,杨文山是我堂哥。” 看着面前的狠人,这位可比杨文山厉害多了,断了腿照常干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人太狠,也做不了领头羊的,这位对自己都这么狠,社员们跟着他,多半会被累死。 “我请你喝一口吧,药酒! 下次再来,我带酒,请你醉上一场解解乏。” 刚给杨秀山倒了小半碗酒,杨玉莲这边就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胜利,外面来了辆汽车,说是找你的。” 听到来的是汽车,李胜利收拾好药箱起身就出了院子,能找到山里来,多半是有事。 没等出了村子,杜骄阳就迎面而来,递给了李胜利一张有些喜庆的厚纸。 看着上面的红旗、齿轮、麦穗、仙桃、鸳鸯,以及自己跟杜骄阳的名字,李胜利挠了挠头,说道: “这就结婚了? 是不是有点草率?” 第207章 被结婚(下) 第207章被结婚(下) “先看看风色,没事儿就当没有,如果风色不好,我就住到你家,就是你真的媳妇了。” 听着杜骄阳有点傲慢的话,李胜利反反复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结婚证。 这玩意儿现在倒是不要照片,厚厚的彩纸上写上名字、岁数,盖上红章,就算是结婚了。 抹了抹上面的红章,确实是新盖的,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杜家大人干的事儿。 剽了一眼志得意满的杜骄阳,李胜利撇了撇嘴说道: “有了这,咱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走吧,去圆房,哥们饿了十几年了。 这村子我熟,有的是空房子。 老实跟我走,这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你敢跑,我让村里老娘们按着伱跟我圆房。 反正有这东西在手,官司打到哪,我都不怕枪毙。” 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李胜利塌着肩膀,露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一下就把杜骄阳给说的楞在了当场。 “老李,假的,我弟弟杜鹏给我做的。 你可别犯法啊,跟你说的一样,侮辱妇女是要被枪毙的!” 只愣了片刻,杜骄阳就反应了过来,这时候的女混子,脑子算不错,转的挺快,而且转身就想跑。 “特么别跑,敢跑抓你回来,让人按着你圆房,老实跟着我。 你司机也救不了你,你跑我就招呼他一块去看我们圆房。” 想跑的杜骄阳,被李胜利抓住了腕子,他朝着吉普车招了招手,车上的司机很快就下了车。 “老李、老李,饶了我,我再不敢逗你玩了……” 手腕被抓住,怕李胜利玩真的,杜骄阳慌了,谢飞、王前进的经历,她也听说过。 面前的这位,据说是街面上的光棍佛爷,厉害着呢! “我跟谢飞说过,他们该怕我的,你弄这个糊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了? 待会儿我找处院子,找个人教教你该怎么伺候男人。 真把我当洼里的土鳖了是不是? 这么不尊重我,今天不让你摆出十八个样,这事儿不算完。” 在陆军总院的时候,李胜利给谢飞说过,杜骄阳是个色厉内荏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经这么一吓,这位立马老实了,乖乖的走在了前面。 招招手,示意后边的司机跟上,李胜利指挥着杜骄阳就进了杨玉莲家的院子。 “进屋,想在院里吗?” 见院里人多,杜骄阳刚想支棱一下,就被李胜利一句呵斥,吓的乖乖进了正屋。 “杨姐,过来一下。 借你家里屋用用成不成?” 蒸上了窝头,正在跟社员闲话的杨玉莲,听到李胜利的招呼,忙不迭的引他进了西屋。 看了看火炕上干净整洁的被窝,李胜利从兜里掏出了杜骄阳弄的假结婚证。 “杨姐,我媳妇,不怎么听话,你教教她……” 将手里的结婚证递给了杨玉莲,李胜利转身就出了西屋,继续到院里收拾山上村的伤员。 喝完药酒的狠人杨秀山也没走,而是蹲在了厢房的墙根底下,看着李胜利收拾着他们村的伤员。 除了腰伤的,山上村还有四个跟杨秀山差不多的伤员,只是他们断的是大腿,愈合面很糟糕,而且时间太长,人已经瘸了。 岁数在三十到四十之间,这样的伤势,就不是手法能治好的了,手术,现在也是走不通的路。 这样的断骨复接手术,至少要动两次以上的大手术。 而且手术之后,还不一定能痊愈,这样的骨科手术,除了超高的花费之外,还伴有极大的风险。 现在这年月,有没有人敢接这样的手术,都是个问题。 手法给他们调理了一下,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四台这样的大型手术,算是各种条件都不具备,只能维持现状了。 包括杨秀山在内,这些人的腿伤都是石头砸伤,靠山吃山,靠山也伤于山石,这也是没办法的。 十年之内,这些人基本没有手术的机会,十年之后,手术与否的作用也不大了,对此李胜利也只能深表遗憾。 调理好了山上村的骨伤患者,李胜利看了一眼蹲坐的杨秀山,问道: “老杨,有话说?” “嗯,我弟弟杨青山,能从口外贩来羊只。 那边牧户手里的羊便宜,不到十块钱就能买一只,要是有粗盐、茶砖,一两块钱的东西,就能换只羊。 酒也行,一瓶白酒也差不多。 你来我们村要干什么,我哥杨文山给我说了,你还给我治了腿。 我知道你是本事人,羊只我们赶不回来,你要是想弄,我给你我弟杨青山的地址,他能帮你。” 看着蹲坐在墙角的狠人,李胜利笑了笑,这倒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正愁马店集那边没有合适的买卖,没想到在山上村还能得到口外的信息。 杨秀山口中不到十块钱的羊,差不多就跟洼里村山上出的地瓜、南瓜一样,属于自留地或是计划外的产品。 牧民那边虽说也一样打击投机倒把,可那边也一样物资供应紧张。 <divclass="contentadv">茶砖,李胜利弄不来,但粗盐跟白酒应该问题不大,津门产盐、牛栏山产酒。 马店集的人多跑跑腿,也就换来了,按照杨秀山给的价格,两辆马车过去,能赶回来的羊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马店集是口外羊只的集散地之一,还有马凤兰的本家兄弟是屠宰的大师傅,这套路妥妥为马店集准备的。 至于怎么往回赶羊,那屠宰场的大师傅,肯定知道套路,马店集的介绍信开了,大差不差,不成,无非是再刻个章的事儿。 至于究竟成不成,还得试过之后才知道,马店集的粮食缺口也不小,不做买卖是不成的。 “成了,这事儿我知道了,眼看过年了,我让人试试,如果成了,请你们村吃一个丸的羊肉饺子。 到时候,带着你一块去趟口外,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想借机不回来,我让人埋了你!” 对于机会,李胜利这边的态度很简单,一个也不能错过。 从柳爷开始,到洼里赵家、八卦掌肖家,再到丁岚、董师、谢公子、王前进,乃至于屋里的杜骄阳。 李胜利一个也没错过,自打接了柳爷的传承,他还涉足了权谋,现在看来他也多少有些穷凶极恶的味道了。 不为别的,初时为了吃饱,现在为了中医传承,他跟马店集、洼里、山上村,绑的越紧,实力越强。 到了时候,招呼一声,几百青壮跟在身后,那就是实力,村里的青壮可不是学生。 那是正经常年训练的民兵,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抢人也好,抢传承也罢,这就是可以倚重的势力。 杨秀山是个狠人,可用! 像杜骄阳这样色厉内荏的人很多,但跟杨秀山、赵满奎、肖长弓这样的狠人,却委实不多。 赵满奎、肖长弓不怎么好用,但蜗居山上村的杨秀山却可以让他好用,就从去口外贩羊开始好了。 两人说话,也没什么人关注,李胜利也就加了威胁,毕竟人心难测。 “明白,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先走了。” 说完,杨秀山尽力保持着平衡走出了杨玉莲家的院子,可李胜利是骨科鬼手,知道他的病根在哪。 除非做过手术,不然他只能疾走,跑不起来的。 杨秀山出了门,杨玉莲这边也从屋里出来了。 “胜利,你家媳妇吓完了,腿都打哆嗦了,我怕她尿裤子,你进去说说?” 扫了一眼棉袄扣子开到第二个的小寡妇,这娘们也是真舍得,这是教什么了? “杨姐,中午吃什么?” 没着急进去看杜骄阳,李胜利问起了中午的饭菜。 “地瓜面黑窝窝、咸菜、棒子面粥,地瓜窝窝吃了容易烧心,你少吃点,多喝点粥。” 对于村里的伙食,杨玉莲也没什么尴尬,直接就说了出来,也好让这位洼里的驻点医生,看看山上村的条件。 “这挺好,趁热给我拿两个,那个穿军装的,记着让人吃饱了。” 地瓜面窝窝头,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好食物,这玩意儿含糖量高,肚里没油水,吃一点就容易烧心、泛酸水。 而且村里的地瓜面都是在石碾子上磨的,颗粒很大,磨面的生地瓜片也是连皮晒的,趁热吃还成。 那玩意儿凉了之后邦邦硬,真能楔死人的,而且凉了以后也容易口感发苦。 接过杨玉莲递来的海碗,里面盛了四个灰褐色闪着油光的窝窝头,还有几根明显不是芥菜的咸菜条。 山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很多,李胜利也看不出咸菜是什么玩意儿腌的。 李胜利端着海碗进了西屋,已经脱掉皮鞋上炕的杜骄阳,一看他进了屋,直接缩到了角落里,跟村姑遇上恶霸一样,也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怯怯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混子呢? 过来吃饭……” 虽说不知道杨玉莲给这女混子上的什么课,但看她心惊胆战的样子,就知道幅度不小。 “麻溜的,不然让你光着吃!” 看着受惊的杜骄阳,双手捧着窝头,细细啃食的模样,李胜利笑了。 “成了,不逗你了,记住这种无助的感觉,你要是有机会让别人也这么无助,记着心存善念。 结婚证,回城之后带给你爸看看,既然是你上杆子,就要把戏做全了,街道办的户口要处理好。 单有个结婚证可不成,这玩意儿拿出来,后续的关系不处理,可能会成为你们家的漏洞。 告诉杜鹏那货,最近这样的买卖不能做了,消停的在单位混日子就好,人机灵点,别给家里惹祸。 杜鹏的事,一并给你爸说了,记住了没有?” 见杜骄阳有些心不在焉,李胜利扯了她一把,吓的她直接就站了起来。 “真特么怂,把我刚刚的话复述一遍,说不好扒了你!” 威胁对于色厉内荏的杜骄阳,果然还是好使的,李胜利刚刚说的话,她基本不差的背了下来。 谢飞那样有心机的公子哥,其实在子弟里的比例也不高,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不过一场风雨之后,见过了人生百态,会出现什么样的人物,李胜利就说不好了。 第208章 贩羊去(上) 第208章贩羊去(上) 见杜骄阳确实被吓着了,李胜利怕她留下阴影,又开始给她讲了一下她想象之中的外面。 外面的世界该怎么给杜骄阳说,也是挺费脑筋的,先讲了一下地理课,又开始讲起资源、从石油到钢铁再到有色金属。 再说港城那边,岛国那边,还有大洋彼岸的漂亮国,可能在杜骄阳跟一些人的心里,那边是真的很漂亮。 真正漂不漂亮,钱跟权势才知道,有钱你可以在中低层漂亮一下,有钱还有权势,才能真正的漂亮。 可杜骄阳这些人过去,想在底层漂亮都很难,或许出去了之后,她才会知道,她的父辈们有多强大。 “老李,你知道的真多,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这些伱是从哪知道的?” 看着手捧窝头,眼里泛着水光的杜骄阳,李胜利摇了摇头,这厮跟妹妹李映红一样,属于听话听音的半吊子货。 “不学无术! 这些在图书馆、在报纸上都有的,你的大学看来是白上了。 就你这样的还要出去看世界? 你不是以为出去,就是从城里到洼里吧? 外面的语言掌握了几种?粤语会说吗?英语熟练吗?能跟鬼子交流吗? 各国的风土人情你知道吗? 你总不能穿着这身军装出去,见了人就说:‘同志,你好’吧? 咱们有底气这么说话,只有不用护照到北韩那次。 你家里的关系,可以让你接触这些,看看前辈们是怎么跟他们交流的? 没这口心气,你出去做什么?做洋奴吗? 要是这样,你都不如跟着我了!” 将女混子说的体无完肤,羞愧的低下头之后,李胜利几口干掉自己的窝头,吃了一截爽脆的鬼子姜,端着海碗又出去要了四个黑窝头。 “老李,我错了,要是我爸处理好了关系,我会真的把你当我先生的。” 听着杜骄阳不伦不类的软和话,李胜利继续轻蔑的嘲笑她。 “先生? 我看你真是需要深造一下了。 战友! 才是如今时兴的叫法。 真以为你是个珍宝了? 刚刚那娘们你觉的好看不? 我叫她进来,当着你的面让她自己脱了,她不仅会听话,还会朝我笑。 我招呼一声,外面的几个娘们,都能进来帮我按着你,我用的着你把我当先生? 想要得到什么,需要自己去努力争取。 还有,千万不要把卖掉自己的契约,轻易交到别人的手里,这张假的结婚证,就是你现在的卖身契。 杜姐,你连道理都不明白,出去干什么? 好好回家跟你爹谈谈心吧,你这颗苗长歪了。” 被李胜利从里到外损了一顿,刚刚入口还甜丝丝的窝头也不香了。 看着眼前,自己认为是土鳖的货色,杜骄阳的心里涌起了浓浓的自卑。 “老李,我真的那么不堪吗?” 与刚刚怕被伤害,心生胆怯不同,现在杜骄阳觉着自己的希望都要崩坍了,浓浓的自卑感,不自觉的从心里涌上来。 “高尚、光明,或是你以为的高贵、高人一等、人上人。 可以靠本事,也可以靠权势,你生的不错,靠上了权势。 可这权势一旦崩塌,你觉着你是什么? 你爸都要跑路了,你还在这高人一等? 不觉着自己有些可笑吗? 这些话,可以作为你对人生的感悟,对你爸讲一下。 或许他才能给你比我更高明的指点,谁知道呢? 赶紧吃饭,吃完了饭,送我去京郊的马店集村。” 见女混子基本收拾服帖了,李胜利也不想过犹不及,适时的止住了对她的贬损。 经过这次,女混子的内心或许会强大一点,有些话,也算是通过她传递给了杜家老爹。 翁婿隔空对话,杜老爹或许还能高看自己一眼。 既然跟杜骄阳扯上了关系,李胜利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有了杜老爹高看的这一眼,将来他就会对李胜利的事业做出支持,这就是靠山的由来了。 杜骄阳这边勉强吃了两个窝头,心里堵的就吃不下了。 见她吃完,李胜利起身,将药箱里的羚羊角粉、大白片、一粒安宫牛黄丸给杨玉莲留下。 让赵老大吃完饭,拉着肖凤跟李映红回洼里,他这才坐着杜骄阳带来的吉普车,去了马店集。 感受着吉普车的颠簸,看着车厢里飘散的灰尘,李胜利摇了摇头,有专车也就这样了,而且车里也不暖和。 “老李,回去之后,我该看什么书?” 勉强恢复了一些自信的女混子,倒是个能下来的,委委屈屈的问起了自己进步的路子。 “文选!” “文选?” “有疑问? 那是老爷子的心血结晶,讲的就是斗争之道。 学明白了,玩玩洋鬼子,还不是手拿把攥? 别把自己看的太低,也别把别人看的太高。 许多东西,看成利益的纷争,关系就很容易捋顺了。 <divclass="contentadv">谁失利谁就是受害者,谁得利谁就是加害者,利益的纷争,就这么简单。” 这年月,男的油嘴滑舌,跟女孩谈恋爱,那就是流氓、二流子。 女的也是一样,两人拉手在街上被人抓着, 至于在农村的大队,粮食、水源,都能让所谓的礼义廉耻不存在。 对于杜骄阳而言,李胜利今天对她的指点,就是两人之间的谈情说爱。 看着由阴险毒辣的土鳖,变成沉稳可靠的李胜利,杜骄阳的眼里多了不一样的东西。 而李胜利这边则是全无所觉,看着小路两侧的沟壑,他在想着明年的种植计划。 带领山上村脱贫,晚个十五年,对他而言手拿把攥,现在么,值得好好斟酌。 颠簸的吉普车,舒适感比马车差了不少,车厢里飘散的尘土,也让他鼻子有些发痒。 “老李,你为什么要选洼里呢? 城里不好吗?” 听着语气明显变的柔弱的杜骄阳,李胜利以为她只是被吓着了,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李胜利贴在杜骄阳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城里,我就是个轧钢厂的工人子弟,没工作的初中毕业生。 即便当了中医的学徒,还是个长在糟粕里的胡同串子。 居委会随便出来个看大门的,我都惹不起。 到了洼里,我就是响应号召的下乡青年,成了驻点医生,我又是响应626指示的文化青年。 在洼里,即便是区长、乡长见了我,也得面带笑容,上前握手勉励几句。 对于社员们而言,我让许多人恢复了劳动能力,不仅挽救了他们的生活,还给大队增加了劳动力。 我救过的人,就更不要说了。 像王前进那样的物件,如果敢来洼里找我麻烦,我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洼里村的社员打死他们。 区里、乡里,还得跟我站在一起,把他们描绘成鱼肉乡里的恶霸,他们死了白死,我却荣誉加身。 城里跟洼里,我的地位天差地别,我傻才待在城里。 等我在洼里的中医学习班建好,周围十里八乡,都是我的人,你说我不该待在洼里吗?” 李胜利嘴里说的这些,一部分已经超标准完成了,一部分正在完成,这些瞒不住杜家老爹。 谢公子只能瞒一半,至于杜骄阳跟王前进,这俩基本看不明白,不细说他们都听不明白。 李胜利跟杜老爹,老杜打算借着李胜利现在的势保住家庭,小李打算借助杜老爹以后的势维护事业。 这对两人而言基本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且两人也基本达成了协议,坐在吉普车后座的杜骄阳,就是两人之间的纽带。 这年月的婚姻别说什么情义,伉俪情深的能有几个?经历过风雨之后,又能剩几个? 杜骄阳只要不像王前进那个二愣子一样,不傻不苶也就够了,再者这女混子的颜值也算是在线的。 李胜利对此没再多的要求了,至于找个祸国殃民的,现在遇上的,也就丁岚勉强能靠上,但人太天真,老丁头也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这就是李胜利为什么不撕碎杜骄阳的假结婚证,而是让她带回家里的原因。 杜骄阳、杜鹏姐弟,也算是歪打正着了,现在只要在街道办登记一下,这种关系既隐秘还瓷实。 等风雨来了,户籍科一乱,真假结婚证的事,只能是以实为据了。 李胜利可以肯定,杜鹏用的结婚证,肯定是民政局的正版。 路上杜骄阳也说了把柳爷放在洼里村的事,吉普车到了马店集,李胜利也没让她久留,直接把她赶回城里了。 时间对李胜利而言很宽裕,对杜老爹而言就极为紧张了,这个时候出去,即便是高层,要走的程序也不老少。 在马店集村部,再见老支书王胜庭,老爷子的表情有点尴尬,以为李胜利是上门要账的。 “胜利,这……” 刚刚赶了一个集,效果不大好,卖估衣换来的钱不少,但换的粮食不多。 马店集的困局勉强有了眉目,李胜利的货款就没法给了,总不能把换来的口粮,一遭拉到洼里村吧? “老爷子,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怕我这上门要账的小孩子啊?” 见老头王胜庭比较仁义,见了账主子还知道不好意思,李胜利就出言调侃了一下。 “唉…… 胜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老汉没钱,自然怕见账主子,你就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这账呀! 也是不还不成的!” 见李胜利一脸的调侃,王胜庭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说了句场面话,就带着李胜利进了村部。 进了村部,老支书手一挥,村部里的人,包括驻村的干部,都麻溜的出去了。 这老爷子在马店集的威权,可比赵家在洼里霸道的多。 “这是公社奖给我家那不肖子的茶叶,咱们爷俩尝尝,试试有没有我们村社员的血腥味。” 让李胜利坐下之后,王胜庭也不急着说正事,对于站在村部院里挨冻的社员跟驻村干部,他也不管,自顾便给李胜利沏上了一杯茶。 第209章 贩羊去(中) 第209章贩羊去(中) 村部的人员跟驻村的干部,都参与了马店集公粮提格的事。 要不是怕公社干预,王胜庭这边就得免了所有的村部干部,再赶走驻村的干部。 现在的马店集,村部的这些人,不说出去会挨揍,社员们见了也是指着鼻子就骂八辈祖宗。 这也是王胜庭默许的,害民的恶事不能白做,要是早个十几年,他敢把这些人圈在村里全饿死。 这些人也就干这一茬了,马店集别的不多,也就人多,以后村部的位置,这些作恶的人,包括他们的子嗣,就没机会沾手了。 王胜庭早就跟社员们达成了一致,包括他的儿子王庆平在内,以后村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这些家的。 至于说村部的人反对他,他们不服可以试试,在王胜庭看来,这已经是很大度的处理方式了,再炸刺儿,就不是骂两句这么简单了。 “老爷子,这批人怕是不能要了,马店集人多,再选一批吧。” 喝上了热茶,李胜利也没客气,跟王胜庭差不多,指了指院里的村部人员,如是说道。 马店集跟洼里不一样,洼里三大姓内部已经平衡过了,没什么问题,张家、王家也不会跟赵家对着干。 但马店集不同,王胜庭虽说在村里有威权,但终究不是正选的村支书,前村支书,在村里也就社员一个。 村部的人员,虽说有个村干部的名声,但除了支书跟妇女主任,其他人在公社,能不能有张名单都得两说着。 “已经定好了,年前就不动他们了,让他们安心过个年,年后,所有人员都会被下面的队长、副队长替换。 马凤霞做我们村的妇女主任,还不到选支书的年份,等到了年份,支书让马凤霞他爹来做。 胜利,你就放心好了,以后跟你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也不会成为马店集的村支书。 经过这次腌臜事,社员们也知道厉害了。 你坐车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李胜利一说话,阅历丰富的王胜庭,就知道他也是个狠辣人。 想想也是,郎中么,见惯了生死,这跟当兵的一样,都是干狠活的。 对于提格的公粮,王胜庭这个土霸王也是一点招儿也没有,他跟乡长谈过了,对于马店集大队的事,乡公社不管,只要马店集能保证明年的公粮。 马店集的大事小情都是王胜庭说了算,保证不了公粮,断了腿的王庆平也不是不会说话了,可以接茬干村支书的。 对于公社而言,公粮就是头等大事,马店集的公粮,更是头等大事里的第一位,因为马店集是公社第一大村。 马店集的公粮出了问题,整个公社的公粮都会出问题。 公社迁就王胜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马店集大队上的所有队长、副队长,包括九成九的社员,都听这老汉的,不服不成。 跟这老汉放对,就是跟整个马店集放对,没人傻到激化这种矛盾。 “今天我去山上村了,那边不错,村里也有不少空房子,我也有用。 那边村里我让小寡妇杨玉莲说了算了,在他们村得了个贩羊的路子,我说说您老听听?” 吸溜了一口热茶,扫了一眼直接干涉村里事的李胜利,王胜庭抽出了自己的烟袋,慢慢的填上点火,深吸一口之后,问道: “胜利,伱这是折腾的哪门子事儿?” 李胜利都开门见山了,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王胜庭,也不会不闻不问,做事之前总不能稀里糊涂不是? “我学的是中医,有传承的中医,我家的传承需要药山,所以我待在了洼里,看上了山上村。 至于马店集,顺手的事儿,你们村大、人多,正好挤点人手去山上采药。 这些事也就是顺手办的,我就是看风色不好,将来怕有些好的医家被折腾,所以提前准备准备。 用不上最好,可万一用上了,老爷子,您这边就得出死力了。 我如果要抢人,你们村的能行能动的可都得跟着我上! 死了人,我管他们一家老小的吃喝用度。” 李胜利说这话,王胜庭就门清了,马店集是京郊的村子,以前接待过下乡劳动的文化人。 那些人到村里劳动是有人看着的,对此,王胜庭认为也就那样了。 对于领导干部,对于文化人,王胜庭跟李家父母一样,都是怀有敬意的,如今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个样子。 原因也简单,因为他们带来了好日子,早前,那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王胜庭对此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当年,王地主家的狗都是吃肉的,人?能饿不死就是好日子,三天饿两顿那都是常态。 尤其是刚分地的那几年,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红火,虽说前两年一般,但种地就是这样,哪有常年的风调雨顺? 带着一村人平稳渡过了困难时期,王胜庭就把接力棒交给了自己一向看好的儿子。 结果天灾刚过就来了人祸,马店集这样千余户的村子,虽说不是最大的那种,但也是中坚。 维持好了公粮的数量,村里会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发展,村集体提留的粮食攒上几年,就能上面粉厂、挂面厂这类集体企业了。 路,王胜庭已经给儿子铺好了,马店集的未来,他们这些老家伙看的很明白。 <divclass="contentadv">结果好大喜功的儿子,受了公社干部的蛊惑,一下就把村里的公粮数量给提格了。 刚刚从天灾里走出来的马店集,还没等着恢复元气,当年在公粮虽说没欠账,可社员们拿回家的粮食,比困难时期也多不了多少。 村集体的粮食提留,也一下连本上仓,两年,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让一个千余户的大村入不敷出。 社员们吃不饱肚子,你别想着他给你在地里下死力,这就是个恶性循环的圈子,再有两年,只怕地里打的粮食,连公粮的数量都不一定能凑够。 公社的干部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明白,只是不说,无非有了马店集提格的公粮,等马店集不成的时候,他们早就爬了上去。 那时候马店集的好赖,早就跟他们没了关系,这事儿不仅是王胜庭看的清楚,公社干部也一样看的清楚。 有心对付一下公社里的干部,王胜庭还怕闹成了抗粮,但这事儿也压在了他的心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他王胜庭遇上了李胜利这个本事人,卖估衣的买卖,可以让社员们喘上大半年的气了。 跟李胜利想的一样,王胜庭也在想着马店集以后的路,卖估衣,毕竟不是长久的营生。 这事,李胜利也说过,库存不多,按照现在赶集销出去的数量,几千包,能不能维持到明年下半年都是个问题。 贩羊,不用去试,王胜庭也知道可行,因为马店集就是口外羊只的集散地之一,也算是羊只进城的第一关。 贩羊的路数,王胜庭也算是清楚,加上村里有屠宰的大师傅,这买卖就是为马店集准备的。 作为合作者,李胜利这小年轻算是霸道的,张口就说换了山上村支书的事儿。 探根寻底的营生,王胜庭也不得不做,现在听完了李胜利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说道: “依你! 你小子算是救了我们一村人,这话是实话,我儿子的做法,三年,最多五年就能折腾黄了马店集。 以前的王地主家也是行医的,行医的人家人性好,要不我也不会收留王家的姑娘。 王家姑娘进马店集,就是我当年一手操办的,王家成分虽说不好,但也没做过什么恶事。 往昔疫病的时候,他家还舍过药材,这事儿我们这些泥腿子也记在了心里。 他家人跑的跑、散的散,我们能帮的也就收留他家的孤女了。 人享福不能太过,这可能也是他们家报应的由来。 既然你说要保郎中、保中医传承,那我就替社员们应了,这事儿怎么看都不是坏事儿。 如果将来保的人不对,害了社员,咱们爷俩也得丑话说在头里,我们村的社员饶不了你! 至于保人的时候出了死伤,马店集的人还没那么不仁义,用不着你养他们一家老小。” 王胜庭就是李胜利口中,倒地上也能砸出坑的顶门棍。 听了李胜利的目的,分的清善恶的王胜庭,也给了他承诺,保中医马店集没问题。 这也是中医的先辈们,给留下的好名声,九成九的中医师都会在乎名声的,或许有为恶一方的药材商。 但为恶一方的中医可是不多见的,不能说没有,但数量真是很少。 “那咱爷俩就算是说定了,您老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即便让你们保的不是中医,人到了村里,说说经历,只怕为保那些人,您老也不怕死上村里几十口子人的。 说贩羊的事儿之前,咱爷俩还得说说山上村的事儿,那边是个什么样,您老清楚吧?” 单纯出去茬架,涨自己的威风,李胜利用不着,跟谢公子、杜骄阳扯上关系之后,将来难免要踏进泥塘。 与其将来手忙脚乱,不如先跟王胜庭、马店集绑在一起,与洼里只有几条破三八大盖不同。 马店集这样的村子是有武器库的,平时虽说不会有迫击炮这类重武器,但歪把子肯定是常备的。 马店集这类大村也是有常备民兵连的,与洼里跟山上村的民兵连长不同,马店集的民兵连长,可真是有人又有枪的,而且训练强度也大。 “那边无非就是换粮食,正好我们村缺粮,明年也不用他们过来拉了。 山上村的地瓜、南瓜、土豆,我们自个儿去拉,交公粮的时候,粮食一遭给他们送到粮所。 要是到了采药季,我们村还可以给他们出劳力,但是,丑话说在前面,采药不是好活儿,工钱要加倍,人伤了也得他们村出钱治伤。” 山上村的情况,王胜庭也熟悉,附近几个公社,就没有他不熟悉的村子。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胜利想说的,王胜庭说了,他没想到的,王胜庭这个对农时活计门清的老支书,也给他想到了。 采药,山上村缺的就是壮劳力,马店集不需要去采药,路途太远不说,社员们也大都不熟悉山林。 出租壮劳力,虽说不符合规矩,但村子间的互助,公社也不会说什么的。 第210章 贩羊去(下) 第210章贩羊去(下) “老爷子,你们村有没有没娶媳妇的光棍汉?” 王胜庭说起出租壮劳力的事儿,也给李胜利开拓了思路,果然哪里都有聪明人。 “爷们,挖墙角就不是意思了吧? 山上村有俩外号,两头驴村、活寡妇村。 他们村的寡妇出不来,这是要抢我们村的壮劳力当上门女婿啊? 可那村子太穷,我老汉也不能把村里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啊!” 给村里的光棍找媳妇,也是王胜庭的营生之一,入赘倒插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倒插门到山上村就算了,老了老了,王胜庭也不想让村里的老哥们戳他脊梁骨。 跟吃不上饭的马店集相比,山上村一样还是苦窑,而且比马店集更苦。 “老爷子,您这是小看我了,有我在,保证能让去了山上村的人享福,您老信不信? 这茬口不着急,咱们先说说贩羊的事儿?” 李胜利这话,王胜庭是相信的,这茬口对如今的马店集来说,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马店集好在人多,如今也坏在人多,口粮不够分,弄十几个或是几十个光棍汉出去,一年又省几千斤粮食。 壮劳力在山上村是稀罕,在马店集却是实实在在的饭桶,推出点人去,能省一点是一点。 “贩羊的路子,老汉熟悉,直接过去就成,我们村的介绍信就好使。 好的羊只在城里能卖到五六十,一般的也就三四十块,去口外收羊二三十左右一只,我还得找几个懂行的过去,这一来一回半月左右。 正好到了年根了,两趟也能挣个几千块。 因为要用你的本钱,咱们还照着卖估衣的营生分账,四六!” 贩羊的路子,王胜庭算是熟络,毕竟马店集这边至少还挣了一个饲料钱。 只是贩羊麻烦,几百只羊从口外赶回来,没几个好羊倌也不成,正巧,这样的羊倌,马店集有不少,当年村里许多人就是赶羊为生的,祖传的营生,撂下也好捡。 如今这年月,活羊是从口外赶回来的,用汽车或是火车皮运送活羊不是不成,只是贵而已。 冬天运羊肉,倒是火车汽车无所谓,毕竟死物拉的多,拉活物,汽车跟火车都不咋合适。 “老爷子,我这路子能便宜点,昌平酒厂的认识不? 弄个两车光瓶的二锅头过去,商标不用贴,一两瓶酒差不多就能换只羊,这路子咋样? 如果是普通的路子,还值得我坐车跑来一趟? 分成,就不按照卖估衣的营生分了,三七分账,马店集占七成,山上村占两成,我占一成就好,等路子熟了,我不占也成呐!” 李胜利这话一说,王胜庭这边就来精神了,两瓶二锅头,如果走走酒厂的关系,三块不到。 别说是三块一只羊,就是十块,这买卖的赚头也大了。 去十来个人,怎么也得赶回两百只羊,一个剩二十就是四千,多赶点肥羊回来,一把就是过万啊! “嘿嘿,不怕让你小子笑话,我前天刚去过酒厂,要了一万斤酒糟饼,一来可以喂牲口,二来防着村里口粮不济。 酒厂的一个副厂长,就是马店集的人,不过人家进城了。 成了,我舍下面子,去酒厂要点白酒,大不了明年给他们多换点瓜干。” 有了卖估衣的营生,让马店集缓了一口气,作为经过大风大浪的老人,王胜庭这边也给村里准备了后路。 万一卖估衣的营生没了,酒糟既可以当大牲口的饲料,也能当村里人的口粮。 无非已经应了酒厂,给他们收瓜干,虱子多了不愁,王胜庭一口就把换白酒的营生给应了下来。 “老爷子,这事儿用不着您舍面子,咱们是给酒厂面子。 第一趟回来的羊,给我留两只,剩下的一遭给了酒厂就是。 眼见年关了,我不信酒厂不缺肉食,除了要白酒之外,咱们也要粮食,让昌平酒厂的人看着办吧。 牛栏山那边多的是酒厂,他们不给,咱们去牛栏山。” 王胜庭的话,李胜利不赞成,正愁没有销路呢,老头提起的酒厂,不正是最好的销路吗? “老爷子,拉了酒之后,别忘了让酒厂开条子盖章,万一路上被人盘查,就说咱们是酒厂销售科的。 这条路要维护好,一路的关口,咱们也得打探清楚了,头把探路。 年前多跑几趟,山上村有人跑去了口外,这条线咱们要用跑去口外的这些人,一路向北拓展。 昌平酒厂谈好了,就去牛栏山谈,活羊买卖一年四季都能干的。 往城里送肉,不如往酒厂送羊,酒厂是有粮食指标的,咱们缺了粮食,酒厂那边还能给补上一部分。 有了酒厂的路子,咱们也可以偶尔贩点酒,只是这营生有风险,不合用的人手,绝对不能用!” 王胜庭到底眼界不成,他只看到了眼前,而李胜利看的则是未来十年马店集的饭辙。 把贩羊这条线做好了,养活一个村子的人问题不大。 至于说查缉,现如今的计划外交易多了,没几个人能说的清楚,只要马店集这边不内讧,没人去举报,带上马店集的介绍信跟酒厂的条子,问题应该不大。 李胜利的套路说完,王胜庭当即矮了一截,刚刚李胜利说到三七分账,他没多说话,就是因为贩羊这事儿,在他看来很简单。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看来,贩羊是很简单,但对面的李胜利可不简单,人家敢来,早就把事情想通透了。 十七岁的小娃娃,比他这个六十二的老头子都老练,这话说出来谁信? 王胜庭算是服了李胜利,这小娃娃可真是不简单,马店集一千多户的大村,绑起来也不是人家的个啊! “嘿! 是我这老头子瞎了眼,小看了伱这孩子,胜利,还是跟卖估衣一样。 咱们四六分账,你六我们四,你那六成再给山上村两成的份子好了。 分成的事儿,你就别说了,我这老汉瞎一次就够了,有你这孩子镇着,我们几个村,两辈人不愁吃穿的! 你去山上村,怕是瞧上那边的房子了吧? 你这要拉的人可不少,钱少了不够用。 份子多了你可以反过来接济我们,这钱到了我们兜里,你再想掏出来,可是不易! 咱们就这么着吧! 指着我们贩羊,干上十年也不如跟着你干俩月!” 有了李胜利的指点,王胜庭也想到了当年下来劳动的人,说起来的数目,那些人的数量可是不少。 如果中医的郎中们也要下来劳动,四九城周围,也就山上村有这么大的地方容得下这么多的人。 房子有了,就得有饭辙,想到这些,王胜庭索性大手一挥,准备给后辈儿孙做笔买卖。 就李胜利这眼光,卖估衣的买卖,一下救了马店集,贩羊,又给了马店集长久的饭辙。 这样的领头人比什么买卖都重要,到现在,王胜庭才听明白,李胜利刚刚说的。 他为什么要让山上村的小寡妇说了算,为什么说,马店集的光棍汉倒插门去了山上村,能享福。 因为他的眼光好,因为他会看买卖,也会做买卖,这样的人,就不能跟他计较一笔买卖的得失。 李胜利这样的,就跟村里那屠宰的大师傅马老三一个样。 都是宰羊,一只羊打五十块钱,马老三能宰出六十块;一般屠夫,只能宰出四十块;差的是什么,差的那是本事! “老爷子,那我就承您这个情了。 既然承了情,就得有回报不是? 羊赶回来了,是不是得杀啊? 如果问一问酒厂要羊肉还是要活羊,我猜多半是要羊肉,杀羊,就要留下羊皮跟头蹄下水。 所以啊,您这边得找几个会收拾羊皮的,再找人去外贸公司问问,他们那收什么样的羊皮。 头蹄下水加羊皮,我觉着怎么也得值个十块八块的,这不又是一笔收入? 当然了,卖给酒厂的羊得按活羊的价格,这玩意儿有钱都买不着的。 村里离着城里近,在合适的位置开个饭店专卖羊杂,我保你一副羊杂又能多卖五块钱。 既然跟酒厂扯上了关系,散酒还是要卖的。” 这下王胜庭是彻底的服气了,这一圈下来,白得活羊不说,还白得羊皮跟头蹄下水,村里还白得了一个馆子。 开个饭馆子,这事儿都不用到公社里去问,因为马店集村里就有个饭馆,这也算是集体经济的一种。 “胜利,人才啊! 要不你到我们村吧,洼里跟山上村都是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你来,我把凤霞嫁给你好不好? 要不,马店集的适龄女孩你随便挑,再不成,我让你多挑几个?” 听王胜庭说了不该说的糊涂话,李胜利摆了摆手,阻止了这老头继续说疯话。 “老爷子,咱们村的地能不能到大院那边?” 被李胜利强硬的挡住了话茬,王胜庭扫了一眼屋外,也就没往下说。 想了想李胜利说的位置,他点了点头。 “那就选出一块地皮,建一座马店集工农大食堂,专门卖羊杂、烧酒。 大食堂么,就要突出一个字‘大’,怎么也要容得下千八百人吃饭。 咱们的羊杂可是荤菜,如果不要肉票的话,这门得结实点,不然会被挤破,这事儿您可得提前筹谋着。 办了这个大食堂,冬天储冰也就成了眼巴儿前的急活,洼里不是挖了防空洞么? 马店集就打着这个名号,挖一座储冰洞吧! 这茬可是急茬,再有个十天半月,冰层的厚度可就差不多了。” 听李胜利越绕越远,王胜庭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又是大食堂,又是挤破门,又是藏冰洞的,人老了脑子不活泛,一时间马店集的老支书就有些懵了。 “胜利,挖藏冰洞干吗?” 看着有点发懵的老支书,李胜利笑了笑,先进一甲子的经验,不就是干这个使的吗? “夏天热,宰了羊不得加冰啊? 您从冰窖买,不又是一笔花销? 咱们马店集人多,现在又是冬闲,人忙活起来就有钱赚,闲着,屁都没有!” 李胜利这一大套讲完,王胜庭坐着想了一会儿,‘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老头岁数可不小了,李胜利怕他出事,赶忙问道: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马店集的饭辙有了,还能怎么了? 贩羊去啊!” 第211章 眉目(上) 第211章眉目(上) “老爷子,您着什么急? 不得先去酒厂,把烧酒赊回来啊?” 一听李胜利又要到酒厂去赊酒,王胜庭也不惊讶了,刚刚那一大套,就已经把他给说懵了。 现在李胜利就是说,昌平酒厂的厂长,能给他磕一个,他也深信不疑。 “胜利,我就一村里的老汉,去了怎么赊酒?” 话说到了这,王胜庭心里的小算计也早就没了,之前算计了李胜利一把。 想把他从贩羊的买卖里排挤出去,幸好人家大方,马店集又占了人多,还是羊只集散地的好处。 不然这贩羊的买卖,只怕会让别的大村争去,羊只的集散地,可不止马店集这一家。 “就说羊肉的事儿。 老支书,但您老要记得一条,酒瓶上不能有商标。 这次仓促,少弄一点。 两马车或三四马车都成,您看着办。 下一把,就得让酒厂给咱们专门出酒了,六十度往上的酒头,灌到光瓶里。 牧民好喝烈酒,酒香不香的另说,但一定要烈。 村里人走的时候,让他们去山上村,接上一个叫杨秀山的村民,他弟弟在口外能给咱们帮忙。 记着,这小子要是想待在口外不回来,这次就由着他。 但是,要记住他的住址,下次我让人过去收拾了他。” 有后世的经验,李胜利边想边说就赶趟,可老支书王胜庭这边,脑子就不赶趟了。 听李胜利说起杨秀山会跑,他就摆了摆手,示意李胜利先别说了,这么多话,他有些记不住了。 “胜利,你等等再说,我老了,脑子记不住事儿了,我让凤霞过来。 这丫头你放心好了,虽说脾气急了一些,但是个明事理的。 走吧,咱也别在这说了,外面这些小崽子不可靠,回家说去……” 再次扫了一眼村部院里的人,王胜庭眯了眯眼,贩羊的事要马上办,这些小崽子就不能留他们过年了。 让他们在村部,就是为马店集的村民撑腰的,他们为了公社跟粮所虚头巴脑的表扬,卖了一村人的口粮,马店集的村部就容不下他们了。 “也好,别让他们在外面冻着了!” 看了看老眼有些昏黄的王胜庭,李胜利也就遂了他的心意,这老头终是老了,不是洼里赵满奎那样年富力强的人物。 “哼! 要不是他们家里在马店集盘根错节,老子饿死他们全家!” 再次冷冽的扫了一眼屋外,王胜庭如是说道,没有这些人做帮凶,单凭一个王庆平怎么能坑了一个村子? 这些人里面,不是老哥们的子侄,就是他的子侄,本想着换了年轻人上来,马店集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谁知道,这些小崽子都是属老鼠的,眼皮子太浅。 “您老消消气,年轻人么,总有犯错的时候。” 李胜利顺嘴安慰了一句,没想到,王胜庭这边却起了更大的火气。 “你也是年轻人,伱咋就能不犯错? 犯错也得看犯的什么错,让一村人差点吃不上饭,这不是犯错! 成了,不跟你说这些杂碎了,以后我慢慢的调理他们。 正好村里的大牲口要去贩羊,冬天拉冰、拉土,就让这帮小崽子当大牲口吧!” 听了王胜庭的狠活儿,李胜利也佩服这些老一辈的整人技巧。 冬天拉大车,那是要出大力、出大汗的,一旦冻实了棉袄,可是会坐病根的。 这活儿,李胜利的爷爷就在工地上干过,一凉一热一使劲,不合适就会把肺炸了,李胜利的爷爷就是这么累到吐血的。 “老爷子,您悠着点,给他们备上姜汤,都是自家的后辈,太过了,不好!” 想着王胜庭都能把自家儿子的双腿轧断,弄不好,真是憋着毒招儿,李胜利不由的出言劝了一句。 “听你的,咱们爷俩走着……” 跟着王胜庭出了马店集村部,李胜利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尤其是那两个公社的驻村干部。 不顾马店集的实际情况,强行给人家提格公粮的数目,这特么是跟整个村子结了死仇。 公社、粮所这边是完成了任务,可马店集的社员,就吃了血亏。 往常年月,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但明年秋收的时候,再想起这茬,只怕参与这事儿的公社干部、粮所干部,都逃不过狠人王胜庭的报复。 摇了摇头,对此表示遗憾,你做初一他做十五,一报还一报而已,跟马店集千余户人顶着来,不智! 到了王胜庭家里,倒霉孩子王庆平是真倒霉,老爷子招呼了一声,几个队长就把断了腿的村支书,扔在了院子里挨冻,全然不顾他的哀求。 在王胜庭的家里坐好,看着屋里二十多个正副队长,以及做记录的马凤霞,李胜利就知道,马店集村里的账,从现在就开始算了。 开会之前,先说了贩羊的买卖,王胜庭复述,李胜利在一旁做了补充。 想着年关将近,王胜庭这边动作也很快,决定开完会之后,就带着马车去昌平酒厂,只要光瓶的酒上了马车就出发去口外。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对此也做了补充,这边从昌平的酒厂走了,王胜庭这个老支书,就要转遍京郊附近的酒厂。 村部粮库里的旧衣服也得挑一下,说不定到了口外,一袭长衫也能换一只或是两只羊。 将利益最大化,王胜庭他们不懂,李胜利却很清楚,等贩羊的买卖,经过马店集工农大食堂的转化,成了正经的公对公买卖。 李胜利还想着用羊肠衣做手术线呢,外贸公司那边走一走,琴弦或是香肠衣,作为出口的货物,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这跟羊肠衣做手术线,算是异曲同工的,李胜利也大概的知道工艺。 至于从下脚料中提取抗凝药肝纳素的营生,李胜利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这就需要专业的人才来完成了,以后可以慢慢的发展。 李胜利补充完了之后,也算是在马店集的生产队长面前确立威信,有王胜庭撑着,等贩羊的买卖做起来,这种威信,就会传到整个村子。 或许到了明年夏秋的时候,李胜利在马店集说话,比在洼里跟山上村都好使,这事儿谁说的准呢? 等王胜庭完成了新村部的架构,李胜利就推了老支书让他留宿村里的善意。 这老头也不是啥好货,万一不慎在村里看了啥节目,被这老货讹上就不美观了。 坐在马车上,被五个马店集的民兵带着步枪护送回洼里,李胜利多少也看到了马店集民兵的实力。 崭新的五六半作为民兵的装备,马店集民兵连的素质差不了。 “小爷,您这是把马店集村支书家的姑娘给睡了?” 洼里卫生所门口,看着被带枪的民兵押送回来的李胜利,刚刚回村的柳爷斜着眼睛问道。 “别特么胡沁,这闲话传出去,你是嫌我体格好了不是? 柳爷,山上村的别院,您知道不? 那地界以后就是小爷说了算! 马店集的千余户人,以后差不多也能听我的,咱爷俩以后在洼里可就稳了。 谁要是想弄咱们,爷们让他家里到马店集哭坟。” 见卫生所的门外没人,李胜利就给柳爷露了一点底儿,毕竟他们爷俩才是铁打的利益共同体。 柳爷求的就是把柳家的传承延续下去,而李胜利医术想要大成,也离不开柳家的传承。 对李胜利而言,柳爷算是唯一一个能以生命为代价,为他撑场面的人,毕竟撑他就是撑他柳家的传承。 “小爷,这几天不见,您是干啥了? 山上村的别院啊…… 咱们家在那也有一处,等去了我指给你看,五间的小院,夏天,那边可真是个携美同游的好去处。 不说这些了,您说的事,在老史那边有了眉目。 他让小董、小祝,给吴门的十几个医家都发了电报,那边的答复也简单,不日选南方精干人员进京共襄盛举。 您要那份名单的目的,我也给老史说了,但那老家伙心善,不想让您行如此毒辣之事。 可话口也没说死,期间,小祝对此反应很大,他毕竟是留洋的医学生,跟名单里的许多人都认识。 老史直接呵斥了他,说您是一门之主,小祝没资格质疑您。 我看那老家伙嘴上说着不成,其实心里是赞成的。 中医到此地步,也跟那老家伙当年不够狠辣有关系。 二八年中西医较技,孔先生跟老史是参与人,老史那年还救了大汉奸的老丈母娘。 他不趁机要挟大汉奸,弄死那帮人,才让取缔中医的呼声越涨越高。 等到了二九年,弄了个劳什子联名大请愿,那玩意儿特么有屁用! 大汉奸那会儿完全可以对那批人生杀予夺,老史当年如果以他老丈母娘为要挟,那厮也是个怕老婆的,耳根子特别软,完全可以把那批人杀绝的。 我也给老史说了当年这桩公案,中医之衰跟老家伙就是有关系。 中医的传承,大不过他的良心善念吗?” 柳爷的絮絮叨叨,信息量很大,除了山上村有别院之外,还涉及到了当年取缔中医的一桩公案。 当年孔先生跟老史,展现了很高的中医技能,可跟柳爷说的一样,那玩意儿真的没屁用。 人家要取缔你,不是因为你不成,而是因为你挡路了,柳爷的观点,李胜利也是支持的。 史老当年也不知是不够狠辣,还是没能看的清形势,那年月可真是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舍了一家传承,护持一下中医传承,这买卖做了绝不亏本,可惜了! 当年之后,好大一批中医师都被取消了行医执照,加上战争的到来,也不知因为这一时善念,使多少医家传承湮灭? “柳爷,史老当年一时善念放过了这批人,谁曾想他们还会遇上我呢? 史老当年动手,可能只杀主事之人,我动手就不是这样了。 既然涉及到了大汉奸,这茬就挂上吧,当年事我不怎么清楚,经过还是要写瓷实一点的。 听说当年小鬼子也借机掳走了不少的传承,杀人杀彻底,一块挂拉上杀绝吧…… 时过境迁,还敢搬出当年的人物来取缔中医,他们这些人,也是真不知道这‘死’字,是没有简繁之分的,这次咱们就做的繁琐一点,再杀一遍死人。 资料整理好,我给您把把关,等过了年,你就该召集一下柳家门人,给他们讲讲古了。 家里的医书,挑出一些给他们,依着这些人的心性,到时候不用咱们去推,他们自然会上杆子的。” 第212章 眉目(下) 第212章眉目(下) 听到李胜利还要把死人再杀一遍,柳爷缩了缩脖子,自家这传承人真是不好惹,该毒辣的时候,手可一点不软。 现在看来,底层出身的传承人,就是比老史那些名门出身的好,该下来的时候人家绝对下的来,该下毒手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二八年、二九年的事儿,牵扯出来,那就是纯汉奸,不得枪毙啊? “小爷,咱们掀这样的风浪,即便是让柳家传人出手,也难免自身被波及。” 下毒手结死仇,结死仇下毒手,事有两面。 说归说闹归闹,柳爷预测到其中的风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给了李胜利。 “哼! 用不着,柳家的这些子弟,多半会第一时间撇清跟咱们之间的关系。 兴许人家早就不拿自己当柳家门人了,您可以去扫听一下,弄不好人家早就改换门庭了。 弄不好在单位他们会说自己是科班出身,或是自学成才。 柳爷,您说要是把吴门过来共襄盛举的人留下,成不成啊? 我这学习班,也不能纯自学,总要留几个压轴的人物来撑场面的。” 对于未来的大势,李胜利能准确的把握,冲击肯定会来,行业跟人都一样,行业能摘出去,但人却很难很难。 柳家传人如果重传承,就不会上门逼迫柳爷,不重传承,自然也不会把柳家放在心上。 柳爷的成分不好,就是柳家的成分不好,甭管柳家医术高低,成分就会让那些传人畏柳家如畏蛇蝎。 这样的人,对李胜利而言也好用,有了柳爷讲古,这样的大功,这些个活泛人也不会轻易放弃。 等柳爷讲古完毕,对李胜利而言事情也就结束了,现在不算风雨,给传人们讲古,对柳爷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就跟在陆军总院喊口号一样,他只负责点火,至于点的是麻雷子还是炸药包,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跟他关系不大。 前事不做,后事不纠。 既然有人做了初一,他当然得给人家做上十五,不然有违礼尚往来的规矩。 对李胜利而言,从柳爷得到名单到他讲古完成,事情就做了大半,余下的小半,不过是到时候查漏补缺,严防漏网之鱼。 这些事也不用他动手,前期有王前进,后期有孙五洋、肖豹,或许李家的弟弟妹妹也会参与其中。 不管怎么算,他就是个在事前点火的人,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与名单上已经注定结局的那些人相比,他的中医学习班更重要一些。 张定邦去了城里上班,现在教的只能是赵家兄妹、还有他家里的弟弟妹妹。 虽说自学也是个路子,但吴门的人要来,为了不让他们回去遭殃,扣在四九城大半年,或许就是以后学习班的师资力量。 看了看自家的传承人,柳爷为难的挠了挠头,原来事情的茬口在这,让吴门共襄盛举是假,自家小爷这是要撅南面吴门的墙角啊! “爷,吴门,可不是小孩子玩闹的那种门派,一个人说了算。 吴门主力十几家,辅助几十、上百家,不说整个江南,反正一半的江南,都是吴门的势力范围。 您这么玩,不怕吴门的一些老祖北上请家法肃门楣,也不是说不成。 无非咱们是四九城的柳家,不是吴门柳家。 但是,小爷,您可一定得想明白了,扣了这批人,以后您要过江可就难了。 中医司令您知道吧? 南边的中医学校,就是这位中医司令,以吴门医家为主建起来的,人家那边可是通着中医司的。 扣人不是不成,但要有个名目。” 经过这段时间的对接,柳爷知道自家的传承人要作事,还要作大事,这里面很有风险。 他只是柳家嫡子,不是柳家的传人,对于吴门那边没什么归属感,因为早年无缘医途,老头的心里对柳家、对吴门,多少还是有点怨怼之情的。 无非是扛雷,许多人扛,总比他们柳家爷俩独自扛来的轻省。 所以柳爷这边,对自家传承人要变法柳家,整合吴门,都没什么所谓,他要的只是柳家传承的延续。 只要李胜利不把温病柳家变成西医柳家,他都六十多了,人死万事休,有所谓无所谓,他反正也挡不住。 只是吴门不仅在南方势大,在四九城也有大人物的,李胜利想要扣人,并不容易。 “柳爷,名目不是现成的吗? 陆军总院的肺痨中西医联合用药,正缺好手呢! 吴门此番进京共襄盛举,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经李胜利一说,柳爷这边也想起了王芷娘俩这茬,回城里的时候,史老那边故意没说,也是在防着柳家传承的一老一少,出来裹乱。 “艹! 我说小祝怎么话到半截才发怒,老史这老家伙,防着咱们爷俩呢! 老东西还是心善了,想要维持双方的体面,这次吴门进京倒是个机会。 小爷,您说的不错,这帮人得扣下,不然,这偌大的四九城,就没咱爷俩的立足之地了。 老史心善不假,但在中医门内,他可不是良善人,你要是做的过了,他的门人必然要逐你出城。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来了老家人,老史的算盘就玩不转了。 可惜啊! 老史那老家伙,不知小爷您的本事,有了马店集,他们一家人上来,也不是个儿!” 对于人情世故,柳爷稍显迟钝,但对于阴私伎俩,他却洞若观火。 不用李胜利去分析,柳爷就看出了史老那边的态度,不想挑起中西医的纷争,显然史老那边是想尽力维持局面的平稳。 “唉,柳爷,盘外的手段不能用于中医一脉,马店集是马店集,史老是史老。 出发点总是好的嘛! 这茬,不用咱们爷俩去管,史老要和和气气,人家对面可未必啊! 既然吴门来客有背景,那必然是硬货,我的药方是完全没问题的,掐光他们的胡子,也找不出弊端。 人有刚强人,货是硬通货。 这事儿咱们只管引人入局就好,撕扯、争斗那是他们治疗过程中的意见不合,关咱们爷俩屁事儿? 不管他们,如今正骨八法上日报的事,才是咱们爷俩该关注的。 您老的名字可是署在上面的! 您老想想,要是他们起了争端,您老这位身在四九城的吴门耆老,振聋发聩上了日报。 南边来的吴门医家,会不会更硬啊?” 两人说着,又说到了正骨八法之上,小小的十页法书正骨八法,如今成了许多事情的拐点,倒是李胜利也想不到的。 权谋让人着迷的地方就在这里,当初的一子闲棋,如今成了盘面上的关键点,这是棋手也想不到的。 李胜利前段时间,可是憋了不少东西,一片大白打天下,以及当做笑话说的正骨八法详解、正骨心法入门、正骨心法详解、正骨心法总释。 还有陆军总院正在进行的中西医联合用药治肺痨,以及杜骄阳、傅山、陈靖正在报道的一碗姜汤。 以一碗姜汤温锅暖灶,让正骨八法成为平地惊雷,之后,就应该是正骨八法详解这些绵绵之雨,最终在入夏的时候,放出一片大白打天下,就是尾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整理发酵,所有事情也就渐渐有了眉目。 拨去眼前的云雾,目的无非是弘扬中医,但弘扬中医也不是根本的目的,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柳爷手里的那份名单。 中医有敌且传承出了问题,现在的中医经不起折腾,肃敌与论战,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跟柳爷说的差不多,自二八年开始,中医就饱受攻讦,而且一直迁延到了现在。 近四十年攻伐,最狠的一次就是之前的团结中医,让学习中医人必须通过西医考试,何其荒谬? 柳爷口中的中医司令,李胜利也知道是谁,中医、西医、中西医三管齐下的倡导者,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这是中医在传承的根子上出了问题。 李胜利也可以不用那份名单,但总要有个前提的,那就是中医可以平稳的发展,如今这个前提不存,名单也就必须要用了。 “小爷,您可消停点吧! 老史那边虽说和善,但也不是老好人。 与西医放对,那老家伙虽说不会主动挑起争端,但您要做的太过,为中医清理门户,老史可不会手软。 肺痨的事,已经算是捅破天了,您这还是不依不饶,一记接着一记踹人家命根子。 只怕吴门的人来了,两边直接就会开干。 您算算,姜汤、肺痨、解表药,除了手术,您尽往人命根子上抓了。 比武放对,也要先自报家门,鞠躬作揖之后,才慢慢试手的。 您可倒好,上来就是猴子偷桃,接茬一记啄眼掏缸,是个人也忍不了啊! 最近,您就待在洼里别回去了,吴门的事儿,我来招呼,您可得稳一稳了。 再这么整,您满心都是权术了,哪还有心思在医道上高歌猛进?” 见两人说的久了,卫生所里的老头老太趴到了门窗上,柳爷这边就匆匆结了尾。 自家的传承人是厉害,可最近也真是有些不务正业了,虽说最近又弄了姜汤算是中医的手段,可他入门的病症是脾虚。 老史一门为什么能长盛不衰,靠的不是他的资历,而是他的医术。 自二八年开始,老史就是中医界的大家了,这才是老家伙近四十年纵横、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中医大家,谁不得以礼相待,西医解决不了的病症多了,而中医未尝不能解决。 中医司令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一个游方郎中,治好了西医治不了的黑热病。 交好了老史,就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中医,手艺才是根本。 自家的传承人折腾的再欢实,手艺不到老史四十年前的水平,争来争去也只能是中医界的无名之辈。 “谢您老提醒,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两天,正骨八法差不多就上报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年前这段,人情往来太多,杂事也多,您老容我年前懈怠一下。 说不定过两天,我就能娶上一个官小姐了。” 第213章 批条(上) 第213章批条(上) “小爷,这么急吗? 别是这官小姐有隐疾,要不进趟城,让老史给看看?” 听到李胜利说起婚事,柳爷的眉头一皱,官小姐再不讲究,也得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意思一下。 行事如此操切仓促,柳爷这边也怕李胜利捡了破烂儿。 “官小姐家里都急了,这风色怕不是一般的不好。 这也是我急切的原因,官家门里都急火火的,咱们后知后觉,更该紧练一点的。” 用杜家的急切,遮过了已知的风雨,以后的事,没法说给柳爷听,这老头听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跟对待家里的爹娘一样,瞒着就好。 “成,看这个我不如你,就听你的了,进屋吧……” 有些话李胜利就是想多说,柳爷这边也不想多听,他就是一江湖游医,柳家残存之人,过高的层级他也接触不到,更不想去接触。 自家的传承人年轻有为,可以去接触世家子,他都这岁数了,再去接触高门大户,上去给人当奴才吗? 进了医务室,李胜利跟屋里的老头老太打了一圈招呼,看了看屋里正在读书的妹妹李映红跟赵彩霞。 瞪了闲坐的肖凤一眼,这才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之前整理的,有关解表药的医书出来。 “柳爷,这几份解表药,我比较中意麻杏石甘汤,您看看?” 斜瞥了一眼自家传承人,柳爷知道李胜利在选药上是一绝。 对于医书里的方剂,这小子拿的极准,不见成名四十余年的老史,都没在肺痨用药上质疑这小子吗? 麻杏石甘汤对症治疗热饮壅肺,怕是这小子又盯上了流感之后引起的肺炎。 “小爷,您又要对肺炎下手,这我可没招儿。 邪犯肺卫可用蚂黄汤变化的加术汤、麻杏薏甘汤、三拗汤、华盖散,温病条例里的桑菊饮也是对症。 您说的麻杏石甘汤,可用于痰热壅肺,外台秘要里的苇茎汤也好使。 千百年攒下来能治饮症的药剂多了,很多药剂的功效是差不多的,但如何辨脉辩证才是关键。 要成医家,对症用药是基础,中药不是大白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中医之难,难在对症。 选不选麻杏石甘汤,柳爷心里大概有谱,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差不多是对的,流感之后,可不就是痰热壅肺吗? 但今天,柳爷不能支持自家的传承人,如果养成了取巧的习惯,他就没有前路可言了。 中医辨脉辨症,本就极难,对症用药更难,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一多半的中医,都该算做专科的中医。 百病皆治,谁也不敢说这大话,就是纵横四十余年的史老,也不敢说这话,他的弟子们多半擅长治脾胃,他的精通方向,也就大概可以确认了。 这还是中医大家,一般中医师,能针对一两种病症准确施药,就能坐诊一方了。 所谓专科中医,差不多就是这种,能治的病不多,但精擅的病症,不管多重都能做到药到病除。 中医虽说也有儿科、妇科之分,但更多的还是要以能治的病症来归类,虽说有很多人会不服,但实情如此。 中医真要出了全科的大家,那不亚于儒学出了半圣,甚至还有过之。 剩下的那部分,基本就是靠蒙靠试了,用中医的说法就是辨症用药、用药辨症。 遇上熟悉的病症,中医师多半就会说喝完三剂就好,遇上了不怎么熟悉的,那就是先喝三剂看看吧,这就是用药之后再辨症,靠药剂的增减加味来调整了。 但病患不是中医定的,许多时候,坐诊的中医师,都要通过翻医书来确认病情,继而用药。 病症不熟,用药不准,自然容易延误病情,其中虽有缺憾,但三千年中医积累的经验,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病症。 即便用药不准,辨症有偏差,更多的时候,大差不差的药剂还是有用的,不提战乱年代,有中医护持的百姓,平均寿命绝对是最高的,没有之一。 不精准,就是中医被诟病的主要原因,但现在不同了。 有了近代医学可以参照,中医做出一点微调,就可以是精准的。 比如说让只会治一两种病症的中医师,专司治疗这一两种疾病。 这样一来,统计出的治愈率跟精准率,或许也是令人咋舌的。 分科或是分病,将是中医必将经历的。 在李胜利这里,除了分科、分病、分药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中医理论的构建。 被柳爷撅了一下,李胜利也不沮丧,自己这是取巧的法子,用以后平治过大流感的验方,治疗现在的流感,还是那句话,不看广告要看疗效的。 “好,听您的,等吴门的中坚来了,兹当是给他们的见面礼了,想跑回南方? 小爷这边的方子可是不老少,累死他们也研究不完的。 柳爷,咱们除了要打叛逆之外,还得招徕人手啊! 我那未来的丈人都打算跑路了,弄不好将来就是机会,除了叛逆的名单,咱们是不是还得弄一份各地名家的名单啊? 如果史老那样的大家,咱们能拢个百八十的。 我想以柳家的名义,召开一场中医大会,从黄帝内经开始,重新厘定中医的各项学说!” 一次拒绝,引出了自家传承人的王炸手段,柳爷托了托挂着山羊胡的下巴。 吸溜了一下到了嘴角的口水,这小兔崽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差点吓的他抽回去。 <divclass="contentadv">“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胡话,先让我掐下人中缓一缓。 老史,我虽不想理会他,但他那样的医家,搜遍全国,能出十个八个,就是中医的幸事了。 伱特么想屁吃呢! 还拢个百八十的,你特么出去刨坟,也不定能掘出这么多的大医家。 厘定中医学说,你小子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待会儿回了赵家,你先给老家儿们烧点纸过去。 不然他们晚上非要找你不可! 厘定中医学说,知道以前是什么人干这活儿吗? 朝廷呀,我的小爷! 中医成名成家之前,是要立下宏世大愿,可您这特么立的也不是宏世大愿啊! 这样的说法,起码是要以自身为香,家族传承为纸的,焚完之后,多半还只是一地残灰。 别的不说,您有搜集历朝典籍的本事吗……” 说到这,柳爷哑口无言了,他的小院里,有书肆业的历代医书三十包,共计三千册。 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夹道仓库里,听说上次至少存了百十包,又是万余册。 只怕现在中医司的历代医书加在一起,也没李胜利的多,基础条件,这厮还是具备的。 “艹!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爷,就按您说的来吧,但咱家的医书不够,以后还得加大搜集各种典籍的力度。” 在柳爷的眼里,自家的传承人不是个做大事的,而是个作大事的,天不捅个窟窿不算完的那种货色。 好在现在的柳家全无牵挂,要是民国的时候,家里遇上这么个传承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他去各地平治鼠疫、霍乱,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爷俩窃窃私语到傍黑之后,柳爷起身的时候,都有些不利索了,实在是受惊太多,气血走的太快。 要不是老头早年是个形意拳好手,只怕当场就得半身不遂。 回赵家大院吃晚饭的时候,柳爷看着前面走路依旧收着步子的李胜利,也在不断地咬着牙根。 临了临了,能遇上这么个捅破天的人物,实在是他柳仲纶的大幸。 柳家传承,即便要断了,那也是断的轰轰烈烈,起码能让后世医者知道。 在这个时候,还有温病柳家这么一个家族,为了中医的传承,以传承人跟传承典籍为香火,宁可焚掉自身,也要为中医探路、拓路。 在赵家吃了晚饭,让赵家老大赵有方,卷起自己的铺盖卷,柳爷一样要去老村部住的。 “小爷,您这么能惹事儿,除了肖家的八卦掌,等开春得闲,我的形意拳跟六合大枪法,您也得上手了。 我家里还有一箱带响的,除了手雷之外,进口的二十响快慢机,也有十多把,正经的德国货,好使着呢! 这些您都得带在身上。” 去老村部的路上,柳爷算是真正的交了底儿,他那小院里,还是存有好货的。 “柳爷,那些玩意儿对我没用。 咱们是医家不是武行,打打杀杀的事,要是用我出手了,咱家的传承也差不多玩蛋了。 我要用的是杜骄阳那样的官小姐,你的枪再多,还能多的过人家手里的权势? 不过您老也是鸡贼,留那些个逼玩意儿干什么? 等回城里的时候,让赵家老大拉回洼里村吧,那些个逼玩意儿,留在家里就是祸患。” 柳爷的好意,李胜利直接拒了,他又无心于武行,练八卦掌,也仅仅是当时为了合理的给肖家粮食,另做强身健体之用。 真要说遇上事儿了,肖家兄妹几个都解决不了,那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哈! 您果然天生就是该做爷的,这话说的,牛逼可吹大了。 那我这个老东西,就看着您起不倒的高楼了。” 听李胜利吹完,柳爷捧了他一下,自家这传承人,还真是站得高看得远了,这话一般人说不出来。 “是要起高楼的,柳仲纶藏书楼,而且起了之后,至少百年不倒。” 又听李胜利说起,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藏书楼,柳爷面色一肃,自家这位小爷,还真是说什么做什么。 当初的戏言,已经有了眉目,不说别的,一百几十包历代医书,足够撑起那所谓的柳仲纶藏书楼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的李胜利,正在端刀绕圈,柳爷这边也在拿着轿枪,熟悉自己的六合枪法。 杜骄阳家的吉普车,迎着朝霞,就开到了老村部的近前。 看着突然到来的吉普车,柳爷拄枪而立,李胜利则是全然不顾,继续一掰一扣走着他的八卦步法,这是八卦真传,掰扣步也叫做趟泥步。 “老李,我家的批条来了。” 看着又恢复了桀骜的女混子,看着她身后,脸上带着巴掌印的杜鹏,李胜利摇了摇头。 第214章 批条(下) 第214章批条(下) 摇了摇头,李胜利既不看杜骄阳举在手里的假结婚证,也不去看杜鹏脸上的巴掌印。 只是回头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一掰一扣,端刀正反各五十圈之后,将手里的八盘刀丢给肖凤,自己则是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起了头上的热汗。 柳爷看着摆谱的自家传承人,拄着轿枪点了点头,世家子弟跟许多病家一样,你不摆谱,他真不拿你当名医来看。 摆了谱讹了钱,他反而将你当做救苦救难的来看,人性如此。 “伱爸点头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听完李胜利不三不四的话,杜骄阳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杜鹏就有些不忿了,但摸了摸脸颊,也没敢多说什么。 “肖凤,都说喝烈酒骑烈马,我这有匹好马,可惜没个好马鞭,回城的时候,给我弄条,不然不好驯马。”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妹妹李映红跟赵家老大,都不是习惯于早起晨练的,所以李胜利说话也没什么忌讳。 “行了,老李,不就是逗了你一把吗? 至于吗? 杜鹏昨晚被我爸正反抽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收你的钱,今天也拿回来了。 我爸还应了我,只要你同意,有机会他就让我出去看看。 我爸对你的评价也很高,不过,他不让我说给你听,反正我们姐弟,以后就听你的了。 这是我爸的批条,任打任骂,这还不够吗?” 看着杜骄阳展开的结婚证,后面的五个毛笔字,李胜利笑了。 ‘任打任骂、杜!’ 这杜家老爹,也算是下血本了。 “杜姐,手续啥时候办好,我这也好准备圆房呐!” 心情不错的李胜利,也不问杜骄阳跟杜家老爹谈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不正经。 “跟我爸说的一样,他说你怕我追根寻底,多半会用别的话遮掩。 又因为我是女孩,你多半会说些下流话,让我无所适从,忘了正事。 别用话遮掩了,我爸要去捷克,问问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杜鹏跟来,我是不会被你随便拿捏的,该不该说你看着办,今天这份结婚证的手续就会补齐,待会儿我爸就是你丈人了。 喏,我家的批条给你,我基本服从我爸的命令。” 接过杜骄阳递来的结婚证,李胜利知道,这就算结婚了。 杜骄阳最后那句话,就是结婚的誓言了,这样的婚姻,在现在还算是有模有样吧…… 现在的很多人,都是办不起喜宴的,在农村,给丈人家送点粮食,人领回家,有没有结婚证,也算是结婚过日子了。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异议,他要的无非是杜老爹的承诺,现在都来问计了,这份承诺也算是有了。 “柳爷,您待会儿带着他们先去赵家吃饭,不用等我。” 接下来的话,柳爷就不该听了,虽说涉及到的东西,他不一定听的明白,但这跟中医无关,听了也没用。 “姐……唉,姐夫,这是您的一千二。” 柳爷带人散去之后,脸上带着巴掌印的杜鹏,递上了一个军挎,里面自然是孙五洋上大学的一千二百块。 面对老爹指派的姐夫,杜鹏这边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白要你的钱,回城之后,你去陆军总院找山神爷,让他给你十根大黄鱼,算是我给你姐的聘礼。 让他照着十根大黄鱼的数量,尽量给你小黄鱼吧! 给你爸说,缝腰带里带出去,将来或许有大用,这些不用我说,他见了就知道怎么带出去的。 杜姐,咱们俩家的买卖算是成交了,你可是我十根大黄鱼买回来的,以后要听话的。” 当着杜家姐弟,李胜利依旧没正形,十根大黄鱼,也算是李肖两家的大半身家了。 李胜利这边,也不管肖虎同意与否,直接就给了杜家。 金条留着也就能看看,现在真正好用的还是大团结。 出去之后,好用的只有大小黄鱼了,外汇,李胜利也没本事去弄。 “老李,你这家底儿可以啊,我爸工作了这么多年,家底也就几千块,你厉害!” 跟杜鹏的尴尬不同,得了老爸同意,将来有出国机会的杜骄阳,对于结婚与否全不在意。 听到李胜利这边给了老爹十根大黄鱼,自己将来出国的费用,多半也得这个先生来出,态度上自然不会恶劣。 “等你将来出去的时候,我也给你一份散伙钱,不会比这次少的。 所以,这段时间要好好听话,不然出去之后,弄不好就要讨饭的。 捷克这个地方是很不错的,咱们之前用的捷克式很好用不是吗? 说到捷克式,就得说说那边的钢铁业跟制造业,这也是咱们的短板呐! 老大哥的专家团走了,咱们在管理上的劣势,也就彰显了出来,这个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报纸上说过。 钢铁业的技术还在其次,管理方法以及对发展的掌控,就是我们所欠缺的。 从长远来看,以钢铁业的技术、管理、发展为目标,在那边做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周边能得到的最好的技术,应该还是原来的克虏伯技术,这个在那边算是过期的技术,但对咱们来说不过期。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是个厉害的人物,想必自己这么一提醒,再加上十根大黄鱼,他出去之后会有所得的。 再多,就不是李胜利能说出来的了,有些话多说多错,差不多就成。 能弄明白钢铁这个循环,足够杜家吃两三辈人了。 谈及钢铁技术跟管理,多少有些超纲,但李胜利不得不说,就因为杜老爹那五个字的批条。 现在出去能搞的不多,但钢铁可以,这是可以不受风雨影响的技术推广,因为风雨之中,还有三个字要提,那就是保生产。 国内不少的钢铁厂,用的都是德式技术,那玩意儿应该是可以拿来就用的。 “老李,深藏不露啊! 我爸说的果然没错,同等级或高等级的,都不能给他提建议,因为无从提起。 只有你可以! 因为你可以看到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我爸说了,姜汤的报道,明天就在京报上进行系列报道,他说你的正骨八法很好,可以缓和紧张的气氛。 他还说你的切入点很别致,既能迎合也能实用。 他说了,无非是最后一班岗了,他可以给你做一系列的头版报道。 具体怎么施行,要看正骨八法的反响。 他也说了,谈中医技术,就要单纯的谈中医技术,不要掺杂其他。 杂乱的人可以参与其中,但事不能掺杂到报道之中。 老李,我爸还给了你一个考验,你是要留下我,还是让我回去呢?” 看着一身反骨,还被家庭所束缚的杜骄阳,对于女混子的叛逆,李胜利这边看的清楚。 无非是父辈们太耀眼,真到了她们要付诸行动的时候,眼前的许多事都无能为力,还要受到家庭跟外部环境的束缚。 杜骄阳心中有无限豪气,却没有行动的能力,简单点说,就是能力不足、德不配位。 这点杜老爹也看的很清楚,毕竟人家是政工出身,专门管人的。 自己这边,有杜家姐弟需要学习的东西,但学东西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这俩姐弟,经历风雨,打掉他们的一身傲气,才是第一阶段该做的事情。 “回吧,但是,让你回去不是让你瞎胡混的。 文选要背熟,怎么斗争要学会,家里的关系要做到位。 你以前在街上混出来的关系,也别丢掉,该吃吃喝喝,就去吃吃喝喝,但要注意影响,跟别人睡在了一起,我会把你浸猪笼的。 年前年后,正是走关系的时候,你爸不方便出面,你就无所谓了。 喏,走南闯北,总要带点压兜的东西,这是给你的,按照老话,这是给你的体己钱。” 说完,李胜利将杜鹏还给他的军挎,塞到了杜骄阳的手里,与杜鹏处的关系相比,杜骄阳的混子圈,将来的用处更大一点。 “姐夫,那是我的钱啊!” 听完了李胜利说的,杜鹏这边倒是自来熟了,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千二百块,归了姐姐杜骄阳,他心里那叫一个疼啊…… “你? 你最近最好消停点,下面的活动不要去参与,尤其是学校里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你去,自己回去问问你爸,在我看来,轧钢厂或是石钢,很适合你去锻炼一下。 学学东北的黑瞎子,冬天快来了,该冬眠了。” 给了杜鹏一个目标明确的提醒,既然杜老爹要去弄钢铁方面的技术,这小子就该去对口的部门。 话说到这,李胜利已经说的很多了,看了看以后可以算作家人的姐弟,他挥了挥手,也不留饭,示意两人该回去了。 “老李,作为朋友我佩服你,作为男人,你就是个混蛋! 你跟我爸一样,都把我当做了工具人,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把你当做了出去的桥,咱俩半斤八两。” 听着杜骄阳撂下的心里话,李胜利苦笑了一下,这时候,小事还能随心所欲,大事只能追随潮流。 硬顶着来,上面的将星如云都不好使,他一个小小的中医学徒,只能是风雨之中,随波逐流的一粒小砂砾,偶尔顶出一点浪花,就已经很好了。 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去,李胜利进屋换了衣服,一路趟着步子,又去了赵家大院。 “小爷,事情妥当了?” 李胜利进了院子,刚刚吃完饭的柳爷,就凑了上来。 条形气质,杜骄阳都是不错的,家世又好,对于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而言,这算是最完美的婚配对象了。 “暂时妥当,您也甭多想,他家老的都要跑路了,近期除了正骨八法之外,咱们得不到他家多少好处的。 柳爷,咱们现在就是开盅见大小的赌徒,现在开盅不见好,出了二三五,这牌面除了杀豹子之外没屁用。 现在就要看庄家,出不出豹子了……” 给了柳爷似是而非的答复之后,李胜利麻溜的吃了饭,跟等着他的柳爷等人,一块去了医务室。 今天一碗姜汤就该排版了,反响如何,也是正骨八法能不能上头版的依据,这也是杜老爹的试水手段。 第215章 问药 第215章问药 到了医务室,李胜利这边也没放松对流感的监测,流感的初中期,在他这边有药可医。 一旦步入肺炎阶段,不太会用麻杏石甘汤的李胜利,就有些不灵了,虽说手里掌握着药剂针对各种症状的加味,但辨症对李胜利而言才是一大关。 肺炎来势汹汹,没有消炎手段配合,不等肺炎得到遏制,就很有可能变成急重症危及病患生命。 肺炎不是脾虚,不能拿来试药,万一因此害了人命,就是他医道一途的污点了。 如今的消炎药,又大多是针剂,而且供应相对紧张,在村里耽搁,进城再耽搁一下,只怕就要误人性命了。 一旦出现肺炎初症,李胜利也不会犹豫,直接就会将人送去城里或者区里的医院。 至于西药消炎容易引发的后遗症,尤其是耳聋,这也是没办法的,针对后遗症,李胜利这边反而有招儿。 科学,这东西是攻讦中医的有力武器,但反过来说,更科学的西医或是现代医学,应该是没有后遗症的。 有了,说是不科学呢?还是说还不够科学呢? 这玩意儿,无非是车轱辘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手段,都算是老祖宗两千年玩剩下的。 按照二八年、二九年的说辞,别说中医不科学了,汉字都是不科学的,提出这种论调,在李胜利看来,就跟孩子说自己不是爹生娘养的一样。 这样的货色,以前留着也就算了,现在留着,就是浪费那本就不多的粮食供给,留着这些粮食喂了猪,年前年后还能加个荤菜不是? 中医缺的无非就是系统的理论,让西方无法认同理论,而冠以不科学名号的东西太多。 都按照科学来,那几千年传承能留下的东西,可就不多了,而人可能就是首当其冲的不科学因素。 通过洼里的老头老太,以及村部的大喇叭,排查了一遍发烧的患者,他这边的前期抑制手段不错。 除了前天送医院的那个老头,洼里村并没有肺炎患者,算是预防手段到位了。 忙活完了这些,李胜利继续开始自己要构建中医理论的遐思。 “柳爷,您说咱们要是借着正骨八法之威,能不能拢一批人,进行中医理论的梳理?” 柳爷说的也不错,整理中医理论,早前都是朝廷的差事,如今中医也是有正管的,除了卫生口,还有一个中医司。 只是这中医司,到了明年就没什么大用了,想要在风雨之中,构建中医理论,只能靠个人的力量。 “爷,您可别老整这大个的了! 现在想整中医理论,您一不是医道大家,二没有震慑四九城中医界的威望。 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您有什么好处? 就跟肺痨一样,成了,那是老史一门跟吴门的功业,咱们柳家一脉,只能打着献方的名义,喝上口汤。 正骨八法,即便能传法整个医界,但在老史这样的医道大家眼里,也不过是小儿手段,粗浅的很。 您的宏愿是不错,让下乡的青年,学点手艺知道敬畏。 可传法不是融雪之功,而是凝冰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想要功业,您且得等着呢…… 当下,您还得将心力用在医道的精进上,等什么时候,您有了老史四十年前的功力,四九城的医界,您才能说了算!” 转头给自家传承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柳爷对于李胜利的豪情壮志是佩服的。 入门都算不上的小学徒,就敢朝着中医的理论下手,除去些许的自不量力,自家传承人的照子还是带着神光的。 对于中医被诟病,柳爷有自己的见解,没有拿出来让人臣服的理论,在他看来,就是中医最大的缺点。 可中医理论又太多,这个不能舍、那个不可弃,拢在一起,就不是正常人能说明白的。 老史成名四十余年又能怎样?说的清脾胃,他能说的清妇科、儿科?即便能说的清,针灸呢?骨伤呢?辨药呢?五运六气呢? 中医界就没有能不被中医理论问住的大家。 就跟李胜利当日要从王家传承入门时,柳爷说的话一样,能有一百二十岁的寿限,才能再说通全科的话。 保证不了自己能活到一百二十岁,敢说自己中医全通的,都特么是骗子。 “柳爷,时不我待啊! 我要的那名单,您可别忘了,全国范围之内,只要是能称得上医家的人,我希望都在这个名单上。 不成,您再回趟城里,咱们鼓动史老找上中医司,弄一场全国医家大联欢?” 听着李胜利扯犊子的话,柳爷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事儿只能启头没法结尾。 全部称的上医家的人,这话没法说,也没个正经标准,让中医司拢一拢,这样的人起码几千,弄不好几万。 这么多人弄来四九城,吃喝都是个问题,李胜利想要一力承担,三天就能吃的他提不上裤子。 “小爷,你可得有点逼数,这么多人,吃喝住,就能要人命啊! 没个十万八万的,您还是别想那好事儿了。” 听到柳爷的说辞,李胜利想说他还真趁个十万八万的。 山里那块大金砖,差不多就够用,但这事儿也只能想想,真敢拿出来做招待费用,那他真的就要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两人边谈边扯,九点不到,医务室外面来了一辆马车。 来人李胜利不认识,人家也不多说什么,从马车上搬下一个酒坛,说了句马店集送来的,昌平酒厂库里三十年的酒头,就驾着马车走了。 看着拉着大半车山草的马车走远,李胜利知道,马店集的口外贩羊之旅开始了,山草下面应该就是昌平酒厂的光瓶白酒了。 因为跑的是长途,所以马车不可能满载,半载能不能一气走到口外,都得两说着,来去半月时间,对于拉车的大牲口,也是一场考验。 <divclass="contentadv">“小爷,好东西啊! 酒乃百药之长,能通血气、行药势,三十年的老酒头,烟火气尽去,可是泡药酒的神品。 此类老酒最适合泡温补的药酒,若是泡虎骨酒之类起兴的药酒,则是当年的酒头最好,其中的烟火气,能更好的生发阳气,只是多少有些伤人。 过几天咱爷俩一起回城,让老史给您号下脉,这老酒留着只是老酒,用上了才是好东西。” 摸了摸压着一层灰的酒坛,李胜利也认可了柳爷的说法,能用上的才是好东西。 用不上,只能是摆在仓库里的物件,泡上点药酒行气血,对他来说正合适。 不等两人处置脚下的酒坛,一辆黑色的轿车,又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面前。 车门打开,董师跟祝师,联袂而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咋,你们俩小崽子,这算是打上门了吗?” 虽说跟董师、祝师是同辈人,但柳爷可是敢当面直呼史老为老史的豪横人,对于史老的两个弟子,他可没什么好话。 “柳师兄言重了,我们师兄弟此来,是找李胜利同志问药的。” 跟柳爷这个老江湖打交道,留日的医学生老祝,显然不是个儿,只能由董师来接茬了。 董师开口说问药,柳爷的倒三角眼就眯了起来,这还真是打上门了…… “问药来的? 问方子还是求药? 求药,屋里请,问方子么? 小董,你也是懂规矩的,肺痨的方子给了伱们,已经算是让传承了。 上门问方子,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你们家里有老的,做这事儿,你们俩还不够格,回吧……” 能让史老的两个弟子前来,柳爷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来要方子的。 中医典籍上的药方子有的是,但对许多中医师而言,真正好用的方子却不多。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可不是空话一句。 同样的方子,掌握不好剂量,有的可以治病,有的却只能害人。 中医为什么屡遭诟病,就是绝大多数的中医师,都掌握不好方剂药材的用量。 时移世易,药材有变,药方也要有变。 说的细一点,一个药方,真正要做到一剂精准,每年辨药都不够,需要开方的中医师当场辨药,才能做到精准的。 诊脉辨症开方,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再来精准的辨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范围用药、后期调整,是大多中医的应对手段,辨症用药、用药辨症,就是这么个道理。 董师跟祝师,上门来求的可不是药方,而是李胜利手里药方的剂量。 这在哪个医脉,都属于不传之秘,柳爷口中的让传承,也一样不是虚言假话。 “柳爷,来者是客,董师、祝师,屋里请。 咱们详谈一下。” 面对柳师兄的问责,董师这边也无话可说,真要有人到史老那边,张口就要方剂的配比,那也是很失礼的。 本想姿态放的再低一点,可李胜利的一句话,就让柳师兄让开了位置,倒是董师没有想到的。 柳家的柳师兄,董师也是了解的,在医界不算好人,在街面上更不算是好人。 但这人三教九流的本事不小,柳家在民国的时候,在四九城也算是名噪一时的医脉。 柳家当年最精擅的不是诊病施药,而是养生手段,精擅养生的柳家一脉,当年可是许多大人物家的座上宾。 因此,觊觎柳家传承的人也不少,可柳家硬是传承了下来,期间流传过许多跟柳家传承有关的公案。 柳家人脉凋零,传承不绝,眼前的柳师兄,可绝对不是个善茬。 “等等,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胜利刚刚得了一坛三十年的老酒头,本想着找老史诊脉的。 他也老糊涂了,我也怕他手上没数儿,小董你来吧……” 刚想进门的李胜利,被柳爷的话拦住了,当着史老的门人说人家老糊涂了,这位爷真是不客气。 但董师跟祝师的反应,却让李胜利有些诧异,两个老家伙都是低眉顺眼的不做纠缠。 看来柳爷前次进城,在史家肯定没说什么好话,祝师那可是史老女婿来着,这都不还口,显然见过更激烈的。 “董师,上次看史老行动多少有些不顺畅,见者有份,这老酒咱们一家一半,正好也给史老活活血脉。” 柳爷可以对史老,对史老一门不客气,但李胜利不成,他还指望着从史家手里抠手艺呢。 想及史老上次有些行动迟缓,索性就见面分一半,算是借花献佛了。 第216章 人尽其能(上) 第216章人尽其能(上) “那就多谢柳师兄了,三十年以上的陈酒不可多得,老师那边,正需要老酒来行一下气血。” 接了李胜利的话茬,董师也没向他道谢,而是对着柳爷作了揖。 现在这年月,史老即便是大医家,想要弄一坛三十年以上的老酒,也很不容易,董师的道谢,在柳爷看来理所应当。 “甭玩这套,柳家胜利说了算,我打算代我太爷收徒,你那老师受过我家恩惠。 到时候非让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可! 对外你们不硬,也不许别人硬,这事儿不对! 既然你们要内斗,我就让伱们看看,啥叫内斗的手段。” 柳爷这话说了,祝师的脸色就变了,史家柳家渊源极深,或者说是京城四大名医渊源极深也成。 柳爷如果真玩代太爷收徒那一套,四大名医的传承,可都要认李胜利的辈分。 想着八十多的老泰山,给十几岁的小青年下跪,这茬就让人不怎么好接受了。 祝师的江湖浅薄,但董师就不一样了,柳师兄虽说有些下三滥,但柳家的传承不是。 柳师兄可以说不要脸面的话,但柳家的传承是要脸面的,他最多能代爷收徒,因为柳家在他这一辈的传承断了。 代父收徒可以,代爷收徒也成,无非是拔一下辈分。 但柳师兄太爷爷辈,可是有关门弟子的,已经关了的门,后人再打开,丢的可是传承的面子。 “柳师兄,胜利没什么大的毛病,无非是久饥之下,血气不张而已。 想要泡药酒也简单,只是我手里的方子难免简陋。 您家里的四季药酒正适合胜利进补之用,现在服用冬酒,藏药性于体内。 开春之后换惊蛰酒生发,最多入夏,胜利的身体就能圆润如玉了。 如果能入秋之后再行收摄,服酒三年足以奠定未来的长寿之基。” 董师、祝师,都算是医家了,董师坐诊经年,更胜一筹,一眼扫过,就说出了李胜利要用什么样的药酒。 “本事不俗,当年的四季药酒,配一年的量需要黄金百两。 小董,你是不是还想要价值千金的延寿药酒啊? 这酒也就医家能用了,当年我家出名,就是因为这延寿药酒。 袁大头虽说死的早了一点,可当年先祖所说的话却一一应验,这才有了我柳家的繁华。 当年袁大头要延寿,可人参鹿茸吃个不停,内火炙热,他又因外事导致心焦火焚,先祖给他开了至阴之酒。 奈何,中医门内论调众多,哪怕先祖一一说明,说他不服药酒活不过三月之期。 他还是听了宫内御医的话,不曾服用药酒,你猜他之后活了多少天? 皇帝做了八十三天,我祖父的话说了不过八十八天。 从此我柳家一脉,名声大噪,你家的老史,如今寿限将至了吧? 延寿药酒非是一个方子,而是一个调理的办法,办法我能给你,但方子钱你们付的起吗?” 柳爷的话,引出了一件秘辛,延寿药酒的话,李胜利这边只是听了一下,无非还是中医的调理,跟开方用药大致不差。 但董师这边,就不一样了,只见他抚了下衣服,直接就跪在了柳爷的面前。 “有事,弟子服其劳。 还望柳师兄不吝赐教。” 真有延寿药酒的方子,董师也不奢求,那玩意儿药不对症,作用有限,但调理之法却是一门之秘。 人体个个不同,各个时期也不同,幼儿、少年、中年、老年,如何调理用药,看脉象是一样。 但真正的寻根究底,却大不一样。 比如一味中药当归,当归头是引血上行的,是活血之药;而当归身是养血补虚的;当归尾是用来破血化瘀的。 普通人眼里的当归,跟中医眼里的当归,可能在功效上完全就是相悖的。 对人体的调理也是一样,人参泡酒,对于不一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人参来泡酒,也是大有讲究的。 这些都是不传之秘,看上去一样的东西,其本质可能是大不一样的。 延寿酒的方子多了去了,为什么柳家却能在大医横行的民国医界,独占一席之地,这调理的办法,就是人家的立身之根。 同样的病症,同一个医家,用正常的方子,跟用柳家指导过的方子,药效天差地别也是有可能的。 董师这一跪,跪的可不是柳爷的话,而是柳史两家的交情。 柳爷既然说了,就不会把话再坐回去,这点董师是可以确信的。 “小董,新社会不兴跪礼。 但有些老规矩还是要的。 我家的传承人李胜利,你也见过,你们之间也打过交道。 法子给了你们,你们就得把他当你们家的传承人对待,你们家的传承,柳家没兴趣,但人脉,胜利还是需要的。 法子我先给你,这话带给老史,再针对我柳家的传承人,咱们可就得在祖宗牌位面前论一论孰是孰非了。 再失了礼,可是要摘匾额、绝医途的。” 伸手扶起跪下的董师,柳爷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就是硬给秘法。 史家到时候真要害李胜利,在医界论起来,那可真是要封门的。 <divclass="contentadv">“柳师兄,自胜利在陆军总院挑起争端,我老师就决定站在他的身后了。 我老师也说过,我们深究的中医不对,胜利的简化之法,才是拓中医根基的法子。 柳师兄跟老师,这次是想在一路了。” 话到近前,董师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将老师在陆军总院之后说过的话,说给了柳爷。 “少拿屁话蒙我,前次上门,不是说胜利行事过于偏颇吗? 他不说这个,我能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又怎么能掀二八年的旧事? 当年那老家伙,就该要挟大汉奸扫清奸佞的,现在轮到我柳家出手了,他在后面端着,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咱们医家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既然小董你说了,我就信你,蒙我,可不是仅在祖宗牌位面前论理这么简单了。” 撂了狠话,柳爷再次让出了进门的路,董师倒无所谓,拍了拍双膝,就进门了。 而坠后的祝师,却深深看了李胜利一眼,这次会面,怕是许多人麻烦的开端。 作为教务长,医术之外,老祝更为精擅的是行政,李胜利在陆军总院的那句口号,喊的恰到好处,也喊的极为毒辣。 家里的老师兼岳丈,纵横医界、政界几十年,看人无错,这位才是个半大孩子,就如此的心狠手辣。说他能撑起中医,老祝也认。 但是,虽涉及的是道统之争,但绝人后嗣,刨人祖坟的做法还是过了。 年轻就如此狠辣,只怕这位长起来,会更加的狠辣,如今得了老师的支持,只怕后果难料…… “胜利,当让则让……” 见柳师兄进了门,老祝这边适时的给李胜利递上了话头。 “祝师,不当让则当仁不让,中医是救命之学,三千年传承,不能在我辈手里沦落。 咱们的传承根基出了问题,再受攻讦,许多传承就很难延续了。 他们哭好过咱们哭,咱们要是哭了,以后就该轮到天下的病患哭了。 我只恨没早生四十年,没赶上史老那样的机会,不然,哪会有团结中医的问题? 祝师,您是在中医大任职的,我想厘定一下中医的理论,需要一个名单,这事儿您给史老说一下。 请……” 祝师也是有见地的,一听李胜利的话,就知道他是有的放矢,而不是忙无目的的胡乱做事。 做事有目的的人危害更大,但他要厘清中医理论的话,也惊的祝师稍稍有些短路。 这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举国之力,都不一定做的完美,他这个半大小子凭的是什么? 腿脚有些僵硬的进了李胜利的医务室,祝师扫了一圈,跟一般的卫生所大同小异,只是药柜多少有些破旧。 李胜利应给马凤霞的破药柜,已经从里屋挪了出来,因为流感的事,暂时耽搁了。 “胜利,中医大那边有不少单组的药柜,回去之后,我给你批一组过来,柳家的传承人,还是不能太寒酸的。” 虽说脑子有些宕机,但顺水推舟的话,老祝张口就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中医大也要迎来送往。 “祝师,这是洼里村部,正好打着助农的旗号,如果有相应的医书,也给拨一批吧。 您跟董师此来,应该为的是流感用药之事吧? 我这也有现成的方子,这方子就顶您的批条了。 肺痨的方子,等出了结果,也是一样。 药柜、医案、医书,都要给的,我这可不是免费的献方。” 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关系,不讲是不成的,现在的大环境就是物资供应紧张,给你还是给他,没什么所谓。 加上一点点关系,就很有所谓了,这涉及到的是物资分配,给了你我就得看眼了。 “可以,这个要求不过分,献方献药有实用价值,值得奖励,回去之后,可以上会研究一下。 只是胜利,以后有这样的想法,提前说一下好吗? 让司里通知我们,多少有些被动了。 邀请吴门北上,做的不错,我们学校,正缺一批一线实践过的医家来传授经验呢!” 虽说理念有些不同,祝师还是赞同了李胜利的一些做法。 跟李胜利一样,祝师这边也打上了吴门医家的主意,共襄盛举,就不会让一批学徒北上。 不是大拿,也很难通过吴门那边的考验,北上的这批吴门中坚,盯上他们的人,也实在不少。 祝师如此说话,也是在未雨绸缪,与其他各家不同,温病柳家算是吴门在四九城的支脉。 那些人打着吴门的旗号而来,拜会柳家也是理所应当的,按照柳师兄的说法,他要代爷收徒。 只怕此次来的都是李胜利的晚辈,弄不好一些南方的大拿,到了柳家门里,也只是徒孙而已。 这样一来,李胜利的话语权就很重了,不怕他是个年轻人,就怕年轻人既有本事,又有野心,这样的年轻人太难控制了。 “小爷,您来,先让小董给你把把手……” 柳爷一声小爷,再次让董师、祝师色变,这么称呼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的话语权就不是可以用一般来形容的了。 老江湖董师,更是清楚柳师兄的为人,只怕这声‘小爷’一叫,以后的李胜利就要跟老师平起平坐了…… 第217章 人尽其能(中) 第217章人尽其能(中) 董师这边给李胜利正经的把手,柳爷那边也没闲着,开始伏案,用小楷写起了四季药酒的方子,以及延寿药酒的诊脉、调配方法。 “董师,我这段时间还在练八卦掌,对于筋骨的要求颇高。” 换手的间隙,李胜利也没忘了补充,能有董师把手,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的。 此后,医药大家越是厉害,越难有一线问诊的机会,中医的传承出了问题,带徒、著书立说,将成为许多医药大家,成名之后的负担。 不做这些不成,中医总要传承,一人之力有限,只能顾此失彼了。 成名成家的中医越少,这种弊端就越是明显,年老的名家不够,就要抽取中坚力量来维护传承。 抽调了一线的中坚力量,一线的实力下降,口碑就随之下降,再加上一个基础动摇,就成了恶性循环。 “嗯! 脉象还不错,只是心力耗损有些多,顶一家传承不易。 护中医传承更难,许多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能做的,年轻人气血旺盛,伤了心力可不好。” 听着董师别有所指的诊断,李胜利也不发声,这话就没法回。 让风雨毫无遮拦的砸到中医传承的身上,这是断根的一斧。 李胜利自忖挡不住,但他挡不住,别人未必挡不住,只要柳家的传人狠了一点,断上几十家的根子。 上面的人就会引以为戒,能用别人来挡这一下,李胜利当然会不遗余力的推动。 道统之争,是你死我活的,是不分善恶的,道统为善,则一切为善,他只能用这话来说服自己。 “小董,诊脉就诊脉,含沙射影就不对了。 你是老江湖,胜利的手段也不弱,柳家不是老史那样的仁善人,为了自己的仁善,害了传承,这话以后也得两说着。 我们爷俩,为了传承不忌杀生,多余的话就别说了。 胜利不说,那是给你面子,就伱们俩,你们说说,你们为中医传法做过什么? 培养了几许弟子,救了几多性命,又立了什么学说? 正骨八法虽说简单,你俩回去试试,可能精炼到胜利这种程度? 胜利说过,青年下乡从医是大潮,不会因人而变。 这么些狗屁不懂的玩意儿下去,请等着害命吧! 胜利说,正骨八法入门简单,下去那些年轻人习了正骨的法子,必然要去施用。 遇上脾气不好的病家,弄坏了人家,就是一顿臭揍。 别小瞧这顿臭揍,这就是那些青年人行医路上的戒尺! 你们俩,说的出这话?还是做的出这事儿?” 明白人当前,柳爷这边不做隐瞒,直接说了正骨八法出自李胜利之手。 正骨八法还在其次,李胜利的出发点,却让董祝两人再次色变。 这么一来,正骨八法要上日报头版的原因,两人才算是真正的清楚,立意高远啊…… 两人此来,为的是姜汤上京报的事,与中医有关,他们这些中医的顶梁柱,自然会第一时间知道。 不用看明天的报道,原文他们也已经看过了。 城里也有流感人群,按照李胜利统计的一两成比例,放在城里人数可就多了。 虽说各处用药都是中西医搭配,但作为中医大跟研究院,没个指导意见也说不过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家里,史老的一席话,就促成了董师跟祝师的洼里问药之行。 “董师、祝师,我比较中意麻杏石甘汤为君,辅以黄芩、连翘等清热解毒类的药物。 此剂药方,为柳氏所传,剂量一会儿让柳爷给写好,为保不泄,另行命名为败毒清肺饮吧……” 李胜利说完,董师、祝师脸色又变了,别小看一个命名,麻杏石甘汤加味,跟败毒清肺饮,可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可以让其他医家知道药剂的脉络,进行逆推,就能知道药剂的治病机理。 败毒清肺饮,就跟干扰剂一样,别的医家就无从琢磨药剂的出处了。 跟柳爷说的一样,中医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古人以药材名组合,来命名药剂名,里面本就夹着君臣佐使的关系。 这样易于后辈医家用药,药剂配上医书上的辨症,一多半的病症都能在医书里找到可用的方剂。 这样一来,即便做不到精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疾病,继而给了医家们辨脉辨症治愈病患的机会。 西药可以通过成份仿制,但中药不成,差了一丁点,可能就会使君臣佐使发生变化。 而这种变化,对病患而言,可能是致命的。 “胜利,如此命名,只怕以后的医界都要敝帚自珍了……” 这话,祝师说不出来,但董师说的出口,医家各脉本就有门户之别。 李胜利的麻杏石甘汤,是在经方上做出的变化,一旦这么行事,以后,新的药名只怕要层出不穷了。 “对,中医就是要自珍自重,想要诋毁取缔我们中医的,就不要想着受益于中医了。 中医没有门户之见,但中医师可以有。 除此之外,我们不重视的中医,小鬼子当年可是掳走了很多传承典籍。 南韩的汉医,岛国的汉方,都是承中医一脉发展起来的。 时移世易,他们已经不再是藩属,中医也要对他们另立规矩了。 <divclass="contentadv">中医之秘、秘在剂量,除了厘清理论之外,对药性的厘清,也要提上日程了。 此类,秘传,绝不轻易示人!” 许多事,之前还是有遮羞布的,如今李胜利当面提出来,就算是没了遮掩。 董师跟祝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中医界的大拿,而且各自有职位,所站的高度也有。 他们俩清楚的知道李胜利说的是什么,这样一来,中医得罪的人会更多,但中医的活力,也会成倍的增加。 一旦厘清了理论跟药性,精准施药就有了基础,不用培育新的弟子,现在的一些中医师,就可以再进一步,成为医家。 毕竟,辨药对于绝大多数从事中医的人而言,都是很难跨过去的一道关隘。 一家医脉的传承人可以一点点从药柜到药山,慢慢的熟悉药性,但普通人是不成的。 走遍大江南北,话说出来简单,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一旦药性有了准确的标准,经方的作用就大了,控制好剂量的经方,完全可以做到精准。 如今还没有靶向药一说,但精准的中药汤剂跟靶向药是差不多的。 一剂药方里,除了君臣佐使,还有升降浮沉,就跟三分当归差不多,当归头行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 中医想让这剂药作用在哪,就可以作用在哪,如果中药药性,能得到完美的诠释,中医药剂就是真正的靶向药了。 只是这话,当宏世大愿听听还成,真要做成,恐怕至少要穷几代人之功的。 “胜利,医学乃博爱之学,少些门户之见才好。” 老祝这话说的就有些唯心了,不仅李胜利这边不感冒,柳爷跟董师,都是一脸的嫌弃。 这话说的,中西医如果没有门户之见,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祝师,誊写药方还得一段时间,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来了洼里,就给洼里的社员看看?” 祝师的话说的不对,李胜利不是柳爷,没法直接反驳他,刚刚那话说的有些失水准,柳爷这边也不屑反驳。 见气氛要尬住,李胜利也没让老祝闲着,手一指,就把洼里的老头老太推荐给了中医大的教务长。 虽说洼里的老头老太,已经被李胜利内定为了试药员,但是,除了洼里,李胜利这边还有山上村跟马店集,未来的病患有的是。 能被中医大拿问诊,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祝师迫于无奈,只能动手。 李胜利这边推了一下赵彩霞,示意这丫头把家里的爷爷奶奶也叫来。 凭着自己的医术想要看一些病症,只怕十年都算是短的,对一些老头老太而言,还能不能等上十年,是不好说的。 赵家的海爷肺不太好,这种病在农村最是伤命,就跟大前天送去医院的那老头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撒手人寰。 “小爷,您这逮着蛤蟆攥出尿的手法可不太好。 人家是来问药的,您这么弄,下次您上门,只怕人家也轻饶不了。” 柳爷跟董师没什么隔阂,见李胜利见缝插针,当着董师的面,就开始揭短了。 “柳师兄,祝师兄的一些见地,我跟老师也不赞成,反而胜利这边深得我心。 祝师兄毕竟有留学的经历,您见谅。 还是胜利的眼光深沉,当日在陆军总院,我许了他一个药工。 这小子一句家贫不能脱产,就把我给打发了。 通过脉象来看,自那日分别之后,胜利就远离了饥饿,偌大的本事,我自愧不如啊! 早知道,他跟柳师兄有关系,我就不多嘴了,我就说,一个偶尔看医书的小子,怎么能拿陈修远的说辞治病,原来是出自名门啊!” 知道祝师兄说了错话,之前还顶撞过这位柳师兄,董师这边无奈只能打起了圆场。 说起当日陆军总院的李胜利,董师这边也是不胜唏嘘,本以为是个过客,没曾想,却是柳家的传承人。 “老史家里的,也就你能独当一面,他这女婿,胳膊肘朝外的。 你那老师,八十一了吧? 他那儿子我打交道不多,只怕到时候,老史走了,他儿子、女婿独霸一门,你小董就要没了去处。” 祝师的一句博爱之学,惹了柳爷不喜,但话出幼稚,老头不屑跟他辩驳,只能在董师这边挥起锄头扒墙脚了。 “柳师兄,这话就过分了,挑拨世交门内乱斗,也是要在祖宗牌位面前议一议的! 胜利的脉象无碍,您把四季药酒的方子给我,我酌情增减就成。 延寿药酒的秘辛,您还是要说一说的。” 柳爷本就不是好人,他可以随便挑拨离间,即便史老知道,也只能无奈苦笑。 但董师对他却不能过分,这就是医家嫡子的好处,管他接了传承与否,门内之人,都要敬重有加的。 像董师这种,出自世交医家的更要如此,毕竟两家还隔着一层,一旦董师应对不妥,史老这边会被戳脊梁骨的。 第218章 人尽其能(下) 第218章人尽其能(下) 知道柳家一脉的一老一少不好对付,董师替师兄老祝圆了场之后,也不敢多撩扯。 柳家的嫡子,全无规矩可言,为了他柳家传承,灭人满门的公案做了数起。 虽说都是无头公案,但指向明确,那些人或是直接或是间接都觊觎过柳家传承。 柳家的传承人更不好对付,因为一句取缔中医的戏言,就高喊口号,掀风起浪断人前程,后续还要找死人的后账,更是狠辣之人。 这两人,老的没规矩,小的心黑手毒,这样只有两个人的医家门派,也确实令人忌惮。 祝师兄的说辞,董师虽说不赞成,但李胜利的狠辣,董师这边一样不赞成。 过于狠辣会树死敌,在董师看来,身为中医师还是要把心力放在医道上的,医道浩瀚,穷一生之力只能得之一隅,与死敌纠缠,过于耗费心力了。 董师之前所说,也不是虚言,在中医大拿跟前,别说耗费心力了,就是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睡了几个女人,脉象之中都有体现的。 自陆军总院见过面之后,李胜利确实没挨过饿,心力的耗损,与攻书无关,这个董师也辨的出来。 轻叹一声,收了诊脉的手,董师对于柳家一脉,也不好置喙,毕竟老师都看好李胜利的手段,其中的端倪,他却没有看的清楚明白,只能自己慢慢体悟了。 “董师,此次流感,就用麻杏石甘汤,洼里肺气不好的人,就用肺痨给的方剂。 具体如何,我辨症刚刚入门,还得您拿主意。 之前上门问道的脾虚患者,也请您帮着复一下脉。 更换补中益气汤之后,我复脉所见,脾虚之症,大有缓解。” 再次被李胜利抓了壮丁,董师按下心中的纠结,也对李胜利的方子多了好奇。 柳史两家算是同气连枝的,他也问过老师,肺痨药剂,非是柳家的方剂,柳家最好的时候,也是以补益扬名的,并不精擅时疫的治疗。 李胜利给的肺痨方子,贝母瓜蒌散、痨康散、柳菊散,听药名就是奔成药去的。 跟刚刚李胜利改良麻杏石甘汤为败毒清肺饮的路子一样,从药名很难逆推辨症。 但治疗肺痨的药剂,却实在是疗效非凡,御医王家的传人王芷娘俩,坚持不用西药。 小女孩已经几近痊愈,王芷的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用了西药消炎,只怕王芷现在的肺痨症状,已经隐伏了。 勉强入门何谈辨脉辨症一说,但李胜利的用药却极为扎实有效。 在剂量的把控上,老师史老都一个劲的喟叹,李胜利的药剂,看似跟经方、验方相似,但君臣佐使,却有微调。 这些事关药性的细节,即便看了药方,也很难把握其方向。 陆军总院的肺痨患者不少,董师这边也试过,改了李胜利给的配比,药剂的作用立马大减。 不改其配比,增减加味药效更强,可以这么说,李胜利给的肺痨方子,绝对是经过中医大家,长时间磋磨出来的。 别说差一钱了,就是差一克,药剂的药效都会大打折扣,这样精炼的配比,必是医药大家的手笔。 李胜利不清楚董师心中所想,如果清楚,他一样赞同这个说法。 贝母瓜蒌散、痨康散、柳菊散,包括刚刚说的麻杏石甘汤,可不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医药大家磋磨出来的。 而且不单单是医药大家,从药工到药剂大家,都有参与其中,这可是群体智慧的结晶,非是一般的医药大家,可以琢磨出来的。 董师这边点了头,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去了洼里村部,让会计张连福去找了赵满奎,洼里全村的体检,就此开始。 史老的两大门人在此,董师还是有江湖经验的坐诊大家,这样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先让董师给看了四君子汤的试药群体,因为这是李胜利的入门之作,董师这边诊脉之后,也没给提什么建议。 只说了一句‘方向无误,药剂需要精炼一下’就算是完事儿了。 这已经算是对李胜利很大的认可了,说完这个之后,董师没有精炼补中益气汤,反而说了一下四君子汤。 此类病症,也可用增减加味的六君子汤,只是对比补中益气汤,六君子汤加味更复杂一些。 但对单个病例,董师以为,六君子汤加味,更加细致一些。 像洼里这样,十几个病患一起,自然是补中益气汤更好,普适性要比六君子汤加味,更胜一筹。 有了董师的提点,李胜利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当即说了一下补中益气汤的精炼加味。 对此,董师轻轻一叹,点头认可,再扫了一眼走了狗屎运的柳师兄,当日自己在陆军总院,也叫一声‘小爷’好了。 如此出彩的弟子,让柳师兄带着,多少有些可惜,这没规矩的老货就不配带徒弟。 “小董,你那是什么眼神,柳爷还没瞎呢! 告诉你,能跟胜利扯上关系,是伱老小子的造化。 不信你问下洼里的社员……” 已经誊写完药方的柳爷,正在看着李胜利调理老史的弟子,老董恶意满满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被他捕捉到了。 这段时间,李胜利跟柳爷来了,给洼里带来的好处不少,经过医务室的老头老太推动。 李胜利虽说认不全洼里的社员,但洼里的社员个个认识他,而且对他的好感也不少。 <divclass="contentadv">经柳爷提示,夸赞之声四起,张定国跟赵满屯的事儿,也就瞒不住了,甚至于马店集赵家表舅的事儿,也被扒了出来。 见证过李胜利的针灸之法,史家对于李胜利的考验,那只是开胃的小菜,听到李胜利的正骨手法不错,又一轮的校验也就来了。 “胜利,我这里久坐伤了腰背,给我试试?” 老董跟老祝都是行家,一听之后,就知道李胜利的骨伤手法不一般,对了一个眼神之后。 作为师弟,董师就只能祭自己,试试李胜利的骨伤手法了。 “这简单,董师,诊台上趴好,不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外套脱了,留衬衣在身上就好。” 对于董师、祝师的试探,李胜利也乐得露一手,事情走到现在这种程度。 以中医内科站在两人面前,已经不够了,不如露一下骨伤鬼手的本事。 到时候,真要有人来打擂,骨伤在现在可是中医偏门,李胜利不信对手之中,恰好有中医骨伤科顶尖大家。 抚了抚身上夹袄,招招手,示意肖凤给自己挽起袖口,打开药箱,拿出了同仁堂的药酒,细细在手上擦着。 看到李胜利如临大敌的模样,柳爷眉头一挑,这小子平常给人正骨,他也见过,很是随意,如今换了郑重的模样,看来是有绝招啊…… “董师,您是想来个稳的,还是来个爽的?” 不等董师趴好,李胜利先是问了出来。 “给我说说有多爽?” 扫了一眼多少有些不怀好意的李胜利,作为老江湖,董师估摸着,只有后面的那个爽的,才能探出他的真本事。 但这小子狠辣,正骨又不是汤药,吃错了药剂,他自己能解,挫伤了骨头,他也一点招没有。 “就跟闷在火炉前面半天,连皮带瓤吃上半个捂在雪里的心里美一样,让你顶心冒着凉气的爽。” 李胜利这比喻就很有画面了,跟老祝对了一个眼神,看到他眼中的鼓动。 董师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 “正巧这几天几头跑有些累了,给我来个爽的。” 这两天,董师也是真累了,陆军总院、研究院、老师家,还有中医司,来来回回跑个不停。 陆军总院闹出来的事儿,已经到了中医司那边,顶头的领导,倒是不忌讳李胜利的狠辣,毕竟人家也是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深谙斗争之道。 只是苦了董师这边,老师那边不想激化矛盾,李胜利这边却层层加码,又弄来了吴门医家。 陆军总院里面,还有一个不遵医嘱,硬要中药治疗肺痨的王芷,柳爷跟李胜利爷俩,可以闲坐洼里,可董师这边乱事多的很。 “待会儿,您也别憋着,该喊喊出来,我觉着您喊一声‘哎呦喂’还是符合身份的,不掉价。 整个人上诊台吧,就这条件,没有医疗床。” 提醒董师的同时,李胜利也没忘讹一把祝师,这都是同门的一家人,理念虽有不同,但也只是争论而已。 真正面对大事,无论是史老还是董师、祝师,都会跟他站在一起的,不然两人也不会来洼里,张口就是问药。 动手之前,李胜利先是检查了一下董师的大致状况,这在之前,也是没有过的,之后就是动手了。 “哎呦喂……” 跟李老爹的工友老纪一样,饶是董师有了准备,也差点把自己圈成一个圆。 董师翘脖伸腿之后,李胜利的推拿手法,也接踵而至,两分钟不到,就在董师的‘嘶哈’声里,结束了技能的展示。 “胜利,高手啊! 说什么来什么,真是顶心冒气啊! 你这一通手法下去,我至少三个月不会腰酸背痛了。 你这不叫顶心冒凉气,而是催发了体内的气机交换。 柳师兄、祝师兄,你们也来试试,胜利的手法不及骨伤大家,也差不多少了。” 有了董师的提议,柳爷跟祝师都试了一下,只是柳爷的岁数稍大,李胜利多少留了手。 对于董师、祝师而言,今天来洼里,问药诊病都是其次了,李胜利有了堪比大家的正骨手段,那就真是可以跟他们并列而坐了。 三人很有默契,都只是夸赞了李胜利的正骨手法,没有追问手法来源,这玩意儿,练怕是练不出来的,只能算作顿悟之类了,再说就要玄奇了。 中午在赵家大院吃了一顿好的,下午,两人继续义诊,三点多钟完事。 海爷这边倒是有点侥幸的意味,灯下黑的原因,这老头发烧了也不说,多少有些外热壅肺了。 本来李胜利想着让董师他们的车,带着海爷去城里的医院,结果,董师这边很自信,给海爷用了半丸安宫牛黄丸之后。 按着现有的药材,给海爷抓了几副药出来,说是三剂见效,之后正常服用贝母瓜蒌散半月,之前的肺疾,也会大有改观的。 将马店集送来的酒坛,搬到董师的轿车上,让董师在同仁堂给定上一批药材,两人的问药之旅才算结束。 第219章 宝库(上) 第219章宝库(上) “小爷,您这手法梦中所学?” 送走了老董、老祝,站在医务室的门外,柳爷再次盘道,自家传承人的骨伤手法有些好的过分了。 别的骨伤医家,柳爷不清楚,但接骨梁的手艺,明显不如自家的传承人。 再看李胜利的岁数,打从娘胎里开始也学不会这样的手艺。 骨伤跟诊脉不同,全凭经验,经验不够手法就不成,这茬口只能是梦中所学了。 “差不多吧! 咋,您老也想学?” 对这样的问题,李胜利只能以此作答,无非之前说过。 “这特么就有些伤天理了,我特么怎么梦里没人教呢? 回回梦见老家儿,都是在八大胡同堵我的场面。 小爷,这女人啊,等功业成了再说,千万可别在用功的时候玩女人,遭特么天谴! 艹……” 一口浓痰淬出,柳爷转身就进了医务室,显然是有些伤心、伤神了。 看了看轿车走过,土路上还没散尽的灰尘,李胜利没有回医务室,而是进了洼里村部。 分别给谢公子、杜骄阳打了电话,明天的一碗姜汤,算是试探。 如果风色实在不好,正骨八法的事情就会作罢,如果有效果或是风平浪静,第二篇报道一出。 第三天,就是正骨八法上头版的正日子了,节奏,杜老爹这边跟李胜利的想法基本一致。 有反响就上,没有反响风平浪静也可以上,唯独出现了大批的攻讦之声不能上。 这次董师跟祝师前来,多半也是杜老爹那边推动的,这就是后手,也叫陷阱。 有人攻讦,正骨八法上不去,就该是败毒清肺饮显威的时候了。 那些人攻讦的有多猛烈,李胜利的败毒饮就能让他们多狼狈。 不看广告看疗效,皇城根,自古以来就是阴谋诡计的聚集地,如今也差不多的样子。 现在看来,让王前进引劲松入局,也是一招妙棋,真要是有人借着姜汤攻讦中医,该是多好的局面啊! 但这些只能是李胜利的揣摩,后手还不到用的时候,现在这几天,正是看各方动向的时候。 王前进那愣货,只能让发小谢公子去督促,至于杜骄阳这边,李胜利安排的事就有点多了。 包括谢王两家的反应在内,都是杜骄阳需要看一下的。 兜里的结婚证还在,现在两人算是一条线上的,至于同心不同心,看不看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到了时候,杜骄阳不同心,不是去草原,就得去八百里秦川。 那些地方,一心想着出国的女混子,打死也不会去的,只要想留在自己的身边,装她也得装出一副夫妻同心的样子。 打完电话,回到医务室,李胜利想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了决断,最近几天不能进城,一来是乱二来容易被人盯上。 有了董师跟祝师出手,李胜利这边能消停好几天,剩下的一个多钟头,他也不想攻书,心里没有静气,看书也看不下去。 回头扫了一眼妹妹李映红跟赵彩霞,李胜利问道: “彩霞,会做馒头吗?” 老村部的几盘火炕跟灶台,海爷那边找的人已经给弄好了,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借助原来的烟道。 洼里是个小村,大铁锅没有多余的,之前李胜利也没想着在老村部开伙。 让马店集做了贩羊的买卖之后,老村部那边就得开火了,整天在赵家大院炖羊肉,那纯纯的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会啊! 比我娘做的不差。” 听到赵彩霞的回答,李胜利问了问还在医务室闲聊的海爷,那边锅灶的尺寸。 又给马店集的村部打了个电话,从城里弄锅,他还是得找谢公子,铁锅也是要票的。 这事儿有驻村供销社的马店集,做起来比较方便,涉及到了一些农具以及炊具,票证也是可以打个商量的。 电话打完,李胜利也没在医务室多待,给柳爷说了一下,背上药箱身后跟着肖凤,就回老村部了。 “叔儿,您心里有事儿?” 肖家小茶妹的嘘寒问暖,李胜利没有搭理,只是自顾的走着。 “叔儿……” 听着肖凤拖长的语调,李胜利回头看了一下,说道: “今早来的那个,就是你小婶了,以后在她面前注意点。 脚下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跟着我不好,觉没觉着我最近阴沉了不少? 老话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还真是有道理。 谁脚下的路,都是摸索着走的,看的远,也不一定是一帆风顺的。 你想的路子太窄,也太压抑,等你小婶来了,伱再好好想想。” 李胜利说完,还是自顾的走着,肖凤这边对于杜骄阳倒是不怎么意外,之前听过话音儿,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心里稍稍有些失落,让她不怎么好受。 两人回到老村部,李胜利穿上紫羔皮袄,拎着一个马扎就坐到了小湖的边上。 看着还是不能上人的冰面,他就陷入了沉思。 今天说的厘清中医理论跟药性,对他而言也是很大的挑战。 柳爷、董师、祝师一致认为,这是举国之力才能做的事情,以个人之力做这个,太自不量力。 但风雨是机会,举国之力,也不一定能让许多大医家勠力同心的,但风雨可以。 十年,李胜利有十年的时间,只要能保证这些大医家吃的上饭,他们就会为中医的传承出死力。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还没药典一说,只要拢起的这些大医家,一边做理论,一边厘药性。 将来中医的药典中医说了算,中医的标准中医说了算,中医的法规中医说了算,未尝不能试一下。 只是要做到这些,李胜利手里的筹码太少,今天祝师说的话,提醒了他。 厘清药性之后,将一些药剂弄成秘药,这绝对是中医最大的筹码。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只要掌握了绝大多数,行之有效别人却无法仿制的药剂,中医就有了最大的筹码。 想了想药箱之中的安宫牛黄丸,想了想同仁堂,李胜利又想到了数以亿计的民间献方。 一个县城的单位,献方一万只是常规操作,偌大的地界,献方献药数以亿计,没什么可让人惊诧的。 整理中医理论,厘清药性,将无数献方以药性、剂量加密。 从五八年开始的献方献药,无疑是一座宝库,如果能厘清药性,一些药剂的药效变化,将是立竿见影的。 辅以剂量加密,只在四大中医院,推行部分行之有效的基础方剂,筹码的重量也会自己慢慢增加的。 我的方子拿出来就是切实好用的,你的方子疗效一般,这就是筹码。 现在的献方、献药,数量太多,缺乏一个中枢,地方、单位、部队、卫生口、中医司,差不多是各自为战的样子。 如果能借助正骨八法引起的声浪,借机整座搬走这座宝库,好像机会很大的样子。 正好吴门的中坚力量要北上,以肺痨用药中医小组的名义,占下这座宝库,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同仁堂不是靠着占有一个朝代的秘方不倒吗? 献方献药,即便九成的方子不能用或是不好用,剩下的那一成,也是数以千万计的。 如果能一口吞下还能做出改良,功德、利益都是无边无际的。 想通了这一点,李胜利站了起来,再看周围天色,已经傍黑了。 “走,去赵家吃饭。” 随意将马扎丢在小湖边,李胜利领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肖凤,就往赵家大院走去。 “叔儿,您有了小婶,不能不要我了吧?” 这问题也纠缠了肖凤挺长时间,自李胜利长考,她也在考虑这事儿。 小叔不是好人,但一般的女人诱惑不了他,山上村的小寡妇,就比今天来的小婶杜骄阳好看,人还肉乎,但小叔看都不看。 即便小寡妇把棉袄的扣子开到了第二个,他还是不看。 小叔没色心也不对,懒汉媳妇嘚瑟那一身白肉的时候,他走路的姿势不对,自己偶尔撩扯他也是这样。 现在看来只能是小叔没瞧上她跟小寡妇了。 想通了献方的事,李胜利心情不错,多一份筹码,就是多了一份在高层的话语权。 这些东西在编纂药典的时候有大用,可以影响决策方向。 肖凤问话,心情不错的李胜利,也就做了解答。 “你啊! 还是太小,以后看看再说吧。 我能变的不多,怕是你以后的变化会很大。 跟着我,以后的路就定了,打死都不能改,我也不能让你改。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多瞧瞧多看看,或许有不一样的路呢?” 这时候玩女人,对李胜利来说不要太简单,赵家有几千斤粮食,拿出半袋,胖的、瘦的、美的、俊的。 洼里、马店集、山上村这三个村子,不说随便挑也差不多,出了问题,还有赵满奎这些人给铲事儿。 太简单了! 但柳爷说的不错,该醉心功业的时候玩女人,容易遭天谴。 不说天谴的事,现在睡了女人,风雨之中就得庇护人家,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 中医、权谋这两样,除了骨伤,他一样也拿不出手。 或许治好了御医王家的王芷,他从统哥那边得了中医内科基础会好一些,但现在,他还真没多少心思玩女人。 或许也是前段时间饿的狠了,现在的条件,还达不到饱暖的程度,对于饱暖李胜利这边的要求可不低。 饱暖还没解决,就是合法的杜骄阳,李胜利的兴趣都不大,别说肖凤一个没长开的了。 “叔儿,那我以后多吃一点。” 低头看了看之后,想了想自己与小婶的差距,肖凤如是说道。 “跟着我,以后应该能跟你娘年轻的时候差不多,但脏事怕是也少做不了。 这两天我跟马店集的老支书,弄了一盘贩羊的买卖,年前有个几百只羊要宰。 这两天让你二哥也来一趟,杀羊收拾杂碎的营生,你们兄妹干一干吧。 你不是会玩刀,还自觉很不错吗? 洼里跟马店集都有铁匠,这两天准备一下家伙事儿,年前用来宰羊以后帮着我铲事儿用吧……” 护持中医,理论跟药性算是正道的买卖,风雨之中,护送一些人来马店集、洼里或是山上村,也不是张张嘴就能办成的。 肖家的作用在这里,李胜利也不遮掩,直接就说给了肖凤。 “叔儿,您也去马店集吗?” 听着肖凤的问题,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我就不去了,我是医家传人,救死扶伤为己任,见不得杀生场面。” 第220章 宝库(中) 第220章宝库(中) 听完小叔李胜利有些无耻的说法,想着老娘张英的一些教导,肖凤抿了抿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武行,以杀人为业,这是她家传的饭碗,小叔要用也是天经地义。 只是她有些不懂,一个中医的郎中,能有多大的冤仇,用的着他们兄妹一起? 两人到了赵家大院,一家人都在等着他俩,见李胜利进了院子,海爷才招呼了一声,‘吃饭’。 “海爷,到了饭口开饭就好,不用专门等我,您这么整,倒是显得我是个生人了。” 敬长尊老,四九城的老规矩了,四合院李家是农村来的,规矩不大。 但在赵家大院,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海爷、柳爷、姜大娘,可都在等着他呢。 “嗐! 大冬天的,留了饭就凉了,赶紧吃饭。 胜利,老村部那边的锅灶妥当了,你就带着彩霞他们过去吃,彩霞也是里外一把手的。 下午吃了老董的半丸药,通体舒坦的海爷,知道这两人来路不一般,没想到两人刚走,李胜利这边就要纠集人手了。 给杜骄阳安排好送药的任务之后,说明上午自己会在马店集村,李胜利这才微微一叹挂了电话。 客气了一句,海爷这边也说了逐客的话,听着是失礼,可也是在照顾李胜利。 粗枝大叶的,差不多的厂子就成,如果跟赵彩霞一样,是个爱学习的,厂医院也不错。 灶台上的营生不差!” 丈人换了老丁头,李胜利就不会送那十根大黄鱼,但换了杜老爹,就能送而且人家也毫不犹豫的收下了。 北新桥跟东华门的事情,算是合规,但要谨慎。” 真是一头热的老泰山、好岳丈这么称呼,别说杜老爹不感冒,李胜利下腰也下不到那种程度。 海爷这边站了队,李胜利这才把从李怀德那要来的工作指标说了出来。 赵家门里,赵有喜是烂人一个,但赵有方不是,现在他们这一攘,赵老大算是未来的支书人选。 这年月,道理讲不清楚就要动手,在农村是很平常的事。 马店集虽说也是人员的宝库,但李胜利不想在这边选人,村子太大人太多,私密的人手选了,难免漏风。 “海爷,就到赵有喜成了,现在用不上太多的人。 但到了明年入秋,这样的局面就变了,杜老爹再来电话,恐怕就要称呼贤婿了。 第二天一早晨练过后,李胜利在洼里村部,给杜骄阳家,也就是新丈人家打了电话。 <divclass="contentadv">接电话的是新丈母娘,话语上很客气,还问了李胜利要不要跟杜老爹通话。 “嗯,看看能不能把她弄轧钢厂的医院,这话不保底,试试看。” 对于老支书的提醒,李胜利也只是点头认可,他也不想用肖虎、肖凤。 到了马店集,见了老支书,李胜利把几个年轻人要学宰羊的事儿一说,王胜庭这边也就有谱了。 胜利,要是有事儿,就往村子里跑,村里的民兵都是好手,不怕事儿! 胜利,我也是土埋脖子的老家伙了,遇事还是要多思量,这人啊,能不用最好不用。 吃了饭,李胜利带着人去老村部,赵家的海爷、赵满奎、马凤兰,又坐在了一起。 “胜利,我们村这边,我给你找几个合手的小伙子?” “胜利,王家这边……” 海爷这边无所谓,马凤兰这边就有所谓了,她最关心的就是家里孩子的出路,与其把临时工的指标,给了王家,不如留给自家的孩子。 海爷算是见多识广的,知道李胜利做的许多事,差了手段,心眼本事都不差,只是差了几个帮闲的。 不过我妹妹很爱干净也很爱上学。” 分灶这话,李胜利还真是不太好说,海爷提了出来,他也就承情,顺水推舟了。 可中西医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中医要冒头,就有人蹦出来打你,李胜利又不是打不还手的囊膪。 教不好,洼里村也没这样人家的立足之地。” “老支书,现在人手够用,安排人看着山上村的杨秀山了吗?” 洼里这地界,靠山邻水,别的不多就是硬骨头多,有方他们这一攘,岁数差不多的还有十多个。 老支书王胜庭的提醒,倒是老成之言,可他不知道明年夏天之后,李胜利要面对什么。 李胜利给了马凤兰交待,海爷顿了一下酒碗,示意众人不能提问了,这才开始吃饭。 这些孩子都是靠实的,你指东,他们敢往西,回村就打断腿。 有一个狠人杨秀山也就够了,让马店集的人带着他贩羊,途中如果遇事,也就能看出他的本事了。 过两天,我这有几个进工厂的名额,老二算一个,赵有喜家也给一个,张定邦那边算一个,王家也给他们一个临时工吧……” 我么,浑人一个,生死不怕!” 李胜利在侧,赵老大就是个帮闲,但在赵家门里,赵有喜才是该玩命的那一个。 听完海爷的说辞,这也是李胜利想要的,洼里、马店集,也是他用人的宝库,至于山上村,人太少。 “嫂子,老大我带着,彩霞那边先留在村里,工作指标还没有谢飞那小子值钱,咱们看看茬口再说。” 咱们村的铁匠,师父都是二把刀,打个菜刀都不趁手。 “小叔,我家里指标要给我妹妹,您给安排个轻省点的活?” “也好,马店集的老王支书,又应了两挂羊下水,正好明天来了铁锅,咱们大伙一块过去温锅暖灶。 现在这年月,别说上初中了,等赤脚医生大行其道的时候,小学文化的,走一走培训班,再找个师父带上两三个月,做县医院的正牌医生都够格。 去的时候,带上老大、老二,老四家的有喜也带上。 现在还不是义务教育,估算一下时间,大概是在困难时期,这就好理解了。 说起正事,海爷这边也是果断,李胜利是赵家贵人,谈到站队的话茬,不果决一点不成。 李胜利行事越是滴水不漏,赵家这边越要支持,至于孩子们去宰人还是宰羊,对于老头而言无所谓。 听到妹妹要去轧钢厂的医院,赵有喜这边,也给李胜利交了投名状。 如今的杜家对待自己,跟老丁头也差不了多少,工具人而已。 安排人去找村里铁匠跟赵家表舅,王胜庭这边也表了态。 “没上完初一就下学了,家里孩子多,供不起。 以后的李胜利,注定要跟卫生口走的很近,先实践再上学,以后弄个赵家传承出来,也不算是说笑。 村里的关系就是这样,红火不打紧,但大家要一起红火,就你自己红火,那就是麻烦的开端。 哪个村分粮食、派工分的时候,不打个头破血流,都有些不正常。 “有方,以后遇事我先上,动手你还不成,我爹说了村里的位子是留给你的。 记着,想要洼里不乱,赵家吃肉,张家跟王家也要喝汤的……” “满奎、凤兰,就按胜利说的办,他这是要给张家、王家下饵,也是维护咱们赵家。 海爷知道,凭李胜利的本事,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今天中午来家吃饭的两个郎中,一看衣服就不是一般的郎中。 张家、王家也差不多这么个数,用的时候,伱尽管招呼,哪一家的孩子不好用,你就退回来,让他们家里教好。 “安排了,都是当过兵的好手,三个人看一个。 现在吃饭,可不是以后的饭局,有事要么饭前说,要么饭后说,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李胜利提起宰羊这茬,海爷的面皮一紧。 时移世易也就这样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中医学徒,现在还真没值得杜家看上的。 这十多年下生的孩子,虽说依旧学着长拳,但没经过啥场面,正好过去练一练。 出了村,上了马车,洼里的不安定因素赵有喜就靠了上来,这位倒是自来熟,直接提了要求。 对于工作指标,海爷这边反应平淡,这是该有的,毕竟这些孩子放出去就是要玩命的。 他的孙子,城里肖家的兄妹,都是这种帮闲,分地之前的王地主家,也有这样的帮闲,那时候在王家叫做护院。 “你妹妹学习怎么样? 初中毕业吗?” 要用也得用杨秀山那种有家有孩子的,这些个半大小子,下手没数不说,遇事还不经吓。” 挂了电话,安排赵老大套车,让柳爷带着妹妹跟赵彩霞看家,李胜利则是带着肖凤、赵老大、赵满屯家的老二赵有喜去了马店集。 杜老爹寥寥两句话之后,听筒里才传来杜骄阳的声音。 风雨之中,再给他俩外孙,将来杜骄阳出不出去,这份关系都算是处下了。 海爷几句话,就为儿子、儿媳理清了李胜利这边的脉络。 赵有喜的要求不算过分,怎么安排职业,李胜利这边还是要问一下的。 “胜利,这事儿你还得去马店集,他们村的铁匠,以前就是专门给屠宰行打刀的。 不等杜骄阳过来接电话,闻声的杜老爹就接过了电话。 我给他们说了,让杨秀山跑了,今年家里的粮食折半,那小子不跑没事儿,敢跑,他就回不来了。 选村支书的时候,村里各家械斗,也是很平常的,伤几个、死几个,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东西收到了,建议很中肯,做事不要太出格。 海爷知道,他早就有了分灶的想法,今天在马店集定了铁锅,分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带着些许的拘谨,赵有喜说了妹妹没能上完初中的原因。 门当户对,能看清一点局势的杜老爹不敢去选,怕被拖累,老丁头都能查查他的来历,杜老爹能查到卖估衣的买卖,不说轻而易举也没多大的难度。 海爷,屠宰刀村里的铁匠能不能打? 我跟老王支书,定了一盘贩羊的买卖,打上几套屠宰刀,也好让肖虎几个试试手……” 杜老爹那边,无非是想把杜骄阳这个惹祸的根苗推出家门,比别人多点见识,还待在洼里的李胜利,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做几个前肢切除的小手术,说不定就不会挨打了,如果不成,只能上案子刀砍斧剁了。 作为系统学习了中医骨伤的中医师,李胜利还是可以秉承大医至诚的。 该怎么反应,就跟诊脉辨症一样,什么病症用什么药,你掘我根子,我刨你祖坟,算是药剂对症,谁都不吃亏。 第221章 宝库(下) 第221章宝库(下) 在马店集村部坐了一会儿,赵家表舅马老三就来了,这位的诨号也就是大名,至于大名,早就在登记户口的时候丢了。 见了李胜利,马老三这边很客气,毕竟这算是救命恩人了,他的胸椎错位,进了医院也是大手术。 能不能下了手术台,还得两说着呢! 马老三来了,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让肖凤提建议,绘制了她心仪的屠宰刀。 至于是不是屠宰刀,就不是马老三跟铁匠该关心的了。 这边铁匠来了,对接上之后,李胜利又给城里的肖虎打了电话。 这些人最近就要留在马店集学艺了,老支书王胜庭这边,第一批羊,定的是二百只以上。 去口外的社员,不仅带着光瓶的白酒,还带了三千块钱,第一次贩羊,虽说是试水,但王胜庭这边还是下了血本。 这两天,王胜庭这边,正在跟外贸公司对接,村里已经开始摆弄收拾羊皮的工具了。 李胜利带来的小伙子,也算是解了王胜庭的燃眉之急。 至于柳爷院子里的东西,怎么弄回洼里,也要看时机的。 “东西不着急,你先过来坐,你半下午来洼里,是给我报喜的吧? 先说喜事,你弟弟杜鹏是不是在车上,让他跟司机卸车好了。 我虽是你们家的女婿,但不是你们家的长工,十根大黄鱼不能白花。 但有一条,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别现在一副曹操样,到了分生死的时候,又儿女情长了。 看了看张牙舞爪的杜骄阳,李胜利在女混子战战兢兢的眼神里,跨着诊台给她系上了风纪扣,说道: “是不是我爸,要看你表现的,没有外孙,这关系不算瓷实。 “我爸说,你提前引劲松入局,是一招妙棋。 我妹妹更不成,心性太差,被人一吓唬,啥也藏不住。 看着稳稳坐在诊台前,轻轻翻着医书的李胜利,屋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跟前。 “小爷,您这曹操的性子要改,不然不能服人的。 既然劲松参与其中,不妨就让她更加深入一些,无非杜家要让出日报的位置,正好交到她手里。 李胜利可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杜骄阳,给她的结果轻则被控制,重则被当做筹码卖掉,他还没这么想不开。 如果换了他这老头,赵彩霞不入眼,但肖凤走到哪也是个美人胚子,白给都不要,就是不够毒也不够无耻。 “杜小姐不能当管家的,咱们那份名单现在是要别人命的东西。 到了洼里,让肖虎在柳爷那,要了藏东西的地方,跟起东西的办法,李胜利这才让两人返回马店集。 听到有了老爷子的题词,李胜利心中一松,这要是上了头版,行业就算是保住了。 医者要狠,有些病就是再凄惨,该不出手就是不能出手。 他跟肖虎可以不分彼此,但跟肖家还是要说清账目的,毕竟肖家还有个肖龙跟肖豹。 半下午的时候,随着一阵刹车的声响,杜骄阳这女混子,就进了正门大开的老村部。 “胡闹,肖凰才多大? 肖豹倒是可以,你看着安排吧,肖凰太小,不成! 回去给你娘说,我安排的,不准肖凰干这个。” 相对于谢飞、杜鹏,他这边的钱还相对干净,这俩弄钱也不难,但太脏,风险也太大。 ‘中医药学是一座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 辈分算什么?那只是身外罗衣而已,用的时候可以穿上,不用的时候,就该挂在柜子里的。 无论是杜家姐弟,还是谢公子、王前进,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用钱。 还是柳爷那话,不仅世家子不可靠,世家一样不可靠的,利益为先,将会成为以后的主题。 “我这倒是有正骨八法详解,过两天誊写好了送给她。 李胜利虽说做了倒卖,但还有粮食不足的马店集托底,过了风雨,这就是小事儿,虽说也不太干净,但也没法深究。 做的自然一些,没人看的出来,即便看的出来,也说不出什么的。 这事儿虽说上不得台面,但跟杜老爹说的差不多,从北新桥那边来看是合规的。 医务室门外,刚刚送完了肖虎跟赵老大,不等李胜利进门,柳爷就迎了出来。 来,我爸一些用不上的东西,还有我家里的一些摆设,拉来了一部分,家里收拾一下,明天还有。 只是初看和气,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曹操这样的性情,不符合现在的时代。 我学了挺长时间,才多少有点样子,不能轻易放弃的。 一下多了四五个能下刀的年轻人,不管是王胜庭还是马老三都是一脸的轻松。 “这事儿您老再看,明年,这就不是缺憾了。 村里的讲究多,屠户这营生,不是浑人就是破落户在干,正经人家,做屠户只是无奈之中的选择。 杜骄阳不是不可信,而是不敢信呐! 柳爷的提议虽好,但李胜利也不敢把自己的把柄交到杜家手里。 让杜骄阳觉得,面前的李胜利,跟办公桌前的杜老爹一样,深沉如海。 “我爸、我爸,不是你爸啊? 我也不是下嫁,你也不要打压我,一点点活都不干,真把自己当地主老财了?” 你提的轧钢厂跟日报这边,都给了印刷正骨八法的任务,其他单位要印制,需要往上打申请。” 毕竟,中医界的很多同仁,会受益于卖估衣的买卖,这算是对人才的保护了。 一路大致给肖虎解释了一下资金的用项,以及后续贩羊的收益,这些李胜利也必须说在明处。 中午吃了饭,医务室里没什么事儿,李胜利也没过去,而是让柳爷带着妹妹、赵彩霞去看家。 留在院里就是麻烦,不如带到洼里这边了。 您老也不适合,目标大不说,您老也不熟悉这个。 “随您,现在我也管不了您。 爷们不能舍了金条还得舍气力不是? 把我当催巴儿,你会后悔的。” 半上午的时候,肖虎来了,李胜利大概的安排了一下,让王胜庭给他们找了住处,就带着赵老大跟肖虎,回了洼里。 肖虎也不成,太狠,我也怕他株连无度。 昨天她带着正骨八法见了老爷子,老爷子那边旧事重提,给写了一副大字。 我娘那边,我们四个来回跑就成。” 许多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卖估衣买卖,杜老爹、老丁头都可以查得到,很多人也可以的。 “叔,既然是练手、练胆,我带上肖豹跟肖凰吧。 这话说完,李胜利更显深沉,杜骄阳朝门外招了招手,安排弟弟跟司机卸车,这才乖乖的坐到了自家先生的对面。 为了几个糟钱,断送了哪家的前程都不值当,只能他这个投机倒把的顶在前面了。 给你爸说一下,出去的时间尽量拖一下,五月前后出去,最妥当。” 以后漏了,就会要我的命,即便能躲过去,半条命还是要丢下的。 字还在劲松那里,你让王前进开口,再送一份跟正骨八法差不多的,应该能换来。 只是平常应该很轻松的氛围,杜骄阳这边有些紧张,就跟面对家里的老爸一个样。 屠户,虽说自古都是好买卖,但一般人家,并不愿意让孩子们干这营生。 洼里的马车不能留在马店集,带肖虎跑一趟洼里,主要还是为了柳爷家里的那些带响的家伙事儿。 再次以经验给了李胜利提醒,柳爷早就看出了他的脾性,够狠可不够毒也不够无耻。 早前的武行,也要过这一关的,只是早前宰的不是羊,机会难得,肖虎索性就要带上家里的弟弟跟妹妹。 路上李胜利大致的问了一下家底,让肖虎再给他准备千八百块钱。 我爸通过关系,给你弄了十几身军装,明天也一遭给你拉来。” 截住了柳爷的话头,许多话不能再往下说了,杜家、柳爷这边,他都透露了不少。 自己留在老村部,继续看着医书,诊脉入门之后,加上以前的经验,经典的医书在手里也是越读越有味道。 这事儿再看……” 跟柳爷谈完,李胜利指点了一下妹妹跟赵彩霞,稳住了心神,这才打开自己的医书看了起来。 肖凤合适,只是心性不成,宰羊之后再看看吧……” 身边的人,您都信不过,别人咋信你啊?” <divclass="contentadv">扫了一眼自家的传承人,柳爷无奈做了提醒,李胜利这小子哪都好。 默默记住李胜利说的话,杜骄阳这边就开始挑毛病了。 “老李,挺悠闲啊,还有心思看书,城里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你爸这边不妨把她引入日报的印刷任务里,毕竟是顺水人情,不涉及立场。 肖凰太小,李胜利直接就拒绝了,不管是不是武行试炼,他也不会让肖凰过早的沾血,哪怕是鸡血、羊血。 现在来看,以早慧、深沉还说的过去,再往深点说,就是妖孽了。 村里人收拾杂碎还成,真正要去宰羊,大多数人还是下不去手的。 这也不是李胜利硬要装大个,没办法,为未来铺路而已。 明天的头版,就是以这副字为标题的,印刷正骨八法的任务也下来了。 你总这么忙活,耽误了在医道上的精进,怕是不妥当。” 有些人不能救,就是不能救,救了,您的麻烦可就来了。” “小爷,您这边的杂事太多,等那官小姐进了门,是不是让她给你分担一下? 我老了,记性不好,要不让伱妹妹也成。 因为是私下里贩羊,别的大师傅不能请,只能让马老三带着本村的几个人忙活。 李胜利这边也无心仕途,对他来说,只要渡过了风雨,这对很多人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桩。 我之前可是吐了一口老血,家底儿都奉上了,你该怎么表现啊? 十根大黄鱼,灾荒的时候,能买一个连的大姑娘了。 你看,我给你系个扣子,你都躲躲闪闪的,显然是没把我当一家人啊! 家里的摆设,拿过来让我,或许我还能给杜鹏这小子,弄点家底儿呢!” 李胜利的话,让女混子面色一红,嘴上的战将,她是做的,真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即便是在街面上站的住脚的女混子,心里也不免忐忑。 第222章 工艺品(上) 第222章工艺品(上) 杜家送来的东西,衣服不多,除了衣服之外,还有三个大皮箱。 让杜骄阳一一打开,李胜利看了一下,杜老爹的欣赏水平不错,皮箱里有十几副古画,剩下的大多是小件瓷器摆件。 看看款识,明清都有,如果是官窑器,只怕将来的价值不菲。 只是对于瓷器字画,李胜利不懂,辨别真伪,他还没那闲心思。 “让你捎的药材带来了吗?” 看了看屋里的东西,李胜利问起了正事,让杜骄阳来一趟,主要是为了捎昨天董师、祝师开出的药材。 洼里是李胜利驻点行医的地方,无病无灾才算是他在洼里站住了脚。 杜家姐弟可不是大公无私的货色,万一因为自家的东西,耽误了送药,李胜利还得调理调理杜骄阳这女混子。 “嗯,送过去了,柳爷接的。 你不是要帮着杜鹏置办家底儿吗? ‘噼里啪啦’十下,闯进屋里的阳光下,杜骄阳身上溢出了大量的尘埃。 不用等几十年,八几年、九几年,这些画作的价值,就有个几百倍的增幅,而且这些画作的保有量很大,完全可以从八几年九几年开始炒作。 看你表现了……” 一般人弄了钱只敢藏着,他却敢花,可不是一般的狠人。 “嗯! 看着负气而走的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但愿降的住这匹杜家的野马,降不住,以后自己就要不停的擦屁股了。 李胜利的话,直接让杜骄阳炸了毛,她清楚的知道自家这先生说的不是玩笑话,这是真要抽她。 什么先打一市两的,你再打我一市两的试试? 你刚刚打着我脸了,你要给我道歉……” 杜骄阳属于半个街面上的混子,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但对李胜利而言,镇住她,却是必须要做的事儿。 这跟信托商店与木器厂价格不同一个样,对内而言,这些近代名家,只是分工不同的劳动者,薪酬还是按照市价来走的。 十根大黄鱼,一百市两,抽完这一次,还有九十九次! 冬天都穿着棉袄,卯足了劲儿也抽不疼的,李胜利的做法,无非是给杜骄阳这女混子,先打个样而已。 毕竟我那十根大黄鱼不能白花。 “骄阳,我的话要记在心里,咱爸都要跑路了,以后你就没有直接的庇护了。 文物商店、友谊商店、外宾服务部,这些地方,李胜利也不想去,凭他的家底儿,去了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姐夫,差不多得了,我姐就是气不过撂个狠话而已。 看着梗着脖子的女混子,李胜利呲牙一笑,朝着站在门口捡话落的杜鹏招了招手。 差不多二百块钱一次,杜骄阳,你以后也算是贵妇了!” 不然这女混子容易出去招灾惹祸,他跟杜家结合,为的是找以后的靠山,可不是想要得罪人的。 但刚刚的话,说的也不错,你不至于打她。” 但荣宝斋、国营画店、工艺品商店,还是可以的,近代一些名家的画作,现在不是白菜价,而是破烂儿价,几万倍的涨幅,将来还是有的。 有些东西的价格,你爸的工资水平也够了。 “姐夫……” 看着抽抽搭搭撂狠话的杜骄阳,李胜利接茬呲牙一笑。 今天的场面,原原本本的说理由,不要添油加醋。 我是你亲弟弟,劝你一句,以后不想吃苦,以后想要出国,就听姐夫的吧。 还不到招灾惹祸的程度,你的意思,我会给我爸说的。 如果他明天表现的不错,你这辈子都得死死的跟他绑在一起。 “道歉? 回家问问你爸再说吧…… 谨言慎行是必须的,以后在外面混当,吃吃喝喝的可以,胡吹乱聊的不要!” 说完,见李胜利又呲着白牙笑了起来,杜骄阳一颤之后,果断的没有再追究。 明天是个机会,看看他眼光的机会,咱爸也会关注的。 我的一些话,将来就是你言语行动的底线,触了,我会结结实实的抽你一顿,再跟你讲道理的。 到时候,你打我骂我,是不是更加的理直气壮?” 这姐夫的心机,我算是认可了,你认不认可,也就那么回事儿。 即便有了结婚证,她杜骄阳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打的,连家里老爹都没想过,李胜利敢打自己。 “杜鹏,裤腰带解下来,我调理调理你姐,原话带给你爸,今天先抽一市两的。 诧异的看了李胜利一眼,杜骄阳有些不服,反驳道: “老李,说什么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杜骄阳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很容易招灾惹祸,不一下来个狠的,也镇不住这样的女混子。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那个学籍,我喊价两千,他回价一千,一千二成交。 尤其不能在你的狐朋狗友面前,嘚瑟!” 你这提醒不错,我说的马鞭也不是虚的。 回去之后,让你爸打个招呼,我明天跟你回趟城里。 一来把正骨八法详解送给王前进,二来,借着正规的途径,再给咱们置办一点家底。 跟家里老爹说的一样,老李这物件,真的是个狠人。 见杜鹏说话抓理,李胜利就将手里的腰带,扔了回去。 她没想到,在家里没怎么挨过揍的她,未来的先生,真敢拿着皮腰带抽她,这茬要是传了出去,她就没法在朋友圈立足了。 <divclass="contentadv">“小惩大诫,我划的线,要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次隔着棉袄抽你,不会疼的。 见李胜利要动真格的,坐着的杜骄阳微微一颤,一旁的杜鹏却知道,不劝可就真要脱了棉袄抽十下了。 明天来接我的时候,换一辆大一点的车。” “混蛋,你为了取信我爸打我,别以为我看不明白。 顶尖的近代名家,一平尺五块,大幅画作二三十、三四十块钱。 你姐姐我用皮腰带抽,换了你,就是铁锁链了。 见李胜利还能预测家里的反应,有些粗枝大叶的杜骄阳,就放下了刚刚挨揍的纠结。 我是不是也要盖上一个红章,让我爸给你开个收据,说明是用十根大黄鱼买来的呀? 杜姐,在这我得给你提个醒儿,我不说你可以随便,我说了你就要杜绝。 当然我明天带你出去扫货,你也得闷在心里。 明天杜鹏也来,带你见见世面,许多事不能只看眼前,要放眼未来的。” 添油加醋我也不怕,无非你们姐俩以后没人撑腰了。” 自家的姐姐是个什么物件,杜鹏很清楚,外强中干罢了,见了老鼠一样会被吓哭的女孩一个。 这话说的讲理,自己因为一句狠话,抽打杜骄阳,在杜家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那劳什子贵妇虽说可笑,可裤腰带抽在身上一点也不好笑,她只在小的时候,才挨过一下,那火辣辣的感觉,记忆犹新。 被皮带边缘扫了一下面颊的杜骄阳,挨着之后,就夹着泪不言语了。 刚刚的十下裤腰带,不过是跟大黄鱼一样的东西,安杜老爹心的玩意儿而已。 你特么真抽啊? 看了看没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女混子,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伱爸的这些东西,都没有收据吧? 留着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件,文物商店跟工艺品商店,这些东西不少,还给开收据。 对外的商店,价格有点高,对内的画店、工艺品店,价格就比较亲民了。 无非明天还要见面,老岳丈支持,老丈母娘反对,差不多就这话。 “老李,我爸都没这么抽过我,我恨你!” 对于抽了杜骄阳,李胜利没什么所谓,他也不在乎杜家的反应。 你再惹他,不听他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扒了用裤腰带抽打,他再抽你,只怕不抽的你跪地求饶,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些事确实不该炫耀,我姐之前的话说的不对。 扫了李胜利一眼,又扫了一眼自己姐姐,想到家里老爸的吩咐,又想到姐姐藏起来的一千二百块,杜鹏果断的抽出了裤腰带。 按爸爸的说法,他前段时间,还只是个穷鬼,多半北新桥的特务案,武装部的蛀虫案,就是他点的炮。 在派出所门前,打老婆的也大有人在,面对这样的夯货,公安也就只能劝一下,因为打老婆拘了人家,道理上说不过去。 “你们这些人,真是谨慎到令人发指。 疼,别照着脸上来……” “棉袄脱了,冲你这话,我还得再抽一市两的。” 杜老爹的任打任骂,可不是虚言,现在父母打孩子,丈夫打老婆,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不打死打残,就不犯法! 杜鹏,你爸妈要出去,按说我不该管你,但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你我也要管着。 看着深沉到细致入微的李胜利,杜骄阳也为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忧。 见李胜利摆出了小鬼子一样滑稽的姿态,杜骄阳没忍住,夹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真是老爹口中说的,那种为了向上走,不择手段的人。 回去给你爸说,以后家里人都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做的不能做。 哎…… “姐,你注意点,别惹他,老李可是个狠人。 下次,就没有棉袄保护你了。 “老李,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现在我就给你划一道线,有关你爸的去留,有关你家里的情况,出去之后,不能作为你的谈资。 李胜利对杜骄阳的提醒,一下就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这两天太忙,没时间跟街面上的朋友们碰头,来的路上,杜骄阳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吹嘘呢? 没想到心里刚有了一个轮廓,就被未来的先生划了线,这可就让人有些愤懑了。 仔细的瞅了瞅李胜利,‘哼’了一声,就带着弟弟出门上车了。 他给你的提醒不错,以后你出去只装个大姐大就好,胡吹乱聊,不仅他会抽你,咱爸也会抽你的。 为了自己好过,你要赶紧转变一下,别跟他对着干。” 听完弟弟说的,杜骄阳上了车,再次扫了一眼跟老爹、先生一样的弟弟,心里莫名的有些悲哀。 这就是她要出国的原因,在家里她是爸妈的工具人,在街上,她是自己的工具人,这里对她而言,太压抑了。 第223章 工艺品(下) 第223章工艺品(下) 杜家姐弟晚上回家,把下午的经历一说,跟李胜利预测的一样,杜家老妈大发雷霆,要悔婚。 而杜家老爹一句‘打的很好嘛,我看还是打轻了’,就让家里的纷争平息了下来。 听完姐弟说的经过,听到李胜利说的带票证收据的工艺品,杜老爹的眉头一挑。 “杜鹃,你口中的那个先生很好啊! 立足长远,一个小小的中医学徒能有这样的眼光,很不简单了。 杜鹏,接下来你要跟着你的姐夫多学习了,他比我们更适合这个时代。 准备一下,年后伱就调到轧钢厂了,我以为技术岗不适合你,将你的位置安排在了保卫科。 保卫股长,还是要有些真才实学的,报社保卫科长,可以教你一下,努力学习。 家里的几千块钱,都拿出来吧,咱们出去没用,接了人家的十根大黄鱼,总要有所表示的。 家里留几百块日用也就够了。” 杜老爹对李胜利的重视,让杜家的几个人有些侧目,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他的一些部下,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支持。 杜家人活泛,但杜鹏之前做的事,也是杜老爹完全禁止的。 活泛可以,不能贪赃枉法也是底线,虽说李胜利的一些根子不太干净。 但也没有证据,许多事,比如金条来自间谍案,也只是杜老爹的推测而已,这还是见了金条之后的推测。 没有看到十根大黄鱼,即便派精干人员去调查,也查不出来的。 杜家被杜老爹压的风平浪静,洼里的李胜利,夜里却有些失眠了。 倒不是因为杜家的原因,杜家、丁家、王家、谢家这些人,你把他们当普通人看,跟四合院里的住户也差不多,四合院是为肚子挣命,杜家这类是为了利益挣命。 只要利益够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在李胜利看来,杜家跟李家对门的三大爷家没什么区别的,高高在上不惹尘埃,那是书上写的。 就跟冯大姐一样,面对女儿的急症,还要患得患失,才是这类家庭的真实反映。 杜家他不忧心,忧心的是明天置办家底的行动。 近代的名家,他知道的不算多,明天要去扫货近代名家画作,没个范围,可是把他给愁坏了。 有些人现在是名家,可画作以后的涨幅不够,万一遇上的尽是些不认识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想了想之后,照着近代十大巨匠使劲就好,无非是走了关系跟门路,这处没有去那处。 有了杜老爹打招呼,不说友谊商店、外宾服务部这些地方,文物商店、画店、工艺品店横着走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一早,跟柳爷一块晨练完了,李胜利就跟老头闲聊了一下书画的防虫防潮。 柳家传承的医书,跟夹道仓库里的医书,李胜利也放了不少的草药跟樟脑,但具体到书画,讲究就多了一点。 但药材也无非那几种,芸香草、雄黄、白矾、百部,柳爷这边还给了一个以芸香草为主的方子。 在赵家这边吃了早饭,不等洼里上工,杜家派来的一辆中吉普,就出现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杜家姐弟来的越早,就说明杜老爹这边越重视,看着咬着嘴唇下车的杜骄阳,李胜利笑的灿烂。 “昨天的打,白挨了吧? 上车,咱们先去马店集。” 调侃了一下一脸义愤的杜骄阳,李胜利抚了抚衣服,就要上车。 “不着急,我爸昨晚给你弄了一身将校呢,你试试?” 忍气吞声之后,杜骄阳尽量以柔和的语气,示意李胜利看看中吉普车斗里的东西。 “不用了,我这身也是有讲究的,先去老村部卸车。” 在老村部卸了车,去马店集拉上肖虎,车上,挨着李胜利坐的杜骄阳,怼给了他一个军挎。 “我爸的家底儿,他说了,三分,我们俩得两份,杜鹏得一份。” 因为有司机在,李胜利也没打开军挎,而是用手捏了捏,票子不少,应该在五千以上。 “有眼光! 先去板桥胡同,再去东华门信托商店,然后找个工艺品店。” 跟司机不熟,李胜利也不去安排,而是把行程说给了杜骄阳。 在板桥胡同,拿上了三千块,三根大黄鱼,想着家里还藏着两块金子,李胜利顺带调侃了杜骄阳一下。 “杜姐,跟我回家见见公婆?” 瞪了李胜利一眼,杜骄阳脸上带着羞怯说道: “老李,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让我缓一缓。 过了年好不好?” 对于李胜利兜里的结婚证,杜骄阳这边还是有种过家家一样的感觉。 昨天被抽打了几下,才让她有些面对现实,真正要面对现实的时候,女混子的心里还是多有不甘的。 想着自己跟个货物一样,在老爹跟李胜利的手里转来转去,杜骄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家的父母。 估了估挎包里的资产,李胜利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杜骄阳缓步,这也是在给自己缓步。 不声不响的给老娘带个媳妇回家,李胜利这边也不知道该怎么交待。 在陆军总院把肖虎放下,李胜利让杜骄阳打了电话,杜老爹那边给的答复也很简单,去工艺品公司就好,他已经打了招呼。 路上几人又去了一趟同仁堂跟东华门信托商店,将防虫的草药跟箱子装满了后斗,这才出发去工艺品公司。 直接去工艺品公司,挎包里的金条就不能动了,毕竟牵扯到了杜老爹,做事还是要有分寸的。 到了工艺品公司,就是杜家姐弟顶头做事了,将来历一说,不用去库房看画。 这边的经理就带着李胜利几个到了销售科,军挎里的现金往桌上一放,数了一下,一共七千四百多块钱。 按照李胜利报的十大名匠,工艺品公司这边又给加了溥、关二人。 <divclass="contentadv">凑够了五千块的大幅画作,剩下的两千四百多,就是小尺寸画作了。 跟李胜利预计的差不多,精品大幅画作均价在四十块上下,普通的大幅,只有三十多块。 一百六十幅画作,精品跟普通货,一样一半,工艺品公司这边,都不用外出调货,自家就解决了。 工艺品公司这边的专业人员,不仅给画弄了包装,还做了防虫防潮的措施。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还将画作按平均质量分了三份,三人一人一大箱,就算是备好家底了。 分画装箱的过程之中,李胜利也大致问了一下销售科长,如今文玩市场的行市。 文物多少还值点钱,十大名匠的画作,真的就是破烂儿价的工艺品。 除了工艺品公司这边,外宾服务部、友谊商店、荣宝斋的存量都不少。 按照销售科长的意思,这几个单位里面,近代名家大小画作大几万幅,还是很保守的估计。 看了看分好的箱子,李胜利咬了咬牙,忍住了拿出金条的冲动。 这次是杜老爹打过招呼的,拿金条出来买画,多少会给杜老爹添麻烦。 只不过这次认识了之后,下次再来,就能拿出金条了。 工艺品公司的创汇任务比信托商店可大多了,黄金自然也在此列。 跟工艺品公司的销售科董科长多聊了几句,互留了名姓,李胜利这才带着杜家姐弟,接上肖虎,回了洼里。 在马店集将肖虎跟金条放下,途中因为有司机在,李胜利跟杜家姐弟也没什么交流。 到了洼里老村部,将东西卸下,司机打发到车上,杜鹏这才开了口。 “姐夫,七千多块,就换了三箱破画,值吗?” 值肯定是值的,杜老爹的话,杜鹏还是相信的,只是不听听李胜利的原因,他心里多少有些发堵。 “名家巨匠的画作,历代盛世的时候,都是价值千金的。 搜集历代名家的画作,咱们没那本事,也没那财力,本朝的名家画作,如今只是破烂儿价。 买到手,保存好,绝对不会亏的。 如果有机会,历代名家的,我也想要,但咱们就那么点钱,文物商店里的古画,能买几幅呢? 一副名作再贵,还能贵过几百幅名家大作吗? 当然,这还要有个前提,就是能保住这些画作。 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趴着,倒是可以借机到一些文管单位,学习一下鉴定的知识。” 明白了李胜利的抄底思路,杜鹏点了点头说道: “姐夫,我爸要把我调去轧钢厂,做个保卫科的股长,你觉着怎么样? 保卫科的工作清闲,我正好从大学里拿点资料学习一下。” 杜鹏在教育口,接触一下大学里的鉴赏家,还是有捷径的。 听了便宜姐夫李胜利之前的说辞,他对古物也来了兴趣。 “这个要看你的志向了。 你要是只想做个小富即安的,保卫股长很好。 但是,你要想接你爸的班,保卫股长这样的位置就不适合你了。 怎么选择在你……” 听了杜老爹的安排,李胜利暗叹一声老辣,这是让杜鹏在厂里端枪杆子。 轧钢厂的保卫股长,是有配枪的,就跟北新桥的保卫股长肖长弓一样。 有了枪也就有了底气,但杜老爹的手段虽说老辣,给了杜鹏一个安稳的环境,却让他失了进取之心。 风雨之中,大部分高级工程师都要告别工作岗位,如果杜鹏能进技术处,经过风雨的磨砺,实践的检验,未来就该有成就了。 “姐夫,你看我像傻子吗? 小富即安? 五八年之前不好说,现在咱爸,在一百名之内,你让我不接班去小富即安? 你说说我该选个什么岗位?” 李胜利的说法,让杜鹏梗起了脖子,但凡有一丝机会,子弟们也会选择接班。 李胜利跟杜鹏之间的对话,也逗笑了心里还有些难堪的杜骄阳,自己弟弟也算是长进了。 “那就选技术岗,操作一下,管技术的副科长,后勤类的也成,但要管着技术。 想要接班,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我给你姐的要求,只是背熟了文选。 你想接班,背熟了文选只是基础,理解通透才是要求。 除此之外,对你还有额外的要求,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在有限的时间之内,钢铁学院的所有科目,做不到精通,也要做到有数。 至于最严格的标准,你应该是清楚的,从晨练开始,四点半起床。 同时还要兼顾你之前的朋友,这样的要求你能做到,三五年之内,就能有所成长。 当然,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太过严格,咱爸不看好你,我也不怎么看好。 我觉着你还是做个纨绔子弟为妙。” 请将不如激将,李胜利的话说完,意识到自己被老爹小看的杜鹏,握了握拳头,好像发了点狠。 “不用发狠,你亲爹是最了解你的,三岁看老,应该大差不差的。” 李胜利后补的一刀,让杜鹏咬紧了牙关,他心里骂了一句,太特么小看人了…… 第224章 一通百通(上) 第224章一通百通(上) “杜鹏,你姐夫说的对,爸妈也说过,家人的平安最重要,你不要跟你姐夫置气。 轧钢厂的保卫股长,很安全,也适合伱。 你刚刚不是想学鉴定吗? 这样你在那边工作,就不累了……” 作为旁观者,杜骄阳看的明白,也就随手再激了一把。 看着弟弟咬牙切齿的模样,女混子觉得自家的先生很厉害。 “杜鹏想要接班,对你也有要求的,你可以出去看看,但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不该做的事情更不能做。 如果出去之后,有报效国内的机会,你也得牢牢的抓住。” 杜骄阳跟杜鹏,算是不怎么亲近的自家人,虽说不敢交心,但教导一下,让他们走的更高还是可以的。 激将了杜鹏,李胜利也没忘了杜骄阳,这女混子,就是杜家门里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李胜利心软了,到时候卡脖子的人可不会手软,根子上出了问题,以后就很难再有解决的机会了。 听完姐姐有些自私的说法,杜鹏瞥了她一眼,闷声就出门上车了。 “柳爷,上午忙乱,让我给忘了,我去给谢公子打电话,让他多弄几份报纸。 当初要不是为了传承柳家医术,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留。 拒绝了懒汉媳妇的热情,李胜利也给她下了钩子,从别处到老村部,要翻山越岭。 柳爷这话,李胜利也信,不到真传,不是传承人,很多医脉的秘辛,普通学徒是不配知道的。 电话里,李怀德一样夸了几句之后,两人就约定好,两天之后,李胜利回城里,许多承诺都该兑现了。 又给他家里打去了电话,电话是他老妈邹锦接的,听到是李胜利。 未来风雨遍布,被老娘韩金花保护的很好的妹妹,也要慢慢独自面对。 万一出去之后,踩了别人的圈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是杜鹏以后的障碍,人人都有眼睛的,这是遮盖不住的。 “胜利,不是说今天正骨八法上报吗? 柳爷开口,李胜利这才想起忽略了正事,私心太重也是不成。 这两天在洼里待不住了,您跟我一块回去?” 她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离开亲人的无助,这点在洼里,已经算是条件最好的实践了。 毕竟早前没有退休金一说,一般的医者,不能诊病了,就没了收入。 半路上,又被懒汉媳妇截住了去路。 送杜骄阳上车之后,看着中吉普远去,李胜利擦了擦额头。 昨天应的正骨八法详解,我也没弄,杂事儿太多了。” 这算是中医的传承之秘,也是绊住中医脚步的陋习,但这也算是合理的规避手段。 在洼里村部,先给谢公子单位打去电话,这小子不在。 想着吴门来客的事,李胜利想带着柳爷一块回去,不然自己面对史老,许多话说不出口。 小子,记着,不是自己开的方子,给自己的病患吃,一定要多加小心。 见女混子展露本性,李胜利苦笑了一下,这就难对付了。 他们那些个半吊子,只知道温病柳家,上报的是正骨八法,想破头,他们也想不到柳仲纶是我的真名。” 许多事,要么不做,做了就会有端倪,杜老爹能看出来,其他人肯定也有能看出来的。 “好,听你的,我一定给你看好了门。” 听了李胜利的耳语,柳爷点了点头,他也看过,李家姑娘跟哥哥李胜利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看的出,懒汉媳妇脸上的热情是发自真心的,可惜,这种热情,李胜利受用不起。 “明白了,我爸说了,有些事能不做就尽量不要去做,如果能找人代劳最好。” 只怕柳爷的名字上报,那些柳家的传人要来争夺传法书了。 没给我带回份报纸来呀? 一份给李胜利,一份在老村部的小湖边焚给了老家儿,另一份则是柳爷留下了。 事情大致安排好,李胜利就开始伏案写起了正骨八法详解,这次写的东西比较多。 但凡本家子嗣的手艺差不多,传承人的位子,就不会旁落,有真传弟子撑门面,几代之后,说不定嫡系之中,就能再出人才。 药典、标准、法规,哪一项都能卡脖子,容不得一点疏忽。 “不了,如今洼里是咱爷俩的根基之地,总要留一个看家的。 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将正骨八法详解写好,柳爷这边誊抄了三遍。 不上进,怎么转正呢? 好意心领了,多帮我看看屋子就好,里面有不少医书,别让猫儿狗儿的当了擦屁股纸。” 跟对待谢公子老妈一样,李胜利也给李怀德说了一下正骨八法详解的事。 机井房前的这条路,是进出老村部的必经之路,有这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看着,一般人想要不声不响的过去很难。 锁好老村部的门,李胜利背上药箱,就奔医务室而去。 “杜姐,留在洼里几天,我带你看看不一样的东西?” “胜利,看你这两天挺忙活的,到屋里歇歇?” 这事儿,柳爷经过了很多遭,我的两个师兄,就是因为笃信外人,才遭人灭门的。 姐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美院那边,我上学的时候常去。 “杜鹏,你还是算了吧,别影响我出国。” 而且要递上去,废本子铅笔字就不好拿出手了,他写完之后,需要柳爷誊抄一遍。 人没了,全家都没了,就是有人给你灭仇人三族,到最后也是屁用没有。 姑娘太小,阅历不足,接人待物方面有欠妥当。” 柳家的根子都摸不清,他们还想要柳家传承,那就是想瞎了心。 这也是李胜利在表现自己后续的价值,只有一篇正骨八法,接下来的合作就不好深入了。 这报纸我可得裱起来,这是柳家传承的荣耀啊!” 涉及到了不同药方的中药,李胜利这边也很谨慎,病历要看、药材要看,人也要经过老头老太确认之后,才能将药送出去。 接起李怀德打来的电话,那边的语气稍稍有些浮躁,显然是刚忙活完。 在妹妹跟赵彩霞的帮助下,一一将董师、祝师开的药弄好,让柳爷用小楷在马粪纸上写了名字,这才去村部招呼了大喇叭。 从学徒到弟子是一步,从弟子到真传是另一步,能不能成为传承人,要求更高,毕竟,一家医脉只能有一个传承人。 听到李胜利不三不四的逐客令,杜骄阳也是服了。 说了一下想让谢飞给收集点报纸的事,同时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正骨八法详解。 不管多少,只要付了钱,就算是给赵满奎堵上了漏洞,农村的大队跟城里不一样,钱粮才是人们更为关注的东西。 “柳爷,那些个传人……” 没这些后续吊着,怎么从李怀德身上啃好处呢? 挂断电话之后,李胜利瞥了一眼一脸敬服的张连福,这厮现在也不数时间了,但走的时候,他还是在桌上按了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 这位未来的先生好像有些不待见她,一想逐客,话头就下道。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才挂断了电话,李胜利回到医务室,没坐多久,会计张连福就喊了一嗓子,说是轧钢厂来电话了。 现在还有时间,正好调养一下,以更充沛的精力投入到外面的工作中去。 “嫂子,定邦有了工作,你也得给他说说,该学的东西还是要学。 “柳爷,正骨八法已经登报了,头版。 “你也不用激我,这次回家,我爸妈肯定会说话,如果说的是好话,我就可以交给你了。 回到医务室,李胜利看了看妹妹李映红,决定这次回去,就不带她了。 “无妨,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名。 分别之前,李胜利也给了杜骄阳自己应有的帮助,这点面子,史老那边应该会给的。 你跟着去,就跟史老说你是我媳妇,保管好用。” 但中医这杆大旗不能倒,看不看的出来,有些事李胜利也必须去做。 教人阅历,对老头来说不难,讲讲古说说今,再磋磨一下就好。 一上午,光想着以后大赚特赚了,正骨八法的事儿,被他抛到了脑后。 看着匆匆而去的传承人,柳爷摇了摇头,这货也不知道又去作什么大事了,连这事都能忘,怕是又要捅破天了。 合作么,不仅是要深入,还要全方位。 能害你的人,都是你认为不会害你的。 懒汉媳妇多少有些遗憾的回了机井房,李胜利这才顺利到了医务室。 虽说不是面对面,但电话里还是不吝溢美之词的,李胜利也就没再多此一举。 倒是跟杜家老妈一样,之前有些生硬的话,立马变的温柔了。 <divclass="contentadv">不用李胜利提及,在卫生口工作,而且跟中医学院有关的邹锦,就说起了李胜利的正骨八法。 小董、小祝刚刚开了方子,怕万一出问题,我在也好有个照应。 到时候,不知道你这小东西够不够用?” “说正经事,我是中医,你爸妈出去之前,让他们找一下史老。 让你不当曹操,不是让你笃信外人,你将来必是医家,开方用药的规矩,一定要记在心里。 这次的正骨八法,也是对你身边人的考验,谁要是想要后续的传法书,你给柳爷说,只要是医家传人,一个也不能留。” 柳爷的提醒倒是让李胜利想到了柳家传人,他这边接触的人,除了史老一脉,多不是医家。 如果家底不厚,必须要让弟子赡养,这是老来的饭碗,择徒不对,就是在亲手打造老年的凄惨,不仔细一点也不成。 这些学徒能学到的,大多就是大众化的医书,偶尔夹杂一点本医脉的粗陋手段。 “那成,我就先回去看看,我妹妹映红,您看着给她添点麻烦。 第三天一早,李胜利背上药箱,带上楠竹枪杆,让赵老二套了马车,两人一路奔马店集而去。 在马店集接上肖家兄妹跟赵老大,一行人才慢慢悠悠的进了城。 车上,李胜利把玩着肖凤给他留的一把屠宰刀,眉头轻皱。 出了一碗姜汤,出了正骨八法,还有陆军总院的肺痨试药,中医冒头,势必有人看不过眼,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什么争端? 第225章 一通百通(中) 第225章一通百通(中) 背着药箱,带着两挂马店集给的羊下水回了四合院。 已经从通县回来的老娘韩金花,急火火的说了下老家的情况。 大爷家的二哥,大舅家的两个没嫁人的姐姐,都算是适龄,大爷家的大哥,已经结婚生子。 跟爷爷一样,大爷选择让家里老大在家给他养老,老二送来了城里。 至于大舅家的两个姐姐,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岁,未嫁的原因也简单,家贫。 这倒是给了两人不错的机会,正式工进厂,解决了户口之后,就该是抢手货了。 大致的拢了一下,算上弟弟跟老娘,自家就五个人,洼里还有俩正式工跟一个临时工,八个名额,对李怀德而言不难,可也不易。 打开药箱拿出柳爷誊写的正骨八法详解,让王前进搭桥,李怀德呈上,就算是李胜利这边出的代价了。 有了接触高层的机会,对老李而言未必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坏事。 只是八个工作名额,明显还不够数,加上几个亲近人的房产,也略微有些不够。 敷衍的跟李怀德握了握手,王前进又恢复了之前的混蛋样儿。 看着关键时刻拎得清的王前进,李胜利暗自警惕了一把,没人是傻子。 “老王,这话你说的对,我这边有些操切了。 “这么说的话,咱们就有磕唠了。 “这里面可能有我未来的媳妇,老李你仔细点。” 两人坐了一会儿,没人迎接的李怀德就自顾的进了倒座房,见王前进在屋里,他脚下的步子加快,没等王前进反应过来,手已经握上了。 三进的院子,是我能有的吗? 我说特么我最近天天回家挨揍? 原来是你跟老谢叛变了,把我给出卖了。 捎带给你也弄个小院子,金屋藏娇。” 见她一次,我爹抽我一次,上次我好像说错什么话了,我爹抽断了两根皮带,才停的手。 “这话说的好,厂子这边没问题。 让王前进接触那位,李胜利的心也是悬着的,这货太莽,心眼比针鼻大不了多少,很容易被人利用。 架秧子这事儿,王前进也是拿手,不等李怀德看名单,他就为了自己的幸福,给李胜利做了铺垫。 而是互助医疗点的补助,毕竟这小子初中还没毕业,把他弄到厂临时工的名单里,就经不住工人问责了。 想着张定邦看着的那个院子,李胜利不由的有些垂涎,那院子真是不错,可惜自己不能再买房了。 人长的可以难看一点,但胸脯必须得大。 给厂医院的只能是普通货,五万块的大头,应该是落在他这里的。 “嗯,小李这边做的不错,正骨八法上了头版,给轧钢厂带来了很大的荣誉。 只要房子在公家手里,他有的是机会去买。 “后海那边跟南锣不是一个街道,我倒是敢试试。 李怀德这茬,你这边成不成?” “胜利,我看里面还有一个临时工,除了你弟弟之外,不如都按正式工来吧……” 毕竟轧钢厂是部属企业,经济效益是排在第二位的,与上了日报的正骨八法相比,二十个正式工的指标,厂子这边也不会皱眉头的。 “你特么又要害我! 想通了这些,李胜利这才揣起自己的正骨八法详解,出门给李怀德打了电话。 王少、王公子这些是拿不上台面的,也不会出自李怀德之口。 我等你好几天了,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个大胸脯的土妞,老谢那蜜,真特么馋人。” 我特么见过老谢那土妞之后,三四天都没睡好觉了,一闭眼,尽特么是大胸脯。 同时也给王前进打了电话,谢公子那边去了区卫生局,回来也不赶趟,只能他跟王前进详谈了。 不管王前进以后的前途如何,只要不死,就不会成为衣食无着的人,就冲他这股莽劲,只怕以后也能挣点钱,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操守,现在的多半人都是能守住的,别看王前进是个浑货,但该说不说,还挺纯洁。 你们局里能帮着办房产证吗? 要是能办,我可以买。 这特么跟渣滓洞出来的没两样,一看就是遭受了酷刑。 像李胜利这种特事特办的,也不算占用进厂指标,厂会上说一下就好。 妈的,老李,你得补偿我,你瞅我身上这些道子,都特么是你跟老谢出卖我弄得。” “艹! 想了想之后,李胜利决定将大爷家跟大舅家的孩子,让李怀德一遭调入食品厂。 有小心思吊着的王前进,来的可比李怀德快多了,这厮的吉普车都开冒烟了,显然也是个急色的物件。 跟李怀德这人打交道,最好还是一把干净利索为好,指不定这货以后就翻脸不认人呢。 家里的一些困难完全可以上厂会解决一下的,对于小李这样的功臣,厂里还是很大度的。” 只是局里的房子都太大,没人敢要,你敢要啊? 要是给我送房子,一个小院就成,我家买得起。” <divclass="contentadv">看了看受过酷刑涨了智商的王前进,李胜利心里一动,说道: 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也能看透,被儿子一般岁数的人看透,李怀德也不恼怒,这样最好,有本事的人,用处才更大。 过年前半月,你要回来一下,配合一下厂里的宣传。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能带你去,也能让你见不着人,具体怎么做,你们俩商议。” 李胜利的弟弟李建设,只能拿一份临时工的工资,至于工资的出处,也不能是临时工。 你跟老谢通通关系?” “老李,怎么才联系我? 厂里这次特批了五万块,用来购置中医书籍,一部分给厂医院,一部分给你们柳家一脉,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但也仅仅是为难,轧钢厂好歹是万人大厂,每年都有进厂的指标。 “找倒是能找,不知道你是要找媳妇,还是找姘头? 对于拉纤,李胜利也不在意,他是不知道大舅家的两个姐姐长的啥样。 昨天报道一出,一机部的奖励就来了,厂子这边也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眼含深意的看了李胜利一眼,李怀德拿起了桌上的名单。 撇去房子一节,李胜利就跟王前进说起了正事,带李怀德进圈子,还得看这莽货的意思。 说着话,李怀德还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思李胜利清楚。 就怕跟老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就有些拿不出手了,无他,过于剽悍,王前进这样的世家子接受不了。 听着李胜利带着深意的话,李怀德轻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老李家这小孩真是不简单。 “成啊,怎么不成,有了他我不就轻省了……” 该不是你孙子看上那院子了吧? 别说,局里还真有卖几处房子的想法,局里在城里的房子太多,听说上面想要收回去一部分。 找媳妇,我给你找个大姑娘,找姘头,就只能找寡妇了……” 不过这些工作指标,房产也是李怀德的漏洞,牵扯越多,两人的关系也就越难厘清。 李怀德给了轧钢厂这边的态度,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拿出在家写好的名单,推到了李怀德的面前。 “看看吧,不大可不成! 这是未来老干娘的产业,多几个合用的人手,老娘在厂里也能自在一些。 我说老王,你也得悠着点,那位要是鼓动你做事,你先问一下老谢,别特么眼一瞪、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冲。” “这事儿问问老谢再说,房子多了害人,咱们又不是没地儿可住的,为了房子涉险,不值!” 看来这厮的几顿皮带没白挨,这不,人都被抽的通透了。 “你们两个老李先谈事,我应了这个年轻的老李带你去见人。 “哦……” “成吧,要不我把张定邦看的那个院子买下来给你? 看了看眼前纯洁的浑人,这物件也是魔怔了,想想也是,现在的人普遍营养不良。 艹……” 正巧我有俩姐姐,要让李怀德给安排工作,等人来了你先瞧瞧,瞧上哪一个,我给你做媒。 只是初次打交道的李胜利,就如此贪婪,以后这小子怕是不好满足了。 俊鸟好找,可大胸脯的,李胜利见的也不多,他跟王前进之间,显然是有审美的代沟。 其他几个厂医院的也好解决,只是连上韩金花在内的四个食品厂正式工,有些让他为难。 听到李胜利手里还真有人选,王前进眨巴了一下双眼,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八个人名让他眉头一皱,仔细看了一下,除了之前应的几个人,还有一个临时工的位置。 李怀德这边理不清,就只能跟李胜利相安无事了。 王前进只是莽而不是傻,房子拖个十几年无非是多花点钱而已。 “小王在这啊……” 这次要给李怀德一点甜头尝尝,你带他见见劲松,我的正骨八法详解,让老李递上去。 年后,你也别着急去村里,新的一年要有新的开端。 要是我姐不成,我再给你划拉行不行?” “老李,伱特么瞧不上我啊! 我特么就那么不入你的眼? 给老谢介绍的就是媳妇,到了我这,怎么就成姘头了? 我是浑不假,但我也不是个流氓啊!” 一边骂着,王前进一边掀起了衣服,看着他胸前的紫痕,李胜利不由的佩服了一下这小子抗造。 想了想现在的纸质办公系统,对房子有些病态占有欲的李胜利,就想铤而走险。 看着内心嘹亮的王前进,李胜利不由的叹了一声棍棒底下出孝子。 “厂长,就临时工,以后看表现再转正,上来就是正式工,人就不好带了。” 听完王前进说的,李怀德把风纪扣打开,又打开了第一个扣子,这才坐在了两人的侧面。 至于厂里为什么出了五万块,李胜利也很清楚,老爷子题词了。 这五万块的医书,除了是奖励之外,还是变了名目的稿费,既然说了中医药学是宝库,需要挖掘。 作为四九城的部属企业,轧钢厂还是要走在众人前面的,这是觉悟问题,钱花的少了,就是觉悟低了。 第226章 一通百通(下) 第226章一通百通(下) 五万块,听着是不少,可从商务印书馆那边买成套的古医书,能不能比得上李胜利在信托商店,花百十块买的数量,都是不好说的。 一套乾隆内务府版的医宗金鉴,弄不好就得几百上千块的价。 工艺品跟文物,可不是同等级的商品,工艺品属于商品,文物应该属于奢侈品之列。 友谊商店、外宾服务部、木器厂、文物商店里的东西,到了信托商店约等于破烂儿,可能也就卖个零头。 这属于两套不同的商业体系。 可以这么理解,信托商店对内,用的是内部价,货品的价格,老百姓买得起。 至于其他单位则是对外,或是针对高收入群体,用的是相对的正常价,一般人买不起。 当然,轧钢厂在印书馆买的医书古籍,绝对是可以馆藏的精品,这也是没有疑问的,现在这年月,文物也就那么回事儿。 想到古医书,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想法,医书,不能寄希望于风雨时捡漏。 北新桥跟东华门,或是其他的信托商店,应该还有书肆业的古医书,这些,也是他志在必得之物,这些医书古籍,可比房子重要多了。 李怀德这边则是甩了甩手里的名单说道: “小李,让人进城吧,手续厂里的人后补,进了城,给我打电话,我先给安排上工作。” 你大舅家也一样,总得留个人养老的,不然……” 胜利,这些正式工,都是你的亲属吧? 老李,看到了吧? 咱们哥们就是这么做事的,有好处,直接就拿桌面上说,看把你给细的,你要是站着能拉出细的,我特么叫你一声‘爷’。 家里没人看着,谁能放心,让你大哥来了,只怕你大爷就吃不上饭了。 人家跟你算计,是怕你吃亏,你老小子,可别不识好歹。” “妈,让大爷跟大舅家的哥哥、姐姐都进城来吧,这两天李厂长就会给安排好工作。 “你看我…… “小李,印书馆那边,印了一批仿制的古籍,我也定了一批,差不多就在过年前后的半月内交付。 先找单位签字,再调户口,一个个部门走下来,指标到手,两三个月可能都进不了工厂。 没了劳动能力,能分到的粮食、工分,只能勉强维生,没病没灾的倒好说。 许多人名声坏了,要自寻短见,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自绝于人。 站在街口送走了王前进跟李怀德,李胜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正骨八法一出,算是一通百通了。 他还去南楼看过一机部的领导,那边的警卫,可以说是相当严密的。 婆婆妈妈跟做小买卖似的,咱们做的是大买卖,你俩搁这卖香油呢? 特么俩矫情货。 只要李怀德这边把手续做瓷实了,风雨之中,谁也赶不走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农民出身,根子正的很。 公粮,大致上没问题的,可十年之间,摊下来的公购粮、超购粮可以说是名目繁多的。 妈,大爷家的大哥,大舅家的哥哥,真的不再想想了,机会就这一次,过了年就不好办了。 “嗯,这话倒是不错,我给家里打电话吧。 进了家门,李胜利先给老娘报了喜,这年月正式工真的就是铁饭碗。 李胜利估摸着,大爷跟大舅的年纪最多五十出头,这年岁就不怎么行了,多半是农民肺。 对于复刻版,李胜利的兴趣不大,这些都是留档的古籍,以后想要,花钱加印就是了。 这就是做人有本、持家有方了,看事不止看好的一面,也看不好的那一面。 白了一眼顺杆上的李胜利,王前进也就答应了学车的事。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我来这,一是让老李给我找大胸脯的,二是带你老李去见人的。 我爸见了他丈人,也要叫一声领导的,别有眼不识金镶玉。 对了老李,最近这边部队来了一批解放车要做测试,你有没有想学车的哥们,给我说一声,白黑都能学。 这么多指标,他没个正经的说法,工友们也饶不了他。 “厂长,我能不能用一下厂里的货车跟装卸队,信托商店还有一部分古旧医书,我想买回来。” 一家人里出了个正式工,可比老家儿活过了一百岁都喜庆,在农村尤其如此。 狂喜之后,就是深深的担忧,一边给好大儿拿出在家穿的衣服、布鞋,韩金花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 老李这点做的就不错,有大胸脯的,直接介绍给了老谢,我要找一个,他直接就介绍了他姐。” 至于农业,刚刚挨了一记狠的,元气恢复都谈不上,再来风雨。 咱们家现在有钱,拖家带口的来也没事儿。” 现在的村里就那条件,三秋三夏脱粒的时候,灰尘大的很,一旦保护不到位,尘肺病几年时间就能扎下病根。 我这认识几个厉害的中医前辈,可以让人帮着给调理一下。” 看着李怀德诧异的回望,李胜利矜持的一笑,王前进这一记,可是神来之笔,这孙子在子弟圈子里,绝对算的上是面带猪相内心嘹亮的货色了。 厂里一块给他们解决房子的问题,你看怎么样?” 接过李胜利的正骨八法详解,李怀德脸上的笑意刚刚升起,又被巨大的惊喜所笼罩。 老李,走了,今儿下午约的人,咱俩先去洗洗,那人讲究。” 出门的前一刻,王前进这厮又内心嘹亮的点了李怀德一下,他跟杜鹏也算是半个哥们,杜骄阳的事儿,也没瞒着他。 老娘的话,也是摆在面前的现实,在村里失去劳动能力,可不意味着旱涝保丰收了。 现在城里的工作岗位很紧张,弄不好你办关系的过程之中,原来的岗位就被人顶替了。 中医,说起来学习困难,但早前的很多大医家,都是自学成才的,这玩意儿也属于玄奇一说了。 家宅不宁,还做的什么事业,现在这年月可不是靠想法的年月,而是靠人的年月。 别小看那八个指标,不说赵家,单说自己家里,大爷跟大舅家,出来三个人,两家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也可以新建,流传下来的医书古籍,弄不好就是孤本、珍本,就一次见面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没有了。 “你大爷跟你大舅,身体都不怎么好,前两年饿的。 风雨不影响生产那是纯扯淡,不过是前期打下的基础好,惯性前进了十年。 现如今的人们,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起码一多半人,都是这么活着的。 但这些相对困难,一时难以拿的出手,我们需要再整理一下。 民兵好用、不怕事,其实就是对马店集村而言的。 做人做事细致的李怀德,之前也听王前进说过,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案子。 哥哥姐姐进城,跟当年的李老爹进城一样,村里城里相互扶助,一家人的路才能越走越顺。 “你特么有杆儿就爬啊? 李胜利的这个要求就不算是要求了,李怀德自然点头应允。 大爷家的子嗣少点,只有大哥跟二哥,风雨欲来,等过了秋,李胜利也没本事给家里人安排工作了。 让你二哥接济一下,两面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咱们又不是普通老百姓,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 让李胜利自学中医,他估摸着,自己学到五十岁,也就庸医的水平,能不能弄明白脉象,都得两说着。 “妈,能不能让大爷跟大舅一起来,我不是学医了吗? “厂长,这是正骨八法详解,后续还有对正骨心法的一些总结。 但五十左右失去劳动能力的,肯定是有病有灾的,一旦摆烂,能活几年就不好说了。 只是思虑过于细致的他,忽略了陆军总院的南楼、北楼之分。 哥哥、姐姐,我都让李厂长安排在了食品厂,您这边进了厂,可得上进啊!” 老李,你有要求就提,老李,你有本事就给人办事。 城里的秩序不存,村里也差不多,真有敢打到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王,学车的位置,给我留五六个,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现在进厂做正式工,也需要一道道的走程序,得了指标,可不是直接就能报到的。 陆军总院的南楼不对外,一般老百姓可能不知道详情,但经过李胜利提醒的李怀德,不可能不知道。 “真的? 胜利,你一下就安排这么多自家人进食品厂,会不会让人戳咱脊梁骨啊……” 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微尘,李胜利转身回了家门。 王前进拿来做比喻的话,也让李胜利上了心,以后少不了倒东西,让肖虎几个去学学开车,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当然工作还是有的,只是岗位不同而已。 但陆军总院那边的尘肺病项目,轧钢厂这边可以入手了。 被王前进喝止了交易,两个老李也不尴尬,相视一笑,就算是达成了交易。 厂长,陆军总院这个单位,是分南楼与北楼的,南楼那边……” 跟老大哥那边一样,重工业的基础现在算是完备,轻工业,不用去看厂子,看看供应就够了,票证的存在,就是弥补这方面不足的。 但信托商店的古籍不同,只要中医的典籍不失,中医就能随时再续。 管你是不是孩子,真到了三瞪眼的时候,打到马店集的人,只能被当做口外贩来的羊只。 到时候一起吧……” 肺结核、矽肺病、农民肺,也是医学上的难关,如果用中医药可以克制,那发掘出来的就是精品了。 “不会,这是厂里的奖励,李厂长那边会有说法的。 见两个老李伱来我往的跟斗蛐蛐一样,坐在一旁的王前进有些不感冒了。 “老李,你也别算计那小老李,他可不简单,人家丈人厉害着呢。 李怀德一句话,年前这些人就能进厂了,以老李的细致,应该是捎带着年货的。 <divclass="contentadv">跟王前进说的一样,现在三个人算是做大买卖的,李胜利也没点破这一节,只是点头道谢了事。 分产为什么群起响应,无非骆驼不是被一根稻草压死的。 成吧,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大胸脯的妹子,我得先看看。 胜利,你也悠着点,别家里好了,你再出事……” 娘俩面对面说话,韩金花这边也不遮掩什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出来。 好大儿是不错,可蹦跶的厉害了,也容易倒霉。 第227章 上门女婿(上) 第227章上门女婿(上) “妈,我在外面相中一个姑娘,家里是大官,我们俩的事差不多定了。” 家里事说完,就该李胜利交代自己的问题了,杜骄阳这事,在外面就是小事儿一桩。 到了老娘的面前,就是泼天的大事了,但婚已经被结了,成与不成,老娘的意见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杜骄阳那样的女混子,只怕在老娘手里走不过三招两式的。 婆婆不打媳妇,或许城里有这规矩,在农村是没有的,杜骄阳进了门不服气,只怕会被一样的大脖溜子、大嘴巴子伺候。 “你这孩子,定都定了,还说什么? 我也管不了你,但你也得有数,名声太坏,还是别往家领了,你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听李胜利只是通知,韩金花这边也怕话无好话,就提前打了预防针。 大官家里的女孩,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该奢望的,遇上了,不是人有缺陷,就是做事有缺陷。 但好大儿也说了,差不多定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韩金花也清楚。 李胜利估计在杜家眼里,自己跟上门女婿也差不多。 但现在没这么讲究了,谁家也不富裕,带点供销社的点心,搭上两瓶酒,凑足了四样也能凑合。 给老娘转换固有的观念,李胜利没那本事,臭狗屎就臭狗屎吧,无非杜骄阳有进四合院的一天。 洼里赵家的姑娘跟她在一块呢!” 你毛楞的性子改了,你弟弟妹妹不一定能改,别害了他们。 李胜利也不敢抽完之后,‘吧唧’一脚踩灭烟头,这样做,丁老头捡完了烟头就得骂娘,街上还得传他的闲话。 好大儿最近可没少折腾,或许命里有此一劫也说不定。 但现在这年月,别说是农村来的了,就是城里人也不兴做上门女婿。 被一袋、半袋粮食换走的女儿更多,这茬没法说,要说只能说供应实在紧张。 得了丁大爷的辅导,李胜利只能再舍一支烟,给他点上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 听完解释,韩金花斜瞥了好大儿一眼,这小子八成是把她当做傻娘们了。 做了上门女婿,不仅孩子要被指指点点,家里老的也一样。 早知道要东西这么麻烦,李胜利就从洼里带着了,但老娘这关也是必须过的,总不能到时候让杜骄阳抱着孩子上门认奶奶不是? 那么做,只怕杜骄阳跟老娘的婆媳关系,就不好处了。 这事儿,算是我跟他家里谈好的,姑娘那边只是听家里安排。” 想到上门女婿一节,韩金花这边的反应倒是不大,与儿子出去胁迫人家嫁女相比,做上门女婿,最起码不伤天害理。 “妈,我知道了,见面,还得问问丈人家那边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大官嘛。 扫了一眼好大儿,韩金花自行脑补了大官家小姐的下嫁过程,现在看来,自家这好大儿跟弟弟韩金虎一样,不在好人数里。 “就你? 瘦的跟个鸡崽子似的,人家看上你啥了? 还人家上杆子,你倒是有理没理全在一张嘴上。 电话里,杜骄阳也说了,家里比较重视这次见面,杜老爹夫妇,下午三点半左右回家,到时候杜骄阳过来接他。 想到这,韩金花的心情就更差了,这些在农村,都是足够两家人打生打死的恶事。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有点本事吗? 我丈人看上了,是人家上杆子的。” 李胜利提这事,主要是想从老娘韩金花这里,拿点熏鸡熏兔,做个毛手毛脚的上门女婿。 因为怀疑儿子做了上门女婿,而内心稍安的韩金花,这才收拾心情,给李胜利准备好了四只熏鸡、四只熏兔。 你可别跟你小舅一样,尽做些不是人的事儿。 再说现在你爹跟你大爷,四九城一支、通县一支,你算是四九城的长子,真做了上门女婿,你爹的面子可就掉地上了。” 李家跟杜家,可以没有来往,毕竟差着门楣,如今这年月,也不太讲究这个。 “胜利,你是学医的,要挟人的事儿,可不能做。 “妈,人家是大姑娘,人多少浑点,但性格不错。 说了一下李家弟弟妹妹的性格,韩金花想起了没在家的李建设,眼光往北屋扫了一下,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我丈人最近要出国呢,做什么上门女婿,不过人家势大,看不上我们家倒是真的。” 但这事不好说,你爸也是个倔的,说不说的通,就是你们爷俩的事儿了。” 再接起电话,杜骄阳问了一下他要带什么过去,李胜利说了熏鸡熏兔,女混子那边说正好今晚做了,她要来一趟四合院这边。 “你那些事,别让你弟弟妹妹掺和,你弟弟毛楞,妹妹耳根子软。 在洼里他为什么要当着杜鹏的面抽打杜骄阳,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 郎中是救死扶伤的,以疾病要挟人家嫁女,就不揍人了……” 瞅他的样子,再怎么看也是土小子一个,大官能看上他,莫不是瞎了眼? “我把映红留在洼里了,知识青年下乡,只怕是以后的潮流,我先让她在洼里适应一下。 李胜利这才拿起电话,要了杜家,接电话的杜骄阳,声音有些慵懒,一听李胜利今天要上门。 “东西你随便拿,无非都是你置下的。 大院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如果杜家住的是小楼,他自己去,可能杜家的门也摸不着。 但形势使然,即便自己不觉着自己是上门女婿,杜家那边应该不会这么想,肯定会把他当做上门女婿的。 用不用我跟着你去见亲家,不要紧,咱做错了无非一个头磕在地下,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我就想着,带上点熏鸡熏兔,借着有时间去她家里看一看。” 弄个单数走丈人家,只怕会被人指摘。 莫不是人家落难了,你这小子发了坏吧? 胜利,做人要有谱,虽说家里拿了你的好处,但你做事也得往人上靠。 只是儿子跟弟弟做的隐秘,她不知道实情,也不好说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妈,您给我拿四只熏鸡、四只熏兔?” 等杜骄阳电话的功夫,丁大爷这边也没闲着,给李胜利做了课外辅导。 出了四合院,走到街口的传呼电话旁,依旧丢给满是人情世故的丁大爷一支大前门。 “妈,说什么呢? 虽说没有发怒,但再次面对不揍人的好大儿,韩金花的脸色,就冷了不少。 想到院里,已经不做遮掩往回领小姑娘的许大茂,想到最近搬出去住的弟弟韩金虎,想着偷跑出去的二儿子李建设,韩金花的脸色就更差了。 心里虽说杂事一堆,但韩金花并不糊涂,想着刚刚好大儿的支支吾吾,做了人家上门女婿,许多事就说的通了。 好赖给丈人凑足了四样东西,哪怕是一路货也成。 大致说了一下杜骄阳的性格,李胜利也把自己跟杜老爹的交易,大致的说了一下。 “哎?小兔崽子,你不是做了人家大官的上门女婿吧? 这事儿我可定不了,要问过你大爷跟你爹,你虽不是老李家的长孙,但你们家的家风,可不兴做上门女婿。 本想着再带点小米之类,但想了想四样礼,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八个熏腊算作八样礼也凑合。 即便不戳你脊梁骨,一句势大压人,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讲究、老礼,也就那样,这是要根据实际条件来的,现在空手上门的女婿多了。 电话那边的杜骄阳,立马就精神了,说了一声让他等在电话旁边,就挂断了电话。 让那女混子,给老娘解释清楚就完事了。 听着好大儿的话,上半句还对丈人家有所尊重,下半句就不成了,还借着有时间去,这话说的,更是印证了韩金花之前的猜测。 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惹我心烦。” “先不管你爸,你自己先处着,不成我给你敲敲边鼓。 大官家的小姐下嫁,还是人家大官看上了自家儿子,倒不是韩金花贬低自己儿子李胜利。 对于老娘的贬低,李胜利无言以对,老娘么,儿子好的时候,就是金疙瘩,不好的时候,就是臭狗屎。 最好尽着丈母娘使劲,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我看你小子的眉眼不差,还会来事,错不了的,瘦是瘦了点,可谁家孩子不这样?” 至于第一支,早就被丁老头珍而重之的锁抽屉了,中华烟是部长烟,大前门是干部烟,一般人抽不起的。 夫家把媳妇领回家,亲家一辈子不上门的多的是,但作为毛脚女婿,李胜利还是要去杜家一趟的。 觉着女混子来四合院没安好心的李胜利,也没法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四毛五一盒,那也是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了。 昨儿个对门三大妈过来说小话,说是许大茂跟娄晓娥已经离婚了,说不准就是自家儿子跟弟弟撺掇出来的好事儿。 李建设这小子,趁她不注意,又偷跑出去疯玩了。 “呦,小子要走丈人家啊? 按照老礼儿,毛脚女婿头次上门要带六盒礼的。 老娘收拾好了东西,李胜利也没急着去杜家,杜家的门楣高不高他不清楚,但门槛肯定高。 就跟李胜利之前,让老娘韩金花用妹妹的独院招上门女婿,她不同意一样,家里有儿子,再招上门女婿,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你可不能跟傻小子一样,带个单数过去,会让丈人家挑理的。 你不做人,我们娘们还得做人,你妹妹呢?怎么没见回来?” 一支烟抽完,在墙上摁灭烟头,在丁老头虎视眈眈中,将烟头揣进兜里。 天上掉馅饼,韩金花是不信的,李家进城,靠的是李胜利的爷爷拼死干出来的,实干死干就是李家的传承。 等杜骄阳过来的功夫,李胜利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十几张大幅的马粪纸,还有一卷麻绳,捎带买了两斤不要票,但死贵的桔子。 年前,难免会有礼尚往来,拎着光板的熏鸡、熏兔,在院里不好说话。 用麻袋、布袋装着,还多少有些掉价,想要讲究就得花钱,穷讲究一词,倒也是贴切。 第228章 上门女婿(中) 第228章上门女婿(中) 用马粪纸包了桔子,站在街口等着杜骄阳,本以为女混子,一会儿就来。 等三个十几分钟,差不多晌天了,这女混子才姗姗来迟。 等人也是煎熬,总以为下一刻就会到来,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你正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特么保证就来。 “老李,过来帮忙拿东西。” 看着一身绿军装,大麻花甩在肩头的女混子下车,李胜利看看天色,就知道这货没憋好屁,弄不好是来告状的。 但当着司机的面,也不好跟她纠缠,就只能过去当催巴儿了。 礼物应该是杜骄阳自己收拾的,除了茅台酒,还有整条的素装特供烟,点心之类,家里应该没有现成的。 但各种布料,这女混子却没少收拾,蓝色的将校呢,丝绸之类的,应该都是杜家的存货。 见杜骄阳张嘴打发走了司机,李胜利知道今天肯定是恶客上门了。 “杜姐,进了家门,嘴上要有把门的,别胡沁。” 跟在女混子的身后,李胜利也给她做了提示,这物件上门告状,弄不好自己会挨揍的。 “咋?现在怂了,晚了! 我管你事后抽我几两金子的裤腰带,今天我就舍得一身剐,先把你拉下马。” 听女混子这么说,李胜利知道,再怎么威胁也没用了,这是要同归于尽,只能看她表演了。 进了屋,杜骄阳一声‘妈’,让老娘韩金花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接下女混子手里的东西,就开了口。 “闺女,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做吃的。 乐意吃羊杂吗? 胜利上午刚带回来的。” 杜骄阳这女混子,上来就喊了妈,韩金花这边也只能闺女相称了。 看着端庄大方的杜骄阳,李家老妈也第一眼相中了这个儿媳妇,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好大儿口中的浑人。 “我爸愿意吃羊肝跟羊肚,我想吃蒸的熏鸡,其实我更想吃风干鸭,只是买不到。” 见杜骄阳还点上菜了,李胜利敲了敲桌子,示意女混子注意点,没想到老娘转变的更快,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指头一伸,他只能进北屋了。 进屋之后,想了一下,李胜利又把自己藏着的两块金子拿了出来。 杜老爹此去,说不准就要做个商业间谍,资金也是多多益善。 这些关乎杜家的前程,杜家的前程,就是他的靠山,这可比投资十大巨匠的画作,更赚。 投资未来,如果不是怕杜老爹带不出去,山里的那块金砖,起出来给他也不是不成。 说实话,这年月,黄金在国内,还真不如大团结好使,花的时候出了问题,就是抹不掉的麻烦。 用大团结,更省心一些。 将两块金子揣进内兜,刚拿出医书准备看一下,北屋的门,就被老娘踹开了。 ‘啪啪’两个大脖溜子之后,李胜利回看,老娘怒发冲冠,靠在门边的女混子梨花带雨。 这特么两个大脖溜子挨的,属实有点冤了。 “妈,您仔细着点,要不再抽几下,免得我拿马鞭抽她的时候,她再来告状。” 眨了下满是星星的双眼,李胜利也不服软,盯着门口的女混子,阴沉沉的说道。 这是别苗头的时候,即便是彪悍的老娘在侧,他也不能服软,服了软,这女混子以后就无法无天了。 风雨之中,无法无天,会影响杜老爹的前程,万一被这女混子坏了将来的大事,别的不说,投资给杜老爹的十根大黄鱼,首先就要打水漂的。 “妈,你看他,打我打的还理直气壮了。 我不过就多了几句嘴,至于用裤腰带抽我吗? 他抽完了不说,回家我爸还要打我,不是我亲妈拦着,我就活不了了……” 女混子这一声亲妈,架的也是妙至巅峰,试着耳朵上传来的剧痛,李胜利无奈说道: “妈,骄阳说了身为干部子弟不该说的话。 会害了他爸的,我就隔着棉袄抽打了几下。 这话下次如果还说,我得扒了她用马鞭抽。 您也不用瞪我,这货不抽打不听话。” 看着硬气的好大儿,看着委委屈屈的小媳妇,韩金花心里喊了一句‘硬是要的’,这才虎着脸,开了口: “说什么疯话,骄阳这闺女多好,你再打她一个试试,看我不抽烂了你,老实待着。 骄阳,走,妈给你做好吃的,他以后要是敢打你,你就来找妈,反了他了!” 看着婆媳的一出好戏演完,摸了摸脖子,揉了揉耳朵,老娘下手可没有演戏一说,即便是演戏也是假戏真做。 那俩大脖溜子,可是实实在在打出了声响,打出了李家悍妇的威仪。 对杜骄阳这个女混子,李胜利现在还真没什么办法应付,报复性的暴揍一顿,那是不对的。 去杜家再告一状,李胜利还没那么幼稚,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老娘这两下,只能是白挨了,只要杜骄阳伪装的好,借此处下一个不错的婆媳关系,这两下也不算白挨。 中午吃了蒸熏鸡、白米饭,婆媳两个进了南屋窃窃私语,李胜利则是拿着本医书,开始考虑进了杜家的场景了。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要是深究风雨,李胜利肯定不能多说什么,掩饰对于这些人老成精的人物,没什么用。 那是政工出身的人物,即便不是科班出身,他们自身的经历,就比教科书更复杂,跟杜老爹打马虎眼,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提风雨,实话实说,是李胜利唯一的选择,到了杜家再左摇右晃,那纯纯的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婆媳两个聊天,也算是很有分寸,时间差不多了,老娘韩金花就挽着杜骄阳出来了,看样子对于儿媳妇,老娘这边还是很满意的。 “到了骄阳家里,不要胡乱说话,丈人家说什么,仔细点听着就好。 骄阳,没事儿就来家里,妈给你做好吃的。 羊肝、羊肚带回家去,你爸不是爱吃吗? 胜利,你等一下,换身衣服再去。” 说着,老娘韩金花,就从刚搬到北屋的大柜里,拿出了一身褐色的丝绸夹袄。 看到衣料上的反光,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身过年穿个一两天还成,现在穿身上,纯属没事儿找事儿了。 “妈,我这样挺好,朴素点也挺好,那身衣服留着吧……” 说完,李胜利抚了一下身上的粗布黑夹袄,给杜骄阳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出门。 “妈,我走了,我跟胜利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您抱上大胖孙子。” 该怎么处理婆媳关系,杜骄阳显然是懂的,一句话让老娘眉开眼笑不说,还将两人送出了院子。 “得嘞,我这俩大脖溜子算是白挨了。 杜姐,这次气顺了?” 听着李胜利不阴不阳的话,杜骄阳的心里这才忐忑了起来。 如果这小子到家里告状,挨揍是不会的,自己成年之后,老爸就没打过她,但一顿训斥还是免不了的。 “怎么着,你也可以报复我的。” 看着女混子的外强中干,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杜姐,怕就是怕,害怕不是懦弱,可以有的,这属于人的七情六欲,谁也避免不了。 但怂就不成了,你出去的目的,还是想做一些让父辈能瞧的上的事情。 想做事就不能怂,事成之前,总要有一副铁石心肠的。 做人可以感性一点,做事就要绝对的理性,不然很难成事的。 比如,你想打一个人,如果他确实该打,那就直接打,而且要往死里打,一点也不要犹豫。 你今天在我家做的就很不错,虽说我挨了揍,但我还是要夸一夸你的果断。 我打了你,你打不了我,通过我妈打我,这叫借刀杀人,而且你在我家的表演也很好,活脱脱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再接再厉。 或许我那九十九市两金子的皮带,就抽不到你身上了。” 对于女混子的忐忑,李胜利这边做出了安慰,杜骄阳这类子弟,跟谢飞差不多,眼界不差,差的只是阅历跟实践。 受到良好的教育,再说也比目不识丁强的多,很多子弟能成事,与受到的教育,跟大院里的耳濡目染,也有很大的关系。 子弟学校虽说被取缔了,但他们的父母,还是通过各自的本事,让他们接受了远超寻常孩子的教育。 从小学就有的夏令营,军事训练营,或是各行各业顶尖人才开的小课堂,都是他们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 普通人,再有三四十年,还会觉得这些东西很新奇,岂不知,早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老李,不得不说,你虽然比我小,但说话做事,还是很吸引人的。 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梦到你带着我,赤着双脚在洼里的小湖边,看夕阳西下。” 回看双颊有些红晕的女混子,这可能就是这年月的情话吧? “嗯,金红的湖面,波光粼粼,太阳跟咸蛋黄一样,‘扑通’掉进了水里。” “混蛋,大煞风景!” 两人说笑着到了街口,吉普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对此李胜利也不以为意。 有的人朴素,有的人奢华,有的人要享受,还有的人想上位,这就是风雨的由来。 杜老爹还算是有原则的,不然也不会有杜骄阳的下嫁,活泛且有原则的人,才能走的更长久一点。 “老李,为什么我会紧张?” 上了车之后,杜骄阳的忐忑就变成了紧张,看着身边土里土气的未来先生,她如是问道。 “因为我去了你家,咱们就算确定关系了。 确定了关系,你就真是我的人了。 你爸妈走了,你就要跟着我住在洼里那样的生产队了,你对未来有些迷茫,所以就紧张了。 我知道你想待在城里,洼里那地界太小,也经不起你的折腾。 安心好了,以后你主要还是待在城里,生活差不多跟以前一样。 只不过你爷们身家丰厚,你以前去不了的地方可以去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也可以做了。 放松一点,我又不是真正的地主老财,不会把你当做喜儿的……” 李胜利的安慰,又说到了杜骄阳的心坎了,悄悄的扫了土小子一眼,杜骄阳的心里满是诧异。 第229章 上门女婿(下) 第229章上门女婿(下) 轻声安慰完了杜骄阳,当着司机的面,李胜利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是车进大院的时候,杜骄阳带着汗的手,握了他的手一下,很快又松开了。 “不要紧张,该紧张的是我,毛脚女婿上门,就怕被丈母娘刁难的。 到时候,你可得帮着我说句好话。 下车,拿东西了……” 看着紧张到面带红晕的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还是外强中干啊…… 杜家的三层小楼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移植的松树,已经碗口粗细了。 看着站在小楼门外一脸严肃的杜鹏,李胜利知道,这次他这个毛脚女婿上门,对杜家而言,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到了杜家小楼,东西自然不用李胜利他们拿,司务员自己就带着东西去后厨了。 技术水平有了,管理水平不够,也是各行各业都存在的问题。 <divclass="contentadv">管理人才的专业化,还是很有必要的。 杜鹃的想法我也知道,她想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可能会危及你们的婚姻,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把你的建议,大致向上面汇报了一下,上面对此是支持的。 你做做试一试,我会给杜鹃、杜鹏一份名单,有些人现在或是将来,对你们会有帮助的。 引进跟窃取,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城里的石钢就是用的德式技术。 所以厘清理论、学习理论、进行实践、再学理论、以师带徒进而入门,才是比较符合中医的学习之路。 严正的提醒了李胜利之后,杜老爹就把话头转移到了他跟杜骄阳的夫妻关系上。 李胜利也想做个有眼色的上门女婿,可惜,八面玲珑也是需要天赋的,他坐下之后,就有些起不来了。 你忘了冯大姐到你这诉苦时说的了,杜鹃走了,丁家的小丫头只怕就是胜利的替补吧? 我们家这次截胡,未尝没有窃取老丁成果的原因在里面。 胜利,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但走脚下路的时候,要注意立身以正,太过出格的事情不要去做。 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生财路子,他特么才不去贩卖学籍呢。 杜鹃,你的这位先生很了不起啊! ,杜鹏这边就惊讶了,这特么真是好买卖,一把大几万的收入,没风险不说,还特么能立功。 中医跟钢铁业差不多,是一个产学研的集合体,单凭学校里的理论学习,远远不足以运用到一线的治疗诊断上。 “杜伯伯、杜伯母……” “说的很不错,你在洼里也是这么做的,你的切入点很好。 外行领导内行,不仅中医吃过亏,各行各业都是一样。 “爸,这就跟中医一样,先是诊脉辨症,之后才是用药,用药之后再辨症,那时候,药剂的疗效也就好了。 他已经打了一市两的,余下的九十九市两,我跟你妈妈,也是完全赞成的。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也就成了规范中医的题中应有之义。 许多事,老一辈的人,做了不好的表率,年轻人如此,归咎还是要找老一辈的。” 标准的二代,勉强算三代的杜老爹,跟老丁头不一样,说话很是和煦。 除此之外,还有立法,中医的药典、标准,可以自行厘定。 “杜……爸,疾风知劲草,温室里的花朵,将来是难堪大任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孩子们的事,到时候我们是管不了的,胜利能这么坦诚,也是免了我们几家之间的尴尬。 这话本不该在家里说的,但想到夫妻两人,近期都要忙于出国的事情,难得家里人都在,杜老爹也就多说了几句。 “爸,这是我在家里藏的,我建议,还是向上面申请一笔资金,专门用于购置技术。 你接触那人的目的,我也就清楚了,朝初的乱子,我们也是免不了的。 同时他也没忘说了一下山上村跟马店集的窘境,把做买卖、种药材作为想法给杜老爹提了一下。 “杜鹃、杜鹏你们也坐,咱们开一个家庭会议。 坐吧……” 南边的一些钢厂也差不多,即便是北方用日式技术的钢厂,也有德式的影子在里面。 胜利说的很不错,孩子是我们两家人之间的纽带。 “到时候离婚就好,我或许会再找一个,但骄阳是跑不掉的。 但法规也一样要有的,中医不是法外之徒,不能以中医师或西医的说法作为标准。 说起我的行程,你的建议也很不错,只是在具体操作上,我这边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杜老爹的这个问题,也在李胜利的预料之中,,还说了一下,在北新桥卖估衣的营生。 但无论是厘清理论还是药性,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作为大拿级的人物,杜老爹自然能听懂里面隐含的小团队。 因为我觉着,她出国之后想要做事,也需要我的支持。 在此期间,我们肯定会有孩子,孩子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纽带。” 杜老爹有些南派的清秀,杜家老妈应该是正经的北方人,圆脸大骨架,比自家老娘差点有限。 听着李胜利相对正规,但并不合时宜的称呼,杜老爹笑了笑说道: “你跟杜鹃的关系是真的,要叫爸爸、妈妈的,第一次来,我们也就不做要求了。 “杜鹏说,你让我夏初起行,原来节点在这里。 整理理论,也就成了中医的必由之路。 李胜利这话说的就有些敏感了,杜老爹皱了皱眉头,扫了周围一眼,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口。 你做事跟看事的切入点,很刁钻,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李胜利在杜鹏的引领下,到了小楼一层的客厅,岁数稍大的杜老爹,年轻一点的杜家老妈,已经稳稳的坐在了西式的沙发上。 杜老爹问的是钢铁,李胜利仔细说着中医,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杜老爹这边却是听的不住的点头。 除了理论之外,还有时移世易、药性有变一说。厘清中药的药性,也就成了必然要做的事情。 如今上面有了626指示,这是要将赤脚医生撒遍各地,人员基础也就有了。 同样这九十九市两的皮带,也可以抽在杜鹏的身上。 我从报纸跟书籍上看到过,现在咱们的技术水平有了,但管理水平不够。 怕他提及风雨的李胜利觉着话茬不错,也就接了过来。 与其纠结于过往,不如放眼未来,李胜利在中医的论调里,虽说没有加入小团队一说。 你不是给了杜鹃一千两百块吗?目的大概是在这里,这些我虽说不赞成,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参与过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 您要去国外搜集技术,杜鹏在国内学习技术打基础,将来,他还是可以帮您做做杂务的。” 心里略带羞怯的喊了一声之后,李胜利就言归正传,说起了未来杜家的路子。 说说你的大致思路,我参考一下。” 出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对杜老爹而言也是一样的。 “爸,是这样的,有了成果需要人回来汇报,对于友邻先进产业的调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辅以理论学习,名医带领,我觉着还是大有可为的。” 借着杜老爹谈起金条,李胜利又从夹袄的内兜里,将自己藏的两块金子拿了出来。 这也是杜老爹不深究李胜利见解独特的原因,就事论事,面前的毛脚女婿,已经有了给他提建议的能力。 轧钢厂是技术性企业,到保卫科做事,多少有些过度保护了。 杜鹃就是杜骄阳改了多次,在家里也掩饰不掉的真名。 我跟你们妈妈出去之后,可能很长时间回不来,家里,就让你的这位先生做主了。” 你这说法,给了我最好的理由。 “很好,就中医而言,你的思路已经很完备了。 “说说你资金的来源,不明不白的,我也不敢用。” 就因为提出这些的不是中医师,所以药典、标准的事,一拖再拖,你又加了立法跟学习,这个系统就很全面了。 杜老爹这边也是领导做惯了,有些话只说一半。 除了上述的种种,中医学徒该怎么培养,也需要重新厘清的。 “付大姐,不要这么肤浅,将来杜鹃出国,两夫妻很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李胜利这话出口,可是把杜家一家人给惊着了,这话说完,杜老爹的眼睛都瞪大了三分。 依你刚刚的说法,我出去,单打独斗还是不够的,对不对?” 胜利,你很不错,未来应该是思想风暴,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的典故我也是知道的。 你说的山上村跟马店集村,也是不可避免的现实情况。 这也跟中医目前的窘境一样,理论无数,但没有经过梳理,没有所有从业者都认同的理论。 自五八年开始的献方、献药,数量虽多,但良莠不齐,这就涉及到了中医的药典跟标准。 胜利,伱对杜鹏的工作安排,我觉得不错,但是……” 药典、标准一说,早有人提及了,只不过不是中医师而已。 观念或是世界观,杜老爹跟李胜利都是已经成型的,谁也别想改变谁。 不谈风雨谈见解,这就对李胜利的路子了,他知道的都是以后验证过的,或对或错,但立足点都是很高的。 杜家老妈的眉头更是竖了起来,杜鹏也是一脸的震惊表情,只有当事人杜骄阳一脸的淡然,这是他们夫妻之间,已经谈过的话题了。 有人掌总,有人调研,有人汇报,有人落实,长路漫漫、一人力弱,涉及一个产业,还是要众志成城的。” 年纪轻轻的要走正路,但你又走的是医途,我就不横加指摘了。 李胜利把不该说的说了出来,杜老爹也是一样,几句话说服了依旧气不顺的杜家老妈付大姐,这事也就算是有了首尾。 “爸,这下你满意了,自己的女婿还是老丁头的女婿,到时候,你在军政两界都有话语权了。” 杜骄阳这话说完,杜老爹只是笑了一下了事,杜家老妈就不高兴了,使劲抓起女儿,两人就离开了客厅。 第230章 学车(上) 第230章学车(上) 杜家的娘俩去说小话了,杜老爹这边,又跟李胜利谈了一下洼里的一些情况。 听李胜利说起用防空洞给洼里村,换来了大批可以种植草药的山岭地,杜老爹这边也是眉头直跳。 自己选的这个毛脚女婿,对于上层的指示,玩的很溜,可能现在中上层的一些人,都没有吃透626、备战、备荒。 自家这毛脚女婿,已经开始借着指示吃的肚满肠肥了。 哪怕是他自己,对于两个指示吃的都没有自家这毛脚女婿透彻,敢打着标杆的旗号,在洼里一个小山村挖防空洞,没点果断与魄力,是干不了的。 当然,这也有李胜利身处底层的原因在里面,坐在位子上,想的都是通盘、大局。 具体到某一个指示的具体事项,杜老爹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细究的。 一旦细究,那就什么都不用干了,一两年的累积,恐怕就够人干一辈子了。 “杜鹏,闲暇的时候,多跟你姐夫聊聊。 别跟你姐一样,整天出去瞎混。” 说完这个,杜老爹起身走进了书房,许多事他也需要消化一下的。 “姐夫,你特么太牛了,敢当着我妈的面,说再娶个小老婆,你特么也算是头一份的豪横人儿了。 不过别说,丁岚那小姑娘真特么嫩,馋人啊……” 勉强的回了杜鹏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李胜利这边也是夹着说的。 杜家无疑是未来的大靠山,但杜骄阳想要出国,却是未来的不确定因素。 趁着杜家的父母还没出国,先给他们来个狠的,打上预防针。 将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外孙子或外孙女的爹,总不好见死不救吧? 这一关过了之后,就该是调理杜骄阳了,这是比家里那老干娘更大的一个富婆,还是自己的老婆。 掌握了大致的经济走势,出国之前给她二两金子,带回来二百吨,问题还是不大的。 中医一旦铺开,只怕二百吨金子也不够,这是要吃几辈子的产业,前期的投入,堪称恐怖。 目前算来,才三个富婆,远远不够吃啊…… 杜家的饭菜不错,但吃起来,就没有那么舒畅了,因为老丈母娘这边是沉着脸吃的,显然想让她接受自己这个毛脚女婿,因为刚刚的话,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生硬的吃完了毛脚女婿的上门饭,还是杜骄阳送李胜利回家。 杜家剩下的三个人,又开起了小会。 “付大姐,你那毛脚女婿说的是现实,身处高位总要做出取舍的。 究其原因,还是你付大姐教女无方啊! 教子也是一样,杜鹏倒卖学籍,那是要枪毙的大罪。 一双儿女,都被你惯坏了。 咱们家的钱,都让你女婿买了十大名家的画作,这事儿我问过外面的战友。 如今的国际市场,艺术品的价值节节攀升,如果咱们这边也是一样。 你儿子以后就不用倒卖学籍来赚钱了,可以专心于上进之路。 能截胡老丁,在眼光上,咱们还是不如一线的指战员啊! 老丁仅是见了李胜利两次,就决定将小丁岚送到中医学院,多干脆的决断力。 你女儿说的不错,未来是要同舟共济的,或许,咱们俩的眼光,都不如你那个毛脚女婿。” 私心杂念,只要是人就有,杜家的小会开完,杜家老妈的脸色明显正常了不少。 让杜老爹去书房长考,杜家老妈也揪起了杜鹏的耳朵,贩卖学籍的事,幸亏发现的早。 如今这年月,杜老爹并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庇护杜鹏,一旦事发,即便住的是小楼,她也要付五分的花生米钱。 “老李,你真是个狠人,离婚再娶,你都敢当着我妈的面说。 还能让她接受,你真厉害! 对不起,可能我的私心让你为难了。” 杜骄阳的道歉,应该是针对丁岚的,只是对于丁岚,李胜利还真没什么想法。 虽说运针的时候,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但医生,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面对那场面,年轻人不动心的可不多。 不动心的,不是身体不成,就是真正有操守的厉害人物,李胜利显然不在那一行列之中。 现在这年月,那种一心事业的人,以后就有的苦难了,这样的人,多半还能走出来,出来之后,就是一代大家。 可惜,李胜利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从本心,也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如果真的是醉心于中医,他在陆军总院,董师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早就纳头便拜了。 机会就在眼前,做个跟着师父清理厕所的未来中医国手,还是做一个能掌控医药资本的中医国手,对他而言不难选择。 跟着董师注定坎坷,自己去洼里,不一定坎坷,但未来也不一定好走,既然路都不好走,还是选择大一点的为好。 “或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应该是渴望一场爱情的。 我跟你爸,完全把你当做了纽带跟工具,未来我还会利用你,让你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 杜姐,抓紧吧,抓紧时间享受不多的安稳时光,钱随便花,没了再找我要。 让你在生活上无忧,也许是我对你的唯一回报了。 但愿将来的你不要恨我……” 看着面带忧郁的土小子,说着触及心坎的无情话,杜骄阳多少有些感动。 现在这年月,女子弟之间,就特么时兴这个,李胜利的肺腑之言,在杜骄阳这女混子的眼里,也就变成了另类的情话。 “老李,你真是个混蛋,明明说的话那么无情,我却有些想哭,特么的……” <divclass="contentadv">在四合院的街口,告别目蕴泪光的杜骄阳,李胜利回想了一下,觉得找到了调理杜骄阳的手段。 这女混子,还是个文青,这特么就好调理了。 回到家里,李老爹正独自坐在桌前,干喇地瓜烧呢。 一看这茬口,李胜利就知道,做上门女婿的事,老娘那边说给了他。 “爸,干喇啊……” “你小子,你大爷家跟大舅的孩子有了正式的工作,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千错万错,是我没本事,没有接好你爷爷拿命换来的工作指标,我要是个车间主任,也就没这茬了。” 听着中年人的崩溃,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去边上碗柜,拿了小半碗咸菜,给自己也倒了一小碗。 “爸,我妈没给你说,我拿着裤腰带抽了你儿媳妇吗?” “啥?还有这茬,你丈人不是大官吗? 拿裤腰带抽,你特么挺狠呀…… 这事儿意思意思就成,好歹人家也是大官的闺女,受不得这样的委屈。 打女人,好说不好听的事,就这一遭啊!” 听着满嘴酒气的李老爹,依旧在为自己着想,李胜利就着一口咸菜,跟他碰了一杯,喝完之后,就去睡觉了。 一句拿着裤腰带抽了杜骄阳,就足够给李老爹提气了,这就不是上门女婿该干的事。 一早被弟弟李建设的哭声弄醒,昨天出去疯玩一天的李建设,晚上回来也没挨揍。 只是因为昨天疲劳过度,早晨起的晚了,被老娘用火钩子抽打了一顿,也算是求锤得锤了。 翻了个身,实在忍受不了弟弟读一阵、嚎一阵,李胜利只能一早出去,趟一趟八卦步法了。 热完身,奔肖家的板桥胡同而去,路上继续喝豆浆偷嘴,在肖家门口,截住了一早准备去上班的老哥肖长弓。 “老哥,汽车会不会开?” “会,开的很好,嘎斯、斯蒂庞克,闭着眼也能开。 就是修车不咋成手,当年没机会学,车坏了,再抢一辆算完。” 回答完小兄弟的问题,肖长弓依旧不解风情的去上班了,徒留一脸羡慕的李胜利。 坏了就再抢一辆,这话真特么提气。 让赵老大吃了饭,去四合院那边接他,见肖豹也在,李胜利就让他跟着一起过去。 王前进昨天应了学车,虽说手里现在还没汽车,但学会了之后,汽车应该是可以搞到的。 拒绝了肖虎要送他回家的想法,李胜利继续一路偷嘴一路回家,当然途中浇一下护道树,也是免不了的。 进了四合院家里,小舅孙五洋也在,正半蹲在地上,帮老娘收拾羊杂碎呢。 “赶巧了,今天找地儿学开车,孙五洋同学,你也一块跟着去,艺多不压身么……” 见小舅一脸的水痕,看着大盆里冒着热气的羊肠子,这厮多半被老娘在脸上来了一下。 翘人墙角、撺掇红杏出墙,也算是该有的劫难。 “艺多不压身,只怕他学了手艺就得干坏事儿。 你侄女要来,你住的地方大不大? 胜利大爷家的也要来,院里人多眼杂,他们住这边不是个意思,你回来住吧。” 虽说有了牲口院,但那边跟四合院近在咫尺,韩金花不想让院里人知道一家亲戚都去了食品厂。 单看名字,人们联系不到是一家人,该有的遮掩还是要的。 自家四个人,一下成了食品厂的正式工,对面细的咂指头的闫老三家知道了,不得气个好歹的? “姐,住个五六个人没问题。 离着这也不远。 胜利,我先回去交待一下?” 孙五洋这边显然是有约在身的,只是大外甥安排的是好事,娄家有好几辆汽车。 他学会了,说不定还能白得一辆汽车,想着即将离开的娄家,孙五洋的脸上满是希冀。 “进屋,我有话说。” 拉着小舅孙五洋进了屋,李胜利看了看门外说道: “别让她在家闲着,先把院子过到你的名下。 我猜老娄那边现在也不怎么想走,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前两年公私合营,他肯定有大笔的分红。 弄不好几十上百万,可能还会更多,这些钱不可能全给现金,即便全是现金,他带出去也没用。 我有办法让他在银行的钱,变现一部分,但我要分润八成。 那笔钱,我能给他换成东西,但他娄家只能带两成的货出去,最多两成。 等时机合适你可以给他提一下,娄家还有别的亲戚,应该在银行里都有大笔的存款。 事情很好做,只是一个点子而已,但他们必须给我八成。 就是巧取豪夺,你跟她说清楚了。 至于房子,就当是见面礼吧……” 听着大外甥张开了血盆大口,孙五洋也是服气了,这大户吃的,张张嘴就要八成利,果然是个狠人。 第231章 学车(下) 第231章学车(下) “胜利,好歹算是亲戚,这么狠,是不是过了?” 见识了大外甥的狠劲儿,孙五洋也劝了一句,他跟娄晓娥虽说是露水姻缘,但两人一个光棍,一个怨妇,倒是干柴烈火的弄出了蜜里调油的滋味。 “我给他们弄的东西,不适合带太多,带的多了他们也出不去。 我就这华山一条道,他们如果有好的办法,让他们自己弄也成。” 李胜利给娄家谋划的变现门路就是文物跟工艺品,别谈什么出去不对。 那些东西溜出去的太多了,通过正规途径外流的,大多便宜了那些装蛋子、捡便宜的货色。 娄家敢留到现在,也算是做了贡献,让他们沾时代的红利,总好过让不三不四的借机敛财。 娄家拖着不走,也不是不想走,更不是出不去,而是银行里的钱带不出去,家财难舍,才是娄家走不了的真正原因。 李胜利这边的道道其实很简单,他也是通过供销社不要票的桔子想到的。 上面想要大批量的回笼资金,才有了桔子这类冬天里的稀罕物。 娄家在银行里的存款,也差不多是这种性质,通过工艺品公司的关系,再让娄家透露一下,最近多了古玩的喜好。 上面的一张条子,就能解决这些麻烦,娄家即便只带出去一成,也足够抵他们的银行存款了。 在港城,现在古董文玩也是有市场的,至于李胜利敢开口要八成,就是笃定,太多的东西娄家运不出去,也不敢往外运,这种时候少带一点书画没事儿。 带的多了,只怕不就地打靶,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好,我再思量思量,你在家等等我。” 听孙五洋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接茬补充道: “这事可以偶然提起,不要太刻意了,老娄也是混世道的,不是你能对付的。” 嘱咐完小舅孙五洋,李胜利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柜子,将老娘昨天拿出来的绸夹袄压到了衣柜底下。 信托商店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不少精品的,再过十年,像这样的绸夹袄,会做的人只怕也是越来越少。 很简单的一个布扣,就能难住许多裁缝,不是说不会,而是做不到如今的精细程度。 柜子收拾完刚坐下,一瘸一拐的弟弟李建设,就进了屋,这状态,今天只怕让他出去,他也没脸出去了。 “在家,就进倒座房去看书,好好看书,我给你的书很简单,映红都背了不老少了。 别映红回来一比,伱差的多了,老娘又得往死里揍你。” 看着惊的瞪大双眼的弟弟,李胜利很不善良的笑了一下,以资鼓励。 学车,没这小子的份儿,学了手艺就得做事,弟弟太小,替他在外面遮风挡雨,这点责任当哥哥的还是要负起来的。 等孙五洋回来,赵老大也赶着马车来了,李胜利才去传呼电话那边给王前进打了电话。 至于大胸脯的妹子,通县的两个姐姐没来,李胜利只能让这厮再等一下了。 如今的婚姻也就那样,让两个姐姐自己找,将来多半是老来夫妻双双下岗的命运。 而且过的也不一定好,但只要维持好了跟王前进的关系,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 谈情说爱,对子弟而言都是奢侈品,对于普通百姓,丈夫是个男的,老婆是个女的,不伤不残、不傻不苶就很好了,当然是个正式工更好。 至于别的要求,那都是非分之想,俩姐姐到了岁数还没有结婚,跟人物没关系,最紧要的还是家里穷。 混饭吃,现在是第一要务,谁家也不敢凭着长相好,就胡乱添置吃饭的嘴,没有相应的劳动能力,再好的俊鸟也就只能看看。 学车,也是混饭的手艺,而且现在还是比较高端的手艺,王前进随口一提,李胜利顺杆就上,也是没办法的,真要是按部就班的学车,三两年也出不了师。 如今学车跟学中医差不多是要跟师的,司机那边的说法是师带徒,这也是拿驾驶证的必要条件。 坐着马车到了城西的一处训练场,王前进已经等在那里了。 “好嘛! 车把式学开车,倒也不算改行。 老李,我答应你的事儿做好了,你可别蒙我,没大胸脯我跟你没完。 艹,昨天晚上,我爸战友给我介绍了一个,要不是那一排扣子,我特么都分不出前后,真特么有脸出来现眼。” 瞅了一眼王前进身后,夹着公文包,一脸菜色的机要,李胜利果断的没有开口。 王前进这厮发浑,是完全不分场合的,说这厮是个莽货,现在一点不带差的。 他身后的机要,应该是属于他爹的,在他的带领下,李胜利一行人见到了训练场的负责人。 “我说老王,咱们的车是交付试车的,你弄一帮子玩牲口的来试车,是不是有些操蛋了。” 不等机要开口,一旁明显是汽车厂家负责人的,就先开了口。 “操蛋? 咱们就是来试车的,你以为汽车班的新兵,比这些玩牲口的能好多少? 内行的毛病,咱们谁也瞒不住谁,试车么,不就是挑毛病吗? 或许这些玩牲口的,还能给你找出问题呢!” 训练场的老王,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一番话说完,车厂的人没了话。 这话说的很在理,各行各业都有能人,把走关系学车,能说的这么清奇,这位老王也是个人物。 学车,后世几个月的时间,但真正要学会在训练场上开车,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最大的难度,就是跑转速换挡位了,这时节的车,如果不会跑转速,也就能跑个一二三档,还得把车停下先挂挡,再发动。 这些人里,李胜利学车的速度最快,掌握了换挡的技巧,开车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 就是如今的货车,方向盘太难打,半圈下去,方向都没什么变化。 急转弯的时候,方向盘在怀里就捯饬不成个了,而且没把子气力,没有助力的方向盘,打起来也很累人的。 王前进这厮也没急着走,一样跟着开了一会,他算是正经会开汽车的。 各自试了试手艺之后,他就跟李胜利坐在场地的条椅上聊起了天。 “老李,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着我没脑子呗。 <divclass="contentadv">但咱们总归是有交情的,你不能拉了老谢一把,就不管我了。 你看,之前你们利用我接触劲松,我都没说什么。 那边是个大火坑,你总不能看着哥们跳下去烧死吧?” 接过王前进递来的中华烟跟防风打火机,李胜利点着之后,顺手就把火机揣进了自己兜里。 “甭瞪我,火机就当是报酬了。 老王,你想风光一时,还是想风光一世?” 王前进的防风打火机是纯铜的,跟李胜利手里那种洋铁的不一样,被他顺走,老王直接就瞪了眼。 可听到李胜利提出的条件,王前进这边就开始了长考。 “风光一世,怕是又没好活儿了。 说说吧,风光一世什么章程?” 几句话的功夫,李胜利知道,王前进绝对是那种面带猪相的货色。 谢公子是个阴沉的,能跟他走一路,王前进也不算是啥好货,莽撞只是表象而已,这厮挺会骗人的。 “说白了,两种风光都要茬架。 对,别瞪眼,就是茬架。 要茬架,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听到李胜利说茬架,王前进明显的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这话说的,跟他真没脑子一样。 “别扯犊子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茬架,大院挨揍小能手的名号,就是我不怕惹事,也不怕回家挨揍。” 说话看似没脑子的王前进,点出了自己的优点,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将来茬架,可不是现在街面上的茬架。 白进红出,你敢吗? 拿枪对射你敢吗? 带着几十几百人,面对上千人你敢吗? 别急着说你敢,你敢,你召集到的人敢吗? 几百人,你能招招手就来吗? 特么说狠话,不是个哑巴就会,真正敢趟着血水走的,又特么有几个? 先笼络好人手再说吧…… 你不是个傻子,应该知道半大小子下手最是没数儿,也应该知道什么是善恶。 多找大院的半大小子合股,遇事的时候,分一分基本的善恶,你就成了。 至于那些半大小子里的刺儿头,建议你别去招惹,沾一身血,就不划算了。” 李胜利这边大致的说完,王前进没有还口,而是紧紧盯住了他。 “老李,你特么这是把我当刀使了,你的刀还是谁的刀?” 长考了一下之后,王前进也给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理解。 “不,既不是我的刀,也不是谁的刀,而是你自己的刀。 都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具体是个什么样子,我也只是大概猜测而已。 不过心中虽怀利器,善恶二字还是要刻在刀口上的,大义当前善恶不分,可能才是境界。 这事儿边走边看,咱们还是先说大胸脯吧……” 谈及未来,李胜利心里也多少有些担忧,把大舅家的姐姐介绍给王前进,明年只怕就要过关了。 许多事,不参与其中不明就里,参与其中就要随波逐流,大势难当,这话也不是说着玩的。 对他自己而言,老老实实待在洼里,才是正经。 “最烦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云山雾罩,不就是让我在大院立棍,当你们的打手吗? 这点事说的绕来绕去,行了,听你的了,到时候你让我灭谁我就灭谁。 老李,家伙事儿什么的是不是得提前备下啊?” 嘴上虽说是骂骂咧咧,但王前进的面色很是凝重,自从接触了劲松,天天回家挨揍,天天被刑讯,他就知道趟进了一个事涉父辈的泥潭。 出是不可能出来的,谢家、杜家还有他家,包括丁家在内,都被李胜利这孙子绑到了一起。 趟出来,是不要爹还是不要娘了? 细节,王前进看不明白,但他看到了几家的战战兢兢,有这些也就够了。 当个打手而已,要的什么心思复杂,以前耍心眼有谢飞,如今多了个李胜利,他只管指哪打哪就好。 “能备下一些自然是好的。 也可以借机流转一下武装部里的东西,无非这个圈子你熟。 咱们也不拿东西,多指定几个不太有人知道的仓库就成了。 记着,现役的不要去碰,重火力也不要去碰,茬个架,三八大盖加刺刀就够用,当然有五六半更好。 至于流转的原因,听说前段时间,武装部出了内贼,介入的由头也就有了。” 看着嘴里叼着烟,云淡风轻说着阴谋诡计的李胜利,王前进打了一个寒颤,这厮比老谢阴狠多了。 “特么三八大盖加刺刀,那是茬架用的吗? 老李,你给我个准信儿,特么是不是要变天了? 你孙子的路子挺宽啊? 武装部的事儿你都门清儿,这特么算啥? 成了,我也不问了,无非是变相的建秘营而已。 不过这茬我得给家里说,涉及到挪动武装部的装备,那是要打靶的,我可不敢私自掺和。” 看着面带猪相内心嘹亮的王前进,李胜利伸手从他兜里掏出了中华烟,将自己的大前门跟一盒火柴揣到了他的兜里。 第232章 亲戚(上) 第232章亲戚(上) “我特么不要这逼玩意儿,我找老王打秋风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以后直接来就成,老王是我爸铁杆,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马王爷。 艹,我特么也是瞎,怎么碰上你们这帮往自个儿裤裆里揣手榴弹的货……” 看着王前进气哼哼的走了,李胜利拿起自己的大前门又点了一支。 王前进这厮的比喻很恰当,利用风雨,或是想要规避风雨,可不就是裤裆里夹了手榴弹吗? 稍有错失,指定完蛋。 对于风雨,李胜利也起不了决定作用,他能在小范围之内腾挪一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今他更应该关心的还是正骨八法的后续,有了第一次题词,中医算是勉强过关,但这些还不够。 必须一下又一下,引起足够的重视,让中医成为赤脚医生的教材才行。 自己的正骨八法出了,想必针灸的法子,也有人会出,这个就不需要李胜利去操心了。 应该是早前传下来的院子,小舅孙五洋领人进了正屋,李胜利则是转了一下东西厢。 至于两人过的好不好,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谁不是在凑合,他跟杜骄阳也不算是正经夫妻,还不一样得各自忍着。 针灸,本就是赤脚医生的一大利器,之前做的就很不错,李胜利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几年而已。 亲戚偶尔来走一走,院里人不会注意什么,一旦住下了,包打听也就来了。 当然细分眉眼还是有区别的,大爷家的二哥李子亭,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干瘦,一看身上就没什么肉。 “这我明白,就没给她说是谁来了。 打发走了小舅孙五洋,李胜利这才进屋坐下,扫量了一下大爷跟大舅。 对于大外甥发达了,能照顾通县老家的亲人,孙五洋这边也是赞成的。 跟董师定好明天下午去陆军总院张英嫂子的病房诊脉,李胜利这才晃着酸疼的胳膊,回到了家里。 现在这婚姻也就这样了,有个下茬,大致差不多就成。 孙五洋是大辈,就被肖虎几个推了出来,显然几人是意犹未尽的。 见老娘出现在了小院里,李胜利没等她进屋,就迎了上去。 当着家里的实在亲戚,韩金花也没称呼孙五洋,还是喊着韩金虎。 回到家里,满满的一屋人,老娘韩金花等的多少有些心焦。 “胜利,明天还来不来了?” 这个势借好,那几乎九成的赤脚医生,都将是中医的拥趸,受益的百姓,也不会在乎他们用的是中药还是西药。 一路回了四合院,半路上还跟李老爹碰了头,刚刚下班的李老爹也着急去看大哥,手里一样拿着半拉两合面馒头,边走边吃。 “大爷,大舅,来了就多住几天,我明天找大夫问问,看看什么时候能瞧病。 “胜利,这是你大爷,这是你大舅,这是你哥李子亭,你大姐韩秀琦、二姐韩秀云。 小院不大但挺讲究,地上青砖铺的,还有鹅卵石的拼花,正房之外,东西厢、前倒座、影壁墙都有。 夹道仓库伱去过吧? 免费的学车机会,为什么不来? 肖虎,你爹可是说了,会开不算会,会闭着眼开,才算是会开车。 细节到位,他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至于练车,无非是试车,车厂的人也在,开坏了就是车有毛病,他还巴不得李胜利几个,能把车场上的车都开坏呢。 中医就没癌症一说,靶向药?精确了药性跟剂量的中药,不说都是靶向药,也差不多的。 一天时间,他也算是会开车了,明天他可不想玩方向盘了。 即便跟王前进不能走到最后,凭着他李胜利,王前进也不会薄待了大姐。 这样的机会也就最近十年了,只要有了子嗣,那啥都好说了。 用不着等到明天傍黑,家里来人的信息,全院都会掌握的。 两个侄女的婚事,也是韩金花心里的惆怅,大的二十多了,小的二十整,一个脾气还不好,还得从大到小挨着来。 你们安心住着就好,不要怕花钱,家里现在比以前强了不少,够吃够喝。” 待会儿我问问,你在家里等信儿吧……” 两人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都是精瘦外加满脸的褶子,跟洼里、马店集的社员差不多的样子。 她那边你得处理好了,咱们家的亲戚,不能让她见着,问,就说是你同学的亲属来了。” 想到儿子说的受气一节,或许大官家的男人,才能压住自家侄女吧? 家里跟杜骄阳一样,也是当官的,去了之后,肯定会受气,但以后也肯定能过好日子。” 针灸的理论都在,大医家都在,早几年晚几年,没什么区别的。 能开进去,还能倒出来,算你们合格,学不到那种程度,那就一直在这学。” 我看大爷跟大舅都瘦的厉害,家里的熏鸡熏兔,别藏着了,无非这是独院,让他们一天三顿吃肉,好好补补。” 开车或是大车司机,在如今也是个很有门槛的职业,摸摸车对许多人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这也就是试车。 两边的厢房,都不是放杂物的地方,而是摆了桌椅木床,虽说没有铺盖,但也算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大姐倒是跟老娘的脾气如出一辙,王前进那样的浑人,就该有个凶悍娘们管着,或许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如果是车队或是部队的车,让肖虎他们这么造一天,只怕驾驶员杀人的心都会有。 董师的级别还是有的,家里配了电话,这玩意儿也是招灾惹祸的物件,不做规避,董师也少不了挂板子做清洁工的。 李胜利这边刚在家里坐下,小舅孙五洋就带着一头的热汗跑了回来。 显然是通县老家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反观两个姐姐,就有所不同了。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人也不白净,但跟赵彩霞差不多很肉乎,骨架也跟老娘差不多,属于标准的北方姑娘。 给老娘交待完了,李胜利直接就出了小院,接下来是私房话,自己就不方便在一旁听着了。 中午,在食堂交钱吃饭,老王那边一看这场景,就给竖了大拇指。 给了几人标准,李胜利明天是不打算来了,货车的方向盘太重,他算是几个人里体力最弱的,玩了一天的方向盘,两个膀子都酸了。 安排妥当了铺盖、吃的、喝的,就让他回了四合院,人身上有了秘密,就跟撒了谎一样,想要遮掩,就得一环套一环,现在这麻烦,还只是开始而已。 把脉、针灸、中医药,必将称为农村对医生的固有印象,有了这个印象,就等于有了最广大的市场。 碰上了老派的大哥,弄不好又要鸡飞狗跳。 小院的前倒座,也就是南倒座,被改成了厨房跟餐厅,想必以前住在这里的,也是一个大家口。 “成吧,妈,这茬口不错,错过就可惜了,您一定要给大舅说好了。 李胜利对大爷、大舅不熟悉,同样的,亲戚们之间缺乏走动,一屋的人,对他也不怎么熟悉。 “当然要来了! 就是因为太厉害,还打过村里的男人,所以成了老姑娘,你二姐也是受了她的拖累。 “不是说不成,但你大姐是个泼辣的,是村里的民兵队长。 他们都吃过饭了,金虎,你带着他们去住的地方。” 城里果然不是好地方,回城满身的是非,不如在洼里清闲,但这也是自找的。 开货车,他也没什么经验,要达到肖长弓说的闭着眼开,还是得勤学苦练。 让孙五洋将老爹送过去之后赶紧回来,李胜利这边还得安排一下。 大姐韩秀琦可能是多长了一年,很符合王前进的审美,二姐那边倒是秀气了不少。 要不是有好大儿介绍的工作,这俩姑娘弄不好就砸手里了。 “这简单,挨枪子还是改名,让大舅自己选。 瞅了一眼弟弟李建设所在的北屋,李胜利压低声音跟小舅孙五洋交待了一下。 “妈,先等一下,我看大姐人长得不错,给她介绍个对象成不成。 农村人乍一进城,很容易被城里的环境压住,李家大爷跟大舅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李胜利的话虽说亲切,可两人只是不住的点头,并不说话。 我怕他抽我……” “胜利,给两姑娘找工作,又花了不少钱吧? 改名的事儿,怎么跟你大舅说啊? 拉纤的营生,李胜利最近也是做熟了,在老娘不善的眼神里,大致说了一下王前进的条件。 有了正式的工作,虽说好找婆家了,但老大韩秀琦的性子又太烈,不是一般人家能招惹的媳妇。 “成,妈,剩的饭有没有,我们路上垫点。” 好在孙五洋是个有眼色的,不大的功夫,就把老娘韩金花给拉来了。 至于西药,基础抗炎药几乎十几二十年不用创新,特别的,无非是抗癌药、靶向药之类。 看完了房子的情况,知道大爷跟大舅两家可以住下了,李胜利找来小舅孙五洋。 至于李胜利说的受气,那也是肯定的,弄不好以后还会更难,但再难也比到时候夫妻俩一块下岗轻省。 一路练车到了大半下午,在车厂人员,不怎么善良的眼神里,坐上马车回家,除了李胜利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兴奋。 对于乱点鸳鸯,李胜利心里也没什么觉悟,有好处先尽着自家,天经地义的事。 中医一路没什么门槛,到时候再引入x光机、b超、磁共振之类,李胜利也不知道西医那边,该用什么来分庭抗礼。 至于其他的医疗器械,合适的时候,自己提一提,或许还能到国际市场抢专利呢? 一支烟抽完,李胜利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起身就去继续练车了。 之前还有个人家看好了你二姐,可你大舅这边,非要等着你大姐嫁出去才成,这不就给耽误了。 这些,没有儿子的吩咐,她也怕弄岔劈了。 只是改了名的孙五洋,有些害怕面对自家的大哥,改名换姓,那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从老娘那里拿了两合面馒头,在孙五洋的带领下,众人就到了他找的临时住所,娄家给提供的一处小院。 到了门口,他也没回家,而是去传呼电话那边,给董师打了电话。 只要接下来的中医不拉胯,分庭抗礼不难,如果自己这边,有了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技法的理论,事情就妥当了大半。 她家的房子不少,那处不是我们住的。” 听完小舅的城府,李胜利点了点头,没房子还真成了问题。 现在这时候,片区来了新人,很难藏的下,居委会下辖的小脚侦缉队太过厉害,三五天的功夫,生人只怕就无所遁形了。 第233章 亲戚(中) 第233章亲戚(中) “小舅,给我姐一人挑一身军装,我屋里大柜里有。” 挑衣服,那是小舅孙五洋的本业,什么人打眼前一过,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一准门清。 挑好了衣服,孙五洋也没落下自己那份,说道: “我看你俩姐姐的脚号跟她差不多,我去要两双黑皮鞋,军装配皮鞋才好看。 她在那边院子里十几双,都是偷着才穿的,留着没用,等我去要来。” 看着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孙五洋,李胜利点了点,手艺算是不错,吃住了那位娄大小姐。 只是以后怎么操作还是个问题,让娄小富婆参股那是不可能的,中医的盘子太大,也太重要,杂七杂八的资金,跪着也不可能让他们入局的。 小舅孙五洋一晚上差点跑断了腿,把皮鞋送来之后,他也不在四合院带着,直接滚回自己被藏娇的地方了。 家里老爹老娘,一直到了十点多才回来,到家之后,老娘韩金花,直接就把李胜利拉到了正屋。 别以为有姑姑在,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那你一定要盯好了你大姐,这姑娘也不知跟谁学的,就好打人。 “姐,听着了吧? 凭自家大侄女的本事,对付个寡妇不在话下,只是熟知傻柱品性的韩金花,还是觉得这傻货有些拿不出手。 不然我可压不住,这事儿成了,大舅一家两三辈人也就成了,您仔细着点。” 挨揍、养伤、接茬挨揍,也是绝大多数淘小子的日常,自家这还算是好的。 亲近不虚伪。 找个没爹没娘的光棍汉倒是不错,可光棍不结婚的,也就跟院里傻柱差不多,弄不好还比不上傻柱。 “姐,因为啥打的?” “那早晨去的时候,您借机抽她几下,打打她的气焰。 “胜利,你大姐点了头,什么时候看看人?” 现在的孩子也抗造,别看弟弟李建设当时被打的都冒烟了,现在还一瘸一拐,明后天好了,该偷跑出去疯玩,一丝犹豫也不带有的。 “姑,我知道了,出去听我弟的,可我也不是那受气的小媳妇,人要是看不上,我可不听你们的。” 想到一直没回家的姑娘,韩金花这边也略微有些担忧。 “姐,瞅你这眼神是想打我呀? 李胜利不事先收拾一下,也不敢带着去见王前进,那厮也是个不靠谱的,两人对在一起,万一出了岔子就不美了。 家里老二挨揍这茬,韩金花这边早就忙活忘了,刚想回屋,想着老大忙了一天,老二啥屁事没干。 他说了要打你三顿,我就不会打两顿,你都二十一了,过年就是二十二,再不找婆家,就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村里的民兵训练就属她最积极,上树上房,比淘小子都利索。 成不成的咱先两说着,别让她把人给打坏了。” 想到了傻柱,韩金花这边心里一动,如果实在不成,傻柱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见后院二大爷,碗碟之类,都往孩子头上造吗? 至于小茶妹肖凤的单股大麻花,虽说不如双麻花清纯,但茶里茶气,有些时候还是挺撩扯人的。 开坦克、放炮伍的,我觉着也能成。 都想过好日子,可想法虽多,但路子一条也走不通,在村里女流之辈想要出头,太难、太难。 做兄弟是不差的,至于说做男人,只怕也是个不靠谱、不负责任的。 有过对上女兵的经验,肖凤那小茶妹,拿捏的他好不酸爽,家里现在又出了女民兵。 想到一瘸一拐的弟弟,李胜利也给他求了情,许多家的老娘都这样,遇上切菜的时候孩子闹事,菜刀飞出来都不算稀奇。 “成了,咱们出去等着吧……” 自家姑娘跟大侄女不一样,是个耳根子软的,容易被骗,也容易被欺负,一下就撒手放了出去,做娘的不担心才怪。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侄女如果拖成了老姑娘,只能找傻柱那样的了。 马车上,李胜利看着侧靠的大姐,不断上下打量着。 知道好大儿要调理侄女的韩金花,直接就把话说明白了。 这是给我俩姐姐选的衣服跟皮鞋,您明儿一早给送过去,让我大姐好好捯饬一下,梳个麻花大辫。” “秀琦,你弟弟做事算是靠谱,出门听他的吃不了亏。 李胜利让打大侄女,韩金花这边也没二话,打孩子需要什么理由,那还不是心情好可以打,心情不好往死里打么? 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妹妹还不怎么上门,两个正式工过日子,一个还是大厨,算是不错的备胎。 至于大姐为什么会这样,李胜利也大概能估摸出来,日子过的不好,心里有气泻不出去。 以后你跟我妈,可都是在食品厂上班,出了门我指东你敢往西,我让妈一天早中晚各揍你一顿。 想到好大儿的本事,韩金花这边为了大侄女好,只能做帮凶了。 看着不揍人的弟弟叫出了亲姑姑,韩秀琦有心转头就跑,但想到姑姑的树条子,她只是挪了挪脚,没敢乱跑。 想了想不怎么熟悉的大姐,他又露出了不是很善良的笑容。 看着老娘眼里的希冀,李胜利只能明天再去学车了。 有些在街上混的疤脸之类,很有可能就是吃了家里老娘的大亏。 出门之后,还是先给王前进打了电话,一听大胸脯来了,那厮还嚎叫了一声,隔着听筒,大街上都能听的到。 恰好遇上了民兵训练,只能以此慰藉心灵,只不过人越练越剽悍,多少有些适得其反。 金虎,你跟着你外甥、侄女一起过去,要是秀琦不听话,大嘴巴子抽她。” 好打人这点,出现在男人身上无所谓,出现在了大姑娘身上,只怕结了婚也是一路坎坷。 抽身上抽腿上,她都不怕,可抽屁股上,这时候就难堪了。 赶紧睡吧,映红在村里没吃亏吧?” 以赵彩霞为标准,大姐韩秀琦显然是在水准之上的,虽说穿了一身男式军装,也难掩丘壑。 这大侄女也是个老大难,即便有了正经的工作,找到了对象,八成也得吹。 “知道了,赶紧睡觉吧……” 以李胜利的审美,双麻花适合肖凤、丁岚那样的小姑娘,赵彩霞、杜骄阳、杨玉莲、大姐韩秀琦这类身材好的,还是一股的大麻花更配。 毕竟我是头一次介绍对象,您多少给我点面儿,如果人实在不成,也别恶语相向。” 第二天一早,正在门前趟着步子的李胜利,见老娘拎着一个小包袱,还拿着一根修理好的树条子出门。 被李胜利这么一客套,大姐韩秀琦的脸一下就红了,姑姑也真的是亲姑姑,大清早的,两句话不对付,就是一顿抽。 对付魔法就只能用魔法了,大姐这路货,只有老娘才能镇得住,换了别人,没戏! “你这孩子…… 部队出身,你要是想打个靶、开个车,我估计他随随便便就能带你去。 两句话说的不合适,上去就是大嘴巴子。 见大姐被压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手一挥,带着小舅跟大姐就出了门。 妈,我说这话好使不?” 大姐韩秀琦有些负气的一句话,也让李胜利听出了家人之间的关系。 趟完步子,借着去肖家的路上偷嘴,嘱咐赵老大去四合院接他。 把弟弟打了,只怕会出些波折,亲姑也是炮仗脾气,闹不好真能一天抽她三顿。 妈,您打建设的时候,也悠着点,铁火棍这类真的容易打坏,门口的树条子就成。” “在那挺好的,中午顿顿有荤菜,看书也没人打扰。 这样的光棍,韩金花一百个看不上,不如先让好大儿试试。 “我是你姐,胡乱撒摸啥呢? 至于平时,火钩子、饭铲子、水瓢、脸盆、笤帚疙瘩,许多孩子都是有切身经历的。 看着往伤口上不断撒盐的弟弟,韩秀琦有些恼怒,要是生人,直接就给他一个大马趴了。 但正式工的指标是弟弟给弄来的,打他,韩秀琦多少有点胆虚。 “姐,给你介绍的对象,多少有点不靠谱,但家里是真不错。 秀琦,出了门听你弟弟的,不听话回家打烂你!” 虽说这是对亲戚关系的基本要求,但后世却成了很难得的一种关系,别说是大爷、大舅家的堂兄弟、表兄弟了,就是亲兄弟之间,关系也就那样了。 <divclass="contentadv">论兄弟情,多半是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荒谬的很。 大姐的剽悍,跟老娘、洼里的马凤兰差不多,那可是真的好强,宁死不服软的那种。 再回四合院,小舅跟大姐,都已经在屋里了,小舅坐在椅子上,而大姐韩秀琦,则是乖巧老实的站在屋里。 “你也别架秧子。 “大姐,别拘束,坐一会儿……” 琢磨了一下,李胜利犹豫着试探了大姐一下,王前进这厮怎么说呢? 李胜利这话说完,恨的韩秀琦咬的牙根‘咯咯’作响,而老娘韩金花这边却是点了点头。 听老娘介绍完大舅家的女巾帼,李胜利没什么所谓,降龙伏虎的好老娘们,正是王前进需要的。 “明天吧,我带人过去。 看弟弟不断地上下打量她,作为大姑娘的韩秀琦,多少有点不自在。 就起身出门收拾树条子去了,老大说的也对,打坏了老二,起手踮脚的就没人帮忙了。 只是少了一条武装带,如果换成女式收腰的军装,那就更好看了。 这是你进城头一遭相亲,要是把人给打了,仔细点你的皮肉。 妈,我姐想打我……” 你不怕出去丢丑,就不听我话试试…… 面对亲姑的威胁,韩秀琦这边也做了妥协,看了一眼蔫坏的弟弟,她也不敢太过反抗,毕竟工作的事情还没有落实。 “坐不下,让你娘打了,屁股疼。” 单股的大麻花往肩头一搭,天然就带着魅惑。 但人家条件摆在那里,即便蹉跎十年,稍微动动脚步,也是许多人几辈子也追不上的。 十年之后,这些子弟的含金量就不同了,真到了平稳的时候,大姐这样的想要找个子弟人家,太难了。 现实就这样,即便两人之间没啥感情,但日子过的舒服啊。 不比以后五十多了再去练摊强? 第234章 亲戚(下) 第234章亲戚(下) “我知道,人差不多我就嫁了,你二姐让我给耽误了。 胜利,家里的事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跟伱二姐一辈子都得待在那苦窑里。 你大舅前些日子,还给我看了一个老鳏夫,人都快四十了,看着跟你大舅差不多。” 大姐韩秀琦的说法,大差不差,女人在大队里,天生就有劣势。 正常情况下,男人一个工最多拿到十二工分,女人最高也就八个工分。 想要挣超额的工分,多半是要去玩命的。 公粮、单产、公购粮这些,死死的扎住了社员们的脖子,能吃饱吃好的村子不是没有。 但这样的村子只是少数,能人哪里都有,公粮的定额都是这些能人在办,不可能让城里供应紧张,社员们吃的肚满肠肥,保供应可不是一句空话。 碰上个保守点的村支书,社员们的日子只能凑合过。 当看到站在训练场门口,双手不断搓着的猪哥王前进,李胜利的心里安稳不少,没想到这货莽撞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比较纯洁的心。 听到王前进的夸赞,李胜利紧张的回望一眼,见大姐不知就里,这才拖着王前进走到了一边。 等着……” 这年月,公平且矛盾,王前进这种子弟,跟普通人之间的差别还是不大的。 没了这层亲戚关系束缚,那李胜利需要戒备的人就太多了。 我姐是民兵,你多跟她聊聊枪啊、炮啊之类的,她在村里也是积极分子,眼里是有活的。 待会儿说话的时候,别特么一开口就上脑,下三路的话少说,正正经经的谈一下。” 马车进了院子,李胜利带着王前进跟上去,招招手让大姐下车,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之后,李胜利就去练车的那边了。 跟我来,我给你仔细说说……” 如今说到带着村里人过上好日子,她的眉头明显一挑,显然心里还是有想法的,这跟洼里的嫂子马凤兰多少有点像了。 “姐,就是这物件了,人长的还不糙,就是做事糙了点。 正好,我爹的几个部下,要转去地方工作,他们这次帮着处理一下。” 至于赵家、肖家还有刚来的大爷、大舅一家,都在亲戚这一行列,只要人差不多,就能长久的走下去。 “不想回家挨揍,就赶紧抬脚,差不多得了,刚刚真是误会。 眼见快中午了,李胜利想赶紧吃了饭,带着大爷跟大舅去陆军总院瞧病。 至于王前进这莽货,一下被拍在水泥地上,差点背过气,哪有功夫开口为自己辩解。 “姐,能不能是我刚刚来喊你们,你们走的太近,你碰着他的手了?” 跟这两个村的纠葛,风雨过后,就要换一种形式,不然请等着两人反水好了。 打了杜骄阳,或是踩了杜骄阳,这女混子找不回场子,那她的排名,就属于李胜利了。 “你特么别嘴上没遮没拦的,我姐可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手里的活计扎实着呢! 让她把你给揍了,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可给你拉不了架。 “哎呀我艹…… “这是怎么茬?” 亲姑下手,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一碰就疼,按弟弟的说法,好像还是有误会的可能。 年前我们俩能结婚吧?” 想及一早被老娘抽打过的大姐,李胜利以手扶额,王前进这厮应该是不小心碰着了。 这牛逼吹了,李胜利即便不是子弟,也会在子弟圈留名的。 “他摸我……” 能在四九城住大院的,就没几个简单的货色,李胜利提了,王家这边捎带手也就办了。 见两人差不多契合,李胜利就打算任他们自己发展,大姐这边的选择不多,王前进属于瞎眼的货,事情在他看来基本妥当。 老王,死没死,没死吱一声……” 我要是摸,也得摸大胸脯,啊……” 看着脑浆本就不多,还用下半身思考的王前进,李胜利轻叹一声,这孙子跟谢公子比,手段可差了不老少。 听李胜利说起来看病的老爹,韩秀琦果断的抬起了脚,扫了一眼横在地上的王前进,对着弟弟轻轻点了点头。 就冲王前进现在这状态,李胜利是没法给他出主意了,只能让两人继续生碰了。 对大姐韩秀琦,李胜利也在不断地摸索,刚刚的打靶、开车,虽说她有点兴趣,但并不高涨。 至于马店集跟山上村,那是李胜利捏住了扎他们脖子的小绳。 说话间李胜利也没闲着,借机在王前进面前展示了一下他跟杜骄阳的关系。 像大爷、大舅家这样,壮劳力两三个,老的又不能干了,这日子就要过的急转直下了。 “成,都听你的,一看到你姐,我就想结婚了。 老王,这茬口记瓷实了,不然我上门找你要。” 韩秀琦埋头于民兵训练,不是为了置气,而是训练标兵有额外的奖励,只是这种奖励,对于家里日子的改善,有些微不足道。 王前进虽说嘴上不咋干净,但刚刚遛了好几圈,韩秀琦对他的印象算是不错的。 这年月就是这样,风雨一来,能信任的人少的可怜,自家亲戚或是干亲,才勉强算是可靠的人。 骑兵的编制如今还在,淘换好的马鞭,自然是去找武装部了。 为什么说这时节人多力量大,一家门里,有六七个壮劳力,在哪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比亲戚关系更狠的纠扯,两人如果反水,李胜利这边也一样不会手软。 只一眼,就让王前进发出了惊呼,显然大姐目前是符合他要求的。 李胜利也怕大姐下手没数,如果打在了王前进脸上,那就不好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围着训练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显然是谈的不错。 谈及正事,王前进也起身坐了起来,也不管大冬天的水泥地凉不凉,大概把事情的安排说了一下。 就冲王前进的大嘴巴,这事儿不传出去,就算这莽货改了性子。 利益的纠葛只是一时的,亲戚关系,相对还能可靠一些。 虽说手掌被韩秀琦踩在了水泥地上,但躺在地上的王前进还是惨哼一声之后,说了自觉很硬实的场面话。 可特么摔死我了,老韩,刚刚真不是我摸的你。 你们俩成不成? 虽说咱们现在只能顾着自己,但埋头苦干十年,我保你能带着一村人过上好日子。” 有些呆愣的李胜利茫然问了一句,见大姐面色绯红,可能真是被王前进占了便宜。 给大姐打了一个招呼,李胜利先下了马车,这俩物件都不能以常理度之,提前给双方打上预防针才是最好的拉纤儿…… “老李,成啊,这老大……” 装备流转可以,但东西绝对不能随便动用。 见弟弟开口就帮着外人,韩秀琦有些恼火,刚刚是被摸了还是被碰了,她也分辨不清,但疼是肯定疼的。 依着这货的审美,即便动手,也该奔上三路的,这货也是倒霉,两人走的近了,难免磕磕绊绊,他应该是好巧不巧触及到大姐的伤处了。 杜家、谢家、丁家、王家,则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们借李胜利躲避风雨,而李胜利借助他们完成自己事业的布局。 <divclass="contentadv">这跟马店集和山上村也差不多,关系需要不断地调整,掺入亲戚关系之后,也要加上利益纠葛。 “孙子,不是要骑烈马吗? 等我给你淘换个马鞭,到时候你俩谁狠,谁就是拿马鞭的那一个。 骨头硬、脾气倔,那是饿的轻了,再好的汉子饿上三天,也一样腿打哆嗦。 人多力量大,有那么几个子弟家里撑着,他未来做事,就能少用些气力了。 “大姐,有这觉悟,你就差不了的。 用脚戳了一下躺在地上茫然看天的王前进,见他眼珠子还在转,李胜利又转向了大姐。 王前进的解释,直接坐实了他的龌龊心思,韩秀琦可没惯着他,抬脚就踩住了他的手掌,无非心里想着不老实了,就该收拾。 与李胜利想象之中的不同,王前进跟大姐韩秀琦谈的不错,也不知是莽货开了窍,还是大姐这边做了忍让。 “呦……” 刚到了跟前,不曾想大姐一个过肩摔,就把王前进给拍在了地上。 这也就是相亲了,差不多就能成,跟李胜利想的一样,韩秀琦这边可真没什么挑拣的机会了。 “老李,昨天的事儿,我给我爹说了,那边基本同意你的说辞。 大致摸到了大姐的脉门,李胜利就不再瞅量她了,想着面带猪相的王前进,这俩要是能走在一路,将来也是助力。 跟赵彩霞一眼相中谢公子好拿捏不同,韩秀琦再说是大舅家的大姐,有些下道的东西,李胜利也没法教,只能让她跟王前进生碰了。 看着还有些矜持的大姐,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茬口不错,真要是上杆子了,还让王前进这厮瞧不起。 昨天,李胜利给王前进出过藏装备的主意,怕这厮忘了,一遭连马鞭一起,也是个很好的借口。 王胜庭、杨玉莲没本事跟他叫板,能出主意成事,当然也能出主意坏事。 “特么闭嘴,你这粗声豪气的,我姐不聋。 于是就走上前,要破坏两人融洽的气氛。 “肖虎,来一下,待会儿瞅着点,那俩要是打起来,喊我一声。” “你这可有点狠了,摸摸又不疼…… 子弟圈,威名不是打出来的,而是吹出来或是踩出来的。 得,我也别费那功夫了,老王,无非你这段时间得找武装部的,你到那淘换吧。 “老李,你家这马挺烈啊,爷们喜欢。” 我这还要回去给我大爷跟大舅看病,没时间跟你俩蘑菇。” 喊住刚要上车的肖虎,李胜利给他派了活,以王前进的莽劲儿,待会儿多半要挨揍。 “成吧,你们俩处着看,就是今儿结婚我也管不了。” 给朋友介绍亲戚就这点不好,处好了是能亲上加亲,可处不好,一旦尴尬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淘换着了,给我送几根过去,杜骄阳那女混子也不怎么听话,上次用皮带抽着不顺手。 无非不是把装备拉回自己家,只要东西还在,账目跟地点出了疏漏,那也是很正常的。 “成,记着管住嘴,别特么因为嘴瓢坏了正事。” 给了王前进提醒,李胜利也不管两人,在食堂匆匆吃了饭,带着肖虎就回四合院了。 第235章 出院 第235章出院 带上肖虎,一是为了安全,如今是寒假期间,街上的小混子不少,更主要的还是今天董师要给他老娘张英复脉。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如果张英的情况好转,就该出院回家调养了。 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则是捎带手的买卖,毕竟董师再怎么说也是大拿级的人物,而且在中医研究院也有职务,不可能随叫随到。 路上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装扮的肖虎,李胜利想起了为杜家置办的家底。 “肖虎,家里还有多少钱?” “不多了,千多块,大黄鱼还有十根,有三根在马店集的肖凤手里,上次我大舅还给了五根大黄鱼。 叔,您要用钱? 不成就去东华门换点?” 想到小叔李胜利要用钱,肖虎这边就有些为难了,这段时间小叔没少从他这拿钱。 上次的三千拿走之后,算上赵家那边给的,家里就剩千多块钱了。 事情如何,过去问过王芷便知道,如果是中医手段使坏,多半是在饮食上。 拿着现金交易,虽说也有风险,但钱换成了画。即便是破肆旧,没啥好处,一般人也不会追着不放。 鉴定,李胜利完全是门外汉,对于书画文物,他的原则只有一个,以量取胜。 “胜利,此事很难溯源,还是大事化小为好,毕竟这里是陆军总院。” 如果露了方子,这事只怕真要不死不休了。 值得一提的还有,陆军总院的中医,还不是四九城本土的中医,大都是部队从地方调来的中医高手。 “请史老过来吧,今天说不得就要清理门户。 李胜利是柳家医脉的传承人,董师是史老家里顶门立户的真传弟子。 不遵医嘱,疗效不显,或是遵一段时间的医嘱,继而复发的人太多太多。 过了一点半,董师才推门进了病房,给张英诊脉之后,简单交待了一下持续用药,就算是完成了复脉。 不是说花不出去,有了杜老爹打的招呼,加上他跟工艺品公司销售科的董科长成了熟人,捧着金条上门,那边肯定会夹道欢迎。 王芷那边,李胜利也跟她亲口说过要中药西药一起用。 针对肺痨初症,柳菊散有作用,王芷那种,必须要用链霉素或是异烟肼,杀灭体内的结核菌。 在用药上包藏祸心,其人可诛! 董师,你保不了他,这是要动我柳家牌匾,只能不死不休了。” “董师,陆军总院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不是史老坐镇,您跟祝师抓总吗? 中医在军医院落脚本就不易,你还是要体恤一下同仁的。” 还有就是张科长是熟人介绍,算是知根知底的半个熟人,轻易他也不敢将事情暴露出来。 王家姑娘那边,你还得去说一说,单用中药始终是不足的。” 本来肖家嫂子张英出院,跟大爷、大舅得到治疗都是喜事,董师这话,真是坏人心情了。 虽说南楼那边的中医师横插一脚,但董师跟祝师,都是大拿级的人物,中药是否见效,上手的脉象就能说明一切。 金子他在山里还有很多,可那玩意儿真是不好花,东华门那边还成,工艺品公司这边,他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不进行西药灭菌,肺痨就是中医的绝症,原因就是不能彻底灭菌。 但李胜利就不好对付了,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是杀招,让董师有些无法接受。 就跟李胜利治腰伤差不多,复位之后,不干重活就能痊愈,痊愈不了,那就是干了重活。 要么裁中医,要么裁高层,陆军总院要面对两难的境地了。 见张英嘴上虽说应了,但眼里带着明显的失望,李胜利果断的转身,带着大爷跟大舅,就出了病房。 一旦平复之后,忽视了体内的结核菌,很容易引起肺痨的升级,肺痨损伤,也有不可逆的部分。 因为中医的调养,对结核菌的作用不大,即便提升了自身免疫力,不显肺痨症状了,体内还是有结核菌的存在,稍有反复,就是肺痨复发。 陆军总院这边的同仁,既小看了史老,也小看了自己对面的李胜利。 中医主旨就是调养、维持,玄奇一点就是天人合一、运化归一、五气平衡,科学一点就是增强自身抵抗力,克制伤病。 只是明年入秋,会不会被追索,那就不好说了。 能做的买卖不多,如果马店集贩羊的买卖出了岔子,自己这边就没有现金流了。 真要让中西医联合用药项目,挪出了陆军总院,这边的高层,只怕用不上一个月,就会被洗刷一遍。 到了地方,董师还没过来,有外人在,肖家嫂子张英,也就不跳脱了,只是看自己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对。 面前的这个小年轻,可比柳师兄厉害多了,柳师兄动手,还有所遮掩,这位年轻人,用大势杀人,明晃晃的不带一丝掩饰,端的狠辣。 “胜利,跟王家姑娘并一处治疗吧。 因为李胜利给出的中药方,是切实有效的。 出院的手续让肖虎帮着办一下,让有方傍黑接你出院吧……” <divclass="contentadv">歉意的对张英一笑,李胜利说出了原因,也避免了陪张英出院的尴尬。 想到刚刚上完头版的正骨八法,董师这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杀招啊! 想了想最近的花钱速度,李胜利也有些挠头,现在可不是八十年代。 为难的看了李胜利一眼,董师知道他的杀伐果断,出门就质问,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 有些也是真没办法,跟生计有关的忌讳,医家说了也是白说。 事涉传承,对中医而言就不是小事,一个药方足以引发血案了。 入院之前,李胜利就交代过,治肺痨要中西医联合用药,这是没法回避的问题。 至于文物商店,那也是大单位,没人介绍,买个三五件东西还成,买多了,一样会调查你的。 张英的跳脱,让人不好接话,但接下来的正事,却让李胜利有些恼火。 怎么会出现只用中药的情况?” 这么看来,李胜利的处事方法,就有些过激了。 中医在灭杀结核菌上,就是有短板,柳菊散虽说有一定的灭菌作用,但跟链霉素、异烟肼的灭菌效果天差地别。 小看史老,没什么所谓,史家大度可以不跟他们计较。 至于东华门这边,则是有轧钢厂的计划外做掩护,用的金条也是杂乱的。 工艺品公司就不成了,单位太大,人多眼杂,很容易出问题。 想了想董师的话,李胜利这边做出了让步,最近总纠结于风雨,可能是自己的想法有些过激了。 是包藏祸心还是想要揽功,这是说不清楚的,董师想了想李胜利给的药方,幸亏他跟祝师兄留了一个心眼,方子还没给这边的中医师看。 长时间的气虚血亏,董师这边一样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补益,不断诊脉,做出适时的调整。 “胜利,当是陆军总院内部,中西医之间胡别苗头。 因为柳家有个柳师兄,惯于暗中下黑手,这事这么说,后果就很严重了。 “先不用,年前马店集那边能回一笔钱,记着,钱到了给我说一下,去一趟工艺品公司。 这话董师说的在理,如果从同仁方面理解,这事儿就值得褒扬了,起码他们还是敢于抗争的。 而且这次联合用药,史家这边只是等结果出来而已,早在用药之前,史老就确认了药剂有效。 用药出了问题,李胜利以质问开场,也是合情合理的。 涉及到了用药,还是他以柳家名义献出药方的用药,这是要分辈分跟出身的。 现在看来,是有自己人给联合用药下了绊子,这苗头别的,真是不识时务。 你动了金条,人家就会以为你还有,金条跟书画的吸引力可是完全不同的,花出去了,很容易成为招蜂引蝶的花蜜。 胜利,毕竟是在陆军总院,南楼的中医师过来了,不知怎么说通了王芷,要用纯中药。 回到家里之后,还要有相应的食补手段,当然各种忌口、忌劳的叮嘱也是少不了的。 此事还是要让一下南楼中医师的,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多是部队从地方调来。 “你忙,知道你要做大事,我不耽误你。” 大黄鱼先留着吧,备不住年后有用项。” “这…… 你这边上手就是杀招,未免让各地同仁忌惮我们。 “嫂子,你看,我不能陪你一起出院了。 当然中医也有泻、行、驱、化之类的药剂,但更多的还是调、解,阴阳调和、五气调和,说是扶正祛邪也可以。 出了病房,李胜利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对于董师,也是很直接的质问开场。 这事儿还是不要深究了……” 李胜利说完,董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一句其人可诛,别人说来是闹着玩的,李胜利这边可不是。 比如说董师面前的两位,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跟他预计的差不多,董师诊脉、辨别舌象之后,给出了肺燥津亏的诊断,农民肺无疑了。 回四合院给老娘打了一个招呼,李胜利转悠着找到孙五洋给安排的小院,带着大爷、大舅还有哥哥姐姐,就奔陆军总院而去。 听到董师的说法,李胜利脸色一沉,王家姑娘就是王芷了,在董师眼里,王芷那岁数就是姑娘。 即便是王芷的女儿,李胜利也是支持用西药灭菌的。 “能联合用药的又不止陆军总院一家,换医院就好,您不是说中医院也有链霉素跟异烟肼吗?” 中医的医嘱可不是玩笑话,这关系到了疗效,药食同源,吃的东西很多都是中药,食物药性跟药剂对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鼓动王芷只用中药,在董师看来,无非跟西医别苗头而已。 李胜利说到转院,那就是要刨根了,陆军总院这边的联合用药,已经被人采访过了,这个时候转院,陆总这边就要被架在火上了。 下药他们不敢,只能是与药剂相冲的食物了,按照王芷的出身,她应该不会着这样的道。 御医王家,最在乎的就是细节,无论剂量还是饮食,他们必须兼顾。 因为他们是御医,饮食与药物相冲,别说吃死了人,就是吃坏了肚子,恐怕也是掉脑袋的后果。 第236章 辨症 第236章辨症 带上大爷跟大舅,李胜利跟着董师进了陆军总院的北楼。 董师算是联合用药的负责人之一,一路畅通无阻,带着李胜利就进了王芷的病房。 病房里,王芷正抱着女儿给她讲故事,见李胜利来了,赶紧停下给女儿戴上了口罩。 至于她自己,则是一直戴着口罩的,董师这边也从门后拿了白大褂穿上,并从大褂兜里拿出口罩戴上。 “王芷,为什么不用西药? 你是旁听过西医课的,难道不知道肺痨的病因?” 没有防护,李胜利并没跟着董师上前,而是直接站在门口,质问起了王芷。 “李兄,我想帮你试药。” 李胜利的质问,王芷这边轻轻的给了回答,眼神跟语气都很坚定。 而她怀里的孩子,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胜利,并没有被他的质问吓到。 “无知! 你不管自己,也要管孩子的,这边的中医师,就是这么说服你的,有没有其他的心思?” 南楼的中医师,可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年轻教辨症,那也是‘咵咵’响的大嘴巴子。 “哪一个坚持用中药治肺痨的,站出来我瞅瞅,典籍之中,在汉时就记载的病症,那时是叫骨蒸吧? 给所有的中医同仁丢人,你们的老师还在不在? “我替他们答应了。”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中西医联合用药呢? 一来节省消炎灭菌类的药物,毕竟我们的产能不够。 陆军总院目前是国内最好的医院了,你们待在这里不思进取之道,尽玩些小孩子的幼稚把戏。 怕三人不识李胜利的手段,董师只能稍作提醒,以免三人受不得激,跟李胜利当面放对。 真让李胜利动了杀心,这事迁延起来,并不比夜战那次的口号威力小。 至于一人两斤大白兔,虽说奶糖不好买,那也是分人的,能站在这里的,月工资至少一百以上。 一个人一步跨出,就要跟李胜利理论,结果被董师拉了一把。 见李胜利越说越过分,董师有心劝解一下,但又有些犹豫。 现在张口说肺痨辨症,显然也是不合时宜的,这里就是中西医联合用药治肺痨的地方。 听完王芷的回答,李胜利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阴谋无处不在。 但也没有今天说的这么目的明确,与陆军总院这边的中医师别苗头不同,李胜利的这招更狠。 我来问问你,所用何方,如何辨症施药? 擅改方案,对患者而言意味着生死,如果真是因为只用中药耽误了患者的治疗,出了人命,砸掉出主意人的饭碗,仅是最轻的处罚。 你们狗屁不懂,就敢改用药方案,谁给你们的胆量?” 忐忑的看了李胜利一眼,王芷这边也低下了头。 十痨九死,不是开玩笑的说法,柳菊散只能压制肺痨初症,并不能根除体内的结核菌。 来,站出来,我看看哪位医家,比华佗、张仲景、董奉三位前辈神医还厉害。 擅改定好的用药方案,无论是李胜利喊打喊杀,还是要让联合用药撤到中医院,都不算过分的举动。 一边灭杀结核菌,一边进行中药调理,联合用药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证明中药可以行之有效的降低治愈肺痨的后遗症。 “奶糖……” “只是想别苗头,应该不会掺杂太多的私心杂念。 “呦…… <divclass="contentadv">张大医家有话说,那您就说说。 “中医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所有的病症都可以治疗的。 以后用这三个方子的,必须签保密协议,不签就别用。 一旦联合用药有了成果,宣扬一下之后,以后的肺痨治疗,弄不好就必须引入中医药了。 他是给我诊脉之后,才提出的这个想法。” 李胜利使使劲,自己也能找到门路买到大白兔,但太麻烦,不如让这些人去买。 真要说的明白,我带着董师给你磕一个。 听李胜利说这话,董师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眉,就紧皱了起来。 训完了王芷,见小女孩王苏的表情有些严肃,李胜利只能缓和一下气氛了。 李胜利中西医联合用药的目的说完,众人都不说话了,虽说他给史老提及过一些。 已经有人提出中西结合了,这是大势,你们作为国内最好医院的中医师,不该去想这个吗? 想特么的一枝独秀,你们也得有这本事! 服不服? 奶糖要不要买?” “老张,方子就是人家的!” 对于孩子怎么称呼李胜利,王芷也没啥好说辞,她叫李兄,是同仁之间的客气话。 单挑出西药的后遗症来说事儿,那就真是居心叵测了。 “紫苏,想吃什么就说。” 涉及到更改用药方案,李胜利对董师都是疾言厉色的质问,就别说对陆军总院的中医师有好感了。 他们就是这么教的你们吗? 取长补短、互通有无、择善而从、酌盈剂虚,这是开蒙的时候学的道理,回去好好想想。 至于陆军总院的中医师,是不是顺势而为,他也不想多做纠缠,这位命好,不是在风雨之中做的这骚事,不然就要正经走个过场了。 王芷不会害自己,应该是可以确认的,毕竟事关娘俩的生死。 就是为了灭杀结核菌之后,再辅以中药调理的手段。 西医辨症肺痨,只看结核菌。 现在正天天写材料,说明自己的问题呢。 中医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也用不着你们这种捧臭脚的。 显然这位柳家家主,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人家,只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旦五气失衡,肺痨必然卷土重来,你是大人又是医家传人,自然可以辨别自身病症。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会儿让人给你去买。” 孩子跟你也一样吗? 弄不好跟董师差不多,拿着四五百的工资。 小姑娘是叫王苏吧? “董师,让用药小组的中医过来,我给他们讲讲辨症。” 二来,降低西药对患者身体的伤害,虽说西药可以根治肺痨,但后遗症也是不可避免的。 消炎药供应紧张,能有效的解决后遗症,不执行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方案,不仅有违医德,而且跟大环境不符。 “中医在消炎杀菌跟手术上,都有很大的短板。 柳家的两个人,跟普通医家是不一样的,老的没规矩,小的心思狠辣,这俩在一起,像土匪多过像医家。 为什么要有中西医联合用药? “董师,没有献药一说,只是试药。 你是医家出身,这样的道理不清楚吗? 待在洼里的柳爷,对董师、祝师,这样世交医家所开的方子都不放心。 “李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让董师叫你们过来,就是想给你们说说肺痨的辨症。 肺痨因结核菌而起,中药治愈只是表象,实则结核菌还是潜伏在体内。 时间不大,董师这边,就带着三个口罩遮脸,眉毛夹杂灰白的人进了病房。 “那就不谈中医谈西医。 这事可严重了,中药加密,对他们而言很简单,加上两味药,别的医家就很难根据药方用药了。 丢人! 马不知脸长的狗东西,站出来!” 要不张大医家,你来给我说说肺痨的辨症?” 让女儿喊李伯伯不好,李叔叔也不好,只能潦草的揭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李胜利提振中医,有很多后续,吴门医家已经北上了,这些人加上后续,真是可以搅风搅雨的。 但中医的秘方、秘法也不老少,以此指摘李胜利,他们还没这个资格。 听明白李胜利目的的三个陆军总院的中医师,现在可就不敢乱说话了,朱教授殷鉴不远,无论中西医,反对就要步老朱后尘,这是杀人诛心的手段。 不用中药,西医也能根治肺痨的。 “想听我的? 那不能白听,一人两斤大白兔,三斤给小姑娘王苏,三斤给我。 这个时候跟大方向反着来,问题严不严重,董师不清楚,但朱教授就是前车之鉴,反正他所有的经手项目已经上交了。 李胜利说出要给方子加密,让进门的三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万一劝岔劈了,事情闹大,来的三个人饭碗不保那是肯定的,如果再惹出别的事端,那四九城的中医界,就不好说话了。 如果此人被人收买,要破坏联合用药,李胜利只能让柳爷或是肖虎去他家走上一趟了,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不是? 见李胜利问及阴谋,王芷也不是没有经过世事的,略一思考之后,也给出了回答。 万一延误了孩子的病情,给她留下不可逆的伤患,作为人母,这就是你的过失。 见众人没了动静,李胜利知道是把人说的羞愧了,知道羞愧还好,真要有人敢站出来还嘴,那事情就没完了。 诸位,中医药可有法子灭杀结核菌? 不用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立竿见影的药剂。 听李胜利说到后两句,董师这边才长舒了一口气,较真,这些人还真不是李胜利的对手。 “唉……” 轻叹一声,董师转身出去了,与丢工作相比,丢脸相对的轻松一些,不然安抚不住柳家的李胜利,后续的麻烦更多。 成就点头,不成就摇头,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说话。” 李胜利这个小年轻站在病房之内,张口就是这话,一下就惹得陆军总院的中医师不满了。 看着口罩动了一下,李胜利就知道小姑娘馋的舔了嘴唇,想到张英也要奶糖,他的心里就有了谱。 “这是献药的柳家家主,李胜利。” 这话一出,一步踏出的人,就有些尴尬了,回看同事一眼,再看李胜利,也是眉头紧皱。 如果李胜利使坏,加上逆着脉症的药物,照方抓药,弄不好熬出来的就是害人的恶剂。 见解决事情的代价很小,董师就主动揽了下来,真让沉着脸的这位小爷动怒,三千斤奶糖,也换不回三人的损失。 不说医生,就是病患可能都对肺痨辨症烂熟于胸了,顺着李胜利的话茬来,只怕等来的还是羞辱。 我来听听你的高见,别特么狗屁不是,站在老子面前充人。” 同时,李胜利也提出了真正的问题,消炎跟手术,确实是中医的短板。 中医也有割治派一说,还有金疮肿科、金镞科,这些对应西医的外科手术,配上消炎药,跟外科手术也是大同小异。 李胜利在陆军总院提出这么个问题,就有刨人祖坟的意思了。 第237章 变法之始 第237章变法之始 见董师领来的三个人也跟着点了头,李胜利这才清了清嗓,继续说道: “陆军总院,也算是战伤医院了,中医药里面,也有无数的战伤医案,你们在这里为什么不深究一下呢? 你们没本事没眼光,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一样,各地献方、献药的,也有军医院吧? 人家已经在琢磨着中西医结合了,像止痛、止血、治疗癌症的一些中西医联合用药,有的地方已经进入临床试药了。 作为国内第一的军医院,你们不该做点提纲挈领的事儿? 你们却在医院里玩中医治百病的幼稚把戏,丢前辈医家们的脸!” 李胜利再开口,又换了一个方向,董师这边的眉头皱的也就更深了。 上面说的中西医联合用药,并不是李胜利独有的法子,许多地方,早就开始临床试药了。 献方里面有大量的中西药共用的办法,只是献方、献药的数量太大。 虽说许多医院递上来的方子,标注了成功率跟治愈病例,但作为四九城中医研究院的大拿。 董师对于许多献方、献药,还是存疑的,这就又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对于献方、献药的甄别。 因为他不过也是个刚入门的中医学徒而已,当然谈骨伤例外。 尽量控制几个或十几个,可以用于临床的常用药剂项目,对你们而言,或许可以规避一定的风险。” 但能不能用,还要辩一辩、试一试,辩一辩也简单,无非几个医家交叉辩论一下药剂配伍,差不多也就过关了。 地方医院可以在献方、献药上糊弄事,但军医院就很少了,那是军事项目,掺假的后果很严重。 能跟董师站在一起,而且可以称呼他为老董的,肯定也是大拿级的人物。 史老所言,简单易学引人入门,看来才是符合上面要求的。 作为中医研究院有数的几个大拿,董师站的高度足够,眼光、眼界也足够。 董师开口说了正事,刚刚跨出一步的老张,也就接了话。 捋着名单找人,然后扩散,而且拿着名单的多半都是圈内人,这就是风雨的范围。 但那也不算是正经骨伤,想在骨伤一科立足,再怎么也得会接断骨不是? “用药这事,是我们目光短浅了,多有得罪。 以响应报道的名义,将筛选献方、献药想法报上去,捡现成的,我觉着你们院领导,应该会大力支持的。” 敢在日报头版上贴合626指示,别说董师自己了,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史老,看了报道之后,都一再的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同时,你们这种单位,可以加大造假的惩罚力度,这样一来,送上来的药方、药剂,临床可用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以董师的见解,如今存下的巨量献方、献药,三十年能完成甄别,都算速度很快了。 “最好以伤科药剂跟消炎药的结合为主,如果能主攻手术,那就厉害了。 这就有了甄别献方、献药的动力,以及变法中医最好的土壤,趁着如今安静,弄出几个因为变法或是甄别献方的有功人员,就算是给所有人打了样。 别说是三十年,就是六十年、一百年,这些献方、献药都不能轻易的放弃。 在陆军总院种下一个中医变法的种子,或许将来就是参天大树。 遍观各地医院中医科的建立时间,早的五二年左右,晚的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学了正骨八法,肯定是不能接断骨的,简单易学效用有限,就是董师对正骨八法的评价。 看完学会,能不能用正骨手法,实话实说,对于脱臼跟一些抻拉伤,还真是有用。 大量的中医药方剂,很多都是医书典籍里没有记载的。 陆军总院,虽说是军医院,在推而广之方面有局限,但在风雨之中,这里多半会有庇护。 因为好多临床试药,都是嘴上说说、纸上写写的,真要直接拿起来就试药,脑子还是有问题。 陆军总院这边的中医属于中下层,或是下层的顶流,风雨临城的压抑感,他们也可以感受的到。 陆军总院用的是半套协和加地方军医院的精英,再加他们这批中医师,虽说六一年协和也有了中医科。 还有就是,陆军总院跟地方医院不同,功劳,不仅在部队好使,在军医院也是一样。 通过军事项目的名义,下达到各地的军医院,应该可以有效的甄选出大批可用的中医药秘方、秘法。 一剂献方,先要看过、再要辩过、还要细究是否能试药,甄别献方、献药,归根结底四九城这边的能力有限。 拓路,还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医家顶在最前面的。 李胜利起了头,陆军总院的中医师不接话,董师这边必须得接话。 在地方医院,但凡是正经医生就会受到牵扯,不受牵扯的凤毛麟角。 而且,李胜利刚刚的话,也展示了他所站的高度,通篇布局,如果是胡说八道,在他们这也过不了关。 李胜利知道,所以他就不得不开口了,他一开口,就单独拎出了军医院这条线,董师也暗叹他的眼光毒辣。 用了,轻症应该无所谓,重症多半会死人。 “老张,胜利说的,倒是个路子。 如果不是想提振中医,他也不能撺掇王芷,在联合用药的过程中,单用中药。 甄别药方,说着容易,看着也容易,但临床试药不容易。 大量的献方、献药,如今只能跟古籍一样,作为资料,以备查询。 但试一试就难了,下面上来的献方、献药,经没经过临床试药,打电话、发电报问一问,对面的回复肯定是经过临床试药的。 看看药方、辨别一下药理,多半医家都可以,献方、献药里,至少有一半可以过关。 “尽力办吧,风潮有了,老朱那样的事会很常见的。 中医无用,在许多西医眼里就是常识,在陆军总院,老张他们想掺和西医的治疗,一个消炎,就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可以了,正骨八法就是出自胜利之手,以后还有很多后续。 困难时期是怎么来的,董师很清楚,所以下面的献方、献药不经甄别,脑子不好的,才会拿来直接用。 献方、献药的实际情况,你们也清楚,甄别、辨伪牵扯了部里跟司里很大的精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真要整理献方、献药,那也是个以十年、数十年为计量单位的浩大工程。 对董师而言,献方、献药是个宝库,也是个毒池,他估计,至少三成的方子,是不能给人用的。 而且李胜利说的也没错,献方、献药,虽说有种种劣势,但优势更多。 但是,那边对于中医的抵制,是自建院开始的。 当然卫生口也在不断甄别,但终究是能力有限,面对数以千万计、乃至数以亿计的献方、献药,更多的还是要束之高阁。 虽说心术差了些,但高度并不差多少,老张的问题,算是很不错的。 门外还有两个农民肺的患者,与肺痨不同,矽肺、尘肺,西医也没特效药的。 “不知我们单纯是从献方、献药入手,还是从中西医结合入手?” 听到李胜利是正骨八法的始作俑者,老张等人也就服了,不服不成,让他们自己写个东西上日报都难,更别说上头版了。 话虽然是被李胜利逼着说出口的,但要发展中医,甄别献方、献药,也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像我拿出的肺痨方子,献方、献药里不计其数,许多中药制剂效果不好,可能就是少了消炎灭菌这个环节。 这些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们也不是初入厅堂的小年轻,中医缺什么,在什么地方有不足,你们怕是门清吧?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正骨八法创造了机会,以后中医的路子也就宽了。 李胜利这话说完,老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医书上找来的古方、偏方还好说,万一是冒方、假方、伪方、妄方,乱用可是要死人的。 这些没有记载的方剂,很多也是秘传的,疗效肯定有,偶尔也有李胜利手里那样的,用了就立竿见影的方剂。 “老董,不是我们尸位素餐,只是这边的大环境不允许啊……” 但董师不知道,后边还会有个一刀切,这么处理献方、献药就简单多了,根本不用十年或是三十年的时间。 这也是李胜利的优点,高屋建瓴的指点,他多的是,真要跟刚入门的说中医,他反而肚里没东西了。 老张安排人去买奶糖了,李胜利也给了他们一点肉汤。 嘴上夸着李胜利,董师也看到了这半大小子的厉害之处,借势的手法用的是炉火纯青。 你们见到的战伤,可比我见到的多了,其中的关窍,不需要我给你们点出来吧? 吃喂到嘴边的饭,对不起你们的老师的教导啊! 军医院跟地方医院不一样,上下从属很明确,虽说不是陆军总院的上下从属,但总后勤管的了他们。 老刘,去院办找后勤,让他们采购六斤大白兔奶糖,钱我们付。” 到时候,可是有各种名单的,特务有特务的名单,教授有教授的名单,文艺人有文艺人的名单。 中药加西药消炎药,虽说在后世被人唾弃,但现在拿出来却是符合时宜的。 毕竟两家还是同气连枝的,按照柳师兄那不靠谱的说法,李胜利还是他的长辈,不托底也是不对的。 具体到下去查访,也有现成的病例,按照下面献方的临床经验,直接试药,多半还会出问题。 我把患者给你们找来了,用药辨症之后,如何增减加味,或是换别的方剂,就是你们的职责了。” 正骨八法,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正骨手法,在董师等人的眼里,虽说谈不上幼稚,但也确实粗陋。 这也是李胜利当初直接拒绝董师的原因,扯上了关系就跑不掉。 别说什么医生是救人的,给你挂上板子,你一样要救人的,而且救不好,会很麻烦。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正骨八法,却可以上日报头版。 当然,立身陆军总院,号召一下中医同仁,共同拓路也是你们的职责。 无非后面还要厘定中医理论跟中药,实在过分的剔除就好了。 中医变法,不怕错也不怕胡来,就怕没人敢做标杆,如今有了正骨八法打基础,有了陆军总院中医师们的参与。 弄不好偶遇的机会,随手撒下的种子,会是速生的参天大树,几个月之内遮天蔽日,也未可知。 第238章 家和万事兴(上) 第238章家和万事兴(上) 说服了陆军总院的老张等人,回身安排大爷跟大舅住院,因为有试药的理由,住院费,这边是免除的。 用药方面,中药也是免费的,有些西药计不计费,还得老张他们找院部商量。 因为是临床试药,病人的饮食,也是医院这边负责,这样的好事,让一路不怎么言语的大爷跟大舅,沧桑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现在的人差不多都这样,也就跟自己家人,或是村里的熟人有话说。 遇上了生人,除了话痨,许多人看上去都有些木讷,不是不爱说话,而是胡乱说话有风险。 有了老张等人打招呼,大爷跟大舅,也就有了专门的护士看管,因为是临床试药,所以多少带点限制自由的意思在里面。 对于可能被限制自由,大爷跟大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他们看来,能免除大部分住院的费用,别说让人看着了,门外栓条狗看着他们也成。 这年月,一分钱真能难死人的,真要不缺钱,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也不会在村里苦熬了。 再说了,住小楼、带暖气,又有干净洁白的新被褥,医院的门窗也是亮堂堂的大玻璃,这居住条件,做梦都不敢有的。 拎上属于自己的三斤奶糖,告别了抱着奶糖不撒手的小姑娘王苏,李胜利带着大爷家的二哥李子亭,大舅家的二姐韩秀云,到了嫂子张英的病房跟前。 学车的赵老大他们也在,肖家嫂子张英,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看到李胜利过来,双眼顿时一亮。 看着肖家嫂子熠熠生辉的眼神,李胜利的头皮就有些发硬了。 这位跳脱的嫂子,是把自己当做了苦海之中的孤舟,别看她对自己什么话都说,遇上别人,弄不好一样是个锯嘴儿的葫芦。 见小舅孙五洋也在,李胜利就先安排自家的亲戚回去了。 从兜里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零钱粮票,一人给了十块还有一点粮票,这是压兜钱,防备哥哥姐姐万一走丢,带着钱票也好有个照应。 “小舅,送他们回去,一人给他们写个院子的地址揣兜里。 家里的军装衣服,给他们选上两套,顺路带他们去洗个澡。 被褥要是不够,再给我说一声,你那有钱吧?” 亲戚归亲戚,因为不熟,除了跟大姐韩秀琦说话多了一点,二哥跟二姐,可不怎么跟李胜利说话。 一路就是跟着他,再不就是四处扫量,这也是乍一进城的不熟悉,过两天,弄不好都是话痨。 对于拘谨的哥哥、姐姐,李胜利也不过分的热情,这俩都是要进城的,慢慢熟悉就好。 看着小舅带着二哥、二姐走了,李胜利这才把绑在一起的三个纸包递给嫂子张英。 “奶糖?” 看着张英弯成月牙的双眼,李胜利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有方,回家给你肖大爷说说,今晚定个席面。 小老虎,你来赶车……” 张英指头一指,赵家老大赵有方,跟兔子一样蹽了,看着一脸菜色的肖家兄弟,李胜利的头皮不仅发硬,还有些发麻了。 “胜利,上车,送我回家。 放心,保证不让你为难就是了。” 听着张英的说法,看着走路赶车的肖虎,以及跟着车轮旁亦步亦趋的肖豹。 坐在马车上的李胜利,挪了下双腿,尽量摆出一副不怎么难堪的样子。 “小豹子,听不听你小叔的话?” 扫了一眼车尾的李胜利,靠在车帮上的张英,紧了紧身上的棉大衣,转头问了亦步亦趋的肖豹一句。 “指东往东,指西向西,小叔的吩咐,我就当是娘说的。” 看着目不斜视的肖豹,微微低头说着话,李胜利知道,嫂子张英这是在给他安排人手。 “嗯,像是人说的话,我死了也一样要听你小叔的。 遇上事,你死了,你小叔也得活着。 你小叔死了,我也就死了。” 听着张英越说越不像话,李胜利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张英,这话就不该这么说。 “你咳嗽什么? 我这是在帮你做事,小豹子沉鸷,我怕他害你,家和万事兴,你是他们小叔,他想害你是不成的,肖家会散。 小豹子,我的话听到没有?” 因为妹妹肖凤跟老娘的事,多少对李胜利有些埋怨的肖豹,回头看了小叔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没有你小叔,你还能上学? 你心里那点东西,你小叔看的清楚,知道他为什么做事不带着你吗? 心有怨恨,自然挂相,你的修为差的远着呢? 自小学拳,就你最会耍滑,别说你二哥,就是跟大凤凰过手,你也不配。 想害你小叔,不等你想出主意,你小叔就能收拾了你。 怎么,觉着我会跟你小叔,你就是这样看你娘的? 你妹妹,那也是我跟你爹商量好送出去的。 你那点心机,还想着蛰伏以待,太差! 话你已经说了,我这当娘的也就认了,小老虎,你弟弟的话你也听到了。 他要想对付你小叔,不用我再开口了吧?” 许多事,张英看的清楚,李胜利也是门清,每次跟肖豹在一起,他都是带着肖虎的,不为别的,只为那种淡淡的生分。 “娘,我就是不服!” 看了老娘张英一眼,肖豹有些怯怯的做出了反抗,就跟肖凤说起张英做姑娘时的表情差不多。 “人家救了你,你就不服了? 喂不熟的白眼狼。 既然不服,就不要得人好处,小老虎,按照家里之前你爹的伙食,让他吃饭。 敢在外边打食,废了他! 小豹子,觉着吃不了苦的时候,跪着求你小叔赏你一口饭吃吧……” <divclass="contentadv">张英说起吃饭,本想劝一句的李胜利,也就没再言语,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张英这是在教子,这位大小姐看似跳脱、疯癫,但心里对许多东西又是门清的。 肖豹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无非是高中生了,觉着以后的工作或是大学的补贴稳稳到手,看不上人罢了…… “老三,爸的钱你也不能用,娘的住院费三百多,也是小叔的。” 走在前面赶着马车的肖虎,连回头都不用,直接堵上了三弟肖豹最后的退路。 “那你们饿死我吧!” “那就饿死你。 小老虎,看着他,容不得他出去偷抢乞要。 耍横? 肖家还有老大肖龙、老二肖虎,差你一个断不了香火。” 看着娘俩顶上了,知道张英偏激的李胜利,不得不开口了。 再这么顶下去,肖虎差不多会出手,因为他手里握的马鞭已经‘咯咯’作响了。 “肖豹,你娘说的不错,家和万事兴。 我知道你是高中生,自觉高人一等。 但那就是个屁。 我前两天跟你二哥,刚花了一千二,买了一个钢铁学院的学籍,让一个上了几天初中的光棍,进学校学习了。 你是高中生,应该知道钢铁学院吧? 你,上不了大学,也不会有工作。 知道为什么吗? 我先给你说说工作的事儿。 刚刚跟着我一起的,那是我老家的哥哥、姐姐,包括我家里人,洼里赵家的人,我一气要了八个正式工,一个临时工。 城里工作岗位紧缺,你这个小豹子很倒霉,你是高三了吧? 高三到你这一批,就不再分配工作了。 知道下乡吧? 你们这批人,未来的工作岗位在农村,你这样自命清高的,下乡之后,多半吃不饱饭。 条件跟你家之前应该是差不多的。 听了自己的以后,小豹子,说说想法呗……” 肖家的这个肖豹,虽说跟自己不亲近,但也轻易不会卖了自己。 不冲别的,就冲张英刚刚那番话,只要他老娘张英不死,他就得敬着自己这个小叔。 至于说害自己,那也就是将来的事,肖凤还有让张英弄的不清不楚的关系,未来必然会成为肖豹心里的一根刺。 时间久了,这跟刺长成了,才会刺在自己这个小叔身后的。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肖豹顿时一阵泄气,他的依仗就是他比大哥、二哥学习好。 他也算是肖家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在年级里,一直在前五名转悠,学习好,就是他的腰杆子。 听到李胜利花了一千二买了钢铁学院的学籍,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笑话了。 因为钢铁学院,真是他想要去上的学校,现在的钢铁学院,热度可比清北高,那是许多有想法的普通学子,第一位的报考目标。 钢老大的地位,现在不容撼动,出了学校,就是四十多的实习工资,转正五十多,而且大学生的技术岗,薪资的涨幅不仅高而且快。 风雨之中,技术岗为什么大多要脱岗,表象一点的原因,就是工资比普通工人高,晋升速度也快,众矢之的呗。 “小叔,我以后的路会怎么样,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见李胜利接过了话语权,张英只是温柔的朝他一笑,至于肖豹,则是有些迷茫的问起了自己的未来。 “你是个学习好的,我觉着吧,我要是不插手,你会是第一批去大草原的知青。 以后在草原上放个牛羊,拾个牛粪,差不多能干个十几年吧。 至于为啥拾牛粪,因为那边的草要喂牲口的,冬天取暖全靠烧牛粪,从入秋后的九月十月到来年三四月,那边都得生火的,牛粪拾的少了,会挨冻。 能去那边也不错,起码可以天天吃羊肉,牛肉不太容易吃的到,如果去的地方靠西边,能吃上马肉。 就是这粮食、蔬菜一年四季吃不太上,到了时候,你会吃肉吃到反胃的。 等开春长了草,我觉这你这样的,会去薅一把青草塞嘴里。 到了那边也不愁没衣服穿,羊肉随便吃,自然会有羊皮袍子给你穿。 运气不好,你会两人一组被弄到放牧点,那就有点惨了,一年四季见不到几个人的。 运气差的话,十年也不定能认识十个熟人。 当然了,这是比较好的预测,如果按照差的来,那可就惨了,场面太惨,我就不多说了。 哦,马店集杀羊,有你小子一份儿,等过几天贩羊的人回来,你可以问一下,兹当是提前熟悉一下草原的环境。 你要是想去看看,我可以让马店集的人带你一起去,这两天第二批人应该快准备出发了。” 将未来知青下乡说了一下,李胜利就让肖豹自己去长考了。 自己不做干涉,肖豹都不一定能去草原,如果去了西南的七彩大理,那可真就有乐子了。 “这就是你怕的东西?” 见自家老三眼里没了光彩,车上的张英,用脚尖碰了李胜利一下,想要探究一下李胜利在戒备的东西。 “嫂子,你这样,我有点消受不起,肖虎也不自在不是? 你看,你家小豹子都误会了……” 第239章 家和万事兴(中) 第239章家和万事兴(中) 听李胜利说起自己的尴尬,张英转身踹了肖虎一脚问道: “怕我跟你小叔睡在一起? 不会,我老了,要是年轻十几岁,倒是有可能。 现在我这样子,自己看了都害怕,才不会去恶心你小叔呢。 督促你妹妹多吃些,让她替我照顾好你小叔。 你这边,跟小豹子一样,遇事,你能死你小叔不能死,他是我以后活着的念想。” 张英是武行大小姐出身,年轻的时候,虽说不是颐指气使,但也是任性妄为的。 她才不顾念儿子们跟李胜利的想法,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任性偏激的有些过分。 “小豹子你看什么? 这话我跟你爹也是这么说。 我若是容颜不改,我让你爹送我上花轿,他也一样得点头。 因为他是我师兄,他欠我家的债! 记着,讨生活就得有讨生活的样子,你姥爷、你太姥爷,都是以杀人为业的武行人。 刀下死鬼、拳下亡魂多了,讨生活哪有那么多的矜持,你挡在我讨生活的路上,管你老少妇孺,照杀不误! 对于张英,肖长弓勉强正常一点,但这种正常只是对他自己而言。 你嫂子不是让肖凤跟着你吗?” 听肖豹发出了痛呼,李胜利轻轻一推,肖长弓就让了出去。 “他跟小老虎一样,怕我跟胜利睡在一起,心里对胜利起了妄念。 老哥,他们大舅,双腿已经有了知觉,恢复有望,肖凤没跟你说?” 你跟你爹一样,笨蛋一个。 前后生活的落差太大,加上早年肖长弓不在,她独自一个人拉扯孩子,心里积存的怨念太多也太深。 两人扫了李胜利一眼,这才知道他在老爹心里的地位,这是跟生死战友一个样的。 “逗你玩的,来,坐一坐。 至于你小叔,你二哥也就配给他当个帮闲,但跟着他却会吃香喝辣、家财万贯。 “家里有钱了,家具就换一下,小老虎你拿着钱去信托商店,选一堂苏做紫檀木的家具,最好能成套。 我可以找找老张,你跟老张联系一下? 孙会计的男人岁数比她大五岁,今年快五十了,两人都是正式工,她男人还是棉纺厂的科长,不用钱也可以试试。 你爹娘之间的关系,我也没招儿,顺其自然吧。 肖长弓刚刚真是动了杀心,李胜利也算看明白了,肖家这两公母,没一个是正常人。 不成我给她点钱,你帮我拉拉纤儿……” 见小叔问话,没有觉察到父母不正常的肖豹,直接起身跪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往事不能提,提了心里就不是滋味,酒跟你嫂子说的一样,越喝越苦,喝的越多,觉着对不起的人也越多。 看着等在门口的肖长弓,张英理都不理,只是用脚又碰了一下李胜利。 回看一眼,只搀她下车,没搀她进屋的李胜利,张英先是说了一通家具、吃食,然后才告了自家老三一状。 他杀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用? 跟李胜利的讲道理不同,张英这边说起刚刚敢跟她顶嘴的老三肖豹,可真是没拿他当人。 “不成了,当年九死一生,身上十几处战伤,好好赖赖的打了下来,满奎还成,我当年是被塞闷罐拉回来的。 按你们中医的说法,就是元气大伤,这几天吃的好了,胳膊腿是有劲儿了,但腰上没劲儿。” 照样差点养死了老婆孩子,因为他不懂讨生活。 “叔,我爹我娘……” 好在,两人的孩子还都算正常,肖虎略微狠了一点,肖豹阴险了一点,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肖长弓这边,心门撬开了一道缝,慢慢调整一下能强点,但明年秋后如何,他也不拿准。 他们大舅能恢复吗? 看着低头下跪的肖豹,李胜利稍稍舒了口气,说道: 看着你爹,今晚就这一瓶酒,菜要吃完,别让他喝死了,带着你妹妹吃饭。 你娘没多说话,我不废你功夫。 “老哥,我看你们单位的孙会计风韵犹存,找个机会让我睡了她吧,我这有药。 江湖道义、侠气豪情,那是武行之外说的话,没有金条银元,哪有畅谈这些的机会? 师兄,这席面一般,路上你家的老三跟我顶嘴了,不服你的干亲兄弟。” 见李胜利又把话头转向下三路,坐在他旁边的肖豹就紧张了起来,双腿夹紧,身形也高了一些。 肖虎,送我回家。” “老哥,喝酒要吃肉,别给自己喝死了。 咱们是武行,当年说是唐伯虎的画般配,找找试试。 不过她太老了,你最好让满奎给你找个,他村里的好整。 好了,我去喝酒了……” 至于张英,则是大小姐综合症,加上严重的心理落差,说她是个疯子有些过分,但半疯是不差的。 “上次的黑吃黑可以,但好人不成。 让肖豹坐下之后,李胜利带着担忧看了肖长弓一眼,如果明年夏天风雨来了,就怕这位老哥的心弦断掉。 “家里你娘说了算,她要干什么由她。 “先起来,坐桌前。 张英这边,李胜利真是没招,这位武行的大小姐,真是已经被生活逼的半疯了。 李胜利突兀的一句话,让从里屋出来的肖虎有些惊诧,这又是哪根弦搭错了,让自家老爹拉纤儿,这是找死吧? “用药不成,我不帮你干这个。 肖豹,你家里我帮你们捋了捋,你那点小心思,就别用我身上了。 为了顾及家里,我自那时起,调到了信托商店。 张英路上说,即便她要再嫁,肖长弓也会送她上花轿,也不是什么虚言假话,以肖长弓现在的状况,他完全做的出来。 你这样的,读再多书,也一样是个下九流。 胜利,你是个不错的兄弟,虽然不说正经话,但做事不差,我不瞎。 肖长弓不用说,深度的战争综合症,有他的战友们绷着,他的原则性强到令人发指,但对自己家里人不同,他的要求是极高的。 嫂子身子骨不大好,我在山上村还有个俊鸟,带你玩玩?” 比照你二哥,你就这么走下去,将来你都不配给你二哥提鞋。 听到老爹妥协,不仅肖虎,就连肖豹的眼珠子也差点掉地上。 下车的张英,理都不理肖长弓,轻抬有些发麻的双腿,慢慢走进了院子。 这样的话,就是几个生死兄弟之间,才能悄悄说几句的。 别特么瞪眼,现在是大冬天,你一动杀心,屋里冷。” 自他大舅伤了,你嫂子就没正经搭理过我,今天提及老三,算是正经说了句话。 当日是我不对,不该兵分两路的,他大舅不识枪械,人已经被制住了,他是被人用钢笔枪伤了。 “能帮着我处理几个仇家吗?” 说着话,肖长弓的双眼也有些发红,当年的洞里,也有这样的荤话。 只见肖长弓回身就踩住了他的大腿,不等着他说话,肖豹的眼里就露出了恐惧,这是要废功夫啊…… 端菜进屋的肖虎,躲过了老爹的手段,肖豹就没那么幸运了。 谈谈老婆、谈谈孩子,谈谈医院的护士、医生,还要防着班长、排长、连长、指导员听到。 “说过,只是不知道结果,我也不敢去看他。 老哥,我能说话不? 见肖长弓又做出了让步,还要喝茅台,李胜利点了点头,就没有再逼他,而是看向了身边的肖豹。 肖长弓说完,张英在屋里补了一句话,让他双眼一瞪,脚下不由的加了力道。 见肖长弓接过肖虎从身后递来的茅台,就坐在正屋角落的板凳上独自喝起了解愁酒,李胜利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白斩鸡,示意肖虎送过去。 你对你小叔起了妄念,就是该死,分说一下吧。” “叔,我服了!” 给了肖豹一句话,让他继续跪着,李胜利这才回了肖长弓的话。 你是儿子不该跟你娘顶嘴,当年她拉扯你们不易。 至于你,到时候也就犄角旮旯里的一臭虫,踩死你都怕脏了鞋。” 小老虎,桌上的山药给我端屋里,其他的我不爱吃。” “胜利将你大舅哥救回来了……” 肖豹对自己起了妄念,那就是背叛战友,属于该杀的,肖虎差点被抽爆眼球也是一样,偷摸属于部队不允许的。 “还不错,算是能屈能伸,咱们爷俩慢慢处,你的心思不差,但见识差点,放心,以后有好日子过的。 不等肖豹想明白,板桥胡同的肖家四合院就到了。 无奈李胜利只能下车,先是给了肖长弓一个苦笑,这才伸出胳膊扶张英下车。 家里的摆设也换一下,瓷器字画,要清三代以前的。 见撬开了肖长弓的心门,李胜利打蛇随棍上,这人不拉下水,年后指定要出问题的。 扫了一眼面前差不多的面庞,肖长弓也不知道这个半路的兄弟要干什么,但一时被勾起了话头,他也不顾两个儿子在侧,顺着李胜利勾起的话头就说了起来。 跟他说这些荤话的人很多,可都不在了,剩了一个赵满奎,当年却跟新兵蛋子没两样。 见家里老爹更不讲道理,肖豹心里很委屈,想要跑出去,却被老爹踩住了大腿,眼里不由的流出了眼泪。 “说说吧,是想跪着还是想饿着?” 肖虎,去倒座房拿酒,我要喝茅台。” 听了张英的说辞,刚刚进屋面无表情的肖长弓,回身一巴掌,就把肖豹抽到了地上。 那时节,生死佛魔,可就在一念之间了,死了倒好说,只怕这位老哥入魔啊! 一旦他觉着事情不公,兴起报复的心思,即便对面荷枪实弹,在他眼里跟手无寸铁没两样的。 <divclass="contentadv">后世一些案子,也有这样的人物,动用装甲车对付肖长弓这样的才是正理,不然死伤会极为恐怖的。 见张英在家里也毫无遮掩,李胜利的头愈发的大了,这茬口,真是害人不浅啊! 那些都是面子,真正看里子,谁家不是血糊淋拉? 你爹牛,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真要成魔,也就由着他了,无非他要动的人都不是啥好人,只要不动上面那些大个的就成。 记住喽,家和万事兴,等过上几天,你跟着马店集的人去趟口外,多涨涨见识。 跟肖虎走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他的问题,李胜利摇了摇头。 “魔怔了,慢慢调理吧,你娘没多大点事儿,日子好了慢慢也就好了。 你爹那边,我是真没招儿……” 第240章 家和万事兴(下) 第240章家和万事兴(下) 一路走到四合院,才刚刚到下班点,路上的小混子依旧不少。 这也是现实,虽说经历了困难时期,但城里孩子的数量是一直增长的,轻工业、服务业没有发展,就导致工作岗位明显不足。 中专、高中毕业虽说安排工作,但也明显不如前几年吃香了,马店集的马凤霞医专毕业回村里,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至于初中毕业生,没关系,就没有工作岗位,只能在街面上厮混,街上混子多,也就很正常了。 一些大厂不断地开三产,开副业,未尝不是在扩充城里的工作岗位,用以缓解毕业生的就业压力。 但大工业的基础已经定了,城里能增加的岗位有限,大三线那边机会多,可也没多少孩子主动愿意过去。 看着转身回家的肖虎,李胜利无奈摇头,跟肖豹他们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一样,肖家夫妇之间的关系也很难改善了,这俩现在都不算是正常人。 或许风雨过后能改善一些,或许年级大了也能强点,但现在的李胜利真是没什么招去治疗肖长弓。 到了家门口,看着门上的铁锁,李胜利一愣,到底是悍妇当家,完全不顾及院里人的感受,这明显就是在防着院里的盗圣。 屋门上锁,十岁的盗圣,还没开锁的能力,这锁头的防御力还是足够的。 至于给院里的其他住户添堵,老娘韩金花显然是没这方面顾虑。 家里没人,指定就是在大爷、大舅家的临时居所会餐了,李胜利循着印象,也就去了那边娄家的小院。 肖家捋了一遍,自家这边也算捋了一遍,但愿真的是家和万事兴,风雨之中,再掺上家宅不宁,可就让人挠头了。 进了小院,二姐在倒座房里忙活着晚饭,没跟赵老大他们一起去陆军总院的大姐韩秀琦,则是在被亲姑姑盘问。 看大姐那红扑扑的脸盘子,李胜利估计,她跟王前进之间,多半是王八瞅上绿豆了。 “妈,瞧大姐这样儿,八成是对眼儿了……” 见一大家人各自忙活,小舅跟二哥还有弟弟李胜利在收拾饭桌,和气的场面让李胜利心里一松,也就开起了大姐的玩笑。 “别没溜儿,你姐好不容易瞧上一个,你再给她笑话黄了。 秀琦,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着让一下的,总这么穷横,也不是过日子的道理。” 亲姑这话一说,韩秀琦不由的有些紧张,想着王前进挨的那个大马趴,她看向李胜利的眼神不由的有些乞求。 “穷横! 妈,您说的可真对,今天一见面,我姐就给了人家一个大马趴。 数九天的水泥地啊,‘啪’人就拍上面了,当场就背过气去了。 我姐打人家也是有理由的,您早晨不是抽了她吗? 她说人家摸她了,那一个大马趴,好悬没给人摔死,我觉着大姐多半心里有气。” 死死盯着不揍人的弟弟,韩秀琦差点气炸了肺,刚刚都跟他求饶了,这小子还是当面揭人短。 想起王前进当时的倒霉样,韩秀琦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了一下嘴角。 这表情在亲姑韩金花的眼里,就是当面锣对面鼓的叫板了。 “秀琦,是这话吗? 去门口给我把树条子拿进来。” 见亲姑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韩秀琦也没敢犹豫,乖乖出门拿了树条子,递到了亲姑手里。 进城的第二天,这是第二顿打了。 “等什么? 把手伸出来。 我让你不长记性,你弟弟给你安排工作,给你找婆家,你就这样回报他啊? 你都二十一了,你不管不顾上手就打,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二十的妹妹? 你妹妹哪点不比你好?生生让你耽搁了! 还敢笑,笑什么? 笑你姑姑没本事给你找个好婆家吗?” 见老娘几句话就动了真怒,树条子一个劲儿的抽在大姐的手上。 大姐也是硬气,伸出的手一动不动,生生忍住了手掌上钻心的刺痛。 “妈,差不多成了,按您刚刚问的,问问大姐两人能不能成。 能成就饶了我姐这一遭,不能成,照死里抽!” 转头瞅了眼一直架秧子的表弟,韩秀琦算是服了,这小子瘦巴巴的可是真不揍人。 “能不能成?” 看着指到眼前的树条子,韩秀琦有心硬气几句,可想了想,实在是没敢,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妈,成了你干嘛打她? 这事儿闹的……” 见表弟真是不打算揍人了,韩秀琦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打也是他,不打也是他,搅屎棍子说的还是他。 “好啊! 刚刚是不是还想瞒着我,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打都打了,作为亲姑,没有给侄女认错的道理,打错就打错了呗,自家的儿子、女儿也就是这么揍着长大的。 “姐,来一下,有事儿交待给你。 妈,以后我姐也是有婆家的人了,我不让您打她,您就别打她了,以后她要是跟对象耍横,我再找您。 这话好不好使?” 敲打大姐韩秀琦,也是李胜利必须要做的,即便知道两人差不多成了,大姐这顿打,也是要挨的。 不为别的,只为韩家跟王家差着门楣呢。 再说王前进也是子弟,大姐韩秀琦又是个强势的,跟王前进那莽货耍横没什么。 进了人家的门,再这么横,以后这婆媳之间的关系就不好处了。 <divclass="contentadv">如果王前进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也不会成为子弟里面的莽货,自家的孩子自家宝贝,这也是有数的。 “揍不揍她,你说了就好使。 韩秀琦,别以为有了婆家我就不敢动你了,在婆家还这么不着调,看我不打烂你的。” 有了老娘的撑腰,李胜利带着梗着脖子的大姐进了小院的厢房。 “姐,让我妈打你,是为了让你有敬畏。 王前进虽说是个不三不四的货,但他家里不是。 在外面,你就是骑着王前进上街,那我也没话说。 到了王家,孝敬公婆、眼里有活,这也是正常媳妇该做的。 当然,要是王家老的拿你不当人,你就往死里折腾他们,万事别怕,我能给你找到王前进,就能再给你找个马前进。 咱们堂堂正正进他们家的门,他们就得正经对待咱们,不拿咱当人,你就别拿他们当人。 王前进那厮是个性子急的,不成你就带他去见见大舅。 去他家的时候,到我妈那里拿上点熏鸡熏兔。 这有一百块钱,压着兜,别让王前进那莽货小瞧了。 那玩意儿做事没脑子,你们走在一起,就不能莽成一对儿。 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这个道理你要记在心里。” 一番连消带打之后,见大姐表情柔和的挡住自己的一百块钱,李胜利笑着点了点头,这亲戚能处。 “胜利,姑回家的时候给钱了,现在挣钱不易,一百块钱太多了,我听秀云说了,你今天给了她跟子亭一人十块。 等我们发了工资,都给姑姑,你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皮筋扎起的一卷大团结,李胜利不拿着当事儿,但韩秀琦这边不成,这不是钱,是命! 一百块钱,够她们一家花两三年了,这也是住在村里的好处,但凡大队差不多,一年能花的钱也就寥寥。 一来没什么要买的,二来想买的买不着,第三就是真没钱。 像通县老家那边,算是中下的村子,刚刚缓过气的村子,一年也就分个几十块钱。 韩家这边,之前还有一个小叔需要接济,也就是盲流在外的小舅韩金虎,一分钱是要劈成八瓣花的。 伸手拿表弟一百块钱,李胜利的大舅知道了,打不死她也会打个半死。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过两天工作了,还会分房。 有了工作不能瞎嘚瑟,跟王前进相处,摸摸无所谓,不扯证不能睡在一起。” 将一百块硬塞给大姐,李胜利提了一下两人相处的事,就匆匆出了门。 “管的真宽,我不知道给他之前得端着啊……” 被表弟的提醒羞红了脸,韩秀琦嘟囔了一句,钱也没敢揣兜里,而是直接找上了亲姑。 一番推让之后,韩秀琦怀着忐忑把钱装进兜里,步行回家的李老爹也过来了,人员不齐的家宴也就开始了。 亲戚从老家过来,又不是在四合院,老娘韩金花这边也奢侈了一把,蒸了一只熏鸡、一只熏兔,还有一盆羊杂汤,外带焙了一盘黑豆。 开吃之前,李胜利提了一下二哥李子亭跟二姐韩秀云的婚事,还是等着他介绍,不能在厂里胡乱处对象。 现在算是最好的窗口期,捞上一个子弟,就是家族跃迁的机会,这也是现实。 中医再厉害,钱再多,也不及以后的谢家、王家一句话,只要谢公子、王前进这类人,不犯大错,再稍微长进一点。 起步,就是许多人奋斗一生的终点,人家的终点,无数人只能在梦里想想。 现在的婚姻,基本都是靠介绍,看看人差不多直接就结婚了,爱情不是没有,但太少太少,攀高枝在李胜利看来,还是比较实际的。 换了地方吃饭,老娘跟老爹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一大家子人之间,虽说有些生疏,但并不生分,饱餐一顿,大概的聊了一下。 李胜利又把二姐叫到了厢房,问了一下她的喜好,几番试探之后,二姐倒是跟洼里的赵彩霞差不多,喜欢小白脸子。 这虽说有些不靠谱,但李胜利这边也算是有了大致的标准。 至于二哥李子亭,那不用问,差不多就成,对女人李胜利还会细致一点,至于二哥这类,碰上就拿下好了。 看了看小院里缺的东西,李胜利大致记了一下,想来李怀德那边的细致,会帮他解决一些问题。 等轧钢厂那边安排好了工作,领了厂里分的福利,再置办东西也不迟。 一家人只缺了妹妹李映红,闷不做声的走在漆黑的巷子里,李胜利身上却洋溢着暖意。 世道乱最怕家宅不宁,如今看来,李家是没这方面问题的。 回到四合院,老娘韩金花仔细的看了一下锁头才开锁进屋。 进屋之后,就把李胜利叫到了跟前。 “胜利,家里的事,到这就算妥当了。 你哥哥姐姐们,还有弟弟妹妹,我跟你爸看着就成。 你在外面不用记挂家里,你跟骄阳那丫头,还是得早点要孩子,有了孩子,就能拴住女人了。” 说完之后,韩金花擦了下眼角,就进了里屋。 听完了老娘的抚慰,李胜利却露出了苦笑,安家算是最容易的,回到城里,脸朝门外,就全是事儿了。 第241章 携手 第241章携手 一早在院里趟完步子,值守传呼电话的老丁头,就出现在了前院。 每次给他一支大前门的好处就显现了,老头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李胜利招招手,就退出了前院。 经常有电话找,住在大院的筒子楼里,那是一种荣耀,但在四合院或是大杂院,就是让人心里不平衡的显摆了。 接传呼电话的频次过高,还不知道让人怎么编排呢。 这么早就打电话,李胜利觉着多半是王前进那没见过世面的货色,这孙子倒是挺急色。 结果接起电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而是董师从史老那边打过来的。 在陆军总院,李胜利提出了变法中医,这对任何一家医脉都是大事,董师那边也不敢瞒着史老,昨晚住在了史老家里,一家人商量许久,才有了一早的电话。 定好了时间,记下了地址,李胜利回家给老娘说了一句不在家吃早饭了,就匆匆奔板桥胡同而去。 到了肖家院里,张英穿着一身衣领遮住脖子的锦缎棉袄,斜靠在圈椅上,正看着五个孩子早课呢。 其中赵老大最倒霉,紧挨着张英扎着马步,看他苦着脸的样子,肯定没少被大娘张英手里的竹鞭抽打。 “嫂子,你是虚劳损耗受不得寒气,回屋吧……” 张英这是气血双虚之症,最易被外邪入侵,早起晨课是不适合她的。 “无妨,下面烧着炭盆呢。 窝囊了许久,总要让我闻闻朝气的味道。 老家儿说,练功之后、收功之前,最好吸一口朝气,阳气足。 当年老家儿练功,都是子时开始,辰卯收功,密不示人的。 可惜家里这几块料都不是璞玉,大凤凰凑合,却是个女儿身。 你的心思够用,可惜练的晚了,杂事也多,不然你倒是能成高手。 肖老硬倒是个大才,可惜面皮太薄,空有杀人的手艺,却难以成事。 要用小老虎?” 说着话,张英用手里带着包浆的竹鞭,敲了敲圈椅的腿,一阵白灰飘起,下面真是点了炭盆的。 沉疴初起,这位也摆出了武行大小姐的派头,显然家里子弟的资质不足,对她而言也是困扰。 “好好将养,孙子辈未尝不能出天资过人的大才。 今天不带肖虎,带上小豹子让他见见世面,今日史家医脉有约,要去谈中医存续的大事。” 面对张英,李胜利这边也不做隐瞒,直接说了要跟史老谈的主题。 “中医存续? 胜利,好大的口气! 不过,男人就该这样,站住了脚,就要问问天下之人谁敌手? 小豹子,家伙事儿带上,遇上不开眼的,送他们走,这是见心性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幼,闯到你的手里,结果都一样,规矩那是嘴上说的。 你有大事,我就不耽搁你了。” 带上肖豹,嘱咐肖虎跟赵老大捎上小舅跟大姐、二哥、二姐,继续去练车。 对于王前进给的学车机会,李胜利也不想他们错过,没了这样的机会,想在工厂学车,没有一两年时间的学徒,只怕连方向盘也摸不着。 “叔,我跟着你学什么?” 在街上吃了早饭,第一次单独跟李胜利一起的肖豹,稍微有些忐忑的问着学习的方向。 经过昨晚老爹、老娘的调理,天生就有些心机的肖豹也认清了现实,不谈老爹跟老娘,就是二哥跟妹妹两关,他一关也过不了。 二哥手狠、妹妹艺高,家里所传八卦,可是出手分生死的真传。 越是手艺差不多的人试手,死亡率越高,两两相对,可能照面一下,命就没了。 肖豹虽说阴鸷,但也是顾家的,他对李胜利起了妄念,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小叔破坏了他原本的家庭。 现在看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昨晚见了老爹、老娘的态度之后,肖豹立马就服软下跪了。 “能学什么就学什么,主要是让你涨见识的。 回家之后收拾一下,要是能赶上马店集的第二批人手,你也跟着去口外瞧瞧。 之前让你二哥给你钱买三国,买了吗?看了吗?” 肖豹的情况,李胜利问过肖虎,知道他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这样的人未来好用。 但跟肖虎的用法不一样,肖豹还是要自己做事的,所以要好好涨涨阅历。 “买了,看了一小半了。” “不是看,是要背下来,学会用里面讲的东西。 你岁数还是小了,应该多看一些兵书的,但时间怕是不太够,看完三国就看文选。 到地方了,进屋不要多说话。” 史老住的离着肖家不算太远,是处三进的院子。 如今的平民百姓条件一般,但搞文艺跟学术的,收入却高的离谱,史老算是搞学术的,加上成名已经四十年了,虽说经历更迭,但早前儿置下的房产仍在。 拍门之后,董师开门迎客,李胜利跟着他进了史老的书房。 与寻常的文人不同,史老的书房里,放了一组小药柜,看颜色应该也是降龙木的,这算是很讲究了。 史老跟他的儿子女婿都在,因为要谈正事,所以初时的介绍,史老这边有些郑重,董师跟祝师,李胜利认识。 史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他人,两位医脉之主就分主客坐好,至于其他人,没有坐的份儿,只能站在一旁了。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我听小董说,你有意于变法中医。 此事可缓不可急,吴门那边对你而言就是关隘啊……” 史老也是主张中医变革的,只是碌碌四十余年,中医想要变法,会遇到什么阻拦,他不仅清楚,而且亲身经历过。 微微施变无可无不可,想要大刀阔斧,不提别家,中医行内就是天下皆敌啊…… “史老,厘清理论、药性,重提药典,厘定中医标准,以及中医药立法,已经迫在眉睫。 再不厘清这些,中医依旧会被人诟病,万一大势有变,只怕动摇整个中医传承啊!” 史老开门见山,说到可缓不可急的方针,李胜利也不遮掩,直接说出了中医亟待解决的几个问题。 “这…… 小董,泡茶。 胜利,容我思量一番……”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胜利一句话,几乎点出了中医面临的所有窘境。 五个问题全部解决,再加上李胜利正在推动的简化入门,中医大兴就在眼前。 史老经历非凡,需要考虑一下可行性,说的再好执行不了,只能算是空口大言了。 接过董师递来的盖碗,问了一下怎么用盖碗喝茶,李胜利没跟电视一样,一边撇着浮沫一边喝。 而是根据董师的提点,用手指将盖子抵在茶盏上,慢慢喝着味道不错的热茶。 史老家里的茶水大是讲究,应该是药茶,虽说没有品出是什么药茶,但滋味不差。 “此五项皆非人力可为,胜利心中可有高招? 你在陆军总院说的甄别献方、献药的路数,很新奇有效。 可能与我分说一下,此五项,如何以人力推动吗?” 李胜利说的五项,确实是中医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但必须以国力推动。 这不是人力可以去执行的,任选一项,几十个医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干的明白。 即便其他四项可行,但厘清中药药性一节,在史老看来,只怕没有数百药学大家,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药学大家,哪那么容易找,不提别人,就说史老自己,他觉着自己在辨药上,可能还不如一些老药工。 这也跟学医的经历有关,他的中医之路,是舅父开蒙,宦途不顺继而从医,没有经历过上山辨药一节。 与他齐名的三大名医,有两人是医家传承,可也不精通辨药。 要说辨药,民初当属御医王家跟温病柳家,可如今先辈已逝,再找这样精通药学的大医家,不是不易,而是几乎没有了。 民间或许有沧海遗珠,但想要凑齐了整套本草,可能需要数百医家勠力同心。 中医大旗招展,可医家并不同心,单是厘清药性,在史老看来就是不可能的。 “史老,几事不密则成害,这五项就跟正骨八法上头版一样,我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 大致上说,与当前的形势有关,您是前辈的医家,历经更迭,应该知道妄议有罪之说。 我能说的不多,但我能做的很多,比如正骨八法详解、正骨心法总述,以及柳爷给您提过的一片大白打天下。 吴门医家北上,也可以算是我促成的,这些不知够不够史老入局?” 跟史老说他们一家将来都会被挂上板子做清洁工? 这话李胜利是真不敢说。 以后种种,也只是大致的猜测,弄不好不止于此,以史老的八十高龄,只怕走个过场之后,就会撒手人寰。 即便能坚持,内外交加的煎熬,也不是耄耋之人可以经受的。 李胜利对待史老这边的招数简单,无非入夏之后,请他一家去山上村避暑。 到了山上村那一亩三分地,他李胜利就是天王老子,不怕死要去山上村的人,只怕连马店集也过不了。 如果他们能闯到洼里村,李胜利就要赞他们一声不怕牺牲了。 往大了整,这是四九城,天下首善之地,谁敢? 真要为了几个中医敢做到动兵的程度,哪会有后来的清扫? “老朽也八十有一了,小柳说的不错,我当年的一念之仁,害了整个中医传承。 若是当年能如小柳所说,不顾一家之得失,将我之医德丢弃,中医之势,不会颓丧若此。 胜利,你的出现不仅拨散了柳氏一脉的断续云烟,也是老朽的机会。 也罢,如你所说几事不密则成害,陆军总院的联合用药,若不是小董坚持,你的方子就泄出去了。 老朽跟传人不擅争斗,五项事关中医前程,我便助你一把,此后史家、柳氏携手,共进退! 你们可曾听的清楚?” 史老这边,被柳爷上门问责,提及往事,心里不由起了感慨。 虽说嘴上说不要医德了,可只怕再经历一次,他还是不会出手。 听到史老的拍板之言,屋里的史家人多少有些犹豫,毕竟李胜利说的理论、药性、药典、标准、立法,这五项真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可以促成的。 没有医界的半壁江山加入,这事儿连眉目也不会有的,即便整个医界勠力同心,要做成这五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老师,两家力弱,不如把五八年上书的那五人拉进战团。” 董师是老江湖,知道李胜利精擅争斗,但凭着柳家两个人,史家的十几个人,要做五项大事,跟说笑是没两样的。 第242章 借势 第242章借势 “董师,拉几人入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司里知道这事儿。 董师,记住,只是让司里知道,不是让部里知道,此事只是事涉中医,与西医无关,咱们关起门来说小话就好。 陆军总院的说辞,可以汇报给司里,这事最好保密,不然显得我们别有用心。” 李胜利的话,让董师想笑,这还不是别有用心? 一个肺痨几乎就引起了中西医的争斗,这位在陆军总院还说过,纳西医手术、消炎为中医所用的话。 把人祖坟的坟堆都刨开了,他还敢站在人家的棺材板上说,我不是别有用心的,何其可笑? 至于李胜利嘴上只给司里说,不给部里说,董师是清楚里面脉络的。 五八年,部里有人反中医,那可真是振臂一呼,拥护者众。 为此,部里几乎被洗刷了一遍,但洗归洗了,部里的人,对中医的态度,不说依旧如故也强不了太多。 中医司令进京,也是无奈之举,中医司跟部里,虽说是上下从属,但其中的隔阂不少。 不用李胜利提醒,话题到了司里,只怕也会跟他说的一样,按下之后,司里直接关门开小会。 因为师从史老,又有过很长时间的坐诊经历,董师对于中医现状的理解更深。 中医治慢病,西医治快病,虽说有此一说,听上去也合理,但这话说的是全然不对的。 中医还有覆碗即愈一说呢,虽说也是片面,但施用泄泻类的药物,也确实有这样的效果。 在他看来,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说这样的话,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病症。 你脸上长个疖子,无论中医用药还是西医开刀,都不会覆碗即愈,化结节、长伤口还要个时间不是? 这些争论,归结到一点,就是理论没有厘清。 如今的医家,不说其他大医家,就是面前的老师史老,你让他每个病症都循经据典的说一下中医理论。 熟识的病症当然没问题,但病症万千,老师能说出三成可医之病的理论,都是了不得的奇事了。 厘清中医理论,董师也认可李胜利所谓的亟待解决。 他们的中医研究院,也在致力于此,可跟老师说的一样,厘清中医理论,非是一家一人之力可为。 中医研究院自建院就在做的事情,眉目有了但各派医家又有了分歧,厘清中医理论,难如开山啊…… 药典、标准、立法这三项,在董师看来不难,司里之前也有说法,本草及历代补遗,就是最简单的药典。 中医典籍即为中医标准,至于立法,中医三千年,规矩就是法度。 除去理论及药性,五项之中的三项并不难做,这也是之前有过讨论的。 老师史老,久不过问世事,对此不太了解,至于祝师兄,像中医官员多过像医家。 史家的师弟、师妹,则是跟史老一样,只是醉心医学一样不怎么理会世事。 如今史家能跟李胜利论事的,除了老师史老,只有董师一人了。 祝师不是不成,只是他半生所学都是西医,跟李胜利论道,只怕吃他暗亏。 李胜利不让五人入伙,董师这边想了许久,也没有眉目,只能将眼光投向了老师。 史老年迈,许久才收到弟子的眼神示意,想了一下之后,才慢慢开口。 “小董,有何不解,就直接问出来。 胜利,可以算作你的师叔,称呼你为董师,无非是想学艺而已。 只是他如今的心思,不在学艺之上,你们之间的称呼,就按胜利的想法来。 他叫你董师,你就得有师道担当,传道受业解惑。 他若是叫你小董,你就得低头俯身,冲杀在前了。 作为老师,我也不想看到他叫你小董的一幕。 但中医的大传承如此,我辈医者也要尽心尽力的。 你们也要听好,之前我便说了史家与柳氏携手。 到了冲杀之时,你们必须在前。 胜利,借司里大势,未必容易的……” 还是那句话,史老一生经历太多,人虽老迈,但只要给他时间,看不透彻的东西也不多。 李胜利,四九城小小医脉温病柳家的传承之人,人虽小,但心却很大。 目前所看,李胜利的这些谋划,于他自身并无太的裨益,可越是这样,史老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小小不然的时候,就敢挑动天下大势,而且做起事来游刃有余。 当年的袁大总统,在京师的时候,不过李中堂麾下一裨将,到了津门小站,却能横扫天下。 忆及往事,史老的眼神之中也多了探究,五项大事,李胜利做成了两三项,差不多就会有自己的小站新军。 想及已经登上日报头版的正骨八法,史老面带苦笑,只怕新军已经有了。 只要再弄好了中医理论,柳家医脉小小的李胜利,振旗一呼,可不是万千响应吗? 厘清中医理论,真要是面面俱到,肯定是浩大的工程,如果弄个似是而非的呢? 想及此处,史老眉头轻皱,若是让李胜利借了司里的势,再以陆军总院的肺痨联合用药发难,合北上传法解表药的吴门医家,真是大事可为啊! 人老难测,想到此节,史老就不往下想了,或许中医现在就是需要李胜利这样的人。 “史老,大势借不到,还是可以借资料的,这十几年,部里、司里、研究院、中医大、四大中医院,手里掌握了不少资料。 包括献方、献药的资料,都可以复制一份,作为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参考资料吧?” <divclass="contentadv">一圈转完,李胜利的图穷匕见,他不想要人,想要的只有资料。 人保不保的住,他也没数,但中医资料是必须要保全的。 这些资料,可能七成没用,但剩下的三成,可能就是没了再也找不出来的东西,复刻一遍资料,两三个月时间应该够了。 “哦,这事倒是不算太难,前段司里也有这个意向,整理一些资料,下发四大中医院。 再由四大中医院,分拨各地的中医院跟中医科。 只是联合用药项目太小,占用这么多资料,是不是不妥?” 身在中医研究院的董师,很清楚一些政策,下发搜集起来资料,也是司里跟研究所的日常。 这点在董师看来没什么难度,只是肺痨一项,就占用所有资料,多少有些吃相不好。 “嗯! 小董,胜利提的是个路子,你说风色不好,咱们总要做典籍留存的。 如果能跟司里说说,多留几份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必要的。” 大势不好,史老也知道,李胜利如此做法,就是在留存典籍,以备不测。 这是老成的招法,有机会就必须要用,董师这边虽说提出了异议,但史老这边就直接给拍了板。 有祝师、董师推动,作为中医大跟中医研究院的两个大拿,留存资料的问题不大。 听到董师说起中医司下发资料的事,李胜利这边一想之后,也就有了新的主意。 “董师、祝师,不妨推动一下,除保密资料之外,复制所有的资料,直接下发各处的中医院。 新建中医资料馆,或是中医图书馆,这样一来,资料的备份也多,各地散落民间的医书,也能收集到很大一部分。 此事,事涉中医的大传承,你们二位,不仅是要尽力而为的,而是必须要促成。 泣血觐见或是抬棺而谏,必要的时候,也要有人站出来。 董师,我看你之前说的五人就不错。 这些事的层次太高,我就出出主意,你们经手操办吧。 这段时间到明年的五六月份,日报这边的报道不会断,我这边权当是给你们造势了。” 董师谈及中医院,李胜利这边的想法就多了,散落在民间的医书太多,以中医院为主体,搜集一下也算是顺势而为。 有了赤脚医生,有了医院,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一下中医书籍。 至于四大中医院之外的中医院,许多都是县城的小医院。 四九城周边的乡镇卫生所,条件也就那鬼样子,更别说下面的县城、乡镇了。 许多县城,可能都比不上四九城这边城郊的乡镇,西医院是没条件建设的。 搜罗一下本乡本土的中医,建个不伦不类的中西医联合医院,经过启发之后,也就可以成为许多地方的变通之法了。 中医师或是医家,拿着针管打消炎药,也不是什么荒诞的事儿,条件所限而已。 下面建了医院,上边还是有能力拨发物资的,中医院拨点西医器械、西药,也不是什么怪谈。 中西医结合,更多的还是医疗条件不足露出的窘迫。 为什么很多人推崇这个结合,因为下面那些不伦不类的中西医结合,也确实能祛除很多的疾病。 缺医少药的状态下,一片大白,能治疗的疾病也是多种多样的。 普通病症用大白,疑难杂症用中药,上面再派下来几个大学生、医专生,医院也就能稀里糊涂的站住脚了。 半吊子加中医,许多东西拿不起来,许多东西也舍弃不了,混着混着,也就成了真正的中西医结合。 当然这也就是条件实在不好的地方,大部分医院的西医还是可以撑起架子的。 可无论是中西医,都是金字塔的结构,人往高处走,也不是瞎话。 对比大中城市,小县城的医疗水平确实不高,让风雨再刷一遍,以后小学毕业经过培训进医院执业,也就成了不得不做的选择。 对比下面的赤脚医生,县医院之类条件还是极好的。 十五六岁就直接上手医治病患,药死了人,也多半没人追究,这才是赤脚医生初期的状态。 李胜利的想法,是把建医疗图书馆的差事,推到乡镇卫生所一级。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项目需要的财力太大,能不能到县医院一级,李胜利这边都是存疑的。 但许多事,看着难,做起来又很简单,只要有人启头,只要有个大概得眉目,照猫画虎的人多的是。 如果建资料馆、图书馆的事,真能推的下去,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城里有培训,下乡插队有学习的地方,想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赤脚医生的水平。 “好,我们尽力推动,只是死谏之事……” 听李胜利又弄抬棺死谏出来恶心人,经验老到的董师,不由的皱眉提了意见。 第243章 妥帖(上) 第243章妥帖(上) “小董,按胜利的意思来,你们不想舍命,自然有别人敢舍命。 资料馆、图书馆,是可以普惠中医的,可为! 好了,就到这吧,资料一事就足够你们做了。 实在没人,小董、小祝,你们上……” 史老没有董师那么多的想法,中医行至水穷处,也是他不曾想到的。 他对中医有自信,自四十年之前就有自信,中医磅礴,他一个半路出家的都能有此成就。 想着培养一下,后辈里面总会出现超越他的天才,可不曾想,如今的门人子弟,都不曾超越四十年前的他。 这是史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看来,中医不难,入门也不难,成名成家也不难。 难在成家之后的精进,他一生育人无数,这段时间,被柳氏一脉的嫡子打上门来,史老才真正仔细看了看李胜利半大小子的手段。 与自己育人的手段相比,李胜利显然更胜一筹,一册正骨八法,就赢得了所有下乡医生的好感。 再加上后续,不说所有的下乡医生都要学中医也是差不多的。 下乡的医生,看如今的风潮,至少数以十万计,数十万有志于中医的学徒啊,这买卖做的。 年轻有大志,说的就是李胜利这种人,正因为他年轻、根底浅,所以才能想出符合自己年纪的想法。 而626指示,推动的又主要是像他种半大小子,合辙大势,也就理所应当了。 身边再有小柳提点,推动大势之后,再提出五项变法,也是很正常的。 厘清中医理论,是给成名成家的中医师,开拓了前路,一旦再厘清药性,成名成家之人,也就有了依据,施药开方就更为精确了。 成名四十余年的史老,对于中医的理解很透彻,中医之秘、秘在剂量,这话不假。 一剂方子,各门医书上的效用可是大不相同的,中药为何要增减加味,还不是原方或是经方,不足以让中医师应对病患。 诊脉辨症准确,施药却拖沓,也是大部分中医所要面对的问题。 依史老所见,三日或是三剂,中药当见成效,不见成效,不是诊脉出了问题,就是药剂出了问题。 而药剂不准,更是关窍所在。 厘清中医的理论与药性,真是刻不容缓了,再不做变通,中医的大势就要颓废了。 所以,不容自家的弟子门人辩驳,史老这边就拍了板。 实在是没人可用,只能用自家弟子往上顶了,他也想柳家人上去,可小柳没资格,李胜利又不能上,柳家没人了呀…… “老师……” 见老师急着拍板,董师想说说里面关窍,可史老这边却不容他质疑。 “胜利的路子比我的对,你们都这岁数了,也该为大传承出力了。 小祝是我女婿,有事他先上,他不成,你再上。 你们两个还不能促成此事,那以后的史家也是胜利说了算。 我老了,但还有余力,胜利,我先给你起草理论的厘清。 好了,此事搁下。 胜利,你来一趟不易,老朽是要考校一下的……” 大事难做,即便史老已经八十多了,但做事依旧有耐心。 与亟待解决的五项大事不同,李胜利自身的本事,才更重要。 外人变法中医,就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了,温病柳家的传承人,医术首先要过关的。 他的两个弟子回来说过,李胜利是骨伤高手,但骨伤乃中医偏门,温病派都有些力弱,以后这位柳家传承人,最好要兼上三四门的传承。 才能真正在医界站的住脚,医界虽说不齐心,但医界也讲究手艺,你的手艺无人可及,那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不服,那就病患身上见真章,中医擂台打不赢,管你是多大的医家,只要应战,那就只认手艺。 老祖宗立下的这种规矩,就是给李胜利这种人的,名声不够,那就以艺压人。 李胜利入门的病症是脾虚,而史老这边也极擅脾胃,几句话一问。 李胜利这边就多少有些露怯了,不得不拿出一些后世总结过的零碎出来应对。 “基础还是浅了,虽说你的骨伤手法不错,但还是要兼顾三五流派的,温病、伤寒、局方、温补,就定这四派吧。 你的基础虽浅,但立足点颇高,以后想要压服医界,不多学几个流派也不成。 小董,胜利四派入门的典籍,你去寻来。” 大致考核了一下李胜利的基础,史老微微皱眉,到底还是年岁轻了,基础不成。 按照李胜利的岁数,想要凭手艺压服医界,只怕至少要穷二十年的苦功。 “多谢史老指点。 城里大事,还得您多费心。 北上的吴门医家,您留一下,我看就明年一年吧。 毕竟肺痨的联合用药,还得诸多验证,临床的时间不会太短,让他们也参与其中吧。 董师去司里说项的时候,提上一嘴,把他们的关系先借用一年。” 谢过史老的指点之恩,对于救治王芷母女,统哥应的中医内科基础,李胜利这边也起了热切之心。 按史老所说,要精通三五流派,这话多少有些扯淡了,一本医宗金鉴,算是伤寒派的,就足够一个人穷尽一生去学习了。 三五流派,那就是三五套这样的典籍,按柳爷的原话,没有一百二的寿限,玩不成这个的。 <divclass="contentadv">截胡吴门医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可没有游医一说,能被吴门派到四九城的,肯定都是医派的大拿。 截胡这些人,首先要走通了公家的关系,这个是李胜利玩不转的。 即使谢公子、王前进,或是老婆杜骄阳等人玩得转,所付出的代价,也远远大过董师这边。 留吴门医家,董师向司里说几句话就差不多够用。 无论是以肺痨联合用药为名,还是以中医研究院为名,都是很容易的,无非一年的时间。 司里,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谢绝了史老留饭的要求,李胜利带着肖豹就出了史家院子。 史家这边偶尔交流就好,关系太近不妥,史老这边明年入夏少不了麻烦,李胜利不想有太多的变故。 史老这边,李胜利如今的态度,就是要敬而远之,太过亲近,不利于以后的救助。 “叔,我看您拒绝留下吃饭,史家人的面色不太好,咱们是不是失礼了?” 走出史家的范围,肖豹也就开口问起了李胜利不在史家吃饭的原因。 “关系亲厚不在一顿饭上,我不吃,史老不会恶了我,史老不请,我也不会恶了史老。 但有事的时候,史老有麻烦我会去解决,我有麻烦,史家顶不上,史老也会顶上去的。 我是柳家家主,史老说了要携手,就不会轻易的退却。 我这边也是一样。 有些时候,铁杆的关系,并不流于表面,你要慢慢学着看清。” 让肖豹陪着到了四合院的街口,李胜利一样不留他吃饭,手一指就把他打发城西去学车了。 阅历的增加,必须不断地历经世事,独自跟训练场的守卫打交道,也是增加阅历。 看着肖豹的身影,李胜利更坚定了让他去口外的想法,如果有可能,年前年后,就让他留在口外,跟着人去草原上换羊。 会跟人打交道了,就会笼络人手,高中生到了秋天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回到家里,只有弟弟李建设一个人在看家,李胜利以为老娘去了哥哥姐姐那边,就说道: “建设,跟老家来的哥哥姐姐还是要多亲近的。” 李胜利这话,惹的弟弟李建设很是不快,他倒是想要亲近,结果老娘一个大嘴巴子,他就成了看家狗。 “亲近啥? 咱妈跟哥哥姐姐都去食品厂上班了,我倒是想去,结果咱妈直接给了我一个嘴巴,让我老实看家。 她说了,回来要是家里没人,就打断我的腿。 哥,我同学找我有事儿,你看家吧……” 说着,弟弟李建设,就把面前的书本一推,抬腿就要出屋子。 看家,李胜利可没这闲工夫,一把薅住弟弟的衣领,拉着他就看向了门外。 “我待会儿要出去,要是咱妈回来看不见你,看见那些树条子了吧? 都是给你备下的,昨儿个咱大姐让妈抽的都不敢坐,你要是想尝尝屁股被打烂的滋味,我就不拉着你了。” 以李家大哥的身份拦着弟弟,李胜利知道拦不住,也不想自讨没趣,差不多的岁数,弟弟就没有服哥哥的。 但老娘好使啊,几根修理整齐的树条子一看,李建设就怂了,屁股被打烂,他也不是没经历过。 老娘肯定下的去手,想着前天的火钩子,他缩了缩脖,直接怂了。 “哥,你去给我买两本小人书看看吧,待在家里太闷了。” 弟弟的要求,李胜利自然要满足,看着一脸希冀的弟弟,好大哥点点头。 “这就不叫事儿,在家把饭做了,我这就给你买去,保你满意。” 在弟弟期盼的眼神里,李胜利转身出了院子,说到做到,他直奔最近的新华书店。 在售货员都有些羡慕的眼神儿里,买了三十七块钱的小人书。 薄的差不多都是一毛四一本,零星有些厚点的贵一些,三十七块,买了二百多本小人书。 全套的三国跟红楼,李胜利也买了,这些都是要留给老娘看的。 看书长知识,哪怕是小人书也一样,现在的小人书,都是名家绘制,即便是注释,也都是高手拣选,教育意义很重。 至于弟弟李建设,今晚不被老娘打哭,就算家里老娘改了性子,这顿暴揍之后,他要是还对小人书有爱,那就是老娘不给力了。 正在学医的时候,嫌闷想看小人书,真是不知道咋想的。 自己偷偷买本,偷着看或者是租着看多好,吃大户吃到他这个哥哥身上了,不多买点,都对不起这份兄弟情。 进了家门,李建设看到哥哥拎的两大包小人书,顿时兴奋的叫了出来。 麻溜的给大哥李胜利安排好了午饭,李建设不管不顾,举着窝头就看起了新买的小人书。 对李建设而言,能一边吃着窝头,一边看着属于自己的崭新小人书,绝对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作为哥哥的李胜利,也是一边啃着窝头,一边欣慰的看着弟弟。 有了这些小人书作为鞭策,想必这个寒假,弟弟会在背书上有所精进的。 至于为什么敢买小人书,不敢买医书,因为李胜利买的小人书,大多都是渡江侦查记、鸡毛信这类。 除了三国跟红楼,其他大多是讲战争的小人书,这里面也是有斗争智慧的。 现在有孩子的家庭,大部头买不起,零星的小人书谁家没有个十本二十本的,李家孩子多,小人书多点,是说的过去的。 翻旧了之后,你知道是一毛四一本买的新的,还是一毛三本买的旧的? 第244章 妥帖(下) 第244章妥帖(下) 吃了午饭,安顿好了弟弟,李胜利出门先是给马店集村部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那边要不要衣服。 得到老支书王胜庭肯定的回答,李胜利这才挂了电话,又给李怀德那边打了一个。 刚刚吃过午饭的李怀德,也在办公室里,听到李胜利的致谢,他也谢了李胜利。 任李怀德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到一个普通工人的子弟,能给他通天的机会。 想着下午的厂会,跟李胜利结束通话的李怀德,决定适当的给他这边加一些筹码。 正骨八法详解得到了那位劲松的赏识,那位是分管文宣的,文卫不分家,有了劲松做后盾,以后轧钢厂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印制这些书刊了。 李胜利那边也说过,除了这些,他还有至少三五份的报道在整理。 有了这一系列的报道,轧钢厂在文宣口,就能崭露头角了,而这些都是他副厂长李怀德的功劳。 生产厂长跟他有些不对付,万一他要拉拢李家老爹,自己这边提前加注,让生产那边无从跟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瓷实了。 轧钢厂这边,不仅李怀德需要向上的关系,能参与厂会的人都需要上面的关注度。 二姐最先报道,明天就可以进厂,二哥这边还有三天时间,大姐则是有五天时间。 “啥事儿,忙着呢! 你在村里,大姑娘、小媳妇有的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李老二已经哭哑了嗓子,进屋帮着弟弟在屁股上撒了白药,看着已经破皮的伤处,也不知老二知道教训了没有。 不过他要是能背完我给他的医书,您就不用打他了。” 想到报道的事,李胜利在车上也跟二哥、二姐说了,弄不好今天就是老娘先打前站,剩下的人陆续进厂。 听着李老二抽抽搭搭的问题,李胜利果断的给了他回答。 除了工作跟房子,李怀德也玩了一手发动工人,商务印书馆的古籍太贵。 四九城的大街上,民国的轿车货车,不要太多。 无非是要打服了他,让他知道不好好学习医书就会挨揍的道理。 如今的轧钢厂,要从生产上增加关注度不容易,文宣口的关注度更大,现在机会来了,是属于大家伙的好事。 解放是新车,李胜利也不敢去想,只能选比较抗造的嘎斯了。 倒是给了大姐跟王前进厮混的时间。 因为明天要回洼里,李胜利给弟弟上完了药,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花钱买,货车一样属于紧缺的物资,像解放这类新车,都是先尽着部队,之后才是企业的。 肖家兄弟表现最好,学的最快,赵老大不上不下,刚从农村出来的二哥、二姐多少有些拘谨,虽说学会了,但车开的很仔细,只能算是勉强会开。 收拾好了行李,在弟弟的哭泣声里入睡,又在他的哀嚎声里起床。 老娘这两天新入职,肯定会不适应,回家之后,有弟弟李建设打着玩,肯定心情舒畅。 这跟后世的私心杂念太多不同,可能就是没有经历信息爆炸,娱乐项目太少的原因。 建设正是二心不定的时候,看小人书白瞎了。 到了离开训练场的时候,大姐还是坐着王前进的吉普车走了,剩下的人,则是一起坐着马车回家。 我不在,你得看着倒座房的医疗点,轧钢厂会给钱的,等你挣了工资,就能自己买小人书看了。 “妈,那是买给您和爸解闷用的,小人书上也有文化的,您多读一下。 拒绝的同时,给了王前进一个活扣,这厮也是个混世道的,没钱的时候,李胜利宁愿他张口借钱,也不愿他跟之前的杜鹏一样,倒卖工作。 “哥,你说我是不是亲生的?” 让工人搜罗社会上的医书顶菜金,做熟了后勤的李怀德张口就来。 对于工作,老娘这边很满意,李胜利大致的问了一下,有些跟质检员差不多,介于车间跟办公室之间的岗位。 想自己买辆货车,那是基本没有可能的,现在李胜利的门路,只能走部队淘汰这条捷径了。 想在四九城弄车,除了用车换,花钱不好使,要是有金条倒是可以,五根大黄鱼一辆,这是市价。 看着一脸腻歪的王前进,李胜利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至于工作指标跟职工住房,那都是属于厂子的,没人在这上面跟自己过不去。 韩金花盯着好大儿李胜利问道: 至于建设,您待会儿进去,数着本打也成,数着页打也成。 至于哥哥姐姐们就差点了,二哥被分在了装卸队,大姐跟二姐被分在了车间。 等大姐回来,一家人又去了一趟陆军总院,看完了状态不错的大爷、大舅,就各自回家了。 跟老爹、老娘一块回到四合院,进屋看到正靠在方桌上,摆布一大堆小人书的弟弟李建设,老娘的眉头直接竖了起来。 这事儿也是顺应宣传的,献方、献药的时候,轧钢厂也做过这方面的动员,这事儿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 许多企业的运输队,都是用部队淘汰的车辆,再者,如今的汽车质量不差,也没有强制报废一说。 瞪了好大儿李胜利一眼,韩金花知道这些小人书,只能是好大儿给二儿子买的。 古籍到了食堂,那就是白菜价,一本医书古籍,也就能换一份菜,比起动辄几百的珍贵古籍,这样搜罗起来,付出的成本,对轧钢厂而言就是寥寥了。 总的来说,现在的人专注度很高,给他一项活计,就能沉的进去。 之后,之后就是李家老二哭劈叉了,少说二百下树条子,勤俭持家的老娘,是不会隔着棉裤打的。 下午的厂会上,李怀德将正骨八法详解,往桌子上一丢,李家人工作之外的住房问题也就解决了。 三天时间,对二哥而言也够了,只要上去能开就算是会开车了,让二哥明天自己去练车,也是对他的历练,男人么,还是需要独当一面的。 紧了紧弟弟李建设屁股上的套,看小人书有瘾,指望一次打服弟弟也是不可能的。 无非现在的节奏慢,有事再回来就好。 轧钢厂这边准备给李胜利搜罗古籍医书,李胜利却在训练场,看着大姐跟王前进腻歪。 多背背医书,闲暇的时候再看小人书吧。 “不是让他攻医书吗? 你买这么多小人书让他看,怎么能读的进医书?” 饭前,老娘也没有发作,咸菜窝头吃饱,喝了一碗温水之后,让老二去屋里攻书。 听到老娘的质问,李胜利很不善良的笑了一下才说道: 作为子弟,讨女人欢心还是有优势的,起码李胜利就不能随便弄来一辆吉普车玩。 李怀德做这些事的时候,很仔细,轻易不会将把柄递到别人手里的。 自己挣钱自己花,到时候咱妈就管不了你了。 至于其他几个人,则是基本熟悉了开车,如今的路况,这种手艺,基本就可以上路了。 至于王前进跟大姐,则是互开一辆吉普车,一边腻歪一边练车。 见几个人差不多能成了,李胜利就打上了车的主意。 货车不好弄,就看看形势再说,风雨来了,说不定就好弄了。 <divclass="contentadv">顺手练了几把之后,李胜利也看了看众人的表现。 为了辆货车,拉王前进下水,不划算。 到了李怀德这种层次,往上走,就需要实打实的关系,或是高人一等的能力了。 “能不能给弄几辆部队淘汰的嘎斯货车?” 听明白好大儿的道理,韩金花重重的点了点头,出门拿了一小捆树条子就进了北屋。 作为部属企业,李怀德在生产上没什么能力,能推他上进的只有关系了。 用车可以找我,弄车,就上面那两条。” 载货之后高速四十多公里,这速度搭上现在这路况,一两天的练车时间,差不多够用。 要是你能弄辆轿车,民国的也成,我能给伱换两辆老嘎斯或是斯蒂庞克。 再说了,你弄车往什么单位挂? 如今李胜利给他找到了上进的路,慷轧钢厂之慨,李怀德要是犹豫,那就是大傻子了。 “老王,来一下。” 现在这些子弟,也真是纯洁的可爱,等有人教会了他们选妃,这些个物件,就得跟纯洁说拜拜了。 部队的驾驶员教学的手法不错,刚刚上手的二哥李子亭跟二姐韩秀云,已经开的有模有样了。 听到王前进给出的价,李胜利果断摇了摇头,五根大黄鱼,他倒是拿的出来。 “算逑吧,一两万块钱我拿的出来,大黄鱼没有。” 二百多下,新棉裤也得抽的毛边,布料金贵,脱了棉裤,老娘打起来才会更畅快。 听着纯洁莽货的真情告白,李胜利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挂靠的单位也有,落给马店集或者洼里就成,但大黄鱼的来路他说不清楚。 “艹,你小子挺有道啊! 半路上跟赵老大、肖家兄弟分开,李胜利跟二哥、二姐回到娄家小院不久。 等以后有赚钱的门路,记着带哥们一把。 会餐,昨天已经吃过了,按照老娘精打细算的说法,接下来就是哥哥姐姐们独自开火了。 老娘韩金花就喜气洋洋的进了小院,与李胜利想的一样,三个人,一个个的进厂,从小到大。 我是真看上你大姐了,想置办个院子。” “是,不是亲生的也不会这么打,我以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明天上午,李胜利也打算回洼里了,城里的事情太多,处理不完的。 黑影里,看着跪在床上,一边哀嚎一边背书的弟弟,李胜利心里莫名的有些舒畅,世道就是这样,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大姐在这方面倒是很有天份,小吉普开的不比王前进这个经常摸车的差。 既不用参与办公室的争斗,也不用到车间闷头干活,对老娘的岁数而言,是个很不错的工作。 “弄车? 还几辆? 你弄死我吧! 四九城这边的军车,用的差不多会拨给下面的部队。 没车、没有大黄鱼,想都别想。 你看,我挣钱了,咱妈不是不打我了吗? 喏,这是白药,咱妈再打你,敷上,多敷几次,挨打就不会疼了。” 勉励了一下背书背的稀碎的弟弟,李胜利在院子里晨练完了,又奔板桥胡同而去。 让肖虎带着弟弟肖豹继续去练车,同时说了一下,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小舅跟二哥他们熟悉熟悉城里。 李胜利这才让赵老大准备准备,上午去北新桥,再拉一车旧衣服给马店集送过去。 第245章 舍方子(上) 第245章舍方子(上) 上午刚一上班,李胜利就跟赵老大在北新桥装十八包衣服,一路奔马店集而去。 让赵老大在村部粮库点货、卸货,李胜利就找到了在村里宰羊的肖凤。 宰羊对肖凤而言没啥了不起的,抹一下脖子就好,这她很拿手。 但收拾羊杂碎,对于小姑娘而言就是折磨了,数九寒天在水里洗刷羊肠子,手被冻的生疼不说。 面对花花绿绿的羊肠子,还要一遍遍的搓洗干净,精神上的折磨对肖凤而言更为沉重。 “叔儿,您可来了,救救我……” 看着小手通红,梨花带雨的小茶妹,李胜利没什么怜悯之心的说道: “哭,就是修炼不到家,腻歪收拾羊杂吧? 别哭,以后多着呢,等马店集的人回来,起码还有两三百只羊要收拾。 跟着我,就得玩这个。 你娘出院了,家去看看,跟你二哥学会开车,让你三哥后天过来,跟着马店集的第二批人一起去口外。 给小豹子说,多带厚衣服,到了口外,让他跟人在那边收羊。” 看着梨花带雨的小茶妹,夹着泪背着小包袱踏上进城的路,李胜利对她的安全一点也不担心。 跟那些学套路的不同,肖家兄妹从小学的就是杀人的手段,留手,那是艺成之后要学的。 肖虎动辄出手伤人,就是没怎么学会留手,真正打红了眼,肖家八卦,最擅碎人喉结、抠人眼珠。 杀人技,说白了就是哪里不能打就打哪里,打哪里会致死致残就打哪里。 小茶妹的身上带着家伙事儿,遇上不带枪的歹徒,三五个人,一两分钟也就结束战斗了,没什么要挂心的。 打发走了肖家的小茶妹,李胜利也想让这个小姑娘,在马店集这边因为宰羊收拾羊杂,疏远了自己。 这姑娘对他是不设防的,留在身边,越是顺手,这姑娘的将来越凄惨。 “胜利,你是有女人缘的,你看我们村的马凤霞怎么样? 咱们两家,还是要亲近亲近的。” 见李胜利望着肖凤的身影出神,一旁跟着的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也就开了口。 李胜利的本事太大,马店集没有能留得住人的东西,最原始的女人缠男人,也就成了王胜庭的手段。 跟王胜庭差不多,山上村的小寡妇杨玉莲也是这么个想法。 “老支书,您就别害我了,我以后用得着马店集的地方多了,时候到了,您老知道该怎么做。 来的路上,我看城外平整了一块土地出来,大食堂啥时候能开火?” 跟老支书王胜庭一样,李胜利也一样在用着原始的手段纠缠住一些人,谢公子跟赵彩霞,王前进跟大姐韩秀琦只是开始而已。 没办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太少,现在这年月钱多了也没屁用,最好的手段只能是女人。 而且多半男人,都会上这样的套子,大炕上的事儿,对男人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马店集的马凤霞,是个刚强的女人,跟他走一路,那也是自找烦恼。 果断拒绝了老支书王胜庭的提议,李胜利岔开话题,问起了马店集大食堂的进程。 “天太冷了,挖洞那是白天冻晚上冻,一个工干不出开春半个工的活儿。 我看那边的房子,还是开春再弄吧!” 如今的四九城,可是真的冷,李胜利在洼里的医务室,都是穿着紫羔皮大衣的,不穿不抗劲儿。 一早一晚,没有零下二十度,也得零下十五六度,街上的淘小子,鼻头发紫发黑的也不鲜见,至于耳朵,十个有八九个都是带着痂的。 一双小爪子伸出来,就是十根小水萝卜,冻得又红又紫还肿着。 就是冻成这逼样也不耽误玩,大人还上不去的冰面,现在就是淘小子们的乐园。 “老支书,羊杂碎现在村里就有,无非开食堂也要温温锅。 扎草棚子就成,这玩意不怕上冻,砌个锅灶,再冷也能砌成。 年前温锅,年后我保你生意大火,不怕赔钱赔工,就怕村里人不动啊!” 李胜利的建议,让老支书王胜庭,更加坚定了留人的想法。 “胜利,马凤霞你看不上,那王家丫头呢? 她虽说养了孩子,可岁数轻,人也长的水灵,等人出了院,就让她去洼里住着吧。 粮食你就别管了,我让人给送过去,听老海说你要在洼里造院子。 城砖我们村也派人去拆了,洼里的院子什么样,我在马店集给你弄个一模一样的。” 说到王芷娘俩,李胜利这边也就没有拒绝,王家传人有用,即便老王支书误会,他这边该收留还是要收留的。 现在的村里就是这样,支书正派还成,不正派,有了工分跟粮食牵着,别说是寡妇了,就是正经大姑娘,也得乖乖听喝。 告状? 像王胜庭、赵满奎这样的土霸王才不怕呢,不等你出门告状,他就能用粮食饿软了你的骨头。 “别费那劲了,在村里找个差不多的院子就成,毕竟现在的社员都紧着裤腰带呢,城砖多给我留一点。 老支书,大食堂一开,就得跟商贸局那边对一对了,咱们总不能老这么私自贩羊。 等年后大食堂红火了,怎么也得要点批条,不然怎么遮掩咱们贩羊的买卖? 除了商贸局,口条好的也得往口外派几个,尽着口外一角薅,地皮薅起来,也管不了千多户人的口粮。 <divclass="contentadv">草原老大个了,往西往北,牛羊马匹无数,叫上当地逃过去的人,拉拢好了当地的牧户,咱们这买卖才能做的长久。 牛羊马匹的贩运、挪场,交给当地人,咱们的人过去,只管组织当地逃过去的盲流户,也算是给他们一个饭辙。 有些不靠实的趁早打发了,毕竟有些时候,人心隔肚皮不是? 牛跟马匹,路子熟了再贩,弄回来到别的生产队换粮食,这比贩羊挣钱。” 贩羊建厂,是马店集为数不多的路子,建厂,如今上面的条条框框太多。 贩羊这营生,就跟赶大集卖估衣差不多,只是路途远了一点,买卖的东西,从旧衣服换成了牛羊马匹。 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只要多少有点遮掩,这事就可以做的下去,互通有无的交换是禁之不绝的。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老支书王胜庭摸了摸颌下杂乱的胡茬。 心里暗自后怕,亏了当时给了这小子四成的利,不然这话怕是他到死也听不到的。 老支书王胜庭以为,将羊皮卖给进出口公司,将羊杂当做大食堂的主菜,已经够厉害了。 没想到这半大小子的眼光长远的很,从货源到销路,肯定都是一早就心里有数的。 这样的人才,也就自己的孙女太小,不然老王也会送到洼里的。 “胜利,我儿子…… 嗐,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想到家里的小犊子王庆平,那也真是老王的独生子,他还能撑几年? 他这老家儿没了,以后的马店集,只怕没有儿子一家的活路啊…… “等腿好了,送去口外贩羊,弄几个人,演一处戏,让他酒后杀几个假人。 身上背上了假的人命官司,他也就老实了,让经事的人看住他就好。 会往上爬,脑子还是活泛的,未必不能再当马店集的村支书。 马凤霞刚强,不是村支书的好人选,做妇女主任,白瞎了医专的毕业证。 就让她做几年卫生员,等机会合适,还是让她做医生吧,这职业适合她。” 听完李胜利说的,王胜庭也是服了,儿子的前程有了,马凤霞也有了归宿。 马凤霞不适合做支书,王胜庭比李胜利更清楚,但马凤霞一家,挂着洼里的赵家,李胜利这半大小子又是洼里赵家的干亲。 培养马凤霞,也是王胜庭为了村子为了自家着想,再怎么说,马凤霞家跟他王家也是亲戚,以后好了,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子王庆平。 现在有了李胜利支招,笼罩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的乌云也就被一下驱散了。 “胜利啊,马凤霞是个不错的,她家里我去说。” 拒绝了马店集老支书的好意,李胜利坐上赵老大的马车,就奔洼里而去。 找女人,现在他的条件不要太简单,但这玩意儿跟李老二看小人书一样上瘾。 女人玩多了,寿限不长,李胜利还想着试试柳爷说的,一百二的寿限呢。 再者,现在杂事一堆,哪有心思去哄女人开心? 一路到了洼里,在医务室坐定,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了清心寡欲的感觉。 正想翻翻医书,不知是属于董师还是祝师的黑色轿车,又停在了医务室的门外。 “这帮孙子,是一刻也不让人清闲呐,胜利,小董他们来,又是干啥的?” 扫了一眼外面的轿车,觉着史家人耽误了自家传承人用功的柳爷,自然不会有好话。 “无非是麻杏石甘汤有效,但方子的进延他们摸的不准,过来讨方子的。” 中药经方,那只是一个标准,针对经方症、古方症、验方症,这些医书里记载的药剂肯定有效,而且疗效非凡。 但病症从来就不是单一的,中医要是凭着一个不变的方子打天下,那就是庸医无疑了。 一剂中药,初症、中症、重症、危急重症,用药是各不相同的,中医之秘、秘在剂量,病情进延之中,剂量的把握,也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 一色用药不是不成,但初症的药剂,对于重症有多少药效,可就难说了。 李胜利给董师、祝师的就是初症药剂,这俩位再进洼里,想必也是带着一脑门的官司,要问问为啥重症肺炎,用这类药剂疗效不显了。 虽说李胜利给加了味,但也是针对轻症肺炎的,危急重症李胜利这边自然也有相应的方子。 “要不你能是我柳家传承人呢? 这手艺耍的精妙,老史也是高手,他就不能增减加味了?” 柳爷这话问的就外行了,不是史老不能增减加味,而是不好增减加味。 加的不对,徒增笑柄;加的对了,又有剽人药方的嫌疑,这可真是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 “嘿嘿,史老一代大家,加对了算是剽同仁方子,加错了,四十年的威名可就没了。 小爷做事有谱,加也不是那么好加的,柳家就咱俩,不得多划拉一点家底啊…… 柳爷,这俩货进门,就别给他们好脸了,要有所求,还是要礼下于人的。” 李胜利估计,董师、祝师此来,不是为了史家而来,而是为了司里而来。 在柳爷瞪大的三角眼里,李胜利迅速的就磨好了宰人的快刀。 第246章 舍方子(下) 第246章舍方子(下) “这戏法特么让你耍的,真是老母猪进夹道,两难了。 差不多得了,老史虽说是个老好人,但小董可不是囊膪,能在四九城扬名的坐堂医,本事可不老小。” 中医说白了还是江湖营生,这十几年虽说有了四大中医院,但真正的名家多半还是有所保留的。 中医的道法十不传,并不是摆设,归根结底一句话,中医也是吃饭的营生,一切还是以保饭碗为准的。 一家医脉,想要传承百年以上,医术一半、江湖手段也得占一半。 因为哪个医家也不敢保证,自家的后辈,代代手艺不俗,代代都能站住脚。 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得用江湖手段来维持,仅凭医术,两三代人不出人才,医脉也就废了。 柳爷没规矩,那是因为柳家传承不继,如今有了传承人,医界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人靠人在哪都是实实在在的一句话,除非李胜利真的能通中医全科,而且科科都是大家,这样的人不用人帮,站在哪里都是实打实的一家传承。 可通中医全科,跟半夜说梦话一个样,单是一个内科拿出了,给你一百二的寿限,你也通不了。 轻微拿捏一下史家,无非是证明一下柳家的实力,拿捏过度,就要交恶了。 “柳爷,行之有效的流感方子,从初症到中症,再到危急重症,增减加味我这门清。 这样的方子至珍至贵,出是肯定要出手的,因为方子不是咱们一家的,这是中医界的瑰宝,不能沉湮于咱们之间的门派之分。 但怎么出,还是要有讲究的,张张嘴就给了,咱爷们是不是有些下三滥了?” 听李胜利说完,柳爷的眉头一挑,这话硬气,如此好的方子,也确实是一家医脉的至宝。 因为这是治疫的方子,遇上建功的时刻,那是需要官家给钱的。 有这样一个齐全的方子,足够压一家医脉百年气运了。 一旦有了流感疫情,这方子就能建功,一年挣一把,十年百年就是金山银海。 往昔柳家,靠着温病前辈的一些养生、延寿秘方,就能在民国辉煌一时。 一个四季药酒的方子,一季药酒十两黄金,柳家当年最好的时候,可是年入黄金万两以上的。 一个能压医脉气运的方子,献出去就可惜了,听到李胜利的说法,柳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爷,咱们留在手里压箱底不好吗?” 柳爷这一问,让李胜利撇了撇嘴。 “柳爷,这可是救命的方子,拿这玩意儿讹钱,小心老家儿半夜上门。 咱不缺这样的方子,也不敢用这样的方子要挟公家,这是在玩命。 但命名上,还是可以折中一下的,虽说是剽的方子,但冠以柳氏败毒清肺饮的名号,也不是不成。” 大义当前,李胜利可不敢含糊,这方子就是为将来的大流感准备的,秘藏,他也怕挨雷劈。 “得了吧! 这帽子大了,咱们家脖子细,让那俩货去挠头吧。 得了好方子推不出去,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一听老家儿会找他,柳爷一缩脖就打消了妄念,他可以灭人满门,可以毫无规矩。 但作为医家嫡子,以治疫药方要挟无数人命的事,柳爷是不敢做的。 信果报,这事就不敢做,做了,断传承都是轻的。 柳家的一老一少对好了缝,没被李胜利出门迎接的董师、祝师也推门进了医务室。 见柳家的一老一少,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董师就知道不好,此次上门问药,只怕还在李胜利那小子的指掌之中。 “祝师兄,待会儿不要开口,我来说话。” 知道接下来肯定是江湖磕,董师拉了老祝一把,这茬他不擅长,万一被柳家这一老一少坑了,那是要出死力的。 “老董……” 祝师想问原因,结果这位史家大拿并不理会他这个师兄,直接坐在了柳爷的面前。 “柳师兄,此次我们师兄弟前来,问的还是麻杏石甘汤的方子。 不知柳家的败毒清肺饮,可有进延的说辞?” 前一句麻杏石甘汤,董师点明了来意,后一句败毒清肺饮,也是给了柳家传承面子。 治疫大方,私藏不得,这也是医界的规矩,早前医家献方治疫,官家也是要有旌表的。 代医脉出书,为医脉扬名,引医脉传人入太医院、太医署、太医局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柳家一老一少入中医研究院、中医大乃至中医司,应该是不可能的。 这俩猫在洼里,肯定是有谋划的,至于是何种谋划,董师不好说也不会说。 “嗯,不错,有点问药的意思了,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小董,那位是爷!” 没接董师问药的话茬,柳爷只是赞了一句,就把手一摆,问题也就抛给了李胜利。 “董师,进延就是一脉之秘了,空口白牙,未免唐突。 上次祝师应我的药具还没到位呢,这效率就好比以初症的药剂治疗重症,乌龟拉磨劳而无功啊!” 听到李胜利的艮节,董师无奈苦笑,这位倒是现实,只能无奈的把目光转向了师兄老祝。 “这……” <divclass="contentadv">三人目光聚集,祝师额头冒汗,最近因为李胜利弄出来的事,他也很忙乱,这节他给忘了,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胜利,开条件吧! 都不是外人,咱们就来实打实的。” 见老祝张口结舌,董师只能无奈拉过话头,这茬就不好分说了,只能让心黑手毒的小年轻,狮子大开口了。 “好说,成套的医书古籍一车,解放车一车,别打马虎眼。 败毒清肺饮,为什么要把败毒放在首位,就是针对后期重症肺炎,也就是咱们说的毒壅气营。 加连翘、黄芩的目的就在这里,石膏的用量也是此方的关窍。 重症需要加大石膏的用量,石膏擅清瘟疹之热,重用生石膏,可开重症之关窍。” 点明一下药方的用法之后,李胜利口述,柳爷誊写,一份份败毒清肺饮的重症药剂的配伍就出来了。 听着十几份增减药方,董师一阵头大,亏得没有自行增减加味。 李胜利这半大小子厉害,针对重症的药材剂量,都是超常的。 正常剂量六钱石膏,他的方子里开口就是三两,这样的增减,神人也玩不转啊! 不用试药,看症状看药材的配伍,董师这边就清楚,这些方子都是切实可用的,而且对于急重症有起复之效。 依着这十几个方子的加量,他也就知道为啥流感重症,施用麻杏石甘汤不起效用了。 药量天差地别,以普通方子治流感重症,只能导致病症迁延。 “三天,医书、药具必至,小师叔,中症的药剂是否给上几剂? 如今重症不是很多,中症配伍,是急需的。” 用轻症的药治不了重症,同样的道理,用重症的药治中症,只怕也会出岔子。 李胜利这小子甩出的钩子分八个叉,董师有些挠头的提出了中症药剂的配伍。 “不需要,这次只是试药,就要用重症之药攻中症,不然怎么会有立竿见影之效? 至于普遍的中症患者,略加连翘与黄芩即可,辅以新诺明这类消炎药片,也算是联合用药了。 当然能注射针剂消炎更好。” 见董师是个明白治疫的,李胜利对于自己的谋划也没做隐瞒。 董师、祝师,多半是为中医司而来,中症配伍,还是没有立竿见影之效,重症配伍才能压服悠悠众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说用重症之药治中症会有副作用,但无非药方对症,临床试药稍重一点,也分数应当。 董师这边听完之后,稍显愕然,想了一下也就清楚了李胜利的目的。 真到了治疫的时候,重症用药反而不怎么重要了,轻症是基础药,中症才是中坚药剂。 遏制不住中症,疫情就会蔓延,等大范围用重症药剂的时候,疫情多半是控制不住了,也意味着初期药剂配伍的失败。 重症药剂再好使,也会出现相当程度的死伤。 治疫其实就是防疫,防不住,治疗重症的药剂再好使,也是治疫失败。 “明白了,小师叔厉害!” 一旁的柳爷跟祝师,都没太听懂两人的话,将药方誊写两遍,一遍递出去,一遍留下,柳爷带着质询,看向了董师。 “柳师兄,柳家传承人厉害,您算是捡到宝了。 上报,不是以医家思路来的,而是以药效来的。 小师叔,不知道搜罗医书,所谓何事?” 董师、祝师前来,确实是接了司里的任务,李胜利的败毒清肺饮,在遏制初症上有奇效,但对中症、重症效用一般。 玩不明白剂量的前线人员,也就对药物提出了质疑,试药是司里任务的关窍。 柳爷跟祝师,还在想着治疫,李胜利跟董师,却将目光放在了司里。 按说祝师应该懂这个,但他做惯了行政,江湖经验太少,所以也就一时迷了眼。 “我有意建一座柳仲纶藏书楼,专藏中医典籍。 现有古籍几千册了,缺了不少,就想着通过官方弄一些来。” 李胜利这话一出,董师、祝师都是双眼一亮,这茬口好啊,柳爷这边也是与有荣焉。 “柳师兄将来,必然蜚声海内外,我先在这里贺一贺柳师兄了。” 带着羡慕,给了柳爷恭贺,董师、祝师也想建上一座藏书楼,只是想想其中靡费也就作罢了。 公家拨派的古籍医书,或许不值钱,只是仓库里的物资一堆。 但真正到商务印书馆买古籍,别说是古籍了,就是复刻的乾隆版医宗金鉴,只怕也得几十上百块。 善本古籍,弄不好就得几百上千块,换成医书典籍,若是多了注释,价格还要再高,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东西。 跟李胜利的一口鲸吞不同,史老、董师这些医家还是讲究的,按照他们的选法,要建一座藏书楼,那可真就是靡费了。 “蜚声海外不会,柳仲纶藏书楼,以后只会对中医开放。 没点成就的中医,也不会有机会进入藏书楼的。” 李胜利后加一句,又让董师跟祝师色变,这是要分派系了。 至于柳爷则是无所谓,无非藏书楼建好,他在与不在都不好说。 藏书楼的门槛越高名声越大,也是老辈传下来的经验之谈。 第247章 规划(上) 第247章规划(上) 舍了方子,送走了董师跟祝师,李胜利这边才得了半天的闲暇。 第二天,老哥赵满奎又把他堵在了医务室的门外。 “胜利,大防空洞差不多了,小的防空洞怎么挖? 如果还按照大洞的深浅,人工耗费的不少啊!” 百十户的小村,挖一个防空洞,也不会真的按照军事级的要求来挖。 这在现在是没有验收标准的,差不多就成。 深挖下去,留一两米的土层在上面,下面用砖石木板加强一下结构,也就很好了。 指望着洼里村这边,钢筋混凝土的大上,再弄个一二三层,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村小人少,劳动力有限,上马那样的大工程,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按菜窖的挖法就成,但下面要大一些,我这两天写一下养土鳖的方法,积极分子,要加入进来参与学习了。 再有就是这么多的山岭地,开山道也要做计划了,年前年后大致走一下各个山头,还是有必要的。 山岭地分下来,就要用起来,撂荒,不就白费力气了? 春夏之交,看一下山岭上药材的种类,入秋人为的干预播种,也是需要的。 还有就是,种了药材需要晒场,村子往山上迁移,也要想一下。 平地都是耕地,能不占用就不要去占用,腾村子吧!” 赵满奎是来问计的,可李胜利的话说完,就让他挠头了,又是开山道、种草药,又是腾村子的,这工程量可不小。 再者村子的走向,多半还是平地为好,好看不说,人马走动起来也方便。 腾村子这种大事,跟公社无关,社员的意向才是最重要的,想说通社员,舍弃平地的房子上山,赵满奎这边也是没有什么说辞的。 “胜利,腾村子这茬口怕是社员们那关过不了啊!” 一听赵满奎的话茬,李胜利就知道这位老哥是台没数儿的大台秤。 这货对于村子的未来,全无想法,明显是走一步看一步,能筹划筹划明年种什么,可能就是他的长远眼光了。 这也是没招儿的事儿,老三届是从明年才开始的,之前的十几年,高中、中专生都是包分配的。 早个七八年,初中生也是人才,村支书能有个高小学历,都算他是文化人了。 文盲、半文盲,经过扫盲班之后,当支书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后期的初中生,有了老的支书,他们想做支书,且得等着呢! 再等,老三届又来了,那帮子早一点的初中生,又成了不上不下的货。 村支书文化程度不高也是实情,虽说文化程度并不意味着能力的大小,但还是多少有影响的。 一个村子的发展离不开规划,之前洼里做的就不错,立足山田填饱肚子,只是这种规划,大部分还是源自本能,主观的能动性跟前瞻性并不高。 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为什么不要老脸,一个劲儿的给李胜利介绍女人。 无非是让他为村子的发展出力而已,李胜利几句话,就能让马店集的社员不饿肚子,这样的能人,王胜庭不想错过。 上面的人也不瞎,驻村干部,就是弥补这种缺陷的存在,可出发点是好的,但知识跟实践的结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什么这段时间要立标杆,也是上面发现了这种问题,在做出纠正。 你不会也没有前瞻性,就给你制造一个标杆,让你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 只是驻村干部么,在李胜利看来也就那样了,他们跟下乡插队的知青是没两样的,甚至在能动性上还差了不少,在村里更是没有契合度可言。 按照赵满奎这类人的想法,就是你逼玩意儿不懂,就来村里指手画脚胡乱说话,不揍你就是给公社面子了。 培养一个能带着村子致富的驻村干部,可不比培养一个乡长简单。 可现在的驻村干部,不是新来的,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被排挤下来的货色,指导村子致富,他也得有那能力跟眼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驻村成了发配跟熬资历,那能有多大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容触碰的条条框框,多做多错,也未必不是原因之一。 扫了一眼规划水平有限的老哥赵满奎,李胜利开口问道: “老哥,嫂子在村里不?” 上课,无非一个人是上,两个人三个人也是一样,老哥赵满奎多少有些轴,单独给他上课,李胜利还得多费唇舌,不如一遭来了。 “不在,晚上就回来了,啥事儿不能跟我说? 我说胜利,咱们论的是哥们,你嫂子是外人,你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 扫了一眼还挺会讲道理的赵满奎,李胜利回道: “我也得教的明白,让老大、老二跑一趟山上村,让杨玉莲也来一趟。 两个村子都得养土鳖,我正好一遭处理喽。 让马店集的马凤霞也来一趟吧……” 本想撇开已经有了眉目的马店集,但想到山上村那边缺人,李胜利也就拉了马凤霞一把。 “胜利,杨玉莲长的可不错,整个公社也没几个她那样的好货,该上就上,可别跑了肥水,蹿别人地里,可就让人心疼了。” 见赵满奎奔下三路而去,李胜利也有些心累,这玩意儿是好,可多了人抗不了啊。 “得了吧。 卫生局那个股长谢飞,对彩霞多少有点意思,今年让彩霞去城里转一下?” 一听李胜利说起首长的儿子,赵满奎也收起了懈怠之情。 这门亲事要的,如果女儿能嫁进首长家,洼里赵家可就厉害了。 <divclass="contentadv">“妥,白送也成,能有个一男半女,也算是为他家延续香火了。” 在赵满奎的眼里,谢家老子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只有经历过战争的才知道首长们的厉害。 瞪了一眼赵满奎,李胜利算是看明白了,这老货多少还是有点看不上自己,口服心不服的玩意儿。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两人这干亲做的,差了一辈人,在赵满奎的儿女里,他的岁数也只能排老三。 心里不太服气,也是正常的表现。 “白送? 没这道理,我经手的能有白送的东西? 先回吧,记着找杨玉莲,还有给马店集打电话。” 说完李胜利就进了自己的医务室,要给三个村子做规划,就没法攻医书了,如今躲在洼里,事情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李胜利虽说不是专职干这个的,奈何听的看的太多,许多奇招妙计张嘴就能来,那可是近六十年总结出来的,拿出来,肯定是无往而不利。 “小爷,听小董说,老史考校你了,给了一般的评语?” 李胜利坐定之后,柳爷就凑了上来,小董给他说了柳家史家此后携手的事,也说了史老对柳家传承人的考校。 知耻而后勇,真正的医家嫡传,到了十七八的年纪,已经开始旁听前辈问诊了,遇上简单的病患,在大人的关注下诊脉开方,也是历练。 李胜利的基础确实薄弱了一下,但这玩意儿没招,只能一个劲的攻书了。 “嗯,基础差点。” “小爷,知道基础差,您还不闻鸡起舞、悬梁刺股啊? 这玩意儿可真的没有捷径,不破万卷书,哪有夯实的基础?” 听了柳爷的督促,李胜利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废本子,说道: “没招啊! 赵满奎刚刚堵我了,洼里、山上村、马店集是咱爷俩的根基之地,还是要好好经营一下的。 今晚我得给三个村子说说规划,马店集贩羊,洼里跟山上村,就是种药、采药、炮制药材了。 柳爷,能不能弄几个老药工来,洼里跟山上,怕是没有趁手且合用的药工。 单指着采药,挣钱太少,直接出可用的成药,挣的才能多一点。” 一听李胜利张口就要吃掉药材的一条线,柳爷先是比了一个大拇哥,才开口说道: “这事儿不急,先要看好了药材,药工也是五花八门的传承,不看药材,没法找。 要不就从同仁堂那边找人,咱们多给点钱,普通药材的炮制大差不差的。 这玩意儿北方差不多都是一路货,安国那边有的,同仁堂都会,南派的手法,在北方也不怎么好用,地气不同呀。 药材公司的就算了,他们是杂家,自己也不定明白,只是照方抓药的货色。” 李胜利提到药工,柳爷这边也有话说,药材的炮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直接切片、剁碎的药材无所谓,但有些药材的炮制,就是秘传了,比如附子、乌头、半夏这类有毒的药材。 有不炮制切片一说,也有炮制一说,切片自然用其本性,这没什么可说的。 有毒的药材,如果需要炮制,多半都是秘传,虎峪产草乌,附子草乌出于同株,如果李胜利选择草乌,药工的选择就很有讲究了。 北地的旱半夏,这边也算是产区,这跟草乌、附子一样,炮制就是秘传。 至于火神派比较偏好的生药,说句难听点的,现在这医疗条件,哪有那么多的急重症,想做正经的药商,逃不过炮制这一关的。 “柳爷,这么说的话,咱们这营生可就多了。 雷公炮炙论、药性解、炮炙大法、修事指南、以及本草、药性论、丹溪药性、东垣药性,以及各种补遗都要拾起来的。” 一听李胜利又要来炮制大全套,柳爷无话可说了,自家这位传承人,真是气吞天下了。 上手就玩大的,可玩这么大,没点人手支撑,就凭着他们一老一少,也得玩去…… “爷,差不多得了,您打算在洼里跟山上村弄个炮制局吗? 这玩意儿太大,咱们爷俩可玩不转啊!” 恢弘大气是好的,可以也得有人陪着他俩一块玩,好的药工,跟好的医家一样不好找。 炮制药材,光看书还不够,必须有人指点,没有经验胡乱试验炮制。 一般的药材还好,乌头、附子、半夏之类有毒的药材就不成了,这些药材炮制出了偏差,可是能直接药死人的。 因为炮制失误害了人命,现在跟弄假药差不多,是要打靶、蹲大狱的。 “无非是规划,想的时候都不敢往大了想,咱爷俩想要成事也就难了。 没人不怕,到时候找就成了,你要同仁堂的,我就给你找同仁堂的,这有什么难的?” 听了李胜利的互吹大气,柳爷给了他一个倒三角形的白眼。 秘方,可不仅仅秘在方子上,从药材产地,到炮制方法,制药方法,全都是人为加密的。 假钱,柳爷听说过,假的银票可绝无仅有,早前儿古人的加密,凭的全是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第248章 规划(下) 第248章规划(下) “成,听您的,您是家里的爷,您随意。” 一个白眼之后,柳爷这边缴了械,这话没法往下说了,懂秘法的药工,跟同仁堂肯定是世交。 不是世交,人家也不会把秘法交给你,人家做了几代人了,那是用命守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掏的。 李胜利的想法虽好,但等他碰壁之后,就知道什么叫做传承了。 柳爷这边熄了火,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洼里跟山上村的状况大致相同。 在山岭地种植药材,在李胜利看来,无非就是遍山撒种,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人为干预、立体种植,规律以及种植办法也不用李胜利去摸。 夏秋去山岭上排查一遍,就地取籽播撒种植就好,一些需求量高的药材,药材公司那边也会有种子。 采药留种、人工播种、靠天吃饭,就是这两个村子种采药材的路子了。 至于山田的种植,现在还不是时候,洼里跟山上村还要留着山田打口粮呢。 成规模的种植,无非就草乌、半夏、黄精之类易于管理的,两个村都面临一个相同问题,那就是人员较少、劳动力不足。 太过细致的种植模式,不适合这两个村。 除了这些药材,瓜蒌也就是药瓜的繁育,也在李胜利的计划之中。 肺痨的联合用药,涉及的方面多了,一旦有了成果,瓜蒌、贝母,也就成了流行的药材。 瓜蒌北方可以种植,贝母,华北不在群落之内,或许山上偶尔有之,繁育贝母,就实际条件而言不怎么合适。 将药瓜散养在山岭地里,也就成了这两个村子选择。 当然土鳖跟鼠妇的养殖,也得开始培训了,相比洼里,山上村的条件更好一些,毕竟村里的房子多,那就是现成的养殖空间。 别院里面那一层厚厚的腐殖质,到了夏天,还不知能繁育多少土鳖跟鼠妇呢。 李胜利让赵满奎反其道而行,将村子迁到山岭地,除了有这方面的考校,也有大肆建房,容纳人员的想法。 马店集、洼里、山上,一个村也不能闲着,都得接纳部分人员入村居住。 三个村子,只有洼里这边的住房是最紧张的,马店集虽说空房不多,但整个村子规模大、房子多。 稍微挤一下,腾出的住房面积,可能就比洼里整个村都多。 许多事都是环环相扣的,捋顺好了三个村子的规划,明年一年喘息一下,后年三个村子差不多就都会持续向好的发展。 至于山上村,当年脱贫,应该问题不大,拢共那么几口人,别院里抓点土鳖,人均就会大增。 只是山上村欠的公粮不怎么好处理,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目前这三个村子结成一体,对李胜利而言,也差不多够用,能不能拉其他村子入局,现在不太重要了。 大致写好了规划,李胜利也没让柳爷闲着,他复述,柳爷誊写。 一下午的时间,将土鳖的养殖办法写了一小半,把柳爷的三角眼都给写直了。 老头一边誊写,一边暗赞李胜利背书厉害,一字不补一字不漏,这玩意儿就属于神童之列了。 原因也简单,柳爷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什么是书上的话,什么是嘴上说的话。 李胜利的土鳖养殖办法,完全就是读意识里的书,自然会让柳爷吃惊。 半下午的时候,杨玉莲跟马凤霞都到了,小寡妇还单独到医务室红着脸扫了李胜利一眼。 以为这是李胜利怕山上村的家里不妥,单独召她前来。 马凤霞这边就随意的多,来了之后,见李胜利不忙,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始请教正骨的手法。 李胜利这边还得等着赵家嫂子马凤兰,也怕累着柳爷,索性就停了复述,教导起了马凤霞。 这两位,今晚就得住在洼里村了。 大晚上的赶回去,危险不说,也失了洼里的待客之道。 等到下工,带着众人回了赵家大院,海爷夫妇,已经做好了一桌大菜等着客人上门。 在赵家吃了饭,赵满奎提议,几人到老村部细说,李胜利这边眉头轻皱,也没拒绝。 自家这老哥,拉纤拉的不是时候,王胜庭那边推荐了马凤霞,杨玉莲这边也是不怀好意,这俩说不定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拎着马灯打着手电,到了老村部,李胜利也不客气,让几个人随意坐了,他这边就说起了对于三个村子的规划。 洼里、山上种药采药,马店集提供人手,贩羊一节,李胜利也没拿出来说,主要还是说的三个村子联动。 当然马店集的人手也不白提供,双倍的工分是底线,真正的收益,还得看两个村子的总收入。 三到五倍的工分收入,是李胜利给定的价格,这价格并不过分,采药季跟农忙时间差不多少。 没有高回报,村子之间窜劳力,你想也别想。 这玩意儿也不是李胜利首创,农村的大队之间这叫帮忙,但怎么帮,要出多少,就不为人知了。 无非正常的工分绝对不可能,趁你病要伱命的道理,也是放在哪都好使的。 出借壮劳力,别想着人家真正的发扬风格,没有粮食做保证,大队不会答应,社员也不会答应。 李胜利说的这些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大概的说完之后,三个村子的代表,也各自明白了自己要干啥。 之后由马凤兰这个公社的妇女干部做了总结,无非是洼里做中枢,马店集跟山上村听号令而已。 有了李胜利在马店集的表现,马凤兰本以为最难说话的马店集,却最为听话。 <divclass="contentadv">马凤霞带来的话就只有一句,‘老支书说了,胜利说啥是啥’,这让山上村的小寡妇,也不由的对李胜利刮目相看。 有了马店集这样的大村帮扶,山上村的好日子,还不是李胜利一句话的事儿。 山上村穷,但山上村附近的山上可不穷,只要给杨玉莲一二百壮劳力,采药季忙活上三个月,三五倍的工分报酬付出去,山上村也能得一笔大收入。 李胜利的规划,很符合三个村子的实情,让赵满奎跟杨玉莲各自想了一下,大致说了说以后的路子。 听完了之后,李胜利点了点头,自己的规划,老哥赵满奎跟小寡妇杨玉莲,大致明白了,这样两个村子的大致规划就有了。 自己督不督促,这两人都有了长远的目标,按照这个思路发展下去,两个村子都错不了。 除此之外,就是对三个村子的人员排查了,这倒不是在排查可疑人员。 而是排查各个村里社员的本事,擅于种地的,自然要留着种地,木匠、瓦匠、药工、车把式、退伍军人以及之前有手艺的人,都要摸排一遍。 李胜利心里的买卖可多了,新上,怕这三个村子没条件,了解一下大致的人员技能,他这边就好安排了。 说完之后,李胜利又着重提了一下洼里这边,跟山上村不同,洼里这边没有现成的腐殖质培养床。 在山上找出堆积落叶杂草的洼地,同时收集山上的腐土,也就成了洼里这边要额外做的一份工作。 当然,如果山上村有剩余的劳动力,也需要做这个事情,毕竟培养基关系到了明年入夏之后的土鳖、鼠妇的养殖规模。 大致说完之后,赵满奎很有眼色的给老婆马凤兰打了一个眼色,两人硬拉着还想跟李胜利交流的马凤霞回了赵家大院。 老村部这边,也就剩了柳爷跟帮着守夜的赵老大了,当然山上村的俊鸟,俏寡妇杨玉莲也被故意留在了老村部。 柳爷跟赵老大,这个时候没有眼色也得有眼色,即使没眼色的赵老大,也被老娘单独嘱咐了,乖乖待在自己的屋里。 至于柳爷,不用赵家夫妻嘱咐,也知道该干啥,说句不好听的,小寡妇不从,他还要从旁协助的。 “胜利,这是凤兰嫂子让我拎来的暖壶,累了一天了,我先给你洗洗脚。” 被故意留下的杨玉莲,也很识趣,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拎起暖瓶,拿起瞄了半天的铜盆,倒上了热水。 “咋? 这大老远的过来,没正事儿了,还想把我睡了? 这买卖做的,你可就赚大了。” 斜靠在太师椅上,李胜利瞅着换了一身红色斜襟棉袄的山里俊鸟,有些不客气的问道。 “知道你是好人,不想祸害了我,我就是乐意好了吧。 胜利,你是不知道我门村过的啥样。 我就靠着让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活着呢。 我跟我男人不一样,他上过学,是个有本事的。 我就一村妇,虽说在村里挣命很多年了,但村子却越过越差。 让村里人过好,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我家我婆家,两家人的想法。 你给了我希望,你就是我的天……” 看着一边擦着脸,一边用手划水试着水温的杨玉莲,李胜利摇了摇头。 “杨姐,我有媳妇,上次你也看见了,你还教过她手艺。 这事儿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么多人知道,平白无故的也不好。 你把睡我的理由说的这么有觉悟,我跟你睡在一起,是不是觉悟不太高啊? 做买卖总要钱货两讫的,等你们村里过的好了,咱们再说这事儿。 我是年轻人,经不得撩扯,洗脚就好,别的,还得以后再说。 我现在事儿多,没那么多的心思。 我跟我媳妇还没圆房,你把头茬吃了,也说不过去不是?” 听李胜利说的实在,杨玉莲这边也就打消了不切实的念头。 真跟李胜利睡在一起,这事想想还成,路上她还是千情万愿的,可倒了热水之后,没多少经历的小寡妇,心里又打了退堂鼓。 “胜利,这话我记住了,以后我就为你守着。 等山上村的日子过好了,你还是不要我,我就死在山里好了。 不说了,我信你……” 看着面前的孽缘,李胜利无奈摇头,这茬其实不错,只是柳爷跟赵老大就在隔壁,他多少还是有些下不来。 或许就是火候不到,也或许是岁数不到,这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让杨玉莲给洗了脚,李胜利在门口招呼一声,就让赵老大把山上村的小寡妇给送回赵家大院了。 “可惜了,这物件,到了八大胡同,怎么也算个花魁的。” 听着黑暗处柳爷的声音,李胜利知道事情做对了,这老货特么人老心不老,憋在一旁等着听墙根呢。 “柳爷,这茬可不好,您猫这听我的墙根,多少有些不揍人了吧?” 第249章 选址 第249章选址 “嗐,小爷,您管我做什么,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当年在八大胡同,谁不是隔着一道墙做隔夜的连襟? 当年老家儿堵了我几次之后,说过,吃过玩过也是阅历。 什么时候,我能当面摆上,不吃不玩了,才算有了心胸。 那时节我没听明白,现在我也不明白,但见了小爷您的手段,我算是明白了。 花钱硬上那不叫玩,让人上杆子,哭着叫着请你玩,那特么才叫会玩。 我特么也就玩玩皮肉,小爷您玩的是人心,真特么不是人。” 扫了扫站在门廊下,夜里依旧耳聪目明的老货,李胜利给了他一个看不到的白眼。 这老东西,以后经事也得防着他点,耳朵真特么好使,隔着门窗都能听到他跟杨玉莲的低语。 “您老耳聪目明的,不找个下茬了? 柳家是有传承的,李胜利可不想柳爷到老,还要再来一出传承断续。 钱也不用给我,这账怎么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分多了不成,不分也不成,李胜利扫了赵满奎跟杨玉莲一眼,这事儿还得斟酌斟酌。 他这边去村里医务室了,赵满奎带着老婆跟马凤霞、杨玉莲,却开起了小会。 见赵满奎的话茬不错,李胜利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养住进房子里的那帮子人,他自己也不成,只能跟洼里、山上结成一体了。 “马凤霞,你不知道内情就别多说话,按两成的份子算。 就把一个医专生的裤腰带给忽悠松了,马凤霞也是马店集涨公粮的受害者。 至于找大姑娘,不是不成,除了名声不好之外,李胜利也怕将来大姑娘挺着大肚子来找他。 马店集的那是买卖,你们这是种地,两边不一样的。 杨姐,山上村的别院跟村里的旧屋,也得检查一遍,需要修缮的拿出个数目,拢一拢需要多少材料。 赵满奎没想到,自己这位小兄弟说干就干,村子的选址,可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胜利,要不我们也按四成算?” 有马店集的老王头做表率,这事儿可难办了。 给了柳爷提点,李胜利转身关门睡觉,柳爷算是对他有恩,养老也是正事。 年前年后,你跟马店集的老王支书商议一下,城砖、房梁、青瓦还是要准备一批的。 马凤兰听完自家男人说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就比较有水平了。 “四成? 你是打算害我吧? 这事儿再说,盖房的钱到时候给我打个条子,房子盖好了我的人差不多也就来了。 我也不能平白给他一场富贵不是? 爷,顶雷的话,用不着您说,正骨八法不都是署了我的名吗? 单凭他额外谋划赚的,也足够他的四成份子了,但种采草药不同,这玩意儿比起种庄稼可一点也不轻省。 “成啊,听您吩咐,张定国这小子还得看看人性的。 “人您自己选,别特么不干人事在洼里选个大姑娘就成。 只是照这么个情况发展下去,他根本没时间照顾柳爷,只能给他找个下茬了。 一路沾的血债,到时候您老顶着,别特么让雷劈了我!” 村里空着的土胚房先推掉,山坡地上的房子不急着开工,我去城里找个人给设计一下再动工。 不然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再得罪了胜利,以后就不好说话了。” 明天洼里这边还有杂事,您老看着卫生所吧……” 卖估衣跟马店集贩羊的买卖,李胜利可以占四成的份子,毕竟他要谋划买卖。 “赵大哥,嫂子,你们都把我给卖了,我能说什么? 夫唱妇随呗……” 老哥,哪是山上下水的水道你知道吧? 这边上去一看就知道,刷了几十年了,都成小水沟了。” 这些钱够买台拖拉机了,新的立式水泵能买五六台,旧的更多,洼里全村凑,可能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见妻妹马凤霞梗起了脖子,赵满奎脑子转了转,也试探着问了一下小兄弟。 您这岁数了,白饶一儿子伺候终老,也是人生福事。 这段时间跟李胜利处下来,赵满奎也不是全白费的,起码学会了听听别人的建议。 北方以后几十年都没有那么大的降水量了,至于南方,那就没法说了。 这么干,村里也没多少余钱。 “用不着,这事儿先干着,钱我来出,让村里人出力就好。 走,先大致的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啥问题,待会儿回了村部,我就给城里打电话,找人过来设计洼里新村。 有句话赵满奎憋在心里没说,这可是实打实的剥削,漏了是要打靶的。 现在的农村,建个土胚房小院,三十块差不多就够了,真要上青砖碧瓦的院子,赵满奎的估算还是保守了。 这些只能找地方去拆,花钱买,我就没招儿了。” 毕竟是三个村子之间的事,对于山上村的杨玉莲,马凤兰这边也没忽视。 李胜利一说,柳爷一想,洼里的张寡妇还真是好茬口,只要张定国人性不次,有李胜利看着,富贵肯定是有的。 在山坡地上转了一圈,大致了解地形之后,李胜利就散了自己组织的碰头会,转这一圈,他主要是为了便于描述。 但城砖的院子,就另说另讲了,如果不花砖瓦钱,加上村里的义务工,一个院子也就几十块的成本。 既然马凤霞说马店集的老王头敢下大注,想来那老头有些事看的明白。 即便算上了义务工,按一块多一个工算,也增加不了多少成本。 趴在这种买卖上喝血,对,就是喝血,会让社员们敌视的。 粮食可以先不管,但住的地方必须要管,这些人被拉进村里,少说要住六七年的。 “胜利,这事儿还得开全体社员大会定了之后,才能干的。 “嗯,这事儿对,玉莲,你怎么说?” 这一个院子,从材料到人工,怎么也得百八的。 有些不明就里的几个人,被李胜利带到洼里村口,叽里呱啦就听了他这么一通,起初还有些迷茫,接下来就是吃惊了。 这事儿不漏倒还罢了,漏了就是大事,两成份子抵房钱,这两年也是说的过去的,等他的人来了,这事儿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 滴血认亲可不老好使,李胜利总不能提前弄出亲子鉴定吧? “五三年发大水的时候,我在村里,这边的土岭上没有水道,大的水道都在背阴地里。 记着,你们村那些房子里的树叶,一点也不准破坏,入了夏,养土鳖的营生,可就看那些沉枝败叶里出多少虫子了。” “洼里跟山上村的房子,还有养土鳖的花销,我都管了,但药材跟土鳖的收益,我也得占两成份子,老哥、杨姐,这买卖做不做?” 听了赵满奎的说法,李胜利点了点头,五三年的大水,可以作为参照,那是百年不遇的全范围水灾。 “老哥,这三面山坡地,都没有山田,从山上下来的石头,也都垒在这三面坡上。 拒绝了赵满奎提出来的四成份子,李胜利先压下了分成的事。 第二天一早,结束了晨练,在赵家大院吃了早饭,李胜利就带着赵满奎夫妇,还有马凤霞、杨玉莲,站在了洼里的村口。 房子建的好一点,李胜利不信洼里村的社员不过去住,住了就得帮着养人,有了由头,接下来才能有来回不是? 这茬我接的心甘情愿。” 绕着山坡起新房,就是开春的营生。 她还真是带着老支书王胜庭的任务来的,老王头也是会忽悠,一句为了村里人吃上饱饭,让马凤霞牺牲一下。 接您老的传承,可真不是件易事,本来救死扶伤的营生,还得参与中医的道统之争。 别胡乱指点我,不成就叫村里的老人出来。” 别惦记我了,这还不到忙的时候,到了时候,只怕我就要脚打后脑勺了。 杨玉莲的玩笑,开的赵满奎夫妇大笑,马凤霞这边就不怎么高兴了。 “姐夫,我们老支书说了,胜利给筹划的买卖,他占四成份子。” 一百多户,万把块是多了,但最少也得三五千块的花费,村里可没这么多钱。” 到时候大队再商议一下,看看这事儿怎么说。 老哥、杨姐安心,我可不是想吃租子,到时候人来了,你们就有数了。” “胜利,村里的房子你来花钱,这不好吧?” 给村里盖房,一是可以容纳人员,二来就是将来吃在村里的由头。 对于自家的干亲兄弟,赵满奎这边是没话说,但涉及到大队里的事情,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凤兰,我看咱们还是去一趟马店集吧? 胜利这小子的深浅我是看不出来,带上我爹,咱们还得跟王叔唠唠。 四成份子,赵满奎跟杨玉莲跪着说,他也不敢答应,这么高的分成,会惹众怒的。 绕着洼里的三面山坡地,就是未来的洼里新村了。 接柳家传承,必须为中医出力,出死力倒也没什么,还要弄死人,这就有些让人腻歪了。 马凤霞这话,让赵满奎跟杨玉莲面面相觑,李胜利提出的两成份子,他们俩还能接受,采药卖药四成的份子,那就太高了。 马凤霞,拢一拢马店集村里的瓦匠,开春忙活完了,就到洼里来吧。 钱,赵满奎丝毫不怀疑李胜利出不起,只是花钱给村里建房子,他看不明白李胜利想的是啥。 对于李胜利的安排,柳爷这边也不推脱,养老,确实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即便马店集贩羊的买卖挣不着钱,卖估衣的买卖也够,实在不成,就去山里劈金砖。 <divclass="contentadv">洼里必须有点房子,现在被李胜利划在圈里的人,就好几十近百了。 大致估摸了一下,李胜利这一挥手的花费,赵满奎有些挠头。 这茬不接不甘心,接了不忍心,平白的煎熬自个儿。 我看张定国老娘就不错,起码家里收拾的干净,也识得眉眼高低。 洼里这村子的地势不错,三面环山出村有水,想要建洼里新村,李胜利也不能让人蹿山里。 想着已经开始布局进行的道统之争,李胜利也很无奈。 上医专的时候有定量,她还没觉着粮食的重要,可稀里糊涂到了村里,饿着肚子了,她才知道粮食有多重要。 至于为什么稀里糊涂到了村里,按老支书的说法,是从公社要的。 可她也依稀知道,卫生口的工作不好分配,本想去公社卫生所的她,稀里糊涂被安排到村里,肯定有些老支书不想说的事儿。 第250章 顺遂(上) 第250章顺遂(上) 赵满奎他们的小会,李胜利不知道什么结果,也懒得去管,就这年月,也只有他能带着三个村的人吃上饱饭。 没人领着这三个村的人,饿死人不一定,但常年吃不饱是肯定的。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想在条条框框之中腾挪,保准没两下就得交待了自己。 这三个村子,要么安贫乐道,要么跟着自己打混,就这两条路可选。 所以对李胜利而言,结果并不重要,真要是出了岔子,他只要跟洼里赵家处好关系就成了。 其他村子敢反复,怎么也得掂量好自己抗不抗饿,甩开自己,活路就会被堵死,再开,可就没机会了。 回到村部之后,他直接就给董师打去了电话。 在一些特殊的圈子人面广的,可不一定是子弟们,找园林设计师,董师、祝师的话语权就很高了。 但凡是玩古建筑的,多半都看中医,别问,问就是文化传承。 “老张,这是给你们村子办事,电话费你们村自己掏。” 拿起电话之前,李胜利也给一直想猫着他的会计张连福打了招呼。 见张连福点了头,他才要了董师办公室的电话,将大致的情况一说,目前有求于李胜利的董师,能成不能成的都得答应他的请求。 毕竟败毒清肺饮中症的方子,还被李胜利当做筹码抓在手里。 对于董师,李胜利是信任的,对于司里,李胜利可不怎么信任。 要是有人敢带着帽子下来硬要方子,那李胜利就得借着还没走的老泰山,断他前程了。 正骨八法以及后续,陆军总院的肺痨联合用药,一碗姜汤,可都是老泰山那边在操作。 败毒清肺饮是一碗姜汤的后续,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打岔的,老泰山杜老爹也不会轻饶他们。 请人的事情办妥,见柳爷的精神头不错,李胜利又开始复述土鳖养殖方法了。 六十多了反而做了自家传承人书僮的柳爷,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这段时间誊写的正骨八法、正骨八法详解、一片大白打天下、肺痨的方子、麻杏石甘汤的方子、败毒清肺饮的进延。 他誊写之后,夜里回到老村部,还得按照线装书的样子,再誊写一遍。 包括现在誊写的土鳖养殖方法,还有李胜利给他说的一些事。 老东西也是有道的,这些东西拢在一起,他还给起了一个书名,就叫仲纶拾遗。 想着以自己命名的藏书楼,总要有自己的一本书,他在医途没有什么建树,捡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话落,在他看来也算是唯一能著成的一本书了。 只是这些心底的事,就不能给李胜利说了,未来给他爆个大瓜,那多好。 “小爷,您这是过目不忘啊!” 誊写的间隙,李胜利在喝药茶润喉,柳爷则是点了一根烟养神,同时也不忘吹捧一下自己的传承人,以期能套出更多的东西。 他的仲纶拾遗,怎么也得三五册才好,弄个孤零零的一册,只怕后来人笑话。 “没那事,只是记得遍数多而已。 真要是过目不忘,我早就不用攻书了,不说别的,这两天我翻了多少医书? 过目不忘了,我现在就能自己背着药箱出去瞧病了。” 对于柳爷的吹捧,李胜利讪笑了一下,真要是能过目不忘他就厉害了。 不提别的,王家注释版的医宗金鉴,他要是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应对一般的病症,基本就没问题了。 想到这茬,对于王芷娘俩的病情,他也有些牵挂了。 如果王芷一进陆军总院,就用上异烟肼这类药,按三到四天一个疗程算,现在也差不多该痊愈了。 异烟肼灭杀结核菌,中药辅以调理,没有咯血、空洞的初症、中症,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 想到这里,李胜利对陆军总院的老张,不由的暗恨起来。 因为这娘俩,是统哥的任务目标,痊愈之后是中医内科基础的奖励。 完事之后,续上王家的传承,还能有神秘大奖。 这段时间没干什么好事,统哥怕是也不怎么待见自己,尽发些中长期的任务。 山上村那边也是这样,统哥不仅剽了自己的土鳖养殖方法,另外奖的一张藏宝图,还要等村里脱贫,李胜利这边也是没处说理的。 歇过之后,两人继续,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把土鳖养殖方法给写出了首尾。 董师那边也很得力,第二天半上午,就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着轿车来了洼里村。 老头的样子跟柳爷差不多,颌下挂着灰白的山羊胡,只是鼻梁上架了一副茶色的水晶眼镜,至于衣着,跟李胜利一样,也是老派的短打扮,只是下三路不同,正经的西裤配三接头皮鞋。 站在村口,李胜利大致把他的想法一说,老头就盯着山上开始运气了。 一瞧这场面,李胜利将赵满奎拉到了一边,让他回家扛五十斤小米过来。 中医问诊需要诊费,老先生来了帮忙设计洼里新村,自然也要酬劳的,这就跟看风水差不多,有草料跟没草料,结果完全不同。 因为人是董师带过来的,下车之后,董师没给介绍,显然人家是不愿意留名的。 有规矩照着办就好,等赵满奎赶着儿子赵有方扛来了一袋小米,老先生的手就放在了颌下。 “老先生,村子里条件一般,这是昨晚凑的五十斤小米,您多包涵,下次再来,还有五十斤。” <divclass="contentadv">赵老大到了跟前,不等他的气口喘匀和,李胜利就说出了设计图的报酬。 接个私活,挣一百斤小米,按物价算,不算太高。 但小米这东西,虽说在粮本上写的是粗粮,但按着粮本,你是买不到小米的。 供应紧张的大环境下,板油、小米、大白兔奶糖、奶粉、知青插队、返乡的名额等等,都充斥着各种关系。 别看董师工资高,让他弄个一百斤小米,也得愁掉他的眉毛。 不同从属的圈子,有着各种不同的便利条件,还是以董师为例,别说一般人了,恐怕一般的厅处都请不到他。 也就老丁头那样的,才能让董师随叫随到。 一般人来请他,他这边一句已经不在一线工作了,就能拒绝四九城的绝大部分人。 到了自己这边,肖家嫂子张英,他得按时复诊,大爷、大舅他也得顺手诊脉。 让他找个会设计园子的,这位董师也得巴巴的拉着老先生来洼里看风水。 这个时候,可能很多有位子的人,还在等着请托他给诊脉瞧病呢。 可没招儿,李胜利掌握了这种便利,董师就得揣着手,在一旁帮着看风水、打圆场。 有了五十斤小米托底,老先生这边,才开口问了赵满奎几个问题。 李胜利适时的插了几句嘴,无非加了排水跟排污系统。 村子依山而建,虽说洼里这边只是土岭,但勉强也算是小山了。 有了落差,就能建现在为数不多的排污系统,洼里是农村。 沼气,李胜利虽说玩不明白,但在山坡地下面建几个化粪池的想法还是可以加上的。 “好想法,水泥管子你们怕是弄不到,用脊瓦或是直烟筒也能凑合。 要是能弄来水泥,脊瓦更好一些,烟筒太细,容易堵。 找个熟悉环境的老人跟我走一圈吧,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上图纸。” 会设计园林的,还是六十多岁的年纪,肯定是见过大场面的。 李胜利也知道不好再提别的要求,只是加了一句用山石跟城砖作为建筑材料,剩下的就看老先生的自由发挥了。 赵满奎父子领着老头走了,李胜利则是又跟董师扯上了。 “董师,败毒清肺饮的试药结果应该差不多了吧? 加大石膏用量,一剂药下去就能解掉邪热,重症用药,一剂不见效,就是药不对路了。” 扫了一眼门清的小师叔李胜利,董师无奈摇头,这位真是不好糊弄。 本以为他只是献个方子,没曾想,里面杂七杂八的手段可是不老少。 他的要求已经报给了司里,反响不一也是肯定的,不懂行的呲着大牙就开始批评了,懂行的跟董师一样,只能摇摇头看司里的结果了。 败毒清肺饮的治疫关窍就在中症用药上,初症压不住,治疫的成败就在中症上了。 中症用药,既要柔又要狠,这里面的剂量把握,董师自忖没有多次试药,他是弄不明白的。 治疫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试药,李胜利手里掐着的是验方无疑,只是究竟是哪里的大家研究出来的方子,董师这边就琢磨不清了。 但有一点是无疑的,这不是南边的方子,而是北边的方子,在董师的印象里,柳家没这方面的医药大家。 李胜利说的初症药加消炎药治中症,也算好用,这跟肺痨联合用药一样,药剂的配伍里面埋着雷呢! 至于炸谁,谁敢对号入座、谁敢跳出来叫嚣,指定就炸谁。 麻杏石甘汤加味,或是李胜利口中所说的败毒清肺饮,虽说走的是北方的路子,但药剂还是南北适用的,而且明显有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影子。 把药方的出处,归在古人身上,很不妥,那时候哪有西医消炎药? 归在李胜利的身上,他的基础又稍显薄弱,败毒清肺饮的十几份配伍,这半大小子应该没本事辨清药性。 可败毒清肺饮初症的方子,联合西药针剂青霉素,也算是有奇效,这点在董师看来就诡异了。 “胜利,司里做事,要层层审批的,成与不成,三天才会有结果的。 按时间算,明天才到期呢!” 因为方子透着诡异,董师还真是不敢轻易的得罪李胜利,没了中症的配伍。 想要磋磨出真正合适的药方,只怕今年是不成了,试药,可不是短时间能有结果的。 可能不等试药结束,这次流感就过去了,如果走了背字,一剂配伍,十年八年的试药不成功,也很有可能。 对于自己提的条件,李胜利一般都是不在意的,有就拿着,没有就算了,无非是顺手的营生。 “董师,您也别在意,我就是一说。 真要是阻力重重,我也不会让您添难为的。 方子么,没了还有,人没了可就难找了。” 知道李胜利这话说的有深意,这小子,真是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给人的感觉那么仁厚。 说坏也谈不上,只是做事的时候,手段过于干脆了。 第251章 顺遂(下) 第251章顺遂(下) 跟董师谈了一下败毒清肺饮之后,还是跟第一次一样,两人一边往医务室走,李胜利这边一边问起了脾虚的辨症施药,这也是董师所擅长的。 中医授徒,也是个艰难的差事,单是诊脉一项,就不是那么好教的。 不说现在的师带徒,以后的中医大出来的,四五年学不会把脉的大有人在。 老师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寸关尺也能说的明白,但二十八脉象,老师嘴里的很有可能跟学生领悟的大不一样。 柳爷就是走进了这样的误区,管他爹的手艺多好,教不明白儿子,也是正常的。 只是柳爷比较倒霉,可能家里的压力太大,一下让诊脉成了他的心病,从而在诊脉一项上,穷尽半生都不得寸进。 短时间学会诊脉,基本跟说笑无疑,二十八脉象只是一说,还要配上病症的,脉象病症相连,那才叫做诊脉。 李胜利跟一般的学生、学徒还不一样,他是骨科鬼手,虽说是中医偏门,但对中医是有自己理解的。 一路上董师传授,李胜利理解,两人有来有往,也让董师体会了一把,教徒弟的畅快。 他说什么,李胜利能理解还能发散,他嘴里说的跟李胜利心里想的一个样,如果徒弟都是这样,那教学就太简单了。 进了医务室,董师跟柳爷打了招呼,意犹未尽的他拿起了李胜利做的病历档案,一看之后,又是一阵吃惊。 中医虽说也有医案一说,虽说也在参照西医建立病历档案,但李胜利这的病历档案不同。 算是把中医的医案,跟西医的档案,有效的结合在了一起。 从望字诀开始,病人的面相、脉象、舌象等表象有,病患的职业经历也有,辨症施治的方案一样也有。 有了这些,病人如果复发,拿着档案看病,一般的中医师就不会误诊了。 问了一下李胜利的意见,得到同意之后,董师又让柳爷给他誊写起了病历档案。 而他则是继续给李胜利讲课,畅快淋漓的教徒弟,对董师而言也是一种享受。 见老董这边教的仔细认真,誊写病历的柳爷,心里也没什么腻歪,乖乖在一旁当起了书僮。 那边老先生的风水看好了,董师这边才一脸意犹未尽的坐着车走了。 建洼里新村,用园林的手艺设计就是看风水,而且比看风水要复杂的多。 第二天下午,李胜利等来了自己要的书籍,虽说打了折扣,只有铺满解放车车斗的一层医书,但也有几百套的。 这些医书古籍,风雨之后,想找成套的就很难了,等个几十年,每一套都是价值不菲的。 李胜利估摸着,以后的柳仲纶藏书楼,必然会成为众人觊觎的宝地,这也给了他以后敲人竹杠的机会。 无论是王前进等人赔付的,还是董师这边给的,还是轧钢厂那边送的,亦或是他自己在信托商店买的,都是有正经手续,盖着大红印的。 道德绑架,献书,那特么就是想瞎了心了,柳仲纶藏书楼,将来就是李胜利手里的筹码。 祝师答应的药柜也一车过来的,凑凑和和算是装满了整车。 不过中医大这边出手也是不俗,来的药柜、书架一水都是红木的,显然那边也是非精品不取的。 第三天的时候,看风水的老头,才拿了一摞的设计图纸,跟董师再次来了洼里。 大致的看了一下,李胜利让赵满奎再给了五十斤小米,这笔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图纸,人家说了,要找真正会玩古建的大师傅过来掌总,一般人是看不懂园林图纸的。 找这样的人,对李胜利而言有点难,但对洼里、马店集这样的村子而言不难。 会玩古建的大师傅,城里的如今大多都在修旱厕,或是做些寻常泥瓦匠的营生。 修缮古建,现在还没那么多的营生,洼里跟马店集的社员,如今都在忙着拆城墙、城楼,那些个大师傅的买卖能好才怪。 买卖不好,肚子就得闹事,一袋小米丢出去,这样的大师傅不说要多少有多少,找个十个八个的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洼里这边没人能看的懂图纸,李胜利就暂时把图纸存了下来。 动土,怎么也得等到开春的,找古建大师傅,马店集那边应该比洼里靠谱一点,毕竟村子大,而且还做着卖估衣的营生,接触面就广了。 将败毒清肺饮的中症配伍给了董师,跟司里的这把买卖也算是完成了。 想着肺痨联合用药的药方,带着老先生离开的董师,多少有些愁眉不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联合用药,史老的推测基本得到了证实,李胜利给出的药方不仅有效,而且效果很好。 这这些药方里,李胜利藏了多少私货,董师不得而知,但清楚的知道他肯定是有私货的。 以董师的估计,柳家的这位传承人多半得了哪位近代中医大家的秘笈,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厉害的方子。 想到柳家跟四大名医的关系,董师只能往另外三家身上靠了。 以柳师兄的手段,这事儿还真是有可能的。 董师面带愁绪的走了,李胜利这边又得了一个好消息,马店集第一波贩的羊回来了。 让赵老大套上马车,带着赵家三兄弟,李胜利又扑奔马店集而去。 这是第一笔买卖,还是要仔细应对的,一路上的关隘必须要问明白了,免得以后出岔子。 到了马店集,李胜利首先问的就是贩回来的羊只数量,小半月的时间,天寒地冻的,路上如果损失太大,这事儿也得斟酌。 好在马店集这边赶羊回来的,都是做熟了的老把式,一路上虽说死了五六只羊,但也没浪费。 羊蔫了这老几位直接在路上就收拾了,羊肉放在马车上冻着,头蹄下水就做了他们的干粮。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被分别围在圈里补充草料的四百多只羊,听着大致的账头,李胜利跟老支书王胜庭一样笑的畅快。 任谁四百多只羊,到手的价格不到五块钱,也得笑的这么乐呵。 王胜庭这边给酒厂的价格也定好了,杀好的羊分了三个等级,大的五十、中等的四十五,小的四十。 收拾好的羊皮,在进出口公司这边,不分等级的均价差不多十块钱。 头蹄下水送市场卖,五块钱也差不多,自己做出来,最少能卖十块钱。 一只羊纯剩五十块以上,一笔买卖就赚两万多,不算粮票,足够马店集买一年的粮食了,算上粮票,就不一定够用了。 但羊只卖给酒厂,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从酒厂换到各种粮食,虽说数量上不可能敞开供应,但架不住京郊的酒厂多啊。 一来一回,即便粮价翻倍,对于盈利而言也无所谓,马店集这边又省了一大笔粮票。 “胜利,亏了遇上你,这次我们村能过个肥年了。” 看着圈在一起的羊只,王胜庭老泪纵横,羊只到了村子,他的心也就放在肚子里了。 “老支书,这才刚开始呢,驻村干部这边,没问题吧? 还有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关隘不好过啊?” 与老支书搁下心里的担子不同,李胜利更关注的是贩羊的长久性。 不能长久,就得找别的买卖来做了,可现在能做的买卖不多,贩羊真的很适合马店集这边。 “这是熟路,城里活的羊只都是这么来的。 赶羊的把式,也是之前的老把式,路熟。 驻村干部这边,我给他们说了,这是村里接了酒厂的委托。 宰羊他们也看不得,年前这段,还有别的地方的羊要在村里圈着。 这马虎眼打的,真是绝了。 我在村里几十年了,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眼光?” 见老支书王胜庭脸上被泪水冲出了沟壑,李胜利摇了摇头,发现不了灯下黑,那就是还没到绝路。 如今他把路给续上了,就该做大食堂的买卖了。 “老支书,外面的草棚扎好了吗? 赶紧杀一批,从酒厂换点散酒、粮食出来,有酒有肉才热闹。 年前这段时间,让他们抓紧点,驻村干部,让他们去大食堂那边蹲着。 杀羊剩下的羊杂,算是咱们村的正经所得,买卖做起来了,让他们吃的好一点。 这样才有力气,向商贸局那边打申请。 该请就请,该送就送,我不信四百只羊,还换不来咱们村的贩羊指标。 年关也快到了,从酒厂换点酒出来,一并用来走关系。 酒厂的老酒头,要是能谈,也给我要点,我那边泡药酒有用,千八百斤的不嫌多,从份子里出就成了。 酒厂这边尽量不要现金,那玩意儿没多大用,换酒换粮食。 既然是熟路,路也熟那就抓紧派人往北走,五块不成就八块。 只要有利可图,咱们不管进价,今年是头一年,吃点亏就吃点亏,记着把人撒出去,明年的价格要压住。” 李胜利的一大通,一下就把老支书王胜庭给说蒙了。 他只想着社员们能过个好年了,接下来这些,他是一点没想到。 “胜利,你这四成份子给的真特么值了。 甭跟我说了,我老了,咱们进村开会。 你这一套又一套的,我早就听糊涂了。” 看着一脸激动的老支书,李胜利也有些发蒙,刚刚都是顺嘴说的,再说一遍,又要重新想一遍了。 进了村子,依旧是在王胜庭的家里,听着院里王庆平的告饶声,李胜利又跟马店集的十个队长开了一次会。 马凤霞依旧做书记员,安排贩羊的同时,李胜利也给了马店集继续拆城砖的任务,而且拆的城砖一大半要运到洼里村。 贩羊的利润之前他没数儿,不敢让马店集的人给洼里帮忙,现在一把赚两万,实际分到他手里的有六成。 山上村的两成,也不是马店集跟山上村的约定,而是跟他的约定。 年前这第一笔买卖,就够洼里新村的花销了,贩这一把,就够三个村子一起过上一个肥年了。 马店集的社员们,年前也是闲不住了,除了卖估衣、贩羊、杀羊、开食堂、拆城砖,挖冰窖、采冰、运冰,也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过了年,用不多长时间,又要打上春耕了,时间不多,村里的活却不少。 好在年前这些买卖都是顺遂的,今年打了样,明年做起来就更顺畅了。 第252章 羊肉自由 第252章羊肉自由 在马店集开完了会,李胜利也没跟老支书客气,路上杀的五只羊,他一遭装了车,还捎带拿了村里攒下的两副下水。 这些羊不是得病死的,而是路上累饿而死,就地斩碎了两只,这是给自家跟肖家的。 剩下的用打包旧衣服的麻袋皮包了,李胜利带着赵家三兄弟,就奔城里去了。 在城门口,将三只整羊丢给坐吉普车来的王前进,王家、谢家还有杜家一家一只。 至于丁家,因为有了跟杜家的关系,丁家现在只能冷处理了,杜老爹之前提过丁家,自己再不识趣,脚踏两只船,对杜家而言,就不太好了。 “爷们,你这路子真特么溜。 整羊,在院里也是稀罕物,承你情了……” 斜倚在副驾驶上的王前进,抱拳为礼,谢过了李胜利。 大院里的人弄点羊肉其实不难,难就难在能不能拉下脸来,大部分人都是要脸面的,除了日常供给,大院里的许多人,都是讲原则的。 当然有讲的就有违背的,这在哪都是一样,但显然,王家不属于违反规则的那帮人,不然王前进也不会因为一只羊致谢。 听了赵有喜的介绍,李胜利接茬给了他一脚。 差不多得了,您这段时间,还是要以攻书为要啊!”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也跟老支书王胜庭说了,羊杂从村里走账,也得按着前面食堂卖出的价格来。 两挂下水有你一挂,衣服就是这两天宰羊的钱,安心收着就好。” 羊只的买卖是一村人的买卖,没有内部照顾一说,只会比市场上的贵,不会比市场上便宜。 现在的人,不用三番五次的试探,一次也就够了,城里需要安插的人手不少,赵有喜算是个活泛的,安插出去,也好再寻摸合适的人手。 肖凤,你三哥什么时候走的,车学的怎么样了?” “今儿还得赶回洼里,这不马店集贩羊的回来了,路上杀了几只,怕家里没肉吃,我瞅着空回来一趟。 这些口子扎住了,十年八年的就扛劲儿了,等以后,这盘买卖私人能介入了,村里也就不干了。 “肖虎指路,把车上的羊下水给两个老张送去。 小老虎太没用,让他弄条黄鱼、青菜来吃,这都三天,还没点音信儿……” 见王前进蹽了,李胜利暗叹一声现在的子弟好调理,招呼一声就让赵老大奔肖家而去。 “有点眼光,小豹子北上,我教了他一点老家儿传给我的走镖经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叔,回家我给您剔了肉,羊架子给我呗!” 有个成天不着调的传承人,确实让人心焦,眼见着他入了门,可就是不往传承上使劲,你还拿他没招,心焦的同时,也让人气闷。 这年月,科长都捞不着天天吃肉,驻村干部,不是新分下来的高中生,就是在公社不受待见的人物,有这好营生不去抢就不错了。 不忙进屋跟我说说话……” 现在水产公司或是农贸市场,即便有黄鱼,也不会拿出来卖,都等着年前的供应季呢…… 看着面前胡乱翻书的传承人,柳爷这边想起了原来老家儿的不易。 肖家前院,嫂子张英这次换了小姐用的玫瑰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让大凤凰收拾一下,那边四百多羊只等着杀呢。 “就你会说话,忙不忙? 玫瑰椅也叫小姐椅,只要是这个造型的,多半都是珍贵木料所做,即便不是红木、黄花梨的,也必然是进口胡桃木之类。 我家老三有庆老实听话,是个能进厂的。” 老支书这边的由头简单异常,村里会算账的不多,两人过去收钱拢账,三餐羊杂汤管饱,就算是村里给开的支了。 不用李胜利去找,肖虎就带着一身灰土,从屏门小院转了出来,显然刚刚是在收拾倒座房了。 现在学驾驶证,完全是车队上的师带徒,驾校是不存在的,而且现在学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年前年后这段,顿顿吃肉是少不了的,有个年半载的时间,这身子骨也就养起来了。 我哥那边也挺好,听我小侄女说,已经能扶着床沿挪腿了。 回去解羊的时候,卸条腿回家,偷着吃,弄的满村都是肉味,我让你四叔赵满奎收拾你。 在厂门口跟老娘韩金花报了道,说了一下羊肉的事,李胜利一帮人,又去了北新桥信托商店拉上了一车旧衣服,才赶回马店集这边。 肖家嫂子张英的这个要求,李胜利当然不会答应,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任性的很,脑子有泡才去招惹她呢。 说了一下肖豹的去向,张英又摆出了大小姐的谱,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肖凤,李胜利只能开口劝一下了。 肖虎那边,你就别难为他了,年关的供应季要来了,各家都在清仓库,街面上的东西,现在是最少的时候。 对自己人,李胜利也不吝啬,虽说给出的东西远超赵有喜该得的,但他这边是无所谓的。 撂下一脸不情愿的肖凤,赵家三兄弟也想留下,李胜利索性遂了他们的心愿。 “叔,我不敢拿这么多东西,羊蹄子就够了。 一路转下来,回家送了羊肉,见了哭唧唧在家背书的弟弟李建设,收拾了几件衣服,勉励了一下弟弟,李胜利又奔轧钢厂的三产食品厂而去。 马店集这边,老支书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两个驻村干部,已经被忽悠去路边的草棚子喝羊汤了。 安排好了赵有喜,李胜利也不再搭理他,有了马店集贩羊的买卖,他以后就实现了羊肉自由。 到了洼里,先在老村部卸下两只羊,赵有喜解了之后,一只挂房梁上,一只就是今晚的硬菜了。 嫂子这边都记着,不会让你难堪的,带着人蹽吧……” 一听李胜利又重提摘铃铛的话,听谢飞说过,李胜利因为一句话不合,差点把他栽粪坑了。 衣裳,我要一套也就够了。” 学理论那可是真的学修车,一般的老司机出去,车出了毛病,多半是能自己就地大修的。 忙活完之后,让赵有喜去村里交马车,李胜利去医务室找到赵彩霞,让她带着留在家里的海爷夫妇,去老村部做饭炖肉,他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呀,就是会调理人,大凤凰可是不怎么乐意了,你的人,你随便调理,她不听话你就给我说,我给你调理她。 王前进这厮,也是不能给他好脸,自打介绍了大姐给他认识,这货有些蹬鼻子上脸。 “嫂子,这次带了一只整羊,多吃点肉食恢复的快一点。 路上,宰了十几天羊的赵有喜,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爹还在床上躺着呢,听说喝骨头汤对长骨头好,他也就厚着脸皮开了口。 让你家老三跟着我吧,城里,服管的不好混。” “明儿还去马店集,让肖虎给你指指路,带上赵家兄弟去城里学车。 走的时候,又拉上两只现宰的羊跟头蹄下水,就准备回洼里村了。 北新桥的张股长、东华门的张科长,都是熟人,直接送羊肉太显眼,给挂羊下水也就够了。 再有十天半月,就该供应年货了,掐一掐进货,撩扯一下人们紧张的神经,人为的进行清库,也是每年都用的手段。 “艹,你这人,真是不经逗,我先颠了。” “嫂子,椅子不错。” 路上,李胜利也听两人说了一下学车的过程,在场地学车也就那么多东西,三五天熟悉下来,就算是熟手了。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让他们开着车在城里练手,没人敢玩这个,这是四九城,捅了篓子,谁也堵不上。 “忙嚼裹、忙饭辙呗,打今儿开始,以后咱爷俩顿顿大肉,这羊肉吃多了上火,您给弄个方子? 算逑,我还是问史老吧,您别再给错了药方。” 一些部队的老师傅更厉害,车有什么毛病一听声响就知道,比汽车厂的工程师都厉害。 这边才是第一家,小老虎呢?” “有方,板桥胡同肖家。” 简单跟张英聊了几句,就带着肖家兄妹出门了。 “那半袋子羊蹄子是你的,少给你爹喝骨头汤,浓汤更不成,喝多了拉不出来。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伺候的肖凤、肖凰,李胜利也不知道肖家几个学车学的怎么样了。 跟之前做早课的时候一样,椅子下边不时飘散白灰,显然是点了炭盆。 拉上在马店集宰了十几天羊,身上已经油渍麻花的赵有喜,走之前,李胜利让他在马店集的粮库里挑了几身衣裳。 这次过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给你你就拿着,后边有你出力的时候,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到厂子里上班?” “甭跟我人五人六的,不扯证,欺负了我大姐,我特么骟了你,滚蛋……” 见他斜倚在车座上,双腿搭着车门,把自己当做了听喝的,李胜利脸色一沉,羊只上车之后,也就没好话了。 有了赵有喜这话,东西就没算白给,李胜利踹了他一脚,也就给了答复。 时间仓促,在马店集没时间将羊肉解了,赵有喜就得回去操持这个营生,正好也看看他的手艺。 老支书求到了当面,自然颠颠的去做服务员跟会计了。 至于驾驶证,除了肖虎跟李胜利的哥哥姐姐,其他人的岁数也不成,王前进那边帮忙办理,只能依着岁数划线了。 “叔,我还是跟着你吧,海爷到我家说过,我是不服管的小犊子,进了厂里也会惹祸,不如跟着你好。 “小爷,您这来去匆匆的都忙啥了。 青菜多半性凉,你要吃带颜色的就吃胡萝卜吧。” 扫了一眼他身边的赵家三兄弟,王前进这次没敢莽,车门子一关就绝尘而去。 对于自己拿的羊,李胜利这边走的价格跟酒厂的一样,五块钱一只的口子,他也不敢开,一旦开了,马店集这盘买卖也就废了。 被张英识破心思的李胜利也不尴尬,让肖虎跟肖凤收拾行李,今天跟着他回马店集,又安排赵家兄弟,把属于肖家的一只羊卸了下来。 年关前后的一段时间,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是供应的紧张时段。 青黄不接的时候好理解,年前这段,则是清库的好机会,一年的库存,就等着年前这段处理一下呢。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不信任,柳爷一阵气闷,柳家就是靠补益剂发的家,老史手里的药膳方子,只怕给柳家提鞋都不配。 “你特么没问问我,咱家的传承是干啥的呀? 除了补酒,咱家就是靠补益的方子发的,治病,那是我爷那辈的营生。” 第253章 年假(上) 第253章年假(上) “柳爷,咱家不是温病柳家吗?” 听柳爷想吹,心情不错的李胜利也就给了他一张牛皮。 “屁,我爷那辈之前是温病柳家,到了我爹,他心思灵着呢,用了几个前辈的补益方子,一下就炸开了传承。 这茬也是我爷开的头,给袁大头瞧病说了药酒的方子之后,也不知怎的,那些个民国的大豪就盯上了这些。 我爹一瞧,这瞧病也不挣钱,那时候又是大医家横行的年月,也就顺势做了以前御医的营生。 我估摸着,柳家的传承之变,不是我的原因,根子还是在我爹身上。 你想想,那些上门求药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咱家给他们养身延寿,可不就是担了他们的因果吗? 这事儿,等我下去了,也得跟我爹好好唠唠。 断子绝孙这茬,应该不赖我。” 听着常年眠宿八大胡同的柳爷,想要撇清自己,甩锅给老家儿,作为柳家的传承人,李胜利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干了。 柳爷只是嫡子不接传承,污水甩到他家老爷子身上,可就是传承的污点了。 “您老慎言,自身不正就说自身不正的事,牵扯到老家儿,您不怕今晚他们找您唠唠? 我这可正缺人手呢,您唠不明白跟着去了,我这可就抓瞎了。” 谈及老家儿,柳爷这边还是有敬畏的,朝上瞅了瞅之后,果断的打住了嘴里不三不四的话头。 “要不得您当传承人吗? 我这嘴太臭,再说不该说的话,您拦着我点。” 为尊者讳也是医家传统,刚刚的柳爷只是说顺嘴了,真要让他当着牌位数落老家儿,他也是不敢的。 “柳爷,医家野史上有记载说,人到了六七十岁也能有后的,咱们家精擅补益,就没有这类的方子? 您要是能振奋剩勇,我也不介意给您找个大姑娘,到时候有我帮您看顾子嗣,再找个有点心机会经营的大姑娘,柳家的传承不就续上了? 您安心就好,以后的日子差不了,有了后,不也圆了您的梦吗?” 对于柳爷是否有子嗣,李胜利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是怕柳家的血脉被人串了。 柳爷如果不是不育,弄个大姑娘虽说有些亏心,但姑娘跟孩子将来是亏不了的。 “这特么用你说? 别特么尽往瘸子的好腿上招呼,你特么不抠独眼龙的好眼,闲着蛋疼是不是? 当年我也是着了歹人的道,跟人在八大胡同争锋,用了街上的虎狼药。 半个月八服药,我特么就废了,家伙事儿让我爷给收拾好了,可传宗接代的本事没了。 说起来我特么也是瞎了眼,当年咱家的这类秘药几十种,要不是老家儿整天堵我,我特么能不用家里的药? 真特么……” 想及往事,柳爷这边也瞪圆了倒三角眼,当年就是因为阅历浅,着了同行的道。 他如果有李胜利的心术,现在的柳家只怕还是枝繁叶茂的,这茬跟他不会诊脉一样,也是老头一生的痛点。 “这确实有点瞎。 说起这秘药跟虎狼药,柳爷您能不能抽空弄上一批? 轧钢厂的李怀德副厂长,当时我给他留了活扣,想讹他十几副虎骨。 这茬您别忘了,下三路的药,自古就是媚上的好手段,我这边要一些。 既然家里有方子,董师也给我诊过脉,这路药酒也给我配上点。 这段时间赵满奎、马店集的王胜庭,一直想给我拉纤儿,我媳妇那架子,将来保不齐也是坑人的货。 还有您在身后,弄的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再者,我这边多生多养了,才能过继给您这边,下什么方子您特么有点数儿,别害了我……” 见柳爷真的有些伤神,李胜利就借着虎狼药错开了话题。 数数会白送上门的货色,一只手都不够,未雨绸缪也是李胜利该想的事。 “你特么问药就问药,捅我干什么? 这话让你说的,我特么一肚子火。 药酒这玩意儿,除了加量的虎骨酒,不是依着自己的脉象来的,也就初期有效。 好的药酒,无非固本培元,起兴的方子,多半还是虎狼药。 小爷,这茬您可得分清楚了。 虎骨酒这类,偶尔为之尚可,用的久了杀伐更甚。 好药讲究平和持久,可多半人识不得好货。 虎狼药也要逐级而分,我给你弄个五六个方子,由浅及深吧。 太过霸道的方子,先留着,那玩意儿起复虽好,可却是真正的杀人药。 常年服用,三五年就能熬的好人灯枯油尽,要是之前也是常年服食虎狼药的,半年一年,霸道的方子就能勾了命去。 不过要是能配上咱家的固元药酒,三五年,就能变成十年八年。” 虎狼药,算是柳爷比较精通的方子了,毕竟在这上面吃过亏以后,他自己又接茬浪荡了许多年。 在药剂的选择上,除了诊脉不如父祖辈,他的经验可远超父祖,毕竟亲身试过各种药方。 “就按您说的来,大中小三剂就成,最好弄成丸药,每样弄他几十斤。 柳爷,如果整来了虎骨,咱们怎么能存上几十年,这玩意儿恐怕用蜡封了也会掉药性吧?” 李胜利的思路是发散的,柳爷这边可跟不上他的节奏,一听每样要几十斤,这老头差点疯了。 “你特么疯了? 一样几十斤? 那特么能毒死几千人,毒死的这些都不在好人数里,死不死的无所谓。 可你特么给他们药,让他们祸害了良家女,这孽债,一多半都得挂您身上的。 小爷,您就行行好,咱家的传承不易啊!” <divclass="contentadv">听了柳爷这话,李胜利点了点头,倒也是个理由。 真给李怀德这类人固本培元了,十年时间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良家女呢…… “那就按药效重的来,再来几十斤霸道药物,无非都不是啥好人,管他们死不死的,咱要的无非只是药效。 柳爷,咱们用这种药也算是牟利、除害两不误了,这茬说的过去吧?” 听到李胜利的清奇理由,柳爷以手扶额,心里多少有些发苦,自家这小爷,干脆的有些过分了。 “这事儿您再斟酌,我先按之前三分的说法,一剂给您搞五斤丸药。 那些霸道货,您还是慎用吧,损阴德。” 收拾了心情,柳爷没有按照李胜利后一种说法来,霸道的虎狼药,用的药材珍贵,五斤的靡费可不少。 花钱造孽,没那说法,不如先用普通的药材顶一阵看看。 “成,按您说的来,这就是一条路子,我想先备下。 霸道的方子即便不配药,也得把药材准备好,将来我会有用的。 咱们那份名单上的有些人,还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的,不然突施杀手,与理不合。 杀猪宰羊为了吃肉,宰人虽说是为了传承,但老话也说过,不能不教而诛不是? 虎骨咋保存啊?” 看到自家传承人的黑肚肠,柳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败名裂,这是杀人诛心的法子,这位真狠。 “想要长久的存虎骨,无非泡酒。 你酒厂有了路子,就多弄些高度数的酒头,新酒最好,火色足,最能发挥虎骨的药性。 一副新的虎骨,三五个月换一缸,这叫头茬酒,药性最好,也最伤人,存个几十年去了烟火气,药效悠长平和不说,虎骨的药性也能发挥的最好。 依次类推,泡上三五年之后,虎骨就坐在最后一缸里,这叫虎尾酒,最是平和沉稳。 如果能弄着老山参,只这两剂药材就好,一茬茬泡完,存在酒窖里就好。 虎尾酒咱们自己留着用,隔三五年掺入部分新酒,待到泡药酒的时候,用这种酒做基酒就好。 这么存着虎骨,只要酒缸不漏气,五六十年没问题。 现成的虎骨,炮制以后磨粉封存,也能保证二三十年药效不失的。 无非虎骨主要还是用来泡酒起兴的,第一种法子最好。” 听了柳爷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些就属于秘传的东西,没点底蕴,也玩不转这些珍贵药材。 “那李怀德这条线就不能轻易放手了,马店集那边我给他们弄了一盘贩羊的买卖,最近正在给酒厂供羊肉呢。 正好存一批酒厂的老酒,新酒也弄上一批,这酒窖我不怎么懂,您老这边多费心? 就在老村部后面建上一座酒窖吧……” 扫了一眼已经有些看不出深浅的半大小子,柳爷有些咋舌,这位十八还不到啊! “您是这个,天生的枭雄人杰,我老汉临了,算是照子清亮了一回。” 想着面前李胜利的心机城府,柳爷比了个大拇哥之后,就真的伤神了,当年要是有个这样的人物,他的两个师兄,何至于全家死绝。 都是实诚有术的传承之人,两个师兄当年,还是缺了江湖的阅历。 见柳爷伤神,李胜利也没再刺激他,老人么,就该一壶老酒忆往昔,当然该顶雷的时候,还是要蹦出来的。 看了会医书,安抚了一下躁动的心神,权谋让人上瘾,手里有筹码,心中有将来的权谋,更让人上瘾。 在李胜利的眼里,即便是风雨都是大机遇,就别说平和以后了。 下午下工,看着跟着身边,脚步忽快忽慢赵满奎,李胜利也不知道这位又遇上什么事了,只是他不说,自己这边也不好问。 今晚老村部那边要温锅,几个人在赵家大院门前一停,就奔老村部而去。 至于在公社上班的马凤兰,见家里没人,肯定会去老村部的。 老村部这边温锅,就在砌好了火炕跟灶台的屋里。 这边原来是王家别院,屋顶上覆着山草跟海草,为了防火,火炕烟道用的是满式,烟道在地下,外面的烟囱是跟房子隔开的,这在早前也算是讲究了。 屋外石块垒砌的大烟囱吸力十足,炕洞里塞的柴火,一明一黯间,闪着橘色的红光,让屋里热腾腾的。 在两张八仙桌拼成的大餐桌前坐定,赵满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胜利,放个年假吧。 村里的四个生产小队,这两天就要决算了。 每年这个时候,村里的社员,人头不打成狗脑袋,也不会算完。” 一听是让自己避嫌,李胜利点了点头,年假就年假,只是柳爷这老鳏夫的去处,还是要问一下的。 “说什么呢? 胜利已经算是咱们村的人了,社员们计较,那是社员们的事儿。 胜利,留在村里就好,决算的时候,可比搭台请戏班热闹,不花钱的大戏,看看也好。 指不定就有打破头、开了瓢的,还得让你上药呢!” 李胜利这边刚想问柳爷的想法,一旁在灶台上搅着羊肉的海爷就开了口。 自家儿子赵满奎,这是明打明的逐客,即便村里的龌龊不想让李胜利看到,也不该这么开口的。 第254章 年假(下) 第254章年假(下) “爹,我不是要撵胜利走,张家跟王家,都想按着人七工三走。 胜利在村里,难免要被两家抬出来做中人。 咱们村这些年一直是按人八工二走的,赵家、张家、王家,可都是想要人六工四的。 当年是我跟叔爷压着三家定的人八工二,现在叔爷没了,胜利来了,我怕咱们家的人也想反复啊!” 赵满奎的话,海爷听的明白,李胜利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人七工三、人八工二、人六工四’,听着就跟下棋似的。 “老哥,你说的啥意思? 我咋没听懂呢?” 不懂就问,李胜利知道,这是涉及到了年代秘辛,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 “人七工三,是上面定的标准,新社会以人为本么,多半村子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所谓人七工三,就是这一年各生产队的收益,拢到村里,算出一个总和。 以人头占七成,工分占三成来划分。 总收益的七成,按人头分,当然也要区分男女老少,不事生产的孩子跟老人,按村里的条件折算。 我们村下面的生产队人少,就不分男女老少了,一律按人头平分。 剩下的三成,才按个人的工分来分。 我们村社员的个人总工分在三千上下,除开之后,就是每个工分的收益。 人头一份,工分一份,决算就是村里拢在一起算了总账再均分到人头上。” 这账头经赵满奎这么一说,李胜利也就清楚了,洼里村平地的好田少、山田多。 收拾山田出力多,需要壮劳力或是腿脚好的,一些人多出了力,自然会多要粮食,这里面是有矛盾的。 有赵满奎镇着,洼里村上下的心气也足,没几个偷奸耍滑的,到了年底分账的时候,要照顾一下人均,多出力的也就不乐意了。 “老哥,这茬不能摊开吗?” 多劳多得,也是规矩,李胜利这一问,海爷那边也皱起了眉头。 “爹,您看这话茬,亏了我今天说了,要是决算会的时候,胜利来上这么一句,不得炸营啊? 胜利,你是不知道洼里的实情,杂姓的四队劳力少,赵家、张家、王家,也有不少张寡妇那样的人家。 别说人六工四了,就是人七工三,张寡妇家也吃不饱饭。 当然,她家要是能常年吃地瓜、南瓜,也能吃饱。 但地瓜那玩意儿按专家说的,糖度大,吃多了沥心,也就是咱们说的烧心上酸水,常年吃,不得吃坏了啊。 人八工二,勉强能维持全村人都能吃的好,虽说赵家、张家、王家吃了亏。 但杂姓跟软口,能过的好一些。 软口就是张寡妇这样的,劳力少,吃不上干粮的。” 听了这话,李胜利就明白了赵满奎的意思,不服人八工二的不是一家,包括赵家人在内的三大家都不怎么同意。 “哦……这茬口啊? 老哥,今年你打算怎么弄?” 扫了一眼要出王霸之气的赵满奎,这老哥是打算好了,依旧生打硬压。 这茬好使,他赵满奎就是洼里的土霸王,谁不服收拾谁呗! 李胜利问出来之后,马凤兰也进了热气腾腾的屋子。 一瞧架势,就知道在说大事,马凤兰没上桌搅局,而是走到老掌柜海爷的身边问了几句。 “胜利,你问了也是白问,他能咋弄,吹胡子瞪眼呗。 真要有人敢跳出来闹事,他俩嘴巴子就打服人家了。 去年七哥、老敢叔不都挨了他的嘴巴子吗? 赵家老的他都照抽不误,张家、王家敢炸刺儿,明年不得去掏大粪啊?” 听完老掌柜的复述,马凤兰的酸言酸语也就来了。 赵满奎绝对是个能镇住场面的狠茬,决算会就是他的一言堂,赵家老辈也得乖乖的蹲好,不然一色的大嘴巴子伺候。 开队长会,开社员大会,可不是论辈分的地方,孙子辈的骂爷爷辈的很正常,打完骂完再论辈分就好。 村里的决算会,多半都是涉及口粮跟工分的,那是命,在这些会上论辈分大小,还真不怎么好使。 “不然咋整? 上面是有要求的,不能让社员饿肚子。 开山田的时候,都是说好的,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打了粮食谁也不亏待。 咋? 打他们还不对了? 当年的口号是怎么喊的,我就得怎么做,粮食的事儿上,必须一碗水端平。” 赵满奎的坚持,虽说有些不公平,但洼里的实际情况也就这样。 按照人七工三,起码几十户人吃不饱饭的,拢共百十户的村子,几十户人吃不饱饭,在赵满奎看来,这样的支书不做也罢。 “明年,明年就不一样了,不是说咱们要养土鳖、种草药么? 我看也别捂着了,就按老哥当时开山田的说法来,大家一块过好日子。 决算会上,老哥你就商议商议这事儿。 人七工三的答应他们,人六工四的也答应他们,养土鳖、种草药,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这账头人人会算,先放他们一路,再让他们哭着求你人八工二,我估摸着你说人九工一,他们也得答应。 老哥,知道这会怎么开吗?” 李胜利也不想赵满奎真成了村里的土霸王,要做也是村外的土霸王。 洼里在分配上的分歧不小,这事儿,在李胜利这边就好处理了,无非先扬后抑,想怎么分账,先应着他们。 跟他们签字画押之后,再晾晾这些不知深浅长短的货色,赵满奎的威望也就上来了。 洼里一体,赵满奎才是真正的土霸王。 “大体明白了,不过你还是细说吧,这里面的弯弯绕,我不会玩。” 见老哥赵满奎想捡现成的便宜,李胜利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正在灶台上忙活的马凤兰。 “嫂子,你来教?” 马凤兰现在也算是公社干部了,有些手段要学会,不会到时候就容易吃亏。 <divclass="contentadv">“好,那我就说说。 让他们提,提出来之后,你就应了他们,五五分也成。 决算会也不是一天完的,张连福跟王大山都不是啥好货,就等着你出丑呢。 就按他们商议出来的决算,决算完了之后,不就有吃不饱饭的人家了。 到时候你就再开个会,总得让人家吃饱饭不是? 明年派给他们养土鳖的营生,也按着他们的想法来分账就是了。 土鳖不是三块五一斤吗? 我觉着一家怎么也能弄个百十斤,他们不分也就不分了。 胜利的养殖方法我也看了,纯靠自己摸索,三五年也成不了事。 明着告诉他们就好,要是他们能等上三五年,就算他们骨头硬。” 马凤兰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能有这想法,加上之前挖防空洞学的东西,当个乡长也够了。 “老哥,事儿就是这么事儿,不让那些个货,哭的一棉袄大鼻涕,轻易不能放过他们。 好了,喝酒吃肉。 明后天我收拾收拾,去马店集待几天。” 赵满奎要调理村里人,李胜利确实不适合在场,养土鳖的法子出自他这里。 难免让村里人有别的想法,不如走了干净。 一顿大锅羊肉,一顿大酒吃完,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李胜利觉着大锅羊肉不如当日赵家的酱焖鱼杂。 饿的久了,生造大肉肠胃有些不适应。 送走了赵家大人,留赵彩霞收拾残局,李胜利一边剔牙,一边跟柳爷说道: “柳爷,窝头咸菜吃惯了,这大鱼大肉的吃着不化食儿啊……” 一样吃的有点腻的柳爷,倒三角眼一瞪,也没上李胜利的套。 “我都这岁数了,您让我当厨子,不咋地道吧? 我也想吃个爆炒羊肉、熘肝尖,冀省有个羊血肠听说滋味挺好。 这大肉坨子真是有些吃不下去。 二姑娘,会炒菜吧? 这几天柳爷教你炒菜成不成?” 柳爷是个吃家儿,自己也会炒菜,只是年纪大了懒得自己去弄。 听了李胜利的话茬,他就直接把主意打在了赵彩霞身上。 “柳爷,熬菜还成,炒菜,没怎么炒过,家里油少。” 赵彩霞这话说的就是日子了,正常人家都是熬菜之后点几滴油。 炒菜?一个月的油票,不够三天用的。 “柳爷,我们院有个谭家菜的厨子,还会做川菜,要不让彩霞去学一学?” 说起炒菜,李胜利就想起了院里的傻柱,让赵家几个孩子,再学门手艺也不是不成。 “学那玩意儿做什么? 当年我爹说过,炒菜常吃伤脾胃,短命。 正经吃还是吃药膳炖盅之类,清淡滋补。 四九城的炒菜,早年我就吃了个遍,常吃也就那样了,腻的慌。 我教教就成,要吃还是家常菜,养人,偶尔加个药膳炖盅,请等着长寿好了。” 中医重饮食清淡,柳爷这话说的不错,李胜利想了一下,也就点头答应了。 “柳爷,这两天我就回去了,您还是住在洼里吧。 行走坐卧有人照看不说,万一那边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你也好给上点白药。” 柳爷的行止,李胜利还是打算让他在洼里待着,这边起居有赵彩霞能帮的上忙。 “也成,我这两天也掂量掂量张定国的性子,他那边吃的还是补中益气汤吧?” 对于养老的下茬,柳爷一样很在乎,李胜利能传承柳家就够了,等他不成的时候,他也不想让自家的传承人,看到自己老了的窝囊样。 寡妇也好、大姑娘也罢,只要不是个老妈子,柳爷这边没什么要求。 当然,张定国的脾性需要摸一下,万一是个白眼狼,那他将来的富贵,就只能算完了。 “对,年前这段时间忙乱,脾虚的那些,也继续给他们用补中益气汤,明天上午,我再看一下,不成下午就走。” 定好了要歇年假,李胜利也不犹豫,洼里跟山上村的事,都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入手。 马店集不一样,许多细处的事情,老支书王胜庭眼光、精力难免不足,李胜利还是要过去看一下的。 “小爷,我就服你的干脆利落。” 吃了羊肉歇了一晚,一早起来的李胜利觉着身上热乎乎的,羊肉滋补也不是瞎说的。 只是肚子里没有油水,大锅煮肉这营生,以后还是少做,很容易吃伤了。 留住了一早准备去马店集的赵有喜兄弟,李胜利先是给赵满奎这边交待了任务,只要有空,就让人进城拆城墙。 有了区里的批条,拆城墙那可是一段一段拆的,一张批条,足够洼里村干上一年了。 脾虚的患者,李胜利也给复了一遍脉,调理经年的脾虚,也是慢病慢治,几个月能给调理好,就算是快的了。 安排好了首尾,他这才背上药箱、拄上楠竹枪杆,跟赵有喜、赵有庆兄弟,一路奔马店集而去。 第255章 红火(上) 第255章红火(上) 到了马店集,一听李胜利要在村里住两天,老支书王胜庭殷勤的很。 两人说话的功夫,他就要安排人去腾村里最好的房子,也就是李胜利最初来马店集的时候,见过的红砖红瓦房。 一听是红砖房,李胜利当即就拒绝了,说是要一个青砖的院子就好。 在马店集这样的京郊大村,找青砖小院,不要太简单。 跟洼里路远,只有一处王家别院不同,跟山上村能避暑也不同,马店集这边能够的上地主院标准的房子,起码也有几十处的。 老年间的马店集,可是京郊的一处门户,口外商业往来的一处关卡,好院子的数量也是不少。 分房子分地的时候,一些几进的院子,还是多少有忌讳的,并没有分给村里的社员。 分了一部分、拆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留下的这些,就是村部的房子了。 村里有现成的空房,虽说许久没人住了,但李胜利之前打过招呼,王胜庭已经开始让人收拾了。 跟洼里一样,马店集村里最好的房子,也是当年王地主家的一处院子。 早前,从马店集往北,几乎一大半的村子,都是王家的佃户,村村有院子,也算是王家盛极一时的标志了。 只是王家职业转换的不是时候,从御医王家转成地主王家,没过一辈人,整个家族就因为更迭突然崩塌了。 听了老支书的介绍,李胜利搓了一下长出胡茬的下巴,自打跟洼里村的赵老敢换了药箱,他就没少沾御医王家的便宜。 能遇上王芷娘俩,就是柳爷口中的果报了,这样一来,帮王家恢复传承,也就增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扶起了王芷娘俩,也就是续上了王家传承,他心里沾便宜的想法,也就会淡下来。 经老支书王胜庭的介绍,马店集村部这边,空着的地主院有五处,村里闲置的房子,能住人的几十处,需要修缮才能住的几十处,加起来小百十处。 马店集是京郊大村,人最多的时候,近两千户。 分地分房之后,推了村里绝大部分的土胚房,如今村里闲置的房子,也多半是青砖瓦房。 有了李胜利之前的安排,王胜庭也早就开始安排村里不能出多大气力的娘们,开始收拾这些闲置的房子了。 几个地主院是最先收拾出来的,剩下的空房子,即便能住人多半也需要修缮一下,这项活计,被安排在了开春之后。 “胜利,五处院子都在这趟街上,当年也是想把这里当做村部的。 后期见别的村子都建了新的村部,这处石板大街也就留了下来。 够用不够用,不够用,破了堵住街口的照壁,还有分下去的三处院子。 就是那三处院子,被隔的不像样子了,想用,还得收拾一下。” 从村部出来,王胜庭领着李胜利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处安了大门的小街。 在京郊门户,或是商贸重地,富户、地主扎堆盖房也是传统,人以群分的道理,很简单。 看了看面前五处地主院形成的小街,李胜利想了一下才说道: “老支书,这处就留给我吧,进村的人不能让他们住在这里,住村里闲置的房子就好。 村里居住条件差的,腾出了闲置的房子给他们换一下,要个能住人的就成,太好的不要。 我以后想在这办个中医培训班,里面的家具座椅不少吧?” 马店集跟山上不同,山上村的别院,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避暑,冬天住在别院里,可不怎么舒服。 所以村里的人不会计较谁住在了别院里,但马店集这边就不同了。 千余户的大村,人多眼杂,别说地主院了,就是来的人住的一水都是好房子,也会惹得村里人眼红。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也是老理儿,好房子住的时间长了,是要引发矛盾的。 地主院做学堂,村里人说不出什么来,但后来的人一水都住好房子,可是说不过去的。 “胜利,院里的家具没怎么动过,就是住家用的东西都没了。 胜利,在马店集你也别见外,就把自己当支书好了。 你压不住,我找人帮你压着村里,狗日的,我看那个吃饱了的敢炸刺儿。” 跟洼里赵满奎许的二当家不同,王胜庭是个狠人,张口就许了大当家的位置。 王胜庭狠不狠,李胜利清楚,自己儿子说弄断腿,直接就用马车轧,不是一般的狠人,也干不出这事儿。 能压服了千余户的大村,不是狠人也不成,真要按王胜庭说的这么来,李胜利就成村霸了。 “老支书,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觉悟,这茬按我说的来。 村里有孤寡的人家,不妨让他们腾出房子来,几家一起住进好院子,村里拿不出钱养活他们,可以从我的份子里出。 这样又能腾出一些房子了……” 王胜庭许了大当家的位子,李胜利也不客气,说话间,就直接插手马店集村的内务了。 李胜利这话,也是道出了村里孤寡人家的窘迫状况。 在生产队里,人一旦失去了劳动力,或是家里没了壮劳力,日子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洼里人八工二,在马店集这样的大村可不好使,人七工三是必须的,不然压不住绝大部分人。 而且在马店集这样的村子,按人头分账头,也是要区分男女老少的。 壮劳力算整个,女人六七成,孩子、老人有些时候连一半也占不上。 除了粮食之外,村里的烧柴也是按这个分配的,人丁不够工分不够,别说粮食了,就是一年烧火做饭的柴火都不够用。 有些人家一天就吃一两顿饭,也是因为这方方面面的限制。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伱的意思是增加村里养老的提留?” 李胜利这话,王胜庭是听的明白的,公积金、公益金,可不是后世的说法,而是现在的说法。 这属于村集体的提留,公积金、公益金是上面的说法,一般的村子不会理会这种说辞。 每年必要的提留,不用别人招呼,村里也会留下的,这涉及到了第二年的生产,没人在这上面掉以轻心。 “差不多是这意思,帮扶的话就别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说的是让村里没法改嫁的妇女,出来兼着这个营生。 一个人照顾几户孤寡人家,全年不用出工,钱粮按照顶格的壮劳力来分配。 这茬开了,有些人家见了好处,村里人的养老,到时候就好解决了。 一些人家腾不出人手,一些人家腾的出人手,咱们把份子抬高之后。 自然有人找村里说这事的,这样一样,就能腾出很多劳力了。” 农村人养老,往后几十年都是难事一桩,一家有一个瘫在炕上的老人,就会牵扯到一家人的工分。 李胜利提出的就是集中养老,专人负责,免除社员们的后顾之忧。 这样不仅老人的养老环境会得到改善,各家的负担也会减轻很多。 当然,这样的集中养老,只适合马店集这样,开了额外买卖的村子。 山上村那种,除了老弱妇孺,壮丁不剩几个的村子,肯定不适合这样的模式。 在山上村,没有劳动能力的,也得强驽着去干活的,不干,真的吃不上饭。 “胜利,要不说还是你么,这话一说,我这老家伙也就有章程了。 走,进院瞧瞧。” 跟洼里的老哥赵满奎偶尔反复不一样,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他的眼里只有一条,能让一村人不饿肚子,活计好赖无所谓。 马店集也是有传承的村子,一村管多少姓氏,哪家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 虽说马店集也有洼里四队那样的外姓生产小队,但一多半人都是沾亲带故,那也是实情。 这样的村子好调理,理顺了里面的关窍,一村人都能为你所用。 但也有不好调理的地方,涉及到了村里人的利益,这样的大村,别说跟你讲法了,到了争利益的时候,道理都不讲。 支书或是队长,招呼一声,不管对面是谁,村里人都是敢下手的。 到这样的村子里抓人,不跟老支书说好,除非调来部队挨家挨户的清查,派出所跟公社,都拿这样的村子没招。 提公粮这事,也就是王胜庭的儿子王庆平能做到,换了公社跟粮所的来了,挨揍那是轻的。 真打坏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只要王胜庭不讲道理,官司打到哪都没招。 进了院子,大致的扫量了一下,跟王胜庭说的一样,别说是家具了。 就是进门厅堂的中堂画,条案上的帽筒、花瓶、西洋座钟都摆的好好的。 这些东西或许没动过,或许是王胜庭又收集上来的,这位老支书,在马店集的话语权很重。 不说生老病死、吃喝拉撒都能管,但说句话,没人敢反驳是肯定的。 就冲王胜庭当年敢保下王芷,这位老支书的胆气就是很正的。 老地主院,有一点做的很好,那就是防潮,一般的砖石院子,多半春夏会返潮,时间长了屋里难免有发霉的味道。 但王家的院子,没这方面的问题,站在屋里依稀还能闻到木头的味道。 王家在马店集的院子,多半也是拉了城里不知哪处建筑的材料。 院里铺的石板,都是大块的,一米宽两米长的样子,这也能看出来,那时候的人工跟现在一样不值钱。 “不错,就这院子了。 老支书,这里能开伙吗?” 院子李胜利很满意,他都是马店集的大当家了,住个地主院问题不大。 谁敢因为这个炸刺儿,不用老支书王胜庭出面,跟他一起开过会的二十个正副队长,就会大嘴巴子招呼他们。 如今在村里,村里的支书、队长之类,可都是打人的,惹了他们,不是一个嘴巴就是上去一脚。 赶上时机合适,挨一顿板锹,也得老老实实的上工干活。 “柴火什么的都备好了,烟筒也透了,你就只管住好了。 屋里的被褥,我也提前给你备了,都在村部放着呢。 年前这段,你就别挪窝了,正赶上咱们自己宰羊,好好在村里吃一段,将养将养,你看你瘦的。” 对李胜利,老支书这边主打的还是感情牌,他很清楚,这位小年轻,强留是留不下的。 不提别的,就是一路跟着她的那小姑娘,可是厉害的很,村里屠宰的地方,那小姑娘一出手,可是把屠宰行的大师傅马老三都给惊住了。 新的屠宰刀打好,这小姑娘一刀下去,只有一个指头宽的刀口,玩刀那叫一个溜。 第256章 红火(中) 第256章红火(中) 现在马店集这边宰羊,是一点不能浪费的,从羊血到下水,甚至于羊肠子里物事,都要收集在一起。 来年开春沤肥,洗羊肠子剩下的脏水都是好东西。 北方的平原村子,多半都是大麦、小麦、玉米、高粱轮作的。 种大麦、小麦,耧播之外还有一种能大幅提高产量的苫种方法。 这种苫种大麦、小麦的办法,说白了还是密植,但对人工及肥料的要求很高。 没有大量的堆肥,以及充足的人工,苫种法,只是说笑罢了。 耧播法,一亩地的正常产量,最多不过三四百斤,而苫种法则是能达到六百到八百斤的产量。 所以每只羊,都会在马店集这边得到最充分的利用,一些地方从脖子一刀下去扎心的屠宰方式,在马店集这边并不适用。 抹脖子放血,将羊血做成血豆腐,也是这边必须选择的屠宰方式。 肖凤是个玩刀的高手,在她那边家传的手艺就是这么教的,一下一道小口子也就完事儿了。 肖凤在马店集亮了手艺,也就是在亮李胜利的本事。 王胜庭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肖凤的手艺,就知道李胜利是个有根脚,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人物。 不冲别人,就冲赵家兄弟、肖家兄妹,李胜利在十里八乡就算是个人物了。 四五个能打会杀的小年轻围在身边,还做着卖估衣的买卖,这样的人,也不是一般的村子能对付的。 找到了住的地方,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去见肖凤他们,而是跟着老支书回了村部。 在村部的粮库里,淘换了十几身他能穿的衣服,从粗布到绸布,差不多大小的都挑了一些。 洗衣服的差事自然也不用肖凤,老支书一招呼,马凤霞很有眼色的接过了李胜利挑出来的衣服。 挑好了换洗的衣服,看着马凤霞带人从村部的一间空房里搬着被褥,李胜利就跟老支书闲聊了起来。 经过上次商议贩羊的买卖,马店集村部的人员,也被换洗了一遍,如今坐在村部里的,大多都是之前各队的副队长。 都是熟人,聊天的圈子也越来越大,李胜利跟老支书闲聊,也是有目的的,一是熟悉马店集的地形,二是熟悉一下马店集的人员组成。 马店集的地形,受城里规划的影响,离城近的地方,就在城墙根跟护城河的边上,只要城墙往北能种粮食的地界,都属于马店集。 如今的马店集村,跟个巴掌差不多,一下拍在了城墙、大院、学校之间的间隙里,村里的土地是指头,村子则是手掌。 马店集的工农大食堂,如今就建在学校跟大院附近的一处荒地上,说是城里城外,也就差了二里地。 至于马店集的人员,分地前后,以前一些做买卖的人家,基本都散了。 还有一些则是进城当了工人,原来小两千户的马店集,人员也是近五六年才稳定下来的。 原本的马店集,跟城里一样,村里房子的好坏,是从中心向四周依次递减。 村里空下来的房子多了,以前的一些土胚房,或是连土胚房都算不上的棚户,多半都被推到,变成了耕地或是晒场。 本来一些大院、学校,占了村子里的地,马店集这边的公粮也是逐年递减的。 许是因为马店集是城郊大村,许是公粮逐年递减,这才有了公社跟粮所的人,撺掇王庆平提高公粮这种龌龊事。 随着城区的扩张,马店集的可耕地一直在缩减,这时节可没拆迁腾退补偿一说。 上面的一纸文书,盖上大红印,就能割走马店集的土地。 本该递减的公粮,被强行提格,马店集的这些副队长可都是憋着气的。 只此一事,只怕公社那边在马店集这个村子,十几年说话都会不好使。 这也是老支书强行上位,公社那边不管的原因,提高公粮额度的时候,那些人可没想到马店集社员们的反响这么激烈。 等出了事儿,提上去的公粮,可就落不下来了,原本操作这事儿的,已经倒霉了。 王胜庭可不是啥憨厚老实的老蔫,降低公粮无果,已经带着村里人闹了几次了,区里也没招,只能杀鸡儆猴了,公社、粮所的人员早就撤换了。 他们留在附近也安生不了,村里的社员可不是城里的住户,如果村部跟各生产小队不做约束,区里跟公社,完全拿他们没招儿。 只要不被抓现行,在外面惹出了需要派出所解决的事端,派出所拿人,还得看村里脸色。 老支书王胜庭要是不搭理,面对面他们也抓不走人,老王支书,在马店集这一亩三分地,就是这么豪横。 大致的聊了一下,李胜利就跟老支书坐上驴车,奔村里的大食堂去了。 李胜利能溜达着走过去,老支书王胜庭可不成,按他的说法,一来一回小十里地,他这老汉走几个来回,怕是就起不来了。 路上,王胜庭也给李胜利介绍了车把式,他本家的孙辈王吉祥,这名字喜庆,只是人不咋喜庆。 细眼刀条脸,一看就不是个善类,这年月的人基本都瘦,脸上稍微带点邪气,都这操行。 王胜庭给介绍的听喝,名叫王吉祥的小子,跟肖虎差不多的样子,脸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伤痕。 这样的物件不用试,也是在十里八乡能打的货色,更是李胜利喜欢的货色。 看着左右衣袖颜色不同,前胸后背六七个颜色的王吉祥,李胜利知道这还是个穷狠的货色。 “老支书,等回了村子,让吉祥挑几身衣裳,家里缺的,也挑点。 跟着我,总不能这么破衣烂衫的穿着,衣裳一样挂我的账上。” <divclass="contentadv">不理会王吉祥细眼里散发出的感激,李胜利自顾跟老支书说着。 “胜利,你这大手大脚的可不好,谁家也不能这么造啊!” 这才两天不到,李胜利这边又是要酒,又是要肉,不说跟酒厂定的酒,单就羊只,他就拉走了七个。 按照低价算,连上衣服也已经三百多了,老支书王胜庭是个过日子的人,见不得这种大手大脚的造法。 “嗐,您就别操心这个了,善财难舍。 该走门路的时候,不能不舍的,这两天就让驻村干部去商贸局数数人头,照着人头一人五斤羊肉的数目送宰好的羊只过去,只能多不能少。 等那边收了羊肉,再跟他们唠指标的事儿。 今儿到食堂那边看看,尝尝味道,改善好了,让商贸局的也下来尝尝。 记着,人家报了号,就让他们白吃白喝。 但咱们村的指标也要够数,白吃白喝不干活,老话怎么说的,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敢特么耍横,王吉祥,带人打出他们屎来!” 坐在驴车上,看着盘坐的小年轻李胜利,听完了他的路数,王胜庭就知道,这位郎中可比他这个老汉狠多了。 “李叔,您说打死,保证活不了。” 听着自家孙辈王吉祥的狠话,见李胜利头不抬眼不睁,王胜庭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这人以后错不了,马店集有这样的狠人坐镇,以后更错不了。 “胜利,手里人手不够,你只管说。 这一年下来,村里像这兔崽子一样,穷横的货色可不少。 见天进城打野食也不是个事儿,我老了,精气神不济,没心思管这些小崽子,年前这两天你给经管一下? 吉祥,伱那些小哥们,召集召集,这两天就不要进城瞎混了,回家听喝。 谁要是不听话,直接打断腿。” 村里人吃不饱饭,放纵小年轻进城打野食,王胜庭这边不是不知道,而是清楚的知道。 不管不是没办法,而是儿子做了混账事,他也不怎么好开口。 如果没有李胜利这茬,王胜庭还等着区里领导找他呢。 城里的派出所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些打野食的小崽子,尽在城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派出所的几次到村里来,都被王胜庭挡了回去。 他这的社员饭都吃不饱了,还管你城里乱不乱? “嗯,是这话,打断腿就不用了。 吉祥是吧,人给我召集起来,不听话还敢进城瞎混的,我看村部有装鸡的铁笼子。 塞进去,扔村部大院,关上一天一宿,让人看着点,别冻死了。 之前在城里撩扯过骚事的,点出来,明儿我见见,让他们准备好,一人剁一根小指头。” 老支书点出这茬,李胜利也就不能不闻不问了,街面上乱,也有乱的理由。 偷鸡摸狗能吃饱,也是个路子不是,但现在的马店集不同了。 这边离城太近,王吉祥这样的小崽子压不住,将来都是乱子。 老支书说了让他经管,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过来了。 “爷,这事儿我说不了,您得找马小宝。” 王吉祥的话,点出了他不是村里的混子头儿,那个马小宝才是。 “不用你爷招呼,待会儿你去找他,夜里让他去我院子,我跟他分说好了。 这茬口,你爷已经交给我经管了。 告诉他跟他家里,他是村里的关窍,晚上不来,明天我让人废了他。 老支书,村里养个瘫子,应该没问题吧?” 对那劳什子马小宝,李胜利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出现了小头目,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属于马店集的混乱之源。 这样的人经管不好,整个马店集都会遭殃,对于马小宝这类货色,李胜利不介意让肖虎出手。 “你说了算,打死就埋了,算他夭折没长起来。 不过这崽子是马凤兰本家的孩子,你下手的时候,再斟酌一下。” 经管千余户的大村,没点杀伐果断也是不成,李胜利的话王胜庭完全赞成。 只是对村子人丁门清的王胜庭,促狭的扫了一眼李胜利,干亲嫂子家的亲戚,下狠手,可就不好看了。 “这事儿闹的,让马老三找他,晚上我回院里的时候,让他老实跪在那,不然,嘿嘿……” 听着李胜利‘嘿嘿’冷笑,见惯了世面的王胜庭都有些毛骨悚然,这小年轻心狠着呢…… 第257章 红火(下) 第257章红火(下) 跟老支书一路聊着,一边干预马店集的日常事务,跟在洼里不一样。 老支书王胜庭老了,马店集的位置也不一样,李胜利的做法也就显眼了许多。 马店集村的大食堂,离着已经拆毁的城门最多一两公里,城里的建筑依稀可见。 周围一两里地之内,也是楼房林立,说是城里也不为过。 冬天不适合动土,马店集的大食堂,就是玉米秸跟高粱秸,绑在原木桩上,围成的一个草围子。 玉米秸跟高粱秸都是光秃秃的,上面的叶子,多半做了大牲口的饲料。 这些秸秆被留下,不是做席子,就是做草帘用的,两季的秸秆,现在可不是做烧火草用的。 要不做大牲口的饲料,要不做沤肥的原料,村里社员家烧的,只有一部分是村里分的,大部分还是要自己四处划拉。 回字型的门廊可以挡风,围起的场地做了简单的平整,里面又搭了一个个小的草棚,用来挡雪。 桌子也简单,有的是城砖架着门板,有的是城砖架着石板。 虽说是半下午,但十几张桌上还是有客人的,至于板凳,更简单,桌旁的城砖就是板凳,嫌高矮不合适,自己随意增减。 看了看十几桌客人,大都一色的装扮,跟李胜利差不多的短打扮。 “胜利,这就跟早前路边的大车店一样,后面专门开了场地,存放大牲口跟马车。 这些人多半都是车把式。” 见李胜利站在草围子门口处不动了,王胜庭也就做了简单的介绍。 “营生做的不错,还知道把停车的地方放在后面。 等开春把路夯实一下,重载的汽车也得能停的进去。 这茬,还是要跟公社还有区里打报告的,别自个儿就把事情办了,大事还是要公事公办的。 走咱们去灶上看看。” 进了草围子,李胜利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羊膻味,也就没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点菜,闻闻味道,李胜利就觉着马店集大食堂的起手式不怎么高。 两个公社的驻村干部,正坐在秸秆围起的柜台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大冬天的在草棚里里上班,挨冻也是肯定的。 老支书因为公粮的事,对驻村干部没什么好感,虽说人已经换了,但事也出了。 以后驻村的干部在村里做事,想得到这位老支书的支持也不容易,至于社员们,上了一次恶当之后,能让公社派驻村干部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老支书真要发狠,这俩能在马店集待上半月,就算他们硬气。 没搭理两个点头示意的驻村干部,老支书王胜庭带着李胜利就到了后厨。 “艹,这特么就有些凑活事儿了,白煮啊?” 杂碎,尤其是羊杂,白煮的味道,一般人受不了,现在没那么多科技狠活,大股的脏器味,随着锅里翻滚的褐色浮沫,传到了李胜利的鼻端。 “老支书,这几块料,以前是干啥的?” 擦了擦鼻头,看着已经带了锅巴的铁锅沿儿,这活计就有些糊弄事儿了。 “村宴的厨子,这是他家里的孩子还有几个徒弟。 虽说手艺一般,但煎炒烹炸还是会的。” 扫了一眼热汤翻滚的大锅,老支书没发现什么不妥,炖羊杂,不就这个路子吗? 听完老支书说的,瞅了瞅土灶台上唯一的调料,半罐子的粗盐,李胜利有些挠头。 这也算是代沟了,农村人过日子容不得一丁点浪费,浮沫虽说已经成了褐色,但上面多少还是有油腥的。 “浮沫要打掉,汤里要放香料,胡椒面、辣椒碎也得有。 村里不是有羊蹄子、羊头吗? 炖羊杂的汤,要用炖头蹄的汤,别的不要,汤清味鲜或是汤白味美还是要的。 羊血、羊血肠也得有,炖好的头蹄,也要定好了价格。 羊杂,也不是一碗汤就算完的,炒大杂、熘肝尖、爆肚还是要的。 这些手艺你们会不会啊? 粮食呢? 就是不烙饼,怎么也得弄点高粱米饭、地瓜窝窝之类,客人来了,硬灌羊杂汤啊?” 回身扫了一眼吃的正香的十几桌客人,李胜利还是挠头。 这食堂让这几块料,真开成了土灶,现在喂猪、喂牛,也一样要加点咸盐粒的。 伸手在灶上拿了根筷子,李胜利蘸了蘸锅里的羊杂汤,跟他想的一样,盐放的不多,入口就是一股子刷锅水味。 “老支书?” 见干了好几天的营生,被李胜利说的狗屁不是,马店集的村厨也有些上头。 李胜利说的做法他不是不会,可村里没调料,现买不说村里的供销社有没有。 这一锅的香料,加辣椒、胡椒面,怕是一块钱都打不住的,一挂羊下水无非五块钱,再搭上一块钱的香料,买卖不得赔本? “胜利说话比我说话好使。” 瞪了一眼扶不上台面的村厨,这也是王胜庭老婆的本家,村里就是这样,有好的营生,自然要尽着关系近的亲戚本家先来。 再者,这位也是村里手艺不错的,只是事前李胜利也没详细安排,这事儿就有些随意了。 “您就是胜利大夫啊,我叫徐老七,刚刚您说的我都会,以后就按您的安排来。” 徐老七不是王庆平,在村里属于勤快人,而且受过李胜利的恩惠。 <divclass="contentadv">串树砸断马老三腰的就是这位,要不是李胜利出手,他家不摊上官司,也得给马老三养老。 这就属于人生惨事了,一个腰断了的马老三,就能让他家万劫不复。 “瞧外面石板桌上的油渍,这买卖也干了几天,一挂下水能卖几个钱啊? 吉祥,跑回村里一趟,让马凤霞去供销社买上炖肉的香料,胡椒粉、辣椒送过来。 那劳什子马小宝,也招呼一声,让他去我院里跪好。” 见徐老七挠头,李胜利就知道马店集的食堂这是在胡来。 事情想解决,得从头捋一遍,让王吉祥回村弄点香料,同时安排好路上说的事。 李胜利拉着老支书转身就出了后厨的土灶。 “你们俩鼓揪一下账目,看看一挂羊下水能卖几个钱?” 出了后厨,老支书也不客气,皴裂的大手一指俩驻村干部,这俩就老老实实的盘起了账目。 “老支书,叫上徐老七,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在驻村干部面前,李胜利就有了遮掩,给老支书说了一句,就站在了他的身旁。 老支书也不动换,直接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徐老七就颠颠的跑了出来。 三人找了一个角落刚坐下,俩驻村干部的账目也弄了出来,不算锅里剩的羊杂,一挂羊杂能卖到十三块。 两毛一大碗的纯羊杂,还是很受车把式喜欢的,许多人吃的长了,都带着家伙事儿来,连吃带拿,市场肯定是有的。 得了食堂的账头,李胜利估了一下,这买卖还有提升的空间,羊血没算在内。 “冀省的血肠、羊血豆腐、血炒肉、炒大杂、熘肝尖、爆肚,这类菜你都会?” 有了账头,坐好之后,李胜利的问题直接就丢给了徐老七。 “都会,早前儿我在城里的饭馆打杂,大小饭馆、食铺我都干过,还干过一段二厨。 后来兵荒马乱了,就在村里住下了,您说的这些我都会,手艺还不错。” 听了徐老七的回话,李胜利这边严重怀疑这厮在吹牛,一锅羊杂让他熬成了泔水,这茬口只能上手试试了。 “别特么吹牛,村里是不是有煮好的羊血,让你徒弟回去拿,我试试你手艺。 老支书,两毛高了,血肠弄个小碗的五分一碗,羊血也成。 血杂汤一毛,羊杂汤两毛,再弄个大碗的三毛,炖好的羊头、羊蹄,合合价,看多少钱合适。 羊蹄炖好之后,露出的蹄筋剪下来,再弄个葱爆蹄筋这道菜,五毛、八毛的都成,看看行市。 羊蹄子、羊头上的毛,村里不是有闲人吗?一遭剃下来,咱们做的是大买卖,能积少成多的。 羊蹄子上的指甲,那也是中药,都收集好了,这边煮过的羊骨头还能做骨粉,一样要留好。” 看着站起来拉屎的李胜利,老支书王胜庭也是服气了。 刚刚在路上还说他是大手大脚,这一回身,羊蹄子上的毛都不放过了。 羊指甲、羊骨头这类物件,王胜庭也没想到能卖钱,这半大小子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一边的徐老七也是听的直呲牙,有这么一位细到咂指头的货色,马店集能不红火吗? 一会儿的功夫,王吉祥先是抱着一包调料跑了回来,李胜利手一指,剩下就是徐老七自由发挥了。 这货要是做不好,李胜利也有地方安排他,年前就让他洗羊肠子了。 王吉祥回来不久,徐老七的徒弟也端着一盆羊血回来了。 李胜利跟老支书尝了尝徐老七的手艺,虽说锅里的羊杂炖的有些老了,但徐老七的手艺还凑合,不带油炒的菜,也有炒菜的味道。 将徐老七炒的菜,分别让驻村干部,以及剩下的食客尝了尝,得了一致的好评之后,马店集大食堂的路子也就被定好了。 “徐老七,就按我说的来,缺啥粮食找老支书要,该上什么家什就上什么。 我的标准简单,咱们不能比那些有字号的馆子,但你炒的菜要是比城里的食堂差了,开春就让你负责沤粪。 按我的路子试试,看看一挂下水加上羊血能卖到多少钱。 咱们也不能只要买卖红火不赚钱不是? 如果烙饼,该要粮票还得要,粗粮、杂粮试试看,尽量少要粮票,或者不要粮票,多听取一下食客的意见。 散酒也要备上,这玩意儿不要好喝,杀口就成。” 大食堂的买卖红不红火,也不是一两天能看出来的,李胜利这边安排好了徐老七。 老支书那边安排好了驻村干部,这事儿也就挂在了路边,还是那句话不看广告看疗效。 菜的滋味再好,买卖再红火,不挣钱,还得恢复成徐老七之前大锅烩的样子。 “胜利,我老汉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什么都会的能人,这两天别闲着,村里上上下下都给看一看。 马店集红不红火,就看你的了。 我老汉没啥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茬架,我们村吉祥这一攘的好几百个,以后就听你招呼了。 再有就是女人,在村里看上谁家的了,你给老汉说,就是别家的媳妇,我也能让她空出来,你点我安排。” 见了本事,老支书王胜庭没啥好说的,马店集能拿的出手的,李胜利还需要的。 通过这几次的交流,无非村里的房子、粮食、打手、女人,前两样已经说好了,剩的无非就是打手跟女人。 第258章 整肃(上) 第258章整肃(上) 回到村里,跟老支书在村部喝了杯茶,等马凤霞进屋说院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李胜利这才起身,楞在原地的马凤霞,得了老支书好几个眼神示意,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跟上。 在自己村里跟在洼里还是不一样的,在村里舍身,马凤霞多少还是有些忐忑、难为情的。 “你跟出来干什么? 算了,带我去宰羊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回身看到马凤霞,李胜利眉头轻皱,想到有肖家大凤凰在,他也没纠结,一个肖凤再挡不住马凤霞,这人就不能用了。 到了村里的屠宰场,肖家兄妹、赵家的老大、老二都在宰羊,赵老三苦逼一点,鼻孔里插着两根秫秸瓤,正在洗羊肠子呢。 “叔儿,您可来了,我都臭了。 能不能不杀羊了,哪怕您让我去杀人,也好过杀羊的。” 见了李胜利,肖凤夹了泪就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前臂已经冻得通红了。 宰羊,可不是抹脖子就够的,放完了血还要扒皮、掏下水,有了李胜利的交待,他安排的这波人,一天至少要清理两副下水。 而这个交待,主要针对的就是肖凤。 “跟我讲价,我就让你天天收拾羊肠子。 赵老三是不是在给你干活?” 看了看脸上都冻了冰碴的赵老三,这小子多半是被肖凤吃住了,正在帮他收拾羊肠子。 赵老三脸上的冰碴倒不是哭出来的,而是臭出来的。 “我不管,您再让我杀羊收拾羊下水,我就钻您被窝。” 已经杀羊杀到绝望的肖凤,可不管马凤霞是不是在场,直接出言威胁起了李胜利。 “小崽子,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肖虎,带她回家找你老娘。” 一听肖凤敢威胁自己,李胜利也沉了脸,要的就是肖凤的恶感,不收拾妥当了这个女兵,真要钻了被窝,李胜利还就只能当受害者了。 这玩意儿再推五六十年,被女兵硬上了,她也不算犯法。 “二哥你回去,叔儿,我服了,您说啥是啥……” 很委屈的劝服了二哥,给小叔李胜利服软,肖凤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自家老娘对小叔是个什么态度,肖凤清楚的很,送回城里,老娘真能让她哭瞎眼的。 与其回家被老娘一根根的数肋巴条,还不如老实在马店集宰羊呢。 “你不用看,我收拾你的招儿也多的是,老支书的话听听就好,敢靠上来,那小崽子就是你的榜样。” 喝退了不服管的肖凤,李胜利也借机敲打了身后的马凤霞,这些茬不捋顺了也不成。 万一让她们钻了被窝,真就没地儿说理了。 “你厉害,老支书都听你的,我敢不听吗? 听说你要剁了马小宝的指头,那是我本家侄子,饶他一回吧。 这大冬天的,剁了指头,伤口不好痊愈。” 剁指头、打断腿,在村里可不是说瞎话,多半时候都是真剁、真的打断。 支书王庆平的腿,就是马凤霞他爹赶着马车轧断的,这可真是前车之鉴。 马小宝这些物件在城里干什么,马凤霞也有所耳闻,知道不是好事,但直接被剁手指头,在她看来惩罚也够重了。 “这茬看看再说,动动手脚的我不弄他们,要是真有在城里用强的,剁指头不够……” 大面上的遵纪守法,在李胜利看来还是要的,收拾嘎杂子,剁指头、打断腿,属于约定俗成,现在不算违法。 真遇上了用强的,送去法办还是在村里劳改,这个需要跟老支书商议一下。 村里上了劳改的手段,可不比真正的劳改稍差,劳动强度只能更大。 比如说让人从早到晚的搬冰块,这样的营生,不仅能累死人,还能让人落下病根。 不服管,劳改的管教,可能只会训斥,在村里不服管试试,一棍子砸头上之后,他就知道该不该服管了。 与经商的手段相比,李胜利手里调理人的手段也不少,他毕竟是骨科的刀斧手,结果见得多了过程自然就看会了。 在屠宰场看到众人收工,李胜利让肖虎拎了羊肝、羊肚,还有零碎修下来羊油,这才带着一伙人回住的院子。 屠宰场这边,羊板油是需要带在羊身上的,去了板油,整羊在酒厂就不值钱了。 油脂,也是稀缺的物资,能修下点边角料,也是大师傅马老三秘传的手艺。 羊皮扒了,趁热刮油,一张羊皮上还能刮下二三两羊脂,这些都是马老三吃成大胖子的秘技。 屠户跟厨子也差不许多,都是会偷手的。 回到王家院子,天井里已经跪了十几个小伙子,岁数最小的也在十七八岁,最大的二十郎当岁。 太小,进城会被欺负,这有这些十七八、二十啷当的货色,才是最不好经管的物件。 再大,就不能出去浪荡了,村里人可以让二十啷当岁的出去,成家的人,老支书是不会放出村子的。 “谁会炒菜? 没会的,就去找徐老七过来。” 一路也不管跪在院里的小年轻,进了正厅,李胜利就开始安排自己的饭食了。 “我来吧,村里没啥菜,这些东西,只能给你做熘肝尖、葱爆羊肚了。 <divclass="contentadv">晚上吃羊油烙的葱花饼。 我给你炒菜做饭,你去看看马小宝,大冬天的跪石板上针扎一样,他还是个孩子……” 看着还没结婚就会护短的马凤霞,这位医专生,将来注定不是一个好娘。 进院的时候,李胜利已经看来,跪在首位的那个肯定就是马小宝。 军帽、军装、大头鞋,这些八成都是抢来的,家里现在敢纵容他去抢,来年他就敢杀人的。 “孩子? 你生的? 滚去做饭,我要干什么用得着你来教?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好好教教王庆平?” 因为是在前厅,刚刚马凤霞出口讨饶,李胜利就把目光转向了跪在首位的马小宝。 见着混球跪着就抖了起来,显然在村里也是习惯了有人撑腰的货色。 “你这人……” 见李胜利开口就没好话,算是熟悉的马凤霞知道,马小宝这事算是揭不过去了。 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胜利,她也没计较话说的难听,在家里老爹也是这么骂老娘的,回嘴,是要挨揍的,她只能拎着东西去后厨做饭了。 “有庆,去把马灯点上。” 有了赵有喜、赵有庆兄弟,赵家三兄弟跟肖家兄妹就不用打杂了。 赵有庆在院里点上了马灯,李胜利瞅了瞅院里跪着的十几块料,一个个的跟马小宝一样,跪在那里也是浑身乱动。 “肖虎,下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在城里混的熟面孔。 捎带教教他们规矩,混街面,有错要认、挨打要立正,就是跪着也得直腰嘎背、昂首挺胸。 不服管的,试试你娘的手艺,我也看看热闹,谁要是闹出了杀猪的声响,往死里折腾他。 肖凤不是说过吗,哭也不许哭出声…… 当然,要是哪个能把这院墙哭倒,也算他本事,该饶了的。 有方,在厅里拼上两张桌子,咱们待会儿一块儿吃饭。” 安排好了吃饭的事,李胜利就站在正厅门口,看着肖虎调理马小宝这批人。 四九城的山神爷不是谁都能认识的,马小宝也就一街上‘飞帽’的货色,偶尔遇上傻的能扒两件衣服。 跟大刘那些个鸽子市的佛爷比,他还是差了等级的,只能算是街上混子里的杂碎。 转了一圈,在每个人的肋条上掏了一下,院里就传了出来哭爹喊娘的声响。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谁哭的厉害,肖虎接茬就是一下。 跪在最前面的马小宝跟其他几个,也是有点钢火,虽说一脸痛苦,但没有哭嚎出声。 看来他们之间的排序,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 “哭声太大,往死里弄。” 对于哭爹喊娘的那些,李胜利也没啥怜悯,明年混街面就跟以前不一样的。 跟马小宝这类有钢火的相比,院里这些哭爹喊娘的最好得到教训,再也不上街了。 不然真就跟老支书说的一样,这些崽子要按没长起来夭折的算。 钢火不够、手底子不硬,就是茬完架躺在街上的那批人。 真正如肖虎这样的,永远不会是躺在地上的,即便是赵有喜、王吉祥这类,也轻易不会折在茬架上。 一帮子小崽子,碰上这类狠货,几十个也奈何不了一个的,至于孙五洋那样的大学生,也多半白费。 遇上不反抗的他们可以逞凶,遇上赵有喜、王吉祥这类试试,他们打人可是不分哪能打哪不能打的,穷狠的人,那可是真狠。 院里的哭嚎声太大,不一会儿,在后面做饭的马凤霞就跑了过来,看着满地打滚的半大孩子,看着叼着一根烟面无表情的李胜利。 她有心劝几句,可没敢,看李胜利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动气了。 “李叔,支书爷说了,这些没骨头的往死里打!” 马凤霞还在纠结劝不劝,王吉祥就带来了老支书的原话。 老支书王胜庭跟李胜利的观点差不多,对于村里的孩崽子,能惹事的不怕,就怕骨头软还能惹事的。 骨头软就没担当,惹了祸自个儿担不住,就会殃及村里,李胜利所担忧的在城里用强的货色。 王胜庭也一样担忧,万一村里出了一个那样的货色,名声就完了。 而真正有担当的狠货,在哪也能混出样子,用不着用强,放出去之后也放心。 “接茬让他们哭,什么时候哭不出声了,什么时候歇着。 这几个闷不出溜的也别让他们闲着,我倒要看看,马店集有多少狠货。” 对于不出声的马小宝几个,李胜利也没放过,马店集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 整肃不了马小宝这类人,即便有贩羊的买卖撑着,一旦到了明年,这些厮混在城里的小年轻,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贩羊的买卖再挣钱,也得兼顾马店集的千多户人家,哪能跟城里无本的买卖相比? 一旦让马小宝这类人从村里拉走了人手,李胜利还谈个屁的庇护人员? 庇护人员另说,马小宝这类人进城就是造孽,刹不住这伙人,指不定这孽就要造在李胜利想庇护的人身上。 第259章 整肃(下) 第259章整肃(下) “还不够吗? 你真的要整死他们? 饭菜马上就得,别耽误了吃饭。” 王吉祥来了,还带了老支书的话,马凤霞无奈只能接茬做饭。 饭做的差不多了,院里已经没有跪着的了,一个个都在地上抽搐着。 场面看着太惨,马凤霞有些不忍心,院里的一半人,跟她有亲戚。 马店集虽说不缺劳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村的,能随意出村的小年轻,多半都是大姓家里出来的。 “那就一边吃一边看,我还不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呢? 吃完饭再问吧,别凉了饭菜……” 听到李胜利不问案子就上刑,马凤霞有心说两句,但看了看站在院里的王吉祥,她也只能咬着牙去收拾饭菜了。 “认识认识,我叫李胜利,驻点的村医,放心,你们就是疼了点,死不了。 老实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一会儿我吃完了饭,一块交待交待…… 肖虎,别让他们歇着,我看那几个还在哭,让他们哭出声,别闷着,对身体不好。” 说完,李胜利转身就坐在了餐桌旁,跟心事重重的马凤霞一样,一顿饭下来,他也没吃多少。 洼里的一顿大肉,有些吃顶了,马凤霞烙的羊油饼太过油腻,吃了两口,他就对着熘肝尖跟葱爆羊肚使劲。 结果,马凤霞炒菜,跟家里的老娘一样,舍得下盐,两个好菜被她炒的齁咸。 胃口没开好,李胜利还有些嘴刁,勉强吃到不饿,他就停了筷子。 让其他人接着吃,李胜利就搬着椅子坐在门口,开始审问马小宝等人。 大致的问下来,进城耍流氓的倒是没有,这也是没弄好饱暖,还想不到那一块。 马小宝领着这帮人,多半都在火车站附近混荡,算是大恶没有小恶不断,偷抢就是他们的饭辙。 虽说大多是衣服、帽子之类,但积的多了也不是小错,这伙人判去劳教,一点问题没有。 衣服、帽子虽小,但被偷被抢的人,也是出门才舍得穿的,出趟门就没了,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虽说可以判去劳教,但事也就是那么回事,真的经派出所,也是可判可不判的,全在个说法上。 “哭的那几个滚回家去,再敢进城晃荡,老支书会断了你们家今明两年的粮食。 吉祥,一个个的送家去,这茬口都给他们家里带到了,看不好孩子,过不了年或是明年饿死了,别特么喊冤。 滚……” 喝退了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怂货,李胜利转头看向了一直没哭的马小宝三个, 狠茬就是这样,轻易不会哭,这勉强可以算作分类的标准。 “你是马小宝吧? 赵有方喊我叔,你该喊我什么? 我问问你们,服不服?” 这马小宝算是赵老大的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 既然挺过了肖虎的手段,就算是街面上的茬子货,这样的李胜利不介意拉他一把。 “服,怎么不服,我们要不是饿的,也不干这事儿。 他们俩你也不用问,我服了,他们也就服了。 叔,我叫马小宝,洼里马凤兰是我亲姑,我听说过您,您说什么是什么,我都服。” 看着还算有条理的马小宝,李胜利笑了,这老支书口中的本家,范围也是不小。 一家本档的可以叫本家,亲的也是本家,王老汉这是给他埋雷呢。 马小宝这孙子,多半比洼里的赵有喜还混账,这是专门让自己来调理他的。 “成了,既然你给他们担着,我就用你们了。 村里你们一攘的给我看管好了,再有人跑城里闹事儿,我不打他们就打你。 能打的、抗揍的,家里孩子多的挑出来,十来个二十来个人吧,以后我找人练练你们。 进屋吃饭,明早跟着赵有方去宰羊,带你那些个小兄弟一道去。” 整肃半大孩子,不要太简单,压服就好,只要李胜利能保持住持续压服的状态,没人敢出来炸刺儿。 经管好了马小宝、王吉祥这几个,村里十多岁到二十多岁的人,基本都没跑,这就是一串人,拎起几个大个的,小的就带出来了。 至于二十多三十往上的,就不用李胜利去管了,十个队长、十个副队长也不是废物。 有了马小宝做榜样,只怕以后马店集的壮劳力想要出村,各个队长都要掂量一下了。 杀威棒打完,让马小宝几个吃了饭,李胜利坐在正厅上首,喝着碗里的温水,看着正在收拾的残局的马凤霞说道: “马凤霞,你这人不咋成啊? 护短不是不成,要看什么事儿的。 村子的事,帮亲不帮理;自家孩子的事,帮理不帮亲。 马小宝他们这些物件,今天敢偷敢抢,明天就敢打敢杀。 你护着他们,就是害了他们。 那些个怂的,更是不能惯着,自个儿没担当,就知道惹事,惹了事就有你们这些人护短。 这么护下去,这些人早晚被法办。 回去给老支书说说,这样的孩子还有他们家里大人,从明天早晨开始,收拾村里的边边角角。 这是额外出的工,白天的活他们该干还得干,管不好孩子,那就只能多出力了。 羊只到了,过年的粮食也就不愁了,吃饱了喝足了,活干多了,觉着气不顺,可以打着孩子玩么……” <divclass="contentadv">马凤霞这类强势且护短的,就是老话说的慈母多败儿里的慈母,比起自家老娘韩金花的持家有方,这位马店集的卫生员,差了好几条街。 能不能点醒,李胜利也不管,无非给她涨了经验,点不醒,将来孩子的性格稍差,就会被她养废的。 “就你明事理好了吧……” 听完李胜利说的,马凤霞也算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她就是这点好,听劝。 “给老支书说,村里人虽说还都在紧着裤腰带,但村容村貌还是要搞好的。 酒厂马上就要来提羊了,趁着这段时间,归拢归拢村里人的好赖,也是该做的事了。 那些不知道往脸上擦粉的,该紧紧缰绳的,也不能放松,放了羊就不好往回收了。” 因为王庆平提公粮一事,马店集上下的精气神不是很高。 人心善变,村里人虽说老支书熟悉,但李胜利还是不放心。 除了安排出去瞎混的人收拾村里的边边角角,年前,还是得让马店集的社员全部动起来。 有些实在拉胯的,年后就要好好看管了。 这话,只要马凤霞带回去,老支书王胜庭肯定门清,分润之前,总要分个亲疏远近的。 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王胜庭在马店集的威望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亲近的人们给他挺起来的。 “知道了。” 涉及村里的正事,马凤霞也没敢开玩笑,收拾完了桌椅板凳,就转身出了院子。 马凤霞走了,李胜利又让肖虎、赵老大几个去拿行李,正厅里只留了气鼓鼓的肖凤一个。 “咋,真打算做丫头了? 进屋之后,啥也不管啥也不问,站我身边做什么?” 杀羊归来的肖凤,气鼓鼓的横草不拿,也被李胜利看在了眼里。 过犹不及,李胜利也怕这小茶妹自暴自弃。 “叔儿,饶了我吧,弄那羊肠子太臭了。 我知道你是咋想的,调理我呗! 可那玩意儿太臭,臭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你闻闻,我身上一股羊屎味……” 看着小脸皱巴巴的肖家大凤凰,想到她喝药的时候怕苦,恐怕这位武行大小姐的闺女,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有些苦是吃不得的。 “不是不成,但咱爷俩有话得说在前头。 世上不只我这一棵歪脖树,谢飞那小白脸子你瞧不上,子弟里面也有俊朗人物的。 能带你看世界的可不只我一个,老老实实跟着我,兴许我能给你找个好男人。 找不着,咱爷俩再论,你看成不成?” 整肃了马店集的小混子,李胜利还要整肃身边的女兵,这也是个隐患。 杜骄阳是个愤世嫉俗的,眼光思路与常人不同,十年太长,变数太多。 李胜利可不想善缘起孽缘终,再者,肖凤的性子也不成,她跟狠戾的肖虎不同,不是块做杀手的材料。 杀羊一节就能看出端倪,肖凤杀完羊之后,满脸的厌弃;而肖家老二肖虎,却是满眼的意犹未尽。 在屠宰场,肖虎拎起那副羊肝、羊肚的时候,完全是拿着战利品的表情。 肖虎轻易不能撒手,而肖凤留在身边只能当个保镖,按照肖家嫂子张英的说法,与其留着长毛,不如给她找个好人家。 “成,你说啥是啥,我娘说了,我已经一百块钱卖给你了。 但是,你给我找的必须是我欢喜的人,不然我可不嫁……” 听着肖凤的条件,李胜利摇了摇头,小丫头还是有遐思的。 “成,以后谢公子这类物件,就跟地里刨出来的地瓜蛋一样,任你挑拣。 明天你不用杀羊了,但今晚你要守夜,看看今天收拾过的小崽子,谁敢靠近院子。 靠上来的直接放倒,但千万别给弄死了……” 村里跟四合院里是差不多的,小算计很多,尤其是马店集这样上千户的大村。 这是李胜利第一次住在马店集村里,难保没有来听墙根、偷隐秘的。 这些敢来的,都是村里的不安定因素,抓着一个说不定就是一串。 马店集村大人员多,既靠近城里、又靠近大院、学校,整肃一下是必须的。 不然村里人上下不一心,入夏入秋之后的变数就会增加。 村里跟城里不一样,老支书王胜庭威权极大,不说能管到生老病死、吃喝拉撒,也差不多的。 整肃、捋顺好了村子,压制村里的杂音,明年入夏之后,才能如臂使指。 贩羊、大食堂,还有跟酒厂的生意,吃了一次亏的王胜庭肯定会用自己人。 只要这几处不出问题,这几处的人都是王胜庭一脉的自己人,马店集如何,就是他跟王老汉说了算。 别人管不了这么多人的肚皮,真要有人闹事,扎脖子的小绳一紧,人直接就会老实的。 “打伤打坏也不行呗? 姑奶奶正憋了一肚子气呢……” 听肖凤露了本性,李胜利也不训斥,这样才好,天真烂漫的时间,可真是不多了…… 第260章 买餐具(上) 第260章买餐具(上) 一觉醒来,早起的李胜利,打开正厅一百瓦的灯泡,打算借着灯光,在黑蒙蒙的院子里晨练。 马店集这处院子的好处就是拉了电线,灯泡也都被换成了大瓦数的。 刚出了正厅,肖凤正抱着他的楠竹枪杆,在院里悄无声息的绕着八卦步呢。 “叔儿,您这拄棍儿真好使,人一下就能敲晕,街上堆着三个呢!” 听到肖凤的说辞,李胜利的眉头一皱,滤过她夸赞枪杆的话,想着街上的三个人。 “怎么不叫你二哥起来,别给人冻死了。” 亏得他昨晚做了交待,本以为没人会来,只是让肖凤长点经验,没想到还真有不知死的来院子外面听墙根。 肖凤跟肖虎一样,是个下手没数的,人敲晕了她绝对不能给人盖上被子保暖的。 如今这天儿,一早一晚的即便没有零下十几度,也得零下好几度,躺石板路上,弄不好会把人冻死的。 “死不了,都是后半夜来的,这才两三个钟头不到,尽多冻僵。 我可不敢叫我二哥,我娘说了,他白天还成,夜里下手没数,您不是说了只让打晕吗? 我二哥,怕是能把人打死也不会打晕。” 真传,说白了没什么秘密可言,无非就是教你最快速的杀人手段。 学好的会留手,比如肖凤,学不好的就不会留手,比如肖虎。 张英不让李胜利跟着肖虎学拳,一是因为肖虎的基础不成,第二就是肖虎控制不好力道,容易把李胜利带入歧途。 “回去睡觉,把赵家兄弟弄起来,让他们去找老支书。 枪杆给我留下,自己回去弄个趁手的物件,别乱拿我的东西,枪头看看就好,别拿着去用。” 看了看肖凤口中所谓的拄棍儿,这小丫头清楚的知道这是轿枪的枪杆。 柳爷给的枪头,不过一掌长短,但却是开锋的利器,别小看这十多公分的枪头,扎到了该扎的地方,人立时就会过去的。 正经实战大枪,没有几斤重的大枪头,都是这种看着小巧,直接扎心、扎喉头用的小枪头。 这玩意儿论到实用了,就没有扎胳膊扎腿的,都是哪不能扎才扎哪里,不能扎的地方,用不到几十公分的大枪头,十公分足够。 “小气……” 看着比之前开朗不少的肖凤,李胜利勉强笑了一下,等她放下枪杆之后,他也没出门,直接就在院里练起了一掰一扣的八卦步。 “小叔,听肖凤说昨晚还有强人闯门?” 绕着圈子,白了一眼一嘴评书味的赵老大,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赵老二、赵有喜兄弟,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肖凤也是个能闹腾的。 “有喜、有庆留下来看着人,你们俩去找老支书,外面的人赶紧弄走,别一大清早的给我添堵。” 人,肖凤已经敲晕了,在李胜利这边的惩戒也就结束了,剩下的就归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来管了。 李胜利可以帮着老王头经管年轻人,至于村里的狗屁倒灶,他可不想多管,平白的牵扯精力。 打发走了赵家兄弟,李胜利继续自己的晨练,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没有洗漱的马凤霞,就匆匆的进了院子。 “等等我,还差个五六圈,你去洗洗脸,女人出门多少还是要收拾一下的。” 见衣着整齐的李胜利又变的温吞吞了,马凤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这边还有心绕圈子,老支书那边都炸营了,十个队长,刚刚卸任入驻村部的十个副队长,还有刚刚选出来的十个副队长。 爹娘祖宗都被老支书问了十好几遍,自己老爹,也被老支书抽了几个大嘴巴子。 一时疏忽让人听了李胜利的墙根,听墙根的还被打晕在了小街上,对于王胜庭而言,可是一生中不多的窝囊事之一。 马凤霞的家门,是被老支书支使王吉祥一脚踹开的,见了面,老支书二话没说,就正正反反给了他爹好几个大嘴巴子。 在马凤霞的印象里,老支书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即便马店集被提了公粮,他也就抽了几袋烟骂了几句了事。 将所有队长召集在一起,指着鼻子骂祖宗,也是马凤霞第一次见。 洗了把脸,投了一块新的白毛巾,等着让李胜利擦汗,马凤霞发际挂着冰碴就站在了正厅门口。 手里的白毛巾,是村里积极分子的奖品,一年也分不出十块,李胜利住的院子里,各处加在一起就有五六块之多。 捏着手里温乎乎的毛巾,想着自己老爹挨的几个大嘴巴子,马凤霞这才知道李胜利在老支书的心里有多重。 看着正在顺气的李胜利,马凤霞不自觉的又矮了三分。 “擦把脸……” 看着李胜利毫无顾忌的拿着崭新的白毛巾擦手擦脸,之后随意的丢在茶几上,马凤霞看了看毛巾,轻轻的一叹。 “这玩意儿以后有的是,有啥好可惜的。 只要我还在这个院子里,马店集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今年过年我应了山上村吃肉丸的饺子,洼里跟马店集也是一样。 我这人事多,不喜欢处理琐事,让老支书放宽心,村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不在乎那些个听墙根的。 但是,闯门不成,谁要敢夜里闯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肖凤应该还没睡下,去找她要罐雪花膏,她那好几罐呢,好好擦擦脸。 不着急,擦完了脸再去不迟,人不是还没拖走吗…… 传完了话赶紧回来,早晨喝红薯南瓜粥。” <divclass="contentadv">打发走了探听消息的马凤霞,李胜利本想着端坐厅堂看看医书来的。 可惜心里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越是接近城里,就越是嘈杂,马店集整个村将近五六千人,形形色色什么物件都有。 这么大的村子,哪是那么好管理的,做这样村子的支书,没点威权还真是不成。 这次权当是给老支书提威权了,如今的马店集上下,缺了众志成城的干劲儿。 李胜利筹划的买卖,只是能让社员们不被粮食牵扯,因为贩羊跟开食堂,就让马店集上下一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直到马凤霞端上来红薯南瓜小米粥,李胜利这才收了心绪,对于马店集的未来,他也有了大概的筹划。 吃了早饭,打发肖虎带着赵家兄弟、马小宝等人去宰羊,李胜利领着肖凤跟马凤霞开始在村里转悠。 马店集的基础条件比洼里强的多,村里的许多小街,不是石板铺就,就是青砖铺就。 只是大路的条件一般,只是普通的砂石路。 还没转出多远,老支书就带着王吉祥迎头而来。 “胜利,昨晚那些个没爹的货,是我没看好……” 昨晚的事,在王胜庭这边可是窝囊到家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计到村里那些不着调的货,去听李胜利的墙根。 这特么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赵有方兄弟找到他的时候,气的王胜庭差点没厥过去。 “没事儿,老支书,不是让马凤霞给您捎信了吗?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最近的风色不是很好,村里上下还是得加强管理。 小崽子们不许进城,老不着调的,也得看管好了。” 抚慰了老支书一下,一老一少就开始聊起了闲天。 见李胜利真是没在意,老支书王胜庭这边想了一下,就说起了昨晚村里开会的一些事。 从京郊商业重镇的位子上跌落之后,马店集这个大村,也有些不上不下。 早前儿,马店集是口外牛马驴骡进城,城里物资北上的一个枢纽,有了火车之后,马店集的买卖虽说小了一些,但经不住户数多,也没退步多少。 分地之前,村里驼队就有好几个,从口外赶羊赶马,也算是村里祖传的营生,屠宰也算是连带的行当。 可统购统销之后,马店集的位置就尴尬了,还不如早前那些靠着煤窑、砖瓦窑,挣苦力钱的村子了。 人家的煤窑、砖瓦窑,现在叫做工矿企业,即便是公家的,也能给村里提供不少的工作岗位。 马店集则是只能重操祖业,干起了来回赶羊的营生,而且这样的营生还不多。 活羊需求的季节多半是冬天之外的三季,如今口外的羊只,一多半都是在那边宰好、冻硬,直接用火车皮运过来的。 贩羊,王胜庭之前不是没想过,但这边是统购统销,口外也是统购统销。 为啥要给山上村两成的份子? 无非是杨秀山给马店集提供了路子,至于出主意的李胜利,之前,王胜庭就有过甩开他的想法。 可见了这小年轻的章程之后,马店集的老支书,就不敢甩开他了。 没有李胜利,这贩羊的买卖,也就能做个几把,有了李胜利,这不还没咋的呢,这半大小子的目光,就看上了商贸局的指标。 一旦真按他的谋划,马店集这边弄到了指标,一张指标,可以来回多用几次的。 因为这一路全是熟路,路上的人也全是熟人,玩个灯下黑的营生不要太简单。 贩羊解决不了马店集的粮食问题,但将宰好的羊只再贩给酒厂,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酒厂是干啥的,用粮食酿酒的地方,一个酒厂漏个几万斤粮食,不跟玩一样。 京郊的大小酒厂,两个巴掌数不过来,不说一家几万斤,一家一个月漏个千数斤,加上马店集自产的粮食,问题也就解决了。 如今粮食、买卖的问题都解决了,做买卖的工具,又难住了老支书跟队长们。 粮食有、散酒有、羊肉也有,可正经的锅碗瓢盆,马店集这边不够数。 买这些东西,需要工业票,工业票那是有数的东西,酒厂也不想换,扫了一眼满身心眼的半大小子,王胜庭也就开了口。 “胜利,村里的锅碗瓢盆不够,咱没那么多工业票啊!” 听到老支书提的问题,李胜利扫了他一眼,说道: “这简单,新的没有,旧的还没有啊? 我跟城里的信托商店关系不错,走吧,咱们去村部,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有事就办,几个人转悠着回了村部,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支书一挥手,新上任的村部人员就去了院子。 扫了一眼屋里的老支书、肖凤、马凤霞,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电话就要了东华门的张科长。 问了一下,张科长那边说东四的信托商店主营锅碗瓢盆这类的日用品,当然菜市口也成,只是张科长跟菜市口那边的关系一般。 给东四那边打招呼,张科长表示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261章 买餐具(下) 第261章买餐具(下) 扫荡个旧货而已,也不用约定什么时间,那边张科长撂了电话,直接联系了东四那边,打回来之后,给了刘股长这么一个联系人。 李胜利这边就只管带人过去就是了,旧的餐具、厨具不是啥紧缺的物资,张科长表示,只要那边库里有的,李胜利随便挑。 今天宰羊的任务也没有,这两天杀的羊,都是作为样品送到各个酒厂的。 大规模的屠宰,还是要等到酒厂来车提肉的时候,大规模宰羊,马老三这边也缺不少的家伙事儿。 马店集这边派出了两辆马车,屠夫马老三跟村厨徐老七这俩冤家一块进城。 至于肖虎、马小宝等人,李胜利也没让他们闲着,王前进给介绍的试车场,能持续到正月十五前后,那边也说了,这段时间里可以随时去练车。 李胜利本就想让赵有喜去学车,正好让这批人沾沾荤腥。 如果买的东西太多也不怕,马店集的拆墙队就在东直门附近,马老三跟徐老七都知道位置,那边还有六七辆驴车、马车在干活。 一路到了东四,先打发走了肖虎他们,李胜利找到张科长介绍的熟人刘股长,两人交流一下就进了信托商店的仓库。 进了仓库,见四下没人,李胜利依旧是一条大前门开路,然后才甩出了马店集村部给开的介绍信。 这笔买卖自然就变成了公对公的计划外交易。 “刘股长,羊肉要不要,杀好的整羊带着板油,但不带头蹄下水。” 定好了交易类型,李胜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了大杀器整羊。 这样的买卖,不用问,对刘股长而言都是业绩,现在牛羊肉,要尽着簋街先来,其他地方还是猪肉为主的。 “嗐,我说老张怎么神神叨叨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你们先挑着,我去找掌眼的大师傅过来,我们单位这几位大师傅,以前不是古玩行的就是当铺的。 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提,库里有点好东西,他们门清。” 说及门清,刘股长拍了拍掖在腰里的大前门,意思也明确,想要好东西,还得烟铺路。 刘股长去找人了,李胜利就支使肖凤带着烟票去买烟了。 酒票李胜利身上虽说没有,但烟票还是有的,这些还是黑吃黑弄来的。 想到已经不多的烟票,李胜利又把主意打在了谢公子跟王前进的身上。 这俩估摸能用到明年八九月份,过了日子,再想淘换烟票,就得找佛爷大刘那些人了。 至于杜鹏,那算是小舅子,如今已经算是改过自新了,就不能拉他下水了。 刘股长找人的间隙,李胜利也扫了一眼东四的仓库,跟东华门的满满当当不同。 这边的厨具瓷器仓库,东西大都是装在大木箱里,除了木箱,还有五六口棺材也被当做了箱子在用。 这玩意儿多半是抄家所得,李胜利估摸着应该没人委托寄卖这玩意儿。 能摆在仓库里的棺材,多半也是好东西,只是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多。 墙边,也有用稻草扎起来的碗盘之类,只是时间长了,堆垛有点歪斜,这应该就是东西被装在木箱里的原因了。 刘股长这边比肖凤回来的早,带着三位掌眼的大师傅,李胜利上去交谈了一下,也就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三位大师傅一人一条大前门,加上刘股长,马店集那边再给一只整羊,至于怎么分,就是他们四个人的事儿了。 李胜利开的条件也简单,至少清三代的官窑器,至少装满十个檀木的衣箱。 合账的羊只价格,李胜利也报给了刘股长,无非确定了用羊只换东西,至少十箱的瓷器,东四这边要负责给运到马店集。 这样的要求对信托商店这边也简单,对几个大师傅而言也简单。 官窑器也分三六九等的,顶级的赏器,李胜利一人给一头牛也没有,但日用的官窑器、寻常的官窑摆件、瓷瓶、坛坛罐罐之类,就很简单了。 衣箱虽大,五六个花瓶、罐子也就装满了,清三代款的花瓶罐子,信托商店这边也不便宜,动辄十块以上。 现在是为肚子忙活的时候,即便有钱,这些个大师傅,也没本事往自己家里划拉太多,那是要花钱的。 想到柳爷说的炖盅之类,李胜利也给几个大师傅交待了。 至于说大师傅骗不骗人,里面的假货多不多,李胜利全不在乎。 也就花个千八百的,有一件真的就够本,不说别的,十几个衣箱的木料,将来也是价值不菲的。 见众人都在挑拣,李胜利让揣着手的刘股长带着,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给东华门的张科长打了电话。 许多事,防人之心不可无,李胜利不找北新桥的张股长也是有原因的。 给张科长这边打了招呼,如果有问及旧衣服的电话,或者人员,他这边要给李胜利打招呼。 如果马店集真有人给张科长打了电话,这就属于要撬行了,这事儿,李胜利会跟老支书王胜庭较真的。 因为有羊肉牵着,中午,东四这边还管了一顿便饭,总共一千二百多块的东西。 李胜利的占了一千多,马店集这边四辆马车冒尖的东西,拢共花了不到二百块钱。 因为是熟人介绍,还有马店集的介绍信,李胜利罕有的在信托商店挂了账。 当然签字画押的是屠宰行的大师傅马老三,这位到了签字画押的时候,也会装傻充愣,直言自己不会写字,在欠条上拍了一个掌印算完。 马店集这边的货款,则是标明了大小整羊二十五只,算上李胜利应给刘股长的总共二十六只整羊。 回马店集的路上,胖大精明的屠宰行大师傅马老三拉近了跟李胜利的距离,就悄声问道: “胜利兄弟,那些老玩意儿将来能值钱?” 看着在信托商店装傻充愣,实则精明的马老三,李胜利轻轻点了点头。 “能值点银子,但要等个三五十年,看准了弄点传家不错。 别大张旗鼓的去弄,这么弄,到了手里将来也不是你的。” 马老三算是亲近的人,李胜利也不瞒着他,大致给他说了一下将来的行市。 <divclass="contentadv">“成了,我听你的。 这事儿就到我这了,谁我也不传。” 见马老三精明,李胜利也就点了点他,要老实带徒弟,以后的羊怕是一个人杀不过来的。 这位胖大的精明汉子,也腼腆的笑了一下,大师傅偷手的绝技,也跟中医、武行差不多的,秘传。 别人宰一只羊,也就得个几毛,而他能得一块以上,而且还能落下自家吃的羊脂、羊肉。 这玩意儿就在一个点拨上,都会了他的戏法也就不灵了。 虽说李胜利点了,马老三应了,但真正的秘传,到时候还得看个眼缘的。 回到马店集村部,马老三跟徐老七各自报了账,听到李胜利一把又花了一千多,老支书王胜庭的眉头也是止不住的跳。 人比人得死,他们一个村的厨具餐具,花了二百不到,还装满了四辆马车。 李胜利东西,按马老三的说法,最多也就装三马车,却花了一千多。 让新任的会计拢好了账目,王胜庭又是大手一挥,村部也就剩了他跟李胜利。 “胜利,你这么个花法能成吗? 你要的当年头酒一块一斤,老酒便宜的两块,贵的三块多,我拢了拢,愿意卖给我们的有大几千斤。 这笔买卖,弄不好就是万数。 按你的说法,口外的羊只会越来越贵,挣得不够花的多啊……” 李胜利的大手大脚,也确实让王胜庭咋舌,新出的票子,总数一万,他活到这个岁数都没一遭见过。 本着传授经验的想法,王胜庭觉着,李胜利还是要勤俭持家为好。 “老支书,钱存着可是没地儿花的,有地儿花钱是好事。 万把块,没什么所谓的。 第三拨该走了吧,草原那边可没分房子分地,牛羊马匹可都在牧户手里。 今年的冬天挺冷,咱们在口外撕开了口子,过万的羊只过来问题不大。 让第三拨的人放手去干,但不能一群弄的太多,村里增加人手吧。 哪怕走在一起,几拨人一分,也就不显眼了。 现在是年关将近,我们这边就是弄个几万只羊,也打不出水漂的。 酒厂消化不了,我再给你找个万人大厂,不过我估摸着,你就是弄十万只羊,京郊的酒厂也能一口吞下。 我不是给马凤霞说了,马店集、洼里、山上村过年吃肉丸饺子吗? 按一人一斤肉算,也是大几千斤的数,现在上面的人也乱。 只要咱们这边杀的快,别一下在村里屯几万只羊,就没多大问题。” 李胜利灯下黑的做法,老支书王胜庭完全赞同,只是他没想到这半大小子胆子这么大,胆大心狠,这也是有数的。 “胜利,只有食品公司那边才弄几千上万只的大羊群。 咱们最多不过千成吧,一遭弄太多,我这老汉不经吓啊!” 王胜庭虽说佩服李胜利的胆魄,但该有的细致,作为马店集的老支书他还是有的。 “也成,但人就得多派了,路上也得连轴转。 今年冬天没正经下雪,估摸着憋着年前年后呢。 咱们要是有辆汽车好了,运的酒也多,速度也快。 不成咱们跟酒厂借几辆汽车?” 李胜利要大撒把,王胜庭这边却没有这样的胆气。 找酒厂借车,只怕人家的司机也会跟着一起来,不带司机借车,哪个单位也舍不得,除非是城里那种公对公的关系。 担心漏了马店集灯下黑的营生,这次老支书王胜庭没有附和李胜利,直接就摇了头。 “不成,胜利,咱们脖梗子没那么硬,小打小闹就好。 我这边多派人,那边也多收羊,一群就按千八百只的来吧。 这事儿要是漏了,只怕赶羊的都得枪毙!” 见老支书放不开手脚,李胜利也有些无奈,总不能说因为风雨,各部门都开始焦头烂额了。 年前有波小攻势,年后就要玩大的,只怕说出来王胜庭这老汉也不会相信的。 “成,按您说的来吧。 但是,出去赶羊的人,必须都是有家有口的,不成就把村里的民兵连掺进去,带着家伙过去。 咱们在那边弄的太大,也得有压茬的硬货,万一被人黑吃黑了,那可就窝囊了。 老支书,调民兵连的过去,没事儿吧?” 李胜利提的这茬,倒是王胜庭没有想到的,之前给别的单位赶羊,都是公家配保卫的。 偶尔也会用马店集这边的民兵,倒是不惹忌讳。 “这茬你提的好,咱们村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了,我这边想的不周到了。” 第262章 再提公粮 第262章再提公粮 看着多少有些保守的马店集老支书,李胜利也不好告诉他,这是最近几年能过的唯二春节了。 今年一个,明年春节之后,十多年之内就没有春节一说了,后年的吉祥话就要改成三十不停战,初一坚持干了。 到了那个时候,贩羊的买卖也将受到影响,因为知青到了草原,牧户们也很快就不存在了。 不过这其中倒是有点机遇,但王胜庭说的不错,他们的脖子没有那么硬,太多的羊只,也只能望而兴叹。 见老支书因为自己到来,有些憔悴的脸色,李胜利觉着,马店集的支书大位还是父传子比较稳妥。 针对王庆平,他已经有了钳制的招数,无非是让他去口外,喝点酒,冤枉他一下而已。 抓住了他的猪尾巴,再加上老支书在村里的人望,以及二十个正副队长的协助,让王庆平接茬上来,也不会影响马店集的前路。 还是那句话,王庆平能把马店集的公粮提上来,还能收上来交上去,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只是之前的路走的有点急功近利而已。 “老支书,家里的王庆平是不是腿好了,接茬让他当支书啊?” 李胜利这话一说,王胜庭憔悴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之前他下去、儿子王庆平上来,本就是因为身体不太好,如今儿子在村里惹了大祸,在马店集村里已经立不住了。 再上来,只怕社员们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眼见儿子被社员们打死,也是王胜庭不想看到的。 “胜利,提那个畜生干什么? 再弄他上来,你是嫌他捅的篓子不够大吗? 因为公粮的事,全村人都憋着气呢。 再弄出他来,只怕王家人也饶不了他!” 篡了儿子的支书大位,王胜庭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昨晚听墙根的事,如果是他当支书的时候,确定不会发生,因为村里人不敢。 现在,村里人有些明显的不服管了,这也是王胜庭不得不强驽着出头的原因。 如果马店集的人心,因为儿子的原因散了,那他们王家就是村里的罪人,在公社跟区里、城里也是一样。 到了那个时候,进城厮混的马店集人,恐怕得上千吧? 这些都是乱子,即便再选出新的村支书,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村子里的人心都很难收摄起来。 “不怕,用人用其长,家里的庆平大哥在提公粮上,还是擅长的。 我打算让他上来,再提一提马店集的公粮,毕竟现在是保供给的时候,觉悟咱们还是要的。” 听李胜利要让儿子上来,再提马店集的公粮,老支书王胜庭憔悴难看的脸上,又多了羞恼。 但李胜利这个小年轻不简单,压住了心里的火气,王胜庭有些闷闷的问道: “胜利,咱们眼前这道关还没过去,还要提公粮,你这边是个什么章程?” 王胜庭的眼光就是再长远,对于提公粮也是不支持的。 即便多打了粮食,剩下的粮食富富有余,别说是公粮了,就是公购粮,马店集也不会再认领一粒。 提公粮的时候,一个个都围了上来,等马店集的社员饿了肚子,他去下跪都没人搭理。 回来之后,王胜庭心里也就有了自己的章程,以后多打了粮食,除了公粮之外,一粒也不给粮所。 猪不让多养,那就拿着粮食去酒厂换酒,起码酒喝了,心里还热乎不是? “老支书,村里人心不齐了,这样的队伍不好带啊! 贩羊的买卖,村口的大食堂已经有了眉目,卖估衣也能再做一段时间,有这三盘买卖,吃饭是没问题的。 但利益熏心,先是吃不上饭,再是有了大买卖,村里的人心,只怕会就此散架。 农民么,如今这几年还是要专注产量的,各种物资统购统销、工业品不许随意买卖。 咱们这几盘买卖,只是用来维持生计的,却拴不住人心。 想要拴住人心,还是用咱们村里厚实的土地,公粮不涨,公购粮的数目也是可以涨的。 村里人心不齐,就让村外的公社、粮所压过来,让社员们为了口粮不得不齐心。 外面压着、里面聚着,等王庆平的腿好了,知道了教训,还得让社员们难受难受的。 外压内聚之下,马店集的人心也就拧成一股绳了。” 听李胜利详细的说完,王胜庭的脸色就很精彩了,这茬口要的。 现在的农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但就怕饿肚子,更怕一家人一起饿肚子。 只要不饿,他们就敢跟着你移山填海,只要基础条件达到,李胜利说的马店集上下拧成一股绳,也很简单。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再提一下公粮,马店集的社员们,就又要在饿与不饿之间徘徊了。 是努力干活保证不饿,还是磨洋工一家人跟着吃不饱饭,这样的抉择很简单。 有了这个作为参照,王胜庭这边的想法也就多了,村里的账头就得改一改了。 不改,李胜利的份子不好解释,挣的钱太多,决算的账目一出,社员们又该摆烂了。 至于改账目就很简单了,羊只的价格最好操作,社员们可不知道第一批羊均价不到五块钱。 后续来的羊只,只要把价格调成合理的市场价,李胜利的分成,村里的盈余,在决算的时候也就看不出来了。 至于口外的价格,王胜庭派出去的可都是靠实的人,只要李胜利跟杨秀山这边不漏底,马店集这边一点问题也没有。 现在村里刚提上来的会计,就是原来的副队长,是自己人。 <divclass="contentadv">里外两套账,这法子就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再按李胜利所说,把自己儿子扶起来,给社员们不断加担子,有肚子牵着,马店集上下一心也就很简单了。 儿子的前程有了,村子的将来有了,再看面前胆大心狠的半大小子,王胜庭不由的庆幸,当时说贩羊买卖的时候,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以他的岁数跟体格,往多说也就支撑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候他儿子一家,必定在村里塌架子。 有李胜利扶持,不管如何,王家以后两代的村支书还是有保障的,别管儿媳妇再生一个是男是女。 只要李胜利还在马店集,他王胜庭的孙女,一样可以做村支书的。 “胜利,还是我老汉眼拙了,要不贩羊的买卖就按你说的来,咱们大干?” 想到李胜利的长远,王胜庭再看他刚刚说的贩羊,心里也多了许多的野望。 “老支书,这茬先不急,您说的不错,咱们的脖梗子还没那么硬。 马店集太大,头绪太多,年前咱们先试一下吧。 商贸局那边,让驻村干部们抓紧,马凤霞的眼界不成,让她跟着驻村干部一起跑一跑。 酒厂的买卖,也让她参与一下,村里有靠实的小伙子,也可以跟着,我看吉祥就不错。 王庆平那边,给他改改方子,去药店买上三斤土鳖,焙熟、磨粉、黄酒冲服。 年后让他去一趟口外,先把他的歪心思给压瓷实喽……” 被王胜庭拒绝之后,李胜利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或许老支书的沉稳才是对的,马店集的事情太多、太杂,这些事还是需要马店集的自己人来处理。 马凤霞的眼光、眼界、脾性都差了一些,但谁让她叫马凤霞,而洼里有一个马凤兰呢? 老支书的憔悴,让李胜利看到了未来的漏洞,万一老支书不在了,王庆平再蹦出来,那事情就不美了。 借着老支书如今还有精力,压服马店集的社员,为将来打算一下,比挣钱更关键。 “胜利,粮食的事儿,我看还得斟酌一下,与其弄公购粮,不如拉去酒厂换酒了……” 对于提公粮的事,老支书王胜庭这边还有心结,在粮所与酒厂之间,老支书选择了危难之时给了他援手的酒厂。 村里一万斤的酒糟饼,当时他可是厚着脸皮从昌平酒厂磨来的,人家当时给了面子,在粮食上,马店集给以回报,比给粮所公购粮让人顺心。 “老支书,私心没有不成,公心没有也不成的! 保供应是任务,你少几万斤,他少几万斤,大盘子就转不动了。 供应紧张,统购统销的力度必然加大,打击投机倒把的力度也一样会加大的。 咱们贩羊的营生毕竟见不得光,适当的补益还是要的。 再有,咱们拢的是马店集的人心,做的太过阴私,拿不上台面的。 这茬可以不走公粮,毕竟公粮提了没法降,但公购粮或是其他名目的购粮,也是咱们做事的底线。 名声这东西,虽说不怎么实落,但没有也是不成的。” 跟洼里山上没人关注不同,马店集再说也是千余户的大村,是公社跟区里的表率。 老支书王胜庭心里有气,马店集的社员心里也有气,但大环境如此,李胜利这边还是抓住了关键点。 公粮跟义务工,是马店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公粮不出彩,就要在义务工上出彩。 以利益为出发点,在有些事情上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生产队的一些细项,李胜利的理解深度有限,太深层次的东西也说不太好,只能从大面上给老支书解释一下了。 “道理是不错,这事儿我来操持吧。 公社的几个老驻村干部,还是知道咱们不易的。 胜利,咱们再换换驻村的干部?” 有了李胜利的劝说,王胜庭仔细想了一下,道理是摆在明面的。 一个马店集的重量,比十个洼里跟山上加在一起还重,因为马店集是平地。 土地经过上面的划拨,留下的全是经年耕种的熟地,水源、肥力都不缺,即便是少用人工、粪肥的耧播,小麦的产出也在四五百斤上下。 这样的地况,已经算是最好的耕地了,两千多亩最好的耕地,年产一百万斤左右的粮食。 马店集在公粮上拉胯,整个公社都会举步维艰,这也是公社跟粮所,不顾马店集社员的反响,硬往上提公粮的原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从公社跟粮所的角度出发,这事做的很正确。 马店集人多、地多的时候,粮食总产量在一百五十万斤上下。 如果羊杀的多了,村里沤足粪肥,王胜庭甚至可以用两千多亩地,干到一百二十万斤左右的产量。 如果能全部用苫种的方法,一百五十万斤,风调雨顺的时候,应该也可以试试。 “嗯,这事办的老成,看您的了。” 第263章 多面手 第263章多面手 谈好了村里的大事,老支书王胜庭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册油印的小册子,推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胜利,有个事岔劈了,进出口公司那边给的羊皮价格,是硝制好的。 说是硝制好的也不对,那边的人应该说的是漂白好的。 这是那边给的羊皮加工办法,说是照着里面的做,最次的羊皮也得十多块一张。 如果能达到一等,差不多二十块钱一张。 宰出来的生羊皮,口外那边四块八九一张。 进出口公司的人说了,要不卖到冀省,要不咱们自己加工。 一些原材料跟设备,他们倒是能帮着购置一批,一些手续他们也能帮着办理。” 看了看老支书推过来的羊皮加工方法,李胜利眉头轻皱。 这老汉之前八成是憋着炸呢,只是憋的不顺当,如今应该是遇上困难了。 如今这年月,涉及到出口创汇,那正经是有绿色通道的。 即便风雨将至,进出口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想了想羊皮深加工的价格,李胜利觉得事有可为。 一张羊皮四块八,一只羊五块,悖论一样的价格关系,确实就是存在,因为统购统销。 一切按计划来,计划外的羊只,在秋后的口外就是牧户的负担,无门可卖、吃又吃不掉,任其在风雪里冻死也不忍心。 但羊只除了南下,也无路可走,李胜利在口外撕开的口子,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处能大宗贩运的窗口,这年月在计划之外,几百只也算是大宗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城市都是四九城,有些地方,几百只羊,可能就会冲击原有的市场。 “成,我看看再说,您老歇着吧……” 见老支书的脸色不怎么好,李胜利也没给他把脉问诊,这老汉现在心焦火燎,诸病难问。 等马店集村里的事妥当了,泻去了心火,才好给他诊脉的,不然上手肯定全是病。 王老汉今年也六十多了,补益多少有点晚,找董师给他号脉维持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跟自己坐在一起闲聊,老支书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为了这老汉的身体,李胜利决定先让他歇上两天。 “唉…… 胜利,这加工羊皮的关隘在水泥池子上,水泥,进出口公司那边能弄到。 可这天气咱管不了,我看书上那池子的尺寸不小,这数九寒天的砌不了水泥池子啊! 一冻,干了指定漏水。” 羊皮的深加工,确实是老支书王胜庭憋的王炸,除了马店集,食品公司一年下来,也会有大小几万只活羊,从马店集进城。 几万只羊,就是几万张羊皮,一张挣一块,也是几万块。 谁曾想算盘打的好,天公不作美,这大冷天的砌水泥池子,神仙也挠头啊…… “成了,我看看再说,这指不定也是条出路呢……” 农牧产品的粗加工,李胜利怎么也能说上个大概,深加工他就不成了。 许多东西,跟马老三偷手的秘技一样,不得其门而入,就得耗费财力、人工去摸索。 没个正经人指点,弄不好就成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回王家院子之前,李胜利先是去马店集的屠宰场看了一下。 宰杀牲口的地方,哪个村子也不会放在村里,多半都是在村子偏僻的地方。 马店集也是一样,村子边上的几处闲置的房子,就是屠宰场的位置。 这边以前应该也是村子的一部分,许多老房子都被推倒了,但推的并不彻底,许多砖石的墙基,还散落各处,被当做了羊圈,原本的宅基地上,许多也被开辟成了自留地。 虽说现在一家三分的自留地是规定,但村里的这些宅基地上出产的东西,是不算在自留地之内的,这边只能算作荒地。 四五十米宽,一百多米长的一块地,想必就是老支书想要建羊皮加工厂的厂址,因为这里最近被收拾过。 再往里一点,就是马店集集中圈养羊只的地方,这里是不能动的,除了马店集,还有别的单位需要在这里短暂的圈养羊只。 就跟马店集赶羊大队一路从口外过来一样,隔着一天半天的脚程,就有这样的村子,这跟宾馆、旅店差不多,只不过是给牛羊提供食宿的地方。 大致看了地形,还是从马老三那边要了羊肝、羊肚,并签字挂账,李胜利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王家院子的厨房里,马凤霞已经蒸上了馒头,面粉是马店集留着过年的麦子磨的,在待遇上老支书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炒菜的时候少放点盐,昨晚炒的太咸,我没吃饱,半夜饿了。 羊油烙饼别弄了,太腻,吃不下去。” 丢下羊肝、羊肚,李胜利也不管气鼓鼓的马凤霞,拿着老支书给的小册子,就到了正厅开始翻看了起来。 进出口公司给的油印小册子,介绍的工艺很详细,这本小册子,弄不好就是那边的建厂规划。 只是如今重工业为主,羊皮加工厂这类厂子,根本不受重视。 再者,这里是四九城,除了马店集以及其他几个村子,就没玩牲畜的。 大规模的从口外赶活羊,源自乾隆年间,至民国有了铁路而萎缩。 如今赶羊贩羊,大多只是小规模的,不再像往昔一样,一群上万或是几万只羊了。 而且路程也做了极大的改变,以前是从归化一路进京,如今的口外才是起始点。 活羊进京的数量,对于建厂而言太少。 即便是作为三产,进出口公司建羊皮加工厂也是没有条件的。 仔细看了看小册子上的图纸,看着电机附近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上的柴油机或拖拉机。 <divclass="contentadv">显然,自从得到了这份羊皮加工办法,马店集上下也没少费心力。 只是所有的心力,被图纸上的几个水泥池子给挡住了。 这样的问题就是李胜利能解决的了,不漏水的池子而已,水泥的不成就换铁板的,轧钢厂做这个在行。 手里的小册子翻了几遍之后,李胜利也拿起铅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他能写的无非是细处的东西,污水处理、散落羊毛的处理,外加一道机械脱水的环节。 收集羊毛,李胜利之前有过想法,小册子后面也附着历年羊皮、羊毛、羊绒的价格。 羊皮、羊毛不怎么值钱,但羊绒的价格很高,这几年都在五六块一斤的价格上浮动。 至于羊毛,一块上下,低的时候七八毛,高的时候一块一二。 如果在皮张上刮绒,也不知道划不划算,这些都是后续的项目,倒是不急于一时。 写好了自己的建议,李胜利就将心力放在了在关系的厘清上。 李怀德那厮,现在真是没有制约他的手段,除了一个肖虎之外,但肖虎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之前,李胜利还不想让马店集跟轧钢厂产生交集,现在想来,让两个公家单位交集一下,或许自己这边就多了遏制李怀德的手段。 轧钢厂是万人大厂,马店集是京郊的千户大村,真要死斗,马店集的人敢玩命,轧钢厂的工人肯定不敢。 民兵,是双方的底气,谁也不会动用,也不敢动用。 茬架,轧钢厂这边就短了玩命的狠劲儿,有马店集撑腰,明年的八九月间,李胜利就可以不在乎李怀德了。 玩阴的,除非李怀德不回家,不然,他还斗不过马店集的老老少少。 心里圈定好了,李胜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明天跟李副厂长定好了羊肉换铁池子的事儿,自己就不能留在马店集了。 他跟马店集的这层关系,李怀德可以知道,但轧钢厂的工人就算了,谁知道来的会是谁? 至于成不成,那肯定是要成的,羊肉换铁池子,妥妥的计划外。 钢铁虽说也是紧缺的物资,但跟羊肉比,差了等级。 “喝茶吧……” 见李胜利回了神,一旁坐着的马凤霞,推了推桌上的茶杯。 “肖虎他们还没回来? 粮库里有旧衣服,去挑几身,破衣烂衫的寒颤谁呢?” 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李胜利努努嘴,点了一下穿着一身补丁斜襟的马凤霞。 或许对马凤霞而言,穿着这身只是袖口、前襟带着几个补丁棉袄已经不错了。 但在李胜利这边不成,这就跟后世谈生意,需要名表、豪车、奢侈品一样。 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就是慑人的虎狼皮,先敬罗衫后敬人的老话,在底层就是好使。 不见一身补丁的大爷、大舅、哥哥、姐姐进了城,连说话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吗? 现在的人腰杆子是硬,但攀比也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身上的补丁,也要看看顺不顺色的。 黑衣服上打个白补丁,冬天到了人多的地方,保证那补丁火辣辣的。 “还没回来,我这身挺好的,上学的时候我冬天一直穿着这一身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多面手,机械原理也懂啊?” 对于身上的衣服,马凤霞倒是没什么难为情,这在村里,也算是好棉袄了,面子虽说破了点,但当年做棉袄的时候,用的可是新棉花。 “略懂,看书的时候见过而已。 正好你去老支书那边汇报情况的时候,把这份小册子带过去,千万别丢了,这是村里的生计。 我估摸着老支书今晚还得开会,你先去吃饭,待会儿过去的时候,让王吉祥来一趟,我一个人在院里害怕。” 扫了一眼随口瞎扯的李胜利,马凤霞起身就要走,却被李胜利喊住,揣了两个馒头才出了院子。 白面馒头,那是过年才能吃的上的,去年过年,马凤霞家里吃的是窝头咸菜,还不管饱。 马凤霞走了没多久,王吉祥就端着红缨枪进了院子,看他背上挂着的行李卷,今晚是要在这守夜的。 “咋?晚上睡街上,这还带着草帘子来了? 去找找老支书,晚上带着马小宝他们,一人挑几套衣服。 马凤霞那边,你也给她挑个十套八套的,男女都要,这些衣服都挂在我账上,过两天我给补上。 给老支书说,我这不用人守夜,影响不好,背着行李卷滚蛋……” 昨晚听墙根的那三个,在老支书王胜庭那边落不了好,这两天用不着守夜,这边的院子也不敢有人再来了。 “李叔,支书爷说了,肖二哥他们不回来我不能走,不然打断我的腿。” 看着拄着红缨枪站在门口的王吉祥,李胜利摇了摇头,老支书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背着行李卷站岗的王吉祥没等多久,肖虎一行人就回来了。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下次早点回来,别特么耽误我吃饭,等你们等的都饿了。 赶紧的,别愣着了,收拾收拾吃饭。 王吉祥,你小子别跑,吃了饭再走……” 喊住想跑的王吉祥,吃了一顿算是比较合口的晚饭。 吃了饭,打发走了要去挑衣服的王吉祥、马小宝几个,大致问了一下肖虎,马小宝等人的情况。 肖虎点头,就意味着马小宝等人可用,算上赵有喜兄弟,李胜利觉着身边的人手也差不多够用了。 出门茬架,三五个狠货,就能镇得住几十个人,七八个一起,只要不动火器,在街面上就基本算是可以平趟的小团队了。 第264章 威慑 第264章威慑 一夜无事,但李胜利心里还是乱事一堆,越是接近城里,心里越是忙乱。 一晚上,李胜利心里尽想着怎么威慑李怀德这个副厂长了。 老李是宦途的油子,做事谨慎细致,做人两面三刀,不得不防也不敢不防。 四合院边上的夹道仓库,除了是家底、传承之外,还是一张索命符。 现如今,明知底细还跟李胜利不是一路的,就只有李怀德了。 威慑,李胜利也不打算用什么隐秘的手段,肖虎、马小宝这些货色,直接摆在他的面前就好。 老李是细致人,也是谨慎人,见了马店集这批半大小子,足以抹除他心里的两面三刀。 晨练完了,李胜利就带着肖凤出了门,与他想的差不多,刚上了村里的主街,老支书带着王吉祥已经等在了那里。 “胜利,换铁池子是不是花钱太多啊? 铁池子底下的煤灶倒是好用,可咱们用煤没有指标啊!”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昨晚马凤霞将小册子拿回去之后,老支书直接就开了队长会。 献计献策用不着了,但发现的困难却不老少。 煤铁都是需要指标的物资,对于花销,老支书还是有些心疼。 “老支书,咱们可不止村里这一圈羊,指不定再有两天,圈里的羊就过千了。 催一催那些个酒厂,赶紧来拉羊,这气温,羊肉宰好了放在哪,都能存到过年的。 再不来拉,就收他们圈羊的钱。 王吉祥,让马小宝把他的人喊来。 老支书,村里有武装带吧?” 一听李胜利又是羊肉换物资的路子,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是疲了,先听能耐人的吧。 “有,千多条呢,别说武装带了,小炮都有两门。 这东西是上面拨派的,拿着用可以,但不能给你。” 听到李胜利找马小宝,又要武装带,老支书只是眉头轻皱,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今天约轧钢厂的副厂长来看看羊,这玩意儿得吓唬吓唬,别再让他把咱当肉头给宰了。 老支书,这些人待会儿还得让他们挑点衣服,短打扮就成,过两天我都给补上。 最近卖估衣的营生干的怎么样,手里没多少现钱了,支给我几千。” 对于李胜利,老支书王胜庭也算是知根知底,他跟洼里海爷既算是兄弟,又算是一两杆子能打着的亲戚。 李胜利的出身,海爷那边也没瞒着老兄弟王胜庭,正经的工人子弟,去洼里之前,家里差不多也是三餐不继的样子。 王胜庭想象不出,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工人子弟,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说他不对,但他还穿了一身短打扮,花的钱也多半是用在正事上。 说他对,从开始的几百上千,到现在开口就是来几千块,也确实让这个农村老汉咋舌。 “胜利,钱是有,可你不能这么造啊…… 随你,伱是做大事的,我老汉看不明白。” 劝了一句就妥协,王胜庭这边也是无奈,钱本就是李胜利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支书,钱才能生钱,有钱能花是好事儿。 估摸着今天东四信托商店那边会过来拉羊肉,您安排一下?” 支走了心事重重的老支书,对于花钱,李胜利还是那态度,钱太多没地儿花,有地儿花钱是好事,不然留着平白的长毛。 到了村部,王吉祥、马小宝,已经带着二十多个半大小子等在了院里。 看着基本都是一身补丁装的瘦削少年,李胜利点了点头,穷狠也不是玩闹的。 有王吉祥跟马小宝做表率,稍微给点甜头,让他们吃饱喝足,谁敢砸他们的饭碗,不用说话,对面也得凉凉。 安排王吉祥带人去粮库挑短打扮,李胜利找到一队队长,也就是马凤霞的老爹,让他去村里仓库拿了武装带。 老粗布的对襟,因为李胜利喜欢,多半都被挑了出来,王吉祥等人能挑出来的多半都是些对襟绸衫。 看着一水深色绸衫,腰扎武装带的二十多个人,李胜利有些挠头,这特么带上礼帽,就是侦缉队啊…… 要是有粗布的短打扮,还能好看一些,可马店集这群半大小子,也确实瘦的没人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看时间差不多了,李胜利在村部要了轧钢厂的电话,李怀德那边对于羊肉的兴趣不小,言明马上就来马店集。 临近年关,别说羊肉了,几麻袋瓜子、花生,都能让李怀德这个副厂长跑一趟,供应紧张也不是玩闹的。 干果、白面、肉食可是年前走关系的稀罕物,李怀德不紧张才怪。 在村部等李怀德的功夫,东四那边的货车也来了,虽说签字挂账了,但李胜利的要的十多箱东西,昨天并没有拉回来。 现在这年月,人与人之间还是有诚信可言的,带着王吉祥一伙半大小子,在王家院子卸了车。 李胜利就让人带着东四的货车去了屠宰场,活羊现杀、童叟无欺,也是他的手段。 人与人之间虽说有诚信,但如今的人们肚里缺油水,吃肉,很容易坏肚子,不玩活羊现杀,就怕被人找后账。 老支书跟马老三想不到的问题,李胜利也想到了,前路笔直,细节才是成事的关键。 当李胜利马店集的小年轻,大步流星的回到村部大院,李怀德的吉普车也停在了院子里。 <divclass="contentadv">皱眉看着李胜利在马店集的牌面,李怀德知道,这是轧钢厂的小伙子在向他这个副厂长示威。 自己是老狐狸,李胜利这个轧钢厂子弟就是已经长成的狼崽子,虽说面上笑嘻嘻,但却是吃人前的狰狞。 自打这半大小子在陆军总院给他介绍了王前进,按住了他想压缩投入的想法,李怀德就没小看过李胜利。 现在看来,这位有本事结交子弟的轧钢厂子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凶恶。 离了城,就在马店集摆出来如此阵仗,说凶恶都有些不足以形容了。 “厂长,正好东四的人在那边拉羊,一块过去看看? 那边就是要焊铁池子的地方……” 见李胜利不管马店集村部,李怀德更是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年纪轻轻的半大小子并不好惹,马店集这个村子,来之前李怀德也了解过,京郊有数的大村之一。 这样的村子,不用问,村支书的威权肯定厚重,李胜利敢越俎代庖,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两人在前,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小伙子,李怀德清晰的看到了李胜利露出的森森白牙。 半路,见过了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见老汉温吞吞的跟在李胜利的身侧。 李怀德仿佛在李胜利的嘴边看到了殷红的血迹,这小崽子已经开始吃活物了。 到了马店集的屠宰场,看到圈里的几百只羊,看到喜气洋洋的东四信托商店的人,李怀德的目光更是缩了一下。 马店集这是干什么,不言自明了,这已经不是投机倒把了可以形容的了,这种事情的定性,派出所跟公社是不够资格的。 商贸局或许更适合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敢明目张胆的玩这个,闷不出溜的马店集老支书,跟半大小子李胜利一样,也是一头恶狼。 完整的接收到了李胜利的威慑,李怀德的心情不错,本以为李胜利只是洼里的一个驻点医生,将来的用处不大。 现在看来,对他的评价还是有些低了,敢带着京郊大村,在众目睽睽之下贩卖羊只,李胜利的利用价值,就比一个驻点医生大多了。 “胜利,你这本事够干个厂办主任了,可惜了人才。 这里的事就这么定了,厂里的废料场,有几个现成的油罐,钢板的,收拾一下一破两开,拉过来就好。 现成的管道,废料场也有,最多十天,图纸上的设备就能弄妥帖了。 厂里最近弄了两千吨煤,也别进厂去拉了,等运煤的时候,直接拉来几十吨,差不多也就够用了。 烧热水,还是小锅炉速度快,废料场也有,一块在厂里收拾好了拉来。 厂里销售科,好像还有几台柴油机、水泵,一遭也给了村里。 胜利,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李怀德是细致人,不用李胜利说什么,就把事情交待妥当了。 如今的李胜利也算是他的秘密武器,李胜利不想在轧钢厂露了身份,李怀德同样也不想让他过早的暴露。 千余户的京郊大村,对轧钢厂的作用虽说不大,但对他李怀德的作用就大了。 厂后勤需要的农产品可不少,以前每年都要给关系几个进厂指标的,有了马店集这个千户大村作为备选,李怀德在后勤上腾挪的余地也就大了。 如今的厂后勤,根本不用管生产原料,那都是按计划来的,厂里直接负责接收就好。 如今的后勤,一半在劳保上,一半在粮食上,而且占的比重很大,有了活羊交易,上可以讨好,下可以卖好工人,多好的村子? “厂长,我在村里还有点行李要拉到城里,村里有现成的马车,我就不跟你挤在一起了。” 见老李跟自己想的一样,李胜利露出了会心一笑,这次的威慑,效果绝对是十二成的。 只要李怀德有了忌惮,能全身而退的李主任,基本不会跟他产生后续的龌龊了。 这等于夹道仓库那边又多了一道保险,实在不成,推给轧钢厂的李主任,也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送走了李怀德,老支书这边也不说李胜利大手大脚了,一个麻袋片打的包袱就丢给了他。 “胜利,这是最近弄的四千五,如果还缺钱,你就开口,我从酒厂那边再弄。” 看着小年轻一句话,轧钢厂的副厂长就来了,老支书王胜庭也是服气。 那是堪比区里的干部,李胜利一个电话,人家马不停蹄的就到了,看来大手大脚还是有好处的。 “老支书,酒厂那边尽量别要现钱,除了粮食跟酒,糟饼也要存一些,可以当做圈羊的饲料。 我看村里的草料不多,问问洼里跟山上,能不能出人打草。 我估摸着绸布的衣裳还有长衫,在口外的价值比白酒大的多。 先挑拣一下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次再派人过去,马匹可以换一点,我看这架势,村里的畜力恐怕要紧张了。 山上跟洼里,也给他们弄点马匹,这些从我的份子里走就成了。 大致的事情就这些,我今天就回城里了,有事儿您再给我打电话。 轧钢厂这边都是熟人,我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现钱太多,别说是个人了,就是公家单位也没处花销,李胜利这边直接拒绝了老支书跟酒厂要钱的说法。 个人要票证,公家要指标,如今的重工虽说不落人后,但地大人多,重工产品并不比农产品的供应状况好多少。 说完了大致的规划,李胜利直接就辞行了,而且给出了老支书没法挽留的理由。 第265章 无路可退(上) 第265章无路可退(上) 拎着老支书给的小包袱回了王家院子,李胜利打开小包袱一看,好嘛,大团结一张也没有。 五块钱的大票只有两沓半,剩下的大多是一块钱的,五毛钱的也有十几沓。 马店集的卖估衣,正经来说算是失败的,虽说一个大集能有一两千的收入。 但各村的社员也不是傻子,没有哪个拿着粮食换衣服,农村虽说钱少,但多少还是有点的。 不要布票的好衣服,傻子才拿着粮食去换呢,用钱换衣服,再用衣服换粮食。 即便马店集在大集上的卖价不低,拿回村里倒腾一下,多少还是有利可图的。 这就是马店集卖估衣失败的原因,换不来粮食,再多钱也没用。 让农村的大队,拿着钱去黑市买大宗的粮食,用至少翻了五倍甚至于十倍价格,买不要粮票的粮食。 与老支书跟李胜利预估的百八十包就能让整村混过年关,显然是有很大出入的。 幸亏李胜利又筹划了贩羊的买卖,不然卖估衣的营生是不足以填饱马店集社员肚子的。 将包袱胡乱包好,李胜利又看了看东四送来的十五个箱子,十一个是用来装官窑瓷的。 四个装的是日用瓷,东四那边也把他当做了冤大头,日用瓷多半也是同光时期的官窑。 色彩艳丽但价钱不高的同光官窑,也是东四那边的惆怅,不仅仅是旧衣服,瓷器也是有忌讳的。 虽说跟普通日用瓷的价格差不多,但同光官窑的日用瓷,并没有多少人喜欢。 现在的人们含蓄,青瓷海碗或是粗瓷海碗,不仅价格便宜一点,也更实用一些,最主要的还是粗瓷结实。 轻薄的官窑器虽说精美,但也不经摔打。 看了色彩斑斓的箱子,李胜利打消了拿回四合院的想法,这些物件捧在手里确实烧包。 让肖凤喊来肖虎跟赵家兄弟,大致把一包袱的钱嘴上分了分账,李胜利卷了马店集给准备的行李,就带人离开了马店集。 年前年后最冷,李胜利估摸着这次进城,怕是要过了十五才能回马店集或是洼里。 李家在四合院的行李不多,老娘有了正经工作,如今也没人能收拾新的,卷包带走,等赵家兄弟回来的时候,再拉点旧被褥就好。 同时嘱咐赵家兄弟,回来之后,把十五箱瓷器拉回洼里的老村部,马店集这边只能当做临时的落脚点。 人多眼杂,当做据点,将来难免漏风的。 坐着马车先到大食堂吃了午饭,有了之前的安排,马店集大食堂这边的水平疯涨。 徐老七吹的算实在,他的手艺真的不错,吃口,比后世的一些馆子都好。 如今的大食堂虽说没有上烙饼,但高粱米饭也比窝头好吃多了。 看着近乎半座的马店集大食堂,李胜利知道,现在还是打名声的时候,不用等着过了年,不要肉票就能敞开造羊杂的大食堂,就会人满为患。 还是那话,钱多了没处花,跟马店集的卖估衣一样,不要肉票的肉食,必然会让城里、城外的人趋之若鹜。 吃饱喝足付了饭钱,在大食堂这边,李胜利也不想开些不好的口子,在这挂账的只能是马店集的关系户。 进城之后,李胜利也没急着回家,让赵老大赶着马车就去了工艺品公司。 找到这边的董科长,李胜利说明了来意,还是买十大名匠的画作攒家底,不过这次是为了肖家跟赵家。 古董画作,虽说有风险,虽说短期没大用,但也是底气的一种,有了这些家底,做事的时候,也就没了许多后顾之忧。 将刚到手的零钱花掉一千五,在工艺品公司这边又将一大半零钱换成了大团结,李胜利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马车走回板桥胡同的肖家。 到了肖家,安排赵家兄弟明天把东西拉回洼里的老村部,让肖虎明天继续带着马店集的那帮人练车。 李胜利这才让肖虎陪着回了四合院,因为是半下午,街面上比一早一晚乱了不少。 一路从肖家到四合院,单是小年轻之间的茬架,李胜利就看了三场。 虽说参与的人不多,烈度也不大,但也乱糟糟的让人看了皱眉。 “叔,不成我在您家里的倒座房住着吧,我看那些小崽子看您的眼光不对。” 路程过半,肖虎就发现了不对,街上的小混子,看小叔李胜利的眼色,让他不由的加了小心。 “嗐,这些孙子看我穿了一身短打扮,想要欺负欺负我。 遇上了不用客气,打断腿就走,注意着点别打死了,为他们摊上官司没必要……” 对于扫在身上没多少善意的眼光,李胜利也不客气,不惹自己就是他们的造化。 敢上前的,过了年也不是啥好人,只要不致死,致伤还是致残,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所谓。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敢上来欺负他这个工农子弟,到了派出所,李胜利还能让他们带伤去劳教,现在王前进跟谢飞也不白给不是? “您这身……” 听小叔点明了原因,肖虎本想劝李胜利换了这一身,可见他嘴角勾起,已经说出口的话,也就顿住了。 他肖老虎是谁? 四九城的山神爷,这些小杂碎,不说见了自己要脸朝里贴着墙角走也是差不多的。 处理这种物件,肖虎跟李胜利的意思一样,不惹上门相安无事,惹上了门,那就要生死各安天命了。 街上的杂碎而已,只要在街面厮混,生死,他山神爷肖老虎说了算。 “对么! 山神爷就要自信点,差不多的教训一下,敢亮家伙事儿的横货,转头就送他们去投胎。 大刘跟你的关系怎么样?” 明年的街上,就跟混江湖的差不多了,不狠不硬立不住。 与现在这些人的厚道相比,李胜利更自我一些,引颈就戮,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去选,不侵害自己,万事可谈。 <divclass="contentadv">侵害到自己身上了,过激也是肯定的。 “还成吧,大刘虽说是滑了一些,但还算是讲义气的。” 肖虎认可的人,李胜利也认可,扫了一下街上不时游荡而过的小年轻,他说道: “挣了钱,还要能保住,那钱才是自己的,街上这些嘎杂子,肯定有狠货。 多让他物色几个吧,他保住了买卖,咱们将来或许能用一下。” 有一脸凶相的肖虎镇着,两人一路平顺的回到了四合院。 这次肖虎没有被李胜利挥退,而是找了个地方蹲在了小街上,想靠到天黑再回家。 知道老娘不在家,李胜利就把肖虎带进了屋里。 不等进屋,里面就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听到弟弟李建设的读书声,李胜利暗叹一声不好,自己把妹妹李映红落在了洼里。 自打去了洼里,妹妹李映红就很刻苦,一直在他身后苦读医书,回来的时候,李胜利都忘了有这个妹妹了。 想了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历练妹妹的理由,李胜利也没好意思给肖虎说这两天带妹妹回来的事。 两人进屋,看着从北屋迎出来,脸上带着巴掌印的弟弟李建设,李胜利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 “哥,映红最近学的怎么样?” 作为弟弟的李建设,没问哥哥怎么样,而是问起了妹妹李映红。 “学的很好,农村清净,只怕能背下一半的医宗金鉴了。” 听到哥哥的答复,李建设转身就回北屋了,不一会儿又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看弟弟开始努力用功了,李胜利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老话说的算是实诚。 “叔,倒座房的钥匙给我一套,街上比去年可乱了不少。 您在院子周边没事儿,出去一定得叫着我跟肖凤。” 街面,肖虎再熟悉不过了,他虽说不带小混子,但对于街面的气氛,也有另类的感知。 今年的街上比去年浮躁的多,往常,即便是街上的小混子,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扫量过往的行人。 “知道,我比你更害怕出事,放心,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明天回洼里,你跟赵家兄弟一起,别特么在阴沟里翻了船。 给赵家兄弟说,以后进城,至少四五个人一路,介绍信跟家伙事儿一样也不能缺。 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出门了。” 刚刚送走肖虎没多久,李胜利的话就不作数了,因为小舅孙五洋又找上门了。 “胜利,我就估摸着你这两天能回来,娄家那边有信儿了。” 看着进屋之后就自顾倒水喝水的小舅,李胜利笑了笑,自家这小舅的进挪厉害,估摸着他已经来找了自己几次。 洼里的电话家里有,他能憋住不打电话,真是很不错的选择。 “小舅,为什么不打电话去洼里呢?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怕小舅是蒙的,李胜利也没忘了问细节,这决定了以后小舅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往上走,自然是完成学业,毕业当官;往下走无非重操旧业做买卖而已。 “这话说的,卖主着急,那是面上着急,心里着急不着急谁说的准呢? 几次三番的求告才是真的着急了,着急还不挪窝,那就是无路可走了,咱们自然更不能着急了。” 听完小舅孙五洋说的,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话才对,一点点的抻着,到时候才好谈。 如果那边一说,自己这边就上门,平白丢了身份,这倒是跟医不扣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错,做事就该是这个样子。 小舅,那边说没说家里有多少存款?” 公私合营,还是讲信誉的,虽说里面也有改造的因素,但分红还是不打折扣的。 一个轧钢厂,娄家能分到的利润,必然数以十万计,全部给现金,那也是不可能的。 小部分现金,大部分的银行存款,才是正经的路子。 娄家的存款,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用的,几千几万没什么问题,大笔提现,想也别想。 这么大的资金量,是可以冲击市场的,即便娄家能动,资金的动向,恐怕也需要上报的。 “这个倒是没说,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指定少不了。 她爸倒是大方,仅是走门路的钱就给了我两万整,我放你那边大柜里了。” 一听娄半城还是个知情识趣的,李胜利就知道,这位娄家大爷,已经看到了危机,只是家业难舍难离。 一家人都被银行里的虚数给绊住了,或许娄家不走还有别的原因,但家财难舍,必定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弄不好就是问题的关键。 “倒是大方,八成份子的事,给他说了吗?” 李胜利给娄家找路子的前提,就是要分润八成所得,倒不是李胜利贪婪。 而是他真的需要家底,而且依着自己的主意,娄家出去之后,也不会吃亏。 第266章 无路可退(下) 第266章无路可退(下) “自然说了,谈买卖之前先报价,可是老规矩。 不言不语,事后动刀子,不是显得咱们吃相难看了吗? 胜利,见了娄家人,我才知道你姥爷那时候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爸还好一些。 娄家的两个哥哥,才是真正拖住娄家出不去的原因。 明明知道不好,却舍不下家业,他们吃也吃了,见也见了,何苦呢? 这俩,眼里只有钱了……” 听到小舅的感慨,李胜利撇了撇嘴角,撇家舍业哪是那么容易的? 只怕娄半城那边已经失了斗志,这是打算带着尊严去死。 对外面,娄半城的认知,可能比他这个后世来的更清楚,那可真是人吃人的地界。 带着家产出去,自然有起复之机,一穷二白的出去,恐怕也不会比留下好多少的。 “所以啊,手里的钱用起来,才能转化成财力跟势力,存在家里,存在银行里,都是纸上的富贵,那玩意儿没蛋用! 今晚过去谈一谈?” 发了一下感慨,点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听明白的小舅孙五洋。 就跟今天下午在工艺品公司买的画一样,藏着,可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以后收割别人用的。 官窑再好,也是死人用过的玩意儿,摆着看看算是赏心悦目,真正家用,要不是因为条件所限,李胜利宁可去新烧一批,景德镇如今的工艺并不比之前的官窑日用器差多少。 至于供销社里的新瓷器,不是不想买,而是没有工业券,买些不要工业券的崩边瓷,还不如用官窑瓷舒服呢。 “她爸那边倒是想正经的约一下,我看不如今晚过去,显得咱们并不在乎他们。 这样一来,有些事就好谈了。” 见了被家财拖住的娄家人,孙五洋也彻底打消了跟着娄家出去的心思。 就娄家兄弟那样,只怕出去了,他也会被当做是帮闲的,想要参与娄家生意,那是别想了。 “这话说的不错,就今晚吧。 两万块钱拿出来,给人送回去。 咱们要的是八成,不是两万,两万太少! 他家的现金是不敢大批花出去的,这点不够,他家存的现金,咱们也全要。 小舅,这两万,可是娄半城用来试探你的,不拿回去,事情谈不下去的。” 让小舅进屋拿钱,李胜利则是出门给肖家那边打电话了。 街上虽乱,但在四合院周边是没问题的,遇事李胜利只要喊上一声,出来打抱不平的人有的是。 只要出来的人有一个认识他,那谁来闹事,谁就是倒霉蛋,打上门的被人打死,派出所那边也不一定会追究。 现实情况如此,现在虽说没有见义勇为一说,只要大部分人说的差不多,被定为恶人、坏人,真是死了白死,管院大爷跟居委会,一句话就能定生死的。 估摸着肖虎不一定到家,李胜利要电话的时候,就指名找的是肖凤,让兄妹俩顺手带上点票证,五分的电话费也就付了出去,当然还要带上一支大前门。 回到家里,看了看小舅拎着的提包,李胜利也在揣摩着娄半城的心思。 这位肯定知道风色不对,之前应该是有人在保护他们一家,或许这也是娄半城敢于冒险的原因。 想到这茬,李胜利的眉头轻皱,娄家那边有底气,或许娄半城,并不如小舅孙五洋说的那么着急。 心里有了谱,对于待会儿的谈判,李胜利还是没底,但小舅跟娄晓娥总有一份露水姻缘在里面。 真要是谈不成,顺手给娄家指条明路也不是不成,想通了这些,李胜利这边的心态就好多了。 鲸吞人家的八成资产,再说也是让人心头一热的买卖,过于急功近利,未必能把事情谈成。 等肖凤兄妹来了,李胜利给弟弟说了一声晚上不在家吃饭,就带人离开了四合院。 路上在街口的小食堂凑合了一顿,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行人才到了娄家的小洋楼外边。 小舅孙五洋进去打了前站之后,李胜利几个才在娄家司机的陪同下进了小洋楼。 家里只有娄半城夫妇跟司机,娄晓娥跟两个哥哥都在外面住,李胜利的突然到访,倒是免了跟娄家小富婆面对面的尴尬。 “李先生,请吧……” “客随主便,娄先生请……” 见了面,孙五洋做了介绍之后,娄半城没什么犹豫,直接开门见山要跟李胜利单独谈。 进了娄家的会客室,各自坐定之后,还是娄半城先开了口。 “李先生说的脱身之法,娄某苦思良久,看来只能在古董上下气力了。” 又是开门见山的说法,对此李胜利也不以为意,路也就这一条,他能想到,娄半城是大商人,自然也能想到。 “娄先生说的不错,但有些事,总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结果也可能是天差地别的。 娄先生以为呢…… 有些东西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破,可就是这层窗户纸,让许多人赔上了身家性命。” 带着可有可无的笑意,不再关注娄家的八成家产,李胜利这边的心态很平和。 “李先生是聪明人,八成未免多了一些。”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李胜利出主意,娄半城出家产,两人之间谈的是买卖。 心态放平的李胜利,听着娄半城的说法,看着他的手段,不由的点了点头,能叫做娄半城的,果然不是白给。 “银行里的钱,怎么换成古董,娄先生有章程吗? 那么多钱换成古董,带出去也是个问题,不是吗? 港城那边,古董还是很有市场的,两成足以抵得上娄家如今的家资。 <divclass="contentadv">能出的去,还能保全家资,若无变故,娄家没什么损失,而且还能来去自由,若是有变故,那娄家就大赚了。 许多东西该留下还是要留下的,求全求大,弄不好就会变成自己的枷锁。 娄家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为什么不辗转腾挪一下?” 买卖虽说简单,但李胜利的话句句说在了娄半城的心坎上,家里现款有二三十万,不过银行存款的十之一二。 不管是现款还是存款,大笔的花销都不容易,古董家里多少有点。 李胜利说的也不错,怎么带出去才是个问题。 有些东西,并不是买到手里,就能带的出去的。 即便带的出去,价值如何,也是很难估量的。 形势不好,娄半城看的出来,现在上面风起云涌,娄家的关系,对与未来的形势也说不清道不明。 这对娄半城而言就很危险了,娄家的关系人,数一数二说不上,但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物。 他对形势都似是而非了,由不得娄半城这边不提心吊胆,看目前的走向,未来与娄家之前的身份息息相关。 聪明人到处都是,但真正看的通透的聪明人却不多,原本的娄家为什么要硬挺到挨了许大茂一刀才狼狈而走,就是没人给他捅穿这层窗户纸。 李胜利虽说年轻,但说出的话并不年轻,生死存亡之下,容不得娄半城小看面前的年轻人。 “李先生,娄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先给说明一下?” 这要求就有些过分了,买卖没有谈妥,就要看人底牌,孟浪、毛躁是肯定的。 “可以。 未来的局势与娄家息息相关,许多东西报纸上都有,娄先生肯定看过,我就不多说了。 我能说的只有两个字,真的! 上面有过回笼资金的说法,供销社里不要票的稀罕水果蔬菜,就是这个说法的体现。 像娄先生家在银行里的存款,也在回笼之列,娄家在上面是有关系的。 不妨直接提一下,如今的古董生意并不好做,娄家愿意倾尽家资照顾生意,想必是许多人都乐意看到的。 当然给娄家的价格,不会按照市价来的,被宰一刀也在情理之中。 但挨了这一刀,年前,娄家就会淡出很多人的视野,机会也就来了。” 听完李胜利说的,娄半城也觉得很对、很简单,但事情也很不简单,买什么样的古董,对于娄家而言也是有考究的。 娄半城虽说想通了大部分关窍,但还是有涩滞的地方。 有些时候,事情越是简单,越是想不清楚,看着成竹在胸的李胜利,娄半城又陷入了长考之中。 “娄先生不必耗费太多的心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我给娄先生一个超脱赌桌之外的机会,赌赢了,娄家上下得以保全。 我说的不对,娄先生还可以再回来找我的。 但是,我如果说的对了,娄家出去之后的买卖,我还要占四成的份子,不包括娄晓娥的份子在内。 这就是咱们之间的口头约定了,到时候全看娄先生的意思,毕竟孙五洋也算是你的半个女婿。 未来,谁说的准呢? 或许我是在胡言乱语……” 听着李胜利的胡言乱语,娄半城这边却信了九成九,涉及到了身家性命,哪有胡言乱语的说法。 如今的娄半城就是一峰负重的骆驼,李胜利的几句话就是那根压垮他的稻草。 “李先生的话我信了。 要走自然是要带书画的,瓷器、玉器之类,虽说贵重,但并不好携带。 李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娄家已经无路可退,真如李胜利所说,或许腾挪一下,娄家也就有了生机。 李胜利的话说的不错,轧钢厂摆在这里,只要关系不死,他娄半城被坑了也能再找回场子。 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站在二楼俯瞰赌桌,才是娄家真正需要的机会。 娄半城并不缺乏决断,虽说已经没了进取心,但忧患意识他还是有的。 跳出去观望一下,对于娄家而言,很重要。 “太大的东西不能要,欲盖弥彰;太小的东西也不能要,居心叵测;大件的官窑瓷器加书画,都是文房之物,城里也有这传统。 关系,目前还得靠娄先生自己去走,如果事有不协,让孙五洋找我就成。 娄家的现金,以及带不走的东西,我就笑纳了。 娄先生,结了这次善缘,或许就是以后娄家再次发迹的开始。 想必出去之后,该做的行业,娄小姐已经有所提及。 这些我还看不大上,太少。” 说着,李胜利就将脚下的提包推了推,然后才起身离开了娄家。 第267章 顺水推舟 第267章顺水推舟 离开了娄家,李胜利让小舅孙五洋先走,看他一脸有话要问模样,他也没满足小舅的好奇心,接下来的事涉及隐秘,就不好让他参与了。 娄家这边,可不是几句话就算完的,如今的李胜利也不是无根之人。 已经领了证的老婆杜骄阳身后,还有个杜老爹,如果娄家的关系人不出手,就得烦请老泰山出手了。 展示实力这事,润物细无声才好,弄的轰轰烈烈反而容易出岔子。 找到附近的传呼电话给杜家打了电话,看着身边的肖家兄妹,李胜利也决定给杜老爹露些底细。 将来许多正路都是走不通的,山神爷的一些手段反而好用。 无非是群魔乱舞,斩妖除魔不伤德行,顺水推舟的事儿而已。 电话打过去,杜老爹也刚刚回家,来接李胜利的还是没过门的老婆杜骄阳。 等车的功夫,李胜利也没闲着,越是临近年关,他这边越是有些毛躁,总觉着过了年,就要闯入风雨之中,身边的事漏洞太多。 肩上的担子又有些沉重,索性就问起了肖虎对自己的观感。 “山神爷,我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阴沉了?” “叔,当年我大舅给我说过,手艺是武行人的胆气。 行走江湖,没有胆气可不成,您做的无非就是磨练手艺,阴沉谈不上的。” 肖虎这话,李胜利倒是爱听,但有句话始终萦绕在他心里,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利用风雨就跟在陆军总院的口号一样,喊出去,是没法收回来的。 这就跟枪和手榴弹的区分,枪自己可以决定打向哪里,也可以决定扣不扣扳机,但手榴弹不一样,拉了弦丢出去,不想炸人,就得自己扑上去压住。 想了想自己的初衷,没有悖离太多,李胜利心里这才稍稍安稳。 都说权欲迷人双眼,这话也差不多是对的,掌握的资源越多,野心也就越大,但许多事需要有个度。 娄家的事,本可以私下解决,连夜给杜家打电话,李胜利也有听听杜老爹的看法的心思在里面。 虽说事情是先斩后奏了,但毕竟两人的翁婿关系也是强扭来的,这事儿也算是李胜利在展现自己的价值。 对杜家用威慑的手段,就是找死的行为,与对付李怀德不同,杜家这边是需要展示价值的。 如今的城里城外,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等了没多久,杜骄阳就坐着一辆黑色的伏尔加金鹿停在了路边。 “老李,出什么事了?” 对于李胜利,如今的杜骄阳也充满了好奇,自家老爹的车,不是可以随便用的。 今晚用在了李胜利的身上,也不知翁婿两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有点事,半公半私,但不好给你说,你能不能听,还得看老爷子的意思。” 见李胜利果然卖了关子,杜骄阳一笑了之,看了看他身边的肖凤,女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车上,看着坐在前座的肖虎,瞄了一下一边一个的女人,李胜利无奈一笑。 虽说杜骄阳的实际年龄比李胜利大了一些,但还是缺练,对付人的手法,多少有些幼稚了。 “杜姐,这茬没必要的,这时候你该坐在中间,不阴不阳的对着肖凤嘘寒问暖。 通过旁敲侧击来发现一些端倪,让我坐在中间,岂不是便宜了我?” 在耳边调侃了一下杜骄阳,李胜利也就不多说话了,毕竟,杜老爹的司机,不会跟着他一起出国。 将来,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到了杜家,跟上次一样,杜家父母还是坐在沙发上,看到李胜利带着外人进了屋,杜老爹端起茶杯,就走进了书房。 李胜利也是亦步亦趋,跟上了老泰山的脚步,剩下的事就交给杜家老妈来处理了。 “胜利,出了什么事情?” 进了书房,坐在办公桌前,杜老爹没有急着让李胜利坐下,而是跟杜骄阳一样,问了同样的问题。 “爸,今晚我去了娄家,他之前是轧钢厂的股东,我给他出了最近出国避祸的主意。 娄家的小姐跟我一个院住着,最近在闹婚变,我小舅,就是杜鹏给办学籍的那个,跟娄家小姐走的比较近。 娄家要出国避祸,首要的一点就是保全家产,我给他出了用银行存款买古董的主意。 出国北边不好走,多半都要在港城转乘,有了娄家这样的关系,爸,您在外面也多少会有一些腾挪的空间。 娄家毕竟是有贡献的,事情做完之后,我才想起骄阳。 娄家的事情我可能做的有些仓促了……” 站在门口,李胜利先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小舅跟娄晓娥之间的龌龊,以及娄家出走之后的价值。 同时,也对杜家的高姿态,轻轻的抱怨了一下。 杜骄阳拿着结婚证,真的也是假的,杜老爹首肯了,假的也是真的。 既然结婚证已经当做了真的,自己虽说不提,但杜家这边总要意思意思,送女上门的。 不送,就是跟娄家一样还在观望,做完娄家的事情,再给杜家打电话,李胜利心里也有督促的意思在里面。 无论是丁家、王家、谢家还是面前的杜老爹,都是有私心的。 公心大于私心就是好人,其中丁家的老丁头公心最大,但冯大姐那边一般。 谢公子的老娘邹锦,虽说不能以势利来形容但也差不多,高位的也是普通人,越是平和的时候私心也越大。 清账、清库等等,打的就是这种私心私情,但这玩意儿是禁之不绝的。 现在,又到了迭代的时候,即便是杜老爹这边,一样也是私心难掩,毕竟现在的位置,可是半辈子打出来的。 圣人、半圣,五百年一出,上面现在的比例已经很大了,杜家、丁家、谢家、王家,无论是想迎接还是规避,没有私心杂念,谁信? “坐在我对面吧…… <divclass="contentadv">说说伱对未来局势的看法。” 听李胜利说完,杜老爹眉头轻皱,想喝茶,拿起却又放下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让他先坐下。 “没有什么看法。 但我对产业的发展,多少有点看法。 因为我是中医的传承人,之前对于中医的想法比较多,所以就对一些产业的关注度大了一些。 或许我的资料来源有问题,但我能得到的也就这些了。” 没有谨慎的坐一半椅子,因为这是杜家,现在的他是女婿算是半子,所以李胜利坐下的时候,是大马金刀的,身子还微微有些歪斜。 “嗯,这倒是实情,别说是你,许多事我也看不懂了。 谈谈你的看法……” 如今的形势,别说是杜老爹了,没人看的懂,真要有人能看得懂,就没有风雨了。 见杜老爹的神情没有放松,李胜利大概斟酌了一下,才倒出一点东西。 “轻重比例失调,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老大哥那边,虽说还没有完全的显现,但有些问题已经开始出现端倪了。 倾轧其实就是资源分配不均的体现,如果物资极大的丰富了,许多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老大哥那边高处不胜寒,但我们不一样的,当年港城是作为窗口留下的。 有了这个窗口,我们必然要用起来,或早或晚而已,因为我们的人口更多。 钢铁是基础,轻工业则是延伸,化工也是不可或缺的,事关粮食产量…… 我看中医也是这样,中医理论的厘定是基础,纳西医为己用则是延伸。 爸,在陆军总院开始的中西医联合用药就是我的尝试,中医首先要引入的就是西药的消炎灭菌,然后是手术……” 跟杜老爹这样的领导谈事,玩大的,李胜利反而露怯,说了轻重工业跟化工业之后,见杜老爹放下茶杯,拿起了纸笔做了简单的记录。 李胜利又把话题转到了中医上,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 “时间呢?” 对中医,杜老爹不感兴趣,与李胜利想的一样,高位也是有私心的。 李胜利如果高谈阔论,杜老爹也看不上他的那套理论。 即便李胜利能给他点明风雨的由来,又有什么用呢? 上边的都在挠头,即便看明白了,该靠边站的一样要靠边站,杜老爹虽说不是人微言轻的,但总是差了资历。 说句难听点的,如今李胜利自认踩进去的圈子,可能除了老丁头,杜家、谢家、王家都没资格在第一时间被人惦记。 除了职位的原因,还有就是岁数,但这个岁数对李胜利而言就很关键了,这代表着将来。 “爸,这跟立储夺嫡没区别的,没有对应的时间,看的只是结果。” 李胜利的话虽说有些犯忌讳,但这是杜家,也可以算是在自己家里,说话放肆一些倒也没什么。 “难怪我觉得你看清了很多东西,原来是从这个角度看的。 你说的不错,只是轻工体系跟化工体系,你还能说的再清楚一点吗?” 风雨或是未来走势,对于杜老爹而言,也是差了一层窗户纸,只是他的这层窗户纸,不怎么好捅破。 即便能捅破,也是不好说出口的,李胜利夺嫡立储的说法,捅破了杜老爹面前的窗户纸,让他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想及李胜利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他说的‘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对于李胜利这捡来的女婿,杜老爹这才真正的增加了重视程度。 “爸,这我就说不明白了,但有人能说的明白,欧美诸国在这方面都有专门的论述,很容易就可以得到。 西学东渐,咱们还是有个模版可以参照的,就是边上的岛国,而港城则是最好的门户。 穷数年或是十数年之功,等有结果的时候,这些成果就可以让咱们成竹在胸了。 对于模版,我认为还是需要警惕的,毕竟是卧榻之侧,还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上面的态度。 我对中医的希冀也是差不多的,首先厘清理论,其次打造标准也就药典,第三则是相应的法规,第四就是传承人的培养了。 信马由缰可以,但脱缰的野马是不受控制的,走错了、损失太大。” 听着真正胸有成竹的李胜利说完,杜老爹这边的钢笔也顿在了纸上。 自己女儿捡来的这个女婿,还真是不一般,除了感叹女儿的运气之外,杜老爹也不由的佩服老丁头的眼光。 至于上面的态度,杜老爹就跟李胜利的想法不同了,路早晚要走,跟便宜女婿说的一样,结果出来了,也就是上路的时间点了。 “快过年了,这段时间是个窗口,可以试试。 杜鹃那边,你还是要带她回家认认门的,她被你妈惯坏了。 杜鹏弄的那些学籍,这段时间我会处理的。 娄家……” 有些话,到了杜老爹的嘴边,就不是很清晰了,但李胜利的目的基本达到。 至于娄家,只是闲棋一步,投入太大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这个时机可不怎么对。 “娄家的事,先由娄家解决,现在的时机、场合都对,应该可以顺水推舟的。 毕竟,上面有回笼资金一说,而且娄家也有自己的关系人,轻易也不会信任别人……” 说完自己对于娄家的态度,见杜老爹又拿起了茶杯,李胜利也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完了。 第268章 坐诊任务(上) 第268章坐诊任务(上) 离开杜家回四合院,李胜利坐的就是杜骄阳经常用的吉普车了,杜老爹的伏尔加,要不是天黑了,他打电话的时间点特殊,李胜利这边也是没资格坐的。 车上,杜骄阳怀抱两条特供,有些探究的看着自己的未来先生。 这两条烟,今天杜老爹还说要送人的,转眼就成了她上门见公婆的礼品,显然刚刚翁婿两个,在书房里谈的事情不小。 知道是大事,杜骄阳也没在车上直接问,在板桥胡同放下肖家兄妹,她看李胜利的眼神越发好奇了。 “不要问,问了我也不能说,回家问你爸。” 对于杜骄阳,李胜利的了解还不够,但他之前对女混子的印象,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杜家书房里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给她听的,万一这女混子为了在子弟面前露脸,莽莽撞撞的张嘴胡沁,那就是麻烦的开始。 “我说老李,你不是上门问罪来的吧? 这事我妈说过我,但我不想太早交给你,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 对于李胜利,杜骄阳虽说好奇,但离看的上眼,还是有段距离的。 不要说杜骄阳、谢公子他们住的大院,铁路、部属的大院也不算,就是轧钢厂的筒子楼家属院,那里的父母,也看不上李胜利这种大杂院的野孩子。 四合院跟大杂院,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大杂院,这地界出来的孩子勉强比城郊的强点,但也多半是野孩子。 一部分人是不重视出身的,但更多的人现在就是重视这个出身,只是不知道风雨之中,他们还重不重视这个? 丁岚的老娘冯大姐,就很在乎这个,谢公子的老娘也差不多。 至于杜骄阳,高高在上惯了,衣食无忧的她能看上自己这个土鳖,好奇、玩闹占了更多。 杜老爹也说过,他让两人的结婚证弄假成真,有老丁头的眼光在里面,如果没有救丁岚一节,只怕杜骄阳这女混子,依旧会拿着那份假结婚证逗自己玩。 杜骄阳跟他说了真话,但李胜利不会跟这女混子说真话。 现在还不到时候,到了时候,搓扁揉圆还是他这个工农子弟说了算。 挺过了风雨,即便杜骄阳跑了出去,夹道仓库跟洼里的东西,也能让她魂牵梦绕。 如果这女混子出国之后,按自己说的来,更是跑不了她。 “差不多吧,我出了力,自然是要回报的,虽说咱们之间战友情更深厚一些。 但现在的夫妻差不多都是这样,你也不要自责,慢慢适应就好。 不舒服就说出来,咱们再慢慢计较。” 李胜利说的轻松,可杜骄阳的心里并不轻松,她可不是王前进那种莽货。 今晚翁婿两人说的肯定是大事,除了这两条烟,自家这位先生,是被家里的杜老爹送出家门的。 这种待遇,杜骄阳很多年没看到过了,显然之前不起眼的小土鳖,已经得到老爸的真正认可,这种认可是可以决定她命运的。 李胜利的人长得还算凑合,但他的出身跟本事,杜骄阳也确实没看上。 强横的李胜利他是喜闻乐见的,因为可以带着她肆意妄为。 但自己这位先生,强横的外表下,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沉,这种感觉就是杜骄阳所不喜欢的了。 到了四合院,在热情的婆婆带领下,跟未来的公公见了一面,因为太晚,杜骄阳也没有久留,见过李老爹之后,就直接坐车回家了。 “胜利,这烟……” 对于未来的儿媳,李老爹这边没啥感觉,已经听老婆说过了,是个大官的女儿。 傲气一点,在李老爹看来很正常,虽说觉着有些不现实,但李老爹对于没见过的亲家,还是略带期盼的。 “爸,用报纸包一条,明天送给李厂长,这烟很厉害,他肯定要问哪来的,不要说,笑笑就好。 实在遮不过去,就说我让你带给他的。” 素装的特供,对李胜利的用处不大,混部委、机关,这是底牌也是底蕴,对他而言,无非就是一条烟而已,而且作用还不大,因为他是混农村的。 真论起作用,还不赶四块五一条的大前门,在东四他就是用三条大前门铺的路。 说完,李胜利就拿起另一条烟回屋睡觉了,对他没用的特供,对很对人很有用,或许可以换许多东西。 特供给李老爹抽,不说可惜了,但也有些浪费,而且还不符合身份,对李老爹而言,可能一两毛的烟还比这劳什子特供有劲儿。 李胜利这边睡下了,回到家的杜骄阳,却被杜老爹叫到了书房。 “杜鹃,你那位先生是很有眼光的。 真正的很有眼光,我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他这样的办事能力,他很好! 你们俩的事,今晚之后就定下了。 恐怕他之前的说的,用金条作价抽你,也不是玩笑话。 我跟你妈,最近要忙很多事,在外面不要太放肆,如今的时机不对。 遇上事情多问问你那位先生,他多半是要走黑白通吃的路子,时机不对,可惜了人才……” 提醒完了女儿,杜老爹挥挥手,示意杜骄阳出去,自己则是在书房里伏案忙了一夜。 早起的李胜利,一早也到了肖家这边,看着肖虎跟赵家兄弟赶着马车,拉着一车家底离开。 他心里也在算计着,等来年开学,赵老二处理好了学校的关系,也该去轧钢厂的医院上班了。 今天,李老爹给李怀德的拿条特供,也不是白送的,赵有喜在轧钢厂的正式工作指标,就是这条特供的代价。 至于王前进给介绍的试车场,李胜利也给肖虎打了招呼,五只活羊,虽说不够练车的油钱,但人情方面是足够了。 现在是年关左近,肉食比平常时候更为稀缺,因为所有的物资,现在这个时候都要保普通居民的年货供应,这也是大前提。 “叔儿,我大舅家是不是也给弄只羊?” <divclass="contentadv">顾家,也是许多半大小子、姑娘,到了岁数心里涌起的情愫。 看着一脸希冀的肖凤,李胜利摇了摇头。 “那五根金条,是你娘跟你大舅的事,你不要参与其中。 你那大舅妈,不是个好的当家人,别跟他们走的太近,容易被牵扯进别的事情。 许多时候,眼光跟眼界,不仅决定一个人的未来,还决定一家人的未来。 你要看好的只是你大舅,娘亲舅大,至于其他人,且看且说……” 身边没了人,李胜利决定回家开馆坐诊,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跟居委会义务卫生站的牌子都下来了。 虽说以后坐馆的是屁都不会的弟弟李建设,但头一次开门,还是得他这个主导者坐诊的。 万一头一天就被人砸了招牌,他跟李怀德不就成笑话了? 到了家里,叫上为了避免挨揍正在努力攻书的弟弟李建设,带着肖凤这个小茶妹,稍微收拾一下,四合院的医务室,就算开门营业了。 看着斜倚在屋里的两块牌子,李胜利也不着急挂牌匾,这事儿一看李怀德的意思,二看居委会的意思。 收拾完了,李胜利在松木办公桌后坐定,直接就是一愣。 许久不露头的统哥,给了他一个任务。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义务接诊五十人,奖励:中医割治基础。’ 这任务对李胜利而言就很简单了,在居委会这边,倒座房只是义务卫生站,上个药、挑个刺就挺复杂了,包扎跟皮外伤缝合,李胜利也不算陌生。 至于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则是骨伤为主,这点更是骨伤科李鬼手的强项。 “建设,去一趟居委会,找找赵主任,就说咱们的义务卫生站,年前就算开始营业了。” 支使走因为被打扰背医书,脸上有些不情愿的弟弟,李胜利也抬脚到了丁大爷的传呼电话这边。 电话自然是打给李怀德的,作为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李胜利这边不缺什么东西,即便是断骨接续,有两根夹板,也就够用了。 打石膏,只是防护措施而已,互助医疗点,旨在一个看病不花钱或是少花钱。 一根绑腿、几根棍子,对李胜利而言就够用。 实在不成的那些,中医骨伤也有打绷带的法子,鸡蛋清加布条,跟打石膏差不多的,舒适度还好一些,只是如今的花费有点大。 打石膏,李胜利一样也会,只是嫌拆解麻烦,不怎么愿意用。 李胜利治骨伤用的东西不多,但居委会的义务卫生站,还是需要一些药品绷带的。 人家割了手,你总不能让人晾着不是? 大致说了一下需要的医疗物品,李怀德那边也很积极,说待会儿过来一趟。 回到倒座房,见肖凤在假模假式的擦桌椅,李胜利可不想真的让她当大丫鬟,就直接开口斥道: “用不着你做这些,去背自己的本草,上次的功课还没检查。 正好这两天在城里,让你娘给你检查功课,在她身边唠叨一下,也能让她轻松一些。” 李胜利本想让肖凤去买台旧的收音机,但想到风雨,这茬也就放下了。 以后的广播,并不适合张英来听,听了只会肝气郁结,毕竟张英跟娄晓娥一样,属于要改造的一群人。 时候不大,李建设就带着居委会主任赵三妮来了,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所擅长的正骨。 李胜利也给了赵主任自己的坐诊时间,无非年前年后这段,等弟弟李建设坐馆的时候,就只能上药、包扎了。 知道轧钢厂的李副厂长要来,赵主任这边,也就磨蹭着不肯走了。 对居委会,李胜利这边不怎么在乎,只要李怀德还在,这边就不是威胁。 因为周边居住的轧钢厂工人不少,即便有了风雨,李主任也是可以威慑这边的。 跟居委会赵主任尬聊了一会儿,李怀德就进屋给李胜利解了围。 居委会的家长里短,李胜利真是不怎么感冒,街上这些人,一个肖虎收拾起来就绰绰有余了。 山神爷可不是白叫的,真触怒了肖老虎,只要混在街面而且手艺不够,再嚣张也没屁用,因为没法自保。 比凶恶谁能比的过山神爷?让一个人或一群人,失声的办法,在李胜利这里不要太多。 还是那句话,相安无事才好。 跟李副厂长、赵主任一起卸了卫生所该有的一些常用药跟器械,李怀德几句话就打发走了赵主任。 “胜利,那条烟……” 素装的特供烟,李怀德是知道的,他听王前进说过李胜利的一些根底,家里丈人厉害,只是他这边无从探查而已。 “求您办点事,洼里村的赵有喜,您给安排到车队? 他会开车……” 有了马店集的威慑手段,这次李胜利就比较直接了,赵有喜算不错的,给他安排个正式工,将来或许有用。 “正好最近一段时间,厂里要运煤,正缺司机呢。 这两天就让他去轧钢厂找我吧……” 想了一下,李怀德这边就拿出了正当的理由,这年月,司机也是稀缺的工种。 师带徒,出一个能用的司机,两三年的时间最少了,人笨一点,五六年都不一定能拿到驾驶证。 第269章 坐诊任务(下) 第269章坐诊任务(下) 见李怀德这次把自己当做了合作伙伴,没有露出什么不喜的表情,虽说不知表情的真假,但样子做到位也就够了。 有合作、有威慑,两人之间也相互忌惮,这才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也是可以长久维护的合作关系。 之前的李胜利,可是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有了正常的合作关系,柳爷那边的虎狼药,才有用的机会。 李胜利可不想成为李主任的催巴儿,跟着老李混,虽说风雨之中能舒坦一点,但以后怕是会挨饿,弄不好还要挨打。 “厂长,我师门在配药上,还是有独到之处的,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您尽管说。” 这茬,也是李怀德心心念念的,岁数到了场合多了,难免力不从心,只是李胜利不提,作为长辈人的李怀德不好主动的提出来。 “胜利,我记着你的师门会配虎骨药,正巧前段时间,我让人在东北那边弄了几幅虎骨。 过两天我给你送来,咱们试试药?” 看着意识里,五十后边多了一个数字,李胜利笑的开怀,送走了同样一脸微笑的李怀德,对于虎骨,他的心里也多了期待。 原本李胜利的身体,就有些亏虚,董师那边的药酒还没给配好,弄不好前段时间,肺痨跟一碗姜汤牵扯了董师的心力,他把这茬给忘了。 等什么时候想起给史老配药酒,那位董师才会想起自己吧? 统哥这次给的坐诊任务,好像很简单,自己提建议,就算是完成了诊疗,应该是照着义务卫生站的标准来的。 李怀德走了不久,李胜利就迎来了几个患者,居委会的赵三妮主任给介绍过来的老太太。 这些老太太对李胜利而言就是义务宣传队,不然。统哥给的任务完不成,割治派基础就得不到了。 中医割治一派,虽说早就已经被西医压了下去。 但对李胜利而言,割治派很重要,这是吞西医手术为己用的立足点。 相对于近代的西医手术,割治派的消炎杀菌手段肯定落后,对于人体的了解应该也有不如。 但手法、工具,却是不怎么落后的,弄不好器械还会更专业一些,毕竟几千年的发展,亮点总是有的。 近代之前,中医的割治派,绝对比西医厉害的多,因为中医割治名家,大众比较认可的就是华佗,那也两千多年以前的事儿了。 因为对割治派的基础有希冀,所以对于宣传队的几个老太太,李胜利这边也是尽心尽力。 来的这几个老太太只有一个手上有点聚筋,是李胜利可以正常治疗的,其他几个不是这疼就是那疼,显然凑热闹的成分更多一些。 跟在洼里一样,聚筋的捋顺,这疼那疼的送大白片,任务数字,也就又多了几个。 在洼里,李胜利是经过老头老太历练的,跟几个老太太尬聊了几句,小小的义务宣传队,就被放到了街上。 没等到中午,李胜利这边的任务进度就过半了,第一批能来的,多半都是家里的留守妇女。 最严重的病情,不过是风湿骨痛,倒座房这边再说也只是义务卫生站,没什么不开眼的,把卧床不起的老人往这送。 风湿骨痛,也是他的强项,经常洗洗涮涮的家庭妇女,受风湿折磨的不少,治愈虽说不容易,但缓解对李胜利而言不要太简单。 现成的验方、成药开了,不用等着抓药,统哥这边就给计算了任务数。 后来的二十多个人,也跟李胜利之前的预料差不多。 挑刺儿的就有六个,再等几天,不用李胜利麻烦,伤处化脓,自己也能挤的出来。 对义务卫生站,过来的患者要求也不高,一根针,在酒精灯上烧一下,也就够用了。 要是后世,总要仔细消毒换套新的工具,再开点消炎药之类的,心黑一点,打个破伤风,也分属应当。 乐呵呵的接待完上午的患者,让弟弟李建设去热饭,李胜利也在扫量着眼前的义务卫生站。 四合院的倒座房,有一间门房是单独隔出来的,现在用的这边则是一趟大通间。 大冬天,房子越大越冷,而且,房子太大,容易成为附近老头老太跟闲散人员的据点。 城里跟洼里可不一样,对于周边的老头老太,李胜利可不怎么敢招惹。 风雨来了,万一有几个成分不好的经常光顾,恐怕会连累这个医疗点的。 在城里,界限的划清,可比邻里情更加重要。 地方小一点,就能有效的隔绝杂乱的人员,至于大通间,完全可以当做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只有一间的小门房,做个义务卫生站也就够用了。 许多大杂院的义务卫生站,都是开在住户家里的,无非居委会这边给一个药箱,平常遇上轻微外伤,上点药就算是大活了。 真正的感冒、发烧、外伤缝合,还是要去医院的,找义务卫生站,那就是给人添难为了。 吃了午饭,李胜利带着弟弟李建设,就把战场转移到了门房这边。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再加一张条凳,配上桌面的碘酒、红药水、酒精灯、消毒盒,李胜利这边的医药耗材也就差不多齐全了。 李怀德对于互助医疗点很重视,应该是按着厂医务室的标准来的,除了这些普通的工具材料,针管、针头、针头消毒器也都给备齐了。 除了崭新的圆形医用消毒盒,还有两个方形的进口货,应该是早年缴获美敌的军用消毒盒。 如果再给备上麻药、手术刀、缝合线,一般的外伤缝合,李胜利也都能顺手给做了,这些虽说跟中医骨伤无关,但也是他以前必须要学的东西,急救基础么。 有人出去宣扬,下午李胜利这边就比较热闹了,跟李老爹一样,有病没钱看或医院看不了的住户,数量也不少。 为了不给弟弟李建设添乱,一些比较难缠的病症,李胜利这边只是给了就医的建议。 这些人,统哥也给算在了任务数里面,这还真是按照义务卫生站的标准走的。 <divclass="contentadv">倒不是李胜利拒诊,医患之间彼此信任的关系还是需要说一说的,李胜利终究年轻,病患们对他的信任度并不是太高。 医不扣门是规矩,对进屋的病患一样好使,你过于上杆子,人家反而觉着你居心叵测,热心的给个建议,大家伙笑呵呵的一拍两散,反而气氛融洽。 下午除了提建议,外伤也处理了几个,街上的乱象,义务卫生站这边就有很直观的反映。 家里大人一脸愤懑带来的孩子,都是在街上吃了亏的,脸上的擦伤,头发、脖领上的碎土,显然是茬架的结果。 街面上虽说混乱,但也没到动家伙事儿的程度,孩子们之间茬架,用石头、砖块的也不多,更多的还是用犄角旮旯里抠出的土块。 真用石头给人开了瓢,如果被人家父母找上门,惹祸的半大小子,家里的一顿臭揍也是免不了的。 有家里父母镇着,如今街上的半大孩子茬架,出手还是基本有数的,起码不会石块、砖头乱飞。 半下午的时候,统哥给的任务就完成了,领了任务奖励,大概浏览了一下割治派的基础,李胜利这边有些咋舌。 不是因为简单,而是因为详细,除了没有系统的消炎、杀菌,以及对人体结构的描述有些模糊、疏误。 割治派的基础并不差,手术用具上,也不比如今的西医手术简单。 按照手术的标准,李胜利起码达到了资深住院医的水平,做个阑尾炎手术,自己差不多就能成。 厉害一点的外伤,如果能配上止血钳,他差不多也能独自完成。 在缝合上,割治派也不差,宋元时期就有了深层分层缝合这样的概念。 总的来说,在表面创伤这一领域,割治派并没有落后西医太多。 配上消炎、杀菌的手段,加上李胜利自己的手段,做到术后无痕或是微痕,问题不大。 对医者个人能力的要求,也是中西医的区别之一,西医讲究协作,中医这边则是比较独,这也是现实状况所决定的。 早前除了太医院、太医署、太医局之类,可没有医家扎堆的地方,民间的中医手术,只能是师父带着不多的徒弟来做,如果是游医,就只能单枪匹马了。 这一点倒是比较符合赤脚医生,许多偏远的地方,真是不具备转移患者的能力,独一点、技术相对全面一点的赤脚医生,无疑是病患们的福音。 至于割治派的接肠手术之类,李胜利多少有些怀疑成功率,接肠子的手法,割治派的问题不大,只是术后的感染,比较要命。 但有了西医,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简单综合一下,李胜利就能出一册中医割治派的传法书,而且效果不会比西医稍差。 当然,在摘除器官跟病灶方面,割治派跟西医的差距不小,两者毕竟理论不同。 大致的概括一下,中医割治派,还是以治疗外伤为主的,十三科之中定义的金创肿、金镞还是比较贴切的。 但这些并不影响李胜利混淆一下概念,如果真有人拿这些理论开战。 李胜利完全可以拿出一套以假乱真的理论,而且会比西医的纯手术,更有前瞻性。 毕竟,上医未病,才是中医医家的追求,跟西医手术一比,前瞻性这玩意儿就比较厉害了。 义务卫生站的人流不断,李胜利这边只是简单的浏览了一下统哥给的割治派基础。 看了这个基础,李胜利对于王芷娘俩病愈的奖励,也比较热切了,如果内科基础也这么详细,自己在中医内科一下就能登堂入室了。 怀着憧憬,超额完成了统哥交给的任务,一直忙活到父母下班,李胜利这才关门歇业。 下午收拾病患的时候,李胜利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着中医手术工具的事。 有了割治派的基础,也就有了中医手术工具大全,止血钳、血管夹、结扎器这些,割治派虽说有概念,但毕竟不怎么清楚,功能也不齐全。 开胸、开腹之类的工具,也不怎么符合力学要求,这个还真是不太科学,毕竟割治派的这类手术,受成功率的影响,普及度不高。 许多器械,都是医家们,凭着经验制造的,病例、病源太少,后期的改进就跟不上了。 借着现有的西医手术工具,稍微改造一下割治派的工具,也就成了李胜利近期的任务。 对别人而言,打造手术工具可能有些难度,但对李胜利而言,制造这些手术工具的难度并不大。 因为倒座房是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四合院里也有易忠海、刘海中这样的顶级大工匠。 制造几十套高标准的手术工具或许有点难度,但一部分常用工具做个样子出来,几乎一点难度也没有。 轧钢厂制胚,再让李怀德找地方镀铬,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关门回家的途中,李胜利还在想着能不能用纯银来上几套,然后做旧,万一将来论战,也能拿出来恶心人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科学的西医体系对于中医的抹黑,也是阴招坏招无数。 这玩意儿就跟以后说起偏方来自民间一样,民间土办法,无疑是对中医的一种抹黑。 白布、鸡蛋液的固定断骨的手法,不就是中医骨伤科用的民间的土办法吗? 没有中医作为理论基础,哪来的这些个土办法,土法、偏方,究竟是源自中医还是源自民间,混淆一下还真是不好分辨的。 对于这类说辞,无非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道统之争没有是非对错之分的。 没人玩臭的、烂的,这就是李胜利的保留节目,真要有人开局,他这边也就没什么底限了。 中医还是讲究体面的,不应该主动用这些烂招,毕竟医家们长者居多。 对于李胜利而言,手术工具,也无非是个外物,真正重要的还是能不能将割治派基础,弄个简单的传法书出来。 医者归根结底还是要拿着病例说话的,手艺不够、技术不好,不能给患者解除病痛,中医理论再好,存在的价值也不大。 第270章 撵成狗(上) 第270章撵成狗(上) 带着思绪回到家里,弟弟李建设正乖乖的站在老娘面前背着医书,因为小人书的事,老娘韩金花这边,明显加强了对弟弟的监控。 看着一身蓝色工装,头戴女工帽的老娘,一边切菜一边检查弟弟的熟练度,就冲‘哒哒’的切菜声,弟弟以后背书的本事就不会太差。 “胜利,这眼见着小年了,腊八不回家也就算了,小年,总该让你妹妹回家吧? 她一个女孩子,还从没在外面过小年呢。” 一边检查二儿子的功课,韩金花这边还检查了家里老大的亲情课,对于儿子,可以当做猫儿狗儿一般,女儿还是要多少细致一些的。 “妈,我看看吧…… 映红的性子多少有些弱,多历练一下没坏处。” 紧盯着老娘手里‘咵咵’切菜的大刀,李胜利脖梗子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这要是说自己把妹妹忘在了洼里,只怕大刀片会朝着自己飞来。 “女孩子性子弱一点是好事,将来她要嫁人的,总不好在婆家门里吆五喝六的。 李建设,背书就好好背,等你妹妹回来,你要是赶不上一个小姑娘,我让你趴床上过年! 胜利,眼见着快过年了,你弄的那些布票,我看就给你做几套新衣裳吧,毕竟你见的场面人多。” 正式上班之后,韩金花心里十几年的郁气一扫而光,觉着以后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对于三个孩子的关心,也就多了一些。 而这一切,都是拜好大儿所赐,对于大儿子李胜利,韩金花这边明显是偏爱的。 “妈,那我明天就让映红回来。 布票,我觉着不做新衣服为好,毕竟咱家里的衣服够穿了。 您跟厂里的同事倒换一下,换点毛线,给您和我爸织两件毛衣,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咱家是农村来的,旧衣服穿着也挺好。 这样来年开春,您跟我爸还能有件毛衣穿,我们有棉袄穿着就成。” 在衣食住行这茬上,李胜利的亲情课还是过关的,想了一下之后,韩金花也就答应了。 食品厂里事情不多,头上的女工白帽子,厂里女人提着的毛衣袋子,也是拉近关系,提高地位的东西,用新衣服换毛衣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毕竟家里的旧衣服不少,这段时间,大儿子背回来的,没有一百套,也差不多八十套,足够穿了。 “那成,就给你妹妹跟两个姐姐一人弄件红毛衣。 还有,你给你大姐介绍的那个对象靠谱不靠谱啊? 我看他整天开着个车,在厂门口咋咋呼呼跟个二杆子一样,你可别害了你大姐……” 听老娘将话题转到了大姐跟王前进身上,李胜利也有些无奈,那莽货可不就是个二杆子吗? 正经子弟里的好货,哪那么容易就挑到自家的筐里? 但二杆子一样的王前进心思简单,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货色,反而能跟大姐走在一起。 让大姐、二姐、二哥进食品厂,李胜利也是有深度考量的,风雨之时,一些子弟三餐不继,食品厂就是个很好的地方了。 “妈,哪都有歪瓜裂枣的,只要我大姐那边没问题,王前进总归是大官家出来的,以后的日子不是有指望吗? 建设,待会儿吃了饭,你让大姐、二姐过来一趟,我有话给她们说。 妈,我这还有事要忙活。” 对于王前进,李胜利这边也是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让大姐二姐过来,一是李胜利自己不太想过去,二是大姐的战斗力不俗,不怕遇上坏人。 三是他确实有事要忙,割治派的工具,还是要提前在李怀德那边下单的,等过了年,氛围就会越来越差,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倒也是,反正你大姐那边现在是愿意的,你忙去吧……” 得了老娘的首肯,李胜利擦了把冷汗才进了北屋,妹妹李映红还是要赶紧弄回家的,不然家里就少了一个分担火力的人。 进屋之后,李胜利就开始滑着统哥给的割治派基础,中医手术器械的图纸,需要他仔仔细细的画出来。 至于理论,他也需要仔细的回想一下西医的外伤知识,才能改一些出来,这事儿就不能着急了。 找出弟弟妹妹的铅笔直尺,找了几张好纸,晚饭李胜利也没上桌吃,一直就在屋里忙活着画图纸。 吃了晚饭,弟弟李建设把哥哥姐姐找到了院里,让二哥在外面跟李老爹聊天,他就开始给大姐、二姐安排任务了。 “大姐、二姐,从明天早晨起来跑操,一天十里地,从你们住地方跑到后海差不多。 早晨带上二哥跟建设,不去,我会让你们姑姑,往死里收拾你们俩的。 就是结了婚,这活儿也得坚持。” 李胜利给两个姐姐的安排,说的下作一点就是以色侍人,所以基本的体型还是要保证的。 看大姐跟二姐的样子,多半都是结婚之后要走形变大嫂、大妈的,进高门大户,什么时候都不容易,现在的门槛虽低,但该有的条件还是需要具备的。 “胜利,你管的可真宽,难怪王前进说你阴沉呢……” 听大姐有些不情不愿,李胜利放下了手里的铅笔,回头看了两个姐姐一会儿。 “姐,王前进的家境好吧,一般人家谁有机会开车? 嫁进王家,虽说对你而言是好事儿,可长远来看也不是好事儿。 王前进那种人,也叫做大院子弟,他看上你啥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看上了啥,你就要保护好啥,这些我这个当弟弟的不好多说。 除了这个,你们俩还得看书、学习,初中的课程、高中的课程、大学的课程,都要慢慢的学习。 过两天我给你们准备书籍,王前进应该是高中毕业,这样你们又有了共同的话题。 我说的这些,不是让你们试的,而是你们必须要做的,做不好,你们姑姑那关可不好过。 究竟怎么不好过,你们待会儿问问李建设,他最清楚了。” 对李胜利而言,自家的这些人,可都是人才储备,现在这段时间,正是让他们好好学习的时候。 现在的书本含金量很高,现在的人也很专注,只要哥哥姐姐能跟弟弟妹妹一样攻书,那以后就都是人才。 至于风雨,大部分书籍虽说不能看,但初中、高中、大学的课本不在禁书之列。 <divclass="contentadv">只要提前备好,他们这些人的学习资料,还是可以用个十年八年的。 “胜利,我们自己能学好吗?” 相对于大姐韩秀琦的剽悍,二姐韩秀云跟名字更般配一些,算是个温柔的,有些邻家大姐姐的意思。 轧钢厂的三产食品厂,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这种单位对于底层而言,跟后世的公务员、铁饭碗差不多。 能进食品厂的,也都是轧钢厂的子弟,而且多半是领导家的亲戚,学历也相对的高一些。 知青下乡的条件,现在已经有了,四九城这边的初中、高中生已经开始滞销了。 毕业之后,分配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 得了进厂的机会,看了城里的繁华,见了食品厂工友们的谈吐,哥哥姐姐们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攀比,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来自农村的哥哥姐姐这段时间,也没少被食品厂的工友盘道。 大姐刚强不在乎这些,温柔且有些多愁善感的二姐,表现出不自信的样子,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能学好吗? 是必须要学好! 这就跟在村里种地一样,学不好就等着饿肚子吧! 自己学不好,我会让你姑姑帮你的,到时候挨了打,可不要哭鼻子。 大姐、二姐,我衣柜里有些蓝色的衣服,你们俩拿出来,回去以后改一改。” 打完了巴掌,李胜利又给出了甜枣,家里他的衣服是最多的。 北屋后搬进来的两个大柜,一多半装的都是属于他的老对襟,粗布、丝绸、单衣夹袄、大小内外都有。 因为是实在亲戚,两个姐姐也没客气,打开衣柜就挑了起来。 李胜利刚想继续画图纸,统哥这边又给来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任务。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阻止邻居傻柱的偷窃行为,奖励:传统跤法中级。’ 划了一下统哥的任务,李胜利也大概知道傻柱摔跤的段位,可能领了这次奖励,自己的技术就不比他差了。 只要后续身体吃起来,那他也是附近的一霸。 接受了统哥的有趣任务,李胜利慢慢起身,掩饰着跟两个姐姐说了句上厕所,就出了北屋拉开了正屋门。 隔着棉门帘,看着傻柱鬼鬼祟祟的走进三大爷家旁边的连廊,蹲下身开始忙活了,他才笑了笑,没着急出声。 阻止归阻止,抓贼还讲究个拿赃的,万一大冬天,这货手慢、脚快,效果就不怎么完美了。 见傻柱卸下车轮,正准备拎着跑路,李胜利这才一步跨出正门,气沉丹田喝到: “干什么的? 抓贼啦……” 李胜利一声怒斥之后,弟弟李建设跟二哥李子亭就从屋里蹿了出来,怕这俩脚快抓住傻柱,李胜利还特意挡了他们一下。 受惊的傻柱,带着慌乱甩掉手里的自行车轮子,几个大步就蹿出了前院,朝门外跑去。 傻柱丢了车轮,就算是李胜利阻止成功了,统哥的奖励也立马到账,没急着试自己的本事,他先是对着悠哉哉出门看热闹的三大爷喊道: “三大爷,有贼偷您家自行车……” 本想出门看热闹的老闫一听这话,当即就蹦了起来。 “怎么茬? 自行车,哎呦喂…… 胜利,我自行车不是在这吗? 轮子呢? 我自行车轮子呢? 可活不了,赶紧抓贼啊,抓偷自行车轮子的贼啊……” 看着自己个儿升温加速的三大爷,李胜利依旧挡在二哥跟弟弟的面前。 “三大爷,人从前门跑的,赶紧追,说不准能追的到。 抓贼啦、三大爷家进贼啦…… 你们俩别瞎掺和,等院里人都出来再说……” 看着三大爷趿拉着棉鞋磕磕绊绊的追了出去,李胜利又喊了两声抓贼,这才告诫了一下身后的哥哥、弟弟。 四合院里的关系乱着呢,抓贼不是不成,但必须有四合院的住户一路跟着,不然容易被讹上。 看着闫家老二、老三衣衫不整的蹿出院子,看着闫家老大从辅房出来,先进家门问了情况,才慌慌张张的追出去。 看着后院、中院的人陆续赶来,李胜利这才让李老爹跟弟弟李建设跟着追了出去。 至于大爷家的二哥李子亭,他是院里的生人,这样的热闹,不凑也罢。 把二哥赶回屋里,见院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有些慌乱的三大妈带着姑娘闫解娣也回了屋。 李胜利这才走到傻柱的作案现场看了看,捡了一只棉手套,揣在了内兜里,慢慢悠悠的回到家里。 “你就坏吧,早不喊晚不喊,看完了再喊,不像个好人。” 进屋之后,李胜利就被老娘剜了一顿,自家的好大儿可是韩金花关注的对象,刚刚他拉开门先看戏再喊,可是一丝不漏的落在了老娘眼里。 第271章 撵成狗(下) 第271章撵成狗(下) “妈,我不得看看是不是咱院的人吗? 万一喊劈岔了,依着三大爷的脾气,他不得堵着门骂街啊?” 听着好大儿的解释,韩金花冷哼一声,她刚刚可是看到好大儿在门口偷笑了,偷东西的人,他指定认识。 “是不是傻柱,院里能干这事儿,也就他了! 子亭,你跟你弟弟多学点心眼,我看厂里有几个小姑娘经常缠着你。 她们可不是为了跟你处对象的! 为了什么? 多半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进厂的,这些话不能说给她们的。 漏了底子,让人撵回家去,我跟你叔也没办法。” 韩金花知道院里情况也就那样了,看不上闫老三的不少,但跟闫老三有仇就只有傻柱了。 对于傻柱,闫老三也是痛恨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傻柱一条光棍可以傻吃苶睡,闫老三一家却常年过的紧紧巴巴。 日子平均一下,闫老三一家可能是院里过的最次的,李家多少比闫家还强点,毕竟闫家比李家多了两口人。 说完院里的事,韩金花也没忘点拨一下侄子,兴许还是刚刚进城,李胜利大爷家的二哥李子亭,多少还是有些腼腆实在。 家里四个人在食品厂都是正式工,韩金花也怕他们漏了底子,时时处处都要提醒一下的。 “婶子,我知道了……” 见二哥的话依旧不多,李胜利也不以为异,无非是不适应而已,等适应了就好。 只要不傻不苶,应对现在这些比较实在憨厚的人,有点心眼就够。 院里人放出了一大堆,怀里还揣着傻柱的棉手套,李胜利也没了画图纸的心思。 倒了两碗热水,借机就教起了二哥进挪,这些也跟窗户纸差不多,一点就破。 只要二哥能记下一部分,就足够他用上几年了,等明年风雨来了,不会也就会了,没办法的事儿。 听着自家好大儿的心眼,韩金花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如今家业大,他就怕在外面的好大儿心眼不够,害了自己。 一碗热水没喝完,挑完衣服的两个姐姐一人一个包袱,就出了北屋,两人叫上二哥李子亭就要回住的地方。 “大姐、二姐别着急,现在不能回去,院里人都出去抓贼了。 想必,现在的街上全是抓贼的人,你们背着这些衣服,遇上盘查的说不清楚。 等我爸跟建设回来了,你们等会儿再回去。” 留下哥哥姐姐跟老娘聊天,李胜利就进了北屋,时间这么长还不回来,只怕院里这些人被傻柱引的跑了远路。 傻柱不傻,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了现行,他是有办法脱身的,只是这个点也是投机倒把的高峰期,许多游走在街上的人要倒霉了。 如今溜门撬户的,可不是在晚上行动,多半都是在白天,单职工的家里没啥好偷的。 只有家里没人的双职工家庭才是最好的肥羊,踩点之后,白天下手,那才是正经溜门撬户的老贼。 晚上出来偷东西,多半是生手半吊子,比如傻柱这样的。 院里人出去抓贼的时间,长的超出了李胜利的想象,画完了三种器械,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前院才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 声音最大的就是傻柱,这货也是个小机灵鬼,多半是半路加入抓贼大队的。 撂下手里的铅笔,李胜利出了正屋,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听着傻柱撇清嫌疑的话,他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 “许大茂呢? 这一晚上,贼一个没抓着,尽抓些投机倒把分子了,兴许是咱院里出了家贼。” 一路上,傻柱早就看了,院里各家都出了人手,只有许大茂没有出现。 惯于跟许大茂斗鸡的傻柱,跑了半个晚上,自然不想许大茂在家里高卧酣睡。 “街坊邻居,瞧见我棉鞋了吗? 刚刚跑的急了,掉了一只鞋。” 三大爷虽说心里依旧在痛惜自己的车轮,但给许大茂打掩护,比车轮子重要。 前段时间,他刚刚跟娄晓娥堵过许大茂,知道后院许家已经换了女主人。 为此,许大茂给他的好处,可比一个车轮多多了,万一让院里人再堵一次,被游了街,以许大茂的小心思,多半是要怀疑他的。 万一许大茂在居委会胡沁,那他教师的形象也就没了,对三大爷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刚刚傻柱开口,三大爷就把脚上趿拉的棉鞋,踢到了角落里,顺势就打断了傻柱不该有的联想。 “对,赶紧找找,这跑了一路,都没抓着那偷车轮的贼,弄不好东西还在院里呢!” 三大爷的插科打诨,倒是给了傻柱自证清白的机会,车轮找不着,这事儿没完。 引来了派出所的,弄不好就要全院大排查,想着李家门口的一声怒喝,傻柱的心里依旧在七上八下。 “老闫,车轮没丢,就是砸坏了你家的咸菜缸……” 有了傻柱的提醒,院里众人也没闲着,闫老三的棉鞋找着了,被偷的车轮也找着了。 “哎呦喂,杀千刀的毛贼啊…… 这可是不让人活了,我们一家就指着这几缸咸菜过冬呢……” 跟李家储冬菜不一样,对门三大爷家的冬菜,虽说也储,但着实不多。 家里人口多,吃的也多,发卖冬菜的时候扯下来的白菜叶,就是闫老三家腌咸菜的原料。 <divclass="contentadv">这也是闫老三家的绝活,几缸咸菜能吃到立夏,那一缸缸咸菜汤,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腌咸菜,也是院里住户过冬的指望,到街上买水疙瘩,可不少花钱的,但凡是勤俭持家的,就没有不自个腌咸菜的。 李家侧面的连廊里,也正经有几口大缸是用来干这个的,砸咸菜缸,就跟在东北砸酱缸的后果差不多,不是死仇不干这事儿。 听到三大爷的呼喊,三大妈也跑了出来,看着溢了一地的咸菜汤,三大妈这边也开始了骂街。 如今的日子难过,夏天对农村而言,是不愁食物的季节,但对城里人而言,许多人是没条件去乡间野地挖野菜、打榆钱、槐花的。 三大爷的自行车,可不是为了显摆买的,而是为了生计,钓鱼、挖菜、换粮,全指着十一路可不成。 老闫多半算过,走过去多吃的粮食,比不上有自行车代步,所以老闫一家,是院里为数不多有自行车的人家,这可是生计。 车轮被偷,咸菜缸被砸,可真的能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见咸菜汤流了一地,三大爷这边借机就数落起了三大妈,见两口子膈唧,跑了大半个晚上的住户们,也就各自散场了。 两口子因为食口膈唧,这样的场景见的太多,有些审美疲劳了,而且吃这样的瓜,也容易引起自己的心理不适。 都是过苦日子的,两口子一膈唧,势必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跟看自己的日子没两样。 见人群慢慢的散了,李胜利这才上前,对着不断望过来的傻柱,‘嘿嘿’笑了两声,能不能理解,就看傻柱精明与否了。 迎着李老爹跟李建设进了屋,大致问了一下一群人的战果,跟李胜利想的一样。 八九点钟还在街上出现的,多半都是逛鸽子市的。 按下之后,不用院里人扭送,街上居委会的巡逻队,就会把人带走。 对于淘换粮食的人,各方基本都会网开一面,但抓着大刘那样的倒爷、佛爷,处理结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扣下东西那是力度最轻的处罚,扭送派出所,才是正经步骤。 这个时候的以人为本,城里的大多数地方,执行的有模有样。 但风雨来了就不同了,投机倒把不管轻重,时机不对可能就是打靶的结局。 停了一会儿,让两个姐姐放下打好的包袱,跟二哥李子亭一起回那边的住处。 刚刚的闲聊之中,李胜利也听到了李怀德的手段,跟妹妹李映红的房子一样。 大姐、二姐、二哥,轧钢厂那边给分的都是花钱的房子,三百五百不等,这样的房子,将来是属于个人的,而不是由房管局统管。 高度到了许多东西都是可以推算的,看着一脸希冀的老娘,李胜利这边对于出钱,当然没问题了。 睡觉之前,李胜利在画好的图纸上,规规整整的写上中医手术器械几个字,才安心的睡下。 随着风雨将近,他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因为正途走不通,要用许多阴私的手段,到了明年,谁知道好不好用,他也是头一次经历风雨,并无经验可谈。 第二天一早,带着些许惺忪开始晨练,步子趟了没有十分钟,肖虎兄妹就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哥哥姐姐的房子,又要花一笔大钱,李胜利还想着晨练一会儿,再去肖家的。 这俩一早来了,李胜利也有些紧张,临近年关,就怕出事。 肖虎昨天可是被他打发去洼里的,李胜利也不知道他是昨天下午回来的,还是今天一早回来的。 这要是一早回来的,多半是要出事。 “叔,昨晚大刘的摊子差点被抄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半个城里都在抓贼。 您不是让我去跟大刘说说招人的事儿吗? 不是我在,大刘昨晚就栽了……” 想着昨晚的乱子,肖虎多少有些心悸,满街都是抓贼的,好嘛,他跟大刘两个一路背着东西跑回去,差点没累死。 “嗐…… 这特么闹的,走,咱们去你家……” 虽说没有自摆乌龙,也是差不多的结果,李胜利自嘲的笑了一下,就回屋背上自己的斜跨小麻袋,跟肖家兄妹一路奔板桥胡同而去。 路上说起昨晚傻柱的事,李胜利也有些唏嘘,这年月真是没啥娱乐项目。 大晚上的抓贼,绝对是很刺激的项目,一传十、十传百,差点玩成对鸽子市的大扫荡,也是乐事一桩。 “瞧见了吧,风险无处不在,你还想着在城里黑吃黑,一旦事发,半个城里都闹腾。 三次五次之后,你山神爷就是再厉害也跑不掉的。 以后找大刘,白天过去,他那行风险大收益小,没事儿别去鸽子市凑热闹。” 对于肖虎的手段,李胜利有些不拿准,这厮过于手黑了,一旦黑灯瞎火的走了对头,难保这位山神爷不是个吃人的物件。 许多事,李胜利跟柳爷一样,相信果报,人命至贵,不涉道统跟自身利益,杀人害命的事,还是需要极力避免的。 第272章 逃离(上) 第272章逃离(上) 一路走到肖家,李胜利也问清了肖虎回来的原因,开车他学会了,杀羊对他无所谓。 昨天上午,他在马店集将事情交待给了赵有喜、王吉祥、马小宝,转头就回了城里。 肖凤离开四合院以后,肖虎则是依着老娘要保护好小叔的要求,偷偷在四合院外面守了一天。 傍晚才去找的大刘,所以好巧不巧的遇上了抓贼的队伍,差点被捂在了鸽子市上。 肖虎的安排也算不错,还知道分多头安排任务,让洼里跟马店集的年轻人一块行动,这样李胜利这边人手的层级也算是明确了。 以后马小宝那帮人,就是山神爷的虎崽子了,总让肖老虎单打独斗也不是事儿。 一来他手黑,二来一人力弱,有了马店集的二十多个半大小子,没有公家单位介入,这二十多人在城里基本平趟。 即便是风雨来了,也是一样的平趟,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那不是专门茬架的队伍,而山神爷的虎崽子们却是。 历练几场,汰选一下,打个百八十人的不在话下,再多,那就是乌合之众了,还不如百八十人呢。 在肖家拿了钱,三人一起吃了早饭,李胜利这次没让肖家兄妹离开,最近事多,出门一趟,打传呼电话喊人真是不怎么方便。 照肖虎昨天那样,蹲在四合院外面守着也不是个事儿,传出去不仅影响不好,人也跟着遭罪。 到了四合院,将肖家兄妹跟弟弟李建设安排到大通间那边,李胜利依旧在门房独自坐诊。 到了上班点,统哥这边又来了任务,还是跟割治派有关。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使用割治派技法处理十个伤员,奖励:中医割治中级。’ 这任务就不怎么好完成了,割治一派,针对脓肿金创心得不少,可现在不是春天生发的时候,处理疖疮之类不是季节。 期盼着有人被开瓢,又多少有些心思险恶了,这些不是道统之敌,面对患者,还是要讲医者仁心的。 接了任务,李胜利又上街给李怀德打了电话,因为是义务卫生站,昨天送来的家伙事儿,就没有手术器械。 无非有了针管,李胜利这次要的也全乎,从手术刀、缝合线到消炎药、麻药都在电话里说了。 现在的管理也松懈,只要厂医院有的,医疗点这边也可以有,李胜利这边开口,李怀德那边自然轻松答应了。 想着居委会这边还没做表示,李胜利又让弟弟李建设跑了一趟居委会。 居委会给义务卫生站的装备,无非就是一个皮质药箱,里面装着药水、绷带。 作为居委会的义务卫生站,皮质的药箱,这边还是要有一个的,不然等自己走了,弟弟如果出门给人上药,就显得有些不专业了。 义务卫生站,也是攒人望搏好感的所在,有了好感,周围来治疗的住户,十个里面有一个维护李家,李家在南锣这一片的根子就稳了。 李家的出身没问题,只要家里人不说悖逆的话,不做出格的事,趟过风雨没什么问题,风雨归根结底还是跟普通百姓无关的。 等在四合院门口,接了李怀德送来的手术器具跟药物,李胜利跟他聊了一会儿。 轧钢厂订购的古籍也差不多快到了,这对李胜利而言是个不错的消息,信托商店还有一批他心心念念的古书。 年前年后这段,还是要抓紧运进夹道仓库的,想到夹道仓库,李胜利也问起李怀德,供销社斜对过房子的事。 这茬口,李怀德当场也说不明白,两人过去看了一下门牌,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还是需要回厂问问房管科的。 夹道仓库不能住人,但边上也是有院子的,现在李胜利的财力足够,安排几个人常年值守,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不然孤零零的仓库丢在那边,他也不怎么放心,万一被人一把火点了,损失家底还是其次,损失了古籍医书,那就是罪过了。 送走了李怀德,打发走了凑热闹的居委会主任赵三妮,不等病患上门,小舅孙五洋又找来了。 “胜利,还是你厉害,娄家那边的事情办妥了,今天下午去文物商店仓库提货。 东西不少,说是有一两万件,卡车大概需要两到三车。 我跟娄晓娥说了我会开车,这次咱们出人,给他家把东西拉回来成不成?” 听着小舅说的数量,李胜利也佩服娄家的财力,这肯定是上百万的买卖了。 这年月趁上百万,比以后上百亿都厉害,只是可惜了,这年月钱并不好使,多一点都花不出去,完全就是纸上的富贵。 说到这边派人运东西,李胜利多少有些纳闷,娄家的司机那是兼着保镖的,值得娄家信任。 看着头上带汗的小舅,李胜利也就知道了,这位也是怕娄家放他们鸽子。 “成,你跟肖虎一起去吧。 小舅,有些时候,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容易被人看轻。 东西太多,娄家带不走,也不敢带这么多东西走。 我能给他指路,也能断他出路,这事儿不用咱们上心,娄家比咱们更上心。 东西不交到咱们手里,娄半城是不敢踏出四九城的,他也怕死不是? 这才是咱们该看的路,告诉娄半城,出去之后,不要尽着书画出手,那些都是水涨船高的物件,存的时间越长,价值也就越高。 能存到他的孙辈,他一家人吃这些就足够大富大贵了。 老娄肯定是个狡兔三窟的人,外面兴许还有别的财源,这茬跟他直说就好。 你跟肖虎拉东西的时候,娄家的古董家具也不要放过,留着平白便宜了别人。 <divclass="contentadv">告诉他,要走,也只能走海路,陆路不成的……” 让小舅帮忙看着义务卫生站,李胜利回屋拿了夹道仓库的钥匙。 这就是之前给肖虎的那一套,用完之后,肖老虎很懂江湖规矩的交了回来,李胜利让他随身带着,他那边只是摇头。 下午提货,多半就要晚上卸货,娄半城是个谨慎的,李胜利这边只能比他更谨慎。 将钥匙给了肖虎,嘱咐他晚上行动的时候,叫上老爹肖老硬,肖家的三个人都要用上。 如果有人盯梢,李胜利给肖虎的条件也很干脆,只能打晕不能打死。 安排好了这些,让小舅孙五洋自己去忙,李胜利依旧自己坐诊义务卫生站。 上午的运气算不错,李怀德送来的手术工具用上了,一个在家切菜的中年妇女,手上开了口子,简单缝了两针,任务数就加了一个。 红药水、紫药水、碘酒、硼砂,就是手术药物,消炎针、消炎药、麻药一概没用,这伤现在到了哪个医院,都是这套法子。 统哥给的经验也很好用,西医的圆针也挺好用,只是粗粗的缝合线,让李胜利多少有些不满意。 按照统哥给的经验,中医割治派的桑皮线显然比粗壮的西医缝合线更实用。 不仅线细而且无需拆线,一般的外伤缝合之后的愈合痕迹,也比用蜡质手术线细的多。 普通手术缝合线,经过蜡处理之后,比桑皮线粗的多,留下的痕迹也更明显,至于以后为什么没有桑皮线一说。 按李胜利的想法,无非是效果好制造简单,让工业化有些无所适从而已。 至于说排异反应,那就是纯扯淡了…… 几乎一整天才完成一个任务目标,让李胜利有些心焦,按这个频次,只怕等自己回到洼里,这任务都不定能完成。 如今城里的正经年假只有三天,虽说许多人的正常假期多过三天,但真正的假期只有三天。 按照一天一个,起码十天,弄不好一天还均不上一个,剩余的九个任务目标,还不知道几天能完成呢。 李胜利本想着去陆军总院杜长林那边蹭蹭经验,可想到上次他的请托被自己拒绝了,恐怕陆军总院上下,对自己这个喊口号的并无好感。 托董师的关系,去中医院截胡,这茬倒是简单,只是弄不好就跟史家纠扯不清了。 想着乱糟糟的关系,李胜利索性不纠结了,无非手术器具的图纸要画,割治派的基础要归纳一下,慢慢做着也不是不成。 打发走了晚上有事要做的肖家兄妹,李胜利也不着急歇业。 饭口是外伤的多发时间,孩子们的挨揍时间也多半在这时候,义务卫生站,只要开了门,名号也就慢慢打出去了。 别人家下班安稳的时间,对李胜利或是将来的李建设而言,就是忙碌的时候。 下班点一过,不等着伤患上门,傻柱的一张大脸,就出现在了门缝里。 “胜利,还是这边清闲哈……” 认清了正主,傻柱的脚下一动,就推开了屋门,看着他手里拎着的网兜,李胜利笑的灿烂。 “柱哥,不赶紧的伺候寡妇,到我这干啥? 这是哪伤了吗?” 知道傻柱的来意,李胜利也不明说,只是稀里糊涂的跟他聊着。 “嘿嘿,昨晚哥掉了一只手套,你…… 昨晚那事儿,不赖我,闫老三那老帮菜,拿了东西不办事,我不是想着找补找补嘛……” 傻柱跟闫老三的仇怨,李胜利也不想掺和,无非是闫老抠瞧不上傻柱。 将冉老师介绍给傻柱,院里的三大爷觉着会辱及教师这个职业。 再者冉老师作为爪哇归侨,对于傻柱这样的确实也看不上眼,剃头挑子一头热,在这货身上可是演了个栩栩如生。 “这是我在倒座房的门口捡的,昨晚的事儿,我不怎么清楚。 您忙着……” 傻柱这边烂事儿一堆,早前,李胜利还看好他的厨艺,在洼里听柳爷说过之后,对于傻柱的厨艺,他也不怎么感冒了。 说句难听点的,管傻柱精通的是哪家菜,在中医面前都有些不够看。 依着柳爷的说法,汽锅、炖盅才是正经的养生做派,煎炒烹炸在中医眼里,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得嘞,谢您高抬贵手。 这是今晚的大菜,红焖羊肉,您尝尝?” 看着嬉皮笑脸的傻柱,李胜利起手挡住了他要送饭盒的勾当,还是那句话,吃光棍,好说不好听。 “您还是拿着孝敬寡妇吧,我看您老哥,也是跑不出贾家嫂子的五指山了…… 该干嘛就去干嘛,我这庙小……” 支走了傻柱,李胜利继续画着眼前的中医手术器械。 第273章 逃离(下) 第273章逃离(下) 打发走了心虚的傻柱,李胜利也不管帮着娄家做跑路准备的小舅跟肖家父子,只是带着弟弟跟肖凤,平淡的在倒座房里坐诊。 一直忙活到小年,统哥给的割治任务,不过完成了三个,还都是切菜伤了手的。 妹妹李映红也回了四合院,她是跟着柳爷一块回来的,吴门北上的医家们到了。 留吴门北上的医家在四九城效力一年,是李胜利跟史家商量好的。 解表药传法,难易程度掌握在李胜利跟史家手里,将医书典籍上所有的解表药都捋顺一遍,别说是一年了,十年都未必够用。 简单捋顺方子很简单,但捋顺方子的进延可就难了。 一副解表药,分了初中重三个等阶,照着一个方子,浑浑噩噩的走下来,配上病患自身的免疫力,可行! 但想要达到所谓覆碗即愈的程度,剂量的把控就尤为关键了。 真正能把控好了这种剂量,一两剂药解决感冒症状,也不是什么神话传说,只是千人千面,想要摸透这里面的规律,无疑是个浩大的工程。 这也是李胜利不敢说从根子上改变中医的原因,按照这样的思路,每一剂经方都有无数的增减,一个方子困死一个医家,也不是瞎说的。 经方就是中医的广谱药,但时移世易,想要抓住现在的‘中’对所有中医的从业者而言,也不是一件易事。 按照千人千面来用药,是最简单的,但又不具备广谱性,简单的增减经方,让其达到理想的广谱效果,才是解表药传法的关隘。 对经方的增减,最简单的路子就是按照脉象直接增减,但结果就是为了君臣佐使,方子的药剂数量会暴增。 增一味药剂,就要用多味药剂来平复药性,后世别说是十几味的药剂,几十味的药剂,也不鲜见。 这里面的道道,比较正式的说法就是千人千面、一人一方,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李胜利就不好多说了。 解表药传法,涉及面比较广,接触的人也多。李胜利不打算掺和这些,他等的是明年夏天。 李胜利这个传承人不想出面,作为柳家嫡子,柳爷就不得不冲锋在前了。 平静的日子匆匆而过,到了二十八这天,李胜利才勉强凑够了统哥给的任务数。 这也是临近年关,周围住户开始收拾年货了,刀伤患者增多的原因。 临近年关,街上的小混子也难得安稳了下来,现在都在挤着、抢着领年货、买年货,没时间闹事也是原因之一。 一年的供应季也就年前这两天,许多东西,不连夜去排队,买都买不到,比如板油、比如肥肉…… 在抢购这事儿上懈怠了,该买的东西买不到,或是买到的不如邻居家的。 作为家里的孩子,那往后一年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弄不好这茬口会在父母的嘴上萦绕几年,想起来就是一顿狠揍。 有这些原因牵着,小混子们自然不会到街上闹事,代价太大。 统哥的奖励到手,李胜利这边却有些挠头,因为统哥这边发完奖励,又直接下了新的任务。 中医割治高级,任务数一下变成了两百,这样的数量,就不好去完成了。 李胜利画好的中医手术器械图纸,也送给了李怀德,按照老李的说法,年后尽多到十五,也就给他弄出来了。 厂医院留下十套,剩下的几十套,就作为李胜利贡献图纸的奖励了。 李怀德在这些小节之上,算计的很精细,也让人很舒服,只是如果这厮知道李胜利撺掇娄家提前跑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心生怨恨。 二十八中午,李胜利的小舅孙五洋,鬼鬼祟祟的进了南倒座的门房,见屋里没人,就将门掩了。 “胜利,娄家今天晚上去津门,明天或是后天上船。 娄晓娥想见见你,听你说说外面的事儿……” 扫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小舅,李胜利眉头轻皱,娄半城这是要问计,怕他不说,就用了小家子气的手段。 别说,这招数还真是好用,可能自己当初说的要占娄家买卖的四成,给了娄半城额外的想法。 “中医把过手了? 娄晓娥怀上了,多半还是男孩?” 李胜利这话,让孙五洋大为诧异,自家这大外甥真是神了,这也能猜到? “胜利,这咋猜的? 董大夫那边给你打电话了?” 给娄晓娥号脉,也是娄半城要求的,孙五洋这边借机展现了一下李胜利在四九城的关系。 对现在的娄半城而言,还真是没能力请动董师给他家里人看病,孙五洋这边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有什么难的? 中医有个比脉法,即使刚怀上,也能大致判断一下男女。 左手尺位肾阴强过右手肾阳,多半生男孩,反之则是女孩。 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只能是个参照,初时脉象微弱,很难准确的辨别。 三月之后,更为稳妥一些。 走吧,去街口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打发走了孙五洋,李胜利让弟弟李建设帮着照看义务卫生站,自己则是回正屋拿了几样东西。 挎上老娘给做的的小麻袋,李胜利不急不缓的出了四合院,走到街上,看到娄家的老别克,李胜利眉头又是一皱。 轻轻挥手,示意小舅孙五洋将车开远一点,李胜利扫了一下周围,才赶紧让他开车。 “这玩意儿有多招眼你知道吗? 四合院未必没人认识这辆车,娄家跑了,你这是要把责任一肩挑吗? 这会要人命的……” <divclass="contentadv">抱怨了一声,李胜利从夹袄的内兜里拿出了毡帽,大致将脸一遮,示意小舅赶紧开出危险区域。 参与娄家跑路,这可是天大的麻烦,现在这样的麻烦躲都来不及,孙五洋这厮也是没见识,万一被人看到,以后的麻烦少不了。 车开到娄家附近,李胜利就下了车,他也不去娄家,只是等在了路边。 等小舅孙五洋一脸菜色的跑来,李胜利这才嘱咐道: “娄家的车以后绝对不能再开了,不怕死你可以开,但跟我家的关系,一个字也不能漏……” 娄家跑了以后难免排查,李胜利也不知道小舅这边漏了马脚没有,如果漏了,这些马脚只能让肖虎来处理了。 “胜利,这事儿……” 孙五洋这边还想辩解几句,李胜利抬手就打断了他。 “娄家的司机如果不走,人是不能留着的,你们之间是不是很熟? 这就是我的态度,我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因为你的疏忽耽误了。 如果他有家有口,还不打算走,这笔血债,要记在你身上的。 告诉娄家,要么带人一起走,要么我帮他们把人处理掉。” 看着大外甥脸上的阴沉,孙五洋心里一颤,他也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 “走,先去见娄晓娥,事情交待妥当了,我就得给你处理首尾了……” 看着走路战战兢兢的小舅,李胜利的表情依旧阴沉,这事儿闹得,只能撵走娄家司机了。 但愿,娄半城那边思虑周详,不然就只能让娄家的亲戚等一等了。 这也是李胜利自己的疏漏,当初让小舅跟肖家父子参与这事儿,就该想到这茬的。 只是城里事多,要不是今天看到小舅开了娄家的轿车,他还不一定能想起这一茬呢。 将人处理掉,只是迫不得已的最后选择,现在对李胜利而言,还不到那一步。 说的严重一点,只是为了让小舅记住这个教训而已。 至于娄家的亲戚,那是娄半城的事,他若是思虑不周,就只能让司机顶替他家亲戚的位置了。 两人谋划的是娄家存续的大事,出了岔子,自然要算在娄家人身上。 跟着小舅到了他跟娄晓娥的蜗居,这也是一个精致的独门小院。 进院之后,看到扶腰在院里晒太阳的娄晓娥,李胜利勉强笑了一下。 “娄姐,你们家的司机,是不是跟着你们一起走?” 见外甥李胜利张口就问这个,孙五洋这边的脸色更差了,想到大外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他看向娄晓娥的眼神,不由多了担忧。 “嗯,我爸说了,只要跟五洋接触过的,都会带走。 胜利,你真是深藏不露,一个院住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们家有这么厉害的关系。 屋里是我家剩的现钞,大概十七八万,花了一些走关系,不然还能再多十几万……” 听到娄晓娥的显摆,李胜利也不感冒,都要跑路的人了,还嘚瑟什么? 至于她所说的关系,多半是杜老爹那边稍稍显露了一下真身,既做了震慑,也能为将来港城再见结下一份善缘。 出去之后,跟在国内不一样,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杜老爹比李胜利清楚。 “这里有两块金子,兹当是我爸妈,给孩子打长命金锁的耗费。 这里还有一条烟,特供,能抽的人凤毛麟角,带着去港城,找一找霍生吧…… 江湖路远,在外需要朋友照应,霍生在港城是黑白通吃的,他也认得这种特供。 如今港城的楼市低迷,那两块金子,说不定就能换两所宅子。 不要觉着是长辈给的,就留在手里,如今金市虽说有上涨的势头,但远不如港城的楼市。 霍生在港城也是做地产的,有了这条烟铺路,想必霍生那边会给娄家一条楼市的出路。 还有,港城那地界,就是黑白灰的大杂烩,白的只是鬼佬,娄家去了那边,就不要做守法良民了。 人员有现成的,从北往南走的那些人,正好跟娄家同病相怜,娄先生观人是有一手的,这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大致的事情就这么多,至于孙五洋还有那四成的份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李胜利也不管娄晓娥记没记住,丢下自己存的俩金块,还有杜老爹给的特供。 转身就出了院子,有小舅孙五洋在侧,一共没几句话,两人这还记不住,就别在外面瞎混了。 “这人…… 五洋,你外甥很厉害啊! 我爸之前就想联系港城的霍生,可惜求告无门,这条烟只怕是大人物给的,这次我们家要多谢你们的……” 两人之间的依依惜别就不提了,自二十八之后,再也没人在四九城见过娄家人,包括他们家暗地里留下的仆役。 当然许大茂一家是不在这个范围里面的。 年关前后,无论是百姓还是高位,都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娄家的事,也就成了年关前后的灯下黑。 第274章 索然无味 第274章索然无味 娄家走了,娄家的房子跟车子却留了下来,除了娄家的那座洋楼,李胜利的手里还多了十余处独院的房契。 这些房子,只要有房契在手里,以后是可以找回一部分的,即便有人占了,只要不是公家的再分配,只要娄家人还能再回来,将来可能会要回一大部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娄家跑了,没了抄家的动作,这些房产都会被保留下来。 汽车,娄家留了一辆轿车一辆九成新的解放六轮,娄晓娥的姑父家也是一样,只是货车是民国时的斯蒂庞克六轮。 房子攥好了房契就好,两家的汽车就有些招摇了,对于这些车辆,李胜利也有招,直接找到了王前进。 经过这厮一倒手,从京郊的部队,换了三辆带着军牌的老嘎斯,一辆带篷的道奇中吉普。 中吉普留给了王前进、杜骄阳两个日常使用,三辆老嘎斯,一辆给了马店集,另外两辆则是用篷布一遮,停在了夹道仓库的二进夹道里。 现在一辆崭新的解放车,市价不过一万左右,按照稀缺程度,一般单位提车也是有额外费用的。 如果是单位之间的指标转换,一辆新车弄不好就值一万二三,或者更高。 至于老嘎斯,多半都是七、八年前的老车,折价一半入手,也算是高价了。 娄家的老轿车虽说十几二十年车龄了,但很值钱,别看都是民国的旧车,一辆轿车换两辆老嘎斯不在话下。 现在这年月,就是木头马车改上一个发动机也能上路,只要车况好,轿车比货车更为稀缺。 两家的轿车,用的频次很低,即便十几二十年了,也有八成新的样子。。 换车,里面有很大的差价,差价换了整整三车斗的油料,丢给王前进的那辆中吉普也包含在里面,老王那边是随用随加,没有限量。 到夏天之前,李胜利的这三辆老嘎斯,也可以在试车场随便加油,毕竟轿车稀缺。 换车的王前进,也算是露了一把脸,四九城里汰换的旧轿车,在下面可是稀罕物件,争着抢着要的有的是。 如果跟洼里卖估衣一样,来一次叫行,只怕一辆轿车换个三五辆老嘎斯也不在话下,毕竟用的人不同。 至于车的来路,就现在这纸质的办公系统,车到通县,想要排查就是千难万难。 上了火车之后,再加上有心人的遮掩,想查车的来路,可比抓特务困难多了…… 将娄家的首尾甩了个大致干净,孙五洋这边也算是见证了自家大外甥的厉害之处。 娄家跟娄晓娥姑父家的宅子,被舔的干干净净不说,两家还一家给了一皮箱的现钞,加起来至少三十多万。 这可是一笔花不完的巨款,得了车辆、宅子、巨款之后,作为经手人的孙五洋都有点飘了,就想着接下来怎么大鱼大肉了。 可外甥李胜利,年前依旧是窝头啃着、咸菜吃着,对于顶天的家底儿,好像一无所觉。 没了娄晓娥的温柔乡,孙五洋过的更加苦逼了,除了难以下咽的窝头,就是晦涩难懂的文选。 有心去四合院那边找大外甥诉苦,每每进了李家门,都要被放假的姐姐甩上几个大脖溜子,然后带着满眼的金星回家苦读。 年关前后,对李胜利而言也是索然无味,每天都要处理刀伤、木刺、鱼刺、碎骨茬,这些过年该有的伤势。 自完成了割治中级的十个任务之后,割治高级的两百个任务,堪堪完成了十几个。 大年三十,吃了羊肉蛋的饺子,想着电话里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信誓旦旦的说,马店集、洼里、山上三个村子也是全肉丸的饺子,他也没提起多大的兴趣。 改善供需的法子,他有不少,只是如今的时机不对,不能提也不敢提。 大面上,李胜利或许兼顾不了,但让老娘在厂里露把脸,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李胜利也没敢给老娘支招,过了今夜,就是正经的风雨欲来了…… 吃了二十多个羊肉蛋饺子,带着弟弟妹妹在院里消食,零星的鞭炮声,已经在城里响起。 从大致的方向上区分,城北、城东响的更频繁一些,那边几乎都是大院的方向。 至于李家,别说是鞭炮了,就连收音机也没有,听着中院偶尔传来的沉闷鞭炮声。 听着三大爷家的隐隐约约的收音机声响,李家这道年关,算是稳稳的跨了过去。 “哥,年后到上学,我都得给你看着卫生站,你明天也给我买几挂小鞭吧……” 看着门前灯泡下,一身夹袄改的蓝色学生装,提出非分之想的弟弟李建设,李胜利无奈摇头,还是岁数不够,玩心太大。 按现有的关系、条件,别说是小鞭了,就是信号弹,李胜利也能给他弄几箱来放,可惜,不敢! “要这玩意儿,您得去找咱老娘,大过年的,我可不想跟着你挨揍。 我现在也是定亲的人了,不能跟着你这样的混小子瞎玩,更不能跟着你一起挨揍。 你兜里不是没钱,可以自己偷着去买,看老娘揍不揍你就完了。 你的功课,在老娘那可是挂了账的,别大过年的找不痛快,让老娘打的起不了床,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提醒你。” 翻着白眼绝了弟弟李建设的念想,李家今年过年,主打的就是一个藏拙。 这个时候跟老娘唱反调,弟弟李建设,怕是想找一下哭劈叉的调门了…… <divclass="contentadv">在南倒座坐诊这段时间,李胜利也算见识了四合院里的一些人情世故。 告过李家黑状的贾老婆子,一听门房开的是义务卫生站,厚着脸皮就敢找他要止疼片,上门占便宜。 后院的人瑞聋老太太,也时常到门房这边坐一会,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念叨着有的没的,就想探探李家老娘去了哪里上班。 闫家三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也凑到了弟弟李建设的跟前,假模假式的蹭起了医书,后来,二大爷家的老三,也凑了进去。 对于这些物件,李胜利能拒绝的就拒绝,不能拒绝的就放任自流。 是人是鬼,总要等到开年六月再看的,现在么,端着就好。 待在城里,待在四合院,除了要端着以外,李胜利还要筹谋自己的权术。 接待了吴门来客,柳爷那边也没闲着,明天就该带着柳家传人,去城西药王谷的药王庙祭祖了,大年初一祭祖,这是南边的传统,北边不兴这个。 带着不肖弟子去柳家祖茔,别说李胜利不会出这样的主意,柳爷那边也不敢带他们去,万一让这些不肖传人掘了祖坟,那可就热闹了。 柳家祖茔,经过民国日伪,早就被柳家人遮掩了,坟前三尺埋着墓碑,这是柳爷给李胜利交待过的,就怕出了意外,将来找不着墓碑。 现在即便去找柳家祖茔,也是山中的乱草一堆,没有具体位置应该很难发现。 明天柳家祭祖,李胜利也不会跟着去,但跟着去的柳家传人,还是有大好处的。 除了柳爷讲古,一箱被捡过无数遍的医书,还有一人五百块钱的花销,这也是柳家传承,对于这些再传弟子,最后的善念了。 柳爷讲古,自然要夹带中西医之间,自民国而起的纷争,也会带上那一份要人命的清单。 源自大汉奸的废除中医,根子里就带着要命的陷阱,没人深究,废除中医打着不科学的旗号,似模似样。 风雨之中深究二几年的往事,那就跟科学无关了,但跟一家老小的生死息息相关。 道统之争、风雨临城,一劳永逸的解决头部问题,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即便误伤再大,李胜利也会毫不犹豫的推动。 但凡柳家的再传弟子们有几个削尖脑袋的,柳爷的这份名单,就是他们入夏之后,上进的天梯。 当然选了名单,就绝了柳家最后的善念,柳爷在等着,李胜利一样在等着,想要名单的那些不肖弟子。 这样的不肖弟子,即便出力之后,也要被逐出门墙一一清算的,柳家乃温病分支,门内不容宵小之徒,正本清源还是要的。 “哥,今年的年味不如去年,去年的时候,我就想要一件新衣服,如今有了新衣服,还有了新棉猴,怎么就没年味了?” 收起思绪,看着一身蓝色连帽棉大衣、扎着红围脖的妹妹。 这小姑娘倒是敏锐,也或许是去年过年衣食不继,想要得到的更多吧?没了那种期待,年味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今年过年,有了李胜利的折腾,李家的年过的可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饺子吃的是羊肉蛋的,李老爹的下酒菜是蒸的熏鸡、熏兔、白切羊肉,晚上喝的酒,也是他心心念念的汾酒,至于茅台,李老爹喝不惯。 大爷、大舅那边也是一样的年夜饭,通县老家的人也都进了城,一个肥年过完,只等着大爷、大舅的身体好转,就要回通县老家了。 “建设、映红,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了,到明年三月,即便学校里的课不上,也得把医宗金鉴给背完。 三月过后背不完,老娘一早一晚都会给你们优待的。 新的一年马上要开始了,哥哥祝你们背书顺利。” 说着弟弟妹妹不爱听的过年话,将两人赶进家里,李胜利深深闻了一下鼻端的硝烟味道,这才是久违的年味。 明天,柳爷要去城西的药王谷,李胜利这边也闲不住,李怀德安排了似是而非的团拜。 明天一早,一机部的人会跟着老李一起来四合院的互助医疗点,当然还有年前,李怀德存下的有腰伤工友们。 老李这边主打的就是一个年初扫尽顽疾,年后轻松上阵,想做风雨之中的投机者,这点本事还是要的。 只是老李的这次媚眼,只怕抛到了空处,入夏之后,相比一机部的人,李胜利这边的正骨八法跟后续,对他而言或许更靠谱一些。 赠送医书的事,也被拖到了大年初一,当然拿出来的也只有几套,太多,一样是拿不到台面上的。 想着会留影的赠书过程,李胜利也没心思在院里悲风伤秋了,年前小舅孙五洋改的中山装要找一套出来穿上。 明天照相的时候,需要遮掩一下,这个时候留下这样的照片,多少有些不谨慎。 但李怀德跟一机部这边的面子又没法驳,只能在衣装上变通一下了。 回到家里,找出小舅用旧西装改的中山装,又从李老爹那边要了一顶前进帽,李胜利能用的遮掩手段也就齐全了。 第275章 虎骨秘药(上) 第275章虎骨秘药(上) 大年初一,先是给父母拜了年,住户们又在院里互拜了一下,李胜利带着弟弟妹妹去给大爷、大舅拜了年,这年就算正经过去了。 回到四合院,等李怀德带着一机部的人来了,先是进行了赠书仪式,身穿中山装,头戴前进帽的李胜利,乐呵呵配合了拍照。 又给轧钢厂的工友们处理了一下腰伤,同时让一机部的人体验了一把李鬼手的技法,于公于私,六五年的春节都算是过去了。 回到家里,父母跟弟弟妹妹各自出去串门了,李胜利这才舒了一口气,年关真的好比难关,等明天柳爷回来,他的年关才算是真正的过去了。 换了衣服,正准备休息休息,家门却被人直接推开了。 “老李,过年好啊! 咋? 不是忘了自己是已经扯证结婚的人了吧?” 瞧着面前大大方方的女混子,李胜利有些挠头,这茬不是忘了,而是他故意忽略了。 年前年后,杜家肯定人多眼杂,李胜利不想被盯上,所以就故意忽略了丈人一家。 “没圆房,有没有老婆,就是容易忘哈……” 见李胜利想要打着哈哈遮掩过去,杜骄阳就不干了。 她也是在家里接了任务的,今晚家里没有杂乱人,杜老爹要请新女婿上门赴宴。 迈着步子走到李胜利的身边坐下,在他的诧异中,杜骄阳抓起未来先生的手,咧着嘴说道: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嘛…… 家里那位已经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跑不掉的。 家里那位老杜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命令。” 看着被女混子抓住的手,李胜利明显可以感受到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用嘴、用行动说服女混子,李胜利不想费事儿,今年立秋一过,这女混子自然也就老实了。 事先说服,不如用现实说服,既少费唇舌也少费心力,他这边的事多了,有点心力,即便不算计那些道统之敌,也要用在攻书上。 “怕是我丈人说了,你不老实,就捞不着出国吧? 甭怕他,我有路子让你出国,但在这之前,你总要学好西语吧? 记着,是西语不是英语,起码五六国的语言,你要会的。 不要皱眉头,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找到最好的老师。 你是向往自由的人物,不要被繁文缛节所束缚。” 李胜利的话,让杜骄阳诧异了,看着未来先生,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为别的,只为李胜利每次的话,都能触及她的内心。 “老李,不得不说,老杜的眼光不差,你的话每每都说在了我的心坎上,你不是会读心术吧? 这个好像是特务才会的……” 换做娄晓娥那样的,李胜利几句话就能把她侃晕,但杜骄阳不成。 虽说如今很多人的眼界都不开阔,但杜骄阳、谢公子一流,也算是国内的顶尖人物了。 见多自然识广,杜骄阳这批人都是从小经历或是听着父辈的故事长大的,在决断力上他们可不差,不会被人轻易的忽悠。 忽悠谢公子,也是从他经验极不丰富的女人身上,从官面手段上忽悠谢公子,只怕最终吃亏的还是李胜利。 “杜姐,记着,饭可以乱吃,以后这话绝对不能乱说,特务、高位的一些东西,就不要挂在嘴边了。 跟朋友们聚会,多讲究讲究吃喝吧。 来,这是两千块,随便花随便造,机会合适,就多弄点粮票,最好是全国粮票。” 忐忑的接过李胜利递来的两千块现钞,杜骄阳又有些受宠若惊。 两千块,杜家不缺,可杜骄阳真的缺,不然她弟弟杜鹏,也不会去倒卖学籍赚钱。 杜家父母对孩子,溺爱归溺爱,但在钱财上并不惯着杜家姐弟。 杜骄阳在大院子弟里也是个为人四海的,上次李胜利给的一千二,她已经造掉了三四百,吃吃喝喝算一部分,为朋友慷慨解囊也占了一部分。 大手大脚的花钱,对杜骄阳而言,也是一件乐事,但像李胜利这么给钱,女混子就乐不起来了。 “老李,你是想用金钱攻陷我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捏着手里的两刀大团结,杜骄阳头次觉得钱有些烫手。 “上次一千二、这次两千,你觉着自己值这个价? 睡你,我直接用强就好,睡了白睡,你因为这个回家告状,我岳父岳母,还得说你不识大体。 给你钱让你随便花,只是为了让你自由自在一些。 让你自己学会花钱,也不在乎钱。 外面是花花世界,我可不想跟我有夫妻关系的杜姐,出去之后,栽倒在金钱的脚下。 这玩意儿,从现在到将来,你都不用愁,要多少有多少的玩意儿而已。 过了金钱这关,杜姐,你再看看,这世上还有多少东西值得重视? 我的中医传承是其一,你们父辈的理想是其二,你看还有其他值得重视的东西吗?” 给杜骄阳大笔的钱花,在李胜利这边就跟介绍赵彩霞给谢公子一个样。 在陆军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胜利就把她的性格摸了个大概。 谢公子过了金钱、女人这两关,再适当的经历一些风雨,以后起码封疆。 杜骄阳这个女人,在国内淡漠了金钱,出去之后,想必也会有一番作为的。 吃过看过花过玩过,人生的乐趣也就少了,低俗的东西满足了,就要立足高远了。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多给杜骄阳几次钱,这女混子就会发现,生活少了很多的趣味。 想要活的有趣,要么更加放肆,要么就要发宏世大愿。 有杜家牵扯,杜骄阳现在的放肆,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能做的,也就是发宏世大愿了。 “唉…… 你这么惯着我好吗? 我总觉得少了很多的乐趣。 今晚老杜夫妻请你家宴,家里没别人,就我们一家人。” 纠结的将两刀大团结揣进兜里,杜骄阳有些落寞的一叹。 李胜利给她的钱,让她在年前看清了一些人性,为朋友慷慨解囊,得到的并不都是赞誉,许多人也把她当做了大头。 “杜姐,给你钱的并不一定都是好人,像我,就抹杀了你的许多兴趣。 花你钱的,更没什么好人,一边花你钱,一边骂你的人多了,对这些人要利用好。 想花你的钱容易,但该做的事也是一样要做好的,只想着花你的钱,不想着去做事的,让他们有特么多远,就滚特么多远。 至于怎么让人做事,刚刚我说的就有一条,你去请吃请喝,让他们给你弄粮票。 粮票是有市价的,咱们按市价收取,不差钱。 王前进那边,我弄了一辆道奇的中吉普,以后公家的车,也尽量少用,别让人抓到小辫子。” 说完了这些,李胜利就把刚刚换下的中山装,又穿在了身上。 现在到杜家是白天,穿着羊皮袄、老对襟,去大院里的杜家太扎眼了。 大院里比四合院里的气氛更为紧张,而且大院里的人多半会伪装,是人是鬼更难分的清楚。 李胜利当面换衣服裤子,让杜骄阳脸色一红,看着他身上的轧线棉袄、棉裤,女混子也多少有些纳闷。 自家这位先生,不是个差钱的人,可自己的穿着,只能算是普通,脚上的袜子还带着补丁,这就有些寒酸了。 “老李,你的钱哪来的? 你也不是个没钱的,怎么还穿打着补丁的袜子?” 杜骄阳的心里不藏事,看到了也就问了出来。 李胜利一边换着棉鞋,一边苦笑,能说什么?说尼龙的袜子自己穿着不舒服,专门让赵彩霞把袜底换成了毛巾底儿? “呵呵,艰苦朴素嘛,咱们过日子,还是得该省省该花花不是? 杜姐,家宴是什么时候?” 听着李胜利的艰苦朴素,杜骄阳的眼里多少有些狐疑,但事实摆在面前,人家的整个袜底都是补丁。 说是艰苦朴素也不为过,只是女混子的心里,多少有些怀疑,看他刚刚脱下的毡鞋,就不是商店里的东西。 “晚上,中午我要在你家里吃饭,这也是老杜的命令。 老李,你这毡鞋不错啊……” 听到自己会错了意,李胜利摇了摇头,看了看内联升的定制毡鞋,也赞了一声女混子的眼光不错。 “鞋是旧的,以前估衣行的存货,据说叫做武行抓地虎,穿着很舒服。” 肖虎给找的毡鞋不是新做的,但也不是旧的,只是鞋号跟他差不多的老鞋。 肖虎那边也说了,过了初五,要去师傅家新作鞋楦的,有了新的鞋楦,以后的布鞋,都算是手工定制款了。 “趁现在有时间,咱们去友谊商店给老杜买点东西吧。 那地方也就过年的时候宽松点,平常不好进。” 废话说完,杜骄阳也说起了正事,过年也算是毛脚女婿的一大关,选什么东西送给老泰山,也是有讲究的。 “不用,我备了点东西,走,跟我一块去院里的义务卫生站坐诊吧,你也算是在院里亮个相。” 柳爷,小年就回来了,这段时间老头也没闲着,除了安排吴门医家跟讲古,起兴的药丸,已经在同仁堂配好了,钱也没少花。 要不是有娄家留下的浮财,李胜利这边又要动用储备的金条了。 领着杜骄阳进了大通间,李胜利从屋里药柜的顶层,取下了两个瓷罐,两个葫芦瓶。 两个药罐里装的都是中等的虎狼药,比较猛的则是装在了葫芦瓶里,最猛的害人也厉害,柳爷那边并没有配置。 “这是什么东西,大过年的上门送药,咱们家虽说不讲究这个,但也不怎么吉利吧?” 看到李胜利摆在桌上的东西,杜骄阳的脸色一黑,大过年的上门送药,好比过寿的时候,上门送钟,这茬口就不怎么对了。 “这是我师门起兴的好药,不懂别瞎说,这四罐东西,按照柳爷的说法,民国年间,一罐总要值十根金条的。 这可是当年王公贵族们用的秘药……” 这价格,李胜利也是悠着说的,别小看黄豆大小的一丸药,真正放在同仁堂,可不一定比安宫牛黄丸便宜多少。 秘药虽说对人体依旧有损伤,但据柳爷所说,这已经是效用最好,毒性最低的方子了,是无数医家一代代细细磋磨出来的。 “李胜利,过分了吧? 我爸多大岁数了,你大过年的给他送这个?” 杜骄阳这边刚起了火气,门外就传来了孩子的号丧声,听到这声响,不用问,多半是被鞭炮炸了的熊孩子。 第276章 虎骨秘药(中) 第276章虎骨秘药(中) 到门房简单的给倒霉孩子处理了伤口,从二十九开始,李胜利已经处理了十几个这样的倒霉孩子了。 捏着小鞭不撒手,这真是穷的,各处四合院、大杂院的孩子,也就过年这几天能玩玩鞭炮之类。 现在的小鞭可不便宜,五十头的就要两毛钱,大小也就比火柴杆粗点有限。 白色的闪光炮,或是麻雷子,就跟这些个倒霉的野孩子没多大关系,属于工业品之列,一般人家买不起。 珍视的玩意儿,虽说点着了,可孩子不舍得撒手,被炸,也就成了日常。 这还不到厂矿单位放炮的时候,那时节,捡到的可都是报纸卷的闪光炮。 那玩意儿要是在手里炸了,骨折都不算重伤,遇上实在作坊卷的闪光炮,炸断手指,也就‘啪’的一声。 处理完了倒霉孩子,李胜利对上的还是黑着脸的女混子。 任谁二十出头了再有弟弟妹妹,也很难为情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 李胜利这个毛脚女婿,大过年的给丈人送虎狼药,也算是独一份的好女婿了。 杜骄阳所在的圈子里,老夫少妻并不鲜见,前些年还很流行,虎骨酒这类玩下流意儿,也算是投其所好的东西,女混子听过也见过。 至于秘药,杜骄阳听到的就不多了,毕竟这玩意儿多少有点见不得人,万一家里老杜用了,她在大院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现在虽说现在没有高龄产妇一说,但许多农村的女人,都是从十八九一路生到四五十岁的,家里大女儿生的孩子,比小女儿岁数大,也很正常。 杜老爹的身份不同,在四九城,这位也算是高位之一了,李胜利弄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杜骄阳真是接受不了。 “杜姐,不是给咱爸用的……” “哪凉快哪呆着去,不管给谁用,大过年的有送这玩意儿的吗? 女婿给丈人送这个,更不成……” 看着桌上的两大罐、两小罐,杜骄阳不禁为自己的将来有些担忧,在她看来,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折腾女人的,这老李果然不是好人。 看着梗起脖子的女混子,李胜利也不愿意跟她多纠缠,脸色一沉直接就开了腔。 “傻玩意儿,你懂个屁! 知道这玩意儿多金贵吗? 柳爷的这些方子,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知道有多少民国高官用过吗? 当年柳家的一季药酒十根金条,这玩意儿,可不卖方子,而是论粒卖的,最次的这种,也是十块大洋一粒起步。 你老子要出国,外面一样波诡云谲,乱世走偏门、盛世养正气。 他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平和的地界,有这东西傍身,就是多了一条出路。 此去途经港城,那边的大佬们,更是莺莺燕燕、三妻四妾,用这玩意儿搭桥铺路,可比论关系快的多,效果也好的多。 许多事你看不明白,就别乱说话……” 呵斥懵了杜骄阳,李胜利这边一脸的正气,别说出国了,就是到了港城,论的更多的还是利益。 柳家的方子,当年能独步四九城,就能独步世界,药效、毒性,单论或许柳家的方子并不是最好的。 但合而用之,能超过柳家的可不多,毕竟柳爷说过,这是当年的王公秘药,不是一般人用的。 以李胜利的记忆,面前的这四罐东西,出了国门,基本就是独一份的东西,能相提并论的东西,不是没有,但安全性没有保障。 为此,李胜利还专门让柳爷在蜜丸里加了干扰剂,以防被人剽了药方。 “就算伱说的对,那你不能换个时间给啊? 大过年的送这个,不是给我妈添堵吗?” 虽说被自家先生绕了进去,但杜骄阳并不打算认输,梗着脖子,又说了一个新的理由。 “杜姐,这玩意儿怎么带出去,也是个问题。 过年这段时间,不正是闲暇的时候吗? 借机找个中医把把手,正好也调养一下身体,我觉着当乌鸡白凤丸带出去,是比较合理的。” 诡辩,女混子根本不是李胜利的对手,一番来去之后,杜骄阳很无奈的接受,毛脚女婿大过年的给老丈人送虎狼药的现实。 差不多到了中午饭口,李怀德这厮又进了倒座房的大通间。 看到气哼哼的杜骄阳,李怀德当即一愣,女混子跟王前进算是老李的合作伙伴。 见俩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李怀德这边瞬间就明白了王前进之前说过的话。 杜骄阳的老爹是谁,李怀德还真知道,位置不比一机部的那位稍差,正正经经的大领导。 想着自己要跟李胜利谈的事,已经进门的李怀德,也有些犹豫了,自己好像选错了进屋的时间。 见李怀德犹豫,李胜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本该年前到的虎骨,拖到了年后,或许是忙,或许是乱,也或许是老李的疑心比较重。 伸手从桌上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一握大小的太白坛,这玩意儿就是李胜利给老李下的香饵了。 李胜利手上民窑酱釉的太白坛,说白了就是个能盛三两酒的小酒瓶。 按照柳爷的说法,他手里这小酒瓶就有来历了,早前儿康雍乾三代,流行过一段时间的乌金釉太白坛,跟他手里这物件看上去像是一路货。 但价值可就天差地远了,真的乌金釉太白坛,柳家的箱子里有不少,都是用来蜡封保存麝香、龙涎香之类用的。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药箱里的,只是信托商店里的便宜货,装白药、保险子之类,出门混事用的。 “厂长,这就是家里剩的几颗。 这玩意儿必须用乌金釉的罐子保存,千万不能阳光暴晒。 我家传承的长辈说了,这药民国的时候,三十大洋一粒,金贵着呢! 切记,一次一丸,千万不能多吃……” 将手里的酱釉太白坛揣到李怀德的兜里,李胜利这边也给了他医嘱。 虽说是中段的秘药,但吃多了一样有害,风雨只是欲来,这时候把老李弄废了,就怕他风雨之中自暴自弃,没了约束。 “好,这是供销社那边院子的药匙,不是厂里的房子,计划外交易来的,我直接落在你弟弟名下了。 正对街口的那处院子就是,虎骨我也让人放在那了。 厂里当年有批瓷货,多是花瓶、坛缸之类,我也让人放在屋里了,老家具我也给配齐了。 有时间你过去看看……” 轻轻抚了一下鼓鼓囊囊的中山装侧兜,李怀德先是给了李胜利一串药匙,之后才把屋里有的东西大致说了一下。 看着门口角落里窃窃私语,一脸怪笑的两个男人,杜骄阳这边有些反胃。 女混子虽说叛逆,但中低层的黑暗,她却没有真正的见过。 大学毕业不去工作,还能在大院里混荡,说杜老爹开明也好、溺爱也罢,无非是将杜骄阳保护的很好。 送走了脸上依旧挂着隐晦笑意的李怀德,李胜利回身就看到了一脸不喜的杜骄阳。 “咋,杜姐,污了你的双眼了? 现在这样还只是初级,等过段时间,咱爸也忌惮的疾风骤雨来了,你才能真正的看清人性与人心。 我跟谢飞说过,你一眼看去,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现在,我给你的评价还是这样,想要走出去,靠着纯洁天真的想法是不成的。 没点心机城府、腹内锦绣,我劝你还是别出去,会被当做玩物的。 在外面可没我跟咱爸这样的人保护你,更多的人只想利用你。 不说大话,在四九城,官面上很难有老杜解决不了的。 在街面上,也很难有我解决不了的,山神爷你是知道的,只要混街面,生死,就是山神爷说了算。 出去了,可就再没有这些黑的、白的来保护你了,背文选之余,可以看看水浒,外面的结构,大致跟山寨相仿,力强则王、生杀予夺!” 杜骄阳眼里的蔑视,李胜利看在眼中,女混子说白了还是温室里的花朵。 看着有点大姐大的范儿,实则跟李胜利评估的一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真遇上肖虎这类山神爷,她跟谢公子也差不多,掉粪坑里,一样会哭着回家找妈妈。 可惜,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以杜骄阳的高傲,入夏之前也不会真的跟他有什么,对此李胜利也是完全接受的。 久饥的身体要恢复,时间动辄一年半载,到了入夏的时候,也正是乳虎啸谷的时刻。 李怀德的虎骨来的算是时候,半年的时间恢复进补,体内驳杂的药气正好在夏日宣泄。 “我说不过你,但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不仅阴沉而且有点脏……” 李胜利的话很有道理,杜骄阳明知是对的,但还是做出了该有的反击。 这也是符合时代特色的反击,杜骄阳如果能正常接受他跟李怀德的阴私交易,反而会让李胜利多想。 “这茬咱们之间没得谈,等下午到了你家,咱们在老杜面前分说。” 杜骄阳的反击,李胜利虽说能接受,但也不想成为两人之间的误会。 这茬口,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杜妈了,可李胜利不敢找她,只能去找杜老爹澄清误会了。 “你真敢找他,我就服你了。 老李,别的不要置备了,就用你这四个罐子,当做你新姑爷头一年上门的礼物,我倒要看看老杜是个什么说辞。 要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也就认命了。” 听了杜骄阳这女混子最后的倔强,李胜利只是笑了笑,这茬杜老爹即便不接受,也会捏着鼻子认下。 李胜利给未来丈人的可是将来的敲门砖,经港城交好那边的大佬,再去捷克,政商的路子就都有了。 没有这些筹备,杜老爹想要顺利的开展工作,也是千难万难。 有老大哥虎视眈眈,许多事,只能做在暗处,明着做事,人家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全盘的买卖黄了摊子。 饭口稍过,出去串门的老娘韩金花才回到四合院,见了杜骄阳,老韩这边也是喜出望外,这姑娘大年初一上门,这是真把自己当李家儿媳妇了。 老娘高兴了,中午本该凑合的饭菜,就成了大餐,熏鸡兔子、羊肉羊杂,不仅做了现成的。 收拾好的两副羊肝、羊肚,也成了杜骄阳连吃带拿的战利品。 瓶装的茅台,被李胜利挡住了,给杜老爹送酒,茅台远不如最初赵家给的那坛地瓜烧。 第277章 虎骨秘药(下) 第277章虎骨秘药(下) 在李家吃了没有青菜的午饭,杜骄阳将带回家的东西丢给李胜利,自己则是紧紧抱住了那大小四罐,被装进提包的秘药。 安排弟弟妹妹一起看着义务卫生站,李胜利跟着急火火的杜骄阳就上了街上的吉普车。 大院子弟的优越,在这个时候展露无疑,起手踮脚的都有专人接送,安全上还有保证。 现在的小车司机也是配枪的,轧钢厂的六轮卡,操作台或是遮光板上,放的、挂的可都是五六半。 这年月,想当车匪路霸,不挨上五六半的一梭子十发,也得挨上大五四的八发,你真敢拦路劫车,司机师傅也真敢直接搂火,这属于死了白死的营生。 到了家里小楼门口,杜骄阳也不管车上的自家先生,抱着提包兔子一样,就蹿进了屋里。 至于李胜利,只能提着羊杂熏鸡,拎着地瓜烧,慢悠悠的进院子。 “领导说了,就等着亲家的羊肝、羊肚呢。 酒,您自己带进去吧。” 杜家的司务员,显然是得了杜老爹的交待,现在这年月,大院里面但凡是配司务员或警卫员的,都不是一般人。 据李胜利的记忆,傻柱认识的那位大领导,家里好像就没有司务员,只有一个秘书跑前跑后的张罗。 拎着地瓜烧,进了杜家客厅,显然是匆忙迎来的杜鹏,身上还不断地掉着瓜子皮。 “姐夫,我姐说的是真的? 你真给咱爸送的虎狼药,还是满满一兜子? 咱妈刚刚跟我一起嗑瓜子呢,听了我姐一声吆喝,可是黑着脸进了咱爸的书房。 姐夫,自打在洼里你当着我的面抽了我姐,我就觉着你不是一般人。 这大年初一,给老丈人送虎狼药,只怕您老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位吧?” 李胜利可以听的出,杜鹏的佩服发自本心,当然佩服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贼胆。 “嗯,有这回事儿,药是好药,记着,你姐夫我精擅骨伤跟补益。 到时候被人打断腿,或是硬不起来了,可以找我,我特么治不死你……” 将地瓜烧丢给杜鹏,李胜利也不见外,顺着熟悉的路,就推门进了杜老爹的书房。 现在这高位也正是需要自己这个毛脚女婿来解围,估摸着杜骄阳那女混子,进了家门准没好话。 这样一来,倒是能活跃一下杜家的气氛,加深自己的融入度。 毕竟,将来的女混子是要出国的,离婚再娶放任其自由,还是一直半死不活的拖着,都要看杜家父母的意思。 看杜骄阳的体型,是个能生养的,即便离婚再娶,李胜利也有法子维系与杜家的关系,毕竟一甲子的先知先觉,也不是玩闹的玩意儿。 有这个保本,李胜利也不怕跟杜家父母因为将来的事翻脸,有了外孙,终归还是一家人的。 按杜老爹之前的说辞,要是再弄下丁岚那个娇娇女,丁家五虎,将来也能成为自己的靠山,但这事儿目前只能想想,露于言表,只怕会惹得杜家父母不喜。 杜家的书房里,杜老爹正在尴尬的发懵,杜妈则是黑着脸,不断剜着自己这个毛脚女婿。 那眼神,跟自家老娘剜小舅时候的眼光一个样,满满的都是风刀霜剑。 “胜利,这些东西,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指了指书桌上的黑色手提包,杜老爹虽说尴尬,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 杜妈的表情,也不是厌恶,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爸,老话说的‘烟铺路、酒搭桥、色作乐、钱挡灾’,我怕您出去之后不好开展工作。 特意让师门花了大价钱配了那四罐秘药,这是民国四九城名燥一时的柳家秘药,乃前朝王公秘药,千金难买! 您跟妈一块出国,许多事都很难从正途发力,路上我跟骄阳说过,乱世走偏门、盛世养正气。 此时的国外波诡云谲,娄家的助力不够,港城的一些大佬,与民国四九城的大佬相比,还是多有不及的。 这四罐东西,起码能让您在港城打通海上的通道。 这四罐秘药,大罐的药性算是平和,葫芦瓶里的药性就要猛烈一些,送人不可多送,一次十粒就是好大的手笔了,毕竟秘药难求。 大罐可用于常人,葫芦瓶里的可用于老迈之人,但葫芦瓶里的秘药杀伐过甚,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连服十粒必然要大损肾阳。 连服一月,必死无疑! 此药既是秘药也是毒药,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李胜利一番话说完,杜妈脸上的乌云尽去,这么看来,毛脚女婿还是合手的,先有金条后有秘药,对于家里也算是尽心尽力。 杜骄阳那女混子也是一脸的诧异,正想看着自家先生在父母面前狠狠地吃上一瘪,没想到最先缴械的反而是她期盼最高的老妈。 反之,杜老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自家这位毛脚女婿,在他看来过于阴毒了,用秘药害人,真是斩人于无形的利器。 只是自家这位女婿可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害人,只怕漏了,是要引发战争的。 “付大姐,带着杜鹃出去一下。” 杜妈跟丁家的冯大姐差不多,杜老爹这边遇上正事的时候,也是不允许家属参与的,当然,李胜利属于参与其中的人,可以留下。 “爸,对于一些宦途手段,骄阳认识的不是很清晰,我想让她旁听一下。” 杜老爹要逐家人出书房,李胜利站在一旁拦了一下,他跟女混子之间还有误会。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的阴私手段,还是需要杜骄阳在一旁观摩一下的。 “既然如此,你们都留下吧。 杜鹃,喊你弟弟进屋,书房门不要关。 胜利,你先坐下,付大姐,你带着儿女旁听。” 杜妈站在一旁,李胜利就不能跟上次一样,歪身坐定了,而是想着以后正经的坐姿,只坐了一半的椅子。 李胜利的这个小动作,也被杜老爹看在了眼里,当着杜妈的面,他也没有遮掩,直接给了杜妈一个带着光彩的眼神。 “胜利,知道出去之后,我会面对什么人吗?” 等杜骄阳姐弟进屋,杜老爹扫了一眼书房门外,就低声开始了提问。 “知道,向上秘药不能用,但向下就无所谓了。 正规的场合,您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咱们在外面那些人的眼里,也没那么重要。 您出去之后的待遇恐怕也是不对等的,这对您而言是好事。 别人轻视您,您才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有了金条、秘药,许多事可能就会迎刃而解。 加上用关系跟秘药换来的港城商家的财力支持,搜集技术基本是没有难度的。 除了搜集技术之外,港城商家,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杜家的外援……” 李胜利的答案,完美程度远超杜老爹的预期,在他看来,自家毛脚女婿说的,完全可以充实一下,作为行动计划。 低头沉思之后,抬眼再看,李胜利这个毛脚女婿,每次给他的印象,都是不一样的,越来越好,而且好到离谱。 “这些你是从哪学来的?” 这就是杜老爹心中的疑问了,有了毛脚女婿的纲目,在杜老爹看来,四罐秘药的价值远超之前的那批金条。 毛脚女婿说的不错,国外是波诡云谲的,出国避祸,杜老爹也是得自老大哥当年的经验。 之前,他以为毛脚女婿只是误打误撞,现在看来,人家对局势的了解,也不比自己这个老泰山差的。 “看书、看报以及师门长辈讲古听来的,再加上‘历史不会重演,但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句话。” 李胜利的后一句话,让杜老爹眼中异彩连连,自家这个毛脚女婿的引用,真是完全贴合了他现在的心境。 “讲的好! 胜利,我跟你妈的行程可能要提前了,之前定的是五六月份之后,现在看来年后就要准备动身了。 家里,他们姐弟,就要你来照顾了,有些事不要我提醒,你也知道不能去做吧? 杜鹃说的乌鸡白凤丸,是怎么一回事儿?” 风雨欲来,有些事杜老爹也不能透露给家里人,只能在出发的时间上,模糊的提醒一下自家的毛脚女婿。 “秘药入境是没问题的,但出去的时候容易惹事。 本来以为时间充裕,想让史老或是他的弟子董师,给您二老把手施药的,毕竟此去经年,难保二老不会水土不服。 既然时间提前了,只能让妈来遮掩这些秘药了,乌鸡白凤丸,各家有各家的制法。 在制药之前,师门长辈就有过这方面的考校,有了史老或是董师的药方,问题应该不大。 爸,这是师门长辈写的药性,史老或是董师来把手的时候,让他们看下,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配置乌鸡白凤丸……” 盯着思虑周详的毛脚女婿,杜老爹心里有些感慨,前推三十年,他可以成为密线的人才。 可惜如今时机不对,让自家的毛脚女婿入宦途,杜老爹也有些不拿准,女婿的心术够用,但存心却狠毒了一些,前途有些未明。 抬头瞪了一眼有些不成器的儿女,要是儿女有女婿一半的本事,那该多好。 “杜鹃,胜利很符合我的心意,我跟你妈出去之后,你们之间一定要相敬如宾,这主要是对你的要求。 杜鹏,看好你的姐姐,如果在外面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你要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姐夫……” 杜老爹的结束语,让告黑状的杜骄阳有些傻眼,本来是想看自家先生吃瘪的,怎么到了最后,却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因为离着饭口还有段时间,做事雷厉风行的杜老爹,直接让李胜利给董师打了电话。 有些关系,杜老爹这边也是需要亲眼见到才算踏实的。 因为是大年初一,李胜利也没给史老添堵,直接就给董师打了电话。 看着自家毛脚女婿召之即来的中医研究院大拿,杜老爹也有些纳闷。 诊脉的过程之中,问了几句,才知道李胜利的年岁不大,但在四九城中医界的辈分却不小,算是老董的师叔辈,跟中医泰斗史老同辈,而且过从甚密。 有了董师背书,在杜老爹这边,李胜利眼界的出处也就有了。 董师大年初一登门,虽说多少有些忌讳,但结果很不错,杜老爹之前就不是在前线工作,生活环境相对优渥,身体算是不错。 送走了同样一脸沉思的董师,李胜利这把算是真正在杜家站住了脚。 第278章 双喜临门 第278章双喜临门 在杜家吃了正经的吃了家宴,李胜利又窝在了四合院的倒座房里等着破五出门。 统哥给的割治高级任务,得益于那些贪恋鞭炮的倒霉孩子,一下增加到了三十多个,虽说离着二百个的数目差了很多,但增长速度也算可以了。 十几个被闪光炮炸开虎口的倒霉孩子,可能也是被人蛊惑了,多半是前头炸的那几个,把炸伤的手当做了荣耀,满街的显摆。 在倒霉孩子群里,有人敢显摆,就有人敢追随,捏着闪光炮不撒手,在这些倒霉货的眼里,或许就是勇气的象征。 对于这些个倒霉玩意儿,李胜利也没法劝,想劝也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只怕大人们的劝诫,会起反作用,胡乱给大人建议,弄不好他这边炸开虎口的倒霉孩子还会更多。 义务卫生站这边平平常常,一墙之隔的大通间里,却热热闹闹。 得益于四罐秘药,或是自己的心机城府,杜家姐弟,这两天经常来家里蹭饭,蹭饭之前,这俩跟李家两个,肖家两个都在大通间那边待着。 李家这边,老娘韩金花自然是热烈欢迎,借着义务卫生站没人的时候,李胜利也没少教两人心机城府。 眼见着风雨越来越近,许多东西,手把手的教都有些不赶趟了。 吃过秘药的李怀德,也来过一次医疗点,当面给了超五星好评,药效,李胜利也让在场的杜家姐弟,模糊的带给了杜老爹。 夹道仓库对面的院子里,有整副的大小虎骨七副,李胜利也明确的给了李怀德出药的数量。 七副虎骨,最多出二百丸秘药,对于这样的产出比,李怀德那边也表示认可,毕竟在他这边,秘药的疗效不骗人。 按照李怀德的认知,二百丸,也算是超额产出了。 至于柳爷跟李胜利这边,就是闷声发大财了,连药材带人工,一只虎爪不够,两只也就足够了。 有了秘药支撑,李怀德对李胜利亲近了不少,年前应下的医书古籍,也在初四这天送到了夹道仓库对面的院子。 老李这边在商务印书馆置办的古籍,年份不错,四成是明代古籍,六成是前清的医书,宋元残册,也有零星的几十本。 但质量只能算是一般,李胜利在马店集收拢的精校内府版本,在里面可以算是顶级的古籍。 轧钢厂这边购置的,无论明清,大多都是民间刊印版本。 医书跟瓷器差不多,官刻版本跟民间的私刻版本,价值是天差地远的。 刻印质量的差别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精校程度,像乾隆内府版源自对武英殿版本的精校,跟后世流传的医宗金鉴,就是有所出入的。 内府刻本,同类典籍的横向比对,是必须要做的,不能出现明显的谬误,出现了,那可是杀头的罪。 民间的私刻版本,除了没有横向比对之外,最大的缺憾之处,就是删改。 这类删改,或是源于刻版人的谬误,或是源于出资人的刻意,也或许源于母本的不完善。 同类典籍,历朝历代的内容,或多或少有所不同,这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这类删改、谬误,无意之失还好说,弥补上算完,就怕遇上自视甚高的大聪明,自个儿私自篡改古籍,然后再刊印成册,这玩意儿就没法比对校正了。 万一遇上理论水平较高的大聪明,误导后人,可不是虚话、空话。 中医在理论上,本就驳杂而模糊,一些医术有成的医家,也自有一套理论。 这些理论,套在原有的古籍之上,不仅好用,甚至有的细处,比原本古籍上记载的更好用。 但这也只是一家之言,篡改古籍,自古而今,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篡来篡去,时间久了,古籍原本的样子就没了。 不成系统的你一言我一语,或许都是历代医家们一生所学的精炼,但汇集到经典古籍之中,弄不好就会崩塌原有的理论。 这也是历朝历代,都要刊印官版医书典籍的原因,对于后世的医家而言,古书典籍就是‘中’。 篡改太多,就是在模糊这个‘中’字,等到大多人都看不清了,典籍也就被篡改废了。 李胜利大肆搜集古籍医书的原因也在这里,这些古籍就是以后刊印中医典籍的参照。 医宗金鉴有乾隆内府版,内经、伤寒之类,也有历朝历代固定字数的刻版,这些经典,多半不会出岔子。 容易出岔子的,就是那些比较小众,或是没有官方刊印的医书典籍。 另册增减,无疑是对典籍最合理的补充,但这对医家的要求就高了。 拿着原书书直接删改很简单,另外成书补充典籍,对于绝大多数医家而言,面前就有关山阻隔了。 虽说可以预见的谬误种种,但历朝历代的医书典籍,医家自述,也是一座座宝库。 中医界许多失落的名方好药,都在里面藏着呢…… 历经岁月更迭,中医虽说散失了许多东西,但古籍医书之中,也记载了许多东西。 虽说发掘的难度不小,但只要这些古籍还在,宝库就在,需要的无非是人力跟时间而已。 一把火烧掉,或是打成了纸浆,那就真是鸡飞蛋打了。 虽说对轧钢厂送的古籍不怎么感冒,也不想去发掘里面的宝藏,但李胜利依旧难掩心中的欣喜。 任谁白得小半车古籍,应该也是这幅表情。 李胜利本想用轧钢厂的货车,去北新桥那边运几车古籍的,但过年期间,街面上的人不少,这事只能作罢。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法定的假期是三天,但绝大多数的人假期是十多天的。 过年,也是各厂设备大检修的时机,李老爹最近几天,也在频繁的攒酒局,每天都是喝的醉眼朦胧。 对此,家里老娘也不怎么唠叨,一年的劳苦,就指着过年这几天歇歇乏呢…… 李怀德这边的承诺基本兑现,只等李胜利这边的虎骨秘药交付,两人的合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年前一段,李胜利往轧钢厂安排了不少人手,如今洼里的赵有喜,已经开始在轧钢厂车队跟车干活了。 因为给了马店集那边一辆老嘎斯的缘故,李胜利也没跟李怀德客气。 马店集王吉祥跟马小宝家里的哥哥,也被弄进了轧钢厂运输队,最近虽说还没正式工作,但试车场那边,他们年前就已经去过几次了。 有了这俩正式工,王吉祥、马小宝也就算是自己人了,就为家里的两个正式工指标,这俩在茬架的时候,是需要玩命的。 恩大成仇,在李胜利这边也不存在,每每出手,李胜利都是要事先牵扯好关系的。 肖家起初有洼里赵家牵扯,如今有嫂子张英、肖虎、肖凤牵扯,至于王吉祥跟马小宝,城里的正式工就是牵扯。 能让他们进厂,自然也能让他们丢了正式工,轧钢厂虽说没有辞工一说,但保卫处还是有这本事的。 一旦经了保卫处,就不是辞工那么简单的事了。 过年虽说有些索然无味,但李胜利这边行事还是很顺利的,收获自然也不小, 喜气洋洋的李胜利,刚回到倒座房这边的医疗点坐下,统哥这边,为王芷娘俩的肺痨发布的任务,也完成了。 治好王芷娘俩的肺痨,统哥的奖励是中医内科基础,随着奖励发放完毕,新的任务也发了下来。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义务接诊五十人,奖励:中医内科初级。’ 看着意识里统哥给的任务,李胜利微微皱眉,割治派的任务,是从初级直接开始的,而内科则是从基础开始。 显然在统哥这边,内科的难度,要比割治大的多,从任务数上看是五倍,李胜利觉得远非如此。 果断接了统哥的内科初级任务,李胜利本想滑一下内科基础的。 但想到过年初一没有去看王芷娘俩,也就按下了心中的躁动,先去看看人再说其他。 叫上大通间里的杜家姐弟、肖家兄妹,留弟弟妹妹看家,李胜利这才出了四合院。 “老李,气色不错,有什么喜事吗?” 最近几天,跟日常的李胜利接触久了,杜骄阳这边根本没觉察到什么压力。 与做事的时候阴沉肮脏不同,坐诊的李胜利很安静,除了上药缝针、看医书,更多的时候,就是温吞吞的教几人心术。 听未来先生讲课,杜骄阳这边很享受,李胜利的知识面很广,杜骄阳跟杜鹏,也是不见外的。 心术课讲着讲着,可能就成了知识的普及课,李胜利的许多观点,在姐弟两人看来,都是新奇有趣的。 这也就拉近了几人之间的关系,至于旁听的肖家兄妹,杜骄阳这边依旧带着陌生感。 “去看个同行,早前御医王家剩的孤儿寡母,年前得了肺痨。 过年的时候,怕引的这对孤儿寡母触景生情,我就没去看望。 明天就是破五了,该去看看人家的……” 李胜利脸上的喜气,源自轧钢厂的医书古籍,跟统哥奖励的内科基础。 前者分享了,只怕女混子也不会感同身受,至于后者,则是打死不能说的事了。 看着又变成宅心仁厚的李胜利,杜骄阳有些纳闷,霸道、阴狠多少有点肮脏,就是她对未来先生的观感。 虎狼药的事,虽说有杜家父母背书,也改变不了女混子对李胜利的恶劣印象,这是属于三观的问题,李胜利即便努力改善,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心里纳闷,最近养了点心机城府的杜骄阳也就没有直接开口,最近几天自家先生的表现不错,跟他相处很是平和,她想看看再说。 路上,李胜利依旧找了家供销社进去,奶糖、白糖、红糖是别想了,就是带着苦咸味的古巴糖,也需要凭票购买,过年期间李家一家,才给了半斤的乙种糖票。 乙种糖票,也就是红糖跟古巴糖,年前红糖买不着,古巴糖倒是不限,有票就能买到。 古巴糖虽说也是土褐色的,但跟红糖还是有区别的,虽说都是粗制糖,但土褐色的古巴糖,过于粗糙了。 按老娘韩金花所说,古巴黄糖还成,土褐色的不仅苦味大、咸味也大,完全不能跟红糖相比。 在供销社,不用票能买的,除了时鲜水果之外,再有就是椰枣了。 椰枣每斤三毛一不要票,也是很畅销的零嘴,跟蜜饯差不多,年前,供销社里可是一直缺货的。 买了两斤桔子,十斤椰枣,一半椰枣分给了肖家兄妹,肖家,初一的时候李胜利虽说去过,但没有给嫂子张英带东西,惹得那边好一顿白眼,这次兹当是补上了。 购齐了礼品,几人这才去了陆军总院,当看到王芷娘俩的一刻,杜骄阳这女混子不由的怼了一下站在小寡妇当面的未来先生。 第279章 八派入门 第279章八派入门 见李胜利进屋,刚刚被医院这边确诊痊愈的王芷,还是赶紧带上了口罩。 肺痨传染这个阴影,将伴随娘俩的一生,在马店集的时候,娘俩就不被人待见,出身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夫家家传的肺痨。 王芷是快成年时进的马店集村,不仅见过世面,而且家学渊源,但她女儿王苏就不成了。 村里小孩的孤立,让已经十二的王苏孤僻的很,因为家里有肺痨,小女孩自小就没捞着上学,娘俩只能一块背家传的医书典籍解闷了。 人在一起会相互影响,女儿王苏的孤僻,也影响到了王芷的性情,加上马店集社员的不待见,王芷娘俩多少都有些孤僻。 这也是李胜利一直照顾两人感受的原因,李胜利一行五人,一下就让娘俩有些紧张了。 不带口罩的王芷,跟山上村的小寡妇杨玉莲有一拼,肌肤的白净度还有过之。 即便称不上大家闺秀,也差了没多少,稍微紧张之后面带红晕,杜骄阳那边误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肖虎、肖凤,你们在外面等一下。 王芷,用药还顺利吗? 年前我这有点忙,拖到今天才来看你。” 将肖家兄妹支出去,留下杜家姐弟,李胜利这才开口。 “今天医院刚给确诊痊愈了,病房也消了毒,我就怕还会传染。 李兄,这次多谢你了……” 面对危急时刻伸出援手的李胜利,王芷有许多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如果李胜利不出手,她的女儿王苏多半会早夭,没了女儿,她也不想在马店集的田间地头忙活,那时候的眼前只余了死路一条。 “都是医家同仁,客气就不必了。 之前来医院的路上,我的建议伱觉着如何?” 王芷的家里,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都已经没人了,当初老支书王胜庭,给她找夫家中和成分的时候。 选的也是村里家口、人丁不旺的人家,正经的大姓,也不会要王芷这样的媳妇。 夫家没了人,在马店集也没了亲戚,孤家寡人的娘俩,再回马店集,生计也是个问题。 御医王家基础扎实,只要王芷得了家传的十之一二,做个讲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兄,中医四经我这边烂熟于胸,能流利背诵的医书三十余套,可以勉强复述的二十余。 家传的药性解,我也烂熟,只是于辨药问诊一节多有不足之处。 即便紫苏,也早已背过了中医四经,能额外背诵的医书也有七八套之多……” 对于王家的传承,基础知识王芷是牢固掌握的,但行医问诊,她却一点经验也没有,她经手的患者,除了女儿就是她自己。 在她看来,只能算是得了两三成的王家传承。 回马店集,生计全无,知道李胜利开口说的是以后的生计,王芷这边没有犹豫,直接说了自己的所长。 一旁的杜骄阳虎视眈眈,王芷早就觉察到了,所以对李胜利的称呼,也一直客气异常。 王芷的客套拘谨,李胜利知道出处,无非就是肚子的事儿。 这年月,孤儿寡母在农村可不好活,不说这娘俩,四合院里的秦寡妇,不也是在挣命吗? 虽说那是朵白莲花,但也是生活所迫,如果她跟一大爷易忠海一样,一个月九十九,你看她搭理傻柱的? “大病初愈,精力怎么样? 我这边还是要考校一下的。” 嘴里说着考校王芷的话,其实李胜利的心里就是想印证一下统哥给的中医内科基础。 同时,考校也是在成全王芷的矜持,还有一点就是打消背后不断捅自己腰眼的女混子的疑心。 “没问题的,李兄只管问……” 对于做口头医家,王芷这边一点问题也没有,当年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就是这么考校学问的。 跟别的医家不同,王家传承艰难,家里人不管男女,四五岁就要开始背中医四经。 七八岁的时候,中医四经不能烂熟于胸,就会被排斥在家族的圈子之外。 为了背医书,王芷自小也是没少挨打,背不下来,双手被戒尺打的皮开肉绽的时候也有很多。 数九寒天,在院里身着单衣快速背诵中医四经,也是常有的考察。 王芷烂熟于胸的三十多部医书典籍,那可都是血泪换来的,医家传承之严格,也不是说着玩的。 “那好,骄阳,你们坐好,我这边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说着李胜利也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一边滑着统哥给的内科基础,一边开始了提问。 边滑边问,李胜利很快就开始咋舌了,统哥不愧是统哥,给的基础不一般,这不是一门一派的基础,而是中医八大流派的基础。 伤寒派、千金派、局方派的学问,王芷这边还算是游刃有余,毕竟这些都是经典流派。 到了温补派、攻邪派、寒凉派、温病派、火神派的一些基础,王芷就有些额头见汗,对答起来,也越来越不流利了。 温补一派的典籍,王芷还有所涉猎,其余四派,或南或北,虽说也是名家辈出,但在王家先辈眼里,还是有失稳妥。 王家传承的基础里,除温病一派之外,其余三派,完全是被排除在外的。 即便是温补跟温病,王家的涉猎也不多,毕竟中医博大,王家传承本就难学,再涉猎过多,无疑是给后辈子弟们,人为增加了难度。 <divclass="contentadv">“李兄,王芷所学不精,其余四派就不必考校了,即便答复也是胡蒙乱撞。 李兄博学,王芷坐井观天了……” 对问对答,可不是李胜利提问,王芷来回答,王芷答不上来的问题,李胜利这边是要补足的。 李胜利这边凭着意识里的基础,纵横挥阖,王芷这边可就难受了。 一番对答下来,本来还引以为傲的基础,被李胜利的问答,弄的一塌糊涂,再来,她就要丧失信心了。 王芷卑服,李胜利这边却是兴致极高,统哥给的基础厉害。 就跟他对妹妹李映红说的一样,如今的他面对病症,八大流派的药方、医案会纷至沓来,只要诊脉辨症无误,来的药方医案就是对的。 这玩意儿就厉害了,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是医书里记载过的病症,在基础这一块,就没有李胜利不会的。 管他是儿科、妇科还是皮肤科、脾胃,只要跟内科有关,李胜利都会。 有了内科基础,现在的李胜利就可以坐诊了,只要是他能正确辨症的病,基本都能治,必死的绝症除外。 而必死的绝症,也不在内科基础的范畴之内,通过与王芷的问答,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掌握的内科基础,李胜利的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涨。 如果完成了那五十个义诊的任务,比对一下割治初级,再比对一下自己掌握的骨伤技能,李胜利觉着自己可以在陆军总院,做个主任级的中医师了。 如果能到内科中级,那他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中医院,盘踞一方称尊做祖,一点问题也没有。 至于高级,李胜利就不敢奢望了…… “不错,不要着急出院,调养一段时间,让医院再检查一下。 结核菌属于潜伏性传染病,为了孩子,你也要多住一段时间的。 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这是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尝试,也需要等着出结果的。 过段时间,有了确切结论,你再带着孩子出院,有没有困难?” 按下心中的欣喜,李胜利也嘱咐了王芷一下,娘俩多少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陆军总院这边对于临床试药的患者,供的都是现在的营养餐,猪大骨、猪肝这类凭着医嘱、病历才能买到的营养食材,会经常出现在饭菜当中。 猪大骨、猪肝这类,新鲜的属于营养食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到的,能在菜市场买到的,多半都是没人要的。 但这年月,猪大骨跟猪肝,还没丰富到放在案板上没人要的程度。 “多谢李兄成全……” 问答之后,王芷再看李胜利,眼里就带上了敬畏,王家的老家儿在时,说过,十三岁的王芷基础已成。 过了这么多年,王芷自认比十三岁的时候高明了很多,随随便便就能问住她的李胜利,基础的雄厚程度,就令人咋舌了。 “都是中医一脉的同仁,不必客气,以后你们就住在洼里了,心里有些准备。 我那边事多,就不多留了,安心养病。” 乐滋滋的带着杜家姐弟离开了病房,捎上外面的肖家兄妹,李胜利步履轻快的就想回家。 “老李,厉害啊! 一番问答,就让娇艳的小寡妇服服帖帖。 你这身边又是丫头,又是寡妇的,不太好吧? 山上村那个领子敞口的小寡妇,也挺好看,对你也是服服帖帖,我看老杜有些走眼了……” 扫了一眼跟在身边,一样服服帖帖的肖凤,杜骄阳这边也有了危机感。 身边一个,医院一个,山上村还有一个,貌似自己对上三人也没什么优势可言。 肖凤的服帖,杜骄阳是亲眼见过,李胜利一个眼神,起手踮脚的事,肖凤都能跟上。 肖凤这样的眼神,杜骄阳在山上村杨玉莲的眼里一样见过。 今天李胜利的一番问答,她又亲眼看到这种服服帖帖的眼神,是怎么来的。 强势的镇压或是碾压,就是李胜利慑服她们的手段。 王芷,是杜骄阳亲眼看着她从昂首挺胸、信心满满,到额头冒汗、语无伦次、服服帖帖的。 想着李胜利温吞吞问答,却不断碾压的姿态,想着王芷从对答如流到张口结舌,杜骄阳不禁为自己担忧。 这两天她跟弟弟杜鹏,就是这么听着李胜利温吞吞的课程过来的,不想不知道,想一想却令人后怕。 因为李胜利温吞吞说出来的话,无可置疑、无可辩驳,真的会让你俯首帖耳的听从。 “别瞎说话坏人名节,你这样的大姑娘我都没睡,别人也一样的。 要不你先试试?” 不愿意解释,就玩下三滥,这也是李胜利的一贯做派,看着表情轻松的未来先生,杜骄阳这边却有些不寒而栗,这是懒得解释。 “老李,我这两天得离你远点,你特么有点邪性啊!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让我出国我才能出,不让我出国我就不能出是吧? 你在控制我? 不对,我得回家问问,这好像也是特务的手段……” 第280章 意外收获 第280章意外收获 “杜姐,有些话不能说,我没给你说过吗? 特务之类,不要轻易挂在嘴边,让不相干的人听到,这些就是甩不掉的麻烦! 想让我再抽你一两金子的皮带吗? 不对呀,我让人给王前进那厮送了两次全羊了,那厮应给我的马鞭还没给我呢……” 杜骄阳不是没见识的,她家里也是有电报件的,许多秘辛,都是通过电报件转发的。 一些过了时效的,或是杜老爹不重视的,闲来无事,杜骄阳也经常带着好奇看一下。 毒打加上讲道理,不正是劝降的手段吗? 打着寒颤看了未来先生一眼,杜骄阳果断没有再跟他置气,这玩意儿有杜老爹撑腰,打了真是白打。 杜骄阳可不想做李胜利身边言听计从的小丫鬟,再者,两人耍的也不是一路活儿。 杜骄阳混圈子要的是面子,而李胜利这边完全是特务手段,再怎么修饰,最多也只能说是特工手段。 用这个混官场,难怪初一晚上家里老杜说他不太适合官场呢,原来艮节在这。 人家跟你玩进退,你上来就是分生死的招数,这活儿谁敢跟他玩? “肖虎,有机会找找王前进那厮,让他把我要的马鞭,给我送洼里去。 告诉他,言而无信,小心我抽他……” 听着未来先生的干巴流利脆,杜骄阳这边真是通透了,为啥她跟谢飞、王前进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吃亏,说到底,就是没李胜利这么狠。 “杜姐,明天一早吃了破五饺子,送完了穷神,我就该去洼里了。 你们姐弟在城里记着谨言慎行,特务之类的言语不要挂在嘴边。 在城里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奔马店集吧,报我的名号就好使。 告诉他们,你是我媳妇……” 杜骄阳的忌惮,或是疏远,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所谓,这年月就不是正经谈情说爱的年月,慑服之后,自然日久生情。 过年之后,形势一日一变,风雨也不是一天积累的,无非你方唱罢我登场。 入夏之前,李胜利要做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要稳住马店集、洼里、山上,三个村的架子。 统哥的任务,也正好给了李胜利机会,他是洼里的驻点医生,也可以兼顾马店集跟山上村。 以统哥给的内科八大流派基础而论,估摸到了内科中级,他差不多就可以厘定中医理论了。 “这么急? 你在南锣的医疗点怎么办?” 心里虽说很忌惮李胜利,但他要匆匆的下乡,杜骄阳还是有些不理解。 城里多好? 洼里虽说吃的不差,但太过单调了,虽说五谷不分,但她也知道,春节之后,农村差不多就要春耕、春灌了,忙乱的很。 “我是下乡的驻点医生,不是假期,自然要在村里坐诊。 对了,还要提醒谢飞,赶紧把下乡的路子捋顺了。 将来不想去西北、西南跟草原,这事儿也要马上办了。 换粮票的事,你也跟谢飞对一下,别岔劈了,这是将来应急的根底。” 城里的事乱而杂,除了交待杜骄阳的这些,信托商店的旧书,李胜利还没往回拉呢。 听老娘韩金花的口风,不下十五,食品城那边也不会上班。 歇班的人多,放假的半大小子也多,这事只能等到开工复课之后了。 一路回到四合院,李老爹难得没有凑酒局,而是在门房屋里,一边冲盹,一边听着儿女背书。 让杜家姐弟守着义务卫生站,让肖家兄妹放哨,李胜利又拉着李老爹跟弟弟妹妹进了正屋。 “爸、妈、建设、映红,咱们的医疗点还有义务卫生站,我这边是有说道的。 我不在家,建设多半顶不起来,屏门小院那边,就关门吧。 建设守着门房就好,院里三个大爷,弄不好就想着将南倒座当做开全院大会的会场。 那是在想屁吃! 你们记住,互助医疗点跟义务卫生站,都是我在下乡之余,预约伤患免费治疗的。 而房子是咱们家觉悟高,主动让出来的,跟公家房产没关系。 院里的三个大爷,想把倒座房当做会场,也不是不成,先让三个大爷做个表率,三家屋子轮流做了会场再说倒座房的事。” 四合院里的关系,也是杂乱,李家多了一溜倒座房,首先不忿的就是三大爷。 如今,老娘韩金花又出门上班了,虽说住户们还不知道老娘成了食品厂的正式工,但没了硬气的老娘镇压。 弟弟妹妹看着义务卫生站,院里人难免以大欺小,这些话不说,李胜利就怕弟弟妹妹经验不足,在言语上钻了别人的套子。 即便是半大孩子,有些时候说出的话也是覆水难收的,不怕别的就怕有人起哄架秧子。 李家年前变动不小,年后需要磨合一下,这次回洼里,妹妹李映红他也不打算带上了。 让弟弟妹妹在四合院磋磨一下未必是坏事,四合院这边虽说乱糟糟的一片,但多少还是有底线的。 众人无非为了养老、吃食、媳妇,而各自耍着戏法,大奸大恶之辈,还是没有的。 即便是后院的许大茂,也只能算是时势造就的坏蛋,这段时间,他还不算是恶人。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你忙你的,其实我看医疗点挺红火的,不下乡成吗?” 面对老娘的话茬,李胜利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 他现在不下乡,明年入秋就要服从安排,第一波的目的地好像就是草原。 万一时运不济,去了西南,那就是十多年的磋磨了。 对李胜利而言,真正难的也不是下乡,而是风雨,四九城的中医比例,应该是各地最高的,不护持好了这些医家,还说什么为中医护道? 见好大儿摇头不语,韩金花这边知道了答案,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安排好了家里,李胜利也没闲着,带着杜家姐弟、肖家兄妹,先是去了柳爷那边,又去了同仁堂定了一批药材。 内科用药驳杂,虽说李胜利入门是以脾虚为主,但现在有了统哥的八大流派入门,他能用的药数量也就多了,洼里备的药材,多少有点不够用。 在用药上,李胜利这边也有些尴尬,如果在马店集用药还好,那是大村,有正经的提留报销。 洼里跟山上也有,但村里人真是没多少懂的,无非就是知道生了病去乡里的卫生院,花钱少一些。 李胜利不想跟乡卫生院打交道,就只能依着他跟柳爷一早定的路子,义诊施药了。 无非年前得了娄家的浮财,千把块的药钱,他也不怎么在乎。 初五一早吃了破五的饺子,偷偷摸摸的送了穷神,李胜利才开始收拾行装。 赵家兄弟也得在家里吃了破五饺子才来,不会跟以前一样,天不亮就从洼里出发。 这次回洼里,李胜利还是不带肖虎,只是给了他点任务,帮着小舅孙五洋跟肖家老三,找几个街面上的半大小子帮忙。 拉上药材、接上柳爷,一路到了马店集的大食堂,年前年后一段,这边也积攒了人气,半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盆盆罐罐的往家带羊杂了。 到了马店集村部,本想着站站就走,刚从草原回来的肖家老三肖豹,却给了李胜利一个意外。 “老三,这特么可是杀头的买卖,就这一次哈!” 看着面前的吉斯151十轮卡,李胜利真是有些后怕。 他弄的解放六轮跟嘎斯六轮,都是双轴两吨半的轻型货车。 面前这辆吉斯,显然是专门用于草原地形的全轮驱动,这玩意儿国内有没有,李胜利也不清楚。 车是肖家老三肖豹跟山上村的杨秀山,一路往北用烈酒马车换回来的。 这俩在口外的任务就是一路往北,寻找牧户,留下几瓶烈酒拉拉关系,让牧户们跟周边的盲流户做个买卖,再由盲流户赶着羊只,到口外换烈酒跟旧衣服。 这两货人生地不熟的也是胆肥,一个跛脚汉子,一个武行传人,一路往北就过了界。 好死不死又遇上了风雪,碰上了开着汽车的毛子,杨秀山人地两生,还特么是个狠人。 肖豹也是个阴鸷的货色,车上俩毛子就被他俩给按下了。 如果不是有风有雪,肖豹他们就是送死的货,杨秀山这边人地两生,但肖豹还是学了点外语的。 双方虽说交恶,但这边许多资料都是俄文版本,高中的外语课就是俄文。 肖老三操着半生不熟的外语,跟按下的俩货磕磕绊绊的交流了一下,双方就做起了买卖。 马车跟车上的百十瓶烈酒归了毛子,这俩一路顺顺当当的就把车开回了马店集。 路上但凡有一个盘查的,这俩就得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把命撂在半路上。 现在可不是玩边贸的时候,粘上了就属于是要命的买卖。 这就是杜老爹口中绝对不能去干的事情,但车跟人已经回来了,这茬口就算是过去了,等找王前进问一下,要是国内有这样的车型。 让他帮忙给挂个军牌,也就几只羊的事儿,这茬就能遮过去。 “小叔,车上还有家伙……” 肖家老三肖豹是个阴鸷的货色,强行做了买卖,自然不会把家伙留给毛子。 不然人家转身就会把他们俩突突了,这样的艮节,肖豹分的清楚明白。 恨恨看了一眼双颊带着紫黑腮红的肖老三,李胜利上了驾驶楼,车座上的帆布包里,除了两把伞兵折叠托的ak。 还有两把托卡大黑星,武装带、军刀、手雷、弹药包,也全全乎乎的躺在了帆布包里。 “把车先停库里苫盖仔细了,这两天谁也不准开……” 九成新的全轮驱动的吉斯,显然是很难得的好车,四吨半的载货量,跑口外倒是比老嘎斯更保险。 有了这辆车,马店集这边一个来回至少会缩短五天的时间。 但车能不能用,还得问过王前进才知道,如果是孤品,可就要砸在手里了,这年月,谁敢把这玩意儿上交? 看着肖豹将吉斯车开进村部的农机库,李胜利也不能去洼里了,直接在村部给王前进打了电话。 车的事情不解决,李胜利也不敢去洼里,马店集是有驻村干部的,这茬漏了,可真是要命的大事。 第281章 登堂入室(上) 第281章登堂入室(上) 给王前进打了电话,又给洼里的赵满奎打了电话,李胜利就带着柳爷稳稳坐在了‘吱呀’作响的板凳上,开始完成统哥给的内科任务。 五十个内科任务,不用别的药品,但是脾虚用的补中益气汤,应该就可以在马店集完成。 “小爷,您这狠了点吧?” 扫了一眼没了降龙木药柜全套,换成洼里破药柜的马店集医务室,柳爷如是说道。 对与自家传承人的心术,柳爷还是有把握的,初一给柳家传人们讲古,一人五十张大团结,一箱破烂医书,可是绝了那些个不肖传人对于柳家的觊觎。 除了那五百块钱,一人一份的名单,也让柳爷气闷。 本以为柳家出他一个不肖子嗣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块跟着去药王谷祭祖的,就没一个好人。 这些玩意儿的表现,被李胜利头着一个月,猜了个妥妥当当,要不是那些个物件还能用一下,柳爷都有心一遭送他们去见老家儿。 “什么人玩什么鸟,武大郎也就玩夜猫子了。 物件太好,村子太大,容易惹麻烦。 我这是帮着马凤霞在马店集立足。” 简单的跟柳爷聊了两句,李胜利就迎来了第一个患者。 跟他想的一样,三副补中益气汤送出去,统哥给的内科初级,就多了一个任务数。 为了在柳爷面前做掩饰,疑难杂症李胜利一概不看,只对着脾虚的下手。 王前进开着中吉普进了马店集村部大院,李胜利这边的任务数已经增加到了三十。 不用去洼里,统哥的内科初级任务,李胜利今天就能在马店集完成。 大致看了看门外的人数,快饭口了,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李胜利加快了一下速度。 结果欲速则不达,中间一下出了两个误诊的,补中益气汤的药材拿了,统哥这边的任务数,并没有增加。 打发走了门外等着的,李胜利喊住了两个误诊的患者,仔仔细细的号了脉之后,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补中益气汤性味苦寒,非是扶阳的药剂,这点李胜利清楚,这就涉及到中药滥用的问题了。 许多中医遇上气虚懒言,直接就是补中益气汤,九成好用,剩下的一成算是妄服滥用,错用药物的结果,轻者重、重者痼,害人性命也就是再加几幅药的事儿。 重新给两人号脉,试了试补中益气汤的禁忌,阴虚发热、阳气无根、气促似喘都不太对症。 阴阳辨完辨虚实,上实下虚也是禁忌,但李胜利的基础诊脉辨症不太够用,无法辨症虚实。 这也难不住李胜利,他直接起身去村部办公室给董师打了电话,大概说了一下之后,董师在电话里稍微讲解,他也就知道该用苏子降气汤了。 肖凤在马车上给两个误诊的患者找齐了苏子降气汤的药材,看到任务数增加了两个,李胜利这才舒了一口气。 “小爷,您这是啥做派?” 一旁给李胜利做病历的柳爷,看了他自相矛盾的做法,也是服气。 中医误诊,说句不好听的,不说半对半也差不多,气虚懒言用补中益气汤,双眼发红用龙胆泻肝丸。 这就算是最初级的误诊,中药滥用、妄服,也是给自己身上贴金的说法,从本质上说,误诊才是真正的源头跟关隘。 按医家们说法,中医入门不难,辨症也不难,但入对门、辨对症、用对药可就难了。 老医家们自谓,人须修的半个神仙身份,方可当得名医二字。 医贯有言,读伤寒而不读东垣书,则内伤不明杀人多矣;读东垣而不读丹溪书,则阴虚不明杀人多矣。 一味补中益气汤都可杀人于无形、无知、无解之中,中医药之中的峻烈之品、险怪之法,能救人一样也能杀人的。 似李胜利这般,前脚误诊,后脚就能校正复诊,改用对的药,柳爷这边听过,但真是没见过,一次见俩,也算是稀罕事儿了。 “嗐,刚刚王前进一来,我这边有些操切了,觉得有点不妥,就复脉一下,结果就是这样了……” 对于柳爷,李胜利也不能说统哥的存在,只能似是而非的遮掩了一下。 “您这一手就牛了,一般医家,哪有开出的药再收回的道理。 再者,一般的医家,也没您这样的反应,当场就知自己的错失、谬误。 爷,您不当医家,就是中医之失啊……” 对于李胜利粗糙的遮掩之法,柳爷不见怪,这茬口只能算是自家的传承人天纵之姿了。 能拉出来还敢坐回去,就这,九成九的医家都做不到。 许多中医师,大都是模模糊糊开药,即便吃坏了人,想的也是如何维护自己的脸面招牌,如何压服错服药剂的患者。 如李胜利这般,施出去的药,再腆着脸要回来的,可真是不多。 西医说中医不好,身为柳家嫡子的柳爷,对医界的多半中医师,也并不看好。 实情如此,自家门内,过多的遮掩没什么必要。 这也是中医药需要面对的问题,脾虚、火旺都会误诊,就别说其他的疑难杂症了。 似史老那样的,在医界也不是完人,对他的攻讦,自民国时期就有,原因就在于史老这边,从民国的时候,就在进行中西医的结合。 用西医的病名,来对应中医的病症,就是史老做过的事情,引西医的体温表、听诊器、血压计入中医,也是史老之前做过的。 气管炎丸、强心丸、感冒丸这类中成药,也是史老弄出来的。 中医界也有老顽固的,史老一门,在医界的名声也算是毁誉参半,称呼史老为伪中西医结合派,就是表象之一。 <divclass="contentadv">当然这些也是史老支持李胜利的基础,换了相对保守的吴门医家,李胜利这样的,就该算作是欺师灭祖的典范了。 中医并不完美,也不是能包治百病的,但取缔中医、废除中医的说法也是不对的。 如果按这个说法,西医也应该马上取缔,至于取缔的原因,拿消炎药的肝肾听力毒性出来,这理由就绝对够用了。 因噎废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说法。 “您老谬赞了,病历您帮我整理一下,我先去处理车的事……” 对于误诊,李胜利也有自己的看法,中医的误诊率如果是半对半,那西医那边只高不低。 中医发展了三千年,许多病症的忌讳,医书典籍里面都有记载,中医误诊,多半还是所学不精。 西医误诊的原因,可比中医严重了,西医的误诊,那是理论不清晰,用中医的说法就是辨症不明。 中医师,只要攻书,误诊率可以大幅度的降低,但理论不清的误诊,就只能胡撞乱碰了,危害更大。 “您忙,琐事交给我就成。” 大卡车的事,柳爷不想参与,打发走了李胜利,他就拿出了自己的仲纶拾遗,将刚刚的趣事,仔仔细细的记在了上面。 当即召回患者,当即改药,虽说伤了医者脸面,却是医德修养不差的表现。 柳爷这边记着他的笔记,李胜利这边就跟王前进对上了。 “孙子,应我的马鞭呢? 羊可没少吃我的,特么我的马鞭呢?” 百无聊赖正在抠着车漆的王前进,一听李胜利见面就发难,当即有些恼火的回道: “你要不是介绍你姐给我认识,我能忘了这茬? 孙子? 孙子,我跟你姐成了,你特么得叫我姐夫,嘚瑟个什么玩意儿?” 有了韩秀琦做靠山,对于阴狠蛮横的李胜利,王前进这边也不怎么当回事儿了。 李胜利半上午给他打电话,正好搅了他去食品厂撩闲,这货心里也多少有些恼火。 “孙子! 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知道我长几只眼啊!” 王前进这样的浑货,就不能客气了,现在他敢蹬鼻子上脸,以后就敢骑着你玩。 对梗着脖子的王前进,李胜利这边也不客气,回身看了看站在卫生所门口的肖豹、肖凤兄妹,就想再给他一顿杀威棒。 肖虎,李胜利虽说没带在身边,但肖凤这段时间,几乎就是寸步不离的。 收拾王前进,不说肖豹、肖凤,只怕十三四的肖凰,王前进这厮也应付不来。 肖家的八卦,不是打人用的,是用来打死人的,一两下也就分胜负了。 “孙子,真敢让人打我啊! 我服了,有事说事,中午我还得赶回去,带着你姐去老莫呢……” 一看跟山神爷面相差不多的肖豹,王前进直接就怂了。 他这段时间,可是跟着山神爷学艺的,那位四九城的大混子,手抓白菜只是基础,抓碎白瓷茶杯才是那位爷的真正功力。 按练功时山神爷的说法,没这点手劲儿,怎么能抓碎人的喉咙呢? “老王,那位就是山神爷的弟弟肖豹,手艺也不差。 前段时间我让他出去贩羊了,这孙子,一路走出了草原,不仅缴了一辆吉斯回来,司机的枪械也给缴了。 这茬,我觉的不好糊弄,你来给我看看那辆吉斯,能不能在城里给换了。 对了,山神爷家是龙虎豹三兄弟,你要是有关系,关照一下他家老大肖龙,那位现在当兵呢。 按他的岁数,差不多能提连级了,肖家人手里功夫不俗,这就是他的强项。” 对于肖豹强行交易回来的吉斯,李胜利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案,能换就换,不能换,直接就在马店集拆了改马车。 至于真开着前后全是宽大越野轮的十轮大卡去口外贩羊,那就是老寿星上吊的营生了。 “艹,缴的啊? 这茬口,现在可不好遮掩,万一人家追究,这样的麻烦,谁碰谁死。” 听到李胜利说完车的来路,王前进直接变成了忧郁王子,眼光一下就深沉了。 这时节,搞这样的乱子出来,缴获还是强抢,这是怎么说都成的,一般人还真没那么硬实的腰杆子,扛这样的大雷。 “也不算缴的,咱们不是有盘贩羊的买卖吗? 这是风雪天里,两拨人走对路了,那边没反应过来,让肖豹给按住了。 他也没害人,只是为了稳妥,给人缴了械,风雪天车坏了。 咱们也是拿着马车,跟百十瓶酒换来的。”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王前进就是再浑,也是能听懂人话的。 一套马车、百十瓶酒,弄不好一千块也不值,车轮带胎一个也不止一百块的,用车轮子钱换整车。 这买卖?按着早前的说法,是山上绺子才做的,生抢硬拿呗…… 第282章 登堂入室(中) 第282章登堂入室(中) “别说那瞎话,马车换汽车,要是买卖都按你的说法做,咱们他娘的早就发家了,还用得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吗? 咱们先看看车上的铭牌,这两年的车处理起来,可是真麻烦的。” 老嘎斯、老吉斯、斯蒂庞克这类车,对王前进而言,就跟李胜利送他的全羊一样,物件而已。 但真正的新车就不好处理了,这玩意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王前进虽说是个莽货,但简单的是非,他也是能分清楚的。 听了王前进的说法,李胜利一伸手,引着他就进了马店集的农机库。 跟肖豹一起将苫盖扯下,王前进那边就出声了。 “艹,老李,这他么是全轮驱啊,轮胎也不一样。 这玩意儿您说是用一辆马车跟百十瓶酒换回来的,谁特么信这个,谁特么是我孙子。 不说别的,就这车,俩前轮都比你说的马车贵啊!” 看到面前的吉斯新款,王前进也有些挠头,这车,他也没见过。 能从草原外边过来,这茬口真是不好说,也不好参与。 “车里还有两条折叠枪托的ak,你再看看……” 见王前进的脸色、语气都不好,李胜利也有些无奈,这车真要是拆掉,就可惜了。 但风雨将至,这玩意儿真要是不好出手,也真的不能留在手里。 这车留在马店集,弄不好整个马店集都要被牵连的,有些事情无所谓,即便阻止派出所进村抓人,对马店集都没什么影响。 全国各地都如此,进村抓人,再过三十年,都得带着乡干部进村。 但吉斯车不成,两者的性质不同,留着这辆车,就跟窝藏特务没区别了。 “老李,你说咱们能不能拿着这两条枪跟汽车,去总后或是总装换东西啊? tt-33就无所谓了,跟咱们的大五四没区别,就是钢材好点,比较耐用。” 上了驾驶楼,王前进把玩了一下托卡大黑星,这就是大五四的前身,两把枪的性能没多大区别。 无非那边的钢材质量更一些而已,这也是现实,没得遮掩。 “车的来路你咋说? 就刚刚那套说辞,贩羊的买卖就别做了,漏了这个,不用我动手。 马店集的人就敢去你家打死你,擎你老子出来也没用,那砸的可是一个村千多户人的饭辙。 实在不成,就在村里拆了吧,无非还能做马车轴。” 穷人、富人或是子弟、百姓之间的认知差,那也是纯扯淡的玩意儿。 无非钱权铺路,前路没有关隘,脚下走的快一点而已,像李胜利这种工农子弟,身边的玩伴,从小到大换了一茬又一茬。 没有他的投机倒把,现在的李家只是个三餐不继,家底只有三百块的底层家庭。 而王前进则不同,从小到大身边的玩伴,都是将来的臂助,叫着叔叔大爷的那些人,到时候,嘴一歪,他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刚刚在村部院里,李胜利提起肖龙,也是这个原因。 或许肖老硬在军中也有战友,但远不及王前进这莽货的一句话。 只要肖龙那边可圈可点,上进,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营以上就得靠自己的一些本事了,再往上,没本事有人,想托他的不出大力、死力也不成。 这就跟分派物资差不多,条件相同的前提下,肯定需要讲讲关系的。 王前进这厮,张嘴就是总后、总装,这就是他家的关系。 “老李,这你就没见识了,这车我都没见过。 总后的不提,总装的那些个老眼镜,见了这个不得跟见了大姑娘一个样儿? 爷们能给他们弄来,让他们见见车就是他们的造化。 咋,大姑娘得了,还想惦记丈母娘啊?我抽不死他们! 让财不让道,这可是老话儿,追查到底?就按你说的,咱们拆了做马车。 不过这车是真好,草原上不怕捂车,真拆了就是咱们没觉悟了。 这茬你就别管了,我直接开走,不讹掉那些个老眼镜的裤衩子不算完。 讹人的招有了,他们哪还有心思追究来路? 妈的,追的急了,我就把劲松那娘们顶在前面,看那些孙子谁敢?” 王前进玩的灯下黑,也就他这样的子弟可以,这些物件的路子很野。 边贸,虽说现在对李胜利而言是杀头的买卖,很惹忌讳。 但对东北的子弟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老大哥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各种关系也是杂乱的很。 说不定按照肖豹的路子,下次再拉一马车酒过去,能换两辆吉斯新车。 天高皇帝远的道理,不仅国内好使,外边也不见得不好使。 只是,如今李胜利的心力都放在了风雨跟中医上,做边贸的时机也不对,不然掺和一下未必不成,毕竟他还有个姓杜的老丈杆子…… “成,车你可以开走,但话咱们还是刚刚那套。 贩羊的买卖不能给我漏了,真要有人追问,就说是从东北开回来的。” 王前进除了关系之外,还是有觉悟的,真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把车拆了改成马车,绝对是军工一方的损失。 这车是新车,弄不好就是专门为草原设计的,嘎斯、吉斯、解放算是一脉相承的车辆。 不需要图纸,原车拆了,差不多就能复刻,这玩意儿军工在波波沙冲锋枪上用过,五四冲就是这么来的。 “知道了,我说老李,东北那批人可邪性着呢。 <divclass="contentadv">嘴上说说倒成,您可千万别跟他们搅在一起,那些个玩意儿,我看都有些丧心病狂。 你跟老谢,多半也是看不上他们的。 你在四九城有山神爷在,可以不怕他们,也能弄死他们。 但到了东北地界,你在他们眼里,也就跟猪羔子差不多。 黑市的买卖,他们就是大头……” 说起东北,王前进也给李胜利做了提醒,许多人跟事,都是讲究个立足点的。 王前进的圈子虽说跟东北那边不说话,但彼此的根底还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我不会跟他们有交集的。 这事儿谨慎点,按你说的,有人刨根,你就搬劲松出来。 我姐跟杜骄阳那边,你在城里也看着点,最近街上有点乱,别让她们吃了暗亏……” 大致跟王前进对好,接过他递来的帆布包,看着包里的手雷跟托卡大黑星,李胜利也赞了一声王前进是个懂行的。 军刀、武装带、弹药包,他都给带走了,这些东西上面是有设计的,弄不好就能给军工那边带来新的思路。 看着王前进将吉斯十轮开走,让肖豹将道奇中吉普开进农机库,这茬只等着王前进那边的回复了。 “成了,事情算是有了首尾,过年你也没回家,赶紧回家看看吧。 这个带给你老子,不准私藏。” 等肖豹从农机库出来,李胜利嘱咐了一声,也没问他一路的收获。 只是将一把托卡大黑星跟两颗手雷交给了肖家老三,不管什么枪,对李胜利而言,就是个大玩具而已。 真要轮到他这个中医玩枪了,大概也就走到了穷途末路,真正该拿着这东西的,还得是肖家父子。 处理完意外的惊吓,带着柳爷进了马店集的王家院子,扫了眼精致的王家院子,柳爷瞥了一眼李胜利,这小子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到哪都找最好的房子。 吃了午饭,李胜利借着热乎劲,继续在马店集坐诊,统哥的五十个任务,半下午的时候,就完成了。 跟割治的任务差不多,内科的后续,统哥直接就给了。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义诊治愈五百人,奖励:中医内科中级。’ 一看任务,李胜利就皱起了眉头,治愈五百人跟义诊五百人完全不是一样的概念。 对于外伤,比如切菜时伤了手,自己这边上药,伤者伤口结痂愈合,结痂脱落,就算是治愈了。 再比如感冒发烧,烧退了,没了感冒症状,这也算是治愈。 可内科病,很多都不存在治愈一说,比如脾虚,这玩意儿只能说是改善。 到什么程度算是治愈,没个具体的标准,也不可能有标准。 这又引出了中医的一个弊端,没有诊疗标准,尤其是治愈标准。 西医在这方面就标准清晰了,消炎药用了,炎症消了就算治愈。 体内组织有癌变,将癌变组织也切掉,短期之内没有复发,也算是暂时治愈。 对中医而言这就难点了,简单的消炎,中医也没问题。 轮到癌症,那就没法说了,中医不能根治癌症,就跟中医不能根治肺痨一样,这就是送命题。 中医虽说没有癌症一说,但癌症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把癌症说成结节、淤塞、失调,患者那边就没法接受。 假设中医有癌症一说,同样是癌症患者,西医手术之后,可以存活十年。 中医不用手术,也能让人存活十年,或是更多,而且生活质量会更好。 癌症经西医手术之后,辅以中医手段,可以将这个时间,延长至十年以上,或是二十年,或是三十年。 让病患带病生存是中医的强项,癌症可以不提,单是一个肺痨的带病存活,中医就有两千年的经验。 但这玩意儿有实际病例,却没有实际标准,这也是中医的无奈之处,也是李胜利要吞并西医手术的原因。 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这话柳爷跟李胜利说过,李胜利也跟柳爷说过。 虽说多半中医治的都是下医之病,但上医一说,也是中医的宗旨,以调为主以治为辅。 上医未病这道理,在实际面对病患的时候,是完全说不通的,因为没有病症,病患也不会上门。 但换个地方这道理就说的通了,比如太医院、太医局、太医署。 历代帝王那是特例,真正受益的还是那些个文臣武将,再怎么数,他们的寿命都是有历史为佐证的,世界第一不在话下,这就是中医的用处。 那些个以人均寿命来诋毁中医的,没有史料支撑不说,多半用的还是战乱时期的平均寿命。 他们也不敢去掉战乱,来统计历朝历代的平均寿命,拿出来就是中医的高光时刻。 他们更不敢拿出黑死病流行时的平均寿命,来衡量西医,那会低到离谱的。 中医调养为主,统哥以治愈为目的的五百个任务,让李胜利有些头疼。 错过了年前的流感,无疑是李胜利最大的遗憾。 要是再来一遍流感,现在的李胜利就敢支个施药的摊子,一两天之内,用麻杏石甘汤来完成这五百个任务。 第283章 登堂入室(下) 第283章登堂入室(下) 得了统哥的中医内科初级,李胜利就敢说一两天完成五百个任务的大话。 刚刚他就滑了一下统哥给的内科基础,八大流派入门,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本事了。 八大流派全部登堂入室,就是李胜利对自己的评价。 按骨伤的标准来评定,现在的李胜利在中医内科上,比之李鬼手还有点差距,但独自开个诊所或是卫生院,他算是够格了。 以骨伤类推,他现在中医内科的水平,不提疑难杂症,地级市中医院的水准,加上疑难杂症,县医院的水准。 如果只是针对内科的基础病,大型三甲医院的标准。 如果仅仅是针对流感,李胜利一个人敢坐镇整个四九城。 如果面对上午误诊的那两位上实下虚的患者,李胜利就又萎了,以他现在的水平,即便不会误诊,也很难辨症上实下虚的。 按照如今掌握的内科初级来看,到了中级水平,他就能准确辨症了,有了内科中级,他就是妥妥的中医医家,一地名医是跑不了的。 按照温病前辈名家薛生白所言,得到了统哥的中医内科中级,他李胜利就是半个神仙人物了,当得名医之称。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无比扎实的八大流派内科基础。 以现在的内科初级而论,他到陆军总院的普通门诊坐诊,也是够格了,做个洼里的驻点医生,算是极大的浪费了医疗资源。 “柳爷,咱们在马店集坐诊两天?” 初级任务完成,得了新的中级任务,李胜利就不急着回洼里了。 洼里人少,所有都病一遍,他再治愈一遍,才能完成统哥的中级任务。 马店集这边一千余户,五六千人,怎么不得提供一半的任务数? 虽说治愈病患的难度很大,但基数大了,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小爷,这可不像您啊,怎么,今天的诊治又有所得了?” 自家传承人李胜利,在柳爷的眼里,就是藏头露尾的阴险货色,得罪了他,从早到晚都不会安生的,还尽是些阴险的杀招。 按照李胜利现在的基础,最好的路数,就是窝在洼里老老实实的攻书精进,以他的性格也会选择这样的路数。 如今行为与性格相悖,柳爷这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刚刚的误诊,又让自家传承人开窍了。 “算是吧,看看马店集社员的状况,如果不好,咱们这段时间就要去巡诊了。” 李胜利口中的巡诊,柳爷无所谓,只要自家传承人有所得就好。 开窍,对中医而言是伴随一生的,看一会书开一会窍,继续攻书继续开窍,就是医家的一生。 指着年轻时的苦读吃一辈子,充其量就是个中医师,想当名医也没那资格。 真正想成医家,要么攻书至四五十,成名成家之后再坐诊,要么就得时时处处医书典籍在手,活到老学到老。 中医跟读书做官大有不同,读书做官只求十年寒窗,中医却是需要一生苦读的。 不说别人,就是四九城的史老,八十多了,真要让他去坐诊,身边必然要放医书的。 “那就随您,马店集离着城近,咱们的药材也好补充,有了马店集做成例,再去洼里也就熟路了。 只是小爷,咱们这么弄,这药钱靡费啊……” 李胜利摆出的架势,柳爷看的清楚,还是跟洼里一样义诊舍药,这没什么所谓,只是他担心自家传承人这边的财力。 跟洼里不一样,马店集这个村子太大,一次给三副便宜药,不算一块钱,也得算五毛的,几千人的大村子,挨个来一遍,千把块打底。 现在可没什么大户可吃,千把块,在柳爷眼里也是大钱。 “钱无所谓,马店集贩羊的营生里有我的份子,这点药钱寥寥。 您去祭祖的时候,那五千块,我不是也没放在眼里吗? 与医术精进相比,钱财乃是外物……” 李胜利这话说的大气,但不符合他的性格,这货就是个逮着蛤蟆攥出尿的货色。 但他的话说的也不错,只要医术精进,些许钱财真是外物,柳家传承跟别的医家不同。 真等着李胜利登堂入室了,柳爷还有传承给他,那就是支撑柳家当年在四九城名噪一时的补益方子。 补益的传承书籍,柳爷早就给了李胜利,但没有提及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没点中医的手段,学不了补益的传承。 柳家的补益之法,就是千人千面、一人一方了,除了这个,补益之时还得随时诊脉观察,随时对方子做出调整。 想要补益有效果,无非调理人体的平衡,这就是细致活了,御医王家就会干这营生,也是主要干这营生的。 想要学真正的补益传承,柳爷估计,李胜利至少要三十往上、四十左右,不然没戏。 指着验方成药补益,也不是不成,但效果绝对不会太好。 没了脉象、人体五气作为参照应时而变,再好的补益方子作用也是有限,这也是真正的是药三分毒之所在。 补益不对,也是如服毒药的…… 给了李胜利一个白眼,柳爷就没有再损他,无非大路子是对的。 但接下来李胜利开的方子,就让柳爷有些诧异了。 龙胆泻肝汤,这跟脾虚可没多大干系,而且李胜利对面坐的还是个中年妇女。 小便淋浊、湿热带下、膀胱受邪、循经上扰,病历是柳爷在书写,李胜利口中的病症,他这边自然要记录。 这病症,已经偏离了内科的方向,转攻妇科了。 妇科虽说也是中医内科,但在传统的说法上,妇科、儿科,多半都是单独拿出来说话的。 <divclass="contentadv">如果李胜利以肝胆实火作为病症,柳爷还不会这么诧异,以膀胱受邪、循经上扰作为病症,那就是纯纯的妇科了。 本想开口提醒,又见李胜利言之凿凿,柳爷这边也就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记录病历。 病患没有给柳爷后续开口的机会,李胜利这边又一剂茺蔚老姜汤开出,柳爷这边就没法淡定了。 这是妇科治疗痛经的温经止痛、活血调经的汤药。 见肖家姑娘淡定的接过方子,去一旁的药袋之中抓药,虽说用的不是红糖,但土褐色的古巴糖,也可以当做红糖来用。 看看药剂的齐备程度,柳爷就知道,自家的传承人,这是有了很大的收获,起码在妇科之上,已经有了坐诊看病的资格。 “小爷,您先停一下。 凤霞丫头,先让病患等一下……” 喝止了李胜利,让一旁观摩的马凤霞,挡住后来的患者,柳爷这边不得不开口了。 “小爷,这两剂药,是妇科药? 您啥时候主攻妇科了? 茺蔚老姜汤无所谓,您把龙胆泻肝汤用于妇科,那是有风险的。 肝木疏泄太过,则现自汗尿多、带经来早,弄不好就是崩漏之症啊……” 柳爷出口喝止,主要还是怕出问题,如果李胜利开的都是茺蔚老姜汤这类,他也不多言语,吃错了也没什么大碍。 那本就是温经调血的药剂,妇女吃了多半都是有好处的。 但龙胆泻肝汤不成,那是泄泻类的药剂,多吃一副,也会有明显的症状,很容易被病家找上门的。 如果给人弄成了崩漏,遇上不要脸面的妇女,一个带血的大裤衩丢到诊台上,那医者的名声可就没了。 “柳爷,年前年后我可没闲着,医书背了一大堆,这也就顺手的事儿。” 李胜利这么敷衍的说法,柳爷显然是不信的,妇科这活儿一般人干不了。 妇科多出名家,但药剂不好施用,就跟龙胆泻肝汤一样,稍微差了剂量,请等着病家上门好了。 为啥妇科多出名家? 因为差的、胡乱开药的都倒霉了,人家本来三五天的潮信,任谁给弄成一来一个月,医家的麻烦都少不了。 血裤衩砸诊台,可不是柳爷杜撰出来的,他经历过,确有其事。 “您能开立信心,我不拦着,但妇科用药,可不能雷厉风行,该收敛还是要适当收敛一下的,别没事儿找事儿。 村里的妇女跟城里可不一样,真要给人弄成崩漏,人家当场脱了裤子让您看,到时候,您看是不看? 虽说是破五了,但不过十五还是年,这大年下的,您可别招晦气……” 李胜利用药雷厉风行,柳爷算是亲历者,但妇科病真是不能这么玩,一旦过量,害人害己。 见坐诊的两人起了冲突,一旁观摩的马凤霞,就想挡一挡柳爷,李胜利在马店集的地位不一样。 按柳爷的说法,谁敢拿着血裤衩砸到他的诊台上,老支书王胜庭,能把血裤衩给那女人套在头上,让她在村里游上半个月的街。 “柳爷,马店集的社员,信得过李胜利!” 马凤霞的维护,没有得到李胜利的善念,只见他面色一沉,张口斥道: “闭嘴! 我们爷俩说话,没你说话的份儿,今儿观摩一天了,有什么所得没有?” 李胜利跟柳爷之间,那是柳家传承门内之事,由不得他人置喙。 接了统哥的八大流派初级,他的医术,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如果来的都是普通病患,他还是能搏一下名医称号的,最起码一个乡间名医是少不了的。 至于马凤霞,她学的是西医,想要有所精进,观察力是少不了的。 李胜利开口也不是无的放矢,脾虚在任何一个村子,都可以当做主要病症来对待的。 而脾虚,除了用补中益气汤之外,饮食上的调节,也是不可缺的环节。 如今马店集有便利条件,村外的大食堂,每天都要熬制骨汤、肉汤。 老汤一说也就那么回事儿,这年月你去找找,哪特么有百年的老汤? 你去练个摊试试,派出所或是公社的分分钟给伱挂上投机倒把的大牌子。 斥责马凤霞,李胜利也是在转移话题,这样柳爷就不会刨根问底了。 “我看村里脾虚的患者不少,脾虚是个什么病?”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跟在他身边,马凤霞可不是个木桩子,那是老支书的任务。 除了照顾李胜利的起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跟着他学本事,除了医术之外,心术是重中之重。 “这算是不错,至于脾虚,用西医的说法,笼统一些就是营养不良、操劳过度。 操劳过度咱们没法管,营养不良还是可以管的。 羊肉、羊杂吃不起,咱们村的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喝一下羊汤嘛! 告诉徐老七,以后大食堂那边,就主打一个汤清味美,别弄什么白汤浓稠了。 让农机那边,弄几辆水车,社员在田间地头,日常就喝肉汤好了。” 医术算是登堂入室的李胜利,行事愈加的爽利了,不用经过老支书王胜庭,马店集的这些小事,他安排也是一样的。 第284章 巡诊(上) 第284章巡诊(上) 听了李胜利的安排,柳爷这边眉头一挑,见马凤霞不言不语的点了头,老头心里也就有了数。 自家的传承人,在马店集的地位不一般,村里人头熟,做事直接安排,这就是土霸王的做派了,有了这个打岔,他也就没跟李胜利深谈,毕竟药已经拿走了。 更让柳爷心惊的还在后面,虽说是半下午了,但卫生所这边却是人来人往。 李胜利能看的病,也从脾胃、妇科,拓展到了儿科、皮肤科,反正只要是有毛病的,进到卫生所里来的,就没有他不敢给下药的人。 作为医家嫡子,虽说在诊脉辨症上狗屁不是,但柳爷背过的医书典籍,可不比依旧住在陆军总院的王芷稍差。 李胜利的辨症用药,他听不出多大的谬误,与王芷年纪小就经历了败落不同。 柳家的老家儿,绵延病榻到了困难时期才没的,观摩老家儿行医问药,柳爷这边可是跟了十几二十年的。 辨症对不对,用药对不对,他听听也能分出个大概的。 这就是底蕴,真要逼的急了,柳爷坐馆也不是不成,只是误诊率会高一点。 但比起一些二把刀,他还是高了几个档次的,中医问诊望闻问切,没有切脉的手段,可不意味着不能开方治病,这也是老头做游医的底气。 只不过柳爷做游医,主要是为了混钱,真要是怀有医者仁心,即便不会诊脉,他的医术也不会太差,只因年轻时打下的基础太厚。 下工时间到了,见李胜利开始收拾诊具,柳爷这边才开了口。 “小爷,您这是登堂入室了啊! 您是怎么开窍的,能给我说说吗?” 看了、记了李胜利小半下午的表现,柳爷对他的手艺就有了很直观的认识。 入门期已经过了,现在的李胜利属于登堂入室的医者了。 到个小县城开馆坐诊完全够格,只是自家传承人开窍开的有点大,全科开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医宗金鉴虽说是中医全科的典籍,但仅靠一套医宗金鉴就全科开窍,柳爷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特么用中医神童形容,都有些不太够用了。 以医宗金鉴中医全科登堂入室,十年八年时间,都算是神速了。 在脾虚上李胜利登堂入室,柳爷可以理解,毕竟有史老有董师在,可以给他指点。 几个月的时间,玩大全科的登堂入室,说出来狗都不信。 “柳爷,我要说是做梦开的窍您信吗?” 对于柳爷的问题,李胜利也不知道怎么答复,这老头是跟他一路到洼里的,点点滴滴几乎都是亲历者,不咋好骗。 只能按着李鬼手的说法,玩梦授机宜那一套了。 “信,我特么不信成吗? 小爷,您梦里是拜了哪路神仙为师,不成给我说说,我备齐了香烛贡品,也去试试。 说不得沾了您的仙气,我临了也能玩个开窍大全科呢!” 中医除了八大流派、十三分科之外,还有早就被摒除在外的祝由派,那玩意儿就纯属神神鬼鬼来治病了。 柳爷虽说不咋信,但作为医家嫡子,又不能不信,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邪性,以后大概率只能归功于祝由一派了。 祝由一派,别说柳爷不咋信,多半中医都是不信的,这属于远古巫祝的传承,细说起来,跟中医典籍搭界的地方不多。 “这我得想想,瞎说可不成,您老入错了庙拜错了神仙,别给我惹麻烦。” 柳爷的话,李胜利也不敢乱接,统哥这边可是给了割治派技法的,万一统哥真给祝由派的技法。 李胜利给柳爷胡乱指认神仙,怕是真的会惹麻烦。 对于祝由一派,来自后世的李胜利,更多的还是倾向于心理疗法。 想到这茬,李胜利也在想着,能不能纳西医的心理学为己用,再开祝由一科。 可想到祝由一派的神秘,李胜利果断掐了这个念想,中医本就风雨飘摇。 在风雨临城的当下,还是别浪为好,真要开祝由一科,至少要等二三十年的。 “这话老成,涉及鬼神不可胡沁,咱们爷俩走着……” 见李胜利知道深浅没有瞎说,柳爷就果断换了话题,自家传承人的大全科开窍,太过邪性,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两人背着药箱,身后跟着肖凤跟马凤霞赵家兄弟,一路到了王家院子。 屋里正厅的方桌上,已经扣了满满当当的一桌饭菜。 马凤霞上前一一拿起扣在上面的碗碟,看着依旧冒着热气的饭菜,柳爷竖了一个大拇指。 “爷,成啊,您这可是真的成了!” 现在可是大年初五,院里没有柴火味,桌上的饭菜,显然是外面做好,送到屋里来的。 柳爷不是没见识的,大冬天,还能保证放在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食盒里面肯定是有炭火加热的。 现在的农村,吃饱都是问题,不用李胜利吩咐,就能备上这么一桌在冬日里冒着热气的饭菜,马店集这边可是费了大力气的。 “这是大食堂的现成菜,还是单独做的?” 皱眉看了看桌上的全羊宴,马店集能拿得出手的玩意儿也就这个了。 李胜利也发现了柳爷看到的不同寻常,冒着热气的饺子,如果从大食堂过来,没点手段还真是不成。 <divclass="contentadv">“徐老七在大食堂单独做的。” 饭菜是老支书安排徐老七做的,卫生所那边一直有人在看着。 李胜利起身,那边的小伙子们就抱着食盒往这边跑,这才有了满桌冒着热气的饭菜。 “这两天我就住在村里了,饭菜还是咱们自己做,到马老三那边要点羊杂就成。 一是一、二是二,做这个是要惹人眼红的,别给我招灾惹祸。 老支书呢? 既然上了席面,总不能把他落下……” 得了娄家浮财,就是让城里的大馆子做外卖,天天吃席,李胜利也有这个条件。 但马店集人多眼杂,住地主院没问题,过地主老财的日子,那可真是招忌讳,李胜利可不想自己折在口腹之欲上。 等老支书上席的功夫,柳爷闻了闻桌上的酒坛子,好嘛!上等的陈年老酒头,这玩意儿是兑酒用的。 干喝老酒头是个享受,但你也得弄得到,这玩意儿可是酒厂的命脉,民国那时候,也很难买到的。 “小爷,这一坛酒,换俩席面不成问题。” 对于老酒,李胜利的态度就无所谓了,年前,谢公子还给他弄了一批库存的老茅台,跨度十几年,大几百瓶。 这玩意儿存着可以升值,喝了也就喝了,一瓶茅台真的不如酒厂的一斤老酒值钱。 “柳爷,今天试了本事,我这算是手艺略有小成。 艺成出山造福黎民也是老话,打明天开始,咱们先坐诊马店集,再依次巡诊洼里、山上村如何? 到了山上,您也得给我指指咱们家的别院不是?” 治愈五百患者,亏得有马店集这个大村作为基数,要是在城里的义务卫生站,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数,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只是中级,如果统哥给了内科高级的任务,按照十倍递增,就是要治愈五千患者,中医治愈五千,弄不好接诊量就是五万,或是更多。 毕竟脾虚、补益这类病患,是没有治愈一说的。 以现在的生活、工作节奏,接诊五万患者,按年来计算,这特么可能比县医院的接诊量都大。 如果是以这个接诊量坐诊四合院的义务卫生站,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完成任务。 内科中级到手,李胜利就算是成名成家了,五百的治愈数量,现在看来不算大,即便马店集、洼里、山上三个村子的基数不够。 李胜利还能通过谢飞的关系,在公社辖地进行巡诊,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弄的名声过大,如果有可能,三个村子的巡诊,也就够了。 对于扬名,李胜利这边也是有考究的,如果真想要名声,对李鬼手而言很简单。 在四合院的互助医疗点坐诊就好,治好了轧钢厂的腰伤工友,名声基本就能打出去。 有了轧钢厂,关联企业石钢也跑不掉,那是比轧钢厂规模大了几倍的钢铁厂。 之后应该是铁路,铁路职工多半常年久站,腰伤算是职业病。 从钢厂到铁路,再到机关单位,三五个月他就能以骨伤手法名扬四九城。 扬名之后,到了夏天,干点环卫的活,挨上几年打,以后多半能是中医骨伤名家。 巡诊扬名,是李胜利将来要做的事,起码要等到秋后的,以下乡知青兼着赤脚医生的身份扬名。 这样的名声才是屹立不倒的,现在这时候,维护好了马店集、洼里、山上三个村子就好。 奈何统哥给的任务是一茬接一茬,以统哥的尿性,李胜利觉着后边多半有事。 无论是割治的任务数,还是内科基础的任务数,比之现在的内科中级,都有些放水了。 按李胜利预估,统哥五百个的治愈任务应该也是放水的,可能接下来的任务,只有内科中级、割治高级,加上自己的骨伤鬼手才能胜任。 统哥的任务针对的是风雨,还是别的什么,李胜利无从猜测,但眼下,快速的完成五百个的治愈目标的速度。 亦急不亦缓,缓着来,李胜利也怕到了耍手艺的时候,自己无艺可耍。 饭桌上,李胜利的话看似玩笑,但也带着操切,担忧的看了自家传承人一眼,柳爷只是点了点头。 传承人的心术够用,他要操切,肯定是有操切的原因。 今天下午见了大全科登堂入室这样的奇景,柳爷对于李胜利是有信心的。 李胜利跟普通的学徒不同,头上没有师父、师门长辈以及师兄弟的压制、束缚,用药的时候雷厉风行。 这种雷厉风行对疑难杂症,或许不妥,但对中医的基础病、常见病,却是势如破竹的。 中医应对普通病症,用药多点少点无所谓的,无非迁延时日或是过犹不及。 迁延了,就多施几幅药;用药过度,就反着施上几幅药再拉回来。 轻症不致命,中医的手段一般病家也琢磨不明白,再者,李胜利口中的巡诊,那是义诊赠药。 这在西医那边就叫临床试药,在中医这边就是出山历练,稍微出点谬误,只要不伤及人命,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历代医家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有人义诊赠药,总好过无医无药吧…… 第285章 巡诊(中) 第285章巡诊(中) 见柳爷的态度无所谓,李胜利也松了一口气,虽说起初是把柳爷当做了幌子,但再怎么说,这老头对他也是有恩的。 别的不说,单是把柳家传承,眼都不眨的送到夹道仓库,这份信任,就值得李胜利认真对待柳爷。 如果以后接了柳家传承,那就是有授业之恩的。 不管统哥给的东西,涵盖柳家与否,这份情义,李胜利都要认下的。 两人一路从城里到洼里,如今扎住了架子,李胜利也怕柳爷追根寻底,统哥又不能暴露,如果因为这些出了嫌隙,那就冤枉了。 有时候,学的稀里糊涂开窍,教的稀里糊涂教出名家,也是中医的玄奇之处。 老话说名医无师,张仲景、华佗、钱乙、李时珍、沈金鳌这些前辈神医名家的师承都是模糊的。 没有师承,也不是真没有,即便没有领路人,也会有领路的典籍,就跟许多医家都是四五十岁之后才拿起医书学医,短时间成为中医名家一样。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柳爷不纠结于自己的大全科登堂入室,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胜利跟柳爷这边胡乱遮掩了过去,穿着一身羊皮袄的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也进了王家院子正厅。 年前年后,老头也是好一顿忙乱,年前紧着宰羊,马店集靠谱的老老少少,都没少受累,还是没正经宰完京郊酒厂要的羊只。 干到小年前后,老头无奈停了露天的羊皮加工厂,几乎全员投入宰羊收拾羊杂的队伍之中。 羊皮搁着坏不了,羊杂不成,宰出来一两天不处理,即使冻着那味道也没法入口,捂了,整挂羊杂都是一股子羊屎味,没法吃。 年前忙的没完成任务,许多账头也就撂下了,年前不要,破五之后才能要账,这还是对工厂而言的,要是私人之间,十五之前要账,都算堵门骂祖宗了。 今天破五,酒厂开工上班,老头这是去要账了。 “胜利,你小子可是滑溜,年前跑了,年前年后这几天,可差点没把我这老头子累过去。 马老三那油毛猪,一气宰到初三才收刀,人都累劈叉了,见天在屠宰场跳着脚骂娘。 还有个事,羊皮上的板油捂了,扔了,糟蹋好东西了,不扔,不敢往嘴里吃啊! 来来来,都不是生分人,吃着喝着……” 振振身上的羊皮袄,抖去了身上的寒气,王胜庭先是对着柳爷点头示意,这才一通诉苦。 村里人现在虽说讲究,但肚子大多吃不饱,讲究的程度有限,王胜庭挥挥手,这就算是开席了。 将问题丢给了李胜利,王胜庭这边就跟柳爷喝起了小酒,一杯酒下肚,身上的寒气也就散了大半。 李胜利这边也不急着为老支书排忧解难,自顾的抿了口酒厂醇厚的老酒头,就开始夹菜吃饭。 见李胜利不着急,王胜庭这边也就不着急了,也不客套什么,热菜饺子也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出门要账也是苦差事,总得做些低姿态出来,不好在人家的地盘又吃又喝,毕竟今儿是破五,要账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的。 “老支书,您这边的账目,不急着清,让他们打好了欠条,盖好大印就成。 咱们主要还是要粮食,这才刚开工,总得容人周转一下的。 对于酒厂,咱们只要粮食跟烈酒,多少都成,其他单位,能换物资的换物资,不能换的再要钱。 至于羊皮上的板油,这茬口,还得去找进出口公司,找他们要个方子、法子。 羊板油可是好东西,不能只做肥皂,咱们得做香皂! 肥皂,挣了火钱没炭钱,一毛五一块没油水;香皂便宜的也得三毛七,一块差两毛多呢! 这玩意儿不难,起口大锅,让轧钢厂弄套模具,兑上香精,就是个厂子。” 一口酒、几口肉,垫了一下肚肠,李胜利这才慢悠悠的说起了老支书王胜庭这边的账目跟困难。 “嗐,这话咋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这一句话,解决多大的麻烦。 我这还怕酒厂那边赖账呢……” 这话王胜庭说的就是不尽不实了,洼里那样的村子怕赖账,马店集这样的千户大村可不怕。 管他什么公家单位,真敢摆出老赖的嘴脸,王胜庭就敢带人砸了厂子,事后还没人敢追究,土霸王一般的村支书占上了道理,现在就是这么豪横。 真要打死了人,马店集这边无非就是钱不要了,论罪,没那事! “老支书,您这边总要有个帮衬的,让王庆平出来吧,腿好了就送去口外,拿住了,就不怕他再出幺蛾子了。 口外弄回来的车,就别入账了,那玩意儿不经查,我让人处理了。 这两天我得住在马店集几天,全村的社员,都要去卫生所走一趟,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 破五之后,咱们这也算是一年的买卖新开张了,让社员们提起精气神来!” 见老支书气色还是不怎么好,李胜利也就提了老头的心病王庆平。 李胜利跟老支书王胜庭走在一路也是缘分,心病也是病,归中医来管。 “胜利,啥也不说了,没有你我们家就完了,那兔崽子要是以后不服管,弄死!” 年前年后的忙碌,让王胜庭不服老也不成了,听到李胜利把他的身后事都安排明白了,要不是老头的岁数在这,也得泪洒当场。 “没那么严重,等王庆平出来了,您老就得放下这些烂事,给他谋划班底了。 <divclass="contentadv">马店集太大,没有靠实的人手,撑不住场面,王吉祥跟马小宝都算一个,先让他们管着民兵吧。 各个生产队,从队长到会计、出纳,都得是自己人,哪怕是管牲口的也一样。 咱们做的是杀头的买卖,年后这段谁敢炸刺儿,老支书,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对于马店集,李胜利也没跟洼里、山上那样放松,洼里赵家就是土霸王,百八十户的村子,镇不住才叫有鬼。 山上,穷的快饿死人的村子,小绳一扎就得老老实实。 但马店集不同,人多嘴杂,没有强力的约束很容易出事。 王胜庭真是老了,马店集的事情也多,李胜利也管不了村里的杂事,只能用强力手段了。 “知道! 年前我就在村口各处设了岗哨,任何人没有村部的条子,敢出村直接用枪打,年后也是一样。” 对此,王胜庭跟李胜利的态度一样,这也是村部的职责之一。 防止盲流窜进城里,也是区里跟公社对马店集的要求,设民兵岗哨并不为过。 “成了,那就吃着喝着。 明天瞧病的事,吃完了饭让马凤霞广播一下,各队队长安排好了人员,别一下堵了村部的大门。” 说完之后,李胜利闷头喝酒吃饭,柳爷跟王胜庭对了一个眼神,见老支书轻轻点了头,他这才知道,马店集真正的土霸王是自家的传承人。 这话说的,就跟马店集是他家的一亩三分地一样,老支书王胜庭,一眼看去就不是啥良善人物,能慑服这样的老家伙,李胜利这小子的本事算是没边了。 席面吃完,让马凤霞送老支书回家歇着,李胜利也没闲着,在药工肖凤那边汇总了一下药材的用量,也开始筹备义诊的药材了。 八大流派大全套登堂入室,中医常用的三四百种药材,李胜利这边基本都能用到。 撇去一些急重症以及特殊的药材,储备二三百种药材,还是有必要的。 李胜利这边报数,柳爷誊写药材清单,大致写完,柳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爷,常用药材每样十斤,看着是不多,可拢在一起就是一笔大账啊! 药材公司那边收药材,两三毛,同仁堂这边出的药材,一斤最低也一块多,贵的十几块。 您这上手就是两三千斤的药材,小万数了……” 早前医家磨砺弟子,义诊赠药,多半是针对病症的,病不对症,有药就施,更多的还是给张方子了事。 似李胜利这般,大全套的登堂入室,大全套的义诊赠药,也是绝无仅有的。 用的药材种类多,就涉及到了一个花销的问题,这年月,对九成九的个人而言,几百都是大钱。 小万数,这样的义诊赠药,在柳爷看来,就有些开玩笑了。 李胜利即便真的成名成家了,靠看病,多咱能挣到小万数,都是不好说的。 三个村子的巡诊,就是小万数的药材储备,如果这位发了宏世大愿,以后,这义诊赠药就是个无底洞。 四九城再来一遍,怕不得十万八万垫底啊? “义诊赠药功德无量,钱就先不论了,夯实基础才是首选。” 这话李胜利说的大气,可柳爷并不赞成,登堂入室再进一步,就要谈及成名成家了。 中医,虽说手艺不可或缺,但心术跟关系也是不可或缺的,少了一样,想要成名成家,都是奢望。 错非那些个天纵奇才,看什么会什么,有什么病症也都能诊治,但这样的神医名家,古来能有几个? 李胜利的说法不错,但柳爷认为,手艺有了,就该开枝散叶了,不然独苗难活。 “小爷,药量减半吧,有些病患该给方子,就不要给药了。 您这么弄,十里八村的涌来,这些药可不一定够。” 柳爷的说法中肯,但李胜利却不敢这么做,万一纯开方子,患者去取药,不算他的任务数,那可就冤枉了。 别说万八千的,就是十万八万的,为了统哥给的内科中级,也值得付出。 如今就差五百个治愈,就能有成名成家的手艺,傻子才会在乎那点浮财。 娄家的那三十几万浮财,想要花出去可不容易,不见之前的娄家跟娄晓娥的姑父一家,只能守着大笔的现钞困守四九城吗? 现在去有些单位花个万八千的,还好说,几万大几万的花销,就跟去银行换金子一样,会有个摸排程序的。 当然,拿着马店集的介绍信去同仁堂买药,没这样的麻烦,这算是公对公,十万八万的也没多大事儿。 “柳爷,还是那句话,破财免灾,按我的来吧。 明天让有方去购置药材,三天过后,再补一批,常用药材,一定要备足了。” 算了一下,完成五百治愈任务,需要的五千或一万的接诊量,李胜利这边又加了筹码。 第286章 巡诊(下) 第286章巡诊(下) 见李胜利坚持,看样子也不缺钱,柳爷这边也就没再坚持,如今小年轻才是柳家之主。 柳爷这边参照刚刚王胜庭的举动,维护好李胜利的威信才是正选,哪怕柳家传承就他们爷俩。 弄好了药材,李胜利又看了一会儿医书,王家院子这边的铺盖,年前让他卷了包。 李胜利前脚走,老支书王胜庭后脚又安排上了新的被褥,如今的马店集可不差这点玩意儿。 第二天一早,柳爷跟李胜利一样,都是起了个大早,昨晚王胜庭的萎靡他看在了眼里,眼下护持传承人才是他的任务。 一些年少时节,不怎么上眼的导引之术,也被柳爷捡了起来。 割治、导引、祝由,都算是被内科摒弃在外的流派,割治还好一些,许多中医都在用着。 导引,多半都是道医在传承,对于凡俗医家而言,道医是不算中医的。 真正论起中医界,主要范围还是那些坐馆的医者、医家,道医、野医、游医、村医,多半不在此列。 什么时候,这些医者能开馆坐诊了,才会被中医界所认可。 至于祝由术,怕是九成的中医都不认可,在中医界玩这个,可能连村里的稳婆都不如,只会被看成骗吃骗喝的神汉神婆。 简单点的导引术,无非八段锦、五禽戏这类,但这玩意儿跟肖家的八卦掌一样,也属于秘传,没有相应的气机配合,只能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 真要用导引术益生延寿,只怕还得找到山里的道医寻求传承。 晨练完了,吃了早饭,打发赵老大带着王吉祥、马小宝还有几个机灵的小伙子进城进药、学车。 王前进给弄来的学车机会,也没剩几天了,十五前后试车场那边也就停了。 再去学车,就要跟厂里学车差不多,跟师学习了,哪个单位也没那么多新车,让生手去胡乱开的。 打发走了进药的、学车的,李胜利也不管马店集的上工时间,早早的就到了卫生所开门营业。 这里是马店集,虽说行医的范围跟驻点不符,但有民兵岗哨在,李胜利也不怕被卫生局的突袭。 李胜利这边在卫生所坐定,马凤霞那边就安排好了就诊的人员,这也是李胜利在马店集的特权。 从坐下到马店集这边敲响上工的钟声,李胜利不过看了几个病患。 中医把手是双手诊脉,稍微仔细一点就得十分八分的,想着治愈数跟接诊量,李胜利这边就开始简化流程了。 按照中医的望闻问切,一些疑难杂症跟没有明显病症的患者,李胜利这边权当是体检了,稍沾即走。 一些一眼望去就能确诊的病患,李胜利也不上手,直接开方抓药,这样一来,速度就明显的上来了,只是苦了身旁誊写病历的柳爷。 “小爷,欲速则不达啊…… 您悠着点,该有的诊脉还是要的。” 见李胜利玩起了大撒把,柳爷这边不仅誊写病历不赶趟,脑子都不够用了。 柳爷不是秘书,只做书案就成,每个病患,他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的,他不会诊脉,但会根据医书辨症。 李胜利所说大差不差,但这么做显然是过于潦草了。 “柳爷,有些病症一问便知,我先试试手艺。 像肝胆实火这类,目赤、耳鸣、头痛、胁痛、烦躁,一看一问就可以确诊了。 放心,这是老营,我不会拿着社员们开玩笑的。” 对于病患的剔除,李胜利这边也是有经验的,现代医院,最擅长玩这个。 重症剔除、无症剔除、疑难杂症剔除,剩的多半都是基础病、常见病,而这些病患也是治愈率比较高的。 目前的李胜利,还是以完成统哥的治愈任务,为主要目标的。 当然一些容易致死的重症,他还是会做出医嘱的,超出他能力范围的病症,还是要去卫生院或是区医院的。 人力有穷时,中医也是一样,如果中医能包治百病,三千年中医传承,可以使人人得一百二的上寿,以治愈率或是治疗能力论中西医,那也跟耍流氓差不多。 等到中午的饭口,李胜利以每分钟一个的极速,完成了二百多人的接诊量。 誊写病历的柳爷,跟抓药的肖凤,都累的够呛,只有李胜利这边的情绪比较亢奋。 统哥的内科初级很厉害,内科基础的时候,还有个误诊率,到了内科初级,虽说没有任务数的提醒,但李胜利这边对于常见病的诊疗,也吃的果断干脆。 只要是复杂的病症,李胜利这边一句存疑,就算是完成了病历,只有他能准确辨症的患者,他才主动给开方子施药。 因为人数太多,加之是在老营一般的马店集,后半段,李胜利连开方子也省了,一边问诊一边口述方子,让肖凤那边抓药。 一直在观摩的马凤霞,也被李胜利派去了肖凤那边,作为一道关口,帮着肖凤再检查一遍药材的准确性。 “小爷,您这是要火急火燎的赶场啊! 既然是赶场,有些药剂是不是少开一点,以一剂为准啊?” 甩着累的有些发麻的手腕,柳爷这边算是知道了李胜利的目的,无非是全村体检而已。 如果仅是这样,问题也就简单了,李胜利的做法也无不妥之处,只是三剂的药量,多少有些靡费了。 “没事儿,都是常见病,多吃两副也吃不坏人的,说不定三幅药下去,就治愈了呢,这可是功德。”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的误会,正中李胜利的下怀,这样就不用解释太多了。 中午草草吃了饭,李胜利也不午休,直接开始坐诊,见自家传承人有些疯魔,柳爷这边招呼一声马凤霞,直接让她增加卫生所的人手。 这么弄下去,除了疯魔的李胜利,打下手的谁也受不了。 有些疯魔的李胜利这边,也从一次接诊一个,开始慢慢的增加人数,从两个到三个,从三个到五个。 西医的检伤分类法,对李胜利而言也是熟套,只是中医内科这么玩,需要慢慢上手。 虽说主要看的是常见病、基础病,但用错了药,副作用还是极大的。 李胜利这边赶趟,打下手的也得赶趟才成,一下午五百人,已经让打下手的焦头烂额了。 下工的钟声响起,众人正想歇着,李胜利这边又加了夜班。 卫生所里人多,柳爷就不好质疑了,无非自家传承人这边神采奕奕,不算多累,想玩就让他玩呗! 李胜利的表现,在柳爷看来,就是艺成之后,想要耍耍手艺,这一关所有医家都要经历的。 艺成之后,不知自己的深浅,难免雄心壮志无限,早年间的医家,跟现在明显有些亢奋的李胜利没两样。 对于自家传承人,柳爷这边很是赞许,这既是亢奋的时候,也是开立之后信心的时候。 胡乱接诊,很容易在玩闹之中挫了自家锐气,李胜利这边只接常见病,就是技高一筹了。 就这么坐诊三天,自家传承人开立的信心可就厉害了。 成名成家,难免遇到挫折,中医儒家相通,内敛含蓄为主,许多医家成名成家之后,都少了杀伐果断之气。 不是因为别的,无非就是在艺成的这个阶段受了挫折,这茬口也好也不好。 好处是,受了挫折自然会谨慎,谨慎之后误诊率自然也就下来了。 坏处是不够果断,谨慎可以减少误诊,果断也是一样。 中医三千年流传下来的病症太多太多,很多时候,谨慎含蓄,也容易自乱阵脚,吃不死病症,那也是误诊的结果。 果断跟谨慎各有优缺点,果断之中有谨慎,谨慎之中有果断,才是医家最好的性格。 中医跟医家,就是这样,即矛盾又互补,老话说,成为名医就是半个神仙人物,也是不假。 即便是早中晚三班倒,李胜利也花了三天才将马店集的常见病筛了一遍。 对于马店集大致的人数,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六千七八百人的样子,算上没来的小孩,弄不好就是七千上下。 三天下来,李胜利这边的治愈数刚刚过百,算上后续施药的,治愈数目能过三百就差不多了。 马店集这边一路捋完,李胜利也没闲着,带着原班人马直扑洼里而去。 在洼里住了一天半,治愈的任务数,已经过了三百五。 接下来的山上就没什么意思了,住了两天,不过增加了二十的治愈数。 一圈转完,任务数不够,李胜利这边就有些麻烦了,再次回到马店集,按照病历,开始再次筛选病患。 马店集完了再去洼里,一直巡诊到正月十四,统哥的治愈任务,才堪堪到了四百八的数量,还差二十个才算完成任务。 洼里的卫生所,李胜利的医务室里,除了柳爷跟李胜利,依旧神采奕奕之外,其他跟着一路巡诊的帮手都是一脸的菜色。 即便是武行真传肖凤也是一脸的萎靡,李胜利坐诊的凶猛程度远超柳爷的想象,结果也好到离谱。 巡诊这段时间,李胜利除了睡觉、吃饭、晨练就是坐诊,不断地接诊病患。 每天一千以上的接诊量,也是令人错愕的,洼里、山上人数不够,李胜利就一遍一遍的筛查,有些疑难杂症,一天之内要被他问诊五六遍的。 到了马店集更吓人,捋完了人头捋病历,就这么一茬茬的筛选,确诊率跟治愈率也高的吓人。 对统哥而言,一些补益类的病症没有痊愈一说,但在中医看来,病症不显就是痊愈,加上这些人,李胜利的治愈率,就有些恐怖了。 “小爷,差不多得了,再弄,就得弄那些疑难杂症了。 那些病患,老史跟小董在电话里都说不明白,您还是别轻易上手了。 眼见着十五了,您还是回家看看吧…… 再这么整,这些跟着您打下手的,就得开病历了。” 李胜利在巡诊的过程之中,遇上疑难杂症跟重症,也不是不管不顾,有些给不出医嘱的,他就直接给董师打电话,董师说不明白,他就给史老打。 中医不是万能的,疑难杂症跟重症,无论在哪、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医学难题,电话问诊如果能解决,就不叫疑难杂症跟重症了。 柳爷这边在马店集一看不好,就直接起身做了指导,病历、方子自然有会写字的代劳。 他如果一路跟着李胜利誊写病历,弄不好真能给累死。 见众人厌战,李胜利这边还是意犹未尽,柳爷只能无奈出头劝解一下了。 这么整,李胜利的信心是开立完美了,打下手的,怕是会出现阴影,以后跟着李胜利巡诊,就会打怵的。 第287章 内科中级(上) 第287章内科中级(上) 李胜利的这次三个村子的巡诊,不仅跟着的人受不了,在柳爷看来,钱也受不了。 与之前预估的小万数不同,前前后后购置药材,花了差不多一万四千多块,巡诊完了,剩下的药材可不多。 别小看那一人三副药,五毛八毛的药材,李胜利也不怎么开,差不多的就得一块往上,贵一点的两三块钱。 李胜利疯魔一般的问诊,药材也流水一般的舍了出去。 常年进行这样的巡诊,不是公家单位,谁也不抗劲儿的。 说话之前,柳爷这边已经跟海爷、王胜庭有过交流,这次让李胜利回家过十五,不出二月二,就别让他下乡了。 再这么整下去,谁也受不了的。 “成吧! 正好城里也有点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几天。” 李胜利做事,一般遇上首尾,当即就要处理掉的,现在首尾最大的就是肖豹弄回来的吉斯全轮驱动的十轮卡。 王前进那厮也是个不靠谱的,全轮驱动,正是总装那边需要的,这莽货一看对上了茬口,就要敲竹杠。 如今王前进正在城里跟总装、总后打官司呢。 其实问题也简单,王前进这厮嘴张的太大,总后、总装那边,想要花小钱干大事。 巡诊途中,李胜利还接了杜老爹的电话,让劝一劝王前进。 结果巡诊中的李胜利,做事也没过脑,直接给王前进那莽货打了电话。 这个电话不打,事情还有缓,打了,就把王前进那厮逼上梁山了,本来他是想给李胜利一个惊吓的。 官司打烂了,觉着丢份儿的王前进,就耍起无赖用上不依不饶的手段了。 不用柳爷提醒,李胜利也是要回城处理这事儿的。 回去之前,李胜利也没闲着,打着上山遛套、熟悉地形的机会,又独自去了一趟埋金子的地方。 这趟再来挖金子,李胜利的心境有所改变,少了偷偷摸摸,大大方方的就掘出了金砖,开始用小斧头给它整形。 除了心态的改变,揣在夹袄内兜里的托卡大黑星,也给了他底气。 统哥之前给的狩猎初级,里面是有枪法的,虽说不是百发百中,但拿着跟大五四一样的托卡大黑星,四五十米之内的兔子,李胜利能打中。 按照他的见识,这枪法也算是不俗了。 大大方方的剁了十几块金子下来,看着还剩三分之二还多的大金砖,李胜利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今天也就能拿这些了,斧头剁金砖,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儿,真要全剁完,能把他累死在山里。 用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包了大小十几块,重量十多斤的金块,李胜利用斧头大致塑形完毕,这才在避风处换了衣服。 再从山上下来,李胜利依旧是那个一身黑色夹袄、束脚棉裤、脚蹬元宝毡鞋的洼里驻点医生,只是身后皮背包里漏出的镐把,多少不符合他的人设。 见李胜利回了村子,柳爷带着几个还没走的帮闲,心有余悸的就把他礼送出境。 就这样,不到十天功夫,治愈无数的李胜利,像瘟神一般,被柳爷等人送出了洼里村。 “叔儿,您是真的厉害!” 马车上,松了一口气的肖凤,腆着脸夸了小叔李胜利,不夸不成,这段时间,她做梦都在抓药。 现在小姑娘抓药,完全不用戥子、小称之类的物件,一把抓、一把准,不到十天就练出来了。 当然这也跟肖凤常年训练也有关,武行真传对于力道的把握,要求也是相当严苛的。 比如玩刀,让你削香头,削下来的只能是炭火,炭火之上不带香,香头之上不带炭,就算是成了。 而肖凤,就是玩刀玩到这种程度的武行人。 “少拍马屁,这次多半药材都认识了吧? 等开春见绿,你就住到山上村,从芽苗开始认识草药吧……” 虽说这次巡诊,李胜利表现的有些过分,但马店集、洼里、山上三个村子,都算是他的自留地。 抓着会被枪毙的贩羊买卖,他都带着老支书王胜庭做的红红火火,中医手段再厉害,对李胜利而言都不当屁事。 传出去,有人来村里对付他,那才是真正的想不开,就冲马店集的买卖,咋咋呼呼的小年轻,过不了马店集,就会出城无音信的。 这茬都不用李胜利吩咐,王胜庭领着马店集的青壮,听个话音就敢埋了他们。 毕竟,李胜利出事,就意味着马店集要出事,出了事,查下来,人家可不管你饿不饿肚子,出发点如何。 为了自保、为了马店集不出事,老支书王胜庭也会心狠手辣的。 李胜利自觉表现的不差,肖家的小茶妹肖凤,也表现的很不错。 年前的本草也算是没白背,按柳爷所说,经过这几天的磨砺,肖凤抓药的本事,已经不次于一些老药工了。 一把抓、一把准是药工入级的标准,老药工可不是高级的药工、顶级的药工。 别小看医家身边的好药工,一些县城的坐馆都不定比那些药工的水平高。 除了抓药之外,药工也是医家的一道保险,药材配伍、药性是否对冲,都是一个好的药工应该掌握的。 医家也是人,不仅有误诊的时候,也有开错方子、用错药的时候,药工得力,适时的提醒一句,保住的可能就是医家的招牌了。 谁知道,医家开错方子的是什么人,万一是了不得的人物,医家就要倒霉了。 <divclass="contentadv">真正顶级的药工,比医家还难寻,真正按照中医的规矩来,药材可不是丢进砂锅加水熬开,滤净药渣就能入口的。 一副药想要真正的得力,药材是根本,但这剂药该按什么顺序下药材,该在什么时候熬药,用什么样的水熬药,该如何送服,该什么时辰用药,都是有讲究的。 中医有人体五气,还有大环境的五运六气,还有一个一人一方的说法,真要考究起来。 一副药从采药、炮制到开方、煎药,再到服用,讲究多到让人望而却步。 没有一个专业的团队,这事儿就只能想想,御医王家当年就是这个团队里的一员。 同样的一剂药,就拿桂枝汤来说,普通百姓可能就两三毛的成本,到了太医院,就是几百几千两银子一副了。 算上人力成本,可能几百几千两银子也是打不住的。 当然同样的一剂桂枝汤,百姓用来跟皇帝用来,作用可能是一样的。 兴许皇帝用起来,还不如百姓用的粗粝版本,但讲到正确用药,几百几千两银子的才是正确的方法。 这茬对西医也是一样,基础病、常见病,真正能用对药的有多少? 即便是进了医院,用药方案拿出来,也大多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茬口就没道理可讲,头疼脑热,花几千进医院不一定能治好,自己在药店随便买点感冒药,几块几十块也能治好。 依法用药,就是个实际存在的标准,虽说大多数时候用不上,但就是实际存在。 制药、开方、抓药、服药,中医都是有严正标准的,按照太医院的说辞,差一丝一毫都不成。 都说西医先进,能有中医的规矩先进? 真正拿出来中医的规矩,别说是一般的中医师了,就是大医家也没本事胡乱用药的,老规矩就在那死死的卡着。 这些老规矩,才是真正安全的用药标准,这可是用皇帝人头验证过的。 这些规矩肖凤不掌握,只能是堪比老药工,而不是真正的药工,不过到这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够用了。 肖凤得力,是柳爷愿意看到的,李胜利诊病疯魔,就得有个得力的药工,不然乱了规矩,砸了招牌,医界就难以存身了。 “叔儿,我不想去……” 对肖凤而言,辨药背书是很枯燥的,她不喜欢,这也源自老娘对她教导。 玩刀厉害,那是要出死力的,五六岁的年纪,就要用刀挑着一碗水,撒了就得挨揍。 十年功成,学手艺的枯燥痛苦,肖凤这边深恶痛绝。 “那就回家陪着你娘。” 一句话拿住了不想出力的肖家小茶妹,李胜利招呼一声赵老大,马车就向马店集驶去。 进城回家,还是要带上肉食的,经过年前的调理,李胜利已经开始长肉了,这个过程如果打断了,开春就得再调理一遍,所以他对于饮食的要求高了一些。 因为老支书王胜庭的强制管辖,冬日的马店集村里村外,显得格外的萧瑟。 但这也只是环境的萧瑟,今年过年,马店集的社员们过了一个十几年之内,最好的肥年。 除了三十晚上羊肉蛋的饺子,一家五斤带骨羊肉,根据家口大小,两三家一副头蹄下水。 年前年后吃大肉的村子,除了草原上,也是不多见的。 饱餐加肉食,老支书王胜庭虽说气力不继,但在马店集的威望,却攀向巅峰,社员们的心气也在家里慢慢的高涨。 冬麦的收成跟去年有关,注定是没个好收成的,但秋后的苞米、明年的冬麦,王胜庭跟一众社员们都是信心满满的。 不提别的,仅是屠宰场年前年后攒下的肥水,等入春、入夏沤上了粪肥,就是原本马店集沤粪数量的数倍,粪肥足够,就意味着丰年要来了。 在屠宰场搭上几只全羊、几挂羊下水,老支书又出村要账了,李胜利也没在马店集多待,挂了账,就启程进城。 从洼里到城里,李胜利的治愈任务数又涨了一个,剩下的十几个,说不准在家里躺着,也能慢慢涨足。 除了内科中级之外,李胜利这边还有个割治高级的任务没有完成。 离开城里的时候,任务数三十多个,再进城里,也就到了五十多个。 缺医少药的农村,伤患也真是不多,不是没有,而是许多伤患,自己就能处理,这就是生存经验了。 城里需要缝针的伤口,在村里,一把草木灰、一把香灰,或是一点马勃粉,就能解决大部分的外伤。 断了指头或是血止不住的伤口,在农村才有看医生的资格,这就给李胜利完成任务增加了障碍。 柳爷那边让他过了二月二再下乡,李胜利未尝没有顺水推舟,在城里完成割治高级任务的想法。 进城之后,依旧是李家、肖家吃羊肉,张股长、张科长那边吃羊杂,少带了点羊肉。 送礼,也是要分轻重的,一只整羊丢给张股长他们,就怕他们晚上睡不好觉,瞎琢磨。 给张股长送羊杂的时候,李胜利也提了去那边拉旧医书的事,这事一拖再拖,因为都是医书,李胜利也不敢拖的太久。 万一事有不协,这批旧书被送到造纸厂打成了纸浆,那就让人扼腕了。 定好了这些,李胜利也没去找王前进,而是给杜骄阳打了电话,晚上,要给杜老爹解释一下车的事。 第288章 内科中级(中) 第288章内科中级(中) 王前进那货是真的莽,想要处理,讲理是走不通的,李胜利能想到的处理办法,无非就是带着肖虎过去先讲理。 道理讲不通,就揍他一顿了事,不服就接茬揍,以现在的关系,李胜利只要不揍死他,那莽货也没处去喊冤。 王前进是个好处理的,杜老爹这边就不好处理了。 贩羊,说给杜老爹也就是小事,肖豹出了草原去强行交易,也是小事。 但是,马店集贩羊是李胜利谋划的盘子,肖豹是李胜利的人,而李胜利是杜家女婿,这么论,事情就很严重了。 从肖豹这边论,该给那小子发个奖状的。 但从杜老爹这边论,就要杀个人头滚滚了。 这就出发点不同,带来的不同后果,如今这个时候,跑草原外边去强行交易,李胜利跟马店集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之前李胜利跟王前进说好,车是从东北过来的,这茬没人去调查,怎么说怎么有。 一旦调查了,指定会查到杜老爹的身上,真有人查了,杜老爹出国就别想了。 虽说李胜利之前就做了保险,可以保证没人查出真相,但坐在有些位置上,许多事也是不用证据的。 杜老爹既然打了电话,李胜利就必须把这个事情在杜家说清楚,最起码也得让杜老爹有所准备不是? 在四合院放下行囊,捡了点小块的金子,换上过年穿的中山装,李胜利就等着媳妇杜骄阳来接他了。 大致问了一下弟弟妹妹,最近义务卫生站的情况,如李胜利之前想的一样。 义务卫生站这边没什么活计,跟轧钢厂合作的互助医疗点倒是有不少来预约的。 腰伤这种病,患者看运气,医师看名气,有了治愈的例子,李鬼手的名号,也在酝酿之中。 随着伤愈患者的帮拉传带,李胜利估计,如果他一直在家里坐诊,入夏的时候,这边就要宾客盈门了。 许多预约都放在了明天的正月十五,四合院这边的医疗点,回来与否全看李胜利的心情。 李鬼手扬名,在李胜利看来需要入夏或是秋天之后,所以医疗点这边的预约,他也不会按时按点的来。 能不能遇上,全看患者的运气,与其过早的扬名,到时候被披斗,老老实实的苟在马店集、洼里这些地方。 无论对李胜利还是对那些患者都是好事,入了秋之后,李胜利估摸着在自己的医疗点跟卫生站,不能治的病也不多。 过年之后,因为处理食物受伤的越来越少,毕竟现在是供应紧张的年月,许多家庭,年关过完,又开始罗锅上山了。 按弟弟妹妹所说,最近处理的外伤也不少,而且多半是他们的同龄人,被开瓢需要缝针的也不老少。 因为弟弟妹妹只能上点药水包扎一下,需要缝针的外伤,这俩大多都推到了医院。 说着话,一个用白帽子捂着头的半大小子就进了屋。 栽绒帽里面带白色的卫生帽,也是街面上的传统,这两年刚刚形成的。 处理伤口、缝针,李胜利也简单对比了一下西医外伤处理,跟中医割治的区别。 算来,这两种外伤的处理方法,区别不大,无非一个用酒、一个用碘酒。 西医在消炎杀菌上有强项,割治派的各种金创膏药,也是西医拍马不及的。 现在的西医,除了消炎杀菌之外,哪有去腐生肌的药物? 割治派的可就多了,好用的不好用的,几百上千个方子是有的,真要研究,也是穷尽一生的营生。 除了去腐生肌,李胜利还有祛除疤痕的方子,这玩意儿,再给西医三十年才能稍稍赶趟,多半还是激素类的。 跟割治派几十种祛疤的方子比,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 无论是割治派还是中医内科,在李胜利看来,除了根子上的问题,还有一个不得不跨越的关隘,那就是盈利模式。 中医药,绝大部分都是不具有盈利模式的,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三五块的草药,顶几千块的治疗费,或是让半块生姜给顶了,确实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经济模式。 其实中医更符合患者的要求,但不符合利益的需求。 对此,李胜利有办法,还很简单,无非还是那套,中医之秘,秘在剂量。 加点干扰剂,将草药变成成药,将汤药变成丸散膏片,不就有了盈利模式吗? 有些人看不上,李胜利分分钟就能把一两毛钱的药丸,变成许多人需要倾家荡产才能买到的药物。 比如说给李怀德的虎狼药,两毛一丸,他可以要价两万,想吃两毛的不是不成,没效用! 任务数增加了一个,让李胜利笑了,想到后世的奢侈品,他笑的更加灿烂。 有人用生产线上的工业产品收割,中医将来未必不能靠补益的方子收割世界。 将虎狼药变成流行世界的奢侈品,需要的只不过是宣传而已。 看不上不打紧,李胜利可以让许多人高攀不起,无非虎狼药不是必需的药品,等将来有了机会,就锁死所有的药材产地。 在这玩意儿上打主意,以后就得关注那蓝色的小药丸了,让整个药厂胎死腹中,更好一些,那中医虎狼药就能独霸市场了。 处理好了伤患,厘清了一些思路,李胜利悠哉之中,又收获了一个内科的治愈任务数。 按照这样的进度,内科中级,等两天就差不多会完成任务。 按照初级的手艺对比,有了内科中级,再完成割治高级的任务,李胜利妥妥的就是一座中医院。 按照三个村子巡诊的接诊量,一般的县医院,都比不上他一个人,当然,目标得是常见病。 真要用割治派的技术做大手术,累死李胜利,一天也接待不了二十个患者的。 统哥这段时间一个劲儿的给灌输技术,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从洼里回来之前,他单独去剁金砖,也有这方面的考校。 <divclass="contentadv">按照统哥的尿性,技术有了是不会让他闲着的,现在又是内科中级,又是割治高级,总让李胜利觉着有点心惊胆战。 在义务卫生站坐了大半个下午,教了一下弟弟妹妹,简单的外伤处置手法。 义务卫生站这边的要求,委实不高,只要不晕血,处理点伤口,问题不大。 差不多到了下班点,杜骄阳才姗姗而来,进屋之后,先是复杂的扫量了一下自家先生,见未来的小叔子跟小姑子都在,女混子也没说话,示意李胜利出门。 拎起给杜老爹准备的羊肚、羊肝,给弟弟妹妹说了一下,李胜利才出了四合院。 “老李,有点准备吧,王前进的事,弄的老杜很是恼火。 那孙子也是个没见识的,差不多得了,东方红拖拉机要人家一百台,这不扯吗?” 王前进给总装开出的条件,那莽货没说,杜老爹也没提及。 今天从杜骄阳嘴里听到王前进开出的条件,也就那莽货不在身边,在边上,李胜利非要给他几个大嘴巴子的。 这孙子现在可不是面带猪相内心嘹亮了,妥妥就是坑爹的猪队友。 “艹! 肖凤、肖凤,去打个电话把你二哥喊来。 杜姐,咱们先别家去了,先去找王前进那孙子,今儿我不喂他吃饱了大粪不算完!” 现在是什么年月,不仅生活物资供应紧张,重工业产品也是一样。 一个地区,可能一年都没有一百台拖拉机的指标,王前进这孙子,坑人也是坑到他姥姥家了。 就这样的条件,不得上达天听啊? 就这茬,杜老爹没在电话里骂出声响,也算是有涵养了。 李胜利本以为王前进是开了十辆八辆车的条件,一百台拖拉机,亏这孙子敢张口。 不过想想也是,圈内有名的二愣子,他不干这事儿也就不对了。 之前,李胜利也是受了试车场那边学车的误导,以为王前进在大面上是个靠谱的。 用娄家的车置换,也没出什么纰漏,哪曾想,越到了关键时刻,这厮越是个猪队友! “甭费那心思了,早跑了,现在也不知道蹲在哪,他爹前两天,可是背着步枪回家的。” 怜悯的看了未来先生一眼,让王前进坑这一次,自家先生就该涨记性了,王前进那物件,就不能把他当人看的。 “肖凤,让你哥在街面上打听打听…… 不用了,让他去张定邦看的那个四合院,王前进多半躲在那里。 人在那就给我按住了,王八蛋,整不死他!” 虽说被王前进这个猪队友给背刺了,但李胜利这边也不担心什么。 真要有事,杜老爹也不会让他待在下乡,早就打发杜骄阳接他回来了。 如今这事,多半还是定格在了小孩子玩闹上,只要王前进这边,提个差不多的要求,事情也就过去了。 引人注目也不全是坏事,王前进要的农机也不是坏事,有了马店集这个老营,王前进包括谢公子几家人,在未来也就有了保障。 农机进了马店集,王前进就算是跟马店集这个村子的近七千人绑在一起了。 能与马店集对等的,也就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了,在战斗力上,两个轧钢厂也不是马店集的对手。 茬架玩命跟不玩命,就是战斗力强弱的衡量标准,公家单位不介入,有马店集作为靠山,王前进那莽货,未来十年就能在四九城横着走。 无非是把王前进那莽货豁出去,李胜利这边倒是没了之前的恼怒。 到时候风刀霜剑,全靠王前进那子弟圈的二愣子去挡了。 “走吧,先去家里,正好有些事情给老杜说说。” 见未来先生扫去脸上的阴霾,又换成了阴险,这节骨眼了,不叫爸叫老杜,心里也就起了好奇。 “老李,你这是有底气了? 你不是把那二愣子当做底气了吧? 我劝你还是想想就好,谢飞的本事其实不差,就是被王前进那孙子给拖累了。 你招王前进,就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王前进,圈里的子弟跟家长们都有共识,二愣子一个。 他做点出格的事儿,没人去计较,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官司打到老爷子那边,也就回家挨顿皮带了事。 同样的错误,别家子弟犯了,弄不好都会牵累家里大人的。 不说别的,上初中的时候,那二愣子就用偷来的手榴弹把家里厨房炸了。 这案子摊在谁身上,都得进局子,那可是大院里的厨房啊! 可事情出在王前进身上,这货除了被揍的瘸了半月,屁事儿没有。 第289章 内科中级(下) 第289章内科中级(下) 去杜家的车上,听了一些王前进那莽货的逸闻,李胜利这边笑的越发得意了。 风雨之中,要的就是这样的二愣子,有了马店集七千人做靠山,谁特么不服,就让王前进打上门去。 除了马店集之外,武装部转移的军械,地址也在那二愣子手里,到时候有人有枪,怕的什么? 在杜骄阳诧异的眼神里,李胜利带着笑意进了杜老爹的书房。 这次事隐秘,不能给杜骄阳知道,不然有了底气,自家的女混子也会变成二愣子的。 将马店集贩羊的买卖,给老丈人和盘托出,详细说了吉斯汽车的来路之后,李胜利就把对王前进的安排说给了杜老爹。 至于武装部转移的军械,那是不挨着的,杜老爹知道大致的关系走向就好,细处说出来,只怕老杜翻脸。 即便这样,杜老爹这边起初的脸色也很难看,让马店集的村民作为王前进的靠山,这事惹忌讳了。 硬干,杜老爹自然也是不认可的,但李胜利一句有心人挑唆,就让老泰山变的哑口无言了。 这几年的许多事,都没法讲道理,刚正不阿的都靠边站了。 李胜利大逆不道的想法,在杜老爹看来,未尝不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要换了老丁头,弄不好就会拘了李胜利法办,但换在杜老爹这边,放肆的胡闹,就成它山之法。 “注意影响,一切还是要有底线的,看这次你对王家小子的劝解办法,再说其他吧……” 子弟胡闹,对杜老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子弟学校都能有,自家子弟胡闹一点,大院里的许多家长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真要是个个讲原则,那世界就清平了,哪还有什么矛盾可言? 老杜出国避祸无非是躲开这些矛盾而已,对杜老爹而言,许多人只能共患难,以后怎样,难说的很。 想及自家的孩子、王家的孩子、谢家的孩子,还有许多家的孩子,有些事不好太过追究的。 就跟李胜利弄的吉斯车一样,从上往下追究,小事也会要人命的。 “爸,这年关一过,许多事都有眉目了,您这边还是要早走啊…… 跟娄家一样,好,就再回来,不好,就拖一拖……” 将衣兜里的金块小心的放在面前的书桌上,李胜利这边也做了最大程度的提醒。 “你是年轻人,不要这么悲观,再者,上面的一些事,你们这些子弟还是不好探听的……” 扫了一眼心术不错但心思稍显狠毒的女婿,杜老爹也不好说的太清楚,许多事,真的如李胜利所言,越来越明朗了。 不去关注还好,按着女婿夺嫡的说法去关注一下,即便是杜老爹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许多事,即便是杜老爹也不能说予人听的,即便是妻子、女婿、儿女也是不能说的。 如此大略的说一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爸,我清楚,家里您放心,有些亲朋,您是不是给骄阳一份名单啊……” 这就是自家女婿李胜利的狠毒之处了,但凡是以最坏的结果揣摩人心的,其心思必然狠毒。 他能以最坏的结果揣摩,也会以最坏的手段行事,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王家小子的事,倒也可圈可点,只是会惹出一些不好风评。 不过,李胜利出自底层,穷狠、穷横也是必然,不然如何跟王前进、谢飞这类子弟相交? “好吧,我会说一下的,王谢丁算是你结交的朋友,我也会帮你适当的提醒一下。 万事不可过分,记住底线二字……” 想及外面的风云聚散,杜老爹也有些落寞,他跟王谢丁也交流过,前两家还好,老丁那边过于懈怠了。 虽说早前没有共事过,但老丁这个人,杜老爹还是很熟悉的。 女婿的心术、手段够用,坏了别家子弟,只要不是亲自出手就有缓,自己在外,王谢丁在内,也足够他腾挪所用了。 老家伙们结成的短暂同盟,杜老爹并没有说给女婿听,提醒了一下底线之后,吉斯车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在杜家吃了晚饭,饭后有人来访,李胜利也没多待,拉着杜骄阳就离开了大院。 到了四合院这边,肖虎兄妹也等着了,与李胜利想的不同,在躲避队友方面,王前进这厮一扫猪哥相,没在张定邦看守的那处院子里。 山神爷扫了扫街面也没发现他,大姐韩秀琦那边也不知道王前进的去向,这厮坑爹坑的也是脑回路清奇无比。 “老李,差不多得了,王前进是个小心眼,你打他打的狠了,他会记仇的。” 见未来先生吃瘪,脸色越来越阴沉,杜骄阳难得劝了一句。 “成吧,他要是找你说和,就跟他说,少要点,拖拉机不用那么多有个十台八台的就够,水泵倒是不嫌多。 杜姐,你可别跟着王前进瞎闹,跟他一路蒙我,就要仔细挨抽了。 给谢飞也带话过去,这事闹大了,别帮着王前进打掩护。” 王前进找不着,多半与谢飞、杜骄阳有关,嫌疑更大的还是谢飞,三人之中,有这个心眼的,也就谢公子了。 按王前进的性格,躲在张定邦看守的四合院里,都算他会玩灯下黑的把戏。 送走了杜骄阳,李胜利问了下肖虎那边的进展,跟学校里的不同,街面上的混子并不好弄。 <divclass="contentadv">觉着他们见钱眼开,那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街面上的规矩更多、更杂,许多规矩还不讲道理,给城里的几个人招徕一批人手,主要还是以扫听消息为主的。 风雨之中,街面上的消息渠道,反而畅通一些。 肖虎这边想让佛爷大刘做个枢纽,李胜利想了下也就点了头。 肖虎会分层级最好,即便大刘不受控制,到时候换人就好,这样一来,他这边或是王前进、孙五洋、肖豹等人那边,就只听消息好了。 正月十五,李胜利没什么年节氛围的早起晨练,四合院也差不多,家家都是在挣命的。 风雨对一些人而言是灾难,对四合院里的许多人而言是机会,但凡精明一点,大胆一点,到时候捡点东西都能传家。 更不提出去还能得到一些额外的收获之类。 一觉醒来,治愈的任务差三个就够五百了,广撒网式的巡诊,看来结果还是不错的。 说不定今天统哥的内科中级任务,五百的治愈数量就能够完成。 晨练完了,吃了饭,李胜利依旧在义务卫生站坐诊,弟弟妹妹跟一早来的肖凤,依旧在大通间那边攻书。 还是跟昨天差不多,半上午就有被开瓢的孩子来缝针。 至于原因,多半是年后父母上班了,家里的半大小子没了约束。 再加上开学在即,马上又要被关笼子里的半大小子们,也在突击消费不多的闲暇时光。 现在的半大小子,也比后世皮糙肉厚的多,被石头、瓦块开了瓢,缝针的时候是不打麻药的,就是消毒之后硬生生的缝合。 李胜利接诊的这些个半大小子,疼的哭爹叫娘的不多,大多都是强忍着把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半下午的时候,统哥的内科中级任务算是凑够了数量,接踵而来的高级任务,让李胜利有些挠头。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义诊治愈五千人,奖励:中医内科高级。” 预估了一下治愈数量,跟马店集这边的实际接诊数量,马店集七千人筛了两遍以上,洼里跟山上的次数更多。 小两万人的接诊量,五百的治愈数量,四十倍的差距,按五千治愈数算,那就得接诊二十万人。 即便以二十倍来算,也得接诊十万人,均在一年,一天就要接诊三百人。 缩短一下,按马店集一千的标准算,也得整整三个月。 按照巡诊的消耗,二十万左右的药费,还算是保守估计。 按下这些不愉快的想法,李胜利接了统哥给的内科高级任务,对他而言,接诊的数量再多,也比自己攻书简单。 之后他就滑起了统哥给的内科中级,简单的滑过之后,李胜利就知道自己把中医内科想的简单了。 内科到了中级,许多知识点就比较系统了,这段时间,李胜利已经把医宗金鉴过了几遍。 按照他对中医理论的理解,十年八年的怕是达不到内科中级的水平。 内科初级的时候,他回顾自己的病患,没什么收获,现在以内科中级回顾一下,入门的脾虚,算是勉强碰对了,但开的方子懈怠的很,经方勉强算是对症。 稍稍增减加味,或许就能立竿见影了,在补益上立竿见影,这算是了不得的成绩了。 至于一碗姜汤,那里面的谬误就多了,首先,山上的两个孩子就不该用安宫牛黄丸,纯阳之体用大寒之药,谬误! 至于姜汤加大白,更是谬误,许多人用药解表发汗之后,恐怕身上会疼一段时间,或许疼痛度不大,就跟干活累了差不多。 但这就是错用药品的后遗症,虽说微弱、不显,但毕竟是错用药品了。 现在如果让李胜利拿着内科中级,去处理年前的流感,他一样还是用姜汤跟大白。 因为这是阻断流感最便捷的途径,有些时候,可能明知谬误,还要坚持用药,才是医家们的纠结之处吧? 没招儿,就那条件,用姜汤、大白,直接就能阻断流感的传播途径。 分类用解表药,分病症施治,不是不成,小范围的没问题,大范围的病症就不成了。 麻杏石甘汤算是对症,后遗症也会更微小,但筹集麻杏石甘汤的药材需要时间,空等,药材来了,流感也就扩散了。 新来的药物不对症,再等,流感就没法遏制了。 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在如今这个时候,还是高于因病施治的。 再用内科中级对比了一下董师的水平,中级之上但不多,董师那边差不多中级末段或是高级初段的样子。 史老那边,弄不好四十年前就是高级,但没有详谈,李胜利的这个估计,猜测的成分居多。 到了内科中级,加上割治中级,再加上李鬼手的骨伤手法,李胜利这边基本算是中医全科了。 水平在董师之下,但治疗范围远超,有了这些手艺傍身,李胜利或是柳家传承,就真的能在四九城医界站住脚了。 第290章 骨伤高级(上) 第290章骨伤高级(上) 内科中级之后,李胜利就在义务卫生站,小小的露了几手。 无非是针对来上药治伤的病患家属,几十副药开出去,四合院这边的义务卫生站就名声在外了。 似李老爹这样,有疑难杂症,或是有病硬挨的,在四合院、大杂院,数量可是不少。 李胜利在义务卫生站坐诊,自然是按照义诊舍药的路子来。 大通间的药柜里,轧钢厂的厂医院,将药材备的基本齐全。 期间,李胜利也经常做试验,一些普通的常见病,他试着只给开了方子。 虽说之前的巡诊依旧在增加着任务数,但李胜利这边还有个复诊的手段。 从正月十五一直到弟弟妹妹开学,基本可以确定,只要给了方子,病患依据药方服药,不管是他舍的药,还是病患自己抓的药,都算是治愈任务数的。 到了二月二前后,李胜利本想过了二月二就下乡去洼里的。 但割治高级的任务数,经过街面上半大小子们的主要贡献,已经到了一百五十多,眼见着割治高级就要到手,他索性推迟了下乡的时间。 别看五十多个伤患,到了洼里那边,可能一两个月都凑不够数,但在城里三五天或十几天就能解决。 推迟了下乡,也就错过了三个村子的分赃,李胜利坐镇在四合院,王前进就在城里躲不下去了。 毕竟他还是个小年轻,有大姐韩秀琦勾着,没藏到十天,就到四合院这边自首了。 李胜利之前给杜骄阳提过的要求,也就是为了满足王前进的面子。 经过数次不怎么友好的协商,较着劲的王前进,终于在总装那边得偿所愿,一个村两台崭新的东方红25拖拉机,马店集二十台柴油水泵,洼里跟山上各十台水泵。 一个村一辆二手的侉子,李胜利这边也有一辆侉子,至于王前进自己,则是又饶了一辆二手的道奇中吉普。 王前进这边虽说有点狮子大开口,但那辆吉斯的价值也是不菲的。 车的价值或许没有付出去的东西高,但技术价值,以及后续的价值,却是几台拖拉机,几十台水泵的千倍、万倍。 那辆吉斯是去年的新车,出现在草原那边,多少是有些不寻常的,但这些就不是李胜利该去考虑的了。 借着二月二龙抬头的兆头,李胜利也跟李怀德做了交割。 两百丸秘药,被珍而重之的放在一个乌金釉的坛子里,作为行家,李胜利专门跑了一趟信托商店,购置了两打乌金釉小酒瓶,作为李怀德后期的分装之用。 借着开学这两天,赵家老二赵有法,也提前拿了初中毕业证,正式进入轧钢厂的厂医院开始了实习。 李胜利跟李怀德之间,算是各自完成了由正骨八法发起的交易,二月二过完,就算是交割完毕了。 剩下的报道,还有肺痨、矽肺、农民肺的成果,李怀德想要分润,是需要继续付出代价的。 一碗姜汤在京报的连续报道,也有了后续,经过杜老爹的统筹,日报这边会以麻杏石甘汤治疗流感为主题,综合报道一下。 有了正骨八法首倡,老爷子的626跟中医宝库一说,也被各地重视了起来。 杜骄阳来过一趟,专门送来了各地的相关报道,有了洋奴一说,加上一直在进行的献方、献药,中医就慢慢变成了一个不惹尘埃的话口。 是非对错,只是医学上的讨论,露脸的风险算是降到了最低,自然会有许多人响应。 还是老娘韩金花那句话,聪明人到处都是。 后续的报道跟上,赤脚医生的步子稍微快一些,就可以让中医摆脱肆旧的称呼,这样一来,行业就可以保住了。 至于柳家那些传人,会引起的中西医之争,那也跟李胜利、跟中医没多大关系。 真要闹起来,恐怕就不是医学争论了,这毕竟涉及到了二八、二九年的老汪跟以后小鬼子对中医界的掠夺,谁摊上这事儿,只能自认倒霉了…… 学生开学之后,李胜利这边的割治任务,进展就有些慢了。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义务卫生站小露了几手,有来看病的患者带动,虽说治伤的不多,但伤情可比年前严重了。 中医坐馆问诊,就是这样,需要慢慢的积累人望,等积攒的差不多了,只怕李胜利在义务卫生站这边,上开胸开腹的割治手术,也会有病患捧场的。 但那玩意儿过于惊人了,李胜利坐诊这几天,不是没遇上过需要开胸、开腹的患者。 但人总要有点逼数的,在义务卫生站,做开膛破肚的大手术,不管病患痊愈与否,卫生局到这边抓黑医是肯定的。 年头岁末,在哪都是忙碌的时节,马店集、洼里那边春灌已经开始了,老爹、老娘的厂里,也在布置新一年的任务。 至于四合院里,过了年关,胡吃海塞几天,许多家都罗锅上山了,不见三大爷老闫,这两天每天傍黑,都要揣着手出门吗? 那是算计着家里的粮食抗不到二十六七号了,晚上去鸽子市寻摸粮食了。 四合院院里的各家各户,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别看一大爷跟二大爷挣的多,吃喝上也不比院里其他家好多少。 一个年关将家里的票证挥洒一空,现在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二月二一过,天气也开始回暖了,只是倒座房里,依旧得穿着羊皮袄,阴冷异常,这也是倒座房没人愿意要的原因。 过了二月二的第四天清早,李胜利正在院里趟着八卦的掰扣步绕圈,统哥突如其来的任务,让他一阵心惊。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正骨复位五十人,奖励:骨伤高级。” 不等李胜利接受任务,地下就传来了一阵让他身体有些摇晃的震动。 “艹!” <divclass="contentadv">果断接了任务,李胜利赶紧出门,直奔传呼电话而去。 先是打了马店集的电话,没人接,洼里也是一样。 再打了杜家的电话,司务员接了,喊起了语气之中带着浓浓起床气的杜骄阳。 “杜姐,怕是哪里地震了,让老杜赶紧起来。 这两天不要出去惹事,一块通知王前进跟谢飞,尤其要看好了王前进,我弄不好要外出几天。” 给杜老爹提了醒,李胜利又给肖家那边打了传呼电话,想到统哥这段时间交给他的任务,他算是完全明白了统哥的意图。 能在四九城感受到震动,地震肯定是在附近,他的周边,肯定有人跟震区有牵连的。 找到肖虎,让肖凤收拾好御寒的衣物,赶紧到四合院这边,李胜利继续要马店集跟洼里的电话。 六点,天色微明,终于要通了洼里的电话,报了名号之后,那边的赵满奎就急切的说道: “胜利,赶紧招呼老肖找车,我们俩的生死兄弟老秦家里地震了,除了老秦还有几个战友在那边,都是生生死死过来的。 老秦的电话打到了我这边,死活我跟老肖都得去一趟的。” 听到赵满奎的急切,李胜利这边先稳了稳心神说道: “老哥,别急,村里让海爷带着嫂子掌总,你就别管其他了。 待会儿让有方骑着侉子送你进城,咱们同仁堂碰头。 路上不要催促有方,三轮侉子容易侧翻,慢慢来,我要购置一批药材。” 安排好了赵满奎这边,李胜利又给肖长弓那边打了电话,一样是在同仁堂汇合,老肖那边需要先给单位请假的。 打完了这个电话,李胜利又打给了董师,让他找找同仁堂那边的关系,他待会儿过去购置一批药材。 最后,他才打给了王前进,让他开上新得的道奇中吉普来四合院接他。 打完了电话,要付电话费的时候,值守传呼电话的老丁头摆了摆手,意思是电话费不要了。 现在的人,实在不是在嘴上,而是在行动上。 “丁大爷,承您情了。” 说完李胜利将兜里还剩大半包的中华烟丢给了丁大爷,免了电话费是人情,他的烟也是人情。 回到家里,将出门问诊的事大致说给了老娘,未免家里担心,李胜利也没说去处。 “胜利,刚刚是不是城外放炮了,怎么这么响?” 对于不着家的好大儿,韩金花也管不了,点头之后,就说起了刚刚的震动。 “八成是城外试验啥呢,妈,糕点票、糖票您手里还有没有点,我捎带去看个病人。” 从老娘手里接了糕点票跟糖票,李胜利又拿了几瓶白酒,这才进屋收拾自己的行装。 将药箱清理了一下,把李怀德给定做的割治手术器械,装了十套进去。 看了看药箱里的金块,留了一块一斤左右的,剩下的李胜利直接出屋给了老娘。 有盗圣在院里,他是不敢往衣柜里藏金子的,如今爹娘上班、弟弟妹妹上学,家里是没人的,更不能随便藏金子。 接过小十斤的金块,老娘那边也没啥异色,只是剜了李胜利一眼算完,无非也管不了这个好大儿,只能听之任之了。 收拾好了药箱、行装,李胜利盘了几把楠竹枪杆,将枪头放在了衣柜里,这才背上药箱、行囊出了四合院。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依旧睡眼惺忪王前进,才开着敞篷的中吉普到了他跟前。 早春寒风凛冽也没吹醒王前进,也不知昨晚这厮又干什么了? “老王,送我去同仁堂,你成不成,别特么大清早的撞了人。” 是个男人听到这话也得梗起脖子,王二愣子自然也一样。 “别特么瞎说,我八岁的时候,就能站着开车,老司机了。 赶紧的,我还等着回家补觉呢。” 看着双眼瞪起的王前进,李胜利这才放心,将搭在肩头的紫羔皮袄穿上,心想,这厮也是个烧包的,这辆敞篷的中吉普,肯定是备着夏天用的。 马店集的农机库里,还有一辆带着铁棚的中吉普。 “老李,这一大清早,你急火火的干啥……” “专心开车,速度点,到了地方还有事让你去办。” 没搭理跟他搭话的王前进,李胜利在琢磨自己该用什么药材。 西医器械跟药品,用不着他管,中医伤科、内科的许多药剂当场施用可能不具备条件,选药,现在是很关键的。 没有药物支撑,统哥给的这些经验,就要大打折扣了。 赵满奎的那位生死兄弟,倒是运气爆棚,地震的时候,还能打出电话…… 第291章 骨伤高级(中) 第291章骨伤高级(中) 到了同仁堂门口,李胜利掏了掏兜,将兜里的五六百块钱,连同糕点票、糖票,一起怼到了王前进面前。 “邢州地震,我两个兄弟的战友在那边,钱我身上就这么多。 给我准备好来回的油料,吃的用的糕点干粮,红糖给我准备个几十斤,记着,只要最好的红糖。 要油料的时候,让人检修一下车辆,多要几个火花塞之类的零件,别让车坏在了半路。 再弄点帆布包、麻袋、军大衣之类,绳子也别忘了,敞着棚过去,可是遭罪了。” 一听地震,王前进就精神了,不断地点着头,走之前,重复了好几遍李胜利说的东西,显然这厮也是心中有热血的。 王前进走了没多久,肖虎就带着肖凤来了,看着肖虎也挎着帆布包,李胜利就对他说道: “你就别去了,让肖凤跟着,她会抓药,我用的着。 家里家外多照看一下,有机会找几个人手看着王前进跟杜骄阳,我不怎么放心他们。 别让他们尾随上去,这玩意儿先放在你这……” 看了看四下无人,李胜利从药箱里将托卡大黑星拿了出来,塞进肖虎的兜里,行走江湖,总要利器傍身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肖长弓也背着行囊大步跑了过来,年后的肖老硬也有人样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跟个行走的骷髅似的。 虽说脸上的肉皮依旧不厚,但年前年后,总归是恢复了不少。 看到肖老硬的一身旧军装,李胜利才想起刚刚忘了让王前进准备工兵的装备了。 去救人,撬棍、千斤顶是要带上的,不然只是人去了,用处不大。 “老哥,记着待会儿车来了,咱们再弄点撬棍跟千斤顶,事多,我怕忘了。” 将工具的事交待给肖长弓,李胜利继续想着自己需要的药材。 远在洼里的赵满奎,先于同仁堂这边人到了,人家是公家单位,上下班有时间表,而且提前开门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也是无奈。 好在董师的面子够大,看着跟经理一块来的董师,李胜利也有些动容,这算是见证情义的时候了。 “五斤或是十斤山参,保险子有多少要多少,白药来个几十斤。 四物汤按照两三千份的量来,破血逐瘀汤按一万份的量。 补中益气汤、骨伤恢复的验方,都按两三千份来…… 我这是急茬,要快!” 进了同仁堂,李胜利咵咵几句,就让董师跟同仁堂这边的人愣住了。 五斤十斤的用山参,这茬怎么接? “董师,邢州地震,我要过去一趟,为同仁备些药材,应当应分。” 这话一说,事情的进展就快了,李胜利这边也在不断加着药材。 一会儿的功夫,一些便宜的药材,就被成包的堆在了柜台上。 “董前辈……” 见药材上了柜台,跟董师很熟的同仁堂经理,有些无奈的说道。 “钱我这不多,但有块金条先压在你这,钱差多少,这个小伙子今天会送来的。” 公家单位是要钱货两讫的,这次去邢州算是私事,李胜利也没让董师难做,直接将黑布包裹的金块,放在了柜台上。 “小李同志,不成我给研究院跟司里说一下?” 看着柜台上的金块,董师觉得不一定够用,就想帮着李胜利解决一下困难。 “董师,这是我的私事,就不经公了。 差多少,让董师做个担保,我补上成不成?” 后续的药材跟成药,李胜利也要了不少,按照市价,怕是一块金子不够,但肖虎那边有钱,三万五万,李胜利还是不眨眼的。 “成! 当然成了! 您这是义举,我容您一个月的账期,药材成药全部按照进价跟成本价。 用不着董前辈作保……” 肖虎没经历过李胜利巡诊用药的场面,虽说钱都是从他这边走的。 出门的时候,他也做了准备,但他只拿了两刀大团结,这两千,堪堪够买安宫牛黄丸,这还是店里备货不足的原因。 加上另两味保命药至宝丹跟紫雪丹,加上柜台上的金块也不够。 “胜利,用这么多的解毒化瘀药,是要保人腿脚吗? 你能有宏世大愿不错,但人力有穷时啊……” 知道李胜利的骨伤手法很不错,一听李胜利要了大量的山参、保险子跟同仁堂的三大救命丹药。 董师虽说不通骨伤,但坐诊的经验丰富,知道李胜利这是想要保人腿脚。 可这种做法风险太高,不如截断了事。 “董师,咱们医者,不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吗? 既然要去,自然要有备无患的。 这事您给按住了,只是我的私事而已,我跟柳爷不适合扬名……” 给董师做了解释,李胜利扫了同仁堂的经理一眼,如今这时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明白,我会给他说清楚的,账先挂在老师的名下。 等你回来,不成咱们一块凑钱。” 有了史老顶缸,李胜利就轻松了,给肖虎指了指,示意他把钱送给董师,让他结算就好。 药材备了大半,王前进就到了门口,看着满满当当的中吉普,李胜利有些头大,东西有点多了。 出门跟肖长弓、赵满奎筛了一遍物资,又加了一些物资,王前进开车、肖长弓跟车,两人又匆匆的离开了。 <divclass="contentadv">等到一切齐备,已经八点五十了,这年月能在不到三个小时内凑齐满满当当的一车物资,也算是高效了。 紫羔皮夹袄外面又加了羊皮大衣,头上戴了栽绒的军帽,围上制式的围巾,再看看车上,李胜利发现少拿了饮水。 在同仁堂借了两个暖瓶,一个烧水壶,顺带借了几十个砂锅,李胜利、肖长弓、赵满奎、肖凤四人才启程奔邢州而去。 “山神爷,是不是不放心啊? 李胜利老婆也不放心,妈的,想起这茬我就害气,杜骄阳原本是我老婆的! 咱们也跟上? 我在试车场,还备了一辆中吉普,那边说路不好走,不然我就弄个卡车了,他们刚刚有很多东西装不了,卸下了,咱们正好送去。 老李也是多余,要是那辆吉斯不给总装多好。” 肖长弓开着道奇中吉普走了,站在同仁堂门口的王前进,直接就开始撺掇肖虎了。 “有方,你带王吉祥跟马小宝的人轮流住在叔家边上的宅子里。 晚上值夜,让赵有喜带着,有人敢进仓库院里,直接弄死! 院外的夹道里有卡车,人放在车斗里就成,这天气一个月臭不了,等我回来处理。” 听到山神爷的狠辣,王前进也眉头直跳,亏得没有真跟李胜利硬碰硬,冲山神爷的煞气,他们这些人还真惹不起。 李胜利一行人走了没多久,肖虎这边先将药钱送到董师手里,三个闲人也开着装的满满当当的中吉普,一路循着方向往邢州而去。 现在这年月跑中长途速度也快不起来,道奇中吉普越野性不错,但也只在城郊附近还好些。 出了城郊奔邢州方向,速度就不敢太快了,路况不好,开的太快,车跟人都受不了。 不到中午,莽乎乎的王前进就开着一样的敞篷中吉普追了上来。 肖长弓开车的手艺极好,赵满奎就一般了,但老赵的经验丰富。 两车接近,肖长弓这边就做了安排,赵满奎去另一辆车上换下了杜骄阳。 肖凤做到副驾驶的位置,李胜利这对没圆房的夫妻就坐在了一起。 “裹乱,给老杜说了?” 看着双眼被风吹红的杜骄阳,李胜利首先问了丈人的态度。 “这是大事,哪敢不说? 你说的老杜,让我跟着过去看一下,也顺路看看你的手艺如何,能帮上忙最好……” 这年月超过一百公里就算远行,邢州这边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两辆车差不多走了近十个小时。 天擦黑的时候,才看到了一处正在扎着的营地,看到带着医疗标志的车辆,李胜利拍了拍肖长弓的肩膀,手指了指示意他开进营地。 这处应该就是急救医院了,从四九城方向过来,还是部队的效率更高,看营地的样子,起码干了半天了。 军车也没被阻拦,直接就开进了营地,如今正是乱的时候,差不多颜色、牌照的车辆,也没有岗哨去阻拦。 这算是救灾,有哨兵也会被派进城里的。 在一处开阔地停好了车,李胜利刚刚下车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看到了熟人。 “老杜,杜长林……” 陆军总院的急诊室医生杜长林,正在营地里扛大包,看样子也是干了挺长时间,栽绒军帽被他掖在了腰间的武装带上。 如果带着军帽,李胜利还真认不出他。 “李胜利,你怎么来了? 如果能帮忙,你就找人问问,哪里需要。 第一批伤员马上就到,手术室还没完成消毒呢。 我们医院是王院长带队,马主任也在,他们正在前面第三座帐篷开动员会。 我先去把绷带放下,我们是坐飞机来的,准备的比较仓促,前两批的伤者,接诊有难度。” 杜长林说完,就扛着麻包走了,李胜利这边又一次接到了统哥的任务。 只是这次任务比较难做,也会令人难堪,也让他的眉头紧皱。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接管野战医院,以中医的诊疗手段,接诊伤患。 奖励:持久的精力旺盛。’ 统哥这茬口是要把自己当做中医院来用,这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问题。 即便没有统哥的精力支持,他也能连续接诊两三天的。 只是这边主导的是陆军总院的王院长,他的级别可不低,这是野战医院,哪是说说话就能接管的。 现在可是三瞪眼的时候,自己进帐篷胡搅蛮缠,被直接枪毙都有可能,原因更简单,这里是野战医院,行的是军法。 “杜姐,你不是想看我本事吗? 你家爷们,可是一家医脉的话事人,本事大着呢! 我有个外号,叫做行走的野战中医院。 刚刚你那本家杜长林也说了,他们此行仓促,准备不足,没有接待前两批伤者的能力。 咱们带着王前进去接管了这处野战医院?” 听到未来先生口中的疯话,杜骄阳一路被寒风吹的‘嗡嗡’作响的脑袋,直接又大了一圈。 这里是灾区,还是野战医院,不是能胡闹的地界,与未来先生相比,杜骄阳觉得自己一下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 “老李,你疯了吧? 没见医生都带着枪呢! 接管这里,怕是咱们话一出口,人家就能回给咱们一梭子子弹。” 杜骄阳虽说是个女混子,但她不是王前进那样的浑货,李胜利撺掇那个二愣子好使,撺掇女混子,就不怎么好使了。 这个时候的女混子,也被理智压住了豪情…… 第292章 骨伤高级(下) 第292章骨伤高级(下) “怂,一点也不坚定,色厉内荏的假货! 你不去,我去找王前进……” 给了杜骄阳一个蔑视的眼神,李胜利脱去身上的军大衣,摘下栽绒帽,背上自己的药箱,嘱咐肖长弓带着赵满奎看好了车上的药材。 这才走到了另一辆车跟前,将刚刚对杜骄阳说的话,又给王前进这厮说了一遍。 二愣子很是给力,抓起操作台上的五六半,就蹦出了车外。 “爷们,愣着干什么,走啊……” 看着王前进很熟练的掰开枪刺,李胜利搓了搓下巴,先给自己点了根烟。 “背着就成,人家也带了枪的,你这么闯进去,怕是会被打成筛子。” 现在的军事训练,可是不分前后的,保不齐医生里面也有神枪手、快枪手,王前进这么进去,李胜利不怕别的,就怕自己中了流弹。 “也对,那就走着,给我根烟……” 散了一根烟给王前进,将剩下的丢给赵满奎,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李胜利带了两条烟,老赵这边怕是没准备这些。 “你们俩别闹事哈…… 这是陆军总院的野战医院,出了岔子,谁家也平不了事端的。” 见两个二愣子,真要去帐篷那边接管这里,杜骄阳也不敢看戏了,只能挡在两人的面前,作为缓冲。 陆军总院的级别在那,现在也不是平常的时候,这个时候在野战医院闹事,出了乱子,这俩都得给枪毙。 “骄阳,我说的也是正事,无非帐篷里的人也不会信我。 等一会儿伤员来了,还得遛遛骡马的,我的手艺刚刚不是给你说了吗? 行走的野战中医院! 即便不是中医院,那我也是行走的x光机,望闻问切,也是我的拿手绝活…… 地震伤多骨折,之后容易形成坏疽热,药材手艺我都有,看我表演吧!” 统哥的任务,李胜利已经接了,无非这是陆军总院的人马,杜长林跟马主任还是熟面孔。 有了这俩熟人,就有了赌斗的基础,一旦赌斗成功,接管这里自然不在话下。 医者赌斗,凭的就是手艺,这个时候,手艺好的就是爷爷、就是祖宗,手艺不好,救不了人,那就得乖乖的匍匐在侧。 换到是真正的陆军总院,李胜利不成也不敢,换成这个野战医院,陆军总院这边仓促应战,接管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只要他们敢让他接诊,未来的几天,他李胜利就是这个营地的祖宗。 听着李胜利说的有些信誓旦旦,杜骄阳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俩二愣子了,只能带着忐忑,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老李,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这时节如同战时,可不能胡沁,咱俩接管了这里,你要是拉胯。 我特么就得被就地枪决,你孙子也是跑不了的。” 被杜骄阳拦了一下,王二愣子也难得清明了一刻,想着做事不成的后果,刚刚还潮乎乎的王前进,脚底下也有点拌蒜了。 “您就请好吧! 这里肯定有电台,头两批伤者多半是轻伤,我的药材带的未必齐全。 待会儿接管了医院,你就用电台联系周围的部队,我需要什么,就让他们寻找什么……” 一边走李胜利就一边进入了状态,事故急救、灾难急救,也是必须要学的内容,只是他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许多知识,大多交还给了书本,现在只能现找热卖了。 “成啊! 您对这个还真是门清,老李,我看好你。” 就这样,两个二愣子,大大咧咧的就进了王院长一行人开会的帐篷。 马主任这边正在安排手术配置,这是事前的技术碰头会,两人突然闯进帐篷,马主任愣住了,王院长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这是属于陆军总院的硬仗、恶仗,因为事发仓促,准备很不充分,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只能因陋就简了。 “马主任、王院长,事前的检伤分类是怎么做的,用什么标记轻重伤员?” 进了帐篷,李胜利先是耍了一个小手段,事起仓促,陆总这边连手术的准备都没做好。 检伤分类,是医护人员的差事,王院长他们,肯定是一问一个屁墩。 先提马主任,就是因为这位是熟人,有丁岚的事作保,李胜利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 “这……” “李胜利?” 李胜利猜的不错,王院长他们虽说早来一步,但器械、医护却是本地单位给提供的。 主力跟医护之间本就脱节,再加上器械不全,王院长几个主力,哪有心思关注检伤分类的事。 “马主任,我是中医,会望闻问切,而且骨伤的水平够用。 头一批伤患的检伤分类,由我来做成不成? 我是坐车来的,车上还带了白药跟保险子,一些内出血的伤患,用保险子可以保命,这样也可以给你们留出充裕的手术时间。 我的车上还有山参跟红糖,药罐也有几十个,现在就可以熬制独参汤了,一些危重伤患,也能以此来吊命!” 不等王院长跟马主任回神,李胜利又是一通乱拳过去,见这俩有些懵懵的交流意见,这事差不多就成了。 李胜利带上王前进跟杜骄阳,就怕王院长是个搞行政的人精,虽说急救需要搞技术,但他也不敢保证这位院长不是行政人员。 现在看来算是多虑了,马主任跟王院长之间的交流,李胜利大概能听的清。 <divclass="contentadv">提到了丁岚,也提到了董师跟史老,见王院长这边的表情放松,李胜利这边又开始了趁热打铁。 “杜姐,让肖凤准备山参、红糖、保险子、白药,你再去拿五十颗紫雪丹进来。 王院长、马主任,让野战医院的医护,赶紧准备消毒药物跟器械。 消炎药跟进,赶紧找齐正骨需要的夹板跟绷带。 我跟杜长林很熟,就让他当医护的领班吧。 遇上危急重症,我会在他左臂扎上绷带,注明症状。 这边有没有针灸针,如果有也要备齐了,这是我的手术器械,麻烦找人消下毒。” 李胜利的安排一听就是专业的,王院长这边点了点头,现在情况紧急,有缓比仓促应战好的多。 他伸手指了一个人,李胜利从药箱里拿出的中医器械,就被接了过去。 “王院长……” 能进帐篷的都是顶梁柱,不见陆总的急诊室的顶梁柱杜长林都在外面扛大包吗? 李胜利的器械递出,人家按照规矩一看,结果就发现了不对。 中医割治器械,有铲有叉,这玩意儿是个西医就能看得清楚,这不是正经的医疗器械。 闻言,王院长跟马主任上前一步,一瞧崭新的镀铬手术器械,脑瓜子差点就炸了。 李胜利这厮,王院长没见过真人,但听过他的名号,老朱被审查,肺痨的事端,都源自这个叫做李胜利的年轻人。 马主任这边更是陆总南楼跟北楼之间的纽带,请杜长林说和,就是马主任主导的。 作为北楼外科的一把刀,老马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看热闹的。 可李胜利的中医器械明显是新作的,拿着这玩意儿追到邢州给人添堵,就有些过分了。 老王跟老马对视一眼之后,眼里也露出了深深的忧虑,弄出这么一套玩意儿,李胜利的来意就值得深思了。 “李胜利同志,还是用我们的医疗器械吧?” 不会行政的,也做不到院长的位置,纯技术院长,现在还没这说法。 老王能被顶到陆总院长的位置上,也是有水平的,看着眼前比较添堵的玩意儿,也就提出了折中之法。 无论打擂与否,现在救治伤患是关键,第一批伤员的接诊,尤为体现技术水平。 如果是全套的陆总团队,王院长跟马主任就不会纠结了,但飞机能乘坐的人员有限。 王院长几个的到来,也是挤掉了许多有职位的,再多,就成陆总的包机了。 对下面的医疗水平不够了解,让两人费了不少的气力整合队伍。 如果是演习,这茬也好弄,但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救灾,帐篷里的医护人员,不说是五花八门,也是军地双方的大杂烩。 这样一来,人员的技术水平就让人挠头了,万一手术室里进了二把刀,王院长跟马主任可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救灾不是儿戏,但也不能让李胜利太过放肆,打擂打到了灾区急救上,王院长也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无论是你们的,还是我的,都是用来救人的,那就一块消毒。 你们是掌总的人物,现在马上区分手术跟医护。 能缝针的赶紧选出来,解决好个人问题,准备参与抢救。 能做大手术的另分一队,手术助手要精简一下。随着伤患的增加,我们的人手,短期之内必然紧缺。 另外,找熟悉地形的当地人,查看医院的位置是否合理。 不成,就准备好迁移营地,我们要尽量向市区推进,减少患者在路上的时间消耗。 还有,联系部队,组织精干人员带上电台进入乡村,民房容易垮塌,但也容易救援,乡村伤患多半危重,所以需要组织急救队深入。 急救药品,你们如果没有,我带的有保险子,可以应急。 另外,通知市区的部队,腾出人手,搜集急救药品……” 不等王院长的水平发挥,李胜利就急火火的打断了他,这一通安排下来,王院长也没法质疑了。 因为李胜利的说法合情合理,有利于目前的急救。 扫了一眼没有继续发作的王院长,李胜利轻舒一口气。 谁让肖虎带自己去的第一个医院就是陆总呢? 如果不是陆总,李胜利现在也没机会认识杜长林跟马主任,一帐篷都是生面孔,只怕李胜利连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至于中西医之争、亦或是打擂,怎么说都成,谁让王院长是陆总的院长呢。 作为国内医界的扛把子,还是中西兼顾的部队医院,该维护中医的时候,王院长也不能厚此薄彼。 或许现在看来是陆总比较倒霉,但李胜利耍过统哥给的手艺之后,或许以后野战医院的模式也要随之改变。 行走的中医院可不是说笑的,遇上轻微内出血的,李胜利扎几针就能止血,换了西医,只怕是不是内出血都看不出来。 中医的望闻问切,虽说不如现代化设备,但没有设备的前提下,还有比望闻问切更科学的手段吗? 第293章 行走的中医院(上) 第293章行走的中医院(上) “赶紧让人去寻找当地中医名家,咱们这边没有中医师,这年轻人的路数不详细!” 虽说被李胜利的道理说服了,但李胜利的岁数还是致命伤。 示意帐篷里的人,按照李胜利的说法去做,他的岁数无关紧要,刚刚说的那些法子,走到哪也是切实有效的。 趁着帐篷里的纷乱,王院长这边赶紧让马主任去联系当地的名老中医,任李胜利这个小年轻没有制约的施为,是个人也不会放心。 王院长这边接纳了他的建议,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带着王前进、杜骄阳就出了帐篷,跟肖长弓等人汇合。 “艹,老李,你特么本事人啊! 说接管,‘咵咵’几句就接管了,那王院长跟马主任是猪吗?” 听着王前进的二愣子话,李胜利也没搭理他,一会儿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上马掉胯,可不仅丢的是李胜利自己的脸面,一路的人都会跟着丢脸不说,这茬要是传回城里,杜老爹一样会脸上无光的。 “别废话! 赶紧到门口找几个帐篷,专门安置轻伤的患者。 肖老哥、赵老哥,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最多两三个小时,帮我看好了药品,除了咱们一路来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动车上的任何药品。 肖凤,独参汤分好了药材,就让你爹看着熬制,带上白药、保险子、紫雪丹跟我走。 骄阳,你去跟营地要绷带跟夹板。” 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遛的,王院长那边,肯定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李胜利也不给老王、老马添麻烦,带着肖凤跟杜骄阳,就堵在了营地的门口位置。 不等找到桌椅,第一批的伤患就来了,除了一辆慢行的解放六轮,许多伤者都是一路走来的。 李胜利上前拦住卡车,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一脸尘灰的人,走到了跟前。 “重伤的,赶紧抬过来,轻伤排好队列,依次进入营地。” 上前的几个,虽说满身满脸都是灰土,但灰土遮盖不住军装,站在门口的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就下了命令。 “只是前臂脱臼,好了! 你不准进营地,帮忙维持秩序……” 上手的第一个,只是前臂脱臼的,这样的伤势,李鬼手伸手就好。 拦住要进入营地的伤者,现在属于急救时间,李胜利这边可没什么好客气的,伤者也就直接变成了志愿者。 “前臂骨裂,不要提拿重物,记住自己的诊断,待会儿给你上夹板,肖凤,白药……” “前臂骨折、伴随血管破裂、轻微内出血,夹板、绷带,保险子。 会缠夹板绷带的过来一个,夹板中间留一道缝隙,以便后续观察的内出血情况。 会写字的记录一下诊断,让他自己拿着……” 李胜利的第三个患者,到了马主任手里,就需要手术了。 但在李胜利这边,却不是危急状况,一粒保险子下去,将断骨复位之后,就剩后续的观察了。 正骨的过程之中,李胜利观察了一下骨伤高级的任务数,见多了两个,他就知道,统哥给的五十个的数量,绝对又是照顾了,脱臼的也算。 “让手臂受伤的患者,站成一列纵队,能抬举的伤臂尽量伸出。” 统哥这边的任务数不多,李胜利决定先接了骨伤高级的奖励。 骨伤之中的地震伤,多半属于压裂或是压断伤,内里的情况复杂,想要快速的正骨施治,李鬼手也力有未逮。 慢慢来、慢慢观察,李鬼手是没问题的,但这是现场急救,没有慢慢来的时间。 沿着纵队一路走了下来,脱臼跟抻拉伤也不在少数,走出营地二百多米,李胜利就得到了骨伤高级的奖励。 稍微滑了一下,李胜利就有了再见天地的惊艳感觉。 “肖凤,让刚刚前臂骨折伴随血管破裂的伤者过来,给我拿一个针头过来。” 得了统哥的骨伤高级,略微滑了一下见了天地,李胜利就回顾了一下刚刚的伤者。 骨伤高级就是不一样,刚刚的伤者,内出血有点多,需要针刺放血之后,才能避免后续的坏疽发热。 解了刚刚缠了一半的绷带,用注射器的针头,放出了有些紫黑色的淤血,这次伤情算是真正得到了控制。 处理好了多少有些误诊的伤患,王院长带着马主任也到了营地门口。 看了看李胜利对骨折伤员的诊断,以及后续的补救措施,两人也不置可否。 不管李胜利的手法准确与否,前臂骨折的患者,都没有手术的必要,这不是致命伤,即便有内出血的症状也只能等待。 最坏的结果,就是截肢,这也是没办法的,每一台手术都不是几分钟能完成的。 本就不多的手术机会,要留给伤情更重的伤员,李胜利即便处置的不妥当,也比野战医院这边多了两道保护措施。 一是正骨复原,二是保险子的服用,这些在西医技法上是没有的。 骨折的同时,断骨伤了血管,在西医这边只能通过手术解决,提前复位是被禁止的。 得了骨伤高级之后,李胜利这才恢复了之前的检伤次序,危重症在前轻症在后。 <divclass="contentadv">跟着卡车一路走来的,基本都是轻症,卡车上的重症,也多半是砸断腿的。 有了骨伤高级,加上李鬼手的经验,这些都不是问题,手法复位,辅以白药保险子。 王院长、马主任站了十多分钟,李胜利这边处理的伤员,也差不多十个。 老王、老马两人对视一眼,轻微的点头之后,算是认可了李胜利的骨伤手法。 不管是大腿骨折还是小腿骨折,西医骨科这边也就一条,手术接骨。 “肋骨骨折、伤肺,有轻微气胸,骨折无须手术复位,但需要胸腔引流。 肖凤,保险子。 马主任,手术是你来做还是我来做?” 现在李胜利手里的伤员就有些棘手了,顺手将肋骨复位之后,他也给出了手术方案。 跟开胸肋骨复位相比,气胸引流就是小手术,别说是马主任了,这样的手术,杜长林那边也是手拿把攥的。 “我来……” 见好歹从李胜利手里流出一个伤员,王院长跟马主任同时开口。 骨伤,两人都不太擅长,陆总的医疗小队,坐飞机赶来可不是为了正骨的,而是为了抢救危急重症。 骨伤科的医生,可能现在还颠簸在来的路上呢。 骨折,虽说也算是重伤,但地震伤之中,更致命的还是胸腔大出血或颅内出血这类。 王院长、马主任都是能开胸、开腹的大拿,王院长这边甚至可以进行开颅手术,只是如今手术室的医疗条件,还不太具备。 两人一起跟着担架进了手术室,很快气胸引流手术做完,看着明显呼吸通畅的伤员,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王院长问道: “老马,这小子什么来路? 辨症气胸?手术引流治疗? 中医有这套说辞吗?” 觉着马主任跟李胜利很熟的王院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是西医科班出身,对中医的了解不多。 马主任不同,他是先学的中医后学的西医,虽说中医只是学了个基础,但在中医理论上还是强过王院长的。 “院长,这时候了,就别分什么中医西医了,那小子站在门口,给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不然刚刚车上下来的十几个骨折伤,都是需要手术治疗的。 他的手法不错,可治疗效果如何,需要咱们跟进监控,别是个银样镴枪头出来混事的,那出了问题,就是咱们医院的失察之罪了。 我看还是需要联系一下中医研究院的董老师,咱们是野战医院,用一个闲散人员,恐怕收尾的时候不好说话。” 与基本脱离一线接诊的王院长不同,作为陆总一线主力的马主任,跟董师差不多,接诊的经验很丰富。 接诊多了面对的人就多,心眼不多也不成,不然立不住。 病患,可不是个个都好说话,碰上棘手的病患,自己处置不当,轻则影响接诊的心态,重则影响自己的前途。 医患之间的问题,可不是西医独有,中医也一个样,讳疾忌医不就是实例吗? 与王院长关注中西医之分不同,马主任更关注一些细处的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好,不提中西医的问题,就能让陆总颜面扫地。 “现在还不行,通信线路要留给更重要的事,过两天电话恢复了再联系老董吧……” 马主任提出的问题很现实,但王院长说的更现实,现在是在救灾,用无线电做这个,就显得陆总这边心胸狭小了。 处理好了第一个手术患者,见没有后续的伤员过来,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出了临时手术室。 再到营地门前,就看到许多便装人员,在帮着营地内的人员扎帐篷呢。 此时的李胜利已经坐在门口,开始完成割治高级的任务了。 遇到一些外伤明显的,他就趁着老王、老马去手术的间隙,要来了自己的那套器械,开始帮着伤员缝针。 缝针这活儿,不要求美感的前提下,速度还是很快的,只要有了熟练度,三五分钟处理一道伤口很简单。 看着李胜利捏着持针器在缝针,老王这边直接愣了一下。 “老马,中医还有这路技术? 那小子不是个西医吧? 我看缝合的速度很快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用看伤口,仅是从李胜利持针器的动作上,王院长这边就能看出他的手艺不错。 “应该是中医吧? 听他说还是自学的,中医倒是有金创一科,但现在这路科目,一般都是治疮疖的。” 老王的话,马主任这边也没法回,他跟李胜利根本就不熟,要说熟也仅仅是面熟。 虽说有过一次合作,可李胜利的根底,老马这边是完全不清楚的。 “这半大小子厉害啊! 老马,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史老培养的关门弟子,专门用来提振中医的? 骨伤,西医这边并无优势可言,相对于中医骨伤的手法复位,西医这边的代价更大一些。” 作为院长,这也是老王不得不关注的问题,自老朱受了牵连,协和那边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肺痨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也是触在了敏感神经上,前段时间头版报道的正骨八法。 王院长也找来卫生局印制的小册子看了几遍,作为一个医者,除了觉着正骨八法不够详细之外,老王也很难挑出毛病。 至少前清乾隆年间,中医骨伤就有这样的技术,也确实令西医科班出身的王院长有些心惊。 一百年前的技术,现在依旧适用于临床,弄不好考证一番,就能前推三百年、五百年甚至于一千年,这就不好让人接受了…… 第294章 行走的中医院(中) 第294章行走的中医院(中) 老王、老马现在真是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各自纠结了,两人纠结的功夫,李胜利就快处理好第一批的伤员了。 能头一批赶来,轻伤员的腿脚快是原因,市区那边要探路也是原因。 救灾等同于打仗,现在还只是一个说法,机制、模式、资源、措施都不到位,许多经验都需要摸索。 市区一线肯定有急救队,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一线管理者,都不会直接把一群危急重症,送到不知根底的营地。 万一双方之间出现误会,延误了伤势,那是要死人的。 见剩下的十几个伤员都是轻伤,李胜利这边一边正骨,一边开口。 “刚刚脱臼、抻拉伤的,还有体力继续行动的,外面来救援的多半不熟悉道路,你们三五人一组,辛苦一下,再进市区! 告诉那边的救援队,这边的野战医院可以做大手术! 治疗骨伤也更快! 联系一下前线指挥,问一下野战医院的位置是否妥当,如有不妥,马上清理妥当的场地出来。 告诉各路救援队,有可能的话,尽量通畅一下道路,为运送重伤员跟救援机械进场开辟通道。 乡下有亲戚的,一个乡或是一个村的结一队,刚刚的说法在乡里村里也说一下。 我刚刚说的有人记录吗? 这些找专人负责,马上去办……” 黄金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六十个小时,三天两夜的时间,对许多人而言就是生的机会。 刚刚来的伤员或许受了惊吓,或许饥寒难耐,或许派他们出去有些残忍,但没办法,为了更多的人,只能这样。 这不是李胜利法子,而是用无数人的生命验证出来的经验。 “王前进,第二批来的肯定是重伤员居多,咱们的阵地该后撤了。 以临时手术室为中线,前面扎帐篷作为处置、等待室用;后面扎帐篷作为临时病房来用。 两处必须同时开始,临时病房那边注意保暖。 嗐,这简单,在周围架起篝火就好,烧化了冻土,就挖坑烧篝火,配专人值守防止火灾。” 当兵打仗的游戏,王前进从小玩到大,要不是嫌当兵累,他也跟丁家五虎一样去当兵了。 能跟前线的连排长一样,带着几十个人奋斗在一线,他这边里里外外也散发着荣誉感。 这些事,王院长这边也不能让王前进自个儿带人去干,之前在帐篷里开会的人员,简单的聚在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之后。 很无奈的选择了让李胜利在营地里说了算,毕竟,人家的本事在那,几百个伤员,这才多大功夫就基本处理妥当了。 急救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接诊、初诊、初步治疗之后,还需要观察,检伤分类会持续到救援结束。 这些后续,对于人员的消耗才是最大的,前边有李胜利顶着,得了喘息机会的众人,很快就安排好了后续。 技术由王院长主导,主管后勤的则是当地驻军的一个后勤主任,这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杜长林跟马主任也被安排到了李胜利的身边,如他所说,第一批伤员只是探路、试水的轻伤员。 第二批、第三批重伤员的数量会增加很多的,时间线拖的越长,重伤员的比例也会越大。 转移阵地不用李胜利出手,自然有肖凤、杜骄阳看着,马主任、杜长林带着营地里的人施为。 李胜利借机到了肖长弓跟赵满奎的身边,开始嘱咐他们救人的方法措施。 “老哥,门口那边有轻伤员,你们尽量挑年轻力壮的一起去,他们不仅熟悉地形,还能帮忙。 城区或是乡村,必然有大量人员聚集,现在是发挥你们带头作用的时候。 进了现场,带动城区里面的人自救,是救人最快的办法。 同时也要注意,对粮食、饮用水、燃料的收集。 多的我也不说了,车上的东西卸了,到肖凤那边拿上保险子跟安宫牛黄丸,赶紧出发吧!” 送走了一脸焦急的两个老哥,李胜利又开始收拾自己的接诊地。 对,就是在露天地里,天色已经黑了,在屋里亮堂堂的马灯,到了屋外,即便亮度调到最大,周围还是有些暗沉。 让杜长林找人架起篝火,李胜利随便找了一个药箱就坐了下来。 “老李,你刚刚真飒! 厉害啊! 我看老杜还是小看你了,这么大的野战医院,几个小时就能完全接管,我服了。” 听着女混子杜骄阳的恭维,李胜利小喝了一口水壶里的冰水,看了看周围漆黑的夜幕,今晚注定要挑灯夜战的。 “那是,给你说了我是行走的中医院,这也是让他们开开眼界,看看中医师的厉害。 你跟肖凤找好了接班的,还有睡觉的地方,军大衣就放在我身后。 来,伸出手,我给你把把脉,待会儿你们俩自个儿熬上一锅药,这仗怕是一时半会打不完!” 调笑了几句,李胜利就趁着有空闲给杜骄阳号了脉,给两人开了一副黄芪四物汤,他又招招手,找来了杜长林。 “老杜,让闲着的人,沿着周围的道路烧起篝火。 找找后勤,要几口行军锅,要铁锅不要铝锅。我需要熬制补中益气汤。 让人在附近开好了地灶,单独熬药的小灶也要整理好,燃料,如果人够用,也赶紧去收集。” 被比自己小不少的李胜利支使,杜长林这边也是服服帖帖,谁让人家本事大呢,不见王院长、马主任也在营地里跑来跑去的安排杂事吗? 看着满营的人都动了起来,李胜利这才从皮背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悠然的点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divclass="contentadv">一支烟抽完,刚续上第二支,一条火龙就从远处蜿蜒而至,这是第二批的伤员来了。 接诊伊始,头一个伤员,李胜利就跟马主任之间起了冲突。 “李胜利同志,这孩子的前臂基本算是粉碎性骨折了,准备截肢吧……” 见火光之中的李胜利,用针灸止痛之后,开始摆弄起受伤孩子被压烂的右手,马主任强忍着恻隐之心,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孩子太小,也就七八岁吧,右手没了以后怎么生活? 这伤勉强有点机会,虽说大概率会有功能丧失,但总归还是个全乎人不是? 我先试试,我带的紫雪丹可以阻断一下坏疽,现在这天气也好早晚都在零度上下,三五天之内应该不会出现脓肿坏疽的,加上紫雪丹,十天时间还是能拖延一下的。 真保不住了,你们再给他截了吧…… 杜长林,让市区的人找药材土元,抓紧时间。 肖凤,让人熬破血逐瘀汤,孩子小,四分之一的药量,一剂药可以煮五遍以上,之后混合汤剂服用。” 看着李胜利用有些别扭的针法,给孩子缝合伤口,之后上夹板打绷带,马主任摇了摇头。 医者仁心是不假,可现实如此必须因陋就简,现在是救灾。 手术条件本就不齐备,眼前这个孩子,如果在四九城的陆军总院,马主任可以保证他右手的八成功能。 但现在这里是邢州,是荒地里的野战医院,截肢,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紫雪丹能否阻止坏疽,马主任不知道,但李胜利明显是清楚事情风险的,一旦抑制不住感染,孩子的命就很难保住了。 除了手术条件不齐备之外,药品也是紧缺的,强力消炎药需要留给重伤员,这类轻伤员,只有普通的消炎药,而且量也不足。 一旦出现脓肿坏疽,这孩子差不多也就完了。 “三天,现在这温度,最多能拖延三天,三天不见好转,就必须截肢。 我们的特效消炎药跟手术药品,并不充足!” 医者救死扶伤,保命是排在第一位的,短暂思考之后,马主任这边给出了三天时间的让步。 “可以先观察一下。 马主任,这是震区,后续这类伤员会很多,截了,很简单的抉择。 可你救了他们的命,却毁了他们以后的生活。 如今正常人都举步维艰,更何况是残疾人? 中医以人为本,这或许就是文化渊源的不同吧?” 为防马主任裹乱,李胜利就抛给他一个哲学问题,这样的问题丢给王前进,那厮嚼着就吃了。 但丢给老马,这货却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心乱了,就没气力给自己找麻烦了。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接下来十几个伤者,都是孩子,最小的四五岁,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 跟野战医院对接的前线指挥,是个很有条理,也很有眼光的人。 轻伤探路、先救孩子,其次重伤,应该就是市区那边的套路。 “马主任,准备手术吧,恐怕下一批就是真正的危重伤员了…… 橡胶手套够不够? 不够就准备热水酒精,重伤员的手术台次,会让人手忙脚乱的。” 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换了一副新的,精力充沛的李胜利这边,很轻松的做了细节的补充。 急救抢险很容易出疏漏,因为九成九都要面临缺医少药的窘境。 手术人员不够,后勤人员干瞪眼,越忙越乱,越乱就越容易出问题。 有些失神的马主任,也没什么动作,挥挥手安排人去看物资的数量,自己却望着李胜利陷入了沉思。 李胜利身边的铁桶里,已经多了十几副丢弃的橡胶手套,这就是十几个跟第一个孩子一样的骨折患者。 他们都是一样的粉碎性或是多段骨折,按照马主任的原则,这些人全部是要截肢的。 李胜利给了他们缥缈的希望,野战医院这边就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了。 万一出现感染、坏疽,那就是十几条人命,虽说内心很纠结,但马主任这边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保腿脚跟保命之间要有个选择的,这里是陆总的野战医院,出了事,只能陆总来承担。 没跟正在缝合伤口的李胜利打招呼,马主任就悄悄退出了篝火围成的圈子。 现在虽说不是分是非对错的时候,但责任必须要划分清楚。 截肢虽说残酷,但意味着存活率的提高,这在事后可是评估的标准。 老马就是再纠结,也不会放任不管,但营地里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王院长,他也无权跟李胜利决定什么。 还有一点很重要,即便否了李胜利的方案,野战医院这边,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做截肢手术。 十几个截肢手术,会占用所有的手术资源,按照李胜利所说,下一批会是真正的危急重症。 抉择的压力,现在就要交到王院长肩上了…… 第295章 行走的中医院(下) 第295章行走的中医院(下) “院长,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风险已经存在了。 但先期的治疗方案,却是后期的评估准绳,咱们这边进退两难了……” 找到依旧在为改善手术条件奔走的王院长,马主任这边将李胜利那边的情况一说。 剩下的就看王院长这边的抉择了,虽说明知李胜利的路子是对的,但后期的评估不是儿戏,存活率对有些人而言太重要了。 “老马,你认为李胜利那小子的技术怎么样?” 见老王张口就选了不该选的选项,老马有些无奈,医者仁心,很多时候都是不被理解的,即便是正管的领导也一样。 “院长,这不是手艺高低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交什么样的答卷。 思路不对,过程再好,结果也是错的! 中医正骨,在震伤的急救上,确实有很大的优势,可咱们现在是在野战医院里。” 老马清晰的思路,让老王也陷入了沉思,这也是个哲学问题,救人还是救伤,看似很好抉择。 但只有真正抉择的人才知道,会面临多大的压力,一群孩子的手脚,但凡是正常人,但凡是父母,都会靠向李胜利一边的。 但老马说的也很对,这里就是战时的野战医院,存活率才是次序最高的评估标准。 一个人都不死,即便满营的残废,那也是高标准的答卷。 一个不残,但死了很多,不用想、不用问,也是不及格的答卷。 “我不能下这样的决定,还是拖拖看吧,看有没有领导过来。 老马,这样的抉择太艰难了……” 能做到陆总的院长,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老王都不是个莽撞人。 打仗可以斩钉截铁,但在医院里不成,意外情况无处不在,最终结果没出来,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是对的。 老王、老马在纠结,李胜利这边却全无压力可言,第二批伤者接诊小半,他的割治高级奖励也到位了。 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处理危重伤员,内科中级、骨伤高级、割治高级,三者合一,比现在的所有医疗设备加起来都厉害。 再推二三十年,李胜利觉着自己空手的技术,依旧是国内顶尖。 西医能治的他也能治,西医不能治的他还是能治,不提别的伤患,就说那些碾压的骨伤。 西医认为是粉碎性骨折,需要动手术,在他这边,也就是一根骨头多断了几截,伴随内出血而已。 这样的伤势,正骨复位配上保险子跟白药,他这边就有七八成的把握,加上野战医院的手术、消炎,九成的把握没什么问题。 腿脚功能的保全,他未必强过西医手术,但整个陆军总院西医部搬到邢州,也比不上他的接诊、处置速度。 头一位前臂压伤的孩子,即便真的动手术,以现在的条件,至少五个小时以上,弄不好十多个小时也完不成。 西医这边的手术,还需要多科室配合,甚至于分次手术,这样的一个伤者,就能占去野战医院资源的十分之一。 第二批伤者,如果换了老王、老马他们来处置,可能需要至少三十个小时以上。 这还得有个前提,野战医院这边的手术室足够敷用。 但现在的野战医院,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割治高级之后,配上自己熟记于心各种西医全图,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三批伤员,李胜利也没感觉到什么压力。 中医骨伤鬼手,不熟悉经络,只熟悉穴位跟西医全图,也是李胜利这波人的悲哀。 经络、穴位,不如骨骼、肌肉全图好用,这特么也没处说理去。 处理完了眼前的伤者,李胜利洗手消毒之后,继续下一位。 他刚刚的提醒很及时,现在的橡胶手套可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按照一人一副的标准,野战医院的橡胶手套,都不够他一个人用的。 刚刚用过的手套已经去清洗消毒了,为了延长野战医院的持续性,李胜利这边只能简单的洗手、消毒了事。 现在城里的医院,也就这条件,没有什么科学、卫生与否一说。 至于交叉感染,在城里的医院也是一样,现实条件如此。 第二批的伤员,还没收拾利索,第三批的伤员,也伴着火龙到了营地这边。 “骄阳,让他们把人抬过来,运输人员,一人一碗补中益气汤喝着。” 刚刚让杜长林安排的锅灶上,李胜利把补中益气汤当做了茶饮。 中药不可滥用,但也看什么时候,不要小看稀释的补中益气汤,他可以支撑救援人员夜战的。 一边给眼前的伤员复位,李胜利一边看着担架抬过来的第三批伤员。 前面市区的人跟他想的一样,这一批伤员的岁数偏大,伤势也更重。 头一个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 “人抬起来,我把把脉。” 正骨复位之后,李胜利又耍起了绝活,一手缝合一手把脉。 缝合完毕,示意医护上夹板打绷带,李胜利也给昏迷的患者开了诊断。 “肝脾破碎,伴有中度内出血,肖凤,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一起上。 老杜,让王院长、马主任准备手术,肝脏破碎部分切除。 脾脏…… 唉…… 脾脏多半是保不住了,建议直接摘除……” <divclass="contentadv">估了一下手术的难度,李胜利觉着依着割治高级,他勉强也能做一下。 但割治派的技术,毕竟与西医不同,主动摘除器官,割治派在身体结构上,还是缺失不少的。 手术,李胜利觉着勉强能做,但成功率不敢保证。 对西医手术而言,只要不是缝合修补,摘除的难度并不大。 现在手术的难度,是在具体的过程之中,毕竟维持生命的医疗设备有限。 一旦患者大出血,基本等同宣布了死亡结果。 这个时候,维生设备不足的窘境,一枚保险子,半碗独参汤,就又能解决了。 白药加保险子,化瘀止血、活血止痛、收敛凝血,看似矛盾的活化止凝汇聚一身,绝对可以增加手术的成功率。 至于独参汤大补元气,肝脾都要摘除了,运化的脏器都没了,气虚是肯定的,大伤元气也是肯定的。 人体遭受挤压之后,最容易破裂的就是肝脾,李胜利起身转了一下第三批伤员里面晕厥的。 几乎都是肝脾损伤内出血,还伴随胸肋骨折,这指定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 见老王跟老马都来交接伤员了,李胜利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老王、老马,这一串基本都有肝脾损伤内出血。 为了加快手术速度,能不能先准备一下,流水作业。 开腹、切除、摘除、止血缝合都安排专人去做? 这些人,都服用了白药、保险子、独参汤,应该可以极大的提高手术成功率。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样,两台手术的时间,你们大概能处理十几个伤患。 条件就是这样,交叉感染的风险,放一下吧……” 王院长、马主任变成了老王、老马,两人也是无奈。 李胜利的建议很中肯,他指的十几个,都是陷入昏迷的患者,短时间不具备问诊的条件。 没有设备支撑,没有意识清醒的患者,两人很难确诊肝脾损伤内出血。 这些陷入昏迷的伤员,按照正常的程序,只能走急救程序,像李胜利这样精准辨症很难。 被降级的两人,继续对望点头,以如今的医疗条件跟医疗经验,李胜利的话无从判断真假,两人只能寄希望于之前的处置结果。 总的来说,经李胜利处置过的伤员,目前状况都很稳定,没有标准,只能拿着他的话当做标准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跟点头,这种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只能默认了。 点头同意或是开口同意,都不是正确的选择,李胜利没有接管野战医院的资格,许多事,只能默认。 “老杜,记录好这次大规模的急救手术,同时记录好患者在手术过程之中的出血量,后续,患者恢复的过程,也要做出详细的记录。 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三者共同用于西医手术,这或许不是我们的首创,但总结用药的得失,作为部队的医院,你们还是有责任的。” 被提格的杜长林,扫了一眼身边的王院长跟马主任,只能被动的接下李胜利的风刀霜剑。 昏迷的伤者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被抬向了手术室方向,走在路上的老王对老马说道: “老马,赶紧给院里发电报,让院里跟协和,包括城里的医院,马上组织精干人员过来救场。 有车的坐车,没车的靠双腿也要连夜出发,医疗设备、器械、药品,让所有人背着过来。 那小子存心不良啊! 按照他这个路数,这场救灾战役之后,西医会遇上很大的危机。 老董那边也联系一下吧,现在是携手共渡的时候,史老那边不好这么做事的……” 李胜利的本事,在王院长看来毋庸置疑了,他就是根中西医之间的搅屎棍。 野战医院这边,所有的接诊都会有专人记录,这是陆总的野战医院,虽说条件不足,但程序、规矩还是有的。 先是搅乱碰头会,再堵门接诊,之后占据营地的中心位置,直接接管整个野战医院的诊疗手术。 李胜利表现不能用好与不好,惊艳与否来形容了,老王这边只有惊吓,也有中医这边露出的森森白牙。 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的事,李胜利的存心不良是肯定的,但老王还不能,也不敢赶走他。 相对于他的存心不良,四九城中医界弄出来的这个小子,就跟带着医疗设备行走的医院一样,就没他不能治的伤员,也没他不能安排的手术。 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不仅直接给伤员用了,还要让野战医院这边做出详细的记录。 这是什么,这就是活脱脱的临床用药试验,确诊用的是中医的望闻问切,急救药用的是白药、保险子、跟独参汤,手术方案也是中医制定的。 这么一份总结报告交上去,只怕以后遭受所有人质疑、打压的,就该是西医了。 李胜利那小子,看似不经意之间的风刀霜剑,却完完全全都是灭门、刨坟的恶招、毒招、绝户手段。 老王也是经历过斗争的,上不得下不去,他不能看着李胜利在这边对西医用一招夺命的手段,而不做反应。 “院长,这……” 听着老王明显有些过激的说辞,马主任这边,多少有些犹豫,调集这么多的西医力量,他们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明确告知,全凭自愿,老马,生死存亡之机,可不能犹豫。 对于老董那边的措辞尽量委婉,不成让他跟老祝跑一趟吧…… 之前那些人对中医做的过分了,李胜利这个堵门耍手艺的更过分、也更恶毒。 这事儿处理不好,西医的前途堪忧……” 第296章 铜浇铁铸(上) 第296章铜浇铁铸(上) “老李,喝点水吧……” 看了看端着水的杜骄阳,看了看天色。 凌晨时分,李胜利这边终于得了片刻的闲暇,夜色之中,营地之外,远处的火把形成的火龙,依旧在向营地这边蜿蜒。 高峰期马上就要来了,下一波,不能是下一波了,应给是几波,伤员将从城乡各处而来,伤情也必将更危重、更复杂。 “等等吧,太热喝不进去,我先抽根烟烤烤手。 给我把水壶灌满,开水就好,别给我胡乱加药材。 弄好了这些,让杜长林给你们安排地方休息,明天白天,才是真正的恶战。” 嘴里叼着烟,烤着过于频繁洗手、消毒变的皱巴巴的手掌。 这是人的神经反应,而不是皮肤被水泡浮了,阻断了神经,手脚长时间泡在水里只会肿大。 皱巴巴的皮肤,也是进化所得,为了增加在水里的摩擦力。 擦干没用,用火一烤,神经反应之后,褶皱就会消失的。 “老李你真厉害,厉害的让我害怕……” 自打进了野战医院的营地,杜骄阳对于李胜利的看法,也改变很大。 陆军总院那边王芷服服帖帖的原因,杜骄阳算是真的找到了。 别说中医世家的王芷,不见陆总的王院长已降,一个个都跟催巴儿一样,被李胜利颐指气使吗? 原因更简单,那就是自家的未来先生,本事太大,还是如对待王芷一样,生生的就是碾压。 不服? 那就先把野战医院的所有伤员都过一遍手再说,没见老王、老马站在李胜利的身后,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吗? 李胜利口中行走的中医院,杜骄阳也算是瞧见真个的了,那不就是自家的未来先生吗? “怕什么? 那谁不是说过,不能反抗就去享受吗? 咱们俩证也扯了,跑你是跑不掉的,我对你也不错,谁家爷们会几千几千的给你票子,让你敞开造啊? 瞧瞧这些伤员,知道我为什么接诊的速度这么快吗? 虽说不是瘦骨嶙峋,但他们的身上肉也不多,骨折与否一眼便知。 即便骨折了,没了大量的肌肉包裹,正骨的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 你经受的那不是煎熬跟苦难,他们这些人才是。 骄阳,你想出去不是什么错误的想法,但出去之前,还是要锻造好自己的。 不然出去之前没本事,出去了一样学不到本事。 像我这样,眼光一扫,营地里谁敢崩个屁? 凭这手艺,到哪我都能混到饭辙的…… 成了,该换班了,不要想太多,有我这个中医院在你身旁,万事都有底气的。” 看着临近营地大门的火龙,李胜利喝了温水,续上一根烟又准备开始接诊了。 前边的李胜利不眠不休,手术室里的老王、老马也一样带着一群医护不眠不休。 李胜利的效率,完完全全的超过了他们这几十个医护,除了在前面接诊,开胸、开腹之后的骨折复位,也需要李胜利进手术室解决。 进了手术室的李胜利,又生生的给老王几个上了一课,用手术线固定肋骨骨折,还特么弄个扽扣,把手术线引到体外。 到时候就不用二次手术拆取钢钉了,这算是土办法还是中医的办法,老王、老马都说不清楚。 但他俩清楚的知道,李胜利这是在当面打脸抽嘴巴子,自从手术线固定课上完之后。 这俩看到李胜利留在手术室里的那套斧钺钩叉,就恨的牙根发痒。 一边手术一边闲聊,李胜利自由自在的给老王、老马介绍了割治派的手术器械。 这俩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方便铲一样的物事,按李胜利的说法,那是给人去势用的,骟人一绝。 或许李胜利只是在介绍器械,但老王、老马听到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混蛋玩意儿,想拿着这套斧钺钩叉,给西医去势。 从白天忙碌到白天,虽说累的双腿打颤,但两人都在坚持,坚持到李胜利精力不继,陆总这边的西医部就有了缓冲的时间。 让一个中医师,先堵门再占据营地中心,治疗九成九的伤员,他们俩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手术。 这茬要是传到医界,不啻平地一声惊雷,现在县级跟以下的医院,几乎都是没有大型医疗设备的。 如果李胜利这种以中医师当做医疗设备的模式,被大规模推行,西医就要退步到民国时代了,只在大城市才能有西医院,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 用西医厘定中医,两人还能接受,但反过来用中医厘定西医,两人就不能接受了,任谁也是一样的。 而堵在营地中心的李胜利,在两人看来,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个。 从接诊到用药再到手术方案,李胜利做的堪称完美,这也是两人没办法阻止他的原因。 现在是灾区急救,搁置能全盘接纳伤员的李胜利,让准备不充分的西医上,两人只有俩脑瓜子,不够砍。 现在两人都在乞求四九城的后援能赶紧到达,李胜利这边的精力能赶紧耗尽。 两样缺一样,都没办法消除中医对西医的影响,跟他们同机而来的是谁,老王、老马很清楚。 一旦这边的状况传到那位耳中,必然将有大批的中医从全国各地驰援而来。 一旦经过这边的验证,结果是好的,到时候李胜利的模式就不是试点了,而是一份份下发的文件。 <divclass="contentadv">这跟王院长昨晚想的结果就没区别了,继西医厘定中医之后,一报还一报,中医马上就会厘定西医。 如果真的推行,那将是理论上的地覆天翻,也将是西医的灾难。 中西医,两者的根本理念就是不同的,互相厘定,结果只能是一地鸡毛。 但李胜利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两人的想象,从傍晚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老王、老马流水线手术做的手都打颤了。 坐镇营地中心的李胜利,还在一边正骨,一边给手术室这边归置伤员。 现在手术这边,一台手术,至少十个伤员,老王、老马带着几十个医护,做出了整个陆总参与都完不成的手术台数。 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所有医护的精力、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持续下去,手术台上躺的恐怕就是医护们了。 而李胜利那厮,却在手术室外的处置室内,给他们准备了三十多个急需手术的危重伤员。 “老王、老马,你们行不行? 外面的重伤员,已经攒了小三十了,到现在,咱们的野战医院,还没有一个死亡病例。 三瞪眼的时候,你们可别掉链子! 不成,你们出去挨个用独参汤吧,顶一顶,或许后援马上就来了。 这边有五个颅内出血昏迷的,我先用中医割治的手法缓解一下,你们注意监控!” 几个手术室里的医护,已经累的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站着还好说,走动,只怕出门就会扑倒。 让休息过的杜骄阳、肖凤,挨个给医护们灌了独参汤。 老王、老马恢复精力的时间,李胜利又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针灸处理脑出血,李胜利这边也多少有些医理不明,但内科中级跟割治高级结合一下,还是有施治方法的。 如果是内科高级,他或许就能从医理上说的通了,但现在只能用现成的法子急救。 这五个颅内出血昏迷的伤员,最好还是用西医开颅手术治疗,因为李胜利也没法判断出血点。 只能根据大致的伤处,判断出血点的大概位置,用完白药跟保险子之后,辅以开窍醒脑的安宫牛黄丸,再用针灸对相应穴位进行针灸治疗。 针扎脑壳放出淤血,那就是纯扯淡了,表层在穴位上的出血点,时机合适,或许能成。 但应对颅脑损伤,用针刺放血的办法,别说老王、老马不会同意,李胜利也觉得不靠谱。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药物、针灸刺激止血,提振人体的功能,自主吸收淤血。 总不能用针灸针,将淤积的血块从脑子里挑出来吧?这特么就不讲道理了。 已经筋疲力尽的老王、老马,对此也很无奈,颅内出血,即便他们精力旺盛,也不会在野战医院做开颅手术的。 条件不允许,时间不允许,检伤规则也不允许。 他俩只能看着肖凤带人给五个伤员,灌下药物,再看着赤着双眼的杜长林在一旁做记录。 至于李胜利这个精力旺盛的混蛋,不看也好,最初说话的时候,这厮还让野战医院给他准备针灸针。 现在呢,看着至少十几斤重的针灸针,两人就不好当面说什么了,这特么不叫有备而来,什么才是有备而来。 那大堆的针灸针,怕不是得几千上万枚,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李胜利的居心叵测、心思歹毒。 看着五个几乎被扎成刺猬的重伤员,两人只能一边叹息一边恢复精力了。 甜的发苦的独参汤,也确实厉害,这才十几分钟不到,两人的就开始恢复精力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恢复精力,间隔着三碗独参汤下肚,能让人硬顶上三五天的,但事后怎么样,李胜利即便能说的准也不会说,这是在透支生命。 对于李胜利的治疗办法,老王跟老马都无从置喙,涉及颅脑,西医理论两人都不敢说完全通透,就别提中医的了。 老王、老马需要做流水线手术,李胜利这边的施针,也是流水线一般。 看着李胜利在手术室里的灯光下,带出残影的施针手法,老王、老马,也不知道是李胜利的手快,还是两人累到视线模糊了。 但手术过程之中,两人都是累的一阵阵眼前发黑,双手带出残影,应该是两人的视线模糊了。 用药施针,不需要麻醉手段,见三个伤员慢慢恢复了基本的知觉,李胜利知道,自己杂合中医内科跟割治派的用药施针,路子算是对的。 “肖凤,这俩,再喂一丸安宫牛黄丸!” 现在属于急救,安宫牛黄丸是大寒之药,多用,必然有危害。 可生与死之间,药物的危害,或者说毒性,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救命要紧。 除了用药之外,李胜利也用药棉加热了针尾,见到昏迷的两人,脸上有了微微的动作,他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五个,重点监控,毕竟用的是急救之法,如果再度昏迷,赶紧喊我。 老王、老马,实在不成我帮你们做手术?” 又被李胜利上了一课的老王、老马,觉着精力恢复了不少,就断然拒绝了李胜利的非分之想。 再让这厮接管了手术室,陆军总院的医疗队,可就要成为西医的罪人了。 第297章 铜浇铁铸(中) 第297章铜浇铁铸(中) 居心叵测的李胜利出了手术室,老王、老马强驽着恢复了一些的精力,继续开始流水线手术。 虽说心里对李胜利很有看法,但他在野战医院弄出的流水线手术,也数倍甚至于十倍的增加了手术室的效率。 不说其他,如果一台台的手术做着,从开始到现在,三十台,最多四十台手术,就是所有人的极限。 不算门外的三十多伤员,从开始到现在,老王老马这边过了流水线手术的重伤员,就有六十多个了。 具体的数量,老王、老马都不掌握,即便是做记录的杜长林也不掌握。 从开始到现在,即便是什么不做,也超过四十八小时了,人早就累迷糊了,眼前的事能做好就不错,统管大局,没人有这个精力。 手术过半,小半医护人员就出现流汗、流鼻血的症状,老马这边,也鼻端带红了。 除了这些症状之外,老王眼中,自己的手术室这边,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样子,这应该是独参汤见效了。 借着手术的间隙,老王看了看周围的其他手术室,差不多的样子,都有流汗跟流鼻血的医护人员。 去李胜利那边问了一下,得到的回复就是,如果不是血流如注,就坚持一下,实在止不住鼻血,就多喝点凉水。 这就是服药之前不经诊脉辨症的结果,独参汤,也不是适合所有人的。 李胜利只是给了一人半碗的量,如果是整碗,只怕身后的手术室会整体瘫痪。 错服药物跟提振精力继续手术之间,李胜利选择后者,独参汤喝了不会致命,即便症状厉害了,他也能救的回来。 知道现在是要玩命的老王也没多说什么,不见人家李胜利身后,烟头都几十个了,只要这小年轻还在接诊,他身后的手术室就不能停摆。 李胜利不停,老王跟老马就不能停,其他手术室也一样不能停,死也得死在手术台前,因为这是陆总的野战医院。 援军不到,死也不能下火线,如果让李胜利接管了手术室,再跟眼前的接诊一样,那这边的西医师全部都是罪人。 中午时分,老王呼叫的援军到了,可结果也就那样,李胜利在前边给手术室的压力太大。 援军在不断的赶到,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重伤员也越来越多。 过了白天,就只剩两天一夜的黄金时间了,再延长一下三天两夜或是四天三夜也就到了极限,黄金时间段过了,重伤员的数量必然会锐减。 但现在却还不到高峰期,李胜利估摸着凌晨或是天亮时分,才是真正的高峰期,那个时候来的,除了救援出现的轻伤,都将是危急重症。 那时候才是手术室压力最大的时间段,老王他们扛不住,这边的野战医院就会崩盘,现在来的这些援军,替换休息都做不到。 除了手术之外,越来越多的帐篷里躺着的伤员,也会越来越多的占用医疗资源。 急救,手术仅仅是开始,后续的救护,也是必不可少的。 坐镇营地中心的李胜利,可不管身后手术室的压力有多大,这里是野战医院,跟前线一样的,三瞪眼的时候必须拼命。 无非独参汤有的是,只要人员不够,老王、老马熬死在岗位上,也是有必要的。 中午过后,老王呼叫的援军,也在持续的到来,但手术室这边的压力依旧,反而李胜利这边的压力越来越小。 因为来的一水的都是危急重症,不需要手术的不多,甚至于随着救援情况的稳定,其他医疗点处理不了的危急重症,也在向这边转移。 傍晚时分,董师带着祝师还有五六个人,出现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胜利,何至于此?” 董师的发问,让李胜利有些发愣。 “董师,这茬怎么说的?” 李胜利虽说得了统哥的持久精神旺盛,但也难免疲惫,从到了地方接诊开始,他几乎就没闲着。 他自诩是行走的中医院,现实给他的任务也是跟医院一样。 自凌晨过后的很长时间,他都在机械的治疗,只有区分病症的时候,才会短暂的回神。 “听老王在电话里说,你一个人接管了整个野战医院? 现在是救灾的时候,不是别苗头的时候!” 虽说李胜利是内定的长辈,但有些事也要区分个轻重缓急的。 中西医之争,还是需要维持大面平和的,直接在灾区开战,出发点不对。 “就这? 那是他们没本事! 董师,您去后边的帐篷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伤员都是我亲自经手的。 自打我坐在这里,营区之内,好像还没有出现一例死者。 您来的正好,后边伤者的看护,需要中医坐镇,您身后这些都是中医同仁吧? 诸位,受累了……” 董师上前问罪,李胜利也无所谓,自家人的误会,看看结果也就好了。 至于别苗头,李胜利是没这个心思的,急救论的是手艺,手艺不成,耽误了事,就是急救的人员不给力。 如果其中涉及到了中西医的道统之争,他也不会给任何人遮掩。 不提他杜家女婿的身份,单是一个史老顶在前面,任谁想要玩蒙混过关的手段,李胜利都会让史老去问一问的。 现在可不是和光同尘的时候,落井下石才是首选,公平公正是最好的处事原则,谁让后边的人手艺不济呢? 见李胜利底气十足,董师只能退避三舍。 真论起来,李胜利终究是长辈,老董也不好说的太过,再者,他身后的人,也并不全是史家一脉,还有南边来的吴门医家。 这几个只是代表,后边还有十几个人呢,跟北地中医界的含蓄不同,南方的吴门早前经过中医司的整合,同气连枝的他们,可是南方医界一霸。 真要是李胜利无错,吴门的医家们,可不会顾及陆军总院的面子,真要当场闹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没有再问李胜利这边的状况,董师压下心中的疑问,带着陆续上来的十几个人,就奔手术室那边而去。 一路转了伤员遍布的处置室,再看了一部分病房,董师就带着愤懑直接去了手术室。 <divclass="contentadv">找到老王的手术室,董师在门外等着近二十分钟,才等到被人架出来的老王。 这时节、这架势,董师也不好责难,只能委婉的问道: “老王,我给你看下?” 带着幽怨、压下心悸,老王颤巍巍的伸出了手腕。 “祝师兄,救心丹给老王先服了。 老王,你这是心阳欲脱证,这种情况是不能喝独参汤的,容易厥在当场。” 董师的辨证对西医而言就是心梗,看着老王服下了救心丹,董师这边才想问一下具体的状况。 “老董,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认输,你们弄个李胜利过来,拿医护不当人,确实也过分了。 营地里的伤患,一千五都打不住,全是他接诊的,后续的结果我现在也管不了。 你们过去看看,他在那边差不多一天两夜了,别折了你们家的紫金柱才好。” 现在的老王,可不仅是心悸,而是嘴里恶苦,不管来多少援军,都被李胜利死死的压在了手术室。 现在的病房里,零星几个主治都是做不了手术的,骨科的来了也没屁用,见了李胜利的骨伤手法,一个个都乖巧的去了后边病房,手法根本没得比! 而且西医也没有手法复位粉碎性骨折一说,压烂的伤口,往哪一摆,哪来的骨科主治,也不敢在李胜利的面前排众而出,说一句‘我来’! 伸不出手的骨科主治在病房那边,也只能当做护工来用,无奈,老王将许多骨科的主治,派去了别的医疗点,用以换取一些医护人员。 现在不管哪里来的手术医生,对李胜利都是满腹的怨念,除了潮水一般一浪浪压来的重伤员。 对于精力不足、体力不继的医护,李胜利这边全无人性可言。 下场?不瘫在手术室里,就没有下场的机会。 至于体力、精力透支了,李胜利的处置方法更贱,直接就给灌独参汤。 老王也不是第一个支撑不住下来的,是第几个他也不清楚,反正跟他联手的老马,白大褂的前襟上面,满是星星点点的鼻血,还强撑在手术室里。 当然,李胜利的强势碾压,也是有效果的,至今野战医院里都没有死亡病例,接诊的伤员数量之多,也是堪称恐怖的,这才是陆总最大的收获。 陆总也算是中西医结合的,西医不给力,中医给力,一样是陆总的荣誉。 但还有个难题一直萦绕在老王的脑海里,伤员没事儿,万一让李胜利熬死了医生,这话就不好张口说了。 想了想之后,老王带着嘴里的恶苦,无奈的向老董求援,真的熬死了医生,那陆总西医部这边怕是会成为笑话。 “老董,别的先不管,你先给看看手术室里的医护。 你们家的李胜利不是人,不是瘫了不让下火线,一个劲儿的给医护们灌独参汤。 参战时间最长的医护,跟他差不多,已经奋战了一天两夜,熬死了医生,你们也不好说话不是?” 听到千五的数量,董师这边就眉头直跳了,听了老王的说法,听了李胜利的处置手段,他也没多说什么。 回头先让身后的中医师们,听老王调遣,这才赶紧带着老祝换上白大褂进了手术室。 见了熟人老马,见他在仰着头止血,董师也不打招呼,上去就擒住他的手腕。 “祝师兄,给他掐一点安宫牛黄丸。 老马,别硬挺了,这么下去不成……” 诊脉之后,董师略微放松,没大事,但这么下去,实火变虚火,或是虚实并存,也是麻烦。 “董老师,我倒是不想硬挺,可那个李胜利不让下手术台。 他不说话,可他用伤员说话,我这边的手术室,还有十个摘肝脾的等着呢! 你们,唉……” 老马这边本想讽刺几句,可想到王院长千呼万唤来的援军,都被压的一声不吭。 他讽刺的话,也没脸说出口,现在野战医院的医疗力量,可不比陆总稍差。 这里不仅有陆总的、协和的、六大院的,还有各处军医院的援兵,但人再多也没屁用。 都让一个中医,还是个半大孩子,死死的压在手术室里,后续的巡查护理都挤不出人手,说讽刺的话,老马也真是没这脸。 董师这边摇摇头不说话,在手术室里扫视一圈,然后诊脉,果断劝退了几个实在不能再熬的医护。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老祝就奔下一间手术室而去。 “祝师兄,这茬你信吗? 李胜利是一个人啊! 至少一千五伤员,这可不是寻常病患,而是地震伤……” 本想跟老祝交换一下意见,可老祝那边没有回信,董师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我想了想,咱们怕是都被柳师兄骗了,只怕那小子,自小就接了柳家传承。 骨伤加内科,双双成名成家,还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如许医家,遍寻不着啊……” 老董停步,老祝这边也说了自己的大致猜测,中医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不能,而是有要求,常人达不到的要求。 精擅骨伤跟内科的医家不是没有,但能跟李胜利这样的,还真没有。 一天两夜能接诊千五病患的,也不是没有,但能接诊一千五主要是骨伤的病患,还真没有。 精力是低一点的要求,对骨伤手法的要求太高、太高。 四九城里,能到这种水平的也不是没有,但不精擅内科,骨伤能处理,至于安排手术…… 第298章 铜浇铁铸(下) 第298章铜浇铁铸(下) “祝师兄,安排手术,怕是内科成名还不够,西医这边…… 柳家出了这么个人物,肯定是中医的幸事,但对中西医而言,却未必是幸事。 他现在的岁数还轻,真到了三四十岁,没人能压的住他啊! 以他的心性,借此以中医厘定西医,祝师兄,西医扛得住吗?” 坐诊经年的董师,跟老王想的差不多,老王不识李胜利心性,他却是有认知的。 心狠手辣出手恶毒,说的就是李胜利,别看这小子平时温吞吞的人畜无害,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绝户手段。 这玩意儿就不能招惹,如今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西医身上,董师这边不禁为西医担忧。 作为中医研究院的一员,董师清楚,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医确实需要引入一些西医的手段。 但西医么,以中医的理论去厘定西医,这跟倒栽树是没两样的,不用试西医也扛不住。 “唉…… 真要如此,西医要大祸临头了,此事,还须你来说和……” 互相厘清,中医或许还能坚持,在老祝看来,西医是没法坚持的,他最清楚两者之间的不同,中医可以平稳落地,西医怕是要支离破碎的。 师兄弟两人的意见相同,但如何劝服李胜利,两人就没话说了。 老祝本就很不赞成李胜利的一些手段,但家里的老师支持,他俩还真是没说话的资格。 “我说不了,看老师的意见吧,我们没有制衡他的本事跟能力。” 藏拙日久的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救灾现场突施杀招,要说没有准备,董师是不信的。 但李胜利置药的过程,他也亲自参与了,事情又确属仓促而行,这茬口只能说李胜利虎视眈眈良久了。 如今时机合适,他便如恶虎一般,暴起发难。 冲李胜利接诊的伤员数量,董师就知道,柳家的传承人已经不是乳虎了,而是盘踞山岗日久,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猛虎。 现在得了机会在邢州做了下山的恶虎,不吃点什么下去,也不会轻易收手。 董师等人的到来,也给王院长的求援画上了句号,陆总虽说是扛把子,虽说老王振臂一呼,响应者众。 但各院能抽调的精干,也就这些了,毁家纾难还不至于。 当然,王院长的援兵也不止四九城来的这些,本地单位的人员也在陆续集中过来。 虽说野战医院的规模一扩再扩,但是,李胜利预估的重伤员高峰期也在逐渐的逼近。 从入夜开始,市区前线送来的伤员,大多都是昏迷的。 各处乡村的重伤员,也被骡马车跟担架,转送到了野战医院。 各处医疗点,如今也知道了野战医院的治疗水准,轻伤员留下,重伤员转送也就成了必选项。 因为许多医疗点是不具备手术条件的,挤压伤、颅脑损伤这些不论,许多骨折伴随内出血的伤员,对医疗点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 手术没条件,留下只能打消炎针观察,现在有了野战医院这个宣泄口,市区、乡村、医疗点,所有的压力自动就倾泻而来。 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的董师跟吴门医家,如今也在病房里挠头。 骨伤中医施治,平常是手法为主,但碾压伤、挤压伤,再伴随内出血,以手法为主,多半骨伤名家都很难做到。 针灸、用药、推拿,李胜利这边有骨伤高级、割治高级、内科中级支撑,只要不是主血管破裂,他就可以直接手法复位。 三科共用,他这边从最初开出医嘱也是中医、西医兼顾的。 没有中医,就用消炎药撑着,有了中医,辅助的项目更多,单是几乎每个病患都要用的破血逐瘀汤,他也要求后续的中医师根据脉象增减加味。 伤员,李胜利这边处理起来很简单,最多的就是喂食白药、保险子,然后正骨复位。 用到针灸止疼、割治缝合的只有三成不到,白药、保险子、独参汤共用的一般都送手术室了。 真正论起来,李胜利这边的压力最小,手术室其次,压力最大的却是病房这边。 伤员的伤情需要监控,后续的治疗需要用药,野战医院本就捉襟见肘的医护,在病房这边,从最初就出现了断层。 这也是没办法的,治疗过的伤员大多没有生命危险,只要生活、卫生看护好了,他们就算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但前面的伤员不同,一刻的延误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后方病房这边出现了断层,众人也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野战医院这边的普通人员够用,如果最基本的生活、卫生也保证不了,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董师一行人的到来,也算是弥补了野战医院的断层,换上西医的医护来,一个人维护一个帐篷,能不能做到都是未知数。 但中医不同,中医太独,所谓的医疗体系、医疗器械,对于董师这样成名于民国时期的医家,本就可有可无。 甚至,更多的时候,这些医疗体系、医疗器械,还是他们的束缚,会误导他们本身的诊断。 从一个人管一个帐篷,到一个人管十个帐篷,时间不过从傍晚到午夜而已。 一个医疗箱,一把针灸针,再带上李胜利那边提供的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最多加上消毒用的酒精灯,就是董师一行人的所有器械了。 一人一两个手术患者的帐篷,几个或是十几个骨伤患者的帐篷,就是午夜之后,董师等人的看顾范围。 <divclass="contentadv">董师、祝师这俩知名中医,还要时不时的去手术室那边,查看一下医护的情况。 李胜利不管不顾的用独参汤,到了这俩医家这边就不能再不管不顾了,喝下去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 但总不能真的熬死医护不是?一旦有人出了症状,这俩还得拉上一把的。 随着援兵的到来,手术室的数量在增多,手术的平均用时也在缩短,午夜过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增加一个帐篷的手术患者。 真正到了董师、祝师这样水平的中医,三十岁以下的几乎没有,三十左右四十出头的凤毛麟角,多半都是四十大多五十左右。 到了这个岁数,虽说在中医界有青壮年名医名家的美誉,但真正论到身体素质,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中老年。 有鉴于手术室那些个倒霉催的,不等李胜利给董师他们送来独参汤。 董师、祝师带着一众吴门医家一合计,先行在帐篷外给自己熬上了提神补脑、恢复体力的药剂。 熬上了自个儿的药剂,董师、祝师也在庆幸没有独自前来,也幸亏有这批进京共襄盛举的吴门医家在。 不然他们也得跟老王、老马那边一样,生生用独参汤吊着命干活了。 至于前面的李胜利,劝也劝了、脉也诊了,他还远没有到极限,只能任由他在前面施为。 如今这状况,他不顶着也是不成,各处的重伤员都需要他的中转,如果前面的李胜利停摆。 包括董师在内的野战医院人员,没一个能顶起前面那一摊。 别说一个人了,董师跟老王也合计过,十个二十个人都不成。 因为谁也没有骨伤高级的手法,重伤员之中的骨伤患者不剔除,五到十个小时,手术室那边就会全线崩溃。 即便来了骨伤高手,敢不敢带着内出血正骨,也是个问题。 如今的李胜利成了整个野战医院的重心,暂时失去手术能力,当了后勤总管的王院长,心里既是痛恨也在庆幸。 痛恨的自然是李胜利立地成为中医院的手段,庆幸的也是他能跟中医院一般,对所有伤者来者不拒。 虽说手术室的医护们在熬命,但营地里没有一个死亡病例,真的可以称为奇迹了。 除了没有死亡病例,现在截肢的比例也很低,小两千伤员,只有区区二三十个截肢的病人,在任何震区的急救之中,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截肢,那也真是李胜利给人家凑不起来了,但凡看着差不多完整的,这小子都能给人凑起来接上。 庆幸之余,王院长这边也有深深的担忧,中西医的争斗,与患者相比与救灾相比,还在其次。 李胜利收治的内出血骨伤患者太多,拼凑成型的断肢残臂也不少,只要出现一例感染,对于整个野战医院而言,就意味着灾难的到来。 虽说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王院长这边根本睡不着,心里的压力太大。 既怕前线的李胜利精力不继,导致野战医院崩盘;也怕集合了京中精锐的手术室崩盘;更怕骨伤患者出现大面积的感染、坏疽。 这三条每一条都关乎生命,作为野战医院的总负责,老王能睡得着才怪。 老王忧心的李胜利,如今也进入了疲劳期,虽说有了统哥的奖励,精力充沛,但他的精神却也疲惫到了极点。 两天三夜,就是一直玩闹也顶不住的,更何况是在不断地接诊病患。 断骨,如果可以定义为重伤,算上需要手术的重伤员,李胜利经手的伤患,七八成都是重伤。 到底医治了多少人,李胜利也没数,但他现在每遇上一个病患,都要深呼吸一次,不然脑子里就乱糟糟的。 “老李,你也不是铁打的,差不多得了,去睡一会吧……” 从最初的看着害怕,到现在看着忧心,杜骄阳也算是服了李胜利的韧性。 两天三夜,几乎不断地接诊病人,不说李胜利能不能受得了,看看边上站着睡过去的王前进就知道这营生有多累了。 王前进这厮,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要做李胜利的陪读,结果话说出口没一个小时,这货就站着打起了鼾。 “不是也得是,你问问后边的王院长,我这边要是歇了菜,有没有人能接我的工作? 没人能接,我就得顶在这里,死都不能死的! 我特么要是死了,这一路倒是热闹了…… 待会儿,伱先去找王院长说说,既然下面的医疗点开始往这边送重伤员了,那说明他们腾出了时间。 不成就合并吧,咱们这边的重伤员只会越来越多,病房那边的医护,会出现断层的。 要是因为护理不当,出现死亡比例,那咱们的坚持有屁用? 另外,知会董师等人,头一批的骨伤患者,差不多要出现感染病例了,紫雪丹用上。 预估一下数量,不够,就赶紧调配!” 感染,不可能不出现的,精神虽然疲惫,但李胜利的精力足够,跟杜骄阳说上一两句话缓一缓。 他这边的压力,又给到了后方,如果紫雪丹起不到作用,大面积的出现感染、坏疽。 病房那边又要倒逼手术室了…… 第299章 大旗不倒(上) 第299章大旗不倒(上) 杜骄阳这边怀着忐忑跟担忧,去找到了王院长,一听要出现感染,老王这边也瞪起了血红的双眼。 生死一大关,这一关跨不跨的过去,才是对李胜利真正的考验。 头一批接诊的断骨伤者,大多是手臂骨折,意识是清醒的,能很好的反应治疗情况,只要他们不出事,问题基本就不大。 一旦他们出了问题,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大批需要截肢的伤员倒逼手术室,那边会崩溃的。 如今可是危重伤员的高峰期,一旦前后夹击,怎么收拾烂摊子,王院长这边可是没有一点准备的。 如今手术室那边的药品、器械倒是不缺,因为不断有物资运到。 但能进行大手术的医生却是稀缺,虽说来了一大批援军,但需要手术的重伤员更多,现在依旧是一台手术七八个或是十几个。 手术室那边能腾出的轮休名额,只有区区五六个,这还是所有医护的名额。 如今部队所属的卫生员,都被老王弄去了手术室,但依旧不能缓解人员紧缺的状况,一旦出现内外相逼,野战医院就得崩盘。 崩盘,就意味着出现大面积的死亡,这样的责任谁也但不起来的。 “叔儿,柳爷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该歇歇了……” 杜骄阳这边前脚刚走,肖凤又走到了李胜利的跟前,虽说中间休息了两次,但肖凤这边的压力也不小。 持续的抓药、熬药,她经过长期训练的手腕,都有些红肿,更不要说,一直不眠不休在接诊的小叔了。 “歇不了,这就是命! 选了坐在这里,除非熬死,不然就不能歇。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跟着我了吧? 这才哪到哪,你就受不了了? 老话说这叫攒功德积阴功,这也是为以后的事做准备。 不要多说什么,看着就好,不死,我就得在这立着。 现在,不仅仅是救死扶伤了,我就是杵在这里的一杆大旗,中医界的大旗,人死旗也不能倒。 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随身看管,除了你小婶跟你之外,任何人不能碰。 除了跟董师过来的医家,任何人不能给,谁敢强抢,直接弄死!” 许多事,跟李胜利的初衷也是不符的,他此来耍手艺是肯定的,但没有挑起中西医之争的心思。 有些人想要对号入座,那也是没办法的,居安思危么,谁都有忧患意识的。 只不过,这次西医多少有些敏感了,这样的时候,撇去道统之争,携手并进共造医界佳话,才是正选。 既然董师来了,许多事,李胜利就不能不准备了,而药剂则是关键的节点,一旦出了问题,佳话就会变成催命符的。 “知道了!” 见劝不住小叔,肖凤也没再多言语,有小婶杜骄阳在,那才是该劝解的人,她只要依照小叔的吩咐看守好药材就是了。 凌晨时分,与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危重伤员的高峰期来了。 但也有超出李胜利预料的地方,下面乡村的骨伤患者,也在一批批的到来。 骨伤,其实中西医的区分不大,中医也有手术接骨,西医也有手法复位。 但断成几节的手骨、腿骨,让西医手法复位,多少也有些难为人。 对于这样的伤势,他们学的就是手术接骨,一个茬口还能保守治疗,两三个断口以上,就只能扎手看着了。 即便有手术的能力,但医疗点没有手术的条件,在震区开战接骨手术,那多少有些想不开了。 在各处的医疗点,断骨伤员,也不是第一顺位需要救治的,大面积出血的外伤才是,挤压伤其次。 骨伤跟颅脑伤一样,只会被留下观察,等待截肢或是死亡。 医疗条件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像这些伤势的处置,再过三十年,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过上四五十年,还不如现在呢,医疗分科越细,在急救上的效率也就越低。 一个大腿骨折,就得三五个主治上场,如老王、老马这般,一下弄十个需要摘除肝脾的伤员,流水线般的手术,以后也没人敢这么玩。 死了一个,行医资格也就没了…… 危重伤员的高峰期,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考验,许多危重伤员,来的时候都是昏迷状态。 诊脉之后再施治,李胜利这边的效率就降低了,放过去让手术室接手,那边没有诊断的能力。 让董师等人接手,李胜利这边的效率也提高不了多少,反而董师等人就要灌独参汤了。 为了不使已经延误很长时间的重伤员,再在野战医院这边延误,李胜利只能摆阵了。 一批十几个二十几个伤员摆开,先屏退骨伤,再屏退重伤,筛选出危急重症先行诊断。 这算是违反检伤规则的,正经次序应该是重伤优先,危急重症其次,毕竟重伤算是能救的,危急重症多半急救的手段用不了。 除了有点把握之外,李胜利这边也想保住野战医院这边零死亡的奇迹。 对于能送来的颅脑外伤,李胜利也不送去手术室显摆了,送去他们也治不了,索性直接就现场治疗,然后送去病房观察。 但挤压伤,多半都是复合性的,单纯的颅脑外伤,所占的比例并不多。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伴随挤压伤、内出血、肝脾损伤的。 很快,自李胜利坐诊野战医院之后,最棘手的一批十二个极危重伤员,就摆在了手术室的前面。 而在前面坐镇的李胜利也跟着一块来了,这十二个伤员,即便退到四五十年之后,在正经三甲医院里的生存率也不高。 如今要在野战医院手术,无论是拍板决定手术的李胜利,还是进行手术的医护,都要担上责任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 听完了李胜利的情况汇报,王院长这边又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颅脑损伤、脏器损伤、胸腹内出血、伴随骨折,这在陆军总院,也是推进去很难再推出来的伤势。 野战医院的医疗条件本就不足,来这样的大手术,而且是一次十二个,说是开天大的玩笑也不为过。 但之前已经做了几十台这样的流水手术,只是伤情比较单一,如今杂在一起,真要让手术室里的人选择,任谁也不敢做这样的手术。 “胜利,不成还是服用保险子、紫雪丹观察吧……” 这么大的手术,董师、祝师,自然也会被叫来承担责任。 抉择,并不是对王院长一人而言的,但凡有点名声的,都逃不掉。 “不用观察,这个,肝脾大出血,再有半个钟头就得过去。 这几个,差不多的样子,挺不到天亮;剩的这些,最多能挺到明天中午。 这么大的出血量,不扎住血管,一把一把的喂保险子也没用。 我的建议,还是白药、保险子、独参汤,立即手术。 像这个只能挺半个小时的,只要扎住血管,就能再挺两三天,处理得当,命就还是自己的。” 听完李胜利的诊断,董师、祝师上前,分辨摸了脉,认真的向着王院长点头之后,两人默契的把责任推了出去。 救死扶伤归救死扶伤,许多小算计,也是要避过去的。 别说什么同舟共济的话,如果真是同舟共济,就不会有这样的碰头会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组织精干,手术!” 该有的决断力,老王这边不缺,缺的还是对于李胜利的信心。 这样危重的十二个伤患,别说是野战医院,就是在真正的陆总南楼,都不敢保证成功率的。 既然老董跟老祝点了头,老王这边自然也不会再犹豫,如果后面的病房,阻断了骨伤的感染,他就不会这么犹豫了。 现在么,一切都是悬而未决的,不犹豫才有问题。 一台十二个重伤员的手术,除了李胜利之外,董师、祝师也参与了。 经过再次熬煮浓缩的独参汤,也摆了几碗在手术室里,老董、老祝、李胜利也各自捏着烧出火彩的针灸针,站在一旁严阵以待。 至于老王、老马,还有远路而来的四九城精锐,都在忧心忡忡的看着最重的那位伤员。 这位开胸开腹之后,下一位也会开始开胸开腹,一旦出现状况,就是连锁反应,按时间算,起码一半的重伤员会被开腹。 扫视一圈之后,李胜利举起自己与董师、祝师不同的南派针灸针,就开始了动作。 先是针下神庭、上星、囟会、前顶、百会的通天针法,这路针法镇痛、镇静对脑出血、高血压、癫痫、癔病都有作用。 其次针下大陵、内关、间使、郄门,这是主治心力衰竭、虚脱的强心术。 再次神智、三阴交透悬钟,行间透太冲,透穴针法用完,李胜利又加上了鬼门十三针的技法。 这就又有些医理不通了,一旁的老董、老祝看的牙碜,而其他的医护则是一无所觉。 加上其他的镇痛、定穴针,这位身上的银针数十,具体什么作用,别说西医了,就是老董、老祝也看不明白。 “开始!” 明不明白的,这个时候李胜利也不会解释什么,无非死马当作活马医,死了一了百了,活了怎么说怎么是。 手术台上的基本就是必死之人,能不能活,全看运气。 即便挺过了手术,后边还有数不尽的并发症,救死,这也仅仅是开始而已。 “董师、祝师,咱们继续……” 这边西医开胸、开腹,李胜利他们几个中医也不能闲着,差不多的针法,还要用在其他人身上。 施针完毕,李胜利在前面还有重伤员要处置,跟随手术的只能是老董、老祝其中的一位了。 两个都在,后面的病房,就缺了看护,没有人手可以断层,有了人手再断层,就是草菅人命了。 “随时监测,出了紧急状况,再到前面找我。” 施完了带着火彩的针,见手术室里还有备用的针灸针,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卷包带走。 针灸针带上火彩,那是酒精灯消毒过于频繁了,许多针都有点发黑了,但没办法。 董师定的针灸针,明天才会到,现在只能因陋就简。 这一台大手术,一直持续到天亮,当额际、睫毛都带着白霜的董师过来告知手术顺利,李胜利这边又给那边备了十几个危急重症。 “胜利,这么弄你扛得住?” 看着鼻翼眼角都带着炭黑的李胜利,董师有些复杂的问道。 本来看着后辈超越,是前辈的幸事,可后辈的手段,自家看不明白,就是前辈的耻辱了…… 第300章 大旗不倒(中) 第300章大旗不倒(中) 沉浸在诊疗中的李胜利,根本没有听到董师的话,自顾的在给重伤昏迷的伤员诊脉。 “肖凤,白药、保险子、独参汤……” 李胜利惯用的三大救命药,也是无奈之举,即便中医的独立诊疗能力很强,但吊命、止血也是第一位的。 差不多的伤患,李胜利都是这三种药,只是他不做提示,给伤者注进嘴里的只有一针管独参汤而已。 “胜利……” 见李胜利已经累到失神了,董师只能提高音量再喊一声。 “董师,后边的手术如何了? 抽根烟?” 听到董师的呼声,李胜利这才回神,问起了手术成功与否。 “成了,但人怕是废了!” 在西医眼里,截肢的可能才是残废,但在中医眼中,任何人去了肝脾,都是废人一个。 肝脏还可以重生,但脾脏没了,人体就失了运化的中枢,与废人无异。 “现在救命为要,后续的,自然归该管的去管,咱们也管不了,不救有伤医德!” 李胜利的回答也算质朴,摘了肝脾,人虽说半废,但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医者救死扶伤不决患者生死。 “胜利,这样你扛得住?” 老话重提的董师,刚刚也仔细观察了李胜利,心里也不由的暗赞年轻人精力充沛。 李胜利这边虽说明显带着倦怠,但双目神光不减分毫,显然精力还是充沛的。 似他跟老祝这般岁数,别说两天三夜了,就是白天坐车晚上再熬着,就大感吃力。 失神之中仍能辨症,这是依据实际情况说的,美化一点,就是辨症如有鬼神相助了。 “董师,有这功夫,您不如去休息了。 扛不住又能怎样? 还不得钉死在这里,硬扛、死扛? 事到如今,恐怕不仅仅是救死扶伤那么简单了。 我钉在这里,中医的大旗不倒,我走了,没人扛得住,野战医院崩盘,出现大面积的死亡病例,那咱们就要备受攻讦了。 董师,后边的病房要看好,自古人心难测!” 抽了一根烟,嘱咐了一下董师注意叵测手段,李胜利继续接诊。 有了统哥奖励的持久精力充沛,他倒是不怕猝死,怕只怕一些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 董师、祝师一来,他就知道,中西医在现场同舟共济的机会没了。 只要不出大的问题,报告上肯定是同舟共济了,不同舟也不成。 真要在报告里分个中西医,只怕陆总也得垮台,这事儿最多只能落井下石。 穷追猛打,上面的也不会允许,李胜利跟西医也没仇没恨,他还想借着西医手术,充实中医呢! 但是这个时候蹦出来,大谈中医劣势的,即便上面不允许,李胜利也会穷追猛打,一直持续到十年之后。 手艺不如人,就得乖乖闷头精进,不思精进手段,耍鬼蜮伎俩,死了白死,被株连也是求锤得锤而已。 “唉,许多事你自己思量,不好做的太过。” 听到李胜利即便累到失神,也在想着别人的鬼蜮伎俩,董师这边只能委婉的劝解一下。 跟这样睡觉都睁着眼,死死盯着中医传承的人,玩鬼蜮伎俩,只怕那些人会死的很惨。 你能想到的招数,他都能想到,你用了,成不成的他反手也会用,这样的结果,可能就是许多人不能接受的了。 对于李胜利,董师可以确定,你有一次乱了规矩,他出手就不会有规矩的存在了。 “知道,无非是初一十五来回做,没有初一就不会有十五,有了初一,他们以后一直会过十五的,不死不休。 您注意身体,我这还扛得住,后边如果扛不住了,就过来喊我。” 给了董师自己的底线之后,李胜利也就不再说话,接诊才是他的正事。 如今乡村的骨伤跟危急重症混在了一起,他这边也有些忙乱。 好在下面上来的骨伤,都挺了一段时间了,有一定的耐受力,不然他这边也要成为烂摊子。 硬推虽说有点不近人情,但也总好过他们在下面的医疗点硬挺,骨伤,在各个医疗点,连复位的机会都不多。 从凌晨到正午,李胜利这边的坚持,差点就让手术室那边瘫痪了,人困马乏前面的强度不减,后边的手术室现在全靠独参汤,才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到了正午,黄金七十二小时差不多就过去了,按照现在的天气,或许还能再挺一两天,一两天之后,真正能救出来的可就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李胜利给的强大压力,老王也直接撂了,生扛是扛不住了。 再这么熬下去,主治们差不多都得给熬死,如果只是消耗体力,比老董他们相对年轻的主治们还能扛得住。 但每一台大手术,至少都是五个以上的重伤员流水作业,李胜利辨症准确,主治们消耗的心力就成倍增加了。 现在是春末,手术室里的主治们,额头发际都带着汗碱,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边整合周边的医疗点,为野战医院提供医护,一边四处发报、打电话寻求各处的援助,就是老王现在的主业。 <divclass="contentadv">野战医院的规模,已经是原本预估的数倍了,接受的重伤员,更是预估的数十倍。 虽说保证了存活率,但更大的危机,却潜伏在帐篷搭成的简易病房里,一旦李胜利的法子控制不住感染、坏疽。 那这边的野战医院,就会出现最大的医疗事故,除了寻求援助之外,大量的消炎药品,也是营地这边急需的。 一旦控制不住感染,手术压力只是其一,大量消炎药的消耗,也会给后勤那边增加很大的压力。 现在的消炎药,不仅种类少、产量低,使用起来的限制也不少。 如果以使用单位来算,区县级的医院,才有足够敷用的消炎药针剂,乡镇一级的卫生所,能有土霉素跟新诺明片药就不错了。 老王并不相信,李胜利所谓的紫雪丹能阻断感染跟坏疽,而是相信消炎药的力量。 先用消炎药缓解,再行截肢手术,其实也是之前的计划,李胜利出不出手,挤压伤的骨折患者绝大多数都只能等着截肢。时间节点上是差不多的。 现在这年月能干上院长的,没几个是肉头,老王还是陆军总院南楼的院长,可不是朱教授那样的纯学者。 流水线手术,李胜利说的简单,听上去也合理,但交叉感染就是不可跨越的一大关,老王要是没点决断力,敢在野战医院玩这个? 做这些,老王也不是真被李胜利慑服了,而是自有其做事情的观点。 虽说不通中医,但老王会看病患的精神状态,按照李胜利的路子,老王也明白,帐篷病房里的绝大多数伤员,都得到了合理的救治。 只是老王没想到李胜利的本事大到离谱,一边收拾骨伤患者,一边还能为手术室这边筛查伤员。 一台手术几个或是十几个重伤员,无疑极大提高了野战医院的效率,灾情紧急,老王顺水推舟也是必然。 无论是从医德来说,还是从任务上说,李胜利的法子,都是最适合灾区急救的,这就是在提高重伤员的生存几率。 除了本事之外,李胜利的坚韧也超出了老王的想象,本以为一两天时间,这样的峰值期就会过去。 谁曾想,自打李胜利进了营区,来的全是峰值,而且一浪高过一浪。 这样的过程,就完全超出了老王的预估,但任务在前,又不得不强驽着,如今前面手术不断,后面截肢手术倒逼的趋势明显,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一旦出事,虽说李胜利会承担绝大部分责任,但野战医院这边的人,也逃不掉几个。 所以李胜利提出合并附近医疗点的建议,老王这边也顺势接纳了。 可医疗点来的也是疲兵,而且明显水平不够,四处求援,能来多少援兵,老王心里也有数。 在他看来,如今野战医院完全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前面的李胜利一旦倒下,就是溃坝的开端。 喝了老董给调配的加味独参汤之后,赤红着眼的老王,站在李胜利身后的帐篷一侧,眼里满是担忧。 如今,李胜利就是整个野战医院崩的最紧的那根弦,一旦断了,连锁反应之下,崩盘的速度也是不可想象的。 喝加味独参汤的时候,老王也跟老董交流过,想让李胜利一样喝上独参汤,但被董师严词拒绝了。 现在的老王,也只能寄希望李胜利之前说的紫雪丹,能跟独参汤一样,疗效非凡。 喝了独参汤之后,老王也算是见识了中医的真本事,这汤药霸道,即便之前筋疲力尽、萎靡至极,一碗下去,精力旺盛到让人心慌,也是厉害至极了。 老王待在帐篷的阴影里思绪万千,早就发现他的杜骄阳,没有提醒李胜利,女混子还没这个觉悟。 但肖凤就不同了,知道小叔在防着其他人,见老王缩在阴影里窥探,直接就提醒了李胜利。 “老王,聊聊……” 震区的黄金七十二小时,李胜利在野战医院这边扛了近七十个小时。 如今他的精力充沛,但精神疲惫,经肖凤提醒之后,他也是缓了一阵,才转头招呼老王。 其实从最初老王让他接手检伤分类,李胜利就知道,这是在把他当做准备不充分的遮羞布。 只是统哥给的俩高级一中级,也不是玩闹的,如今自己没有坐蜡,坐蜡的反而是老王这个说了算的。 术后感染或是骨伤感染,即便是冬末春初,气温维持在零度上下,这也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但总好过七八九月的艳阳天,如果是夏天,打死李胜利也不敢赌紫雪丹的功效。 高温之下,外伤一天不感染,第二天也差不多,加上蚊蝇蚁虫,夏秋的高温季节,才是这类灾区急救的噩梦。 “胜利,如今整个野战医院的成败,都系于你一身,你可千万得挺住了!” 见李胜利从诊疗之中回神,老王也不遮掩,将心里的关隘,直接丢给了年轻的中医大拿。 “这个好说,但说这个之前,咱们得论论药费,前后最少大几万,这可不是笔小钱。 这些药材是我在同仁堂赊的,会账,是我个人来? 还是陆总这边代付?” 三瞪眼的时候,李胜利不说接诊上的困难,反而说起了钱财这种阿赌物,让老王直接楞在了当场。 大几万,对陆总而言也是一笔巨款,这茬口,不经院部的会议,老王也不敢大包大揽。 “这个…… 我得汇报到院部,开会之后,才能决定代付与否。” 虽说不是专职的行政人员,但老王也不是啥都不懂的纯技术,李胜利这话里是有深意的。 只是用独参汤强驽精神的他,脑筋有些不转弯了…… 第301章 大旗不倒(下) 第301章大旗不倒(下) “呵呵,老王,这是我第二次给你机会了,别特么没眼色,机会来了不知道把握。 进来之初,我是想跟你们同舟共济的,可惜你放弃了。 这是第二次,伱要是不中用,把握不住,就别怪我了。 董师之前给我说,让我自己思量,不好做的太过。 我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到时候就不能怨天尤人了……” 因为身在邢州,所以李胜利这边无所顾忌,但如今急救接近尾声,许多事都要有个首尾的。 扬名,还是跟李胜利想的一样,需要夏秋之后,弄死西医,跟弄死中医差不多,有这想法的都是罪人。 不管西医还是中医,都是救人的手艺,手艺是没有对错之分的,但人有! 要诋毁、取缔中医的,李胜利有机会就会直接弄死,这是道统之争,管他是谁,机会合适弄就完了。 至于西医,李胜利跟他没仇没怨的,相安无事、互相进步就好。 所以,即便老王耍了一些手段,李胜利也不跟他计较,在这种事上任谁都是一样的,不耍心眼、手段,那才是有问题的。 “你说说我听听……” 李胜利的不客气,老王也不以为异,以他的表现有这资格,在手艺上老王自愧不如。 医界,还是要凭手艺说话的,有本事的就是爷爷,没本事的只能当孙子,尤其是在野战医院这样的地点,震区救灾这样的场合。 “药钱,陆总付了,这差事就算是陆总的,我跟董师、祝师可以算是陆总的中医师。 药钱我自己付了,我自然要宣传中医了,这钱总要有出处、有名目不是? 大局是你们的大局,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这看的就是付出必须得有回报,大公无私,我还没那觉悟! 无非这事不急在一时,你回去慢慢想,空口白话的想铲事儿,天下哪有这么轻快的营生?” 李胜利说完,兹当是接诊过程中的小憩,转身就继续处理自己的伤患。 至于老王听不听的明白,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他不明白有人自然会给他点拨明白的。 只要他李胜利全程不倒,想要搅风搅雨的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等紫雪丹遏制住了骨伤感染跟坏疽,自然有人会着急的。 自己表现出来的等级,李胜利很清楚,这对有些人而言完全是在塌西医的架子。 操作得当,李胜利也能让西医面临跟中医一样的窘境,别忘了现在是风雨欲来。 野战医院这边的报告,差不多也得五六月份出来,那时节,一句话顶上去,塌的就是整个西医的架子。 见李胜利又沉浸于诊疗之中,老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许多事,并不是他不想做决定,而是做不了,李胜利的建议不错,只是接不接受,还得看陆总院部那边的决定。 这茬,如果李胜利大公无私,不计较个人名誉、得失最好,但刚刚一番话,结果也是很明显的。 大几万的药钱不付,李胜利这边就不会管大局如何,只管自己扬名立万了…… 老王走了,李胜利这边的峰值期还在持续,平房多楼房少,救援难度小,可能就是原因。 再者,五点多钟的地震,也给了许多人反应的时间,即便不能跑出屋子,找地方躲一下的机会还是有的。 峰值期持续,李胜利跟老王都担忧的感染问题也接踵而至。 虽说有中医欲病的说法,但骨伤内出血,显然是不符合一边正骨一边逐瘀散瘀的。 提前用药会加重内出血,不用药就要等着感染的到来,而且伤者人数众多,逐人开方用药,在野战医院这边也是不具备条件的。 还有一条,提前止血散瘀的药材,李胜利准备的不多,白药跟保险子已经是广谱性最好的成药了。 如果针对单独的病例,董师一行,也能提前防备,但面对数量过千的伤员,药材也不齐备,只能跟李胜利提前筹备的药材一样。 准备好紫雪丹或是至宝丹、安宫牛黄丸,加上破血逐瘀汤,静置等待伤情稳定之后再用药。 出现感染就用紫雪丹之类,没有感染,就用破血逐瘀汤。 同仁堂的三大救命丹药,都有犀角、牛黄的成分,阻断感染用的也是这些药材,只是相对其他两种丹药,紫雪丹更对症一些。 李胜利的脉络,董师等人看的清楚,前期用白药稳定伤情,无论有没有感染,紫雪丹这类药应该都会用上,无非是清热祛瘀、祛瘀生新的脉络。 伤员的人数多了,体质各异,感染也是必然会出现的,紫雪丹的数量有限。 董师这边也留了一个心眼,感染出现之前,就先用紫雪丹稀释化水范围用药,出现感染之后,再用丸药针对用药。 有了十几个中医大拿看顾,李胜利跟老王预见的感染问题出现了,只是稍稍露头,就被董师一行医家,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当然,西医消炎药的作用,也不能不提,如果没有消炎药介入,单凭紫雪丹,还不足以阻断感染,这也是在李胜利考校范围之中的。 前方的李胜利精力无限,屹立不倒;后方的董师等人,小试手段也轻松阻断了骨伤、外伤后续的感染、坏疽,中医大旗在野战医院里猎猎作响。 想让中医这杆大旗不倒,一人之力远远不够,没有董师一行人襄助,想这么轻松的阻断感染,李胜利这边也是力有未逮的。 除了看护病患之外,董师等人也是李胜利的一道防火墙,专司阻挡鬼蜮伎俩所用。 前方李胜利撑着,中间陆总跟老王找来的援军撑着,后方董师等人看顾。 也就绝了一些宵小的鬼蜮伎俩,董师、祝师坐镇的后方病房,也不会轻易让人用不清不楚的药物,毕竟,钉在哪就要为哪里负责到底的。 <divclass="contentadv">听到后方传来的喜讯,李胜利也长舒了一口气,这茬,他倒是要感谢老王的。 一人力弱,到哪都是这样的道理,没有老王请来董师一行人,他自己打着个人的名头,也只能请到董师跟祝师。 两个人显然不足以看护后方数以百计的帐篷病房。 能让吴门医家前来,必须是公家的由头,打着个人的名义做事,多少有些僭越了。 这也是有传承的好处,如果不是他这个柳家传承人在这,仅是老王的面子,进京的吴门医家,能来一两个就算是给面子了。 有了柳家传承,有他这个传承人在邢州坐镇,进京的吴门医家,自然而然的也就倾巢而出了。 他接诊的过程之中,过来的吴门医家,一个不落的都过来问过安了。 对,就是问安,虽说李胜利没有正经的入门仪式,但柳爷说什么是什么,代太爷收徒,那是扯淡。 但正经对史家的说法,却是代爷收徒,南来之人重辈分,过来的吴门医家,大辈不过与柳爷齐平,比李胜利还是小了一辈,问安就是理所当然了。 过来之后,见了李胜利的接诊过程,问安也就变得心悦诚服了。 因为吴门北上的都是成名成家之辈,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胜利接诊果断爽利,正骨手法利落,施治手段高超,骨伤、割治、针灸、内科四位一体,越是名家越是能体会其中的功底。 年纪与辈分不符,但手艺却与辈分相当,一身老对襟,独坐营地中心的李胜利,给吴门医家们的震慑可不小。 这也是董师能在后方如臂使指的原因,史家一脉,并不为吴门看好,真要是看好,来的就不是十几个医家了,而是每家都要来一个代表的。 之前,董师想要指挥吴门医家,没多大的可能,都是差不多的人物,谁能支使的了谁? 有了前面李胜利的吩咐,这事才算是成了,维护本门前辈,那是晚辈们义不容辞的。 何况这是灾区的野战医院,按老话说,这就是济世之举,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当着长辈的面炸刺儿?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峰值期,才稍稍有所减弱,骨伤虽说一直不断,但急危重症却有明显的降低。 对于骨伤,李胜利这边来者不拒,根本不会给他带来压力。 但急危重症不同,每一例伤患都要仔细诊脉的,中医诊脉,至少循脉五十次,这是应对五脏之气的。 循脉五十次,只是个基础标准而已,每脉十次,多半人都没法断脉的,左右交替循脉五十次差不多就是两分钟时间。 一个循环下来,就能辨脉辨症的医家也不多,至少两到三个循环,再加上左右交替,一次诊脉十分钟,耗时都不算多。 面对危急重症更要详细诊脉,只有内科中级的李胜利,原本是没法压缩这个时间。 好在地震伤大同小异,借着熟练度,他才压缩了一下诊脉时间,但一个危急重症的诊脉辨症,七八分钟还是要的。 “老李,你赶紧歇歇吧……” 坚持到现在,李胜利这边的精神也是极度疲惫,杜骄阳先是摇动一下让他回神,这才说话。 “歇不了,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现在重伤员不多,你们先去歇一歇。 这些骨伤伤员,后面的人也处置不了,你爷们没招儿,只能硬顶。” 见李胜利还有心思开玩笑,差不多累垮的杜骄阳只能听之任之。 作为子弟,她很清楚李胜利说这话的原因,前边扛了后边不扛,出现问题,有过无功,这就是盖棺定论的标准。 见李胜利转头又沉进诊疗之中了,她也只能无奈后退。 “杜骄阳,老李特么真是这个,铁打的汉子一条! 到时候,只怕你受不了啊……” 与满心担忧的杜骄阳不同,过了初时的忙乱,王前进这边就悠闲多了。 忙活完了营地里的任务,这莽货多半时候,也是守在李胜利跟前的,熟人聚堆也是惯例。 “甭跟我胡沁,知道那是我男人,你还敢调戏我? 老李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上次吉斯车的事,不是我在他家门口拦了一道,让他抓着你,他能整死你信不信? 等他忙活完了,我这边嘴一歪,不用山神爷出手,他身边那小丫鬟,就能让你生死两难。 你前晚去他背包里找烟的时候,要不是我张嘴,你也得让她抹了脖子。” 正当两人斗嘴的时候,营地外响起了一连串的汽车声。 借着营地门口的篝火,两人很快就看清了来人的组成。 “艹! 都是爷啊!” 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物,王前进这边嘴上就没遮拦了。 “闭嘴,这个时候不说话能死啊? 没见老杜在里面当跟班吗? 你要是胡沁,传到你爹耳朵里,只怕打在身上的就不是裤腰带了。” 见到人群里的自家老爹,杜骄阳果断阻止了胡说八道的王前进,这个时候主打的就是乖巧。 真要张嘴胡沁,传到家里,王前进这莽货回去怕是会被打死。 第302章 蹬里藏身 第302章蹬里藏身 一席话说的王前进噤若寒蝉,杜骄阳赶紧怼给这莽货一个消毒盒,这个时候可不能懈怠。 这里毕竟是野战医院,从车上下来的一群人,在营地门口站定之后也没乱闯,而是等在了篝火附近,派人进去通报。 “杜骄阳,这是不是到了露脸的时候了?” 看着篝火下的熟悉面孔,王前进有些按捺不住的想上前。 “老实待着,别上去现眼,这里是灾区,不是让你上去认亲戚的地方。 咱们这是营地的第一关,待会儿他们会过来的。 别惹事啊,你最好还是别说话为好,因为你嘴里没人话,闭嘴老实待着,回家之后,伱爹说不定还能夸你。 瞎说八道,挨揍是肯定的。” 在心智上,女混子杜骄阳要比二愣子王前进健全的多,起码分得清眉眼高低。 这时候、这地界,都不是现眼攀关系的时候,老实干活才是正经的做派。 一会儿之后,在老王的带领下,一行人直奔后方而去,见自己被无视了,王前进这边就开了口。 “杜骄阳,你不是蒙我吧? 咱们立立整整的站在这儿,他们连看也不看?” 王前进此来,玩闹的成分居多,现在有露脸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这样露大面儿的事,可不是一般子弟能遇上的,让带头那人表扬几句,可比跟劲松扯上关系都要厉害的多。 “闭嘴! 这是什么地方,当然要先看伤员了,你不会说话最好别说话。 别到手的功劳,让你几句话给整没了。 老李可是在现场呢。 为了救灾,老李可是玩了命的,你要是在他身后坏事儿,他不得整死你啊?” 虽说对李胜利有些不忿,但他的手段,王前进还是清楚的。 对王前进而言,在四九城最不好惹的就是李胜利,这厮不仅阴沉,而且全无规矩束缚,手下的山神爷更是坐镇一方的恶虎。 给谢飞弄一身大粪,即便顶级的子弟,也不会去干,因为这么弄,谢飞会跟他们死磕的。 真到了王家谢家这样的程度,子弟们之间放对,关系就不怎么好用了,只要不死不残,开瓢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互殴被开瓢,在圈子里那是丢大份儿的,谢飞要是不依不饶,顶级的子弟也不敢群殴他,场面弄的太大,谁也逃不掉家里的暴揍。 所以李胜利这种,张嘴就威胁,而且还敢下死手的,对谁而言都不好惹。 “成,我不说话,我要多一句嘴,就是这个。” 比了一个小拇哥之后,王前进真的就不说话了,忌惮李胜利迁怒只是一部分。 杜骄阳说的道理,才是他不说话的原因,偶尔装深沉,在他看来也是有面儿的事。 从傍黑到入夜,一行人也没转到李胜利这边,杜骄阳对此了解一些,王前进这边就有些耐不住了。 正当王前进要开口的时候,之前进门的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 “伯伯、爸……” “伯伯、杜叔……” 先是杜骄阳起身打了招呼,有些后知后觉的王前进才跟着打了招呼。 正规场合,居家的称呼,这就是杜骄阳等人彰显身份的手段了。 “杜鹃,那是你的丈夫?” 当先一人,对两人点点头之后,就示意两人不要发出声响。 “伯伯,是的,他叫李胜利,接诊、正骨的时候,您大声说话他也听不到的。 他已经顶了三天三夜了,这是第四夜,头两天他就听不到周围的声响了。” 在长辈面前做人做事,杜骄阳还是可圈可点的,略微做了介绍之后,她就垂手站在了一边。 想到后面的一众伤员,一行人听到三天四夜多少也有些动容,虽说对他们而言,长时间熬夜是常态,但接诊三天四夜,多少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被杜骄阳称呼为伯伯的人,听完之后,就上前几步站在了李胜利的侧面,看他接诊正骨。 “别挡着光,你这算轻伤,需要等一等的。 算了,右手伸出来…… 你这是老伤了,过来添什么乱? 这是骨折后错位愈合,之后又做过西医的手术,动刀的手艺一般,骨头还给截掉了一块,所以胳膊没法伸直了。 你年前又受过伤,这次是中医正骨的手法,但手艺不精,半月时间至少捋了七八次吧? 我捋一捋,吃点通络丹,能大幅改善一下。 但想要伸直,就得断骨再续了,这个有风险。” 因为篝火照出了阴影,李胜利这边就有些回神,映入眼中是一只有些畸形的右臂。 伸手试过之后,李胜利也不犹豫,说了病情、医嘱之后,手上就加了力道。 身后的几人正想上前阻止,却被杜骄阳口中的伯伯伸手拦住了。 “成了,试试,我这没有合适的药,问问后续的医疗队,有没有药,没有,就自己去药铺、药店买点成药通络丹就好。 骄阳,嘱咐一下,轻伤跟骨伤需要稍微等一等,告诉后边的手术室,危重伤员不多,可以腾挪一下人手,稍微休息一下了。 但能开胸开腹的人,至少要留下两组……” 交待完了,李胜利依旧坐在铺着军大衣的箱子上接诊。 因为刚刚挡了光影,众人向后退了几步,就这么看着李胜利一边正骨、缝合,一边处理危重伤员。 一声肖凤,一声白药、保险子、独参汤,就是一个等待手术的危重伤员。 因为没凑够手术的人数,李胜利还为一些重伤员施了银针。 “杜鹃,后面说所有伤员,都是胜利一个人接诊的,是真的吗?” 见众人都在观看李胜利接诊治疗,杜老爹这才有机会将杜骄阳拉到一边说话。 “真的,他还给手术室的医护挨个灌了独参汤,手术室的医护,看到他腿都打哆嗦。 听说手术室的人,都挂着鼻血在手术,要不是董老师他们来了,手术室的人非得让他熬死几个…… 骨伤基本都是他经手的,爸,李胜利太狠了,我有点怕他……” <divclass="contentadv">父女之间说小话,杜骄阳就没什么顾及了,看了李胜利一眼,她也说出了心里的忧虑。 “杜鹃,他很好,没见你伯伯在伸展手臂吗? 来的飞机上,他还说手臂有些发紧呢…… 这次过来,我跟你妈的行程也定好了,四月份左右。 只是这次他的一些功劳不会被表扬,你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毕竟我们的医疗基础还很薄弱,不能陷入内斗之中。” 杜老爹这边,也算是真正知道了毛脚女婿的厉害之处,以一人之力,接纳了整个城区七成的重伤员,至今无一死亡病例,这完全就是奇迹了。 刚刚探视伤员的时候,陆总的王院长也提出了内心的担忧。 许多事,推给领导,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李胜利的做派,一旦引入中西医之争,那影响也是翻天覆地的。 跟他想的一样,高层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王院长适时的求告,李胜利这边连落井下石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爸,我劝不了他,还是您跟他说吧。” 对于劝说李胜利,杜骄阳这边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把事情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好,我来说……” 事涉大局,许多事都不是能任意而为的,想到李胜利的岁数,杜老爹觉着,近期藏拙还是有必要的。 “老杜,通知后面,还是肝脾的摘除,让病房那边的董师帮一下忙。 我先去方便方便……” 见攒好的重伤员差不多了,李胜利这边就吩咐了杜长林一声,这事儿已经做了几十遍了。 他吩咐完了,歉意的对面前的骨伤患者告罪一声,起身就转到了帐篷后边开始放水,并顺手点了一支烟。 “给我一支……” 这些动作基本也是做熟了的,李胜利并没有回神,只是机械的小憩一下。 听到有人要烟,以为是王前进那厮,李胜利顺手就把烟跟火机递了过去。 “你正骨的手法不错! 经验也很老道,上手之后病程说的也完全准确。” 来人接了烟,有些生疏的点上,也夸起了李胜利。 “那是,李鬼手么,行走的骨科医院…… 接管这的时候就说了,哥们是个行走的中医院,还是地级市级别的,信了吧……” 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李胜利,也不谦虚,只当身边说话的是王前进那厮。 两人之间的对话,算是正常的交流,李胜利大言不惭的说法,让可以靠近的杜老爹有些想捂脸。 “嗯,恐怕四大中医院的接诊量,也比不上你。 中西医之争你怎么看?” 听王前进铺垫的比较好,李胜利也没有继续顺嘴瞎吹,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这话就大了,不好这么不谦虚的。 中西医之间没有争端的,两者算是互补,挑起中西医之争的那些人,才是需要解决的。 我说老王,最近水平见涨啊…… 哎呦喂…… 您是……” 觉着王前进的话锋不对,李胜利这才有些回神,转头一瞧,传说之中的人物啊! “谢谢你刚刚为我正骨,你的手法不错。 再接再厉! 跟你说的一样,中医西医是互补的,恶意挑动中西医之争的人,确实不对,但也没到需要解决的程度吧?” 就事论事,李胜利言语之间表现出来的凶戾,领导也没觉察到,以为只是顺嘴的话而已。 “……” 见了画中人物,传说之人,李胜利就有些词穷了。 “好了,不耽误你了,前面还有许多病人要接诊,尽量多休息……” 见没了谈话的气氛,领导这边勉励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有杜老爹在,一些事情他会交待清楚的。 发着愣、叼着烟的李胜利,见到杜老爹当面,多少还有些迷茫,揉了下巴,这才真正的回神。 “爸,您怎么来了?” 见李胜利多少有些呆滞,杜老爹也知道这是极度疲惫才有的表现。 “辛苦了,注意休息。 陆总的王院长提到中西医之争,希望你放人家一马。 这事你明白吗?” 见李胜利慢慢回神,领导也避嫌了,杜老爹这才提出了要求。 “爸,我给他机会了,这次是为了给朋友帮忙来的。 来之前,在同仁堂赊了大几万的药材,加上后续的,也是一笔大钱。 我让他去会账,这茬就算是史家一脉的功劳。 我么,年轻人,轻骑快马迎接风刀霜剑,不如来个蹬里藏身!” 一听李胜利很四海还很通透,杜老爹这边就笑了。 轻骑快马、蹬里藏身,说的很好。 自家这毛脚女婿,不仅手里有可以立身的本事,心智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过于狠辣却是不怎么好的品质。 第303章 一肩挑(上) 第303章一肩挑(上) 见了传说之中的领导,跟杜老爹交底之后,李胜利也只能短暂的感慨一会,就得继续接诊了。 领导们转了灾区,再转医院,主要还是来慰问的,一行人安抚了一下依旧在等待的骨伤伤员,这才循着杜长林的去向,到手术室那边去了。 换了白大褂、带上口罩进了手术室之后,杜老爹虽说被女儿杜骄阳称呼为跟班,但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跟着领导进入手术室的。 手术室里,与两人想象之中的森严齐整不同,凄惨与疲惫充斥着手术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个主刀,很多都是坐在现改的木头椅子上进行着手术,起身上前手术的主刀,完事儿之后,也是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本该干净整洁的白大褂,多半人都是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们俩,这场手术观摩,下一场主刀…… 前面那个杀千刀的还在挺着吗?” 因为手术室这边只剩一群疲兵,老王也没敢通知他们领导视察。 刚刚领导巡视轮休的医护时,许多人抑制不住激动,鼻端又窜血了,这也是大量服用独参汤的后遗症。 虽说下场的医护都服用了董师的解药,但能叫起来的,多半是刚刚下场轮休的人员,药力还没散去。 至于睡过去的,恐怕刀砍斧剁也叫不起来。 领导跟杜老爹,事前得了老王的嘱托,怕摘了口罩影响医护们的手术,只能依着负责人的话乖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只是李胜利的声名,在手术这边这么狼藉,让两人多少有些不理解。 “马老师,听说您跟前面那位杀千刀的认识,中医真的这么厉害?” 心累、身累,但嘴上不能闲着,这也是医护们强打精神的手段。 手术步入正轨,医护们之间的小话也就多了起来。 “不认识! 但凡是熟面孔,谁能这么操蛋? 我加在一起睡了不过七个小时,独参汤喝了三碗了,瞧瞧我这白大褂,这是第三件了! 要是待会儿我倒了,别救我,让我好好歇会儿……” 陆军总院的马主任,放下手术刀捋了捋手术刚刚开始就有痉挛症状的双手,气闷的回了医护的探底。 李胜利的名号,也就在他们几个有资格承担责任的大拿之间,才有确切的流传。 至于其他人,大多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这里不是规矩齐备的医院,而是仓促成型的野战医院。 外面的人员流动频繁,手术室这边的医护,从开始就被李胜利死死的压在了手术室里。 虽说李胜利也频繁的到手术室这边施针,但医护们还真没几个,见过他坐镇营地中心的恐怖。 “我也一样,造了什么孽,才能遇上这么个物件? 一台手术,十个需要摘除肝脾的重伤员,闻所未闻呐! 王院长也是,交叉感染的风险这么大,当初怎么同意的?” 这说法就有些觉悟不高了,虽说心里依旧不忿李胜利给自己灌独参汤,但在伤员的救护上,马主任对李胜利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话说的不对! 没有前面的筛查整合,咱们这些人到现在为止,能完成半天的手术量,都算是奇迹。 与交叉感染相比,眼见着重伤员失去生命,才是我们这些医者的耻辱! 记着! 我们是陆军总院的医生,这次的经历,完全是教科书般的战场急救过程。 你们想想,如果是在战场上,只要伤员进了野战医院,就能保住生命,那作用就不可估量了。 野战手术的中西医结合,就是这次救灾咱们得到的最大成果。 即便出现大面积的交叉感染,这样的手术也必须持续下去。 现在看来,不仅是事前的中西医结合,手术之后用药的中西医结合,也要纳入我们的研究范围。 北楼那边的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参照……” 马主任能成为北楼的一把刀,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觉悟都足够。 手术室的闲聊,也不尽是闲话,理论水平还是有的。 大致听了一下,领导抬手示意,杜老爹跟上,两人也就出了病房。 “你的女婿很不错,如果有机会,带他出去看一看各国的医疗水平……” 李胜利顶在前面三天四夜,领导们也差不多的样子,仅有路上是真正的休息时间。 车子停下,就是领导们的工作时间,慰问伤员发现不足,才是领导们的职责。 李胜利的事,能占用一两句话的时间,已经算是很重要了。 巡查慰问,也不是稍沾即走的,接下来领导们各自负责一摊,杜老爹负责的就是李胜利这边了。 看着累到脚下拌蒜的女儿,看着大马金刀坐在木箱上,不断接诊伤员的李胜利,杜老爹这边也借机开始了自己的长考。 毛脚女婿李胜利的表现,每一次都会给杜老爹不一样的感触,之前算是他一直藏拙了。 这几天的邢州,才是毛脚女婿真正展现本领的舞台,过了年,这小子也才勉强算是成年。 十八岁的年纪,碾压众多中西医大拿的本事,投身宦途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 想到谢家的小子,杜老爹知道,早慧的毛脚女婿,自有他的一盘大棋,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心机城府,可以算是了不得了。 “杜鹃,来一下……” 毛脚女婿的未来不可限量,展现了价值的李胜利,就不能跟以前一样对待了。 可杜老爹的出国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了,许多事,只能让女儿做出牺牲。 “爸,您也休息一下……” <divclass="contentadv">见自家老爸面色郑重,杜骄阳这边心里也有些忐忑。 未来先生这几天的表现,太过恐怖,杜老爹如果不来,这事不会影响到她的未来。 现在杜老爹来了,杜骄阳这边也有了不怎么好的感觉。 “你的出国计划,恐怕……” 这是父女之间,早就讲好的条件,跟柳爷说的差不多,世家大族,并不是遵守规矩的那拨人,很多规矩说白了还是为他们服务的。 私心、利益的算计,跟所处的位置没多大关系,是人就有。 “爸,他可是答应我可以出国的。” 对于自己的想法,杜骄阳这边也是坚守的,并不会为家里做出太大的牺牲。 如果没有老爹的应承,她才不会跟李胜利走在一路呢! 虽说如今的李胜利表现的足够好,但也不是杜骄阳理想之中的未来先生。 “事情恐怕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发展,他的意见更为重要。” 父女之间的小话,不需要顾及太多,杜老爹这边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以势压人,也要看什么人的,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就说明他不是个可以被轻易拿捏的。 跟他交好的史老,就是最好的例子,做过领导的保健医,这样的人,动一下可能就是上达天听的大事。 “爸,你跟他说的一样。 他说过,到时候,让我走我才能走,不让我走我就出不去。 在出国这件事上,我跟李胜利已经达成了一致。” 听到这话,杜老爹的表情明显有一阵放松,这样的结果算是最好的。 “好,可以按照你们商量的结果来。 但出国之后,你依旧是李家的媳妇。 至于李胜利的夫人,可能会是丁岚,也可能是王岚,或是其他家的姑娘。 你李家媳妇的身份不能变。 当然,具体如何,还要看后续的发展。 但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敲定。” 杜老爹的话,让杜骄阳有些诧异,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能跟杜家扯上关系,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应该是李胜利可以炫耀的资本。 接触过程之中,李胜利的一些想法,杜骄阳也是可以看清的,无非要借用家里的权势。 “爸,咱们……” “杜鹃,有些人就是天纵英才,或许他的前路上坎坷无数,但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知道女儿要说什么的杜老爹,抬手挡住了她的话,接着说道: “这次他的表现有些过了,他也清楚存身之道,如果我没机会跟他长谈。 告诉他,这个时候,必须要藏拙,藏不住也要藏! 我看你状态不好,去休息一下吧……” 说完之后,杜老爹见女儿确实累的狠了,就让她去休息了。 看了一会儿李胜利的处置过程,暗叹一声年纪轻轻就有大家之风,杜老爹也走进人群慰问伤员了。 杜老爹也不是没见识的,一圈转完,大致的看了下伤情,再看李胜利的眼神,也多少有些惊讶。 他虽是政工出身,但野战医院是亲眼见过的,李胜利跟领导说的大话,他以为只是错把领导当做王家小子的俏皮话。 现在看来,人家完全说的是实话,领导的夸奖也没夸大,如果李胜利三天四夜处理的都是这样的伤员。 恐怕四大中医院加在一起,也没有他一个人的诊疗能力强。 野战医院里的两千多伤员,骨伤占了一大半,就一个人处置,即便亲眼见证,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想到陆总的王院长说的,偌大的野战医院无一人死亡,致残率也极低,杜老爹又高看了毛脚女婿一眼。 震区的伤员远不止这些,如果能调配一定数量的中医骨科高手过来,或许…… 有了想法,杜老爹就找到了领导,让中医骨伤介入救援的建议,也得到了领导的好评。 大批量的调配物资,给予援助,现在的条件有些不足,医疗援助的成本最低,反响最好,杜老爹的建议,自然被第一时间采纳了。 有了领导们的介入,野战医院这边得到了周边医疗点的援助,但也被加了担子。 骨伤,是震区最普遍的伤势,截肢手术做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震区范围之内,等待救治或是截肢的伤员太多,领导一句话,更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而这种压力,或许只是针对李胜利一个人的。 对此,李胜利也不知道,更不需要知道。 知道了也没用,现在跑是跑不掉的,硬挺是他唯一的选择。 得到命令的王院长这边,也是一脸的菜色,医护,现在能调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旦整个震区的伤员,向野战医院这边集中,那种压力,可能一下就会冲垮整个医院…… 第304章 一肩挑(中) 第304章一肩挑(中) 领导们什么时间走的李胜利也不清楚,凌晨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了伤员。 时间紧迫,他不管不顾,裹上坐在屁股下面的军大衣,进了身后的帐篷,也不管身下是什么,直接倒头就睡。 “老李,老李,赶紧起来了……” 再睁眼,帐篷外透进来的光亮有点刺眼,看着王前进不怎么好看的大脸,李胜利一把就推开了他。 “几点了?” 疲惫之后睡醒,脑子有些隐隐作痛,李胜利一边搓着脸一边问了一下时间。 “十点多点,我特么以为你睡过去了,叫了你好几分钟了,你再不醒我就大嘴巴子招呼了。 外面来了三辆车,车上全是骨折伤员,赶紧的吧,已经等了伱半小时了。” 用大嘴巴子做叫醒服务,王前进也就敢嘴炮,不见山神爷的妹妹在一旁虎视眈眈吗? 自打前天晚上在李胜利的皮背包里摸烟,差点被肖凤抹了脖子之后,王前进就知道,山神爷跟他妹妹,真是李胜利身边的杀手。 要不是杜骄阳提醒,肖凤是真敢抹他脖子的,那种冷冽的眼神,王前进算是没少见,军中老兵尽是这样的人物。 “有没有危重伤员?” 回神之后,李胜利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精力依旧是充沛的,但精神的疲乏,短时间还没消除干净。 看来统哥给的持久精力旺盛,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是长久的。 “没有,全是骨伤。 上边这是要累死你啊,爷们,不管怎么说,我是服了你了,铜浇铁铸的汉子一条。” 见过了李胜利的不眠不休,王前进不佩服也不成,那晚他是站着睡过去的。 杜骄阳也是真不拿他当人,他睡倒下之后,也就随便给他盖了一身的篷布,也不怕他冻死。 李胜利这边的待遇明显就不同了,下铺上盖的都是羊皮大衣,还有杜骄阳在一旁给擦脸。 摸了摸脸上的胡茬,见手上尽是烧篝火飘散的炭粒,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出去,说道: “弄点热水、凉水,让肖凤进来,我洗洗刮刮。” “老李,啥时候了,就别摆谱了,算了,您是爷,您说了算。” 有心怼一下李胜利,见他皱起了眉头,王前进无奈只能出去叫人了。 在野战医院,李胜利可不是真正的爷吗? 他这边停摆,来的骨伤伤员,没人能接得住,这茬在王前进看来,也是厉害的没谱了。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进来的不是肖凤,而是杜骄阳这女混子。 “老李,咱爸说了,你在这边还是要遮掩一下的,脸就别刮了,洗一把成不成?” 见拎着水桶的女混子态度又有了改变,领导来的时候,他也跟做梦一样,一些细节,还真记得不太清楚。 “杜姐,累了就去休息……” 既然是杜老爹的要求,李胜利这边刮不刮脸就无所谓了。 这也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胡子拉碴得坐诊,是违反院办要求的。 “我休息过了,这次咱爸对你的评价很高,以后我出国与否,全看你的意思,你不会卡我脖子吧?” 将装着凉水的水桶递给李胜利,杜骄阳有些忐忑的问起了未来先生对于她出国的真实态度。 “你有自己的理想这是好事,你坚持我就不会阻拦。 还是之前那句话,单纯出去看看没必要,既然想出去,总要做些成绩出来的。 做不到西北那种程度,也要在外面多挣外汇的。 你要是出去连钱也挣不到,出去了,我也会把你弄回来的。 没本事,就回来做个言听计从的金丝雀吧…… 外面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无非生活条件好点而已。 真正要有理想,家里才是沃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对于女混子的未来,李胜利也是倾向于出国的,总归夫妻一场,这几年教导教导,未来的大富婆也就有了。 不然全指着娄家,也不是太稳妥,至于家里的老干娘,起步晚点,或许不能给他提供充足的资金。 “好,我知道了。 老李,骨伤向这边集中,是那位伯伯临走时候的命令,药材也从各地调配了。 接下来,可能就是整个震区的伤员向这边集中,你要有所准备,合理的休息,不能跟之前那样了。” 杜骄阳的话,让李胜利眉头一挑,这对他而言是好事。 如果没有重伤员牵扯,仅是骨伤,根本不需要三天四夜不睡觉。 即便是挤压形成的多段骨折,或者按西医的说法,粉碎性骨折,只要不是太碎,再将缝合、打绷带、夹板的活计推出去,一个伤员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儿。 接骨正骨,在李鬼手这里,跟拼积木差不多,上手就完事儿的活计。 “安心好了,忘了我怎么说的,你爷们是行走的中医院。 包里的烟不多了,让老王去给我弄点,接下来恐怕依旧是一场恶仗。” 不用去想,李胜利也知道整个震区等待治疗的骨伤伤员,数目会很庞大。 截肢手术,只会针对那些流血不止的伤员,只怕绝大多数的骨伤伤员,等到救援结束,也不会有治疗的机会。 现在这时候就这条件,再推三四十年也差不多的样子,只有交通恢复了,这些伤员才会被分批救治。 <divclass="contentadv">洗漱过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紫羔皮袄、老对襟,李胜利这才出了帐篷,开始耍起自己最精通的手艺。 绝大多数都是骨伤伤员,李胜利这边的速度就快到离谱了,许多伤员不用上手,一眼看去就知道怎么处置。 两三分钟的时间,是对骨伤中的重伤员说的,一般的骨折,李鬼手这边也就一下。 再次在木箱上坐好,李胜利也不展示自己的割治手艺了,开口之后,缝合、捆扎都有专人负责,他这边只负责接骨。 三车伤员,不过四五十个,一个小时没用完,一些伤者还在等待正骨之后的缝合,李鬼手这边的活计就已经干完了。 “老王,你手下的兵员不是很精干啊……” 空出了手,李胜利也没参与身后的缝合,而是跟过来送烟的王院长打起了哈哈。 听到李胜利的调侃,想着得了闲暇躺在手术室里直接睡的医护们。 虽说心里有恨,但对李胜利,老王也恨不起来,恨只恨来的医护们手艺不精,来的主治们数量太少。 在震伤急救这一领域,中医骨伤的优势,被李胜利展示的明明白白。 多发性骨伤或是粉碎性骨折,中医骨伤处理起来,虽说有功能缺失的遗憾,但在野战医院这种地方,李胜利的处置方式,无疑是最合理、最高效的。 本着恢复如初进行手术治疗,那这场救援,起码要集中全国一半的外伤主治在这里才成,甚至还要更多。 同时,这样的治疗方式,对手术器械、场地、药剂各个方面的要求也极高。 谁要敢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建议,只怕会被就地免职,永不续用。 “李胜利同志,国内你这样水准的骨伤科中医师多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谁也能用的手段,见李胜利没有多少疲态,老王也开始跟他理论起来。 “现在或许不多,以后就多了,因为我给他们打了样。 这玩意儿,学上三年,不说各个跟我一样,也差不多。 有点基础的,稍一点拨就成。 正骨复位,中医骨伤科吃的就是这碗饭,无非掺杂一点中医割治派的基础而已。” 玩诡辩,三个老王也不是李胜利的个儿,他用‘中医割治派’五个字,就能把西医外科跟消炎手段抹去。 这也是李胜利计划之中未来要做的事情,再狠一点,把水杨酸、青霉素、头孢类药物,说成中药,无非脸皮厚一点的事儿而已。 源自霉菌的消炎、抗生素类药物,根本上还是生物药剂不是化学制剂,胡搅蛮缠的手段,他懂得不要太多。 自己立足的这一亩三分地,往后三十年都是没有专利保护的,即便有了,还得需要十几年的发展期。 有了篡改依据,制造一些伪命名的药剂,也不要太简单。 当然,这些只是剽改的手段,对面不过分,李胜利就不会太过分。 烂招儿轻易不好动用,你用了烂招儿,别人一样对你用烂招儿的,双方烂在一起,行业就变下三滥了。 “唉……” 对此,老王也只能无奈一叹了事,李胜利的表现,跟陆军总院南楼的中医师完全不同。 理论不清,在他这里完全不存在,手法精湛、理论清晰,这样的中医师,或是医家,已经足够直面一些人对于中医的打压了。 如果有些人再看不清形势,在李胜利的面前玩些偷换概念的手段,只怕这位年轻的中医医家,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要出现中医理论厘清西医的场面,那才是真正的大败亏输。 按李胜利‘中医割治派’的说法,王院长这边预见了一些很不好的状况。 想到李胜利说起的专门用于骟人的铲刀,想到崭新的中医割治派手术器具,老王这边有些不寒而栗。 面前的年轻人,好像看清了许多东西,手术器具只是外物,如果药品也被打上中医的名目呢? “老王,之前说的会账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我这人一般不会给人机会的,一次都嫌多,你这可是第二次了。 别拿领导压我,大局那是你们的大局,跟我没啥干系,我就一小小的中医学徒。 大几万的药钱我出得起,后果你们却承担不起。 别拿什么大势压我,那也不好使,我使使劲就能给你改换大势。 老王,你也不想一把岁数了,再去从黄帝内经开始学习中医吧? 会了同仁堂的账,这次算是史老一门,带着吴门医家千里驰援。 不会账,日报或是京报上,就要有野战医院我一个中医学徒一肩挑的报道。 我还会给他们附带上理论的,论战,你们也不是个儿。 体己话咱们就说到这里了,你要是有关系,最好找找各地的中医骨科行家,这样也多点遮掩不是?” 将杜老爹说的,需要遮掩的名声,折成负担丢给老王,李胜利接过他手里的帆布袋,看着里面整条被砸扁的中华烟轻轻一叹。 自己回避一下,未尝没有这里是野战医院的原因。 在这种地方挑起中西医之争,以后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害人,也得正大光明不是…… 第305章 一肩挑(下) 第305章一肩挑(下) “这次承您情了……” 无奈的接受了李胜利递来的城下之盟,这个城下之盟是对李胜利而言的,而不是对西医而言。 西医进到国内,陆军总院的老王算是第二代或是第三代的传承。 虽说是西医高手,但他也不怎么认同一些人的做法,在他看来中西医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纷争,无非是理念不合而已。 不去吸收这片沃土上孕育的医学经验,反而无脑的挑起了中西医之争,在老王看来并不理智。 以前的中医或许逆来顺受,但有了李胜利这样明显精擅内斗的中医师,对西医而言,或许只是厄难的开始。 手艺,李胜利已经在营地中心展示了,无论是接诊的数量还是质量,四大中医院难望项背。 陆军总院,如果划为地方性医院,可能也比不上独坐的李胜利一个。 除了手艺,李胜利还是借势杀人的高手,而且对中西医之间的优劣看的也极为清晰。 李胜利还是精擅理论的,万一他从理论上混淆西医,那才是最恶劣的开始。 “知道承情就好,也就是地界不对,不然我也不会稍让一步的。 砸中医饭碗的勾当,我不想在陆军总院看到,如果有,我让你们从上到下看看,什么叫做举一反三、变本加厉。 莫要拿着大势说话,那对我不好使,我的手艺足以使我衣食无忧,你们死不死的,关我屁事儿……” 见到了李胜利的凶残,老王暗道一声果然,如果不是昨晚给领导说了实际情况,让领导压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什么人能让李胜利稍退一步,有些话,李胜利说的出口,老王却说不出口。 指着西医混饭的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他在西医界可没有一言九鼎的话语权。 默默地离开营地的中心位置,老王才打着趔趄回到了他的帐篷倒头就睡。 鏖战到这种程度,陆军总院这边的医护们,也基本没了战斗力。 让轮休过的援军接管了手术室,陆总这边的医护,才算是真正的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近乎五个整天没有得到正经的休息,医护们在冒着猝死的风险救灾,虽说值得褒扬,但现在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后方的野战医院在玩命,前方的人员也是一样,几天几夜不睡的多了,正常的努力而已。 李胜利这边的坚持也是这样,只要伤员不断,营地里没人能顶起他这一摊,他就只能在前面硬顶。 逃避,就是没有觉悟的可耻行为,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异议。 重伤员,能挨到现在的也不多了,对于骨伤,他这边就手拿把攥了。 又是一天一夜熬过去,面对九成九是骨伤的患者,他的压力并不是太大,偶尔还能休息一两个小时。 这时候,他的援兵也在陆续的赶到,当地的骨伤行家,外来的骨伤名家,总共二三十位,现在都聚在营地的中心在观摩李胜利的手法。 带伤正骨或是骨伤见红,对于中医骨伤科而言,也算是疑难杂症的一种。 正骨是没问题的,但正骨过程中的附带损伤跟后续的感染才是关隘所在,一般遇上这样没把握的伤情,中医骨伤科的大夫,也不会轻易的接诊,风险太大。 这就导致了来的二三十位援兵,看到已经青肿发紫的胳膊大腿,直接就顿在了原地,没有一个敢跟李胜利一样正骨复位的。 青肿发紫意味着内伤淤血,面对这样的骨伤,强行正骨复位,对于医者的风险是绝大的,一旦内出血止不住,强行复位之后,最低层次的风险就是应对感染。 中医骨伤,引入消炎药的时间并不长,在场的行家也好名家也罢,对于消炎药在骨伤过程之中的效用,认知比李胜利这个后世的鬼手差的太多。 而且伤处肿胀之后,也不利于正骨复位,如果是指掌之类的小伤无所谓。 可断臂、断腿之后,胳膊腿至少肿胀了一圈,正骨是无从发力的,即便可以强行正骨复位,消肿过程之中,筋肉动作引起的愈合面移位,也是无从探知的。 坐馆遇上这样的伤患,一句等消肿再来,就能打发了患者,减少自家这边的风险,这也是医者的存身之道。 李胜利能在野战医院的中心挑大梁,把所有的骨伤患者来个一肩挑,骨伤的手法只是辅助。 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他对西医消炎药、中医内科止血化瘀药、急救药、针灸止血法、以及人体组织的认知。 先用白药、保险子跟针灸,拉起第一道防线止血散瘀,两药并用辅以针灸,后续感染的机会就少了一半。 李胜利这边正骨之后,伤员到了病房,最起码还得有土霉素片、新诺明这样的口服消炎药。 腿伤的患者,大都要被注射针剂消炎,这是第二道防线。 至于借着对人体组织的熟悉,强行对骨伤见红正骨复位,这里面也得带上西医手术的知识点,而且数量还不少。 别看李胜利面对骨伤患者云淡风轻,换了任何一个中医骨伤名家坐在这里,能处理一半的伤患,就算本事逆天。 李胜利给王院长说的大话,中医骨伤科的人一看就会,也不过是唬人的瞎话而已。 中医伤科的医者,如果真按照他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只怕一多半的伤者,都要遭受二次伤害,正骨复位之后的感染率也会高到离谱。 跟领导一样的错位愈合,也会占到一半以上。 如果骨伤的内出血止不住,还有可能危急伤者的生命。 统哥给的骨伤高级、割治高级、内科中级,在李胜利这边也不是摆设,三科不通,想跟他一样坐在这耍花活,多半要自取其辱的。 除了这些,西医骨伤手术的一些知识点,也是必须要掌握的。 李胜利的轻松一下,里面的门道可多了,指着观摩就想学会,很难! “李先生,如许多的同仁只能观望不能出力,多少有些浪费人力了。 希望李先生不吝赐教,让我等尽一份绵薄之力。” <divclass="contentadv">开口说话的老李,算是南派名家,进京公干恰逢其会。 二三十人聚在一起看着一个小年轻施为,肯定会有不协的声响。 同行看门道,简单的骨伤,对这些人而言,大多不是问题。 但是,能送到野战医院这边的骨伤,七八成都是不怎么好上手的。 李胜利这边还是一贯的做派,以手艺压人,看过手法之后,还能发出不协之音的,多半手艺也不成。 开口求技,早前儿是不成的,唐突不说,秘技、秘法那是一门的饭辙,也不会随便教给别人。 但现在不同,地点、时间都算是契合,所以老李就厚着面皮开了口。 见本家老李开口,李胜利这边也不藏私,就开始了一边诊疗一边解说。 带徒授课,也是李鬼手所熟悉的,无非讲一下人体结构,西药消炎药的效用,以及中医止血、逐瘀、化瘀的方剂。 讲起手法,李胜利也不按正骨心法来,而是用他学的那一套科班理论。 这是经过中医骨伤名家整理,结合西医基础知识,架构出来的一套理论。 或许也有不足,但无疑更适合以后的发展,有不足补足就是了,骨伤的中西结合,或是中医伤科引入西医元素,就从野战医院开始了。 与中医内科不同,中医骨伤跟割治派一样,西药消炎跟手术,是跨不过的一道关隘。 简单的骨伤,有没有消炎无所谓,粉碎性骨折,没有消炎药,或是不通手术手段,对绝大多数中医师而言那也是白扯。 割治派里就有手术治疗骨伤的手法,只是一些手术耗材值得仔细斟酌,毕竟局限性还是有的。 规划理论、引入手术技法,对中医骨伤而言,也是必须要走的路子。 对粉碎性骨折,李胜利目前采用手法正骨复位,也是受条件所限。 如果医疗条件齐备,许多伤者,李胜利这边也更认同手术治疗。 手法复位、夹板绷带固定,势必会有相当多的错位愈合出现,这就会导致一些功能缺失。 一些主筋、韧带损伤,手法的作用也不大,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因陋就简而已。 如果后续的条件足够,许多骨伤患者,还是需要二次治疗的,对此李胜利的医嘱之中都有标注,有的还给了手术方案。 即便有了骨伤高级的手法,李胜利也不可能做到出手即痊愈的,那就真的不科学了。 创伤急救或是骨伤急救,才是现在要说的话题。 有了李胜利的讲解,援兵们依葫芦画瓢就有了正确的参照,而野战医院的伤员伤情,大多是差不多的。 大半天授课之后,李胜利这边的压力就几乎没有了。 站在人群之中巡视,不时的指导一下,就是他现在的职责。 对他而言,将西医元素引入中医骨伤,才是最大的收获。 中医不是柳家的中医,也不是史家的中医,而是所有国人的中医。 现在是人体结构、消炎药跟手术手段的引入,等条件好了,设备的引入也是必经之路。 援兵之中,有知名医家,有骨伤名门的传承人,二三十个人里面,不用太多,五六个人能沉进去,就会慢慢引动中医骨伤科的变法。 中医骨伤,相对于中医内科,跟西医元素的契合度更高,变法的难度也最低。 只要不是复合的骨伤大手术,一般骨伤手术,对于手术技法的要求也不高。 从断骨接续开始,慢慢引入筋腱修复,再到断肢再植,骨伤到了断肢再植,也就要跟西医手术或是中医割治挂钩了。 在救灾后期,一肩挑起中医骨伤的变法,对李胜利而言,虽说没什么收益,但还是那句话,中医不是一家一脉的中医。 大环境好了,中医师的处境才会好,全指着一个人或几个人变法,那要做到什么时候? 随着伤员数量的减少,野战医院这边也进入了更复杂的护理期。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些伤员的二次治疗,这个时候,就该是老王、老马他们出彩的时候了。 等到肖长弓跟赵满奎回来,李胜利也开始了跟董师、老李、老王的交接。 没有设备的情况下,接急诊,中医的优势明显,到了后续的护理治疗期,中医也有优势,但跟李胜利之前那样,一人扛旗,难度就不可跨越了。 本着传说留下,人遁走的原则,将后续的护理交接完毕,李胜利一行人,在一次余震过后的清晨,悄悄的离开了野战医院。 “老马,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取缔中医,太过荒谬了。 李胜利这位年轻的医家,可不是之前那些宽厚的老中医了,再这么荒谬的胡闹,只怕这位年轻的医家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次,西医就要难堪了……” 李胜利的离开,虽说对野战医院是损失,但王院长跟老马都知道,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随着灾情稳定,一些紧急情况下不显的杂乱也会慢慢的浮现,李胜利一直待在野战医院,无疑会变成野战医院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李胜利主动提出撤离野战医院,老王这边心里的欣喜也不多,知进退、擅内斗、手艺超群、理论丰富。 最重要的还是年轻好斗,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医家存在,是中医之幸,但对有些人而言,就是不幸了…… 第306章 遁入山林(上) 第306章遁入山林(上) 来的时候两辆敞篷的中吉普是满载,返程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车上除了羊皮军大衣、大头鞋之类,还有一些部队那边扒出来的整条香烟。 这些东西李胜利本来不想拿的,但王院长那边给了部队签的条子,这些算是变相的奖励,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封口费。 李胜利的一肩挑,给陆总和部队解决了很大的麻烦,至今无一死亡病例,也算是运气使然。 几番推脱之下,还是王前进开口接下了这些东西,两辆中吉普这才顺利离开了野战医院的营地。 “老李,回去之后是什么打算?” 这时候、这车况,在路上睡觉也是没事儿找事儿,一个颠簸弄不好就得掉腰,坐在后座的李胜利跟杜骄阳就说起了小话。 见过了未来先生的真正本领,杜骄阳这边觉着,下乡,对李胜利而言多少有些屈才了。 “还能有什么打算,先去同仁堂把咱们压的金条、现钞拿回来,然后去洼里做驻点医生啊! 回家之后,给咱爸说说,最近别给我加担子,对外的说法,就跟在野战医院给老王说的一样。 超负荷接诊,伤了元气,我在大病之中,一年半载的好不了……” 全须全尾的在后半程离开野战医院,李胜利跟老王、董师之间也是演了戏的。 灾区急救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即便老王那边,跟盼着送瘟神一样把他送走,可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是白扯。 李胜利跟董师那边合计了一下,这次在野战医院的出格表现,依旧是史家一脉顶缸,自己则是装病遁走。 这也是两辆车能装满的原因,在众人眼中,差点生生累死的李胜利,无疑是野战医院的功臣,送的东西也有补偿、筹功的意思。 借病遁走,也算是在哪都说的过去的理由,按照董师、陆总给开的诊断,李胜利大半年是不能下床的。 他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多少还是有些离谱的,万一被人当做万金油使,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现在作为杜家女婿的优势就展现了,杜老爹不点头,李胜利可以拒绝任何人的邀约。 拿大局大势说话,总要先过了杜老爹那一关的,跟杜老爹说大局大势,差不多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为了不使自己落入别人的捧杀陷阱,成为诊疗机器,李胜利就主动跟杜骄阳提了婉拒的理由。 “为什么非要到洼里呢? 城里不好吗?” 对于下乡,杜骄阳这边有天然的抵触,小时候朝不保夕的生活,算是她童年的阴影,对农村的抵触,也刻在女混子的骨子里。 但想到杜老爹的话,女混子也只能无奈的跟未来先生商议,如果李胜利一直蜗居乡村,她也要跟着下乡的。 “杜大小姐,不要忘了风色,用不上半月二十天,老杜夫妇就要出国了。 城里虽好,但我实在是不敢待,你倒是没事儿,酒照喝、舞照跳就好…… 只要我在洼里,你在城里只要不是被法办,你们圈子里那些个烂番薯,一个山神爷就能帮伱摆平。 对于敢冒犯你的子弟,千万可别客气,往死里收拾他们。 老杜夫妇一走,难免有人踩上门的,对于这类物件,口出污言秽语的,牙拔掉;敢动手动脚的,那就打断!” 按照接诊的时候,杜老爹跟他说的只言片语,李胜利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发难了。 老杜夫妇走的急,就是受此影响,如今的形势,再不走,以后想夫妻俩一块出去就很难了。 对于杜骄阳的圈子,李胜利这边倒是一反常态,给了她额外的支持,有了山神爷肖虎作为后盾,张扬对于女混子而言,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这不好吧? 按照老杜的意思,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夫唱妇随还是要的。” 虽说不想下乡,但想到自家老爹的告诫,杜骄阳也不敢跟李胜利拉开太远的距离。 至于李胜利说的牙拔掉、手打断,杜骄阳也是深信不疑的。 一个能狠到把自己放在数千患者面前,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人,拔牙断手还真只是小儿科而已。 对于圈子里敢于冒犯自己的,杜骄阳这边决定遵未来先生的医嘱,照死里收拾,只要不是真死了,自然会有人出来收拾烂摊子的。 老杜夫妇出国,有人敢踩上门,不收拾也对不起他们的一片心意不是? “安心好了,你就在城里,我有任务安排给你的。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先玩着、闹着吧……” 在野战医院的表现有点太过,李胜利一边安慰杜骄阳,一边在想着该如何错过别人的关注。 聪明人、有心人到处都是,借病遁走,还是不够彻底,假死脱身,这年月,李胜利也不敢玩这花活儿。 弄个死而复生,以后的问题可就大了,要是被当做特务,那死状就凄惨了。 但让人找不着他,还是可以的,无论是以养病的说辞,还是求医问药的说辞,都算是不错的。 一路上,路况好的时候眯一会儿,路况不好的时候跟杜骄阳聊聊天。 经过简单整修的道路,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半下午的时候,两辆吉普车就停在了同仁堂门口。 进屋,不用李胜利提及,经理那边就递上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李胜利的金条跟肖虎留下的两千块。 瞧着手里的红木首饰盒,李胜利一叹,这物件做包装盒,再有个三四十年,恐怕包装都比里面的金条、现钞值钱。 而现在,这路玩意儿在信托商店,也就值个两块三块的,脏一点的,也就值个块八毛的。 <divclass="contentadv">简单的交接之后,李胜利家也没回,直接让赵满奎开着王前进换来的道奇中吉普回了洼里。 到了洼里歇了一宿,李胜利也没在洼里多待,第二天一早就让赵老大套车,带着满车的家什奔山上村而去。 走的时候,李胜利也给柳爷跟赵满奎做了交待,除了杜骄阳这个媳妇,无论谁来,话头就是他出门求医问药不知所踪。 一路到山上,李胜利也不搭理同车的肖凤,只是一个劲儿的观察着路两旁的丘陵谷壑。 如今刚过了二月二没半月,平原上除了麦苗,几乎没有绿意。 山里比平原要再晚一两个月见绿,这一两个月也是中医正经的采药季,惊蛰过后冻土一化,春采也要开始了。 种地有个春耕、春灌,采药也是一样,药材的采集,也是分四时的。 中药材药效越来越差,与采收的季节不同也有很大的关系。 药王爷孙思邈在千金翼方里说过:夫药采取,不知时节,不以阴干暴干,虽有药名,终无药实,故不依时采收,与朽木不殊,虚费人工,卒无裨益。 元代李元恒在用药法象里也说:凡诸草木昆虫,产之有地;根叶花实,采之有时。失其地则性味少异,失其时则气味不全。 在道地药材之外,还需要加上一个时令药材的,非道地只是性味减少,弄错了采收的时令,就是气味不全、朽木一般了。 需要春采的药材,一般都是根茎类的,比如甘草、丹参、拳参、虎杖、北豆根、防风、远志、紫草、柴胡、天麻、黄芩、苍术、百部、黄精、玉竹…… 春采在中医界也是说法不一的,也有支持秋收、冬采的,但真正该如何采收,最终还是要看药效的。 中医用药也是医家之秘,许多医家或许明知该如何采收,但就是不说。 你问,他就说秋收的药材好,理由也简单,秋收冬藏么。 真正用起来,他多半还是用冬采或是春采的好货。 秋收、冬藏、春生化,这就涉及五运六气一说了,这论调给了多半医家,也一样是一知半解的。 春采是否必要,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理论依据,但本着中医生化、运化一说,他觉着还是有必要的。 春采,洼里自然也要参与,但洼里那边的山岭地,离着村里的距离动辄五六里,而且马车也进不了山,不如山上这边方便。 别看群山无尽,实际上能采收的山头可是不多,人力是一关,交通也是一关,归根结底,还是人力的问题。 借着规避城里有心人关注的想法,李胜利想在山上村周围转一下,看看从哪开始。 无论是洼里还是山上村,采药的人数都是不够的,现在春灌的返青水马店集那边还没浇完,洼里也是一样。 但王前进用吉斯全轮驱换来的四十台水泵,也能为三个村子解决很大的麻烦。 马店集是大村独得二十台,洼里跟山上一个村子十台。 有了这四十台水泵,三个村子的社员起码能腾出一个月的时间用于采药。 除了水泵之外,还有一个村两台的拖拉机,如今拖拉机都在拆城墙的工地跟洼里之间跑动,洼里新村,开春之后也要开始平整山坡地了。 山上村的拖拉机,是不能放在村里的,因为那边欠着公社的公粮。 万一让粮所的知道山上村得了新的拖拉机,恐怕会被拉走顶账。 有车、有人、有产地、也有空闲,一个月的时间不多,但几千人上山,多少还是会有收获的。 李胜利这边的春采也不纯是依时而动,因为四十台水泵,让马店集这边腾出了时间,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春采根茎类药材,其实是很不划算的,经历过冬藏、春生发的药材根茎,在份量上是比不了秋收时节的。 如今药材公司收药材,可不看什么依时采收,纯看质量跟重量,质量无非是等级,剩的重量就很关键了。 即便要经过阴干暴干,秋季采收的药材也会比春采的药材重量大,重量多就意味着多卖钱。 没有标准,李胜利也是支持药材秋收的,毕竟对于三个村子的社员而言,这可以多卖钱。 至于药材质量,那就是药材公司的事儿了,即便李胜利是中医,也会按照现行的标准做事。 如果他需要用药,药效有区别的状况下,他自然也会选择春采的药材。 至于为什么这样,这玩意儿不是有标准么,那就得按照标准来不是吗? 所以,有些标准还得是业内人说了算,不然,所产中药性味全无,质量再好、重量再大也是屁用没有。 后世出口的药材,附子一项,国内十克无效、国外一克见效,区别可不在方子上,而是在道地与时令之上。 厘定中医的各项标准,其实早就已经刻不容缓了,但没人倡导或是有心人的打压,致使没有标准,或是有了标准不符合中医,才是真正的关窍所在。 所用药材都不对,以后会出现几十味药的大方子也就可以理解了,这或许也是医家们的变通手段。 李胜利准备筹划的春采,跟药效什么的关系不大,主要看的还是收入。 至于按照时令采收,那是厘定标准之后的事儿了,现在也不差这几年的时间。 与药效相比,采药人的饭辙才更重要,如果一场春采入不敷出,那李胜利明年也不会进行了,采药不挣钱还赔钱,谁管你药效如何,为了饭辙,指定要进行秋收的。 第307章 遁入山林(中) 第307章遁入山林(中) 因为山上村没有电话,李胜利的突然到来,打了妇女主任杨玉莲一个措手不及。 赵老大驾着马车到了山上村上面的晒场,杨玉莲才带着杨文山、杨秀山兄弟,匆匆赶上来。 “胜利,你怎么来了?” 年后头一次看到李胜利,杨玉莲这边虽说难掩喜色,但语气之中也不无担忧。 因为蜷在马车上的李胜利,脸面被围巾遮着,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样子。 “怎么着? 不欢迎啊?” 统哥在野战医院给的持久精力充沛,虽说是个不错的奖励,但人的精神依旧会疲惫。 山上俊鸟的眼神不错,李胜利虽说在洼里睡了一觉,但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什么话,你能来才好。 村里人都念着你的好呢,年前的羊肉白面,村里人大几年没见过了。 胜利,伱这是要住在上面? 还是住我家吧,要是不方便,我先去别家住几天……” 山上村,虽说也勉强算是京郊的村子,但一没电灯二没电话,在公社的地位也跟小透明差不多。 只有每年交公粮前后,才有公社的干部来一趟下任务。 年前李胜利虽说来过一趟,但除了巡诊、过年的饺子跟十台水泵,并没有给山上带来特别的变化。 李胜利点出的别院虽说收拾了出来,但铺的、盖的杨玉莲真是拿不出新的来。 “来的时候带了行李,除了大锅,其他的也带了,应该能住的下。 你们村种的麦子不多,最近在忙什么?” 说话的功夫,李胜利也从马车上下来了,摘去围巾搓了搓脸,没跟杨玉莲在住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就直接话入正题。 现在的山上,还是穷的漏风,虽说有了十台水泵,但那是固定投入,可不是到手就能花用的钱粮。 水泵的安装,水渠的修造,都是需要投入人力钱粮的。 至于杨玉莲心里的一些想法,李胜利只能当做看不见,即便是挟恩图报,也得先有恩惠不是? “年后一段,主要还是开山田、改水渠、装水泵,村里的百十亩麦子,返青水已经浇完了。 村里人少,能在插瓜秧之前装好水泵、改好水渠就不错了。” 地里的活计,山上这边也不用李胜利操心,即便他想操心,也不是那块料。 种经济作物换钱,跟种采药材一样,种瓜果梨桃之类,山上这边也缺了规模,基本没什么施行的可能。 倒是洼里那边,随着村里山岭地的激增,可以考虑种植一些果树,毕竟那边的山林面积比较大,地势相对山上还平缓一些。 只要在山岭之间,修上几条贯穿的简易土路,也就够用了。 “山上的草药分布,安排人去看了吗?” 即便精明强干,即便想要造福村子,心气十足的杨玉莲还是被李胜利几句话问的额头冒汗。 春灌、整地、起粪肥,已经耗光了山上的壮劳力,上山采药的事,她这边还没安排呢。 山上村的麦子种在山田里,土地贫瘠,想要保证产量,春灌的时候就得带上粪肥,不然收获的时候,除了下一季的种子,村里可剩不多少麦子。 好在山上靠山,沤肥的草木足够,不然在山岭地种麦子,也是纯纯的自找麻烦。 被李胜利问的语塞,杨玉莲索性低下了一直昂着的脖子。 见村里泼辣的小寡妇都低了头,老实到懦弱的杨文山自然不敢接话。 至于一路跟在两人身后的杨秀山,见了肖豹跟马店集民兵的本事,更是不敢在李胜利面前多嘴。 去口外贩羊,可不是一路平顺的,在口外那地界,能赶着羊群出来换东西的,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 沿途的羊房子,也有不三不四的人盯着,马店集年前贩羊,从交换到赶回村里,可是一点亏都没吃的。 这一路靠的也不是和颜悦色,说是打出来的,也差不多。 李胜利能在几天的时间里,张罗起这么一盘买卖,在杨秀山眼里也不是一般的狠人。 “东西先给我卸下来,杨秀山,跟我走走?” 见杨玉莲没准备,李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山上就这样了,劳动力不足,丁点的小事干起来,人力也是捉襟见肘的。 让赵老大带着杨玉莲、杨文山卸车,李胜利身后跟着肖凤,领着杨秀山,就往山上的戏台走去。 “贩羊这一路干的不错,你这腿,我有办法给你治好。 治好之后,我养着你们一家怎么样? 等家里的孩子大了,我再给他们一份正式工的活计,保他们一世衣食无忧。 你这边,等腿收拾好了,就去马店集宰羊吧……” 一路往上走着,李胜利也不回头,就给杨秀山说了将来的安排。 肖虎、肖凤终是暗手,明面上李胜利还是需要一个刀手的,不然城里的事,有些茬口不怎么好解决,山神爷的威名,也需要有人来维护不是? “成! 你办事,我信的过。 宰羊还是宰人,我这无所谓的,无非是混口饭吃。 你能给我家的孩子安排工作,我这边就是赚了。” 一路跟着李胜利的杨秀山,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divclass="contentadv">贩羊的一路,可是好酒好肉招呼的,过了好日子,再看家里的地瓜面黑窝窝跟乱七八糟的咸菜条,杨秀山也是越看越吃不下去。 年后,马店集贩羊,就不再用他,让杨秀山心里好一顿窝火。 现在想来,面前这个小年轻,是想用他杀人害命,对此杨秀山真的是没什么所谓,穷怕了、饿疯了而已。 “这是一千块安家费,拿着。 要做什么事,你我都清楚,家里人是不能离开山上村的。 做了事,就别去想些犯忌讳的,山上村以后会不错的。” 从夹袄内兜拿出一刀大团结递给杨秀山,跟一个断了腿打着夹板还能上山干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拿了钱,买卖就算敲定了。 “这可不老少,有这就够了。 那个…… 李大夫,能不能给家里弄点粮食,老婆孩子自打过年吃了饺子,还惦记着呢!” 大大方方接过李胜利给的钱,杨秀山直接揣进了兜里,又额外提了一个要求。 “等带着老婆孩子去马店集吃一顿吧,为了孩子好,还是不要在村里大吃大喝了,明年差不多就成了……” 李胜利没有答应杨秀山额外的要求,这年月,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粮食。 让杨秀山花五六倍的价钱去鸽子市买粮食,他也舍不得。 有些事,还得有个大差不差的说法,杨秀山想让一家人吃好喝好没错,但在山上村就不怎么对了。 转了一圈下来,打发走了瘸着腿的杨秀山,对于他的瘸腿,得了骨伤高级的李胜利,有方子跟手法可以给他调理一下错位愈合的伤处。 杨秀山的伤势跟领导的伤势不同,没有经过手术,两侧骨头的长度是差不多的,手法震断之后续接,骨伤高级可以做的到,只是过程相对痛苦,失误率也稍高一些。 万一续接之后,骨伤的愈合面还是错位,那就只能接着来了。 手术治疗也不是不成,但对杨秀山而言,不如保守治疗稳妥,错位愈合,再断一次就好。 手术出现了后遗症,他就真的瘸了,做刀手,瘸子的特征太明显,不好。 推开别院的铁艺栅栏门,李胜利扫视了一下干干净净的院子,与他之前想的差不多。 院子里铺的也是经过打磨的条石,边边角角西式的味道很重。 进了别院正屋,地下铺的是一尺七的金砖,由于年份不远,清扫之后,还稍稍带着油润的光泽。 正屋也就是正厅,还是老样子,中堂画、条案、八仙桌,完全是中式厅堂的样子。 看摆设还是原来的老家具,就这样子,当年山上村划分田地属性的时候,没有猫腻才怪。 只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按照杨文山的说法,当事人死的死、走的走,是什么原因没有处置这些别院,也就无从查起了。 无非便宜落到了李胜利的手里,没事儿查这些往年的秘辛,也是闲的。 在屋里转了一下,与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别院靠近山体的部分,真是别有洞天。 砌墙跟铺地的条石,都是从后面的山体上直接掏出来的,留下了一个大概百多平的山洞,里面除了一些架子、一张独板的大桌子,别无他物,依着李胜利的猜测,当年应该是做酒窖用的。 跟四合院边上的夹道仓库比,这边的山洞,多少有些潮气,存酒应该是不错的,但存放古籍,潮气就有些大了。 除了住的地方,正屋里还有一个西式的客厅,家具都在,只是沙发的年岁有些大了,也或许是山上村的人不会清理,看着有些老旧。 正屋的两个卧室,一个用的是老式的架子床,一个是铜艺带床垫的西式床。 外面的东西厢,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大通铺,东厢的边上,还有一个小耳房,是作为卫生间来用的,小小的耳房卫生间也是分了两间,主仆有别。 房山之上,还有一个铜皮打造的大桶,算是土造的自来水系统,就是长时间不用,龙头、花洒上的铜绿多了一些。 因为是分地的时候没有分配的房产,别院里能用的东西基本都保留了下来,也就有了清扫之后,拎包入住的条件。 只是上面的别院没水,以后这边需要有人来挑水送柴的。 居住条件,李胜利基本满意,想着野战医院那边后续的麻烦,他也想在山上村多住一段时间。 野战医院那边的情况,肯定瞒不住中医司,这段时间,多半会有人频繁的打听自己。 到了山上村,就不是蜗居乡下的说法了,完全可以说是遁入山林,只要自己不主动露面,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没人找得到自己。 只要这段时间,谢公子那边能安排好了下乡的后续,即便被称为名医名家,他也就是一个下乡的赤脚医生。 看完了房子,李胜利也没跟杨玉莲在正厅或是客厅里说话,而是找了几个圆凳,坐在了院子里说话。 虽说该走的人都走了,李胜利也不想跟山上的小寡妇,头一天就传出什么误会。 “坐一会儿,歇一下,想想公粮的事儿怎么处置。 一台新的拖拉机顶账是没问题的,但我觉着,公粮还是欠着为好。” 现在的粮食真不值钱,八万斤公粮,也比不上一台崭新的东方红25拖拉机。 这不是钱的事儿,而是供应不足,要不是有总装那边背书,马店集的老支书硬顶。 最初放在马店集的六台拖拉机,公社就得要去五台。 对于公社的要求,马店集的老支书很硬气,勉马店集十年公粮,拖拉机一台不留。 免不了,就不要张口要,公社真要想要拖拉机,可以去总装那边要。 第308章 遁入山林(下) 第308章遁入山林(下) “胜利,能还不还,这不好吧?” 三个村子的拖拉机秋收之前集中使用,杨玉莲没什么意见,毕竟她是不知道来路的。 而且山上村这边的秋收,也用不上拖拉机,年后她去过马店集,也跟老支书王胜庭谈好了,拖拉机换驴马牛的事。 换,只是换着用,也不是把拖拉机给了马店集,毕竟能进山田驮粮食的只有大牲口。 山田进大拖拉机不是不成,只是修路对山上村而言,也是个问题。 杨玉莲这个山上的小寡妇,性格刚强,刚强人自尊心强,所以不愿顶着欠公粮的名号。 对此李胜利的意见完全相反,还了拖拉机一了百了,但山上村社员心里的怨气也就积下了。 苦从何处来,社员们门清,真要是不明不白的还了账,十几年的苦就白挨了。 没了负担,心思活络了,怨恨自然而然的就会来,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李胜利想要的。 山上村的公粮,跟马店集还不一样,算是遗留问题,公社、粮所都明白,也不会逼的太急。 马店集那边就不一样了。 “你说拖着,那就拖着好了。 胜利,你是不是病了?” 说了几句话,消了身上的汗热,杨玉莲再次担忧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前几天累了点,没歇过乏,走吧,去村里看看。” 见杨玉莲玩起了嘘寒问暖,李胜利就果断的起身,带着几个人出了别院,走在了村里的石板路上。 扫视了一圈周边的别院跟山林,李胜利也在想着一次春采能不能带着山上村脱贫。 统哥还应了一张藏宝图,山上村的别院没有经过分配,说不定还能发上一笔。 经历了巡诊跟野战医院,几十万现款,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花不完的了,一场救灾,前后起码要用十几、二十万的药材,顶他一半身家。 会账,虽说推给了陆军总院,但李胜利也知道了自己的短视,几十万,真要遇上事了,还真不算多。 “胜利,村里能上山的没几个熟悉山林,老的倒是有熟悉的,可惜腿脚不成,想上也上不去了。” 见李胜利不断扫视周边的山林,杨玉莲也说了村里的尴尬。 靠山的村子,没人熟悉山林,也是笑话一桩。 村里之前不是没有会采山的,只是这样的本事人,前几年都跑了,这些人到了东北吃深山老林,日子过的很滋润,傻子才再回这苦窑呢! “我会,等吃了饭,我先看看吧,给我准备好麻绳、竹筐。” 辨识草药,李胜利还有统哥奖励的狩猎经验,虽说不一定认的全所有草药,但玉竹、黄精、草乌这类,他还是认识的。 上山,时间不太对,李胜利决定吃了午饭,先在山上村周边的山沟里转一下。 “不成,上山下沟的危险,我找村里人跟着吧……” 杨玉莲虽说没上过山,但家里以前就是采山的,她爹跟她公公,也算是老把式了,一样会在山里受伤。 他男人也是会采山的灵巧人,结果怎么样,十几米的山沟,就要了他的命。 山上村虽说是个几百年的老村了,但山岭沟壑基本都保持了原貌,原本的山上村人,可不是靠着采山过日子的,而是别院那些大户们的附庸,几百年都是这样下来的。 “你们村有人吗? 我做事,伱少插嘴,听着就好。 来的仓促没带现成的饭,中午在你家吃了。 家里粮食够不够?” 本想着呵斥一下杨玉莲,拉开一下距离,可呵斥完了,见小寡妇露出一副服帖的表情,李胜利就知道,这事儿做差了。 “有粮食,我这就给你做饭。” 跟着服服帖帖的小寡妇到了家里,李胜利又找来了杨文山,不管是进山,还是下到山沟里。 没点家伙事儿傍身,李胜利也有些胆虚,别说是遇上熊了,就是遇上野猪,托卡大黑星都不一定好使。 半原始的山林,谁知道下去之后会遇上什么玩意儿。 杨文山进了杨玉莲家院子,李胜利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 “老杨,村里有枪吧? 给我弄一条,最好是五六半。” 去邢州之前,丢给肖虎的托卡大黑星,在城里分开的时候,肖虎还了回来。 但拿着手枪对付可能遇到的黑熊、野猪,如果没有狩猎经验,李胜利倒是不怕。 有了狩猎经验,肯定不会去做这傻事,虽说大黑星的威力十足,但也没把握用八发子弹干掉黑熊或是野猪。 真遇上了,八发子弹能不能打完都不好说,用手枪对上这类皮糙肉厚的野物,纯纯的就是想不开。 即便是步枪,离的近了也不定好使,最好用的还是装鹿弹的霰弹枪,那玩意儿打中了就是老虎也得玩完。 “胜利兄弟,五六半没有,只有三八大盖。 倒是还有五条用一样子弹的短步枪,听村里打过仗的说,那是四四式马枪,比三八大盖好用。 这五条马枪,武装部那边没账,我拿来你看看? 手榴弹要不要? 村里的手榴弹,存的时间有点长,七八年了吧?” 说起村里的民兵装备,杨文山还是有些赧颜,山上村在武装部的账都记错了,那边也没人来管,就因为村子太穷。 洼里虽说也是小村,但人家那边虽说没有歪把子,但也有转盘枪的,也就是波波沙冲锋枪。 杨文山干支书的这几年,武装部也没给山上村的民兵补给弹药,他也厚着脸皮去问过。 <divclass="contentadv">那边给的答复也简单,三八大盖的子弹不好找,没货,然后给箱陈年的手榴弹,就算是弹药补给了。 “成吧,有方,跟你杨叔过去,把那五条马枪都拿来。 老杨,村里的步枪,能按时保养吗?” 见杨文山的面色不怎么好,李胜利也怕山上这边荒废了民兵训练,万一都是经年不用的老枪,自己再倒霉一点,炸了膛可就乐呵了。 “一年总要打上两发,维护六次的,两月一次,应该没问题。” 对于枪械,李胜利也不怎么懂,只能让他们俩去拿来看看了。 “叔儿,下个山沟而已,用的着带枪吗?” 见李胜利悠闲的靠在南墙晒太阳,肖凤这个女兵,有些不屑的问道。 “遇上野猪,你能空手打死吗? 我反正是不成。 我特么是骨伤的李鬼手,要是在山沟里让野猪挑个好歹的,我是没脸出去见人的。 我这人就这样,胆小! 就跟给杨秀山钱一样,有些事可以没有,有些人也可以不用,但我不能不做准备。 记着,以后出去遇上我这样的,躲远点,因为我胆小,所以惯于下死手,对于我而言,死人才最安全。 你自恃手艺好有屁用? 我也不会给你打我的机会,你的本事再大,还能大过枪子儿? 你大舅就是前车之鉴,他之前瘫在家里鬼样子,你忘了? 要不是我不咋会玩手榴弹,山上村的手榴弹岁数也大点,手榴弹我也会带上的。” 点拨了一下自恃艺高的肖家女兵,现在这年月,手艺好没啥大用,更多的时候只能用来走夜路防身而已。 真让肖家人当街打死谁,也是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肖凤的八卦再厉害,不到肖长弓那种程度,遇上群殴,一样废废。 即便是肖长弓,遇上几十个带着家伙事儿的小伙子,出手就分生死又能怎么样? 远不如给他一把五六冲,加上充沛的弹药好用。 “叔儿,有我二哥其实就够了,他枪法不错的。” 见杨玉莲还在锅台上忙活,肖凤就轻声的给了小叔李胜利建议。 “不错也不成,有些事太脏,不想让你们沾上。 虽说是我让你去宰羊的,但是,你也得记住了,人不是羊,但有些时候一家人也不如几只羊的。 有些事,跟你说不明白,慢慢看吧……” 对于肖凤的提醒,李胜利直接回绝了,真要跟柳爷一样做些暗事,鸡犬不留是肯定的。 就是李胜利刚刚的说法,他胆小,惯于下死手,也期望一下就能把事情做干净了,不留什么首尾。 柳爷在洼里说过,把能喊冤的都做掉,首尾也就没了。 杨玉莲做饭,李胜利跟肖凤聊天的功夫,杨文山就带着赵老大把五条马枪背到了院里。 拿起一条带着原装皮背带的四四式马枪,李胜利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折叠的枪刺,不过一米的长度,虽说枪托的颜色有点深沉,但上面几乎没有划痕,五条枪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显然没正经上过战场。 这点从枪刺上也能看的出来,五条枪的折叠枪刺都是油光水滑的样子,一样没有沾血之后的腐蚀痕迹。 拉开枪栓,对着阳光倒着看了一下膛线,也是整整齐齐的样子,没有太大的磨损,这五条枪,基本可以算作是八九成新。 看到杨文山拿出全套的保养家什开始擦枪,李胜利就更能确定了,因为这些都是原装货。 至于为什么这些枪基本没怎么用,就不是李胜利该考虑的问题了。 枪是好枪,但子弹就不怎么友好了,看着明显陈旧的原装子弹,李胜利心里也有些打突,别再用的时候打不响。 “老杨,能不能试试枪?” 对此李胜利决定试试再说,真要是上手打不响,就得先找人去寻摸子弹了。 “成,我马上擦完。” 别的不说,杨文山这个山上的村支书兼民兵连长,在枪支养护上还是有一套的,起码动作干净利索。 吃饭之前,试过枪之后,李胜利这才放心,在杨玉莲家吃了一顿甜丝丝的黑窝窝,又带了几个作为干粮。 李胜利这才回别院换了衣服,背上背包,带上工兵铲,领着肖凤跟赵老大下到了离着山上村最近的山沟里。 即便是靠近村子,山沟里也是半原始的地貌,除了雨水的冲刷,可能几百年都没人动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因为沟坎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酸枣树,三人下到沟里的路,全凭赵老大当先连砍带折,不然就会被这些带着刺的荆棘挂在半途,进退不得。 保存这些酸枣树,也未必是山上村的人不想采酸枣,当年可能也有防盗的作用。 毕竟山上村进来的路只有一条,如果山沟里遍布荆棘,这路的作用也就大了。 酸枣仁也是一味好药,早前跟现在都是可以卖钱的,空守宝山,多半还是有原因的。 只是沟坎之上的采摘难度有些大,下到沟底,看着近乎满坑满谷的酸枣树,李胜利只能再次叹一声,山上村的人空守宝山了。 因为他的脚下,就是跟砂砾一样,历年被雨水冲刷下来的酸枣核。 这些酸枣核,只能有一部分扎在山上,更多的还是被动物吃掉,或是被雨水冲刷下来,时间长了没人捡拾,只能在沟底等着朽坏。 因为有风有雨,山沟里的落叶倒是不多,脚下尽是些一踩就碎的酸枣核。 仰头看了一下沟坎的坡度,想要人工采摘酸枣,难度也不小。 没人收拾的山沟里,能扎根的地方,几乎都被酸枣占据了,去年秋后留存的枯黄草木并不多。 这样的山沟里,能生长的药材也不会太多,只能留着酸枣树采酸枣,炮制酸枣仁了。 第309章 靠山吃山(上) 第309章靠山吃山(上) 虽说第一条沟就下的艰难,但李胜利还是有收获的,满山沟的酸枣树,按说一年怎么也能给个百八十的收入。 按照后世酸枣仁的价格,现在能有个一两块一斤,这条沟里能提供的收入,就得几百块。 有些时候,得失是经不得细算的,按照这个山沟的收入。 沿着山上村进村的路扫一遍,最起码也是大几千的收入,弄不好上万,当然前提是沟沟坎坎里,都是这么密集的酸枣树。 虽说从酸枣到酸枣仁需要的工序不少,产出比也不高,但别忘了,现在可是大米、白面也不过一毛多不到两毛的年月。 出力就能换钱,对于山上村的社员而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些村子想出这样的气力,也是先天条件不足的。 马店集那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位处城郊,粮食出了问题,村子一下就转不动了。 用脚推了推沟底累年积存的酸枣核,李胜利蹲下扒拉出一些看上去比较新的,再捡了一块石头,将酸枣仁砸碎。 一部分酸枣仁已经灰白变质了,但还有三分之一左右依旧带着油光。 “有方,就地装上两袋子,拿回去试试看。” 从身后装着步枪的皮背包里,抽出工兵铲跟两条布袋,李胜利划了一个圈子,让赵老大先装上两袋回去试试产出率。 至于产出的酸枣仁药性如何,就不是李胜利该关心的了,标准是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没有标准,陈货的药性如何就跟山上村的饭辙无关。 “叔儿,山沟里干干净净,再往下走,坡度小一点,不用绳子也能上下。” 赵老大装酸枣核的时候,出去探路的肖凤也回来了,山沟都是有走向的,前后不通,就该成山里的水泡子了。 给上面守着绳子的杨秀山喊了一声,李胜利带着两人就开始探索整条山沟了。 半原始的山沟,基本被酸枣树占据了,前后两三公里长的山沟,虽说后半段的坡度小一些,但满山都是酸枣这样的荆棘灌木。 人要下到山沟里本就不易,再上去也是不易,在一丛丛的荆棘之中采收酸枣更不容易。 想着困难时期被饿跑的山上村社员,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但凡这沟坎平缓一点,即使卖不出什么大钱,满沟的酸枣核也能让村里人勉强对付几个月。 山是宝山,可想要跟宝山要生计也是需要下气力的,随手捡点就能饱腹,面对北方的丘陵山地,想的未免有点多了。 如果是东北那样的深山老林还能凑合,尽是些低矮灌木的沟沟坎坎、荒山秃岭,就很难维持生计了。 虎峪那边的林木茂盛,可想要进山,肚子起码要填饱的,山田产出不足,村里离山林的距离稍远,这事儿就是两难了。 整个下午,李胜利带着肖凤跟赵老大,都在山沟里探索。 酸枣树居多,偶尔混杂花椒树这样的经济作物,零星有点草药也不值得下来采收。 虽说一下午只是转了两条山沟,但李胜利也大致的对山上村路两侧的山岭沟壑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山上的水脉是沿着村子走的,村外的这些山沟相对干旱缺水,也就只能长酸枣这类荆棘灌木了。 加上上午的一路观看,山上村外的这些山岭沟壑,只能主打一个酸枣仁了。 虽说收获不大,但总归是有产出的,跟李胜利估算的差不多,这么大面积的酸枣林,一年能贡献的收益,起码要上万的。 至于怎么采收,只要东西能换钱,三五年之内,这些酸枣树就会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有了经济利益驱动,人们的干劲也是无穷的,一点点荆棘灌木,平趟也简单。 虽说采收的难度不小,但二十几里山路两旁的酸枣林,也能凑合吃上一口。 带着两袋山沟里铲的酸枣核回到杨玉莲家里,这小寡妇还知道古法收拾酸枣仁的步骤。 脱壳,无非是在石磨上垫一些谷糠麦糠,防止碾碎酸枣仁,剩下的无非就是簸土扬沙的拣选了。 “胜利,衣服脱了,我给你补一下?” 一下午在山沟里钻酸枣林,李胜利提前换上的蓝夹袄,也被挂出了不少线头、小口。 看着面庞柔和的山上村小寡妇,李胜利轻轻一叹,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这就是当初李胜利一听山上是小寡妇当家,不愿意来的原因。 很多事避无可避,肖家嫂子张英那是没办法,需要救命。 这些个物件就不能招惹,无论你是和颜悦色,还是疾言厉色,总能在不经意之间,给她们希望。 或许这就是她们活下去的希望,李胜利也不好拒绝的太过生硬。 锅里的窝头已经蒸上了,看着借着落日余晖修补衣服的小寡妇,李胜利开口说道: “村外的山沟里酸枣树、花椒树不少,夏秋之交酸枣要采收一下,看看一年的能有多大的收成。 提前预备好布袋、竹筐、铁橛子、麻绳,山沟险陡,不要伤了社员。 这茬,年轻点的妇女就能做,你组织一下,如果今年有民兵训练,就训练上下沟坎吧……” 现在的生产小队、生产大队就是这点比较好,人员可以集中安排。 真要是分产了,这样的营生,怕是也没人愿意去做,给了杨玉莲大致的安排。 见小寡妇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马粪纸做记录,李胜利心里一软,让肖凤去上面的别院拿了笔记本跟钢笔。 <divclass="contentadv">这些物件也是从中吉普里发现的,灾区收拾出来的物资,有一部分送到了野战医院,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 无非东西是公家的,野战医院对这些物资的管理也松懈,再加上没有什么账目,慷公家之慨,对有些人而言也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除了笔记本跟钢笔,中华烟、大前门李胜利也得了好几箱,茅台、西凤这类好酒也有几十瓶。 装满两辆中吉普,需要的东西也不老少。 在杨玉莲家吃饭,比较轻松,小寡妇有问题就问,李胜利张嘴就答。 晚饭的粮食、肉食,都是李胜利从洼里带来的,再过几天,羊肉只能吃新鲜的了。 吃了晚饭,见小寡妇一个劲儿的摩挲笔记本,李胜利索性给她安排了任务。 “杨姐,晚上让各家忙活忙活,准备点一米多长的树条子,后头用火烧焦。 我明天一早上山要带着上去,遇上有草药的地方,我就直接插上了。 树条子要硬一些的,捎带手再找两把小斧头……” 杨玉莲一个人寡居,就怕无事可做,早前儿给寡妇数大米、分红豆黑豆,也不是瞎闹,无非排忧解闷而已。 给小寡妇安排好了营生,李胜利也没在她家多待,领着肖凤、赵老大就去了上面的别院。 将赵老大赶到厢房的大通铺上,安排肖凤体验一下有床垫的西式大床,李胜利就占了正屋里的架子床。 到了晚上,别院这边明显比下面的村子里冷,即便在屋里,也比下面的室外温度低一些。 山上村上面的别院没人居住的原因也就有了,现在是开春、气温回暖的时候,屋里还跟冰窖差不多。 如果是深冬,上面的别院,完全就是一排排大个的冰箱,保暖的性能几乎没有,只能起个遮挡风雪的作用。 在山里住这样的房子,保暖措施稍微差点,能冻死人的。 毕竟这里的别院是为了避暑建造的,保暖性能,更别院的功能相悖,怎么凉爽怎么来,才是别院的要求。 一早,因为要上山,李胜利只是简单的趟了几圈步法热了身,吃过早饭带上干粮,将昨晚杨玉莲组织村里人削的树条子背上,李胜利带着肖凤跟赵老大就进了山。 上山,杨秀山的瘸腿就不怎么好使了,山上村,除了杨秀山之外,能拿的出手的人物,几乎就没了。 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依依惜别的小寡妇杨玉莲,李胜利眉头紧皱,本想遁进山里躲清闲的。 可不知道又触到了杨玉莲的哪根神经,真要让她习惯了这样,以后也是麻烦。 只不过杨玉莲的事,还是小事,春采时间紧迫,采完生发的根茎之后,还有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半夏生的俗语。 春采打上之后,也算是一年采药季的开始,自二三月至深秋时节,山上能采的药材种类可是不少。 春采试水之后,又要采茵陈,茵陈采完,就该挖苦菜、婆婆丁之类了,之后就是半夏之类,春采之后的药材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但山里药材虽多,药材公司那边也不是照单全收的,现在收药材也是有计划的。 上山看看草药种类之后,李胜利这边还需要赵满奎跟药材公司联系一下。 采收什么草药,还是需要跟药材公司对接的,除了采药之外,该炮制什么样的草药,一样需要跟药材公司对接。 除了收购的类别之外,还需要找药材公司要草药的画册。 如今洼里还好一点,社员们还有采山的经验,马店集跟山上的社员,只怕没有画册,草药也认不出几种。 组织学习,按图索骥、集中采收,就是李胜利这边的路子。 还有如何炮制草药,也要在有了收购明细之后进行,在洼里跟山上两个村,李胜利可不仅仅是指挥者,还要把一些细节抠仔细了。 像在马店集一样,大致一说,有的是人去执行不一样,洼里还好些,山上村这边,不是连个上山的人都找不出来么…… 两个村子从外面借用劳动力,最起码的一条就是保证收支平衡。 春采开始之后,如果入不敷出,采药致富,也就无从谈起了。 指着山上村这点捉襟见肘的劳动力自成方圆,现在显然也是不成的。 或许,将草药挪到山田里,山上村的劳动力会够用,但现在这时候,借用马店集空闲的劳动力,付出工分收入三五倍以上的报酬,不仅压在两个村子的肩上,李胜利这边也是有压力的。 一旦采药的事黄了,洼里还好说,山上村这边,就真没什么致富的途径了。 从马店集借人种地,那裤衩也得赔掉,跟马店集需要做买卖一样,山上村这边唯一的出路就是种采药材。 春采则是投入最小的试水,一旦拖沓到三月间茵陈出苗,采药这盘买卖就有些进退不得了。 李胜利这边也是有前提的,借钱应急可以,但他不会给山上村这边填窟窿,即便有能力填上公粮的窟窿。 就跟李胜利对杨玉莲说的一样,山上村的公粮窟窿是有原因的,用计划收购顶替公粮征购,才是山上村该走的正经路,而不是让他这个大头来堵窟窿。 第310章 靠山吃山(中) 第310章靠山吃山(中) 上山采药,大多时候顺着山间的水脉走就是了,看水脉走向,无非就是看树。 树多的地方必然有水脉,反之,满是荆棘的地界,多半水源是不充足的。 山上村进山的路,也是经过无数人踩踏过的熟路,而且山地也比较平缓,在山间行走,比下到沟里的难度小多了。 一边走一边查看山口附近的草木,因为沤肥、烧柴的原因,进山的前半段,根茎类草药基本无迹可寻。 秋后,山林近处能被打扫的草木落叶,基本都被山上村的社员打扫干净了。 种地瓜、南瓜,在农村还有一个问题存在,那就是这些作物不产烧柴。 地瓜藤还能当做粗饲料,这多少也是个收入,南瓜藤能剩下的就寥寥了。 进山搂草、打柴,也是山上村需要消耗劳力的地方,无非屋漏偏逢连阴雨。 山上社员的勤快,让进山的李胜利很是苦恼,过了两个山头,才零星发现一点枯草。 过了山上社员搂草打柴的区域,山里的一些草药就好辨识了,只要稍留一点枯黄的草茎,李胜利就能凭着狩猎经验大致的分辨草药的种类。 当然初级的狩猎经验,也就能分辨常见的药材,虎峪周边算是黄精、玉竹、草乌的产地。 因为采山的人不多,山里的出产算是丰厚,这些药材,都是三五颗一起,一小片、一小片的出现的。 这类草药多半生在水脉经过的谷地之中,李胜利一边教着肖凤、赵老大通过枯茎辨识药材,一边插着尾部带着炭黑的木签。 这些就是春采的标记,先采收再联系药材公司,看看今年的行价,采药的收支也就大概有数了。 搜山也是个吃脚力的营生,随着范围的扩大,进山出山都要加快脚步。 同时,李胜利也要给春采的人踩好了落脚点,现在进山出山全凭两条腿赶路,春采的时候,就不能一早进山,晚上出山了。 住在山里是必须的,这又涉及到了后勤装备跟补给。 无遮无拦的夜宿荒山,危险不说,还容易受寒得病,之前,山上村也有迷在山里出不去的事故发生。 作为中医一脉传承人的李胜利,更不能为了生产不顾安全,他跟旁人不同,身上还牵扯着医德仁心。 头一年探路,第二年或是第三年,在山里建临时的居住地晾晒场。 尽量运输经过二次加工的药材出山,在一定程度上能节省劳动力。 山上村这边的山林不是深山老林,一步步的推进,先用三五年的时间,厘清药山的产出。 剩下的时间,就要修桥铺路,为车辆进山做准备了。 采山只是最原始的盈利模式,按照药材出产的区域,进行人工干预,半野生种植,才是山上村未来要走的产业化道路。 洼里也是差不多的模式,只不过那边的山岭地面积更大一些,如果药材产出不多,近二三十年,也可以种植果木的。 只是这些规划,都需要找专业人员考察,洼里跟山上还有不同,那就是不急需饭辙,可以做的选择多一些。 在山里稍微推进,就开始横向搜山,李胜利这边不是考察团队,而是搜山的主力。 后边来的三个村子的社员,可没有跟他一样,能在山里辨识草药的,即便有,现找也来不及了。 横向推进不久,李胜利三人手里的钎子就不够了,这才勉强算是药山的前半段,按照这样的产出比,山上的春采,保本问题还是不大的。 见时间还不到中午,李胜利就带着肖凤、赵老大直接往山里推进,开始探查一下进山的主路。 跟山沟不同,山上村这边的山林坡度比较平缓,进山的谷地也相对平坦,修路的难度不是太大。 只是山间的溪水多了一些,修桥铺路,还需要在夏秋之际观察一下山里的水流。 这些就不是近一两年能完成的了,需要投入的部分不少,时间也会随之拉长。 马车进山也不是不成,只不过有些路段需要简单的修整一下。 这些都需要看春采跟药材销售的结果,采收药材跟马店集贩羊不同,贩羊是走钢丝一般的投机倒把,里面有几倍的利润。 采药则是不同,跟种地差不多,虽说干的是无本买卖,但现在的药材收购价也跟无本买卖差不多。 药材价格,也是个令人扼腕的破烂价儿。 药材品质的糜烂,大概也是这样的根子,想要赚钱,走质优价高的路子是不通的。 药材走了量,跟李胜利之前收拾酸枣核的道理差不多,为了自己的饭辙,谁特么管你药效如何? 上面求量,下面保量,品质被丢在了一旁,或许是许多人想不到的。 但规律如此,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也是想瞎了心的美事。 一路走到半下午,边走边吃了午饭,李胜利也选好了几个可以作为营地跟晾晒场的地方。 统哥给的初级狩猎经验虽说等级不高,但在山里的用处还是很大的。 半下午出山,赶在傍黑之前出山,山外,杨玉莲依旧孤零零的守着。 “杨姐,你不是在这守了我一天吧?” 扫了一眼杨玉莲干裂的嘴唇,以及脸上的气色,许多事是瞒不过李胜利的。 内科中级也不是盖的,长久站立,气血运行不畅,也逃不过中医的望字诀。 <divclass="contentadv">“没有,我是下工才来的……” 听到小寡妇的遮掩,李胜利也没当着肖凤跟赵老大的面揭穿她。 只是手往村子的方向一指,示意几人下山。 差不多到了杨玉莲家,看着烟囱里的袅袅炊烟,李胜利回看身后的小寡妇,人缘不差,还有帮忙给做饭的。 进屋坐下之后,李胜利也不耽误功夫,昨晚做的钎子太少,按照上午插钎的频率,明天至少要带三五倍的量。 “杨姐,钎子做的少了,照着昨晚的数,再弄几十份吧…… 村里的独轮车收拾一下,我估摸着,春采能出的东西不少,仅靠人驮怕是不赶趟。 这两天我在山里插了钎子,过几天就得出去一趟,你这边抓紧点。” 小寡妇对他起了情愫,也是难免的,毕竟李胜利接的活不好,是她男人当年想干没有干成的。 山上的别院李胜利又志在必得,有些事也得跟对待肖家嫂子张英一样,尽量视而不见。 同时,帮助山上脱贫之后,统哥许的山上藏宝图,李胜利也志在必得,有些事现在基本也明朗了。 当然,明朗只是对杜老爹这类人而言的,战守逃降死,无非也就这五种选择。 杜老爹的位置,决定了他可进可退,战守逃降死,五字可以任选,杜老爹选了前三个字,只是战与不战,还要看形势的。 李胜利这边的先天不足,守不住、逃不掉、又不敢降,死战也没他的份儿。 只能站在五字之外,搅动风雨了,想要搅动风雨,就需要铺垫,钱对铺垫而言不可或缺。 按照现在的花钱速度,娄家的几十万不够花,开源聚财还是要的。 安排好了杨玉莲这边,李胜利依旧回上面的别院过夜,只是夜里,肖凤给他说,有人在院子外面。 “不去管她,安心睡觉。” 打发走了肖凤,李胜利倒头就睡,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哪有功夫给小寡妇做心理建设。 除了山上的春采之外,洼里也要春采探路的,还有药材公司这边,以及后续的药材炮制。 这些都是需要李胜利亲力亲为的,除了与药材生意相关的,这两天李胜利还要进城找王前进,弄点后勤淘汰的装备。 帐篷、行军锅、工兵铲、工兵镐之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也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进山的主力是马店集的社员,山上村这边弄的条件太差,风餐露宿在山里,只怕春采会成为一锤子买卖。 这么多事压在肩上,还有马上就到的风雨,门外踯躅的小寡妇心里在想什么,或是想要得到什么,李胜利没功夫搭理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热身吃饭之后,看着山脚下大堆的树条钎子,李胜利也看到了山上村社员的心气。 一指半二指粗细的规格,每一捆都能保证,虽说尾稍的碳化部分或长或短。 但起码山上的社员们,没有潦草的糊弄他,弄些杂乱的树棍应付。 “杨姐,村里人的心气不错,许多进山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这也要考虑周到了。 做事就要有个做事的样子,事情还没做成就想三想四,还怎么有心力把事做成呢?” 点拨完了小寡妇,李胜利跟赵老大一样,扛上三捆大概六七十斤的木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山。 “有男人真好……” 见李胜利几个进了山,杨玉莲嘟囔了一声,也没跟昨天一样在山口死等,而是转身回了村子。 马店集的事,她过去的时候也打听过,虽说马店集的日子具体是怎么过好的,村里人不知根底,但杨玉莲知道。 别看那老支书王胜庭是个威风八面的,但也没本事让马店集起死回生,能有这个本事的,只能是刚刚还站在山口的李胜利。 马店集贩羊的买卖,头一批去的人里就有山上村的杨秀山,一些马店集社员不清楚的状况,杨玉莲这边是清楚的。 山上跟马店集还不一样,劳力不足如今才是山上村最大的短板,困难时期之前,山上村还是能维持的,那个时候的山上村跟洼里大小差不多。 如今,想要缓一口气,只能靠着李胜利跟马店集的关系借人了。 许多事情,杨玉莲看的比洼里的赵满奎、马店集的王胜庭清楚。 事情的关窍都在进山的李胜利身上,他只看上了山上村的宅子? 在杨玉莲的眼里,那只是一堆山里的破房子而已,马店集、洼里,起上这么点房子,不说轻而易举,但今年当年也没多大问题。 至于人口更多的马店集,只要有地,房子起多少,就是老支书王胜庭一句话的事儿。 作为山上村的掌舵人,杨玉莲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跟李胜利扯上关系,山上村的好日子只是镜花水月。 有了实打实的亲近关系,李胜利这边才能出全力,洼里不就是这样吗? 就因为赵满奎跟李胜利是干亲,所以妇女主任马凤兰就进了公社,这里面要是没有李胜利的干系,打死杨玉莲也是不信的。 第311章 靠山吃山(下) 第311章靠山吃山(下) 山上的小寡妇在想什么,李胜利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春采之后,就要收拾山上村的别院正屋,入夏入秋的时候,就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起出土鳖跟鼠妇,一是让人入住别院,二是开始土鳖跟鼠妇的人工养殖。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些都是需要李胜利去亲力亲为的。 开始的倾盆大雨之中,究竟能拉多少人到三个村子避雨,在他这里也是未知的。 现在有预定的只有史老一家跟吴门来客,其他人包括董师、祝师,都不是能一把就拉到村里来的。 因为他们身上都是有职务的,想走,并不是那么容易。 一路进了山,走到差不多的位置,李胜利打算跟肖凤、赵老大两个分开,昨天大半天,春采的几种草药,两人都认全了,三个人分头行动,速度还能快一些。 “叔儿,还是咱俩一路吧。 万一遇上野猪、黑熊怎么办?” 肖凤的提醒,李胜利不以为意,山里的情况,昨天也大致的看过。 跟洼里那边差不多,北方的半山地丘陵,养点兔子、野鸡还成,豺狼虎豹、黑熊野猪之类,前推百八十年的可能有,现在么,应该没有。 李胜利正要张口压住肖家女兵,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出来,一头半大的野猪很是应景,在三人不远的地方一闪而过。 “小凤,野猪,拿枪干死它!” 因为要背着木钎上山,三人的枪都在李胜利的皮背包里,李胜利又跟赵老大一样负重,装着三条马枪的皮背包,现在正挂在了肖凤的肩上。 现在的人,对于猪油格外的偏爱,除了能解馋之外,高油高盐的食物可以增加人的耐力。 现在的人虽说耐力、力气都不缺,但那是在玩命,如今的农村,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是不多见的。 六十多岁已经算是高寿了,像史老那样八十多的,一个村子,不定有一个两个的。 只有到了三秋三夏,也才能看到那种体力跟耐力,平常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跟脂肪、蛋白质摄入量不足,有着很重要的关系,这在十几年前的战争之中也有体现。 “跑了,追不上! 咱们仨还是一路吧……” 看了看野猪消失的方向,李胜利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冬天,初春无雪,想要在山里追野猪,没有猎犬那是白费功夫。 等三人准备好,刚刚那头野猪,只怕已经跑出了二里地,用人去追,李胜利还没那么想不开。 “小叔,要不咱们今天歇着?” 对于野猪,赵老大有别样的感情,肩上的木钎丢掉,就接过了肖凤递来的马枪,拉栓上膛就想循着踪迹追上去。 “有方,别特么没正事,这两天忙着呢! 明天咱俩下山,让大凤凰继续带人插钎,洼里那边的山岭地,你也要转上几天的,就按我教的法子来。” 提速,李胜利也是无奈,都说山里出绿晚,可昨天插钎的时候,山里的向阳地已经有青草冒头了。 李胜利估摸着不等春采试水完事儿,茵陈的采收也要开始了。 采药也得踩准了时间点,不然一步慢步步慢,错过了时令,只怕采药这盘热乎的买卖,山上村也赶不上。 这些事本该在年后就开始筹备的,因为巡诊耽误了日子,柳爷让他回城待到二月二又耽误了日子。 刷统哥给的奖励,以及邢州的事,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其实现在就该打上春采的,只是山上村的人员不足。 马店集那边的春灌还没结束,所有的事情凑到了一起,就耽搁了洼里跟山上的春采。 好在这是第一年,采的根茎类药材又是多年生的,不然就要影响经济效益了。 无论是采药还是春采,李胜利都是站在洼里跟山上村的角度考虑的。 陈年的酸枣仁、春采都要从经济效益出发,只要药材没有具体的标准,就得按照现行的标准来。 为了没有标准的药性,独自坚持那是不对的,这就跟中医的隐忍一样,屁用没有。 这年月就是要不平则鸣,要么有标准做参照、限制,要么就别要求额外的药性。 真要因为药物耽误了病情,那是标准的原因,需要相关部门做出改善,而不是让药农来承受不该承受的后果。 大局虽大,在三个村子这,也大不过饭碗的。 按照如今的标准,春采已经算是超标准了…… 因为山里有野猪,三人就不能分开行动了,插钎之前,李胜利也给肖凤做了交待。 明天进山,还是要带上山上村不多的壮劳力,安全第一。 三人各自背着马枪,散开一定的距离开始插钎,刚刚野猪蹲点的地方,李胜利也过去看了一下。 满地都是野猪嚼过的黄精,边上的草乌一点没动,这些个山牲口在山里可比人灵巧多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刻在了骨子里。 看了看野猪拱出的野生黄精,李胜利暗道可惜,这可是上了年份的野生货。 等春采完毕,最好的一批黄精一定要留出来,这样的好货,将来只会越来越少。 至于发卖给别的医家,这样的投机倒把,李胜利不会去干,倒卖药材,出了问题是要挨枪子儿的。 从黄精的年份上,李胜利也能大概的判断一下山上村采山的历史。 只怕困难时期前后,或是公社开始的时候,采山在山上村这边就势微了。 如果山上村位处虎峪,还会有药材公司的支持,可惜隔了几十里山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收拾了心情,继续搜山插钎,依旧是傍晚时分出山,看着山口迎风而立的小寡妇,李胜利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杜骄阳那样的大姑娘,李胜利还没上手呢,小寡妇是没机会喝头道汤的。 <divclass="contentadv">“杨姐,差不多得了,你弄的跟望夫石似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让肖凤跟赵老大走在前面,李胜利也截住了一直跟在身后的杨玉莲。 “我就是想看看你……” 听着小寡妇的幽怨,李胜利转头扫了她一眼。 “现在时候不对,别弄这个,等我跟我媳妇有了孩子,寄养在你家好不好?” 小寡妇缺的无非就是念想,杜骄阳那女混子一看也没个慈母样儿。 女混子出国之前,子嗣是必须要留下的,李胜利也不想做奶爸,至于城里,将来的环境并不好,不如寄养在杨玉莲家里了。 “还是自己的孩子养着踏实……” 点着头嘟囔了一句,杨玉莲也面现喜色,八抬大轿进门,她也没这样的想法。 想到寄养的孩子,她的心里也多了热切,只要李胜利能常来,总有机会的。 “我不聋,最近有的没的别多想。 我来了山上,过段时间你就挺上了大肚子,你不怕我还怕呢! 我是郎中,十里八乡的好名声还是要的。 村里的事都忙活不完,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敢来了。” 暂时压下了小寡妇的绮念,李胜利也理解她的想法,洼里的海爷,马店集的王胜庭都有这样的想法。 他也一样在安排赵彩霞跟大姐韩秀琦,接近谢公子与王前进。 这年月,酒色财气,只有一个‘色’字还将将好使,其他三样,不是不好使,而是作用不大,拴不住人。 “好,我听你的……” 看着服服帖帖的小寡妇,李胜利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差不多明白就好。 入秋入夏,史老一行就要入住山上村,上来就跟小寡妇不清不楚,也会让史老等人,看轻他这个柳家传人。 许多事能做不能说,一旦小寡妇有了孩子,许多事就刻在了脸上,孰轻孰重,李胜利分的清楚。 晚上,安排好了第二天跟着肖凤上山的人员,将放在杨玉莲家的几条马枪,藏在了上面的别院里。 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李胜利只用衣服卷了一条马枪在车上,就踏上了去洼里的行程。 “小叔,无非是个寡妇,她都无所谓,你就顺水推舟得了。 我爷说了,不睡了小寡妇,山上村怕是安稳不了。” 马车离开山上村,坐在马车前面的赵有方,也给了李胜利提醒。 村里的关系就是这样,要不是干亲,要不是睡在一起,不然仅凭几句话是不能下死力的。 要么跟马店集一样,李胜利算是村里的半个支书,说什么话都好使,不然出力也是白费力。 “呦呵……,几天不见还长进了。 小寡妇也是你叫的? 你那点道行还差着呢! 老实看好马车,这次带的马可不怎么老实,回去之后骟了吧,别再让它把咱俩拽沟里……” 坐在马车中间的李胜利够不着赵老大,想着放在家里的楠竹枪杆,没了熟手的玩意儿,上山也不方便。 这个时候想要敲打赵老大一下,也没了趁手的家什。 “小叔,这是村里的种公,可不能给骟了,指着它下小马驹呢! 小叔,您这么忙活为的是什么?” 驾车的马是村里的儿马,骟了,养牲口的老几位能把赵有方也骟了。 村里的大牲口添丁增口,就指着两匹儿马跟年前买的母马,这玩意儿要是骟了,麻烦可就来了。 骟马只是玩笑话,李胜利前前后后的忙活,算是一直跟着他的赵老大不知道缘由,想要问个明白。 “无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已。 等过段时间,你差不多就懂了,现在么,别说你看不明白,我也一样看不明白。 有方,你看山上村多好,华山一条道,在村口架上两挺歪把子,千八百人都得撂在路上。 从马店集到山上,三个村子,这再不安稳,我也算是服了。” 说了几句赵有方依旧听不懂的感慨,李胜利在车上摇了摇头,许多事,他也只有个大概,风雨能到什么程度,还得看过再说。 当年的亲历者说起来都是云山雾罩的,现在局势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谁知道呢? 听到小叔李胜利说要在山上村架起歪把子,赵有方这边也是摇了摇头。 民兵装备的发放,也是按照村子的实力来的,就山上这样,能给他们村几条盘子枪,就算是山上的造化了。 歪把子,山上这样只有十几个正经青年的村子还不配有。 到了洼里,李胜利也没敢多待,安排赵老大带人跟山上村一样,在山岭地里插钎,他这边就找到了老哥赵满奎。 第312章 靠水吃水(上) 第312章靠水吃水(上) “胜利,你这两天还是别再村里待着了。 前天你刚走没多久,城里的人就来了,也不说他们是哪来的,就是打听你去哪了? 来的都算是年轻人,只是态度不太好,让柳爷给撅走了。 下午,几个年岁大的,就带着上午的年轻人上门认错。 柳爷那边一样没给好脸,说了,就他们那样的,没见你的资格。” 见了面,赵满奎就把头两天发生的事给李胜利说了。 一听茬口,李胜利就知道,多半是中医司来人,这年月还是讲究个影响的。 一般人碰上柳爷这样的老头,总要以礼相待的,说话不客气,那多半就是圈里的子弟,平时趾高气扬的习惯了。 遇上柳爷这等街面混出来的老油子,吃瘪也是肯定的。 “老哥,王前进那边过来开车了吗?” 车上,赵满奎也说出了自己的羡慕,马店集这样的大村,他也想管一管的,可惜洼里的人口增长的太慢了。 找场子的事,不能交给女人,只能让王前进那厮打抱不平了。 “柳爷,跑的跑、逃的逃,有些事,不做不成的。 老马一句,李胜利说话比老支书好使,可是惊着赵满奎了。 此时的李胜利,跟当日的王胜庭一样,一句话,村部里就剩了他跟王庆平两人。 接了赵满奎的额外要求,李胜利也没办法,说了就得去办,这俩老哥的战友,都是从北韩回来的。 几句话的事儿,罪不至死! 咱们再说是医家,扬名立万靠的是手艺跟医德,杀人立威那是军营里的买卖。 调动工作,跟安排工作指标是不一样的,转业是有关系的,这些关系的调动,麻烦的人就多了。 能耐人就是能耐人,不声不响的就把事儿给办利索了。 村里的光棍带上一批,记着,让他们别打山上村小寡妇的主意。 面子咱们还是要的,不识相,咱爷俩脸上的灰,就得用他们一家的血来洗……” 知道差不多是圈子里的人,李胜利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既然是圈子里的,就得为做错事付出代价。 “小爷,几句话的事儿,用不着打打杀杀吧? 高门大户那边,一点小事,闹不好将来就是两家的交恶。” “胜利,先不说采药的事。 采药的事赶紧安排,一会儿送我进城。” 这样的压力,只能交给小兄弟李胜利了。 山岭上的新村不能停工,我打算从马店集借个千八百人进山。” 说正经的,山上那边我准备组织一次春采,你们村这边呢? “让你出来,是顾念我跟老支书之间的情义,要不是老支书,你这类的物件,我才不会管你的生死。 “胜利,马店集这边可不少赚,洼里那边就没合适的买卖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如马店集这边有吃有喝的舒坦。” 莫不是那俩孙子,是来踩你丈人家门面的?” 五天五夜不睡觉,我这还没歇过来呢,睡女人,不怕我在山上得了马上风? 说起邢州的事,赵满奎这边也是一脸歉意,这次两个生死兄弟的战友全家没事,其他几个战友家里,多半只是受了轻伤。 李胜利说的跑的跑、逃的逃一节,柳爷这边基本可以断定,这事儿怕是跟李胜利的官家媳妇有关。 山上村跟洼里那边要春采,你安排人手,第一批五百人左右,两到三成的壮劳力,其他用妇女,那边的营生不累。 “那我就不劝您了,您悠着点……” 两人忙活了一路,倒是没跟李胜利一样,被钉在野战医院差点累死,对此,两个生死兄弟心里也是有愧的。 “这我得回城里问问,这事麻烦,尽量试试吧…… “谁知道呢? 有些事儿不得不防,宁错杀不放过吧……” 马店集贩羊的买卖,老支书王胜庭跟赵家父子也说过,这盘买卖大了,赵满奎也想跟着吃上口肉。 “贩羊这事儿发了,可是要命的。 没趁机睡了小寡妇?” “爷,您可悠着点吧! 因为李胜利要拉他一把,老支书王胜庭也把他断腿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安排工作,李胜利能找的人不少,小舅子杜鹏、谢公子、王前进都成。 给王庆平撂了狠话,李胜利也不听他的回复,找到马凤霞大致问了一下村里的情况。 我跟老肖的几个战友,家里都有孩子没工作,这事你能给办一下不?” 但生死战友的请托,虽说也是张张嘴的事,但还是要给人家办成的。 不能办,也得让李怀德尽力去办,谁让有他这层关系呢? 都办在轧钢厂,李胜利也是有考究的,除了赵家老二,那边还有一个赵有喜,以及马店集王吉祥、马小宝的哥哥。 你家里老二如今在厂医院,让他看好他们。” 咱爷俩,可不是躲在村里逃难的,您老也是在头版留名的人物了。 想起身,因为断腿的原因起不来,王庆平只能对着两人尴尬的一笑。 见了洼里的赵满奎,跟只有一面之缘的李胜利,王庆平眼里明显露出了畏惧。 对于自家传承人能为自己出头,柳爷很高兴,但人家也是有出身的,不好因为几句话打上门去。 李胜利让杜骄阳张扬起来,为的就是这个,对待来洼里的那俩也是一样。 听着小兄弟李胜利的谦虚,想着白来的拖拉机跟水泵。 如今的柳爷,可不是之前混日子的游医,而是李胜利的亲近之人。 如今马店集的买卖,王胜庭也全盘说给了儿子王庆平,私自大规模贩羊,这也是杀头的买卖。 马店集,六七千人的大村,自家的小兄弟就说了算了? “混饭而已,还是靠着老支书的支持,不然我哪有这样的威风?” 那边闹出了事端,我找你说话……” 算上赵满奎跟肖长弓的战友,还有他们家的孩子,也算是能报团取暖了,说不得风雨之中,还能引为助力呢? 即便李怀德办不了这事,不是还有谢公子跟王前进吗? 这俩再不成,杜老爹还没出去,这点事总归是能办成的。 “没来,山上那边咋样? 采药对赵满奎而言,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属于四时的农活,张张嘴的事。 先是给了李胜利提醒,柳爷这才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但有一条,人进了厂子不能惹事,惹了事我可不管他们的死活! “胜利兄弟、赵老哥……” “做事呢,哪有那心思? 这次跟你俩去邢州,我特么差点累死,这事儿你俩到时候得补偿我。 对于赵满奎的非分之想,李胜利只能白了他一眼了事。 柳爷不知道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风光,只是觉着自家的传承人,这次回来眼里多了杀气。 <divclass="contentadv">脸上的灰都要用别人一家的血来洗,这茬口,怕是又要进城作事了。 这话带给老支书,我没时间在村里待着。 洼里这两年,就只能看药材了。 见过马老三剥羊皮吗? 但最好薅的还是轧钢厂的李怀德,这段时间陆续还有正骨八法的后续,要工作,无非预付一点传法书。 站在赵满奎身后,看上去温吞吞的小年轻,才是那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 这就是赵满奎比肖长弓活的自在的原因所在了,只要不涉及大原则,这位妥妥的就是洼里的土霸王。 前脚还在跟你聊天打屁的战友,后脚就没了,两人经历的多了。 而且现在安排工作也不容易,跑关系、寻路子,赵满奎这边也不怎么擅长。 老支书王胜庭依旧不在,只是马店集村部,多了王庆平这个坐着的闲人。 “成吧,让人进城,邢州那边我安排不了,只能尽着城里的轧钢厂来了。 现在这时候,李胜利小圈子,就是一个随时会炸刺儿的刺猬,只要触一下,回应的只能是过度杀伤。 最初的暴风骤雨跟王前进的圈子有关,倾盆大雨下来的时候,跟以前的功业无关,只跟现在的手腕有关。 这事,城里的肖老硬完全指望不上,部队的老领导也管不了这些。 作为杜家女婿,脸面还是要的,这事儿如果传出去,难免给杜骄阳那女混子塌了架子。 “大人成不成? “老哥,你出去等我一下,你们也出去。” “胜利,你成啊,不比老王头差了。” 做人做事还是要长眼的,不长眼,就只能作为他这个杜家女婿的立威对象了。 看着眉头紧皱的传承人,柳爷这边也不给他添难为,无非起于小事,还真能祸及家人不成? 跟柳爷交接完毕,赵满奎也开出了敞篷中吉普,两人也不直接进城,而是去了下一站马店集。 有了由头,即便是杜骄阳、谢公子、王前进的熟人、朋友,这茬口也不能轻易的揭过去。 有几个在农村的,我看他们过的也不好。” 在仓库那边拿了几提要送到口外的烈酒,又在马老三那边拉了几只杀好的羊只,挂好了账,这才坐车离开马店集。 提公粮的事,就以前那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干,就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 利益之争六亲不认,还是要展现的淋漓尽致的,不然怎么威慑别人? 赵满奎这边安排采药的事宜,李胜利也去医务室跟柳爷对了一下,问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有了名字就可以进城按图索骥了。 各有各的路,你不经老支书的提心吊胆,只看着人家喝酒吃肉,这不跟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一个样儿吗? 老哥,消停点吧,这年月,马店集这样的好日子,还是不过为妙,将来少不得麻烦。” 虽说在野战医院,听到的都是褒扬之声,但有过战场经历的两人知道,五天五夜不睡觉,人会累成啥样。 再跟公社里的人玩些私底下的勾当,我让马老三活剥了你的皮。 不用去口外,王庆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满奎跟马凤霞的队长老爹是熟识,打听了一下李胜利在马店集的情况,这一问不要紧,还真让他问出了王炸。 马店集的产出,确实是洼里跟山上拍马不及的,但风险也大。 年前年后,马店集经手的羊只没有几千,也得一两千了,钱是赚了不少,但后续麻烦的根子也埋下了。 没事儿还好说,一旦出事,就是要命的大事…… 第313章 靠水吃水(中) 第313章靠水吃水(中) “胜利,你是本事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可是饿怕了。 年关的一顿饺子,也不知道吃哭了多少洼里社员。 玩命,我们不怕,但怕饿……” 李胜利的说法,赵满奎不怎么感冒,这小兄弟是城里人,就算经历过困难,那也是边边角角。 真遇上了,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洼里前有水后有山,水里有鱼、山上有野物,可真正到了饿的抬不动腿的时候。 水里的只能吃水草,山里的只能吃野菜、树皮,捕鱼打猎,听着是挺好,可那才多点东西,不够一村人几天吃的。 那时节,别说是手榴弹了,赵满奎还弄过自制的炸药包装在坛子里炸鱼,为的是什么,只为手榴弹的威力太小,炸出的鱼不够吃。 秋天吃胡萝卜缨子,怕是李胜利也没经历过的苦日子。 萝卜之类的不顶饥,只有胡萝卜还凑合能当饭吃,那时节,洼里的山田产出也少。 这些话谢公子不走通了路子,李胜利也不会跟他说,毕竟现在的形势还是相对宽松的。 限量的药材,收完为止,这个即便送礼,也改变不了,但计划收购的药材还是有活扣的,稍微倾斜一下,对洼里跟山上而言,就是获利跟白干的区别。 王前进那莽货,多半又在跟大姐腻歪,没找着人,至于谢飞那公子哥,又躲城里享受了,电话打去单位没人,打到家里就接了电话。 许多东西,只有零星几个人知道,这边问了那边答了,事情就做成了,那做事就太简单了。 草木类药材的修剪炮制、拣选分级,也是有利可图的,这里面的门道,李胜利跟赵满奎都不清楚。 下乡这条线,跟进山插钎子一样,路走通了,还得横向拓展一下,风雨之中,如今在位的恐怕就得被下面的人顶替。 这茬,最好还是跑一跑……” 有了这两只羊,等药材公司的买卖开张,人家总归能照顾一下的……” 那年月,想吃饱,真是太难了,为了不饿死人,冬日里,赵满奎还带着社员们挖过癞蛤蟆吃,那日子过的,想想就窝囊。 “成吧,知道了。 只有带着药材公司指定村子的介绍信,或是本村的熟人,才能在药材公司出售计划跟限量,这俩类目里的药材。 “老李,这茬不能急。 这次进城,你得去趟药材公司了,车上的羊,你带上两只过去。 咱们直接找管事的,让他们去办,这茬就简单多了。” 对于谢飞说的歇班,李胜利是不信的,这又不是礼拜天,歇的什么班? 完事儿我就去老肖那了,你不用管我。” “再看吧,无非土鳖属于大量收购的药材,咱们先尽着大量收购的药材先来。” 马店集跟山上村,各有各的难处,真要摆到桌面上,还是说的过去的,无非为了口吃的而已。 在药材公司附近,将肩头挂着麻袋的赵满奎放下,洼里的土霸王进到城里,也就土鳖一个,该低头求人,一样也要低头求人。 “就是潮虫,跟土鳖的习性差不多,也是一味药材。 教谢公子做事,只怕会适得其反,李胜利也只能深入点的旁敲侧击一下。 结果无非就是同等条件下的资源倾斜,远远算不上是违法乱纪。 下乡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近期不务正业的谢公子身上,可是牵着下乡的路子,现在正是做事的时候。 一来二去,让药材公司自己找上山上村提出收购计划,比走关系来的稳妥。 赵满奎的牢骚,李胜利权当听不见,他也算是挨过饿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不早不晚的下计划,才不会有人添乱,计划下的早了,如果计划跟限量收购的药材,在村里大量的剩余,药材公司这边也是说不过去的。 在药材公司这边等到坐一辆车过来的杜骄阳跟谢飞,李胜利也没着急走,而是直接盯住了谢公子。 “胜利,我觉着山上的计划任务,多半还是下不来的。 “这点糟事儿让你干的,从年尾干到年头也没个准信儿。 为了几个名额,吃下整条线,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真要是自己走到哪,哪就贩羊,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因为药材的收购也是有计划的,除了大量收购的,还有计划收购的,跟限量收购的。 除去下乡,这条线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现在不是还有口饭吃吗? 等入夏养上了土鳖、鼠妇再看……” 药材公司的收购计划,可没有春采一说,一般都是在春末或是夏初下发。 五六月间,再横向发展也来的及,太早反而会添乱。 普通的草药保存周期一般也就一年,草木类的草药如果砸在手里,多半只能当柴火烧了。 听明白李胜利的安排,赵满奎这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最近,谢公子也是三天两头的去洼里跟赵彩霞腻歪,这些事柳爷那边随口就说了。 放下赵满奎之后,李胜利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给杜骄阳、谢公子、王前进三个分别打了电话。 对于洼里跟山上村的草药,两人路上也有交流,送礼归送礼,赵满奎还是觉着山上的草药收购计划,药材公司那边不会轻易的划拨。 跟限量的不同,计划收购的药材,一般都是按照当地产量来的,多少会留有余地。 山里的药材,可不是采收了之后不愁卖的,大量收购的无所谓,但计划跟限量收购的药材,也不是随便能卖的。 感慨了一番之后,赵满奎也问起了药材炮制的差事,这买卖也不是随便能玩的。 <divclass="contentadv">一般采药的村子,也没那气力去仔细的炮制药材,多半都是晒干之后,直接打包发卖给药材公司了事。 山上的草药,尤其是春采之后,可以大批量采收的茎木、花叶类草药,不说哪哪都有也是差不多的。 去药材公司,车不能开,羊装麻袋里,你自己背过去,显得诚意厚实不是? 在炮制上,咱们现在只能捡药材公司的落,不能抢人家的好买卖。” 老李,这条线上的人可不老少,一圈下来几十个,托人走关系可是花了不少钱。 药材采收完毕,阴干曝干了,超出了药材公司给下发的计划采收量,药材公司这边收与不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李胜利让赵满奎去药材公司送礼,也有打探今年计划的由头,知道了计划跟限量的类目,春采以及之后的采收才能有的放矢。 你想想,从村里到城里这条线上大大小小,你小子全都门清。 对于赵满奎的担忧,李胜利也很无奈,干预计划收购,风险大收益小,这事没人愿意做的。 事到临头才下计划,药材公司这边也有为难的地方,计划下的早了,都去采药,也怕耽误农业生产不是? 正骨八法上日报的时候,这小子做事可是很精干的。 被李胜利盯上,谢飞有些发毛,有些事做了就是不经查的。 “鼠妇是啥?” 所以谢飞跟王前进之间,还是隐隐跟李胜利隔着一层。 但这也是以后乱象的肇始,只是发展的初级阶段而已,提倡是不应该提倡的,但也不得不做。 有些事不去做,不去试探,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直接问药材公司,那边保不齐就当场点头答应,等收购的时候给你卡脖子。 这一条线上的,我也不是全认识,得去人托人的,月底应该大差不差。 你总不能一年四季都让我待在区里吧?” 老李,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成,收购计划跟价格、药材图册,就这些了吧? 这年月,混口饭吃,真特么难! 胜利,你说的咱们自己炮制药材能成吗? 这毕竟是跟药材公司抢饭碗,这茬口说了,别再得罪人家。” 钱该花就花, 该请就请该送就送,待会儿我给你点活动经费。 烧了虽说一了百了,但社员们的辛劳、汗水也会被付之一炬。 现在的形势不对,干预生产,到了夏秋会给人惹麻烦的。 “在区里还是在村里? 再特么借着上班去洼里混荡,我把你跟赵彩霞拆了。 为防触人霉头,这些事只能试探着来。 “成吧,我知道了。 洼里跟山上两个村子采收,但只有洼里一个村子有计划任务,草木类的药材,肯定是要超计划的。 黄精熟制的好保存,乌头鲜的好切片,有些差事药材公司也不愿意揽的。 “老李,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正常歇班。 但洼里跟山上,没必要跟着马店集一起犯险,如果弄成了窝案,将来就不好分说了。 这货也属于无利不起早的,跟他自身没有直接的关系,做事也就拖沓起来了。 水肥不够,地瓜只长秧子不长根,南瓜倒是长的不少,但要作为冬天的储粮。 最近李胜利跟王前进走的近,更多的还是跟大姐的事有关系。 明白了跑线的好处,谢飞这才打起了精神,虽说是跟李胜利合作了,但有些事,谢家、王家这边的认知,还是远不如身在宣传口的杜老爹。 送礼走关系,在这个时候真的只是送礼,送礼的愿意送,收礼的也愿意收。 这路关系跑开了,你在单位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作为子弟的谢飞,想要走通下乡的这条线也不容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养土鳖是李胜利说过的,说起潮虫或是西瓜虫,赵满奎或许知道,学名鼠妇这老哥就不认识了。 虽说谢飞的表现,李胜利可以接受,但现在能做点事才是最好的表现,儿女情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至于大量收购的药材,除了自用之外,还有出口创汇的因素,能列入大量收购的药材,要么是用量很大的,要么就是产量很少的,这个倒是不怕积存。 “老哥,慢慢来,这茬还是以试探为主。 等事情妥当了,王前进那莽货也会跟谢公子一样,跟他拉开距离的。 “当然不是,正骨八法的事要进入第二阶段了,今天下午约下轧钢厂的李怀德……” 洼里跟山上要靠山吃山,李胜利这边也要靠水吃水的,这些关系,到了夏秋就用不上了,季节性的河流,最好还是尽快吃干抹净为好。 第314章 靠水吃水(下) 第314章靠水吃水(下) 看着见面就跟谢飞凑在一起谋划事情的未来先生,杜骄阳心里有些吃味,但也只能看着。 这样的场景,她无比的熟悉,家里的老杜,从她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家里人不及事情重要。 想着家里老杜跟未来先生,为了还没影儿的事儿,就全力以赴的样子,杜骄阳觉得有些可笑,也觉着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 最近弟弟杜鹏也在向这种样子转变,不知道将来他们回想现在,会不会想到不被他们重视的眼前人。 将正经事谈妥,李胜利这才将杜骄阳拉进圈子,问起中医司去洼里的那俩年轻人。 对此,谢公子这边摇了头,他如今在区里工作不想掺和城里的事,杜骄阳也是一脸不认识的样子,看来这茬只能让王前进那莽货去处理了。 因为野战医院的事,李胜利最近也不想回家,万一跟中医司或是别的什么单位的人,在家里碰上了,事情就不好推脱了。 用家庭关系捆人,也是惯用的伎俩,找不着人,就谈不了事,捆人也就无从说起了。 跟李怀德见面,娄家闲置的房产也不能用,免得将来因此起了嫌隙。 找地方这事,只能推给谢公子了,这货在据点上也是没什么准备,思来想去,只能去张定邦看守的那处院子了。 先将杜骄阳送回大院,留了羊只,对此女混子也不在意,刚刚见面她就有了明悟,自己不去交心,李胜利也不会跟她交心。 顺路给谢家、王家送了一份全羊,将剩下的交到肖虎手里,几提烈酒也放在了板桥胡同肖家,让肖虎送点到四合院,李胜利这才带着谢公子去了东来顺。 “老李,这,过了吧?” 看着怀里抱着的满满一挎包大团结,谢公子做了好一阵的思想斗争,才说出了推辞的话。 这一兜子大团结,怕不是得有七八千块,这么多钱,作为子弟的谢飞也是头一次见。 “我的钱还算干净,总比你们卖工作得来的干净,给你就花。 这也不是给你花的,而是为了办事准备的。 王前进那边分他一半,不够再找我要,跟我不好开口,就去找山神爷拿。 除了办事,纠集圈子里的子弟,伱们也得抓紧了。 要求也简单,拖出来就能茬架,多要硬货,怂蛋娘炮不要。 房子,你跟老王也各自准备个院子,我这名下挂着不少了,不方便。” 现在这年月一两千就是好大一笔钱,杜老爹那边家底,也不过小半挎包。 钱多了虽说花不出去,但没钱也不成,杜鹏、谢飞、王前进各有挣钱的门路。 但也无非卖学籍、工作这类,现在这样的营生,可是格外招人恨的,真的在这种事情上翻车,那可真是要死无全尸了。 “成吧……” 谢公子还是年轻,对于眼前的巨款,虽说有心推脱,但也没有抗拒诱惑的能力。 真要是一丝不苟的子弟,也不会跟李胜利走在一起。 如今人杰一般的人物,不是没有,有,而且不少,但也就那样了,更多的还是李胜利、谢飞、王前进这种人。 这跟他们的父辈也差不多,能引颈就戮的始终是少数,许多东西,还是大不过私心杂念的。 在东来顺要了羊肉、蔬菜、木炭,李胜利这才让谢飞分别联系了王前进跟李怀德。 联系王前进,谢公子算是熟门熟路,多打了几个电话,也就联系上了。 至于李怀德就更好联系了,一个电话过去,人就约好了。 到了张定邦看守的四合院,先是给他留了一点肉菜,然后给他一张大团结,让他安排好了桌椅铜锅,这才打发他出去瞎溜。 院里的摆设依旧跟李胜利头次来的时候一样,在院里吃涮肉,只不过不是上次的武吃而已。 至于传统武吃的炙子烤肉,家伙事儿不齐全,再者烤肉要求多,还是涮肉方便。 没等多一会儿,王前进就急火火的进了院子,瞧见李胜利,就第一时间凑了上来。 “老李,你姐那边不能让她请个假吗? 这老是礼拜天出去,再不就当个夜猫子,爷们真是有些受不了。 最近街上也乱,晚上出去尽特么茬架了……” 见王前进诉苦,想着大姐的剽悍,王前进的莽撞,这俩货聚在一起,别说吹口哨了,眼神儿不对,也得上去抽人大嘴巴的。 “这茬你跟我说不着,待会儿轧钢厂的老李来了,你跟他说。 食品厂是轧钢厂的三产,上班与否,还不是那位老李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我建议你别这么做,我姐是农村来的,把工作看的很重,你不跟她商量,就给她停了,怕是会挨揍。 这是咱俩要说的事,单子上的东西给我划拉划拉,看看是出钱还是出羊。” 食品厂的工作,是大姐、二姐逃出农村苦窑的桥梁,王前进提了,李胜利这边就直接拒绝了。 这茬不用提,给大姐提,挨骂;给老娘提,挨揍;不上班去谈恋爱,李胜利还不到是非不分的程度。 至于他按在桌面上的单子,就是洼里跟山上春采需要的后勤物资了。 从帐篷到行军锅,再到工兵铲、洋镐,甚至于库存的旧军装、军鞋,单子上也有。 “用羊换吧,钱不怎么好使。 帐篷只有地质队的单帐篷,行军锅只有铁锅,新配发的铝锅还是别想了。 旧的工兵铲、军装之类,就得走武装部的路子了。” 见王前进的业务熟练,李胜利眉头轻皱,这物件倒卖工作还好说,倒卖军资就是自己找死了。 <divclass="contentadv">“老王,前段时间武装部的蛀虫案,你不是不清楚,玩这个,谁也保不了你的,劲松也没用!” 拉拢子弟,李胜利这边也是有底线的,开黑市、倒军资的这类物件,他可不想接触。 胆大到无法无天,早晚会被清理的,别说是亲近了,要是王前进最近真的接上了这样的买卖,单子上的东西,李胜利也不敢找他弄。 “说什么呢? 这茬我不比你清楚? 还真跟你说的武装部蛀虫案有关,那老几位已经毙了。 有鉴于仓库里积存物资的损失,上面决定发卖一部分有霉变的物资。 我看你不是好这个吗? 前段时间下文的时候,我就仔细记住了。 别特么不识好人心哈……” 瞥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李胜利,王前进这个时候倒是能分的清好赖,知道这是在关心他,也就说了实话。 “这不对吧? 这些东西不是应该拨派给其他单位发卖吗? 武装部自产自销,以后不就是漏洞了?” 积存物资的处理,也是有其程序的,王前进的说法虽说有道理,但也不怎么合理。 分治,也是公事上普遍存在的,不可能让库存的一方,成为发卖的一方。 “没什么好东西,也就没单位接受。 这次发卖的,大都是以前的缴获,而且数量不是很多。 说是发卖,其实就是内部处理了,只是东西实在太烂,没多少人愿意要。 你想啊,小鬼子的马裤,现在这年月,城里谁特么敢穿? 踢死牛军靴,当年那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往库里一放,硬的跟木头板子似的,硬掰都能裂开,不收拾也没法穿,收拾了也不敢穿。 尽这么些玩意儿,还都发霉了,卖也不是那么好卖的。” 王前进换个说法,李胜利就可以接受了,他说的这些,李胜利接触过大头鞋,确实卖相不佳。 但照着王前进说的一掰就断,那也是瞎话,只是现在内部的人员,都知道风色不好,不愿意沾身而已。 “这倒是个由头,等跟老李谈完了,你跑趟马店集,看看能不能以村大队的由头,直接买下来。 帐篷、工兵铲之类,最好一块弄里面。 我这弄了几条四四式马枪,给我弄五个枪套,子弹给我再弄两箱? 还有之前应我的马鞭呢?” 事情捋清楚了,李胜利也没忘新账老账一块算,马鞭的事说了几次,王前进都没交到他的手里。 让马店集村里去换,名义上也说的过去,至于全羊,那是能几乎走遍天下的好东西,除了草原那边。 现在的部队,也堪堪就能做到管饱,肉食还是很匮乏的,开春之后菜品还能丰富点,到了冬天,也就白菜萝卜之类,有的地方还不定能吃的上。 “我说老李,这茬就不能揭过去? 韩秀琦那娘们,可是数得着的母老虎。 让她给我抽了,我特么不做人了?” 对于王前进口中的母老虎,李胜利这边深表认同,就这样王前进这厮还想着给她请假,看来自己的纤儿也是没白拉。 弄不好王前进这莽货,还真就好这一口。 “加这次物资的交换里面吧,给马店集的人说清楚,那是我要的。 这次的单子是急茬,我待会儿就给马店集那边打电话。 村里快吃不上饭了,我想让他们进山采药,这就是帐篷跟工兵铲的用途。” 王前进那边交待清楚了货源,李胜利这边同样也得给他交待清楚用途。 涉及公家物资的流向,王前进这莽货可能不会计较,但他家里不可能不计较。 即便是缴获,不是现役或退役的物资,这类东西也属于军资,出口、流向不说明白了,难免为自家招灾惹祸。 听到李胜利说吃不上饭了,王前进不由的翻了个白眼,马店集那村子也是有道行的,自个儿去口外贩羊,也是横着走的村子,能吃不上饭? “老李,马店集吃不上饭? 这话我可不信!” 在王前进看来,马店集能贩羊,李胜利这边还能左一只右一只的送,肯定是不缺粮食的。 见王前进不信,李胜利就大致说了一下马店集遇到的困境。 公粮,对于两个公子哥都算是很遥远的话题了,但如果这俩不碰上自己,可能也有接触的机会。 子弟,有了工作也不是十拿九稳的,风雨之中离开原单位,再去下乡也不少。 为了少点麻烦,去大三线的更多,谢飞这边如果不打通下乡的路子,将来少不得下去跑一趟的。 谈完了近水楼台的买卖,李胜利这才招呼两人安排起了涮肉,估摸着时间,轧钢厂的老李也快到了。 第315章 都是买卖(上) 第315章都是买卖(上) 李怀德来了之后,见李胜利这个轧钢厂的子弟坐在桌上,也就明白了这次的局又是这小子凑的。 自打正骨八法上了头版之后,老李这段时间,很是扩充了一把人脉关系。 认识的人多了,他的眼光也慢慢的高了,以前很在乎的轧钢厂,在老李看来,也不是那么紧要了。 上了桌,几个人很有默契的没说正事,而是直接开始了涮肉。 “呦…… 这酒厉害,哪出的?” 第一口酒入喉,李怀德就喝出了不同之处,原浆酒不经勾兑,呛口是肯定的,按照傻柱的说法就是杀口足。 真正不经勾兑的原浆酒多半不好喝,辛辣涩是肯定的,但也能证明酒烈,这玩意儿在草原上可比二锅头有受众。 李怀德也是酒桌上的常客,城里跟区里、乡里的规矩又有不同,虽说二锅头跟西凤的价格差不多。 “说起这茬,老李,你是不知道老李的本事有多大。 听了这个说法,谢飞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李胜利的生意经无非是投机、参股而已。 “老李,胜利打算开始第二阶段的宣传,你这边怎么个态度?” 回想李胜利之前说的,谢飞隐隐有些后悔,之前他家里的老妈,对这位试探的太多了。 这茬口一提,李怀德就来精神了,年头年尾的日报头版,都算是有份量的。 原浆酒呛口,几个人浅尝辄止,潦草的吹捧了几句就算完事。 见谢飞的脸色出奇的难看,作为发小的王前进只能帮腔了。 给你明说,你这样的下去了,短期之内就别想回来,因为你的身份不同,盯着你的人会很多,我也不会凭着我的关系,给你任何帮助的。 野战医院的事,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医疗队回来之后,还得细说一番。 “老李,我觉着咱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 谢飞这边清楚,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医家,将来的路有多宽。 还是以前说的,大难当头各自飞,我现在能拉你一把,是你孙子的造化,别不识趣。 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到时候被发配边疆,那就是你自作自受了。 “不必! 我对你们可是诚心诚意的,你们对我么,呵呵…… 李怀德走了之后,谢飞这边深看了李胜利一眼,问道: 谢公子,我这人胆小,有些事拖沓一次也就够了。 涉及邢州又涉及到了头版,李怀德这次倒是没打官腔,跟邢州有关,那轧钢厂这边肯定要做一定的让步。 接盘之后,就是我主动了,买卖成不成的也跟我无关,无非我的收益已经到手了。 因为,那时候的风险跟收益不成正比。 我赔一次,对家也要赔一次的,第三次的买卖,才能公平的做一下。 仔细看了一眼温吞吞的李胜利,谢飞这边也提起了一些精神。 李胜利一步步起来,谢飞就算不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的李胜利,在子弟圈的地位,可不比他跟王前进稍差。 而李胜利这边赔的就寥寥了,一旦不好,躲进犄角旮旯,谁也找不到他。 杜骄阳父母准备出国的事,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杜家跑了,李胜利的投机买卖就算是保本了。 李胜利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谢家,到时候子弟有的是,再给赵彩霞找一个小白脸就好。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做长考状,给足了谢公子面子。 下乡的事,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做完,谢公子,这其实是你自己的退路。 老丁头那边也差不多,可能是想观察一下,结果让杜骄阳的老爹截了胡。 老李应承之后,几人说了一会儿不痛不痒的话题,这次的饭局就算是结束了。 城里,让居委会、街道办慢慢走也成,就是不走也成。 如果李胜利把这事交给王前进,那莽货年前就能办妥。 他又不是没在马店集吃过饭,按照老支书的说法,这是昌平酒厂的光瓶。 别说几个工作指标,几十个也没问题的,就是去邢州开个三产,对于轧钢厂而言,也没多大的难度,无非不是自家口袋里的钱。 但区里、乡里多用西凤,城里的酒局,就要细致多了,客人不点酒,惯例是上二锅头的。 工作指标是公事,拓展关系是私事,有谢飞、王前进给他引路,让李怀德看到了不一样的圈子。 中医骨伤,这次在那边起的作用不小,正好跟之前的正骨八法呼应。 但谢家跟王家却跑不掉,一旦李胜利撤股,两家一些后续的保险也就没了。 老杜都准备跑路了,你们,嘿嘿……” 如果真如王前进所说,李胜利的本事大到陆军总院的整个医疗队都接不住,那这位年纪轻轻的中医师就值得重视了。 中医还是西医,正骨还是手术,对他而言无所谓,他要的只是报道,能上日报的报道,能上头版最好。 “厂长,我这边还是打算以正骨手法温锅,前段时间我跟老王去了一趟邢州,经过野战医院的实地检验,正骨,还是有用处的。” 这话之前我也说的明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的明白,至于你的事,那是你自己没办好,怨不得别人。 “没问题,让人过来吧。” 谢公子最近也没怎么跟王前进碰头,老王的性格他清楚,知道虽说有吹嘘的成分,但也是大差不差的,因为老王这莽货不咋会蒙人。 当然,做买卖的前提,还是要尽量不违背大原则的。” “倒是风味独特,来,咱们正经尝尝这草原白。” 至于说下乡的关系,谢飞基本没怎么跑,走的无非是家里熟悉的关系,拓展新的关系,他不想费力。 “老王,咱们之间的买卖,你没赔过吧? 再上一次头版,李怀德这边付出的代价,无非是几个工作指标的事,这样一来,之前拉上的关系,就可以再走动一下了。 涮肉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才住了筷子,开始谈事。 “这个简单,当买卖做就好。 “厂长,邢州的事,等那边的医疗队回来,还是要做个后续采访的。 “老谢,这事是你不对。 但赔本的买卖我只做一次,这次赔了,下次再想跟我做买卖也不是不成,但需要连本带息的把上次跟下次的收益付清,我才会接盘。 交给谢公子,拖沓是肯定的,但这事儿做成做不成,对李胜利的影响真是不大,无非他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公社跟区里。 王前进不知道这茬口,但李胜利是清楚的,见李怀德听的心不在焉,老王这边停顿的时候,他就插了句话。 想到李胜利已经稳居不败之地,自己两家却越来越风雨飘摇。 邢州的经历,王前进也是吹熟了,最近这几天没少在圈子里显摆。 至于杜骄阳跟杜鹏,直接放在村里就好,找不着人,到时候谁也没招儿不是? 往那一坐,整个陆军总院的医疗队,就成了给他打下手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报着的正骨八法后续,就算是为邢州报道上头版温锅了。 公私要分明,邢州那边的事,由头随便说说也是端正无比的。 “草原白,厂长,怎么样,够味吧? 那边就兴这样的烈酒,这酒不经勾兑,在咱们这边叫做原浆酒。” 但他跟王前进不同,他们是代表家里参股的,李胜利口中的生意赔了,他们需要赔上的是身家性命。 我这次去邢州,认识了几个当地的朋友,那边遭了灾,生活上出了问题,没了饭辙,这事……” 老李,咱们之间本就不熟,出点岔子,也是应当应分的,补救补救?” 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咱们之间不是能坐在一起吃饭了吗? 有些事你不说,我也大致的知道,无非看看再说而已。 李怀德做沉思状,李胜利也给他搭了一下桥,递给王前进一个眼色,胡吹乱聊,就看这莽货的了。 我付出代价要的是收益,投错了买卖,我就认赔。 因为西凤这类,属于名酒,算是有规格的酒,随便上,容易恶了客人。 李胜利的撂底儿,让谢飞的脸色更难看了,话他之前确实说过。 李胜利这么一个大杂院出来的小土鳖,能进杜家门,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其他人跟杜骄阳姐弟一样,直接拉村里就好,至于谢公子,他如果真的办不好下乡的事。 我这边看能不能付的出代价,付的出,这买卖就做的。 谢公子跟王前进不同,他是进过中医培训班的,而且老妈也是中医大的正管,中医界的一些表面东西,他算是门清。 但年前的形势跟年后不同,谁曾想,一篇社论,就能让形势急转直下? 虽说李胜利是杜家的女婿,但两人在子弟圈的位置,还是稍低于杜鹏的,这些全看父辈们的位置。 酒桌上的李胜利,瞎话也是张嘴就来,多少知道点底细的王前进,偷偷白了他一眼。 有了李胜利的提醒,李怀德这边再听王前进吹嘘也就认真了一些,老王的架子不塌,几人之间的气氛算是不错。 主事人换了谢公子,他说话就比王前进那厮难琢磨了,李怀德也知道这位算是正主。 只有报道才能给他拓展关系,至于说报道内容是什么,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不听王前进吹的野战医院,谢飞也不管这些,至于他跟洼里的赵彩霞,按家里老妈的意思,他又不急着结婚…… “老李,这里面的关系纷繁复杂,你是怎么厘清的?” 形势好不好的,对他而言也是一步登天,再怎么论,真正能跟普通老百姓联姻、婚配的子弟可不多。 现在看来,李胜利也不是纯粹的投机者,手里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但是,看看就会影响收益,投机的买卖我会做,你们还是差了点。 杜家能看上李胜利,李胜利还敢接杜家的女混子,这在谢飞看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别拿你们年轻说事,我比你们还年轻。 这些事,王前进看不明白,但谢飞隐约看的明白,加上家里的不避讳,过年的忙乱之后,他其实很想跟李胜利谈谈。 子弟们能有这个经历的可不多,这段经历,也没少让王前进在圈子里露脸。 王前进吹野战医院的事,李怀德这边也就是当故事来听。 吃饭只是捎带的,彼此之间在事前通气,才是正事所在。 你年前应过我的,除了中华烟、茅台酒,你做成了什么? 而我又做成了什么? 这笔买卖到现在,我的投入有些看不到回报了,事情比你想的要严重。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做不做在你。 咱们之间谈的是买卖,还是头一把买卖,黄了,到时候是不能谈情义的,情义是你们这些子弟间的情义,跟我无关。” 第316章 都是买卖(下) 第316章都是买卖(下) 伴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李胜利干脆利落的敲打了谢飞。 跟子弟们合作,要讲利益跟现实,但李胜利这边更现实。 他看好的只是谢公子现在的位置,区卫生局的股长,虽说不大不小。 但他好歹有大学文凭,又是子弟圈的人,还是李胜利第一次遇上的子弟,未来可期,合作也就成了他的必选。 如今看来,早熟或是有心机的谢公子,并不适合提前投资,过多的权衡利弊,让这位世家子看上去有些游移不定。 他跟思想单纯的王前进不同,私心杂念太多,对他伸出援手,更适合在他绝望的时候。 “老王,前两天中医司的俩小年轻去洼里了,说话不是很客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骨头硬还是腰杆子硬。 找出来,打断腿! 这事你能办吧? 谢公子那边有酬劳,看看,够不够数,不够我再补给你……” 我最近可没得罪你,你让我办的事,我也没掉链子。 知道的差不多清楚,但不能说出口。 “是! “不能这么论! 或许断了腿,也是他们的造化…… 一线的主官,才是真正坚挺的人物,这事老王的一些说法可以给你们思路。 按生死之交来,咱们还不到那一步。 早了,派出所会有王前进这么一号;晚了,就真的要用人命去填了。 虽说不满谢公子的拖沓,但许多事已经做了一半了,临阵换将,还会牵扯到王前进。 杜骄阳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老婆,有些话对杜家可以说,但对你们不能说。 对此李胜利也很无奈,往后就不是讲道理的年月,越是不讲道理,越能活的舒服。 来不正经的,王前进这边自然有话,看着脸色恢复了一些的谢飞,他还想继续,结果就被一句话怼了回来。 老王,头着五六月间,你的名号在四九城的街面上要大过山神爷的。 钱,咱们爷们都不缺,怎么补偿再说……” 这茬口传到家里,他家老子真能毙了他。 自清自查的说法……” 到了那个时候,对于赖账的谢公子,李胜利真是没招对付。 惹到她的,照此办理……” 老李,究竟什么事,值得给人打断腿? 依着你刚刚那理由,我给人打断腿,回了家,我老子能给我一枪。 论完了买卖,李胜利也没忘调侃一下谢公子。 对你姐,我也没动手动脚的,至于这么害我吗? 咱们这是买卖,我们不是生死之交,按买卖论,我之前说的已经足够多了。 大肆用到山神爷这种人的时候,不是小小不然的,就是大到泼天的,杜家人都跑了,肯定不是小小不然的。 这次只是给你打个样儿,记着,以后在外面茬架,不要说谁对谁错。 老李,再怎么说我在圈里也是有一号的,没人的地方,挨打我也认了,被马鞭抽,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不仅做了解释,还给这莽货出了招。 无非家里的老子是亲爹,与其给人打断腿再说,不如提前说了试试老爹的反应。 洼里不是由头,由头越简单越好,比如他们多看了伱一眼,或是他们穿的衣服你看着不顺眼。 听了李胜利给出的荒唐理由,作为圈子里的二愣子,王前进也自觉接受不了。 “老李,如果我们因此获益,你做你的买卖,我会把你当生死兄弟的。” 按照山神爷肖虎街面的规则来,就能活的滋润,但人的名树的影,想要立威留名,现在是代价最小的时候。 他还没愣到是非不分的程度,按照李胜利的支使回家先做打人的声明,那完全是地痞恶霸的做派,家里老子最恨这类物件。 你即便获益了,也得喊我小叔的。 “爷们,咱们有话说在明处。 说到这,李胜利算是说的足够多了,谢公子再不识相,那他跟赵彩霞之间,也要冷却一下。 事情到这,真是不能说出口的,李胜利有所保留,一直旁敲侧击,只能说明将来的事情很严重。 “小谢,到时候我就跟你爸论兄弟了……” 接下带着裤腰带声响的任务,王前进将话语权交给了谢飞。 <divclass="contentadv">这位世家子,听完李胜利刚刚说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说了,而是变的十分阴沉。 洼里那样的山村据点,王前进这样的打手,杜家老的夫妇一起出国,还有让王前进出手的理由,这些纠结在一起,加上家里人的预测。 看着把自己豁出去的李胜利,王前进扫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好的谢飞。 对待王前进,李胜利这边就跟对待谢公子的态度不一样了。 老李,咱们这段时间处的不错,你特么别害我!” “这不混蛋吗? 从山神爷到王前进,李胜利的一些脉络,谢飞也算是看了个大概。 现在就是投钱的时候了,再不投,到时候就跟我说的一样,有些代价咱们付不起!” 如果局势真如杜家预测的一样,那谢家跟王家,还有其他几家人的准备就太过松懈了。 跟老谢那边一样,我是做买卖的,你们也是做买卖的。 老王,到时候你是我姐夫,老谢也是你侄子……” “没有由头,无非是插旗立棍的手段而已。 管他是谁,一定打断腿!” “怎么茬? 咱们不事先盘盘道,上来就下狠手啊? “我试试,不过老李,咱们丑话说在头里,我要是因此挨了揍,你得补偿我。 老李交待的事,我跟你一起回家说。 多看看日报吧,那些社论就跟现在的正骨八法后续一样,只能算是温锅……” 打断腿,总得有个由头吧?” “对,就是在街上耍混蛋。 “不能远也不能近,老话说的参谋不带长,这茬口可不能胡乱往上凑。 但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些,许多事晚点了,但也不算晚。 就按打火机的说法来,无非你在圈里的名声也不好。 老王,看好了杜骄阳,那是我老婆,在城里一点亏也不能吃。 你要是有个姐姐或是妹妹,再早点投上一股,或许我也就给你说了。 再次旁敲侧击了一下,得到了李胜利的点头回复,谢飞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了。 你要的那马鞭,我是真有点怵你姐,那玩意儿跟你一样,拿着小事当真。 按下了谢飞这边,李胜利又转头看向了王前进,洼里柳爷那边,还是要有个首尾的。 千不该万不该,这俩不该去洼里嘚瑟,咱们立棍儿,又不能杀人祭旗,打断腿,赔点钱就没事儿了。 他是莽、是愣,但不是傻,这话回家说了,事没做就得被家里的老子往死里揍。 “按我说的来,不成我跟你一起回家。 他之前给谢公子说的已经够多了,可惜,还是逃不过人微言轻的怪圈。 这个时候还在心存侥幸,他还能说什么? “你的意思,即便不能出国,也得出城?” 嘴上虽然说的是买卖,但也不是买卖,真正的论起来,其实还是利益交换的买卖,无非李胜利这边的风险大一些而已。 只是谢公子的拖沓表现,让李胜利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跟王前进说起找场子的事,直接就以金钱开道。 听到李胜利对杜骄阳这边也跟王前进一样,刚刚因为王前进的调侃脸色稍有好转的谢飞,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李胜利的说法,王前进决计不会去执行的,真要回家说了那话。 但说这个的时候,你得把野战医院的事,给你老子说一遍……” 还是以小惩大诫为主,尽量打断小腿,别真给人废了。 “这样的抉择很难,想必杜骄阳的家里,当时也是一样的。 想到李胜利说的半月时间,这位洼里的年轻医家还真是不简单,不知道的东西可不多。 老李,之前怠慢了,这次就拿那俩倒霉的兔崽子做投名状了。 杜家出去的日期提前,恐怕也是你推的吧?” “嗯! 打人、茬架,算是他的日常,但对象都是惹过他的,因为打火机打不着火,就给人打断腿。 王前进虽说是个二愣子,也是个莽货,但圈子里的规矩还是讲的。 武装部有不顶事的货,你们那边也一样会有,往上不好走,往下一级可就是觉悟了。 谢飞这边差不多能看出一点眉目了,有些话是不能当面说的,但不问也不成。 “成,有什么不成的,等到时候跟着你爸到我家,就叫谢老哥,看他们打不打的死你。 “老李,你跟杜家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知道不说,不是合作的态度吧?” 该说的我已经说给你了,该做的我也给你安排了。 只怕家里的老子,能把他吊在门框上用马鞭抽打。 现在可是三瞪眼的时候,提前说了再做,跟做差了再说,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但形势不同了,就以跑下乡的关系为例,年前他三天就能处理妥当,现在真的需要半个月。 我觉着他俩出现,让你的打火机不好使了,没一下就把烟点着,这个由头就不错……” 因为他投的是现在,投入小收益大,将来的风险就是谢公子这类人翻脸不认账。 非要观望,我也没有办法。 你也知道,现在的风色不好,咱们聚人手,总要在圈子里干点出彩的事。 见他阴沉的点了点头,王前进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老谢认了,他也就认了。 听到李胜利让他回家报备,王前进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抗拒。 想要活得好,就按我说的来。 听到谢飞信誓旦旦的话,一旁有些神游天外的王前进愣了一下,这可跟平常的谢公子不一样了。 不说不道、不划杠,上来就给人打断腿,这就是没规矩了,也是一下就将人得罪死的狠活儿。 真正的探知了根底,谢飞的后背已经见汗了,现在回想李胜利说的一些事,还真是到处都有暗示。 王前进不知道李胜利的谋划,还以为真是因为马鞭要调理他。 如果不是杜老爹急匆匆的走,还有年后的一些提议,谢公子这边恐怕还是要温吞吞的拖沓。 这事你不着急去做,回家给你老子说说再做,就说是我给你支的招。 他心里依旧存在的侥幸,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谈好了买卖,敲打了谢公子,坚定了同盟之后,李胜利也没自己离开,而是让王前进开车送他去了北新桥信托商店。 在北新桥这边跟张股长打了招呼,说好最近要把库存的旧书拉走,这才拉上赵满奎跟一大堆彩画,去了马店集。 第317章 登门拜会(上) 第317章登门拜会(上) 在马店集让王前进开走了带篷的中吉普,见老支书还没回来,李胜利也没在马店集多待,直接让赵满奎开敞篷的中吉普回了洼里。 车上,行事顺利的赵满奎也没闲着,开始说起了今年的药材行市。 “胜利,药材公司那边,今年跟去年差不多,山里的药材只要收上来,基本都能给个价。 就是今年新添了瓜蒌,这在以前的目录里可没有。” 听到赵满奎说起瓜蒌,李胜利的眉头一挑,这应该是中医司那边出手了。 看来,他这边还是低估了肺结核的中西医联合用药,只有司里出手,药材公司这边才会更改收购目录。 瓜蒌,也叫药瓜,在农村常见,但京郊的农村不多见,在冀省可能是日常收购的药材,但在京郊一带的山里,这玩意儿真不多见。 “今年算是赶趟儿,打个电话问问药材公司,看那边有没有瓜蒌的种子。 如果没有,让你那些战友来的时候,在邢州那边买上千八百斤的种子。 家里老老少少的都带上,能有二三十口人? 胜利,既然能置房子,让他们拖家带口的来吧,无非咱们这也不缺粮食。” 涉及到了公家,只怕到时候来的并不只有南派医家。 筹划大事,可不是一句话说完,人就到了,各地的医家,各有各的一盘营生。 至于说城市户口这类,现在还太早,有了自己的房子,比户口可实在多了。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负担,能办的事情李胜利不会推脱,像这种没谱的事,他也不敢随便答应。 再者,我年轻,不想跟老家伙们打连连,吴门自有后人,让他们弄个百八的进京,陪我玩玩。 车到了洼里村部,赵满奎也跟马店集一样,将敞篷的道奇中吉普开进了农机库,细细收拾了起来。 现在提起了声势,过了六七月,许多事就好办了。 “胜利,工作的事办妥了?” 选房子的时候,别抠抠搜搜的,尽着大的选。” 虽说跟李怀德说好了,但李胜利也怕这样的请托越来越多,再有两三个月,要工作指标这事就得歇了。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接济点粮食,但两地路远,粮食多了不敢带,少了连路费钱都不够,即便知道战友的不易,他最多,也就偶尔邮点精细的杂粮过去。 至于买房子,无非就是千八百的事,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房子,贵的也就大几百。 知道自己在野战医院的表现瞒不住柳爷,李胜利这边就给他大致的说了一下。 话茬还是要让董师跟吴门医家带回司里跟部里,让他们觉着捡了偷师的大便宜,才会尽力而为不是? 由头么,这次邢州的事情,算是来的正好,我给他们培养一下后人……” 就是这个时间段,错过了,一概不见。 现在恰逢其会,自家这个传承人是想借机将南派医家一网打尽啊。 这是中医不可多得的良机,西医如何、大局如何,那是对领导而言的。 前期的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以及对陆军总院的中医师老张他们的提点,都是在胡乱点子。 汽车在这年月,还是很稀罕的,即便不是自己的,开完也得好好保养,给开坏了心疼不说,下次就没法再用了。 即便是王院长带领的陆总医疗队,也不会全员待在那边的,伤员的伤情大致稳定之后,主力也会撤回的。 咱爷俩对对?” 肖老硬家里有钱,让他给人置上房子。 毕竟这次去邢州,董师他们算是客坐,不会跟医疗队一样,长时间待在那边。 中医内科博大,变法,老史那边也不敢弄的轰轰烈烈,只能浅尝辄止。 真正几千上万的房子,白给,李胜利都不敢要,太大,过了户,当年就有数不清的麻烦。 不是说要不到,而是不敢要,万一因为几个工作惹了麻烦,就没必要了。 中医的望闻问切,跟灾难急救,也确实契合,即便只是平均水平也差不多够用,这就足以引起许多人的重视了。 “柳爷,时不我待,告诉董师跟祝师。 “嗐,这些战友都是头一批过去的,也没剩几个。 人进不进城在他看来也无所谓,只要有了工作,就算是进城了。 没这玩意儿钓着,只怕两个月的时间,来不了几个人。 “小爷,这话说的,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只怕要经公家的关系。 告诉他们,小爷脾气不好,错过了时节就别来了……” 虽说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答应了王院长一些事情,但那只是跟个人有关的,涉及到中医道统,别说是王院长了,就是领导发话,李胜利也会违背。 吴门说是一门,可跟中医差不多,跟大家伙都尊张仲景、孙思邈、华佗一样,往小里说叫做吴门。 大猫小猫十几只,不够! 北方的三到五月都可以种植,一边采山一边点种,连续撒上两三年的种子,以后连撒种也不需要了,瓜蒌自然而然的会在山里蔓延。 吴门的人,也是被自家传承人折服,所以才要登门拜访。 五月之后六月之前,正是仲夏时节,我带他们进山里看看北地景色。 现在已是三月底,两个多月的时间,恐怕不够。” “这不成,先让有工作的来,家口在老家还能有个定量啥的,进了城就啥也没有了。 现在进城工作有多难,不用说赵满奎也门清,没有李胜利他一个也办不了。 他要在三个村子藏人,以后的粮食缺口还不知道大小呢? “尽量让适龄或是大龄的过来,人不要太多。 “这特么没处说理了,药王爷为何对你如此厚爱?” “小爷,咱这次就跟名家堂会一样,总得有点压轴的东西。 论辈分,不过是医者成名成家之后的面子活,真要拿着辈分在吴门说事,那就可笑了。 李胜利的这话可就大了,瞅了一眼自家的传承人,柳爷有心贬损几句。 您不是想变法中医吗? 我看这机会不错,按您所说,就从伤科入手如何?” 许多事总要有个了结的,伤员的伤情稳定,像董师这类中医大拿,就不会留在野战医院了。 董师过来,您就接待吧。 中医伤科,如今正是势微的时候,中医骨伤,既占伤科一份,也能占内科一份。 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足够惊艳,算是展现了柳家的本事,这才能引的吴门医家上门拜会。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吴门对咱们的解表药传法一事,可并不重视啊! 说起生死战友,赵满奎也有些落寞,他跟肖长弓之外,邢州的战友,真论起来其实统共三家…… 不用任何器械,就能接诊九成九的患者,附带上日报头版的报道,部里、司里即便焦头烂额,这事也必须深究一下。 如果认识李胜利再早几年,他也就跟着进城了,可现在,进不进城,没多大意思了。 可想到电话里小董的恭顺,也就把话压在了心里,许多事,听过还不够,见过、问过才算经历了,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能弄得明白。 “小爷,如此一来,怕是时间仓促了。 有野战医院的引子,只怕关注自家传承人的,也多半有这想法。 李胜利的急切,柳爷看在眼里,想了一下之后,老头说道: 有人重视,中医的局面也就慢慢打开了。 对此赵满奎也没再多说什么,现在能给办上工作,就已经烧了高香。 中医要发展,要纳西医为己用,势必会引发双方学者的辩论、争斗,乃至于冲突。 但现在的时机算是正合适,错过了,中医就没了积蓄力量的机会。 这茬口……” 往大里说,就是南方医界的一部分,各家各脉,可没什么从属关系。 您不是想让南方数得着的医家,都要北上吧?” 按你所说,各地的骨科名家名门也会纷至沓来的。 下了车,李胜利也没打算直接回山上村,而是打算在洼里住上几天,看看后边山岭地的药材分布再去山上村。 对部里,也是一项崭新的课题,一个中医师,可以坐镇一个野战医院。 为了进城,扔了村里的粮食配额,二三十口人,弄不好就得有一半没定量的。 柳爷预计,两个月的时间,能来一半人就算是高效了。 就跟大爷、大舅家一样,城里有个正式工帮衬,村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李胜利知道自己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对司里而言算是跨时代的。 赵满奎让战友拖家带口进城的想法,李胜利直接就给他拦住了。 如果李胜利能提前下个钩子,不管是想来偷师的,还是想来打擂的,这由头不就有了? “还是您想的长远,中医割治的手法,我在野战医院用了不少,正有些心得。 吴门医家北上,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拜会柳爷,就是表象。 粮食,你敢说以后有的是啊?” 这个时候,柳爷的经历就体现价值了,瞅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架势,将来势必是要变法中医的。 李胜利也当着他的面说过,要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的话茬。 对李胜利而言,这种良机不把握,那他就是中医发展之路上的罪人。 后人就是后人,别弄些医学生过来。 这玩意儿在山里就跟南瓜一样,疯长!” 不等他出村部,柳爷就从医务室迎了出来。 “小爷,前两天出去,您又干啥了? 上午小董来了电话,说是过两天带着吴门的人过来拜会。 李胜利说着种植瓜蒌的事,赵满奎听的却是战友跟战友家孩子的工作。 李胜利的说法虽说离谱,但柳爷不得不信,因为小董打过电话了。 别拿部里、司里压人,告诉他们,我就一临时的驻点医生。 “就是这话,但不能明说。 李胜利的目的,柳爷大致清楚,无非是想留人,原本以为十几个吴门医家就不少了。 瓜蒌是跟南瓜差不多的玩意儿,种瓜蒌对洼里跟山上的社员,也就是熟门熟路了。 柳爷的提点,让李胜利眼前一亮,虽说他心里有盘大棋,但怎么下还是挺模糊的。 撇了这个驻点医生,咱俩可是没正经身份的游医,公家跟咱们爷俩说不上话……” 我给他说你不在家,小董那边回的是不耽误。 对吴门的人不要太客气,端着点,知会他们,吴门留名的医脉,怎么也要一家一人的。 调整中医的架构,给中医套上一层皮只是大方向,到了正经落子的时候,李胜利也不敢直接从中医内科下手。 史老的史家一脉好说话,但四九城,除了史家,还有另外三大名医,除此之外的名家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加上南来的吴门医家,变法内科,阻力直接就会在城里显现。 第318章 登门拜会(中) 第318章登门拜会(中) 柳爷提醒,李胜利拍板,对中医伤科动手,爷俩进了医务室,李胜利跟屋里的老头老太打了招呼,坐下之后第一句就是: “中医割治……” “小爷,我这边赶趟,您不用抻着。” 落笔之后,见李胜利没了下文,柳爷这边就开始了催促。 “第一卷,割治理论……” 一听李胜利又要玩大的,直接以派别为书名,柳爷这边只能顿笔了。 “小爷,差不多得了,咱多少得有点自知之明。 您这一开口,就奔伤寒而去,这特么扯的有些邪乎了。 您按王清任的医林改错来也成啊! 以内科之名,行割治之实,论述人体结构,前朝的名家都不敢大大咧咧的来,您多少遮掩一下。 一旦出了,柳家的传承人就不在人之列了。 骨伤、内科,他不敢说是首屈一指,但要说到中医割治,他要是自认国内第一,没人敢出来叫板的。 用药雷厉风行,变法提纲挈领,都不是阴险之人能干出来的。 真到了时候,不管是吴门的,还是史家的,敢出来跟您叫板,只有俩字给他们:去死! 现在看来,您在邢州,手艺压人是做到了。 按照他的割治高级,中医的割治派,在器械与手法上,并不比西医稍差,主要差的还是对人体结构的解析,以及消炎灭菌。 瞧见门后的凹陷了吗? 门扇稍开,就能藏上两个护院,招呼一声,身后的枪头也就扎上来了。 “听您的,只让小祝带着医林改错来…… “这样最好。 您老这是在点我? 这里是王家避暑的别院,夏日烈阳晃眼,正常进了正堂的人,起码要三五息的时间,才能直视上首之人。 妇人之仁,或许只是一两句话的退让,可换来的结果,却是柳家传承的断续。 在柳爷眼里,小董、小祝的年岁勉强,这话老史说来,才算合理。 以后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学术带头人。 头把立起的招牌,容不得活人叫板!” 小小年纪蜗居洼里,看似阴沉,但实则蛮横,横行霸道在李胜利的用药跟变法上可见一斑。 单说割治,柳爷还是敢顶雷的,说起割治与西医手术消炎,将来指定是硝烟战场。 继续做一脉医家多好……” 对于自家传承人的邪乎,柳爷认可,但他不能让李胜利在这个时候出旷世名作。 董师还是别让他来了,那位也是江湖人,手段多着呢!” 割治这路尊的可是扁鹊、华佗,您别害我……” 带上誊写的东西,李胜利拎着食盒,柳爷拿着药匙,开了位于东山的书房门。 爷俩到了老村部也没闲着,按李胜利所说,柳爷需要誊写的也算是大部头了。 柳爷打了电话,爷俩也没在医务室多待,经过李胜利的巡诊之后,医务室这边基本没什么压力,留一个赵彩霞看着也就够了。 无论是论述中医割治,还是开断肢再植,都足以让他蜚声内外的,但现在这些许的名声不要也罢,带着雷呢…… 无他,十八著书,让以后的医家没了活路,只能将之神话了。 中医割治,传到今天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民间还有没有通割治的医家都不好说。 等以后有了时间,也要练就跟柳爷一样的毛笔字,再配上红木书箱,逼格就出来了。 以前李胜利甩出来的正骨八法、肺痨、姜汤,在柳爷看来都是小打小闹。 “野战医院那边露的手段太多,怕被人抓了壮丁。 您弄个正骨八法我还敢冒名顶替,玩割治派的营生,我怕顶了缸,那一派的前辈名家,晚上去找我唠嗑。 出手,就是蛮横手段,以势压人,虽说势不可挡,但也很容易得罪人。 这茬口做这个营生,还真是担着天大的风险,至于割治一科的生源,李胜利也给祝师想好了,除了中医大的学生之外,西医的一些学生也可以。 爷俩一路走回洼里的老村部,知道祝师那边会直接赶来的李胜利,去了一趟机井房,让懒汉媳妇在村口等着祝师的汽车,给他指路。 在传承之事上,柳爷现在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遇事做绝,在他看来更好一些。 王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知道保身的手段,可惜眼瞎,浑浑噩噩葬送了百年传承。 经过野战医院的洗练,摘除肝脾的手术,他自己就能做,而且还能保证相当的成功率。 只怕,小祝接了您的割治说法,以后的风刀霜剑少不了。 小董跟吴门的人,您说让他们什么时候来,就让他们什么时候来。 当年我那两个师兄,就是有了不该有的妇人之仁,早听我的,灭了对家,只怕现在他们不会比小董、小祝稍差,可惜了……” 这路开口就是指摘一派天下的说法,端的豪气无比,可自知之明也就没了。 李胜利说这话,柳爷就有些纳闷了,年轻人艺成亮亮本事而已,值得这么谨小慎微吗? 但柳爷有一点也很好,爷俩契合了之后,虽说时而小爷时而胜利的叫着,但他是真把李胜利当了柳家的小爷。 史家人不擅争斗,您可得看护好了小祝。 对于柳爷的提点,李胜利默默点头认可,风雨不可预测,柳爷的处事办法还是可行的。 这缸给他如何? 有些事情不明朗,就得找人探路。 名声,对李胜利而言无所谓,他更看重的是利益。 上来就以割治为名,不是说不成,但您也得看看自己的岁数。 一旦来人进屋就跟主家对视,那多半就是居心叵测之人。 断指再植,如今在国内可以算是空白,李胜利预估了一下自己的水平,大概四十年后的水平应该是有的。 手艺不加心术只能压住人,压不死人的。 就怕李胜利被医德束缚,做出些妇人之仁的事,老头属于行事偏激的,早年经历的险恶太多,防人之心无时不在。 想当面害我,怕是没机会。” 这次虽说没看到李胜利要说的内容,但中医割治四个字,对柳爷而言也足够了。 中医的典籍医林改错,让他一道带过来。 两人在一起,李胜利还是个腿脚灵便的,让他一个老头子去打电话,柳爷这边自然会问一下原委。 白了一眼换汤不换药的自家传承人,柳爷多少有些无奈。 在柳爷眼中,史家的女婿小祝,算是西医改道中医的货色,正好抗这雷。 您要变法,说到底还是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按您说的来,您老现在就给祝师打电话,让他过来先熟悉一下理论。 “小爷,如果我记得不差,小祝是留日的医学生吧? 只要往司里打一个报告,中医割治派,也就重新成立了。 这次吴门医家要上门拜会,您做的就很好。 想及早年间没了的两家师兄,柳爷这边也在用现实经历的,给李胜利这个传承人做醒木。 系统的说一下中医割治,可不是万八千字就能提纲挈领的。 别说是中医一派了,就是系统的解说、纠正一家医脉,都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 他跟李胜利不适合掺和争斗,这茬还是交给史家为妙。 “胜利,这正堂稍暗,去东边的书房吧。 至于市面上的割治派,只怕名家国手一个也无,疮疖名家,那不叫真正的中医割治,只是割治派的边边角角。 至于西医,最好别出来自找麻烦,我虽说没有株连的心思,但他们自己蹦出来找死,我是不会去救的。” 看着手里的竹编食盒,他想的不是中西医的争斗,而是在思量着弄几个书箱之类。 但神话一出,人就会变得乌七八糟,这也是传统的捧杀手段。 说完,柳爷撂下手里的毛笔,就去了洼里村部,看着被墨汁污损纸张。 十八,古人称之为舞象之年,‘舞象’古之乐舞而已,往大了说,就是让您学武艺御射。 叫胜利的时候,多半是要说正事,平常多半还是以小爷相称的。 中西医的结合,还是要言之有物的。” 依着李胜利对骨伤的理解,现在就是做断指再植手术,也没有任何难度。 听到李胜利回复的言辞,柳爷心内稍安,这样最好。 那就以‘中医割治与西医手术、消炎的相辅相成’为题? 医林改错,虽说是好书一部,但论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还是不及西医解剖的。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这就算是要开宗立派了,柳家著书、史家出人,涉及两脉医家。 统哥的割治高级,除了给他理论与经验之外,还给了他稳定有力的双手。 想到祝师那边,李胜利脸上又带上了不怎么善良的笑容。 <divclass="contentadv">趁着风雨未起,让祝师在中医大先开割治一科的教学,等风雨来了,祝师也会被冠以权威的名号了。 “我打电话? 小爷,您是不想接触吴门的人,还是不想接触小董、小祝?” 作为中医大的教务长,祝师可以是行政人员,也可以是学术带头人。 如果您还是嫌大,我就以‘医林改错与解剖学的关系’为题?” 李胜利顺手就把柳爷写的中医割治撕了下来。 我这人胆小,跟您老差不多,觉着无人喊冤最好。 “嗯,也对,是我操切了。 即便要名声,对他而言也不难,如今他有割治高级的理论跟技法。 收拾好了柳爷的笔墨纸砚,李胜利顺手找了一个食盒装好。 “您心里有数就好,妇人之仁要不得。 真正有人出来叫板,就是医界摘匾额的狠活儿了,想摘两家匾额,只能不死不休。 知道李胜利这边是有的放矢,柳爷没有阻止他,而是替他找了顶雷的人物。 “呦…… 这可不是让您挥着大象跳舞啊! 能成不能成的您也别这么来,十八著书,将来您这名声可就悬了……” 小董敢造次,我收拾他。” “柳爷,您多虑了,割治一说,中医没人敢出来叫板,他们没那水平。 知道为啥正堂稍暗吗? 为的就是不让进屋的人,一眼瞧清了主位之人,上位者尊,岂能见面就跟生人脸对脸? 挪去东边的书房,柳爷这边嘴上也没闲着,自家传承人蛮横,还是需要清楚一些保身手段的。 前后跟东山上的窗户开了,亮堂堂的一间大书房,就有了。 扫了一眼屋里的药柜、书架,这还是祝师通过中医大给的那一批,原本屋里的摆设,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看了看东山窗户上带着明显气泡的小块玻璃,李胜利就知道当年王家放在这屋的摆设肯定也是好货,只是可惜了,早已不知所踪。 第319章 登门拜会(下) 第319章登门拜会(下) 李胜利爷俩收拾好了位于老村部东山的书房,得了柳爷召唤的祝师也带着两辆车来了。 “这特么的,还带着老东西来了……” 听到汽车响动出门的爷俩,看到来的是两辆车,车停下之后,看到轿车后座的史老,柳爷这边开口就没好话。 “柳爷,史老是前辈,还是要尊重的。” 老东西就不是什么好话了,有些事,李胜利还是要仰仗史老的,毕竟,现在的史老,在国内完全属于硕果仅存的前辈医家。 “屁! 那老东西跟小爷您一辈,对外人满肚子的妇人之仁。 小爷,您可不能学他,咱们对内可以妇人之仁,对外当要杀伐果断。 我虽是个不成器的,但见过的民国名流不计其数。 见柳师兄开口,局面要僵,眉头紧皱的董师开口缓和了一下局势。 如果撇去骨伤,论内伤手术,这样的话题,陆总的老王连说都不敢说的,说出来,就是塌了整个西医的架子。 在一些人的眼里,中医可以被西医厘定,但西医被中医厘定,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此事可否暂缓?” 扫了一眼一脸凝重的董师,李胜利在大传承上,也没让着史老,直接硬生生的撂下了自己的态度。 看到同车回来的王芷娘俩,李胜利眉头轻皱。 “王姐,只是暂时落脚,那边山岭上我建了新村,住的房子到时候任选。 见王芷带着女儿抬步,李胜利就迎了上去,这也是娘俩以后不得不面对的。 史老来了,不管柳爷态度如何,以后还要在医界打混的李胜利就不能无礼。 <divclass="contentadv">只是他捎带上御医王家姑娘的话头,让董师这边的脸色再次一紧。 西医所谓的颅脑损伤内出血,李师叔一套针法下去,几十人得以幸免,此事说出来怕您不信,我也就没敢开口。” 别说某个人物了,就是一家医脉,一个骨科医院,恐怕都比不上野战医院的李胜利。 “史老,远道而来,屋里请。 帮着老史塌自家传承人的架子,在柳爷这边也没这说法,这就是妇人之仁,由不得一丝一毫的退让。 见柳家爷俩既不迎接,也不说话,知道这俩在憋着坏的史老,只能先行开口了。 一旦让中医露了这样的优势,还是对比西医手术的,对陆总而言,对西医而言,就是一场新的灾难了。 只是没想到,李胜利的速度比部里跟司里都快,可能是司里对压服他的态度模棱两可,导致了事情的无法挽回。 自各地骨伤名家赴援野战医院,董师这边也跟各地骨伤名家交流了一下。 “小董,此事……” 不论交叉感染,十几个重伤员一起手术,我在野战医院亲身参与过。 想要请四大家在祖宗牌位面前论理吗? “胜利,召小祝前来,可是为了邢州之事? “老史,这不是城里,是洼里! 见李胜利给了缓步,没有让身边的弟子开口,史老就跟柳爷说了起来。 前车有鉴,你的出发点虽好,但未必不会有人兴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想法。 可惜他不能一以贯之,对小鬼子低了头……” 幸有李师叔托庇,每台手术安排十余人一起,近五整天时间,野战医院无一死者。 “小柳,此事公家是有说法的,西医发展至今,基础不厚,你们不好携泰山压顶的。 索性,还是依着我的意思来吧,赶尽杀绝吧……” 治愈率,如今还不好说,但以董师跟老王的预测,就急救而言,结果也会是完美的。 “史老,我一人之名可以不扬,这是交易,也是买卖,钱货两讫,我也同意。 邢州的野战医院,至今无一人因救治不力而死。 有些话自己说,就是赶不上外人说,听到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柳爷托了一下颌下的山羊胡。 这话柳爷说的也是心虚,在李胜利口中,他只是不眠不休的接诊患者。 但中医之名不能不扬,这是道统大义,非我一人之事。 扫了一眼不拿老史当回事的自家传承人,柳爷不介意火上浇油,直接加重了李胜利话里的深意。 里面还有十几个重伤一起的大手术,还外带颅脑损伤的脑出血,这特么在柳爷看来,吹的有些过分了。 大局如何与我无关,也与中医无关,西医接不住,那是他们的本事不济,不破不立么,无非与咱们无关,看戏不好吗? 在场的都是中医一脉,为西医、为大局说项,置中医传承于何地? 史老,您来的稍晚,此事已成定局,不日就要上报,而且还是日报头版。 我估计以后还是要住马店集的,那边的宅子还在,可以过去住的。” 这些年中医零落,能出来说公道话的人可不多,那些人,上面的话都敢不听。 我柳家已经舍了名声,他们还让你来这个? 除了骨伤之外,李师叔在鉴伤以及针灸治疗脑出血上,还有独到之处。 刚刚谈及妇人之仁,老史这边直接就耍了起来,柳爷这边也没给面子,张口还是没好话。 此行恐怕要有负部里所托了…… 可以这么说,李胜利在接诊灾区伤员的效率上,力压全国。 对于外夷,老祖宗早就评价过了,‘畏威而不畏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对于外夷我倒是比较看好当年在韩镇守的袁大头。 听完董师的解释,史老看向柳爷的眼神就充满了质询。 就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而言,已经能算是骨伤一科的顶级大家了。 其中指臂类轻伤千五有余,腿骨折伤千余,余下五六百,一多半都是摘除肝脾的大手术。 给医疗队用独参汤吊命手术,真正的战场上也没有这么干的。 “胜利,中西医之间虽有龌龊,但终究还是治病救人之学。 听完前因后果,史老这边就主动做了让步,有些话自家的弟子没有完全告知。 “小董,此事胜利退的合理。 “进屋吧,王家姑娘算是归故里,先请。” 柳爷这话一说,本就有些孤僻的王芷就进退两难了,扫了一眼站着不动的李胜利爷俩,再扫了一眼都皱着眉头的史家师徒。 此事还是要细细思量,上面不会同意你赶尽杀绝的。” 五千余骨伤患者,预估痊愈者大半,稍有后遗症者小半,需再次手术治疗者寥寥……” 本该让一让史老的王芷,没有依从本心,而是强提一口心气,拉着女儿抬步往书房走去。 社论之后还有理论支撑,李胜利这小子是怕打蛇不死吗? “老师、师叔、柳师兄,大事还是要坐下谈的!” 他的话也不错,中医的大传承在,个人得失可以不计较,大传承的得失还是要计较一下的。” 听到日报头版,不仅董师脸色不好,史老这边也皱起了白眉,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史老这边倒是比柳爷沉稳,只是面色严肃的问道。 请老师来压茬,董师这边就是怕柳师兄耍混蛋手段,结果,李胜利远比他们想象的深沉,事情做好了,才招呼的祝师兄。 以后的世道就这样,遇佛烧香、遇贼开枪,事情非黑即白,十年之内的多半时候,都不能黑白混淆的。 虽说不知道邢州的详情,但史老因何而来,柳爷还是清楚的。 其后两天,李师叔带着各地骨伤名家,再收灾区骨伤患者两千余。 那些个玩意儿,跟老史一个臭德行,对内残忍对外懦弱,对待外夷,懦弱二字有些时候都不足以形容。 若不是我家小爷仁善,邢州之事,也是要原原本本上报的。 西医崩盘,咱们这些人恐怕会罪孽缠身。” 按陆总老王的说辞,真要接诊如此多的骨伤伤员,只怕陆总跟协和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野战医院,也不会有李胜利那样的效率。 正巧吴门的人也在,一块召集一下,咱们在祖宗牌位之前论一论? 此事当年也是你留下的首尾,到时候数数历年消散的医脉,我看你这老东西亏心不亏心?” 这类抉择的时刻,王芷经历过两三次,家里每次抉择都错了,念及往事。 王姐,鹊巢鸠占了……” “老史,我柳家家主可是说了,大局与中医无关,这也是实话。 这话说完,首先色变的就是董师,柳师兄在洼里把电话单独打到中医大找祝师兄,董师这边就知道不好。 在手法水平之上,能跟李胜利并列的人物,如今恐怕是没有了。 这个时候让你来说项,就是口口声声的大局为重了?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甭跟我唠这个,依着我的意思,杀贼就要落井下石、连根拔起、斩尽杀绝。 你这老东西是上门问罪吗? 李胜利是我柳家目前仅存的师叔一辈,怎么? “紫苏,娘带你看看我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老师,千真万确,若不是陆总的老王打电话四处求援,李师叔能耗死陆总的整个医疗队。 李胜利之前,没人可以做到那种程度,李胜利之后,或许有人可以,但一个人也不成,五天五夜也是一道天堑。 此次请祝师前来,就是为日报头版的社论,做理论支撑……”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在骨伤一项上,都纯粹是以结果说话。 “咋? 我柳家培养的顶门棍,惹着你们的大局了? 甭看老子,本就给他们留了面子,再不识趣,这次就是开战的试手……” “柳师兄,李师叔在邢州的野战医院,五天五夜接诊骨伤三千余。 如果李胜利拿着内伤手术说话,今天来的就不是老师史老了,部里跟司里的头头脑脑,都必须到场强力压服才好。 这话,董师也是头次在史老面前交底,有些话不好说,说出来,董师也怕人不相信。 柳爷说的李胜利很赞成,只是时间不够,不能详谈,因为史老已经在董师的搀扶下站到了车旁。 这种情况,柳爷在巡诊的过程中见过,可七八天的功夫,接诊治疗五千多骨折伤,这就有些扯淡了。 早知道李胜利如此作为,他就不会来洼里了,以弟子说的结果,这位来路莫测的柳家家主,已经是中医骨伤界首屈一指的大拿人物了。 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这样的心术,而且还隔着一脉传承,史老自觉劝无可劝。 “老师,部里……” 第320章 不退不让(上) 第320章不退不让(上) 史老此来洼里,主要还是想以耄耋之身,强压柳家的爷俩。 可惜,听了弟子的说法,史老这边就没了强压的心思。 李胜利的这种状态,史老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早前的医家说是感而遂通,也有说是半仙悟法的。 真要说清楚,史老也一样说不清楚,但他清楚的知道,医家到了这个阶段,看医书如有神助。 看到的病症如同自己亲身坐诊一样,书里写的与自己的诊断之间有谬误,也是一眼便知。 老辈人说的明天数、辟妄说也不外如是,这个时候的医家,读起医书是过目不忘的。 以李胜利的骨伤手段,加上医宗金鉴,野战医院显露的手段,在史老这边不为过。 李胜利在这个岁数能通一套医书,对于中医无疑是大好的,对于西医就不好说了。 医术到了这种程度,就能以手艺压人了,野战医院的手段,史老自忖做不到,也就不能以年岁强压了。 至于部里跟司里,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部里跟司里的意见一致,他们史家师徒就不会这个时候来了。 司里跟部里都有分歧,李胜利刚刚直言不讳的中医大传承,对史老而言,就份量十足了。 “小董,部里? 那是你们的部里! 我柳家家主,连个正经的行医证都没有,你提的什么部里? 回去想想该给我柳家家主颁一个什么样的行医证吧! 我们爷俩只是江湖游医,跟咱爷们说大局,你们也是瞎了狗眼!” 说到气头上,柳爷的指头往村口一指,差点就一个‘滚’字出口,但想到李胜利说的割治一派,只能生硬的甩了甩衣袖,将‘滚’字咽了回去。 外面,柳爷不丁不八的站着,挡住了柳家师徒,屋里王芷有些歉意的看着李胜利说道: “李兄,此次我随史老爷子出院,是不是又惹忌讳了?” 王芷心里也很懊恼,两次帮着出力,都帮了倒忙,想及家传的处世之道,她的心里也起了疑虑。 “无妨! 都是随波逐流之人,无奈而已。 紫苏是吧? 这就是伱娘小的时候攻读医书的地方,只是时移世易,老的物件都不在了,空余一座宅子。 当年你娘读书的时候,这里更好一些。 喜欢这里吗?” 虽说有求于史家,但李胜利还是将史老晾在了外面,这个时候,跟史家不能太亲近了。 部里、司里要是知道史家说话好使,他以后就要处处受制了。 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要经历风雨,只是西医好学,中医难成。 同样被弄得七零八落,西医捡起来很容易,中医么,三十年间,尽玩人才凋落了,等到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却不知该怎么捡了? 听到女儿被问及是否喜欢当年的别院,王芷这边不由的有些战栗,当年要不是马店集的老支书,只怕…… “李兄,我们还是找个土胚房住着吧……” 当年的王芷虽小,但也是明是非、知善恶的,想及当年的景象,家里的这处别院她是不敢住的。 “无妨,我在,你们娘俩住在哪都成。 以后应该不会有坎坷的,安心于王家传承就好。 过几天,我在马店集、洼里、山上村,都给你指一处房产,咱们藏点钱物,万一有不测,你们娘俩也好有个生计。” 李胜利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揭过去的,对于王芷娘俩,他这边跟洼里老支书王胜庭的态度差不多。 娘俩的现状算是王家当年的果报,报应在了这娘俩身上,照顾一把也就是了,再多,王芷也只能想想而已。 “李兄,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听了李胜利的话,内心稍安的王芷,知道她们娘俩没资格参与接下来的话题。 虽说这里是王家的别院,但早就已经不属于王家了,纠结于产业的归属,在现在就是找死的行为。 “听听吧,老话说当仁不让,维护中医的大传承,你也要出一份力的,总要知道将来要做什么。” 跟王芷娘俩聊了几句,李胜利这才出了书房,看着已经老神在在的史老,知道事情差不多就解决了。 “史老,屋里详谈……” 见李胜利不退不让的站在门口迎客,董师这边无奈一叹,老师支持,部里的任务算是完不成了。 他虽说也不想做部里的说客,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也是到哪都好使的。 不管是部里的还是司里的命令,他这边都无法抗拒。 “深藏不露所图必大。 胜利,此番前来做说客,也是不得不为。 中医虽说有大传承,但还是要顾全大局的。 弄的四方皆敌,将来不免举步维艰。 我老了,能出的气力不多,以后的路坦荡与否,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 进屋落座之后,史老也不避讳说客的身份,跟董师一样,史老身在这个圈子里面,也有很多的束缚。 随心所欲不逾矩,那只是书上说的东西,即便做过领导的保健医,即便是硕果仅存的大医家,面对部里的人,史老一样需要低头的。 “史老,我的路好走,但大传承的路难行呐! 我也不是孤家寡人,部里的人惹不起我。 <divclass="contentadv">但中医就不同了,史老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大传承备受攻讦吗?” 李胜利的话也不算吹牛,他有个媳妇叫做杜骄阳,也就有了一个姓杜的老丈杆子。 玩以势压人,在李胜利这边还真不怎么好使,这就是他要靠向谢公子这类子弟的目的,公事公办也得分人的。 起码,在很多时候,有人想要掐着腰,对他颐指气使,还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扛住杜家的怒火。 没跟史老细说自己的老泰山,李胜利目的明确的说起了中医。 中医,合理且科学,合人体之理,通生命科学。 就说西药消炎药的毒副作用,西药的肾毒性,临床上最普遍的表现就是听力障碍。 中医理论之中,说肾主骨、肾开窍于耳、肾开窍于二阴。 辅以科学的说法就是,肾脏跟听神经,是同一细胞胚层发育而来的,一元双支的说法,还得等个三四十年才有。 肾开窍于二阴之说,源自素问,素问虽说出处不一,可无论是三千年、两千年或是一千年,一元双支这样的说法,也是很早就有了。 如果说中医中的某些理论不科学,李胜利也认,直接说中医不科学,那科学一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科学与否,只是有些人攻讦中医的手段而已,所谓道统之争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法而已,以后李胜利一样会用。 真正让中医备受攻讦的却是另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史老跟董师、祝师都需要知道。 “无非是理念不合而已……” 对此,在医界纵横四十余年的史老,也拿不出确切的说法。 落后或是不科学,这些无非是攻讦手段,落到最终无非理念不合。 “史老,理念不合只是其一,真正主要的却是中医不符合资本发展的需要。 西药的磺胺、阿司匹林、青霉素可都是养活着一帮药企的。 中药需要因人而异,西药难道不需要吗? 史老,一样需要的,只是被所谓医学家的广谱言论给遮盖了而已。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西药也是一样的,人体轻重大小不同,症状不同,用片剂,西医的谬误,无非在用超量用药遮掩而已。 祝师,磺胺为什么不如之前好用了? 耐药性,既是西药的坏处,也是西药的好处,如今头孢类的抗生素,又不知要吃肥多少药企了。 以后这类药剂还会更多的,人对抗生素类药物的耐药性,也会越来越厉害。 人能耐药,细菌也一样,用西药培植出的耐药菌,会让中医无所适从的。 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关窍也就在这里了,撇去这些耐药菌,三千年的中医药,不能管的病症,也委实不多。” 李胜利从理念说到利益,再从利益说到西药消炎药,再到药企跟耐药菌,最终以联合用药结束。 刚刚坐定的祝师,直接就站了起来,这样的一个怪圈,李胜利展示出来,受触动最大的就是中西兼修的祝师了。 “李师叔,这话不能乱说,西医抵制中医还是理念不同,跟资本是不说话的。” 怪圈怪异而明朗,但李胜利开头的一句中医不符合资本的要求,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 一旦说了,对西医而言就是摧枯拉朽的毒招,如果因此有了活动,西医存在基础就会荡然无存。 “祝师,咱们这是三家医脉关起门来说话,没那么多讲究的。 西医,有了一个配方专利,就能促成一盘价值几百上千万甚至于几十亿的大买卖。 中医药也成,但中药是长在地里的,想要霸盘中药,是不是要往回退个一二十年? 退不退的不说,什么时候,中药也不会任人把持的。 中医药的存在,不仅是对药企的发展不利,从医院到耗材到手术器械、医疗设备,中医师又能用到多少呢? 经过十余年的摸索,西医可以大批量的培养,中医可以吗? 我在邢州野战医院就是小小的展露了一下中医伤科的技艺,为啥惹得部里让你们来做说客? 中医,发展了三千年,很适合这片土地,只要一个县城有几个我这样的中医师,要什么西医院? 以医院为生的企业有多少,咱们这边还不是太明显,国外就不同了。 祝师,您是有过留学经历的,这样的见识不会没有吧?” 李胜利扒了西医的皮,别说是在座的几位了,就是从来没进过医界的王芷都听明白了原委。 取缔中医,不是理念不合的原因,而是挡了别人的财路,所以从几十年前开始就饱受诟病。 “胜利,如此说法还是要经过论证的。 嗐…… 小董、小祝,胜利的说法把我说服了,你们怎么说?” 话虽说的明白,但还是不能让人接受的,理念纷争变成了利益纷争,看似问题简单了,但实则却是更复杂了。 如今这个时候,这样的论调出来,西医怕是难逃劫难了。 “李师叔,这话不会出现在日报上吧?” 史家的三个人里,祝师对于西医的善念最多,如今李胜利挑明了一些暗地里的龌龊勾当,虽说基本属实,但还是那句话,现在说出来不是时候。 第321章 不退不让(下) 第321章不退不让(下) “这倒不会,时机还不太对,不到放出来的时候。 这话只是咱们之间关起门说的。 但中医要振作,有些话也是不得不说的,现在不说只是不是时候而已。” 对于祝师的问题,李胜利也做了确定的回复,现在说对付西医,弊大于利。 摧毁了西医,对中医并无益处,医界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商场。 史老说的不错,无论中西医都是治病救人之学,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跟土壤,西医很难摧毁中医,李胜利带着中医倒是能在十年之内摧毁西医。 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暂时摧毁,还要背上好大一笔孽债,以及难以洗刷的恶名,这样得失明确的傻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干的。 “李师叔,我觉着中医的问题,还是内部的比较严重,无法解决传承跟教学之间的矛盾,才是首要的问题。” 史老在侧,加上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祝师这边也是开始称呼起了李师叔。 对此,李胜利也不拒绝,只是稳稳坐定,跟祝师就事论事。 没有手艺的辈分,那是虚的,有了手艺的辈分就是实打实的了,这辈分可以影响李胜利在医界的地位,不能不要。 “这个问题已经在解决了,正骨八法就是开始,现在解决问题不是关键。 关键是如何能让中医的大传承不再受到攻讦、取缔。 许多事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中医的大传承受到冲击,史老、董师、祝师,你们认为我们最先应该保护的是什么?” 扒了西医的皮之后,李胜利再次抛出一个两难的话题,如果受到冲击,中医要保什么? “人,人才是根本!” 祝师这话说起来无比的顺畅,作为中医大的教务长,这也是他的立场。 “典籍,小师叔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相比祝师,董师这个老江湖油滑的多,知道李胜利话里有话,他嘴里的话,就有些滑头滑脑了。 “人是根本,典籍是基础,中药也是不可或缺的,这几年药材的药性越来越不济了。 总的来说,还是胜利之前说的五项。 大传承是一个整体,缺了任何一项,中医立足都会不稳的。” 相比两个弟子,史老这边的说法就比较客观了。 但这些都不是李胜利想要的答案,有些事,自他接了柳家传承就在做了。 中医大传承,可不是空口白话,更不是提到自家的传承,就要加上一个‘大’字壮胆。 中医传了三千年,有内科八派之说,有地域流派之说,也有加上祝由、割治、导引的六大科一说。 这里面存在的医书典籍、药方技法,不仅大而且杂,想要维护这么一个大传承,一个人的气力终归是萤火之光。 “你们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中医不受攻讦。 想要中医不受攻讦,就要让中医贴合时代,联合用药或是正骨八法,都只是尝试的一种。 中医、中药、中医药是一体的,不符合资本的需求,是因为什么,就是咱们这些人该找出来的了。 自古至今,中医药养活了无数药农、药工、药商还有咱们这样的医者。 资本不待见,是不是中医药不符合时代了? 西药有广谱性,中药就不俱有广谱性了? 史老的气管炎丸、感冒丸,不就是尝试吗? 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无论是在邢州的野战医院,还是在之前抑制流脑的过程之中,都是建过功绩的。 西药出自药厂,中药也可以出自药厂。 但做中医药,由不得外人置喙,也是咱们一众医者的本分。 如今的中医药,呵呵……” 李胜利的呵呵一笑,又是一个王炸抛出,这次史老也坐不住了,在圈椅上扭动几下,想起身却没能起来。 “小师叔,同仁堂这样的传承能有几个,中医是有些独了…… 可筹建同仁堂一样的铺子,如今……” 起身搀住想要起身的老师,董师这边也给了李胜利似是而非的答复。 “董师说的不错,中医太独了,我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家野战医院,这种场面,以后不能再有了。 依着咱们的红火劲儿,物资只会不断地丰富,吃饱喝足、衣食饱暖之后,人的岁数也会越来越大。 史老这样的高寿,在以后可能就会很普遍的。 从五十岁到八九十岁这个区间的病症,医书上不少,但各地的医家,只怕经手的不多吧? 从治病、养生到保命,这一串下来,可不是一个医家可以全盘掌握的。 何去何从,史老应当是有说法的,我看当年的四大名医联手,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如今的中医院么,西医的元素太多,只能称为中西医联合医院。 属于咱们这些中医传承人的中医院,还是需要咱们自己去建的。” 同仁堂这样的铺子,或是四大中医院这类的以西医标准为主的中西医联合医院,都不是中医大传承所需要的。 委婉一点说,就是如今的中医院并不符合中医传承的需要。 这点也是需要李胜利说明的。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此事就真的需要斟酌了,上面的四大中医院,已经有了成例。 推倒重来,怕是上面不许!” 刚刚的史老,只是作势欲起,现在就是不得不起来说话了。 将四大中医院推倒重建,这话不能说,更不该说。 虽说,这四大中医院里面有太多的西医元素,但总归是成果,真推了,中医界的许多人恐怕就要站起来说话了。 “传承备受攻讦,医院不伦不类,如此下去,中医的大传承何在? 史老,此事却是不能退也不能让,中医的标准,中医说了算,可不是空口大言。 真正的中医院架构,咱们也不是没有,从太医署到太医局再到太医院,就是最正统的中医院。 中医内科八派,中医十三分科,也是有成例的,这话怎么说?” 史老站起来说话,李胜利一样也站起来说话,这话说完,又是全场大眼瞪小眼。 说太医署、太医局、太医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玩意儿传承了近两千年,即便史老想说什么,也是无从置喙。 否定中医的院署局,就跟否定中医理论差不多,中医名家、中医典籍,绝大多数都是从院署局这样的中医院中流传出来的。 说中医的院署局不合时宜,那就没有合时宜的中医喽…… “如此,老朽无话可说。 小柳,你怎么说?” 听了李胜利不退不让的说法,史老无奈落座,以太医院的架构,建立中医院,现成的套路,还是几千年的套路,多说多错,他还能怎么说? “我怎么说? 你们俩连太医署、太医局、太医院都整出来了,我特么能怎么说? 就是现在没皇上了,太医一词,还是别玩为好,僭越!” 给了老史一个三角形的白眼,柳爷还能说什么? 再往上捯饬,可就连巫蛊、祝由也要带出来了,现在这年月,即便祝由术好使,谁特么敢大张旗鼓的拿来治病,那纯纯的就是找死。 柳爷的十几年游医也不是白做的,知道什么好使什么不好使,也知道什么手艺能用,什么手艺不能用。 历朝历代都有避讳,如今太医、祝由术就是避讳,太医院之类还是不能挂在嘴上的。 当初的太医院,可是把中医十三科之中的金疮肿科都屏蔽了,也是因为避讳,宫禁之内不见血腥么。 虽说屏蔽,但也留了一丝在净身房,割治派的蚕室,可不是单单为了净身弄出来的。 如今自家小爷要重整割治一派,内科八派就不够用了,中医十三科才够。 只是这话柳爷不能提,自家的传承人有通盘的考虑,李胜利提什么,他这个柳家的嫡子就赞成什么。 真要弄出了西医柳家,柳爷这边也认,因为即便变成了西医柳家,西医用的大半也得是中医的东西,在这条上,柳爷对李胜利有信心。 因为自己一席话,勾出了李胜利要推倒四大中医院的说辞,董师这边也是坐立不安。 接了部里的任务完不成还好说,完不成任务再惹得四大中医院崩盘,那可就没法跟部里交待了。 如今的李胜利,已经不是在陆军总院求医的穷苦少年了,老师史老支持,吴门来的医家支持。 他要对四大中医院做点什么,虽说依旧不易,但细究一下,也未必有多难。 “小师叔,四大中医院是举国之力建的,虽说有瑕疵但也不至于取缔替代不是?” 董师的话,让李胜利愣了一下,他只是说了一下四大中医院的西医元素过多,可没说过要取缔的话。 直接上线,还举国之力,这说法就多少有些荒谬了。 “董师,中医院有其存在的必要,为何要取缔替代呢? 再加一个国医堂或是国医馆,用纯中医的传承与技法,几路并存,又有何不可呢? 说起国医倒是跟史老有关联,二九年定的每年三月十七的国医节,未必不能旧事重提? 中医学徒要通西医,也是中医发展的必然,当然不是现在这样以西医标准厘定中医来熟悉西医。 以后中医学徒,自医学院或是传承之中出师,先要过一遍各大中医院,边学中医同时也要熟悉西医的元素,这才是未来的路子。 用西医的理论厘定中医,到哪也说不过去的。 如果必须用西医理论厘定中医,那西医也必须由中医厘定一下,这才是两者并存么。 如果改不了西医理论厘定中医的谬误,那跟中医并存的西医,必须也要先学中医理论,才能得到行医证! 大局是什么我不管,有来必须有往!” 听了李胜利的大话,董师的眉头紧皱,别的中医师,即便是他的老师史老,说这话他也不会信。 但李胜利说这话,他不得不信,野战医院的情况再有几次,中医厘定西医的话,也并不是虚言假话。 毕竟真正做决定的,可不是通中西医的人,李胜利再表现几次,弄的上达天听。 中医厘定西医,也就是一个会,几句话的事。 毕竟,李胜利的表现,是完全契合现有的医疗条件跟需求的。 一个中医师就能坐镇一整个野战医院,还能行之有效的做出手术计划,这对西医而言绝对是颠覆性的。 或许国内李胜利这样的人只有他一个,但有他一个也就足够了。 再有这样的野战急救任务,他再来几次无一死亡的奇迹,中西医的结合,就成了必须要走的路。 还是那句话,西医厘定中医,中医虽说伤筋动骨,但可以依旧存在。 反之,中医如果用来厘定西医,单是各种典籍,就会让西医学生的学习时间,数倍的增加,这就是没什么作用的门槛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西医想要得到行医证,只怕都得四五十岁以后了…… 第322章 新割治派(上) 第322章新割治派(上) 李胜利不退不让,董师这边就作难了,老师跟祝师兄不明白这位能一肩挑起一所野战医院的中医师有多厉害。 但陆总的老王跟正主李胜利,都清楚明白邢州表现的厉害之处。 最为关键的还是李胜利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陆军总院的那位王院长跟部里,还是小瞧这位差点累死陆总医疗队的中医师了。 或许,从他跟着李胜利在同仁堂赊药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医界豪强,就知道独参汤除了救命之外,还会用在医护们的身上。 不然解独参汤药性的药材,就不会一下准备几百份了。 有的放矢,或者说带着自己的心术谋略去救灾,才是李胜利对西医而言,最危险的地方。 西医的表现,中医的优势,让这位小爷玩的明明白白。 救灾,领导们必然要视察,一次可以算是巧合跟奇迹,多次呢? 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要抓住中医的这种优势,因为这涉及到了民生,跟整盘医疗卫生的投入。 西医学校、西医院,可不是张张嘴就能建成的,各地的中医院、骨伤医院,甚至于联合诊所,就是体现。 真让李胜利做成了中医厘定西医的营生,那卫生口上下可就要难做了,西医入门精进都算是简单的,中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西医理论简单清楚,不懂行的也听的明白,中医这玩意儿,怎么说怎么有理,想做中医的技术官员,没点真本事也是白扯。 不然,以后中医的医疗事故定性,就能让卫生口的人抓破脑袋的。 “小师叔……” 有心辩解一下,但董师也知道,李胜利心里憋着整套的炸呢! 说什么都会被他驳回来的,说了没用,反而会引出别的东西,部里跟司里还在别苗头,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李胜利的手段。 只怕部里跟司里要筹备建立一个西医司了,那时节,无论是以前的人还是以后的人,都要被动了,会被李胜利一路牵着鼻子走。 “嗐! 刚刚就是闲聊,现在咱们也该说这次的正事了。 邢州之事,我是答应过陆总王院长的,个人之事不提,只提中西医联手施为。 我个人的东西可以不要,但中医大传承的一些技法,咱们身为医者还是要整理、发扬一下的。 就野战医院的实际情况而言,中医割治,在急救与救灾之中,是可以作为主力存在的。 因为西医要建功,需要大量的医疗器械,以及后续的各种手术,还有一点极危重伤员,西医那边需要分科治疗,也不怎么适合于此类急救。 董师跟祝师是去过野战医院的,那种情况之下,别说医疗器械了,手术的条件都不具备。 灾难急救,伤情单一,像邢州那种一台十人以上的大手术,就能极大的节省手术时间。 正常两台手术的时间,可以救治十几人或是更多,这才是关键! 而这,需要的正是中医的望闻问切!” 李胜利一句闲聊,将许多问题生硬的揭了过去,刚刚算是事前的通气,现在说的才是戏肉。 但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别说董师、祝师了,史老都做不到,属于极特殊不具备普及性的。 真论到基础的望闻问切,在座的除了一个柳爷不会切脉,只怕王家的小姑娘王苏都会,但能顶在野战医院一线的,却只有李胜利一个而已。 将这个范围放到全国,可能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回城之后,董师跟祝师也一起聊过,想要达到李胜利这种程度,各科的中医名家至少十位以上,当然五天五夜这样的要求,是不适用于中医名家的。 十个人全力一整天,能诊疗的患者是否能过千,还得两说。 如果是一个骨伤名家,一整天百十人,算是顶天的量了,按照野战医院那种全部都是骨折的伤情,减半也未必能办得到。 像李胜利这样,几乎不眠不休,几乎一刻不停,五天五夜接诊近三千骨伤患者,三五十个骨伤名家,或许可以办到。 一个中医师顶一个野战医院,这牛要是吹了出去,李胜利是轻松能办到,其他的中医师可就要哭死在当场了。 “小师叔,您是天纵的人物,不同于凡俗之辈。 这话还得斟酌一下的,您可以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接诊,旁人可不成啊! 放眼国内,中医伤科能到您这种水准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真要到了时候,别家的医者被放在了野战医院,塌的可是中医大传承的架子。” 口出阻挠之言的董师,也将目光丢给了柳爷,这老东西临了临了,弄出李胜利这么个物件,山大的压力不仅给了西医,同样也给了中医。 李胜利能成,别的中医师不成,将目光从西医转到中医,董师仿佛听到了同行们的哀怨之声。 “小董,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家小爷不过舞象之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江湖上的捧杀手段,是在这用的吗? 手艺不成就说手艺不成的事,扯什么有的没的?” 大致听懂了自家传承人的妖孽之处,柳爷这边并不谦逊。 李胜利的骨伤手法,他是见过的,厉害! 城里的接骨梁比不上他,小小年纪还能弄出正骨八法这样精炼的传法书,其在骨伤或是中医伤科的成就,已经介于医家跟大医家之间了。 听小董说完,柳爷算是知道了李胜利的真本事,在中医伤科,他恐怕已经到了开宗立派的程度。 手艺本事是从哪来的,柳爷不管,他管的只有三个字‘传承人’,如今的李胜利就是柳家的传承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传承的来路,早前的医家早有分说,民间奇医的传说不计其数,不差一个柳家的李胜利。 “柳师兄……” 见柳师兄不知其中厉害,董师有心再劝,中医界可不是西医那般好统筹的。 一个李胜利技压医界,到时候可不一定是众医家望风披靡,弄不好也会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 <divclass="contentadv">“小董,听胜利把话说完。 胜利说的不错,大传承为重。 部里的事,先放一放吧……” 与董师的操切不同,史老这边听了李胜利的话头,知道他是有事要说。 这次前来,是小柳这边招呼的史家女婿,想及女婿的留学经历,再对比刚刚李胜利的话,史老差不多知道了大概。 他的岁数虽大,反应虽慢,但经历太多,这样的话口之下,接下来才是戏肉。 “史老明鉴,此次约祝师前来,就是为了中医伤科。 说是中医伤科,难免有些空口大言,咱们就说中医割治吧……” 在李胜利的眼里,董师、祝师甚至包括史老在内,跟角落里坐着的王芷娘俩一样,都是随波逐流之人,包括他自己也一样。 身在中医研究院、中医大的董师、祝师,要受体制的束缚,史老一样要受传承的束缚。 部里的请托做不好,会影响到史家一脉,有些事真是不好细究。 说完之后,李胜利就从书桌之上,拿起了帆布的手术器械包,这也是后勤的东西,李怀德当时给弄来的。 将器械包双手递给祝师之后,李胜利这才回身落座,陆军总院王院长口中的斧钺钩叉,祝师这边也不陌生,在野战医院见过。 只是当时的时机不对,没来得及问李胜利的出处而已。 “李师叔,这是……” 祝师是留日的医学生,学的就是当年比较火热的手术外科,手术器械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陌生。 只是展开的器械包里的手术器具,熟悉之中又带着浓重的陌生感。 “中医十三科之中,金疮肿科或是金镞科的部分手术器械。 要说是割治派的手术器械,这点还远远的不够。 这样的器械,我之前预制了几十套,勉强能用于外伤的清创、止血、缝合。 做开胸、开腹之类的大手术,也勉强够用。” 听着李胜利明显自相矛盾的话,祝师仔细扫量了一下手里展开的手术器械包。 钢制、镀铬、规整,勉强一词未免说的真有些勉强了,这玩意儿亮出来,要说是中医的手术器械,史家养的京巴都不信。 里面的止血钳、血管结扎器、开胸器、开腹器,虽说有中式的设计在里面,但看上去总有些画蛇添足、不伦不类的感觉。 跟西式的器械相比,器械握把上的中式如意钩,显然之前是有花活的,只是钢材太硬,工匠们只是似是而非的刻画了几道纹路。 除去握把不谈,多加了几个齿的器械,其实就是西式的手术器械。 “李师叔,这套器械,不知出自割治派哪一家的传承?” 祝师可不是肉头,而是正经的中医大教务长,较真或者是求学的审慎还是有的。 李胜利太年轻,就怕他把西医手术器械,乱改一通拿出来蒙事儿。 问完之后,祝师将手里的手术器械包,递给了坐在圈椅上的史老,老头跟祝师一样,细看之后,也是眉头紧皱的样子。 “中医割治派的啊! 里面那月牙铲,就是当年净身房用的。 中医割治,比之西医手术,在清末落后的其实并不多,推倒清中,西医的手术就落后了。 中医割治,差就差在没有相应的灭菌、消炎手段。 鹅管、麦管、柳枝接骨、桑皮线,即便放到现在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不说别的,单说桑皮线一节,蜡浸的手术线,还要拆线,咱们的桑皮线本就是一味药材。 其药性平和,更有消炎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 术后无须拆线,留下的针痕也轻,还有一点就是造价低、技术成本小,这不是优势吗?”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手捧器械包的史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刚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柳家弄出来的这个传承人,深谙斗争之道,其中医伤科的手艺算是绝伦,但与其指鹿为马的手段相比,其伤科手艺,才堪堪入门而已。 史老一生,读过的医书典籍不计其数,器械包里的中医割治派手术器具,算是大差不差,但只是大差不差。 史老可不是没见识的,当年那些人要取缔中医,他也深入的观摩过西医的手段。 手术,自然是西医的看家本领,史老之前也有过研究,跟中医伤科做过对比。 手上的手术器械,明显跟典籍里记载的不符,单说剪刀一节,中医器具里的剪刀,跟家用相比,只是刃口较短。 李胜利给出的这套,除了这种剪刀之外,还有刃口连着长杆的剪刀,这就不是中医器具了。 虽说造型相仿,西医手术器械里也没这路货,但限位器这东西,早前儿却是没有的。 至于带着弧度的剪刀,就不必再提了,中医讲究中平之说,不会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器具。 无他,能真正动刀的古医家,多半都不是混事的,不说学富五车,也是家学渊源…… 第323章 新割治派(中) 第323章新割治派(中) “李师叔,此类器械还是要有个出处的,不然难免被人在出处上诟病。 我所学有限,又是半路出家,实在是看不明白出处。” 态度审慎、治学严谨,也是祝师这类人的优点。 不管‘茴’字有八种还是十八种写法,只要经典有载,在他们看来就是有据可循的。 没有,就是伪学、就是篡改,作为中医大的教务长,祝师深究器械出处,可不是画蛇添足之举,而是在为李胜利遮掩。 没有出处,再好的器械也是仿自西医,有了出处,再先进的器械,也是先辈的智慧结晶。 如果李胜利敢找出几本古籍版的伤寒论,说里面有超声波、核磁共振的记载,祝师也敢信,而且还敢说。 只要不是孤本的古籍,只要有证据,无非是学术的争论而已,伪篡之说,只要是有根有据,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东西不能提? “素问之中说道:东方之域、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 这就是最早的手术记载了,毋庸置疑! 器具之中的针、剪、刀、钳、凿,宋时的世医得效方、永类钤方里有记载。 这个‘凿’需要好好的看看,现在算是中医独属,以后就难说了,谁需要剽谁,这话不能说的太早。 南北朝时期的删繁方跟宋时的睽车志里有记载,桑皮线的用处。 ‘以刀自裁,收之不死,医者以桑皮线缝合其创,傅药。’ 隋朝的诸病源论,明朝的外科正宗、前清的外科明隐集里面,都有手术跟相关器械的记载。 当然,有些器械的造型已经不可考据,制造的时候,也有匠人自己的理解在里面。” 听到师叔辈的小年轻,带着八个岔路口的话头,祝师这边多少有些无奈。 素问、世医得效方、删繁方、睽车志、诸病源论、外科正宗、外科明隐集,这些古籍里面肯定有论述,但里面的东西,也肯定跟李胜利的这套不一样。 匠人自己的理解,还是参考了西医手术器械,这话说不明白的。 随着技术的发展,许多手术器械,祝师已经不熟悉了,别说是他这个留日的医学生,就是陆军总院的一把刀马主任,也不见得能认全现在所有的西医手术器械。 “小祝,胜利说的不错,器械只是外物,合用就好。 既然医书里提到了针、剪、刀、钳、凿,形制如何并不重要,无非合手适用而已。” 李胜利要混淆视听,史老这边是无所谓的,中西医是救命之学,相互参照才是题中应有之义。 互相贬损,互相拆台,却是落了下乘,自家女婿担忧什么,史老清楚;同样,李胜利要混淆什么,史老也清楚。 但话说回来,涉及大传承的道统论战,有‘针剪刀钳凿’五个字也就够了,这五个字足以涵盖绝大部分的手术器械。 器械终是外物,史老现在要看的是李胜利的戏肉,一套器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 “祝师,史老说的不错,合手适用,才是中医割治派的要求。 祝师,西医手术的基础知识,需要我先说一下吗?” 接住史老的托付,李胜利借机问起了他也不怎么熟悉的西医手术或者说是外科基础。 “李师叔,即便我不清楚,也有现成的教材,西医的基础无须赘述。 只是这无菌的手术室,以后还是叫做蚕室吗?” 老师兼岳丈的一席话,也让祝师这边有了明悟,吞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李胜利这位差辈的师叔,在陆军总院提过,他是经历者之一。 今天这茬,恐怕就是吞并西医手术的开始了,之前老祝以为李胜利说的只是大话。 现如今中医的手术器具都亮出来了,显然人家说话的时候,就有了篡西医手术为己用的资本。 斜瞥了抚着颌下山羊胡乐呵呵的柳师兄,再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老岳父史老,老祝这边又扫了闷不出溜的李胜利一眼,觉着自己多半要倒霉了。 “中医自然要有中医的叫法,蚕室这个名字不错,当然,以后正规了,还是要叫做手术室的,科学么! 内部的叫法,以后也是蚕室了,简洁么!” 听着李胜利别有所指的肯定,老祝这边脸色有些发苦,这毛还没见着一根,就想着以后的正规了,李胜利这捡来的师叔,所图不小啊! “当然,中医割治一派,也得把自己的优势拿出来,跟西医以作区分。 首先的一条,就是手术的麻醉,针灸、药物外敷、方剂内服,这些还是要筛选一下的。 提到了桑皮线,就要说第二条术后的愈合,除了人体可以自行分解的桑皮线之外,各类祛除伤疤的丹散膏药,也是咱们所独有的。 除此之外,割治与中医内科的结合也要有,西医是对死人解剖的延伸,手术虽说是在体内,但根本也只是治标之法。 祝师,你也可以想想,西医除了手术、消炎之外,可还有别的独到之处? 而中医割治一派,则是中医内科的延续,是基于活人的各种病症而来的手术办法,根子在内因而不在手术的技法之上。 死人之学跟活人之学,可能就是中医跟西医最大的区别。 人死之后,气血经络,查无可查,虽说我之前有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的想法,但话要说在前头。 <divclass="contentadv">中医新割治派,开宗明义第一条就是中医的气血脉络之学,可以说是活人之学,也可以说是生命科学。 这个如何来界定,祝师,中医大的教授们,不用我来教授什么吧?” 李胜利之前,以死人、活人之说,界定中西医基础的人是没有的。 他提出这个说法,也是后世之人总结而出的,谁说的不重要,但说的很有道理不是吗? 之前中西医论战,或许有类似的说法,但没人以理论的形式说出来,如今李胜利要厘定中医割治派的理论。 中西医之间根本的区别必须要说出来,这玩意儿提出来之后,基于生命科学基础的中医,也就从玄奇的东方巫术,变成了神秘的生命科学类目。 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诚不我欺! 站在生命科学之上的中医,无论中西,谁要质疑就要刮上生命科学这四个字,谈及生命,无论中西都是跟神学息息相关的。 否定中医,也是对科学体系的全盘否定,生命科学也不科学,就无科学二字可言了。 立足于制高点,诡辩之法而已,李胜利在国内提出来,只要流出零星的只言片语,外面自有中医的拥趸去完善,去将中医的生命科学,纳入西方的科学体系之内。 岛国那边,马上就是发展期了,他估摸着八九十年代,中医就会完全成为生命科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为一些西方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中医可以帮他们解释。 而八九十年代,正是岛国要买下美利坚的时候,坐一坐顺风车,让以后那些个诋毁中医的自己搧自己嘴巴,也是乐事一桩。 将中医提为生命科学,在国内全然无用,对中医而言也就算是外面披了一件衣服。 三千年的中医,理论早已成熟,改无可改也无人能改,现在要做的,无非是借助西医的微观视角,来改善一下中医过于宏观的理论。 “死人之学与活人之学,妙啊! 胜利,这个见解高屋建瓴了,老话说活到老学到老,老朽今年八十有一,受教了。” 说完之后,史老起身,轻轻给李胜利鞠了一躬,死人与活人,简单易懂,隔着的却是一道鬼门关。 听完李胜利新奇的说法,之前许多的困惑,在史老面前也如云烟散尽一般,一下就开朗了。 中西医之争,别说旁人对中医有质疑,史老这个大医家一样也有对本门的一些理论存在质疑。 只是中医的理论成熟,不管是作为中医师、医者、医家、或是硕果仅存的大医家,有了质疑就有典籍解释。 虽说看了典籍依旧如坠云烟,但中医理论里面就是有,只是作为医者,想不明白前人的理念而已。 死人、活人一说出来,一下就让许多如坠云烟的问题迎刃而解。 死人,你可以随便摆弄,活人就不成了,中医基于活人,自有其复杂性。 看过中医理论之后,再辅以西医的死人之说,八十一的史老,觉着自己的医术又再进了一步。 “小师叔高论,弟子心悦诚服!” 史老鞠躬之后,董师跟上,这生死一说出了,中医以后就是贯通生死的学说了。 作为中医研究院的大拿,董师一下就看出了生死之说的厉害之处。 古医者受道德束缚,虽说也会解剖尸体,但一些说法语焉不详,也不会跟西医一样,将人体拆骨剥皮挂起来观详。 不见各种医书典籍,以及传世的中医用具之上,全无人体器官详图吗? 这就是古时的道德,也是古医家们的医德,上升一下,就是人命至贵、人体至诚,不可亵渎。 董师成名成家之后,赶上的时候好,成了中医研究院的一员。 他跟老师史老一样,对于中医的一些理论也有质疑,随着时代的发展。 谬误,不仅中医有,西医一样有,比如放血治病一说,再比如理发师做医生一说。 去芜存菁,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中医师们的需要。 从六大流派到中医十三科,再到地方性流派,内科八派之说,中医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去芜存菁不断进步的。 看战汉之时的医学典籍,跟唐宋时期的对比,会有区别;元明时期跟前清,一样是有区别的。 不说各家各脉出的医书,就是对中医四经的解读,各个时代都有不同。 不然哪来的伤寒、局方、温补、温病等等的区别呢? 无非时移世易一说而已。 “李师叔,生死、血气、经络,我回去之后整理了,您再看。 只是中医的药剂跟桑皮线,却是需要报部里、司里论证。 仅是理论,只怕不太够用。” 见老师史老跟师弟老董都服了,祝师这边也没纠结什么。 李胜利的理论确实唬人,从刚刚的混淆视听,到现在的生死一说,足以见证他的理论深厚。 质疑,是难不住这位小师叔的,人家连手术器械都准备好了,在理论上质疑,只怕不如坐下听课了。 第324章 新割治派(下) 第324章新割治派(下) “当然有了,不然干嘛让您大老远的跑一趟呢? 柳爷准备好了吗? 我来口述,您来记录,咱也别遮遮掩掩了,就以中医新割治派为名。 祝师,割治派的这个学术带头人,您怕是也推脱不掉了。 让您过来,就是为了弥补割治派,在西医手术上的基础理论不足。” 史老一行此来,肯定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但风雨即将来临,他们所谓的大局根本不值一提。 对李胜利而言,能力有限,保证中医大传承不受摧残,才是真正的大局。 真要是平和的时候,他所谓的新割治派,想要立项,必然是困难重重的。 有部里牵制,最好的结果无非胎死腹中,原因也简单,大局! 但现在不同,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祝师这个时候祭出一口大黑锅,准备帮忙顶雷,保不准很多人就乐见其成了。 毕竟,中医大弄个新割治派出来,可以分担相当的火力,加上野战医院自己的表现,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六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说服三人同意新割治派,李胜利以为不会很简单,毕竟老话说的大局为重嘛! 没想到生死一说,直接就说服了三人,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直接上戏肉,新割治派,足够史老三人消受了。 他就怕史老这边直接不同意,将话茬说死,拿出足够震撼的理论,没了学术带头人,新割治派的成立,也会遥遥无期。 祝师的出身很好,留日的医学生,史老的女婿跟传人,正是中医割治一科,最好的变法人物。 李胜利这边要让柳爷开始誊抄,史老这边却摆了摆手,说道: “小柳,胜利的说辞新颖,给我们三人也预备笔墨吧! 好脑子不如烂笔头,胜利既然说是新割治派,那我也要一观高论。” 有了史老撺掇,董师、祝师,包括王芷娘俩都各自据桌坐好,除了小姑娘王苏用的是铅笔之外,其余四人都是毛笔、竹纸。 “纸不错,笔墨稍差了一点。 胜利,医者乃大半个文人,笔墨纸砚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接了柳爷递来的笔墨纸砚,史老扫了一眼,如果李胜利还是个刚入门的学徒,他不会说这话。 当日史家的考教,因为知道李胜利精擅骨伤,史老也就错过了今日的王炸。 如果当日考教了李胜利的骨伤,今天也不会那么顺利,之前,李胜利这边还没得到统哥的任务奖励。 统哥行事多少有些不靠谱,当日的李胜利,也想不到今日让史老做书僮一节。 如今李胜利可能会成为割治一派开宗立派的人物,多少有些文人倾向的史老,也就多嘴说了一句。 “史老建议中肯,此事之后,我就去城里购置笔墨纸砚。 不知史老,在琉璃厂跟印书馆可有熟识的人物?” 笔墨纸砚也在肆旧之列,增值虽说不多,但老纸、老墨也是越用越少的稀罕物件,至于其他文房用具,则可以归为文物一系,正是李胜利要大肆收拢的物件。 史老不说,李胜利只有信托商店跟工艺品公司两条线。 这位医界耆老,享誉国内四十余年,四九城弄文物的多半要欠着史老人情,这茬也无需多说什么。 只要是知名的人物,多半脱不开中医的,至于那些要诋毁、取缔中医的,嘴上一套私下里还看中医,那算是精明人物。 嘴上抵制,行动上也抵制的,那是大半个傻货,如今国内,能延寿的只有中医。 嘴上说着要取缔中医的那位号称中西医大家,狗屁,他要是有史老一半的本事,就能有跟李胜利对台的机会。 命格、命数,这得看对谁,对中医而言,强行给人延寿,可未必是绝径。 不说其他,一剂独参汤,就能将人吊在鬼门关上,再辅以中西医的手段,一般人想死都难。 真正识中医、信中医,还能遇上一个好医家的人物,也是福气,只要听话,寿终正寝不难。 史老这样硕果仅存的大医家,四十余年积下的关系网也是恐怖的,对李胜利而言不用白不用,过了秋天,就不怎么好用了。 “回城,让小董带你去,老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闲话休提,说正事。” 见李胜利要把话题带偏,史老用笔尾指了指董师,然后就垂笔于纸上,准备开始记录了。 “好! 割治基础及初级、中级无非痈疽、毒疮、金创肿之类,此节不能单以外证为主,内科辨症亦在题中……” 割治从基础到中级,甚至于高级,极大的篇幅都是用于论述痈疽、毒疮的。 统哥给的割治知识极为全面,差不多涵盖了两千余年所有的割治论述。 李胜利这边不想在基础典籍上费功夫,开篇之后,大段几乎没有。 多半都是‘引自五十二病方、引自黄帝内经、引自金创疭瘛方、引自肘后备急方、引自刘涓子鬼遗方、引自外科精要、引自外科精义、引自外科正宗、引自外科明隐集之类。’ 外科内科的几十本典籍,都在李胜利的引用之列,想要充实新割治派的基础中医理论,祝师回去,还是要好好攻书的。 对于李胜利开口如背书,柳爷这边虽说不是习以为常,但也算是经历过,并没有什么惊诧的表情。 <divclass="contentadv">另外的史老跟董师阅历丰富,一个一生、一个大半生的所见所闻,玄奇诡异也有,一样稳稳的坐着记录着李胜利背出的割治内容。 王苏年岁小没什么阅历也不惊诧,王芷这边则是一脸的佩服。 割治派典籍,有名的几十册,无名的更多,李胜利这边信手拈来,别说是王芷了,就是史老,对于许多割治派的典籍,都是第一次听说。 在外面是隔行如隔山,在中医界,别说是隔了派系,就是同属内科,即便涉及到了自己最精通的脾胃书籍,史老这边也有大半没有读过,小半没有听说过。 中医博大如海,李胜利敢于开口就说新割治派,在典籍的理解上,算是过关的。 至于正主祝师,纸上的笔迹早已杂乱,还时不时的开口发问,因为过于吃惊,心神不定,他的记录,恐怕都不如小姑娘王苏详细。 “祝师,新割治派,我要用您在中医大开科,基础到中级可以暂时不用,我接下来要说的割治高级,您可得听仔细了。 这是杂割治技法、内科诊疗、西医手术、中医方剂、西医消炎灭菌,以及新药物研发的综合科目。 在大学里,怎么分科,您跟中医大的同仁商议一下,这个可以借鉴西医的分科。” 中医割治派的痈疽、毒疮,其实更多还是偏向于内科诊疗的,说是大半内科也不为过。 但李胜利真正要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的新割治派,却是个并不比西医简单多少的复合学科。 加上药剂学,新割治派要比西医复杂的多,因为中医割治派的各种药剂太多,从外伤到内伤,从外敷到内服、从愈合到祛疤,涉及到了内科外科的方方面面。 有典籍记录的方子数百,名医名家所传的方子几千上万,献方、献药出来的方子无数,这些都是需要一一厘清的。 有了新割治派加上中医内科,三五个医家一聚,就是一家综合性医院。 对于新割治派,李胜利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这是以后三四十年之内,中医崛起的基础。 西医手术可以剽窃中医割治的器具,还有最重要的治疗思路。 这些可不是李胜利的杜撰,科学或者说是生命科学,发展到了人们以为的顶端,就特么跟玄学、神学交织在了一起。 西医在国外的许多项目,起源可能就是神神叨叨的玩意儿,这些也是有迹可循的。 对于中医药的窃取,西医那边更是不遗余力,将来许多诋毁中医的,有一部分就是拿钱的托。 还有一部分,也是不能讳言的,那就是吃了蒙古大夫的亏,发自内心抵制中医的。 不提以后传承凋零导致的烂事儿,西医可以剽中医,中医当然也可以全盘的剽西医。 这话修饰一下,说的好听一点,叫做相互借鉴,老祖宗也给了背书,三人行必有我师么…… “我记清楚了,您说!” 李胜利给祝师画了一张比整个中医大还要大的饼,祝师这边扫了史老跟董师一眼,见两人的表情郑重,也就知道了李胜利所言非虚。 真如小师叔李胜利所言,他如果做了这个中医新割治派的学科带头人,那必然是史上留名的中医名家了。 按下心中的激动,将刚刚记下的话在心里复述了几遍,祝师这边也再次激起了少年求学时的壮志。 “西医手术的基础,我大略的提及,就不赘言了,我再怎么说也没有西医的教材详细。 祝师,中医大如果初设割治一科,西医的手术教材,也就是新割治派的教材。 许多内容都是需要磨合的,所以,在新割治派的生源选择上,我认为以西医外科的本年或是临期毕业生为主。 同时兼收中医大以及各地中医学院的顶尖学生为辅,新割治派要想打响头一炮,西医生是关窍。 这虽说有些投机取巧,但也是贴合626指示的。 新割治派的学生,必须控制在三十到五十之内。 同时各大医院的一线西医外科精锐,也可以直接向部里要。 陆军总院的杜长林算是北楼急诊室的顶梁柱,这次你们受了老王的请托,那杜长林就作为老王付出的代价吧!” 教材是开新科的关键,让祝师整理,不如直接剽西医外科的,李胜利的新割治派,说到底,还是要全盘接纳西医外科的。 生源李胜利也给祝师安排好了,至于新割治派的第一位学生,也锁定在了杜长林的身上。 这位风雨之中肯定不会独善其身的,李胜利拉他一把,也算是完成之前对他的承诺。 不等祝师开口,李胜利这边继续说道: “中医割治派的手术,华佗的麻沸散可取,开颅也可取,但缺了典籍之中的实例。 宋时外科正宗里所述,救自刎断喉法,可是有成例的,可用。 手术接肠、接骨,以及净身房净身之后的护理,都是可以拿来作为案例用的。 净身房的一些记录,我不怎么清楚,还得以后补足……” 说了一下大概,李胜利就开始复述自己所掌握的割治高级,同时夹杂了一些后世经过验证的西医理论在里面。 第325章 少年听雨(上) 第325章少年听雨(上) 到了洼里,吃饭自然不用李胜利操心,差不多到了饭口,赵彩霞就到了老村部这边。 看了看几人的兴致,李胜利张嘴就让她安排羊肉手擀面了。 节气已近春分,随着气温的回暖,羊肉之类就不好保存了,同样的马店集那边的活羊买卖,也要开始了。 商贸局的指标,马店集的驻村干部,已经跑的差不多了,等老支书王胜庭中意的几个老关系驻村以后,这盘买卖,就可以半明半暗的接茬干了。 指标带来的牛羊买卖,就属于统购统销的范畴了,在口外的价格可不低。 城里一只羊最低四五十,口外统购统销的价格,也得在四十左右。 现在的草原跟别处不同,牧户是存在的,物资一样是紧缺的。 等知青们到了草原,牧户们不存在了,初期马店集这边会有一笔大买卖,但敢不敢做要另说另讲。 以后,贩羊的买卖就不太好做了,起码价格会高不少。 两块、五块一只羊,用钱怕是买不到了,但用酒换、用旧衣服换,还是差不多的价格,李胜利觉着,低羊价可以维持个三五年没问题。 物资紧缺在哪都是一样的,一只羊卖不出一张羊皮的价格,荒谬但真实,以前的晋商也是做的这路买卖,只是价格没有李胜利这么黑而已。 李胜利在口外撕开的口子,就是借助于统购统销不在计划内的羊只,过多的羊只,过冬的时候只会增加牧户们的负担。 越是天气不好,到了冬天羊只的价格就会越低,牧户们手里的羊只,只要吃不掉,只要怕过冬的时候冻死,口外的口子就不会合拢。 将来知青到了草原,除了酒跟衣服之外,李胜利还打算往那边运书,有些时候,一本书换几只羊,也是看需求的。 计划生产也要有保障,一个萝卜一个坑,养活物的多半不敢这么来。 只要计划之外有剩余,知青到了草原,对于马店集的贩羊买卖,或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让几人借着饭口休息一下,李胜利这边却在神游天外。 风雨已经算是开始了,邢州之行有些突然,也不知他谋划的新割治派,能不能在六月之前上马,如果不能,后续再开,就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了。 “胜利,少年大家你可当得,国内在割治一派上,无论是底蕴还是手法,没人可以超过你的。” 内行看门道,史老是中医大家,记录了一大半中医割治的内容之后,对于李胜利这个小辈,史老现在也是平等对待。 因为李胜利在割治一派上的表现,完全就是几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大医家。 明朝的事,史老所知不多,前清的事儿,他还是知道不少的,虽说有清一代,中医割治或是中医外科的论述不少。 但要论到手法,无人可以超越邢州的李胜利,即便是在现在,李胜利这个年轻人也可以称为中医伤科首屈一指的大医家。 这个茬口,陆军总院是认可的,作为目前国内第一的陆军总院,那边的认可,就是整个医界的认可,这个医界是包括中医与西医的医界。 “史老谬赞了,我只是仗着年轻,耍耍手艺而已,在理论上,我还是很浅薄的。 邢州的野战医院,里面有个关窍,那就是几乎所有伤员,都是外伤骨折。 这样的伤势,只要是通一些西医知识的骨伤中医师,都可以办到的。 史老,邢州之事,全在取巧,这茬,董师跟祝师算是亲历者,后续的骨伤名家,不是已经掌握了这个技巧了吗?” 李胜利的自晦,引的董师、祝师都给了他一个好大的白眼。 要是这么说话,那陆军总院的医疗队算什么?三岁小孩吗? 那可是陆军总院的精英医疗队,半个协和、所有军医院、各地医院的高手精英,还有中医界的许多医家,联合凑成、经过近十年磨合,国内顶流医院的精英团队。 在李胜利的面前,只是手术室里灌着独参汤吊命的苦力。 在董师、祝师的眼里,只怕是著作中医典籍的神医、名家到了野战医院,也不会比李胜利更出格。 骨伤,只是小节,李胜利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可以通过中医内科的技法,为陆军总院的精英,安排一台十几个危重伤员的大手术。 史老虽说已经耄耋,但眼不花耳不聋,两个学生的表情他看在了眼里。 想着李胜利谋划的种种,史老多少有些担忧,有手艺擅争斗,对于中医是好的。 如果李胜利少年阴沉,想要通过中医得到什么,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胜利,我看你的做派,是在避祸啊……” 史老年老成精,经历又多,李胜利的一些表现,在他看来,明显就是为了避祸。 “史老,少年听雨歌楼上,壮年听雨客舟中。 我是年轻人,只想要在歌楼上看一看俗世红尘,只想做一个五陵少年,鲜衣怒马、快意风流。 只是如今这年月不成,所以我藏在洼里,也算是躲入自己的小楼之中了。 这样躲在山村,就不怕惹祸,也不怕老来听雨僧庐下了。” 李胜利的话,让史老想到了面前的柳家嫡子,这位当年不仅是鲜衣怒马、快易风流,还是当年四九城的一霸。 医武不分家,医家传承久了,多半会有傍身的武艺,早前儿可不是如今的安稳年月。 医家行走江湖,没点本事跟江湖手段,最常见的结局就是被当地的武行、帮派控制,成为敛财的工具。 闯码头开医馆、药铺,对于医家而言,可不比治疫的风险稍小。 而开馆成功的医家,多半都是当地的一霸,沟通三教九流的存在。 被史老扫了一眼,柳爷那边看到了眼神,自然也没好话。 <divclass="contentadv">“老史,这是看不上我了? 我快意风流不假,可也没做什么丧良心的恶事。 游医在外,凭的就是江湖手段混饭,这在祖宗的牌位面前也说的过去。 为我师兄们报仇,那叫此仇不共戴天,我只恨那些人的家口少了,没让我杀的胸中血仇尽去。 小鬼子那边,我还给他们记了一笔血债,当年的我无力屠灭他们,但我柳家如今有了李胜利。 我柳家家主说了,如今时移世易,那边不属藩篱,对于剽了中医技艺的外人,将来也要赶尽杀绝的。” 柳爷篡了自己说的话,李胜利这边也不做解释,这事可为不可为的就看机会,新割治派,将来是不会收留学生的,至于泄密的人,自有道统规矩收拾。 李胜利之前就给董师、祝师说过,许多中医的药剂、技法都是需要加密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提的时候,新割治派,八字一撇也没有,没有的东西,立的什么规矩? “小柳,伱这话却是偏激了……” 对于在外的传承,史老这边算是一视同仁,但李胜利这边就不同了。 “史老,此话不妥。 护心丸,史老知道吗? 一国的药材出口,不及外人一剂药的销售额,荒谬了。 史老、董师、祝师,要是合适,找机会给我试试护心丸的用药,看看这玩意儿在药材上,加了几百倍的厚利? 我就是主导不了,如果有机会,护心丸有几倍的利,我就会把中药材的价格提高几倍。 咱们的破烂儿,也得给他们当传家宝的,道地药材贱卖,毁伤的一样是中医的根基。 中医药对外,以后的准则就该是至珍至贵,比如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怎么不得十两黄金一丸? 中医师对外人,出诊一次,怎么不得一根大黄鱼? 史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话才是对外的买卖之道……”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史老眉头一皱,这就跟当年的中医名家坐诊一样了,有的诊费一块大洋,有的几十上百块大洋。 像柳家当年,出外诊配药,可不是一根大黄鱼的事儿,有些人家都要奉上一盒金条的。 延寿,对于达官贵人而言,千金难换,柳家的这个传承人,倒是跟当年柳家那位国手一样会做生意。 如今想来,柳家殁于外人觊觎的两个传人,真是有些可惜了,那俩才是真正宅心仁厚的医家。 如今柳家的这爷俩,老的没规矩,小的心狠手黑、城府深沉,都不是什么良善的物件。 心狠手黑的李胜利,如今对中医传承的作用很大,但他的心性,对于将来的中医,未必是好事。 “提起此节,胜利,提药材价格,不是我们能干预的。 倒是护心丸这类成药,你心里有没有章程?” 对于出口的中药涨价,史老这边不怎么关心,主要是关心,也没那本事,他倒是对李胜利提及的护心丸来了兴趣。 这玩意儿,李胜利还真知道,无论是速效救心丸还是麝香保心丸,他都大概的知道药方。 在史老面前,大概的知道药方也就够了,即便史老一个不够,加上吴门的医家也就够用了。 但制药的人可都在呢,这么篡药,李胜利多少有些心虚。 “史老,这个真的有,而且不止一个方子。 但这属于新的方剂,投产,需要药剂师的支持。 再有一条,方子出了,该如何保密也是个问题。 董师、祝师,可否问一下,这类药剂,能转到白药厂去生产吗? 同时,成药之中要加入干扰剂。 此事说不通,药方不能出。 就跟柳爷说的一样,外面的一些人,现在已经不是藩属了,对待他们的态度要改变。 我还是那句话,护心丸有多少倍的利润,中药的出口就要涨到多少倍。 心脏疾病,也算是常见病了,董师、祝师,上次在野战医院,老王就有这样的征兆,提醒他注意一点。 当然促成方剂保密跟中药材涨价,可以一道提一提,为我打一个前站,温温锅。” 见李胜利把闲话当真,而且手里还真有保心丸之类的方剂。 想到李胜利之前拿出来的肺痨方剂,以及麻杏石甘汤的进延,史家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护心丸跟药材相比,恐怕价值差着百倍以上,将中药材的价格提高百倍,可能也会成为中医的一道坎。 中药材便宜,那也是相对而言的,真正的道地药材,也就现在便宜,早前可是一点也不便宜。 真正的好药,都进了太医院,或是达官贵人的家里,置办药材,从来都是高门大户的固定投入。 市面上的道地药材,只能是那些产量极大的,而且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用到。 真正药铺里的药材,多不是道地药材…… 第326章 少年听雨(中) 第326章少年听雨(中) “胜利,有些事还要本着大义的。” 看着多少有些圣母的史老,李胜利摇头失笑,柳爷说的不错,这不是医者仁心而是妇人之仁。 “史老,五陵少年鲜衣怒马、快意风流,是有个前提的,家里即便不是五陵豪杰,也要是五陵豪富的。 钱从哪里来,是个问题…… 这一套割治派的手术器械,轧钢厂那边收了一套十五块的成本价。 搜集割治派的典籍,少说也得大几百块,许多割治论著,如今只有其名不见其书。 如果将历朝历代所有割治论著收集齐全,时间、人力、花费,恐怕要数以千计。 咱们如今坐的地方,也是花钱弄来的,之前我给村里巡诊,林林总总花了小两万。 别说这些大钱了,就是割治器具的花费,也是大几百,城里有些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恐怕也就这么多了…… 守护传承,或是宣扬传承,少不了人、财、物力的花费,白着嘴硬靠话说,守护、维持、传播,那也是梦话。” 李胜利的话,史老也深以为然,再次扫了一眼端坐的柳爷。 史老以为,这些花费都是之前柳家的家底。 “甭看我,钱不是我花的,也不是我拿的,虽说我把柳家交给了小爷。 但自始至终,我家小爷除了一副游医器具,再也没拿我柳家的任何东西。 这人呐,不能比,比了是要去死的。” 柳爷这话当着史老的面说,就不怎么吉利了,一旁的董师、祝师脸上都有些怒气,只是这也是柳师兄对史老的一贯态度,他们师兄弟,还真是插不上话。 “也对,我老了,没几年可活了,许多事不能再掺和了…… 胜利,现如今的形势,也不是很明朗,有些话即便是关上门也不能说。 若是有什么不测,小董、小祝,你还是要拉他们一把的。” 形势不好历经更迭的史老也看的出来,过年之后,尤其如此。 许多话不能说,但严肃的气氛,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钱财是一大关,李胜利说的也不错,培养一个合格的中医,远不是三五年的时间够用的。 中医的师带徒,动辄就是自小开始,绵延至中年的,想在学校里开设中医的传承教育,十年的学习期,恐怕也不算太长。 如今的大学生是有补助的,十年的投入,未来还不一定成材,与西医相比,中医的投入也是令人伤脑筋的。 见史老也被资金难住,不在这方面深入了,李胜利摇了摇头。 守护传承,维护中医,真不是说一说,弄几个理论就足够的。 古籍的保存,学生的饭辙,这两条放出来,一国之力都要头疼的。 用阿堵物堵了史家人的嘴,又一块在书房里吃了半碗羊肉、半碗面的手擀面,史家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别看史家来的三个人有钱有势,但想要餐餐有肉也是做不到的。 现在这年月想要餐餐有肉,除了投机倒把,就只能违法乱纪了。 走正经的路子,即便是一月两千的补贴,也做不到餐餐有肉。 下午,随着李胜利在新割治派上的理论深入,史老一行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万事万物都要凭资历说话的,李胜利在割治一派上的本事,大医家不足以形容,只能用开宗立派的一代大家来形容了。 史老、董师、祝师,可不是刚入行的小年轻,李胜利杂合内科、西医、割治的新割治派理论说出来,即便抵不上中医四经也是差不多的。 无他,以后要用到的地方太多,从外伤缝合,到痈疽、毒疮,再到开颅、开胸、开腹、手术接骨之类,几乎涵盖了一家医院的所有项目。 其中的痈疽、毒疮理论,还是绝大多数医院没有的,中医三千年,真不是盖的,不能管的疾病真是不多。 当然,能管是能管,包治百病还是说不上的。 纳新跟吐故也是一体的,除了吸纳西医手术、消炎,李胜利也对割治一派的一些妄说、臆想做了屏蔽。 对这类妄说、臆想的屏蔽,李胜利这边可不是撇去了事,而是记载了下来,并说明其中妄臆的道理。 撇去不提不算变法,这部分的矫妄正臆就是实实在在的变法手段了。 不对就是不对,虚妄就是虚妄,臆想就要纠正,这是对理论的修改,说的小一点,就是门户之见的意见统合。 这对于任何一脉医家来说都是触及根本的,不管对错,与之有关的医家都要出来说话的。 但中医割治,目前委实没有正统的大家,李胜利的纠正,也就没人可以出来驳斥了。 新割治派的变法,当然也涉及了中医内科,但打着割治的名号,内科之人不通割治也不好出来说话。 一旦李胜利弄出来的新割治派站稳了脚跟,其中对于内科的纠正,弄不好将来就要弄出一个中医新内科的。 但对此,史老也不好置喙,原因还是那一个,他不通割治,起来说话,两句话就会被李胜利驳的无言以对。 新割治派,不仅是在变法中医原有的割治一派,对于内科的许多理论也有纠正。 只是这种纠正,目前看来不伤筋不动骨,内科的医家即便有意见,也会因为新割治派的宏大而按下心里的不服,毕竟大局为重么! 李胜利夹杂无数心术的新割治派,在史老看来,不仅仅是要变法割治派的,中医内科的变法,也在其中。 <divclass="contentadv">随着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以后的理论补充,也是必然的。 之前,李胜利就说了,割治只是内科的延展,等到了时候,新的理论延展到了内科,只怕也已经是大势已成,势不可挡了。 傍黑的时候,史老收拾了自己做的记录,就要带着董师离开,如今新割治派所涉及的内容,已经有些超出他的理解了。 记录,自有柳爷跟祝师,他在洼里做个书僮,远不如回城思量一下中医的以后来的重要。 “史老,既然来了,多待两天,这几天我正在筹备村里的春采呢! 药材的春采,也是古法之一,有您这样的大医家在侧,我们这些小年轻的腰杆子才硬么!” 听着李胜利的挽留理由,史老苦笑了一下,史家、柳家携手,如今看来做的是对的。 可后人如何评价,就是史老不清楚的了,李胜利深沉若此,未必是史家的福气,但有些话也对,中医的大传承重要。 “胜利,召集吴门医家跟后辈的事,能否暂缓?” 祝师要留在洼里誊抄新割治派的理论,召集吴门医家跟直系的后辈子弟进京,也就成了史老跟董师的任务,当然在京的吴门医家,也要跟南边通气的。 想着新割治派理论之中的一些变法要素,史老这边,也担忧李胜利玩的太大,将整个吴门吃下。 一家独大,说起来气势滂沱,但真正有人在中医界一家独大了,可未必是好事。 像李胜利这种手艺跟心术都堪称绝巅的医家,在医界一家独大更不是什么好事。 前脚一言堂,后脚肯定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有顺序的老理儿。 “史老,您都知道事有不协,让我拉董师跟祝师一把。 柳家出自吴门,是四九城的温病分支,对于门内之人,我更要拉一把的。 少年听雨歌楼上,我要的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而不是一人独坐孤山顶。 六月之前必须要来,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作为京城柳家的家主,不给我面子就是结仇之举。 公家的路子董师来走,吴门的路子就要劳烦史老了,各门各派当家的医者不来,以后我自有厚报!” 李胜利将恩惠之事,说的如此凶恶,史老有些失笑,但内心也是带着深深的忧虑。 一者忧心以后的形势,二者忧心霸道的李胜利,这人要是独霸了医界,未来必然纷争不断。 说李胜利独霸医界,也不是史老的妄言,不提还没来的那些医家,仅是有在京的十几个吴门医家支持,李胜利在医界的话语权就极重了。 论及传承,哪个医家不是沾亲带故的,往上捯饬一下,都是出自黄帝内经。 南派的医家,轻易就会被李胜利的手艺压服,有了邢州野战医院一节,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京城的医家,再加上南派的大部分医家,李胜利要召集的人,差不多就是大半个医界了。 真要是能做成一言堂,那他的话,可比中医司的文件要好使多了。 “大局、大传承,你心里是有数的。 许多事,还是要讲个大局为重的,你说的事,我会去做,但有些事能不能做,你心里还是要有数的。 纠正割治派的理论,当下是可以的,其他派别的理论,我以为暂缓为好……” 拦不住李胜利召集南派医家,史老这边只能做提醒了。 李胜利所谓的少年听雨,史老是不信的,因为他的手艺已经不是少年手段了。 一个遮蔽一方的中医大家,要坐山观虎斗,圈里的两只猛虎就只能是中医跟西医了。 有些话李胜利不说,或是遮遮掩掩,并不能瞒住已经耄耋之年的史老。 小范围的变法争斗,史老还能借助部里、司里控制一下。 李胜利这边又是南派医家,又是新割治派,再加上一个贴合626的正骨八法。 万一大量的青年如626指示一样,遍布乡村田间,那李胜利这边的一言堂,可就要大到没边儿了。 “史老,维护大传承已经极难了,最近我能出的只有新割治派了。 新割治派能否立项,我这也是拿不准的,祝师这边完事儿,我还是要进城跑跑关系的。 新学科的立项,两三月的时间,太过仓促了…… 在中医大立新学科,就足够我最近焦头烂额了,您来放心,最近也不是起纷争的时候。 许多事,咱们都要等个结果的,新割治派如此,肺痨的中西医联合用药,败毒清肺饮,邢州之事,都是一样要等个结果的。” 听到李胜利的一系列后续,史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说白了,新割治派只是因邢州之事,仓促而起,李胜利都有这样的后续。 那之前的肺痨跟流感呢? 还有一个上了日报头版的正骨八法…… 第327章 少年听雨(下) 第327章少年听雨(下) 送史老的时候,李胜利也没忘了笔墨纸砚的事,有了史老的关系,城里就不用他去跑了。 董师跑腿,肖虎付账,只要能弄出来的笔墨纸砚以及相关物事,一并打包就好。 至于打包好的东西,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能留在城里了,看了看老村部后面堆成小山的城砖,李胜利知道洼里的仓库也要赶紧开工了。 史老跟董师走了,跟祝师不怎么熟悉的李胜利,也没把他当人对待,只管饭不管住,当晚两人就面对面来了一个通宵记录。 柳爷去休息了,一些涉及到后世西医的理论,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李胜利就掏了出来。 这让做记录的祝师悚然而惊,一边掐着大腿,一边换了更加熟悉的钢笔,一句三问,慢慢开始做起了记录。 “祝师,用不用来一碗独参汤,我药箱里还有几颗没须子的老山参。” 熬了一夜,李胜利这边神采奕奕,祝师那边就有些精力不济了。 “李师叔,我都一把年岁了,不能当做小年轻来调理,我知道您的心胸宽阔,容我休息一下?” 一边说话一边熄了桌上的马灯,祝师能成为留日的医学生,家境显然是不错的。 能做史老的女婿,门当户对还是要的,通宵熬夜的经历,祝师这边基本没有,五十多了,再当小年轻来使唤,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不成! 新割治派乃是中医界的大事,您这边整理好了,就要马上报部里立项。 您进城之后,我也会进城的,部里是不会给您立项的,我有关系,可以让部里捏着鼻子立项。 但立项之后的事我管不了,中医大这边必须连轴转,争取一个半月之内,教材、生源、师资、教室全部到位,并开始西医理论的学习。” 老祝都五十多了,调理他对李胜利而言也没什么益处,跟他说的一样,祝师进城之后,他也得进城。 新割治派的立项,找别人没用,只有管文宣口的劲松才能强压给部里,只有她能让部里、司里的人捏着鼻子认账。 走正常程序确立大学里的一门科目,没个两三年的时间,想也别想。 除非是事关西北的大事,中医,在许多人的眼里只是小节,拖个三五年,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新割治派有了劲松的庇佑,或许还能安稳的走上几年,即便庇佑不了,李胜利还能把整个学科拉到马店集或是洼里。 养几十号人,对如今的李胜利来说,不难! “李师叔,强压摊派,只怕后续会有麻烦。 新割治派的理论不差,我有信心在三五年的时间之内,让新割治派成为中医大的主要学科。 这是一个复合科目,仓促上马只怕咱们的准备并不充分。” 祝师虽说是个留日的医学生,但早年所学,却是新老交汇的东西,算是半个老派人,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李胜利要走关系强压部里,不管成与不成,新割治派都容易被人诟病。 “三五年? 时间太长,祝师,您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连三个月也没有。 有些事,我有上面的关系,知道比您多的多,听我的吧。 最多两个月,不能按照我的想法成立中医大的新割治派,您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新割治派的学术带头人了。 信我,就自己去洼里村部抓了药材,我给您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这边事情多着呢,上千人要参加的春采,都已经开始了,没我统筹,事情做差了,一天就得损失好几百块。 您有闲暇,我这边可是一点的空闲也没有,赶紧吧……” 否了祝师的三五年推行的想法,李胜利叹息一声,说出了自己这边的忙乱。 昨天,马店集的人员已经去了山上村,第二批要来洼里的人员,今天也会到的。 史老三人来的时候不对,晚个三天,李胜利这边就不会这么忙乱了。 但新割治派已经起了头,在中医大立项的意义,远大于几百或是几千块的损失,所以李胜利对于山上跟洼里的春采,现在完全就是不管不问的态度。 除了春采之外,王前进那边的物资也差不多快到了,现在被祝师拖住,对李胜利而言也是麻烦。 “好,我马上去……” 祝师走了,李胜利抿了一口珐琅瓷茶杯里的玉竹水,光绪官窑的茶杯也算是高档货了,可惜,拿在手里总有种拿着冥器的感觉。 古物看看还成,真给自己当做日用器,好古的还成,李胜利这种牛嚼牡丹的货色,却总觉着不舒服。 两人一直忙活到中午,跟李胜利想的一样,马店集那边打来电话,王前进带着三车物资到了,需要他跑一趟过去接收。 想到需要进城请托劲松,想到祝师这边已经基本完成了记录,李胜利就决定操切一些,不给祝师答疑了。 有了之前的理论,完全经得起中医大的推敲,只不过祝师这边的理论不怎么牢靠,经不住众专家的诘问而已。 但这事儿,经劲松过手之后,就不是中医、中医大、或是新割治派的事了,有了不同含义,敢于诘问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多。 祝师实在是回答不了,就冷哼一声做高冷状,再多的专家、教授诘问也是白扯,那位劲松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老哥,开车去吧……” 让过来送信的赵满奎去村部开车,李胜利扫了祝师一眼说道: “祝师,我给您找的后台很厉害,咱们大致的理论有了也就够了。 <divclass="contentadv">有人诘问,您直接不予理会就好,问的急了,就让他们去找部里问,部里的人,一个嘴巴就能把他们抽回来。 我这事儿挺多的,今儿下午,您就去见见那位后台,至于怎么说,我在车上教您。” 听着李胜利的无赖手段,祝师这边也有些头大,直接用部里以势压人,可不是治学的态度。 但新割治派又很重要,有心说上几句,但脑子疲惫的有些短路,他也没法驳斥李胜利这位师叔。 只能想着回城之后,从长计议了。 坐上敞篷的中吉普,裹着羊皮军大衣的祝师,却被李胜利的几句媚上之词,弄的心里发寒。 看着笔记本上,被李胜利强制要求记好、记牢的几段话,祝师心里发寒,面皮却有些发热。 “李师叔,这些话是否有些过于肉麻了。 而且,咱们是医者,算是治学有成的人物,可不能如此的谄媚啊!” 记完了李胜利给的说辞,心寒的同时带着汗颜,祝师一百个不愿意,看到这些令人羞惭的词汇,更不要说从他嘴里涌出来了。 “是您,不是我! 祝师,您自己想想吧,是您的脸面重要,还是推行新割治派重要。 您如果要脸,这新割治派短时间之内就是开不了,即便新割治派比西医更适合现在的条件,您也开不了。 部里不给您立项,就能难死您的。 您跟着去谄媚几句,这事儿就成了,我包您俩月之内成事……” 对于劲松,李胜利的手段也很简单,让祝师过去投效而已。 谄媚的话说上几句,加上王前进在旁边吹吹野战医院的事,那位再去领导那里问上几句,甚至有可能,劲松会带着祝师一起去领导那里。 劲松跟领导一起拍板,差不多的结果而已…… “也罢! 您也是真豁得出去……” 无奈的扫了李胜利一眼,祝师这边在中医大义面前低了头。 李胜利找祝师的原因,除了他是留日的医学生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有史老、董师那么多的江湖经验,比较好骗。 如果祝师不成,李胜利就得在吴门医家之中选人了,可他在野战医院见过那十几个吴门医家。 基本都是跟董师一样,江湖成名成家的人物,不说个个都是油滑的尖货,也大差不差的,不如祝师来的好骗。 祝师这人,家境优渥,又有留学经历,之后又成了史家女婿,手艺、心术跟名声多少有些不配对,说白了就是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更好忽悠一些。 王前进来的也算是时候,不然让祝师回到史家,有了史老跟董师提点,太过谄媚的话,这位就说不出来了。 现在么,自己忽悠一下,再以中医大义压一下,祝师这边再热血上头一下,事情也就妥当了。 “祝师,这次委屈您了,新割治派学术带头人的名号,您也一样要坐稳。 往后的说法就是,我的技艺传自于您,非是您从我这得的新割治派理论。 史家、柳家携手,些许名利就不能再计较了……” 听着李胜利的说法,祝师这边很是感动,新割治派他这两天也算明白了大概。 这是不弱于西医的传承,虽说吸纳了几乎全部的西医知识,但李胜利说的不错,两者是有根本区别的,那就是生死之说。 基于死人的病理推断,跟基于活人的五气平衡,在理论的根本上有着天壤之别,说是生死之别或许更为贴切一些。 这也是祝师愿意接受李胜利谄媚之言的原因,如果仅是剽窃西医,那这事就不能做了。 “李师叔,您这么做,到底为的是什么?” 作为中医大的教务长,虽说江湖经验不多,但行政经验,祝师并不缺少。 不提别的,李胜利能借助关系,强压部里通过新割治派的立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虽说事情还没做,但祝师对李胜利的说法深信不疑,新割治派的理论是明明白白可行的。 作为柳家传承的当家人,祝师也不信李胜利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胡说八道。 现在有关系能强压部里通过立项,十年二十年之后,一样可以的。 新割治派的立项,看上去只是一个中医大学的科目,但这个科目,跟一个西医大学的所有科目差不多。 新割治派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在中医大之外,另行成立一所割治大学,科目是完全足够的。 这么一个巨大的科目,可不仅仅是教学、授徒这么简单,以后的新割治派传人,是要进入医院的。 如果新割治派的技法,在后期的临床医疗上确实可行,那这一派就要被推而广之了。 学术带头人的称号或许小了一些,在中医界正经的叫法,应该是开山鼻祖。 如果李胜利能在三十岁左右自己推出新割治派,四十余的他,就是国内医界最顶尖的人物了。 “祝师,少年听雨歌楼上,站在楼上自然要眼光长远一些,相比于新割治派,整个中医的大传承,才是我该关注的。 许多事,等新割治派成立了,您差不多也就清楚了,作为一个新学派的带头人,坚忍还是要的……” 第328章 百废待举(上) 第328章百废待举(上) 到了马店集,李胜利也没让祝师待在一旁消化刚刚的思绪。 有些事不能想的太多,想的越多,胆子越小,祝师终究是五十多了,世界观成熟,心头的热血凉了,许多谄媚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带着祝师找到靠在卡车旁边吊儿郎当的王前进,李胜利没让他先开口,而是手一指,带着两人进了马店集村部。 “人出去一下……” 还是学着老支书王胜庭的手法,开口轰走了村部里的人,李胜利扫了两人一眼,还是不让王前进开口,接茬说道: “老王,这次还得让你带人去劲松那边瞧瞧。 野战医院那边的技法,我让师门的长辈整理了一下,弄了一套中医新割治派的理论。 新割治派,对以后的救灾有大用,凭我师门之力,不足以推动。 劲松不是管着文卫口吗? 正好借助她的力量,在中医大推行新割治派,领导跟老杜都去过野战医院。 我的意思是让你推着劲松去领导那边,让劲松建言,领导点头,在中医大为新割治派立项。 同时,在全国范围之内,筛选最好的外科手术人才跟中医师,作为新割治派的首批学员。 这批学员,要带艺投师,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哪里有灾情,这批学员就是第一批次的医疗队。 除此之外,还要有预备学员,这个选起来就简单了,西医大跟中医大的尖子毕业生,以及各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医生。 有了这些话题,劲松既能在老爷子那边露脸,还能帮着领导减少一些工作压力,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看着李胜利一句话,手一挥就驱散了马店集村部的人员,王前进本想夸一句的。 可听完刚刚说的,王前进就有些发愣了,一个小年轻敢给劲松、领导安排工作,李胜利这孙子的胆上长毛了。 “孙子,有点数吧! 这玩意儿是咱们该插手的? 劲松那边管的是文宣口,不是文卫口,你特么多大的脸,敢这么指鹿为马? 伱特么胆子上面长毛了,我可不是,让我爹知道了,我在跟你玩这个,回家不得给我一枪托?” 见李胜利越玩越大,圈子里以莽撞闻名的二愣子当即就毛愣了。 李胜利现在敢指着文宣说成文卫,还要找领导跟老爷子背书,这事儿成了,皆大欢喜。 不成,他王前进回家就得被打废,无论是领导还是老爷子,这年月就没有一个不服的。 在这二老面前,将手里的戏法玩砸了,而且还是指鹿为马的戏法,结局有多凄惨,不用去想,王前进都能预测的到。 “老王,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在邢州也是见过领导的,他有多忙你不知道吗? 如今依旧是百废待兴的局面,领导那边忙的都没时间睡觉。 劲松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帮着分担一点,不是好事儿吗? 这茬做了,保不齐你还能跟着劲松见见老爷子呢。 我觉着,劲松找领导之前,肯定要跟老爷子通气。 我家的师门长辈在呢,我能舍了你,还能舍了我的师门长辈? 祝师,这事可能需要汇报,您先组织一下言辞?” 见王前进有点说不通,李胜利就准备先让祝师准备一下,报告类的资料,就是他跟祝师连夜弄出来的东西。 上午柳爷还做了誊抄,祝师这边也简单优化了一下,大体可以进行汇报的。 祝师这边也被两人云山雾罩的话,弄的有些发愣,他全然不知,两人口中的老爷子跟领导是谁。 “你这是把劲松当闲着没事在家的老娘们了,真特么胆肥。 这事你说破了天,我也不敢做,指鹿为马,那是大太监赵高做的,那特么是奸臣。 别特么当我是傻子,我可不是好赖不分的玩意儿……” 李胜利这边又是老爷子又是领导的,这俩可是第一跟第二,谁敢在他们面前玩指鹿为马的营生? 王前进自忖自己莽撞一点是有的,但也不是那种裤子提不上来的傻瓜,李胜利这孙子,明显没安好心。 “老王,你傻了? 咱们不是在试着让劲松由文宣转成文卫吗? 领导在野战医院见过你,也不一定记着你的。 我问你,子弟之中,有谁能在老爷子跟领导面前,同时有牌面? 野战医院的事,您老王是亲历者,看的最清楚,可以在一旁解说一下的。 这次任务做完,老爷子、领导都会知道子弟圈里,有您这么一位可造之材的。 如果能帮着劲松从文宣口,转到文卫口,我觉着她能收您老做干儿子。 这茬别忘了,打铁要趁热,如果老爷子首肯,领导点头,您回身就给劲松磕一个,叫声干娘,未来十年我保你横着走……” 见王前进的嘴角带上了弧度,李胜利觉着事情多半成了。 跟王前进说大局,他也听不明白,说怎么在子弟圈里拔份,那他指定听的明白。 “老李,你可别蒙我。 老爷子跟领导能点头吗? 认劲松当干娘,倒是无所谓,无非家里同意我跟她走的近一些。” 一听王前进的话茬,以及垂涎欲滴的模样,李胜利知道,在子弟圈拔份的事儿,勾动了这个二愣子。 <divclass="contentadv">“肯定会点头,这特么可是哥们在野战医院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干出来的。 凭的是什么,就是我师门的新割治派手段,这手艺、手法,可不是我吹出来的,您老亲自见过。 陆军总院的王院长也见过,这位祝师以及那位董师也一样见过,这俩可都是史老爷子的弟子,我的师门长辈,史老可是做过领导保健医的,也给老爷子看过病。 别的我敢瞎吹,这玩意儿能瞎吹吗? 你们汇报的时候,指不定就得召老王跟史老进海子,出了事,都是他们顶着,管你这个介绍人屁事儿? 出了成绩可就不一样了,你小子起码得落一个慧眼识人的评价,这评价可是老爷子跟领导给的。 老王,您老想想,数遍了子弟圈,还有一个能跟您一样,在这二老面前支棱起来的人物吗? 待会儿交接完了物资,你们直接就去找劲松,趁热打铁么……” 忽悠瘸了王前进,见二愣子也有些热血上脑,李胜利有心让他先走,但物资还是要交接一下的。 “物资已经卸完了,钱,老支书那边也给了。 让你过来,一是给你交待一下,东西到了村里就不要往城里乱窜,毕竟都是后勤上的东西,弄的人人皆知,影响不好。 第二就是你之前交待的那两个倒霉蛋,腿已经给打断了。 我特么差点让派出所的给抓进去,要不是提前给我爹打了招呼,这茬口,够我蹲五六年炮局了。 我爹说了,打断腿就这一遭,以后打人可以,致人伤残不成。 老李,老杜待你不错啊,我爹把这事儿给老杜说了,主要铲事儿的就是老杜。 老杜秘书带着我跟那两家和解的,钱人家也没多要,一人要了五百。” 听到王前进的说辞,李胜利也不以为意,物资是走的正规途径,交待一下用处也是应该的。 至于王家的滑不留手,也在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杜老爹那边的果断,让李胜利有些诧异。 这位老泰山,关键时候真是杀伐果断,这茬连提都不提,显然基本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看着都是一脸激动、兴奋的王前进与祝师上了武装部的卡车,李胜利不知道祝师见了人之后,会不会前言不搭后语。 新割治派的事,有劲松居间,事情差不多也就成了,加上领导见过他在野战医院的手段,中医大试行新科目的事,基本是稳妥的。 有了三人拍板,弄不好祝师带着新割治派,还能扛上一段的风雨。 这边点好了炮捻子,剩下的李胜利也管不了,更不敢管,顺其自然就好。 见眼中的卡车没了踪影,他就去了马店集的粮库,武装部处理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 “胜利,卸车的时候,人家说了,这些箱子里一多半都是小鬼子的军装,最好还是再染一下。 要不咱们费费事,再染一遍? 这是小王给你留的枪袋跟马鞭,他专门托付过了。” 看着粮库里,基本全部长毛的木箱,李胜利摇了摇头。 老支书的谨慎,也是必须要有的,虽说是从武装部弄来的东西,但总归是小鬼子的,万一入秋之后弄个汉奸村的帽子,那可就冤枉了。 “老支书,我也不懂染布,这玩意儿费事吗? 还有,箱子里的工兵铲、工兵镐、行军锅、行军餐具、帐篷,赶紧挑出来给山上、洼里送过去。 那边进山采药的社员,还是要住在山里的。” 送走了祝师,李胜利这边依旧忙乱,山上跟洼里的春采,采药只是第一步。 后续的炮制还没有眉目呢,究竟是蒸晒炮制还是直接切片晒干,李胜利这边也没拿定主意。 主要还是不知道药材的质量怎么样,如果药材的质量好,个头大,切片晒干,就是首选。 如果个头小、药力足,就得蒸晒了,药材的炮制,跟炮制后的卖相有关。 个头大、卖相好,自然就会价格高,肯定是要切片晒干,卖给药材公司增加收入的。 蒸晒的道理也是一样,药材的品相不好,只能增加附加值了。 “这简单,等到夏末让山上跟洼里,采点山里的青柿子,过水煮几遍就好,无非咱们不讲究,只要不是屎黄色就能穿。 这些军装大都发霉了,正好借着农闲的时候,阴干晾一下,不然拿出去直接洗晒,布料容易伐了。 我看那工兵铲的质量挺好,咱们村能不能留一些?” 染布,王胜庭也知道一些,说完之后,也就盯上了这批货里的好东西,工兵铲跟工兵镐。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想要好农具,现在还得自己打,等我问问轧钢厂,看能不能给弄点好农具, 老支书,这些工兵铲都是采药用的,这批还不够呢。 等这次春采完了,我看能不能设计点新的采药装备,到时候空出来,要多少都有。 对了,无非您提到了这茬,到公社问一下,能不能请城里农学院的老师,来村里给做一下指导。 如果农学院这边能设计新的农具,咱们一遭让轧钢厂给办了。” 挡住了王胜庭想要占便宜的想法,这茬就有点小农了,过手的好东西都得拔点什么下来,谁都差不多的。 提及农具,李胜利也是有想法的,现在跟农学院的拉上关系,等风雨来的时候,马店集这边也能托庇一些人。 农学院的人到了,也能为马店集的庄稼出点气力,最主要的还是能为以后在山上种植草药的营生出力。 这些详情,李胜利就不会给老支书王胜庭说了。 “还是你小子想的对,我看庆平也能勉强下地了,让他去试试?” 第329章 百废待举(中) 第329章百废待举(中) “老支书,这个不成,王庆平不去口外,不能让他出去做事。 这不眼见着化冻长草了,让他去趟口外吧。 安排靠实的人过去,将事情做瓷实了,去这一路,再到草原那边吃点羊肉,回来也就活蹦乱跳了。” 对于王庆平,李胜利也是有章程的,用口外假的人命官司缠住他,这人才敢用。 不然,现在让他进城做事,李胜利也怕这位老支书的子嗣,从小没吃过亏,心里存着怨恨。 一旦放出去坏了事,之后,弄死他也于事无补,人这玩意儿最好掌握,但也最难揣度,没有约束,李胜利可不敢将王庆平随手就放出去。 “成,小的倒是比老的稳妥。 胜利,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是一站?” 年后,老支书王胜庭可谓是脚不沾地的忙活,老汉退下去的原因就是身体不济。 强驽着干了年前年后的活计,这位马店集的老掌柜,也明显感觉到精神不济。 “这才刚开了一个好头,您老受累也是应该的,您老可别忘了,我是中医。 等这次春采完了,到麦穗灌浆的时候,差不多也就闲下来了,到时候我给您调理一下。 总得让您看着马店集上下吃喝不愁了不是吗?” 老支书王胜庭也算是早年出过大力的,看他气色,怕是渡不过风雨了。 这也是李胜利无奈启用王庆平的原因,风雨十年,恐怕就是老支书的寿限,中医虽说能调养、延寿,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 王胜庭的身体,对中医而言,就是一截千疮百孔的朽木,再怎么调养,该亏损的元气,早已经亏损的七七八八了,补少漏多,神仙来了也没招儿。 “好,我老汉就靠你了。 这次来了,待几天再走,无非东西都是现成的。” 现在的李胜利,早就成了王胜庭的主心骨,许多事,一辈子攒下的经验,不及小年轻的三言两语,马店集的老支书,对于面前的半大小子,也是佩服的紧。 “哪有时间呐! 您赶紧让人收拾收拾行军锅、工兵铲,再给我搭上五六只羊,我先开车去趟山上村。 那边山里五六百号人,就等着吃住的家伙事儿呢! 后续的帐篷,赶紧让人送去。 老支书,问一问回来的那些人,货车能不能开着去口外,不成,咱们就带着商贸局的指标试一次。 用车把人拉过去,回来的时候骑马或是牵牛,农忙之前,牛马这些大牲口,也是笔买卖。 春忙完了,马店集这边也别闲着,赶紧打上造马车吧……” 真正做事,哪有准备就绪的时候,缺东少西才是常态。 现在的大环境就是物资供应紧张,别说是汽车、拖拉机了,就是马车的那俩轮子,都不是那么容易弄来的。 好在李胜利这边有轧钢厂李怀德的关系,跟王前进那边部队跟武装部的关系,不然用工业票买马车轮子,那也能难死王胜庭这位马店集的老支书。 用木头的车轮,费工费时不说,田间的小路坎坷,用不上一季,可能就得断轴。 “唉…… 村里事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 下个月初,商贸局那边答应给指标,我让人开车拉酒过去。 还有就是旧衣服也不多了,你说的不错,在口外,旧衣服可比酒值钱多了。 一件绸布衣裳,能换两三只羊,就是那边要蓝色的绸子,咱们的旧衣服里不多。 一套蓝色的绸布对襟,能换十只羊……” 感慨了一下,老支书这边也提了要求,供应紧张是全线的。 丝绸完全属于奢侈品,供应量很小,但李胜利也改变不了这种现状。 卖估衣的货源,也不是他说了算的,有什么就卖什么,才是卖估衣的现状。 不过老支书的提醒也算是及时,信托商店里的老旧衣物,最近也得赶紧往回运了,不然就没机会了。 只是眼巴前春采才是关键,半月时间,上万工时,可不能白白的丢在了山里。 万一弄个入不敷出的结果,就与李胜利的初衷不符了。 在马店集装上十几口铁制的行军锅,再装了一些工具,搭上六只刚宰好的羊,李胜利跟赵满奎又急匆匆的奔山上村而去。 “胜利,这些好东西,洼里也有吧?” 车上,赵满奎扫着后视镜里的好东西,肯定也是垂涎欲滴的。 “德行,这事问问区武装部的人,不成我从城里给你找点关系,看能不能从各区的武装部那边,淘换一些库存的洋落。 这些东西,存着就是破烂儿,咱们出钱买下,总好过烂在库里。 天天瞅着这些玩意儿,也怕武装部里的那些货,经不住诱惑倒卖军资,把自己的家伙事儿交待了……” 给赵满奎说起武装部库存物资的事,李胜利这边就得解释好了,不然难办。 倒卖军资跟帮忙处理库存,对赵满奎而言可是结果截然不同的,弄岔劈了,容易内部出乱子。 “这成,区武装部里,也不老少这样的物件,伱说的不错,留着就是祸根,都让那些个不着调的倒卖了……” 对于李胜利的说法,赵满奎也比较赞成,清账清库存,起于大队、公社,最终延续到了城里。 纸质的记账凭证,漏洞还是很多的,城里有投机倒把的,各单位也有这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只不过后者的风险更大一些,抓着是要枪毙的。 “老哥,回去之后,安排几车粮食去山上村,账目记清楚,折钱也好、还粮也罢,不白出,另外再给你加点利息。” 山上的春采,除了住在山里需要的物资之外,还需要粮食。 <divclass="contentadv">采药可不是什么轻省活计,纯吃瓜干或是地瓜面的窝头,马店集的社员干不几天,就会撂挑子的。 瓜干或是地瓜面窝头,偶尔吃一次算是改善生活,连吃三天,好人也得上酸水,吃上半月,就请等着马店集的社员骂娘吧。 李胜利的话让赵满奎一愣,车速都放慢了一些,才问道: “胜利,山上还欠着公粮呢,咱们少给点就不用记账了。 无非咱们手里的余粮不少。” 赵满奎的话,也就是现在人淳朴、纯粹的体现,像后世那样,讨饭的不要吃的,慈善为了牟利不同。 现在有些人出来讨饭,可真是比在家里挨饿强,起码出来之后,饿不死。 遇上讨饭的,但凡家里条件允许,或多或少的都会接济一些。 原因也简单,都是苦过来的,谁都清楚故土难离,一旦跑了出来,那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自己饿几顿,给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在许多人看来或许不好理解,但送的人清楚,这一丝善念传递下去,弄不好将来就会惠及自身。 “老哥,你这是把山上村当做讨饭的了。 这可不成,咱们这是做买卖呢,这次春采,只要能剩钱,送出去的粮食给洼里三成利。 万事讲究一个无利不起早,尽弄些一碗水端平,人哪还有心气干活? 老哥,村里也是一样,我看山上办的就不错,老老少少只要能动就得干活,不白养人的。 多劳多得才是道理。” 这也是李胜利跟赵满奎世界观不同的地方,赵满奎讲的是情义,后世来的李胜利看到更多的却是利益,没办法的事,早晚都要到那一步的。 “这我明白,就是跟公社说的有些不太一样。 部队里也是这样,好枪要紧着枪法好、胆子大的人使唤,手艺不成,就只配拿拉不开栓的。 咱们如果这么整,不会被割小尾巴吗?” 这次李胜利的话,又触及了赵满奎心里的一些东西,洼里不说别人,就说他的本家叔叔赵老敢。 也不是不能干活,岁数也不是很大,可他那本家叔叔在村里就是不出工,跟张懒汉也差不多的样子。 因为以前给村里出过力,赵老敢拿的份子,可比出工的张懒汉还多,人八工二么…… “试试看吧,阻力大就慢慢来,阻力小就快点来。 春采,洼里不是也打上了,回去之后给村里人明说,采药这茬,谁干得多谁就赚的多。 后续换来了物资,也按照这个标准分配,吃闲饭的不分东西。 人这心气带起来了,整个村子的气氛都会好,而且有了奔头,社员们也更好指挥。 老哥,记住了,这些只能在嘴上说,可不能跟社员们签字画押。” 好多事还是要讲个规律的,在口粮的分配上,李胜利也支持洼里按人头算账,这毕竟涉及到了人的肚子。 大部分人吃不饱,说的再好也是白扯。 马店集的贩羊生意,盈余之后,除了保社员们的口粮,剩下的那部分肯定不会平均分配。 赶羊、宰羊、在口外来回奔波的,拿的一定会很多,而且比村里分的粮食还要多出不少。 这事李胜利也不可能去一碗水端平,毕竟跑外的人,算是将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贩羊这类投机倒把,被抓真是要被枪毙的。 “明白了,还是积极性的事,年前决算会的时候也说过,社员们也大概是这个意思,毕竟谁也不想多出力少拿钱。 胜利,咱们这么整是不是……” 这茬口说白了多少有些跟现在的理念不合,正经提这个还得十多年以后呢。 “没办法,村子小土地少,不这么玩,怎么吃的饱呢? 你不想让洼里的社员跟山上、马店集一样吧? 老王头那边,别看现在渡过了难关,后续的麻烦还多着呢。 村里人心气不一是个大毛病,我给老王头说了,秋收前后,再提一下购粮的数额,将马店集的社员,牢牢的捆在口粮上。 这样一来,马店集上下的心气就有了。 洼里也是一样,如果春采的收益不错,秋后也得增加购粮的份额。 除了做贡献之外,还得压住了社员们杂七杂八的想法。 马店集是贩羊,洼里就是采药了,至于山上,老老少少的先不跟他们计较。” 继马店集之后,李胜利也给赵满奎提出了增加购粮份额的主意。 听到这个,赵满奎这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粮食是农民的命,虽说洼里还算是能吃的上饭,但离着吃饱吃好,多少还是有距离的。 平白增加购粮的份额,只怕社员们不愿意。 “胜利,粮食这事,能多不能少的。” 赵满奎说的是实情,大多数村子,只是看公粮的,但凡有卖粮食的路子,谁也不会将多的粮食当做购粮卖掉。 毕竟,鸽子市上的价格更高一些。 “这茬不急,一百斤也是增加不是,不会一次提到顶格的。 慢慢来,咱们也得看药材的产量以及行市,马店集那边也是差不多的路子。 这次春采是关键,回了洼里,一定要组织好。 同时,村里那些腿脚便利、眼神好使、能分辨药材的社员,都选出来,山岭地出青之后,还得再跑一遍看看都有什么药材。 让他们为药材的秋收做好准备,如果今年的收益好,过年的时候,一家半扇羊。” 第330章 百废待举(下) 第330章百废待举(下) 李胜利跟赵满奎一路聊着,就到了山上村,进村的山路,不宽不窄,正好能容一辆卡车进出,汇车的条件就不具备了。 进了村子,山上正牌的村支书杨文山立马就迎了上来,看着他待的那座院子,李胜利点了点头。 山上村算是依山而建,杨文山出来的那处院子,算是附近地势最高的,站在院里,通过齐腰的矮墙,整条山路都在视线以里。 “老杨,小寡妇呢? 这次可给你们捎了好东西。” 见了杨文山,赵满奎这边也不客气,直接称呼小寡妇。 “老赵,受累了。 玉莲带着人进山了,今天要往出运药材,忙着呢。 胜利兄弟过来了……” 回了赵满奎的招呼,杨文山没正经搭理他,而是转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李胜利这边。 “赶紧安排人卸车,让赵老哥回去给弄点粮食过来。” 对杨文山点点头之后,李胜利也没耽搁,因为史老等人,耽误了筹备山上的春采,这边的粮食后勤,可没人管。 即便小寡妇杨玉莲想管,山上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儿,这地界可真是穷的叮当作响。 “胜利,人都上半山腰了,村里剩的都是干不动活的,就我跟几个孩子在这边放哨。” 放哨这茬,多半是杨文山提议,杨玉莲安排,山上的小寡妇可没这么胆小,能想出放哨这茬的,只能是老实胆小的杨文山了。 “放哨,这不错,老哥,回去打电话提醒一下马店集的老支书,那边除了明岗也得加上暗哨,而且至少要两套。 洼里也一样,以后这三个村子,进出都要经过你们这些支书点头。” 上山采药,村与村之间的劳动力流转,这在以后就是小事一桩。 现在可不一样,采药这茬,说是小尾巴也成,说是给药材公司完成征购任务也成。 这全在公社这边的说法,虽说马店集、洼里都不怎么在乎公社,那也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就是人心齐整。 山上这类小村,或是支书老实的村子,公社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 公社不是拿洼里、马店集没办法,而是公社的干部拿洼里的赵满奎跟马店集的王胜庭没办法。 涉及到利益,村里人可不跟你讲法,道理一样是不讲的,王胜庭纵容村里的小年轻进城,赵满奎在公社动手。 这样的人,谁碰上也是扎手扎脚的,为了工作玩命,并不是绝大多数人的准则。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满奎是退伍兵,马店集人口多,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村子不大,支书再是地道的农民,这样的村子,很容易被公社压的服服帖帖。 比如当年的山上村,如果事情是在洼里发生的,只怕不等公社干部离开,赵满奎一个眼神儿村里就得炸营。 在山上村,人为的操作一下,贫瘠的山田也就变成了旱田,其中的苦楚,只有当事人杨文山认识的刻骨铭心,但也一点没招儿…… “成了,咱们赶紧卸了车,我这就回去安排。” 村里安排岗哨,在大队跟公社这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农闲的时候,公社还会做这方面的要求。 毕竟人员流动,就会带动投机倒把,人都不动,也就没有投机倒把了。 这也是村里民兵训练的科目之一,即便让人扛枪站在村口放哨,现在也是很平常的,对此,赵满奎倒是很容易接受。 将东西卸完,嘱咐赵满奎路上开车小心点,李胜利这才问起山上的春采进展。 结果,没有进山的杨文山却是一问三不知,自打小寡妇杨玉莲扛起了村里的担子,这位老实人支书,多少有些摆烂了。 “明天跟村里的妇女换个班,你也上山,山里多一个劳力,就多一分收获。” 给杨文山安排了活计,李胜利也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杨玉莲,这位有些识人不明了。 杨文山好歹是村里的壮劳力,进山,比放哨的作用大一些。 至于用村支书在村口接人待物,完全没必要,弄俩妇女在这,只要是公家来的,就进不了村子。 敢硬闯,上去拉扯几下,让村里熟套子的妇女解开衣襟,来的人保管吓的跑掉鞋,至于来了女干部,让几个半大小子,挂着铃铛在村口看热闹,也是一样的结果,穷的穿不上裤子,到哪也不算耍流氓不是? 从卸下的货物里,拿出自己的枪袋、马鞭,李胜利就往半山的别院走去。 山上有野猪这事,李胜利也给杨玉莲说了,也不知道没有安排,上山的人会不会带枪,万一出了意外,也是对春采的打击。 春夏之交,山里的食物少,野兽的野性足,一旦跟野猪碰上,出现了伤亡,也是憾事一桩。 在别院收拾好了东西,背上枪袋,李胜利这才往山上走去。 走到一半,就碰上了带人下山的小寡妇杨玉莲。 “胜利,山上的药材不错,黄精都是一窝一窝的,草乌也有土豆大小,附子的个头也不小。” 说着杨玉莲就放下了身后的背筐,开始让李胜利查看药材的成色。 “不着急看,筐子给我,你赶紧带人下山,我带了六只羊过来,今晚吃顿好的。 今晚炖肉,明天骨头炖汤,别一遭给炖了,羊杂收拾出来,也是明天吃。 肖凤呢?” 见下来的人群里没有肖凤,李胜利也顺带问了一句。 “肖家妹子还在山里插钎,一会儿才能下来。 胜利,这些药材咋弄啊?” 说了一下肖凤的去处,杨玉莲这边就问起了怎么处置药材。 山上村,挺长时间没采药了,村里也没个正经会炮制药材的,杨玉莲虽说认识药材,也会晒药材,但黄精之类,她也没怎么处理过。 <divclass="contentadv">以前她家里采药,主要是夏秋之际,采集量大的草木类药材,对于根茎类的药材,就不怎么会处理了。 “咱们边走边说。 草乌、附子有毒,回村里之后,先告诫各家,不许村里的小孩接触药材。 抓着了,往死里打。 不管是草乌还是附子,让孩子当地瓜造了,一两口就能药死人的。 大人也一样,谁也不准将药材拿回家里当吃的。 从村里挑点人出来,专门捡药材,让村里的民兵带上枪看守,谁敢乱拿,就给他一枪托。 一会儿,洼里那边能送点粮食过来,先收拾羊肉。” 一边吩咐药材采收之后的细节,李胜利一边看了看天色,才半下午的时间,马店集跟洼里,应该都能来几车东西的。 至于药材的严加看管,李胜利也没招,不狠一点,万一真让人把草乌当土豆吃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有些时候,好心未必会带笑脸,面上挂相嘴上抹蜜的多半都是骗子。 “还是你心细,我还想着让村里的孩子帮忙拣选呢。 这些是不是要切片,我让人收收村里的菜刀。” 杨玉莲的话,没让李胜利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亏的自己半下午来了山上村,不然,弄不好就得出事。 “胡闹,村里没有铡药材的铡刀吗? 草乌剧毒,那玩意儿早前儿就是做毒箭用的,用菜刀切,伤了手,弄不好也会要人命的。” 铡药刀,也是李胜利的疏忽,他只想着炮制药材了,没想到山上村啥玩意儿也没有。 菜刀切片也不是不成,对于黄精而言无所谓,大不了切的厚薄不一影响卖相而已。 但草乌、附子不成,早前儿那玩意儿真是毒箭的主料,万一切片的过程之中伤了手,再大量接触切片,要人命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没有,就是有,也早就背城里卖了,村里过的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装可怜的小寡妇,被李胜利横了一眼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许多事想捡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做药农,可不只是上山采药就够了,晾晒、切片多少还是要些手艺的,工具虽说也不用太专业,但处理草乌、附子之类,不讲究就会要命。 “成吧,待会儿让背药材的人跟我去趟洼里。 收好的药材,山上有水就地清洗晾晒,背下来的,多洗几遍,我进城找师傅跟家伙事儿。” 李胜利想带上肖凤回洼里,可小茶妹如今也是山上村的骨干,没她插钎,采药的人就要窝工了。 自己走去洼里,李胜利也怕遇上什么危险,只能顺手抓几个人送自己过去了。 “吃了饭再走,跟着洼里的马车回去多好?” 李胜利有事就忙的态度,让杨玉莲心里熨帖,可看他刚来就走,又有些不落忍。 “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哪那么多的讲究。 我说的记住了,不准村里的孩子接触药材,不准山上山下的社员吃生药材,就这两条,不听话的抓住了就狠揍,你一定要记清楚了。 草乌、附子有毒,提醒采药的人注意安全,别让挖药的工具伤着自个儿。” 提醒了杨玉莲之后,李胜利就带着几个人直奔洼里,走到半路碰上了带人去山上村送东西的马小宝。 这才换了一下人,接茬往洼里走去,一路上,马店集那边的三辆马车,洼里的两辆马车,都跟他走了对头。 有了这些工具粮食,山上村的春采,也算是有了补给,粮食肯定不够,这还得去马店集筹集,洼里的粮食还得留点备用的。 天黑进村,看到来去匆匆的李胜利,赵满奎有些错愕。 “胜利,早知道我等等你了。 等你再去山上,就开上村里的挎子,那边山路不好走,开车危险点。 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蹿沟里……” 想着王前进换来的挎子,李胜利也深以为然,山上村连个电话也没有,进村之后,差不多就是与世隔绝了。 “知道了,下次肯定带着车过去,这一路太耽误功夫了。 老哥,开车送我进城,我这有点急事。” 知道来去匆匆的李胜利真有急事,赵满奎这边也没做挽留,让女儿赵彩霞回家拿了点吃的,他开车拉着李胜利、马小宝就奔城里而去。 进了城,先将马小宝安排在了夹道仓库边上的院子里,又让赵满奎回洼里。 原本赵满奎还想去肖家喝酒的,但春采跟农忙差不多,是村里的要紧事,李胜利可不想这位老哥在城里喝个烂醉耽误了事。 将在山上村给杨玉莲的嘱咐,同样给了赵满奎。 草乌、附子,算是京郊山林的特产,因为这些有毒的药材毒死药农,那洼里跟山上,也会成为中草药市场的笑话。 安排好了两人,李胜利这才给董师打了电话,依旧让他约一下同仁堂的经理,明天见上一面。 现在想要炮制中药,还真是非选同仁堂不可,相比别家或是药材公司,起码同仁堂的炮制过程还是有完整传承的。 基础药材的炮制,董师的面子,或是史家的面子,同仁堂这边还是要给的。 安排完了这些,李胜利这才回到四合院,大晚上的回家,自然又惹得老娘一阵心惊…… 第331章 现挖热卖(上) 第331章现挖热卖(上) 在家里大致的给老娘交待了一下,如果有人来问自己的去向,就让家里说是去了洼里下乡。 将去邢州的时候没带在身边的楠竹枪杆收拾好,又简单的找了几件换洗衣服,李胜利这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也不在家吃饭,给老娘说了一声最近还是不回家的李胜利,就直奔板桥胡同的肖家而去。 到了肖家,用得自统哥的内科中级给肖家嫂子张英诊了下脉,跟董师的医嘱差不多。 张英的情况只能是慢病慢养,中医方剂里也不是没有能让张英快速恢复的方子。 只是顾此难免失彼,董师给的方子是恢复元气之后再行调养。 用立竿见影的方子,张英的气色会很快好起来,但难免元气大伤,伤了元气,就会损伤寿限。 张英跟马店集的老王支书不一样,老王已经是朽木了,张英虽说差点病死,但岁数好,只能算是病树,还谈不上糟朽,修个差不多之后,元气也就能存住了。 对肖家嫂子而言,补元、调养,才是正统的路子,只是时间会拉的很长。 大致嘱咐了一下,李胜利这才带着肖虎,挎上装钱的军挎,出了肖家院子。 “叔,我大舅家的姐夫马作民,想请您出手,他一个战友伤了。 只是被我娘撅了回去,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听了肖虎的请托,李胜利眉头轻皱,想着之前的不愉快,他也没给肖虎面子。 “骨伤,就让他带人去找接骨梁,那是四九城的名家。 他再找你,就直接告诉他,我就一下乡的小村医,治不了大病。” 表姐夫马作民的请托,肖虎这边也没当真,肖家跟大舅家,按说该很亲近的,只是大舅妈那边多少有些势利。 肖家落魄的时候,大舅妈怕被肖家拖累,也就疏远了两家的关系。 如果大舅妈那边偶尔接济、帮扶一下,肖家可不会跟李胜利见的一样,一口气就能吹散架的样子。 “叔,我也是这么给他说的,他那战友也不是正经战友,而是他的一个领导。 我怕他求到肖凤那边,提前给您说一下。 要不我给他说说一根大黄鱼的诊金?” 看着肖虎有些促狭的笑容,李胜利横了他一眼。 “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不去管他,咱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一根大黄鱼? 邢州你也去过,我的手艺怎么样,你也清楚,你大舅那类病情,我出手是要担风险的,一根哪够? 想要我出手,马作民那边至少十根,我还得思量思量。 最近大刘那边的人聚的怎么样了?” 马作民那茬,如果肖虎硬是请托,李胜利也就帮忙了,毕竟两家的关系不同。 但马作民想借着他的手艺往上爬,恐怕是想多了。 真有肖虎大舅那种伤患,李胜利出不出手还不一定呢。 现在他也没个正经的行医证,骨伤之外、洼里之外的伤员,按照法规,他拒诊才是应当应分的。 以权压人,马作民还没那样的能量,再说他也是杜家女婿,李胜利想拒诊,现在这年月,可真没几个人能玩的上以权压人的把戏。 “那杂碎,虽说是个讲义气的,但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夯货,这么久了,也就找了俩穷狠的货色。” 对于大刘那边,李胜利也是重视的,听完肖虎说的,他也笑了。 投机倒把的无论是佛爷还是倒爷,多半都是穷不起了,才干的投机倒把,对于钱财,自然无比看重。 “艹,真是舍命不舍财的夯货。 这样吧,咱们给他钱,让他做催巴儿,你也不要不舍得花钱。 一个半月,最少两百能打的狠货,最好给他们划划片,城南、城北、东城、西城,都要有大刘的人。 选人就按大刘的来,要穷狠的货,但钱花出去了,人就得听话,拿咱们的钱不办事,十倍奉还。 敢玩横的,依着江湖规矩来,生死各安天命。 大头头你不要做,还是让大刘顶在前面。” 已经开始的风雨,虽说现在还只是毛毛细雨,入夏之后就不同了。 风雨之中,别说什么关系,啥关系都是靠不住的,城里好使的唯有江湖规矩。 拳头大就说了算,也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公家的人马不会参与其中,只能是江湖规矩说了算。 “叔,大刘也是个滑头,怕是不会听话。 找几个莽的、憨的顶在前面吧……” 江湖就是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对于大刘,肖虎这边也并不是十足的信任。 无非是找人顶缸而已,莽的、憨的才更好使。 “不错,比之前有长进了。 可这些莽的、憨的也得有人支使,这就是大刘的差事了。 你的任务就是看好大刘,别让他们胡作非为。 要是大刘不好使唤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三小豹子那边,孙五洋那边,王前进那边,你也给他们这么弄点街面上的人。 你小婶杜骄阳那里,看看有没有武行出身的女孩,给找上几个,钱咱们有的是,人一定要可靠。 告诉他们,这些人不能轻易动用,学校里的关系也要处置好,按时问问他们手里的钱够不够花。 先吃饭,吃了饭去同仁堂。” 风雨之中的破局之法,李胜利能想到的只有江湖手段,其他的手段,多半都是不好使的。 参与风雨,可不是直接参与,那是没事找将来的不痛快。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事,李胜利也做不到如臂使指,只能大概的安排一下。 两人吃了饭,一路走到同仁堂,董师已经等在门口了。 “小师叔,您知道祝师兄昨天见谁了?” 同仁堂这边,董师是一早来的,除了早起的习惯之外,他这边是有事要问李胜利的。 昨天,王前进可是给了祝师一个王炸,带着见的那些人,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本来就心情忐忑的祝师,汇报完了情况,回到史老家里,里里外外都被汗水濡湿了。 领导那边清楚野战医院的状况,王前进带人见了劲松,劲松带人见了领导,几人又见了老爷子,这一趟下来,差点没让熬了一个通宵的祝师当场厥过去。 “知道,大致的路子就是我安排的。 董师,我早就给您说了,部里压不住我的,知道详情了吧? 新割治派的立项成了?” 听了李胜利的问题,董师给了他一个白眼,昨天部里的人接到领导那边的电话,当天就去了史家,带着祝师兄,连夜就在中医大开始了新割治派的筹划。 最上面的都发了话,部里根本不敢有一丝拖沓。 “能不成吗? 小师叔,您已经这样了,还是要心存善念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您以后也别喊我董师了,我这岁数也不小了,当不起,您喊我一声老董就够用。” 看着面前不仅心思深沉,关系更是深厚的小师叔,董师这边可以确定他是贫苦出身,脉象可以说明一切的,别的不信,身为中医大拿,脉象还是要信的。 他深厚的关系是从哪来的,想到陆军总院的那位冯大姐,董师这边多少有点明悟,或许只有那种人,才能让他短时间内有这样的关系吧? “咱们该怎么论还怎么论,您是前辈,自然也是老师。 董师,这次让您帮忙,是为了同仁堂的药材炮制技术来的。 我在洼里开始了春采,那边的山里多出黄精、草乌、附子,再过几天茵陈也该出苗了。 柳爷说药材的炮制之术乃秘传,不知道同仁堂这边,能不能给漏一些出来。” 提及药材炮制,李胜利这边也有些不拿准,秘传就是秘传,公私合营与否都是秘传的,那是人家几代的饭碗,不是那么容易就拿出来的。 “从山上下来的药材无所谓的,秘传的药材炮制,都是针对某一类药剂的。 草乌、附子、半夏之类,非是秘传的手艺,只不过此类药材带毒,炮制技艺不会轻易传授。 一旦所托非人,动辄几十斤有毒的药材流入市场,那就是害人了。 至于秘传的炮制之法,你问也别问,谁也不会说的。 这样的秘传炮制之法,其实也不多,数来数去,不过十余种成药而已,这类秘传的炮制方法,你也多半用不到。” 董师是四九城的名医,一些医药界的秘辛,自然很清楚。 所谓秘传的炮制之法,无非跟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是某类成药的保密之法。 古人的厉害就在这里,从药材到方剂再到配比,全部是有加密的。 按照分析出来的药物成分进行配药,多半配出来的成药都是不能吃的,能吃还有效,成药的保密就形同虚设了。 “那我明白了。 董师,祝师那边您提醒他一下,新割治派的生源选择,一定要按我说的来,严加筛选。 要是有人想要加塞,您让祝师告诉请托的人,不怕被断手断脚就随便往里安插人员。 董师,我这话不是说笑的,真要是给人家废了,您这边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知。 我是精通骨伤的,出手,就不会让人有治愈的机会。 新割治派,是我倾注心血的,谁敢往我眼珠子上揉沙子,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眼见同仁堂差不多到点开门了,李胜利这才说出了他对新割治派的要求。 部里依旧有取缔中医的拥趸,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中医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难免会有人往里掺沙子。 好赖话说在了前边,以后弄人家,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他这边也不会于心不忍,警告过了还敢进来,那就是真正的道统之敌了。 “好,我原话带到。” 李胜利的说辞,董师这边也不敢小觑,跟正常的江湖人不同,柳师兄就是个没规矩的,只做事不说话。 柳家传人,便宜小师叔李胜利,也是这么个德行,招惹了他,他可不会跟你先打招呼,直接就会下死手。 董师的江湖阅历丰富,知道不管在什么行业,这类物件都是最不好惹的,因为你都不知道哪得罪他了,他就直接下死手,完全不给你解释跟缓和的机会。 两人说完,同仁堂这边的人也就陆续到场了,看到前段时间的大客户,经理这边也是客气的将人引进了屋里。 “高经理,这次来,我是有事相求,京郊洼里正在春采。 春采,京郊这边也是多年不兴了,炮制药材的手艺,多少有点欠缺,不知道同仁堂这边……” 进屋落座上茶之后,董师这边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目的。 虽说如今的同仁堂算是公家买卖,但董师开口也是打着洼里大队的名号,算是公对公的求助。 这里面虽说有私人的关系在,只要洼里那边相应的出点工费,这就不算是损公肥私了。 “洼里? 董先生,如果是虎峪附近,我们药店可以直接派人过去,如果药材的质量好,我们可以直接收了。 春采的药材,少了夏秋的养分,肯定份量不足,送去药材公司可惜了……” 能做同仁堂的经理,老高也算是中医的行内人,不然撑不起招牌的。 春采,但凡是懂行的人,都大概知道药材的种类,无非就是根茎类的那几样。 京郊出药材的村子也就那么几个,大致的一听范围,老高这边就开出了额外条件。 “高经理,药材是专营的商品,投机倒把做这个,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对此,李胜利可不敢点头,这不是卖粮食,而是卖草乌、附子,那是有毒的药材,可不敢随便乱卖。 第332章 现挖热卖(中) 第332章现挖热卖(中) “李大夫是吧? 我们这边也可以少量收购药材的,尤其是草乌、附子之类。 我们这边有制草乌、制附子,九蒸九晒的黄精也可以收一部分。 当然,黄精要看品相跟质量。” 药材虽说是药材公司专营,但有些特殊的药材,药店、药厂也可以自行采购一部分,至于数量,有的按照计划来。 有的则是按照指标来,同仁堂作为制售一体的公家单位,指标或是计划,对山上跟洼里而言,应该还是很大的。 “老高,这是当年京城柳家的传承人李先生,我的师叔。 上批药材,就是他在邢州自用的药材,你这边还是……” 江湖盘道话只说一半,董师这边大致的介绍了一下李胜利,老高这边就再次起身见礼。 中医是个老行当,作揖之类,虽说不时兴了,但在一些老行当里,还是适用的。 “好说。 我这主要是想借人,让你们传授一些基础的药材炮制方法。 咱们把话放在桌面上说,山里的药材,至少七八年没正经采收过了。 今年的春采算是头一遭,药材的质量、药性指定错不了。 如果你们有计划、有指标,卖给你们也成,但药材公司那边补贴的粮食怎么说。 钱这玩意儿,在乡下可不怎么好使,还是粮食更实在一些。 除了这些,炮制药材需要的铡刀、蒸锅,晾晒用的竹晒盘那边可都没有。 这些都属于生产资料,我们没处买去,工具这类,要当做添头。 实在是买卖不能成,你们也得帮着找一些,我可以付钱。” 李胜利的直接了当,让老高一愣,这干脆劲儿,不是莽的就是有根底的人。 这位算是第三次拿着四九城名医老董当催巴儿了,除了师叔的辈分,应该还是个有根底的人。 老高不是同仁堂的总经理,按早前儿的说法,就是同仁堂的大掌柜,对出身的要求不多,懂行才是硬性的要求。 四九城柳家,也算是早前儿同仁堂的常客,毕竟高门大户用药,首选就是正宗,在四九城用正宗的中药材,也逃不过一个同仁堂的。 这些源流老高是清楚的,加上董师的提醒,他这边也加了小心。 “可以,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先去看看药材? 春采的药材,不急着收拾,总要洗晒几遍祛除地气的,三五天的时间,还是要的。 咱们看好了药材的质量,再说细项如何?” 大宗采买药材,现在的同仁堂也要经过药材公司。 小批量的采购,需要主事之人担责任,李胜利的辈分再大、根底再深,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老高也不会随意的拍板。 “可以,我先借用一下电话?” 想着来来回回的走路、马车都不方便,李胜利也没找王前进,而是给没过门的媳妇杜骄阳打去了电话。 同仁堂老高这边,算上一个董师、两个辨药的大师傅,凑了一辆吉普车。 等杜骄阳来了,李胜利也不废话,让肖虎去招呼马小宝,他坐上杜家的车,一路向山上村而去。 “老李,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吉普车上,杜骄阳有些咋呼的说辞,显然是又受了杜老爹的教导。 野战医院的表现,足够让杜老爹再重视一下自己这个毛脚女婿了。 中医、名老中医、大医家,可遇而不可求,杜老爹肯定会有这样的见识。 中医好与不好,其实许多人心里门清,只不过,中医传承艰难,不像西医那么容易出人才。 若论日常的调养,差不多的中医师都成,但调养不是治病,在治病上,中医传承不济的问题,被西医一比,就很明显了。 如果各地都有董师、祝师这样的医家坐镇,那中医的场面,就该另说另讲了。 可惜,像董师这类医家,全国数来,能不能过百都得两说着,一部分进学校,一部分老迈看不了病,最后剩下那一部分还能在一线坐诊授徒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再加上传男不传女这类规矩、陋习,全国之内,能坐诊一线,水平跟董师不相上下的医家,细数一下,可能两掌之数也没有。 一线没有医家,弟子后继乏力,再来一场风雨,中医的基础,至少要塌一大半的。 “最近正赶上村里的春采,忙! 再有,部里、司里怕是要抓我的壮丁,这茬要避过去的。 万一被他们抓了壮丁,我特么就得倒霉了。 前次我给王前进说的事,你要记在心里,咱爸出去了,敢踩上门的,不管姓甚名谁,一概打断腿! 这茬口,给咱爸提一下,被打断腿的人,以后不能再有交集了,逮住了机会,家里老的也得打掉。” 正在忙的事情,李胜利也没瞒着杜骄阳,同时把自己的态度也说了一下。 听完未来先生说的,杜骄阳扫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这才凑到李胜利的耳边说道: “王前进昨天认劲松当干娘了,还当着领导的面给她磕了一个。 回家之后,他说是你撺掇他这么做的,王家老的,昨晚带着枪就闯了咱家门。 老杜跟老王,在书房好一顿‘乒乒乓乓’的演戏,老王走了以后,老杜又找了我促膝谈心。 你今天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去找你的。 老杜说了,只能推一个王前进了,不能再跟那位有过多的牵扯,不好! 不过,王前进这招棋,绝妙! 那二愣子,让领导跟劲松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听着杜骄阳的耳语,李胜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虽说给了王前进捷径,可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divclass="contentadv">风雨之中,能论干亲的时间不会太长,这下或许会绝了王前进以后的前途。 可就那二愣子,以后也没什么前途可言,有了劲松的关系,或许还能庇护几个人,为将来结点善缘。 有了这点善缘,就足够王前进吃用不尽了,至于王家则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王前进也不是独子,舍一个二愣子,为以后打基础,多好? “我也知道,许多事都是待定,让老杜那边抓紧吧。 风色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看着面前被老杜评为深沉有术的未来先生,子弟圈里的佼佼者,杜骄阳也认命了。 按家里老杜所说,这位才能保证她出国一路顺畅,有了野战医院的表现,他在领导那边也有面子的。 如果时机合适,给领导提一句,最近几年出国,未必不可能的。 虽说最近被家里老杜跟李胜利轮番教导,可杜骄阳依旧没有熄了出国的火热,这对她而言就是追求,也是未来。 两辆吉普车,一路到了山上村,老高这边也很务实,下车之后,直接带人去水渠旁边看药材成色了。 最初下山的药材,现在都摆在山上村那条水渠旁边清洗。 “小师叔,这不是洼里啊!” 洼里,董师去过很多次了,现在路上没有标识牌,村口也没有村碑之类,进了村子不开口问一下,真不知道是在什么村子。 “这是山上村。 董师,洼里那边的老村部,就是前天咱们说话的地方,后面我要建几排仓库,防潮、防火能存放字画的那种。 您回城之后,再给找个专家看看,史老说的笔墨纸砚,您也抓紧。 各色老纸,包括书房里的一些文玩,都要,但要给出具正经的票据。 我可以用黄金交易,单子上可以写钱数的……” 当着杜骄阳的面,李胜利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就跟董师说起了笔墨纸砚的事情。 “金条? 这东西可容易惹麻烦,我给你问一下,尽快吧……” 听到黄金,董师这边也是眉头轻皱,金条、黄鱼,虽说可以压箱底,但真要拿出来花,多少有点江湖经验的就不敢。 想着祝师兄说的,李胜利是个能豁出去的,董师也怕他被这位小师叔给豁出去了。 “董师,您这边快一些,五月之前最好。” 听着李胜利的说辞,董师不由的再次皱眉。 “小师叔,是不是有对咱们不好的事要发生啊?” 董师的问题,李胜利也不好回答,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董师,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家当收拾一下封箱送到洼里,我给您看着。 言尽于此了……” 有些事,已经出现了端倪,不用李胜利多说什么,许多人已经开始南迁了。 董师,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有些话不用说的太过透彻,当然也不能说的太透彻。 “李先生,这边的药材,几乎都是最上等的。 我回去之后问一下,看看能不能一次包圆了。 黄精、草乌、附子都一样。 至于粮食,我去找药材公司谈一下。 刚刚我也问了,这边的社员都不怎么会炮制药材,我们这边出人指导。 至于铡药刀、晒盘之类,我们也包圆了,药材的质量好,我这边尽量给你争取一个好价格。” 李胜利这边在同仁堂很干脆,大致看过药材的老高也很干脆,几乎就是全盘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 “还是叫我李大夫吧…… 就按您说的来,价格也不让你为难,你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不过这粮食没得谈,村里欠着公社公粮呢! 要是能通过药材公司给说一下,我们今年秋后,就可以在山里人工撒种。” 一听李胜利还是个通行市的,如今的药材种植,虽说数量不多,但一些常用药还是有的。 山林种植、春采,是可以提高药材药性的,只不过这些,需要后续的商谈,现在只能说收药材的事。 粮食,同仁堂肯定是出不了的,听到村里欠着公社的粮食,老高的眼神一亮,公对公,这茬就好说了。 “这好说,我回去之后,先拢一批铡药刀,再派人过来。 至于说欠的公粮,这我得回去问一下药材公司那边,顶账是肯定可以的,至于顶多少,咱们说了不算不是?” 山上村春采的药材,基本都是多年生的根茎类,采药留种的规矩,李胜利也给肖凤嘱咐过。 不会进行破坏性的采伐,收大留小也是规矩,一下采断根,那就叫坐吃山空了。 “这个村子叫山上村,下面还有个洼里村,跟药材公司那边也熟悉,也在进行春采。 高经理,回去以后对比一下药性,春采很适合北方的山地。 正巧春灌之后,也有这么一段农闲,操作得当,药材公司那边也会有大好处的,这叫合理安排农业生产。 洼里跟山上村,都能辐射近万亩的山林地,如果能作为药材公司的基地,问问公司那边,能不能尽量免除部分公粮。 尤其是山上村这边,尽是山田,今年我们一边进行采收,还要一边投放瓜蒌种子。 秋后,洼里跟山上村的瓜蒌产量,也会不小的。” 跟药材公司这边,李胜利说不上话,也用不上杜家的关系,杜家的关系也不是这么用的,大炮打蚊子,效果未必会好。 第333章 现挖热卖(下) 第333章现挖热卖(下) “还是李大夫考虑的周详,我回去之后,尽量给您转圜一下,能促成最好。 粮食不太好弄,如果不成,李大夫也要海涵的。” 大致记下了李胜利的条件,老高也是干脆利落的带着董师离开了山上村。 春采不等人,根茎类的药材,洗晒之后,虽说有晒掉地气的说法,但拖的时间也不能太长。 晒的太干了,切片的品相就会受影响,货卖一张皮,拖沓了时间,就会影响效益。 “您还真是能腾挪,一个小山村的药材,都让您玩的明明白白,李先生,高人呐!” 看完未来先生的接人待物,身为子弟圈女混子的杜骄阳也不得不佩服。 从中医到古董,再到时局走向,如今一个村子的生计,他也能弄得明白,好像真没他不会的东西。 看着起哄架秧子的杜骄阳,李胜利横了她一眼,问道: “来都来了,柳爷说过,山上的别院是携美同游的好去处,咱们夫妻游逛一下?” 见李胜利又要下道的送客,杜骄阳多少有些气不过,可想到结婚证,心里又有些慌乱。 “你啊,就凭这个拿捏我吧。 但这次不成,老杜说了,让我拉近一下跟你的关系,不能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说了,这对你没用,别说是我这样的子弟了,劲松您都敢当闲在家里的妇女使唤,按老杜的说法,您老也只是在跟他合作而已。” 听了杜骄阳的说辞,李胜利也没谦虚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到这,他才算是真正入了杜老爹的法眼。 如今李胜利能伸手搅和的事,已经不是寻常子弟能干出来的了,子弟圈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能量。 有人用过,最初掀起风雨的可就是他们。 “司机呢? 这两天是让他回去,还是留在山上村?” 有些事,李胜利本想入夏再做,但统哥给了持久的精力旺盛,体质因素也可以偶尔放下。 生米煮成熟饭,也算是对杜老爹的交待了,毕竟自己的谋划多少还是有些阴暗的,取信彼此是相互的,也将是持续的。 杜家的根底李胜利清楚,但李胜利的目的,杜家老爹就不怎么清楚了,敲定一些关系,就是杜老爹的要求,也是李胜利的取信手段。 “你还真留啊? 长成了吗?” 许多事,杜骄阳即便是子弟圈的混子,但也说不出口。 有些话,杜老爹可以隐晦的提醒她,但她可没脸提醒李胜利,有些话真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要低人一等了。 “试试就知道了。 咱们今晚去洼里吧,那边方便一些。” 听到李胜利说的直接,杜骄阳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再抬头,眼角依稀挂着泪痕。 “觉着不值?” 半上午走在山上村的石板路上,看着内心不甘的子弟圈女混子,李胜利问道。 “嗯! 感觉自己像物件一样,老杜随手送了出来,你这边随手接了过来。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老杜的女儿,你的妻子!” 看着还想挣扎的女混子,李胜利失笑道: “谁让你生在了杜家? 之前,上位靠搏命,以后就不是这样了。 老杜是个会转变的,其他人,大多还蒙在了鼓里,吃老本,即便是老杜这样的也不成,有人看不过眼的。 近期的风色,也是因为这个而转变的。 你享受了,就该付出,不然不劳多得,不合理的。 你还算是可以的,以后再看看,哪有像我这样的金龟婿? 许多事,是不能遵从本心的,要多看。 你算是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 不要这样看我,我说的是实情,看吧……” 对女混子温柔一些,谈谈情说说爱,李胜利没那闲工夫。 杜家女又如何,跟山上的小寡妇,四合院的秦寡妇,或是王胜庭、赵满奎嘴里要应给李胜利的女人一样。 有的需要半袋粮食,有的可能需要一袋粮食,杜骄阳也不过十多根大黄鱼而已,这样的关系,对李胜利而言,才更纯粹一些。 抚不平各方利益,老话也是有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屋漏偏逢连阴雨,都是说这个的。 他李胜利跟身边的杜骄阳,以后注定都是讲利益的,该讲利益的时候讲感情,带着情义的一方,多半都会成为失败者。 没跟杜骄阳多说什么,点出了利益关系,李胜利就带着她开始查看山上村采收的药材。 统哥给的内科中级,虽说也有药材的辨识,但那是针对药柜里的药材。 药材炮制,在中医各科里虽说都有涉及,但哪一科说的都不充分,药材应该算是一个独立的分科。 除了炮制之外,产地、生长环境、生长周期、采收时间、采收方式,都在这科里面,虽然与内科说话,但勾连的不多。 如今的李胜利,可以大致精确的判断,黄精切片的药性如何,九蒸九晒的炮制过关与否。 辨识野生草药的好坏,采收程序是否合理,后续该如何炮制保持药性,真的不在内科范畴之内。 但大致通过药材的个头,李胜利可以知道,山上村所属,虎峪附近的山林,还是很肥实的。 越过洗刷药材的水渠,上到连接别院的晒场,这里也在草席、树条之上,铺满了在山上洗过几遍的药材。 周围带枪值守的妇女,算是杨玉莲给李胜利的交待,上山下沟将药材挖出来,本就不是什么轻快营生,再加上往山下背药材。 <divclass="contentadv">山上村的春采,并不比秋收轻快多少,弄不好更累一些。 让妇女留守,壮劳力上山,也是杨玉莲这个山上村的主事人,应该做出的安排。 没这点本事,就想带一村人致富,那也是想瞎了心。 “带你去山上看看,皮鞋累脚,走,去看看咱们在山里的别院,换了鞋咱们进山。 再过两天,山里就有景色了,春山比秋山好看,多了生机,少了萧瑟。” 听着李胜利的话,进了山上的别院,见他很随意的在摆着西式大床的屋里,挑拣着女人的鞋袜,杜骄阳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你跟那小丫鬟睡一起了?” 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很在乎的杜骄阳,真是很难跨过这一关的。 未来先生如果先睡了那小丫鬟,她这位杜家女就是个笑话了。 “没呢! 她倒是想,可我还没那么下作,人都是有前路的。 你的前路定了,没我这个李胜利,也有别的谢胜利、王胜利,只是到时候你想出国那可就难了。 别想着弄什么杰克、汤姆之类的洋货,那样你就没有前路可言了。 如果将来需要她跟着你去国外,那她的前路也就定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睡了她,不然不放心。 放心,让你出去,也不是瞎混的,到回来的时候,保准让老杜颠颠的去接机。 凭什么国外生活好,咱们就不能生活好呢? 国外的钱,可比国内好赚多了,到时候你爷们让你用钱筑起高台,让老杜乖乖看在钱的份上,求你办事成不成?” 说白了,杜骄阳跟王前进就是一路货,不成器的子弟而已。 杜鹏虽说也不怎么像样,但也是杜老爹能拿的出手的人物了,在子弟圈里,杜鹏的资质,也算是中上之选了。 杜鹏虽说不能跟那些坚忍不拔的相比,但胜在活泛有心术,这跟坚忍不拔也差不多,算是混仕途的基础条件。 至于面前的杜骄阳,跟她讲利益、讲形势、讲大局,真的不如讲怎么在子弟圈里拔份儿。 “哼! 你跟老杜一样,虽说看上去事事走在前边,但心里还是跟以前那些老夫子一样,觉着自己是老大帝国,需要万国来朝。 咱们都需要外来的技术援助了,你们怎么还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冷哼了一声的杜骄阳,也表现出了她比王前进强一点的地方,眼界还是有的,四年的大学也不算白上。 “骄阳,咱这叫文化自信,知道吗? 咱们讲诗书礼仪的时候,你认为那些先进的人物,还不论男女,都扎着皮裙在山上打野食呢。 咱们号称老大帝国的时候,那些个物件,还在玩乡镇战争呢。 城邦? 弄不好一个马店集就能撑起好几个城邦,老话说,这叫小国寡民。 不说远的,北韩那边,被说成拿着烧火棍的咱们,不是一样捅翻了他们的海陆空吗? 玩心机、战略,他们至少差了两千年,而以后玩的就是咱们两千年前玩剩下的东西。 糟粕之中有真金,你还是需要好好提炼一下的。 再近一些的例子,你也是亲身经历过的,你爷们在野战医院露的那一手。 弄三五百个国际上的西医专家来了,也是白瞎! 不是我小看他们,真来上三五百个,配齐了手术器械,你爷们就敢伸手接下整个灾区的伤员,让这些所谓的专家,一边喝着独参汤,一边在手术室里哭着熬命! 先进? 你爷们传承的中医,让王前进认干娘的那天,就提格成生命科学了。 以后,想看真正的中医,你眼中的那些个先进人物,都得到这边来,给我磕一个以后,我也不教他们真东西,临走的时候丫的还得再磕一个,给老子说上一声‘谢谢哈’。 这不就是万国来朝吗?” 听着李胜利将牛吹上天,杜骄阳心里也有些挫败,未来先生跟老杜差不多,都不怎么瞧得上国外。 她忙忙碌碌的想奔出去,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吹完之后,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就上了山,顺带巡视了一下被采挖过的山林。 农民惜苗,他虽说没有做过什么要求,但采挖之后复填培土,一多半采药人都做的有模有样,这也是平常做惯了的。 在大队劳作,你伤一棵苗,弄不好队长的大脚丫子就会踹到脸上,在农民眼中伤苗跟浪费粮食是差不多的。 再看到搭在水源旁边的帐篷,以及各处晾晒的草药,李胜利对于春采就基本放心了。 他要关注的除了大概,就是细则,至于采药的流程,难不住现在的社员,这也算是做熟了的营生。 转了一圈之后,回到村里,李胜利截住了挺头背着药材出山的杨玉莲。 大致跟她说了一下跟老高定下的买卖,山上的小寡妇这边,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 公粮免不免的另说,只要这次春采能有收益,杨玉莲这边就算是看到了希望。 有钱没粮也饿不死人的,无非多跑几趟公社粮所,山上村,真要开始饿死人了,京畿之地,公社跟粮所那边也不是那么好分说的。 见着在未来先生面前服服帖帖的寡妇,看她不时的偷瞄自家先生,杜骄阳没来由的一阵气恼。 先有小丫鬟,这又来一个小寡妇,虽说杜骄阳依旧不看好李胜利,但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她还是腻腻歪歪的开了口。 “胜利,你是杜家女婿,也不是没跟脚的人。 一个村的公粮而已,咱们打个电话,我给你联系几个人。 如果情况属实,他们还是要纠正一下的。” 李胜利跟老高说过山上村公粮的事,跟杨玉莲说话的时候,也绕不开山田变旱田。 按照杜老爹所说,自己要拉近一下与李胜利的关系,这个时候,杜家的牌子也就好使了。 老杜之前毕竟是桦北局的,关系可以从京畿辐射到晋冀鲁豫,不说是关系无数,也差不多的样子。 第334章 就地脱贫(上) 第334章就地脱贫(上) “杜姐,如果太麻烦,就没必要了,毕竟这是小事。 走正规渠道,咱们也不是弄不成的。” 在李胜利看来,杜家,牌子不大不小,要说好使大多时候是真好使的,不好使,那也得入夏之后。 但用杜家的关系,为山上村免除公粮欠债,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事。 毕竟,各地都要保供应的,这是大原则,些许困难,只能山上村这样的倒霉蛋,自己克服了。 因为公事走关系,多少也有些不理智,公事公办才不会惹麻烦。 管的多了,手伸的太长,难免惹人忌惮,公私混杂,将来也难免化公为私。 “不麻烦,你不是让老杜给我一份名单吗? 老杜那时候还管着后勤呢,许多叔伯都在后勤这边,粮食局、药材公司、区里,都有人的。” 杜老爹虽说是南来之人,但究其根底,就算是四九城的坐地户了。 如果真是杜骄阳说的这些不大不小的关系,那这茬倒是提的时机恰当。 “杨姐,大致的路子都有了,这次春采,不求采挖多少药材。 安全跟探路才是关键,采药的时候,让人看看山里的路能不能修一下。 如果真能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修马车进山的路,也是必须要做的。 还有,山里积落叶的地方,也得记下来,入夏之后,咱们还有养土鳖、鼠妇一节。 村里我是待不住了,先去洼里打几个电话,看看能不能免了山上村的公粮。” 有了杜骄阳的铺垫,李胜利这边也没做推脱,人靠人称王,这话说的也不假。 单打独斗,只是看上去豪气,将来难免双拳难敌四手,将对手打掉的同时,多交朋友才是正理。 给杨玉莲这边交待好,李胜利还是没在山上村住下,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带着杜骄阳去了洼里。 给山上拉电线、电话线,李胜利倒是有这想法,可惜如今这环境,真是没招,几十里山路进来,投入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即便真有关系能做成这事,他也不想当这样的出头鸟,容易挨揍。 去洼里的车上,杜骄阳就开始沉默了,想着接下来的事,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女混子也有些忐忑,毕竟这次切身相关。 到了洼里,在村部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女混子勉强笑了一下,给了李胜利答复: “事情说了,具体情况人家那边需要查一查,下午会再打电话的。” 这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如果杜骄阳一个电话过去,就把事儿解决了,那杜家就不好太过亲近了。 遇事不问缘由就敢去解决,那关系就靠不住了。 “旱田改山田,最好不要去做,惹忌讳。 用药材公司的派购任务,抵消粮所的征购任务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不矛盾,咱们之前做过的相关报道,除了正骨八法、一碗姜汤之外,还有一个中西医联合用药治疗肺结核。 部里或是司里,已经给药材公司下了任务,今年的药材收购清单里,加了瓜蒌。 贝母之类,咱们这里不是主产区,用不着当地的药材公司麻烦。 瓜蒌,据我了解,京郊附近,就没有成规模种植的。 除了肺结核之外,瓜蒌还能用于尘肺病的治疗、保健。 用药之余,在工矿企业推广一些可以改善尘肺病的中药茶饮,对于药材公司而言,也是开拓销路的举动。 至于区里,发展多样化农业是个路子,因地制宜也是个路子,只是如今这样的形势,提这个,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提了最近未必有好处的,还是要以药材公司这边的关系为主。” 打完电话之后,未来先生才说出这些章程,让杜骄阳有些懊恼,这明显是在教她做事了。 对于李胜利,杜骄阳是很忌惮的,怕被控制,也怕被改变,她嘴上多次提及特务手段,就是这种忌惮的体现。 面对老杜口中,在跟他做交易的未来先生,要说不怕,那就不是色厉内荏的杜骄阳了。 “有这话你不早说?” 见杜骄阳要跟李胜利起膈唧,一直待在旁边看热闹的赵满奎,挥挥手,招呼村里只剩一位的留守,会计张连福出了村部。 另一位留守王大山,如今正在山岭地里,督促春采呢。 “早说,你怎么学这些世道人心的手段? 这些都是书里写的,老爷子在文选之外,也说了许多年轻人可读的书,比如资治通鉴。 杜姐,大学毕业可不意味着成材了,你看你的父辈们,有几个是大学毕业的? 再看他们的履历,又有几个不是边打边学的? 不识字、没文化,那只是对军中的极少数人而言,你回去仔细的看看,但凡那些能站住脚的,又有几个是真的大老粗? 杜姐,表象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里。 跟你说这个,你是分辨不清的,所以我要给你讲利益。 不管是表象还是内里,最终在外的表现,九成都是利益的划分,剩下的一成,才是你想象之中的志向或是理想。 你在圈子里混,想要的是拔份儿,老杜那边是不是看不上你? 如今我也混进了这个圈子,先是断腿,后是让王前进认干娘,你家老杜说什么了? 还不是把你送到了山上村? 混圈子,名声其次,利益才是最真的,比真金都真。 不带利益混名声的,那是傻子,名利双收的那才是聪明人……”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说完,见女混子依旧梗着脖子,就知道刚刚说的,这位基本没接收到,只能再次开口。 “甭跟我梗着脖子,按我刚刚说的来,下午就知道结果了。 把我说的,给家里的关系说了,那边多半会留下登门拜访的话茬。 这茬要接住了,等咱们的事情办妥了,回家,带着杜鹏招待一下人家。 马店集的羊肉、洼里的地瓜烧带些回去,山里的黄精玉竹也带些回去,可以当做回礼。 人家送东西,就直接收下,当然,太贵重的不能要,谁要是敢送现钞、金条,拿起来就砸他们脸上。 我说的对了,今晚我让你摆什么样子,你就摆出什么样子……” 最后一句话,让杜骄阳从梗着脖子的天鹅变了鸵鸟,李胜利也没继续说教。 再好的老师,遇上这种二愣子一样的学生,道理是讲不通的,真说起圈子里的拔份儿,李胜利也不太熟悉。 各自的圈子,都有各自的规则,李胜利勉强通了卫生口的一些规则,对于子弟圈,还是比较陌生的。 毕竟现在还不到脏乱差的程度,许多东西,李胜利即便知道,现在也是玩不转的。 出了村部,见柳爷没在医务室待着,李胜利索性带着杜骄阳慢慢走回了老村部。 一路上知道要舍身的杜骄阳,也是心情复杂没有了往日的跳脱。 老村部这边,痊愈之后还需要静养的王芷,正带着女儿在水边散步,看到李胜利来了,也走到了跟前。 看到带着孩子,容颜却不输山上小寡妇的王芷,杜骄阳的眉头又是一皱。 自家这未来先生,女人缘倒是很不错,在哪都能招惹上俊鸟。 看之前王芷袅袅娜娜走来的模样,显然也跟山上的小寡妇一样,对于自己先生是有非分之想的。 在这方面,杜骄阳的直觉很敏锐,再看小姑娘王苏的眼神,她更确定了这一点。 “李兄,我能去洼里的卫生所帮衬一下吗?” 闲在自家当年的别院,虽说没了马店集孤儿寡母的困顿,但王芷还是有些不自在。 少年优渥,成年就是一路心酸坎坷,虽说当年有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的庇护,但也仅仅是给她找了一个带着肺痨的婆家。 两厢对比,待在当年的别院,让王芷心里更多的还是惶恐。 只怕这种安宁,跟少年时候一样,转瞬即逝。 “当然可以,过去之后,正好教一教赵彩霞中医基础。 小王苏是不是也要上学? 这我可以给安排……” 王芷这边跟山上村脱贫一样,还有统哥后续的任务,只是接续王家传承,可比确立新割治派难多了。 新割治派,只是难在理论的确立上,王家的中医传承,却是难在了入门之上。 二三十年入门,对于王家传承而言都算是快的了,毕竟这家医脉的传承,对于药性的掌握要求太高。 从基础典籍到药柜辨药、药山辨药,王家传承都是不可或缺的。 得了统哥的内科中级之后,李胜利对于王家传承的理解,就更深刻了。 这玩意儿比内科八派基础入门都难,就是因为辨药这一关。 如果王家的医家仍在,延续传承要简单的多,因为传人不绝,药柜、药山这一趟,完全可以不用走的。 站在先辈们的肩膀上,也能厘清药性的,只是如今的王家,已经没了正经的传人。 王芷的传承,也仅仅到了典籍这块,对于药性的理解,多半流于表象,更多的还是在回忆父祖辈的只言片语,并没有接受王家系统的药性知识。 “先不要了,我可以教她认字、算数的,她有些孤僻,怕进了学校被人欺负。” 略带悲戚的看了一眼女儿王苏,王芷拒绝了李胜利的好意。 在马店集,娘俩就被人看不起,王苏不是没在村里上过学,除了言语上的欺负之外,每次小姑娘放学,要不带着一身的灰土,要不就带着伤痕。 孤僻,也是被人欺负出来的,对于上学,不仅女儿王苏恐惧,王芷也是一样。 “也好,但不要太随意,学习进度还是要跟上的,等过两年我再安排。” 王芷的担忧,小姑娘王苏的恐惧,李胜利看在眼里。 这也是实情,有没有风雨,王家传人也过不好的,各地都是这样,这算是柳爷口中的果报,李胜利也改变不了。 进城上学,王家的传承就没法延续了,对于王芷娘俩而言,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洼里上学,要到公社那边,再不就是马店集村里,这些地方都是娘俩接受不了的。 再有一点,如今虽说信息交流不便,但也是因为信息交流不便,许多人、许多事都在乡间一直流传。 只要有人认出小姑娘王苏,她家的来历,用不多长时间,学校里的人都会知道。 从老师到学生,都不会对她有好态度的,现实如此而已。 “真是好人缘……” 看着带着女儿离开的王芷,杜骄阳这边也没因为心里杂乱,按下嘴上的碎碎念。 第335章 就地脱贫(中) 第335章就地脱贫(中)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娘俩是御医王家的传人,这家传承自乾隆末年一直传到了民国。 只是这家人,当年走错了路,可惜了。 给你说个笑话,一九一零之后,净身当太监的,四八年左右回家拿地当地主的,那几年左近跟着大队长混的,都特么是这样的倒霉蛋。” 李胜利的笑话说了,让杜骄阳勉强笑了一下,这样的人还真是倒霉透顶。 “这些人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当年的王家,御医做不成了,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地主,家宅无数,土地上万亩。 要不是借着医者余荫,这娘俩,早就坟头长草了。 可笑吗? 也不算可笑,倒是有些可悲。 这就跟现在的咱们差不多,杜姐,如今这时候,行差走错,以后难免就是这娘俩的样子。 你再看王芷,觉着她可怜吗? 她的心里,只怕是你这种感觉的千倍万倍……” 借用王芷娘俩,点了一下杜骄阳,见女混子做沉思状,李胜利就知道,她又没抓住要点。 如果是杜鹏,或许就能听出自己在说什么了。 在东山书房见到了伏案奋笔的柳爷,李胜利上去看了一下,还是在归纳、誊写他说过的割治派理论。 “您老不去张寡妇那边厮混,这老了老了,怎么又劳于案牍了?” 让杜骄阳随意坐,李胜利站在八仙桌旁边,就调侃起了柳爷。 书房,该是放画案的地方,可画案也不太好找,东华门信托商店那边不少,可从城里往回运家具,可跟卖估衣不一样。 老家具不值钱,从城里大规模的运输家具,还是用马车,难免惹人注目,一次两次还成,次数多了,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在城里用汽车还成,多半人都会以为是公家转运,到了村里,汽车更不成,还不如马车呢。 如今这年月,汽车到了村里,保证有人围观,东华门那边的旧家具,也算是李胜利想要,却最不好运输的物件了。 “当着杜小姐的面,别有的没的胡沁。 小爷,您这套说辞厉害了,去年您说要纳西医手术为中医所用,我也以为是胡沁,现在看来,您还真是说什么就做什么呀!” 新割治派的理论,为柳爷的仲纶拾遗,又增加了两册有余,现在再看自家传承人的说辞,老头也算是服气了。 言出法随,也不外如是了…… “说正经的呢,新割治派出了之后,我这边会越来越忙,怕是顾不上您这边了。 咱爷俩有事明说,您也这岁数了,操劳就免了,活的惬意点,是不是能多熬一段。 入夏入秋之后,疾风骤雨怕是难免,我这边总要有个给我拿主意的不是? 张寡妇那边要是不成,我再给您物色一个?” 让祝师做了新割治派的学术带头人,跟柳爷说的一样,祝师江湖经验不足,李胜利这边需要看护新割治派也是肯定的。 山上、洼里、马店集也是千头万绪,想着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的不济,李胜利也怕柳爷起居缺了照顾。 听着未来先生跟柳爷之间的话茬,坐在一旁的杜骄阳无奈一叹,李胜利这货倒是直接功利,有什么就说什么。 看他之前表现,把人当做物件来处理,也算是表里如一,只是她心里更加的不甘了。 “明白了,我在这是碍事了。 这两天,玉竹羊肉的炖盅,还有老母鸡之类,我给您安排。” 扫了一眼一站一坐的两人,柳爷这边倒是知趣,抬手在水盂里涮了毛笔,起身就出了书房。 “老李,伱这买卖做的,上上下下的算是八面玲珑了,为的是什么?” 柳爷走了,坐着的杜骄阳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心里不甘就是不甘,杜骄阳是女子弟,还真是不怎么会委屈自己。 杜骄阳、谢飞、王前进这一茬的出现,也是有原因的。 从保育院到子弟学校,他们身边都是差不多家庭条件的孩子,小的时候比战功,大了比位子。 再早一点或再晚一点的那批人就要好多了,早一些的知道吃苦是什么,晚一点的父母多半都安稳了下来,能够在身边言传身教。 只有杜骄阳这批人,算是不上不下,攀比从小时候就开始了,所以很多都乐于在子弟圈拔份儿。 “开始时为了自己吃饱吃好,后来接了柳爷家的传承,身上加了担子,也想做一些事出来。 再后来,发现做事也不难,也就想带着更多的人吃饱吃好。 做事虽说不难,可也不易,遇上谢飞之后,让我发现了一条捷径。 最初的时候,我也想靠上丁家的,可惜老丁头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就选了你。 老杜是个转变快的,也就促成了我们之间的翁婿情。 老杜说的合作,其实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有些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选对了路,要比埋头苦干容易很多,就跟王芷娘俩一样,如果当年她的父辈选择继续行医,即便医术不成,如今四九城的医界,也有御医王家的一席之地。 我不想做末代的太监,南逃时加入大队长部曲的傻瓜,所以咱们俩现在能面对面的坐着。 你也是一样,选了我,将来出国你才能真正的成为人物,不选我,你最多也就一留洋学者,还是没啥名声的那种。 <divclass="contentadv">灰溜溜的出去,又灰溜溜的回来,你以为国外是那么好混的? 江湖无处不在,国外的江湖更加的残忍而直接,我教你的那些手段学会了,那出国就简单了,无非出去耍个猴而已。 烟搭桥、酒铺路、色作乐、钱挡灾,道路难行,钱做车马,学会了这个,我保你在国外的江湖混的风生水起。” 将不算谈心的话说完,李胜利扫了一眼女混子,当日老丁头的拒人千里,对他而言或许是好事。 丁岚过于单纯,出去也混不出样子,只有杜骄阳这样的女混子,出去之后,才能混成女大亨的。 无他,国内是江湖,国外也是江湖,与国内的江湖相比,国外的江湖更没规矩可言。 谈到了没规矩,就要谈到杜家的牌面了,别人在外面遇到事,铲事儿的时候,或许会用到黑灰的势力。 杜家不一样的,不仅有许多关系能用,像肖长弓这类退伍转业的高手,一句话,再动动笔,可以整船整船的派出去。 只要杜骄阳出去能混到钱,国外也是可以平趟的,只要有钱,老杜那边一句话,还不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真是这么简单? 你可别蒙我,跟柳爷说的那样张嘴胡沁。 除了利益之外,立场恐怕也不得不考虑吧?” 这就是杜骄阳比王前进那厮强一点的地方,不会偏听偏信。 如果前两天李胜利忽悠杜骄阳去认干娘,这女混子断然不会上套的,因为她也有自己成熟的世界观。 “屁! 柳爷刚刚还说了,我这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归根结底,都是利益而已,记着,出去之后,有人有枪有钱,在哪一国你都是土皇帝。 回去之后,找人问问当年黄浦江边的大亨们是怎么做事的,无非钱解决不了的对头,沉江而已。 当然,国内是肯定不成的,那么做,你就是在找死! 说那些个前尘往事太远,低头做事才是紧要的,下午按我所说,回复那些个叔伯。 免除山上村的公粮,那是公事,公事就要公办,没有咱们往里搭情义一说。 他们出力把事情做了,回头还要感激你,这玩的是什么,也就是利益二字,清楚的很。 让能得利的人参与其中,不能得利的人,在一旁看看咱们做事的章程,关系也就牢靠了。” 怎么做事,李胜利不给杜骄阳细说,也是在考教她的能力。 虽说这女混子比丁岚更合适跑外,但究竟有多少本事,李胜利还真不清楚,但大致的接人待物还是没问题的。 李胜利说完之后,杜骄阳也不接话,显然这次是听进去了一些东西,开始了她的长考。 但好景不长,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这女混子就开始了四处扫量,开始是书房,然后是别院外的小湖。 再之后,她就起身出门扫量整个别院,以及别院后面大堆的城砖。 “老李,你是要在这里建造据点,这事该不该给老杜提一下?” 女混子这话问的有水平,李胜利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回家告状。 “能跟我说说是什么道理吗?” 见李胜利只是点头,态度有些敷衍,杜骄阳就顺势压上,想听听未来先生的高见。 “自困难时期之后,农业已经危如累卵,恢复还远谈不上。 无论任何风浪,都不会波及村里的,一旦波及了,就是另一场困难的开始。 所以,我选了山上跟洼里作为藏身之处,选了马店集作为盾牌。 谁想弄我,先得过马店集那关,再过洼里这关,能不能找的到我,还得看他们对于山林熟悉与否。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场面已经不可收拾了,有马店集的七千多人,我怕个屁啊? 对老杜而言,托庇己身,需要国内与国外,对我而言,城里城外也就够了……” 话说了不少,李胜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女混子理解不了,就是白说。 到了中午饭口,杜骄阳看着珐琅瓷炖盅里的清汤羊肉跟鸡肉,脸色一红,也没多说什么,学着李胜利的样子,就开始品汤吃肉。 “柳爷,汤味是鲜亮,但也有些寡淡,如今多少还要使点劲儿的,盐可以多加一些。” 炖盅跟煲汤还不太一样,出自柳家的药膳方子,自然也是不错的。 但少油少盐的炖盅,还是有些不合李胜利的北方胃口,试了试之后,他觉着多少有些滋味寡淡了。 “头次试火,我也是按照老家儿传的法子做的。 是有些寡淡,不如浓油赤酱吃着舒服。 早前儿,这可是达官贵人家的药膳,这玩意儿真谈不上是珍馐美味。 二丫头,山上的黄精、玉竹下来,你弄一些回来,咱们今晚再试试口儿……” 李胜利提的意见,柳爷这边也赞成,他跟李胜利的口味也差不多。 纯炖肉怕腻,炖盅又有些寡淡,还是炒菜吃着舒服。 扫了一眼口味刁钻的两人,杜骄阳倒是挺得意柳爷弄的炖盅,清淡鲜美,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俩土鳖,在穷讲究什么。 第336章 就地脱贫(下) 第336章就地脱贫(下) 吃了有些难为情的午饭,杜骄阳也不是没见识的,知道柳爷弄的药膳,是为了什么,无非要在洼里舍身而已。 饭后,在别院前的湖边溜达着消了消食,又问了一下未来先生该怎么在电话里说,免除山上公粮的细节。 李胜利有心考教女混子,自然还是大略的说着,差不多过了下午的上班点,两人才溜达着到了洼里村部。 两点左右,城里的电话就打到了洼里村部,杜骄阳还算听话,城里那边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她就按照李胜利说的以派购代替征购的法子,提了自己的建议。 如今的电话,拿起听筒就跟免提差不多,对面喊一声,能震的你耳膜‘嗡嗡’作响。 杜骄阳如果不提代替的办法,那边也不会开口帮着山上村免除公粮。 现在这时机真是很不对,虽说山上村的山田被定为旱田有问题,但真要追问起来,涉及的东西太多,弄不好就会牵扯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杜骄阳说完代替的办法,李胜利明显能够听到对面长舒了一口气。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那边这次很干脆的就答应了,而且提出最近几天上门拜访老领导的想法。 “暖壶里有热水,凑合擦洗一下,带着你的战旗回家再洗吧。 “不能! 起码最近两年不能。 “你倒是大方,你跟老杜害怕的事快发生了吧? 对于山上别院的藏宝图,李胜利这边有希冀,但也没过分的在乎,即便没有这批藏宝,马店集那边能提供的资金,一年也是数以万记的,目前看来还够花。 想洗也不是不成,只能是木浴桶或是澡盆,再不就去澡堂洗。 再找,几乎就没有这样条件的房子了,因为现在没有太阳能。 要是有合适的澡盆,弄上几个也成,等让王前进那孙子送去马店集就成。 真让你自己去做这事,可就难如登天了。 关系就用不着我去找了,你们办这事还是很容易的。 “后天再试试就不一样了,晚上给你弄点药材。 女混子也不算是寻常的女孩,该下来的时候,自然也下的来。 虽说不太看的上李胜利,但色厉内荏的女混子,算是比较识时务的。 存家底,也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但凡有点身家的,家里必然要藏点东西,存银行的只能是一部分。 “不难? 我给你说过了是不难。 顺手打掉女混子的傲气,这位需要磨练的地方还多着呢,如今看来算是听话,只要能大致的听话,李胜利就能让她有不菲的财富。 一圈转下来,女混子基本被李胜利侃晕了,想着野战医院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那个人,想着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洼里有了新面貌的眼前人。 至于山上,许多人家弄不好一天也就开火一次,夏秋早晨开火,冬春晚上开火,剩下一顿吃凉食。 “老李,跟你说的一样,做事真的不难。” 我这边也给你寻摸寻摸,咱们两路并举。” 看着嘴里依旧何不食肉糜的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知道入冬之后,她就不会再计较能不能每天洗澡了。 “寻宝? 这个好,但今晚你不能折腾我了,太疼了……” 除了下水道之外,李胜利也提了依山而建的新村设计,新老结合,也算是比较新颖的话题。 毕竟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家底,才算是真正的家底。 要不然就得跟娄家一样,危急时刻,只余纸上的富贵,徒留一声叹息。 冬春之际,能有个暖手暖脚的水盂,也算是村里的富户了。 伱也别忘了,你的不难是靠着杜家的牌面。 大杂院、四合院、筒子楼、职工宿舍、普通旅社,都没有洗澡间这个设置的。 不用担心,等老杜走了以后,小楼你跟杜鹏也不能住了,在我家附近买个院子吧。 出了门,被柳爷这老货这么招呼,李胜利也是老脸一红,昨晚算是跟杜骄阳相互的吃了一把嫩草,这茬他不说,倒是没人明白。 回去之后,到木器厂或是物资公司,找人定几十个木头的洗澡桶吧。 虽说杜骄阳这边电话打了挺长时间,但这也算是自上而下的托关系,只要合情合理,基本没多大问题。 里边那位就算了,面皮还是薄了一点,别弄的恼羞成怒才好……” 回家,只给老杜说说我在洼里的据点就好。” 虽说故宫早就有了下水道,但新村的下水道跟那边的下水道,也是理念完全不同的。 因为临时洗的,又用灶火烘干,多少有些褶皱发硬,柳爷是讲究的,可惜洼里的条件实在有限。 老杜一走,剩下的小楼也是麻烦,杜骄阳想工作,李胜利估计,更大的原因,就是刚刚的洗漱不方便,她不想在农村生活。 平日里交往不错的伙伴,也可以给她们置一处房产。 李胜利自然也不客气,顺手挖了菜窖,谁他么要说挖菜窖是享受,李胜利绝壁会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能在这里安上个锅炉吗? 现在的杜家,或许还差点,但以后的杜家,可以让你横行世界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杜骄阳这边挂了来自药材公司的电话,又给上午联系过的关系打了电话,将事情大致的说了一下。 这让拿着听筒的杜骄阳,有些诧异的看了未来先生一眼,他说的基本全中,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跟预测未来差不多。 这些在哪都算是小事一桩,但李胜利的着眼高度不同,不管是春采还是土鳖,都在统购统销上面,稍稍撕了一个小口子。 如果没有这些,单凭几句话,想让这个女混子乖乖献身,也是没可能的。 现在这年月,能在家淋浴洗澡的地方可不多,娄半城家的小楼可以,杜家的小楼也可以。 最近我就按照老杜的说法,先听你的。 杜骄阳也觉着李胜利的形象,在她眼里是不断变化的。 电话打完,李胜利也没在医务室蹲点,而是带着杜骄阳转了一下洼里。 看着乐呵呵的柳爷走了,李胜利也点头失笑,这话说的很对。 白绸子洼里实在是没有,柳爷找到海爷,才给弄了半幅有些发黄的土布。 洼里这边还好点,马店集那边,现在依旧有一天吃两顿饭的家庭存在,而且数量不少。 最好只买独院,太大的院子不要去买。” 还有,不出结果,事情就不算成功,傲气,要留在成功以后才能带出来的。” 就现在这条件,在农村,早起有热水洗脸已经算是奢侈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到时候恐怕让她去住小楼,她也不敢去了。 没了情义,勉勉强强的献身,过程自然不会太美妙,这也让李胜利挖菜窖的过程,格外的费劲。 我带回来的挎包,你回去的时候拿着。 有些事,总要先苦后甜的。 “老李,我觉着做事还挺有趣的,我能不能找个地方上班?” 虽说脸上因为赧然,也带起了红晕,但总的来说,刚刚的电话,以及现在的表现,女混子在李胜利这边勉强算是过关。 至于洼里新村,李胜利说的也不是怎么用来藏人,而是谈及了古建筑跟下水道的结合。 让赵满奎安顿好了司机,晚上,杜骄阳依旧红着脸吃了炖盅。 估摸着咱们这边的木料不成,得从南边来。 两人晒着太阳说着话,差不多快下工的时候,统哥这边,关于洼里脱贫的奖励,也发了下来。 山上的别院,应该自原主人走后,几乎没有被侵扰过,之前地主大户们的后手,绝大部分留了下来。 记着,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杜家女的身份都是不能舍弃的。 “柳爷,我,您随便调侃。 可不是一个人说说话就好使的,多人多单位的联动必不可少。 今天给你说的这些,回家就不要跟老杜提起了,算是咱们夫妻之间的私房话,到时候,咱们还得让老杜去给你接机不是吗? “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带你去山上村寻宝,让你瞧瞧你爷们是怎么发家的。” 想要在冬春之际,在家洗澡,除了锅炉之外,一套水循环系统,可比独院的房子贵多了。 既可以算作是投机倒把,也可以算作是派购任务,这茬口,现在这年月也是怎么说怎么是。 那玩意儿没了互动,纯粹就是苦力营生,跟特么农村抓猪差不多,一晚上尽是吱哇乱叫了。 收着步子走到李胜利的跟前,杜骄阳轻轻坐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虽说在外面会给你增加一些困难,但杜家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从春采到新村,再到入夏之后的土鳖养殖,以及之前的防空洞工程,李胜利都对稍微开窍的杜骄阳提了一下。 当然,希冀着出国,也是让女混子委身的重要原因之一。 藏宝,别说是京郊这样的避暑别院了,就是一般村里的地主院,砖缝、炕洞里都会藏有大洋、金条之类。 是担心洼里这边条件不好吗? 在公社一方跟药材公司一方,可能完全就是两套不同的说辞。 等李胜利擦洗完了,穿上衣服出门,杜骄阳蒙着被子轻声哭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 <divclass="contentadv">“小爷,打今儿起,您也是个全乎人了。” 因为电话里谈的事,涉及到了一些关系跟隐私,李胜利跟在马店集一样,也把赵满奎跟张连福撵出了村部。 李胜利给老杜的十根大黄鱼,给她的好几千块钱,多少压住了杜骄阳在子弟圈里的气焰。 晨起之后,李胜利没有晨练,听着杜骄阳的要求,他也有些无奈,这茬他还真办不到。 大致的扫了一眼山上村的藏宝图,山上那百十处别院,一多半都有有标记,这也是分地的时候,没有分房子的好处。 不能洗澡,真是太难受了。” 山上这件事要办成,可不是单位加个工作岗位那么简单,这涉及到了药材公司、粮食局、区里,甚至于城里的一些单位。 见天色不错,他又从书房那边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别院外面,女混子既然舍了身,自然要给她传授一点相对高级的课程。 “老李,我想洗澡……” 洗澡桶什么的,杜骄阳完全没听进去,李胜利说到战旗一节,就让她缩进了被子里。 见李胜利的气色不错,柳爷乐呵呵的说道: “面皮薄才好,要是个手艺熟练的,咱爷俩可就成笑话了,您忙着,我今儿去卫生所……” 给女混子授课,李胜利自然在往商业女强人的方向上靠。 虽说大致的知道经济走势,但细处的东西,杜骄阳还是需要学习的。 这些就不好说给杜老爹听了,过于超前,会让老杜起疑心的。 第337章 按图索骥(上) 第337章按图索骥(上) “知道了,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老李,你说的股票、期货真的那么赚钱吗? 我怎么从来没在书里看过? 倒是偶尔的听说过。” 赚大钱、赚快钱,自然只能在资本市场,想靠实业在国外赚钱,不是不成,但一来时间长,二来容易被针对。 用资本手段掌控各行各业,才是女混子杜骄阳,要出国去干的差事。 “这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民国时期的股灾、骗局,编成故事,多的得用箩筐盛,这不都是现成的吗? 只是这些往事,许多人已经没了印象,资料也大都被束之高阁了。 找那些资料没多大用,欧美股市,这样的骗局每天都在发生,倒不如学点骗子的手段。 只要不违法,装多少,全看伱的兜子有多大。 进了村部大院,杜骄阳狠狠掐了一下李胜利的手臂,别别扭扭的走在乡间土路上,让她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一会儿让人进山带话,药材背出来一部分,我看看成色怎么样。 晒了一会儿太阳,见杜骄阳的气色不错,李胜利也不管她轻皱的眉头,带着她就去了洼里村部。 “混蛋!” 指着山洞里的一处柜子,李胜利给了杜骄阳提醒,这玩意儿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至于为什么不伦不类,他还真说不上来。 让他们少些牵挂再出去吧,洼里的据点说了,老杜就知道我能护你们姐弟周全,起码心里会安稳一些。” 杜家,她虽说摆脱不了,但也真的是不喜欢,不然她也不能一个劲儿的想着出国。 这些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这玩意儿本质上就是编个藉口,将别人的钱硬揣到自己的兜里。 进了山洞,杜骄阳也不免感叹了一下,看着如今已是自家真正先生的男人,女混子的嘴里也没好话。 “当然有区别。 “真的呀! 如今能吃饱,才叫幸福。 昨晚,那消炎的药水,让她最后一丝矜持,也沦丧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眼见着最后一层遮羞布也保不住了,色厉内荏的女混子,只能委屈自己了。 依着同仁堂高经理的说法,让洼里这边也是清洗之后晾晒,因为有赵满奎看着,洼里就不用李胜利操心了。 听李胜利说完,杜骄阳脸上也多了黯然,虽说不知道老杜在怕什么,但让老杜都害怕的事,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恐怖的。 在村口下了车,杜骄阳就紧紧的抓住了脚下的提包,这可能也是作为女儿,她唯一能为老杜做的事了。 进了落脚的别院,这次李胜利没有带着杜骄阳去肖凤的房间,而是到了自己的大间。 挖什么坟,那是要遗祸子孙的。 咱们住的这处别院,就有藏宝点,我之前查看过,只是忙的没时间开启。 你说的草乌、黄精、玉竹之类,在山岭地比较分散。 他们夫妇出去了,心里还是记挂你们姐弟的,我这边不定性,老杜怕是不敢出去。 杜骄阳的犹豫,李胜利看在了眼里,自己的说法虽说残酷,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生存规则,虽然不好明说,但大家伙都是这么做的。 前几年的事,你不是没听过吧? 利益之说,虽说片面了一点,但还是切实有用的,这能帮你看清很多东西。” 山岭地贫瘠,赵满奎说的也是实情,但草木类药材的出产不少。 “别这么说,茵陈马上出苗了,咱们这边地势平缓,可以采药的实际面积比山上那边大多了。 种地的投入可不小,与采药这种只出力就有收益的买卖相比,种地也算是重资产了。 虽说现在大部分的药材,也就一两毛一斤,但有票证的面粉大米,也就这个价。 “你怕是不疼了,今晚我再好好疼疼你。 老李,你刚刚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之前就看到这痕迹了吧?” 看着被丢在脚下的提包,收拾床单那刻的难为情,再次浮现在女混子的脸上。 杜骄阳虽说是个女混子,但为了利益不管两个村社员的死活,这样的事情,她别说做了,想想都觉着是在犯罪。 山里不比平地,晚上偶尔下霜,老高也交待过,药材可以水洗,但不能被霜打,会影响药性的。 洼里这边的社员,大多都有采药的经历,而且洼里这边的山岭地,跟山上村那边的山林不同,面积大而平缓,采山的风险不算太高。 一早的村里没什么人,过了村口的岗哨,整个村子都安安静静的。 扫了一眼村部院里零星的一点药材,这比山上的产出可少了太多。 听到李胜利的悖论,杜骄阳有些皱眉,这就是价值观的冲突了。 在医务室的药柜里,抓了几样能泡水消炎的药材,跟洼里的老头老太闲聊了几句,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又转回了老村部。 “这是我送给老杜的战利品,跟你没多大关系吧?” 赵满奎这边也就跟安排农活一样,将营生安排给各队队长就好。 只能收拾好了家伙事儿,带着杜骄阳走进了跟正屋连在一起的山洞中。 变化很简单,无非是李胜利给她泡了药水,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自觉沦丧的女混子,有些抬不起头来而已。 我估摸着,咱们这次春采,也就将将保本。 化肥是个好东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化工跟轻工一样,还是不怎么发达的。 不过山里出青之后,这边的药材就多了,春采当做是探路,就另说另讲了。” 坐在架子床上,看着李胜利从皮质背包里,一样样的拿出工兵铲、工兵镐、刺刀,同时换了一身蓝色的对襟。 两人中午吃的依旧是羊肉跟鸡肉的炖盅,加了些新鲜的药材,加了些底味,这样吃起来就很舒服了。 <divclass="contentadv">半下午的时候,李胜利带着杜骄阳看了一下洼里这边春采的药材。 马店集,杜骄阳去过的次数不多,山上算是去的次数还成。 这也是小半村子的现状,真正能吃饱的村子,还是占了少数,多半村子都跟涨公粮之前的马店集差不多,不上不下。 洼里的春采我还要看一下,跟我一起去看看?” 对于春采,赵满奎这边没多大的期盼,更多的还是想为夏秋之际的秋收探路而已。 对你们姐弟,老杜可是很宠溺的,你看别家的孩子,哪有你这样的,大学毕业了不去就业,谁家的父母会这么惯着你啊? “可咱们……” 这就是药材炮制的讲究了,这都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虽说没有科学的依据,但霜打的药材药性不好,也是实实在在的硬道理。 促狭的调侃了一下女混子,包里可是他的投名状,关系明确了,也能让杜老爹安心的出国。 与洼里的架构齐整不同,山上村虽说是个村子,社员也有,但整体的架构塌的差不多了。 李胜利本想也跟着进山看看的,但想到杜骄阳的不便,也没令她太过难堪。 谈到利益,就是明明白白的,我的利益保证不了,我管他们死活。 杜骄阳这边,不由的兴起了跟李胜利老娘一样的想法。 在洼里又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变的多少有些小鸟依人的杜骄阳,跟李胜利一道,又去了山上村。 压服了女混子,李胜利就找到了赵满奎,跟山上村不一样。 我的利益可以保证,我自然就让他们有吃有喝……” 其实坐在架子床上的女混子脚下,就有一处藏宝点,但位置特殊,李胜利也不好第一时间就找到。 再有大量的公粮压在肩上,山上村,离着整体摆烂,仅有一步之遥。 你看尘土下面还有挪动的痕迹呢! 你看这柜子,位置摆的不伦不类,我猜后面不是有密室,就是有暗格。” “老李,我看你在山上跟洼里说话的方式也有不同,两个村子有什么区别吗?” 按照李胜利的提醒,杜骄阳举起了手里的马灯,宅子太长时间不住人,难免有灰尘的。 “你想多了,真要是这样,就没有困难一说了。 “嗐,咱们这边的山贫,不像山上那边靠近虎峪,山岭地里也没什么水源。 “没办法,风刀霜剑无数,老杜的位子,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好家伙,还别有洞天,老李,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像好人呐!” 李胜利给了话,赵满奎这边也不打磕巴,直接让会计张连福进了山里。 跟山上村差不多的样子,周围的山岭地都是多年没人光顾的地界,野生的药材年份不错,个头也不错。 至于洼里,赵满奎算是干亲,我与洼里的社员也大多认识,他们维护我,更多的还是出于感情,而非利益。 “老李,这个包你给我保存着吧……” 记着,回到城里,一定要管住嘴,祸从口出。 “安心就好,今天咱们说好在别院里寻宝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轻松惬意发大财。” 山上那边联系好了同仁堂,弄不好,一遭都能收走。” “老哥,春采开始也有两天了,怎么不见药材下山?” “听你的,老张,你跑一趟,吃了晌午饭,让王大山带人背药材出来。” 沟渠旁边满是晾晒的药材,只有几个妇女,在忙碌的掀起晚间用来盖着药材的草帘子。 “你又要调理我?” “老李,你不是要去挖坟吧?” 股市,说白了就是画大饼圈钱的地界,跟赌场差不多的样子,庄家不说稳赢也差不多的。 一茬茬的接上,保管今年的产出不错。 抬头瞪了女混子一眼,李胜利斥道: “别瞎说,弄不好前天晚上就撒好了种子,以后不能胡乱说话。 至于说化肥残留,与吃不饱相比,这点残留算个屁? 拨散了虚头巴脑、云山雾罩的说法,你看看,还是以利益为准绳的,这可掺不得一点假,掺了,立马就会有回馈。 李胜利跟山上的小寡妇说话,直接就是命令吩咐,而跟洼里的赵满奎说话,则是商议居多。 今天带你长长见识,在城里买房子的时候,就买那些个早前儿传下来的小四合院,保不齐,里面也有藏宝。” 不听我话,我就砸了这俩村子的饭碗,所以他们必须听我的。 “差不多,无论是想做事还是想圈钱,多少还是要有点忍耐的。” 山上跟马店集,我是抓住了他们勒在脖子上的小绳,也就是两个村子的饭辙。 山洞里多少又有些潮气,散落的灰尘,就让原本的挪动痕迹显露了出来。 “还真是,骄阳,你眼神儿真好……” 听着李胜利明显敷衍的夸赞,杜骄阳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是真把她当傻瓜了…… 第338章 按图索骥(中) 第338章按图索骥(中) 让杜骄阳拎着马灯,李胜利按照柜子原本挪动的痕迹,开始使劲。 看上去很厚重的柜子,用了不大的力气就被拉开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扇多少有点锈迹的铁门。 再看柜子,与山体的连接处,则是整个贯通的一根铁轴,上面还带着结痂的黄油,所以外面的柜子,拉开并不费力。 “老李,不会有陷阱吧?” 看着灯光下黑乎乎的铁门,杜骄阳总感觉阴森森的,想到一些特务手段,怕门后装了诡雷或是地雷之类的陷阱。 “故事听多了吧? 这是自己家,谁会在自己家的密室里布置陷阱? 弄上个地雷、诡雷,只怕炸死的也是自家人。” 顺着女混子的思路,鄙视了一下她的想象力,但推门的时候,李胜利还是很谨慎的用镐把,将铁门轻轻的推开了。 “走,先出去一会儿,透透气再进来,密室捂的时间长了,会有霉菌。 这宅子不小,档次也不低,说不定外面还会有东西。” 见宝藏在面前开了门,却不能第一时间查看,杜骄阳惋惜的举着马灯照了一下,可惜马灯的光线,照不清楚密室里面,她也只能无奈叹口气,退出了山洞。 出来之后,李胜利一路回到房间,就开始假模假式的用镐把,敲地下的方砖。 “骄阳,这里声音不一样,可能有宝。” 声音,李胜利没有分辨出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他现在跟藏宝图上的一个点重合了而已。 “老李,你感觉真好,我都没听出有什么不一样。” 略带汗颜接受了女混子的夸赞,李胜利仔细看了一下地砖,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处别院地下铺的是跟宫里差不多的金砖,密缝铺贴是基础的要求,别说刺刀了就是弄根针,插不插的进去都两说。 而眼前地砖靠床的一侧,入手之后,明显有些剌手,显然缝隙是后来填充的,只是用黑色的东西染了,不上手,很难看得出来。 “骄阳,你看这里有道缝隙的,之前这里应该是摆脚踏的,这还真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大致的看了一下位置,架子床的脚踏不知道哪里去了,如果脚踏在这里,地砖下的东西,就算是比较隐秘了。 “还真是,赶紧打开看看,刚刚没进密室,弄得我空欢喜一场。” 寻宝,对谁而言都是喜闻乐见的,见这活能拉近两人的关系,李胜利就拿出刺刀开始收拾地砖的缝隙。 一会儿的功夫,将缝隙里的填充物清理个大差不差,用工兵镐一撬,整块金砖就被抬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四四方方的一个小空间。 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东西,李胜利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放下手里的金砖,试探着拿了一下黑乎乎的方形物件,外面的一层油纸应手而破,露出来依旧黑乎乎的油布。 有了外面的油纸保护,油布虽说有些伐了,变的邦邦硬,但李胜利可以分辨的出,这就是油布。 这玩意儿就跟野地里那块大金砖的外包装差不多了,掰碎已经发脆的油布,里面还有一层暗褐色的油纸。 捻了捻油乎乎的指头,又闻了闻味道,这张油纸上面应该是抹了黄油,还是军用的那种,因为前些日子,李胜利在山上村,看四四式马枪的时候,闻到过这种味道。 完整的油纸下面,还有一层油布,这次不是黑乎乎的了,跟油纸一样也是暗褐色的。 只是时间太长,也跟外层的油布一样变的硬邦邦的,只是多少还有些韧性。 将油布打开,里面是一个依旧带着油光的绿色子弹箱,这玩意儿就罕见了,因为是美敌的款式,钢制的子弹箱。 “骄阳,别院原本的主人,怕是跟国服脱不了关系。 看这包装,怕是准备充分的前提下,才藏起来的东西。 我觉着里面不是南撤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东西,而是当年金圆券换黄金、白银、美金的时候,私藏下来的家底。 看宅子的样式,别院原本的主人多半有留学经历,还在银行系统工作,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分清金圆券跟黄金之间的差距。 这就是能看清利益关系的人,可惜时运不济,有藏东西的本事,没有起出东西的时间,也或者这位在藏了东西之后,遇到了什么不测。 钢制子弹箱里的东西,多半是大小黄鱼、银元跟美金。” 见先生李胜利不开箱就猜箱子里的东西,杜骄阳也好奇的蹲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带着油渍的钢制子弹箱,有些不服的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大小黄鱼、银元跟美金呢? 如果是杂色金条跟银条呢? 我觉着还有可能是古董字画……” 好奇心跟不服气,能不能害死猫李胜利不清楚,但绝对可以用来勾引女人。 “如果我猜对了,今晚换个姿势怎么样?” 杜骄阳可以算作大洋马之列,虽说脸庞不是很圆润,多少带点中性,但更适合李胜利的审美。 子弟圈的女混子,也可以算是烈马一类,驯服烈马,也是每个男人的爱好。 “滚蛋,敢作践我,咬死伱! 你说如果不是大小黄鱼、银元跟美金,怎么办?” 争强好胜的时候,杜骄阳也全然没有矜持跟羞赧,瞪起双眼就盯住了面前的李胜利。 “如果我说的不对,这箱东西就是你的。 我给你分析分析原因,以后出去了这种法子一样好用。 我的预估,别院的原主人就是国服银行系统的中高级职员,家里还有一定的资产,应该算是家财万贯的那种吧。 家财万贯,还是银行系统的中高级职员,肯定知道什么是硬通货。 <divclass="contentadv">当年的硬通货,只有黄金、银元跟美金。 黄金可以作为家底,银元在国内走到哪都好使,美金可以用来出国,也可以作为贿赂之用。 作为银行的中高级职员,他也能接触到这些东西,想要存家底或是躲避兑换金圆券。 肯定会选择最流通的硬通货,银行出的大小黄鱼,崭新的银元跟崭新的美钞,无疑就是最好的硬通货,他也有以旧换新的渠道。 这些分析,都是靠着利益的取舍来确定,来,咱们打开看一下。” 说着,李胜利就将坑里的子弹箱提了出来,因为保存的比较好,几十斤重的子弹箱,除了压手之外,并没有损坏掉落。 打开子弹箱,里面又是一层层的油纸,油纸下面还是油纸,只不过成了东西的外包装。 李胜利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装,轻轻的打开之后,跟他说的一样,里面是两根包在一起的大黄鱼,布币、头像十分清晰,甚至于金条的表面,连划痕也没有。 “或许只是碰巧了,你说还有银元跟美金的。” 看到了熟悉的大黄鱼,杜骄阳眼前一亮的同时,也露出了不忿,显然是不甘心失败的。 在杜骄阳诧异的眼神里,李胜利将子弹箱里的东西一一打开。 别院的原主,果然是家财万贯的,十市两的大黄鱼十条,五市两的二十条,三市两的二十条,一市两的小黄鱼一百二十条。 除了黄鱼之外,还有两卷一美金,十卷二十美金,以及两封崭新的银元。 与李胜利预测不同的东西也有,除了黄鱼、银元跟美金之外,子弹箱底部还有油纸包好的两把手枪。 一把棕色握把的柯尔特1911,一把左轮手枪,而且还配有相应的弹药。 “呵呵,这算是我说错了,成了,这箱东西是你的了。” 看了看箱底的两把手枪,李胜利很是光棍的将面前的箱子,推到了杜骄阳的脚边。 “给我的? 怕是孝敬你老丈杆子的吧? 这么多东西,老杜怕是带不出去,我看小黄鱼不少,只把小黄鱼带回家吧?” 见杜骄阳胳膊肘向外拐,李胜利也清楚她的想法,无非是想将子弹箱里的金条作为出国的资金而已。 “嗯,你说的也对,剩下的留给你出国吧。 小黄鱼还有三市两的那些,以及美金都带回家给老杜,美金咱们在国内也没机会花,更不敢花。” 听到这话,杜骄阳果然笑了,李胜利也不揭穿她,只是将刚刚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又从皮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面袋,将小黄鱼跟美金装了进去。 之后又把摆出来的金条放回子弹箱里,子弹箱放回坑里,再盖上原来的那块金砖,又潦草的处理了一下缝隙。 “怎么又放回去了?” 看着杜骄阳眼里的不舍,李胜利再次失笑,这女混子跟谢公子一个样,没怎么见过世面。 “我猜密室里还能有一份。 按照这个数量,这家可真是不缺钱。 弄不好家里当年跟娄半城一样,也是做实业的。 有一就有二,狡兔三窟么,弄不好密室里还会有长枪跟电台。 如果特么有电台,就不好处置了,也得带回家给老杜。 随便埋了或是丢在山里,让人发现了,弄不好会有部队来搜山的。” 看到子弹箱里的东西,李胜利也有些心惊,想着山里的那块大金砖,弄不好也是这家的手笔。 战乱时节,有些时候,黄金白银也不好使的,李胜利估计,原来这家多半遭了什么横祸。 不然这么大笔的黄金,不会随便抛弃的。 统哥给的图纸,除了这里跟密室,肖凤的房间里也有这么一处藏宝点。 兑换金圆券的时候,可是有特务参与的,正经的宅子藏不住东西,避暑的别院,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成了藏宝的地点。 除了第一种猜测之外,还有一种猜测,就是这些东西不是个人的,而是当年国服的一批资金,如果是后者,密室里真的有电台,那就不好处理了。 “老李,你可别开玩笑,电台绝对不能拿回家,万一让司机看见了,麻烦的很。” 电台代表什么,杜骄阳一样很清楚,杜老爹虽说厉害,但也扛不住私自存有电台这样的罪责。 “只是猜测,或许密室里什么也没有呢。 走吧,进去看看再说,我先将院门插上。” 统哥给的山上别院藏宝图,第一个别院就有三个点,而且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一个子弹箱里的东西,就价值大几万,李胜利不知道美钞的牌价,弄不好一个子弹箱的价值,就在十万以上。 如果肖凤屋里的,加上密室里的那个,都是一样的东西,就又是一笔跟娄家的现钞差不多的财富。 “走,赶紧去看看,如果真有电台,最好砸掉。” 这个时候就别提什么觉悟了,即便杜骄阳想上缴,李胜利跟杜老爹哪一个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第339章 按图索骥(下) 第339章按图索骥(下) 插上院门之后,李胜利拎起皮背包,带着杜骄阳就进了山洞,将打开的密室铁门,再推开一些,举着马灯照了一下。 密室不大,也就十几平的样子,虽说十几二十年没开过了,但里面没什么霉味,倒是有股子黄油的味道。 “有黄油味,这里面多半还有长枪,我先进去看看,招呼你,再跟着进去。” 嘱咐了一下杜骄阳,李胜利就一步踏进了密室,先大致的扫量了一下密室。 跟外面的山洞一样,也是取石材之后留下的空间,只是相比外面,里面更粗糙一些。 在马灯的照亮之下,李胜利看了看墙面跟地下,都是石头的,应该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密室里根外面差不多,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不大的方桌,就是靠在墙上的铁架子。 架子上的东西也不多,五六个军绿色的板条箱,几十瓶酒,架子上的大多地方都是空的。 “进来吧,应该没危险,但也别乱碰东西。” 除了五把崭新的m3黄油枪,还有五把晋造的汤普森,再就是两箱有些杂乱的手枪,除了1911、还有勃朗宁、以及柳爷比较喜欢的二十响。 李胜利的话真是吓着杜骄阳了,这是什么地方? 京畿之地,打断腿,都需要老杜出面说和,动枪,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密室里的枪加上子弹,足够一个排打几场遭遇战了,这些玩意儿留着没大用,但东西太新,也不好拿出去换,只能先留在这里了。 “你倒是想。 女混子的遁法,在李胜利看来有些幼稚,不等她转身,李胜利一把就隔着衣服拽住了她的腰带。 许多没有子弹来源的枪械,大多都被武装部收了回去,至于大八粒,真要比对一下,可不一定比五六半好使。 这边的院子不少呢,咱们再去?” 让老杜知道了,这四箱东西多半留不住,一箱小十万啊! 今晚你得好好伺候我,这一把可就四十多万,您真是个贵妇! 箱子剩余的空间里,装的都是子弹,大致的摸了一下,枪应该是崭新的。 骄阳,你说,我要是发了狠,之后再一人散一根大黄鱼,在圈子里会没朋友吗? “让你说的我都有些害怕国外了,外面真的这么没规矩吗?” 如果可能,这批枪械最好还是换成五六半之类,就当是给洼里或是马店集更新装备了。 要是半新不旧的,我就找王前进去武装部换一换了。 接下来,子弟圈也要到了最残酷的时候了,动辄分生死。 头把就是王炸,藏宝图的后续,多半没什么惊喜了,一把五十多万的收获,也算是很不错了。 “不去了,先让我缓缓,事情不小,要不我先回家给老杜说说?” “现在是白天呢……” 这个时候,杜骄阳这女混子倒是靠谱,毕竟涉及到了特务,这是杜老爹也扛不住的。 虽说觉着李胜利说的不对,但杜骄阳也没见识否定他的说法,按着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他说的多半是对的。 但无论是大八粒还是m3,用起来多少有些不顺手,虽说民兵也有装备这类武器,但最近几年民兵也在换装,整理口径。 “甭跟我玩花活,想借机遁走,这样的借口,有些幼稚了。 肖凤屋里剩的那一箱,应该就足够近期所用了,无论杜老爹是个什么态度,对李胜利的影响都不大。 箱子应该也是美制的武器箱,上面都有卡扣,打开之后,油纸下面,是三条大八粒,也就是m1加兰德半自动。 “老李,东西有点多,咱们自己昧下好吗?” 目的不要表达的太明确,只要不是剑拔弩张,什么事不能谈呢? “朋友? 人这一生,能有三五至交,就是福气了。 “有备无患么! 安慰了一下杜骄阳,李胜利就把货架上的箱子一一打开,跟他的猜测差不多。 对于黄金、银元、美金,李胜利想要,但多了也没用,还是那句话,大小黄鱼大多数时候,只能用来投机倒把。 如果家家都这么有钱,那也不怕洋鬼子了。 给你的钱,可不能胡乱撒出去,如果是世交的酒肉朋友,没问题。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混子,多少有些被惊住了。 看了看面前坐定的李胜利,迎着窗外投进屋里的阳光,杜骄阳总觉着他露出的牙齿白森森的瘆人。 “还真有,老李,你看这里有块活动的石板。” “有规矩,但不是你认为的规矩,而是黄金与美金铸成的规矩。 一样的道理,你的黄金跟美金比别人多,那别人就要老老实实受规矩的碾压,不老实就弄死他! 有些时候,家底儿,一两条大黄鱼就不少了。 密室,已经算是隐秘的所在了,这家当年也没骚气到在密室里配保险箱。 密室里的武器,对李胜利而言,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李胜利打开一个看了下,跟之前一个里面的东西大差不差。 只有一箱金条,杜骄阳也就昧下了,现在一下出了四箱,价值可不小。 “老李,别看枪了,先看其他箱子里有没有电台。” 虽说公家单位也有收购的任务,但黄金之类,真是很容易惹麻烦,所以能花用的地方不多。 弄不好这家就是三个孩子,一个人给准备了一份,或者是五个孩子,想必肖凤屋里的,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子弹箱。 剩下的几十个藏宝地点,加起来,可能也没有这处别院的财富多。 想要害我,我特么管他是谁? 也不会跟史老一样,到了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被人说成妇人之仁。 你说的圈子还是肤浅了,其实你的圈子讲的也是利益。 杜骄阳说的,就是子弟圈的规则,你混在这个圈子里,太狠,真是容易没朋友。 无非回去之后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说尿遁的时候摔了,或是身体不舒服。 “好不好的,咱们说了不算,你明天回家问问老杜吧。 一块五六十斤的石板下面,还有一个石坑,里面静静的立着三个跟刚刚差不多的子弹箱。 许多事,都要谈,实在谈不下去,才能简单的碰一碰,不是深仇大恨,谁也不会下死手。 走吧……” 别院原主人的身份,大致可以确定为老子是做实业的,儿子留洋之后,在银行系统,而且跟国服关系很密切,应该是当年的名人。 不带你好了,带着你胆子太小,才这么点东西,你就担不住了。 “骄阳,除了枪跟子弹没别的东西了,你拿着马灯照一照,看周围还有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应付这样的事情,应该只说先缓一缓情绪,然后借机悄默声的尿遁。 “你这人,讲道理我讲不过你,但你的态度值得商榷。” 只是密室的子弹箱里,没了手枪这类物件,毕竟,货架子上长短都有子弹也很充足,再往里面放手枪,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这茬口也要带给家里的老杜,这就是咱们对外的态度,打就不会假打,直接打死麻烦才最少。” 随着风雨的到来,将来也是多事之秋,跟北边关系不好,就要再找盟友,那时候,或许就是杜骄阳出国的时候了。 你出国之后,别说是惹到了你,如果谁挡了你的财路,直接一点,弄死! 有话让你带回家。 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现在的你只适合看利益。 被李胜利拽住了腰带,杜骄阳这边也放弃了抵抗,无非该看的都被他看过了,再看也没什么所谓,这也是女人跟女孩的不同之处。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刚刚转变,但杜骄阳这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排斥。 或许杜骄阳这类子弟有人保护,但低一层或低几层的就要凄惨了。 你有黄金跟美金,你身边就是有规矩保护的。 我这人没那么大公无私,谁想害我,我就弄他,不死不休的弄,抄家灭门那么弄。 只不过,这种利益的表现形式是面子而已。 酒肉朋友,要多少没有? 这家倒是没跟柳爷一样,备有手榴弹之类的玩意儿,除了长短枪之外,货架剩的就只有几十瓶红酒了。 除了晋造的汤普森之外,剩下的枪质量都不错,也都是崭新的。 从密室到屋里这一路,李胜利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可不想跟老泰山那边弄岔劈了。 将杜骄阳叫进密室,把马灯递给她,李胜利就试着开了一个货架上的板条箱。 不用,将来上缴销毁就好,一旦用了,再被人调查,就是连绵不断的麻烦。 即便是深仇大恨,下手也要有数的。” “那些东西你还敢用? 老李,这是京郊,你怎么敢想着用那些东西呢?” 换成五六半就不一样了,在武装部换了之后,再跟马店集的民兵换一下,追根究底就很难了。 记着跟咱们一起去邢州的赵满奎跟肖长弓吗? 北韩回来的转业兵,等你将来在国外站住了脚,就要立马找到老杜,让他给你安排一批。 可都是崭新的还是自动武器,万一用了又是麻烦,所以要征求一下老杜的意见。 无非风雨之中,都是在比狠,有人有枪心也足够狠,差不多就能顺利渡过。 统哥给的藏宝图,可不是说这些枪弹的,而是真金白银,藏宝图上的位置不在货架上,应该还有别的地方藏着东西呢。 山上这茬最好别提,将来还是有大用的。” 教了一下女混子遁法,李胜利也失去了探索的兴趣。 金条、银元、美金这些没什么所谓,密室里的枪,可不怎么好处理。 我这人脖子不硬,胆子也小,惯于下死手,能先于对手用枪,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些,让她们滚远点,现在是自顾不暇的时候,谁有功夫搭理他们?” 专司处理以后挡道的人,当然这茬口先不能跟老杜说,说了你就没机会出国了。” 为人四海,朋友遍天下,可真正能用的有几个? “老李,你这样可不成,平时笑嘻嘻,动不动就下死手,在圈子里会没朋友的。 “不是值得商榷,就是不对! 但出去之后,这种态度就是对的。 “好,别着急,看这架势不会有,应该是当年为了看家护院留下的玩意儿。” 看着不怎么狠的女混子,李胜利知道,她现在还没做好出国的准备。 你没有,那你就要被所谓的规矩碾压了。 出去之后,你要多多的挣钱,给老一辈在外面打个样,让他们看看,不受约束的黄金与美金,有多大的危害。 这样,咱们既能在外面把钱挣了,还能给老杜这样的上一课,想想都是美事一件。” 李胜利后面的话,杜骄阳就听的不是太明白了,这种利益关系,与她的世界观不合,想要理解,也得慢慢的思考。 第340章 药材基地(上) 第340章药材基地(上) 山上村的寻宝,一个开头就把杜骄阳给炸蒙了,李胜利正想用沉甸甸压手的小黄鱼,教她一些人吃人的规则,外面的西式铁艺院门,却被人敲响了。 “赶紧去开门……” 带着回响的敲门声,让杜骄阳一阵慌乱,督促完李胜利之后,她就带着慌乱抚起了衣服。 这年月就是这样,被人闯了门,即便是夫妻俩,在大白天什么没做,也是很让人难为情的。 “慌什么,外面是杨姐,上次教你怎么伺候男人的那个,对了,她上次教你什么了? 今晚让我瞧瞧?” 别院的设计很好,虽说卧室是在里屋,但通过敞开的屋门,直接就能看到院外,这可能也是防盗或是别的什么设置。 在屋里能看到外面,在外面肯定看不到屋里,如果能看到,那建别院的钱,就算是白花了。 “有外人在,别胡沁,赶紧开门,你脸大,我可……” 在杜骄阳的催促下,李胜利这才抚了下衣服,走到了院里。 “胜利,同仁堂跟药材公司的人来了,说是要进山看一下。” 说着正事,山上的小寡妇还在不断的往屋里张望,看着她心里的弯弯绕,李胜利无奈摇头。 “我媳妇在里面呢,别瞅了,伱又不是个男的。 他们想进山,多半是要看看山里的草药分布,不要带他们去深山,就在咱们春采的区域就好。” 将铁门拉开,见小寡妇有心探查隐私,李胜利也没拦着她,带着山上的俊鸟就进了正厅。 “杨姐来了……” 跟杜骄阳打了招呼,见到她脸上的殷红,杨玉莲的眼神之中也就带上了笑意。 “骄阳,外面有个药材公司的陈经理,说是跟你认识。” 杨玉莲跟杜骄阳的关系,虽说不太亲近,但也算是教授过一些隐私的知识,一声骄阳,让小寡妇叫的自然而亲切。 “老李,外面的是陈叔,咱爸的老部下,药材公司的副经理,只不过管的是人事。 咱们出去见一下?” 关系户来了,出去见面是肯定的,杜骄阳的处理算是妥帖。 “成,你出去见一见就好,我就别出去了。 杨姐,你跟骄阳一起出去,就说进城学习的时候,认下的姐妹。” 以杜家女婿的身份出去见人,现在是不成的,除了圈子内的人,李胜利可不打算现在一一见过杜家的关系。 “老李,你……” “骄阳,你们聊,我先出去……” 见李胜利跟杜骄阳有私房话要说,杨玉莲带着喜色,就到了院子里。 “我不合适,毕竟咱们的关系算是半秘密的,家里的关系,主要就是你跟杜鹏经手,我做后手,免得老杜不在,出什么问题。 见面只说三分话,即便对家里的关系也是一样,咱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中的道理,我也教不会你,需要你慢慢的去看、去学。 好了,出去跟杨姐对对,你们之间该是个什么关系,回来之后给我说一下。” 打发走了杜骄阳跟杨玉莲,李胜利出去将院门插好,这才进了密室。 从装手枪的箱子里,拿了两把1911、两盒子弹,肖虎那边还是该有几样家伙事儿的。 至于同仁堂跟药材公司的人,李胜利真的没必要去见。 他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拍板而来,虽说山上村在统哥这边已经算是脱贫了,但针对的只是公粮上的欠账。 这茬口,公家单位之间对一下,也就完事了。 真要把山上村和洼里村,免除公粮之后,当做药材公司的基地,要走的程序还有很多,或许几天时间,拖沓一些,弄不好今年都未必能成。 现在留下的腾挪空间已经不多了,药材公司那边有没有这样的魄力,还得两说着。 药材公司这边成了,区里也没问题,公社这边能不能成也得两说着,下有对策也不是瞎说的。 村里来了外人,还是跟杜家有关联的,李胜利就不能出门乱逛了。 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取出自己的那套乾隆内府版医宗金鉴,李胜利就看起了医书。 与之前自己摸索不同,有了统哥给的内科中级,再看医宗金鉴,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病症脉象、药剂配伍,就跟自己去巡诊差不多,书里记载的差不多就是自己经历的。 但分歧也不少,最大的分歧就在剂量之上,度量之间的古今差距,也算是个因素,但并不主要,最主要的还是药性之间的差距。 一些经方的剂量,李胜利掌握的,跟书里记载的,有些差不多是几倍的差距。 这样的剂量出入,就会影响到整个方子的君臣佐使了,统哥的内科中级,如果可以比对,应该跟御医王家差不多,里面有后世医家对于药性的理解。 有了后世的药性,自然会辅以君臣佐使的变化,所以李胜利掌握的方子,大多跟经方的剂量有出入,而且出入还不少。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促使山上村成为药材公司的生产基地,奖励:基础及初级药材辨识。 促使洼里村成为药材公司的生产基地,奖励:中级药材辨识。’ 接了统哥的任务,李胜利轻轻一叹,还是那句话,到处都是聪明人。 免除山上村的公粮,算是涉及民生了,打个招呼就好,让山上村成为药材公司的生产基地也不难。 难就难在让山上村退出交公粮的体系,成为专职的药材基地,派购任务顶替征购任务,现在还真是不怎么讨好的任务。 任务接了,李胜利也没了看医书的心情,盯着面前的医宗金鉴,他也在想着该怎么促成山上、洼里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 没想多久,杜骄阳就敲响了外面的铁栅栏门。 “事情不顺利?” <divclass="contentadv">给杜骄阳开了门,李胜利这边明知故问,面带严肃的女混子,也给了答复。 “欠的公粮免除是没问题的,让山上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药材公司跟区里,基本认可,但公社跟粮所这边不同意。 这几年周边的粮食产量远不及最好的时候,公社跟粮所的压力也不小。 虽说山上这样的小村子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有个名额,一年最少也得上交万把斤的粮食。 至于将旱田改为山田,我没提这事。 具体怎么定,还得等他们看一下山里的情况。” 事情不顺利,刚刚的碰面,药材公司这边的陈叔,单独给她说了说里面的关窍。 杜骄阳虽说不务正业,但心眼还是有点的,说关窍,显然就是事情不太好办。 “这茬怕是不太好办了。 明天咱们一起回城里吧,实在不成就让老杜给说一下。 看到了吧,这就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抉择。 药材公司的陈叔此来,怕是想跟公社打擂台的。 但公社这边,认死了自家的好处就是不让,真要较真,这边咬定青松,药材公司跟区里也没招。 待会儿陈叔下来的时候,你给说一下,不成,公粮折半也能凑合,但要把洼里村也加上。 让他不要跟公社的硬顶,两面都是对的,但公社这边占着保供应的便宜,硬顶,对谁也没好处的。” 听到李胜利要回城找老杜,杜骄阳这边反而对山上村没了兴趣。 她正愁着怎么回家分说呢,虽说是按照老杜的安排来的,但让她自个儿回家说跟李胜利圆了房,在她看来太掉价了。 “公社这边怎么这么拧巴? 这事儿对谁都有好处的,就不能全面一点?” 心里窃喜的杜骄阳,嘴上也就随便了一些,山上村的事,在她看来就是小事一桩,两边说说,差不多就成了。 杜骄阳这边虽说是随意说的,但见解还是有的,李胜利也就给补了几句。 “老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跟我待在洼里一样,这样也是不顾大局的。 以我的手艺,别说去普通医院了,现在就是去陆总坐诊,也完全够格,在那边我的贡献可能会更多。 可我没相应的行医证啊,人家不发给我行医证,也是这么个由头,大局。 公社这边也一样,保了你药材公司,他这边就少了一个交公粮的村子,这算是直接的损失。 如今的农业,差不多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样子,我在马店集能吃的开,也差不多是因为这个原因。 骄阳,知道这样的局面怎么来破局吗?” 以后世人的眼光看,许多问题都是有节点的,或许节点不止一个,但目前的许多窘境,都跟粮食或供应有关。 解决问题的实际途径,李胜利虽说办不成,但想法还是有不少的。 而杜骄阳这边,也可以学着这样来看事情,以后用以解决问题。 “老李,你这又是坐诊、行医证、粮食的,把我都绕晕了,我哪知道怎么破局? 用粮食破局你还是别想了,不是没想过。” 杜骄阳的回复虽说依旧敷衍,但也差不多说到了一个节点,那就是粮食。 “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粮食。 但也不是粮食,其实是化肥。 良种、化肥、农机,其实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化肥。 这也是一条线,很长的一条线,这茬倒是可以跟老杜提一提,如果有愿意一起走的,可以走一走这条线。” 知道杜骄阳有些敷衍,但李胜利也没办法,这女混子,之前也不是个能低头做事的。 现在能坐下听说教,已经很给面子了。 粮食也是一大关,李胜利给杜老爹谋划的是钢铁、制造这条线,粮食这条线,也跟杜老爹的那条线有重合的地方。 机会合适,杜老爹在外面也能为化工弄些便利的。 论起关系,老杜所在的大院,跟四合院没什么区别的,四合院的人计较衣食住行,大院的则是国计民生。 论起住户之间的关系,也一样有个亲疏远近的,有的是利益,有的是交情,还有的则是亲戚,上位的也是普通人,只是七情六欲一般人见不到而已。 “嗯? 老李,你这话我更听不懂了,意思我大概能听的明白,但怎么做就抓瞎了。 要不咱们现在回家找老杜?” 除了怕回家见老杜,杜骄阳也怕即将到来的夜晚,李胜利挖菜窖挖的不顺畅,她这边一样有阴影的。 “这又是一个话茬了。 叫做有始有终,你把药材公司的陈叔找来了,成与不成,都要有首尾的。 你见了人家,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你让陈叔那边怎么想? 容易生份了关系。 你也算是混街面的,不知道面上笑呵呵的道理? 再怎么有矛盾,当面还是要遮掩一下的,面对面的硬碰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说,还容易授人以柄。 面上笑呵呵,回家下死手,才是对自己的有效保护,这一点要切记,面子活,总要光鲜亮丽的,至于里子脏不脏的,外人看不看的见还得两说呢。” 第341章 药材基地(中) 第341章药材基地(中) “老李,你这说法不错,就是有点惹人厌。 知道谢飞跟王前进,为什么不愿意找你来玩吗? 他们就是怕你这点,喜怒无常。” 这也是李胜利在杜骄阳这边,不入眼的原因之一,李胜利这人,表面看真是有些温吞吞的,但做起事来,就完全是两个风格,让人忌惮。 “没办法,这也是你必须学会的。 我也想着吆五喝六、叱咤风云,那样多爽? 但那样子多少有点傻,也容易被人群起而攻之。 不动如山岳、难知如阴阳、动则如山崩雷霆,就是老杜他们传给我们的经验。 过段时间做事挂相,就是取死之道,这些你也得好好学一学的。” 见李胜利嘴里满是道理,杜骄阳这边直接就撂了,说不过。 见杜骄阳不说话,李胜利也不再说教,而是将装着小黄鱼的布袋拿起,准备装进女混子要带回家的提包里。 “你干嘛? 别放在一起。” 想起那皱巴巴的战旗,杜骄阳一把抢过了提包,并抱在了怀里。 将战旗与金条放在一起,虽说都是战利品,都跟李胜利有关,但她这边也格外的难为情。 “成,我觉着回家之后,只说找到一个子弹箱就好,剩下的给你留着,当做出去的盘缠。” 虽说之前说过回去交待清楚,但李胜利还是不想让杜老爹来处理这批东西。 杜老爹虽说有私心,但私心并不重,私心太重他也上不来。 一旦闹出动静,恐怕山上这边的别院,就不好藏人了。 提起出国这茬,杜骄阳的眸子就灵动了,转了几下之后,说道: “那成吧,就说只找到了这一袋。” 跟女混子达成一致,李胜利这才坐下继续看书,想着药材基地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有些头疼。 事情可以做成,但投入多少有些大,虽说有关系在,但正是因为这些关系,投入才大了一些。 虽说嘴上说着要公私分明,但许多事又是公私不分的。 将山上跟洼里定为药材基地,除了统哥的奖励,对李胜利而言并无实质性的好处,将来还会有很多麻烦。 进山采药跟人工大面积种植,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采药的时候,进山撒下瓜蒌的种子,那种方式叫做人工干预,出的药材叫做半野生,而不是真正人工种植。 万亩以上的山林地,走一遍都得好几天,充分利用这些山岭地搞人工种植,单是投入,就会持续几十年。 近十几二十年,用人工干预的方式就够用,以后,可就麻烦多多了。 将来,从城里到洼里几乎都是城区,山上这边算是近郊,李胜利也不想做一锤子买卖,跟三个村子长长久久的处下去,对三个村子的社员们也好,对他自己也好。 只是在风雨之中,落实这样的事情,总有些出力不讨好的味道。 李胜利在翻着医书神游天外,枯坐的杜骄阳这边就有些无聊了,她如果真能耐得住性子,也就不是子弟圈的女混子了。 “老李,我总是感觉你比我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你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虽说要下乡做驻点医生,但不能总这么无趣啊? 毕业以后,我就很难有耐心坐下看书了,咱们聊聊?” 毛躁,约等于雷厉风行,对于女混子的没耐性,李胜利也不想纠正,真正去改变一个人太难,风雨倒是可以。 “现在能有什么有趣的活动? 无非逛公园、看电影,再不就是看书、学习、做事,你们这些人还能攒个局跳跳舞,再不就男人女人之间那点事。 咱俩的事,我倒是有点兴趣,可你现在也不能配合我啊。 你数一数,剩下的无非就是做事了,可做事也是有风险的。 比如这次让山上成为药材基地,公社如果真的咬死了口,那就是小鬼难缠了,老杜出面,也未必能建功的。” 现在的娱乐活动匮乏,李胜利几句话,说的杜骄阳也有些无趣了。 她混子弟圈的原因也不外如是,别说现在了,拔份儿这玩意儿,以后几十年都流行,豪车、豪宅、奢侈品都是差不多的一路货…… 大学里有许多留过洋的老师、先生,这些人才是杜骄阳执着于出国的启蒙者。 在这些留洋的老师、先生嘴里,国外是开方、浪漫、精彩的,与如今的单一,有着明确的不同。 当然图书馆的书籍,也是杜骄阳的启蒙者,书里的世界也是精彩的,所以她对于现在的娱乐活动,兴趣也不大。 谈到老杜,倒是能勾起杜骄阳的一些兴趣,这跟圈子里的拔份儿有关。 “不能吧? 小小的一个山上村,会有这么麻烦?” 对于家里的老爹,杜骄阳也是有自信的,身在文宣口,能在日报说了算,已经算是大院里很不错的了。 小小的一个山上村,人口不过两三百,老杜说话不好使,也超出了杜骄阳的认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divclass="contentadv">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只要下面咬住了道理,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好在山上这边,今年要在山里种植瓜蒌,我在陆总推的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差不多也快出结果了。 虽说是初步的结果,但也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加上后续的尘肺病与农民肺,药材公司,对于瓜蒌的需求也会逐年的增加。 农民肺其实就是尘肺病的一个分支,知道为什么单独拿出来吗? 最主要的还是让中医贴合626指示,现在小小的一个山上村,说不定也得用上联合用药的成果。 做事虽说有趣,但也艰难,而且有风险。 说不准,这次老杜的面子,还不如一个瓜蒌……” 虽说是闲聊,但李胜利这边也是句句不离药材基地的事。 现在这年月,不仅人单纯,关系也差不多的样子,腰杆子硬的比比皆是。 所以,李胜利也不太看好药材公司这边,甚至连老杜的面子,也不怎么看好。 瓜蒌,也是李胜利不多的手段之一,瓜蒌如果还不好使,也不是不能让山上村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只不过依旧要背着公粮而已。 以山上如今的人力,背上公粮,虽说依旧困难,但有了马店集的人力支持,采药也能勉强维持。 加上李胜利年前就筹划的土鳖养殖,差也不会太差。 但现在背上了公粮,以后就得有各种购粮的任务,不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山上村返贫,可能也就是几个派购任务的事儿。 成为药材基地,跟公粮任务其实并不冲突,冲突的根本,还是山田跟旱田之分,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风险太大。 如果给山上村将旱田改为山田,经手人入秋之后,就很难保全己身了。 公社的人现在敢扛着,入夏入秋之后就敢找后账,与其冒险,不如用派购任务顶替征购任务。 现在事情的关窍,其实还在药材公司这边,粮食与医药,即便起了冲突,也是公家单位之间的倾轧。 折中一下,让药材公司补贴粮食也可以,但这样的折中,还是治标不治本的,一旦供应紧张,第一时间取消的还是这种粮补。 问题要解决不难,想要尽量完美的解决,就不太容易了,牵扯太多。 “你这说法,我倒是可以认可,毕竟差着层级,这样的事我之前也听说过,下面有些人还糊弄过领导呢。” 谈到细处,杜骄阳这边也说起了她掌握的一些情况,老杜的面子,在城里基本好使,出了城,还真是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 别说老杜了,就是领导也在这些事上吃过瘪,下有政策么…… 两人聊着,院子的铁门再次被杨玉莲敲响。 “大致给陈叔说一下陆军总院的肺结核联合用药的项目,提一提部里为什么要加购瓜蒌。 这些情况,可能陈叔这边还不掌握,事情是源自咱们的,即便掌握了大致情况,他也不会知道细节。” 提点了一下杜骄阳,李胜利继续翻着面前的医宗金鉴。 统哥奖励的药材辨识还是很有用的,中医割治高级,可以让他纳西医成为中医新割治派。 药材的辨识,就跟厘定药性有关了,与药典、法规相比,厘定药性更为重要,也更为基础。 真要有了道地药材跟替代药材的详细药性,中医也能雄起一波,明确了药性,就是大幅度提高了中医的治愈率,很重要。 杜骄阳出去了,没过多长时间,杨玉莲就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显然,这位山上村的妇女主任,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了。 “胜利,你跟她……” 山上的小寡妇,进门就是这话,让李胜利有些头疼,这是贼心不死啊。 “杨姐,差不多得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新婚燕尔,你不好这样的。 有些事走我的路子,不如走女人的路子,你别害我就好。 出去瞧瞧吧,或许药材公司这次,能给山上村带来转机……” 随着交集的深入,山上的俊鸟小寡妇杨玉莲,也成了李胜利这边的惆怅。 收了,现在真不是时候,惹恼了杜骄阳,对将来不利。 不收,多少有些可惜不说,被这小寡妇缠来缠去,弄不好就是好肉没吃着,还惹一身骚。 李胜利这边也不会让自己进退两难,手一指,就将麻烦抛给了外面的女混子。 操守跟德行,对李胜利的约束不大,真正用利益区分,山上的这只俊鸟最好不招惹,尽是麻烦。 支走了杨玉莲,李胜利索性将医书合了起来,除了一个杨玉莲,一会儿还有一个肖家的女兵。 肖凤也不是一个愿意出苦力的主儿,将来也是麻烦一桩。 想着肖凤屋里的藏宝,李胜利起身带上工具就到了那边的卧室。 起出子弹箱,将里面的美金取出来,顺手拿了两根大黄鱼,董师那边的文房用具,如果可能,李胜利打算用金条付账。 至于美金,留着就是祸害,包括密室那边几个子弹箱里的美金,李胜利都打算推给杜老爹。 出去之后,美金倒是比金条好使,留在国内没什么用处不说,还尽是麻烦。 至于杜骄阳的盘缠,娄家不是去了港城么,到时候送点金条过去,直接换就是了…… 第342章 药材基地(下) 第342章药材基地(下) 山上村这边送走了同仁堂跟药材公司的人,春采的买卖也基本敲定了。 药材,同仁堂这边收一部分,剩下的药材公司包圆,价格按照去年的行价收取,额外加了十斤药材一斤粮食的补贴。 至于将山上村变成药材基地,药材公司这边基本是通过了,如今的难点,就在山田跟公粮上。 药材公司,也有几种药材,每年都收不足任务数,如果山上村这边能人工种植,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改旱田为山田,对于药材的人工种植作用不大,粮所现在是不收钱的,你有再多的钱,公粮也得用粮食来交。 不能用派购任务代替征购任务,如今也就成了药材公司的问题。 其实李胜利这边不是没有一下解决问题的法子,只是不能说而已,因为跟旱田改山田是差不多的。 无非有绿色通道的,还有一项出口创汇,药材也算占了一定的比重,但这茬更不能提,提了就是夏秋之际的麻烦。 在山上村吃了晚饭,见了有些风尘仆仆的肖凤,因为有杜骄阳在,肖家的女兵也端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蒙蒙的,肖家女兵对着正在晨练的小叔李胜利冷哼一声,就进山了。 李胜利无奈苦笑,晨练完了,带着面色红润的杜骄阳,在杨玉莲家吃了早饭,坐上车走到半路,就被一辆吉普车堵住了去路。 好在李胜利这边,快走完进村的山路了,不然两车顶了头,就得有一辆怎么来的怎么倒回去。 下车一看,来的还是熟人,陆总的马主任,正带着一脸的焦急看着他呢。 “李胜利同志,我是求救来的……” 马主任的话让李胜利眉头一皱,中医有医不叩门一说,也有病家叩门不绝一说。 病家叩门,多半都是急症、重症,求上门来,为的是救命,能不能治,医者都要走一趟的,不去轻则有损医德,重则摊上官司。 “马主任,不着急,无非还得回城里,先让司机把车倒回去,你上我们的车。” 老马的车离着路口近,汇车之后无法错车,自然是他们要倒车回去的。 让老马上了副驾驶,看着对面的吉普车平稳的倒车,如今的司机,就没几个手艺不好的。 几乎每个都是三五年才出师,一个师傅一套规矩,但对车技的要求,师傅都是差不多的,技术不好,就不会让你拿到驾驶证。 这跟一些老规矩有点像,手艺不好的就不能去端饭碗,不然容易坏了整锅汤。 “胜利同志,医院那边有几个骨伤感染的患者,都是小腿骨折,并伴随外伤,伤处有溃疡,没法直接手术。” 上车之后,老马换了一个比较亲切的称呼,这位魔王一般的年轻医家,也确实让他心有余悸。 野战医院鏖战的一幕,至今会让他做梦惊醒,每次都是这个年轻人疾言厉色的让他加快手术进度。 “马主任,我一个小小的下乡驻点医生,就不好到陆总献丑了。 野战医院的那套手法就好使,外伤敷用白药,同时内服保险子,如无高热,直接用紫雪丹化瘀。 如果伴随高热,首用安宫牛黄丸,辅以消炎针再加正骨手段就好。 如需手术,待淤血化尽,没有炎症了就可以进行。” 马主任大致说了病情,李胜利嘴上也就有了方案,陆总乃是非之地,他并不想去。 “唉…… 稍等,我去交待一下。” 见李胜利不想去,马主任还想说什么,但前面的吉普车已经停在路口等着他了,他不上车,后车也没法走。 “老李,都说救急不救穷,到伱这怎么反过来了,救穷不救急啊?” 见老马下了车,杜骄阳有些疑惑的问道,昨晚之后,她看李胜利就多少有些顺眼了。 “不是不救,法子都给他说了,我去也是这么一套活儿。 陆军总院也是个是非窝,部里跟司里都想抓我壮丁,别再是那边给我下了套。 相对于部里跟司里的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而我这套的作用也更大。 陆总的老王,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好鸟,万一他借着伤员,把我弄去大三线,那特么就有热闹看了。 多半是药材公司的陈叔找到了那边,所以他们才有了我的行踪,昨个下午知道我的行踪,今天一早就有伤员,未免有些巧合了。 骄阳,面上需要待人以诚,心里却不行,这年月,心无九窍,容易着了别人的道,越是好事,越是正气凛然的大事,宵小们越会做文章。 虽说不能因噎废食,但也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一说你就上杆子,那离着满身都是窟窿眼,也就不远了。 等老马上车再说吧……” 对于阴私的肮脏手段,李胜利知道的不要太多,不说别的,后世的考公、进医院实习、升职的时候,堪比宫斗大戏。 请对手喝酒,然后举报酒驾;假装工作人员,更改面试日期;考试、面试、报道的时候,在路上制造意外;各种各样的告黑状,乃至于给你银行卡里打一笔巨款之后再报警。 奇技妙招无穷无尽,只有你想不到的内心黑暗,就没人家做不到的肮脏手段。 “老李,说好了也不是不能去,既然是个是非窝,不如把洼里跟山上的差事,交给陆总去办。 别小看陆总,通着军政两界呢!” 对于所谓的陷害,杜骄阳倒是不怕,因为她是杜家女,李胜利是杜家女婿。 <divclass="contentadv">两人之间刚刚有点蜜里调油的滋味,现在谁敢陷害李胜利,没走的老杜,可不会轻易的饶了他们。 想着药材也跟陆总有关系,杜骄阳索性让李胜利接了老马的差事,把山上的差事交给陆总去解决。 “路子不错,只不过以病人为要挟,有些无德,但也能成。 待会儿先去洼里,咱们准备好了后手再去。 骄阳,记着,一旦预感会有当面的冲突,就得准备好后手,做到有备无患。 想要岔开事也不要打着你的名义,就跟上次我让王前进给人断腿一样,理由就是人家站在他的面前,方着他的打火机了。 既然决定要出手了,道理讲不讲的无所谓。” 这边两夫妻谈好了,那边老马带来的吉普车,也让出了路口,看着面带难色上车的老马,李胜利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 “胜利同志,伤员是救灾的战士,没有用中药,一直在医疗点用西药消炎。 医院那边的诊断,是要截肢,都是十八九的小伙子,截了,这辈子就毁了。” 听马主任说完,李胜利就无奈的摇了头,这可能是要别苗头,结果砸手里了。 “呵呵,这就难办了。 你们医院知道我的行踪,是通过药材公司的人吧? 有些事咱们就不细说了,把山上跟洼里的事处理妥当了,我可以尽力搭手。 先去洼里打电话,我的一些医具留在那边了。” 老马回看一眼摆在李胜利外侧的药箱,心照不宣的点了下头。 初中级的医者,不需要心术,到了一定水平,没点心术也不成,陆总外科的一把刀,更是需要不浅的心术。 因为手术之中,随时存在着抉择,心术不够,难免行差走错,手术过程之中行差走错,结果是什么,就很清楚了。 两辆车到了洼里,李胜利先带着老马进了村部,电话就摆在面前,需要做什么,老马自然清楚。 没什么犹豫的打了几个电话,给予确定的答复之后,李胜利这才拿起了电话。 首先打给的就是董师,其次是祝师,新割治派有了,这一场就算是给祝师做临床演示了。 李胜利打完了电话,又把电话让给了杜骄阳,老杜那边还是需要打招呼的。 “老马,咱们丑话说在前面,陆总就是陆总,如果有不相干的人员在场,我不管伤者是谁,转头就走,你们是拿我没办法的。 部里跟司里,再要打听我的情况,陆总也不能透露,透露了以后,咱们就没这份香火情了,别怪到时候见死不救。 陆总是首屈一指的大医院,我跟你们没仇,你们跟我也没仇,没仇没恨的就要合作为主。 谈合作就不能诋毁中医,这是合作的基础。 陆总的医疗队,在邢州可是受了中医恩惠的,别的医院我不管,你们陆总如果有人诋毁或是张口说取缔中医。 我这边会祸及家人的,因为你们窝里出了白眼狼,对于白眼狼,我习惯于斩草除根,这话最好全员带到,我这人习惯于只说一次,第二次就下死手。 跟中医不对付的,就不要再留在陆总了,想必我的一些根底你们也清楚了一部分,老子并不好惹。 去打个电话,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这次的伤员可不是个好苗头,中医、西医同为救人之学。 你们陆总的地位不一样,态度,必须要拎的清……” 跟老马说狠话,让陆总拿出态度来,也是李胜利的无奈之举。 马上就要顶风冒雨了,陆总内部先一步洗刷一遍,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加上部队的维护,跟陆总的作用,想必不会有人傻到认为自己不需要医疗吧? 听了李胜利的警告,又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杜骄阳,老马也是一阵的头大。 通过药材公司那边获知,打电话的这位,可不比丁岚的来头小分毫,跟这类人物打交道,讲道理还真是不怎么好使。 刚刚认下李胜利交给的差事,陆军总院这边也是有苦衷的。 没有野战医院做参照,受伤的战士很好处理,截肢就好。 有了野战医院作对比,又有西医别苗头的因素在里面,导致了战士的伤情拖沓,如今需要截肢,部队那边可是知道野战医院情况的,所以当即就不干了。 药材公司出现的时机不错,昨天上午伤员刚从邢州转运到陆总,李胜利的行踪下午就有了。 有些话,马主任也不敢跟李胜利细说,伤情拖沓了近十天,万一李胜利出手也不好使,那陆总这边就麻烦了。 马主任的心里话,李胜利看不到,但顺从的态度却让他有些皱眉,这也太好说话了。 药材基地的事陆总应了,就肯定能办成,这对药材公司其实也是一样的,硬顶着上,公社终究连胳膊也算不上的,只是将事情做的太硬,难免要得罪人的。 “骄阳,跟我一起去陆总吧,老马言听计从,多半那边的伤势,西医已经无药可医了。 这特么是想让我跟他们一起背锅啊……” 玩翻转的戏法,李胜利可不敢,现在这年月,一旦转不过来,可就要倒大霉了。 第343章 轻伤不下火线(上) 第343章轻伤不下火线(上) 跟杜骄阳耳语完,老马那边也打完了电话,这次陆总那边没有给答复,老马只是说了句到时候一定照办,显然有推脱的意思在里面。 对于李胜利而言,也不想把陆总变成战场,陆总的地位特殊,做擂台可以,作为中西医的战场,事后难免要被人说成是不顾大局。 对此李胜利也有认知,而且他也更愿意跟陆军总院一块合作。 相比于第二梯队的协和,李胜利还是更相信陆军总院。 就老马的表现,李胜利知道,这次陆总这边多半是因为别苗头惹了什么麻烦。 从城里到乡下低三下四的求助,多半自己要面对的也不是什么好营生。 三个人两辆车,从洼里离开的时候,李胜利特意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了柳爷手边,他则是将自己的器具,装进了老娘给缝制的斜跨小麻袋里。 从洼里到陆军总院,老马也没跟两人同车,显然在躲避着什么。 “老李,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后脑勺都有两只眼,顶心上是不是还有一只?” “他是会做事的,不用你来教,看着就好,回去别给添油加醋。” 这样的动作,每一步都是锥心刺骨的疼,如果身体素质不好,忍耐力不够,很容易因为疼痛猝死。 这不是治疗能力不足,而是人为的导致战士伤情拖沓。 看着李胜利的谨慎,车上的杜骄阳也开始了碎碎念,他这边除了去杜家的几次,基本都是药箱不离身的。 安排好了相关人员,李胜利也没有独自上手,而是挨个病床都看了一下。 同时让药房那边,准备安宫牛黄丸、紫雪丹、白药以及保险子。 “马主任,叫上南楼的中医师老张,在你们这,我没有处置开方的权利。 “不成! 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不是医院的医护,可以网开一面。 对于老杜的秘书,杜骄阳对待也很随意,这位赵哥,跟着老杜挺长时间了,跟半个家人差不多。 既然王院长问了,那我就说说,从主治到协助的医护,全部开除,并取消行医资格,因为是救灾,就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了。 吉普车进了陆军总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就迎着车走了过来。 董师、祝师,先于老马来到了病房,见到肿胀的比大腿还粗的紫黑色小腿,祝师有些气恼的打了招呼。 “老李,那是老杜的秘书赵哥,不用跟他说话,带着他进屋就好,陆总这边问起来,就说是你的助手。” 现在的消炎药,无论是青霉素还是土霉素、链霉素,都有一个用药期限的,最多七八天,身体就会有耐药性。 另外准备放血针、粗针管、手术刀、缝合线,外加接污血的器具。” 听着李胜利的谨慎安排,老马脸上也露出了无奈,连这位大拿都不敢轻易上手,这次惹出的祸端怕是不小。 董师跟祝师来了,让他们直接过来就好。” 不过,这茬多半不会发生,兴许让他来只能看个热闹而已。” 看现在的样子,事情不太好隐瞒了,如果里面有人被截肢,那还得追究法律责任的。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一样开除! 如果是行政人员不作为,我也可以帮你打招呼。” “祝师,没招,邢州的战士,遇上了就得尽力。 李胜利自己这边也是谨慎的过分,至少四道保险,这样的人,想让他吃亏太难。 李胜利说完,杜骄阳伸手数了数,让陆总屏退闲人,叫上董师、祝师,给老杜打了招呼,现在又加上了王前进这道保险。 小腿骨折加外伤,感染到无法手术的程度,弄不好还有坏疽,至少十天的拖延,伤者没得败血症,已经算是幸运了。 现在李胜利放下药箱,换了一个麻袋兜子,而且在车上也没往下拿,更是谨慎的有些过分了。 见杜骄阳的手指掰了四下,李胜利也默默点头,这女混子算是可以教的。 等到了陆军总院,你再给王前进那孙子打个电话。 这是我的随身器械,先暂时借给老张,你让医护赶紧消毒。 听完老马的解释,李胜利明显感受到三人松了一口气,可这样的伤情,他出手也很难办。 这几位战士,跟山上村的狠人杨秀山差不多,受伤之后,接受过手法正骨,打着夹板继续参与了救灾。 带着骨折伤继续救灾,差不多就是小腿骨折之后,丢给你一个五十斤的重物,没有拐杖辅助,让你背着正常走路。 李胜利这边的谨慎,让王院长的眉头紧皱。 病房是双排床铺的大间,让三个军人坐下休息之后,李胜利扫了杜骄阳一眼,女混子知机的带着老杜的秘书,一样坐在了角落。 将老张盖了印章的处方,先在病房里传看了一下,李胜利这才将处方笺递给了老马。 “老李,现在看来,做事也是很繁琐的。” 让他在外面等着,如果里面乱了,就让他依着打断腿的那次,再闹一下。 开紫雪丹备用,让药房那边熬上四物汤,桃仁加倍。 一听李胜利说的,刚刚坐下休息的三位,带着怒火就站了起来,李胜利不说,他们是全然不知内情的。 “老张,刚刚的处方再写两份,盖上印章之后,部队一份我一份,各自签字之后,咱们交换一下。” “小李同志,这事……” 伤员的伤情恶化,不需要做汇报吗? 带队的人,不管知不知情,也要有个处分的。 这几位战士的伤情,他不了解,是后续支援的西医弄出来的烂事儿。 见李胜利轻皱眉头默然不语,一路上,杜骄阳也没有打扰他。 牛黄丸、保险子内服,白药外敷。 “在哪做事都有规矩的,先安心,能保住腿我就不会让他们截肢的,这是医者本分。 “马主任,这是……” 扫了一眼,见都是熟人,李胜利这才口述医嘱,让老张正经开了方子。 看到老杜的秘书,李胜利对着女混子笑了笑,显然这也是杜老爹表达诚意的手段,这是正事,老杜让秘书过来观摩一下,在哪也说的过去。 秘书算是半个家里人,他跟李胜利不一样,直接称呼的是女混子的本名。 <divclass="contentadv">在领导老杜面前喊杜骄阳,这秘书也就做不得了。 西医维护好了伤情,但也使伤情到了不可再拖的程度,弄不好伤员体内已经开始产生坏疽了。 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如此对待救灾有功的人员,我觉着他们该上军事法庭,从严从重处罚,最好是枪毙。” 这种伤情,本该五六天之前,就更改用药方案的,西医不成,就该换成李胜利的办法,可惜,那边的人有些过分了。 待会儿南楼的老张来了,咱们大致的掩饰一下,我说了处理方案,您在一旁点头就好。” 现在的战士那也真是钢浇铁铸的,这样的伤势在一般人身上,多半都要卧床的。 李胜利下了车,在老马的引领下,进了北楼的一个大病房,进屋之后,先扫了一眼五个伤员,小腿已经粗过大腿了,肿的发亮的患处,让他无奈的咬了咬牙根。 牛黄丸煮薄荷水送服,以辟体内晦浊之气。 见李胜利连老杜的秘书都防着,杜骄阳也是无语了,给了他一个白眼,车停稳之后就过去招呼了。 如果是医院的医护,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这是是非不分、草贱人命。 到了陆总看着就好,别乱打招呼,更不要乱说话。” 显然,着手伤员的西医,也算是用药的高手,十多天了,还能控制伤口没有大面积的溃烂,显然是在联合用药。 嘱咐好了杜骄阳,李胜利就开始滑着统哥给的割治经验。 老马匆匆的出门,另外三人想要开口,却被李胜利给打断了。 “野战医院的那位高手,别多说话,一会儿院长就到。” “这是医疗事故,枉顾伤员生死,任性用药,致使伤情拖沓到致命的程度,怎么处理我觉着不应该问我。 李胜利的说辞,老王不认也得认,本想着先处置伤患,再做内部处理的。 “李师叔……” 看伤处的充血程度,李胜利可以断定这一点,如果正骨之后,没有二次伤害,是不会出现大面积淤血的。 李胜利说完,老王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说法合情合理,真要照这么处置,医护还好说,主治肯定要枪毙的。 战士跟普通百姓不一样,讲究一个轻伤不下火线,小腿骨折,就是轻伤。 “对,枪毙!” “老话说,谋事在人,为自己做事,再丢三落四,倒霉也是自作自受。 现在这情况,你们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休息一下,待会儿听听治疗方案。” “老张,先开安宫牛黄丸、白药、保险子。 如今的中医开方,有的是签字,有的是用印章,老张用的是印章。 如今,这几个受伤的战士,基本都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不用检查也可以确定已经出现坏疽了。 除了五个伤员,病房里还有三个穿军装的,看这三人身上的污渍,显然是从邢州一路跟过来的。 李胜利的说法虽说揭了陆总的面皮,但老王认为这么处理也算妥当,即便他不说,取消行医资格、开除,也是那位主事之人该有的处罚。 伤情到了这种程度,就极度危险了,其实最好的选择就是截肢。 跟祝师耳语几句之后,老马这边也带着王院长、老张一行人过来了。 “医护是不是放一放?” “脚心也有两只的。 带着赧然,老王不得不开了口,人到了陆军总院,这口锅,他就得背起来,好在之前跟李胜利有过交易,这事应该可以谈谈。 粗一点的针头,准备三十到五十个,不需要针管,另外手术刀、手术线也要准备好。 即便是在野战医院,有肖凤那个小丫鬟打下手,药箱也一样放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谁都不准动的。 “杜鹃,领导说了,陆总这边还是有操守的,尽量给人家帮忙。” “伱招呼他就好,待会儿在他面前,咱们不要太亲昵。” 别苗头归别苗头,不顾病患生死本就不对,更何况伤员还是救灾的战士。 老王还不到是非不分的程度,李胜利的处置方法很正规稳重,算是不偏不倚了。 能不被追究法律责任,就是对那些人奔赴灾区的嘉奖了…… 第344章 轻伤不下火线(中) 第344章轻伤不下火线(中) “小李,还是院内处理,上报就没必要了吧?” 用眼神指了一下老杜的秘书,老王这边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处理归处理。 真要处理完了再上报,那牵扯的人就多了。 听了老王的请托,李胜利向杜骄阳点了点头,那边也就拉住了老杜的秘书。 “王院长,电话里马主任想必把我的话都带到了吧? 拿出陆军总院该有的担当来,没有依据的诟病同事,就是没有医德,这样的人没资格留在陆军总院,不管他医术如何。 虽说有求同存异一说,但咱们是医者,没有依据的事就不能说,说了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作为一脉医家的传承人,我们中医不怕诟病,有错就改么! 但同为医者,说话还是要有依据的,话可以随便说,但没有合理的依据可不成,这样的话说了,就是造谣……” 趁老马去准备药材器械的功夫,李胜利再次重申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不谨慎一点,真到了划分责任的时候,谁最后动的手,谁的责任更大,也是摆在面前的说辞。 五个战士,也算是沾了年轻,而且常年训练的光,身体素质不错,元气也好,虽说病情危重,但脉象依旧有力,这样的病患比较扛折腾。 如果不加干预,再有几天腿变成了黑色的,那就药石难回了。 这就是权利的划分了,老张是陆军总院的中医师,有动手施药的权利,李胜利跟董师、祝师,则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见屋里静了下来,最近沉浸于割治理论的祝师,也走到了李胜利的跟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于李胜利三人有绝对的自信,野战医院的伤员,有一部分就是他们送去的。 唉……不说了,我先去找人抓水蛭。 现在这种状况,西医没招,正是提振师资信心的绝佳时刻。” 点头认可之后,得了内科中级的李胜利,习惯性的想让董师帮着诊脉,但想到自己的八派中级,也不由的摇了摇头。 打招呼、让人监视,也是为了避嫌,许多事不好细说,权利,这玩意儿,在正规的场合,必须要弄得分明,不然容易好事变坏事。 跟老马一块回来的,也是去过邢州的医护,见了魔王一般的李胜利,几个医护,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五个战士,如果处置之后静养,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没有水蛭,中药也不见效,结果很可能就是截了小腿之后再截大腿,手术的风险不计,大概率会有死亡病例出现。 抓到之后,就地用清水多投几遍,送来以后也就少了处理的麻烦。” 面前的几个伤员,李胜利要是处理不了还好,一旦跟野战医院一样,药到病除,那他的话,就不得不重视了。 如果之前没有抗生素的联合用药,中药用上,再打上几针青霉素或是其他消炎药,问题也就大致解决了。 不是自己学来的东西,到底还不算掌握,开立信心,他也要算一个的。 李胜利说了医案,祝师这边点了点头,老王也给马主任打了一个眼色,老马知机的出去打电话了。 还有,去冰窖弄来冰块,将室内温度,控制在零度左右。” 就是生死大关,这也是李胜利要求严肃处理主治的原因,十几天的拖延,已经让面前的五个伤员,濒临死境。 针刺放血,现在这个情况很容易造成伤处的大面积溃烂。 这样危重的伤情不赶紧处理,一旦坏疽蔓延,人也就没救了。 任务真正下到了基层,能腾挪的空间本就不多,我们也没办法。 有些话,私底下当然可以随便说,但跟老朱一样,拿在台面上说就不成了。 万幸,这腿肿了起来,如果不肿只是变成了黑色,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这五个伤员,都是经过抗生素联合用药的,针刺放血虽说直接,万一出现并发的感染,您怎么处理? “李师叔,水蛭吸血跟针刺放血的道理应该差不多的,这种伤势,还是尽早着手为好。” “李医生,需要抓多少?” 老马出去找稀罕了,老张也跟着出去熬药了,这五个伤员,就算是李胜利接下了,但老王这边也不敢松气,直接问起了针刺与水蛭吸血的区别。 将祝师带到避人的窗口,李胜利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路数,别看五个伤员小腿肿的厉害,但现在肿是好事,真要是不肿,他这边也无力回天。 “可以,人数尽量不要太多,先让董师给伤员诊一下脉,再给您说说中医的辨症。 待会儿,老张给用了药,加上紫雪丹,应该能阻断一下坏疽。 中医有这样的优势就值得推广,诋毁、取缔说是包藏祸心也不为过。 任谁来了,见到肿的比大腿还粗的小腿,都能知道伤情的严重。 一旦安宫牛黄丸、白药、保险子用了不见效,那问题就严重了。 “按一人五十条算吧,最少三百,五百更好。 给老王解释蜞针法的时候,李胜利的目光扫到了三个军人。 嗐,我也是糊涂了,三位,你们去给城里的战友打个电话,找找兄弟部队,让他们受累抓活的吧……” 跟李胜利对话的军人出去求援了,病房里也安静了一会。 李胜利好斗且擅斗,跟这样的人做对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李胜利的话说的有根有据,是不怕打官司的,作为西医高手,老王并不排斥中医,但有些人的态度,他也是左右不了的。 同时加大消炎药的用量,这样的伤情很危险,看伤情稳定与否,再辅以外用膏药拔毒。 野战医院那边,几乎就没有截肢的,而且还没有死亡病例,有这样的大拿在,小腿骨折这样的伤势,在他们看来,还是很容易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军中也是一样,服从命令那是天职。 这种针法是中医有明确记载的外治法,唐时典籍记载过孙思邈用过此法,消除眼部血肿。 “胜利同志,水蛭吸血跟针刺放血,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祝师,咱们往窗口挪一下。 祝师算是不错的,已经进入了新割治派学术带头人的角色,跟中医入门需要开立信心一样,新割治派的师资力量,也需要开立一下信心。 再看白色的床单上黑褐色的血迹,以及周边褐黄色的洇渍,可以确定伤处已经感染化脓了。 王院长,向关系单位求助一下,看能否在短时间之内找到水蛭,如果能找到水蛭,我能有八九分的把握。 “就是蚂蟥。 咱们一起吧……” 如果是夏天,这样的伤势,最好还是先用水蛭吸取毒血。 中医本就不擅长消炎灭菌,已经产生坏疽的伤处,无论是对中西医而言,都是危重症了。 野战医院的经过,说了,多半人是不相信的。 就看水蛭多久能到了……” 清人任锡庚精研此法,著有‘九龙虫志’跟‘蜞针疗法’两部专著实用的典籍。 现在的医疗条件,对于感染化脓之后的并发症,也没有太多的遏制手段。 “李师叔,既然还有时间,能不能让新割治派的师资前来观摩一下。 现在李胜利的手段,大都安排下去了,药剂用不上,说什么都太早。 如今是初春,水蛭不好找,咱们只能直接放血了。 水蛭吸取淤血,导致后续感染的可能性最低,算是最稳妥的处置办法了。 看了看角落里的杜骄阳两人,老王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听李胜利之前说的有理有据,刚刚放松下来的三位军人,就起身问起了需要的水蛭数量。 水蛭属于冷血动物,冬天是几乎看不到的,如今已经开春,说不定能抓的到,如果有了水蛭,李胜利基本可以保证这几个伤员渡过眼前的生死大关。 我的医案是,先用安宫牛黄丸,退伤员高热,辅以解毒;并用保险子内服,白药外敷,以辟瘀肿之症。 按照现在的温度,淤泥里应该可以找的到。 有些话我要说一下,虽说轻伤不下火线,但你们这次也多少有些过分了。 这要是换了三四十岁的伤员,拖沓到这种程度,基本要盖白床单了。 换装之后,看不出军衔,跟李胜利对话的军人,小小的抱怨一下,也就把战士们受伤加重的原因揭了过去。 “自然有很大的区别,水蛭擅逐淤血、脓血,水蛭吸血之后可以达到活血消瘀,消肿散结的功效,这在中医里叫做‘蜞针法’。 对了,水蛭长什么样子?” 这种肿胀化脓按照西医的说法就是人体的保护机制,咱们中医叫做人体的生化、宣发。 一般时候,被请来客坐,动手、施药是无所谓的,但现在不同,这里面既有战士的原因,更多的因素,还是因为这是西医玩砸的戏法。 等陆总的中医师老张熬好了薄荷水,李胜利在一旁先指导老张运针,将受伤的战士一一扎醒,这才挨个给灌了药。 部里的人随便说话一样要担责任,就别说陆总的医生了。 待伤员退热之后,以四物汤攻体内淤血,辅以针刺放血,并施用紫雪丹。 救灾是很重要,但总要有取舍的……” <divclass="contentadv">说了一下水蛭的数量,李胜利也找了三人的后账,虽说知道说了没用,但他也得说说,吃苦耐劳不是这么吃的。 “没办法,上面下了死命令,时间紧任务重,当时的状况,只要能动就得出力。 如果水里没有,就去池塘、湖泊岸边掘土,差不多能找到。 “祝师,这五个伤员,情况属于极度恶劣了。 伤员的身体出现了耐药性,中药再不见效,坏疽必然会快速蔓延,即便现在截肢,也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给陆军总院的王院长打了招呼,再剩下两个军人的监视下,李胜利、董师、祝师,三人开始了各自的诊脉。 看着李胜利的谨慎,陆总的老王只能无奈一叹,他只是一个副院长,这差事,原本应该是正牌的院长来的。 可到了这个时候,人人都是没毛的猴,给个杆就能往上爬,至于看到黑锅,一个个的不是耳聪目明,就是耳聋眼瞎,全都是些油滑、谨慎的物件。 作为野战医院医疗队的领队,老王不得不端端正正的坐稳…… 第345章 轻伤不下火线(下) 第345章轻伤不下火线(下) 老马再次回到病房,药材、器具在陆总这边是没问题的,至于水蛭,他也只能无奈的摊手了,那玩意儿,夏天水里到处是,现在么,真是不好找。 老马回来不久,王前进也在门外探出了脑瓜,觉着情况大致稳定的李胜利,就对着屋里的杜骄阳点了点头。 待人接物这块,女混子是很不错的,从小练出来的,再拿不出手,那就有点扶不上墙了。 “哎呦我艹,怎么肿的这么厉害,老李,这几位兄弟不能废了吧?” 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二愣子,也是给力,进门一句话,差点把病床上的五个伤员给吓哭。 “闭嘴! 老实待着! 你们别怕,待会儿退了烧睡一觉,我保你们三个月之后活蹦乱跳。” 受伤的五个战士,最大的不过二十,都是这两年的新兵,王前进的一句‘废了’,可是要决定未来人生的。 呵斥住了王前进,李胜利不得不说了大话,只要渡过眼前这关,不用三个月,两个月,依着李鬼手的本事,就能让他们下地。 王前进讨了个没趣,也不尴尬,转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吹了起来。 野战医院的事情,前线救灾的战士也听的耳熟能详了,知道李胜利就是那个本事人,五个战士的状态也就稳定下来了。 “老李,你的法子是不是不成啊! 怎么把伤拖成这样了?” 二愣子就是二愣子,吓唬完了伤员,转手一刀就扎进了老王的心口。 这话说完,坐下没多久的两个军人,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谁的兵谁心疼。 再者,如果一下残了五个兵,回到部队没法交待不说,对人家家里,也是没法交待的。 “你特么少说两句,到骄阳那边坐着。” 听到李胜利叫的亲昵,王前进又来了精神,神叨叨的靠到杜骄阳跟前,一会儿就给抓的呲牙咧嘴了。 安宫牛黄丸用了,也不是立时见效的,还得观察一段。 期间李胜利不时的带着祝师,触摸伤员的患处,号称救命药的奇药,也不是盖的,一个多小时以后,患处的温度,就开始有所下降了。 “李师叔,中医大的人员已经来了,让他们进来看一下?” 中医大新割治派的师资,刚刚已经到了,但病房里人不少,李胜利也没让他们进来。 “可以,祝师,让他们进来之前,再跟董师对一下病症。 同时,对一对安宫牛黄丸的作用,同样的牛黄解毒丸,虽说也对这种症状有作用,但绝对不会这么快的。 牛黄、麝香、犀角,该如何用在新割治派的急救上,就是留给他们的课题了……” 接下来,就是祝师接过主导权,李胜利退到了一边。 看了看中医大给新割治派,配置的师资力量,李胜利点了点头。 都是四十往上、五十多点的中坚力量,太老经不起风雨,太小经验资历不足,四五十岁的师资,正适合风雨期间的新割治派。 伤口脓肿,西医也不是不能手术,问题的关键点,还是在人体的耐药性上。 陆军总院也不是徒有其名,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手术,也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强行进行手术,五个伤员能有一个全乎的,就算他们手艺高超。 如果是在后世,手术也没什么问题,联合类的抗生素太多,支撑一两个月是没问题的,只是后遗症如何,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这样的伤势,中西医结合,或是中西医联合用药,也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是陆军总院请他来的,所以刚刚李胜利没说现在消炎药的肝肾毒性,中医如果不介入,这五个战士,能活俩就算是不错的结果。 活下来的能不能活好,还是个问题,没了有效的消炎药,感染带来的并发症,真的能让人生不如死。 大致的情况,李胜利都给祝师说了,如今祝师在病房侃侃而谈中医新割治派的优势,一旁的王院长、马主任只能捏着鼻子仔仔细细的听讲。 “马主任,我觉着杜长林不错,让他也来观摩一下……” 不管脸色难看的两人,李胜利这边挥起锄头,就开始帮着祝师挖陆军总院的墙角了。 “李胜利同志,中医大的新割治派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能说说原因吗?” 老马去找杜长林了,老王这边也拉了李胜利一把,提出了一个不得不问的难题。 “能人所不能,这不够吗?” 李胜利的简洁回答,差点让王院长咬碎一口老牙,这特么的真干脆。 回想一下面前,即将要用的蜞针法,以及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本事,能人所不能,还真是回答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将来的中西医要如何相处?” 这才是老王要问的,遇上李胜利这么一个好斗且擅斗的对手,而且惯于用大势碾压。 老王这边很不看好那些跟中医不对付的同行,李胜利这人的手段,完全就不是正常的论战手段,跟他放对,人身安全都很难保证的。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已,我这人不愿争斗,没人惹我,自然各自安好。 但是,惹到了我,还是那句话,说话要负责任,有论据,说什么我也认,中医也不是没有不能诟病的地方不是? 没有论据的胡沁,那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担当了,谁敢砸我饭碗,我就先给他断后,再扒了他的祖坟。 人家都要砸我饭碗了,我也不好干看着不是? <divclass="contentadv">总要有来有往的,别觉着我手黑,不给我机会,自然不会知道我手黑,见着了,恐怕也没机会说出来。 史老那辈医家,过于仁善了,仁善的有些妇人之仁。 我不会那样的,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胡乱诋毁中医,我会先让他身败名裂,再让他断子绝孙。 老朱那边还不够,总要看看他到底是在为谁发音不是? 看看他的身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利益支撑,张口就要取缔中医,这态度有问题啊……” 李胜利的说辞,印证了老王心里想到最恶劣的情况,面带苦楚的看了他一眼,老王也没再说什么。 李胜利最后说的那些话,现在听来,真的令人毛骨悚然,这么上线,只怕老朱那边要凄惨了…… 中午,在病房里简单的吃了饭,下午两点多钟,去兄弟部队求援的那位,才拎着两个铁桶返回。 “总共六百一十七条,大大小小都有,一路上都在用清水投洗。” 看着近乎装满的铁桶,李胜利招招手,找来了陆总的老张。 “用蒸馏水冲洗一下,碘伏擦洗一遍之后,再用蒸馏水冲一遍,先取一百条,剩下的不要消毒,清水养着就好。 马主任,给伤员的患处也用碘伏消毒,准备操作吧。” 李胜利严丝合缝的操作,让老王这个知道他真实想法的人,脸色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西医想要不损失人手,以后也要谨言慎行了,连蚂蟥都要消毒,李胜利这种过于谨慎的,出手肯定会跟他说的一样格外的手黑。 这样的人存在不是医界的幸事,但肯定是中医的幸事…… 接下来,由陆总的老张出手,一个伤员二十条水蛭,眼见着一拃长的水蛭,变成了一个个小皮球。 伤员之前肿胀发亮的患处,也开始慢慢萎缩变红,见证了这一幕,在场之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与手术相比,水蛭或是蜞针法这种外治术,也确实有唬人的特性。 “一人十只就好,明天继续。 马主任,用中药期间,可以换一下新诺明这类口服消炎药,具体情况,还得看伤员的症状。 老张,晚上别走了,七八点钟,再用一次紫雪丹,四物汤准备好,如果伤员退烧,就服用四物汤。 观摩的人就别走了,王院长,麻烦您就近安排食宿。” 看到了水蛭的吸血量,李胜利也在途中做出了调整。 部队的人也是实在,尽挑一拃长的的大个头,后世的水蛭疗法,都是三五公分的小东西,与这些没法比。 二十个水蛭都吸饱,只怕伤员也会因为失血而昏厥。 “你们也别闲着,这些个蚂蟥,拿出去一个个剖开看看血液的颜色。 同时,将蚂蟥体内的血液,拿显微镜观察一下。” 教学,就得有个教学的样子,虽说伤口上已经流出了新血。 但水蛭逐瘀血这一特性,还得剖开看看更为直观一些。 至于用显微镜,即便是陆军总院这样首屈一指的医院,检测血液,也就显微镜这种设备了,更高端的分析设备,国内目前应该没有,国外除了一些实验室,医院用的也不多。 八几年之后,医疗器械才能有一个质的飞跃,国内恐怕还要更晚一些,现在主要的医疗器械,恐怕也就x光机、b超跟心电图机了。 至于血细胞计数仪,作用基本不大,等生化分析仪出来,那时间就要久远了。 而这些医疗器械,现在基本都能自产,落后的也不多,电脑,将来也是个不可跨越的关隘。 在李胜利看来,在医疗器械的技术上,现在国内并不比国外落后多少,少的主要是数量。 只要稳步跟进,应该不会拉开太大的差距。 他虽说是中医,但只要是医者,就脱不开药材跟器械,电子器械对中医一样有用的。 眼见盘子越想越大,李胜利索性不去想了,如今平稳向前,才更重要一些。 大盘,现在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现在的医院,床位根本不紧张,病房隔壁就有空置的病房,就自身压力而言,现在的医护也是幸福的。 用了安宫牛黄丸、白药、保险子,又用了蜞针法的水蛭吸血,伤员的情况也逐渐开始稳定。 傍晚时分,伤员基本退烧,这种伤势,谁也做不到药到病除,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王前进跟老杜的秘书先后走了,祝师、董师、老张也带着中医大的师资去了隔壁病房讨论病症。 屋里除了三个军人,只剩了李胜利夫妇,跟老王、老马还有杜长林。 “李胜利同志,我们这边还是要提出感谢的。” 连续十几天,伤员的病情只是恶化,如今李胜利出手,虽说不是药到病除,也是用药之后立即见效。 中医的博大精深,老王算看到了,嘴上说着感谢地话,老王的心里却在想着将来的麻烦。 第346章 避祸(上) 第346章避祸(上) “按照咱们说的来就好,山上村跟洼里村,用药材公司的派购任务抵征购任务,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今晚,老张要值夜,我也会过来。 家里还有点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有五个战士的三位领导在,李胜利也不怕有人在陆总这边出幺蛾子,那纯粹就是找死。 在这耍阴私手段被抓住,打死了,那也就是白死,直接丢太平间等着火化就好,弄不好医院的保卫处,就直接处理了。 先将自己的银针跟割治器械收回斜跨小麻袋,李胜利这才带着杜骄阳出了病房。 李胜利这边背着斜跨小麻袋,杜骄阳的手里也拎着提包,虽说在山上的别院,她很抗拒将金条、美金放进提包。 但到了陆军总院这边,女混子还是在下车前,将那小布袋装进了提包里。 好在藏宝的那家人,比较重视黄金,里面存的美金不多,不然一个提包就装不下了。 说起中医传承,医药是不分家的,医家就是药物学家,用的是一个脑子,中医谈及这个都是称呼医药大家的。 杜骄阳这女混子虽说好面儿,但终究是大学毕业,独立思维还是有的。 “嗯! 国内,如今可没有兑换美金的渠道,出现美金,只能跟特务有关。 山上村的事情,杜老爹多少知道一点,寻宝,不是不可以,只是满满的一布袋小黄鱼跟美金,就真的不可以了。 见李胜利当着老杜的面也敢胡吹大气,杜骄阳更是有些担忧。 按照中医大的路子,以后的中医跟中药是分开的,西药可以用化学成分来界定,但用单物质化学成分来界定中药,那也是纯扯犊子。 唯化学成分论,也是后世药材人工种植的基础理论,农药、化肥都不影响药材的单一化学成分。 “爸,这次恐怕又要让您为难了,骄阳……” “你们俩说的不尽不实,怕是杜鹃想要独吞,你不同意,拿出了一部分国内没法用的来敷衍我吧? 如果是兑换金圆券的时候隐藏的财富,不该是大黄鱼居多吗? 怕李胜利把自己出国的盘缠给交代出去,从窘迫之中刚刚脱离的杜骄阳,直接就堵了李胜利的嘴。 娄家去了港城,就是您跟国内联系的渠道,到时候咱们定个密语,您传个消息回来,我去趟南边,也能为您解决麻烦不是?” 怎么来的,这可不少……” 这种路子符合西医,但真是不符合中医。 到底是亲爹,扫了提包一眼之后,就拎起了小布袋,十几斤的重量,令杜老爹有些色变。 事情做的不错,不仅有条理而且态度谨慎,是个做大事的。 立足山村、埋头理论、通过喉舌发声,这样的路子,对杜老爹而言也很熟悉,自家这金龟婿,这是在照虎画猫啊…… 不取缔,自然有不取缔的道理,也算是互通有无的手段。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杜老爹的脸色这才稍有放松,想了一下之后,印象里的人物也有几个,只是时间久远,加上现在的环境,这家人究竟是谁,还真不好深究。 如今的大院,虽说不在乎这个的居多,但杜老爹的秘书,就不在此列,至于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中医岌岌可危,李胜利可以不管,但将来他就要无所适从了,他可不想将来的某一天,是人不是人的都能出来对他指手画脚。 杜老爹这话自然是说给李胜利听的,杜鹃单纯,怕是被人骗了也不知内幕。 我倒是想让你充公,但你能不打埋伏? 就按你说的来吧,如今想处理,我们也没有时间了,明天或是后天,我就要出发去港城了。 这压手的程度只能是黄金了,打开布袋一看,见是成卷的美金,杜老爹的面色再次一变。 就跟现在山上跟洼里进行的春采一样,药材春采跟秋收,化学成分是一样的,但药性却大不一样。 “你啊,小人之心。 到了杜家小楼,里面的陈设,也少了不少看来杜老爹跟他想的一样,夫妻俩出国之后,这座小楼是不会留给杜骄阳姐弟的。 道地药材在国外有市场,而且很贵,在国内,再好也打不过量产的大路货,也是悖论一条。 “爸、妈……” 这些话,李胜利也跟陆军总院的王院长说过,争斗他也不想。 这些话,李胜利也没法跟杜老爹说,在杜老爹的眼中,恐怕三五个朱教授那样的人物,就比所谓的中医传承重要。 现在虽说不允许存在超越的阶层,但说是说,事实还是存在的。 山上村的困顿,源于当年没有很好的划分土地、房产。 不管李胜利能不能掌控中医,但目前的中医,都快成为他的一言堂了。 “爸,您说的对,这不怕您大公无私吗? 骄阳出去,还是需要一些家底、盘缠的,再者,您在外面,也不一定一帆风顺。 一旦不符合中医的药典出了,真正的中医差不多也就绝了,这套路子,后世也有明确的说法,这叫废医存药。 玩这种手段,恐怕老杜闭着眼也能识破。 出了病房,杜骄阳就抓住了李胜利腰间的衣服,一副他不答应,就不撒手的表情。 已经吃了人家里的好肉,李胜利进屋之后的称呼,也就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如今袋子里只有崭新的美金跟小黄鱼,不符合道理啊?” 杜骄阳比王前进好的地方也在这里了,遇事基本不迷糊,王前进那厮被忽悠了,热血上头之后,基本就是迷糊的。 他们当年出了错误,可是要用人命来填的。 我估计,当年这家多半是遭了横祸……” 自家这位金龟婿,虽说无意于宦途,但心中宏图更大,想要据中医为己有,这可比坐在卫生口那位厉害多了。 “老李,你得跟我先回大院。” “爸,我跟京郊的洼里村、马店集村、山上村都有些交情。 可再拉上的时候,粗裁的白布,露出的线头挂住了拉锁,让女混子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 一个小小的中医学徒,待在一个小小的洼里,张口闭口却是中医的发展方向,而且已经做出了实质性的成绩。 在陆总喊口号拉下一个朱教授,黑吃黑弄金条,安排他这个丈人出国做商谍,这些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佐证。 只是李胜利不知道的是,杜老爹这边也是满心的担忧,这位截胡老丁家的金龟婿,能力、心性也确实算万里挑一了。 一个新割治派,规模要比中医大的科目多两倍,一般的西医大学,都没有那么多的科目,这是新割治派还是新西医,也确实不好说。 但是,有些纷争我不想看到是你挑起来的,毕竟你的身份,如今不同了。” “可以,最近不回家,今晚我住你家好不好?” 听到杜老爹对自己的评价,李胜利也无言以对,不是他心思狭小,是对面的道统之敌不给活路。 想到李胜利敢于黑吃黑的狠劲儿,杜老爹也怕他养成不好的习惯。 想想也是,老杜是什么人,以前专做政工的,她跟李胜利,即便全身都是窟窿眼儿,在老杜面前耍戏法也准砸手里。 所以中医的药典,要以本草为基础,以单物质化学成分为基础的西医理论,只会进一步毁灭中医。 听到李胜利的提点,杜骄阳这边颊带殷红,将提包放在了茶几上,赶紧拉开拉链,将小布袋放下。 家里的杜鹃跟杜鹏,都有些不成器,你虽说不错,但心思又有些狭小,时间仓促,我也不给你说教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 霜打的药材,影响药性,但不影响化学成分。 与杜老爹跟他的秘书称呼杜鹃不同,李胜利一直称呼的都是杜骄阳或是骄阳,这是他跟女混子之间的关系,也只能这么称呼。 这次李胜利来杜家,杜老爹说话就亲切多了,显然算是把他当做了半个家人,语气也随意了很多。 “滚,少调戏我,伱刚刚不是应了老王要过来值夜吗? 只怕现在病床上的五个伤兵,比我重要。” “爸,这是我们在山上村寻宝所得,胜利说您用的到,就带回来了。” 帮着马店集村解决饭辙之后,这不帮着山上村也解决一下吗? 没有分配的房产,山上村有不少,前两天骄阳心情不好,我就带着她玩了一下,这不就有收获了。 再看一下他做事的手段,又有些过于干脆利落了,这样的人,很危险! 这也是杜老爹评价李胜利心思狭小的原因,干脆利落,换成江湖气多一点的说法,就是心黑手狠,在杜老爹这边,这也是有佐证的。 中医新割治派,听名字只是中医的小小一派,看过中医大仓促上交的报告之后,杜老爹可不敢这么想了。 “寻宝? 不尽不实啊……” 见李胜利调戏自己,想到昨晚的新世界,女混子面色一红。 我估计,我们找的这处别院的主人,跟当年的娄家差不多,在城里或是别的城市有实业买卖,孩子是留学之后在银行系统任职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些家底,应该是兑换金圆券的时候存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家人没机会将这些财富再次起出。 中医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明眼人都是清楚的,恐怕一些扬言取缔中医的更清楚,掌控了中医,就是掌控了许多人的命脉,这可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命脉。 可这样种出来的药材,还有几分可用,就真不好说了。 谁要说杜家跟李家一样,这话杜家人可能信,但作为李家人的李胜利绝对不信,起码,到现在他都没吃过一块大白兔。 见两人的算计被老爹戳破,杜骄阳就有些无所适从了。 但有些人想要争斗,他也没办法,就跟常说的一样,他是个胆小的普通人,麻烦一次解决最好,至于牵连与否,那与他的事业无关,只能怨那些个对手倒霉。 但有些事,也经不起细查,杜老爹坐的位子就是统筹大局的,将李胜利前后做的事情串联一下,杜老爹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提其他,仅是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就足以让他吃一辈子了。 许多事,做了就自然有人知道,投机倒把里面的弯弯绕不少,鸽子市,其实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才存在的,真要杜绝,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现在通过药材公司跟陆军总院,免除公粮之后,将山上村作为药材公司基地的事,基本办成了。 这也是许多人的观点,在李胜利看来,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朱教授,都没他交给董师的那剂麻杏石甘汤重要。 将来有了大流感,这个方子可以救千人万人的,与中医的大传承相比,在李胜利眼中,就是满城的朱教授,也不及大传承重要,他死不死的那是他自己的事。 管住嘴,不比什么都好,管不住嘴,那是自招祸患了,怪的谁来? 第347章 避祸(中) 第347章避祸(中) “爸,今天在陆总那边,五个战士腿上的折伤,已经感染化脓了,还伴有坏疽。 这样的伤势,如今陆军总院也没法保证患者的伤腿术后健全,但我可以,而且不是很难。 这种伤势或是这类疾病,我都在慢慢的上手,现在我的中医水平,已经不比董师差了……” 老杜这边说李胜利心思狭小,自家男人反而夸起了自己,让杜骄阳有些无奈,只能拉了他一下。 老杜见过的场面太多,自家男人跟老丈杆子耍这些小心思,没多大作用,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被打断的李胜利看了看女混子,再看了看杜老爹,老杜这边沉着脸开了口。 “杜鹃,让胜利说完……” 杜老爹这边知道李胜利的中医水平不错,但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之后,心情也很是复杂。 李胜利在野战医院的表现,不仅让杜老爹,还有视察的领导,都以为中医很厉害。 在他们的眼中,李胜利的水平,是不及董师跟祝师的,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个误会了。 弄不好李胜利的水平,已经成了中医界有数的那么几个,那他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就很容易让领导误判了。 “爸,我在中医割治派上的造诣,有点厉害,许多外伤以及陈年老伤,我都可以伸手。 谈及陈年老伤,就涉及到了一些老将,我这边不知道,如果遇上了是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 医者应当不分恩仇,但我在内心修养上,好像还不太过关。” 李胜利说完,杜老爹就低头捏住了眉心,这话说的倒是隐晦,但也确实是个不容避讳的问题。 “杜鹃,给我沏一杯浓茶送到书房,胜利,咱们到书房谈。” 李胜利抛出来的问题,让杜老爹很是头疼,于情于理,医者都不能拒诊。 可李胜利说的人又有不同,能治却不出手,以后会很麻烦的;该治不治,或是不该治的给治了,这是敌友的问题。 中医研究院的老董,四九城的名医,别的不说,年后这段时间,杜家夫妻用了他的调理方子,明显感觉到了中医的好处。 “爸,我这还有一个方子要给领导,但也不是白给。 咱们与北边的关系,怕是没法缓和了,敌友之说游移不定,我想从领导那边要一个去美利坚的名额。 只要开了口子,就让骄阳成为第一批访问学者,我想咱们是可以跟领导谈一下的。” 李胜利这话说完,坐着的杜老爹,跟刚刚起身的杜骄阳,都瞪起了双眼。 戏法还能这么玩,也是父女两个没有想到的,这埋伏打的,跟要挟也差不多了。 “胜利,进书房。 杜鹃,一会儿你也旁听一下。” 有些说辞,不是没有,只是在私下里常说,摆在桌面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胜利的敌友之说,可就真是有水平了,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向,是要影响领导决策的。 有些东西,真就是一层窗户纸,杜老爹觉得李胜利给他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在领导那边,作用可能是一样的。 “胜利,你的预测,依据是什么?” 进了书房,不等落座,杜老爹就问起了李胜利说话的依据。 他是杜家女婿,胡沁是不符合身份的,说话必须要有依据。 “三国上说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美利坚那边的位置,可不是父死子继的,一任有一任的说法。 安南那边,自海上增兵之后,那边已经开始加大投入了。 势均力敌的两方较力,即便他们是两超,短时之间也是不会出结果的,旷日持久是必然。 他们之间展开了拉锯,那我们的态度,将来也会成为关窍。 一方交恶一方拉拢的状况,必然会出现的,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战事越是焦灼,对我们自身而言越有利,北事南决或是北事外决,说白了就是远交近攻的手段而已。 爸,这也算是一剂方子了吧? 加上我的伸筋壮骨汤,领导的右手,能活动的幅度就会很大。 换骄阳一个访问学者的名额,应该不难吧?” 看着面前指手画脚、胆上长毛的金龟婿,杜老爹越发的头疼了。 老丁的眼神是真好,这样的女婿算是可遇不可求了,可是,将自家女儿送出国之后,李胜利的选择也不多。 即便他想选,也是没有自主权的,走了杜鹃,杜老爹这边也会将自家的金龟婿,送还给老丁的。 即便不是老丁,也会有老王、老谢、老马之类,这跟将来有关,容不得杜老爹这边强占。 至于李胜利跟杜鹃,还是那句话,涉及到了出国,在有些时候,关系是必须要厘清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杜鹃,你就真的这么想出国?” 看看面前的李胜利,再看看端着茶杯进入书房的女儿,杜老爹张口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有了李胜利在下面奔走,以后他这边压力会小很多的,涉及到了大局,女儿、女婿也只能服从而已。 “爸,你也不是普通人了,要言而有信,反正我跟胜利已经说好了。” 杜骄阳的回复,也算是犀利,这是之前杜老爹说教她用的。 见李胜利也配合着点了头,杜老爹轻轻一叹,女儿还是眼拙了,可惜。 “胜利,你之前说的,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救死扶伤医者本分,在这方面,你还是不要有压力为好。” 宦途无非交朋友打对头,杜老爹看似没有表态,但也代表杜家表了态,功莫大于救驾,救命也是一样的道理。 “爸,我明白了,只是王前进跟骄阳这边,怕是会惹些麻烦……” 杜老爹的态度明确,这就是大义当前,掩下私心了。 扶危济难,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事李胜利不好说,也不敢说,跟杜老爹说的一样,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有些事,多半都是身不由己的,论功过是非,以后自然会客观看待的。 <divclass="contentadv">你还年轻,许多事等得起…… 至于王家小子,浑浑噩噩不明事理,即便有些时候做的过分了,长辈们也会宽容一些的。 但宽容不是放纵,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 大事说完,翁婿两个就开始了闲聊,涉及到了中医大的新割治派。 也谈起了杜老爹的一些老关系、老战友,当然杜骄阳出国的事情,杜老爹即便不想深谈,李胜利也要提及。 这也让杜骄阳有了插嘴的机会,说了一下李胜利教过她的东西。 见女儿算是有所准备的,有些宠溺孩子的杜老爹,也就提笔记下了李胜利给的药方。 在杜家吃了晚饭,杜鹏才带着酒气回家,这小子已经被调到了轧钢厂。 作为子弟,杜鹏也有先天的优势,几次饭局,他在轧钢厂那边也就有了朋友,熟悉工作环境的速度,自然也会很快。 谢绝了岳父岳母的挽留,说了一声要去陆总那边值夜,这算是正事,也让有些扭捏的杜骄阳松了一口大气。 这次回陆军总院,杜骄阳没有跟车送他,两人也算是真正确立了关系,杜家这边没再拿他当客人。 两人之间,只是有了结婚证,没有实质的行动,那李胜利就是外人;有了实质的行动,即便没有结婚证,这层关系,李胜利也是不得不认的。 即将离开的杜老爹,对于子女的宠溺,也表现在了行动上。 杜骄阳虽说没有工作,杜老爹也给她在前面的筒子楼,弄了一个单间。 杜鹏也一样有一个单间,只是在轧钢厂那边也分了一处职工宿舍。 李胜利要给姐弟俩买房子的事,也得到了杜老爹的认可,现在这时候,狡兔三窟还是要的,这是对自己、对家人的保护。 杜老爹要走,麻烦也会随之而来,身在宦途,哪有全是朋友的道理。 杜老爹夫妇出国了,只怕,杜骄阳跟杜鹏这边,也会迎来一波踩踏,这些就是需要李胜利来处理的事情了。 到了陆军总院这边,看了看伤员的情况,蜞针法对于淤血、脓血算是有特效的。 几个小时过去,之前粗过大腿的患处,已经比大腿小了一圈。 按照这样的进度,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晚上,就可以进行简单的正骨复位了。 这样的伤势,正骨复位,也不是一把就成的,慢慢改善,才是正途。 与李胜利的谨慎差不多,陆总这边也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中医有老张守夜,西医有马主任守夜。 作为中医大的观摩人员,祝师也带着五六个人住在了旁边的病房。 李胜利过去看的时候,祝师坐在病床上,正在翻看白天提到的蜞针疗法跟九龙虫志。 别的不说,祝师的学习态度还是要的。 “李师叔,蜞针法,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坐在病床上的祝师,一声李师叔,让病房里的中医大教授们,一齐站了起来。 白天,李胜利一直称呼祝师的,众人以为李胜利是晚辈,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是颠倒的。 再听老祝的问题,显然,人家这师叔也不是白叫的。 “祝师,谈科学依据,就要谈谈凝血酶了。 有凝血酶,自然就要有相应的溶血酶。 溶血酶,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相应的科学论文,但事有正反,溶血酶,也是个不错的课题,如果可能,可以试着让部里帮你们发一下论文。 至于论文怎么写,找一找凝血酶的论文,做好了相应的试验,这玩意儿就是依葫芦画瓢,不算简单,但也绝对不难。 破血逐瘀,中医早有方剂,四物汤里的桃仁逐瘀,当归尾破血,典籍之中早有记载。 水蛭,也有这种作用,破血通经、逐瘀消癓就是药效了。 蛇毒也有此类效果,东北的蝮蛇应该最好,那边有个蛇岛,想必你们听说过吧? 令人血流不止的媒介,就算是溶血酶了,这种物质在植物界跟动物界存在方式多种多样。 但老话说的好,万变不离其宗,有了中医典籍的记载,溶血酶大概作用在什么器官,你们这边不就有眉目了? 至于具体如何,还需要你们去仔细研究,我都说了,你们署名的时候,也麻烦不是? 溶血酶此类药剂,在跌打损伤之中有作用,更大的作用还是改善心血管疾病,这是个新的领域,值得新割治派投入精力。 随着生活水平的好转,心血管疾病也会成为常态,如今生活条件较好的人,已经出现肥胖跟糖尿病了,这是趋势……” 祝师的一个问题,引出了李胜利的长篇大论,而且处处是机锋。 站起来的几个中医大教授,因为准备仓促,只将李胜利的说法记了一个大概。 扫过几遍之后,一个个抓耳挠腮的就想深究一下。 “李师叔,您这一说就是宏篇大论,我是记不清楚的。” 得了同事们探求的眼神,祝师同样想要深究一下,可惜李胜利却不想给他们上课,还不到时候呢。 “记不住,就是你们运气差了,回去自己好好攻书吧。 你们是新割治派的中坚,书中自有黄金屋,想要,就自个儿去找。 祝师,杜长林你也见过了,让他交接一下,准备去中医大那边上学吧。 人家的关系要给处理好,他这算是在职深造,别给人弄没了饭辙。 经过这次治伤,你们新割治派的第一课也就有了,就说说蜞针疗法跟九龙虫志吧。 这玩意儿新奇,也有实际的说服力,这段时间,跑跑各医院的关系,预备点病患,到时候更有说服力不是,别一上课,被学生问个屁墩,自个儿塌了架子。 等你们开课的时候,水蛭应该哪里都有,记着,使用水蛭之前,必须要消毒。 这玩意儿,最好自己培育一些,别跟这次一样,弄太大的水蛭,水蛭太大不好掌握逐瘀的过程。 如果水蛭附体不下,撒盐或是用火烧一下就好。 中医并不是全无缺憾的,消毒灭菌以前就缺了手段,这也是新割治派的基础之一,可以作为第二课。” 调侃了祝师等人,李胜利也顺手给了祝师他们安排了新割治派的第一课,头炮要响,也是老理了…… 第348章 避祸(下) 第348章避祸(下) 李胜利在病房里住了一夜,后半夜查看了一下伤员的状态。 得益于中医的根底,无论是安宫牛黄丸还是白药、保险子、四物汤,都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中医的根底,也就是中医的诊疗习惯,因为古时交通不畅,病患到了医家面前,病情多半拖沓。 所以,中医在针对陈病、久病、顽疾、固症方面,有相当的经验。 下医已病说的简单,可却是中医一派,最复杂、最庞大的,做个下医已经令人力竭了,中医欲病,三千年中医,能真正做到的可着实不多。 李胜利遇上的这种伤情,可能就是当年中医伤科的常态,所以药物对症之后,药效也格外的明显。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伤员的大小腿也就有了明显的区分,不再是上下一样粗细了,而伤员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看着伤员的病号饭只是一人一个馒头,啃着两合面馒头,喝着清粥的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这年月到哪都是这样。 大多数单位的食堂,也不是馒头、米饭管够,而是两合面馒头跟高粱米饭的天下…… 李胜利谨慎,陆总这边也是一样,饭后的查床,也是阵容空前,看着老王所处的位置就知道了,这位副院长只能站在第四位。 查床的这队人马,对于李胜利的兴趣,远远大过了五个伤员,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五位伤员昨天还肿的无法手术的小腿,经过一夜跟大半天之后,已经具备了手术条件。 虽说具备了手术条件,但陆总这边也没提出用手术的方法来治疗。 前车有鉴,野战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对陆总这边很不利。 虽说至今没有骨伤痊愈的伤者,但痊愈过程跟治愈率确是可以预测的,大差不差应该在九成以上。 病房里的五个伤员,身份不同、疗程也不同,不用李胜利去提,接诊这五位伤员的主治,也是跑不掉的。 就跟当日王芷那边拒绝联合用药,李胜利要在董师面前喊打喊杀一样。 医者,自有其立足点,摒弃患者的伤情,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大环境之下,这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野战医院或是邢州,只是个小圈子,中医治疗骨伤,已经算是各方默认的接诊手段了。 在不合适的地方,选用不合适的治疗手段,掺杂了不该有的自私想法,别说中医、西医这两关,也不用提陆军总院这边,就是野战医院那边也有非议的。 乱世出妖孽,也是陆总这边对李胜利的评价,看着角落里,一身老对襟,侧身温吞吞看着窗外的小年轻。 陆总的一个个领导,都有些不寒而栗,就是眼前这位主导,从上面找人横压部里,通过了中医大的新割治派立项。 陆军总院作为国内翘楚,跟杜老爹一样,那份中医大仓促拿出的报告或者说是计划书,进病房的这几个,都有资格看一看。 都是行内人,不用看新割治派的具体理论,只看需要开设的科目,他们就知道这所谓的新割治派,就是杂合中医理论的西医手术一派。 不需要什么振聋发聩的语言,李胜利的做派,就足以让这些人毛骨悚然。 试想,每当救灾的时候,一个中医师在前接诊,一群西医主治在后面玩命,这种场面,任何一个西医师都是无法接受的,这还不令人毛骨悚然吗? 略微的眼神交流了一下,陆总这边的人马,就撤出了病房,仅剩一个老王看着现场,李胜利在五位伤员身上的表现,比野战医院的传说更有说服力。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已经确认只能截肢的伤员,不到二十四小时,基本就可以确认保住了伤腿,说是医疗奇迹也不为过,毕竟之前真没见过。 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有了这五个实例,中医大的新割治派,大势已成! 陆总的领导怎么想,对李胜利来说,没什么所谓。 大势碾压就是这样,新割治派是完全贴合626的,赤脚医生的手段不多,医疗配套也不可能到位。 而新割治派也不需要太多的配套,正常卫生所的配置,差不多就能在极限条件下,进行相对较大的手术了,骨伤一科尤其如此。 新割治派,也完全可以弥补学中医的赤脚医生在外伤以及脓疮痈疽上的不足,皮肤病、脚气、手癣都在此列。 就跟李胜利的行医巡诊过程一样,哪有那么多的危急重症? 日常病症,无非这痒那疼,一副狗皮膏药,一片大白,再加一套针灸针,不说能抵得上一个卫生院,也差不多的。 危急重症看的是理论跟手法,而日常病症,攒的却是医者的口碑。 赤脚医生大行其道,收益的也并不都是农民,知青也是主要受众,基础打好了,中医至少可以受益三十年。 新割治派,别说陆总挡不住,部里也一样,加上劲松参与,立项之后,已经没人挡得住了。 陆总这边查完床,李胜利也带着老张,再用了一次蜞针法,每人两条水蛭,看着伤员用了白药跟消炎药之后。 李胜利也试着触碰了一下伤处,骨伤创面接骨不正是肯定的。 这五位伤员,其实伤的并不重,从手感上看,三个当初应该只是骨裂,只有两个是骨折。 轻伤不下火线也是让人挠头,真要是正骨之后,静养消炎,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劝说,李胜利也没那么无知,这是部队的惯例,这五个伤兵好了之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 做过了这种狠活,而且之后的痊愈也没问题,提干只是早晚的事儿。 不等老张这边用完药,杜骄阳就进了病房,看气色,多少有些落寞,看来,杜老爹的行程,真的已经确定了。 “老李,昨夜老杜去找了领导,一直谈到后半夜才回家。 我出国的事,领导首肯了,领导甚至给出了,让我近期去东欧的想法,但被老杜推了。 说是要去就去最发达的国家,为将来的建设去学习。” 老张那边施完药,两人走出病房,见走廊里没人,杜骄阳就在李胜利耳边轻声说了,昨晚的后续。 “金条跟美金不会给老杜惹麻烦吧?” <divclass="contentadv">出国,对杜骄阳而言,已经是定局了,因为李胜利需要她作为以后的资本出现,即便她打消了出国的念头,也不成。 工作、治学,杜骄阳虽说不一定是把好手,但做生意必然会是一把好手。 手段不需要教的,还是那句话,身份到了眼界够了,钱自然而然的会跟水流一样淌过来,挡都挡不住的。 “不会,你给老杜出的主意,上面原则上同意。 参照岛国那边,军改民的商谍,也不是什么新生事物。 咱们如今面临封锁,你说的办法,也算是另辟蹊径吧,只是老杜需要自己承担这种风险。 上面还特批了一批资金,因为有这部分资金,所以老杜这边需要掩饰一下。 你给的那些东西,正好作为掩饰的物品,他的部分行李,是不会有人查的,出去之后,就更不会有人查了。” 杜骄阳的答复,算是合情合理,大笔的金条、美金,即便是老杜,也是解释不清的。 只要出去的时候不出问题,在外面更不会出问题,老杜如果懒散一点,直接就能在港城将资金兑换好。 “出发的时间定好了吗? 如果需要搬家,不能给公家添麻烦,用王前进就好。” 杜老爹要走,杜骄阳跟杜鹏姐弟,应该也得马上搬出小楼,毕竟这属于多吃多占了。 杜家的家私,也不可能一点不要,搬家也是个细致活,筒子楼无所谓,独院还是要隐秘一点为妙。 “知道,老杜单独说过,小楼里的家具用品,只能搬到筒子楼,独院的家私,需要我们自己置办。 下午的火车去港城,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吃中午的散伙饭。” 斜瞥了杜骄阳一眼,‘散伙饭’这词儿也不好,老杜走了,就意味着女混子,少了最大的约束,张狂也就浮于表面了。 “国外流传一种字母游戏,我之前给你说过要管住嘴。 今晚,老杜就走了,待会儿我给你详细说说,啥叫字母游戏。 之前的一百两,打过一两了,昨天又是一百多两,算上美金,小千了……” 好面儿、喜好拔份儿,都是嘴上的营生,言多必失,两面三刀,杜骄阳学的不怎么利索,想着未来的波诡云谲,李胜利决定好好的给她长长记性。 车上,李胜利悄声耳语了一下字母游戏,只说了个开头,就让女混子变成了呆头鹅,这玩意儿就有些触及知识盲区了…… 依着女混子的说法,在杜家吃了中午的散伙饭,杜老爹又单独把李胜利叫进了书房。 “胜利,这是我额外的配枪,你收好吧。 你虽说年轻,但心术跟行事还算老辣,这只是个护身符,不能用的……” 看着书桌上的花口撸子,跟一旁的皮套,李胜利也有些挠头。 一枪二马三花口,这是三花口勃朗宁1910,很小巧精干的手枪,也是许多领导的配枪,枪是好枪,但跟杜老爹说的一样,他的配枪,只能拿出来吓唬人的,打响了,那麻烦就大了。 “爸,寻宝的时候,也找到一些长短枪,不多几十把。 不用,我估计不太可能,但怎么用,什么时候用,我一定会谨慎的。” 没有接桌面的花口撸子,这玩意儿,留着跟柳爷藏在家里的二十响一个样,都是麻烦。 现在这年月也不禁枪,洼里、山上不提,马店集这个七千人的大村,不在登记范围之内的枪,只怕不少,弄不好小炮都能有。 收下杜老爹的配枪,还没块砖头的威力大,李胜利脑子抽了,才要老泰山的配枪。 “你的预估,比我的预估要严峻的多。 这就算是咱们翁婿之间的一个赌局吧。 形势确实恶劣,为了自保,我也限制不了你,但责任你还是要担起的。 恶意使用、散播,别说是我了,谁也不敢保你的。 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一条。 当然,如果东欧之行,确如你所说,我也会尽量保你的,只是……” 翁婿之间的密谈,持续到了出发的时间,将额外的配枪交给秘书之后,杜老爹也没强求什么。 他都要外出避祸了,李胜利这个心黑手狠的年轻人,自保的时候,过分一点,只要不惹出明面的事端。 不需要杜老爹开口,上面也会考虑一下的。 在火车站送走了杜老爹夫妇,杜鹏转身就走,晚上他又有饭局,只是不知道是跟轧钢厂的同事,还是圈子里的子弟。 “我们……” 擦了擦两腮上的泪痕,杜骄阳有些嗫嚅的问了李胜利一句…… 第349章 钱难挣(上) 第349章钱难挣(上) “自然是回洼里了,咱们成的仓促,没什么特殊情况,筒子楼那边我不太适合露面。 独院,你自己去找,抓紧点。 吉普车也是最后一次用了,再跑一次洼里吧……” 杜骄阳的筒子楼,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没有特殊情况,只能是她以后的单身公寓。 即将购置的独院,才是李胜利跟女混子的家,对于未来的家,他这边将主导权交给了杜骄阳,毕竟只要位置不特殊,其他都是无所谓的。 “我不想去……” 想着那恼人的字母游戏,望着还能看到影子的火车,没了杜老爹,杜鹏那边是放飞自我了,杜骄阳这里却觉着失去了人生最大的靠山。 想着跟腰带有关的游戏,再看李胜利,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无依无靠的感觉。 “现在老子说了算,不去也得去,这可不少人呢,在这抽你,怕你折了面子。 路上好好想想最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看老杜都跑路了,伱还嘚瑟的什么劲儿?” 嘴,是必须要管住的,风雨可不是洗澡,因为一句话淋湿了自己,那是擦不干也烤不干的。 杜骄阳虽说只是个子弟,但关注她的圈里人也不在少数,这是老杜的逆鳞、软肋,到时候,势必要有人上来拿捏的。 色厉内荏的女混子,在李胜利的眼里没多大毛病,最大的缺点就是管不住嘴,这茬在平常没啥关系,但风雨来了,就要人命了。 这点毛病,还是得好好调理的,不然刚走的杜老爹也得跟着女混子吃瓜落。 傍黑到了洼里,看着最后一次使用的吉普车远去,杜骄阳脸上再次挂了泪痕。 “不就一辆车吗? 没了公家的,咱们还有自己的,自己的不用,你的圈子里,一样会有便车的。 钱虽说不是个玩意儿,但那玩意儿,在你们的圈子里,还真是好使。 咱们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钱多,靠钱,你杜骄阳在圈子里依旧还是大姐大。 那些个穷鬼,只有仰望你的份儿……” 杜老爹走了,对杜骄阳而言权势也就暂时没了,但李胜利却给她开了一扇窗,用钱砸出来的窗。 杜骄阳的子弟圈,花钱的路子,无非胡吃海喝,那玩意儿花钱也就寥寥,三五十块,就够她在老莫潇洒一场了。 在李胜利看来,圈子里的胡吃海喝才是真正的花小钱做大事,一顿大酒,旁敲侧击一下,酒肉朋友能做的事也不少。 现在这年月,对于多半子弟而言,五块的也一样是大票,肚子里虽说不缺油水,但老莫以及各处馆子,对他们的诱惑力也不小。 按说几百几千块,到了老杜这一层级,谁家没有,只是老一辈多半都是过惯苦日子的,家里的孩子也就不会惯着他们大手大脚。 这就给了杜骄阳这女混子机会,现在的人单纯,子弟也是一样,一顿大酒下来,说不定就得有几个喝迷糊的实心投效。 花到入秋,连上买房子,杜骄阳也花不了一军挎的现钞,当然,接济朋友、拉拢人给出的,不能算在内。 这玩意儿也是灯下黑的事儿,吃喝有人看着,接济谁会出去胡咧咧? “你倒是看的明白,老杜在你眼里,怕也只是穷鬼一个吧? 你说的我信,可咱们有必要这么撒钱吗?” 虽说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杜骄阳知道,李胜利之前给她说的撒钱方式,有点离谱。 拉拢人,出手以几十、上百计,确实让她周围聚了一批新朋友,可这些人,不用李胜利指点,杜骄阳也知道,一多半是来占便宜的。 “有必要,无非咱们钱多,你拢的人手,到时候有三五个可用的,这钱就不白花。 其实撒钱,主要是让你最近在城里不被人踩,以后撒钱也没多大用。 真到了瞪眼的时候,靠的是王前进那样二愣子,手枪会使吧? 明天咱们去趟山上,我看看你枪法……” 风雨日近,四合院的家里李胜利不担心,自己周围聚的这帮人,才是真正令人担心的。 除了王前进跟谢飞,还有之前得罪他的那二十几家,里面起码有一大半算是自己人的,虽说之前有龌龊,但那只是小事儿。 以后抱团同舟共济才是真正的大事,风雨之初,这些人也要有个抉择的。 能不能同路,并不是李胜利、杜骄阳、王前进、谢飞能说了算的,还得看他们家里的态度。 这些人的态度,李胜利也没法预测,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老村部吃了炖盅,让女混子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字母游戏。 听着女混子语无伦次的交代,李胜利觉着,她这次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教训了。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跟柳爷、赵满奎交待了一声,就开着敞篷的中吉普奔山上去了。 车技,李胜利还是有点的,只是如今的汽车大多没有助力,开起来费劲,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也不想开车。 洼里的挎子,也安排给了赵老大,三轮摩托车,就是李胜利的盲区了,这东西骑不好很容易翻车。 赵满奎会骑,说是很简单,三两天就能让大儿子学会,一旦洼里这边有电话,传信儿的差事,就是赵老大的。 外出两天多点,山上这边的春采也就似模似样了,看着晒场上大片的晾晒架,以及竹晒盘里渐渐成型的药材,李胜利觉着春采成功了一大半。 药材的品质不用多说,块头大、色泽好,这可是同仁堂大师傅指导加工的,卖相算是药材里一等一的上等品相了。 成功剩下的那一小半,就是盈亏了,只要够本,就算基本成功,能剩钱,那就很不错了。 <divclass="contentadv">毕竟是头一次春采,准备的很不充分,明年的春采,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该远超今年的。 春采,听着是一场大活,其实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加上之前耽搁的时间,按照同仁堂大师傅的说法。 根茎类的药材,出苗之后,就没有春采的必要了,秋收药材的份量更足,价值相对的更高。 春采的药材,可不比秋收的药材价高,只是因为药性,就舍弃动辄几千上万斤的额外产量,与经济效益不符。 至于药效,药材公司都没那标准,山上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山村,操的哪门子心思? 看完了村里晾晒的药材,李胜利又带着有些唯唯诺诺的杜骄阳进了山。 “骄阳,那只是小惩大诫的手段,别放在心上。” 李胜利可不想真的让女混子抬不起头做人,偶尔为之,就是小乐趣,习惯性的玩,那就是变态了。 “……” 心情复杂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有些话,杜骄阳怎么也说不出口。 作为杜家女,她总不能说偶尔来几次也可以吧? “出国之后,驭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时不时的就要抽上两鞭子,说不定越抽人越好用,也会对你越忠诚。 当然,不是真的拿鞭子抽,而是用钱,在外面,只要钱到位,万事可谈……” 听着自家男人的未卜先知,杜骄阳只恨脖子太长,托住了脑袋,没地儿藏了。 “你够了啊! 再这么指桑骂槐,我跟你没完。 你这调理人的手艺,都是哪学来的。 当年,你要是跟着老杜混,现在指定很厉害。” 经过小惩大诫,特务之类的说辞,一到嘴边,杜骄阳就觉着身上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羞耻,昨晚她是哭着发誓的,再也不说这两个字了。 “书里写的,罗织经,有时间可以看一下,我觉着你看一下红楼最好。 不要说没耐心看书,给你说的书籍,回去置办好,大院里留一份,新买的宅子里,多留几份,以后用得着。” 一边往山里走,一边开导着女混子,李胜利也怕她心里有阴影。 进山除了查看春采之外,李胜利还给她在密室里找了两把新的花口撸子,这玩意儿身形小巧,威力可不小。 只要杜骄阳差不多会玩枪,李胜利就会让她多练一下,将来未必用不到。 别院这家的原主,也是有眼光的人物,储存的短枪时间跨度不短,从驳壳枪到二十响,再到一枪二马三花口,美式的不提,甚至于苏制托卡大黑星都有。 除了晋造的汤普森,多半都是进口的新货,每种的数量虽说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来,总的数量也不少。 足够武装一个排打一场战斗,那还是李胜利的保守估计。 可就是这样的家庭,有权、有钱、有枪、有眼光,存下的东西,依旧没有机会起出来,由不得李胜利这边不小心。 横祸天降,有些时候就是真的有前后眼,也难避横祸的。 所以,李胜利这边不同意杜老爹的说辞,有枪不用当做护身符,老杜对于形势的理解,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再者,枪这玩意儿不用,比砖头都不如;用了,只要用枪的人当场不死,总有转圜的余地,别跟别院那家似的,有枪有钱就是没了后人,那才真的冤枉。 杜骄阳这边被打击的有些失了精神,李胜利这边满心都是杂乱的事情,但随着深入山里,两人的心情都有了一些好转。 惊蛰之后的山林,也是一天一个样,虽说山里出青晚,眼前没什么景色,但稍一抬头,山上也隐约有了绿意。 这跟街上的灰黑蓝绿不同,山里的青色是灵动的,看着就充满了生机。 走到第一处水源地,看到带着霉斑的帐篷,李胜利就加快了步伐。 虽说帐篷是发霉的,但现在的讲究真是不多,别说是发霉的帐篷了,就是发霉的衣服,天冷的时候,该穿也得穿。 而且农村的棉袄、棉裤之类,也不是年年拆洗的,新旧棉花,虽说弹好了看着差不多,但保暖性上还是有出入的。 不洗的棉袄、棉裤比拆洗之后的暖和,正经要拆洗棉袄、棉裤,是要备下一点新棉花的。 新旧掺和一下,保暖性也就有了,但现在有这条件的家庭,可着实不多,许多人的棉袄,也就秋末晒晒,不穿成硬壳是不会轻易洗的。 这种状况看着帐篷外洗晒药材的妇女,一个个都穿着单衣,就能看的出来,现在这天气,还不到换冬衣的时候。 在溪水里洗药材,也是桩苦差事,不是不想穿着棉袄,而是棉袄湿透了,会影响保暖性。 晒药材的妇女是哪个村的,李胜利也不清楚,但他往哪一站,多半妇女都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问了一下,这帮妇女都是马店集的。 洗晒药材,虽说不是好营生,但与上山挖药材相比,还是比较轻省的。 山上村能上山的,不管男女都要去挖药材,小寡妇杨玉莲做事也算是有章法。 问答之下,李胜利对于春采的收益也大致有了判断。 按妇女们所说,一个壮劳力,运气好遇上草药成片的山头,一天能挖百十斤药材,也能背下来。 但这只是特例,多半壮劳力,进山一天只能挖三十多斤的药材,这还是山上周边,多年没有采挖的结果。 正常按照二十斤左右算,已经是不少了,采挖回填简单处理一下,再游走于山上、山下,二十斤可以算是以后的平均数。 按照平均三毛多的收购价,再除去晾晒之后重量的折损,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就五块上下的收入。 第350章 钱难挣(中) 第350章钱难挣(中) 账头怕细算,李胜利这边还没细算,就大致预估了一下每个外雇劳力的剩余价值,一块左右,弄不好一块也到不了。 虽说计算剩余价值,不符合大环境,但这也是最实在的标准,活计干亏了,就没有以后了。 五六百人参与的春采,一天纯剩不过五百,对李胜利而言,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如果再有点波折,弄不好只能本平或者稍稍赚一点,但这对山上而言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 除去劳力的结余,山上村这边,还会有十斤药材一斤粮的额外奖励,有了粮食有了活钱,这日子就会慢慢过好。 心底有了账头,李胜利也轻舒了一口气,头把买卖只要不亏,就是好买卖。 “老李,按这说法,一天也剩不了多少钱啊! 除去采药的,山上、山下还有洗、切、晒的人,这一平均,基本没钱可剩啊……” 虽说不在乎钱,但杜骄阳也是会算账的,联系药材公司那边的陈叔,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现在人的生活环境简单,药材的价格跟折损,杜骄阳也听陈叔他们说过。 上过大学的杜骄阳,心算、口算自然不在话下,大致听了听,心里也有了结果。 见杜骄阳不是什么废物点心,对于一些基层的关系虽说不通透,但也不是一无所知,李胜利也就多说了一点。 不经过汰选,人员一样参差不齐,好的自然到哪都好,遇上不好的、混日子的,事情就会受阻,推行不下去,排下去的任务就很难完成。 能致死的一些疾病,我差不多都能给你弄出药剂,吃了之后,跟病死的差不多,这些你需要自己记住。 但北方开梯田、山田,投入是个问题,水源也是个问题,肥料也一样的。 虽说心里依旧纠结所谓的字母游戏,但对于李胜利的事业,她还是要支持的。 山养、放养,那是说的夏秋两季,四五十天出栏的鸡鸭,可能没有,但五六十天或是七八十天,还是可以有的。 养殖,要考虑粮食的供给,不是说养殖不好,而是养殖会消耗粮食,即便是鸡鸭鹅,也一样会消耗粮食。 老话说,钱难挣、屎难吃,现在这年月,吃屎都挣不来钱的。 许多事从正途没法解决,换个角度,就是小事儿了。 所以,杜骄阳对于战场的一些东西,还是比较了解的。 中医割治派,专治脓疮痈疽,你爷们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是不可能的。 中医大的新割治派理论,就是我一手弄出来的。 究竟如何,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不会,你这是又小看你爷们了。 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规,就是做事的难点所在,跟公社、粮所,同药材公司的分歧差不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套子。 你真要做事,就不可能挑不出毛病,一旦在这些事上挑出了毛病,那也不是小毛病。 看到了杜骄阳眼里轻微的不屑,李胜利也就很直白的说了起来。 没了这个说法,事情做的再好,也是错的。 骄阳,别只听脏的,要听听话里的道理,话糙理不糙。 听了李胜利解决人的办法,杜骄阳算是服气了大半,就这些损招,别说她跟王前进了,就是十个谢飞谢菜园捆起来,也不是个儿的。 骄阳,解决人,还有比中医更隐秘的吗? 你看这水边晾晒的药材,那是草乌、这是附子,如果把这玩意儿,当成土豆、鬼子姜、山药蛋,弄成吃的,送走一家人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马店集的事情就好办了,虽说出问题的概率很大,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多。 “老李,村子里的事儿,你这么来做,就有些吃力不讨好了,为的是什么? 万一有人追究,你怎么办?” 贩羊不对,采药也不一定是对的,一处一个说法,真遇上较真的,也能难死人。 “头把买卖,不亏就很好了。 我这人最不怕解决人,但也不想去做这些事,我是医者,有违医德的事儿,尽量不能去做。 真正的问题不是有没有,而是不能有,大规模的养殖对粮食的消耗量太大。 按照现在的环境,带领三个村的社员过上好日子,可比挣几个小目标难多了。 我这人吧,好人不算坏人也不算,做事多看自己的利益,但是,如果能伸手帮一把我也会不遗余力的。 “吓人就好。 有了化肥、农机才能破开这个死循环,农业最近十几二十年的关窍,就是一个化肥,解决不了,想要带着三个村子合理合法的致富,真的是很艰难。 听李胜利说起让人生一脸的烂疮,作为女人的杜骄阳觉得格外可怕。 这跟公社、大队的关系差不多,命令一层层的派下来,具体怎么做事,可没什么计划,全靠一线人员自由发挥。 打仗的过程之中,精英那都是生死汰选出来的,北上的时候,老杜负责就是宣传口。 谈到具体做事,杜骄阳这边有些出乎李胜利的预料,老杜,也不是没跟脚的。 李胜利这边的道路千万条,合理合规的真是不多,采药跟种植药材,已经是最合理的了。 山上、洼里、马店集,三个村子也是三条扁担,李胜利想要借光,就得扛起这三副担子。 一旦山上的春采亏了,李胜利这边肯定会用别院的金条来弥补亏空,这个想都不用想的。 这类中医的手段,我以后慢慢的教给你。 这套钻进去了,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的货,不做事社员要骂,做了事公社难免挑刺。 种植,无非是粮食,大豆、花生、蔬果之类,那是经济作物,大面积种植,必须有计划。 粪肥跟养殖有关,化肥更是稀罕物,至于开荒,马店集那边土地圈定死了,洼里跟山上,倒是可以开梯田。 杀生灭门,嘴上说着简单,可真正用出来,就跟柳爷说的一样,那可不仅仅是祸及家人,而且会祸及亲朋。 可险恶从李胜利口中说出来,杜骄阳这边却有些惊惧,与昨晚的字母游戏相比,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加的阴森可怖。 这就是杜骄阳比较熟悉的圈子了,一些叔伯之后还能不能帮的上忙,还会不会帮忙都是不好说的。 国外那些个洋姜,跟咱们比害人的手段,至少差了两千年。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自家过的更好。 解决人的途径跟方法,李胜利这边也是箩筐摞着箩筐的,稍微漏了一点出来,就让女混子杜骄阳有些不淡定了。 杜骄阳这边想了一下之后,没想明白,李胜利就大致的给她说了一下三个村子各自的路子。 罗织经里要真是有这么多损招,那我得回去好好看看……” 纯种粮食,除了精耕细作之外,就是粪肥跟开荒了。 没人喊冤,也就是没人提问题了,这么玩,差不多就是瓜蔓抄跟灭十族,李胜利也怕将来忆往昔的时候,这些人到梦里喊冤。 将来在国外,如果遇上实在棘手,不能生硬解决的人,这就算我给你的锦囊了。” “我不要听你说了。 杜骄阳的提醒,倒是给李胜利开辟了一条捷径,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的。 论及险恶,将来会站在风口浪尖的杜骄阳,遇到的会更多。 我倒是能用几副药,让别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这茬虽说有违医德,但总好过杀生灭门不是? 你说,要是挡在我面前的人,长了一脸的烂疮,还传染,他会不会再给我挡道儿?” “老李,你这是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了,这些个损招,不都是罗织经里说的吧? 至于追究,怕是怕,但也不得不做,有马店集在前面顶着,即便有人追究,短时间的问题也不大。 陆军总院的五个伤员他是见过的,李胜利说过那是坏疽。 与用心术害人相比,如今的李胜利更精通医术害人,而且相比于用心术害人,医术害人还是可控的。 杜骄阳的疑惑,李胜利清楚,但说不出来,只要风雨来了。 除了采药的事说不明白,雇佣马店集的劳力,一样说不明白,这才是真正需要割掉的东西。 化肥产量小有等于没有,养殖业就差不多就是种植业的瓶颈了,虽说大队有沤肥一说,但那玩意儿也是需要原料的。 昨天家里爸妈坐上火车之后,杜骄阳姐弟,就算是失了依靠。 但实惠,还是要让三个村子的社员见到的,社员这边没了实惠,上面再追究,你爷们可真就要风吹屁股凉了……” 山上村的事,你算是经手过的,这钱真的挣了,也是麻烦一桩,过好日子,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李胜利在村里搞出的事情,说的过去也说不过去,账头怕细算,做事怕较真。 这些事,老杜也是不回家说的。 想着肿的比大腿还粗的紫黑色小腿,以及带着褐黄脓瘢的纱布,这样的威胁让女混子真是不寒而栗。 你算算这账头,一年给你这些,你该怎么活? 你如果带着山上村的社员,每年能有这样的收益,他们会好好的感谢你的。 无非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没人提出问题了,事情解不解决,结果就差不多了。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杜骄阳也不由的为自家男人担心。 李胜利面对的三个村子,恰巧就是多少有些毛病的,内部汰选没机会,只能她家男人作为它山之石了。 说到解决人,又触碰到了杜骄阳比较精通的领域,混圈子,无非就是踩人拔份儿,或是哗众取宠,亦或是说成积累声望,差不多的玩意儿。 村里人,一年一人细粮百多斤,一家现钱百多块,这还得算好年景。 只是解决问题会有隐患,这些隐患,或许是老杜,或许是别的什么人,将来帮咱们揭过去。 战场上以胜负论英雄,到了村里就不一样了,事情做成了,还得有个说法。 虽说老杜夫妻还在,但人在外面,许多事就帮不上忙了。 <divclass="contentadv">出国,虽说不是离职,但山海相隔不是正管了,也难免人走茶凉的结果出现。 南来北往的去过不少地方,北韩也是杜老爹的一站,基层的事儿,杜骄阳之前还真在家里听过,也出去嘚瑟过,算是熟悉一些套路。 你们的世界太过险恶,有机会你还是教杜鹏吧……” 以后出不出问题不好说,但好解决。 “老李,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与寻常人恐惧之下对李胜利敬而远之不同,杜骄阳所在的圈子就是这样。 李胜利说的对她虽说有些超纲,但也是实情,而且事情真正做起来,比嘴里说的更加的阴森。 这些技巧老杜是掌握的,通过家里的只言片语,杜骄阳也知道一点边角,但离着真正熟悉,还差了许多。 第351章 钱难挣(下) 第351章钱难挣(下) “你能接受就好,要想不去经历钱难挣、屎难吃的窘境,心就得狠一点。 记着,出国之后,就得记着,狠心人才能发横财,想要正经的积累,等你有了钱,人也就老了。 将来,你想要做大事,心不狠不成,慢慢的历练吧。 我跟老杜害怕的事情,会让你一点点的变的心硬如铁的。 不说了,上去看看,找个地方试枪……”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李胜利也就停止了说教。 他跟杜骄阳要经历什么,他也不清楚,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但前期的准备要做好。 就跟给她花口撸子一样,不试试,不知道她会不会用就给她,万一走了火,伤的可就是自己人了。 一路走过三个溪边的帐篷,山上村附近的山林,也算是得天独厚了,有不少水源,这也是药材多的原因。 洼里那边,赵满奎说了只能保本,可能也是乐观估计,山上这边一个人平均二十斤。 “骄阳妹子,姐家里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姐帮你们拉扯……” 条子不兑现,涉及到了口粮,就是涉及了生死,在这事儿上瞎闹,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看到高粱米,李胜利就知道,这是马店集那边过来的粮食。 晚上,别院里没有肖家女兵,两人也就能放得开了,有些事步入正轨之后,就是水到渠成了,倒也乐呵。 同仁堂拉走了第一批药材,杨玉莲也带着人下山了,看着摆在桌上的两刀大团结,表情跟杨文山一个样。 农村的有些人家,甚至全家都经历过民兵训练。 “杨姐……” 因为不是正常的药材采收季,同仁堂跟药材公司这边都是定的现款结算,只有补贴的粮食,需要开条子。 吃了午饭,李胜利又给杜骄阳白话了一下,山上跟洼里的药材采收前景,这也算是带她走一遍案例了。 杨玉莲这边没跟着肖凤一起下山,那边还得两天的时间,才能把后续的药材运到山前的位置,全运出来,差不多得五天。 “骄阳,黄精炖鸡,温中补脾、益气养阴,对你来说不错。” 那以后,他就不用干别的了,单是每年采药,就会耗去他几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最近几年没有加杠,打仗那几年,增加的公粮都是一成一成往上加的。 走到半路,李胜利看到了杨文山,问了一下肖凤跟杨玉莲的位置。 即便乡里、区里的领导求不到陆总的头上,但权上有权,只要跟陆总扯上了关系,事情不做也是不成的,这关乎的不是身家而是性命。 近两千四百块钱,那得三万斤左右的粮食才能换来,山上村一年的公粮,也就这个数了。 做窝头这玩意儿没法吃,但做高粱米饭,还是很好的口粮。 傍黑下山,在村里吃了跟山里不一样的地瓜面窝头,跟洼里的炖盅一比,山上的伙食,就差了太多,但杜骄阳这边的新鲜劲没过,也就顺了下来。 感谢地话,下山的时候,杨玉莲已经说了太多,真正要说的时候,也就剩了这么几句家常话。 这笔钱,对李胜利而言可能不算多,但对山上村的意义不同,能见到现钱,也就意味着日子有了盼头。 两千三百五十六块八毛五分,虽说手里的这笔钱,还不够支付马店集的劳力钱,但也是山上村,最近七八年最大的一笔收入了。 这话说了,杨玉莲的一些心思也就基本挑明了,对此杜骄阳的反应不大,这倒是助涨了小寡妇的气焰,直接一个媚眼,就抛给了李胜利。 帐篷这边的伙食虽说只是高粱米饭配咸菜,但现在这年月,管饱就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按照杨文山的指路,找到一处前方绝对不会有人出现的山壁,李胜利让杜骄阳试了一下。 “杨姐,事情才有个开头,既然前景不错。 起出插钎的药材之后,转运还得三五天的时间,春采的根茎类药材运下山之后,就差不多该采集茵陈了。 没让杨玉莲先开口,李胜利指了指陶盆,意思也很明确,山上这把算是用了杜家的关系,不管成与不成,山上村上下都要记住的,而且要感谢一下杜骄阳。 别说是孩子了,就是老杜都拦不住女混子出国的热切,想及可能会有的孩子,杨玉莲这边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杜骄阳的枪法很不错,而且对于花口撸子很熟悉。 那俩,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进了更深的山里,单是走过去,差不多就得一下午的时间。 就冲她是无依无靠的寡妇,就冲自家男人李胜利为山上村做的事,这位山上村的小寡妇,对待李家的子嗣,绝对会比自家孩子要上心。 这只是一个春采就能剩两千多,加上后续的秋收,以及去年李胜利就在谋划的养殖土鳖,对于今年的年关,杨玉莲这边也格外的期盼。 试完了枪,李胜利也没再进山,而是带着杜骄阳在洗晒药材的帐篷里吃了午饭。 山岭地也不适合种,地瓜、南瓜的亩产更多,虽说换成粮食不多,但山岭地种高粱,弄不好就只长秫秸不长高粱米,种一年地收一片扫帚苗,那可就闹心了。 杜骄阳作为子弟,作为大学生,受过的训练也不少,作为圈子里的女混子,枪法好也是可以嘚瑟的。 不管是洼里的那个王芷还是面前的杨玉莲,都不符合李胜利的要求,或许威胁更大的还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美中不足的就是别院密室里的短枪,都是没有枪套的,这对杜骄阳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采药的账头,杨玉莲已经在山上算了无数遍了,除去需要支付马店集的劳力钱,山上村,大概能剩下这第一笔的收入。 你放心,以后只要胜利来了山上,就跟自己家一样。” 春采剩的钱,山上村上下,就均分了吧。 就跟老杜择婿截胡老丁头一样,这就又涉及到圈子里的关系了,自家男人选女人,也不会随便的。 当晚,在杨玉莲的家里,桌上摆着一道硬菜,老母鸡炖黄精,这也算是山上村对李胜利的第一笔回馈。 公粮之外,还要留种、提留,再去掉必须留的口粮,地里的产出可就微薄了。 无论是春采还是秋收,李胜利能做的,无非就是给杨玉莲一个大致的框架,真要他跟这次一样亲力亲为,去插钎圈定范围。 精选之后,一斤加了五分钱,山上跟洼里的第一笔收入也就到账了。 杨玉莲的一些小心思,杜骄阳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家男人跟别的男人不同。 马店集那边的一些劳力,也开始分批的撤离山上村。 按照同仁堂炮制大师傅给出的期限,第二天晚上,肖凤就从山里出来了,插钎,只能算是巧合,以后山上这边,还得培养自家的采山人,不可能让肖凤代劳的。 现在的民兵训练,也基本是全范围的,从城里到农村,从老人到孩子,不会打枪的可不多。 刚刚过去的几个帐篷,都是清洗转运药材用的,按照同仁堂大师傅给的日期,肖凤那边再插一天的钎子,春采的范围也就最终定下了。 跟杨玉莲没什么共同语言,杜骄阳这边,敷衍了一声杨姐,刚刚的话也就算有了首尾。 虽说采药的时候,饭食管饱多消耗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跟种地相比,采药还是有大利的。 高粱米是用羊肉从酒厂换来的,换别的粮食,需要折价,高粱米算是最实惠的。 大环境上,工人要发展工业,不能向他们求援,公务人员没什么油水,又不能从资本上找出路,遇上事情,只能请农民帮忙了。 “骄阳,姐还得谢谢你家男人胜利,不是他,山上的日子就没有盼头了。 听着杨玉莲意有所指的话头,杜骄阳皱着鼻头瞪了李胜利一眼,但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村里想要换钱,一多半村子都得拿粮食换,山上村的粮食,也就能卖个一斤六分、八分的价,只不过额外加上粮票而已。 洼里那边弄不好十多斤就是很好的收获了,有可能十斤也是很难过的关卡,山岭地水源少,就是原因。 枪她不一定搞得到,但枪套还是没问题的,即便没有原装的,现做也能做的出来。 一下山,就看到跟在小叔身后的小婶,肖凤也是眉头轻皱,做事的时候,没时间胡思乱想,事情做完,看到蜜里调油的两公母,也是闹心。 因为不是采收季,所以卖药材补贴的粮食,需要秋后再一起打正规的条子,等着年底结算。 <divclass="contentadv">公社、粮所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现在这年月的白条,兑现能力没问题,也没人敢在这上面打马虎眼。 没有进山跟肖凤、杨玉莲汇合,李胜利让杨文山给他指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带着杜骄阳就过去试枪了。 年底的账,多半时候都得拖沓到来年秋收之后,才能一笔笔的兑现。 无论是洼里还是山上,亦或是马店集,都不种高粱这种作物,跟玉米小麦相比,高粱的产量小。 看着她熟练的压弹、上膛、射击,打完之后,还耍个枪花,流里流气的吹了下枪管,李胜利也就放心了,这也是熟套子。 往年,不管是提留还是公粮,山上村这边无非就是过过条子而已,年底需要结算的现钱,也是一笔笔支付的。 马店集的壮劳力开始分批回家,同仁堂这边,也先于药材公司,开始进货。 帮忙也就是购粮或是额外加征的公粮,再去掉这一部分,原本就微薄的收入,也就所剩无几了。 虽说统哥的任务奖励还没下来,但李胜利清楚,有了陆总插手,山上跟洼里成为药材公司基地的事,不成也得成。 价格是定好的,药材过磅有杨文山参与也就够了,托着第一趟药材的收益,两刀多点的大团结,这位山上村的支书,也是老泪纵横的模样。 仅是开春之后修渠,就是一项很大的人力投入,现在这条件,许多地方,能够满足农业生产的就只有水源了,所以修渠也是重中之重,这涉及到了秋收的产量。 这年月挣钱太难了,交公粮是税收,强制性的,不给钱。 尤其是一些壮劳力,开春之后,大队里的营生,就算是连轴转上了,对于妇女或许需求量不大,但壮劳力不一样。 看着陶盆里不止一只的老母鸡,这对山上村而言,也算是一笔投入了。 我估摸着也就一个力工钱,这钱就不要在账上记了,随到随分,免得后边麻烦。” 挣钱不易,李胜利也清楚,知道杨玉莲是个有想法的,但他这边还是要求,将山上的第一笔收入分了。 分钱是小事,这笔钱上了村部的账可就是大事了,没必要再惹麻烦…… 第352章 人不静(上) 第352章人不静(上) “胜利,我还想留着这笔钱,养土鳖的时候用呢……” 杨玉莲这话看似在跟李胜利商议,但自己的主见,也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山上村太穷,钱要花在刀刃上,分了,各家无非多吃一口,留着,今年秋收用的马车、牲口也就有了。 “按我说的来,村里的欠账还没个眉目呢,你账上压着钱做什么? 公社来问,就说山上劳力不足,让马店集的人帮了忙,头次春采亏本了。 肉要烂在自家的锅里,嘴上抹油,肚里空空的面子活,做了就是麻烦。 吃饭吧……” 杨玉莲的想法,李胜利大概清楚,但为了少点麻烦,对于山上的小寡妇,他这边的态度也是直接压服。 跟马店集、洼里的人员齐备不同,山上本就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人物。 小寡妇脱衣服的招数,偶尔用一下还成,真到了算账、要钱的时候,谁不是三瞪眼,还管你脱不脱衣服? 村里没有真正的顶门棍,现在这年月,也真是在哪都站不住脚。 杨玉莲再刚强,遇上赵满奎那样,耍横动手的,一点用没有,只能被揍的更厉害。 马店集人多、洼里人横,即便有人想刁难,也得考虑一下自家的脑壳子够不够硬。 处理不当,像赵满奎那样直接打上门的,你还真就招呼不了。 打了赵满奎,洼里人还会一块上;打不过赵满奎,就只剩挨揍的份儿了。 讲道理,就没有那样的衙门口,这茬,就是派出所也不敢管的,真闹大了,赵满奎多半不会有事,招惹他的,调职是最好的结果。 而山上这边,在李胜利的眼里,也就杨秀山一个顶用的,现在还在马店集杀羊。 杨文山这类,真到了公社,也是实实在在的囊膪一个,谁都敢捅咕一下的…… 在杨玉莲家吃了一顿好饭,李胜利也没给小寡妇说话的机会,带着杜骄阳就往别院走去。 “老李,这小寡妇怕是想钻伱的被窝。 真钻了也无所谓,但你别弄得人尽皆知,老杜还是要脸面的。 至于那小丫鬟,反正我也管不了你,随便吧……” 回去的路上,杜骄阳这边也说了实话,账经不起细算,事经不起琢磨。 吃饭的时候,稍微想了一下,作为圈里女混子的杜骄阳,也就明白了山上的杨玉莲跟洼里王芷的无奈。 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女混子也不是傻货,多少知道一些下面的艰难。 只不过这在以前,只是存在于书面或是老杜等人的口中,现在见了几个村子上千人,小十天,也就能挣个一两千块,对她而言,就直观了许多。 钱她不在乎,李胜利一样是个不在乎的,一军挎一军挎的给她钱花,真要在乎,就不能这样了。 陶盆里的黄精炖鸡,杨玉莲只是用筷子做了个样子,一口也没吃进嘴里。 李胜利不做劝说,她也不好说什么,怕伤人自尊。 这点自尊可能也是杨玉莲仅剩的了,别说什么不怕苦、不怕累,真让杜骄阳举着冻的发青的双手,去山里洗药材,她就接受不了。 李胜利只是带着山上村的人,挣了两千多块,就快成村里的祖宗了。 别说是村里的老人了,就是小孩见了李胜利,都要贴墙站好的。 穷到了一定程度,人能剩下的东西可不多,杨玉莲、王芷差不多都是这样。 包括那小丫鬟肖凤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肖家的事,她也大致的听过,反正也是苦挨的一家人。 “这哪能随便,但有些事也是没招儿。 就跟肖凤似的,她要是跟着你出去,我必须睡了才成,不然怕出问题。 我这人不怎么信情义,利益反而信的多一点,这点不好,但也没办法。” 大致回了杜骄阳,李胜利也是无奈一叹,信任这东西,在利益面前很难持久。 跟说的一样,如果放任肖凤出去,或许碰上个油嘴滑舌的,他的一些算计也就漏了。 给她个希望,差不多就能让她一生相守,虽说残酷,但安全而实际。 “小人……” 对于这个说法,杜骄阳肯定是不赞成的,但也无奈,圈子里的龌龊事多了,老夫少妻的有的是,沾花惹草的更多,不差杜家女婿一个。 只要老杜认可这个女婿,李胜利这边又不过分,她一个杜家女,还真没什么话语权,这是由老杜决定的,跟李胜利无关。 “或许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平安度过。 有些事明知不对,却要去做,可能是我们共同的无奈。 不说这些了,今晚教你新招式……” 风雨未知,但令人恐惧,即将面对,李胜利心里也没底。 走到现在,他这边也到了瓶颈期,再往前走,就得跟王前进认干娘差不多了。 不做投效,大潮之下,退是不可能退的,别说一步了,半步都退不得。 无论是中医大传承,还是身为杜家的女婿,真的是半步都不能退,退了就是十年的蹉跎。 至于投效,更不可能了,这一步踏出,就没有以后了,谁敢? 不能退又不能降,李胜利这边就只能硬顶了。 回到别院,自然是一夜胜景,第二天一早晨练完了,本想着还能在山上逍遥几天的李胜利,就遇上了他最不想见的客人。 二愣子王前进,刚过了早晨的饭口,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别说话,你来了,指定是闹心事,回城里再说吧……”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陆总那五个伤员正骨的时候了。 见到了王前进,李胜利也不让他说话,错过身形,就要去别院收拾东西。 “老李,不说不成。 杜鹏让人揍了,腿好像折了,昨晚送去陆总的,我去北楼找了张大夫,因为跟你有关,陆总那边只做了简单处理。 这次的茬口,不能按照你说的来,揍他的人,我惹不起……” <divclass="contentadv">王前进的话,让李胜利的眉头一皱,惹不起,那是扯淡,子弟圈的事,到了杜鹏、王前进这一层,没谁是惹不起的。 都是子弟,只要不是直管上级家的孩子,就没有不能打的,无非打人要有数,不能给打坏了而已。 “你还有怂的时候,那这事我接着? 骄阳,你别着急,真要是折了腿,那边就得折四肢。 如果打不服,之后还是不依不饶,就送他走,无非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谁特么怕谁? 老杜刚走,现在敢踩上门,伸手断手、伸腿断腿,至于后果,那是老杜他们该管的……” 不管同样是一脸焦急的杜骄阳跟王前进,李胜利一路走到别院门前,进门之后,直接就将两人关在了栅栏门外。 “我猜就是这样,杜骄阳,这次的事儿算是因你而起。 孙强、孙大个动的手,因为什么不用我说吧? 老李说的断四肢我信,但真给他断了,你家老杜怕是接不住。 你跟老李结婚的事,人家怕是门清,这是因爱生恨了。 你最好劝劝老李,按照他的性子,多半敢弄死孙强,这茬我是真不敢……” 王前进虽莽,但也有自己的世界观,按照李胜利一路的做派来看,断人四肢,没多大问题,一个山神爷就足够用了。 但断是好断,后续就不好处理了,按照圈里的规矩,孙强打坏了杜鹏,杜家可以接受道歉赔礼,但不能反手就报复回去。 即便要报复,也得等杜鹏好了,下一茬才能报复,再出手无论打死打伤,那就是孙强的命了。 反手直接报复,你来我往的两家就会结下死仇,虽说规矩只是约定俗成,但这些年来,圈子里的众人也都是遵循的。 “杜鹏怎么伤的? 严不严重?” 与王前进的关注点不同,杜骄阳这边更关心的还是弟弟杜鹏的伤势。 “还能怎么伤的? 拳打脚踢呗。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弄的满身血,很狼狈。 昨晚,杜鹏跟圈里一些人在老莫闹腾,不知怎么就惹着孙强了。 出来的时候,杜鹏他们就被孙强带人堵了。 那边人多,这边只有杜鹏一个吃了亏,显然是有所针对的。” 谈到圈子里的事,王前进也不莽不愣了,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听到王前进的说辞,杜骄阳黯然一叹,按照她的想法,杜家女婿不是李胜利的,应该是这个孙强的。 可惜,让老杜在半途遇上了老丁头看好的李胜利,这才有了截胡一说。 这把,老杜不仅是截了老丁头的金龟婿,还截了孙家跟杜家的姻亲关系。 形势不好,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抱团取暖也就成了一些人家的选择。 看来孙家这边对于老杜的半途而废,显然是心有怨气的。 谈及圈子里的事,杜骄阳跟王前进一样,都是很精明的,事情的关窍,听完细节之后,也就有了答案。 随着院里一声门响,收拾停当的李胜利,背着皮背包、拄着楠竹枪杆,一步就踏了出来。 该来的踩踏还是来了,刚刚将杜骄阳跟王前进挡在栅栏门之外,他是进密室拿金条了。 王前进的提醒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处,现在这时候,对面是谁无所谓,但就是不能退。 跟他在张定邦看守的那处四合院说的一样,弄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直接上手是弄,花钱请人也是弄,无非现在要的就是一个现世报而已。 规矩就是那样,我知道你为什么出手,你也知道是我弄的你,但面上的和气还是要讲的,真起了纷争,子弟的生死只是表象,内里更加的险恶。 老杜刚走,杜鹏就给人干断了腿,这茬退无可退,宁可弄死那个劳什子惹不起的,也不能做圈里的囊膪,不然杜家就会变成一块臭肉,引来无数苍蝇。 “老李……” 提及孙强,杜骄阳这边也心有忌惮,虽说心里恨的不得了,但跟王前进说的一样,虽说谈不上惹不起,但这位还真是不好惹。 “别劝,这年月没有啥惹不起的人。 老杜刚走,这就给来下马威,咱们只能怎么说的怎么来。 老王不敢下手,我来找人,既然不是圈里人下手,咱们就生死不论了。 回屋收拾东西,时间仓促,咱们必须第一时间,让他们知道杜家的态度。” 李胜利的话,让杜骄阳跟王前进同时色变,在圈里不论生死,这话没人敢说。 但看到李胜利面无表情的样子,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杜骄阳只能给了王前进一个眼神,有些慌乱的进屋收拾东西了。 与杜鹏受伤相比,自家男人说的话,更让她心悸,别说弄死了,真打坏了孙强,他家里也会不依不饶的,那家小心眼。 “我说老李,狠话嘴上说说就成,别真的去做。 这时候孙强出事,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闹腾的厉害了,只能大家一起坐下吃瓜落。 我跟你姐的关系,基本确定了,我带你姐回过家,我爸也认可。 咱们怎么说也是亲戚了,这么大的火坑,你硬要往里跳,我不拦着也不成。” 除了杜骄阳的眼神暗示,王前进跟李胜利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 再过俩月,弄不好李胜利就是他小舅子,弄孙强这事,如果是外人,王前进自然喜闻乐见,都是圈里的刺头,谁也看不上谁的。 但李胜利要出手,就要另说另讲了,这是要吃官司的找场子,弄不好砸在手里,蹲监起码要大几年起的…… 第353章 人不静(中) 第353章人不静(中) “老王,你做人不咋的啊! 之前咱们是怎么说的,现在你给我来句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 事情没你说的这么简单,老杜刚走,这可能就是别人对咱们的试探。 是咱们! 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面那些一个个都是世事通明的人物。 回去让伱爹联系联系吧…… 真出了摆不平的事,拖上半年,你们总该有这本事吧? 有些话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原话带回家就好,大人的事,你也掺和不了……” 李胜利给王前进说的,可不是激将的话,而是实话,圈子里的眉来眼去,都是有征兆的。 各家的孩子,或亲或疏,是表象也不是表象,明白人总会看出一些内里。 现在势态紧张,所有人脑子里都绷着一根弦,精明如杜老爹,想出国外避祸的法子。 刚强如老丁头,选择不管是风是浪,我自端坐硬接。 谢家、王家等等,则是选择了抱团取暖,除了这些家,还有别家存在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是瞎说的,王前进的老子,去杜家闹腾过。 究竟是闹是合,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有些时候稍微试探一下,看结果才是最好的。 李胜利觉着,王前进的退缩不是什么坏事,现在让他出手反而不美,不如用更下作的手段表明一下态度。 对于李胜利有些激将的言辞,王前进的表现也算是不错,没有梗着脖子下不了台,在那硬挺。 “老李,甭管怎么说,你最好别对孙强下毒手。 咱们这圈子,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谁家得势,谁家的道理就是硬的,这也不是假话。 老杜之前是厉害,可现在换了岗位,出去了,再厉害也没用。 该低头你就得低头……” 圈里的事儿,王前进终是熟客,自觉知道的比李胜利多,老杜避祸,对于自身也不是没有影响的。 虽说出去的说辞有了,但走了就是走了,内外有别,还是要说一说的。 如今的杜家,就是没人撑腰,李胜利这个杜家女婿,不能太过嚣张,不然不止是孙家要对他出手,一些看不过眼的,也会落井下石。 “老王,我要是脖子不硬,咱俩能走在一路? 给你个好玩的,子弹回头给我弄几箱,枪套回去也给弄几个原装的,听说这玩意儿挂胸前,特牛气。” 没有给王前进答复,李胜利而是丢给了他一把1911,这玩意儿跟花口撸子一样,也算是稀罕物。 但1911的数量比花口撸子多了不少,当年缴获的多。 “哟…… 新的,一次没用过的。 我说老李,您老不是想用这个玩意儿弄孙强吧? 你特么找死,别挂拉着我!” 看着手里黄油都没擦的1911,王前进端详了一下枪口,也算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是把新枪。 用枪弄孙强,就不是圈里的事儿了,这事闹了,谁也压不住。 “这不能,他还不够格……” 听着李胜利话里有话,王前进翻了一个白眼,按这个说辞,够格的也就孙家老的了,跟人家动这个,别说是抓现行了,就是怀疑,也足够送面前的狠人去吃花生米了。 因为心里记挂弟弟杜鹏,杜骄阳这边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收拾停当的肖凤。 虽说对于李胜利身边的小丫鬟有戒备心,但杜骄阳也知道肖凤算是自家男人的保镖。 即便心里再腻歪,有事的时候,也得带上这个小丫鬟的。 人齐了,李胜利也没跟杨玉莲告别,直接就跟着王前进到了村口各自开上车就走。 到了洼里,李胜利将敞篷吉普留下,几人就并在了一辆车上,回城里的路上,杜骄阳跟开车的王前进对了几个眼神,结果自然是不理想的。 “老李,先去看看杜鹏?” 心里虽说想劝一下,但看到李胜利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杜骄阳也知道事情麻烦了。 只能以杜鹏为借口,稍微腾挪出一点时间,让李胜利冷静一下,自个儿想通。 到了陆总,李胜利没有直接去看杜鹏,而是先去了病房看了看那五位伤员,他们腿上的瘀斑已经开始淡化发黄了。 现在正骨也可以,但再拖个几天,让骨伤断面的淤血再消散一下,才是最好的时机。 看完了伤员,大致留下医嘱,李胜利这才出了北楼,到了平房区的独院病房。 跟之前丁岚住的病房差不多,只是小了一点的病房里面坐了几个年轻人,见杜骄阳进了屋,就纷纷开始说起了昨晚的经过。 李胜利没管这些人,而是直接去看了看杜鹏的伤腿。 “运气不错,只是骨裂,伤你这人穿的应该是三接头,如果换了军靴,腿就断了。 我给你捋捋,一会儿打上夹板、吃了药,该上班还去上班。 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杜鹏的伤势,轻伤都算不上,为了展现一下杜家的强硬,李胜利这边,也给杜鹏做出了安排。 轻伤不下火线就是道理,而且很硬,也是杜家对此的答复。 借机泡病号,或是等着人家来赔礼,就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都伤成这样了,你总得让他歇一下吧?” 对于李胜利的安排,一旁关注的杜骄阳,显然是不满意的。 刚刚她也看到了杜鹏身上的瘀伤,脸上也肿的不像样子,打的满身血,都是脸上来的。 圈子里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也被孙强那厮破了个干净,杜鹏这样就没法出去见人。 没回杜骄阳的话,李胜利转身就出了病房,在北楼这边先找到查房的老张,让他给开了药,这才带着夹板、纱布回了病房。 给杜鹏打好了夹板,李胜利依旧没闲着,开了几份消肿化瘀的成药,安排王前进去同仁堂购买,这才给杜骄阳打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屋里的人出去。 “杜鹏,人我给你收拾,不许你再找后账。 还是以前那话,你安心做个二世祖就好。” 人出去之后,李胜利的激将没有用在王前进身上,而是依旧用在了杜鹏身上。 这小子也是个滑头,没点鞭策是不会出力的,跟王前进没前途不同,杜鹏还是有大好前程的,现在这年月正是他练功的时候。 “姐夫,我……” 虽说有心辩驳一下,但想到出手的是孙强,杜鹏还真是有些气馁。 打,他是打不过的,找人也是一样,没有李胜利,这次的窝囊气,他只能干受着。 同样,对于李胜利帮他找场子,杜鹏也不抱希望,孙强可比王前进、谢飞加在一起厉害多了,便宜姐夫恐怕不是对手。 “出院的时候,记得缴清了费用,咱们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吃了药,收拾利索了,按我写的用药,脸上的伤,三五天就看不出来了。 最近身上有伤,就不要出轧钢厂的大门了,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这段时间,不管谁去找你,都不用见,也不用给他们面子。 即便是派出所的也一样,他们真敢抓人,你就找轧钢厂的李怀德,有些事,他分的清该帮谁。 骄阳,走了……” 大致的交待了一下,李胜利就在杜鹏落寞的眼神里,带着杜骄阳出了病房。 “老李,我留下照顾照顾杜鹏?” 跟着出了病房,扫了一眼阴沉着脸的李胜利,杜骄阳怀着忐忑问了一句。 她也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没法劝了…… “不需要,杜鹏是杜家男人,咱爸妈不在,也该他顶门立户了。 因为他给杜家顶门立户,所以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在外面等一等,王前进来了,也得给他交待一下。 找人问问正主在哪,有些事别人做初一咱们就得做十五,有来有往才好。 别回病房,有你这个姐姐庇护,杜鹏就会少了坚韧,等王前进来了,让他等着我,我先去打个电话。” 走到陆总的大门,李胜利将杜骄阳跟肖凤留在原地,直接去外面的公用电话,给肖家那边打了传呼电话。 肖虎不在家,只能留信儿,让他来陆军总院了。 等李胜利打完电话回来,杜骄阳也不得不硬顶着上前,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话说明白,孙强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与其说是孙强不好惹,不如说成是孙家,那家属于小心眼且睚眦必报的,孙家人打你可以,但你不能报复回去。 论家里的交情,大院跟四合院其实是一样的,只是说话的时候,听着是高端一些,但不论位子只论交情,跟四合院的套路一个样。 有宽容大度的自然也会有斤斤计较的,人多了什么玩意儿都有,孙家就属于那种有能力但心胸比较狭小的。 杜骄阳跟王前进一样,丝毫不怀疑李胜利能收拾了孙强,警卫员那是他家里的,可不是用来保护子弟的。 即便真的带上了,枪一样是不敢用的,有枪不敢用,对自家男人李胜利而言,或者是对山神爷肖虎而言,有没有警卫,也就一样的结果。 实在不成,多找几个人,暴揍孙强一顿,也就是小事一桩。 但揍了孙强,孙家老的肯定会介入其中,家里老杜不在身边,杜骄阳既怕李胜利吃亏,也怕孙家后续的报复落在弟弟杜鹏身上。 圈子里有圈子里的规矩,虽说孙强过分了一点,但还算是遵守规矩,没真的将杜鹏打坏,这里面或许有运气的成分。 但李胜利要断人四肢,就纯属破坏规矩了,各家可以容忍出现意外事故,那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但像李胜利这样的报复手段,是绝对不允许用的,高姿态一点的说法就是破坏团结,即便低头看,这也是违法的。 李胜利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可能就是杜家接受不了的,至于孙家,更不可能接受了。 “老李,打坏杜鹏的人叫孙强……” 杜骄阳这边刚开口,李胜利就伸手打断了她。 “我之前说过,老杜出去了,不管姓甚名谁,踩上门来,别说是打了杜鹏,就是言语的挑衅,也得打断腿的。 这劳什子孙强有来路最好,正好是咱们立威的对象,他的来路越大,对咱们而言结果越好。 老杜刚走就欺上门来,我他们管他是谁的儿子,照打!” 李胜利的强硬,这也不该说成是强硬了,而是真正的凶悍,这种凶悍是杜骄阳第一次看到。 之前听谢飞、王前进说起李胜利阴狠,她也没当回事儿,现在看来,自家这位男人,不仅仅是阴狠凶悍了,对子弟而言或许用凶恶来形容,才更为贴切。 第354章 人不静(下) 第354章人不静(下) “不行,你不能这么莽撞的下手,咱们去找王前进他老子问问吧。 老杜上车的时候说过,真遇到大事,还是要向长辈求助的。” 见识到了李胜利嘴上的凶恶,杜骄阳这边也强硬了起来,孙强不是一般人,真打坏了,王前进的老子都摆不平。 “骄阳,他先打了杜鹏,咱们再打他,这叫一报还一报。 这是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先叫家长,就是欲盖弥彰。 你以为老杜出去了,就没事了? 天真! 那孙强出手,必然是得了家里的示意,这是在故意试探。 杜家有事,王家直接出头,伱以为这真是你圈子里的小事儿啊? 这往小里说是拉帮结派,往大里说,你这一请,杜家、王家,弄不好都要提前陷入人家布置的陷阱里。 打坏了孙强,王家可以出来说和,那时节,叫做仗义执言。 但只要预估到了变化,处理这些,无非就是加几副药的事,将后续用药的方法交给了南楼的中医师老张。 “你心里有谱最好,我看孙强下手也没什么顾忌,要真是把杜鹏打个好歹,咱们再能找回场子也没用了。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杜骄阳明显听出了态度不对,但就是没法反驳。 “成了,你别说了。 这次爷们给你打个样,让你看看事情是怎么做的,以后也就有了做事的章法。 你们这圈子里的人,心都黑着呢! 吃亏是福? 现在的家庭,三亲六故多的,多半都是普通人,大院里的许多人都是形单影只,无他,战争太过残酷。 “老李,这事还真不能较劲,你弄了孙强,他家大人一定会下场。 老的敢下场,我就敢让他家上内叁。 <divclass="contentadv">你可别忘了傅山、陈靖,有些报道虽说不能上报,但上面还有提调一说。 杜鹏挨了打,王家出头,那就是拉帮结派。 自己的私心杂念,李胜利自然不会说给杜骄阳,因为事情的结果未知。 这是她没经历过的,脚底拌蒜,既有紧张也有兴奋,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担忧。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要用到了肖虎,这事都查不到山神爷的头上,就会完结。 将小孩子打架的事,弄到那上面,孙家的脸面也就丢尽了,弄不好就得影响到大人的前途。 四合院里有人性次的,大院里也一样,这也不是王前进这莽货学的聪明了,而是从小就吃过亏,或是见别人吃亏。 孙强,不是不能惹,而是他家里计较,小事儿也能给你弄成大事,打了别家的孩子,无非回家挨顿揍。 杜老爹走了,除了那些下属跟关系户,杜骄阳还真没有靠实的人来商量一下,觉着态度不对的李胜利说的在理,她也只能毛着胆子听安排了。 依旧用激将的说辞挡住了王前进的劝说,李胜利揉了揉眉心,决定今天就给那五个伤员正骨。 人怂就说怂的事,别在我这充大头。 那特么是大人的事儿,关我们这些孩子屁事儿。 孙强的性格,多半是个不吃亏的,追上去,事情就成了。 知道劝不住李胜利,也想为弟弟杜鹏出口气,杜骄阳在劝说的态度上也不坚定。 人的位置有了,照片也有了,杜骄阳的脚下却有些拌蒜,她所谓的圈子,最激烈的冲突不过推搡两把了事。 自家男人坚持,她也就顺水推舟了,事情的后果,她能想到的跟李胜利想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安心就好,这次教你怎么层层分散风险。 撇去了心里的担忧,杜骄阳这边也就支愣起来了。 杜骄阳、王前进犹豫不决,李胜利这边也是腻歪,但事到临头,该处理必须要处理。 老杜说的不错,许多事,以后才能有个客观的评价。 人又不是咱们打的,孙家怀疑有个屁用,现在就是要吃花生米,也得有证据的,即便不要证据,也得要口供的。 真要讲理,再怎么也得打完了孙强再说,之前说是断四肢,我让一步,断双腿吧……” 大局为重? 虽说没见过所谓的丁家五虎,但李胜利知道,丁家的五兄弟,要比这四位二世祖靠谱的多。 孙家也不会因为中医,在刁难的时候有所收敛,圈子里的事,那是对人不对事,事情对错不论,他们是专门打人、踩人的。 普通人家,找个人也就只能大致的说一下长相,但子弟不同,照相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请托一下,自然有跟孙强一起照过相的人。 眼见李胜利不仅态度坚决,手段也恶毒,王前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嘿嘿,这事儿我还就怕他不闹大呢! 弟弟杜鹏跟谢飞、王前进的圈子,也无非拳脚相加而已,到了李胜利这边就完全是江湖规矩了。 事情出了,无论是经公还是私了,只要到时候王家、谢家出面拖延一下,孙强的事,也就会被风雨遮盖,这也是李胜利敢于出手的主要原因。 “那我就不劝你了,但最好还是留点手,别给人真的废了……” 玩不要脸的,我就让他光着屁股推磨……” 我得让他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还得对咱们笑脸相迎……” 毕竟,李胜利过手这五位伤员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山上跟洼里村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 看着王前进开车进了医院,李胜利也轻叹一声,对杜骄阳说道: 孙强,能让王前进这个二愣子也变的委婉,说明来路还是很大的,但这样的人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你说的也不错,孙强是最好的立威对象,办了孙强,别人就不敢轻易招惹我们了。” 李胜利这么做事,不算缺德而是恶毒,这一场过后,两家必然结死仇。 去给杜鹏送药,完事儿送他去轧钢厂,我这烂事儿一堆呢!” 在门口截住了买药回来的王前进,杜骄阳也只能无奈的讪笑一下,遇上大事,女混子的套路就完全不管用了。 为难但羡慕的看了一眼李胜利,王前进也没多说什么,为难是因为孙家真的不好惹,羡慕则是因为李胜利真是敢说敢做。 打了孙强,特么隔三差五的人家就得找一次,家里对这事,也只能找一次揍一次了,弄他不怎么划算。 城里的事有了结果,接下来就是躲避孙家的报复手段,两月左右的时间,城里、村里躲一下,这茬也就过去了。 杜骄阳去了公用电话那边,不多一会儿,也就给了确切的答复。 街面上说踹寡妇门扒光棍坟缺德,圈子里大人掺和小孩的事,而且是在杜家大人调职国外的当口,一样缺德。 等肖虎的功夫,李胜利也没闲着,去北楼强行给五位伤员正了骨,淤血可能导致骨伤断面愈合不好,或是出现骨痂肥大这类增生。 事情有了首尾之后,城里、洼里、山上都不能待了,只能猫在城郊的马店集了,那边人多眼杂也正是灯下黑的好地界。 “骄阳,这事,于公于私咱们都退无可退,咱们做的不对,孙强也一样没做对什么。 这事,只能算是孙强那厮倒霉,试探的不是时候,与劝解的两人相比,李胜利更想平平淡淡的迎来风雨。 到时候非要治你的罪,于公于私都不好分说的。” 这也是杜家姐弟、谢公子跟王前进共同的弱点,虽说平常吆五喝六的惯了,可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个王前进还能任事,但也只是靠着一股莽劲儿。 李胜利找了肖虎,孙强的行踪跟照片,他是找不到的,只能让杜骄阳利用一下圈子里的人脉了。 所以这四个人,不是找工作混日子,就是依旧在瞎混。 这事,李胜利也是不得不为,如果不做事,低头忍让一下也无所谓。 事情真闹大了,无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咱们这边还得沾一沾老杜出国的光,毕竟你们姐弟现在算是无依无靠的,人刚走就欺负上门,什么玩意儿? 一旦外面的事情做不成,杜老爹再给召回国内,那乐子可就大了。 现在即没有天网也没有监控,痕迹鉴定也不高明,真出了事,最好的手段无非是大记忆恢复术,但这些招数也不能证明是他李胜利出的手。 就说是杜老爹,对待中医也不是很上心的,中医对他们这类人而言,不算是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拖一拖无所谓的。 但想要做事,杜家就不能失势,现在露出了一丁点的怯懦,风雨之中就会有数不清的风刀霜剑。 而且,我做事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证据,就是让他们知道,事情是咱们安排的,可就是找不到咱们头上。 孙强的事情做了,按照杜骄阳的说辞,人家家里势必会不依不饶。 而不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去强出头,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遇上了也只能怪运气不好了。 “老李,你这么做,就不怕老杜找你?” 即便完结不了,山神爷也能强行给他完结,武行高手加中医,让人失声的手段不要太多。 小事一样可以上的,当年的子弟学校,就是这么取缔的。 “不会,现在如果老杜在场,或许会阻止我。 但事情的过程,他是大致有计划的,无非让肖虎找街面上飞帽的那些个小杂碎,跟孙强玩一下。 事情有坏的一面,也就有好的一面,除去对打坏孙强的担忧,为弟弟杜鹏出气,在圈里拔份儿,弄孙强都是最高端的了。 但以后说起此事,只能夸我有眼光、有手段。 谨慎不追,一次不够就三次五次,只要有一次耐不住性子追上去,断腿而已,不轻不重。 现在不管是恶毒也好,阴狠也罢,孙强这事都是不能轻易揭过去的。 听到李胜利的后手,杜骄阳跟王前进再次色变,内部的消息,说的可不都是大事。 啥都没有,明知事情是咱们干的,他们能奈我何?” 就跟他说的一样,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试探,会殃及刚刚出去的老杜。 揭过去之后,孙强亦或是孙家以后也会处处针对,弄不好就会影响国外的杜老爹,而李胜利要保的中医也是一样。 “老李,有什么事不能谈? 你这么喊打喊杀,圈子里容不下你的。” 李胜利也给王院长这边做了交待,山上已经出青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打算上山辨药,这理由老王这边虽说不怎么理解,但也能勉强接受。 西医,多半不用专注于药剂,中医不同,老王也算知道一点,或许开春上山辨药,就是中医的传统。 在不明白的事上,老王这边也不做纠缠,无非五位伤员的伤情已经稳定,剩下的事,即便李胜利撂挑子,西医骨科干不了,四九城还有别的骨伤名家。 中午时分等到了肖虎,李胜利开口头一句问的就是房子的事…… 第355章 嚣张跋扈(上) 第355章嚣张跋扈(上) 小叔李胜利问到房子,肖虎这边也给了答复,他在城里不干以前跑腿的买卖了,时间多的是。 通过王前进的关系,这段时间,肖虎也买了一个位于后海的把式院,虽说没有大舅家的院子大,但也小不了多少。 有了落脚的地方,李胜利也不管杜鹏跟王前进了,背上自己的东西,就跟着肖虎往北海那边走去。 进城惹事,李胜利也不想回家,回家牵扯多,不如偷着落脚干净。 四合院里的李老爹跟老娘,跟大院完全说不上话,孙家要找后账,也不会第一时间找到李家。 对于李家的报复只能是事情有了结果之后的事,现在还顾及不上。 不管孙家的立场如何,真要报复到了家里,李胜利这边也不会客气,一来二去的孙家可能就要没人了。 到了后海的把式房,黑吃黑弄来的一辆倒骑驴,就停在院里。 如今四九城街面上真正流行的还是正三轮,倒骑驴不算罕见,但也不多。 街上的正三轮,多半都是营运的,需要有牌照,而且都是正经的自行车改装的。 倒骑驴改装虽说更麻烦一点,用的材料也更多,但不需要完整的自行车,有车轮、链条再加点配件也就够了,弄不好就是东北那边的工人带来的。 肖虎物色的这处院子,也算是正经的四合院,地面铺的不是方砖,而是石板,这玩意儿的耗费就大了。 与肖家大舅那边的院子不同,这边的院子虽说短了不少,但更宽一些。 尤其是两旁的厢房,建的更是宽大,多少有些不合规制,开了门,李胜利也就知道了原因。 这处院子应该就是专门为贯跤建的,连开两间厢房,里面的地面都是跤池占了绝大部分,硬化的部分很少,跟教室里的讲台差不多。 这应该算是正经流传下来的把式房了,规制什么的李胜利不清楚,但有门无窗的设计,显然,人家的贯跤把式也算秘传。 至于建筑质量,则是跟四合院那边差不多,墙厚近六十公分,算是正经的好房子。 除了把式房,两侧的厢房各有一处大通铺,剩下的房间,除了客房之外,就是厨房、柴房之类,这些划分倒是大差不差。 “院子不错,再有这样的,也买下来。 行李铺盖有没有?” 大致的看了一下,这处房子作为据点算是完美,只要配齐了被褥,住个二三十人不在话下,而且设施都是现成的,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跟公厕差不多样子的旱厕。 “有,前段时间王前进在武装部弄东西的时候,我跟着去了,让他帮忙弄了一些没有发霉的被服,都放在正屋里了。 叔,王前进给找的人也说了,房子不能弄太多,定性的时候麻烦。 这附近的宅子,倒是有几户想卖的,我就看好了这处,别处没敢买。” 听着肖虎的答复,李胜利无奈一笑,现在好东西不少,挣钱的门路也不少,但总逃不了一个投机倒把不合规矩的名头,搜罗房子这事只能暂缓了。 作为后世来的,双眼盯着房子、票子也是李胜利改不了的习惯,没办法,风气如此而已。 “骄阳、肖凤,你们去把行李拿出来晒一下,我跟肖虎有话说。” 支走了杜骄阳跟肖凤,李胜利就带着肖虎进了一间把式房,敞开屋门,两人走到了角落。 李胜利大致把杜鹏跟孙强的事说了,山神爷肖虎,对于收拾孙强,自然没话说。 “叔,您说怎么办?” 涉及到杜鹏、王前进这类人,肖虎也知道忌讳,没有盲目去做事。 “不错,做事之前知道动脑子了。 你是不能出手的,前段时间不是让大刘去招人了吗? 大刘的人也不能动,花三五十块钱,让大刘托人找街上飞帽的,抢一把孙强。 我估摸这人多半会追上去,敢追就断他双腿,钱不够,再给他们加三十斤全国粮票。 我给你弄照片,这人也算是半个混子,最好在影院、剧院这类地方下手。 人不能找街面上的熟人,孙强在东城,就去西城找人,他在北城就到南城找人。 三五十块加粮票,是给到做事人手里的,托人的花费另算,咱们做事,这些要处理好,别托到了下面,就剩个三分五毛的,容易出岔子。 最好让大刘也别露相儿……” 李胜利说到层层转嫁,就是肖虎熟悉的路子了,他之前做的买卖跟这个差不多。 无非有些地方不好进出,鸽子市的倒爷或是佛爷,就将这种风险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有老爹肖长弓压着,肖虎也不会去干这样的骡子营生。 因为跑腿这事,算是鸽子市里收入最少、风险最高的买卖了。 作为街面上的山神爷,收钱替人做脏事,肖虎还是不屑的,鸽子市上的倒爷跟佛爷也不配这么支使他。 真要吃那口饭,肖虎都不如将他们黑吃黑了,那样收益更大,风险更小。 选择跑腿,是因为老爹肖长弓能够接受这样的生计,山神爷一样有很多无奈的。 转嫁风险、转包脏活,也算是肖虎熟套子的营生。 至于找人,也是下面人该会的,照片有没有无所谓,只要知道孙强这个人,只要他会出现在街面上,事情说到这,也就基本妥当了。 “叔,我这就去找大刘,这事儿好办,用不着照片,总有人认识他的。” 肖虎有信心,李胜利这边也无所谓,这也算是检验一下大刘的本事。 其实,这事找马店集的马小宝做最合适,他之前就是干飞帽的,而且穷狠,但毕竟孙强是子弟,真做了,将来也是麻烦。 “人要瞅准了,别弄错了人,别的不管,但一定要断双腿! 路上给赵有方打个电话,让他赶着马车进城吧……” <divclass="contentadv">事情吩咐完,对李胜利而言最好的选择,其实是直接回马店集,这样就不怕被捂在城里了。 但事涉杜家,就不好这么藏头露尾了,事情做了不见杜家人的踪迹,难免要被人说成是阴谋家的。 对于李胜利而言,收拾孙强再简单不过了,这也是他不问事情经过的原因,孙强还是王强对他而言无所谓。 他要做的只是维护杜家,只要在子弟圈之内,不管是谁揍了杜鹏,现在这场子都必须找回来。 如果孙强用跟他一样的手法,那事情有些难办,孙强自己动手,面上的事就好办了。 现在事情的难度不在收拾孙强这边,而在于杜家这边的表现。 阴险是不成的,睚眦必报、嚣张倒是可以。 用转嫁风险的手法收拾孙强,本就是阴招,杜家这边再没人扛事,阴险的评价少不了。 杜老爹出国谋求钢铁技术,杜鹏的前程也就有了,如今能出来扛事的,就只有他跟杜骄阳了。 杜骄阳虽说是圈里的女混子,但色厉内荏的不经事,这次的事,只能他这个杜家女婿来强出头了。 手段阴险、行事嚣张,也就免了杜老爹阴谋家的说辞,肖虎的院子只是暂时落脚。 肖虎那边把事情做了,杜骄阳在大院的单间,两人也是必须要住进去的。 虽说现在暴露杜家女婿的身份不怎么合适,但没办法,为了杜鹏的前程,李胜利这边要做抉择。 大院终是小圈子,只要事情闹的不是太大,他跟杜骄阳的关系,稍微曝光一下,危害不大反而有利于近期做事。 至于躲藏,那是要躲避孙家的报复手段,做事的时候,躲不了也不能躲。 想通了这些,李胜利也有些头疼,做这些,他真的不是很擅长,分析没多大问题,真正遇上孙家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子弟是子弟,家长是家长,两者的接触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骄阳,肖虎去做事了,事情做了,咱们就得到伱那边住几天了。” 见杜骄阳跟肖凤晒被子的动作有些笨拙,这俩差不多的样子,虽说家境不同,但都算是娇生惯养的。 肖凤这边虽说吃的不好,但家里的脏活、累活,还是不需要干的,有肖虎跟肖豹,她就是肖家的小姐。 “老李,你糊涂了,事情做了,咱们还是回山上为妙。 杵在孙家人眼前,你这是招恨呢! 万一孙家人就是要拿住你,办法有的是。” 杜骄阳这话说的也是实情,选马店集做藏身的地方,李胜利也是有计划的。 躲藏,也是事后为了防止报复,在大院里,孙家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直接抓他。 直接抓人,那也是犯忌讳的,李胜利这边做事有头无尾、束手束脚,孙家那边也是一样。 “没办法,这是为了杜家的面子,要不这事就得你跟杜鹏来扛。 不是我看不上你们俩,你们还是缺练,真对上孙家人,怕出纰漏。 只要做事,就是有风险的,咱们马脚多,孙家也不一定少。 咱们就赌他们不敢肆无忌惮的掀桌子……”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杜骄阳也一样脸色发苦,按照她的想法跟本事。 无非先去找孙强讲理,讲不通道理,就去找叔伯告状,但事情的结果已经定了,孙强最多回家挨顿揍,一点也不解气。 弄不好孙强回家,连挨揍都不会,以后遇上她们姐弟,只会更加的嚣张。 李胜利的做派,虽说不足取,但也实在解气,被人瞧不上杜骄阳也认,找场子的本事,她确实不如自家的男人。 但后果能不能背的动,也是两说的,上次王前进给人打断腿,可是老杜出面说和的。 “要不现在咱们就回去,我去找找叔伯们?” 看了一眼有些进退失据,或是心里根本没有章法的杜骄阳,李胜利感叹了一声温室里的花朵,只能再次给她上课了。 “现在不能回去,回去了就是在给孙强提醒。 只有事情做完了,咱们才能回去。 这事,既要让人知道是咱们做的,还得让人找不出马脚。 复杂是复杂了一些,但道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维护好杜家的面子。 找人收拾孙强,那是阴险下作的招法,事情做完了,咱们还敢露面,就是嚣张跋扈了。 这俩凑在一起,杜家就是不好惹的,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既不怕事也敢做事。 至于手段么,一家一个说辞,咱们要做的只是让人知道,杜家并不好惹。 有了目的,咱们绕着目的做事就好。 我的做法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有一点先见,以后你再看,我现在的做法,可能还真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手段值得商榷……” 见杜骄阳听完,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李胜利也知道,女混子的名号她算是白得了,在圈子里学到的手艺并不多。 这也跟杜老爹的娇生惯养有干系,他们那一代人,吃过了太多的苦,也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是有人对孩子要求严格,但更多的人,对于孩子是格外的宽容。 丁家的冯大姐是这样,谢飞的老娘是这样,即便是乐意打孩子的王家,也差不多是这样…… 第356章 嚣张跋扈(中) 第356章嚣张跋扈(中) 李胜利有点看不上杜骄阳的本事,其实女混子心里,也有点看不上自己。 没了老杜的庇护之后,在洼里跟山上,在自家男人李胜利的手里吃瘪,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是闺房之乐,谈不上欺负。 家里老杜刚走,弟弟杜鹏就差点被打断腿,按照李胜利在陆总的说辞,杜鹏还算是走运的,孙强那边本就想打断他的腿,只是没有掌握好力度而已。 被自家男人欺负,那是老杜给安排的,没办法。 弟弟杜鹏被欺负,她能想出的办法,只有去找叔伯告状,除此之外,她可没有李胜利这么多的人手,说打断孙强的双腿,就有人直接去办。 被外人欺负了,就只能说说嘴、干受气,这茬口可就窝囊了。 想想以往的意气风发,女混子的嘴角,也多了几分自嘲的苦笑。 “老李,你再详细给我说说要怎么做成这事,我刚刚没怎么听明白。 惹了事就该跑的,你为什么敢去大院嘚瑟?” 位置越往上,面对的棋盘也就越复杂,子弟间小小的一场茬架,在杜老爹那边可能就是当湖十局的难度。 马店集的社员吃不饱,口外的羊只远低于该有的价值,一只也就五块、十块,这样的事情揭了,上面是要大发雷霆的。 想到这种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作茧自缚的局面,李胜利对宦途也就瞬间无爱了。 在区里、在公社,或是在派出所,李胜利做的这些事,妥妥的就是投机倒把,金额一拢,足够打靶了。 少的这一点、漏的这一丝,如果要补上,弄不好就得做十年八年的暗事,一点小事,最终就会变成塌天、破家的大事。 在她看来,知道事情是杜家做的就够了,她跟李胜利没必要站在风口浪尖的。 说白了,大院也不是没管辖的,有些事,也得派出所出面。 让杜老爹给领导的方子,也不单纯是为了杜骄阳,许多事,都是杂合其中的。 现在最怕的就是开局的王炸,避过了王炸,以杜老爹的活泛,大概率不会被波及的,即便被波及,也只能是主动的。 往大处说,就是新的尝试了,社员是马店集的,正正经经吃不饱的农民,羊是草原上来的,牧户们辛辛苦苦养大的。 房倒屋塌,也是要有个过程的,杜老爹出国,就是淡出了争斗的圈子,切割了国内的关系纠葛。 同样的道理,李胜利作为杜家的女婿,就不能在京畿之地邀买人心。 实在不成,再强行亮一亮本事,也是他的一道保险。 即便被针对,也不该是在最初的时候,熬过了第一段的混乱,杜老爹那边也就有了章法,到时候,是战是和都是可以选择的。 让他带伤去工作,就是这个原因,你那些叔伯也会看在眼里。 只是杜骄阳看不清,李胜利用嚣张跋扈,抵消阴暗手段的内里。 “这话说的不错,算是歪打正着了。 真给人打断双腿还不跑,那就是没事找事了,事情不说和完,就在大院亮相,真被孙家送去派出所,事情也真不好解决。 洼里的新村,是说不清楚的,真拎出新村的事,李胜利这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关窍之后,李胜利又仔细的给杜骄阳说了一下,事情背后的复杂。 无论是肖虎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他的经验多,万一出了岔子,也是数不清的麻烦。 该在的人情关系还在,真要是经公,没有证据,即便孙强死了,孙家在大院也拿他没招儿,最多只能让大院的人在家讯问一下,派出所都去不了。 李胜利的优势,就是胜在一个经验丰富,不说杜老爹,单是要到李怀德那种水平,可能就需要战战兢兢的努力上十年八年了。 现在只看事情的进展了,得了内科中级、骨伤高级之后,李胜利也不算是一般人了。 宁可咱们吃点硬亏,也不能让老杜有这样的评价。 “老李,咱们打完了孙强不跑,是不是有点傻啊?” 一点点的给杜骄阳分析完,只是略过了后续的风雨,见她多少还是有点迷茫,李胜利就知道,对于阴暗,女混子掌握的真是不多。 不过家里的父辈要是能谈妥,事情不经公,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就跟王前进上次一样,现在伤人这事,还是可以私了的。 供给、口粮、公粮、公社、大队、粮所这一层层的关系,杂乱着呢! 虽说马店集近在城郊,但上面的人还真不能详细的了解村里的实情,再做调研也就那样了,看不真切的,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年月也是一样。 上达天听,这就是小事了,弄不好孙家想把这些小事摆到桌面上,还会经历各方的联合绞杀。 这也是李胜利评价自己,宦途心术,只能在起步阶段占优势的原因。 而杜骄阳这边,经过长考之后,也多少明白了一点,李胜利做事的章法。 这样的天雷落下来,不劈死几个大个的,那就不算是天雷了。 被孙家盯上,这些事他就不能参与了,只能在马店集遥控指挥。 李胜利坐得住,杜骄阳是坐不住的,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打扰面上手托医书,实则心里杂乱的自家男人。 真到了杜老爹这种位置,想要厘清这样的关系,除了心术之外,天赋、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 点出事情的关窍,肖虎,李胜利是绝对信任的,真要是事情办砸了,也就到肖虎这一层了,追不到自己身上。 我之前说大院那边,我不太方便露面,想的就是以后暗戳戳的做事。 阴险或是阴谋家的名号,可不能冠在杜家头上。 卖估衣真是小事,但贩羊可不是,因为公粮弄的京郊的一个大村近七千人吃不上饭。 这种差距,就跟他最初入门脾虚,跟现在掌握的内科中级之间的差距差不多,弄不好混宦途的他,就是医界的柳爷,入门之后,一生不得寸进。 你那些所谓的叔伯,会怎么看咱们? 又会怎么看老杜? 等待总是枯燥的,李胜利捧着一本医书神游天外,杜骄阳跟肖凤,也是对坐难安。 就是要傻里傻气的站在前面,老杜出国了,咱们这些孩子,再三刀六个洞的尽是心眼儿。 做这事的关窍,就是不能留尾巴,抓不住咱们的马脚,虽说咱们最可疑,但那只是可疑,公家做事还是要讲证据的。 收拾孙强只能算是顺手,打压掉像孙家一样,希冀试探出什么的人家,才是李胜利不得不出手的原因。 还是敢混淆视听? 别忘了,咱们是杜家人……” 宦途的心术,复杂就在这里了,大事、小事是分不清的。 大致说完,又让肖凤出去买了吃的,李胜利就开始一边看着医书,一边等待了。 对杜骄阳而言,硬刚也得有个度,只是单纯的揍孙强一顿,跑不跑的无所谓。 这还是目前的李胜利处于子弟圈之内,用下克上的手段,做事还是简单的。 这段时间,就不好有大动作了,想着董师那边最近要弄的文房物品,还有信托商店里必须搞到手的旧书,以及洼里的新村,李胜利也是一阵的头疼。 过晌吃了肖凤买的午饭,又收拾了一下屋子,做事之前猫在把式房,事成之后在大院里住几天,事后就得乖乖猫在马店集了。 孙家想揭这样的盖子,那就是活的不耐烦了,李胜利带领马店集的社员贩羊,在上面人的眼中,往小处说,叫做活泛。 除了对肖虎的信任,这里面还有肖家嫂子张英的牵扯,即便肖长弓出面,肖虎也不会卖了自己的。 我无意于仕途,正是最好的背锅人。 肖虎也是糙汉一个,不怎么会布置家居,见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正经收拾好屋子,托着医书的李胜利,只能无奈摇头。 事情真闹到了派出所,就没了转圜的余地,街上的小混子打断别人的腿,是要判刑的,子弟们也一样。 除此之外,就是杜家人的身份了,事情真要闹大,孙家敢不讲规矩,杜老爹只是出国而已,并不是死了。 见这次说完,杜骄阳好像明白了不少,李胜利点了点头,学习能力女混子还是有的。 单纯的做一件事或是几件事,李胜利这边可以胜任,但真要把这些事,一件件的串起来,成为自己晋升的阶梯,他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之前做的卖估衣、贩羊的买卖,到了杜家、孙家这样的层级,就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了。 李胜利这边倒是巴不得孙家去揭这些老底,孙家敢拿着卖估衣的营生弄他,他就敢把马店集贩羊的详情,一下秃噜出来,到时候就看究竟谁死的难看了。 两人时不时的起身,收拾一下这里,再收拾一下那里,奈何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家务活都不怎么会干,只能越干越尴尬。 打了孙强,主旨是躲出去,但前期还得露一面,阴私的手段,跋扈的手段都要齐备,少了一点或是漏了一丝,都是数不尽的麻烦。 至于古董文玩之类,也算是小事,被揭个底儿掉也是麻烦,弄不好也会影响到杜老爹的。 可事与愿违,蹦出孙强这么个杂碎,杜鹏不能张狂,要表现的沉稳有韧性。 无非是揍完孙强之后,在大院嘚瑟几天,之后该跑路还是一样要跑路的。 孙家真要起了这样的心思,只怕一时三刻之间,孙家也就没了。 “经公,他们不是没证据吗? 没有,他们敢指鹿为马? 还有一点,现在你家的爷们,弄不好也是在领导那里挂号的人。 <divclass="contentadv">孙家想弄我不是不成,想弄死我,他们就没这本事了。 有些好处,说的出来但看不出来,具体如何还得再看……” 吃亏跟占便宜,面上的跟里头的可不一样,硬砸孙强,咱们面上得不到好的评价,但好处不少。 如果山上村的小寡妇在这,说不定晚饭的四菜一汤都给做好了,指着面前这俩货,晚上,弄不好只能吃冷饭,睡没有被套、床单的被窝了。 天傍黑之前,在李胜利的支使下,两人好不容易找来半截蜡烛,也不知是没有拉电,还是没有通电,这处把式房,虽说有灯绳、灯泡,但拉开是不亮的。 正厅之中的半截蜡烛烧过一半,肖虎才急匆匆的回到了把式房,进屋之后,见了小叔李胜利,就重重的点了下头…… 第357章 嚣张跋扈(下) 第357章嚣张跋扈(下) “速度不错,不会留什么马脚吧?” 杜骄阳、肖凤都不是外人,吩咐细节的时候,李胜利会避着她俩,但听结果就不用了。 肖虎做事的速度很快,李胜利估计,这多半也是肚子闹的。 三五十块钱加上三十斤全国粮票,也是大钱一笔,足以让一个雪上加霜的家庭,缓一口大气。 别说打断孙强的腿了,就是弄死他,想拿这笔报酬的人,应该也不老少。 毕竟这年月,就是真的去吃屎,钱也不是那么容易挣的。 投机倒把说的简单,但仅仅是没有介绍信很难出城区这一条,就会打掉绝大多数人的雄心壮志。 农村人进城难,城里人想要出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盲流,现在可不是啥好词儿…… “没有,在电影院动的手,选的是电影刚结束要散场的时候。 小崽子飞帽,那孙强就摸黑追了上去,‘嘁哩喀喳’也就一个照面,人就躺下了。 这边一喊一闹,散场的人也乱了,那倒霉物事还被散场的踩了几下。 人太多、太乱,后续我也没看清,不过双腿指定是断了,擀大饼的擀面杖打的,断骨清脆。 两茬人照面的时候,电影院里还没开灯,确定不会露相。” 听完经过,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茬口到哪也说不清楚。 如果孙强运气不好,只能是踩踏的受害者了。 “飞帽的东西,没蠢到带着走吧?” 目前唯一的证据就是飞帽的东西,要是动手的人舍财不舍命,那玩意儿可就是破绽了。 也不是李胜利看不起现在的刑侦手段,现在那边也就大记忆恢复术还算是能拿的出手,侦讯也厉害,但痕迹学的东西,可就差得远了。 只要从孙强手里飞来的东西,没在正主手里,只要正主不傻乎乎的去投案,这事儿,就是无头悬案一桩了。 “没,到手就撇了,这点规矩他们还是知道的。 叔,事虽说成了,但难保不出纰漏,我估摸着有方也到了板桥胡同,让他拉上一件家具,你们直接去马店集吧……” 武行真传,传的不仅仅是拳法跟把式,混江湖的手段,至少是占一半的。 混武行,能打很简单,能混出个名堂就很难了,能在四九城这样的地方,开馆开镖局,肖虎、肖凤的太姥爷,除了是有数的高手之外。 江湖上的人情世故通透,才是能真正在四九城站住脚的根本。 事情做了也做成了,肖虎这边的提醒也就到了,人家那边出了事,除了找动手的人之外,找有嫌疑的对家,也会第一时间开始的。 “走是不能走的,你跟有方明天再找老张拉一车衣服去马店集。 东西卸下,再让他拉一趟旧书回洼里,让他给家里带话,山岭地的房子,也要抓紧打上了。 我的东西,让有方也给捎马店集那边。 走,咱们先回一趟我家,我得换换衣服了……” 说完,李胜利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皮袋,这里面有针灸针,以及一些简单的用具,算是可以随身携带的中医急救器械。 其实一包针灸针也差不多够用,但李胜利有割治高级的手艺,一些简单的手术用具,带在身上,也是有点用处的,起码唬人不是? 除了器具之外,皮袋里还有白药跟保险子,以及进口自岛国的救心丸,这玩意儿也是李胜利之前说过,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至于同仁堂的三大救命丹药,皮袋里面就没有了,外伤白药跟保险子就够了,安宫牛黄丸之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在广谱性上,安宫牛黄丸远不及白药,至于遇上高热的病患,李胜利还会退烧的针灸之法。 “老李,回家换了衣服,咱们直接回大院吗?” 弟弟杜鹏的仇,被自家男人算是当天报了,可杜骄阳这边,却没什么畅快的感觉。 刚刚听肖虎说了经过,这次孙强伤的可是不轻,现在女混子的心里满是忐忑,就怕孙家来找后账。 “不回家! 今天也算是你这位大姐大扬眉吐气的一天,咱们今晚去老莫,烛光晚餐! 肖虎、肖凤,伱们俩一会儿也换了衣服,叫上有方去老莫吃一顿,也算是看看西洋景了。” 吹灯拔蜡之后,肖虎背上了李胜利的行囊、挎上药箱,几人先到了四合院,李胜利换衣服的空挡,肖家兄妹也回家喊人换衣服去了。 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回家,也让刚刚下班回来的李家夫妇高兴了一把。 如果是李胜利一个蹿回来,老娘韩金花那边,肯定又要挂心,两人一起回家,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忧了。 见李胜利换了衣服、皮鞋就走,李家老娘也不拦着,这架势,摆明了又要去丈人家的。 “老李,你不要戴帽子,不好看。” 出了李家门,杜骄阳也给李胜利提了意见,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他戴了又摘下,摘下又戴上的前进帽,委实不好看。 远不如一身黑色中山装,外带一个土改头看着精神。 “嗐,我这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露相可以,但不能大露,这么着吧…… 你在门口等等肖虎兄妹,我先去那边浴池刮下脸。 对了,能不能找个车,别用老杜跟王前进的关系,花点钱无所谓……” <divclass="contentadv">让杜骄阳学着给他刮脸,李胜利的神经还没那么大条,女混子一看就不是个持家的人,他可不想弄的满脸疤。 在山上村,李胜利也没让肖凤给他刮脸,杜骄阳在侧有些避讳,该讲还是要讲的。 不管是在杜骄阳的面前,还是在家门之外,李胜利都不会跟肖凤太过亲昵,毕竟这年月人言可畏,他也有个不太一样的身份,那就是杜家女婿。 等待之余,李胜利也在想着怎么去老莫,做人力三轮过去,多少有点够不上嚣张跋扈,最好还是能有辆车来嘚瑟一下。 “这简单,首汽有出租车公司,有租车电话的,五七六幺幺,我们就叫我去遛遛。 我之前也用过,认识那边的人,打个电话就好。 你这是要拔份儿,咱们要一辆车还是两辆?” 听杜骄阳说完,李胜利也拍了手,这茬他还真不怎么清楚,不过他也知道,民国的时候,就有正经租车的公司了,现在还有,倒也不为怪。 “自然是两辆,最好两种牌子的车,咱们跟肖虎不走一路,咱们先去,让他们拖后一些。 在车上跟在老莫一样,不怕孙家报复的。” 说完了自己的要求,李胜利就直接去了附近的浴池。 在四合院周边,李胜利也不怕出问题,即便有人要弄他,还得看手艺好不好。 傻柱卸闫老三车轮那晚,他可是得了中级贯跤手艺的,至今没找人试试,除了力量不如傻柱,技法上他可不差。 进了浴池,五毛钱两根烟,言明自己这边是急茬要去见丈母娘,脸刮了一半的老客也明事理,无非李胜利一块把账付了,他也无所谓挂着半脸沫子,抽根烟等一下。 在浴池收拾停当,杜骄阳叫的出租车,跟肖家兄妹、赵老大都到了。 这年月,不论关系,出租车想随叫随到也不易,不提前预约,随叫随到只能想想。 出租车公司这边来了两辆轿车,英国产的奥斯汀跟老大哥的胜利20。 李胜利这边自然选跟自己名字一样的胜利20,今天这仗,也确实算是胜利了,女混子这车叫的倒也应景。 并排坐在后座,当看到展览馆对面灯火辉煌的老莫时,杜骄阳有些紧张的抓住了李胜利的手。 今天之前,老莫是她们这帮子弟刷夜的地界,晚上能来这里,就是在圈里拔份儿。 可今天不同,孙家的孙强,被紧紧抓住的男人给‘嘁哩喀喳’的断了双腿。 进了老莫,能不能出来,在杜骄阳看来,也是个问题。 “遇事莫怕! 咱们夫妻是谁? 杜家小姐跟杜家年轻有为的金龟婿,在车上、进老莫,谁特么敢难为我? 至于孙家敢在老莫找后账,你当后面跟着的肖家兄妹是摆设吗? 敢在老莫造次,就别怪老子手黑了…… 我说骄阳,咱们这个时候直接上门,能吃的上饭吗? 别咱们大大咧咧的来了,再让人给岔出来,那可就丢份儿了…… 要是岔出来时候,再遇上孙家人,那脸面丢的可就大了……” 听完李胜利的宽慰,杜骄阳只是勉强笑了一下,就随即敛去了笑容,这个时候,她真没心情开玩笑。 “没事,我去说说就成,就是没法点菜了,只能有什么上什么。 这是老莫,你最好别在这里闹事,即便孙家不管不顾,你也得忍一忍。 万一遇上各司局的宴请,咱们在这砸了店,老杜不在,不好收尾。” 来老莫的是什么人,李胜利或许不清楚,但杜骄阳却是门清。 别说有宴请了,就是没有宴请,能晚上来老莫的,也没几个好惹的。 这地界,现在也不是老百姓来吃饭的地方,投机倒把的那些也不敢来,能来老莫吃饭的,身家不提,身份还是有的。 如果是宴会厅,包厅之后,打打闹闹无所谓,在大厅里开仗,那就多少有些想不开了,处理的时候,罪加一等也是肯定的。 自打穿黑色布拉吉的毛子服务员走了,现在老莫的服务员,也不是好招惹的。 真因为茬架给人砸了店,那瓜落,也不是孙家、杜家能扛得住的。 在宴会厅打了砸了,还有转圜的余地,在大厅里给人砸了店,孙家、杜家都会吃瓜落不说,还会沦为笑柄的,那叫自不量力。 李胜利是野路子,但杜骄阳这女混子可不是,在老莫大打出手,想想结果就令她肝颤。 “忍个屁,不招惹我,万事可谈,打上门来,我管他是哪? 咱们来这,为的就是嚣张来的,来,挽住我的胳膊,咱们进去嘚瑟吧……” 老莫,也是不多的一处,男女进出会挽臂搭腰的地方,在这地方不论年纪,都多了一丝飞扬。 这年月,真要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即便是夫妻,也少不了一通说教。 不是夫妻,那乐子可就大了,遇上会调理人的,一人脖子上挂一双能把人顶回去的破鞋,男的还好说,女的,差不多就得跟八大胡同出来的划等号。 挽着杜骄阳通过转门进了门厅,眯着眼扫了一下,李胜利多少有些被震慑到,一极一大的压迫感,也不是盖的。 来自极北之地的剽悍之气,跟老祖宗的皇家园林让人慢慢自感渺小不同,过了转门,强横的压迫感通过四根青铜大柱子,一股脑的就砸到你的意识深处,这才叫做真正的跋扈…… 第358章 求告(上) 第358章求告(上) 与李胜利夫妇的严阵以待不同,一餐老莫吃完,孙家的手段也没等来。 挽着男人臂弯离开老莫的时候,杜骄阳这边眉头舒展,李胜利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对孙家、杜家而言,世事如棋那是日常,杜家这边落子,孙家就该有回应的,子弟战场就是棋局,没有缴枪不杀的道理。 小夫妻两人坐在老莫大厅,诧异、讶异的目光接了不少,杜骄阳那边还给好几桌年轻人对过眼神。 李胜利可以确认杜家落子的信号已经传到了孙家,可孙家那边没反应,绝不是因为现在的节奏慢。 如果孙家是在隐忍的也不对,如果孙家能隐忍,杜骄阳跟王前进,也不会束手束脚的满是忌惮。忌惮的原因,就是孙家的不依不饶。 “骄阳,孙家不动,别是孙强那厮在电影院被踩死了吧? 这样,两家的死仇,就没法开解了。 如果孙强真死了,那就得给老杜发电报了,孙家决不能留着,不然徒留后患。” 看着不大的屋里,摆好的双人大床,宽大的办公桌,李胜利点了点头,杜老爹到底是政工出身,一些细处也想的通透。 除此之外,家具都是那种紫棕色的部队家具,怎么挑都挑不出毛病的,屋里唯二颜色鲜艳的东西,就是搪瓷的脸盆跟痰盂了。 这也算是有条件的家庭,婚房必备的家什,大杂院、四合院要倒痰桶,筒子楼也差不多的,现在能住上带卫生间的筒子楼,县处级只是基础条件。 与寻常的大杂院、四合院不同,大院这边的娱乐方式稍多,睡觉的时间也晚一些。 同样,住在没有卫生间的房子里,也不会没有三急的时候,痰盂、尿桶也是必须准备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错,这算是老杜给咱们安排的新房吧? 骄阳,今晚在新房试试?” 只是这样的担忧,是不可能发生的,孙家比李胜利更清楚在大院动杜骄阳的后果会是什么。 暗地里的嚣张跋扈,在声势方面,还是不如日报来的振聋发聩。 作为圈里的女混子,杜骄阳也是自小听着小伙伴们的东家长、西家短,成长起来的。 真要在大院里也保证不了安全,那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杜老爹给杜骄阳安排的单间,既算是单身宿舍,也可以算是公务用房。 “别瞎说,咱们去哪?” 因为有关系,刚刚坐着来的胜利20依旧停在老莫门外,等客无非加钱而已,一公里两毛的出租车钱,李胜利还是不在乎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李胜利还在暖玉温香,单间宿舍本就单薄的木门,却被人砸的山响。 在四九城这地界,级别到了,也不一定会有相应的居住条件。 我的房子离着门口很近,车进大院,登记很麻烦。” “老李,我来事了……” 圈子里的关系,跟棋局里的残局差不多,上手就是异军突起的招数,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外面是王前进! 咱们如果能在这上面达成共识,我就接着教你,毕竟昨晚你的诚意不错,作为师傅还是要给些干货的。” 蹲着羞怯了一会儿,知道拗不过面前的男人,女混子也只能摆烂了,拎起两个军绿色的暖壶说道: 别是孙家不知道咱们来了,登记的时候,就写从老莫那边发的车。 如果孙强死了,这孙子再特么是孙家独子,那李胜利这边也没二话,现在办不了孙家,入夏之后也得第一时间扑杀这一家人,不然后患无穷。 “老话说,要想会跟着师傅睡,来吧,时间不早了,不管孙家如何,今晚都不会发难。 摸了摸身边的旅行包,里面是医书跟老对襟,邢州的事加上孙家的事,这段时间肯定是不能回家了,将麻烦带回家里,就真不好解决了。 在子弟圈,面对子弟们,背后有杜老爹撑腰的杜骄阳,觉着自己游刃有余、气势十足。 杜骄阳分到的楼层算不错,二楼靠里,既方便上下楼,也兼具了一定的隐私性。 担忧、佩服、羡慕的同时,杜骄阳也想学学李胜利的手段。 任由杜骄阳拎着两个暖壶下了楼,在大院里,李胜利也不怕她出意外。 孙家没有动作,李胜利跟杜骄阳在老莫耗费的时间也就不多。 让我这个老师傅,瞅瞅你学艺的诚心……” 听到这样的答复,李胜利伸出了三根指头,让杜骄阳的脸色一下就变的殷红了。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那个被院里小孩子们议论的对象,孙家给她带来的压力,都为之一轻。 “屋里没热水,我去锅炉房看看……” 夫妻两人低头沉思的功夫,出租车已经接近大院了。 李胜利在后边拎包,杜骄阳上前开门,与四合院跟村里昏黄的灯泡不一样,女混子的单间宿舍,用的是日光灯管,这在现在也算是科技含量不低了。 住在大院,司机、警卫,有些时候不方便安置,这样的单间筒子楼,就得看情况了,条件好的一定会有,条件一般的,也会腾出几处别的房子。 柳爷动了,就是杜家女婿李胜利动了,这点对孙家而言,应该也是明确的。 “自然是去大院,在你的单间住下,直到孙家找上门为止。” 别说是来事了,就是有了孩子,我现在也能分出男女,再者,就是真的来事了,我也能让它回去,你信不信? “老李,你快点,再拖,没事儿也成有事儿了。” 想到谢公子跟轧钢厂李怀德正在忙着的事情,李胜利决定,最近两天,再让傅山、陈靖发一篇传法书。 看着身边直接蹿出来的杜骄阳,李胜利一边安慰一边开始下床调温水。 “我是中医,如你所见水平还不错,来不来事,一拿便知。 当听到崩漏一词,杜骄阳也有些恶寒,这些混迹于权欲场的男人,就没几个干净人。 “依你,在家你是爷,在外面也是一样。 看着坐在床上没皮没脸的李胜利,杜骄阳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就不知道给人台阶下吗? “老李,咱们在门口下车吧。 虽说这么做事隐患很大,但隐患跟能够立马兑现的报复,李胜利选择前者。 因为怕麻烦,所以他首选的就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孙强要是死了,在他看来,将来没有孙家才是一劳永逸的。 但从今天开始,你要教我学习,学习你心里那些肮脏的东西。” 想着在洼里、山上的分贝,杜娇阳直接就蹲在了屋里,这可比李胜利的字母游戏,更让她难堪。 如果来人的力气再大一些,弄不好门都要被砸开的。 “别着急,但凡能来敲门的,多半都不会破门而入,咱们是合法夫妻,用不着这样。” 夫妻之间,至于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威胁吗? 事到如今,许多能量大的人,可能已经掌握了他跟柳爷之间的关系,部里或是司里的人最有可能。 孙家该有的手段没来,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如今的四九城也不大,晚上的交通条件也好。 与寻常住家户的筒子楼相比,单间的筒子楼干净了不少,许多人都不需要在这做饭,家具用品也不多,所以走廊里干干净净,很是清爽。 “车开进院里,就停在楼下。 李胜利这话说完,杜骄阳有些严肃的脸上,也升起了红云。 可老杜刚走,一个孙强就让她进退失据,看着男人李胜利,几句话就把孙强这个圈里的刺儿头,给收拾妥帖了,还敢大咧咧的住进大院。 穿老对襟就没这方面的毛病了,无论里外都是宽敞肥大的,布扣解开,除了颜色不一样,里外的款式基本一样。 两壶热水,杜骄阳打了挺长时间,看着回来之后,脸色恢复平静的女混子,李胜利猜测,这位刚刚多半去做心理建设了。 有毛衣罩着,怎么看怎么不规整,手织的毛衣,保暖性没问题,但外观较后世机织的毛衣,可差了太多。 真进了棋局,杜老爹那样的一样会被迷住双眼,面面俱到的那是想法,当局者迷才是现实。 单间宿舍,别说是暖气了,就是蜂窝煤炉也没有,住在这里的,多半也都是火力旺的,不怎么需要。 春天的筒子楼里,多少有些阴冷,暖气,也是需要根据级别来的,住筒子楼的多数人家,一样要用蜂窝煤取暖。 只要孙强不死,哪怕是碎成几块,哪怕是成了植物人,冲突也是可控的。 有隐患不怕,只要杜老爹那边能立大功,些许隐患微不足道,可一旦报复到了他的身上,祸及家人那也是肯定的。 住筒子楼跟住大杂院差不多,隐私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超出了基本线,筒子楼的私密性可真是不高。 秋衣加衬衣,加鸡心领的手织毛衣还能妥帖一点,但不怎么适合在有暖气的地方敞开外面中山装的扣子。 赤红着脸颊的女混子,现在很是窘迫,在大院住的头一晚,就被人砸门,门外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件,就不知道说说是什么事吗? 门里门外两边应答一下,她这边的窘迫可能还会少一些。 将军绿色的绒衣捋平掖进裤腰,又将部队配发的白衬衣贴着绒衣捋了一遍,这年月想在冬春之际,将白衬衣穿出板正的样子,还是挺困难的。 坐上了出租车,李胜利压了压眉心,他也不想孙强就这么死掉,太过激烈的冲突,现在可真的不是时候。 听着‘哐哐’的砸门声,看着杜骄阳恢复平静、收拾停当,李胜利也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这才慢慢穿好衣服。 现在这时候,就是三瞪眼的时候,我们不能误判,也不能让孙家误判。” 出租车的声音不小,停车之后,李胜利扫了一眼六层的筒子楼,不少家的窗帘,都被掀了起来,作为大院的住客,敏感度也是必须要有的。 蹿出来之后,不知是该捂上边还是捂下边的杜骄阳,在床上跳着脚看着男人李胜利,外面山呼海啸一般的砸门声,对他好像全无影响。 嚣张跟拿钱砸人也是差不多的,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比如今晚孙家的按兵不动,如果孙强没事,那事态就复杂了。 李胜利之前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毒辣,怕麻烦,就是他作为小人物的表现。 紧张的捏了下李胜利的手臂,杜骄阳也有些肝颤,孙强真要是死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还有,中医妇科还有崩漏一说,这倒是可以用来对付女对头,让人一月来一次,一次一个月,我这应该没多大问题。” 孙家敢对杜骄阳出手,李胜利就敢对孙家老的出手,无非都是没规矩,他也不介意更彻底一些。 “你说,我要是学会了,今晚还有诚意奉上。” 套子熟了,女混子的矜持也没了一多半,听到外面是王前进,她这边反而安稳了许多。 或许都是圈里不着调的子弟,容忍度,就相对大了一些…… 第359章 求告(中) 第359章求告(中) 得了女混子的空头支票,李胜利呲牙笑了笑,杜骄阳算是不错的,人虽说不是绝美,但胜在干净。 不是说人品干不干净,就是说整个人干净,因为她住在大院的小楼里,隔三差五的就能洗澡,一天一次,即便是住在小楼里,也没这条件。 不管是四合院里的秦寡妇还是如今在洼里的王芷,亦或是山上的小寡妇,外观都是差不多的,算是不错,但想到卫生条件,多少有些让人下不去嘴了。 以山上的小寡妇为例,虽说是深山出俊鸟,长得很不错,但一个月能不能洗上一回澡都难说。 这茬口也不是李胜利有洁癖,而是作为半个医生的骨科刀斧手,多少是要注意卫生的,一天天的蓬头垢面,也会引起患者的不适。 这年月,不仅吃喝不充足,洗漱也是个问题,至于晚间解决内急,一样也是个问题,适应了每天洗澡、冲水马桶,现在这条件也委实差了点。 还拿山上的小寡妇说话,如果不是吃的粗粝,保证一口大黄牙,别说牙膏了,就是青盐搓牙,她也没那条件,能用草木灰搓一搓,就算她讲卫生了。 男人么,自己一两月不洗澡没问题,睡在一起的女人,别说一两月了,就是三五天不洗,稍微讲究点的,就下不去嘴。 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胜利也开了口。 “首先我给你分析一下人物的性格,这是预判对手行动的基准点。 但人多半会伪装,对手的性格,摆在你面前的,应该是带着伪装的,或是故意给你看的,大多时候不足为凭,但王前进不同,熟人么! 这是大院,即便是筒子楼里的单间,进出也得讲礼貌的,像这样报丧一般砸门,在农村,不管亲疏,开门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挨了一点也不会委屈。 知道咱们在屋里,还能这么砸门的,大院里除了王前进这样的二愣子,没人能干出这事儿。 但他这么砸门,也是有原因的,想知道原因,你说的诚意还不够。 骄阳,加不加码?” 分析完了门外的王前进,李胜利又抛出了一个套子,寓教于乐嘛,付出了代价的女混子,也会牢牢掌握这些知识点。 古今相通、中外相近,一本资治通鉴看完、记住一部分,也就能在江湖之中站住脚了。 李胜利不信半部论语治天下,但信以古为鉴,玩人或是混世道的法子,老祖宗几乎都写进了史书之中。 “加! 怎么不加? 无非便宜都被你占尽了,老娘也没啥舍不得的!” 愤愤然瞪了拿乔的男人一眼,刚刚的分析算是引着女混子进了一条新路,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她之前是想不到的。 “好! 这话说的有道理,无非就那几下,什么姿势不成呢? 付出了就要有回报,这点你要记住了,这也是我一贯的处事原则。 王前进为什么不说话,那就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了,这事儿得从邢州的野战医院那边捋一捋。 孙强断腿受的是骨伤,断腿之后,肖虎说他又被人踩踏过,这伤势么,多半危重了。 在四九城治外伤,别提什么协和,陆总才是大拿,顶级的军医院要是玩不明白外伤,那一个个的陆总医师,留着也只能算是浪费粮食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你爷们在野战医院的表现,即便孙强被人踩烂了,陆总那边手术就好,谁让他们是大拿跟权威呢? 可手术就会有后遗症,如果孙强那边是大腿骨折,再伴随内出血,推进去之后,能不能从手术室推出来,都得两说着。 外伤加踩踏伤,跟地震伤没区别的,你爷们我,坐镇野战医院的李胜利,如今才是国内骨伤科的权威。 一个骨伤患者,我说能治,他就废不了,我说不能治,陆总那边也得乖乖给他准备双拐跟轮椅! 我虽说经常在陆总露面,可他们联系不上我,上次邢州的五个伤员是王前进搭的桥,如今怕是孙家去了陆总,陆总又求到了王前进。 有了杜鹏一节,遇上断腿的伤者,王前进即便莽撞,也会问一下的,所以他知道伤者是孙强,不敢在门外大呼小叫,也就顺理成章了。” 听完了李胜利的分析,杜骄阳有些疑惑的瞅了他一眼,骨伤权威,女混子也认可。 他在邢州的表现无法抹杀,事实摆在那里的,还有领导做旁证,目前来看,没人敢推翻。 只是陆总求告到王前进那边,那二愣子还能有章法做事,却是杜骄阳不怎么相信的。 王前进,很多时候都不如穿上衣服的猪,这也是圈子里的共识,孙强在圈子里不是好招惹的,王前进这样的二愣子,更不好招惹,跟二愣子顶牛,没有道理可讲的。 “你分析外面的是王前进,我信,但后边这事我不信。 就他,没那两下子的……” 听着女混子对二愣子的不屑,李胜利知道,杜骄阳这是没有见过王前进猪相之外的精明,说白了自家女人还是缺练。 “混世道,门缝里看人是大忌。 你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无所谓的。 但是,出国,你的这点本事就不太够用了,就你这眼光,浅了点。 成了,你刚刚憋的那口气也顺了,就别再让王前进在外面砸门了。 让他进来,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作为圈里的女混子,杜骄阳不仅缺练,脸皮也不够厚,这也是没有经历风雨的缘故。 这也是大多数子弟的通病,与普通的百姓相比,现在的子弟纯洁的有些过分。 即便是杜鹏、谢公子,也一样很单纯的,虽说这俩现在算是可圈可点的子弟,但与李胜利听过的相比,差了太多、太多。 “你去,我才不去呢! 平白的让王前进笑话……” 提到开门,女混子的面色又是一红,虽说王前进是熟人,但刚刚蹿出被窝不知道捂哪的窘迫,她还是有些过不去。 <divclass="contentadv">闻言,李胜利笑了一下,就给王前进开了门。 “老李,你特么死屋里了……” 开门看到王前进的大脸,听到他不怎么吉利的言辞,李胜利直接用手挡住了他的抱怨。 “刚刚你一砸门,我就跟杜姐说是你在外面,可她不信,我俩争了好一顿,她才信的。 你别说话,听我说,看看我们争的对不对……” 挡住王前进的污言秽语,李胜利先是得意的给了女混子一个眼神,不等她再次窘迫,几句话就将二愣子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也给了女混子最好的台阶。 “哟…… 这才一晚上不见,你就能掐会算了,你说我听着,要是说的不对,我给你翻了盘子,你可别急眼。” 对上喜怒无常的李胜利,王前进也加着小心,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得罪面前的土霸王。 经了一早的电话求援之后,这位圈里的二愣子,也打心里忌惮混在洼里的土鳖。 “你来这是为了孙强,至于为什么找来这里,多半陆总的电话打的比较晚。 你一早起来就跟院里的半大小子瞎混了,这也是我交待给你的任务。 想必,你如今在院里也有自个的小队伍,十几个人差不多吧? 加上其他院的,你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十人马了,少于这个数,我给你的钱,就算是瞎了。” 开口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孙强,李胜利先是把王前进能找来筒子楼的原因,说给了女混子。 这是刚刚女混子忽略的问题,也是女混子需要向王前进看齐的地方。 王前进要在圈里有人马,女混子也是一样的,而且要比面前的二愣子,还得兵强马壮。 因为,李胜利给自家女人的钱更多,钱撒出去是需要有回报的。 报团取暖,院里大人都做了这样的抉择,子弟们也是一样。 不管真投效还是来占便宜的,只要归了女混子的麾下,风雨一来,差不多都是铁杆。 等到入秋入冬,算上谢公子要给开辟的下乡之路,这些人要想好,一多半都得对女混子死心塌地。 涉及到了身家性命,不死心塌地,被女混子赶走,那以后得日子可就惨了。 这些人将来也是女混子的人脉,虽说杜骄阳出国是一站,但终点还是在国内,有了风雨之中的缘分,以后的女混子,是基本可以平趟的。 “神了! 我现在谁都不服,就特么服你老李! 你说让我认干娘,我特么一个头磕在地上,我那干娘差点给我在海子里安排住处。 要不是我老子想到了这一点,我现在就住老爷子的旁边,想想都吓人啊!” 李胜利说起了能掐会算,王前进这边也想起了认干娘那一节,当着领导的面磕头认干娘。 王前进这二愣子,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但效果却大出意料,劲松那边差点高兴哭了,拉着他就要给他安排住处。 当时的二愣子倒是不怕,但回家之后,也被吓出了满头的白毛汗。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别出去瞎说,你那干娘认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有一条你要记住,受了人家的恩惠,就得报在以后,别人可以指摘,但你不能做白眼狼。 行了,不说这个了,说了,现在你也听不明白,将来我会给你交待的,说说陆总跟孙强吧。 孙强那倒霉蛋,怕是伤的不轻,按照陆总的规矩,应该手术。 但手术的后遗症可能不小,按照这个分析,孙强的大腿应该也断了,按照出手人的说法,擀面杖断腿,只能是小腿,大腿断了,多半是踩断的。 如果是踩断的,肯定不是断了一截,应该是断成好几截了,这样的手术,留有后遗症也是肯定的。 既然大腿都断成了好几截,那多半还有别的踩踏伤,大概率是内出血,这个我拿手。 陆总的人有些抓瞎,这才求告到了你那边,想让我出手。 这茬,你回了吧! 陆总不是正主,现在跪在门外求告的不是孙家人,我去接手,是不是有些讨嫌了?” 稍微说了一下劲松的事,李胜利就把话题归位,说起了孙强的伤情。 外伤的原因很好推断,这不是内科病,病症一样的前提下,病因是多头的。 踩踏伤,无非骨折跟内出血,陆总摆不平,不是多段骨折,就是伴随胸腹脏器的出血。 李胜利索性全都说了,无非就在这个范围之内,跑不了题。 “要不说就你能把陆总的医疗队,当大骡子使唤。 这茬,我不信你是能掐会算,而是你老李的本事大,你说的全中,我服了。 但你让我回了陆总,我可不敢,这事我老子也知道,孙家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家跟老谢家,都接到了孙家的电话,听我老子说,老丁头那边,孙家也联系了。” 王前进说的,依旧在李胜利的预料之中,但孙家目前表现的诚意还不够…… 第360章 求告(下) 第360章求告(下) “没事儿,回了就好。 回去给你老子说,有人想求神拜佛,总要烧对香入对门的。 胡乱求告,请来阎王可就不美了。 老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这样的小鬼,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老杜如今可能已经出海了,好像联系不上,杜家的事,我这外姓人说了算。 回去告诉你老子,把我当做小鬼,替我做决定,到时候,孙强被索了命去,可别怪我。 成了,我这还有点事交待给你,我跟骄阳现在无依无靠,老杜一走,便车都没了。 老款的威利斯如今也不值个仨瓜俩枣,作为入山门的一炷香,倒也合适。 如果想要保平安,求神拜佛的香火钱,还是要有的……” 听着李胜利话锋一转,就要敲孙家的竹杠,杜骄阳跟王前进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麻了。 打断人家的腿,张口就是一辆威利斯,这还只是见个面,出手的代价更高。 李胜利这样的张狂人物,两人在圈里也没见过,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特么就有点意思了,成了,我给伱捎话。 但是,老李,孙家跟我们这些人可不一样,当心他家报复你。 忘了给你说了,孙家在总装任职,虽说人性次了点,但他家的本事不次,我老子说了,他家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王前进是干脆利落的,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家里给的交待,他说清了孙家的来历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松了一口气。 总装才好,要是跟杜老爹一样,褪去了军装,那样的才真正不好惹。 “老李,向孙家开口要东西,恐怕不怎么妥当吧?” 见王前进连门都不关,就敞着腿走了,杜骄阳先是关上了屋门,这才说起敲竹杠的不妥。 至于输掉的诚心,无非就是夫妻之间的那点事,作为一心出国的女混子,接受度还是有的。 “怎么就不妥当了? 威利斯,只是给杜鹏的赔礼,你会开车吧? 天气日渐的暖和了,正好用威利斯代步,孙家是总装的正好,挂军牌。 以后自己开车,必须穿上军装,别穿布拉吉之类的出去招摇。 孙强的事,即便孙家明知是咱们干的,可证据呢? 之前我想事情的时候,也不全面,忽略了治伤这一节。 骄阳,记住,身在局中,难免被得失迷了眼,我有疏漏,老杜跟孙家也是一样的状况。 不管你的本事多大,只要身在局中,就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好不要入局。 提及治伤,就是我的强项了,我如今只是个没有正经牌照的临时驻点医生,没有在城里处置伤患的权利。 这茬,就是歪打正着了,弄不好孙家还会给我弄个城里的行医证呢! 但那玩意儿是害人的东西,咱们如果分头做事,你可别被外人忽悠了,我在洼里才最安全。” 孙强的伤情,李胜利预估到了,但没有想到处置伤势,会找到他的头上。 宦途就是这样,从下到上、从低到高,全是这样的局,任你全身是眼儿,也不可能分清敌我,厘清利害关系的。 稍有错失,一点小事就能让人陷入死局之中,混宦途,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李胜利觉着自己不具备这样的运气。 因为刚要在洼里趴活,孙强就踩到了杜家脸上,这事不闹不成,闹了也没什么好处。 至于讹上一辆威利斯吉普,那无非就是捎带手的事儿,有王前进这层关系,有山上别院里的大黄鱼,换个伏尔加金鹿也没问题。 至于更高级的,想想就好,换不来的,即便能换来,他也不敢坐,坐上之后会烧屁股。 如今,孙家的试探砸在了手里,杜家这边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在,李胜利本就想让杜骄阳做个圈里真正的女混子。 自损的,只是招人瞩目而已,八百虽说谈不上,但三四百还是有的。 “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老杜的不易,以前看他没事儿就在书房捧着一杯浓茶闲坐。 现在想来,他那个时候,就是在厘清这些利害,只是当时的我没有这样的眼光。 每次老杜枯坐的时候,我都会为了出国去胡搅蛮缠,那时候老杜捏眉心,怕是真的被我烦的头疼。” 见女混子成长了一些,李胜利笑笑了事,对他们夫妻而言,孙家只是小插曲,等风雨来了,那时节,就不知女混子作何感想了。 “我就说嘛! 要想会跟着师傅睡,这老话不带差的。 记着你应我的诚心诚意,无非这几天不能做事,就只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见李胜利的话头向下,多少有些长进的女混子大概估计,这是说的多了,有些烦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将暖瓶里的热水,一遭倒进脸盆,拎着两个暖瓶就出了门。 屋里清净下来,李胜利也在想着,漏掉的治伤这一环节。 王前进回了陆总,孙家那边大概率是不会来的,因为二愣子跟女混子,都说孙家是小心眼、人性次。 以经验判断,孙家多半会用强压的法子,不求他这个正主,去求告别人,搭桥办事,应该是孙家的选择。 至于来的是谁,李胜利就不清楚了,不过多半应该是熟人,提及熟人,差不多也就谢、王、丁这几家了。 如果让李胜利自己搭桥,谢公子的老娘邹锦就是最好的选择,既不激化事态,有些不好听的话,也能借女人之口说出来。 一切只是预测,大致想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李胜利这才起身,仔仔细细的穿好了中山装。 时间不大,杜骄阳就拎着暖瓶回来了,从橱柜之中取了茶叶,伴随着一阵茶香,单间里也多了居家的氛围。 <divclass="contentadv">“好茶,老杜的吧?” 看着冒着热气的素色茶杯,这茶杯,李胜利在杜老爹书房见过,至于冲泡一下就满屋茶香的好茶,只能是单位发的了,市面上基本买不着。 “专门留给你的,老杜说了,你能任事就给你。 不能任事,抽屉里还有部队的茶缸。 老李,以前我还觉着你配不上我,现在看来,还是老杜有眼光,截胡了丁家。 看你下作的样子,对丁岚肯定有想法吧? 老杜在邢州给我说过,即便出国,我也是李家媳妇,至于你的夫人,我看丁岚不错……” 听着女混子直白的话语,李胜利有些挠头,不管是杜老爹还是老丁头,虽说一个活泛一个严肃,但都是看透世情的人物。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做遮掩,他这边就不好回话了。 杜骄阳这也算是未经世事,男人可不是这么推让的,至于丁岚,是挺漂亮的,但两人基本不熟。 有些事现在只是想法而已,能不能执行,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交心,是混世道的大忌,老话说,逢人只说三分话,还是有道理的。 你这么说话,我这边心就野了,别到时候你还没出国,就给你弄的姐姐妹妹一堆。 你这心性还是需要磋磨,老爷子都说红楼好,没事儿多看看。 以后,除了宴请会友,多余的事不要去干,安心看书吧,能看进去,就是收获。” 硬改话头,指点了一下女混子,一杯热茶刚喝了两口,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骄阳,这次应该是谢、王、丁三家的阿姨来了,只是具体哪一家,我不清楚。 既然是阿姨来了,你去开门……” 扫了一眼依旧未卜先知的自家男人,杜骄阳乖乖的开了门,看到一身格子大衣的谢家老妈,女混子也算是服气了。 “杜鹃跟胜利都在家呢,你们小夫妻结婚也不早说。 喏,这是邹姨托人从国外捎来的布拉吉,你穿正合适。” 看到直接进门,不做客套的谢飞老妈,李胜利也近距离扫了这位宠溺孩子的邹姨一眼。 杏眼瓜子脸,略微上脸的皱纹,多少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看做派,就知道不是贫苦出身。 邹锦对话的正主不是李胜利,他只能将茶杯一推,将没有挂上的领钩挂牢,直腰嘎背的站在了桌后。 “胜利,你坐着,你在邢州的事,领导回来专门开了会,我去旁听过,青年才俊,真好! 来,杜鹃,咱们俩先聊……” 单间不大,屋里也没有沙发,见谢飞老妈上来先打感情牌,这是怕他接茬拒诊。 李胜利也没让这位邹姨的计划落空,告罪一声,说出门抽根烟,也就将单间留给了两人。 出门之后,见到躲在楼梯口的谢公子,李胜利一笑,这位邹姨可是场面人物,谢家的关系,就需要更进一步了。 有根底有见识还护犊子,只要李胜利维护好了跟谢公子之间的关系,这位邹姨就是个能为他出头的人物,不论公私都一样。 “走,下楼抽根烟,下乡的事要是还没办妥,你就别再去洼里了。” 走到谢飞跟前,递给他一根烟,李胜利也不管屋里的两人,直接带着谢公子下了楼。 “成了,就是我妈责怪我了,说是不该让你去洼里的。 但你的关系已经办妥了,现在再去更改,多少有些麻烦。 我说老李,深藏不露,也该分个对象的,咱们什么关系,你瞒的我好苦……” 听李胜利提到下乡的关系,谢飞这边也是一脸的恼火,这两天,家里的老妈尽埋怨他了。 邢州的事,他是没赶上,但王前进那边却把李胜利吹上了天。 听老妈的意思,现在这位狠人,已经在领导跟前挂了号,一场会议,几次提及青年才俊,这也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你这人说话有些虚了,戏词儿都用上了,还怪我瞒你? 行了,上去给你妈说,不管谁让她来的,邹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杜骄阳在城里,总得有个人护着的,你妈既然对杜骄阳好,那我这边没二话。 你上去就说,在李胜利这边,邹姨说啥是啥……” 听到谢飞厘清了下乡的关系,李胜利这边也夸了海口,直接不用谢家老妈开口,就应了孙家的求告。 邹锦上门,说都不要说,指定是孙家求到了谢家门上。 能这么快过来,还带上了谢飞,邹锦这也是在表明两家的关系不一般。 王前进的面子,李胜利可以随便的驳了,王家老子的面子也可以驳,但邹锦不同,就冲她是个护犊子的老娘,点头这事就不能有一丝的犹豫。 两家只要处好了关系,加上赵彩霞这层略微有些远的姻亲关系,以后遇上大事小情,邹锦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头。 护犊子的老娘就是这样,原则是摆在亲情之后的,这虽说不是什么优点,但对李胜利而言,绝对不是缺点。 “你厉害,我妈心里想的差不多就是这话,你给了她面子,以后杜骄阳多半就是她的亲闺女了。” 对于自家老妈,谢公子也是懂的,不然怎么能让老妈宠溺呢。 李胜利的招数不凡,一下就切中了老妈的弱点,这点谢飞也是服气的。 至于说谢飞的老妈应该有觉悟,觉悟,那是对谢飞老爹而言的,各家的老娘,除去不多的几位,多半就是身居高位的普通妇女,家长里短,在她们这边或许更重要一些…… 第361章 惹事自己铲(上) 第361章惹事自己铲(上) 看着谢飞匆匆的上楼,李胜利苦笑一下,弹飞了手里的烟头。 局中事莫测难明,要是王家人来了,李胜利不熟悉性情,可能还会推脱一下。 谢飞的老妈邹姨,脸上挂相,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性情,李胜利这边只能自己挖坑自己填了。 看着刚刚进屋的谢飞又乐呵的下楼,李胜利摇了摇头,威利斯吉普,怕是因为自己的大揽大放泡汤了。 “听我妈说,中医大的新割治派跟你有关,我妈建议我借机去修一修那边的课程。 老李,你觉着怎么样?” 邹锦护短归护短,但眼光还是很长远的,一眼就看出了中医大那边的机会。 如果风雨再迟个几年,如果谢公子不是在区卫生局任职,李胜利也就点头了。 “那边? 没什么必要,如果想涉及,以后兼修一下就好,跟西医外科差不多的,有现成的教材。 那边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不成,你就先观望一下,如果实在觉着不错,我跟那边的教务长祝师关系不错,有伱一个名额。” 直接劝说或是阻止,李胜利也没想废那劲儿,一个拖字诀也就够了。 用不上俩月,这娘俩就不会想着丢掉工作去上学了,那时节自保都来不及,哪还会有这样的能力。 “嗯,我们想的差不多,我妈那边也说先看一下,只是个意向,那咱们就看看好了。 不过名额你要给我多留两个,我妈这边能推荐几个人的。” 谢飞现在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圈子了,包括他的老娘邹锦在内。 李胜利应承谢家老妈的原因也在这里,邹锦完全是主动参与子弟的圈子,用来扩大自己的圈子,这法子现在看来不合时宜,但以后用处不小。 这就跟王前进认干娘一样,除了中医大势不能胡来,其他事,李胜利这边主要看的就是一个利益,这个也是经过验证的,虽说不怎么正经,但正经的好用。 因为有孙强的伤势牵着,邹锦在楼上也没跟杜骄阳真正的拉家常,有了谢飞传话,第二根烟没抽完,女混子就在楼上向两人招了手。 “胜利,小飞这边,你还得多看顾,家里的孩子,邹姨最宠的就是他了,他跟他外公最像。 孙家的事,他们不对在前,人也不是咱么打坏的,被人踩了,那是孙强的运气不济。 你让前进那小子要的威利斯吉普,我也给他家说好了,必须是最好的,还要改上棚子,他家做这个顺手。 至于诊金,都一个院住着,我看就不要了。 我听小飞说,你要在洼里办班,我起先是不同意的,但刚刚杜鹃给我说了一些,我也明白了你的目光长远。 孙家那边也有关系,洼里的桌椅板凳书籍以及药柜,就是他家出了,这事好办,也不怕拿出来说……” 这就是谢家老妈护犊子的好处了,这些要求基本符合李胜利的心意。 至于孙强,打断腿归打断腿,即便没有孙家的请托求告,只要他住进了陆总,李胜利就不会让他残废。 真的残了或是死了,事情就没法转圜了,如今多个朋友可比多个敌人紧要,弄成了死敌,只怕风雨之中,还得再做过一场的。 因公义搅动风雨,只要大差不差,没人会计较什么,毕竟大家伙都是受害者,为了更好的活着,在有些事情上妥协,分属无奈。 因私利搅动风雨,还害了孙家人,那将来就说不过去了,万事总逃不过一个名不正则言不顺。 李胜利的知情识趣,让邹锦很是高兴,临出门的时候,先帮着杜骄阳整理了领口,又回身给李胜利也收拾了一下。 谢飞的老妈也是李胜利一路走来,最好交心的一位大院长辈,简单而直接。 这种性情或许不适合宦途,但交朋友,还是谢飞老妈这样的靠谱,友情期之内,起码人家是真心付出的,不会掺杂太多虚伪的东西。 下了楼,转到主路,王前进正靠着那辆道奇中吉普抽烟,道奇后边还有一辆崭新的212,不用李胜利询问。 谢飞老妈这边就做了安排,王前进的车,她跟杜骄阳坐,那辆崭新的212是孙家安排的,李胜利跟谢飞坐。 在用车问题上,谢飞老妈这边也算是谨慎,并没有用单位的车。 相对子弟们,家长们还是要注意影响的,孩子胡闹到哪都好说,大人就不能跟着胡闹了,有些事,无非心照不宣而已。 坐上了崭新的212,李胜利感受了一下,他坐过的车子,只有杜老爹那辆伏尔加金鹿最舒服,部长车,也不是瞎说的。 起码在噪音与密封性上,伏尔加金鹿,好过其他车辆。 至于昨晚坐的胜利20,虽说也不错,但李胜利不怎么认识,不如伏尔加有情怀。 上车之后,因为是孙家派的车,虽说车上没有孙家人,李胜利跟谢飞也没什么交流,这点矜持与谨慎,两人还是有的。 到了陆总门口,走在前面的王前进先停了车,邹锦已经等在了车旁。 李胜利跟谢飞,也只能在大门口下车了。 “胜利,接下来还是你自己进去吧……” 这话,谢家老妈邹姨说的就有些不尽不实了,原因李胜利也知道。 与谢公子、王前进,甚至于枕边人杜骄阳相比,邹锦无疑更清楚李胜利的价值。 不到二十的中医名家,不出意外,十年八年之后,谢家要请为座上宾,也不会那么容易,中医名家对于大院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支使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就跟如今史家一样,有事多半是董师出面,能劳动史老出面的人家,真的是不多,可能也就那么两三家而已。 毕竟史老做过领导的保健医,其地位不同,用着的意义也不同,一般人也不会那么没眼色,直接去请史老上门,遇上实在解决不了的病症,只能病家登门了。 在邹锦的眼里,其实也没拿李胜利当做晚辈对待,差不多从陆总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大门附近,今天虽说是为了孙家的求告而来,但李胜利是角儿,谢飞、王前进可以不顾及他的感受,但邹锦不成。 “邹姨,我这可是看您的面子,您不走在前面,陆总我还是不进为好。 我毕竟只是个临时的驻点医生,在这哪有出手的资格? 您是正管,没您给我壮胆,今天这遭我是不能走的。” 李胜利的知情识趣,远超邹锦的想象,昨天老谢跟老王也对过孙家的事。 如今面前这位大言不惭,要做杜家主的李胜利,可不是个省心的人物。 孙家的试探,两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就是不能主动跳出来帮着解决问题。 李胜利的分析不错,谢家、王家也看的到孙家试探的险恶用心,一旦被定为拉帮结派,眼巴前儿就有现成的实例,功劳再大也没用的。 不曾想,孙家的试探,被杜家女婿硬生生就给打了回去,不吃亏有些不足以形容李胜利的手段。 人家稍微试探一下,虽说用心险恶了一些,但也没必要动手就是绝户手段。 孙强可是孙家独子,上手就让人家的独子生命垂危,李胜利的阴狠跋扈,不仅仅是打退了孙家的试探,而且在圈子里,也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杜家的态度。 招惹我、我就下死手,而且毫不掩饰跟避讳,规避风险假手于人,这种手段根本不算是掩饰,谁都知道是杜家做的,这种跋扈令人心惊,完全不合规矩的。 遇上这样的人家,不管来头多大,都得避着走,太危险,不管大事小情,动手就分生死,过于酷烈了,都是有身家的,这样的光棍汉,谁敢招惹?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邹锦也觉着对脾气,她也是一样,不入眼的人物,看也不看,入眼之后,万事可谈。 虽说拔份儿是子弟们的专利,但邹锦这类家长在圈里也不鲜见,一个个都有原则有觉悟,那也不现实。 无论在哪,正经任事的人都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以混日子摆烂为主的。 像谢家这样,男人付出女人享福的家庭,在大院里比比皆是。 孙家的请托,走到陆总的大门,对邹锦而言就是很顺利了。 如果按照李胜利的说辞,唯她马首是瞻,那她以后在圈里的影响力可就大了。 邹锦是医护出身,孙强的伤情,她一听就大概明白到了什么程度。 连陆总这边都想着第一时间向外求助,显然,状况是很不乐观的。 这样的伤势,陆总求助于李胜利,这位年轻人还敢来,显然医术也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不然,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局面。 陆总,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国内外伤的唯一权威,陆总治不了,那基本就是废了。 自家说什么是什么,李胜利真要这么做,这人情给的就太厚实了。 “胜利,别跟邹姨开玩笑……” 稍微收敛一下已经绽开的笑容,邹锦白了李胜利一眼,怕他瞎说大话。 “邹姨,就跟谢飞带给您的话一样,治伤这事儿,您以后怎么说,我就怎么来。 当然,我在洼里还有一摊,人不能搞太多,不然影响不好。 您先请吧,总要让孙家知道,有些人求告对了,才能救命……” 这话也是李胜利对谢家老妈的提醒,现在这时候,无论是结仇还是示恩,都不是太妥帖的。 等到风雨来了、鞋子落地,许多事才好操作,现在这时候大包大揽,于己不利。 “邹姨省的,你们这些中医啊,秘技轻易不示于人。 要不是邢州的事,我们怕是都被蒙在鼓里,按老谢那犟头的说辞,邢州之事,也让他们看到了你的觉悟,很不错!” 跟觉悟一样,圈子里的夫妻不合也是常态,丁家的冯大姐,面前的谢家老妈,都是跟正主不对付的。 这也是由战争决定的,老一辈的前期战场喋血,境遇好了结婚成家,也就多了选择的机会。 看杜骄阳、谢飞、王前进这类子弟的年岁也很明显,多半都是小鬼子跑了之后出生的,那时候,对于杜家、谢家、王家而言,职位就相对高一点了。 所谓的优选,更多的还是在外表上,人之常情而已,门不当户不对,世界观不同,越往后走问题也是越多。 “您这是高看我了,凑巧而已……” 李胜利的谦虚,也不是虚话,没有统哥一连串的任务奖励,如今的他,依旧还是那个在洼里趴活的小土鳖。 之前惹事,只能求人铲事,如今有了骨伤、割治高级,内科中级,像孙强这样的小事,他自己作下了,自己就能铲。 第362章 惹事自己铲(中) 第362章惹事自己铲(中) “你啊,这点不错,比小飞跟前进好,这俩买卖,一天到晚,就不知道做点好事。 走吧……” 自家的子弟自家清楚,邹锦的出身也不算差,许多道理不是不知道,但人总是利己的,谢飞跟王前进的一些缺点,经常为这俩铲事的谢家老妈自然清楚。 还有句话,叫做自家的孩子自己疼,有些事,大差不差的,邹锦也由着他们胡作非为,无非不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出了事,让老谢、老王舍些面子,也就过去了,对别人没什么危害,对自家没什么牵扯,娇惯一下孩子没什么的。 孙强,自然是没资格进南楼的,几人虽说都不知道孙强在哪,但直奔北楼就是了。 “邹家妹子……” 刚到北楼门厅,一个坐在厅内的长脸女人,就奔向邹锦,余光扫到一旁跟着的杜骄阳,这长脸女人的眼神,就冷冽了。 “嫂子,人我请来了,还是先看伤吧……” 在大院能住小楼的,也就那么几家,杜家住在大院,也是为了图一个方便。 各家的孩子,杜老爹这些人可能认不全,但家里的女主人多半都认识这些孩子。 孙杜两家的事,虽说因孙强寻衅而起,但李胜利的回应也过于离谱了,要不是有别的子弟救护,孙强当场就得被踩死。 但话也是车轱辘话,没有杜老爹约束,李胜利突施杀手,以大人的立场看,那就是阴险毒辣。 但换个角度,把他当做后辈子弟,小年轻下手没数,也不是解释不通,只能怨地界选的不对,或者说孙强过于倒霉了。 事情可大可小,证据确凿,而且都指向李胜利,那就是大事了。 没有证据,又掺杂了踩踏,这事儿只能算是小事,算孙强这物件运气不好。 跟冯大姐差不多,孙强的老娘,在儿子的生死面前,也只能忍下心里的愤恨。 冯大姐重视女儿的清白,孙家这位先看冤仇,也不算什么古怪事,早前的老规矩而已,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糟粕摒除干净的,更多的人,还是看老经验。 一行人进了孙强的病房,屋里还是老面孔,马主任自然是在的,但多了一个南楼的老张。 给李胜利打过下手之后,老张的地位也是在不断地提高。 加上中医大那边的新割治派,院办这边也在筹划,建一个发掘中医技术的小组,毕竟,在野战医院那边,李胜利的表现,过于惊艳了。 陆总这边的领导,对中医的认知,之前也是不全面、不足够的,中医伤科,如果真能有李胜利在邢州那样的水准。 陆总,甚至可以直接改成,中医陆总或是陆总中医院的。 毕竟这是军医院,最大的目标就是处理战伤,如果每个战场救护人员,都有李胜利这样的水准,那战伤减员跟战场士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家属跟无关人员可以出去了,毕竟是诊疗,外人在,会影响后续治疗的。” 老马跟老张,刚完成点头的动作,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李胜利直接就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一行人之中,外人,也是直接而明确的,邹锦拉了一把孙强的老妈,孙家老娘自觉形势比人强,虽说满心的愤恨,她也没做纠缠,恨恨的退出了病房,将真正的无关人员,杜骄阳、谢飞、王前进留在了屋里。 “老张,啥情况? 看这样子,进出气都不少,暂时死不了吧? 让你们这一闹,我早饭都没吃,急火火的就来了,老马,院里食堂还有饭吧? 我先垫一口……” 进屋之后,李胜利这边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阴不阳,这也让邹锦看到了他的态度,想到自家儿子,因为几句话不对付,就被弄的一身脏臭。 现在的这位邹姨,也见到了李胜利不好惹的一面,自家儿子回家说的,阴狠、喜怒无常,还真不是胡沁。 “这,李…… 唉,我是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被李胜利呲过一次的老张,可是见过他不讲理的一面,瞧这架势,显然是求人求到了对头门上,老张能被选到陆总,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如今的李胜利对老张而言,可不好称呼,老董、老祝都要称为师叔的人物,而且手里有真正能坐镇一方的绝活。 以李胜利在邢州野战医院的表现,辈分上他是师叔,手艺上他却是各派各脉老祖级的。 不管哪一脉、哪一派出来,也不敢在野战医院那么玩的,老张很庆幸他没去医疗队,也很庆幸王院长能请到老董一行人。 不然,在野战医院熬命,也少不了他一份的。 “胜利同志,我这就让人安排早饭,医者仁心还是要的。 伤员的伤情不怎么稳定,我们也只是按照你的说法,给服用了白药跟保险子。 他是踩踏伤,胸部应该无伤,但腹部好像有内出血,设备上有些看不清楚,你试试?”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候吃早饭,确实有点刁难人了,但老马也没敢跟李胜利纠结什么,先应了安排早饭,立马就说了孙强的伤情。 如今虽说陆总这边x光跟b超都不缺,但设备水平也就那样,真遇上肝脾轻微出血,也不是那么好确诊的。 “没多大事,脾脏有小裂口,服了白药跟保险子,加上人年轻,几天就恢复了。 要是被酒色掏空了,那得两说着,不成还得摘脾。” 诊脉之后,正经下了医嘱,李胜利也没忘埋汰一下孙强,后加的那句,老张跟老马都听的明白,但宣扬出去是个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那就好……” 扫了一眼睚眦必报的李胜利,老马这边也就放心了,骨伤不致命,内出血才致命。 看到李胜利左右各摸一下,就十分笃定的确认了病情,老马虽说有心探究,但病床上躺着的,可比之前那个丁岚棘手。 李胜利刚刚赶出去那位,可不好说话,颐指气使的让人不喜。 “好什么好,两根棒骨断了七八截,你们这边怎么处理?” 李胜利不阴不阳的话,一样不讨人喜欢,这样带着私仇说话,老马就不太敢让他出手了。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所谓断了七八截的棒骨,自然是孙强腿上的骨折了。 小腿伤情简单,两处断裂,问题不大,但两边大腿,一边两处、一边三处的折伤,却令人头疼。 陆总这边处理,无非是手术接骨,但这么多伤处,两条腿都得剖开,没有后遗症的前提下诊疗,陆总也不具备那样的水平。 “胜利同志,既然伤情明确,以中医手法能否在不留后遗症的前提下治愈呢?” 问出这话,老马也有些脸红,这么多处折伤,用手法治愈,显然是难为人了。 “嘿嘿,你老马不是好人啊! 起哄架秧子,也得分人,看不出我跟他有仇吗? 下面平房刚出院的那位是我小舅子,就是床上这位打的。 我的人,哪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不遭报应了吧? 老马,你确定让我治? 七八截倒也不难,让他看上去治愈也不难,但真正治愈,我特么不成傻货了? 这可是咱的对头啊……” 听话听音,在场的邹锦、老马、老张,一听李胜利的话茬,就知道他能在没有后遗症的前提下,给孙强治愈。 但李胜利的话,也令三人深思,拿乔讹诊金,三人一起给否了,手艺到了这种程度,不差这点钱的。 正个骨,你总不能要人身家性命吧? “要不您指点一下,我来?” 跟董师岁数差不多的老张,也是江湖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李胜利这是要避嫌,防止被讹上。 正骨这茬,是否真的痊愈,也不是那么好辨别的,x光没问题,患者一个劲儿的喊疼,那就是没给治好。 这玩意儿,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后也是没法辨别的,神经疼这病,患者不配合就没法治。 “你特么一中医内科的,在骨伤一科充的什么大瓣蒜,这伤你也敢上手,滚蛋!” 老张的话茬出了,迎来的就是李胜利的怒斥,借手也得有那水平才成。 让老张一个内科医,治好了骨伤大家都头疼的多段折伤,李胜利还没那么无知。 这种事情真传了出去,万一上面派人来学徒,这茬就成狗咬尿泡了…… “既然伤情明确,人我去请,你们先吃早饭。” 老张接茬,老马这边也就通透了,李胜利这厮,还真是滑不留手,一点口实也不给人留。 想着这位油滑货跟床上的病家是仇人,老马也没让众人留在病房,留下老张看着,他带着李胜利几个,就到了外面的一处办公室。 叫饭的电话打完,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有些沉闷,孙家女人,就推门进来了。 “出去,探讨病情呢,你进来算是什么玩意儿!” 李胜利的针锋相对,让邹锦这边也无奈捂脸,杜家这位女婿,怎么说呢,多少有点不是人了,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做,虽说给杜家抹了黑。 但真正难受的还是孙家,如果她在外面吃了这样的亏,一定会找到谢飞的老子不依不饶的。 “嫂子,咱们出去说……” 谢孙两家的女主人走了,老马也直接跟上去溜缝了,王前进这才给李胜利比了一个大拇哥。 “哥们,恩怨分明,真有你的。 这茬我是不敢做的,怕回家被打断腿。 杜骄阳,你家男人这么做,就不怕老杜回来跳脚?” 维护表面的和气,不是圈子里的规矩,而是上面给定的准则,浓缩一点就俩字:团结。 不管对错与否,李胜利这么做事,都是不对的,真要传出去,说不定老杜也得跟着吃瓜落。 “嘿嘿,我特么就一乡下土鳖,做事就这操行。 出去给那些个刺儿头说,别惹我,惹我就弄死,这次算孙强运气好。 下次再有人犯在我的手里,我请他吃大粪吃到饱!” 李胜利说起大粪这节,谢公子这边就有气了,想着当时被拖行在公厕里的场景,他喉头耸动几下,差点就吐了。 “老李,真传这话,下次人家对你出手,怕是直接就会下死手的。” 李胜利震慑的目的,谢飞清楚,只是这么直白说要给下个对头灌大粪,多少还是有些过度杀伤了。 圈子里,生死事小面子事大,按照李胜利的表现,这次即便救了孙强,孙家那边也不会感恩戴德。 救了人,还将冤仇结的更深,显然是不符合圈里诉求的,李胜利反其道而行,让谢飞有些纳闷,但没想明白的他,只能做出提醒了。 “下死手? 这倒是合我的胃口,下次就不用再伸手救治了。 不怕绝后,就对我下死手试试。 咋的? 老杜不在,他们还真上门欺负人啊?” 李胜利的意思,谢飞都没听明白,就别提杜骄阳跟王前进了。 喜怒无常,让李胜利在事前事后演绎的明明白白,一路的三个小伙伴,都看懵了。 第363章 惹事自己铲(下) 第363章惹事自己铲(下) 邹锦、老马跟孙家的沟通很简单,虽说李胜利明言孙强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老马跟孙家都不敢赌,万一出了岔子,内出血可是要人命的。 李胜利不会亲自出手,老马也明说了,怕事后被孙家讹上,三人当面,老马也没做掩饰。 听到李胜利的章法,邹锦这边点头认可,小年轻就怕做事不稳当,李胜利能有这样的心机城府,自家儿子跟他一起,不会吃大亏的。 孙家这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独子的命在人家手里捏着,不管有没有讹人的想法,如今被人点了出来,能讹也不太好下手了。 再回到屋里,李胜利跟杜骄阳已经吃上了热包子,馅一般,猪油渣的。 见老妈回来了,谢飞打了一个眼色,娘俩借着李胜利吃饭的空档,出门交流了一下。 听完儿子谢飞复述的狠话,邹锦点了点头,这样的李胜利,对儿子而言算是完美了。 “小飞,胜利这是在吓唬人,但有了孙强的前车之鉴,谁家也不敢轻易试法。 杜鹃他爸妈都不在国内,没有冲突的机会,他说了这话,谁家也不会再纵容子弟去招惹杜家人了,风险太大。 你跟胜利一起,也要注意一点,不能把他当做平辈来对待,起码要当做半个长辈。 村里那女孩,既然是胜利的干侄女,你们处处试试吧,妈之前不同意,那是她没有出身。 如今有了,那孩子胖乎乎的,倒也合眼。” 听着双标的话从老妈嘴里说出来,谢飞也算是熟悉了,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顶棚,就掩去了心里的无奈。 他跟赵彩霞的事回家说了,老妈当时言辞激烈的拒绝了,如今,人还是李胜利介绍的那个人,只是他在邢州秀了一把,就成他半个长辈了,自家的是亲妈,这茬口也没处分说去。 “不要觉着妈势力,婚事总要门当户对的,不然就是我跟你爸这样,一时冲动之后,只剩后悔了。 以胜利在邢州的表现,你以后要在卫生口上进,就很简单了。 新割治派立项,别看用的人厉害,但真正厉害的还是李胜利。 理论扎实,手段高明,这样的人物,厉害着呢! 有他护持,你以后差不了的,那女孩一定要好好对待,那是你将来的前程……” 许多事,看是一节,做又是一节,邹锦的本事不差,只是出身不好,如今的职位已经足够高了,再高,就该有人说小话了。 她的前程,多年以前就止步了,家里的孩子,能理解她做派的不多,小儿子谢飞比较顺从,所以邹锦在他身上花的心力也比较大。 与李胜利想的不适合宦途不同,邹锦正是因为看的太明白,所以才一个劲儿的护犊子。 让谢飞进中医大的培训班,就招致非议了,可那又能怎么样? 王家王前进,杜家的杜鹏,就只混了一个高中肄业,谢家的谢飞,履历上直接写的是中医大培训班毕业,算是半个正经的大学生。 这在现在,妥妥的是含金量极大的高等学历了,真要按部就班,谢飞的成就一定高于杜鹏。 虽说同为子弟,但两人的学历不同,随着时间拉长,这种隐性的优势也会显现出来。 权势,对子弟而言,最大的作用不是用来投机倒把,而是保证他们在真正公平的环境里竞争,邹锦让儿子谢飞插班进入中医大,对子弟而言可是不公平的。 现在这年月,大学里的教授们,可不是后世那些个认钱认权不认才华的货色,硬着呢! 子弟们考不上大学,能走的后门也不多,邹锦安排谢飞进中医大的培训班,也纯粹是机缘巧合。 真要把一个高中生不经考试,硬生生送进大学,家里老谢怕是也做不到。 同理,如果李胜利没有邢州的惊艳表现,在邹锦的眼里,依旧是个趴在洼里的小土鳖。 领导青年才俊的评语出口,再加上他堪比大家的医术,在邹锦看来,自家的老谢换到卫生口,也没有孩子一样的李胜利有前程。 简单的叮嘱几句,邹锦知道,李胜利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也没在门外多耽搁,直接带着儿子就进屋了。 “胜利,对待院里的家属,还是多少要客气一些的。 不然传出去,影响不好。” 团结是大前提,虽说邹锦也觉着李胜利的做派解气,但同在一个院住着,孩子过于顽劣,也真的可以影响大人的前程,权上有权的道理而已。 现在的工作、生活,还是分的不是很清晰,有些一线的工人以厂为家,厂里就得做工人们的保姆,照顾好家里。 出了工伤,也得安排好工人家属的饭辙,同样的道理,家属的行为也会反馈给单位,家里孩子如果砸了单位的玻璃,较真一下,处分家长也不算出格。 这年月虽说供应不足,勾心斗角也厉害,但人情味还是相对足够的,好的、坏的都足够。 再怎么论,孙家的也是李胜利这个杜家女婿的长辈,父辈算是同事,这长辈也算实实在在的,不尊长,也是说不过去的。 “邹姨,不是我不想客气,而是孙家做的过了。 我跟骄阳刚刚成婚,家里爸妈刚走,杜鹏就差点被孙强打断腿。 我们家吃了亏,我还得为孙强治伤,人家还不给我好脸色,这事儿窝囊啊……” 眼见着李胜利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邹锦白了他一眼之后,也没法说什么。 陆总这边的说辞,都是孙强在电影院被踩踏导致的重伤,表面上看,还真的跟杜家女婿说不着。 但事出有因这样的道理,也不是不好使,孙强受重伤,嫌疑最大的就是杜家,而作为杜家女婿的李胜利,在孙家那边,差不多就是直接责任人,这也是跑不掉的。 李胜利的这番说辞,如果让孙家女人听到,当场发疯也是有可能的。 “就你有理,但说千道万,孙家的孩子要给治好的。” 孙强没事,或者有事不大,矛盾还能藏在心里,真要是残了、死了,只怕事情也会变的不可收拾。 真要是孙家老的跟杜家小的,在大院里大打出手,弄不好刚出国的杜家夫妇,也得立马回来。 这与几家的利益不符,李胜利不着急,但邹锦的心里着急,这事必须要处理好,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听谢飞老妈说完,李胜利从办公桌上撕了一角报纸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刚擦了一半,他又将报纸展开,见是院内的报纸,内容也是专业类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divclass="contentadv">以后,擦手这样的事情也是需要谨慎的,谁知道报纸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见李胜利又将整张报纸揣进裤兜,邹锦皱眉扫了他一眼,这半大孩子谨慎的过分了。 拿乔完了,孙强该治还得治,陆总这边请来的骨伤名家也是熟人,李胜利的本家,南派的骨伤名家老李。 病房里,陆总的副院长老王也在,正跟老李、老马、老张三个大眼瞪小眼呢。 “李先生,这伤势我不敢出手……” 见李胜利带人进来了,南派的老李也是干脆,直接当面认怂。 小腿的折伤处理起来简单,但大腿的多段骨折,对中医骨伤而言,也是天堑。 接骨不难,难在固定、难在后续的愈合上,骨茬该怎么接,该怎么避免后续的移位,这个跟射击移动目标差不多,要有提前量,或是提前规避的手段。 孙强受伤的时间较短,伤腿的瘀肿要考虑,后续消肿也要考虑。 如果是一般人,接不好也就那样了,无非再接一次,或是接成啥样就是啥样,但孙强是个有来头的,这些情况老王、老马也不会隐瞒。 自觉扛不住这口大锅的老李,也是干脆利落,直接拒诊。 “那就观摩一下,痊愈了,就是你老李的功劳。 治坏了,就是我这个小李的责任。 老王、老马、老张做见证,弄这茬,我是怕病家后续的讹人。 王院长,让人准备石膏、夹板、绷带吧…… 老李,这伤其实难就难在了固定上。 无非人在住院,初期不用做固定,消肿之后,再用石膏固定,这你就有数了吧。 中医骨伤,也有需要长进的地方,该做改变的也不能不变。 x光机是个不错的医疗器械,人体的骨骼结构,跟生物力学、人体力学,也该相应的学习一下。 不变、不改,只怕有人会认为咱们是糟粕啊!” 老李不敢接手,李胜利也很无奈,老李不接,其他人也差不多的样子。 李胜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势而下,准备自己动手了。 孙强的伤势,中医骨伤要治愈,确实有难度,但手术的风险更大。 争斗虽说是孙强先挑起的,但如今的时机不对,跟谢飞老妈说的一样,面上的客套或是团结,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晚上两三个月,李胜利也就不用出手了,或死或残不差孙强这一个,到时候,他可能也没有进医院的机会。 老王这边准备好了石膏、夹板,李胜利扫了一眼门外,也就直接上手了。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孙强,哼了两声之后,小腿的伤势也就处理完毕了。 到了大腿,李胜利仔细摸了一下,好在是踩折的,断口算是齐整,听上去难度不小,但实际操作,跟之前说的一样,就是难在了固定上。 将孙强的大腿骨复位之后,这位肇事者也被疼醒了,看着面前的熟人,这厮直接就叫嚣了起来。 “杜骄阳,这事儿没完…… 你特么敢打我?” 孙强的话出口,李胜利这边也不客气,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嘴巴。 “邹姨,叫孙家人进来,这孙子特么蹬鼻子上脸啊!” 李胜利跟孙强之间的纷争,陆总的几人跟南派的老李,权当没看见。 这棘手的营生,早就不是医院能管的了,病床上这位不在乎陆总,打人这位也不是陆总的人。 偌大的陆军总院,遇上子弟间的纷争,也只能提供一个场地了。 孙家女人进来,孙强这边,毫无悬念的又挨了一个嘴巴。 杜家女婿的跋扈,孙家看在了眼里,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坏处了。 大院里进了一个不懂规矩的野孩子,孙家所谓的不好惹,也只能硬生生的退避三舍,杜家女婿是个目无法纪的,硬顶只能吃更大的亏。 毕竟,孙家争的是面子跟地位,遇上李胜利这样争命的光棍,只有一个独子的孙家,显然是惹不起他的。 “这事就这一回,以后你特么见了杜家的狗,也得转身对墙打立正。 再特么敢炸刺儿,姓孙的就没你这号物件。 出去,别在这碍眼……” 威胁了孙强,喝退了孙家女人,李胜利的跋扈,也让屋里的人,各自起了心思。 邹锦这边只是微微皱眉,这次的事,孙家不对,但李胜利还是过分了,但谢家、杜家关系亲近,过分也就过分了。 老王这边却是满脸的担忧,李胜利好斗,他是清楚的,但见到了争斗中的李胜利,他这才知道,人家在野战医院,可没说大话。 做事做绝,不该存在于正常的争斗之中,李胜利这样的人物,真跟他刚刚说的一样,遇上了,最好不要照面,转身对墙才最安全。 第364章 客座(上) 第364章客座(上) 大腿多段折伤,对南派老李而言是天堑,对经历过野战医院救灾的小李而言,也就一般。 让孙强不怎么舒服的接受了治疗,李胜利后续的固定,也没让他舒服。 复位之后的固定,如果只考虑伤处的愈合,人就会很不舒服。 加点提前量,给患者一个相对舒适的腾挪空间,李胜利顺手就可以,但孙强在他这没这待遇。 看完了李胜利的处置,老王的眉头再紧了几分,睚眦必报、出手凶恶的评价也就给了眼前的骨伤大拿。 面对对手,医德也可以放下,这样的人真的不好惹,想着依旧扎在陆总的中医大新割治派,老王看着面前的李胜利,总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病床上这位孙家子与李胜利之间的矛盾,老王也大致的了解过。 孙家子不对在先,但李胜利的后手,就不仅仅是过分的问题了,如果孙强的运气再差一点,是不会有这次诊疗的。 孙家这边遮掩一下的说法,无非是小孩打架,但李胜利出手,就完全无视规则跟法律了,跟孙强这边有着本质的区别。 将李胜利的报复手段,带进中西医之争,想到他的做派,老王身上也是一阵阵的恶寒。 之前朱教授的事,多半人都以为是凑巧,现在看来,人家的套子早就摆在那了,谁敢踩,谁就是那个朱教授,人家就等着你说完取缔中医,就下死手呢。 想想那位一生心血付诸东流的同行,老王现在也格外忌惮李胜利的酷烈。 好斗、擅争、阴狠、凶恶,这样的评价不断在老王的心里组合,在他看来,这些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足以形容争斗中,丝毫不讲规矩的李胜利。 “孙子,你最好跟王八一样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动了,我保你后半辈子是个残疾人。 这次看在伱是孙家子的面上我饶你一遭,毕竟家里老的都有功劳,也够保你一命的。 我知道你不服,好了之后,你也可以接茬炸刺儿试试,这位是陆总的王院长,在我这,你跟他是一样的待遇,我只能多给你一次机会。 做人要听劝,才能长大的……” 给孙强收拾停当,李胜利又给他下了医嘱,如今这孙子,也是杜家在圈子里立的一根棍,对其他想要对杜家下手的而言也叫做前车之鉴。 肆意妄为,作事的时候简单,但铲事不易,孙强这边,要进入正常的痊愈阶段,李胜利还得看顾几天。 等他大腿消肿了,跟小腿一样打上了石膏,铲事的过程才能告一段落。 当然,对待孙强,李胜利也不会跟邢州来的那五个伤员一样,睡在病房的。 每天来看一眼,等着打石膏就好,出了纰漏,无非再收拾一下而已。 临出病房,李胜利也给了南派的老李一个眼神,中医的没落,跟这些老派医家的保守也不无关系。 就跟柳爷揭史老的面皮一样,当年,史老要是跟他差不多的脾性,哪有这么多的后续? 如果将这种退让,定为医家修养,李胜利也是不赞成的。 医者不仅要给患者治病,也得给所属的行业治病,都是一样的路子,眼见整个行业陷入末路、病入膏肓,温良恭俭让这样的修养不要也罢。 ‘上医医国、其次疾人……’ 两千年前的道理了,不比温良恭俭让说出来有气势? “李胜利同志、邹处,稍等一下。” 出了病房门,李胜利跟谢飞老妈的脚步,就被老王拦了一下。 听到被放在后面的称呼,邹锦先是看了李胜利一眼,这才看向了陆总的王院长。 两者互不统辖,以职位的含金量而论,邹锦是不如王院长的。 把她摆在李胜利的后面,显然在陆总的王院长这边,李胜利要比她重要。 刚刚看了李胜利在病房里对王院长的颐指气使,谢家老妈知道,自己还是小看李胜利了。 “老王,咱有什么说什么,之前在邢州定好的,你可不能不算数。 我就一小小的中医学徒、临时的驻点医生,陆总这边高门大户的,我底子浅,可没什么高见。 偶尔帮次忙也不是不成,拿我当大骡子使,你可得考虑好了后果。” 听着李胜利的推脱之辞,老王也很无奈,让李胜利在陆总挂号,可不是院办决定的,而是有更厉害的人物发了话,这对陆总而言是命令。 不见这么重要的命令,执行起来只有他一个副院长在吗? 对于李胜利,院办那边也是挠头的很,现在不等着开口,这位不怎么好相处的骨伤大家,就让人挠头了。 “邹处,你劝一劝?” 没跟李胜利对上,老王直接对邹锦做了试探,看一行人的关系,中医司的这位邹处,还是能说上话的。 “胜利,即便不能坐诊,客座一下,也算是帮忙了……” 邹锦一眼就能看出,陆总的王院长不敢得罪李胜利,原因并不是杜家女婿的身份。 陆总是军医院,事到临头,还有个强制征召的权利,杜家是挡不住的。 能令王院长忌惮的,恐怕就是李胜利的医术了,弄不好,儿子谢飞处来的这个关系,真是可以让他吃上一辈子的。 “邹姨说了,那就客座一下。 但是,老王,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有些规矩要定在前头。 我现在就认准这个临时的驻点医生了,你们别在暗地里给我做手脚。 涉及到我自身,用药、医疗方案都得听我的,别人客座那就是客座。 我这边客座,可是会反客为主的,请我之前处理不好这些关系,你们这边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我是一家医脉的传承人,正经玩的是中医,其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们先回去商量好了,再决定是否请我客座,我这人虽说渺小,但架子可不小。 我家医脉之前出诊,可是一根大黄鱼起的……” <divclass="contentadv">给足了谢飞老妈面子之后,李胜利也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管是谁让他到陆总坐诊或是客座,无非是看好野战医院那边的成果。 现在这茬口不太对,李胜利也不好直接拒绝,而是给出了让陆总挠头的条件。 中医不能包治百病,西医也有缺憾之处,有些医疗方案是必须要中西医结合的。 这个中西医结合,就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了,起始的时间也更早,清末应该就有了这种方法。 只管中医这一节提出来,老王只能暂时认可,向邹锦点头示意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胜利,陆总是个不错的舞台,有些时候,实现价值,是必须有个舞台的。” 老王要单独谈一下的信号,邹锦接到了,但现在时候不对,只能过后再拜访陆总的王院长了。 “邹姨,诸事未决,不宜出头的……” 李胜利用半句话,就打消了邹锦这边接机扩大关系的想法,她本就在卫生口,有些事陆总能办,别的医院一样可以办的。 几家走在一路,可不是为了李胜利,而是李胜利撮合,几家对接之后,觉着志同道合才走在一起的。 而且外力的作用也很关键,寻常时候,几家也不敢过从太密,如今的形势,才是关键所在。 杜家夫妇出了国,可以引为外援,但也在侧面说明了形势的严峻。 国外其实真没几个适合杜家的位子,杜家出国,可不是平调,而是直接后退了一大步,这种事,上面应该不会随便应承,但不知杜家那位怎么说服了领导,稀里糊涂的就出去了。 咬了咬牙根,邹锦伸手挡了一下身后的谢飞、杜骄阳几个,直接跟李胜利走成了并列,轻声问道: “胜利,五八年的事……” 在陆总谈及秘辛,邹锦这边只是轻轻开了一个头,就不再说什么了,也算是对李胜利的又一次试探。 “我岳父都出国了……” 对于谢飞老妈的试探,李胜利也简单的做了答复,如今许多事,对谢家、王家而言,算是明朗了一些。 但开局的王炸,无论他怎么提醒,这些家也是想不到的,即便提醒到位,他们也不会相信。 与其自找麻烦,李胜利只能让他们以杜老爹为参照物了。 “唉…… 多事之秋啊! 小飞我就拜托给你了,我这边怕是……” 谢飞老妈的先见,倒是让李胜利侧目,这位邹姨可能与他想的不太一样,还是很有忧患意识的。 “邹姨,伤筋动骨一百天。 眼见入夏了,我在山上那边,发现一处早前避暑的别院群落。 那边山清水秀的,夏天还凉爽,而且山上出产各种益于骨伤愈合的药材,是个将养骨伤的好去处。 中医治疗沉疴,是要做全面起底的,遇上了大家,沉疴才能治愈。 我的手段,勉强算是能拿的出手,这不陆总都请我当客座了。” 扫了一眼谢飞老妈的小腿,李胜利简单的给她介绍了一下山上村。 这就跟杜老爹决定出国一样,他可以给出提醒,但最终的抉择,还是要看个人的决断力。 杜老爹不错,是个很果断的,只是不知道谢飞老妈怎么样了…… 复杂的看了李胜利一眼,邹锦轻轻一叹,说到起底,她这边就有些心虚了。 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但有些时候,也能决定一切。 一些事,并不是没有征兆的,有人作保自然没问题,但当年,她跟家里那位走在一路,本就有流言蜚语,现在看来,还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毛病。 “老谢那边……” 这话本不该问,但邹锦知道,有些时候,只能弃车保帅,问及李胜利,也是她心里慌乱所致。 “升官发财死老婆,变通一下,换个老婆,也算是妙棋一步。 邹姨,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准备多一些,总不是坏事的。 老年间有自污一说,你们经历的比我多,自然看的更加通透。 我要是说错了话,您别怪我……” 王家,因为王前进认干娘一事,差不多就算得了半张护身符,一两年的时间内,应该是安稳的。 但谢家这边的情况,李胜利不怎么清楚,划清关系这事,真不是什么好建议。 传出去,他难免要吃瓜落的,这一节,在杜老爹这边就不好过关。 “我明白了,许多事是有先例的。 如果避过了……” 回报,邹锦想了一下,还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只能嘴上意思一下了。 将杜家夫妇出国,王前进认干娘的事串一下,邹锦这边心里越发的慌乱了。 临时组成的小圈子,好像李胜利才是真正的枢纽,许多事都因他而起。 越想越是笃定,心里也越发的慌乱,出门厅下台阶的时候,不是李胜利拉她一下,就一个跟头栽倒了。 回看了一眼刚刚差点让她摔跟头的台阶,再看了一眼跟杜骄阳、王前进有说有笑的儿子谢飞,邹锦这边再次咬了咬牙根…… 第365章 客座(中) 第365章客座(中) 到了吉普车跟前,邹锦回身给谢飞说了一句单位还有事,又重重的向李胜利点了点头,就坐着孙家那辆崭新的212离开了。 “老李,您是这份儿的,了不得了。 今天算是您的大日子,中午请客吧,一定得是老莫!” 见邹姨走了,王前进这边,先是给了李胜利一个大拇哥,然后就是圈里的庆祝方式了。 “王前进,你别没事找事,孙强的事刚刚有了眉目,你是嫌孙家恨我们不死吗?” 李胜利正想答应呢,杜骄阳这边就直接给王前进拒了。 孙强虽说被救了回来,但今天李胜利得罪孙家也是不轻,人家这边愁云惨淡,杜家再开宴庆祝,以后这人就没法做了。 “骄阳,这话不对,事情成了,就该庆祝。 老王,按你说的,一定得是老莫,点菜的时候别客气,捡最贵的来。” 子弟圈,再说也是小圈子,跋扈,有些时候也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手段。 任谁在大街上找事儿,也不会去寻一个,满脸伤疤的彪形大汉不是? 作为立威对象的孙家,李胜利也会榨取他们家最后的一点价值,这时节,在孙家之外再树敌就不好了,入夏之前,有这一家就够用。 见杜骄阳被李胜利挡了,王前进欢呼一声就去开车了,女混子只能瞪了李胜利一眼,到一边生气去了。 “老李,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怎么见她走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飞的问题,就让李胜利挠头了,话他是说了,但不知道那位邹姨的决断是什么。 真要给谢飞说,我建议你妈给你找个小妈,只怕谢公子会抽他的。 这茬也是真没办法,那位邹姨的出身显然是不好的,不趁着现在厘清一些关系,将来谢家老爹都容易被牵累。 厘清了关系,说不定几家一起,还能成为将来的功臣。 真要是下去了,再想上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李胜利的先知先觉,也需要有相应的决断力来配合。 如今杜家、王家做的不错,就看谢家的了,敢于硬抗风雨的,有个丁家就够了,再多,没什么用的…… “就是说了说客座陆总的一些麻烦,说不定邹姨是去单位帮着解决麻烦了。 你最近又没去上班? 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好,下乡的路子已经定好了,圈里如果有关系不错的街溜子,可以送到洼里或是马店集。 马店集的条件更好一些,但不适合学习,也别提学习了,这都街溜子了,就让他们去洼里吧。” 岔开话题之后,李胜利又说起了下乡的事,想到他最近也要去马店集,索性就将谢飞的关系户,定在了洼里。 如今不工作的子弟,也不在少数,杜骄阳这样的大学毕业不去工作的极少,街溜子多半都是跟杜鹏、王前进差不多的高中生。 普通的工作岗位奇缺,适合子弟的工作岗位更少,风雨、下乡,也跟工作岗位的缺失有一定的关系。 风雨不影响产能,惯性走上十年还有所上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工人的位置,拔出一颗萝卜,想要补上去的太多。 后续的编制问题,也跟这群子弟或多或少的有关系,浪荡十年,总要有个归宿的,各方妥协之下,只能从编制上找出路,这也是轻重工业比例失调的旁证。 如果正经工作的岗位足够,也就不用在编制上找出路了。 想到刚出病房时的上医医国,李胜利这边也不由的起了一些遐思,如果能把这些将来的负担,一起拉进中医队伍,那中医的朋友也就多了。 但具体怎么做,还得再看,如今能不能下乡才是关键。 这也是需要决断力的,能拢多少人,既看谢飞的本事,也看那些人的造化。 在老莫吃了一顿庆祝大餐,对于老莫,李胜利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看杜骄阳三人的表现,显然能在老莫狂炫,对他们而言,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至于信号孙家能不能收到,也是毋庸置疑的,除了正经来老莫吃饭的,老莫这边子弟的数量也不少。 大人们还是会注意影响的,自专家团撤走,老莫也渐渐成为子弟们的乐园。 再过一段时间,基本就是他们的乐园了,不过对多半子弟而言,只能是忆往昔的乐园。 “谢公子,给我们弄两套运动服还有回力球鞋,孙强的事,怕是得两天,在城里还是要加强锻炼的。 你跟老王我这边也是一样的要求,晨练跑步外加部队的越野拉练,持续两个月吧。 中间,再加一些武术跟力量的训练,杜鹏的事,可能只是个开始。 不让你们以一当百,但最起码挨揍的时候,要能跑掉……” 吃饱喝足,兴致正高的时候,李胜利的结束语,却让王前进、谢飞有些扫兴。 李胜利治了孙强,让他没有性命之忧,可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相互倾轧的开端。 对付孙强,李胜利的动作利落干脆,而且很解气,但也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即便现在孙家被李胜利拿住了,但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完结。 李胜利能找人收拾孙强,孙家的报复也会跟李胜利的手段一样,孙家人不出面,外人却是可以出手的。 代理人战争,或许就是以后子弟圈的常态,这虽说是个新词,但用在这里还是很贴切的。 李胜利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子弟圈本就矛盾无数,他借用外人收拾孙强,虽说以前也有这样的事发生。 但结果不会这么惨烈,起码对孙家而言就是结局惨烈,李胜利打了样,接下来子弟圈跟街面上的势力,也会慢慢的交织。 而这种结果,正是李胜利想要让杜骄阳、王前进、谢飞,弄出来的排面。 <divclass="contentadv">面上好似子弟间的好勇斗狠,再推一下,风雨之中,也能为一些人保驾护航。 有了这次孙强的事,这样的动作就可以稍微在台面上露一下了,虽说中间会有麻烦,但相对风雨,这点麻烦,各家是可以摆平的。 “老谢,这说的是你,我这战斗力可不俗,别到时候,你着了孙强的道,让老李再救你一遍,那可就丢份儿了……” 茬架,王前进虽说不是子弟圈里的头子,但也是佼佼者之一。 外号为谢菜园的谢公子,在圈里的战斗力就是战五渣了,不说男子弟,就是对上一些剽悍的女子弟,谢飞的胜算也不高。 遇上正在跟王前进交往的韩秀琦,那谢飞就废废了,李胜利的大姐,三两下就能收拾了谢菜园。 “不能吧,这次好赖是我妈帮他家找的老李……” 说这话,谢飞也有些底气不足,防线都是从薄弱处被攻破的。 等孙强好了,找场子肯定不敢对杜家人下手,现在的小圈子里,他、王前进、李胜利、杜骄阳、杜鹏,他可不就是最好的突破点吗? 杜家人孙强不一定敢下手,王前进也是个混世道的,属于圈子里的厉害人物,如今手底下也是前呼后拥。 孙强找王前进的麻烦,多少有些自不量力,真要惹怒了这莽货,二愣子虽说不敢当街打死他,但打他个重伤,也就是手轻手重的问题。 别人孙强都惹不起,唯一剩的一个软柿子就是他谢菜园了。 想到孙强的惨状,谢飞打了一个寒颤,好像王前进这莽货说的一点不差。 “老李,山神爷借我两天?” 不等李胜利跟王前进再劝,谢飞自个儿就找了台阶,孙强再出手,指定是打断腿,谢公子可不想躺在床上。 “他不成,真带上他,他敢直接打死孙强。 这么着,办完了城里的事,你就去马店集找一个叫马小宝的,就说我让他跟着你的。 骄阳,等谢公子给送衣服的时候,你把军挎里的东西分他一半。 老谢,马小宝这些人不够,你自己再物色一批,最好是圈子里的人,马店集离着区里不远,人多了就养在马店集吧……” 绝了谢公子想带肖虎当保镖的想法,李胜利将马店集的马小宝,暂时借给了他。 在座的这仨,都要有自己的势力,现在这事也不难,一军挎的票子不够,再加几军挎也就够了。 庆功宴吃完,李胜利又多要了几道菜,外加一些在外面不好买的零碎。 给正在算账的杜骄阳说了一句晚上在家烛光晚餐,四人一路又去了一趟东四的信托商店。 单间里的家什不多,吃饭的桌凳没有,在东四选了一套折叠的西式餐桌,一行人才回了大院。 信托商店也是个好去处,衣食住行,除了吃的没有,其他的东西基本全乎。 要不是单间太小,西式的铸铁柴炉,李胜利也会买上一个的。 帮李胜利夫妇卸完了车,谢飞跟王前进又开车出了大院,李胜利要的运动服、球鞋,如今也是紧俏货,有票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需要两人去走走关系。 谢飞这边,也得为后续招徕人手做准备,他跟王前进一个熟悉武装部,一个熟悉后勤系统,有了杜骄阳给的一军挎票子,不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知道李胜利钱多的杜骄阳,也没跟几人客气什么,从军挎里抽了一刀大团结,也就慷他人之慨了。 “老李,你给邹姨说了什么,我见她在车里抹眼泪了。” 与男人的神经大条不同,杜骄阳还是仔细的,邹锦上车之后,就开始抹起了眼泪,李胜利三人都没看到。 “我劝她帮着老谢找个小媳妇……” 跟谢飞老妈说的话,李胜利肯定要瞒着谢公子,但杜骄阳这边就没必要瞒着了,将来两人或许也要走到这一步的。 “什么? 你特么疯了?” 听到这个答复,杜骄阳直接怼了李胜利一把,这个回答太过炸裂,劝邹姨给谢叔找个小媳妇,这话他也敢说。 “没疯,世事如此而已。 邹姨的出身不好,以后大概率会牵扯到老谢。 如今还算是风平浪静,两人和离,就能保住老谢。 和离,只是在家说的,对外,则是老谢受不了邹姨的大小姐姿态,而且要向上面做书面的检查。 老谢的风评虽说会变差,但这么操作一下,谢家的马脚也就没了。 这跟老杜出国、王前进认干娘,是一样的,抉择虽难,但必须要做。 你待会儿去一趟谢家吧,这些话让邹姨转给老谢。 这事,当然还有别的做法,那就是让老谢去领导那里备案,记得,只能是领导。 这么做容易两面不讨好,最好还是按照之前的说法来。” 谢家的事,没法给杜骄阳详细的解释,李胜利只能把步骤说了一下。 邹姨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有前车的,老谢照葫芦画瓢就好。 但这些话,却让杜骄阳有些心里发寒,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国内,想出去看看,只是面上的理由。 杜老爹将她当做工具人,或是杜老爹偶尔表现出的,跟李胜利一样的阴沉,可能才是她想逃离的真正原因。 第366章 客座(下) 第366章客座(下) “老李,这有些过了吧? 工作跟生活,怎么能混淆在一起呢?” 看着面前跟自家老爸一样有些阴沉的男人,杜骄阳忍住心寒,有些不自信的问了起来。 “我也希望我的想法是杞人忧天,但老杜出去了,王家让儿子认了干娘。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对以后的形势不看好也就罢了,老杜、老王都是如此。 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邹姨也一样的,在普通百姓眼里,他们身居高位,可在高位眼里,他们也是普通一兵。 都是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想必老谢不会过于幼稚的。 这在战争之中叫做牺牲,在日常之中叫做取舍。 我知道你不好理解这些,但不要紧,过几个月再看。” 打发杜骄阳去了谢家的小楼,大院里的小楼,虽说是九成九的人仰望的存在,但小楼依旧要仰望更高层的。 独自一人在家的李胜利,也没做什么深思、长考,而是开始收拾起了从老莫带的外卖。 桌椅板凳收拾好,李胜利又开始收拾煤油炉,这种东西,现在还是部队的质量好,从信托商店淘换来的,虽说有个八成新,但不怎么好用。 煤油炉是实用的工具,这种成色就卖了,还没卖出去,多半就是不合手的家什。 将东西大致收拾停当,试过煤油炉之后,李胜利又开始洗刷从信托商店淘来的粉彩瓷器。 西式的餐具,信托商店一样有的,但那玩意儿是真正的工艺品,能在国内出现的,现在卖不上价钱,以后一样卖不上价钱。 他手里的粉彩果盘、盖碗、饭碗、汤盆,虽说吃西餐有些不伦不类,但俄餐也不是什么正经西餐。 至于红酒、洋酒,高脚杯能喝,喝茶的盖碗也一样能喝,总好过茶缸不是? 被当做一次性餐具的粉彩瓷,弄不好再用的时候,就价值几万了。 真正要卖的时候,可能一件就得几十万,现在满盆的粉彩瓷,包括用来刷洗的青花大盆,不过三五百的花销,对别人来说很多,但对李胜利来说能买着就很好。 没有洗洁精,连碱面都没有,李胜利只能烫一烫、搓一搓了,虽说有些腻歪,但条件也就这样了。 就效率而言,谢飞跟王前进,比杜骄阳高了不少,快下班的时候,这俩就回来了。 好东西弄了不少,包括部队上用的煤油炉,以及一些盆盆罐罐。 得了李胜利的提醒,谢公子也很有忧患意识,今晚打算依旧在老莫会友。 他跟王前进虽说走在了一路,但各自还是有朋友的,圈里能跟二愣子、莽货走在一起的不多,谢公子还是很有人缘的。 李胜利提醒了他一声男女都要有,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撺掇老谢家变的事,如果让谢公子知道了,保不齐要跟他急眼的。 天色擦黑,李胜利就开始用煤油炉热了一下带回来的外卖。 吃惯了方便食品的他,对西餐无爱,对各大菜系也基本无爱,只要不是方便面跟面条,清淡一点他也能接受。 这也是有钱之后,李胜利没有大吃大喝的原因,虽说他以为的大吃大喝跟在洼里、马店集吃的有区别,但在洼里海爷、马店集老支书的眼里,他可不就是在胡吃海塞吗? 饭菜热好,扣在桌上不久,杜骄阳就带着杏眼微肿的谢飞老妈进了屋。 “邹姨,老莫带回来的俄餐,刚刚热好,葡萄酒跟朗姆酒也有,可以消愁解闷的。” 听着李胜利粗糙到过分的安慰话,扫了一眼桌上的摆设,邹锦也没忍住笑。 “你这中西大杂烩,让那些懂行的人见了,怕是要跳脚的。 但你的眼光不错,那些个懂行的或许也不清楚这顿饭的奢侈之处在哪。” 只扫了一眼,邹锦就看出桌上的瓷器不一般,即便是现在,也比那劳什子俄餐、葡萄酒,贵了几十倍。 “对呀,许多事都是需要眼光的。 我的建议,骄阳她爸也觉着不错。 邹姨,大风大浪、生生死死的都过来了,有些委屈也不得不受着,这在我们中医这样的传统行当叫做果报,屡试不爽的。 您这边没问题,谢叔那边也必须要没问题,牙齿打断和血吞,即便是打出了肠子,老话也有盘肠大战一说,不选是不成的。” 谢飞老妈当面,李胜利说的就笃定了许多,本就已经做出选择的邹锦,细细看了李胜利一眼。 从老对襟换成黑色的中山装,原本温吞吞的小土鳖,也锋芒毕露了,与当年在远东大都市叱咤风云的那些人物不差分毫。 “可惜了,邹姨家的女儿前年结婚了,要不邹姨也会跟那老丁头抢一抢金龟婿的。 杜鹃,珍惜吧…… 我来教伱们怎么吃烛光晚餐……” 李胜利劝完之后,三人在桌上再也没说风雨形势,而是被谢飞老妈,教着学会了吃西餐。 杜骄阳这边有出国的想法,学的很仔细,李胜利那边有经验,一点就通,但就是不照办,也让邹锦有些气结。 “胜利,餐桌上的规矩,往小了说是礼仪,往大了说就是根底,这些现在虽说没用,以后未必没用的。” 见过大场面的邹锦,知道李胜利的建议很宝贵,虽说对自己而言惨了一点,但对谢家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她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儿子、女儿也没教过的世面,就是她在这间筒子楼里,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邹姨,西式餐桌的礼仪,再大能大过这粉彩大盘? 无论是瓷工还是画工,错了哪怕一下,在早前,这盘子里装的只怕就是他们的大好头颅了。 强权即真理,这话虽说不对,但说的很合理。 我想的是,将来有一天,我坐在他们的对面,我的习惯就是他们的礼仪……” 这话,不仅邹锦听的双眼闪亮,跟李胜利对坐的杜骄阳听着也眼里冒了小星星,这话说的大气。 “你呀,或许真有这样的本事呢! 中医精深,是真的可以延寿保命的手艺,你掌握了,也会用,世事看的也通透,不可多得。 骄阳,邹姨真羡慕你有这样的男人。” 与其他人不同,邹锦算是真正懂得中医价值的,真是带着羡慕看了杜骄阳一眼,她这边也改了杜鹃的称呼。 “邹姨,给我讲讲国外吧? 胜利给我说过一些,但他说的过于残酷,我觉着他在吓唬我……” 杜鹃,就是杜骄阳在大院里的名字,再改,也是杜鹃。 谢飞老妈算是第一个认可杜骄阳这个名字的,刚刚的餐桌礼仪,邹锦这边也透露了一些留过洋的说辞,这些情况,院里许多人是不掌握的。 有了李胜利灌输的东西,加上杜骄阳自己掌握的,倒也能跟邹锦对上几句。 听到李胜利对国外的评价,邹锦再次扫了面前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几眼,也更坚定了心里的一些想法。 三个人的烛光晚餐一直吃到深夜,虽说有些失礼,但也没办法,面前的谢飞老妈都要破家而出了,作为晚辈的李胜利、杜骄阳接不住也得接。 第二天一早,一身蓝秋衣的李胜利,跟一身深水红秋衣的杜骄阳,晨跑回来,一辆看着崭新的带棚威利斯吉普,也停在了楼下。 现在的运动服,后世来的李胜利,只能称之为秋衣了,或者叫做绒衣,白球鞋蓝秋衣,或是白球鞋红秋衣,也是一个时代的风景线。 至于插着钥匙的威利斯吉普,就是孙家的赔礼了,看着整备一新的小吉普,李胜利撇了撇嘴,还是那话,没有马脚的人家,那是极少数。 “骄阳,上楼换衣服,军装! 这是给咱们的,也是给孙强看病用的,下一站陆总,我看看你开车的手艺。” 谢飞老妈,与李胜利的预估一样,很护犊子,昨晚谈及国外的事,杜骄阳言辞之中也有对李胜利阴沉的不满。 知道亲疏远近的邹姨,用了简单的几个小故事,就让杜骄阳一晚之后,变的服服帖帖。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李胜利一军挎一军挎的送钱,都比不上邹姨几个睡前小故事的威力大。 稍一分析,再加上几个小故事,杜骄阳也就清楚了自家男人对于她出国的价值有多大。 对于出国,杜骄阳也是当做事业在努力的,出国的大前提之下,她能付出的东西也就很多了。 换了衣服,杜骄阳开上威利斯,后改的铁质车棚,应该是车厂改的,带了铁棚的小吉普,就跟小了几号的牧马人差不多,方方正正,合李胜利的眼缘。 不带助力的方向盘,在起步的阶段,对杜骄阳而言有些费力,但开起来就好了。 虽说手艺一般,但基本的操作,杜骄阳这边没问题,毕竟是在汽车班学的手艺。 真要是不合格,汽车班那边也会吃老杜的瓜落,实操,杜骄阳这边虽说有些生疏,但理论知道的可不少。 到了陆总,简单的扫了眼一脸菜色的孙强,难受,这才刚刚开始,等给他大腿打上了石膏,那时候才真难受。 李胜利要是发点坏,即便是冬春之际,也能让孙强烂裤裆的,但人家吉普车都给了,只有一个独子的孙家,也不怎么好接受孙强烂裆,这茬李胜利也就给他免了。 见他没问题,李胜利转身就走,就近找了一个办公室,让里面的医生帮着给老王打了电话,今天除了给孙强查房之外,谈谈客座陆总的事,才是正经事。 “叫我小李就好,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 咱们之间没必要客套,毕竟是共过生死的。” 李胜利的谦虚,招来了王院长的白眼,可不是共过生死吗? 他们陆总一行,在鬼门关徘徊,李胜利坐在当间,看他们生生死死,不死还得接茬灌独参汤,直到真的在生死之间徘徊。 在报告之中,本该元气大伤的李胜利,如今在城里的大院搅风搅雨,出手,又让孙强在鬼门关徘徊了一下。 要说活蹦乱跳,非面前这个让人忌惮的骨伤大家莫属了。 想及他的精力超群,老王又在不好惹的一页上,给李胜利添了一笔。 人家能熬五天五夜,依旧活蹦乱跳的搅风搅雨,不知道那些要取缔中医的,有没有这样的精力? 老王已经在陆总的院部会上,正正经经的提出了两条规范,一是陆总要开新割治一科。 二是身为陆总的一员,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工,但凡支持取缔中医的一概开除。 头一条,已经全体通过了,第二条通过也只是时间问题。 别人不清楚李胜利的可怕之处,老王是清楚的,真是被他绊了腿,陆总的架构要出大问题的。 今天被电话喊过来,老王也是要跟李胜利谈一谈,他客座新割治科主任一事。 第367章 研讨会(上) 第367章研讨会(上) “小李,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陆总打算开新割治科,你来客座主任怎么样? 副主任让老马来做,主治就定小杜杜长林,你不是点名让他去学新割治派吗?” 陆总开新割治科,除了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之外,上层的压力已经传了过来。 甚至部队里也已经发声,这次参与救灾的部队,以及一些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的单位,都给陆总发了质询。 老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里面有许多关系,跟李胜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茬,对陆总而言也是麻烦,如果李胜利仅是一个骨伤大家,那事情就好办了。 牵扯到了关系,就没有好办的事,中医大、中医司、还有杜家这边,哪一个也不是陆总能支使的。 请他客座,这可是真请,强求,那也是麻烦一堆。 “哦,同步? 你们这是有明白人啊! 立项、教学、临床同步进行,倒是可以大大的缩短,从理论到临床的时间。 但是,中医不是那么简单的,内科八派、地方流派,许多医脉的理论都是相悖的。 新割治科,虽说以外伤为主,但内科才是基础,多半诊断、治疗都是基于内科理论的,这点,伱们怎么处理? 提振中医的事,也要提前做一些,不然到时候,中医被划归肆旧,那麻烦可就大了。 跟着我还能涨涨见识,别看新割治派在中医大上马很快,但这匹马,也不是一般的马。 医案之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浮小麦’在方剂之中的作用。 你用了,他就好使;你不用,他就不好使;具体是如何作用的,医书里的解释就是‘升浮之气’。 “李胜利,我去中医大是你安排的?”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中医内部的矛盾也不少,有些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 内功,就是李胜利说的典籍,也一点点从医书反推,用一辈辈人的心血,重拾中医真正的原理。 <divclass="contentadv">想到这,李胜利就没有继续往下想,看着眼中带着征询的老王,他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人不够啊! 你点的这几个人,也就能搭个草台班子。 他刚刚提的,陆军总院、中医司,再加李胜利这样一个骨伤大家还不够,老王也不知道,再到哪去找一个,能顶在野战医院五天五夜不睡,经手全部伤员的李胜利。 道地药材跟替代药材,他都还没厘清呢,再谈性味归经,又是中医的一道天堑。 抛开历代典籍,独谈中医理论,那以西医厘定中医,也算是不错的选择,起码两者的许多地方是合辙的,都是医学么,难免殊途同归。 中医的四气五味、性味归经,对你们而言,也是玄奇之说,怎么平衡与西医外科之间的关系,怎么界定用药也是个问题。 “胜利同志,开新科而已,既然上面发了话,咱们有必要弄的神神秘秘吗?” 重拾这些典籍,现在也真不是时候,除了典籍之外,历代著书立说的医家,还有一点与现在不同,那就是不事生产。 军医院,这样的设置也算合理,贯通前后的门窗,加上四四方方的院子,想要偷听,怕是没什么机会。 老马跟一脸菜色的杜长林,很快就过来了,跟老马耳语一声之后,杜长林就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开新科还是跟中医有关的新科,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上面不会给陆总背书,现在这时候,只能陆总自己维护自己了。 “用不着,新割治派我说了算,陆总过不了我这关,开不了新割治科。 场地换到陆总,老王这样的,比家里老杜的含金量都要高。 还有一点,今天陆总王院长的眼神有点不对,有陆总南楼撑着,老王这些人,就不能纯以级别论高下了。 还有一点,用药也是个问题,你用青霉素,那是有科学用量的。 带着杜骄阳进了会议室,这边也不算是正经的会议室,应该是学习的地方,看位置跟布局,弄不好就是陆总院办,开一些特殊会议,或是学习文件的地方。 真正驰骋起来,这就是一群马,要比中医大的规模大很多,单靠陆总一家也撑不起来。 再开科举,李胜利没那么大的脑袋,但先整理中医理论的基础,再整理中医理论,也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待会儿还得再说一遍,而且问题不多,就两个,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而已’,到时候怎么解决问题。” 无非草台班子也是班子,先找人吧,咱们一起再详谈。” 别的不说,伤寒派也就是经方派,就跟柳家所属的温病派有很大的矛盾。 阴阳、八卦、天干、地支,这些现在说来也是封建迷信,可中医离不了的。 真正要让中医崛起,厘清医书上的理论、厘定中草药的药性,也仅是表面功夫。 听着杜长林的问询,李胜利点了点头,递出烟盒,被拒之后,又向老马示意了一下。 伤寒不服南地水土,温病能在北方立足,虽说温病一派,在论战之中稍占优势,但以此来否了伤寒派,那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马这边倒是不客气,借机靠近,拿了烟点上,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但李胜利的本事,老王大概清楚,能让他一边说话一边走神的问题,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没有相应的文言造诣,说句不好听的,医书也读不明白的。 这种穷困潦倒说的是理论上的,这点想要改变,李胜利也有法子,但如今没法施展。 中医著作自清末之后,没有名著,原因何在? 没了科举! 家里的只言片语,就足够他们出去炫耀了。 至于药性,就是已经有了内科中级水平的李胜利,也一样头疼的问题了。 这是把陆军总院当做了大头,能不能顶得住,老王也没底,所以心里起了怯意。 虽说李胜利也不怎么懂这些,但没有这些最初的文化传承,中医理论,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总归要枯竭的。 “好,我先给你安排会议室。” 看着耸在院心的五间房,再看了看通透的窗户,老王或是陆总的谨慎,李胜利也看在了眼中。 像老王这样的,依旧能活跃在一线的陆总副院长,细究一下身份,多半是某个科目的权威。 “老李,我是不是该回避?” 弃之则方剂无效,升浮之气一说,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五运六气、四气五味,这样的理论,就真的要求诸于道医了。 源自哪里,何为依据,医书里就语焉不详了,你说不科学,他有实例;你说科学,依据又无从查起。 陆总要开新割治科,李胜利也不认为是截胡,虽说这会分去祝师的功劳,但还是那句话,中医大传承,不是某一家医脉的事,需要同仁共同努力。 在他眼里,老马跟杜长林是差不多的,就潜力而言,老杜还在老马之上,毕竟人家还年轻,十年之后,只怕老马就拿不住手术刀了。 你这个‘而已’说的很轻巧,我现在就不给你解释了,因为已经给老王说了一遍。 想要重拾理论,中医要养活一大帮人的,这就真是一点点的重拾基础理论了,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做成的事情,也不是千八百人能完成的事情。 怯怯的扫了李胜利一眼,作为陆总的副院长,老王可不该露出这种眼神。 陆总的这处院子,是下命令用的,军医院自有一套保密体系,进这处院子开会,院领导的重视可见一斑,而且为新割治科添加了许多神秘色彩。 如今的医者、医师、医家们,在李胜利看来,也就跟山上村的社员没两样,空守宝山而穷困潦倒。 这跟中医大立项开科不同,纯学术的跟实际用于临床的还有不同,部里的阻力,自调整之后,只是不在明面上了,想打着取缔中医名号,哗众取宠的人,依旧不少。 老王给找的会议室,不在北楼也不在南楼,而是处于高干病房平房区的一处小院。 但深究理论基础跟源头,李胜利也说不明白,如果根据现有的理论反推,为整个中医大传承溯源,那可比筛选献方、献药的工作量还要大很多。 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好,李胜利也不说话,拿出烟就在屋里抽了起来。 用药是用有效成分还是用其性味,中医自有其说辞,很难界定,这个是个大问题,目前,中医内部也没有一个说法的……” 杜老爹虽说走了,但传法书一节,也算是在日报那边打通了关窍。 看到老王给找的会议室,杜骄阳这位女子弟,也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作为子弟,再迟钝,也会比普通人敏感的。 想到刚刚的理论厘清,李胜利也是一阵头大,就像统哥给的割治高级,作为理论绝对够用。 老王能说出‘兹事体大’四个字,显然是了解过中医的。 正好邹姨这边困顿,给她点事业做一下,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叫我小李就成,按你们医院的规矩来,咱们论年岁。 这里的穷困潦倒,可不是生活上的,差不多的中医师,生活都很好的。 温病源自南方,直接不提风寒一说,北派的伤寒,也有说法,地气暖不意味人体无寒湿之气,这可真是都有道理了。 跟行家说话就很省力了,如果遇上个不懂行还想着胡来的,李胜利直接就会调头离开。 科举,隋时开科、清末封科,中医不依附于科举,但科举学的文言典籍,却也是中医理论的基础。 但陆总要分功,也不能白拉拉的硬分,做事还是要的。 可如今的道医也是式微,道医之中有医术高手,能将理论讲明白的高手,可能就没有了,即便有,说出来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根本听不明白。 涉及到中医大传承,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如今,新割治派已经在中医大上马了。 “兹事体大,咱们叫上中医大的老祝,中医司的邹处,还有陆总这边的班底,开个碰头会吧?” 顺手递出了理论与药物两个难题,李胜利也在等着陆总王院长的回复。 跟老马也算是熟人了,李胜利也就没客气什么,老王所谓的碰头会,就是困难发布会,刚刚他给老王提的那俩问题。 简单解决一下,三五年的时间应该还不太够,如果能有个千八百人襄助,三五年也差不多。 人不够,就得时间加倍了,中医的许多东西,可以单独拿出来就用。 搅合在一起,就没法用了,就跟伤寒、温病的分歧,伤寒派的根基就外寒入侵,温病派不讲外寒,两者混淆,理论上就处处矛盾,谁敢拿来就用? 第368章 研讨会(中) 第368章研讨会(中) 李胜利跟老王一早碰头,可碰头会,半上午人才到齐。 不是邹锦这边拖沓,而是祝师这边把史老跟董师都带来了。 谢飞老妈邹姨这边,还带了一个人过来,听老王跟老马的称呼,再看看长相,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医司令了。 这位来了也有避讳,告罪一声‘旁听’,也就混淆了公私,之后就躲进了角落里。 等到史老落座,分座次又让老王犯了难,角落里那位跟史老都是大佛,不好摆弄的。 “老王,碰头会而已,随便坐,有话就说好了。” 不等老王挠头,李胜利这边就开了口,他这边开口,史老那边自然是力挺了。 “就这么说着,胜利这话中肯。” 史老说完,就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位,那位只想旁听,自然是点头认可了。 “史老认可,那我就先说了。 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只是理论的立项,陆总这边要开新科,理论如果跟不上临床,这就不是尝试了,而是胡作非为。 祝师,盲目开新科用于临床,不出问题便罢,出了问题,就会涉及病患的生死。 新割治派在陆总设科,就以野战医院的伤患为临床病例。 后续的总结要跟上,其余与新割治派有关的科目,简单明了的可上。 似是而非的搁置,但涉及到救命一则,还是以人命至贵为前提,会诊救治为主。” 开会发言,对李胜利而言也是熟套子,公立医院每天都有晨会的,作为一线主力,李鬼手的参会频率很高,这种场合他也不怯场。 大致的纲目丢出来,角落里那位跟老王就挺直了脊梁,李胜利这话是有水平的,挑不出毛病。 “李师叔,近期的理论辩论,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一些理论没有出处,这要怎么补充?” 李胜利这边先声夺人,史老一个眼神,祝师这边后续就做了补充。 理论的出处,李胜利也头疼,祝师说的跟他想的是不同的出处。 祝师这边要医学典籍的出处,这个,李胜利自己就能回答。 但他要的出处,需要很多人来参与,这茬口对李胜利而言不错,可以展开。 “邹姨,新割治派既算是初创,也算是整合,无论是理论还是临床,都需要一些名老中医的支持。 您是中医司的,各地有许多上了年纪没办法在一线问诊的名老中医。 我的建议是,以司里跟陆总的名义,将这些人返聘至陆总跟中医大。 中医跟别的学科不同,岁数越大,经验越足,在各单位他们或许是是超龄的。 但放在中医界,却是难得的瑰宝,人员数量上,我觉着不做限制为好。 一些实在年迈的老中医,或者是家里有传承的中医,也可以带着有作为的传人在身旁,一来照顾起居,二来可以互通有无。 这茬,在资金跟口粮上或许会给司里添难为,但陆总这边应该可以给解决一部分。” 有了中医司令的混淆公私,李胜利也就顺水推舟,直接称呼邹锦为邹姨。 还是那句话,中医大立项跟陆总开新科是性质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医司令,要打着旁听的名义混淆公私。 现在这形势,对开新科而言有些恶劣,一旦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多少有些说不清楚的。 李胜利说着,也没忘了陆总这边,增加编制,在司里是千难万难,但在陆总这边不同。 陆总开新科是没有压力的,因为他们是军医院,自有一套体系,如今的压力是在军医院外面的。 有邢州野战医院打的样,总后这边,绝对不会为难陆总,作为新项目的投入,些许钱粮不过寥寥,还是因为他们是军医院。 说完之后,李胜利扫了中医司令一眼,那位也不遮掩,直接竖了一个大拇哥,这招借鸡生蛋或是说鹊巢鸠占,用的妙! 角落里的上级无言的表了态,邹锦这边就全无压力可言了,感激的看了李胜利一眼。 谢飞老妈知道这事的好处,岁数大的中医师,但凡能被请来的,恐怕都会被冠以医家的名号。 这群人里面,国医的比例,也会高到离谱,不做数量的限制,其实就是在一网抄起整个中医界。 “人数跟薪资标准,总要有个大概的。 全国太大,中医太多,弄上几百,我们这边还能承受,如果成千上万,就不好汇报了。” 对此,老王也有无奈,献方、献药有前车,一纸召令下去,真要来个成千上万,那可就热闹了。 “这个王院长就无须操心了,司里会控制好人数的,就以水平跟是否有传承来论吧,有传承的优先。 这也是硬性的要求,条件如此,我们这边很难兼顾所有,就以五百人为上限吧。 至于薪资,返聘的定义咱们要做好,旨在一个发挥余热,为医疗建设做贡献,按照最基础的薪资、口粮发放就好。 司里这边,能不能补充一些额外的营养品,毕竟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 见老王没有推拒,李胜利甩手又把压力丢给了统筹中医大局的中医司令。 以有传承的中医师为主,李胜利也是无奈,真照老王所说,一下来个成千上万,养不起的。 中医秘传的东西不少,选择中医世家,邹锦跟中医司令也都认可,单打独斗的医家,在理论广度方面,还是有欠缺的。 随着‘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中医司令表明了态度,起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divclass="contentadv">听到这里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中医司令之前可真是个司令,带兵打仗的人干脆利落,主旨有了,他也可以避嫌了。 “慢走,时间还是个问题,我以为赶早不赶晚、能快不能慢。 日报上最近也会加大对中医的宣传力度,借着这股东风,我们要来个一气呵成。” 李胜利的‘慢走’可不是送客,而是留客,两月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再晚,事情就难做了。 被拦了一下的中医司令,无奈只能再次鼓掌,无言表态之后,推门就离开了会议室。 “考虑到时间紧、任务重,老王,你们这边可不可以请各地驻军帮忙,加快一下人员进京的速度?” 中医司令走了,李胜利这边也算是得到了司里的认可,直接就给老王这边加了担子。 这差事,对其他单位而言难度不小,对陆总而言,也就一通电话的事。 不用驻军出力,拢共五百人的数量,各处的军医院,稍微发力,也就足够了。 “还有,对于来京人员的家属,陆总这边,也要给做出一定的倾斜照顾。 别顶梁柱走了,家里人再三餐不继,这就与我们的初衷不符了。” 对于李胜利的补充,老王只能点头应是,这话说的有道理,而且很硬。 忌惮的扫了一眼思维缜密的李胜利,再看了看史老一脉的几个人,老王可以确认,这一伙人穿的是同一条裤子。 见李胜利说完,就不再说话,史老一脉也变了锯嘴葫芦,老王苦笑了一下,也提出了问题。 “小李,开新科的细节,还一点没说呢!” 在座众人,包括司里的邹处,都唯李胜利马首是瞻,老王在之前的评价之外,又加了一个大势已成。 如今的李胜利,完全有能力硬刚西医,至于那些个要取缔中医的,不想倒霉,等中医司那五百人来了之后,最好乖乖的闭嘴。 四九城史老一脉,本就盘根错节,等那些个地方医家上来,一个人就是一方势力,各有各的关系。 李胜利几句话的功夫,就一网扫了大半个中医界,还有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如果面对那些个地方医家,李胜利还能像今天这么说话,那以后的乐子可就大了。 “现在这点人说不了,祝师刚刚就补充了,新割治派的一些理论还没有出处。 陆总这边新开科,也需要有人保驾护航,需要召集的这些人只是岁数稍大而已,即便不能在一线问诊,坐镇一旁的作用也是举足轻重的。 如今城里还有十几个吴门医家,陆总这边安排一下,扩大一下中医门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听能说的不能说的,李胜利都说了,老王这边也不好再提问题了。 那十几个吴门医家的事,老王也清楚,毕竟他们去过野战医院,人家是为流感用药进京的。 每年各地因流感死亡的人数也不少,这十几个人在上面也是挂了号的。 想及野战医院,老王也想起了那些人对李胜利的称呼,叫师叔的那算大辈,许多四五十的医家,一口一个‘李爷’显然就是那种辈分不济的货色了。 “老王,你还得跟部里、司里通下气,召集人手的速度越快越好。 等差不多有了二三十个人,我们就可以开初步的研讨会了。 陆总这边的新科,暂时就由扩大的中医门诊来代替一下,你跟院部说一说,看看是不是可行?” 说完之后,李胜利看了看门口,送客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老马、小杜,你们俩就在扩大的中医门诊观摩,有困难吗?” 不用回去问院部,扩大的中医门诊也必须试行,在确立新割治科一事上,陆总这边得到是命令,不成也得成的。 陆总也算是产学研一体的医院了,调老马跟杜长林离开外科跟急诊,有的是人员补充。 老王开口,既算是告知也算是命令,临时换科系有风险的,杜长林这边可以不管,但老马的意见,院部还是要听一听的。 “我看中医割治与西医外科算是异曲同工,我之前也学过中医,有基础,我同意加入中医门诊观摩。” 这种场合,杜长林也没有说话的份,老马点了头,老王这边示意一下,带着两人就离开了会议室。 李胜利这边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简单,陆总这边后续的麻烦事多着呢。 单是几百人的口粮就是个问题,弄不好就要求助于部队了。 四九城,虽说有常年到这出差的人,总得数量也不少,供给上有余量,但一下给地方报几百人的口粮,也是个麻烦事,不如直接走军医院的项目,由部队拨发来的省力。 见老王带人走了,邹锦这边扫视一下,知道李胜利跟史老有话要说,起身也要离开会议室。 “邹姨,都是自己人,坐着好了,我跟史老稍微聊几句。” 留住谢飞老妈,李胜利跟史老对视一眼,两人就先来了一个相视而笑。 “胜利,此事繁琐,柳家这边还是要人坐镇的,小柳虽说医途坎坷,但按照你的说辞,理论水平还是有的……” 李胜利给祝师安排了新割治派,史老这边拎出了柳爷,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史老说的不错,身为柳家医脉嫡子,治病,柳爷可能拿不出手,但在医书理论跟医家秘辛上,他可比一般的医家强不少…… 第369章 研讨会(下) 第369章研讨会(下) “史老,这个好说。 眼见开春入夏,我在山上村有不少的避暑别院,今年夏天,您跟外地来的这些医界耆老,就在那边避暑吧。 这算是医界盛会了,您老的前期准备要做好,这一住可能就要入秋入冬了。 若是家私太多,不妨先去山上村选一下,看哪处别院合眼。 董师,应我的四季药酒还没到呢,给我把把手,看脉象是否有变? 如果脉象不变,药酒这次是要带过去的。” 李胜利说起山上的避暑别院,史老这边真是当做避暑来听的。 但邹锦这边,听的就不是避暑了,现在看来,李胜利这小子一头钻进山村,这是早有计较的。 再次羡慕的看了杜骄阳一眼,又摸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脸颊,昨晚跟老谢提及离婚保家的事,不轻不重的挨了一嘴巴。 最终的结果,老谢还是向目前的形势低头了,保住位置才能继续做事,很多时候,私心公义混杂在一起,也是分不清孰轻孰重。 给史老提醒之后,李胜利又跟祝师、董师聊在了一起。 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也不是上面说一声,下面直接就开课的。 教材需要审核,师资需要组合,师资,中医大有现成的,生源也在召收之中,割治派理论的辩论,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 中医,一家有一家之言,涉及到偏门的割治派,中医大的教授们,也各自有话要说。 如果是医家辩论,还能以实际病例做参考,教授、学者辩论,那纯纯的就是引经据典的学术辩论了。 伤寒论都有质疑的,而且还成功的开宗立派了,温病派的存在,就是中医不好讲道理的实证。 一群学者聚在一起辩论,祝师这边攒的问题,足足三大笔记本。 皱眉翻了一下笔记本上的问题,真特么连五运六气、四气五味都挂拉上了,就这么辩论下去,三五年也不会有结果的。 辩论之中,只要你敢打一个磕巴,各种引经据典就来了,以经典驳经典,中医这样的理论几乎数之不尽。 大致翻看了一本笔记,李胜利就直接丢在了桌上。 “辩论暂停,现在没时间搞这个,就按我的理论来,不服,让他们拿实例来说话。 嘴上医家不要太多,现在要做的是结合626,出一份可以用于农村医疗条件,简陋现状下的外伤处置书籍。 言辞越简单越好,如果能让识字的都看懂,那就是功劳。 尽量以掌握部分初中知识能看懂为标准,如果弄的是个人就看不懂。 那就用整合出来的小册子,抽那些人脸,这都玩不转,就要跟我驳理论,让他们玩勺子把去……” 刚刚这话李胜利说的就跋扈了,不让人说话,不是中医的道理,祝师、董师这边只能听安排。 但史老这边还是可以说话的,虽说李胜利整出来的新割治派辩无可辩。 但这也是有原因的,如今精通割治派的医家,几乎没有,才导致的辩无可辩。 中医跟传统儒学渊源极深,就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李胜利这做派,是要当中医界的霸王,历朝历代想做医霸的人多了,可谁又能做的成呢? 连伤寒论都有人质疑,更别提年纪轻轻的李胜利了。 “胜利,此话不可说,说了,让人怎么看柳家医脉?” 李胜利这边,史老也不好劝解什么,毕竟两人的处事原则相悖,史老支持他,一是有柳家的香火情,二是为了中医大传承。 “史老,柳家不要名声,要的是中医大传承的延续。 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中医内部,我还没着眼呢! 内斗,就是找死,如今这局面,大传承都岌岌可危,中医界的人要吃里扒外,我丑话也得说在前头。 有一家算一家,危及到了大传承,处理结果就是:先夺传承再灭子嗣。” 李胜利的话,让史老的眉弓都差点跟着寿眉跳了起来,这招绝毒,用了,柳家的名声也就没了。 一旁的董师、祝师也想劝解一下,但董师想了一下,就拉住了他的祝师兄。 柳家这一老一小,像江湖人多过像医脉的传承人,这是江湖规矩,李胜利说的酷烈,但规矩就是如此。 早年间,这种事做起来,是借官府的手去抄家灭门,这样的例子,数遍了大传承,也是不可枚举的。 “胜利,此一时彼一时啊!” 听完李胜利的绝毒之话,史老沉思片刻,还是做了劝解。 “史老,大传承至珍至贵,行业也得有规矩、原则的,没有杀伐手段,哪来的敬畏之心? 试问,现在贩卖假药,该如何处置? 中医大传承的有些东西不可量化,但必须要有制约,现在为保大传承,自然要酷烈一些的。 至于以后,史老的此一时彼一时,可用!” 深深看了一眼坚持己见的李胜利,史老这才看到他换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褪下老对襟的李胜利,桀骜异常,史老历经风雨,再看了一眼李胜利,觉着这身衣服应该有说道,也就没再多言。 见李胜利怼的医界扛鼎的史老无言以对,邹锦这边也多了神采,这位了不得,史老既是他的后盾,还没法制约他。 这才多大的年纪,稍待时日,中医界可能就是他说了算。 见李胜利跟史老争论完,又开始指点四九城医界的俩大拿,邹锦拉起一旁看戏的杜骄阳,就躲到角落说起了小话。 “骄阳,胜利平常都是这么霸道吗?” 谢飞老妈这话,问的杜骄阳面色一红,正要点头应是,但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相对客观的做了评价。 “也不是,他平常穿土布衣裳的时候,温吞吞的像个小老头。 <divclass="contentadv">不惹他,看上去还是挺乐呵的,但就是不能惹,惹了他就跟饿狼似的,张嘴就下死口……” 听杜骄阳说完,邹锦轻轻怼了她一下,悄声说道: “骄阳,那是他背上的担子重,你看这段时间,许多变化都因他而起。 局势的恶劣他有应对,中医的大势,他还在强行把握,很累的。 你这还要出国,就不能陪在他身边吗? 这是做大事的男人,女人轻易不能远离的,你一走,旁的女人就会像蜜蜂蝴蝶一样,纷至沓来……” 听完邹姨的小话,杜骄阳皱了皱鼻头,也没敢说那几个小寡妇跟小丫鬟的事,影响不好,只是轻声回道: “他说了要给我在国外弄一盘事业的,说是即便不能跟西北一样,也得在外面多多的搂钱。” 看到杜骄阳的表现,邹锦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也是傻妞一个,被李胜利以出国为借口,死死的拿住了。 “那你大事小情都得听他的,别惹他,投身事业的男人,都是薄情汉……” 想及搧了她一嘴巴的老谢,邹锦这边也在心里叹气,如果老谢这一嘴巴搧的再重一些该多好? 杜骄阳听到邹姨让大事小情都顺从,脸色也是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邹姨,他可坏了,都听他的,不得作践死我啊?” “死丫头,什么话也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乐意就好。 跟着他多学习吧……” 见杜骄阳傻的可爱,这里的场合不对,邹锦就果断的打住了话头,将注意力向李胜利那边集中。 “李师叔,既然都有出处,为什么不再辩一辩了?” 李胜利翻了一下笔记本,将一部分必须要给出处的问题解决,祝师这边又提出了问题。 “出处太多,怎么辩,辩到深处,是不是要讲五运六气、四气五味、性味归经。 这些能辩的明白吗? 即便能辩的明白,再深入一些是不是就得分阴阳、断八卦、精研天干地支的出处? 如今咱们就要一个速度快,等各地的医家来了,再辩不迟。 到时候不仅要辩新割治派,还要辩中医内科,八大派系、地方流派的悖论更多。 你们愿意辩论,将来的辩论点多着呢……” 听到李胜利一杆子把论据支到了三千年前,祝师果断的没再提问,这么辩,到死也辩不明白的。 祝师这边被新割治派的问题缠着,想问题不深入,董师作为半个旁观者,看的就比较明白了。 这次借陆总之手,召集天下医家,李胜利的目的绝不会止于新割治科,而是要重新厘定中医理论跟药典。 这是在史家说过的步骤,振兴中医大传承的步骤,这玩意儿说到做到,也是个厉害人物。 “小师叔,我看老师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再有疑问,我跟祝师兄一块登门问道。” 知道老师跟祝师兄,对李胜利的话理解有偏差,见老师的兴致不高,显然还在纠结于刚刚的狠话。 这茬,董师也是赞成的,随着中医的发展,流派越多、理论也就越多,而且这些理论都有相应的病例为依据。 就跟伤寒派跟温病派的辩论一样,理论越多,学习越难,分歧也越多。 这就跟儒家的四书五经一样,经典就那么几种,各种注释緲如烟海,如今中医要的不是拓展而是精简。 就跟小师叔刚刚偶然提及的一样,辩论要归于阴阳、八卦、天干地支,或者说是易经,这样才能找到中医最初的出处。 自家这位便宜小师叔,不仅世情看的明白,对中医的理解更是一代大家。 中医大传承走到如今,该要的不是八大流派、数不尽的地方流派,而是唯一的大传承。 这在中医研究院也有说辞,只是能进中医研究院的,就没几个野路子。 这种说法,有正经传承的谁敢支持,说出来就是倒反天罡、欺师灭祖。 史家不算真正有传承的,柳家传承断续难辨,如今看来两家合力,正是中医大传承最好的变法人选。 但变法之前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李胜利能不能压服温病吴门。 “小师叔,吴门医家那边,您也得抽时间见见了,其余医脉的人,要进京还有一段时间。 这次按您所说,邀约各地名老中医进京,吴门那边怕是要有老祖级的人物过来。 提前准备还是要的……” 临走之前,董师也没忘补充一句,压服吴门,史家不适合参与,这也是董师临走才补充的原因。 论辈分,吴门或是温病一派,李胜利可不是最大的那一茬,按照吴门医家所说,大过李胜利两辈的老医家,虽不是硕果累累,也超出了一掌之数。 万一来上几个惯于以辈分压人的,李胜利这边就得凉凉,不想凉去硬撑,柳家就要反出吴门。 吴门虽说对各医脉没有约束,但真到了论战的时候,天下吴门是一家的话茬,一样张嘴就来的。 “多谢董师提点……” 接住了董师的暗示,李胜利也揉了揉眉心,这事如果好做,他早就做了,如今不得不做了…… 第370章 猛龙过江(上) 第370章猛龙过江(上) 得了董师的提点,李胜利也不想一个人面对吴门医家,见谢飞老妈这边比较放松,就开口问道: “邹姨,接下来有事没事儿? 没事儿跟我去洼里散散心怎么样?” 有些话,李胜利也得交待给这位邹姨,随着形势的不利,陆总也圈不住各地医家的。 万一这些中医界的瑰宝,在陆总这边被连锅端,那中医差不多就废了一半。 想及当时接柳家传承的时候,应给柳爷的几千几万人,李胜利无奈苦笑,这话最好不要一语成谶。 不然马店集那边,就得化作血火世界。 “听你的,你这么给邹姨面子,我也不能不要。 走吧……” 司里领导在场,李胜利算是给足了谢飞老妈面子,加上以后要负责统筹的各地医家,邹锦也看到了一丝晋升之路。 只要帮着李胜利维护好了这批地方医家,无论是她还是李胜利,都会有相当的话语权。 如此多的医家聚集,一般的疑难杂症,还真难不住他们。 “骄阳,车钥匙给我,去洼里路不好走,我来开吧。” 出了开会的小院,李胜利就开口要吉普车的钥匙。 柏油路平整,没有助力的威利斯吉普还好开一些,上了土路,方向盘就不好把握了,万一蹿沟里也危险。 “骄阳还会开车啊? 车技得多练一下,你帮着看看就好。” 邹锦拦住递钥匙的杜骄阳,又给了李胜利一个眼神,显然是有话要说。 李胜利这边同样有话要说,也就没接杜骄阳手里的车钥匙。 “先去板桥胡同接上肖凤。” 不等上车,李胜利就给杜骄阳安排了活,路上不算太平,保镖还是要带上的。 说完李胜利就想上副驾驶,又被谢飞老妈拉了一下。 “这车声响大,前面说话听不清楚,咱们坐后排。” 扫了一眼空间稍小的后排,李胜利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上了车,之后,邹姨就开了口。 “胜利,伱藏得可不浅,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说呢?” 听着邹姨的质询,李胜利苦笑一下,早说,他也得有这本事呀。 如果不是邢州灾情,再有个三五年,他也没这本事的,算上割治高级、内科中级,半辈子都不见得能成。 “知道了,藏拙呗! 老谢那边基本同意了你的说法,小飞那边你还得开导他一下,这也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 老谢之前就有一儿一女,我这边也是一儿一女,女儿不论,小飞的前程重要。 如果事情顺利,邹姨要好好谢你的。” 先把谢家的事交待明白,见李胜利点头之后,邹锦稍微伤感一下,就说起了这次召集中医的大事。 “胜利,此次盛会,你是意有所指的,不单是为了陆总这边开新割治科吧? 如今中医大的新割治派,已经在筹备了,新割治科也用不到如许医家,为的是什么,能给邹姨说说吗?” 看着一脸探究的谢飞老妈,李胜利知道,之前是小看了这位护犊子的邹姨。 想及两家已经纠结在一起的关系,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中医自古传承,如今不受待见。 自二八年取缔中医始,加上西医的发展,算上咱们之前的团结中医。 大传承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照此发展下去,中医药西化,也是必然的结果。 但中医理论跟西医理论,有着本质的不同,西医基于人体的解剖学,按中医的说法,叫做下医已病。 中医说来,叫做: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 中医西化,就是摒弃了精华,上医未病,按照所谓科学一点的说法,就是人的日常调养。 中医欲病,就是体检之后排除隐患,下医已病就好理解了,得了什么病就用什么药。 邹姨,如果咱们能用好上医与中医之法,国家的医疗投入就会大幅的缩减,也算是变相支援了建设。 有这个大前提在,中医理论的自我厘清,中药材的药典名录,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后续的还有中医的标准、立法,这些事一般人做不了,只能召集各地医家共举了。” 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李胜利撇去药性一节,将中医亟待解决的四件大事,说给了邹姨。 “我只能赞一句气魄非凡了,小飞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运气。” 李胜利说完,邹锦就决定投到他的麾下了,中医界的如此大事,不管成与不成,做了就会留名的。 老谢那边多少有些首鼠两端,或许是顺水推舟,她破家出户,成全了谢家父子,弄不好将来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如今李胜利给了她一个机会,这是跟职位没关系的,如果这次召集进京的医家,被李胜利捋顺了。 他跟中医司之间,谁听谁的,都得两说着,如果李胜利只是一个中医师,司里拿捏他不难,加上杜家女婿,谢王等多家的盟友身份,司里的规矩也会因他而变。 正因为出身有问题,所以邹锦这边的眼光不错,这也得益于之前良好的教育。 这样的机会,需要主动把握,借着这次李胜利跟孙家起了龌龊,她这边正好增进一下关系。 邹锦的现实,李胜利不清楚,中医要发展,也需要谢飞老妈这样的人物来保驾护航,所以之前他就接下了这位邹姨的示好。 话没说完就到了板桥胡同,李胜利下车进院跟肖家嫂子张英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肖凤走出了胡同。 “骄阳,洼里,慢慢开不着急,这次回去跟柳爷谈事,晚上回家。” 给杜骄阳做了交待,李胜利依旧坐到了后排,刚刚尽是邹姨提问了,他的话还没说呢。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这是……” 邹锦出身大户眼界不错,一眼看去,就知道肖凤跟李胜利的关系不一般。 “侄女…… 邹姨,此次各地医家进京,你要做统筹的,这事儿要跟司里说一下,需要保密。 毕竟现在的形势不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也能淡化一下您跟谢叔之间的家事。” 怕谢飞老妈再看上肖凤,李胜利简单的略过她的问题,就直接开始说起了正事。 保密,也是现在的惯例,献方、献药也有相应的密级,这茬主要是为了给谢飞老妈遮掩一下,或许稀里糊涂就能避过风雨。 “嗯,这事你想的周全,部里还是有不同声音的,大事密做,成功率也会相应的提高。 明天上班,我给司里汇报……” 转移了这位邹姨的注意力之后,李胜利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次是去洼里,万一她瞧不上赵彩霞,也是个问题。 “邹姨,我以为谢飞之后还是要下乡的,正好洼里有个姑娘跟他合眼,我就介绍了一下,也是我的侄女。”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邹锦扫了一眼前座侧身而坐的肖凤,这差不多也是个傻姑娘,跟杜骄阳一样,已经被牵住了心神。 “明白,但骄阳毕竟是杜家姑娘,你做事的时候,注意一点,年轻好玩不是坏事,以后也能见多识广。 但弄的人尽皆知就不好了,子嗣也要注意一下的……” 这话就是私底下的小话了,李胜利无奈听完,也不好做解释,有些事越描越黑,反而不美。 一路上,大致跟邹锦交流了一下人员安置的问题,陆总不是个归处。 出城的时候,安定门外有不少房子,想着邹姨这边即将破家而出,李胜利又惦记上了房子。 “邹姨,我这边多少有点资财,刚刚过安定门的时候,我看周围的房子不少,能不能以你的名义买下几座宅子?” 李胜利这话说的有些突兀,因为涉及谢家家事,他也就没说的太大声。 “你想什么呢? 我都四十多了……” 李胜利的话,让邹锦面上一红,虽说她不觉着老,但女儿已经有了孩子,当年的英雄情结,让她早早的嫁给了老谢。 如今虽说要破家而出,也不该被李胜利惦记的。 “邹姨,您想多了,我给您细说。” 瞅了邹姨一眼,李胜利无奈解释,好悬是在车上,这话要是传出去,可糟心了。 “你说……” 知道是误会了,邹锦也有些暗恼,这小年轻的气魄能力都有,长得也不差,难怪车上的俩傻姑娘都记挂着呢。 “邹姨,事情要密做,除了陆总提供的落脚点,咱们也得备下。 再者,随着越来越稳定,将来这些房子也有价值,打着司里的名义,将这些房产落在个人名下,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邹锦这边也是佩服李胜利的钻营能力,这么长远的事都能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无非邹姨的成分不好,不差这点房子了。 司里也出不了太多的钱,咱们就以资金自筹,暂归个人名下为由头,我在司里做个备案,事情大差不差。 安定门外,那是靠近马店集了,听说你跟这个村子的关系也不错?” 李胜利说的是风雨,但也直指目前的形势,想到破家而出的原因,邹锦再次佩服了一下他的眼光。 马店集的事,谢飞、王前进都说过,尤以王前进说的最离谱,如今看来也不是王家小子胡沁,而是李胜利密谋在先。 “还成,有事那边可以维护一下。 邹姨,如果可能,城里也要留几处大宅。 我听谢飞说过,卫生口那边有部分宅子要出手,多留几处,也算是多了几手的准备。” 李胜利的得寸进尺,让邹锦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有便宜就占尽,这也是有野心的男人惯例。 她就是被当初老谢打仗时的狠劲儿给吸引的,这些个想要不断往上爬的男人,野心大着呢。 “依你,但这么多钱,你拿的出?” 几处大宅,弄不好就得大几千的支出,大院各家的家底,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挣得多开销大,也是许多人占公家便宜的原因。 李胜利说的小有资财,可能还不止于此。 “万八的能拿出来,也可以用少量黄金付账。” 这话说完,再次引的邹锦色变,她这个时候的想法跟杜骄阳一样,觉着李胜利无限接近于特务。 “哪来的?” “我说捡来的,您信吗? 这事给骄阳她爸解释过了,那边基本认可。” 给谢飞老妈解释资金来路,李胜利还不糊涂,做人留一手,也是必要的。 万一这位避不过风雨,说的太多,将来也是麻烦。 “这事不小,我会找骄阳佐证一下,不会问太多的。” 如今这形势,谨慎是好事,见李胜利不愿意多说,邹锦也就没再深究,各家都有秘密的,虽说关系很近,但过多的探知,也会影响这种关系。 一路到洼里,邹锦也没再提问,刚刚这些,也够她消化一阵了…… 第371章 猛龙过江(中) 第371章猛龙过江(中) 到了洼里,第一站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去了老村部,毕竟邹姨的身份不同,即便是私人身份,不沾亲不带故的,也不好出现在洼里村部,影响不好。 看到李胜利在洼里的据点,邹锦也吃了一惊,只道是个小村子,没想到还有别墅一般的古宅。 而且古宅的后面也堆满了砖石,显然是要扩建的,不等杜骄阳停车,邹锦示意她围着砖石转了一圈,规模够大,一般的学校都没这么大的占地面积。 “你筹划的?” 跟杜老爹面对毛脚女婿一样,每一次起底,李胜利都能带给邹锦不一样的观感。 世事洞明、进退有度,已经算是很不多的评价了,再加上洼里的这处据点,李胜利的准备在邹锦这边算是完美。 前有马店集,中有洼里,后有山上村,这小子的图谋不小啊! “嗯! 我打算办的中医学习班,将来,安定门旁的宅子算是筛选的基地。 听到是新割治派的事,柳爷就有了底气,之前李胜利拿出来的理论,完全站得住脚,跟史老那边的评价差不多。 老来老去的又有了用武之地,别人柳爷不知道,但自从柳家有了李胜利,他这边可是斗志昂扬的。 最初这一两个月,有中医司跟陆总压着,再把柳爷推出去,磨合好了,等入夏的时候,才能如臂使指。 “见了洼里这边,我倒是想看看山上村的样子了。 压服了吴门医家,正好借势镇住各地的名家,这么多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说了算的。 胜利,听说入夏还要养土鳖,听支书说,那玩意儿三块五一斤,啥时候准备啊?” 我虽说辈大,但终是嘴上无毛,这全国总盟主的位子,我打算让您来坐。” 我打算会一会之前来的吴门医家,在邢州他们是见过我的,但不怎么服帖,我打算一把压服了他们。 而邹姨作为体制中人,也是统筹各方关系必不可缺的纽带。 这人头摸来摸去,也就您老能胜任了……” 要是有什么生猛人物,这总盟主还是让老史顶着吧。 了解了情况之后,李胜利就出了村部,与背着药箱等在外面街上的柳爷汇合之后,两人也走向了老村部。 真遇上这么一茬老货,别说做总盟主了,谁收拾谁,那还说不准呢…… 谋算各地名家,让邹姨统筹,有了事业上的成果,邹姨这边的埋怨,将来或许会少一些。 柳爷人虽说不在医界,但医界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关注的。 “成,要么说您是小爷呢! 借您吉言,这茬,我不接也得接了。 “老张,春采的收支出来了吗?” 跟柳爷说话,李胜利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次找柳爷帮忙压服吴门医家,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的,各地名家来了,难免形单影只。 与李胜利的横行不同,柳爷这边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四九城史家,跟柳氏一脉的香火情极厚,所以他敢造次。 老头的医术虽说不成,但眼界还是有的,自小精研的医书,虽说没怎么用过,但在柳家长辈的言传身教之下。 如果个个跟史老一样,那就好办了,万一出来几个柳爷这样的老货,那就没好。 待在谢家,邹姨虽说风险大了一些,但操作一下,未必不能幸免。 但各地的中医名家就不同了,清末民国的医界,大医横行,四九城有四大名医,各地的坐馆名医更多。 邹姨的问题问出来,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是撺掇她破家而出的原因,体制内的行家,闻弦歌而知雅意。 除了史家一脉,柳家跟其他三大名医家里,也算是世交,在四九城医界,柳家即便没落,但多少还有点排面。 这么看来,之前拿捏吴门,也没什么坏处,先压服在京的吴门医家,再收接续而来的医家,加上史老一脉,还有邹姨,玩个以多欺少,还是将将可以的。 “最好别让史老掌总,一是史老仁善,第二么,说出来不怎么好听,那就是史老岁数太大。 全国各地的名医来了,而且都是上岁数的,总不能让我一个孙子模样的小孩,去颐指气使吧? 史老那边太过仁心,让他说了算,我的一些谋划就不好使了。 早前,十几个医家就算是医界盛会了,除了二八年那次,几十医家聚在一起,即便是公家召集,那也不会一团和气的。 各地的中医名家,或是名老中医,可不是小年轻,即便一时压住了,也难免反复。 虽说风雨之中,这样的家庭很多,但作为撺掇的人,李胜利这边以后少不了埋怨的,邹姨的、谢飞的都会有。 这才出去几天,又弄出一个全国的总盟主,想想各地的名老中医,想想他这个腹内空空的总盟主,这特么不是骗子吗? 撺掇她破家而出,李胜利既想维护也想利用,或者说是合作。 开春事多,赵满奎不在,看家的是会计张连福,出纳王大山也不在,说明村里这边是真忙。 对于他们,李胜利也没什么有效的招数,无非以多欺少而已。 我有没有手艺,他们一眼便知,问都不用问的,让我当总盟主,再给我打了,我到哪喊冤去?” 无非都是名家,总要讲点体面的,真要打我,我不还手就是了,他们还敢打死我?” 留下老村部的钥匙,让杜骄阳、肖凤陪着邹姨,李胜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中山装,就往洼里村部走去。 被李胜利威胁了,柳爷只能无奈眨了一下倒三角眼,事儿是好事儿,但座次难排。 这段时间,王大山又带人上山采茵陈了,这把应该会有盈余。 即便有咱家的延寿药酒,再延,寿限也是命数,别再刚坐稳了,咱们又折了总盟主,必然纷争再起的。 恶人还得恶人磨,中医内部并不团结,别说五百人了,就是一个班级三四十人,那也是一人一个样的。 如果算上预估的秋收产量,今年剩个三五千没问题。 再者,这次召集各地名家,为的是新割治派在陆军总院开新科室的事儿。 “算上补的粮食,勉强本儿平。 马店集就是初中级的培训点,洼里这边算是中高级的,山上村的别院,就是精华所在了。 “柳爷,别恶语伤人哈! <divclass="contentadv">柳家传到您这,门风都差点没了,我这不是提振柳家门风吗? 将药箱顺手滑在脚下,柳爷先掐了掐人中,这才跟李胜利对话。 胜利,以后恐怕我也得下乡吧? 你让小飞操作的关系,是不是为生源做准备的?” 名老中医召集在一起简单,这些人的岁数,起码在六十以上,老小孩、老小孩,有手艺有根底的这些个老头,可不好伺候。 不提祖辈的仇怨,单是人家能有名医之号,一个个的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农民,不怕撅着卖大力,就怕卖了大力没收获,只要有收获,再苦再累,他们也能坚持。 选您,我是估摸着您怎么也能活到史老的寿限,粗算也得二十多年。 这年后,你可没怎么正经攻书呐! 割治,终是偏门,开宗立派也就那么回事儿了,真要成为说了算的名家,还得在内科上使劲。” 他都八十多了,应该没什么人敢打他……” 将中医当做他的事业来看,柳爷是他的引路人,那邹姨就是从现在开始的合作者。 这两天,我让陆总下了召令,打算聚国内名老中医于四九城,人员暂定五百。 虽说有邹姨统筹,但李胜利对即将到来的各地医家并不放心,不经风雨,这些人很难齐心。 至于张连福问的土鳖,李胜利只是一笑了事,洼里是赵满奎说了算,有些事不该会计知道的。 破家而出,风险虽说降到了最低,但有所得必有所失,老谢那边如果中途生变,邹姨将来就要失家了。 史老一脉,也是合作者的关系,但人家那边毕竟叫做史家医脉,不是柳氏医脉。 南边来的吴门医家,跟柳氏一脉也有渊源,不看僧面看佛面,柳家有了传承,他们不说扶持,也不能拆台的。 “孙子,别走了,你想干啥?” 医武不分家,民国时节的中医,小半都会两手的,即便不得真传,那也是打人用的手艺。 这事儿我说了算,各地的名家来了,先得在名义上被咱们柳家压一头。 “小爷,您可消停点吧! 我太年轻,不能出面,柳家如今就咱爷俩,您不出头也不成……” 到了医务室,先打发赵彩霞去老村部看看未来婆婆,李胜利给柳爷打了个眼色,又进了村部。 医界江湖,也是互相倾轧的,单独弄十几二十个还能筛选一下,不加筛选,说不得这些人祖辈上就有仇怨。 “我胜个屁的任,六十往上的人物,多半都是学艺于清末,成名于民国的老江湖油子。 邹姨,洼里这边的事情办妥,我们去山上那边散散心。” 柳爷说的是实情,这也是李胜利来洼里找柳爷的原因。 说这话,柳爷这边也是亏着心的,新割治派,可跟中医偏门的割治派不同,那是融合整个西医的新割治派,厉害着呢! 但李胜利终是柳家的传承人,割治再厉害,说到底还是偏门,与柳家传承隔着呢! “这不回来请您出山么! 听完前半截,柳爷就有些麻,后半截一说,老头差点栽歪在路旁的沟里。 老董跟老祝,倒是人选,但他们后继可以,如今坐在那,差了岁数跟资历。 有传承的还好说,那些野路子成名的,个个都是生猛人物,不知道人逾老逾有姜桂之性吗? “那总不能把我豁出去挨打吧? 把您打坏了还有我,您再想想,要是他们把我打坏了,您还能剩下什么?” 听完李胜利说的,柳爷这边就乐呵了,想到还能再活二十年,他这边气势都起来了。 问春采的结果,张连福倒是比赵满奎适合,那老哥是个糙汉,不一定关心细处的东西。 “这特么没处说理了,我过去瞅瞅吧。 这茬口要是问赵满奎,那位老哥多半说不这么明白,大致知道连续一年会有收获之后,李胜利这边也轻松了一些。 在李胜利的眼里,邹锦的位置是高于史家一脉的,仅次于柳爷。 柳爷的高度,也不是一般坐馆名医能比的,不论医术单论中医理论,一般医家不一定强的过这个柳家嫡子。 李胜利对他的评价也是差不多,不管脉象,强行坐馆,柳爷还可以,无非没有脉象做比对,他的误诊率会高一点。 讲起误诊率,不管中西医都是有的,这既是人的问题也不是人的问题,毕竟后世多了各种设备,误诊率也占了相当的一部分…… 第372章 猛龙过江(下) 第372章猛龙过江(下) 强行说服了柳爷,两人就一路到了老村部,因为邹姨不是外人,所以杜骄阳这边也不见外。 两人到的时候,邹姨正在作为仓库的屋里,翻看赵老大前天运回来的医书。 这间屋里,除了医书之外,还有不少家具跟衣箱,里面装着杜家、肖家家底的箱子,李胜利上了锁头。 装瓷器还有一些零散医书、字画的箱子,有的已经被打开了。 “邹姨,这是柳爷,带我中医入门的前辈。” 杜骄阳作为圈里的女混子,大大咧咧是肯定的,真要是大家闺秀,也不会在圈里厮混。 大姐大的外在,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像这样不做遮掩的让邹姨看家底,多少有些不妥。 但不妥归不妥,如今大家同坐一条船,杜骄阳的大大咧咧,也是取信的手段之一。 进屋之后,李胜利面不改色的给两人做了介绍,以后算是要共事的。 因为她也做过这方面的心理建设,只是她对李胜利几乎没有用情,没什么拖累而已。 “老李,邹姨这边是不是再拖一下? 真要是让她破家而出,她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是生路,不能拖。 柳爷带着邹姨去了东山的书房,李胜利这边也没再提点杜骄阳,只是收拾了一点衣物。 “胜利,你这么奔忙,为的是什么?” 面对邹姨,跟面对柳爷一样,李胜利也没讳言什么,直接点出了柳爷医术的不济。 她是要出国做事的,行走坐卧,代表的可不是她一个人,该有的规矩、气势都要一丝不苟的。 听完李胜利不尽不实的说法,跟他门清的柳爷,强忍住怼给他一个白眼的想法,这兔崽子,倒是会一推六二五,拿着实话来骗人。 邹锦听完李胜利的解释,倒是不疑有他,只认为李胜利的本事来自柳家的传承。 但路有千万条,除去从底层适应之外,还有一条,那就是带着本国的潮流或是习惯,让周围的外国人适应你,这就是比较高端的留洋了。 邹姨表了态,李胜利也没跟撺掇王前进一样,磕一个认干娘,这茬论私交还成,在公义上,就显得画蛇添足、不伦不类了。 <divclass="contentadv">“邹姨,骄阳这边,骄纵了一些,以后还得让您费心。 事实却不是这样,李胜利才是真正了解留洋的那一个,一般人以为的留洋,只是出去学东西。 但她运气不济,没赶上前几波的留洋潮的黄金期,却迎来了小鬼子,家道中落之后,留洋只完成了一半,不然,现在她弄不好也是协和的名医。 回到城里,众人各自散去,看着心事重重的邹姨离开,杜骄阳拉着李胜利回到两人的新房之中。 山上之行,还是安邹姨的心,眼见着入夏越来越近,有些事,邹姨这边也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从后视镜扫了一眼不断跟杜骄阳交流的邹姨,再看了看有些拘谨的赵彩霞,这位谢家老妈很现实,如果她不破家而出,赵彩霞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在气质上,杜骄阳比这位邹姨,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看着持书而立的邹姨,妥妥女强人的气质。 现在的子弟,要想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带着文化自信出去,很难。 车到山上,看了一下别院群落,邹锦这边也是暗暗心惊,看李胜利的做派,这是相当不看好城里的。 自团结中医开始,中医的传承延续,状况急转直下。 在山上见到杨玉莲之后,看到她在李胜利面前的卑微样子,邹锦摇了摇头,也失了在山上村转一转的心思,大致看过就好,现在还没必要太细致。 “不敢,老头柳仲纶,柳家子嗣而已,胜利是我的师叔辈。” 在她看来,李胜利之前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对于出国留洋应该不会太了解。 中医的大传承,也是一样的岌岌可危。 许多事总要问个立场跟出发点的,李胜利如果真是居心叵测,即便是合作,也要有个限度的。 至于邹姨这边,又对他另眼相看了一次,邹锦少年时,正是留洋甚嚣尘上的时候,家境不错的她,也就有了留洋的经历。 邹锦这话问出来,李胜利这边就得找两人合作的共同点了,这茬说不好,这位眼光毒辣的谢家老妈,也会疏离的。 柳爷,这次进城,您这边也得提点一下我媳妇,早年间的纸醉金迷,她也一样要了解的。” 有些人的位置会变,但气质不会变,邹锦往那一站,气场就足够。 一步步按部就班,那也不会有大传承的凋零了,中医司令进京,可是上面钦点的,为的是什么,不也是中医大传承吗? “好! “那您两位受累,我先去收拾一下进城要用的东西。” 柳爷跟邹姨也是要对接一下的,毕竟,李胜利召集各地中医名家,为的可不是陆总的新科室,而是为了中医的大传承。 到了洼里换上威利斯吉普,还是原车人马回城,至于柳爷,则是需要赵满奎或是赵老大将他跟李胜利的行李,送进城去。 几乎跟谢飞老妈聊了一路,杜骄阳这边很能体会到这位邹姨的难处。 许多事都是前尘往事了,这些她在家里也从来不提,毕竟出身是个敏感的话题。 见过洼里正在扩建的老村部,再见到李胜利的私藏之后,邹锦也是有话要问的。 那辆威利斯吉普,虽说是正经改过的,但空间有限,要不是改过,后排坐上两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拥挤的。 再次扫了一眼屋里的东西,邹锦知道,李胜利的世事洞明,只怕不在刚刚出国的老杜之下。 柳爷正经的做介绍,也是因为这种气质,位置不谈,这位持书而立的妇人,多半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可学东西却不能融入国外的生活,真正想要融入其中,从底层开始,那就要适应国外的生活习惯。 上学的时候,饿的慌,也没机会等到毕业上医专,就只能自己对着一本医书瞎琢磨了。 没了老妈在身旁耳提面命,谢公子就好收拾了。 这样的夫妻关系,早前多见,如今却是不多见的,再由此想及家事,这位女强人也是愁肠百结。 柳家既然有名,肯定是不一般的,所以她这边也就对柳爷高看了一眼。 既然你小子有眼光也有魄力,邹姨就跟你走一路了。 邹姨,我要是说为了中医大传承,我是大公无私的您信吗?” 但好处就是车小,比道奇中吉普好开一些,至于道奇中吉普,开着跟开解放车差不多,简单点有限。 胜利,家底不错,这些医书更好,宋版孤本也有,这是不可多得的典籍。” 既然接了柳家传承,我就得为传承做点事,结果一看,您猜怎么着? 我跟冯大姐,就是因为医书上的记载认识的,后来就是柳爷带我入门,给我柳家传承了。 人员杂乱是难免的,部里、司里我只认您了,医界之中还要有一个人出来统筹的。 李胜利这边也是这么做的,虽说教了杜家姑娘不少东西,但基本都是出国用的,跟现在的形势说不上话。 柳爷是史老推荐的,医术虽说不及名家,但家里传承还是有的。” 女混子的心机城府浅了一点,这也是环境使然,等经历多了,出国的时候,想必会好很多。 “柳前辈也算是中医界的名人了,日报的几篇社论一出,理论根底也是极为扎实的。 对于李胜利的眼光,邹锦这边是相信的,老杜夫妇都选择了出国,两夫妻也是圈子里的表率,不得不信。 好在老爷子有个626指示,让我得了一点先机,就这么一步步的做下来,也就有了如今的场面。 “嗐,运气使然而已。 现实就是如此,谢飞是不可能跟着他老妈的,老谢那边不会允许,邹姨这边也一样不会要。 如果前推二三十年,仅凭这一屋的东西,这小子也算是家资钜万了,小有资财,显然是谦虚的说法。 虽说在中医司任职,也听说过柳家,但毕竟是新社会了,中医不怎么受待见,不然她也不能成为司里的处级。 邹姨,这次召集各地名老中医,为陆总的新割治科做背书。 至于李胜利说的大公无私,邹锦也信,有些事做的时候,看似私心满满,但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维护一个大传承哪是那么容易的。 有些事,当着柳前辈的面,邹姨说不出口,但伱心里是清楚的,以后邹姨就把你跟骄阳当做自家的儿女来看了。” 这点以后也没法遮掩,来的都是岁数偏大的名医名家,有没有手艺一眼便知,柳爷这边用传承压人好过用手艺压人。 这点也是杜骄阳需要学习的,以后出去,也是场面人,这种气质,不学不练是养不出来的。 “邹姨,不怕您笑话,最初学医,我想的是饭辙。 所以她就把侧重点,放在了仓库里的东西上面,不看不知道,杜家的这位金龟婿,还真是能钻营。 按杜骄阳的出身,李胜利的观点是很准确的,只是如今的大院,没有之前的名流们富足,讲究气质跟潮流,资金上有天然的短板。 李胜利的一手托两家,柳爷这边无所谓,还是那句话,他是柳家的传承人,说什么是什么。 收拾完了东西,李胜利又去了一趟村部,将敞篷的中吉普开了过来,留下柳爷一个收拾进城用的东西,他又拉上多了一个赵彩霞的队伍,去了一趟山上村。 借鸡生蛋,总不好让陆总那边看出来的,有些事必须要事前对接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敢年纪轻轻大言不惭的开口,护持中医大传承,不然就真是大言不惭了。 这点邹锦看的很明白,即便学了气质、习惯,可出去之后没钱,学了再多也是没用。 柳爷虽说在待人接物上稍有欠缺,但那是对场面人而言,眼光毒辣、江湖经验丰富也是他的优点。 “知道了,我多少有点国外的生活经验,之后我会跟柳前辈对接一下的。” 邹锦跟柳爷不熟,知道李胜利带这位在日报上署名的人物过来必有算计,用不着她探寻什么,该说的自然会说。 正因为出身不太好,所以邹锦这边也很在乎李胜利的出发点,如果是打着中医的名号,敛财、敛权,却拿不出真东西,那就该远离李胜利的。 这话,邹锦也没跟杜骄阳说,这傻姑娘心里藏不住话,太重要的东西,不能跟她分享。 回洼里的车上,邹锦扫量了几次李胜利跟杜骄阳,这俩能凑在一起,也是形势使然。 我之前给你说过,逢人只说三分话,这个你要好好想想。 明天下午在陆总见吴门医家,你还是跟我一起去旁听吧,或许会有收获。” 轻轻点了一下杜骄阳,李胜利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压服吴门医家的事,定在了明天下午,因为孙强的牵连,最近这段时间,又要在城里勾心斗角了。 第373章 现状(上) 第373章现状(上) 第二天上午,依旧夫妻两人出行,先是给孙强看了看,李胜利就找到了老王,借用昨天的会议室,要会一会吴门医家。 这次就不用陆总的人参与了,史家那边,史老跟董师、祝师一样要来,不然怕压不住这些吴门的翘楚人物。 至于孙强的腿伤,再有一两天才能消肿,看着明显有些憔悴的惹祸精,李胜利也没什么怜悯。 圈子里,一怕站错队,二怕惹错人,孙家的立场李胜利管不着,但孙强不该在老杜刚走的时候,就暴揍杜鹏的。 如果是轻微的冲突,也不会惹得李胜利喊打喊杀,或许是孙家错估了形势,也或是许孙家小看了杜家。 圈子里就是这么的现实,杜家这边忍下了就会倒霉,李胜利虽说做的比较过分,但也实实在在的护住了杜家。 惹错人的孙强,自然也就得乖乖躺着了。 跟老王定好了会议室,又给史老打了电话,上午李胜利跟杜骄阳也闲不住。 按住孙家的回应也来了,昨天,杜骄阳这边有不少访客跟电话,人虽说不在家,但门岗那边有记录,上午的时间,两人要回访一下的。 人去过大院的,杜骄阳也要去拜访一下,打过电话的,也需要电话回访。 而这些就是杜家的关系了,虽说挺麻烦的,但这也是日常的关系维护。 杜骄阳跟李胜利商议了一下,这时候不好跋扈跟张扬,关系的回访,以杜骄阳为主,李胜利这边就不露面了。 跑了大半上午,又在各处借用电话做了回访,只管开车的李胜利,没什么感触。 杜骄阳却是认识到了人情冷暖,老杜一走,原本不起眼的通信渠道,她这个杜家女也没了。 在门岗回电话更丢份儿,借用关系户的电话,听筒拿起来也是分外的别扭,一些平常随意说的话,也要斟酌一下。 “老李,能不能在屋里拉上电话?” 回访完最后一个关系户,杜骄阳上车就抱怨了一下,说完也苦笑起来。 电话,也不是花钱就能拉的,没有级别,在大院里配电话,那也是想多了。 筒子楼也不是没电话,有的一栋楼一部传呼电话,有的是几栋楼一部,这是可以兼顾通信的,只是旁边有人看着,有些太过私密的话不能说。 “对么,话不能胡乱说的,这玩意儿超出了咱们的能力范围。 老杜在时,用不着你说;老杜出去了,你说了也没用,这就是现实,好好感触一下吧。 中午,咱们去马店集那边吃羊杂,年前那边做的一般,改了之后,我也没去看看。 咱们过去熟悉一下,以后,也是个去处。 如果是圈子里的谈判,最好去那边,人马招呼一下有的是。” 关系走完,李胜利这边打算带着杜骄阳去马店集的大食堂看一下。 以后一段时间,他或许会在洼里,也或许会在马店集,王前进太莽,有些时候不一定靠得住,马店集这边的关系,还得给杜骄阳接上。 万一惹了什么不好收拾的人物,她这边也好有个庇护。 至于山神爷肖虎,单打独斗没问题,三个五个也没问题,人多了,山神爷也得瞎,没招儿的事,老话说的明白,好虎架不住群狼。 再者,肖虎心里积存的戾气不少,万一对面太过嚣张,激恼了他,肯定会有性命之忧,没有利益上的纷争,李胜利也不想惹事。 至于其他人物,还是岔开为好,都交织在一起,将来也怕被连锅端。 开车到了马店集的工农大食堂,这边跟洼里的老村部一样,也成了工地。 远远的望去,差不多就是李胜利想象之中大礼堂的样子,这样的活计,对马店集的社员而言,也熟套子的活儿。 除了整修河道、开挖水渠、水库,这几年各处建礼堂、村部,也是义务工的一部分。 以工代赈,可不是外面的首创,老祖宗玩剩下的而已,大队上的社员出义务工,虽说不会给现钱。 但分配的工分就是钱粮,正常出义务工,也不用社员们自带粮食,但凡条件差不多的地方,都会管饭,而且管饱、伙食还相对的不错。 新的大食堂,就在草棚子不远处,城砖砌的山墙已经有了大致的模样,看进度,再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也该上梁、奤瓦了。 新建的大食堂规模不小,起码四五个礼堂规模的样子,这就跟李胜利之前说的有点出入了。 但房子越多越好,虽说规模有点超出预料,李胜利也没去工地找人了解情况,而是在草棚后面停好了吉普,准备进去吃饭。 李胜利跟杜骄阳,都没有正经的工作,时间上比较宽松,到这边的时间也不过十一点出头。 这个时间点,在哪也算是工作时间,但看看简易停车场上的马车、汽车,大食堂这边买卖应该很红火。 转进草棚,红火的场面有些出乎李胜利的预料,见到几乎满员的草棚,他也就明白了新建大食堂的规模因何而来了。 草棚里的绝大部分客人,都是跟家里老娘差不多的家庭主妇。 李胜利带着杜骄阳绕了一圈,发现这些带着锅碗瓢盆来的家庭主妇,多半要先喝上一碗羊肠子,才端着或拎着各自的锅碗瓢盆回家。 前面柜台旁边,有一排跟戏院差不多的招牌,各种菜式的价格都写在了上面,最显眼的一个招牌上面写着,羊血肠、小碗两分、中碗三分、大碗五分。 又在出餐口看了看大中小羊血肠的分量,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些基本是按照他的说法来的。 碗里实际的东西虽说不多,但招牌下面还有四个大字:免费续汤,这算是个很不错的便宜,也算是卖点了。 草棚里也多了不少穿着整洁白大褂的服务员,男女都有,柜台上负责收款的,也不是原来的驻村干部,除了两个看上去比较稳重的,还加了两个姑娘。 新换的人李胜利虽说不认识,但有人认识他,他这边转了个大概,徐老七就忙叨叨的从后厨跑了出来。 “胜利,你咋来了? <divclass="contentadv">吃点啥? 我单独给你做。” 年后这段时间,徐老七在马店集也抖了起来,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草棚真是被挤塌过几次。 不要票的肉食,两三分一碗的羊血肠,免费续汤,引的半个四九城的老妈子都来了,这年月吃点荤腥不易。 不要票的荤腥,就跟白捡的便宜差不多,有这个勾着,大食堂的买卖红火的不要不要的。 虽说每天累的跟狗似的,但徐老七的心气也上来了,二月二之后,经老支书点头,他一气儿就收了十多个徒弟。 家里的子侄也混在了里面,到如今,除了炒菜,灶上的许多活计,都不用他亲力亲为了。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面前李胜利的点拨,买卖红火,自然挣钱不少,如今他这大师傅的位子,村里也有不少人惦记,但目前手艺不成,对他的威胁不大。 以后咋样,就很难说了,眼见正主来了,徐老七这边自然要殷勤伺候。 在大食堂这边掌勺,除了吃的好、能安排家里子侄之外,随着挣的钱越来越多,他在村里的地位,也大不一样了。 就这买卖,掌勺大师傅的位子,徐老七打算干到死,能让他干到死的,村里没人说了算,老支书也不成,但面前的年轻人可以。 “用不着单独做,招牌上的餐食,各来一小碗,我尝尝味道咋样,做的不好,我可换人了。 敢给我单做,下晌就让你回村里沤粪。 你也甭回去了,跟我一起上桌,省的吃的不合口,我没地方发火。 真要是做成了泔水饭,我特么摔你脸上。” 徐老七的殷勤,李胜利看也不看,大食堂的买卖能这么红火,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差不多在预料之中。 如果持续红火下去,仅是一个大食堂,就差不多能解决马店集的饭辙。 四九城太大,供给太过紧张,只要马店集的羊杂足够,开分店也只是时间问题。 开在城里,或许会惹麻烦,但城郊不同。 ‘里九外七皇城四,九门八典一口钟’也不是瞎说的。 外七门就能让马店集开上七处分店,十年时间,改一改老北京的饮食习惯,也不是说的瞎话。 等风雨过了,用羊杂汤或是羊杂碎,占据四九城餐饮业的半壁江山,也不是不能操作。 “成! 您放心,灶上的营生,我仔细着呢!” 因为怕被人顶了,徐老七说的也是实话,虽说灶上的营生他越干越少,但对滋味的把控可越来越严格。 就是自家的子侄,在灶上出了差错,徐老七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就用手里的大勺招呼。 “试过再说,服务员的白大褂不错,看着就干净,谁出的主意?” 扫了一眼跟国营食堂装扮一样的服务员,李胜利也多问了一句,这可不是他说的。 “老刘跟老赵,给出的主意,就是在柜台收钱那俩,新来的驻村干部,老支书的熟人。” 听了徐老七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驻村干部的设置,出发点就是为了弥补下面各大队文化不够、经验不足的。 能出主意,显然是有心气的,这开局不错。 有徐老七招呼,一会儿的功夫,靠近出餐口的桌子,就被安排好了。 瞥了眼站在桌旁的一个小姑娘,李胜利眉头轻皱,这徐老七倒是会学手艺,跟老支书王胜庭一路活。 “该干嘛就干嘛去,没见别人都忙不过来吗?” 驱走了打算贴上来的小姑娘,李胜利瞪了徐老七一眼,说道: “徐老七,能让你在这干,是村里对你的信任,别特么整些歪的邪的。 这也是村里人的饭辙,弄出吃拿卡要的烂事,干出了亏空,一村人可饶不了你。 正经低头做事,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被李胜利臊了一下,徐老七也不尴尬,‘嘿嘿’一笑就算完事。 他在城里的馆子饭铺,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马大队长家的姑娘,都得一个劲儿的往上贴,还是老支书默许的。 自家的侄女,长的可比卫生员马凤霞好看多了,村里的规矩,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真论到实惠,讲究可就真的不多了,这年月能吃饱肚子,可比大姑娘啥的金贵。 大致尝了一下大食堂的口味,虽说盐口偏重,但现在的人们就讲究这个,放盐少了,人家还会怪你做的寡淡。 “滋味还成,但汤里的血沫打的不干净,咱们的大食堂,虽说只是个饭铺,但还是要讲究一些的。 成了,你去忙,让驻村干部过来一个。” 尝完了味道,将杜骄阳不喜欢的摆到自己面前,李胜利让徐老七认了认杜骄阳,就把他打发走叫来了驻村干部。 大食堂的买卖这么好,有些新项目就可以安排上了,这两天他还得忙活陆总那边的事,也正好看看老支书点名要的驻村干部的成色。 徐老七回到后厨之后也没闲着,带着一个个徒弟跟服务员,都认了杜骄阳一遍,这才找来了驻村干部。 与李胜利的媳妇相比,其他事还在其次,能被说了算的这位托付家事,徐老七这边也格外的重视。 第374章 现状(中) 第374章现状(中) 李胜利跟杜骄阳吃的差不多了,名叫刘大海的驻村干部才坐到了他的面前,在时间的拿捏上很到位是个老油子。 “刘干部,老支书不在,我没时间去村部,有些事就给你交待一下了。 咱们也不用客套,我说你记一下,这两天中午、晚上,有时间我就过来吃饭,大队的问题整理一下,就在这说吧。” 跟刘大海相互自我介绍完之后,李胜利也没客套什么。 驻村干部,本就该是跟大队一体的,下来驻村的许多人,本就是带着怨气下来的,没了平常心跟进取心,驻村这一站,他们能得到的收获就很小了。 当然,跟之前的驻村干部一样,卖了社员求上进的也大有人在,有的成了有的没成。 之前不会有什么隐患,但最近就不好说了,老支书王胜庭也不是什么大度人,坑了马店集的那老几位,往后的日子里,难免要被老支书惦记的。 “好,找到问题解决问题,才能让马店集大队红火下去。” 刘大海的来回,让李胜利高看了他一眼,不因为自己的年纪质疑,还能说出这话,也是油子里有觉悟的了。 送走了借调自农机局的中巴,李胜利想了想,洼里那辆敞篷倒是可以改一下,敞篷车现在真是不咋实用,秋冬季节坐上去也是遭罪。 伊卡洛斯的大螺丝跟小螺丝还好点,最长也就十几年的车龄,道奇大鼻子,那可是卡车改的,四几年的车了,里外的大修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服务员也要配上干练的,酒也要好一点的,但菜色前后一样,不要搞太多的花样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支持你出国吗?” 别的菜色就不要弄了,咱们的大食堂,主打的就是羊杂跟全羊,当然,全羊要等到商贸局的指标下来。 “这叫诡辩,老话说,这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 无论在哪做事,总要看清规则的,咱们这边以建设为主,做事就得围绕着建设来。 虽说李胜利这边左一辆右一辆车,弄起来很简单。 这些,以后要写在大食堂的墙上。 用到买卖上,就叫销售心理学,其实也就是参透了买方、卖方的心思,提供相应的服务。 “正解! 中医要发展,厘清理论、设立法规,只是出点人力也就够了。 比如说咱们下午去压服吴门医家,我就是要拉起他们这群人,压住即将到来的各地名老中医,为中医理论的厘清出力。 敢质疑大食堂的划分,往小了说是眼界不高,往大了说就是觉悟有问题了。 先机,就掌握在你男人的手里,你的诚意表现的还不够,再接再厉吧……” 就跟医院的救护车一样,多半都是道奇中吉普改的,那玩意儿可比中巴车好弄,而且通过性比中巴好的多。 至于洼里跟山上则是不通公交车的,进出城,需要走个十几里路,找到公交站牌等车,什么时候等到,也要看运气的。 咱们今天不聊别的,就聊一聊中医的大传承。 大致跟李胜利说了一下中巴车的款式,尼莎501是不多的能进口的中巴车型。 刚刚对大食堂的定位,就有这种心理学的知识。 “老李,你知道的真多,真厉害!” 这是很复杂的一门科学,用途也很广,出去之后,可以学一下相应的书籍。” “既然都来了,咱们也就别客套了,有话就直说。 但多半都是以物易物换来的,如今的车辆,尤其是客车,还是很稀缺的。 对了,大食堂的墙面也得利用起来,低处要有板报,高处要有标语、宣传画。 等吴门医家们下车,李胜利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跟车上的司机聊了一下。 “为什么,难不成出国还能帮着中医做事?” 史老这边的车刚走,一辆小面包也前后脚停在了小院附近,说是小面包,也是相对街上的伊卡洛斯的大小螺丝,道奇的大鼻子这类公交车而言的。 “你这眼光有些狭隘了,咱们这可不是把吃饭的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你们能来,恐怕也不单单为了解表药而来,之前不搭理你们,是因为吴门这边的诚意不足。 见识到了自家男人的野心,杜骄阳也捏了捏双拳,自己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让老杜刮目相看的。 中医一说,无边无际,想要再现辉煌,投入是不小的。 这话也说在了点上,满意的看了刘大海一眼,不管是敏感也好、油滑也罢,起码这位提出的问题,还是很中肯的。 药材、药山、药厂、以及医药研究所,这些都是需要有的。 李胜利这边的解释做完,对面的刘大海也坐的直腰嘎背了。 见气氛不错,李胜利把女混子让到副驾驶,才说道: 现在城里的公交车还好点,多半都是带棚的客车,多数是进口的,自产的也有一部分,京郊各地的公交车就差点了,还有解放车掺杂其中。 这车是波兰的尼莎501,差不多跟老大哥那边一脉相承,司机也是个懂车的。 一路听着李胜利的侃侃而谈到了车旁,杜骄阳也头一次对自家男人开始钦佩起来,大事小情就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些项目有的挣钱、有的花钱,但前期都是需要大笔投入的,国内如今没有挣大钱的机会,国外才有。 说起中医,李胜利的想法可就多了,有些事,也得给女混子提前交待清楚,别到时候出去挣了钱,来个抛夫弃子,他这边就要凉凉了。 “您老不是中医吗? <divclass="contentadv">怎么三教九流的知道的这么多?” “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再次才是治病救人。 羞怯的白了李胜利一眼,杜骄阳也没接这话茬,而是说道: 可理论之外还有中药材的,有医无药,再好的理论也是废纸一堆。 这几处院子要先建起来,告诉老支书,以后走关系的宴请,就在那边。 对面这位李大夫的水平可是不一般,车轱辘话让他说了个干净,到时候,宣传画、标语上墙之后,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跟司机小聊了一会儿之后,李胜利有些失落的下了车,这辆尼莎501,还是中医研究院借调农机局的。 说完之后,李胜利扫干净了桌上的食物,留下了一张红色的拖拉机手,说了句多出来的挂账上,就带着杜骄阳出了大食堂。 “老李,刚刚那话有水平!” “我看那边新起的大食堂已经有了眉目,村里的食堂也是食堂,就得跟城里的食堂看齐,雅间还是要的。 李胜利说,刘大海记,说完之后,他就直接提出了问题。 停在面前的中巴车,李胜利不认识,但似曾相识,有些老大哥的味道。 听到女混子的吹捧,见四下无人,李胜利回道: 将胸中的恢弘大棋局,给杜骄阳展示了一角之后,李胜利就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说是吴门医家,带队的人员也就很应景了,是岁数差不多的叔侄俩,叔叔叫吴湛、侄子叫吴昂。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中巴,扫了一眼车里或坐或站的熟人,李胜利对于中巴车的兴趣,要大过车里的吴门医家。 独院就能保证货物的安全,停车食宿,不也是需求吗? 婚宴,让人在大堂里办,是不是不太好? 这样咱们后边的独院,也就有了用处,有些人家只是宴请亲朋,太乱是不是也不好,雅间的用处不就有了? 她也很期待李胜利说的,等她将来回国的时候,让老杜在机场接机。 报纸上、公社里的一些宣传,也可以放在咱们大食堂这边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为建设服务,为群众提供便利……” 而是根据功用不同做的区分,现在的日子虽说不好过,但有些人家的婚丧嫁娶,难免要请客吃饭的。 司机师傅也明说了,与其弄个中巴,还不如找辆中吉普改一改呢。 柳家是传承,吴门也是传承,都是源自温病传承,但温病之外,还是有中医大传承的。 国外还有一个新学科,叫做心理学,是属于医学一类的,但用处也很广泛。 出国之后,面上也不是以利益为主的,科技、传统、改变,各种各样的噱头都有。 这要跟前面的厅堂分开来,在大食堂的后面,再盖几趟雅间跟独院,独院的门要够大,起码能开进汽车。 两人回到陆总没多久,柳爷就跟史老、董师一块坐车过来了。 当然这也可以用到战争之上,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料敌先机,这就要跟情报相结合了。 菜式方面也得跟进一下,城里的馆子有的,跟羊有关的菜色,咱们这边也得上齐了。 “李大夫,将吃饭的人分成三六九等,怕是有些不妥,让人问责了,咱们不好解释的。” 最近,杜骄阳也将他跟李胜利之间的关系转换了一下,从朋友或是夫妻,转成了老师与学生。 还有,在不起眼的地方,再弄几处院墙高一点的独院,过去的路要跟进出大堂跟雅间的路错开,确保在食堂跟雅间吃饭的人,看不到那边才成。 等你在外面成了事,国内还有一盘巨大到可以让你富可敌国的买卖。 “要不说是老师傅么? 跟吴门医家碰头,李胜利没有跟昨天一样,找个角落随便坐下,而是让杜骄阳跟着邹姨坐在一旁,他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之上。 真要从他身上学东西了,才能看出他真正的不凡之处。 之前这位师傅还见过瓦滋450,只不过之前没怎么进口过,现在也进口不了。 你这多给点诚意,我肚子里的东西还多着呢!” 抛开了这些琐碎,李胜利手一伸,就招呼人进了小院里的会议室,不等着众人落座,邹姨也早早的来了。 刚刚他跟那个驻村干部的几句问答,也让杜骄阳长了见识,明明是一回事儿,分不同的角度说,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儿了。 出了大食堂,杜骄阳这边也对李胜利刚刚的表现做了夸赞。 货车还好弄一些,这种中巴车,很多时候都是用来接待外宾的。 再看了一下李胜利跟杜骄阳的穿着,也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两人的来路,刘大海这边也就大致有了猜测。 还有就是,咱们所处的位置,也算是京郊的枢纽,一些远来的人车,难免要带着货物的。 叔叔吴湛五十出头,侄子吴昂四十大几,也算是李胜利的熟人了。 如今趟过风雨才是关键,过不去,人就没了,还谈的什么恢弘大棋局? 国外有个行业叫做广告业,咱们虽说也有,但现在没什么精髓,外边的可就多种多样了。 人还没到齐,我再见你们,也是有事要说。 这话算是关起门来说的,能成就成,不能成,开门出去之后,兹当我什么没说好了。” 人员到齐之后,李胜利先开了口,说出的话,也不是很客气,这就让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了。 第375章 现状(下) 第375章现状(下) “李师叔,您的手艺我们见识过了,当得大家的称呼,您也有资格这么说话。 如今在京的温病一脉,也以柳家为尊,也该您说话的。” 李胜利开口不怎么客气,下面的吴门医家们,稍微对了一下眼神,吴家叔侄里的侄子吴昂,就开口接了话茬。 虽说人群里还有辈分更小的人,但吴昂的岁数,算是最小的,还有个叔叔在侧,由他开口,话不投机的时候,也就多了转圜的余地。 弄出个五十多岁的孙辈顶缸,虽说也成,但多少就有些敷衍了。 在医界,辈分虽说是个跨不过去的关窍,但医家们碰头,即便有辈分在,最终还是要以手艺说话的。 李胜利直接坐上了主位,显然就是在以艺压人,有了邢州野战医院的实例,他也有这样的资格。 “好,那我问一问在座诸位,肺痨、消渴、胸痹,谁能根治?” 李胜利这话问了,在座的吴门医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肺痨是肺结核,中医传了两千年以上的绝症;消渴就是糖尿病,有的能治,但只是少部分初症,一多半能改善,还有一部分没法治,这部分消渴症,也算是药石无用的典范。 至于胸痹,就是心血管疾病了,这种病症,跟消渴差不多,能改善的居多,真正遇上犯胸痹的患者,中医这边多半无救。 一旦上了紫绀,不等你望闻问切完毕,人也就没了。 如果遇上经验老到的医家,一望便知是胸痹,那也基本死不了。 李胜利提出的这三种大病,别说是一般中医师了,就是寻常医家遇上,仅是改善,也要挠头的。 问能否根治,在这些行家的眼里,就跟当面骂娘没两样。 “李师叔,您还是有话直说吧,您要是有根治之法,我们洗耳恭听就是了。” 听着吴昂带着吴腔的普通话,李胜利笑了一下又问道: “不说这些病症,说说你们平常坐诊遇到的病症吧。 所遇病症,可根治的有几何啊?” 李胜利这话问的又扎心了,根治,中医界通用的说辞是病退如抽丝。 医书典籍上的病症,传到了今天,能根治的不是没有,但真正要数起来,拿的出手的就很少了。 泄泻类用药或泄泻类疾病,多半可以说成根治,但这种能根治的泄泻类病症,跟风寒、风热,也就是感冒差不多,不用药,拖一拖,大半也能痊愈的。 真论起中医能根治的疾病,李胜利这边展示的伤科手艺,就占尽优势了,伤愈多半都是时间问题。 皮肤科的一些问题,也可以归为伤科,剩下的病症,能以根治拿出来说的就真的不多了。 李胜利的问题看似外行,若是别人问及,在座的吴门医家,还能以中医调养为主作说辞辩驳一下。 但主位坐的是在野战医院大显身手的李胜利,这话就不敢这么说了。 别人问是外行,李胜利问,就是问到了如今中医传承的痛处上,也可以说是中医如今的现状,许多典籍里的疾病,已经做不到根治了。 虽说用药依旧,但多半病症都会成为顽疾,体弱者连年复发,体壮者隔年复发,也是面对李胜利这样的行家不好回避的问题。 当然,李胜利问的也是个人的概率问题,真要是放到中医这个大面上说,各个医家合在一股,能根治的疾病还是很多的。 但中医科大难全,在座的可没一位敢说自己通中医全科的,不能通全科,遇上病患,能治愈的数量也就很少了。 再去掉外伤小病,李胜利一句话,问的在座医家们,一个个都低了头。 “史老,有话要说吗?” 在座之人,能听出李胜利话中问题的,只有史老了,这位是医界大家,虽说也数不出几种可以保证根治的疾病。 但也能听的出,李胜利话语之中的谬误之处。 “这也是个问题,南北有别、东西不同,四气五味很难照书中所说调和归一,南人多吃辣椒,北人多吃葱姜蒜,老朽嗜陈醋之酸,诸位份属温病。 胜利于伤寒一派也有造诣,不妨拿这两派来说一说。 这也跟你们北上息息相关,流感解表药,也跑不出这两派的。” 简单的两三句话,史老这边就给李胜利做好了铺垫,李胜利这边话一出口,也只有史老听的明白,他剑指何方了。 史老提出的也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温病跟伤寒的论战,也持续百年有余了。 现场不是论战,谁也不用驳斥谁,这话该怎么说,就值得众人斟酌了。 “这话没得说,还望史老、李兄明说。” 众人没法接茬,吴门医家里辈分最高的吴湛,就不能不出头了。 这一老一少意有所指,尊了一声史老,喊了一声李兄,这位也是江湖经验丰富,不想掉进陷阱里。 “史老,这话还是我来说吧,事情是我挑起,自然要由我来说。” 见史老要开口,李胜利就拦了一下,吴湛拿着侄子吴昂做转圜,他这边也需要史老做转圜。 “中医发展至今,清中左右算是巅峰了,但流派过多,论著无数,也遮掩了中医大传承原本的脉络。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的大传承,不仅是药材方剂出了问题,理论跟传承也一样有很大的问题。 传承暂且不论,今天咱们就说中医理论的话题,我在中医大开了新割治派。 理论在老祝手里,经过前期的辩论,发现的问题不少。 割治理论出处多种多样,而有些完全是相悖而行的。 用西医的说辞来论,理论不能作用于临床,这样的理论就是悖论。 但中医的理论是否悖论,我觉着不该由西医来定,中医的理论中医厘定,该是名正言顺的。 我意:抛开所谓八大派系、地方流派,以各派典籍,结合如今现实状况,逆推中医理论。” 简单说了现状之后,李胜利就推出了自己的观点。 摒弃本门典籍,这算是大逆不道了,虽说只有十几个吴门医家在,但会议室里的杂音也多了起来。 没了流派、没了医脉,那在座的这些医家的后人们,就要从头开始了,李胜利振臂一呼,从者云集的场面,注定不会出现。 当大传承威胁到了小传承,内部的抵制就会出现,中医并不是一团和气的。 李胜利说的虽是大传承的现状,但细分到小的派系,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比如温病派,伱说安宫牛黄丸不好用,但就是能稳定心脑血管疾病,高烧惊厥用了也是立竿见影,用它凉血解毒也是有奇效的。 温病方剂里的桑菊饮、藿香正气散、银翘散、白虎汤、甘草石膏汤等等,每一份拿出来都是行之有效的方剂。 也就是说温病派范围以内的药剂,拿出来不仅有效,而且药效明确,尤其在南方地区,遇上相应的病症,直接原方用药就好。 但是,这类方剂跨江北上,药效也会慢慢出现变化,不做增减加味,药效就会变得不明显。 李胜利说的,其实在实践方面,无数医家已经做出了改变,只是这种改变,不是从理论开始自上而下的。 而是根据实践经验自下而上的,而且也没人进行系统性的总结、归纳。 李胜利的返本归源之说,也不是他首倡,一代代医家之中,也有不少的明眼人。 按八大派系、地方流派返溯,难度之大,不用去细究,只是看看各派系的典籍数量就知道难度有多大。 其中,也有人另辟蹊径,在伤寒派之内,又引出了经方派,希冀能返本归源。 但时移世易,现实之中的经方,不是说没有作用,但不依后世的增减加味,药效已经与典籍之上大有不同了。 原本用经方可以治愈的疾病,到了如今,更多的只能维持或稍稍消减病症,做了增减加味之后,药效又是立竿见影的样子。 所以有人就提出了舍弃经方,但经方是基础,舍弃了,中医也就没了根本。 经方不可弃,同样的道理,各个流派的典籍一样不可弃,那是几千年中医诊断实践的总结。 其实局方派在千年前,就把事情做了一半,合宋时八百名医之力的‘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就是集八百余名医的看家本领于一书之中。 同仁堂的至宝丹、紫雪丹、苏合香丸,就是合剂局方所载的凉开三宝;三坳汤、华盖散、逍遥丸、藿香正气散、四君子汤、四物汤、参苓白术散等等,也是局方派的方剂。 拿出藿香正气散,局方派有,温病派一样有,这就是传承。 同样的这些药剂,到现在也都有作用,但实际用的时候,增减加味也是少不了的。 一人一方,或许是个解释,但放在真正的医家面前,未免有些站不住脚。 宋时八百名医,差不多就是合举国之力了,合剂局方有了,为什么不返本归源。 或许受时代所限,但李胜利觉着,更大的原因,应该还是力有未逮。 扫了一眼满是杂音,但无人赞同的会议室,李胜利看到的满是无言的拒绝。 “李兄,兹事体大,是否容各脉医家进京之后,再行详谈?” 李胜利点出的现状,吴湛也认可,但纠合典籍逆推医理,他也觉得没多大的必要。 中医四经已经足够了,或许这也是当年的局方派,没有在合剂局方成书之后,进行反推的原因。 “不成! 今儿我就是来压服你们的,不然等各脉医家到了,你们还不得对我群起而攻之? 除了吴门之外,我已经跟司里会同陆总,对各地年岁稍大的名老中医进行了征召。 借你们之手,压服吴门各脉之后,你们还得联合吴门各脉或是南方医界,助我压服即将进京的各地名家。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虽说是关起门来说话,但没个统一的声调,谁特么也别想出门。” 吴湛的推脱之词,引来李胜利的图穷匕见,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碰头会跟研讨会可不是这么开的,各自的道理拿出来之后,互相辩驳才是题中应有之义。 像李胜利这样,摆出自己的道理之后,不容他人辩驳,强行以势压人,这样是不对的! 至于后面的言辞威胁,更是过分,都是有名望有手艺的名家,这么做事,就有些下三滥了。 当然说的客气一点,就是李胜利过于霸道了,但想到他的年纪,这货也特么不是个大人…… 第376章 逐方推进(上) 第376章逐方推进(上) “柳爷,这……” 吴湛、吴昂叔侄,源自温病学说人物吴有性,自诩温病正宗、吴门正脉,自然不会被李胜利这么压制。 李胜利虽说是柳氏医脉的长辈,但嫡庶有别,柳氏医脉还有柳爷在。 他们自忖在医术上压不住李胜利,吴昂这边就剑走偏锋,想要用柳爷来压李胜利。 两人虽说同辈,但柳爷岁数在那,所以吴昂这边也是礼数到位,喊了一声柳爷。 “我不会医术,只是柳家嫡子,柳家医脉自我而终,李师叔所属乃新的柳氏医脉,我说不上话。” 被吴门医家诘问,柳爷这边满头冒汗,倒三角眼瞪了一下硬耍王八蛋的李胜利。 白眼一翻,一样耍起了王八蛋手段,吴家叔侄一看柳氏医脉的俩货都是混蛋,只能无奈的看向了史老。 “胜利,同仁之间,不好太过霸道。 这就叫做权衡得失,邹姨此去,司里必然赞成,弄不好昨天那位中医司令还会再来。 若真能汇三千年历代医家之能事,反推医理,国之大事啊……” 邢州之事,你亲眼见过,屋里那些货,为什么不敢当面反我,不是不敢,而是没本事敢。 当做自然要竭尽全力,不当做也要硬做一下。 董师、祝师无奈,搀着史老也要出去,柳爷这边又拦了师兄弟一把,让他们带上椅子出去。 想要由此牵扯杜家,也得看看李胜利的岁数,这小子今年刚十八,即便是伤人这种事,上面磋商一下,两家达成和解,也不治罪过的,这也是潜在的规矩。 见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表态的程度,吴湛也没征求众人意见,直接就要商量一下之后表态。 邹锦这边心里拌蒜,柳爷那边闷头抽烟,应该说话的史老,却在椅子上端坐不动,而刚刚硬耍王八蛋的李胜利,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倒坐在椅子上对着院门抽烟。 从神农本草经的三百余药材,至吴普本草多至四百余药材,本草经集注七百余药材,开宝本草九百余,最终本草纲目一千八百余。 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杂病论,中医四经,也不是没有谬误之处,时移世易么,巫卜之说,别说外人了,史老自己都不怎么信。 “嗯! 这事可大可小,小事可以化了,但真捅到司里、部里,问题可就严重了。 李胜利这话一说,刚刚一直端坐的史老也放松了下来。 本草纲目,一代医家毕生著作,也有很多人不屑一顾。 两人只怕如今的李胜利代表了中医大势,与之相悖,只怕温病吴门,会自绝于大传承。 头大的原因也简单,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非是一般医家可比。 此事,胜利未与我商议,早知胜利有此高论,强压你等的就是老朽了。” 听我的,大家伙才是吴门,才是温病一派,不听我的,我不仅是新割治派,还是新温病派。 吴家子,胜利说的也是大传承之厄,返本归源,此事大善。 厘清理论之后,再厘定好药性,介时中医的活力跟通透程度,就不是如今的垂垂老矣如坠云烟了。 今天谈不好就出门,明天就把伱们遣回原籍,司里的邹处也在,正好顺手取消你们的行医资格。 “好,咱们出去一下,你们在这商议,傍晚之前不出结果,就按我说的来。” 刚刚还认为有转圜余地的吴门十几个医家,看了邹锦一眼,见这位司里的邹处,头不抬眼不睁,显然也是跟李胜利达成了默契。 邹姨,不用紧张,您去给司里打电话,把我的原话说说,这茬,我会瞒着部里,但不会瞒着司里。 <divclass="contentadv">昨天谋划的事,一并说给司令听听,他也是中医出身,他如果也不同意,那这事算完。 柳爷,一片大白打天下,可以发了,有了这次说的返本归源,那篇社论的分量不那么重了。” “胜利,兹事体大怎可一人独决? 唉…… 小祝那边的新割治派,我也仔细看了几遍,虽说可以以此破关。 胜利做了新割治派,说了新温病派,也非是无稽之谈,历代医家都在拓中医传承,却不曾回溯本源。 见李胜利依旧懈怠,柳爷无奈退后几步,让出了身后端坐的史老。 师兄弟再次无奈对视之后,祝师便搀着史老出门,董师在后边坐起了苦力,一人一张椅子,一共搬出了七把。 “爷,这次多少有些孟浪了,万一惹的吴门的一些老祖喋血京城,只怕您所谋大事,要成镜花水月啊!” 不要想着隐遁于乡野与我抗衡,遣返之后,我会让司里下文,地方看管你们,非法行医,正是取缔一派的好由头。” 自始至终,柳爷都知道李胜利的杀伐果断,但果断如斯,却是不曾想到的。 还有,司里是司里,我是我,司里我只认邹姨您,这茬也要分说明白。 “李兄、史老、邹处、柳爷,可否容我们商量一二? 之前也说了兹事体大,不好冒然敲定,我们这边还需要协商一下。” 李胜利的返本归源,注定是医界盛事,溯源之后再反哺各派,那此事做完,要比宋时的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对中医的作用还要大。 “胜利,返本归源,虽说是不错,可历代典籍杂乱,如何破局却是关窍所在。 如今势成骑虎,上下不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用细思,你们想的正是我要做的。 此事做了大利于中医传承,返本归源之后,中医的学习难度也会下降。 邹姨刚刚就是当局者迷了,司里我不在乎,我有领导跟陆军总院撑腰。 就看李胜利的做派,此事谈不成,恐怕真的会强硬打压,以他刚刚说的,万一返本归源的时候,摒弃温病一派,那吴门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事情可做,而且善莫大焉,只是难度太大,史老沉思良久,也没有找到很好的破关之处。 但这个时候,真是骑虎难下了,如果李胜利能借势压住屋里的吴门医家,那就一切好说。 别说十几个吴门医家了,就真是要锁了吴门,封了温病。 近道可并不是道,只是道之一隅而已。 “史老,这个简单,吴门医家北上,不是为了解表药传法么? 一片大白打天下出了,随之而上的就是各派的解表药传法书。 压不住这茬,就只能推到小孩子乱说话上面,打死不认了。 史老发了感慨,邹锦这才转身出了小院,有了刚刚的缓和,柳爷这才掐灭烟头,走到了李胜利跟前。 单人独骑,尽揽数千伤员,医书典籍、正史、野史、山野笔记之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中医发展至今,四经都有人质疑了,温病条辨替换神农本草经的呼声也有。 中医太大,跟他说的一样,三千年历代名家的著作,怕不是要摞成小山的。 现在也就不兴用私刑了,不然,我一定会拿起马鞭,好好抽醒这些瞎眼的货。 我老了,弟子又不肖,你不独决也没办法……” 说完,李胜利就转身出了会议室,直接站在了院外的空地上。 七人之中,只有史老一人落座,即便是平常眼高于顶的邹姨,也紧张的站在院里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可以独自揽下数千伤员的伤科大家,于公于私,都不差于一脉传承的,司里已经有了取舍,就由不得他们不低头了。 “没过,一点都没过。 但是中医割治终是偏门,你的新割治派,杂合了太多西医知识,以此破关,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说罢,史老有些失望的看了眼老董与老祝,平白吃了瓜落的两人,也是邢州的见证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大传承如此,他们还想关上门过小日子,特么准备做春秋大梦啊? 接过董师递来的椅子,李胜利点头致谢,拿出烟散了一圈,只有柳爷给面子接了,点上就抽,祝师、董师这边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挡了一下。 没跟柳爷解释什么,李胜利反而转身翘起二郎腿,教导起了杜骄阳。 别说是温病了,就是你们,一个个的,以后连行医的资格也不会有。 “老李,刚刚你是不是做的过了?” 说好的关起门来说话,结果李胜利关起门来,就翻脸不认人。 这就是老话,携泰山以超北海,白话说就是以势压人。 “嘿嘿! 骄阳,长见识了吧? 我特么就一小小的中医学徒、临时驻点,艺成之前就在洼里待着了。” 见史家与柳氏穿了一条裤子,吴湛叔侄对视一下,再扫视会议室里的吴门众医家,不由的一阵头大。 谬误,哪家医脉没有,以偏概全的诡辩之法,不适用于中医的大传承。 柳爷闪身把史老顶在了前头,史老长考之后,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换了任何一个,也做不成邢州的营生,但我能! 所以,他们得乖乖的被我压服。 见李胜利还有章程,邹锦这边就轻松了一些,但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端坐的史老。 见众人没有反应,切身利益相关的邹锦,只能推搡了一下杜骄阳,让女混子出来打破僵局。 只要我那一手能传下去,领导也会首肯的。 就从解表药的方剂、病症反推医理开始吧……” 顺我意,则温病在、吴门在;不顺我意,连你们一道,都不需要存在了。 但那些个要以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等方医著作,替代四经的,史老只能说他们学艺不精,或是居心叵测了。 司里的邹处都不言不语,显然是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起了作用。 但邹锦就不同了,刚刚她不说话,就是做了李胜利的帮凶,到时候,免职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本以为是喜笑颜开的茶话会,可谁曾想,却是李胜利单方面的鸿门宴,这事传了出去,不仅柳家的名声没了,四九城的四大名医都要跟着受牵累。 李胜利这边自然没事,他一个连行医证都是临时驻点的社会闲杂人员,威胁人家几句,当不得什么大事。 气闷的同时,两人也在感叹李胜利的鸡贼,这小子不是善类,早早的心里有了谋划,一步步拖着众人,入了厘清医理的这个大坑。 返本归源说起来简单,也不知要熬死几代人,这么庞大的工程,可比筛选献方、献药浩大多了。 献方、献药,难明之处,还可以临床试验,如果遇上相悖的医理,怎么拿来临床试验? 第377章 逐方推进(中) 第377章逐方推进(中) 史老放松之后,众人也各自在院里坐下,邹姨那边去了很长时间也没回来。 想了一会儿的柳爷,就搬着椅子到了李胜利的跟前,轻声说道: “小爷,您不是在蒙骗老史吧? 逐方溯源,我怎么听着比返本归源的坑还大? 您不是想着一遭厘定药性吧?”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爷作为没有多少临床经验的旁观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返本归源,在他看来,还是以各家典籍反推为妙,毕竟,医脉、流派虽多,但毕竟是有数的。 可方剂是无数的,还有一个问题,譬如四君子汤、补中益气汤之类,既有交集又有不同,以方剂推演,还是一样要加上各派典籍的。 明方有数,但能治病的方子无数,一一推演,那跟开玩笑也差不多的,累死几辈人,也捋不清这些方子。 “柳爷,谁家的传承不是至珍至贵的? 让他们上来就推翻自家典籍,谁会去做呢? 且让他们试试,或许有大能,可以一遭厘清了理论跟药性,藉药方反推医理呢? 无非这事不急于一时,我这辈人能完成,就算是很快了……” 李胜利这边是八大流派入门中医,对于返本归源是有架构的。 但还是那句话,自家的孩子自己疼,谁也不可能上来就推翻自家传承的。 逐方推进,看似难度不大,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越往后推,谬误越多,就跟山上、洼里春采一样。 药材的采收季节都变了,药材药性跟医书上记载的出入很大,李胜利估计,当方剂推到宋时的太平惠民合剂局方时,所有医家都会挠头的。 推到药王爷所在的唐初,前期的推理恐怕都要作废,那时节差不多就到了药材药性发生变化的一个节点。 这也得捎带提一下中药材,有效成分自然是有用的,但四气五味、性味归经,才是中医药的根基。 还是浮小麦那一节,用则有效、不用则无效,升降沉浮,才是中医药的关窍,也是药方剂量的关键点。 靶向用药一点点就够用,范围用药就必须足量了,少了升降沉浮的靶向作用,才是现如今三剂中药,一般不会见奇效的原因。 也是后续出现大方子的症结所在,药剂没了靶向作用,抛弃了升降沉浮,就只剩有效成分的范围用药了。 中医的厉害之处也在这里,大差不差的就能起到作用,也是误导一代代医家的根本原因。 伤寒、温病,同是中医脉络,为啥针锋相对呢?无非术不及道而已…… “您这坑挖的,坑死人啊! 老史按说应该看的明白,他是在装聋作哑?” 想到自己一眼看清的问题的关窍,柳爷转身瞥了史老一眼,这位妥妥的大医家了,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个? “无非当局者迷,或是避重就轻而已。 这是医界变法,哪会一帆风顺? 以典籍反推,看似便捷合理。 但谁知道各地医家的心里在想什么? 以方剂反推,效用就是标准,瞒不住明眼人的。 以典籍反推,人家夹带上私货,稍一遮掩,蒙混过去了,将来就是塌楼的症结所在。 都是千年的狐狸,各自心里的算盘珠,早就盘出包浆了,谁又能糊弄的了呢? 这也是我为什么跟他们耍混蛋的原因,以理服人,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说服谁了?” 虽说是个坑,但李胜利提出逐方推进也是无奈,还有小两月才会有风雨,等风雨波及到中医界,还不知道多长时间。 以易经为首,中医四经为体,各派典籍为躯干的脉络,就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 返本归源的目标是明确的,但路并不好走,也不是说以前的医理不对,而是时移世易。 慢节奏的中医,跟不上快节奏的工业化或是产业化。 中医的理论、著作都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只要著作还在,中医就不会凋零。 但是,一旦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走不上产业化的道路,对中医而言,也是巨大的损失。 维持现状不是不成,但以后要重拾,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拾不起来,如果将来的中医被汉医、汉方所取代,那乐子可就大了。 “嘿,都特么不是省心的物件。 小爷,那我以后是个什么章程?” 一听李胜利胸有成竹,柳爷就不担心了,想到这次大变法要以他为总盟主,想着自己的仲纶拾遗,老头的脸上也多了光彩。 “按吴门那地界的说辞,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管他们人脑打成狗脑,您就滋滋润润的做您的总盟主好了。 问就是众人议一议,闹就是大伙静一静,主打的就是一个稀里糊涂和稀泥。 哼哼,往后有他们卖力的时候……” 时机未到,强行压服的组合也是松散的,李胜利现在也不求别的,要的无非是一个面子上的步调一致。 等人撤到了安定门附近,这些个医界名家,自己就会给自己上弦的。 “得嘞,您说啥是啥……” 听到李胜利也不是一味的强压,柳爷心里就有了谱,同时心里对以后的柳氏医脉也充满了希冀。 十八的传承人,就有了号令中医界的苗头,这可是柳氏医脉的幸事。 不管以后李胜利怎么变,医界的典籍上,都得有柳氏医脉浓墨重彩的一笔。 捋顺了心境,柳爷这边也不闲着,直接就走到了董师的面前。 “小董,你特么言而无信啊! <divclass="contentadv">给胜利配的药酒呢? 怎么,兹是你家老史是人,我柳家家主就不是人了? 老史,你们一脉倒是齐心,胳膊肘尽往自家使劲了。 小董,既然你的四季药酒没配好,如今也快过春了,咱们换一换方子吧,以固本培元、绵延子嗣的方子另配一批药酒。” 继李胜利这个小师叔讨要药酒之后,又被柳师兄追问,董师这边也面现赧色。 配制养生的药酒,他这边也需要宁心静气,好好斟酌药量。 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将就给老师配了一点延寿药酒,有李胜利这个小师叔搅和,他最近可没怎么宁心静气。 柳氏一脉的一老一少,缩在城郊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从正骨八法到败毒清肺饮再到新割治派,还有邢州的扎眼表现。 李胜利是说说嘴、伸伸手就完事儿,这段时间,他跟祝师兄可是嘴磨破、腿跑断,心累的很。 不说远的,就说邢州野战医院的事,部里、司里找不到李胜利,祝师兄又得忙于新割治派。 但凡是有人问及邢州之事,董师这边就得代表中医上去汇报,除了跟上级单位拉扯之外,他还是中医研究院的一员,本单位之内的讨论,也是隔三差五的一次。 等新割治派在中医大上马之后,问的人就更多了,除了问话之外,还有别人的请托。 没有邢州之事,新割治派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有了邢州之事做映衬,中医大的新割治派,也就成了中西医的香饽饽。 “柳师兄,小师叔的岁数在这,现在固本培元,早了吧?” 董师也是有德行的医家,四季药酒迟迟不配,也有其考校的。 李胜利的岁数轻、活力足,其实只要吃好,药酒基本属于画蛇添足的玩意儿。 当然身体有亏虚的另说,柳爷这边要把四季药酒换成固本药酒,这就有说道了。 固本培元之外,就是催发阳气了,这样的药酒小年轻喝了,怕是比起兴的药酒也不差。 “你被老史教废了,懂个六啊? 一家医脉的存续,是要看手艺,但子嗣绵延才是硬道理啊! 我爹要是有十个八个子嗣,柳氏一脉,会有现在的窘境? 老东西跟你家老史差不多,过于方正了,手里捏着好方子可就是不给自个儿用。 他要是给我多添几个弟弟,我这小日子如今就滋润了。 老史也差不多,要是再年轻十多岁,我也有方子,让他老来得子的。 按我说的来,如今的胜利算是艺成了,接下来子嗣就是关窍。” 董师也算是老派人,柳爷这话他也认,听完之后就点了点头,又冲着站在李胜利身旁的杜骄阳招了招手。 “老李,董先生叫我干什么啊?” 董师招手,杜骄阳也没第一时间过去,而是问起了歪歪斜斜坐着的李胜利。 自打换了老对襟,李胜利这边除了跋扈之外,行走坐卧都没了规矩,不熟悉的人,瞅一眼就知道是个不好招惹的刺儿头。 “手伸出来我把把手……” 疑惑的看了史老跟董师一眼,李胜利抬眼看了一下女混子。 他如今也是内科中级了,低眉垂首,在中医这行当也是邪性,遇上这样的表情,多半就没好事儿。 “没啥问题啊…… 你过去吧,董师把完了,再让史老试试……” 上手五十息,李胜利没觉察出杜骄阳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很健康。 这也是身为子弟的好处,不仅物资供应充足,饮食的搭配也合理。 如今就是这个样子,像老杜这些人,都有专门的保健医,子弟们自然也会跟着受益。 怕自己遇上医者不自医的症结,李胜利也没按照自己切出的脉象来判断,而是让史老、董师再确认一下。 杜骄阳来到董师身边,诊脉之后,董师这边还是好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了句不错。 转到史老手里,女混子就有些尴尬了,一问一答之后,囧的她差点在院里挖个防空洞躲起来。 想起在筒子楼那边,李胜利说可以让人一月来一次,一次一个月,经过史老确认之后,女混子再看李胜利的眼神都变了,在她看来中医真是很邪性。 本来,史老、董师这边都不准备给杜骄阳开方子的,柳爷补了一句‘好地才能出好苗’,史老寿眉微颤,也耐着性子给女混子开了几种同仁堂那边有的成药。 捏着史老正经趴在椅子上给写出的药方,女混子心里打颤、脚底拌蒜,就走到了李胜利跟前。 “老李,史老让我带着他的方子去同仁堂拿药,什么意思?” 刚刚的好地才能出好苗,杜骄阳可是听在耳中的,这话她有点没脸问,递给李胜利的方子,只是遮掩而已。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柳爷的话说的不错。 你要出国,总要多留点子嗣在家的,入秋之后,准备一下相应的物事,来年开春生个孩子吧,夏天坐月子还是比较舒服的。 至于这张方子,一定要拿好,方子递上去,同仁堂那边会单独给你制药的,这是史老的方子,那边不会也不敢给你柜上的成药。” 中医至今,别说是整个医界了,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都有了正版、猴版之分,也是没处说理的事…… 第378章 逐方推进(下) 第378章逐方推进(下) “为什么要单独制药?” 杜骄阳的问题,李胜利本不想回答,但见她一脸的探询,索性就开了口。 “譬如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正版需要金箔为衣,按中医理论,金箔有镇静安神、清热解毒、收湿敛疮的功效。 该用,但就该用在安宫牛黄丸相对的病症之上。 自流脑之后,无论中西医,遇上邪热就用此药,也算是学艺不精了。 金箔那是金子打出来的,如今的建设需要大量的黄金做支撑,用药的那些人不知体恤国家啊! 所以,源头之上会有把控,而且安宫牛黄丸也是正经的大凉之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都有其专一性跟广谱性。 你手里的这张方子,比如这暖宫丸,不见史老标了药材剂量了吗? 以后这剂丸药,就是你的专属了,别人吃了也没你吃了的效果好。” 这些话也是李胜利强压吴门医家时,主动忽略的,中医侧重调养,也不是句瞎话。 不多时,他就给邹姨递来了质询的眼光,众人议的正是司里给他们的任务,败毒清肺饮。 就是因为陆总王院长的请托,又因为李胜利是杜家女婿,所以领导这边直接越着部里,知会了司里。 这些事一遭汇报了,缺什么、少什么,让邹处多费心。 按邹锦所说,邢州的能人李胜利,跟十几个吴门医家,已成剑拔弩张之势。 厚此薄彼,自然需要发声,或许吴门医家,或是中医师们也需要他李胜利这么一个人物。 一片大白之后,续上解表药,解表药之后,差不多就该是邢州的后续报道了。 但这种清闲也不持久,正当议论的声音高涨的时候,中医司令带着邹姨推门而入。 这话虽说不尽不实,但也算是吴门的十几个医家表了态。 这就不需要李胜利暗中使力了,相关人员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头版署名,那可是荣耀。 其实中医的根源也很简单,看看那些病了能自己找草药的猫狗,就知道中医源自何处,到底有没有作用了。 刚刚给司里打电话的时候,她可是把会议室里的气氛说的万分紧张,两人也是一路小跑进的院子,结果就直接栽了跟头。 真正见过大风大浪的中医司令也不说话,跟昨天一样,依旧找到原来的角落坐下。 虽说中医也不能有效的治愈鼠疫,但流感伤寒之类,在伤寒论出了之后,就没有造成过几百上千万人死伤的大疫了。 李胜利说完之后,董师就开始复述起了败毒清肺饮的方子,当然具体剂量是不会说出来的,只会说出一个详细的药材配伍。 反过来,国内的黄金紧缺,应该为了建设少吃安宫牛黄丸,这叫做以偏概全。 国外的买卖也是一样,大多数人买不起的东西才是好的,生活上的悖论,就是经济领域的金点子。 团结中医那次,吴门医家算是亲历者,如果不是自清末就开始的长时间缺医少药,加上许多人在战争之中,都有过受益于中医的经历。 扫了一眼中山装领扣打开,侧坐在主位抽烟的李胜利,再扫了一眼屋里的吴门医家跟史老三人。 稍微努力一下,转正之后,就是近百块的收入,而在座的吴门医家,可能只有一小部分才能拿到一百以上的工资。 吴兄、吴昂,你们表个态,逐方推进溯源医理之后,咱们还得一起弄一个中医需要的药典。 后期虽说有疫苗,但疫苗如果真的有用,就不会死伤惨重了。 怕杜骄阳听不明白,李胜利本想着再解释一下,但看她的表情,像是听明白了大半,索性就等着她提问了。 绝大部分中医师,只能在卫生所之类的地方任职,联合诊所这种存在,也只是少数。 西医,从医学院毕业之后,就有五十多块的实习工资,福利待遇也有不少。 杜骄阳的理解力不错,李胜利点了点头,众人也没在院里等多久,先于邹姨,吴家叔侄里的侄子吴昂,就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中医大的新割治派,走正常程序到了领导那边,也会被批复的。 此次的解表药传法,就不要面面俱到了,咱们要有个大致的目标,那就是流感。 <divclass="contentadv">流感虽说西医给定的名字,南北一样,但在座的除了史老,都是温病一脉。 毕竟这是中医界出的成果,虽说用的是西药,但也表明了咱们中医界的态度,为了建设,我们没有门户之见,是可以携手并进的……” 病因我就不做赘述了,北有伤寒杂病论,南有温病条辨,里面都有针对性的解表药方剂。 私人订制无论中外都是最贵的,要是前推二十年,伱这一张方子,只怕也得值个几根大黄鱼。 与二八年那次相比,团结中医才是大传承真正凶险的时候。 听到吴门这边跟董师论到了节点之上,李胜利用手里的打火机,敲了敲桌面,‘镗镗镗’一顿白话,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清肺败毒饮,也就是麻杏石甘汤,初段用药还算是中规中矩的,到了后边的进延,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石膏的用量,是正常剂量的十倍以上,正经医家是不会这么用药的。 抹杀中医护持的功劳也是说不过去的,即便在民间,只要不是战乱、饥荒时节,有中医护持的人均寿命,也是世界之最。 说千道万,再怎么说胡乱吃草药,也比理发师胡乱放血来的安全,从根子上论,西医更该受到科学与否的论证。 治病快慢跟病症有关,都说锻炼可以对身体好,可古时的达官贵人们,可没多少会去锻炼的。 吴门医家低头,也在李胜利的预料之中,说要以势压人,就是要压的他们直接低头。 最好是以两广西南为参照,石膏的用量,不必纠结,当用则用,成药之后,中段药剂,要主攻邪热兼顾肺卫。 李胜利提到的重用石膏,放后世可能违法,但现在还是中医说了算的。 还拿安宫牛黄丸来说,解邪热这个优点拿出来,就能让他大卖,这叫以点带面。 对此,李胜利也不在意,不跟他交流,他正好乐得清闲。 “那好,咱们就进屋说说解表药吧……” “李师叔,各家医脉都是依附于大传承的,我们听您的。” 这是贴合626指示的,邹处,您这边也得费心,尽量把这两篇社论,都推到头版之上。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如今他是在领导那边挂号的,本来邢州那边的结果,早该传到部里的。 再加上一个在邢州无人能及的李胜利,利弊,他已经说明白了。 初段药剂,不以治愈为要,败毒、辟瘟要放在首位。” 只要确认了后遗症不大,邢州报道,应该是可以上日报头版的。 中医摸索方剂,总要快过西医制造疫苗的,现如今,还没有药典一说。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同以往,中医的大势并不好,而四九城的柳氏医脉,频繁在日报上发文,也是出尽了风头。 南北不同、地气不同,病因也就不同。 我让吴门医家,逐方推进来返本归源,可以说是以点破面,也可以说成以偏概全,我觉着是一叶障目,当然遮的是他们的前后眼。 在辟瘟治疫上,中医也是有其优势的,虽说伤寒杂病论之前有大疫,但之后一直到明末,才有鼠疫的肆虐。 “成了! 有了具体的眉目,就回去好好思量一下,增减方剂,也不是一日之功。 中医司令与吴门的关系匪浅,进京之前,他跟吴门医家在南边合作的不错,成立了中医的专科学校,而且已经出了成果。 知道给杜骄阳说具体的方子,她也是听不明白的,李胜利接茬说道: “知道什么最贵吗? 比如躺在北楼的孙强,形势如何就是大面,也可以说成是大局,我们要在乎,孙家一样也要在乎。 李胜利的话里戏肉不少,跟昨天一样,中医司令听到就挺直了腰杆,但细一琢磨又有些不对,坐在主位的小年轻,这是把自己当做了中医的老大啊! 但这番话说的也没毛病,中医、中医界或是中医司,这些年虽说潜心发展中医,但真没有什么有份量,能上日报头版的文章。 除了常用解表药之外,我之前给了董师、祝师一个方子,麻杏石甘汤。 没曾想,众人忌惮的中西医之争没来,李胜利在陆总这边率先引起了中医内部的纷争。 无论是吴门还是温病,真的没有李胜利表现出的价值大,如果要取舍,邹锦所复述的说辞,虽说不一定会一一兑现。 此剂,我已另外命名,就叫败毒清肺饮了,改名的目的很简单,中医药此后需要加密。 这剂药,如今在配伍上还是以北地为主的,你们最近试着增减加味,使其更适合南地。 “诸位,之前提的解表药传法,也是你们进京的缘由。 在大势之前,吴门或是温病亦或是中医,也不当什么大事的,如果不是真的缺医少药,短时间还解决不了,中医还能不能存在也得两说。 我揍他的时候只管着揍他,是不管形势如何的,而我救他,就是因为形势所迫了,需要估计大面上的东西……”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研讨会了,因为刚刚的以势压人,吴门医家们也不跟李胜利交流,只是跟董师、祝师不断地交流意见。 心里的想法还得给司里汇报一下的,邹处是咱们之间的纽带。 一个来回的功夫,局势大变样,也是邹锦没有想到的,瞪了李胜利几眼,扫了一圈怂怂的吴门医家,这位女强人的头上也冒了汗。 现在,带着大传承走出风雨,对他而言才更重要。 但部里取消这些人的行医证也是肯定的,这就是形势比人强。 因为劲松也参与其中,所以,领导那边对司里的嘱托也是低调行事,免的真引发中西医之争。 不花钱的东西最贵,比如说家里的特供,那玩意儿在国外叫做私人订制。 吴门医家是旧识,李胜利算是新贵,两边起了争斗,这位即便真做过司令,也是手艺不错的中医,但要断中医内部纷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篇报道,李胜利估计会拖后一些,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正经骨伤断口闭合,也就半月一月的时间。 让司里放心,等柳爷的一片大白打天下上完日报,咱们中医解表药的传法,也会紧随其后。 有这个为参照,也够吴门医家用的了,不说剂量,一是为了保密,二是免得误导这些人。 整日枯坐,大概就是他们的日常,撇去那些个不着调肆意妄为、流连花丛的,自战国始至前清终,得上寿的不好说,但得中寿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 偏架,指定是要往李胜利这边拉的,因为邢州那边算是新割治派的成果。 毕竟之前的正骨八法已经打了样,如今能贴合626的报道不少,但能上头版的不多。 对于吴门医家妥协之中,蕴藏的心思,李胜利不管不问,这些是中医内部的问题,不到解决的时候。 具体到做事,总要有一个突破点的,选好了就不要去管大面如何,就玩战争之中,围点打援、以点破面的手段。 李胜利对败毒清肺饮的要求,也是目的明确的,后边的港城大流感,可以算是死伤惨重。 心怀忐忑、纠结进屋,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或者说是邹锦谎报了军情。 进屋之后,李胜利就没让吴门医家们再度尴尬了,坐下之后,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说辞。 “我大概明白了,做事的时候要认准了一点,但做事之前要看大局的。” 吴门医家屈就于所谓的以势压人,其实也得双方配合一下,也跟现在的局面有关。 那现在的中医,差不多已经被团结成了西医。 李胜利的正骨八法算是开了一个先河,就理论水平而言,正骨八法上司里的中医报纸头版都费劲。 但贴合了形势的正骨八法不同,包括其后续,以及京报的一碗姜汤,日报都进行了转载,这对中医界跟司里而言,也算是头等大事了。 听李胜利的口气,还有两篇够资格上头版的,中医司令这边也是真的打起了精神。 第379章 沉舟病树(上) 第379章沉舟病树(上) 李胜利这边开口,多少有些大言不惭,司里的领导在旁听,加上之前的以势压人,邹锦这边就不好先开口了。 瞪了满嘴胡沁的李胜利一眼,邹锦这边面带笑容的看向了吴湛、吴昂叔侄,既然是表态,总得积极开口吧? “邹处,李兄的筹谋,是中医大传承亟待解决的问题。 以解表药方剂,从后往前倒推医理,统一中医基础理论,也是中医各脉需要共同努力的。 吴门包括温病各脉都支持这件大事……” 吴湛起身表态,除了开头还有点货之外,剩下就都是车轱辘话了。 跟祝师差不多,吴湛也是医专的教务长,说起套话也是张嘴就来。 接下吴湛的表态之后,邹锦这边客套了几句,事情也就算是有了结果。 听完两人的表演,中医司令这边给邹锦打了一个眼色,邹锦接住之后,又递给了李胜利。 如今的李胜利,不仅在大院是个棘手的人物,在司里也是一样。 虽说没有直接的交集,但司里跟陆军总院这边密谈过几次,无论从手艺上,还是从身份上,这小年轻都不是个好拿捏的。 没有杜家女婿的身份,司里强行征召,虽说他的手艺厉害,但差不多也能压的住。 但有了杜家女婿的身份,手艺又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再加上他最近几天表现出来的桀骜,跟他谈觉悟、贡献,恐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中医司令这边忌惮李胜利的身份,李胜利也乐得没人跟自己面谈,起身就出了会议室,杜骄阳自然紧随其后。 史老跟柳爷就没有这份自由了,会议室里的人,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关起门来说话。 “老李,这就完了? 事情是怎么做成的?” 算是亲历者的杜骄阳,完全没弄明白里面的弯弯绕,李胜利威胁几句,吴门医家客套几句。 中医司这边来了人,就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场面,这与最初的剑拔弩张,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这就叫以势压人,也叫一招鲜吃遍天。 邢州的手艺,国内我一人独有,想要成果,领导也得顺着我的想法来。 区区温病吴门的十几个医家,份量差的远呢! 除非是各地名家同气连枝的讨伐我,不然司里一样要顺着我的。 这也就是拳头大的道理,强权即强拳,扛不住,就得乖乖听话。 这事司里参与了,等孙强那边打上石膏,我就得回洼里了。 这几天你除了找房子之外,住在城里缺什么、少什么,也得赶紧筹备。 正好邹姨这边也得在安定门附近买房子,一起吧……” 见事情差不多,向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李胜利这边处置好了孙强,也就该钻村里躲着了。 城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李胜利在指挥杜骄阳、王前进、谢飞、肖虎纠集人手,支持小舅孙五洋、肖家老三肖豹在学校里经营人员,都是为了风雨。 同样的,一些人也在寻摸这类人员,为什么孙强踩了杜鹏,李胜利第一时间报复,就是为了杜骄阳,免得这女混子被人利用。 经过孙强这事立棍,杜骄阳跟杜鹏姐弟俩,基本就安稳了。 只要找人的,找不到他李胜利头上,杜家姐弟,谁也不敢轻易的去用,因为他李胜利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他这样的人也不好掌控。 至于王前进,人家如今是有靠山的,他也是圈里有名的二愣子,一样不好指挥。 至于谢飞,只是个能出谋划策的,还不上不下的待在区里,利用价值不大。 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在孙强身上嘚瑟完,李胜利必须在事情差不多完结的第一时间跑路。 杜骄阳姐弟他们不敢惦记,自己这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只要被按下了,也是可以见奇功的。 有些人,别说是李胜利了,就是老杜也惹不起,加上王家、谢家、丁家也是一样惹不起人家。 在城里人家势大,他李胜利就是一个小土鳖,要说按下,也就抬手打个电话的事儿。 但回了洼里的李胜利,就不同了,在洼里、山上、马店集,他才是真正不好惹的那一个。 真正想在洼里按住他,老杜惹不起的人物,在村里,李胜利惹得起,更不怕闹出什么事端。 四九城乃首善之地,容不得胡来的…… 将各地医家安置的地方,选在安定门附近,李胜利也是有考量的。 那边离着马店集的大食堂也就二里地,离着马店集的村部五六里地,招呼一声,马店集的人一时三刻就能到场。 至于城里的大宅,那就是私心所至了,借司里的手,留在自己手里,或许也能当做临时的据点,以后的价值也高。 这些想法,李胜利就不能说给杜骄阳了,女混子藏不住事,万一说漏了,那也是麻烦。 听了自家男人的安排,杜骄阳这边也没问什么,她也盼着赶紧结束孙家的事,不然老是让人惦记,总是心惊胆战的。 陆总小院里的碰头会,终是不那么正规的,中医司令简单的跟吴门医家聊了几句,见抵触情绪不多。 大致将李胜利刚刚说的记下之后,就匆匆出了会议室,临走的时候,还跟院里的李胜利夫妇点了点头,但就是没说一句话。 “瞅着了吧。 现在咱们杜家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刺儿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骄阳,记着,以后就这做派,不管事圈里圈外,别说是打你了,就是说话语气不对,眼神不好,都别惯着他们,直接大嘴巴子招呼。 敢炸刺儿的,就招呼王前进,一概打断腿。 <divclass="contentadv">敢在暗地里猫着你的,给我打电话,我找人处理。” 又强调了一遍之后的行事准则,见邹姨也从会议室出来了,李胜利在门口给柳爷打了个招呼,就不管屋里人了。 “胜利,伱小子,刚刚可是诓了你邹姨一下。 司里说了,你的事就按你说的来,买房子置地,司里需要给上面说一下的。 你小子想的还真对,司里也明确说了,不会给这边拨派房产的。 如今正在清查这些,司里的房产,倒是可以处置给你一部分,部里的也一样。 至于安定门那边,司里也能跟相关单位打个招呼。 房产就落在邹姨的名下吧,你这边麻烦越少越好。 还有,领导办公室那边让我给你传话,下乡就好好的下乡,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跟李胜利做了事不管不顾不同,邹锦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先是跟司里做了大致的汇报。 半夜又去了领导办公室那边汇报,虽说忙乱的厉害,但也让她看到了上进的希望。 同时她也看到了李胜利在司里以及领导那边的地位,如今这小子,应该算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骄纵孩子,万般宠爱于一身。 不提别的,李胜利说了让她做纽带,司里这边就没二话,弄的跟以前暗线上的工作一样,她跟李胜利现在就是单线联系,司里的其他人被严禁介入。 这也跟孙强的事有关联,前段时间,司里两个小年轻,跟王前进起了冲突,被打断了腿。 当时是老杜出面帮着协商的,邹锦虽说知道一些内情,但确实不知道是李胜利操作的。 结合这次孙强的事,司里去问了那俩小年轻,一问之后,结果自然也就有了,起因就是两个大院出身的子弟,在洼里对屋里的柳爷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这些事瞒不住明眼人,作了这么大的事,领导那边只说一句好好下乡,也算是骄纵他到没边了。 “邹姨,孙强的事,还没个首尾,总得给他打上石膏我才能走的。 您抓紧再跟司里对接一下,带上公章或是空白的介绍信,房子的事也得抓紧了。 骄阳以后要住在城里,大院的单间不方便,也得弄处房产的。 还有一些日用的东西,也得多多的备下,有些关系我不熟,叫上谢飞跟王前进,咱们这两天只管买房子跟储备物资。” 话,李胜利说的轻巧,但邹锦这边听了,却是份外的沉重。 储备物资,一听就是时间很长的,她对形势的预估,远没有李胜利这么恶劣,可能这就是老谢跟老杜之间的差距吧? “胜利,小飞那边能不能给他弄处房子?” 认知出了偏差,邹锦也不固执己见,而是参照老杜,决定依着李胜利的判断做事。 她马上就要因为老谢的检查破家而出了,自身算是没什么牵挂,唯一的牵挂也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邹姨,之前我就给谢飞、王前进说过要置产,现在的院子也不贵,他俩还没买呢?” 谢飞、王前进没买房子的原因,李胜利也清楚,无非是对风雨的认知有偏差。 虽说因为下乡渠道的事,李胜利敲打过谢飞,但谢公子这边,还是以家里的认知为准的。 听家里的,形势就没有那么严峻了,可惜,如果真如他们分析的那样,就不会有风雨了。 “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回家说清楚了……” 嘴上埋怨了儿子谢飞一句,邹锦这边对孩子也是一样的骄纵。 别说是儿子了,就是家里老谢,依旧在观望,之前谢飞带回家下去任职的话,虽说也在操作,但也只是备选之一。 如今看来,老杜的退,真的就是以退为进了,破家之前,邹锦决定还是得再拉老谢一把的,毕竟当爹的才是儿子真正的靠山。 “邹姨,有些事不好掉以轻心的,您是跟我们一路,还是要去别处?” 轻轻的提点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不想再多说了,这就是决断力的问题了,之前说不通,现在能接受也将将来得及,再晚那就是命了。 “骄阳,先送我回司里一趟,我交接一下。” 知道家里之前的安排出了偏差,邹锦这边,直接就让杜骄阳开车,她跟李胜利则是坐在了小吉普的后座上。 “胜利,召集各地名老中医,你这边是什么打算?” 这事,李胜利差不多说了大概,邹姨这边再问,他也没第一时间作答,而是想了一下才开口。 “免得他们被波及,这些人其实才是中医集大成者。 中医太吃经验了,几十年的经验,写在纸上可能也就几十页,但很宝贵。 多一份经验的总结,往后就可能多几十个名医,这些经验的传承,不敢出问题啊!” 李胜利说的这些,偏重中医兼具风雨的规模,邹姨听的懂就是收获,听不懂,他也不能说的再详细了。 但他说的也不是瞎话,中医重传承吃经验,一个医家一生的经验总结,只要交给正经入门的中医师,就可以照猫画虎的。 掌握了他们的经验总结,即便成不了名家,也能成为一个地方名医的,虽说偏科严重,但总归还是名医不是。 “胜利,事情恐怕跟你想的不一样……” 第380章 沉舟病树(中) 第380章沉舟病树(中) “邹姨,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李胜利的脸色一沉,做事就怕被人横插一杠。 之前他在洼里,做事其实就是灯下黑,没什么人关注,自邢州之后,就有人关注他了。 孙强这事一弄,更是惹眼,想到事情的麻烦之处,他对孙家的观感,立马又差了几分。 “不是外因而是内因,司里查了一下,你说的各地名老中医,别说五百之数了,三百都没有。 除去岁数太大、身有伤病行动不便的,能进京的可能连一半都不会有。” 李胜利这几天都在说中医的大传承如何,邹锦起初是没放在心上的。 结果要召集各地名家了,司里按照记录一联系才发现,如今的中医,名家凋零的厉害,后继者虽说不少,但手艺上还是差了点,名声不显么。 而且这还不是个例,各地名老中医的后继者,大多都有这样的问题,这对中医而言,就不是小事了。 原因也很简单,用于学习的时间不够。 关联之人不作数,后续的钱粮,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吃喝无所谓,穿着一定要注意,国外的衣服以后就不要穿了。 至于开一个自幼学习中医的精英班,如今的李胜利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无他,脑袋不够大、脖子不够硬。 虽说理论上能差点,但医术水平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重新捋了一遍李胜利这边的脉络,以老杜为参照,再加上一些实际情况,跟儿子谢飞一样,邹锦有些后知后觉的胆战心惊。 目光短浅、魄力不足,就是他们几家跟老杜之间实际的差距了。 “在家就把衣服换了,毛呢的衣服,压上褶子就不好收拾了。 这样也正好形成了老中青三代人的新传承关系,各地名家为老一代,后补的名医为中坚一代,他们带来的弟子后辈,则是年轻一代。 临近中午,房门被敲响,李胜利也不去管,杜骄阳开门之后,邹姨就走了进来。 等成名成家,也差不多该退了,这就是传承出了问题造成的怪圈。 对于邹姨的提醒,李胜利这边摇了摇头,皱眉说道: 邹姨,您也清楚中医返本归源的难度,再不成,就让陆总从四大中医院请调主治,缺失的人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补足吧。 前边,李胜利说的还是中规中矩的,最后一句说完,邹锦的脸色一沉,这是要撇开司里啊! “胜利,这可不是该个人出头的事,厘定中医理论,可是个大工程。” 至于军装之外的工装,那可不是李老爹在轧钢厂穿的工作服,对单位里的女人而言,一般都是列宁装之类。 李胜利在车上给邹姨说的也不是瞎话,将各地名老中医的经验总结出来。 邢州之前,人家就已经在做事了,这也再次提高了李胜利在司里的地位。 中医至此,颓势已现,如今传承教育上的问题更大,没了传统的师带徒,靠医专、中医大这类学校培养在医院坐诊的中医师,都稍嫌力有未逮。 培养医家或是名医就更不可能了,医专、中医大的毕业生,想要成为名医,需要自己摸索的时间也更长。 像柳爷、王芷这些医家嫡系,几乎从懂事开始,就在中医圈里打混,从脉象到药材,从典籍到跟师,再到三四十岁成名,四五十岁成名家。 或许不远的将来,部里、司里能掌握的只有中医界的实物资源了,而人却是要听李胜利的。 如果按照李胜利的说法,一批批的压服这些名老中医,差不多就算是操控中医界了。 说完,邹锦就单手掐着两边太阳穴,陷入了长考之中,今天的信息量太大,有些她还没想明白呢。 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也该养养骨伤了……” 万事都有两面,中医的发展虽说有瑕疵,但也有好的一面,骨伤、蛇药、白药等等都有国家层面的支持。 骄阳,收拾收拾,到家里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见李胜利随意的斜靠在床上,邹锦这边反而很高兴,这算是真正拿她当自家人了。 “不着急。 见差不多到了单位,邹锦也没跟李胜利说什么,而是决定跟杜骄阳走的再近一点。 至于之前李胜利说的,他为中医大传承是大公无私的,这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加上日常柴米油盐的拖累,一个从中医大出来的毕业生,想要成才,起码要十年二十年的,这仅是成才,想要成名成家,恐怕还得这么个时间。 中医传承真的出了问题,本以为中医在慢慢恢复元气的司里也有些发毛,如今的形势,虽说不及李胜利说的刻不容缓,但也不能再拖沓了。 一旦是这样的结果,李胜利的价值可就大了…… 至于再往后就难说了,照猫画虎的营生,只会慢慢削减,而不会一直增加。 医理不通只靠经验,隔代之后,这种经验怕是要零落了。 今天司里的上级匆匆而来,也有这方面的考校,刚刚在会议室跟吴门一家一碰,却发现,李胜利早就走在了司里的前头。 “好,我马上想一下,到司里之前,给你回复。” 说起买东西,多半子弟的去处也是供销社,像杜骄阳这类略有不同,友谊商店他们也可以偶尔去一下的。 这也是李胜利要返本归源的原因所在,简化理论之后,再辅以经验,那中医成才的机会,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名医名家,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的,现在也是一样,多半名家都在大城市。 通了医理,三千年中医留下的典籍,就全部都是现成的经验,即便时移世易,还是有变通手段的。 行常人所不能行,才能走的更高更远,老杜之前的位置,也说明了这一点。 军装跟工装是主打,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不要随便换。 当然,柳爷这等不肖子孙的数量也不会少,精英教育,也挽救不了这些顽劣后人的。 司里也一直在寻找提振中医的方法,中医大面上还是好的,李胜利做的这些,多数还是在弥补中医传承的隐患。 经验与医理兼修也不是不成,但没了领路人,单靠自己摸索,绝大部分人是很难窥探中医真谛的。 依着中医四经,自己慢慢去学,也不是不成,但学校里教不通透,出去工作之后,医者还能有多少时间用来攻书,就不确定了。 李胜利则是侧靠在床上,想着召集各地名家的事。 以后友谊商店这类地方少去,买东西还是要在供销社的。 对于谢飞老妈这边,李胜利说的已经足够多了,再多,都不如直言风雨将至了。 咱们先回家列个清单,做事要有计划……” 自己的事,邹锦很快就想明白了,无非在老杜身上有样学样而已,既然老杜信他家的女婿,她这边也得相信。 没有赞成女混子逛街购物的想法,与吃喝不同,衣着就是给别人的第一观感,李胜利对女混子也做了要求。 “人老不怕,有伤病也不怕,那些不便于行的,正好带上弟子后辈一起进京。 但转回头来再看形势,正常人也不会把形势预测的跟李胜利一样恶劣,杜家翁婿都是非常人啊。 数量不确定,也是中医没有明确标准的原因,这些所谓的医家,真正的手艺如何,恐怕他们自己也没个准确的评价。 听着李胜利依旧带着深意的话,邹锦白了他一眼之后,也就点了头。 现在玩这种精英教育,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会被人找出问题的。 “骄阳,我在司里下车,房子不着急买,咱娘俩一块看看……” 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再有十年二十年,名医名家还能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吃一顿少一顿喽……” 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决断,又看清了为了上进独辟蹊径的李胜利。 <divclass="contentadv">杜家翁婿如果能顺利渡过,那以后可就要厉害了。 至于以后,这种精英教育,则是必须的,仅是大学,完全满足不了中医对教育的需求。 选择相信李胜利,就得跟他走在一路了,做事就会有风险,更别提如今这小子是想操控整个中医界了。 被邹姨说教了一下的李胜利,懒洋洋的起身,坐在床上整了整衣服,说道: “邹姨,咱们还是老莫吧,在家做麻烦。 越往后,名老中医这词的水准越低,也是可以预见的。 这倒不是眼光、眼界的问题,直接就是决断力的问题,他们这些家能走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还是形势所迫。 公事私做、明事暗做,要说没有野心,那也是不可能的,操控中医界的说法,可不是邹锦的猜测,而是李胜利今天已经实实在在做过的。 不成,范围就要扩大一下了,各地有名号的没有传承的,也可以找一部分,三五百人的数量还是要的。 “邹姨,这段时间,也得赶紧跟司里将琐碎厘清的,之前的项目加密一说,您也操作一下。 教育水平、学习时间上的差距,会成为以后中医师们的硬伤。 “老李,咱们去哪? 要不咱们去友谊商店看看?” 这样的学习,也算是精英教育的一种,他们的二三十年,跟普通人的一生,也是差不多可以划等号的。 许多人也跟史家一脉的老董、老祝一样,早已经不在一线问诊了,虽说依旧在带徒弟,但没有一线的经验,徒弟的水平得不到提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预测到了形势不好,但又有些过于乐观,是加了掩饰的说法。 这位虽说只是个临时驻点,但现在也真的关系到了中医的大传承,而且还是话语权很重的那一个。 老的调养,伤病治疗,子弟后辈深造,这么多医家聚在一起,这也是捎带手的事。 医专跟中医大的毕业生,一人给上几份,按照课题来做,十几二十年之后,这些毕业生,也差不多就是名老中医的水平了。 两人回到大院的筒子楼,杜骄阳在书桌上,就开始筹备自己的清单。 别看吴门医家只有十几位,但这样的中坚人物,经过司里刚刚的摸排,国内至多也就在五百、一千之间。 如果按照各地名老中医的标准,这个数字,可能就要在三百以下了,而且包括了一大部分一线的名老中医。 做饭她倒是拿手,只不过真正拿手的还是淮扬菜,但在家里做这种菜的机会不多,倒是有些白费了当年家里的付出。 “成,听你的,不听你的,怕是又要耍邪的。” 邪性,就是司里对李胜利的评价,两人在车上说的,司里差不多都同意了,只是资金还是个问题,都用李胜利的怕是花销不菲。 第381章 沉舟病树(下) 第381章沉舟病树(下) “胜利,按照你说的,置产的花费恐怕不菲。” 收拾妥当上车,大致说了一下司里的意见,邹锦这边就点出了如今最大的难题。 老百姓买房子,少点百八的就够,多点也无非千八百块,正常也就两三百,实在没有条件,还有单位分的房子,一年的花费也就几块、十几块,有的还不要钱。 真正买那种几进的公产,就价值不菲了,因为单位的账上,都有房产评估出来的价格。 司里一处三进的大宅,估价一般会在三千以上,差不多一进院子一千块吧,这是远高于市价的。 再有就是从街道办、居委会的手里买房子,房产自由买卖虽说刚开始没几年,但公私也有不同,私人买便宜,公家交割,也跟单位的房产评估差不多,都是尽量往多算的。 “邹姨,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大几千上万的房子,咱们还是买得起的。 我听谢飞说,后勤上有批退役的军装,您能不能帮忙给操作一下,咱们正常出钱。 如果有汽车之类,金条也多少有点。” 看着李胜利随意的样子,邹锦知道他不缺钱,但钱从哪来的,就值得考究了。 只不过这跟她没多大关系,钱从哪来的,该是老杜关心的问题,毕竟李胜利是杜家女婿。 听到李胜利不尽不实的说辞,正在开车的杜骄阳皱了皱鼻子,知道自家男人在防着邹姨呢,自己这边的态度也就要随之而变了。 “汽车还是找司里协调一下吧,直接用钱买容易出问题。” 跟谢飞、王前进的不知轻重不同,旧军装无所谓,但倒腾汽车就过分了。 邹锦也听儿子谢飞说过这事,但之前是用汽车换汽车,而不是直接拿钱来买。 万一下边的人起了贪心,私自眛下款项,倒查的时候,出钱的也逃不了干系。 “好,听邹姨的,最好弄几辆客车,毕竟来的各地名家里,都是岁数较大的。” 李胜利还是听劝的,虽说想要的东西很多,但环境毕竟与之后不同,一旦出了问题,被人找上门,那就一定不是小问题。 接下来又是一餐老莫吃完,对于俄餐,杜骄阳跟邹姨的兴趣都不错,李胜利就差点了,罐焖牛肉还成,其他菜式对他而言,跟快餐也没多大出入。 红酒、洋酒就更别说了,不怎么喝的来,还是清清爽爽的白酒合口,黄酒、米酒,李胜利至今还没机会喝到呢。 “胜利,不合口味?” 出了老莫,邹锦才提起餐桌上李胜利有些败兴的表情,她这边更中意法餐,但想吃到,麻烦很多。 杜骄阳这边正想接口,说一下李胜利在洼里吃的炖盅,但想到车上,自家男人的不尽不实,也就强忍住没有开口。 “嗯,不太喜欢西餐的味道,毕竟我是中医么,牛肉还成,其他的吃不惯。 之前苦日子过的久了,可能肠胃接受不了。” 听着李胜利胡沁,杜骄阳白了他一眼,或许这位过过苦日子,但现在过的可不是苦日子。 在洼里的时候,马店集那边每天都要给他送现杀的羊肉。 “常吃也就习惯了……” 对于李胜利的说辞,邹锦这边也没深入,苦日子有什么好说的,如今条件有了,也该吃点好的。 下午,邹锦在司里还有事要谈,直言明天才能陪着两人置办东西,将她送回司里后,李胜利带着杜骄阳直奔同仁堂而去。 史老给杜骄阳开的方子,虽说是成药,但也不是一般的成药,需要同仁堂这边给单做的。 到了同仁堂,找到高经理,将史老的方子递上去,老高咧嘴一笑说道: “李先生,托了您的福,山上春采的药材,后边的大师傅说是这十几年来,见过最好的药材了。 我们这边就试验了一把,从各地单独调配了一批春采的药材。 前两天刚刚到货,质量药性都是上上之选,巧了,这几个方子里的一多半药材都有,咱们就用这批春采的药材?” 跟李胜利一样,老高也是个上进的,得了山上、洼里春采的药材,回来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找了几个最老的药工,试制了几种丸药之后,药效也是出奇的好。 如今的同仁堂算是公家单位,打几个电话,带着调配函下去,在各地春采一小部分药材,也是很轻松的。 中医大传承虽说有了颓势,但无论是中医还是药工,亦或是同仁堂这类药房,也都在努力探索,毕竟这是自家的饭辙,得自家去维护好。 当然,摆烂的也不少,各行各业都是这个样子,如果一个个的都力求上进,大传承还是不济,那问题也就大了。 “哟…… 我这也是自己种瓜自己吃,不算沾您的光,就按您说的来,先配一百份的。 要是不够数,需要配多少,按您这边的意思来。 装药的瓷瓶给来上点,咱毕竟是中医出身,不喜欢玻璃瓶。” 大部分药材,能用到春采的好货,这就是杜骄阳的运气了。 老高的尝试虽说不错,但也只能是尝试而已,没有药典跟标准,有经济效益做对比,春采,只能是尝试。 春采毕竟还是影响药材产量的,在山上、洼里或许无所谓。 但放到整个药材市场,如果可以春采的药材,全部执行春采,每年在重量上的损失,恐怕也不是仨瓜俩枣能打发的。 其中,还有许多药材涉及到了出口,那损失可就大了。 “想要瓷瓶,您得去文物商店,店里多少还剩了点瓷瓶,但多半是用来壮门面的。 不成,您去各处的信托商店转一转? 进出口公司那边倒是可以定做,但出口的玩意儿,咱们说了不算……” <divclass="contentadv">说到瓷瓶,老高尴尬的一笑,让李胜利的要求落在了空处。 如今这年月,供给多紧张,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单独配药,别说是瓷瓶了,就是玻璃瓶也没有新的,都是从各处医院淘换来的旧玻璃瓶。 新玻璃瓶,那是用来生产的,哪能随便浪费? “那成,我就去信托商店淘换淘换。 制药咱们按着老规矩,方子您记住喽,不经我的同意不能外传。” 制药也不是没规矩的,熟悉医家的方子,涉及到了保密,药房、药铺代为制药的时候,也得把握好这个。 现在没什么所谓了,早前,哪家药铺要是干出了泄露医家药方的事,那就请等着关门好了。 中医难通全科,也难通整个行当,有些秘药,医家们即便知道方子,也不一定会制药,托付到了药铺这边,保密也是诚信。 “得嘞,按您说的来……” 老高也是行内老人,虽说有保密的义务,但药铺这边,该记下药方还是会记下的。 或许几代之后,就是自家的药方了,当然,有些医家也是不能得罪的。 比如现在的史老、董师等人,他们虽说不能让同仁堂关门,但可以让老高丢工作。 “抓个药可真麻烦……” 出了同仁堂,杜骄阳也嘀咕了一句,年轻人与旧事物之间还是有隔阂的。 “麻烦? 等老杜回来之后,问问他,我那些秘药的作用如何,你就知道,这点麻烦就不叫麻烦。 许多事,有些时候必须要亲力亲为的,走,咱们去东四……” 李胜利谈及秘药,杜骄阳的脸色一红,统哥给的持久精力旺盛,可比秘药厉害多了。 “混蛋,龌龊……” 成为新妇没两天的杜骄阳,还体会不到其中的好处,啐了一下,就低头上车了。 到了东四这边,装药的瓷瓶,虽说没有成批量的,但各类鼻烟壶、水盂、把玩的瓶瓶罐罐也不少。 过年的时候吃了一顿羊肉后,刘股长可是心心念念的在想着李胜利。 昨天李胜利来的时候,刘股长不在,找了熟悉的大师傅给挑的粉彩瓷器。 看到手里有稀罕的李胜利又来了,刘股长的嘴角可就扯到腮边了。 “小李,这点儿哪够,多弄点,我单独让几个大师傅挑了一批好瓷器,您……” 在四九城,猪肉是稀罕,可比起牛羊肉还是略有不及的。 牛羊肉的油性虽说小点,但刘股长的日子过的不错,还真就馋羊肉这一口了。 三五不时的,他也去马店集的大食堂开荤,可大食堂那边主打的就是羊杂,羊肉可是不多见的。 现在的人可不跟以后似的,羊肉就是比羊杂高端,这也是多半人的共识。 “不用看了,别蒙我就好,送马店集那边就成,在村部直接结算羊只。 以后只要想吃羊肉了,弄点东西过去就成,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头里,别弄些乱七八糟的糊弄我。 这次还是挂账?” 如今信托商店里文玩的数量不少,虽说品质稍低,但胜在一个量大,这多半也是困难时期存下来的,那时节的鸽子市,可真跟黑市没两样,钱少了价都不敢问的。 大师傅挑东西的时候,李胜利在东四的仓库里转了一下,又点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得让东四这边送去马店集。 临走的时候,给马店集村部打了电话,在挂账的单子上签了马老三的名号,李胜利拉着两个紫檀的小箱子就回了大院。 卸车进屋没一会儿,邹姨就敲门进屋了,显然,门岗那边得了吩咐,做了她的眼线。 “胜利,车的问题,司里给解决了,农机局那边有几辆退役的公交车,原来的大道奇,明天咱们一块去看看。 人员方面有点问题,司里询问情况的电话、电报,基本都回复了。 按照回复的情况来看,能进京的名老中医,也就在百人上下。 按照你说的不管岁数大小,是否有伤病,也过不了两百之数。 有些人可能都糊涂了,剔除一下,乐观估计,也就一百五十人上下。 伱说的在各大中医院调人,或是从地方上调人,司里给了人数限制,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人。 毕竟下面的医疗体系还是要运转的,你一下将中坚抽调干净了,会出问题的。 至于跟随而来的年轻人,司里放宽了一下,可以照此凑足五百人。 司里的由头就是,为新割治派筛选生源。” 听了邹姨说的,李胜利这边眉头紧皱,现在看来,不仅是传承出了问题,中坚人才的断层,也相当的厉害。 或许四大中医院那边还有部分高手,但名老中医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如今的大传承,就跟沉舟病树一样,能否千帆过、万木春,担子直接就压在了这边。 如果不提返本归源之事,这担子,加不到李胜利的肩头,提了还跟司里通了气,这事做差了,就是他李胜利的责任了…… 第382章 创造条件(上) 第382章创造条件(上) “邹姨,我这是不是属于破车多揽载?” 能用的两百人不到,算上吴门那边要过来的,能不能过两百也是未知,仅凭这些人想要厘清中医理论,别说十年了,二十年都不一定够。 当然,简单的删减一下中医四经还是可以做到的,但这样做,虽说降低了学习的门槛,也很容易让中医失了根本。 当然还有自己培育人才这一路,但在风雨之中学习传统的中医理论,易经、八卦甚至于一些儒家典籍,是肯定要涉猎的。 这年月玩这个,多少有些老寿星吃砒霜的意思,这条路就算不是绝了,剩的也只是羊肠小道,还特么很崎岖。 而且想培养出一批可以厘清中医理论的人才,十年的时间,恐怕也不够用。 想到儒学,李胜利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一些古文学大师,也就是所谓的国学大师,可弄这批人的风险可就大了。 “胜利,这是年轻人的雄心壮志,你看上面那些人,年轻的时候,跟你差不多的,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倒想让小飞跟你一样,可惜,他是个不上进的,要是上进一点,他自己就能考上大学,何必用我呢? 他姐姐小婵就比他听话,自己考上了大学,如今在科技口工作。” 听邹姨提起她亲生的闺女谢婵,李胜利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建议了。 谢飞是一类子弟,属于纨绔之列,谢婵就是另一类上进的子弟了,大学毕业入部委,可惜赶上的时候不好。 谢婵这类子弟,属于三观极正的,即便李胜利能去劝说,她也觉着有道理,但就是不会听你的,弄不好还得揭发你,属于原则性极强的一类人。 别说是没什么交集了,就是有交集,李胜利也不会去劝她的,因为劝了没用。 “邹姨,婵姐的事,还得让王前进出头,我劝怕是没用吧?” 李胜利说完,邹锦的脸色一黯,她的一儿一女,儿子像她,女儿的脾气却是像极了老谢,属于犟头之列。 结婚的对象也是自己选的,学历倒是不错,但成分一样不太好,这也是邹锦提及女儿的原因。 “别说你劝不了,我也劝不了的,她都敢跟老谢拍桌子,时不时的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先让前进看着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上进的孩子操心,上进的孩子一样也要操心的。 一听谢婵还是个主意极正的人,李胜利也不敢去管了,这茬口就没法接,事情做不成,里外不讨好。 晚饭,李胜利本想带着两人继续老莫的,但邹姨婉拒了,两家的关系虽近,虽说也有公事的成分。 但邹锦再说也是长辈,不好跟小辈长时间厮混的,即便要破家而出,也不能这样,容易被人指摘。 好在杜家这俩夫妻,只是在大院暂住,新来的住户,过从亲密一些,还是说的过去的。 邹姨走了,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又去了一趟轧钢厂,将杜鹏叫了出来,三人晚上继续老莫。 这也是在演戏给旁人看的,跋扈,就得一直跋扈下去,天天打人也不是个事。 只能在老莫这边常吃,当做高调的资本了。 “姐夫,你给的药真好,轧钢厂的一个同事问,有没有平常可以擦脸的。” 在老莫等着上菜的功夫,杜鹏这边也开了口,一听这话茬就是跟女人有关。 “你特么谈恋爱了? 之前不是给你说了,这事儿我管吗? 忘了你该在轧钢厂做什么了吗? 我看孙强揍你揍的轻了……” 一听这茬口,李胜利就有些头疼,跟谢飞、王前进没见过世面一样,杜鹏也是差不多的货色。 这几家虽说娇惯孩子,但家风还算不错,三人都不是流连花丛的那种,现在那种人,不管是子弟还是普通人,都不多。 即便院里的许大茂,也是舍了一个才找下家的,至于说跟寡妇不清不楚,那算是生活的调剂,不是奔着过日子去的。 而且在农村,这类拉帮套的也不在少数,城里也有,只是说法不一罢了。 “老李,你这事儿也管呀? 杜鹏,给我说说,你那对象叫什么,我去看看。” 拦了李胜利一下,初为人妇的杜骄阳也起了八卦的心思,想要去轧钢厂看看杜鹏的对象。 “说说名字,我给你参谋一下。” 知道不好强掰,李胜利也就顺势退了一步。 “于海棠,厂里的广播员。” 听到于海棠,李胜利一阵头大,那也是个不省心的娘们,能被许大茂骗的,也不是啥精明人物。 “就此打住,她不是看好厂长的儿子吗? 你别没数,现在咱爸不在家,人家给你穿小鞋,你也得忍着。 于海棠长得不错,但属于没脑子的,别给家里招灾惹祸。 这么着吧,给你个大体的范围,你的对象必须在大院里找,家里人的位置,也要跟咱爸差不多。 骄阳,回头你给杜鹏送去一千块,花完了再给,就算是给你找对象的经费了,按我说的来。 不然,等孙强好了,我再让他收拾你一顿。” 一番话连拉带打,知道对杜鹏不起什么作用,但杜骄阳收到就好,促成一桩婚事不易,想破坏可就容易了。 杜家大姐杜骄阳,可是无所事事的女混子,有她看着,杜鹏跟于海棠成不了。 “……” 便宜姐夫的厉害,杜鹏也见识过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孙强他都敢重伤,圈里没人惹得起他,当然这种惹不起只在茬架上。 至于跟于海棠,两人也只是刚刚接触,没有什么难舍难离之说,见便宜姐夫不同意,杜鹏也就暂时熄了心中的火热。 “不是说不让你找对象,圈子里的随便,以后老莫也可以随便来,你姐有车你也可以随便开,但是不能随意惹事,挨了揍,可没人替你分担伤痛。 再者你姐在圈里的朋友也不少,总有你看得上的。 能睡就顺道睡了,成不成的再说……”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李胜利要把弟弟教坏,杜骄阳这边可就不乐意了,睡了再说,人家找上门来,杜家可就理亏了。 “说什么呢? 你教他点好的成不成? 杜鹏,我警告你,圈里的姑娘别胡乱下手,给人弄大了肚子,家里就没面子了……” 杜骄阳的话,如果是正常时候,还真是这样,但以后不同。 圈里的子弟,尤其是女子弟,上学的还好一些,跟谢家谢婵差不多岁数,刚参加工作的那一批,就不太好说了。 圆滑一点的还好,一旦方正了,那也是一路坎坷。 “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家里我说了算。 杜鹏,按我说的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不怕你弄三妻四妾。 但是绝对不能做负心汉,有本事左右逢源,你就可以三妻四妾,而且必须是圈子里的人。 没那本事,就乖乖一个个来,弄的首尾太多,老杜不在我也一样压服不住的。 给你一个建议,正妻用傻一点的,家里职位跟老杜差不多的。 至于其他妻妾,最好中等人家,稍低也可以但不能太低。 最好找家里的兄弟们多一些,这样也算一方势力。 这不包括正妻哈,你弄丁岚那样的,家里有五头老虎,谁特么也救不了你……” 听李胜利越说越过分,还给弟弟出上主意了,杜骄阳有心反驳几句,又怕他翻脸不认人。 “姐夫,这不好吧……” 又听弟弟杜鹏嘴上说着不好,脸上却露出一副向往的样子,杜骄阳一时间恨的咬牙切齿。 “怎么不好,这叫报团取暖、殊途同归。 先处着,有些事我之后会提醒你的。 骄阳,不要咬牙,那没用。 有些事,真正到了取舍的时候,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男人一生无非酒色财气,老杜那一辈的人,许多都不能幸免,对于杜鹏就别强求了。 至于女的,或许跟了杜鹏也是她们的造化,有些事,真的此一时彼一时。 知道我为什么支持你出国吗,就是不想你跟她们一样,成为取舍的工具。 虽说咱俩走一路,起于此,但我不会让你终于此的,这也算是对你的交待。” 听完李胜利说的,杜骄阳的神色一黯,事情确实如此。 如果真让自家男人跟弟弟赌对了,三妻四妾,弄不好人家里明知道,也会让家里的孩子去维持跟杜鹏之间的关系。 李胜利说的不错,她就是这样的牺牲者,想及洼里跟山上的小寡妇,男人身边的小丫鬟,再想及要出国的自己,她心里的纠结倒是少了几分。 一顿老莫吃完,只有杜鹏吃的志得意满,李胜利则是平平淡淡,杜骄阳这边则是一脸的无奈。 “老李,平常我也不用开车的,车直接给杜鹏吧……” 因为要给杜鹏拿钱,所以李胜利让杜骄阳先开车回大院。 车上,对于汽车没多大兴趣的杜骄阳,就想着支持一下弟弟。 “没必要,他是男人,有些条件需要自己创造,有车不一定便利。 能蹭三妻四妾的车,才算是本事,才能在圈里拔份儿。 咱们能给他的只有现金这样的底气,其他的还得看杜鹏的本事。 杜鹏,你这边,稍微遮掩就好,实在遮掩不过去,就不用遮掩了。 至于轧钢厂的于海棠,三妻四妾之外也不是不成。 但你的三妻四妾是为了做事的,招惹与否,全凭你自己把握。 你要是想做个纨绔子,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如果想成事还想着享受,那就要多用心了。” 撺掇杜鹏为了流连花丛而去三妻四妾,那李胜利就真的头上有包了。 在他看来现在的许多事,都是为利益服务的,所以他不对肖凤、杨玉莲、王芷下手。 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等要享受了,比她们更好的有的是,前提就是他得有权有势。 把女人当做权势的纽带,自古至今、无论中西都是如此,他跟杜骄阳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正经一点的说法,这叫志趣相投。 正在开车的杜骄阳,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弟弟,见他开始沉思,有些佩服的想要看看自家男人,却直接被掰正了脖子。 “正经开车,轧了人,这车的来路,你怎么说得清? 虽说做事要思前想后,但也要分清主次,真正开始做事的时候,就跟开车一样,切记不能胡思乱想,要盯紧了前路或是自己的目标。 杜鹏,这也是说给你听的,咱爸出去为的是钢铁技术,这样你选人的范围也差不多圈定了。 电力、煤炭、钢铁、运输,都是在可选的范围之内。” 一路教着杜家姐弟多少有些下三滥的手艺,李胜利也对杜鹏进行了一下评估,算是大致不差。 他跟谢飞一样,属于圈里的小白脸,但杜鹏没有王前进那样的搭档,行事相对较独,战斗力也比谢飞强了不少,算是内外兼修的子弟。 按照他的说法来,杜鹏在圈里还是可以吃的开的,运气稍微好一点,现在挑好了人,或许真的能用上小半辈子。 第383章 创造条件(中) 第383章创造条件(中) 到了大院的筒子楼,先给杜鹏拿了钱,李胜利又收拾了一下,谢飞、王前进给送来的后勤杂物。 只要杜鹏在宿舍能用的,都给他选了一些,而且明言,除了自用之外,大部分要用来送人。 厂里的圈子,跟大院的圈子又有不同,杜鹏想在轧钢厂混出个模样,单有上面的关系还不够。 跟下面的人打成一片,玩点歪的邪的,杜鹏或许拿手,真正实干结交人脉,也不是李胜利看不起他,只怕他吃不了那份苦。 而且,杜鹏的路子是相对向上的,与底层打拼的关系不大,用不着太过深入。 他这样性格的子弟,其实也不适合太过深入,因为不纯粹。 收拾好东西,李胜利开车单独送杜鹏回轧钢厂的宿舍,一路上,有些当着杜骄阳的面,不好教的手艺,做姐夫的也没藏私,教给了小舅子一部分。 “姐夫,你在外面不是也三妻四妾了吧?” 听着李胜利套路熟练,杜鹏多少有些担忧的问到。 “扯什么犊子? 最近还没有需要我卖肉的关系,这事儿虽说是享受,但多了,别说是人了,生产队的驴也受不了,自个儿有点分寸。 还有,朝三暮四的那些不要交集,别让人把你给卖了。 与于海棠相比,我觉着你该找个正经女工程师的,技术扎实的那种。 伱小子的学历在那摆着,学习并不容易,老话说要想会跟着师傅睡么,男女都一样的道理。 还有,在厂里,不要跟李怀德走的太过亲近,免得被他利用……” 在轧钢厂大门口,看着杜鹏用两盒烟买通了背着五六半的保卫,帮他卸车拿东西。 在为人处世上面,杜鹏算是过关,真要是能找个工程师师傅,学会了人家的手艺,那才是真正的上进。 见杜鹏在轧钢厂混的不错,李胜利也不下车帮忙,权当自己是个司机,东西卸完,开车就回了大院。 “老李,你可别惯坏了杜鹏,在男女之事上,老杜对他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进了家门,杜骄阳一边帮着李胜利抚平中山装的褶皱,一边说着私房话。 “不怕,老杜跑了,他放纵一下不是坏事,兴许他的路,就该这么走。 骄阳你不怕我也三妻四妾?” 换上老对襟,李胜利摸了摸脖子,这两天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没事就要去拽拽中山装的领钩,卡脖子的感觉也是真不好受。 “你? 不会! 怕是对你没用的女人,长的再漂亮,你都不会看上一眼。 真正对你有用的女人,说不定老杜都会点头同意。 按说,你们应该才是父子,我只是个外人。” 择着李胜利中山装上的毛球,杜骄阳也给他的试探,做出了相对客观的解答。 这话说的差不多对,但也仅仅是在风雨之中,这属于宦途的不可抗力,真正到了平稳的时候,老杜那边的下限也会相应的提高。 “行,长进了不少。 记着,出去之后,酒色财气也是你攻陷别人的利器,男女都一样的。 国外的风气么,一人一个说辞,你自己去体会。 但过于自我,难免欲念外露,露了就是弱点,就会被攻陷,打不下来,就是你拿出的东西诱惑不够,亲身上阵就免了,有钱啥样的找不来呢? 像邹姨,内心敞亮做事挂相,拴住她的法子,首选就是谢飞,其次就是她的前程。 这两样目前我都做到了,所以,近期的邹姨是可信的,大事小情都可以找她帮忙。” 借机点了一下有些憨实的女混子,杜骄阳对李胜利有了解,一样的道理,李胜利从她身上看到的东西更多。 雷厉风行之外就是憨实了,这点也好也不好,做事飒爽肯定是好的,但容易被人利用,就是弱点了。 “知道了,是不是嫌我跟邹姨说的多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见女混子已经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李胜利也笑了一下,算是不错的可造之材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晨跑回来的两人,在半路遇上了邹姨,约定好在大院外面碰头,两人就回家开始收拾了。 “你们这些做事的,谨慎起来,怎么都跟特务似的?” 邹姨的谨小慎微,杜骄阳觉着有点多余,大院的人看不到,做事的时候,还是有人可以看得到的。 正常的工作交流,还得在院外约定见面的地点,在她看来,两人有些草木皆兵了。 “谬论! 谨慎,什么时候都不是坏事,只是过度的谨慎不好罢了。 有些事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更多的事,还是大家心照不宣。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对对错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各自的利益。 邹姨现在正跟老谢闹婚变呢,遇上个恶毒的,传一下我跟邹姨的谣言,那老谢也要颜面扫地的,他们夫妻俩保家的手段,也就会成为笑柄。 这事你怎么说? 你知道我们之间没事儿,传话的那个更清楚,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谁最冤枉,但他就是冤枉你。 这等货色,遇上了就不要客气,对打、对峙,他是不怕你的。 <divclass="contentadv">对他家人出手,他传什么你就做什么,传谣违法,那咱们之间法律就不是束缚,没了这些束缚,还拿捏不死他? 给他老婆、闺女甚至于老娘来上一套,就可以说他是遇上了糟心事,看谁都一样,他传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因为他比咱们更烂。 但是,法律是准绳,违法之前,还是要摘清自己的,比如这次孙强的事……” 听到李胜利嘴上的恶毒,再听了他更恶毒的应对手段,刚刚跑出一身热汗的杜骄阳,不寒而栗。 与这些在权欲场厮混的人相比,她还是过于单纯了。 “你就不怕良心受谴责?” 想到株连一词,杜骄阳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孙强的事,如果李胜利早有这样的准备,那躺在陆总的倒霉蛋,有如今的结果,已经很幸运了。 “嘿嘿,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在利益面前,我们讲的就是有来有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因为违法被法办,那是我要付出的代价,而不是对手想象之中,我的束缚。 你出去之后也是一样的,利益之前哪分什么男女老幼,有的只是利益,不管利益大小,只要回报高于付出,我们就该出手的。 事后,我们摘出来了,倒是可以对他们表示同情,甚至于伸出援助之手,人心本善么……” 听着李胜利口中的取舍,杜骄阳想了一下,多少还是有些恶寒,也就没再跟他辩论,再辩下去,只怕她更接受不了。 在食堂打了早饭,回屋里吃了,两人虽说住在大院,行事跋扈,但跋扈只是给一小部分人看的,两夫妻在大院,还是有很多避讳的。 吃了饭,开车出门,接上路边的邹姨,这次杜骄阳跟邹姨挤在了后座,轻声交流了一下,早晨学来的恶毒无耻手段。 论到开解杜骄阳,邹姨也是一把好手,听到偶尔盖过发动机声响的小话,李胜利这边也是喜滋滋的。 有邹姨这位前辈带着,杜骄阳的成长速度也会加快的。 三人的目的地,是农机局在城外的一处修配厂,司里给协调的客车,就停在那边。 农机局,虽说不是中医司的对口单位,但药材跟农业有关系,强行拉扯一下,也算是对口。 到了地方,李胜利扫了几眼院里的情况,这里应该是公车的修车厂,而不是邹姨口中的农机修配厂。 这类单位,就介于直属跟三产之间了,也算是内部调剂工作岗位的法子,现在各单位都有很多这样的地方。 上面要收回部里、司里的房产,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开源节流么,不上不下的这些就属于节流的范畴了。 房产对于单位而言,可不一定都是固定资产,像张定邦看守的那处院子,张定邦这个看守就是投入了,而且还是长期的。 将车停好之后,这边也才刚上班,没人出来跟他们对接,李胜利大致扫了一圈院里。 这里也可以说成是一处汽车改装厂,拆的半零不落的客车、货车、吉普车,或散露或苫盖,就有十好几辆。 礼堂一样的改造车间,也有七八处之多,看了看砌墙用的宽大青砖,也是城砖无疑了。 “邹姨,司里给调剂的,不是那辆破车吧?” 顺着李胜利的指向,邹锦看到了一辆车棚给拆了一半的大道奇。 这还是打小鬼子的时候,老美给援助的一批专门用道奇卡车改造的客车,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早些年也是稀罕。 这些大道奇可都是专门从南边,调运到四九城做为公交车之用的。 算算时间,这些车辆的服役时间,差不多二十年了。 “破是破了点,但有总好过没有的,这也是司里唯一能给的实物了。 说是两到三辆,怕是最多也就两辆。” 供给紧张,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地方上还能相对宽松一些,在四九城这边,司里能调用的物资,真是少的可怜。 就算是快成零碎的破车,也是通过部里打的招呼,人家这边还有点不情愿。 看了邹姨表情,知道结果大差不差的李胜利上前看了一下大道奇的车况。 看着明显朽烂的木质车厢,这玩意儿,应该是里里外外改过几次了,也可以说成是整体大修过几次了。 摸了摸光滑的胎冠,蹲下仔细看了看大梁,李胜利有些挠头,虽说没看发动机,但这玩意儿,也是明显战损级别的。 可以预计,这台车即将进行的是大手术,跟后世巴铁兄弟的手工活一样,从内而外的大修是少不了的。 “这特么还真是公交车,烂的一批……” 嘟囔了一句之后,李胜利就开始在车场上转悠,巴铁的手工活,也是现在所流行的。 厉害的大师傅也多,修旧如新,那也不是瞎话,看到绝大部分残车,都缺少的发动机,李胜利也看到了门槛所在。 如今的发动机制造、钢铁才是门槛,如果发动机供应充足,只怕车场上的这些战损级别的车架,都会是路上奔跑的风景线。 差不多等了小二十分钟,车场这边才有人过来跟邹姨对接,李胜利也算是一语成谶,那辆战损级别的大道奇,就是调剂给他们的。 而且还是原车调剂,不带改装的那种,看着除了废铁就是烧柴的大道奇,李胜利也有些无语。 这玩意儿恐怕能不能开出车场都是问题,农机局这边,明显是想借着破车做买卖。 这辆大道奇,从里到外给整一遍,只怕也够买辆二手的老嘎斯了。 第384章 创造条件(下) 第384章创造条件(下) 邹锦这边对接完毕,也跟李胜利交待了一下。 调剂的大道奇有三辆,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这辆刚拆了一部分,另外两辆车厢已经拆了。 如果想要能开走的,农机局这边可以三辆换一辆,但交付需要时间,至少三个月以上。 这是公交退役之后,准备划拨给粮食局的,至于为什么划拨给粮食局。 因为现在进口的客车,都是在外面用粮食换来的,主力是匈牙利的伊卡洛斯,波兰的尼莎也在此列。 粮食也是除黄金、外汇之外,很重要的出口物资了,扎紧裤腰带,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也是山上村改旱田为山田的难度所在,本就供给紧张,还得节衣缩食的攒家底,在哪当家都不是易事,更不要说当一国之家了。 四九城这边还有城里的公交车,许多地方,沟通城乡的还是老嘎斯这类货车,而且数量也极少,城里,就不要提公交便利了…… “邹姨,问问他们,能不能用这三辆大道奇客车,换点车架跟车轮? 车轮要带轴的,别让他们拿着破轮胎蒙事儿……” 大道奇退役,也不是一遭清退的,而是根据车况一批批的退役。 把电话打到轧钢厂,李怀德接起电话的速度依旧如故,只要是工作时间打过去,人多半是在电话跟前的。 “签字画押就不是这条件了,翻倍怎么样?” 公家单位之间,也尽是扯皮的事儿,司里虽说同意邹锦处置调剂来的三辆大道奇,但农机局这边可不敢直接交易。 至于李胜利,深沉、阴沉也不是外在,善变才是真正让人难以捉摸的。 看着眼前的李胜利,又拿儿子谢飞比对了一下,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现在说出来,不提点条件,还真对不起他的实诚。 万一这位邹姨在野心正盛的年纪鸡飞蛋打,还不知道心里有多少怨气呢? 男人有野心,女人也是一样的,面前这位邹姨做事挂相,显然是心里有些着急,至于是在着急什么,李胜利就说不好了。 当然治病救人这一节还是要说一说的,挽救一个坏人,可比救一个好人作用大的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起码他不会害更多的人不是吗? 等李怀德的功夫,李胜利也没闲着,大致看了下农机局车场这边,累年积存下来的资产。 以废旧车辆为主的废钢铁,也不是一般单位可以买的到的,农机局,现在也是举足轻重的单位,不然哪会有退役客车的调配指标? 杜骄阳评价他呲牙的时候,是一头饿狼也不为过,说的虽是改车造车,但邹锦也看不出他的深浅,这类人往往很可怕。 “你邹姨我,是不是也在此列啊?” 说说您的高见,让我涨涨见识呗?” 造车,即便再是猴版,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等李怀德深度入局,再想调头也就难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点野心的也不可能跟李胜利走在一路。 “跟你们司里联系了,原则上同意,但我们单位需要你们签字画押……” 临了再拉李怀德一把,李胜利也是有考校的,这货掌握的秘密不少,为防他反噬,还是让他多看到一点前景为妙。 如果能由他牵头,改出一款简易客车,我想他会靠向好人这一边的。” 车在哪都是硬通货,别看眼前的大道奇破败的厉害,大修之后,可是当做新车用的。 “我听说城里的公交车都是用粮食换的,咱们虽说能造大五七,但产能太小了,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邹锦虽说见多识广,但这样的人物所见真是不多。 老大哥都没挣出命来,后继者的汽车业也是凋零的厉害。 <divclass="contentadv">这点上,目前国内还真的不如手打的巴铁兄弟,造正经客车,李胜利没招儿,但造不怎么正经的,他还是有点主意的。 发动机就别想了,能有个囫囵车桥,都算是废铁里的好东西。 马路上的大道奇公交,李胜利也见过,估计车速也就二十上下,弄不好还不到二十,那速度比马车快点有限,倒是比人走的快。 “那你得等一下,我对接对接下家,看看人家那边什么要求……” “还有呢?” 困难摆在了面前,无非创造条件,客服困难而已。 一听李胜利将面前的破车,称为大道奇客车,邹锦也就明白了农机局的买卖。 “改个车,无非有手就成。 再者,我们车场,也没那么多货车车桥,无非再给你加点车轴、车胎,尽着你挑成不成?” 再者,改车的铁板、铁皮也就轧钢厂有,让农机局给改,平白让他们赚了两辆车不说,只怕大修完的车,车况也不会太好。” 应好的是三辆客车,虽说车场这边卡了脖子,但好歹还有三辆汽车。 对于李胜利的不尽不实,邹锦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小子满身都是心眼儿,不知道藏着多少私货呢! “还有就是,轧钢厂的李怀德这人,人品不咋滴,不是好人但目前来看还不算坏的彻底。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咱们的宗旨,也符合我的行当。 十套车架,大梁、轮轴、方向机传动一样也不能缺,轮胎必须带胎花,另外,每辆车多给一套车轴。 邹姨,我不是跟轧钢厂熟悉吗? 那边的师傅,无论是修车还是各种铁器活都拿手。 谈判这事,也不好提前亮底牌的,要是车场的负责人,在提车架的时候,再让签字,这事也就成了。 但面前这小年轻不同,家里的犟头老谢就没他深沉,至于杜家老子,李胜利的老泰山,平时看上去还是以正派、方正为主的,虽说深沉但露出来的不多。 跟货车相比,客车更是稀缺,只怕一辆改好的大道奇,轻轻松松就能换两三辆老嘎斯。 没野心的人,也不会在决定了破家而出后,转身就投身事业的。 两人聊了没多久,农机局车场的负责人,也就给了答复。 “不是不成,但不能都是大货车的,带上点中吉普吧,不成还有没发动机的半履带车壳子。 李胜利的话,也是农机局车场的人想说不敢说的,场地里的废车,多半是按照废铁收进来的。 被李胜利讹诈,车场这边是无所谓的,车桥、车架有的是,就是早前的坦克壳子,他们也能弄来。 面前的谢飞老妈开了玩笑,李胜利也没敢接话,破家而出,虽说维护了谢飞跟谢家,但有些事谁也没有前后眼。 车架,往大里说,也就能拿着换点钢筋,但三辆规规整整的客车,能换到的东西可就多了。 农机局这边的算盘打的响,不等邹锦询问,李胜利这边就给加了倍。 带发动机的,里外大修一遍,出门就是新车,别看大道奇破烂的厉害,修好了之后,也绝对是各单位的抢手货。 我们只要大架这些,上边的车厢、车棚、管路一概不要。 “甭打马虎眼,三辆带发动机的大道奇,换五套车架,你们的心真特么黑。 刚刚车场负责人口中的履带车跟坦克,李胜利也看到了,糊弄人的玩意儿。 扫了一眼强接她话茬的李胜利,邹锦还是在探他的底。 汽车行业,现在也妥妥的属于重工业,老大哥给的手艺,系统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过于追求系统性,也不是啥好事。 大院里的小年轻,邹锦不说一眼就能看出脾性如何,那也是差不多的。 李胜利如今临摹出来的中医大势,让邹锦看到了上进的希望,虽说形势不好,但只要跟中医走下去,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在各厂矿企业、机关单位,小年轻无所谓,有个车厢站着也就满足了,但凡是坐着干活的,轿车、吉普虽说不敢奢望,但集体出行配上客车,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虽说被李胜利搔到了痒处,但对面也不敢随意答应这样的买卖,这是公对公的调配,出了差错可是要坐牢的。 这样的理由,虽说过的去,但还是有些不尽不实。 有些人、有些事,李胜利也顾及不了太多,都在算计,谁输谁赢,是要开盅看大小的。 而相对年轻的杜老爹,却早早的丢下了筹码,邹锦这边虽说晚点,但也是将筹码尽数丢到了桌上。 “说实话,你这小孩岁数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 别的不说,穿老对襟的他跟穿上中山装,就跟两个人似的,早晨穿上运动服,又是一种气质。 “胜利,伱还真是破车多揽载,说说吧,不要车要车架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按部就班的造客车,我也没啥主意,但改出客车样子的机动车,我这多少有点主意……” 走近了一些,听到邹姨不太懂车,李胜利就把话茬接了过来。 还在顺手拉一把这个,拉一把那个,这还没怎么着呢,都要造车了,还能跟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联系起来,也绝对不是个好招惹的年轻人。 听李胜利大致说完,邹锦白了他一眼,这小年轻,真是人不大、身上的担子不少,既能扛动中医大旗。 如今,虽说供给紧张,但总体水平还是一年好过一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 你们多了这些零碎,也是笔买卖,车架都要货车的,别拿威利斯小吉普的车架出来糊弄人。” 但发动机不一样,三辆大道奇的发动机基本完好,稍微花点工本、材料,就是三辆抢手的客车。 同样是住在小楼里的老丁,无惧风雨,所以对看好的李胜利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如果给人十多付车桥,这事说破天也是农机局这边不对。 她这边毫不犹豫的破家而出,除了有保谢家保儿子的心思之外,如今的谢家也成了她上进的枷锁。 看着一个实在人、一个鬼机灵,在相互耍着心眼,邹锦微微一笑,算是认可了李胜利的顺杆爬。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邹锦摇了摇头,她可不是杜骄阳那样的小年轻,有理由就能搪塞。 车辆大修,没点手艺也只能想想,农机局直接丢给他们三辆破车,这是明明白白的在卡脖子,也是明明白白的在跟你做买卖。 尤其是农机局这边占了大便宜,更得在事前谨慎一些。 几辆履带车都是被炸过的车斗,坦克也是小鬼子的玩意儿,不仅千疮百孔,而且里外都是黄泥,弄不好就是从河道、田地里抠出来的玩意儿。 看了看履带车钢板的厚度,李胜利倒是看好老美的物件,这玩意儿质量可比坦克强的多。 听到李胜利这边的目的地是农机局的车场,李怀德到场的速度也很快,车场这边的家底还没看完,外边的老李就跟邹锦聊上了…… 第385章 工业垃圾(上) 第385章工业垃圾(上) “厂长,来了……” 李胜利大半圈转完,见了李怀德,将大致的情况一说,老李这边接了有些前景的新项目,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交接货物,也不是这几个人能完成的,李胜利这边大致的一说,李怀德这边大致的一听,邹姨这边轻轻的点头,事情就算完了。 具体到挑车桥、车轴,就不是他们几个该管的事儿了,那是该轮到轧钢厂的机修队跟车队的人出马了。 避着车场的负责人,李胜利这边也给李怀德单独点了一下那几辆只剩车斗的半履带车。 弹簧钢这玩意儿,在现在这年月,不用询问,李胜利也知道是特种钢,万一弄不到,将半履带车的车斗切成钢板,也好当做替代品。 交待完了细节,李胜利跟邹锦也没在车场多待,想把合用的车桥拉回去,今天一天都不一定能完事,改车的细节也要放在后边了。 李胜利上了驾驶位,邹锦推了杜骄阳一把,让她上了后座,自己则是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 “胜利,如果去轧钢厂改车,叫上我一起过去。 至于房产,这不着急,或许能在李怀德那边打到秋风也说不准。 准备手段,对李胜利而言再多也不嫌多,十年时间,可能会出的纰漏太多,多一处安置的地方,就是多了一份保险。 “这不成! “王院长,既然是旅游,各地的医家就要拿出点觉悟了。 邹姨,额外产生的费用,不用陆总来掏,也不用司里来掏,我来掏。 听话听音,也是邹锦这类人的绝活,李胜利说的在杜骄阳耳中只是狠话,到了邹锦耳中,就是对孙家的网开一面了。 接下来咱们去哪?” 这些砖头,就是自力更生的产物了,当初应该是闷窑的时间没掌握好,将砖头烧成了青不青、红不红的样子。 “瞪什么瞪? 至于司里担待,就是她自己的决定了,看李胜利的话锋,形势逆转,可能就在这一两月之间。 南派老李的推脱倒是很有眼光,这样复合的伤情,指定是要影响恢复的。 要不把兵营也落在我名下?” 将车停在门口,跟门岗打了招呼,进院看到红黑相间的砖头,李胜利就更确认了这一点。 老王提的也是很实际的问题,李胜利预估,进京的这批各地名医,多半怕是人生最后一程了。 腻歪着听完李胜利的医嘱,老王也没让走出病房的李胜利立马离开,而是拉着他跟邹锦,进了一处办公室。 借着电话跟李怀德聊了几句,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将见面的地方,定在了轧钢厂的车队。 即便名下的房产被占,只要有房产证在,房子也可以要的回来。 能遇上我也算是他家的造化,不过这事就这一次,下次再来,可真就要吹灯拔蜡了……” 想着位于东直门附近的轧钢厂,没有下车的李胜利也就有了别的想法。 邹锦这边,对李胜利也不是完全赞成的,比如他差点弄死孙家的独子。 等真有人要起底的时候,这位邹姨只怕已经住在了山上的别院里,找不到人,也就无从追责了。 老王自己也有孙子了,想着自家被强征,再带上还在襁褓的小孙子,那儿媳也是要一路跟着的。 这里要作为他们的第二站,即便是空置的军营,也会有留守的人员。 没找着能接纳这么多人的招待所,只能在城北找了一处闲置的兵营。 李胜利这边只是个出主意的,真正落实的时候,可就事无巨细了。 这种事在圈子里还是要杜绝的,今天是孙强,明天可能就是谢飞,圈子里没了规矩,危及的可是自家子弟。 在留守人员的带领下,李胜利还看了下被改成弹药库的半地下砖窑,这就是旁证了。 “我也没办法,我岳父刚走,孙强就这么强硬的踩上门,不做回报,也对不起他的强势。 啐了李胜利一句,邹锦这边也对他做出了试探,做事有私心不是坏事,私心太大,就不好深入合作了。 说话的同时,邹锦也牢牢记住了这个时间节点,是人都有三亲六故,邹锦的娘家人虽说大都不在了,但朋友还是有很多的。 对李胜利本事的探究,邹锦这边也不会轻易放弃,有些时候,好奇心也是不分年纪的。 扫了一眼明显是建筑垃圾砌成的外墙,李胜利就知道,这处是老旧的兵营。 兵营的位置倒是不错,在德胜门偏西的位置上,离着马店集不远不近,倒是有些掎角之势。 李胜利张口改换毒计,接受度虽说高了,但比之前的威胁更加恶毒,人家高高兴兴来了四九城,只怕来了就回不去了…… 召集人员,别说几百了,几十个都是大动作,常住,衣食住行都要考虑。 风雨之中客死他乡,想来也是惨事一桩,但客死他乡,总好过被风吹雨打,不等邹锦这边接话,李胜利沉着脸说道: “那就用强制手段,国家医疗建设需要他们了,反而藏头露尾的不愿出力,这是什么觉悟? 这些人的岁数,多半是有孙辈了吧? 实在抗拒的,连他们的孙辈一块接来。 “你啊,小心贪心不足! “陆总,孙强那边的伤情还要看一下的……” 告诉他们,进京参加一个中医研讨会,最多一两月的时间,让他们的家人,也好好在这边旅游一下。” 各自带着心思到了陆军总院,李胜利看了看孙强的伤势,因为小腿打了石膏,导致大腿的伤情恢复并不乐观,至今仍有肿胀。 没了孙强牵制,他来回城里,只要不是蹲点蹲他,基本就是灯下黑。 安定门外才是第一站,虽说各地名家会暂时在军营落脚,但时间不会太长。 无非咱们跟轧钢厂定了改车的活计,待会儿咱们再去轧钢厂那边看看?” 对于临时性的居住点,别说是军营了,就是厂房仓库也成的。 大致转了一下,李胜利又开车奔东直门附近的轧钢厂而去。 “无妨,既然不消肿就再等几天,我先给他简单的复位一下,先用夹板凑合一下,视情况再打石膏吧。 你们有时间过去看一下,缺什么少什么,直接给留守人员说一下,部队会尽量满足的。” 想着自家强势的女儿,邹锦在想,如果先一步截胡的是谢家,那家里现在什么样,或许她会跟着老谢出去做使节夫人了…… 这时候站在灯光之下,李胜利多少有些肝颤,万一被惦记上,那才叫麻烦不断呢。 至于说能不能做成,老王代表陆总,邹姨代表司里,还是那句话,现在这年月不同于其他时候,觉悟两字一出,即便是爬,那些人也得爬着进京的。 至于邹姨的以后,十年过后,以她的职位,差不多也快成离退休人员了,即便能上进一下,也不会有太长时间的,正好时间上可操作。 “你也是,差不多就成,干嘛把人弄成重伤?” 接了老王递来的地址,李胜利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兵营那边。 “好吧,陆总这边尽量转圜一下,住宿的条件或许差了一点。 这么来吧,各家凡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一概带来,兹当让他们家里来四九城旅游了。 比起我们自身的安全,孙家算不得什么,死了就怨他运气不好。 这实则就是在拆散一个个家庭啊,做事如此酷烈,多少跟医院有些不搭调。 孙家也不是没根底的,李胜利敢这么放狠话,想必跟形势有关,也跟老杜的外出避祸有关。 谢婵选个出身不好的大学生,她还能接受,真选李胜利这样的土鳖初中毕业生,谢家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走在一起的。 军营是营级驻地,足够开个学校所用,也不知是临时调派还是原有的,军营里床铺也都齐备。 “邹处,各地报上来的情况不容乐观,许多年老的医家,都想着落叶归根,对于进京有所抗拒。” 邹姨,让谢叔操作一下,换成去过高原的老兵,老部下最好。 除了营房操场之外,营地里还开辟了菜地、猪圈,生活气息稍多于军营的铁血气息,是个不错的地方。 瞪着眼前的李胜利,老王也挺直了腰杆发泄心中的不满。 回身扫了一眼背后观摩的南派老李,以及老王、老马,这老几位可能也是不放心了,怕孙强有个好歹。 这些压力跟他无关,只能是邹姨跟老王扛着了。 将车停在军营门外,李胜利先是跟邹姨沟通了一下,无非这些房产都要落在她的名下,暂时有司里做背书。 前推或是后退,即便不是城砖,也会是青砖,看着碎石瓦块砌成,高过三米的围墙,这肯定是早些时候的兵营。 有些伤痛的老部下就再好不过了,当然,这里最好继续空置着。” 想到这茬,邹锦多少有些哀叹,如果能出去多好? 但想到自己的眼光,再看看开车的李胜利,即便他跟女儿真的有机会,她也看不上以前的那个小土鳖。 土鳖粉给他用上,常人的五倍剂量,但黄酒不要多喝,屋里尽量不要抽烟,免得影响恢复,耽误我的时间。” 事情或许很快就结束,不会让陆总为难的,出了事司里担待。” <divclass="contentadv">见李胜利威胁上了陆总的王院长,邹锦轻抚额头,上前一步,给他做了转圜。 知道李胜利说话带着陷阱的邹锦,没有多言语,老王这边就不淡定了,本来好好的迎来送往,怎么越听越觉着血淋淋的? “这不好吧? 咱们之前定的返聘,那是自觉自愿的……” “邹姨,除了安定门外,东直门外的房子也得去看一下。 为保安稳,掎角之势还不够,加上东直门方向的宅子,三处望向马店集村,正好是个三星望月之势。 在门卫通报了一下,轧钢厂也算是有级别的企业,正经的部属,不算是一般单位,门岗的保卫都是带枪的,显然不能让人随意进出。 不管是奶孩子还是怀在肚里的都一样,孙辈没有太小的,那就重孙辈……” 现如今,相当一部分房产不是在部队的手里,就是在厂矿企业的手里。 没有孙强牵累,李胜利早就不在城里待着了,住在大院,他就是站在了聚光灯之下,有心人一下就能找到。 如今这年月,单是有车是开不动的,没有单位,连加油都是个问题。 在村里可以找农机站,在城里只能找单位了,私人能买到的油料,除了动植物油就是煤油了,还得凭票凭证。 没有单位给加油,白给个车,也开不走的…… 第386章 工业垃圾(中) 第386章工业垃圾(中) 到了车队,先让李怀德安排人给威利斯加了油,又顺手讹了俩铁皮油箱,装满挂在车尾,别说,改车的人还是很专业的。 威利斯的油箱小,出远门显然是不够用的,以前设计上也有挂油箱的地方,改造之后,就被换在了车尾的位置上。 “胜利,改车是个什么章程,咱们说一说?” 李胜利这边对轧钢厂有避讳,李怀德这边也是一样,两人正常见面,应该定在厂部办公楼的。 放在车队驻地,显然就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原因,李胜利这边是不想让四合院的李家,受到过多的关注。 而李怀德这边,则是不想让李胜利这个关系,暴露在轧钢厂的对手眼中。 他在厂部那边留下的信息是见中医司的邹处,有了这个背书,厂里的小道消息,只会传他跟中医司的关系不浅,这也是一箭双雕的营生。 “简单,车架上放个柴油机,前驱就好。 考虑到咱们厂改的车,或许会被其他单位看中,后轮的驱动也别丢了,换成皮带式的传动装置。 一旦人员过多,前驱的车辆容易捂车,有了皮带传动的后驱,车辆捂车的时候,就可以自救了。 还有,这些车辆都是改做客车用的,减震要调的相对松一点,这样就算兼具舒适性了。” 改车,李胜利虽说不专业,但也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多半男人都有开上一辆越野,去征服群山荒漠的心思,或早或晚,或热切或平淡,不一而足。 作为骨科的刀斧手,常年被困于一隅之地的李鬼手,这种想法格外的热切。 但实际条件不允许,只能看看别人去征服,也就相对的多了一些越野车或是改车的知识。 在车辆的机械设计上,现在也算是基本成熟了,点子或是主意的作用,也就重了许多。 现在的汽车业,一直走的是正统路子,虽说也有三蹦子、侉子之类,但纯手打、滥造的汽车委实不多,倒是在一些配件上有这样的想法,比如木质的车轮。 木质车厢这类,国内外也是差不多的,都有。 至于更适合国情且造价便宜的货运偏三,李胜利反正是没见过。 他要改的车,差不多也是一路货,给车架按个拖拉机用的柴油机,基本也就完事了。 现在的条件不足,不能玩机械四驱,但挂个皮带就能转的粉碎机,李胜利还是见过的。 想着自己设计出的工业垃圾,可能会有大行其道的机会,李胜利这边心里也多少有点热切的。 “这能成? 就柴油机‘库库’冒的黑烟,改成客车,车上的人也受不了啊!” 弄个架子,怼上柴油机拉货用,现在可不是李胜利的专利。 工矿企业的能人不少,早就有这玩意儿了,但这东西的实用性有,舒适性就不能谈了。 轧钢厂的货场也有这路货,但司机只能干半天,不然腰受不了。 驾驶员面对裸机开上半天,就跟从煤窑里钻出来的一个样,脸都是黑的。 “这简单,改个下排气就成了。 改的车要在城里跑,无所谓后驱的,先照着尼莎的样子改一辆试试。 说不定咱们厂,还能指着这个,开个三产造车厂呢!” 要不说他跟李胜利的关系,需要藏着掖着,你看这才几句话,就搔到了李怀德的痒处。 真要能开个三产造车厂,他轧钢厂的副厂长就不干了,就去这造车厂说了算。 “成了,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无非拖拉机装个棚呗! 但其他的东西,要跟客车一样……” 李怀德正经也是轧钢厂的副厂长,机械知识还是多少懂一点的。 见李胜利说的尽是外行话,顺着他的思路理解一下,也就有了工业垃圾的雏形。 “要不说您是厂长呢! 我就一想法,您这边就提出设计了,厉害!” 看着跟李怀德胡吹乱聊的李胜利,邹锦这边再次扶额,本以为这小子是个稳重的。 没曾想也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刚刚的话,多少还是有些肉麻了。 再看李怀德,则是一脸受用的表情,邹锦这边表情突然一肃,差点被这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给骗了。 如果不是跟李胜利一路走来的,他差点忘了这小子在农机局车场的胸有成竹。 这一老一小两个阴沉货,小的故意引导,老的也是顺水推舟,看似胡吹乱聊,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那车型就照着尼莎设计?” 看着互相分烟,各自拿着对方的烟点上的两个阴沉货,邹锦瞅了一直跟在身边不说话的杜骄阳,拉了她一下,跟两人隔开距离之后,说道: “看看这俩是怎么谈事的,别看他们满脸的不正经,但谈的都是正经事,这就是男人的世界。 骄阳,你要出国的,按胜利给你安排的活计,将来面对的可能都是这样的人……” 点了杜骄阳一把,这也是邹锦答应李胜利的,要把见过的世面教给杜家闺女。 点拨之后,邹锦又拉着杜骄阳进入两人的小圈子,想听听李胜利是怎么回复的。 “厂长,咱们这玩意儿虽说是土造儿,但正经是自己想、自己设计、自己做出来的,无非现在是试制,借用一些旧的零件而已。 <divclass="contentadv">我看用不着学外面的东西,咱们就本着节省材料来,无非柴油机的动力、性能在那,指望他跑个百八的也不现实。 只要能跑的跟大道奇差不多,有个二三十也就够用,现在下面的路况可不好。 即便是在城里,也不用跑那么快的,方方正正最好,又红又专才稳当嘛!” 一听改个车,李胜利都能生靠在理论上,李怀德刚刚点上的烟也掉在了脚下,不动声色的将烟卷踩烂,老李也是服了,这小崽子从上到下全是眼儿啊! 刚刚站定的邹锦也是无言以对,李胜利对形势判断准确的根子,也就找着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都能靠上理论,也就怪不得人家看形势看的准了。 “这话说的好,要不就以这个起名字?” 李怀德也想硬靠,但却被李胜利给挡了回来。 “这不就显眼了吗? 客车就叫便民牌,用点枕木连起来,装上柴油机,也能改个货车的,就叫工农牌,这觉悟张张嘴不就有了吗? 还不显眼不是吗? 任谁都挑不出理的……” 这话李怀德也点头认可了,硬靠,也有被攻讦的风险,不声不响的把事儿做了,到时候名头赚的就更足了。 “我看杜鹏不错,有知识有文化,让他做这个总设计怎么样? 这样一来,咱们货车、客车都有了,到时候十月节的献礼也就有了。 就弄成方方正正的,到时候大红色一刷,星星一上,保证亮眼……” 听到杜鹏的名字,李胜利觉着设计简单也就默许了,虎父无犬子么。 至于将工业垃圾设计成了彩车,李胜利也无所谓,这路物件是在老大哥那边经过验证的,五六十年也不落伍。 现在是拖拉机用的柴油机,或是单独的195柴油机,皮带四驱。 等试车成功,有了订单,变成正经柴油机或是汽油机,四驱变成传动轴版,也就市场一句话的事儿。 平台有了,后期该加就加,该减就减,设计出个皮实耐操的瓦滋旅行者出来,也不会太难。 如今造车的难度,可不在设计上,而是基础制造业跟精工标准上,这茬就不是李怀德该知道的了。 正经做这个,现在也不怎么合适,这茬李胜利早就安排给了老丈人杜老爹。 到时候,这些基础、标准齐备了,无非就是往车壳子里塞新东西,轧钢厂这边做好了后续问题处理、解决方案,未必不能把工业垃圾变成一代神车。 “杜鹏这边,还得厂长多提携,我看他性子沉稳,比较适合治学,现在虽说专业还跟不上,但在哪不都是边学边干么。 让他只管资料室,同时加强学习,厂长这边还是要督促一下的。” 见李胜利硬生生又将正事说成了家事,邹锦这边真是有些佩服这位小年轻了。 这跟老杜就是一路人,家里的老谢跟老王,在圆滑、阴沉上差了杜家翁婿很多条街。 “好,我这就找杜鹏画出简单的图纸,下午就让厂里的工程师补充一下设计,尽量今天开厂会出结果。 事情挺多,我就不留邹处了……” 李怀德生硬的送客,让邹锦一愣,这话这么说就有些不客气了。 “厂长,这玩意儿是试制,不怕粗也不怕错,就怕不能跑。 邹处这边是带着司里任务来的,想在东直门附近,找几处房产,越大越好,司里要做培训班之用。 我们先走了……” 李胜利这边也全不给邹锦接话的机会,稍微提醒了一下速度,说了房子的事,转身示意两人跟着他上车,直接就开出了轧钢厂。 坐在车上的邹锦,也被李胜利的怪异行为弄得有些发蒙,如果说轧钢厂不适合见面,另约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既然在轧钢厂见面,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那是什么意思呢? “说说吧,你们俩背地里还有什么勾当?” “没什么勾当,只是让邹姨在这边亮个相,顺带帮李怀德撑撑场面而已。 邹姨,咱们今天主要还是看房子,听说环城线准备拆了,东门外应该会有货仓吧? 等让李怀德出面,轧钢厂转一下,要到司里就好。” 李胜利的话说到这,邹锦也就明白了,这是把她当化缘的了。 之前她也听儿子谢飞说过,李胜利跟轧钢厂的李怀德关系不错。 想到上日报头版的正骨八法有轧钢厂的署名,这些事也就通透了。 轧钢厂这边要博眼球,李怀德的关系还得秘而不宣,但司里的事,又是公事,这俩阴沉货,说话办事绕的圈子可不小。 想通了这些,邹锦转身就开始给身后的杜骄阳授课,李胜利这小子的年纪轻,但道行不浅,别说身后憨实的杜家女了,就是她这个宦海常客,也差点被绕进去。 车到东直门外,城里的行话就是东门外的所在,李胜利开车沿着已经挖掉铁轨的铁路,前后走了一遍。 东门外的火车站属于货站,自清末建成一直延续至今,停了这边的火车站,也就最近的事。 如今靠近城墙的铁路沿线跟工地似得,显然是不适合人员聚集的。 而且这边紧邻城墙,虽说已经被拆的破破烂烂了,但入夏之后,这地界就随便拆了,把人安排在城墙附近,也是没事找事儿。 安定门那边拆的早,附近适合安置人员,但东门外不成,还得向东走一走…… 第387章 工业垃圾(下) 第387章工业垃圾(下) “邹姨,轧钢厂的路子怕是走的通,也弄不到仓库了。 瞅这架势,这边的货场也要被拆掉,谁又出什么主意了吗? 原来的这些城墙,拆了就挺可惜的……” 大致转了一圈之后,李胜利也就说了自己的想法,太过接近城墙的房子,是打死不能要的。 “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够多了,这些事不要去管,也不要掺和,让他们搞就是了……” 扫了一眼车外破破烂烂的城墙,邹锦这边没在这些事上多说什么,这茬现在不能提。 “知道了,那就得走附近街道跟公社的关系了,公社这边如果不好弄,我可以让马店集那边做个中人。” 沾不上轧钢厂的便宜,李胜利想了一下,在东门外置产,只怕不如安定门那边顺利,毕竟,马店集的土地,将将够着城门原址了,跟公社打交道,可不比城里,有些事并不好谈。 “跟公事有关,你就别操心了,我可以办。 你这两天想的事也不少,该休息就休息,我正好带带骄阳。” 记着,到了研讨会上,别嘚瑟什么图纸跟技术,你也不是那块料。 “以后你就是搞技术的人才了,做人做事要沉稳一些。 进了草棚子,因为今天来的有点晚,草棚里人满为患,这算是正经的饭口,来吃饭的多半都是男的,跟上次来的早,都是家庭妇女不同,这也算是错峰翻台了。 “无非国情二字……” 就是想法跟点子,咱们的汽车工业,走的是老大哥的路子,引进之后,适合咱们自身条件的变化不多。 “这是哪?” 圈里的干亲关系,作用不大,还很有可能成为将来的束缚。 “老李,怎么跟邹姨说话呢?” 这两天女混子跟谢家老妈处的不错,见她服软,也就出来打抱不平了。 你连话都听不明白,就得表现的老实一点,别瞎嘚瑟。 再想了一圈,柳爷、肖家嫂子张英,也差不多吧。 说完之后,大食堂的各种菜式也就上桌了,还是跟上次一样,小碗装着,每一样都有。 还有,这玩意儿既然是土造,必然会出问题,出了问题,你就又有了上升的机会。 “姐夫,我明白了,就是拼拼凑凑的土造对吧?” 因为有王庆平在,几人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交流,吃完之后,邹姨借口消食慢慢走回了大院,李胜利跟杜骄阳则是开车回去。 “邹姨……” 本以为邹姨会吃不惯羊杂,可她对羊血肠跟小炒的羊肝,还是比较中意的,这一餐虽说没问合不合口,但结果不错。 但咱们的小货车,也不是用在农村的,一样也是用在城里或是市区乡镇一级,为建设服务的。 “不错,这还算有点理解能力,但是,想是这么想的,说却不能这么说,普惠工农,说的是你小子的觉悟。 看着餐桌上很抽象的图纸,杜鹏一下就懂了李怀德给他画的图纸,他觉着回家求助,好像错的有些离谱。 三人刚到,就有服务员上前引着三人到了一处小草棚,这是年前为防下雪,上面搭了天棚的桌子,年后又在四周围了秫秸,也可以算作是雅间了。 与他口中的工业垃圾四驱小客车相比,他画出来的图纸,才是真正的垃圾。 对于李胜利口中要结干亲的说法,邹锦摇头直接拒绝了,子弟圈跟百姓不同,分分合合也是常事。 “胜利兄弟,我这两天专门在这给你占座呢!” “你这有事没有?” 别提三蹦子,那玩意儿就不是个玩意儿,还不如畜力车呢,拉不了东西,快有个屁用? 记着,柴油机动力、四驱,除了这些,只要能跑起来,就没别的要求了。” 现在抱团取暖的几家人,以后还会不会共进退也是不好说的。 到了地方才问合不合口,李胜利也在小小的敲打一下谢飞的老妈,这位邹姨,骨子里还是很强势的。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要有普惠性,客车就说联通城乡,货车就说是提高工农劳动效率了。 听完王庆平说的,李胜利点了点头,六台拖拉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农机队了,算上马店集这边原有的拖拉机,以及洼里那台区里奖的,差不多有十多台的样子。 “姐夫,这是啥?” “设计图,将就看吧。 小时候玩打仗游戏,围着玩的货车里面,就有姐夫李胜利说的这种拼凑在一起的货车,只是如今不多见了。 “邹姨,您还得多受累,不成就让她认个干娘。” 李胜利这么一说,杜鹏就可以听的明白了,这玩意儿也算是他从小接触的,无非就是土造俩字。 两人也不理会出门的杜骄阳,杜鹏这边,想了一下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发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慢慢的积累下来,同时拿着这些问题,去各处的车厂、维修厂、农机站取经。 她虽说能看清不少东西,但阴沉的手段上,还是比不了这小年轻的,参照一下孙强的遭遇,惹了这位杜家的乘龙快婿,他可真的会翻脸不认人。 见差不多到了饭口,李胜利也没征求邹姨的意见,开着车,直奔马店集的大食堂而去。 即便心里火上房了,演也得演出沉稳的样子,这样吧,以后在技术会议上开口,先念三五遍,我要沉稳,再说话。” 各地城乡之间的交通,有的还在用畜力车,既然柴油机能变拖拉机,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让它变客车? 你也可以对比一下,送公粮的时候,正经货车拉多少?畜力车拉多少?拖拉机又能拉多少? 这个比较直观,一下就能看清楚的,小货车,无非就是把拖拉机头跟车头弄在一起,后轮也加上皮带驱动。 不用参照李胜利之前的动作,仅是在轧钢厂跟李怀德的对话,也就足够邹锦忌惮这小年轻了。 小麦收割,如今多半地方还是手挥镰刀的,能机械化收割的地方不算太多,现在的机械化收割,也是纯收割,没有联合收割机,放倒麦子之后,还得走一遍脱粒机。 李胜利几句看不上的话说完,杜鹏的脑门就绷出了青筋,显然是在提心气儿。 杜鹏这话虽说不好听,但也算掌握了神髓,跟李胜利对李怀德说的土造一样。 坐下之后,李胜利也没给王庆平这个马店集现任的支书介绍邹姨,而是直接问起了村里的情况。 “我让马店集弄的大食堂,专做羊杂,邹姨,合口吗?” 杜骄阳走进看了一眼李胜利的图纸,撇了撇嘴,就出门了,这图纸画的确实不像个玩意儿。 我爹说,趁手的农具跟瓦匠工具也不多,想弄一批,没什么门路。” 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创意! 听不懂吧? 虽说关系亲近,但反客为主的营生也不能干,接到李胜利的信号,邹锦白了这小子一眼,还真是老道。 虽说李怀德给了他大致的图纸,但老李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机械设计师,那图纸画的,杜鹏反正是没看明白,这不就跑回家求助来了。 “姐夫,你这担子加的挺突然的,你们俩要是不回来,下午我可就瞎了。” 这样即可以扩充你的人脉关系,也能让你有所长进。 而且如今机动的农机具,除了拖拉机厂原装的,农机站这边主要还是做机动犁或是切地机,脱粒机之类,也有专门的工厂生产。 地方邹锦自然是熟悉的,毕竟这里是大院附近,但草棚围起的那块地方是干什么用的,她就不清楚了。 “你都先斩后奏了,合不合口,邹姨不下车,不是不给你面子吗? 王前进认干娘,也算是机缘巧合,再早上几年,那莽小子就是磕破头也不会得偿所愿的。 我的这个路子,就是适用于咱们实际条件的,但这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到了厂里的技术研讨会上,你该怎么说?” 这茬,也是不能直接提的,提了就容易逆反,这些个子弟都是骄纵惯了的,谁知道面对挫折,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上楼之后,展开西式的折叠餐桌,李胜利随手画了一个长方形,圈上俩圈,就算是汽车的设计图了。 因为在东门外没有找到好房子,见了王庆平,李胜利就把主意打在了马店集这边。 到了筒子楼下,杜鹏正在绕圈子呢,看到车来了,忙叨叨的就跑了过来。 杜骄阳罕见的撒了娇,李胜利这边一笑,说道: “听你男人的话,有你什么事?” 但有一条,千万别当听喝的,你的女人由不得你选,现在我说了算。 轧钢厂的资料室,如果有单身女青年,还是机械方面的,不管美丑,你可以借机处一下的。 扫了一眼行动不便的王庆平,李胜利也没好让他起身,歉意的看了邹姨一眼,就算是交待了。 “咋,你以为你是老杜啊? 还无非国情二字,这俩字你也配说? 这叫想市民之所想,急工农之所急。 还有就是现在脱粒机很大,洼里的相对较小,马店集的脱粒机,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 <divclass="contentadv">“这我得问一下,整个马店集是个什么形状,方的、圆的、还是乱糟糟的? 我想围着村子,盖一圈礼堂一样的房子,小点也成,回村部安排人看一下。” 大挫折,杜鹏不一定经得住,但小挫折,却会激起他的好胜心。 就比如老杜要出国提前不打招呼,王家让王前进认了干娘按下不表,比如谢家这边要闹婚变,事前都不会通知其他家的。 至于媳妇杜骄阳,不让他操心就不错了,两人的婚姻,李胜利投入的感情不多,杜家大小姐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李胜利明显是跟喜怒无常、睚眦必报沾边的,这样一个小屁孩,老谢、老王对上,八成都要吃瘪,杜骄阳如果识不得眉眼高低,怕是会成为玩物的。 这几天邹姨可都是按你说的做事,别害我……” 隔着车窗,敲打了一下脚不沾地的杜鹏,李胜利点拨小舅子,可不是让他沉稳的,而是想让他少说话。 见杜骄阳有些分不清大小王,没管她出头的情义,邹锦轻轻的呵斥了她一下。 听到邹姨的话,李胜利心里多少有些熨帖,这是除了老娘之外,最关心自己的人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缺点跟拖拉机配套的农机,农技站那边也没有现成的,而且村里没有相应的工业票跟指标。 等过两天,我就不在城里待着了,这些话要记住,你姐这边多过来看一下。” 将设计工业垃圾的大致思路说了一下,同时提醒了一下杜鹏,在许多事上,子弟也是不自由的。 没有野心、要求无所谓,有了就得以利益为出发点。 第388章 正式驻点(上) 第388章正式驻点(上) “姐夫,你说这土造的玩意儿能成吗?” 默默记下便宜姐夫的提点,杜鹏也想抓住这次改车的机会,但之前不学无术惯了。 真让他挑大梁,他这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搞技术跟在教育口打混可不一样,肚里没东西,真不好糊弄人。 “你就对标拖拉机好了。 拖拉机能成,你改的车就能成,这无非就是拖拉机装个壳子而已。 头一把,别弄什么后轮驱动,城里的机械厂,有生产手扶拖拉机的。 把那玩意儿放大一下,放在车头位置,车也就改成了。 造车,跟首汽、一汽、陕汽那样,咱也玩不转,依着马车、驴车来,那可就简单了。 无非前边拉车后边跟,只要不散架,那就是车。 随着脉象的好转,张英这边的精神气色,都会慢慢的好转,精神头太大,对张英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divclass="contentadv">他跟肖长弓之间的纠葛,李胜利也不好掺和,本着转移关注点的想法,就给张英提了一个多少有违医德的法子。 回头在倒座房再安一个烧水的小锅炉,我也有用。 “嫂子,这段时间挺忙,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张英这话说了,李胜利扫了一眼靠在墙边剔墙缝的肖虎,这玩意儿真是不能招惹。 “叔,东西是不是往洼里倒一下?” 锅炉啥的,安置在那边,家具物什,带着你老娘出去一样样的挑拣,有事牵扯,她这边的恢复会好一些。 武行大小姐发了话,李胜利这才跟肖虎出了里屋。 “正好邹姨来了,这是给谢飞的,这是给您置办房产的,这两根黄鱼先押着,能不动就不动,钱不够我再弄。” 听李胜利说完,杜鹏这多少有点脸红,这便宜姐夫倒是个正经的骗子,这玩意儿,他听完都觉着没什么技术含量,拖拉机加盖儿,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咱们之间用不着,先骗着吧。 我看你脉象有起复,倒是可以用一些养颜的方子了,比如玉容散、八白散之类。 “叔,董师那边的关系,最近出差了,这两天就回来,那边的东西可不少,三万多呢,付钱还是黄鱼? 你说我就换,军装我不穿,看着那玩意儿就想起那些年肖老硬不在的苦日子。 肖长弓虽说身上有功绩,但也就那样了,为人过于刚硬木讷,啥时候都不受人待见。 “嫂子,早前的衣服还是少穿吧,换身别的? 羊血肠,你吃的惯吗?” 女混子虽说在摆烂,但也希望弟弟上进,这段时间,杜鹏的表现不错,自家男人起了不小的作用。 现在么,多半人都要劳动,没人养着了不说,也没那闲暇在凉棚底下消暑了。 这些事李胜利虽说不怎么上心,但也是以后的利润点,想起来也就问了一句。 “付黄鱼,我觉着你付了金条,还得有下次买卖,照常吃进就好,都付给他们黄鱼。 “你们这些男人,无论是年少还是年老,喜好的都是皮相,罢了,由着你,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你想看个大概,我就好好养着。 柴油机有劲儿,在油料的消耗上也相对较少,而且国内出的柴油机多啊! 柴油机虽说抖的厉害,声响也大,但咱们可以做减震,做消音啊。 如果能走进保生产的圈子,他或许就能平稳渡过十年的时光。 “成了,自己走回轧钢厂,边走边想,有些事想透了其实很简单,路上注意安全,尽量走城里。” 鞋楦,看您时间,随时可以去做,之前的老裁缝我也找了几个。 张英跟别的病患不同,气血双亏几近灯枯油尽,按说脉象起复了,加快恢复才是正途。 瞅上面这架势,最近多半要有事。 直接整拖拉机加盖,咱们的想法也就不是想法了,弄个柴油机上去,这叫机械设计的…… 咱直接弄台拖拉机,跟后斗焊在一起,完了再加盖,是不是更简单一点? 别家车厂,不能笑话咱们瞎蒙事儿吧?” 绫罗绸缎可以买,但绝对不能在院里穿。 “老李,我下午约了人一起出去玩,你跟着一起吧,也能放松一下,换换脑子。” 你姐夫马作民那边倒是可以联系一下,你那大舅妈,小心些,太势利了,怕出幺蛾子……” 接下来,李胜利就开始带着杜鹏玩场景对话了,他在一边既做补充,又做提问。 肖虎姐夫马作民,虽说看上去还成,但有个势利的老丈母娘牵扯,只怕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刚刚的画图工具,是杜骄阳去小姐妹家拿的,自打去了洼里,她这段时间也算是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将图纸画好之后,大白天的,李胜利也没开车送杜鹏回轧钢厂,路上他自己一个人想一下,或许还会有收获的。 觉着交待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才跟着肖虎进了倒座,再出来的时候,就只拎了一个绿色帆布的旅行包。 肖家这边,李胜利也是不太看好的,张英本就是个漏洞,肖家大舅张松家里,还有个眼珠子粘在头顶的大舅妈。 最近忙乱,许多事都耽搁了,比如年前定好的开春做鞋楦,以及史老那边说的文房用具。 “哟……进步挺快啊。 脉象刚有起色,就转头服用玉容散这类美容的方剂,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转一半过去吧,剩下那些,最近也有花销,你这边也不用省俭,你娘想要什么,买就是了。 现在,捋捋刚才说的那些,咱们对对技术会的场景,把自信拿出来。” 这次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觉悟之下的创新思维,咱们工人不仅有力量,也一样有脑子有想法的。 但脸上依旧发黄白色,肝郁气滞多少有些舒缓,但气血的亏虚,也不是那么好补足的。 待会儿空闲了,去找大刘寻摸几百块的外汇券,你小婶有用。 那些个家里有兄弟还不怎么着调的,多交往一下,跟孙家那样、人性次的就算了。” “姐夫,这真的能成吗? 杜鹏这话也算是说在了点子上,李胜利的主意虽说糙了一点,但胜在一个成本低,能相对的大量生产。 去安定门外置上几处宅子吧,都要独院,那离着马店集近,不成再往村里倒。 吃的你不用管,小老虎见天都去马店集给我弄羊肝的,挺好……” 算了,我找肖虎吧,你不是想去友谊商店吗? 吃喝玩乐随意,外套里面的衣服随意,但花里胡哨的衣裙就不要给自己买了,小姐妹们如果需要,你可以付账。 我那抓地虎是不是该做鞋楦了? 董师那边给联系的文房物件怎么个事,这都不少天了,音信全无了?” 扫了一眼在李胜利面前对答如流的弟弟,杜骄阳给了男人一个感激的眼神。 在板桥胡同肖家,先是看了看肖家嫂子张英的脉象,开春生发之际,这位武行大小姐的气色,也稍微有些好转。 圈子,对女混子而言很重要,出去玩,李胜利也不阻止,而且鼓励,说完之后,他从杜骄阳手里接了钥匙,开车就奔板桥胡同而去。 有了客车、货车的设计,或许杜鹏能走一条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路。 头一把,不管后传动、后刹车,只管柴油机上了车架,挂上车棚,能走能转弯还要能倒车,这就妥了。 “你喜欢看我穿啥样的? 中药的八反十九畏,或是说十八反,也不是虚话,别说是药性相冲了。 小老虎,你小叔说的记下了,问问他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裳,你去置办。 子弟间的玩闹,虽说现在也不需要什么金主,但前段时间女混子很是大气,出门接到邀约也是很平常的。 如今正是用此类药剂的时候,防止后续脸上留黄斑之类,但会拖慢身体的恢复。” 在花钱上,肖虎很是省俭,有点土财主的味道,但有些话李胜利对他也不好说的太明了,只能侧面提醒一下。 倒是屋里的肖家嫂子张英,在花钱这事上,很是洒脱,该买就买该花就花,全不管别人怎么看她。 谢家的家事,李胜利可不想掺和,见邹姨有开口的征兆,他就先拿出了旅行包里的军挎。 谢家的婚变,差不多就是李胜利一手导演的,这事对谢飞老妈而言,完完全全就是亏本买卖。 成了,出去办你的事儿吧,别看的久了再不熨帖……” 我娘前段时间让我弄了几匹锦缎白绸,还有些棉布、的确良,说是要给您做夏秋的薄衣……” 现在哪哪都缺车的,但汽车发动机也不是那么好造的,三蹦子那玩意儿,技术要求不低不说,还拉的少耗油多,真不是个玩意儿。 “傻了不是,做事哪有说自家缺点的? 你大舅那边也得经常去看看,能行能动了,你就弄辆三轮,拉着他俩城里转一转。 两人掌握的现钞,大都在肖家的倒座房里藏着,闻言,李胜利点了点头。 具体怎么做,下午开过技术碰头会之后,晚上你再来说一下。 搬家置产的事尽早不尽晚,走哪去哪,别让院里的住户知道……” 但张英的情况,与旁人又有很大的不同,即将到来的风雨,也不是她能接受的。 倒车这点可能要费点心思了,但这玩意儿也不难,你不会,机械厂、汽车厂的人会,首汽那边还是有能人的。” 有些话家里娘俩说的清楚,但肖虎也怕小叔李胜利看轻了老娘,出了门想要解释一下,这话却不好出口。 “我就不去了,先去找找邹姨,让她找人给你兑点外汇券…… 就看张英的身体状况,服用的药剂过多,就会增加身体代谢的负担。 看了看张英身上暗色的锦缎褂子,李胜利说道: 肖家这边也是四合院,属于杂居的,虽说肖老硬是北新桥信托商店的保卫股长,但有些事还是有避讳的。 下午看看时间,不成咱们就去把鞋楦做了,再量一量衣服。 回了杜骄阳的筒子楼单间,邹姨正在跟女混子聊着呢,看表情不是在授课,而是在诉苦。 文房用品的花费,李胜利这边无所谓,鞋楦还是要做的,至于夏秋的薄衣,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了。 有个关注点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未必是坏事,拖慢一下恢复的速度也一样不是坏事。 现在这年月,夏天也是难过,早前李家、肖家这样的四合院多半都要搭凉棚的。 “叔……” 等杜骄阳回来的时候,杜鹏已经有些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这是尺子、铅笔、稿纸,好好弄一下图纸,别弄的不像个玩意儿……” 除了杜骄阳姐弟、谢飞、王前进一人一个的军挎之外,购置房产所用的资金,李胜利也拿了一部分。 这部分的花销可能会很大,现钞留着还能花,他这边打算,公家单位的一些资金往来用黄金付账。 无非邹姨都要破家而出了,多背点嫌疑还是少背点,没什么所谓的…… 第389章 正式驻点(中) 第389章正式驻点(中) “胜利,我过来是给你说正事的,刚刚接了司里电话,你这边也不能老挂着个临时驻点的行医证。 司里想发给你正式的中医师行医证,伱看行医的范围怎么来定?” 假意擦了一下脸颊,邹锦看也不看李胜利放在桌上的军挎,而是说起了她来杜骄阳这的原因。 老谢那边颇有些顺水推舟的意味,虽说李胜利拿出的现钞令人吃惊,但邹锦这边更担心的是她的将来。 有些话不好明说,本想着在杜家女这边诉诉苦,让她旁敲侧击一下,让李胜利出个主意。 但李胜利刚刚进屋,就堵了她的嘴,想及上午这小年轻跟轧钢厂李怀德的有来有往,邹锦也是暗恼,就因为小年轻的年纪,轻看他了。 “依旧还是驻点,最多加上马店集村,还是按村医来。 弄得过于花里胡哨,这样的行医证我也不会接,邹姨,明着给司里说吧。 我如今还是中医学徒,艺业未成,不想掺和部里、司里的烂事儿。 如果谁想拿我打嚓,中医司令也是混过江湖的,我这边也是半个江湖客。 别跟我提什么法规医德,孙强就是前车之鉴,我是半个江湖客不假,但江湖上祸不及家人的说法,在我这也不好使。 我若出手,必会祸及家人的,斩草除根才清清爽爽么……” 涉及到了职业出身,李胜利也不得不仔细认真,现在这年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李胜利这一路走来,有太多机会走正规的路,董师的橄榄枝,李怀德的关系,甚至于谢飞、王前进这些人的关系。 但他一路走的都是偏门,不是正路走不通,而是太难走。 远避国外的老杜夫妇,让儿子认干娘的王家,正在准备婚变的谢家,以及岿然不动的丁家,这些仅仅才是开始而已。 李胜利的谋划,只是想让这些想走正途的前辈们,腾挪一下避过最初的王炸,他们以后的行止依旧是磨难重重。 如今谢家这边算是最惨淡的,可这都算不上什么,真正面对风雨的时候,才是他们这些人压力最大的时候。 那时节的抉择,才是真正残酷的。 李胜利不太想面对这些残酷,所以才第一时间选了偏门,但这也是有隐患的,将来的宦途不通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 但现在的制约也来了,无论是领导还是司里,都不会让他独自逍遥,行医证恐怕也只是初步的制约。 后续他也一样会被人盯上,踩下孙强之后,说不定杜家的姐弟,已经被有些人看在眼里了。 被人盯上李胜利不怕,毕竟以后的事,是超出所有人掌控的,但行医证这事,看似不起眼,却事关生死。 赤脚医生,现在没正式的说法,村医已经处于危险边缘了,再挪一挪,哪怕是区医院的资格证,也会给他带来麻烦。 身为村医,李胜利不怕被盯上,因为他还有下乡青年的护身符,再加上工农的出身,硬实的很。 成了真正的中医师,就是真正跨越了阶层,不同的身份被盯上,结果可是大不相同的。 村医,别人对他无可奈何;中医师,他就要被别人搓扁揉圆了。 这些也是不能说给邹姨的,说了就是麻烦,追问之下,接下来的话就没法圆了。 躲避手段终是模糊的,具体到了职业,那就不在预测跟判断之列了。 “胜利,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的,有的没的别瞎说。 司里的意见也差不多,充分尊重你下乡的意愿,那驻点就以马店集为主吧。 洼里村那边人员太少,有些屈才了。 骄阳,你下去打壶热水吧,胜利忙了大半天了,给他沏杯茶……” 邹锦的答复,让李胜利心里稍安,看来有这个决定,也是中医司令跟领导或是部里博弈过了。 尊重他的意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谢飞老妈在这事儿上说不上话,弄不好尊重意愿这事,还是出自领导对杜老爹的照顾,有些话不能细说的。 见邹姨支走了杜骄阳,李胜利大概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遇上这样的烂事儿,还是令人挠头的。 “胜利,按你说的,我要是走了,老谢另找怎么办?” 果不其然,杜骄阳拎着暖壶出了门,邹锦这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问出了令李胜利有些头疼问题。 还是那句话,上位的这些,也都是人,也都有七情六欲的,公义大过私心就是好样的。 伉俪情深、蜜里调油的家庭,现在也真的不是很多,门当户对,也不会一帆风顺的,更别说三观不合了。 丁老头家的冯大姐,杜老爹家的老丈母娘,还有眼前谢家的老妈,跟家里说的算的,没有真正的步调一致,李胜利也是看在眼里。 孙家的那位也是一样,孙家人性次,问题多半也出在了女主人身上,真正像杜老爹这类人物,身上肯定有缺点,但大面肯定都是向上的,不然也走不到这一步。 老谢要顺水推舟,除了对眼前的邹姨有伤害之外,还真是没什么危害的,也算人之常情。 “这…… 邹姨,我是年轻一辈,就不好在这些事上说道了吧?” 主意是李胜利出的,如今预计到了将来要出的问题,他也真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老谢那边也不能一个不成再换一个,真那么做了,就真的有问题了。 “油滑! 你们这些人,真没几个是好人。 <divclass="contentadv">说说吧,既然主意是你出的,总该对老谢有忠告的。 别再我破门而出了,他再找个一样的……” 见邹姨还算豁达,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李胜利想了一下,说道: “还是要沉下去的,之前谢飞带过话的,以此为契机自降一级,下去任正职,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至于选什么人,最好是身边的工作人员,前车有鉴么,这事也不能急,走了一个再来一个,一份检查也不够……” 听完李胜利说的,邹锦无奈一笑,老谢还真是不如杜家的贤婿看的清楚,敢冲敢打,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有些不好使了。 老谢还不是老丁头那样律己近乎苛刻的,只怕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了李胜利这边的牵扯,邹锦也看到了自己的前路,有了希望,对家里的烂事儿,她也有些厌倦。 将重心放在儿子谢飞身上之后,许多事,也能拨云见日了,自己将来拉扯一下,谢飞的前程也就能再进一步了。 “胜利,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惹上面的不喜,无论是首鼠两端还是明哲保身,都不是太好的评价。” 面对一眼望去几年十几年的谋划,邹锦这边心里也是虚浮的。 如今众星璀璨,可都是生死磨砺出来的,老杜、老谢这样的人物多着呢! 事前看不清,那是有遮掩,事后,大水褪去,许多东西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退避不是败逃,战守逃降死,自始至终,能选的只有两个字,或战或死,首鼠两端,注定会没有结局的。” 谈及站队,李胜利能说的就很少了,现在的退避虽说看上去选择很多,但老杜这些人的选择很少,不战则死,这也是必然的抉择。 “我明白了,老谢之前说了一句,看不见硝烟更残酷,看来我才是那个目光短浅的。 你们这些人,真是让人摸不透,真真假假,连最亲近的人都瞒着。 下午我去给你办手续,房子的事最近几天我也会办,小飞那边你多关注一下……” 不等杜骄阳回来,邹锦就离开了筒子楼,回看楼宇林立的大院,每家每户好像都一样在勾心斗角,之前觉着看透的东西,如今又多了无数的迷雾。 “邹姨呢……” 回来之后,没见到谢飞老妈,杜骄阳诧异的问了一句,刚刚两人正聊在兴头上,她还想听听邹姨跟谢叔的一些过往呢。 “司里那边还有事,邹姨这边毕竟是有工作的。 邹姨之前留过学,外语你还是要跟着她学一下的,等我下乡了,你没事儿就让她过来。 等她搬出了大院,你就过去跟她一起住,有邹姨照应,你在城里才不会吃亏。” 谢飞老妈,如果晚生十几年,绝对会是个风云人物,只是可惜,老一辈也一样生不逢时的。 无论是留学还是工作,邹姨这边都差了几步,但她的经验、经历,对杜骄阳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宝藏。 邹姨错过的,杜骄阳这女混子却可以捡个漏,如果能学到她六七分的本事,那女混子也就可以出去成事了。 “唉…… 邹姨真要离开谢叔啊,以后可怎么活……” 看着大大咧咧的杜骄阳,这也叫乐天派,或许这种性格也是好的,起码不会愁肠百结。 “有谢婵、谢飞姐弟在,她就有依靠,就可以活的好好的。 你这边也是一样,没孩子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买东西的时候记着,孩子用的东西也得多买一点。 你不是约了人吗? 赶紧去吧,车给我留下,我有用,用车就去租一辆,不愿租,就去找王前进。” 李胜利说的也是实情,子弟们的骄纵,多半源自家里的女主人,风雨之后,更甚。 女混子要出国,李胜利也不拦她,但念想还是要留下的,这不仅是她将来的念想,也是李胜利跟杜家的纽带。 大势之前,别说老杜、老谢、邹姨、李胜利、杜骄阳身不由己了,没出生的孩子也是一样。 真要着眼未来,别说李胜利这一代了,就是下代人的路,老杜这些人也得安排好,等李胜利去安排,就有些晚了。 “我还是找王前进吧,听说最近街上挺乱的……” 杜骄阳的谨慎,李胜利也赞成,去年的初中生、高中生,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在待业了。 大学生跟中专生还好一些,但也未必多好,马店集的马凤霞不就做了村里的卫生员吗? 其实按照正常来办,马凤霞至少是要分配在区医院的,像公社的卫生所,分配的大多都不是医学专科的毕业生,边学边干也是潮流。 看着杜骄阳换了一身列宁装,李胜利也有些牙碜,爱美之心,以后也别想了。 邹姨以后还想一身毛呢,也一样是奢望,谢飞跟王前进弄来的那些个旧军装,才是她们这些爱美之人的时装。 “对了,碰上王前进,让他也弄一些女军装,一道捎信给谢飞。 制式的皮鞋、解放鞋不要旧的,这些都要新的。 乱七八糟的琐碎,也都带上,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分给谢飞、王前进的军挎也带上。 这个就别给你的小姐妹透底儿了……” 第390章 正式驻点(下) 第390章正式驻点(下) “老李,给谢飞、王前进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扫了一眼随意丢在书桌上的军挎,杜骄阳这边也感叹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财大气粗。 但谢飞跟王前进都是有家的,给他们钱花,女混子多少觉着有些不妥。 “还不是为了办事,没有谢飞跟王前进,我这边不提,你在城里能有靠实可用的人吗? 这些你就别管了,只看看他们做了什么事就好。 想要会挣钱,就得会花钱,花钱也是门学问,得空你问问邹姨。” 打发走了杜骄阳,李胜利换下身上的中山装,出门的时候,想了一下,还是在老对襟外面披上了中山装,裤子跟三接头军勾,也放在了空的旅行包里。 同时放在旅行包里的,还有李胜利一直掖在腰间的花口撸子,这是前天带邹姨去山上时,他悄悄拿的。 踩了孙强,虽说那货还没脱离真正的危险,但为防孙家的报复,李胜利就带上了这玩意儿。 有他在,孙家也不敢报复杜骄阳姐弟,但他不在了,结果就不可预料了。 虽说,最近一直没停下锻炼,肖凤教的八卦掌也没落下,但与身手相比,李胜利更相信火器,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下午要去做鞋楦还有量衣,花口撸子不适合藏在身上,就只能放在包里了。 出门到了肖家的板桥胡同,带上肖家兄妹的同时,还捎上了张英的鞋楦。 虽说都是生在民国,但张英比洼里的懒汉媳妇幸运多了,可能也是因为出身武行的原因,张英没有被缠脚。 懒汉媳妇可就凄惨多了,不仅被卖在了八大胡同,还得半途缠脚,那可是最痛苦的缠脚方式。 鞋楦,是张英亲手交给李胜利的,这玩意儿好像有啥深意,交接的时候,张英的表情不是很自在。 “小叔,鞋楦跟女人的脚一样的,您别这么握着。” 见二哥肖虎去倒座房拿东西了,肖凤这才红着脸给了李胜利提醒。 家里老娘也是,递个鞋楦也用手法,看的一旁的肖凤好不尴尬。 “这事儿以后多提醒一下我,别再着了你老娘的道,你爹还在呢……” 对此李胜利也是无奈,张英的精神,现在还好点,年前可是在崩溃边缘的,这是肖家家事,他一样不好掺和。 “我哪敢? 小叔,您就顺着她吧,我爹来了也没招儿。” 对于肖凤的说辞,李胜利可不敢点头认可,这就是个没底儿的坑,谁知道下面啥样? 等肖虎背着军挎出来,接了他换回来的外汇券,三人先是去了同仁堂,给张英定玉容散的时候,李胜利也没忘了肖凤。 至于家里的杜骄阳,史老那边的方子就是最好的,那可是史老一生经验的总结,李胜利的内科中级,与之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至于张英跟肖凤的脉象,李胜利也不好请史老上手,有些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的。 而且史老稍显方正仁善,跟他这样的半个江湖客,还是有些三观不合。 在同仁堂经理老高这边问了一下杜骄阳的成药进度,中医制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些丸散膏药,弄不好前期的筹备就得半年一年的,制药也是细致活,一遍遍炮制下来,时间也是不确定的。 好在杜骄阳这边的丸药简单,史老开方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等个三两天,蜜丸阴干一下,也就可以过来拿药了。 李胜利给张英、肖凤开的玉容散也简单,无非研磨调配而已,跟丸药一起拿就好。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也没忘了待在家里的武行大小姐,在柜台上选了几款蜜炙的药材,就当是给她的小零食了。 量衣的地方离着同仁堂不远,跟李胜利不同,肖家兄妹,都不怎么喜欢对襟、斜襟的老款衣物。 之前肖凤穿斜襟那是家里条件所限,这次她正好借着小叔李胜利量衣的机会提出了要求。 对此李胜利也没拒绝,只是言说身上没有工业券,等有了就给她。 这时候身旁的肖虎拍了拍军挎,李胜利就知道,肖家女兵这是预谋已久了。 给裁缝提了下短袖的对襟,跟棉布的老汉衫,三人就算是结束了量衣的过程。 老对襟里面是没有短袖的,夏天也是长袖的白棉布对襟,村里人穿这个的不少,款式上不做提点,夏天穿长袖,也是乐呵事。 与裁缝相比,专业做鞋的现在就少了,因为绝大部分家庭,都会自己纳鞋底做鞋,纯手工布鞋,现在可是占了鞋业的绝大部分市场。 与塑料底的布鞋相比,再好的手工布鞋,那也是低档货。 如今子弟圈里,都流行‘白边儿懒’,一双白边儿懒,配上白尼龙袜,也算是子弟里的高配了。 现在这年月,并不是所有子弟都能穿得起三接头。 所谓白边儿懒,就是三紧鞋的一种,也就是老布鞋,家里做的多半是布底,条件好些的可以配上轮胎底。 供销社里买的,差不多是三类,面料分光面跟趟绒面,鞋底的区分多一些,红底、白底、轮胎底。 至于白边儿懒,就是光面、白塑料底、白边的老布鞋,价格高的同时也不好买。 圈子里的人好不好惹,多半时候看鞋就成,穿三接头的指定不好惹,其次就是穿白边儿懒的了。 李胜利身旁的肖虎,就是这装扮,白边儿懒、白袜子…… 顺路去了趟供销社,买上了肖家女兵心心念念的列宁装、小皮鞋。 上车奔东门外的时候,李胜利摇了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从老到小,就没有一个好摆弄的。 肖虎找的人,也是早前内联升的老师傅,就住在东门外的大杂院里。 <divclass="contentadv">这年月手艺人的饭辙不稳定,做鞋的老手艺人更难一点,毕竟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鞋,任谁也不会花皮鞋的价钱,去做一双看上去差不多的布鞋。 昏暗低矮的小屋里,李胜利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面前弓腰驼背的老头,是在强弩着过活。 不是因为弓腰驼背,而是因为变形的双手,这双手,在李鬼手看来,别说做鞋了,拿东西都费事。 “老先生,家里人还做这行吗? 手伸出来我给您捋捋,附送您半月的草药,最近这段时间就不会疼了。” 准备做鞋楦的老人,先是扫了一眼李胜利的衣着,这才伸出了变形严重的双手。 做鞋伤手,腱鞘炎是肯定的,中医骨伤叫做伤筋,面前的老头,兴许是买卖不好,并不算太严重。 至于变形的双手,那是积年留下的伤患,李鬼手倒是可以正形,只是没那必要,徒增伤痛而已。 “先生是郎中? 多谢了,家里还有俩儿子,都在二鞋厂上班,手艺倒是学了,但还不足以为先生做鞋,十年之后差不多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胜利上手一捋,老头的手就不疼了,人家也不是白丁,之前算是做高定的,知道李胜利是个有来历的,也不乱问什么,只是问了下职业。 “算是吧,老先生做鞋楦,我给您把把手。 既然传人手艺不成,这活计您还得受累。 鞋尖的白铜就不要了,多衬几层皮子就好,鞋底用轮胎底吧,收口给我加上松紧,最好牢靠一些。 缺什么您说,我来弄……” 简单几句话,李胜利续上了之后的布鞋,做鞋的老师傅,则是续上了命。 老头的肺多少有些问题,看看生活环境,不做改善,怕是活不上十年的。 改善生活环境,这也不算是中医独属,西医也有的,只是中医能稍早一些有理论支撑,千多年还是能早出来的。 量脚跟把手,两人差不多同时完成,老头不提报价,李胜利也不说药方,各自点头之后,做鞋楦的事,就算是办完了。 “肖虎,我开几个方子,一会儿你去办了,熬药的砂锅、炉子也一并买了,对了,再带点木炭。 老头是个有眼色的,钱多付一点,不成就带上点粮票,手底下有没饭辙的,可以让老头带一下,看他的意思。” 吩咐好了肖虎,又回同仁堂开了方子,李胜利将他丢下,又带着肖凤去了一趟后海,给肖家大舅张松做了复诊。 张松家的女人跟女婿,李胜利不怎么待见,先是让肖凤进院看了一下,只有张松一个,他才进的院子。 “胜利兄弟,卧床日久家里人失了管教,您这边多海涵……” 见面头一句,张松就抱拳作揖,虽说依旧不良于行,但情况比之前好了太多。 如今的他,已经能拄着双拐,挪到院里了。 “你还是多谢肖老硬吧,我看看……” 大致看了一下张松的老伤,基本向好,缺的无非就是复健,大致给张松说了一下复健的动作,李胜利斟酌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按我说的,再有两三个月,你基本也就无碍了,平常多吃些肉食,半年之后,应该跟受伤之前差不多,但手艺上的事儿,我就不清楚了,这个你最清楚。 有些时候人心难测,你那双拐最好不要放下。 这话我本不该说,但谁让你是肖凤大舅呢,我来的事儿,最好也别说。 相应的药剂,我说给肖虎、肖凤,一些按摩的手法,我也会教给他们。 你这头怎么说?” 刚刚挑拨完了老谢家,又要挑拨张松这边,李胜利也很是无奈。 但话还是那句话,如果张松不是肖凤的大舅,这话就没必要说了。 “唉…… 我省的……” 出了张松家的院子,李胜利又把肖凤丢在了同仁堂,一样给开了方子,按摩的手法路上就教给她了,肖虎那边,肖凤也就顺手教了。 扔下肖凤之后,李胜利又开车去了一趟马店集的大食堂,带了几个坛坛罐罐回了大院的筒子楼。 差不多到了下班点,邹姨这边给他带来了区里开的行医证,看着上面马店集、洼里等的标注,李胜利摇了摇头。 司里也是在想方设法的给他套笼头,可惜在手艺跟杜家面前,司里也是束手束脚,只能用一个等字表达不满了。 因为是李胜利一个人在家,邹姨也没多待,留下行医证,就匆匆离开了。 女混子一出去就是不着家,等到天黑,李胜利只等到了回家求助的杜鹏,杜骄阳多半是要在外面混到前半夜了。 “姐夫,我姐呢……” 见李胜利一个人独守空房,问及姐姐去处的杜鹏,脸上的表情有些促狭,看来是心情不错。 “混圈子去了,你这边进展怎么样?” 扫了一眼欠欠的杜鹏,这小舅子还是不知道他脾气,没事找事儿…… 第391章 村寨(上) 第391章村寨(上) “按姐夫您的说法,这活儿对轧钢厂而言基本没难度,机修那边说十天八天也就改出来了。 但技术会上,工程师们对你说的后轮皮带驱动,多少有些不屑一顾,说是太落后了。 他们就修改了一些地方,图纸我没敢往回拿,这是我自己大概记录的。” 虽说杜鹏回身又挽救了自己一把,但小账李胜利已经记好了,有了白纸黑字的账目,就不好欠账了。 看了看轧钢厂那边工程师给出的方案,无非加了后轮的传动轴而已。 “艹,我以为多高的水平呢? 就一根传动轴,也敢不屑一顾啊? 拿手艺压人不是吗? 我再给你加个悬挂,改上汽油机,你让他们十天八天的造出来试试。 机修那边的时间太长,也就套个车壳子、改个倒挡,十天多了,回去找李怀德,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最多再给他们三天时间,样车必须造出来。 工程师都不屑一顾了,这点小事儿难不住机修的。” 悄无声息的给杜鹏下了套,机修这边的压力,跟工程师之间的嫌隙,短时间足够他喝一壶了。 说完之后,李胜利找了一张稿纸,凭着记忆,大概画了一幅悬挂,后世正经越野车的悬挂,并大致标注了一下需要的参数。 这也就到了他的极限了,户外越野,他也只是比较喜欢而已,许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越野车都没有一辆的李鬼手,能画出个似是而非的悬挂,已经很给力了。 “姐夫,这传动轴有什么说道吗?” 得益于家庭的熏陶,杜鹏也熟悉的掌握了听话听音的技巧,这也是他之前敢买卖学籍的依凭,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做不了两面三刀的买卖。 就冲他刚刚敢调笑李胜利,就是个会做人的,可惜这小崽子不熟悉便宜姐夫的脾气,平白给自个儿招灾惹祸了。 “说道大了,你可以去首汽问问,他们制造大五七客车的难度在哪。 发动机的技术,咱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但一些基础的机加工水平,也就能算是有了,精度、质量差的还很远,咱爸出去,就有谋求这类技术的想法。 即便是小客,车长也过五米了,无论是前置发动机,还是后置发动机,这传动轴的长度以及后续的连接方式,都是难题。 不是说造不出来,而是造出来、装上去之后能用多久? 至于中置发动机的四驱,那想都别想,牵扯更多。 回去给你们厂的工程师说一下,造车技术也要贴近工农的,指着一张嘴胡沁,他们能想到制造技术吗?” 一步步将杜鹏拖进与轧钢厂工程师们对立的陷阱,李胜利也没忘了丢出点干货。 这时节的技术,有的很厉害,有的可圈可点,但更多的还在等着进步呢! 虽说有了机械化,但具体到每个螺丝,也就普遍手打的技术,这也是不好遮掩的。 “姐夫,你肚子里有货,就一遭倒出来,别让我问了。 我这对机械也是一窍不通,问都不知道怎么问。” 对于提交上去的设计图,杜鹏心里也是一点没底,这遭完全就是自家姐夫,跟轧钢厂的李怀德赶鸭子上架,他这边一点准备也没有。 “那是你的事,要不是冲你姐跟我睡在一起,这些我都不会给你。 拉你一把,只是因为我、你姐跟邹姨,去车场看车不合心意,想要自造一个。 你差的远呢,没有你姐的关系,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边磋磨杜鹏,李胜利一边收拾了桌子,自己做饭也是麻烦,大院的筒子楼住着并不方便,还是要早点处理完孙强,赶紧下乡的。 “姐夫,是我不会说话,您高抬贵手,教教我呗……” 扫了眼能上能下的小舅子杜鹏,李胜利又扫了一眼书桌上的酒瓶,这小子的眼色,这时候就不错了,分别到了两杯酒,放在了折叠餐桌上。 “你说,就现在的实际条件,一辆机修组就能造的车好,还是车厂造的车好? 当然,柴油机的因素,也得考虑进去,别说是卧式的了,我这图纸,就是老款立式的柴油机,也可以放上去的。” 收拾好了饭菜,点出一点关窍,李胜利跟杜鹏碰了下杯,就小小的喝了一口京中名酿菊花白。 这酒是今天在供销社买的,如今也是高档酒之列,不比西凤便宜,入口试了一下甜润滑爽,倒是挺合口的。 菊花白也算是药酒的一种,清爽解暑,更适合夏天喝,现在喝这个,多少早了一些。 春主生发,偏寒凉的药酒,就跟兜头一棒差不多,中医讲究,喝酒也得分品类,分季节的。 “按说还是车厂的车好一些,但一般单位也买不着,柴油机倒是好弄一些。 如果就弄一辆车而言,还是姐夫您的法子好。” 一口酒下肚,杜鹏算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说的话也基本符合李胜利问题的答案。 “这就对了,别说是机修组了,这玩意儿有家伙事儿的农村大队,也能攒的出来。 后续的小货,就是用枕木做车架也够用,稍微攒一攒,拉粮食还是够用的。 我看东门外在拆火车道,给李怀德说一下,要一批枕木、铁轨试试,提前给铁路跟供电那边打个招呼。 枕木跟老线杆都能用来当车架的,前车轴要注意动力设计,后车轴就无所谓了……” 两人边喝边聊,等杜骄阳回来的时候,一瓶菊花白已经被两人喝完了,杜鹏的酒量不错,半瓶酒下肚,没什么问题。 <divclass="contentadv">送已经踩了套子的杜鹏回了轧钢厂,李胜利这边回到筒子楼,就大致的问了一下杜骄阳下午的去处,有些地方一样有避讳的。 如今是没什么夜生活的,回来的太晚,女混子的去处是个问题,聚在一起跳舞,那问题可就大了。 “晚上洗澡去了……” 听着女混子带着羞怯的回复,李胜利了然,浴桶的事还没个首尾,那玩意儿对他来说也是需求。 如今气温也渐渐的高了,虽说不好在房顶弄个太阳能,但刷了黑漆的油桶,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对女混子拎回来的东西做检查的时候,李胜利也发现了问题。 如今这年月,即便是杜骄阳这类女子弟,也没什么太好的娱乐方式。 白天逛公园、商场、剧场、电影院,晚上跳舞、看电影,遇上合适的时候,登山春游踏青,再到海边、水边游个泳,也就差不多全乎了。 跳舞,如今在城里也算是最时髦的娱乐方式了,一般人都接触不到,只有在厂矿企业跟部队的俱乐部里,才有相对正经的舞池。 杜骄阳买的一双半高跟的皮鞋,显然跟跳舞是比较应景的。 “不准出去跳舞,之前没给你提过吗?” 拎着深褐色的半高跟,李胜利也不问什么,直接对女混子进行了告诫。 跳舞这玩意儿,怎么说呢,禁之不绝,但还不敢拿到台面上说。 跳了也不能说危害很大,但真被人揪了出来,现在还成,入夏之后,就说不清楚了。 “你不是说舞照跳、酒照喝吗? 再说了我们也不去俱乐部跳,有些时候,就是十几个女孩一起跳跳解闷……” 这事之前李胜利也没跟杜骄阳细说,女混子这边怕他因为男舞伴的事吃醋,所以质问之余,也做了解释。 跳舞,也是大院各家矛盾的一个源头,不管是家里男的找女舞伴,还是女的找男舞伴,传出去,都要引发家庭矛盾的。 家里两口子都喜欢跳舞的家庭,寻遍了大院也找不出几个的。 “解闷的方式多了,不差一个跳舞,过来我仔细给你说说……” 知道女混子的娱乐方式不多,李胜利也没严厉的警告,而是花了挺多时间,给她细细的捋了一下脉络。 跳舞时兴,虽说不是源自老大哥,但大行其道,还是跟老大哥有关系的。 有的工人俱乐部,还有正经的地板舞池,那都是给专家们用的。 一番道理讲完,跟自家男人坦诚相对的杜骄阳,也是无话可说,道理都讲到床上了,而且有理有据,刚买的皮鞋,就只能束之高阁了。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李胜利也给女混子列举了几个可以玩的运动方式,但还是不如跳舞来的有档次,对于现在的娱乐方式,老李也是无奈。 上午,两人又一道去了陆军总院,正式给孙强的大腿上了石膏之后,李胜利就打算离开城里去下乡了。 杜鹏、邹姨那边没有告知,李胜利也没急于一时,在陆总这边,跟刚刚落脚的吴门医家聊了几句。 之前,这些吴门医家,虽说是司里接待的,但一直都是住在招待所,也没个很正式的工作场地。 如今跟陆总这边扯上了关系,硬件不错的陆总,也就拿出了一些诚意。 现在的病房不是很紧张,即便有医保,也很少有人长时间住院,一来如今住院的费用不低,二来大部分人的经济水平还是差不多的。 第三就是如今西医的用药跟手段也不是很丰富,感冒之类的门诊打针就足够用了。 所以,如今的人均床位虽说很低很低,但医疗资源还是相对丰富的,起码多数医院,都是床位不缺的。 床位不缺也就不缺房子,陆总给调配出来,这些人也就有了一个相对正式的工作场所。 聊天的时候,李胜利也夹带了私货,虽说话不多,可说的都是败毒清肺饮医理逆推的框架。 李胜利的框架,是有内科八派的理论做支撑的,几句话说完,就将逐方推进的返本归源,推到了宋时的太平惠民合剂局方。 由宋至清,也是中医典籍、医家笔记蓬勃发展的一个时间段。 小小的一个败毒清肺饮方子,从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往下看,各种典籍也是成百上千的。 李胜利给出一个框架简单,将典籍医书里的记载,填充到里面花的可就是死功夫了。 如今的问题,倒不是吴门医家们不愿意干,而是没有那么多的典籍。 现在市面上虽说能买着医书的种类不少,但大多都是经典典籍,别说一些地方流派的医书、笔记了。 就是温病派的温病条辨这种典籍,都很难买到,不是没有出版过,而是这类出版,一般都是由中医司这类单位下单,为内部所用,很少流向市场。 涉及到了各派典籍,现在跟着做统筹,还没被各家正式选为总盟主的柳爷就有话要说了。 李胜利先跟柳爷说了以后的行止,有了司里带着怨念的正式行医证,马店集这一站,也是他必须要去的。 “小爷,家里跟您那的典籍,要拿出来吗?” 医理的返本归源,是中医界的大事,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乖戾的老头也拿出了担当,看他的意思,是愿意拿出来的。 “柳爷,目前这是公事,逆推先不着急,将目前能想出来的书单,递给陆总、司里,正好帮咱们搜罗医书。 不管缺不缺,咱们的家底都不能给他们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知道了咱们早有准备,会作何感想?” 第392章 村寨(中) 第392章村寨(中) “要不说还是您吗? 指着咱们爷俩瞎划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站,按您的意思,信托商店那的旧书,是不是不能留给他们?” 听到柳爷的说辞,李胜利点了点头,前段时间忙的没法对接,北新桥那边库存的旧医书可一直没有往回拉,如今不拉是不成了。 “嗯,这事儿您这边先别着急,给我三五天的时间,先让他们大致议着,我搜罗完了范围之内的医书,再让陆总跟司里出力吧。 之前留您在洼里,我还放心,如今您在城里,起居是不是没人照看啊? 洼里的张寡妇,您老觉着……” 说完了正事,就该说家事了,柳爷这个老鳏夫,也不是个瞎凑合的,在洼里起手踮脚都有人照看,来了城里,许多事就不方便了。 “嗯,虽说算计多了一些,但谁家娘们不这样? 咱们头次出手救的张定国倒也是个听话的老实孩子。 洼里的海老头给问过,村里老张家也认可,可以将张定国改名换姓的过继给我。 只是小爷您不在,我没接这茬,再者看张定国那小样,多半也不好延续子嗣。 小爷,能不能照之前咱俩讲的,您跟杜小姐生个男孩,过继给柳家? 不成,兹当是我老头瞎想了……” 柳爷提起过继这茬,李胜利也不造作,直接就点了头。 作为女子弟,杜骄阳的婚姻不能自己选择,同样,选了柳家传承,李胜利应给柳爷的子嗣,有了也该到位的。 依照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他跟柳爷都看到了柳氏医脉的前景不错,张定国再说是个外人。 不仅柳爷不想把柳氏医脉交给他,李胜利也有这样的想法。 “柳爷,头胎不管是男是女,那是杜家的外孙、外孙女,是不能过继给您的。 第二胎就成了,您最近想个名字,那张定国也收下吧,总要有人在身边尽孝的。 告诉那娘俩,只要张定国不胡作非为,我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得了李胜利的承诺,柳爷这才咧嘴一笑,这下好了,柳家的延续算是有了首尾。 真要将柳家字号,白白的给了半路的子嗣张定国,柳爷这边也是心有不甘的。 但李胜利的子嗣不同,柳氏医脉因他而续,接掌字号的自然该是李家人,对柳爷而言,即便是不改名换姓,将柳氏医脉换成李氏医脉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得嘞,小爷,那我就请等着您跟杜小姐添丁了。 到时候过继过来,我把他当兄弟看……” 柳爷这话,又涉及到了辈分,这也是门内不好胡乱揭过去的。 “这茬不急,如果张定国成家了,孩子过来算您孙子,到时候没成家,就算您跟张寡妇亲生的。 有些事,总要说个名正言顺的,咱们在源头上就得为以后做好了安排。 至于孩子,谁养大的算谁的,您老多注意身体,别到时候再让别人给养活了孩子……” 大致给柳爷安排好了后路,李胜利这边借着上午有时间,又跑了一趟洼里。 换了衣服,带上装备之后,李胜利也不瞒着女混子,开车到了埋大金砖的山头,让女混子放哨,他就直接就把大金砖给整个挖了出来。 “老李,你特么啥来路?” 二十五公斤的金砖虽说不大,比正常砖头还小点,不怎么惹眼,但李胜利拉着杜骄阳,直接扑奔山里。 工兵铲、洋镐一通乱挖,就起出一块大金砖,这金砖的来路,按照女混子之前的说法,只能是特务手段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起家的,我在这附近救了洼里海爷之后,跑山下套逮兔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块金砖。 知道我为啥能找着别院里的金条吗? 就是因为有了这次机缘,所以我格外愿意寻宝,有些事用了心就会有收获的。 安心好了,我这年纪,再怎么也不是特务,我家的来路,老丁、老杜早就查过了。” 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下,李胜利就拎起小斧头开始分解金砖。 也算是在山上别院见过世面的杜骄阳,还真是见识不够,扫了眼多少有些暗淡的金砖,并没有纠结于重量。 与别院里寻到的那些依旧亮晶晶的大黄鱼相比,暗淡的金砖,缺了对女人的诱惑力。 将金砖大致劈成烟盒大小的方块之后,李胜利稍作整形,就丢进了皮背包里。 信托商店的旧衣服不值钱,但旧书还是不便宜的,要大宗的起走那边的库存,单靠现钞,就缺了点什么。 大金块怼上去,老张那边也算是对单位有了交待,至于金块的出处,李胜利也想好了,就让马店集的老支书过去接洽。 金块算是分地时候的私藏,也算是说得过去的理由,当年的王家也有这样的家底儿。 这时节,风雨已成,只等一声号令,就会扑面而来,个人容易被追究,马店集这样近七千人的大村,那时节没人惹得起。 想到了王家,李胜利这边还挂着统哥的一个任务呢。 延续王家传承,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一件易事,御医王家的传承,对于典籍、药性的拿捏过于细致,实用性不高,尽是为避讳服务了。 但王家传承,也有其存在的价值,作为中医师的标杆,王家传承也够格。 实用性不高,但参照性不可或缺,延续御医王家的传承,对中医大传承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也跟返本归源逆推医理一样,医理有了,中医师们还得有个大致的参照,王家传承无疑是最合适的。 <divclass="contentadv">返回洼里换了衣服,又接上王芷娘俩一块回了马店集这边。 当李胜利要把王芷娘俩安置在王家老宅的时候,王芷这个王家的大小姐,面带恐惧的看向了李胜利。 “李兄,我不敢住这……” 与李胜利想的不同,这里并不是王家老宅,王家真正的老宅在延庆的王家堡,那里是王家自清末之后安身立命、躲避灾厄的地方。 王家当年的大宅,也在马店集这边,只是分地的时候,因为规模不小,不好分配直接给拆掉了。 面前的这所老宅,对王家而言很重要,对王芷而言也很重要。 这里当年是他大哥的宅子,也是她的闺房所在,位于马店集的大宅,为人所瞩目,这里也可以说是王家老宅的。 当年分地的时候,家里人就是从这被抓走的,除了在外的一个哥哥,王芷的其他家人,就再无音信了。 这里对王芷而言,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别说是住在这了,就是之前住在马店集的时候,有事要路过这边,王芷都要绕远一下,尽量不去看这所老宅。 “成,那就让人再找地方,你不是不敢住在马店集吧?” 见王芷脸上真的带着恐惧,李胜利也不强求,如今的马店集空房子多了,想住哪不成。 李胜利也没说让王芷去住夫家留下的房子,谁知道会有什么隐情呢…… “只要不是这里,跟紫苏家的房子,我住在哪都可以的。” 听到紫苏家的房子一说,李胜利也差不多知道缘由了。 “这里还是要留着的,你夫家的房子,过段时间我让人给推了,有些事总要划上个句号的。 等房子推了,伱就安心于王家传承吧……” 见王芷听到自己要推了她夫家的房子,表情一松,李胜利这边也就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测,与肖家嫂子差不多,这位王家女,活的也不咋滴。 在村部没见着老支书王胜庭跟支书王庆平,李胜利只能找到马凤霞的老爹马队长,让他给王芷安排一个临时的住处。 眼见着已近饭口,李胜利也没再多管王芷这边,直接带着杜骄阳去大食堂吃了饭,就回了大院的筒子楼。 对于王芷而言,能遇上王胜庭这个敢自作主张的,已经算是运气了,出身如此,现在这年月还能强求什么呢? “老李,你不是对那带孩子的小寡妇,起了不好的心思吧? 你要是想玩,找个姑娘玩,别祸害人家孤儿寡母的,没人性……” 进屋刚刚坐下,一路不怎么说话的杜骄阳,也给了李胜利建议,这话按说不该出自女混子之口的。 “找个姑娘,这有什么说道没有? 一会儿杜鹏说不定能来,声音小一点。” 看着面色绯红的女混子,李胜利真是起了好奇,杜骄阳这类,不说自私,也是很自我的,这话不该她说。 “哼! 邹姨教我的,她说与其防着不如放任,咱们的婚姻,你不能放弃。 与其偷偷去玩,不如看着你去,有杜家在,我让步了你就不会过分,当年娶小老婆的,邹姨见得多了。 说是堵不如疏……” 听着谢家老妈给杜骄阳灌输的东西,李胜利无奈苦笑,那位邹姨倒是通透了,但他这边的名声可就没了。 “话要结合自己的利益来听,你给我找个小老婆对你是没有益处的。 当然我之前说的肖凤例外,将来如果带她出去,她是要保护你的。 有了姐妹之义,你也放心我也放心,至于其他女人,有你在统统要拒之门外的。 有些时候,我的名声就是杜家的名声,找个姑娘,会让我声名狼藉的,也会连累杜家。 有些话要拆开之后,贴合自家的利益来听,对别人而言是对的,对你而言则不是。” 点拨完有些不着四六的女混子,李胜利就拿出了在大食堂那边,王庆平给他的马店集平面图。 说是平面图,其实也就简单的村子分布图,展开一看,王庆平这边也是用了心的,这图多半出自老兵之手,跟军事地图有些像。 “怎么又有地图,老李,哪来的?” 上午刚看过金砖,再看到地图之后,杜骄阳这边也有些不好的联想。 不是她不想李胜利好,而是这些东西,也是最近这年月普及性的知识。 十万个为什么,给你讲子弹的分类跟用途,还有喷火器火道跟枪炮弹道的不同,步枪侧身刺杀,用步枪、机枪怎么打飞机,这些可都有的。 除了这些还有规避轰炸之类的内容,这些可都是要普及的知识。 防敌特知识,更是早些年流行过的,大金砖、小地图,李胜利外在的表现,可是正经符合对敌特的描述。 因为平面图是在大食堂吃饭的时候,王庆平给的,当时杜骄阳忽略了,接头,这样的描述,更是不断在女混子的脑中回荡。 “来来来,你看一下,这特么是马店集村的布局图。 有些话,我也不想再提醒你了,要是皮子紧了,你特么直说……” 第393章 村寨(下) 第393章村寨(下) 吃过午饭,在轧钢厂露了大脸,多少有些志得意满的杜鹏,推门进了姐姐杜骄阳位于大院筒子楼的单间。 “姐夫,这是怎么茬?” 进屋之后,姐姐杜骄阳正顶着一本书,伸着双臂靠在墙上蹲马步呢,这茬要是个男的还凑合看,女的大大咧咧的蹲四平马,就多少有些不入眼了。 “嘴上没有把门的,老是把我往敌特身上靠,这特么是想换个爷们啊……” 杜鹏来了,李胜利也没放过臭着脸蹲四平马的女混子,让她靠墙已经算是优待了,不然一定得皮带伺候。 “姐,这我就得说说你了,咱爸上车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言辞。 敌特这说法,现在这时候,往外推都来不及,你怎么还往我姐夫身上硬靠呢? 这茬出了问题可真是要枪毙的,换爷们也不用这么狠啊……” 跟四合院李家差不多,弟弟妹妹不服哥哥,杜家这边弟弟杜鹏也是不服姐姐的。 见她在面前吃瘪,杜鹏也没帮着说项,反而开始了落井下石。 “你们俩是亲兄弟,他是老杜亲儿子,我是外人好了吧! 老李,我错了,腿跟腰都麻了……” 听到弟弟的落井下石,杜骄阳这边嘟囔了一句,也就果断认怂了。 蹲马步,也是累人的营生,与其慢慢受罪,还不如让家里的狗男人抽打一顿呢。 “姐夫,我姐多刚强的一个人儿,服软了,你就让她一步?” 杜鹏过来是有问题要问的,也不好让姐姐在一旁四敞大开的蹲着马步,落井下石之后,也给了转圜。 “让一步? 下一遭她就该给我的坟头培土了,老实蹲好,不然真抽你。 有事你就说,今天过后,有事就去马店集村部找我,以后这段时间,我跟你姐都不在这住了。” 心有所思嘴上就有表现,敌特跟战争这类词汇,如今依旧是新鲜词汇,子弟圈挂在嘴上的。 万一杜骄阳在外面遇上个知心的姐妹,被人套了话,那他李胜利的下场可就凄惨了。 嘴上的敌特,李胜利之前纠正过一回了,这次脑子里的一些词汇,也得给她肃清干净,不然入夏之后,请等着惹祸吧。 言必有失,这也是老话儿、老理儿,杜骄阳在子弟圈肆意撒钱,这是李胜利授意的,有受益者自然也会有眼红心黑的。 嘴上的谨慎不仅要有,脑子里的那根弦,不说做梦的时候都得紧绷,也是差不多的要求。 如果杜骄阳乐意跟着自己下乡,李胜利也没这么多要求,她不想在村里住着,就不仅要管住嘴了,脑子也得管的住。 按下想要避免惩罚的杜骄阳,李胜利就跟杜鹏做起了问答。 上午轧钢厂的技术交流会,按照杜鹏的复述,他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 用普适工农怼了厂里的工程师,虽说结了仇怨,但隐形的界限也就划了出来,虽说如今不显,但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机修那边的担子,也硬生生的给加了上去,日夜连轴转的机修组,只怕正在跳着脚骂娘呢。 在细节上做了问答,这就涉及的稍微有点深了,虽说李胜利还是那套东西,但杜鹏这边还是要有个接受度的。 杜鹏在看着简易图纸长考,李胜利也在王庆平给的平面图上画着方块。 马店集的村落是经过整合的,早前儿的一些窝棚、土胚房分地之后,推倒了相当一部分。 随着后期人员的流失,又推了一部分,如今马店集村落的布局,虽说不是方方正正,但也是个大致规整的梯形。 南北东西各两条主路,最近十多年开挖的排水沟,也算是在纸上组成了马店集的阡陌交通。 虽说有意把整个马店集用门面房之类的建筑围起来,但李胜利也不会简简单单的弄个四四方方,只开四门的瓮城出来。 按照那样的想法,锁住了村落也是锁住了自己,到时候真被人堵了四门,可就进退无路了。 依着村落大致的布局,规划了一下门面房的位置,说是门面房也多少有些硬靠,围着马店集村落的房子,应该说是将来的校舍。 门都要朝村里开的,留在外面的只能是正面的大墙。 “姐夫,这又是在规划什么?” 连续两天露脸之后,杜鹏对于李胜利的依赖度也高了起来,扫了眼李胜利正在画着的图纸,他也是张嘴就问。 “马店集的规划图,记着,以后遇到麻烦,直接就跑马店集村里。 工农大食堂那边也成,就说你是我小舅子,不管对面是谁,他们指定救你。 这也是为了你们姐俩在考虑,孙强这事儿虽说目前大概有了首尾,但以后,因为这事儿要茬的架也少不了。 打不过的时候,就得往马店集这边跑,茬架的地界,也尽量定在马店集附近。 厂里一些年轻力壮,家里条件不好的青工,你也得多接触一下。 书桌抽屉里,还有一个军挎,里面有钱、有粮票,记着,在厂里交人,必须要讲义气的。 之前给你的钱先花着,这边的军挎藏好,钥匙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宣传科的许大茂,就是一个反面典型,那类物件有多远就离他们多远……” 马店集这边,以后也算是小圈子的一处靠山,踩下孙强之后,圈子里的代理人战争,指定会愈演愈烈的。 以后的规模更是不可估量,万一冲了马店集的村部,脸面上不怎么好看。 看着图纸上城墙一样的门面房,李胜利轻笑了一下,只是勾起的嘴角,在杜鹏眼里,狰狞多过高兴的。 <divclass="contentadv">“姐夫,那是械斗啊,出了死伤,为首者是要法办的……” 大概预估了一下未来的茬架,杜鹏之前在教育口干过,而且也混在大院的圈子里,不算是没见识的。 自家的便宜姐夫多少有点居心不良了,马店集属于近郊的村落,村里的孩子,在城里统称为‘野孩子’。 不管是圈里还是街面上,战斗力等级,也可以用住在哪划分的。 总体来说,子弟圈的战斗力最低,毕竟身娇肉贵,真到了三瞪眼的时候,豁不出去,当然,顶尖的一些战力,也是出在子弟圈的,毕竟吃的好,身强力壮还是有的,一些军事训练上了,战斗力不俗,也可以理解。 中等的就是城里各处厂矿单位的子弟了,这类人算不上真正的子弟,但也算是一股。 剩下的也分了两类,一类是城里大杂院的孩子,另一类就是城郊村里出来的孩子了。 村镇城市之间的交通,虽说没什么硬性的要求,但正经进城办事,还是要带上村里的介绍信的,进村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吃饭还好说一点,没人会看你有没有介绍信,给钱给票就能吃的上饭。 但住宿就是个问题了,没有介绍信,不管是城里的招待所,还是村里的大队,都不会随意接收陌生人的。 没有介绍信,直接按下送公社或是派出所,也是正常的处理方式。 从村里跑到城里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偷跑出来,不是为了吃的,就是野性十足,战斗力自然不差,也可以说是孩子里面战斗力最高的一群人。 马店集的马小宝,能长时间在城里混,跟战斗力也不无关系的。 “屁话,谁特么不知道茬架不是好事儿? 那为什么又要茬架呢? 有些事心里门清就好,说出来就影响士气了。 记着你说的这个,出门茬架的时候,最好别带工作证之类,免得被人找上门。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以为在城郊弄个村寨出来很简单啊? 我这不还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吗?” 李胜利两人,不紧不慢的一问一答,蹲着四平马的杜骄阳就有些不抗劲儿了。 不做长时间的训练,一般人十分八分的就会双腿抽搐,真要是按书里写的,一蹲半天,起码要训练上几年的。 见男人、弟弟没一个管自己的,大腿已经不受力开始颤抖的杜骄阳,就‘呜呜’的哭出了声。 “憋回去! 出去以后,就跟部队一样,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的软弱,只能让别人更加放肆。 再敢出声,今晚你就一直蹲着好了……” 没有理会小舅子杜鹏的扒拉,李胜利这边阴沉着脸教训心有不甘放声大哭的杜骄阳。 与逆来顺受相比,受到侵害的时候,硬顶回去,也是保护自己安全的措施之一。 当然,这要分是面对什么人,遇上绑票的,一定得老老实实的想办法,硬顶,容易被撕票。 但风雨之中,这种硬顶是可以保护自己的,委曲求全只会加重伤害。 如果李胜利遇上那种情况,他可不会在乎对面是孩子还是大人,后世来的李鬼手更加自我一些,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务。 杜骄阳出声没多久,邹姨就急匆匆的敲门来了,这就是杂居的不方便之处了。 在大院里,邹锦这样的有几个眼线,或是说亲近的人家,也很正常。 看着门口的邹姨,李胜利算算时间,下楼打电话、出门、上楼,邹姨这边算是马不停蹄了,看了看她的居家服饰,也能印证这一点。 “哟…… 这又犯什么王法了,还值当体罚啊……” 看了看脸上反着泪光的杜骄阳,邹姨这边也很偏向,不问缘由,直接把错失丢在了女混子身上。 “邹姨,我这边还得回厂里,先走了。” 见来了大人,杜鹏直接扔一句话就蹽了,子弟跟家里大人,也有天生的隔阂,有了子弟之名,许多事自小就得避讳大人。 像李胜利这种,能跟邹锦平起平坐,还能给杜老爹提建议的子弟,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而且这类子弟,多半三观极正,也不会跟杜骄阳姐弟混在一起。 进屋之后,邹锦这边也顾念了一下杜家姑娘,只是过去给她按了按大腿,这做派惹得女混子又是一阵抽泣。 “憋回去,老杜在也救不了你的。 就这么蹲着给邹姨说说原委,我下去抽根烟……” 看机会不错,是个授课的好机会,李胜利也没耽搁,拿起车钥匙就下楼了。 晚上,杜鹏一个人回轧钢厂,也容易出危险,还是要送一送的。 跑了轧钢厂一个来回,再回杜骄阳所在的单间宿舍,女混子已经趴在了床上,一旁的邹姨,正在说着什么,看气氛还算是不错。 “胜利,骄阳只是无心之言,你是没见我家那谢婵,张嘴就敢跟老谢硬顶的。 他爹拍桌子,她一样敢拍桌子的,骄阳的性子还算是不错,你这边也得让一让她,毕竟,家里大人刚出国,她还不怎么适应。” 解释的话,说不说的无所谓,李胜利就是在给女混子上弦,过些时候许多事躲都来不及,嘴上没把门的,就是惹祸的根苗。 第394章 包工头(上) 第394章包工头(上) “邹姨,您说的道理,她也清楚,可就是管不住嘴,那是不成的。 您家的谢婵姐,要是跟您说的一样,我看还是揍的轻了。 入夏之前,揍一场见血的,也算是给她提个醒,刚强不屈也得分个时候的……” 邹姨这边拿出的佐证谢婵,也没逃过李胜利的谋算。 虽说没跟谢家三观极正的老三见面,但也不妨碍,李胜利随手丢给她一个套子,如果能引以为戒,这也算是造化了。 至于老谢前任的一子一女,李胜利也不认识,邹姨也没提过,就不好隔空送套了。 “这么严重吗? 骄阳,注意言行!” 李胜利的话,再次让邹锦变了脸色,杜骄阳可以有人耳提面命,自家那大姑娘可就没人提点了。 女婿的出身跟她一样不怎么好,按照之前思路,也是招灾惹祸的根苗,顺手给了杜骄阳的大腿一巴掌,心里有些急切的邹锦,就想见见自己女儿。 “邹姨,明天我就不在大院里住着了,孙强的事,勉强收了尾,明天之后,我就住在马店集村里了。 家里有事的时候,到马店集避一避,提我的名字还是好使的……” 给了邹姨一个地点,李胜利也没再多说什么,不想被第一时间淋湿,就得乖乖藏好。 通过谢家老妈的言辞,李胜利就知道,谢飞的姐姐谢婵,绝对属于要倒霉的那一个,性格再刚强一点,如果长相再不差,那就是悲剧人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婵姐可不是我这样的,她如果知道你一句话,就让她挨揍,必然会找上门的。 看着我服服帖帖的样子很舒服吗? 等婵姐找上门,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惹……” 被调理了几次,杜骄阳也知道没法反抗,只能期冀不在圈里混,但很厉害的谢家谢婵,为她找回一些场面了。 “哼哼! 她敢? 只要敢找上门,谢家女怎么了? 你爷们我照抽不误,邹姨来了,也得跟这次一样,偏向我的,伱爷们这是为你好,来我看看伤着没有……” 折腾到后半夜,李胜利夫妻第二天还不亮天,就卷着必要的行李,悄声出了大院。 “骄阳,等邹姨找到了落脚的院子,你再进城,最近就跟我住在马店集了。 那边离城也近,不耽误你出去玩的,而且孙强的事,首尾有些不齐全,最近再观望一下。 大院里的单间,能不住就不住,以后尽量住在独院里。 还有,开车出去的时候,不要喝酒,免的出事,最好还是租车或是用别人家的车。 到了马店集我可能就忙起来了,顾不上你的时候,你这边有事就得说给我听,别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去马店集的车上,李胜利也在给杜骄阳交待,城里城外都有事做。 村里的琐碎事情更多,看不到,用不着李胜利做事,看到了他难免要去规划一下的,也是劳碌命。 一大清早到了马店集,多次进村不见的老支书,已经开始在村部安排当天的活计了。 家大业大,村里每天的大事小情也不少,晨会,可不是企业独有,最早应该还是从生产队的牲口棚开始的。 在村部门口跟老支书对了一眼,天气渐暖,老支书王胜庭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冬天对农村的老人而言,也是徘徊在鬼门关的季节,现在尤其如此,既然有农民肺这个病症,也就意味着在农村的生产环境之下,有导致肺病的隐患。 呼吸系统疾病,怕冷不怕热,多半人都是这样的状况。 肺部疾病,也算是最难治的病了,初期,中医的调养还是能立竿见影的,一到了中晚期,肺部开始钙化或是纤维化,也就积重难返了。 洼里海爷比较幸运,之前遇上了董师,给调养了一遍,李胜利的大爷、大舅也比较幸运,至今还在陆总调养。 老支书王胜庭就运气一般了,本就有肺疾,儿子王庆平还不着调,内外煎熬之下,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 中医不能包治百病,李胜利虽说能给老支书调养一下,但用处只是寥寥,补少漏多,终究会枯竭的。 没打扰老支书的晨会,李胜利开车就停在了王家老宅门口,功夫不大,马凤霞就带着马小宝过来帮忙了。 将车上的杂物卸完,李胜利放走了马小宝,留下了马凤霞。 “马凤霞,如今有个上大学的机会给你,愿不愿意去? 这算是半件好事,因为你的同学,可都是各处医科大的毕业生,你到了班里,可能是基础最差的学生了。 嘲笑、奚落、甚至于污蔑都会少不了,你要是觉着脸皮薄,就不要去,觉着自己是个人物,就可以点头过去。 这个班,前期学的是西医,你还不会被落下太多,后边学的就是中医了,没有悬梁刺股的狠劲,你也不要去,学不成的。” 马凤霞是洼里赵家嫂子马凤兰的本家妹子,照顾一下,李胜利顺手也就做了。 但中医大的新割治派,前途未明,李胜利也不知道能走多久,能走到哪一步。 对马凤霞而言,或许是机遇,也或许是蹉跎,李胜利虽说有信心,但也不敢打包票。 “我去!” 这年月,医专是比高中吃香的,能考上医专或是中专的,基础会比高中毕业生更牢靠,虽说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但学习能力还是有的。 村里的生活虽说丰富多彩,但连村医也不是的卫生员,工作多少还是不及马凤霞预期的,上学可以改变命运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别急着下决定,跟家里说一说,自己再想一想,将来别再后悔……” 虽说不太看好马凤霞的脾气,但要强的她也算是不错的可造之材,只要绷住心里那口气,正经学上十年,将来还是有作为的。 <divclass="contentadv">拉她一把,李胜利这边只是顺手而为,改变的就是她的命运了。 “相好的真不少,这也能当三妻四妾了吧?” 在王家老宅转了一圈,这宅子比山上的别院,还高了几个档次,杜骄阳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心情不错的女混子,就调侃起了自家男人。 “睡她是简单,让她脱了裤子也就一个眼神儿的事。 可我这人胆小心细,睡了就得给人饭辙,睡个女人简单,可我瞧得上眼的饭辙,就不好准备了,麻烦! 我的事,用不着你安排,你的饭辙在国外,我不在你身边,能给你的只是提点,成事与否,还得看你个人能力的。 邹姨肚子里的东西不少,掏出来,我保你出去成事,赶紧学吧。 没事儿,就开车进城接上邹姨,她该是去买房子置地了……” 夫妻一场,有些事能不瞒着女混子,李胜利尽量不瞒着,真诚一点还是好的,至于粗俗与否,下道与否,都睡在一起了,差的只是个修饰而已,杜骄阳这段时间的表现,显然是可以接受的。 给了杜骄阳提点,李胜利进屋就把中山装换了下来,有领勾卡着脖子,穿中山装还是有些拘束的。 换上老对襟,穿上元宝鞋,远离了城里的勾心斗角,李胜利觉着从里到外都有些通透了。 见自家男人脱了中山装换上老粗布,就没了城里的桀骜气息,又变成了之前温吞吞的模样,相处日久的杜骄阳,也就来了兴趣。 子弟们之间的会面,多半也不会在一早,至于跟着邹姨去看房子,杜骄阳的兴趣也不大。 小洋楼,她还多少有些兴趣,四合院么,在女混子的眼里,也就一座座土房子,各种设施比大院里的小楼差远了。 跟上李胜利的脚步在村里走着,杜骄阳扫了几眼马店集的村容,住惯了楼宇林立的大院,村里的土里土气,还是有些让她皱眉。 “胜利,这是……” 见李胜利回来,匆匆开完会的王胜庭,见了跟在主心骨身后的杜骄阳,也就开口问了一句。 “我媳妇小杜,我让徐老七认过,他没给您说?” 李胜利在大食堂托付了自家女人,这可是大事,徐老七自然不敢独自昧下这样的好事。 只是老支书也是经验十足的,怕当面岔劈了,所以多嘴问了一句。 “小杜姑娘,村里有几个半大的女娃,没怎么见过世面,以后你带着进城见见世面?” 也不跟李胜利解释,王胜庭这边直接就跟杜骄阳对上话了。 得益于李胜利身边的肖凤,徐老七的话带回村里,王胜庭就开始着手安排选人了。 马店集临近城郊,之前也是三教九流的聚居地之一,城里当年有城墙、宵禁,城外的马店集也就成了三不管的地界。 老辈是武行人、江湖人、天桥耍把式的社员,历年积累下来,也多少有那么几十、上百家。 这些人的出身就有说道了,如今身在马店集,也得在王胜庭面前低头。 摸了一遍人头,王胜庭也就给杜骄阳选了几个家口大,性格不错的小保镖。 “骄阳,谢谢老支书,正好选房子的时候,选个大一点的。” 王胜庭的安排,倒是符合李胜利的心意,之前也让肖虎找了,但城里跟村里不一样。 会武行手艺的女孩是不少,但心性跟家里的状况还得摸排,在村里就不一样了,只要王胜庭点头的人物,基本不会出问题。 “谢谢老支书……” 经历了孙强踩上门的事,女混子也是心有余悸,好在打的是弟弟杜鹏,要是把她给打了,那一点面子也就没有了。 至于额外的危险,如果孙强不是圈里人,杜骄阳或许会怕,但孙强是院里的人,除了打她,多余的事他也不敢做。 但街面上的小混混不同,大院里的女子弟在街上被揩油的也不少,更严重的也有,只是有些事不好说出口而已。 见过自家男人李胜利收拾孙强的手段,杜骄阳对于增加几个保镖,也正好有需求,谢完老支书之后,她也对着李胜利笑了一下。 见女混子坦然接受,李胜利看着跑去传信的王吉祥,对老支书说道: “老支书,这小子阴狠,不是个做支书的材料,以后也不定帮得上王庆平的忙。 您老再找个上过学,性子沉稳点的带在身边吧。 我给他安排到轧钢厂吧,帮我看着我小舅子,正式工!” 老支书的孙辈王吉祥,洼里马凤兰的本家亲戚马小宝,这些个物件,都是马店集村里穷狠的货色。 艰苦的生活,可以改变人的心境,这帮小崽子,如果李胜利不做干预,将来只能是城里江湖的狠货,多半的结果不是枪毙,就是蹲大狱。 拉扯他们在马店集村部任事,李胜利也不怎么敢,这等穷狠的,将来控制了马店集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李胜利就准备借机将王吉祥安排在小舅子杜鹏身边,有个出身将来也算是条出路。 这还是相对老实的王吉祥,马小宝那货,已经养成了吃不饱就出去抢的习惯,李胜利也不敢把他随意放出去。 “嗐,这也是我老汉之前想差了,谁曾想能碰上胜利你呢? 你这安排老成,吉祥家里还有个妹妹,就让她跟着小杜姑娘了。 那姑娘也是里外一把手,自小就围着灶台井沿转,洗洗涮涮、煎炒烹炸都是好手。” 第395章 包工头(中) 第395章包工头(中) 虽说就是跟在身边伺候着,但王胜庭再说是马店集的老支书,那么没觉悟的话,不会放在嘴边。 一句让杜骄阳带着见见世面,找个饭辙,有些不好说在明面的事,也就遮了过去。 仆妇这茬,如今叫保姆,也算是个正经职业,在大院就叫服务人员了,换汤不换药的玩意儿。 对此,李胜利也不推脱,顺手就帮着杜骄阳接下了,将来如果机会合适,让女混子一块带着出国,对村里这些女孩而言也是一场造化。 这就是子弟的好处了,别人出去或许麻烦,但杜骄阳不会,带上一帮人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有些人说句话就好使。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双颊带着激动颜色的马凤霞又跑了过来。 李胜利大致说了一下对她的安排,虽说不是正经选文理科的大学生,但村里人有机会去上大学,老支书这边还是大力支持的。 “老支书,我给王庆平说的,您知道了吧?” 大食堂的改建,李胜利这边没放在心上,那边是村里的买卖,房子建的不合适,或是功能不够,推了再建,或是增加就好。 但绕村一周的门面房不一样,这里面有李胜利的算计,说完了杂事,他这边也就步入正题了。 “外面那一圈,正好是原本窝棚跟土胚房的所在,也不是耕地。 庆平回来说了,我当天就让人开始收拾了,这段时间村里的拖拉机没营生,已经开始往那拉城砖了。 胜利,还照着大食堂那边的样子建吗?” 自打整个村吃了贩羊的红利,老支书王胜庭这边,对李胜利的说辞,也是言听计从。 大食堂照改,李胜利要把村子圈起来,不用细说什么,村里已经开始动工了。 “老支书,这些房子村里多半是用不上的,钱我来出。 就是要建跟礼堂一样的房子,门窗朝内,朝外的窗户,一概要在三米以上。 朝外的山墙,抹上麻灰,贴近主路一侧的山墙,一个后窗也不留,全部做成白墙,将来好用来刷标语、宣传画。 还有地基一定得扎实,村里社员的工钱,也是我来出。” 李胜利这话说的有些见外,王胜庭这边也没第一时间回应,想了一下之后,带着李胜利前走几步,才说道: “胜利,分成的钱已经攒到快两万了,你先拿走,盖房子用的慢慢从账上走。 你不缺钱,我就不跟你拉扯了,房契我试着给你办一办。 公社那边怕是走不通,我直接用村里的,到时候也好有个首尾。” 村外大食堂的买卖,已经红火到可以不贩羊也能找补一下整村人的饭辙了,这是王胜庭没想到的。 拢共算下来,李胜利这边的四成份子,也不止两万,算上山上的两成,就更多了。 减李胜利的份子,王胜庭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挣的钱花在村里,马店集这边还得有个交待。 但圈住整个七千人大村的门面房,也不是一间两间,将来的归属也是个问题。 即便按照礼堂的大跨间算,那也得大几百间房的,像洼里村这样的小村,也没这些房子的占地多,出房契、做房证,在老支书这边也是个问题。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接下来的支书是自家儿子王庆平,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得给李胜利处理好了归属。 不然将来因为房子翻脸,不说马店集的人能不能斗得过李胜利,折了这样的能人,才是马店集最大的损失。 “这没事儿,我就最近这些年用一下,等不用了,给村里就是……” 对于圈起马店集的门面房,李胜利也没想着占为己有,没那必要不说,操作起来还很麻烦。 与其纠结于归属,怎么把房子建起来才是问题,马店集虽说人多,但要建的房子也不少。 现在大田里要除草,自留地里要种菜,再有两个多月,又要打上压场塬秋收了,农村的活计也是一年到头没完没了,人工够不够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这不成,该咋就咋,谁出钱就算谁的。 胜利,起这么多房子,城砖是够了,瓦也差不多有出处,就是这房梁不太够,这么多也没处找去。 四周的大队,我也让人问了,够长的房梁不多,村里瓦工队的人说,可以用钢板、钢筋铆接一下。 再有就是,这么多房子一起盖,多少还是要有个章程的,瓦工队那边估计,怕是得干到冬天了。” 马店集虽说村大人多,但劳动力还是有限的,即便能错出农时,但土地依旧需要劳动力来照料。 除了建房之外,运输也一样会消耗大量的劳动力,整条线上分散一下,能用于盖房的社员,也就不多了。 老支书王胜庭提到四周的大队,让李胜利的眼前一亮,想着未来的城市扩建,会吃掉马店集所有土地,纠集周边的劳动力,成立一个建筑公司,虽说早了一点,但对人才的培养而言,不算早。 “老支书,你说我要是把村里的瓦工队,弄成一个建筑队怎么样? 我也看了村里适龄的孩子不少,咱们到城里的大学请一批学建筑的老师,把这批孩子都培养成大师傅。 跟咱们村一样,城里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盖楼起厂房,也会越来越多。 之前的合作社拿出来提一提,咱们弄个马店集建筑合作社怎么样? 先弄村里的门面房,这次不盖礼堂了,咱们弄两层的小楼。 但这事咱们不能自己玩,先跟公社谈一谈? 十里八村的壮劳力都得用上,咱们村的年轻人,就做技术员跟大师傅……” 有了这个思路,李胜利这边就能发散下去了,但老支书王胜庭这边却苦着脸说道: “胜利,这属于小尾巴,会被割掉的。 大食堂的事,驻村的刘大海说了,公社那边已经有人说歪歪话了,咱们再整个建筑合作社出来,怕是会让人抓小辫子。” 因为公粮的事,马店集这边跟公社起了嫌隙,虽说有人倒了霉,但事情都是有来有往的。 公社虽说默认王胜庭管着村里,但不一样的声响也不少。 想把王胜庭踩下去的公社干部,也不老少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管他们,村里的房子先跟他们提一提,轧钢厂那边最近一段可能会上新项目,我找那边说说。 别的大队的事咱们先不管,先到城里请几个精通建筑的老师。 老支书,城里虽说也有建筑公司,但他们的活计也不少,一些厂矿企业的改建,全靠厂里的工程队。 许多单位,也有人员不足的问题,咱们先试试看……” 李胜利的主意是不错,但对于现在而言,多少还是有些超纲的。 想把建筑队或是建筑合作社推出去,仅靠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还不够,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胜利,两层的小楼,就得用到楼板了,这玩意儿,可是金贵的建材,绕村一周,起码要用几千块楼板的。 这玩意儿咋弄?” 顺着李胜利的思路,老支书也给他点出了关窍,几千块楼板,对建筑公司而言也是大宗。 有这么多楼板,能盖十几二十座筒子楼了,这茬想都不用想,就是用羊只开道,马店集也换不来这么多的楼板。 咋弄? 自然是统哥给弄了,老支书这边刚刚说完,李胜利这边又得了统哥的预支任务。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帮助马店集村成立建筑合作社,奖励:预制板技术详解(预付)。’ 无奈的扫了老支书王胜庭一眼,李胜利本来就想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 好嘛! 统哥这边倒是豁的出去,直接把他从中医师变成了包工头,这是要大上啊…… 大致扫了一下预制板技术详解,头一个就是竹芯预制板,不用问,这就是给马店集准备的了。 顺手做建筑合作社,不成也就不成了,统哥给了任务,这差事就得好好做。 好好做,麻烦也多,跟老支书说的差不多,如今说法就是个问题,玩的太大,没什么好处。 无非事情顺手做是做,正经做也是做,李胜利也就接了统哥的任务。 楼板类的装配式建筑,虽说安全性不高,但胜在一个成本低、出活快,打名头的时候,倒是方便。 “老支书,这茬不急,咱们先实地看下情况再说。 礼堂变两层小楼,跨度不能太大,不然花费就多了。” 接了统哥的任务,李胜利也不急于表现,建筑合作社也是个长远的活计,说的再长远一些,那就是将来马店集的支柱产业。 还是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盖房子不着急,培养人才是关键。 至于马店集这边的门面房,怎么盖不是盖,弄不完先弄靠主路一侧的出来,也是够用的。 绕村建房,李胜利主打的还是安全性,不然村子四敞大开的,很容易被人摸进来。 跟老支书一起,带着杜骄阳看热闹,一行人就在村口的空地上转了小半圈。 在村里建房,有一点还是比较好的,不用做什么三通一平。 原来的老底子,虽说不是整体夯实的,但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居住、踩踏,将来的门面房,都是建在硬底上的。 两层的小楼,也不用打太深的地基,基本夯一遍墙基,就可以直接起房子了。 “骄阳,交给你个任务,去城里请几个学建筑的老师,最好有实际经验的。 建筑设计院那边的工程师,最好也请几个,别的待遇,马店集不一定能给出来,但让他们家里人,免费在大食堂吃三餐,还是可以的。 还有之前说过要请点农学院的老师来,你也一并做了吧……” 大致转了一下,李胜利也没让一路跟着的女混子闲着,作为杜家女,杜骄阳在接人待物上,还是有一套的。 但有一套归有一套,具体到实操,她的接触面还是有些窄。 跟着谢飞老妈买房子、置地,请一些老师、教授、工程师的任务,李胜利也就顺手交给她了。 做个交际花,虽说不怎么好听,但出国之后的女混子,基本也就这路子了。 当然了,肯定是要以交际为主的,让人给采了花,有他李胜利在,那就对采花人的家族传承不好了。 如今,马店集内部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按老支书的说法,李胜利怎么说怎么是。 涉及到了外面,许多事就不怎么好办了,公社的说法,李胜利也可以不管,车轱辘话而已,也是怎么说怎么是。 请人,未必那么容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说是以后了,现在的城乡区分,都有了明显的分水岭。 当然,有不愿意下乡的,也有愿意下乡的,一半一半也算是乐观估计。 对于乐于下乡的,马店集这边自然会提供庇护,免费的一日三餐,只是遮掩,真正给的却是风雨之中的庇护机会。 第396章 包工头(下) 第396章包工头(下) “只管饭啊? 是不是有些诚意不足?” 李胜利安排完,杜骄阳这边的话也就接上了,老师不提,一般工程师跟教授的工资可都不低。 管饭,这仨瓜俩枣的,人家未必看在眼里。 “这是知识与农村的结合,沾了铜臭气,岂不是拉低了人家的觉悟? 就管吃管住,这事儿随缘……” 给钱,马店集也不是给不起,但给钱,就降低了门槛,有些人李胜利也一样看不上的。 才华如何,那是人家的事,李胜利这边看的只有能不能吃的菜根,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三刀六个洞的货色,死不死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马店集管饭,那是纯羊杂,一般人家改善生活才有的伙食。 再说了,统哥给的任务,不就是让他做个包工头吗? 作为包工头,竹芯预制板可以压缩成本,只管吃住不给钱,也是可以压缩成本的。 “胜利,咱们条件也到了,可以出钱的。” 老支书的话符合杜骄阳的心意,但李胜利挥手就给打断了。 “按我说的来,老支书,村里的房子也得腾出点来了,被窝铺盖,也得做一批了。 我再走走武装部跟部队的路子,看能不能再弄点现成的被服。” 如今攒家底、攒储备也是大前提,除了出口换汇、换物资,以及一些援助之外,储备,也是供应紧张的原因之一。 储备物资、积存物资,有时候也可以划等号的,一些发霉的被服,之前都跟王前进说的一样,内部处理了。 最近这段时间形势紧张,一些之前睁一眼闭一眼的事,也谨慎起来了,一些单位之间的内部发卖也有空隙,李胜利可以借机占点便宜。 “胜利,被服不着急,现在咱们这边的工具缺的厉害,瓦匠工具也没多少。 现在拖拉机多了,村里打算成立一个农机组,你看成不成?” 按说马店集这边,应该不缺农机的,但坏就坏在马店集离城太近。 城里的农机局,是有农机队的,眼巴前的马店集也就吃了分配指标的亏。 购粮换来的尽是脱粒机了,用处更大的拖拉机指标,大多被城里的农机队给占用了。 脱粒机,只能在三秋三夏的时候使用,而且价格不低,马店集那种两层楼高的大型脱粒机,更是个头大效率高,但除了每年的脱粒之外,那老大的玩意儿基本没卵用。 农机小队,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不奢望,弄个农机组也就很不错了。 说这话,老支书也打算占洼里跟山上的便宜,四辆崭新的拖拉机,在农村的大队用处可大了。 “成吧,最近我再问问轧钢厂那边,看能不能给弄点。” 想着自己设计的工业垃圾,李胜利也在想着能不能让李怀德那边更进一步。 拖拉机厂就别想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倾斜照顾,原料的来源都是个问题。 但制造柴油机可以,技术,轧钢厂可以直接从一机部那边调取,从制造工业垃圾开始,轧钢厂也是可以走出一条长远之路的。 许多事,接手了就要做好,也是当医生容易养出的习惯,治愈患者,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觉着自己想的有点远了,李胜利回神扫了几眼马店集村,让轧钢厂的老李,再整一批收割机,也能空出不少劳力的。 这对轧钢厂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弄来图纸,机修那边就能上马的小项目而已。 村口一圈转完,回到村部之后,瓦工队的队长,也就是一队的马大队,马凤霞的老爹,也等在了村部。 村里的营生就是这样,一些可以兼职的营生,都会选择兼职,不然就要浪费劳动力了。 按照竹芯预制板的尺寸,给了马大队房子的跨度,按照二楼教室,一楼住房的结构,李胜利也大致画了二层楼的布局,开工也就是当天的事儿了。 预制板的房子有缺陷,按说正常设计,应该一楼做教室二楼做住房的。 但竹芯预制板的强度,终是不如全钢筋的预制板,用一楼隔间的实墙,增加支撑之后,二楼的安全性也就有了保证。 活计安排下去了,李胜利就跟老支书分头行动,老支书要在村里转一转,安排其他活计。 李胜利这边则是要安排杜骄阳跟她的三个保镖、一个生活助理,这词也就能这么说了,不然犯忌讳。 至于对外的说辞,就是杜骄阳在马店集认下的小姐妹了。 三个保镖,都是粗手粗脚的,一看就是干惯了庄稼活的,跟城里工作的大姐差不多,因为有手艺,眼神多半剽悍。 至于王吉祥的妹妹,则是一个瘦黑的小姑娘,眼神算是清亮,但眼里的疲惫也是遮掩不住的。 即便是住在京郊,这些村里的姑娘,也大多都是小学毕业就开始干活了,像马凤霞那样,一直上完中专的女孩,在马店集村里的比例也很低。 原因也简单,村里活多,多一个劳力家里就多一份口粮,村里跟城里不一样,几乎没有挣钱的门路。 定量什么的也没有,人七工三的分配方式,一个不干活的女孩子,能分到的也就寥寥,但干活挣工分就不同了,八成的工分挣不到,七成还是能给的。 虽说四个女孩都仔细的收拾了一下,但也难掩家里的窘迫,其中的两个是穿着过年的棉袄来的,已近五月,一早一晚,棉袄都穿不住了,更别说白天了。 “回城里之后,先去找王前进,衣服都给换了,旧军装就好。 你们的关系你们自己处,人也不要都带着,留下看家的,给她们准备点初中的教材,自学还是要的。 回去之后,问问邹姨,什么时候去看房子,你开车也成,让王前进开车也成,最好带上王前进,免得让街上的小混子冲了。” <divclass="contentadv">大致的交待了一下,就放走了不怎么愿意待在村里的杜骄阳。 李胜利这边收拾了一下,就去了马店集的村部卫生所,放下药箱,扫了一眼破旧的药柜。 本来是帮着马凤霞给公社、区里下的套,以期讹点药柜、家具之类。 结果这套下的,还是落在自己头上了,最终还得自己挖坑自己填。 “马凤霞,去喊王芷娘俩过来。” 让马凤霞进中医大的新割治派,除了给她一个前程之外,李胜利这边想的是让王芷接替她的营生,做马店集的卫生员。 延续王家传承,还是需要有个点的,城里,王芷去不了,村里,也就马店集有这样的人员基础,撑起一家医脉的延续了。 洼里、山上那样的村子,一年也没几个人需要看病的,没了人员基础,医术也就无从磨炼了。 虽说三个村子,都被李胜利巡诊过几遍了,但巡诊针对的主要还是有明显症状的疾病,一些需要调养的病症,都是慢工出细活,不够完成统哥任务的标准,也就被留了下来。 中医的日常调养,是可以跟慢性病挂钩的,但怎么挂,李胜利这边也没个架构。 就如今的医疗条件而言,有病治病、没病硬撑才是主基调,调养,拿上台面也会被扫下来的,正经的病都缺医少药,提这个多少有些心大了。 大致想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李胜利就去村部给肖家打了电话,肖家人还是要有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安全。 安排完了琐事,李胜利也无心坐诊,统哥给的预制板详解,还得,在村里建预制板厂,也是眼巴前的活计,也就一个多月的筹备期。 原材料怎么整,还是个问题呢。 钢材紧缺,水泥也不是什么充足供应的物资,各处都缺呢,至于轻烧板这类预制板,强度太差,做临时的房子还成,不具备太高的实用性。 “李兄,能不能去老宅说话?” 被马凤霞喊到卫生所的王芷,见李胜利这边停顿,这才上前轻声的问道。 “有事儿? 成吧! 马凤霞,你在大喇叭上喊一声,下午我在这坐诊。” 见王芷有话要说,李胜利这边也一样有话要说,嘱咐了马凤霞一句,带着王芷娘俩就回了王家老宅。 李胜利在前,王芷娘俩在后,进院之后,王芷顺手就关上了厚重的外门。 李胜利回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大白天的还带着孩子,应该不会为了霍霍自己而来。 “这是你家,随便坐,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李胜利这边刚开了个头,王芷就带着女儿王苏跪在了他面前。 “站着说就好,咱们算是医界同仁,多大的事值当跪着说?” 王芷娘俩一跪,李胜利暗道不好,但已经坐下了,再起身搀扶已经晚了,这娘俩已经结结实实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李兄,世事难测、我心惶恐,想带着女儿王苏托庇于李兄座下。 为奴为婢也好,外室姬妾也罢,我们俩就想求个安稳,而李兄可以给我们的。” 自打在马店集这边落户安家,王芷无时无刻不是在惶恐之中渡过。 虽说马店集的老支书给了王芷庇护,但也就那么回事了。 夫家痨病传家,千防万防还是传给了女儿,夫家人一一过世之后,唯一的一点依靠也没了。 偶尔听说洼里村有个收集王家医书的,走投无路的王芷,带着女儿投了过去,结果就经历了破家之后,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可这段时间,李胜利邢州、城里、山上四处跑,洼里村不见了李胜利的影子,即便有柳爷在,王芷心里的惶恐也没能按住。 柳爷那老货看在眼里,无非自家传承人要延续王家传承,就撺掇了一下王芷,也就有了娘俩的一跪。 “用不着这样,你要是不放心,就让紫苏拜我为师,总是个托庇了吧? 我媳妇你也见过,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之前就跟你说过,遇上我安心住着就好。 我在洼里说的也不是瞎话,前段时间忙乱,正好,先在马店集给你找处宅子备点钱粮。” 顺水推舟,也得看王芷说的是什么话,单是王芷一个,李胜利也就含糊过去了。 跪在地上的可是两个,而且王芷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小姑娘王苏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以往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眼带羞怯是什么鬼? 李胜利虽说见过的烂事儿不少,但可不能烂在自家门里头,毕竟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杜家女婿,传出了风言风语,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了。 “我们不缺钱,只是以前拿不出来,现在你住了这所老宅,钱会有很多的。 后排东屋以前是我的闺房,我父亲在我满月的时候,给我埋了一坛金子,在我开蒙的时候,埋了两缸龙洋。 分地之前,我大哥给了我跟二哥,各自的家底,那时节买卖不好,只有十多根金条、金锭,我去给你取来。 院里埋的还有更多,想要你就得收下我们俩……” 看着有些单纯的王芷,李胜利也就知道了统哥延续王家传承要给的奖励,之前的王地主家还真是财大气粗,金子论坛、大洋论缸…… 第397章 以点破面(上) 第397章以点破面(上) “紫苏,别听你娘胡沁,你愿意上学吗?” 王芷起身过了正堂,李胜利也不阻止,让王苏做到了对面之后,李胜利也在庆幸,幸亏刚刚没坐上厅堂的主位,不然会更尴尬。 “我不想去上学,他们都欺负我还打我。 我就想在大湖边住着,饭吃的饱、晚上睡觉也不冷,村里的小孩也没人敢打我,还给我好吃的,我娘说了我跟着你,就能天天吃肉。 她也不让我叫伱李叔的,说是不能这么论。” 听了王苏很坚定的说辞,李胜利有些挠头,王芷做娘多少有些不够格,或许她也不知道这些话会给孩子留下什么样的潜意识吧? 但愿只是或许,如果明知故犯,那就不好了。 上学,李胜利也不能保证王苏到了学校不挨打,即便派几个同龄的小孩跟着,也保证不了。 现在学校的氛围不同,只要知道了王苏的身份,她在学校就得不到善待,这也算是有借有还了。 见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李胜利也不管她,只是低头想着,王芷这茬怎么才能揭过去。 时候不大,王芷就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出来了,往茶几上一放,打开之后,里面还真是各色的金条、金锭。 扫了一眼木盒里的金条、金锭,这就是土财主的财宝了。 跟山上别院的金条全是黄鱼不同,盒里不管是金条还是金锭,都带着明显的流通痕迹,不是有切口,就是打满了戳子。 当年,大小黄鱼没点关系也是换不来的,看看盒里的金条就知道,王家当时还真就是土财主。 但凡门路开阔一些,都会换成更加硬通的大小黄鱼,因为民间私铸的金条、金锭,还有个成色的说法。、 同样的含金量跟重量,很多时候私铸货不如大小黄鱼值钱,这就是普通货跟硬通货之间的区别了,即便真金白银,也有高下之分的。 土财主有钱,那也是有数的,王家当年号称良田万亩,粮食作为清末之后的硬通货,基本没有赔本甩卖的时候。 土财主的花销少,衣食住行有佃农们撑着,基本可以自给自足,加上王家御医出身,不会一味的胡吃海塞,只要风调雨顺,做土财主几十年,可不比做实业的差钱。 按照王芷的说辞,王家又是家宅无数的土财主,东躲西藏的不遭厄难,虽说保全了家资,但也耗尽了气运。 “这老宅里有金窖、银窖吧? 凭这些玩意儿拿不住我,现在这年月,有钱并不好使。” 不等王芷开口,李胜利就说出了让她错愕的话,这位王家大小姐的江湖经验可以算是一点没有。 拿出点金条就想要挟他,天真的过分了。 “紫苏,脱……” 李胜利不怕拿捏,王芷这边做事也是干脆,认准了的事情,就敢去做,一声令下,娘俩就开始解扣子了。 “哟…… 跟老子耍光棍? 敢特么脱光,我就把你们丢街上去,以后各走各的道,什么玩意儿!” 李胜利一声呵斥,王芷赶紧抱住还在解扣子的王苏,这就是她想象不到的了。 “李兄,庇护我们娘俩就那么难吗……” 看着泫然欲泣的王芷,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不难,之前就给你说了,遇上我之后,就安稳了,你咋听不懂人话呢? 老实跟着我就好,许多事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咱们份属医界同仁,王家传承也是有用的传承。 我托庇你们娘俩,你们娘俩就算是帮我接续王家传承好不好? 有合适的人选,我再给你找个男人,以后出去也就可以挂起御医王家的招牌了。” 见王芷依旧紧紧的抱着王苏,李胜利知道自己的说法对她没用,这王家女,倒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只是,睡不睡她,自己都要帮她接续王家传承,何苦呢? “不成! 做个没关系的外人,我心里总是惶恐的,收了我俩,哪怕你跟夫人天天打我们,我们心里也是安稳的。 我们也不怕挨打,我跟紫苏,自小就是挨打走过来的。” 话说到这,李胜利也就明白了,这茬口真就不好分说了,跟肖家嫂子张英差不多的病症,这是有阴影了。 扫了王芷一眼之后,李胜利也就有了揭过话茬的借口了。 “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这话一说,王芷‘唰’的一下就红了脖根,村里住着,做饭的烧柴有些人家都得天天划拉,哪有那闲火烧水洗澡。 自打在城里住院的时候洗过,娘俩还真没洗过。 “我这就去洗……” 说着话,王芷就拉起了王苏,直接就要奔后厨而去。 “省省吧,匆匆忙忙的也洗不干净,都说了咱们份属医界同仁,我这人爱干净。 等过两天弄了浴桶,里里外外洗刷通透了,再说吧……” 王芷算是提前见过风雨的人了,心有恐惧也是应该,有了缓步,李胜利就能慢慢的说服她,这茬不接为妙。 “李兄,逼你表态我也是无奈,只有你能让我们过的安稳。 你不碰我,我不安心,柳爷说了,亲兄热弟不及仆妇侍妾。 我会抓药的,之前在家学过,各色的药材,大都可以分辨。 柳爷还说了,你身边缺个起手踮脚的,你嫌紫苏太小,我就先做那个起手踮脚的。 我所求不多,只要一个心安即可。” <divclass="contentadv">听到源头是柳爷那老货,李胜利也是有气没地撒,找那老货分说,屁用没有。 “到时候看看再说,我还是挑食的……” 草草糊弄过去,将那盒杂乱金条收了,李胜利就带着娘俩出了王家老宅。 正好邹姨那边要置办房产,这些杂乱金条用起来比成色更好的大金砖安全。 大小黄鱼那类金条,是硬通货不假,拿到国外就能直接用也对,但上面必然会征缴,单位里存点大小黄鱼说的过去,但几十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散乱的金条、金锭成色不一,没了硬通货的底子,也就拿的出手了,一句民间收购的,就是最好的解释,好东西不一定好用,在这也是分外明确的。 至于金条跟金锭的文物价值,都是民间私铸的货色,将来也就给一金价。 一路到村里的卫生所,得了应承的王芷,行走之间也自信了许多,看着娘俩仿佛有了真正靠山的样子,李胜利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茬接了怕是不好往外推,要不是因为王家传承的关系,这俩推给柳爷才更好。 但为了大义名声,这俩又不能推给柳爷,时间上太仓促,又不能随便找一家处理掉这娘俩,等风雨来了,只怕王芷又会瑟瑟发抖、内心惶恐了。 在马店集卫生所坐定,一边让王芷誊写预制板详解,一边坐诊看病。 马凤霞广播的有些晚,多半人都上工了,来的都是不用上工的老人,数量也不是太多。 看着王芷笔下的隽秀小楷,虽说不及柳爷的洒脱,但也规规整整,李胜利自叹不如。 下午,依旧是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卫生所里多了一个女孩,大食堂那边徐老七要介绍给李胜利的服务员。 马凤霞要去上学的事,一早也给老支书说了,徐老七的侄女,就是马凤霞的替补,安排来照顾起居的。 这也是马店集村里的好营生,可比在大食堂当服务员好多了,不仅吃的好、没啥活,还能拿壮劳力的满工分。 “王芷不会做饭吗?” 也不管来人尴尬与否,李胜利见了之后,直接就问出了让王芷很尴尬的问题。 她写字背医书都没问题,做饭却不怎么会,只会熬点稀饭,娘俩之前在马店集吃干粮,都是需要别家接济的。 就娘俩分到的那点粮食,也就能做稀饭了,吃干的,怕是要饱一顿饿三天,做干粮或是煎炒烹炸,娘俩没机会做,自然也就学不会。 老支书心里有数,这也是派徐小丫过来的原因,看着长相不错的女孩,李胜利也是挠头,这茬也不知道怎么给女混子交待。 二丫、三丫之类的名字,也是村里的大溜,不过徐小丫可比跟着杜骄阳的王家丫头好看多了。 “这是老支书的安排,你让她怎么办?” 知道自己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知道徐小丫是来干啥的,马凤霞也不吃味,而是给老支书做了铺垫。 “去看看老支书忙不忙,回来给我说一声,我找他有事分说。” 叹口气之后,李胜利也没撵人,有些事还是得跟老支书王胜庭分说。 盖房也是千头万绪,瓦工、木工马店集这边都不缺,砖石瓦块也不缺,缺的是水泥、钢筋这类工业建材。 当然,也不是没有替代品,黄泥砌墙也不是不成。 但李胜利想把建筑队,当成马店集的实业来做,建材上的正规化只是头一步。 盖楼、盖房,现如今也会被卡脖子的,筒子楼的技术就是老大哥给的,现在这年月,盖楼,哪怕是五六层,也不是有手就能干的。 统哥给的预制板技术,虽说不先进,但符合实际的需求,也容易让马店集打出名声。 半上午的时间,李胜利已经整理出了一些竹芯预制板的技术,这在当下也算是科技创新了。 有了科技创新的招牌,再建预制板厂,就会有上面的支持,等杜骄阳找的建筑设计院的人来了,也就有了跟上面沟通的渠道。 给杜骄阳说过的以点破面、围点打援,也不是瞎说的。 竹芯预制板,也不是纯用竹子做骨架,还是需要一张铁丝网增加强度跟抗拉性的。 对比钢筋预制板,竹芯预制板最大的短板,就在防潮性上,潮湿的环境会大大缩减竹芯板的寿命,但现在的筒子楼,大多数是没有厨卫配置的,算是正好。 优点也就一个,那就是能节省大量的钢筋,如果能换成更细的钢丝网,至少节省八成以上。 除了竹芯预制板,技术详解里面还有钢丝机跟编网机的图纸,这两样是可以后续跟进的,依旧是以点破面的好东西。 如今一个村集体,想要腰杆子硬实,只能土里刨食,正经不正经的做买卖,都会有个说法,而且多半都是贬义的。 洼里这边人多不假,但地理位置限制了村子的发展,要地没地、要山没山、要水一样也是没有的。 不能开垦土地,人力资源就得不到充分的开发,贩羊只是剑走偏锋。 建筑合作社、预制板厂,才是正经的路子,但想要得到一个正经的说法很难。 之前李胜利不是没想过这茬,如今有了竹芯板的技术,有了贩羊跟大食堂的资金,这茬才好实行。 当然,没有竹芯板这个科技创新的名头,也是纯白扯。 即便有了技术创新的名头,公社那边也不一定会赞成,只能走自上而下的路子。 上面点了头,下面的区里、公社自然会一路绿灯,各种帮扶都不会少。 上面不点头,再好的技术创新,再能节省钢材的用量,也属于小尾巴,就是需要挥刀成一快。 以竹芯预制板为节点,引来水泥、石子、铁丝网,再用建筑队或是建筑合作社输出劳务,马店集未来几十年的产业就有了。 大概捋清了这些节点,李胜利叹了口气,统哥这是真要给上医医国的路子,但他可不一定能接得住…… 第398章 以点破面(中) 第398章以点破面(中) 跟李胜利安排的去看看老支书在做什么有误差,马凤霞跟徐小丫两个,直接把老支书带进了卫生所。 “老支书,您忙您的,我过去找您就好。” 起身告罪了一句,李胜利伸手,王芷那边就很有眼色的递上了已经誊写完的竹芯板技术。 做个红袖添香的营生,王芷这边还是称职的,只是李胜利这边不太想招惹麻烦。 “我能有什么事,四处瞎转转,到哪不是一站?” 因为儿子的原因,不能安心养老的王胜庭,也是满心的惆怅跟怨愤。 李胜利整肃了村里的小年轻,老支书也在整肃村里大人的懈怠情绪。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饭辙,并不能保证全村上下拧成一股绳,老话说不怕慢就怕站。 常年劳作的人不会懈怠,可懈怠一会儿之后,想要再站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饭吃上了,肉也吃上了,老支书王胜庭发现,马店集上下的干劲,可比当年差的远了。 从年前到年后,王胜庭看着村里人的精神面貌,也就想通了李胜利要再涨公粮那一节。 没有肚子督促着,村里人的干劲儿怕是提不起来了。 看着面前执书而立的年轻人,王胜庭知道,马店集想要一直好下去,是离不开他的。 “老支书,我想了想之后,咱们还是要走建筑合作社这条路。 公社跟区里的关系怕是不好走,这是竹芯预制板的技术,咱们就用科技创新来打通关节吧。 村里得出个人,接着这个技术创新,我就算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找个人也算是给我顶缸。” 王胜庭最佩服的也是李胜利这点,法子多! 上午刚看了场地,下午就有预制板技术拿出来,能人就是能人,这就跟贩羊一样,这小子经手,一只羊最少能卖一只半出来,别人贩羊,也就挣个辛苦钱。 “我就不看了,看也看不懂,你大致给我说一下吧。” 没接李胜利递来的预制板技术,老支书的文化有限,一听是科技创新这种新鲜词,也就断了看看的想法。 老支书不接,李胜利就按照他的要求大致说了一下,脉络简单,先建预制板厂,再组建筑队,这路子一听还是挺明了的。 “胜利,别的不说,你还是六成份子,怎么分那是你的事。 王芷、小丫,话听进耳朵里,就给支书爷烂在肚子里。 如果村里传了风言风语,知道村西头那几个老光棍吧? 伱们就拾掇拾掇嫁过去吧……” 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老支书,李胜利暗恼他的烂招儿。 这招儿对马店集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使,撵人出村,那是最轻的惩罚,得罪了支书之后,蹿出村子做盲流的那是聪明人。 留在村里,像王胜庭这样的支书,能让人生不如死的。 马凤霞早前已经知道了不少事了,就不在老支书的警告范围之内。 王芷刚刚得了李胜利的应承,虽说有些心惊胆战,但也不怕这种威胁的,至于刚来的徐小丫,则是被吓的不轻,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徐家本就是村里的杂姓,小门小户的见识了太多老支书的手段,这话听在李胜利的耳边只是威胁。 听在徐小丫的耳中可就是噩梦了,早前村里也有敢于跟村部叫板的人家,都被老支书的各种手段压服了。 真嫁过去,那老光棍可真是几个,死了一个嫁下一个,人会活生生被逼疯的。 拿杂姓立威,以少数人作为立威对象,不管在村里还是单位,都一样的好使,李胜利压服吴门医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手段。 只是没有老支书这么阴狠而已,当然了,没这么股子狠劲,也很难压服马店集这样的京郊门户、三教九流混杂之地。 这种烂招儿用了,徐小丫在马店集就必须得跟他扯上关系,这也是李胜利暗恼老支书招数不地道的原因。 “老支书……” “哎,小丫去把你那书呆子哥哥喊来,再闷在家里就该魔怔了……” 挡住李胜利的推脱之辞,老支书又抛出了一个让徐小丫喜极而泣的条件,看着疯跑出去的小姑娘,李胜利也只能摇摇头了。 “老支书,这招用的可真烂,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的。 徐小丫的哥哥可用?” 老支书的打一下拉一把,也是李胜利的熟套子,只是徐小丫的那个哥哥,怕是不怎么好用的货色。 “前年高中毕业,被人顶了机械厂的指标,一直待在家里装疯卖傻呢! 徐家小子,一身的反骨,眼里还有贼光,念着他读书不易,我放了他一马,就没让他上社员的花名册。 不曾想这小兔崽子,暗地里的零碎不少,前段时间还摸粮仓里去了。 他以为我老了,糊涂了,不识数了,嘿嘿……” 听着老支书带着杀气的冷笑,李胜利也不由的挠头,这玩意儿现在也是真不好收留,弄不好就是窝里反的货色。 但不收,徐小丫家多半要厄难临头了,想了想之后,李胜利决定先见一见再说,不好不见面就断人前路的。 “老支书,这活给王庆平不成吗? 一肚子怨气的货,留在身边,怕也是揣在怀里的刺猬。” 虽说要见见徐小丫的哥哥,但竹芯板的技术,李胜利也不打算平白的送给陌生人。 “庆平? 跟徐家那小书呆子一个样,也是一身的反骨。 <divclass="contentadv">我是他爹,总得给他留条后路的,恶了社员他还能跑,恶了你怕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徐家小子心有怨气,正好能牵扯一下庆平的反骨,这样,等徐家小子起来,庆平只能靠你了。 至于徐家小子,你怎么拿捏都成,他徐家有了一个徐老七,再有一个徐小丫,两家的孩子七八个,他敢反复,为了一大家子的吃食,徐家人就能半夜捂死他。 小丫那孩子,你不愿意要,就让她在村里给你守着,你愿意要,留村里也成,带走也成。 有了他哥这一节,她就算是卖给大队了……” 老支书的直白、通透也算是在交底,至于当着马凤霞跟王芷的面说,也算是让两人做个见证。 为了让他跟马店集纠结的更深一些,老头也是耗费过心力了,之前定的是马凤霞,结果让李胜利给支了出去。 刚好前两天徐老七求到了跟前,老支书也就顺水推舟,打算将杂姓徐家扶起来。 小姓、杂姓,在大姓为主的村子里可不好混,马店集虽说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但以王、马两家为大姓。 小姓出人才,也就一代人的事,而大姓则是可以父传子的,只不过老支书所在的王家出了岔子,王庆平上不了台面。 如果王庆平不能用,按照李胜利跟老支书商量的结果,就是马凤霞的老爹马大队当支书了,小姓想管着马店集,天生就没有人数优势,不是八面玲珑的,弄不好当天选上当天就得下来。 “那就按您说的,不过我得先看看人,入不得眼,还是让徐家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王姐,拾掇拾掇先搬老宅去吧,马凤霞,你也回去拾掇一下,明后天你跟我媳妇进城。” 支使走了碍眼的,李胜利这才跟老支书分别坐下,屋外要看病的,也被刚刚出去的马凤霞驱散了,卫生所里谈的是以后的大事,不是急症就得等等了。 “胜利,我老头也是没招了。 庆平的腿,已经将将能下地了,明天就让他跟着赶羊的去口外,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你以后多提点他。 至于徐家,有徐老七食堂大师傅的差事拖着,徐家那小子除非逃出村子,留在村里就得跟大牲口一样,老老实实听你的支使。 只是这小书呆子读过书,心思不好猜测,他妹妹这节,你也别给他遮掩,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不靠他妹子脱裤子,他就出不来。 读书人么,没了面子放屁都不出声响的。” 说完,老支书王胜庭就耷拉着眼皮,靠在了椅子上,一幅无赖摆烂的样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媳妇。” 王胜庭摆烂,李胜利一样也摆烂,有些事他也不瞒着女混子。 等肖凤来了,不管是王芷还是徐小丫,想借着杜骄阳不在胡乱往上贴,也没那机会。 想到肖凤,李胜利皱了皱眉,按说电话打了,那边该过来了。 “要不说你是能人呢,弄个小的,还敢问问媳妇,我老汉当年只敢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见老支书开始闲扯淡,李胜利也散了烟,两人一边抽着,一边等着徐家兄妹。 至于外面看病的,有急症自然会叫门,没有急症等等也无妨,毕竟现在谈的是整个马店集的饭辙。 过了一会儿,徐小丫就连拖带拽,推搡着一个鸡窝头、眼镜歪斜的年轻人进了村部大院。 隔着窗户看了几眼,李胜利对老支书说道: “眼神飘忽、欲拒还迎、前扫后看,这徐家小子是个没骨头的墙头草啊! 这玩意儿,得势便猖狂,不过这没骨头的倒是好拿捏,不怕他反复。” 说这话,李胜利也不是随口胡沁,他的评价应该大差不差,这样的物件,他还是李鬼手的时候,见过太多,差不多是一个模子里出的,媚上欺下的物件,倒是适合混宦途。 “嗯! 真有骨气,谁敢顶他的工作指标? 一头撞死在机械厂门口,顶他指标的,最少得拖出去两个打靶。 这小子回到大队上也不说不道,那时节,正是庆平惹出事端的时候,我这跑上跑下的两年,他家又没个挺头的,只知道在家里号丧,事情也就耽搁了。 后来我问了一下,人家给他定了个传染病,就这么给遣回原籍了。 城里那帮人也是心黑,三个字就给人家吃干抹净了……” 听着徐小丫哥哥的经历,李胜利也不好说什么,倒卖工作的那些,也就吃定了前襟三色补丁、两袖五色补丁的书呆子,没钱去体检。 按老支书的说辞,那帮人也确实心黑,这事好赖要给人留个饭辙跟活路的。 “叫什么名字?” 徐小丫拉着哥哥进门,老支书又耷拉了眼皮,李胜利也就开口问了起来。 “徐正清。” 见哥哥唯唯诺诺的不敢报号,徐小丫就清清亮亮的替他报了名。 “好名字,正本清源、徐徐图之,要是有点钢火就更好了。 话到嘴边不敢说? 去,村口那正在打夯呢,你去喊号子,先喊上个十天半月吧。 喊不好就不要吃饭,什么时候喊好了,什么时候吃饭。 徐小丫,带着过去吧,把我的话交待给马大队。 徐正清,这是你唯一上进的机会了,好好把握,说不定机械厂的指标,我还能给你要回来。 也说不定,一月半月之后,机械厂的那指标,你也看不眼里了。 喊出来吧,男人是根棍,该立起来的时候,怎么能不敢说话呢……” 第399章 以点破面(下) 第399章以点破面(下) “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要是能硬的起来,哪会待在村里装疯卖傻?” 见徐小丫喜滋滋的拽着徐正清出了卫生所,老支书也嘟囔了一句。 “兴许敲打敲打,还是块好铁呢。 老支书,徐小丫这样的就这一个,以后别弄这骚事儿了,我真的想要,也会自个儿找的,你们摸不准我的脉……” 说完,李胜利就真的抓住了老支书的脉门,试手之后,给他在药柜里直接抓了点草药,让他回家泡水喝。 入春之后,老支书的脉象虽说有改善,但基础已经朽烂了,修修补补,也很难延寿。 如果能到相对湿暖的南方去,他或许还能挺过风雨,但现在的条件,明显是不够的。 给老支书把了手,李胜利也就开了卫生所的门,等在村部大门外的病患,这才一个个的进了卫生所。 有老支书这头马店集的病虎在,一个个病患倒是乖巧的很,嘴里基本没话,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等看看王庆平的本事再说,过渡不好,人心也不好收拾。 忙活到傍晚,老支书一直都坐在卫生所,跟李胜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也是在帮着他立威。 换了李胜利当驻点医生,就不是马凤霞在的时候了,社员门如果太过随意,老支书的呵斥也立马就到。 傍黑的时候,杜骄阳跟王前进一起来的,同车的还有邹姨跟肖凤,看着跟女混子走在一起的肖家女兵,李胜利这边也只能压压眉心了。 “胜利,安定门这边基本谈妥了,区里跟街道要具体看看下面的房子,一两天的时间,基本就能确定数量。” 打过招呼之后,邹姨也不走,显然这趟过来也是专门来要钱的。 “走吧,正好在村里吃了饭再走。” 带着一群人回到王家老宅,半路杜骄阳挥散了已经换了一身军装、还各自带着包袱的几个保镖,只带一个肖凤进了院子。 徐小丫这边已经做好了饭菜,虽说不能跟洼里的炖盅比,但清清淡淡也算是合李胜利的胃口,显然是马凤霞跟她做了交接。 因为杜骄阳上午是带着村里人走的,饭菜做的也足量,没出现饭菜不够吃的窘境。 吃完了饭,李胜利也没跟邹姨多说什么,进屋一趟,就拎着一个小布袋出来了。 “都用这个?” 掂了掂布袋的重量,邹姨这边有些色变,知道李胜利有钱,可一下小十斤的金条,可是不老少。 因为有王前进在,邹姨这边也避讳了一下,二愣子是个大嘴巴,怕他有的没的胡沁 “没风险就用这个,有风险就用现钞。” 这茬口,李胜利只要交待一下就好,有没有风险都是谢飞老妈的,到时候躲进山上的别院,谁能找的到她呢? 送走了邹姨跟王前进,李胜利进屋用手指点了点杜骄阳跟王芷,让肖凤看着小姑娘王苏跟徐小丫,就进了王家小姐的闺房。 “骄阳,这就是王姐年轻时的闺房,这里也算是她家的老宅。 今晚给邹姨的金条,就是王姐给的,屋里还有一坛,王姐打算用这些金条,把自己卖给我,你说收是不收? 还有外面那个徐小丫,马店集老支书给送的,为奴为婢的那种……” 屋里多了大大小小三个女人,加上自己带回来的小丫鬟就是四个,杜骄阳不瞎,见面就纳闷呢。 现在听着李胜利开起了玩笑,女混子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避人也不是这么来的。 李胜利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本以为王芷会很尴尬,没想到人家不仅不尴尬,还给了杜骄阳一个讨好的微笑。 “老李,别拿这事儿开玩笑……” 带孩子的小寡妇,杜骄阳在洼里见过,对自家男人有非分之想,现在面对面了,女混子终是憨实了一些,见了王芷讨好的笑脸,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只能转头,怒视李胜利,希望他刚刚说的是玩笑话。 不等李胜利开口,王芷对着杜骄阳微微欠身,转头就拿了一把剪子,移开架子床的脚踏,开始挖起了地上的方砖。 “怎么茬? 我怎么觉着她跟有病似得?” 借着王芷弄出的声响,稍微有些毛楞的杜骄阳,在李胜利耳边轻声的问道。 “刚刚那是妾室见正房的万福,时间久远走形了而已。 王姐是原来京郊的大地主王家的小姐,见惯了这些,刚刚只是在依葫芦画瓢。 这宅子里藏了不少宝贝,你瞧,跟山上的别院一样,当年的财主都这德行,金银要踩在脚下才安心。 刚刚给邹姨的,大概十斤上下吧,人分家的时候分的。 现在起的应该还是金子,王姐满月的时候,家里给埋的。 她要的无非是一个庇护,我可以给她,以身相托我看还是算了,今儿下午我挡了她一次了,这次伱来挡……”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杜骄阳心气通畅的同时,也狠狠白了他一眼,刚刚她都以为自家男人真要当她面三妻四妾了。 “大姐,起出来了……” 王芷一声大姐,李胜利直接转身出去了,这怕是姐姐叫不出口,又给似是而非的改了一下。 这位王家小姐,要是再大上几岁,或许就该被教导接人待物了,可惜,没受过家里的教导,单纯的厉害,能活下来,靠的全是王家当年散布于乡野之间的善念。 丢下论姐妹的两人,李胜利到正堂这边找了肖凤,想问问她怎么跟女混子走在了一路。 “叔儿,我婶儿去找的我,我刚要出门,就被接车上了。 我婶儿啥也没问,我啥也没说,就是给我买了几身衣裳。”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肖家女兵眼里的狡黠,李胜利知道她不老实,但又收拾不了她,只能瞪一眼了事。 “徐小丫,晚上回自己家睡吧……” 弄一屋女人,李胜利也不想消受,所以想把徐小丫这个新人撵走。 “胜利哥,凤霞姐说了,最好住在院里,老支书也嘱咐了,起手踮脚、洗洗涮涮都是我的营生。 我家姐弟几个住一个炕上,挤的很……” 见徐小丫也是主动往上靠的,李胜利索性不管她们了,背起自己的药箱,转身进了正屋卧室。 在书案前坐好,从药箱里将王芷白天誊写的竹芯板技术拿出来,李胜利准备弄个大概的简述出来。 完整的技术,自然不会被当做以点破面的工具,这玩意儿全全乎乎的递上去,成为谁的成果就不好说了。 弄个似是而非的大概,既让人明白竹芯板的好处,又看不明白技术,才是最好的简述。 简述写了一半,气哼哼的女混子,就推门进来了,也不说话,直接丢了俩小金元宝在书案上。 “王姐这边我给你接下了,以后我不在村里住着,她负责伺候你。 老李,你特么真不是人,面对面说一女的不洗澡,嫌人家脏。 也就王姐豁达,换了别的女人,指不定得当着你的面上吊……” 说这话,女混子三成发自本心,三成是义愤,还有三成则是忐忑,剩下一成迷惘。 她跟李胜利之间,没什么感情,虽说睡在一起了,出去玩的时候,她偶尔间还是觉着自己是个姑娘。 对围在李胜利身边的女人吃味,也多半是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去。 今晚,李胜利在她面前摆了两个女人,真遇上了这种烂事儿,她的心里也没有委屈之类的感觉。 听了王芷的苦水,她不仅同情了,而且还很乐意跟她分享一下大玩具。 反而李胜利这边对待王芷的态度,让女混子生了同仇敌忾之心。 从结婚证开始,家里的老杜跟李胜利都把她当做了一个物件,虽说杜骄阳也有对两人难舍难离的地方,但仔细想一想,感觉就是不舒服。 李胜利时不时的抽打、教训,女混子也不是不记仇,听到王芷说李胜利嫌她不洗澡的推脱之辞,杜骄阳当时血气贯脑,也就顺嘴应了下来。 “哟…… 这是为了王姐好,还是惦记上了人家的家底? 宅子里拢共有多少金子? 我推她出去,是为了她好,以后找个老实男人,安稳富贵一生不好吗?” 见李胜利摆弄起了书案上的金元宝,杜骄阳这边面色稍微一红。 接纳王芷,除了同情的因素之外,王芷所说这所地主院里,至少十处的藏金,也是女混子想要的出国盘缠。 一整个酒坛里满满的都是金条、金元宝,一坛就比山上别院的总量多。 十坛,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巨额财富了,今天跟着谢飞老妈看房子的时候,杜骄阳也受过资金这方面的提点。 财帛动人心,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要出国的,自家男人李胜利到时候,一样要跟别的女人睡,收下金子接纳王芷。 在没什么感情的婚姻上做取舍,对女混子而言并不难。 “很多,但她不说,这事成不成,你别再下次又拿着人家生过孩子做推脱。 你可以不接纳她,但也没必要践踏人家仅有的尊严吧?” 听着女混子色厉内荏的义正词严,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睡个女人呗,也就那两下,我这倒是好办,将来难受的是你。 这是小事,今天让你找的工程师,接触过没有? 我这有份新技术简述,待会儿写好了,你明天带着找人看看。 过去给王芷说,把金子送过来,那些金子成色杂乱,正好给邹姨遮掩一下,留着没多大用处,你出去的时候,还得带大小黄鱼的,好交易。 你回来之后,穿的清凉一点,让她看看不拿她当外人,安安她的心就好。 睡她真没必要,睡了之后,她要是还想要个孩子,那咋弄? 她的凄苦虽说应该,但咱们就不好让她后半生再这样了,做小老婆,哪是那么简单的活计,去吧……” 王芷这边,李胜利多的是推脱之法,跟他说的差不多,作为王地主家的大小姐,之前的厄难也是应当应分的,这叫果报。 至于杜骄阳妥协的目的,无非主要还是为了出国,女混子不怎么归心,也是调理不够。 即便调理不好,李胜利也有拿住她的办法,不算熟悉的经济走势,即便再不熟悉,也是先知先觉。 “老李,你真特么混蛋,人家连人带黄金跪着给你奉上,你还要拿捏? 我看王姐这辈子会被你拿捏死的,我怕是也差不多吧? 用出国的事勾着我,出去之后再用钱勾着我,真特么混蛋加三级!” 听完李胜利说的,杜骄阳也是有了明悟,王芷跪着奉上家财,自家男人还爱答不理。 自己差不多也是这样,真要是出国有望,机会还拿在李胜利的手里,跪下求一求,貌似也没那么难的…… 第400章 基础牢靠(上) 第400章基础牢靠(上) “嘿嘿,老杜不是说了吗? 不管国内国外李夫人是谁,你都是李家媳妇吗? 安心学习做事就好,慢慢的你就会知道,大势之下,没的选。 去让王姐运金子吧,记着,这些金子你不能随便拿着花,如果要用提前问过我。 金子不是现钞,花了会有麻烦,没见我也要把邹姨手里的黄鱼换回来吗? 上面对于大队长银行出的大小黄鱼,盯的很紧,别因为瞎嘚瑟招灾惹祸,那可就真冤枉了。” 打发走女混子,李胜利继续写着竹芯板的简述,两个女人一趟趟的合伙运金,他权当看不见的。 虽说心里有些为王芷不值,但杜骄阳还是按照李胜利说的,安了她的心。 没有合适的家伙事儿运金,单指着手捧,也是很累人的。 杜骄阳脱了外套,也拉着扭扭捏捏的王芷在李胜利身边脱了斜襟的夹袄。 看着里面各色补丁遍布的棕褐色小衫,杜骄阳没来由的鼻头一酸,看着视两人如无物的自家男人,心里反而更为王芷不值了。 硬要让王芷在屋里换上她的衬衫,结果,王芷来了一句‘怕有味道’,差点让女混子破防。 零零总总小百十斤黄金,被两人一趟趟放在卧室里的桌椅上。 看着李胜利说一句‘伱来抄一遍’,就乖乖坐在书案前,连汗都不敢擦,就老老实实誊抄的王芷,杜骄阳真是打心眼里为她不值。 又看到李胜利自皮背包中,抽出了几条小布袋,干净利索的将桌椅上的金子收起来,杜骄阳心里满是义愤。 有这么多金子,在哪不是过日子,还得战战兢兢的服侍李胜利这么个拿她不当人的物件,杜骄阳有些暗恨王芷的怯懦。 将李胜利写的简述誊抄两遍,王芷回看两人,见男人点头之后,便微笑一下,出了卧室。 “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真对。 她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对你低三下四呢?” 觉着王芷差不多走远了,杜骄阳也发出了自己的牢骚。 “跟王芷比,你是瞎的,不仅眼瞎,心也是瞎的。 王芷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在我身边她才能安心。 现在能真正庇护她,还能庇护住的,也就我一个了。 记着,在马店集、洼里、山上这三个村子,我不敢说让谁活,谁就能活的胡话。 但我让谁死,谁也不可能活着出村。 好了,想了一天乱事,放松一下?” 驳了杜骄阳的说辞,李胜利说的也是实话,王芷即便有金山,也买不来安稳。 将东西献出去,也就俩月的安稳,冲她的长相面容,献出黄金,结局可能更惨。 借机点了一下马店集三个村子的作用之后,李胜利也没细说什么,已经是眼巴前的事儿了,到时候,女混子自然也就明白了。 “我特么没洗澡,人不干净!” 气哼哼的怼了李胜利一句,杜骄阳带着满心的愤恨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被王芷喊起来后,一边看着端着大刀在院里转圈的李胜利,一边看着在热水盆里投洗毛巾的王芷,女混子多少有些看不起这个大宅子里原本的大小姐了,太过卑微。 “大凤凰,我这手眼身法步,也多少有点基础了,是不是该练功了?” 从天黑蒙蒙开始,左右各五十圈,觉着自己基本适应了八卦掌的腾挪,李胜利就提出了练功的要求。 八卦掌这路的真传,绕圈练步,可不是什么基本功,只是初步的适应而已。 从大圈到小圈,从慢走到快遛,为的就是不在闪赚腾挪之间,先把自个儿给弄晕了。 这路拳脚倒是很适合飞行员的训练,对提高自身的平衡性作用不小。 手法,李胜利之前就跟肖凤学了十好几手散手杀招,正经的套路,肖家是没有的,无非步法、散手、基本功而已。 老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同样的散手,肖虎、肖凤打在人身上,看上去轻轻一下,可能人就没了。 李胜利用出来,使尽全力,能不能把人打晕都不好说,这就是练功的作用了。 当日在张定邦看守的院子,肖虎一把抓碎整颗的白菜邦,就是基本功扎实的体现。 如今风雨日近,李胜利对自己出手的力度也有了要求。 虽说他不一定有出手的机会,但这就跟随身带着的花口撸子一样是保险,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这在宦途之中叫做后手,后手越多人越安全。 “叔儿,春夏练劲,秋冬练功,不着急吧? 家里传的,春夏生发适合练劲,秋冬收敛适合练功。 练拳也要分四时的,春夏练功,擦洗的药材,效果不怎么好……” 对于肖凤的说法,李胜利也认可,这拳理也算是精深了,跟中医的升降浮沉联系在了一起。 春主生发,宣泄秋冬之际收敛到体内的浊气,春夏之际主宣泄,不利于药性的吸收,秋主收敛,能够更好的吸收药性,这也是穷文富武的道理。 找个医药大家为练功服务,也不是一般人家能请的起的。 <divclass="contentadv">练功,还要附带中药的,或内服或外敷,这道理倒是简单一些,无非内外刺激,增加肌肉的韧性强度跟骨密度,同时洗刷去练功留下的老茧,动手的时候,不至于一眼露相。 传统的武术,也不是用来打擂台的,说是杀人技也不为过。 满手的老茧,对面一看就会防着你,偷袭、以强打弱、以小博大,才是传武的精髓。 咱俩说好了你一拳我一脚,那就不是真把式,叫做耍把式或是杂耍更为贴切一点。 打你个冷不防,身后偷袭,突然袭击,专找人的弱点下手,务求一击毙命,才是传武的精髓所在,因为这样杀人最快,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 所谓武德,那是要求武人自身的,是坐着说的,不是对手艺的要求,杀人的手艺再讲谦让,就多少有些扯了。 “我玩的就是骨伤,不用你提醒我,今天安排甩手、抓握吧,这几个月即便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也得有个相对牢靠的基础。” 安排完了练功的事宜,李胜利很自然的接过王芷递来的热毛巾,里外擦完之后,喝了几口茶水,就进屋换衣服了。 “王姐,你这样惯着她,是不是我也得有样学样啊?” 在厅堂里做了几遍早操,先是瞪了一眼对李胜利言听计从的小丫鬟,杜骄阳就带着愤懑,开始质问王芷了。 “啊? 给男人擦身、洗脚不是该干的吗? 我得去给他晾一晾稀饭了,太热喝了容易上火……” 杜骄阳眼含怨气看了一眼一夜之后就进入角色的王芷,这不是给她上眼药么? “你也别惯着他,他说什么是什么,我以后怎么办?” 王芷是个逆来顺受的,杜骄阳就只能到肖凤这边拉同盟了。 “婶儿,您别害我,要是我娘在这,我还得给我叔儿自上而下按一遍放松一下的。 我敢跟他瞪眼,但不敢拂逆,我娘知道了会折腾我的,那滋味,生死两难。” 白了不知小叔阴险的小婶一眼,肖凤果断跟她拉开了距离,这位真是大小姐,骄纵惯了,没见过肖家老娘的厉害,也不知小叔的阴狠之处。 接连两次碰壁,杜骄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家男人有什么好的,都这么捧着? 活动之后,在院里慢跑了两圈,跟李胜利一起吃了早饭,喝着温热赶口的稀饭,杜骄阳也不得不说,这讲究不错。 吃了早饭,时间还不到上工的时候,李胜利也不急着去坐诊,嘱咐王芷在家给他看着药箱,就带着杜骄阳、肖凤在马店集村里转了起来。 “真讲究,散完步,是不是还得换一身啊?” 瞧着脱了中山装就变的温吞吞的李胜利,杜骄阳心里不忿,嘴上也没闲着,暗讽了他一句。 “没看出来,你还挺细致的,这还是练功的那套衣服。 出门坐诊,里外还是要干净整洁的。” 这就不是李胜利讲究了,就跟运动服、工作服一样是有区分的,在他看来,条件够了,还是需要换一下的。 只不过他这边都是黑色的老对襟、元宝鞋,一般人看着是一样罢了。 “大老爷,您真特么讲究……” 听李胜利还真是左一套右一套,杜骄阳也是服了,原本的土鳖,现在的自家男人。 也就是李胜利这孙子,一身的老粗布,脸上也刮的干干净净,看上去是干净朴素、沉稳干练,但在杜骄阳的眼里却尽是穷讲究。 出门之前,除了让王芷看着药箱之外,这孙子还把白天坐诊要穿的老粗布,丢给了那个仆妇一样的女人,说是让她刮刮上面的线球,那不争气的女人,还一幅得了甜瓜的样子,朝着她笑。 要不是因为可怜她的过往,要不是因为是自家男人,杜骄阳指定要说一声贱兮兮的。 原本认为是土鳖的孙子,做派也是豪气,现钞论兜往外送,金子则是论斤,与李胜利相比,杜骄阳觉着出身大院的自己,应该跟他身份对调一下,她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好说,这也是老师傅对你的言传身教,今儿进城洗刷洗刷,诚意还是要拿出来的。” 李胜利哪壶不开提哪壶,也让杜骄阳气结,有心怼他几句,已经到了村口的位置,看着村口两边,一眼望不到头的打夯队伍,女混子也惊讶的捂住了嘴。 这是昨天上午刚刚定好的,她跟在李胜利的身后亲眼见证。 这才一天一夜的功夫,村口两旁除了望不到边的打夯队伍,还各起了两处房子,虽说没盖儿,但也有了大致的模样。 想着昨晚回来的时候,村口还是空空如也的模样,房子不用问,肯定就是连夜盖起来的。 正在打夯砸墙基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女的跟老的,用的是竖起的碌碡,年轻一点的用的是夯石。 壮劳力就狠了,一根根立着的条石,扎上木桩,一下下砸在地上,也砸在了杜骄阳的心里。 昨晚,李胜利说,在村里谁活他决定不了,让谁死谁就出不了村子,看来不是说的瞎话。 他就是跟马店集老支书,随口一白话,马店集就全村出动来打夯,真要让他们打死谁,可能比打夯更轻松吧? 有打夯的就有检查的,看着马大队手持一根钢筋,不断在夯实好的地基上扎着,钢筋立住了,这位对着打夯的人,就是一通洪亮的喝骂。 而且骂的还挺脏,看着一个个挨骂的,乖巧老实的回来继续打夯,杜骄阳觉着这些人,跟老宅里挑线头的王芷也差不多。 再看自家男人李胜利,依旧背着手一幅温吞吞的模样,只是时而伸展时而皱起的眉头,看着让人心惊。 原本并不觉着高大的李胜利,往前走了几步,杜骄阳觉着男人好像高大了几分。 因为跟他打招呼的都是拿着钢筋不干活的,那些正在打夯的,看到了也权当看不到,很多人脸上还挂着笑。 这种气势带动之下,李胜利多了颐指气使的感觉,可能看上去就高大了一些吧…… 第401章 基础牢靠(中) 第401章基础牢靠(中) 见自家男人冲着马大队招招手,那位随手扎下钢筋,一溜小跑上前,杜骄阳也紧跟几步上前,想要听听自家男人的颐指气使。 “前期做的不错,马牙槎很好,双砖的墙看着也厚实,城砖够用吗? 之前要建二层的小楼,我这漏了二层的走廊,我大致的给你画一下,一楼隔间用的墙就用单城砖,足够用了,再用双城砖就是浪费材料、人力了。 墙基条石用的不错,既能隔潮也结实,拆城墙的时候,多拆些回来。 墙基一定要夯扎实了,城砖厚重,墙基不牢靠,会塌房的。” 听着李胜利完全就是草草上马,杜骄阳有些吃惊于马店集的果断,看打夯的规模,差不多就是全村人一起上了,这投入一旦出了差错,损失就大了。 “胜利,城砖有的是,那边围城都够了,咱们围个村子,拆一截也就足够用了。 墙基你也放心,打的不牢靠,到时候你就用钢筋抽我。 二楼的走廊我也想了,用木料不成吗? 楼板金贵,用走廊上可惜了……” 听马大队说完,杜骄阳翻了个白眼,这双标可真厉害,村里社员打夯不扎实,他用钢筋指着人家鼻子骂娘。 李胜利这边出了疏漏,他还得陪着笑脸做补充,不是个物件。 “就用楼板,咱们的楼板怕潮,我看城砖外墙宽度也足够,前后架楼板的承重墙上,也立上条石吧。 墙砌的也不错,不加水泥,不会不牢靠吧? 我媳妇这边,怕是有些不服气,马大队伱给她说说你们为啥听我的?” 大致看了一下,补充好自己的疏漏,李胜利也提出了问题。 水泥村里有,但要盖的房子太多,水泥太少,马大队这边就用了黄泥砌墙,但这玩意儿不防水,李胜利也怕出问题。 “成,听你的。 那不是黄泥是黏土,昨天现掏的,等墙砌好了,用水泥或是麻刀灰勾缝,保证能住上几代人的。 女人不服气? 她们懂个六啊,那是揍的轻了,凤霞她娘给我甩脸子,我直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胜利,这媳妇就得好好管教,不听话就吊起来抽,抽特么两次,就知道眉眼高低了。” 应承了李胜利,又做了解释,马大队瞥了杜骄阳一眼,也没给她好脸,马店集的队长们,只认两个人,头一个是李胜利,另一个才是老支书。 在马店集的队长之间,现在的李胜利说话,比老支书都好使,老支书那是余威,而李胜利则是一村人的指望。 “你……” 一听马大队嘴里没人话,杜骄阳有些气不过就想还嘴,结果就被身后的肖凤给拉了回去。 “小婶,别炸刺儿,这时候跳出来,我叔的面子没了,真是会当着这么多人把你吊起来抽的。” 肖凤拉着杜骄阳紧走了几步,一番提醒说完,刚刚有些上头的杜骄阳也醒悟了,这就跟老杜谈事的时候她去裹乱一个样,会被严厉训斥的。 “老马,我好歹是个郎中,救死扶伤为己任,医者仁心么,怎么能吊起来打媳妇? 甭在我这打嚓,这边忙活着,今天再去大食堂那边看看有没有空地,最近还得建个预制板厂。 至于预制板厂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城里建筑公司看看、问问。” 李胜利后面的话,杜骄阳没听着,头前一句,又差点让她上头,医者仁心? 在李胜利那边,医者仁心怕是跟铁石心肠没两样的,没结婚前抽过她一次,结婚圆房之后,还有一次,这叫不打媳妇? “老李,在你们这些男人眼里,女人是不是就是牛马物件啊?” 李胜利这边交待完了,就继续上了村里主道,开始四处转悠。 平复了一下心气儿的杜骄阳,这才恨恨的问了一句,不管是刚刚的马大队,还是家里的老杜,如今的男人李胜利,好像都没把她当人看过。 至于老宅里的王芷,杜骄阳也算看明白了,那纯纯的就是惯着男人的牛马,她自己还乐在其中。 “你特么看谁家牛马一兜子一兜子的花钱? 谁家会为了牛马出国,给她备下金条、金砖? 谁家又会为了牛马不受欺负,冒着被打靶的风险,给她家里的小牛马出头,致人重伤濒死? 这样的牛马你不愿意做,我倒是很愿意做一做的。 知足常乐、吃亏是福,好好回去想一想吧。 我把马店集打造成跟堡垒村差不多的样子,还不是为了庇护你这样的牛马?” 李胜利一番话说完,杜骄阳稍稍有些赧然,这话还真是怎么说怎么有道理。 不说现钞跟金条,单是之前孙强踩上门来,她就有些扎手扎脚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真被孙强踩住,那以后子弟圈里人,踩她跟杜鹏就会成为拔份儿的惯例,那时候可真就凄惨了。 子弟的圈子跟街面上也有交集,真要被街面上的混子踩住,杜骄阳都不敢往下细想。 跟李胜利对待子弟一样,街面上的混子,可不讲大院里的规矩,结果想想都可怕。 想到这些,杜骄阳不由的感激了一下出国的老杜,不是老杜眼光独到,自己是不会找李胜利做男人的。 “知道我的好处,就跟我步调一致,接下来才是夫妻共度时艰的时候。 我要是颓了,记得想尽办法鼓励我振作,我躺下了,咱们就要墙倒屋塌了。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别人,爱死不死的,咱们只管顾自己。 你身边跟着的那几个,记着厚待人家,不成把徐小丫跟王家丫头换一换,那玩意儿跟王芷一样,也是个硬往上靠的。 万一我一时把持不住,给人睡了,也是咱们家里的麻烦。 马店集这边在夯实墙基,咱们也得夯实咱们的基础,房子要备下、衣服铺盖要备下,粮食物资也得备下的。 昨晚起出来的东西,今天带上两袋,一袋给邹姨,一袋你留着,给王前进露点出来。 让他整几箱花口撸子、大五四、1911的手枪子弹,小鬼子四四式马枪、五六半、三八大盖的子弹也整上几箱。 老爷子说过的,枪杆子最好使,咱们打基础的时候,也得有备无患。 告诉那二愣子,一点点的来,整箱出库,就是自个儿往嘴里塞大粪了……” 听着李胜利的说教,杜骄阳有些无趣,虽说准备东西挺有趣的,但自家男人说教居多,她不太爱听,只是重重的‘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村外绕了一圈,村里绕了小半圈,身上微微出汗,见时间差不多了,李胜利才慢慢踱回王家老宅。 马大队那边打夯的活计,是四五点钟的早班,现在没那么多农活,不该安排早晚班的,但李胜利要求的急,老支书怕进入农忙劳力不足,也就加班加点干了起来。 这么干,不纯是让社员受累,还有一点好处,集体劳动,只要掌握好了节奏,适时的给出油水,是可以提振社员心气的。 回到老宅,各自收拾了一遍,费力拎着一个军挎的杜骄阳,见王芷又上上下下给自家男人收拾了一遍,虽说小老婆是她应出去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吃味。 王芷也跟居家的妇女一样,两人出了门,她还要收拾一下再出门的。 “这小老婆给你找的,不仅配上了大笔的金银,还特么言听计从,老李,舒服吧?” 顺手接过女混子手里的军挎,帮她放在脚底下,李胜利也稍事安慰了一下吃味的小媳妇。 “我又没打算睡她,让她自己做着玩呗,兴许悟透了,以后也就活的通透了。 你那几个保镖,记着给她们配上军刺,在外面遇上小混子,如果实在要出手,绝对不能让她们自己带攮人的东西。 实在是不得已出手,一定要用制式的装备,这样查无可查。 千万记着,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找僻静的地界下手,别牵累无辜。 真要被人瞧见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去解决……” 时间越是临近,街面上越是浮躁,就跟正在报道的一片大白打天下一样,许多事情都是要温锅的。 李胜利在烧着中医的冷灶,而且已经渐渐有了温度,别人一样也是闲不住的。 待在村里,从城外再看城里,感觉上就不一样了,李胜利虽说在忙,但大食堂那边,也是个信息的集散地,徐小丫会带给他的。 “你特么真不是人,我给你找个小老婆,你就打算空着人家啊? 这特么对女人而言,还不如烂一点的男人呢!” 听着女混子爆了粗口,看着跟着她一起上车的王家姑娘,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货怕是以后也找不着两口子过日子的感觉了。 “成吧,到时候再看,注意安全与言行,时刻绷紧那根弦。” 看着杜骄阳开着威利斯走了,李胜利轻轻一叹,这才往村部走去。 “叔儿,小婶跟你可不怎么一条心啊……” 听着身后肖家女兵的挑唆,这也是个不省心的,最好跟着杜骄阳出国,省的在背后算计自己。 “大人的事,你少管,一会儿让你二哥过来一趟,有东西给他。 忙活完了这些杂事,本草还得拿起来的,用与不用,肚子里多点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进了马店集卫生所,李胜利如洼里一样,闲着就看医书。 肖凤这边却是闲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就出去寻摸练基本功用的东西了。 练拳的这套家什,洼里那边有一套,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肖凤也给洼里的叔叔赵满奎说了,今天应该可以送来。 坐诊,也不是坐下就有病患前来的,马店集虽说是大村,但村里经过王庆平的折腾,社员手里的活钱也不多。 李胜利巡诊还成,有不花钱的药品,还不耽误村里上工,平常时候,卫生所跟四合院里的义务卫生站差不多,主要还是处理一些临时的外伤。 真正看病,还是要到公社的卫生院或是联合诊所,那边能报一大半的药费。 即便报销到了八九成,看病的花费也不菲,歇工就没工分,挂号费不报销,加上自掏腰包的那部分药钱,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一个感冒的成本,至少在一块钱上下,真的是病不起。 李胜利这边清闲,等脸上带着笑意的王芷娘俩进了卫生所,他这边也就有了营生。 让小姑娘王苏背自己熟悉的医书,教王芷看病,也就是恢复王家传承的步骤。 马店集走了马凤霞,还是需要一个卫生员的,李胜利只是近期能在村里待着,王芷也就成了马凤霞的替补。 第402章 基础牢靠(下) 第402章基础牢靠(下) 教王芷坐诊治病,李胜利也是从新割治派开始的,这也是卫生所的主要功用。 李胜利也得看看这位王家女有没有从医的资格,万一晕血有洁癖之类,还是远离医生这个行当为妙,不然就是自个折磨自个了。 出乎他的预料,王芷在割治一派上,还有点天赋,不仅不晕血,而且针法不错,李胜利给她一说,这位王家女,就用一张纸给他表演了一下针法,很不错。 王芷虽说不会做饭,但传统的女红也是自小学的,王家早前是御医,之后是地主,还是很传统的。 做饭有粗使的仆妇,但女红却是家里女人的德行,不学不成,这也让王芷学了一手好针法。 见王芷不用学就已经算是入门,李胜利这边教起来就简单了。 一些割治派的理论一说,书里的记载一背,将马凤霞留在卫生所的教材丢给她,初步的入门教学,就算是完成了。 喝着不把自己当做老师的王芷,奉上的谢师茶,李胜利也在想着怎么延续王家传承。 让王芷娘俩转转药柜,倒是没什么,但上山辨药就算了,这俩的基础条件都满足不了,上山辨药,弄不好就是给山里的野兽送外卖。 这年月,华南虎还没灭绝呢…… 不等李胜利想清楚,随着一阵车响,伴着重重一声关门声,赵满奎就火急火燎的蹿进了屋。 “我说胜利,咋就不声不响的挪窝了,接了电话我回家一说,家里那老海头,差点没砸破我的头。 岭子上的春采又要开始了,按你说的高矮,再有一两天,就能采茵陈了。 同仁堂那边可说了,今年的茵陈,也只要咱们两个村的,没你掌着大局,我这心里可不踏实。 对了,洼里春采的帐头,张连福也给理清楚了,没赔也没平,账上赚了百十块,算上粮食,也是小赚一笔。” 接了肖凤电话,本以为李胜利还在城里忙活的赵满奎,一听他住在马店集,当即就急了。 回家给老掌柜海爷一说,海爷想着跑了的王芷娘俩,也是大骂赵满奎懈怠,手里的水碗直接就砸在了土霸王的头上。 这不,按着肖凤的交待,赵满奎收拾了东西,开着车就蹿来了马店集,誓要把李胜利抢回去。 “老哥,前段时间回城里,把大院里一个小子揍的狠了,怕他报复,我在马店集这边瞅瞅行市,别再给他害了。” 李胜利脱口而出的理由,显然是不足以说服赵满奎的,这位老哥脖子一梗回道: “那更应该回洼里了,马店集怂包多,要说动家伙事儿,十里八乡的谁敢跟洼里呲牙,青屎给他打出来,走的时候他还得兜回去!” 看着洼里的土霸王,想要踩着桌子说话,李胜利就拦了这位老哥一下。 “老哥,觉悟呢? 要讲团结! 青屎打出来了,就别让人兜回去了,正好拿去肥田么。 说正经的,这次真是有正事,这次进城,让司里给抓了现行,行医证都给我改了。 这不定的是马店集跟洼里吗? 婆婆眼还得装一装,你没见马店集这边全村都在打夯吗? 我打算在这弄个仓库,洼里老村部那边的仓库伱可得抓紧点,我最近有不少东西往那边运。 回去之后,让有方带上枪,就住在那吧! 谁要是敢打我家底儿的主意,咱爷们没二话,沉湖喂鱼。 我待会儿就找老支书说一下,这次采茵陈,马店集这边能过去的只有妇女了,别整出骚事儿来。 村里要是有撩骚的,拿铁丝拧住他的祸根。 回去的时候,搭上几只羊,我就不留你了。” 李胜利正经的理由拿出来,赵满奎也就不闹腾了,他也没打算让李胜利常住洼里,实话实说,还是马店集这边比较适合他待着。 离城近不说,人也多,许多时候动手,靠的还是群胆,洼里那边人狠,就是因为村子太小、人太少,只能玩命耍穷狠了。 “知道了,以后有这事提前说,这一下挨的真冤,家里那老海头也是,都这岁数了,力气也忒大了点。” 想着挨上以后,当即碎了一脸的水碗,赵满奎也在庆幸,亏得不是饭碗,不然就被开瓢了。 挨这一下,不说也是不成的,这也是家里老海头对这个干亲兄弟的记挂,说了就是人情,这个时候的赵满奎,还是蛮精明的。 “甭废话了,老村部那边的营生不能用外人哈,等上两天,我让马店集这边挑一批人过去。 让海爷受累,多看顾看顾,有那些个贼头鼠脑的,一定给我说说,给这边老支书说说也成。 临走的时候,看看人家马店集是怎么打夯的,那边存的东西重要,基础一定得牢靠,别到时候发水倒了房子,那赔的可能就是几十年春采的收获了。” 给赵满奎点了一下东西的重要性,李胜利也是真不留客,招呼人卸下了车上的东西,就打发风风火火的赵满奎回去了。 还是那句话,没事无所谓,遇上了事,就得尽量做好,想着洼里那边的重要性,李胜利这边也打算,拖一拖马店集这边的门面房。 毕竟这边的预制板还没着落呢,到时候停工待料可就不美了。 先集中精力,将洼里那边的仓库跟新村建好,等到马店集这边,不是还有个建筑合作社吗? 跟着预制板厂一起上,在现在算来,以后马店集连带周边村子的饭辙也就长久了。 赵满奎这边给带来了任务,李胜利起身就找到了老支书,大致的一说,人员重心向山上、洼里转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跟集体劳动差不多,洼里跟山上的春采也能凝聚一定的人心,三五倍的工分收入,还是现钱,这也是要打破头抢名额的。 快到中午饭口的时候,李胜利又迎来了上午刚出去的杜骄阳跟邹姨,看着谢飞老妈有些严肃的面色,李胜利估摸着多半金子太多,惹人心惊了。 “胜利,带我们去大食堂吃饭吧……”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邹姨蹩脚的借口,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邹姨,还是在我这吃吧,不比那边的差。 有话咱们慢慢说,别着急上火的。” 白了云淡风轻的杜家贤婿一眼,邹锦也是被吓了一跳,昨天的金条还没消化利索,杜家女半上午又给她二十多斤,这就不该是一般人家拥有的财富了。 即便是老杜,私藏这么多东西,也是在哪都说不过去的,所以邹锦就带着杜骄阳找上了门。 带着邹姨、杜骄阳回了王家老宅,不等谢家老妈开口,李胜利又拿出了一袋金子,这袋更多。 “邹姨,不要大惊小怪的,一点点金子而已。 看着是扎眼,但换成钱也就四万多的样子,如果成色不好,还不定值四万呢。 骄阳,带邹姨去看看出金子的那口坛子,捎带说说金子的来路。 邹姨,您也是见过世面的大人了,别跟个小姑娘一样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城里有事儿,让我去铲呢! 这一去动刀动枪的也是麻烦……” 李胜利话里的信息量不少,邹锦听的面色发沉,杜骄阳这边听的只是字面的意思,拉着谢家老妈就去了王芷的闺房。 将大致的经过说完,知道是半路得来的浮财,邹锦这边带着苦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的小夫妻了。 “邹姨,骄阳进屋竹筒倒豆子,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吧? 这茬您就得烂在肚子里了,散出去,事关我岳父的颜面,我这就不咋好办了……” 气恼的瞪了李胜利一眼,傻大姐一样的杜家女,邹锦也没放过,一样瞪了好几下。 杜家这贤婿跟之前处理孙家小子一样,也跟杜骄阳嘴上说的一样,触及了他的利益,呲牙就要下死口。 如今她还是老谢家的女主人,这还没破家而出呢,李胜利就敢威胁她,真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大的胆子。 “老李,注意跟邹姨说话的语气……” 再次瞪了一眼说话不知轻重的杜家女,这傻大姐不知现在的凶险,只怕自己这边犹豫一下,李胜利那小狼崽子就敢呲着牙扑上来。 “骄阳,你闭嘴! 你妈没教你为人处世,以后邹姨教你,邹姨以后就是你干娘了,但这只能在私下里叫。” 给了李胜利似是而非的投名状,见那小子又变的温吞吞了,邹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杜家的贤婿,可是比敢打敢拼的老谢阴狠多了,脸说变就变,虽说脸上挂相说明城府不够深,但这种人很危险,而且他也真敢下死手。 “邹姨,买房子这事,用不用我教你? 我还是说吧,就打着司里的名义,用黄金交易,就说是当年进城时候的私藏,秘密交易。 这事,哪个单位遇上了,都不会去司里求证的,因为上缴黄金有功,他们还会给你遮掩,说这是从民间征集来的。 这就是你知我知天不知,不要怕事情暴露,等有人追查起来,您怕是已经去山上村养伤了。 等您去山上之前,给婵姐打个电话,就说在洼里看骨伤,让她一家人来,我扣下就是了……” 威胁之后,李胜利这边立马就做了回报,除了交易的事,也给了邹锦的女儿谢婵一个机会。 听完这话,邹锦的脸色比刚刚进卫生所的时候更难看,这就是明摆着要出大事了,几十上百斤的黄金,都不能牵动的大事。 这样一来,她刚刚调整过的事态评级,又高了几个档次。 “胜利,这话你不早说?” 听了谢家老妈的质问,李胜利不禁莞尔,谢飞跟他老妈倒真是一路货。 “邹姨,这话谢飞也跟我说过,嘿嘿…… 有些话,我可是掏心掏肺说的,冒着天大的风险呢! 你们不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打上门去,跪着求你们信我吧? 房子的事情抓紧,多多益善,不成就打着司里的名义,让骄阳等人充当司里的科员,拉着房管所的人现场办公。 我们只要那份盖了红印的房产证,至于以后房子在谁手里无所谓,咱们有合法的凭证就够了。 我再说句安您心的话,只要房产证是您的名字,咱们说点不好听的,就是: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我会给你挖出来!” 听着李胜利露着森森白牙的最后一句,这话说出来就犯忌讳,但邹锦听了,却是难得的一阵心安。 “明白了,广撒网的法子。 这事我尽快,按你说的灯下黑的办法,我这边操作起来没问题。 胜利,这事一定要准,不然……” 话到这里,邹锦知道,现在的她,还有谢家、王家,已经牢牢的跟出国的老杜绑在了一起,反复不是不成,但后果难料…… 第403章 迎刃而解(上) 第403章迎刃而解(上) “邹姨,骄阳您还得多提携,坑您一次就能坑您第二次。 再来,到时候您拿什么取信跟说项啊? 她要是不拖您后腿,哪会有这事呢?” 被李胜利刺了一下的邹锦,也是恨恨的瞪了杜骄阳一眼,上去就掐了她一下。 这傻大姐不教点真东西也真是不成,亏得是这段时间跟李胜利走的近,不然真就让这傻大姐给害了。 宦途之中的关系极不牢靠,此一时彼一时,有些时候知道太多的秘辛一点好处也没有。 要是栽在小夫妻之间的烂事儿上,那可真是冤枉死了…… 饭桌上,看着除了李胜利一个,其余全是女人的饭桌,看了看傻大姐口中,赔上金子送上自己的傻女人,邹锦的脸上也起了悲戚之色。 不管李胜利的个人能力与魅力有多大,单是能给人庇护,就足够很多女人投怀送抱了。 与其他需要庇护的相比,王芷这个地主家的女儿,现在无疑是地位最低的,走在街上挨了打,都不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她的成分早已盖棺定论了。 至于自己,老谢都不敢强硬一点,说能庇护的了自己这个妻子,反而躲在暗处,让一个小年轻代劳,也是一大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餐饭,领着依旧有些迷茫的杜家傻大姐,扫了一眼跟她并排而行的杜家贤婿李胜利。 邹锦暗叹一声老杜果决,找了一个这么能豁的出去的乘龙快婿,如果杜家、谢家、王家还有其他家,能因他而幸免,那以后的老杜可就厉害了。 “胜利,骄阳带的那份竹芯板技术,我来的路上看了看。 现在这个时候,有必要在村里做这个吗? 按这段时间社论的说法,现在做这个,恐怕也是自招祸端啊……” 一双杏眼天生挂相的邹锦,也不愧是个女强人,吃完饭出了门,也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几步之间,就开始说起了正事。 “邹姨,许多事还是要看老爷子的说法,想要保全自身,无非打敌人拉朋友。 做买卖开厂子,虽说不符合大环境,但要看做的是什么买卖,开的是什么厂子? 就目前供应的大形势来看,钢铁是紧缺的,但竹子是不缺的。 在南方经过粗加工之后,一节车皮能运送的竹料,也是几十上百倍于毛竹的,运输上没有问题,那这事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毛竹粗加工后进京,我们把他变成可以替代钢筋的原材料制造出可以盖楼的预制板。 竹芯板的使用年限,虽说不如全钢筋的预制板,但二三十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打仗的时候,要讲用空间换时间,或是用时间换空间,那咱们就是以时间换资源。 随着工业的发展,我们的将来,必将是物资充裕的。 不说将来只看眼前,至少节省八成钢筋用量的竹芯预制板,也有其必然存在的价值。 这算是生物学与力学的科技创新了,这是科学与科技的进步,解决的是民生的问题,哪里是什么买卖与工厂啊?” 听着李胜利理论扎实的狡辩,这话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邹锦,是听不出一点问题的。 李胜利的切入点,一贯毒辣,可以节省八成钢筋,使用年限在二三十年的竹芯板,真要到了立项阶段,必然是一路畅通。 有了科技创新与便民的切入点,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目的呢?” 李胜利能切入关键点,邹锦这边也是老辣的,竹芯板可不止是竹芯板,还有朋友敌人一说呢。 “以马店集的门面房,或是宣传墙为基础,建立整合周边公社劳动力的建筑合作社。 跟轧钢厂的李怀德合作,促成他那边的土造儿客车,建立厂房跟生产线,为建设添砖加瓦。” 依旧是立足稳健的解说,邹锦也算是服气了面前的这个小中医,想到中医这一节,邹锦的眼里再现异色。 有了房子就可以让各地来的中医师住下来,建筑合作社的工人么,那就不好说作用了。 “真是有张好嘴……” 赞了李胜利一声,邹锦抱着李胜利第三次给的三十多斤黄金,坐在了威利斯吉普的后座上。 李胜利这边理论清晰,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中间或许会有些麻烦,但那都是小事儿,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 送走了来兴师问罪的邹姨,李胜利直接到了马店集村部,分别给董师、祝师、谢飞打去了电话。 一片大白之后,就是解表药的传法书,再之后将去年一碗姜汤治流感跟解表药结合一下,最后就该推进邢州野战医院的报道了,那时候邢州那边的结果也会更加明确一些。 期间再拖拉争抢一下头版的位置,加上等待,正好是入夏或是秋收这段时间,如果一路通畅,就得再加点东西。 这个节奏要掌握好,不然就不好借东风了。 将大致的节奏给三个人,以报道的形式说了,李胜利这边挂断电话,想了一下,如今能做的还是猫在马店集等待结果。 等成了真正的赤脚医生,他这边的束缚就不多了,这段时间,在医界或是在部里、司里那边,还是要低调做人的。 至于村里跟轧钢厂的事,则是不属于医界,事情也不是他在挺头,就没什么所谓了。 <divclass="contentadv">下午在卫生所开工坐诊,先是趁着没人,给王芷讲了一些诊脉、辨症的技巧,间或接待一下病患。 半下午的时候,肖虎才十一路到了马店集村部。 “你好赖也骑个自行车,新的扎眼可以买个旧的,我这一下午就等你了。” 肖虎这效率,也是现在很正常的节奏,一般十里八里,或是说十站八站地,多半人不舍得坐公交,步行的十一路,就是生活、工作的节奏。 董师那样一月四百六的一级教授,不也是十一路上下班吗? 只是偶尔有事的时候,才用一下单位的轿车。 “叔,北新桥那边定的明天,董师那边的文房,还得再等几天,人还没回来。 真的不放城里仓库了?” 对肖虎而言,城里的仓库更加安全,到了洼里,他不怎么熟悉,潜意识里就觉着不安全。 “运输,你带上有方还有洼里的赵有喜兄弟,别人就不带了,两辆车就好,车上不要带枪。 一会儿在马店集村部给伱开好介绍信,注意点别被人盯上、跟梢儿。 要是有人跟去洼里,沉湖喂鱼!” 去王家老宅的路上,李胜利大致跟肖虎交待了一下,也就算完了。 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再有金条的加持,无论是北新桥信托商店那边,还是史老、董师给找的关系,都乐的在收购黄金上赚些功劳。 完成了收购黄金的任务,上边也是有奖励的,多半都是比较稀缺的票证,这也算是互利互惠的买卖了。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怕被街面上一些扒车的盯上,有了介绍信跟各处的收据,车上的货物是不怕被公家查的,就怕把贼引到了洼里那边。 至于存在城里,李胜利直接就给否了,城里的夹道仓库另有用处。 与肖虎觉着城里安全不同,只有李胜利才知道,洼里村那边才是最安全的。 将剩下的金子一遭给了肖虎,李胜利的皮背包里,还有没用多少的大金砖呢。 这些差不多就够用了,如果邹姨那边不够用,就再问下王芷,宅子里肯定还有。 别看李胜利这边一甩手就是几十斤,但也得看买什么,在供销社买东西,这些金子一群人也花不完。 大宗的往回拉旧书、文玩,可能一车就得大几千块,差不多就得两三斤金子。 邹姨那边买公家的房子花钱更多,一进院一千,三进院就是三千,有些宅子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十斤八斤的金条,可能换来的也就十个八个的院子。 现在这年月,无论在哪个城市,好的大宅,不是在公家单位的手里,就是在部队的手里。 私人想买,多半时候只能想想,这次打着司里的大旗,做灯下黑的买卖,风险也不是没有,但就冲现在的生活跟工作节奏而言,一两个月之内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即便有问题,邹姨那边遮掩一下,司里再含糊一下,时间也就有了,等来了风雨,这些就属于小事了。 等有人想把小事变大事的时候,也就找不着人了,到时候无主的房子,多半会被征用,事情就算是首尾。 等着风平浪静了,将合法的房契拿出来,谁拿的谁就得还回来,现在这个时间段,也是有法律保护的,无非到时候,再稍微舍弃几座比较敏感的宅子,事情也就到头了。 一路将肖虎送到村口,嘱咐他买上几辆旧自行车,两人的节奏有些不同步,还是得紧练起来的。 站在村口,李胜利也不急着回卫生所,跟在洼里一样,那边有赵彩霞看家,在马店集这边,自然就是王芷看家了。 仔细瞅了瞅新砌的城砖门面房,上午提了之后,昨晚砌好的承重墙,已经被水泥灰勾了缝,干干净净的清水活,看上去横平竖直,很见功夫。 所谓的工匠精神、精益求精,也是得看条件的,条件够了,自然是工匠精神、精益求精。 就说面前的清水活,未必就是为了工匠精神,磨洋工也是个说法的。 一个工分,也就从早到晚,是上午干完眼前的活,再去干别的活,还是仔仔细细的用一天时间干完眼前的活。 如果要求效率,自然是磨洋工了,如果要求干活细致,那这就叫工匠精神。 在市场需求或是供给面前,是要工匠精神、精益求精,还是要充足的供应,这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看了看村口两边起的承重墙,李胜利大致估算了一下马店集这边的效率,真要按照早上的人数,单是砌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 加上安装预制板跟起二层,差不多得两三个月,算上山上、洼里马上进行的最后一段春采茵陈,以及更急迫一些的洼里新村,这个时间可能就要翻倍了。 村里的活计,差不多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劳力在村里,跟劳力不在村里,效率是完全不一样的。 马店集这边还有一个即将要动工的预制板厂,平整土地建厂之后,一样是需要劳动力的。 这些问题聚在一起,想要在一两个月之内完工,建筑合作社,也要赶紧成立。 如今也算是阶段的农闲,土地对劳动力的需求不高,等进了六七月间再找人,可就难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农忙季节。 第404章 迎刃而解(中) 第404章迎刃而解(中) 大致估摸着时间,李胜利又在马店集的大街小巷转了一下。 大面上,马店集的村貌还算是瞧的过眼,但进了小巷子也就不成了。 砖石、草垛、柴火垛、以及一堆堆累年的生活垃圾到处都是,与主街、主巷的相对干净整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唯一好一些的就是村里不缺土地,太窄的巷子、胡同几乎没有,这就算是给了整理修饰的机会。 整理村容村貌,就不急于一时了,秋收交过公粮之后,先增加一下购粮,再整理村容村貌,觉悟也就有了,也算是恰如其分的表现。 一路转悠到村里快下工的时候,他才走到了村部所在的大街上,远远看着停在村部门口的威利斯小吉普,李胜利的眉头轻皱,谢飞老娘也真是个事儿妈。 如果是杜骄阳回来了,肯定会把车停在王家老宅那边。 溜溜达达到了车跟前,见车上只有杜骄阳跟邹姨,女混子招了招手,李胜利就坐上了副驾驶。 “胜利,你们谢叔叔给介绍了几处之前的军官宿舍,安定门外跟东直门外都有。 安定门外的相对好一些,东门外的就一般了,咱们去安定门外看看?” 差点被杜家傻大姐坑了一把的邹姨,这次也涨了经验,李胜利上车之后,她就先开了口,免得杜骄阳开口坏事。 “那就过去看看,我先进去交待一下。” 李胜利下车进了卫生所,让王芷将药箱带回老宅那边,柳爷的话,他也一直记在心里,药箱是游医的根本,不能轻易离开视线,除非有人守着。 一听他要离开村子,王芷平静了不到一天的脸上,又露出了惶恐之色。 “安心,去去就回,让徐小丫照常预备饭菜,做好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知道王芷有心理阴影,李胜利只能出言安慰一下,如今也是这位王家女最脆弱的时候。 看到希望之后再失去,这人恐怕就活不下去了,杜骄阳那女混子,以为接纳了王芷,对这娘俩是好事。 但女混子的接纳,远不如李胜利的嫌弃,被嫌弃的王芷,会提起心气改变自己,被接纳了,心气反而散乱了。 这是心理学的东西,跟女混子说不清,李胜利本就要延续王家传承,给王芷新的希望,长远来看也未必是坏事。 “能不能带我进城去洗澡?” 见王芷还想顺杆爬,李胜利面色一沉,说道: “你当澡堂子里的水干净啊,过几天自己投洗干净了。 想想背过的医书,有没有什么养颜香体的方剂,药柜里药材不缺,先自己配点。 王苏还小,再教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我抽你。” 这就是李胜利给杜骄阳说过的推脱之法,王芷想要霍霍他之前,只怕先得把医书有记载的养颜香体方剂,从头到尾的配上一遍。 之后,李胜利还会选一遍自己喜欢的香型,这一推,也就没年月了。 李胜利的重话,直接就压散了王芷脸上的惶恐,见她恢复正常,李胜利这才从药箱里取出了放在小布袋里的花口撸子。 转身将花口撸子倒进夹袄的内袋之后,将布袋丢在桌上,李胜利这才出门上车。 洼里离着安定门,也就大几分钟的车程,车停进一个巷子之后,李胜利借着仅剩的朦胧天光,大致扫了一眼面前规制几乎一样的小四合院,也就大致知道了这里的用处。 现在跟以前一样,差不多都是做军官宿舍用的,只是以前不是这么一个称呼而已。 自前清至民国,城里城外都是有驻军的,底层的大头兵要住军营,高层自然要住城里。 不上不下的还不是本地人,不能在城里城外置产置业的,自然要有安置的地方,这里也就是了。 这种地方,即便住了普通百姓,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功用,至于住在里面的普通百姓,运气好可以跑掉,运气不好也就连本上仓了。 “邹姨,这地界部队有产权吗? 不管花多少钱,产权一定要明确。” 李胜利说话,一如既往的直切要害,刚刚还带着喜色下车的邹锦,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了。 部队的房子,哪有什么正经的产权证,有个批文也就够了,这就是条件好了建了筒子楼,才空出了这些房子。 安定门外这排老房子,虽说也是个房子,但比城外的筒子楼,档次不成,比城内的房子,又不方便,也是不上不下的。 按照老谢的说法,腾出这些不上不下的房子,是准备推了盖楼的,但上面没批,又遇上了清账、清库,也就成了烫手山芋。 “胜利,这是部队的!” 有些事,如果是真的大院子弟也不用细说,不是,又不好细说,邹锦只能似是而非的提醒一下了。 “部队的也得有手续,那边想的是直接划拨给司里吧? 这事不能这么做,真要走划拨,是要层层上报的,中间但凡出现点波折,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邹姨,这可不是自己家里,东西说给谁谁就能接的住。” 有些时候做事很简单,碰个头、几句话也就解决了,这事按照正常的思路,也是这么个做法。 但今时不同往日,谢家这边抛开如今的形势做这事,只怕申请递上去,就不会有下文了。 “也是,怕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是什么章程?” 这事,其实也没李胜利想的这么复杂,邹锦这边想的是,即便不能划拨,也能暂时的借用。 按照李胜利给的一两月的期限,老谢那边还是可以拖延一下的。 她跟杜骄阳跑去献宝,无非谈其他房子需要时间,这里的房子,钥匙已经在手里了,既可以看也可以用。 “自然是不走划拨,直接做买卖了。 <divclass="contentadv">先借用司里的名义,给部队送个申请,军地不统属,这事是不是就不好操作了? 部队开个会,取个折中之法,无非要清库,房子也算是物品。 接下来就好走了,司里出资金,先将房子买到私人手里,当然这个私人就只能是邹姨您了。 部队这边收钱卖房,这算是部队内部的事,跟发卖一些零碎的路子差不多。 您暂时做个过渡,房子到了您的名下,再转给司里,这也算是个流程,应该不怎么违规的。 至于咱们这边,私人转到司里的流程就没必要了,只做前一半就够用。 让部队跟房管所分说一下,这样,房管所那边出个临时的产权证,做个周转就好。 临时产权证是没有这一说的,但也不能没有证,就只能用正式的产权证。 当然,不能只有产权证,房管所这边,部队还是要做个备案的,直接注明刚刚说的流程,先走个人户再转给司里。 资金也要注明,跟部队买卖房产的资金,算是集资自筹,过户到司里的时候,司里再把这笔钱补上。 事情虽说只是一件,但各处的说法都是不同的,邹姨,这么多脉络一定得理清楚,别岔劈了。” 李胜利这套说辞,是被后世的地产商完烂的把戏,比这更高明的,找个老百姓也能给你嘚嘚个大概,无他,这手法真是遭人恨,所以传的人也多。 “就没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本事人啊!” 听着邹姨不阴不阳的赞誉,李胜利也是微笑应对,这也属于是三观不合的主意。 邹姨能接受就不错了,发自肺腑的赞誉,李胜利也没想过。 “邹姨,我这人,底层的土鳖一个,惯于以小博大、剑走偏锋,也确实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么,许多人都需要我这样的人,或是顶在前面扛雷,或是缩在暗地里使坏,而我是后者。” 邹锦听着李胜利很直白的说辞,脚下顿了顿,这也算是警告了。 杜家这贤婿还真是不客气,他对自己的认知,也是极为明确的,虽说谈不上使坏,但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成,邹姨省的。 我又不是骄阳,岁数在这了,许多事或许不理解,但我会接受,先看房子,有些事我回去再捋一下。 你的零碎太多,我这还没想明白呢。” 说完之后,邹锦抬步,在前面领着李胜利跟杜骄阳就进了一处院子。 杜骄阳带出来的那几个,正在院里收拾东西呢。 “老李,对邹姨客气点,她也不容易。” 扫了一眼很容易跟人推心置腹的女混子,这算是豪爽,出去好用,最近么,真是不敢拿出手。 “知道就跟着邹姨多学一下……” 按下心里还有说法的女混子,李胜利大致扫量了一下小院,规规整整的算是不错。 这也是不多的成制式的小院,正房、两厢带旱厕,只是天色有些黑了,看不清建筑质量如何。 如果建筑质量也好,那就有存着的必要了。 “邹姨,您跟骄阳打算住这?” 大致看完可圈可点的小院,李胜利也不看屋里,直接就问了出来。 “嗯,这多好,我一个院子,骄阳一个,给小飞、谢婵、前进也都弄上一个,靠着住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按邹姨的这个说法,这些联排的小院,还真是应景,但这位谢家老妈错估了风雨,真要是有个小院就能遮风挡雨,那该多好。 “邹姨,进来的时候我也看过了,这边是断头巷子,前后都有遮挡,巷口一封,可就华山一条道了。 我觉着您跟骄阳该住的房子,就是那种老式的,左右前边三面临街,后边有小巷或是胡同的独院。 将来院里住的多半是女的,前后左右都有空间,安静一点。 这里么,还是留给各地远来的医家吧,他们才需要住的时候有个照应。” 李胜利不进屋,只在院里说了一下院子的功用,让邹锦扫兴的同时,心里也提了起来。 杜家这贤婿,每次不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就会给你不一样的震惊,咬了咬牙,邹锦忍住了心里的疑问。 无非对比李胜利,自己这边算是没有章程的,就不如听之任之了。 “胜利,那就得等等了,区里、街道我昨天问的,房子有,但稍稍杂乱,那边得整理一下,也不好一股脑的给我们不是? 按你的说法,咱们就不能一下弄太多了,弄走太多,他们再向上调拨,就没灯下黑了。” 事情落实到区里,邹锦这边还是轻松的,但到了街道一级,就不是很圆滑了。 至于下面的居委会,邹锦去都没去,说不上话,这就跟将军有剑不斩蝼蚁的道理一样,差距太大,话都没法说。 倒是房管所那边比较好说话,毕竟差距不大,算是门当户对的关系…… 第405章 迎刃而解(下) 第405章迎刃而解(下) 本该喜气洋洋的看房,被李胜利几句话搅了局,邹锦也是无奈,杜家贤婿的道理都对,现在可不是撒泼打诨的时候,只能按照道理来。 看房看了个寂寞,邹锦有心直接回大院,但李胜利不会让她那么干。 这边算是正经的城乡结合部,虽说马店集的马小宝那一伙,被李胜利整肃了一遍。 但马店集未必没有零碎跑出来,别的村子也未必没有,万一夜路上被抢了或是被霍霍了,那就没处说理了。 如果是马店集的小崽子,李胜利的面子也该折在粪坑里了。 村里四个,算上邹锦、杜骄阳,还能挤一挤装在小吉普里,多了个李胜利,几人回程就有些尴尬了。 安排杜骄阳拉上一个会拳脚的送邹姨回家,李胜利带着剩下的三个回马店集,这边离着马店集也算是近在咫尺了,直线两三公里,位置确实不错。 老支书给选出来的几个女孩,肯定也得了家里的嘱咐,一路一句话也没敢说,只是乖乖的跟着李胜利走夜路。 对于这几个女孩,李胜利也不会跟处置肖凤一样,临出国前把人给睡了,她们是杜骄阳正经的保镖,也不会轻易让她们去干脏活的。 但肖凤不同,不管出去与否,定位就是保镖兼清洁工,遇上不好处理的,还是需要出去打扫卫生的。 虽说天已擦黑,但不耽误李胜利观察几个女孩,瘦瘦小小的王家姑娘不算,那两个武行出身的女孩,却很警惕。 一路上有什么声响,脚下都会顿一下,不管手艺如何,有这点警惕性也就够了。 杜骄阳那边出门,一样是带着花口撸子的,只要这仨能拖延一下,女混子就能拔枪出来,遇上危险的时候,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李胜利的谨慎,也不是没缘由的,马小宝那类人的存在,虽说轻易不会杀人害命,但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以后还会更多。 万一出了岔子,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者,孙强的事,首尾可是没处理干净,仇怨已经结下了。 圈子里的手段,可不是街面上能比的,自古至今都是高段的险恶手段,万一孙家弄些什么恶心人的招数,把女混子给霍霍了。 丢的就不是他李胜利一个的脸面了,老杜那边也得蒙羞,起于小事终于前途也未可知,有些时候,心态稳定,也是需要考察的重要因素。 走到大食堂附近,李胜利看了看这边的夜场,因为有昏黄的灯泡在,草棚里很热闹,留下钱让四个女孩在大食堂吃,李胜利跟杜骄阳则是回了王家老宅。 为了安插侄女在李胜利身边,大食堂那边的徐老七,也是正经下了功夫的。 徐小丫还真是煎炒烹炸样样都会,加上马凤霞的提点,菜式做的也比较清淡,李胜利吃着很合口。 吃了饭,拒绝了王芷要给他洗脚的要求,李胜利只将夹袄跟元宝鞋留下,就安抚住了求心安的王家女。 “杜大小姐,您给找的这个小老婆,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脸了,当面求欢,这是没王法了,您这个大妇不去管教一下?” 被李胜利针对,杜骄阳也不搭理他,自家男人看不上王芷,她现在也一样看不上,跟滩烂泥似的,任人搓扁揉圆。 “这事你做的错了,知道错在哪吗? 并不是答应她的要求就是同情她,我嫌她不洗澡,你看她眼里是不是有别样的情绪? 那是人的生气、是活力,有难为情撑着,就足够王姐活下去了,在我这碰的麻了,以后遇上个差不多的,她也就全乎了。 你这一应承,她就成了个物件,我以后的附属品而已。 现在我出去揍她一顿,明天她一样会站在那,在烫手的热水里给我投洗汗巾,忍着痛含着笑递给我,这是你要给她的同情吗?” 被李胜利这么一说,杜骄阳就低了头,这茬还真是说的这样,现在的王芷就是块安于现状的行尸走肉,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 事情做错了,结果好像无法挽回,杜骄阳直接就地摆烂,无非事情李胜利能解决。 “不是你该怎么办,而是怎么说? 你应该说,现在的王姐也不错,起码心里是安稳的。 做事不管对错,总要让自己心安理得不是? 你做的不对,还能自杀谢罪吗? 出去之后要做事,难免会误伤的,到时候归咎于自己,不如想想怎么安慰自己。 记着一句话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王芷身上涉及的就是心理学的东西了,你看她之前,身边带着一个孩子,艰难求存。 你会认为她是个逆来顺受的? 一定觉着她是个书本里那样坚强的母亲吧? 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有些时候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有些人看似是最忠诚的,但实际却是最容易背叛的。 以后出去,难免要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选目标的时候,不要看人,要看人所掌握的东西。 知道了这个人手里掌握着你需要的商业情报,那他就要被攻陷,从各个方位的攻陷。 大多时候,钱都是好使的,有些时候,就得用到王芷的这种心理了,你现在大致有个轮廓就好,具体的事情,有具体的人来做,只要你有轮廓,下面的人就有方法。” 睡前教了女混子一点东西,感受了一下她的诚意,王芷这摊就算是揭过去了。 第二天晨练完了,杜骄阳这边也给了建筑设计院的联系人。 联系人的事,就是马店集村里该负责的了,现在要的也不是人才的支援,无非是一个建厂的指标,跟后续的水泥指标。 吃了饭,李胜利依旧在村里转了一圈,才去卫生所坐诊,而杜骄阳依旧带人进城,只是今天带了两个保镖。 车小好开但拉的人少,道奇中吉普,女混子开着又太费劲,许多事都是这样,很难完美。 <divclass="contentadv">半上午的时候,随着一阵‘碰碰’声,一辆破烂儿就开进了马店集村部的院子。 隔着卫生所的窗户,李胜利看着‘咣当’一声下车之后,一直擦着脸的李怀德,也是难掩笑意。 这位李主任,还真是细致人,为了测试车辆亲力亲为,也算是为工业垃圾的生产出了大力。 “厂长,厉害啊,这才几天,车就造出来了?” 李胜利出门吹捧,鼻翼带着黑灰的李怀德,也挺了挺胸脯,从设计到生产,五天出样车,也值得他小小的骄傲一下。 “杜鹏,下车,让胜利试试咱们的便民牌……” 顺着李怀德所指,李胜利看了看正在驾驶位晃脑袋的小舅子杜鹏,这厮怕是被柴油机给震的昏了头。 这俩也是傻货,车架子上焊上一台柴油机,再加个棚,正经有脑子的也不会去试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总要改进一下再亲自试车的。 等昏头昏脑的杜鹏下车,李胜利看着一块厚钢板切割而成的车门,也不由的佩服轧钢厂机修的那帮子混蛋。 钣金车门是有些来不及了,可弄五个厚的钢板,生割出车门的样子,不仅是糊弄人也有些浪费材料了。 效率是上来了,可一旦撞了车,这玩意儿飞出去,直接能把人砍成两半。 看了看只有主副驾两个座的车厢,以及夹在两座中间的手扶拖拉机头,李胜利觉着轧钢厂的机修组还是很听劝的。 上195还得攒传动,直接上手扶车头,无非是简单改一下就好,再看铺了木板的后车厢以及仅有一根方向盘的操作台,工业垃圾之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瞅了瞅不知道是什么吉普车上的前档玻璃,这也算是整辆车上,唯一能正经看清出处的东西了。 关上沉重的车门,李胜利又转圈看了一下车身,方方正正探出一个小头的土造面包车,跟放大版的装甲车有些相像,如果上了军绿车漆,还是很硬派的。 车身,机修组的那些人倒是没用五毫米的钢板硬焊,用的是框架结构、铆钉、铁皮,后开门的设计。 妥妥的就是后世装甲车的放大版,比防爆车,唯一差的就是车头没那么长,至于原因也简单,发动机在车厢里,前面没必要探出太长。 “外观设计很硬实,有咱们不惧一切的气概在里面,这外观设计就算是定型了。 厂长,试车的感觉咋样?” 看过轧钢厂的土造儿之后,李胜利也给出了评价,虽说不是之前说的方方正正,但稍微带点梯形结构的面包车,加上短短探出的车头,上了军绿漆,说是威武霸气,一点不差事。 “样车么,当然还要有改进的地方,我也觉着外观设计的好。 杜鹏,一出手就有高度,不差!” 撇去感觉一节,李怀德也赞了便民牌的外观,对此刚刚摆脱麻酥酥感觉的杜鹏,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他也只能点点头了,这设计还是出自李胜利之手,当时姐姐给拿回了画图的尺规,自家的便宜姐夫,随便乱画。 自己匆忙回了厂里,也没时间更改,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这么个样子,没处说理的。 “厂长,马店集这边缺点农具跟收割机,便民利民,也得兼顾农业生产,您看……” 李胜利这话,李怀德也爱听,汽车都有了,还差个收割机吗? 这玩意儿,也就是弄点零件攒一攒的事,所以他就直接点了头。 “可以,下面如果普遍有缺少收割机的情况,零件咱们厂都可以自主生产的,组装就更不是问题了。 这在一机部是有详细图纸的,配件替代一下,一两月之间,还是可以出一批的,这也正好赶上了农忙,咱们厂的机修组,也可以下来负责安装。” 说这个,李怀德张嘴就来,他本就有野心,虽说不能参与具体的技术,但作为副厂长,掌握大致的流程还是要的。 “这最好,厂长,马店集这边的社员,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竹芯预制板,已经跟建筑设计院那边对接了一下。 建院那边很看好这个项目,咱们厂,有没有预制板方面的需求。 作为实验,马店集村部决定在村里建一圈二层的小楼,如今劳力多少有些不足,就想成立一个建筑合作社。 这也算是新的尝试了,厂长这边能不能拉上一把,如果厂里有着急的建设任务,可以跟村里对接一下的。” 听完李胜利画的大饼,李怀德这边暗叹一声可惜了人才,也就点了头。 他是主管后勤的副厂长,这类建设任务自然是说有就有的,比如给样车的改进,建一座车间,增加几排技术室,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 “这村里能人真是不少,还能发明这样的技术。 预制板厂里要的可多了,就说单身工人的宿舍以及家属楼,都是需要大量预制板的。 厂里的地皮不缺,缺的就是钢筋、水泥、预制板。 胜利,给村里说一下,咱们村企联合办厂吧。 安定门外也有厂里的地皮,厂子不占人头,只出地皮怎么样?” 第406章 安置(上) 第406章安置(上) “厂长,如今工作岗位稀缺,我看还是别弄这类三产了,弄了,怕是请托的人会挤破门。 您做事的想法,碰上这些关系,弄不好到了落实的时候,事做的拖沓,关系也会得罪一批。 以厂里现有的工人,发挥一下热情,许多事情还是能迎刃而解的。” 李怀德想要合作办厂,李胜利直接就给推了,马店集可以跟轧钢厂有交集,但不能有交叉。 将轧钢厂引进村子的争斗,像徐正清那类小姓,就会找到靠山,马店集的人心就容易岔劈。 现在这年月办厂,靠的可不是资本,而是各种指标、批条,轧钢厂不可能出让土地,没这个基础,引李怀德入局的弊端就偏大了。 “也好,等出了预制板,记着给厂里多留一些。 我可以提前给村里联系一下水泥厂。” 见李胜利直接拒绝,李怀德这边也没继续深入,这茬没什么所谓。 马店集愿意要好处,他就给些,不愿意要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地皮还是厂里的,兴许以后还能用来盖宿舍楼呢。 “厂长,能不能给联系一下城里的造纸厂,模版脱模可能会用到一些废旧报纸。” 听着便宜姐夫跟李怀德的来来往往,一边的杜鹏嘬了嘬牙龈,自家这便宜姐夫,老爹选人的时候还真是有眼光,做人做事真通透,不佩服不成。 他说拖拉机加棚好使,别说,这老破车设计出来还真是有模有样,按照机修那边的说法,再改一改,跑起来可不比街上的大道奇慢。 这又要跟造纸厂扯上关系了,这一大套下来,便宜姐夫的人脉,可就又大了一圈。 大致的框架有了,这是在马店集村,李怀德是轧钢厂的副厂长,老支书自然是要出来接待一下的。 李怀德跟着老支书进了村部,杜鹏这边,李胜利自然是要给点后续设计的。 这些玩意儿也简单,李胜利刚刚大致的看过了。 虽说制造的是工业垃圾,但好赖也不能只有一根方向盘,三个踏板的,不然流传下去,容易被人诟病。 操作台、仪表盘、发动机盖,见过后世面包车的就能说出来,面上的设计糙着呢,不是啥精细活。 “姐夫,厂里的一个大龄女工程师跟我对眼了,前段时间,她家里人生病了,我帮着垫了点钱。 那头多少有些感动,想靠上来,我该怎么着,按你的意思来?” 坐在了垃圾堆上,李胜利正想说说后续的设计,杜鹏这孙子,却张嘴就在他面前讨封了。 “你特么…… 孙子,你虽说是我小舅子,但也得是个人啊! 你特么在外面霍霍大龄女青年,合着这都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等老杜回来,你跟你姐一推六二五,把我按大粪坑里,这特么是不是有点不揍人了? 多大岁数了? 你特么要是弄个四五十的大龄女青年,你自己给你姐去说,别特么害我。 什么物件……” 杜鹏也是个小机灵,只是这股子机灵劲儿,却用错了地方。 这才几天? 就蹦出大龄女工程师了,还特么正是人家罗锅上山的时候,最近几天的事,李胜利是不信的。 杜鹏这物件,多半是进轧钢厂之后就物色好了,想着之前这孙子在筒子楼说过的于海棠,李胜利瞅瞅小舅子的下三路。 那天自己在筒子楼好像说错话了,这孙子八成是跟许大茂差不多的物件,烂人一个。 “姐夫,你不是说让我找个懂技术的女工程师吗? 我这按你说的来了,你咋还不认账了?” 听着杜鹏的进逼,李胜利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烟分给他一支,这才说道: “孙子,你怕是忘了我是中医了吧? 手伸出来,我把把手……” “你特么,你孙子给人直接睡了? 坎中阳动,尺脉滑大而动、数而无力。 你特么怎么跟狗似的,这给你操劳的,昨晚没少折腾吧? 三次? 你特么年纪轻轻就这么玩,当心无后!” 李胜利接连两次说话,实实在在的惊着杜鹏了,刚刚点上的烟,掉在裤子上,这货也没注意到。 “嘿,冒烟了,再不扑一下,蛋就熟了。” 看着杜鹏慌乱的扑着烟头,李胜利扫了这孙子几眼,还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混宦途的好材料。 “姐夫,这把脉能把出来? 你不是派人监视我了吧?” 扑了烟头,瞧了瞧裤子上的大洞,杜鹏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监视你? 你孙子也配? 之前教你那些,是为了给你快速开拓人脉的,你特么转头就拿着我教的法子去玩女人? 你特么是真孙子! 刚刚就给你说了我是中医,不仅把脉能把出你干了什么事,我还能让你以后干不了那事。 你孙子倒是利落,转头就想把我卖个干净,这茬你怎么分说?” 听着便宜姐夫的质问,杜鹏也不尴尬,‘嘿嘿’一笑就算是完事儿了。 “姐夫,我总感觉有些不尽兴,您能不能?” 见识了杜鹏的皮厚,李胜利也乐了,这孙子算不错了,皮厚心黑是个物件。 “教你那些玩意儿,是为了让你做事有度、进退有节的。 年少亏空可不好补,就你这么个玩法,三十岁左右,你也就望洋兴叹了。 现在不尽兴,以后更不尽兴,弄不好都起不了兴。 做人要有节制,你真要是不成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到时候尽多让你给杜家留个后,猪去了势长肉、狗去了势看家、猫去了势不闹腾。 至于人么,去了势之后,会专心于事业的,不见古来的太监,尽些揽权的吗? 言尽于此,不管你是放纵还是节制,现在都看你自己的。 <divclass="contentadv">对了,忘给你说了,你有些先天不足,肾阳虽说外放但内虚,过刚易折啊……” 李胜利的话,虽说略微夸大了一下,倒是没唬杜鹏,就跟中医分上医、中医、下医一样,人的身体也是差不多的,中平者少,偏阴或是偏阳者多。 而上医未病,就是要让阴阳平衡达到中平,中医、下医,调的就是过阴、过阳了。 杜鹏这边听了,虽说觉着便宜姐夫在唬他,但他说的做事有度、进退有节,也是需要听一听的。 得益于之前李胜利的提醒,杜鹏也拿起了军事训练,这也是他感觉不尽兴的原因。 一个营养充足,没什么先天疾病,又勤于锻炼的年轻人,体质好也是应该的。 “姐夫,我有数,不会胡来的。 她跟我一样都是住厂里宿舍的,她家里又不方便,你给我个辙? 哦,对了她三十二了,说是不喜欢孩子,可以不跟我结婚的。 还有,她是个留学生,留苏的那种,学业基本快完事的时候回来的。” 听了杜鹏的介绍,李胜利撇了撇嘴,这类特立独行的也是以后的倒霉货。 能出去留学的,多半是在京的大学生,肯定也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之前条件不错,也就意味着成分有问题。 这样的人以后很好安置,该说不说,杜鹏的运气不差,这也是混宦途的重要因素。 “有些时候,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可不是一回事儿。 先打着她的名义,通过厂办买一套房,不要信打个结婚申请之后,再申请分房之类的瞎话。 人家给你来个顺水推舟,你特么就瞎了,单身跟离异,在门当户对的婚姻里,可是完全不同的。 这事找老李说一下,直接给她买一处院子,另外,你姐最近在跟着邹姨倒腾房子,你去要一处独院,也悄悄挂她的名字。 你的来路,怕是给她说过了吧? 人要偶尔晾一下,别着了人家的道。 成了,就到这,以后怎么做,你看看再说,车这一块,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安置个女人,李胜利这边的路子就多了,没必要跟杜鹏说的太详细,这孙子就等着他主动顶缸呢。 这事回去还得跟杜骄阳那女混子备个案,别真被杜鹏这孙子给坑了。 杜家老爹虽说活泛,但也得分什么事儿的,李胜利把老杜儿子培养成一个烂人,只怕老杜的涵养再好,心思再活泛,心里也会很不痛快的。 到时候杜鹏的烂事儿万一遮不住,影响的就是他这个贤婿跟杜家的关系了,一家人,在有些事上也要有个说辞的。 “车,说道可多了,这特么就不是个玩意儿啊! 从轧钢厂开到这,老李特么离着远点,排气尽怼着我‘突突’了,你瞅,屁股都给我呲黑了。 不用刚刚那烟卷,我特么蛋也快熟了,机修的那些个孙子,怕是知道我会试车,故意给我下套呢!” 说起面前的破车,便宜姐夫嘴里的工业垃圾,杜鹏也是满腔的愤恨,短短的一路开过来,他都怕被身边的柴油机给崩死。 路上肉眼所见,车上的许多焊缝都有了裂口,这玩意儿开着是真要命啊! 对于杜鹏的说辞,李胜利也理解,现在这大师傅不拿乔,就不是大师傅了。 同是劳动者,有了胜人一筹的手艺,怎么才能展现出来,拿乔之后的反差才最大,所以多半大师傅都好这个。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跟规矩,老话说这叫自珍自重,一些手艺独一点的,发展一下,就成了一门一派,所谓医不叩门,差不多也是一样的道理。 再者,这也是李胜利之前给小舅子下的套,机修组这是明面上的,工程师们的针对还在后面呢。 不过杜鹏也算是打入内部了,那位大龄的留苏女工程师,说不定还能给他保驾护航。 “是不是玩意儿,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要做的是找到问题跟缺点,然后解决它们。” 对李胜利而言,已经制造出来的便民牌,今天开到了马店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按照李怀德的想法,如果能赶上十月节的献礼,那这玩意儿不管是工业垃圾,还是真的不是玩意儿,都算是暂时成功了。 有风吹雨打,说不定这辆便民牌,以及后续的工农牌,真的会大行其道。 到时候,李怀德借着这两辆车,依旧是李主任,而整个轧钢厂的上万人,说不定就得加入加班加点促生产的队伍之中。 这样一来,轧钢厂这个万人大厂就安稳了,风雨之中,还能带着一厂的人做贡献,李怀德这边也能再进一步。 等老杜回来,让做事细致的老李再做杜家马仔,兴许也是枚不错的破局之子。 跟杜家的后续扯上了关系,工业垃圾还是杜鹏挺头设计的,虽说他只是拼凑了一下,但勉强挂个总设计的名头,也不是不成。 所以面前这工业垃圾,就得仔细点了,有些问题,还是需要频繁的试车来检验的,不然真的成了工业垃圾,那浪费可就大了。 “头一条就是太颠了,开着这玩意儿,就跟开着一根炮管似的,坐在驾驶位上,发动机好像随时要把我崩出去。 从轧钢厂到这边,走的都是柏油路,只有附近一段是土路,你看车上那焊口裂的,特么吓死人了。 第二条就是车门子太吓人了,颠的直冒火星子,吓的我裤裆都湿了,加上怼着我屁股的排气管,差点水煮蛋了。 第三条就是柴油机的冷却水,屁股底下排气管呲,脸上崩的全特么是开水啊! 老李那傻货,也特么不怕车在半路爆炸了,我反正是吓的够呛……” 憋住笑,伸手压住小舅子的怨念,他提的那三条,第二条不算,换上钣金的车门,也就完事了。 至于减震跟冷却,都在李胜利的知识圈里,减震加钢板跟弹簧,冷却要加水箱,这个他还是可以解决的。 “我刚刚也看了下,你提的问题很好。 发动机的位置有些高了,可以稍微下沉二三十公分,这样还能缩短一下传动的距离。 柴油机上没有减震机构,最简单的就是加弹簧,现在也不用专做新的,找点旧的凑合凑合,继续试车。 至于冷却装置,水箱还是要一个的,这车的速度虽说不快,但好赖还得有个操作台跟仪表盘的。 一根方向盘,三块踏板,多少有些不入眼……” 第407章 安置(中) 第407章安置(中) “姐夫,这逼玩意儿,配的什么仪表盘,街上看新奇的自行车,特么骑的比车都快。 它倒是想有个仪表盘,可我的脚差点怼出车厢,也就跑了不到三十的样子。 仪表那玩意儿也挺贵的,装这上面,糟践了!” 因为路上的怨念,杜鹏现在是相当看不上眼前的工业垃圾,所以说话也就刻薄了一点。 但这话在李胜利听来也不错,仪表之类也确实挺贵的,这玩意儿短期之内,只能算是个土造儿,配不配的倒是真无所谓。 二三十公里的时速,主打195的柴油机,没有仪表也一样跑的。 “话虽说是不差,但也不能太寒酸不是,无非要加水箱,简单的水温表还是要装一个的。 这车速度慢,时间上就要准一点,再装个小钟表在上面,不知道也就当里程表了。 我看你兜里装了钢笔,有笔记本没有,记一记,好脑子不如烂笔头,但是,记也只能记技术类的东西。” 杜鹏掏出了纸笔,李胜利又说了一下发动机盖板跟后车门的踏板,以及取消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至于车内的座椅,就用市面上电影院、剧院里的座椅就好,方便取用。 轧钢厂的工人俱乐部就有这些东西,临时用一下,等正式投产了,汽车座椅,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加上这些改进之后,剩下的就是试车了,只要能将柴油机的震动跟声响,尽可能的消除一下,这车还是可圈可点的。 单是一个造价,目前看,应该还是傲视群伦的。 “姐夫,造车这活挺简单啊,就没别的能改装一下的了?” 见小舅子杜鹏有些贪心不足,李胜利有心怼他两句,但细想一下之后,也就没有开口。 出名要趁早,如果作为轧钢厂的技改新星踏上未来的宦途,这样的起跑线,对杜鹏而言,也算是很不错了。 跟马店集这边要弄的竹芯板一样,技改,也要看立场的,土造儿,也是可以挺直腰杆子的,这也是上面的许多人乐意看到的。 “有! 怎么能没有呢? 我在街上见过沪上产的三蹦子,那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个玩意儿,还特么三轮汽车呢? 回去之后,让老李买一辆,也是这么个路子,加轮、加长、加棚,给改成小一点的四轮面包车。 那玩意儿的发动机如果太贵,用挎子的发动机也成。 咱们主打的不是速度快,而是拉的人多、下雨淋不着、刮风吹不着。” 改装要的就是一个创意,如今虽说缺运输工具,但绝对不缺三蹦子之类的运输工具。 市面上的三蹦子,多半都用作出租,哪有小面包来的宽敞,拉的人多? 至于拉货,除了速度快点,三蹦子还不如马车呢。 就现在这路况,出了城,三蹦子也跑不到一百以上,遇上烂路,这玩意儿也只能废废了。 现在还不是三蹦子大行其道的时候,面包车才是更稀缺的运输工具。 “姐夫,咱们能不能自己造呢?” 见杜鹏真是有些蹬鼻子上脸,李胜利面色一沉,说道: “你特么倒是敢想,老李敢上吗? 别说发动机了,就是传动轴,现在轧钢厂的生产速度,都不定能赶上改装的速度。 发动机、传动轴、车轴,这三类,你别傻乎乎的去碰,这些玩意儿,虽说技术有了,但生产是个问题,涉及的后续太多,你整不明白的。 先大批量收拢旧的,实在不够了再去制造,那时节就要考虑通盘了,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 刚刚说的那三样,技术交给厂里的工程师,审批交给李怀德,你只管外观跟结构的设计,这也叫做工业设计,这类抓总的活计,掐腰说话就成,不要什么技术。 其他的你专业技术不成,一开口就会露怯的。 今晚来这边吃饭,进村的时候,就给人说你是我小舅子,有人会带你过去的。” 给杜鹏说清了他能使劲的范围,纯技术类的工程师没什么前景,至于所谓的工业设计,真是专家来了,也看不出深浅。 别的不说,就冲现在划在杜鹏名下的外观设计,那些个专家来了,也只能说个‘我咋没想到呢?’。 说完了技术,李胜利也给杜鹏说了晚上吃饭的事,大龄女工程师这茬,还得这孙子跟他姐姐分说,不然屎盆子妥妥要扣在他这个便宜姐夫头上。 李胜利这边跟杜鹏谈的不错,李怀德跟老支书谈的也不错,现在双方是各取所需,老支书手里的羊肉依旧是稀罕物。 等竹芯板上了,也能拿一下李怀德的软肋,现在想盖筒子楼的单位多了,钢筋可以用层数跟砖石替代,预制板可不成,所以楼板也是建材市场上的稀罕物之一。 伴着一股黑烟,送走了在工业垃圾上遭罪的两人,李胜利又跟老支书王胜庭坐了个面对面。 “胜利,刚刚李厂长说轧钢厂在安定门外还有五六十亩地。 小马昨儿也去建筑公司看了,人家那边的预制板厂,小百十亩地呢。 大食堂那边,倒是有块区里的荒地,但也跟太平庄有瓜葛,地方也小,只有二三十亩的样子。 我看不如跟轧钢厂合股吧,起码李厂长那边能给供一些铁料。” 如今二环外就是农田,老支书的说法,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还算是不错的。 但李胜利看的更远,跟轧钢厂合作,地是企业的,跟区里伸手,地是马店集的,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可多了。 马店集的土地、包括村子,都会一步步腾出来的,卖钱是一步,置换也是一步。 听着跟太平庄有瓜葛的二三十亩地,李胜利的思绪却跑到了洼里、山上、虎峪。 <divclass="contentadv">卖一批、腾一批、换一批,或许慢慢就能形成一个新的村子,以后直接并吞虎峪山林。 “老支书,咱是农民,地是命,跟轧钢厂合股,命在人家手里握着。 还是等跟公社、区里商议一下,把跟太平庄有瓜葛的那块地要到手里才最实惠。 地盘不够,我也有办法安置预制板厂的,也少不了劳动轧钢厂,预制板这玩意儿也是抢手货,不怕欠下轧钢厂的人情。 最近让农机组的人,跑一跑农机局跟轧钢厂,咱们现在占用的劳力不少,秋收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来一波机械收割,那样就能节省几千工时了。” 将李胜利的话记了下来,老支书王胜庭,现在也学会了摆烂,大致听着没问题,就是李胜利说了算。 “胜利,区里这边好谈,公社这边?” 这就是问题了,之前因为公粮的事,老支书或是说马店集跟公社起了嫌隙,彼此都不待见彼此。 公社那边倒是想让王庆平出来,但马店集上下的社员有意见,现在去公社办事,老支书也打怵,没好脸不受待见啊…… 许多事都是有来有往的,你找人后账,人家再给你穿小鞋,也算是应当应分。 “老支书,这事儿不急,技术在咱们手里,这两天指定有人来唱高调。 这些人来了,留饭,就让他们吃能噎死人的高粱面窝头,齁死人的咸菜疙瘩。 派几个身强体壮、脾气不好的过去,敢特么浪费粮食,给丫塞进去! 让他们知道啥叫疾苦……” 李胜利说的,倒是符合老支书的心意,现在看来得磨上一点壳子多的高粱面了,热乎乎的让那些人吃下去,看他们回去拉不拉的出来。 “这不成,人家大老远的来了,总要吃顿热乎乎的窝头,再配上荤油蒸的咸菜。 胜利,你的意思我省的,看老汉的办法,保他们吃的饱饱的回去,至于拉不拉的出来,看命!” 这方面老支书是行家,李胜利也就没再献丑,治便秘他倒是行家。 至于唱高调的遭不遭罪,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了,农民不易,见了好处不管不顾下来就抢,这也是没屁眼儿的营生。 对这类物件,不管他们掌握了多少技术,李胜利都是不待见的。 “老支书,市面上的毛竹倒是得收一些回来,这茬让人去城里、区里的农资问问,看能不能给解决一下。 实在不成,就用羊只先换一点回来,我估摸着上面下来的时候,可能想见一见实物。 预制板是没有的,毛竹倒是能让他们看一看,区里跟公社,多半会帮着这茬损货和稀泥,也甭给他们面子了,一遭让他们吃高粱面窝头。 预制板厂的事,也不用太着急,咱们符合如今供求的香饵下了,自然要有鱼咬钩的。” 李胜利的谨慎,让老支书叹了口气,自家儿子也就差在这里了,看看人家做大事之前,还能收的住步子,自家那王庆平,就算是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香油了。 快到中午饭口的时候,王前进那莽货,也开着道奇中吉普,熟门熟路的进了马店集村部大院。 这位乐呵呵的跟院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一脚就踹开了卫生所的门。 “孙子,特么给我踹坏了门,我就把你绑门框上。” 见了二愣子的做派,李胜利就知道他要献宝,至于是什么宝就不清楚了。 “老李,你还是这么翻脸不认人。 我特么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废话不多说了,你让杜骄阳给了我金条,大气! 咱爷们也不能小气,给你换了点市面上见不着的攮子。 走,跟爷们去……” 跟杜鹏、谢飞那俩阴沉货相比,王前进虽说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人不错,还是可交的。 这也是李胜利把大姐韩秀琦介绍给他的原因,与谢飞相比,王前进更可靠一些。 让杜骄阳给了他一点金条,也是为了做事用的,比如从武装部或是部队,淘换一点稀罕,这不就来了吗。 嘱咐王芷带着女儿王苏看好家,李胜利就让王前进开车去了老宅那边。 跟王前进一起,费力的将几个板条箱抬进屋里,这货就开始献宝了。 “老李,前段时间不是大换装吗? 空军那边退役了一批m2伞兵刀,那玩意儿虽说跟m2刺刀差不多的样子,但锋利度不同,握把、刀格也不同,老趁手了。 还有咱们自家的53式捕俘刀,我也馋好久了,之前人家不换,这次借着金条的便利,也给换了几十把,都是崭新的。 箱子里面还有一些老卡巴跟开山刀,那玩意儿就一般般了,m2伞兵刀跟53式,你最好收着,这玩意儿轻易搞不到的。 尤其是m2伞兵刀,这是当年在北边从老美中转仓库缴获的,都是新的。 之前空军要用,一直存着呢,这次给咱的,也不是用过的,都是库存的新货。” 看了看王前进献的宝,m2李胜利很熟悉,他的皮背包里就有一把,试了试伞兵刀的锋利度,果然跟军刺是有区别的。 至于更稀奇的53式,小巧、便携、趁手,像特工用具多过像制式军刀,被王前进称呼成攮子,也是实至名归。 第408章 安置(下) 第408章安置(下) 挑了一把伞兵刀、一把53式,外加一把王前进口中的老卡巴,李胜利找到一块棉布,一边擦着军刀上的枪油,一边说道: “老王,跟我姐处的怎么样了? 你这干娘也认了,多少还是要走动走动的。 跟我姐认识的过程,我觉着你得斟酌、斟酌。 无非我姐参加过民兵训练,枪法也好。 就说是在民兵训练之中认识的,你为了跟她结婚,才把她调进城里的。 我姐之前是地道的农民,跟农民走的近一些,也是符合你干娘那边要求的。 我算着最近的日子不错,是结婚的好时候。” 李胜利要确认大姐这边的归属,王前进的表情就精彩了。 “老李,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除了给你送东西之外,我正想说这事呢。 老韩也是个倔强人,不结婚就是不让碰,这段给我馋的,尿特么都焦黄。 就按你说的,越快越好,这茬我老子也赞成,说是能让我定定性。 但结婚的时候就不能请你们喝酒了,我爹说了,悄悄的进村……” 见王前进一脸急色的猪哥相,还能把事情说明白,显然是最近受到的教导不少,说话做事,渐渐的有条理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也是正经的老理,这孙子最近指定是没少挨揍。 “你家里同意就好,你老丈杆子正好在陆总那边治病,聘礼送去,这事儿就成了。 你等等,我给你点家底儿……” 说完,李胜利放下手里擦着的军刀,进屋取了两块烟盒大小的金块,一块火柴盒大小的。 这些加起来能有五六斤,是跟大黄鱼一样成色的金砖上下来的,作为家底是不错的。 “哟……这特么就有点多了,老李,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这可不成哈,我是要跟老韩走一路的……” 听着王前进满嘴跑火车,李胜利也不跟他计较,能知道有点多,就算这孙子长进了。 “别胡沁,我给你说的,仔细听好了。 这块小的,给你老丈杆子,有这玩意儿,你们的婚事在我家这边,就算是通透了。 这两块大的,是给你做家底用的,回去用斧头劈成小块,分别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你要是想用金子换物资,别花用这些,找杜骄阳要。 还有,金子这事,除了你爹之外,我姐、老谢都不能给他们说,你能做到就都拿着,做不到,你就拿这块小的。” 风雨之中分头做事,李胜利也不知道王前进这边会遇上什么情况,许多时候拳脚也不定好使,说不定就得用钱铲事儿。 按照几家的表现,王家也不会有太多钱,提前给王前进一点家底儿,他出门之后腰杆子也会更硬实。 腰杆子硬实了,做事也就会更有底气,说是更加蛮横跟嚣张也是可以的。 这样,浑身长刺儿的王前进,也是不好招惹的,想要利用他的人,就得仔细想想了,金块,说白了不是给他花用的,而是给他加了一道护身符。 谈及要瞒着李胜利的大姐韩秀琦跟谢飞,王前进也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紧张的将三块金子揣进了兜里。 就看王前进的表现,也是个可以托付身家的实心人了。 “唉…… 瞒这瞒那的,我都有些不落忍了……” 这话要是小舅子杜鹏说的,李胜利得赏他一正一反俩嘴巴,自王前进口中说出来,那他就是真的对瞒着谢飞等人有些不落忍。 “老王,这就是做事的态度啊,有些事是要保密的。 提到做事,你这边还是有事要做的,你刚刚不是说了大换装吗? 军装、被服我想要的多了,你也看到了马店集的规模,多少我都吃的下。 也可以都用金子换,羊只也成,以后马店集这边还会有预制板,都可以用来换的。 还有,羊皮军大衣、狗皮军大衣、高寒的大头鞋之类,都要! 清账、清库,上下是有不同说辞的,这点可以利用一下,你多弄一点可以发卖的物资出来。 之前我让杜骄阳提醒你,弄子弹要一点点的出,弄物资也是要有底线的。 能处理的物资,你可以伸手,不能发卖的东西,你可别胡乱伸手。 什么东西不能随便发卖,你比我门清,不用我教你了吧? 东西弄来之后,安定门外有个闲置的兵营,可以在那周转一下。” 借着陆总给提供的便利,安定门外的兵营,也被李胜利当做了中转站。 在系统内部,王前进这些子弟的能量就很大了,都是发卖物资,有关系跟没关系是大不相同的。 “成! 老李,我就听你的了。 知道我爹怎么评价你吗? 我爹说,自打我跟你走在了一路,我特么做事越来越像个人了。 合着之前在那老货眼里我就不在人数里,这我得谢谢你。 打今儿开始,你跟老谢一样,就是我的生死兄弟! 但是,论兄弟只能是咱们之间的事,在外面,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姐夫的。 小李,听说你在哪都是个大辈,来,叫声姐夫听听。” 见王前进狗肚子里盛不了二两香油,李胜利歪嘴一笑,得自傻柱的中级跤法就用了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在王前进一通吱哇乱叫里,就把他贯在了椅子上。 “孙子! 你也不是个物件啊! 我姐你干不过也就干不过了,看你长的五大三粗的,这身手怎么跟个囊膪似的?” 被看着有些瘦弱的李胜利左拽一下、右拽一下,又一下跟飞似的坐在了椅子上,王前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 “不能啊? 你孙子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按山神爷的说法,你才刚刚练八卦啊! 艹! 老李,我要回去找山神爷拜师,压不住老韩跟你,我特么不揍人了! 这事儿你给我说,我之前找过山神爷,他不教我。” 这也是李胜利贯二愣子一下的目的,以后的联动新老之分,除了耍心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自身战斗力了。 王前进虽说是个正经混子,但手艺不怎么扎实,子弟中他算是高手,但到了街面上就不咋成了。 莽货、二愣子说的就是心思单纯,八卦虽说尽是弯弯绕,但正经的目的就一个,打死对手或是一下让对手起不来,目的也是很单纯的。 王前进算是体质不错的,也就有了速成的基础,跟肖虎学上几手,只要勤练一两个月,就不是学套路的那些能应付的了。 武行真传那可是真的杀人技,打的地方不多,散手也不乱,心思单纯,短时间入门还是可以的。 途中加上基本功的训练,两三年的时间,面前的二愣子,也会是小高手一枚的。 “成,在这吃了饭,下午就去找他吧。 箱子里的东西,给肖虎每样带两把过去,就算是你的拜师礼了。” 王前进上道,李胜利自然顺水推舟,留下急三火四的二愣子,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饭,这位一抹嘴就蹿回了城里。 让肖凤也在板条箱里,捡了几样趁手的家伙事儿,李胜利就开始了午间的基本功训练。 这本来是该安排在早晨跟晚上的,但他早起要晨练,晚上也没时间,就只能放在午间了。 白天,李胜利在卫生所抓的是坛子,练的是抓握力,午间的练习,就是甩手了。 面前的棉布袋里装的是带壳的高粱米,然后慢慢过渡到玉米、黄豆、绿豆、砂石,最后则是用中药炒过的铁砂。 “叔儿,练基本功不能着急,要一下下悠着劲儿的,你这么甩出血,手骨会变形的。” 练基本功,李胜利心里有些急切,甩手的时候力度大了,甩完之后,除了药浴还得按摩推拿的,不然长时间淤血,手臂的颜色也会加深。 “街上越来越乱了,我也怕遇上什么不开眼的,心里也就急切了一点。 许多事都没安置好,我这心里也多少有些浮躁。 过段时间,有些事落停了,也就好了。” 稍微吐露了一下心声,李胜利面对未知的风雨,心里也一样没底儿。 做的准备看似不少,但有没有用,会不会过度杀伤,他也是没数的。 有些事云遮雾掩,只有亲历过,才会清楚一点,弄不好也是浑浑噩噩走个过场,毕竟接下来的事,他注定不会是主角。 下午,甩手过狠的后遗症也就来了,李胜利双手、双臂不仅积了淤血,还微微有些肿胀发麻,抓坛口的时候,耐久度也有点受影响,问了一下肖凤,说是不会影响后续的练功,他这才放心。 下午、一边坐诊捎带教着王芷诊脉,李胜利一边捋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脉络。 接下来就是接纳、安置各地来的医家了,这事就不能有波折了。 傍晚下工,早早从城里回来的杜骄阳,也带回了好消息,各地名老中医已经开始陆续进城了,来的最快的就是冀省跟东北的。 一方是路途近,一方是交通便利,七八个医家,带的家属也不少,连他们一起小三十人了。 邹姨这边的打算是明天依旧打着司里的名义,借用农机局的妮莎面包,带人转一转四九城。 这也符合李胜利的安排,有吴门医家在,人一波波的进城,一波波的被拉进返本归源的小圈子,就不用李胜利去做恶人了。 吴门医家、史老一脉,借着大义的名分,差不多够用,而且第二波的吴门医家,也开始陆续的进城,许多事也大致有了眉目。 杜骄阳带回来了好消息,李胜利给她的却是坏消息,将杜鹏跟大龄女工程师的事儿一说。 女混子就恨恨的怼了李胜利一下,这一下除了是恨自家弟弟杜鹏的不争气,也有恨自家男人不把女人当人的心思。 “老李,你特么真不是东西。 你偷着教他啥了? 人家守着也不易,三十多了,让杜鹏给嚯嚯了,以后还不娶人家,你让人怎么活?” 许多事,杜骄阳是感同身受的,也见过王芷那样的烂肉,想及被弟弟祸害的女工程师,她这边也是悲从心头起。 “这或许也是她的造化,世事如此,你我都不是力挽狂澜的人物。 随波逐流好了,你这心态可不怎么好,这才是你弟弟杜鹏祸害的头一个。 这位女工程师的家里,多半成分是有问题的,这样的好安置。 你再想想,他要是祸害了谢婵、丁岚这样的,咱们该怎么帮他收尾?” 提起这茬,杜骄阳也打了个寒颤,事情真不真,她这个做姐姐的满心是数。 弟弟杜鹏,自小就是个喜新厌旧的,玩具、游戏是如此,交朋友也是如此。 莽货王前进,阴沉货谢飞,都能彼此成为圈里的一撮,但杜鹏却是单打独斗,就是因为喜新厌旧,交个朋友过段时间就不来往了,也不知因为什么…… 第409章 会诊(上) 第409章会诊(上) 等一身将校呢中山装的杜鹏被马小宝送进院里,气哼哼的杜骄阳,上去掐住他的腰间软肉,就把不成器的弟弟拖进了屋里。 这茬在李胜利看来,不算是不成器,食色性也,杜鹏脉象偏阳,自有其外在表现。 至于美人关,别说是杜鹏这个小年轻了,将来那些个知天命、耳顺之年、甚至是到了不逾矩之年的都难以跨过。 不管是对自己也好,对杜鹏也罢,李胜利都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他们算是有条件的,补偿还是可以做到相对不错的。 总好过那些白嫖、白玩的不是,人都有一劫的,活在世上就难免走一遭。 但像杨玉莲、王芷那样的,李胜利也是尽着能不嚯嚯,就尽量不嚯嚯的原则,本就挺苦的了,何必走这一遭。 “姐夫,你不仁义啊! 转头就给我卖了,说好的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呢?” 看着被杜骄阳收拾过一遍的小舅子,李胜利撇了撇嘴,回道: “甭玩这个,你不在行。 都没安好心,咱们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要是不给我扣屎盆子,自己鸟悄的把事做了,我能告你的黑状? 坐吧,这茬当着你姐的面,我还得给你分说一下,这就跟我治病一样,算是会诊了。” 轧钢厂的大龄女工程师,李胜利估计,应该不是岁数太大守不住了,而是杜鹏这块肉的味道太香,忍不住了。 杜鹏虽说是杜老爹悄悄安插在轧钢厂的,但悄悄指的是对上面而言,在轧钢厂就不是这样了,可能有认识杜鹏的,也可能是他自己说的。 大龄女工程师,也算是个有见识的,直接就来了一个生米熟饭的把戏。 小年轻么,难免把持不住、热血上头,在事关谋算的事情上,李胜利可不介意以最恶劣的出发点,揣测对面的心态。 吃了饭,安排肖凤守着书房,李胜利一家,就坐在了书房里。 杜家的老规矩,明事、小事在厅堂里谈,大事、秘事就在书房里谈了。 看着袅袅婷婷的王芷端着茶盘,一人给上了一个粉彩的茶杯,杜鹏这边撇了撇嘴,瞧这小妇女的架势,多半是便宜姐夫的禁脔。 这当着姐姐的面就敢这么玩,自己这边跟更烂的姐夫一比,那就是女工程师口中的清纯小青年了。 “瞅啥? 当着你姐的面乱瞟,还敢腹诽她,你以为我是瞎的吗? 茶杯里的茶饮,外边的茶几上给你准备了十几包,回去的时候带上,对你有好处的,但一天只能喝一包。” 虽说嘴上说不管两面三刀的小舅子,但为了他的寿限长一点,李胜利下午还是给他抓了中药茶饮。 一来给他调一调偏阳的体质,二来弥补一下他的亏空,不然年纪轻轻就弄的五劳七伤,将来还是他的麻烦事。 见弟弟杜鹏,在王芷身上乱瞟,知道他脾性的杜骄阳可拿不准王芷的性情,万一姻亲再弄上连襟关系,那杜家就没脸了。 “这算是你姐夫的人,你再乱看,眼珠子给你抠了!” 听着姐姐含糊不清的说辞,杜鹏诧异的扫了姐姐一眼,怕惹事挨揍,也就没多问内情。 “杜鹏,你那个大龄女工程师,指不定就是冲着杜家的招牌来的。 这段时间,你要稳住她,如果要谈婚论嫁,别拿老杜出国的借口。 就以你姐为借口说话,老杜出国,有心人还是可以打听到的。 以不备应万全,只怕你会吃暗亏。 她要是最近逼婚,告诉她长幼有序,你姐不结婚,你是不能结婚的。 入夏之后,她就没资格逼你了,到时候搓扁揉圆随意,但人不能白睡,人家的手艺还是要学回来的。 骄阳,这样的事后弥补,没问题吧?” 当着杜骄阳的面,李胜利也没再喊杜鹏孙子,虽说这货是真孙子,但有些话,两个男人之间随意,牵扯上女人,就要注意了。 “能有什么问题,杜鹏,今天我跟着邹姨去看房子了,东门内还真有一处独院。 我们的房子,都选在了东门外跟安定门外,那处就归你吧。 明天我带你去办手续……” 事到临头,该怎么抉择,杜骄阳也是有数的,总不能因为同情那大龄女工程师,搭上弟弟的前程。 李胜利之前想的弥补手段,做姐姐的也就帮着弟弟用上了。 “姐,还是东门外的房子吧,最好往深南一些。 东直门内,离着厂子太近了,不方便。” 听着弟弟的薄情寡义,杜骄阳瞪了他一眼,也是没招儿,无非房子多,就按弟弟的意思来了。 “这事少做,按你姐夫的说辞,有了关系就得给人饭辙与富贵,咱们不是一般人家,出手就要稳妥。 你是挣工资的,你姐夫给你的钱,是用来处关系的,不是用来养女人的。 你的女人,用你姐夫的钱养着,是不是说出去不好听啊? 这事你得有数,老杜对你也是有期望的,你表现的太烂,会伤他心的……” 这话能从女混子的嘴里说出来,看来算是没白跟着邹姨混,前两天的杜骄阳,怕是说不出这话。 听了姐姐的义正严词,杜鹏这边也坐直了身体,这就是说正事了,不能懈怠。 “姐,我姐夫说的不错,找个女工程师,对我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divclass="contentadv">我这边已经大致有了技术的框架,虽说详细的技术我不懂,但技术么,有些时候知道名词也够用。 我姐夫今天给我说了三轮汽车改小面包车的主意,我回去跟她商量了一下,她还称呼我杜总工了,你听多好。 现在她正在宿舍给我设计小面包的具体结构图呢。 她说我之前的设计,算是土造儿,技术含量不高,她在老大哥那边,也涉猎过汽车制造业,可以照着轿车的一些传动结构,给我改一下三轮汽车。 据她所说,按照她的设想,经过正经设计的小面包车,在性能上不会差轿车很多的,至于三轮汽车就没法比了。 虽说咱们是在三轮汽车身上出的主意,但她也称赞了我姐夫的眼光独到之处,与三轮汽车相比,小面包车,才是更符合如今的市场需求。” 谈及正事,杜鹏的两面三刀、为人凉薄,就放在了一旁。 李胜利瞅量了他一下,算是认可了这个小舅子,人虽说有好坏之分,杜鹏也不在好人之列,但做同一件事,无论好人坏人,看的都是结果。 就事论人,结果好便是好人,结果不好便是坏人,与个人的品德、品行无关,就是宦途之中对人的评价标准。 评完了小舅子杜鹏,李胜利也间接评价了一下他口中的大龄女工程师。 无论是在哪留学,出去的留学生兼修各科的也是惯例,国内缺憾太多,有了吸收技术的机会,自然会不遗余力的,而出去的那些留学生也大多给力。 许多留苏的学生,多半都是兼修各科的,而且水平不差。 大龄女工程师对于市场的评估也是准确的,改装的路子也很对,三蹦子或是三轮汽车的二冲程发动机换上汽车部件,再套上小面包的壳子,以后就叫小排量的。 在这年月就能兼顾市场与技术,杜鹏口中的大龄女工程师,也不是简单货色,起码眼光是很不错的。 “这话说的,跟我想说的一样,你那姘头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眼光、眼界都是不差的。 杜鹏,你运气好,亏了有咱们这次会诊,不然就凭她的眼光,将来你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以后多给她灌输一些,为了事业可以不要家庭的概念吧。 这女人属于意志力很坚定的那种,回头我送你回轧钢厂的时候,教你一点手段,任她铁石心肠,也得雌伏在侧!” 李胜利这话,杜鹏喜欢听,他也服便宜姐夫的眼光跟手段,想到回去路上才能教的手段,刚刚还一脸严肃的他,脸上也出现了猥琐的笑意。 “你们俩什么玩意儿,积点口德吧! 杜鹏,人家都委身于你了,那可是真心诚意的,别跟有些人学坏了,把人不当人来作践。 不过你姐夫说的也不错。 按你所说,那位还是很有水平的,如今时局未明,她的年岁也偏大,不一定是你的良配,需要走一走看一看。 按你姐夫支使有些人的招数,中药里面有些养颜香体的方剂。 告诉她,你姐这人刁钻,面相太老怕是入不了眼,让她弄的精致一些。” 对于杜骄阳的双标,李胜利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是亲弟弟,比野男人更亲,也是应该的。 至于她的现趸热卖,倒是有点水平,比照一下初识时的印象,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杜鹏,你姐说的不错,我给你几个方子,明天去同仁堂抓了,服药半月,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人以你的说辞,还是三观极正的,只怕突然委身,也是看清了部分局势。 之后相处,私下多谈理想,涉及家庭,你要侧重照顾一下她的家里,嘘寒问暖、细致入微还是要的。 具体怎么做,不要听我的建议,而是看你对她的评价,毕竟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详实与否你最清楚。 回到厂里,杜总工这类噱头,还是不要挂在嘴上的,这段时间主要还是以管技术的后勤身份出现。 谁要是想给你提工程师,必然是居心叵测的,这类人你不要私自对上,回来给我说一下。 宦途之中,波诡云谲,如今形势莫测难辨,许多人都在筹谋,或许人家的后台就是老杜一般的人物。 你一人相争,难免吃亏,这些争斗交给我来处理。 你还是回去陪陪你那个大龄女工程师吧,茶杯里的药渣吃掉……” 李胜利这边结束了话题,杜骄阳姐弟也是内心一凛,家中大人的争斗,波及到他们这些小孩,许多招数就不灵了。 想及便宜姐夫处理孙强时的干脆,杜鹏这边倒是还成,起身打了个眼色,就要让李胜利送他回厂,主要还是要听一听一些秘技。 杜骄阳这边可就担心了,李胜利这边她不担心,按邹姨所说,他就是个没规矩的,还没有敬畏之心,惹了他,他对谁都敢下死手。 弟弟杜鹏这边就不成了,没有长性也没什么正经朋友,就怕他一个人在轧钢厂吃亏。 “老李……” 李胜利拿车钥匙的时候,杜骄阳还想说什么,却被挡住了,话憋在了心里,自然也就更焦躁了。 送杜鹏回轧钢厂的路上,李胜利也给了一些手段,总的来说,还是马店集老支书的那路说辞。 读书人活的是一个脸面,没了面子,放屁也不响的,想让一个女人没脸,不提风雨,这样的坏招,杜鹏会的就不少…… 第410章 会诊(中) 第410章会诊(中) 李胜利送完杜鹏回来,杜骄阳这边就急切切的问了起来。 “老李,你说真的有人会盯上杜鹏?” 话没说出口,杜骄阳越想越是心焦,想着这几年的形势,不由的担心起了弟弟的安危。 “比真金还真,老杜再说年轻,算是承上启下的那一茬。 如今老中青三代,老杜虽说不算是正经的青年一代,但也是介于中青之间的,在那些人的眼里,绝对是年轻有为的典范。 他走出了国门,鞭长莫及,想要牵制他,一个是你,再一个就是杜鹏了。 因为孙强的事,我们跋扈了一下,你跟在我这边,他们也不敢胡乱针对。 因为孙强是子弟,我还有所收敛,外人来了,万一我不收敛,他们就上的去下不来了。 杜鹏在轧钢厂,算是半个体制内的,虽说安稳,但束缚也多,加上几个笼头,那小子就束手束脚了。 但还是那句话,杜鹏的运气不错,那大龄女工程师也不是个俗物,有她看顾一下,简单的风刀霜剑,伤不着伱弟弟的。 所以,最近去见一见她,先让杜鹏吊起她的心肝,你再安抚一下,别管杜鹏前后不一的马脚了,不这么玩,只怕那小子也牵制不住那位女工程师。 主打的还是你这个长姐如母的慈祥,找不到感觉,就找找自己同情王芷时候的心态。 杜鹏那边你放心,我安排了马店集的王吉祥跟着去了轧钢厂,算上厂里的其他人,这样再出事,也是咱们没办法解决的了……” 宦途说个大概,李胜利还是可以的,如今他还可以预估一下,因为大致的清楚走势。 但再进一步,介入其中,他的段位就不够用了,与其不知轻重的介入,不如老实的守好自己这一摊,做手来断手、脚来断脚的狠人一个。 这样虽说难免被指摘过于阴狠,但有中医托着,有老杜转圜,将来的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时候,谁也做不到尽善尽美。 至于那些个倒霉的,到时候只会被当做遗留,随便扫到角落里,有人想要扒拉一下起底,只会遭到各方的绞杀。 这也是李胜利不想混宦途的原因,大利益面前,就跟中医的道统之争一样,哪还分什么善恶好坏? “你这人,还真是跟邹姨说的一样,眼光独到。 老李,我看邹姨有些怕你,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拿着谢飞、谢婵姐弟威胁她了吧? 这事儿可不能做,到时候老杜回来,也不好分说的。” 杜骄阳虽说憨实,但不是王前进那样的莽货,也有她敏感的一面,相处之中,她觉着谢家老妈,有些害怕自家的男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无法无天一样,我哪敢威胁邹姨? 她不过是关心则乱,许多事,咱们准备的比谢家充分,她要保谢家,还要破家而出,心里乱着呢! 或许她只是心里比较惶恐而已,邹姨有留学的经历,又是谢家主母,我哪能吓的住她呢?” 谈及心里惶恐杂乱,杜骄阳最近的脑子也是乱的,自打跟着李胜利,事情是接连不断的,没事还要去找事。 哪像她以前,为了一件友谊商店的裙子,都能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 以前出去玩,一天看一场电影就算是很好了,可这两天拉着邹姨,一天要跑完一箱油的。 “对了,邹姨说,来的各地名医,精神头不是很足,这两天你还是要过去看一下的。” 听到杜骄阳的补充,李胜利也是一脸的无奈,正常来说,多半中医师的寿限是超过普通人的。 但一场困难,砸碎了许多人长寿的根基,尤其对普通人而言。 虽说中医重少食,提倡吃到不饿即为饱,但还有句话要附上,那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硬饿,好人都得被饿废,持续好几年,也是现在绝大多数人,上手就是脾虚的原因。 脾虚这病,辨症用药说简单也简单,补中益气汤、四君子下了,多半都是对症的。 说难也很难,即便说是最难的也不为过,难度所在就是用药的精准了。 范围用药难见奇效,精准用药除了辨症之外,还有个虚不受补的说辞。 你这边补着脾虚,人体五气就会失衡,很多时候,治疗脾虚,大多都是改善了事,根治,史老也不敢说这话的。 “成吧,这两天也给他们会诊一下。 给你在同仁堂定的药,应该是差不多了,你过去看看。 那药虽说是按你脉象开的,多半女人吃了都没问题,看那女工程师的时候,可以分给她一点,邹姨还有跟着你的那几个,都可以吃的。 这样吧,你给老高说一下,再让他来一批,药钱你自己付了,别用黄金。 给你的金子,用的时候一定得仔细,不成就先问问邹姨……”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呢,李胜利也没晨练,而是到了马店集村部,今天参与洼里跟山上春采茵陈的人要出发了。 一早出发,路上也算工时,下午去是不耽误活,但耽误挣大队的工分。 在这点上,各个村之间必须分清的,而且马店集这边以妇女为主力的队伍,到了洼里跟山上,也是要拿壮劳力工钱的。 “胜利,你年轻觉多,回去睡个回笼觉。 活计上的事,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做不好,就不值当从人家手里拿钱了。” <divclass="contentadv">见李胜利一早就来了,老来觉少,加上为村里琐碎心焦的老支书,也就劝了一句。 谁家小伙子一早出工不得喊上几遍,村里一早一晚的活计,多半也不让小伙子参与,大都是老中青。 除去这些小伙子起不来之外,早起之后,这些小年轻一整天都是没干劲儿的,不如让他们睡到日上三竿,白天卯着劲干活。 “老支书,人是我召集的,总要拿个态度出来的。 人家披星戴月的出门,我撅着屁股睡大觉,好营生也变糟烂活儿了。 您再去嘱咐嘱咐,上山、下岭的让她们注意安全,山里的草药,别随便往嘴里乱塞。 人全乎过去,就得全乎回来,挣钱不要命的那些,下次就不敢用了。 万一有个好歹,没法给人家里交待不说,也影响三个村子之间的劳力交流……” 李胜利说的这些,也是前次春采出现的问题,因为给的钱多,摔伤的、崴脚的、累到下不了山的马店集社员可不少。 虽说没死人,但有了伤者就算是比例不小,这些规矩都得早早的立下。 春采,山里还干净点,到了秋收的时候,山里不仅草木多,还有毒蛇虫豸之类,安全这根弦绷不紧,出人命也就一念之差的事儿。 村里每年因为干活不上心,伤了、残了的可不老少,干活较劲,驽着的也不少。 马店集这边就有这么一例倒霉蛋,跟人抱碾子玩,气力不长久,驽着了。 这玩意儿就是中医五劳七伤之中的形劳了,也亏得如今人们肚子里缺油水,不然这货再胖一些,肯定玩完,脑血管会炸的。 这种伤势,既算是伤也算是病,猛力伤肺,补中益气汤对症,但想要正经恢复,调养的时间可就长了。 这既要养体外之伤,又得补体内之气,也算是不好治愈或是不能根治的伤势了,再来一次,人就废了。 “胜利,这话我也只能提一下,你也不是不知道,社员们挣分钱有多难,那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出力多点就多点吧,总好过回家勒裤腰带不是?” 李胜利这茬提的是不错,但老支书王胜庭,也真是管不了。 这是在挣钱,上把春采,一人到手合到了一天一块多钱,吃饭还管饱。 去的这些妇女,也是正经过五关斩六将选出来的,你让她们少干点,少挣点钱,即便是老支书这么说,弄不好也会挨挠的。 “那就让带队的经管一下,我再提一个要求,要是有人断了手脚,洼里跟山上少出三成工钱。 如果死了人,就只能给三成了,您给她们交待好,别到时候出现死伤了,拿不着钱了,到我这哭丧。” 涉及到了跨村的劳力雇佣,死了人,那就是吃血汗钱了,这玩意儿现在要命,老支书想稀里糊涂的揭过去,李胜利这边就改了说辞。 “你啊,就是办法多,成了,有扣钱牵着,保证不会出现死伤……” 王胜庭没有李胜利想的深,觉着他的主意也不错,平白出现死伤,对村里而言也不是好事。 李胜利有章程的时候,自然是小年轻说了算,找来几个带队去山上、洼里的,王胜庭将事情交待下去,人群也就开始出发了。 早一步到地方就早一步挣钱,不用一袋烟的功夫,院里院外的人,就走了个干净。 “老支书,我回去了,您老多歇歇……” 晨练,也是李胜利的早课,没有特殊情况,他也轻易不会罢课。 从去年到现在,五六斤肉是长出来了,力气也比之前大了不少,不然昨天也不能几下就把王前进贯在椅子上。 晨练完了,李胜利坐诊,杜骄阳继续带人进城逍遥,马店集这边上工不久,肖虎跟赵有方就来了一趟,开走了村里的一辆老嘎斯,今天也是开始运旧书、旧衣服的时候了。 一上午,两人的效率不错,跑了两趟,半路到马店集这边,让李胜利看了看车上的东西。 按肖虎的说法,单是北新桥那边的旧书,就得十多车,老刘那边再联系一下,弄不好别处也是十多车的数量。 肖虎想要加车,李胜利这边没答应他,倒不是车不够,而是不敢太招摇。 如果想快,用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一天时间,差不多也就完事了。 杂乱事还没处理妥当,下午,刚坐下没多久,杜骄阳又匆匆的从城里赶回来,出去玩的名老中医那边又出了问题。 冀省河间医派的名医刘浮山,游玩的时候厥了回去,亏得杜骄阳身上带了颗在邢州偷拿李胜利的安宫牛黄丸,歪打正着之下给救回来了,万幸这位刘老名医没死在当场,不然召集各地名医的事儿,也得厥在起步阶段。 即便如此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李胜利之前做事,虽说跟史家一脉有联系,但京中名医,包括其他三家四大名医所属,都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这次刘浮山厥在当场,为了救人,四大名医萧家的弟子白肃山,以及中医研究院的心血管大拿郭士槐,都聚在了陆军总院。 坐在车上的李胜利,捏了捏眉心,不是不想联系他们,而是京中名医各有根基,他所图不小,不是说这些京中名医靠不住,而是他们身后的根基,不见的靠得住。 如今要当面会诊,许多事情,李胜利这边还得有个说法的…… 第411章 会诊(下) 第411章会诊(下) “这次算你盗药有功,以后专门给你备上一些急救用的药散。” 女混子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也幸亏是邹姨这边周全,各地名医头一次进京,她想走走流程,就一路跟着过去了。 坐在车上的李胜利,大致的预判就是心肌梗塞这类疾病,中医说法就是胸痹或厥症了。 这病能不能治愈或是根治,李胜利的内科中级也没数,看岁数跟病症,年轻的轻症,或许几副血府逐瘀汤下去,一辈子也就没事了。 安宫牛黄丸有效,主要是牛黄、麝香、冰片,能起到救心丸的作用,算是歪打正着了。 “我见你在邢州遇上重症不醒的多半都要用,所以就拿了几颗,老杜走的时候,一人给了几颗,我这剩了一颗。” 对此,杜骄阳也不贪功,直言不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当日因为仓促,李胜利置办了几个版本的安宫牛黄丸,同仁堂的正版包装细致、价格也高,初时用的也少。 见金灿灿的小药丸好用,杜骄阳也不客气,顺手就拿了几颗揣兜里了。 这也就是在野战医院,如果换个地方,女混子怕是要被法办,盗窃珍贵药品,三年起也没多大问题。 两人到了陆总这边,一间大病房里,六十余的河间名医刘浮山躺在病床上,精神多少有些萎靡。 除了他一个人躺着,屋里二十几个人,正在几人一堆的说着小话,病床前的家属状态也算稳定,这就是人救回来了,不然就是另一种场景了。 “李师叔……” 李胜利进屋之后,先观察病人,一屋子的人也在看着他。 一声李师叔是三个人喊的,董师、吴昂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中老年。 “介绍先等一等,我先试试脉象……” 抬手止住要介绍情况的董师,李胜利上前几步,河间的刘老也就主动伸出了手腕。 “脉沉涩、舌紫暗,中医辨症心血瘀阻,西医么,心肌梗塞之类吧?” 李胜利的西医辨症,虽说有些模糊跟区分不清,但大致上是差不多的,陆总这边的检查结果,也是心肌梗塞。 作为各地名医的召集者之一,陆军总院的王院长,应声点了点头。 “用了别的药吗?” 屋里的许多人李胜利不熟悉,他们同样也不熟悉李胜利,老王这边点头之后又摇头,也就大致说明了情况。 心脏病之类的西医药物,如今也属于潮流领域,进口的硝化甘油跟护心丸算是主力药物。 辗转进口的护心丸,算是西医用药,不算是中医药的一种。 刘浮山的情况稳定之后,没有特效药,陆总这边也就给他挂了个水,补充了一下体液,其他多余的动作也没做。 “屋内诸位,我多半不认识,董师帮忙给介绍一下?” 除了各地名医之外,屋里担着会诊任务的几个人,董师给一一做了介绍。 进屋就喊李师叔的那位,就是四大名医萧家的白肃山了,算是自己人,李胜利虽说不认识,但他跟柳爷交厚。 按柳爷所说,两家往前推一推,算是一门里的人,至于怎么算的,那是前辈之间的事,柳爷不细说,李胜利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与史家医脉相比,萧家这边跟柳家的关系更加亲厚一些,所以才有了李胜利一进门,白肃山就跟着董师喊师叔的一幕。 第二位就是中医研究院心血管病的大拿郭士槐了,至于吴湛、吴昂叔侄就用不着介绍了。 虽说屋里的中医师还有十好几位,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除了董师介绍的那几位,其他人也不会胡乱掺和,只会在一边旁观。 之前,老王压不住中医,李胜利进屋之后,主事人的担子,随着董师、白肃山、吴昂三人一声‘李师叔’,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郭主任是胸痹大家,这活怎么接?” 一听李胜利张口就是江湖磕,郭士槐这边眉头轻皱,扫了董师一眼,说道: “就按李先生的心血瘀阻来治吧……” 郭士槐说完,病房的门响了一声,邹姨又悄声进了病房,先是跟李胜利点了点头,这才跟杜骄阳站在了一起。 “老白,伱咋说?” 被李胜利问及,白肃山这边稍一沉吟,开口一听也是江湖油子。 “李师叔辨症无误……” 见能拖后腿的两个都不会随意开口了,李胜利这才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河间名医刘浮山。 “刘老,怕是把胸痹当做了胸肋疼了吧? 之前是否有胸刺痛不移,疼痛彻背的感觉?” 李胜利这话属于问诊,众人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这位年轻人看不出具体的岁数,但辈大且有手艺,也是一眼便知的。 京中名家跟南派医家,都要喊一声‘师叔’,其他人不管熟是不熟,但份属中医同仁,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谁也不会蹦出来塌李胜利的架子。 除了他是大辈之外,董师跟白肃山这俩往那一站,就占尽了主场之利。 “李先生,当不得刘老的称呼,老刘就成,咱们之间客套,辈分就没法论了。 此次进京,本是想着老有所用,结果却成了负担,我老刘实在是汗颜啊…… 李先生所言全中,之前是有胸痛的症状,但人老了,难免百弊丛生,也没当什么大事。” <divclass="contentadv">当着京中名家、南派医家,刘浮山还真不敢让李胜利称呼他一声刘老。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地域划分出来的身份高低,也是不得不论的。 大城市的医师,天然就比小城市的医师,高了一级,这无关医术的高低。 能在四九城称家之人,医术自然是没问题的,人往高处走,站在山巅的那一小拨人,里面就有董师跟白肃山,郭士槐也算一个。 在这些人面前称老,刘浮山自觉接不住,坐诊经年的老中医,多半都是老江湖。 如今他的病情稳定,分清辈分,厘清了称呼才更重要一些,不然被人说是自不量力,都到这岁数了,就不好因为礼数再让人指摘了。 “也好,那咱们就不动虚礼,您称呼我为小李,我称呼您为老刘如何? 您是河间名家,虽说有医不自医一说,但对自身的状况了解的最是清楚。 能说说自己的症状吗?” 前两句,李胜利说的算是中规中矩,最后一问,就有些唐突了,不仅病床上的刘浮山面色一肃,病房里也多了一些嘈杂。 让病人自己给自己看病,这茬说的好听一点,算是问诊之中开玩笑,说的不好听,就是医者自身底气不足了。 “这……” 刘浮山这边当即就愣住了,这话没法回,回对了无所谓,回错了,屋里的这些可不是普通看热闹的。 不是京中名家,就是各地有名的医家,在这露了怯,进京老有所用那话,怕是会‘啪啪’的抽在自己脸上。 “郭教授言说,此乃冠心病之症,他这边有一组方冠心二号,可以有明确的疗效。” 如果把李胜利的话当做医者所问,刘浮山可以不答,但李胜利辈大,他开口发问,即便刘浮山岁数大,不回也是不成的,毕竟这里是人家主场。 自病自答说不清楚,老刘这边索性偷奸耍滑,借用了先来一步的中医研究院大拿,郭士槐之前的说法。 刘浮山这话说完,两人的高下立判,李胜利借助地利以势压人,河间老刘也不愧名医之号,引用一下,刚刚的问题,就成了京中名家内部的问题。 “郭教授,老刘再次发病,冠心二号没问题吧?” 刘浮山这边应对得当,李胜利这边的表现,在众人眼里就不怎么好了。 转头对着郭士槐就是一刀直戳心窝子,医界江湖里,踢馆摘匾的招数,也不过如此了。 “小师叔,老郭的冠心二号,也确实对症,急救的效用,目前还没有临床实例,方子是川芎、丹参、红花、赤芍、降香。” 听到董师这边的补充,李胜利就大概有数了,今天说是会诊不如说是会诊药物。 刘浮山的中医辨症清晰,胸痹之症,西医辨症冠心病或是心肌梗塞。 虽说双方辨症都是不怎么清楚的,冠心病之说目前也是小范围的说辞,但大差不差的,后世西医虽说区分的更为详细,但那对中医辨症用药没什么大用,倒是对西医手术有明确的指导。 川芎、丹参、红花、麝香、冰片、蟾酥之类,也是心脏病中成药的常客。 再简单的一点的复方丹参滴丸,丹参、三七、冰片的组成也就够了。 现在李胜利要说的可不是病床上的刘浮山,也不是郭士槐的冠心二号,而是中药制剂在心脏病领域的深入研究。 既然今天来了郭士槐跟白肃山,有些事也就不得不提了,中医的好处跟弊端,也不是他李胜利一个人看在了眼里,独自在抗争奋斗。 小范围的中西医结合,在中医研究院这边,早在五八年就开始了,只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医疗条件不足的城市,西医学中医,也在推广之中,四九城这样的地方就别提了,医疗条件足够,西医的水平也足够高,西医学中医,少了基础。 就因为城里的山头众多,所以李胜利选择了下乡,选择对外不对内。 纠合一下四九城内的中医力量,可比召集的各地名医厉害多了,因为自五八年始,各地名医进京,也是常态。 四大中医院,城里就有一座,除了中医院,眼巴前的郭士槐,就在中医研究院的西苑医院任职。 各地的名老中医虽说在凋零,但四九城的中医界,可以说是依旧鼎盛如故。 各处对中医的现状了解不清,差不多也是源于四九城中医界的鼎盛。 司里这次召集各地的名老中医,邹锦说道,惊异于传承的凋零速度,就是这种状况的体现。 如今的四九城名家荟萃,史老一脉与之相比,也就不那么扎眼了。 李胜利也不是不想用四九城的中医界,而是不敢,也没能力用。 现在还好了一点,但邢州之前,他一个小小的李胜利,跟四九城中医界一比,也就一个小小的洼里土鳖。 如果屋里的人能理解会诊中医制剂的作用,那事情也好办,但现在么,还是得慢慢的从头说起。 因为各地的名老中医,来的还不多,哪怕来了百八十个,李胜利刚刚说话,就不会那么温和了。 李胜利知道,董师出来解释,是为了缓和气氛,但气氛缓不缓和的,要结合中医大传承来看的,就大传承来看,没必要缓和。 “用药还是稳妥为主,用进口的护心丸吧,毕竟人家的药是畅销世界的。” 李胜利这话出口,除了刘浮山的家属跟杜骄阳、邹锦几个,屋里的中医师们,个个都觉着李胜利又挨个给他们的心窝来了一刀…… 第412章 护心(上) 第412章护心(上) 李胜利一刀子捅下去,其他人的脸色还算勉强能控制的住,但中医研究院的郭士槐,脸色就极为难看了。 护心丸,自港城辗转而来的心脏病特效药,他也亲口尝过几次,中药的配伍无疑,甚至,郭士槐还能写出差不多一样的方子。 董师见李胜利一个劲儿的往人心口捅刀子,这时也明白了便宜小师叔李胜利是有话要说。 拉了一把继他之后还想上前铺垫的白肃山,悄悄退到了中医司的邹处身边,董师已经准备着看戏了。 四九城医界虽说鼎盛,但能执牛耳的,古往今来也就一人,自白肃山的老师萧老故去,如今四九城医界能执牛耳者,也只史老一人。 不为别的,因为史老至今仍在问诊,虽说不会去医院的门诊坐诊,但只要问诊就是依旧在一线,以史老的医术跟岁数,也只能由他来执牛耳。 萧老、史老的影响延续至今,董师身在中医研究院,白肃山则是在中医院一线,这俩在这称呼李胜利一声‘师叔’。 仅从辈分论,李胜利就是四九城医界不多的人物了,但这只是虚的,真正要说话好使,除了有相应的医术之外,还需要相应的名声。 如果日报头版上署的不是柳仲纶之名,如果邢州之事被大肆报道,今天李胜利站在病房里,不会有质疑之声。 医界压人最实在的东西被遮掩了,李胜利的年岁就是最大的短板了。 “李先生,护心丸算是急救用药,刘老后续的治疗当如何?” 郭士槐也不是受气的主,见老董跟老白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心里的疑问还是要问一下的。 “嘿! 这话问的,吴兄、吴昂,之前我问你们可有根治胸痹之法? 当时司里的邹处在侧,现在郭教授又问及,你们来答一答?” 后续用药自然是老郭的冠心二号了,这是可以明显改善胸痹的方剂。 老郭的底气不足,李胜利也看在了眼里,如今看来冠心二号的乳化跟芳香温通还没研究明白,没这两样,冠心二号只是普通的中药方剂。 药物想要见效,首先要归胃经的,再运化施为,药效也就慢了。 胸痹是快病,冠心二号是慢药,快病对上慢药,效果不佳也就可想而知了。 “郭教授……” 吴湛、吴昂叔侄,虽说是吴门名家,但到了四九城这地界,还真是抖不起来。 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吴湛这边也是光棍,一声郭教授就没了下文,现在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就得自己去猜了。 吴湛叔侄再次为李胜利出头,病房里的气氛又是一变,刚刚的嘈杂声渐渐的没了。 先有老董、老白退避,再有吴湛、吴昂叔侄言听计从,虽说吴湛不正经说话,但以李胜利为首的样子,也是看在了众人的眼中。 经过话语动作区分之后,如今病房里有份量说话的,就剩郭士槐一个了,当然还有一个陆总的副院长老王,面对李胜利他更不敢说话。 转头瞪了老董跟老白一眼,郭士槐也是看明白了局势,面前这个说话很不客气的小年轻,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充其量也就跟老董、老白差不多,一个能让两人退避,能让南边来的温病名家俯首帖耳的小年轻,来路不用问也小不了。 脑中转了一下,没有跟李胜利有关的内容,虽说有心退避,但作为中医研究院心血管病的主任,也不可能看着护心丸被当做刘浮山的治疗药物。 刚刚就不是正常的会诊,之前该做的,郭士槐跟老董、老白都做完了,陆总这边的老王,也亲自给刘浮山做了检查。 自打李胜利进屋,说话就不算很客气,辈大或许是原因,但最后的用药,却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了中医脸上。 病房里的其他人,或许感触不深,但一直深研心血管疾病的郭士槐,却觉着脸上火辣辣的。 自打研究冠心二号以来,他听到的批评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像李胜利这样,用三个字的药名,就让他感觉深深的耻辱。 中医发展至今,弊端也开始慢慢的展现,加上之前取缔中医、团结中医的两次,不仅外面的颓势已现。 内部追逐科学的声音,也在慢慢的提高音调,虽说上面也有具体的安排,各项研究也在不断的深入。 但郭士槐对中医药的评价也不是很乐观,‘慢、繁、贵’三个字,也差不多可以概括他临床至今的感触。 见效慢、用药繁、药材贵,尤其是心脑血管之类的药剂,一剂少则大几毛,多则一块多。 这样的药价,虽说跟麝香、牛黄、犀角之类的珍贵药材脱不开干系,但以目前的生活水平、工资水平而言,这类药剂的价格,确实是高了。 不做替代,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剂价格,只会居高不下,除此之外,中药的见效慢,在其他病症上倒也没什么,但在心血管疾病上却是致命的。 内经、灵枢、厥病篇有言: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不管内经是三千年、两千年还是一千年前的,但对心脏病的记载,也确实存在。 素顺、藏气法时论篇有载: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膺背肩甲间痛,两臂内痛。 至少千年前的记载,不就是床上这位河间名医刘浮山的症状吗?这也是内经之中记载的,活脱脱的现实病例。 没钱的吃中药,对普通百姓而言,那只是普通的药剂,一方或是一个疗程几毛钱。 但到了动辄就用麝香、降香、丹参、牛黄之类贵重药材的心血管病的用药上,没的钱吃中药,就是另外的道理了。 如今虽说人们得心血管病的不多,但郭士槐参照过国外的数据,随着生活条件的向好,冠心病必然会成为致死率极高的一种,正式且有称呼的疾病。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医理可以作为参照,黄帝内经也可以,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还不足以形容此类疾病的凶险,郭士槐估计,真正发病到无药可医,可能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甚至可能会更短。 参照硝化甘油跟护心丸的起效时间,外面是控制在十分钟之内,或是三五分钟之内见效的。 虽说觉着护心丸是个耻辱,但郭士槐也不得不服,他专门研究过护心丸,虽说不清楚真正的组成,但借此为参照,岛国那边的心血管病的比例,也是令人心惊的,这就是很明显的前车之鉴了。 郭士槐的研究,有国家层面的支持,这些数据得来不易,在心里想了一遍之后,他还是开了口。 “屋里的都是中医师,用外来的中药怕是……” 怕屋内之人的理解不深刻,郭士槐也没说出耻辱二字,如今的医界,讲科学、讲疗效、讲临床。 而中医受限于传承,讲起疗效多半凭医者主观或是患者主诉,缺少了现在流行的客观标准,也就是科学与临床。 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一圈,见应者寥寥,郭士槐心里一叹,果然还是认识的不深切啊! “哟…… 还是有明白人的,董师、吴兄、吴昂,这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我之前让你们试试护心丸的组成,可是给我试了? 郭教授,您的见解深,要不跟我说说?” 在场只有李胜利一个接茬,让郭士槐眉头一皱,刚要接话,那边的老董却是不轻不重的咳了一下。 回看老董的表情,显然是对李胜利的这个问题极为忌惮。 但刚刚老董不出头托付一下,如今的郭士槐也不打算给他面子。 “牛黄、麝香、珍珠粉、蟾酥、雄黄、冰片……” 董师那边听着一味味熟悉的药材,眉头却比郭士槐这边皱的更深。 自家这位便宜小师叔可是说了,除了成分之外,还要算一算价格的。 此类珍药虽说价格昂贵,但分到成药之中就寥寥了,毕竟护心丸一丸一克不到,里面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药材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李胜利交待的事,若是私事,董师或许会拖拉一下,但涉及到大传承的药剂组成,他是不会的。 回家试药又翻阅了一些中医研究所的资料,口算得出的二百余倍的价差。 如今站在陆军总院的李胜利,可不是那时节站在丁岚病床边食不果腹的小青年了。 吴门医家进京,各地名医进京,他玩耍着就办成了。 药材涨幅两百倍,不管是不是针对出口,都很过分。 按照市价不要说增幅两百倍,就是一百倍,那些方剂组成里的大部分药材,已经高过金价了。 原材料高过金价,再出成药,小小的一颗药丸,弄不好就得价值一根小黄鱼,这样的价格想想就荒谬。 真要是这么做了,万一真有要的,中药材的价格必将反馈于国内,那时节,别说普通百姓吃不起药,他这个一级教授,也不见得吃的起。 像刘浮山这种心血管病,一丸一根小黄鱼,心悸几次,一级教授怕是也得倾家荡产。 “哦…… 六神丸的方子,郭教授没试过六神丸? 那药可不是什么稀奇的成药啊? 老刘这次幸免,用的是同仁堂裹了金箔的安宫牛黄丸,谁来给我说说组成啊?” 李胜利一句六神丸的方子,可谓是满堂皆惊,屋里的虽说大部分都是中医师,但也知道护心丸是什么,进口的高价药就是常见的六神丸,这可真是让人吃惊。 “可两者效用不一啊! 不说别的,十丸、百丸六神丸,也没有护心丸的见效快啊!” 李胜利的话,惊一惊不怎么深研护心丸的中医师还好,糊弄郭士槐这种深研过护心丸跟六神丸的医者,也是不可能的。 “哟…… 那你是真明白,其他人是假明白。 来个人,给我说说安宫牛黄丸的成分组成。 要不老郭你来说吧,你说的明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护心丸比六神丸见效快。” 郭士槐刚刚的问题,就涉及到了李胜利的真正目的,变法中医的目的。 所谓时移世易,随着科学的发展,供给的充足,各种各样新式的疾病也出现了。 比如老郭正在研究命名的冠心病,但这玩意儿概念虽新,黄帝内经上却早有记载,无非胸痹、厥症换了个名字,叫做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也可以再加个急性的修饰词。 但加了急性,对中医药而言,就是很大的问题了,生活节奏的加快,也加快了疾病对人体的侵蚀速度。 与科学相结合,只是大面的说辞而已,真正说起来,根本还是中医的四气五味、性味归经。 隔着胃经、大肠经,药剂要作用于心经,没了性味归经,就不算是靶向用药。 心脏病之类的用药,没有靶向作用,直接范围用药,那最好还是能预测心脏病的发作时间…… 第413章 护心(中) 第413章护心(中) “牛黄、犀角、麝香、珍珠、朱砂、雄黄、黄连、黄芩、栀子、冰片……” 听李胜利说话的口气,郭士槐也知道遇上了明白人。 许多人可能不清楚护心丸跟六神丸之间的关系,但作为中医研究院研究心血管病的主任。 作为御医传承的传人,又做过太和堂、仁和堂的药工学徒,郭士槐试护心丸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六神丸。 六神丸虽说常见,但也是相对而言的,创药于康熙年间的六神丸,从方剂组成上,就直接说明,这不是啥大众化的药材,御医对于六神丸的效用理解的更为透彻。 郭士槐能成为中医研究院的心血管主任,没有御医传承,那也是白瞎。 自己精研? 这话也就能骗骗外行而已,中医三千年,六神丸、安宫牛黄丸之类的奇药无数,没有传承就能独自研发,那学中医、传承中医也就没那么难了。 “这不还是跟六神丸大差不差吗? 吴兄、吴昂,给郭教授说说我给你们的差事。 正好各地的诸位同仁也在,刘老这边虽说凶险,但也化险为夷了。 择时不如撞日,今儿撞上了,有一位算一位,听听我的高见,看看成是不成? 如果觉着还成,嘿嘿,诸位,吴兄跟吴昂会告诉你们怎么办!” 正准备听李胜利指点中医研究院郭主任的邹锦,差点被杜家贤婿的话题,闪了一个跟头,转来转去。 李胜利这是抓壮丁抓到人家的病房来了,捅了杜骄阳一下,邹锦说道: “瞅瞅你男人,别说是心有九窍了,恐怕他的花花肠子都长在了指甲盖上。 是个人到了他的手里,都得给骗的干干净净。 伱爸的眼神真好,我咋没这么好的女婿呢?” 邹锦说的是悄悄话,但董师就站在她的身前,刚刚被李胜利闪了一下,她说话的声音正好就传到了董师的耳中。 “邹处,李师叔乃是前辈,不好过于诋毁的。 护心丸之事,邹处怕是不知,我与你细说一下……” 董师接茬,可不是为了邹锦的腹诽,而是为了遏制一下便宜师叔李胜利的野望。 今天提起了护心丸,董师也知道自家的小师叔拿不出啥好饼,给方子、给法子,只是表象,这位小师叔做事,谋算深远而阴毒。 万一真让他做成了中药材提价之事,那医界又要翻天覆地了,经过史家一脉的商议,这茬还是需要遏制一下的。 遏制李胜利,如今的史老跟他平辈,又份属两家医脉,若是萧家的萧师伯依旧健在,倒是可以做半个柳家的主。 但可惜的是萧师伯已逝,加上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如今国内中医界,吴门的老前辈或许在辈分上能压他一头,但手艺还是不成。 至于本该说了算的柳家嫡子,现在虽然也说了算,但那位柳师兄,不帮着李胜利杀人放火已经算是有约束了,让他约束李胜利? 怕是说成,狼狈为奸,反而更贴切,李胜利这头恶狼,再加上柳师兄那位完全不讲规矩,还对医界传承极为熟悉的老狈,史老都得乖乖退避三舍的。 “董教授,您说的我记住了,但是……” 听完了老董的说辞,邹锦的心里也有些发麻,本以为中医只是李胜利的遮掩。 经老董一提,她才知道李胜利的野心,自始至终的都在中医传承之上。 返本归源找理论,建立药山厘药性,聚各地名家修药典跟标准,新割治派的成立,仅仅是第一步,那是经邢州之事后,新割治派的手法藏不住了。 按照这样的走势,有个几年,国内的中医界只能是李胜利说了算。 他不说了算,谁又能厘清中医的理论与药性,谁又能不到一月的时间,成立一个新割治派呢? “总要拦一下的,大略预估护心丸跟药材的差距是两百倍,如果按六神丸的微丸,千枚三克来算,将来一粒护心丸,怕是要用一根大黄鱼来换。 即便按两百倍算,只怕一丸也得一条小黄鱼的,医家乃救死扶伤之职,刮地皮吸血,哪怕只是针对国外,也不是那么好转圜的。 邹处,李师叔早在洼里坐诊的时候,就极为重视药剂的保密,他出的方子,是不敢复制的,容易中毒。” 董师说的也是实情,别说是六神丸、护心丸之类的了,仅是一剂败毒清肺饮,原本的麻杏石甘汤,就让李胜利玩出了花。 口服试药之后,按照他的配比来照方抓药,剂量稍有偏差,不仅对流感病情无益反而有害,这是董师实验过的。 中医玩的就是五气平衡、性味归经,这些东西紊乱了,别说是本就有宣泄之能的解表药了,就是一剂补药,也能就地变毒药的。 董师的容易中毒一说,虽说有些夸张,但也是最好的说辞了,说四气五味、性味归经,别说是面前的邹锦了,一多半的中医师都搞不明白。 对此,邹锦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就打算把老董卖给李胜利,这小子太邪性,出个方子都曲里拐弯,谁敢给他下绊子啊。 董师跟司里的邹处交流完了,这边吴湛叔侄也把逐方推进返本归源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如今的病房里,中医大旗高举,大义名分在前,谁敢不答应。 至于陆总的老王,只能捏着鼻子眼见鸠占鹊巢了。 召集各地名老中医的事情已经定了,虽说李胜利在里面加了零碎,但是结果也是有的。 这几天陆军总院的中医门诊,也算风光了一把,之前有吴门医家坐镇,各地名老中医来的头一天,就解决了好几个疑难杂症。 如今西医那边也在研究中医的实用之处,无他,在治疗一些常见病上,中医这边也很沾光。 药材的收购价格低,反馈到市场,也就是每剂中药的价格也不高,当然用麝香、犀角、虎骨之类的方剂不能算是常见方子。 真要论这个,也是不成的,因为这类用珍贵药材制成的药剂,还有一个不能说的流向,以药价高论中医,打脸的力度会很大,弄不好会被打死的。 “李先生,安宫牛黄丸的方子我说完了。” <divclass="contentadv">一边是各有算计,一边是心急如焚,对于护心丸为何作用比六神丸要快,郭士槐这边真是等的心焦火焚。 这也是他研究冠心二号的关窍,通了这个关窍,护心丸一枝独秀的景象,也就不会再有了。 硬要秘法,虽说有些吃相难看,但面对关窍,郭士槐也只能舍了老脸。 “乳化!” “乳化?” “可否再说的详细一点?” “可以,但方子要加密,乳化之法也要加密,同样的路数,药材的炮制,一样要加密。 如果你的冠心二号用了我的方子,只能有一家药厂生产,而且要全产业链加密。” 李胜利说的乳化之法,郭士槐也听过,只是只有两个字,还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深入的问了一下,李胜利这边就提出了药剂、药方的加密。 中药产业链上的利润必须留在国内,就是李胜利要做的事情了。 不做加密的手段,中医想要剽一份方剂,虽说不易但也不难。 在配伍之上稍微加密,剽窃这事就很难做了,全产业链加密之后,哪怕是掌握成分组成,亲身配药的,想要剽窃方子,也会自食恶果。 因为在药材的炮制上,还有一道加密,法子不对,不管是李胜利还是郭士槐,都能把方子变的跟炮制草乌、附子一样,让整份组成,变成与病症相悖的方剂。 这样虽说也不容易,但能保住药剂的方子不外泄。 “这需要申报。” 对此,郭士槐也决定不了,冠心二号虽说还在研发之中,但已经在上面备案了。 “敷衍,现在增减加味就可以,为什么要申报?” 还是那句话,内行看门道,郭士槐想要遮掩,李胜利一句话就点出了关窍,最简单的办法,两种干扰剂药材下了,方子不是原来的方子了,但药效还是原来的药效,这不要太简单。 “为什么要加密?” “因为护心丸呗! 我之前让董师及吴兄、吴昂试药,就是因为护心丸的药价跟中药材本身相差太大。 刚刚我问董师,他不答,多半是已经有数了,怕我有什么后续,我大致的估计是两百倍上下,许多东西,对我们而言都是明摆着的,知道了方子,也就知道了大概的价格。 郭教授,回去找人统计一下每年护心丸及硝酸甘油的进口量。 再看看我们一年的中药材出口量。 其实也不用回去统计,我大概可以给你说说,中药材出口一年的产值,怕是不及护心丸一年进口的花费。 何其荒谬! 中医之耻!” 李胜利一句气沉丹田的‘何其荒谬’,一下就让整个病房静了下来。 对比一下药材跟价差,中医之耻虽说谈不上,但也不怎么好分说。 “一剂乳化成丸加了干扰剂的护心丸,就换去一年的中药材出口份额,不是中医之耻吗? 拿着我们的方剂,拿着我们的药材,做反向收割,诸位,扪心自问,你们当得中医名家之称吗? 人家拿着咱们的方子,换了一身衣裳,你们还不认识了,各地药农一年年的血汗,让他们收去了多少,你们细数一下。 若是他们自己的方子我也无话可说,百年名方,放在了你的眼前,却不自知。 中医何在?” 李胜利这一问,首先低头的就是站在对面的郭士槐了,在场之人,他对护心丸的认知最深。 六神丸的方子也是烂熟于心,李胜利‘中医何在?’一问,算是直接扎在了他的心窝上。 “乳化、混合、成丸! 这就是让你加密的条件,再加一条芳香温通,不知郭教授做何解? 心血管病用药,前辈的医家们,已经把方子跟方法摆在了你的面前,不用内服,单是芳香温通一节,就能制出让老刘一嗅即醒的药剂。 话到这里,诸位还以为返本归源是说笑,是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吗?” 李胜利这话说完,郭士槐这边顿时茅塞顿开,困扰的他慢之一字,被乳化、混合、成丸六个字一下就解决了。 之前他本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李胜利再加上芳香温通,好像繁贵二字,也有了解决的途径。 就跟点破杜老爹的窗户纸一样,李胜利几句话就给郭士槐点破了窗户纸。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杜老爹是宦海宿将,大半生的经历,不说风急浪高也是差不多的,对于形势,他已经有了多方面的考量。 只是如何抉择,被一层窗户纸给遮住了,李胜利捅破了,他也就有了出国避祸的抉择。 换了别人,也不用说别人,就是屋里的谢家老妈邹锦,如果之前李胜利是说给她听,只怕这位邹姨,如今还是在国内观察形势。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邹锦面前的依旧是一堵墙。 对于郭士槐这边也是一样,没有他长期在心血管用药上的浸淫,没有冠心二号的雏形,李胜利即便说出乳化、混合,他也会听的茫茫然不知所措…… 第414章 护心(下) 第414章护心(下) 李胜利提及返本归源的好处,众人也是深以为然,屋里这些人,董师、老王、白肃山、郭士槐都属于五十出头的年轻人。 病床上的刘浮山,也不是什么大龄的老中医,一眼看去就七十余的有好几位呢。 这次召集名老中医,可是真正的有名的、岁数大的、不能在一线问诊的老中医。 跟史老一样,依旧坐诊看病的,即便八十余也不在召集之列,这也是人员数量相对少的一个原因。 郭士槐的激动,是众人的深以为然不能比的,李胜利几句话,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也算是给他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李先生,可有治疗胸痹的方子?” 与遇上的问题相比,琢磨冠心二号的方子,差不多耗光了郭士槐毕生所学。 在他看来中医药的‘慢、繁、贵’,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只有摆脱了这三个字,才能真正的将中医推广出去。 “这话问的就很唐突了,不合规矩啊! 告诉你吧,有是有,但不能给你说。 解决不了保密的问题,我的说法只有一个,中医传承至珍至贵,密之不传! 老话也说过,道不轻传、术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 别拿献方献药跟我说话,那玩意儿如果真好使,中医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那句话,返本归源做不好,做这些大多白给……” 李胜利的说辞,让郭士槐轻轻一叹,这话也是大差不差的。 他的慢繁贵,虽说很不全面,但也能反应中医的一些问题,有些问题,他发现不了,别人未必发现不了。 但发现归发现,做出相应的改变却很难,就跟他一样,心血管病的几个方子,就让他浸淫快十年了。 至今尚无成果,一个人有几个十年,这十年还是他技术最为成熟,精力最为鼎盛的十年。 冠心二号,说成是十年磨一剑,也不为过的。 一个方子都走的如此艰难,他片面看到的中医慢繁贵,够他奋斗一生也做不完。 返本归源,吴湛叔侄一说,他就知道,那不是一代中医人可以完成的事业。 之前老董、老白,在小年轻进门的时候,就称呼师叔,郭士槐还觉着两人泥古不化,不像个正经的现代医家,现在看来,一声‘师叔’敬的也是本事。 “李师叔……” 被李胜利口中有但不能说的方子吊着,想着自己的师承,郭士槐壮着胆子、厚着面皮就喊了李胜利一声。 “哎! 打住,咱俩没那渊源,医界之中,门户清晰,不是你想叫师叔就可以叫的。 董师、老白,那是跟我真有渊源,伱这样盯着我肚里方子的师侄我可不敢认。 别想什么馊主意,陆总的王院长也在,你问问他,从我这硬要方子简单,还是自己回去创一个简单。” 说完,李胜利将目光转向了老王,瞅了瞅不知死活的郭士槐,老王这边也怕他问不到去强求。 最近,老王也正经研究过中医的传承,李胜利这样的就是早前那种,坐诊一方,通着三教九流的医界豪强。 他坐在哪,哪里就只能他做买卖,这可跟医家不同,豪强做的可是霸盘买卖,踩他的盘子,那是要分生死的。 李胜利这小子,有大医家的本事,却无大医家的心胸,反而有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样的人很危险,因为他既有本事又有手段,兼着心黑手毒。 不说别的,如今在中医司那边,已经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了。 前两天陆总这边想跟李胜利对一对,各地名老中医进京之后新割治科的事,结果,邹锦忙于找房子,老王这边联系不到她, 就把电话打去了司里,一问之后,那边的回答很简单,查一查,之后就挂了电话,再之后就了无音信了。 一连打了几遍电话都是这样,老王跑了一趟中医司得到的答复还是差不多,见了中医司令他才听到了原委,那边给的答复是保护。 冲着郭士槐点头之后再摇头,老王的意思也很明确,别找死。 “那刘老的病情,为何会如此严重,之前表症为胸胁痛,应当是不严重的,厥于胸痹,未免过于突然了。” 郭士槐这话,也是对之前李胜利辨症的纠偏,如内经所言,刺痛,常人或许会忽略,但刘浮山是河间名医,不会这么忽视自己的病情。 郭士槐的话里有质疑,李胜利却是笑了笑,河间派既算是地方流派,也是内科八派里的寒凉派,虽说多少有点区别,但不大。 河间派是寒凉派,但学寒凉派的不一定是河间派,这样的区分还是有些模糊的。 “老刘是河间名医,主寒凉攻邪热,平时少不了要试药的,体内有寒凉之气,自可压服邪热,使病症不显。 安宫牛黄丸是什么药? 大凉之药! 安宫牛黄丸能起到药下即起的作用,那老刘这边的细微辨症也就有了。 性志不遂、气郁化火、邪火扰动心脉、致使心脉瘀阻。 今天你们是出去游玩了,怕是老刘这边心火宣泄遇阻,直接就变成了厥心之痛。 老刘,你来说一下,以实为实,不要遮掩,我还有话说的。” 李胜利这边依言辨症,道理也是明确的,不管刘浮山这边病症如何,是否符合,这话说出来,水平也是在那摆着的。 “京中名家还是盛名不虚的。 之前投了我们当地的中医院,我自小体虚,因此学医,岁数到了难免精力不济,这不前年就退了,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divclass="contentadv">我住城里,又不能随意行医,也是,唉……” 刘浮山这话说完,李胜利这边的水平也就又拔了一筹,这就是正经医家的辨症了,史老来了也差不多如此的。 “还真是巧了,那还是刚刚那句,择日不如撞日。 吴兄跟吴门一众医家,要跟据解表药的方剂返本归源逆推药理。 再加一个护心方剂吧,这在医书典籍之中,应当份属胸痹跟厥症一节。 郭教授,相请不如偶遇……” 与解表药相比,心脏病类中药方剂,在医书典籍之中的记载不算明确,想要逆推医理,也是有障碍的。 其实李胜利还有更好的法子,但不能由他来说,他说了就得献方,与之前的说辞就相悖了。 “李师叔,这我得向上面汇报一下,我这一块……” 郭士槐的研究方向,可不是随意确定的,而是跟据研究院的安派来的。 按照李胜利的说辞,冠心二号的进展说不定就会停止,郭士槐做不了主,需要向上面汇报。 厚着脸皮叫了一声李师叔,郭士槐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李胜利的方子。 “殊途同归,将今天的事上报一下,未必是坏事。 但护心丸的事情,也要一并上报,中医药的保密,如今看来也是必须提上日程了。 国外的制药技术,也有其先进的地方,让他们以我们的方子,稍加改进,就来我们这边收割药农的血汗,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我还是那句话,在不能保密的前提下,什么方子也不会有的。 我们内部无所谓,但国外自有其运行的规矩,专利法,可是越不过去的一节。 等将来我们这边出国之后,一看我们的方子,都被别人注册了专利。 我们的医药,不能为我们所用,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此后所有中药方剂必须保密,哪怕是大黄汤之类……” 郭士槐向上汇报,李胜利是不怕的,自邢州之后,他就在上面的注视之中,只要不是部里、司里中低层之间的汇报,对他而言没什么所谓。 借机提一提护心丸的事,李胜利这边也在为以后的中药涨价温锅。 现在这话提出来,会被上面直接拒绝,等过段时间再提一遍,九成概率会通过。 中药可没什么替代品可言,别说缺了绝大部分中药,就李胜利刚刚说的大黄,就是不可或缺的。 产地就在那摆着,换地种植,那药方的君臣佐使就要出问题了。 外人如果真能自己玩转中医,那屋里这些人的饭碗,可就端不住了。 “邹处,此事还需转圜一下,不能让老郭照着李师叔的说辞向上汇报。” 李胜利说话,董师不敢出面阻拦,只能退而求其次,希冀邹锦能把中药提价一节遮掩过去。 “董教授,此事涉及创汇,既然是郭教授这边向上汇报,我们怕是不好阻拦的。 再者,如今这时候,给收割药农血汗的外来药物做辩护,怕是不合时宜的。” 邹锦拒绝的也很干脆,不提李胜利这节,她后面说的话,就是事情不能做的原因。 真要是说了,被人问责,那付出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唉……” 听了邹锦的解释,董师也只余一声喟叹了,便宜师叔李胜利,就是这个样子,出手即杀手,让人无法转圜。 借大势成事,也是杀招的一种,别说是转圜了,想想都令人畏惧。 “李师叔,普遍加密,怕是不妥吧? 中药本就有慢繁贵的缺憾,再加保密药剂,坐诊的中医师,方子就没法开了。” 董师在邹锦这边碰壁,李胜利的说辞,也遭到了郭士槐的质疑。 普遍加密,无非加点药材,不是不可行,而是会改变方子的难度。 许多坐诊的中医师,经方都没掌握全,再行加密,只怕劳民伤财。 “老郭,你这师叔叫的倒是挺溜,可你也不听师叔话啊! 返本归源,除了要中医理论之外,还要现如今药材的药性。 原本的一些方子,将来必然是要大改的,为使厘清药性不被摸清门路,渐渐地,如今所用的方剂,都要做一定的更改,这叫烟雾弹。 我们辛辛苦苦的成果,绝不能被人一句医者仁心就剽窃过去。 如今虽说人少,但有些规矩要立下,返本归源的成果,如果谁泄露出去,那就是整个中医大传承的道统之敌。 丑话说在头里,到时候我若是上逐其三代、下逐其三代,诸位之中谁敢阻拦,咱们之间可就要说道说道了。” 返本归源是有脉络的,李胜利说了之后的成果要保密,中医的这些方剂,就不会成为礼物。 李胜利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还是那句话,不能不教而诛,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一遍的…… 第415章 解表(上) 第415章解表(上) “李师叔,言重了吧?” 李胜利上逐三代、下逐三代一说,董师这边就不能再靠墙而立了。 自家这位便宜师叔可是说什么做什么的,真要逐人上下三代,可就是老话说的株连九族了,这妥妥的就是罪孽。 这样的规矩,可不能任由他这么定下,真定下了,以后照此办理,中医的名声也就没了。 “重不重的在场诸位说了算,无非返本归源是大家伙出力。 你们不怕后世儿孙被外人收割,我也不怕,因为我现在跟将来也不指着中医吃饭。” 董师要反对,李胜利也不驳斥他,直接将问题丢给了在场之人,以及他们的徒子徒孙。 讲到门户之见,医者仁心就不老好使了,众人各自对望一下,不用说话,也就有了决定。 为长远计、为后辈传承者计,老董的这位小师叔,说话办事还是很老成的。 见悄然无语之间,大势已定,董师只能无奈一叹,与李胜利的医术相比,他巧借大事对敌的手法更精湛。 这就跟言出法随没区别了,句句都说在众人的利益之上,对于泄密之人的抄家灭门,也就被睁一眼闭一眼了。 在场这些个名医名家,怕是不知道自家这小师叔是个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到时候,弄的大传承血淋淋的,不知这些人会作何感想? 扫了欲言又止的董师一眼,李胜利可不想这位没事儿出来打嚓,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诸位,如今正在报道的一片大白打天下,就出自我们柳氏医脉。 吴门的吴兄等人,也在筹划解表药的传法书,诸位有什么奇思妙想,可以弥补当前农村医疗条件的缺失,大可回去议一议。 董师,您号称四九城的金针国手,是不是也该出一份相应的传法书?” 李胜利提及一片大白跟解表药,董师这边还算正常,但提到金针他的面色一变。 不由想起了当日李胜利给张松治瘫痪一节,那时候,董师算是史家一脉的考核官,结果,被考核的人瞒了手艺,他这个考核官却是瞎了眼。 当时的董师,只觉着李胜利是凑巧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儿,人家可是有的放矢的。 想及上了头版的一片大白,对于李胜利说的金针国手传法,董师这边倒是想做一下。 “王院长,我看董教授、郭主任、白主任都在,各地医界耆老也在。 刘老的病情如今也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陆总这边开个小小的座谈会吧……” 见事情大致有了眉目,邹锦这边也是当仁不让,借着机会就想跟老郭、老白熟悉一下。 老白是中医院的主任还稍微差了一点,郭士槐可是中医研究院心血管病的大拿,通着海子里的人物。 这样的人脉关系,平常邹锦也不太能联系的上,如今的宦途、学海,中间也是有山海阻隔的。 官场人物想要横压这些个医学教授,凭邹锦还远远的不够,这些个人物,真要梗着脖子,部里出面都不定好使的。 像郭士槐这样的,你前脚给他穿了小鞋,人家后脚就能找到海子里,小鞋怎么穿的,就得怎么给人脱下来,能不能穿自己脚上以示歉意,还得两说着呢。 邹锦的话出口,白肃山这边还好点,因为董师的关系,没跟她甩脸子。 郭士槐那边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还想着跟李胜利单独聊一下护心药的事呢。 见陆军总院的老王要开口,郭士槐这边也想开口推了这没什么意思的座谈会。 “这话说的对,走吧!” 见邹姨说话不太好使,不仅是郭士槐这边,各地来的名老中医,也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李胜利现在玩的就是以手艺压人,对着病床的老刘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病房。 “老董,柳哥给找的这个半路师叔,不大好说话啊?” 李胜利给邹锦全了面子,她也带着杜骄阳直接跟了出去,董师跟白肃山这边也就有了说小话的空间。 与董师跟柳爷隔着不同,白肃山跟柳爷的关系还是很亲厚的,称呼上就看的出来。 “嗐,不仅是个顺毛驴,还是个黑煞星,别的事我不知道。 跟大传承有关的,老白,你记着,这位小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丝一毫也不能违逆。 惹了他,他既不跟伱讲医德,也不跟你讲道德、规矩、法律,转身就敢下死手。 前两天有个高官子弟,冒犯了咱们这位小师叔,差点就给直接打死,端的是肆无忌惮,而且没人治得了他。 如今这年月,哪还有医家通着江湖? 咱们这位小师叔通着呢,而且纠集的还是当初武行张家的子弟,手黑着呢!” 董师是坐诊的医家,四九城的江湖事,不说全知道,也知道小半的,最近跟他对接的肖虎,现在只是个街面上的山神爷,在城里名声不显。 前推一辈人,武行张家也就是肖虎的姥爷家,别说一般百姓了,衙门口的一些人也招惹不起,张家当时做的,可真是要人命的行当。 董师这么一介绍,白肃山也皱起了眉头,他跟董师、郭士槐还有不同,师从萧老之前,家传的医术也不错,有三代儒医的美名。 医过三代,也是一方势力,对于董师说的情况,老白这边也算是明白根底的。 “老董,这不无法无天吗? 这能成吗? 现在可不是做医界豪强的时候……” 听了老白的劝解,董师这边无奈一叹,指着杜骄阳刚刚站的位置说道: “刚刚那位,小师叔的夫人,日报上的事,人家里说了算。 <divclass="contentadv">咱这小师叔,如果只做暗事,你说谁能奈何的了? 咱们都是经历过江湖的,知道这类子弟有多跋扈,咱小师叔这样,躲在背阴地里下死手的,怕是把柄也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 没有把柄,现在可不是以前,可以随意处置人,冲小师叔的手段,想收拾他,怕是任谁也没招儿的…… 走吧,老实跟着过去,他说什么你顺着说就是了,柳师兄那边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的,柳家传承的根本,早就放在了他的手里。” 听董师说完柳爷的态度,老白这边也无奈一叹,早知道不来好了,这下跟史家几个一样,又得跟着柳哥瞎混了…… “胜利……” 出了门,邹锦这边也怕郭士槐几个不跟着一起来,怕李胜利刚刚生硬的态度得罪了那几位如今的医界一线大家。 “都得乖乖跟上来的,老郭那有后续的方子牵着,老白有董师牵着,至于各地名老中医,身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邹姨,待会儿我会把咱们之间的关系,明说给他们听的。 我也不可能一路跟着,统筹的事儿,就得交给您跟柳爷,对他们也不能太放松。 尤其是各地的名老中医,他们的岁数在这,返本归源又是长久之事。 他们这些人,注定是要死在返本归源途中的,与其悠闲漫步,不如使些气力快马加鞭。 也不要怕他们累个好歹,每天碰面让他们先各自会诊一下,病症有了,咱们也不差钱,就用最好的药物调养。 他们除了是返本归源的先行者,也是老年病最好的病例。 这事,您还得联系一下司里、陆总、中医大的新割治派,成立一个老年病的项目组,我看董师、老白都闲着呢。 就让他们两人主抓吧,之前有个祝师了,这次可以让老白挑头,就给他们说,是我安排的。 这样一来,史老也可以直接拉进来了,这些人每天的会诊,都要专人来做医案,这也是一代中医师的经验总结。 汇总的事,就找中医大那边成分不太好,但品德、成绩不错的学生吧,不管他们上了几年,品德要放在首位。” 邹锦没想到,她一时的彷徨,会引来李胜利的一个大项目,一个小项目,如果细分一下,也是很有前景的一批项目。 “胜利,你这么乱上,就不怕盘子太大,成了一盘散沙吗?” 河间刘老的病房里,李胜利提了护心药跟解表药,出门又提了返本归源、老年病、以及医案总结。 在马店集那边也是一样,各种各样的项目可是上了不少,这么多杂乱的事在一起,邹锦也怕他将来样样稀松。 “邹姨,我是想到哪说到哪,但都是安排了专门的负责人。 现在就缺个统筹的,您先兼着吧,我说了或是安排了,事情做好做不好跟我没关系。 但跟我安排的人有关系,做不好,我直接找他们就好,我说的您记一下,谁要是走的偏了,我会找他分说的。 至于细节、琐事,我不管那些,我要的只是结果,就跟各地进京的名老中医一样,我说要榨干他们最后的气力。 但真正落实的时候,您可不能做黑煤窑的监工,拿鞭子抽他们,面上的团结跟觉悟还是要讲的。 做不好,不是我的主意不好,而是您这边的执行出了问题,我会找您问责的。” 一听李胜利撂下这话,邹锦佩服的同时,也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好嘛!他这几句话说完,辛苦责任,全部都推了下来。 事情做好就是他的高瞻远瞩,事情做不好,就是下面的人不作为,杜家这贤婿,虽说不在宦海挣扎,但为官的高姿态,却学了个十二成。 “骄阳,你家男人这大老爷的做派,怕是跟你爸学的吧?” 跟催巴儿一样被支使做事,邹锦这边也没怼李胜利,因为这样的做派很对,尤其是对提纲挈领的人而言。 怕杜骄阳一路跟着枯燥,邹锦就把自己新收的学生,杜家的傻大姐,带入了圈子里。 “我爸没他的谱大……” 想及李胜利在马店集王家老宅的三套老对襟,杜骄阳也皱了皱鼻子,加入了话题之中。 晨练一套、居家一套、坐诊一套,每套老对襟还有相应的元宝鞋跟布鞋,看上去虽说一样,但讲究的很。 有王芷这个言听计从的行尸走肉在,如今李胜利的衣着饮食更是讲究,今天他穿的这身黑布老对襟,布扣、衣领、袖口、兜口,都是有暗花的。 王芷虽说不会做饭洒扫,但对于女红以及饮食起居的讲究却是门清。 按她所说,李胜利身上这身,是用最好的松江手工布染色,成衣的过程之中,再由裁缝或是绣娘,找色泽差不多的柔细黑线,一针针绣出暗花之后,再做里子的。 这一身土布的老对襟,看着廉价,实际的价格,可比锦缎做的老对襟要贵的多,因为裁缝是高手,仅是工价就值几匹绸缎了。 对此,自家男人李胜利也乐的接受,还专门让王芷去马店集的仓库里挑了一大堆这样有讲究的老对襟,粗布锦缎的都有。 论讲究,冬天只有一套军装居家、一套中山装外出的老杜,差了便宜女婿几十条街。 “这话说的,有些时候讲究是必须的,做事不怕细,就怕你想不到。 刚刚的老郭,一剂方子十年苦功就是实例,要不人家能做中医研究院的主任? 骄阳,做事想要耍出狠劲儿、想的时候就要细致,该想的你都想到了,做事的时候也就如臂使指了。” 李胜利的说辞,让邹锦再次白了他一眼,如臂使指,支使的就是自己了…… 第416章 解表(中) 第416章解表(中) “骄阳,这话胜利说的不错,事前想到叫做筹谋,事后想到就叫做教训了。 胜利,刚刚你说的一些话,还是有些过分了,人多嘴杂,只怕……” 提点了杜骄阳一下,邹锦就把话题转到了李胜利的身上。 刚刚的一些话,李胜利说的真是有些越线,有些事司里都不敢这么说的。 “不怕,邢州的后续报道,月底或是下月初就要上了,我这边的身份也有些压不住了。 无非要露脸,这段时间我谋划露个大的,不然也怕有些人想玩捧杀的手法。 骄阳,这次的解表药传法,也是谋划很久的,待会儿商议的时候,仔细听我的说辞。 这也是做事的法子……” 邢州露脸之后,加上硬踩孙强的事,司里已经有了回馈。 正式的驻点医生,已经是李胜利能接受的上限,但这只是司里的试探,许多事是瞒不住部里的。 既然瞒不住,李胜利就得想别的办法把自己钉在洼里或是马店集这边。 解表药的传法书很简单,但能不能上日报是两说的,头版更别想了,但李胜利还有别的法子,这就是召集人开研讨会的原因。 解表药之后,就是邢州的报道,档期拖延一下,自己再来一下,差不多也就到时候了。 “谨慎!” 见李胜利只是大略的说说并不深入,邹锦这边直接就把话说在了明面。 “邹姨,没办法,明哲才能保身呀!” 对于邹姨将腹诽挂在了嘴上,李胜利也不跟她解释什么,许多事还是要密做的,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 老话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也是有道理的。 李胜利的谋划,许多都是绕着626来的,稍微有偏颇就是身死道销的结果,由不得他不谨慎。 研讨会的地方,还是陆总平房区的那处小院,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吴门医家的据点了,解表药传法的前后,就是在这进行的。 至于陆总这边,房子有的是,开会再找一个就好。 带着邹锦、杜骄阳先到了屋里,跟屋里的吴门医家打了招呼,李胜利依旧如故,主位一坐,就等着众人到齐了。 随着董师、白肃山、郭士槐三人落座,屋里也就安静了下来,坐在主位的李胜利也不客套,有话开口就说。 “吴兄,解表药的传法书做的如何了?” 虽说嘴上说的传法书有些高大上的样子,但实际就是十几个方子,外加各种表症而已。 而且这些方子大多是经方、局方,传法的时候,也是只提表症,不加增减的。 传法就要简单,再做增减加味,用起来就要费心思了。 “李兄,已经大致做好了,这是誊写的初稿。 郭主任、白主任、董教授,你们也一起给提一下意见。” 称呼上很圆滑的吴门吴湛,没得到董师跟白肃山的好脸,这个时候叫李兄,就不怎么是时候了。 再加上主任教授的称呼,这是把三人架在了李胜利这边的火堆上。 “老郭,你刚刚提的慢繁贵,在这份传法书面前怎么说?” 见李胜利的反手转瞬就来,白肃山扫了一眼身侧的老董,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对此,董师则是选择了无视,只是轻轻扫了吴湛一眼。 这位想跟便宜师叔李胜利玩徐徐图之,撬动他的强压,怕也是想瞎了心。 这段时间司里频繁的找他谈心,打算劝李胜利出来任职,头一条的要求,就是对自家的便宜小师叔保密。 司里都忌惮若此,一个南派的地方名家,想要在京中搅动风浪,跟小师叔的底蕴一比,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 “慢繁还是跑不掉的。” 李胜利有问,郭士槐这边自然有答,他虽说近十年都在浸淫心血管病,但也是御医的传承,解表药,那是张嘴就来的熟套子。 经方、局方之外,还有一个验方的,如果是验方的传法书,倒是可圈可点。 经方跟局方么,辨症之后不加增减,不能说没有疗效,但正常三五剂药即可全功的病症,弄不好药剂的数量就得翻倍。 郭士槐这话,在座的吴门医家也认可,传法书上的这些方子,做个参照还成,真要拿来治病,轻症尚可,但中重症就难免拖沓了,弄不好还要误人病情。 但李胜利就是这么要求的,而且经方、局方传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易懂、易查。 加上了增减的验方,虽说大差不差,但必须根据病情增减加味,这就增加了学习的难度。 这也算是中医不好讲道理的地方了,怎么说怎么是,很难拿出一个论调,而且不受人质疑。 “这话不错,对乡下而言如何?” 李胜利的这个问题,也是不讲道理的,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治病的时候哪有乡野之分。 但真要谈及乡下,还真得区别对待,就西医而言,可能乡下的卫生院就没有青霉素针剂,对于中医而言也差不多的样子,有些时候,方子上的药,在乡下也不定抓的全。 中药虽说没有保质期一说,但绝大部分中药也只有一年的保质期,陈药不是说不能用,但药效如何就得两说了。 中医常用药三四百种,县城的医院或是药铺,能不能齐备,也得两说着。 一些尖头八脑的药材,许多药铺都是不准备的,根据各地的情况,药铺这边大致都会有一个常用药清单。 <divclass="contentadv">样样数数都备齐,那一年的药材损耗,也是未知的,之前的买卖要为自己保本逐利,现在的买卖,也不是胡吃海塞,为公家的财产负责还是要的。 客观来说,买卖在哪都是一样的,没了盈亏做参照,也就不叫买卖了。 问诊看病的包治百病,医院药铺样样俱全,那只能是想法。 “我没真正下乡问诊的经历,这话就不好回答了。” 下乡问诊,郭士槐也不是没经历过,但他说的下乡跟李胜利说的乡下是不同的。 像李胜利这种驻点医生,就算是正经下乡问诊的了,偶尔做个医疗援助,这不算的。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同样的一方水土也有一方水土的病人。 躺在病床上的那位,河间派或是说成寒凉派的名医老刘,他传承的渊源,就跟水土有关。 河间派创派之时,在宋代,那时局方是主流,局方用药偏温燥,河间所处风土刚燥,人多阳盛之体,温燥之药用于温热病或是阳盛阴虚之体,疗效不佳不说,还有别的弊端。 这就促成了寒凉派的诞生,因其有地域的原因,也称河间派。 乡下一词范围过大,药剂要怎么用,还是得根据当地实情来看,随口说经方、局方、验方好用,那就有失水平了。 “这话算是客观,那我再问,如果遇上传法书中的表症,有医无药怎么办? 还有,医者的水平一般,很可能就是一本伤寒也读不明白的医者。” 李胜利这话问的,就纯属没事找事了,有医无药、医者还读不明白伤寒,这跟无医无药是没区别的。 这能怎么办? 只能是凉拌了,无医无药,总不至于胡乱吃药吧? 药这玩意儿胡乱吃,西医或许问题不大,中医么,吃死人可能也就一两副药的事儿…… “这……”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老郭这边只能沉吟不语了。 “嘿嘿,无言以对了? 下面的农村,绝大多数地方,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 偏远一点的,也不算是无医无药,村里怎么也会有稳婆、神汉、乡老之类,给乡民提供药物治疗的。 至于你们要问,为什么不去医院,那就是不知疾苦了。 有医院,看病问诊也是要钱的。 解表药的传法书,只是附带的学习资料,我真正让你们做的,是出一篇传法书,教人怎么就地取药,自己看病。 或者说是,让我提到的那种伤寒都读不明白的人,作为医者,为那些人就地取药就地治病。 柳爷,一片大白的报道有了吧? 让骄阳给诸位读一下,然后再想想。” 听李胜利说完有些扯淡的让病人自己就地取药治病,又听了日报上一片大白打天下的报道。 屋里的众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照报道之中说的,被称作大白片的解热止疼片,倒是最好的西医解表药了,很实用。 有了这个,中医的解表药想要推行,真是很难了。 郭士槐所说的慢繁贵,跟解热止疼片的药效一比,也算是道理透彻。 用解表药的传法书跟上一片大白打天下的报道,用老话说,那就真是狗尾续貂了。 听杜骄阳读完一片大白打天下的报道之后,放在面前的解表药传法书,就真的有些拿不出手了。 见众人不说话,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自顾的拿出烟盒火机,抽起了烟。 李胜利抽烟,屋里的气氛就放松了一下,见自家的传承人斜对着自己抽烟。 想着李胜利口中寄予厚望的解表药传法书,柳爷这才明白,这孙子连自己也瞒住了。 虽说被瞒着,让人不怎么舒服,但自家的传承人心术至此,那也就算是能立住了,这点更好。 见李胜利这边频繁的弹着烟灰,柳爷想了一下,扫了扫满屋的人,心里也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拔份儿啊! 屋里的都是老江湖,一旦李胜利眼神交流,只怕这些人会看轻了他这个柳家嫡子。 想到自家传承人的周全,柳爷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开口说道: “胜利,都是医界同好,一片大白是咱们柳家弄出来的,解表药的传法书如何操作,你给诸位同好说一下。” 见柳爷收到了信号,随手施为的李胜利这才弹灭烟头,抬头扫视了一圈,开口说道: “经方也是有出处的,南北地气不同,东西药材有异,地不同则人不同,病因也有不同,药材的效用也是一样。 以经方解表药,治天下之病多少有些片面了,但一地一方,咱们现在也做不到。 简单的返本归源一下,那就是选出经方之中的对症主药用来简单的治病。 只用主药,没了君臣佐使的配伍,四气五味、性味归经的作用也就不显了。 基础的成药条件达不到,主药的作用或大或小,就需要我们这些人来统筹一下了。 论到主药,也就论到了请各地名老中医进京的目的,各地都有相应用熟的解表药方剂,这多半也是根据当地出产草药来的。 有了诸位各地名医襄助,这事就好办了。 咱们中医,有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之说。 下医已病,乡下的条件,多半是达不到的,那咱们就选中医欲病。 将治病变为防病,以各类解表药的主药做茶饮,在将病未病之时,以茶饮防病,这事就容易操作了吧? 董师、老白,以你二人为主,所有人为辅,今天就弄出一份报道吧。 就以中医之道为名,稍稍阐述一下中医欲病,然后直指以解表药主药为防病茶饮的乡野疾病预防措施。” 第417章 解表(下) 第417章解表(下) 李胜利的话说完,董师起身就想推了这个差事,中医之道,这话题可就大了。 真接下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功劳,董师听了不用想都觉着汗颜,这真是贪天之功了。 “坐下,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这人就这样,在座的我熟识的不多,董师跟我渊源颇深。 我这岁数不想在这种文章上署名,所以就让给董师了。 让也不是白让,首倡者后续还是要跟进的,董师在中医研究院任职,倒是正好。 诸位有没有意见也就这样了,好了,董师执笔,邹处襄助,众人辅佐,开始吧。 还有,我也有自己的一摊事,不能时时处处都来提点,以后有医科上的问题找柳爷,其他问题找邹处。 我这人年轻,做事难免仓促失礼,这话说在前头,诸位海涵吧……” 李胜利言语之间,将治病变为防病,邹锦这边也是佩服的紧,但对于他蛮横的帮自己跟柳爷拔份儿,心里多少也有些紧张。 在座的这些,名家耆老都有,万一不给面子,以后的差事就难办了。 “李师叔,我这边以后有事,是找您还是找邹处?” 邹锦这边怕出问题,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中医研究院的大拿郭士槐这边,张口就给她拔份儿了。 “找我? 你也得找得到! 自然是找邹处了……” 郭士槐明步,白肃山这边自然也得表现一下,董师也得跟上,吴门的医家也是一个不落。 郭士槐领头,邹锦在屋里的地位也就确立好了,后勤总管的位置,妥妥当当。 安排个职位,也就嘴上几句话的事,不难! 屋里真正难的,还是董师要执笔的中医防病传法书,以中医之道为名,道理讲的浅了,难免贻笑大方。 说的深了,又难免晦涩难懂,董师写了一部分,大致念了一下,众人的质疑也就来了。 简单了不成,难了也不成,在场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也是中医论战的常态。 “大道理就不要说了,说的再好,该看的人也看不懂。 这篇报道,也是想尽量上日报头版的。 文言尽量要少,道理尽量要明确,觉悟必须要高。 先阐述各地医疗条件不足的实情,再说中医欲病的理念,以此作为防病的理论依据。 防病,也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一种主药就能包打天下的说辞,就不要写在上面了。 防病,着重点不在防治之上,宣传才是关键,什么病有什么样的表症,哪些药物对此类疾病有抑制作用,才是报道的关键节点。 通过宣讲书、宣传画、宣传员,不断普及中医对于药跟病的关系,就是报道的关键所在。 至于药跟病的关系怎么论,本草上说的清楚,就用不着长篇累牍的去阐述了。 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明确哪些是主药,应对的是那些病症的初症,让老百姓感觉不舒服了,在田间地头,随手薅一把野草,就能缓解自己的病症。 何为传法,让普罗大众一听就明白,才是传法! 而这,才是真正的解表药传法书。” 在屋里的中医师眼里,李胜利的话难免以偏概全,以主药做茶饮,虽说可以抑制病症,但想要根治或是说表面上的治愈,还是要正经用方剂的。 但要说没道理,却有本草的药性做支撑,以未炮制的草药做茶饮,也是中医师们常干的事。 有些时候觉着不舒服了,草药往茶杯里一放,热水一冲,也是多半坐在屋里的人,习以为常的。 简单的生活细节,能作为传法之用,虽说略感荒谬,但道理也是扎实的。 作为半技术性官员,邹锦的想法,却与在座的中医师们,或者说是名医名家们的看法不同。 李胜利刚刚的主旨说了,这篇报道即便不能上日报头版也是差不多的头几版的存在。 因为这篇报道既符如今的医疗条件,也符合如今的大环境,而李胜利的理论水平,也是毋庸置疑的,总之就是一句话,这篇报道把话说在了最恰当的时候。 “李师叔,既然有了一片大白打天下,为什么还要弄这一篇呢? 相对解表而言,大白片对于如今农村的医疗条件而言,才是最适合的。” 郭士槐这话,也是憋在许多人肚子里的,为了中医不落人后,强行狗尾续貂,反而会让中医落入下乘。 或许坐在主位的李胜利出发点是好的,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篇报道如果在一片大白打天下之前,或许是好的,但跟在后面,就是败笔了。 大白片的药理明确,刚刚的报道之中,也阐述的非常合理,有了大白片,遇上需要发汗的病症,大白片无疑是最优的选择,而且价廉物美。 “老郭,你这名号挺响,但手艺一般啊! 要是真的能用一片大白打天下,学医可就真的简单了。 要不你来说说解表药的表症,以及能施用的病症? 除了解表药之外,远了不说,就说躺下的河间老刘,他要是平时常用桃仁泡水,只怕今天就不会厥了。 <divclass="contentadv">有些事要举一反三,解表药是借了一片大白打天下的热度,但举一反三之后呢? 药材公司收购药材就有个图解,咱们中医就不能有了? 版面都是现成的,无非在药材的名字下面加上几行小字,此类药材针对何种病症,表症如何、体感如何? 各地的药材公司、供销社本就有这样的图版,咱们加上几个字不为过吧? 一个村十张八张的,才多大投入? 用不着医疗体系动作,这事,下面收药材的都能给解决了。 董师,这个主意,直接就写在报道里吧,咱们想到哪就说到哪。” 李胜利随口回答了郭士槐几句,众人觉着做事的画风又是一变。 解表药传法都不那么重要了,谁心里没有几味常用药材的药性,按照李胜利的思路一想,这事儿又变的简单明了,众人又跃跃欲试了。 “既然说到这了,我再加一句,比较贴合大环境的话。 626指示是倡导知识青年下乡从医的,西医下乡,药品跟医疗器械都要受条件的制约。 但中医不会,一把金针一卷图册丢给他们,给他们教几手简单的退烧、祛痛针法,固定穴位的那种。 再弄点简单的中西医急救知识,这些知识青年,对比下面的社员,善于学习是优点,这也是他们下乡的原因。 有了这些,他们就是现成的宣传员,在从医的过程之中,有了指导,也就不会出现太多误诊或是胡乱用药导致的恶果了。” 知识青年变赤脚医生,虽说以后有赤脚医生手册作为治病的参照,但头几年,下乡的青年们是没啥指导的。 培训班上几节课,或是随便丢一本医书就下乡,才是常态。 别说这些了,就是有赤脚医生手册,能真正看明白,且用于治疗的又有多少。 如果从医那么简单,就不会有医疗条件的缺失了。 远了不说,就说李胜利的弟弟妹妹,那也是正经背过医书的,但真正有病,李胜利宁可生生挨着,也不敢吃这俩给下的中药,因为大概率会吃坏。 赤脚医生步入正轨,从现在算起,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这里面存在的汰选,许多都是患者们用生命堆出来的。 赤脚医生手册的发放,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提高水平,而是为了避免一些问题,但凡上面出现的治疗方法,弄不好就是许许多多的人命堆出来的。 当然大面是好的,还是要说一下的,只看恶果跟缺失,那天下间就没什么好事了。 李胜利的话说完,屋里的众人都点了点头,道理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就跟屋里大部分人学徒的时候开方子一样,老师们当年都是筛选好了病例,才让他们开方用药的。 遇上肺痨、绞肠痧、胸痹这类病患,打死老师也不会让学徒去上手开方的,因为容易致死病患。 李胜利的路子大致如此,弄几副画图,简单的学一下,遇上对症不对症,热水滚过的草药,只要不是毒药,喝上几碗是不会毒死人的。 病患有改善,就是好用,没有改善就是没用,这跟局方派的以方试气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胜利同志,报道还是要有个结语的。” 邹锦觉着本该是拔高的时候,在座的中医师们,却说起了具体的药材,这就多少有些扫兴了。 这个时候不借机掏出李胜利的理论水平,报纸上的药材名跟作用,谁愿意看? “哦…… 中医生于先民的生活实践,如今归于乡土、服务乡民、也算是理论成立之后,再次归于实践了。 这也是我们返本归源的重要一节,时移世易,药材的药性如何,在座的有几位还能掌握? 以主药为茶饮,归纳一下各地草药的药性,也在后续之中。 实践再归于理论,也是完整的一套循环,借助知识青年之力,将理论与实践的体系运转起来,才是我们这份传法书的要点所在。 董师,这个也在报道之中点明,之后的草药药性的回馈,也要拿出一份合理的机制出来。 事情不能说了不做,大致就这些吧,毕竟咱们写的是报道,过于冗长,怕是上不了日报。” 这话在座的中医师听着是生分,但邹锦听着就无比熟悉了,这话赶的,李胜利不愧是老杜家的贤婿,说话办事都是政工的路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有邹锦在一旁辅助,董师的报道,理论水平也不会太差。 在邹锦看来,这份报道与其说是一份中医的传法书,不如说是对626的展开理解。 而李胜利的这个展开理解,绝对是符合老爷子想法的,即便不上头版,这篇报道,也是老爷子必看的。 羡慕的瞅了一眼低头执笔的老董,这位得到上面的夸赞也是免不了的。 一篇要上头版的报道,也不可能去长篇大论,老爷子会注目,后续也是必要的。 “胜利同志,后续的汇报材料,是不是也要一并写出来啊?” 这话邹锦说的在理,李胜利点了点头,这就要跟传法书结合在一起了,不是临时能完成的。 “董师,报道写完之后念一下,诸位再抄一遍,后续也不能似是而非的去写,严谨还是要的。” 报道写完、读完,众人提了修改意见,董师这边执笔改过之后,原件就交到了邹锦手里,这也是需要留档的。 剩下的后续,讨论起来繁琐,李胜利给柳爷、董师打了几个眼色,带上陆总的老王跟邹姨,先告罪一声,打着查床骨伤患者的名义,就出了会议室。 第418章 成果(上) 第418章成果(上) 刚出了会议室,陆总的老王,就在小院里截住了李胜利,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胜利同志,鸠占鹊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陆军总院的王院长,对于李胜利的好斗擅争虽说很忌惮,但有些话也是不得不说的。 召集各地名老中医,是陆军总院这边挑的头,目的是为了成立新割治科,这事情还没一撇,李胜利就先把人用了一个通透。 这些人,算是属于陆总的外援,有些事还是要分清一个主次的。 “老王,殊途同归,中医不被人看好,陆总这边成立新割治科的作用,也就与大势相左了。 中医的形势好了,上面要提倡,陆总这边就是顺势而为,投入时代大潮了。 这话,之前跟之后,结果是不一样的,你们是军医院,许多事情都要起到表率作用。 我给你们扫除前路的障碍,这还不得好,你们这些人啊,忘恩负义,白眼狼!” 要论理反被李胜利倒打一耙的老王,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鹊巢被占了,还得感恩,李胜利这小子的厉害也是没边儿了。 “您是大辈,理论又精熟,我是说不过了。 但做事总要有先后的,召集各地名家,占用了不少资源,为了不使人说闲话,新割治科还是要尽早确立的。 坐诊这一节……” 听了老王的话,李胜利沉着脸扫了他一眼,这是要拿自己当牛马了。 “打我的主意,您还是别想了。 我看老白挺头不错,新割治科虽说没有一个学成的,但您老也别忘了。 四九城乃国内顶尖中医名家的聚集地,一个人不成,一群人还不成吗? 内科、骨科、皮肤科、儿科、妇科几科的名医名家聚在一起,就是新割治科了。 这比我一个人坐诊要强得多,这算是中医内外科名医名家的会诊了。 陆总的作用,不是针对一个科室的,而是要起高屋建瓴的带头作用。 理论参照新割治派的,病患也要进行筛选的,伱总不能让一个骨科名家,去拼一堆碎成渣的骨头不是? 这样做是不符合辩证法的,中医新割治派,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的学习在学校,病患的筛选就在医院了。 因为是成立的新科室,我看义诊筛选病患,就是很不错的,老王,向上打报告吧,这也算是军民共建的一种新的尝试……” 一番高论侃晕了老王,李胜利手一挥,带着邹锦跟杜骄阳,先是在病房里转了一圈,邢州的五个战士,跟孙家的孙强,都是他需要关注的,见没什么问题,李胜利上车就要回马店集。 老王的再次试探,让李胜利感觉不怎么好,在陆总坐诊,还不如当初跟着董师做个药工、学徒呢。 跟着董师还能选择一下,在陆总坐诊,那他一辈子也就是个新割治派的高手了。 “胜利,房子的范围差不多已经圈定了,别急着回去,先看看房子,有些事咱们还得对一下。” 李胜利转头就想跑,邹锦这边还不答应呢,虽说房子的范围圈定了,但怎么付账还是有问题需要解决的。 “邹姨,房子就不用具体去看了,等回头您给我个地址单子,我有空的时候过去转转就好。 有什么问题您就说,拿出来解决就好。” 看房子只是话头,邹姨这边应该是遇上不怎么好解决的事了。 “那我就说说,钱人家不要,金子又没法收,你给出个主意吧……” 这个问题也是邹锦之前没想到的,花钱从区里跟街道办买房子,算是应当应分,但公对公,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用现钞,钱也落不到经手人的手里,这事做不做就无所谓了,用金子,倒是不错,但问题也就出现了。 区里跟街道收上来大笔的黄金,也要有个说法的,没有说法,就是之前的工作做的不认真、不细致,也是给以前的经办人上眼药,这事不能这么干。 至于收下黄金,自己拿钱顶上空缺,再私分了黄金,那跟贪污没区别的,纯属找死的行为。 邹锦拿出了黄金,对面的想收又不敢收,这事也不是不好办,找个过桥的就好,但怎么去过桥,选谁来过桥还是有讲究的。 知道李胜利的脑子活泛,邹锦的心里虽说有了想法,但也想听听李胜利的意见。 “这简单,走供销社的路子就好,要是能走通所在片区的厂子企业的关系也成。 但后者麻烦,如果没有后续的牵扯,就不如走供销社的关系了,有些事范围越窄越好。 至于供销社,那本就是个产购销一体的大杂烩,正式点的说法就是经济复合体,走高一级的市区级,这点金子也就寥寥。 但后续的也会有麻烦,最好找相熟的关系,将公事转为私事来办,按计划外走才是最好的路子。” 这算是投机倒把,说这个,李胜利就比较拿手了,邹锦这边一听跟自己之前想的有很大出入,也就想寻根究底了。 “为什么要这么办? 咱们之前说的,不是打着司里的名义来买房吗?” 听到问题,坐在前排的李胜利回头扫了后座的邹姨一眼,再看看开着车的杜骄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邹姨,这话就算是咱们之间的小话了。 金子这东西,金灿灿的晃眼,万一出了问题,为了公事,别人不会死缠烂打,但为了金子,死缠烂打是肯定的。 <divclass="contentadv">用了金子出了问题,我不是解决不了,但这事就得谢家出来分担一些了,毕竟都是人命,不好杜家这边自己扛着的。 当做私下的计划外交易,经手人为了尽量独占功劳,经手人这一节势必要保密的,这样就跟刚才说的一样,面就很窄了。 到时候出了问题,解决起来的代价也小,这些都是咱们现在必须考虑到的。 考虑不清楚,将来出了麻烦,就得有人解决,解决不了麻烦,为了咱们自家的安全,就得解决找麻烦的人了。 这人没了,人家里不找还是三亲六故的不找,处理一个人,就是处理一条线上的一串人,很麻烦的。 老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虽说要做那负债的主儿,但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无人喊冤最好。” 见李胜利犹豫,邹锦心里当即一沉,听李胜利说完,她心里也是一样的冒了寒气,这话比她想的更过分。 “胜利,你是老杜的女婿,这话不该说吧?” 肃着脸盯着李胜利,邹锦这边也声色俱厉的发出了质问,这话怎么也不该当面说的。 “邹姨,这事不急,您先做着,无非麻烦不会直接找上门,您还有观望的时间。 自保,有些时候也是抉择,您不是骄阳这样涉事未深的,有些话虽然不能说,但事情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咱们之间关系亲厚,我才直接说了出来,到时候您不愿意掺和,我也不会强拉您入局的。 骄阳,邹姨交割的时候,你来付账,这茬我先接着,毕竟邹姨是把你当女儿来看的……” 对于谢家老妈事到临头还想退缩,李胜利也理解,毕竟三观不合么,但有些话也不能不说。 做买卖要本钱,想要得到好处,也得付出代价的,保护自己的时候,做什么李胜利也无所谓。 庇护他人的时候,一些该付出的代价,也是要提前说明的,总不能事后一块结算,屎盆子都算他李胜利的。 “这应该就是代价吧?” 许多事,邹锦也知道需要付出代价,但从没想过这么严重,李胜利说的代价,已经超出她能理解的范畴了。 “差不多,做买卖有盈亏,做事有出入,保住一家就得打掉针对的另一家,跟打仗的时候一样,以后的平安喜乐是打出来的,可不是退让就能获得的。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这话说的不错,邹姨您回去还得跟谢叔、王叔好好的沟通一下。” 李胜利口中的谢叔、王叔,其实应该称呼谢伯伯、王伯伯的,因为他们的岁数,都比杜老爹大,这从子女间的交集就看的出来。 王前进跟谢飞,都不是家里的长子,而杜骄阳却是杜家的长女。 杜老爹的身份相对的高,互不统辖的几家,按照身份论高下,也能从侧面说明,临时抱团的小圈子,也并不是十分稳定的,将来的许多事还是要取舍的。 “唉…… 有些事,我也不好说太多,邹姨省的了。 骄阳,送胜利回去吧。” 李胜利嘴上说的做最坏的打算,家里老谢跟那边的老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老杜是出了部队体系的,所以做事约束就相对的少一点,但老谢跟老王不成,之前李胜利提建议的时候,也只是下去任实职,这不是做最坏的打算,只是以退为进而已。 真要做了最坏的打算,头一条就是拥兵,这玩意儿谁碰谁死,老谢、老王怕是真的知道实情,也不会去做最坏的打算。 现在看来坐等风浪的老丁头,反而更加从容一些。 对于老丁头,邹锦这边羡慕归羡慕,但真正面对纷繁复杂的局势,该做退避的时候,谢家跟王家一样会做退避。 对此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金条不好用,用起来会有麻烦,这只是内部的,等过两个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麻烦。 但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即便不为了以后的增值,许多人也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遭弄到马店集、洼里或是山上村,也未必保险,这需要分一分是什么人、什么事,有些人是藏无可藏的,城里反而相对的安全一些。 “骄阳,邹姨手里那份解表药传法书,你联系一下谢飞跟王前进,还是拉上李怀德一起。 这次涉及到了药材公司跟供销社,药材公司的陈叔也带上,供销社的关系,可以让陈叔那边试试看。 这或许也是个门路,但提前要给陈叔说说金条会惹麻烦的事。 陈叔家里人你关注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房子,让陈叔一家挪动、挪动,越靠近马店集越好。” 快到马店集的时候,李胜利这边也给杜骄阳说了一下,拉一把药材公司的陈叔,同时也在给身边的谢家老妈提醒,杜家还是有其他关系的,并不是非谢家不可,或是非她邹锦不可。 躲避的路,除了下乡之外,从军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从军跟下乡不同,缺了上升的空间。 在部队小小的提一下干还好说,想要平步青云,也只能想想而已。 谢飞这边,不管是继续在区里,还是带头下乡,都算是工作资历的,从军,提不了干就得蹉跎十年。 保身,怎么选无所谓,想要保前程,就必须待在风雨之中,没有什么捷径的。 到了马店集,李胜利下车,杜骄阳则是拉着满脸忧虑的邹锦,回大院去了…… 第419章 成果(中) 第419章成果(中) 到了马店集的卫生所,李胜利想了一下陆总老王发出的邀请,这事最近还是得解决一下。 真被强行拉去了陆总,前程还不算太重要,自身的安全就没法保障了。 心里有杂事的李胜利,本想着收拾一下等着下工的钟声一响就下班,老支书王胜庭却背着双手进了卫生所。 “胜利,区里来了电话,说是明天有个设计院的考察小组要下来。 什么事没说,这区里跨着公社给大队这边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 跟公社拉扯一下,王胜庭还是擅长的,但到了区里这一层级,他这老汉就不怎么灵了。 下午接了电话,王胜庭这边也不跟公社的联系,自己没想明白,就等着李胜利回来再说,至于公社被动与否,这老汉就不管了。 如今马店集跟公社的关系,不说势成水火也差不多,之前李胜利提过要增加购粮的额度。 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后续问过跟公社的关系怎么处,李胜利这边的回答也简单,现在就这样。 如果公社那边换了管事的,正好借着增加购粮的数量,来支持一下人家的工作。 有些时候,马店集对公社而言是重要,有些时候马店集又不是很重要,但到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马店集这个大几千人的村子,表现出来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有些事,李胜利门清,但不能跟老支书说,只能借着两边以前的龌龊说事了,低三下四不如到时候烧个冷灶,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来就来呗,看他们怎么说话,来帮忙的咱们自然该好好接待,吃饭就在大食堂了。 想来占便宜的,咱们也得好好接待,正经的农家饭,高粱面窝头也得让人吃个饱。” 李胜利这么说,王胜庭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好办。 “唉…… 我到底是老了,脑子不灵光了。 胜利,你没事别老出去,没你在跟前,我老汉的心里虚落落的……” 看着故作姿态的老支书,李胜利也抛去了脑中的繁琐,跟他扯起了闲篇。 “这话说的,跟我是个小寡妇似的。 我可不是小寡妇,咱们那竹芯预制板的技术,才是人见人惦记的小寡妇。 我估摸着,打主意的人多了,这是第一批,可不是最后一批。” 李胜利说这话,也没管一旁看书的王芷,听到李胜利说到惦记小寡妇,王芷的嘴角倒是挑了一下。 “这话说的…… 王家丫头,胜利握着一村人的饭辙呢! 支书爷当年给你选那家人,也是为了让伱安身立命,选个好人家,人家要不要的另说,你怕是一样也过不好的。 你看如今,能说话的婆家人一个也没有,又让你遇上了胜利。 有些事莫要强求,安稳不比什么都好?” 李胜利提及寡妇,老支书王胜庭跟王芷倒是一样,福祸无门,当年王胜庭保下王芷也是冒着风险的。 如今看来这事不差,不仅全了他的善念,也全了王芷的今后。 “支书爷,王芷晓得,若不是支书爷当年照拂,王芷怕是早已…… 支书爷放心,以后我就为他活着了。” 提及当年事,王芷也不想多说,尽是恐惧,含羞带怯的瞅了李胜利一眼,也算是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对此,李胜利也不好接话,一人一命,有些事他也不好给王芷说的太清楚。 拖一拖看一看,或许还有好人家的。 “胜利,你媳妇住村里,倒是我没想到的,不成把边上的院子再拾掇拾掇,一屋子人,倒是老汉想差了。” 除了王芷之外,老支书这边还有一道保险徐小丫,这丫头家里,他已经说的服服帖帖了。 最近几天小丫头也没少往家里拿旧衣服,粮食老支书这边也给了一些,不求这俩能把李胜利拴在马店集,只要能延续善缘就好。 至于王芷跟徐小丫,说句不好听的,跟着李胜利吃的饱穿得暖,还不用干村里的农活,家里也能跟着受益,这差事马店集愿意干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 挨苦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老支书看来,如今马店集社员的日子虽说有了改观,但也就那样了。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是别想了,不饿的人晚上将饭碗扎在裤腰带上,已经算是不错的日子了。 至于说会被人看轻,那是城里人的想法,自古笑贫不笑娼。 “您老事情本就不少,就别操这心了。 这两天还得选一批靠得住的,去洼里那边给我盖房子,手艺什么的另讲,首先人得靠的住。” 跟老支书王胜庭谈女人,李胜利没那想法,露的太多,只怕这位老支书,敢在村里给他选美,这话茬就不好往下说了。 借用洼里的仓库跟新村错开了话题,这事因为洼里跟山上的春采,也只能延后了。 马店集的人口虽多,但活计也多,刚刚走了千多号人,再抽调人手,只怕老支书这边也会捉襟见肘。 如今的农业生产,虽说有了机械的介入,但人力还是占了很大的一部分,现在不到农忙的时候,真正收获的时候,才是占用人力最多的时候。 别看马店集这边七千人,真到了那个时候,老老少少都要一个不落的蹲在地头忙活。 转头看了看马店集的农机库,李胜利大概想了一下联合收割机。 如今拖拉机、脱粒机、收割机都是现成的,攒个联合收割机的基础条件就算是有了。 但联合收割机这玩意儿不是攒个汽车,还有相应的收割效率做标准,一旦打掉的粮食太多,这玩意儿就不太有推广的价值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活可不是杜鹏一个主意,就能随便上马的,不提前研究透彻了,攒出个不是物件的玩意儿,弄不好还要被骂成是好高骛远。 不过有他那个大龄女工程师作为技术后盾,组装版的联合收割机,难度也不算太大,这玩意儿的难度再大,也大不过坦克的。 这事也不算着急,指望着今年秋收能用上,那也是不可能的,还是那句话,攒个汽车可以瞎跑,但攒个收割机可不能瞎收。 “这事你不早说,小马这两天不正在带人砌墙吗? 我回头给他说一下,让他带队去洼里。” 老支书口中的小马,就是马凤霞的老爹马大队了,这人倒是靠的住。 又跟老支书聊了两句,下工的钟声一响,老支书也不耽搁他的时间,转头就出了卫生所。 带着王芷娘俩回到王家老宅,自打杜骄阳那女混子稀里糊涂的接纳了王芷,这女人的脸上就多了笑容,倒是容易满足。 到了老宅,杜骄阳的威利斯吉普已经停在了门口,这位的效率可比全靠十一路的肖虎高多了。 院里,刚回来不久的杜骄阳,正跟着肖凤学散手呢。 自打上次给张松复诊之后,肖凤这边也得了大舅的一些指点,最近白天不怎么在卫生所露头,就偷偷的躲在老宅这边练新学的手艺。 对此,李胜利也不干涉,这些都是秘传的技法,练的时候也需要避着点人的,免得被人偷拳。 “骄阳,你跟着肖凤裹什么乱?” 对于女混子学拳,李胜利这边是不支持的,无他,女人天生力弱,当然像肖凤这样自幼学拳的不算。 女混子的岁数在这,现在学拳虽说也不算太晚,但再练也就那样,如果真需要她用拳脚保护自己了,那时节学的再厉害也没卵用,一枪撂倒的货色而已。 “刚刚邹姨跟我说了,女孩子还得学点防身的手段。” 听着女混子有板有眼的回答,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可以有。 “肖凤,教你小婶戳脚撩阴,学这一招也就够了。 要是她觉着不够,再教她凤尾锤锁喉,双龙戏珠、白蛇吐信这样的招数,三招五式学着简单也实用。” 按女子防身术来学,李胜利这边自然是同意的,学这路东西也简单,无非掏裆、锁喉、挖眼,三下五除二的事儿。 其实这些东西学了也没什么卵用,没那杀人的心,遇上危险,也不一定来得及用,真有那杀人的心,学不学的作用也不大,女混子腰里是带着枪的,有拳脚打人那功夫,子弹都撸出去几梭子了。 “小看人……” 对于李胜利的轻视,杜骄阳也提出了异议,肖凤想的倒是跟李胜利一样,上手教的也是戳脚里的散手杀招撩阴腿,这路掏裆、锁喉、挖眼的手法,谁家都差不多,多半武行人都会,算是最简单易学,也最容易出成绩的杀招了。 “这些都是小事,记着遇到危险,能用枪就不要动手,你知道对面是不是肖凤这样的高手? 这两天赶紧会会杜鹏那边的女工程师,刚刚在卫生所跟老支书闲扯,我又想到了一个机械成果。 杜鹏那边要上进,成果也得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前程,就得靠成果撑着,你这边上心点。” 听到是涉及弟弟杜鹏的事,杜骄阳这边也就停了手里的活计。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杜骄阳也觉着保护自己,枪比拳脚好使。 腰里别着枪的事,女混子也是长了心眼儿,没跟谢飞老妈透露,这点轻重她还是清楚的。 至于学拳,也只是觉着好玩而已,刚刚回家的时候,见小丫鬟在拧着腰身耍龙,看着很是柔美,她这才上去凑的热闹。 “要不今晚让他俩来家里吃饭?” 不知不觉间,杜骄阳这边也把李胜利住的地方当做了家,大院的筒子楼,在她嘴里不是宿舍就是筒子楼,老杜夫妇一走,家的感觉也有点渐行渐远了。 “那不成,做事要循序渐进的。 你这么仓促的请人家,不跟召见似的? 平白就让人心里有了想法,这事,总要先见一下面,互相了解一下,再请人家宴的。 街面上的爽脆,可不能用在你弟妹的身上,这样容易让人觉着咱们高高在上,一旦有了这样的感觉,警惕性就会提高,杜鹏那边就不好做事了。 管人家将来会不会进门,你这边首先就得把人家当弟妹的,长姐如母么。” 教导女混子,李胜利也是随时随地的,吃饭的时候,也说了要问问人家的祖籍,如果是南方人,就去城里的馆子定个席面,如果是北方人就一切好说了。 如果喜欢俄餐那更简单,去老莫定外卖就好,无非有车,在家吃更好。 杜鹏的那个留苏的女工程师,李胜利这边也必须要见一下的。 三轮汽车改小面包,有些东西,他跟杜鹏也说不明白,还是那句话,如今的汽车制造,硬件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差的只是一个创意。 至于上了柴油机的工业垃圾,那也是因为条件有限,如今车用柴油机或是汽油机的产量有限。 拖拉机用的柴油机或者农用柴油机,构造简单、故障率低、技术门槛不高、成本也低,能生产的单位也多,供应量也就相对的充足。 再者,如今的公交车,对舒适性的要求远小于对数量的需求。 195柴油机中巴,还是符合如今客观条件的,起码十二三年之内,这玩意儿是够用的。 十多年的时间,轧钢厂这边,怎么也能掌握车用柴油机或汽油机的制造技术,这玩意儿如今的技术不缺,缺的只是相应的设备跟工人。 途中,再设计几款装配车用发动机的款式,总结一下经验,等工业制造能力稍微提高一点,轧钢厂未必不能变成第二个专司制造中巴、大巴的首汽,这路货也能有个三四十年的黄金岁月。 吃了饭,女混子罕见的跟李胜利谈了一会儿,最近被谢家老妈言传身教,虽说日子过的忙乱了一点,但杜骄阳的长进,也是肉眼可见的。 闲着没事,李胜利自然愿意跟她聊天,大致的聊了一下,杜骄阳这边也提出了对他的担忧。 子弟圈,是容不下李胜利这种狠人的,一个孙强还好说,第二个、第三个孙强出现,各家的家长为了自家子弟的安全,必然会流放李胜利的。 这也是送谢飞老妈回家,那位邹姨给女混子的提醒。 第420章 成果(下) 第420章成果(下) 对于杜骄阳跟邹姨的提醒,李胜利不置可否,太平时节,他自然会安安稳稳做杜家女婿,现在么,还是做个狠人更安全。 因为最近忙的头疼,杜骄阳这边,也不顾李胜利的呵斥,让王芷给他洗了脚。 看王芷蹲在地上乐滋滋的样子,杜骄阳的心里并不好受,这算是她做错事的代价。 邹姨路上还跟她说了一些话,说的就是代价,这些话,她还没想明白,也就没跟李胜利说。 这两天,邹姨那边对于两人之间的私事,也给了杜骄阳提点,无非早前的人不是三妻四妾,也是外宅无数。 同时,也给杜骄阳提了一下圈里的乱事,很多人心里有抱负不假,但也是有欲望的,战争年代条件艰苦,想办也办不到。 如今安稳了十多年,条件虽说依旧不是太好,但比之前强了太多,一些声色犬马的事,也不怪年轻人放纵,有样学样也是道理一条。 对此,杜骄阳的感触也不深,因为她跟李胜利也不是正常恋爱的,即便现在给她机会选择,她大概率还是不会选李胜利的。 心念不合,容忍度也就大了很多,看王芷、肖凤,杜骄阳心里的醋意不多,反而在想着,等出国的时候,能不能带上肖凤做保镖。 对于国外,杜骄阳虽说很向往,但心里也有恐惧,按李胜利所说,国外就是无法无天的地界,从李胜利这边挖墙角,也就成了女混子的首选。 第二天一早,王家老宅院里,晨练的队伍中也多了杜骄阳的身影。 只不过这位练了一会儿,觉着熟悉了,就回去睡回笼觉了。 院里只剩绕圈的李胜利跟站桩的肖凤,李胜利招招手,示意一直投洗汗巾的王芷也加入。 这位倒是也有家传,一手五禽戏耍的似模似样,早前的大地主,御医传家的王家,也是很注重养生的。 绕完圈之后,加了一段基本功的训练,擦去一身汗,再擦过提前泡的药水,收拾停当之后,马店集上工的钟声也就响了。 安排徐小丫一会儿叫醒睡回笼觉的杜骄阳,李胜利背起药箱,带着肖凤就去了卫生所。 在卫生所坐下没多久,区里来考察的人马也就到了,假模假式的在院里走了一圈,一行人就进了马店集村部。 竹芯预制板,现在的马店集既没实物,也没原料,毛竹之类,城里城外用的也不多。 有了马店集的羊只开路,农资那边答应给弄一些,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完的,如今就这效率,三五天完事,就算是高效了。 区里带来的设计院考察小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李胜利就知道,这是下来抢成果的。 一会儿之后,老支书也背着手,进了卫生所,张口说话的语气也不如之前和气。 “什么玩意儿,派几个小青年就想下来要技术,看了你给的简述还有些不情不愿。 我也没硬顶他们,按照你说的还要实验一下,就是拖着。 这些人倒也干脆,一看不会给他看技术,气哼哼的就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踏实了……” 对此,李胜利也是一笑了之,杜家、谢家、王家都在应对,别人也是一样的。 建筑设计院这边,如今也是香饽饽,除了分配的大学生之外,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脾气不怎么好的小年轻,多半是自觉家里有些势力的。 就跟李胜利给李怀德出主意,让杜鹏挑大梁,在轧钢厂改工业垃圾一样,许多人家的眼里,也将路子盯在了出成果上。 这玩意儿跟打仗立功是一个道理,有了功勋提干自然优先,遇到风险往上爬,也是大多数人的避险方式。 至于退一步,那真是需要决断力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退了,能不能再上去,也是不好说的。 “老支书,这路货不用对他们太客气,都是托了人才有机会下来的,您这边稍微强硬,他们多半都会退避的。 马店集不是没管辖的地方,京畿之地,厉害的人物多了,不是他们能随便放肆的地界。 真要是不三不四的在村部耍混蛋,别惯着他们,让马小宝招呼他们。” 对于想要抢成果的人,李胜利也是有评估的,真有本事的不会下来自己要,没本事的才会亲自下来,这样的人也要不到技术。 真正有心机的,都在等着马店集这边出产品,实验无误之后,有本事抢技术的才会出手。 那些阴沉人的路子是对的,可惜出手的时机不对,等他们看到了实验结果,想要出手的时候,敢不敢出手,还得两说着呢。 “这话也就你敢说,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通过区里下来的,打人还是不能打的。 离着城再近,咱们也就一庄户孙,老老实实的不比什么都强?” 这话也说出了老支书王胜庭的无奈,日子越好肚子里的那口气越弱,马店集大几千人,想要维护本就艰难,得罪区里的人,得不偿失的。 这也是赵满奎说马店集人怂的原因,不是人怂,而是锅碗瓢盆太多,哪个也舍不了的。 大致跟李胜利对了一下,早起就等着区里下来的老支书,有些活计还没安排明白,就背着手出了卫生所。 待在村里坐诊,日常的事务不多,见没什么人过来,李胜利就拿了一本笔记本放在诊台上,开始写起了东西。 王芷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他推到了一边,这是他在村里安身立命的东西,不斟酌细致了,是不好让人誊抄的。 一边写着东西,一边问诊病患,村里的生活算是悠闲,只是半下午的时候,这种悠闲被风风火火的二愣子王前进给打破了。 皱眉扫了一眼跟着王前进一起过来的杜鹏,不是说李胜利看不上王前进,而是杜鹏要走的路跟王前进大不相同,两人混在一起,没好结果的。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我是带着情报来的,今晚请我们去老莫大餐,我才告诉伱。” 不搭理要上来献宝的王前进,李胜利跟两人错身而过,上了道奇中吉普的副驾驶,说道: “有话去家里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满腔的热切,被李胜利压住,王前进这边就不怎么痛快了,刚想继续说什么,被杜鹏拉了一把,也就不情不愿的上车,开着去了王家老宅。 进屋之后,李胜利依旧没让王前进开口,而是安排徐小丫给泡上茶饮之后,打发她去大食堂弄几个羊头回来吃,才转头看向了两人。 “你那干娘有指示?” 对于李胜利的未卜先知,王前进早就熟了套子,也不犹豫,直接就点了头。 “还是你老李能掐会算,昨晚我们一起在轧钢厂的小食堂碰了头,你点的老陈带着东城供销社的老孙也去了。 邹姨让我连夜把东西送到了我干娘那,这不就有了回馈吗? 老爷子说了:这是一件大事,不可等闲视之,请你们积极办理。 当然了,这也只是摘抄,我干娘说了,老爷子会附带发文的。” 王前进这话说完,坐在一侧的李胜利,身子就斜靠在了椅背上,这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有这话,中医的位置虽说不一定会牢靠无比,但也算是稳住了脚步。 这话说的离夏天越近,作用也是越大,‘这是一件大事’,就足够中医安然渡过风雨了。 “怕是你那干娘也得了表扬,想着再要一篇报道吧?” 自己的利用价值,李胜利很清楚,医术再高不能做到起死回生,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王前进的干娘,想要的无非名声跟老爷子的肯定,吃了甜头之后,肯定是还想再吃的。 “就是这事,你看着办吧。 邹姨说了,我干娘的要求,你这边必须落实。 不然惹了她,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麻烦!” 事情传达完毕,王前进这才端起茶几上的粉彩茶杯,似模似样的喝了一口。 “呸,老李,这咋是药呢?” 看着吐着药渣的王前进,杜鹏在一边则是悄悄的抿起了茶饮,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喝了之后,龙精虎猛。 “壮气的茶饮,怕你在城里立不住,喝了好给你壮胆儿。 报道得过两天,我正在整理呢。 你说昨晚有东城供销社的老孙,这人咋样,能不能给弄点物资伍的……” 李胜利正在写的东西,就跟知识青年下乡变赤脚医生有关了。 有些资料他还得让谢飞老妈查一下,一两天的时间还是要的。 听到杜家的关系老陈那边,拖上了东城供销社的人,李胜利这边本着用人务尽的原则,打算先榨干老孙的价值。 不仅是这位入夏站不住脚,差不多的都会下来,报道的结果,李胜利大致清楚。 现如今看眼前,还是一些物资更重要,烟酒糖茶之类,现在有钱有金条也没用,各种票证,现在可比钱钞硬通的多。 鸽子市大刘那边能淘换的票证也有限,先期囤一点基础物资也是必须的,不然就要捉襟见肘了。 烟酒糖茶之类的消费品,如今差不多是跟营养品挂钩的,三斤五斤十斤八斤的倒无所谓,再多,就得走关系弄了,有票证也不好使,比如那大白兔奶糖。 “我看你跟老孙一样,也是见缝插针的货。 他倒是提了,邹姨让我来问问你,这也是今天带着杜鹏过来的原因,他去我那倒工业券,那玩意儿我也没有,这不就来找你了。” 听着邹姨的谨慎,李胜利点了点头,有这么一个大人看着,王前进在城里就不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这是好事。 至于杜鹏这边,工业券指定是用来讨好的,至于讨好谁,就说不清楚了。 “倒是可以跟他交易,但事前要跟他说好,咱们在城里也不是白给的。 等明天去他家里摸摸底,看看他的家口,孩子是上学还是在工作。 告诉老孙,跟咱们做事,就得管住了嘴,漏了,老话也说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咱们倒霉之前,也得把他家的庙拆了……” 跟供销社的老孙交易物资,那黄金就有作用了,票证什么也就不需要了,黄金带有天然的票证属性。 这玩意儿,也是场合不同作用不同,普通老百姓拿着金子去供销社换东西,一样要验过成色换成钱之后,再加票证的。 但大宗就不同了,三斤五斤的就算是不小的手笔了,弄上三五十斤,有单位征集黄金的任务在,供销社上下抠出来的物资,大致上可以随便换的。 第421章 无欲则刚(上) 第421章无欲则刚(上) 跟王前进说定了供销社老孙的事,李胜利这边也打算在风雨落在身上之前,扫一次货。 有些时候,钱钞金条也不定好用的,收音机、缝纫机、手表、自行车,现在的实际价值,也是大过其本身价值的。 许多人家为了凑齐三大件或是三转一响,要节衣缩食许多年。 将手里的粮油茶糖票、细粮,一点点的换成工业票或是粮票,再一点点的存起来,到时候换成三大件的票证。 这就跟按揭一样,需要付出的实际价值是大于真正的票面价值的。 别说是三转一响了,有些时候,一张自行车票,就能换个媳妇回来。 让两人晚上在王家老宅这边吃饭,李胜利也没让两人干等,而是打发两人去熟悉老孙这层关系了,老宅里起出的金子,给了王前进一点,正好让他先去换点酒回来。 打发走了两人,李胜利去卫生所将王芷叫到了老宅,延续王家传承的奖励,他还得拿一部分出来。 “王姐,最近想弄点物资存着,钱不凑手了,你再给起一坛金子。” 进了老宅,趁徐小丫还没回来,李胜利这边也不客气,开口就是要钱。 “我虽说比你大了不少,但自从你救了紫苏,我就把伱当做唯一的依靠了。 上次大姐接纳了我,我更是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家人了,你能叫我一声白芷吗? 当年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虽说是两人独处,但王芷也没直接扑上来,李胜利那句不洗澡不干净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最近王芷虽说每天晚上都要擦一遍,但不泡进水里,她真是不敢再靠近他了,怕他嫌弃。 “白芷,我这没钱了。 再者,世上也不止我这一颗歪脖树,再看看?” 对于要钱,李胜利可不客气,这关系到以后的肚皮,万一出了岔子,很多人可能就要忍饥挨饿了。 王家的金条大多都是累年积下的杂色金条,未来的价值不算太大,大小黄鱼还能多些额外的增益,这些杂乱金条么,现在跟以后,都跟金价有出入的。 “你不愿意要我,可以把我送人,但我要在你身边伺候着,靠近你我才能感受到安稳。” 听着王芷的卑微,李胜利摇了摇头,想要摧毁人的信念,也不算太难,一场风雨也就够了,但要再扶起来可就难了,如今时机不对。 这位王家的大小姐白芷,怕是只能跟着他一路走一路看了。 现在的她虽说卑微,要求也低,但这样的人李胜利也没办法劝说,算是无欲则刚了。 “成,先听你的。 白芷,赶紧干活吧。” 得了首肯,王芷一笑,带着李胜利就进了他跟杜骄阳的主卧,先是上床的脚踏下面,然后,王芷数着砖块,又给他点出了三块方砖,下面都有藏金的坛子。 “白芷,你家当初藏了多少?” 扫了一眼屋里的四处藏宝点,李胜利也是无语,当年的王家也是抠搜,有这笔大钱,出去也就安稳了。 “三代人的积存,到我大哥那一代,虽说家里收益略有缩减,但粮食换来的钱还是很多的。 每当家里卖粮食的时候,银元都是用筐装的,金子也是一小袋一小袋的进账。 我爹那时候虽说有小鬼子,但我家在口外、山陕还有田庄,那时候家里多少有些关系,粮食换到的金银最多。 安稳之后,一点点都挪到了这边,家里刚刚安稳的差不多,就遭了大变。” 王芷说的,也是御医王家气运一点点消散的过程,那时节能全乎活下来就不易了,还能赚钱,王家当时的运气不错,可惜,过犹不及,终是差点断了传承。 说到大变,王芷深看了李胜利一眼,在他身边说起过往的遭遇都不觉着惶恐了。 “安心就好,以后即便有些波折,也会慢慢变好的。” 王家用气运、子嗣传承保下的金银,李胜利觉着不该昧下,现在花用,也不是他一个人独享,算是花用在了中医大传承身上,这也算是为王家还债了。 捋顺了自己的念头,李胜利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也不知将来这位王家小姐,会不会怪罪自己。 想着起身去撬开一块地砖,王芷就把他拦住了,让李胜利坐在床上看着,她接过工具,就开始撬起了地砖。 看着王芷安稳的样子,李胜利也不管她,安稳一段是一段,过段时间她又要惶恐了。 等王芷撬开了地砖,李胜利上前看了一下,这一坛比上一坛明显少了许多。 想着那是王芷的嫁妆,李胜利也明了,二三十斤黄金,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大钱,已经算是不少了。 将地砖盖上,李胜利也没玩翻脸无情的把戏,而是跟王芷一起聊了一下过往跟未来。 也难怪杜骄阳有些看不上她,这位王家的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安稳这两个字,对于过往,印象最深的就是厄难,对于将来,最期冀的就是安稳,至于其他王芷不管不顾。 对于女儿王苏,跟李胜利之前想的差不多,王芷对她的感情也不是很厚,每每看到自己女儿,她想到更多的还是厄难。 为了女儿去洼里求医,王芷说的也明白,一个人更难,有个女儿也算多了个念想。 对此李胜利也不做评价,这还算不错,村里许多人家,都是把孩子当大牲口使唤的,这也是现实。 <divclass="contentadv">男孩还能给养老,至于女孩相对来说更惨一点,像徐小丫这样的,也不算稀奇,半袋粮食被娶走的大姑娘更多。 聊到徐小丫回来,两人就接茬去卫生所坐诊,谈了下心,王芷这边更是百依百顺,进屋落座之前,她还用袖子给李胜利擦了一下椅子,这活儿让一旁的肖凤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位肖家女兵最近也是备受煎熬,晚上,她睡的是最晚的,等众人睡下,她总要在老宅里走上一遍的,这也是家里老娘交给她的任务,看好小叔李胜利的安全。 李胜利夫妻之间弄出的那些响动,她基本都能听着,肖凤正是有遐思的年纪,知道的也相对较多,不知不觉间,心里也就有了些许的怨念。 “叔儿,您背着我小婶偷人了?” 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位肖家女兵可不怎么给李胜利留面子,王芷在一边坐下之后,肖凤就靠在李胜利的身边问了一句。 “滚蛋,毛都没长齐的孩崽子,你管的倒宽,老实待着背你的本草。 我看你是离家时间长了,记不起你娘的手段了。” 慑服肖凤,在李胜利这边很简单,提一提肖家嫂子张英,保证肖家女兵服服帖帖。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没长齐。” 嘟囔了一句,被小叔狠狠的瞪了一眼,肖凤也不怕王芷听到,有些散漫的坐到一边,气哼哼的看起了属于她的本草。 对于散漫的肖家女兵,李胜利也很无奈,慑服容易,让她听话可就难了。 这位也跟张英差不多,有些乖张的大小姐脾气,不是那么容易收拾服帖的。 这些烂事儿,现在的李胜利也没心思去管,需要操心的事情多了,误会也就误会吧。 总不能纠结于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将笔记本上写的整理了一遍之后,李胜利这才示意王芷开始誊抄。 看着落在黄竹纸上的毛笔小楷,李胜利也想练字了。 用小楷誊写这些报道,也是有原因的,这些报道的原稿,有很大可能会被递交上去,毛笔小楷字迹大不说,许多人看着也会有亲切感。 誊写完了晾干,李胜利将几页黄竹纸夹到了笔记本里,然后放进药箱里。 他的药箱,肖凤也不敢随意的翻看,至于别人,王前进在邢州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偷翻他的药箱,肖凤真的会给人抹脖子的。 这也是李胜利给她的交待,因为药箱的底下,一样有把花口撸子,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傍晚时分,有了王前进的王家老宅很热闹,他跟杜鹏出去,整了半车斗的陈酒,一多半都是李胜利点名要的菊花白。 如今的菊花白厂已经停产,供销社里偶尔有卖的,一些灰大或是售货员、库管懒得找的,就存在了供销社的库里。 像茅台、西凤、五粮液、汾酒这类,供销社每年都会因为这类原因积存,存的时间长了,数量也就多了。 这些属于商品,虽说不能直接报损,但留在库里当积存,也是各级供销社所默许的,总要留点东西走关系的。 多少有些瑕疵的商品,不好零售,偶尔不要票发卖一些,就算是弥补措施了。 等杜骄阳回来开饭,一桌人喝了两瓶菊花白,李胜利也没让女混子单独留下杜鹏,而是让他跟王前进一块回去了。 王芷起出的金子,李胜利也给了二愣子十多块,这两天他就得多跑两趟了,按照物资清单购买各种供销社的库存。 “老李,今天我见过杜鹏的那个女工程师了,很古板的一个人,不知怎么就让杜鹏给嚯嚯了。” 对于弟弟杜鹏的事,杜骄阳也算是上心,今天跟谢飞老妈一起去见过轧钢厂的那位大龄女工程师,虽说人物一般,但腹有诗书,自有一股傲气的。 “嘴上就别女工程师了,要不就弟妹,要不就喊人家名字。 心有所思、嘴上跟表情,就会有所表现,说漏了嘴自然就会惹人不喜,脸上的表情,有时候也会暴露你内心的想法。 那人叫什么?” 女混子的接人待物虽说有一套,但并不是平易近人的,出身子弟,自然会傲气一些。 “冯茜,很好听的名字,她也很会打扮,打眼一看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要是老杜当时有这样的眼光,我就不用老是改名了。 杜鹃,一听就土了吧唧的……” 说起女工程师的名字,杜骄阳这边也是满心的怨念,杜鹃这名字不错,可惜要看跟谁比,在一心出国的女混子心里,这名字不够洋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差不多得了。 换个名字,又不是换了个人,咱俩在一块,你就别瞎改了。 要是换个名字就能换个新人,我倒是可以接受。” 听着李胜利的话风逐渐下道,杜骄阳就知道,转移的话题他不想接着谈,就只能换个话题了。 “老李,冯茜接人待物,多少有些不亢不卑的意思。 我们也找李怀德问过,冯茜这人在轧钢厂也属于特立独行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有点恃才傲物。 她本来是要被分派到首汽的,她留苏学的主要是机械制造这类的学科,也不知怎么被分到了轧钢厂。” 第422章 无欲则刚(中) 第422章无欲则刚(中) “说说冯茜的家庭情况,你们都找到李怀德了,不会没了解过这些吧?” 冯茜的遭遇,跟马店集的徐正清应该是差不多的,无非被人顶了职位而已。 与轧钢厂相比,首汽那边的岗位,肯定更吃香,汽车产业么…… “嗯! 不算太好。 她爸之前是大学的助教,她妈是南方人,娘家那边之前算是买办。 她爸的岁数比较大,身体也不怎么好,已经病退了,如今家里就冯茜一个在外面上班。 家住在鼓楼附近的一处独院,具体在哪,我也没去看过。” 听了杜骄阳的复述,李胜利大致了解了冯茜委身于杜鹏的原因,跟之前想的差不多,应该是觉着出身会有问题,所以提前未雨绸缪了。 至于选杜鹏,多半原因应该还是觉着那小子好掌控,可惜,选错了人。 “既然是个不卑不亢的,明晚请来家宴吧,你的温情,对人家不定好使。 让她来,咱们唠点干的……” 想了想之后,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计较,杜鹏在耍心眼,冯茜那边应该也差不多,杜鹏只是她避险的备胎而已。 杜鹏出现的时机不错,让冯茜对他有了误解,以为那小子是去轧钢厂深造镀金的,想借机找个掩体,遮掩一下家庭的过往。 “老李,你们这样利用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她本就因为留学错过了不少好时光,再让伱们利用一遍,她还能剩什么呢?” 对于冯茜,杜骄阳是羡慕的,也是同情的,羡慕她能出国留学,将最好的年华留在国外,至于同情,则是因为她落进了自家男人跟弟弟的陷阱之中。 这俩白眼狼是打算玩完就扔的,那时节的冯茜恐怕就要凄惨了。 “老话说无欲则刚。 你想出国,所以同意了老杜的安排,跟我走在了一路,我想用你家的牌子,所以大笔大笔的给你钱花,给你出国铺路。 同样,冯茜跟杜鹏走在一路,也是有目的的,无非遮掩她家庭的过往而已。 好是不好,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在我看来,你跟冯茜都是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至于结婚与否,以后你会明白的,那一纸婚书,没那么重要,许多事还是要看自身得失的。” 对于女混子的怨念,李胜利也做了提醒,这些小小的怨念,不能积的久了,久了就会成为裂痕。 第二天,也算是在村里平淡的一天,除了又一帮人借着公社的关系来马店集要技术没得逞,吃了饱饱的一顿高粱面窝头之外,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晚上的家宴,虽说是仓促,但菜品之类的也算是奢华了,老莫的、汇丰楼的、加上徐小丫做的,满满的一大桌,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奢华绝对是足够的。 两张八仙桌拼起的大桌,只坐了四个人,李胜利夫妇跟杜鹏、冯茜,其他人都被李胜利安排到后厨边上的餐厅了。 正堂本就不是吃饭的地方,王家老宅有正经的餐厅,只是李胜利不想用,平时都是在正堂里摆上桌子吃饭。 冯茜,按李胜利的眼光来看,不美不丑,原因就是脸上的线条有些刚硬,或许胖一点能好看些,但现在这年月,胖子还真是不多。 看着八仙桌上摆在一起的杂乱菜色,冯茜的眉心也皱出了一个‘川’字,显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骄阳姐弟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自由自在惯了,桌上的各种菜色都有他们想吃的,至于冯茜怎么想,就更无所谓了。 “家宴便饭,咱们边吃边聊,冯茜是吧,都是熟人了,咱们之间我看就不要客套了,想吃什么随便。 别看桌上的是大杂烩,但跟我们现在面对的环境一样,需要的是融合。 吃了烹虾段,未必不能喝红菜汤的,至于再来一口清炖羊肉,我觉着吧,营养上的搭配还是足够的。” 两张拼起的八仙桌上,座次也是有讲究的,李胜利跟杜鹏一首一尾,杜骄阳跟冯茜就只能坐在一侧了。 如今的杜家,李胜利说了算,开场白说完,他就自顾给自己倒起了白酒,杜骄阳姐弟也不客气,各自拿起筷子就开吃。 冯茜这边皱眉瞅了杜鹏一眼,见他不搭理,也就只能拿起筷子,按照李胜利说的,先是吃了一口烹虾段,再拿起勺子喝了一勺红菜汤,之后就是清炖羊肉了。 “味道怎么样?” 没吃菜只是抿了一口菊花白的李胜利,看完冯茜的动作,也没让她僵着,直接就问了起来。 看着自家男人的咄咄逼人,杜骄阳在桌底下,轻踢了他一下,示意给人家留点面子。 “还不错,算是别有风味了,只是清炖羊肉的口味淡了一些……” 听着冯茜有些刚强的回答,李胜利笑了笑,拿起筷子说了一声‘随意’,就不再管她了。 见李胜利开始低头吃菜,被点了一把的冯茜瞪了杜鹏一眼,见他只是笑了一下,只能无奈跟着一起吃了。 “杜鹏,老莫的几个菜,你们都要吃完,这些不能让徐小丫带回家。 剩下的就无所谓了,你们走的时候带上俩爱吃的,剩下的就送人了。” 吃着菜,李胜利的嘴上也没闲着,点了点桌上的几份俄餐,这些可不能随便送人,容易落人口实。 至于剩下的,则是徐小丫的福利了,今天是家宴所以菜多了一些,正常时候,李胜利也会让她多做一点接济一下家里,那多的一点,数量也是有限,不会胡乱浪费的。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是边吃边聊,但李胜利还是吃了七八分饱之后,才一口酒下肚,开始了闲聊。 “冯茜,杜鹏的设计出自我手,你觉着怎么样?” 不管那边的冯茜吃了几分饱,李胜利的话递过来,她也放下了筷子。 “不怎么样,违背了工业的发展规律,不说是倒退也是差不多的,但符合目前的需求。 想法还是不错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到冯茜的客观评价,本想提醒李胜利不要太霸道的杜骄阳,刚刚抬起的脚尖又落了下去。 杜鹏找的这位女工程师,说话多少有些不客气了。 “我也是真么认为的,但东西落到实处,还是要以实用为主的。 我跟杜鹏说的,收集问题解决问题积累经验,你知道吗? 知道了以后,怎么看这个问题?” 冯茜的不客气,李胜利倒是没觉着什么不妥,话虽说稍微硬了一点,但毕竟也是实话。 “知道,没什么看法,本就不是正常的设计,即使有问题解决了,积累了经验,对于汽车工业的发展,也未必有用。” 对于李胜利攒出来的工业垃圾,冯茜这边的评价除了一个实用之外,也没什么赞誉了,至于经验,从垃圾上得来的经验,只怕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 “这就不是很客观了。 咱们打个比方,车翻到了沟里,车厢变形了,找处结构上的问题加以改进,能不能用在其他型号的客车上呢? 再来一个,现在的客车,准载多半都在七十人左右,咱们的算是中小型客车,满载算二十到三十人吧。 如今的车架是货车车架,这个载重是没问题的。 但旧的货车车架,数量有限,咱们自己生产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降低一下钢材的用量,也就是对车身承载结构进行重新设计、生产。 还有一个实际的问题,就是咱们如今的路况,车生产出来之后,不可能只找能走的路去走,不能走的路也得试试不是? 车身是不是有个离去角,这个简单,提高底盘就好了,但咱们这又是中巴车,或者叫做面包车,行驶之中还有个重心的问题。 提高了车身的高度,重心肯定就会不稳,车辆就容易翻覆。 在底盘高度与车辆的重心之间,是不是需要找一个平衡点呢? 除了以上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咱们的部队能不能用这样的车辆呢? 作为临时的救护车、医疗车或是指挥车、巡逻车来用,需不需要考虑四驱以及在野外的通过性啊?” 李胜利的几个问题一问,冯茜这边就正襟危坐了,这些问题提的很专业,再次扫了杜鹏一眼,这位大龄女工程师,这时候才知道小男人口中便宜姐夫的真正厉害之处。 “我之前说的片面了,对不起。” 听到冯茜的道歉,杜骄阳这才恢复了笑脸,虽说李胜利算是个半路的野男人,但两人总归是正经有证的夫妻。 她可以瞧不上,至于冯茜么,没资格瞧不上的。 “边吃边聊,不耽误的,不要这么拘束,你姐夫这人说话对谁都这么不客气的,习惯了就好。” 听了杜骄阳的劝解,冯茜这才稍微放松,自己找的小男人,薄情寡恩,对杜鹏她也算是了解了。 但主位坐的李胜利,却看不出深浅,而且问的问题也很尖锐,漏了破绽,他就会随之而来。 “姐夫,我能记一下刚刚的问题吗? 这些问题很关键,如果按照这些问题来总结经验,很可能会设计出一系列适合我们实际情况的客车。” 谈到正事,冯茜也是很认真的,刚刚李胜利提出的问题,也是很实际的,虽说只是中巴外部的设计,但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可以,今天请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但是这些经验总结出来,都要算杜鹏的。 至于你,只是他的助手而已,这个你可以接受吗? 说正事之前,还是要说说你跟你家里的情况。 可能与你的计划有些不符,明确一点说,杜鹏是不会跟你结婚的,但你还要跟着他,听他的,这或许有些过分,但我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见李胜利当面毫无遮掩的做买卖,杜骄阳跟冯茜的脸色都是一变。 其实有些事,各自知道心照不宣最好,说出来,就装不下去了,冯茜虽然有这方面的考虑,但被直接点了出来,她这边就有些不好接受了。 “我……” “不要犹豫,犹豫就是想要答应,想要答应就答应吧。 许多事,说明白了,反而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对你、对杜鹏都是好的。 别你这边希冀安稳的度日,杜鹏却放荡不羁,这就属于三观不合了,以后的麻烦更多。 我把事情摆在了桌面上,或许你会尴尬、会难为情,但不会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希冀。 人有希望才会活着,没了希望就是行尸走肉。 你家里的事,很不好办,我没办法解决,但我能把他们安排到这个叫做马店集的村里住着,让他们成为马店集的一员。 这就是我们能给你的庇护,其他的,我们的能力也办不到。 至于你,跟着杜鹏我们一样也会庇护,分道扬镳,那就是陌路了……” 第423章 无欲则刚(下) 第423章无欲则刚(下) 李胜利干脆利落的话,让冯茜很尴尬,但也没觉着是侮辱,有过留学经历的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这份直接的。 “我未免付出的有些多了。 而且我已经付出了……” 看着委身的小男人,依旧没心没肺的在大吃大喝,冯茜心里多少有些悲哀。 她成了大龄女工程师,源自前任男友的背叛,本来说好一起努力的,结果回国之后,人家有了新的家庭,进了首汽,她则是待在了轧钢厂。 选择杜鹏,就是因为冯茜一眼看出,他跟前任一样是个薄情寡恩的,伤害这样的负心人不算伤天害理。 但没想到杜鹏有个很厉害的姐夫,虽说没有进一步揭破,但他肯定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多吗? 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这点付出还不够。 女人可以为了男人活着,也可以为了事业活着。 杜鹏现在做的是事业,但他注定不会专注于此的,这也是我不会让你们结婚的原因,因为我们需要一份门当户对的婚姻,来支持他不断的进步。 或许你清楚,或许伱不清楚,但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即便是杜鹏,也得为自己的前程付出代价。 说到这,我就得劝你一下了,为了事业活着,其实人生会更加的丰富多彩。 这话虽说有些卑鄙,但实情如此,这事不急着抉择,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再抉择也不迟。 只要你跟着杜鹏,我跟他姐都是你的后盾,未来有了我们,你才会有自己的事业,将杜鹏现在做的,变成你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我们这些人,心里全是野望跟贪欲,跟我们走在一路,不一定有好处,但也未必有坏处的。” 看着面前势利而现实的杜鹏姐夫,冯茜轻轻一叹,就理性而言,李胜利说的也不错,双方各取所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作为一个女人,冯茜却恨不得将手里的红菜汤砸在他的脸上,看着一旁的杜鹏停下了胡吃海塞,还对她摇了摇头,显然刚刚也不是在全心全意的胡吃海塞。 “就是做小呗! 你们这么做事,就不怕有报应吗? 现在这样的环境,公然选小妾,你们不怕被枪毙吗?” 李胜利直白,冯茜也是一样的直白,虽说目前看她是吃了亏,但究竟吃不吃亏,还要看最后的结果。 “意思差不多,你能理解就好。 我劝你将手从红菜汤那挪开,砸我脸上,以后你会知道后果有多严重的。 说到以后,咱们就得说说你委身于杜鹏的目的了,无非自保、遮掩而已。 但这没用,我们也挡不住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可以当面说一说的,等上几个月看看结果,这个时间段,是你跟我们都可以接受的。 好了,放松一下,咱们聊聊车……” 听到李胜利的无耻,冯茜当即就被气笑了,杜骄阳也愣愣的看着自家的男人,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还能转头就说正事? “杜鹏没你这么无耻,刚刚那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的。 你们当我是什么了,现在又是谁说了算? 你们,无法无天了!” 听着冯茜的质问与指责,李胜利依旧笑了笑,单手虚按想要压住这个大龄女工程师的火气。 “成了,别矫情了,我这人有个毛病。 你让我一步,我就让你两步、三步甚至可以更多。 但你跟我玩不规矩的,那就没一丝规矩可讲了。 你跟杜鹏在一起,首先你的动机就是不纯的,所以我才这么跟你说话。 如果你们是正经恋爱,我也绝对会给你尊重的。 有些时候,想要得到必须要付出代价,买卖么,钱货两讫才最公平。 你已经付了一部分,我后续给你父母庇护,你再付一部分,我给你庇护,你这边全款付讫,我就给你事业。 如今,我说说我的诚意,先把事业给你瞧瞧。” 见李胜利脸上只剩了笑容,眼中没了笑意,冯茜果断的将手从盛红菜汤的深盘附近拿开,扫了一眼尴尬笑着的杜鹏,轻轻一叹说道: “说来听听……” 见冯茜是个听劝的,李胜利也敛去了僵在脸上的笑容,这表情可不好摆,让他觉着表情马上就要失控了。 “这才是对话的态度么,有些事,就跟桌面上的菜一样,看着乱,但兼顾了各方的胃口,你看咱们这桌上的菜,就没有一个原封不动的不是? 柴油机中巴,咱们先放一放,那是一整套的大中小客车体系,现在开头虽说潦草了一点,但也是一盘符合轧钢厂如今技术的大棋。 许多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未必将来不起眼,这叫风起于青萍之末。 三轮汽车改小面包车,反而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咱们先说这个。 冯茜,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李胜利的说法,跟冯茜的想法,完全是反着的,在她看来,三轮汽车改小面包,才是真正符合市场的正经汽车。 至于装了手扶车头的那玩意儿,纯属工业垃圾之列。 “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 谈到技术,加上刚刚很不愉快的谈话,冯茜也没顺着李胜利的意思来,所以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常,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但反向思维这东西,值得你琢磨一下。 咱们言归正题,说说三轮汽车吧。 <divclass="contentadv">那玩意儿改成了小面包,主要作用,还是用于拉客送货,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主流的汽车市场,将来还是轿车跟吉普车,小面包,应该划归商用车或是货运车市场。 市场定位,决定了这辆车的技术含量,太高,成本就会增加,不符合商用的规律。 技术卡住了脖子,这类车也注定不会成为汽车市场的主流,这你同意吗?” 李胜利对于市场的分析,国内是没有的,但国外有,留苏的时候,冯茜看过他国的资料,这在老大哥那边也是没有的。 眼界的不同,就决定了做事态度的不同,冯茜想不到,一个待在村里的姐夫,会有这样的眼光。 “我对市场的了解不多,但觉着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车要怎么改,杜鹏回去给我说过,套用轿车的系统,成本会很高的。” 对于杜鹏说的拿来就用,冯茜这边也大致画了一下图纸,看过需要的零部件之后,发现能用的只有一个发动机,怎么装在小面包上,传动系统也是个问题。 “这简单,轿车的不好用,就用212的系统。 现在这时候,咱们要的只是创意,只是样车。 你们完全可以将212的顶棚拆去,增加车架的长度,缩减车架的宽度,装上三轮汽车的发动机就好。 轧钢厂跟首汽是合作单位吧? 不要发动机的前提下,那边给提供其他的总成,问题应该不大吧? 拼凑只是第一步,212的车架,相对于小面包而言,大了,需要后续做减法。 你姐的威利斯,也是个不错的参照,车轮也要改的小一些。 车架要小、发动机要小、车轮也要小,车身整体的重量还要小,但车内的空间要大,至少要坐的下八九个人的。 咱们国家如今还是贫油国,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车辆的油耗,就很可观了。 车上的东西样样都小,安全性可能也会变小,三轮汽车的发动机可能也会吃不饱,有可能的话,摩托车的发动机,也可以装在小面包上。” 小面包这玩意儿,要达到后世的样子,三轮汽车的发动机将将够用,但跟李胜利说的这样,将发动机变小,减少了动力输出。 以现在的路况而言,这样的玩意儿,也是将将够用的。 这跟冯茜的想法,就又有不同了,她学的是机械,兼修的汽车制造,她听完杜鹏的说法之后,想的是怎么造一辆正经的汽车。 而李胜利这边,虽说跟她不是完全相反,可也不算同路。 制成样车之后做减法,这是冯茜没有想过的思路。 “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减少油耗,降低汽车的成本吗? 科学跟工业是向上发展的,你反其道而行,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区间之内,获得相对的优势,事后再看,很可能就是在后退。” 冯茜的说法算是比较客观的,这位大龄女工程师的思路,对于汽车制造业而言也是正确的。 但前提是没有风雨,如今风雨已至,这种说法也是错误的,反而李胜利的更为正确。 “原因自然是遵循客观条件了,这些话题,你就不要涉及了,对你不好,咱们接着说车。 钢铁同样是我们所紧缺的资源,木材虽说也缺,但相对而言,还算是充裕一些的。 这辆小面包,全部的车底,车身的一部分,在保证一定安全性的前提下,都要换成木质的。 这样虽说不能减少车体的重量,但在资源这一块上,会有相应的加成。 汽车项目的审批名额,在一机部那边,可能早就满了,咱们要做的是独辟蹊径,拿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老话说无欲则刚,你、我、我们包括汽车都是一个样的。 有了这些,值不值得你拿出几个月的时间,来想一想、看一看我之前的说辞。 到时候如果你求着我,那时候我会给你相应的尊严,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李胜利一圈下来,听呆了冯茜,却气笑了杜骄阳,斜对面那大龄女工程师,怕是坐下的时候,就被自家男人拿捏了。 想到行尸走肉一般的王芷,想到呆头呆脑的冯茜,再想到言听计从的自己,女混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嗔恼,男人真是没几个好物件…… 冯茜这女人也是,在谁身上耍心眼不好,非要在杜鹏身上耍心眼,这下好了,遇上了自家男人,身心俱丧是肯定的了。 虽说心里有些恼恨,但杜骄阳的心里也多了安稳,从孙强到冯茜,这些人遇上洼里这个阴狠的土鳖,一个个的都吃了憋。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这么一个男人,老杜出去之后,她跟杜鹏遇上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去处置。 “好,我可以给我们几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但是几个月后,如果达不到我的预期,杜鹏必须跟我领证结婚。 如果如你所说,我也认了,一辈子就做杜鹏的小老婆,有了孩子我也不怕风言风语,你们只管来好了。” 长考之后,冯茜也无奈做出了妥协,便宜姐夫虽说不怎么尊重自己,但说话还是很客观的。 “对么,要想刚强就得没有欲望,有了欲望就得妥协。 骄阳,去给冯茜拿点家底,我放原来的地方了,安定门外的宅子,再贵也不过两千吧? 给她拿两根……” 第424章 盈而不溢(上) 第424章盈而不溢(上) 杜骄阳进里屋拿了几根金条出来,也没按照李胜利说的只给拿两根,而是四五根用纸包了起来,最近见的金子太多,多个三两条,已经不在她的眼里了。 如今这年月,金首饰也不算流行,只有夏天的时候多少有点市场,对于金银珠宝,女混子这边的兴趣也委实不多。 从里屋出来,为了照顾一下冯茜的脸面,杜骄阳也没直接给她,而是给了弟弟杜鹏。 放下金条之后,杜骄阳这边狠狠拧了弟弟几下,等他发出惨叫,才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这就算是给冯茜出气了。 “你看这氛围多好,该消气的消气,该放松的放松,有了胃口就多吃一点,这样的席面,以后可不见得能经常吃。 杜鹏改车的事情抓紧,虽说让你学技术,但跟厂里的技术人员不要走的太近。 咱们改的车,一个叫便民牌一个叫工农牌,三轮汽车是杂合其他车攒在一起的,就叫团结牌了。 这样的牌子,就是你在轧钢厂为人处世的立足点,多跑跑机修那边。 屋里有两打马店集弄的光瓶酒,回去的时候带上。 改车要加班加点,伱作为技术负责人,也得全程跟下来的。 活干完了,就跟工友们喝个大酒解解乏,酒肴就去马店集的大食堂买,那边不要票。 光瓶酒烈,喝酒的时候多劝劝工友敞开喝,自己就不要多喝了,伤肝!” 交待完了这些,李胜利也没起身送两人,而是打了个眼神,让杜骄阳带着肖凤走了一趟轧钢厂。 自己刚刚唱完了白脸,还是需要杜骄阳演一下长姐如母的。 送完人回来的杜骄阳,没有李胜利想象之中的,找上前质问,而是跟前两天一样,跟他闲聊。 “哟……不错! 这两天跟着邹姨,心术渐涨啊。 成了,你想问就问,我有问必答。” 避过杜骄阳闲聊的话题,李胜利赞了女混子一句,这就叫做成长了,虽说对她而言稍晚了点,但现在的人普遍单纯,国内国外都一样,晚点虽说是晚点,但也不算太晚。 被李胜利点破了心思,杜骄阳脸上一红,刚想发作一下,但又忍下了,这点也很不错,又学会制怒了,虽说只是佯怒,但也算是制怒了。 “冯茜是女的,你总该给她留点体面的,不然显的咱们过于势利了。 再有就是,你什么都给她说,比对邹姨说的都多,就不怕她反复?” 在杜骄阳这边,分人还是以亲疏来论的,与谢飞老妈比起来,冯茜只能算个生人。 自家男人上来就跟她交底,按照邹姨的说法,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了。 “你想说我这是交浅言深了? 这话要分对谁说的,如果今天那里坐的是邹姨,我只会说车的事,不会说其他的。 因为邹姨反复难测,跟她说的太多,容易让他摸透我的性格,咱们跟邹姨之间,虽说人走的近,但心隔的远。 虽说跟冯茜的亲疏程度不一样,但邹姨总是个外人的。 冯茜就不同了,如今她已经是杜鹏的女人了,事实上就是你的弟妹。 如果将来她给杜鹏生了孩子,那她就是你的弟妹。 杜鹏虽说是个两面三刀、薄情寡恩的货色,但他好赖是你弟弟。 从这一节上说,你弟弟虽说不如邹姨这边真诚,但总是有血脉关系的,相信将来的杜鹏也不会对咱们大义灭亲不是? 所以,亲疏只是表象,血脉才更真实,如果将血脉换成了利益,也是差不多的,利益最真实。” 将自己的悖论丢给了杜骄阳,李胜利也在观察她,这话是不对的,但过上一个月就能对上十年,出国之后,更是行事准则。 就跟李胜利坐诊一样,面对患者他可以仁厚,也可以义诊、舍药,这些在外人看来的德行,对他而言只是小节。 站起身来,为中医大传承争斗的时候,他可以对着肺结核大拿朱教授,高呼口号,让他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也能跟柳爷说的一样,灭人满门捎带上亲朋好友,至于对取缔中医的那帮人,李胜利的毒计早就在进行之中了。 在他看来,道统之争才是大事,中医立住了,他才是真正有德行的,中医立不住,那他就是罪孽深重的。 这也是悖论一条,但又切身相关,人总要找好理由说服自己的,无论是吃苦还是享福,总有难与人言说的苦衷。 趁杜骄阳现在还算是白纸一张,给她种下悖论,以后习惯了,也就少了心里的纠结,人就能活的自在一些。 都说第一桶金是带血的,可想要在国外挣的盆满钵满,弄不好装钱的盆钵就是人骨锻造的,这点承受力,杜骄阳也是该有的,不然,难求心安。 “老李,你特么真实在。 你又拿捏王芷了吧? 我回家瞧她笑的贱兮兮的,你怕是给她什么好处了吧? 有些事虽说我不管你,但你也得有点底线,咱俩睡过的地方,你不能抱着别的女人乱滚。” 回头瞧了瞧两人的被褥,没发现什么不妥的杜骄阳,也难掩心里的落寞。 虽说嘴上接受了王芷,但在行动上,她还是接受不了的。 “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龌龊,陈叔给介绍了东城供销社的关系,我让王前进去进点货,金子不多了,我就找她要点。 她让我叫她小名,我就叫了,她的小名叫白芷,你也可以叫一下的,兴许她还能给你几处藏金点。 咱们这间屋里,还有三个藏金的坛子,大概百来斤,最近这段时间,尽量花完,等过段时间,怕是没地儿去花了。” 李胜利说的没地儿花钱,杜骄阳根本没听进去,只是对于自家男人拿捏王芷的法子觉着奇异,一个小名,就能让她乐成那样? “你特么真不是人,这么拿捏人,还不如直接睡了人家呢! 她也是块臭肉,就由着你这么欺负她,听着我就来气,什么玩意儿,你们俩都一样!” <divclass="contentadv">心里担忧自家男人当面找小的,小的有了,见李胜利这么欺负王芷,杜骄阳也是一肚子气,就气她行尸走肉一般的逆来顺受。 “按马大队的说法,你懂个六啊! 跟着我,以后可不是风刀霜剑,很可能就是真刀实枪的出去打混。 我得势还好,我若失势,你是杜家女有杜家的牌子保护,王芷娘俩可就惨了。 换成是肖凤,我还忍心,她毕竟是武行人,自打学了艺,就知道会有打打杀杀的一节。 但王芷不同,她的以前算是凄惨,以后就不能这样了,睡她也就招招手的事,保不住她,咋办? 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待在马店集,给她个念想也就够了,真要带出去,你这样的子弟伤了她,我是要灭人满门的,这不纯纯的出门找死吗?” 说起不可知的将来,李胜利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许多事莫测难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许多事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真惹出了事端,出来顶缸的只能是他这个杜家女婿,杜骄阳姐弟如果惹了麻烦,可能也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大不了送部队了事,上次收拾孙强的事,如果漏了马脚,李胜利大概可以享受跟杜家姐弟差不多的待遇,不是被送到部队,就会被送到大三线的。 “你…… 唉……” 自家男人的说辞,多少有些悲观,杜骄阳想劝,但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一声叹息了事。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是老话。 但大事当前,老杜都跑了,咱们留下就得做足了准备。 我在做的、你跟邹姨在做的、王前进在做的、马店集、洼里、山上在做的,都是这种准备。 我想要一个盈而不溢、满而不亏的准备结果,但那是理想状态下的。 杜鹏这边现在差不多准备充足了,冯茜的出现,时机很不错,话是必须要跟她说明白的。 因为她是杜鹏的技术支持,没了技术层面的支持,杜鹏容易露马脚的。 好了,这些事你就别去想了,过段时间,会有很多时间去想的。” 准备,李胜利觉着还差了不少,但随着天气渐暖,许多事都不怎么好操作了。 这倒不是形势的原因,而是许多人都开始动了起来,比如马店集这边,一个小小的竹芯板技术,已经来了两拨人了。 明天或许还有,这段时间或许更多,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些动起来的人,或许不知道,他们所想的水暖会是一大锅开水吧? 第二天一早,刚刚晨练完的李胜利,就被一脸惺忪睡意的王前进搅了兴致。 这货早晨不睡觉,多半又是来当夜猫子,一早见到他准没好事。 “老李,昨晚我干娘找我了,说是让你保持好火力,今天那份解表药的报道,就会送到日报那边。 她说:除了后续之外,最近一月半月,还得要有相当份量的报道。 这事你看着办,最好别让她找上门,我就带的这话,这是一早又打电话催过的。 给我找个地方,我得睡觉。” 听王前进倒完了豆子,正在擦洗的李胜利皱了皱眉,这事遇上了劲松,算是利大于弊的,看来自己这边也得抓紧时间了。 “白芷,把老王带客房去,带去就好,甭管他……” 李胜利当着众人面的一声白芷,让正在做着五禽戏的王芷喜出望外,轻飘飘的带着王前进就去了客房。 “看把她美的,就俩字,骨头都轻了,什么玩意儿?” 看着容易满足的王芷,脚不沾地的飘了过去,正在跟肖凤练散手的杜骄阳,也没搂着,直接就出言讽刺,当然这是在两人走远之后。 听了这话,肖家女兵也略带幽怨的瞅了李胜利一眼,被狠狠瞪回来之后,只能吐了下舌头,继续教着小婶操练防身的散手。 换洗好了,李胜利安排肖凤跟王芷去卫生所看家,自己则是坐在王家老宅的正堂中,沉着脸喝起了茶饮。 “老李,劲松找来了,会不会有麻烦?” 看着不去上班的男人,杜骄阳也有些担忧,劲松那可不是一般人,像老杜他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现在让二愣子干儿找上门来,杜骄阳也觉着没好事儿。 “祸兮福之所伏,麻烦肯定会有,但没多大。 只是打乱了我的节奏,我需要捋一下。 不然倒出的东西太多,容易溢出杯子的。 骄阳,今天进城,先找到董师,告诉他按照解表药的报道,再来一份针灸的传法书。 方法我已经给董师说了,这次让中医院的白肃山执笔。 同时让他们联系沪上的医家,让他们帮忙给做一做后续的报道支撑,这是好事,打个电话就差不多。 切记,给董师说的时候,让他们只提技术跟626的青年下乡,过多的不要涉及。 还有,最近几天你需要的各种东西,也得采买了,照着十年八年的量来,咱们有的是钱,不怕花的多。” 第425章 盈而不溢(中) 第425章盈而不溢(中) 听到李胜利想大事的时候,还没忘了自己,杜骄阳刚想乐一下。 但想到刚刚轻飘飘走路的王芷,不由恼恨的瞪了堂上高坐的自家男人一眼,自己怕是也跟王芷一样,被他拿捏了一个通透。 “董教授这边的报道,你什么时候要?” 李胜利称呼的董师,在杜骄阳看来,还是有些老土的,她这边的称呼则是正规了许多,喊出来也响亮。 “下午,我下午差不多能跟王前进进城一趟,你让他们抓紧。 针灸的基础技法不要赘述,只讲实用针法就好。 晚上,我可能要回趟四合院,你们吃饭不用等我了。 我要是不回来,就是住在四合院了。” 最近忙乱,李胜利也没正经回家看看,随着风雨的到来,回家怕是也会慢慢成为奢望。 有些事,李胜利还是要跟家里老娘交待一下的,还有就是大姐韩秀琦跟王前进的婚事,也该差不多了。 家伙事儿准备好,别特么到了用的时候,你那全是烧火棍。” “害你? 你特么也配? 以后混在圈子里,尽量笑呵呵的,也轻易别打人,不痛不痒的打几下没意思。 王前进这话,也是如今的子弟们有底线的表现,虽说也有肆无忌惮的,但现在也真的是很少。 回家想了几次之后,王前进也就找到了门路,那次听李胜利的给人打断了腿。 “老李,1911换的,我爹说了,用那玩意儿打了人说不清楚。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我去装备那边问问,单面打薄应该能用。 这玩意儿李怀德那边肯定有,热水他那边也有,一遭在轧钢厂弄了吧。” 现在条件有限,讲究不多,两人领了证之后,悄悄住在一起也就是了,许多事也不好张扬。 咱们有这玩意儿,对家保不齐也有,你别再傻乎乎的死街上了。” 这是藤条的手盾,这玩意儿做起来也简单,把工程头盔煮透了,用大石头或是铁块压平了就好。 “我知道,万事小心。” “不方便。 阶层这话,跟特务一样不好挂在嘴边,李胜利也没跟杜骄阳说的太明白。 粮票是跟钞票差不多的存在,是有合法流通能力的,供销社的票证虽说也有,但那不是合法的流通,往小了说,换购物票证也是投机倒把的一种。 李胜利回家不带她,一下就让杜骄阳梗起了脖子,这就是态度的事了,不拿她当媳妇可不成。 “我说老李,听你这话茬,这是有大架,用不用回去给老王说说。 李胜利的媳妇是女子弟,这话对李家而言是没有好处的,这次回家,李胜利主要说的就是大姐韩秀琦的婚事,跟他这边一样,稀里糊涂最好。 示意王前进先开车,他就拿出了笔记本,随手画了一根加长版的甩棍,外带设计了一面小手盾。 这特么又是1911又是防弹衣的,我可给你说,我是有干娘的,你特么别害我。” 坐下之后,取出笔记本里夹着的报道,他又低头改了半上午,将一份报道改成两份之后,看了看不是很满意,正想再改一遍,回笼觉睡完的王前进,就推门进了卫生所。 部队则是另一个供给系统,也差不多是产供销一体的,除了生产兵团之外,部队上也有许多三产,这些三产势必跟供销社的三产有交集的地方。 各家的家长,早就给家里孩子下了通知,别人混圈子那是打打闹闹,这野汉子可是真的跟你玩打打杀杀。 我爹还说了,这玩意儿最好别用,用了最好有付利索腿脚。 王前进一路将车开到了一处仓库外面,跟门卫打了招呼,开车进院之后,就停在了一边等着老孙那边过来人。 圈子里,王前进这样的不仅有地位,而且有路子,供销社虽说是个产购销结合的经济体,但如今供给的路子也是多种多样的。 等焊好了把手、挂钩,长度将将好,贴着大腿往下一插,挂钩正好勾在腰带上,只要不蹲着、坐着,一点也不影响行动。” “老王,听说后勤那边有缴获的防弹衣,那玩意儿挺好,你去弄一件套上。 那玩意儿可真好,刚硬,打腿一下就断。 老李,挺用功啊? 今天跟东城供销社的老孙约了,去东城货仓那边看看库存,你去不去?” 又不是让你天天穿在身上,就是茬架的时候套上,万一遇上了茬子,也能转圜一下不是?” 这特么也没处说理了,那老东西看我腰里插着枪,上来就是一正一反俩嘴巴。 <divclass="contentadv">我特么说是你让我带着的,那老东西挠挠头就给我换了64式,里面还特么一发子弹也没有。 “去,正好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好东西。 “嘿嘿,这话我爱听。 前次给你送伞兵刀的时候,我要了两箱坦克用的履带销子,那玩意儿有点短,正扔在李怀德那,让他给我焊把手、挂钩呢。 我说老李,你不是又有什么火坑让我去跳吧? 至于打谁,目标也是很明确的,没招惹的谁也不打,谁敢招惹就打死谁。 李胜利的建议虽说不错,但在王前进看来也是胡沁,那玩意儿挡不住子弹不说,穿了还平白弱了自己的气势。 伱偷着去四合院的时候,可别张扬咱们结婚的事,我爸我妈也得瞒着。 对于王前进的安排,李胜利这边的范围也明确,无非头马、双花红棍之类,上了街面就是打将,横行一方的存在。 肖家女兵这两天的眼神儿不太对,怕是小姑娘长成了,想的事多了。 而通着后勤的王前进、谢飞,就是妥妥的香饽饽了,这也是之前这俩除了卖工作之外的另一条财路。 如今的李胜利在子弟圈里,也是有一号的人物,自打孙强躺下以后,杜骄阳的这个野汉子,也是圈里唯一不能惹的存在。 你过的好了,难免就有人看不过眼,要在背后告黑状的。 “53式的护盾? 李胜利这话说了,王前进就对着他瞪了一阵牛眼,之后大眼珠转了几圈说道: “老李,这马上就换单衣了,那玩意儿胖乎乎的没法往里套啊! 再有,我要是弄那么个玩意儿在身上,他们不得笑话我是个娘们? 王前进这边,茬架肯定是要茬的,而且必定不是小架,这是在四九城站住脚必须要有的一场或是几场法会,扬的就是他们不好惹的名声。 那更扯了,那玩意儿一指厚,别说前后都挂了,挂个单面也得三四十斤。 我说你给了我两把,他倒好,自己都昧下不说,还把自己的破51式给你了。” 这次回去,李胜利也不打算带肖凤了,可能在家把事情说完就回来了,没必要带着肖家女兵出去嘚瑟。 院里就那样了,你过的不好,大家伙一起穷乐呵。 这是51式,战场上下来的,拿着这个打了人,即便给人按住,看在这把枪的份上,按你的人也多半不会给你添油加醋。 王前进愿意频繁的给李胜利跑腿,也是佩服他的狠辣手段,他也想这么玩,可是有家里老爹镇着,也真是不敢这么玩。 摸了摸已经包浆的皮套,李胜利摇了摇头,老王也是个机灵鬼,弄把老枪,就想给王前进做护身符了。 “哟…… “喏,你那坦克销子太长不定好用,但那玩意儿也是好钢,这是我给你设计的甩棍,虽说也不短,但甩出来得有一米二三的长度,一寸长一寸强么。 背上自己的斜跨小麻袋,整理了一下衣服,李胜利就坐上了道奇中吉普的副驾驶。 四合院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你无关……” 在这些需要谨慎的事上,杜骄阳也没做纠结,这也算李胜利的运气不错,胡搅蛮缠的人遇上的不多,唯一一个不怎么好摆弄的王前进,也是面带猪相,内心嘹亮的。 “怎么,我那么拿不出手吗? 回家也不带我?” 听李胜利解说完,王前进盯着他看了一会,这位再莽也知道跟着老李要茬大架了。 听到王前进还自己设计了不能伸缩的甩棍,李胜利这边就来了恶趣味。 而部队的粮食,也是除粮食系统之外,供销社这边所需要的,供销社的三产,许多都是跟粮食加工有关的,这也算是近水楼台。 将身上的一些零碎也取下放进药箱,李胜利只在夹袄内兜里放了一把53式捕俘刀,这才背着药箱去了卫生所。 等有了机会,人家踩到了你的门上,我带你打攻防战。 还有就是,这类大枪,离着近了也不能往身上打,擦着人就没了,只能打小腿跟前臂,这一下打正了,手都能飞出去的。 王前进上车之后,也没急着开车,而是在驾驶座底下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旧皮套丢给了李胜利。 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总之你的生活跟四合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最好不要频繁的在那边露面。 “先不用说,你要是不放心说说也成。 肖凤,给我看好了药箱,进城之后,我会找你二哥的。” 有些话,李胜利也不敢给他说的深了,这厮真的是二愣子,要是养成了暴虐的毛病,也不好纠正。 你别再不声不响弄一地人躺着,我怕家里老王不定扛的动……” 还有就是,那玩意儿是铝板的,挡挡飞溅的弹片还成,碰上51、54、1911这种大枪,十米二十米的也挡不住,穿了也是白穿。” 如果杜骄阳是个不听劝的,那许多事就很麻烦了。 供销社之外就有一个粮食系统,粮票虽说也是票证之一,但跟供销社的票证是有本质区别的。 等茬架的时候,一人再带上一个头盔,伤亡率就会小很多的。 就跟城里的孩子区分敌友一样,一身衣服也就够了,这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看着杜骄阳出了院子,李胜利这才从腰里掏出了花口撸子,并把药箱里的那一把也拿了出来,一起装进布袋,放进了卧室王芷刚刚起出的坛子里。 家里老子还跟他在餐桌上碰了一个,说他算是大人了,这茬忙忙活活的被他丢在了脑后,回家想起来,也就找到了放肆的路子。 其实在现在这年月,衣食富足就是一道硬性的分水岭,现在能吃饱吃好的,渡过了风雨,将来多半都不差。 “我记着重机枪是有护盾的吧? 用那玩意儿切个背心出来,那东西套上就没事了。 如今像王前进这样部队大院出来的子弟,比其他子弟更吃香一些。 李胜利估计,王前进即便跟东城的老孙之前不是熟识,彼此之间也多半是有过联系的。 除了这些装备之外,军装、军鞋也得抓紧弄,冬装、棉鞋也要。 据点,自己找不着就去找找杜骄阳跟邹姨,她俩能给你找着大房子。 这两天我再给你弄批旧自行车,这玩意儿要手续挺麻烦的,你要是有门路,就买新的,我出钱你出人。” 第426章 盈而不溢(下) 第426章盈而不溢(下) 听李胜利要下血本,王前进也挠了挠头,这茬怕是要玩真的了。 “成,这事按你说的来。 我说老李,我的队伍如今可不小,一人一辆吗? 别弄得虎头蛇尾,有人有、有人没有,这碗水端不平,我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看着有些认真的王前进,李胜利点了点头,回道: “自然是一人一辆,给你金子去换。 但这事不能明目张胆的来,要一茬一茬悄悄的来,弄得人尽皆知,老王立马就会扛不住的。 人来了,看看这边有没有,实在不成,就去信托商店弄二手的。” 见仓库院门再次打开,李胜利也结束了跟王前进之间的谈话,这些也是准备手段,用不上最好,万一用上了,准备不充分,那是真会死人的。 供销社这边,来的人也不是老孙,这次王前进过来只是看看货,具体要交易什么,看过之后才知道,老孙大小是个领导,不会陪着跑腿的。 跟着库管进了仓库,扫了几眼之后,李胜利多少有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烟酒糖茶,仓库里只有不多一堆白酒。 更多的还是布匹之类,布料这类,虽说是硬通货,但价格也在那。 投机倒把的一般也不玩这个,跟倒腾烟酒糖茶、粮食相比,布料这玩意儿多半是女人喜欢,讲价也厉害,利润空间也就相对的小了,而且风险也大。 与其倒腾布匹,就不如倒腾成衣或是估衣了,布匹这玩意儿,没点手艺也玩不了。 也不是说仓库里的东西,仅有布匹跟白酒,其他的东西也有,比如肥皂、香皂以及一些能长久保存的零碎。 除了布匹之外,另一间仓库里,几乎大半个仓库的古巴糖倒是硬通货,至于李胜利想要的烟酒糖茶、以及一些营养品,不是没有,但数量确实不多。 三转一响之类,只有几辆自行车、几套缝纫机,另外两样属于精细货,是不会存在大仓里的。 大致转了一圈,李胜利跟王前进就离开了供销社的仓库。 “老王,布匹跟古巴糖,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白酒,只要茅台,商标残损的不要。 剩下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要什么吧。 但交易量也不能太大,我这边能拿出三五十斤黄金就顶天了,这茬伱跟老孙对接好。 如果老孙有额外的要求,你可以答应他,但时间上至少要拖到两个月以后。 到时候,老孙要的东西,我来给你解决。” 黄金,有些时候也不是万能的,老孙跟王前进交易,肯定会有额外的要求。 这茬口,李胜利就当骗则骗了,到时候,老孙下去了,王前进就是应出了飞机、坦克,也不用交付的。 至于不给王前进明说,就是怕这莽货心里藏不住事。 “老李,这茬口成吗? 老孙倒是想要一批东北大米,我是没招弄就没应他,但也没拒绝,说是给他问问。” 王前进跟老孙之间的交易,现在不算是投机倒把,而是另有称呼,叫做计划外调配。 王前进是有些莽楞,但不是傻,也不会什么条件都答应的。 整粮食,弄不好就得挨枪子儿,这对子弟们而言,也是一道生死线,倒腾粮票什么的还成,跟供销社这类单位做大宗粮食买卖,那是大人之间的事,子弟还没有资格参与。 “应他,给他说陈米没有只有新米,就说秋收之后两三个月差不多,我有路子,你说话的时候底气足了点。 给我弄点票证,我回趟家。” 对于李胜利说的路子,王前进这边是深信不疑的,羊只他都能一群群的搞来,大米就更没问题了,但粮食这玩意儿烫手,他也做了提醒。 “老李,粮食这玩意儿跟肚子说话,能不倒腾就不倒腾,出了事不好转圜。” 别看王前进是个莽货,但在圈子里也是个正经的买卖人,现在做买卖很简单,只要有货源、有下家,像王前进这类有背景且豪爽的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我知道,就这一遭,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东西弄来,别让供销社的送货,让李怀德那边出轧钢厂的运输队,直接运到马店集那边。” 大致交待完了,又跟着王前进转了小半个四九城,黄金开道,加上王前进在各个大院的子弟中算是吃的开。 小半军挎的票证,傍黑的时候,就安安稳稳的装在了李胜利的斜挎小麻袋里。 让王前进送自己到了板桥胡同,李胜利跟他挥手告别之后,拎着换来的半斤大白兔,就进了肖家院子。 进屋之后,只有肖家嫂子张英一人在家,李胜利挠了挠头,只能僵着坐下,跟她聊了起来。 “胆小,你想做什么随意,我由着你。 但我不会害你的,安心坐着吧。 最近我听广播,里面说的好像没啥好事,你怕的就是这个?” 指了指柜子上的收音机,张英也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差不多吧,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的。” 瞅了一眼不让肖虎弄的收音机,李胜利知道那位山神爷肯定也很无奈,这家就是张英说了算,再不靠谱的事儿,做儿子的也得硬着头皮去办。 等到肖虎、肖豹兄弟回来,张英这才撇了下嘴,停下了闲聊,抬眼扫了老三肖豹一眼,肖家老三就乖乖去里屋面壁了。 “小老虎,看好了你弟弟,眼神依旧不对,给他说,自个儿心里脏,想的才尽是脏事儿。 有些事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让肖虎去提点家里老三,张英挥挥手,李胜利这才擦了一把额头,赶紧起身出屋。 <divclass="contentadv">在肖家倒座房拿了几百块散碎的零钱,两瓶汾酒,李胜利这才领着肖虎往四合院走去。 “老三跟我小舅在学校里弄得咋样?” 一路走着,李胜利也没忘了问下肖豹跟小舅孙五洋在学校的进展,这也是准备措施里的重要一环。 “叔,小舅爷那边没的说,都快成学校里的及时雨了,人手选的也好。 老三这边,尽找了些书呆子,能打的可不多,我瞅那样子,多半难成事。 街面上的人,我也给他俩找了,小舅爷这边依旧没的说,老三还是有点拿乔,可能是瞧不上人家。” 听了肖虎的说辞,李胜利点了点头,人的性格基本是固定的,这没法改。 小舅孙五洋那是摔打过的,肖家老三肖豹,还是个学校的理想家,做事自然会有差距。 “老三这边,最近找街面上的人拿拿他,让他多吃点亏,涨了经验,也就会办事了。 孙五洋那边,让他多联系一下学校里的老师、教授,钱尽着他们花……” 到了四合院跟肖虎约好了回家等电话,李胜利就进了院子,见着单枪匹马回来的好大儿,老娘韩金花自然也是一阵问东问西。 如今李家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开始好转了,现在韩金花就怕不怎么着家的大儿子,在外面出事。 有些事也是摆在眼前的,这年月不靠工资挣钱真是难如登天,不出去投机倒把、为非作歹,哪有那么多钱往家里搂? “你跟小杜处的怎么样了? 我看你大姐那边,怕是想跟王家那楞小子结婚了。 这事儿我给你大舅说了,他也点了头,你大爷、大舅那边你有时间也过去看看,听他们说,这十天半月的也差不多该出院了。” 见老娘把话茬递了上来,李胜利也就接住了,虽说他没去看在陆总住院的大爷、大舅,但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不去看,只是为了少些麻烦,孙强不是还在陆总住着吗? “妈,今晚我还打算去小杜那住着呢,您要是没啥事,我就不在家住了。 我姐那边,由着他们来吧,王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结婚这事就别宣扬了,即便结了婚,还当他们在谈朋友好了。” 听到自家好大儿跟小杜住在了一起,韩金花这边先是一喜,然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至于自家侄女的事儿,就按儿子说的这么来,毕竟自家这边算是高攀了。 “你出门在外,多少有点数。 你这岁数还扯不了证,别给小杜嚯嚯大了肚子,那人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你大姐的事,你大舅也说了,就按王家说的来。 成了,我也没准备你的饭,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刚刚进门,衣服没换水没喝的李胜利,没想到老娘扫地出门的动作这么利索。 无奈从小麻袋里拿出了票证、钱钞,嘱咐老娘给哥哥姐姐分一分,李胜利先出门给杜骄阳打了电话,又给没到家的肖虎留了信儿,这才回家收拾起了东西。 见李胜利在屋里假模假式的收拾东西,李家老娘韩金花也就开始了絮叨。 “胜利,人小杜能看上你,算是你的造化。 在人家里,就别梗着脖子了,眼里得有活儿,别懒懒散散的让人嫌弃。 等你能扯证了,还得一年多,装你也得装出个勤快样的。 还有,人家让你住下了,你也不能随便嚯嚯小杜。 现在虽说不讲名节了,但没结婚就挺着肚子上街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不成就让你丈人走走关系,咱们虚报一下岁数,趁着天暖把证扯了。 这样等明年坐月子的时候,就在春夏了,春天最好,凉爽。” 硬着头皮听着老娘的絮叨,李胜利手里收拾的物什也不敢放下,就这么挺到杜骄阳进屋,哪曾想女混子进屋就差点让他挨了揍。 “妈,胜利最近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也不陪我出去玩,就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瞎溜。” 瞪了一眼没事儿找事儿的杜骄阳,李胜利无奈看着外屋的老娘,这茬也没法分说,纯属女混子在这边刷存在感。 “小兔崽子,反了他了。 小杜,你说怎么揍,今天不打到他跪地求饶不算完!” 看着婆婆手里挺老长的擀面杖,杜骄阳缩了缩脖,赶忙拦住自家婆婆,这要是一顿擀面杖下去,她晚上就要挨鞭子了。 那老粗的马鞭,挂在架子床上,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妈、妈,我就是这么一说,最近他也是工作忙,可能疏忽了,说两句就好,我们今晚在家吃饭吧?” 见杜骄阳还挺维护好大儿,韩金花这边憋住笑意,继续作势欲打,任凭未来媳妇拉扯着自己。 “他一个下乡的小青年,能有什么忙的,我看就是揍的轻了。 家里没准备你俩的饭,该哪吃就哪吃去,别半道跑了……” 虽说想留小俩口在家吃饭,但韩金花也不好问杜家那边做了没有,无非杜家条件好,两人也饿不着。 万一人家做了,自家这边再留饭,就白瞎人家的心意了。 带着满头的热汗出了四合院,李胜利扫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女混子,今天算是知道进退了,也算是不错。 “老李,说真格的,你还没领我出去玩玩呢,你是不是不诚心?” 对于女混子的质问,李胜利也不做正面的回答,现在这事提都不要提,准备还不够充分呢,哪敢随便出去瞎浪…… 第427章 建厂(上) 第427章建厂(上) 从四合院李家回来,没有因为告自家男人的黑状被惩罚,反而受到了表扬,杜骄阳的心情也很不错。 “老李,这是董教授跟白主任弄的,我给你带回来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吧? 你要给我奖励!” 接过杜骄阳递来的传法书,李胜利顺手给了她摸头杀,女混子先是诧异,之后眼光也慢慢的柔弱了,这虽说是小孩子才要的奖励。 但也算是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靠在李胜利的身边,杜骄阳跟王芷差不多,感受到的也是安稳。 “王芷那臭肉,还是挺有眼光的,你虽说不是啥好人,但靠在上面还真是安稳。 老李,我有点离不开伱了……” 听着女混子的情话,李胜利只是报以微笑,情投意合的男人,对于杜骄阳这样的女子弟,自古至今乃至将来都是奢望,遇上自己,也算是杜家女的福报了。 “安稳待着,我先办正事,奖励一会儿给你。 最近给你个孩子吧,万一有事,你挺着大肚子,也是一种保护措施。” 算算时间,李胜利敛去脸上的笑容,也给杜骄阳说了正经事。 按照走向、走势来看,杜骄阳显怀之后,孩子出生之前,正是子弟们嚣张完了,走下坡路的时候。 那时节,多半会有人针对杜骄阳等人,借着她的大肚子,李胜利这边也好下死手,不然出手就是杀招,以后分说起来也是麻烦。 对于孩子,杜骄阳的态度倒是跟王芷差不多,人生阶段的缺失,让她们不会对孩子有太深的感情。 安稳对王芷而言是一切,而出国对女混子杜骄阳而言,一样是希冀的全部。 这俩都算是钻进牛角尖深处的,骨肉亲情,对家人会有,对孩子能有的也委实不多。 别说什么骨肉情深,这俩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怕是真的有了孩子,也会跟自家老娘一样,当做猫儿狗儿来对待。 现在的大多数人也是这样,不会像后世一样,将孩子当做掌心里的宝,当然把孩子当做掌中宝的也大有人在的。 杜骄阳不说话,只是安稳的靠着,李胜利这边就展开了由白肃山执笔的针灸传法书。 针灸这路活,想要学精,一样需要付出苦功的,但相比中医内科,针灸却更容易入手,因为他是有实际技法的,跟多数时候只谈医理的内科相比,更容易让人理解。 老白执笔的针灸传法书也简单,一套退烧针,一套缓解四肢痛的针法,就是全部了。 缓解四肢痛的针法,虽说有十好几种,但有了图画、穴位,正好算是内容充实。 “还不错,明天你把这份传法书给邹姨,药材公司的陈叔还是带上,跟解表药一样。 还有,建筑设计院那边,让邹姨去说一下吧,家里要是有关系,就用家里的,不管位置高低,让人亲力亲为,这茬或许也是个活扣。 让那边提一下,如果不好直接建厂,就让区里那边临时划出场地,来个试验建厂,出了东西之后,再正式建厂。” 看完了传法书,李胜利也给了杜骄阳进延,与中医大传承的进展顺利不同,竹芯板这边的进展,却不及预期。 这两天来马店集的尽是些捡便宜的货色,大形势不好,多数人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正是拼命找稻草的时候,与其辅助不如抢夺,也看出了许多人的心浮气躁。 这跟李胜利想的层层上报,逐级向下推进的区别就很大了,马店集究竟还是京郊的村子,受区里跟公社的制约。 再这么不声不响的等结果,没个确切的答复,万一竹芯板变成了秃鹫眼里的腐肉,一下扑上来太多,马店集这边独自建厂的设想,恐怕也会打水漂。 权上除了有权之外,权与权之间,还有各种各样的门槛,隔行如隔山的道理,在这也说的通。 真要是建筑设计院这边强行攫取,李胜利这边再找不对关系,那纠缠一下,花去两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小小不然的磋磨。 “家里有这样的关系,只是稍高了一点,我明天再问一下。 老李,孩子是不是稍晚点再要,我夏天的衣服都买好了,到时候大着肚子,怕是穿不上了。” 结果与李胜利想的差不多,无论是杜家的关系,还是杜骄阳的态度,都差不多的样子。 现在这年月,要孩子是没什么压力的,杜骄阳也没什么所谓,只是怕走样的身子会耽误她穿夏天的衣服。 这就是很典型的心智不全了,杜骄阳是这样,王前进、丁岚也差不多的样子。 谢飞跟杜鹏算是不错的,杜骄阳她们这类,虽说不能用后世小学生的心智来形容,但最多也就到初中生了。 这跟阅历有关,跟保守的风气有关,也跟家里的教育有关。 邹锦是个见过世面的,所以在教导子女上,还是很有优势的。 老丁头家的冯大姐,自家的丈母娘,在教导孩子这点上,是不如谢家老妈的,只是随大溜。 家里孩子稍微娇惯一点,经历再少一点,杜骄阳这样的女混子也就多了。 与杜骄阳、丁岚这些女子弟相比,洼里的赵彩霞,自家的大姐韩秀琦,就能很好的适应贤妻良母的角色,但她们也一样有缺失的,照猫画虎,缺少自我也是肯定的。 至于小舅子杜鹏只是半废,应该是他运气好,老泰山杜老爹,肯定在杜鹏的教育过程之中出力了。 不然杜鹏差不多也是个王前进,当然这也与他的性格有关。 <divclass="contentadv">杜骄阳的说辞,李胜利能接受,看看当初的丁岚也就明白了,纯洁的跟白纸没两样,也是后世很难见到的了。 同样,杜骄阳对孩子的态度,也是李胜利所需要的,真要是母子情深也未必是好事,那样一来,留在国内的孩子就会成为女混子的弱点,不如让她保持现在的态度。 “以后花里胡哨的衣服,可能也没什么机会穿了,你没见这段时间,街上的穿着也越来越保守了吗? 穿军装,无所谓的。” 听了自家男人的说辞,杜骄阳也是脸色一变,李胜利不点出来,她还有些无所觉。 点出来之后,一想还真是这样,这两天杜骄阳跟着谢飞老妈,尽是去单位了,穿着上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许多女干部都穿上蓝衣服了。 当时杜骄阳只是觉得有些不入眼,现在想来,可不是人家穿的不好看,不会搭配衣服,而是心里有事。 “老李,这两天邹姨频频提起五八年,这是要让我传话吗?” 在李胜利看来,女混子这问题问的好,已经算是初具敏感度了。 她跟丁岚心智的缺失,不是源自学校的教育,而是家庭教育的缺失,虽说她们能接受的教育条件很好。 但保守的风气,不可能让他们接受到来自母亲的言传身教,谢飞老妈在这点上做的就不错,看看谢公子鬼头鬼脑的模样就知道了。 邹姨这边也是心思不浅,一边教着杜骄阳,也没忘通过女混子从李胜利这边刺探情报。 “比那次更严重,让邹姨快点处理家事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邹姨教你的东西,你也别有抵触,听到不舒服的话题,可以回来跟我说说,我再给你分析分析。” 有谢飞老妈的言传身教,只怕用不了一两年,杜骄阳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混子,这点李胜利还是笃定的。 只是谢家的首鼠两端,让他有些挠头,人谁没有束缚,只是在该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也要分时候的,现在抉择不好,以后可能连弥补的机会都不会有。 “哼! 抵触倒是有,都是关于你的,邹姨说话倒是轻巧,说是让我帮你找几个小的拴住你。 要是我妈,就不会跟我说这个,我看邹姨嘴上说是我干娘,其实她是你干娘才对。” 听到邹姨跟老支书走了一路玩起了下道,李胜利也是摇头失笑,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很多时候虽说摆不上台面,但也真的好用。 这个话题就不好深入的分析了,只能当做气话听听,置之不理、早点洗洗睡下为妙,跟女人纠缠这个就纯属没事找事了。 接下来,李胜利这边晚上说了几句,竹芯板的技术就有了杜家关系的助推,动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杜骄阳这边第二天找了人,下午马店集这边就接了电话,第三天下午,区里的人就到了马店集。 城郊那块跟太平庄有瓜葛的地块,就暂时交到了马店集的手里,划拨与否,还得看竹芯预制板好不好用。 真正好用,别说是二三十亩地了,给马店集划拨百八十亩地,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只要不是耕地,二环外的荒地还是不少的,不够,三环外、四环外还多的是,现在划拨也就盖个章的事儿。 涉及到了建厂,老支书这边又有些抓瞎了,种地,马店集上下好手多的是,有些老农的种地水平拿出来,农学院的教授都得点头夸几句。 做游商的买卖,马店集这边也有传承,即便一时拿不起来,想一想,也是有人能出主意的。 开办工厂,位处城郊的马店集就真的没经验了,老支书王胜庭这边虽说是有点抓瞎,但心里不慌,因为还有个能人李胜利的。 对于建厂的程序,李胜利也不怎么清楚,但他知道该怎么做。 先是找商贸局,在南边的毛竹产区,定了一车皮的竹篾,说是竹丝、竹条也成,无非是按照技术说明上的规格,将原竹破成一次能运输更多的竹条而已。 这对原产地那边而言,没什么难度,随手为之的农活而已。 至于交付或是指标,就是商贸局的事了,有马店集的羊只押着,商贸局那边也不怕白干,直接就点了头。 水泥、石子是主材,商贸局的路子也不怎么好使,建材工业部才是正管,但马店集这边是试建厂,走二轻局下属单位的路子,稍微好一点。 毕竟马店集只是城郊的一个村子,跟部委直接说话,多少有些扯了。 水泥的指标有了,还差一道铁丝网,李胜利让村部这边问了一下,农资那边没有符合技术要求的铁丝网或是钢丝网。 自造,就是路子了,毕竟技术详解里面还有拉丝机跟编网机,这些才是马店集该走的路子。 凑活事弄了点细铁丝,李胜利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搂草打兔子的造纸厂上。 大致了解了一下,根据功用不同,如今城里城外的造纸厂也不少,六七个还是有的,因为离着马店集最近的就是造纸三厂,听说还有六厂、七厂。 当然,李胜利关注的也不是造纸厂,而是之后造纸厂里堆积成山的旧书。 将预制板技术跟造纸厂强行扯上关系,李胜利也是无奈,之前想的拉回旧书当做擦屁股纸的说法,多少有些明目张胆了,真要用的时候,这理由可站不住脚。 第428章 建厂(中) 第428章建厂(中) 跑造纸厂,也用不着李胜利出面,这差事他直接交给了老支书王胜庭,还是跟贩羊的路数一样,不好做买卖,就拿东西换。 当然,跟造纸厂之间的交易,跟羊只没多大关系,换各个造纸厂收上来的旧书、旧报纸,用的是还没影的预制板。 理由自然就是预制板成型之后的养护了,废纸会多少有点损耗,但养护完了,六七成的纸渣还是能剩下的,这些纸渣可以继续送造纸厂打纸浆的。 中间虽说会有浪费,但也不算太多,至于多少,基本就是李胜利这边说了算的。 至于纸的选择,自然是报纸跟书本之类最好,将老支书王胜庭撒出去之后,李胜利这边又赶紧带着马大队,去整理离着太平庄很近的荒地。 这两天忙活完了,马大队还得带队去洼里盖房子,事儿多着呢! 预制板这玩意儿,也算是能上能下的,上可以工业化生产,下可以土造儿。 如今条件有限,土造儿就是首选,因为是试建厂,三通一平的也没必要。 借着区里暂借的一排房子囤放原料,城砖垒砌、木板找平的操作台也就有了。 在技术详解里的实心与空心预制板的选择上,李胜利选了空心预制板,这玩意儿虽说生产的技术难度稍高,强度也不比实心预制板更好。 但是,空心预制板看上去是省材料的,实则一点也不省,因为实心板要薄一些,空心板则是更厚实一些。 至于成板之后的各项指标,实心板跟空心板是差不多的,只是空心板一眼看上去,唯一的优点就是节省材料。 毛竹劈开取竹条,细铁丝编织铁网,轧钢厂要来的钢管抹上废油做芯。 看场地的同时,二十几块实验用的预制板,也直接被浇灌在了当场。 除了空心铁管,绝大部分流程都是土造,看着抹平之后,有些多此一举铺在上面的报纸,马大队自然有话要说,废纸可不便宜。 “胜利,我看上面这层报纸白瞎了,咱们用点麦秸、麦壳浇了水是一样的。 草壳沤烂了还能堆肥,报纸铺上去虽说能卖纸渣,但总有耗损不是?” 马大队就属于明白人了,但李胜利这边跟造纸厂有正常交流的路子不多,用旧书、旧报,虽说有浪费,但跟将来那些被打成纸浆的旧书相比,这点浪费就不算什么了。 “你懂个六啊! 这是用来盖楼的,技术标准里就这么说的,你用了麦秸、麦壳,达不到要求,试建厂真成了试试,那咱们可就鸡飞蛋打了。 替代不是不成,但也得等着咱们的预制板厂正经建成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玩花活,玩砸了,看老支书不抽伱的……” 用技术唬明白人是唬不住的,但李胜利会用大势,几句话说完,马大队这边就抱着一捆村部攒下的旧报纸,撅着屁股干活去了。 这位马大队也是村里活计全熟的大拿,只要是村里有的营生,就没他不会的,虽说有点重男轻女,但眼光还算不错。 送女儿去读书,他可不是为了知识,而是为了把女儿卖个好价钱,这事儿差点就成了,结果马凤霞又让李胜利送去学新割治派了。 如果能把闺女马凤霞卖给李胜利,那他就是马店集的下任支书,如今虽说没卖好,但闺女上的是大学,学完之后就是干部身份,也算是不差,所以马大队这边对李胜利也是言听计从的。 竹芯预制板,除了不用钢筋之外,在水泥标号跟养护上的要求可不低,这也是技术难点所在。 凭现在的技术,造不出这样的竹芯预制板,水泥的标号跟养护,算是黑活儿,只要把住了这一关,其他人想剽技术,那也是纯粹想多了,不如洗洗睡下。 不然,闭着眼睛瞎剽,造出的预制板一踩就断,损失大了,那是要论罪的。 正经做预制板,钢厂跟电厂附近最合适,但如今钢厂、电厂的技术也不咋样,热水、废气的循环利用率很低,除了技术因素之外,投入也是个问题,直排的成本更低一些。 如果按照地价来算,开厂圈地,也是必须要的选择,现在的利润跟地价的增幅相比,还真不是一个量级。 预制板有了,接下来就是圈地了,对于统哥给的技术详解,李胜利也是有自信的。 如今算是春天的中后期,气温还可以,但入冬之后,到来年开春,预制板的生产也不能停歇,利用锅炉的蒸汽保温、养护也是必须的。 看着不远处的大食堂,冬天的时候,将热源分布一下,饮食之外加上住宿,也算是条路子。 开宾馆、旅社、招待所,虽说不怎么挣钱,但住宿也是个遮掩,规模大了,安插住上几个人,也就问题不大了。 看了看大食堂跟预制板厂之间,不大的一片庄稼地,李胜利招呼了一声马大队。 “马大队,那块地是村里的还是太平庄的,秋收之后铲了,要划在预制板厂的名下。 你回去给老支书说一下。 城砖也得备上了,咱们不跟建筑公司一样,冬天不生产,咱们的厂子是新上的,没那么多的存货,冬天也得马不停蹄。” 大致交待完预制板厂的规模,给马大队强调了一下水泥标号跟养护上的保密手段,李胜利带着肖凤、马小宝就奔大食堂的工地而去。 大食堂这边的建筑已经有一座封顶了,正在内部装饰,如今的装饰也简单,墙上抹了麻刀灰,地上再夯一遍,铺上城砖就算是完事儿了。 至于标语跟宣传画,现在还不是刷的时候,怎么也要等到夏秋之际。 已经封顶一座的大食堂,其实就是个大礼堂,站在跨度近二十米,长度七八十米的大礼堂里,看着正在铺城砖的社员,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心气。 <divclass="contentadv">这还不算是大的,屋顶要是换了钢梁,大礼堂内部的柱子也可以不要的,那样显得更大气一些。 但这里的功用是食堂,或许以后也能兼做礼堂来用,视觉上的要求没那么多。 夏初之际,新的大食堂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到时候就可以容纳几千上万人用餐了,也妥妥的是马店集将来的印钞机,当然印出的钞票也有李胜利的一份。 大致看完了进度,一路走回马店集的村部,轧钢厂那辆工业垃圾,又停在了院里。 只是跟上次比,车身上多了颜色,轧钢厂常用的暗红底漆刷上,虽说依旧是不伦不类,但总归有了正经车的模样。 “胜利,听说是去看建厂的场地了? 你说咱们这便民牌,能不能一样设厂啊?” 接触的层面不同,眼界也就不同了,眼界不同了,着眼的高度也就不同了,靠在工业垃圾旁边的李怀德,张嘴就是符合李胜利预期的话题。 “自然要建厂的。 咱们厂的便民牌跟工农牌,还有后续的团结牌,可都是厂里普通工人的智慧,跟老百姓的实际需求相结合的产物。 这也是符合时代大潮的工业设计,产品出来,自然会供不应求的。 厂长,结合是主旨,国际上有些好的技术跟工艺流程,咱们也是可以借鉴的。 比如说流水线! 当然,现在的咱们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做事的前瞻性还是要有的。 厂子不是在安定门外有处空地吗?收拾收拾,跟马店集的预制板厂做个邻居?” 李怀德递出的话茬合适,李胜利这边递出的话茬,对李怀德而言,更加的合适。 建厂,自然是他李副厂长说了算的,轧钢厂的大院里虽说场地足够,但掣肘的人也多。 按照李胜利的说辞,将厂子建在安定门外,虽说一南一北增加了转运的成本,但也脱离了厂里其他人的掣肘。 “话是不错,可就怕厂里的其他人不同意,毕竟,大部分零件,还是要在厂里出的。” 跟李胜利嘴里的杜鹏变成普通工人一样,轧钢厂的其他领导,在李怀德的嘴里也就变成了其他人,亲疏,老李还是分的清楚的。 “厂长,还是那句话,就是前瞻性,我跟杜鹏商量过,咱们的便民牌,除了民用之外。 未必不能做野战救护车、指挥车、巡逻车之类,想到这类功用,保密也就成了常规的步骤。 厂里人多且杂,既然安定门外有地皮,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免得到时候现改反而束手束脚。 这些意见跟建议,还是要看车说话的,杜鹏这边跟部队也算是熟识,有些事,咱们自己想还不够,总要听听回馈的。” 听完李胜利给出的主意,李怀德转身打开车门,有点费劲的拖出一个纸箱,说道: “这段时间攒的一点烟跟茶叶,你这边跟厂里不同,来了人还得周全一些的,我也用不了,你就拿着吧。” 也不看李怀德给送的礼,李胜利点点头就算是接下了,正经出主意,这点报酬哪够? 如果不是想在马店集的门口,摆上两座石狮子,李胜利才不给他多嘴呢。 等到时候,马店集之外有大食堂这道桥梁,桥梁之外有预制板厂跟车厂两个石狮子守门。 这俩地方,将来干活的可都是年轻力壮的,战斗力自然不在话下,遇上了茬架,还能将罪责归于对家冲击工厂,打死打伤自然是活该倒霉,这样里子面子也就都有了。 “厂长,马店集这边开了个大食堂,滋味不错,还没试过吧? 待会儿试试,如果味道不错,马店集这边的王老支书倒是有去东门外再开一处食堂的想法,到时候还得厂长这边多支持一下。” 李胜利的路子野,李怀德是有切身感受的,听到这位还要让马店集在东门外开食堂,他多少有些想不明白关窍。 食堂么,附属的设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馆子跟饭庄,即便剩钱也是寥寥的,供应紧张的前提下,自己做这个,真是没什么意思。 见马店集的老支书出了村部,李怀德这边就迎了上去,论接人待物,老李绝对也是顶尖了。 见李怀德跟老支书聊上了,李胜利这才将头转向一旁的轧钢厂普通工人杜鹏。 “孙子,回去以后冯茜没给你上花活儿?” 扫了一眼红光满面的小舅子,见他之前有些零落的裤脚干净了不少,李胜利也看出了冯茜的本事。 这是硬的不成玩起了软的,想要做出一副贤妻的姿态。 可惜,她错估了杜鹏的前程,与前程相关,冯茜就是再贤良,也只有做小的命。 杜老爹谋求到了技术,想要落在实处,可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 第429章 建厂(下) 第429章建厂(下) “别提了,本来我以为那娘们回去会疯一下,可她也不照着我想的来。 回去之后,一下就从大姐姐变了小媳妇,那娇滴滴的样子,还真特么勾人……” 虽说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但杜鹏的心里却在叹着世道险恶。 如果不是便宜姐夫李胜利,本以为是个猎物的冯茜,到时候就会给他来上一记窝心脚。 真要跟冯茜这样的大龄女工程师结婚,杜鹏心里还是很腻歪的。 一起玩一玩,滚一滚床单还成,真要跟比他大十岁的老女人结婚,那就不好玩了。 “嘴上积德,冯茜可不是你的玩物,真要是正经放对,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照早前的道理,冯茜算是你的平妻,伱要认真对待,给不了人家结婚证,也得给人个孩子的。 真要玩始乱终弃,那女人也不是没手段的,你已经看到了,别到时候死在女人的手里。 玩的时候还多,但冯茜不能随便玩……” 听了冯茜做出的调整,李胜利也正经提醒了一下杜鹏,大龄女工程师也是个能上能下的人物。 风雨之中另说,平常时候,给杜鹏来个绝命一击,对冯茜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姐夫,她都这岁数了,等再过上段时间,不得变老帮菜啊!” 对此杜鹏也是有长远眼光的,可惜在李胜利这边,冯茜还真是他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你自己找的,怨的谁来? 看她也是个会打扮的,以后关了灯一样的。 这事别瞎闹,过几个月你就明白了,说说车的事。” 打不打消杜鹏始乱终弃的想法,李胜利也不管,提醒到位就好。 过段时间,杜鹏的慌乱,不会比冯茜、王芷少的,到时候他也就明白了。 大致扫了一下工业垃圾的内部,虽说依旧窘迫,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后面的车座也安上了,虽说只是几条截过的条椅,但跟原木车底还是相得益彰的。 柴油机也跟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沉了下去,也盖了板条拼接的盖板,看着铆钉砸上的黄铜收口条,轧钢厂机修那边也是出了大力的。 操作台跟发动机盖也是一样的风格,板条拼接,黄铜收口,手工砸出的黄铜收口条,也就是没经过打磨,如果打磨好了,也是光可鉴人的。 水温表也安装上了,但东西显然是随手找的,多少有些失比例,装在旁边的小闹钟也是一样,个头都大了一点,如果有条件还是要缩小一下的,不然一眼上去就有点顶人了。 经过修饰的车体内部,显然是可圈可点的,即便就此上路,现在这条件下,也算是不错了。 稍微调一调底板之间的缝隙,车厢里再加点黄铜装饰条,安装上现在流行的皮质把手,档次还是有点的。 再看车外,钢板硬割的车门已经换成了钣金货,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虽说不圆滑,但看上去也是很正直的。 看了看车体上成片的铆钉,李胜利隔着玻璃瞅了瞅里面的钢架,焊接薄铁皮,如今可能也是一道技术难关。 是不是要攻克,还得看技术条件跟实际的环境,铆接的也算是结实,可以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车灯也被安上了,虽说没看到车内的电路,但接个车灯,有块电瓶也就够了。 “外观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了,车灯,最近也不要,样车上可以带着,等正常生产的时候,先别弄了,有车灯就得有电瓶,以及相应的线路。 如今这年月,没多少开夜车的,实在要开,咱们留好了灯口,让人回去自己改。 接下来就要致力于减震、减噪了,我看车上的玻璃不少,车体上留一扇小窗就好,汽车玻璃也是稀缺的。 总之,咱们的原则只有一个,尽量做到全线自产。 车内的黄铜装饰条是个亮点,回去好好打磨一下,打出了光,就更能晃人眼球了。” 将大致的修改说了一下,减震与减噪,就对技术有要求了,李胜利虽说有点主意,但许多东西现在还不存在,他也就没胡乱出主意。 “知道了,咱主打的就是一个除了能跑啥也没有呗?” 杜鹏的俏皮话,很符合李胜利的心思,就是啥也没有就是能跑,这话也算是说在了点子上。 “很不错的观点。 跟机修的工友交流的时候,记着我这句话。 也要记住你刚刚那句话,这车主打的就是啥也没有就是能跑。 有上面的领导去视察,这话你可以带上。 科学点的说法就是,依照咱们如今的实际条件,发挥工人最大的能动性,本着最节约的方式,制造出一辆可以方便广大百姓的‘便民牌中巴车’。 跟上级领导对答的时候,一定要带出中巴车的概念,这就是你不多的专业水平了。 三轮汽车改的叫小巴车、这是中巴车,路上跑的公交车就是大巴车了,至于巴则是英语客车的简称,这名字就叫做与国际水平接轨了。 对下,你要跟工友们打成一片,对上,你要拿出你的专业水平,跟宏观眼界。 注意,不懂的不要乱说。” 李胜利说的,杜鹏大都能理解,只是一个‘巴’字就跟国际水平接轨,多少有些开玩笑了,这话他斟酌了一下,也真是没脸说出口。 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要说面对上级了,想想都很羞耻,对比便宜姐夫的无耻,杜鹏自觉还是很纯洁的。 <divclass="contentadv">“姐夫,巴士一词就跟国际水平接轨了,是不是多少有点扯啊?” 虽说觉着很无耻,虽说觉着说出来需要勇气,但便宜姐夫的话,还是很有气势的。 “哼哼! 无耻? 这可不是无耻,而是你的心胸城府,说白了点就是你的心术。 这话说了,以后他们想起来,就会对你高看一眼的。 记着‘中巴’涉及到了你的前程,一定得好好的挂在嘴上,这次回去之后,要跟工友们厘清,这就是你先说出口的新词汇。 接下来的建厂,你就不要参与了,专注于你的三辆车就好,这段时间跟着冯茜多学一点东西。 其实论来论去,眼界的基础都是知识,有些虽说是见识,但也可以归为知识的一种,目前你能接触到增加眼界的方法,最简洁的路子就是学习。” 给杜鹏说完了车,李胜利带他进了村部,跟老支书、李怀德聊了一会。 其实,杜鹏也可以把李怀德当老师的,老李在做事上的细致程度,值得学习。 但老李毕竟摇摆不定,有些话李胜利也不敢打包票,万一到时候李怀德拈轻怕重,走了李主任的老路,杜鹏以他为榜样,就学不成好人了。 中午,坐着‘哐哐’作响的工业垃圾,到了大食堂这边。 虽说坐上去的舒适度基本没有,但这玩意儿比坐拖拉机强了几个档次,跟站在解放车上差不多,如果是风雨天,有层壳子遮挡。 轧钢厂已经算是成型的工业垃圾,还是比解放车要强不少的。 羊杂,多半适合男人的口味,一顿羊杂大餐,加上一瓶多点的草原白,借着上次的胡话,李胜利已经给马店集的光瓶起了正式的名字。 酒厂那边正在印制商标,就草原白仨字,多了啥也没有。 看着酒驾而去的杜鹏跟工业垃圾,李胜利摇了摇头,酒驾现在也是没人管的,许多开货车的老师傅都好喝上一口,现在这路况也在那,只要不是喝醉,问题还是不大的。 真要因为喝醉翻了车,那可比酒驾的代价大多了,工作会丢,看车损的程度,蹲监也是肯定的,如果造成较大的损失,被枪毙的也不老少。 “胜利,咱们这大食堂刚刚有了眉目,真的要在东门外再开一家? 还有,咱们这羊杂也不够啊……” 李怀德提及的话题,李胜利虽说没给老支书做交待,但老支书也是老油子了,顺嘴就接下了李副厂长的照顾,东门外的地皮,可以从轧钢厂手里换。 但如今,大食堂这边消耗的羊杂,已经快超过屠宰场的产出了。 一只羊,只有一小部分是羊杂,剩下的还是羊肉居多。 “老支书,这跟建厂一样,先人一步,就先一步得利。 羊杂不够,就上羊肉汤,加钱呗! 只要咱不要肉票,这年月,来吃饭的人还不有的是? 正好借着上预制板厂的热乎气,再跑一趟商贸局,多要一点指标。 羊只该送就送,预制板该应就应,咱这边就一条,能给加上些指标就好。 各处的酒厂也得商量好了,咱们的光瓶酒跟散酒,单独勾兑,别到时候让人品出味道,顺着缰绳倒出驴。 这点,对咱们也好,对酒厂也好,这些事村里人越少知道越好。 这次借着在东门外开食堂,也在那边建上几处仓库,狡兔三窟么。 除了东门外,您再带上烟酒去轧钢厂找找李怀德,城外的石钢,小十万人的一个大厂。 让他给勾兑勾兑,在石景山那边也建上这么一座大食堂。 告诉徐老七,他以后就是这三个大食堂的总厨,食口上出了问题,可不是打骂两句这么简单。 还有马小宝那帮小犊子,也一样各处都要安排,这是咱们马店集的买卖,谁敢砸店,打死他!” 将未来两家分店的选址说了,羊只的指标就得改一改了,虽说马店集这边私下贩运的更多,但遮掩手段也是要进延的。 许多事遮掩不住,那就是因为贪心太大,适当的贪欲,对于买卖做大还是有好处的,贪到一毛不拔、贪到无法无天,也就离死不远了。 “胜利,那咱们村的人手就不够了,太平庄的人口也不少。 要不咱们合作一把,他们村跟马店集差不多,也正是上下不得的时候。 那边村里可是有个原装的小寡妇,支书家的姑娘,刚结婚,男人连洞房也没来得及进,就去修渠了。 结果扛不住家里媳妇的长相,不知怎么就死在了工地上。 老话说,这叫望门寡呀! 虽说是支书家姑娘,但再找也就是鳏夫跟老光棍了。 那姑娘也是硬实,直接一句不嫁,就把自己撂半山腰了。 那边的支书,比我年轻的多,今年正好四十五,再干十年没问题。 咱们两个村要是联手,他家这姑娘也是必须落户马店集的。” 一听又是个寡妇,李胜利就有些毛楞,但这话也不好反驳老支书。 农村虽说不讲契约跟合同,但讲究姻亲与干亲,这就是变相的合同了。 马店集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少,如果那边的支书是女的,保不齐王胜庭还得睡了才能真正的交心,不然也不是那么好合作的。 第430章 赤脚医生(上) 第430章赤脚医生(上) “老支书,您就让我消停点吧,您去老宅那边瞅瞅,除了我之外都是女的。 望门寡、原装货,您也不怕她过来之后,再来一次望门寡。 这玩意儿可是邪性,您可别害我,不成就让王庆平乐呵乐呵?” 对于老支书王胜庭的手段,李胜利算是敬谢不敏了,白送的王芷、杨玉莲他都得好好考虑一下,再来一个望门寡,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庆平不成,他敢玩这个,只怕立时就得被克死。 你说的邪性,可真是那么回子事。 太平庄这小寡妇,你是不知道长的有多俊,我老汉看了都动心。 这么个物件摆在村里,你当没人动心思,支书家的姑娘,也拦不住色心啊! 太平庄那边有几个小伙子,把她拉进了牲口棚,您猜怎么着……” 见老支书拿乔,连天桥撂地的手段都使上了,李胜利也不答话,脚下快了几步,就打算把老支书王胜庭丢在半路上。 “嗐! 正赶上村里的一头小毛驴起了骚情,踹翻了驴槽之后,当即踢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剩的一个还给吓疯了……” 见李胜利要跑,老支书也不拿乔了,直接撂了,这等传说故事,唬唬社员老百姓还成,糊弄李胜利还差了几十条街呢。 “胜利,伱别不信,今儿下晌我就让太平庄的关大拿领着人来让你瞧瞧……” 见李胜利越走越远,老支书王胜庭也不去追,喊了一声之后,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李胜利安排的差事越来越多,与别的村合作,也就成了王胜庭这边必须选的路。 洼里、山上,跟七千人的马店集一比,都称不上一个村子的,马店集的前街、后街不提,就是条差不多的巷子里,住的人口都比山上多。 洼里那边,一条巷子不够,再加两条也就够了,想要跟马店集合作,必须是差不多的村子。 太平庄也是城郊的村子,状况跟马店集也差不多,但太平庄自古就是种地的大村,他们村的粮食不缺。 老支书选择跟太平庄合作,也是为了那边的粮食去的,那边的人口虽说比马店集少了点,但地多,而且都是经营了几百年的熟地,粮食产量是马店集的好几倍。 许多算盘都是各自在打的,李胜利有李胜利的算盘,老支书也有老支书的算盘。 有句话老支书没说,那太平庄的小寡妇,是支书关大拿的独女,只有这样的关系,那小寡妇才能成为两村之间合作的纽带。 关大拿虽说没儿子,但架不住兄弟多,太平庄那边跟马店集差不多,也是几大姓共进退的。 关大拿这人,从外号就知道是个厉害人物,老支书王胜庭这边认定他能在支书的位置上干到干不动为止,不然就不敢跟太平庄合作。 这事也甭提什么觉悟了,投机倒把的讲觉悟,那就跟找死没两样了。 吃饱喝足,独自走在回村的土路上,李胜利也不怕出意外,后边跟着老支书,老支书后面跟着背着五六半的民兵呢。 这也属于正常的巡视,从马店集村口到大食堂这段路,有半个班的民兵整天巡视的,这也是李胜利之前设下的关卡。 看着已经开始拔节出穗的小麦,李胜利可没惦记老支书说的俊俏寡妇,而是想着给劲松的报道。 解表药今天上报,针灸也就这两天了,劲松要报道,李胜利这边只能给,不给不成,不然得罪人。 但给什么还是有考究的,李胜利决定,这次给劲松的报道,就用来定义赤脚医生了。 虽说这篇报道,不足以让他在马店集、洼里扎住脚,但这只是开始,李胜利这边还有后续。 李胜利起初的打算,是让这一份报道压轴的,后续再加上董师或是老白的针灸传法书。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劲松这边要报道,他这边就只能做调整。 如果杜老爹还在国内,李胜利倒是敢讲讲价,杜老爹不在,就不敢讲价了。 耍横也得分人的,面对王前进的干娘,李胜利可不敢耍横、耍狠,那是会倒血霉的。 如今只能将原本压轴的报道拆分开来,一点点的挤牙膏,或许也能带出不一样的节奏。 一路走到马店集村部的卫生所,进屋坐下之后,李胜利展开王芷誊写过的报道,就开始改了起来。 一份报道改了差不多整个下午,李胜利觉着还是有点不尽如人意,不是因为写的不好,而是如今的行文不太好把握。 不过这只是小事,大概的意思齐全了,李胜利这边还是有铁笔的,趁着没下班,给日报那边打了电话,陈靖有任务出城去了,傅山晚上倒是可以过来一趟。 趁着没下工,找了一本新笔记本,将自己写的誊抄了一遍,稍事修改之后,就等着傅山过来再改一遍了。 想着傅山要来,誊写完了自己的报道,李胜利又给谢飞那边打去了电话。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老妈频繁的在城里、区里走动,谢公子最近也没敢去洼里嘚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区卫生局那边背规章制度过活。 一听李胜利有约,谢公子那边忙不迭的答应了,说是正好没吃饭,一会儿就到。 家里额外加了人,李胜利也没让徐小丫忙活,而是让马小宝带着钱跑了一趟大食堂,要了点现成的。 <divclass="contentadv">下工回家,女混子还没到家,李胜利也不着急,让徐小丫准备好碗碟,自己则是坐在正堂,打开笔记本琢磨起了马上要交上去的报道。 定义赤脚医生,就是直接给626做解析了,这茬也由不得他不谨慎,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报道,在这个时候,连标点符号都要仔细斟酌几遍的。 这也是李胜利请傅山过来的原因,正常递交文稿,日报那边自然会再修饰一遍,但这份跟传法书不一样,一定要斟酌仔细了才能递交,不然请等着麻烦上门好了。 谢飞这边离着近一些,李胜利的报道看了一半,他就被马小宝领了进来。 “老李,这几天可把哥们憋住了,咱俩商量商量,我找人把彩霞调区里吧?” 扫了眼有些急色的谢公子,李胜利摇了摇头,他怕是还不知道家里的老窝要冒烟了,爹妈正在闹婚变呢。 这时节,调一个女人到跟前,除了没心没肺的评价之外,也容易被人看轻。 而且邹姨也是谢公子未来一段时间的软肋,这货唯一的出路,就是带队下乡,这时候调赵彩霞进区里,怕是也会闹笑话的。 “这事不着急,等稳一稳再说。 我这有篇报道,老王的干娘要的,给我参谋参谋?” 李胜利说的稳一稳,谢飞这边倒是能接受,给赵彩霞调工作,他也得用着自家老妈。 如今老妈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提这个有些不是时候,稳一稳,算是不错的选择,不然又得让老妈数落了。 接过李胜利的笔记本,谢飞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抬起头问道: “老李,这是你写的? 不错啊! 立足山村看天下,有高度! 这份报道能让我挂个名吗?” 谢公子的要求,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正好借着挂名,让他从区里到乡下,区卫生局应该也有下乡类的任务。 这个时候让谢飞顶一个名额,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有了这次的退一步,想必本系统内近期是不会有人针对他的。 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了谢飞顶下乡的任务,就得别人来顶,区卫生局那边,怕是没几个愿意下乡的。 过了最紧张的一段,谁要是针对他,那就得去面对王前进了。 “可以,但你这次得借着文章上报的名义主动下乡,最好将下乡的地点定在洼里,这样赵彩霞那边也不用费劲巴力的调工作了。 我把洼里的卫生所转给你们,让你们在那边开个夫妻店。 这样一来,挂名是不成了,待会儿傅山来了,让他把你加进报道里。 兴许老爷子会被你诚意所感,亲笔题字让你下乡,这样也算是有了免死金牌……” 边想边说,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给谢飞的安排,定义赤脚医生之后,上面多半会勉励一下积极推动626的谢飞,顺水推舟也就有了把手。 等头上冒着热汗的傅山被马小宝领进屋,李胜利跟谢飞一起盯住了这位日报的铁笔。 “飞哥,陈靖那边怕是想调走,我这怎么办啊?” 被两人盯住之后,一路上心里想着杂事的傅山,嘴上一松,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傅山、陈靖都是出自大院,如今几乎各家都觉察到了形势的紧张,陈靖想着调职,也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调走? 那是他没眼光,最近中医的一些报道,不都是你们俩发掘跟执笔的吗? 这是一份荣誉,比调动工作,更能保护你的安全。 别怕,即便有事,城里还有王前进呢,你最近跟他多联系一下,有问题就找老王好了。 这有份报道,你给润色一下,捎带把你跟老谢加在上面,目的就是让老谢成为主动下乡的那一个,至于发掘新闻的那个人,这次就是你傅山了。” 战守逃降死五个选择,陈靖的退避,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有些事即便是李胜利也说不准的。 但对傅山而言,一个守字才是最安全的,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是在做跟626相关的报道,而这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只要他家里没大问题,这些报道,应该可以保他周全,或许之后的一段时间,他跟谢飞的地位,就能互换一下。 只是城里有个王前进,即便互换了身份,他也得老实趴着。 “老傅,听老李的吧,这段时间的文章,你也看了不少,还不相信他的水平?” 李胜利劝说完,谢飞这边也加了杠,想到两人的能折腾,傅山这边也暂时信了李胜利的话,他也觉着差不多是这样。 擦了把头上的热汗,深呼吸几次,他就开始了修改,看着面前沉着的傅山,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位的资质不错,能坐下来还能稳住,将来差不多是个人物。 悄悄给谢公子打了一个眼色,谢飞也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个需要拉拢的人物。 至于陈靖,不用去印证什么,刚刚傅山的话说完,就算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了。 饭菜准备好了,徐小丫过来问上不上菜,李胜利想了一下,决定端正态度,怎么也得拿出报道,看过之后再上菜,不然就是不恭敬了。 报道,傅山改的很认真,还时不时的向李胜利跟谢飞发问,敲定一些细节,这点也很不错,注重细节就是基本功了。 与谢飞这类子弟相比,再往后,更有前途的反而是傅山这类子弟,因为他们知道努力跟争取,与谢公子这类,受到挫折就摆烂的,多了韧性所以也就多了前景。 第431章 赤脚医生(中) 第431章赤脚医生(中) 傅山这边把报道改好之后,读了几遍,李胜利跟谢飞分别挑了点毛病出来,再改过之后,三人又分别再看了一遍。 等到李胜利看最后一遍的时候,门外一阵车声,杜骄阳跟邹姨又联袂而回。 “邹处……” “妈……” “邹姨……” 傅山的接人待物也不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谢飞老妈,拖着谢飞跟李胜利都起身打了招呼。 “小傅你坐你的,我就是过来蹭饭的,咱们就算是家宴了。” 知道傅山是跟着自己儿子一块玩的,邹锦这边也是笑脸相迎,没有说什么正事,而是把话题引到了家宴上。 邹姨来了,对李胜利而言又是一个把关的人物,没有急着吃饭,而是把已经快背下来的报道递给了谢飞老妈。 “邹姨,这是我们攒的一份报道,王前进干娘要的,算是对626的一些深度理解。” 李胜利说到626,邹锦的眉头一皱,围绕着626说中医问题还不大,但深度理解就比较棘手了。 没有多说什么,邹锦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就仔细的看起了报道。 李胜利借机跟杜骄阳耳语了几句,知道两人也是来做小结的,因为正事耽误了饭口,也都没吃饭呢。 回头让徐小丫继续热着饭菜,李胜利跟杜骄阳各自坐下,等着邹姨的意见。 “胜利,报道是没什么问题的,写的已经很有水平了。 但是,这个时候给626做深度解析,只怕乱中出错啊……” 知道李胜利对形势认识的很清晰,当着傅山的面,邹锦这边也不提形势,只是似是而非的说了句乱中出错。 “邹姨,这是谢飞能顶着赞誉下乡的机会,也是傅山能在日报那边稳住跟脚的报道。 虽说有出错的风险,但目前看来,这份报道对我们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邹姨的不赞成,李胜利知道原因何在,无非形势二字,围绕626做报道是没有风险的。 但顺着626说话,风险就很高了,一旦会错了意,那后续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嗯…… 这份稿子先不着急,我回去再给你们问一下,明天听我消息吧。 小傅,咱们先吃饭吧?” 沉吟了一下之后,邹锦这边也没急着做决定,这事事关自己儿子,还是回去问问家里老谢,有了确切的说法再转交给王前进的干娘也不迟。 邹姨发了话,接下来自然是李胜利仔细收好了报道,然后开饭。 因为写了正经的报道,傅山又是不太熟悉的,所以吃饭的时候,李胜利也没上酒,只算是吃了一餐比较丰盛的家宴。 吃饱之后,傅山也是个有眼色的,拒绝了李胜利挽留,骑着自行车就离开了马店集,把剩下的空间,留给了屋里熟识的人。 “胜利,这时候发这样的报道好吗?” 徐小丫收拾完饭桌后,估摸着傅山走远了,邹锦这边才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邹姨,安心好了,这只是一份工作指示,即便真的有错失之处,您别忘了我的岁数,还有骄阳爸爸的工作。” 听李胜利点明自己的岁数,邹锦恍然大悟,这话说在了点子上。 李胜利的报道不是论战,而是自己作为一个驻村医生,对自身工作的理解。 与普通的下乡青年相比,李胜利的一句骄阳爸爸,也给邹锦提了醒,有了这个身份,对面这小子就不是普通的下乡青年,而是表率。 算上他在邢州野战医院的表现,妥妥的就是表率,即便说错了话,上面的容忍度也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况,在邹锦看来,李胜利对于赤脚医生的定位,肯定是符合老爷子心意的,这点毋庸置疑。 下乡青年、赤脚医生,相得益彰的定义,还有一点,赤脚医生,李胜利还不是第一个说的,这是来自南方民间的说辞,引用一下,强调一下,即便有错,也不是大错。 这话一说,这篇报道回去问不问老谢都可以发了,根底扎实,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唉,之前忘了伱的岁数,现在跟你坐在一个屋里,觉着自己都成老太婆了,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 小飞,多跟胜利学习一下,胜利,你也多带一下小飞。” 感叹了一声之后,邹锦又拿出了那份报道,仔细的记了几遍,也不管儿子了,直接让杜骄阳送她回家。 “老李你厉害,我妈可有主见了,一般人是说服不了她的。 我也回去了……” 因为改稿耽误了时间,谢飞也不想在李胜利这边借住,感慨了一声,也转身出了王家老宅。 李胜利一路把他送到村口,尽到了地主之谊,这才转身回了村里。 想着接下来的头版署名,李胜利的心里也多少有点紧张,为了不被部里、司里拿捏,他也只能站在风口浪尖了。 定义赤脚医生之后,还得看看反响如何,如果可以摆脱部里、司里的钳制,倒是可以缓一下。 如果部里司里还是有别的想法,想要抓他的壮丁,那报道就不能停,这样其实也不错,既能牢牢的扎在村里,还能示好于王前进的干娘,这也是不得不低的头。 回到王家老宅,见杜骄阳正在翻着笔记本,李胜利也没什么反应,直接就坐下了。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不错啊! 你这是打算扎根农村了? 可你扎根农村,不该住地主院啊?” 算是比较认真的看过了稿子,杜骄阳也顺着感觉赞了李胜利一下。 转头她又给李胜利提了一个建议,跟李胜利稿子里说的医疗条件的缺失相比,他住的地方,多少有些言行不一致了。 “不错,眼界渐涨。 提出的建议也很中肯,但住在这我也是有理由的,虽说拿出来说事,不算理由,但也算是半个理由吧。 我住在这里可以说是马店集村对于医疗条件改善的渴求,如同久旱求甘霖。 为了宣传的方便,我服从了马店集村部的安排,同时也给其他的下乡青年打个样,不好吗? 万一有后续采访的,给我拍张住在土窑里,可怜兮兮的照片,这不打击其他人的积极性吗? 这茬,我会让傅山做一个附带的说明,也给赤脚医生们,谋求一点条件。 奋斗、努力跟艰苦无关,跟志向有关……”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还很有道理的胡说八道,杜骄阳也是服了。 自家男人鬼在嘴上也狠在嘴上,你觉着他在胡说八道,但他偏偏就敢怎么说的怎么来,这也是邪性。 “你厉害,那你能不能照着这个给我解释一下三妻四妾?” 听着女混子的调戏,李胜利也没让着她,无非早晚也是一关,提前适应适应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的职责又多了一个,这算是给王芷这类可怜人送温暖了……” 想着老支书白天又要给介绍的原装小寡妇,李胜利也是信了邪,就这么整,真特么成送温暖的了。 “你真特么混蛋……” 听到自家男人的说辞,杜骄阳白了他一眼,也给出了评价,之后就合上笔记本进了里屋。 李胜利起身收起笔记本,也就跟着进了屋,刚刚的话也算是半真半假吧。 第二天,杜骄阳出门之后,很快又拉着邹姨走了一趟马店集,将房子的事大致说了一下,邹锦这边也带来了老谢的意见,算是不错可以发。 送走了两人,李胜利又仔细斟酌了几遍,小小的改动了一下,这才让王芷重新誊抄了一遍。 按照之前解表药传法书的规矩,只怕这次的稿子,也得先被看过之后,才能上报了。 半上午,给王前进那边打了电话,运气不错,无所事事的二愣子正好待在单位呢。 约好中午过来吃饭拿稿子,事情定下来,李胜利这边也就算落停了。 打完电话出村部的时候,村部大院里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普通的农村汉子,只是格外的壮实一些。 至于女的,就令李胜利侧目了,又是一只俊鸟,而且是俊鸟之中的俊鸟,一身老太太常穿的青色大襟,外加束脚棉裤,能穿出风情的,他也是头一次见。 这青衣女人,真是跟后世宣传图册上的大青衣一样,俊俏的撩拨人心,隔着老远都能让人动心,祸水无疑了。 想起老支书昨天说的,李胜利的心里也不免起了遐思,这女人真是太俊了,有些惹人犯罪的滋味在身上。 纠结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没敢待在卫生所里,而是给王芷打了招呼之后,就出了村部的院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红颜祸水的老话,也是屡试不爽的,弄这么个货在身边,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李胜利终不是热血沸腾的小青年,心动了,可不意味着一定要行动的。 走出村部的大院,李胜利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来,想的是与其让老支书私下将事情定下,不如自己正面面对了,跑了,就是给了老支书扯骚事的机会。 在卫生所坐定,看了看王芷誊抄完的稿子,没发现什么问题,将稿子放进药箱之后,麻烦也就找上门了。 “就是你这小白脸子惦记我家晴月啊? 我老关倒是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刚刚那壮实的农村汉子,语气洪亮的进屋,伸手就朝李胜利抓来,肖凤隔着远,正想从怀里掏家伙事儿,就被小叔一个手势给止住了。 看着对面过来,抓向衣领的粗糙大手,这是贯跤的手法,只要不被抓牢,用不着动刀动枪。 回手,李胜利也没用自己的贯跤中级,而是用出了八卦掌的手法变化,直接用凤尾锤打向了壮汉的脉门。 这一下打实诚了,即便是壮汉也得侧身呼疼,李胜利这边正好起身,从侧后方给他来个摘盔。 自己的手劲不足,这一下打上尽多昏沉一下,要是肖虎出手,脖子就断了,肖凤出手,拧不断脖子,也会顺手敲碎喉结的。 肖凤的转圜,李胜利还玩不了,面前这位多半就是太平庄的支书了,摘盔虽说能用,但也只能意思一下,万一是个挨不了打的,一下上去打坏了,才是真正的麻烦。 “爹,小心,这是八卦掌的步法。” 李胜利起身要试一下摘盔的动作,身形一动,屋外就传来了警告声,一道青影也随之而来。 这次就不用李胜利拦着了,已经有了准备的肖凤,一下就挡住了清影,而且是用伞兵刀抵在了那祸水的脖子上。 这下李胜利的摘盔也用不下去了,只是轻轻撞开壮汉,之后就拉开了距离。 “小子,你倒是个狠辣的,试手而已,用不着抹脖子吧?” 第432章 赤脚医生(下) 第432章赤脚医生(下) 看了看自白皙脖颈上滚落的血珠,李胜利摆了摆手,横刀而立的肖凤就退了一步,王前进说伞兵刀锋利,还真不是瞎说的。 肖凤是玩刀的高手,控制力虽说是自小练的,但这玩意儿还得对面配合一下,硬靠上来,没割开已经算是不错了。 “进门直接就招呼,这哪是试手? 做人不能太刚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 对面虽说只是滚落了几粒血珠,但也是见血了,按着壮汉的说辞,真是试手的话,李胜利这边就算是输了,没分寸。 认输自然是不成的,只能各论各的理儿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吃亏。 我是太平庄的关大拿,是个人就这么称呼我,你也可以。 伤的是我女儿关晴月,这段时间就在你这养伤了。” 听着关大拿直接讹人,李胜利只能苦笑了一下,老支书还真是扯骚事的高手,这就成了? “在旗的?” 李胜利这话问了,关大拿跟关晴月的脸色同时一变,这在太平庄附近虽说不是秘事,但外人是不知道他们家渊源的。 “瞎说八道,都是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在旗一说? 现在是新社会了,也不论那个,啥出身户口本上写的清楚,我家雇农传家……” 关、佟、金、吴这几个姓氏,算是显眼的变姓,关晴月对李胜利而言,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差不多,这也不是老百姓家的字号。 至于关大拿说他家是雇农出身,这也是真的,有些道理跟车轱辘话一样,怎么说怎么是,无非那时候也没人去深究这些。 一句话让进门找茬的关大拿父女僵住,李胜利借机近距离扫量了关晴月几眼。 说是让人一眼就起欲念也不全面,这位长的过于精致了,勾人的是她那张精致的脸,跟穿什么衣服无关。 过于精致的五官结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破坏一下。 “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我也不是什么肉头,而且也有媳妇了。 这茬口怎么分说,你们还得去找正主,上杆子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道理摆在那了,回吧!” 再扫了关晴月一眼,李胜利也给了答复,他这边本就要站在风口浪尖了,再惹个祸水,那也是没事儿找事儿。 就关晴月这容颜,过上俩月,任谁见了都想上来逗弄几下,碰上狠茬子,还不知要坑害多少人呢? “别介,马店集也是家大业大了,总不能说话不算不是? 既然伱说老王支书是正主,那咱就得听正主的,人我撂这了,太平庄那边的事我解决。” 李胜利在观察关大拿父女,对面也在观察他。 无论是言听计从的肖凤,古铜色的楠竹药箱,还是李胜利身上带着暗花的老对襟,都在父女两人的观察之中。 关大拿回头,关晴月点头,这位太平庄的支书,一声‘撂这了’,就算是跟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达成了交易。 关大拿这类人,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格外关注形势走向的人。 太平庄位处京郊,再通过城里的关系四处打探一下,关大拿能掌握的信息,可能也不比谢家、王家差多少。 如今虽说还没入夏,但也是多事之秋了,历经更迭的人们,也格外的敏感,许多事听的多了,做决断的时候也格外的干脆。 李胜利一眼看出关晴月是个祸水,从小把她养大的关大拿,自然更清楚祸水的级别。 算上正经走完程序的女婿,太平庄村里,就牵扯到了三条人命,虽说女婿是横祸,另外俩是自作孽,但也断了女儿的姻缘。 今儿被马店集的老支书请来,几句话说完,关大拿就认下了王胜庭拉扯的骚事,别的不说,不管咋样,女儿好歹要有个男人的。 再这么拖下去,真就成了在家修行的姑子了…… 进门试探,也是看看李胜利的成色,没曾想,王胜庭给介绍的人还是个狠茬子,自己有手艺不说,还有势力,那女儿的归宿也就有了。 “还是带回去吧,这茬我也接不住……” 关大拿耍光棍,李胜利也不会由着他耍,王芷、肖凤,家里那女混子可能不会在乎,但面前这关晴月,她不会不在乎的。 这还没怎么打扮就光彩照人了,弄在身边,只怕女混子那边,即便不会醋海生波,也会没事找事的。 嘴上接纳王芷,那是强者庇护弱者,女混子的立足点不同,是有高姿态的。 关晴月五官精致、双目有神,一看就是个刚强人,弄这物件在身边,家宅不宁也就转眼间的事。 “瞧不上人吧? 你刚刚说了在旗,我就说说晴月的本事。 四九城正骨,除了接骨梁之外,东门外还有个绰班刘、刘寄奴、刘三爷,中医院的骨科主任,我家晴月的师兄。 这传承虽说稀里糊涂,但绰班刘还是认晴月这个师妹的,也曾代师传艺。 晴月那一门,也算是宫里的秘传,讲究医武结合,绰班刘是名声在外,我家晴月却是秘传。” 关大拿这话说完,李胜利就挠头了,绰班就是满话正骨医生的意思,这算是清宫正骨的传承,跟自己之前吹嘘的李鬼手出处差不多,跟医宗金鉴的正骨心法颇有渊源。 <divclass="contentadv">这路活计有满不传汉一说,听关大拿的说辞,关晴月还是一门的传承人。 接骨梁之外的绰班刘,李胜利倒是没见过真人,四九城的医界他不算太熟悉。 至于原因,就跟关大拿说的差不多,绰班刘是中医院的骨伤科主任,身后自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合作的。 京中名家,跟地方来的名家不同,不是那么好压服的,手艺高也没多大用,你能压服一个人,却压不服人家身后的医院跟单位,那是公家,可不跟你讲江湖手段。 “正经的传承人?” 关大拿的话,李胜利也不全信,弄不好关晴月只是人家门里随便教授一下的小徒弟,这跟传承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算是,但也算是,东西我是学全了,但除了学艺的时候,就没怎么用过。” 听了关晴月的解释,李胜利再次挠头,这就算是技艺的备份了,跟她说的一样,是传承人也不一定是传承人。 比如说绰班刘的技法没有传下去,关晴月这边就得坐馆授徒了,那边传承不断,她这边就无所谓了,乐意坐诊就坐诊,不乐意坐诊,学了不用带棺材里也成。 但传艺授徒还得问过绰班刘的,毕竟那边应该才是正经的传承人。 “这茬也不是不能谈,但我得问过我媳妇,等等吧,兴许她中午就回来了。” 李胜利这话说了,关晴月眼里也露出了明显的不屑,这要是小青年看到了,怕是要当场食言而肥的。 只是李胜利不是个小青年,虽说心里也不太舒服,但也忍了下来,这望门寡也是个善于拿捏人心的,不是什么善茬。 李胜利这话说了,关大拿也不好带着女儿强留,强留就是低三下四了,对女人而言不是好事。 “留下,可就得抛头露面、各村巡诊了,手里的手艺学了就不能搁着,能成吗?” 关大拿父女出去之前,李胜利又问了一句,真把关晴月当俊鸟养着,不是不成但现在不成,既然是有手艺的,学以致用才是正途。 “我倒是不怕,她要是不拿刀,我也不一定会一下就给制住。 我不出去给人看诊,除了是个姑娘之外,我这长相出门,伤的人可比治的人多。” 见关晴月还拿上乔了,李胜利笑了笑,对王芷招了招手,说道: “药柜里的姜黄粉给她抓两钱,咱是中医,没有出门抹百草霜的说辞。 你脸上抹了姜黄,就不那么招人了,许多事都在一个变通的,猪大油吃上仨月,身子骨走了型,伤的什么人?” 李胜利这话说完,关晴月那边的脸色就难看了,接过王芷递来的姜黄粉,‘哼’了一声就跟着老爹关大拿走了。 “叔儿,你可真是…… 小婶回来见了,怕是会惹气的。” 王芷百依百顺,肖家女兵就不一样了,刚刚那女人也确实长的俊俏,自家小叔医术高不高不好说,但招女人的本事在她看来还是很厉害的。 起身看着关大拿父女又回了村部,有心打个电话找找女混子的李胜利摇了摇头,还是受关晴月的外表影响了。 按照老支书的说辞想了一下,再结合关晴月的精致五官,还真是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但动心归动心,现在也真不是胡作非为的时候,就跟摸上丁岚大腿有反应一样,医生也是人,也有欲念的,能否克制才是关键。 色迷心窍、铤而走险那就不美了。 电话不能打,扫了一眼屋里的肖凤跟王芷娘俩,这几个怕是都不清楚绰班刘的本事,想要评估一下关晴月的手艺,李胜利这边也就没了标准。 定义赤脚医生的稿子递上去,他就不算是单打独斗了,南方有学习班,北方一样要有学习班的。 学习班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正经的中医学习班,城里各处的中医院、中医大、中医研究院,时不时的就要举办。 谢飞就是沾了这个光,才能成为半吊子大学生的,之前李胜利在洼里所谓的学习班,只是嘴上说的学习班。 赤脚医生的稿子发了,就该研究正经的学习班了,收留一个有真传手艺的关晴月,跟收留一个长相勾人的关晴月,还是存在本质不同的。 按马店集这边利益出发,关晴月是必须要收留的,别说什么合作就应该是正大光明、干干净净的。 这得分什么时候,合作什么项目,马店集跟太平庄合作种地,那没的说,必须光明正大、干干净净。 合作开大食堂,合作建预制板厂,合作办建筑合作社,那也是必须要有抓手的。 大队之间能有什么抓手可言,只能是说了算的、掌握一些秘密的人之间,互相交换一下抓手,作为彼此制约的手段,不然合作就无从谈起了。 现在能一起吃肉的,只能算是半个贼,马店集的人多,也架不住李胜利给上的买卖多,贼不走空,在舍弃与找人合作之间,老支书选了找人合作。 再拉上一个太平庄,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有利的,除了人多力量大之外,后续的赤脚医生学习班,也得有个实习基地的。 学医,不是学别的,必须学习、临床、再学习,只有把学习跟临床,或是中医说的坐诊结合起来,才能真正的出成绩,培养学富五车的嘴上医家,对中医大传承而言殊无益处可言…… 第433章 自训班(上) 第433章自训班(上) 想到正事,李胜利这边也就平复了心情,安安稳稳的坐到中午,等王前进来了,先跟他吃了饭,再递上定义赤脚医生的稿子,两人就散伙各自忙活了。 下午坐在卫生所里,想着影像里才有的精致容颜,要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付诸于行动,今时今日多少还是有些目光短浅的。 声色犬马只是调剂,而不是生活的主色调,真想活的有滋有味,就得找事做做。 这个事可以是工作、也可以是爱好,事业当然是最好的,爱好与工作同步,那也是人生幸事。 至于声色犬马,风雨之中不提,真要是渡过了风雨,只要有钱,不说要啥样的有啥样的,看在钱的份上,尽着挑也是没问题的。 再者,有些东西好看不一定好玩,扫了一眼边上正是好时候、也不比关晴月差太多的王芷,李胜利摇了摇头,言听计从的都闲着呢,何苦为难自己? 一下午的时间,接诊了七八个有些头疼脑热的病患,在村里坐诊,虽说是平静,但也无趣。 马店集的疑难杂症,也不是说没有,但都不是眼巴前的活计,跟肚子比起来,这些个有疑难杂症的病患,不用李胜利去问,他们自己也会说挨一挨就成。 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一样,稳住并扩大现在的盘子,保护自己跟一些人安然渡过风雨才更为紧要。 几个月之后,他这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腾出手之后,不用疑难杂症找上来,他也会找上去的。 赤脚医生学习班,也得分个高中低,没资质的简单学习一下,有资质跟天赋的再培养一下,天赋惊人的那就得着重培养了,这些个躲在村里的疑难杂症,之后一个也跑不掉,都会成为问诊对象。 李胜利这边安然端坐,关家父女就有些不淡定了,本来跟老支书定好的一些事情,第一步就出了岔子,也是两人没想到的。 关大拿父女吃瘪,也不出老支书王胜庭的意料,关大拿想凭着女儿的姿色吃定李胜利,也是想多了。 那小子,比他这个坐镇马店集经年的老汉都有本事,一个望门寡的小娘们,就想让本事人李胜利缴了枪,那就是说笑了。 吃过午饭的三人,也一样坐在村部想着对策,李胜利这关不过,马店集跟太平庄之间就不会有交集,在老支书看来,无非人不够,就少上点买卖,或者将地里的劳力拉出一部分,如今的马店集不缺粮食。 “王老哥,这事儿您帮着转圜转圜?” 夸了海口却吃瘪而回,关大拿这边也不尴尬,直接就让老支书出手帮忙。 能坐住了支书的位子,没点脸皮也不成,村子越大对支书本身的要求越高。 洼里那样的小村,但凡有点本事就能压服,至于山上,一个囊膪都能做支书,就不能说了。 像马店集、太平庄这样的城郊大村,想要压住一村人,脸皮厚只是基础,没点心黑手辣的活计,做支书不是不成,只是做不长久。 不等社员们欺负你,公社就会先把你换掉的,集体强不强,全看领头羊,上面看中的是这个,村子越大,涉及的公粮也就越多。 粮食连着肚子接着命,洼里、山上这样的小村子,公社或许不会关注,但马店集、太平庄这样的大村子,一旦公粮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 大村子能稳住架,公社也不会过多的干涉,但真要是领头羊不成,就请等着公社换支书吧,村里没人,换个驻村干部当支书,村里的事外人说了算,也是不鲜见的。 关大拿在太平庄说了算,才有老支书联系他一节,马店集的买卖能挣大钱,带关大拿一起玩,除了马店集这边人手不够之外,王胜庭也想给儿子留下一个强力的外援。 太平庄跟别的村子还不一样,早前整村都是田庄,所以村里的土地格外的多,地多日子就过的不错,日子过的好,人们就有余力学一些拳脚、手艺之类。 与马店集作为京郊枢纽做买卖的多不同,太平庄那边手艺人多,而且村里人多半都会点拳脚。 除了是田庄之外,太平庄早前也不叫太平庄,而是叫做太平营,是正经的旗庄,再往前捯饬一下,就是正黄旗右营的旗营驻地了。 这些现在是不能提,知道详情的人也不多,但老支书王胜庭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也是马店集这边一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 许多往事不可追、不能提,但马店集要跟太平庄合作一把,这事就不能不提。 说句不好听的,关大拿这样的,在王胜庭面前是直不起腰的,因为彼此知根知底,真要是较真,隐姓埋名对公社好使,对马店集的老支书就不怎么好使了。 这也是王胜庭敢于跟太平庄合作的底气,关大拿这边真要是敢反复,或是反客为主,一句话扫小半个庄子的本事,王胜庭还是有的。 “不咋呼了? 真以为长的好就能处处走的通? 男人瞧不上,就不是女人了,那是姑子。 老实在马店集待着吧,让你干啥就干啥,关家也是太平营的大家口了,别不识抬举。” 老支书王胜庭这话,一半说给了关晴月一半说给了关大拿,太平营三个字一出,父女二人又是同时色变,这下被拿捏的好不酸爽。 “老支书,这话……” 这话能不能说,关大拿最清楚,这也是太平庄自民国以来,多出手艺人的原因,许多事总逃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话不能提也得强提,村与村之间的交往,也就是这样了,许多事都要锱铢必较, “这话说的还不明白? 伱回去,人留下,买卖照做。 至于人么,兹当是卖了,回村就说是熬不住跳河死了,尸首没捞回来,别说待在了马店集。 至于以后,让她守着,她就得对着青灯念咒;让她伺候,她就得端屎端尿;让她待客,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老支书这话说的直白,关大拿父女再次色变,这话现在也是不能说的,王胜庭说了,显然不是说笑,而是在表达马店集这边的诚意。 至于太平庄的诚意,就是被卖了的关晴月了。 关晴月有心驳斥几句,但老爹关大拿回头一瞪眼就镇住了她。 <divclass="contentadv">太平庄这边虽说地多、粮食产量也多,但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多,城里许多人还得需要接济一下,虽说粮食不少,但一年下来,盈余比之前的马店集强点有限。 还有一点也是避不过去的,对比马店集的亩产,太平庄的亩产还是大有不足的。 这也不全是地的原因,许多事也是说不清楚的,就比如说附近的造纸三厂,那边的肥水沟渠,直通马店集,临近的太平庄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有些事虽说关大拿在遮掩,但在公社跟区里,也是有说法的,对比马店集,太平庄虽说地盘大,但还是矮一头的。 “罢了! 晴月,好赖是个归宿,你就跟着你支书爷吧! 关家以后就没你这个人了,咱们家、咱们村那一摊烂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忍着吧……” 有些事必须要抉择,是选择跟马店集一路走还是独自上路,关大拿在接到老支书电话的一刻,也早就有了结果。 咬咬牙、跺跺脚,关大拿也不管泪珠簌簌而下的女儿关晴月,转身就出了马店集村部。 “这就对了,给你选的男人也不是个荒唐的,跟着多半没坏处。 但他不碰你,你就得死守着,敢放开,咱们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我老汉找了你,也是担着责任的。 去那边待着吧,打你骂你都得忍着,作践你我想不会,会也得忍着,这就是命!” 老支书跟太平庄的关大拿之间有了结果,李胜利的卫生所里,就多了一个坐的端正的祸水。 看着她紧攥在手里的纸包,刚刚给的姜黄也没擦在脸上,收人这一节,祸水往那一坐怕是避不过去了。 “坐药柜那边背阴地去,别坐在正当间。 我考教考教你,过了,给你个前程未来,过不了,马店集的屠户马老三是个光棍,你就跟他去吧。” 因为谋划的原因遇上了祸水,李胜利也没法躲避,没问关晴月的岁数,也不管马老三是不是光棍。 李胜利要看的不是关晴月好看不好看,而是她的真本事,真有本事,自有正途可走,一点真本事没有,马老三不是光棍,也有李老三、关老三这样的光棍。 在中医传承上,也别说高手在民间的瞎话,太医院、太医局、太医署这类地方,才是术法的源流。 没有源流,哪来的变通,没了变通,哪来的奇医怪客? 清宫正骨也算是骨伤的源流之一,秘传的技艺,多半是好用的,但学没学会、能不能用,李胜利还是要考教一下的。 会且能用,关晴月才能坐在卫生所里,啥也不会,等着她的就是被扫地出门了。 “前程未来? 这话新鲜,我想先听一下,支书爷让我听你的,要是前程未来不如意,你不如把我送给光棍了。” 听了关晴月清亮的问题,李胜利扫了她一眼,也没遮掩,直接说起了自己下一份稿子的内容。 “我打算在马店集这边开一个自训班,全名叫做‘下乡青年中医技术自学培训班’。 基础科目就是骨伤、针灸,以及十几种解表药的主药简化为茶饮,辅助防病。 这些算是很简单的中医科目了,如果你本事不差,我想让你在这个自训班当个老师之类。 你们一门,既然自号绰班,想来是有本事的,医宗金鉴的正骨心法,先背过一遍,我来听听。” 稿子的内容,李胜利自然不会全说给关晴月,让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也就够了。 李胜利说出了目的,关晴月那边没有丝毫犹豫,大差不差的背了正骨心法,倒是干脆利落的紧。 李胜利这边又问了几个骨伤手法,关晴月所说的秘传,倒也没有唬人,这根底如果有相应的经验,去骨科门诊坐诊,一点问题也没有。 “考也考了,我以后能跟着你了吗?” 李胜利问完,关晴月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嫁光棍那是无奈的选择,就此跑了她也不敢。 逃出村子进城,那结果可能更凄惨,在自己村里,都有人敢把她强拖进牲口棚,出了村子没了庇护,结果可想而知。 “跟着我? 那得问过我媳妇再说。 你这样子,红颜祸水,也是让人伤脑筋的。 成了,我这有事要做,你自己老实待着,别乱我心绪。” 说完,李胜利就打开笔记本,开始写起了关于自训班的稿子。 正经开培训学校,那是自训班的后续,如今以正常的眼界,自学中医技术,还是最贴合实际的路子。 定义赤脚医生之后,直接就来培训学校或是中医司令的函授学校,那步子就有点大了,这不是扯蛋的问题,会扯着命的…… 第434章 自训班(中) 第434章自训班(中) 坐在背阴地里的关晴月,影响不了李胜利的心情,他这边将稿子写好,依旧给谢公子、傅山打了电话。 不管王前进的干娘,接下来要不要稿子了,他这边也必须要准备好,这是态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也是道理。 想这些就真的影响心情了,领先一甲子,前路未可知,正是因为领先,所以想起已知之中的未知,李胜利这边心里更是忐忑。 城里的勾心斗角,渐渐往村里转移,这对李胜利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置身事外无论是马店集还是洼里,自然可以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横行霸道。 可真要入了局,马店集的七千人,恐怕连小场面都够不上。 想到这里,李胜利这边就想把自训班的地点,挪出马店集村了。 城里也一样不成的,安定门外那一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房子又成了问题。 自己买,那也是没事儿找事儿,让马店集村里买或是盖,也是差不多样子。 看着笔记本上的稿子,李胜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张嘴硬要。 无非王前进干娘那边压榨他的劳动力了,自己这边张嘴要点回报,那边给个批复,也算是有来有往的利益交换,不然以后难免被人诟病。 拿稿子换房子,这是美谈,也是在圈子里拔份儿的素材,以后说起来就叫虎口拔牙。 这跟主动投效、奴颜婢膝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拿利益这么一套,许多事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顺畅的地方,李胜利的嘴角也不由的多了笑容。 李胜利这一笑之后,安静的卫生所里,才传来泡水的声响。 坐在背阴处的关晴月,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肖凤,再扫了一眼吹着茶杯的李胜利,暗叹这位谱大的厉害。 因为是旗营的缘故,太平庄跟城里的遗老遗少也有很深的纠缠。 有些时候,有投入就有回报,虽说根子烂了,但还是有明眼人的,之前太平庄受了恩惠,之后就得回报,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纠缠不清了。 城里一些依旧正经论爷的门庭,关晴月也跟着老爹关大拿去过,那里摆的谱,跟李胜利摆的谱比起来,多少虚了一些。 自家门里人伺候,跟外姓人伺候,那可是有本质不同的。 李胜利这边有女护卫,有女长随,这在早前儿也是该论爷的,只是现在么,不该存在的。 想着马店集支书爷的霸道,关晴月这边倒是不害怕,反而多了好奇。 下工的钟声响起,支书爷没来安排去处,关晴月这边就跟着下班的李胜利回了王家老宅。 看着门外停的吉普车,看到一身军装坐在正堂客座的杜骄阳,有些事也就明了了一些。 “老李,这是……” 今天早早回来的杜骄阳,本来心情是不错的,买房子的事大致有了结果,她跟着邹姨,这两天也正经学了不少东西。 可见了李胜利刚想献宝,他身后跟着的关晴月,就让杜骄阳的双瞳紧缩,这样的人物,彩色电影里也没有。 虽说对上没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但与面对王芷、肖凤、杨玉莲时候的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就是李胜利说的,女混子少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甚至于自觉低了一头,这时候,危机感也就会随之而来。 “关晴月,老支书给弄的。 这是我媳妇杜骄阳,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们之间怎么说了。 骄阳,一会儿老谢、傅山会来,你们后边说话去,吃饭也在后边吧。” 一听老支书弄的,杜骄阳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她也算是对李胜利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一个弄字,就是这俊俏的关晴月在李胜利心里的地位,物件差不多的样子,比王芷低的多,因为李胜利之前是称呼她王姐的。 杜骄阳带着关晴月、王芷、肖凤去了后边不久,王前进就拉着谢飞、傅山来了。 跟昨天一样,先改稿子再吃饭,只是多了王前进,讨论稿子放在饭后,餐桌上也多了一瓶菊花白。 “老李,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憋了一路加上一顿饭,王前进这边终是没憋住,最后一杯酒喝完,在餐桌上就准备献宝。 “不着急,饭桌没收拾完,不是谈事的地方。 咱们刚刚喝了酒,先洗把脸醒醒酒,之后喝杯茶饮,再正经谈事。” 李胜利的谨慎,王前进这边一无所觉,倒是谢飞扫了傅山一眼,点头赞同了李胜利的说法。 几个人彼此换水洗了把脸之后,徐小丫已经把并在一起的八仙桌收拾干净了。 李胜利指挥王前进跟傅山将桌子归位之后,这才各自在客座上坐下准备谈正事。 被憋住的王前进刚想说话,谢飞这边就开始跟傅山说起了稿子。 跟李胜利一起敲定了稿子,送走了傅山,王前进这才正经有了说话的机会。 “老爷子看了伱的稿子挺高兴,还随口夸了几句,大概就是有为青年之类的话,我那干娘在电话上说的。 她那边有点激动,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怎么记住。 题字你们俩是别想了,最近老爷子轻易不动笔,把夸奖的话,在脑子里想想就好。 老爷子说了想要看看后续,老李,老爷子是什么人物啊? <divclass="contentadv">你孙子可别整花活,再给整砸了,可就落不着好了……” 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完,王前进这才大口喝起了茶饮,看样子也是与有荣焉。 “老李,傅山靠不住吗?” 听完王前进的献宝,谢飞这边只是微微一笑,问的却是李胜利之前的谨慎。 “不是傅山不靠谱,我是怕自己不靠谱,以后,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的,别自找麻烦。 想要吃喝玩乐,备齐了东西,自个找个屋子门一关,随便,出门在外,就是喝醉了之后的醉话,也得提前打好了草稿。 你看到了,就算是给你打了个样,至于老王,你就别管他了,人家是有干娘的,真出格了,一半算是家事,咱俩不能比的。” 给了谢公子提醒之后,李胜利也不管王前进以后如何,这些话对这二愣子而言,说不如不说,不说他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说了他指定有样学样。 至于稿子的事,虽说只是第二次改稿,但正经文学系毕业的傅山,还是很有水准的,改过之后,文字标点,都是没问题的,内容就跟李胜利有关了。 除此之外,要好处的事,就得让王前进捎话了,起身先到后面找到王芷,让她将刚改好的稿子誊写一遍,李胜利这才回正堂坐下,开口说道: “老王,这次的稿子是要开个学习班的,但咱也就是一个驻村的小村医,按照之前的稿子来说,也就是个赤脚医生。 这鞋都穿不上了,差不多也就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稿子给了,你干娘是不是要给解决一下房子的事……” 李胜利的话,王前进没怎么听明白,瞪着大眼上下扫了一下,就转头看向了谢公子。 “老李的意思就是说,他穷的没房子,他要在马店集这边办学习班,跟你干娘要座能开学习班的房子。 当然,这事不是让你干娘出钱给他买房子,而是让上边划拨出一处房子,用作学习班。” 谢飞的解释,王前进听懂了一半,挨个斜眼瞅了两人几遍,这货嘴一撇,就没好话。 “孙子,不待你们这么哭穷的,这边你们左一兜金条右一兜金条的买这买那,还特么纠集部属,邀买人心。 反身到了我干娘那边,就跪下端着破碗要饭,家里大人虽说都躲着我干娘,但她对我着实不错,今儿个中午过去了,还给了我进口的曲奇饼干吃。 吃人的嘴短,我这人虽说不是揍儿,但你们俩也得是个人啊? 房子的行市我也不是不知道,老李你手指头缝里零碎丢给我的金条,就特么能买十几处宅子。 坐金条堆上,瞪着眼占公家便宜,你特么就不是人揍的……” 看着反着玩内心嘹亮的王前进,李胜利以手扶额,这孙子现在就是那成事不足的败类,好在傅山先走了,不然还真是麻烦。 “谢公子,你俩是搭档,这茬口,你给他解释清楚了,现在是三瞪眼的时候,别特么坏事儿……” 看了看瞪着牛眼、梗着脖子的王前进,李胜利果断的将锅丢给了谢公子,跟二愣子讲道理,他也怕把自己给说糊涂了。 “老王,知道啥叫公私分明吗? 老李就是! 街上的事,那是咱们一起耍着玩的,当然得自己掏钱。 开学习班那是公事,自己买房自己办学,那特么叫做私学,早前才有的玩意儿。 现在玩这个,特么不是复辟吗? 办学就得经公,衣食住行咱们可以自己筹划,但房子的事儿,必须是公家拨付。 这就跟你爹自己买座宅子当军营一样,那特么是找死!” 差不多的话,谢公子说来,王前进那边牛眼一转就想明白了,到了李胜利这边,刚想要座房子,就不是人揍的了,这二愣子也不知道是真愣还是假愣。 “这么说的话,还多少有些道理,老谢你说我今儿在那吃了饼干,是不是得回点礼啊?” 听完王前进这话,谢飞也有些挠头了,这孙子最近越发的没脑子了。 “孙子,你特么找死别害我哈! 咱俩的钱哪来的,你特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咱俩倒腾那些东西,让下面人抓着也就批评教育了事,你特么捅海子里,不光咱俩,咱俩的爹妈也特么得跟着一块玩完。 王前进,你差不离成了,还真特么玩上母慈子孝的戏份儿了?” 见王前进是真不上道,谢飞这边也是怒了,他跟王前进除了偶尔给人办个工作之外,还另有财源,那就是倒腾点后勤物资,当然量也不大,忙活一次赚个几百块够花用的也就是了。 这些事,虽说在圈子里不稀奇,但放到桌面上,利害关系就严峻了,弄不好打靶也就靠那点东西了。 “嗐,我这不是问问吗? 你不同意这事算完,老李,你想要个学校是吧? 这事不拿准,我得先问问……” 看着两人耍完了宝,李胜利面色一肃,对王前进说道: “老王,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现在可真是三瞪眼的时候,不想你家里人跟着你倒霉,以后出去就别轻易说话。 我之前也给你说过,出去之后不要小打小闹,脸上要经常挂笑。 这不是跟你在开玩笑,到时候惹了麻烦,你家里可帮你铲不了事儿。 老谢,再特么给他翻译一遍,我看这孙子属于听不懂人话的那种。” 第435章 自训班(下) 第435章自训班(下) 听了李胜利的说辞,谢飞翻了个白眼,也没拒绝,依着大致的意思跟王前进说了一遍,见他大概领会了意思,这才看向了一脸阴沉的老李。 “老李,我是要兼着学习班的差事吗?” 对于王前进,谢飞这边还是放心的,他虽说坐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不怎么靠谱,但出去之后,办事说话还是很靠谱的。 李胜利还是跟他交往不深,有些时候,王前进张嘴胡沁,图的不过是一乐。 “学习班? 你还是别想了,下去摸排周边村里的医疗条件,就是赤脚医生那篇稿子上报之后,你要给你们局里打的报告。 花上一年左右的时间,把区里所有村子的医疗状况整理一遍。 伱是谢股长么,做事就要不畏难,局里的正式员工就不要带了,跟局里要点粮补,在村子里就地找人,你做统筹,就是报告的具体内容。 这次下乡的时间,一定要尽量拉长,所以报告里最好加上对辖区居民整体健康状况的摸排。 反正就是一条,时间线要长,活计还得又乱又杂,让人一看就挠头的那种。 杜骄阳想要说她们商量的结果,但被李胜利抬手挡住了话头。 走这条路,你或许会忍辱负重,但最终应该可以成为一个骨伤科的名家。 关晴月说完,李胜利就知道了她就是太平庄那头发了骚情的小毛驴,把她拖进牲口棚的人,是被她打死的。 给谢飞安排好了后路,李胜利端详了王前进一会儿,这孙子嘴上真是没遮没拦,就怕他一不小心说漏嘴坏事。 村里的发式跟城里也有不同,姑娘大差不差,不是双麻花就是大麻花,也有不少胡兰头。 自训班,现在最好只是个提议,真要是弄得轰轰烈烈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节奏他这边必须要掌握好,频繁的发文,也容易惹麻烦的。 后边的事,真的要全听杜骄阳的意见,女混子如果真容不下关晴月,就得把她送到中医大的祝师那边了,清宫正骨也是传承,对新割治派的骨科有用。 虽说细节不清楚,但李胜利知道以后的大概走势。 <divclass="contentadv">关晴月这样精致的人物,就是一滩祸水,无论在哪都是一样。 这条路相对精彩一点,但前景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不遭横祸,一生富贵无忧应该问题不大,技艺熟悉一下,这条路也能当个骨伤名家,我认为这条路最好。 “关晴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按我在卫生所说的来,让你当学习班的老师,但后边会有麻烦。 李胜利的自嘲,她也不赞成,这个阴狠货可能真的不会去赤手杀人,但可不是他的心不狠,很有可能是怕崩身上血。 “老李……” 关晴月先前也是挽的发髻,剪了发髻披散了头发,就破坏了原有的精致,发型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在关晴月这边倒是格外的明显。 真要有人对你动手动脚,不经我同意,你不能动手打人,打死人就更不成了。 还有就是,女人只要不是太丑,差不多也就那两下,红粉骷髅,书上不是说过吗?” 跟着杜骄阳出国,或许是她唯一的活路,手艺高超在李胜利看来,真是没多大用。 “看她头上的油光,多半也是好几个月洗不了一回澡的人,下不去嘴。 二、脸上擦上姜黄,跟在我媳妇身边当保镖,将来你们一起出国,出国之前给我生个孩子,之后你还是我媳妇的保镖。 既然你给了我不一样的选择,那我就跟着你夫人做护卫吧。” “老李,你特么又瞧不上我了,这次爷们就给你亮亮本事,刚刚你交待的事,我要是做不成,你就是我爷爷……” 随着报道的深入,李胜利的人虽说很多人不认识,但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头版,也算是门缝里吹喇叭了。 没理会关晴月的调笑,夫人跟护卫两个词,让李胜利眨了眨眼,这位望门寡,还是需要观察一下的。 但已婚妇女差的就多了,城里多半都是胡兰头,而村里多半都会挽发髻,岁数大的尤其如此。 这话说了,李胜利也没敢接茬,怕触了这孙子的敏感神经,惹出什么事端来。 但你是杜家长女,无论是事前事后、国内国外,你首先要想到的就是你的身份,先有王芷,后有关晴月,骄阳,你不仅心软,耳根子也软。 “杂家! 贯跤、八卦、太极、形意、戳脚、燕青都有涉猎,老先生说博而不精,但也赤手打死过人。 老谢的事,你帮着他跑跑,这事弄不好还得劳动邹姨,你那有车方便。” 一会儿稿子带上,明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我估计明后天,赤脚医生的稿子就得上报。 见杜骄阳话说不到点子上,李胜利敛去笑容说道: “关晴月,这段时间请邹姨好好看看她,如果人用不住,我会让她在马店集找个人嫁了。 想着陆总那边正在进行的肺结核中西医结合,以及邢州的报道,李胜利觉着,如果邢州报道再晚点,就得让陆总那边配合一下了。 “你真是混蛋,当着人的面可不能再说不洗澡、不干净之类的话了,伤人伤到骨子里。 这茬,就是我之前说的利益交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之前在王芷身上见过了,这次再让你看看关晴月的。 刚刚在后边的餐厅,关晴月哭诉了自己的悲惨过往,女混子还是心软,不知怎么就点了头。 这跟王芷的金子有些不同,王芷那边是钱货两讫,而关晴月这边算是事前投资,有很大的风险。 许多事都要不断的斟酌、抉择,我能提供给你的,很多时候只有建议跟思路。 孙强,他几句话说了,就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下,那可不是一般人。 跟刚刚的王芷、关晴月一样,如果关晴月能给你提供相应的保护,你的心软才不会亏本。 只是关晴月去了中医大就前途未明了,将来遇上麻烦,只怕铲事儿的时候,得用人命来填。 如果你是个普通百姓,心软不是坏事,起码能得个善心人的称呼。 报告批下来之后,你就打着建立标准的说辞,在城里帮一帮老王,具体什么时候下乡,再说……” “成,那我就看你本事了。 利用好了这一点,这些人或许可能成为你的助力,毕竟第一次踏上异国他乡,你还是需要几个引路人的,不说别的,单是在股市、期市开户,就会难死你这个头次出国的人。 见自家男人不搭理自己,而是对着身侧的威胁问话,杜骄阳的眉头轻皱,但也没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问了,你要是不问,我还得说你。 “你们夫妻真有意思。 安排完了关晴月的事,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回里屋,大致给她说了一下自训班的事。 “老李,老王就是好热闹,胡沁也是逗你玩的,在外面他还算是不错,很靠谱的。” 算上解表药、针灸的传法书,已经连续四篇稿子了,赤脚医生这边再补充,开班办学还是火候不够,再发就是号召书了,这样的稿子还真得拖一拖。 谢公子的解释,李胜利不怎么相信,但王前进又属于不得不用的,愣一点、莽一点的,下手的时候才无所顾忌。 眨眨眼驱散睡意,看着强作镇定的女混子,李胜利笑了笑问道: “关晴月,你的功夫怎么样?” 在门口送走了谢公子跟王前进,李胜利也没去后边,而是端坐在正堂,筹划起了他的节奏。 交待完了,在王芷那边拿了誊写好的稿子,李胜利跟谢飞分别检查了一遍,才交给了王前进。 女人跟男人不同,家长里短多半都是排在正事前面的,差不多说完了关晴月的事,杜骄阳这才把话题转到李胜利刚刚说的正事上。 劲松这人,棘手! 不见老杜跟王家、谢家都要尽量躲着吗? 王前进可以跟他扯上关系,但咱们最好不要,利益之间的交换,算是宦途跟商场的常态。 即便晨练之后,她都得借着那盆温水再擦一遍的……” “老李,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想着给你点便宜的,你为什么不占?” 听着自家男人句句扎心的话,杜骄阳掩嘴失笑,这话说的太损了。 关晴月手里的头发也是她自己剪的,还是用的随身带着的剪刀,无非就是以杜骄阳为大那套说辞。 当然,你也可以回太平庄,在那边你或许会有别的路走。” 人要吃喝拉撒睡的,两片安眠药就能放倒一个好汉的,放倒一个关晴月,现在连一毛钱的成本都用不上。 分生死,三五个会些庄稼把式的壮年男人不是我对手。” 王芷起码能给你大笔的金子,关晴月又能给你什么呢? 没见王芷天天晚上烧水擦洗一遍吗? 真要把谢公子安排进城里,他反而成不了事,弄不好还会成为一害。 这些关系又是咱们没法摸排的,国内有遗老遗少,国外一样也有的。 第一条我媳妇不同意,我就只能把你送去中医大上学了,但这条路几乎不通,之后以你的长相,一定还会委身于不称心之人。 还有一点,关晴月是旗人,天生就带着复杂的关系。 赤手杀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自忖就没有这样的狠心……” 一直坐到昏昏欲睡,杜骄阳才带着剪了头发的关晴月进了正堂。 再者说了,她是个望门寡,我是学中医的,忌讳这些,万一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还得去求神拜佛,多麻烦。 没听两人商量的结果,李胜利这边听过关晴月的身手之后,就给了两条路,或是说三条路。 “听王芷跟肖凤说你考教了她的学问,想让她当学习班的老师?” 同样的道理,这一点不看清楚,出国之后,万一关晴月私自去联系那些人,会不会成为你的隐患啊? 夫妻要步调一致,杜骄阳在城里打混,万一遇上长辈,一些情况还是要了解的。 被自家男人数落了一顿,杜骄阳低头赧然,无论是王芷的经历,还是关晴月的经历,对她而言都是很可怜的。 人接纳了之后,杜骄阳就后悔了,没曾想容颜如画的关晴月,还是打动不了自家男人。 “老李,你跟王前进干娘要场地,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抉择,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本以为李胜利会在房子的事上说的详细一点,没想到,他是虚晃一枪,点出了关晴月的复杂背景。 一个关晴月,会牵扯到她出国的事,这也是杜骄阳想不到的…… 第436章 一路向好(上) 第436章一路向好(上) 李胜利点出关晴月身份的复杂性,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杜骄阳以后出国。 有些关系是要在国内厘清的,如今内外通信基本是阻断的,等杜骄阳出国的时候,阻断可能更严重。 在国内摸清一些人的海外关系,适当的加以利用,就可以让杜骄阳更快、更好的融入国外的生活。 通信阻断的前提下,一点信物或是一些秘辛,再加上一点现在的消息,当然还要有关晴月这个人,国外的这张关系网,就能为杜骄阳立足所用。 有了这张关系网,再加上大致的走势,杜骄阳出去之后的成功率,也会成倍的增加。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杜骄阳对于做事的复杂性也有了新的理解,一个关晴月,就能牵扯到国内外,也是女混子怎么也想不到的。 因为有了崭新的思路,杜骄阳就缠着李胜利问东问西,一直问到凌晨时分,他才无奈的睡下,也就错过了早课。 睡到日上三竿,杜骄阳带着关晴月已经进城了,王芷也去卫生所顶班了,只有肖凤坐在正堂等着李胜利。 “叔儿,正好给你刮下脸。” 可能是跟杜骄阳一样感受到了威胁,肖家女兵倒是殷勤的很,李胜利也听之任之,坐到了角落里的圈椅上。 “叔儿,今儿早课,我跟关晴月试过手了,昨晚她说是杂家,但戳脚却很精熟,互下杀手,不动刀,我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兴许是她之前杀过人的关系,我还是缺了那股狠劲儿……” 听了肖凤的话,李胜利眯眼看了下这位肖家女兵,能意识到这一点,她这是要进步了。 跟昨晚对杜骄阳说的一样,赤手杀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误杀可能会容易点,但事后能不能走出来还是一关。 关晴月是杀过人走出来的,看她淡然的样子,也是个狠心人,倒是个不错的保镖人选,这也算是经验了。 至于杀人不被法办,现在也一样说的过去,拖女人进牲口棚这类物件,现在真是死了白死。 可能都不用派出所的勘验,村里跟公社对对,人也就拉去火化了,家里还得跟着处处受打压,一两辈人都要被指指点点的。 弄不好一家人,在村里都待不下去,要出去做盲流,村里卡一卡口粮,谁家能受得了? 告状、喊冤,一强奸犯或是流氓的家属,公家单位很有可能连搭理都不搭理你的,现在就是这风气,官司打到哪,差不多都是一样。 至于肖凤玩刀的时候不怕关晴月也是应该的,兵器是拳脚的延伸,真练杀人技的武行人,拳脚只是辅助,总要有趁手兵器的。 八卦门虽说有专用兵器鸳鸯钺,但那玩意儿带着不方便,真正好使的还是长枪短刀,随身携带自然是短刀更方便一些。 “你也是杀过羊的,差不多……” 听到小叔的安慰,肖凤白了他一眼,这俩就不说话,要是杀人跟宰羊一样简单,她也就不怕关晴月的戳脚了。 关晴月的出现,让肖家女兵也有了危机意识,杜骄阳她自然不能比,至于王芷跟山上的杨玉莲,那俩是妇女,而她是姑娘。 与关晴月一比,她这个姑娘也有些拿不出手了,昨晚跟着小婶杜骄阳听了关晴月的过往。 回去之后,肖凤也是一夜没正经睡,想着与小叔之间的过往。 她也跟王芷差不多,不想不知道,一想才知道,跟着小叔李胜利之后的日子是真的安稳。 除了宰羊那几天,待在李胜利的身边真是很舒服,自由自在不说,衣食住行也富足,这年月,这些真的可以说是人生的全部了。 “要啥没啥,别靠上来瞎蹭,是不是想家了?” 借着没穿外衣,肖凤想给小叔点福利,结果就是令人气结的呵斥。 上下瞅了一下,肖凤觉着自己没比小婶差多少,比关晴月虽说差点,但那女人如今还不是小婶。 “叔儿……” “别有的没的胡沁,最近事多,没见我早晨都起不来了吗? 别给我添乱,不然把伱送回家……” 隔断了肖家女兵的私心杂念,李胜利起身擦了擦脸,穿上夹袄就出了院子。 按他说的,最近事儿还真是不少,洼里、山上最后的春采、房屋的修缮,马店集这边的门面房、两个连锁的大食堂、还有预制板厂。 这些都是不用他太操心的,王前进干娘要的稿子,报道节奏的把握,以及稿子的后续,就是他需要直面的问题了。 赤脚医生定义好了,自训班的稿子递上去了,自训班的教材,也不能说没有。 这玩意儿虽说只是个培训班或是自学班,但教材的内容,却跟新割治派的理论一样,需要仔细斟酌的。 日报上登的解表药传法、针灸传法,只是一个大概,真要编写自学的材料,单是写出来,就不是一两天的事。 当然也可以拿几本医书胡乱糊弄一下,但李胜利这边是有后续的,他这边还得提防万一有人下来看看。 到时候,总要拿出切实可用的教材,那时节,再发后续培训学校跟函授学校的稿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就跟让杜鹏说的中巴一样,杜鹏那边一个‘巴’字,就可以似是而非的跟国际接轨。 但他这边不成,自学的资料必须要仔细斟酌,不仅要言之有物、内容丰富,还需要简单易学,符合赤脚医生的文化水平。 除此之外,进阶的教材也得提前弄一弄,赤脚医生虽说大多都是卫生员这一类的,但里面肯定不乏天资过人之辈。 拿着古医书说事,也不是不成,具体就该这么操作,但现在的环境不同,必须有一份教材做遮掩。 老爷子虽然说了发展中医是大事,不可等闲视之,但具体到做事,上面说的跟下面做的还是会有出入的。 这点出入,就能涉及到一个行业的兴衰,旧医书可以归为肆旧之列,这是李胜利改不了的,能让中医不在此列已经不错了。 所以接下来的教材必须是新的,哪怕里面写的都是旧医书上的东西。 <divclass="contentadv">这些都整理出来,一两个月也不够,而且事情要逐步推进,发一份稿子,做一份差事,不能早也不能晚。 早了那叫别有用心,晚了,只怕吃屎也没热乎的。 到卫生所坐下,李胜利这边就让王芷执笔,开始归纳起了教材。 专业技术类的书籍,行文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按照自己的印象,开篇跟结尾与文选上的一些语句呼应一下,就是顶好的教材。 中午下工的时候,看了看王芷大半个上午誊写出的几十页黄竹纸,李胜利又想起了刊印一节,这段时间算是空档期,等入夏之后,印刷厂也会忙的不可开交,没时间给他刊印教材的。 刊印这事也不能自己单独做,将教材递上去,也就成了必选,路子还是只有王前进干娘那一条最安全,找别人不是不成,但肯定风险绝大。 下午依旧是誊写教材为主,坐诊为辅,等到下工的时候,骨伤的教材也仅是完成了一小半。 教材是相对专业的,不能跟传法书一样,弄得似是而非,讲明白一个手法,就需要王芷这边伏案写满一整张的黄竹纸。 这还只是初稿,之后还得按照线装书的样子,再誊抄一遍,装订之后再送上去的。 自训班虽说小小不然,但态度一定要端正,基础牢靠了才能发展成学校的。 收拾完了东西,见王芷频繁的活动着手腕,李胜利扫了几眼,就决定给她点好处。 “手伸过来,我给你捋捋……” 看着王芷战战兢兢递来的手腕,掀去她盖着手腕的袖口,李胜利就给她按摩了一下。 王芷手上之前苦难留下的老茧还没有退尽,但该说不说,正当年的小妇人,肌肉紧实、皮肤细滑,还是有的。 “手感不错……” 一通按摩,一句夸赞,王芷这边就跟喝醉了一样,双颊酡红,往回走的时候,头都不敢抬一下。 跟在两人身后的肖家女兵,也跟杜骄阳一样,腹诽了一下王芷跟小叔李胜利,就是靠着这些不要钱的手段,自家小叔把王芷拿捏的死死的。 瞧她脚不沾地的模样,闺女王苏都不管了,也是个没见识的女人。 回到王家老宅,杜骄阳的吉普车也早早的停在了石板巷子里。 进屋之后,看着气哼哼坐在正堂主位的女混子,李胜利自然要开口问问气从何来? “老李,你是故意调理我吧? 今天领着关晴月去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在理发店门口茬了一架。 中午去食堂吃饭,又有人上来撩闲,又茬了一架。 下午去供销社还是这样,出门就特么有不开眼的上来撩闲,接茬又是一架。 你怕留她在身边惹麻烦,让我带着她,好嘛,一路麻烦不断……” 女混子杜骄阳,在李胜利看来虽说有些不中用,但在街上,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加上有保镖,有小姐妹,又有跟班的小兄弟,别说嘴上挑衅了,就是胡吹口哨,她也敢上去送人嘴巴的。 一个不怕惹事的女混子,遇上撩闲的小杂碎,结果自然是对上就开仗了。 一天茬了以前一个月或是几个月的架,杜骄阳这边回味的速度也很快,惹麻烦的不是她,而是修了头发换了衣服的关晴月。 这女人,即便换了难看一点的发型,还是那么勾人,让人见了就想撩扯一下。 听女混子抱怨完,李胜利扫了一眼跟王芷一样低着头的关晴月。 只不过王芷那是娇羞无限,这位就是垂头丧气了。 “这不算是坏事,明天再进城,找地儿将车放下,十一路去玩,遇上这些个瞎撩扯的小杂碎,也不用留手,该撩阴就撩阴。 吃了教训,以后就不敢乱发骚情了。 记着,人尽量多带女孩,动手之前,先摸清了派出所的位置。 找腿脚快嘴皮子利索的,让村里出去的陪着去报警。 这样打坏了人,也就有正经说辞了。 还有,你们出去的时候,也要找好了理由,瞎混的那些理由,不要挂在嘴上。 去买书啦、看教育影片啦这类理由最好…… 至于茬架,就当是提前操练人马了,到时候别慌,腰里的家伙事儿,今晚就留在家里。 大白天的出去,又人多势众的,带那玩意儿没必要。 但关晴月跟村里带出去的几个,要给她们配上折叠的水果刀,以防不测。” 女混子出门有架打,这对她、对李胜利而言都是好事。 杜骄阳之前的经历太少,茬架跟炒股、赌博差不多,是可以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 习惯了这种场面,以后遇上再大的场面,也没啥了不起的。 茬架虽说跟冷兵器厮杀有出入,但真正打起来,也是原始而残酷的,见的多了,心里素质也就有了。 就跟今天这样,一天茬上几架,不出三两个月,杜骄阳的气势,就会被磨砺沉稳的…… 第437章 一路向好(中) 第437章一路向好(中) “老李,你发烧了吧?” 本以为说说气话,李胜利会阻止她茬架的杜骄阳,盯着李胜利看了好一会儿,才这么问到。 这事如果是老杜知道了,骂是肯定的,而且还会被罚站背条例,这也是杜骄阳在家里所面对的最严肃的处罚了。 可谁曾想,牢骚发了,自家男人李胜利还支持她出去茬架,这事儿虽说很刺激,但杜骄阳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真混蛋,知道茬架是不对的。 “不着急,忙活了一天该累了吧? 先吃饭,吃了饭慢慢说……” 见李胜利态度迥异,杜骄阳这边怀着忐忑吃完了饭。 饭后,李胜利带着她向里屋走去,杜骄阳觉察到不对,就招呼了一声关晴月。 王家老宅里,其他人算是属于李胜利的,关晴月就是属于杜骄阳的了,这是昨晚刚划分清楚的。 杜骄阳招手,关晴月就跟了上来,见李胜利没阻止,她也就大大方方跟着两人一块进了里屋。 进屋之后,先是扫了一眼挂在架子床花格上的几根马鞭,再扫了一眼身后的关晴月,杜骄阳觉着招手叫她进屋,好像也是昏招。 李胜利已经明确说过,出国之前要让关晴月给他生个孩子的,真要抽她,也不差被关晴月旁观了。 “安心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坐……” 安抚了一下女混子,也让关晴月坐在了屋里,看着她谨慎的坐姿,李胜利眉头轻皱,这位望门寡懂的倒是不少。 “场面要多见一下,人手要多操练一下,这就是我的想法,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虽说没让伱们收着手,但当街打死人这事就免了。 一些挑衅也要分清楚,不要不分轻重,就把人照死里揍。 但是,对那些敢上手拉扯的,也一样不要客气,直接撩阴脚招呼。 当街就敢动手,背阴地里还不是无法无天? 这些人打完之后,一概送去派出所法办。 你们这么一闹腾,我觉着街面上也能安静一段,这事算是半件好事了。” 嘱咐好了女混子,李胜利又把目光转向了关晴月,这祸水真是个麻烦。 现在还好说派出所任事,等入夏之后,这才是祸根呢。 因为她茬架,肯定也会一场接着一场,入夏的时候,这位还是别进城了,免得惹麻烦。 “草药认的全吗?” 将人支出去,李胜利也得有正当的理由,不会随意把关晴月关起来了事。 学本草、进山,既能涨知识又能练体能,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以前老师给说过,但没真正的见过山上的草药,田间地头的倒是都认识。” 关晴月这话也是比较客观的,用解表药的主药防病,也不是李胜利的独创,传了几千年的经验了。 除了村里的稳婆神汉,多半农民干活的时候伤了,直接就能在田间地头自己找到止血、消炎的草药。 “那就等入夏了去山上村那边,到真正的山上去看看书里的药材。 成了,早点休息去吧,看顾好了我媳妇。” 打发走了关晴月,杜骄阳这边还有话说,今天出去本来是要跟谢家老妈邹姨接茬去办事的。 可邹姨放了她的鸽子,不然她也不会茬了一整天的架。 “老李,邹姨今天对我的态度有些不一样,是不是有事儿啊?” 许多时候也千万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觉,这不女混子杜骄阳就发现了谢家老妈的摇摆不定。 “那是因为工作组的事,让邹姨这边抓住了救命稻草。 明天你去找她,跟她直接说,没工作组还好,有了麻烦更大,让她离着远一点。 既然退缩了,那就再等上十天半月的,这次也算是老谢的运气好,赶上了个好的节点。 告诉邹姨,声势最大的时候,让谢叔交上自家的检查,言尽于此了……” 杜骄阳说的就是形势的变化了,这对李胜利而言还是很明确的。 这是暴风骤雨要来的时候,风向不定刮到脸上的雨丝而已,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后来开局就是王炸。 许多事,包括清账、清库存都是有人顶着来的,顶到最后,不好破局了,就会引入别的力量,结果双方都拿捏不好,一下就乱了套。 谢家老妈邹锦的反复无常,也在李胜利的接受范围之中,这就是宦途,这也就是宦途中的人物了,因利而动虽说片面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好使的。 许多人就是被这样错综复杂的局势误导,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身在局中,稻草都要抓住的,更何况来的是一艘大船? 可这艘大船是没船底的,而且即将驶入风雨之中,上了船可就下不来了。 如果邹姨选择上船,李胜利就得准备跟谢飞切割一下关系了,这些话就不能说给杜骄阳听了,对如今的她而言,过于残酷了。 有了大致的走势,李胜利这边的许多事都是向好的,第二天整理教材的时候,王前进这边就带来了好消息,校舍有了。 <divclass="contentadv">只是处处都有人精,拨给李胜利的校舍,就是之前陆总借用的军营。 只不过王前进这边荒唐了一把,直接找到房管所,直接让他干娘逼着人家,出具了一张绝无仅有的房产证。 看着诊台上写着自己名字的特殊房产证,李胜利也有些挠头,好在房产证上表明了功用,不然以后可真是麻烦。 这张房产证很不正规,但也是没办法的,有些时候的人治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是王前进的干娘发了话。 房管所那边倒是光棍,什么玩意儿都敢给出具,这茬也不知道将来是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就是因为王前进怕叫那一声‘爷爷’,也是在劲松那边使尽了浑身解数,或许在那边看来,这跟杜骄阳当时拿出的假结婚证一样,属于孩子间的玩闹吧? 想到这个可能,觉着房管所那边可能不会备案,李胜利也没留王前进,直接让他再杀一个回马枪,看一看备案。 即便没有,也得让他们意思意思,说不定将来就能成为既定事实。 一个营级驻地,光是院子就有二三十亩,看房产证上的标注,院外还有二十多亩开荒出来的田地,这一下可就是五六十亩地了,盖上个小区都足够了。 支走了王前进,谢家老妈邹锦,又独自坐车来了一趟,显然是杜骄阳那边把他的警告带到了。 “胜利,回你住的地方聊聊?” 邹姨进屋就是这话,李胜利也不推辞,收拾一下,带着她就从卫生所回了王家老宅。 先安排看着宅子的徐小丫去大食堂弄现成的肉食,李胜利这才洒然坐在了主位,手一引让邹锦客座。 “邹姨,我说的骄阳带到了,就是那话,没必要再说了。 许多事,真要是这么简单,顶一顶就过去了,五八年的事您还挂在嘴上做什么? 我岳父要是眼界仅限于此,也就不会先脱离部队,之后再出国了。 邹姨,记着,民间的许多老话都是好使的,今儿给你说的就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给邹锦交了底,李胜利这才拿起徐小丫走的时候,给泡的茶饮。 如今茶叶也是真不好买,他这边中药多的是,也就没去钻营茶叶,相对茶叶,中药茶饮的功能更多。 看着主位上端着粉彩茶杯‘吸溜溜’喝着茶的李胜利,邹锦想的却不是家里的大事,而是眼中的粉彩茶杯。 这路货大多是同光时期的产物,之前的人们还是惯于用茶盏的。 从茶盏到茶杯大行其道,邹锦算是亲历者,当年家里就说茶杯不成,腹大为贪、不如茶盏文雅,结果现在却是茶盏不多见了。 因为形势的转变,现在许多人都选择了站队,家里老谢也有这样的想法。 关键点正是昨天上午的一个电话,老谢的战友打的,不然不是昨天也得是今天,老谢就要把他的检查跟离婚申请递交了。 今天杜骄阳上门给了说法,随大流还是转身后退,邹锦拿捏不定,家里的老谢也是一样。 “胜利,有些时候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道理,我们这些人都明白,可退真是很难退啊!” 对于老谢,邹锦心里倒是没什么希冀,相对二十多年了,或许早就厌烦了彼此。 邹锦不想退,那是因为如今的谢家住的是大院里的小楼,老谢不想退,那是因为现在的小楼是当年趟着血火挣来的。 退,邹锦就是孤家寡人了,老谢就要去住军营了,与现在的闲适优渥相比,落差之大,不可想象。 “那还是没有心里的一把刀逼着,邹姨,这我也没办法的。 真要是不退,到时候就别牵扯我们了,或许还是条活路,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孩子……” 目前以李胜利的眼光来看,他这边是一切向好的,反过来以邹姨的眼光来看,或许形势的变化,对她而言也是一路向好的。 这既算是眼界的不同,也算是三观的不合,有些话硬劝也是听不进去的。 就跟小楼独坐的老丁头一样,他都没兴趣听你说什么,说的再多也是充耳不闻的。 “老了、老了反而不如小年轻果决了……” 说完这话,邹姨也不打招呼就出门了,走到院里的石板上还崴了一下。 也不知刚刚的话,是说老谢还是说她自己。 对于有些失态的邹姨,李胜利也不追、不送,劝解的话说尽了,破家而出,也不只是现在有用。 以后一样可以用,只是那时节的邹姨怕是会很惨,钉在大院里的人,李胜利是不敢强拉的,除非有人给他指示。 谢家虽说摇摆不定,但对李胜利而言还是没危险的,以老谢跟邹姨的阅历,有些事打死也不会说的。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将来这或许就是一条活路,谁敢轻易的放弃? 谢飞老妈走了,李胜利喝完了杯中茶饮,也整理了一下夹袄回了马店集村部。 到了之后也没进卫生所,而是给洼里那边打了个电话,先是跟赵满奎闲聊了两句春采,茵陈这两天也差不多收尾了,晾晒阴干,洼里的社员自己负责就好,用不着马店集过去的人帮忙。 聊完了春采,李胜利就让赵满奎找了女儿赵彩霞,李胜利的交待也很简单,最近让便宜侄女跟谢飞保持一下距离。 谢飞虽说已经在走下乡的程序了,但谢家没了,他以后也就是一小跟班,圈子里的事,就是这么现实。 即便李胜利想拉他一把,没了老谢,要踩他的人也会很多,不定拉的动。 只要老谢还在,即便是退了,谢飞依旧是子弟里的顶流,不用李胜利拉,圈子里的襄助也是无数的…… 第438章 一路向好(下) 第438章一路向好(下) 谢家的游移不定,虽说给李胜利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问题不大,这类投入,他这边看的是预期收益,即便走不到一路,也算是结了善缘。 对于老王、老谢这类用兵之人,李胜利其实是最看好的,因为他们的忧患意识,是在生死之中磨砺出来的。 没准备那算没办法,有了提醒,他们的决断力也是顶尖的,就跟王家让王前进认干娘,嘴上说着考虑,动作上可没什么犹豫的。 稍事调整心情之后,李胜利这边继续整理教材,花了几天时间成书,剩下的就是王芷再誊抄一遍,之后让王前进带走,付钱找劲松刊印一部分了。 这茬就不能让公家出钱了,李胜利也没私人出,而是打着马店集的名义,拿出来五百块钱,至于能印多少,就得印刷厂那边看着办了。 几千、几万,现在李胜利也能拿的出来,但来路就不好解释了,对马店集村部而言也是这样,挤一挤,挤出个千把块没啥问题,一挤就是几千、几万,那也是纯纯的没事儿找事了。 教材整理好了,试建厂的预制板厂第一批产品也差不多养护完了,技术详解上的养护时间是三天七十二小时,考虑到技术、设备的差距,李胜利把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星期。 技术标准的评测,跟李胜利没多大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以及实际的效果。 那边建筑设计院的评测完,场地上留下两块当样品,剩下的就要用到门面房上了。 洼里的新村跟老村部那边的库房,也已经同时开工了,马大队带着马店集这边的两百多瓦匠在那边干活。 之后还有山上别院的修缮,这些事只要安排好了,人员到位,速度还是很快的。 这两天的时间,通过电话联系,洼里新村那边平均一天起五六座院子,十天二十天之后,就会有大概的模样。 只要房子加了盖,后续的杂活就是洼里社员的了,李胜利这边需要赶工期,洼里、山上完活之后,马店集这边的门面房,也得加快一下速度了。 随着蔫了吧唧的王庆平从口外赶着羊回来,李胜利也发现了最好的减肥办法,如今从口外到马店集这边,脚下紧一紧,七八天也就回来了。 这一路,王庆平最少掉了十斤肉,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脸色青白,就是李胜利跟老支书见到他时候的形象。 怕这货被吓死,李胜利也当场给他诊了脉,心火旺胆气虚,心慌失眠伴随了一路,王庆平也是备受煎熬。 知道详情始末的老支书跟李胜利也不点破,只是李胜利这边给他开了点成药柏子养神丸跟安神定志丸。 这茬口拖上三五个月,才会成为王庆平午夜惊醒的梦魇,如今么,慌乱一点也不是坏事,起码听话。 腿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王庆平,也被李胜利强制要求继续拄着双拐,许多事,村里也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王庆平慢慢接手老支书的事务之后,知情识趣的自然不会蹦出来闹事,但有些人,比如跟徐小丫的哥哥徐正清一样,心里憋着怨恨的,可不一定不会借机出来生事。 这些人,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不安定因素,蹦出来了,事儿就好解决,还是那句话,这是村里,马店集村里,支书是王庆平、老支书是王胜庭。 “胜利,一会儿去看看预制板厂那边的炮车?” 自口外回来之后,李胜利让王庆平接手老支书跟马大队之前经手的事务。 这位心里带着惊惧的马店集支书,张口喊了一声‘李叔’,结果就挨了他爹王老支书的一记嘴巴,嘴唇都给打裂了。 村里虽说不太讲究,但辈分却是很讲究的,李胜利跟洼里的赵满奎论兄弟,老支书王胜庭跟海爷论兄弟。 王庆平稀里糊涂一声‘李叔’,也是见李胜利跟老支书说话随便,老支书一记嘴巴甩出去,也算是彻底看清了儿子的本性,倒退二十来年,自家这儿子就是汉奸呐! 所以老支书的一巴掌,也是卯着劲打的,恨不得一巴掌摔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对此,李胜利却是说法不同,认为王庆平只是惊惧之下,胡乱扒拉救命稻草,算是吃了教训。 所以,在马大队跟王庆平之间,李胜利最终还是给了他机会,让他继续当马店集的支书。 至于王庆平嘴上说的炮车,就是运原木的那种炮车做了修改,可以勾起整块预制板行进的简易运输车。 “不去了,那玩意儿原木都能挑的动,一块预制板没有原木重的,勾不起来,再让轧钢厂那边改一下就好。 门面房上盖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自己不懂技术,就让懂的来。 给太平庄的关大拿打电话,让他们村出瓦匠,最少两三百人,村里人当小工,先收拾一下村里的旧房,再有一月,雨季也就来了,别塌了房,不然还得重修。 修房子是小事,告诉当小工的,仔细看看太平庄来的瓦匠,人性次、嘴上没把门的、乐意撩骚的那些个物件,都给关大拿退回去。” 提到炮车,就得说说马店集跟轧钢厂的关系了,没有这层关系,别说炮车了,马店集的瓦匠家什都弄不齐全的。 老支书跟关大拿谈的第一笔工费,不是钱也不是粮食,而是让轧钢厂做了新农具之后,退下来的那批老农具。 如今的铁器、粮食都是有数的,真要说到成粒的粮食,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 马店集能解决口粮的问题,那是用羊肉从酒厂换的,酒厂那边也不是粮食用起来没上限,出现的差额,都要用瓜干再补一下的。 进的粮食要跟出的酒对上账,这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酒厂兑了高粱米,就得用瓜干补上这部分空缺。 别说是粮食了,村里村外的榆树,头天刚刚冒了绿芽,第二天连着嫩芽带着嫩枝也就没了,榆树是不多的连皮带叶都能吃的。 城里人想要挖野菜,那也得往山里去,村子周边,别说野菜了,毛都不剩一根的。 春夏之交,正是缺菜的时候,真赶上了饥荒,这时节就叫青黄不接了。 粮食很紧张,产销的数量是大致能对上的,农民想要粮食,除了瞒报之外,就得考虑开源了。 老支书王胜庭勾连太平庄的关大拿,就是在考虑粮食开源的事儿。 <divclass="contentadv">除了增加购粮的数额之外,老支书前两天还跟关大拿商量了一下,从造纸厂过来的肥水,让太平庄这边截用一下。 造纸厂的肥水灌田或是废水灌田,也不是现在才兴起的,民国时的两江那边,这已经算是成熟的排污方式了。 废纸再造不算,秸草造纸的废水还是很有肥力的,虽说不环保,但这个时候肚皮都吃不饱,谈环保,在农村可能会挨大嘴巴子。 凭老支书王胜庭的经验,肥水灌田之后,两三年内都有肥力的,灌的太多,土壤反而会板结。 马店集这边卡粮食的主意已经打定了,将今年的肥水匀给太平庄,让他们打灌浆水的时候掺上,提不了一成粮食产量也是差不多的。 太平庄的一成粮食,那起码也是二十万斤朝上的,雨水再好点,三四十万斤也是他,藏粮于太平庄,老支书的法子在李胜利看来也是高明的。 只要马店集这边不大规模的欠收,太平庄那边再瞒报一下,事情的首尾也就有了,到时候多出的粮食两个村平分,很公平的买卖,但就是有点违规。 这些粮食也是李胜利需要的,人活着就得吃喝拉撒,吃是排在头一位的。 各地名医,城里的医家,拖家带口的人数不少,再加上自训班的学员,除去自带的那一部分粮食,有了住的地方之后,首要的一点就是解决吃的问题。 如今老支书,借着一个关晴月就把问题解决了,李胜利这边也不客气,张嘴就是按照比例来的四成。 对此老支书这边也没打磕巴,直接就点了头,太平庄的粮食,依附于李胜利开的买卖,四成的份子该给。 跟太平庄的关大拿联系,老支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是唯一能大批弄到粮食的办法。 虽说风险不小,但跟饿肚子相比,这点风险真的不算什么。 李胜利在村里要了不少旧房子,又盖新房子,想必是要住人的,住人就要吃东西,这也是老支书展现手段的时候。 有住的有吃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日报那边派傅山问过自习班的报名地址,李胜利也给了军营的地址,那边有柳爷接收想要参加自习班的人,也不用李胜利这边忙活。 不过以现在的形势而言,报名去参加补习班的人只怕也不会有。 下乡,对于驻村干部而言要躲着,对于没工作的年轻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当然,主动下乡的人也有,但人家是奔着建设去的,不一定瞧得上这个中医为主的自训班。 现在李胜利可以预计的压力,主要来自中医这边,各地的名家还好些,像史老一样的京中名家,大多是有家口的,少则三五口人,多则十几口。 再加上一些三亲六故之类,那人数就没法统计了。 虽说没怎么跟京中的名家交流过,但他们也一直在李胜利的视线之中。 召集各地的名老中医,其实是搂草打兔子,这些人的岁数相对大一些,承受能力相对低一些,连带上一起进京的家属,即便回不了故土,也能在这边给他们留下传承。 大致解决了吃住,马店集这边的交接也开始了,因为形势的原因,新老两任支书同时在岗,也是李胜利必须要保持的。 王庆平虽说被拿住了,但风雨初期的马店集,必须有老支书坐镇,过了初期的王炸,李胜利才会让王庆平慢慢的接手外部事务。 如今王庆平还是先熟悉村里的大事小情,带着社员们重新提振信心为好。 有活干、有钱拿、粮食上再紧一紧,这些手段也就差不多够用了。 大食堂竣工之后,东门外、石景山两处大食堂,也会相继开工,初时就跟马店集这边的大食堂一样,直接上草棚,同时进行土地平整、打好地基。 等拆城墙的时候,差不多也过了秋收的农忙时节,头着上冻盖好两处大食堂的建筑,同时观望一下风色,也就成了首选。 至于现在,环绕整个马店集的门面房,就足够两个村子的瓦匠们忙活了。 还有一个马上要正式建厂的预制板厂,也是需要不少人力的。 跟老支书不大识字不同,王庆平算是正经的初中毕业生,不参与分配工作,那是因为马店集的支书位置更吸引人。 老支书做事凭脑子,王庆平这边就正经了点,李胜利刚刚说的,他都记在了本子上。 “胜利,瓦匠不能从咱们村多选一点吗?” 跟老支书目光长远相比,王庆平更善于邀买人心,这点也算是不错的。 “之前跟老支书说过,要请农学院的教授跟建筑学院的教授到村里授课、指导。 咱们这边只管吃住,这事你跟老支书对一下,尽快落实……” 无论是农学院还是建筑学院的老师、教授,对于马店集而言是机遇也是负担。 跟李胜利看着的中医名家一样,这些人也多半是拖家带口的。 有些早前就在京中任职的教授,可能一家人就有几十口,都住在一个大院里,真要跑,也得连着和尚带着庙,细算一下,人可是不少…… 第439章 务本(上) 第439章务本(上) 洼里跟山上的春采茵陈结束之后,马店集这边也渐入正规,新老两班支书,王庆平主内,老支书主外,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这几天大院里的谢家夫妇,却有些愁眉不展了,形势的转变,在邹锦看来是向好的,工作组的手段凌厉,好像问题马上就要迎刃而解了。 可这两天,家里老谢桌上的烟灰缸,却总是满满当当,倒了之后,不一会儿又满了。 “老谢……” 今天夫妻聚首,是因为老谢的战友登门拜访了,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让老谢站队。 “老杜、老王都不是易与之辈,老丁也是不言不动,老于的游说,我总觉着跟我们之前劝大队长的人反正差不多,有些事啊…… 人多未必有用! 兵行险招才有大胜,这次咱们不跟老于他们一路了。” 看着按灭烟头的老谢,邹锦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话说到这,她最后的希冀也破灭了。 见老谢把早已写好的检查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来,捏着几张纸,好像抓着手榴弹,邹锦轻轻一叹,逆风而行,哪是这么容易的? 跟那些一路腥风血雨走来的夫妻不同,她跟老谢之间少了纯粹,现在马上要破家而出了,虽说心酸,但也有摆脱枷锁的感觉。 “我以后……” 看到老谢把存放家底的子弹箱拿了出来,邹锦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我以后就住军营了,家里老大、老二都在部队,谢婵跟谢飞在地方,还是需要这些的。 你以后也不要独自行动,就跟着杜鹃行动吧。 老杜的手段毒辣,找了这么一个女婿,也不知将来怎么说……” 没有让邹锦说出行止,老谢这边给她做了最后的安排。 家里本就分了好几派,前任生的老大、老二从军,邹锦的两个孩子在地方,从军的还有战友们看护,扎根在地方的,就没什么人去看顾了。 散了家财,老谢跟邹姨这边也是主打的雷厉风行,检查上交不等着出结果,两人的离婚证也就各自拿在了手里。 这事在圈子里也是常见,老谢的喜新厌旧,邹锦的所托非人,亦或是不一样的说辞,也在小圈子里慢慢散布。 这让谢家夫妻分道扬镳,很快就成了圈子里的热点,谢飞几次到马店集找李胜利喝了闷酒,但有些事不得不做,做了也一样无法挽回。 比如说现在的李胜利,看着王家老宅正堂里的行李,就很是挠头。 “邹姨,旁边还有处宅子,您住那边去吧,过段时间您再去山上别院那边挑一座。 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总归好说不好听的。” 邹锦这边做了决定之后,也是干脆利落,直接卷着行李卷,就让杜骄阳把她拉来了马店集,意思也很明确,以后就看李胜利的了。 “住过去也不是不成,但那边的房子太大,总不能我一个人住着吧?” 没了谢家的庇护,邹锦如今的安全感很低,虽说李胜利的意思是让她暂时住在城里或是安定门外。 但马店集离着安定门外也就一眼的距离,城里怪话太多,她也不想住,所以就直接到了王家老宅这边。 虽说知道跟李胜利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不妥,但邹锦也怕住在城里,被这个阴狠的杜家女婿再抛弃一遍。 宦途中人,除了看利益之外,再要看的就是利用价值,邹锦觉着自己如今的利用价值,对李胜利而言已经聊胜于无了。 所以她不敢住在城里,即便是掌握了李胜利的许多秘事,她也不敢住在城里。 就因为孙家的孙强打了杜鹏一顿,孙家做了一点试探,李胜利就敢下死手。 掌握了他许多秘密的邹锦,可不敢独自住在城里,她也是了解中医的,很多事也不好想的太过仔细。 之前,她用行动取信了李胜利,如今到了李胜利用行动取信她的时候了。 “邹姨,我跟骄阳还得要孩子,这样吧,晚上让她晚点过去陪你。 今晚,我请谢飞跟王前进过来,咱们一起到边上的宅子温个锅……” 谢飞老妈的不信任,李胜利也看在了眼里,这也是没法说的事。 李胜利总不能给她说,我看你十年之后还有几年的利用价值,这段时间我是不会害伱的,这话说了,也是没法解释的。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邹锦这边也认可他的表态,来马店集这边蹭房子住,她可没脸跟儿子说。 有了王家小子做见证,最起码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好,那我以后做什么,虽说跟老谢离了,但司里的营生我可没辞,只是我这两天也没过去,还不知道部里、司里的人怎么看我呢? 我觉着,多半都是在幸灾乐祸……” 破家而出,破的基本都是邹锦这边的利益,作为女人她不去上班,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司里因为老谢的检查处分她,那也是不存在的,体面一词,虽说还不怎么时兴,但也是自古约定俗成的规矩。 即便要踩她邹锦,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现在的她还连着老谢的脸面呢! “自然是干本职工作了,之前请来的各地名家,不是还有没到位的吗? 正好借机下去摸排一下,我想这样的报告打给司里,司里也会给您一定的时间来适应一下。 打报告的时候,最好把之前确定不来的也摸排一遍,也算是对中医现状的一个小结吧……” <divclass="contentadv">破家而出之后,邹锦这边也就多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去做事。 下乡访名家,也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遮掩,这事儿跟谢飞那边是一样的路子,属于没头没尾、没长没短的营生。 去去就来是它,十年八年也是它,上面批了,邹锦这边也就算是带着职位自由自在了。 “好脑子! 就按你说的来,下午我就去打报告,这个时候,多半递上去就能批复的。” 谢飞老妈跟谢公子不同,一下就听出了李胜利说的是个没期限的任务,这种任务比泡病号可高端多了,待在城里也行,下乡也行,还能从单位得到一些便利措施。 比如介绍信,或者是单独的公章之类,甚至还能要来招聘临时工作人员的权利。 赞赏的看了杜家女婿一眼,这位虽说不混宦途,但对宦途之中的手段,理解的却极为深刻。 “您要是愿意,就给您未来的媳妇,洼里的赵彩霞一个前程。 您这边离开了大院,司里总要照顾一下的,这东跑西颠的,一个女人总是不方便的,带男的又不合适。 选个出自农村的小姑娘,也会更加的吃苦耐劳么……” 听李胜利把事情安排的稳稳当当,邹锦提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没有赵彩霞一节,她总怕杜家女婿过河拆桥,如今看他的安排,这边还是有后续的。 想想也是,以后虽说大概率不能回谢家了,但谢家的姑娘儿子可是她亲生的,小事上不好支使老谢,但大事上,有姑娘儿子牵扯他们还是一家人。 如果以后,老谢的行险一搏有了回报,不管是得以幸免还是再立新功,那她回不回谢家,身份都不会比谢家的主母差。 老谢再娶最好,只要她不再嫁,新的谢家主母,也不及她的地位,因为她之前做出了牺牲。 “那你呢? 城里的事最好不要去参与,许多事老谢也拿不住,说是比当年打游击的时候还要凶险。” 自己的事情妥当了,邹锦还要看李胜利动向,毕竟不管外面的形势好赖,这位杜家女婿现在才是她的靠山。 “邹姨,我这一路走来,目的自始至终未变,一直都在为中医的大传承出力。 不惹我、不波及中医的大传承,我还是洼里的小土鳖一个,乖巧的很。 真惹到了我身上或是危及中医大传承,跟孙强一样,不管是谁不管是哪出来的,我这边没二话,直接开打。 打坏了算他运气,打死了我还要上去灭门的,我这人学的是中医,比较爱干净。” 看着老土布衣服已经遮不住的锋芒,邹锦暗叹了一声年轻有为,也没在李胜利的狠话上发表什么意见。 杜家女婿完完全全就是圈子里的光棍,说他不懂规矩,但他对形势的理解,一点不比各家的大人差。 说他懂规矩,可他连基本的法律法规都不管,这明显是有依仗的,或许老杜、老王、老谢在眼光上,真的不如面前这个洼里的小土鳖…… 接住了谢家老妈生拉硬拽的手段,李胜利嘱咐徐小丫准备晚上的饭菜,就去了马店集村部。 分别联系了谢飞跟王前进,如今两人一路,也有了固定的联络点跟联系方式,保证信息的通畅,也是李胜利捎带要做的事。 “胜利,这是按你要求整理好的医书,写大字我也可以的。” 处理完琐碎的李胜利在卫生所坐下,王芷娇娇怯怯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把他让整理的医书放在了诊台上。 “这就不是你该干的事了,我之前跟陆军总院一起召集了各地的名老中医,虽说有了返本归源的任务。 但任务不重,闲坐伤神,总要给他们一些事情来做的。 你的任务就是重拾王家传承,你做的不好,我会不喜的。” 敷衍了王芷,李胜利就翻看起了诊台上的医书。 无论是现在已经有了眉目的自训班,还是以后的学校或是函授班,都是以中医的基础典籍为根本的。 虽说有教材,但那只是基础入门用的,真要是想在中医一途上系统的精进,背功跟记忆力,也是硬性的要求。 对赤脚医生而言,这不是硬性的要求,但对中医而言,背功跟记忆力,就是硬性的要求,能不能背诵一套医书,就是最简单的筛子。 不管天资如何,背过了一套就可以培养,有天赋不愿背书,李胜利也不会多花一分精力跟他们计较,扫地出门就好,到时候想学的还不知凡几呢?不差这几个。 涉及到了背书,人手一本,李胜利也没这条件,手抄医书也是以后的基础课程。 一人送一本医书,那可是至少十多块起步的,李胜利也没那么大的财力。 让各地名家,将医书用大字手抄一遍,抄的过程之中,还可以附带一些心得体会,引人入门,这差事不是名家名医也干不来的。 王芷抄医书,也就停留在了抄上,对人对己都没多大益处。 至于医书,李胜利首推的自然是医宗金鉴了,在北方的赤脚医生,一本医宗金鉴也就够了。 但去南方的赤脚医生,就要兼修温病条辨了,温病派的这本医书典籍,更适合于南方的水土。 至于中医四经跟其他典籍,则是要根据天赋、努力来看是否兼修了。 一本医宗金鉴,就足够绝大多数赤脚医生所用了,这是离着现在最近的中医百科全书,不学这个学什么? 第440章 务本(中) 第440章务本(中) 将选出的医书放好,李胜利也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套乾隆内府版的医宗金鉴,双手递给了王芷。 这是王家先辈注解过的,这样带注解的医宗金鉴,李胜利手里也不多,多亏当年王家善于钻营,并保存好了这些典籍。 没有这些带着注释的典籍,王家传承想要恢复,就基本不可能了。 “胜利,我怕接不住……” 同样双手接过医宗金鉴,王芷摸索了一下湖蓝色的书封,有些忐忑的说道。 跟这套医宗金鉴一样的典籍,王家当年有十几套的,都是王家一代代先辈的经验总结,也是王家的传承。 当年专门有一套降龙木书箱装着这些典籍的,王芷之前从来都没碰过,家里自父亲之后,也没人再碰过,因为当时的王家生活富足优渥,没人愿意在医书上下苦功了。 家里的几个兄长,都是跟王芷一样,自小学习中医典籍的,但到了外出求学的时候,每个兄长首先放弃的就是家传的中医。 王芷赶上的时机不好,如果真是外出求学,她可能也会第一时间放弃的。 至于城里,经遣返之后,大多数都是有工作的家庭,但有工作的大多数家庭,又都是单职工,家口稍大,这年月的日子,好不好过不问可知。 十几代人积累经验,随着御医王家的没落,也在慢慢的消散,书上的注释只是框架,想要真正的接住王家传承,辨药的苦功是一定要下的。 渡过困难之后,人心本就散乱,加上严峻的供给,人心更加的杂乱。 王芷,属于无所谓的人物,但肖家女兵不是,两人之间虽说是干亲叔侄,但在关系上、在老一辈的眼里,跟亲叔侄是没区别的。 凭着几套带着注释的医宗金鉴,想接别家传承,或许对天资高一些的人而言不难,但接御医王家的传承,也是基本没可能的。 这年月打孩子也是真打,城里的皮带、笤帚疙瘩,到了农村就是鞭子、扁担跟农具。 虽说家底存下了,但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即便保住了,里面依旧会有问题的,只是将来会有人帮他遮掩而已。 男人这物件也是古怪,如果王芷这边再矜持一下,李胜利这边或许会多些兴趣,真要是千依百顺了,也真是没啥大意思。 遇上家里男人打孩子,打个好歹的也很正常,断胳膊、断腿也不稀奇。 不出国,有些事咱俩就不能做,再提醒你一次,想想可以,敢越雷池,咱爷俩也得算账的。 回到王家老宅,杜骄阳的车停在巷子里,人却不在这边,换了衣服之后,李胜利也独自到了旁边的宅子。 有本事出去混出样子的,在国内的机遇更大,当然这十多年可以算也可以不算。 “跟婶不如跟叔,我不想出去,我娘也给我说过,洋人的地盘终不是自家的地盘,在自家地盘上讨饭,也有人可怜。 即便有风雨压着,李胜利要想厘清这些中医名家,不下点力气,也成不了事。 当然,上学成绩不好,被老师找家、四邻笑话;疯玩惹祸,或是耽误了家里的活计,悲惨也就来了。 李胜利最初到了洼里赵家,赵家想让女儿赵彩霞贴上来,肖家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也不是没原因的。 至于眼前的王芷,她不可能有接续王家传承的能力,因为单是走药山这一节,她自己就完不成,而这就是王家传承的根本。 各地的名老中医至今还没到齐,自陆总给刘浮山会诊之后,李胜利也没再见过这批人,今晚捋顺了谢飞这边,明天还是要进城一趟的。 对孩子而言,生活上的压力基本没有,只要不是饿肚子,上学、疯玩就是生活的全部,而且还没什么束缚与管辖,玩起来那是真疯。 后世来的李胜利,对于这些的理解也很简单,无非利益二字。 “这不是当娘的该说的话,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教,我不喜什么,你也知道了一些,按我说的做。” 新一批或几批的初高中生,在分配工作上已经遇到了问题,许许多多的问题集中在一起,也就促成了即将到来的王炸。 “叔儿,您高抬贵手……” 外面的杂事大抵定了,跟中医有关的事,还没个眉目呢。 也或许是王家老宅借鉴了这边,但总造价上,王家老宅那边肯定远超。 跟后世的联排差不多,比邻而建的地主院,大致的结构上也是差不多的。 肖凤,如果做保镖就符合他的利益,做干侄女就跟他没多大牵扯了,那时候跟他牵扯利益的就是山神爷肖虎了。 <divclass="contentadv">“你那点花花肠子,趁早收起来,在我这不够看。 真要是玩女人,关晴月这样的也只能算是只山中俊鸟,没啥意思。 独生子女如今也是稀罕物,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也是老话,家里孩子一多,挨揍跟挨饿,也就成了孩子的悲惨。 来自小叔李胜利的威胁,对肖凤而言异常的好使,现在这年月,最快乐的是孩子,最悲惨的也是孩子。 “要不我把紫苏交给你,伱来教她?” 现在这年月,只要不违背大原则,利益到了许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真要是细细品味,其实利益才是根本。 别的不说院里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铺地方砖,就比王家大院那边的条石大板,差了好几个档次。 安排给谢家老妈的这处宅子,大概率是比照王家老宅建的,虽说规制上略有不同,但大致的结构差不多,在用料上还是差了王家老宅不少的。 想到马店集这边下工,李胜利整理了一下,又把卫生所的事,给羞答答的王芷交待了一下,这位身未丧心已丧的王家传人,也快成麻烦了。 当然,这种淡淡的陈腐气味,住上人、开了火之后,也会逐渐的消散。 看你也算个大姑娘了,叔儿就再给你指条道,将来跟关晴月一样,跟着你小婶出国咋样? 你的本事,出国也是有一番天地的。” 跟肖凤说出国的事,李胜利这边主要还是为了钳制关晴月。 这十多年想要存家底,不沾染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太现实,就跟李胜利一样。 遇上了关晴月,既然不好往外推,李胜利就打算好好利用,长得好对他来说没多大用。 权当听不见肖家女兵嘴上的怪话,李胜利再次在诊台后坐好,王炸前夕,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盘根错节。 这跟李胜利要做的厘清药性有关,但御医王家在药性之外,还有稳妥二字,吃不死人、吃不坏人,也是王家传承的基础要求之一。 自打关晴月来了,肖家女兵这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胜利知道从何而起,但就是不开解她,比照一下她老娘张英,劝解应该是没用的。 “知道,偷着呗……” 运气不好家长失手,或是遇上喝醉的家长,打死的也屡见不鲜。 “无妨,先学着,以后如果有天资过人之辈,有能力接着你家传承,你也好引他入门不是?” 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王芷,李胜利也不跟她多纠缠,转身就到了肖凤跟前。 屋里,与王家老宅带着木香的干净气味也有不同,多多少少的陈腐气味,既是岁月的见证,也是质量的见证。 如今吴门的医家压了小半,各地的名老中医,压了几个,以后的麻烦还多,除了这些人,还有京中名家们,这些人更不好对付。 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回趟城里。” “成,你再看看,咱爷俩终归叔侄一场,前路的选择上,你任性一点我也能接受。 信人品不如信利益,如今这年月,除非是部队出来的,不然就得用利益钳制一下,不然人是信不着的。 聊扯骚事,洼里的赵满奎是这样,马店集的老支书更不必说,城里的干亲兄弟肖长弓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原因其实也就一个。 这处宅院的防水,显然是没有王家老宅那边好的。 扫了眼一旁吃着奶糖,甩着腿看医书的女儿,并不想接自家传承的王芷,就想直接甩锅给女儿。 御医王家,自乾隆末年开始,一直都在太医院任职,虽说没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人物,但就是这么平平稳稳的传承了下来。 这跟说给杜骄阳的理由是一样的,关晴月就是长的再精致,也就那样了。 我如今要挑中医大传承的担子,你必须注意言行,不能让老一辈的医家看不起我。” 我姥爷说过,在洋人的地盘上讨饭,咱们这些人真的是不如猪狗。 农村自然不用说太多,保供应的前提下,村里能混的好的职业可不多,大队的干部、各队的队长还能好一点。 但张英的手段有用,最近这段,离了老娘的关怀,怕是这肖家女兵的心里,早就没了敬畏,散漫的放了羊。 别说睡在一起了,就是两人的动作过于亲昵也会招来非议的。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像李家老娘的大嘴巴跟大脖溜子,现在只能算是父母的关爱。 普通的社员,家里壮劳力多的,也就凑合过,其他的,真是吃饭都是问题。 肖凤这话,也算是有见识的了,在出国还是留在国内这样的问题上,李胜利还是支持留在国内的。 叔儿,我不出国,就认定您了……” 御医王家的传承,根基不在医理之上,而是在对药性的理解上,这玩意儿就真得尝尽百草才能完整接下的。 杜骄阳、王芷、肖凤也不比她差多少,真要是比一比,在干净这点上,关晴月也肯定比不过这仨,因为现在这年月,洗澡可不比吃饭便宜多少。 “看过之后要背过,别三心二意的。 老宅子就是这样,多了人气就多了生气,没人居住,这点陈腐味,还是很轻微的,村里的土房子不要说搁上十几年,就是两三月不住,味道也比这边大。 虽说在利益上,关晴月跟着杜骄阳出国,大概率不会窝里反,但李胜利终是小人物出身,疑心病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 跟李胜利一样,杜骄阳跟邹锦,也没用宅子里的餐厅,也是一样拼上两张八仙桌,在宅子的正堂里,摆下了席面。 看着扎着白布围裙,正在摆着凉菜的谢家老妈,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位邹姨也是个能上能下的人物,穿上围裙,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也没了。 这或许是邹锦的改变,也或许真的是地位不同的观感,或许谢家老妈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李胜利的双眼带着滤镜而已…… 第441章 务本(下) 第441章务本(下) “胜利,这边用不着你,里里外外也没收拾利索,你先去你那边带着,等小飞跟前进来了,伱开解开解小飞……” 正在摆着凉菜的邹锦,见李胜利穿着畅怀夹袄站在院心,从杜骄阳那边了解过他的讲究,知道不是来帮忙的,也就没客气,直接把他赶了回去。 托庇于李胜利这边,她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有点拨儿子谢飞的意思。 之前杜家也是高过谢家的,之后如果顺利,差距可能还会拉大,她这边没什么所谓,但为了儿子的前途,谢飞那边的位置还是要重新摆放一下的。 虽说之前就有了让谢飞接纳洼里赵彩霞的意思,但现在又有不同了,主客之位已经有了变化,为了自身安全,做一段附庸,也是儿子必须去选的。 邹姨这边逐客,李胜利借着台阶转身就走,不过是住在隔壁还是住在马店集,有些话,都得给谢公子分说一下的,但怎么说,他也没章程。 回到王家老宅,让王芷给泡了茶饮,时候不大,谢公子跟王前进就直接进了厅堂。 “老王,你出去转一下,我跟老李有话说。” 进屋之后,将粉彩茶杯递给王前进,谢飞阴沉着脸就把他赶了出去。 二愣子也是听话,端着茶杯就在院里找了个地方蹲着了。 “我家的事儿,是你出的主意?” 这话谢公子早就该问,可惜这小子优渥惯了,看不到父母脸上的愁绪。 “嗯! 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 这事主要是为了你妈好,同时帮你爹站稳了脚跟,跟王前进认干娘差不多的路子。 一些事不用我细说你也清楚,所以,说话之前你还得想一想要跟我说什么。 在这骂街,没啥必要,无非你妈那边的离婚证已经拿了,不是别人家只是嘴上说说的分居而已。” 让谢飞问话之前,李胜利也给他打了预防针,悲风伤秋屁用没有,如今看清形势才更重要。 “既然这么严重,既然要一起抱团,这些话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 见谢飞不听劝,还是旧事重提,李胜利无奈苦笑,挫折也不是那么好趟过去的,一直顺风顺水的谢公子,显然还是不想接受人生逆境。 “你看? 我刚刚的话白说了吧! 之前这样的提醒,我给过你不少,只是你们不去抉择而已。 你爹或许可以这么说话,但你不配,你只是受益者而已,没有贡献就享受优渥,你以为这个是没有代价的吗? 想想你的生活,再看看赵彩霞的,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也就说的清楚了。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自暴自弃的,而是让你看清这些,外物终是外物,想要站的住,还得看自己的真本事。 老谢终是战功卓著的,作为他的儿子,你本就是站在了潮头。 宦海自古就是如是,不进则退,做个二世祖,你要是安稳一点,没多大问题。 想要成事,就要紧紧抓住每一次机会,因为老谢在前,你想要超越,比常人更难!” 面对没啥经历的谢飞,李胜利跟他说利益是根本,这货也不定听得明白。 他不是杜骄阳,李胜利可以随便说话,两人隔着的层数多了,有些话说的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子弟们虽说在宦途之上,有天然的优势,但到了一定位置这又是天然的劣势。 有父辈比着,有父辈罩着,成熟的稍晚一些,在某些大事上,稍有犹豫,就可能断了他们将来的前途。 这些对杜骄阳没用,李胜利也没对杜鹏说过,而是在指点他怎么做。 十年的时间,杜鹏只要做好中巴的一个‘巴’字,以后的前途,差不多就能跟杜老爹齐平,这就是宏观眼界的好处了。 对于谢飞,李胜利不会这么手把手的指导,还是那句话,即便有了赵彩霞,两人也是隔着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事未必不能发生在谢飞身上。 “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你为什么不再提醒我一下?” 这个问题,谢公子问的就比较幼稚了,这也是邹锦这边教育缺失的地方,谢飞的眼界虽说有了,但没有真正的阅历。 真正有眼光的,都会把孩子送到相对苦难的地方磨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也是老话。 邹锦给谢飞安排的路,也不是不对,但要看形势的,在大形势的把握上,谢家终是差了火候,或是邹姨终是差了火候。 老谢之前的一子一女走的路子才是对的,先从军再从政,在部队打熬出了筋骨,在地方也就能迎难而上了。 像谢飞这样,遇事气馁,就是筋骨打磨的不够,没有经事的坚韧,大事当前,心思不定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推诿,缺了该有的担当。 “老谢,我不是你爹……” 李胜利这话就相当不客气了,最近因为家事有些心浮气躁的谢飞,瞅了坐在主位的老李一眼,气势一颓,说道: “但你是彩霞的小叔……” 这话说了,李胜利捏了下眉心,谢公子的无耻倒是够用,跟杜鹏有的一拼,不过这话说的也在理。 “任事吧! 给你安排了下乡的路,总要做出一定成绩的。 我可以拉你一把,但你也得值得我拉呀! 想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那你就是想多了,其实你的路,咱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 <divclass="contentadv">下乡,并不是下来避祸跟享福的,事情做不做,你自己心里最有数。 老谢当年怕是也打过游击吧? 许多经验都是慢慢积累下来的,刀不磨不快,人不苦不成。 你家里已经做出了抉择,现在该轮到你了……” 让谢飞待在城里,可不是李胜利的想法,而是暂时的安排,希望他看到风雨之后,乖乖的下乡,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既然谢公子要求上进,李胜利就给他指了条明路,这在之前就是安排好的,但他不去而已。 “我再想想……” 结束了诘问,谢飞依旧有些气馁,下乡的事,家里老爹也给他说过,需要做事。 但之前的他多少有些畏难、畏苦,一直没怎么上心,现在家里生变,他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但怎么做取舍,他还是有些迷茫,觉着需要问过老妈才好。 两人谈完,就把王前进叫进了正堂,两相对比之后,谢飞也有些羡慕自小的玩伴,这位没心没肺的多好。 可惜,做个二世祖,谢飞还是心有不甘的,只能将期冀,放在了老妈身上。 接下来就是谢飞老妈邹锦那边的温锅宴了,看着在家从不下厨的老妈,围上了围裙,让谢飞这边脸色又是一变。 如今正是谢公子的敏感期,对于一些细节格外的重视,吃着老妈亲手做的淮扬菜式,谢飞这边更迷茫了,这手艺可比家里的司务员好太多了。 一餐温锅宴吃完,李胜利带着闲杂人等去了王家老宅闲聊,将这边的空间留给了谢家娘俩。 “妈……” 屋里只剩下两人,谢飞开口之后,就把李胜利之前说的,以及一些他想不通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有话不藏着掖着,也是邹锦之前教导的好处了,起码她这边可以准确的把握儿子的心理。 “胜利说的不错,现在到了你抉择的时候了,你爸选了风险最大,但好处也最大的路。 你这怎么选,妈也没有硬性的要求,就跟妈做菜的手艺一样,我可以不做,但不是不会。” 跟李胜利这边只给了谢飞两条路不同,邹锦给儿子另外加了一条摆烂的路。 有李胜利罩着,谢飞即便是不经事、不任事,偶尔捡点零碎,也足够他升迁所用了。 到了一定位置,看的就不是滴水穿石的苦功了,而是高屋建瓴的眼光,这些李胜利都有,稍微漏点给谢飞,三十岁左右处级,对儿子谢飞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在卫生口打混。 说句不好听的,以李胜利在中医界的影响力,现在就能把谢飞推上去的,科级问题不大,副处也就是三两年之间的事。 很多时候虽说要讲一步步的资历,但也有特事特办的说辞,司里现在拿李胜利没招儿,在许多事上,不用他开口就会妥协。 邹锦毕竟是有家传的,真正努力上进的,只是宦途之中的一小撮人,大部分人的日常还是摆烂为主。 当然摆的太烂也不成,像儿子谢飞这样,稍微收着点,以后的前程,就不会比她差的。 “妈,我决定了,要真正的去下乡。” 有些敏感的谢飞,听到不是不会四个字,也就定好了自己的前程。 说到真正的做事,邹锦这边的东西也就多了,从自家传承说起,再到老谢一路走来的艰辛,别人说起来,可能是长篇累牍,但邹锦这边说的却极为简略。 人生之中,无非就那么几个节点,错过了也就错过了,遇上了,只要态度摆正,稍微努力一下,也就什么都有了。 儿子谢飞缺的不是做事的经验,而是缺立足于何处,该有什么样的态度,这些点出来,李胜利稍微一拉,他也就成了。 上进,在有人护持的时候,一点也不难,只要把该做的做好,也就是了。 点拨完了儿子,站在巷口,送他跟王前进开车离去,邹锦挡了杜骄阳一下,又带着李胜利去了她那边的宅子。 “胜利,小飞的事,邹姨还是要感谢你的,不是你一步步提点着他,他也不会这么上进的。” 儿子选择了下乡,邹锦在心里还是欣慰的,做事才会有更好的前程,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面前比儿子还小了几岁的年轻人。 “邹姨,这是谢飞的造化,安稳与吃苦之间,他选了吃苦任事。 在下面见识见识人心,再观摩一下城里的局势,不出什么意外,人也就成了。 一家的传承想要维继,子嗣才是关键,我看等他下乡的时候,婚事也该差不多提上日程了吧?” 谢家老妈邹锦,不管是不是破家而出,只要她还在中医司,对中医对李胜利而言,都是有用的。 要是邹锦能跟儿子谢飞一样,下去转一圈,作用会更大的,召集各地名老中医这一节时间剩的可不多了。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最多半年的时间,邹锦这边就不能再外出了。 这段时间她要是能带着赵彩霞,走一走大中城市,陆总那边的名老中医,数量起码能翻倍的。 “成,我知道了,邹姨这岁数,用不着你点拨了,这两天我跟骄阳交待一下,就带着洼里那姑娘下去看看。 许多事不看也不知道实际情况的……” 第442章 基础(上) 第442章基础(上) 第二天,谢飞开着一辆吉普接走了老妈邹锦,李胜利也带上肖凤跟准备好的医书,坐着杜骄阳的威利斯到了各地医家临时驻扎的闲置军营。 一路走到办公区,扫视着院里疯玩的几十个大小孩子,李胜利知道,恐怕这里的每个孩子,代表的都是一个名老中医。 “小爷,您可来了,再不来,我就该去找你了……” 见了李胜利,换了一身绸布夹袄的柳爷,就急火火的迎了上来,前段时间,他这总盟主做的还算悠闲。 因为来了之后,就有人带着在四九城游玩几天,各地医家来了,也是相当的客气。 但最近几天不成了,倒不是各地的医家出了问题,而是报纸上出了问题。 背靠陆总,柳爷这边也不白给,借用了陆总的渠道,看了看柳氏医脉的传法书在各地的反响。 这茬别人或许不会玩,但柳爷会玩,他之前虽说是不务正业的,但正是这份不务正业,让他当年结交了不少四九城的名门纨绔。 当年谁家得势,谁家失势都要通电全国的,上层的事,无论在什么时候的圈子里,都是质量极高的谈资,从大处着眼,之前看的就是报纸。 各地的报纸堆在面前,圈子里的谈资也就来了,柳爷在他们的圈子里,算是有钱没根底的,所以谨慎也是必须的。 谁家得势、谁家失势,他是必须要掌握的,而各地的报纸,就是他最好的渠道。 有了这样的经验,现在的报纸,依旧是柳爷掌握信息的渠道。 前段时间还好,各地都在响应626,但这段时间却有围绕报道,提倡科学中医的说辞。 这些报道,在别的医家眼里,应该算是正常的报道,但见过李胜利手段的柳爷,一眼就看出了居心叵测。 听完柳爷的解释,李胜利皱了皱眉头,也没急于表态,而是跟着柳爷到了办公区,仔细的看了几篇报道,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人家跟咱们讲辩证法,咱们是一点招儿也没有的,随他们吧。 但报纸要留好,是谁在哪发的,也得问明白了,您给我弄一份清单,我再让日报那边给查一下经办之人。 我倒想看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有多少人蹦出来找死……” 宦途最高明的手段,无非顺势而为的捧杀,如今有人打着让中医再进一步的口号,贴近科学,就是捧杀的手段。 现在看来中规中矩的报道,一个多月之后,就是与大势完全相悖的论调。 论战,李胜利还怕自己这边言多有失呢,稍有不慎就是语言陷阱,做喉舌之辩,他也没那兴趣,对于抓命根子,他倒是很有兴趣, 这些人不知死活的蹦出来,李胜利也不介意一个多月之后,有样学样再来一场顺水推舟。 至于结果,那就是中医大传承的道统之争了,有些时候说话拍板,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小爷,这毒了些吧?” 提及名单,柳爷这边也有些头皮发麻,不看报不知时势,看了报才知道自家传承人的阴狠恶毒之处。 名单没人追究倒也没啥,一旦追究了,还真就是一家老小的事情了,与大势相悖,那罪名可就严重了。 “没招儿,总不能留着他们过年吧? 此乃道统之争,由不得掺杂一丝善念。 如今形势略微有些回转,年前召集的柳家传人,弄不好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您走一下陆总这边的关系,适当的予以照顾,这个时候良言一句三冬暖,也能坚定他们的信心,让他们少些后顾之忧。 对敌最忌讳打蛇不死,让他们多些依仗,下死手的时候胆气也足。” 自五一年之后,明面上取缔中医的言论,是个脑子清醒的就不会散布,见如今有人依旧贼心不死,还换了招数。 李胜利也没听柳爷的劝解,这些人注定不会有起复的机会,柳家传人会借着第一波的王炸,把他们处理干净的。 见李胜利这边后续完备,柳爷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提一提也就过去了,无非受苦遭难的不是自家,有什么不落忍的? “那我就按您说的来了……” 虽说心里也是笃定,但柳爷并没有将话说死,免得自家这位小爷将来要反复,找不到台阶。 年轻人没见过生死别离,只怕到了时候不忍心,自己这边给他将话头堵死,顺畅是顺畅了,就怕他以后记恨。 “您也甭留话把儿,这是大传承的生死斗,没有一丝妥协的余地。 他们不死就会害咱们,这时候就没有什么好人、善人、能人、名人之分,也没有妇孺老幼之分,只有敌我之分,他们不死我们死。 他们传承下来了,我们就传承不下去了,杀敌务尽,不能留根,留了就是未来的祸患。 这些事不是咱们来做,咱们也不要参与的过深,做不好就换人,那是他们的事。 今儿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各地名老中医的事,您看院里这些孩子,这才是大传承的未来,咱们该守护的人……” 看出了柳爷的退缩,李胜利这边就给他加了杠,柳爷跟山神爷肖虎差不多,是他的枢纽,这边起了仁善之心,难免传递给下一级,这时候要的是心硬如铁,可不是什么妇人之仁。 医生是很容易看淡生死的,毕竟,每天经手的都是生与死,在心理素质上,李鬼手并不差。 与其在乎敌对之人,在李胜利看来不如照看一下各地医家带来的孩子,这些人才是未来的基础。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并不喜欢孩子,一来他本就无后,二来当年全家尽没的两个师兄,家里孩子不少,全因传承遭了殃。 依着李胜利指的方向,扫了一眼院里疯玩的孩子们,柳爷的倒三角眼里也带上了戾气。 “小爷,来的这些位,倒是乐的在此逍遥,他们这些个老货,多半都失了供养,有白吃饭、白看病的地界,一个个都乐呵着呢! 倒是返本归源走的不顺,按小爷您的说辞,他们逆推到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就走不下去了。 如今市面上的千金翼方倒是可见源流,但跟千金要方出入却是不小。 这茬……” 对于各地进京的医家,柳爷这边好感不多,但也抓住了脉络,都是群老江湖,面和心不和也是常态。 柳爷的说辞,倒是让李胜利觑见了各地医家之间的缝隙。 现在这年月能跟董师、祝师一样领着一级教授工资的医家并不多,许多老派医家,都在公私合营慢慢步入正轨之后,失去了供养,虽说活的下去,但条件肯定大不如前。 有些没有门诊、医馆的名医更是如此,有需求也就是有了抓手,有乐不思蜀的这批人在,就能裹挟其他人了。 至于返本归源进行的不顺,李胜利也是早有预料的,从伤寒论到唐本草再到太平惠民合剂局方,隐隐存在一个药性的分水岭。 药王爷所说药材要因时而采,也是对药材药性的总结。 自汉末开始的战乱,到晋后的十六国,再到隋唐一统之后的五代十国,此间中医大传承有进有退,但中间也有几道明确的分水岭。 即便各地的医家能溯源至唐本草,再往上走,就走不下去了,想不通过医书典籍,将目前常用的时方、验方,追溯到伤寒论的经方所在,根本没可能的。 方子溯源可不是理论溯源,要依托药性说话的,战乱年月没有详实的药性传承,溯源都没有依靠,怎么上溯? 方子不成,但医科典籍之中的理论可以,有了理论之后,再返归于方子,连带上药性,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 不顾药理,生往上追溯,至宋没多大问题,至唐,需要耗费的精力就大了,因为中间也有五代十国的战乱,名医所出不多。 再往上倒是好走一些,南北朝的名家不少,算是对伤寒有了接续。 “先不管他们,您这边还是要交好那些衣食略亏,还有那些对子弟予以厚望的医家。 这些条件咱都能满足,有他们力挺,您这边做事也会容易一些。 至于那些个不求于外物的,也有办法,这些医书您拿着,让他们大字誊抄,以便将来的学徒学习。 同时让他们写下自己的心得,告诉他们如果写的好,我们以后可以刊印的。” 将手里的那包医书递给柳爷,李胜利也说出了分化各地医家的法子,衣食不济的管吃管住,想要后人接班的培养其后人。 想要名声的,则是给了著书立说的机会,这三招用了,柳爷知道,不服的各地医家也就不会剩下几个了。 “还是您高明……” 恭维了李胜利一句,柳爷翻看了一下他带来的医书,倒是跟目前众医家们遇上的问题差不多,李胜利的医书,也就截止到了太平惠民合剂局方,以宋为断代。 提供的基础书籍,都是宋以后的,这里面的讲究柳爷自然清楚,局方也就是时方了,再加一个验方就是现在中医界的主要方剂。 经方不是不能用,但原方的用途在正经医家眼里,也委实不好用,不做增减,一般中医师如果只用经方,那就是本事不够了。 用两千年前的方子,两千年后的药材,治现在的疾病,不做调整,要说没有谬误,也是纯扯。 “小爷,方子往上推的时候,跟唐本草、千金要方有冲突,咱们让陆总找了几个版本的千金翼方。 说是几个版本,其实就是岛国过来的影印版,倒是跟太平惠民合剂局方有不少贴合的地方。 有的医家说是岛国伪作,有的医家求证为明万历年间的宋刻板再刊,这茬倒是个笑话,咱们中医的大传承,求诸于外了……” 看了医书典籍,柳爷是把这事当笑话来说的,但李胜利却皱起了眉头。 千金翼方,药王爷晚年所创,一生经验的汇总,那是承上启下的典籍,也是返本归源过程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典籍。 与千金要方相比,千金翼方更为重要一些,国内典籍散失,反求于韩日,也是自宋元之后常做的。 大国有命、小国长久,也是无奈,用指头点了一下桌面,李胜利开口说道: “柳爷,找一找陆总那边,这段时间收集有缺失的医学典籍,千金翼方、彩画版炮炙论首要。 时间上么,越快越好、越急越好,跟那边说,就说返本归源过程之中,有金针拔障术跟药物的炮制遇到了难关。 上面那位有白内障的症状,这事陆总知道,您隐晦的提一下,千万不要多说,让他们自行领会就好。 告诉他们,这事要当做第一要务来抓。” 搜集旧医书典籍,如今时间虽说还有,但也不是很充裕,李胜利就不由得拉起了虎皮…… 第443章 基础(中) 第443章基础(中) 明着征集旧医书典籍,这事不扯虎皮也不成,明着做事,必须跟脚立的住,立不住,那就会成为一块招苍蝇的臭肉,以后的麻烦多了。 距离真正的金针拔障,虽说还有六七年的时间,但提前一点,倒是可以让新割治派在风雨中段继续扬名。 等各项事务趋于平稳的时候,一技惊天下,更有利中医大传承的发展。 到了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有了疲态,或许可以再为中医大传承筛选一批根底扎实的人才。 李胜利一眼望去数年,也是柳爷想不到的,但听他的话说的厉害,也不由的对杜骄阳露出了微笑,没有这位官小姐,这些秘辛,自家传承人恐怕也不会知道。 “杜小姐,有时间就来这边坐一下,各地名家也有女医家的,她们这些人,多半出自当地大户人家。 胜利说,让你多学点东西出去对付洋人,这些人的家里,当年或多或少的都跟洋人有交集,听听讲古,也就当消愁解闷了……” 李胜利在洼里拜托过邹姨跟柳爷教导杜骄阳一些阅历,邹姨那边不遗余力,柳爷这边却一次也没联系。 不是肚子里没东西,而是他一个老鳏夫,不好跟传承人的家室对坐教学,这些也是讲究。 “柳爷,您不说这话,我还以为胜利说话不好使呢! 您以后也别叫我杜小姐了,骄阳或是小杜就好,叫杜小姐生分了。” 对于柳爷,杜骄阳也不知根底,这段时间在邹姨那边学了不少的东西,有出国这个念想撑着,她也乐意过来听听老前辈讲古,这里面可都是经验。 “嗯,柳爷说的不错,骄阳,你以后中午可以在这边吃饭,正好给前辈们开个小灶。 餐费我出,故事他们来出,这就是传承么。 柳爷,我人来了,就不好直接走,咱们去见见各地的名家吧……” 柳爷的提议,李胜利也赞成,国内国外相比,一些世家大族传下来的存身之道,才是正经好用的。 穷文富武,学医可比学武靡费多了,正经学医是要跟师的,这个花费大在老师那边。 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学医,真是很靡费的,典籍啥年月都不是便宜货,现在二十几块一套,当年一套也差不多是一家人几个月的伙食。 家里有名医名家教导还好一些,再请一个名家教导入门,也是一笔花销。 女医家或是女名医,九成都是家传的,真要是有自学成才的,家里的势力当年也小不了,跟洋人有牵扯,再正常不过了。 认可了柳爷的说辞,李胜利这边还是要见一见各地名家的,除了各地名家之外,还有后续的吴门医家需要见一见。 来了不见,那架子摆的就太大了,加上他的岁数,就很不利于团结了。 算上吴门那边过来的十几位医家,闲置的军营里如今有各地名医九十四位,连带上各自带来的家属,人员在三四百上下。 现在差不多一天还能增加两三位各地名医,连上家属十几个人。 一个个拜访下来,整整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这还是有些来自一个地方的名医聚在了一起,吴门这边倒是简单,吴湛一句话,人就到齐了。 吴门医家这边也有后续,这段时间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后续还有二三十位或是岁数大,或是身体原因不能在一线问诊的医家。 这些人来之前,先要安家,这也是各地名老中医来的慢的原因。 安排关系、安置家人、筛选要带着进京的亲人,有的人三两天就完事,有的人十天半月的还在安排之中,这事也不能强制,只能听之任之了。 上午见了面,下午还有碰头会,中午李胜利跟杜骄阳是在军营吃的饭。 身在军营,吃的也跟军营差不多,在食堂吃七八个人一桌,桌上三菜一汤,外加一盘咸菜,勉强凑成了四菜一汤。 人口够了,也可以端回住的地方吃,当然,根据自己这边的人头往回打饭菜也可以,只是多少有点吃亏。 虽说其他三个菜也不是荤菜,但加了荤油、管饱,在这年月也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小爷,这些人一天的平均餐费在一块上下,中午、晚上花的多了一些。 算上零八碎的,这一营的人,一天花费五百出头的样子。” 李胜利因为是头一次来,属于新面孔,为了少些麻烦,三人也是打了饭菜回柳爷办公的地方吃。 刚一坐下,柳爷这边就给自家传承人报了账,这笔账按照李胜利之前的说辞,是要自家担着的。 养人,这就是压力所在了,一天五百,一年就是十八万,这是一笔能压死所有人的花费。 不是公家单位,私人谁能养起了这么多人? 这还只是开始,依着邹锦说的规模,各地的名老中医聚齐了,一天的花费没有一千也得八百。 除了吃喝之外,出行也是一块费用,这仅是算钱而已,算上各种票证,召集这种规模的人手,也就公家可以办到了。 私人做这个,有十几个人,就能让一级教授倾家荡产的。 “柳爷,花销这么大吗?” 有些事不接触不知道,接触了才知道钱是怎么花的,本以为李胜利这边又是整兜的现钞,又是大把的金条,已经够能花钱了。 现在一对比,家里花的钱,跟公家单位花钱,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公家出差,根据单位不同、级别不同,每天的补助,大概在一块到三块之间,陆总这边还是按照最低的标准来的。 真要是人均三块,一天的花费就得上千,陆总也耗不起的。 “以后可能会更多……” 对此,柳爷这边也是带着忧虑的,账经不起细算,一年几十万的花费,别说是柳家了,就是陆军总院一样头大。 如果不是因为粮食走的是部队供给,一天五百的花销,就足够陆总这边打退堂鼓了。 <divclass="contentadv">住的是闲置军营不花钱,粮食蔬菜走供应,也见不着现钱跟票据,这才让陆总这边没有因为负担而出声。 “先走一段时间陆总这边吧,等进了六月,人就得往安定门那边搬了。 到时候,衣食住行都是我们的了。 正好信托商店那边还有一批旧衣物,挑一部分出来,免得到了秋冬换装的时候忙乱。” 有些话,李胜利跟柳爷一样不能细说,过了秋收,这些人的需求也会慢慢的放到最低,住在村子里,花费远没有这么恐怖。 即便依旧这么恐怖,李胜利也没办法,只能担着,几十万,头拱地也得挣出来的。 这些各地的名家包括京中名家,损失一个,就不是几十万能挽回的。 医书典籍是基础,人也是基础,没了人的理解,医书典籍吃不透,中医大传承一样要出问题的。 典籍加人,才是真正的传承,就跟御医王家的传承这样,没了传承人,单凭医书,想要接续,太难! “小爷,这人一多,花费可就无边无际了,这事您得慎重。 这些人的肚子,足以把咱爷俩都压死的。” 李胜利在马店集的份子,柳爷不清楚,最近这段时间管着营里的杂务,他才知道养人的具体花费。 这样的担子,不是他不想担着,而是柳家就他们爷俩,这担子担不好,真的会要人命的。 营里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真要是饿了肚子,那可就是罪过了,因为这些人至少占了国内名医名家的小半。 有些话,李胜利说不清楚,如果再给柳爷加上京中名家的担子,只怕这位当场就得撂挑子。 “柳爷,我这大概有些准备,有些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咱们爷俩而言,事儿再大也大不过传承的,为了中医大传承,有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不敢做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这也是李胜利跟史家的史老、董师、祝师说起厘清中医理论、药性,几人言说这是举国之力才能做的事情。 真要细论各种花费,一年真是要几十万的,十年时间几百万,这可是六十年代,不是八九十年代,几百万太难! 说起基础,现在看来钱粮才是基础,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许多事情到了最后,算计的还是利益。 “柳爷、老李,刚刚的话我没怎么听懂,你们不是要养着这些人吧?” 一直在旁听的杜骄阳,到这个时候,也听出了事情的大概,自家男人,有些自不量力的想要养活整营的名医名家。 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不是钱粮来自何处,而是现在这大环境,这事根本就是不能做的。 这跟豢养私军是没区别的,有钱没钱,这事也不能这么玩的。 “大差不差,有些事,只是我的预估,伱不用担心,看着就好。 这跟老杜出国、王前进认干娘、邹姨破家,都有关联的,我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 这茬不要说给邹姨听,以后到了见分晓的时候,自然看的明白,现在说了反而麻烦。” 在涉及中医大传承的事上,李胜利也不跟杜骄阳商量,这种事商量不出结果的。 “你让我出国搂钱,为的就是这事的后续?” 杜骄阳也不是傻子,前后串联一下,也就明白了李胜利之前说的许多话。 这样的花费,差的钱可不是一个两个,在老杜也就能拿几百块的大环境下,动辄花费几万、十几万,这事多少有些荒谬了。 “嗯! 现在的花费还是寥寥的,以后的花费才是真正的填无底洞,而且这茬后续的盈利,还得跟上面博弈。 中医这盘买卖虽说占下了就吃不尽,但咱们还得看大势的。 好了,不谈这些了,这些都是后续,目前安排好了这批名医名家才是关键,横着,咱们的钱不能白花。 即便是陆总的钱粮也一样……” 打断了杜骄阳的提问,李胜利这边下午还有事要说,没时间给杜骄阳解释详情。 “老李,这事现在可是真的犯忌讳,老杜保不了你的。 讲道理我也说服不了你,但你在这事上真的要谨慎。 一旦让人说成是图谋不轨,问题可就严重了。” 身在大院,这样的见识杜骄阳还是有的,知道说服不了李胜利,她就把问题的严重性说了一下。 被说成是医霸这还算是好的,一旦被人说成是纠结势力进行对抗,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真遇上这事,即便是老杜,也得上去踩一脚的,不然都脱不了干系。 “看就好了,这些我看的也很清楚,但没办法,中医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为了大传承,风险再大也得硬着头皮上。 骄阳,这就是大义,早些年的英雄们,需要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在中医大传承这样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也是一样的。 营地里的这些医家,都要慢慢的燃尽自己为大传承蓄力,客死他乡的结局,或许许多人还没意识到呢……” 第444章 基础(下) 第444章基础(下) 李胜利不想跟柳爷、杜骄阳在没法解释的事情上多做纠缠,饭吃饱了,他就在一旁静坐养神,剩下的事也就不管了。 柳爷本想起身收拾一下,但杜骄阳也把他当做了长辈,收拾碗筷她还是在行的,带着忧虑看了李胜利一眼,女混子也没多说话,直接就出门洗涮去了。 扫了一眼闭目养神,不打算开口的自家传承人,柳爷这边也不打扰,推门而出,就安排下午的碰头会了。 各地来的医家,大都老迈,有些人需要午休,这是需要迁就的习惯,所以碰头会的时间需要安排一下。 李胜利跟柳爷,虽说暗地里说了总盟主之类的话,但现在的营地,还是以陆总跟中医司的邹锦为尊的。 “老李,出门做这些事的时候,最好换上中山装,老衣裳穿着,让你说话的时候显得温吞吞的。” 洗涮过后,将碗碟送回食堂,杜骄阳进屋,也没继续刚刚说不明白的话题,而是给了李胜利着装上的提醒。 “这茬在陆总好使,在这就不怎么好使了。 营里这些人,跟柳爷一样都是老江湖,指着衣着当做渗人的皮毛,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这些各地的名老中医,哪个又没经历过生死,即便不是自己的,也看惯了他人的生死。 用气势压他们,你也是想多了,想要压服他们,唯有中医大势。 穿上中山装或是军装,我的锋芒太盛,反而不利于说服。 我娘给我说过,出门在外行走坐卧都得讲究,这也是我姥爷传下来的。 在村里我要穿老对襟,来了这里也要穿,等入夏之后再进城,我就是老军装、大军勾了。 你出去之后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一些西式的礼仪,邹姨应该可以教伱,她教不了,就得找别人去学。 现在你还有时间,除了西式的,中式的你也要学会。 旗袍之类,趁着现在有时间,找人做上几十身,我再让人给你挑上一些,这些在国外不是不能做,但真正讲究的衣料,只在国内才有。 记着,最近提醒我找些宋锦、明锦,一身衣料就穿梭千年,那些没进化完的猴子,怎么跟你比传承?” 穿衣打扮,李胜利也是有讲究的,只是大多数人不识货而已。 自家姥爷再说也是估衣铺的二掌柜,小舅孙五洋也是得了真传的,身上的衣服有什么出处,李胜利也是门清。 “你知道最好,我就不再劝你了,看你行事吧……” 虽说心里担忧,但杜骄阳也知道自己说话的份量不足。 李胜利跟邹姨、谢飞、王前进忙活的许多事,她都看不明白。 至于家里老杜出国,她能知道的只是避祸,至于祸从何来,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这些在她心里的位置也没那么紧要,如今真正能让她上心的,还是出国这件事。 只要跟出国有关,杜骄阳就能静下心去学习,而且学习的速度飞快,真要跟她谈形势,她也只是前脚听的清楚,后脚就变的糊涂了。 “很有自知之明,好了,你也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想点事。” 挡住了女混子的话头,李胜利没再跟她瞎聊,而是想着下午的碰头会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 厘清理论自然是中医大传承基础中的基础,但人多杂乱,是现在开头,还是入夏入秋之后开头,也是需要计较一下的。 现在开头人少好压服,做事容易一些,入秋之后,再加上京中名家,关系就不好捋顺了。 但现在开始,人少也怕返本归源的时候不细致,这事虽说不是一年两年能干成的。 但各地的名老中医就这么一批,熬死了就没有了,他们出不了成果,想着以后再出成果也难。 由各地的名老中医起头,京中名家接续,后继之人以竟全功,这就是脉络。 今天下午的碰头会,弄不好就是打基础的时候,滑了滑统哥那边,内科高级的任务数,虽说最近治愈数有所增加,但距离五千的数量还是太远。 治愈五千人,弄不好就是一些医家一生的成果,如果有了八派为基的内科高级,李胜利就能在返本归源之中,提纲挈领了,可惜任务的难度太大。 具体成不成,还得看邢州野战医院的痊愈数,如果过了三千,还能努力一把,如果仅有一两千,那风雨之中想要完成这样的治愈数可就难了。 但现在是基础的起点,内科中级混医界虽说够了,但为返本归源提纲挈领还是大有不足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时间到了,柳爷来喊人,李胜利擦了把脸,干脆利落的起身,带着杜骄阳就到了营区的小礼堂。 进屋之后,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前台,再扫了一眼聚了百十号人的礼堂,史老、董师、祝师、白肃山、陆总的老王、老马、老张,以及中医研究院的心血管病大拿郭士槐等人赫然在列。 有陆总的王院长在,话就不能按照刚刚想的来说了。 各地医家在京,一天的靡费不少,鸠占鹊巢也得给人一个说法的。 “各位,上午已经介绍过了,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请诸位进京,咱们主要还是为了陆军总院的新割治科立项做背书的。 如今陆总这边的中医门诊,还没有一个系统的流程,接下来我跟大伙说一下,对不对的,也请诸位论一论。” <divclass="contentadv">对中医师的传承而言典籍是基础;对一个医院而言,系统的流程就是基础。 就医的流程不对,医生再好也是白费,就跟遇上外伤不做检查,直接缝合一样,万一有内伤,或是伤口之内有肉眼看不见的污染源,缝合的伤口还得再打开一遍。 中医跟西医不同,流传至今,内科才是基础,表症跟内症要有关联才能立方。 眼红肿,不管内火,不分虚实直接上眼药,那就是主次不分的庸医了。 西医的分科,跟中医理论是相悖的,眼肿不看眼科,嘴里生疮不看耳鼻喉,牙疼或许也是因为心火旺。 中医按照西医的分科来看病,中医师如果得力还好说,不得力,病情可能就会越治越严重。 规划系统的问诊流程,部里跟中医司之前也做过,那就是中医条例了,虽说五一年条例里的大多数都被废止了,但一些还是流传了下来。 四大中医院还好说,有名医名家坐诊,话语权相对充足,该怎么问诊,医院也得征求医家的,所以相对而言流程算是规范。 但在下面的医院就不同了,中西医混杂在一起,也是大杂烩一般,遇上不懂行的直接拿中医条例说事,中医师的话语权再弱一些,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李胜利给规划的就医流程也很简单,无非中医的望闻问切在前而已,同时,将抓药也放在了门诊上。 废医存药可要不得,中医被说成是经验医学,也是不无道理的,但经验之中还有药性一节,这玩意儿可不是电脑能玩转的。 真正的医家大多玄奇,许多时候,就在用药上体现,这是一生经验的汇总,或许理论不清,但就是能药到病除。 一些简单病症的问诊上,中医其实很简单,只要脉象能入门,就能照着医书看病,这也是后世有人想让电脑取代中医的理论立足点。 但病可不都是简单的,真要到了疑难杂症的程度,别说电脑了,就是用量子计算机也玩不转,因为有句老话叫做医术通玄,这就跟逻辑没关联。 中医的望闻问切,就是中医门诊的基础,新割治科也是一样,外病内治可不止是说辞。 不提外伤,就说骨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李鬼手用上方剂,就能让简单的骨折患者一月下地。 马店集的王庆平就是例子,三月不到,已经可以走动了。 洼里的赵满屯也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今年秋收他也能赶的上。 按照西医打钢钉固定的流程,明后年的秋收,赵满屯能不能赶上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后遗症稍多,人就只能架着双拐走动了。 李胜利提出的中医门诊,首先过望闻问切一关,在座的众人也没有异议。 只是医药同路这一节,陆总的老王,提出了问题。 “胜利同志,医院还是有其规章制度的,医药分离也是医院的规章,放在一起,不妥吧?” 老王的说法,在座的一大部分人也认同,医药同路或是医药异处,都有现成的例子。 许多坐诊的中医师,都是只开方子不抓药的,药铺的存在,补足了这一点。 再有一点,老王也是有其出发点的,遇上传染病,诊室跟药房在一起,难免会有二次污染,这事到哪都是道理。 “这一点可以不做硬性要求,但中医师必须熟悉中药也是从医的基础。 连药性也不清楚就开方,吃坏了患者,算是医疗事故还是算患者倒霉? 药学,以后也要作为中医师的必修科目,可以不学,但也不要想拿正规的中医师牌照,这一点就是硬性的要求了。 药学不过关,就只能是学徒,中医内部的严谨还是需要提一下的。” 李胜利单独拿出了药学,而且将之作为硬性的要求,就得不到众人的认可了。 学医本就艰难,学医不学药的医家也大有人在,医药分离,其实也不是外人搞出来的,根子还是在中医内部。 自小学理论,能够着柜台了就去当药工,药工做完才能坐诊,有传承的医脉还得走一遍药山。 在座的众人,不少就有这样的经历,药性难以厘清的前提下,如果去掉识药、辨药一节,中医师的成长,至少可以缩短五到十年。 当然基础的药物知识还是要有的,这些医书典籍里有记载,学会了典籍之中的药物知识,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够用的。 “往常的传承方式,耗用的时间太长,在每个学生身上花费的精力也太多,不利于大批量的教学。” “缺了识药、辨药一节,也未必不能看病的,我就是这样一路看着医书走过来的。” “药性不明,就去开方,这不害人的庸医吗?” “识药、辨药虽说也是一节,但不必做硬性的要求了吧? 如果将辨药作为取得医师资格的硬性要求,中医出人才也就更加的艰难了……” 在座的都是名医名家,自然不会胡搅蛮缠,说话都是有依据的,也不会用经典胡乱驳斥。 都是行内人,玩诡辩就落了下乘,听完这些说法,李胜利点了点头,都有道理。 就培养学生而言,自然是越快越好,虽说中医是传统的行业,但随着工业化的进步,生活节奏的加快,传统师带徒的模式,在时间上,也确实是个问题。 第445章 表里如一(上) 第445章表里如一(上) 意见归意见,但李胜利对于中医师的看法,也是有其见解的。 大批量、工业化的造就中医师,在中医行内,也不算什么难事,甚至比西医要简单的多。 一套医宗金鉴背完,大致的脉诊入门,用不了四年时间,就能培养出能诊脉看病的中医师。 但这种中医师会不会治病,就不怎么好说了,运气好碰上的都是医书里的病症,或是只拿会的东西来看病,其他的一概不接,随着经验的增加,也能混成名医的。 但这里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会的也就那么多,患者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只能用病痛来形容,而这些代价,这类中医师怕是很难自知的。 但不自知并不意味着没有付出代价,只是付出者跟肇事者都不清楚罢了。 “中医药需要慢慢的归于科学,这是报纸上说的,报纸我带来了,这上面的观点虽说居心不良,但未必不是个说辞。 科学跟中医,总有不搭噶的地界,在我们内部,要说的不是科学,而是严谨。 医患乃一方托付生死、一方倾尽所学的关系,早前人命如草芥,一个医师坐诊,一年误诊几个,害上几条性命,无非不要诊金或是赔上俩钱就能完事。 但现在不同了,以人为本是基础,中医既然是救命之学,就不能因为自身所学不够,导致患者误诊。 以前的中医,主要还是为了饭辙,以后的中医,就是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了。 这个前提之下,只要条件足够,对中医师的要求只会越来越严格,半吊子的医师,虽说也能治病,但也会害命。 这是立场、觉悟跟出发点的问题,讲的不是难易与否。 赤脚医生的报道,诸位大概已经看过了,没看过的,连着这里的报纸一块再瞧瞧。 以后,学中医的,不够格就是赤脚医生,够格之后,才能称为中医师的。 门槛我们自己要提高,要求我们自己要增加,为什么要返本归源,就是为了量化我们自己用的! 中医无法被量化,那也是诡辩之说,中医典籍之中有理论,药方之上有剂量,怎么可能无法被量化。 不能被量化,只是修饰的说法,经验医学说的也不错,没有量化的前提下,能治什么病,救治过多少患者,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标准。 但这是不对的,中医虽说无需科学化,但必须规范化,涉及病患的生死,严谨性也是必须要具备的。” 标准就是李胜利看来需要改变一下的,返本归源,简化理论的过程之中,用药就有了理论参照,厘清药性之后,就有了剂量参照。 一个方子,外人看不明白,内行人是看的明白的,药剂的剂量因何而用,是需要有医理支撑的,走量化之路,走理论支撑实践之路,也是中医所必须做出的改变。 此药不成就换别的方子,笼统的去治病,随着科技、生活的发展,稍有错失,这在以后就算是医疗事故了。 中医备受诟病的原因也在这里,深究一下,医理不清,才是根本。 就跟伤寒、温病之分一样,同样的病症,医理是大不相同的,一种病百种药,不是不成,但需要有站得住的医理做支撑,而不是似是而非的典籍记载,更不能有相悖而行的说法。 方剂之中,大剂量使用有毒的药材附子、半夏,也不是火神派所独有,但真正能用起来的,也就火神派了,这其实也是医理、药理不明的症结所在。 本草正义之中说,附子乃辛温大药,其性善走,故为通行十二经纯阳之要药,乃斩关夺将之大药。 而现实用药之中,遇上需用附子、半夏之类的方子,多半的中医师都要斟酌一下,不是减少用量,就是多用甘草之类。 原因无他,药材有毒,万一失误就要人命,切身利益相关,医理、药性不明的前提下,自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再比如李胜利在麻杏石甘汤进延之中超量使用的石膏,正常方剂的石膏用量,差不多七八钱就算放胆施为,超量用药了。 原因也差不多的样子,缘石膏药性猛烈足以伤人,这还是煅石膏,用生石膏则药性更甚。 而麻杏石甘汤进延之中的生石膏用量,则是用了张锡纯的法子,外感实热转证生石膏一两左右,若实热炽盛则根据病症增至四五两或七八两。 医理就是微寒难灭寒温燎原之热,一旦拿出来说道一下,还是各有各的道理,用与不用、能不能用都说的清楚。 细至方剂,李胜利也不会拿出来说话,那是辨不清的道理,大略说下也就够了,无非提高中医师的理论基础而已。 李胜利的说辞,在屋里众人看来,用比较时髦的话来说,还是比较理想化的。 事是这么个事,但做不成,按照这种说法,屋里这些名医名家,起码要刷一半下去做赤脚医生的。 真按照这个路子培养中医师,自小入学三十岁毕业,也算是厉害了,二十多岁能出师,那就是天才无疑了,正常人四十能不能出师还是个问题呢。 返本归源学医理,辨药性,再选与己相合的领域,开始攻读医书,这一大套下来,还能过关的,医师必然是顶好的医师,出师即名医也说不定。 但人才的培养成本可就太高了,不谈钱粮的花费,单是一个时间成本,谁家的大人忍心让孩子上半辈子学呢?哪家单位又敢开这样无底洞一般的医专呢? “许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的。” 看着场内起身的老者,这话本该说好高骛远才对的,人家这是给留了面子。 “这事我们是赞成的,就是不知上面怎么说,部里跟司里能同意吗?” 这就是软钉子了,如此巨量的教育成本付出,部里跟司里肯定是不敢点头。 办专科学校,学期至少数以十年计,正经来算,差不多得二十年,这跟正常的受教育不同,这样的学校,谁会批复? “部里、司里如果赞成,我们自然是没问题的,大家伙说是不是?” “这说法我也支持,只要部里、司里点头,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听了白肃山跟郭士槐的助攻,李胜利一笑,部里、司里在他这是没话语权的,现在虽说有,入夏之后就没有了。 部里、司里不会成为中医的障碍,但在座这批人却可以。 “诸位,没感觉到世道已经与以往大有不同了吗? 中医司、中医研究院、四大中医院、各地的中医院以及城乡的联合诊所。 如今又多了扎根乡土的赤脚医生。 以往的中医传承,是为了治病救人但也是为了饭辙,现在也是治病救人但多了理论研究。 <divclass="contentadv">一门一派的传承,渐渐也要归于中医大传承这个本体的。 不然部里、司里怎么统一管理? 中医以后的路,要么归于大传承,再由大传承开出新枝,要么就要被取缔。 医死了人,你总不能拿着你们门派的典籍,跟司里、部里以及派出所,说前辈古人都是按照这个来的,医死人无罪吧? 有些话,其实不太好说,但现在么,也不得不说。 试问这是谁家之天下?” 老白跟老郭的助攻,对李胜利来说作用不大,司里部里在这事上说了不算。 中医的变法,要从这些各地名老中医的思想改变开始,中医药的量化,理论是关键。 有了共同认可的理论,以后再归为各派,有些东西重拾,有些东西摒弃,也是必须要走的路子。 中医之前的基础,与现在的大环境不符,传承即教育,环境的改变,中医的传承也必须随之而改变。 以前不要求通全科,以后也不会硬性要求通全科,但通全科的天才还是要培养的,这也是发展的需要。 以前判断是否能行医,就看是否能治病,现在有了西医做参照,中医也该正规一些的。 看通一本医书就治病,也不是不成,这是要根据条件来的,现在各地缺医少药,这样的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以后可就不成了,有系统的教育都会出现误诊,没有系统的教育,必然也会误诊,但这两者的性质不同,前者叫做工作失误,后者就叫医疗事故了。 因为你没有学过,就操切的上手,致使误诊,这就是医疗事故,这也是出发点的问题。 失误可以被接受,明知故犯就不那么好被接受了。 将传承变为正规教育这种说辞,其实是最有道理的,但在教育成本上也确实不太具备可行性。 就培养中医师而言,李胜利的说法无疑是最好的,但这茬只能用成果来说话。 未来十多年,正好开一个中医精研班,就从上午还在院里疯玩的孩子开始。 李胜利估摸着,这些孩子,不管资质如何,应该都能成才的,因为他们跟别人不同,家里有长辈在这,不能被轻易的放弃。 对于不听话的孩子,中医传承上有的是招对付,按照老话说就是有教无类,学不好,那就是脑子还没被打通透。 这样的变相精英教育,虽说与大环境不符,李胜利之前也不想去做,但事情赶到了眼前,做不做的选择就摆在那,不做就是白瞎了这些孩子的充沛精力不是? 见李胜利对着窗外的孩子,露出了不怎么善良的笑容,差不多跟他心意相通的柳爷,就起身说道: “成与不成试过再说,我看诸位带来的孩子都是聪明伶俐的,集各派医家之力,当能教出一批医界的扛鼎人物。 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诸位可都是爷爷辈的了,孩子不能太过骄纵,学习不得力,打打骂骂也是免不了的。 孩子已经来了,就没有退出的必要了,以后有什么错失之处,诸位海涵吧……” 柳爷这话虽说不是很客气,但也深得人心,外面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如果能得各派名家教导,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在座的,虽说有腻歪打孩子的,但大势如此,为了将来的大好前程,让这些孩子吃一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李胜利的说法没有得到一致的赞同,柳爷的说辞却得到了,看着一脸笑吟吟的众人。 李胜利这边也笑的开怀,有了儿孙们督促,这些人不出死力也不成了。 变相的精英教育,虽说不可取,但中医大传承如此,不做这样的精英教育就不出人才,这也是非选不可的教育模式。 “柳爷这个说法好,如果有可能,我会让诸位亲眼看着后辈成才的。 诸位家里如果还有适龄的孩子,尽可以打个电话、发个电报叫来,一个是教,一群也是教。 之后,我还会请专门的教务来督促他们学习,这点诸位要有心理准备。 医途一路,哪有什么捷径,最初的死记硬背,这些个孩子,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史老,这总教务一职,我看就由您老来兼着?” 看着笑的灿烂的李胜利,算是世事通透的史老,带着苦笑回看了一眼还在乐呵的各地医家们,这茬口他们也是莽撞了。 中医授徒,当然可以有教无类,但也是有前提的,武行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说,医脉传承也是如此的,体罚只是初级的手段。 真到了高深的医家手里,给些许不听话的孩子,喂点药柜里的草药,那滋味可比体罚酸爽的多。 别以为这是毒招,仅是让这些孩子熟悉药性而已,这些个各地的名医,怕是忘了自家学艺的时候,吃的那些苦楚了。 李胜利给画的大饼虽好,可这些孩子将来要面对的就是人间炼狱了,这就是有教无类的坏处了。 “诸位,既然老朽做了总教务,诸位还是要跟老朽签字画押的。 早前医家学徒要签身契的,新社会咱们也不能弄这个,但一个任打任骂的字据还是要签一下的。 签了,老朽将来自然交给伱们一个基础扎实的传人……” 所谓趁热打铁不过如此了,借着热乎劲儿,史老就让众医家为儿孙们签了卖身契,之后,学成了就是众人的收获,学不成,就是史老的责任了。 “你这人,总是要把我顶在前面……” 返本归源,也不是一天能说完的,既然史老接去话语权,李胜利这边也乐得清闲,无非大概的东西,他也交待完了。 签完了字据,史老临走时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李胜利报以微笑就算了事。 教孩子这茬也不着急,等进了洼里或是山上,人跑不掉了才会开始课程,如今就是让他们慢慢手抄医书,熟悉一些学业而已…… 第446章 表里如一(中) 第446章表里如一(中) 回到柳爷的办公室,李胜利这边也没能走的了,史老又带着董师、祝师、白肃山跟郭士槐折返了回来。 “是史老有话要问,还是郭教授有话要问呐?” 见史老一行折返,刚喝上热水的李胜利,等众人进屋落座之后,就问了一句。 “我们都要问一问的。 胜利,你说的传承之法,将压力都给到了学校,这样的专科学校不仅不收钱,还要有所补助。 按照你的理念办学,一旦生源太多,只怕入不敷出啊!” 李胜利的传承之法,中规中矩,正常理解也是合乎情理的,但就是不具备可行性。 如今连着大学捎带上医专,不说学生有几十万人,但几万之数还是有的,专科类学校如今不仅不收费,而且还有钱粮补助。 李胜利说的这种,一上就是十几年开外的专科学校,供养不起的。 史老算是中医办学的提倡者之一,其中的艰难他早在二十年前就见识过了,如今开这样的专科,仅是一句入不敷出,已经很给李胜利面子了。 “史老,大势如此而已,不得不为。 仅凭中医大的那几年教学,学生出了学校门,能去坐诊吗? 之前的传承,徒弟出师开门立户,那个个可都是立得住的! 如今中医大出去的学生,想要问诊,没个三五年时间的实践,想都不要去想。 中医跟西医等同的教育方式,本就不可取,结果也摆在了面前。 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去探索的,既然毕业之后,还要三五年时间的实践,为什么不在学校里把这个过程,做的充分一些呢?” 屋里这几位,都算是正经有传承的,他们没经历过中医大的教育,但却看到了中医大的成果。 也确如李胜利所说,正规办学,对中医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足的,教学跟实践没法统一,也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李胜利的说法,也是借助了后世西医学院的一些方式,产学研一体,也是医学院的必经之路。 仅凭课本知识教学,不经临床实践就把人放出去,不仅是对患者不负责任,对于学医的学生也是一样。 按说这些人出去之后,因为经验不足造成了医疗事故,该是医学院承担责任的,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出了问题,自然是学生自己的问题了。 究其根本,不负责任的原因还是出在了传承之上,现在改正合适,等有了重重障碍再改,那可就真是寸步难行了。 “话是不错,可门内传承跟办学是不同的,私自办学,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的。” 传承跟教学之间怎么取舍,不是史老等人折返的原因,进门之后问了个大概,史老这边就步入了正题。 召集人手厘清医理跟药性,为新割治派做背书,这些史老还是可以理解的。 中途办班,李胜利的出发点也不错,但总还有个时局因素的,如今的大环境,办传承班,多少还是有些逆风而行的样子。 私自办学更是惹忌讳,即便是中医界内部的,学生是各地名医名家的后人,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分说的。 几人折返,也是陆总这边老王给提了醒,召集各地名老中医进京,是陆总主办的,中间出了问题,总要解决一下的。 “哦…… 这事儿啊! 我只是一个设想,孩子们在这,也不能总是疯玩不是,读一下医书不为过吧?” 本以为史老是来深入讨论的,没想到却是因为办学的事,这事是李胜利跟柳爷话赶话弄出来的,私自办学与大环境不符也是肯定的。 至于跟精英教育差不多的精研班跟传承班,现在也是没有准确说法的,也确实不合时宜。 对此,李胜利也没强说什么,只是退了一步,想把事情含糊过去。 见李胜利的话有些不尽不实,史老还想说什么,但想到柳家传人的深沉有术,他也没再多言语,有些话提醒到了就好,多说反而多错。 各地招来的名医被鸠占鹊巢,陆总的老王也认,但弄出了私自办学的话头,事情做的可就不漂亮了。 各自都有苦衷,陆总老王这边拿不住李胜利,只能出门之后找史老分说了。 一行人路上对了一下,对于李胜利的办学方法还是赞成的,但现在真的有些时机不对,试验与否,还得再议。 “李师叔,护心丸的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如许医家在京,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总要出些成果的。” 史老提醒完之后,就论到郭士槐开口了,董师跟白肃山辈分低了,不好指摘长辈,郭士槐这个外人说话,就有一定分量了。 可老郭张嘴就是李师叔,让董师跟白肃山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这货也是个顺杆爬的角色。 郭士槐这话,当然也是顺势说的,中医理论的厘清跟陆军总院这边的关系不大。 与其纠结于理论的厘清跟办学,不如出一些成果,心血管病也是新的领域,如果真能出一些成果,许多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能出成果的一个组合,孩子们被长辈指点一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许多事,其实还是看结果来说话。 “可以,解表药、肺痨用药、护心药物,正好统合一下,这样陆总这边也有说辞不是?” 接住郭士槐递来的台阶,李胜利也不犹豫,回看柳爷一眼,这位柳家嫡子就展开了面前的黄竹纸。 将后世的麝香保心丸、速效救心丸的大致方子说了一下,这些就能成为护心类药物的选取范围了。 这类方子,也是大致的范围,后世的版本不少,具体到用药,又涉及到了药性的厘清。 柳爷这边记了大概的方子,李胜利这边就开口说道: “跟岛国的护心丸乳化混合六神丸的路子差不多,护心类药物想要建奇功,乳化混合、芳香温通也是必须要走的路子。 不然按照传统的路子来,抓药、熬药、入口,建功最起码是一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正好各地的医家们也在,将部分护心类急救药的成本压缩到几分钱,也是咱们该干的事儿……” <divclass="contentadv">办学的事做的有些操切了,李胜利也认,但这事提前说了也没什么坏处,差不多到时间了,到时候人到了村里,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急转直下的形势,马上就会让这个营区散掉,陆总那边只能独善其身,外在的这些东西,到时候肯定不能兼顾。 郭士槐给的缓步也很好,护心类药物,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该有的疾病跟方子,医书典籍里都有记载,自创,那跟说笑差不多的,自创中药方剂,要有医理跟药性作为支撑,没这些理论支撑,就不是中药了。 这也跟李胜利强调的传承方式有关,传统的师带徒,只能在典籍跟经验上说话。 沉心静气的做理论研究,以前的医家们关注点不同,更多的还是关注自己擅长的领域,这就使理论研究不全面了。 对自己精研的领域细说,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引经据典一笔带过,或是照抄照搬,就是以前医家著书立说的方式。 从高处着眼,系统的阐述中医理论,这样的医家不是没有,但随着流派的增多,自宋太平惠民合剂局方之后,这样系统的论著就真的不多了,有也不是很全面。 就跟医宗金鉴一样,更多的还是整合叠加,没有更系统的理论。 医宗金鉴是以伤寒论为基础的,第一卷仲景全书也说的明白,这里面就没有温病派什么事了。 科大难全,才是中医师们,面临的症结所在,理论不全,谈的什么自创中药方剂,只能在典籍之中吃老本而已。 “李师叔,压缩成本,这怎么说?” 李胜利提及压缩成本,就跟郭士槐这边半生的总结能对得上了,慢繁贵,是老郭对中医的总结。 压缩成本无疑触及到了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只是李胜利这边只提大概,就让人不好着手了。 “无非临床而已。 加上我写的几个方子,还有六神丸的方子。 中医药,对心血管病起效的,并不只有牛黄、麝香、冰片这类昂贵的药材。 各种用于胸痹的方子统合一下,你就会有新的脉络,这茬就不用我说了吧? 精简一下方子,剔除一些可用可不用的药材,不就是压缩成本吗? 这跟返本归源有冲突吗? 如今条件有限,等条件再好一些,西医的浓缩提纯之法,我们未必不可以用的。 这也是一个新的方向,传统的四气五味、性味归经怎么跟浓缩提纯关联,这也是个很复杂的方向。” 见李胜利的提点,依旧是笼统的,郭士槐也知道,想要得到可以直接用于临床的方子,希望基本不大。 这也是有说法的,就跟献方、献药一样,即便有了确切的方子,也要先做研究的。 与其给方子,李胜利给的提点,其实是最好的,只是对于方子,郭士槐这边还是有些希冀的。 李胜利所提的浓缩提纯之法,也不是瞎说,这跟中医药的炮制一样,尤其是救心类药物,速效才是重点,没了速效,药效再好再廉价,总不能给死人用不是? “明白了,李师叔,办学的事,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如今大局不好,中医的传统师承,之前也被人诟病过,咱们用师承的方法开班授徒,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您的自训班一说还是很不错的,不如先照此办理。” 接住了李胜利的提点,郭士槐这边也没再纠结于药方,而是在办学一事上给了折中之法。 “是我做的操切了,这事再看,只是个说法不同而已。 给老王说一下就好,这事让他不要挂怀,觉悟我还是有的。” 办学遇阻,李胜利也能接受,在城里办事跟在洼里、马店集不同。 在村里他说了也就算了,明眼人不是很多,即便不妥,也没人看的出来。 但进城之后就不同了,人情世故要放在做事前面,各处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老王能让史老折返提点一下,已经是尽心了。 见李胜利暂时按下了办学的想法,提醒完了的史老等人也不多待,转身就离开了军营这边。 跟李胜利这边只说话不做事相比,董师、白肃山、郭士槐身上,都担着分派下来的事务,具体到做事,就错综复杂了,哪有时间闲聊。 送走了史老一行,李胜利也不沮丧,而是拉住杜骄阳,直接开始了现趸热卖。 “骄阳,看到了吧,进了城,就不是我的一亩三分地了,掣肘的人或事太多。 系统办学,谁也说不出毛病,但就是推行不下去,这就是理论跟实践之间的差距。 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也是做事的参照,许多事并不能随心所欲的。 有些时候,退让、折中、媾和才是做事的办法。” 提点完了杜骄阳,李胜利这才跟柳爷说起了办学的后续,与招收的学员相比,各地名老中医的后人,在学习中医上,既有资源的优势,也有接受度上的优势。 “小爷,众人都不看好,您就不能消停点?” 柳爷听过大概之后,与最近看过的报纸对照一下,也知道自家传承人的想法犯了忌讳。 事虽说是好事,但殃及自身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个说法的。 “没事儿,无非前期的筹备,也不是一月两月能做完的,您只管做就好。 抄个医书,总不犯忌讳吧……” 在未来的走势上,李胜利现在也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但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是机会就要把握住。 第447章 表里如一(下) 第447章表里如一(下) 跟柳爷交待完抄书的事宜,李胜利这边才匆匆去了一趟肖家的板桥胡同,教习一职,就是给肖家嫂子张英预留的。 李胜利估摸以张英的出身,以后多半也不是那么好分说的,有些事多半还是熟人下手,干亲关系,能照顾到位,也是必须照顾到的。 有事做,多半能让这位武行的大小姐开朗一些,总好过在家一个人胡思乱想。 背功,也不能全指着学员们自觉自愿,很多时候,督促还是有必要的。 还有一点就是医武不分家,八卦不如形意、八极刚猛,又比太极多了实战,反常规的动作,也能增加身体的协调性。 医者是久坐的差事,久坐伤神,李胜利打算在开班之初,就将八卦引入其中,这样一来学艺全面。 二来,以后十年,去下面做赤脚医生,没点手艺傍身也容易受欺负。 至于真传与否,则是无所谓了,学会点套路,身体的协调性有了,自然会比普通人能打。 在肖家将前因后果说了,张英这边自然是没问题的,无非就是开馆那一套,她也算是熟悉。 在肖家等到便宜老哥肖长弓下班回来,李胜利这边打了招呼,对这事,老肖也是一力赞成,人有了营生,精神面貌也就不同了。 李胜利这次来,主要还是打个招呼,办班,在陆总王院长那边都不太好分说,教拳,在闲置军营那边就算了,等各地医家们迁居的时候,再来肖家接人不迟。 将不情不愿的肖家女兵留在家里,李胜利夫妻返回马店集,回去的路上,女混子望着自家男人问道: “老李,你做这些为的是什么?” 在日报上发文博取名声,杜骄阳是理解的,开新割治派她也能理解,但是,在军营之中召集各地名医,并打算独自豢养这茬,她就不能理解了。 豢养,也不是贬义的说法,只是李胜利的做法而已,私人纠集人手,出力不讨好的供吃供喝,不是豢养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中医大传承,有些话我早就已经说过了。 其实老杜、王家、谢家,只是间接的受益者而已,我的目标一直都在中医大传承之上。 自打接了柳家传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做着了。 老话说会者不难,我也是基于对形势的预判,才做出的这些动作。 虽说有一定的风险,但风险不会太大,基于预判做事,你也要参考一下,以后出去挣钱,多半也是靠这个的。” 将该有的答复给了女混子,李胜利也不详细解释怎么预判的形势,这话就没法往下说。 听到自家只是间接的受益者,杜骄阳没不高兴,只是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马店集,看着巷子里的道奇中吉普,李胜利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前进又来了,这就是个夜猫子,无事不来,也不知道又是什么糟心事儿……” 在车上抱怨了一句,李胜利轻轻一叹下车,随着风雨而来的就是麻烦,这才算是刚开始。 进了院子,谢飞跟王前进正端坐正堂喝着茶饮,见李胜利回来了,谢飞先起身,王前进随后也跟着一起走出了正堂。 “老李,有事,待会儿再吃饭吧,先过去谈一下……” 深深看了李胜利一眼,谢飞没让王前进开口,拦住要进屋的两人,带着他们就到了老妈邹锦住的宅子。 这边的正堂客座,邹锦也带着一脸的愁绪望着门外,见李胜利回来了,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 “胜利,两个事,一个事是感谢你,另一个事跟前进有关,让他说给伱听吧。” 见李胜利在客座坐好,邹锦这边也开了口,前段时间出国在外的主事人都回来了,并做出了一些调整。 这就是让谢家犹豫不决的原因,没曾想才十天时间,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昨天五月十六日,许久不说话的老爷子开了口。 看到日报头版的内容之后,正在等着处分的老谢吓出了满头的冷汗,邹锦这边也是暗道好险。 到了一定位置,谁都知道谁才是说话好使的那一个,想到之前的种种,已经领了离婚证的谢家夫妇,好一顿庆幸,如果十天之前随了大溜,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现在虽说一人丢了名声,一人失了家庭,但却抢先一步占了先机,这一步先机,对谢家而言,涉及到了生与死。 “邹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的事先搁一搁,老王,说说你的事。” 邹锦的感谢,或是谢家的感谢,现在说出来也是没法兑现的,看到了邹姨的态度,李胜利皱眉扫了一眼王前进,这茬怕是他那干娘要出幺蛾子了。 “嗐,就是我干娘想让我为一些小崽子掠阵,她交待的事,我爹说了,一个字也不能漏,全都得带回家里。 我回家说了,但我爹拿不太准,问了问谢叔,谢叔让来找你。 你倒好,平常都在,越是有事的时候,就找不着人了,这一下午,茶水喝了好几壶……” 听到掠阵两个字,李胜利心里一松,王前进这莽货怎么说呢,有些时候还真是嘹亮,这词用的也真是通透。 与李胜利的轻松不同,邹锦这边想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合理的应对之法,老谢跟老王也在家里挠头呢。 老爷子开口之后,算是诸事已定,这个时候再蹦出来,就是招灾惹祸了。 到了谢家、王家这样的位置,孩子别说是招灾惹祸了,言语不当都可能让家里大人受处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王前进的干娘,让他出手帮助一帮小孩,显然是没什么好事。 “掠阵,这话讲的精辟,就按这个来好了。 老王,记着,就是掠阵而已,他们死不死的,不关你的事儿。 <divclass="contentadv">遇上了那些个掉队的、跟不上趟的,你就拉人一把,带到你掠阵的队伍里。 这时节掉队的那些,多半都是差不多的,庇护好了人家。 掠阵之外不用我多说了吧? 算了,我还是给您说说吧。 掠阵,说白了就是看着他们做事,但你不能参与其中。 他们打人,没你的事儿;他们挨揍,也没你的事儿;就是我说的那句话,他们即便是躺在了街上,你不救就会死,也没你的事儿。 你的掠阵,就是在边上看眼儿,如果他们要把人打坏了,你倒是可以救一下,毕竟这事不合法。” 听完李胜利有些敷衍的应对手段,邹锦这边眼神一亮,这跟进退有节差不多了,也不知王家小子能不能听的懂。 “嗐,就这? 把家里俩老的弄得差点搓掉了头皮? 无非就是扎堆看戏呗! 他们惹了事,我该兜一下就去兜一下,觉着兜不住,就不去管。 至于他们,我就是他们二大爷,惹我,照揍不误呗?” 看着内心嘹亮的王前进,把掠阵二字理解了一个通透,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货,你说他是个二愣子,这时节还真不像。 “就是你说的这样,我觉着让你跟着,八成是有浮财的。 钱钞金银这类你别去碰,书籍、字画该要还是得要,这人吃马喂的,总得有点收入不是? 东西到手就到我这换,我给你折现,以后再给你留一份家底儿。 对于那些嚣张的小崽子也别客气了,看你的眼神不对,就往死里修。 谁蹦的欢你就修理谁,不然个个都炸刺儿,队伍就不好带了。 跟我收拾孙强一样,千万别搂着,照死里打,一次两次的也就打服了。 不然不疼不痒的下手,你越打,他们的逆反情绪越严重,一次到位就好,无非有我在,多半不会死人的。 这么一来一去之后,你王公子的名号,也就在圈里打响了。 立棍儿无非踩人而已,踩那些个不相干的没多大意思,谁蹦跶的欢就踩谁,而且踩就往死里踩,以后的四九城,肯定有你王前进王爷一号的!” 听着李胜利的撺掇,看着王前进的一脸向往,邹锦不由的捏了捏眉心,王家小子那干娘也是时运不济,遇上了这俩混世魔王。 按照李胜利的说辞,王前进就根本不是她的辅助手段,而是自己找来遏制下面人做事的冤家。 “老李,这能成吗? 好赖也是我干娘交待下来的事,我要是脚踏两只船,是不是不大仁义啊?” 看着王前进这二愣子得了便宜卖乖,李胜利‘嘿嘿’冷笑两声说道: “好马在腿上,好人在嘴上,人家做了什么事,你该会学话吧? 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你一半的功劳,至于怎么说,就全在你的嘴上了。 对于你要收拾的那些人,你夸大一下他的桀骜,告诉你干娘,怕他们不受控制,需要修理一下,这事儿不就成了? 记着,报功的时候要说是你指挥的,做事的时候,特么也别真的把自己当指挥员跟二大爷,该趴着就老老实实的趴着,做事就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敢告你黑状的那些个货色,那可就真得照死里收拾了,四九城河湾里的鱼,可是吃人肉的。 这些,老谢你回头教教老王,别特么把孩子也能干明白的事做岔劈了。” 最后一句给王前进下了套子,二愣子怕激,这话让他记在了心里,做事多半是不会出岔子的。 “我艹,老李,你这不是让我做两面派吗? 等我想想电影里是怎么做的,这点小事儿,用得着老谢教我?” 见王前进正经钻了套子,李胜利也算是放心了,依着谢飞对二愣子的了解,应该可以给他说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甭废话,跟我走,我给你说一下,别到时候把事干劈叉了,让我跟着一块丢人……” 得了老妈的眼神示意,谢飞这边,也就闭着眼坑王前进了,起身拉着他进了里屋,就去教导做事方法了。 “胜利,你这么糊弄她成吗?” 见儿子跟王前进进了里屋,邹锦指了指西南方向,带着担忧问到。 “邹姨,有些事本就见不得光,有些人也不见的得力,还是那句话,好人在嘴上。 王前进虽说不咋靠谱,但人看上去还是比较憨实的,他的话说出来有人信的。 再有,我把我表姐介绍给了他,这俩都谈婚论嫁了,我再不是人,也不能害他不是? 具体的步骤,还得谢飞这边帮一帮忙,他跟王前进最熟,知道他的脾性跟说话方式。 你们这些长辈也是熟悉劲松的,这话该怎么说,还是要有个剧本的。 对王前进,我说几句话就够了,真正到了做事的时候,就跟打仗差不多,许多话都要斟酌透彻才能说的。 邹姨,之前我给谢飞介绍了一个小跟班,那位家传的两面三刀,钳制一下,倒是可以留在王前进身边,给他出个主意。” 真到了做事这一环节,就比较复杂了,没敢把事情说的太细,李胜利这边还是说了个大致的框架,捎带把张定邦给介绍了出去。 单指着王前进一个人,李胜利还真不放心,有了懒汉媳妇教出来的儿子,说不定可以作为二愣子的臂助。 第448章 迁居(上) 第448章迁居(上) 听完之后,邹锦狠狠白了两面三刀的李胜利一眼,这才是见功底的时候,老王、老谢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的事,杜家女婿一套敷衍的动作,就给弄得通透了。 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缓和一些的说辞,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而李胜利交给王前进的做派,对他那干娘而言,还真就是好使。 真到了一定的位置,是不需要也没办法去具体做事的,只能把任务一层层的派下去,等待回馈。 亲自下场,事情该做不成一样还是做不成的,这个时候,纽带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一些不起眼的位置,却能起到主导事情成败与走向的作用,而杜家女婿李胜利,就是准确的切在了关键点上。 王前进把话带到家里,众人想的都是怎么委婉的拒绝,事情就复杂难办了。 李胜利直接用逆反的方式来敷衍,跟王前进说的两面派也差不多,算是宦途之中的高招了,没点深厚的功底,可真是玩不了这个。 “我明天给老王说一下,那个小跟班靠的住吗?” 邹姨问起张定邦靠不靠得住,这就是李胜利没法回答的了。 “邹姨,这话问的,靠不住就不能用啊! 街面上的事,总有个意外不是吗? 这茬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甩锅也得有个限度,既然谢家老妈问了,李胜利也没遮掩什么,张定邦用不住,那就是老王家的事儿了,跟他这个介绍人没多大干系。 这年月,自保都艰难,保人,还是要有个前提的,脏的臭的全揽下,以后怎么说,也是难缠的麻烦。 邹锦不问,李胜利还不好点出来,问了,有些话也得说的清楚明白,只受庇护不干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这两天我就要下去一趟了,彩霞的关系也基本办明白了,下去的时候,有什么避讳没有?” 李胜利的回复让邹锦有些色变,有些话是不好明说的,说了就要表态,杜家女婿的难缠也是可见一斑。 不想在张定邦的问题上多做纠缠,邹锦只能把话题引到了各地名老中医的身上。 “避讳倒是不多,只是工作证要多准备几本,各司局的最好都有,毕竟,咱们在司里报的是保密项目,该有的遮掩,还是要的。 还有,军营那边的人,我看着有点多了,一些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的医家,独自居住,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安定门外的房子,终是街道跟居委会负责的,介绍信跟情况说明,您这边还是要给那边交待一下的。” 工作证,只是邹锦下去的保护措施,这也是该做的准备,李胜利这边一言带过之后,就说起了各地名医迁居的事儿。 住村里,倒是不需要什么手续,现在虽说有户籍制度,但在公社跟大队那边,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城里都有黑户,就别说下边的村里了。 在一些村里,现在都不需要结婚证的,给村里说一下,睡在一起就是结婚了。 只要大队支书点头,村里多个几户人口,平常的很。 在城里,一两家人也不要什么遮掩,私人打个招呼,处理好四邻的关系,直接住下就好,但几十户、上百户,就必须跟街道、居委会报备一下了。 “这事从区里走,还是从司里直接走?” 房子是打着司里的名义买下的,李胜利提及迁居一事,虽说让邹锦心里一沉,但经过昨天的事后,她的心里还是大致安稳的。 只是大概的问了一下报备的路径,司里跟街道办、居委会算是隔着层级的,买房子还好说,报备关系,越的级数就不免有些多了。 “从您这走,按照司里的保密任务来,就说是研究特效药的,这个说法,您能明白吗?” 李胜利的说辞,让邹锦真正变了脸色,这话也是不该说的。 至于该不该做,那就另说另讲了,当面玩灯下黑,邹锦不是不熟悉,但迁居这样的小事,也玩灯下黑,就未免有些过度谨慎了。 许多时候,公事私做,比贪占更令人不理解,居心叵测的评价也是免不了的。 想了一下之后,邹锦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份报纸,让她脸上忧虑,却心里安稳的报纸,双手递给了李胜利。 “胜利,这是昨天的报纸,你先看看……” 接过邹姨递来的报纸,李胜利仔细看完了头版,然后翻阅了一下,针灸传法的后续日报上还在刊登,这样的走势,还是令人心喜的。 看了看文章的出处,来自沪上那边,李胜利也点了点头,在中医上面,南北一致现在也可以这么说了。 “邹姨,许多事都要有个度的,一旦过度,无论好事坏事,都要超出掌控的。 就是因为怕超出掌控,所以一些事,就必须隐晦一点去办。 但无论什么事,都难逃一个事后的功过是非,这话还得细究一下的。” 对于头版的内容,李胜利没做什么评价,这也不是他能评价的报道,只是在做事结果上提醒了邹姨一下。 “成吧,就按你说的来……” 李胜利的事后评价一说,一下就安了邹锦的心,以她的成分而言,就在圈定的范围之内,脸上的担忧,也是因此而起。 但这些都不算太重要,保住了老谢,基本就算是保住了自己,真要危难的时候,老谢出来拉一把,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李胜利能让人安心的地方,也就是不安常规出牌了,各地的医家们,他都敢私下安置,就别说她一个失了家的女人了。 闲置军营那边可是有几百人的,说句不好听的,但凡能成名成家的老中医,成分上多半都有问题,这也是跨不过去的一节。 李胜利这样的责任都敢担着,讲明了事后论功过这样的依仗,邹锦这边自然也就安心了。 “邹姨,这事做起来还是要细致一点的。 先跟街道办打个招呼,咱们少安排几户过去试试,没问题了,再慢慢的把人迁过去。 <divclass="contentadv">陆总这边也要给个说法的,这就要跟医家们精擅的领域挂钩了。 年龄、带来人员的多少、熟悉的领域,这些都要统计一遍的。 陆总老王那边,我明天先给他打个招呼,人员的筛选,让柳爷来办,他大致的知道怎么办。” 李胜利说完,也捏了下眉心,细致到具体做事,城里跟村里真是大有不同。 像洼里、山上这类没有驻村干部的大队,李胜利基本上说什么是什么,公社也不会闲着没事下去做人口摸排。 马店集这样有驻村干部的也好说,就跟老支书的路子差不多,要不用贴心的熟人,要不就去压服。 马店集的人口多,藏下几百人,问题也不大。 城里就不一样了,居委会手下不在编制的队伍可是不老少,管院大爷虽说也是老黄历了,可许多地方依旧在沿用。 小脚侦缉队更是不用说,虽说老太太们还没有这样的名号,但实际的作用也摆在了那里。 一个片区之内,张家长、李家短,这些个小脚侦缉队可是门清,来了生人,更是老太太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真是来路不清的人,想要在城里隐藏,难度可是不老小。 “胜利,做这些,伱还是要有数的,别惹了忌讳。” 李胜利这边有章程,邹锦提不出什么异议,但也做了提醒。 公事私办,顶多能说成是觉悟好一点,连以厂为家都够不上的,真要被拿到桌面上说,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而且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 “邹姨,安心就好,今天我去了一趟军营那边,跟中医研究院的老郭,定了一些护心类药物的方子。 这事您知道就好,不用向上报备,回头我再让老郭在中医研究院那边报备一下。 这样一来,司里、陆总、中医大、中医研究院也就都成了这批人的婆婆,别说外人了,除了咱们两个,系统内的人怕是也理不清里面的关联。 除了护心类药物,我还把解表药跟陆总的肺结核中西联合用药给合并在了一处。 明天我去找老王,也会给他交待一下的,这样多头管理,没个正主,事情的遮掩也就多了。 等迁居的人到了街道办跟居委会的地面上,再弄个老中医义诊,如果可能,再将义诊的规模,扩大到整个城里。 将各处中医院,乃至于西医院的人马也拖下水,现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谁还有心去管几个人的迁居呢?” 听到李胜利要把水搅浑的说辞,邹锦这边也是无奈摇头。 现在看来,这些想法杜家女婿早就有了章程,从跟她单线联系开始,这位小年轻就在防着这些问题的出现。 现在军营里的人,虽说来路人数都是清晰的,但还有个研究解表药的吴门团队,在司里跟陆总这边,还真是不好厘清他们的归属。 再加上李胜利的合并之举,又把中医研究院拖了进来,到时候军营里的人,各自接了任务,谁是谁的人,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如果再加上遍及城里的义诊,司里、部里跟卫生口的各局办,只怕也得忙的焦头烂额。 如今的形势本就复杂,让李胜利这么一搅合,那就是一团乱麻,许多事,也就只能稀里糊涂的安排了。 “胜利,义诊这事,还是需要一个说法的。” 回归正题,义诊也不是随便可以做的事,报备也是必须的。 如今城里的医疗卫生条件虽说还成,但得看跟谁比,城里比县城好、县城比乡镇好、乡镇比村里好,这也是规律。 供应紧张之下,免费医疗的成本谁来担着,就又是一个说法了。 “邹姨,义诊跟义诊赠药还是有区别的,中医跟西医也是有区别的。 我之前不是有赤脚医生的报道吗? 这事简单,让陆总挑头,来一个赤脚医生的可行性试验就好。 还有针灸的传法书,一片大白打天下,也是一节。 义诊以中医为主,赠药以解热止疼片为主,诊疗就是以中医的针灸术跟正骨手法为主了。 许多事,上面的人看不明白,那咱们就弄个明白点的结果出来。 别说,这事这么一串,还真是简单明了,作用极大了。” 听着李胜利明显是现说热卖的办法,邹锦仔细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 将做过的事,串成一串汇报成果,这茬没点功底也是做不来的。 现说热卖,更是考验功底,眼见着李胜利几句话,就把他自个儿也说服了,邹锦这边更是服气,这杜家女婿的本事,厉害! “这事这么说的话,影响就大了。 用不用知会前进干娘那边,人家也是出过力的。” 李胜利这边串了糖葫芦,邹锦也再次给了提醒,穿上王前进的干娘,这茬口就更加稳妥了。 “邹姨,这建议真好,她不是让王前进做事吗? 掠阵,还是不见功绩的,这次咱们做事,功绩就让给她了,无非还要安排一下,后续咱们再想一下……” 第449章 迁居(中) 第449章迁居(中) 看着堂上的李胜利跟邹姨,几句话就定好了调子跟后续,一旁听着的杜骄阳也是一脸的羡慕,这事说着说着就做成了,也是厉害。 白天看完了闲置军营的情况,晚上再听一遍自家男人的做事方式,杜骄阳这边过的也是收获最大的一天。 以前在家里就常听老杜安排各种事务,今天又从实地到安排,从下到上过了一遍,怎么做事的细节,杜骄阳这边虽说依旧不清楚,但她清楚了事情是怎么安排下去的,又会有什么样的成果。 陆总这边召集各地名医,从起因到置产、再到人员的接洽安置,杜骄阳跟着邹锦基本上也算是过了一遍。 细节上的一些东西,虽说还没把握住,但大致的流程,却是亲身经历过了。 再印证一下之前在家里看过的,一些自上而下的事务,她也就有了眉目。 借着李胜利、邹姨各自消化谈话内容的空闲,杜骄阳这边也在努力汲取着经验。 有些时候,经验的传授也不能全在嘴上,流程过上一遍,可能就比嘴上说百遍的作用更大。 杜骄阳收获不小,心里安稳不少的邹锦,就想再进一步,女混子这边有了眉目,事到如今,面对不可测的前路,谢家老妈这边也大致有了眉目。 “胜利,既然要拉人,身体不太好的那位,家里的也是……” 邹锦这话一说,李胜利这边直接就挥手打断了她,说道: “邹姨,军地两分,有些事不要牵扯过深。 有些事王前进一个也就够了,在大人的眼里,他毕竟属于不太灵光的那一个。” 宦途之中,有些话点到为止也就够了,李胜利又加上一个不太灵光,邹锦这边一听就知道说的是现在的自己。 “你这人,哪有这么指桑骂槐的……” 邹锦这话虽说略带暧昧,但用‘你这孩子’来形容杜家女婿也不妥当。 这位稳稳坐着的小年轻,怕是看事比他的老泰山都要长远,什么军地两分,完全就是托词了。 “邹姨,有些事千防万防都避之唯恐不及,您怎么还想着主动靠上去呢?” 事到如今,局势基本明朗,李胜利也就给谢飞的老妈多少透露了一点,这一点对于王谢两家而言,已经说的不能再明白了。 王家还好一点,谢家这边,决断力多少差点,不做提醒,李胜利也怕邹锦这边莽撞的靠上去,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知道了,幸亏你提醒了,伱也知道,大院里的家属们,或多或少都有联系,我这……” 李胜利评价谢家老妈为女强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实贬义点的势利,就能说个大概了。 做事看利益,有了利益跟好处,行事果断、干脆,谢家的犹豫,主要还在老谢身上,李胜利之前提及破家而出的时候,邹姨这边可是没多少犹豫的,现在这年月,这样的女人,也算是妥妥的女强人了。 关系向上不向下,虽说也不是什么好话,但邹锦这边的势利也是务实的,起码杜骄阳、杜鹏、谢飞、王前进这几个人里,谢飞的前路被安排的最好。 至于跟着谢公子一起进卫生口的王前进,那纯粹就是陪读了。 杜鹏虽说在教育口,但也算是刚刚起步,如果李胜利这个做姐夫的不介入,他这小舅子,只怕能去下乡插队,都得算是运气不错了。 “老李,你特么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李胜利这边刚刚提点完了邹锦,不太灵光的王前进就出了声,显然刚刚是听了段墙根。 “前进,说正事呢,你别发浑,一边儿老实坐着去。” 对二愣子,邹锦这边也是有威压的,他跟谢飞两个,能在城里混的风生水起,谢家老妈的照顾,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跟着谢飞一起进卫生口,就是面前的邹姨安排的,这俩惹了祸,多半时候也是谢家老妈铲事儿,所以邹锦的威压,王前进这厮还是很认可的。 “事情说完了就去吃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在城里忙了一天我都饿了……” 今天谈的主要是王前进的事,这事还是需要磨合的,至于军营那边医家的迁居,就不那么重要了。 李胜利也怕说的太多,让谢飞老妈这边想的多了,忽略了王前进这边,见两人出来,也就中止了话题。 王家老宅这边的饭桌上,跟李胜利说的不太一致,除了王前进一个在‘欻欻’猛炫,其他人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到不饿,李胜利就拿起了桌上的酒盅,跟对面的王前进虚碰了一下,就喝了两盅。 “骄阳,进城去同仁堂取药的时候,别忘了找找老高,那边的茵陈酒应该差不多了,滋补因时么……” 见差不多快吃完了,李胜利借着喝酒的功夫,也最后提点了谢家老妈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除了策应一下王前进之外,她还要下去一趟的。 有些话,关系再近也不太好明说,尤其是出城这事,如今看来是有风险的,而且出去之后还可能有意外情况,这些都不是李胜利可以主导的。 所以,话也不能说的太透彻,免得因为一些小事,跟谢飞这边出了嫌隙。 谢家如今不稳,谢飞正是敏感的时候,渡过了这一段的敏感期,谢公子这边有了经历,有些关系就可以真正的敲定了。 闻言,邹锦扫了儿子一眼,对李胜利微微点头示意收到了,轻轻一叹时间不够,许多事她现在只教过杜骄阳,自家的谢婵跟谢飞,还没机会听过呢。 饭吃完、人散尽,收获颇丰的杜骄阳又缠了上来。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刚刚在邹姨那边说的迁居跟义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怕是跟王前进那混球的掠阵有关联吧?” 女混子的这个问题,立马就让李胜利来了精神,这段时间,她长进了不少,这问题问出来就算是阶段性成果了。 “好问题,但我不能给你答案,这需要你去慢慢的体会跟琢磨。 许多事必须经历了才有经验,而绝大多数问题的解决方式都可以套上经验的,这种经验可以是阅历也可以是知识。 有空闲的时候,还是要多看些书的,那里面的经验更多。” 李胜利的回答,杜骄阳觉着有些敷衍,但这个时候,真不能给她说的太多。 拿着结果比对,跟自己得到结果再比对,区别还是很大的,首要的一点就是印象不深刻。 这个问题,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会有结果,到时候,还会是一连串问题的结果,能自己得到这些答案,女混子做事,基本也就有了指路明灯。 真到了做事的时候,无非得到东西的过程之中,避免一些问题,付出尽量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 李胜利这一路,走的多半都是投机的小路,这跟女混子出国要走的路差不多,许多事只是隔着一层叫做风雨或是风险的窗户纸,提前戳破了就不值钱了。 “敷衍……” 抱怨了一声之后,心情不错的女混子也没深究,许多事她还有些似是而非,按照自家男人的说辞,想一想或许也就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喊起亢奋了大半夜精神有些萎靡的杜骄阳,一块晨练之后。 女混子哈欠连天的去睡回笼觉了,李胜利则是背着手,又接上了日常的绕村散步。 把马大队调到洼里之后,马店集这边门面房的进度慢了太多,太平庄那边支援的人手,还在村里修缮旧屋。 第一批预制板,也在工地上起了小堆,没有吊装设备,全指着肩扛手拽,上楼板也是个辛苦营生。 四米长的预制板,跟砖石泥土还有不同,不敢用滑轮直接拖拽,容易受力不均而折断。 与其搭架子弄大型的吊装滑轮,搭架子用人力拖拽,反而更省工。 顺着架子上到二楼,踩了踩已经铺好的部分楼板,知道大致没问题的李胜利,也没发现任何问题,许多问题都得用时间跟压力来验证。 马店集的预制板,即便用秫秸做骨架,压力不够、时间不长,可能也发现不了问题的。 在村里没走过的地方转了小半圈,将找茬游戏找处来的问题记下,今天李胜利依旧不在村里坐诊,还是要进城的。 至于领导办公室那边之前因为孙强的事,训斥过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正经下乡,李胜利这边也是有说辞的。 这些理由也用不着他上去汇报,老郭、郭士槐那边,就会主动给他做好了铺垫,无论是护心类急救药物,还是心血管病药物,都是如今国内、国际西医的前沿领域。 中医出成果,那是有不同意义的,凭着他在邢州的表现,许多事,别人做不得,他李胜利还是可以做的,而且明里暗里的支持也不会少。 散完步之后,李胜利也没着急去兵营那边,而是先给王芷交待了一下行止,跟王庆平对了一下进度,这才拉着回笼之后,依旧睡眼惺忪的杜骄阳进了城。 进城的第一站也不是兵营,而是陆总这边,在陆总看了一下邢州的五个伤员、河间名医刘浮山以及孙强之后,又去板桥胡同接上一脸菜色的肖凤,这才将车停在了闲置兵营之中。 在院里看到自家传承人的小吉普,柳爷这边没来由的一阵头大,进城之后,他才有了跟史家那老几位一样的心思。 这位小爷,在村里的卫生所待着最好,一进城,保准麻烦事不断。 “哟,小爷,您起的早啊……” 下了车,抬头扫了眼已经快十点钟的太阳,李胜利也没给老头好脸色,但嘴上的话却是暖人心的。 “前段时间找了个鞋匠做了今年的鞋,您老这边缺不缺? 人在东门外,缺了我就带您做上点? 眼见着天热了,也该换单衣、外褂了,您老缺了就言语,营里这帮子也不是善茬,都是看人开方的老油子了。”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话,柳爷讪讪一笑,这位怼人也是厉害,良言几句怼的你想要把之前的话收回来,也是没谁了。 “这话说的…… 不过洼里那张家寡妇,能不能让人捎城里来,带上她儿子张定国。 这一营人,个个都有家室,就我一个孤老也是让人看低了。” 到了城里,没了赵家二丫头起手踮脚的照顾,柳爷这边倒也能凑合。 但瞧着营里人儿孙满堂的样子,他却有些心酸,但终究是自己年轻时造的孽,只能自己打落牙齿喝血吞了。 “这简单,一会儿就给洼里的赵满奎打电话,洼里张家也不缺她们孤儿寡母的,顺道改了姓氏吧。 张定国也算是您老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孩子,这就叫缘分了,改姓也不算忘祖……” 第450章 迁居(下) 第450章迁居(下) 听到自家传承人让张定国改姓,柳爷这边也想起了当初两人救人那一节。 想及李胜利的雷厉风行,柳爷这边也没多说什么,用药的主意虽说不是他出的,但事儿是他顶头去做的,也算是亲手将张定国从鬼门关拖了出来。 这么一想,白得这大儿子,还真是跟他有点缘分。 “小爷,还是那句话,要不您是爷吗? 这话说的,那张定国好像就是专门给我准备的继子人选,有您这话,我就认真待他了。 以后这小子要是不知好歹,您就得让他一让了,当然,这小子如果起了二心,那就可杀不可留了。 但继子归继子,您这边的传承人,咱们怎么说的怎么来?” 听了柳爷的说辞,李胜利也没给他回复,张定国跟懒汉家的张定邦不同,自小体弱多病,算是村里弱势的孩子。 因为失怙,跟着利索的张寡妇成年,所以性格上有些孤僻、要强,加上现在的人相对单纯,大致还是可圈可点的。 这次来了,正好也可以加入各地医家子嗣的精研班里,有了体弱多病一节,将来未必不能扶持柳家传承的。 至于他应给柳爷要过继给他的子嗣,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问题,多生几个就好,以后十几年时间,想要陪着孩子长大,他跟杜骄阳怕是都没那好运气了。 到了柳爷办公的地方,先给洼里的赵满奎把事情说了,那边自然没问题,李胜利撂下电话,这才说起了迁居的事。 “柳爷,这边营地有没有跟河间刘浮山一样,体弱多病的医家?” 见李胜利撂下电话就问了这么一句,柳爷当即一愣,这话问的。 来的这些名老中医,不说个个七老八十、老迈不堪用,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大部分人诊脉的手感都没了。 作为每天早课的脉诊,只有三分之一多点的人还能任事,许多人都得听过脉象说明之后,再下结论的。 不过这帮子老货,经验也是老道,虽说一多半不能坐诊了,但讲明脉象之后,辨症用药还是相当独道的。 对于李胜利让各地名医,每天交叉会诊的法子,柳爷这边也是佩服的紧,仅是一个早课,就让这些个老货一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都是混迹医界的老油子了,辨症不对,在这军营里丢的可是一辈子的人,由不得他们不仔细。 “小爷,这话我该怎么答?” 听到柳爷的反问,杜骄阳这边就笑出了声响,能对付自家男人的,怕是也就这位面相有些不讨喜的柳爷了。 “我觉着吧,军营这边闹腾,各地来的这些名老中医,难免有体弱多病,需要静养的。 恰巧,在安定门外有几处闲置的宅子,一些人还是可以搬出营区居住的。 但是,住也不能白住,这段时间我打算在城里组织一场中医界的义诊,人员组合上也得明确一下。 能一线问诊的带上几个力有未逮的一起,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浪费人手了。” 柳爷发问,李胜利作答,同时也提了自己的要求,对于各地的名老中医,他这边也有认知。 多半都不能一线问诊了,随着迁居进行的义诊,也是需要体现中医真正水平的大活,做不好会影响整个中医的大传承,在人员安排上,李胜利也不用柳爷提醒。 “那我就明白了。 听话的带着不听话的,失了供养的优先,那些个有根底,腰杆子结实的靠后。” 两人一问一答,带出的干货可不少,但有一点杜骄阳没看明白,本就是两人之间的对话,用的着这样遮遮掩掩吗? “柳爷,您二位这话说的,怎么轴里轴气的?” 听到边上杜骄阳带着调笑的问题,见自家传承人不接话,柳爷就眯起了倒三角眼,捋了把山羊胡说道: “杜小姐,许多事做的时候不能听吩咐的,不管吩咐能不能做,总要先说一说为难之处。 咱家的小爷,这是怕陆军总院那边的小王多心,怪咱们撬他墙角,所以有些话不能咱们主事的来说。 需要有人当着我的面,说给小王听听的,我本是四九城柳家医脉嫡子,家里多少有点家底。 在安定门外有几处闲置房产,也是说得过去的。 营地里的人,提了要求,念在他们老迈的份儿上,小王那边自然要考虑一下的。 我这边接过话茬,也就算是顺水推舟了,既表了咱们的急公好义,又解决了小王这边的难为。 这事做了一箭三雕,人咱们迁走了,恩义留下了,陆军总院那边的为难也没了。 还有一点不太好说,那就是这些需要静养的医家,也多半是到了寿限的,陆军总院这边召来,也是担着风险的。 人活着来了,总不能扶棺而回吧? 咱们接茬,小王他们那边,怕是也巴不得。 这几好凑了一好,事情还有办不成的道理?” 继昨晚听过了做事流程之后,杜骄阳又从柳爷嘴里听到了自家男人的城府模样。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当初洼里的小土鳖,手艺越是长进,杜骄阳觉着面前的男人越是深沉难测。 迁居这事,是李胜利昨晚跟邹姨刚刚定下的,让她来做,怎么找陆总的王院长说明情况就是关键点。 她想不到,一次居所的转移,涉及的问题这么多,而原本是要求着王院长的事,到了李胜利手边,就是为陆总的老王解决麻烦了。 “骄阳,事情不止正反两面,其中还有好坏、善恶等等。 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有结果的,有时候,没有结果也是结果,悬而未决,未必不是结果。 以前跟你说过,有些时候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今天给你说,遇上不好做的事,就换别人去做,只要你还在,这个别人就是无穷无尽的。 <divclass="contentadv">都做不成,那就是结果了,也要敢于去接受。” 这话李胜利也只是能说出来,这是按照见过、听过的说的,具体该怎么做,他也在慢慢的学着。 柳爷经历颇多,听着倒是频频点头,杜骄阳这边就有些茫然了,虽说觉着很有道理,但具体怎么有道理,她是没听明白的。 她这边想问,柳爷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杜小姐,这茬只是个笼统的说法,伱这边还得多听多看,见的事情多了,也就有眉目了。 小爷,这时间,陆总的小王差不多该来了,您带着杜小姐出去转一圈,我留他到中午……” 知道杜骄阳听不明白,李胜利也讲不明白,柳爷自小听到过的提点多了。 究其根本,那就是平白的劳心费力了,不如以事见理,官家小姐缺了阅历,说的再多,不如让她听一听看一看。 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许多事还是要有个遮掩的,一会儿跟陆总的王院长提迁居的事,李胜利在场,人家就该多想了。 “骄阳,听柳爷的,记住就好。 昨儿不是说要去同仁堂问问茵陈酒吗? 咱们去看看……” 闲置军营这边的各地名老中医,跟柳爷说的一样,既是陆总的资源,也是陆总的负担。 各地名医,一多半都是七老八十的人物,刚来就差点厥回去的河间名医刘浮山,在里面妥妥的是年轻人。 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坐,那也是有说法的,人来得多、回去的少,即便是陆总也得有个交待的。 带着杜骄阳去了一趟同仁堂,跟老高定了一批算是照顾关系的计划外茵陈酒,李胜利又给杜骄阳定了一批成药。 理由就是吃着感觉不错,分了一点给友人,不够用了。 这些本是不需要解释的理由,因为女混子最近长进的挺快,李胜利就捎带手给她演示了一下。 离开同仁堂再回到军营这边,邹姨、老王已经在办公区等着了。 坐下之后,跟昨晚商量的差不多,柳爷跟老王大致说了一下营区的情况,邹锦这边拍板决定,让一部分岁数稍大的医家,带着家人去司里那边闲置的房子居住。 原本可以掌握人员数量的陆总这边,也就直接失去了对人员数量的掌控。 邹锦这边急着去各地转一圈,加上已经掌握了人员信息的柳爷配合,吃过午饭之后,十几位岁数稍大的各地名医,就被列入了迁居的名单之中。 名单得到正主确认之后,邹锦跟老王分别签字,柳爷留下名单,事情就算是办成了。 转运人员,本来是该陆总这边派车的,但邹锦这边大包大揽,说是司里接下了。 老王这边更是不疑有他,怕有后续的琐碎,院里事务一堆的老王,也没敢在军营多待,前后敲定之后,就匆匆回陆总那边了。 “胜利……” 不用邹锦这边说什么,李胜利就堵上了后续,用人务尽,这茬还得交给轧钢厂的李怀德。 “邹姨,车的事,让轧钢厂出了,正好那边宅子里的家具还没着落,一块让他们送过去。 义诊的事,还要拖上轧钢厂的,有单位出资,上报的时候,资金这块的压力也就没了。 这事头着您出差,最好就敲定下来,等半下午的时候,咱们再去陆总一趟。 家具的事,您还得跟着我跑一趟信托商店。” 听到李胜利的后续,邹锦的话也就憋在了肚子里,杜家女婿做事首尾俱全,信托商店一节,还要看看他有什么幺蛾子。 在军营这边给李怀德打了电话,那边自然是没问题的,趁着医家们在收拾不多的行李,李胜利就拉着杜骄阳跟邹姨到了东华门这边。 因为家具转运费事,年后,东华门这边刘科长的关系就没怎么走动,这次再见面,刘科长二话没说,拉着李胜利就到了角落里。 “兄弟,可把您给盼来了,最近这段风色不好,单位里也觉着一些老物什扎眼。 您这边要是有地方,大柜、架子床,按照方桌的价钱走。 还有些零碎的物什,附赠……” 老家具,在普通人眼里,现在是破烂货,但在识货的人眼里,就是惹祸的根苗了。 就跟北新桥那边的估衣一样,东华门这边库存的东西里,也有一些跟账面不符的私存。 如今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不多,但单位跟单位之间的弯弯绕可不少,物资供应紧张、划拨、自身的利益,就是源头了。 前天日报的社论出来,知道又是一场运动会的开幕式,东华门这边也有些火烧眉毛了。 “这次是中医司这边的买卖,交接……” “甭管是哪了,无非不走账面,您这边来车,我这边发货,后边的仓库,晚上装货也成。 至于交接,东西您先拉走,怎么算账您说了算。” 李胜利这边本来还想铺垫一下的,但刘科长这边却是焦急万分,瞌睡时候送来的枕头,不紧紧抓住,以后就睡不着觉了。 第451章 全城义诊(上) 第451章全城义诊(上) 本想着捎带手扫货的李胜利,却成了东华门老刘这边的救命稻草,虽说知道这事的原因在哪,但他也没落井下石,最终还是给了老刘便利,黄金结算。 信托商店本来是不怕积库存的,但账面上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了库里,而且都是些平头百姓、多数居民用不上的高档家具,这茬寻常时候还好分说。 现在这种形势,面对无数虎视眈眈的眼神,由不得人不心惊胆战。 有了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东华门这边也是给力,东西随装随走,只管件数不管东西是什么,速度也是很快的。 把卸货的地方连着钥匙一块给了装卸队,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事了。 东华门这边出的都是大件家具,倒腾一趟很麻烦,丢屋里就算完,至于是什么、质量怎么样,李胜利一点不管。 现在这时候,老刘那边怕是也没心思糊弄自己,怎么糊弄好自家人,才是东华门一干人的麻烦所在。 “胜利,就这么弄,能成吗?” 想着刚刚压在东华门财务那边的五根杂色金条,邹锦不无担忧的问到。 东华门那边避之唯恐不及,李胜利还要花钱去买,也是妥妥的大头了。 东西,邹锦刚刚也扫了几眼,确实是好东西,官衣柜、画案、条桌、圆桌、架子床,一水都是珍贵木料做的,可现在这时候,要那些东西,真是没事找事了。 “成不成的以后再说,现在总要让各地医家有起居用具吧。 没了也就没了,剩下了也就剩下了,这茬有一搭无一搭,碰运气……” 听着杜家女婿不尽不实的说法,邹锦还是很佩服他的钻营能力,东华门的这些家私,早前不说是价值钜万也差不多的。 她不是没眼光的人,只是没眼光在这样复杂的形势下投机取巧。 东华门是一站,陆总就是下一站,看到匆匆而来的李胜利、邹锦,老王这边的心也是吊着的,刚刚处理了闲置军营那边的麻烦,人就找上了门,谁知道是什么事呢? 依旧在小院的会议室接待几人,坐下之后,老王这边吊着胆子问道: “邹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了一眼带着焦虑的王院长,邹锦转头看向了李胜利,见事情又是这小子起头,老王也是一阵头大。 “王院长,我得的是四九城柳家传承,正经的中医传承。 所以我做的很多事都跟提振中医有关,如今闲置军营那边的人手,多少有些富余了。 让各地的名老中医进京,目的是为了发挥余热,现在余热没发挥利索,反而有了富余,我想着,既然有了赤脚医生一节。 以及一些中医的传法书,部里跟司里推进的时候,难免会有疑虑。 义诊,是中医的老传统了,赠药,我看就以一片大白打天下这篇报道为基准。 中医、针灸、正骨按摩手法、解热止疼片,正好是中西兼顾,也符合如今农村不怎么富足的医疗条件。 以实为实在城里来上一场范围稍大的义诊赠药,作为相关报道的汇报方式,你看怎么样?” 一听李胜利不称呼老王,称呼王院长,本就头大的老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听他说完之后,脑袋都差点炸了。 刚刚的话里,李胜利虽说只字未提西医如何,还在义诊之中加上了西药,但这样就说是中西兼顾,打压的意味太过明显了。 在许多人眼里,不用其他打压的手段,提振中医其实就是打压西医,这场义诊过后,只怕真的会引发论战。 拒绝,老王倒是想,但李胜利说的太特么有觉悟了,这样的话茬怎么去拒绝,又怎么敢拒绝? 日报刊登的报道,辅以义诊赠药的手段,做临床汇报,即便赠药有花费,可一大罐一千片的解热止疼片,加上费用单卖也不过一分二厘,整罐走十一块,百八十罐的不过千把块钱。 千把块钱再加上点人员的花费,翻个十倍,也不及一场义诊带来的价值大。 作为陆总的副院长,老王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形势,来上这么一场义诊,也算是安定人心的举措了,这样的报告打上去。 明天一早,义诊可能就直接进行了,中医跟西医不同,一个脉枕一把银针,真的就可以坐下直接诊疗的。 邢州的李胜利不就是这样,一双手一个药箱,就坐了野战医院的中间? 日报上的报道,差不多都是李胜利经手的,老王也很关注,串一下想一下,许多事都能想到,可你就是挡不住,也是让人扼腕。 见老王的脸色不好,他的想法,李胜利大概清楚,但清楚归清楚,现在就不是礼让三先的时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只能顾各人了。 “当然,这也是在为陆总的新割治科筹划做准备,义诊的过程,也是筛查摸排病患的过程。 新割治派的内容不少,陆总也没必要一次上齐,针对城里居民实际存在、又大量产生的疾病。 陆总这边有针对性的开设新割治科,也是符合客观规律的。 这事儿不着急上报,咱们先议定了,市内义诊是大事,总要找个有份量的人挑头。 王院长,陆总这边的意见,我今天能不能等到?” 听到李胜利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老王也就没招了,他明明是居心不良,却还时时处处为你着想,面对这样的窘境。 面对面前一脸良善笑容的李胜利,老王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王院长,这事还是抓紧办吧……” 几句话之间,杜家女婿的手腕也展现的明明白白,作为五一年之后被提起来的卫生口干部,邹锦对于团结中医的始末,也是下过功夫的。 这茬,老王这边怕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上边的想法是双方都要扶持,拉一方打一方是不成的,部里对于中医,则是有些态度暧昧难明,即便换了一茬人,许多问题还是客观存在的。 陆总这边一碗水端不平,后续的问题肯定不少,但目前她是跟李胜利一条线的,虽说多少有些不落忍,但该说话的时候,邹锦也没什么犹豫。 “好,我这就跟院办打招呼……” <divclass="contentadv">事情由李胜利主导,老王也不想多做纠缠,大势碾压之下没什么用。 他的医术不是屏障,身后的关系才是跨不过去的铁门槛。 刚刚他也说了,挑头的是有份量的人物,这人老王大致猜到了,因为跟日报上的内容有关,说起有份量的,也只有那位了。 这事,李胜利说了,基本就成了,院办那边也不能怎么着,不认也得认,这茬院办不认,下一茬院办过两天也就认了,这事说了就没得推脱。 走到哪说,义诊也是该大力支持的…… 老王出门去联系院办了,邹锦深看李胜利一眼,说道: “胜利,王院长还是比较正直的,不好逼迫太甚。” 老王跟李胜利也是合作关系,但合作过程之中的地位,邹锦就不好形容了。 见识了杜家女婿的善变,见识了他的眼光,又见识了他的手腕,邹锦也怕自己将来跟老王一样,成为李胜利手中不得不动的提线木偶。 “邹姨,这不是请客吃饭……” 简短的半句话,李胜利又道明了争斗的根本,这半大孩子的理论水平,在邹锦看来,已经高到一定的水准了。 “唉…… 骄阳,这就是伱家男人的手腕了,大势碾压,任你心中豪情万丈,他只要几句话,就让你服服帖帖。 借势远比造势简单,顺势而为,一句话顶得上千言万语……” 轻轻一叹,捎带点拨了一下一脸探求的杜骄阳,邹锦就在想着义诊这事,该怎么让王前进给他干娘汇报。 时间不大,老王就回到了小院,跟邹锦想的一样,陆总这边全力出手,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的,只等李胜利这边的义诊时间。 “老王,这事我就管到这了,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跟你接洽的。 刚刚邹处说了,做事的时候不要让你为难。 义诊无分中西医的,中医治不了的病很多,西医能治的病,中医未必能治。 义诊过程之中,西医要不要起作用,该起什么样的作用,你是临床的西医专家,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中医新割治派的许多东西,都是跟西医手术重合的,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吧? 二者虽说医理不同,但手段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中医新割治派的出现,对西医而言未必没有借鉴作用。 这次义诊,也可以作为陆总对中西医的一个对比与摸排,许多事,陆总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医院,还是要心中有数的。” 听着李胜利依旧是时时处处为你着想的话,老王无奈一笑,刚刚他在院办就跟人碰过了。 参与中医的义诊,只怕入局的西医师又要跟邢州一样了。 但李胜利的话说的还是对的,西医要不要起作用,该起什么作用,只有入局之后才知道。 闲坐看戏静待结果,虽说心气顺畅,但也可能让西医失了先机。 踏出会议室的那一刻,老王就下定了决心,别处的医师他不管,陆总这边,即便是主治做了医护,这次的义诊也必须参与。 许多事要讲个知耻而后勇,也要讲个三人行必有我师的。 跟老王敲定了一些程序跟细节,李胜利这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史老家里,在路上给董师、祝师又分别打了电话。 到了史家这边,坐下之后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也一起到了。 看几人脸色,跟来的速度,李胜利就知道,老王那边的速度不慢,跟几人都交流过了。 “小师叔,如此大张旗鼓,是否不妥?” 进门的四人,推出了董师开口,这茬不用李胜利接,轻敲盖碗的史老就接了过去。 “义诊赠药不问情由,世道人心不看本意。 让你们来是为了召集京中名家参与义诊,此事,在京医家必须要做,也不得不做。 你们的后辈也要参与其中,此乃医界盛事,义诊人员的组成,胜利刚刚跟我说了大概。 你们四人记录一下,照此办理就好。” 召四人前来,李胜利可不是跟他们讨论的,史老这边也是一样的态度,车到山前不管有没有路,也是不得不行。 “此次义诊,就按日报上刊登过的传法书为主要手段,解表药一节先按下。 针灸、正骨、一片大白打天下为主,推拿按摩也不止用于正骨的,这些会用的就去用,不会用的也别强求,后续再补一道传法书即可。 名目有了,人员组成也就有了,内外各科不好均分的时候,就按区域划分。 但针灸跟大白片,每个义诊点上必须要有,正骨,如果人员不够,就专门设立几处义诊点。 这次是义诊,都不用太紧张,人员也是随时可以调整的……” 第452章 全城义诊(中) 第452章全城义诊(中) 大致交待了人员组成之后,李胜利又把在陆总没说全的话,说给了祝师。 “祝师,这次义诊,差不多也是城内的一次人口健康状况普查。 我在陆总那边说了,要针对常见病开设新割治科,对新割治派这边的要求就严格了一些。 借助这次义诊,将所见病患统计一下,跟西医各科统合一下,对新割治派进行简单的分科。 这事也不是一家做的,还需要京中跟各地的名家参与,尽可能的涵盖内科兼顾问诊流程,但分科是基础。 不然统学新割治派,后续的知识量太大,难免博而不精。 上次帮着新割治派立项的那个人,您还是要去见一次的。 既然涉及到了普查,人员方面,还要借助京中各医学院之力,也正好从其中择选中西医的佼佼者,以作新割治派的生源之用。” 新割治派成立之后,李胜利这边也就图穷匕见了,新割治派的理论是他提出来的,他自然也知道完善之后的难度所在。 全科医生,不是说不能有,而是对天赋的要求太高,你总不能要求所有人背功无敌吧? 学医,最基础的就是背功,虽说跟治病没关系,但不管学中西医,基础知识都是需要背过的,横着不能一边看病一边从基础病理开始查阅吧? 背下来就不会忘,这真的需要天赋,按照正常人的遗忘速度,不管是通西医全科还是中医全科,几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也要区分一下基础全科跟全科精通之间的区别,李胜利说的是全科精通,而不是笼统的一知半解。 新割治派分科只是筹划教学的开始,而这次义诊对人口健康状况的摸排,也是建立产学研新体系的基本动作。 有了病患或是病种为参照,祝师这边的新割治派,就可以慢慢展开补充西医内容了。 “唉…… 这…… 好吧!” 叹息、犹豫、答应,祝师这边想到劲松,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但为了新割治派,许多事他也只能强忍下了。 新割治派的立项,在座的众人都知道,但白肃山跟郭士槐不太清楚,李胜利要鲸吞西医手术整条线的。 现在听到,这才真正知道了新割治派的宏大之处,真要发展起来,势弱的中医立马就可以起身跟西医分庭抗礼了。 带着探究的眼神,两人捅了一下董师,董师这边轻声解释了一下李胜利的生死之说,这俩当即就没话了。 两人一个四大名医萧老的传承,一个是家传御医赵老的弟子,浸淫中医大半辈子了,生死一说拿出来,中西医的高下立判。 不用去想什么细节,以两人对中医的认知,立马就知道了新割治派的厉害之处。 三千年中医,能治的病无数,不能治的病也不少,肺痨、胸痹、消渴、结石,随便一想就是一大串。 有了西医手法,中医调理、攻下,新割治派就是一门内外兼修的新医学。 本来还想着帮老王一把的两人,也直接没话了,这话怎么说? 为了一个老王的请托,去阻断新割治派的前行,找死都没这么玩的…… “记着,此次义诊,凡属城里的中医,只要不是不能视事,都要尽数到场。 一线名医结合老迈医家为前阵,中青代医师为本阵,捎带上老王给的零碎为后队,尽量在半月时间之内,轮换义诊,给全城来一场中医大摸排。 年老不能问诊者掠阵,一线经验丰富者参战,中青一代观摩,这就是咱们中医的传承之战! 无故不参战者! 参战散漫懈怠者! 事后,夺其行医执照,其后三代不可执中医执照,再问责其所属医脉,无心维护中医大传承之医脉,返本归源之中,自其源流抹杀之!” 在座众人,本以为李胜利的义诊只是提振中医,没曾想最后又出了王炸。 对于不参战者、懈怠之人,吊销人家的行医执照,本就过分,这等同于断人生路。 但李胜利的阴狠不止于此,以人牵连到所属医脉,如果事后没个过堂再责的步骤,返本归源之中,直接从源流抹杀一个医脉,还真不是难事儿。 返本归源,就是在归纳整个中医大传承的医理,以医理不合为理由,废止一个医脉,真是不要太简单。 所属的典籍没人看,用不上两三代人,稍有错失,典籍也就消散了,即便典籍仍在,整个中医界都定为伪经的典籍,也不可能传的下去。 别的不说,就连药王爷的千金翼方,都要自岛国借用影印版,这种抹杀对于一个医脉的残酷程度,差不多就是封顶了,再来一个株连灭门,抹杀基本就齐活了。 “胜利,此话不可说。” 看着已经握住吴门医家大部,各地名老中医大部的李胜利,真正露出了对中医内部的獠牙,对京中名家们没什么信心的史老,脸上也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京中医界,可不是四大名医的一言堂,倒是跟民国大医横行的时候差不多,但凡是在京中立足的名家,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史老,可是有京中名家心里有对抗情绪? 我的原话告诉他们,抹杀医脉只是开始,这次不维护中医大传承,之后要么一门人死绝,要么自己服用伤脑的药物、烧了门派典籍,断了传承之念。 不维护大传承,那医脉传承的路,我不会给他们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别以为源流到了国外,我就管不着了,以后我一样要管的,而且说了就能管的到,为了中医大传承,我们柳家医脉,不介意做断人传承、灭人子嗣的横事。 振奋大传承的机会不多,如今我抓住了,宁死也不会放手,我不惧死又何惧他人之死?” 李胜利说完,点上烟开始平复心情,屋里众人面面相觑,这次算是图穷匕见了。 出发点无疑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但手段也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李胜利的狠话说了,在座有中医传承之人,自然不会去原话带到。 李胜利年轻暴戾,未必不会说了就做,现在说狠话的没了压力,压力全在其他人身上了。 “小董、小郭,你们俩说服中医研究院;小祝你去说服中医大;小白伱去说服中医院。 <divclass="contentadv">此事按胜利说的来。 邹处,司里报备一下,此次无故不参与义诊的中医师,直接吊销其行医资格,处分发到单位。” 史老这边无奈定了调子,李胜利听完起身就走,后边,杜骄阳、邹锦、肖凤则是一路跟了上来。 “骄阳,去板桥胡同放下肖凤。 肖凤,让你二哥今晚去马店集见我。 邹姨,路上找电话联系一下王前进,尽快见上一面,最好不要太晚。” 坐上车之后,李胜利就直接做了安排,自己则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胜利,你刚刚说的可不合法。” 扫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杜家女婿,邹锦这边也给他做了提醒。 抹杀人家医脉,那是以后的事,吊销执照也是一句话的事,但逼着人家自残自伤就是不合法了。 “邹姨,我是在保护他们,不自知而已。 不过我这一手,以后等着他们的会更残酷。 过了我这一手,就算是我的人了,谁要动他们,那就得先去道观算算全家的八字硬不硬。 打仗的时候,哪有什么法律约束一说? 我对中医内部就这态度,外人要是动我的盘子,嘿嘿! 邹姨,您可别忘了,我是有一手的中医师,可不是江湖刀客。 惹了我,我远远的望诊一下,在门外插根药香也能害人的。 我之前跟骄阳说过,要是女人惹了我,我随手就能让她崩漏,一来一个月的那种。 下上点药,三五个月就能让人崩漏而死,至于男人,自有便血的药剂,真惹了我,死也不是那么坦然的……” 车里三个女的,都知道崩漏是什么意思,李胜利这话一说,本来被晒的暖洋洋的车厢,对三个女人而言,跟三九天就差不多了,恶寒…… 车到板桥胡同,肖凤下车之后,邹锦这边联系了王前进,三人回马店集的途中,坐在副驾驶的谢家老妈没忍住再次开了口。 “胜利,许多事还是有忌讳的,打打杀杀终不是正路……” 如今杜、谢、王三家,虽说面上只是孩子跟失家的人在交往,但三家早在老杜为王前进铲事儿的时候,已经共进退了。 虽说期间老谢有过犹豫,但即使选了不同的路,三家差不多还是一路人的。 进史老家之前,李胜利办事既有眼光又有手腕,邹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致使杜家女婿在史家、在车上口出狂言。 “邹姨,我之前说过,许多事,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 在史老家的都是自己人,我就说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算来算去,我这边才是关键点,事到不可为的时候,就是我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结果,事情没完之前,咱们谁也不知道。 上午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下午跟晚上,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义诊,看似诸方得利,但也有隐患潜藏,真要是有人破坏,不想看到我们成事,这两天就要做过一场的。 将功劳尽数推给王前进的干娘,就是打算之一。 但我不是引颈就戮之人,就怕靠山山崩,总要做一些准备的。 这些事我也不想做,可真有人惹上我,那也不得不做……” 说完李胜利就靠在了椅背上,不是他突然变的恶劣了,而是下午在史老家的时候,统哥又发了新的任务。 当看到‘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进城参加为期十年的义诊。’ 李胜利连奖励都直接略过了,根本就不敢去接这个任务。 任务的奖励也很丰厚,直接就是在邢州的痊愈数翻倍,这是很符合李胜利愿景的奖励,以统哥的尿性,这次奖励多半能让他内科高级。 在城里义诊十年,里面蕴含的风险也是不可想象的,以他在邢州的表现,根本瞒不住有心人。 他算是中医界的伤科大拿了,十年风雨待在城里,需要义诊的是什么人,也是很清楚的,这差事纯纯的就是要命。 出了史老家之后,统哥这边又加了码,稍微改动了一下任务的范围,将城里改成了城乡,但这也是一路货,风雨之中频繁的进城,也跟找死没两样的。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 城乡义诊十年,奖励:邢州任务数翻倍。 奖励:未来四十年世界经济走势及大事纪(预付)。 义诊期间,特殊任务另有奖励。’ 看着统哥的层层加码,靠着椅背的李胜利,咬了咬后槽牙,依旧没有接任务…… 第453章 全城义诊(下) 第453章全城义诊(下) 车到北新桥,统哥这边又加了药材辨识高级,只是需要完成中级的任务。 中级的药材辨识,就是让洼里成为药材公司的基地,这事由陆总出手,差不多就定了,现在程序也应该走的差不多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马店集,统哥又加了中级、高级狩猎既能;传统跤法高级,以及程派八卦掌的中级、高级,但李胜利依旧不为所动。 风雨之中的城里,能打虽说能让人站住脚,但也得分什么人的,他这样立住了跟灯塔差不多的,别说是狩猎、贯跤、八卦都到了高级,就是蹲坦克里,人家说灭也就一句话的事。 真要成了特定人物,人家必除之而后快的人物,村里都不定躲得住,进城义诊,跟找死真的没两样。 车到王家老宅的巷子里,统哥又加了两条:未来四十年中成药组方及提纯、萃取技术;未来三十年医疗器械技术原理。 看到医疗器械是未来三十年的,李胜利也大概知道了,这差不多就是统哥的底线了。 下车之前无奈一叹,接了城乡义诊的任务,统哥终是尿性的,李胜利也知道任务出了,差不多就是非接不可的。 所以在史老家里,就对义诊做了强制性的要求,让肖虎进城,为义诊保驾护航所占的比重不多,更多的却是为了将来他自己进城义诊的便利。 单脚落地的一刻,预付的武行奖励,让李胜利感觉身体的协调性增加了不少,现在除了力量上有欠缺之外,他也算是个武行高手了。 基础的力量训练,算是最简单的了,三两个月就会有明显的成果,坚持两三年,山神爷说不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肖家老子肖长弓,还是想想就好,那是杀人杀出来的高手,黑手多着呢,跟肖老硬玩真的,怕是一个照面命就没了。 接了统哥要命的大活,李胜利的心情不是很好,虽说他也有顶风冒雨的想法,但那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自身的安危。 如今接了任务,就只能重新在城里布局了,好在接的是城乡义诊的任务,如果只定在城里义诊,他还真是不敢。 进屋之后,在正堂主位沉着脸坐定,没坐一会儿,他就点上了烟,直到先一步到的肖虎推着自行车进院,他这才把烟头丢进水盂里。 “肖虎,你先坐。 骄阳旁听,肖凤转一转,别让人听了墙根。” 嘱咐完之后,李胜利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茶饮,就又点上了一支烟。 “肖虎,这两天我打算在城里组织一场义诊,应该是以各居委会来划分的。 晚上回去找到大刘,我的要求跟以前一样,还是穷狠、家口多的人的为主,义诊开始之后,各个点上都要有咱们的人。 这次找的人,先不能动钱,也不能说给钱的事,但有人敢掀摊子,他们也得出死力。 事后肯定有他们的饭辙,人要是没了,安家咱们也是没二话,将来有好处,也少不了他们兄弟姐妹家人的,话怎么说,你跟大刘对一下。 至于名目么,闲散人员积极主动帮着居委会维持义诊秩序好了。 老话说了,杀郎中者六亲不治,这次义诊,中间如果有捣乱的人,也照此办理。 谁敢捣乱,即便是他的家里人不治就死,也不能让他家里去义诊点就诊。 义诊的医师怕是不会拒诊,这事儿你们来操作,我就这点要求,伱那边有什么困难?” 接了统哥的任务,涉及到了在城里的布局,之前说的全城义诊就得有所改变了。 肖虎这也只是一个开始,想着遍及城里的人手,李胜利也是一阵头疼,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真让肖虎、大刘带着一帮穷狠的半大小子自谋生路,那可就是混乱之源了。 全城义诊这茬,跟李胜利对邹锦说的一样,是对城里中医师的保护手段。 现在这年月,虽说供应紧张,但人爱人说出来,还是算贴切的;下一个十年人整人;再过一个十年个人顾个人;到了李鬼手那时节就是人防人了。 现在这年月对于医生,老百姓还是很维护的,毕竟,江湖规矩都有不杀郎中一说。 全城义诊只要能持续一段时间,除去个别实在恶劣的,打医生这事,在缺德程度上,跟扒光棍坟、踹寡妇门也差不多的。 但凡是个有底线的杂居院子,对那些恶意打医生的,也绝对会指指点点,这也算是犯众怒的一种了。 这个基础打好,即便真的被波及,李胜利兼顾不到,也应该不会有太恶劣的事发生。 真要是发生了,跟中医有关,已经接了统哥任务,要在城乡义诊的李胜利,就会是这些人家的现世报。 跟在史老家说的差不多,现在就是立威的时候,乱世重典,超量的过度杀伤才会让别人警惕,不然偌大的盘子谁能兼顾的过来? “叔,动脑子的事儿您来,做事我来,您怎么说怎么是。 这两天小舅爷那边有点麻烦,他之前交往的好几个大学生,被学校扣下了。 小舅爷想帮忙,让我来问问您。” 对于李胜利的安排,肖虎没什么所谓,帮忙、帮闲这类活计,他算是熟悉,找俩人的事儿,即便是涉及到了所有的居委会,也不是很麻烦。 晚上饿的睡不着的半大小子多了去了,家口大的更多,偌大的四九城,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饿的穷狠、穷横的半大小子,随便一扒拉就是一大堆。 熟悉的活,只要小叔李胜利安排他这就没二话,可钢铁学院孙五洋那边遇上的问题,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 “这事儿让他别瞎掺和,让他给那些人说,这没多大事儿,半月二十天的也就过去了。 这部分人交好还是可以的,但推心置腹、过从太密不好,让他有点分寸。 你再想想有什么问题没有,一会儿王前进回去的时候,让他捎着你,还有别的事要办。” 肖虎这边嘱咐完,李胜利也不管他,进屋就去换衣服了,在这他跟肖凤一样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你这身穿上就更不精神了。 是不是有事儿,我看你今天做事,操切了不少。” 进屋之后,见李胜利换上了厚棉布的白褂子,敞口的黑裤子,一下变成了小老头,杜娇阳看不太上这样的装扮,这跟他穿中山装的气质,可就天差地远了。 人靠衣装,虽说换上中山装的李胜利多了跋扈,但女混子更喜欢一些。 “事赶到了一块,越安排越乱,这身怕是也穿不了几次了。 王芷也是,改条裤子,这都几天了,这敞口的裤子,我也穿着不怎么舒服。” 想着十年的义诊,李胜利也是一阵挠头,以后进城不穿军装也不安全,夏秋的薄衫、手工鞋差不多也是白定了,以后只能军装解放鞋或是军勾了。 “那可不得仔细点吗? 她待你比亲爷们都亲,针脚不齐,她怕是睡不好觉的。” 一天转下来,李胜利这边安排的事不少,杜娇阳学的东西更多,虽说被敷衍了一下,但她也不去深究,听着看着都累,更别说做事的了。 腹诽了王芷几句,杜娇阳就斜靠在了床上,中式的椅子规矩大,多半坐着不舒服,远不如小楼里的沙发。 “这两天军营那边迁居,你也过去选一处房子,义诊我怕是也得参加,住城里或是城外,你自己选。 等看看义诊的走势,不成,我就回四合院住几天。” 想着义诊,京中医家跟各地名医也就一段时间完事,李胜利这边又起了念头。 仅他一枝独秀,太过惹眼,如果能把义诊长时间的持续下去,他在城乡义诊,就不那么显眼了。 想到这一节,李胜利也捏了捏眉心,这事他就办不成了,得看王前进干娘的本事。 换了衣服闲坐了一会儿,王前进的车声就在外面响了起来,现在这年月也安静,稍微有点响动,就能传出老远。 “哟…… 老李,你穿的土不拉几的,真打算在村里种地啊?” 见了面,听着王前进的调侃,李胜利笑了笑也没还嘴,这孙子就没法跟跟他讲理、较真。 “走吧,先去邹姨那边,有事跟你说……” 带着谢飞、王前进去旁边宅子的时候,李胜利也没忘了给肖凤打眼色。 今晚谈的事比较重要,就不好让人听墙根了,他可不想遇上万一这样的状况。 王家老宅这边,徐小丫跟关晴月算是半个熟人半个生人,有些话是不能让她们听去的。 这边正堂的客座首位,邹姨已经等了挺长时间了,见四人进屋,她先是拿起暖瓶,分别给沏了茶水。 “邹姨,我来,哪用得着您啊?” 见王前进只是嘴上滑溜,杜娇阳无奈上前帮忙,白眼自然送给了嘴炮的二愣子。 李胜利扫了一眼心情不错的王前进,想着一会儿的任务,也不知这厮待会儿还笑的出来不? “老王,既然你干娘准备让你做事,我就送给你们娘俩一场富贵,想不想听?” 听到李胜利开起了玩笑,杜娇阳跟邹姨相视而笑,下午的他过于阴沉了,两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富贵? 给我们娘俩? 你特么别害我就成。 说吧!” 白了李胜利一眼,在王前进眼里,李胜利也属于夜猫子之类,没事是不会找他的。 现在邹姨又摆出了正经谈事的架势,还给沏了茶水,这事儿多半小不了,他是莽了一点,可不是真傻。 但想到过两天就要跟他大姐领结婚证,李胜利以后就算是他小舅子了,有事也得认不是? “老谢,你记一下。 老王,我打算在城里组织一场以中医队伍为主力的义诊,惠及全城的义诊。 义诊过程之中,还要对城里居民的健康状况做一次普查,所以,城里的中西医大学、医专的学生、老师也要参与其中。 因为是义诊,所以不能让部里、司里跟卫生口的单位参与其中。 一旦他们参与了,别的地方有样学样,卫生系统的花费可就大了,再有一点就是,如今的医疗资源也不富裕,支撑不起各地的义诊。 所以,这事儿得额外有个挑头的,你那干娘不是负责文卫口的一些工作么,这样一来,既是正管身份也合适。 义诊之后,城里的百姓应该忘不了她的惠民之举……” 听着即将成为小舅子的李胜利,又一次指鹿为马,王前进也是服了。 这厮比他更适合去做干儿子,上次挠的劲松磕巴都不打一下,就收了她这个王家义子,这事圈子里的许多人还在茫然之中呢,都不怎么敢相信…… 第454章 义诊小铺(上) 第454章义诊小铺(上) 见李胜利说完,邹姨、老谢、杜家的大姐大都不接话,王前进挠了挠头问道: “合着我这次还是听喝儿呗? 老李,礼拜天我就跟你姐扯证了,往后,咱俩怎么算都是实在亲戚,害我可就是害了你姐啊! 还有我们结婚这事,我爹说了,就只是扯证,轻易还不能让圈里的人知道,就不请你们吃饭了。” 看着又嘹亮起来的王前进,李胜利也在想着他跟大姐韩秀琦的婚事。 王前进这人属于不定性的,大姐又是个刚强人,前路未可知,还是要多一道保险的。 “正好,这事提前办吧,明天一早去找我姐,就说我说的,让伱们明天领证。 领证之后,就去海子里找你干娘报喜,捎带把义诊的事说了,硬凑个双喜临门吧。 老谢,你再记一下,这次要记详细了,一会儿让老王背下来再走。 老王,结婚这事,你家不用看日子吧?” 李胜利给大姐韩秀琦加的保险也简单,无非去海子里备案一下。 现在这年月结婚,即便是子弟也是大部分从简的,有的甚至连父母都不带,聚齐朋友在新房吃一顿饭就算是办完了。 至于普通人家,双方说好,有些时候扯证都要抽空去的。 王前进跟大姐韩秀琦的婚事,李胜利也是跟家里打过招呼的,这边听王家的安排。 现在也算是时机合适,有了王前进干娘看着,起码十年之内,两人之间是没问题的,十年之后,问题应该也不大。 “成,就冲你这句话,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最近王前进也是被憋坏了,韩秀琦那边上班为主,下班之后,也不会跟他天天腻歪,有门但就开了一道缝,那抓心挠肝的滋味可不好受。 “城里虽说医院不少,绝大多数人看病也有医补,但条件有限,更多的居民有了病痛多数还是以挨着为主的。 这次义诊,也算是对赤脚医生手法的一次试验,跟你干娘那边是说得上话的。 我觉着义诊这事,还是要深度跟进一下的,如果成果不错,就要坚持下来。 所以,这是有后续的一件好事,如果义诊有效果,你不妨给你干娘,再献宝一次。 以居委会为单位,参照之前的义务卫生站,咱们再弄一个义诊的地方,叫做中医小铺或是义诊小铺。 我觉着义诊小铺,更为全面一些,毕竟中医也不是包治百病的。 这茬要跟义诊分开来说,明天先把义诊这事说给你干娘,看看她的兴致在不在这上面。 这次你要学会把已经知道的话憋在心里,义诊小铺的事,不能先说。 老谢,记好了你就教教老王怎么说,这两天你也不着急下去,跟进一下。” 说完,李胜利就端起了身旁的茶杯,闻着茶杯里沁香的铁观音,这该是老谢的配给了。 “小飞、前进,走,进屋我给你们说一说。” 见李胜利端起了茶杯,邹锦也没敢让儿子一个人教王前进怎么说话,女人最了解女人,有些话,她也怕王家小子说不到点上。 谢家娘俩跟二愣子走了,杜娇阳这边带着担忧看着自家男人,谋算自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谋算王前进的干娘,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儿了,而是风险大到涉及一家人的生死了。 “老李,你这么算计海子里的那位,将来不会有麻烦吗?” 女混子的担忧对李胜利而言算是好事,总好过不管不顾的,杜娇阳真要是不管不顾,将来出国的时候,肖凤也必须要跟上去,这样一来事情就很麻烦了。 “各个圈子里,其实做事的方法都是差不多的,无非人所站的高度不同而已。 一家人的柴米油盐,住户间的鸡毛蒜皮,农民们的面朝黄土,工友间的团结协作,老杜他们的志同道合,其实无非算计两个字。 持家无方就要挨饿,得理不让就要吵架,不看天时就要欠收,拈轻怕重就得散伙,志趣不同那就是战争了。 算计,无非就是看付出、算收获,付出大过收益,事不能做;收益大过付出,就值得冒险了。 能让老杜出国的事,能是小事? 我这是在按照老爷子说的,尽力的拉朋友,真要遇上了敌人,朋友就是将来的臂助。 国外也是这一套,但国外的大势是钱,有了钱,你基本就可以碾压所有了……” 给了女混子提点,见她不说话,李胜利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自顾就滑起了统哥已经支付的奖励。 内科高级,要等邢州那边的痊愈数字出来,李胜利估计,治愈数翻倍之后基本没多大问题。 辨药高级,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要等山上、洼里那边走完了程序。 至于得到的狩猎、贯跤、八卦高级,对他来说只能防身,实际的用处真的很有限,指望着他一个中医师打出一番天地,那也是说笑了。 未来四十年的经济走势及大事纪,纯纯的就是为了眼前的女混子准备的,李胜利大致滑了一下,在不影响大走势的前提下,让杜娇阳出去之后,当年混一个小目标,问题应该不大。 未来四十年的中成药组成跟提纯、萃取,倒是个不错的奖励,可惜大部分是李胜利不愿意拿出来的,中医的走向要把握,许多东西就不能共享。 唯一有用处的就是统哥最后的筹码了,未来三十年医疗器械技术原理。 医疗器械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尖端科技的结合体,别的不说,仅是一个led半导体光源拿出来,就可以在照明跟能源领域,实现弯道超车。 <divclass="contentadv">超导技术的大突破,也在三十年的末期,化工材料跟精密电机之类的不提,仅这两项,就是现在可以研究深入的,即便十年二十年之后拿出来,依旧是尖端领域,依旧可以弯道超车。 合成材料及精密电机,就是现在可以拿出来就用的,杜鹏在轧钢厂弄得那三辆工业垃圾,也算是合口的领域。 这些技术要慢慢的挤出来,而内科高级跟辨药高级,就跟李胜利切身相关了,这两项技能到了高级领域,返本归源、厘清药性,他就可以直接掌舵了。 收获很大,风险指定是小不了的,依着统哥的尿性,风雨之中去义诊救人,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呢? 这次如果能通过王前进干娘的关系,促成义诊小铺遍布城里各个居委会,加上肖虎跟大刘组织的人手,许多事也就有了一个轮廓。 借着赤脚医生自训班,再从这批穷狠且家口大的兄弟姐妹之中,筛出第一批自训班的学员,这样架构跟抓手也就都有了。 目前事情的关键点就是义诊小铺,而义诊小铺能否顺利建成,就看这次义诊的初步结果了。 这样一来,之前松散的义诊架构,还是有些不得力的,这跟打仗一样,打仗有前指,义诊也要有一个总负责的。 一圈想完,李胜利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脉络清晰了,事情就好办了。 见女混子依旧低头不语,李胜利也不打扰她,自顾的喝起了邹姨给沏的好茶。 随着天气渐暖,白天见长,王家老宅那边吃饭的时间,也延后了一些。 村里城里的家家户户差不多也是这样,到了夏天热的时候,吃的太早,不等睡着就饿了,这也算是因时而动了。 邹锦三个一直说到天黑,才从里屋走出来,见王前进耷拉着脸,显然晚上还要回家做功课的。 因为牵扯到王前进跟大姐扯证报喜,所以李胜利这边也没法着急,让他连夜进城汇报,无非事也不是一天做的。 或许过了今晚,明天一早,他还会有别的主意呢。 在王家老宅这边吃了饭,邹姨回了他那边,李胜利借着饭后喝水的功夫,又找到了王前进。 “老王,山神爷这边,需要点趁手的家伙事儿,军刺之类的最好,不成就换老美的m2,你那有路子吗?” 听马上就是小舅子的李胜利说完,王前进先是白了他一眼,明天要说的话,今晚回去还得当着老爹的面背过一遍。 怕是出了岔子会挨揍,想着兜里老谢给的那几页纸,他就是一阵头大,真要是个能背书的,他也不在街上瞎混了。 “我说小李,武装闲杂人员,可不是啥好事。 东西从咱们手里出来,犯了命案,找不到咱们头上便罢,找到了也是同罪。 攮子、军刺之类的玩意儿,下面的保有量还是很大的,但凡使使劲,咱们自家的军刺不好弄,小鬼子的还是很好弄的。 你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下面的那些个油子,也不是好摆弄的,让他们自己弄,免得将来麻烦。” 王前进的一声小李,李胜利这边也不在意,他的想法是制式的东西惹了事不好查,而老王这边想的是,万一出了纰漏没法补。 都有道理的事,而且不出事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他也就顺势点了头。 “嗯,这茬口说的真好。 肖虎,这事儿就得你自己去办了。 这样一来,人手上你也得区分一下,靠实一些的,做事有谱的给他们配上家伙事儿,至于那些毛楞的,就直接给个镐把了事。 人要约束好了,接了我的茬,再弄些琐碎出来,就要正经跟他们唠唠了……” 拢了人也是对一些闲杂人员的约束,风雨之中,越是条件不好的,越是敢玩命。 当玩命成了风气,各处的狠人也就层出不穷了,能逃过惩罚的只有少数人,更多的人还是会被追责的。 风雨之中没了管辖也是相对的,许多事,在做之前,就不能让其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李胜利对肖虎的提醒,也是发自内心的。 太乱,对谁也没有好处。 送走了谢飞、王前进、肖虎,李胜利揉了揉太阳穴,也就回屋睡下了,这一天可真是忙乱。 第二天晨练之后,李胜利也没在马店集村里散步,吃了早饭,就去了安定门外的宅子。 拿着备用钥匙大致看了几家的摆设,连夜干活的轧钢厂运输队跟装卸队很是给力,基本把屋里的家具给配齐了。 “骄阳,你挑一处合眼缘的院子,今天进城再挑一个,义诊这两天你就带着人在城里住吧。 关晴月一定要带在身边,她要是借机出去,一定要跟我说一下。 如果可能,这两天尽量住在安定门这里,各地医家入住之后,肯定还有一些后续,你帮忙处理一下。” 大致看了下宅子里的布置,临时住下还是没问题的,但现在这年月,要讲拎包入住,还是有点难度的。 粮食、饮水倒是没问题,烧柴煮饭才是问题,无论是蜂窝煤还是烧柴,城里都是凭本凭票的,外来的人口,想要住下,有了粮食还不够,烧柴也会卡脖子的。 好在这离着马店集不远,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第455章 义诊小铺(中) 第455章义诊小铺(中) “老李,遇上事可以找家里的关系吗?” 听了李胜利的交待,杜娇阳这边也提出了问题,在城里,杜家的牌子就好使了,从区里到市里,从部委到局办,老杜的关系不要太多。 “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如今这形势,大家伙的心都吊着呢,你去给人添乱,这时节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平白让人为难。 但关系家里的孩子,你尽量拉扯一把,能跟你合得来的,不管男女,带上一起玩吧……” 给了女混子做事的准则,恐怕杜娇阳不知道的是,现在杜家的关系,已经开始不太好用了。 再有半月一月的,基本也就落停了,想用也用不上了,能用可能也不敢去用。 杜娇阳选好了房子,李胜利开车去了闲置军营这边,两人在门口分道扬镳,今天肖凤陪着女混子在城里厮混,至于她们回不回去接关晴月,那就是女人之间的事了。 进了军营,正好赶上各地医家的早课,李胜利听了一会,这些人的水平也实在不差,有些人说出的处置方法,李胜利的内科中级听着都费劲,显然,如今的中医师们,水平还是在线的。 由此逆推一下,如今的中医水平,比之清末、民国应该是不差的,毕竟作为顶梁柱的那批人,都是学徒于民国成名于民国,受到的束缚并不多。 但接下来几茬,怕是有些根基不稳了,中医的学院派,基础比之学徒出身的,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没个高明的老师带着,再加上十年的风雨,出人才的概率,也就大打折扣了。 “小爷,不错吧? 其中有几个老货,在拿手的范围内,手艺可不比老史差多少,只是稍稍有些可惜,这几个都不能一线问诊了……” 谈及各地名老中医的精华,柳爷这边也有些唏嘘,中医传承这玩意儿,年轻的时候不会,盛年的时候只知精进,等手艺大成了,回身一看人却不成了。 这些人还是中医大传承之中的佼佼者,一般人,能混个中年艺成出师在医界混口饭吃,就算是不错了。 经过各地的筛选,进京的这批名老中医,水平在柳爷看来,代表中医界也勉强够用了。 “柳爷,咱家的延寿药酒,能不能拿出来一用? 我看这老几位,再不做调养,寿限差不多就在这一两年了。” 内科到了中级,望诊之法也是可圈可点的,虽说不能一眼就断人寿限,但看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刚刚水平不错的那几位,比之史老大有不如,不做调理,只怕今年入冬或是来年入冬,就要卧病了。 “嗐,方子、法子不是拿来用的吗? 但这茬也不能随意给他们续上,让小董看看再说,有些事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扫了一眼正在早课会诊的各地名医,柳爷虽说没拒绝自家传承人的说辞,但也没应承,只是说了一句让董师来主导此事。 听柳爷说完,李胜利面上一喜,这倒是好事了。 “柳爷,您是说有人藏拙了?” “混迹江湖,谁还没两手绝活了,这些人啊,别看他们一个个摇头摆尾的在沉吟思索,但究竟是在想法子治病,还是在想法子遮掩就不好说了。” 都是老江湖,就跟柳爷不敢在这称自己为名医一样,别人的眼里不揉沙子,老头也是一样,谁的本事怎么样,从手艺上他或许看不出来。 但自年轻时起,就经年混迹于八大胡同,还在那里吃过血亏的柳爷,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差。 有些事,手艺上瞒住了,表情上却瞒不住,总有明白人在看着的。 “自家的传承么,不自珍自重怎么成? 这事儿您就不要深究了,咱们之间的日子长了,总有交心的时候。 您老接茬看着,我去打几个电话。”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再回头扫了一眼早课的名医们,太平惠民合剂局方的八百名医,他或许凑不齐,但两三百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以这些人为基础,整合一部分献方献药,再成一本现代版本的合剂局方,也是医界的一桩美谈。 只是,这本合剂局方,最好有相应的药性参照一下,但想到有些需要保密的东西,李胜利摇了摇头,时间上或许对这些人而言,也不太够了。 想到后世的千家妙方之类的书籍,李胜利灵机一动,改医局方为家用方,既能普及一下中医知识,也能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做出误导,那这册方子做起来就相对简单了。 到了柳爷的办公室,李胜利看看时间,轧钢厂那边正好上班,就直接给李怀德那边打了过去。 一早打电话,多少就有些不凑巧了,老李人在,只是要去参加一早的厂会。 李胜利这边将目的大致的一说,老李那边,自然就不能再去开厂会了。 给李怀德打完电话之后,李胜利又给董师、祝师两边打了电话,让他们带着白肃山、郭士槐半上午的时候,来一趟军营这边。 城里现在虽说不乱,但李胜利也不想轻易进城,闲置军营这边,现在既是各地名老中医、吴门医家们的驻地,也是他的赤脚医生自训班的用地。 这所军营,如今也落在了李胜利的名下,这处地方,如果能顺利的度过风雨,李胜利打算,借助马店集那边的建筑合作社,将这处军营,变成一个小区。 这里面的弯弯绕跟房地产有关,现在想来还早了一些,但也得提前规划一下,如果有可能,地盘还是要扩大一下的。 李怀德那边给李胜利想事的时间不多,也就二十多分钟,这位李副厂长,就匆匆的赶到了军营这边,出门将老李接进办公室,这货的抱怨也就来了。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这么大的事,伱怎么不早打个招呼?” 义诊这事,李胜利之前在陆总提过让轧钢厂参与其中,但并没直接给李怀德打招呼,这也是因为劲松的关系,有些事没办之前,也是不好广而告之的。 陆总那是医院,自然可以知道内情,李怀德又不是轧钢厂医院的院长,过早的知道了,再给宣扬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厮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 “厂长,您也不看看对面是谁,这事没个眉目,谁敢提前说?” 李胜利的这个解释,李怀德是可以接受的,这话说的没毛病,但现在说跟早一点说,也是没多大区别的。 “胜利,现在说是不是也不妥,咱们厂怎么才能参与进去呢?” 消息即便早于上级知道,言语之中一样不能带出来,李胜利这边没第一时间带上他,现在的轧钢厂想上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昨天两人还联系过,李怀德对于李胜利这个轧钢厂的子弟,也是很支持的,要运输队跟装卸队,他这边直接点头,一点磕巴都没打。 现在李胜利玩了一把大的,却把他老李丢在了一边,抱怨一下已经是很轻微的情绪宣泄了。 “厂长,运输队那边就是在帮着义诊的名医们安家,这事,虽说我没给您说,但轧钢厂也第一时间参与了进去。 后续义诊用的家什,还得厂子这边支援一下的,药品之类,我得跟陆总那边对接一下。 这次这茬,咱们就不谈义诊了,谈车……” 应付李怀德的手段,李胜利这边拿起电话之前就想好了。 轧钢厂的三辆车,便民、工农、团结,也不是有东西就成了,想要李怀德跟轧钢厂不过度参与风雨,三辆车的靠山,还得找王前进的干娘。 “胜利,你是说让我现在电话汇报三辆车的进度?” 李胜利这边隐隐一点,李怀德也就明步了,趁着机会,电话汇报,两件事并做一件事,倒是好算计。 “厂长,三辆车的事那么复杂,电话里怎么能说的清? 我估摸现在王前进已经带着我姐领完了结婚证,这就要进海子报喜了。 您回厂子之后,收拾好图纸,打个电话过去,那边正是双喜临门的时候,您这边再来个锦上添花,进海子汇报工作,也就顺势而成了。 到时候,你再给王前进打个眼色,他那边提上一嘴,事不就成了?” 让李怀德给王前进打眼色这事,李胜利也是张嘴胡沁的,那二愣子要是有这本事,就不是二愣子了。 只不过义诊这事,没了轧钢厂这样的实体,还真是不好办。 陆总虽说是医院,但义诊是要有费用的,经陆总就要经总后,可能还得走部里跟司里,这事这么走就麻烦了。 出钱、出力的营生,让轧钢厂这边干了,王前进的干娘那边,自由度也就大了,今天谈事,明天义诊,也是可以成行的。 “这话说的好,那我就不在这多待了,胜利,这事做成了,老哥这边必有厚报……” 相对于跟海子里扯上关系,能直接进去汇报工作,对李怀德自身而言,无疑是差别极大的。 如果这次真能进去汇报工作,还能得到好评,将厂里的三产食品厂,全部换成李胜利的人,李怀德做不到,但再开个容纳这类人的三产,或是往轧钢厂安插几十个人,他还是能办到的。 虽说轧钢厂的正式工要在劳动局备案,但作为部属企业,轧钢厂自身的话语权也是极大的。 比如,李胜利给设计的那三辆车,如果开新厂,三分之一的工作指标,李怀德这边都敢应给李胜利的,无非厂子是公家的,前程是个人的。 “那厂长您先忙,这次义诊主打的是中医,厂里要是有八仙桌之类,倒是可以拿出一部分,这就叫有了准备不慌张呗。”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既给老李出了个主意,又把目光转向了轧钢厂,那批老旧的家具,之前李怀德应过。 但四合院的一个合作医疗点是吃不下的,这次义诊倒是可以再吃上一把。 “这事儿我差点忘了,你不是要建自训班吗? 厂食堂的旧家具正好要换了,给你拨一批,还有前段时间,厂里用旧医书抵菜金,也收拢了一大批老旧书籍,我也一遭给你送来……” 留下活扣之后,李怀德也没敢耽搁,怎么来的怎么走,吉普车走的时候,可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就在纸上描摹起了义诊的架构,还有义诊小铺将来的布局。 以居委会为单位,京中名家加上各地的名老中医还不知道够不够用呢? 不够用就得合片,遇上疑难杂症,就往军营这边推,隔着办公室的窗户,扫了一眼闲置的军营,本想把这里作为一个隐蔽据点的李胜利,也在想着,能不能借着中医小铺,再弄一批房产。 这次有了自训班的招牌,再加上王前进的干娘,自己刻个公章,半公半私的置产,也差不多是灯下黑的营生了。 第456章 义诊小铺(下) 第456章义诊小铺(下) 置产跟买家具一样,对李胜利而言只是捎带手的营生,有机会就抓住,抓不住也没什么影响,无非将来多花点钱,多花点精力而已。 等董师一行来了,说的就是正事了,义诊,至少二百多位中医名家参与的义诊,哪朝哪代也是中医界的盛事。 在中医的传承之中,义诊,更多还是为培养学徒、门人或是传承人而开的。 李胜利组织的义诊,自然也少不了师带徒一节,为了数量去义诊,既浪费名家们的精力,也不利于经验的传承。 为了义诊去义诊,目的性不够明确,带上了传承中的师带徒,或是西医说的临床实习,才是老正经。 让各处的居委会约束一下,拉长义诊的时间,说不定这次义诊过后,就会有相当一部分中坚医师脱颖而出,在风雨之中成名成家。 “李师叔,我跟陆总的王院长对了一下,以目前能腾出的人手计算,可以参与义诊的名医名家,当在二百一二之数。 介时,如果引四大中医院或是冀省、东北的名医名家,这个数量差不多能破四百之数。 昨晚我们以每处三到五人划分一下片区,人员差不多够用,但具体到每个居委会,人员就不够用了。” 几人进屋之后,主动开口的就是中医院的主任白肃山了,他算是正经在一线工作的,跟陆总的老王对接,正好合适。 “那就按你们的划片来,这些都是小事,不合适可以再做调整。 我要说的是跟师的事,你们包括各处的名医名家,应该都是有弟子的,这一场义诊,也是咱们中医大传承培养传人的盛事。 这茬可要抓住了,以后很难有这么多名医名家聚在一起的盛事了。 白天义诊,捎着带徒,晚上让弟子们再集中总结一下经验,老带新、新拉新,说不得许多中青一代,就能藉着这次义诊破关成名,这次咱们一遭让他们把世面见了。 这大好的机会,跟在身边的弟子,自然要参与其中,那些不在身边的,也赶紧弄进城里,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祝师,您那边如果没有筛选出第一批中医大学的学员,这次也是个机会。 精诚可用的一些中医大毕业生,您也一遭收做弟子吧……” 李胜利说出师带徒的目的,祝师跟郭士槐都是一脸的笑意,认为这是好事。 但刚刚说话的白肃山却跟董师对视了一眼,这位萧老的弟子,跟董师一样,江湖经验十足。 自家的这位小师叔所图乃大,这是要把人一网打尽的节奏。 “小师叔,这事不好办啊! 散到各处的弟子们,仅是进京的介绍信,这一来一回的,就耗费时日了。 等他们来了,或许义诊早就结束了。” 虽说知道这位小师叔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董师这边,还是变相的拒绝了他的说辞。 这事,有老一辈参与也就够了,城里的中青一代,基本也得全数参与,再拉上外地的中青一代,董师这边也怕出现不可测的祸事,万一出了问题,那可就真是一网打尽了。 “特事特办,让陆总的老王给各地的医院发电报,给他们两天的时间准备,第三天必须踏上行程。 当然,实在脱不开身的,我也不强求,董师、老白,知道有句老话怎么说吗?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时也命也,有些事,你们不要给别人做决定,代价伱们承担不住的。 我言尽于此,将来莫要因此事再来烦我,错过了就是他们的时运命数,我不会去强行改变的。 除非,他们能拿出让我心动的资质……” 对于董师跟老白的谨慎,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稍稍劝了几句之后,也没把话说死,而是给两人留了活扣。 剩下那些人,真要遇到了冲击,即便能拉李胜利也只能顺手拉一把,拉不住他也不会去强求。 硬去拉,除非是重要领域的重要人物,不然他也不想在各地树敌,一句话就要分生死的年月,破坏别人的利益,不是敌人是什么? 见李胜利说的玄奇,董师跟老白对视一眼,选择了相信面前这个小师叔的妖异。 许多事,不可以常理揣度,比如小师叔李胜利的医术,又比如现在纷繁复杂的局势。 许多事也不是人力可为的,但有些人就是能办到,比如这处闲置军营里的各地名医,比如正在进行的返本归源。 不是部里、司里不想做这事,而是没有一个人能压的住场子。 昨天李胜利虽说在史老家说了狠话,但他走后,史老也给几人做了解释,大概的意思就是非常事就是要用非常人来解决。 经过李胜利的几次描摹,史家一脉也确实看到了中医大传承的薄弱之处,看似花团锦簇的中医界,真的如他所说,已经岌岌可危了。 稍有错失,再来上一次团结中医这样的事,失了大势的中医大传承还能不能复起,真的是个问题。 如今京中四大名医、郭士槐所在的赵老一脉,还有其他几家,也在短时间之内达成了共识,只要李胜利不把嘴上的狠话落实,那这些京中医家,就听他的安排。 现在大半的名医名家都聚在了四九城,外面的弟子、传人之类,来不来的也无所谓了,名医名家们没了,下面的弟子们,想要接续传承,没个十年二十年的苦功,那也只能先洗洗睡下了。 在经验传承上达成了一致,李胜利这边就说到义诊的架构了。 城里的京中名家,就要按照居住跟工作的位置,侧重照顾一下了。 义诊,跟上班不同,不分时间点,早点、晚点都成,但时间最好还是要长一些的。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这次的义诊,也是经验的传承,这就会使诊疗的时间延长。 在用药跟施治手段上,李胜利也基本给限制死了,因病立方不是不成,但药物需要患者自己去抓取,义诊点上能用的药物,就只有一个大白片,剩下的就是针灸跟推拿了。 虽说有城里老爷部委的说法,但医疗资源的不富裕,不仅仅存在于农村,城市也是有其薄弱环节的。 风雨因何而起,李胜利不想多说,但城里的医疗,也不是惠及绝大多数人的,这也是实情。 刚刚从困难之中走出来,物资供应相对紧张,更多的人还在为了饭辙奔波,一些小病小痛的处置方法,城里跟农村也差不多的,只有一条,忍着! 这对百姓而言正常,但对医学发展而言就不正常了,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几千年的道理了。 小病小痛挨到最后就是药石难医,这样的习惯养成了,影响的可不是一代人,而是几代人。 这也是中医的痛点之一,与西医在末病之上有首尾相接的理论不同,中医的调养之说,是贯穿始终的。 病到了末期,调养的作用跟抗生素、消炎药、止疼药的作用,在广谱性跟时效性上是没法比的。 李胜利即将要进行的鼠妇养殖,可以缓解癌痛,但中医根本就没有癌这一说,自然也没有现成的方剂,针对所谓的癌症。 中医要立一个新方,也一样需要临床的,而且这种临床动辄就是几十年,缺乏理论研究的经验医学,也有其严谨性所在。 这样无论从药材还是药方,都是不符合资本需求的,要钱还是要中医,李胜利这边分的清。 现在这年月也一样分的清,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将基础打牢靠了,以后才会有博弈的资本。 而这正经的第一锤,就是从义诊、从义诊小铺开始的,这些考虑如今李胜利也是说不出口的,不符合当前的大环境。 几人谈出大概之后,又找来吴门的吴湛、吴昂叔侄,以及柳爷还有几个为人四海的各地名医,义诊末端的事务,也就慢慢的谈妥了。 李胜利跟史老,带着几个实在无法操劳的名老中医坐镇闲置军营。 董师、祝师、老白、老郭,会同陆总那边的副院长老王,划分了五大片区。 一些疑难杂症,义诊点处置不了,就由五大片区接手,五大片区处置不了,就要送到闲置军营这边了,三层的架构,再加上有各处的医院做后备,对于义诊而言也足够了。 吃了午饭,都是一身崭新的六五式军装、黑皮鞋,胸口别着像章的王前进、韩秀琦夫妇,才面带红光的到了闲置军营。 看到一身老对襟的弟弟,韩秀琦带着激动跟感激,向他点了点头,她的婚姻能在海子里得到祝福,完全是弟弟一手促成的。 这样的婚姻,对韩秀琦而言,也是满足到不能再满足了。 没有给姐弟俩说话的时间,下车之后,就一直在挤眉弄眼的王前进,拉着李胜利就到了避人的角落。 “老李,这茬成不成啊! 今天去给我干娘弄了个双喜临门,我瞅她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李怀德去了之后,说是跟我关系不错,又弄了啥三辆车要献礼。 这把她给乐的,带着我跟你姐,在海子里好一通嘚瑟。 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好嘚瑟,别再给家里惹祸……” 听着王前进内心嘹亮的忧虑,李胜利笑了笑,也没作答。 也不知这厮是真忧虑还是真来嘚瑟的,新婚大喜的日子,李胜利也不想搅了这俩的兴致。 “嘿,孙子,你姐夫给你说话呢! 又不是你结婚,你特么傻乐什么? 问你话呢,这嘚瑟的不是个好嘚瑟,我干娘饶世界带着我们俩去求字求祝福,别再给家里惹祸。” 想着在海子里的一幕幕,即便是圈里的二愣子,王前进也觉着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不在海子里吃了干娘专门给开的婚宴之后,王前进也不管想要跟他谈谈的李怀德,出门就到了李胜利这边来找心安了。 “没事,你这事往大了说,也就是家事,能惹什么祸? 只要你以后别跟你干娘硬生生的直接顶牛,凭着今天的喜事,她就能尽量的忍让你,这不是什么坏事儿,对你家里而言反而是好事。 回家给你爹说,爱屋及乌这个词好了,以后你们王家,自然可以大树参天独表一枝了。 但有些人该不能惹还是不能惹的,除了爱屋及乌之外,再给你爹说一个阳奉阴违。 这俩词儿,你老子想明白了,祸事是不会有的。” 说完之后,李胜利看了看王前进,怕这二愣子带不明白话,他只能说的尽量简短一些。 爱屋及乌、阳奉阴违,老王再听不明白可就不对了。 “成,你心里有谱就好,等我跟你姐有了孩子,那咱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你想事的时候,仔细着点,别让你将来的外甥没爹。 还有,我干娘想让我撑起义诊的大局……” 第457章 王老大(上) 第457章王老大(上) “让你撑义诊的大局? 她咋想的?” 王前进嘴里的零碎,李胜利没怎么在意,这些不用说他也清楚,但让这二愣子撑义诊的大局,闹不好就会出笑话的。 “咋? 孙子,你这是又瞧不上你姐夫了? 来来来,伱特么睁眼瞧瞧,这是我跟你姐的结婚证,这是爷爷我的工作证,我好赖也是卫生口的一个科员,你这边弄得又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一次义诊,我咋就不能挺头了? 孙子,你不露这眼神,我还不跟你计较,露了,以后就让你瞧瞧谁才是老大!” 一听王前进腆着脸要做老大,李胜利就乐了,这茬还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正愁统哥给的任务呢,王前进这犊子嚷嚷着要做老大,这不就有了站在一线顶缸扛雷的了? “哟…… 姐夫,您瞧我这没眼力界的,您屋里请……” 换了谢飞谢公子,听到李胜利这一声姐夫,得给他的命喊没半条,但王前进这二愣子就不同了。 嘹亮之后就是迷糊,李胜利的一声姐夫倒是听的他浑身上下通透,也不管自家小舅子的前倨后恭了,大大咧咧的跟着他就进了办公室。 想着小舅子在马店集的做派,他也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办公室的正中位置。 “姐夫,义诊这事,您干娘是咋说的?” 见王前进受激,李胜利也没让着他,继续肉麻的加了敬语,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 “还能咋说? 尽快呗,今天能打上就今天上,明天能打上就明天上。 李怀德那厮也给垫了底,药物、家什、人车饭食,轧钢厂那边全出了。 我干娘说了,最晚三天,义诊必须打上!” 挑着眉头说了下劲松的要求,王前进这边的感觉可是不错,能看到老李低头,比他扯证的时候都兴奋。 想着当日在洼里挨的那个嘴巴,王前进也正经在心里揭过了那一节。 “成,姐夫说什么是什么,明儿咱们就打上义诊。 义诊这事您挑了头,院子里还有个赤脚医生的自训班,我看您是不是再跑一趟海子里,跟您干娘说一下,这差事您也接着? 到时候,全国的赤脚医生,都得认您这个王老大的,接这个差事,怎么也得给弄套架构的,别的不说,赤脚医生自训班的牌子,您怎么着也得让老爷子给题的。 要不平白弱了您王老大的名声不是? 这事儿您要是办成了,我以后就是您的小跟班,山神爷是我的跟班,一样也是您的!” 几句迷魂汤灌下去,王前进跟喝美了差不多,赤红着脸膛就拉着还在新婚迷茫之中的大姐韩秀琦,直接回了海子里。 见王前进这莽货上道了,李胜利收起脸上的笑意,将还没离开军营的董师等人召集到了一起。 义诊明天开始,今天下午各处人员去各自的区域熟悉一下,明儿一早,就要开始书写赤脚医生可行性的答卷了。 李胜利这边几句话就交待完了,剩下的就是一层层压下去了,几人先是去陆总汇合了老王,又去了部里、司里、总后。 跟劲松那边电话确认之后,义诊的筹备工作,就一直持续到了夜里,特事特办现在的力度更大。 从电话之中得知,设立义诊点的各处居委会,压力更大,不仅要收拾好临街的房子,还得做出绣字的横幅,这都是要连夜干的活计。 有了统哥奖励的狩猎高级、贯跤高级、八卦高级,李胜利在年轻人当中也算是高手一枚了。 傍晚的时候从闲置军营走回马店集,他也没找人陪着,而是一个人跟散步一样,背着手放松的走了回去。 随着天气渐暖,孩子们疯玩的时间也在拉长,虽说天已经黑了,但路上三五成群的半大小子也是不少。 沾着是城区的好处,也沾着天色晚了的好处,一路走回马店集,李胜利并没有遇上什么刁难之类。 就时间而言,现在的街面上虽说有点乱,但大体还是有规矩的,当然这也是最后的规矩了。 因为走的时候,预计到可能晚上不回家,李胜利就没让徐小丫准备晚饭,顺路在大食堂吃了,又跟着巡逻的民兵一起回了村子。 到了王家老宅的巷口,杜娇阳的车也依旧停在了巷子里。 进了院子,李胜利就听到了正堂里,叽叽喳喳的声响,杜娇阳正带着住在老宅里的女人、女孩一起吃饭呢。 饭桌上的氛围跟他在的时候完全不同,李胜利躲在角落听了一会儿墙根,有了统哥给的武行高级奖励,轻手轻脚的他,并没被桌上的肖凤跟关晴月发现。 饭桌上的杜娇阳,也是为人四海的,各处都能照顾的到,从王芷到徐小丫,她都能聊上几句,至于肖凤跟关晴月,这俩也算是外向的,跟坐在主位的女人,也是有来有往。 没有破坏这种氛围,李胜利又悄悄贴着阴影退出了院子,悠闲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享受一刻是一刻。 再出巷子,马小宝就带着声响,领着几个小伙伴站在了街上。 自打有人听了李胜利的墙根之后,王家老宅这边,也是有人看着的,这是老支书的安排。 之前是王吉祥跟马小宝轮班,王吉祥去了轧钢厂跟着杜鹏之后,这差事就落在了马小宝一个人头上。 “李叔,天晚了,您要去哪?” 如今的不太平,多半只是嘴上的不太平,比起前几年,再比后几年,或是后几十年,现在这年月也算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 <divclass="contentadv">出了村子或许有些不便利的地方,但在村里,还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就跟李胜利在四合院周围不用人跟着差不多,安全的很。 “走,遇上了就跟你聊聊呗。 王吉祥进了轧钢厂,你有没有进工厂的想法?” 马小宝属于马店集的不安定因素,还是洼里马凤兰的本家侄子,该照顾,李胜利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干亲嫂子的亲戚,也算是八竿子之内,能打着的亲戚了。 “李叔,厂子里管的严,我也不是个干活的人,我就跟着您不成吗? 你看现在多好,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我觉着挺好。” 扫了眼有些不求上进的马小宝,李胜利多少有些无奈,这厮真是个混世道的,就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做约束,将来这路也不好走。 “成吧,你混混试试,这两天我在城里有点事要做,去年冬天收拾过你的肖虎还记着吧? 跟着他混混试试吧,冲着赵有方的关系,你要是反悔,我给你几次选择的机会。”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李胜利大致摸了下马小宝的脉门,这厮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是非观、眼界什么的都没有,完完全全一个好勇斗狠的小混子。 这货对山神爷还很佩服,也不知道放出去之后,是好是坏。 但跟着山神爷肖虎,起码能学点混世道的规矩跟本事,如果跟了另一个混世道的王前进王老大,那就学不出人样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胜利刚想到马小宝不适合跟着王前进那个二愣子混,这货就开着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他的面前。 “孙子,你特么要是轧着我了,我特么整死你…… 哎,是姐夫啊……” 李胜利刚想把王前进弄下来收拾,这二愣子就晃起了手里的大红公章。 “孙子,怕是嘴服心不服吧? 爷们说是做你的老大,就要做你的老大,自训班的事做成了,特事特办!” 坐在车上,斜瞥了一眼面服心不服的小舅子,王前进也知道,站在车外的是个狠人,但即便是面服跟嘴服,压服这种狠人的成就感也是很高的。 不冲别的,就冲他‘嘁里咔嚓’收拾了孙强,自己这小舅子,就是圈里头一号的人物。 换了圈子里的哪一个,也不敢把孙强往死里整的,踩服这样的狠货,才是混圈子里最有成就感的事。 “要不说您是王老大嘛,这事儿也就您来办了。 来,马小宝,带着弟兄们见过王老大。 姐夫,您二位吃了没?” 看着面前的大头姐夫,李胜利也没去接特事特办的自训班手续,这玩意儿只要有了顶缸的就完事儿了。 以后惹了乱子,就有王前进干娘的一份,这样一来肖虎跟大刘纠集的人手,也就有了托庇的地界。 “吃了,海子里跟老爷子一起吃的,老爷子还夸了你姐,也夸了我能主动跟工农结合。 你要的题字我也给要来了,厉害吧,十顿老莫……” 说起吃饭,王前进这边又抖了起来,海子里对子弟们而言,虽说也是高高在上,但也是家长里短的。 能在海子里吃饭的不少,但能跟老爷子一起吃饭的就太少了,这事,都不用王前进自己去宣扬,子弟圈里的家长们,就会帮忙散布消息的。 自从听了便宜小舅子的话,王前进在圈里的地位也是日渐拔高,这次之后,怕也是顶流之列了,如果计算手里的实力,那他早就是顶流了。 自打接了小舅子的任务,如今围在他身边圈里圈外的人员,差不多已经一个连了。 “姐夫,回家坐会?” 瞅了一眼多少有些不明步的小舅子,王前进高冷的一笑,将自训班的手续递给他之后,来了一句‘今儿是爷们的新婚夜,哪有时间陪着你瞎闹?’,就开着车绝尘而去了。 看着远去的便宜姐夫,李胜利捏了捏手里的公章跟手续,有了这个,许多事就能正经去办了。 想着大姐韩秀琦的婚姻,说不定这次让王前进出来做这个老大,对于姐姐而言也是个机会。 正常走下去,两人一个混圈子、一个混工厂,很难顺畅的走下去。 但风雨之中不同,食品厂只是轧钢厂的三产,过段时间大姐韩秀琦这边,可能就不会在厂里待着了,跟着王前进一遭混世道。 虽说会没了名声,但两人却能好好的磨合一下感情,作为民兵队长的大姐,说不定能成为王前进这二愣子混圈子的臂助。 “李叔,刚刚那位……” 王前进,马小宝不是不认识,但之前见的时候,还没这么嚣张,李胜利也不会这么低姿态的接待他。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打打杀杀只能混成最底层的渣滓,做人还是要有点追求的……” 给了马小宝不怎么听得懂的提点,李胜利也没再跟他闲聊,跟一个半大孩子,大晚上的闲聊,也属于闲的。 带着手续走回巷子,李胜利也没进王家老宅,而是去了邹姨那边的宅子。 将王前进这边的进展,大致给谢家老妈说了一下,义诊的事开了头,这位邹姨也得下去跑一圈了…… 第458章 王老大(中) 第458章王老大(中) 在邹姨这边,将自训班的大红章留下,这个下去之后还是有点用处的,等明天让她依着样子再刻一枚就是了。 带着手续回到王家老宅,杜娇阳那边的聚餐已经结束了,看着坐在正堂上闲话家常的几个女人,李胜利也多少有些头大,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见李胜利进屋,关晴月就主动退了出去,两人毕竟不熟,主位上的女人虽说许了她一个身份,但那终是饭桌上的玩笑话。 至于王芷则是慢了一步,在杜娇阳白多黑少的眼神里,袅袅娜娜去拿暖瓶了。 至于肖凤,则是有点没规矩的,勾着腿坐着,一副从从容容的样子。 “你还是个姑娘,行走坐卧,不用你娘重新教一遍吧?” 跟关晴月相比,在杜娇阳面前,肖凤显然是受宠的那一个,瞧着她又换了一身的列宁装,这多半是女混子今天给她新买的。 轻‘哼’一下,吐了个舌头,肖家女兵也就麻溜的闪了,自家小叔,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也会抓着不放的,真到了老娘跟前,那就有的罪受了。 “老李,肖凤还是很开朗的,你别打压她了,她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斜瞥了成为知心大姐的杜娇阳一眼,这就是有谢家老妈教导的好处了,知心大姐只是伪装,女混子也渐渐多了城府。 “玩归玩,伱可别把我豁出去,关晴月受制于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合作,跟白芷差不多的样子。 肖凤,有她老娘压着,也是服帖的很,你玩一玩手段没什么,人家信以为真,再害人一生,可就不是好事了。 你想,将来不属于你的子嗣多了,是不是要分洼里的那份家底儿啊?” 先是一句白芷让倒水的王芷喜笑颜开,又加了几句话让女混子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谢飞老妈那边,不可能不提将来分家产的事,八面玲珑之前,最起码的一条,就是分清了利益归属。 到时候成了八面倒贴,以后明白了事理的女混子,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回屋换上王芷历时好几天才改好的裤子,收口的裤子穿上,李胜利觉着浑身上下就清爽了许多。 白天穿的敞口裤子,也确实不利索,老对襟配的黑裤子,是要遮住鞋面的,裤腿稍宽就拖地了,弄的裤脚不是很利索的样子。 这事,李胜利也不想托付给王芷了,太仔细,等着穿上她改的裤子,还不知道啥年月呢,进城找个裁缝,十条八条的裤子,当天也就改完了。 收拾妥当之后,等一脸凝重的女混子进屋,李胜利大概给她讲了一下做事利益为先,这也是没办法的,国外就是那样的价值观。 嘴上说的再漂亮,落到实地也就两个字‘搞钱’,针对你,多半还是怕你将来成为搞钱路上的障碍而已。 讲完了利益,李胜利就把认王前进当老大的事说了一下,这个前提,女混子在城里还是需要知道的。 “老李,你就坏吧! 王前进虽说愣头愣脑的,但他家里跟老杜的私交不错,你可别真害他。” 王前进充大头,李胜利顺手将他顶在了前面,长进了的女混子,也是一眼瞧出了端倪,现在形势紧张,她多少也有了了解。 这个时候顶在前面的,说白了就是敢死队,别看王前进的对象是李胜利的大姐,但那大姐也是他大舅家的表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说这个,咱们还得说付出与回报,王前进这一路走下去,付出的是自己的前途,保的是他们家人的前程。 就他那样的,即便有前途也走不了多远的,他的将来跟你差不多,经商才是他的出路。 这段时间,我给他拾掇点家底,保他以后什么不干,也能豪富一方。 将来他要是想做事,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另辟蹊径……” 王前进这类因为风雨失了前程的人,马上就要成堆的出现,里面有比王前进出身好的,也有比他资质好的,但都没卵用,参与了就要付出代价。 代价其实也简单,父辈在宦途的红利至他们而终,但经济上的红利,还是可以享受几代的,当然也有前提,富贵可以撑过几代,他们的发家史也要相对干净一些。 有这么多人填坑,就不差王前进这一个了,起码他家里的宦途红利,可以持续下去。 “您是高屋建瓴,我就看您的高招了……” 今天杜娇阳的心情不错,跟李胜利玩笑了几句,就揭过了相对沉重的话题。 李胜利又问了她一下不住城里的原因,女混子的回答也简单,城里的院子,看上去还不如马店集的王家老宅呢。 说起这个,城里的宅子缺的无非是一个洗澡的地方,让女混子去大众浴池,这位也不一定能适应,只能李胜利自己想办法了。 第二天,让杜娇阳把他捎到闲置军营这边,李胜利依旧一早就给李怀德打了电话。 今天是义诊开始的日子,许多事都要捋顺一下,与其让老李待在轧钢厂看戏,不如让他参与进来。 浴桶,杜娇阳已经定了一批,现在只等着提货,夏天洗澡用的热水器,李胜利这边也早就有了构想,油桶刷干净之后,再来上一层黑漆,就是最简单的太阳能了。 至于太阳能灶什么的,现在这年月,镜子的供应也不是那么富足的,那玩意儿,噱头大过实用价值的。 与其推太阳能灶,真不如推简易的太阳能热水器跟沼气了。 等李怀德来了,李胜利跟他定好了油桶这些琐碎物件,就问了问沼气管道的事儿。 沼气这玩意儿,现在用在生火做饭上,技术还不咋成熟,李胜利的记忆里,七八十年代好像才陆续推广开来,而且结果还一般。 问李怀德也算是问对人了,六零年前后,轧钢厂也想上个小沼气池的,可技术不怎么成熟,池子建了没两年就废弃了。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各地的沼气池,总的来说就是建的多废的更多,用来沤肥没多大问题,真正用来解决农村缺少烧柴做饭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想想。 投入大收益小,使用年限短,就是沼气池如今所处的尴尬位置。 今天主要是为了义诊来的,李胜利的问题,老李回答的有些敷衍。 在马店集村普及沼气,李胜利也没那想法,但建沼气池还是有想法的,宰羊、处理羊皮,也是需要热水的。 宰羊、处理羊皮,也有数量不少的废水,算上沤肥这一节,集中使用沼气,马店集这边还是有条件的。 两人等到半上午,各处义诊点也没什么问题反馈,李怀德属于坐的住的,没有问题,他也乐的在办公室里消磨时光,这茬也是他的熟套子。 李胜利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坐诊本就对耐心有要求,加上他在考虑马店集建沼气池的问题,自然也坐的住。 坐的住的两人,没等来问题,却等来了满面红光的王老大,这位新婚过后,才知道啥是男人的幸福,早知道,他就跟李胜利一样,早早的结婚了。 “老李,坐着呢?” 听着王前进一手托两家的招呼,李胜利只是笑了笑没接话,李怀德则是起身迎了上去,如今这位子弟的身份可不一般,老李是当做纽带来用的。 两人寒暄过后,王前进也不怎么搭理李怀德,而是坐到了李胜利的对面。 “小李,叫声姐夫来听听,志志诚诚的那种,我现在可真是你姐夫了。” 听到王前进的调侃,李胜利依言志志诚诚的叫了一声姐夫,这一声‘姐夫’之后,李怀德瞧两人的目光再次变了一下。 “小李,冲你这声姐夫,我得给你提个意见,今天从我自个家出来,我也转了几个义诊点。 总的来说不错,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但有一点不好,服装不统一啊! 你之前不是让我弄过旧军装吗? 为什么不让那些人穿上?” 该说不说,王前进心底嘹亮的时候,说话做事还是很有水平的,这不几句话说完,李怀德那边都是一脸的服气吗? “这茬,您这位老大不发话,我怎么敢专断呢? 横推一下,义诊虽说不大不小,但与城里居民的健康相关,再小也是大事。 你干妈那边肯定要下来看一看的,你把事情都做全乎了,上级下来挑不出毛病,到时候,是显得你水平高,还是那些人水平低?” 李胜利这话说完,李怀德也是彻底服气了,这位轧钢厂的子弟,小小年纪深谙为官之道,下乡,可惜了人才。 “嗐,要不说你们是老李么,这茬口对的,妥帖! 这事咋办? 我再去一趟海子里,请我干娘出山?” 王前进这边过了一个新婚之夜,倒是靠谱了一点,没有张嘴胡沁,说的事也大概在点子上。 “姐夫,表功是要有成绩的,这茬不急,下午去汇报或是明天去汇报更好一些。 这么着吧,我跟李厂长联系一下一线的义诊点,傍晚的时候给你一个大概的数目。 今晚你去汇报,明天上午你再跟着出来转一转,提一下你弄的旧军装,再说说新军装的新气象。 我估摸着,上边差不多会给调拨一批新的军装……” 这次李胜利说完,王前进跟李怀德的分歧就比较大了,老李这边听的是轧钢厂子弟的心术,知道这位小年轻,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而王前进这边听的就是李胜利的雁过拔毛了,要不说人家能一兜子一兜子的给钱,这逮住蛤蟆攥出尿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我说孙子,你这可是雁过拔毛啊! 你又不缺这仨瓜俩枣的,尽特么占公家便宜了,不是揍儿……” 见王前进这边又往二愣子上靠了,李胜利无奈摇头,这孙子就不能给他好脸。 “姐夫,您这孙子是从哪论的,待会儿我得去找找我姐,看看是不是家谱记错了。 农村人实在,这辈分错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咱俩找我姐唠唠? 再者,义诊这事,本就是公家的营生,咱一个下乡的小青年,哪有那么粗的腰? 李厂长,这事您说在不在理?” 两人的胡闹,李怀德明智的没有参与,瞅了眼一脸菜色的王公子,这厮也是个白闹儿,怕老婆的怂人一个。 “别介,兹当是我说错话了,我这结婚头一天,你可不能给我穿小鞋。 你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要问她,她真能赏我一个大马趴。 这事就按你说的来了……” 对于今儿躺在家里休养的韩秀琦,王前进这边还是很忌惮的,那娘们虽说不跟李胜利似的阴狠,但也是妥妥的悍妇一个。 三两句话说的不对付了,动手那都是轻的,两人晚上轧大街的时候,遇上吹口哨的小流氓,近的,那悍妇上去就是正蹬;远的,路边抄起砖头,就敢铆足劲儿砸过去…… 第459章 王老大(下) 第459章王老大(下) 说好了军装的事,三人之间,这才开始了闲聊,这时候李怀德的两面三刀、八面玲珑,也就有了用处。 这厮真是做叔叔的岁数了,却能跟王前进这个二愣子聊的投契,这俩损货,聊着聊着就奔下三路去了。 要不是李胜利拦着,李怀德这坏东西,能把家里的秘药分给二愣子几颗。 那玩意儿,就是李胜利找柳爷给他配的,药效是不错,可副作用也大,虽说昧了李怀德九成九的虎骨,但他拿走的东西,可不是物有所值的。 这茬也不是李胜利的人性次,而是李怀德的人性不成,真给他长久顶用的好药,这坏东西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女人呢? 现在这年月,有肚子这小绳扎着脖子,李怀德一个管着后勤的副厂长,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按照柳爷的说辞,这也是有果报的,让李怀德去祸害人,李胜利给他扛雷,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中午三人在闲置军营吃了便饭,李怀德这边还想着帮这边解决一下后勤问题,被李胜利直接就拒绝了。 李怀德如果是粮所的或是供销社的,这茬口,李胜利还信,他一个轧钢厂的副厂长,搞个千八百斤的粮食都费劲,解决后勤问题,那也只能想想而已。 陆总给各地名老中医预备的伙食其实不差,虽说没有荤菜,但算上咸菜的四菜一汤管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名老中医们年岁都偏大,也吃不了什么荤菜,最享福的还是他们带来的家人跟孩子,这年月,工厂的工人,很大一部分也没条件每餐吃到饱的。 许多人家的孩子多,即便是双职工的家庭也得节衣缩食,将有限的好东西,从嘴里硬生生抠出来留给孩子们。 六七十年代这一茬大人,活的久的比例不是很高,原因就出在了肚子上。 中医虽说讲究少食,但亏食对身体的伤害却是慢性的,最后比对一下寿限,也就明白了。 吃过午饭,几人在办公室里冲盹解春困,将睡未睡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李胜利算是地主,接电话自然是他的营生,接起电话之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王老大,有人给咱拆台了,该轮着你出马喽。 嗑瓜子磕出个臭虫,玩倾轧玩到了老子身上,这次就让他们没脸。 厂长,厂里保卫科,出几个新人吧,交道口那边,站着看戏就好,如果那边派出所去了人,跟他们拉扯一下管辖权就好,没大事。” 电话是董师打来的,出事的地方,离着闲置军营不远,出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卫生口的一批人下来查看行医执照。 这茬怎么说呢? 各地的名老中医多半已经没证了,在义诊点帮忙做人口健康状况普查的中医大学生也没行医证,一些名老中医的弟子,也一样没有行医证。 义诊虽说是好事,但挑刺还是挑的出来的,老王跟白肃山,虽说之前跟总后、部里、司里都打了招呼,但那真的就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有等什么回复或是批复。 这茬怎么来的,李胜利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来找茬的就得打回去,这也就够了。 “怎么茬,还照以前一样,打断腿?” 一听来活儿了,王前进这边的春困一下就被丢到了爪哇,起身就要按照李胜利之前的做派,将人家的腿打断。 这话说了,刚刚准备打电话的李怀德,一把就压住了准备拿起的听筒,打断腿这茬,李胜利跟王前进这样的子弟可以随意,他一个轧钢厂的副厂长就不好掺和了。 “屁话,那可能是你的同事,怎么好不说不道的给人打断腿? 看热闹的才不嫌事儿大,这事出在了咱们自己身上,哪能上来就给人家打断腿? 拿鞋底子抽嘴巴子吧,这茬先不着急,我给你个方子,伱去同仁堂抓点成药,在义诊点抽完了人家,总不能丢街上了事。 你再顺路去供销社买点红颜色,抹药的时候掺进去,找场子不是这么找的。 既然他们不要脸了,那就给他们打肿。 老王,记着我说的,不管是谁,不管年轻年老,就这一条,抽嘴巴子就得把脸抽肿,抽完了之后,再给他们擦上颜色。 电话就在那,召集人手吧,我估摸着他们慢慢的会往军营这边靠的,集合点就定这里吧……” 听李胜利说完,李怀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了电话,给厂保卫科打了过去。 按照李胜利说的,找了俩刚刚调到保卫科的新人,再带了后勤的几个临时工,集合点自然定在了军营这边。 “老李,打人不打脸,你这么弄,可比直接打断腿更让人折面儿,这是公事,你确定要动手?” 真论到茬架,王前进也是有话要说的,茬架无非还是为了面子。 踹两脚、打两拳、甚至在地上滚做一团都没什么的,直接给人抽肿了脸,还要往上抹颜色,这茬就折大面儿了,弄不好都要不死不休的。 “忘了你干妈给你的任务了? 现在正是你露脸的时候,抽几个嘴巴子而已,横着他们不能因为这几个嘴巴子折了大面儿,吊死在义诊点跟前吧? 爷爷就是这性子,不惹我、万事可谈,惹了我、也不是不能谈,但要讲规矩、一步步的来。 像这样,招呼不打一个就往后门招呼的,那我不喂他一嘴大粪,怎么对的起他们的阴险? 老王,这茬你能不能办? 不能办,我还有人可以办的,我的人出手,就没那么客气了,我会当街把他们扒光,再一人嘴里给灌一勺大粪。 无非这事是你王老大的首尾,你动手是你的差事,我动手也是你的差事。” <divclass="contentadv">见便宜小舅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翻脸无情,王前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刚刚的电话,他也听了个大概,张嘴就是打断腿也是瞎咋呼,真的让他去给人打断腿,恐怕见了熟人他也不好下这狠手。 但按照李胜利说的给人扒光,再灌一勺大粪,那也是结死仇的动作,这厮之前是有前科的,熟人老谢都能往蹲坑里栽,不认识的,按照山神爷的做派,还真是言出法随。 真要给人扒光再灌上大粪,那就不是小事了,与之相比,抽几个嘴巴子让脸肿起来,已经算是优待了。 “成,我是老大您是爷,这茬按您说的来,我接着了。 无非是在我干娘面前立棍呗,早晚都有这一场,这特么就叫赶早不赶晚了,算他们倒霉。” 李怀德打完了电话,王前进这边又抓起了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又从李胜利那拿了药方,去同仁堂抓药去了。 “胜利,总要有些体面的。” 第一次真正见到李胜利的獠牙,李怀德这边也有些心寒。 这个轧钢厂的子弟能混出来,现在就是见功底的时候了,阴狠、恶毒有些不足以形容他了。 混宦途无非就是一个面子一个里子,这一通嘴巴子下去,挡不住就没了里子,再让他给擦上带着颜色的药膏,面子也不用提了。 四九城乃首善之地,一点小事就能闹得沸沸扬扬,这一遭走过,说话的那位前途也就毁了,一点小事都做不明白,还要的什么前途? 至于参与的人,那一个个大嘴巴子连同脸上的颜色,也是一生的污点,不提便罢,提了就是个无能的人。 以李怀德的眼光看,义诊,还真是件好事,走到哪都能站得住脚的好事。 想恶心好事,不该这么来的,调查人家的行医资格,就是在从根子上否定这次义诊。 李胜利这小年轻,心里恶毒双眼却是清亮的,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在李怀德看来,按他的说辞,给人灌大粪其实才是最解恨也最恶毒的手段,让王前进出手,明眼人的眼里,李胜利还是给他们留了些许体面的。 “厂长,做事这么没章法,我给他们体面,他们也得能接住啊? 这是义诊的头一天,义诊之中牵扯的人物也不一般,处理这些麻烦,打电话是不好使的。 解决这类麻烦,宜速、宜狠,这事儿只是开始而已,没完的。 厂长,给点建议呗……” 听到李胜利最后的问题,李怀德苦笑一下,这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他能给什么意见? “它山之法,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胜利,这事做了,难免让上面认为我们心胸不阔,给人擦颜色,我看就不必了。” 李怀德的建议是中肯的,抽几个嘴巴子,只能算是擦枪走火,给人擦上带着颜色的药膏,多少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这事出了,上边的处理,只能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不会因为牵扯到了王前进的干娘,而倾斜的太过厉害,不然就有失公允了。 “厂长真是稳妥,但义诊这事,是王前进挺头来做的,过于老练,也未必是好事。 事情闹大,无非是小孩子的胡闹手段而已,上不了线也论不了罪的。” 听了李胜利的手段之后,李怀德这边也加了小心,决定明天说什么也不到这边来了。 现在看来,义诊也不是全部都好的,既然有不协的声音,这里的后半段,跟是非窝也差不多的。 论完了事情的进延,两人跟上午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室里等信儿,瞅了瞅李胜利的养气功夫,李怀德更坚定了自己远离是非窝的想法。 都是鬼机灵,凑在了一窝,难免要被李胜利利用的,今天这茬,他如果是在轧钢厂坐着,可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 “艹,什么逼玩意儿,哭着跑了,颜色刚擦了一半……” 听到王前进的叫嚣,李怀德无奈摇头,事情做成了,麻烦或许也就不远了。 对李胜利示意一下要避嫌,见他点了头,李怀德脚下一滑就出了办公室,转身坐上车就回轧钢厂了。 “小李,这孙子什么意思? 不听我说完就颠了,这是看不起我么?” 昨晚新婚、今天扬威,王前进也多少有些志得意满,这样的好事,需要分享一下的,见李怀德不给面子颠了,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姐夫,您是王老大,他是副厂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跑才是对的。 不跑,难道跟半大小子厮混吗? 这茬传了出去,他老李就不用做人了。 留有留的作用,跑有跑的好处,不去管他。 今儿对面做了初一,咱们还要回给他们个十五的,想让咱们焦头烂额,我这动起手来,可是没完没了的。” 听到便宜小舅子的说辞,王前进也是头疼,他跟谢飞之前就是怵李胜利这点,不仅阴狠还没完没了。 “我说孙子,你差不多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着,您老还想打到部里去?” 第460章 二百七十九(上) 第460章二百七十九(上) “差不多吧,那帮孙子拿行医资格出来恶心人,横着不能让他们舒服了。 也别管是谁出的幺蛾子了,咱们顶在前面搏名声,后边有人看不惯也是应当应分的。 但出这种烂招儿就不对了,既然不想好,那就让他们都跟着一块忙活忙活……” 对于今天检查行医证的事,李胜利也真是没放在心上,真要是上心了,也不会只让王前进过去抽几个嘴巴子了事。 真正的敌人,更多的时候是看不到的,能看到跟交手的多半都是喽啰,这是用来恶心人跟消耗你精力的,与其跟他们打嘴上的官司,揍一顿了事,才是最干净利索的。 李胜利是中医师,不是宦途中人,风评对他而言没什么所谓,医德或许能成为他的障碍,但对面那些人,想玩转这个,怎么也得有内科中级的水平。 不是行内人想要害他,那也只能是想想了,双方的规矩不同,就跟今天一样,对面怕是也没想到,他李胜利会直接打人吧? 至于行内的想害他,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跟自家传承能不能付出被发现之后的代价,现在这时候,站在李胜利的对面,不管中西医都是道统之敌,处置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小李,什么招儿? 说出来先让我高兴高兴。” 劝诫对王前进而言,也就是一时兴起的事,真正到了看热闹的时候,热闹还是相对重要一些的。 对于王前进的称呼左改右改,李胜利也是没招,面前这位也真是姐夫,还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只能先让他占一占嘴上的便宜了。 “简单,中药提价而已。 上次跟中医研究院的心血管病大拿郭士槐,谈起了小鬼子的护心丸。 那些个王八蛋也不是人揍儿,拿着咱们的六神丸改了改工艺,在国外申请了专利,转头就到国内来搂钱。 这茬,也不是没人知道,只是知道的不说而已。 方子是咱们的,药材也是咱们的,小鬼子一个方子就赚了咱们药农整年的出口创汇总额,这特么是中医药的耻辱啊! 这事儿,我还想着义诊之后,再拿出来说的,既然有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蹦跶一下,那就拿出来,让大家伙跟着一块乐呵乐呵。” 给王前进大致做了解释,李胜利就拿起了电话,分别给董师、老白、老王、郭士槐打去了电话。 至于祝师,中医大就没必要深入参与这事了,如今的情势之下,不妥! “小李,你仔细给我说说,中药怎么还能跟小鬼子牵扯上关系?” 王前进虽说也是在卫生口上班的,但他也就一混日子的半吊子,别说汉医、汉方了,就是护心丸是什么玩意儿,他都不见的知道。 放下电话,大致给王前进讲了一下存在于国外的汉医、汉方,以及港城的生草药贩卖者。 中医药,是个足以耗光几代人精力的领域,虽说已经传承了三千年,但这个领域对李胜利而言,依旧崭新。 就跟护心丸一样,人家就能凭着一个申请过国际专利的方子,轻松就能收割你一年的药材出口量,这茬不提,大家伙依旧低头受苦受累的赚那点辛苦钱。 提了、解决了,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至于替代,自唐以来,无数医家都整不明白的事儿,再给他们几百年,也跨不过道地药材这一关。 道地药材虽说不是绝对的,但也是中医药的一条标线,上下浮动还能用,偏离了太多,中医药也就不好用了。 源头锁死之后,护心丸之类的药材,肯定会稀缺,但国内不会,李胜利现在要动手,提前就给郭士槐说了替代的方子。 国内有的是方子可以替代他们所谓的专利,但没了道地药材的护心丸,还能有几分药效就不好说了。 两人闲聊之间,董师等人陆续到达,看着面带微笑跟王前进侃侃而谈的小师叔,董师觉着,今天下来检查行医资格的那些人,多半要闯祸了。 “老郭,上次咱们说的护心丸,伱回去之后算过没有,除去药材的利润,他们在这上面赚了咱们多少倍的利润?” 见人到齐了,李胜利不看董师、老白跟老王,而是把问题抛给了郭士槐。 “以护心丸有效成分为参照,粗算是二百七十九倍,如果按照六神丸算,那就是千倍以上了……” 大概的倍数郭士槐这边虽说算了一下,但这种数据还是当不得真的,药材之外还有人工跟机械成本的,落到实处的倍数,可能也就几十倍。 如果按六神丸的微丸算倍数,那就没遮没拦了,所谓的二百七十九倍,也只是个约数而已。 说是一百七十九、三百七十九,也没多大问题的,真要有人不计人工、机械成本,用药材价格去细算,二百七十九倍,绝对不算是胡沁。 “好,就按你老郭说的二百七十九倍来算了。 诸位,中医药乃中医大传承之延伸,是老祖宗给咱们传下来的生存经验。 怎么着也不能成为外人,而且还是跟咱们有血仇的外人,收割咱们药农的工具。 今天,我这心血来潮,觉着这事闷在心里是不吐不快,正好义诊之中,各地的医家、京中的名家都在。 咱们联名做一份倡议书吧,提一提中药材的价格,当然这次提价对外不对内,横着不能把咱们的好东西,卖个破烂价不是? 如今的建设,也是需要大量外汇的,中药材提价之后,也能更好的为建设提供资金不是吗?” 知道小师叔李胜利这边没好揍儿,但董师没想到,只是因为有人查了查行医资格,就引出了小师叔的毒招。 这招是跟团结中医差不多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李胜利口中的收割,是要绝对抵制的。 这茬提出来,只怕部里的麻烦也就来了,别的不说,认不清行情与形势,就是个很中肯的评价,这对宦途中人而言,是要断前程的。 <divclass="contentadv">“小师叔,义诊刚刚开始,此事能不能暂缓?” 董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扫视窗外的军营,现在能勉强压一压面前这位小师叔的,只有自家老师了。 可自打进了闲置军营,董师就没看到老师史老,如果由着李胜利弄出那份所谓中药材提价倡议书,许多人的面子,都要被他踩在脚底下的。 如果真按照老郭说的,倡议提价二百七十九倍,也是冤孽了。 虽说,出口的中药材都是优中选优的一等品、上等货,以目前的价格出口原药,多少有些亏。 但从古至今,也没这么涨价的,一下就是近三百倍的涨幅,这种药材市场上的待价而沽,归于医药上,就是在拿人命做要挟,与医德不符。 “董师,史老在食堂那边跟几个医家闲聊,你过去请一下吧。 老白,你是儒医传家,这份倡议书就由你来执笔了。 咱们主打的就是五个字,好货不贱卖……” 董师起身去请史老,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直接支使白肃山提笔写下倡议书。 “李师叔,这事虽说大快人心,但二百七十九倍,多少有些离谱了。 咱们先来个十倍不成吗?” 一边按照小师叔李胜利的说辞执笔书写,白肃山这边还能分神劝说一下。 看着白肃山笔下跟柳爷差不多的小楷,现在的医家开方,可没有龙飞凤舞一说,药名剂量写的清清楚楚,保密不是靠着让人看不懂做到的。 这一份方子,出了问题就是证据,怎么可能写的不明不白? “道地中药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没有厘清药性之前,也就那么多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跟中医大传承一样,至珍至贵。 咱们是玩中医的,讲究的一句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讲中医不讲咱们的出处,那是扯淡,维护中医的咱们就是有些人嘴里纯粹的鹰派。 护我国民那是医德,对外么,就该用中医药榨干他们的买命钱。 您跟董师一样,算是前辈的医家,有些话我就不搂着了,西医成不成? 自然是成的,但想要正经延寿,还得是咱们的中医。 中药材的二百七十九倍,您就接受不了了? 这才哪到哪? 等将来我艺成了,外人找我救命,我要他一半身家,恐怕等在门外的人,也会排成长龙的。” 听小师叔李胜利说完,白肃山眨了几下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柳哥找的这位柳家传承人,倒是跟已经作古的柳家老爷子如出一辙。 当年的民国医界,柳家的延寿方子独树一帜,别说是延寿药酒了,就是四季药酒,各家的价格也是不同的。 一坛酒值几十根黄鱼,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但柳家的本事在那,用了他家的药酒,那就是通体舒泰、还可以得寿终,但这也为柳家传承的断续埋了祸根。 柳家虽说行走于高门大户之间,在市井街面名声不显,但延寿的手艺,却是很多人觊觎的,时运不济的时候,虎狼上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位现在的柳家家主,可比当年的柳家老爷子狠多了,张口就是一半身家,这茬就看要不要命了,要命就得顺着他来。 至于要钱不要命的,两者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李师叔,现在时机不对,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提笔顿笔之间,白肃山也不劝李胜利了,这茬是没法劝的,两个传人全家殁于传承之争,柳家老爷子都是心硬如铁。 现在这个柳家的主事人,比之当年的柳老爷子犹有过之,劝也劝不了的。 只是如今的形势不好,白肃山只是提醒了李胜利一下,要注意言辞。 “冲您这话,您家里的后人,就送来军营这边吧。 中医重在传承,医家云集,正是培养后人的好时候,潜下心来,有个十年八载,将来出师就能是一地名医。” 中医的好时候不在当下,而是在将来,风雨十年或是十几年,真正能做的事情不多,与其闲着不如学医。 包括自家的弟弟妹妹,甚至于哥哥姐姐,有条件,李胜利都会让他们学医的,这也包括董师、祝师等亲近之人的子嗣。 跨度十几年的一个大讲堂下来,依旧吃不了中医这碗饭,那就真是资质有问题了。 中药材的市场,也跟中医差不多,如今遽然提价,虽说会对末端的产能、收益造成很大的困扰,但破了涨价这一关,十年之内,中医药就是创汇的一颗新星。 涨价近三百倍,对于需要中药的人而言不是问题,按照普通草药两毛钱的收购价,涨三百倍,无非六十一斤,二三十美金或是四五十美金的成本,对于市场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461章 二百七十九(中) 第461章二百七十九(中) “胜利,兹事体大,是否能缓一缓,老朽为你奔波一下?” 跟着董师进屋的史老也是开门见山,没什么推脱,中药材涨价,早前儿也算是正常的。 逢上天灾人祸,药材涨上几倍、十几倍,也是常有的事,上涨百倍的药材,也不是没有。 但如今的大环境不同了,囤积居奇是投机倒把,足以枪毙的。 这时节,提药材涨价而且一涨就是几百倍,总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史老,倡议书已经开始写了,这茬您就别操心了。 道地药材是中医的基础,现在的药材公司,哪还管什么道地与否? 这也是毁伤大传承根基的事,国内提价说不得,之前咱们不是说过护心丸么? 正好藉此提高一下道地药材的行市,您想啊,如今一年的药材产出量,换回来几十年的外汇额度,上面还能不重视道地药材? 您也别怕外面的人抵制中药材,咱们这手艺,属于能延命的稀罕玩意儿,这次小爷敲的就是他们命根子上的竹杠。 再者,咱们递上去的只是倡议书,想要成事,不正经来上几次拉扯,也是扯淡的话。 国内的药材市场,已经是一湾死水了,丢块石头下去,说不定能活泛起来。” 李胜利说出的理由,没什么毛病,史老想了一下,也就点了头。 一旁的董师,脸色可就难看了,丢石头也得看大小的,小师叔的这块石头,看着比死水湾都大,丢下去的结果,怕是要天翻地覆的。 跟执笔的老白对视了一眼,见他眼神坚定、落笔有力,董师这边只能无奈一叹。 柳家的这位便宜师叔,玩大势压人也是技艺纯熟,想要不进他的圈套,他的话最好一句也不要听。 老白执笔、李胜利补充,郭士槐细数护心丸跟六神丸的关联,倡议书要有说服力,也得拿出点真东西的。 李胜利之前说给郭士槐的几个药方,也被写在了倡议书上。 玩这个,李胜利也不是全无代价的,一剂麝香保心丸的完全组方,以及提纯、萃取的办法,他也丢给了郭士槐。 芳香温通、益气保心就是此药的主旨,功能不在护心丸之下,而且更现代的混合萃取技术,现在也是没有工艺门槛的。 虽说一路走来,李胜利见的困难居多,但真正说到大工业,现在也是基础完备的。 就跟让小舅子杜鹏在轧钢厂造车一样,没有相应的工业体系,那就是纯手打了,真要是这样就跟土作坊没两样了,汲取的经验再多,也没屁用。 但将手打归为工业设计,辅以如今的制造能力,老大哥那边的瓦滋旅行者,就是杜鹏在造的中巴车便民牌。 至于货车,跟后世的轻货理念也是不差的,小面包更是这样,三轮摩托的发动机上去,就是两缸、三缸的小汽车。 做这些,现在的基础都是完备的,这也是李怀德嘴上口口声声要建厂的根底所在,技术不缺,只是原材料的供应,相对有些紧张而已。 至于其中缺乏的精工体系,则是杜老爹跟杜鹏父子的后续,所谓工匠精神,国人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你敢让工人衣食无忧,只要设备到了基准线,你就只管提要求好了,如今这年月,还真没多少攻克不了的难关,工人在技术上,可是真敢玩命的。 “李师叔,您这就不地道了吧?” 忍着心痛,将刚刚到手还没焐热乎的方子,交给了倡议书,看着面前麝香保心丸的详细组方,以及提纯、萃取技术,郭士槐心里的怨念可是不小。 之前那几个方子,真是需要好好用功的,而面前的这个方子,则是直接可以投产的,性质完全不同。 其功效已经完全超越了郭士槐正在研究的冠心二号,有句话,其实李胜利不能说,这药的基础就是郭士槐的冠心二号。 “别特么套近乎,伱手里那方子仔细着点,生产之前,必须要加密的。 这是出自我手的方子,谁要是给泄了出去,我不管是官是民,灭门是肯定的。 想卖我的方子受益,我必让他断子绝孙! 你回去之后,先小规模试制一批,让人检测一下药性,其中需要保密的地方我也给你点出来了。 生产之前,达不到保密的要求,就把方子烧掉。 老白,倡议书之中,也得提一下中药方剂的保密,这一个个的好药,到时候都让外人给注册了专利,懈怠的那些个物件,就以死谢罪吧……” 涉及到了药方的保密,郭士槐这边也没二话,就跟他正在研究的冠心二号一样,那也是保密的药方,真散布出去,枪毙散播者也是肯定的。 对于套近乎,郭士槐这边也是有怨言的,扫了老白一眼之后,这位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李师叔,老郭按照辈分来说,也算是我的师侄,但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我们就不从有直接关系的师承来论了,各论各的……” 一听老郭还是个孙辈,李胜利带着调侃的神色扫量了他几眼。 就跟现在的闲置军营差不多,许多医家,也不是只有一个老师的,白肃山家里三代儒医,郭士槐的老师赵老,也是御医传承。 两者家里或是师门,又各有传承,跟四大名医之中的萧老有了交集,这种关系遇上了,还岁数差不多,就跟老白说的一样了,找个辈大的师承各论各的,免得到时候尴尬。 军营里面的吴湛、吴昂叔侄,如果教了一个学生,那辈分就不好论了,老师这边再不做厘清,那学生将来在辈分上就是跛子一个,前脚师叔、后脚师侄,也算是笑谈了。 “哦…… <divclass="contentadv">那这麝香保心丸就算是你研究的了,别跟我扯上关系,我还年轻,不想太过扎眼……” 夺人方子可是医界大忌,郭士槐想要推脱一下,就被董师拉到了一边,之前有过败毒清肺饮的例子了,冒名一下对董师而言算是熟悉。 事情大致落停,一直跟着也不说话的陆总老王,这才缓缓开了口。 “胜利同志,麝香保心丸的临床试药,能不能在陆总进行?” 护心药这一类目,算是国产医药的空白领域,虽说已经开始仿制硝酸甘油了,但护心丸这类中药做西药的药剂,也不是个例。 郭士槐的冠心二号之前,还有别的药物,但因为没有速效的缘故,只能当做中药组方,作为急救之后的用药。 如今有了跟护心丸效用相当的替代药,老王这边多少是有些激动的。 他跟李胜利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想用又不敢用,不想用又不能不用,总而言之全是矛盾。 这小子在中医一途上无疑是天才,但与其争斗手段相比,老王更忌惮的是后者。 今天查行医资格的事,虽说不是发生在他的片区,但他跟老董也通过气了,如今李胜利反手又是一记杀招,不知道卫生口的那些人该怎么接招。 护心丸的根底,也不是没人知道,虽说之前不知道是六神丸改了一下制药方式,但确认是中药无疑的。 如今现成的中药方剂,被外人注册了国际专利,还反过来大量的进口,其额度还赶上了国内的药材出口的收入。 这一节提出来,怕是许多人都要被追责的,一份有些荒唐的中药材提价倡议书,一份跟护心丸作用一样的麝香保心丸,老王不用去深思,就知道中药材提价,是必须要进行的了。 当然一下提二百七十九倍,那也是不可能的,真这么做了,那相关责任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然可以了,尤其是在南楼,许多人恐怕都有这方面的疾病吧? 老郭,这次制药,我看你这边就会同同仁堂跟陆总一道进行吧。 同仁堂的许多方子,未必没有改进的空间,与献方、献药相比,同仁堂的绝大多数方子,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效用在那。 涉及到了许多的秘方,同仁堂那边的老人也要带上的,许多药剂就跟六神丸、护心丸一样,换个混合制药的方式,作用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老王,这茬你来挑头?” 前天,李胜利在同仁堂老高那边得了些茵陈酒的便利,老王这边提起了临床试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同仁堂的身上。 他这有统哥给的未来四十年的中成药组方跟提纯、萃取技术。 李胜利大致的浏览过,同仁堂的许多成药方子,里面是没有的,也不知是不重要,还是散佚了。 风雨对同仁堂而言,也是一道关隘,李胜利着眼于方子,也没忘了人,与大传承有关的人或事,能拉一把是一把。 中医的架构想要不松散,人是关键、理论是基础、秘方则是术法了,缺一不可。 “可以,按照你的说法,肺结核用药跟放到下面军医院的项目,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见老郭那边点了头,老王这边直接就答应了,李胜利的本事他也是深信不疑的,这位小年轻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是邪性。 想到已经在进行的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以及前段时间,给各地军医院下的任务,老王也怕李胜利有所隐瞒,所以有此一问。 “西医不能包治百病,中医也是一样的。 老王,许多事还是要客观分析的,肺痨,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肺结核。 西医的病因是清楚的,中医的辨症差不多是在调养上。 病因是结核菌感染,那杀灭结核菌就是治愈肺痨的基础,目前的中医药,没有能有效杀灭结核菌的药物。 至于以后有没有,就需要再深入研究一下了。 链霉素或是异烟肼杀灭结核菌,中医药进行后续的调养,就是联合用药的路子,这个也是毋庸置疑的。 中医缺乏消炎类以及抗生素类药剂,也是不言自明的,这次义诊,能不能在联合用药这方面做出突破,还得看消炎药类跟中医药的结合。” 听着李胜利跟联合用药多少有些差池的说法,老王无奈摇头,陆总那边的联合用药是以中医调养为主,西药灭菌为辅的,李胜利这话说的,翻来倒去就剩好听了。 至于义诊之中的中西医联合用药,倒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跟了义诊大半天,老王看到了中医的优点,也看到了西医的缺点。 当然反过来说,中医的缺点,西医的优点,也是差不多的车轱辘话。 但不得不说,李胜利这厮的嘴皮子也是会糊弄人,联合用药一节的切入点,很是刁钻、准确,而且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打一棍子拉一把,这厮玩的也是顺溜,如果自己不提麝香保心丸在陆总临床的事,只怕这些话李胜利悄没声的就会给吃掉吧? 第462章 二百七十九(下) 第462章二百七十九(下) “胜利同志,这份倡议书该怎么递交?” 该说的说完,陆总的王院长,就把目光放在了老白执笔的倡议书上,这玩意儿就是个炸弹,响了即便炸不死人,也会让很多人一脸黑灰的。 “王老大,您给王院长说说路径? 老王,今天有人敢来检查行医资格,明天他们就敢取缔义诊点。 无非这黑手是对着咱后门来的,我要是一把掏出了他们的肠子,您就兹当看个颜色吧,这就是我的有来有回,这茬没完……” 被李胜利点到,王前进也没搭理陆军总院的王院长,而是瞅了瞅正在晾干墨迹的白肃山。 “老白是吧? 这东西不急着签名,我想拿给人瞧瞧,用不用签名再说,现在签上名,不就成逼宫了吗? 小李,义诊的大概数目有了吗?” 瞧着又嘹亮了一把的王前进,李胜利暗自点头,倡议书签字的事,就是他的失误之处了。 他想的只是声势要大,没想到逼宫这一节,敏感性、二愣子还是不缺的,这茬口很不错。 汇总义诊的数目及当天的情况,对李胜利而言就简单了,让几个人大致的说了一下,还是由老白执笔,‘唰唰’几页纸就完事了,比倡议书要简单的多。 “你别急着走,跟诸位医家聊一聊,去了又不是让你读报的。” 见王前进卷了报告就要走,李胜利又拉了他一把,汇报,分口头跟书面两种,书面的有了,口头上的还要再练一练。 听众人又说了一遍义诊的详情,李胜利就带着王前进出了办公室,仔细的教他口头汇报去了。 “史老,您这位师弟,怕是……” 见李胜利走了,老王这边就对着史老意味深长的说了半句话。 “王院长,不可否认,胜利的许多做法是偏激了一些。 但中医的优劣,想必你也有数了吧? 刚刚那份倡议书,虽说提的倍数有些不合理,但大面上很多东西都是合理的。 咱们这些人,该如何运用好中医药,该如何保护好中药材,倡议书里说的明确。 一国的药材出口,不及一味护心丸的进口,也是老朽之前不曾想到的。 胜利所说中医之耻,之中的中医,怕是也要带上伱们西医的,生于斯长于斯,却丢弃了三千年积攒的生存经验,这话扎在胸前,痛彻心扉啊!” 听完史老说的,老王低头片刻,再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今天之后李胜利在中医界的话语权,怕也是无人能制了,想到他的岁数,老王心里的担忧,反而少了许多。 史老说的不差,要是什么高科技的药物还好些,一味只是改了制药方法的护心丸,收割一国的药材出口,还真是让医疗从业者们,听在耳中痛彻心扉。 没等着李胜利回来,老王就匆匆的离开了闲置军营,与中医师们不同,他身后还有个陆军总院的。 今天的事,必须给院办汇报,今晚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捅李胜利的马蜂窝,以后这事尽量要提醒一下别人,谁知道他肚子里有多少东西? 送走了要去汇报工作的二愣子,捎带送了一下陆总的老王,见老王的情绪低落,李胜利就多说了几句。 “王院长,咱们是唯一一个流传下来的文明古国,中医虽说不能代表这种文明,但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废弃中医,就是舍弃了文明的一部分,与西医相比,中医虽说有很多东西需要摒弃,但五千年的传承,就没有精华了吗? 中医是跟文化、文明交织在一起的,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医学知识。 同样为人,咱们跟外国人的脉象是不同的,这源于文明所造就的饮食习惯。 王院长,你说将来,要是外国人用了咱们的中医药,也有很好的疗效,中药材的二百七十九倍增幅,很高吗? 我建议你回去查一下国外一些特效药的价格,二百七十九倍,在我这里只是开始。 上面,或许暂时不会同意这样的增幅,但我估计短则三月,晚不过年底,我那二百七十九倍的倡议书,必然会被通过的。 这次涨价结合国内的形势,中药材的出口数量必然会暴涨,许多外国人或许认为这是最后一次出口了,存货是必然的。 钱或者外汇,那是死物,中药材对面的则是人命,这样的取舍……” 听完李胜利说的,老王压住心里的波澜起伏,默不作声的上了吉普车,离开了闲置军营。 想到自己刚刚对药材出口做的预测,李胜利想起了杜家的关系陈叔,那位在药材公司管人事的副经理。 这茬,李胜利也不会自己去联系,这是杜家的关系,杜娇阳是杜家长女,该是她的就是她的。 正职躲避风雨很难,借着这次中药材提价倡议书的事,或许可以让那位陈叔躲过一劫。 与其他人相比,这位药材公司的陈叔,倒是跟李胜利的职业契合,或许深入的走动一下不是坏事。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这样了,前后眼有些时候也不好使,说不定几句话的功夫,新的路就摆在了你的面前。 药材公司上能对外,下面对着的就是广大农村了,时机踩的合适了,逆风而上也未可知。 回到办公室,史老等人也不跟李胜利再谈倡议书的事,而是聊起了麝香保心丸。 乳化混合、芳香温通,让并不算是稀奇的方子,有了急救的效用,这也算是中医制药的创举了。 <divclass="contentadv">几个医师聚在一起,与新的制药方式相比,中药材提价也就是小小不然的事儿了。 在中成药制药上,史老、董师、老白都算是外行,郭士槐也不算是内行,仅是微微踏出了一小步而已。 现代中成药的提纯、萃取,虽说摒弃了中药的四气五味、性味归经,但也有其可取之处。 因为中药方剂这玩意儿,有的用性味归经,也有的用有效成分,有些方剂性味、成分还是共用的,这就是很难说理的地方了。 性味归经这类药,很难做有效成分的萃取,这就需要进行复方了,后世的复方,也不是古说七方的大、小、缓、急、奇、偶、复,之中的复方。 而是跟中西医联合用药差不多的玩意儿,涵盖的范围更广一些,后世为人所诟病、现在为人所不齿的中药掺西药,也在复方之列。 辩证而言,中药掺西药,也不全是糊弄人的,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最直观的一点,就是这玩意儿在广谱性上比中药见效快,比西药肾毒性小。 李胜利提到提纯、萃取之后,辅以复方的办法加之性味,在场的史老跟郭士槐,倒是深有体悟,这俩都是做过成药的。 跟宦途之中的杜老爹、谢家、王家一样,史老这样的大医家,郭士槐这样的医家,在中成药制药上已经有了探索,差的无非是一层窗户纸而已,李胜利捅破了,两人眼前的中成药制药,也就豁然开朗了。 聊到柳爷从外面回来,史老有些怅然若失的带着众人离开了,一生经验本以为再不得寸进了,没想到让李胜利这小子几句话,又给开了山门,这茬也真是令人惆怅,他虽有老骥伏枥的壮志,但奈何天不假年…… “小爷,您又给老东西说什么了? 瞧他那样子,跟遇上了十八的小媳妇投怀送抱,吃不下去一个样。” 王前进拾掇场地的时候,柳爷在场,知道小年轻的跋扈源自面前这位小爷,老而弥坚的柳爷,开口的时候也带上了几分江湖气。 “嗐,那是前辈,不好在背后诋毁的,我刚刚给他们讲了一下中成药新的制药方法,跟护心丸一路的那种。 怕是史老又起了制备新药的雄心,奈何岁数大了,精力不济,这差事看得到吃不到了。” 大抵说了一下史老的心境,李胜利也无奈摇头,包括史老在内的这些各地名医,肚子里藏的东西可不老少。 李胜利估计,即便自己真的内科八派高级了,许多东西他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慢慢去吃透的。 内科八派高级,并不是中医全科精通,这点数李胜利还是有的。 “也就您能把那老货说糊涂了,小爷,今天的事,不会给您惹麻烦吧? 事涉官家,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能弄的抄家灭门,我看您就别在这待着了,去马店集吧。 这边一切有我……” 伸手打了官面上的人,这茬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小事,与史老等人关注专业不同,柳爷这边更多的还是关注李胜利的安危。 “柳爷,这对我而言是小事,别忘了,我那丈人也是大官的,不比王前进那孙子的家世稍差。 这事儿您就不用挂怀了,明天他们还敢来,那就再打他们一个满面桃花开。 今晚我让王前进那小子去摇人了,明天之后,多半没人敢搅局的。 有些人的局,也不是那么好搅和的,搅了将来就得拿自家人的命来填了。 这茬口我说的是真的,您老这两天主意言辞,遇上带眼镜的中年女人,最好客气一点,千万别胡沁,真惹不起的……” 给了柳爷提点,李胜利也是从善如流的,没在闲置军营多待,自己溜达着就往马店集而去。 今天,李胜利带着史老坐诊军营,其实就是为了帮着前面的义诊点处理疑难杂症,内科疑难,他虽说还没到那份儿上。 但骨伤跟割治两科,他可都是高段的大拿,这两科一多半的疑难杂症是难不住他的。 闲置军营这边没有疑难杂症,也能从侧面看出这次参与义诊的中医师们的水平,绝对是可圈可点的。 这次义诊,可不是村里的义诊,能做一下提前的安排,遇上不好收拾的病症,可以糊弄了事。 四九城的居民,可比村里的社员难糊弄,尤其是那些个赋闲在家的管院大爷跟小脚侦缉队。 一线的人员露了怯,可能不用一天的时间,臭名就能传到各个义诊点,义诊遇上这帮子老家伙,一线的压力可是不小。 现在通信也是值得吐槽一下的,人撒出去之后,就只能等着了,效率还不如街上的小脚侦缉队。 不知道杜娇阳等人的行止,李胜利依旧在大食堂这边凑合了一顿晚饭。 回到家里,女混子这边倒是依旧如故,车已经停在了巷子里。 不想去打扰女混子的家宴,李胜利也没进院,直接转身去了村部。 被收拾服帖的王庆平倒是敬业,下工之后,依旧待在了村部,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进屋之后,李胜利也没跟他说话,试着给洼里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运气算是不错,联系上了老哥赵满奎,大致说了一下洼里跟山上养殖土鳖的后续…… 第463章 合情不合理(上) 第463章合情不合理(上) 洼里跟山上的土鳖养殖,时间差不多定在了夏末秋初,如果今年的气温偏高一些,后延一下也可以。 因为沤肥的缘故,两个村子能收集到的枯枝烂叶不多,就需要额外的一个腐熟过程。 山上那边还好一些,别院里有经年积存的一批腐殖质,养殖土是不用发愁的,洼里这边相对的条件好一些,人员辐射的范围就大一些,山岭地上积存的腐殖质可不多,需要专门出人去收集一下。 虽说养殖要等到秋天,但成虫的捕捉却要提前进行,这也是李胜利打电话的原因,不然等到秋后现捉,虫卵撒到了野外,只怕养殖规模又要打折扣了。 “胜利,预制板厂那边,最近这两天经常有人去看,我估摸着是参数检测出结果了。” 见李胜利撂下电话,王庆平这才试探着开了口。 跟老支书不同,王庆平是正经的初中毕业生,接班的两年时间,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说出的话,李胜利一听就明了。 “这茬…… 不管他们! 预制板厂是大队的产业,正经接洽是要经过大队部的,不声不响的去了场地,多半是要偷师。 再强调一下我说的那些需要保密的工序,告诉预制板厂的社员,谁要是露了技术,村里保他一家老小十年吃不上一顿饱饭。 这些工序村里也一定要盯紧了,露了,咱们村的技术,可就是建筑公司的了。 咱们跟太平庄的建筑合作社,刚刚有的眉目,也得立马打了水漂。 预制板现在是咱们的抓手,别跟他们说什么觉悟,要说这个,先让他们免了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公粮。” 说这话,也不是李胜利敝帚自珍或是自私自利,而是大环境不对。 马店集这边建预制板厂跟建筑合作社,也是新的尝试,而且是提前了十几二十年的尝试。 在许多人的眼里,农民就该老实去种地,不能去想三想四,这可不仅是现在的人这么想,李鬼手那时节,也有不少人这么想。 但种地真是不同以往了,有了化肥提高了产量,种地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是有几年好时候,但现在跟将来,更多的还是勉强维持。 不管统哥给的是不是上医医国的路子,有些东西终是起于微末的,操作好了,近处有马店集、洼里跟山上,远处有道地药材的各个产地。 凭着自己的经验,做出一些微调,李胜利自认还是做的到的,这里面不仅有马店集的利益,也有他自己的利益。 大公无私,李胜利自忖做不得,合作共赢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不尽力也不成不是? 又跟王庆平大致聊了一下村里各处的进展,随着气温的提升,贩羊的数量下降了不少,但大食堂那边的买卖红火,也弥补了这点空缺。 东门外的分店,已经开始选址了,有了轧钢厂李怀德的照顾,那边跟马店集村外的大食堂一样,也是准备边干活边营业。 石景山那边的大食堂,则是遇上了一些小问题,那边的石钢需要向上边汇报一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该谨慎一些的,李胜利这边也能充分的理解。 太平庄那边派过来的瓦匠,经过初步的筛选,已经准备投入门面房的建设了,马大队的洼里那边,一时半会的还回不来,太平庄的第二批瓦匠,也在老支书的授意下开始组织了。 榜样一样的村子或是大队,全国范围之内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像马店集、太平庄这样亦步亦趋的村子,典型、榜样终是少的,这就是大溜。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胜利觉着,王庆平还是可以胜任支书的,当然,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别再干吃里扒外的事了。 年富力强的王庆平,虽说在经验上不如老支书王胜庭,但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更高一些,至于老支书压服马店集的手段,这厮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也是个心里有本的货色。 见天色已经黑透了,李胜利散给王庆平一支烟,自己也叼着烟出了马店集村部。 许多事都有个节点,义诊点今天遇上的事,以后弄不好就是常态,坐在村里医务室颐指气使的日子,恐怕也在离他远去。 以后波诡云谲的城里,或许才是他的战场,面对这样的战场,李胜利自觉准备还是不够充分的。 今天在闲置兵营,也让王前进给他上了一课,一份倡议书,签字与不签字之间,就是逼宫与否的区别,这样的事以后弄岔劈了,可是要命的。 作为石子的中药材提价倡议书已经丢了出去,接下来几天,就看回馈了,得罪的人多了也不知王老大这货能不能顶得住? 回到王家老宅,一如昨天,李胜利进院,杜娇阳的场子就散了,招招手把女混子叫进里屋,药材公司陈叔的事,算是对李胜利自己有利的正事,还是要正经说一下的。 将倡议书大概说给了杜娇阳,听到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女混子头一次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我说老李,你是想事想糊涂了吧? 你那份倡议书要想通过,可不是一般人能拍板的,这份倡议书,必须要递到领导办公室那边的。 外线无小事,虽说只是进出口的业务,但那是门面上的营生。 你张口就是小三百倍的涨幅,结果连问都不要问,肯定会给伱驳回的。 咱们的原则就是宁可吃点小亏,也要维护好声誉,你的理由是很充分,但立足点不对,这样不合情理的事,领导办公室连批复都不会给你,只会给你搁置。” 涉及到了大事,自小耳濡目染的杜娇阳,也展现出了她的优势,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杜老爹如果在家,也要表扬她的。 说出这些话,又是一笔阶段性成果了,起码在大局观上,女混子已经可圈可点了。 可惜,杜娇阳预估不到风雨,李胜利估计,这份倡议书王前进递了上去,最多三个月就会通过的。 <divclass="contentadv">倡议书的提价,在论据与论证上是站得住脚的,杜娇阳所说的不合情理,倒是片面了一些,这事合情不合理,合情就是有了通过的基础。 “陈叔那边你可别这么说,说了就怕他会打退堂鼓。 你刚刚的分析很不错,但从领导这边看,这份倡议书也不是不合情理的,而是合情不合理,所以肯定不会被批复。 但倡议书我递给的是王前进的干娘劲松,她的做派你也有耳闻吧? 只怕领导在这些事上挡不住她,我的倡议书虽说动机不纯,但真的是符合国情的。 而且我今天也给陆总的老王说了,咱们提价之后,国外必然要疯抢一波中药材的。 别说三百倍了,五百倍也会有人去抢,有些中药材在咱们看来已经很贵了,但你想想护心丸,别人一丸药,就价值咱们整年的药材出口量。 提价三百倍,对他们而言,只是增加了一部分制药成本而已。 咱们提价只是要钱,他们没有原材料的储备,就是要命了。 给陈叔说,富贵险中求,四九城这边可以藉着津门港出口中药材。 待会儿我让王姐再誊抄一遍倡议书的内容,你带给陈叔,让他这两天听咱们的消息,去见一下劲松。 提价之后,各地的药材公司,必然会愁眉不展,进出口公司那边怕是也会阳奉阴违。 借着各处各地的不看好,让陈叔将药材调拨到四九城药材公司的名下。 我保他秋冬之际,会创一笔近些年来最大的外汇收入。 告诉他,即便形势有变,也跟他没关系的,这大笔的外汇收入,可以保他几年的安稳。” 将事情的进延说给了杜娇阳,见她露出沉思的神色,李胜利也不打搅她,转身就出了里屋。 找来王芷,李胜利复述,她做誊抄,闻着飘到鼻端的香氛味道,李胜利皱了下眉头。 看来他之前给女混子的提点,有一部分是白说了,王芷一个不出马店集村的女人,哪有买香皂的机会? 至于村里的供销社,她根本就不敢过去的。 “香皂的味道不好,以后换点带香味的药材,咱们是中医,弄些化学香料在身上,会影响辨药的。” 虽说又被男人瞧不上了,但正在誊抄的王芷,心里却是满满的暖意,起码家里大姐给的香皂,没有白费不是。 “知道了,我不敢用的,大姐非要让我用,我听你的。” 看着守着一句话,又能温存一段时间的王芷,李胜利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知将来的她会不会恨如今的自己。 “吃喝上不要亏欠自己了,家里也用了你的金子,许多事都有你一份的,你想吃什么,或是王苏想吃什么,就给徐小丫说一下,别拿自己当外人。 我最近忙乱,马店集卫生所的事,你也要多上心,别因为我不在耽搁了社员们的病情。 当年老支书庇护于你,社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算是你的仇人。 有那些个不三不四,在卫生所瞎聊扯的,我不在你就去找王庆平,他要是不做事,我自会去找他的。 记着,如今你是我的人,欺负你的人只能是我,外人不成!” 拿走誊抄好的倡议书,也不管喜极而泣的王芷,李胜利就进了里屋。 世道变幻不及人心善变,说不定安稳之后,王芷还会有别的想法,无非身边还有个女混子,够用! “你这人,鬼都能让你给骗倒的,你这么骗她,就不怕祸起萧墙?” 刚刚回神听了自家男人的墙根,看着王芷不争气的样子,杜娇阳依旧为她而气闷,这女人也太好骗了。 “自古人心最难测,她这是朝不保夕久了,所以就想有个靠山,但靠山熟悉了之后,会不会有反复,就另说另讲了。 我动几下倒是简单,定的却是王姐的将来,别忘了她身边还带着个女儿的,就凭人家给的那些金子,你也得给她个不错的将来不是? 等你出了国,关晴月是一定要看紧的,她在外面是有关系的,那些人,对咱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人。 无非是长相差不多的外人而已,这一点你一定要分清,国外的很多人都是满身血债的。 咱不害他们就是他们的造化了,想要害你,记住我给你说的,一概灭门,不分男女老幼。 同时还要株连他们在国外的亲族,在国内不能乱来,国外则是钱的天下,钱多到了一定程度,你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军队。 所以,出去之后,只要腰里的钱够用,作风就一定得扎实,参照老杜他们在北韩的做派,不服的,管他是谁,只有一个处置方法,揍他,而且得往死里揍。 揍上几家灭族的,他们就会畏你如虎,到时候,你就可以凭着名声赚钱了。 出了问题,就用钱去摆平,摆平不了,记着你还有个姓杜的爹,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第464章 合情不合理(中) 第464章合情不合理(中) “我说老李,你咋就这么狂呢? 你说这话,我是一点都不敢信的,照你的说法,外面不就是妖魔的世界了? 还我有一个姓杜的爹,只怕我说出来,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害了我吧?” 听着女混子的不自信,李胜利冷笑了一声,说道: “跟那些纸老虎相比,咱们才是真老虎,张嘴就会撕咬他们的老虎。 知道我为什么力主中药材提价吗? 如今封锁咱们的,可不止一家,咱们属于是两面受制。 我跟老杜说过,事态的变化在西南,老话也说过,合纵连横、远交近攻,这才是利益的区分,做事的方法。 就凭国外的那些个只会玩钱的臭番薯、烂鸟蛋,怎么跟咱们陆地最强的轻步兵玩? 记着,出国安稳之后,第一条就是从国内调人,这茬直接找领导就是了,伱给他外汇,他保证给你优中选优的高手。 人手到了、钱够了,你就在外面大把的搂钱,随意的嚣张,谁不服就搞谁。 多搞几次,他们也就怵了,到时候领导自然会托人给你带话,接了话茬你再收敛点就好。” 一份倡议书递上去,李胜利知道,除了中药材提价之外,他也在为杜娇阳撬开出国的门路。 说不定,用不上一两年的时间,女混子就会被派出去的。 “这话说的真提气,就冲提气,我信你了,真要跟你说的一样,到时候我给你找几个洋妞……” 听到杜娇阳带着调侃的质疑,李胜利勾了勾嘴角,资本局,那还是给别人看的,当你懂了游戏规则,其实还是实力局。 没实力,再高明的手段,能挡的住暗杀?人都没了,还玩的什么资本局? 暗杀只是手段的一种,局中脏的臭的多了,归根结底,最后玩的还是实力,盘中吃亏,那就用盘外招,能接住盘外招,你才有坐在局中的资格。 不然就是稳赢不输的局,最终是谁获益,也是说不准的。 “洋妞? 那得是头牌,这花活我就比较喜欢了。 等你将来有了钱,国外影视圈的头牌,给我弄俩,到时候,我也尝尝洋货的味道。 这都是钱能摆平的小事,不提也罢! 陈叔那边,你一定得提醒到位,如果进出口公司那边有关系,也可以拉一把的。 在药材出口这事上,他们怕是会少了决断力,这是好事儿,不成你就打着杜家的招牌,强压给他们。” 玩笑了几句,让女混子瞪起了眼,李胜利这才话入正题。 最关注国内情况的,就是周边的日韩东南亚诸国,提价小三百倍之后,对于不可或缺的道地药材,各国必然抢购。 还是李胜利说的那句话,他讹的是钱,没了药材那些人短的就是命了,这茬口,由不得他们不认账。 “老李,这时候强压,只怕出了问题,咱们没法收拾啊!” 杜老爹不在,杜娇阳是没有主心骨的,虽说李胜利,目前看来可以依靠,但那是对圈子外面,真正到了关系的圈子里,推人下火坑,那是要毁掉家里根基的。 这属于根本利益的问题,杜娇阳肯定不能跟着李胜利胡闹。 “你啊…… 倡议书我让王前进递给了他干娘,这事是劲松挺头的。 有她在,不比老杜好使啊,这事你安心去做,出不了大差错的。 提价虽说离谱了一点,但没有二百七十九倍的提价,这泼天的富贵,能到陈叔他们的手里? 这就是要决断力的时候了,中药材提价,再怎么说也是符合如今国情的,合理与否你就不要去纠结了。 这盘棋,涉及到了国内外,事前别说你看不明白,几乎没人看的明白的,照做就好。” 倡议书或是中药材提价,就算是国际棋局的一部分了,李胜利可以起个头,也能知道大致的结果,但说明白其中的利益纠葛,他也有些力有未逮。 一句话,就是跟国内形势有关,就商业而言,就是让有需求的人,直面断崖式的危机销售,加上药材有救命的作用,这局差不多也就成了。 “好吧…… 我明天就去找找陈叔他们……” 谢家老妈邹姨下去了,杜娇阳也有些无所事事,虽说没明白自家男人说的,但稀里糊涂的做事,她也不是头一次了。 许多事也都是不太好理解的,最近的一次,就是自家男人李胜利撺掇邹姨破家而出,进行的很顺利,如今看来也是顺应形势的。 李胜利待在马店集早睡早起,参与义诊的中医界中青一代,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头一天的义诊结束之后,他们又聚在了闲置军营这边。 因为人数过多,只能按照区域划分,将这批人分成了几拨,参与义诊的各地名医名家,因为岁数的原因,也是早早的休息了。 只能由董师、祝师几个相对年轻一点的医家看顾,让中青一代,在闲置军营这边,结合自己的所学,复盘当日的义诊过程。 问题解答完了,董师等人各自散去,中青一代还得吸收、消化一番,才能离开军营这边,第二天,该去医院的去医院,该去义诊的则是继续义诊。 李胜利这边也早早的来了闲置军营,大致听了柳爷说的复盘,他也拿起记录,看起了义诊第一天,中青一代的收获。 四九城乃首善之地,参与义诊的京中名家、各地名家,还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各个义诊点的疑难杂症也是层出不穷。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病例,内科中级的李胜利,理解起来都相当费力,看这样的经验总结或是医案,对他内科中级的融会贯通很有效果。 翻了几个病例之后,李胜利就占下了面前的医案,他能有收获,中医师中的中青一代,也会有相当的收获。 仅凭这份医案,义诊的目的也就完成了一半。 因为昨天出了查行医资格的倒灶事,过了上班点,李怀德那厮也没过来,对于老李的油滑,李胜利也没强求什么,本性如此而已。 到了上午十点,王前进开车进了军营,这边也没收到五大片区转来的疑难杂症,还是跟昨天一样,义诊点上的医家们怕在四九城露怯,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 “老李,看过一遍了,下午你要的新军装也就到位了,我干娘还要参与分发。 同时到位的还有一批部队的医疗箱以及相应的物资,不得不说,你这小舅子做事,还是有一手的。” 引劲松入局义诊或是义诊小铺,也不是看一眼就算完的,听着王前进不怎么好听的夸奖,李胜利这边更在意的还是中药材提价的倡议书。 “姐夫,我那份倡议书是怎么处理的?” 李胜利问起倡议书的事,王前进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僵,说道: “她看了之后,表情有些严肃,我问了下,她说的有些敷衍,说是要找人研究研究。 老李,这事怕是黄了吧?” 王前进这边,将称呼从昨天的小李、孙子换成了老李,也是因为这事。 在他看来,研究研究就是没下文了,想着李胜利昨天的郑重其事,想着他王老大夸下的海口,折了面子的二愣子,多少有些难为情。 “这事成了,她倒是真的在敷衍你。 研究研究,就是当大事来办的,我以为她会直接送去领导办公室的,既然没有送去,想必还要在这事上做文章。 以后这茬你就尽量不要参与了,你干娘要是追问,你就推给中医研究院的郭士槐,有什么问题,让他过去解答好了。 接下来你干娘要问的,多半都是纯中医的问题,不是瞧不上你,这茬你是真不会。” 倡议书被劲松搁置,对李胜利而言是好事,这就是要认真对待了,显然那位也是怕二百七十九倍不成立,所以要先问一下熟悉的人,之后,才会找王前进确认。 怕王前进坏事儿,李胜利就以纯中医问题为托词,略过了他容易漏马脚一节。 “唉,这些我就看不明白了,中医研究院的郭士槐是吧? 我记住了。 老李,今儿我还得跟着下去拍照,就不在这陪着你了。 你姐那边,我干娘说可以让她跟着帮帮忙,她厂里的事,你是不是给帮着说一下?” 见王前进也多了弯弯绕,直到最后才说正事,这显然是碍于自家大姐的剽悍了,二愣子也不算是真楞,只是压力不够而已。 “姐夫,这茬你就找错人了,找我,我也没辙。” 顺着便宜姐夫王前进的话茬,卖了一个关子,教这货,李胜利也没什么信心,他要是真的好教,就不至于这岁数还经常在家里挨揍了。 “小李,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这事对你姐来说是好事,在厂里干活,能有什么出路?” 看着自以为对世情了然的王前进,说起在厂里干活没出路,李胜利摇了摇头。 这茬子弟之中,那些真正能沉下去,在厂里干活,或是下乡种地挑粪的,才是真正的有出路。 他跟谢飞,包括杜鹏在内,丢了底层的历练,也是缺了资历,越是往上走,这种短板越是明显,沉稳踏实一节他们是够不上的。 王前进虽说不走宦途,但杜鹏跟谢飞,将来必然会受制于没有底层的经历,但这些,就不是李胜利能安排明白的了。 真让这俩下到底层,说不定就沉底了,还不如现在这样呢,因为两人都不纯粹,只适合走点捷径,苦难对这俩子弟而言不是磨砺,而是毁灭。 想及杜鹏跟谢飞的资质不够,李胜利也没什么低落的情绪,这俩如果资质够了,也不会跟他走在一路的。 老话说殊途同归,这俩虽说经不起磨砺,但也算是可圈可点的,就跟面前的二愣子王前进一样,容易控制一点。 “这茬李怀德是正管,他一句话,不比你回家低三下四的求那位姑奶奶强啊? 厂里安排,就四个字,她不得叭叭的跟着你混?” 点出了关窍之后,李胜利就眼见着王前进蹽了,对这货,还真是不能期望太高。 今天的闲置军营这边,一如昨天一样,疑难杂症一个也没有,跟李胜利一样早早来到军营的史老,今天倒是没跟几位老医家闲聊,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屋子,在伏案写着什么。 内容,李胜利大概猜的到,无非是在斟酌将一些拿手方剂变为成药。 这茬,李胜利不好说对错,现在么,作用不大,以后随着节奏的加快,成药或是说片剂、冲剂、丸剂的市场,肯定会更大一些。 但史老这边,缺了药性的厘清,如果药剂全是道地药材还好说,加了替代的药材,这些斟酌出来的方子,到时候,还得再过一遍的。 提醒,李胜利也不会去提醒的,心气跟执念,对于耄耋之年的老人而言,可比延寿药酒作用更大…… 第465章 合情不合理(下) 第465章合情不合理(下) 傍晚时分,李胜利依旧如前两天一样,自己溜达着回家,在马店集的大食堂吃饭。 虽说在城边上的起居跟村里一样,感觉周围也很安静,但李胜利知道,这已经不算是风雨之前的宁静了,而是海啸之前的寂静。 海啸一来,巨浪轰然砸下之后,才是暴风骤雨的开始。 到了马店集村里,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王家老宅,而是跟王庆平在村部坐了一会儿。 李怀德今天虽说没在闲置军营出现,但琐碎的事却安排的很到位,黑漆油桶到了,轧钢厂那边组装的收割机,也要开始试车了。 这些就体现工业水平了,但跟李胜利的关系不大,他了解个大概就好。 想了想马店集机械库里两层楼高的脱粒机,李胜利也不想找事,联合收割机这玩意儿,盯着的人多,没有拖拉机作为基础。 轧钢厂的李怀德即便真弄出了成果,也会被送人的,这茬还是跟大局有关。 回到王家老宅,这次杜娇阳就主动找上了他,说道: “老李,陈叔那边我今天去说了,他的顾虑不小,说是要好好想想。 你给我说的,我原样给他说了,但那二百七十九倍,确实让人看着眼晕,就不能稳妥一些吗?” 谈及家里的关系,杜娇阳这边是郑重其事的,这些关系,虽说跟杜家亲厚,但真要是给人指错了路,影响的也不是一家的关系,而是连锁反应。 “还是按我说的,强压! 王前进干娘那边,对倡议书也很重视,过两天可能才会递到领导那边。 明天你再找一下陈叔,提醒他一下,倡议书的内容不要随便透露,免得让有心人给截胡。 我估摸王前进干娘这边,会跟领导有拉扯,头次递上去的肯定是没签字的倡议书。 领导办公室那边,多半会搁置,她那边可能就需要我给组织签字了。 倡议书开始签字的时候,就是陈叔抉择的最后期限了,到时候,让王前进带他去见见劲松。” 谋算王前进的干娘,差不多也到了节点上,往后她身边多了人,李胜利就不敢去谋算了,会暴露自己的。 这次也算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药材公司的陈叔真把握不住,李胜利也没招,只能看着了。 “老李,我尽量吧,毕竟咱爸在工作中不是个强势的。 强压,我不一定能压住陈叔的……” 杜娇阳说出了没信心的原因,李胜利也不置可否,不强势才好,强势了难免惹人注目,将来的麻烦也多。 “明天除了陈叔这边之外,你在城里的朋友也该多联系一下的。 王前进那边正在操作的义诊,是个不错的由头,伱不是也在给医家们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吗? 两处并做一处,正好扩大一下圈子,最近这段时间,尽量照顾一下在京的关系户子女。” 李胜利说这话,也是目的明确的,就跟杜鹏、谢飞差不多,虎父犬子的实例不要太多。 跟老杜、老谢、老王、老丁这些人相比,各家子弟的经验跟韧性,真是不好拿起来说,或许磨砺一下他们会有。 但直接上砂轮机,只怕这些子弟不抗磋磨。 接下来几天,义诊慢慢的步入了正轨,义诊小铺的分布也差不多确定了下来。 借着王前进给办的自训班手续,李胜利也把不少居委会临近街面,或是太大不好发卖的房子,吃到了自己名下。 本来还想着落在自训班名下的,但这个单位,怎么说呢,多少有些不正规,房管所那边不敢开户。 这倒是符合李胜利的心意,按照闲置军营那边的处置方法,让房管所给开了个证明,将所有的房子,都落在了他自己名下。 这就是师出有名了,将来真为这事打口头官司,有赤脚医生跟下乡撑着,一般人也不会难为他的,真要是难为了,有没有房子也是无所谓的。 随着郭士槐、史老、董师、祝师、老白,被频繁的叫去汇报工作,李胜利这边知道,倡议书被王前进的干娘递了上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子弟对义诊点的刁难。 “小李,这事特么别惯着他们,按你之前说的,照死里收拾,挑头的几个,我都摸清了底细,家里都有人在卫生口工作。 踩爷们头上了,最近各处义诊点走动,我特么腿都走细了,心里正憋着火呢!” 听着王前进的嚣张,也听着他的牢骚,这厮也是个没长性的,城里的义诊点走了这才几天,就已经厌烦了。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人家就等着你下狠手呢。 这茬跟处理上次的人一样,不能给人打坏了。 我看各处义诊点的分布,离着公厕的距离都是不远不近的。 公厕后边不是有带盖的化粪池吗? 给这帮孙子关里面三天,这有吃有喝的,也不算虐待他们。 为防他们大呼小叫的扰民,你先去轧钢厂那边借调一批音响设备,选几个义诊点,放一放红歌,免得他们‘吱哇’的扰人清净。 这茬只针对咱们圈子里的人,外人就不要牵扯了,免得惹麻烦。 最近倡议书的事,领导办公室那边正关注呢,这帮孙子是给咱们下了套,真要是打坏了哪一个,弄不好会被送炮局的……” <divclass="contentadv">听完自家小舅子的招数,王前进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所谓的有吃有喝,在圈子里,那跟要命是没两样的。 被这么招待了,最好有多远就走多远,不然会成为圈里人一辈子的笑柄。 “我说爷们,这就过分了,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么弄,事后人家会找你玩命的。” 瞅了一眼又开始嘹亮的便宜姐夫,李胜利冷笑出声。 “姐夫,这事儿您才是老大,王老大么! 跟我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生生死死都是你的责任。 别以为这事很简单,人家在给你混淆黑白呢! 你真把人揍一顿,事儿可就真的大了,这是要经公的,这么一闹,义诊这事都不纯粹了。 对面的心里,可比化粪池脏多了。 他们想要经公,咱们俩自然不能给他们机会。 把人给关化粪池里,想想也不是大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么一闹,搅局的人没了,你身上也没大事,尽多回家挨顿揍而已,回去说了前因后果,你爹也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 但你的这顿揍不能白挨呀! 打的时候,要哭的惨烈一点,就照着杀猪那声响来。 挨完了揍,你就让人抬着你,躺他们家门外,过两天再给他们关化粪池里一次,总的来说,就是跟我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没完没了的不干人事。 他们想毁咱们的事业,咱们就毁了他家的孩子,多关上几次,好人也得变神经病的。” 听到李胜利的后续,王前进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事亏了有小舅子在一旁掠阵,要不是他提醒。 按照小舅子的分析,这次打完了人,他起码要在炮局关几天的,别人没资格进炮局,他还是有资格的。 这么一弄,万一把人打的狠了,判刑或是劳教,弄不好就真的要走上一遭。 “特么这帮孙子,真特么不是人揍儿,在这等着爷爷呢。 亏的山神爷给我拦了一下,要不真就着了这帮孙子的道了,按照上次打断腿的说辞,劳教是肯定的,我特么这才刚结婚,这帮子孙子,歹毒啊! 这次我明白了,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打人不骂人,就是把人关起来,管吃管住呗! 他们家找上门,也别让我爹假打了,就在院子里真打,爷爷这顿打也不能白挨。 就按你说的来,只要是他们家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让我遇着了,我就给关化粪池里管吃管住,你孙子也是损货一个,这招儿出的,也特么不是人揍儿……” 知道圈里心黑的王前进,指天骂地的时候,也没漏了小舅子李胜利,虽说小舅子拉了他一把,但他的手段也委实恶心人。 按照把人折磨成神经病的说辞,这孙子也不是个人揍儿,不符合他直来直去的性格。 “差不多得了,这就是个开始,温锅而已。 带上我姐,村子里待的久了,怕她也是个外表强悍内心柔弱的。 老王,未来属于咱们的战斗少不了,不是说不能动手,但动手之前,最好过来问问我。 圈里的这帮孙子,心里比化粪池还脏的不在少数,玩这个,我勉强会点,别脑子一热,上去就动手。 直面威胁,总要吃亏的,报仇、报仇,总要有一个缓冲的,咱们尽多不隔夜。 行了,做事的时候注意手段,你那应该还有不少钱吧? 去北影厂借一台小型的采访用彩色录像机,进进出出的给他们留好了影像,现在是证据,免得被人栽赃,留好了,将来也是一乐儿……” 正要负气踹门离开的王前进,听到小舅子还有后续,腿弯当即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们一个个特么都是真孙子,心肠特么忒肮脏了,今晚怎么也得去洗个大澡……” 轻轻推门再悄悄关上,带着一肚子凉哇哇损主意的王前进打着哆嗦离开了,李胜利则是冷笑一声。 对抗无处不在,他不过只是依葫芦画瓢,经这么一闹,背后那些出主意的,自然逃不开王前进干娘的注意,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投机,这一把就给他们把门窗都堵死了。 只要挨过了风雨,这些人也会因祸得福,可惜,他们现在得罪的不仅是王前进的干娘,还有他这个小小的中医师。 倡议书的事,经王前进跟那些个找事的一闹,领导办公室那边,如预料一样给打了回来,倒是跟杜娇阳说的差不多,批复就是合情不合理。 没有被搁置,除了王前进干娘的因素之外,倡议书里的干货,也是起了作用的,如果按照白肃山所说,只提涨价十倍,这次差不多能被批复。 但郭士槐粗算出来的二百七十九倍,对李胜利、对中医大传承有特殊的意义。 接到王前进送回来的倡议书,李胜利让老白再次誊写了一遍,之后,就让便宜姐夫拿着倡议书,挨个义诊点找人签了字。 倡议书上,有各地医家跟京中名家的签字,也有中医青壮一代的签字,还有中医大学生的签字,也有义诊群众的签字跟手印。 看着厚厚一沓的倡议书,李胜利也在庆幸,亏了当时王前进嘹亮了一把,不然倡议书的二次投递,就不会这么漂亮了。 这份倡议书如果能通过,对中医而言,既是一种提振的手段,也是一种保护的手段,到时候如果出口的药材大卖,道地药材的筛选,也会需要中医师的。 风雨之中有工作,就是对人最好的保护措施了…… 第466章 学员(上) 第466章学员(上) 中药材提价的倡议书,第二次送上去之后,杜家的关系陈叔那边,也做了最后的抉择,跟着王前进一道过去了。 最近几天,圈子里的王前进也是臭名昭著,实实在在的臭名,跟他不对付的人,如今见了他的车,一个个都是转头撒丫子就跑。 把人直接关化粪池里三天,要不是派出所介入找人,可能关的时间会更长。 想着一个个圈子里熟悉的小伙伴,生不如死的表情,如今的王前进,也是继杜家女婿李胜利之外,子弟圈里最不能招惹的货色了。 挨顿打,不管男女,忍忍也就过去了,给关化粪池里三天,那种味道,想想都令人作呕,谁敢惹如今已是兵强马壮的二愣子。 王前进弄出来的闹剧,影响也很是恶劣,但归类也只能归在熊孩子胡闹上了。 虽说王前进已经结婚了,但就他的岁数而言,在大人们眼里,也就一个熊孩子而已。 最后人虽说是给派出所弄出来的,但现在可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一说,即便人家那边一再要求严惩肇事者王前进,可派出所那边,除了批评教育之外,对二愣子一样的莽货,还真是无计可施。 义诊是好事,王前进在卫生口又有正经的工作,他参与组织的义诊,被一帮子混小子裹乱,他出手的立场,还是可圈可点的。 虽说手段不足取,但相对那些无所事事,只知道惹事的子弟,王前进还沾了一个勇于任事的光,双方都有错,这事只能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处置了。 有了劲松的首肯与支持,各处的义诊小铺,也开始了换装,原本的老旧家具,也开始了替换淘汰,借着机会,原有的旧家具,也被李胜利转移到了马店集村里。 而新的办公桌、靠背椅,则是部队上一点点挤出来的,义诊小铺里的医家跟实习医生,也成了城里第一批成规模换上新式军装的人。 帮忙的中医大跟医专的学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外物只是一人发了一双黄胶鞋、一本大红封面的笔记本,这笔花销,则是轧钢厂那边支援的。 因为一线医家的要强,闲置军营这边,也成了电话会诊的地方,这也是各地医家们,做出的让步。 李胜利为了完成统哥交给他的任务,也偶尔走出军营,去骨伤科坐诊的地方义诊,只是他的出勤率不是很高。 今天到了闲置军营这边,李胜利就知道,他参加义诊的事儿又要泡汤了。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院里吆五喝六的一群洋货,江湖跟宦途差不多,高招除了捧杀之外,还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院里这群洋货,有不少李胜利见过,不是外人,算是自己人,大院里各家不怎么听话的孩子而已。 正经孩子现在都在上学,能吃苦的都在从军,在街上混的,基本都是各处捡剩下的,比如杜娇阳、王前进之流,杜鹏、谢飞之类还算是靠谱有着落的。 这些个物件,有初中毕业的,有高中毕业的,也有在学校混不下去的,从十三四到十五六、十七八的都有。 院里这三四十号人,有王前进王老大的部曲,也有自家女混子杜娇阳的部曲,丢这来的原因也很简单,跟着部曲,这帮子洋货也属于不听话的。 走到哪乱到哪,两个江湖人不愿意带,也不知哪个本事人给出的主意,这俩被人撺掇之后,不听话的这批,就被送到他的自训班了。 这三四十个,其实更多的还是十四五的那批,人小点,两人都不太愿意带着。 前几天王前进在圈子里臭名昭著了,是跟人结了仇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自然就落在了自训班的身上。 哪都是有聪明人的,而宦途之中特别多,对此,李胜利也做不了太多,只能捏着鼻子认领了。 背着手进院,王前进跟杜娇阳已经等在了院里,看着就坡下驴甩包袱的两人,李胜利也没恶语相向,只是平静的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 “老李,我们也没法子,这帮半大孩子实在是不听招呼,你帮忙给带着吧……” 这是自家媳妇杜娇阳的话,另外一个王老大,则是耍起了混蛋,坐在一旁,稳稳当当的抽烟。 “让我带孩子也成,但有一条得给他们家里说清楚,来到我这,就跟集中营没两样,打骂体罚是常态。 医书背不好,还不给吃饭,上了我的花名册,也别想着跑,一本医书背不完,跑了我也会把人抓回来。 老王,就用你的招,抓回来之后,先在化粪池里关三天。 我的要求就这些,今天把人领回去,给他们家里说清楚,明天自带行李卷跟换洗的衣服过来。 当然,我这也不管饭,他们家里也不缺这个,粮票、菜金自带。 家里没问题的就来,最近也不准探视……” 对面出招,李胜利必须接住,让这俩去接招,还不如他这边受点累呢,万一出了纰漏,这俩还能作为一道缓冲。 将自己的条件说明,安排院里的半大孩子回家说明情况,李胜利又拿起了电话,打到了肖虎负责的义诊小铺那边。 之前让肖虎找人,也预选了一批自训班的学员,李胜利本想着再拖一拖的,如今中了对面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训班只能提前一步开班了。 这茬口对李胜利而言,倒是没多大的损失,无非多用几个月的钱粮而已,至于办班,李胜利的经验不要太丰富。 一本文选、一本手抄的医宗金鉴,外加一套八卦掌的基础套路,自训班的课程,也就全乎了。 肖虎这边选的人手,李胜利是要管吃住的,自费培训,那些人的家里也负担不起。 给肖虎打电话,一是要召集学员,二是让他们来收拾一下兵营这边的宿舍与教室,指望着那帮十四五的半大小子收拾,怕是想的多了。 除了杜娇阳跟王前进甩的包袱,营地里还有一百几十号各地医家的孩子,这次也要一遭并入自训班之内。 许多事,李胜利的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只是在等着而已,早一点开课或是晚一点开课,他这边没什么限制。 开课首先要背的也不是医书,而是文选,这事需要严谨一点,不管是医家们的子孙,还是大院里的孩子,亦或是街面上的待业青年,都需要一个督促的。 李胜利办的是自训班,也不好外聘师资,先期只能让学员们彼此监督了。 子弟们回家汇报去了,肖虎招的学员不用交待什么,军营这边的医家们,李胜利还是要给个交待的。 <divclass="contentadv">拿起电话把柳爷喊了回来,李胜利把需要办的事交待给老头,自己则是溜达着进城了。 先到安定门附近的义诊小铺,跟住在外面的医家们交了底,安排各地名老中医的子嗣孙辈学医,之前也是打过招呼的。 一路走下来,李胜利没遇到什么阻力,更多的还是爷爷辈对孙辈的宠溺与期许,虽说有人多少有些顾虑,但跟他之前说的一样,这么多医家聚在一起,是医界难得的盛事。 能藉此学医,但凡能入门,但凡能学进去,将来这些孩子的成就绝对不会低,有了这个前提,李胜利联络的这些个医家,担忧的只是孩子在自训班会吃苦。 对此,李胜利说的也明确,吃苦是肯定的,不听话的还会挨揍,不能体罚学员,现在也没这样的规矩。 背功,就是在棍棒底下才能出成绩,不出成绩,那就是揍的轻了。 老医家们少年时代也是这么过来的,因为背书不成,挨打那也是常事。 李胜利摆明了车马,也没人拒绝,毕竟与前景相比,挨几顿揍还是值的,合着李胜利不能把孩子打死不是? 用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将城北的义诊小铺转了一遍,中午时分,李胜利就溜达到了肖家的板桥胡同。 医武不分家,在李胜利看来,八卦掌还是比较适合医生练习的,许多反向的动作设计,不仅有一定的实战能力,还能锻炼到平常很难锻炼到的部位。 除此之外,八卦掌对于平衡性的要求很高,仅是一个绕步换掌,就是老少咸宜的健身步法。 肖家嫂子张英是八卦掌真传,满足医武之外或许也有可能,将程氏八卦的真传,在医界开枝散叶,也算是为她家延续传承了。 中午到肖家,李胜利也是带着避讳来的,肖虎这两天虽说忙乱,但中午必须回家弄饭,不然肖家嫂子的态度暧昧,他独自前来,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叔,您怎么来了?” 见李胜利推门而入,上午还跟他通过电话的肖虎,带着讶异打了招呼。 “掐着点来的呗! 他呀,胆子不小、心眼小。 坐吧,饭菜够吃,这是同仁堂的茵陈酒,喝上两盅吧……” 开春打茵陈酒,入暑喝莲花白,也是四九城的老规矩了,听了张英的调侃,李胜利也不尴尬,坐下就往银制的酒盅里倒了茵陈酒。 “嫂子,今儿我过来,真是有事儿跟你说。 伱们家八卦掌的传承,能不能在医界开枝散叶?” 没敢跟张英胡乱纠缠,李胜利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个章程? 读书还有个有教无类的说辞,但练拳不同,真传更是不同。 不是我不想点头,肖老硬那厮,你也知道他的过往。 学了真传,经历过生死之后,除了用枪,没法去面对面的收回真传的。 武行真传,照面就分生死,年岁差不多的师兄弟,没有高下之分的。 你也是学过散手的,八卦歹毒,真要传了心术不正之人,花上三两年的苦功,人可是没法钳制的。” 皱眉轻抿了一下茵陈酒,张英也给了李胜利交待,所谓真传,学的无非是杀人的手段,练的无非是杀人的劲力。 自家的孩子,传了也就传了,随便传给外人,张英这边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我在城外有处院子,开了一个学中医的自训班。 初级的学员,练的无非绕步换掌,再学一点简单的套路。 中级的学员,给他教一些实战的散手,多一些套路。 真能得医界传承的,那就要教真传的基本功了,毕竟老话说,医武不分家。 中医除了医术之外,别的东西也要真一点的。 至于其中有没有合你眼缘的,是否要多教一些真传,就看你这边的意思了。 初步的学习,还是以绕步换掌跟基础套路为主。” 将大致的章程说了,李胜利夹了几口菜,喝了一盅酒,也不看张英,就低头等着她的答复。 “好章程,既然有道理,就听你的了。 他大舅那边的弟子们也都散了,时机合适,我倒是想给他找几个关门的弟子。 再不传,真传可就没了。 我知你是好心为了我家传承,但真传歹毒,真教出了悍匪,家里要接果报的。 辩才须待七年期,即便得了医家传承,是否真传,我这边也是要看心性的。 其实,你就不适合学八卦掌,人若是阴狠了,再学歹毒的手艺,不是什么好事……” 第467章 学员(中) 第467章学员(中) “嫂子说的是……” 张英的说法,依旧在李胜利的接受范围之内,多半人学点套路就够用,以后,手上的真传活计,有没有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等一切安定了,就是有真传,让你打人,你自个儿也得思量半天的,赔不起不是? “敷衍! 老话说的,胸怀利器杀心自起,武行的前辈们说,武人要懂得藏锋。 你最近做的事,小老虎回来给我说过,虽说没有杀人,但却是诛心的手段,这比杀人更为阴毒。 虽说男人成大事不拘小节,但阴毒的事做多了,难免遭人忌惮的,不是什么好事。 自保的时候,用用也就罢了,阴毒、阴狠、做事做绝,可不能成为习惯。 不然将来果报必至……” 肖家嫂子张英的话,很有道理,但李胜利却不敢认同。 有些事李胜利也想了不短的时间了,想在风雨之中立足,他这边正路也真是没有,他能看到的前路,更多的还是偏门,不走偏门,别说立足了,活着都难。 “嫂子说的是,我受教了。” 谈及果报,张英的话还是要听的,早就确定走偏门的李胜利不怕明枪暗箭,就怕飞来横祸。 明枪暗箭他还能原路返回,有肖虎跟之前安排的后手,比凶狠比恶毒,李胜利比别人一点不差。 但横祸没法挡,遇上了连个报复对象都没有,人没了也就万事皆休了。 “依旧是敷衍,我也看好伱的主意正。 有些事不要亲身犯险,小老虎、小豹子、大凤凰可都是任你驱使的,他们出手你还能转圜一下,你出手,一旦招式用老,就没法回圜了。 再有一点,他们学了真传的手艺,就是武行人了,武行就是刀头舔血的营生,镖费你已然付了,也该着他们为你玩命,包括肖老硬在内。 吃了饭,我就跟你过去……” 李胜利的敷衍不妨碍张英说话,对于李胜利,张英倒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无非肖老硬的这个便宜兄弟说话入耳。 这是她自打结婚生子以后,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了,做姑娘时的张英也是个骄纵人物,说话做事全凭着自身喜好,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她这边全无所谓。 待在家里沉闷,如今台阶合适,张英这边自然乐意到李胜利那边消遣一下。 “嫂子,不急! 撑门面这事,还得肖老哥出马,他毕竟是英雄么。 我那自训班虽说是草台班子,但关注的人不少,教拳的师傅也得找对人。 肖老哥的立功证、各种军功章也得找出来的,我那边需要照相留底。” 张英想直接跟着走,李胜利却不能直接带回去,就跟自训班的第一课要背文选一样。 学拳,也是要有说道的,别提什么武行大家,近代高手,这些人的手艺再好,真传再真,到了自训班所在的闲置军营,也是残余的糟粕。 有肖长弓挺头就不一样了,那是军中技艺,实战手段,由头说不好,就去胡乱学拳,将来就要在生死之间徘徊了。 “狡猾的滑头! 这次我跟你过去教拳,别的要求没有,但你隔三差五的要跟我说说话。 这人啊,到了岁数,能珍视的东西就不多了。 做姑娘的时候,珍视的是身子,结果,遇上个不会玩的;有了孩子,珍视的是家里传承,结果,我那大哥,顶尖的高手了,让人一枪撂倒,一躺就是小十年。 现在看来,该珍视的还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腹之欲,当年看不上的那些个花天酒地的子弟,倒是早早的悟了人生真谛。” 谈到悲风伤秋,李胜利就不敢顺着肖家嫂子来了,不理会她的感悟,手上的筷子不停,吃了个六七分饱,这才住了筷子。 “嫂子,等肖老哥回来你给他说一下,礼拜天让肖虎带着你们过去一趟。 教的孩子之中,除了医家子弟之外,还有工农子弟,还有一部分大院里的子弟,这些人都是有渊源的。” 饭吃的差不多,李胜利也把学员的大致组成说了一下,这就是说给老哥肖老硬的话了,那人方正,不交底怕是不会过去的。 “你啊,劳碌命…… 小老虎,看好你小叔……” 跟肖家嫂子张英说好,带着草草吃了一顿的肖虎出了四合院,李胜利说道: “肖虎,你大舅那边,我给他说过,双拐不能轻易放下,你在城里,勤过去看一看,免得出了岔子。 你娘的衣物,提前给她备好,素色布衣就好,别弄些绫罗绸缎,到了军营那边扎眼。 这里的住处,慢慢的撂下吧,对院里人的说辞,就是你娘的病情有了反复,又要住院了。 让你爹在信托商店附近,弄一个差点的独院,以后这边就不要住了。 街面上的一些消息你也听到了吧? 你娘这边的问题,就是你爹的问题,避讳一些吧。 找什么样的房子,不用我给你说了吧?” 扫了一下街头巷尾,见空无一人,李胜利也给了肖虎这边安排。 许多事提前准备了才能避过去,跟大院里的老丁那样,去直面风雨,利益纠缠不深还好些,一旦深入了,那也是螳臂当车之举。 拉肖家嫂子进自训班当教习,除了李胜利看好八卦掌之外,躲避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divclass="contentadv">“叔,我知道了。 今天召集人手的时候,有那么几家人好用但家口稍微大了一些,家里想多去几个孩子,您看成不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没有就业的机会,一些家里条件一般的,最多也就上完初中。 下学之后,饭辙就更不好找了,别说是正经有配给的工作了,就是居委会粘纸盒的营生,都得做个资格评审的。 投机倒把,李胜利虽说天天挂在嘴上,但更多没饭辙的人,只能羡慕的看看、想想,想参与也没那机会。 更多的孩子,不是在街面上混荡,就是在火车站的货场、工厂的货场之间游走,找那些不是饭辙的饭辙。 这茬李胜利也解决不了,但肖虎口中的几家人,或是几十家人,他还是可以兼顾一下的。 “成,这是小事,你看着办就成。 但有一条要说在前头,进了自训班,也不是白拉拉的管吃管住的,书背不好,哪来的回哪去,我那也不是养闲人的地界……” 定好了课程,接下来就是规矩了,李胜利这边给出的筛选标准也简单,那就是背书了,背书过关,就留在自训班,不过关,那就没资格留在自训班了。 对自选的学员,李胜利是背不好书就撵走的章程,换到医家后人,跟大院子弟,就得另有变通了。 撵走是不能撵走的,剩下就只有狠揍了,这也是李胜利需要跟各地医家交流的地方。 上午只是简单的交底,义诊结束之后,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也得在私下里聊一聊。 现在虽说不禁对学生的体罚,但大环境还是需要看一下的。 李胜利第一步办的是自训班,而不是学习班,也是有考究的,有了老师,那就是学校,没有老师,那就是自学。 没有老师的自学或是自训班,就不涉及一些说不清的问题了,学生之间的相互督促、相互鼓励,怎么说都是积极向上。 再回馈到学成之后要下乡做赤脚医生,这茬就跟上课先背文选,教拳要用肖长弓的道理一样,首先要保证正确,之后才能说其他。 “叔,我觉着初学还是要加入戳脚的,仅是八卦的套路,许多人怕是练了也白练。” 学员的问题解决之后,肖虎也提出了他的建议,八卦虽说偏实战,但那也得下功夫的,街面真正好使的手艺,还是戳脚之类。 这路腿法不仅易学、杀伤力也大,一个简单的撩阴,不说一看就会也是差不多的,不经意挨上一下,再高的高手也受不了。 “有道理,但这些不着急,就从基本的套路跟跑步强身开始。 咱们开的是中医自训班,不是打手学习班,有些主意不要打到我的身上。 闲置军营那批人,我是当做中医师来培养的,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当打手的。 你那边的人手不够就再去找,那些个合手的人,不妨给他们一点家底,或是说安家费。 你这边多出一些,也多留一些,在钱上面我也好有个数。 我在马店集那边还有点金子,等你过去取回来,自己切好,一人分一点。 家里有了底气,那些人出来也就有了底气,咱们不差这点东西,对你的人手而言,这点金子或许将来能救命。” 听明白肖虎的动机,李胜利这边也给他交了底,这位也是苦日子过惯了的,不舍的花钱,估计他找的人手也不是很多。 稍微给肖虎放开了一点口子,李胜利也把自己最初得的那块大金砖许了出去。 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可能就会让一些人家度过难关,如果差钱,李胜利这边差的也不是一块两块,不如交给肖虎邀买人心了。 “叔,我明白了,您放心,我选的人指定好使。” 听明白了李胜利的意思,肖虎这边也说了狠话,对此,李胜利也不置可否,许多事在靴子没落地之前,怎么说怎么是。 究竟是不是,还得秋后或是过年之后再看,都是随波逐流的,谁也不能说了算。 跟李胜利一起到了闲置军营这边,上午找的人也陆续到齐了,肖虎跟柳爷一起,带着人收拾了一下住的地方。 营级驻地比一般的学校都大,住宿学习的地方足够,而且闲置的时间也不长,与其说是收拾,不如说是分配一下住的地方更合适。 看着院里忙活的半大孩子,个个衣服上都带着补丁,李胜利的督促手段也就有了。 大致估了一下人数,七八十个的样子,肖虎这边的人手,李胜利也就大概有了数。 这些能被选为自训班学员的,自然是他手里合用的人手,七八十已经不少了,稍加外围就是几百人,虽说不多,但茬架也足够了。 七八十个加上百十个医家子弟,大院的子弟可能慢慢也会超过这个数,小三百人的自训班,不大不小。 筛除一部分实在难以入门的,二百多人的数量,也算是刚刚合适。 “小爷,这人数可是不少了,您这边收着点呗……” 大致安排好了人员的住宿,柳爷就找到了李胜利跟前,算上医家子弟,军营里的孩子已经过了二百。 知道这些孩子以后都是自家传承人的负担,二百多人的衣食住行,也是能压死人的…… 第468章 学员(下) 第468章学员(下) “柳爷,这点人对咱们的中医大传承哪够? 虽说营里尽些医家,可这些孩子,最终能学成的又会有多少? 人才是传承的根基所在,这茬现在看来有些出力不讨好,但将来未必。 这些事我就不跟您老细说了,张定国来了吗?” 柳爷知道李胜利所说的学成,就是未来成名成家,这条路,他是自小就走的。 学成个中医不难,但要成名成家太难,柳爷虽说游医为生,自觉医术不成。 但真要拿一些中医院的坐诊医师跟他比,那些人就是不靠谱的了。 柳爷虽说不会诊脉,但立方开药还是有家传根底的,能游医为生,还不出问题,一般的中医师可做不到。 能治不能治的病都敢立方开药,这就是很多中医师的谬误所在。 在治病上,中医跟西医差不多,都是严谨的,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不能去强治,这样一来容易出医疗事故,二来容易误导患者。 医院的存在,也是强治存在的原因之一,不治那是拒诊、是不对的,现在这样的大环境尤其如此,拒诊的后果很严重。 立方开药不对,出的是安慰方还好一些,一旦路子错了,危害可就大了。 “成,您有宏誓大愿我也不拦着,但有一条咱爷俩得提前说好。 事有不济,您可不能强驽着去干,他们死不死的不干咱爷俩的屁事儿。 真要是到了不济的时候,您走您的,有事我来顶着,这茬口要是说不好,我老头可就撂挑子了……” 自家传承人越玩越大,柳爷这边既有欣喜也有担忧,喜的是传承续上了而且越做越好,忧虑的自然是不可测的风险了。 “成,我听您的,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我记得清楚。 事有不协,别说是您老了,我谁也不管,直接就跑。” 给了柳爷满意的答复,李胜利也给他和肖虎说了,去了义诊小铺如果遇上王前进,就让他过来一趟。 如今的联系方式跟不上李胜利的节奏,这也是个事,想着后续的一些问题,跟杜娇阳、王前进早晚碰一下头,还是需要的。 约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王前进,李胜利就领着柳爷新得的继子张定国进了办公室。 “张定国,咱们俩也是有缘分的,这边住着怎么样?” 与正常人进城之后,短时间内眼神游移、二心不定不同,张定国很安静,让他坐,他就乖乖的坐在了那里。 “李爷,我娘说了,我的命是你跟我爸救回来的,以后我就给我爸养老送终,听您的安排了。” 张定国口中的李爷,那是李胜利在柳家门里正经的辈分,听了之后,他也没做纠正。 张定国的一声‘爸’,也算是分了亲疏,成年的继子,终是不如自小养的贴心,但看他平静的样子,心里的抵触应该也不多。 “我在这边办的中医自训班,初步有个二百多人的样子。 为了让学员们小范围的互帮互助,我打算分班,一个班二三十人的样子。 你来做一个班长吧……” 大堂上课,对学生的精力消耗也多,小班才是正经,二三十人,既能让学生们进一步熟悉,小范围的互帮互助关系,也会更加明确的。 跟鸭子一样,大群的散养,中间环节对学生的精力消耗很大,不利于最初的背功训练,这些李胜利都有现成的经验,拿来就能用而且也好用。 “我不敢!” 听到张定国干脆利落的答复,看着他依旧平静的眼神,李胜利也起了好奇,这小子不错。 “不敢就是胆子小呗,胆子要练,就是你了。 在学员之中,伱也不算是小孩子了,该照顾的同学要照顾,该管教的同学要管教,这事不难。 不过要做这班长,也不是说说就成的,这两天我选人的时候,会用站军姿的手段,你自个儿回去熟悉一下, 好了,坐在这你也不自在,出去认识一下同学吧。” 嘴上说着不敢,眼神不游移,说明张定国的心里素质不错,强行给了他一个班长的位置,李胜利也不强求什么,无非许多事、许多人都要慢慢熟悉的。 不管是心理素质好,还是深沉,对李胜利而言无所谓,有心术反而更好一些。 约的王前进,直到下班的时候才来,还是跟杜娇阳一起来的,两人也做了一把义诊医家们的司机,来回跑了几趟,才坐了下来。 “小李,找我什么事?” 杜娇阳当面,王前进又抖了起来,现在的李胜利就是妥妥的小舅子了。 “文选、钢笔、笔记本、新旧军装、黄胶鞋、大头鞋、棉大衣、腰带、武装带、各色的像章,这些都是我这缺的,你得去办好。 明天来的那些个人,不要让他们穿军装,也不要带军装。 自训班这边头一堂课,就是背文选,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都在奖励之列。 书背的好有奖,背不好挨揍,这话现在虽然不兴说,但我这就是这规矩。 那些个打也打不服的,我会给你们俩退回去的。 这茬口还是功劳,你今晚要带到你干娘那边去。 自训班这边挺头的还是你王老大,上面说的那些物资,你干娘那边,说不定还能给解决一些。 解决不了的,你就花钱去买,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走,咱们去给医家们说一说自训班的规矩。” 头着营地这边开饭,李胜利带着王前进、杜娇阳,给各地医家们开了一个情况交底的小会。 <divclass="contentadv">说的无非是自训班要学的东西,以及一些初步的规矩。 学医,可是个长活,在座的都是各地名医,知道路该怎么走,背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背书过程之中的挨打,也是必不可缺的环节。 说句浅薄点的话,将来的水平能到什么程度,跟年轻时代背下并记住了多少医书,有很大的关系。 中医讲究经验,入门之后,医书上记载的就都是经验了,逢病再翻医书,那是不够用的,脑子里的医书,才是自己的本事。 大致的说完,让王前进讲了几句跟文选有关的,李胜利就开始默然不语,将话语权交给了众人。 经过小小的一段讨论之后,这茬就算是交待完备了,剩下的就是督促学员们背书了。 饭点到了各地医家散去吃饭,李胜利则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依旧是默然不语。 没别的原因,统哥这边,邢州的治愈数出来了,看着数字到了两千五,再直接翻到五千,治愈数翻倍,也是统哥给的义诊奖励。 接下来就是内科高级了,按照之前听过的医家早课对比一下,李胜利就清楚了内科高级的水平,很厉害,但还远远没到终点。 李胜利估计,高级,就是统哥能给到的最高等级了,想要在高级之上再进一步,只能自己付出苦功了。 这跟骨伤高级、割治高级差不多,统哥只是给了一个相对完备的体系,相对高的水平,而不是一步就把他送到了天花板的位置。 “小李,事在人为,不要有压力么……” 见李胜利发愣,王前进以为他这边有困难,子弟们那边,二愣子可是夸了海口的,怕小舅子撂挑子,他也就安慰了一句。 “我有个屁的压力,就凭爷们在邢州展现的手艺,以后要求我的人多了,不知生也不知死的货,才会没事来招惹小爷呢! 倒是你那边,刚刚跟你说的文选、钢笔、笔记本、军装之类,赶紧足数足量的弄来。 自训班开了,学员到位了,这里就不是玩闹的地方。 大院里的那些个货色,给他们说明白了,到了我这,就是纯纯的医学集中营,没有任何的优待。 我能保证的只有一点,尽量不打死他们……” 得了内科高级,李胜利也想嘚瑟一把,但二愣子姐夫是个不识货的,杜娇阳也一样,想嘚瑟也没地嘚瑟,只能嘴上说点狠话了。 “这话跟他们家里说的一样,不好好学就往死里揍。 东西你放心,我先找下李怀德,让他帮忙定一批,我付钱。 至于军装之类,那帮小崽子的家里也不白给,东西咱们也不白要,再让我干娘那边拨付一批,装备一个师的军装,咱们要的起。 那我就先去汇报了……” 王前进这段时间跟着李胜利,也算是见了世面,加上又结婚了,心里也多了些许的责任感,做起事来,比之前多了些章法,也算是有进步的。 见王前进发动汽车走了,杜娇阳这才走到李胜利的跟前轻声说道: “老李,今天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人找我了,邢州那边的报告,到了领导手里。 那边说是领导想让你私人出手帮个忙,陆总那边有个人需要你看一下。 双下肢粉碎性骨折……” 听杜娇阳说完,李胜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样的伤势,要么是砸伤要么是压伤,除此之外就是应力伤害导致的粉碎性骨折了,这话说的再简单点,就是从高处跌落或是坠落,亦或是自己跳下来的。 “时间呢? 怎么过去? 人不是跳楼受伤的吧?” 最后一句问完,见杜娇阳捂住了嘴,李胜利的面色一变,该来的终归要来的,这就是他不想在城里义诊的原因。 这样的伤员,每一个身后,都牵扯着乱如麻的干系,稍有不慎,自个儿也得连本上仓。 “是跳楼伤的,时间定在了明天,说是派车过来接我们。 老李……” 杜娇阳还想解释什么,直接就被李胜利伸手打断了。 “隔墙有耳,有些事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走吧,我给陆总的老王打个电话,但愿他还没下班。” 带着杜娇阳,也带着忧虑,在办公室给陆总的王院长打了电话,李胜利的运气不错,老王今天在院里值班,过了后半夜才会回家。 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自训班缺少的东西,人体构造的图纸,也不是容易买到的资料,这个走陆军总院这边,也是正规的途径。 细数了一下缺的东西之后,李胜利随口说了一句要过去看看,这才撂下了电话。 “骄阳,把肖凤她们送回马店集,回来的时候,再悄悄的拉上肖凤,我在这等着你。” 打发走了杜娇阳,李胜利又给肖家那边打了电话,运气依旧不错,肖虎在家,让他也过来一趟,他这才靠在了椅背上。 杜娇阳说的事,李胜利在老泰山杜老爹走的时候也说过,有些人该不该救,真的是个问题。 能救不救是不对的,但敢不敢救,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做惯了上位的杜老爹,自然是高风亮节的,可真到了出手的时候,牵扯可就多了。 遇上眼线,杀是不杀,就是现如今摆在李胜利面前的问题了…… 第469章 竞技场(上) 第469章竞技场(上) 杜娇阳这边开着车,路也近,来回一趟很快,她回来之后,李胜利让她跟肖凤,去军营的仓库选了整套的旧军装。 等肖虎来了,李胜利也没让他闲着,先让他围着军营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盯梢的。 肖虎的本事可不仅是八卦真传,还有肖长弓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一些侦查与反侦察技能,这就是武行的好处了。 别人家里,这些沙场上的技能,或许不会轻易教授,但肖长弓知道,这些生死间磨砺出来的手艺才是真传。 肖家兄妹几个,都受过肖长弓的正经指导,而且在学校的民兵训练之中,也针对性的练过。 与八卦掌相比,肖长弓传的这些侦查与反侦察手段,以及一些捕俘、一招制敌的手段,甚至于抬手就打,打了就中的枪法,才是李胜利更为看重的。 因为这些东西,真的有用,而且还很实用。 他如今也有八卦高级的本事了,可真正对上生死相搏,别提肖长弓了,就是跟肖虎放对,他也不是对手。 再练上一段时间,或许能制住肖凤吧? 跟哥哥强于妹妹不同,不提更小的肖凰,肖家的老三肖豹才是最不能打的那一个。 至于未曾谋面的肖龙,按照肖虎的说辞,年轻力壮的大哥,可能比老爹肖长弓还厉害,那可是经过肖长弓的指点,在部队里锻打出来的真正高手。 肖虎转完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李胜利这才带他换上了军装、军帽,四人一起坐车离开了闲置军营。 到了陆总附近,李胜利指了一条巷子,让肖虎兄妹下车之后,才再次让杜娇阳开车,一路进了陆总,并在后面的病房区停下了车子。 在门诊打了电话,找到老王之后,李胜利先看了看邢州的五个战士跟孙强的伤势,没发现问题,才带着老王一路走到了小院的会议室。 “老王,南楼那边是不是有个双下肢粉碎性骨折的人要看伤?” 进了小院,李胜利这边开门见山,老王却是有些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陆总北楼既算是军医院也算是普通医院,但南楼就不同了,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部队的人入住,也要满足一定得条件,许多事外人问起,答案只有两个字:保密! 真要是紧追着南楼不放,接下来就该是跟院办保卫处的对话了,那边的大记忆恢复术,可比派出所的疗效好。 “别担心,有人请我明天帮他看伤,这多半还是邢州那边的首尾,那人伤的很厉害吧? 你们这边怕是只能保守治疗吧? 找我客座,还不经过你们陆总,这茬口怎么说呢? 风险可是不老小的,我明天是不敢来的,但今晚敢来。 你带我避过警卫上去看看他的状况吧? 放心,我媳妇是谁,我丈人又是谁,伱们也不是不清楚。 请我那人是谁,你老王怕是也门清吧? 我觉着这茬弄不好就是你给我挖的坑,这老大的火坑,我要是明天往里跳,多半会英年早逝。 咱俩都是知根知底的,别废话了,回去准备准备带我进南楼吧……” 听李胜利说完,老王也没二话,转身就出了小院,这茬还真就是老王给推荐的,这两天因为义诊跟倡议书的事,他也没少往上面跑。 正好遇着邢州那边出了部分结果,说起国内的骨伤科大拿,高人不是没有,但李胜利这么吓人的高人,可就是独此一家了。 非常人办非常事,几乎治疗无望的伤者,正经的骨伤大拿也没招儿,只能独辟蹊径,请李胜利出手了。 “肖凤,你开车,肖虎,你坐副驾驶,去城里兜上两圈。 别乱跑,沿着城里的义诊小铺转,一个小时之后,还停在这里就成。” 老王转身走了,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将帽檐往下一拉,就安排肖家兄妹开车出去做烟雾弹。 “老李,用的着这么谨慎吗?” 学着自家男人,也一样压了压帽檐,杜娇阳有些好奇的问到。 “用的着吗? 把吗字去掉,现在是什么时候,能跳楼的也不是一般人,五八年的后续,以后麻烦的开端,这茬不谨慎,老杜来了,浪花都不会翻,也一样会被吃干抹净的。 面对这样的麻烦,你瞧瞧我们这些人用的都是什么招? 老杜跑了,王前进认了干娘,谢家夫妻决裂,哪一条也不是正经招儿啊! 人家找你,你特么就敢接,也是没把你爷们当人看。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接了,治病的事,让他们直接找我。 找到你这边的,除了领导伯伯亲口给你说的,其他人一概拒绝,别害我哈…… 我觉着你也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小寡妇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你瞅瞅山上村的杨玉莲、马店集的王芷,那过的是什么日子。 做事稳妥点,我的本事再大,也经不起南楼患者的折腾,这玩意儿可是真要命。” 仔细的填补了自己留下的漏洞,详细的给杜娇阳说了一下后果。 陆总南楼这地界,除了是疑难杂症的聚集地之外,还是麻烦的聚集地,稍有不慎,就得在鬼门关转一圈的。 “老李,我不知道这么严重……” 听李胜利说完,杜娇阳也有些慌神儿,这话说的就严重了,之前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来是莽撞了。 “明天人家来接我的时候,你带上水果饼干啥的,跟着来就是了。 演的真一些,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别出了纰漏……” 给杜娇阳交待好之后,李胜利带着她就从旁边的小角门出去了。 陆总的这处院子,本就是为了保密的,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两处角门,一处在西山,一处是后门。 出了院子,李胜利带着杜娇阳,在老王到小院的必经之路上,找了一处花坛坐了下来。 等到老王,三人从一处侧门进了南楼,老王也不说话,带两人到了一处办公室换上白大褂之后,就一路往楼上走去。 “老李,不是还要带卫生帽跟口罩吗?” <divclass="contentadv">各人紧张之后的表现各不相同,女混子这边紧张了,就有些话多,虽说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但她还是提出了问题。 “这是南楼,就是需要带卫生帽跟口罩,也得在病房附近,不然都遮住了,无形之中就增加了风险系数,手术室的另说。 老王,我说的对不对?” 跟杜娇阳一样,老王这边的心也是吊着的,许多事不能向院办汇报,只能他自己来做,这么做事是要担风险的,而且是很大的风险。 李胜利是非常人,敢于一人独坐一个野战医院,他就不成了,穿上白大褂之后,也不知是衣服太厚,还是太过紧张,反正现在的老王有些汗流浃背的感觉。 “正常查房,你们两个说话小声一些。” 提醒了一句,老王带着两人停在了一处病房门口,轻轻敲过门之后,门就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王院长,今天已经查过房了。” 透过缝隙,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人比屋外的人警惕性要高多了。 “领导办公室让我来的,定的是明天,但明天我这边要担风险,你去报告一下,抉择权在你们这边。 对了,我媳妇姓杜,我丈人也姓杜,之前是在日报说话算数的……” 挤开不知道怎么回话的老王,李胜利轻声说了自己来的原因,以及杜家的一些信息。 病房门口的那道缝隙,关上之后再打开,门扇后面站着的是一位便装的中年人。 “老王,一起进来做个见证吧,站在楼道里不妥。” 迈步进屋,李胜利也拉上了老王,许多事总要有个见证的。 屋里顶上的日光灯没开,只有病床床头点着一盏老式的台灯,黄绿的光线,显得屋里有些阴沉。 将杜娇阳拉到右手边,让老王在左手边站好,李胜利带着两人,就静静地站在了病床前面。 “你太年轻了……” 沉闷低落的声音响起,李胜利也不以为意,轻声回道: “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明天过来麻烦更多,王院长跟我媳妇是自己人,这话我能说吧?” 说完,李胜利侧身面对刚刚给他开门的中年人,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等着病人的回话。 “可以,你是西医吗?” 听到回答之后,李胜利转身也不答话,直接就掀起了病床上的毛巾被,并且双手伸了过去。 “双下肢粉碎性骨折,腰椎神经挫伤,经过手术之后,碎骨已经取出,但恢复不怎么理想。 手伸出来,我试试脉象。” 李胜利大致辨症之后,对面就伸出了右手,交替脉诊之后,李胜利继续说道: “心忧则神伤,神伤则气血不行,您恢复的慢,更大的原因还是心病。 长此下去,就很难站起来了。 除了骨伤之外,您这心血管也有问题,过分忧思会加重这种症状的。 心病,需要您自己客服一下,我可以暂时给您开一点成药疏肝理气丸,但忧思过重,吃多少药都是没用的,长时间服药弊大于利。 心血管病也简单,长期服用六神丸就好,这个可以有效的改善心血管病。 至于骨伤么…… 两位,你们是外人,这话就不好听下去了,出去站一站,五分钟吧。” 讲述了部分病症之后,李胜利离开病床,站在了床尾,对老王跟中年人下了逐客令。 “出去一下吧……” 病人开口,老王跟那中年人依言出门,李胜利就继续说道: “我之前有个病人,瘫了小十年,前段时间我给他针灸恢复了一些,我给他的医嘱就是双拐不能丢。 您这边也是差不多的状况,骨伤好治,人心难测。 此前就有跟您差不多的人,自学医书自己立方开药,我看您也可以。 只是这腿好不好的,轮椅都要一直坐着,灰心丧气之下,抗拒治疗,也算是个由头。 这些其实您比我懂,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至于原因,前段时间,日报上刊登过一则附和626的报道,叫做正骨八法。 许多事,还是要相信老爷子的,比如您自学中医治骨伤。 话我就说到这里了,药方之类,王院长会给您带来。 明天领导办公室会带着我媳妇杜娇阳过来看您,我觉着发发脾气还是没多大后患的……” 说完之后,李胜利推了女混子一把,让她站在了台灯的光线之中。 “伯伯……” 这个时候,女混子的外强中干也暴露无疑了,只是开了个头,她就词穷了。 “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让我考虑一下,你的说法我还是不太赞成的……” 仔细看过杜娇阳之后,病床上这位也隐晦的说了一下担忧。 “打仗还是要进退有度的,我给不了您建议,只能给您合用的方子,我丈人已经出国了……” 第470章 竞技场(中) 第470章竞技场(中) “老李,怎么会是这样?” 出了南楼,在小院的会议室坐下,等老王悄悄走了,杜娇阳这边的问题也就来了。 病床上的人,她虽然不熟悉,但威名也是响彻四九城的,她想不到,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境遇。 与病床上那位相比,老杜差了太多资历,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出身,在见到人的那一刻,碎了一地。 “心里素质太差,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说句难听点的,他都动不了了,你怕什么? 明天办完事之后,就带着关晴月逛街吧,也带上我大姐,王前进的媳妇。 这也就是老杜出去的原因了,许多事不能说,也不好说,更不敢说,只能你自己去想了。 以后的四九城,就是你的竞技场,甩开膀子收拾街上的小流氓吧。 明天再见那位的时候,找他要几个关系,免得伱也被送进炮局。 真要是遇上茬子,就往各处的义诊小铺跑,报山神爷的名字。 真到了没法解决问题的时候,腰里的家伙事儿拿出来,别怕,照脸上打!” 领导办公室的邀约,让李胜利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进城义诊,最怕遇上这样的病患。 这时候就不能说听话与否了,与病床上那位相比,李胜利更坚定的认为,以后想要站住脚,还是街面上的规矩更好使一些。 “老李,这是四九城!” 听到自家男人说到直接照脸上开枪,杜娇阳的脸色也变了。 “杜大姐,别忘了你姓杜,怕什么? 不招惹你的也不会挨枪子,招惹你的,死了白死,到时候,我也想看看有多少不知死的敢踩上来。 之前就给你说孙强的运气好,如果他现在打了杜鹏,咱们两夫妻就该给孙家送奠金人情了。 好了,车来了,肖凤最好不带,如果你遇上了危险,她出手是真会杀人的。 约束好了关晴月跟你的人,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不准往人要害上招呼。 以后这段时间,你主打的就是一个江湖侠女,尽量别沾人命官司……” 听到屋外响起威利斯熟悉的声响,李胜利给女混子提振了一下信心,就推门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杜家女历练的时候了,老话说的,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出门上车,让女混子换上了驾驶位,李胜利对后座的肖虎说道: “肖虎,你小婶这两天要在城里遛遛,怕是会遇上不开眼的,你给掠下阵。 只要她们能解决问题,就不需要你出手,真遇上难缠的茬子了,记着先让人给王前进打个电话。 遇上那些个要分生死的,就成全他们……” 让肖虎给女混子掠阵也是必须要有的,如果肖凤跟着还好些,关晴月跟马店集的几个姑娘,李胜利对她们不是太了解。 她们虽说学了武行的手艺,但现在这年月,会功夫的多了,万一对面也是武行真传,李胜利也怕杜娇阳不果断,错失了拔枪的机会。 当着女混子的面,安排肖虎给她掠阵,也能增加她的底气,混街面,其实手艺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胆气,真正生死不怕了,怎么也能混出个样的。 在板桥胡同连着肖凤一起放下,这段时间,肖家嫂子张英要搬去闲置军营,作为女儿的肖凤在侧,许多事也能方便一些。 “老李,我怎么老是感觉一阵阵的心悸?” 开着车的杜娇阳,一路上都有些神思不属,一直在想着病床上的那位伯伯。 那位虽说跟家里老杜不算是生死之交,但进京之后也是交集颇多,不然杜娇阳也不能一眼就认出他的。 女混子想着,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老杜,那她哪还有出国的希望?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的。 “心悸就对了,要保持敬畏之心,之前这段时间,尽对你说教了。 以后这段时间,你就要寓教于乐了,对我而言,你去街上打小流氓,那就是玩乐。 所以,做事之前,你要定好自己的规矩,你出门就是为了打小流氓的,可不是为了真的去打打杀杀。 有了这个底线,你做事的时候也就有了章法,对关晴月她们也该知道怎么约束了。 我大姐韩秀琦是个火爆脾气,注意着点,别让她把人给打坏了。 出门之后,时时刻刻想着你是杜家女,可以在四九城的街面上平趟的。 但有一条要记住了,小年轻随便揍,千万可别揍人家里的大人……” 回到马店集的王家老宅,李胜利先是换了身上的旧军装,并让王芷给他各收拾了一套中山装跟老对襟。 在城里,究竟是穿军装还是老对襟,李胜利还是有些心不定,按说是该穿军装的,但穿上了军装,就要被人记起杜家女婿的身份。 老对襟,很多时候又有些不合时宜,之前李胜利想的是穿军装没问题的,可今晚的陆总之行,让他的心里也打了突。 可能是多少受了点惊吓,晚上的女混子格外的安静,想着明天领导办公室那边的邀约,想着女混子将直接踏入竞技场,李胜利这边要说不担心,那也是假的。 <divclass="contentadv">捞偏门走小道,最忌讳被人盯上,义诊小铺跟自训班,如今都是王前进顶在了前头,他算是个喽啰,真正让人当成了一方势力,那可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早起依旧晨练,换上一身正正经经,黑色粗布老对襟,穿上了新作的中腰千层底,老师傅的手艺不错,加了松紧的官靴样中腰布鞋,穿上还是跟运动鞋差不多,很合脚。 “送我去军营那边,你再去板桥胡同接上肖凤,去大院的单间宿舍等领导办公室的消息。” 晨练之后,喊起睡眼惺忪的杜娇阳,李胜利也背起了他的皮背包跟部队配发的药箱,今天女混子要等消息,他则是要躲出去的。 自己的楠竹药箱背着扎眼,只能找个新的皮药箱凑合一下了。 在军营那边分开的时候,李胜利将几个布袋留在了小吉普上,也给杜娇阳做了交待,那是给肖虎的大金砖,虽说切掉了一些,但剩的也至少值个六七万。 在营里找到柳爷,给他交待了一下自训班的安排,李胜利说完之后,柳爷多少有些不认同,就开口说道: “小爷,这是教化之功啊,平白给了老史,说不过去的。” 杜娇阳要去混的是真江湖,柳爷嘴上说的也是真江湖,医界也是竞技场,医家们除了争手艺之外,还要争名声的。 “柳爷,营里的三百多孩子,您能给他们分班啊? 这事,史老是真做过的,咱爷俩最多也就在书上看过,看过可不是做过,这茬咱们接不住。 而且现在要学的是背功,这是挨揍的苦功夫,您要是愿意挺头,您就直接去好了……” 听李胜利说完,柳爷这边也不计较什么教化之功了,转头就要去找一样早早来了营里的史老。 要说学医的哪一步怨念最深,非背书的时候莫属了,用戒尺打手板,那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医家教导后辈的奇招可多了,当年他背书辨药的时候,老家就有一个小葫芦瓶,里面装着的是褐黄的药粉,弄哪哪痒。 老家把解药的方子给你说了,回身一看,药柜上全是差不多的药材,越迟越痒、越挠越痒,挠了之后,碰哪哪痒,解药一时半会儿配不出来,那可就遭活罪了。 就冲自家传承人的狠劲,柳爷知道,背功这一节,营里的半大孩子要是不过关,他有的是整人的招数,不怕你不用功,就怕没人出来当表率。 “柳爷,今儿我下去义诊,您就待在营里吧。” 听李胜利的说辞,也是话里有话,柳爷转头问道: “小爷,是不是有人来找您,就让他自己去义诊点找啊?” 骨伤跟割治一科,柳爷对自家传承人的评价很高,按照老史一脉的说辞,自家小爷在中医伤科,即便不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也是差不多的。 对于手艺的来历,柳爷不去深究,这也是有原因的,古来这样的传说不少,感而遂通,就是最好的解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李胜利合他的心意,能发扬柳家传承,手艺的来路,对柳爷而言无所谓,只要李胜利认自己是柳家的传承人,柳爷这边就没什么不能认的。 中医伤科虽说日常的用项不大,但也得细分一下,细到疮疖,那用项就大了,多半中医都玩这个。 到了久伤不愈,中医伤科那就又有用项了,这玩意儿就纯属于绝活儿了,骨伤一科,在腰背旧伤上尤其如此。 有了绝活儿之后,难免请托的人多,有些时候,遇上实在是不想出手又不能拒绝的人物,躲出去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这种推拒生硬了又不好,弄个模棱两可的地界,让人找不到人,又不好说什么,才是最正经的理由。 “咱们现在是叫义诊小铺的。 我媳妇在大院的单间,人要是来了,也别给一杆子支出去,总要有个应对的。” 跟柳爷交待完了,李胜利背上皮制药箱,解开夹袄的布扣,就溜达着出了闲置兵营。 这也就是在城里,如果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就该带上楠竹枪杆了。 如今李胜利这一身黑的短打扮,走在城里也不算突兀,一早已经开始干活的车把式,大多都是这装扮。 城郊一带的大队社员,多半也是这打扮,一身黑色的薄夹袄,里面则是白色的布衫。 现在这天气,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气的,天热了脱了薄夹袄,就是一身对襟的白布衫,也是劳苦大众的正经打扮。 进城之后,背着药箱的李胜利,也没觉出什么违和感,因为除了他之外,大街上偶尔遇上的人里,也有左臂挂着卫生员袖标的年轻人,有的也是挎着相同的药箱。 衣服则是五花八门,一些爱漂亮的女学生,也会穿一件扎在腰里的花衬衫,这些人就跟义诊小铺有关系了。 义诊小铺的后续,王前进那边已经报了上去,劲松那边也当做了正经事来抓。 因为义诊过度占用城里的医疗资源也是不成的,各地有名老中医,四九城一样也有的。 一小部分医院的医生,大部分退居二线的名老中医作为义诊小铺的架构,也正在摸索之中。 名老中医们的岁数偏大,中医大跟医专的学生,以及一些医院的实习生,也就成了他们的辅助。 与之前的义诊点相比,义诊小铺的规模收缩了一下,具体是个什么规模,现在也是在摸索之中。 对李胜利而言,名老中医们为义诊挑个头,也就算完事,接下来,就是让他们陆续退场的时候了…… 第471章 竞技场(下) 第471章竞技场(下) 义诊小铺,李胜利的规划跟居委会的义务卫生站是一样的。 短时间的义诊作用不小,长时间义诊,就是违背客观规律了。 等跟着各地名老中医做服务的这批学生,差不多掌握了流程,李胜利就会把这些个名老中医慢慢撤回。 这次撤回,也不回营里,而是要往马店集村里撤,借着义诊的遮掩,这批人撤下来之后,就该进行正经的返本归源了,这才是各地名老中医进京的目的,厘清医理! 路上略过两个没什么人的义诊小铺,李胜利驻足在了河间名医刘浮山负责的摊位上。 这位河间名医,虽说前段时间因为胸痹,差点厥了回去,但这类疾病,只要救治得当,出院的速度也很快。 无他,现在还没有搭桥跟支架的技术,这点倒是可以跟祝师、郭士槐谈一谈,心脏病手术这类,现在也不是不能做,跟工业体系一样。 现在的医疗体系也是有的,换肺的手术能做,心脏搭桥之类,也不是不能做,只是缺乏监控跟维生设备,风险相对的高一些。 得了统哥奖励的李胜利,有这方面的设备技术,造设备虽说还没那条件,但相应的变通一下,用中医手段补足一些设备手段。 如今已经得了内科高级的李胜利,还是能筹划一下的,只是这类手术,意义大于实际的效用,没有极特殊情况,李胜利也不想去惹这样的麻烦。 没必要不说,这样的事做了还格外的扎眼,就比如坐在河间名医刘浮山面前的胖老太太,这位就深谙藏身之道。 义诊不是医院,不会查人的证件,这位很富态的老太太,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但好多事,还真是眼见为实,不用脉诊,仅是望诊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够了,这老太太之前过的日子不差,看她放在脉枕上胖乎乎没有老茧、死皮的手,也能印证这一点。 “嗯…… 这是阴虚火旺导致的目疾,我给你开一剂滋阴降火的方子,你回去之后自己抓药就好……” 见刘浮山要提笔立方,李胜利走到近前轻咳了一下,见是李胜利来了,刘浮山的脸上也带了笑意。 这次进京,对他而言也是一大关,要不是有李胜利媳妇的那丸安宫牛黄丸,他就交待在这了。 “老刘,辨症稍有不妥,我能说一下吗?” 该不该开口,李胜利也是斟酌过的,当面开口就是打脸,但面前这胖老太太的病症,也算是经典的案例。 想着杜娇阳救过刘浮山一命,想着返本归源的大事,李胜利决定不给河间老刘留面子了。 虽说没打算给刘浮山留面子,但这话,李胜利还是耳语给他的,许多事都要一个配合度的,真要是为了面子起纷争,那就没意思了。 “嗯? 小李,辨症错了?” 听了李胜利的耳语,刘浮山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扫量了眼前的富态女人几眼,觉着眼疾由火而发,是没多大问题的。 阴虚火旺导致的双眼视物模糊,也算是老人病之一,这样的病症,刘浮山也不是没见过,治疗的方子都是现成的,寒凉派,对上这类火旺病,倒也是随手拈来。 “老刘,我想把此症拿出来说一说,眼疾非是眼疾,源自消渴症。 若以五轮五脏的理论施治,眼疾多半走风轮目疾,从肝治。 这位却是气轮目疾,病因是肺不生水、火无水制、上攻眼目。” 糖尿病导致的青光眼,有了内科高级之后的李胜利,望诊的手艺也不错,加上自己之前的一些经验,打眼一看,对于老刘诊案前的胖老太太也就有了辨症。 “嗯? 这是消渴病? 也对,我之前倒是想给她开知柏地黄汤的……” 听了李胜利的说辞,刘浮山这边回忆了一下脉诊,也就有了答案,还真是这样。 如果是以前,对于李胜利的这种挑衅行为,刘浮山自然是不喜的,弄不好还要起身理论一番。 虽说辨症有误,但他开的方子还是对症的,消渴病用知柏地黄汤勉强对症,吃了药剂之后,改善作用还是有的。 这也就是中医不好量化的原因,辨症不同,用药不同,但结果有些时候大致相同。 平肺火跟抑肝火可是两个路子,但最终作用于出了问题的眼疾,结果未必比对症的方子稍差,有些时候可能还更见效一些。 从眼疾论,路子不同的方子,结果是差不多的,但从消渴症上论,这结果差的就大了。 用人体火气的平衡治疗眼疾,肝火弱了,肺火可能就旺了,眼疾好了,消渴症却加重了,治标不治本,说的就是这个了。 作为河间名医,误诊虽说伤颜面,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史老这样的大医家,也有一定的误诊率,这也是中医这一行当所难免的。 不能通全科,一旦病人的情况复杂了,误诊,对于名医名家跟庸医而言,只是概率不同而已。 深看了李胜利一眼,进京之后过了生死一大关的刘浮山,笑了笑说道: “若按消渴症的路子来,我这倒是辨症有误了。 徐老、张老,咱们召集附近的学生,一起来听听小李的高见?” 每一处的义诊小铺,都是有几位名老中医坐镇的,这处义诊小铺,除了刘浮山之外,还有一徐一张两位名医坐镇。 现在时间稍早,各家还没上班,就只让刘浮山一个在外面坐诊,另外的两人,在里屋闲坐。 这也就是义诊小铺的好处了,对于名老中医六十朝上的岁数而言,别说坐诊了,闲坐一天都是负担。 义诊点人来人往的杂乱,不要坐诊,这一天耗费的精力就不少,有了固定铺面的义诊小铺,名老中医就可以找地方歇一下了,这样做,也是变相的提高工作效率。 <divclass="contentadv">“老刘,你这不错,过了荣辱一关,就堪称医家了……” 屋里的徐老岁数稍大,张老的岁数七十左右,但双眼依旧澄澈,不用听两人说了什么,听刘浮山的语气跟屋里的情势,就能大概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哎呀! 怎么瞧个病也这么麻烦,伱们成不成啊?” 李胜利这边想要拿着胖老太太的病说事,本主这边见屋里人多了,脸上多少有些不耐,也就发起了牢骚。 “对不住了,刚刚辨症不对,我的一位同仁给我指出来了,我再给你把把手?” 接待病家,刘浮山也是经验老道,认错之后,也不多言,坐下就再次抓起了胖老太太的脉门。 “唉,忒麻烦,我不看了,我都这岁数了,看不清就看不清了。” 见张徐二人开始招呼在附近忙碌的学生,老太太的脸色微变,有些不耐烦的起身,就不想看病了。 “老太太,您这是消渴病导致的青光眼,去药房抓玉泉丸跟玉女煎都是可以的。 义诊小铺这边的人,对街面上不熟,您最好待一会儿,让刘老给您做个增减加味,这样药效能更好一些。” 对屋里人而言,这里是医术的竞技场,李胜利刚刚的较技手段,换了一般人都要起纷争的。 如今的街面上也是竞技场,李胜利从胖老太太的望诊跟态度,也能判断出一些端倪。 这位的出身怕是有问题的,至于说特务之类,就不会了,这位就没吃过什么苦,高门大户的矜持,言语之间也能看的出来。 心宽体胖这话,对于面前这位老太太也是应景,真是特务,不会这么富态的。 在李胜利看来,医武结合的中医师,更适合做特工,许多手段在中医面前是无所遁形的,而且中医杀人也很简单,比如面前这位有消渴症的老太太,送她自然一些的走,估计半月时间也就够了。 “多谢先生提点,身无长物,这只镯子就当做诊金了。” 老太太起身之后,从手上褪下了一只白玉镯子,放下之后就想转身离去。 “老太太,若是村里有亲属,倒是可以去投,细软之类还是要带上的。 这镯子么,现在不怎么值钱,传给家里的后辈吧,去同仁堂订上一批玉泉丸,成药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探亲了。” 将老太太的镯子递回去之后,李胜利也是心血来潮的提醒了她一把,至于原因,就是这老太太看着面善,再有就是临走放下玉镯这茬。 这样的人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先生,我家无亲可投,可否指点一番?” 李胜利这边心血来潮,老太太这边也是福至心灵,一问之后,李胜利就给她点了马店集这个去处,然后才回到义诊小铺。 “这……” 望着踮着小脚匆匆离去的胖老太太,没了病例的刘浮山有些为难。 刚想着大义一把,为后辈铺一下前路,没想到这后辈还不接茬。 “无妨,消渴症的脉象医书里有记载,咱们白口说一下,也不是不成。 此病,多数后天疾病,但也有先天胎中所带,医治的时候,还是要有分别的。 老刘,让人给老王打个电话,这病对他而言算是个新领域。” 望着远去的老太太,李胜利也没让刘浮山的心思白费,接下来这段日子,也得让老王忙起来的,不然专注于义诊小铺,他这边的人手就不好撤离了。 接替了刘浮山坐诊的位置,李胜利也想看看义诊小铺需要面对的病患。 经过前几天的义诊之后,各居委会地面上真正需要治疗的病患,可能已经不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义诊小铺就该转身成为中医的义务医疗点了。 让名医名家长时间的义诊,本就不是个路子,现在无非是为了壮大声势,跟王前进的干娘扯上关系而已。 虎头蛇尾是义诊小铺注定的结局,接下来上赤脚医生才是正菜。 乡下需要赤脚医生,城里也一样需要的,健康观念或是健康概念的普及,对于中医大传承而言,也是隐形的铺垫。 如果在四九城能推动,那其他城市、乡村也一样可行性极高。 从城市到乡村,一旦有病看中医的想法深入人心了,以后想要打压中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与市场不符,也是中医的一大弊病,但究竟需不需走市场化的路子,李胜利还得斟酌一下,说的再深入一点,就是要跟杜老爹,或是其他人博弈一下。 不走市场的路子,只是李胜利比较理想化的想法而已,能不能成,这事儿不是他能决定的,硬抗不是不成,只能两败俱伤。 等老王急匆匆的坐着吉普车来了,看到正在坐诊的李胜利,他不由的头皮发麻。 对上这小子,基本就没好事,昨晚的事情做完,今天南楼那边就来了生人,老王也在暗中庆幸,亏得李胜利这小子精擅争斗,掩人耳目的手段无数,不然陆总的麻烦也就来了。 第472章 节点(上) 第472章节点(上) 当听到李胜利要讲的消渴病就是糖尿病的时候,老王的脑瓜子,直接就大了一轮,这又是针对谁的病症吗? 这问题一直萦绕在老王的脑中,直到李胜利等人讲解完了糖尿病会引发眼疾,治眼疾要全面之后,老王依旧在细数着南楼的患者。 “胜利同志,经过前一阶段的义诊之后,各辖区的病患急遽减少,是否要留这么多人在义诊上面,咱们转一下,定一定?” 等李胜利展示完了手艺,老王上前做出了邀请,涉及到了南楼的病患,哪一个对陆总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任务,出不得一点纰漏。 至于老王嘴上说的义诊点的人数过多,倒也不是乱说,如今在义诊小铺干活的可都是陆总召来的各地名医。 近百人的各地名医,一天的花费也是不小,一两个月的义诊,陆总也不说什么,将义诊点常设为义诊小铺,陆总的院办还是有话要说的。 “好,转转也成,对于义诊小铺的定位,我也有些不成熟的建议,你给参谋一下。” 将坐诊的位置交还给刘浮山,李胜利对于老王的邀请,也不拒绝,只要今天不去陆总,万事可谈。 两人上了老王的吉普车之后,老王先是将司机赶了下去,面对李胜利直接问道: “胜利同志,你刚刚说的消渴症可是意有所指?” 老王这话让李胜利有些发蒙,今儿只是凑巧了,考虑到南楼那边的病患有这方面的疾病,所以李胜利才让刘浮山等人找来了老王,以期跟陆总这边,进行一个消渴症的联合用药。 意有所指跟准备探索的联合用药,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联想到昨晚看的那位伤者,李胜利这边也是一阵头大。 “老王,我要是说只是想跟你探讨一下糖尿病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伱信吗? 在糖尿病的治疗上,如今的西医,怕是没有异烟肼那样的特效药吧? 中医在这方面倒是有些经验,你这边怎么想的? 想要有的发失? 那这事儿就不好操作了……” 大致想了一下糖尿病患者的范围,李胜利真是不敢掺和那种程度的争斗,昨晚那位,多少已经淡出了视线,可老王所指的人物,可是在视线之中的。 这样的乱局,别说是参与了,就是知道,对有些人而言都是莫大的罪过,不死不休的那种罪,即便老杜在一旁掠阵,李胜利也不太敢参与这种高端局,会死无全尸的。 带着疑惑瞅了李胜利一眼,老王也没被他唬住,哪有那么多的事有凑巧。 接触的时间长了,老王知道,李胜利是个阴沉货,他的话不回去好好琢磨,只怕到时候,又要被他碾压了。 “何为有的发失? 小李,经昨晚之事,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立场,那你的呢?” 一问之后,老王也算是表明了心迹,但对李胜利而言,他在各处的操作,四合院的李家人包括睡在一起的杜娇阳都不清楚,跟老王推心置腹还是免了,不安全。 “自然是保密了。 中医药我提倡要保密,对于目前的形势,我也是这态度,许多事没法论的。 你要是想做事,义诊小铺这么多医家在,自有熟识脾胃肺卫的,史老那边就有芪根汤治消渴症的方子。 对于糖尿病,只要辨症无误,中医的药剂还是很见效的。 让南楼的老张,找几个各地名医,两相一对,辅以脉象,中医可没糖尿病一说,只有消渴症的。” 扫了一眼要套话的老王,李胜利也没遮掩什么,直接给他说了法子,他的态度也表明了一下,出主意可以,参与就免了。 许多事,终是人力难为,宦途争斗跟中医的道统之争一样,是无分善恶的。 为了杜家将来,或是为了他自己的将来,李胜利可以出手,但明显风险大于收益的买卖,他也是不敢去做的,动辄身死,这样的买卖怎么做? 看着面色沉静的李胜利,老王无奈一叹,这位小年轻真是擅斗之人,许多事,都是不留破绽的。 想及一些人跟事,自忖有点水平的老王,也有些迷茫,但有一点他没忘,那就是医者本分,这是什么时候都不能略过去的一节。 “小李,如果以后有人需要救治,你怎么说?” 老王说这个,李胜利就有些不爱听了,这就是道德绑架的开始了,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一节,真是略不过去的。 但有些事不能强行参与,这也是李胜利之前迟迟不愿接统哥城里义诊任务的原因。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游医在外,他倒是无所谓的,按照他现在的技能而言,勉强算是个特种兵之类,给他一把花口撸子,充足的子弹,城里城外还是平趟的。 但他的身后,如今挂着中医的大传承,做光棍、做悍匪的资本也就没了,不是挂单的和尚,就得做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准备。 “还能怎么说,你找到了我,安排妥当之后,我还能见死不救啊? 这是医者本分!” 仔细品了一下李胜利到处带着活扣的答复,老王也有些无言以对,到时候,真想找到他,怕是也难。 今天南楼那边增加了人手,这小子背着药箱就进了城,他的行踪,老王之前也问过,已经转了几个义诊点了。 如果不是恰巧碰上一个糖尿病人,只怕他会一整天在义诊小铺之间游走,遇上了急症,想要找他,恐怕也不是易事。 对此,老王只能苦笑一下了事,医者拒诊的江湖手段,他也不是没听说过,真正见过,才知道江湖游医的手段油滑在什么地方。 你用我的时候找不到,不用我的时候,随时能找到,也是滑不留手了。 “好! <divclass="contentadv">我记下了。” 扫了一眼无奈的老王,李胜利的心里也是无奈,未来的局,可不是那么好掺和的,老王也不算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懵懂人。 作为军医院的副院长之一,技术是重要的评价标准,觉悟也是一样的。 人过于正直、正派了,接下来可不好混,没点外圆内方的本事,老王这副院长,还能不能做也未可知。 有些时候,坚持了什么跟做过了什么,结果不尽相同,但李胜利更侧重做过了什么。 冷眼旁观,即便不惨杂利益,李胜利也做不到,知道的多了,现在看来也未必是好事。 “不说这些了,你这边我也没法劝,走一步看一步吧。 咱俩算是共事三回五回的朋友了,将来有事可以去马店集找我,报我的名好使,托付我也接的住。 咱们说说义诊小铺的事吧,义诊这茬,也不能老由各地的名医来扛大梁,我看城里各处中医院的实习医生来扛这个大梁不错。 让各医学院跟医专的人也参与其中,有别于城里的义务卫生站,将义诊小铺做成一个相对专业一些的义务诊疗跟实践基地,对于一些患者,对于医学生跟实习医生而言,也是不错的。 后续我这边的赤脚医生自训班,也可以派出相应的人手参与其中。 义诊的规格过高,对于城里的医院,跟医学的发展,未必是件好事。” 给了老王一个活扣之后,李胜利就言归正题,义诊虽说听上去很不错,结果也很不错,但跟他说的一样,是不利于医学发展的。 无论是哪的医学,都需要投入科研资金才能发展的,李胜利这边中医大传承的架构还没展开,所以只需要管吃管住就好。 真到了架构展开的时候,填入的资金也将是海量的,别的不说,就说给老郭郭士槐的那剂麝香保心丸。 真要按照统哥给的技术建厂,现在的投入也是以百万千万论的,再加上几个实验室,其投入并不比一些重工业的厂子少多少。 李胜利的方剂组成及提纯方式不想拿出来,跟制药条件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他不能获益,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笔收益在李胜利看来,是要回馈于中医大传承的,但如今的供给状态之下,想要这么循环,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就跟将名老中医投入长时间的义诊差不多,出力不少所得不多,利益的划分还是很明确的。 李胜利的话,也说到了老王的心坎上,长时间存在的义诊,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相对于广大乡村而言,城里的医疗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义诊,城里居民无非是伤痛多一些,但在没有医疗资源的地方,这种伤痛是跟生死对等的。 李胜利赤脚医生的报道,老王也是赞成的,以邢州的实例做对比,老王也觉着,促成中医下乡,比促成西医下乡的作用要更大一些。 现实的医疗条件摆在面前,这时候强调中西医之分,也只能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李,这事用的着陆总参与其中?” 李胜利说的是大概,老王问的就是节点了,见老王多少有点宏观的眼光,李胜利这边索性就给他交了一部分的底儿。 “老王,备战备荒已经喊出来了,各地的民兵训练都提了层级。 防空洞也是遍地开花,作为陆军总院,在后勤医疗上,总要有点作为吧? 义诊小铺就是我这边留给你的作为了,现在用医学生跟医专生,还有各处的实习医生走通了架构。 以后就是赤脚医生撑门面了,我那边有自训班,陆总这边也得有培训班的。 626放在那里,陆总也不能不作为不是? 伴随民兵训练的赤脚医生培训,就是基层的卫生员,这个不用我细说了吧?” 见李胜利甩手又是一个王炸,老王这边皱了皱眉头,这话说的大气,但他也不敢直接回应。 涉及到响应上面的号召,陆总这边是必须开过院办会议之后,才能做决定的。 “这倒是顺理成章了,那之前院办对于赤脚医生的评价,就要提高一个等级了。 但这些不是我能做决定的,需要经院办同意之后,才能投入力量。 糖尿病的联合用药,真的不能在院里搞一下?” 给了李胜利答复之后,老王旧事重提,脑中转了几圈之后,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把糖尿病单独拿出来,跟肺结核一样。 在老王看来,陆总这边再加一个糖尿病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也是没多大问题的。 “最好还是保密,最好还是以中医为主,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 你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你是不能随意行事的,上面没有任务,还是不要强揽了,有害无益。 让司机上车吧,咱们转一转义诊小铺之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改进之处了……” 第473章 节点(中) 第473章节点(中) 老王这边试探未果,心不在焉的跟李胜利转了一圈义诊小铺,对于义诊点的规划,老王这边之前虽说参与了,但因为有院里事务纠缠,印象并不深刻。 义诊小铺是李胜利一手打造的,对于各处的布局他还是用过心的,虽说现在这事是王前进跟他干娘在主导,但真正控制方向的人,还是李胜利。 从义诊点到义诊小铺,再从义诊小铺扩散为义诊点,就是李胜利的想法。 在车上李胜利也不讳言,一个街道办,两到三个义诊小铺,义诊点再视情况散到各个居委会,这就是后期的规模了。 对此,老王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认同了,换了新人之后,所谓的义诊也就名存实亡了,与其说这些点将来是义诊点,不如说成是医学生的实践点更为妥帖。 义诊小铺这样的转身,算是符合如今实际条件的,李胜利的本事,老王没看在眼里,他心里斟酌的依旧是糖尿病的事。 有些时候,一个病症针对的可能就是某一个人,比如郭士槐在研究的冠心二号。 这在外人看来笼统的医学研究,但在老王看来,这就是目标很明确的有的放矢。 郭士槐那边,麝香保心丸的组方及提纯方法拿出来之后,所需的设备,都在第一时间开始从各个药厂调配,其效率之高,也是不可想象的。 想及郭士槐的麝香保心丸,老王这边也是有话要说的,李胜利这人,几句话就能让人跑断腿,涉及到了一些细处的东西,他跟郭士槐以及同仁堂的一些人,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因为涉及到了药剂的乳化、混合及提纯,一些大型的药用设备,就不适合在医院安装了,同仁堂的制药车间,还有别的任务。 加上麝香保心丸,上面也明确了保密一说,药厂或是车间,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将制药过程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跟李胜利说了一下,老王这边就坐定之后,只等问题的答案了。 “我说老王,有问题就推出来,不是做事的态度吧?” 扫了一眼只提问题的老王,李胜利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他这边解决问题的办法简单,但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太便宜老王他们了。 “你的自训班,我可以代表院里,给你拨派一批退下来的医疗器械跟物资。” 老王的明步,让李胜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话还真是他想说的。 “除了各种彩画跟器械之外,再给我调拨一批旧军装,无非你们给总后打个申请就是了,将来服装统一,也不是什么坏事。” 军装,李胜利这边的缺口不小,王前进能弄出来的只是少数,大宗还得走调拨的。 不管是作为背功的奖励,还是以后统一服装,闲置军营那边,对新旧军装的需求,那是数以万计的。 以后真的办学或是办函授班,军装这类,跟学习用品是差不多的物资,多一套军装,就是多了一层保护,做这些,李胜利当然舍得下面皮。 “可以! 但要把制药的首尾说清楚。” 对于李胜利这边的说话留一半,老王也是没招,答应他能答应的事,也给出了自己的要求。 许多事,老王知道李胜利清楚首尾,但就是不说,这属于他的心术,虽说不好探究,但涉及到了制药,首尾还是要清晰一些的。 “这事简单,城西城北,有的是军营驻地,有的单位建设水准很高,改一个制药车间还是很简单的。 不要空闲的军营,有驻军的更好,方便保密……” 老王要的首尾,被李胜利一句半说完,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茬口也算是灯下黑了,早知道就不问他了,太简单。 中药的制药车间,如今也是没标准的,按照西药的制药标准,以旧改新或许有难度,但旧军营、仓库改做中药车间,还真是没什么难度。 好像是听到了老王的想法,李胜利这边又补充道: “中医药,虽说对制药车间没有无菌化的要求,但是,能做到还是尽量要做到的。 没有标准,不意味着没有要求,中药丸散也是入口的东西,即便达不到无菌的要求,也得跟食品厂的水平接轨。 同时,对于具体药剂的把握,也不能轻忽,这不仅涉及到了药效,还有成本。 麝香保心丸,是要跟护心丸打擂的,除了药效要上去之外,药价也要打下来。 给郭士槐说一声,芳香温通之类的嗅剂也可以研究一下的。 即便不能做到急救,芳香辟秽还是可以有的……” 李胜利的补充,也不是没原因的,他也怕郭士槐跟老王,找别的药厂代工,这么一来,有些药剂就没法给他们了。 虽说嘴上一直挂着要保密之类,但一些通用药剂,以及紧缺的药剂,李胜利也不介意拿出来,还是那句话,中医大传承,不是他一个人的大传承。 转了小半圈,见老王这边没什么能动性,李胜利就在东华门附近下了车,与其使劲去拽,不如让老王求上门来。 昨晚南楼的病患是个节点,义诊小铺的转型也是个节点,就连麝香保心丸,对李胜利而言也是节点。 这是以点破面的基础,也是他的抓手,许多话上杆子了,效果远不如解疑答问。 南楼病患的隐患很大,不太好提;义诊小铺则是跟赤脚医生有关,是他自己的事;制药,就是极好的抓手了。 现在有麝香保心丸,接下来再弄个芳香温通的鼻通之类,也是顺理成章的,也能有效的降低中成药的价格。 再往后流感药剂的配制也是一个环节,这些,李胜利都是有谱的,有些方子,别人的未必好用,他的,拿出来就指定好用。 这些也能成为迫不得已时的保障,有了四十年中成药的组方在手,只要不是过于跳脱,对他而言自保也就够了。 <divclass="contentadv">到了东华门,自然要去信托商店见见刘科长的,上次帮他解决了麻烦,这次也算是一个节点。 工艺品公司还有其他一些单位,想必也有跟刘科长差不多的麻烦,现在解决这些麻烦,虽说已经晚了,但李胜利也不介意多来几次趁火打劫。 与其烧掉或是打了纸浆,留在他手里起码还是个物件,今天出来义诊是其次,躲着领导办公室的人才是正题,在东华门浪费点时间,也算合适。 “哟,小李来了,上次托您的福……” 进了东华门信托商店,李胜利直接跟刘科长打了个对面,这货的感激之词也就来了。 “刘科长,您这是有事儿?” 见刘科长收拾的利利索索,李胜利以为他要外出,这就不凑巧了。 “没事儿,您有事儿? 走吧,到后边聊聊……” 来了大主顾,老刘这边有事也变没事儿了,四下扫了一圈,他头前带路,拉着李胜利就往后面走去。 “我说小李,咱们也是熟人了,我这边就不搂着了。 老家具伱有用项,不知道书画杂项,你有没有兴趣啊?” 来到后院的角落,老刘这边还真是没搂着,直接给李胜利递上了枕头。 玩他们这些行当的,大多数都跟早前儿的琉璃厂有关联,老刘这边松了脖套,难免挂相,请托的人也就上门了。 他要出去,其实也是想找找门路,可现在这年月,能吃下这些东西的,多半都觉察到了不对,早前抢手的东西,现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 如今这时候,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上面已经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了。 这年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敢没事儿去触霉头? “倒是可以,但要附带近代十几位名家的画作,这事能成,我就出手,还是跟之前一样,金条交易。 由头你们自己去想,我只管出钱提货,但丑话说在头里,在东西上糊弄我。 咱们以后可就得好好照量照量了,我这人可没有祸不及妻儿一说。 事情漏了,我一家遭难,你们也别想好过,骗我,也是一样的结果。 有些话不用我细说,金子也不是我一家的,到时候吃了血亏,自然要报在你们这些人的后辈儿孙身上。 至于说一人做事一人当,金子十倍奉还,这茬就算完。 这就是丑话了,做事之前,您得给我他们的字号跟住址,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枕头也不是随便能接的,交易之前,李胜利还是先撂了狠话,至于听不听的进去,就是老刘他们的事儿了。 以后,只要不死,他李胜利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真弄假货骗他,过个三四十年再追责也不是不成,有钱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该说,我原话带到,咱们今儿中午聚一聚? 商量一下东西的种类?” 老刘也算是个半个江湖客,这些话该不该说,他也得听着,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不冲别的,就冲他能拿出那些金子,以及弄来羊只,这样的人就不是好惹的。 更别提他还跟厂子、公家的关系不一般,这样的人物,指向性也是很明确的,除了特务就是子弟。 特务,没李胜利这么年轻、嚣张的;这茬就只能往子弟头上套了。 就跟鸽子市一样,总有大家儿的,这些大家儿,哪个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就不用了,我这就看你的面子。 东西你们备好,我让人联系你,你给我个时间点,今天晚上还是明天,亦或是后天,咱们干巴琉璃脆,甭弄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了。 认识我对你们而言未必是好事,有些人也未必愿意认识我不是? 您去联系人,我去后边库里,看看还有什么能入眼的东西没有。 对了,收据、红章得给我弄好了,别弄些没来路的东西,我也不好交差的……” 见李胜利是个正经的主顾,老刘这边也没先去打电话,而是绕了一圈,把他带进一个仓库,这才去打了电话。 东华门这边的仓库,倒是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里面还是摞到屋顶的各式家具。 信托商店是不用票的,也就成了淘换实用器的宝地,这边的买卖,可比供销社热闹多了。 如今是票证的年代,结婚还有个十八条腿的说辞,这十八条腿,可不是指的旧家具,但家里实在不济,凑合一下,也是不得不做的事儿。 条件好了换新的,罗锅上山卖旧的,东华门这样主营家具的信托商店,也是不缺货源的。 仓库里依旧有不少好东西,但李胜利也只能看看了,许多事有节点不假,但做事也是需要有度的,过度了,好事儿也得变坏事。 现在的价格,跟十几年后的价格,对他而言,也没太大的出入。 出手,无非是尽量保全一些,免得将来想要的时候,只余一堆飞灰…… 第474章 节点(下) 第474章节点(下) 老刘这边回来的时候,又给李胜利带来了稀罕,俩红木的药箱,这玩意儿来了,李胜利刚刚还想着不去过度交易,但现在看来要失言了。 “老刘,这倒是稀罕,里面的东西全不全?” 四九城自古就是医家聚集之地,药箱这路货自然少不了,药箱关系着医家的身家性命,多半有条件的医家,药箱都是不吝材质的。 这东西,一个医家一个习惯,条件够了,旧的多半没人喜欢,新作也是潮流。 就跟书箱差不多一代代流传下来,这路玩意儿的存世量也是不少的,能在信托商店找到的多半也不是次货。 “这路东西,几乎就没全乎出手的,里面的东西,多半全不了。 我倒是能给你配上一部分,我也是看你背着药箱来的,所以顺手给你找了一个看看新鲜。” 见老刘有进退,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是在点他,今天背着药箱来了,差不多也是漏底儿,这药箱是对着他刚刚的威胁来的,意思也明确,无非大家伙都在城里,即便不熟,也能按图索骥的。 “好玩意儿,那您就受累,帮着搜集搜集,除了药箱之外,书箱也要,中医用的物件跟书籍,也顺带搜集了。 但时间我不能给您太多,最多半月吧,还是那话,您报账我出钱,黄金交易。” 见李胜利张嘴又应下了一笔大买卖,老刘这边也有些头大,本以为他会置之不理,没想到却是个人物,有东西他就敢收拢,这茬还是要注意的。 试探没起作用,老刘只能硬着头皮做买卖了,再扫了李胜利一眼,老刘决定有些事打死也不能说了,说了将来必有祸端,这类豪客,不管以前还是以后,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跟东华门的老刘敲定了买卖,李胜利顺手挑了几个合手的小物件,挂账之后,就开始十一路在城里游逛。 经过初步的义诊,再加上是上班时间,各处义诊小铺的人流量一般,这也就更坚定了他这边转型的想法。 各地名家,不能在义诊小铺磋磨了,慢慢转到马店集,或是根据身份不同直接分散到洼里或山上,也要马上开始操作了。 名医名家跟权威是差不多的,将来难免走一遭,这事赶早不赶晚,闲置军营那边,即便要留,也得留那些个相对身强体壮、乐观向上的。 一路转悠着回了马店集,中间跟肖虎碰了个头,将东华门老刘的事交待了一下,两人一起又走回了马店集。 将剩下的杂色金子给了肖虎,李胜利这边刚喝上茶饮,女混子杜娇阳就急火火的回来了。 “老李,亏了伱昨晚去了,不然今天过去,非要让人逮个正着。 我过去的时候,也被人盘问了,领导办公室的人,代为做了解释,说是老杜在国外安排的探访,你咋这么神?” 看着一惊一乍的女混子,李胜利慢慢喝了一口热茶,才开口说道: “那位只是某些人的试探手段而已,领导那边千头万绪的,许多事很难做到保密。 消息散出来,做试探的那些人,自然会去看看谁想给他们搅局,这潭水深着呢,你别去深究什么。 咱们现在就是小土鳖,人家可能连指头都不用伸就能碾死我们,即便有老杜在侧,对上那些人也不当大用的。 但小土鳖有小土鳖的活法,土鳖虫豸,许多都是有毒的,真弄咱们,咱也没二话,管他是谁,一样要弄回去的,别忘了,你爷们还是个中医。 别人或许还会忌惮他们的身份,但咱不同,都是大院里住着的,虽说有高下,但也算是一个肩膀齐了。 别人不敢造次,但咱们不同,邻里邻居的,只要有家伙事儿,真玩命,谁他么怕谁?” 对杜娇阳说起南楼的那位伤者,李胜利也是讳莫如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但凡杜娇阳这边起了好奇心去探究什么,被人侦知之后,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影响老杜,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老李,别瞎说话,我问你,那位伯伯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忽略了自家男人的狠话,杜娇阳接茬问,李胜利就不做答复了。 许多事还是要个体面的,女混子不知道,那是因为层级不够,甚至于老谢那批人,也不一定知道这事儿。 人家试探的是上面的态度,而不是下面的态度,这些非正常的手段,杜娇阳就没必要了解了,出去之后也用不上。 见自家男人不说话,杜娇阳也没敢多问,只是带着忧虑坐下,慢慢补充着她正在成长的心术。 “明天自己再去一次,买上一套医宗金鉴,如果有人阻拦,就说给那位约好了。 你是小辈,有来有往才正常,只去一次,怕是惹人多心。 记着,陆总的事要埋在心里,对谁也不能说的,有人在看各方反应呢。 如果因为你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会殃及国外的老杜……” 真正见到了自家男人李胜利,以及老爹、邹姨所忌惮的结果,杜娇阳心里更多的还是畏惧。 就跟见到陆总那位伤员的时候想的一样,没了杜家作为依靠,她能算是什么? 杜鹏、谢飞、王前进还有个工作,她现在只是个连工作也没有的女人而已。 回看大学毕业之后的经历,杜娇阳有些赧然,看看各单位的工作,她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本事。 这是杜老爹所期待看到的结果,但时机不对,如今的杜老爹夫妇已经出国了。 幡然悔悟的女混子,突然升起的工作想法,即便是面前的能人李胜利也是没法满足的。 现在这时候出去工作,以杜娇阳的身份而言,只能算是没事儿找事了。 <divclass="contentadv">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杜娇阳抬头看着李胜利,问道: “老李,我能出去工作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胜利果断的摇了摇头,工作不是没有,但现在去工作,就是把自己丢进了惊涛骇浪之中。 老杜虽说出去了,但不意味着没问题,以后的许多事都是不讲道理的,与其去工作,不如继续厮混安全。 “不要着急也不要彷徨,你不是一直在为出国做准备吗? 外语会了几门,粤语会不会? 这些都是在外面必须要会的,你可以不说,但不能听不懂。 等邹姨回来,你先跟着她学外语,以后我再给你找相应的老师,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可不比上班、工作轻松多少。 明天去陆总看过人之后,就带着关晴月去城里各处转一转吧。 把扫清街上的小流氓作为工作,也是很不错的。” 宽慰了一下有些彷徨的女混子,李胜利倒是没受她的影响,该来的终归会来,他一直在为此做准备,虽说依旧不是很充分,但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能不能做到兼济,李胜利也不清楚,除了城里的各地医家之外,他现在也没多少必须要保全的人,仅是各地医家,有王前进王老大撑着,加上医家们的手艺,未必会有多大麻烦的。 麻烦的只是统哥给的那个城乡义诊的任务,将来进城义诊,才是真的麻烦,弄不好都是南楼伤员那样的情况。 第二天杜娇阳进城,李胜利去了一趟洼里跟山上,土鳖养殖的一些前期工作也要准备了,不亲眼看一下,他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城里的许多事都到了节点上,村里也差不多的样子,只是村里的事跟饭辙有关,跟风雨没多大关系。 转了一圈山上跟洼里,看了看洼里新村的进度,土岭半山腰的新房子,大多已经封顶了,看着环抱老村子的新居所,或许洼里的社员们,秋后就能过上不一样的新生活。 山上这边也是一样,别院、村居的内部修缮也开始了,至于院里的落叶,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收拾,有了新一季的孕养,土鳖、鼠妇养殖的群落也就有了。 晚上李胜利回到马店集的王家老宅,出去混世道的杜娇阳却挂了彩,眉梢的位置上,贴了一块纱布。 “哟,这是遇上大场面了?” 看着气哼哼的女混子,李胜利出言调侃了一下,事儿肯定是没大事的,不见肖凤跟关晴月,安稳的坐在一旁吗? “都是你,还扫什么街上的小流氓,她们动手的时候,也不知哪个手欠的丢了一个汽水瓶,崩飞的玻璃碴,正好扎在我眉梢上了。 这要是毁了容,我看你怎么办?” 见女混子心态稳定,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扫了一旁坐着的关晴月一眼,想要敲打她一下,但看到她眼里的忐忑之后,又把想法压了下去。 调理关晴月的机会多的是,万一因此伤了女混子的热情可就不好了。 没再多说什么,给了肖凤一个眼神之后,李胜利就回里屋了。 “大姐,他差点就呲我了,都怪你这么不小心。 大凤凰,明儿你也跟着一起去,那位爷不是给你打眼色了。” 李胜利走了之后,先开口的就是刚刚眼含忐忑的关晴月,这位是个外向的,这几天的功夫,跟杜娇阳、肖凤之间的关系处的不错。 “还说呢,老李可是说了,出去之后,不准你们轻易用撩阴脚的,今天你那一脚,人都吐白沫了……” 横了一眼没事儿找事的关晴月,杜娇阳这边也做起了总结,有关晴月这个祸水在侧,今天在外面茬了两架的女混子,心理素质也渐渐地高了。 这就是李胜利想要的了,别小看街面上的茬架,次数多了之后,人的心理就会随之变化,皮滑之后,心理素质也就有了。 两人之间的话题,肖凤也没参与,只是扫了关晴月一眼,小叔儿的眼神,可不是为了让她帮着小婶的,而是为了看住关晴月这个祸水,这点肖家女兵还是能分清楚的。 继杜娇阳开始在街面厮混之后,王前进王老大那边的麻烦也来了,之前闹过几场之后,王老大已经成了圈里的红人。 人红是非多,加上杜娇阳掺和其中,还有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子弟圈里的纷争也渐渐多了起来。 李胜利之前硬踩孙强的时候,也开了一个不算好的头,代理人战争,在王老大跟女混子参与进去之后,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子弟跟街面的混合,也在一场场的茬架之中,慢慢的深化。 有山神爷肖虎为两人掠阵,外围实力更为强悍的王前进跟杜娇阳,也在初期的茬架之中占尽了优势,整个城里都有肖虎跟大刘的人,所以两人也没吃什么亏,尽是占便宜跟打名声了。 王前进跟杜娇阳在街面上厮混,李胜利这边的事也来了,经过最初的磨合之后,自训班那边已经分好了班级。 小三百人的学员,划分出了八个班级,自训班也到了正式开课的时候。 柳爷那边也打了招呼,虽说名义上坐镇自训班的是史老,挺头的是王前进,但李胜利这个自训班的组织者,在开第一堂课的时候还是要到场的。 对于大院里的子弟,跟各地医家的子弟,柳爷跟史老,还都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制约办法,这也是需要李胜利过去拿主意的…… 第475章 开课(上) 第475章开课(上) 开课的头一天,自训班名义上的创办者,王前进王老大自然是要早早到场的。 因为自训班是李胜利实际创办的,所以王前进的媳妇,他的大姐韩秀琦被隔绝在了事情之外。 在外面的许多事,李胜利并不想让家里知道,对家里没什么好处不说,不明就里的参与进来,以后还容易被牵累。 虽说让杜娇阳带着大姐韩秀琦一道在街面上混荡着,但涉及到了中医的正事,李胜利是不让她参与的。 “小李、弟媳妇,待会儿我说什么啊?” 听着王前进不伦不类的称呼,杜娇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等这事儿完了,一定得找李胜利的大姐告一状。 对于韩秀琦,王前进还是极为忌惮的,惧内的美名,也不知怎么已经开始在小圈子里传播了。 “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不越线,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最好是少说。 开堂第一课就是背文选,你能说啥,你又想说啥,无非就是背不好我弄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要不我给伱写个稿件,你到前面站着照着念?” 听到小舅子李胜利的说辞,王前进点了点头,这话还是符合他脾气的,想着面对两百多号人,就说这么一句,二愣子觉着多少有些气势不足,就想着多饶两句话说一下。 “小李,这好歹也是个大场面,我总不能匪里匪气的说一句,背不好我整死你们这些货吧? 你好歹再饶上几句,早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想在会场上发言的,但我学习不好、爱惹事,老师们不待见我,就没这样的机会。 唉……” 说起学校,王前进轻轻一叹,如今的形势已经大致明确了。 他之前跟人茬架,许多时候,都是学校里的人要给他拆台,从他手里拉人。 这个王前进自然是不允许的,想从他这拉人的多半都是战斗力不怎么行的高中、初中生,对付他们,二愣子自然是手到擒来。 他这边的人手,算是大院里战斗力最强的一路人马了,因为大多是高中毕业之后,无所事事的子弟们,或是已经工作,但又不安心于工作的成年人。 街面上的人手也差不多,因为李胜利给安排的早,肖虎、王前进这边面对的人员数量就多,筛选的标准也就高了一些。 在王前进这边,无论是子弟还是街面上的,都是战斗力比较强的,几次茬架既磨合了团队,也检验了战斗力,总的来说很不错。 学校里的事就没法说了,王前进虽说顽劣,但还是尊师重道的,这段时间帮人掠阵,他也看到了许多不想看到的事,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李胜利告诫过他,掠阵可以,不可以横加干涉。 “知道愁就好! 除了要求背文选之外,各个自训班的班干部,也得今天选出来。 筛选的办法也简单,你带着他们一起在操场站军姿,每个班坚持到最后的十个人,就是班干部,也是以后学员们自我监督的执行者。 无论是文选还是医书,背不好,是要挨揍的,揍人的就是他们。 骄阳,你也一起跟着站,我看看你的韧性……” 听到李胜利选人的法子,王前进的眼神一亮,他虽说顽劣,但对于部队还是向往的,一些部队的训练,他也是自小熟悉。 别的不说,如果参军入伍,王前进自忖自己绝对是一个身体素质极好的兵员。 至于被点名的杜娇阳,也没什么抵触,只是多少有些气闷。 “我说小李,这么选靠谱吗?” 站军姿选班干部,对王前进而言难度不大,但李胜利却是笃定,最后剩下的那十个人,多半都是肖虎送来的那些。 “靠谱,怎么会不靠谱呢? 我的意思是让肖虎送来的那些人做班干部,因为他们有足够的韧性。 别瞪眼,我给你说理由,你跟杜娇阳弄来的那些个洋货,在哪也不是听话的货,最多一个小时,他们多半都要出局。 各地医家子弟,多半也是衣食无忧的,吃苦耐劳,对他们而言还够不上。 至于肖虎弄来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家里条件不好的,我这吃饭管饱,就值得他们搏命了。 除了管饱之外,在自训班,背书背的好,还有军装、黄胶鞋、笔记本、钢笔等等的奖励。 之前我已经给他们通过气了,坚持下来,他们以后就能顾着全家的饭辙了。 人家是在玩命挣饭辙,你们带的那些个洋货,跟医家子弟,可是不会玩命的,优胜立判的事儿,我无非是想让那些人更加理直气壮而已。”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王前进牛眼一瞪,说道: “孙子,你特么真损啊! 撺掇他们内斗,真特么不是揍儿…… 学校里的那些人,手段照你差的远了。 我说老李,学校里任由他们这么弄,不是事儿吧?” 李胜利知道,王前进所说的学校不是眼前的自训班,对于学校的事,他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事,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只是掠阵而已,实在过分了,你说一下,说不听就别管他们。 现在不管他们,以后也不要管他们,他们跟咱们不是一路,死不死的跟咱们没关系。 只要不惹咱们,他走他的独木桥,咱们走咱们的阳关道。 敢惹咱们,就不是之前那样了,白天惹了晚上找他,晚上惹了还是晚上找他,怎么狠怎么来,现在的要求只有一个,别给弄死了就成。 过一段时间再惹咱们,直接弄死!” 李胜利跟王前进之间的对话,杜娇阳没怎么听明白,形势不好,现在只是局部的,不去关注还注意不到。 王前进这边是有他干娘的任务,要去给人掠阵,所以许多事门清,只在街面上混荡的杜娇阳,消息渠道明显就有些闭塞了。 “什么事,给我说说……” 杜娇阳有疑问,王前进就想献宝,看了看天色,还不到集合的时候,李胜利就任由二愣子献宝了。 形势自谢家老妈邹锦破家而出之后,已经悄然改变,听着王前进的献宝,结合陆总的那位伤员伯伯,杜娇阳的脸色也慢慢的变的严肃了。 跟王前进只看热闹不看事不同,这段时间被自家男人教导,又被邹姨传授的杜娇阳,已经在学着从不同的角度看事情了。 虽说消息通道有些闭塞,但杜娇阳的水平,如今早已经超越了王前进许多,二愣子嘴里的热闹,虽说不符合他的心意,但在杜娇阳看来,里面却蕴藏着莫大的危机。 见自家男人在一旁稳稳的坐着,只是偶尔的喝一下杯里的热水,杜娇阳这才知道,这些情况,恐怕李胜利跟老杜、邹姨,早已经有了预料。。 “老李……” 听王前进说完,杜娇阳这边满腹的疑问,想问一下详情,却被李胜利打断了。 “差不多日上三竿了,今天的太阳不错,适合站军姿,走吧……” 站军姿选人,不说老套也不说新颖,学中医虽说需要天赋,但多半天赋都是用在入门之上了,天赋足够,韧性不成,还不如天赋一般韧性足够的呢。 中医这行当,既吃天赋更吃经验,只要韧性足够,能一直坚持下去,柳爷就是个不错的例证。 他连脉诊都不会,但半生游医,却也没有害过命,要说他没水平也不差,但要说他没手艺那就不对了。 相对那些害过命的中医师,柳爷比他们更有资格当中医,他起码知道可为与不可为,而不是不可为而为之,胡乱立方害命。 李胜利要厘清医理,厘定药性,之后就需要大量的中医师出现,来巩固中医大传承。 天才,大传承需要,但稳扎稳打的中医师,才是大传承真正的基础。 真正论到行业水平,高端跟低端都要去掉,中坚才是水平的体现,平稳的中医师,才是中医大传承所需要的。 想要平稳就要基础牢靠,想要基础牢靠,背书时候的坚韧也是逃不掉的。 过目不忘的天才有,但大多数人,只能低头默默地背书,每天不断地背书,直到李胜利给妹妹李映红说的那样,见到病患之后,医书里记载的病症纷至沓来。 班干部的筛选,不出李胜利所料,但也有些出乎意料,大院来的子弟们,因为人数的原因,还是相对有韧性的。 各地医家的子弟,反而有些差劲,或许是家里人就在营地里的缘故,一个小时之后,一大半医家子弟,就率先退出了站军姿的队伍。 李胜利跟杜娇阳、王前进一样,也老老实实的站在营地的操场上。 看着席地坐在树荫里歇脚的医家子弟们,李胜利咬着后槽牙,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这就算是在杜娇阳跟王前进面前给他上眼药了,这茬没那么容易揭过去的。 一个半小时之后,大院里的子弟们,也纷纷散去,站军姿不是强制性的,愿意站就站,不愿意站就去一边歇着,只是不准离开营地。 一直站到中午饭点,看着操场上还剩下的十多个人,李胜利点了点头,张定国的韧性不错,算是坚持到了最后。 沉稳有韧性,基础就算是不差的了,随着十个人被筛选出来,医家子弟里倒是有个不错的,坚持到了最后,河间刘浮山的孙子刘小山,就冲这名字,他也该接老刘衣钵的。 大院子弟这边倒也是熟人给撑的场面,傅山的弟弟傅海也坚持到了最后,剩下的七个就都是街面上选出的人手了。 七个人之中也有熟人,跟肖虎搭伙的大刘,大名刘文广,他的弟弟刘文渊也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这样一来,有这四个熟人,李胜利就好管理自训班了。 不认识的,李胜利也不去管他们,这里虽说是自训班,也是有淘汰率的。 除了各地的医家子弟之外,其他人的淘汰率差不多在八九成上下,被淘汰的注定要去下乡做赤脚医生,这也是将来的大溜。 至于李胜利对医家子弟有偏颇,那也是肯定的,任谁有个爷爷注定要死在返本归源的途中,也会对他有优待的,这是大传承对他们这些医家子弟的优待。 但究竟是不是优待,就看他们是否用功了,对于这些医家子弟,李胜利的态度就是,宁肯逼死他们,也得接住老家儿们的传承。 至于是不是他们的喜好,这年月,这些医家子弟们也没得选,除了学成之外,他们想要懈怠,要么疯要么死,不然,李胜利也不会让他们走出山上村的。 未来的山上村,就是自训班学生深造的地方,对于医家子弟而言,接不住传承,李胜利可以在山上养他们一辈子…… 第476章 开课(中) 第476章开课(中) 搀着双腿打颤,但一直坚持到最后的杜娇阳,带着汗透胸背的王前进,领着张定国、刘小山、刘文渊、傅海四人进了办公室。 李胜利一人给到了一杯水之后,瞅了瞅一身大汗的王前进说道: “我说老王,你差不多得了,老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你这有些过于频繁了。 这才结婚几天,就虚成这样了,这么下去,你早晚死炕上……” 一边说着,李胜利一边抓住了王前进的手腕,这一搭脉,跟之前的杜鹏一个鸟样,坎中阳动,尺脉滑大而动,数而无力,频次过繁导致的结果。 王前进、谢飞这些子弟的可交之处也在这里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关系就比较好维护。 这事如果李胜利不做干预,按照便宜姐夫这频次,不用十年,有个五六年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十年过后,只怕也是个能看不能吃的货色,肾乃先天之本,主藏精,民间所说一滴精十滴血,虽说偏颇了一些。 但结合现在的营养架构,也是很有道理的,精气虽说可经饮食补充,但补益不足则亏虚,先天之本出了问题,这人能好才怪? 当然,如果王前进能按照李胜利的饮食规律来,那就问题不大了。 除了炖盅与肉食之外,李胜利这边已经开始每日服用药酒了,加上适度的晨练,他的精气神保持的不错。 像王前进这样,全靠一股子猛劲儿办事,不亏才怪。 “这…… 嘿…… 伱也是神了……” 被小舅子揭了老底儿,王前进尴尬一笑,完全忘了能看病就能治病一节。 “骄阳,你带着肖凤她们回马店集一趟,从我常喝的那坛酒里打上一斤,快去快回。 傅海,你伸手过来……” 李胜利的安排让杜娇阳面色一红,但见他面色郑重,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出门拉着等在车上的肖凤、关晴月就回了马店集。 如今街面上已经真正开始乱了,李胜利这边也不允许她独来独往,只要她开车出门,肖凤跟关晴月,总要跟上一个的。 “刘小山,你来执笔开方,参苓白术散……” 傅海这边也不是没毛病的,很常见的脾虚湿困症,对症参苓白术散跟六君子汤。 李胜利开方的时候,稍稍加了点人参,前期用猛药对脾虚的调节没什么裨益,但见效奇快,三剂汤药过后,壮气效果明显,虽说会很虚浮,但人会感觉龙精虎猛。 借机给王前进诊脉,顺手捎上傅海,李胜利也是有目的的,玩中医,首先的一条就得信中医。 你特么连信都不信,方子开的对、用药也准确,可不遵医嘱,胡吃海塞,再好的方子、再好的药,不说效用大小,万一饮食相冲,不吃坏就不错了。 最简单的一条,吃人参啃萝卜,百年的老山参下肚,不也是白费吗? 王前进这人简单,一斤董师给配制的固本培元酒,就足以让他笃信中医了,不信就不行,这对二愣子而言,可是很直观的。 至于张定国,那是李胜利跟柳爷从鬼门关上拽回来的,这样的不信中医,注定天打雷劈。 至于河间名医刘浮山的孙子刘小山,他信不信、学不学,李胜利不用去督促,真要成了医家子弟里的吊车尾,刘浮山那边可是要面子的,少不了收拾他。 剩下一个傅海,早年间怕也是亏虚过,看他的岁数,也是从地方进京前后出生的,先天不足导致的脾虚湿困,调理起来不易,但虚扶一把,让他感受一下不一样的精气神却很简单。 至于大刘、刘文广的弟弟刘文渊,他不信更不成,大刘与肖虎的关系,那是生死相关的,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中医,刘文渊也必须信的。 因为屋里站着的是山神爷的老大,肖虎的小叔李胜利,刘文渊不信,人就不能留着了。 王前进、傅海、张定国、刘小山、刘文渊,这五个自训班的骨干都是笃信中医的,那之后自训班的精气神也就有了。 这五个带动剩下七十六个班干部,加上必须笃信中医的医家子弟,自训班的学习气氛也就有了。 至于医家子弟不信中医,等过两个月,还是跟河间的刘浮山一样,他们的家里人,会让他们笃信的,因为这年月不信也不成。 真出去了,蹉跎十年还是轻的,能不能活过十年,也是不好说的。 办学的方法,李胜利还有效率更高的,但自训班就是自训班,这是有志于赤脚医生事业的青年,自我学习的地方。 所以,除了一个在中医界扛鼎的史老,李胜利没给自训班安排任何一个额外的师资。 史老的名声在那,即便受到影响,他也是史老,国内首屈一指的中医大拿,让史老坐镇自训班,就跟荣誉职位差不多,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差不多理顺了五个人对中医的态度,李胜利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这是知识青年自学中医知识的自训班,现在这时候,背文选也是第一要务。 前一个月,每天早晨五公里、晚上五公里,早课背书,半上午手抄医宗金鉴。 午睡之后,继续手抄医宗金鉴,清醒之后背文选,晚上背方歌决。 文选头一篇四千多字,三天时间背过,这已经是很充裕了。 三天背不过的人,早晚各跑十公里,没有午饭吃,早晚饭限量,只有一个窝头吃,我会给你们准备好竹条,晚一天抽屁股十下。 十天背不过,王老大,你来收拾这些人,肖虎弄来的清退,大院跟医家子弟,蹲化粪池三天。 我这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能被清退的那是运气好,剩下的那些,要么把书背好,要么被抬出去。 没点吃苦耐劳的精神,想在我这混饭,他们也是想多了……” 大致的课程一说,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王前进这边却皱起了眉头。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你玩真的啊?” 想到背书,王前进就是一阵头大,想着他带来的那些个洋货,要是能背的进书去,还在街面上瞎混什么? 李胜利的体罚方式,王前进也大致熟络,五公里、十公里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中午不给吃饭。 这样的体罚,他也经历过,三两天没事,坚持十天还要挨揍,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 尽多三五天,人就会被饿的浑身没力气,别说背书了,能不能抬的动腿都是问题。 竹条抽屁股十下,不仅令人难堪,睡觉的时候也睡不踏实的,这些教训,王前进基本都吃过。 越到这个时候,脑子越不好使,三天背不下来,十天一样背不下来的。 之后再给关化粪池三天,人就会魔怔的,这也是王前进之前干过的事,从化粪池里放出来的那些个货,出来的时候,双眼跟死人没两样,一点生气跟光彩都没有。 “王老大,你可别忘了,自训班这事,可是你干娘首肯的,不作出点成色来,你怎么交差? 不玩真的,你以为我跟你玩假的? 你干娘的行市,如今是个什么成色,你不知道? 不是大院的子弟还好些,那些个进来的洋货,不好好在这背书,家里都要受牵累的。 要么背好书,要么死在这,这就是我给你的交待。 傅海,都是一块玩尿泥长大的小伙伴,你回去好好督促你这一攘的子弟,真跟我对着干,死在这也是白死。 我和老王可是跟上面立了军令状的,你们死不死的我们不管,但你们不能拖累我们哥俩。 背不好书就死在这,现在你们家里也是差不多的态度,到了我这,就是真正鬼门关跟集中营。 好好听话,自有你们的前途,跟我掰腕子,我整死你们……” 见自己一句话,小舅子李胜利直接翻脸,想到自家干娘,王前进也是无奈一叹。 出主意让他跟杜娇阳往李胜利这边掺沙子的货,也是个挨千刀的,现在没时间捯饬他们,等自训班这边的事妥当了,肯定饶不了他们。 “艹! 又特么给爷爷下套! 傅海,这事儿谁特么撺掇的?” 还是那句话,王前进只是莽不是傻,回过味的二愣子,牛眼也瞪了起来,究竟是谁出的主意,他这边有些含糊,只能瞪眼望向了傅海。 “前进哥,不是你们局跟孙强交情不错的那几个出的主意吗?” 无奈瞅了一眼把自己丢进火坑的前进哥,傅海也是无语问苍天。 他跟哥哥傅山的上进不同,因为体弱,自小就爱偷懒,本以为这劳什子自训班是个享福的地界,现在看来,这特么完完全全就是他们这攘的集中营啊! “艹! 我特么整死他们!” 一听是跟孙强有关的人,王前进直接站了起来,那位可是杜家的仇人,杜家的仇人就是李胜利的仇人。 如今的李胜利可是他正经的小舅子,这么算来,孙强也是他的仇人,他这边着了仇人的道,摆了小舅子一道,这茬就不好分说了。 “嘿嘿,姐夫,这茬就用不着咱们出手了。 既然他们不开眼,那就没话可讲了。 连同上次他们查行医资格的事,一块说给你干娘吧。 无论是义诊还是自训班,都是你干娘那边首肯的,往她眼里揉沙子,他们还真是胆壮。 我们现在是知识青年,文明人,打打杀杀的事儿少去琢磨,大人的事让大人去解决,我们只管学东西。” 听到李胜利要把事情闹大,王前进也就没了嚣张气焰,为难的看了小舅子一眼,他嗫嚅的说道: “小李,这事儿还真不能这么干,我得回家问过我爹,才能到我干娘那边告状的。 这茬你也别劝,劝了我也得回家说,不然我爹会打断我腿的,这对你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对我来说,就是断哪条腿的大事了,你也不想给我正骨不是? 我这刚结婚就断腿,也不老吉利不是?” 涉及到告状,王前进家里也有交待,在海子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得在家复述一遍的,搞得他现在到了干娘那边,轻易都不敢开口,结果还得了个沉稳踏实的赞誉。 “也成,回家给你爹说,咱们现在抱团最重要,没时间跟些闲人搞七搞八,最好尽早的肃清他们,免得麻烦。 你们几个,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你们也不是小孩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脑子里得有根弦,出了问题,你们四个一起挨罚。” 当着傅海几个人的面,说一些秘事,李胜利一样是有考校的,现在说什么还无关紧要,真要是漏了,目标也是明确的,隐患越早发现越好。 一旦孙家那边有了动作,傅山、傅海这条线就不能用了,得尽早处理掉…… 第477章 开课(下) 第477章开课(下) 借机试探了傅海一把,李胜利摆摆手,除了王前进,其他几个人就出去忙活着准备开课了。 张定国眼里的求助,李胜利也看到了,他这边只是轻轻指了一下其他三人,张定国这边就点了点头,依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 “老李,我看你也不是好揍儿,我爹说过阴狠隐忍所图乃大,你图的是什么?” 这话王前进是代自家老子问的,李胜利的许多事,王家都是道听途说,真要是面对面的谈心,杜家女婿还差了岁数,老王那边也是有矜持的。 “为了中医大传承,告诉你爹,现在不是纠结我是什么目的的时候。 让他自己看形势,水浒上说,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虽说意境不符,但就是接下来该有的动作,太多的话伱也带不明白,刚刚那句也就够了。 成了,你也去看看吧,大院里的那帮子洋货,还得给他们点盼头的。 傅海说傅海的,你说你的,给他们一个活扣,如果实在忍受不了,你那边也是他们的退路。 我总不能真的折腾死几个吧?” 打发走了因为被看轻而有些不忿的王前进,李胜利就闲坐在屋里喝水了。 自训班这一节,纯纯的只是试探,一是试探各方的态度,二是试探一下自学的流程。 鞭策不止有兵营里的五公里跟竹条子,一些人下乡之后,想要过的滋润一点,赤脚医生也是必选项。 有了实践的磨砺,幡然悔悟的动力更充沛一些,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就是这个。 先背文选再背医书还要加上体育锻炼,李胜利自忖这些都是正确的,也是挑不出毛病的,这再有问题,他就只能游走于城乡做个游医了。 没有无数的赤脚医生做后盾,他还真不敢太过嘚瑟,有了赤脚医生这块大牌子,李胜利就能把闲置军营,做成赤脚医生的总部。 赤脚医生的医术,源于自训班或是以后的函授班,他就可以带着相当一部分中医,独坐于风雨边缘了。 “老李,你有谱没谱,大姐要是知道了,她能揍死你的。”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杜娇阳也知道了李家大姐韩秀琦的性格,刚刚依着自家男人的意思拿回了药酒,她也做出了应有的提醒。 终归是自家男人,即便是大姐,也不能让她给打的鼻青脸肿不是? “你这是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事有多欢乐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前进属于莽货,只会一个劲的往前走,这活儿不知进退,就只能看自身钢火硬不硬了。 过钢易折,你也不想大姐那边不尽兴吧?” 听着自家男人的胡言乱语,杜娇阳慌张的左顾右盼一下,就直接低了头,许多事她也没人交流,有些话出去也没脸说不是? 刚想着羞怯一下的杜娇阳,隐隐又有些回味,每当李胜利说话下道的时候,多半是有事不想说,抬头疑惑的扫了自家男人一眼,李胜利这边就给她做了补充。 “不错,最近长进了,不怎么好骗了。 院里这些人,我虽说不能让他们个个信中医,但正经做事的还是要相信中医的。 有句话说的好,不看广告看疗效,让人信中医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治病。 对王前进而言,我的药酒就是最好的药,受益于中医之后,他才能维护中医不是? 这就是最简单的利益划分,让合作者成为受益者,事情也就做成了一大半。” 给杜娇阳上完课之后,李胜利就带她参加了自训班开课的誓师大会。 年轻人大多爱热闹,现在又是自训班的磨合期,管吃管住,小伙伴还不少,也没有大人在一旁裹乱,绝大多数学员的心态都很不错。 但这只是暂时的,李胜利将试验时间定在了一个月也是有原因的,一个月之后,大部分人都会适应这种生活。 而这一个月内,自训班的学员还是需要看管一下的。 内部,李胜利要安排肖家嫂子张英住进来,而外部,则是要安排肖虎跟马店集的马小宝来巡逻维持了。 李胜利之前说的,自训班就是学习中医的集中营,也不是玩笑话。 人员素质参差不齐,背书又是苦功夫,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必然会有很多人想逃出去,但也只能去想想了。 这里本就是军营,建筑设计上,对内、对外都有防范,这也减少了肖虎跟马小宝的人,巡逻上的压力。 等王前进在营里露完了脸,李胜利又把肖虎跟马小宝找了过来。 位于闲置军营的中医自训班,除了有一个史老坐镇之外,还有一个体育或是运动方面的总教习肖长弓。 担了自训班的差事,李胜利的便宜老哥肖老硬也是要出力的,内外两套哨防体系,就是肖虎老爹肖长弓的贡献了。 马小宝带人主内,肖虎带人主外,营里还有一队配有自行车的混合人员,一旦人跑了,肖虎那部分人负责在城里追,马小宝的人负责往乡下追。 三波人马看守,营区内的自训班,也就成了真正的集中营。 安排好了后续,人员各自散去,接下来几天,李胜利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自训班这边。 三天背完文选第一篇,四千多字的文章,对正经学生而言不难,但对自训班的一小半人而言就是煎熬了。 <divclass="contentadv">没有等到三天背不过,再给的十天机会,当天,就有十好几个大院子弟、医家后人嚷嚷着跑路,多少有些娇生惯养的他们,也是嘴上说什么就做什么。 两拨本没什么联系的半大孩子,组了团就要往外跑,对这些人,坐镇军营的李胜利,可没什么好脸色,人被营地里马小宝的人直接按下了。 李胜利打了个电话,找来王前进王老大,将自训班的学员集合在一起,由王老大带着马小宝的人,劈头盖脸的就抽了一顿。 打人之前,李胜利也有交待,就是劈头盖脸的打,每人脸上左右各一下,多打了也无所谓,不然镇不住这些个半大孩子。 现在已经算是入夏了,学员们大多都换了单衣,铆足劲的竹条抽下去,一下就能鼓起两指高的紫青伤痕。 抽脸上的两下,虽说李胜利让悠着点,但真打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收手? 这一顿竹条下去,半大孩子在操场上哭爹喊娘,穿白衬衣的直接就透出了血痕,跟酷刑也差不多的 留守在军营的各地名医,见李胜利的人真把人照死里打,本想出来说几句的,马小宝的人不听招呼不说,史老也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 在史老看来,李胜利做的不错,半大孩子没长性,不打也记不住教训。 再说了,单根的竹条,打的再狠也只能是皮外伤,营里也不是没大夫,伤了就治,无非孩子遭点罪而已。 各地医家这是关心则乱,背功是中医入门的基础,东西记不住,天赋再好,也就一庸医而已。 一顿抽打之后,换来的也不是学员们的服服帖帖,当夜就有五六波人,大几十个孩子,想要翻墙逃离。 结果还是一样,被匆匆喊来的李胜利带着起床气找来了王前进,还是跟白天一样,人叫到操场上,打开灯,又是一顿狠抽。 这次学员们有反抗的,王老大跟马小宝都没惯着他们,这半宿半夜的被折腾,不仅李胜利带着起床气,众人也都窝着火呢! 敢于反抗的一脚撂倒,操场上就抓了猪,打完之后不提学员们的哭爹叫娘,因为打人用力过猛,脱臼的就有好几个。 现在搞体罚也是没有标准的,马小宝的人手,可都是马店集村里桀骜不驯的,都是半大孩子谁也不会惯着谁。 一直打到了后半夜,折断的竹条都够营里做顿饭了,学员们也都哭累了,营里的声响才渐渐平复下去。 这一场做完,李胜利的麻烦也就来了,挨揍的学员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各地医家的后人,见李胜利这孙子真往死里打人,各地医家们也就不乐意了。 “人你们给我,往后几年,我给你们一个合格的医家传人。 这也就是开始,那些个真正顽劣的子弟,我也给他们准备好了马鞭。 我是中医伤科的高手,人在我手里想死也难,之前就给你们说过,这里是中医的自训班,有了你们这些家长的认可,来去自由。 你们要是不忍心,那就把孩子领回去,想让我下手的时候收敛,那也是没可能的。 我建议你们等上两个月再看看,现在孩子走了,你们也得走,各地的名医名家虽说不多,但我这也不差你们几个……” 人员聚齐,众医家想跟李胜利讲一下授徒的道理,可李胜利这边却完全不讲道理。 许多事他心里很清楚,风雨之中没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都是随波逐流的人物。 想要以后活的好,现在必须下苦功,李胜利手里有未来四十年的成药组方,有未来四十年的经济走势。 中医,只要跟着他的步子走,就不会有生活窘迫的时候,还是那句话,大局是所有人的大局,而他李胜利看的只是中医大传承的大局。 中医大传承的发展,虽说有跟市场不符的地方,但总的来说,这个传承的延续,还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还不到真正角力的时候,内部的一些小问题而已,必须强压下去。 “成了! 既没打死又没打残,这算得了什么事儿? 一个个的岁数也都不小了,谁不是学徒过来的,你们学徒的时候,要是只挨揍,那可就是遇上了好师父。 都这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看胜利做的不错,按我的来,直接就给你们的孙子上马鞭。 这才开课第一天,就出这样的幺蛾子,有辱医家传承的。 你们也有脸来找后账?” 柳爷就是李胜利的忠实拥趸,他也没给各地名医名家们面子,直接又怼了他们一记。 爷爷疼孙子不是这么疼的,要是玩耍的时候挨揍,自然要找后账的。 现在是干什么,那些个孙子辈的是在接医家传承,如今过百的各地名医在侧,是许多医家传人几辈子都遇不上的场面。 这时候不发愤图强的学手艺,将来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在柳爷的认知之中,早前儿除了太医院的那部分传承人,谁家传人能有这样的好事儿? 就是在早前的太医院,众人授徒,也不会倾囊相授的,但现在可以。 之前柳爷就会同史老跟众医家说过,教授这些自训班的学员,个个都要倾囊相授,虽说难免会有藏私的,但众人瞩目之下,想要藏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样的学医机会,可以说是千百年来难遇的,真放弃了,谁家放弃就是谁家医脉的损失,弄不好将来的医脉,就会因为人才不济而落寞。 众人的心理,柳爷把握的清楚,所以硬话、狠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第478章 城中游医(上) 第478章城中游医(上) 经过自训班开课头一天的磋磨,调理学员的差事,也被柳爷接了过去。 对逃离学员的一顿毒打,让各地医家对李胜利稍有怨念,李胜利也不想去惹人嫌弃,这两天就待在了马店集这边坐诊。 按照柳爷的说辞,有了李胜利打样,他就知道怎么收拾那些个不听话的学员了。 就跟现在的家长收拾孩子一样,孩子不听话那就是揍的不够狠,揍的狠了,孩子自然而然的也就听话了。 道理其实营里的名老中医们都明白,自训班的名头虽说不咋地,但当得是千年以来,最好的一次中医培训班了。 古往今来,这样的传承盛况,又有谁听说过呢? 撂下自训班这边的事,李胜利还要关注村子里的事。 最近这段时间忙于义诊小铺跟自训班的事,马店集这边也到了农忙的第一阶段,该浇灌浆水了。 这也是关系粮食产量的活计,被李胜利抽的有些七零八落的马店集这边,人手本来有些不够,但老天爷给力。 马店集这边刚准备人工浇水,就下了小雨,之后两天又下了中雨,头天的小雨给了马店集这边准备的时间,下中雨的时候,村里备的肥水也一并弄到了地里,节省了大量的人工。 如今种地天时很重要,灌浆的水,麦收的旱,这要是反过来,那种地的人可就要倒霉了。 麦收的时候,一旦下雨多半就是连绵的大雨,粮食收不上来在地里发了霉,那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 同样的道理,灌浆水前后,如果持续的干旱,即便村里水源充足,水泵足够,也会影响小麦灌浆,麦子的收成也就会受影响。 粮食收的少了,可不会影响公粮的数量,最终落在村里的粮食少了,影响的就是社员的肚子了。 天时不错,老支书王胜庭,两成的心力就放下了,只要麦收的时候不下雨,那今年的日子就有了盼头。 心弦松快了,老支书这边关注的杂事也就多了,趁着李胜利坐在了卫生所,王胜庭就把一些问题提了出来。 “胜利,之前不是说要请几个搞建筑跟农学的教授进村吗? 人之前都谈的差不多了,可那边不知怎么又变卦了,人迟迟的不来,你再给催一催?” 这茬,是李胜利之前就安排好的,马店集这边也跟人对接了,一些教授、老师也来过村里,做过一些指导。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段时间那些人又偃旗息鼓了,王胜庭这边也派村里人带着东西进城找过,可人家里将东西退了回来,还支支吾吾的不说理由。 城里的事儿,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不清楚、也管不了,只能求助于李胜利了。 请这些老师跟教授的好处,老支书也清楚,今年下雨施肥的手法,就是人家教的,受了人家的恩惠,王胜庭这边还想着厚报呢。 “老支书,将人员的名单给我一份,就现在吧,我进城去请人……” 听到老支书的说辞,李胜利的脸色一变,这事倒是他疏忽了,现在提出来也不算晚,再晚一两个月,有些人就不那么好捞了。 这些人因为什么原因出不来,李胜利是清楚的,无非害怕二字,现在许多人还没看明白,也算是灯下黑的时候,等人真走不了的时候再捞。 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不能捞,只是捞一个人,就得填进去一群人,道理上虽说站得住,但情理一关是过不了的。 起身跟着老支书一起去了村部,老支书给他找名单,李胜利则是给王前进那边打去了电话。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王前进之后,李胜利让他换上普通中山装,去轧钢厂找李怀德换一辆吉普车,再来马店集接他。 从老支书这边拿了名单、地址,李胜利就回王家老宅换上了他的中山装、三接头,出村拉人,李胜利自然不会让王前进打着自训班的名号。 万人大厂轧钢厂,才是最好的顶缸选择,自训班细胳膊细腿的不抗磋磨,至于轧钢厂,那边全是青壮年,谁也不敢去造次,会被打死的。 等到王前进,李胜利将名单给了他,示意从第一位刘教授开始,直接去他家里。 如今只要是能称教授的,多半薪资不菲,这位刘教授住在西单的保安寺,具体是哪的教授,以及专业,李胜利也不清楚,这些人不是他接洽的,如今只能盲人瞎马的按名字地址去找人。 到了地方,是个跟董师家差不多的小四合院,正屋东西两厢倒座俱全,敲门喊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四十许的中年男人,面带忧色给开了门。 “刘教授是吧? 我是马店集大队的,前段时间请您去村里帮忙,我是来致谢的。” 开门盘道,李胜利的瞎话也是张嘴就来,一听李胜利是村里来的,开门的中年人,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刘教授是家父,如今正卧病在床,现在已经没法外出了……” 李胜利跟王前进站在门楼里,中年人站在半开的门缝后面,开口澄清误会之后,中年人不退不让,显然是没打算让两人进屋。 “我正好懂点中医,是马店集的驻点医生,我帮着瞧瞧?” 瞎话说岔劈了,李胜利也不尴尬,手上使劲就要推门而入,这就有些没礼貌了,老话说非请勿入。 李胜利强行推门,就有些恶客上门的意思了。 “你们是师大的学生?” 中年人面带警惕的问了一句,李胜利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还打到家里来了? 孙子,记什么呢? 老王,堵住他!” 李胜利刚刚发问,就有个人走到了吉普车前面,从兜里拿出纸笔,就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 这场面让李胜利双眼一眯,就把手伸到了后腰上,53捕俘刀在手,他一个跨步就要过去招呼。 “老李,这是大街,你干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二愣子王前进反应稍慢一点,他出手拉住小舅子的时候,李胜利已经跨出了门楼,人被拉住,他手里的动作可没闲着,手里的捕俘刀对着抄车牌那人,就飞了过去。 被王前进一拉,李胜利手上的动作也失了准头,53式捕俘刀,一下扎在了车盖子上。 刚刚记东西的小年轻,带着恐惧扫了一眼扎在车上的捕俘刀,脸色一下变的惨白,丢了手里的东西,转头就跑进了旁边的巷子。 “老李,收起来,这是四九城!” 见李胜利先是飞刀,又伸手从后腰拔出了花口撸子,王前进这二愣子也毛了,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里不仅是四九城,还是西单,枪声一响,谁能给铲的了这么大的事儿? “混蛋,那孙子瞧见咱们俩了,刚刚记的八成是车号。 我去追,伱去给肖虎打电话,这人不能留他过夜,今晚做事的时候捎带上他全家。” 将花口撸子揣进兜里,李胜利恶狠狠的瞪了王前进一眼,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就要追到旁边的巷子里。 车虽说用的是轧钢厂的,但刘教授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为了自己的安全,现在的李胜利满胸都充斥着杀气。 刚刚那小崽子不收拾干净了,该被监视居住的就是他了。 “两位,那是家父的学生,只是行差走错,不必去追,我熟悉他的性格,经此一吓,他不会多说话的。” 王前进被李胜利突来的杀气给慑住了,刚刚给开门的中年人拦了李胜利一下,算是留住了他的脚步。 “事已至此,你们全家跟我走吧,不走是不成了。 老王,发动车,准备走…… 你带我进去,我看看你家里的情况。” 阴沉着脸安排王前进去开车,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挤开中年人进了院子。 “先生……” 见李胜利蛮横如此,中年人有心说点什么,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张口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我真是马店集过来的,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你家已经给我带来了麻烦,今天不走也得走了。 带我进去看看刘教授……” 进屋之后,看到端坐在八仙桌一侧的老头,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刘教授,我是马店集来的,本想来请人做客的,可惜事不凑巧,在门外遇上了麻烦,今儿,你们就跟我走吧,咱们直接去马店集。” 扫了眼东屋里的老太太,李胜利干脆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以及刘教授一家人的目的地。 这次露了相,没事儿一切好说,有事儿,不仅刘教授一家很难出城,李胜利这边也很难再进城了。 “父亲,刚刚王志可师弟抄了这位先生的车牌,差点被杀死在当场。” 李胜利说完,坐在堂上主位的刘教授不置可否,刚刚开门的中年人就做了补充。 他的一声‘父亲’也让李胜利皱起了眉头,这是四九城,今天做事有些操切了,不问刘教授的来历,直接就登门,前期的准备没做好,剩下的就该是烂摊子了。 “小先生因何如此啊?” 听了儿子的解释,主位上的刘教授依旧波澜不惊的问到。 “无他,只因你的学生走错了路。 他走错了路本与我无关,但刘教授跟马店集扯上了关系,我今天来请教授,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抄走我的车牌。 他的错是他的事,但犯到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事了,他的对错我没资格评说,但他的生死我可以决定。 对他的追索马上就会开始,刘教授择徒的眼光不怎么样,可惜了这一家人……” 面对刘教授的问题,李胜利也不讳言,他身后的牵扯太多,刚刚那个叫做王志可的,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抄那车牌的。 抄了车牌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抄车牌,眼不见为净,那就不会有后续了。 现在是决定立场的时候,不管王志可会不会说话,李胜利都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盯老师梢的人身上,什么人没有麻烦,他是清楚的。 就目前的形势看,肖虎今晚是必须要走一趟了。 “小先生是有来历的人,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了。 我可以跟着先生走,但为学不易,年轻人总有错失之处的,不知小先生可否看在我悉听尊便的份儿上,退让一步? 小先生是有本事的人,老朽还有一事相求,此宅的东西厢跟倒座房里,有我一生藏书。 其中宋本、元本不少,劳烦小先生受累,将我之藏书一并弄到马店集那个村子里吧。 我之本业,与建筑无关,只是阅历颇多,能给一些老宅院的修缮提供建议而已。 谁曾想一时善念,能有此果报,小先生面相平和,应当也不是嗜杀之人……” 听刘教授说完,李胜利又是一阵头大,就说他的运气一般,不适合混宦途。 结果,仓促之间出头,就遇上了这样的遭烂事儿,这位刘教授,弄不好就是被人盯上的人物。 想着出马店集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样子,李胜利也有些赧然,只手遮天,倒是被面前的老头给嘲笑了。 第479章 城中游医(中) 第479章城中游医(中) “刘教授,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您收拾一下细软,马上跟我走吧。 您也不想我跟您的学生们起冲突不是? 我这人虽说不嗜杀,但任何人也不能危及我自身的安全,不然我就会反抗的。 时间有限,从这到师大打个来回,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如果打电话调人,最多半个小时。 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收拾,晚了,只怕对上之后,您的学生会有死伤……” 虽说心里有些烦躁,但李胜利还是给了刘教授时间用来收拾细软。 与李胜利想的不同,这一家人,除了女主人在收拾细软之外,刘教授跟儿子,则是打开了东西厢房,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出了一个书箱。 “不成,箱子太大,吉普车拉不了……” 李胜利给了提醒,父子二人进屋之后,直接扯了床单,各打了一个包袱,一家三口才跟着他出了小院。 “小先生,这是我家的钥匙,屋内藏书是我一生心血,虽说拿了十几套最重要的,但剩下的那些多半都是珍本……” 锁门上车之后,刘教授就将家里的钥匙递给了李胜利,接过之后,扫了一眼满脸严肃的二愣子,李胜利说道: “走吧,轧钢厂,还嫌事儿不够大?” 闻言,王前进一脚油门,吉普车就蹿了出去,在轧钢厂换车之后,几人又一路到了马店集。 让王庆平安排刘教授一家找处院子住下,李胜利就拿起村部的电话给肖虎打了过去,让他来马店集一趟。 “老李,回你家,我有话说。” 看了一眼摇完人的小舅子,王前进带着沉重,想要跟李胜利谈谈心。 李胜利打完电话之后,也没拒绝王前进的邀约,上车之后,两人就到了王家老宅。 “让她出去转一转。” 看到正在院里洒扫的徐小丫,王前进也表现出了他应有的谨慎。 先安排徐小丫泡上茶饮,再去大食堂弄点吃的,李胜利这才在正堂主位坐下。 “老李,这里是四九城,即便你是杜家女婿,刚刚的行为也过了,那一刀如果真的扎在人身上,谁也保不了伱的。 这是有主的天下,不是早前儿的旧时代了,你伸手不问情由就杀人,过分了!” 听完二愣子义正词严的正义感,李胜利点头认可之后,说道: “老王、姐夫,今儿这事是我做的仓促了,但没办法,下次如果还是这样,我依然会出手的。 咱们都是有身家的,刚刚拉回来这位刘教授,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我要保身家,我要拉刘教授一把,可刚刚那孙子抄咱们的车牌,就是要弄死我啊! 这茬没得分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该怎么选,你也会吧? 有些时候做事,分的不是善恶,而是敌我。” 李胜利这话,王前进还是相信的,换位想想,真遇上了这种情况,还真是小舅子这么个说法。 “那你在城里开了枪,这事儿怎么铲?” 混世道的二愣子问这个,李胜利就要发笑了,这事儿用不着铲。 “怎么着,您老在城里茬了架,还要等着派出所的给您来善后啊? 自然是跑了,咱们是开着车的,只要对面不是派出所的,谁特么知道是我开的枪? 大哥不要指责二哥,我刚刚的行为,就跟你茬架没两样的,不要大惊小怪。 这茬还没完呢! 老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孙子是师大的,真要是有人围了那处房子,我是不会留下他的,毕竟他近距离见过我们俩……” 对于那个王志可,李胜利也真是动了杀心,现在是风雨临城的时候,任何不安定因素,都不能留下的。 怨只怨王志可粗心大意露了行藏,他要是悄悄蹲在一旁,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厄运了。 “我说李胜利,那是人啊,你说杀就杀?” 正经的喊了一下李胜利的名字,王前进也紧盯着小舅子坐直了腰身。 “混乱的时候人命如草芥,我是学医的,算是见惯了生死。 我不想死,所以他就不算是人,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王前进同志,我这人就是这样,你要是敢站到我的对立面,我建议你去马店集的屠宰场看看那边是怎么宰羊的。 我之前大把的往外撒钱,给了你们几家提醒,最终的目的无非自保,振奋中医,捎带着拉更多的人一把虽说也是目的,但不及我自身的安全重要。 我的目的是对的,是正义的,那站在我对面的人,都特么不是好人。 甭跟我说这个,说起这个,我的心硬如铁,即便你已经是我姐夫了。 归根结底,我就一小人物,之前窝在洼里的小土鳖,我的眼皮子很浅,只能看到眼巴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很没安全感的……” 对于现在的自己,李胜利依旧归于小人物一列,他没有什么太深的眼界,即便知道的东西很多,但眼界就是个小人物。 王前进这样的二愣子,也是有抱负的,现在这时候,两人的三观就不怎么契合了。 “这茬口,我得跟杜娇阳说说,回家我也会说的,究竟怎么说,我不听你的,我听我爹的。 要是我爹也认为你是对的,那我也跟山神爷一样,你老李指哪我打哪! 我知道你给山神爷打了电话,但你等等我,我回趟家,尽量中午赶回来。” 说完王前进转身就走了,李胜利无奈一叹,即便是莽人、二愣子,也要在风雨之中改变自己三观的。 <divclass="contentadv">换去那一身招灾惹祸的中山装,李胜利重新穿上了自己的老对襟。 之前的一路顺遂,让他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有些事跟王前进说的差不多,真开了枪,那些个城里的本事人,可不一定找不到自己。 今天去找刘教授这茬,终归还是他这边行事仓促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做事必须谋定而后动。 进城,他是有遮掩手段的,义诊小铺还在,各地的医家们还没撤离,如果他如前几天一样,独自背着药箱过去,反而不会这么惹眼。 等骑着自行车的肖虎来了,李胜利也给了他交待,首先就是看好刘教授在西单的那处院子。 其次让人去师大探探王志可得底细,这次李胜利就谨慎多了,让肖虎找的是熟悉师大那边的人,尽量从侧面打听一下。 至于刘教授的那一屋子书,李胜利也定好了,还是灯下黑的手段,只要今天没人盯着那处宅子。 肖虎直接开车过去搬家就好,首先拉书,有机会再拉家具跟细软。 让肖虎开走了马店集的嘎斯车,李胜利又去刘教授那边问问他的根底,这一问也是惊人,这位虽说没什么事,但他的请托却让李胜利毛骨悚然。 刘教授有位不错的同事李教授,那位是个搞历史,敢于跟王前进干娘那些人硬撼的人物。 果断拒绝了刘教授的请托,李胜利近期也不打算给他迁居了,这老头如果真被人惦记上了,那就没办法了。 带着恼火回了马店集村部卫生所,李胜利也开始琢磨起了老支书给的那份名单。 谁曾想随便拎出一个人物,就是古文学大家,这人倒是对中医的返本归源有用,但怎么用,李胜利还是有些不拿准。 中医典籍都是古文的,弄出一本白话的典籍,总感觉有些另类。 但再弄一册古文,还需要贯通之前的典籍,刘教授的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坚持到成书,李胜利真是不拿准。 中午吃饭的时候,回家问计的王前进带着杜娇阳回来了。 吃完饭屏退不该在场的人,王前进将上午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杜娇阳说了一下,不顾女混子的惊愕,他也撂了底。 “老李,咱们现在是连襟,不算是外人。 回家之后我把今儿上午的事给我爹说了,我爹的答复就是:果断、狠辣、但不提倡。 这就是赞同了你的行为,我爹说了,以后做事听你的就好,这样来回的问,就贻误战机了。 老李,你是这个!” 简单的表了态,给李胜利竖了一个大拇指,李胜利知道这位便宜姐夫的是非观,被他老爹给彻底带歪了。 王前进是圈里有名的莽货、二愣子,是非观本就不全面,这次得了家里的首肯,也就算是真正的二愣子了。 有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混世魔王在,以后做许多事,都有了顶缸的。 这也算是王家的投名状,可能听了王前进复述的过程,老王那边也彻底认可了他这位杜家女婿的身份。 战场上想要取胜,很多时候都要剑走偏锋,老王是战将,很清楚这些。 这就跟新老联动有家里大人支持一样,对抗无处不在,李胜利这样剑走偏锋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解决麻烦的人,老王的认可,也坚定了李胜利继续走偏门的决心。 送走了心事俱去的王前进,杜娇阳这女混子又开始了对李胜利的审问。 “老李,按王前进所说,你今天是有些过分了。 做事非要这么狠辣果断吗?” 听到女混子的问题,李胜利先是点头确认之后,才说道: “骄阳,其实今天的事,责任在我。 现在这种形势,我去找一位教授,首先就要做好摸排的。 结果我什么没做,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大大咧咧的去了。 结果我去的时候有多嚣张,回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虽说,我跟王前进说的是弄完了就跑,但大概率是跑不掉的。 轻忽这一下,就差点把我给卷进去,这次我也知道了教训。 以后我再进城,还是要靠着我的中医身份的,城里如今遍地中医小铺,我稍微遮掩一下,就不那么惹人瞩目了。 加上有山神爷的策应,想见什么人,就要先摸排一遍,没问题了,我才会背着药箱上门。 以后我就在城里游医了,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在义诊。” 今天的大意,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对于刘教授的学生王志可,若是真的如刘教授的儿子所言是个胆小的最好。 摸了摸揣在兜里的那张记着车牌号的硬纸,但愿王志可那孙子不会多嘴多舌,现在这年月话太多,伤命! “你能谨慎最好,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只是听王前进说起,出手就得杀人。 我这心里总有些惴惴,要不最近我就不进城了吧?” 想到自己最近频繁的在城里茬架,本不知凶险的杜娇阳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 如果做事,都跟自家男人这样,一看事情不对就要杀人害命,那结果真是杜娇阳所不能接受的。 李胜利游医与否与她没多大关系,但真要是害了人命,杜娇阳想想就有些心悸…… 第480章 城中游医(下) 第480章城中游医(下) 安抚好了杜娇阳,李胜利也在等着肖虎的消息,与想象之中的要进城作事不同,半下午的时候,山神爷就开着老嘎斯回了马店集,车上是满满的书箱。 将书箱卸在刘教授暂居的院里,李胜利也不理会他的千恩万谢,书籍对文人而言等同于第二条命,这点他是没什么感受的。 面对医书典籍,李胜利第一点想到的是将来值多少钱,其次才是里面的内容,这就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视界。 直到晚间,肖虎跑了三趟,将刘教授家弄的干干净净,李胜利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 再自我、再自私,真要到了杀人害命的时候,李胜利也是心有忐忑的,倒不是不忍,而是怕事情做了之后,首尾不清他会付出代价。 肖虎离开马店集的时候,李胜利也把老支书给的名单,转手给了他,让他按照名单摸排一下,两人定好明天一早在同仁堂碰头,刘教授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至于刘教授要帮助的李教授,李胜利这边真是一丝一毫的也不敢去拉扯,水太深、暗流太多,下去就会被淹死的。 刘教授家发生的事,也让李胜利有了忧患意识,想着不能白来一趟,他晚上就操劳了许多,再不济总要留个子嗣给四合院李家的。 在造小孩这事上,杜娇阳不仅认可还很大度,数次提到了关晴月,李胜利仔细一问才知道,那望门寡最近跟大姐韩秀琦处的不错,有些超出女混子的掌控了。 对于女混子约束人的手段,李胜利不置可否,想想觉着现在也不是时候,也就没随意的答应她。 第二天晨练完了,准备去城里义诊的李胜利,选衣服的时候,又遇上了点麻烦。 可以直接穿的轻薄对襟,白的亮眼,配上黑色的束脚裤,他总觉着扎眼。 正常的白粗布对襟,黄咔咔带着褶皱,倒是顺眼的多,但那玩意儿的浆水不是一次两次能洗掉的,直接上身,穿着不舒服。 至于白、黑、褐色的绸布对襟,李胜利连看都不看,在家穿穿还好,穿着出门,就成地主家的大少爷了。 选来选去,会女工的王芷也没了章程,最终还是杜娇阳这女混子给出了主意。 如今有些火力旺的年轻人已经穿上了短袖,但李胜利是中医,就不好束脚裤配针织衫了,这样跟人面对面,多少有些随意,也不庄重。 女混子的主意,无非衬衣加背心,或是加汗衫,按照她的想法,李胜利穿上一件针织汗衫,再穿白粗布的对襟,就舒服了不少。 这身衣裳,一早一晚还是穿的住的,就是半上午到下午这段,会稍微热一点,但女混子的话说的不错,这么穿还是比较庄重的。 真穿着针织汗衫出门,像打手就多过像中医了。 穿着停当,李胜利也没让杜娇阳拉着他进城,而是将皮制药箱换成老娘做的斜跨小麻袋,溜达着就进了城。 慢悠的走到同仁堂,时间算是合适,正赶上同仁堂这边开门,肖虎已经等在那里了。 “叔,名单上的人,我昨晚就让人打听了,除了三个住在学校的,其他人大多住在城里各处,而且几乎都是独院。 晚上,院子周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 如今的山神爷跟大刘刘文广,已经成了四九城街面上,一股看不到的势力。 说看不到,是因为他们不在街上混饭吃,绝大多数人跟街面上的江湖是没有交集的,没有利益纠葛,就不会被人注意。 虽说名声不显,但山神爷选人还是很有眼光的,穷狠、穷横的人,多半苦难缠身,不用去做体力测试,肖虎选的一大半人都是扛过大个的,能干这活计的,气力上就不会亏。 就是因为穷狠、穷横惯了,这些人不仅有战斗力,做起事来,也格外的尽心尽力。 昨晚,肖虎召集了人,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了反馈,这种效率还是可圈可点的。 “挑个离着这边近的,先给人家打招呼,让他等等咱们,我先去定上点药。” 也不管肖虎这边怎么安排,李胜利这边直接就安排好了下一步的去处。 肖虎这边招招手,就有两个瘦削刀条脸的小年轻靠了上来,李胜利打量一下两个小年轻。 这年月人瘦,十个里面六七个一眼望去都是刀条脸,有的年级轻轻就已经露了法令纹,人瘦有精神,虎瘦雄心在,看上去还是很干练的。 “肖虎,人太瘦了,都说身大力不亏,你这些人手,给他们开个条子去马店集的大食堂吃饭吧,一来一去的还能锻炼一下脚力。 我会给大食堂那边打招呼的……” 人走了之后,李胜利也给了人真正的饭辙,之后两人才进了同仁堂。 “李先生来了,您屋里请……” 见李胜利又来了,眉间带着愁绪的老高,赶紧过来招呼,将两人让进里屋坐定之后,不等两人开口,老高就开了口。 “李先生,我这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带着忐忑提出要求,老高看着笑盈盈的李胜利,心里也有些不拿准。 “高经理有话说,正好我也有话说,先不着急说话,这是我要的东西,先让人给我配着,我一会儿还要去访友。” 将游医需要的一些丹散膏药清单递给老高,李胜利也没让他当说就说。 在城里游医,就不能只拿着白药、大白片蒙事儿了,许多膏药丸散都要准备一点,用不用的另说,起码这样显得专业一些。 等老高安排好了清单,李胜利也没让他先开口,而是直接说道: “老高,山上村你也去过,那边村子上边有片别院空着,眼看着暑期也快到了,总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那老东家,虽说献了一些秘方,但手里总有备份儿吧? 我这人好钻研,伱看能不能牵一牵线,两家坐下斟酌一下啊?” <divclass="contentadv">老高要说的,跟李胜利要说的差不多是一个事,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老高心思百转之后,才有了明悟。 “嗐! 您仁义,刚刚这话我还想多了。 李先生,我代老东家谢您嘞,陆军总院制药之事,我这边肯定尽心尽力。 您看,什么时候过去为好?” 老高口中不当说之事,就是为已经风雨飘摇的老东家,寻摸一个可以暂避的去处。 李胜利这边打着讨要秘方的名义开口,老高刚刚还有一会儿的迷惘,但细想之后,才知道人家的高明之处。 求人求成这样,老高一生也没见过几回,知道这是碰着高人了。 “乱七八糟的人就算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人员没问题,随时可以过去的,但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山上那边也没收拾停当,我在马店集也有点关系,先在那边停一停,一来等山上那边收拾停当,二来也得让人观望一下不是? 肖虎,你跟老高对一下,先给人把东西运过去,收拾停当了,再让人过去。” 听着李胜利这边章法森严,老高也不得不佩服,能让四九城医家董先生俯首帖耳的,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李先生,我这边……” “老高,咱们这也是买卖,秘方我也不是说说的,虽说我可以直接拿到献方的那份,但那样做就真不仁义了。 咱们有来有往,除了秘方之外,能配药、制药的老人,最好也带着,这批人先去洼里吧!” 打断老高的感谢之言,李胜利这边也很直接,同仁堂手里有一整个朝代的秘方珍药。 这也是中医大传承不可或缺的一节,现在的说辞,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但他的话也不错。 通过一些关系,李胜利完全可以拿到公私合营的时候,同仁堂献出的秘方。 保密大多时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作为杜家女婿,他虽说也是个普通人,但地位并不普通,白药的秘方,他不一定拿的到,但同仁堂的秘方,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成,这事儿我就代老东家答应了。 许多话,咱们之间也不用多说,看怎么做就好。” 李胜利这边敞亮,直接提供了庇护,老高也清楚老东家这边要付出代价,献方已经做过一次了,也不怕做第二次。 如今许多苗头,又再次指向了风雨飘摇的老东家,之前的东家仁义,所以才有了老高的请托。 跟老高谈完,李胜利带上准备不算齐全的成药,付账之后,就跟肖虎离开了同仁堂。 “叔,老高的东家……” 作为街面上的山神爷,四九城一些关系,肖虎也是门清的,老高的老东家,也是麻烦一堆的人家。 “能拉一把是一把,他家又不是一枝,跑了主枝儿,也有侧枝在的。 他家的秘方对我有用,做事的时候要谨慎一点,别让人跟了包……” 给肖虎做了交待,两人就去了在中专任教的马老师家,这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夫妻俩都是教农学的。 因为家口大,所以跟马店集有了牵扯,李胜利说明来意之后,马家夫妻也是干脆,直接点头同意了迁居马店集的事情。 只是两人还有职务在身,虽说形势不利,但也不能说走就走。 这也算是有了缓步,等停课的时候,这夫妻俩再去马店集也不算迟,至于搬家,还是需要肖虎这边照应一下的。 大张旗鼓,通知四邻,那李胜利这一趟就算是白走了。 因为刘教授家的事,半上午的功夫,李胜利谨慎的拜访了三家人,可结果都异常的顺利。 有间隙的时候,他就在城里的义诊小铺坐诊,肖虎那边帮着他联系好了,他就起身去拜访人家,一天下来,还是很顺利的,再也没遇到跟人照面、被抄车牌的糟心事。 想想也是,如今的风雨还是局部的,主要在薪资更高的文艺人那边,即便是风雨,如今也是温和的。 要做的事没有恶化的征兆,李胜利这边也没有放松,有了刘教授家那一节,各地名老中医的去留,也要开始筹划了。 这个筹划也得有先后之分,陆总那边的新割治科,还没真正的成行,这批名老中医之中,就得留下一部分人坐镇。 直接跑个一干二净,那没事儿也要变的有事了,至于谁先谁后,李胜利这边的章程也简单。 岁数大的优先。 对比之下,年轻力壮的延后,至于家人则是一视同仁,除了在自训班上课的孩子,都要一步步的往山上村迁居。 迁居这事不难,难得是将来的口粮,马店集这边的土地是定死了的,出产是有上限的。 洼里跟山上则是有活扣,秋收前后,还能在山岭地里种上一波南瓜。 南瓜跟地瓜不同,种子洒下去之后,不需要打理,洼里跟山上的山岭地,今年除了瓜蒌之外,南瓜也是必须要大面积种植的。 这也是为了防备实在没有饭辙,迁居的众人吃不上饭…… 第481章 迁居落户(上) 第481章迁居落户(上) 除了刘教授一节,马店集这边请人的过程算是顺遂,刘教授那边,只能算是给了李胜利当头棒喝。 被敲醒的李胜利,也没有因为之后的顺遂而放下低调谨慎,反而是让肖虎这边更加的谨慎了一些。 除了行动上的谨慎,跟着肖虎帮忙搬家的人员,也做了新一轮的筛选。 虽说都是穷狠、穷横的,但也有顽劣跟实诚之分,顽劣的跟着大刘继续厮混,实诚一点的,家口大一点的,双亲俱全还顾家的,就另选了一批,专司帮着一些人搬家迁居。 对李胜利而言,绝大多数人都不适合混世道,街面上的许多人,他们充其量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肖虎、王前进、大刘这类人另说,他们完全就是混世道的,不混将来也没有好的出路。 帮马店集请人的过程之中,李胜利也在慢慢的与古城融合,背着斜跨小麻袋游走于大街小巷之间,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还是很扎眼的。 走了两天之后,李胜利这边也上了新的装备,在北新桥信托商店,淘换了一辆已经被改的看不出原来牌子的破旧自行车。 老对襟、老破自行车,这两样在一起就很般配了,而且不跟走路的时候那么显眼。 麻袋改的搭兜前后一挂,虽说骑出了一身的臭汗,但李胜利也融入了四九城的日常之中。 与其他人谈好了就算完不同,刘教授这边,算是交游广阔,除了之前提的那位李教授之外,其他人倒是好办一点。 但李胜利也没全按刘教授的来,接触几家之后,也就有了大致的选择。 有些人你给他递出了救命稻草,他也不领情的,对这路货,李胜利也没什么好感,知进退的他接住,不知道轻重的那些人,他也不去管,越管麻烦可能越多。 大致办完了马店集请农艺师、工程师的事,李胜利这才撂下不怎么爱骑的老破自行车,带着史老去了山上村。 “胜利,会到这种程度吗?” 山上的别院,自然入得了眼,但史老对于人员迁居一事,还是有疑问的。 “史老,有备则无患,中医所谓上医未病,也是个说辞。 许多事,没有前后眼也是不成的,一旦如我所想,史老该如何应对?” 到了如今,李胜利跟史老说话也少了遮掩,目的性也很明确了。 “话是如此,但还有个进退失当的说法,我老了不怕。 你还年轻,得了这样的批语,怕是于以后的前程不利。” 对于李胜利的雄心眼界,史老是赞成的,但对于他的气量狭小、做事做绝,史老也是不赞成的。 但他岁数大了,又有制药跟义诊的事挂怀,精力多少不济,干涉李胜利的作为,老头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史老,我这岁数能开新割治派,说是前程于我如浮云也差不多的。 我的本事不止于此,只要不犯立死之罪,史老,将来谁能奈我何?” 听到李胜利的实话,史老轻轻一叹,有些时候年轻人的本事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李胜利这般,年纪轻轻就能开宗立派的更是如此,如果他能胸怀宽广一些,自然是大传承的好事。 但本事太大又睚眦必报,可未必是什么好事了,最近通过李胜利的言语,史老也知道他在内科上的造诣不差。 现在就有了这水平,十年二十年之后更是了不得,这样的人,只怕犯了立死之罪,也不会被立马处理掉的,不为别的,只为他能救许多人的命。 但现在许多事对史老而言都力有未逮了,想想还成,真去教导与阻拦,他也没有那样的心力,按下心结,两人一起在山上村转了一下。 除了上面的别院之外,山上村的村子里,还有百十座院落,用来养殖土鳖的院子,有二三十处也就够了,剩下的、相对条件好一些的房子,还是要用来住人的。 “大致不差,就按你说的来吧,有备无患,也算是老成之言。 胜利,面对如此山景,心胸还是要开阔一些的。” 一圈转完,史老也只能赞同李胜利的迁居办法了,挡也挡不住,反对又能有什么用呢? 许多事,史老看的也明白,柳家这位年轻的家主,是把他这老头当做挡箭牌了,虽说这事不怎么地道。 但放在中医大传承上,也是他这老汉的责任。 “史老,早先我就跟伱说过,我其实更想当一个歌楼听雨的五陵少年,但有些人不想这么干啊! 中医大传承想要挣出来,宽和仁厚是不行的,温文尔雅也是不成的。 民国大医横行,是有其时代因素的,当年,太多文人没了科举这一宣泄口,所以就投身了医界。 那些人一辈子浸淫于古文之中,对于医书不说一看就会,也能深度理解其中的说法跟医理。 如今的孩子们,可没有那样的古文造诣了,对他们而言,长风破浪需要等待,如今正是行路难的时节。 无人护道,大传承这路可就要走歪了,我作为自封的护道人,拿不起打打杀杀的手段,又何来护道一说? 史老,以后您就得带着各地医家,在山上村为孩子们搏一个将来。 如何能将医理阐述明白,而又不失了典籍真意,就是你们要为中医大传承站好的最后一班岗了。 许多人,住下之后可能就要长眠于此了,史老,今天我带您来,看的不是活人住的房子,而是将来的阴宅……” 面对史老,李胜利感慨一番之后,对于各地名老中医的归宿也不讳言。 山上村就是史老一行人最终的归宿,没有什么意外可言的。 “哦…… 原来如此啊! 此话倒是说的恰如其时,走吧,看看你这小子为我选的阴宅是个什么样子。” <divclass="contentadv">带着史老进山,李胜利也是有准备的,山上村所剩不多的壮劳力,加上太师椅改的滑竿,就是史老进山的交通工具了。 临上山之前,李胜利又带着史老去了一处院子,看到屋里堆叠在一起的寿材,史老的面色一变。 “胜利,不是不兴土葬了吗?” 看着满屋的寿材,史老这边忧中带喜,到了他这个岁数,将来的归宿也是一大关。 “史老,有备无患么……” 这些寿材,一多半都来自东华门那边,之前是装瓷器的,以后么,装的就是各地来的名医名家们了,这也是住在村里的好处之一了。 各地名家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情结,都是老派人,之前也都是这么来的,所以李胜利就跟东华门的刘科长做了交易,先弄了百来付寿材,放在了山上村这边。 能放在信托商店的寿材,几乎棺棺精品,还有一部分老刘那边需要筹措一下,算是后续了。 “倒是好归宿……” 轻声一叹之后,史老就跟着李胜利进了虎峪山林的外围。 在一处破败小庙的遗址上站定,这也不用看什么风水了,古人已经帮忙给看过了,有寺庙道观的地界,风水指定错不了。 “史老,京郊出药材的山林,多半有早前儿的药王庙存在,这里就是一处遗址。 等条件好了,这处肯定是要重修的,你们将来就要安置在药王庙四周的山林上了。 此处往下,山地平缓,待返本归源之事有了后续,这里就是将来北方医界的源地之一。” 面对八十余的史老,李胜利也不跟他讳言生死之事,寿材也不是白弄的,将来后人有凭吊的地方不说,也是一个可以真正团结中医的地界。 “唉,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死人也要用上一把的,不过这地方不错,合老朽之意。 胜利,将来事也莫要强求,实在不能躺进寿材,也是没办法的……” 没去理会史老的哀念,将来这批各地的名家,以及京中的名家,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埋下也就埋下了。 以后再给扒出来火化,那就不是个事儿了,时代的遗憾不是吗? 山上这一圈转下来,一天的时间也过去了大半,村里山色不错,史老有意在这住上一晚,李胜利这边也是主随客便,将史老安排在了村里,自己则是住在原来的别院里。 刚刚开门进屋,山上村的小寡妇杨玉莲就来了。 “胜利,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失了你这个主心骨,我这边做事都没章程了。” 看着一边表着心迹,一边收拾屋里浮尘的杨玉莲,李胜利轻轻摇了摇头,许多事之前说的明白,可这位还是不死心呐。 “杨姐,最近马店集过来的青壮,就没有能看上眼的。 我这边,终不是个好归宿的。” 有些事,李胜利也跟杜娇阳说过,像杨玉莲、王芷这样的,之前已经算是悲苦了,再在他这过一道,何苦来哉呢? “胜利,馋我身子的人多了去了,依着你的话,我早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我就是不甘心,除了你之外,他们哪一个能赶上我之前的男人? 他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只是可惜了命不好。 我待在村里,就是为了驯服这夺去我男人的山林,之前我没这本事,你来了之后,我就有了这本事。 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没有,我不也一样挺了过来? 找别的男人,就山上村这样,谁又能跟我过的了日子呢? 但你不同,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驯服山林的,咱们的志向一样,你不要我,我也早就把你看成了我的男人。 你随意就好,我为你在山上守着,今天看完之后,就要有人住过来了吧?” 听完杨玉莲的雄心,李胜利只能摇头轻叹了,就跟他说服冯茜一样,这女人把驯服大山当做了事业,这也算是个归宿了。 “嗯! 人应该不会少,你最近看看村里的南瓜种子留的够不够。 山田近处的山林里,也得多播撒一些,我这边人员不少,如今粮食也不是那么好弄的,有些后手,咱们先备下,有备无患么……” 李胜利说完粮食的事,杨玉莲这边又做了补充。 “胜利,我问过洼里的满奎大哥,咱们村拉电的事,公社那边给的答复也干脆,说是别想那好事儿了。 人住过来,拉不上电,也得多弄点马灯、油灯的,煤油村里可没多少……” 这也算是摆在山上村面前的难题,许多东西就是不用票证,山上这边也没几个钱的。 这事对杨玉莲来说很难,但对李胜利而言就很简单了,电线扯不上,他还能弄手摇发电机的,不过这事儿就得找王前进那厮了。 在山上住了一夜,有了山中的坟茔地,史老回去之后,劝说迁居的工作就很简单了。 心结或是情结,也是很重要的情感因素,山上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是来了不少七老八十的老汉,对于将来的埋骨之地,众医家还是很重视的。 看完之后没几天,山上村这边就多了几十位老者拖家带口的入住,因为要保存腐殖质的缘故,别院没让他们住,现在还只是住在山上村的空房里。 第482章 迁居落户(中) 第482章迁居落户(中) 对于迁居而去的各地医家,山上的社员们也是满心善意,这年月还真就是人爱人的,撇去衣食这两点,现在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交的。 除此之外就是干劲儿了,真要是组织协调的差不多,就跟洼里那边挖防空洞一样,许多机械的效率都赶不上人的速度跟坚持。 备战备荒开始,各处挖防空洞的热情也是高涨,闲置军营这边,也已经接了通知,就着原有半埋入地下的砖窑,开始挖起了防空洞。 这两天,王前进也正在忙活这事,跑各处的关系要挖洞的工具呢! 现在这类工具,还真是白要就能得到,有了李胜利的指点,王前进这厮也是八百个心眼,在城里各处化缘。 “老李,我这掠阵的营生,真是不想干了,这不看不知道,我以为你就够不是揍儿了,没曾想还有比你还不是揍儿的货色。 那些个物件,要是真有你的本事也就罢了。 我几次看不过眼,偷着收拾过他们,一个个哭的大鼻涕挺老长,都特么是些软蛋怂包。 最近这段时间,几个大院的不少人都参与了,我看他们那揍性,也不是啥好鸟。 有特么几个不长眼的还想支使老子,让我都按化粪池里了。 伱说这事儿,我干娘不能找我后账吧?” 李胜利要的马灯之类属于部队淘汰的玩意儿,也是挖防空洞需要的工具之一,除此之外,手摇发电机也能弄上几台,这些对王前进而言就属于说说话就能办成的事。 谈完了正事,心里还有不少正义感的二愣子,就对着小舅子诉起了苦。 他还是低估了掠阵这营生的脏乱差,看着那些个不是揍儿的物件张牙舞爪,王前进也没惯着他们,按照小舅子李胜利说的,自己人收拾自己人,也成了他这边的常态。 “就这么来,别把他们当人看,现在咱们也只能看着,过段时间有了浮财,你就得扒皮了。 咱们这这么一大摊子,花销的地方多了,既然知道他们不是揍儿,就别给他们发家的机会。 竹杠要勤敲着,敢特么咬牙,就往死里弄他们。 至于你干娘那边,还是之前那话,好人在嘴上,你是能近前说话的,不给他们上眼药就不错了,怕的什么? 在你干娘面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只能安排,不可能亲临现场的。 实在过分的那些,你就给你干娘说他们的意志不坚定,连他们家里一起办了……” 听着小舅子的险恶用心,王前进瞪了他一眼,李胜利能说的出这话,还真不是什么好揍儿。 “特么不是你在现场掠阵,他们干的那些事,说出来都牙碜……” 看着有些想反复的二愣子,李胜利也没法劝解,有些事不经历是不知其中险恶的。 “这么着吧。 你跟你干娘说说,总不好当场把人打死的,你这边不是掠阵吗? 给你带上个卫生员,说不定她能点头,这段时间,我跟着你下去看看……” 说这话,李胜利也是无奈,他本就有在城乡义诊的义务,统哥的任务目标,多半是王前进见过的人。 这茬,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到临头,给李胜利选择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与其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城里乱窜,不如跟着王前进一路。 “这能成?” 带着疑惑扫了小舅子一眼,刚刚的话,王前进是不相信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现在正是试水的时候,谁也没数的,说不定以后卫生员就可以常设了,这就是我们唯一能拿出的善念了。” 做螳臂当车的阻拦之举,李胜利没那么大的脑瓜子,有些事只能旁敲侧击。 至于内里的谋划,就不好说给便宜姐夫了,说了他可能也听不懂。 “成,我试试,最近我可是没少上火,尿特么都焦黄……” 看着有些糟心的王前进走了,李胜利给了他的背影怜悯的眼光,接下来这些年,心存善念就是对自己的折磨,尤其是对他所处的位置而言,更是如此。 王老大有他的一摊要忙活,李胜利这边也是一样,谢家老妈邹锦下去之后,还是很有力度的。 这几天的功夫,她已经到了沪上,那边的名医名家也陆续赶来,这也正好应对李胜利的迁居之举。 走一部分、补一部分,最近几天老王也没来兵营这边,虽说各地的名老中医少了几十位,但也补上了十几位,有吴门的吴湛、吴昂叔侄策应,南边来的医家,也就安安稳稳的住在了营地之中。 相对北地医家,南边来的医家们更为谨慎、抱团,营里每天都有医家拖家带口的离去,吴湛、吴昂叔侄那边被试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相较于各地的名老中医,吴门医家这边的限制多了一点,因为他们是走司里的路径进京的,暂时还不能往山上或是马店集那边迁居。 因为南边的医家试探太多,吴湛、吴昂叔侄,也在王前进离开之后,找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李兄,近日北地医家频繁出走,不知原因何在?” 吴湛这边开口,就把中医界分了南北,李胜利闻言只是眉头轻皱。 地虽不分南北,但中医确实要有个南北之分的,只因南北东西地气各不相同,返本归源探究医理的时候,想要一以概之,也会存在偏颇的。 流派之分,也算是地域之分,伤寒派、寒凉派、温病派,就是现实的例证。 北方苦寒、南地潮热、西北风燥、东部海潮,这些也是中医问诊辨症必须要过的关隘。 不考虑地气,不分南北东西,就跟伤寒经方到了南方不怎么好使一样,不做增减加味,医者便难逃庸医之名了。 <divclass="contentadv">沪上过来的医家偏细致,吴湛、吴昂叔侄现在也可以算是自己人,李胜利也不做遮掩,直接说出了本意。 “避祸!” “避祸?” “对! 就是避祸。 我召集你们进京,解表药传法只是遮掩,早在年前,我就预感形势不利于中医大传承,奈何彼时能力所限,只能以解表药传法之名,诓骗诸位进京了。 如今端倪已现,文艺界的风雨,马上就会波及中医大传承。 诸位是中医界的精华所在,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在风雨之中凋零吧?” 李胜利的回答,倒是没有惊着吴湛叔侄,两叔侄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南派医家并不缺乏敏感性,相对于京中名家的好名,他们反而更务实一些。 “李兄,人就这么走了,怎么给司里还有陆军总院交待?” 怕中了李代桃僵之计,江湖经验丰富的吴湛,也开诚布公的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如果李胜利借着沪上医家的到来,施展金蝉脱壳之计,那他们这些人可就要坐蜡了。 “交待什么? 没什么可交待的,我也拿不出好的说辞来交待。 爱咋咋滴吧……” 吴湛正经提问,李胜利却直接摆烂,这是两叔侄不曾想到的。 但李胜利这边说的也是实话,给司里或是部里交待,他就没想过。 之前将各地名医所属,分配到各个单位以作遮掩,就是他的交待了。 再过一月多点,停课之后,也用不着他交待什么,几百中医名家,虽说代表着中医界的精华,但丢进偌大的水池里,暂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李兄,如此做事,就过于草率了吧?” 紧皱眉头看着李胜利,吴湛这边的心情很糟糕,他们大老远的来了,李胜利却弄个有头无尾,也确实令人恼火。 “这一批就安排后来的吴门医家,你们这些人,在司里挂了号,还是要等一等的。 吴兄,乱局在前,些许小事,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听着李胜利烂乎乎的回复,吴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叔侄的身后,还有一个吴门传承的。 “李兄,我们叔侄的根基在吴地,在京人员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人怎么办?” 李胜利说的话,吴湛叔侄完全相信,因为他之前做的种种,还有从董师那边打听到的隐秘身份,都可以佐证这些话。 凭吴家叔侄的江湖经验,他们不相信,李胜利这样的人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无用功。 两人代替南派医家过来问缘由,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大部分人依旧在吴地的吴门传承。 “简单,随便编个理由,以赤脚医生自训班的名义,给那边发个公函,将人调过来就成。 钱跟铁路上的一些关系,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下,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如今的自训班也算是有公章的单位了,京中衙门口太多,到了地方之后,谁又能分的清呢? 惯于走偏门的李胜利,给了吴家叔侄最简单的办法,至于铁路的关系,杜娇阳那边有,王前进跟谢飞也能出力的。 吴门的医家再多,也不过几百人,总不能一下弄几千人过来吧?那也不现实。 “好,我们这就去找柳兄办理。” 医家的抉择也是干脆利落的,虽说许多事还没有被证实,但吴湛、吴昂叔侄,选择了相信李胜利。 他们早就在陆总碰头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两叔侄虽说可以决定下船与否,但从李胜利的表现来看,如今下船多少有些不智。 相比于京中医界,南地的医界更为活跃一些,许多事都是源于二九年的那次取缔中医,国医节就是在沪上定下来的。 在忧患意识上,南派医家是高于京中医家的,对于中医的颓势,医脉颇多的吴门,感悟更深一些,因为近些年来,许多吴门医脉,已经名存实亡了。 相较于迟来的各地名老中医,分两拨而来的吴门医家,也多少有些名不副实,人员相对年轻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自身的传承出了问题。 自二九年开始,普通的中医在收入上,已经跟西医拉开了差距,顶级的那批中医,自然不能算在内的。 之后的团结中医,实则是在打压中医,之后虽说有所改善,但普通中医的地位跟作用,还是差了西医不少,许多只能冠以村医、乡医的称呼,这一样是实际存在的问题。 吴家叔侄的爽利,多少有些出乎李胜利的预料,要是将来京中医家们也能如此多好? 相对于各地的名老中医,以及吴门医家,京中名家的份量更重一些,说成是中医界精华之所在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人,多半都跟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一样扎眼,大范围的销声匿迹,也是说不过去的…… 第483章 迁居落户(下) 第483章迁居落户(下) 将第二批来的吴门医家迁到山上村之后,山上那边的捉襟见肘,也回馈到了李胜利这边。 首要的一条就是粮食不够吃,粮食肉食,这些对李胜利而言不是什么问题,马店集那边就可以轻松解决。 有粮食或者是南瓜、地瓜吃,人就能活着,但想要好好活着,是要吃菜的,如今算是夏天,蔬菜不缺,可到了冬天,蔬菜的缺口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山上跟洼里,受限于土地,作为自留地的山田长不出正经好菜,好地都用来种粮食了,相对于城里发卖冬菜时,圆滚滚的白菜、萝卜,山上跟洼里的白菜萝卜,就有些不入眼了。 马店集这边也是差不多的状况,土地有限,自留地的产出除了留给自家之外,盈余并不多。 太平庄那边倒是地多,也有种秋菜保供应的任务,冬储菜的缺口,李胜利只能找马店集的老支书,跟太平庄的关大拿商议一下了。 人员的不固定,让李胜利也有些犯难,一千人的冬储菜跟两三千人的冬储菜,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多了浪费,存少了不够吃,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了。 本着能浪费不能有缺口的出发点,李胜利让老支书预定了五千人份的冬储菜。 除了迁居落户的人之外,马店集这边还有至少两个大食堂需要供应蔬菜,或者说是咸菜。 虽说可以在就近的公社弄上一批,但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李胜利还是把着眼点放在了太平庄那边。 除了粮食蔬菜之外,迁居所需要的家具桌椅,以及各种生活器具,也有了缺口,人多了,衣食住行就慢慢的出现缺口了。 虽说之前找供销社的老孙定了一批物资,但不知道最终的人员数量,李胜利这边心里也是不拿准的。 这也是没办法,许多事受制于供应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段时间,李胜利也是城里、马店集、闲置军营、山上、洼里各处跑,许多事渐渐有了眉目,也多了千头万绪的麻烦。 这些麻烦,用钱钞黄金或是投机倒把,都能慢慢的解决,但站在李胜利面前的麻烦却是不那么好解决的。 人员迁居,他这边虽说没有大张旗鼓,但遮掩的措施也不多,陆总的老王不是瞎子,发现变故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李胜利。 而是观察了几天之后,约上司里说的算的中医司令,把李胜利堵在了军营这边的办公室里。 中医司令如之前一样,来了就是撑场面的,也不说话,就是稳稳的坐在一旁喝水。 而老王则是面对面的问起了李胜利人员流失的原因。 知道李胜利擅斗且善于混淆视听,老王提问之后,也不紧追,跟中医司令一样,也端坐在了办公室里。 “两位,我要是说,城里太热,我送他们去山里避暑了,你们信吗?” 李胜利这话骗鬼还成,当面这么说,老王的脸上也有了恼意,这是连应有的遮掩也不要了,这么说话,这事儿就没法谈了。 “胜利同志,人是经过司里跟陆总两个单位召集进京的,你这么说话,单位这边怎么说? 也是按照避暑的说辞来吗? 你们之前,可是发了不少社论的,部里对这边的情况也有所关注。 人不声不响的没了,我这边就没法给院办交待……” 见李胜利不说正经话,老王这边索性摆明了车马,许多事总要有个交待的,玩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也不是这么玩的。 再者,这么多人说走就走了,之前的花费,以及之后的生活怎么维持,也是个问题。 老王知道李胜利召人进京另有目的,但这个目的必须在单位的掌控之下才能操作,直接撇开单位,这事在哪也是说不过去的。 “老王,如今的形势伱不清楚吗? 不怕问题蔓延吗? 作为中医界的一员,我总得有些未雨绸缪的手段,避暑这由头,也是勉强说的过去的。 我这就这理由,你让我再找,我也找不出来了……” 跟面对吴门的吴家叔侄一样,面对陆总的老王跟中医司令,李胜利依旧摆烂。 也不是李胜利惯于走旁门左道,而是有些事,必须走偏门,玩灯下黑的手段。 这年月,他敢站出来说,我特么就是想在山上村养着这群各地来的名老中医,下一刻就有人敢拉他出去打靶,有些事,就不是个人该参与的。 但不参与又不成,中医大传承的道岔就摆在他的面前,不掰,就是一条慢慢零落的崎岖之路,掰了,未必是大路朝天,但也是相对平坦的。 各地名老中医的数量,司里跟陆总不是不能掌握,而是不经过他这边,要耗费心力去摸排,这事来来回回拖上一月半月的,事情也就没有首尾了,那时节谁还有心关注这些个土埋脖颈子的老头? “你……” 李胜利直接摆烂,耍混蛋手段,是老王没有想到的,许多事,他也只想听个解释而已,正管坐在一旁,细节上倒是没他什么事。 但李胜利的态度还是过于敷衍了,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上层都要关注的,这么个态度显然是不成的。 “有什么困难没有?” 老王要发怒,一旁的中医司令,却问起了李胜利的困难,带着错愕看着两人,这俩在老王看来都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人到了地界,没了音信,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直接就干系身家性命了。 “有,而且还不少。 <divclass="contentadv">首先,粮食上就有很大的缺口,再有就是冬春两季菜的问题。 衣食住行上,不说处处是困难,也是差不多的。 自训班这边,倒是能从各单位要点补给,但杯水车薪啊! 各地医家正在进行的中医理论返本归源,也缺少很多医书典籍,听说司里有不少藏书,直接拨派给我一部分成不成? 这些书籍,有借有还,我不会昧下的……” 面对正管的发问,李胜利也是如实作答,只是隐瞒了他的努力,这写事不需要多说,他一贯做事利益优先,名声什么的,倒是其次。 中医司令那是真的司令,对形势自然有其判断,瞒也是瞒不住的,李胜利索性以实为实的说了一部分。 “小李,我很佩服你的胆魄,我跟你岳父虽说没有共事过,但我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忠诚。 你刚刚说的问题,我一样无能为力,我若动了,你的事就瞒不住了。 王院长,这事不着急要结果的,看看再说,无非人还在四九城的范围之内。 小李说的避暑,也是很好的理由么,毕竟各地的名老中医岁数在这,不耐寒暑也是可以理解的。 许多事,还是要有耐心的……” 老王的质问,被中医司令截住,面对只有嘴上实惠的正管,李胜利也很无奈。 跟他说的一样,许多事经过司里之后,也就没有灯下黑一节了。 召集各地的名老中医,电话电报虽说是司里发的,但实际进京的名单,却在谢家老妈邹锦的手里,这份名单不递交上去,司里就不知道各地名老中医进京的规模。 陆总这边跟司里互不统辖,陆总院办知道的情况,也不会跟部里、司里汇报,他们有自己的上级单位,跟部里、司里也是不说话的。 真是有人要查,如果中医司令在途中消极怠工一下,事情拖一拖,一样是没首尾的。 “多谢您能体谅,如今的局势,拖不了几个月的,您这边也得早做打算……” 中医司令这边没什么风险,李胜利做不做提醒,都是要退的结果,有些人做不做规避都是一样的结果,直面风雨也是一种资历。 “眼光独到,好了! 按你所说,这事可以拖上一两个月,但入秋之后,总要有个答复的,不要让人难做……” 给了李胜利期限以后,中医司令放下水杯就出门了,屋里只剩老王跟李胜利大眼对小眼。 “唉…… 这边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了,院里的中医科室,你也要增加一些人手,如今的人员轮转一下,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见李胜利的正管也做了退让,老王这边也不好追究什么了,只要闲置军营的补给不增加,一两个月的时间无人问津,还是可以办到的。 新科室加上义诊小铺的后续,就足够院办那边忙活一两个月了。 “我也多谢您的体谅,还是之前那话,遇上麻烦可以到马店集暂避……” 听着李胜利不怎么盼他好的说辞,老王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前面那位一样,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两人坐车离开了军营,李胜利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有了这两位遮掩,各地名老中医进京这事,也就算有了首尾。 只要保证好了陆军总院那边中医科的人员,营里跟义诊小铺的医家们,都可以迁到山上去了,这次吴湛、吴昂叔侄所带领的吴门医家也在迁居的范围之内。 有了这批人在山上村住下,李胜利就可以真正进行返本归源了。 至于更重要一点的京中医家们,则是需要好事多磨了,一把拉走,那纯属找死的节奏,一个个一点点的迁走才是正途。 已经从一线退下来的名老中医,现在也可以进行操作,至于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这类一线的医家,李胜利只能间接的保护一下,直接拉到山上去,那也是没事儿找事儿。 但京中的名老中医该怎么请去山上村,也是个问题,跟史老差不多,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享誉四九城的名家,不仅有名医名家的矜持,而且多半还拖家带口的住着。 动也不是那么好动的,这一节,又得劳动史老了,让史老牵头,先去洼里老村部那边来个打着避暑幌子的名家荟萃,也是个缓步。 那边也算是有山有水可以避暑的地界了,面对京中医家,无论是一线的,还是退居二线的,李胜利这边的试探也少不了。 这些人之中的每一个,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稍有错失,漏了山上的那群各地名医,这样的锅,光天化日之下,李胜利是背不动的。 好在,司里的正管,中医司令那边,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他这个正管坐在那里消极怠工,许多事也就没法深究了。 搞名家荟萃之前,李胜利还要去洼里那边看一下,如果老村部那边的仓库还没有完工,这事儿就得稍微延后一下。 京中名家这边的忌讳太多,想要一网打尽,难度太大,现在看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徐徐图之了…… 第484章 明抢暗夺(上) 第484章明抢暗夺(上) 李胜利这边洼里之行刚有了想法,马店集这边又出了问题。 随着事态的发展,各种大小麻烦也会越来越多,马店集这边的问题,依旧出在了预制板厂那边。 大食堂,没什么技术含量,尽多有人眼红,是不会有人想着去谋夺做羊杂的技术。 形势不好,许多人就想抓救命稻草,李胜利预估之中,一些有本事的人,会观望一下,如今怕是观望有了结果,有本事人想要来谋夺技术了。 这次来的是建院的一个年轻的股长,跟谢飞差不多的岁数,叫冯晋。 李胜利被喊到马店集村部的时候,这货跟当日在洼里嘚瑟的谢飞、王前进一样,四仰八叉的坐在那里,满脸的趾高气扬。 “哟…… 不是玩意儿的玩意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敢到这放肆啊? 别问我是谁,给你个机会,转头滚蛋,知道了我的名号,今天在这里,明天在城里,我让你折两次大面儿。 眼珠子别乱瞄,再乱撒摸,我就给伱抠一个下来,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事情的缘由,来之前王庆平已经说了,所以进屋之后,李胜利也没搂着,直接恶语伤人。 瞪了李胜利几眼,冯晋跟谢飞倒是差不多,是个知进退的,滚蛋之前,想要撂句狠话,又被李胜利堵了回去。 “敢撂狠话,今儿就打断你的左腿,明儿再到医院打断你的右腿。 给你说了你不是个玩意儿,就不是个玩意儿,滚……” 李胜利的狠话一撂,冯晋也就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份,脸色狂变之后,带着人就灰溜溜的蹿出了马店集村部。 李胜利这人,许多子弟没照过面并不认识他,但好断人腿的恶名,却在子弟圈里疯传,如今至少有三个人因为他断了腿,疯传的恶名,也是有实实在在的病例支撑。 如今圈里最不能惹的就是杜家的女婿李胜利,孙强嚣张吧? 结果怎么样,不仅双腿断了,命差点都丢了,冯晋自认没孙强的本事,大致猜到李胜利的身份,他敢留在马店集这边,才是真的没脑子。 “胜利,这么弄,不会有麻烦吧?” 见李胜利进屋招呼都不打,就骂走了建院的老老少少,王庆平这边畅快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忧。 城里的哪个单位,也不是马店集大队敢招惹的,直接把人骂回去,这是要结仇啊! “他敢来找麻烦,才是真没脑子,既然能等到现在才出手,就不是个没脑子的。 预制板厂那边,马上安排民兵巡逻,不经大队部同意,别让任何人进厂区参观。” 与王庆平的担忧不同,在李胜利看来,冯晋依旧属于小喽啰之列,几句话也就打发了。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能借势公家单位强取豪夺的人,以私人的名义来马店集要技术,别说是冯晋了,就是他爹妈来了,李胜利一样敢骂回去。 但打着公家的名义来,就不能这么办了,真要是骂了或是打了带着公务来的人,往小了说是觉悟不高,往大了说就是有对抗情绪了。 这跟义诊的时候,去检查行医资格那种情况又有不同,义诊是陆总跟司里组织的,检查行医资格的人是部里安排的。 事情落到马店集村里,就又有不同了。 大队做买卖虽说也是集体的,但集体的买卖也有等级区别的,国有跟集体差的不是一个等级,马店集的预制板厂连个乡镇企业都不算,只能算是个小集体的小买卖。 别说现在没有乡镇企业的称呼,就是有了,也一样要服从于大局的。 李胜利拿出的预制板技术,是可以节省八成钢筋的竹芯板技术,说句难听点的,即便真是马店集村里的发明创造、技术创新。 在现在这年月,在物资供应紧张的前提下,村里还真是不配拥有这种技术。 冯晋是这么想的,之前来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以后要来的人一样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他们能来马店集求技术,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一句大局为重为建设做贡献,就能把马店集村部,跟个王八一样压在淤泥之中。 李胜利一路走来,除了捞偏门之外,也惯于用大势压人,如果被人反用大势碾压,这事想想都窝火。 马店集这边的买卖,粗看大多都是在投机倒把,但李胜利也是有长远谋划的。 贩羊跟大食堂,可以保证衣食住行上的需求,预制板厂跟还没成型的建筑合作社,则是周边村子、公社的人员混杂之地,便于他安插人手。 因为一个预制板技术起了纷争,许多脏乱差的手段,想要谋求技术的那些人,怕是也会玩的贼溜。 竹芯板技术对李胜利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用不了多少钢筋,以及后续衍生出来的产业。 看了看身上已经穿不住的白粗布对襟,李胜利轻轻一叹,接下来这段时间,镇不住场面,怕是要左支右绌了,什么玩意儿都会蹦出来的。 “眼见着要麦收了,你去问问轧钢厂的李副厂长那边,收割机用不用在村里试一下? 还有,用羊只去供销社换点古巴糖回来存着,麦收是一年中的大活,咱们喝不起汽水,红糖水还是喝的起的。 多换点,捎带给洼里、山上送去一些。 <divclass="contentadv">这两天我就在村里了……” 想着秋收前后要来的麻烦,李胜利也不想进城去转悠了,城里往外迁人的事,肖虎那边已经做熟了。 李胜利也前前后后跟了几趟,因为刘教授家出的意外,他也格外重视安全,未免被盯梢,每次迁居,都有几拨人在附近打掩护的。 只要肖虎那边谨慎,人联系好了,迁居这事还是很简单的。 浇完灌浆水之后,秋收也就算是眼巴前的营生了,现在马店集这边副业用的人多,秋收也是个问题,机械收割,也是需要跟进的任务。 至于秋收的福利,村里能拿出的也不算多,糖水也算是不错了,麻袋装的古巴糖,马店集村部的粮库里有好几吨,但那是李胜利为以后准备的。 马店集、洼里、山上,即便算上刚刚扯上关系的太平庄,一季秋收也用不了几麻袋的,这点东西,直接用羊只换来就好,储备还是不能动的。 风雨之前,许多关系都好用,投机倒把弄点物资不难,风雨之中,会不会有开源的门路,李胜利也不清楚,许多事要再看,储备也要有的。 接下来因为要在村部的卫生所坐诊,李胜利就顺路回王家老宅换了薄棉布的对襟,与泛黄的白粗布不同,机织的白棉布,不仅轻薄而且更白,穿着也相对舒适。 在村里,即便穿绸衫也无所谓,但出村之后,只有白粗布跟军装可穿了,白衬衣不是不能穿,只是穿了之后扎眼。 在马店集卫生所坐定,李胜利也没闲着,而是开始设计起了鼻通的包装。 如今塑料也是紧俏货,如果用塑料做外包装,鼻通的价格就会直线上升。 与竹芯板的路子大致相同,李胜利决定用细竹管做鼻通的外包装,这也是跟中医的传统路子契合的。 鼻通,在后世的东南亚大行其道,多半用的是薄荷、樟脑、藿香之类,用以提神醒脑。 这路玩意儿,或许是受了中医的影响,也或许是人家的传统草药,就不好纠结过深了,没必要。 李胜利的中成药组方里面,也有几类差不多的组方,辟秽、醒脑、解暑、通鼻不一而足,这些也都是实用的药品。 如今的市场对这类药品的需求也不算太高,李胜利要做的还是针对护心丸的鼻通嗅剂,也算是对后世救心喷雾的一种改款。 以川芎、苏合香、冰片等为组成,辅以辟秽醒脑的药材做干扰剂,来制成一款多少有些媚上的鼻通嗅剂。 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哪方的势力,多半都是要头疼的,现在李胜利设计的这款鼻通嗅剂,除了可以作为心脏类疾病的急救辅助之外。 辟秽醒脑的作用也很强大,到时候说了算的,人手一支竹管嗅剂,怎么也该顾念一下中医这个传承的,毕竟都是受益者么…… 其实鼻通嗅剂用以媚上,别说是塑料包装了,就是用贵金属外包装,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但一支嗅剂,李胜利也是有通盘考量的,芳香温通是对医理返本归源的成果,这茬就是心血管大拿郭士槐也得认。 能用于心脏类疾病的急救辅助,还能辟秽醒脑,有了这个,许多人或许也能藉此熬过艰难的时刻。 以嗅剂对标进口的护心丸,也能让更多人看到中医的一些优势所在,让他们知道,这路传承还是不能取缔或是凋零的。 至于用竹管做外包装,就对眼下的马店集有利了,鼻通嗅剂要用竹管,预制板厂要用竹条,主干做竹条,细支做竹管,也算是对每一根毛竹都做到有效利用了。 这样一来,马店集这边的原材料就不会被人卡脖子。 工序,李胜利也设计的差不多了,南边粗加工,马店集这边再进行一遍精加工及组装,之后再送到郭士槐他们的制药厂。 跟郭士槐研究的冠心二号差不多的性质,媚上的药品,什么时候也得是一路绿灯的,这茬谁也说不出什么的,以后更不敢说什么。 保证马店集这边的原材料供给,就是任务。 捎带手,李胜利也给那些以后想要谋夺竹芯板技术的蠢货,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之前,马店集这边已经接了两车皮的竹条,第二批原材料也已经在路上了,第三批,就会加上鼻通要用的竹管。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有人想到用原材料卡脖子的时候,到时候看看对家是谁,如果真是不长眼的货色,李胜利也不介意用鼻通的外包装,将对家活埋。 坐在诊台后,新换的太师椅上,李胜利转动着手里的铅笔,就给还没看到影子的对家挖好了大坑。 跟在城里四处游走不同,坐着想事在背后坑人的李胜利,更为轻松一些。 这也是他之前不愿接统哥任务的原因,做个幕后黑手,远比冲锋在前轻松的多。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接统哥的任务,他就没有以后四十年的中成药组方及提纯、萃取技术,这一环扣一环的,也真是令人无奈。 想到以后还要进城义诊,李胜利除了头大之外,也要提前准备药物的,立方开药再煎煮,显然不太能走的通。 治伤的丹散膏药、疏肝解气的丸散之类,也是将来的常备药物,虽说在同仁堂定了一批,但还是达不到李胜利的要求…… 第485章 明抢暗夺(中) 第485章明抢暗夺(中) 同仁堂的丹散膏药,最近几天也不用李胜利进城去定了。 这两天,借着迁居的便利,老高的老东家,也在慢慢的向马店集转移一些家私,人也在迁居之中。 历经风雨的人家,自有其做事谨慎的地方,这几天老高几乎天天来马店集这边,对外的说辞就是跟李胜利讨教麝香保心丸的制药过程,其实就是在帮着老东家迁居马店集。 老高每次过来,都会给李胜利捎上一箱医书,他大致的翻阅过都是珍本。 医书之外,还会带上一册手抄的秘方,这类秘方,可不是一份药剂的组成那么简单。 这是人家里真正传承的古方,方子由何而来,何人用过,病症如何、疗效如何,之后因何而改进,药材的炮制、配比,以及简化的替代版,都是有交待的。 这就是传承一个朝代秘方珍药的底蕴了,几百年的传承之中,这类方剂,人家手里还不知有多少。 想要,就得好好维护人家,虽说明知李胜利这边有明抢暗夺的意思,那边做事也是敞亮,直接伸头让你下刀,这也算是传承下来的生存智慧了。 同仁堂的秘方,李胜利本以为就能得到一些组方,没想到人家诚意十足,接了人家的方子,以后庇护的时候,就要真正出力了。 真正要准备以后的常用药剂,李胜利这边也是下本的,从白药、保险子到同仁堂的三大救命丹药,再到大活络丹、跌打丸、七厘散、紫草膏、接骨丹这类伤药。 李胜利列出的单子,都是以千为单位的蜡丸。 像龙胆泻肝丸、牛黄清心丸这类药剂,数量也一样不少,针灸针之类的小物件,李胜利这次也加在了清单上。 等下午老高来了马店集,只扫了一眼李胜利递来的清单,就直接不淡定了。 “李先生,这太多了…… 又是哪里遭灾了吗?” 看完了清单,李胜利摆在诊台上,之前还有些耀眼的金子,也没了刚刚见到时的光亮。 不提上面的伤药之类,仅是同仁堂正版的安宫牛黄丸,李胜利的清单上就写着三千丸,接近一万块的金额,差不多一根大黄鱼。 大活络丹、跌打丸、接骨丹更是动辄上万,这样的数量,就是城里的中医院一年也消耗不完的。 白药、保险子之类的数量更多,比之上次李胜利去邢州的时候,在同仁堂赊的数量都多。 “别说那丧气话,只是备点药而已。 清单上的只是个约数,有多少你给我弄多少,不成就给我专门产一批。 但流向你得给我把控好了,只能说是零售,我问问陆总那边,看下作为储备药成不成?”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知道不是灾情用药,老高的脸色更差了,清单上至少一半的药品是同仁堂所独有的。 有些平常只是纸袋包装,李胜利这边几乎都是要求蜡封的,丸药蜡封之后,多半药品,保存个几年甚至十几年,药效也不会有多少流失的,这就得让人深思了。 “先生这么不看好同仁堂?” 想到当初公私合营的时候,许多京中医家囤药,老高这边也就深入的问了一下。 那时节,制药还真是受了一定影响,但之前那次,人家囤药也就十几丸或是几十丸。 跟李胜利这样开口就是三千丸安宫牛黄丸相比,那就不叫囤药了。 “没那话,我就问伱这事成不成?” 扫了一眼想要深究的老高,李胜利也没给他什么答复。 如今的形势,就是普通老百姓也能看出一些端倪的,老高算是半个江湖人,问的太多并不好。 “现货只能给到两三成,加上库里的历年存药,也只有四成不到。 店里还要经营,最多能给到您两成半,如果是黄金付账,我冒些风险,倒是可以私下制上一批。 但药价至少要上浮三成,能不能做到单子上的数量,我也是说不准的。” 见李胜利不想深谈,老高只能看着清单说话了,器具之类的小物件好说,制备药物,就很麻烦了。 即便能偷着弄上一批,价格也不是很合适。 “价格无所谓,有备无患吧,尽量给我凑齐单子上的数目,如果以后还有此类药物,也给我留上一批。 需要我给你托付一下吗?”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李胜利的托付,老高这边并不需要,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了一份风险。 将今日份的藏书搬进卫生所之后,老高深看了李胜利一眼说道: “李先生,我的家人能否在马店集这边托庇一下?” 看着明步的老高,李胜利点了点头,问了一下他孩子的岁数,眼瞅着停课了,老高也算是半个中医的行内人。 上学的孩子以后学一下中医,也算是家有传承了,对于老高的托付,李胜利这边轻松接了下来。 弄完了自己这一摊,李胜利又让回城的老高,约了一下最近忙于筹备制药的郭士槐。 麝香保心丸的试药不是很难,让同仁堂这边手工搓上一批微丸就够使了。 但要大批量的制药,乳化、混合,以及更进一步的提纯、萃取,就需要专业设备了。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所不知道的是,他提出的提纯混合方案,也算是中成药制药的创举了。 之前,许多中药丸剂的制作,跟机械化是不沾边的,无非混料的时候需要一下土造的搅拌机,剩下的大多数工序,都是以人工为主的。 麝香保心丸的制作,李胜利完全是按照统哥给的法子来的,那是中成药产业化生产的路子,这就涉及到了一系列的制药装备。 虽说大部分装备都有现成的,但一些独有的设备,还是需要改进一下,这也是老高频繁来找他的原因。 老高算是麝香保心丸制药过程之中的碎催,真正坐镇制药的,还是中医研究院的心血管病大拿郭士槐。 李胜利让郭士槐过来,自然是要提前试制一下鼻通嗅剂,这类药剂想要投产,现在虽说没什么门槛,但简单的试药步骤,还是不可或缺的。 药剂立项之后,后续的包装物才能有正经的说法,不然土造药剂,那影响力就小了太多。 除此之外,李胜利还要跟老郭推演一下鼻通药剂的组成。 既然是媚上的药物,成分组成上,也是要有所区分的,这就涉及到了成药之后的价格。 与苏合香相比,归于心经的麝香无疑是更好的保心药材,可以镇定安神、持久留香、定香的龙涎香要不要用,都需要推演一下的。 这里的推演,虽说有君臣佐使的关系,但更多的还是要推演一下,要不要分定制版与替代版,这些没个说法也是不成的。 李胜利跟郭士槐推定之后,这也需要上报,制药也不是那么简单,药效与价格,还有说法上,都要有人拿主意的。 一直在卫生所坐到下工的钟声响起,除了冯晋一个过来打秋风的之外,再没有别的人过来了。 留在村里坐诊,李胜利也有无奈之处,如果是冯晋这个打着个人的名义过来的,王胜庭跟王庆平父子两位支书,还能推脱一下。 真要是带齐了区里跟公社的人下来,这俩就没什么抵抗力了。 不要说什么专利技术,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支援建设是大局,献出技术之后,能给你几个工作指标就是好大的面子了。 正常来说,让公社、区里给马店集这边发张奖状也就够用了。 下班点到了,李胜利收拾东西,带人回王家老宅,巷子里,杜娇阳的威利斯跟王前进的道奇,一前一后的停着。 看到两辆车,李胜利的眉头轻轻一皱,这多半就是冯晋的后续了。 进了院子,杜娇阳正跟王前进闲聊呢,见李胜利回来了,杜娇阳打了个眼色,王老大就站了起来。 “老李,冯晋是我哥们,那什么预制板的技术能不能给他?” 自打在刘教授家门口,李胜利先是飞刀之后又拔枪,王前进对小舅子的称呼,也就恢复到了之前的老李。 这物件属于惹不起的,当街就敢拔枪,而且是真打算开枪。 插在机盖上的53式捕俘刀可是整个刀身都没入进去的,那可是铁皮盖子,真飞到人的身上,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结果。 面对这样的狠心人,即便是小舅子,王前进的心里也充满了忌惮,就怕自己也惹的他起了杀心,被飞上一刀。 “哦…… 竹芯板的技术不是不能给他,但他能付出什么代价? 二十辆拖拉机,十辆老嘎斯成不成? 谈买卖就得有个谈买卖的样子,我姓李不姓冯,不是他亲爹,不是自家的亲儿子,总不能白口要东西吧? 我不是善人,冯晋也不是讨饭的,老王你回去问问他,能给这些东西,技术我就给他了。 技术给他归给他,马店集这边的预制板厂,还是要用这种技术的。” 技术给与不给,李胜利这边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只要马店集这边的预制板厂,能继续生产也就够用了。 但来的这几拨人,明显不是这样的打算,一个两个的都想独占技术,作为自己上进的踏脚石。 独占技术也不是不成,李胜利开了一个算是比较低的价格,看看王前进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是接受不了的。 “老李,这是咱们私人之间谈事,冯晋那边想要上进一下。 你要的这些东西,不经公,他是弄不来的,换技术跟自己研究出来的技术,还是有区别的。” 谈起买卖,王前进这厮也不莽不楞了,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几分道理的。 “那就让他家里,给杜娇阳要一个出国的名额吧! 这是私下里交易的价格,钱钞票证金条之类的我也不缺,如今就缺一个杜娇阳出国的名额。” 跟便宜姐夫王前进谈买卖,李胜利也是在点拨这莽货,现在也不是讲义气、讲交情的时候。 虽说让王前进走关系弄物资,讲的也是交情,但李胜利这边给出的可是实打实的黄金,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 王前进弄到了物资,谈不上占便宜,对面给单位弄到了黄金,也不算以权谋私,毕竟现在无论是外汇还是黄金,都是一等一的紧俏货。 在中医的圈子里,或是跟谢飞、王前进这样的小圈子里,李胜利还能给他们讲个顺手拉一把。 但小圈子之外,想要在他这捞好处,就得讲一讲利益的划分了。 “这话说的,他家要是能把杜娇阳弄出国,还用的着请我来求你啊? 这事老杜都办不了,你让冯晋家给你办? 有这样的门路,他特么能来求你?” 第486章 明抢暗夺(下) 第486章明抢暗夺(下) 听到王前进的牢骚,李胜利也不置可否,将身上的白棉布对襟换成了绸衫,他接过徐小丫递来的茶饮,就坐在了主位上。 “姐夫,现在这年月,许多事都讲个有来有回的。 既然想要技术,冯晋那边打算付出什么? 不是打算张张嘴之后,我就得叭叭的给他把技术送家去吧?” 将开条件的权利给了王前进,李胜利也喊了一声‘姐夫’,这就是要分亲疏了,可王二愣子,显然接受不到这样的深意。 “老李,冯晋算是圈里比较局气的,跟我玩的不错,跟杜娇阳的关系也不错。 拉一把算一把,有些东西你又不缺……” 听着便宜姐夫的局气,看着女混子杜娇阳的置身事外,李胜利摇了摇头,这俩在这方面,比之杜鹏、谢飞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冯晋如果求到了那俩公子哥头上,不出点血,杜鹏跟谢飞,连话头都不会给他带的。 “他家里跟咱们几家关系怎么样?” 李胜利这个问题,也问到了杜娇阳跟王前进的盲点之上。 有些时候,圈里的子弟玩成了生死兄弟,家里的大人,可能还在生死相向呢。 不过这也只是个例,圈里子弟间的关系,更多的时候,都在映衬大人之间的关系。 “老李,冯晋说了,之后还会有我一个本家过来要技术的。 那位王公子怎么说呢,跟老谢差不多,阴着呢! 与其让他夺了技术,还不如给冯晋呢……” 听着便宜姐夫的话茬,李胜利想到当初杜鹏被孙强揍了之后,王前进在山上村表现出来的无奈。 看来后续要来的那个姓王的,也跟孙强差不多,是圈子里令人忌惮的角色。 “哟…… 看来孙强那次,这棍儿插的还不够深啊。 生夺爷们的技术,那他就得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成了,不谈这些了,咱们是买卖人,没有白做事的道理,今晚在这吃吧。” 见李胜利就是不应承,王前进也是无奈,这便宜小舅子可是个彻头彻脑的狠角色,真让他给惦记上了,那王公子也得扒瞎,想想至今还在陆总躺着养伤的孙强,就知道结果了。 “老李,冯晋的事你再想想,让王前进也给他带个话,好说好商量么……” 女混子这话,递的就比较靠谱了,当着王前进的面给杜娇阳比了一个大拇指,李胜利也不跟两人多说什么,招呼一声就开饭。 第二天上工之后不久,如王前进所说,那位劳什子王公子就带着他的人马来了。 进院的是三辆车,有一辆区里的是李胜利之前见过的,另外两辆之中的一辆,差不多就是公社的了,因为跟杜娇阳的车一样,也是威利斯吉普,只是没有篷,看着也有些破烂。 人进了村部不久,老支书王胜庭就来了卫生所,想把李胜利喊过去挡枪。 公社跟区里的人来了,王胜庭这位老支书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人家跟你谈公事,伱一个退下来的老支书,真的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老支书,安排个人把徐正清喊来,既然他们要公事公办,那咱们就跟他公事公办。” 知道老支书这边憋着气呢,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过去,而是让王芷给沏了茶饮,两人慢慢的喝着,等人去叫徐小丫的哥哥徐正清过来。 “胜利,人家等着呢……” 公社、区里、城里三方施压,老支书也是无奈,这时候不殷勤一些也是不成的,不然人家转头就会给你穿小鞋。 “不着急,人家是为了好事来的,老话说了好事多磨,让他们等等呗……” 抿了一口滚烫的茶饮,入夏喝热水,李胜利也有些不习惯,但中医讲究食热不贪凉,冷饮是中医所不提倡的。 虽说古来也有冰镇酸梅汤之类,但里面也是有君臣佐使,而且有医嘱,寒湿体质的人要尽量少喝。 根子里已经习惯夏天吃冷饮的李鬼手,端起热茶,也是在让自己融入,只是夏天喝热水,真不是什么好享受,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容易出汗。 李胜利在旁边的卫生所坐着,虽说被公社跟区里的人,挤兑的满身大汗,但那边那位主事人不说话,坐在村部的王庆平就是不松口,直言他不掌握竹芯板的技术。 来明抢暗夺的这些人,一个个的也是矜持,只派人在卫生所外转来转去,可就是不进屋催促。 等到在工地喊号子的徐正清被请来,李胜利也看了看这位徐徐图之、正本清源的改变。 早前的鸡窝头,被推成了光头,又长出了一指长的毛茬;原本歪带的眼镜,被一根小绳给绑正了;身上无袖的对襟汗衫,也带着斑驳的汗渍。 虽说没了书生气,但慢慢变色的脸上,也多了精干的气息。 “不错,有长进了,待会儿进屋之后,他们要预制板的技术,就应了他们。 但有一条要跟他们说明,这技术没经过实地验证,出了任何问题,都得他们自己负责,这是要签字画押的,公社跟区里,也要盖上公章作为见证。” 公事往来,想要办成不易,可想要拖沓就容易了,一句职责要分清,就得难死不少人。 给了徐正清吩咐,李胜利就带着他跟老支书进了村部。 王公子这帮人,也是打定了主意跟马店集玩公事公办,进屋之后,一个个矜持的很,既不打招呼也不起身,就那么各自稳稳的坐着。 “正清来了,这位是建筑公司的技术专员王跃,想要借阅竹芯预制板的技术,建筑公司那边遇上了原材料短缺的问题。 区里跟公社都接了通知,要帮着建筑公司渡过难关。” <divclass="contentadv">从王庆平口中复述的理由,不出李胜利的所料,一句原材料短缺,就要竹芯板的技术,这位王跃王公子,也是举重若轻的精细货。 “各位领导好,借阅是没有问题的,但竹芯预制板的技术还不太成熟,村里正在试用。 如今结果还没出来,各位领导想要借阅也很简单,就是跟村里写一个出现一切问题你们自行负责的文书。 公社、区里、建筑公司都要给村里盖章,我们是农民,竹芯预制板只是偶然的想法,出了问题,我们是负不起责任的。” 听徐正清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看来喊号子还是有用的,之前见了人不敢说话的小子,如今口条也顺溜了,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 说起负责任,也跟李胜利想的一样,不盖公章,只是嘴上说说,混宦途的这些个油子,就没有不敢说的话。 真要论到盖公章出证明,就是弄个一二三,他们也得思忖十天半月的。 徐正清不亢不卑的给了条件,公社、区里、建筑公司三方就一下坐蜡了。 这章谁也不敢盖的,竹芯板本就是新技术,谁又敢打包票呢? 建筑公司这边还好点,只是不敢负技术责任,区里跟公社的干部,可就直接打了退堂鼓。 嘴皮子上的强取豪夺,他们是没问题的,真落到纸面的明抢暗夺,他们也真是不敢参与,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事呢? 这里面的道道不深,就简简单单的摆在了各人面前,要技术就得给盖章,要不就别要。 “你特么……” “嘴上积德,不然我打掉你满嘴牙。 论公事我让你,敢在这炸刺儿,我直接弄死你! 老支书,让大队的民兵过来,这孙子再敢出口成脏,就照他嘴上来三枪托,打死不论!” 王跃起身要耍混蛋,这事就脱离了公事的范畴,李胜利一边从侧兜里掏烟,一边喝住了这位王公子。 “你敢……” 李胜利的身份,王跃也打听过,两家相比,他家里还是比杜家高几分的,李胜利只是杜家女婿,所以王跃这边心里并不胆怯。 自顾的点上烟之后,李胜利才斜瞥了王跃一眼,回道: “你再骂一句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别走,来马店集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现在也不是没地方理论。 等这位王公子骂完了人,我赏完了他枪托,咱们就抬着他找地方理论。 踩盘子踩到老子的头上,王跃,骂人算是半公半私的,你骂完我打完,这事儿就算完。 你踩我下乡的盘子这事,就是咱们俩的私事了,回城之后,我会找你的,别想着跑,只要在四九城的范围内,我就能找着你。 敢跑,路上我就弄死你……” 抽着烟的李胜利,几句话就把天聊死了,自打稳定之后,不管高低上下、现在跟将来,都是讲究体面二字的。 李胜利几句话,就把事说的毫无转圜余地,屋里这几位虽说也不是头次见,但作为大院里的子弟,这么做事就有失水准了。 跟李胜利知道王跃的身份一样,来之前王跃也给众人说了李胜利的身份。 知道这事已经不算是公事了,现在李胜利这边又失了体面,跟他们唠江湖磕,众人都是一个脑袋三个大,这茬就不好揭过去了。 屋里的气氛尴尬,老支书带着马小宝进屋,也没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见马小宝不在闲置军营那边看着自训班,又蹿回村里了,李胜利这边也没给他好脸。 “马小宝,这孙子要在村部骂街,等他骂完,你就照他嘴上,铆足了劲儿来上三枪托,打死不论!” 李胜利沉着脸吩咐完,马小宝这边没有丝毫的犹豫,摘下背在身后的五六半,倒转枪口,就走到了王跃的面前。 “来吧,我这准备好了,王跃是吧,开腔喝骂吧。 我是中医,你要是当场不死,今儿也死不了。” 丢下烟头就地踩灭,李胜利也给了王跃嚣张的机会,话说出来就不是吓唬他。 人李胜利敢安排,举着枪托的马小宝,也是个是非不分的,说砸就是敢砸的,现在就看王跃敢不敢骂人了。 至于公社跟区里的,现在他们没有说话的资格,这是圈子里子弟的内斗,谁掺和谁就是猪八戒照镜子。 “李胜利,我错了,我认栽,这事能不能揭过去?” 见李胜利是要玩真的,王跃再傻也不会现在骂人拱火,三枪托砸嘴上,脑浆子都得怼出来,真要是针尖对麦芒。 村里这帮土鳖,真的不管不顾砸下来,他王跃丢的是命,李胜利丢的只是暂时的自由,这样明显亏本的账目,不是傻子就能算的清楚。 “晚了! 太岁头上动土,你也得有那个金刚钻。 抢技术的事算完,你踩我盘子的事没完。 照戏词儿说话,你孙子回家之后,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滚……” 虽说之前就知道李胜利是个生猛的,但王跃不清楚李胜利这么没规矩。 之前想的是:杜娇阳也就圈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混子,找个对象,无非也就是差不多的货色,王跃是真没想到李胜利豪横至此,凶横到完全不顾法律跟规矩了…… 第487章 各显神通(上) 第487章各显神通(上) 王跃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李胜利这边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直接就打到了肖虎那边,让他找找王前进,摸清了王跃的行止。 跟孙强一样,王跃这种人不打服也是不成的,明知孙强这个前车之鉴,还敢到马店集踩他的盘子,这样的人不打,李胜利就是自己塌自己的架子。 现在属于三瞪眼的时候,刚刚王跃如果真敢再骂一句,那三枪托也会实实在在的敲在他的嘴上,只不过马小宝会悠着劲,当场砸死他是不可能的,但砸断他的下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这话不用李胜利交待,老支书就会交待给马小宝的,真在村部砸死王跃,那也不可能一点责任都不负的。 但王跃这事,李胜利这边打他的由头,算是站得住脚的,他好好的一个下乡青年,遇上了子弟到村里巧取豪夺,打人,那叫打抱不平,而不是无法无天。 至于将王跃打坏了,那就是李胜利下手没数,王跃这厮运气不好了。 现在这时候,装也得装出一副满身是刺的样子,不然靠着重伤孙强立的棍儿,就没有威慑力了。 如今的李胜利,子弟圈里有便宜姐夫王前进顶缸,街面上有山神爷做事,本就满身是刺的他,倒是不需要装,只需要打服王跃就好。 至于王跃是谁,又是谁家的孩子,那没屁用,打完了之后自有回国的老杜去算总账,只要是圈里的孩子,其实都是肩膀齐的,打了也就打了,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成。 打完电话之后,李胜利转头看向了表现不错的徐正清。 “我就说嘛,男人是根棍,该说话的时候,就得掷地有声。 你表现不错,这段时间别去喊号子了,跟着庆平支书跑跑腿,把肚子里学的知识,用到村里的生产、生活上。 等你能任事了,我就让你管着村外的预制板厂。 马小宝,伱去我住的那边把徐小丫喊来。 你特么不在营里待着,又回村里干什么来了?” 给了徐正清希望,李胜利也不看他带着光亮的双眼,而是瞪向了一旁的马小宝。 “嘿嘿,李叔,这不是轮班么,今天我休息……” 给了一句交待,马小宝就点头哈腰的跑了,今儿他才见到了真正的场面。 之前在街面那可真是瞎混,学了半天,跟李叔李胜利一比,他那点江湖道行,就跟小孩子玩闹似的。 嘴上的三枪托,就吓的那个穿着白短袖、三接头的公子哥不敢放声,真是场面。 “老支书,以后这路货就按照这个规矩来,想要技术咱们也不是不给,但免责书要给村里盖好了红章,省的这些物件将来倒打一耙。” 给了老支书王胜庭交待,李胜利起身就回了卫生所,竹芯板的技术,难缠就难缠在冯晋、王跃等人想要独占技术。 分享一下,再分清了责任,分享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些时候私心作祟,本来好谈的事儿,也谈不下去了。 冯晋想借着技术再升一级,至于王跃,多半是想借助技术,从技术员升到工程师,个个算盘打的响亮,可只想着不劳而获,在李胜利这边还是行不通的。 只要今天王跃带着一台拖拉机来,李胜利就能直接给他一份比竹芯板还好的预制板技术。 虽说钢筋的用量不会减少,但强度跟使用年限,却不是现在的正经预制板能比的。 许多时候,都要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的,冯晋、王跃这类自私货,别说要技术了,不直接给他们打断腿,就算是李胜利给他们家里大人面子。 回卫生所坐下,徐小丫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没去看在村部站着的哥哥,而是直接站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这是五十块钱跟工业券,跟着马小宝,带你哥进城配上两幅眼镜,再买上两件衬衫。” 徐小丫这姑娘,既然被老支书许给了他,在村里她就是找不到婆家的那一个。 有些人的有些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钉在板上的钉,只要老支书还在,李胜利也不会轻易驳他的面子。 这话听着对徐小丫有些残忍,但真正是好是坏,只有徐小丫自己清楚了。 睡她,对李胜利而言没那必要,但拉她哥哥徐正清一把,对徐小丫而言就很有必要了。 一副眼镜加上验光的钱,十块左右,加上两件衬衣,差不多也是十块左右一件,五十块钱加工业券也就足够了。 现钱在村里也是很紧俏的,李胜利不会随意给徐小丫钱花,但可以给他哥哥徐正清置办一些东西,就跟打孙强一样,这也跟立棍差不多的,说的好听点,就叫做表率了。 “我想给我爹娘也买一身新衣裳。” 看了看诊台上的钱,徐小丫也没道谢,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再给你加五十,但买什么衣服,你得去问过你爹娘,我觉着他们多半不会要衣服的。 五十块钱你可以给他们。 马小宝,带徐小丫再去挑两身衣服。 小丫头这名字也不咋好听,给老支书说一说,改名叫徐小雅吧,文雅的雅,以后说出来也响亮一点。 去吧……” 安置好了徐小丫兄妹,李胜利就等着昨天让老高约的郭士槐上门了。 百八十块钱,对他而言没什么所谓,四合院的李家如今既不缺钱也不缺东西,前段时间李胜利回家,钱票都留了一些,足够老爹、老妈以及哥哥姐姐花用了。 马上要改名为徐小雅的姑娘,经管着王家老宅的衣食,安心、安家也是李胜利必须要做的,不然待人过于苛刻,被利用了,就要祸起萧墙了。 <divclass="contentadv">王跃的明抢,也没破坏李胜利的心情,他能来马店集也算是不错。 总好过李胜利自己进城,找立威对象不是? 圈子、街面、江湖,跟宦途差不多,想要往上走,多半时候都要人踩人、人害人的。 王跃的到来,让李胜利能师出有名的立威,何乐而不为呢? 上午过了十点,郭士槐才珊珊来迟,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白对襟的师爷辈年轻人,在他的注视下,老郭也有些当年面对恩师时候的忐忑。 “李师叔,今儿上去汇报进展了,所以来的迟了一些。” 错辈喊了师叔,说了情由,见李胜利这才耷拉下眼皮,郭士槐的心里也为之一松,压力,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面对这位敢于独自坐诊一所野战医院的师爷辈,别说郭士槐有压力了,闲聊之中得知,老董、老祝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坐,之前不是说了要做一个芳香温通的嗅剂吗? 正好这段时间马店集这边的预制板厂,需要不间断的竹条原材料供给,我这给你组了一个方子。 外包装就用竹管了,咱们今天斟酌斟酌这个方子,我觉着送上去的,跟成药还是要有所区分的。 记住了,我是因为需要竹条这些原材料给你的方子,别给我弄岔劈了……” 给方子之前,李胜利也明确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有竹条这类原材料的供给,才有鼻通嗅剂,没了原材料也就没了鼻通这路货。 “李师叔,就为了村里的一点原料,您给我一个方子? 您真是高人,我这没处说理了,您放心,怎么着我也得给您把这谎圆了。” 没好气的瞥了李胜利一眼,郭士槐也是服气,之前就听老董说过,这位师爷辈的年轻人行事乖张,现在看来还真是。 “我这有一剂组方,用作喷雾,可做心脏病的急救用药。 以川芎、苏合香、冰片为主要组成,为了加密,可另加薄荷、藿香之类提神醒脑的干扰剂,这就是成药的组成了。 送上去的,我觉着也得细分一下,麝香、龙涎香跟冰片,都要精选一下的。 有睡眠问题的,就多加龙涎香,需要提神醒脑的,就多加冰片,需要保心的就多加麝香,你参照一下?” 琢磨了一下组方,郭士槐也是服了,这种嗅剂还真是可用,而且能在保心的前提下兼顾到提神与安神,至于用麝香跟龙涎香的,也是用的恰如其分,正好有人有这样的需求。 至于加干扰剂的法子,郭士槐就不能多说什么了,只能赞一声谨慎。 别小看其中增减的薄荷跟藿香之类,玩中医的或许还能区别一下,让西医分析组成,那可就乱套了。 “李师叔,此剂多用香料,竹管这种外包装正是恰如其分的,不乱药香。 您给我说说详细的剂量?” 顺手拍了李胜利一记之后,郭士槐就盯上了剂量,提神醒脑跟安神助眠,区别就在剂量之上,当然本用救心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类芳香温通的药剂,剂量稍有差池,就是四不像了。 “别说那油嘴的好话,膏体用蜂蜡辅以薄荷油,干扰剂所用的藿香、樟脑等香料,尽量选用道地药材类的。 后期涉及到成药出口,主料就写蜂蜡跟薄荷油,记着,中医是咱们的,走到哪也只讲咱们自己的规矩,外人的规矩咱们不讲。 他们要用就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要么就不要用,这事报备的时候,也要讲的明白,就说是献方之人的要求。 剂量给你写在这了,还是之前的说辞,这个剂量只能由你掌握,别人想要,最多给出组方。 回去试制一下,这是我给你设计的外包装,自己找人去做,以后就在马店集这边加工了。 记着,提前定好这个外包装,跟马店集这个加工点,这两点做不到,就不要进行量产。” 将剂量跟外包装的设计图给了郭士槐,李胜利这边眼皮一耷拉,就无言的开始送客了。 “李师叔,这剂量……” 外包装的设计图,郭士槐也不去看,而是直接看了标注剂量的那张纸,与麝香保心丸不同,纸上只有三种剂量配方,这位师爷辈的年轻人显然是藏私了。 麝香保心丸的剂量,当初可是给了五种的,除了用麝香的版本之外,还有三个可以降低成药价格的替代版。 如今鼻通嗅剂的剂量方子,只有三个,而且就是李胜利刚刚说的那三个方向,对比麝香保心丸的例子,这位无疑是留手了。 “此剂,我是按照喷雾速效来的,用作嗅剂,急救效率上会有一些出入。 这只是过渡产品,以后技术完备了,还是要做喷雾剂的。 眼见着天热了,我看顺手弄个清瘟、辟秽、避暑的嗅剂也成。 这是剂量,你试一试,做好了给我送几个过来。” 听到李胜利的暗手,郭士槐只能无奈摇头了,这位师爷辈的,按照老董所说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但想要让他往外掏东西,就得先办完他的吩咐,不然你就请等着吧。 想着马店集的那个劳什子预制板厂,郭士槐也是没招,谁能想到,人家出救命的方子,就是为了保证这小破厂的原料供应? 第488章 各显神通(中) 第488章各显神通(中) 郭士槐带着兴奋与无奈走了,李胜利也顺道琢磨起了甲流的方剂。 统哥给的成药组方里面也有针对甲流的方剂,但跟他之前出的败毒清肺饮相比,成药片剂或是冲剂,还是以预防跟初症为主的。 这也是广谱中中成药,药效一般的原因所在,不是不能更有效,药效增加了,中成药的广谱性就会大幅度的降低。 超剂量的方剂,更多的时候,还得对症用药,一旦滥用、错用,药物反应会很厉害的。 说起甲流或是流感,南北之分、伤寒与温病的争论,也得拿出来说说,成药于北方的败毒清肺饮,到了南地好不好使,也是需要摸索一下,进行增减加味。 流感,北方多半是在秋冬之际爆发,而南方夏天爆发流感也是有成例的,前几年云贵地区的甲二型流感,近些年也一直断断续续的存在。 流感,中医的称呼就是时疫了,治疫,宗旨就是以防为主。 但这个以防为主,也要看实际条件的,翻翻医书中的记载,之前的中医治疫,虽说也是按照以防为主的宗旨来的。 但落到实处,其实还是以治为主,老话说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就是道理所在。 不是说预防的药剂无效,而是预防是需要很大的成本,也要有相应的医疗条件配合。 现在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治疫,在李胜利看来,还是要以治为主、以防为辅的,再细致一点的说辞,就是弄出一剂防治结合的药出来。 所谓防治结合,落实到方子上其实也简单,无非增大剂量、提高药效而已。 这么做也是有弊端的,但相比甲流的危害而言,过量或是超量用药这点弊端,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西医或是说现代医学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也就显现了出来,甲流的明确划分,就可以让中医这边相对准确的范围用药了。 诸病源候论中说,因岁气不和,温凉头节,人感乖戾疫气而生病者,多相染疫。 甲流的传染性强,但特征也明显,恶寒发热,就是最普遍的特征了。 有了这点做支撑,就足以让中医有的放矢了,败毒清肺饮,亦或是麻杏石甘汤,或者温病派的各类解表药,都可以试一下的。 这茬口,就需要董师来接手了,风雨已至,这对董师而言也是一种保护手段。 想明白了这茬,李胜利起身去村部,给董师打了电话,之后就继续琢磨防治结合的药剂了。 董师的效率,在李胜利看来可比郭士槐高多了,电话打了没一个小时,董师就出现在了他的卫生所里。 “李师叔……” 不知道李胜利这边因为什么召他过来,董师的心也是吊着的。 随着李胜利展现出来的手段越来越多,如今的史家一脉,别说钳制他了,不被他钳制就不错了。 “败毒清肺饮的后续。” 打个电话,不说理由,董师就赶了过来,这也就是亲疏了,这么看来,郭士槐那厮,还是跟他不亲近的。 “败毒清肺饮? 李师叔,现在谋划此药尚早吧?” 董师这话,就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了,温病跟伤寒,还是要拿出来论一论的,南北有别,清清楚楚的摆在了面前。 “北地流感多发于秋末冬初,南地呢? 五七年云贵的甲二型,与去冬四九城的流感,大差不差的,若说差,差的只是地气跟人的体质。 此时已经入夏,南地的流感可能已经有了端倪。 败毒清肺饮,适用于北地,南地怎么说? 我意,在初症药剂上增加相应的剂量,做一份防治结合的方子出来,治时疫用猛药。 同时,温病派适用于时疫的方子也要拿出来试试,防治都要有的。 您会同吴湛、吴昂叔侄,向上面打个报告,问一下南边的情况吧。 如有必要,您就跟吴门医家,去一趟南边。 此外,用药过程之中,多找一些体质偏阳的人试用一下药剂,到时候给我一个大致的剂量范围。” 说了大致之后,李胜利就跟董师有来有往的聊起了甲流的防治结合。 中午留董师吃了饭,两人一直聊到下午快下工的时候,董师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马店集。 下工之后,回到王家老宅,见王前进的车又跟杜娇阳的威利斯停在了一路,李胜利笑了笑,有些人办事的本事不成,但走关系的本事还是可圈可点的。 “咋,这次你们俩一路,又来给王公子说和了?” 进屋之后,李胜利也没让王前进先开口,直接又未卜先知了一把。 “老李,听说你要跟王跃没完? 这茬怎么说呢,解气! 但人家里找到我家跟老谢家了,说你太过放肆了。 这茬就这么揭过去吧,人家大人都下场了,伱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扫了一眼便宜小舅子,王前进的眼里全是羡慕,人家撂狠话,那是只玩嘴上的热闹。 自家这位小舅子,可是横的很,许多时候都要怎么说的怎么来,这不王跃家的大人,下午直接就找上门了。 “老李,有叔伯也找我了,说是有一个孙强已经是很过分了,再弄一个王跃,就不好说话了。” 听着两人带来的劝解,正换着衣服的李胜利也开了口。 “姐夫,咱们之前都是打断腿的,既然人家找上了门,咱们就让一步,打断他第三条腿吧……” 李胜利这话,杜娇阳听的一脸懵懂,王前进听完直接就站了起来。 “老李,别不听劝,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的。 你嘴上说揍他一顿人家都找上门了,打断第三条腿? 你特么这是想着去吃牢饭么?” 小舅子的狠辣,也在王前进的认知里一次次的刷新,不看别的,就看这厮当日在刘教授家门口,敢直接拔枪,打断王跃第三条腿的事,弄不好他就真敢去做。 <divclass="contentadv">“跟我有什么关系,证据能指向我,我才会去吃牢饭,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物件了。 强取豪夺玩到了我的头上,真以为我是个囊膪啊?” 李胜利这话,王前进也信,山神爷手下究竟有多少人,他是没数的,但三五百这个约数还是大差不差的。 从这些人里,找几个敢对王跃下手的,现在这年月不要太简单。 扫了眼换了一身褐色绸衫的小舅子,王前进这边直接就把他跟恶霸划了等号,这厮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老李,你们俩说什么打断第三条腿?” 杜娇阳的问题,要按正常,会惹的王前进发笑,可现在他怎么也笑不出了。 “你家男人要骟了王跃,他还没结婚呢! 他虽说不是独子,但上下都是姐姐、妹妹,你男人真这么干,王家老的能拿枪来找他。” 阴狠且没完没了的小舅子,在王前进看来,就是个不听劝的,有孙强做表率,王跃的事,他也不敢不信,想着家里老爹的交待,这位圈里的二愣子,也是一阵头大。 “老李,你有点数。 真这么干了,就是派出所找不找你,王家也会来找你的。 现在本就不消停,你就消停点吧!” 听到王前进的说辞,杜娇阳脸上先是一红,这才开始肃着脸,认真说起了自家男人。 就这么做事,老杜在家也不会支持的,开什么玩笑,动手就跟要人命一样,圈子里没这样的规矩。 “咋,照着你们俩的意思,王跃过来踩了我,还不三不四的骂了街,他家老的出来说句话,我就得歇了,哪的道理,你们俩给我说说。 这话要是说不明白,我直接就弄死王跃。 不问缘由就玩大辈压人,咋想的? 这不跟冯晋一个鸟样吗? 做事之前不知道自己该付出什么代价,事后还不想承担后果。 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跃的事,明后天就有结果了,你们听信儿好了,吃饭……” 见李胜利不听劝,王前进哪还有心思吃饭,转身就出了院子,去马店集村部打电话了。 “老李,你怎么不听劝啊?” 见王前进出去了,杜娇阳有些焦急的劝了起来,先是一个孙家,再来一个王家,这两家在一起,老杜在家也压服不住的。 “还是跟杜鹏那次一样。 马店集这地界,对咱们来说很重要,既是咱们的庇护之所,也是咱们结交人脉的地方。 先有冯晋后有王跃,他们倒是消息灵通,冯晋不知道我在这,算是情有可原,见了我,也是直接灰溜溜的走了,我就能让一让他。 但王跃不同,他知道我在这还来,来了之后,事情没做成还想炸刺儿,这就是要试探我了。 揍他一顿,这是非有不可的,至于打成什么样,我就看他家里的表现了。 等会儿王前进带回来的结果不如我意,王跃这边就必须比孙强更惨一些。 这就是看不明白局势的代价了,王跃最好有个相好的给他养了孩子,不然他家就到他这了……” 小圈子里的事,映衬的是大圈子里的关系,冯晋跟王前进、杜娇阳的关系,显然更好一些。 至于王跃,昨晚王前进只说了一个王公子,就能看出亲疏了。 而王跃今天的表现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事情做不成就发疯,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家世,低估了李胜利的蛮横。 或许有家里大人出面,王跃那厮还在家里窃喜呢。 却不知道,这给他惹了更大的麻烦,李胜利对孙强、王跃的认知,也就只停留在立威对象上。 论家世,如今将星璀璨,有来历的子弟多了,不差孙强跟王跃这俩,李胜利这边的应对还是跟之前一样。 家里到了一定的位置,或者说,能住大院的,子弟们之间,现在都是一个肩膀齐的,打谁不是打? 王家大人越是参与,李胜利打王跃就会越狠,这特么是多好的立威对象? 不打都对不起他的上蹿下跳。 “你差不多得了! 按你的说法,我也不拦着你揍他,但打断第三条腿这话就不要去做了。 你这是侮辱人全家上下呢,我看还是跟孙强一样,双腿打折吧……” 听了李胜利的解释,从杜家的利益出发,心术渐长的杜娇阳这边也就有了抉择。 公事再大也是小事,私事再小也是大事,这才是许多人的真实想法。 “我就那么一说,激王前进呢,王跃既然惹了事,揍他一顿还不够,总得让他心里煎熬彷徨一下的。 操作得当,这人以后就废了,人没了心气,以后的路也走不长远。 记着吧,结仇之前就得想到将来的后果,就跟孙强那厮一样,等他能下床了,对我肯定也是惧怕多过恨意的。 真要再跟我对上,他心里先就怕了,人怕了做事就会瞻前顾后,瞻前顾后了心里就杂乱,事情很难做好的。 对于王跃也是这样,待会儿王前进回来,我就假意让他一步,之后让人在城里骚扰一下王跃。 等他心力憔悴了,再给他一下狠的,人要打废,心理防线也一样得给他砸个七零八落的。 如果他家里安排他去从军,我就小揍他一下了事,进了部队,经此折磨之后,他也是成不了器的。” 第489章 各显神通(下) 第489章各显神通(下) 听完自家男人李胜利说的详细步骤,杜娇阳直接打了个寒颤,这人真是不能惹,做事的出发点过于恶毒了。 王家还在为打不打的伤脑筋,在李胜利的眼里,王跃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老李,你这么做事还是有后患的。” 想着王跃之后会成为一个怯懦的货色,想到王家大人的做派,杜娇阳心里的担忧丝毫不减。 “后患? 这事到揍他,也只是开始而已,还有后续的。 这茬惹人嫉恨,所以就不能让他家的人再起来……” 听着李胜利的后续,杜娇阳这边也只剩庆幸了,庆幸他是自己的男人,是杜鹏的姐夫。 至于事有后续,杜娇阳也是理解的,大院里的人结了仇,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有后续的。 等一脸丧气的王前进回来,饭菜已经摆布好了,他要说话,李胜利就抬手给他拦了回去,食不言! 吃完了饭各自坐下,刚改了名字的徐小雅这边不仅给上了茶饮,还带上了蒲扇。 现在的天气虽说还不用扇扇子,但正堂没挂门帘,蚊蝇之类的飞虫还是有的。 “老李,你就当他是个臭虫,吓走就完了,非要补上几脚,我爹也说了你心胸不阔啊! 但这事,我爹还说了,随伱! 毕竟是你跟王跃之间的小事,他们这些大人,不好过度掺和的。” 听着王前进也有长进的劝解,李胜利笑而不语,这话带到也就够了。 王前进老爹的意思明确,王跃家里发发牢骚还成,大人想要下场,就会被别家的大人阻击,这事落地之后,还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至于打狠还是打轻,就看李胜利出手的力度了,只是打的狠了,出面说话的王前进老爹,面子上也不会好过。 这才是最好的劝解手段,王前进这话带到,李胜利弄王跃的时候,怎么也得收敛一点了。 送走一脸丧气的王前进,李胜利顺路去村部给肖家那边打了电话,也给肖虎做了安排。 最近就是不断的给王跃施压,逼他不得不离开城里,出了城,王跃也就再没机会了。 对于王跃而言,如果能坚守在城里,月余之后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出了城,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时机合适,李胜利还得再搞他一把,想着今天跟董师说起的西南流感,王跃的归宿也就有了。 等时机到了,就托人送他去那边种甘蔗,如果这厮不爱种地,到了那边还有出去打游击的机会,王跃真要出去了,王家也就真废了…… 李胜利要拿王跃再次立威,自然少不了宣扬一下,跟王前进、杜娇阳这样的无业游民不同,王跃是建筑公司的技术员。 这货的打算李胜利也算佩服,按他的岁数如果能搏个工程师的名号,再进部委做技术官员,上升的通道虽说会窄一些,但速度会很快的。 有上进之心的王跃,自然不会翘班,不翘班,肖虎那边就有了制造摩擦的机会。 虽说没有上手就暴揍王跃,但摩擦的时候,也难免拳脚相向的。 头一次被堵之后,王跃以为事情就算了结了,可没曾想李胜利变本加厉,不仅找他麻烦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被打了几拳之后,圈里也起了对他不怎么好的流言。 那晚王前进走的时候,李胜利没让他在圈里编排王跃,肖虎第一次给了王跃教训之后,他才让杜娇阳带的话,开始专门针对王跃。 马店集这边,他也不能一直看着,如今有本事还有需求,从马店集抢技术的人,九成都是年轻的子弟们。 普通人需要熬资历的,只有子弟们才有将技术转化为资历的本事。 想要杜绝一波波下到马店集抢技术的人,前车之鉴,一定要深刻一些。 从一天一次,到一天两三次,再到闹到王跃的单位里,在马店集卫生所坐诊的李胜利,云淡风轻。 在单位擦着嘴上血渍的王跃,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如今他的心里满是煎熬。 王跃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起初被人找事之后,他也带人反抗了一下,结果,圈里的帮手全然不是对手,打了几次就没人愿意跟着他一起挨揍了。 说是挨揍,应该也不算的,来的人最多也就给他两拳,或是踹他两脚,但这两天就越来越过分了,次次都抽他嘴巴。 王跃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看了一下,两边的脸颊都已经青紫了。 他不是没想过去马店集服软,但根本走不过去,弄他的人也说了,再去马店集,就给他扒光,让他光溜溜的走回城里。 家里人也施过压了,可李胜利那边就是油盐不进,找谁都没用。 王跃也发现了,每找一次人,弄他的次数就会增加,方式也会改变,从昨天抽他嘴巴子开始,现在完完全全的就是侮辱他了。 听今天抽他的人说,明天要给他泼大粪,王跃的心里也很崩溃,现在就是让他跪下求求李胜利,他都不会打磕巴的。 可惜马店集那边根本就过不去,家里也打过电话,甚至他老妈也去过马店集,可根本找不到李胜利这个人。 有些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王跃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爸,我不想在建筑公司干了,真干不下去了……” 打完电话的王跃,本以为可以换到另外的地方,找一个舒心的工作。 可惜,天不从人愿,地方上没有合适的职位,家里谋划让他去技术对口的铁道兵部队任职,结果也是横生枝节。 <divclass="contentadv">后退一步想要从军,也是一样的不顺利,无奈,王跃只能先腾挪一下,转到冀省的一个建筑公司,以期躲避一下李胜利的纠缠。 王跃退了又退,李胜利这边却是不依不饶,王跃要走,也没那么好走的。 “老李,你过分了吧? 让人去单位抽他也就算了,人家都远避他乡了,你还要追来,总得给人留一条活路的。” 火车站,跟李胜利并排而立的王前进,也是忌惮小舅子不依不饶的做派,王跃要走了,他们俩是来送行的,只是送行也不是好送。 “总要让人看看惹我的代价吧? 有点家世,真以为自己是个物件了? 分不清大小,不知道利益得失,我是在帮着他家里打醒他。 待会儿,正反给他十个嘴巴子作为送别礼,是你王老大去,还是我让山神爷去?” 嘴里叼着烟,一身白粗布对襟,双手抱胸的李胜利,也给了王前进不得不选的选项。 让山神爷肖虎出手,王跃能不能走着上火车也未可知,只能他王老大上去意思一下了。 “唉…… 打人不打脸,圈里有了你,体面都没了。 我去……” 知道便宜小舅子的意思,王前进也是无奈做了选择,他去意思两下,总好过山神爷结结实实的十个大嘴巴子,那会把牙抽掉的。 李胜利在车站等着王跃,王家那边也有后手,王跃是带着家里的警卫来的。 可惜这是火车站,警卫也没什么大作用,肖虎上去挡住警卫,王前进过去搧了王跃,被王前进喊来的圈里人‘哄’了一声之后,王跃才灰溜溜的上了火车。 李胜利跟王前进带着圈里人来围观拔份儿,两人的目的十成十的达到了,可四九城这边,却成了王跃永远的伤心地。 哭着上车的王跃,对李胜利已经恨不起来了,他只恨自己那天在马店集不该骂人的…… “老李,我之前把人按化粪池里,算是在圈子里臭名昭著了。 现在的你,就是圈里的臭大粪,王跃这事过后,不会再有人搭理你的。 各家的子弟都被家里警告过了,你就不是圈里人……” 回去的路上,听着王前进的牢骚,李胜利依旧笑笑了事,他是臭大粪,那有些人到时候还得再变一次绿头苍蝇。 “王跃的姐妹长的好不好看?” “老李,你特么够了啊! 江湖都有祸不及家人一说,你玩这个,我也得跟你划清界限的,这特么就真不是人揍儿了……” 见王跃灰溜溜的逃了,自家小舅子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王前进也有些头皮发麻,刚刚那话就不是好人该问的。 “说正经的,我就问问,我这人不怎么好色的,我对她们没什么想法,就是想问问。 你说圈里没人愿意搭理我,那只是暂时的,将来许多家的大人,都得求我照看一下家里孩子的。 话我撂这,你自己看。 我知道做人做事要留一线,所以有此一问,如果长的好看,我就拉她们一把。 如果长的跟猪八戒二姨似的,那就没什么所谓了……” 听完小舅子的解释,王前进也没进他的圈套,他不言不语只是开车,这问题就不是好问。 想着家里隔三差五依旧要揍自己一顿的老爹,王前进也满心的腹诽,就该让老王有李胜利这么个入眼的儿子,看不折磨死他的。 见王前进不说话,李胜利只是眯了眯眼也没再追问什么。 子弟圈的争斗,怕是许多人都想的简单了,现在他表现出来的争斗烈度,才是能镇住人的。 接下来的新老联动之间,没有用孙强、王跃立下的慑人名头,那时节猫三狗四的也就敢来惹他了,这时节不狠不成,立不住更不成,这跟身家性命息息相关。 跟孙强、王跃也是真的结了仇,不管是孙强还是王跃,只要他们还在圈子里,这事就是没完没了的,想到了,李胜利就会惦记他们一把。 逼的王跃含泪出走之后,李胜利跟王前进在圈里的名声,就真的是一地狼藉了。 李胜利这边感受不深,出手搧了本家王跃的王前进,现在成了院里人人喊打的存在,奈何人家有个干娘照应,即便最近也不少惹事,但就是没人动他。 除了不受人待见之外,王前进之前召集的部曲,也有三分之一左右离队了,也是因为王跃的原因,在圈里臭了名声。 倒是被发配到自训班的那群洋货,一个离队的也没有,能被王前进、杜娇阳所不待见的货色,他们家里可能也是恨不得送去劳教吧? 因为挤走王跃受了牵累的王前进,直接找到李胜利算账,结果李胜利这边依旧是云淡风轻。 只说了一句,不是一路人始终就不是一路人,就从山神爷那边调人,给王前进补上了比之前多一倍的人手。 部曲一下扩张了一倍多,王前进也就没心思再发牢骚了,自己的队伍自己带,人员捋顺就成了摆在他面前问题。 他的人马,可是个个都有自行车的,而从山神爷那边调拨过来的人马,几乎个个是穷鬼,花销大且不说,自行车的来路也是个问题…… 第490章 南来北往(上) 第490章南来北往(上) 王前进那边人手的散失,便宜姐夫那边虽说懊恼,但李胜利这边却是庆幸。 那帮子不上学、不工作的子弟,王前进是调理不明白的,因外力而进行的自我筛查倒是好事一件。 等子弟们动起来的时候,动的可不都是这些不听话的子弟,而是以听话的为主,王前进这边能因为外力,就算是提前摒弃了一些隐患。 从肖虎那边调了一百多人给王前进,这也是山神爷最近筛选出来的,相对可靠的一群人,这些人中一多半的兄弟姐妹,都进了自训班。 这些人就算是李胜利给姐姐、姐夫的班底了,有了这一百多人,风雨之中,即便跟着他干娘做事,也能确保王前进的安全。 除了确保安全之外,这批人也可以钳制王前进那边的子弟们,到时候,想玩架空的戏码,还要看李胜利这边点不点头的。 便宜姐夫那边因为整理部曲的事被缠住,李胜利这边也是琐碎事一堆。 马店集这边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麦收打场塬了,轧钢厂那边攒的八台收割机,已经基本调试妥当了。 大面上准备好了,琐碎的东西也就来了,地里的排水沟、村里的排水沟,粮库、苫布、以及苫盖的草帘,麦收的动员都要占用很多人手。 洼里、山上、马店集三个村子的村居修缮也在收尾,占用人员不说,李胜利也要跟上看一下,免得出什么篓子。 山上、洼里那边,家具之类依旧还有缺口,倒是马店集这边已经有些富裕了。 跟东门外的宅子一样,马店集这边的家具,李胜利依旧用的是轧钢厂的车队,各处信托商店选出来的精品家具,马店集这边也拉了好大一批。 李胜利先后从王家老宅这边起出了二百多斤、三百不到的黄金,除了留在王前进跟肖虎手里的,大多已经散了出去。 价值几十万的黄金撒出去,也不是没有声响的,供销社那边的老孙透露给王前进的消息是,鉴于近期城里黄金数量的增加,上面也给各单位加了担子。 如今国内面对的是双极绞杀的局面,外面有禁运,北边有隔离,外汇跟黄金的缺口很大。 缺了外汇跟黄金,许多东西要从外面进来,就得用本就不多的粮食换了。 除了家具之外,瓷器、估衣、旧书也在李胜利的扫货范围之内,这些东西弄回来,一来可以等着将来增值,二来迁居的人口也确有这方面的需求。 再有一点,就是尽量保全一下这些本就流传不易的好东西。 手里没了黄金,李胜利这边就厚着脸皮再次找到了王芷,依旧是要藏金的位置。 期间,李胜利也去了山上的别院一趟,起出了之前统哥给的藏宝点里的一些东西。 各色金条、金首饰也弄了几十斤,但数量跟王家的藏金没法比,许多藏宝点藏的东西,也不全是金银之类,玉器古董、瓷器字画都有,现在这路玩意儿基本没什么变现能力。 自觉黄金不够的李胜利,只能将主意再次打在了王家小姐的身上。 “胜利,金子缺的多吗?” 直呼李胜利的名字,就是这次王芷得的奖励了,看着端坐在架子床上让人安稳的男人,王芷就问起了李胜利的用量。 “白芷,我最近的摊子铺的有点大,最好能有个一两百斤。” 听着暖心的称呼,王芷这边也不犹豫,带着李胜利进了另一间卧室,又给指了几处藏金点。 “胜利,如果还不够用,餐厅的台阶石下面,还有一批,再有……” 王芷本想一次给李胜利说完藏金点,却被他用一根指头压住了嘴唇。 看着鼻尖上,自己精修过的指甲,王芷的心跳不由的乱了起来。 “留着吧,给我多少也不够花的,或许将来可以留作体己钱,老话说过,世事难料!” 相比于李胜利要搜罗的东西,那可是一整座城的积存,王家的藏金再多,也是杯水车薪。 李胜利现在做的不过是尽人事而已,真要是毁家纾难,他还没有那样的觉悟。 这点温情,对于王芷而言,就是难得的珍宝了,看着走路又有些发飘的王家大小姐,李胜利也是无奈,这位也是病的深沉。 起出了一坛藏金,转到他跟杜娇阳的卧室,李胜利收拾妥当,就去卫生所坐诊了。 因为在马店集走不开,李胜利也跟洼里、山上打了招呼,有病患就到马店集这边看。 夏天的北方适合坐诊,因为没什么病人,悠闲。 李胜利自以为的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联袂而来的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给打破了。 有些事也真是不经念叨,李胜利提及流感,董师这边发电报问了一下,不止云贵包括两广那边也是一样,自五七年之后,各地都有甲二型流感的小范围流行。 虽说致死率不算高,但病势却是凶猛异常,肺卫的后遗症就算是甲二型肆虐过后的铁证了。 西南那边的用药,也跟李胜利说的相仿,轻症不好遏制,中重症又有些凶险。 经过董师牵线,中医院的白肃山决定跟着他一起过去一趟,之前的败毒清肺饮,就是中医院在用的,老白有这方面的经验。 四人联袂而来,也不是没原因的,这四个私交不错,觉着李胜利这边还有私藏,也就过来打秋风了。 “你们四个,哪个的岁数不是我的两倍还带着拐弯的? 你们就这么白着嘴上门讨方子,好意思吗?” 听清四人前来的目的,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好话了,虽说董师成行之前,他也会给方子,但他给,跟这些个老货上门硬讨,还是有明确区别的。 “李师叔,您能者多劳么…… <divclass="contentadv">此次南下,除了试用解表药之外,老郭前段时间试制的辟秽、避暑的鼻通,也要在那边试一下的。” 几人之中,董师跟李胜利最熟,挺头说话的自然是他。 听了郭士槐的道道,李胜利也点了点头,他借鉴的鼻通,正是适合西南潮瘴之地的。 “你们倒是会捡便宜,但伱们南下,北边也不能懈怠的,本地产出的大青叶跟板蓝根,也是同株药材的不同部位。 菘蓝,算是常见药,其根之前多不用,但也可做茶饮来用。 主药代茶饮,也是最好的防疫手段,算是咱们的第一关,祝师,你这边找人抓一下吧? 这事要跟药材公司沟通一下的。 此次南下,就你们俩吗?” 没提方子的事,李胜利先是说了一下北方的防疫手段,麦收之后就是秋收,粮食要秋收,药材也有秋采的。 给祝师安排了任务之后,李胜利就问起了董师他们南下的人员组成,单指着俩半大老头下去,起不了大作用的。 “我跟老白,再带上几个祝师兄那边中医大毕业的学生,也差不多够用了。 此行还有吴门的几个医家一起,人员安排上还是妥当的。” 中医与西医不同,西医下去援助,动辄就是一个团队,而中医下去,有些时候单人独骑也就够了。 算了算十多个人的队伍,董师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底气。 “祝师那边的学生就不要带了,带去了也不顶事。 老白这边,在城里选五到十个中医院三十岁左右的医师,吴门医家这边也紧着年岁轻一些的倒扒。 各位有合适的门人子弟,也带着一道过去,史老家的也带上。 今儿来了先不急着走,在我这吃了午饭再走。 白芷,回去给徐小雅说一下,午饭做的清淡一些。” 给董师安排好了人手的范围,又让王芷去安排了饭食,李胜利这才跟几人说起了选人的目的跟药方的范围。 中医师这职业,成就是成,不成也真是不成,董师想借机历练一下中医大的毕业生,对这些学生而言,他们不仅没经验,中医知识也不够。 治疫这种程度的历练,对他们而言太过高端,没什么作用不说,还浪费了别人的名额。 在李胜利看来,怎么也得内科中级的医师,才够得上这样的历练。 三十多岁的中医师,说句难听点的,也多少有些不够资格,四十岁左右还差不多。 中医吃经验,在岁数上也分的很明确,正常情况下,岁数越大手艺越好,四十岁,算是中医师的上升巅峰期,这样的人才适合用治疫来历练医术。 说起药方的范围,众人也是没什么异议的,能用于流感的方子,也就那么十几种,而且多以温病方剂为主。 但在剂量上,他们跟李胜利之间,就有了争议,中医虽说有火神派的超量附子,但还是以稳妥为主的。 李胜利在麻杏石甘汤的进延上,就有超量用药的先例,这次开口,圈定防治结合的剂量,在用药上就重了许多。 初症的用药对比中症,中症的用药对比重症,对起复的要求高了,药物的剂量也就水涨船高。 如果对症,这种剂量的增加虽说急了一些,但并无不妥之处。 但归到四气五味、性味归经,还要看一个地气及人体的阴阳之分,千人千面,大范围用药,普遍增加剂量,对有些人而言,药毒性也是个关隘。 “李师叔,对甲二型流感,南北都已经有了对应的药剂,如此增加剂量怕是弊大于利的。” 董师的说辞中规中矩,但李胜利着眼的可不是甲二型流感,而是死亡率更高的甲三型流感,也叫港城大流感。 甲三造成了百万级的死伤,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实际的死伤数量,可能是报道数字的三五倍之多。 其实增味的麻杏石甘汤就是针对甲三型的,但南北不同,西南及两广的用药,必须实地验证一下。 用小两年的时间推动一下,或许到时候可以推一推中成药的片剂。 如果推的出去,也能帮着进出口公司,狠捞上一笔的。 “急症用重药,我观西南有乖戾之气隐现,未来两到三年必有大疫。 这是未雨绸缪之举,若有比甲二型还险恶的流感汹汹而来,你们作何计较? 中医用药不仅要着眼于典籍、实例,还要着眼于未来的。 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五运六气之说也非虚妄,这才是我所担忧的,你们未雨绸缪吧……” 李胜利连五运六气都扯出来了,董师也就没法跟他论了,若用五运六气之说,就要找道医了。 对此,董师也留了一个心眼,李胜利这厮邪性,嘴里的话未必不真,一旦真有比甲二还凶险的流感,超量用药也算是妥帖的应对了。 见董师沉吟不语,其他三人对望一眼,眉头也慢慢的皱了起来,涉及到了五运六气这种有些神异的说法,就真是不敢妄言对错了…… 第491章 南来北往(中) 第491章南来北往(中) 因为五运六气的神异之说,众人勉强接受了李胜利超量用药的说辞。 这茬现在也只是临时答应,之后几人还是要到闲置军营以及京中各地,拜访一下医界耆老的,一旦有人跟李胜利这位便宜师叔的论调相同,那这事就值得几人重视了。 圈定了药剂的范围,勉强定下了超量用药的准则,几人就开始聊起了药剂的君臣佐使、增减加味。 见李胜利往往口出高见,便宜师叔的便宜两字,众人觉着都该去掉了,李胜利表现出来的医术修养,不仅不比在场的人差,而且隐隐高出了一节。 至于高多少,涉及到了未知领域,众人就没什么分寸了。 聊到上午下工的钟声响起,李胜利带着几人回了王家老宅,面对井井有条、规制森然的老宅,几人也没什么讶异。 中医名家,就该住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地方,般配。 这次管几人的饭,李胜利也没太过随便,用的是老宅后边的餐厅,坐的是原本属于王家的圆桌。 “董师,待会儿去一趟正堂,我还有话要说。” 饭菜未上,李胜利先跟董师打了招呼,这才安排几人喝上茶饮,自己转身出了餐厅。 “老董,这位小师叔不简单啊! 这类宅子,早前没个几万十几万大洋,是起不来的。” 三代儒医、家学渊源的白肃山,看出了王家老宅的不凡之处,在用料上,这处宅子比之城里的贝子、贝勒府,都要超出几筹的。 院里的青石地板,打眼望去跟宫里的官道也不差分毫的。 “安稳喝茶,不要多说话。” 点了白肃山一下,董师也没回应他的评价,起身就出了餐厅。 王家老宅正堂之中,李胜利面前摆了两个小布袋,正静静地坐着,见董师进来,就说道: “董师,此行怕是难以顺风顺水,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点盘缠。 这是十多条金镯子,这是五根金条,您若是能自己回去归置金条,就带着这五根金条。 如果不能归置,就带着这十几条金镯子吧。 镯子回去之后也要归置一下,最好让人改成环扣,箍在手杖上面。 此去西南跟两广,你们也要备好常用的急救药,免得到时候局促。 穷家富路,这些阿堵物只是为了不时之需,您就别跟我推让了。 另外,向上报备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一些粮票,免得下去之后饿肚子。 如果粮票不足,走的时候提前知会我一下,我给你们再备一些。” 董师一行南下试药,也不是一两月或两三月能功成的,弄不好一去就是年半载的。 即便回来,差不多也是北地流感的多发期,入冬了。 一路风雨兼程,李胜利也怕出了意外,金子压手也能压人心,带着出去未必不是一个活扣。 “多谢李师叔体谅,此次南下,您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思量了一下之后,董师没选装镯子的那个布袋,而是选了五根金条,这没什么好造作的,出门之后,一行十几人的安危,就系在他一身了,准备工作做的越充分越好。 “要是有可能,就多收拢一些各地的医书典籍,多了就给我发电报,我走部队的路子运回来,千万别让地方上插足。 西南的苗医、壮药也有许多可取之处,与咱们的大传承同源,西南之地的药材,医书典籍之中也多有疏漏。 指着伱们这些人去现学,肯定是来不及的,若有当地的名家,也可送来这边,以扩传承。 好了,再有想法,到时候电报联络,南下之后,尽量保证半月发一次电报,如若有事,我也好尽早安排。” 董师的南下之路,注定顺遂不了,李胜利虽说有担忧,但这事也是不得不为的,治疫也是医德之所在。 许多事还是那话,要走一步看一步的,准备的再充分,遇上了突发情况,也不定完备的。 吃完饭之后,众人又聊了一会,董师这边心系五运六气之说,见时机差不多就提出了告辞。 送走了董师一行,李胜利也就地想了一会,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南来北往也就四个字,其中的苦楚,可能也就董师他们能够体会了。 眼见着麦收越来越近,马店集这边也算是赶上了多事之秋,听到王庆平过来说的情况,李胜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按照王庆平的说法,有几户城里人家,想要在村里租房子住。 城里倒是有租房的地方,但村里能不能租房,李胜利也不清楚,只能反问王庆平了。 “胜利,社员之间买卖房产,这是允许的。 租房这事,倒是没个明确的说法,咱们村里没有外租的房子。 但太平庄那边有,只是太平庄跟咱们村又有不同,他们村原本是旗庄,来往的人早前不是亲戚就是在旗的关系,不好跟城里居民比的。” 听完王庆平的说法,李胜利眉头轻皱,这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了。 这茬口也不能去公社问,问了就是没有先例不允许,割小尾巴的事儿,脑子不好的人,才敢现在给马店集租房做背书。 “都是什么人清楚吗?” 这问题也是李胜利试着问的,如果王庆平不清楚,接下来就让他试着问一下,知道了人的来路,许多事就好处理了。 “前段时间有个胖老太太说是你让她来的,带着一家人住在了村里。 这家人也怪,一个儿子俩媳妇,瞅胖老太儿子瘦巴巴的样子,也是个天生的药罐子。 她家,大的媳妇端庄,小的媳妇娇俏,我怕村里闲人撩扯,就给安排屠宰场附近住着了。 这家人跟刘教授还认识,听说是故交伍的。 后面过来的这些,好几个都带着眼镜,只说自己是教书的,别的话也问不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王庆平的说辞,李胜利依旧皱眉,自己义诊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得了消渴病的富态老人,跟刘教授家里还有瓜葛,就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了。 “刘教授的儿子,最近出去过吗?” 想到不怎么好的一节,李胜利脸色稍沉,之前刘教授就有过请托,奈何他认识的许多人,都有不小的架子。 他请托的那些个人家,迁居马店集的可不多。 “嗯,说是走亲戚出去了几趟,人是你请来的,我也没拦着他。” 知道刘家儿子出去过,李胜利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许多事,真的是不好把握,在这事儿上,他跟王庆平之间也是出现了脱节。 前段时间忙乱,忘了迁居的这些住户了。 “以后,迁居到村里的人,跟社员们一样,轻易不能出村子。 要是有人执意出村,劝不住,就把他们全家赶出去。 相对于社员,这些人没有极特殊情况,也不能让他们出村,咱们给他们担着风险呢! 你先去安排一下,严守村里近处的道路,待会儿回来给洼里那边也说一下,山上那边让洼里去传信儿。 给我说说那胖老太太的住处,我去看一下。” 大致问过之后,李胜利知道问题差不多就出在了刘教授那边,这事不急,既然那胖老太太跟刘教授认识,就得先摸摸这家的根底了。 按照王庆平指的的路,李胜利先到了屠宰场,挂账拿了一副羊肝,这才敲响了胖老太太暂居之所的门。 “小先生来了,我还想着怎么感谢您呢! 屋里请……” 见敲门的是李胜利,富态的老妇人,也带上了和煦的笑容,引着李胜利进了有些昏暗的正屋。 村里的老房子就是这样,门窗都小,正屋的门开着,屋里也难免暗沉。 两侧的东西屋也差不多,如果是糊的窗户纸,白天的屋里也是稍显昏暗的。 “老太太,我是马店集的驻点医生,听说家里有人病了?” 被让到了主位,李胜利也没推辞什么,农家院的正屋,再说也不宽敞,要不就没地儿坐了。 摸了摸明显是带过来的官帽椅,想着王庆平口中那天生的药罐子,李胜利不知两人关系,也就试探了一下。 “那是我小儿子,小时候得过肺痨,后续治了很长时间,现在不传染了,但身子骨也垮了。 岁数大点的,是我大儿媳,我大儿子在外面,许多事我这老妇人也说不清楚。 倒是多谢小先生的提点,刘先生那边过来说过,他也是受了小先生的照拂。 我家算是薄有家资的,我公公、我先生都好古,院里厢房中,有十几箱他们累年所藏古玩字画,还有从城里搬来的几堂家具。 我先许给小先生一半,若是因小先生得以幸免,便全数赠与小先生。 我大儿媳已经枯守了十几年,若是村里有合适的,她倒是可以再嫁。 小儿媳是我姐家的甥女,家里这边还需照应一下,若……” 李胜利稍微试探,富态老妇人这边也就交了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听这话锋,老太太也是经过风浪的。 “倒是可惜了,我有一师门长辈,前段时间刚刚续了弦,不然咱们还能亲上加亲。 老太太,我来试试你的脉象……” 听完老太太的委曲求全,李胜利拿着柳爷打了个哈哈,示意她坐到客位,许多事嘴上可以瞒着,但脉象是瞒不住的。 富态老妇人也是豁达的,闻言就坐在了客位,伸出了白胖的手腕。 “哦…… 用的同仁堂的玉女煎,老太太的双眼好多了吧? 来了马店集就安心住着,不必忧思过甚,我也不是强人,不会做强取豪夺之事,更不会乱点鸳鸯。 这里虽说是村里,但也是遵法度的地界。 老太太,有些话不太好说出口,但还是得说不是。 您这边我只是顺手为之,衣食上的花销,还是要您家里自行负担的,您家里应该也不差这点。” 试过脉象之后,李胜利也笃定了胖老太太的家境,当日董师能摸出他自打陆总见面之后,就没挨过饿。 现在内科高级的李胜利,也能摸出胖老太太一生享福,这脉象,比许多三四十岁的妇女都好,看来也是个长寿的老人。 “小先生高明,我夫家姓李,我本家姓许,大号就是李许氏,闺名就不好给小先生说了。 我大儿媳姓付,名叫付宜卿;小儿子叫李桦,小儿媳随母姓,叫许点翠。 钱钞金银我家不缺,只是不知道城里的粮本还好不好用? 这是城里两处宅子的地契,这一处被居委会借用了,另外这处院里的海棠树下,还有几箱细软。” 听完李老太太自报家门之后,又看了看他从怀中取出的两份房契,李胜利轻轻推了回去。 “老太太,我不是巧取豪夺之辈,咱们遇上也算是缘分,我见你面善,才点拨了一下。 您许出这些东西,就辜负我之前的一番好意了。 咱们有啥说啥,没有粮本,粮食菜蔬会稍贵一些,咱们约个数,到时候跟村里算账就好,我会让人定时送来的。 这处院子僻静,也是怕村里社员扰了家里的清净,若是住着不便,您就说一下。 我想问问刘教授的一些事……” 第492章 南来北往(下) 第492章南来北往(下) “刘先生那边,跟先夫有些渊源,交情不算深,也不算世交,当年两人应该算是文友吧。 我家能延续至今,老公公跟先夫的名声起了作用,许多事,我也算看的清楚了,小先生的恩惠,对我们一家而言等同再造。 桦儿,慢慢起身出来,让小先生给你把把手,你们俩也出来,让小先生认一下。” 许多事,跟李老太太说的一样,不是以后有的,也不是现在有的,而是一直持续的。 李老太太虽说没报家门,李胜利也大致能猜到一些,无非文化名流之类。 老太太说的大儿子出去了,还不定是去哪了,这也算是个小麻烦,但对李胜利而言问题不大。 经过几轮筛查摸排之后,李老太太一家还能留下,就说明没什么问题,如果真有问题,两人也不会遇上。 李老太太话音落下,先从西屋走出了一个三四十的端庄妇女,王庆平端庄的说辞,倒也不差,只是女人紧皱的眉宇之间忧愁多了一些。 至于后出来的小夫妻,也跟王庆平说的差不多,女的娇俏,男的病弱。 试手之后,李胜利轻轻皱眉,李老太太的小儿子李桦的情况,也算是药石难返了,肺部经肺痨的折磨已经千疮百孔了,肺部的钙化跟纤维化,也是不可逆的过程。 脉象所见:肺不布津、肾阴不足、五心烦热、阳强易举,本就先天不足,又加上房劳过度,这位的命火已经摇曳不定了。 就李桦的情况看,家境好、吃的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家里是想留后,也或许是肾阴不足导致的阳强易举。 迁居马店集这段时间,痨病缠身的李桦也没闲着,但终究是先天不足,就这脉象跟操劳程度,这位怕是没多少时日好熬了。 脉诊过后,李胜利没多说什么,收回手坐定,就扫量起了屋里的家具摆设。 李老太太也是个持家有方的,短短几天,不仅厢房里有十几箱珍玩,原来的老家具也搬到了马店集这边,决断力比一些年轻点的可强多了。 屋里除了官帽椅跟八仙桌之外,还有两个官衣柜,看雕花就知道是精品好货。 透过开着的东屋门,李胜利也能看到屋里隔着火炕摆置的架子床,当年也必定是造价不菲的。 见李胜利开始环顾左右,李老太太挥挥手,让小儿子跟小儿媳回了东屋,正屋只留下了大儿媳付宜卿。 “小先生,我儿……” 带着担忧,老太太轻声的问道,李胜利刚刚皱眉的一瞬她也看清楚了。 “各种药吃着,或许三五七载,但以后要禁欲,或许心气平顺,还能延寿几年。 若如之前一般,便在这两三年了,若是老太太想留后,我倒是有方子,但只怕这寿限还得再短一大半,有得必有失,这事儿还得老太太您自己斟酌。 李家嫂子,我见你眉间带忧,若是不想破家,还是要跟老太太明说的。 若如老太太所言,李家嫂子也可以给我一个大致的范围,但村里人么,有文化的不多……” 老太太的小儿子回屋了,李胜利这边也不讳言,如果能节制一下,李桦这边兴许运气好能挨过风雨。 若是如之前一样,三五七年只是约数,能不能活过两年都是未知数。 至于子嗣问题,李胜利还真能办到,李桦这是亏虚过度了,补益虽说用处不大,但提振的药剂还是有的,只是提振之后,元气也要大伤的。 就他这个状况,以药物振奋元气,留下子嗣之后,那可真就是命不久矣了,这路子跟起兴的虎狼药差不多的性质,过劳伤命。 “唉,小先生给我方子吧,总要给李家祖上留个枝叶的。 宜卿,那负心的一去十五载,生死未知,伱还是……” 子嗣传承也是许多老人的心结,知道李胜利所言不虚的李老太太,也含泪做了决断。 与其吊命,不如给家里留个子嗣,之前也让京中的各色名家看过,有人说的还不如李胜利的说辞呢。 至于大儿媳,李老太太也是感同身受,给了她便利,豁达这一点上,也是李胜利看她面善的原因所在。 “妈,我自小是饱读诗书的,也是燕大毕业,既然当初守了,事到如今再放手,还不如一直守下去。” 听着李家人的决断,李胜利轻轻摇头,还是那句话,不管之前如何,如今都是随波逐流之人。 付宜卿想守,还不知有多少个十年呢? “哦,李家嫂子还读过燕大,不知在古文造诣上如何? 我正纠合各地名家,做医理上的返本归源,所成之书不能以白话为之,要通历代医书典籍的,不知嫂子能不能跟刘教授一起,给我帮一下忙? 若是能用的上,老太太一家的衣食住行,就是我管着了。” 听到付宜卿的心迹,李胜利的眉头一挑,这或许就是他跟李老太太的缘分所在了。 刘教授那边肯定是可用的,但李胜利怕成书的时间太晚,刘教授的寿限跟不上,若是付宜卿能胜任,既能给她一个事业,也算是做了刘教授的替补。 “我说小先生看着面善呢,原来是在做功德千秋之事。 宜卿的学问是没问题的,她自小就受我公公跟先夫的熏陶,刘教授也说过,她的学识做大学的女先生是够格的。 因小儿的病患,宜卿也正经读过几年医书,厢房里还有两厢医书呢……” 听李老太太的意思,付宜卿还是童养媳之类,只是童养媳能上燕大,也是奇事一桩了。 “老太太,我们俩算是有缘分的,我也姓李,李胜利。 既然嫂子的学问没问题,那咱们就说定了,若是返本归源之中,嫂子遇上了有缘人,我这边也会一力促成的。” 话说到这,李老太太一家,李胜利就得接住了,至于付宜卿的将来,那就是她自己的路了,有了事业也算是有了归宿。 枯守,李胜利虽说不看好,但对有些人而言,这种枯守未必不是事业的。 “小先生厚恩,我这老婆子无以为报,厢房里的东西,小先生择日取走就是了。 小先生也不必推脱,我也知道那是祸端,只是家里老公公跟先夫走的时候有过交待,要给东西择主的。 这些东西去了,我们也少了一块心病,这么多年守着这对破烂,也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divclass="contentadv">赠与,李老太太是带着诚意的,但李胜利的兴趣反而不大,与面前精通古文的付宜卿相比,那些玩意儿就不叫玩意儿了。 这类玩意儿,他在洼里的库房里多的是,虽说不一定件件精品。 但奈何量大,以车为单位的各色古玩,怎么也有相当一部分精品的,不差这十箱八箱的。 结了个善缘之后,李胜利也没多逗留,离开李老太太这边,他就直奔刘教授家去了,有些事总要有个分说的。 他拉人入村可以,刘教授再做这个,就有些越俎代庖、反客为主了,而且风险极大。 老刘之前提的李教授人已经没了,这就是凶险所在了。 到了刘教授家住的院子,李胜利敲门进院,看到正在晾书的父子,他摇了摇头,有些事就是不讲书中道理的。 “李先生来了……” 见李胜利进了院子,刘教授抬起头,眉宇之间也带着忧愁之意。 “刘老,越俎代庖,非是客居之道吧?” 查过刘教授的身份,李胜利口中的刘老,这位也确实当得,即便是杜老爹那样的人来了,也得尊称一声刘老的。 这位年纪虽说一大把了,但依旧有书生意气,只是许多事,不是他想的那样。 李胜利的开门见山,也让刘老尴尬了一下,之前让儿子出去送信,显然是惹人不快了。 “李先生,您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刘老的说辞,让李胜利挑了挑嘴角,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 “刘老,知道我为什么拉您一把吗? 因为这村里有数百来自各地的名医名家在进行中医医理上的返本归源,返本归源之后的医理,需要有高人整理,所以才有您这一节。 您之前说的李教授已经没了,而且您也把风险带到了我这边。 我这边,挂着的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而是中医大传承。 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推你们出村,对我而言也是举手之劳。 别跟我说什么文化传承,那玩意儿识字就能捡起来,但中医大传承不成。 您做事之前不打招呼,对我而言没什么所谓,这里待不住,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待。 但您却绝了很多人进村的路,之后,马店集这边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了……” 李胜利说的,就是他来找刘老的原因,王庆平所说的想进村租住之人,算是没机会了。 暗事做成了明事,众目睽睽之下,马店集就是有七千人,站在大势面前,也是挡车的螳螂,找死的货。 除非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是对中医大传承有用的人,至于其他人,即便刘老散播了消息,马店集这边还是可以拒绝接纳的。 “李先生,何至于此? 你这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李胜利说了结果,刘老这边也是一脸懊恼,许多事,他也控制不了,本想着邀请几个同好的,谁又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刘老,我不能因为他们几家人的生路,搭上数百医家的生路。 这不是讲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时候,现在是取舍的时候。 有些事以后不要做了,做了也注定没有结果的。 我这边召集的是各地的名老中医与京中的医家们,中医界的精华系于我身,与中医大传承无关,冒险的事我也不敢去做的。” 李胜利对刘老说的也是实情,如果仅是吃喝玩乐,他根本就不用冒着风险去投机倒把,更不用为马店集筹划什么买卖。 有那块大金砖在,就够他吃喝玩乐的花用了,他所做的投机倒把,或是走的偏门,多半都跟中医大传承有关。 即便是重伤孙强,挤走王跃,也是以此为目的的,李胜利之前跟谢家老妈邹锦说过,在中医大传承这一节上,他是公义大于私心的,也不是什么瞎话。 如果仅是满足个人需求,他跟杜娇阳起出山上别院的藏宝,也就足够了,再晚一点,算上王芷给的王家藏金,他多少收拢点东西,也足够他浪荡一生了。 他这一路的花用,一半用在了维护大传承上,一半用在了收拢各色旧物上,收拢的些个老物件,将来也是要变卖之后,投资于大传承的。 这么算来,绝大部分黄金都是花用在了中医大传承之上,王家的藏金更是如此,这也算是为王芷娘俩积福了。 而他这一路的花用,一根大黄鱼不够,两根也就绰绰有余了。 “如果我以不出力为要挟……” 见刘老还想要挟,李胜利‘嘿嘿’一笑说道: “那李老太太家的大媳妇就是我的后手了,以后这里南来北往的人不会少,中医大拿或许不会太多。 但精通文言的人不会太少,与刘老相比,一些医家也是诗书传家的,您的要挟于我而言,就有些幼稚了。 您老也是精通文言的大家,书上的丘壑自然读过不少。 您能来马店集,也算是您之前对村里有善念的回报,之前您给我介绍的那些人。 其实我不是不想拉他们一把,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我就没兴趣了。 他们跟马店集的社员没两样的,只是马店集的社员们相对选择少一些而已。 真要让我抉择,您这样的大家,也不比马店集的社员尊贵多少。 而那些人,也该让他们走过这一场的,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要记在心里。 既然不往心里去,那就用血多写几遍,对那些人我真是没什么好感,拉与不拉,凭的是本事,而不是什么名声……” 第493章 皆为利来(上) 第493章皆为利来(上) 听到李胜利有辱斯文的话,一生治学的刘老也是轻轻一叹,许多事这小年轻做的明白,说的也明白。 只是许多代价,也是许多人所付不起的,学以致用,这个‘用’字做何解,刘老也是有其见解的,只是为许多人所不接受。 学而优则仕,可没因为皇帝没了而消失,反而成了许多人维护自己利益的说辞,这也是令人无奈的。 “李先生,许多人还是有资格被你拉一把的,别因为老朽的一时妄念,而摒弃你的善意。 我的藏书之中,也有部分是医书,作为代价,我赠与你如何?” 要挟不成,知道何为大义所在的刘老,又借用医书玩起了道德绑架,这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幼稚的有些可爱了。 “刘老,我将来有意以师门长辈的名义建一座藏书楼。 刘老之祸,其实就是因伱所藏之书而起,咱们之间划个价做笔交易。 刘老作古之后,藏书与我充斥藏书楼如何?” 经过摸排之后,李胜利也知道了刘老的厄难所在,无非有人盯上了他手里的宋元孤本,还好他这边先行一步,不然后续的麻烦,才是没法解决的。 如今的刘家算是失踪了,虽说刘老的儿子出去招摇过,但来马店集的人数并不多,这也算是对刘老德行的一种考验。 他所交好的人,还是有底线的,并没有大肆宣扬什么,等之后众人自顾不暇了,踪迹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刘老一家跟李老太太一家,过段时间也得转到山上村了,那时节,谁要是再过来摸排,可就真的得分一分生死了。 李胜利可不想因为有些人的穷追不舍,引来一些他惹不起的存在,不想惹麻烦,就只能解决那些惹麻烦的人了。 至于刘老的藏书,李胜利也只不过是为了全他的一片苦心而已。 别看刘老也是教授,但在古书的维护上,他那每月几百块的工资,远远不够用。 瓷器古玩之类,还能个人私藏,至于善本孤册,说句不好听的,谁留着谁就是在破坏。 没有专业的维护,没有巨量的投入,这些善本孤册,传两三代都是奢望,养护稍有出错,就是黏连跟霉变,书也就毁了。 这些古籍散佚一册就是消失一册,维护起来,可不是刘老父子撅着屁股在院里晾一晾那么简单,存续是相辅相成的,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善本孤册的内容,才是对这些古籍最好的延续。 “李先生,这话就过分了……” 听到李胜利要谋夺他的藏书,刘老立马支棱了起来,这些藏书就是他的命,命没了书也要在的。 “过不过分,到时候刘老自己去分辨,我还年轻,不急于一时的。 但有句话我得留给您,这些古籍在我手里,才能得到最好的维护,这样晾晒,您这是在毁书。 我有能力纠合数百医家对中医医理进行返本归源,也就有能力刊印、维护您的藏书。 如何抉择,我这边不急,您也不要着急,过段时间再看。 胡乱拉人这事,就此打住,您的三亲六故也不要往村里带了,再看……” 扫了一眼几乎满院的古书,李胜利给刘老划了杠,也就没再跟他深谈,这老头都这岁数了还有书生意气,也是难得了。 转悠着回到马店集村部,轧钢厂那辆刷了暗红色底漆的工业垃圾,又停在了院里。 看着站在车旁的几个人,李胜利笑了笑,这就是做事的态度了。 除了李怀德、杜鹏、冯茜之外,冯茜的本家冯晋也站在了车旁,这还是为了技术而来。 “厂长,这车越来越有模样了……” 冯晋在李胜利的眼里不过一喽啰,远比不上轧钢厂的李主任来的重要。 “嘿! 胜利,没看出来吧,这不是之前那一辆了,而是新攒的一辆。 冯工出的主意,用的是212的发动机,咱们做的只是样车,太过寒酸也不成,总要有些前瞻性的。” 听到李怀德的说辞,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是步骤之一,冯茜先走一步,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闲聊了一会儿,李怀德就跟王胜庭父子进了村部办公室,留下他们自家人说话。 “冯公子,学会它山之法了,这次怎么个说辞? 王跃就是你的前车之鉴,都说哪处黄土不埋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先拿捏好了说辞。 强取豪夺。 马店集的黄土地,埋上三五个你这样的公子哥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这类货色,在我眼里跟猪狗无异,任我宰割的货色而已,还想蹬鼻子上脸,也真是自小没家教,不知‘死’字怎么写。” 不理会面色狂变的小舅子杜鹏,李胜利就给了冯晋定义,对他而言,冯晋、王跃不过是送到家门口的立威对象而已。 打残打死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说是跟猪狗无异,虽说有些过分,但也是差不多准成的。 上街闹事找人立威,还有个说不说得过去的道理,孙强、王跃踩上门找收拾,李胜利就不用跨良善一关了,都不是啥好人,就是失手弄死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是? 听到杜家女婿李胜利的说法,与猪狗无异的冯晋,这才知道他的豪横所在,拿他们这些子弟不当人,那孙强的结局,也就可以理解的。 至于王跃那倒霉催的,也是眼瞎的货,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李胜利是圈里的光棍,早有定性,跟他硬碰硬,能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知道了李胜利对他们的评价,冯晋更是庆幸自己当初的退让是对的,真跟这位光棍对上,怕也是生死两难的结局,他就没拿你当人,这跟谁说理去? 这次请动杜鹏,他家也是花了血本的,之前留的一些稀罕玩意儿给了杜鹏,他这才搭上了便车。 既然花了血本,他也不想自己费劲跟李胜利分说,只是扫了杜鹏一眼。 “姐夫,咱们走走……” 李怀德这次过来,也是受了冯家的请托,今天来马店集主要还是为了冯晋的事,收了冯晋东西的杜鹏,得了他的暗示,只能主动跟便宜姐夫分说了。 “姐夫,我收了冯晋给的一些东西,就跟你给我弄的家底差不多的东西,十多件吧,我都放在车里了。” 出了马店集村部大院,杜鹏也没遮掩什么,直接就说了收礼搭桥的事儿。 <divclass="contentadv">“这事儿就这一次,咱们不差他们家那点东西,你的任务是走正路、做正事,不断上进。 再干这样的事,我不知便罢,知道了,我会让你五年之内硬不起来的,我虽说中医的本事不差,但也偶有失手的时候。 真要是把你弄成了太监,就只能怨你不听劝了。 别跟我解释,我也不听那些,先抓紧跟冯茜要个孩子,免得到时候无后。 这茬我只说一次,下次我会直接给你下药的,我在你身上付出的不少,你想让我的付出打水漂,我就骟了你。 别跟我提你姐,我在圈里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拿我打嚓你还不配。 就是你姐跟我之间也得两说着,她出国之后,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不知道是个啥呢? 所以你即便有了庇护,做事也别太放肆……” 给小舅子的警告,李胜利也不是在跟他说笑,杜鹏现在的位置虽说不显眼,但也是李胜利为杜家谋划的重要一环。 杜老爹自然不可能在国外待十年之久的,回来之后,许多事没法做,那在国外谋求的技术,就只能落实在杜鹏正在设计的三辆车上了。 这些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杜鹏如果因为贪占,破坏了这个大局,杀了他都没法挽回的。 “姐夫,我听清楚了,冯晋就是最后一次。” 便宜姐夫的警告,杜鹏也没敢当儿戏,这段时间,圈里有许多不利于便宜姐夫的传言。 杜鹏细数了一下,想及刚刚与猪狗无异的说辞,他也是真的信了,这样的狠货是翻脸无情的,真要被他给害了,那才是真的冤枉。 “那就成,回去吧。 既然跟冯家拉上关系,技术我就给你,我这有好几个呢,你得凭着这些吃死了冯晋,他以后就是你的跟班了。 正好冯晋也姓冯,操作一下,给冯茜找个硬一点的出身,最近这段时间或许不好用,但以后也是她的一个托庇。 让她跟冯晋家里,结个干亲吧……” 预制板的技术通过杜鹏给了冯晋,李胜利这边注定是赔本的买卖,想着许多事要给冯茜一个交待,他也就顺手拉了一把。 看着一眼好几步的便宜姐夫,杜鹏也在脑中再过了一遍他刚刚的警告,那警告弄不好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刚刚沾了荤腥的小年轻,可不想真的硬不起来。 这段时间投身于正事,杜鹏这边没了消遣,也就多了时间,闲暇的时候,他也评价过面前这位便宜姐夫,虽说他在圈子里声名狼藉,但也不得不说,他是目前的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能跟各家大人直接对话,能设计出三辆车,还能掐住冯家不惜血本也要得到的技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普通子弟能有的本事。 “你,走回去吧。 预制板技术,会让杜鹏给你的,不是竹芯板的,而是钢筋预制板的进阶,在技术创新层面,比竹芯板更好。 以后跟着杜鹏混,我保你一路顺风顺水,敢跟我玩过河拆桥的把戏,嘿嘿……” 回到车跟前,李胜利手一指,就把跟猪狗挂钩的冯晋打发走了。 跟杜鹏的车有关,也就冯茜可以旁听,冯晋连站在一边的资格也没有。 冯晋这边也是利索,知道事情办成了,他也不愿意看李胜利的臭脸,转身就出了马店集村部。 打发走了冯晋,李胜利也不用杜鹏、冯茜解说,自顾的就看起了轧钢厂机修新攒的工业垃圾。 车内的装饰跟上一辆差不多,只是座位从条椅变成了影院的折叠椅,逼格稍高了一点,但冯茜也没抓住高逼格的真意,差了那么一点。 212的仪表也按在了中控台上,车内的结构总体说来,还是勉强能入眼的。 下车之后,扫了一眼车底,也是正经的机械四驱,只是传动轴是两根接在一起的,这玩意儿就算手打了,用不用的住,全看运气。 “总体还不错,但着力点错了,近期还是要以单体柴油机为主的。 汽车发动机的供给有限,初期会限制产能,用单体柴油机,渠道也就多了。 再有,减震有些硬了,既然是样车,就得兼具舒适性的。 车里的座椅再改一下,换单人沙发上去。 既然用的是212发动机,这辆样车就得精细一点,车窗也参照街上的大巴来弄。 传动轴也要换成整根的,这辆样车,弄不好上面会用的。 冯茜,你明白我用单体柴油机的意思吗?” 车的质量跟性能,不在李胜利的考校范围之内,就性能而言,212吉普的系统,或许更适合面前的工业垃圾。 但更土一点的柴油机,才更适合杜鹏的上进之路,中巴的质量、性能,也不是上面要看的,能出产的数量,才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从技术上看,还是不太明白。” 从产能上,冯茜倒是很能理解李胜利的说法,但从技术上来看,有更先进的不用,这一点还真是不好理解。 “技术再好,你一年又能产多少辆车? 不说发动机能否充足的供应,仅是车架跟传动系统,你按照212的来,就得整个的改工艺,一根加长的传动轴,就不是几个月能弄明白的。 柴油机前驱,轧钢厂这边基本不用更改工艺跟设备的。 现在国内能出产柴油机的地方也多,只要调配得当,大批量出产前驱传动的土造车,还是很简单的。 加上旧车架、车轴的数量,以及对铁轨的后续利用,不用新上流水线,轧钢厂的机修,一个月也能攒上几十辆的。 等建好了新厂,上了人员跟流水线,车架、车轴差不多也就有了正经的规格跟标准。 发动机不用自产,追上212的产量很难吗?” 第494章 皆为利来(中) 第494章皆为利来(中) 听完不是姐夫的姐夫说完,冯茜就知道了他的野心所在,他要用面前的工业垃圾,撑起一个新的汽车厂。 按照212的路子来,新车厂的事,一两年之内都要受限于发动机的产量。 但单体柴油机就不同了,除了195柴油机之外,各地拖拉机厂的柴油机,面前这辆工业垃圾也能兼容。 无非就是一个前驱的动力输出而已,车架、车壳、车轴有了,有什么样的发动机就用什么样的,只弄一个车壳子,无论是效率还是速度,都会很快的。 甚至于车轴的出处,冯茜都能想到,借用拖拉机的,轧钢厂这边都不用自产,仅是组装都成。 “李……姐夫,这样的一辆车……” 先是纠结于对李胜利的称呼,后又纠结于自己所学的专业技术。 李胜利的土造思路,还真是不好挑毛病,说这车不成,那得看跟什么比。 跟畜力车比,这辆基本可以归于垃圾之列的拼凑货,还是很有优势可言的。 柴油机前驱,没电路、油路、复杂齿轮箱的工业垃圾,出故障的概率也是极低的。 只要柴油机没问题,这车基本就是没问题的,虽说速度会比真正的车慢很多,但对比大道奇那样的老公交,这车的性能并不差。 虽说比不上大小螺丝,但相对而言也够用,而且在油耗上,这辆工业垃圾还很占优势。 不提车的技术如何,就以后的产量跟便利性而言,这车的切入点,也算是刁钻、毒辣了。 “细想还是符合实际状况的吧。 还是那句话,咱们现在就是要以时间来换时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但咱们不能干等着,因陋就简也是一条大路,借助不断回馈的经验教训,我想你们俩会打造出一辆世界名车出来的。” 顺手给这对便宜夫妻,画了一张没有边际的大饼,李胜利知道,越是往后,冯茜要面对的难关越多。 仅是一个发动机,就足够她钻研一生了,但这对李胜利而言不难,自己不会设计不会制造,但外面还是有作业可以抄的。 只要路子选对了,瞄准了一台真正好用的发动机,给冯茜十年八年的时间,依葫芦画瓢,还是没多大难度的。 当然,如果照着尼莎501抄作业,那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原厂都发展不起来,更别说抄作业的了。 大众或是丰田,才是真正要抄的作业,对比大众,对面的岛国的发动机工业,才是冯茜真正要抄的作业。 那边资源不足养出来的细致,跟这边的人均差不多,都是相对有缺憾的,只能细致一点了,如果抄上了、还抄对了,这路就能少走二三十年的长度。 现阶段抄上之后就是对比字迹的阶段,功底有了、经验足了,反超未必不成,持平也是很好的,稍弱也足够用了,就是抄个七零八落,也未必不成的。 这些李胜利就没必要现在跟冯茜说了,如今弄车,港城也算是唯一的门户,在港城弄个车不难,但弄进来可就难了。 不说车的价钱,名目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差事,现在这时候要进口几辆车,也是真正的没事找事。 或许等南下的董师那边出了成果之后,真正用上的时候,车连着技术都会有人拱手送来的。 至于后续的精工跟标准,还是那话,满足实用一点问题都没有,跟效率产量有了冲突,再好的精工标准也是不实用的。 “姐夫,我认为木质车身会降低车身的安全性,是否还是用这种铆接的车身?” 这也是冯茜在技术上跟李胜利的设计有冲突的地方,木质车厢虽说是潮流,但各项指标综合之后,木质车身,在安全性上的问题,还是很明显的。 “你能保证钢材的供应吗?” 冯茜的不契合,李胜利一句话就顶了回去,让他来说不仅木质的车身不好,195柴油机上中巴车还不好呢。 有那条件,这车需要改善的地方太多了,但因陋就简才是李胜利的路子。 跟面前这辆装了212发动机的车一样,不惜工本打造一辆样车,再好又能怎么样呢? 一年产个百八十台,连四九城的需求都满足不了,也就跟李胜利设计的路子相悖而行了。 说句不怎么负责任的话,轧钢厂直接用前一辆样车为蓝本投产,仅是一个机修组,一个月也不止攒几十辆车的。 这样做虽说有些冒进,虽说会出现很多的质量问题,但产量在哪都是说的过去的,也是目前所需要的。 李胜利不断让杜鹏,或是轧钢厂改进这辆工业垃圾,可不全是为了质量,而是从外观上提高门槛,防止别家跟风。 这玩意儿,说白了,轧钢厂是不适合生产的,拖拉机厂才更合适。 外观高大上了,许多人就会望而生畏,这辆马上要投产的工业垃圾,究其根本,其实还是李胜利跟杜鹏之前说的那话,拖拉机上装车壳而已。 技术虽说有点,但含量也着实不高,外观不弄透彻了,真的很容易被人抄作业。 “冯茜,这辆车,技术不是主旨。 工人结合实际需求进行的技术改进;相比于尼莎501较少的钢材用量、油耗;以及对公交出行现况的改善,才是这辆车的真正买点。 <divclass="contentadv">这辆车,也只有在短时间之内大规模的量产,才能满足我们一家人的诉求。 下半年建新厂,年底或是明年初正式投入量产,明年一年的产量,要在五到六千台左右。 一个月五百台的产量,你跟杜鹏所要关注的不是技术该如何创新,而是该如何满足这辆车对原材料的需求。 铁轨、枕木,只是暂时的替代品而已,怎么因陋就简的去量产车架、车轴、轮胎,才是伱们需要着重考虑的。 至于柴油机,也不是你们该管的,没有上面的调配,你们想也不要想。 但是,冯茜,我对你这边也是有要求的,柴油机,其实轧钢厂也可以生产的。 乃至于后续的汽车发动机,轧钢厂也是有这个基础条件的,硬件的需求我会跟李怀德交待的。 技术上,你现在就要开始储备了,老大哥的发动机,借鉴了不少欧美的技术。 但对我们而言,对面的岛国才更具借鉴价值,这点你要有数……” 看着眼前穿着跟农民没两样的便宜姐夫,冯茜不服也不成。 与她的科班出身相比,没有出国经历,岁数还很小的便宜姐夫,对造车业的理解,可谓是真正的通透。 212的产量,如今也达不到五六千台的,便宜姐夫看似冒进的说辞,在冯茜看来可行性极大。 轧钢厂这边攒车,看的只是发动机跟原材料的供给,攒这样的工业垃圾,真是没什么技术可言的,放上基本就能用。 再加上一大半的木质车身,这玩意儿说成是装了柴油机的牛车,也不算是过度的贬低。 一年生产五六千辆牛车,别说是整个轧钢厂了,就是轧钢厂的机修组使使劲,差不多也能完成的。 至于便宜姐夫李胜利后续说的借鉴欧美,就很有技术性了,在许多人的眼里,老大哥的造车技术,那是自创的。 但在冯茜这类技术人员的眼里,老大哥那边也是抄欧美的作业而已,而且画风相对粗犷了一些。 对面的岛国汽车业,冯茜的了解倒是不多,但也偶尔听说过,已经远远超越了这边,那也是肯定的。 “我差不多理解了你的意思,如果还有疑问,我会让杜鹏带我过来的。” 将自己对技术的执着,拉低一下契合了便宜姐夫的观点,冯茜这边虽说还是有些不服,但不服也不成,便宜姐夫李胜利说的大多都是实情,也符合轧钢厂机修的技术水平。 “回去之后,布拉吉就不要再穿了,蓝裤子、白衬衣、再加一顶工作帽,才更符合当今时代工人的气质。 想穿,回家之后,穿给杜鹏看看就好,布拉吉、小皮鞋之类,还是锁进衣柜留个念想吧……” 最后点了一记穿着小皮鞋、布拉吉的冯茜,李胜利就跟杜鹏将车上的两个衣箱,一个纸箱拿了下来。 衣箱里装的是冯晋开给杜鹏的条件,纸箱里则是李怀德给送来的香烟跟茶叶,倒着收礼,李胜利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将空间留给杜鹏跟冯茜,李胜利走进村部办公室,也跟李怀德聊了一下新车厂的硬件设施。 对车厂这个新目标,李怀德也是寄予厚望的,正经扫量一下,别说是汽车厂了,就是那些个拖拉机厂,都比轧钢厂高上半级。 未来的车厂真要是建成了,他李怀德的金光大道,就算是摆在了面前。 谈车厂的时候,李胜利也略微涉及了一下形势,见老李这边转起了眼珠,他就大概有谱了,这位李主任也是有抓手的物件,苍蝇蚊子都是肉,一丝儿也不放过。 对李怀德,李胜利的评价不是很正面,但这心细人坏的货,却是宦途敢死队最好的人选之一,风雨只是争斗的开始,砥定之后,才是真正争斗的时候。 杜老爹对比璀璨将星,终是在年岁上不占优势,年轻,有些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所以将来回国的杜老爹,需要李怀德这样的羽翼,路途虽说不正,但这也就是李胜利的极限眼光了,培养徐小雅的哥哥徐正清那样的人,其实应该是杜老爹的任务,他一个小人物,确实没那样的本事跟能力。 一个两个的他在入门的时候带一带还成,真到了李怀德这样的程度,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本事指点了。 分别的时候,让杜鹏跟冯茜晚上再来一趟,李胜利就送走了各自达成目的,高高兴兴的一群人。 看着远去的暗红色工业垃圾,李胜利也没忘了轧钢厂对马店集的作用,马上就要麦收了,轧钢厂那边攒的收割机,也是个不错的宣传素材。 在公社之外,有了轧钢厂这样的靠山,等安定门的汽车厂开建的时候,马店集也就会成为公社里很棘手的存在。 现在的限制虽说不少,但还有一个建设的大前提,即便风雨之中也要保生产的,面上跟轧钢厂交织在一起。 马店集的七千人,再加上轧钢厂的上万人,在城乡之间,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看成是不好下嘴的刺猬也成。 麦收之前,对于那些个想在马店集租房的人,李胜利也没给他们把路堵死,村里虽说不太敢接纳他们,但在村外,马店集还有一个食宿一体的大食堂。 介于城郊之间的大食堂,住宿的作用也就体现了出来,接纳几家人或是几十家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村里的房子不能租,但食宿一体的大食堂,可是在商贸局有备案的,接纳点长客,在哪也说的过去…… 第495章 皆为利来(下) 第495章皆为利来(下) 随着麦收季节的到来,一年之中的第一个大忙也就到了,暑气也渐渐地起来了。 农忙与李胜利无关,别说他不会种地了,就是会种地,老支书也不会让他下地,与他谋划的买卖相比,让他下地只能算是添乱。 马店集的杂乱事稍停,李胜利就到了洼里这边。 相较于人多的马店集,今年开春之后洼里上下可谓是好一通忙乱,除了春采跟盖房之外,洼里这边还有个从去年打上的挖防空洞任务。 大队所属的大防空洞,过年前后就竣工了,各家所属的小防空洞,却一直忙活到了春采前后。 春采之后,又是大规模的建房,借着挖防空洞的名义,赵满奎这边给过来参观的人们也做了背书,老村部那边的库房,可以作为后备粮库。 至于山岭地上新村,也被解释为跟防空洞一起的防御体系,这茬口,现在这年月来参观的,还真没不信的。 加上赵满奎退伍兵的身份,遮掩的理由算是勉强说的过去的。 与洼里的新村相比,投入更大的还是李胜利在老村部后边起的库房,就规模而言,那边的房子,比洼里新村的都多了三成。 施工质量更是没得比,洼里新村只是普通的民居,而老村部后边的仓库,不提铺在地上的石板,仅是山墙就用了双城砖,近六七十公分的厚度。 老村部那边,除了库房之外,还有联排的宿舍,不提新村,洼里的社员们挤一挤,那边的房子都够用。 “老李,你弄的是不是有些大了?” 跟李胜利并排站在老村部前面,算是正经下乡的谢公子,有些担忧的问到。 李胜利安排的人也是鸡贼,离着老村部的宅子二十多米,建了一整排差不多普通房子一层半高的宿舍,远远的看去,老村部这边也就两排房子。 但转过了高点的房子,后边却是另有天地,一片片的库房,差不多有洼里的半个村子大小。 等同于一个小村子规模的建筑,在谢飞看来,怎么看怎么过分。 “这还怕不够用呢? 您老最近就窝在洼里,没挪窝?” 马店集的马大队,还是理解李胜利的想法的,来了之后,新村跟库房两处是一起开工的,人力着重留在了库房这边。 相比于收拾利索的老村部这边,洼里的新村,还有许多边边角角需要收拾。 至于谢飞担心的房子太多,李胜利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是怕这些房子还不够。 住人的地方怕不够,存东西的地方也怕不够,别的不说,就说如今已经跟预制板厂合作上的各个造纸厂。 秋收前后就会有大量的旧书需要安置,存放书籍,不是存放城砖,有地方就成,除了缺地方之外,李胜利还缺专业的维护人员。 随便堆放,只怕十年的时间,书籍的损失也是数目惊人的。 跟人一样,拉一把就得彻彻底底的拉起来,把书籍拉回来,再任其发霉腐烂,那就是另一场灾难了。 对于谢飞,李胜利这边也是有期许的,别的要求没有,将来他怎么也得爬到他老妈邹锦如今的位置上。 想往上爬,就不能待在村里摆烂,说是让他跟赵彩霞在洼里开个夫妻店,那只是玩笑话,下乡这事,谢公子还是要落在实处的。 “你可别胡乱编排我,洼里附近这十里八乡,我已经走过一遍了,虽说只是草草走了一遍,但什么村在什么地方,我还是记住了的。” 家里生变之后,碍于前面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谢飞这边也收敛了一些,虽说下乡有些浮于表面,但这也是个长活,总要慢慢适应的。 下乡就能跟各村的社员打成一片,别说谢公子没这本事,真有这本事,李胜利这边还得打个问号呢。 “那就算是不错的开头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下去,带上赵有方下去,下面各村每个村都有几个刺头的。 你们俩下去把人组织起来,这茬我会跟赵满奎说一下的,让他给伱们策应一下。 山神爷跟老王在城里都有部曲了,你也要一样的。 人手怎么选,赵满奎跟赵有方有数,你只负责端起来花钱就好了。 钱的来路,不要跟赵彩霞细说,男人总要立得住的。” 在谢公子诧异的眼神里,李胜利给他安排了真正的差事,有的下乡只是躲清净或是避难来的,但谢飞这边不同,该参与的时候还是要参与的。 让谢飞联系城北各村的刺头,李胜利这边也有深度的考量。 以后洼里往南都是城区,洼里往北都是城郊,李胜利想的要吞并虎峪山林的事,也不是瞎想,腾退置换一下,这也就是将来事。 借着风雨,借着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借着马店集、洼里、山上、太平庄四个村子的势,李胜利不说要吞并城北的所有村子,但至少也要一大半的。 这一大半村子,许多都是跟洼里这样一两百户的小村,不好啃的是那些五六百户或是千余户的大村,但这样的村子只是少数。 城北过了洼里,多半都是些山林地,像洼里、山上这样的小村更多一些。 如今的大村相对好一些,小村么,许多都比不过洼里的。 有些事只是缺个带头的,让谢飞下乡的同时,推一推洼里赵满奎的经验,虽说有些损公肥私的意思,但吃饱还是要的。 谢公子这边没多一个人手,李胜利就能跟这些村子多一份联系,先用建筑合作社,再用其他各种合作社,吞并那就只剩时间问题了。 “我说老李,你这么整,就没边没沿了,你的钱从哪来?” 与王前进那个莽货姐夫,花李胜利的钱花的心安理得不同,谢飞大概知道李胜利撒钱的规模。 大几十万他预估不到,但近期十万二十万的,李胜利是撒出去了。 现在可不是个体户、万元户遍地的年月,别说十万了,就是一万,对绝大多数而言,都是一笔巨款了。 纠集人手的花费可不低,有了人不去街面上捞好处,你就得给好处,一个月人均至少十多块的投入,只要不是公家,对谁而言都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你就别管了,说了你也管不了,只管做事就好。 安稳,并不是下乡就够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好处足够,你藏在乡下,也有人会找到你的。 <divclass="contentadv">所以许多事要提前准备,后手咱们可以不用,但要用的时候,绝对不能没有,除了要有之外,还要够硬,这是维护咱们身家性命的准备手段,不硬也不成。 我这人就是小人物一个,别人不害我,我就尽量不害人,也不想去害人。 但是,别人如果要害我,那就没的说了,不弄他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算完。 这些都是后话,也不见得一定能成,最近我打算让史老组织一场京中名家的避暑盛会,地方就选在这里了,你就在这边帮着筹划一下后勤吧。 前面的老村部做会场,后面就是宿舍了。 库里的一些家具,往宿舍安排一下,缺什么少什么,赶紧说话。 水边再让人搭上一片遮阳避雨的草棚子,一样要安置上桌椅板凳,那边的桌椅板凳,我另找一批,别用仓库里的,那些可都是好东西。” 有谢飞在洼里,许多事,李胜利也愿意让他出头,赵满奎那边毕竟差了岁数,没什么培养价值了,如今洼里这边,值得培养的也就谢公子跟赵家兄弟了。 跟谢飞交待完,看了一下洼里的仓库,不到雨季,也看不出仓库的防潮性,大致看了几间之后,李胜利又找到了便宜老哥赵满奎。 “胜利,小谢这人不错,他跟彩霞的事儿……” 见了面之后,赵满奎这边也是直接,别的不提,先提自家闺女攀高枝儿的事。 谢飞那是首长家的孩子,赵满奎这边本就想亲近,见他跟自家闺女处的不错,就顺着李胜利之前的说法,追了上来。 “这茬不急,秋收之后再说吧……” 对于谢飞跟赵彩霞,李胜利虽说之前将谢飞内定给了赵家,但此一时彼一时。 为长久计,有些事还得让洼里赵家观望一下,兴许秋后、兴许入冬,谢公子这货就不值钱了,万一到时候赵家再反复,这事就不美了。 就因为跟赵家是干亲关系,所以这话李胜利也不能明说,只能拖延一下再看了。 谢飞、赵彩霞之间的关系,跟王前进和自家大姐韩秀琦之间的关系,还有不同,大姐韩秀琦那边,李胜利可以帮着她做决定。 洼里赵彩霞这边,虽说一样也可以,但万一有反复,李胜利这边就里外不是人了,这也是正常干亲关系的限制,没办法。 至于李胜利跟肖家之间的一些烂事,首先就跟大小姐脾气的肖家嫂子张英,有直接的关系,再有就是肖家,也差不多是李胜利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恩深难报也是一节。 李胜利跟洼里赵家这边,才是正常的干亲关系,肖家那边就真不正常了。 “也成,那就先让他们处着……” 赵满奎这边想的没李胜利那么深,也就顺嘴答应了。 给老哥赵满奎交待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李胜利也没在洼里多待,又一路到了闲置军营这边。 京中名老中医的避暑盛会,还是需要史老这边组织的,除了史老,现在也没人有这样的声望。 组织这场避暑盛会,李胜利这边倒是不急,能拖还是尽量要拖延一下的,京中名老中医们的岁数在那,守家在地的,不可能在外面长时间久居。 十天半月已经算是很长了,算上筹划召集的时间,差不多算赶趟。 除了京中名家之外,一些依旧在一线坐诊的中医名家,李胜利也想借此机会拉来几个,但究竟结果如何,还得看史老这边。 听完大致的意思,史老如今也不想费力思量什么了,既然李胜利有本事还能做事,他这边听着就成。 “胜利,先有各地的名老中医,如今再召那些依旧在一线坐诊的名家,是否过于扎眼了?” 对如今形势,史老也有了解,李胜利之前经常挂在嘴边的有备无患,倒是让他做了个未卜先知。 有了准备,也怕被人盯上,八十余的史老,经历了太多事,也依言做出了自己的提醒。 “这些我尽力遮挡就好,事有不济,还有马店集可以挡一挡的。 拖个年余,诸事大概落停,再做转圜就好。” 史老的提醒的风险,李胜利很清楚,做事就有痕迹,他玩的是一个投鼠忌器,就从没想过自己这边的操作是真正的灯下黑。 就跟孙强、王跃一样,实在有人紧追不放,那他还得再次立威,只是再次立威,就不会跟孙强、王跃那么柔和了,需要他承担很大的因果。 但与获利相比,或是说权衡一下利弊,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做,实在不成,只能光着膀子上去耍光棍了。 利益之外的脏乱差,李胜利也不想挂在嘴边,碰上了,就当是运气不错,总能遇难成祥好了,至于脚底下的污渍,或许不去看,也就真的眼不见为净了。 “有些事你也不要一个人担着,你不是说过,大传承不是一个人的吗? 我们这些老家伙,到了如今,怕死不怕死的,也都能看的开了。 大传承可以折损一些老家伙,但你们这样的年轻一代,多折损一个,也是令人扼腕的。” 史老的这个要求,李胜利就很难做到了,史老这辈名医名家,说句不太好听的,一多半都是家境优渥的。 弃文从医,跟他们少年时接受的教育有关,没了科举,许多人很自然的就投身到中医界了。 有了传承之后,像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这类一线中坚,又是一半家境不错,董师、老郭另说,祝师跟老白的成分多半是站不住脚的。 以此类推,史老口中的年轻一代,就是董师、祝师这些人了,想要兼顾,难度太大。 “史老,这话我就不敢应承您了,我力有未逮。 此次由您来召集京中名老中医,以及各地的一线名家,我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跟之前一样,可以带着徒弟过来的。 我之前弄了一批古籍,里面有相当数量的医书,咱们选一批善本孤册,以作利诱如何?” 第496章 皆为利往(上) 第496章皆为利往(上) 李胜利出的以医书古籍利诱的主意,也不算是个好主意,但现在他能拿出的手段也不多。 拿方剂做手段,经过近十年的献方、献药,即便是麝香保心丸这类明确成分、剂量的组方,对很多名家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他们能接触到的方子,已经多到令人发指了。 用钱,更不用说了,但凡是六十岁之上的名医名家,基本就没有缺钱的,跟董师、祝师一样的医家,即便拿不到四百六,工资也是一百朝上的。 或许有家里拮据的医家,但李胜利也清楚,这样的医家,只能算是极少数。 他现在能拿的出手的,无非史老一生的名望,以及洼里仓库里的许多旧医书,再想,也没什么招数了。 “也好,算是个由头,我给你列个单子,找找看有没有一些传说之中散佚的典籍。 此次避暑会,就由我会同京中医家来办理吧,此事喧闹,难免被人关注的。” 史老这边定好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随着麦收的进行,马店集跟太平庄今年的粮食产量,都有所增加,马店集是受益于农艺师们的指导,而太平庄那边则是得益于本该流向马店集的造纸厂肥水。 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跟太平庄的支书关大拿,碰了一下之后,也为了以后的便利,决定瞒报一小部分产量。 听到老支书的结果之后,李胜利摇了摇头,否了两人的决断,瞒报产量这可不是小事,这跟自留地的多寡可不是一样的性质。 再怎么说保供应也是大前提,投机倒把可以做,瞒报粮食产量这事,不能做。 如果都这么玩,保供应,不就跟扯淡一样了? 但这事,之前老支书跟太平庄的关大拿走在一路,点头的也是他,反复无常的李胜利,这个时候玩的就是又装又立了。 无非事情的结果已经定了,说话的时候,言辞就要漂亮一些了,许多事,只是说法不同而已,真正对比结果,其实好的坏的都是那一个,只是看事的角度跟出发点不同而已。 “胜利,我算了算,两个村瞒报一下也就能省出十多万斤粮食。 这不在公粮的份额之内,瞒报,瞒的不是公社,而是村里的社员们。” 王胜庭跟关大拿都算是村里的老支书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也是门清。 瞒产量少交公粮,那纯粹是找死,他跟关大拿商议的是,瞒着村里的社员,在粮食分配上做个小账,也就相当于变相提高了一下大队这边的提留。 “这更不成了,瞒谁也不能瞒着大队的社员,打了多少粮食,许多人心里都有算计的。 咱们可以拿着东西从社员手里换粮食,但不能直接昧下,这事没道理的。 这么着吧,不管是马店集还是太平庄的粮食,我以行价的两倍收,如今黑市大宗也就这个价了,不高也不低。 老支书,咱们手里如今也不缺钱,虽说定好了要增加购粮,但那也是有粮票补助的,直接刮社员的地皮,这事不能做。” 听完老支书跟关大拿的心思,李胜利就更不赞成了。 如今马店集的买卖不说日进斗金也是差不多的,接下来攒钱也没什么大用,许多东西,还是需要调配的。 将到手的粮食换成钱,对城郊的社员而言,也是个活扣。 如果按老支书跟关大拿这么玩,两个村的人迟早离心离德。 “胜利,还是你小子仁义。 我这不是怕咱的买卖不长久吗? 加上上面也说了备战、备荒,咱们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不管别的,增加两个村的提留还是要的。 这事公社里也说过……” 赞了一声李胜利仁义,老支书也没再多说什么,瞒报虽说不地道,但事到最后,无非还是好肉烂在一个锅里,这无非就是说辞而已。 “老支书,这事不是小事,涉及利益的事,一定要说的清楚。 社员们忙活一年,还不是为了那点钱粮,粮食不足,咱们可以用钱找补,不声不响的扣下,社员们该有意见了。 我看大食堂的买卖不错,两好凑一好,麦收的产量出来了,就拿出一部分做分红,一家怎么也得有十块钱的。 我再弄点薄棉布跟花布,我看村里不少人还穿着长袖干活呢。”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客观规律,马店集的社员,撅着屁股干一年,为的还是那点钱粮。 虽说不知道大食堂那边的具体收入如何,但李胜利也大致的有个范围,就是一人分十块钱,大食堂那边也拿的出来。 “胜利,我还想着攒钱买几辆拖拉机呢。” 对于分红,老支书王胜庭是不赞成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虽说李胜利给弄了一批农机,但马店集这边依旧有缺口,王胜庭想着多弄几台。 “那些个玩意儿,勉强够用就成,不要去花钱买,我看以后能不能再弄上一批。 还是先分红吧,最近社员们也忙乱,虽说各有收入,但村里的钱拿着,还是最欢实的。” 对于村里置产,李胜利不置可否,与分红相比,那就不太重要了。 再者,位处城郊的马店集,注定不会是一个农业村,农机有点就够,种地慢慢的就会变成副业,等挣钱的主业稳定的时候,再购置农机也不迟。 给了马店集的社员甜头之后,李胜利一样安派了洼里跟山上。 两边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春采的收获,山上分了一次,洼里上次本平,二次春采茵陈的收益,都被赵满奎跟杨玉莲扣下了。 <divclass="contentadv">洼里跟山上扣的钱,也跟马店集的老支书目的一样,想购置家底,这时节安人心为重,李胜利可没管赵满奎跟杨玉莲的不舍,直接让他们把本就不多的收益给分了。 这两个村,接下来还得养土鳖、鼠妇呢,没点盼头,社员们也容易心气不足。 三夏忙活完,可不是农闲的季节,正是种瓜种菜的时候,三个村的社员,又开始为各自的自留地忙活了起来。 李胜利这边也是村里城里四处跑,自训班那边的教材,已经递上去审阅了,刊印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月的适应期过后,自训班那边也会开始分班,初步的筛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管你从医的天赋如何,只看背功。 背功够了,接茬背医宗金鉴,背功不够的,就只能接茬背自训班的新教材了。 背医宗金鉴的,成为中医师的机会就很大了,至于那些个背自训班教材的,李胜利估计,接近九成的人,就只能做个赤脚医生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机遇了,抓住了,李胜利会推着他们成为中医师。 抓不住,只能过段时间跟着一起下乡,经历真正的优胜劣汰。 赤脚医生再汰选一遍,剩下的基本就可以成为合格的中医师了,想要再进一步,筛选标准依旧是背功。 中医典籍多了去了,下一本医书该背什么,李胜利就不好指派了,要看各人的机遇。 下乡去南方的,自然要多背温病派的典籍,下乡在北方的,就得照着伤寒的论著来了,这就跟内科分八派差不多了,不能一概而论。 下乡的邹姨那边,也是一路顺利,后续进京的各地名老中医,已经跟之前来的数量相当了。 只是后来的这批人,岁数大的很多,这肯定是邹锦那边,说了下闲置军营这边的会诊,医不自医一说,很多时候也是好使的。 史老虽说他们这些人已经到了看破生死的岁数,但那也是虚话,多数人,越是岁数大了执念越深。 这种执念对李胜利而言,反而是好事,只要身子骨不是太差的,有了互相会诊一节,许多名老中医,延寿三五七年还是没问题的。 人的岁数大了,一靠调养、二靠安逸,再加上返本归源这样的医界盛事,被吊起执念的各地名老中医,仅凭这份执念,也该多活上几年的。 多活几年,可能就会在医界青史留名,名利不分家,求名的执念,对于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延寿药物。 山上那边的别院,院里的落叶也开始清理了,按照名老中医进京的数量,别院的数量就有些不够用了。 在分配上,李胜利这边就得仔细斟酌了,最大的几处别院作为公用,剩下的就看对返本归源的贡献了。 挑起名老中医之间的竞争,李胜利也是为了加重他们的那份执念,这事做的虽说不怎么地道与体面,但效果还是向好的。 今年秋收之后,山上那边,还得再盖一批房子,不然还真是不够用。 三夏之后不久,王前进这边也忙了起来,李胜利也稳稳的坐在了马店集这边,他知道真正的风雨要来了。 王炸,对李胜利而言,对中医而言没什么所谓,受惊吓最多的,还是杜娇阳、杜鹏、王前进、谢飞这类子弟。 谢家老妈邹锦,也很快从下面回来了,如今的邹处也待在马店集这边每天足不出户,除了教杜娇阳外语之外,也断绝了跟外面的联系。 有人蛰伏就有人忙碌,帮人掠阵的王前进,这天就找到了李胜利这边。 “老李,伱说的竹杠能敲吗?” 看着嘴上起了燎泡的王前进,算是心思单纯的莽货,也能上火,只能说明形势实在不好。 “别急,有话慢慢说,这是牛黄上清丸,吃点,嘴上的火气也就散了。 我之前说了,掠阵就得有掠阵的好处,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别惯着他们,二八分账,你八他们二。 敢讲价的就往死里弄他们,东西转运这差事谁接着了? 这茬,我看你可以接下,货车好弄,张张嘴的事。 山神爷跟马小宝那边都有几个会开车的,你看看,有些没用的东西,连货带车,就一遭开到马店集吧。 各处的造纸厂,有处理旧书的,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去截胡。”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狗胆包天的黑心肠,王前进也有些牙碜,这孙子可够黑的,连运输的货车也敢扣下。 “孙子,你可别害我,最近这两天我特么都尿酱油了,那些东西都是有专人看管的。” 说到看管,王前进自己就没话可说了,看管是有人看管,但运送之前是没人记账的,这里面还真是有漏洞。 “哼! 这个时候,就是看谁的胆子大了,钱钞、国库券、金银古玩这类,给你你也别要。 但书籍字画家具之类,就无所谓了,多一车少一车的没人在意。 还有就是记着那些个心黑手毒的货,不是你干娘交待的,找机会挑动一下,让那些想要往上爬的人干掉他们。 这帮子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他们之间自我消化了。 你的人现在绝对不能动手,但有个前提,就是没人惹你,谁要是惹了你,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咱们之前的准备,就是为了现在服务的,街面的威名,既是打出来的,也是杀出来的,但传言可以有,绝对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事,许多拔份儿的事,适合晚上去做……” 第497章 皆为利往(中) 第497章皆为利往(中) 李胜利自己这边给姐夫王前进说过之后,怕他听不明白,又把在洼里猫着的谢飞给喊了过来。 三人一起说定了以后该怎么做事,李胜利也没忘了给谢家老妈邹锦交底。 如今的谢家老妈邹锦,虽说没有惶惶不可终日,但每天夜里都会噩梦缠身,当初要不是老谢行险的决断,现在再看,谢家就要凄惨了。 带着慌乱回城之后,邹锦对李胜利的感激,就是言语无法描述的了,想及自己的大女儿谢婵,接触几次都谈不妥之后,她这个邹处也真是无能为力了。 看着面前各有差事的三个年轻人,看着现在再看,如同一口深潭的杜家乘龙快婿,邹锦这边也没说什么意见跟建议,只是做了旁听之后,赞成了李胜利的决定。 打发走了凭着头大顶雷的王家小子,一样几句话潦草的敷衍走了自己儿子,让跟着一起她学外语的杜娇阳去旁边的宅子给李胜利沏茶饮。 邹锦这才带着深深的忧虑,跟杜家鲜婿说起了自家大女儿谢婵的事。 “胜利,小婵那边,我劝了几次她都要一意孤行,你说先随她,可我觉着不成。 如果小婵跟小飞的位置换一下,我也就随她了,但她终是个女人的。 胜利,你婵姐随我,长的不差,再不你……” 见邹锦说话失了分寸,李胜利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回道: “邹姨,婵姐那边怕是拉不动的,再看看吧,我也跟王前进说了,让他派人看着婵姐一家。 现在这时候再去找她,就怕她逆反啊……” 谢飞的姐姐谢婵,李胜利没有去接触过,但女混子杜娇阳去接触过。 那位三观极正的婵姐,对杜娇阳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话语之间尽是软钉子,见那边油盐不进,李胜利索性就放下了。 但看护的手段也做了,除了王前进的人之外,肖虎那边也有人看着的,只是有些事,很多时候人力难为。 比如现在,许多人依旧看不到风险所在,谢家老妈却已经看到了,许多人还在想着怎么顶回去呢,这也不是眼光、眼界的问题,许多事,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至于,邹锦谈到的长的不差,现在这样的说辞可打动不了李胜利,说句不好听的,不用等以后,现在城里就有许多人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求个庇护。 还是那话,李胜利做不到兼顾,同时,许多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就跟王芷一样,许多事都是有果报的,以对错来分,还是不够全面的。 “唉,这死丫头,也是之前娇惯的厉害了。 胜利,老谢那边……” 对于女儿谢婵,邹锦也没有更好的维护手段了,就以现在这势头,女婿那边势必无路可走的,可女儿、女婿都是不听劝的。 面对疾风大浪一点招数也没有的邹锦,只能寄希望于家里的老谢了。 “只能不言不动,现在不怕比别人慢半拍,就怕做出误判的。 如果不该动的时候动了,那将来就是一地鸡毛了。” 即便到了现在,许多话,李胜利也是说不出口的,抉择无处不在,究竟怎么走,可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都是随波逐流之人,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对于李胜利的谨慎,邹锦也是无奈,有些事她也看清了一部分,但结果究竟如何,她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跟谢家老妈闲聊了一会,见她心绪杂乱,李胜利也就借机撤了下去。 王前进这边只是副业,捞多捞少,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至于让王前进捞人,现在的李胜利也不敢,真那么做,也就连本上仓了。 至于谢婵这边,从谢公子跟邹姨这边论,李胜利还是要尽人事的,等进城的时候,他还要走一趟谢婵那边的。 没等李胜利自己回卫生所,王芷就回来告知,说是洼里那边的史老,想要让他过去一趟。 留下最近不能出门的关晴月在马店集卫生所看家,李胜利拉着王芷娘俩就到了洼里,王家传承的延续,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过段时间,等安稳一点,李胜利也打算让王芷娘俩去山上,跟着返本归源的各地名老中医,再把王家的传承拿起来。 洼里的避暑会,只是李胜利跟史老的幌子,集合京中的名老中医才是目的,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把做的算不错,时机恰到好处。 到了洼里老村部,敞开的连廊下,堆成一堆的皮箱、藤箱,让李胜利的眉头一皱。 按照史老之前的说法,该来的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看皮箱、藤箱的数量,至少三五十人的。 “胜利,这是沪上名家成九如、汪依仁两位先生,这是药学家张教授……” 听着史老的介绍,李胜利只能报以苦笑了,之前请不来,现在不请自来,倒是应了那句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死大利之前,有些矜持也不得不放下。 对于中医界的名医名家,李胜利的态度只有一个,来了就得庇护。 只是成老、汪老一行,还是需要有个正经由头才能留在四九城这边的,他们来的艮节不对,真的有些给人添难为了。 “史老,咱们屋里说话……” 被人给添了难为,李胜利也不会憋着,虽说不能调理成老一行人,但依约而至跟不请自来,还是要分说一下的。 李胜利的直接,让史老的眉头紧皱,成老等人也是面露尴尬之色。 <divclass="contentadv">都是老江湖了,一句屋里说话,信息量不要太多。 史老虽说是避暑会的召集者,但真正做事的还是李胜利,有些话史老说了可能不算,但李胜利说出来,就是要作数的。 请李胜利过来,也是因为史老这边听了老成他们过来的原因,觉着有些不妥,现在再看这主事人的反应,史老知道,这事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别看避暑会的名头不大,但召集的京中名家,跟各地一线名家可是不少,人员加在一起虽说还没过百,但这批人却也是医界的精华所在。 对比之前来的各地名家,这批人的份量,在医术上看,还是更重一些的。 一旦出了岔子,不说会累计中医界的半壁江山,也该算是两三成的。 “白芷,带着人去村部给郭士槐打个电话,让他抓紧过来一趟。” 成九如成老,也是李胜利有耳闻的医界名家,这位不仅家传渊源,也是个敢于说话的。 膏粱之体跟蔡霍之体之分,本是医家说辞,不予病家知晓的,这位成老,为使后辈学医更简单一些,便将膏粱、蔡霍之分挂在了嘴上。 早前儿这话虽说不甚体面,但说出来倒也无非,无非惹的那些个膏粱之体不喜而已。 但如今说出来,还挂在嘴上,就不是那么妥帖了。 膏粱蔡霍之分,于普通病家而言,无非是伱吃的好点,我吃的差点,也没太有所谓,毕竟膏粱蔡霍之分,是用于治病的。 但对有些人而言,这膏粱蔡霍之分,就是不该存在的了。 蔡霍之体易感风寒;膏粱之体易受暑湿;里面映射的可是穷困苦寒跟荣华富贵,这话如今挂在嘴上,怎能不令人忌惮呢? 但这话,李胜利也是赞成的,之前李胜利认为中医师适合做特工,按照膏粱蔡霍之分,中医师也可以去反贪的。 你吃过什么、玩过什么,脉象说的明白,不服脉象,剖开肚子看看也就明白了。 想着中医的广泛用途,坐下之后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李胜利,倒是没忍住笑意,‘呵呵’笑了几声。 他想的是,等将来有机会,不妨试一下,看看那些人还有个啥说辞,跟腕上的名表不同,中医师的脉象,能看的东西可就多了,吃喝嫖赌抽,都能看个一二的。 见李胜利无故发笑,史老跟成老对视一眼,彼此摇了摇头,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是经历医界江湖的老人了,成老虽说年轻很多,但出身沪上,见过的江湖场面更多一些。 本以为主事人是京中的史老,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弱冠少年,这就更加令人忌惮了。 “成老,见了你,想到了一些趣事。 无非膏粱蔡霍之分,脉诊之下,人的一些过往,于我们而言洞若观火,这人是好是坏、是成是败,遮羞布是遮不住的。 等将来有机会,我给上面提一下,让中医师也参与一下审讯工作,脉诊的甄别力度,可比大记忆恢复术强多了。” 听着李胜利牵强附会的说辞,成老这边面色一沉,仅仅几句话,就让成老看到了李胜利的狠辣之处。 之前不是没人想过这事,也不是没有中医师参与过,只是真正的名医名家也是有体面的,早前儿衙门的仵作,从来不算是医界之人。 但西医却有法医一说,李胜利的说辞,虽说牵强了一些,听着也像是玩笑话,但真正懂行的人,听到的却是其中的狠辣。 除了脉诊之外,中医的很多手段都可以用来审讯的,真要是用了,只要你还是个人,就没有能藏的住的话。 西医的吐真剂、测谎仪,成老也不是没有耳闻的,但跟中医的手段相比,差的远了。 肝火郁积,中医可泄肝火;情志不调,中医也可展胸臆;金针手段,也不止可以退烧、止疼的…… 见南来的名家,沉着脸满是忧虑,史老这边只能出言缓和了。 “胜利,成先生此来,也是为了中医大传承而来,还是要正经说话的。” 成老想的,史老根本就不去想,与刑讯相比,李胜利之前说过更狠的,而且现在正在做着,虽说不是李胜利亲自出手,但京中医界,早已有了流言蜚语。 这些话,就如今的形势而言,对有些人才是真正致命的。 “史老,我知道,所以我让王家女去请郭士槐了。 成老一行,想在城里城外待着,避暑会的由头远远的不够,只能托庇于郭士槐那边的麝香保心丸了。 张教授不是药学家吗? 正好帮一帮郭士槐,他那两把刷子,玩玩中医还成,真玩中成药制药,他还差了西医的化学知识。 张教授,这对你而言不难吧?” 进屋的三人之中,只有一个汪依仁李胜利不怎么熟悉,对于张教授,他可比对成老熟悉多了。 中成药制药,中医手段比重虽大,但没了化学手段,只能叫做成药的,成药产业化、机械化生产之后,才能叫做中成药的。 手里握着四十年的组方,李胜利对于圈里的药学家,自然是关注的,沪上的张教授,也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了…… 第498章 皆为利往(下) 第498章皆为利往(下) 撇开成老说话,李胜利的目的也是明确的,郭士槐那边缺的只是张教授这类药学家,成老、汪老等人,还是要留在山上村的。 加入郭士槐的麝香保心丸团队,只不过是个说辞而已,真要认认真真的把人派过去,李胜利还怕他们回不来呢。 别人不说,成老的膏粱、蔡霍之分,也是中医治病的一个重要标杆,理不清这个,不一样的人、相同的病症、用同样的剂量,结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膏粱之体用药轻,蔡霍之体就要加大剂量了,同时也要伴以补益,同样的病症,差了这点,可能结果就是生与死的区别了。 膏粱、蔡霍,是要跟阴阳虚实同等对待的重要标准,只不过以后要换一个说辞,不然就会平白的树敌,有些人的利益,早前、现在跟将来,都是不能明着去损伤的,这也就是体面了。 “我这边没的问题……” 见过洼里老村部京中医家避暑会的规模之后,张教授虽说没有史老、成老那么多的江湖经验,但也不妨碍他对李胜利的本事做出评价。 避难途中,还能继续工作,对于张教授而言,也是幸福的差事。 “呵呵,这样最好。 成老、汪老,之前请你们不来,如今不请自来,咱们还是要好好分说一下的。 我召众人避暑,也不是闲的,更不是为了让你们避难来的。 我现在正纠集人手进行整个中医大传承的医理返本归源,之前本想着让史老扛鼎的。 但如你所见,史老已入耄耋,返本归源之事,史老愿意尽力,寿材我也给他准备好了,但年岁大、杂事多,此事于史老也是惆怅。 您二位南来,倒是为史老解了忧愁,伱们跟史老对接一下,之后的返本归源就由成老来领衔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聚国内名家,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医理的初步返本归源,让众多的中医学生或是学徒,能更简洁的入门。 之后还要借助厘清的医理,对中药材的药性,做进一步的厘清,详细阐述医理跟药性,把四气五味、性味归经明明白白的讲出来。 后续这事,就不是一辈人能完成的了,探究医理、药性,咱们也不可能没有谬误,但当世人做当世的事,再有谬误,这事也必须要做,而且要做成。 如今,寿材我已经备下了三百余副,丧气话我也说在前头,各地包括京中的名老中医,多半都要用这些寿材的。 能否在用寿材之前,将大传承的医理厘清,以后就是你们诸位责任了……” 山上村那边的返本归源已经开始了,但还是按照闲置军营那边的路子走的,跟李胜利说的一样。 史老的威望足够,但年岁实在是太大了,做许多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今,小了近二十岁,却堪堪能与史老齐名的成老过来,李胜利这边就有了抓手,这位才是返本归源最好的领衔人物。 他是南来的医家,性格上更为务实一些,敢把膏粱蔡霍挂在嘴上的人,也是严谨而刚直的,有了这么一个务实且不讲情面的人,返本归源路上的恶人也就有了。 经过初步的磨合之后,各地医家也知道了返本归源,该用什么样的步骤。 成老此来,也意味着返本归源的真正开始,这个过程,说长,几十上百年也是他,因为中医三千年论著太多,一一返本归源,时间自然漫长。 如果仅是为内科八派返本归源,这么多医家,三两年的时间也就够了,毕竟内科八派,也是经过时间淬炼的,能用的典籍也就那么几部,厘清了主干,侧枝随之而变就好。 李胜利这到了内科高级之后,也能写出一些返本归源的架构,但这事现在不急,还要看看初步成果如何,才能抛出他的架构。 若成老的架构更好,李胜利就无须狗尾续貂了,如果稍差,再拿出来不迟。 李胜利的话说完,成老跟汪老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本以为只是医界同好的普通联欢会,两人之前是没兴趣来的。 迫于形势,厚着脸皮来了,本以为这里是庇护他们这类人的避风港,没想到却是涉及到以后医界走向大事。 如果没有史老的邀请,如果没有形势所迫,这事儿,两人就算是正经错过了。 两人眼含不善,看了史老一眼,对此,史老也只是‘呵呵’一笑,回道: “兹事体大,又是外因促成,如今住所跟花费,都是胜利独自在承担,二位先生理解就好。” 真论到辈分跟手艺,两人还是差了史老不少的,如今的史老,说是硕果仅存也不为过。 李胜利让成老领衔,也是有史老在背后支持的,若没了史老支持,成老想要在山上村站住脚,没个几年的功夫也不成。 如今能凭着岁数跟手艺横压医界的,唯有史老这一个了,没有支持的成老,别说是在洼里了,到了山上,只论医术他也立不住。 中医师撇去了年岁跟威望,只要不是全科精通,谁又能压的住谁呢? 至于洼里这边的避暑会,那可是聚集了京中名老中医,跟各地一线名家的所在,能跟成老叫板的人不要太多。 李胜利选他的原因也简单,膏粱蔡霍之分是一条,他们狼狈南来是一条,儒学传家也是一条,在南边开过医学院则是另外一条了,就医术、高度而言,成老还是立得住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今形势比人强,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成老这边也没得选。 虽说不知具体的规模如何,但成老也有猜测,之前南边的名老中医频繁北上,怕就是这位小年轻的本事了。 至于是否私人操持,成老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事私人来办,基本是没可能的。 大事敲定之后,李胜利就跟几人开始了闲聊,许多事来的突然,即便是经历者,成老等人也说的不明不白。 倒是史老这边听过形势之后,对李胜利投来了求助的目光,这就是要逼着李胜利去兼顾了。 <divclass="contentadv">可如今的状况,李胜利蛰伏还来不及呢,出去做事可以,但绝对不是在这个时间点上。 史老有要求,李胜利这边视若无睹,成老跟汪老也看在眼中,对于私人进行的返本归源,两人也起了疑虑,若真是私人主持,这事也是不好分说的。 等郭士槐来了,李胜利说了自己的目的,老郭这边也没什么犹豫,麝香保心丸的项目,接纳前辈的医家,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一句有了新的思路而已。 这茬口只要向上报备一下也就够了,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他跟李胜利清楚,麝香保心丸这项目有多重要。 老郭坐下之后,李胜利本想着把话题引向麝香保心丸跟鼻通的,让南来之人熟悉一下。 没想到刚刚坐下的郭士槐起身示意他到一旁的角落说话,见郭士槐弄的神神秘秘,李胜利起身就跟着他到了屋里一角。 “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人找过我,让我给你带话,义诊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尽量减少伤员……” 听到郭士槐的说辞,李胜利也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因为统哥也发布了新的任务。 ‘美好的一天从做个好人开始,任务:进城义诊十五天。 奖励:甲三型流感的中成药组成。 超十五天奖励:鼻通类药剂组成。’ 这就是统哥之前说的,大任务之中的阶段性任务了,无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治疫很难,但事后治疫又很简单,一种药物,即便是对症,还有个剂量上的出入,治疫之时,即便是用对了药物,剂量上的细微区分,也会导致对症药剂被埋没。 事后治疫,则是对整个治疫过程的总结,结合病例对比疗效,有效的药物组成跟剂量也就清楚明白了。 但下次治疫的时候,差不多还是这样的结果,时疫一点点的出入,就要进行剂量的调整。 范围用药,即便是对症,但剂量不够,那结果可能也是不理想的。 李胜利让董师等人南下,为的就是尽可能控制好了剂量,或者是说,在不断权衡之中,找到最大的剂量标准。 统哥的任务奖励,李胜利虽说没看到,但有了成药的组成,他这边也就有了新的治疫方法,无非还是让人挺看不上的招数,中药加西药。 “李师叔,我只是传达,有什么问题,您别为难我,您自己去跟那边分说吧?” 见李胜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郭士槐心里也有些不拿准。 领导办公室要求的继续义诊这茬,话说出来是好的,但能不能做成还得两说着。 “这事还分说什么,医者仁心而已,不过这事你别胡乱掺和,一切我做主,在这边也别再说义诊这话了。” 领导办公室的要求,跟统哥的任务出现了重叠,要说不头大,那也是假的。 但老话说的不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应了统哥大任务的李胜利,奖励已经到手了,本就没法拒绝。 再者甲三型流感用药,也是他志在必得的方剂,杜娇阳出国,杜老爹回国可能都要系在这剂方子之上。 “还有,既然那边让你捎话了,你也给我捎个话。 中药材提价之事,还是要主动通过的,不然后续的涨价幅度,可能比我说的更甚……” 看着大言不惭,让他继续带话回去的师爷辈年轻人,郭士槐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能说的出来,这就属于要挟了,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胡乱说。 “老郭,中药材涨价之事,于我而言,是必须要做成的事。 未免以后麻烦,还是通过为好,至多下面不遵守而已,这话你也带到吧……” 相比于通过别的途径促成中药材的涨价,二百七十九倍,也是个跨不过去的关隘,领导那边点头才是正途,其他的都是偏门。 偏门的法子,即便最近走通了,事后也难免受人诟病,如果能在领导那里走的通,中药材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节。 其代表的意义不同,有了二百七十九倍这一节,以后的许多事就都有了参照,毕竟这事是领导点头通过的。 将来如果有人想要贱卖传统手艺,这一节就可以拿出来作为说辞了,这就是所谓的成例了,以后不用摸索什么。 “李师叔,您这是逼宫啊……” 忍了几下,郭士槐终是没能忍住,谨慎的扫了屋里的史老、成老等人一眼,他在李胜利的耳边轻声的说到。 “差不多吧,无非有些事领导也看在了眼中,你再去汇报一下,这事虽说听着离谱、看着也离谱,但总归还是有实际价值的。 就目前态势来看,咱们涨价,外面的人也得捏着鼻子认,毕竟,他们也怕以后无药可用不是,性命相关,多少不得存点货啊? 有了今年份药材换来的外汇,也能让领导那边喘口气的,无非大面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矜持可言。 这话原话带过去吧,无非不是你说的。” 看着把自己豁出去的师爷辈,郭士槐也被生生气结在当场。 话是不是他说的,但是他带的,这些话,什么时候都不该说,他去那边是正经的汇报工作,李师叔说的这些,则都是私底下的小话。 过去汇报了,他这个捎话的,多半也得吃瓜落…… 第499章 夫妻档(上) 第499章夫妻档(上) 接了统哥的任务,顺带让郭士槐捎话,想要借机通过中药材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 话说出口,胸臆通畅的李胜利,坐在王家的避暑别业里,跟史老、成老谈的畅然,全然不顾心里压力山大,额头热汗滚滚的郭士槐。 医家闲聊,可不是真正的闲聊,那是要有坐诊经验支撑的。 郭士槐的大汗淋漓,也跟插不上话有关系,看着跟史老、成老,侃侃而谈、不落下风的李师叔,老郭也是服气了。 史老、成老的话题,这位师爷辈的年轻人能轻松接住,可他回的话,即便是史老、成老也要琢磨一下的。 因为这位师爷辈的年轻人,比之经方、时方熔汇于一炉的成老涉猎还广,内科八派,好像就没有他不熟悉的。 在熟悉的领域之内,史老、成老说话自然是不假思索的,李胜利这边从伤寒到温病,再到寒凉、温补、温病,跨度不可谓不大。 想要接住他的话茬可不容易,闲聊也不是为了闲聊而闲聊,而是医家之间的较技。 聊着聊着,不仅郭士槐这边汗透衣背,南来的成老跟汪老,也是额上见汗,唯有一个跟李胜利算是熟悉的史老,还能温吞吞的有来有回。 在成老跟汪老的眼里,李胜利是归在白手套的范畴之内的,结果一番闲谈下来,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成老看来,李胜利的水平,可不比史老稍低,这年纪的人能有这本事,就让人心惊了。 看似不着边际的闲聊,其实就是在厘定屋里众人的话语权,许多话不用说出口的,江湖经验说了算。 “史老,此等年轻人,已经当得大医家之名了……” 闲聊过后,李胜利跟郭士槐离开,看着两人背影,成老这边执弟子礼谢过了史老之后,又评价了李胜利一句。 “他自封大传承的护道人,许多事,你今后要理解,他说了算! 他也是我认可的中医护道之人……” 史老这边没有给李胜利什么评价,而是给成老分了主次,返本归源之事,李胜利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李胜利的意思悖着来,史老这边也是不介意打压的,与大传承相比,一家一脉的传承就不是很重要了。 送走了郭士槐,李胜利也在半路看到了带着女儿王苏玩耍的王芷,招招手,将人叫到跟前,李胜利带着娘俩又往老村部那边折返。 “南边来了个成九如先生,我的意思是你跟着他学上一段时间的坐诊跟临床。 让紫苏也跟着你一起,花用了伱家的藏金,我怎么也得给你家续上传承的。 白芷,你要听话,学不会家里的传承,以后怎么跟我说话?” 外面的风雨,王芷现在还是一无所觉的,接下来的马店集,对她而言也不是安稳的居所。 李胜利最近半月又要去城里义诊,马店集就不适合着娘俩待着了。 王家的藏金,李胜利用了不少,虽说是用在了大传承之上,但开口讨要的也是他,为了减少些因果,他决定将王芷娘俩推给南来的老成。 这位可是正经的中医临床家,现在也是将退未退的时候,也算是介于一二线之间的真正大家,坐诊经验之丰富,可不比史老稍差。 他那套膏粱蔡霍之分的理论,虽说跟王家传承有区别,但膏粱之体轻用药的说辞,还是符合王家传承理念的。 为王芷再找一个御医传承,也不是没有,刚刚走的郭士槐就是,关晴月那边的清宫正骨也算是,但就系统性而言,没人能超过成老的。 开口之后,李胜利也没给王芷拒绝的机会,一句白芷,一句以后要跟他说在一路,王芷这边也就闷声点了头。 “那你要经常来看看我,长久的见不到你,我又要心不安了……” 不知外面险恶的王芷,还沉浸在她的幸福感之中,李胜利也没给她戳破肥皂泡,安稳一时是一时吧。 “好好学,学不好我会打你的……” 留下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将王芷娘俩托付给史老跟成老,有这二老教导,王芷的临床水平,必然会在短时间之内飞涨。 因为她的背功过关。理论扎实,苦难的时候又背医书以作依靠,对于医书内容,她算是掌握的通透,缺的只是临床经验。 嘴上的临床经验虽说虚浮,但看对谁,如果王芷能在二老的教导下入门,起码也能够着名医那条线的,这里面既有天赋也有苦功,还有家传的熏陶,说不太清楚的。 别看王芷的岁数不大,但也算是自小接受家里熏陶的正经医家传人。 可能儿时长辈们随便唠叨的几句话,到了能理解的时候,就是破开眼前迷雾的钥匙,有了钥匙不管是入门还是说感而遂通,都比正常学医的要简单很多。 独自开车离开洼里,李胜利也不管避暑会接下来怎么样了,内部的事,自有史老等人筹谋,他现在要做的是遮风挡雨 领导办公室捎的话,对李胜利而言差不多就是命令,当然这个命令,可以执行也可以不执行,因为没有正式的行文,所以可以这样。 为了统哥的任务,还有中药材提价的事,李胜利又不得不执行,当然这种执行也是有折扣的,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意思,肯定是让各地来的名老中医全部投入义诊。 但现在这时候,进行这样的义诊,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种代价李胜利付不起,当然,很多人也不想看到那样的代价。 折中一点的办法就是李胜利独自去义诊了,也算是给众人打个样,让他们看看是否需要付出代价。 <divclass="contentadv">车到马店集之后,李胜利去谢家老妈邹锦住的那边找到了杜娇阳,也不避讳面前的邹姨,李胜利就把要义诊的事说了出来。 “骄阳,收拾收拾,跟我进城义诊半个月,领导办公室打的招呼,不去不成。 提前想一下家里的关系,咱们打着拜访家里关系的名义,登门去拜访。 在家的咱们不管,不在家的就要找到人了,有伤的治伤,有病的治病。 不要打电话,咱们直接登门拜访,次序么,先拜访系统里的,再拜访学校里的。 我先去收拾药品,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骑着自行车进城。” 交待完了,不想多说话的李胜利,果然还是被邹姨拦了一下。 “胜利,现在这形势,你进城不是惹麻烦吗? 我知道你提前准备了人手,可大势难当啊!” 邹锦的这种想法,又过度的预判了形势,四九城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当兵的不动,那就是街面上的规矩说了算。 有了之前备下的后手,李胜利虽然不敢说平趟,但有准备的前提下,城里城外他是可以随意走动的,谁也留不下他,这时候能做到这一点也就够用了。 “邹姨,有些事不得不做,大义在前啊……” 给了邹姨答复,李胜利转身就出去了,看着李胜利的果决,邹锦看了看杜娇阳,有些担忧的说道: “骄阳,看着你家男人,他是个无法无天的,别弄的死伤遍地。” 邹锦所怕的麻烦,并不是李胜利会被按下之类,而是李胜利这个小年轻,做事过于爽脆了,而且不计代价。 就跟她最初跟儿子谢飞说的一样,街面上的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谢飞是子弟而有所收敛,但李胜利不会,反而会借着子弟的身份,变本加厉的伤害他们。 孙家的孙强是个例子,回来之后听说的,王家的王跃就是第二个例子,在这两人身上,李胜利把肆无忌惮,演绎的干干净净。 杀人诛心的手段,别人或许还没回过味,但邹锦看的清楚,无论是孙强还是王跃,宦途之路基本就断了,即便家里付出大代价,他们的前途也是很有限的。 因为李胜利摧毁了他们作为子弟的跋扈,没了跋扈,或是所谓的上进之心,即便是子弟,做事的时候也会跟普通人一样束手束脚,两个被捆住了手脚的人,本事再好,又能在宦途上走多远呢? “邹姨,他是有数的,应该不会太放肆。” 杜娇阳的回答,让邹锦无奈苦笑,这话说的很对,李胜利是有数,也真的不会太放肆,但那说的是他李胜利,而不是他之前纠集的那些人。 对于怎么伤害别人,李胜利真是很有数,他可以在表现不是很放肆的状况下,断了很多人的前路,甚至于生路。 年纪不大的李胜利,在邹锦看来,其手段之狠辣,比家里的老谢更甚,老谢那可是沙场战将啊,这都比不了,进了城之后,对上那帮还没长成的孩崽子,他还不得为所欲为? 别的不说,之前他敢安排王前进直接扣下运送的物资,就能看出他的胆子有多大,心有多黑。 这样的人物进城,杜娇阳称他有数、不会太放肆,只怕那些对上李胜利的,是不会这么评价他的。 “骄阳,有些事还得你自己去分辨,学会你男人做事的办法,他说的不错,国外差不多就是钱的天下。 他用的方法、手段,你出去之后也可以用……” 无奈的点拨了一下有些懵懂的杜家女,杜娇阳也不算是笨的,但奈何开悟有些晚,跟她男人一比,她就是一个纯纯的娇憨小姑娘。 同样,邹锦也想看看李胜利的本事,事情终归是领导安排的,杜家女婿就是再肆无忌惮,总要收敛一些的。 这位舍弃正途剑走偏锋的杜家成龙婿,邹锦是越看越看不明白,说他老辣吧,但行事又过于阴狠了,这就跟老辣不沾边的,宦途之人越老越滑,混到最后敌人都是朋友的。 要说他没野心更是不对,借助中医,他要撬动多大的盘子,邹锦下乡之后也思量过,按现在的大环境来看,他能撬动的只有一个个中医师,中医可不仅仅是有人就够的,这点就让人疑虑了。 至于为钱,现在不缺钱,还有眼光收拢一些老物件,将来的李胜利也不会缺钱,这点邹锦也可以确认。 不认钱、不认权,中医的人一茬接一茬,他也不可能全部控制的住,目的性就不好看清跟琢磨了。 看不明白的邹锦,也想借助李胜利在城里的义诊,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不然心里总是不拿准的。 不敢出马店集的谢家老妈在算计,到了马店集村部的李胜利却是在安排。 明面上用便宜姐夫王前进的人,暗地里有山神爷肖虎的人,乱做一团的小舅孙五洋、肖家老三肖豹,也在他的调动范围之内,还是那句话,许多事有备则无患。 电话打完,李胜利在卫生所这边,将同仁堂老高送来的部分药材装进了自己的楠竹药箱之中,之前作为遮掩的皮制药箱,也被他放在了一旁。 让祸水关晴月在马店集这边坐诊顶班,李胜利带着肖凤,就回了王家老宅,这时节进城义诊,关晴月这类物件,也是不能随便带着的,麻烦的源头。 将他跟杜娇阳的花口撸子,连同几个备用弹夹交到肖凤手里,身上的琐碎,也一并放在肖凤的军挎里,李胜利这才进屋换上了那身白粗布的老对襟…… 第500章 夫妻档(中) 第500章夫妻档(中) “老李,这个时候穿这么一身进城,不太好吧?” 见李胜利别扭的往胸前挂着军星,杜娇阳上前一边帮忙,一边劝着。 知道自己男人的主意正,杜娇阳的劝说,也只不过是提醒而已,经过谢家老妈的教导,女混子这段时间的进退,还是很有长进的。 “你当这是去去就回的小事儿啊? 你想想,什么样的义诊,需要领导办公室那边给我捎话啊? 这茬就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现在进城义诊治病,靠的可不是医术,而是要靠江湖手段的。 明知这是领导安排的,我还要让肖凤带上家伙事儿,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今儿进城之后,主打的就是伱带着毛脚女婿上门拜访杜家的关系。 在家的,咱们看看就走,不在家的找到了,能不能见着人还得两说着。 跟你一样穿旧军装,我就得悠着点,穿这身老对襟,那我就是工农子弟,不服就干,也符合我这身装扮性格,毕竟实在跟直来直去是差不多的。 里面穿的衣服也收拾一点,今晚还不知道住哪呢? 弄不好还得住几天四合院的……” 对于进城要穿的衣服,李胜利之前也是几度纠结,穿一身就得有一身的表现,现在看来,想要破局,还是江湖短打扮更合适。 背上楠竹的药箱,拿上楠竹的打狗棍,李胜利这次主打的就是一个江湖规矩说了算。 玩江湖手法,无论是时兴的旧军装,庄重的中山装,还是正经的蓝裤子、白衬衫都不合适,只有老对襟、缅裆裤、元宝鞋才跟江湖客搭调。 带上杜娇阳做幌子,也是为了下死手准备的,他独自一人进城,还是有些束手束脚,见了面不盘道,直接就是挖眼、锁喉、掏裆,事后也不怎么好分说。 杜家女婿带上杜家女,遇上那些个不开眼的想冲撞两人,李胜利为保杜家女的安全,下了死手,在哪也是说的过去的,无非情急之下有失手而已。 义诊这茬,还是领导办公室允许的,真闹到不可开交,有那边转圜,无非就是从军或是去更远的地方下乡而已。 至于那些情急之下失手的货,只能怨他们运气不好导致的眼瞎了。 等杜娇阳这边收拾停当,李胜利骑上他那辆看不出牌子的破自行车,楠竹打狗棍挂在大梁上,身后背着皮背包,后座绑着楠竹药箱。 女混子则是一身军装,骑着凤凰弯梁,后座上绑着两个旅行包,至于跟在后面的肖凤,骑的自行车跟李胜利的差不多,只是稍新一点的进口弯梁。 “老李,咱们第一站去谁家?” 头一次跟李胜利骑行,杜娇阳心里也稍稍有些激动,虽说骑着破车子,后边还载着药箱的李胜利,又变成了当初洼里的那个小老头、小土鳖。 但跟他一路骑行,杜娇阳心里难得的安稳。 “先去军营那边,带上王前进跟肖虎的人,下一站去哪,你定。 今天头次进城,学校就先别去了,第一天就弄的血呼淋啦,不好!” 大热天的骑自行车可不舒服,先是杜娇阳那边汗透衣背,过了一会,李胜利这边的前胸后背,也被汗水濡湿了。 到了闲置军营,李胜利两口子也没进去,在门口转了一圈之后,十几个人,或骑自行车,或是一路小跑,就跟了上去。 “咱们先去药材公司看看陈叔吧……” 得了杜娇阳的吩咐,李胜利点了点头,跟着女混子就奔药材公司而去。 不用去想,李胜利也知道这一站差不多是白走的,现在陈叔那边只会心慌,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说句难听点的,这位陈叔现在还没资格被风雨波及。 到了地方,在门卫联系了陈叔,这位也算谨慎,没有请两人上楼,而是在院子外面,见了杜家的姑娘跟女婿。 “陈叔,上次让骄阳给您带的话,最近该跟进一下了。 领导办公室那边,最近多半会通过那份涨价的倡议书。 这是牛黄上清丸,上火的时候吃一点……” 见了面,杜娇阳跟陈叔寒暄过后,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废话,直接给他点明了躲避风雨的路子,附赠一盒牛黄上清丸之后,两人就提出了告辞。 “老李,我看陈叔的眼神有些躲闪,你说的事,他要是不跟进怎么办?” 去下一家的路上,悠然骑着自行车的两人,也没闲着。 经过谢家老妈的教导,杜娇阳已经能从面色上看出一些亲疏远近了,刚刚的陈叔,眼神里明显带着疏离。 “人的命天注定! 牛不喝水咱们也不能强按头的,这茬多半没什么问题,生死抉择,是根草都要抓一下的。 只是这位以后就不能扶持了,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走到哪算哪……” 陈叔的疏离,李胜利也看在了眼里,这次进城,也算是为杜家摸排人脉关系了。 老杜不在家,杜娇阳这位杜家长女,代表的就是老杜,在院外见面,可以说是谨慎,眼含疏离的情绪,就是靠不住了。 大事当前也最是考验人心,显然这位陈叔是不算过关的。 到傍晚前后,两人访了几家关系户,表现上大差不差,这也让杜娇阳看清了一些世道人心。 晚上,两人也不打算去四合院那边了,杜娇阳在城里另有宅子,随便在街上糊弄了一口之后,两人也就住进了所谓的家。 这是位于吉祥胡同的一处两进院,外院稍稍有些破败,算是随了周边建筑的大溜。 但里边的内院却别有乾坤,房子围起的小院,一看连廊门窗,规制就不比李家住的四合院差。 <divclass="contentadv">按照杜娇阳的说法,吉祥胡同早前住的太监多,谢家老妈邹姨,也是经人介绍,置下了这处两进院。 见内院精致,屋里的老家具齐全,位置上也接近李家的四合院,杜娇阳也就张嘴要了过来。 按照杜娇阳的说辞,现在这年月买这样的院子,其实很不划算。 她跟邹姨买房子的时候打听过,这边一间房的租金,一月才九毛,按照院子的价钱收房租,小两百年才能回本的。 租金是房价的九牛一毛,也是许多四九城居民吃亏的原因所在,人这一辈子,花钱的地方多了,看看九牛一毛的租金,再看看买房的花费,结果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公房的数量也就很多很多了。 对此,李胜利却不置可否,现在九毛以后十几块、几十块,房租是便宜,但吃不到或是吃不全,时代跟地产结合的红利,将来事,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带着捡大便宜的想法看了下院子,感觉上还是很不错的,这边前院算是比较规矩的,后院这边就藏了心思,也经过了一些改造。 院里有正经厕所跟洗浴间的房子,现在可不多见,这可能就是女混子选这处宅子的主要原因。 除了这处院子,斜对面的一处带门面房的院子,也给了杜娇阳,这就是谢家老妈做事的仔细之处了。 要来对面院子的钥匙,让杜娇阳跟肖凤收拾着屋里,李胜利就溜达着出了院子。 王前进有掠阵的营生要做,还在外面忙着呢,肖虎半下午的时候,就跟了上来,与他手里的事相比,显然小叔李胜利这边更重要一些。 “你带个人住到前院,剩下的人住斜对面的房子里,这两处房子,以后就让你的人看管了,有人问,就说你们是卫生局的临时工,房子也是单位的公房,临时住这,是为义诊小铺服务的。 让王前进的人去找他,今晚让他过来一趟。” 在李胜利看来,住城里就真有些不安全,按他的想法,最好是城里跟马店集两处跑,这样晚上就能睡的安稳了。 住这些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就怕半夜被人偷了家,好虎架不住群狼,就是道理。 因为之前想到这种情况,李胜利也不算是仓促进城。 在城里安插人手的时候,许多由头,李胜利就想到并做了安排,义诊点跟义诊小铺就是最好的遮掩。 这段时间,肖虎打着自训班的名头,可没少置办房产,李胜利手里的房契已经小百十份了。 有了王前进干娘的背书,有了闲置军营做实例。之前遮遮掩掩不敢做的事,李胜利这边也做的有些肆无忌惮了,有靠山么。 “叔,这边多少有些乱,附近全是大杂院,您不成就住夹道仓库那边的院子吧,我在那边单独留了两座院子。 那附近住的都是之前安排的人手,这边四六不靠的,住下也怕总被老头、老太太摸排。” 对小叔李胜利选的房子,肖虎可不怎么看好,这边四周尽是些大杂院,初来乍到的人看着是乱糟糟的,但对住在这里的人而言,却是井然有序的。 外来的住客,常住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靠着大杂院居住,远不如住在那些个全是独院的地方,四邻之间相对不熟悉,只要想好了由头,住着并不麻烦。 像这种地方,能管事跟好热闹的人太多,一个院至少一个管院的大爷,好几个小脚老太太。 想在这住的安稳,先要过了前期的无数波带着好心好意的盘问,老麻烦了。 “先将就吧,住四合院那边,我得再想想……” 李胜利的本意就不想住在李家所在的四合院那边,南锣的地头虽说熟悉,可也容易把麻烦带回家里。 但事有两面,如果是他自己安排的义诊,城里跟马店集两处跑,就没必要住在四合院了。 可现在除了统哥的任务之外,领导办公室又介入了,四合院李家,也就很容易进入有些人的眼里,想要麻烦少,住过去也就成了选择之一。 有些人的底线,在李胜利看来,有跟没有也没多大区别,跟他的祸及家人差不多是一路货,真是事到临头,小人物出身的他,做决断的时候也是游移不定的。 回到杜娇阳的两进院里,李胜利换下已经长了汗碱的白粗布对襟,因为地方不熟,也没太讲究,只是套了一件针织汗衫在身上,就拿着折扇在前院溜达起来。 两进院的前院,虽说稍稍有些破败,做工也不是太讲究,但用料还是很讲究的,铺院子的不是方砖,而是跟城砖差不多大小的石块,这种石块李胜利也见过。 许多小独院,这玩意儿就是门枕石,用来铺院子,肯定造价不菲,捎带看了看盖房子用的青砖,也是规规整整的正经青砖,总的来说这处院子也算是不错的小院了。 见肖凤拎着木盆进了前院,李胜利摇了摇头,女混子也不是个会持家的,洗衣服这事,在马店集是王芷的营生,进了城,就只能是肖凤代劳了。 住四合院也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好,门窗不严实,每天屋里的落尘,对于讲究人来说就是个麻烦。 想把四合院住出想象之中的样子,要么院子小,再有个勤快的女主人。 要么就得有专人洒扫了,一进的小院用来住家还能凑合,超过两进的院子,想要住的干净整洁,洒扫也是需要专人来做的。 如果只有一家人,无论是住马店集的王家老宅,还是李家所在的大四合院,没三五个人专门洒扫收拾,想干净也干净不了。 想要住着干净,就得雇人收拾,这是跟如今大环境不符的要求,而这也是风雨的由来。 想到这点,李胜利的心里也有些打突,自己住进四合院,还有老娘帮着收拾一下,带着杜娇阳无论是住到四合院的前院,还是旁边的牲口院。 日常的洗洗刷刷、生活做饭,都会牵扯两人很大的精力。 说人安于现状、安于穷困,那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饭辙跟日常,会牵扯一个人的绝大部分精力,说那不上进的话,要么是不知疾苦,要么就是包藏祸心了。 入夏的城里有些闷热,远不如马店集那边清爽,李胜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挥扇驱打着蚊蝇,一边看着肖凤洗涮,同时也在等着在外边掠阵的王前进过来。 跟王前进一起来的,是外面街上的一阵嘈杂,听着疾言厉色跟唯唯诺诺,李胜利的眉头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第501章 夫妻档(下) 第501章夫妻档(下) “老李,别去管闲事……” 风风火火进院的王前进,刚想讨杯水喝,见小舅子李胜利要上街,就只能伸手拦了一把。 “这大热天的,苍蝇蚊子多的本就惹人心烦,再弄这么些个物件吵吵嚷嚷的,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肖虎,过去听听啥事,回来给我说说。 这又是市里,又是人已经死了两年的,人死账消的道理还是要的,大晚上的扰人心绪,不好! 要是没事找事的,安排人堵住这些个糟心货,不管男女,一人胯裆里给他们赏一脚,踢死不论……” 外面的吵吵嚷嚷,李胜利早就听了个大概,王前进到了他才发作,无非就是给二愣子一个立场罢了。 知道外面是啥事的王前进,听了小舅子的狠辣,也没再说管闲事,只是开口说道: “这大热天的,渴了,给我弄点水喝,一天尽上火了,特么的小杂碎。 有事赶紧说,你姐家去给我做饭了,做了不吃,她又得朝我甩脸子。 我家现在也在棉花胡同,紧邻你妹妹李映红的房子……” 虽说嘴上说的是大晚上,可刚刚天黑不久,就着院里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扫了眼王前进旧军装上,一层摞一层的汗碱,李胜利摇了摇头。 即便如二愣子王前进这样的,也知道套上一层虎皮保护自己,这时节,真的不适合招摇。 领导办公室给的任务,不带有强制性,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杜娇阳在后院烧水呢,我觉着你去肖凤那边讨一瓢井拔凉水,比等着喝热水好点,起码有口水喝不是?” 王前进想要喝水的要求,李胜利满足不了,在城里转了小半天,带在身上的两个军用水壶,早就让他给喝干了。 四九城的水质普遍不好,刚刚就渴了的李胜利,也在等着自告奋勇的杜娇阳,赶紧用那洋铁柴火炉烧好了热水。 但女混子能不能点着炉子还得两说呢,不在有连廊的后院一边乘凉一边看女混子烧水,李胜利也是怕她恼羞成怒。 “呸! 这水忒难喝,咸不拉叽的,我请伱们喝汽水吧……” 看着大大咧咧的王前进,依着他的说法去手压井那边舀了一瓢凉水,喝下去又吐出来,李胜利这边笑的开怀,早前儿四九城的送水工这一职业,可不是白来的。 这院子没通自来水,手压井的凉水,日用还成,喝也不是不能喝,最好还是配着花茶来喝,许多地方的自来水也就跟这井水差不多。 夏天喝井拔凉水,别的地界还成,在城里,多半人会因为水太硬而拉肚子的。 “别吐,多喝两口也败火,省的吃药了…… 这次我跟杜娇阳进城,是受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支使,让我进城义诊来的。 之前让你安置的卫生员,怎么说了就没后续了,外面都这鸟样了,我跟着你出去义诊,还能安全点。 当然,这个安全是对你嘴里那些小杂碎而言的,有些熟识的,警告他们一声,别来惹我心烦。 这大热天的,赶上我心情不好,他们会躺湖底成为鱼食的。” 调侃了王前进一句,李胜利手上的折扇快摇了几下,就说起了正事。 不知是什么原因,进城之后,李胜利就觉着城里闷热,一想事情,热汗也随之而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收敛点吧。 事我早就说了,也问过几遍了,那边就是不言不语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也不是不清楚现在是在干嘛,配卫生员,我看你是想多了。” 先安排人出去买汽水,又大口喝了点井拔凉水,王前进也说出了他的无奈。 都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段时间受他干娘支使,在城里掠阵的王前进,经历的糟心事多,心智也开始成长了。 二愣子跟莽货的称呼,也是跟他渐行渐远,人的性格不是不能改,但要求比较高,王前进算是运气不错的,能做个安稳的旁观者,所以也就多了些人生的感悟。 “那我这边的事,你就得给我压一压了,我先去试试吧。 你知不知道一些受伤厉害的住哪,今晚领我去瞧瞧吧,领导那边说了,尽量少出一些伤员……” 接了义诊的任务,不管是统哥的,还是领导办公室的,亦或是本心的想法,李胜利这边只能尽量。 能拉的尽量去拉一把,不能拉的或是拉不动,他也真的不敢往上凑。 城内的情况,李胜利虽说一直在关注,但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面前的便宜姐夫王二愣子知道的比他清楚。 “妥! 那我先回家吃饭,吃完了饭,我弄个挎子驮着你转一转吧……” 王前进说完转身要走,出去打听嘈杂缘由的肖虎就进了小院。 将情况大致的一说,无非是起底与勾连,正主死两年了,一些人揪着不放,刚刚搬家到这的娘俩,也就被堵在了新租的房子里。 “老李,这事我接了,我去让他们滚蛋,你就别出手了。 一人裤裆里一脚,你也是真不怕事儿……” 听完肖虎说的,为防小舅子李胜利出手,王前进只能无奈将事情揽下。 别人说的多半都是嘴上的狠话,但自家的小舅子可不一样,再有山神爷这样的街面狠货听安排。 <divclass="contentadv">他说踢死不论,肖虎真的就会照死里踢的,最近跟着山神爷学手艺的王前进,可是知道这位城里称爷的货色手艺有多扎实。 手指头抠树皮,起脚断小树,就是山神爷的基本功,按肖虎的说辞,能抠烂青树皮,就能抠出人的喉结。 院里这俩,一个不怕事闹大,一个不怕闹大事,近期活跃的还都是些子弟之流,王前进能拦自然要拦一把的。 在小舅子李胜利眼里,可没有子弟之分,真要是弄死几个,或是弄废几个,也是麻烦。 等汽水买回来之后,王前进顺手拿了两瓶,这才转身出去铲事儿捎带回家吃饭去了。 听着外面的嘈杂很快消失,李胜利撇了撇嘴说道: “成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也去街上买两打汽水,最近跟着跑的这些人,也别亏待了人家,餐餐有肉还是要做到的。 晚上我不在,看好了家,要是有人闯门,直接拧断他们脖子……” 没等肖凤那边凉水拔过的汽水,李胜利拿了一瓶,顺手给了肖虎一瓶,也给他做了交待,虽说现在还不会波及杜娇阳等人,但后手还是要准备的。 至于外边那对孤儿寡母的租户,事情差不多也就到这了,本就没什么大事,再被王前进喊上几声,真不开眼的才会不依不饶。 再闹腾可就不是王前进骂上两句那么简单了,对于这些落井下石的货,李胜利可真没什么好感可言。 喝了一口王前进弄来的汽水,觉着味道不错,李胜利仔细看了看瓶身,在四九城,也只有北冰洋了,看着商标上特制汽水的字样。 家里老娘那个老富婆以后的路子也就有了,可乐、雪碧占据市场,那也是一时疏忽的事。 之前的李鬼手听说,早年卖可乐、雪碧,可都是随着北冰洋搭售的,小小的一瓶汽水,未来也是成百上千亿的产业,自然不能让利于人。 “老李,有汽水也不叫我,那炉子我点不着,忒呛人了……” 汽水喝了没两口,灰头土脸的女混子就到前院找场子来了,将手里的汽水递给她,李胜利也没让肖凤当催巴儿,自己去后院点火烧水了。 肖家女兵,也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儿,洗个衣服还成,烧火做饭一样不灵的。 点着烧水的洋铁柴火炉,李胜利也没守着,这大热天的守着炉子烧水,那也是遭罪的营生。 回到前院,重新开了一瓶凉水拔过的北冰洋,如今的汽水也是货真价实,井水拔过之后,还真是有些杀口的滋味。 “老李,我听肖凤说你晚上要出去,带我一起呗……” 大半瓶汽水喝完,打了个汽嗝,没闲着的女混子,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成,那肖凤你看家,不要喝太多凉水拔过的汽水,伤身,你也是一样。” 嘱咐了两人一下,李胜利就拎着水桶去后院擦洗了。 “啧,不要喝太多凉水拔过的汽水,大凤凰,你那叔儿对你不错啊,我只能捎带着呗?” 最近熟悉了也皮滑了,见李胜利走远,女混子就调侃了肖家女兵一下。 “小婶儿,我倒是想让我叔儿对我不错,要不您帮我说说,无非我要一直跟着你们,闲着不也是浪费吗?” 小婶儿杜娇阳敢调侃,肖家女兵也不介意打蛇随棍上,算是经历过苦难的肖凤,自觉眼光比小婶儿能强点。 “没羞没臊! 想跟着他,你就得跟我出国,一直跟着他,你是没有机会的。 他虽说不是好人,但也不算太坏,你这样伸头就能吃到的窝边草,他是不会吃的。 没见王芷那臭肉,就差跪他脚底下了,他都爱答不理吗? 不是他不好色,而是嫌麻烦,大凤凰,咱们处的不错,想想吧,跟我出国多好,不然平白让关晴月那小蹄子占了便宜……” 杜娇阳的提醒,让肖凤拧紧了手里的衣服,小婶儿说的大差不差,之前她也说了不想出国,可想到小叔儿的提醒,肖家女兵的心里也有些摇摆不定。 擦洗完之后,李胜利换上了一身褐色绸衫,到不是没有白粗布对襟了,而是大晚上的穿白色上衣扎眼,褐色绸衫跟夜行衣差不多,遇上麻烦,跑的时候也不扎眼。 李胜利擦洗完,又换了杜娇阳,这位依旧是一身旧军装。 军装,现在既是潮流,也能当护身符的,即便穿上就汗流不止也是没办法的。 等王前进骑着挎子来了,三人一道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老李,先从文艺人那边开始吧。 最近没人管他们了,不惹眼……” 扫了一眼挎斗里抱着药箱的杜娇阳,王前进这边轻轻转头,对身后的小舅子说了接下来的去处。 “随便,按你的意思来。 骄阳,待会儿你做好了记录,领导办公室让我出来,我总的给些回声的。 用的药物也记清楚了,这钱咱们也不能白花,等有了账单,你就过去要账。” 见李胜利开口,王前进这边就放慢了车速,听着身后的小舅子,还想收领导办公室的账,二愣子也是服了。 就这两天,他已经扣了四辆车送去马店集了,跟小舅子说的一点不差,车随随便便的就补上了,消失的车跟货,也没人计较。 那四车里面,可是零八碎的不少,不说车上的东西,就是那四辆车,怎么也够药钱的。 对于有些人家的富裕程度,王前进也得吐槽一下,后补的货车就是他们的,许多人还在为票证烦恼的时候,那些人家里的国库券都是成堆的,烧起来也挺特么费事的…… 第502章 捎带手(上) 第502章捎带手(上) 三个人一辆挎子,慢悠的在街上跑着,路过东来顺的时候,李胜利瞧见街上一群勾肩搭背的人,就拍了拍王前进的肩膀,示意他停车。 “老王,找人跟上那帮孙子,他们手里多半是昧下东西了,敲出来。 这特么把他们给嘚瑟的,捧他们是让他们干活的,不是让他们发家致富的。 遇上舍命不舍财的,那你的人就得要命不求财了。” 跨坐在摩托车上,李胜利直接就让王前进下了车,挎子跑的慢,可不全是为了闲聊,油门拧到底,就怕后面那群骑自行车的撵不上。 “老李,你这不闲的吗? 人发不发家,碍着你屁事儿了?” 被李胜利生硬的推下挎子,王前进也有些着恼,本就一堆烂事儿,小舅子还要没事儿找事儿,也真是闲的。 “屁话,咱们搂东西,那是既花了钱也养了人,还动了脑子担了风险。 他们是些什么玩意儿,他们花用的本该是要上缴的东西,跟咱们能一样? 遇着了,就算他们倒霉,伱不是给人掠阵吗? 去打个电话,无非都是热闹,看他们出洋相,心里更熨帖一点。 你瞅,这帮子蠢货还敢挑衅我,我媳妇也是他们能看的,找人照死里弄,这样的杂碎,捎带手收拾了,也算是美化环境。” 看着夜幕里追上来的自行车,李胜利也没催促王前进,散给他一根烟,就等着便宜姐夫的安排了。 “出两个人跟上去,我觉着他们贪占了上缴物资,再出个人给赵铁军打电话,让他把这群孙子给抖干净了。 剩下的事,给赵铁军说,该咋办就咋办……” 觉着小舅子说的有道理,王前进想想自己大热天的还得给人掠阵,也是心里一阵不平衡。 打电话、跟包的事,不用他亲力亲为,交待下去之后,自然有人帮着做事。 至于他口中的赵铁军,则是他最近给掠阵的大院小孩,算是比较听话的一个。 事情交待完,王前进跨上摩托车,继续在街上慢慢的开着。 “老李,老些事看不惯也得看着,就依你这脾气,干掠阵的营生,不分分钟得给气疯啊?” 摩托车骑的慢就没什么意思了,作为姐夫的王前进,觉着小舅子李胜利还是有些愤世嫉俗了,就开始了传授经验。 “捎带手而已,这些个杂碎,要是真有本事,我也认。 没本事,还敢拿着抢来的东西下馆子,我也不介意吃了他们。 抖出来的东西三一三十一,你我还有动手的各一份,以后就指着他们发家致富呢! 你干娘那边也别忘了孝敬,遇上好的衣料之类,就手给送过去。 她不要那是她的道理,你这当干儿子的不孝敬,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些东西从哪来? 咱们的人手靠谁养活? 不都得从那些孙子手里抢吗? 无非不是正路来的东西,他们拿着跟咱们拿着,有什么区别吗? 我看还是有区别的,起码咱们在依着领导的意思做义诊不是? 等杜娇阳去领导那边汇报工作的时候,你给她当司机,也捎带着汇报一下工作跟最近的思想状况。 敲竹杠、昧东西的事就别说了,回家容易被打断腿……” 一边跟王前进闲聊,一边给了他将来的台阶,敲竹杠、搂家底,对李胜利而言真是闲事,无非闲着也是闲着。 想着王前进这边将来的麻烦,李胜利顺手也就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如今正是各方挠头的时候,这时节,王前进跟领导那边接上头,以后,就有个正经说辞了。 “你特么真不是揍儿……” 听完小舅子的两面三刀,王前进如此回复到,但跟领导汇报工作这事,他也是乐意至极的。 老爷子跟领导,就是大多数子弟的偶像,别说是去汇报工作了,就是远远的对上一眼,也足够王前进从小吹到大了。 “这事儿藏心里就好,别特么出去瞎吹,让你干娘知道了不好。 但我觉着,即便知道了,她也会让着你的,所以最近这段,要频繁的带我姐去看看她。 这是我让中医研究院的郭士槐弄的鼻通,有提神醒脑的,有助睡眠的,这是个提神醒脑的。 要是她喜欢,你就去找郭士槐再要一点……” 给了便宜姐夫提醒,李胜利这边也给老郭那边的制药,助推了一把,加了龙涎香的鼻通,对于安神助眠有奇效。 药效,李胜利不用看成品也知道,顶级的龙涎香,他在洼里那边,还有一箱价值千金的清宫秘藏呢。 “你这人,虽说不是揍儿,但也对我脾气。 到地方了! 直接推门进去就好,晚上不允许他们插门的,别弄的响动太大,我给你放哨……” 感慨了一句之后,王前进在一个巷口停下了挎子,手指了指巷口第二家的小院,就侧坐在挎子上,点上了烟。 “走吧……” 领着一路都没说话的杜娇阳推门进院,扫了眼院里的二层中式小楼,城里这样的中式小楼倒是不多见的。 即便是有,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院里没灯、夜里有些黑,也看不出小院的规制。 进院之后,推门而入,屋里的官帽椅上坐着一个老妇,守着一盏蓝色的琉璃油灯,这路玩意儿倒不是古董,而是创汇的工艺品。 油灯都能用这样的,这家也是讲究了,可能主人家买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在落难的时候用到吧? “人在楼上……” 扫了一眼李胜利胸前的军星,不用开口,老妇人就给他指了路。 李胜利也不言语,带着杜娇阳就上了二楼。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我认识她,宣传画上的……” 伸手拿过药箱,李胜利直接用动作打断了女混子的惊诧。 上前看了看身旁一样点着油灯的病家儿,扫了几眼之后,就把手伸向了她的双腿。 “轻微骨折,问题不大,这是同仁堂的接骨丹,最好用温水化开服用,药效能好一些。 这是一瓶白药,可以吃一点,祛伤痛的。 接骨丹每天早晚各一粒,我给你的药吃完,也就能下地了,会疼,但没什么问题,不要长时间站着、走路就好。 三月之后就无碍了……” 简单看了一下伤者的情况,李胜利就给了医嘱,并从药箱里拿出了相应的药散,放在了床头。 “先生,之前不知您的来意,我误会您了。 如今我身无长物,角落里那一堆废纸,有几幅齐大师的画作,那些人不认识,就丢在了那里,作为诊金吧。” 放下接骨丹跟白药,床上躺着的伤者,这才开口说话,闻言,李胜利也不犹豫,起身拿起油灯,就在废纸堆里挑了起来。 除了十几副没有装裱的画作之外,剩下不是报纸、海报,就是戏服的设计图,随手捡了几张戏服的设计图包起那些画作,李胜利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先生,能不能带我离开这……” “老李……” 听着两个人的诉求,李胜利也没接话,只是对着杜娇阳招了招手,就下楼离开了院子。 “老李,那人是……” “闭嘴! 不该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话,走!” 打断了想要解释的杜娇阳,李胜利带着她就上了王前进的挎子,示意一下,继续去下一家。 “姐夫,刚刚那户人,你跟山神爷对一下,将人送到马店集吧。 治伤的时候,收了她十几份好画,也算是缘分了。 这事儿你不要插手,让山神爷的人去办……” 用手敲了敲杜娇阳拿在手里的纸卷,李胜利也给了她交待。 没有病家的诊金,没这十几份画作,李胜利就是个义诊的,接了人家的诊金,最起码的一点,就得给人把伤治好。 坐着挎子,在城里转到街上没什么人了,看了七个伤者,李胜利拍了拍骑着摩托的王前进,示意打道回府。 街上没人了,可不意味着安全了,现在这年月,派出所的遇上溜门撬户的毛贼,让你站住你不立定,可是直接掏枪就打的。 遇上战场上下来的,可不定是打腿还是打后心,顺手了,说不定直接就给你爆头。 一路上走下来,李胜利又收了三家的诊金,一块羊脂玉佩、一个翡翠扳指,还有一块欧米茄金表。 收了诊金的,不管伤的轻重,李胜利还是如收画的那家一样,接诊到底,病家都会被肖虎接去马店集好好看护的。 在院外跟骑着挎子的王前进分别,李胜利轻叹一声,就进了他跟杜娇阳的新家。 “老李,那些人……” 一路上被自家男人几次打断,这次杜娇阳说话也就说了半截。 “随缘,对我有善念的我就拉一把,当然,这得是能拉的,拉不动的那些,我也没招儿,比如陆总那位。 这些事,你看着就好,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点破人家的身份,点破了,许多事就不好办了。 喏,这是你的跑腿费,应该是正经和田羊脂玉的,玉养人,这玩意儿可不是便宜货。 这块欧米茄金表不错,就是我的跑腿费了,扳指算是王前进的。 那十几副画,咱们留下一半,剩下的连同那几张戏服的设计图,等人到了马店集就给人送回去,就当是她的体己钱了,给她说轻易不要再出手了……” 没跟杜娇阳细谈什么,分好了东西之后,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就把那块欧米茄金表揣在了兜里。 “老李,领导不是让你义诊吗? 你收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拈着另一个女病家从脖子上摘下的羊脂玉佩,杜娇阳没敢直接挂脖子上,而是带着忧虑问到。 “我就是在义诊啊! 东西是庇护他们要用的,他们到了马店集吃喝拉撒睡都是我的了,不给我钱,我也不会轻易送他们过去的。 这些只是定金,归还第一家一半,那是因为她给了我一个开门红,按照画作的实际价值算。 十几副齐大师的画,现在也不值两千块的,跟我兜里那块欧米茄金表差不多的价。 等以后,我还会跟他们算个总账的,有些事咱们不能凭着热血做事,还是要做到钱货两讫的。 知道吗? 这样做事,即便露了,也就是子弟的胡闹,而不是跟什么人顶着来,咱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 这就是遇事讲利益的好处了,到时候,咱们不欠谁的,他们也不欠咱们的。” 听着自家男人似是而非的理由,杜娇阳笑了笑,男人有些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明明就是因为看不惯才出手的,非要说自己收钱办事。 没给东西的那几家,杜娇阳也有些瞧不上他们,还没怎么着呢,就说这个不成那个不是,这样的人,谁敢招惹…… 第503章 捎带手(中) 第503章捎带手(中) 李胜利这边第一天,还不是全天的义诊完事儿,可是把王前进跟肖虎弄的忙乱了好几天。 白天要带着李胜利去义诊,戳到机会,还得给他运送病家。 一人独居的那些还好说,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那些个病家,好悬没给两人难死。 做事不难,打扫做事留下的痕迹太难,李胜利那边溜达一趟,可能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轮到王前进跟肖虎做事了,挪一家人去马店集,可能就得十好几天的时间。 人到了马店集,麻烦又到了马小宝的手里,别的人家进了马店集,起码还能在村里活动,李胜利后来让人送到村里的病家,可是连院子也不能出的,看管就是马小宝的责任了。 把城里差不多转了一圈之后,李胜利这边捎带手就挣了不少,除了一些物件之外,他还得了好几份房契,这些可是房管所正经开具的房产证,还附带原有房契的那种。 得了东西,马店集那边自然就多了住户,为防出现什么流言蜚语,李胜利决定带着杜娇阳,以拜访师长的名义去学校里转一转。 这话一说,便宜姐夫的头就大了好几圈,那边是王前进觉着最不该搅进去的地方。 知道说服不了小舅子,心智渐长的二愣子也不墨迹,直接找来了白天跟他掠阵的媳妇,李胜利的大姐韩秀琦。 还是吉祥胡同的那处二进院里,正掐着腰质问李胜利进城为什么不回家的韩秀琦,却直接被弟弟无视了。 “咋? 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提你能不能打的过我。 你把我打了,伱姑能抽烂你信不信?” 看着扎好了马步,要拽自己衣领的大姐,李胜利轻飘飘几句话,就让大姐的手僵在了空中。 听了这话,一旁起身戒备的肖凤,直接就坐了回去,一脸紧张的杜娇阳,也对着大姑姐,露出了一个很尴尬的苦笑。 自家男人这么玩赖,也是没谁了,早就听说王前进的媳妇是个悍妇,没想到在自家男人面前,也这么外强中干。 “有本事别给你妈告状,看我不收拾你的。” 旧军装、小皮鞋,腕带老上海的韩秀琦,这段时间也是飒爽干练的,帮着王前进解决了不少麻烦。 人就是这样,有了自信之后,说话办事都带着一股子爽利劲儿,要不是弟弟提到了那位好打孩子的亲姑,韩秀琦绝对赏他一个大马趴。 “你打了我,我的面子往哪搁? 就你那点本事,其实也不是我对手,但我打了你,就乱了长幼,弟弟打姐姐,在哪也说不出口的。 不提我妈,我才是傻瓜呢。 老实点、眼神柔和点,不然我就让你跪着坐车。 听说蘸了水的条子,抽哪哪烂,不想被抽烂屁股,在我跟前就老实点。 来,给爷笑一个……” 瞅了一眼臭不要脸的弟弟,韩秀琦很是无奈的给他露了八颗牙,不笑不成,这不是揍儿的弟弟,可是真会告状的。 想着年前挨的那次揍,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韩秀琦也只能屈服了。 “这才对么,坐我边上,跟我说说你跟我那便宜姐夫最近处的怎么样? 我给你支支招。 骄阳,去给大姐拿点你吃的那个药,也好让他们早生贵子。” 进城半年有余,大姐韩秀琦也脱去了农村生活留在脸上的风霜之色。 如今看上去,还算是中等偏上的,也不算亏了王家的二愣子。 “你瞅啥?” 被弟弟扫量的有些难为情,韩秀琦直接起身,又要发作。 “老实坐着! 狗脾气! 说事!” 见大姐依旧一点就着,李胜利面色一沉,也没惯着她,几句呵斥出口,大姐也就老实了。 听了她跟王前进的一些琐碎,李胜利知道,大姐的脾气还是要改一改的。 王前进再说也是个子弟,这是个要脸面的职业,跟劲松扯上了干亲关系,他的宦途注定就是死路一条。 他干了什么不重要,有这层关系,他就不可能在宦途上高歌猛进。 将来要做买卖,就是正经的子弟了,这事真的需要有面子,在家是无所谓的,出去之后,无论大姐的脾气如何火爆,都得给王前进留足了面子。 “回家收拾收拾,脚上的皮鞋换了布鞋或是黄胶鞋,腕子上的手表摘了。 今晚跟我回家一趟,你最好换条蓝裤子,军裤遮不住血迹的……” 跟大姐韩秀琦说教,李胜利既没那闲工夫,也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个悍妇。 能对付魔法的只有同样的魔法,有家里老娘在,大姐的脾气就是再火爆,也得老老实实的收着。 “你这人! 我都听你的话了,怎么还要告状?” 对于弟弟,韩秀琦是感激的,对于亲姑,韩秀琦也是卑服的,对于挨打就很无奈了。 别看她已经嫁了人,但她现有的这些,都是亲姑一家给的,炸刺儿,她也是不敢的。 “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收敛一下那狗脾气。 在家,我没什么要求,在外面,你必须给王前进留足了面子,打你也得忍着。 手伸出来,我试试你能不能挨打……” 对中医而言,挨打也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对女人而言,天葵、有孕的时候,都不能用伤药的。 <divclass="contentadv">试了试大姐的脉象,除了有些脾虚、肝火旺之外,倒是没大毛病。 “不应该啊! 按你的脉象,跟我给王前进的药酒,再加上你们的频率,差不多也该有个孩子了……” 脉象虽说不能展示所有,但该展示的差不多都能展示出来,大姐的脉象没问题,王前进也是一样,按二愣子没见识的野狗模样,两人应该有孩子才对的。 “就你能个,这也能摸出来,用那个了…… 给你妈说说,别打的太狠,我们最近想要孩子了。” 听到大姐含羞带怯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这是有明白人支招啊。 “你婆婆让你用的? 你们婆媳关系怎么样?” 带着羞怯瞪了一眼什么都问的弟弟,再扫了一眼一脸探寻的弟媳妇,直爽的韩秀琦倒也没遮掩什么,说了一下家里的婆媳关系。 别说,有些直爽的韩秀琦跟战争年代走过来的王家老娘还挺契合,经常收拾王前进,也是得了婆家的圣旨,所以对亲姑即将要揍她一事,韩秀琦还是有些怨念的。 “嗯! 不错,再接再厉。 但也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挨顿打,兹当是巩固记忆了。 你家男人在家,不也经常挨揍吗?” 虽说没跟王家父母见过面,但一些事上,还能看出王家父母的正直,对王前进的教育虽说有点缺失,但并不惯着他,只要开打那就是真打。 至于自家的大姐韩秀琦,再坏在李胜利的眼里也是好人,即便不是好人也是亲人,不管别的,就看她认打认罚这一节,也是该正经处的亲人。 再者,自家的大姐,只是脾气火爆了一些,性子剽悍了一些,人还真是个好人,即便是跟坏人沾了边,也是受李胜利跟王前进的影响,最近沾了一点。 “胜利,你姐夫说了,学校那地界,你最好别去,去了准没好儿……” 叙完了姐弟情,韩秀琦这边也没忘了王前进交待的正事。 一声‘你姐夫’,李胜利也听出了大姐对王前进的认可,这两人走的是否长远,现在就全看自家老娘揍的狠不狠了。 初经风雨的王前进就不怎么单纯了,老话说见多识广,大姐跟王前进走过风雨不难,难的是以后怎么在声色犬马里维系好这份婚姻。 该属于王前进的那份东西,李胜利也不会昧下,给肯定会慢慢给他,但给他多少,是给一份,还是分两份一人一份,就不怎么好说了,起码得看看再说。 “大姐,咱小舅不是在钢铁学院吗? 放心,这些事我早有准备,我走到哪,哪都要风平浪静的。 谁敢兴风作浪,我就让他们知道啥叫风急浪高人哀叹。 我能给你们安排工作,还能给你们置下家业,靠的就是有准备。 咱们农村有个老词儿,叫做‘前后眼’,你也要长一个的,以后遇事别一个劲儿的就知道上去就干,要多思量思量的。 这些话记住喽,不然我还会让我妈打你的。” 对于学校,李胜利没什么所谓,马上就要停课了,各处的学生随意走动。 自家小舅跟肖家老三的人多少强弱都无所谓,不是还有王前进跟肖虎的人么,他们的战斗力,可就厉害多了。 没理会大姐带来的提醒,李胜利反而简单的点拨了一下大姐。 这路物件,也不是李胜利教的了的,想要让大姐这样的学东西,还是她亲姑的督促比较有力。 李胜利这边唱完了白脸,就该轮到杜娇阳这个弟媳唱红脸了。 而李胜利则是起身去收拾自己的药箱,这两天主要消耗的就是牛黄上清丸、白药跟七厘散,接骨丹也用了几次。 在李胜利看来,外伤到没什么,心病才是更难治的,龙胆泻肝丸、牛黄上清丸,不能说没作用,但也治不了心病。 差不多快到下班点了,李胜利这才带着杜娇阳跟换了装束的大姐韩秀琦,背上药箱,溜达着往四合院那边走去。 路上顺带买了几个不要肉票的热菜、凉菜,割了一大包只剩下水的猪头肉,这年月也是怪,虽说是叫猪头肉,但猪头,大多时候是见不到的。 这与李鬼手那时候,正好是反着来的,那时节的猪头肉,多数时候也就剩猪头了。 三人跟路上的行人差不多,一个挨着一个走,眼里带着陌生跟戒备,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四合院。 李胜利是卡着下班点回来的,到家的时候,院里上班的都没回来,脸上带着巴掌印的弟弟李建设,洗着衣服的妹妹李映红,倒是早早回了家。 “建设,脸上的伤谁打的?” 见只有弟弟挂彩,李胜利也不着急,看巴掌印的模样,还是比较熟悉的,弄不好就是自家老妈的手笔。 听到哥哥李胜利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建设直接给了哥哥跟两个姐姐一个后脑勺,气哼哼的转了身。 李胜利跟杜娇阳结婚的事,家里还不知道,这也包括一直跟着他的大姐,所谓弟媳,也就是嘴上说的,真的假的,韩秀琦也不清楚,这事李胜利之前也给过王前进交待,都瞒着呢。 “咱妈抽的! 他不好好背书,非要参加学校的战斗队,咱妈好说好不听,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这不就老实了,牙都给打松了。 哥,我有点害怕……” 听完妹妹说的,李胜利眯着眼扫了一眼气的直腰嘎背的弟弟,这也算是两好凑一好了。 “怕什么,有哥在呢! 去烧上点热水,爸妈回家也好有水喝,你们俩先坐着……” 安排妹妹去烧水,李胜利则是出了正屋,找到老娘掖在角落里的树条子,小树不修不直溜么…… 第504章 捎带手(下) 第504章捎带手(下) 等到乐呵呵的李老爹,皱着眉头的老娘下班回家,李胜利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浇透的树条子。 “爸、妈,我哥跟我姐,哪家住的比较僻静,咱们今晚过去吃。 爸,捎上瓶草原白,剩下的还能喝。” 本就心里不顺畅的李家老妈韩金花,听到儿子的说辞之后,狠狠瞪了一眼侄女,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收拾吃的了。 去哥哥李子奇家的路上,看着扛着树条子摇头摆尾的弟弟李建设,李胜利摇了摇头,这也是个愣小子,也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走着回家。 二哥跟二姐,住在附近的景阳胡同,跟棉花胡同那边差不多,虽说没连在一起,但也隔着不远。 二姐韩秀云住的小院不差,虽说只有一个东厢房,但对一家人而言,能有一个小院就是很不错的居住条件了。 二哥李子奇这边因为是男的,所以置办房子的时候吃了点亏,院子虽说不小,但却是一个大四合院的后花园隔出来的。 倒着开门的房子,歪七扭八的院子,还带着一块被埋了大半的太湖石,房子也有些别扭,看样子不是亭子改的,就是连廊改的。 进院的时候,李胜利也在外边转了一下,四合院的主体早就没了,只余了两边的几座房子,也不朝胡同里开门,看着墙上的铁丝网,多半是什么单位的院子。 这地界也算是僻静了,地方也大,没有两进院大小,也至少是一进半的院子。 其他人摆置饭食的时候,李胜利就把老娘拉到了院里的太湖石旁边,说道: “妈,我大姐那边,整天跟王前进七儿八儿的,有事没事儿还打人家,有时候当街就开骂开打,这可不是好路数,您得狠揍一次了。 还有就是,大姐过日子没打算,您也得多教导教导,听不进去接着抽。 至于家里老二,一嘴巴子哪够,条子我已经泡过水了,不给他抽的血呼淋啦,只怕打不下那小子的歪心思。 还有,您等他们俩吃完饭再打……” 不理会老娘已经立起来的眉毛,李胜利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对两人的处置。 还是那句话,现在这年月,孩子不听话,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揍的轻了,瞅弟弟李建设气哼哼的样子,这顿条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消气。 “别说他们,你呢? 我看骄阳那丫头走路的样子也不是姑娘了,这街上乱糟糟的,你可收敛点,要不我也抽你一顿?” 见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老娘,斜瞥了自己一眼,李胜利抬手压服下脖颈子上竖起的汗毛,解释道: “妈,我这是接了卫生局的任务在城里义诊呢? 您‘咵咵’给我俩嘴巴,明儿我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是手艺不好,被病家打了呢! 万一明天再让病家给我揍一顿,我这游医的营生也没法干了……” 听到好大儿的解释合理,知道城里有义诊这么回事儿的韩金花,也就饶过了不知底细的大儿子,想着食品厂那边杂乱事。 想着梗着脖子的二儿子,再想到当街打男人的侄女,李家老娘的腔子里瞬间就充满了怒气,木着脸吃了顿没滋味的饭。 两个侄女收拾桌子的功夫,韩金花手一指,李老爹、李胜利夫妇,就被支到了屋子外面。 “胜利,伱又告你弟弟妹妹的状了?” 出了屋子,没接大儿子递来的过滤嘴,李老爹自顾掏出了自己不要票的阿尔巴尼亚骆驼,抽了一口咳了一声,这才点出了大儿子的阴险。 “嗯! 建设那想法就是给家里招灾惹祸,不收拾服帖了不成。” 闻到老爹嘴里吐出的烟,李胜利也轻咳一下,物资换物资就特么没好货,抽阿尔巴尼亚骆驼的,就没几个不咳嗽的,呛挺! “倒也是,我看你都背上药箱了,你弟弟妹妹啥时候能成?” 听老爹问的殷切,李胜利不由翻了个白眼,指着那俩货能成,至少得十年呢! 这还是弟弟妹妹停课之后,能进入自训班,之后去山上接受各地名老中医熏陶的乐观结果,弄不好十五、二十年也不见得能出师。 听着李家父子的夜话,听着屋里已经嚎不出声响,只能发出‘吱吱’声的小叔子,杜娇阳算是清楚了自家男人为啥乐意抽打她了,这是家传的手艺。 屋里的李建设,只能‘吱吱’叫了,接下来就是大姑姐韩秀琦的痛呼声,听着‘啪啪’的树条子声响,杜娇阳这边也对婆婆起了敬畏之心。 “胜利,你不去劝劝?” 听着里面大姑姐的声响变成了闷哼,杜娇阳拉了下李胜利的袖子,怯怯的劝到。 “小杜,这事你别管,农村出来的孩子皮实。 你也别怕,你就是真不听话,他妈也不会打你的,只会照着胜利使劲。” 听着老爹不怎么是味的劝解,李胜利也没闲着,捎带手给老爹号了下脉,也是除了脾虚没大毛病。 李老爹这脾虚,就不用立方了,只要吃的好点,慢慢也就好了,这是之前饿出来的脾虚。 等被杀鸡儆猴的二哥、二姐、妹妹开了屋门,弟弟李建设已经趴在了地上,大姐韩秀琦也在扶着桌子擦眼泪,看着断了一地的条子,李胜利觉得这次应该能达成所愿。 回四合院的路上,杜娇阳搀着不断抹眼泪的大姑姐韩秀琦,李胜利则是背着眼泪早就流干的弟弟李建设,这会儿弟弟应该比大姐舒服,哀嚎着擦过草原白之后,现在多半应该是疼木了。 回到家,先让老娘跟杜娇阳一起给大姐上了七厘散,之后才是李胜利给弟弟喂了一粒保险子之后,才上的七厘散。 上完药之后,弟弟李建设才咬着枕头‘吭哧、吭哧’的嚎了出来。 “别特么哭了,过两天停了课,我给你找个地方,那边有个学医的自训班,到那,咱妈就揍不着你了。 成了,接茬哭吧,哭着哭着就不疼了,我有经验……” 喝住弟弟之后,在他含着泪的愚蠢目光里,给他介绍了自训班,这个班,弟弟妹妹也必须要去的,对各地名医名家们,李胜利也要以自家人为表率的。 留弟弟一个人在屋里哭着止疼,让李老爹跟妹妹李映红出门放哨,李胜利这才跟老妈、杜娇阳一起坐在了正屋里,至于大姐韩秀琦,只能扶着桌子站着了。 “大姐,回去之后把怎么挨的打,跟我姐夫说一下,再给他说,以后你要是还不听话,就让他来找我妈。 <divclass="contentadv">记着这顿打,出门在外,一定要给足了王前进面子,在外面他能打你,你不能打他,至于心里有委屈,回家再收拾他。 以后不在厂里上班,每个礼拜都得到我家一趟,让你姑教教你怎么持家。” 重申了一下大姐挨揍的原因,李胜利这边就不说话了,等着老娘提问题。 将他跟杜娇阳的事稍微透露了一下之后,也说起了对弟弟妹妹的安排,老娘问起他们住在哪,李胜利也就照实说了,住在了吉祥胡同。 “那地界不成,太监住的地方阴气重,不好要孩子的。 再有,那边跟咱们不是一个居委会的,你们初来乍到的,会受欺负。 你弟弟妹妹都要去那个自学班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回边上的院子住着,那边都收拾好了。” 李家老妈十几年的四九城也不是白待的,一听吉祥胡同,就知道是哪,也知道一些传说跟忌讳。 至于边上的院子,就是牲口院了,当着儿媳妇,这话自然要搂着点的。 “妈,我这边跟骄阳一起,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少,得罪的人也有,就怕给家里惹麻烦。” 家里事,李老爹不怎么管,李胜利面对老娘,索性就说了部分原因,弟弟妹妹去了自训班,李胜利既怕对家找上门来,也怕家里一个孩子也没有,四邻欺上门来。 住不住四合院,他这边也有些游移不定,不住担心,住了也一样会担心的。 “那就更应该回家住了,住吉祥胡同算是什么事? 在这住着,真有事,四邻敢不维护? 听我的,明天就搬回来住!” 老娘韩金花说的也是实情,别说什么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了。 在四九城这地界,就是不在一个胡同住着,都有鄙视链的,大杂院看不上城郊的,四合院看不上大杂院的,独院的看不上四合院的,筒子楼的看不上独院的。 院落之间、胡同之间、居委会之间、街道之间,都存在一个隐形的鄙视链。 如果说正常茬架,在吉祥胡同李胜利只能招呼熟悉的人,在四合院这边招呼一声,保准认识不认识的一大帮人出来帮忙,即便是不出手,也会在一旁骂战的,这就叫街坊四邻。 四合院这边虽说勾心斗角的厉害,但一致对外还是有基础的,即便是许大茂跟傻柱,遇上被外边人欺负到院子里的时候,也得并肩作战的。 不为别的,就为将来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四邻能站出来,三大爷家丢车轮那次,就是很好的例子,一院住户,哪家也得出人去抓贼。 再有就是,四合院这边比吉祥胡同的街面上干净的多,这边多半都是四合院杂居。房子是买单位的,或是单位分的,而吉祥胡同那边,多半都是租房住的,情况相对复杂一些。 “成吧! 但不急在这一两天,我的义诊点就在吉祥胡同那边,住这边路就远了不少,等义诊结束了,我再回边上的院子住。” 听着好大儿的解释合理,韩金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知道弟弟满嘴胡话的韩秀琦,屁股上跟扎着针一样疼,也不敢揭穿他的谎言,只能给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自己对着自己使劲,强忍着疼了。 “话说完了,事儿也办完了,你们就赶紧回去,街面上也不太平,能不惹事就别惹事,真惹了事,就赶紧回来住。 秀绮,回家之后有点礼道,再让我知道你这么不三不四的,瞅着你弟弟建设了吧? 下一遭指定打烂你……” 出门之前,给了妹妹李映红一个一切小心的眼神,李胜利才跟杜娇阳架着大姐出了四合院。 “李胜利,你特么真跟你姐夫说的一样,不是揍儿,哪有这么坑人的。 你妈也是,真是铆足了劲儿抽,刚才我摸了下,真给打出血了。” 韩秀琦这边嘴上虽说怒斥的弟弟的不是揍儿,但有错也认,知道这顿打挨的不冤,也没敢腹诽自家的亲姑。 “大姐,胜利也是为了你好,王前进算是圈里不着调的,那些比他还不着调的,都在外面花天酒地的。 对王前进你也得防着点,圈子里的男的,混的就是一面儿,在外面你还真得给他留点面儿的,不能张嘴就骂、上手就打。” 这次的女混子,倒是分清了里外,能说出这话,就算是杜娇阳对于子弟圈有了正确的认知。 帮着王前进调理了一下媳妇,捎带手调理了一下弟弟,觉着家里事基本妥帖的李胜利,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一块。 想着还没下家的二哥跟二姐,李胜利这边也不着急,这事怎么也得明年了。 三人一路磕磕绊绊的回到吉祥胡同,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王前进,见自家媳妇是被架着回来的,顿时就怒了。 “艹! 李胜利,你特么真不是揍儿,出门茬架带我媳妇不说,你们两公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我媳妇这是怎么了? 老韩,你没事儿吧?” 不等李胜利解释,王前进这边就开了腔,想着护着自己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韩秀琦也没给他好脸。 “滚一边坐着去,还不是因为你?” 见大姐又要张牙舞爪,李胜利也没惯着她,直接呵斥了起来,不给二愣子一点抓手,只剩对大姐的忌惮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姐,注意着点,我看你还是揍的轻了。 王前进,这特么我妈,韩秀琦她亲姑给抽的。 至于原因么,我觉着你最近惧内的名声传的有些离谱,回家看看的时候,捎带手帮你调理调理媳妇。 咋? 你要是想给你媳妇报仇,直接去四合院那边,路你也不是不熟…… 第505章 外伤专治(上) 第505章外伤专治(上) “老李,还是你懂我啊! 老韩,只要在外面你给足了我面儿,回家我叫你姑奶奶都成。” 自打结婚之后,王前进的人是快活了不少,但也不是没问题的。 韩秀琦这人火爆脾气,之前又养成了惯于出手解决问题的习惯,她张嘴、出手也是不管场合的。 新婚期内,王前进对于惧内的名号也不怎么在乎,按他所说,爷的快乐,伱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又怎么会知道? 但掠阵的事做多了,尤其是韩秀琦被李怀德送到他身边之后,两人之间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在外面王前进不好跟她顶着来,只能吃亏了事。 所以圈里也传出了他惧内的美名,李胜利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果断出手的。 新婚燕尔,对于外物不怎么在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王前进的地位上升,有些小事就会变成嫌隙,积的多了,到时候就是相看两厌,无路可走了。 对于大姐韩秀琦的婚姻,李胜利之前就有客观的评价,无非攀附与投机。 大姐能过自己那一关,以后的日子,就是一生富贵幸福,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富足缺不了,但幸福就很难找了。 归于平淡,回村找个人嫁了,或是在厂里找个人嫁了,不是说会受苦受难,但会少了很多的精彩,再回头的时候,怕是会有不甘。 就跟现在的农民、工人之分一样,你去问一百个人,只怕超九成的想当工人不想当农民,以后也是一样,比例只会更高,弄不好就是百分百。 许多事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兼顾是根本做不到的,只能顺手拉一把,拉不动算完,拉动了,那就是改变命运了。 “成了,这是你们俩夫妻之间的事。 老王,学校我肯定要去的,我在钢铁学院有人,你给我弄个清单,咱们试探着过去。 我给我姐夸了海口,我到哪,哪就是风平浪静的,这事就靠他们了。 这段时间不是要停课了吗,只要停课,咱们就过去。” 家事对李胜利而言不是小事,但也不是大事,义诊才是大事,这里既有统哥的任务,也有领导办公室的安排。 破局之法,李胜利早就用了,但作用不大,让王前进弄的配卫生员这事,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没了支持,李胜利又要去义诊,就只剩硬趟了,事情不好做硬去强作,要么他付出代价,要么挡他的人付出代价。 但这时候,无论是谁付出代价,都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或者说是承受不起的,对于接下来的义诊,李胜利这边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与谨慎。 “老李,你硬要去,我也拦不住你。 但过了这几天吧,已经有人不乐意了,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搅进浑水潭了。 这段时间我干娘挺不高兴的,也挺忙……” 听到王前进的说辞,李胜利脸色一变,也没强求什么,无非学校不能去,就去城里。 “成,这遭我听你的,但事情要尽快,不仅我要去义诊,你跟杜娇阳,也得去汇报工作了。 学校的事没有个首尾,你们去了也只能报工作失误。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掠阵的时候也得小心,不管是谁,都不能给他们出头。 伤了就找我,至于没了的,你也别去管,自然会有人管的。 记住了,这时节只管自己,其他人谁也别管!” 给了王前进接下来的步骤,两人又细聊了一下,时间就到了深夜,大姐身上还带着伤,李胜利也没再拖延,直接送两人出了门。 “老李,是不是还有事?” 见李胜利跟王前进说话的时候一直眉头紧皱,这是不常有的表情,即便发狠的时候,这位最多眉头紧紧的皱一下就算完了。 正经在谢家老妈那边学过察言观色的杜娇阳,也就试了试自己的成色。 “差不多该到陈叔他们抉择的时候了,或许很快,或许会拖上一段时间,但不会过秋的。 家里的关系,要增加联系的频率,这两天你找找王前进,让他弄一批全国粮票。 别去找别人,就找他,他那边的路子多的是,弄个万八千斤的很简单,用金条跟他换,他白给你,你也不能白要。” 给了杜娇阳提醒之后,李胜利也没急着睡觉,而是去前院找了肖虎,问了一下怎么藏粮票,才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不跟特务挂钩。 这茬也把街面上的山神爷给难住了,不能跟特务挂钩,就不能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了,比如弄个可以藏粮票的鞋子、腰带,或是其他不好检查的物件。 除了特务手段之外,无非放袜子里、鞋垫下面,再或者是揣裤衩里,缝裤腰跟衣服里,也是不怎么妥当的。 听了肖虎的答复,李胜利无奈回屋,还不如自己的招多呢,但思来想去,也就袜子跟裤衩能用了。 弄的太隐秘,万一藏不住,可就罪上加罪了。 粮票虽说严禁买卖,但也自有它的流通属性,这年月,不怕没钱,可就怕没有粮票,出门更是如此。 遇上好心的,或者耍耍无赖,或许能在食堂、饭馆这类地方,不凭粮票吃上半斤四两的粮食,可常玩这招迟早会被饿死。 出门在外,最好有个十斤二十斤的全国粮票压兜,有这些粮票,紧一紧腰带就能凑合个把月的,因为只有全国粮票才能异地购买食用油,其价值之高可不是地方粮票能比的。 杜家的那些关系,最近势必有不少要离城,带钱的用处不大,带金子也不太敢,李胜利跟杜娇阳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弄点粮票压兜了。 “老李,能跟我说说你看到的东西吗?” 进屋之后,多了些心事的杜娇阳想要刨根问底,换来的只是李胜利的一声轻叹。 即便是夫妻之间,这样的问题也是没有答案的,不能说也不敢说。 “睡吧,事到临头就知道了,不能说……” <divclass="contentadv">见杜娇阳还要深究,李胜利直接就打消了她的念头。 晚上睡的晚,早晨,李胜利本想赖个床的,但却被屋子外面的哭声驱散了睡意。 睡眼惺忪的出门,给一个被开瓢的小孩上了药之后,李胜利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再出去义诊,却被站在一边的肖虎拦了一下。 “怎么茬?” 他们对外的说辞,就是义诊小铺的临时工,这话现在在城里就是好使的,李胜利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天,该散出去的消息,早就被管院大爷跟小脚侦缉队的散布出去了。 有些个不愿走路的,也经常敲门求医,孩子被开瓢,虽说伤的不厉害,但也算是急症了,上门求医很正常。 “叔,这就是那晚闹腾那家的孩子,这是我捡回来的石头,那小子占了灵巧的运气,这下要是砸准了,人也就没了。” 看着肖虎手里沾着几根头发的尖锐石头,李胜利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跟爷玩没完没了不是? 把这块石头去外面公厕过一遍,怼那人后门上,给爷上眼药,我特么让他一辈子不安生。 去吧,避着点人……” 听完小叔李胜利的阴招,肖虎就地打了个哆嗦,才带着冷汗出了门。 李胜利虽说也没什么下限,但那只是针对道统之敌,对一般人,他还是那话,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即便真惹了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他也会放过,没有深仇大恨,总不能因为几句口角,生死相向吧? 但是真踩到他的头上,那就没什么规矩可言了。 即便是王前进的警告也不好使,倒是能印证他昨晚说的话,这是要一浪更比一浪高了。 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换好了衣服、背上药箱,也没管还在赖床的杜娇阳,把肖凤留着看家,李胜利就出了门。 刚准备去打个电话,试着联系一下王前进,就有三个青年把他给堵在了路上。 “你是大夫吧? 赶紧跟我们走……” 看着说话的人有些霸道,李胜利退后一步,说道: “前边不远就是义诊点,你们去那边吧,我是中医。” 看了看几人的袖箍,李胜利也没顺着他们,直接就拒诊了。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就跟着,我工友受伤了,去看看再说能不能治……” 想着刚刚安排给肖虎的任务,这次李胜利倒是没拒绝这么硬气的求医,跟着他们就一路出了胡同到了街上。 “哟…… 这是咋弄的,怎么还揳屁股上了? 呕…… 艹! 这是砸粪包上了! 不成,我玩不了这个,你们赶紧把人送医院去吧。 这特么得缝针、手术,多少止血药也灌不满粪包,你们自己看着整,我特么看不下去了……” 看到了结果,李胜利心里也没什么畅快的意味,无非是现世报而已,就是这手法有些恶心人。 背着药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现场,通下水道的活儿,李胜利也真是玩不了,只能有多远滚多远了。 回头看看那倒霉蛋给人背着走了,这茬口就只能算是运气不好了。 走在半路,遇上了满脸味道的肖虎,李胜利冲他摆摆手说道: “你今儿就别跟着我了,看着就有味,去找大刘,让他寻摸点全国粮票,再给我弄百十个金戒指,能套脚指头上的那种。 袜子、裤衩伍的,也去给我买点……” 被小叔李胜利嫌弃的肖虎,无奈甩了甩腕子,有些话他刚刚没说,那孩子头上只是被蹭了一道口子,也是他出手的缘故,用随身带着的钢镚,敲了一下腿弯,小孩子也就灵巧的可以躲过要命的飞石了。 那群人在巷口的时候,肖虎就发现了他们,谁动的手,他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被开瓢的孩子,也是他指点那女人敲的门。 小叔李胜利的手段虽说不怎么光彩,但人不算是个坏人,这样的小叔,就值得言听计从了。 肖虎的心路,李胜利没心情探究,认不认可他都得认,只要他老娘张英还活着,肖虎就必须听话,这就是他的命。 在电话亭打了几个电话,没找到王前进,李胜利也没敢出去瞎浪,找到就近的义诊小铺,就直接坐了下来。 如今义诊小铺里的各地名老中医,已经正经撤了个干净,留下的多半都是各医院的实习医生,跟一些临近毕业的医学生。 这些人里,多半都是西医,中医大传承的窘境,在这就能看个大概,十个实习医生里面,九个都是西医。 正经的中医实习医生,少说也得三十了,至于二十多岁的那些个,弄不好脉诊还没学会呢。 在李胜利这边义诊小铺帮忙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实习中医,倒是运气不错。 一上午的时间,借着几个病患,李胜利就教会他简单的脉诊入门,这茬就是这么寸,有的人说几遍就能简单入门。 像柳爷那样,一辈子困在脉诊这一节的倒霉蛋,就跟破了粪包那货差不多,运气肯定差到神憎鬼厌的程度了…… 第506章 外伤专治(中) 第506章外伤专治(中) 接下来几天,早晨出门,怎么也约不上王前进,知道那孙子是在躲麻烦,李胜利也不跟他计较。 现在还真不是较真的时候,不管是统哥的任务,还是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交待,真要是耍起铁头功,硬往里掺和,那就成推波助澜的货色了。 要说搅事的本事跟能力,李胜利不仅有,而且算是不错的,王前进、肖虎、大刘手里的算是精锐,小舅孙五洋、肖家老三肖豹那边的也能算个人头。 纠集一下人手,再拉上一批凑热闹的,千八百人或是一两千、两三千人,就看付不付的出代价了。 在街面找人的代价也不高,无非钱粮而已,出五块钱拉人头,怕是三万五万块也就能打个水漂,但结果就不是三万五万能平复的了。 许多事的道理很明确,老话也说了,无非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已,纯粹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什么时候都很少。 在义诊点再见到王前进的时候,这厮也不是躲麻烦的时候,找不到人的无赖样了,而是瞪红了双眼,满脸都是心焦火焚的样子。 “老李,收拾好家伙事儿,赶紧跟我走一趟。” 便宜姐夫王前进这边着急,李胜利这边就不着急了,从兜里掏出大前门,丢桌上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就跟拒诊粪包破了那位一样,只要不是病患到了义诊小铺,只要不是在医院,救死扶伤与否,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态度。 对事他不置可否,柳爷说的不错,果报而已;对人他还是有好恶的,医者也是人,自有其喜怒哀乐,没有强制性的医德束缚,拒诊就是李胜利对人的态度了。 “遇上茬子了,知道不好玩了,也知道被人肆无忌惮的感受了? 这茬不着急,让他们好好感受感受,无非救不了的,去了也一样救不了,能救的,晚个一天两天也能救。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走,请你喝冰镇的汽水……” 虽说心里有些腻歪,但王前进来请,还有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支使,面子,李胜利是必须要给的。 回头给顺路的徒弟打了个招呼,李胜利就开始收拾起了他的药箱。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医不叩门、师不顺路,也是要看心情的,名字自带彩头,名叫钱程的顺路徒弟,李胜利也只不过是带他脉诊入门而已。 这位要是有心,自训班倒是可以走一场的,到了自训班,李胜利这位顺路徒弟,可真就要钱程无量了。 但他是中医院的实习医生,自断前程的事怕是不会去做,两人差不多只能做个顺路的师徒了。 背上药箱,轻点手里的楠竹打狗棍,李胜利带着王前进就到了附近的供销社。 冰镇汽水只是说法而已,说是水拔汽水,才更符合事实,想买到凉的汽水,这也是要碰运气的。 有的供销社就没有这种服务,而有的供销社,还会放在冰棍箱里,酷暑之中,能喝上一瓶真正的冰镇汽水,虽说与中医理念不合,但还是相当享受的。 给王前进要了一瓶水拔汽水,自己要了一瓶常温的,捎带在供销社这边蹭了半壶热水,灌满了身上的两个行军水壶,退了汽水瓶之后,李胜利才跟着便宜姐夫上了车。 “姐夫,有些话咱们也得说在了明处,那些人可不在我义诊的范畴之中。 折腾这么多天,总得有点家底了吧? 嘿嘿,对他们,咱可是黑心的人儿,不见好处不救命……” 对便宜小舅子的黑心竹杠,王前进也没多说什么,还是这位有眼光,按着他的吩咐,他这边虽说是给人掠阵了,但有了干娘的关系,也算是两面交好。 今天的事算是恰巧遇到,强势的一方也给了他面子,不然他连出来求小舅子的机会也没有,许多人当场就得吹灯拔蜡。 “成,我事后跟他们分说,何苦来哉……” 跟着王前进到了地方,李胜利扫量了一下周围,这落架的速度也是飞快,躲闲置仓库里了。 扫了一眼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竹杠们,一个笑的有些肆意的半大小子,让李胜利皱起了眉头。 “老王,你去问问边上的人,那货是不是被人敲了脑壳,别去问他,也别让他听着。” 面带凝重的看着肆意却失去了控制的笑容,李胜利也有些头大,这活儿就不怎么好接了,没有现代化的设备,许多说辞都是没有依据的。 不治,让他死在这,开颅即可见伤情,自然好分说。 但用中医的手法,势必先要用银针的,针扎下去,人要是没了,就不好分说了。 究竟是颅内出血,还是针扎出来的,时间早点,差不多能说明白,现在么,怕是说的明白,结果也是糊涂的。 拿出银针消毒之后,李胜利也不管其他病家了,只是在想着狂笑那半大小子怎么收拾。 “挨了一棍子,老李,这怎么茬?” 面带忧虑的回来报信,王前进这边也有些发毛,李胜利不做提醒还看不出来。 提醒之后再看,那不住嘴的半大小子,笑的就有些狰狞了,配上他那夸张的动作,说是诡异也差不多。 “颅脑损伤,内出血,淤血已经开始成形,压迫脑神经了,狂躁就是表象。 这可比我在邢州接诊的严重的多,脑壳如果碎了基本没救,即便是没碎,就冲这状态,鬼门关上也就剩双脚了,拉不拉的回来,我也没把握。 问问他家里电话,让他家大人给拿个主意吧,我这有些不拿准。 咱这也不是火眼金睛,看不到出了多少血,血量太大、止不住血,等他不会笑了,或是被人问及伤情,很可能直接就没了。 就是能拉一把,也不见得是好事,万一昏迷,可能就是家里大人一辈子的糟心事儿了。 这是保险子,一人给他们吃一粒,要保证看着他咽下去,这时候的人不受控制,很可能会跟正常人不一样,其他有外伤的先上点白药凑合一下。 这人还不能硬治,伱打完电话的时间,也算是个活扣,人没了最好,省的麻烦……” 有了这个颅内出血,表症狂躁的半大小子做例证,李胜利也没着急给人治伤,而是一个个扫视起来,看看有没有相似的病家。 这人按说最好是送医院,虽说送医院凭现在的医疗条件也治不好,但他这边就省了麻烦。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之前说了不见好处不救命的话,虽说也有医不叩门的说辞,但患者摆在面前,出手与否,既对手艺有要求,也是对人性的考验。 心硬似铁,之后自然无牵无挂,但有救人活命的希望不去救,事后还要过一过自己心里那道关隘的,过不去,要么以后熟视无睹,要么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结。 按照之前李鬼手的意思,这人要救,按照现在李胜利面对的局势,这人是不能救的,这不是接骨,即便失手,还可以再接,再失手还是有机会。 颅脑损伤伴随狂躁,这是颅内积液到了致命程度的表现,人救不回来,对家人对病人,其实都是好事。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就地把人治的活蹦乱跳,可现实却不是这样,一旦运气不好,给治成了植物人,就是家人一辈子的心结,病人大半辈子的苦难了。 “哎,孙子,前进哥找你来是给看伤的,你特么蹲那数人头算是怎么回事儿? 麻溜起来干活,不然,拿腰带抽你信不信?” 听着病家的催促,心情本就复杂的李胜利,呲了下白牙,说道: “我大名叫做李胜利,跟我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上到下捋一遍,再从你那臭嘴里说出来。 再敢蹦出一个字儿,我抠出你眼珠子当泡踩! 门口拿大顶去,摆的不直溜,我特么给你后门插根棍子进去,看看到底能不能直溜……”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圈里臭大粪一样的存在,李胜利也是凶名赫赫的。 跟做了催巴儿给人掠阵的王前进不同,李胜利的战绩实实在在的摆在了那里,配上他阴恻恻的狠话,偌大的仓库里,只剩‘嗡嗡’的回响了。 “老李,能治赶紧治! 他是家里小儿子,我爹上级家的小儿子,他家大人联系不上,我爹说了,治死了算他的。 艹! 我特么也是眼瞎,拖个屎盆子回来。” 说完安排,心里有气的王前进,走到门口那边,一脚就把拿大顶的那位给踹翻了。 掠阵有日子了,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是得罪自家小舅子的瞎眼货。 “你,过来,我特么让你笑了吗?” 起身一声暴喝,吓的那狂躁的小子双瞳缩了一下,李胜利抓起他的衣领,往下一拉,就运起了银针,鬼门十三针的技法,剩下的只能看运气了。 一通操作完毕,那半大小子也委顿在了地上,趁他还有反应,李胜利这才把一颗安宫牛黄丸给他塞进嘴里,抖着衣领顺下去,接下来就看他命硬不硬了。 剩下的病家,就比较好处理了,外伤不严重的,自己上了白药就好,严重一点的就缝合包扎,至于骨伤更简单了,顺手的事儿而已。 “孙子们,刚刚那瞎眼的货骂了我,咱们就得分说分说了,我现在已经救死扶伤完了。 剩下的就该你们表现了,让爷爷出手救你们,这诊金可是没着落的。 看你们表现,东西给老王,要是我不满意,我会给你们还原伤情、再治一遍,然后再要诊金,还不满意那就再治,一直治到我满意为止。 这孙子是谁打的,这两天给爷爷找出来,一模一样的打回去。 成了,他是怎么伤的,给陆总的医生说清楚,告诉他们,轻易不要给他做开颅手术。 这是后续的药方,人不能吞咽的时候,用针管打到胃里,半月之后不见效,再试着开颅吧,那时候淤血也就结块了……” 自个儿敲了一遍竹杠,李胜利也没放过屋里这些人,都是见证,少一个都是不完美的证据链。 再者,陆总那边是有超标保卫的,现在对这些个最初的倒霉蛋而言,去了那边也是个庇护。 与被开了粪包的那位成年人不同,这些人多半都是十六七的年岁,以后也有绑子请罪一说,上面都给了他们机会,李胜利也不好直接堵路,再者,这些货将来也是能用的关系。 让王前进叫来了卡车,跟车一起看着他们进了陆总的院子,又一个个的下车,李胜利这才对驾驶位的便宜姐夫说道: “姐夫,要是尽特么这样的活儿,我这边就全是麻烦了。 你跟杜娇阳赶紧去领导办公室那边做工作汇报吧,这茬口我也不好接,忙活一裤裆汗不说,还得担着生生死死的责任。 正好那小孙子有来头,把这事说明白了,即便没法干预,也得撇清了咱们的责任。 这活本就又苦又累,再特么让人背黑锅,就不是个意思了。 现在还只是试探,等真对上了,就不是这么几个病家了,会更多的,让你准备的三八大盖,就是过些时候用的。 他们真要是顶不住,你可以漏一点位置信息给他们的……” 听完李胜利说的,王前进也擦着额头上的汗,点了点头,今儿这黑锅可真是见者有份,打人的不见得能找着,围观的却一个也跑不了,也算是没处说理的营生了。 “还特么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吓了一裤裆汗,不信你摸摸……” 听着王二愣子想减轻压力开的玩笑,李胜利瞪了他一眼,回道: “滚蛋! 以后掠阵这营生,就得调整一下了。 锄强扶弱虽说有些不合理,但也差不多的意思,不能让他们兵败如山倒。 这跟咱们的自训班也有关联,你慢慢从他们里面再单独选出一批人,可信且有底线的。 他们是小孩咱们是大人,趟血海这事,总不能让咱们走在前面,雷太大,咱也扛不住的。 没底线的那些,也不是不好用,武装部的各仓库你都熟悉吧? 旁敲侧击一下就好……” 第507章 外伤专治(下) 第507章外伤专治(下) 看着阴恻恻的小舅子,多了些心智的王前进,这才知道谢飞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了,这货不仅阴而且坏,坏到流脓水的那种。 “孙子,你不是揍也就不是揍了,做背阴地里的阴谋家,在哪也是说不过去的。” 有些事,王前进还是可以明辨是非的,给人支武装部仓库的招儿,那可就真是阴损了。 武装部跟军械库不同,军械库里是枪弹分开存放的,武装部的仓库,因为民兵训练的缘故,除了有实弹之外,还有带着实弹的重武器。 这要是开了一处而且还流散了,谁也不清楚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那都是累年积存的货,现在也没有回炉一说,局势还是紧张的,谁也不敢说那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如果是不明步的,去了军械库,只能弄堆烧火棍回来,但武装部的仓库,可就大不相同了。 “那我就不管了,你们随意,到时候还是这招,我可没别的好招了。 毕竟我是个中医,只管治病救人,不管打打杀杀……” 听着小舅子的说辞,王前进只能白他一眼了事,这茬口还得回家跟老爹分说一下的。 挨揍挨的多了,王前进也养成了早请示晚汇报的习惯。 “老李,学校那边明天可以去了,我今儿说和的时候跟他们提了这事,人家那边算是给面子松了口。” 送李胜利回去的路上,王前进这才说起了正事,也是为了小舅子的义诊,他才算碰巧遇上了今天的事。 讲和的时候,他提了一下,双方也算是给面子,都点头同意了。 “姐夫,面子可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他们不给,可以打到他们跪着上门给咱送来的,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不要太客气。 还是之前那句话,不服就照死里干他们,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的,打不死、打不服的人也委实不多。 你们去给领导汇报工作之后,咱们也算是单独的一方势力了,没必要看人眼色,也不能看人眼色。 咱们想做什么,给他们通知就好,不按着咱们的说法来,换人好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有的是。” 见过谢飞跟王前进对话之后,李胜利知道,跟便宜姐夫说什么首鼠两端、朝三暮四,想讲明白了道理,那得从根上捯饬。 但要从根上捯饬,他随便俩问题,又会搅乱伱的思路,简单直白的唠江湖磕,他不仅能听的懂,而且还能深入的理解一下,这也是没处说理的。 之前李胜利让他建议配上的卫生员,在战场上的说辞就是医护兵、医务兵,也能说成是军医的。 说白了,王前进想要带着自训班从掠阵的旁观者,变成双方都得让一让的一方势力,必须要找对了靠山,去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就是变相的投效了。 投效跟被投效的都不知道,李胜利打算把自训班跟将来遍及各地的赤脚医生划上等号。 借着各地人员进京的时机,给绝大多数赤脚医生,打上自训班、中医学校或是函授学校的烙印之后,闲置军营那边也就会变成赤脚医生的一个枢纽,几乎可以将所有人都过一遍的。 对一般的赤脚医生进行函授教育,对努力且有天赋的赤脚医生进行精英教育,穷十年或是十数年之功,为中医大传承培养一批中坚人才。 等平稳之后,将这批中坚人才反哺于赤脚医生的群落之中,借着春风,在各地的村、乡、镇、街设立纯以中医为主,或是加了新割治派的中医为主的诊所。 以这些中坚人才为骨干,以当地的赤脚医生为枝叶,边实践边教学,再提高一下赤脚医生的整体水平,同时继续吸纳人才,继续培养。 等中坚人才跟赤脚医生成长起来了,就可以从诊所进阶为医院,再让下一批的中坚补充下面的诊所,一整套的大循环也就有了。 那时节,不管是赤脚医生,还是中医,都不是随便能取缔的了,从医者几十上百万,再加上从种植到炮制、销售药材的从业者,连带上他们的家属,也就有了真正能博弈的资本。 开车的王前进在想着说了算的意气风发,身旁的李胜利却在展开一副自己也掌控不了的恢弘大画卷。两人想的事虽说各不相同,但有同样的忧虑,就是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孙子,冲你的话说的这么有气势,我就再信你一遭,你可别把咱俩的命都赔进去了……” 听到王二愣子,不仅拿出了赌注,还看到了部分结果,李胜利摇头失笑,无非事情已经做起来了,进是一刀退也是一刀,掌控不掌控的就没什么所谓了。 还是那话,中医大传承不是一个人的…… 回到吉祥胡同的住所,李胜利先是让肖虎跑了一趟马店集取药。 学校那地界,他也不敢常去,虽说有点自信,但到底好不好用,可是要用人命去试验的,就跟上午看不惯还要去救一样。 与道统之争无关,那他李胜利还是之前那个李鬼手,是讲究医德修养的。 至于那破了粪包的货,在他看来就不在人之数了,这无非是说服自己的法子而已,怎么说怎么是,最终落得自个儿顺畅就好。 “老李,你决定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两天杜娇阳没跟着李胜利一块出去也是有原因的,王前进掠阵的那些人出现了颓势,杜家的关系也差不多的样子。 经过这两天的送行,杜娇阳也算是看过了落叶,知道什么是秋天了,仔细看一看现在的局势,也确实让她觉着秋风萧瑟了。 “定不定的,领导办公室说了算,咱说了不算,这跟打仗没两样的。 让咱做敢死队,咱就得把脑瓜子栓裤腰带上,照着手指头的方向,往死里干就是了。 但你手里的粮票,可得挨个送到位,咱只顾低着头猛冲猛打,万一犯了战场纪律,落的个嗜杀的名头。 帐中论功要砍脑瓜子的时候,也得有人替咱出来说项不是? 到时候众将一跪,主公大手一挥,说一句人头先挂账上,咱不是又能好好活着了……” 听到李胜利带着喜感的玩笑之辞,杜娇阳想笑却没能笑的出来。 看看谢家老妈邹姨就知道了,如今该是猫冬的时候,自家男人却哪里不能去就往哪里去,里面的无奈,杜娇阳看到了一部分,但看不到全部。 “你啊! 也不知为了什么? 这两天我看你睡的不踏实,试试你那干侄女?” 这两天带着肖凤去给人送行,杜娇阳也基本跟她说定了,要带着她出国。 按照李胜利对关晴月的评价,以及相处之中的观感,杜娇阳也有些不放心,有了肖凤钳制,关晴月应该就会听话了,这也是跟谢家老妈学来的手艺。 “打算带她出国? 肖凤虽说听话,但性格灵动而乖张,你得学会约束她,我才能让你带着她的。 现在你就没学会,让她给利用了一把,那死孩子跟我说的是跟叔儿不跟婶儿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她给睡了之后,她就敢跟你钻一个被窝? 等你一个人出国再回来,她就敢把你踹下床了,傻货!” 点拨完了杜娇阳这位依旧有些懵懂纯良的女混子,李胜利就开始了领导办公室所期待的义诊之旅。 与在街上游医义诊不同,进了学校,李胜利是不敢往外边拉人的,除了义诊治伤、治病之外,他还开始了赠药。 其实许多事,就跟李胜利撺掇柳家的传人,追着取缔中医的那些人以及后继子嗣不放差不多,许多都是源于圈里之前留下的嫌隙。 细看之后,小圈子之内,多半还是有所保留跟顾忌的,只有圈子与圈子交集的地方,才是不怎么好看的地方。 要么是圈里人出圈了,要么就是外面的人因利益入圈了,这类地界,就是李胜利不敢去的地方了。 跟在邢州野战医院差不多的状况,仅是外伤,李胜利一个人差不多可以比的上一整个医院的。 轻伤之下,看一眼就能给药,轻伤及以上,骨折之类顺手而为,涉及内伤,用药之后,留下去医院就医的医嘱,再将人员名单以汇报工作的方式,递给领导办公室,就没李胜利什么事了。 当然义诊不是一帆风顺的,有让去的,就有不让去的,按照运气来说,不让去的地方,李胜利驻足一两天之后,也就会时来运转,又变的让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义诊之中的李胜利,本该得到专治外伤的名号,不知怎么就传成了外伤专治。 李胜利的义诊途中,不让他治的大有人在,但他驻足等着时来运转的时候,那些个不让治的,就得反过来说霉运连连了。 义诊途中的李胜利,遇见伤者那也是真的义诊赠药。 但除了义诊之外,拄着竹杠的李胜利,也是走到哪敲到哪,不让义诊的,运气好,会成为义诊的受益者,运气不好的就不能提了。 但只要是围起来的地方,义诊完了之后,李胜利就会找到地方讨要天价的诊金,这跟义诊一样,恶名昭彰的外伤专治,从来不给人讨价还价的机会。 要么接受他的竹杠,要么就得看着他驻足等着时来运转,换个人接受他的竹杠。 得了统哥义诊十五天的奖励,甲三型流感的组方之后,又得了鼻通的组方,李胜利也摸出了规律,只要义诊十五天,就有奖励可拿。 他这边猫在城里混日子等奖励,可最近城里城外对于拄着竹杠的外伤专治,许多人都是噤若寒蝉的。 因为拄着竹杠的外伤专治,从来就不打上缴物资的主意,眼里只有那些落到个人手里的所谓洋落,被外伤专治盯上,裤衩的边边角角都要给你捏一遍的,许多人不仅洋落没捞着,反而还得搭上家底。 不给也不是不成,那留下的就是血跟泪了,也不是没人反抗过,但反抗的那些个,好像都是音信全无了,而没了名字的外伤专治,却依旧每天混迹在城里,拄着竹杠四处游荡。 许多活在外伤专治竹杠之下的人,也不是没去找申斥的渠道,但都没卵用。 外伤专治,跟各个大股之间,好像也有协议,他去义诊,大股们也得挨上几下竹杠的,只是不会被捏遍底裤的边边角角而已。 而那些大股,也跟外伤专治碰过,能赢自然就不会再有拄着竹杠的外伤专治了,但人家依旧好端端的隔三差五就来,许多人也就清楚了,城里又多了一个惹不起的存在…… 第508章 胜利诊所(上) 第508章胜利诊所(上) 在城里格外让人忌惮的外伤专治,正在猫着腰、完任务、得奖励的李胜利,如今正在筹划着从吉祥胡同搬家呢。 没别的原因,做事就有痕迹,如今外伤专治的恶名,已经传到了领导办公室,刚刚做完工作汇报的杜娇阳跟王前进,正在对他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申斥呢! “我说孙子,你捞也得给人留条活路的,逼的别人以死明志,这样不好! 这茬,都特么是我挺头干的,瞅瞅我脸上这大巴掌印,我老子老王今儿在领导办公室赏给我的。 一正一反之后,右脸还没巴掌印,我爹瞄了好几次,又赏了我一记。 这特么比你给我的金子都晃眼,当时我耳朵里就跟塞了蜜蜂一样,‘嗡嗡’的响。 看看我新换的衣服都成啥样了,当时我就觉着我嘴没了。 艹,之前还给你说别把咱俩的命给赔进去,合着伱特么做了好人,我特么得去赔命啊? 李胜利同志,好歹我也是韩秀琦的丈夫,你的姐夫,咱虽说不是亲的,但我丈人可是你亲大舅啊!” 听着肿成猪头的姐夫王前进,口齿不清的讲道理论亲情,看着他胸前果冻一样的血涎水。李胜利则是有些熟视无睹、充耳不闻的摩挲着他的竹杠,也就是打狗棍,之前叫做楠竹枪杆的。 这段时间拄着打狗棍,走城里的硬化路面,装枪头的铁鞘都生生的磨去了一层,因为敲竹杠的时候,顿地的次数过多,变形的铁鞘上面已经装不上枪头了,想要装上去,还得打磨一下的。 不过以后在城里,多半是用不着装枪头了,真要遇上事,得把枪头的那个头去掉,才能拿着解决事的。 听王前进不清不楚的唠叨完,李胜利这才从身旁的药箱里,拎出了一口小布袋,直接丢在了王前进脚下。 “你的,小黄鱼三十五条,你确定不要那些个古玩,将来那些物件可比大小黄鱼值银子。 我这不也是没招儿吗? 营里几百张嘴等着吃饭,造纸厂那边,一车旧书,公家视重量要一两根小黄鱼,经手的那可是一车一根大黄鱼的。 最近运回马店集的旧书,已经五六十车了,不敲竹杠,金子打哪来? 哪个混蛋玩的以死明志? 装盒子里拿来,我瞅瞅他长什么模样? 造纸厂的那些个杂碎也给他们记好了账,咱们保护旧书,可是报备过的,将来一遭算总账,敲特么爷爷的竹杠,真特么好胆儿……” 听着小舅子还想报复,王前进一脚将布口袋踢了回去。 “娘的,就特么知道哭穷,给啥你随便吧,再给我夜壶似的玩意儿,我特么扣你头上。” 听着王前进将兽形铜樽说成是夜壶,李胜利也不搭理他,捡起地上的布口袋,就给他换了一个装的更满一些的。 说起来,竹杠也算是不白敲,李胜利估摸着这次义诊下来的收获,足够养活三个村子,好多年了。 这还只是黄金、现钞、国库券等流通货的收获,刚刚给王前进的那一口袋小物件,可都是古玩,将来更值钱。 这时节,从各个造纸厂弄旧书,也是拎着脑瓜子办事,好在刘老的儿子给力,能做一遍简单的筛选,剔除了巨量可以随便刊印的古书。 不然仅是搜集旧书这一节,就足够李胜利倾家荡产了。 这些东西,李胜利拿的也是心安理得,与其给那些偷摸捡洋落的,不如给他用在中医大传承,或是保护旧书上,说不定他们的后代还能因此受益呢。 “老李,领导办公室那边说了,你虽说有出发点,但毕竟影响太坏。 人家说了,你不是还在家里弄了一个互助医疗点吗,让你去家里坐诊,不能再在城里四处敲人竹杠了。 还有,那边也说了,不能让人额外施加压力,领导已经让人对中药材涨价的事进行洽谈了,你说的倍数,也不算荒谬,还是有迹可循的,说是之前的工作还是有疏忽的地方。” 听着最终的裁决,李胜利笑了笑,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既打出了外伤专治的名号,也捞着了好处,除了最近开销大了一些,还是收获满满的。 “走吧,搬家……” 看着起身进屋的小舅子,王前进的眼里多了之前没有的忌惮,这位果然是狠人,这段时间能横行的人不少,但横行无忌的,他就见过这么一个。 杜娇阳扫了一眼王前进,也一样看了看自家男人,想着他每天夜里一边算账一边骂娘,还要将敲来的东西,分出好大一部分,女混子笑了笑,但笑的也不轻松。 “这孙子……” “王前进,你是他姐夫,注意口德,他最近脾气可不好,他要再收拾你跟你老婆,我可不拦着了。” 因为敲竹杠的事,王前进夫妇跟李胜利之前也有过冲突,冲突的原因,自然是李胜利这边的力度问题。 敲竹杠往死里敲,之前的杜娇阳也怕李胜利被群起而攻,但他却是生生的扛住了。 因为冲突,李胜利就地放倒了王前进,还要拉着韩秀琦回家挨揍,杜娇阳劝了几句,才将几人劝到桌上,最终才按照李胜利的路数来的。 “……” 瞪了杜娇阳一眼之后,王前进对小舅子也是真没招,对打,他也不是对手,家里虎里虎气的老韩在他面前也舞扎不起来,这特么就是形势比人强了。 对李胜利而言,现在也差不多是形势比人强了,随着风雨波及范围的增大,吉祥胡同这边真是不怎么好住了。 而且之前等时来运转的时候,李胜利各方的势力基本都碰过,也有想要对四合院那边下手的,只不过没有结果罢了。 如今又被打发回最初建的互助医疗点,李胜利也感受到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压力。 按正常来说,申斥之后,就该赶回村里继续驻点的,现在语焉不详,让去坐镇互助医疗点,也是因为之前义诊出了成绩。 那个被一棍子敲的颅内出血的半大小子,已经出院从军去了,这就是最好的奖状了。 但有了固定的坐诊地点,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从夜游神变灯塔,虽说他还能跑,但有些问题也被摆在了明面之上。 <divclass="contentadv">再玩等在原地时来运转的手段,恐怕是要担责任的,这才是领导办公室那边对他真正的限制,这是不允许有无法无天的存在。 只是这种限制,对李胜利的作用不大,前期他已经基本摸清了各处的脉络,只要那些人没人管束,他有的是机会挑动他们自个儿帮他解决问题,燕雀有些时候,也有鸿鹄之志的。 将家搬进四合院边上的牲口院,李胜利就想让杜娇阳回马店集,跟着谢家老妈继续学习,结果女混子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对此李胜利也是无奈,之前他可以对人家明枪暗箭,之后就该轮到他接着明枪暗箭了,女混子不知其中凶险,但任性总该让她任性一下的。 女混子不知凶险,对面怕也不知道,李胜利之前玩的就是三刀六洞的江湖手段,之后也是一样,都特么这鸟样了,谁跟他们讲遵纪守法? 在街面上不动刀兵,不用公家手段,比的就是谁的手底下扎实,谁的手段更恶毒无耻。 这两点,在李胜利看来,他都是占优势的,看过的经验太丰富,手底下的山神爷更是很好用,便宜老哥肖长弓教导出来的可不是江湖人,而是一个得了武行真传的特种兵。 说句不好听的,有肖家兄妹在侧,有山上别院里存的那批美式,只要李胜利胆子够大,动不了的人可真的不多。 带着肖虎等人,将家居物什悄悄搬到牲口院,安排杜娇阳跟肖凤住下。 李胜利进院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蔫了吧唧的三大爷。 “胜利回来了。” 看着主动打招呼的三大爷,李胜利只是带着腼腆回了一声‘三大爷’了事。 现在这时候,也不好打招呼,说‘您在家呢’不太好,说‘您放假了’也不太好,说‘您闲着呢’更是惹人心烦的话。 闫老师这次也就是沾了轧钢厂子弟小学的光,如果换了街道上的小学,恐怕三大爷就不会蔫了吧唧了。 见家里也锁着门,李胜利就去倒座房看了看,进屋之后,弟弟妹妹果然在关着门看书呢。 “建设,屁股上的伤好了吧? 我那七厘散有效果吧,没事儿自己琢磨琢磨,医书里兴许就有上了不疼的药呢!” 不理会往他胸口插刀子的大哥,李建设仔细看了看压在医书下边的树条子,这就是那晚抽断的一根,已经被他盘上了包浆。 自家老娘打人那可是真打,李家老二攥着树条子发过誓,以后再也不能挨打了。 “映红,看看老二多专注,你得向他学习。” 白了一眼贱兮兮的大哥,自打二哥李建设挨揍之后,李映红这边也悟透了一些东西,每次大哥嘴贱,他们俩都要挨揍的。 之前李映红还拿不准,自打二哥被打的十多天都瘸着上学之后,她也就通透了,罪魁祸首就是大哥。 瞧他贱兮兮的模样,保准又没憋好屁…… 见兄妹两人稍微走神之后,不搭理自己,又专注的看起了医书,李胜利先是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头。 不能时常督促一下这俩,以后就没啥成就感了,等到了时候,一句不是你哥督促你俩,你俩能有现在的成就,想想都气壮的。 在倒座房转了一下,见还是原来的样子,李胜利就拿了钥匙开了门房,一边收拾一边坐诊。 想着这次就是正经坐诊了,李胜利也没让正管李怀德闲着,一个电话打到轧钢厂那边,听着依旧热情的招呼声,李胜利也是心里稍安。 待在四合院这边就怕李怀德那厮反水,这老货要是反水,那李胜利待在这边就要水深火热了。 将开外门、同时占一部分小街的话说了,老李那边也没犹豫什么,说是一会儿过来一趟,就直接挂了电话。 等李怀德的功夫,李胜利先是回家换了蓝裤子、白衬衫,现在这时候在四合院待着,就不好一副江湖短打扮了。 他李胜利是正经有内科高级手艺的中医师,真正论道行,也算是个医家。 江湖之上有个外伤专治唬人也就够了,李胜利的大名还是要跟医德厚重挂钩的。 当然,对于子弟圈,他还是杜家女婿,臭大粪一般的洼里土鳖李胜利。 至于街面上,有王前进、肖虎、大刘、马小宝扬名也就够了,至多加个外伤专治,他李胜利的大名,还是不能在街面江湖流传的,对医者而言不体面。 换了蓝裤子、白衬衣,别上军星,变做四合院里的轧钢厂子弟,一个正直的小青年,李胜利也没闲着,出门开始规划未来义诊点的设计了。 四合院为什么叫做高门大户,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有进门的台阶,跟特别高的倒座房。 倒座房的高度倒是不高,高的是四合院的地基,这边算是正经三进四合院,如果吹一下,将倒座跟前院之间的屏门小院也算上,这里也能吹成四进院的。 都说南倒座不能住人,冬天又潮又冷,但也得分一分是哪的南倒座。 地基全部是三合土的四合院,加上南倒座里满铺的石板,冬天这里冷是冷了点,但跟潮湿是不沾边的。 多半四合院不长大树的原因也在这了,底下不知道多厚的三合土地基,不仅隔绝了潮气,也让大树无从扎根。 在四合院里抠个池子种点花花草草还成,没有经过设计,在有夯土层的四合院里种树,倒不是不能种,只是长不起来而已。 基础太高,开外门就有很高的落差,开门占道,现在也不是随便能弄的,就跟对面的夹道仓库封门需要走居委会一样。 倒座房开外门修台阶,不经公家跟居委会,被冠以占道的罪名,现在这时候,更是能让人水深火热的。 打电话给李怀德,除了试探之外,开外门这事,还真得让轧钢厂那边给居委会打个招呼的,这样正规,就不怕到时候追究个人的责任。 第509章 胜利诊所(中) 第509章胜利诊所(中) 在四合院的南倒座开外门,除了要占道之外,还要屏一下紧邻四合院的公厕。 那边虽说跟门口之间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但站在院子门口,李胜利就能闻着味道了,现在是夏天,也算是味道最大的时候,过了这一季也就好了。 因为公厕的对面就是南锣供销社,所以这处公厕的人流量不少,现在即便有人打扫,但大夏天的,化粪池里散出的味道也遮不住。 转移公厕,就是李怀德来了也没这本事,而且还招人恨,只能在公厕门口弄个山墙隔一下了,这样依托山墙,就能起一趟连廊了。 连廊,这年月是不能按照古建走,与大环境不符,但也要为将来的改建留下余地。 如今,南倒座连着屏门小院,都是李家的房产,除了门廊过道公用之外,面积可是不小,房子的间数、面积,比正经一进四合院都多。 这里也是紧邻繁华的,南锣供销社的存在,可以作为旁证,南倒座不住人,做个长久的诊所,也是可以为四合院李家攒名声的,邻里关系虽说会越来越淡漠,但大致还能维持两代人的。 有了设计,不等李胜利回门房,李怀德就坐着崭新的212来了。 “哟…… 厂长,换新车了,我是不是该叫您李主任了?” 看着大夏天依旧一身藏蓝中山装的李怀德,李胜利还真佩服他的细致,不避寒暑还能不出洋相,这也是很重要的宦途修养了。 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的李胜利,身上已经微微见汗了,显然在宦途修养上,李胜利差了老李也不是一两条街。 “你就别赶时兴了,还是厂长叫着亲切,都是服务岗位么,称呼上不用太细致。 胜利,最近街上有个报号外伤专治的高人,说的不是你吧? 我认识的年轻人里,也就你有这本事了……” 听了李主任直来直去的盘道手段,李胜利如刚刚见三大爷时一样,露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回道: “哪能是我呢? 我就一小小的中医学徒,侥幸得了机会才能做一个驻村的赤脚医生,在广阔农村实践学习。 街上报号,那是江湖人的买卖,咱们往小里说是赤脚医生,往大里说就是医务工作者。 哪能那么不着调,去街面上插旗立棍儿,自立名号? 咱是正经人,不干那蛮横事儿……” 听完李胜利胡诌八扯的理由,李怀德也就确认了这位就是最近在街面上横行无忌的外伤专治。 轧钢厂的这个年轻子弟,也是厉害人物,眨巴眼的功夫,已经成了他这个万人大厂说了算的人,都忌惮万分的人物了。 外伤专治,在街面上传的是威名,在李主任这些人眼里,传的就是一张张名单了,至于名单该加个什么前缀,还真是不太好说。 伤残、死亡、失踪,亦或是别的什么前缀,但绝对不会是什么褒义词汇。 李主任的圈子里,也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遇上了外伤专治,最好人家提什么就应什么,不然隔两天做决定就是伱的副手了。 外伤专治,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他们也做过调查统计,也确实没人有第二次机会,只要你敢说‘不成’,就会马上换个人说‘成’的。 这也是外伤专治身份成谜的原因之一,但凡是个正常人,没人会去揭他的底儿,付不起代价的。 摸着了李胜利的根底,李怀德这边也收了似放未放的矜持,这玩意儿跟外伤专治挂上了,就真惹不起了。 即便成了李主任,老李这边行事也是有章程、听安排的,而这位报号外伤专治的小李,可是无法无天的存在,不管是谁的人挡了他的路,人连问都不问,直接下黑手,这也是他能横行无忌的根本。 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也是李胜利被限制在互助医疗点的原因所在。 在人眼皮子底下义诊、敲竹杠,往人眼珠子上扎针,李胜利在圈里也是真惹人恨,但惹到他的转头就找不着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说,还有后续人手接替原来的职位。 也有人安排人手取证、调查过,但找不着一点能指向李胜利的证据,而且调查、取证的人,也频繁的出意外,意外肯定也是没证据的,这茬口就棘手了。 群起而攻之的法子,也有人弄过几次,可不等找着李胜利这个外伤专治,他们自己人就会内讧,次次都是这样不说,而且造成的损失很大。 这样的李胜利就值得很多人警惕了,可反过来看,他除了义诊、敲竹杠之外,也不做什么额外的事。 上下都摸不清李胜利的底细,这事也就只能拖着办了。 李胜利被弄到四合院的互助医疗点,其实也不是领导办公室的安排,而是有人向办公室这边做了妥协,只为弄走外伤专治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存在。 摸着这样的根底,即便是经常合作,老李也对小李起了忌惮之心,这人太危险了。 “胜利,你不去马店集那边坐诊,怎么进城来了,最近城里可不太平。” 李胜利能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闯出外伤专治的名号,还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李怀德觉着,那绝对不是王前进干娘在做他的靠山,应该是另有其人的。 靠山这事,是必须要摸清楚的,不然就不敢跟他继续深交了。 “这不之前组织了义诊,又设了义诊小铺,领导办公室那边,觉着我在邢州的野战医院展现的外伤技术,可以为义诊点服务,所以就让我临时进城一段时间。” 对于进城的缘由,李胜利也不瞒着李怀德,对李主任而言,这也是瞒不住的,探听一下,很快就会有一样的结果。 李怀德,也被李胜利内定给了杜老爹,以后算是一条线上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所以,这些缘由也不会瞒着他。 “那可是大事了,上次你没让正经收拾互助医疗点,这次既然是伤科门诊,咱们就大改一下? 听说你还可以做手术?” 扫了一眼没事儿想给自己添乱的李怀德,照他的说辞,最好把四合院里的住户都迁走,按照医院的标准来改建。 这事对如今的李怀德可不难,但真弄了手术室,这儿特么就成栓牲口的砸钉了,以后他是别想出城了。 <divclass="contentadv">没了下乡青年的身份,对李胜利而言,就意味着危险要到来了。 仔细瞅量了李怀德几眼,确认他是顺嘴说的,李胜利这才放下了戒心,这货真要是带着圈套来的,也就不能留了。 “厂长,您可别那么说,我就一中医学徒的手艺而已,义诊点可不能胡乱改。 屋里打了通间,安置上药柜、诊台、检查床就好,别的就不要了。 我打算找上面给我弄个执照,我看就叫胜利城乡联合诊所吧。 等执照下来,倒是得麻烦厂长给我弄一个能用的长久的门脸。 您看,‘胜利’就用俩大字,剩下的就是几排小字,先是轧钢厂的互助医疗点,再来就是城乡联合诊所,最后就是居委会的义务卫生站跟中医义诊小铺了。 字我看用钢板割出来,再焊成立体的大字,之后喷上红漆,看着喜庆寓意也好。 这不开了外门就要搭个连廊,那边的公厕得用山墙隔一下,连廊的棚顶也用钢板,至于支柱,您给我弄几根坦克炮管吧,硬气!” 听着李胜利的离谱要求,李怀德也没拒绝,直接就点头答应了,谁让这位高度疑似外伤专治呢。 这么个物件,现在谁又敢对他说‘不成’呢? 再者,这点要求在轧钢厂也不算要求,钢板、废坦克炮管,轧钢厂还都有现成的,不过是出点工料的小事,对李主任而言也是没难度的。 虽说忌惮外伤专治,但李怀德主要听的是李胜利所说的‘硬气’二字,两人已经走了挺长一路了,相信外伤专治,不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 再者,两人之间,还有个造车厂需要合作呢,虽说成了李主任,但他对造车厂依旧念念不忘,对李怀德而言,这也是个符合时势的大项目。 “成了,正好厂里工程科的人闲着呢,我这就打电话,你那边的执照也得快点下,没执照,也不好焊招牌。 物料都算厂里的,这里毕竟是咱们厂的互助医疗点,排字的时候不是排在第一排么?” 送走了盘道成功的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 趁着院里跟街上没什么人,直接让王前进派了一辆卡车,让肖虎的人开着,把倒座房里的家具、柳家的黄花梨顶天大药柜,一遭拉去洼里。 李胜利这边没闲着,他也没让杜娇阳闲着,直接让王前进拉着她去了领导办公室那边,城乡联合诊所的执照,还是要那边去敲定的。 这涉及到了他赤脚医生的身份,可不能稀里糊涂的成了城里的医生。 杜娇阳去要执照,基本就是当天去当天回,当天就给办完了。 无非弄张纸盖个章的事,打个电话也就办成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也是充分尊重了李胜利的想法,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张独一份的行医证,城乡行医证,怕也是特事特办了。 见识了李胜利高效的底蕴,李怀德这边也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 不是李胜利劝着,他都要亲自到场监工的,新开的外门,用的是轧钢厂那边现成的弹簧木门,就是稍大了点,宽窄跟门房的宽度差不多,虽说跟四合院有点不搭调,但也确实气派。 至于门外的连廊,也全部是用条石、水泥砌成的,条石之中,带着字迹的,都被李胜利挑了出来,现在这时候,带着字迹的条石,他是不敢用作连廊踏步的。 屋里打开通间之后,经过简单的修饰,也一样上了整套红木药柜、诊台,这物件哪来的,李胜利也就不去计较了,无非公家拨派的,管来路就没意思了。 开外门跟屋里的整备,两天完事儿,剩的只有门外的招牌多少有些难度了。 用作支柱的坦克炮管,也在做连廊基层的时候,浇灌在了地上,坦克炮管之外的结构,用的是废弃的管道,架子焊好之后,横七竖八的钢管架子就有些压人了。 等两米高的两个大字焊上,诊所的气势也就出来了。 前后只用了五天的时间,新的胜利诊所,包括改建跟招牌就弄利索了,这效率也算是极高了。 坐在被当做诊台的红木大画案后边,闻着刺鼻的油漆味,李胜利也没敢往药柜里上药,没个俩仨月,这油漆的味道也散不尽,串了药味可就不美了。 至于满堂的红木家具,李胜利这边无所谓,李怀德那边也不做提醒。 还是差不多的话,这些个老家具,分什么人用的,放在住家户里,穷一点的并无不妥,家境好一点的,就不是很妥当了,至于家里原装的家具,那就没法说了。 放在轧钢厂的合作医疗点,居委会的义务卫生站,以及没有正经管辖的义诊小铺,那就叫旧物利用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也没什么不能用的说辞。 现在也没有什么开张、开业一说,开门即开张,有人来,李胜利就接诊。 看着屋里大夏天就安置好的炉子跟烟道,想着屏门小院里的几吨煤,李怀德的细致,也可见一斑的。 开张之后,李胜利这边的买卖一般,除了收拾一些外伤的患者,以及附近住户的小急症之外,也真是没什么人来就诊。 李胜利估摸着,原因就出在了外面的招牌上,两米高的‘胜利’二字,压人压的厉害。 想跟着凑热闹的弟弟妹妹,这两天也带着铺盖卷,被李胜利安排到了自训班。 这俩在家就是他的破绽,李家父母都有班上,而今在厂里也都有人际关系,不管是厂内厂外,只要他们正常上下班,就不会有人对他们下手。 再者,李家夫妇,也不怕那些个歪的邪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么。 留在家里,捆不住的弟弟妹妹才是破绽所在,一旦这俩被人利用,或是被人裹挟,李胜利在诊所就坐不住了,甚至于城里也待不下去。 这俩进了自训班之后,李胜利这边的破绽也就几乎没有了。 至于对杜娇阳下手,那也真是学习不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他是杜家女婿,无论是谁对杜家女下手,李胜利都敢祸及满门,无非分生死而已,那时候还管对家什么来路? 第510章 胜利诊所(下) 第510章胜利诊所(下) 诊所开张,李胜利用熏草药的方法,压下了大半的油漆味之后,诊所的买卖,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来的人,多半是慕名而来的圈内子弟,可自打俩倒霉货被追进诊所,有人帮忙挡了一下之后,李胜利跟一些人寄予厚望的胜利诊所,画风也慢慢的歪了。 在诊所门口茬架,架茬完,李胜利给两边的伤员上药治伤,然后人马各自散去,也不是这段时间头次发生在街口的事了。 对于名声,李胜利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无非两点,自身的安全跟中医大传承的延续,这俩一个是立身之本,一个是他的事业,至于其他都是顺手而为的。 真要是在乎名声,他就不会拄着打狗棍去敲竹杠了,更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血糊糊的时来运转。 面对风雨,他要的只是利益,或是说捞点好处养活各地的名医名家们,虽说街面上的外伤专治凶名赫赫,但真正摸一摸,李胜利这边也是跟各方都有关联的。 一个王前进,就能让他在城里左右逢源,至于敲竹杠,在有些人眼里,那跟小孩瞎闹区别不大,不触及别人的根本利益,也是他的存身之道。 诊所门口,成了约架的地方,这就触及到李胜利的根本利益了,这会影响他自身的安全,而且他也会因此被波及。 别的不说,如今四合院里的住户,对他敬而远之,就是表现之一。 人谁也不是瞎子,诊所来的是些什么人,没几天的功夫,不仅传遍了全院,也在周边散播。 没有极特殊情况,周边的住户宁可去其他诊所或义诊点,也不会来这个挂着义务卫生站牌子的胜利诊所,怕麻烦。 解决门口茬架的事,也不用李胜利出面,有诊台对面坐着,再次满嘴燎泡的便宜姐夫王二愣子,就足够用了。 小舅子李胜利在城里被变相的禁足,困守四合院外的胜利诊所,但外伤专治的凶名,王前进这边一直在给他延续着。 经过领导办公室的申斥,现在两人已经不去敲人竹杠,而是更直接的收起了份子钱。 当然,这种直接是对份子钱而言的,当事人只是接到的口头通知,至于要不要交,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李胜利这边只管自己的收益多寡,多了各自相安无事,少了那就让肖虎、大刘下去整顿份子钱市场。 还是以前的规矩,对于上缴物资,除了王前进直接克扣的,李胜利多一眼都不看。 但私自落腰包里的东西,他就给人定了很高额度的抽成,李胜利的宗旨还是之前的路子,灯下黑捞偏门。 至于人家给不给的,看心意,换了几茬人之后,李胜利觉着下面的份子钱市场,还是很有诚意的。 这茬李胜利可不管新老联动有没有区别,真正往自个儿腰包里揣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个儿的,往高了说,勉强能触及中层。 各自心里都有小九九,无论是李胜利的竹杠还是份子钱,那些人都有不得不交的理由。 作为份子钱市场的靠山,王前进自始至终也不是个贪财的,他的追求其实更幼稚,只是要一面儿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李胜利诊所这边的不安然,也跟王前进的脸面息息相关,无非一代新人换旧人,圈内人的颓势,已经展露无疑了。 连带着王前进的威望、脸面也受了影响,但真正让他满嘴燎泡的,还是之前李胜利说的,跟武装部的仓库有关。 “老李,就没别的招儿了?” 有些眼晕的看着胳膊上还在颤动的祛火银针,王前进无奈的问起了如今困局的破局方式。 “姐夫,老话说富贵平安险中求,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家里老的,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的话,许多时候,还是很好使的。 现在用那招,也为时不晚。 就跟咱俩一样,让他们听话的道理很简单,咱心黑手狠到了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时候,谁特么敢不听话? 那些人本就不干净,所以他们对咱们的畏惧,跟胎里带着的没两样,他们也怕露了自己不是? 你说闲话的时候,露了武装部仓库的位置,又不是你开的仓,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有,那些个孙子,这段时间有些蹬鼻子上脸了,我的诊所门口也敢动手了? 给他们带头的说,居委会这一亩三分地,谁再敢在这里动手,我就弄他们那些带头的了。 手下人都约束不好,混的什么世道? 要不我先弄几个,给他们打打样儿?” 王前进的进退两难,李胜利也清楚,但事就是那么回事儿了,想要不挨揍,要么手底子硬,要么手里就得有家伙事儿。 眼见着夏天就过去了,圈里人也蹦跶不几天了,要么改换阵营,要么把自己藏严实,除此之外,就只有硬碰硬了。 便宜姐夫王前进的窘迫这才刚刚开始,现在是他看别人,等到入冬,怕是就要自己照镜子了。 李胜利所说的打打样儿,无非就是再给他些底气。 “伱就算了吧。 之前领导办公室申斥你那事,人家只是没找到证据而已,再有就是也没什么人管。 你弄那些个大个儿的,人家要是不依不饶,事儿也难办。 老李,你法子多,武装部那活儿,我真是不敢去干,家里老王最近也在牙疼,他也不敢出那馊主意的。 待会儿给我带点治牙疼的药回去,你弄的那鼻通不错,我让老郭给我弄个百八十支,他也不听我的,你给他打个电话? 还有,赶紧给我个招,别说那不靠谱的武装部,你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装备?” 对于李胜利给支的阴招,别说王前进了,就是他爹老王,杀伐果断的一个悍将,想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敢‘吱’一声,还患上了牙疼的毛病。 “喏,这是药,给你爹说,别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招也不是没有,但这招用了你就得真正出面挺头任事了。 咱们之前不是有赤脚医生的报道么,咱们在闲置军营那边还有一批人手在的。 <divclass="contentadv">想想他们的袖箍,你让老爷子给题个医兵或是医务兵的字,咱们也做了袖箍。 只要戴了咱的袖箍,就是咱们的人了,既然是咱们的人手,那就是老规矩了,谁碰谁死!” 李胜利抻到最后才给了王前进一个折中之法,这就是真正的插旗立棍,要成为一方势力了。 别人不管也就罢了,真要是动了李胜利的切身利益,那可就是中医大传承的道统之敌,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武装部仓库的事儿了。 “杂草的! 老李,你是不是一直搁这等着我呢? 当初在军营那边你喊我王老大,我特么就知道没好揍儿。 你弄这么个玩意儿出来,让我挺头,那特么不是换汤不换药么? 咋? 你要亲自下场了?” 骂了一句之后,王前进带着忌惮看向了自家小舅子,这小舅子虽说不是亲的,可真是要亲命的存在。 掠阵好几个月了,各色人等,王前进也见了不老少,但真正能跟小舅子比狠的,一个也没有。 他的狠,是无法无天的那种,在他眼里,就没有不能下手也不敢下手的人。 外伤专治为啥凶名赫赫,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简单支个招,就能跟武装部的仓库挂钩,已经长了不少心智的王前进知道,如果小舅子亲自下场,结局可能就是没法收拾的。 他才不管你的条条框框,只看自己的路走的顺不顺,谁挡路他就敢对谁下黑手,而且做事之前就在湮灭证据,想要处置他,只能黑手对黑手,走正途,你挑不出他的一点儿毛病。 许多事,都是他跟肖虎经手做的,就现在派出所那点手段,不是王前进吹,拿出任何一件来,他们都找不到一丝线索的。 “那不能,按我做事的风格,直接下场,麻烦可就大了。 我刚刚说的,你回家试试吧,差不多能成。 各方角力,总要有个互相忌惮的,小打小闹的无所谓,真要是伤筋动骨了,我也不是不能下场。 但到时候,你就得跟我一起出国了,不然没好下场……” 赤脚医生的事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李胜利也没多想什么,步骤已经定了,走不走都是这一步。 真要有人较真,那就真没办法了,总要做过一场的。 再有,王炸的威力,也释放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真就是潜伏爪牙忍受的时候了,忍不住就死,忍的住就活,接下来的许多事,都会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用无法无天的手段搅局,不到十分境地,李胜利也不敢用。 “成,我问问吧。 就怕我干娘那边不同意。” 让李胜利拔了胳膊上的银针,与开武装部仓库那样的阴损招相比,医护兵,王前进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有些疑虑。 “不会的,她会直接同意,而且会对你赞赏有加的。 刚刚就给你说了,各方角力,需要互相忌惮。 现在闹成了这样,就是她之前没有后手。 因为之前咱们的报道,也是你干娘经手的,医护兵算是她的后手,这也算是延续。 只要咱们约束好了人员,问题应该不大……” 硬碰硬不是做事的办法,李胜利希冀的就是各方妥协,推进一下赤脚医生的普及速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以后也可以相对的收敛一些。 跟王前进定好了医护兵的事,并对一些人做出警告之后,在诊所门口茬架的事倒是没了。 但李胜利这边的接诊数量,却开始增加了,许多事跟形势息息相关,接诊量的增加也是这样。 同样的,伤势的严重程度,也跟时间线成正比,从简单的上药缝合,到操起李鬼手的老本行正骨,李胜利这边也仅是在衬衫里加了一件汗衫。 胜利诊所所在的居委会,或是居委会下辖的胜利诊所,也成了附近最安静的地界。 即便上一刻还在刀枪相向,但到了这个圈里必须偃旗息鼓,这事儿也无须去验证什么。 街上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李胜利就是外伤专治,但圈里人没有不知道外伤专治就是李胜利这事。 累累铁证在前,没人想试外伤专治的手段,各大股那边都是后半夜被生人喊醒接的警告,李胜利这边没啥正经上家,所以可以随意行事。 而接了警告的都是正经的下家,即便不服,也不敢轻易对李胜利这个外伤专治出手的。 医护兵的进展,也跟李胜利对王前进说的一样,进延很顺利,如今在胜利诊所坐诊的李胜利,也正经带上了医务兵的袖箍…… 第511章 有教无类(上) 第511章有教无类(上) 医护兵一事,有了王前进干娘的支持,之前赤脚医生跟自训班的报道,也被翻出来继续宣传。 除了报纸上的,除了王前进的干娘这边,领导办公室跟城里的卫生局,也帮着做了宣传。 毕竟与其他让人操心的货相比,去自训班学习医术,下乡做一个赤脚医生,在更多的人看来,还是相当靠谱的。 有了宣传,有了报名地点,闲置军营那边也就忙乱了起来。 新人来旧人去也是道理,如今马店集那边的门面房,已经建成了一部分。 医家后人、子弟跟一些初步筛选出来背功过关的人,也要挪一挪地方了。 对这些人,包括自己的弟弟妹妹在内,李胜利也给他们规划好了路子,自训班的背功一节,是必须要过的,过不了,就揍到老老实实的背过。 自训班背过基础典籍之后,就是传承班,这一节,在以往的师承之中,就是跟师学艺了,传承班这边教的东西就杂乱了,根据跟师的不同,学的东西也不同。 而且传承班跟自训班是要循环上的,初步入门之后,还是要讲背功的,背过之后,再接茬上传承班。 传承班之外,还有一个精研班,这对医家后人没什么要求,过几趟自训班跟传承班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上精研班,这也是李胜利对各地医家的承诺。 至于子弟跟筛选出来的学员,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过几趟自训班与传承班之后,有资质、天赋的才有机会上精研班。 这里面的淘汰率,李胜利估计差不多也得九成左右。 至于将来筛选出来的赤脚医生,也是差不多的路数,只是会增加一些函授教学的内容,进京之后,他们也要过自训班跟传承班的,有资质的才有资格进精研班。 至于被淘汰的,只有下乡做赤脚医生这唯一的选择了,无论是子弟还是筛选出来的学员,这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一两年之内进不了精研班,下乡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得卷着铺盖卷去下乡。 这批人里唯一受优待的就是医家后人了,至于是否是优待,那就得他们自己说了,李胜利不会打死他们,这没法跟各地的医家交待,但学不好,他会逼疯他们的,这也是之前说过的。 即便给了医家后人们优待,精研班也不是他们摆烂的地方,学不会,迎接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还会翻着花样的督促。 跟柳爷、史老说的差不多,用树条子抽这样的体罚手段,只是最基础最没技术含量的督促手段。 医家弟子们在精研班不上进,那精研班就有了最好的试针、试药,甚至于试手的人选,无非有各地名医在侧,试坏了差不多也能救回来,只要试不死人也就够了。 这段时间坐诊胜利诊所的李胜利,也有了可以替自己坐班的人选,那就是在吉祥胡同附近,遇上的顺路弟子钱程。 这位名字带彩头的顺路弟子钱程,怎么说呢,还是很有心机的。 李胜利教过他的脉诊手段,他不仅会,而且算是个手艺不错的中医师。 二十多岁的中医师,学校里是教不出来的,只能是家传。 钱程的家里,之前随说不是名医,但也算是祖辈在四九城开过医馆的,虽说只是犄角旮旯里的小医馆,但收入不错,钱家祖辈走的也很沉稳。 除了家传的中医手艺之外,钱程家还是吉祥胡同的中小房产主,有那么几座祖辈攒下的院子,租出去吃租子贴补家用。 王炸的时候倒是没事儿,如今余波扩散,钱程的中医师前程也就没了。 在之前组织义诊的时候,钱程远远见过李胜利几面,知道他是个说了算的,这才有了吉祥胡同附近的义诊点,一个顺路传艺,一个抓住机会的顺路师徒小故事。 这活儿,其实李胜利也是很熟悉的,只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已,你的偶遇对别人而言可能是很长时间的等待,恰到好处的邂逅,可能也是人家费尽心力安排的。 对于再次跑来胜利诊所,并把根底说明白的钱程,李胜利也不计较他的算计,不仅让他进了诊所,还让他的家人去了马店集。 拼凑的缘分也是缘分,谁让李胜利正好缺个替班的人手呢。 至于钱程会不会再耍心机,李胜利也不在乎,按照史老所说,他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医界豪强,最不怕的就是私底下的心机手段。 将场景换到私底下、暗地里,李胜利这边根本没有规矩与束缚,这也是他能在胜利诊所立足的依靠,谁搞我我就搞谁,直来直去的谁不怕? 比照后世那些个明面上就敢指鹿为马、指鼠为鸭、指鱼为虾的货色,法制法规的不健全,就是李胜利的说辞。 规矩都不讲了,还讲道德律法,也是搞笑…… 再者,钱程作为一个二十多岁就能坐诊的实习中医师,这是跟后天的努力分不开,能学成手艺,再能学成心术,那也算是医界天才了,可以让他几次。 接了柳爷几次电话后,给钱程安排好了坐诊的步骤,李胜利就暂时结束了在四合院这边的义诊,带着媳妇杜娇阳,就去了闲置军营那边。 如今进来的学员,跟前面那批也有些不同,没了尊师重道的传统,怕是初期的时候不太好管理。 看肖虎跟马小宝的人,收拾四处逃亡的学员,李胜利也是喜闻乐见的。 经历过学医时候的悲催,把这种悲催再传递下去,那感觉不要太舒爽。 “小爷,这才几天的功夫,营里人就过千了,别说管吃管住的事儿了,这人越来越多,教室眼见着就不够了。” 见了自家传承人,柳爷这边就忍不住的诉苦,不说这两天管吃管住的消耗,营里越来越多的人员,真是令人幸福而苦恼。 幸福的自然是他柳家的传承人终于打开了局面,苦恼的则是这些人的安置跟花费了。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您不是对所有人都管吃管住吧?” 听了柳爷的诉苦,李胜利眉头轻皱,选人这茬,电话里柳爷没问,他也没做交待,来的全都管吃住,这样的担子他可挑不起来。 “啊! 这怎么了,这些可都是咱们招的人啊!” 对于来报名自训班的,柳爷这边可是很优待的,这些人将来都是自家传承人的班底,不好好接待也不成。 “柳爷,这事儿就办差了,咱的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弄那些物资,我也是担着好大风险的。 可不能让这些货都给我造了,还是之前入学的考核方法,就是能背过文选第一篇,连这都背不过,没资格在我这混吃混喝。 选上之后,还有考核,从医宗金鉴里选一篇两千字左右的,也是三天背过,背不过的让他们滚蛋。 之后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路子,背文选、抄医书,一月之后再考核一遍,不成的就让他们背赤脚医生的教材,等过段时间,我打发他们下乡。” 如今营里的千多人,对李胜利而言仅是一个开头而已,自训班的资格筛选,用文选第一篇四千多字,进营之后的医书两千多字,再筛一遍,也算是恰到好处的符合当前形势了。 自训班资格的选拔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就是能坐诊的顺路徒弟钱程来了,也是这一套,两篇文章背不过,他就没资格进自训班。 “小爷,这有些难了,就营里这些个半大小子,有的字都认不全,你让他们一下背六千字,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以后报名自训班的人,会井喷式的增加,这点柳爷是不清楚的。 老头想着之前说的有教无类的原则,也就帮着营里的半大小子说了句话,毕竟,这些将来都是李胜利的班底。 “背不过就走人,对于来报名的,以后自训班这边除了开水之外,也不管饭,没那么多粮食可以浪费。 后面要来的人还多着呢! 柳爷,咱们的有教无类也不是没条件的,背功就是基础。 咱们开的是中医自训班,不是识字的扫盲班,字都识不全,就别来裹乱了。 咱们现在也是条件有限,看看人数吧,不成就得增加入选自训班的难度。 至于房子不够,我这两天问问上边,看能不能再建一批,毕竟院子外面还有二三十亩地的。” 认可了自训班之后,王前进干娘那边,自然会给自训班这边拨派一定数量的粮食,数量肯定是有限制的,不可能要多少给多少。 剩下的缺口,就是李胜利自己的压力,许多事,想要做成,等着上面拨派也是不成,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也是以后宦途的常态,也是没办法的事,盘子太大,根本没法一碗水端平,想要出彩,只能凭关系跟能力,这虽说不怎么公平,但勉强算是良性竞争。 至于盖房子要给上面打招呼,李胜利也是憋着占地的想法,军营外面零零总总,还是有小百十亩地的。 闲着也是闲着,有自训班的名义在,借机扩大一圈,办好了手续,将来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别的不谈,仅是一个自训班的花费就会逐年增加,维护起来哪哪都是钱。 别的不说,召集这么多人在一块,卫生防疫的花费就不老少。 蛔虫病现在很普遍,也很容易传染,打虫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一年一到两次还得持续下去。 除了蛔虫病,还有虱子跳蚤这类烦人的小玩意儿,洗澡用药,一样也得花钱。 凡是跟衣食住行沾了边,现在就没有太好解决的途径,供应紧张么。 除了这些,学员入营之后,体检也得跟上,抄书用的笔本也得跟上,这些可都是投入。 等学员们不听话了,抽人的树条子,如今在城里都是需要花钱买的,李胜利这边不仔细一点,同时开源节流,那就请等着亏空歇业好了。 “小爷,您那的钱钞还够用么? 不够,我在城里的小院里,还埋着点黄鱼……” 听着柳爷还有私藏,李胜利也不以为意,那是老头的养老钱,能拿出来还真是诚意满满的。 “留给张定国好了。 柳爷,那小子也没改名啊? 您这边反悔了?” 改名这事,也是李胜利跟洼里赵满奎商议好的,洼里张家那边也赞成,只是柳爷这边迟迟没去做而已。 “小爷,无非不是亲生的,就不差改名这一节了,定国目前看来还算不错,改了姓,对不起祖宗的,就这么着吧。 到时候,您过继过来的也这么着好了。” 跟着李胜利经历了许多,柳爷多少看淡了一些东西,虽说心里有执念,但好赖张定国是有亲爹的,虽说死了,给人改了姓,对柳爷而言,也不算地道。 第512章 有教无类(中) 第512章有教无类(中) “这不成,咱们怎么说的怎么来,过继给您的,就是为了续柳家传承,姓了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您安心,最近有闲暇,我就开始要孩子了。 加上孩子姥爷家的关系,柳家传承延续的下去。” 给柳爷吃了定心丸之后,李胜利也回头给了杜娇阳解释,过继给柳爷的孩子,必须是正经孩子,捡个或是找别人生一个,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杜娇阳这边听完,倒是没反对,留下孩子才能出国,这也是两人讲好的条件,对女混子而言多一个少一个的,不差这点时间。 杜娇阳对孩子的态度,虽说真是不咋地,但也是李胜利乐意接受的,这样正好全了他当初的善念,只不过将来肯定会被女混子跟杜家责难。 打着过继的名义送孩子这茬,不管在城里、农村还是大院,也不是啥稀奇事。 大院也有这样的例子,一个孩子五六个的人家,给当年共事过,结婚之后没孩子的战友,一人发一个孩子,这事往后不会有人信,但现在却很普遍。 这家人是发个孩子,也有登门要孩子的,而且多半拉扯几次就真能要回家一个,现在这事儿也是真不稀奇。 至于拍花子、拐孩子的,现在这几年也真没有,养不起不说,还没人乐意要这些来路不明的孩子。 真要没孩子,找相熟的同事要一个,多半也是能要来的。 当然,这话正经来说,亲戚之间叫过继,朋友之间就是领养了,改名换姓也是常态,而且手续也好办。 将孩子过继给柳家这事,听着是不太靠谱,但如今做来,还是有现实依据的,李胜利将来即便被责难,大概率也只能是嘴上说两句,毕竟孩子还是在那的。 说完了柳家的事,就是自训班的事儿了。 自训班的事,一经宣传营里的人员就过千,这还只是刚开始。 等真正到了下乡前后,人会如洪水一般涌来的,说不定,过几天之后,有些人家得到了证实,报名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李胜利预测的井喷式的增加,也不是没依据的,依据也简单,就是正式加入自训班,这边管饭。 跟柳爷大致对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没闲着,如今营里还是有几十个名老中医的,这是留给陆总的说辞。 有了这次宣传,自训班也算真正的步入正轨了,加上目前的形势,这几十个名老中医,也不能待在这了,人多眼杂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真是有人在营里把人给打了,李胜利这边就不好处置了,毕竟是自己招进来的学员,真是不太好下重手。 打了个电话让马小宝将人接走,李胜利捎带手也给了马店集的半大小子们一点好处,别看他们是自训班的看守,但一样要跟学员一起上课的。 对他们李胜利也有优待,跟医家后人一样,不会轻易的淘汰他们,只不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会止步于传承班的。 精研班那边,除了医家后人们有优待,别人就没这个资格了。 弄走了营里的名老中医,李胜利又分别找王前进、李怀德给弄了一批精品药柜,这也算是捎带手的,之后这段他就在自训班这边一边看戏,一边义诊了。 有柳爷在侧,一些不算精品的药柜也被挑了出来,李胜利顺手又把胜利诊所的药柜换了一遍,精品,他那个顺路徒弟也是用可惜了。 还有接下来一段,李胜利也要准备好带着各地名老中医,硬接一波冲击,该来的终归会来,李胜利要看烈度,再决定是否予以还击。 超出了他的接受程度,那医护兵们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是吃素的,那人就得操练起来,反击的事,就只能暂时让肖虎跟大刘的人接手了。 想到这茬,李胜利这边也没犹豫,直接让王前进在街上物色了几个去过北韩的老兵,对所有学员进行正规的民兵训练。 至于器械之类,李胜利暂时也没让王前进打报告讨要,那些个玩意儿,学了基本也用不上,他又不急着惹人忌惮。 一番筛捡之后,柳爷之前说的过千人的营地,也就剩了不到五百人,一两成左右的通过率,跟李胜利的预测也大致相仿,背功对许多人而言也是个硬伤。 人浮躁了,哪有心思去背书? 李胜利换了义诊地点,也给领导办公室那边打了招呼,借着换地方的机会,那边也给推了几个有些棘手的病家。 跟陆总那位断腿的差不多,都是杜娇阳认识的长辈,对此,李胜利也照接不误。 只是阻止了杜娇阳当面认人的动作,人该咋治就咋治,尽量赠送相当数量的成药,帮人减少后续的伤痛,就是李胜利对女混子动作的回应。 李胜利也知道,这些病家接了会有麻烦,但不接麻烦更大,接了,起码将来还会有人帮他说话,或是给他助推。 权衡一下利益,接着跟不接,很容易区分。 再者,李胜利还有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报号,那就是外伤专治,这报号也不是吃素的,唬人十年是没问题的,无非等有些人忘记了,再让肖虎给他们刷新一下记忆就好。 对于敢找他麻烦的那群人,李胜利可就真不好说话了,无非纸上点个名而已,总有人会帮他做事的。 再有就是李胜利的医术也不是白给的,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中医能看的病他就能看,他看不了的,中医界也基本没人能看得了。 接诊了几批领导办公室那边介绍过来的病家之后,那边也有些迟钝的回过味了,好像知道了他什么病也能治,往自训班这边来的病患也就越来越多了。 只知道李胜利是伤科大拿的人,都忽略了他真正厉害的内科高级,这样的医术,也是他的依仗之一,就跟领导办公室那边一样,许多人会慢慢的知道。 李胜利这边,也会让他们慢慢的知道,他的真正价值所在。 但这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随着接诊的病家多了,麻烦也就来了,这次是王前进带着他干娘的申斥来的。 “老李,我干娘说了,办班就好好办班,缺什么少什么就找她要,没事添什么乱? 老李,这是改过的话了,原话更难听,我说你是我小舅子,还是杜家女婿,这才改了改的。 差不多得了,你怎么着都得两面兼顾,相比于领导办公室那边,我干娘更不好惹。” 听完了王前进带来的申斥,早有准备的李胜利也不废话,直接起身从身后的药柜里,拿出了三个红色的塑料盒。 用塑料盒子做包装,现在可是很高级的,这么一个铅笔盒大小的塑料盒子,换个红木盒子都绰绰有余了。 <divclass="contentadv">既然红木盒子不值钱,李胜利这边也就留着了,特意让老郭、郭士槐弄的红色的塑料盒。 “喏,给你干娘说,我这不接诊,怎么能在医术上有进步? 这是八珍丸,属于秘制药,我出的方子,同仁堂的老师傅出手,郭士槐那边监制的。 这药就属于女人吃了龙精虎猛的那种,盒子里有组方,还有立方、制药、监制人员的名单,以及成药的时间,待会儿伱在经手人员信息上签了大名,就给送过去吧。 这是对嗓子有好处的十宝丹,吃了之后不仅声音清亮,长时间讲话也不会哑嗓子,这是多加了龙涎香的鼻通可以助眠,这是提神醒脑的鼻通。 这是十多位京中名医,开具的三种药可以一起吃的证明,也有单独吃一种,或是两种的用药方法。 给你干娘说,咱怎么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何苦为难一家人。 领导办公室找来,我还能拒诊不是,再者我现在都定点坐诊了,总不能让我年纪轻轻的封刀吧? 这话好好说说,这些药递上去,多半没事儿的。 最近,我让郭士槐那边接手了金针拔障术,这是可以不通过手术治疗白内障的,现在正在各地的中医院选择合用的人手,进行临床试验。 听说老爷子有些视物不清,这多半就是白内障了,这话说了,再不让我接诊,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小舅子李胜利的一通操作,直接就把王前进给看傻了,一直以来,这位外伤专治,可都是以阴狠示人的。 虽说之前也献过药,但说的没这么谄媚,这孙子也是能上能下呢。 “孙子,我特么就发现你比我适合拍马屁、溜沟子。 看来我这干儿子当得是不称职了,早知道让你去了。 哎,孙子,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这话,感情你这是给我留了一手,好手艺都自个儿藏着呢? 这是找到你了,你就这说辞,找不到你,你是不是还要拿着我顶缸? 老李,你特么真是个不是揍儿的孙子……” 见便宜姐夫能找自己后账了,李胜利也没放过他,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有招你也得能使啊? 之前跟你说这个,你下的来吗? 你就学不了唾面自干的本事,咱们大哥别笑话二哥,我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你看,你连唾面自干都不知道啥意思,玩的什么高招儿啊? 甭在这废话了,咱们这一摊还得指着你干娘当靠山呢。 没了这座靠山,咱哥俩就真得尸山血海的走一趟了。 拍马屁、溜沟子对自训班而言也不是小事儿,你干娘都知道了咱这犄角旮旯的事儿,看来是有人瞧着咱们不顺眼了。 打听打听你干娘,问问是谁看咱们不顺眼了,找个机会弄死。” 除了备下的药材之外,李胜利这边还有肖虎这个后手,如今正是自训班跟赤脚医生划等号的关键时刻,对于惦记他的人,李胜利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滚! 你特么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不是你本事大,就能随便去动的。 真动了,谁也不会放过你的……” 骂了一句,挡住小舅子的危险想法,王前进这边转身就走,这块阴狠货真是胆大包天的,但老王家脑瓜子小,有些责任是担不起的,老杜家也是一样。 “艹! 不能动,还不能吓唬吓唬啊?” 对于盯上自己的人,小人物李胜利也不管后果如何,无非如今乱糟糟的,只要不留下证据就好。 “你还是赶紧滚一边,吓唬也不成。 您老收收心,老实在这待着办班吧。 你如果真有这些想法,我会去领导办公室汇报的,到时候把你发配出去了,你可别怪我。” 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三观不合之处了,后世来的李鬼手,枕于滚滚红尘之中,除了对钱有敬畏之心外,还真是没什么敬畏之心。 虽说明知这样不对,但经历过后世红尘的李胜利,还是很难摆脱以利益为导向的做事方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一辆好车三年白干,一套好房半辈子白干,至于别墅、独院、大平层,当时条件还算是中等的李鬼手,也只能想想了。 在医院有患者压着,在家有车贷房贷压着,好容易想着攒点资历、攒点钱单干超脱阶层,人特么还没了。 跟过惯了这样日子的李鬼手讲原则,还真是不如讲利益,他的医德也是被不断抽打出来的呢。 还是那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知道王前进是嘴上的狠话,李胜利无奈苦笑了一下,说道: “那你就快去快回,这两天自训班的人员增加了不少,有些人不想背书了,正谋划着在营里闹事儿呢。 今晚,有好戏看……” 自训班这边招收学员,其实门槛还是很低的,现在的人普遍单纯,背书的效率也高,有教无类的说辞,也不是空口白话,只要稍微专注一点,背个六千字,有些人半天就成。 这还是门外四千多字,进门之后三天才背两千字的。 四千字,可以在家慢慢背熟,进了自训班之后的两千字,虽说多半是文言,但死记硬背,三天时间也足够了。 可有些时候,半大孩子的心多半是浮躁的,经过一轮轮汰选的折磨,新来的这批学员,跟之前的子弟、医家后人差不多,也有了奔逃的想法。 “那好,这两天正憋着火呢,今晚就拿他们败败火……” 第513章 有教无类(下) 第513章有教无类(下) 出门送了一下便宜姐夫王前进,李胜利扫了一眼看上去平静,实则躁动的营里,摇了摇头,又回了自己的医务室。 不把进门的标准提的过高,李胜利这边也是有考校的,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尽量培养一批下去能扛事的赤脚医生。 只要背熟了赤脚医生的教材,再让各地医家实地教学几次,一些简单的病症,这些人下去之后,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赤脚医生手册,李胜利没有看过,不知道内容,但他的赤脚医生教材,却是涵盖了骨伤、针灸、解表药主要做茶饮祛病、防病,以及一些农村常见病的简单处置方式。 把教材说成是赤脚医生手册也不为过,照着看病也成,有一点,李胜利还是可以引以为傲的,虽说他之前只是个骨伤科的李鬼手,但也学了不少西医知识。 而这些西医知识,对付农村的常见病,也差不多够用,再加上大白片这种万能药。 只要背过了自训班里的赤脚医生教材,再通过自训班的简单考核,出去做个合格的村医还是足够的。 门槛弄的太高,招收的学员就会变少,相对于各地对赤脚医生的需求,其实没有门槛最好。 但没有门槛,难免有人鱼目混珠,下去做赤脚医生,又不是下去做神汉,凭感觉看病,也不是不成,而是得有深厚的基础。 背功无论是对赤脚医生,还是高深中医的要求都一样,有些东西你得知道,才能拿来就用。 不设门槛弄一批下去之后也没什么用的;跟设上门槛弄一批下去就能顶事的赤脚医生;对自训班的作用可是大不相同。 学不学的没啥用,那自训班就没了存在的价值。 从自训班出来之后,下去就能顶事儿,在村里的待遇也是不同的,有了榜样,一些熬不了农村苦窑生活的下乡知青,势必会将自训班,作为自己摆脱苦窑生活的目标。 或许下乡的知青之中,有人运气好,能成为工农大学生,但绝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的,所有的门都关了,只有自训班这一扇。 十年,李胜利不敢说,但七八年内,将绝大多数的精英学生,在自训班过一遍,就是这第一道门槛的作用了。 等自训班这边的赤脚医生放出去,王前进的干娘肯定会关注,接收这些人下乡的地方,肯定也会有反馈。 至于看不惯他李胜利的人,差不多也会追踪一下,虽说不能一下就给所有的赤脚医生,打上自训班的烙印,但这个时间段,也不会太长的。 半年太短,一年左右,最多一年半到两年,应该可以达到李胜利的预期效果。 半年左右的时间,差不多就该推出函授教学了,这也是自训班,网罗精英学生的一张网,至于教学资料,就是营里这些学员的责任了。 手抄的医宗金鉴,赤脚医生教材,可不会只抄一份,这些人只能带走一份,剩下的就是将来的函授教材了。 除了筛选赤脚医生,李胜利也要顺手拉一拉这些来报名的学员,筛选,不是没有漏洞。 第一次不过,下一次可以再来,在营里被淘汰,也可以再次报名,知道了六千字的内容,这种筛选考核,跟开卷考试差不多的,只要稍微用点功,背一背。 就可以来自训班这边蹭吃蹭喝、蹭衣服穿,蹭将来下乡的依靠。 未来,这些自训班出来的赤脚医生,下乡之后,不干活也是不可能的,但干又脏又累的活也是不可能的。 医术,绝对算是农村的一技之长了,有了点医术,这就是下乡的依靠,还是那话,下去顶事儿,就会得到优待。 等函授班开课之后,他们还可以跟这边沟通消息,遇上什么困难,自训班也是他们的依靠,李胜利让王前进弄的医护兵可不是囊膪,在四九城站得住,下去也得站得住。 等这些人下去之后,知道什么叫疾苦了,知道用功了,通过函授考试之后,他们这些人还有再次进京,过自训班进传承班的机会。 这就是以后这些年里,唯一可以跳出农村苦窑的那扇门了,李胜利不用去想,就知道将来会有万千学子趋之若鹜。 现在管学员们的衣食住行,还教他们医术,将来做他们的靠山,李胜利在有教无类之外,也算是做到了尽心尽力。 新到营里的这批人,不知道好好用功背书,还想着闹事,李胜利也不想跟他们讲道理,道理都在树条子上呢,就跟家长跟孩子讲道理一样,不听,那就是揍的轻了。 李胜利出去敲竹杠、收份子钱、捞好处,一半花在了造纸厂,一小半花在了各地医家身上,还有一小半则是花在了自训班的身上。 属于他的许多文玩,也是拿着王家藏金置换的,按照如今的市场价值来算,他占的便宜可不多,即便是王前进拿的那些东西,与他的付出相比,也不算白占便宜。 有些东西将来的价值不可估量,但现在不是没有行价的,对于敲竹杠这类事,李胜利这边也算是做的心安理得。 做事就要付出代价,他跟王前进、肖虎,不过是做了有些人的现世报而已。 等王前进的功夫,又接了几个挨过揍的病家,这些人多半知道他杜家女婿的名号,对于这类伤者,李胜利也尽到了劝说的任务,接诊的过程之中,捎带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自训班。 至于抓不抓的住机遇,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这些圈里人,跟普通的半大小子还是有不同的,只要家还在,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以后都会过的比普通人好的。 等差不多到了下班点,王前进才带着荷叶包的羊杂,跟两瓶菊花白回了自训班这边。 现在这年月的羊杂,只要是凉的,就自带一股股的膻气,这或许也跟香料比较贵,多少有些关系,现在的调料,主要还是油盐酱醋,大料、八角、花椒、桂皮之类,也算是比较奢侈的辅料了。 “老李,你特么真是个好小舅子,这事成了。 我干娘说了,知道你是个会做事的好小伙,以后注意影响就成了,她跟领导也是战友的。 伱特么溜沟子这套,又是跟谁学的,我也是服了。 喏,这是街上的白水羊头,尝尝? 哎,你特么别舔啊,舔了你就吃了,扔回去算什么事儿?” 报喜之后,王前进就打开了荷叶,听说是外面买的白水羊头,李胜利谨慎的拿起一块舔了一下,顺手又扔了回去。 之后,又拿起了那两瓶菊花白,仔细看了看铁盖,又摇晃着瓶子看了下酒质,这才拿出兜里的捕俘刀开了瓶,浅尝了一下。 “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买马店集大食堂的羊杂吃吗? 如今这年月人心叵测,咱们在外面可是有仇家的,除了自家做的东西,外面的东西尽量少吃,免的吃了老鼠药。 酒是哪来的,要是从你干娘那拿来的,我可不敢喝。”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能在城里混的开,除了狠辣之外,靠的就是十二分的谨慎,报号外伤专治的时候,不是没人想要到吉祥胡同偷家,只是被肖虎他们解决了而已,而且次数还不少。 即便是在四合院开胜利诊所的时候,也有人盯梢,可惜,他们遇上的是肖虎跟马小宝的两路人。 而且还是一直在看管夹道仓库的那批人,那些人在那住了好几个月,差不多都融入进去了,去胜利诊所盯梢,亏那些人想的出来。 “酒是咱们之前弄的那批,白水羊头也是我看着从锅里捞出来的,现场拆好了、切的。 放心,都是国营的大食堂,现在街上也没卖这玩意儿的,小吃摊那边我也不敢去的。 来,喝点,解解心烦……” 李胜利这边谨慎,之前有莽货称号的王二愣子,最近也越来越谨慎了,掠阵多了,见的多了,也真是不敢不谨慎。 按照小舅子的说辞,现在出门喝酒,醉话都要打好了草稿,他掠阵的时候,见过太多嘴上把不住门的货色了。 “这白水羊头咸了,不如大食堂的滋味好。 老王,下次买吃的,记的买点大饼、馒头,这么一口酒一口肉,我可吃不来。” 如今的李胜利,除了是内科高级之外,还有辨药高级的本事,除了无色无味的毒药,用别的,只要有味道就害不了他。 辨药高级,让他的味觉嗅觉格外敏感,虽说烟照抽、酒照喝,但口味太重的饭菜,还真是不合他的口味。 中医讲究清淡饮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吃着,除了脏器负担低之外,嗅觉、味觉也格外灵敏。 “得嘞! 您是爷。 你弄这一营的杂碎,也是没事儿找事儿。 咱们有钱有家底儿的,干点什么不好,跟着这些个洋货担惊受怕、遭活罪,你也真特么闲的。” 李胜利对有些人没好感,王前进也是一样,如今营里的一多半人,都是城里混不下去才来的,不是什么正经城里住户家的孩子,便宜姐夫不待见他们也是有原因的。 来的这些,多半都是王前进之前掠阵的对象,对此,李胜利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相对于现在起势的那些,这些人还真的只能算作半大孩子,大的也只是十六七,真是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两人吃着喝着,营里也就喧闹起来了,吃了点、喝了点的王前进,听到喧闹声,起身就出去凑热闹了,而李胜利则是依旧坐着,小口抿着盅里的菊花白。 这差不多是今年最后一次喝菊花白了,秋后再喝,这酒就过于凉了,与脾胃不合。 至于院里的喧闹,别说肖虎、马小宝的人做熟了,就是不怀好意看热闹的那批老学员也都看熟了。 营里隔三差五的就得闹上一场,可迄今为止,只要进了自训班的,就没一个人能跑的出去。 早就被打服的老学员们,个个都不怀好意的不做提醒,请等着这些新学员,跟他们一样挨揍呢。 背书、抄书、跑步锻炼、民兵训练跟挨揍,基本就是自训班的日常,在这营里,可不只是偷跑才挨揍的,书背不好、训练锻炼不积极、内务、卫生整理不好,统统都要挨揍。 有了王前进请来的几个老兵,营里执行的可是正经的军事化管理,不提医术,自训班的这批人去从军,基础的新兵训练都可以免了。 因为营里用的也是部队上流行的郭福兴训练法,只有大厂的民兵,才用这个方法训练的。 “艹! 真没意思,抽两下就哭的昏天暗地,活该他们在城里混不下去。 接着喝……” 出去游逛了一圈,觉着不怎么热闹的王前进回来,两人接茬喝了起来。 王前进看不上的这群人,李胜利也一样看不大上,但没办法,这些都是圈里的子弟,不想收,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 同时,为了以后朋友多点,李胜利也得捏着鼻子拉他们一把。 当然,对比这批人,依旧待在城里硬扛的那批,将来就得认真筛选了,有些事做了,也不是没代价的,他可不想因为接纳那些人,承担些不必要的果报。 喝了酒、看了戏,跟便宜姐夫在营里分别,李胜利带着马小宝的几个人,就溜达着回了马店集。 到了城外的闲置军营,李胜利就是马店集、军营两处跑了。 比之城外,马店集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既不怕被人偷家,也不怕被人盯梢,加了岗哨的马店集,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巡逻的民兵,也跟派出所的一个操行,喊话之后不回应、还敢跑的,也一样抬枪就打,而且事后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回到王家老宅,明显是在等他回家的杜娇阳就迎了上来。 “老李,这是陆总的那位伯伯给你的感谢信,今儿他家姑娘给送过来的。 人还在邹姨那边呢,看意思是不打算走了,她是从下乡的地方偷跑回来的。” 也没看杜娇阳手里的感谢信,李胜利眉头轻皱,就给人做了安排。 “改个名,你明天送她去自训班好了,无非那边也不要粮本,有个名字,将来下不下乡就看她背不背的过医书了。 你过去给邹姨说说,自训班那边是一视同仁的,背不好书会挨打,不会迁就任何人的。 以后各个村里也是这样,自训班的老学员会到马店集这边学传承跟实习。 洼里那边就是传承班学员深造的地界,至于山上,就是精研班了。 给她说清楚,进不了传承班,过段时间还得下乡……” 第514章 抢购(上) 第514章抢购(上) 安置好投奔杜娇阳的小包袱,李胜利在王家老宅这边吃了饭,换了衣服,也没闲着的资格,一转眼已经秋收在即了。 除了村里的粮食秋收之外,药材的夏收、秋收也是一直在进行的。 夏收的药材不多,粮食秋收之后,洼里、山上的药材秋收也得打上了,这可比秋收的时间长,连采挖到粗加工,起码要延续到初冬季节。 村里不养闲人,李胜利也不是说着玩的,除了跟他比较有缘分的胖老太太李许氏,就连他命不久矣的儿子李桦,都得适当做一些文书类的工作。 李许氏的儿子李桦也用过了他给开的虎狼药,前两天李胜利夫妇回马店集的时候,那边传话,说是女人已经怀上了。 这么一来,过秋入冬,对李桦而言也是一大关。 稍有闪失,这位刚刚给家里延续了后代的李桦,怕是也过不了今冬这道坎。 这是李胜利按照时间算的,如果只吃一副药就能怀上孩子,李桦还能多挺两年,拖延了两个多月时间,他怕是已经灯枯油尽了。 对李桦而言,早点会更好,但对李家子嗣的延续,其实晚点更好,药物催发也是需要时间段的,这时候怀上,也算是质量最高的时候了,只要女人那块地差不多,残命催发的种子也能出好苗。 但李桦这边付出的就多了,直接就是伤命…… 中医中药既能维持人体的平衡,也能破坏人体的平衡,其实中医更多的时候,用的就是破跟泄,这跟解表药多半都用宣泄类的药材类似,不破不立么。 像李桦用的这类虎狼药,也是中医药里面,一个很神奇的存在,这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的,无论内外。 他不仅可以让李桦这样的延续子嗣,医书笔记、野史小说、现实生活之中,也有很多这种记载、传说跟实例。 中医的虎狼药不仅能让一树梨花压海棠,还能让七老八十的人延续子嗣,当然也能让十几二十的壮小伙,用一次之后再也不好使,柳爷年轻的时候,就是吃了这样的血亏。 这在许多外国人看来是奇迹,也是中医药的一个卖点,虎狼药跟泄泻类药物差不多,可以做到覆碗即见效的。 这也是李胜利笃定,涨价二百七十九倍之后,外面依旧需要中药材的原因所在,只要中医药是切实有效的,就由不得他们不买账,因为许多药物真是连着命的,而且还不是穷人的命。 对有些人而言,命可比钱金贵多了,再者国内药材即便提价二百七十九倍,到了国际市场,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基数小、倍数大,出来的单价并不算太离谱。 估摸着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洽谈差不多该有结果了,药材秋收前后还得敲定这事。 这是风雨之中的第一年,这个头开不好,药材提价就很容易被人反制。 借着大势,将中药材的价格强行提高近三百倍,这时节,外边的人不认也得认,认了这一次,就得再认个十年八年。 到时候外边的不认,里面的人也就没法卖药材了,停上一年,外边那些人还得乖乖的认账,道地药材对他们而言不用也不成。 找替代品,他们也得弄得清君臣佐使、四气五味、性味归经,国内正经传承的都弄不明白了,更别说那些个洋货了。 一路走到马店集村部,进了卫生所之后,同仁堂的老高也带着几个人到了,如今的老高也不高了,落架了呗! “李先生……” 进屋打了招呼,老高带着几个人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不拘谨也不成,老高很庆幸认识城里的董先生,有董先生的牵头,他才能认识这位李先生。 认识了李先生,他就不会跟民初前净身的人一样,成了太监却没了皇帝,许多同行的遭遇,老高看在了眼里,但也只能在夜里临睡之前轻声一叹了。 这年月能找到托庇就是万幸了,兼济,想也不敢想的。 “在村里就别这么称呼了,小李就好,这是咱的一亩三分地,别拘束、也别害怕。 只要我好好的活着,你们就没事儿,接下来说的就跟我好好活着有关了,话要听清楚,事也做细致,我要是也落架了,咱们就只能做难兄难弟喽…… 洼里跟山上的春采要打上了,那两个村,最近还得四处抓土鳖虫跟鼠妇,许多事忙不过来。 这次春采,就由你老高带人做了,缺什么人,或是有些能帮上忙的人需要拉一把,你就去找村里的马小宝。 我给他打了招呼,没啥事的,他那基本能拉进村里。 有些人牵扯的太多,就别提了,真弄进来了,惹出来事端,牵连的不仅是伱们自己,有些人我也挡不住。 除了春采之外,一些山里常见药材的炮制,你们这边也得拿出流程来。 缺少什么流程,山上跟洼里那边,还有各地名老中医在的,两边对一对,看看能不能拿出一整套的药材炮制流程出来。 村里不养闲人,不是太紧要的法子,该拿出来还是要拿出来的。 这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跟李胜利嘴上说的一样,弄进马店集的这些人,想什么不干,直接猫在村里避祸也是没可能的。 因为他们没粮本也没粮食,这年月,认粮票不认钱钞的,光有钱可买不来粮食。 许多人不是不想跑,而是根本不敢跑,一份轻薄的粮本,扎住了很多人的脖子。 对村里这些人,李胜利也不敢让他们养成闲散的毛病,人闲着多半就要惹事,在村里住着,即便是帮忙拾草,也是个营生的。 有营生做就不会惹麻烦,麻烦少了,后续的管理成本也就低了,两厢凑合一下,钱粮的缺口也能得到一定的补益。 跟老高谈了一下药材秋收的细项,李胜利也没让几个人太拘束,很快就安排完了,之后就是找王庆平安排人手了。 跟太平庄扯上关系之后,这次洼里跟山上的药材秋收,人员是多了不少,但也不能说是足够了。 因为道路的缘故,今年可能依旧没法走遍两个村下辖的山林,但一大半还是可以的。 <divclass="contentadv">除了山林,山上村前面的那一大片沟壑里,还有数不尽的酸枣树。 如果药材提价顺利,今年药材的出口量,想必也是巨量的,抢购跟囤货,就没什么理性可言。 按照这个思路想一下,药材公司今年秋末的收购量,肯定是没有上限的,说不定还能大幅提高一下药材价格。 李胜利要在最近促成药材提价,也跟出口有关系,再晚,错过了秋收,许多草木类的药材,也就成了烧柴,这跟烧美金跟外汇是没两样的。 这次提价,一打一个道地药材独有,二打一个信息不对称,操作好了,足够领导办公室那边喘上一口大气了。 当然,这事李胜利也不白做,到时候真是大笔外汇进账的结果,功劳虽说不会算在他身上,但会算在杜老爹的身上。 作为杜家女婿的李胜利,就是杜家人,杜家人做出了成绩,就是杜老爹做出了成绩。 今年这事做成了,杜老爹那边的获益,无疑就是最大的,这种获益,也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中药材的价格不大幅度的下跌,就会一直持续。 许多人想起中药材的红利,就得想起杜老爹的女婿,这跟想起杜老爹是没两样的。 至于下跌,怕是没机会的,接下来的港城大流感,李胜利已经在磨刀了,洋人身体偏阳,也在董师他们试药的范畴之内。 李胜利在这点上,还做过单独要求,虽说港城那边的药铺叫做生药铺,中医叫做生草药的贩卖者,但鬼佬本土也有原生草药配伍的。 这不是什么抄袭,而是人在生存之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生存经验。 理发师做医生,放血作为治疗手段,这只是西医发展过程之中,比较荒谬的一个节点,论战的时候,可以拿来说说,真正说起来,那也是发展历程的。 除了这些荒谬的之外,细数世界各国,哪都有原生草药配伍的药剂,真论起来,这就是求同存异的基础了。 以后中医出国会受到限制,毕竟医理厘清之后的中医,会跟之前大不一样,好东西要分享,也得看是什么好东西的。 起码现在看来,外国的高精尖技术,就不会随意跟你分享,同样,能救命、续命、延命的好东西,李胜利也不想拿出来跟外人分享。 互相卡呗,人家卡技术,李胜利就得带着中医卡他们的命,真想要延寿的外人,到时候就会知道真正的好中医有多贵。 中医不能分享,但中成药还是可以的,就跟倾销产品一样,价低量大的中药材,也得有个倾销渠道。 通过港城大流感,让外面的人,主动引进中成药,或是撬开一点间隙,就是中药材提价的长远目标了。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总有人会因为要命的疾病,有求于中医药的。 有了倾销渠道之后,中成药的出口就会反馈于药材种植业、药材加工业,等劳动力出口的时候,再促成药材这种农产品的出口,也是将来的一系列大活。 如今的西医或是现代医学,也才刚刚进入发展期,反冲击一下,结果怎么样,李胜利也预估不到,但大致结果应该是对中医有利的。 跟王庆平卡对好了人员的安排,又问了一下村里的情况,除了最近拆的城砖比之前多了,村里,没有外力的干涉,几十年不变有点扯,但十几年没有大的变化,还是很普遍的。 马店集的位置,决定了村里玩不转农业,土地只会越来越少,李胜利用建筑跟餐饮,撬动了马店集这边的盘子,也会成为这里几十年的主业。 但最近,贩羊这盘买卖,怕是会受影响,接下来的指标怎么弄到手,也是个问题。 接下来贩羊,就不好大批量的玩灯下黑了,指标是必须要有的,只能掺杂在指标里玩灯下黑,照去年那么做,今年入冬之后是不敢的。 但指标延续到年前,应该问题不大,问题主要集中在了年后这段时间,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给了王庆平提醒,让他不要按照经验胡来,一年攒下的经验,还不足以依葫芦画瓢。 商贸局的指标,其实真正说来也不难,无非人情世故而已,但现在诸事未决,不等落停就靠上去,时机选的不好,就容易得罪人。 这些事,李胜利没办法跟进,王庆平这人虽说油滑,但他的油滑进城还不太够用。 在贩羊指标这事上,与其提前烧冷灶,不如到时候锦上添花了,虽说付出的代价会更大,但胜在一个安稳。 就跟马店集的预制板厂,去造纸厂回收养护竹芯板的旧书一样,刚开口的时候,即便有正当的理由,也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让。 李胜利抡起大黄鱼,挨个揳了一遍,还不是跟大集买东西一样,只要你给钱,任挑也任捡。 如今刘教授都加入挑拣旧书的队伍了,有刘教授父子牵头,大小黄鱼开路,如今城里各处的造纸厂,都对马店集这边过去的车辆大开方便之门。 古书用的老绵纸更有利于预制板的养护,这样养护出来的预制板质量更好、使用年限更长,可不是李胜利胡编乱造出来的理由。 而是用大黄鱼砸出来,流传于城内外各个造纸厂的预制板养护技术。 有了这样的理由,刘教授列出来的书单,就特么跟技术指标一样,递过去之后,造纸厂那边就给你按宋元明清的次序,把书挑了出来。 甚至于随书运到造纸厂打浆的一些字画,那边也会当做赠品,给你分门别类的整理好,随车一道拉回来。 为此,各个造纸厂还联名诉说了一下,纸浆原料不足,一车车的从城内各处往回拉旧书,城里的烟气少了,李胜利这边的腰包却瘪了。 造纸厂这边服务做的好,跟金子换旧书无关,但跟每一车旧书额外的一根大黄鱼有关。 李胜利前段时间在城里义诊,闯出的外伤专治的名号,也是被各个造纸厂逼出来的。 这买卖开了头,就得一直干下去,这也是双方的默契所在,马店集这边一个猛子扎完就算,弄不好造纸厂那边就得到马店集收缴旧书,只要买卖继续,就不虞人家找上门来,这也算是另类的骑虎难下了…… 第515章 抢购(中) 第515章抢购(中) 跟王庆平对完了,李胜利又走了一趟设在门面房二楼的旧书仓库,收旧书的买卖,如今也算是花销最大的买卖了,每一车旧书都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 已届古稀之年的刘教授,见了海量的旧书,老伴也不要了,带着儿子就住在了楼道口附近。 按照刘老的说辞,这是功德无量的买卖,只是其中的难处,只有李胜利才最清楚,这事是不是功德无量,还真是不好说。 为了敲出尽量多的黄金,李胜利也不清楚这个坑里到底填进去了多少人,弄不好经手的王前进跟肖虎,也早就麻了,不知具体的经手人数。 这也算是循环不爽的现世报了,书就是那些个被敲竹杠的弄出来送到造纸厂,或是移交给造纸厂的。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直接把书给李胜利送来,可能就不用请阎王做中间商了。 在刘教授宿舍先给他做了脉诊,确认老头的身子骨还成之后,两人才聊了起来。 “李先生,听闻有几家的藏书……” 一听刘老以这个开口,李胜利大着脑袋就直接打断了他,从造纸厂拉藏书,可能是最简单的活了,怎么送去的,预制板厂那边怎么拉回来就好。 但造纸厂之外的藏书,即便敢于在城里游荡着敲竹杠的外伤专治,也不敢打主意,扎眼不说,乱七八糟的牵扯也多,而且牵扯的还尽是些大个的。 “刘老,整理、养护好目前这些书就好……” 匆匆结束了话题,李胜利起身去库房转了一圈,在一个空屋里,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因为建好之后,就存放了旧书,所以这段门面房,李胜利也没让村里拉电,不安全。 晚上打着灯挑书,也是不允许的,想晚上挑拣书籍,只能白天在库房里取出,晚上在空置的屋里,打着马灯挑拣。 油灯、蜡烛、火柴这类东西,有楼梯口的刘老把着,也是不允许被带上楼的。 想要点上马灯,只能在刘老那边用打火机点着,再拎到空屋里。 空屋里的人也不算是正经的熟人,而是胖老太太李许氏的大儿媳付宜卿。 “李先生……” 见进门的是李胜利,付宜卿这边有些拘谨、慌乱的站了起来,这大晚上的,跟一个男人对上,好说不好听的。 “你还能拣选古籍?” 没理会付宜卿的慌乱、拘谨,李胜利带着好奇问道。 真金白银换回来的旧书,里面的果报不少,将这些旧书保存好,之后做成藏书楼专业保存,李胜利不怕这种果报。 他怕的是,这么多古旧书籍弄回来了,万一因为保管不善,造成大量损失的果报,这样的果报,他可真的担不起。 “我公爹跟老公爹都精擅金石循古,自小就跟着学了一些,勉强可以上手。” 听了这话,李胜利也不管付宜卿端着与否、矜持与否了,弄旧书的因果不小,有了现成的人员,他也不想放过。 虽说之前有意让付宜卿参与到返本归源的理论整理之中,但这海量的旧书,价值并不比返本归源稍低。 刘老麾下擅文言的多了,如今领衔返本归源的成老,古文造诣也是家传的,并不缺少付宜卿这一个,三十多的岁数,也算是正当年,正好用来维护这批古书。 “别守着了,守也守不出结果的,人即便能找到,怕也早就另立新家了。 找个志同道合的,守着这些个旧书吧,更实在一些……” 对于李家漂泊在外的大儿子,李胜利这边可以清楚的给李许氏、付宜卿说明白,这人等了也是白等,少说二十年呢。 弄不好一生都是白等,即便等到了,或许反倒成全了坟前相见那人的佳话。 “李先生对李家是有大恩的,李家无以为报,先生开口,我认了便是。 只是,李家已经有了子嗣,我是不能再有子嗣的,李先生是杏林高手,总要让我可以外出见人的。 李先生要在这里吗?” 听付宜卿会错了意,李胜利也只能无奈苦笑,这位虽说长的还算入眼,但这老大的岁数了,想的什么好事儿…… “嗐,你会错意了,此事我与你婆婆分说吧……” 旧书这茬,也是李胜利自个儿揽下的苦差事,先是有刘老妄想在城里搜罗藏书,后有付宜卿这边会错了他的好意。 觉着旧书有点方着自己了,李胜利也没在门面房这边多待,直接转身回去了。 虽说嫌弃旧书方着自己了,但该搜罗还是要搜罗,流传下来的善本孤册,付之一炬,就再也没有了。 书籍跟器物不同,这是传承,有用没用总要看过才知道的,看都看不到,谁又能说有用没用呢? 但这差事,也真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买卖,不仅一路担着莫大的因果,而且将来也只能投入,不会有什么资金上的收益。 搜罗旧书的黄金,如果用来搜集器物,等李胜利老来老去的,价值几百上千亿,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因为现在能让王前进经手拉走的物件,多半都是一代代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件件精品,也是大差不差的。 但器物跟传承的价值不同,即便以利益为出发点,如果可以贩卖,传承的价值还是远大于器物的。 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李胜利也算是公义大于私利了。 虽说其中的果报不小,但李胜利也没办法,做这种事,就没有正途可走,即便是领导办公室那边,对这种事也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有果报,所以李胜利做这事的时候,也让王前进那边跟领导办公室打了招呼,结果就是那边既不给态度,也不给限制,无奈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回到王家老宅,把付宜卿的事,当做糗事、笑话跟杜娇阳说了一下,又借着旧书这一节,说了一下明天让她去领导办公室,询问中药材涨价的进延,李胜利打算睡下,女混子却跟他谈起了心。 “老李,与伱做的事相比,我觉着一心只想出国的杜鹃,有些过于自私与自我了。 大凤凰跟关晴月,我都想带出去,你不是说让她们留下孩子才能出国吗? 我也大气一把,这事我就认下了,等过段时间,我再进城给你物色一个比我更漂亮、更会照顾人的。 丁岚那小丫头,那可是圈里有名的娇小姐,好看是好看,但她配不上你。 其实婵姐不错的,既漂亮又上进,可惜你来的晚了,人有了丈夫。 圈里还有比婵姐还好的,等我出国之前给你做个媒……”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女混子扯淡一般的谈心,李胜利轻轻一脚,将她踹到一边,没好气的回道: “特么显着你了? 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段时间,要跟自训班的学员一样,严格督促自己,跟着邹姨还有各地医家,学好了出门搂钱的本事,不然我特么抽你。 旧书这边占用了太多黄金,按照这么个花销法,年底,就得动山上别院那边的大黄鱼了。 明天去领导那边,一定要把事情说明白了,我让你看看,钱是怎么赚的。 赚差价,那是辛苦人的小买卖,做霸盘的独一份,才能吃的肚满肠肥。” 将女混子不着调的好心好意怼了回去,李胜利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个人对于整座城而言,还是太渺小了,按照收旧书这边的消耗,他敲来的黄金,很快就会用完。 想到山上村的藏金,李胜利眼里也露出了危险的光芒,实在不成,就只能让造纸厂那边的人,开始内循环了,但这又是一笔债。 至于女人,说句不中听的,城里有的是可以随便挑着玩的,只要他跟王前进说句话,被敲竹杠的那些个货色,什么样的弄不着? 但现在,李胜利就差睁着眼睡觉了,药箱里除了花口撸子,十多个备用弹夹,还有俩美式手雷,如今睡的架子床下面,还挂着五六冲跟五六半呢,都睡这上面了,哪还有心思去想着玩女人。 现在他想的是怎么保护自己跟身边这些人,只要过了最初这一两年,以后有的是机会玩。 再者,他还正经在长身体呢,玩的太早、太花,伤了还在生发的元气,身子骨长不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从初来乍到时饿的两眼发绿,但现在的有酒有肉、衣食无忧,李胜利估摸自己长了没二十斤,也得十几斤了,不间断的锻炼,也让他身上的肌肉,多少有了些轮廓。 跟女混子的交流,虽说不是很频繁,但也是每次有惊喜的,他傻了才会拿着以后的幸福生活跟现在的朝不保夕来换。 至于杜娇阳的下家,也是差不多注定的,必须是圈内的女子弟,女混子提到丁岚,李胜利也就多嘴说了一句。 “骄阳,丁岚那边还是要过问一下的,老丁头要硬扛,怕是扛不住的。 再说我也救过丁岚的小命,看顾一下,不成,你就把她送自训班那边……” 杜娇阳其实说的也不错,丁岚是个选择,虽说女混子的下一任必须是女子弟,但身份太高的也不能要。 高了束手束脚,低了说了不算,不高不低才正好,丁岚这种部队家属院出来的,算是最好的,高一点反而对他有利。 “这话怎么说的?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你还真惦记上小老婆了。 邹姨说的真对,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送到嘴边的不爱吃,就爱吃那些个偷的抢的。 关晴月不比丁岚好看啊? 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被杜娇阳回怼,李胜利也不在意,许多事他也说了不算。 第二天晨练之后,跟着杜娇阳到了自训班,让她去领导办公室问涨价的进延。 如果错过了今年的药材秋收,中药材大幅度涨价的事,就要好事多磨了。 中药材是个基本完善的圈子,从种植、采收、加工、制配,到销售、使用这一系列环节,也算是经过长时间洗磨,千锤百炼出来的成熟圈子。 虽说在药性、药理上有所缺失,但就跟安宫牛黄丸、岛国的护心丸,用了就见效一样,经过一代代中医师的查漏补缺,这个圈子还算是基本完善的。 李胜利这边的厘清医理、药性,更多的还是内部的自我完善,不影响外部的销售跟使用。 如果非要跟外面扯上关系,那就是为了将来的中药材产业化,中成药大规模的出口倾销做准备。 说是倾销,那也不是扯淡的话,这就是中药材缺乏广谱性的优势了。 缺乏广谱性有优势,还是跨维度的优势,现代抗生素或是消炎药,药效是不错,在广谱性上有绝对的优势,但论到辨证施治,消炎药跟中医药差的也不是一个维度。 中医三千年,国内国外能有的病症,典籍上基本都有,就是没有的病症,也未必没有记载。 中医虽说不能包治百病,但拿出辨证施治来,即便是现在的西药也不敢高攀。 西医只有个感冒的说辞,中医这边风寒、风热只是开始,有汗无汗、恶寒与否、痰色如何、舌苔如何等等表症就太多太多了。 以后抗生素的滥用,也不是没有基础的,而基础就是源于中医。 这跟后世有人打算用电脑问诊取代中医的想法一样,中医可以教人自己治病的,这里虽说有误区,但落实到销售上,那就是销售手段了。 在药剂盒上罗列病症,让患者自己按照病症买药吃药,国内如此,国外也是如此,以前以后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症结所在就是医疗系统的不完备,或者说是不能兼顾所有人。 相比于国内,国外的市场更好突破,所谓免费医疗、公共医疗,说到底还是噱头的成分居多,真正论到看病,国外也有治不了的穷病。 在普通病症上,所谓感冒七天就好,多喝热水就成,可不是国内弄出来的,而是医疗资本弄出来的说辞。 不提别的药剂,仅在感冒药这一项上,如果港城大流感的时候操作得当,那就是可以替代热水的存在。 心血管药物、高血压药物、糖尿病药物,真跟感冒药的销量比起来,那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后世的国人,谁家不存点感冒药之类,均分到每个家庭,论斤有些扯淡,论两还是可以的。 也不说能靠着感冒药挤死药厂的事,只要到时候让利一部分,把方子跟建厂的利润让出去,仅是一个道地药材市场,也就够吃够喝了。 外国人想要玩明白中药材,也基本是不可能的,道地二字,那是玩了至少三千年的玩意儿,跟道地二字讲科学,保证能让你弄出来的药剂不好使。 如果李胜利发发坏,误导一下,替代药材提纯、萃取之后,吃死人,也就是变变君臣佐使的营生而已。 想玩这个,接下来的港城大流感就是个关键节点了,将明显附带殖民地属性的生草药贩卖者这个称呼取缔,才是中药材要走出国门的第一步。 第516章 抢购(下) 第516章抢购(下) 李胜利这边想到了就动笔,开始擘画中药材真正走出国门之路的时候,杜娇阳正在看着领导办公室这边的尴尬。 之前,李胜利挺头,弄了个中药材提价二百七十九倍的倡议书,在许多人看来,瞅一眼涨价的幅度,这份倡议书就该丢到垃圾堆里。 但有了王前进干娘的干预,这份倡议书又不得不看,看了之后,除了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依旧荒谬之外,倡议书里的论据,还是有实可查的。 李胜利的涨价幅度,确实属于杜撰,以成药的重量返归到药材原料本身,是个成药就比药材原料有几倍、几十倍、甚至于几百倍的差价。 但归于药材产量、生产、销售、使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剂常用的廉价中药一毛两毛,药材的剂量是论克、论钱来的,不是论斤论两,普通的药材收购价,也是一毛两毛的一斤。 跟药剂相比,一斤药材在重量上,至少也是五到十倍的差距,有的还会更大一些。 但现在的中药材根本就没有暴利的,有些药材可能还要赔本,这就是大环境决定的了。 赔本的药材,都有至少五倍的价差,换到护心丸这类有利润,还是花外汇进口的药材上,二百七十九倍,也只是郭士槐那边稀里糊涂算出来的。 按照他当初给出倍数时的说辞,按照六神丸的微丸来算,价差在千倍上下,那就真的不讲科学了。 李胜利选定这个二百七十九倍,也只是个噱头而已,没有这么大的倍数,怎么引来人的震惊?又怎么能让人从根本上改变态度? 就市场来看,十倍二十倍的涨幅,属于正常,也属于药材市场正常的波动。 二百倍以上,怎么说怎么搞笑,但是,按照倡议书的说辞来,这种倍数,还是有现实依据的,在药材跟药物之间做算术题,二百七十九倍这个数字,差不多也是准确的。 这就是讲科学不讲道理了,而且直接涨价二百七十九倍,还要谈一谈影响的。 跟李胜利差不多,王前进的干娘,也看到了二百七十九倍这个数字,有振聋发聩的作用。 合理与否不谈,这个倍数只要符合逻辑,就是可以穷追猛打的。 倡议书、各地名家的倡议书、京中名家的倡议书、各地及京中名家的联合倡议书、义诊实习医生的倡议书。 李胜利为了达成目的,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一份又一份的倡议书递上去,也让领导办公室这边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这也是之前申斥李胜利不要额外施压的原因,这些份倡议书,虽说不能代表民心民意,但也不能轻忽了。 再有王前进的干娘一直追着,今年整年的药材销售,都坐蜡了。 按照二百七十九倍来,那也真是荒谬,不按照这个倍数来,一份份的倡议书也是麻烦。 现在许多事都要看形势来定的,无奈只能让港城那边试着接触一下了。 一下涨价二百七十九倍,能有什么好的洽谈结果,初时的洽谈,无非一拍两散而已。 但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药材出口,对国内而言只是拿着东西去换钱,或是说换东西。 但对有中药材需求的人而言,真就是买了药材去换命的,药材出口的阀门关了,缺了药材,或是说缺了道地药材,玩不明白中药材的人,也就慌了,时间拖的越长,他们也就越慌乱。 替代品不是没有,但中医药也缺不了道地药材,主药被卡住了脖子,替代品再多,也成不了方子的 中药材出口市场,之前的场面就是:国内坐蜡于压力跟形势,不得不关上了仓门,没个明确的说法,药材一两也不敢卖。 国外的本想着以守代攻,结果这边洽谈过后却了无音信了,被卡住命的自然要着急了,可他们着急没用,国内形势如此,谁敢在有明确倍数的前提下,胡乱更改药材价格? 双方坐蜡的场面,维持到秋收前后,对中药材有需求的一方就真的坐不住了,结合这边的形势,中药材要断档的传言,就开始散布起来了。 二百七十九倍这样的涨幅,直接受影响的可不是岛国,而是港城。 中药材价格直接原地飞跃,而且开始了惜售,港城这边也是差不多的结果,这种涨幅洽谈是没用的,只能看上面的决策。 上面不动,二百七十九倍这个数字就不能动,这就直接导致了港城中药材原地三百倍以上的涨幅。 以后没有道地药材可用,就是涨价的说辞了,而且涨过价的药材,也是有价无市,惜售的情况格外严重。 这一锤下来,港城的中医药市场基本停摆,这也是领导办公室要申斥李胜利的深层原因,耽误民生了。 但涨价幅度这事,还真不好随意更改,因为王前进的干娘在盯着,一旦在这事上落人口实,损失的可不是经管药材的那批人。 与整个大盘子相比,中药材只是一个小项目,既然坐蜡,就只能搁置了。 但搁置,也只能搁置到秋收前后,对于今年的药材,国内国外如今都是一脸茫然呢。 卖的不敢卖了,就该轮到买的着急了,这不最近几天,真有人按照二百七十九倍的价格给下了订单。 这么一来,领导办公室这边就多少有些尴尬了,促成与否,还有影响这么个说法。 一下涨二百七十九倍,跟巧取豪夺无疑,但如今还真有人买账,也真的不好分说,能不尴尬吗? 有一就有二,杜娇阳到的时候,正好港城那边的电报也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数十份订单的总重量跟总金额。 总重量对药材份额而言小小不然,但总金额就让人诧异了。 别提今年的秋收了,就是之前储备的一部分药材,按照这个价格出售,就赶上去年一年的交易额了。 这就更让人尴尬了…… 因为电报带来的忙乱,杜娇阳也被晾在了院里,听着屋里的争论声,想着李胜利那边的预估,女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讪笑,这茬真的是没地儿说理了。 涨了价不敢买还好说,涨价涨到不敢卖,就真的令人讪讪了…… 领导办公室这边,杜娇阳虽说没怎么来过,但之前杜老爹经常来,杜家的女混子被独自晾在院里,也算是亲厚关系的体现。 等屋里的争论停了,杜娇阳被喊进屋里,最近大有长进的女混子也不怯场。 无非李胜利给他仔细的说过其中环节,无非借助目前形势,借助信息的不对称,借用中药材断档的压迫感,反向收割一把。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港城那边中医药市场,李胜利也明言了,必须要听之任之,毕竟那边跟国内不是一个市场,实在不成,无非再加一个医疗物资的免费供给,涨价幅度这么大,剩点零碎也足够那边的市场需求了。 小事,细节或许会很多,但大事主要还是看导向,瞄准了目标,惯性之下,细节没什么作用,差的无非是个说法而已。 杜娇阳的口中,李胜利借用形势来说话,不遮掩的说辞,对外说的时候,自然要变通一下。 有些时候家里的小话,不能作为桌面洽谈的依据,但能形成闭环也就够了,变通说法只是张张嘴的事儿而已。 事情做成了,李胜利这边也没得到什么夸赞之辞,这就是名不正的坏处了。 长远来看,这是件好事,但就目前大环境而言,李胜利的做法还是有些恶劣的。 李胜利弄出的结果恶劣,一直在促成这事得杜家女反而得到了好评,有了这些好评,功劳就算是记在了杜老爹的身上,这也是没法说理的事儿。 没有表扬也没有申斥,内外各方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好事,这也算是封锁带来的好处。 正常交往是不能这么做事的,利用封锁、利用唯一性,做反向收割,换取技术跟物资,也不是李胜利首创,这还是在凭着以后的经验,做现在的事,大致看来结果还是不错的。 “老李,领导伯伯很不高兴……” 听着女混子带着担忧的说辞,李胜利既不担心也不忧虑,而是淡然的回道: “遇上这样的糟烂事儿,能高兴才怪。 我的做法,取利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跟领导的大局观不符,老话说,吃亏是福,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傻乎乎的什么不懂,人家才敢放心的进来,你六精八怪的,苍蝇蚊子飞过去,都得弄下一块好肉,谁敢跟你合作啊? 领导这是受困于现状啊! 伱出去之后,除了搂钱之外,用资本窃取技术,回馈于国内就是做这事的补偿了。 这又听不懂了吧? 咱们那话怎么说的?” 听着自家男人的分析,杜娇阳也算是理解了领导伯伯那边的难处,许多话都是挂在嘴上的,只是不接触深层次的想法,不好理解而已。 “要想会跟着你睡呗! 甭废话了,随你摆弄还不成吗? 快说怎么办,你是不知道那边有多忙,操劳的让人看着心里发苦……” 见了领导办公室的工作强度,再对比老杜,跟王前进一样将领导视做偶像的杜娇阳,也想去做事了。 现在的她不敢出去做事,但对于出国做事,还是充满希冀的。 “这简单,无非是掐其源流而已。 许多技术的发展都是有节点的,国外小小不然的一个草台班子,或许就是许多高科技的源流。 你要做的就是,等赚了钱之后,买下这些草台班子。 当然,以人为本在哪都是好用的,原有的技术人员,或者说是创始人,你要给人最好的香饵。 风险你来担着,钱随便他们花,挣了钱也多分给他们,咱都这么有诚意了,他们总得早请示晚汇报吧? 同时说仔细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这玩意儿总结好了,比技术还厉害,那是创新思维。 这些东西让他们连同技术的进展一起书面呈上,看在钱的份儿上,你再给他们弄上免费的声色犬马,那些玩技术的,脑子一发昏,还不得把他们三岁尿床的事儿也写在上面。 人有了,技术收下了,剩下就是用钱编个鞭子,玩命的抽打着他们,不断为你创新技术了。 拉磨的驴见过吧? 就把他们当大牲口使唤,钱管够花,人也得玩命干。 一个月的活,要压缩到十天,十天的活要压缩到一天,无非就是拿着钱换他们的命。 等技术研究的差不多了,他们的人差不多也就垮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再给他们一笔养命的钱,换他们一生的技术。 到时候,你再把这些个没了技术只剩钱,也命不久矣的货介绍给我,我给他们调理调理,捎带着把之前给他们的钱要回来。 这样钱也在咱们兜里,技术也在咱们兜里,至于他们就带着一身的经历,安贫乐道好了。 你说这夫妻店开的咋样?” 听完李胜利攫取技术的手段,杜娇阳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但听上去又很合理。 “真吓人,至于这样吗?” 当然,杜娇阳也不是没有疑惑的,那劳什子夫妻店的买卖,虽说听上去不错,但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用的。 “当然至于了! 你等着看吧,中药材涨价之后必然有一股抢购潮,除了抢购药材之外,港城那边的医书,也一样会被抢购,医书就是中医药的技术所在了。 这事,你等中药材抢购开始之后,再去那边说一下。 我们走的太慢了,如果我的势力辐射到了港城,这次就要设卡了,敢于带着技术出走的中医师,一个也不能活着落地的,谁知道他们带着多少东西? 但这事,领导办公室那边不会支持我的,我也联系不上港城,但愿港城的医界同仁可以守的住,不然将来没了满门的传承,也是中医界的一大损失。” 听李胜利又说起了中医的事,杜娇阳眉头一皱,说道: “先说技术……” “哦,技术! 就跟我不想中医技术外流一样,洋人对我们获取技术也是围追堵截的。 在国外,即便是属于你的公司的技术人员,技术即便落着你的名字,那也是人家的技术人员跟技术,想要带出来可不容易。 想要跟人家肩并肩,一是追赶、二是阻拦,咱们的法子就是追赶阻拦两不误了……” 第517章 自古财帛动人心(上) 第517章自古财帛动人心(上) “阻拦,怎么阻拦? 你刚刚说的法子,拖垮他们的技术人员?” 听了李胜利说了一半的话,杜娇阳这边还是没能明白他的目的。 “差不多,能做技术创新的人,或是创造新技术的人,终归还是少数,人累死了,他的路可能就断了。 累不死,介绍到我这边,我拖延一下,技术人员不就在咱们的地盘了吗? 说到这个,我看对一些关键节点的技术人员,也可以采用下药的手段,送到我这里。 当然,这些只是咱们的预想,具体做事要比这个复杂的多。 总之就是一条,技术在他国的土地上,就是他国的,在我国的土地上,就是我们的技术。 技术资料带不出来,也可以把懂技术的人送回来。 如今局势,将来势必有许多人会出国的,该怎么把控,也是你该做的事。” 说起这些,李胜利的想法可就多了,这就又是一盘大棋了。 外面稍有响动,李胜利就会睁开双眼,响动消失之后,他才会眼神涣散的睡过去,每当他睁眼的时候,动作都是一样的,侧过身将手伸到枕头下面。 来就诊的病家之中,既有跟老杜差不多的,也有高过老杜的,这样的人虽说很少,但隔几天总有一个的。 杜娇阳出国,是要做详细企划书的,李胜利这边的经济走势,也不会一遭给她,需要一批批的来,三年一段或是五年一段,许多事都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给你爹说,这事不能拖,拖的时间长了,谁知道会不会涉及到我这? 涉及到我这,除了那个小的,两边就都不能留了,小的以后也得送到偏远的乡下,你也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麻烦。 “我娘是主张清理门户的,大小都不留,包括我舅妈相好的那家人。 该下狠手的时候,却一副妇人之仁的样子,知道的越多,反而对自己越不利,会被消息束缚住手脚的。 也不知她被那相好的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要谋夺家产,还想把我二表姐嫁给她那相好的。 扫了一眼小叔身后的小婶,小叔李胜利不想让小婶掺和一些事,就是他站在门外不进来的原因。 情况我爹已经摸清了,那人住在一机部的院里,他是家里老大,跟我表姐夫一般大,也在一个单位。 我表姐夫受我舅妈跟大表姐的约束,也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到时候,就需要一个抉择了,是任其成长,还是变作国内的资本血牛,也是需要博弈一下的。 扫了眼脸上带着央求的女混子,李胜利也没赶她出去,而是让肖虎说事。 只是肖家大舅做事不干脆,都这样了,还留下了隐患,找不到张松,那俩狗男女,该找肖长弓了,都是一条线上的亲戚,跑了张松就跑不了肖长弓。 听到小叔李胜利干脆利落的做事态度,肖虎又是一阵苦笑,这点倒是跟他老娘一样,昨晚要不是大舅跟老爹拦着,老娘肯定会亲自走一趟的。 他倒好,一跑了之,你爹那边怎么脱身? 陪着李胜利接诊了一位大院里的熟人,虽说他住的是筒子楼,但又在杜娇阳的心里狠狠的敲了一记。 想及那样的场面,杜娇阳不激动也不成,这对她而言,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听到自家男人,对出国的人还有想法,杜娇阳可不认为他有这样的本事,那毕竟是外国。 没自家男人护持,王芷就是有再多的家财也没用,没这个男人,她们娘俩真的会变成臭肉、烂肉的。 <divclass="contentadv">杜娇阳这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李胜利却看到了门外眉头紧皱的肖虎。 听肖虎说完肖家大舅张松家的糟烂事儿,李胜利面色一变,说道: 这事要从点滴做起,不是三年五年能成的,或许将来你可以执掌一下,但需要再看。 这也是张松拦着自家妹妹的原因,如果没有大闺女的孩子,憋了一大口恶气的江湖客张松,根本不用带着二姑娘跑出来。 昨晚就是他喝多了,才给了我大舅机会……” 听肖虎说完,李胜利也是一阵头大,这下可麻烦了,回看杜娇阳一眼,指望得到点有用的信息,可女混子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熟悉那边的情况。 自打跟着李胜利进城之后,杜娇阳才发现他晚上睡的很不踏实,梦魇之后睡不着,才给了她这样的机会,看到李胜利睡不踏实的样子。 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他爹五八年没的,之后就从小楼搬到筒子楼里了。 你真当我在城里拄着的是竹竿啊? 那竹竿即便不是人骨所做,但每一下点出声响,发出声音的也是人骨。 之前就有过一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参加过大点的。 动手之前,也得小心再小心,既然知道你大舅的身份,见他跑了,那边必然会有防备。 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即便将来四十年的经济走势,也很难支撑这个庞然大物的成长,因为资本市场的营养太多,也太富足,初具规模的庞然大物,会直接影响经济走势的。 “管的真宽,人出国了你都要管啊?” 枕头下面压着的必然是托卡大黑星,威力最大的手枪之一。 听完肖虎的说法,李胜利的脸色也好了一些,就问起了便宜老哥肖长弓的态度。 虎毒不食子,也不是瞎说的,想到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两位表姐,街面上的山神爷,只能无奈苦笑了,对熟悉的亲戚下手,真遇上了也真是下不去手。 “叔,我下不去手,再说也是我大舅家的闺女,而且我大表姐刚生的孩子,才两岁多点,是个男孩。” “就该让你大舅出手的,这事烂在这,可怎么收拾。 听着杜娇阳还想参与江湖事,做国外的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不是不成,而是她还没那资格。 好了,先说到这,等领导那边有了回馈再说,头一件事就栽了跟头,下面的事也就没的说了。” 而且是必须要做的事,你想想,几十万无法无天的人,一切由你掌控,你说话还能没底气吗? 别以为很难,他们只是混江湖的,你从领导这边要去的却是最精干的人员……” “你呢? 能不能去解决了,或者我去找王前进?” 杜娇阳也想过,老杜被人带着来问诊的场景,那场面仅是想了一下,就成了她这段时间的梦魇。 这种表情,轻易可不会出现在山神爷的脸上,四九城街面上称爷的存在,平常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还是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如今的许多事都是小圈子里的小事,谋夺家产都算是比较大的了。 王前进、肖凤的哥哥肖虎,就是我在城里可以随意走动的支撑,谁挡我的路,王前进负责明面开路,他开不动了。 “老李,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假死脱身成不成? 最近,就别回家住了,告诉肖豹一切小心,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我大舅瞒了他们几天,昨晚才有机会带着我二表姐找到我,为了不惹麻烦就没对两人下手。 “你爹怎么说?” 你在国外也是一样的道理,正途走不通,就得走江湖路的。 就该轮到山神爷肖虎,用脏乱差的手段了,事乃人为,没了人也就没了事。 现在看来,王芷那块臭肉还是很有眼光的,早早的献出家财,还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跟着他,现在也真是安稳的很,被自家男人送去了洼里享福。 问问你大舅,能不能解决得了?” 本来我爹就不主张清理门户,涉及到了小楼,他的态度也就更坚决了。” 这样的谨慎,在杜娇阳看来,真是跟特务差不多,有些话她现在也知道,不能说也不敢说了。 他跟马作民是一个职业,肯定有一定的侦查能力,如果摸到咱们这边,那我只能说对不住了。 而每次李胜利睁眼,都是无意识,他发现不了有人在看着他,如果发现了,第二天肯定是要问的。 听完肖虎的无奈说辞,李胜利也是无奈,但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 只是经过领导办公室干预之后,杜娇阳熟悉、认识的人,来的越来越多,这也让杜家的女混子越来越不自信。 留杜娇阳在身边慢慢理解,夫妻档的义诊,两人也算是做惯了。 到时候自有人选的,这些事你就别直接参与了,直接吩咐就好。 而且那股子江湖势力,也不能真正的由你来掌控,在哪也说不过去的。 昨晚,让李胜利收了肖凤跟关晴月,就是她不自信的具体表现了。 “我大舅那边的事,我舅妈这些年在外边找了一个相好的,这不最近也不瞒着了,两人直接住进了家里,想要逼着我大舅拿出我姥爷家的家底儿。 听完李胜利第一次给她完整勾画出来的框架,杜娇阳顿觉压力山大,同时心里也起了豪情,这样的框架真的做出来了,让老杜接机还真不是难事。 我之前说了,你在国外立足之后,就得找领导要人,这次可以说成是用外汇跟技术,从领导手里换人了。 “你还不如我呢,我都见不得杀生的场面,你就更不成了。 你大表姐不好动,但你舅妈跟他的那个相好,必须尽快有个结果。 “妇人之仁! 以你大舅的手艺,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他们? 你爹那边要有麻烦了…… 这事不能做差了,要不把孩子接出来,用肖豹那边的人把他们都推街上去? 规模越大,越需要观望,只有李胜利才知道出国之后的杜娇阳,依托于资本市场,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见肖虎站在门外不进屋,李胜利招手让他进屋,就直接开口问道。 “说就是了,正好让她涨涨见识。” 叔,这次多亏了您,之前让我大舅双拐不离身,我舅妈这两天不仅要家产,还跟我大舅离了婚,界限也给划清了。 接茬住在院子里就好,无非他不良于行,一家人只剩一个二姑娘,再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上。 肖家跟张家的本事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摸清了对面的根底,但摸不摸清根底的作用不大,没了决断,就是能预测未来,也没屁用的。 一统国外之江湖,就是你一边挣钱,一边要做的事了。 伱在国外,想要跟现在的我一样,就得有额外的势力支撑。 “我管怎么了? 这也是跟利益挂钩的。 幸亏有李胜利这个男人,不然她还不知道在哪呢,心里感念着自家老爹的英明,杜娇阳也坐在一旁,开始正视起了自家的男人。 “怎么了?” “我大表姐全听我舅妈的,二表姐还算纯良,自家的闺女,怎么好下手?” 弄有夫之妇还惦记人家女儿,可比搞破鞋严重多了,这样那边的一家也没好……” 自古财帛动人心,张松家的变故,李胜利之前有预测,那眼高于顶的娘们,看着就不是个好路数,没想到年岁不小了玩的还挺花。 解决这种麻烦,要么自己干脆利索,不成就只能把他们推到街面上了…… 第518章 自古财帛动人心(中) 第518章自古财帛动人心(中) “叔,这…… 我表姐夫也是老住户了,家口很大,这么弄,他一家也走不了的。”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肖虎这边也是一样,李胜利不自己去解决麻烦的手段更狠,搞破鞋这事,也是不分轻重的,说服教育是它,打靶也是它。 真要是把人推出去,还算可以的表姐夫马作民一家,也脱不了干系的,表姐夫那边也是个大家口,他自己兄弟姐妹五六个,家里老的也是兄弟姐妹不少。 现在可真是一人为恶全家遭殃,这一串人因为舅妈跟大表姐被拎出来,弄不好就是百十号人。 现在街上多的是愿意上进的,这老大的一串人,可都是功绩。 “那正好,这事就交给你表姐夫马作民了。 让他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点,你给他十根大黄鱼。 让他弄份护送跟案子有关的孩子,去南边的介绍信,盖好了章。 等事情做完,让他拿着介绍信去粤海那边,正好我有个消息要捎去港城。 这样他就能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一路也不能就一大一小两个,让他从自己家再选两个,最好两个女的,或是一男一女。” 肖虎不提马作民,李胜利也不知道他的家口有多大,提了,事情就有了解决的突破口。 那人既然是马作民的同事,一个院里住着,肖虎大舅妈的事,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么算,那他就是放任的那一个了,因此承受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胜利这边突破了,边上的杜娇阳,却有些噤若寒蝉的味道。 刚刚李胜利还说起要在港城设卡的事,这转眼的功夫,就能通过解决肖虎大舅家的丑事,转而给港城那边递送消息,这样的本事,杜娇阳只在书里跟电影里看过。 现实之中,全须全尾的看着这么一件事,从发生到解决,再连带上港城那边的事,本该是很精彩的,但自家男人的深沉、阴狠、毒辣也吓住了她。 打扫的干干净净,就是针对肖虎舅妈相好的那一家人了,这种事听不明白是一回事儿,仔仔细细的听明白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那家人的地址,刚刚肖虎说的清清楚楚,想想自己作为亲历者之一,杜娇阳怎么能不噤若寒蝉呢? 想到之前家里老杜走的时候,李胜利说过的娄家,这么一点点的关联,他都能用的这么清楚,这两天本就心神不定的杜娇阳,突然觉着自己有些渺小了。 “叔,那我大表姐呢?” 说起自家的大表姐,再跟嫁给王前进的李家大表姐一比,肖虎说话时也变的很没底气了。 舅妈跟大表姐,胡闹也要选个好时候的,现在都恨不得少说话、少惹事,她们俩倒好,顶风而上,如今闹出了事端,涉及到生死了,那俩还不自知呢。 这次索性大舅没事,如果大舅张松出了事,他老娘连马作民一家的三亲六故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太低估老武行人的狠厉手段了。 大舅张松,那是张家的真传,没了张松,就等于张家也没了,这是武行的灭门之仇,自家老娘后半辈子,都会为此而奔波的。 先是涉事者,后是三亲六故,以自家老娘的脾气,只怕三亲六故的三亲六故也会牵连,这口恶气,对老娘而言,是怎么也出不尽的,除非她老到没气力了,这事儿才有可能了结。 弄不好,老娘就会把这仇传给他们兄妹,只要有人在,这仇怨就解决不了,除非一方没人了,或是双方都没人了。 “让你爹打着邢州战友重伤的名义,在单位请半个月事假,让他下午带着伱大舅跟表姐,必须到自训班这边。 你去找王前进,让他给你开个去西南砍甘蔗的派遣证跟上车证,名字随便编一个,手续办好了你去通知马作民。 马作民动手前,你想个办法单独会会你大表姐,就说你舅妈那边的事发了。 有人告他们三个人一起搞破鞋,要抓去枪毙,看她反应。 如果她回家抱孩子,就让马作民带她一起走,如果她拿着派遣证就走,那就让马作民去派出所把她的户籍一块拿走。 你就兹当没这个大表姐吧……” 在肖长弓跟肖虎大表姐之间,李胜利首先选了便宜老哥肖老硬,之后,才给了那女人一个机会,如果自私势力到连孩子也不管了,那只能去西南当个黑户了。 “叔……” 肖虎还想再给大表姐求情,却被李胜利直接给打断了。 “人家是做刑侦的,你忙的时候,人家可能也没闲着。 你想,你大舅带着闺女跑了,他是先找逃窜的,还是先找有单位的。 可能人家现在已经找到信托商店了,如果找到了我这,我就把他们推街上,无非这事王前进顺手,那时节就一个也别想跑了。 赶紧去吧……” 李胜利说的,也是他在城里的存身之道,不惹他,就是各自相安无事了。 惹了他,他事前就会一点点的掐断线索,让人查无可查,跟柳爷说的差不多,连喊冤的三亲六故都没了,这年月,就只能当迁居、跑路或是盲流在外来处理了。 等肖虎走了,算是听完一次全套的杜娇阳,犹豫了几次,还是开了口。 “老李,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觉着自己越来越渺小,杜娇阳说话之前,也是好一顿斟酌,真正面对自家男人的阴狠,才知道她想的阴狠,跟男人的阴狠截然不同。 “不错,知道说话过脑子了。 这只是正常的做事程序,我身后的牵扯太多,不会让任何人把我拉下泥潭的。 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遇上解决不了问题,就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事情到了需要解决的程度,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问题延续。 好在有个马作民可以利用,不然这些债又要我来背了。 这事,做事的速度慢了,弄不好会有尾巴,正常做事,应该让肖虎连夜带人扑杀所有涉事者的。 看看吧…… 张松的犹豫留下了首尾,肖长弓那边的犹豫再次延续了首尾,等到马作民这边再过一手,时间就很长了。 许多事,就跟将墨水点在水面一样,只有你速度够快,才能捞起墨水,一步慢步步慢,等墨水晕散,就要换整池水了……” 接过杜娇阳的问题,李胜利没说是否用力过猛,而是继续给她讲解做事的办法。 张松家这事,倒是跟国外的许多事大差不差,无非一根根掐断连到自己身上的线头,牵扯不到自己,事就不是事,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divclass="contentadv">“非要换水吗?” 听到杜娇阳的这个问题,李胜利皱了皱眉头,说道: “当然可以不换,那你就要承担风险了。 别说一池水了,牛蹄子大小的水洼,就足够淹死人了。 你想跟来这边问诊的那些人一样,可以不换水。 你想十年或十五年之内出不了国,也可以不换水。 你想老杜回来,受你的牵连去职、下乡,还是可以不换水。 无非马作民做事,还得考虑准备一下,这事怎么抉择,我就交给你了。” 见转身面对面跟她说话的李胜利,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杜娇阳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汹涌的无力感也顿时涌上心头,嘴里也一阵阵的发苦,恶心的想要干呕。 “不说话,那就先拖着,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告诉我,马作民动手可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等着你……” 见这次男人没有给自己庇护,杜娇阳的眼里也蕴满了委屈的泪水,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想要解释一下,李胜利却转过了身,让杜娇阳刚提到唇边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坐诊到中午,又收拾了几个因伤就诊的患者,李胜利带着杜娇阳去马店集大食堂吃了饭,再回自训班这边,肖长弓跟张松父女也跟着肖虎到了。 将人让进医务室,李胜利扫了张松父女几眼,说道: “张老哥,这事你做的有失果断了,后果还得再看,可能因为你不出手,想要保的人一个也保不住。 肖老哥,你这事做的也不公允,虽说自古财帛动人心,但有些错犯了,就是会祸及家人,不管他出身如何。 肖虎舅妈那相好做的事,现在就是死罪,你挡了这一下,这盆污水,怕是连死人都不会放过,这是你要维护的? 肖虎,马作民先不要找他,这事你小婶说了算。 成了,既然事不能做,就先把人交给马小宝带去马店集吧……” 听李胜利说完一屋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等肖虎带人走了,杜娇阳这边嗫嚅的说道: “老李,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见杜娇阳没了说话时候的担当,李胜利回头笑着对她说道: “一回生两回熟么。 我估摸着最近一两年能为你找个出国的机会,历练还是要在事儿上的。 这事你既然觉着不妥,就按你的想法来,无非事到最后,我还有脱身之道。 但骄阳,做错了事,是要有代价的,既然要按你说的来,出了事,你是要担责任的。 我这边不着急,你最好通知一下杜鹏准备准备,赶紧找个地方猫着,拔出萝卜带出泥,你这边处理不好,会祸及杜鹏的。” 见李胜利玩真的,杜娇阳立马就慌了,起身想要解释,腿脚却有些无力,直接又坐了回去。 “听是你要求听的,我安排做事,你又觉着不妥,我是杜家女婿,本就该仰人鼻息的。 要么心硬起来,去找肖虎将事情安排下去,要么就准备迎接代价。 我的一些事,不要对别人说,说了真的会影响老杜的。 我药箱有个银子做的小瓶,里面的药服下去,五六分钟就会睡死,一点痛苦也没有。 如果有人带你走,你就带上那瓶药,按你现在的表现,什么话都会说出去的。 好了,我跟肖虎,都等你的抉择做事。 你也好好体验一把我做事要面对的压力。” 说完,李胜利就从药箱里拿出了花口撸子,连同备用弹夹一起插在了腰间,里面的两颗美式手雷,也放在了夹袄兜里。 然后,就依旧端坐在诊台之前等着接诊。 见李胜利确定是要玩真的了,杜娇阳的双手也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李胜利打算逼死她,杜娇阳没有这样的想法,她知道自家的男人,这次真的就是让她在事儿上经一下历练。 做事的方法,李胜利已经说明白了,她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可她的脑子里,如今除了男人的做法之外,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 杜娇阳也知道,这次李胜利真的会怎么说的怎么来,真出了问题,也真会把她推出去的。 做决定很简单,可想到后果,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矛盾、胆怯、懊恼、恐惧,各种情绪在心里转来转去,她的指甲上慢慢渗出了血迹,也不自知。 杜娇阳在经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李胜利是不清楚的,港城大流感之中,他这边就会安排杜娇阳出国。 如今必须打上要孩子了,今年一个明年一个,最好出去的时候,肚子里再带一个,这样她出去之后,时间长了也会有个精神寄托。 正想着孩子的事儿呢,一个跟轧钢厂李怀德李主任差不多衣着的年轻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虽说近秋,但现在的秋老虎也是很厉害的,一身中山装、三接头,是个正常人穿着,就会热的。 上下瞅量了一眼面前这人,李胜利笑着说道: “哟…… 速度挺快,直接找我门上了,来的时候打听过我是谁吗? 你就敢来?” 第519章 自古财帛动人心(下) 第519章自古财帛动人心(下) 推门而入的余胜,被李胜利温吞吞的话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只是想找个人的,没曾想对面还是个硬货。 “哟…… 尼玛,这是跟我玩江湖盘道啊? 你知道我谁嘛?” 扫了扫两眼一抹黑,就敢来硬碰硬的货色,倒是跟便宜姐夫王前进一样的操性,李胜利阴恻恻的一笑,说道: “爷们,这门不是随便可以推开的,不知道是生门还是死门,你就敢推门进来,真是豪横! 回吧,想着跟家里大人念叨念叨,是因为贪人家财,一家团聚的。 咱俩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界……” 骄横的余胜,听到李胜利的说辞,跟杜娇阳一样,一下就进退两难了。 他也找人打听过李胜利的来路,大院里的一个女婿,听说做过几件横事,但家里大人也不在国内,还是个中医,这样的人在他看来,横也横不到哪去的。 没曾想,进门就差点被这货顶了个跟头不说,这货撂的狠话,听着也是摸过他根底的,这样一来,自己可能打听错了人,也惹错了人。 “爷们,那咱们就正经盘个道。 我姓余,叫余胜,早前儿在津门待过一段时间,咱们家里之前差不多应该是战友的。 有话好说……” 见李胜利不言不动,刚想攀交情的余胜,立马就服了软,看来今天是遇上真不讲规矩的茬子了。 “骄阳,去喊人,叉出去,走的时候给灌上两勺大粪……” 见李胜利是真横,余胜伸手就向腰间摸去,但动作做到一半,就停在了半途。 “爷们,有话好说,我服了……” 看着坐在那的李胜利拒枪瞄上了自己的眉心,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余胜这边的感觉,跟上午的杜娇阳一样,嘴里没来由的一阵发苦,恶心的感觉涌来,让他想要干呕。 这是真正无法无天的存在,看着花口撸子上依旧崭新的纹路,余胜就知道面前坐着的这位,是真敢在这开枪的。 崭新的花口撸子,绝对是市面上的稀罕物,能弄到就是本事人,这跟老枪不同,是完全无迹可寻的。 余胜当过兵,因为家里人失势且故去,知道从军没有前途,才转投了刑侦,知道一切靠本事说话的他,对于自身技能的要求很严格。 所以他只是余光扫到李胜利的动作,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李胜利的动作沉稳干练,跟他是差不多的,这样的人就很危险了。 家里的顶梁柱过早的没了,余胜经历了太多冷暖,算是很会把握人心了,知道他以后想要上进,只能靠家里留下的脉络,想要联系这些脉络,空口白话是不够的。 谁曾想,一个已经落寞的江湖人家,还能牵扯出这么一个危险至极的人物。 细看李胜利沉稳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余胜也被吓的满身大汗,今天这茬怕是不能善了了…… 见自家男人举着枪不言不动,杜娇阳只好开窗喊了一句,不大的功夫门外就聚了一群人。 “进来两个人,其他的给我堵住了门口。 骄阳,伱蹲在我身后。” 人来了,李胜利才沉声开口,也没跟眼前的余胜说一句话。 杜娇阳这边蹲好之后,余胜果断的举起了双手,本想着凭本事抢出去的,现在看来对面拒枪坐着的,肯定是练家子里的高手。 这样一来就不能动了,这些个练家子,可不好说话,稍有威胁,可是真敢开枪的。 抢出去最少两三秒钟,稍微耽搁一下,足够对面打完一梭子子弹了。 面对自己惹出的恶果,余胜脸上也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一旦被擒住,怕是要任人鱼肉了。 “再进来一个人,下了他的枪,全身再摸一遍。” 见余胜被反手制住,李胜利这边依旧谨慎,再喊了一个人进来,才开始解除余胜的武装。 对,就是武装,这厮也是个谨慎的,除了腰间的两把大五四,裤兜里的一把六四式,左小腿上还别着一把精巧的镀铬左轮。 除了这些,还有四把53式捕俘刀,腰间一把,中山装兜里一把,右小腿一把,左手的袖口里还藏有一把。 除了这些,余胜这厮跟李胜利一样,腰里也挂着两颗美式手雷。 “再来两个人,抱住了他的双腿。” 眯着眼扫了一下诊台上的武装,李胜利又喊来两个人,见两人抱住了余胜的双腿,才慢慢说道: “拿药捣子,先给他膝盖来两下,别太使劲给砸碎了,然后两肋各砸几下,锁骨也收着点劲儿砸几下。 下手的时候有点数,能多砸几下,也别给砸断了……” 听到李胜利的狠辣,余胜这边急了,刚挣了几下,双膝就传来了一阵剧痛,之后是两肋双肩。 “爷们,咱们头次见面……” 这次余胜是真的慌了神,按照李胜利的说法砸下去,接下来的十几天,他都是不良于行的,之前磨炼出来的手艺再好,提不起劲,也只能是白练了。 对面这个叫做李胜利的,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教训他,而是想让他没了行动能力,之后,必有杀招。 可这都是什么人啊! 自己来这,只是为了找到张松父女,要出了张家家底儿也就算完了,他这边都没想着害命,结果,差不多不相干的李胜利,却是横到一言不合就要命的。 “叉出去,给他灌几勺大粪……” 没给余胜分说的机会,李胜利话不投机之后,也真没跟他说话,看着他被叉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事儿,就是怎么说的怎么来。 “骄阳,人家都打上门了,你看这些个家伙事儿,都是给咱们准备的啊! 这物件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指定不是个好人,好人谁出门带四把枪、俩手雷啊? 这特么跟我一样,怕是做过什么亏心事的。 这些东西,你明天送领导办公室那边,经公与否就看明后天了。 经公,势必会牵扯很多,就冲桌上这些东西,人家里也不是没根底故旧的,经了公,无论他在与不在,你都给老杜树了一批敌人。 用马作民,那就是私了了,这样对咱们而言最干净,他们这活儿叫做情杀,只要马作民走之前留下认罪书、悔过书,事情就跟咱没关系。 这就是纨绔子弟、强取豪夺、隐忍妻女、逼死人命的买卖了,这一记就会让他们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你的犹豫,余胜的迅捷,将事情弄的不可收拾了,本来只是余胜一家的事,但马作民奔逃之后,势必会有人拿着这件事做文章。 那会波及他家所有的根底故旧,如果他的家族够大,那差不多就是瓜蔓抄了。 这时节,玩这样的骚事,那孙子可是个坑爹的好手,这一把,再大的功绩也得化飞灰的,有再多功绩,也庇护不了家族的。 教子无方即是大人之过,儿子如此下作,老子必然有问题,现在这年月他弄出这样的纰漏,怕是许多人喜闻乐见的,这是白白送到嘴边的大餐啊! 别有居心的自然要大做文章,犹豫不定的,也会藉此脱身,余胜弄的这出,是根多好的救命稻草啊? 他让许多人的犹豫不决,有了宣泄之处,干什么不好,非要让自己成为过街老鼠? 骄阳,你做决定吧,是保他家的根底故旧跟家族,还是为老杜树立这么一批敌人。” 李胜利的分析,让杜娇阳直接干呕了起来,因为随口说的几句话,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divclass="contentadv">经李胜利这么一分析,再加上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杜娇阳知道,现在这事已经不是张松的家事了。 即便马作民做了打扫,余胜所做的事,也会被无数人盯上,跟李胜利说的一样。 许多前期没有准备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来自保了,余胜弄出这么一件谋夺家产、隐忍妻女的事来,就让许多人的压抑有了宣泄口。 面对此等恶劣的子弟,不正是表明立场的最佳时机吗? 藉此表态,再做观望,即便知道只是余胜个人的劣迹,但这起码是一种遮掩,即便知道后边的事不对,但前面的事是对的啊! 不知什么原因,干呕之中的杜娇阳,脑子转的却很快,之前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一下就想清楚了。 见杜娇阳干呕的厉害,李胜利就抄起了她的手腕。 “有了? 骄阳,你怕是有了身孕,就是怀上了孩子。 你平复一下心情,我再确认一下。” 上手之后滑脉如走珠,让李胜利一愣,随口说了一句,见杜娇阳听的不明白,他又补充了一下。 让她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李胜利认真给她做了脉诊。 “脉如盘中走珠,喜脉无疑了,双手尺脉俱疾,怕是双胞胎的男孩。 骄阳,现在可以确定你怀孕了,但是否双胞胎男孩,需要等几个月再脉诊一下,或许是龙凤胎,也或许是双胞胎女孩,双胞胎差不多也可以确认了。 我给你开安胎的方子,你再想一想,事情该如何做决断。” 杜娇阳怀了孩子,那事情就只能有一个选择了,余胜这事,只能让马作民自己解决了。 经公之后,马作民一族也跑不了,这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任谁也没招儿。 而且这事私了,能保住的只有张松父女跟马作民一族,其他人真是谁也跑不掉的。 杜娇阳怀了孩子,只是让李胜利心中一喜,再也没了什么振奋的情绪,心里装的事太多,压住了。 而杜娇阳这边也差不多,咬了几下嘴唇之后,她也有了决断。 “老李,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我的软弱无能。 对于家人,我患得患失;对于我们,我心不在焉;对于孩子,我抛夫弃子、绝情绝义。 赶快送我出国吧,你给我的这场历练,我会牢牢记住的。 对不起,你的付出,你所负担的,我之前一无所觉。 你对我的好,我也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跟老杜说的一样,我这一辈子,都是李家的媳妇。 明天我去过领导办公室之后,就把丁岚找来,教她好好做你的夫人……” 目蕴泪光看着自己的男人李胜利,杜娇阳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也真是发自内心的觉着对不起他。 今天的逼迫,余胜来之前,她心里还满是怨气的,看到余胜的嚣张跋扈,看到李胜利的沉稳果断之后,她刚刚一下就顿悟了。 之前家里老杜的点点滴滴,李胜利一路走来教的,谢家老妈邹姨教的,跟各地名医闲聊学的,一下就融会贯通了。 她看到了之前看不到的东西,也看到了李胜利艰难,谨慎到为了保证自己的精力,不敢随意的玩女人,这才是他不接受王芷、关晴月、肖凤的原因。 睡的晚了就赖床,也不是为了睡懒觉,还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精力。 这样的理解,李胜利如果知道,就会给杜娇阳说她想错了,他只是不想麻烦而已,统哥给的持久精力旺盛,可不是白给的。 “哟,还玩上顿悟了,这在中医行内叫做感而遂通,好资质! 丁岚的事,别乱点鸳鸯,得好好看过之后,才能决定。 其他的话,我就收下了。 牢牢的记住今天的场景,不然像余胜这样的人,会频繁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记着,出去之后,有了钱有了地位,剩下的就是好勇斗狠了。 谁敢抢你的钱,弄死他;谁敢打压你的地位,也弄死他。 记住余胜身后的背景,想要没有麻烦,老祖宗早就教了咱们,瓜蔓抄。 想要自己干干净净,记着,用人、用别人、用敌人,不到十分境地,切记不能自己下场。” 否了杜娇阳要安排后来人的想法,李胜利又给她巩固了一下。 不冲什么顿悟、感而遂通,就冲杜娇阳刚刚说的那番话,现在出国她虽说还是差了点,但以后指定能行的。 “老李,你哪学来的这些本事?” 认真记住自家男人的教导之后,杜娇阳这才想起自己怀孕了,再看李胜利,她的脸上也多了温情。 王芷那臭肉的眼光就是好,有这样一个男人站在前面遮风挡雨,真的是很幸福的。 今天,自家男人只是侧了一下身,他所面对的暴风骤雨,就差点让杜娇阳窒息。 想着被李胜利评价说是自古财帛动人心的余胜,杜娇阳也冷笑了一下,自家男人手指头缝里漏的,都比余胜惦记的张家财产多。 为了几个糟钱,还全身披挂上了,就那样的货色,给他个坦克,也不是自家男人的对手。 “这冷笑好,带着风情了,可惜你有孕在身,不然今晚乐呵乐呵。 至于本事,我说是饿出来的你信吗? 去洼里之前,我家一顿饭只能吃一个窝头,跟清水似的玉米粥,倒是能管饱。 我那时候吃窝头,都不敢一气儿全吃完,得留点防着晚上饿的睡不着。 我这还算好的,我妈一天三顿只有一个窝头吃。 当然了,我家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这样,因为我爸到了冬天腰不好,那样的伤,我现在伸伸手就能治好。 可当时不成啊,医院看不明白,止疼药也不好使,只能从柳爷那,抓带着粟米、粟壳的止疼药了,那玩意上瘾啊! 自打我认识了柳爷,得了柳家传承,遇上谢飞之前,只是想着搂点钱乐呵乐呵就好。 结果,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就串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也想要所有人不挨饿,我也想要所有人没有伤痛,但这事儿难啊! 想要没有伤痛,就得帮着传中医;想着多赚钱,这不刚操作了一个中药材涨价,人领导那边还不领情。 做人可真难,做个好人更难……” 第520章 兴之兆(上) 第520章兴之兆(上) 听了李胜利之前的悲惨经历,杜娇阳上前抱住了他,想要多给他一些温存,刚刚只是觉着自家的男人难,结果还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 “别特么瞎撩扯,你又不能玩,躲一边儿去。” 对李胜利而言,四合院李家的日子,之前也算是凑合过,不如李家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对杜娇阳一时泛滥的温情,他可不怎么感冒。 “臭德行,今晚让你随便点……” 见杜娇阳有些不上道,李胜利也没跟她胡扯,沉着脸说道: “张松家的事,余胜的事合在了一起,就不是咱们能处理的了,必须马上安排。 明天你去领导那边的时候,对今天发生的事,以实为实的说,对那边而言,我打了他才是正常的表现,以后这事才能跟咱们没关系。 我看余胜手里这几把枪,都是没有枪号的,这茬也是有问题的,伱给领导办公室那边说一下,查查这些枪的来路。 这事说说就好,事后千万不要追问,自然有人去刨根问底的。 至于这话怎么说,你就抽出一把看一看,好奇的问一问这枪上怎么没字,人家就会给你搭台阶,让你顺着说出查枪的话,记着自然一些。 顺路让领导捎个信儿给老杜,就说是你怀上了双胞胎男孩,咱们在这不好做,老杜在国外可能更难,有双胞胎这茬冲冲喜,或许就一路顺遂了。 领导那边说不定也能沾沾喜气,人高兴一下,心气就通畅了,有了这一茬,后续有人要追问你,领导也会给你拦下的。 至于我,个头够大的知道我的来历,不会没事儿找事儿。 不够格的那些,也没胆子来问我,真找到了我面前,谁审谁,还得两说着,安心就好。” 杜娇阳这边算是听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有了顿悟之后,她才知道,一直教着自己的邹姨,为什么要忌惮自家男人了。 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只有早前儿才有,他的无法无天,还是基于对形势的判断,相当精确的无法无天,而不是跟余胜一样,稀里糊涂的无法无天。 想着自家男人遮风挡雨的本事,想着他刚刚很有底气的话,杜娇阳对于之前不知道的事,也不由的起了好奇。 “老李,孙强、王跃之后,你还做过什么事? 你看我也长进了,你跟我讲讲呗?” 虽说进城义诊之后,一直跟在李胜利的身边,但许多事,就跟肖虎今天来找他一样,两人对个眼神儿之后,会避着她,或是赶她走。 现在看来,之前的她错过了太多次受教育的机会,自觉本事大涨的女混子,不由的想探探自家男人的依仗。 “这些事,能烂在肚子里最好。 以后你或许能猜到一点,但最好永远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我担不住,你也担不住,即便是老杜也一样担不住的。 许多事,到了最后,不是角落里的尘埃,就是人们心里的隐秘,所有人都不会去扒拉的。 这些东西,谁扒拉谁死,你最好当不知道的,做梦也别去梦到。” 提醒了一下杜娇阳注意言辞,李胜利找到马小宝跟肖虎的人,让他们分头去请肖虎、王前进。 余胜的事要跟进,余胜的根底也要跟进一下,这事跟中医的道统之敌一样,李胜利也只有起头的本事,怎么发展、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不敢参与,参与不是不成,而是直接的因果太大,扛不住。 余胜嘴里所说的,说不定家里大人还是战友一节,李胜利还是要远远的看一眼的。 万一真的跟杜家的圈子有交集,那也是麻烦。 等王前进跟肖虎来了,李胜利这边还是按照张松家的烂事儿作为由头来说的。 这茬也必须瞒着王前进,一旦老王跟老谢得了消息,怕是也会横插一脚。 这既算是善意的隐瞒,也算是一种带着私心的洗牌,毕竟资源有限,少点人争抢,其他人就可以多吃一口。 有些时候宦途的争斗,也不全是因为仇怨,有些时候整合一下资源,或是整合一下桌面上的人,也可以让很多人坐在一起的。 谋划事情,查找线头或许很难,但安排事情就很简单了,无非有马作民这个棋子去实际做事,几句话说完,事情就算是安排完了。 等王前进跟肖虎走了,杜娇阳这边的疑问也就来了。 “老李,为什么要瞒着王前进?” 肖虎是知情者,但王前进也是李胜利的合作者,杜娇阳觉着这事不小,自家男人不该瞒着王前进,或者说是王家的。 “怎么说? 跟王前进说说余胜的身份,以及后续的牵扯? 万一老王跟人家认识咋办? 有王前进在,即便跟余胜那边有关系,事情也必须牵扯不到王家,他们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让他们去螳臂当车吗? 咱们也只能当做不知情的,你明天将余胜的东西送去领导办公室之后。 那边肯定会做调查的,收拾打上门的余胜,对我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但余胜自己那摊事就不好分说了,他的事弄不好那边也会遮掩一下,这正好扫清了咱们的嫌疑,同时也会把各方的注意力,硬生生拉到余胜或是他的家族身上。 你维护的,我就要反对,加上余胜本身就有劣迹,根本没法维护,这么一来,他的事可能会成为各方的角力点。 众争之地勿往,这也是老话了,各方的角力一旦开始,那就是个不会停止的粉碎机,谁搅进去了,谁就要粉身碎骨。 机会或是生路,让余胜自己的劣迹全部给堵死了,结果一定是墙倒众人推,王家进去也只能粉碎自己而已,这话怎么说? 责任让余胜跟马作民担着,咱们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这种事,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好了,这件事现在已经跟咱们无关了,想管咱们也没那能力去管,你腿上的伤,因为怀孕只能晾着了,注意点,这两天别沾了水。” <divclass="contentadv">听完自家男人的解释,刚想点头的杜娇阳,听到他的转圜之后,莫名的脸色一白。 这是做过多少次了才能这么淡然的转圜,想着自己的安稳,杜娇阳也多少有些心慌。 想想也是,几乎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了,她还能如此安稳,也不知李胜利之前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才换回了现在的安稳。 至于大腿上的抓伤,那是自己抓的,虽说疼,也得强忍着,不然就被男人看轻了,上不上药的也无所谓。 “老李,你心里苦不苦?” 听到女混子要试着了解自己,李胜利苦笑了一下,这茬怎么弄? 了解,她势必是了解不了的,他的行事风格,自己都不清楚,只是遇上事之后,凭着之前听过见过的经验来处理。 上一刻或许是恢弘大气的,下一刻可能就是阴险恶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别说让杜娇阳了解了。 “苦倒是不苦,就是有些乱。 做坏事没人惩罚,做好事没人表扬,也不知道要做多久。 老话说报喜不报忧,坏事咱们就不去管了,先问问好事吧,老话也说了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你明天去领导办公室的时候,不要太早,半上午出发就好,到了那边,差不多会有港城的回馈过来。 中药材涨价这事,能不能成,就看这两天的订单了。 只要有人下场,只要真正进行了交割,鬼佬的资本,大概率会介入其中。 这话你得提醒一下领导,但怎么说我还没想好,大概就以鬼佬那边,可能会因为中药材的涨幅横插一脚,你自己组织一下吧。 做霸盘买卖,不仅咱们会,鬼佬的资本也是做惯了的。 只要他们那下场,那就说明,如今的药材价格,还远远没有达到所有人的接受极限。 具体的市场分析,接下来鬼佬的资本,会在报纸上给咱们说明的……” 匆匆结束了杜娇阳的温情试探,李胜利继续说起了中药材涨价二百七十九倍的事。 不要看鬼佬将中医定为了生草药贩卖者,将中药铺定为了生药铺,当看到有利可图的时候,这种殖民地的说辞,也会换成神奇的东方草药之类的说辞。 为了钱,不仅是鬼佬的资本,哪的资本都是巧舌如簧的。 “你真是…… 我大概的想想,就按口号来了,无非他们亡我们之心不死……” 听到李胜利这边还有后续,杜娇阳想夸一句却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只能潦草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至于鬼佬资本或是外国资本的事,顿悟之后的杜娇阳,也按照之前老杜的做派拿出了说辞。 “哟,这不错啊! 杜姐,你这是真的成了。 那我就再跟你说说,咱们做霸盘的买卖,途径鬼佬的地盘。 那地盘虽说是我们的,但现在是人家说了算,老爷子在港城的处置上,高明至极,虽说咱们丢了面子,但却有了一扇直通内外的窗口。 国外的资本市场,逐利而动,咱们这次直接涨价二百七十九倍,就跟把一块血淋淋的鲜肉,丢进鲨鱼池是差不多的。 各国的资本必然蜂拥而至,这在资本市场叫做热钱,咱们来理解,就是现钞热卖的一笔大钱,也可以叫做囤积居奇的一笔热钱。 他们只追逐短期的暴利,有他们加入,药材的价格弄不好还会再翻一番的。 领导那边如果问起来,你就按照之前沪上金融战的说辞来。 那边不用去管他,再涨一百倍,也跟咱没关系。 咱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增加秋收的药材产量,咱们这边不正常的增产。 会破坏市场的供求,供大于求了,这些个资本可不会亏钱,原有的市场饱和了,他们就会帮我们开辟新的市场。 或许经此一战,港城那边带着殖民地味道的生草药贩卖者,会成为过往的……” 见杜娇阳能理解接受,李胜利的面色一喜,直接就把一些深层次的想法说了出来。 经济一项,虽说国内比国外差了段位,但讲打仗,国外又比国内差了段位,两厢牵扯之下,算是水平相当了。 许多事,李胜利也不敢做的太过操切,就怕引人怀疑。 如今杜娇阳能理解接受,鬼佬资本的本质那就可以铺开说一下了,以沪上的金融战为蓝本,领导办公室那边,做事看事的时候,就有章可循了。 这次主要还是观摩战局,国内只要尽可能的增加药草秋收的产量就好,哪怕是涸泽而渔也成。 今年海量,明年缩减,也能再次刺激一下国外药商的敏感神经。 只要这边一直坚持二百七十九倍的价格,只要鬼佬或是国外的资本入局,弄不好今明两年,这些资本热钱,就能帮着中医药打开全面的国际市场。 如果,今年的中药材秋收,能弄出一个三年的量,或是五年、十年的产量,那就真的完美了…… 第521章 兴之兆(中) 第521章兴之兆(中) “哎! 你这是什么脑子,给你点机会,你就能在这算计国际市场,还有国际金融的手段。 老李,伱做中医真是白瞎了……” 杜娇阳好赖是大学生,跟她说形势如何,她阅历不够,未必听的明白。 能在四九城上正经大学,杜娇阳再说也不是废物一个,涉及到了资本的一些话题,她之前还是有过耳闻的。 见一个洼里的小土鳖就能畅谈国际大势,经过上午、下午的残酷点拨之后,她反而佩服起了自家的男人。 “我做中医也是高手的,邢州之事,哪个敢跟我比? 既然说到了这里,当年参与沪上金融战的两位如今可都在城里,年轻的那位你要去拜访一下,你赶紧温习一下沪上金融战的始末。 明儿一早,先去拜访年轻的那位,他如今正赋闲在家,让王前进带你过去,打着老杜的名义,给他送点药品过去,谈完之后,最好带上他写的大概,再去领导办公室那边。 稍等一会,王前进跟肖虎回来了,再让王前进给你找个经济学的教授说一下。” 杜娇阳能明白事理,这事在哪说,还是要归功于杜老爹的,既然要归功于杜老爹,那说辞就要专业一点了,以后最缺的就是经济人才,如果再加上技术一项,那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你怎么知道那位伯伯跟老杜私交不错? 他家里倒是有好几个闺女,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李胜利说着正事呢,谁曾想杜娇阳的思维却很跨越,一下就转到了女人身上。 “别胡沁,不合适的! 如果那位家里有孩子,正好一道拉进自训班里,也是个庇护,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被听了墙根。 既然跟老杜私交不错,那你就把我的原话带过去,就说是老杜之前在家念叨过的。 这事的始末你就别说了,到了人家里,只说倡议书的事。 余胜之类的杂事,一丝一毫也别说。” 给了杜娇阳提醒之后,李胜利也没继续说太多,许多东西,有个眉目就好,剩下的深度理解一下,即便跟自己后世看过的不太一样,也大差不差的。 这事无非就是做买卖,这边高价之后还有产量的陷阱,货物自然需要一批批的放出去才能撑死人,这样的道理,无须李胜利赘述什么。 只是这事对中医药的好处,李胜利没提,提了也不能作为参照。 但经此之后,中药材种植、加工的重视程度,必然会被提上几个等级,即便今年是涸泽而渔,明年也一定会恢复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领导们一句话,可以移山填海的年代,如果能按照李胜利的想法,来一次涸泽而渔,恐怕今年中药材的交易额,至少几个小目标的美金。 再深挖一下,过十也未必不可能,十亿美金如今虽说不是小数目,但要看是谁入了局,如果真有一部分资本入局炒作,十亿二十亿的,也不当大事。 二百七十九倍的增幅之后,再来一个爆量,这样的份额应该是差不多的。 只要资本手里,压上今年份的药材,明年的行市也差不了,如果,鬼佬的资本能硬气一点,拖到港城大流感那时候。 李胜利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那样一来,廉价中药材的倾销市场,就会被破开堤防,已经骑上老虎的资本热钱,想要不亏本下车,至少要拉锯一段时间的。 有这么一个阶段,只要他们能再坚持一下,不仅能赚的盆满钵满的离场,还能把全世界的中药材市场帮忙给打开,绝对算是互惠互利的营生。 甚至,以后为了照顾他们的买卖,还可以来个专营之类的操作,说到底无非还是买卖那一套,照顾大客户么…… 这些话,就不能现在去说了,等港城大流感要送杜娇阳出去的时候,出国洽谈并熟悉市场,也是最好的出国理由。 等下午下班前后,王前进跟肖虎回来了,李胜利这边直接让王前进带着杜娇阳去找经济学教授了。 对那些人而言,这也是好事,如今王前进算是可以随意见他们的人,也能将他们拉出局,有他干娘罩着,学校里的事,根本就没大事,王二愣子可以随便施为的。 但明天杜娇阳要见的那位,就不成了,王前进也得提前打招呼,依着王二愣子之前实实诚诚的表现,他央求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说明白了是去访友。 那位跟王前进的干娘目前没啥冲突,见一面,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这样一来,就给杜老爹之后的回归铺了路,只是回来之后还有一段时间,要如何自处,就得看杜老爹的抉择了。 跟着领导混自然是最好的,但王前进的干娘同不同意,也得另说另讲,这事,弄不好还要归在李胜利的身上。 宦途之上没有对错好坏之分,只看在什么时候起了什么作用,但这些不是李胜利能主导的,到时候还得看杜老爹的意思。 如李胜利想的一样,晚上,马店集这边就多了几家住户,只是与之前来的住户相比,这几家来的匆忙了一些,连随身的衣物也没带。 跟之前的住户一样,问题不大的人家,孩子去自训班上课,不能出村的人家,孩子只能临时在村里自学了。 过上几天,闲置军营那边的老学员,就该往马店集这边转移了。 自训班的学习气氛,也是需要分开维持的,老学员养成了习惯,就不能跟新学员在一起了,不然学员跟督导的人,就要耗费一些不必要的精力在维持学习纪律上。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时间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充裕的,但自训班这边不成,下乡现在已经在进行之中了,只是数量小一些。 一年之内,必须将背赤脚医生教材的学员培训好,这也是李胜利对学员们的基础要求。 如今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以上的学习、训练,让学员们有些苦不堪言,但李胜利也没办法。 中医本就是没法速成的,自训班的教材,虽说可以看成是速成的教材。 但李胜利还是想让绝大部分人,初步的脉诊入门之后,再下去成为赤脚医生。 初步入门脉诊,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就是打开了中医这扇门。 下去之后,在北方的赤脚医生,只要努力钻研医宗金鉴,成为中医师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去南方的学员们,就要稍微麻烦一些了,他们还得加上温病条辨这本典籍。 会了脉诊,有了医书,到了下面有了病患做实践,稍事努力做个合格的村医,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能通过函授教学再来一遍自训班,那成为中医师,就没多大问题了。 将人员安置好之后,李胜利也没让王前进在马店集这边吃饭,而是直接打发他回城去了,明天杜娇阳去拜会经历过沪上金融战的那位,还得找他干娘报备一下,弄个条子之后,才好去拜会。 现在这时候,街面上虽说没规矩,但上面跟下面,都是讲规矩的,就跟四合院的住户,日子该咋过就咋过一样,只是多了一些避讳而已。 各处的墙报,看的最多的不是圈里人,而是跟四合院住户一样的普通居民,墙报上的内容,住户之中突然消失的人家,也跟之前街头巷尾的谈资一样,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消愁解闷的话题。 村里更是差不多的样子,想要在大队开会,公社的干部,不会选马店集、太平庄这样人员杂乱的大村子。 也不会去找洼里、山上那样只有两三百人或是五六百人的小村子。 而是会去找中等的村落,让支书、队长一户户的摸排之后,才敢开会的,不然就请等着有人出来仗义执言好了。 风雨有波及不到的地方,当然也就有普遍存在的地方,别的不说,四合院里二大爷一家的两个小子,三大爷家的三个小子,也有了去处。 无论是凑热闹还是捡洋落,不管去做什么,都能混个饭辙的。 这些个家在四九城的小子,即便下乡,也是最早回来的那一批,对他们而言,风雨只是蹉跎而已。 可对风吹雨淋的那些人而言,就不是这样的了,人生的低谷,都不足以形容。 除了那些医家后人,以及很少的一部分子弟,其他人,李胜利都是在落架或是失势之后,才拉进来的。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一来人员便于管理,二来风雨对他们既是威慑也是督促,只要不想再进入风雨之中,努力还是要有的。 这些,李胜利可以随便接触,还能拉进马店集的,大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真遇上了一些关键人物,该走的程序也必须要走,比如让王前进到城里去请示。 硬去见,也不一定见不到,但人见到了,也会授人以柄,风险太大。 有了王前进的铺垫,跟李胜利预估的差不多,人情世故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圈子而已。 四合院跟海子,在人情世故上,现在的区别也不大,杜老爹跟杜娇阳要见的那位是老乡,私交关系也不错。 这个时候子女拜访一下长辈,还能让王前进打个招呼,也算是很给面子了,杜老爹又不在国内,这事自然就是小事,是可以随便点头给条子的。 一早,让忙活到后半夜才睡下,起来之后依旧很亢奋的女混子,跟着早早过来的王前进去城里,李胜利晨练之后,才自己带着几个人,溜达着到了自训班这边。 今天的事,既要正经敲定中药材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也会敲定今年药材超量生产的计划,同时也会改变一下各地中医师们的现状。 玩中药材,除了药工之外,中医师也是不可或缺的,采收药材的药性、质量如何,最终说了算的还是各地的中医师。 药工跟药材公司的说辞,只能是建议或预估,药材品质如何,是不得不过中医师这一关的。 至于更深层次的,那就不仅是为将来的中医药出国开辟渠道这么简单了,同样的,中药材的大批量出口,对中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早就有了的药材等级之分,在药材产量暴增之后,必然会划分的更为精细。 按照李胜利的计划,一点点的把今年产的药材放出去之后,让参与围猎的各国资本骑虎难下,药材售罄之后,新一轮的洽谈,自然而然的也会开始。 资本不是慈善家,被摆了一道之后,势必会关注明年的产量,以及给这边的药材出口,划分详细的等级,这也是人家做熟了,收割殖民地常用的法子而已。 如今这年月提高药材产量,也就一句话的事,围猎资本要么果断割肉,要么就得强驽着做下去,这些问题,只要他们进场,差不多也是定局。 除了这些好处之外,问题也不是没有,中药材的获利,势必会让发起倡议书的李胜利,真正落到有些人的眼中…… 第522章 兴之兆(下) 第522章兴之兆(下) 被人盯上,也在李胜利的考量之中,无论是之前给王前进出的武装部仓库的阴招,还是现在正在发展的医务兵,都是李胜利的后招。 真要是有人过分的针对他这个局外人,李胜利也不介意再无法无天的展示一下肌肉。 现在街面上活跃的那些人,虽说数量很多,但战斗力就纯纯的属于战五渣了。 自打义诊小铺落户各个居委会之后,肖虎跟大刘手里直接能控制的人,差不多在七百到一千之间,一个人一个月至少十块左右的支出,也是李胜利这边的一笔固定消耗。 无非才几个月而已,李胜利在他们身上还没感受到什么压力,加上有些时候做事还有外快可取,肖虎跟大刘这边,基本算是收支平衡的。 有了这些人,有了武装部的仓库,李胜利就已经初俱掀桌子的资本了,真要是逼迫过甚,外伤专治的手段,也不是不可以在明面上使用。 无非浪一把就跑而已,肖虎跟大刘的人员本就是分散的,清除对家几个重要的点之后,一切都得从头再来了。 不重来也不成,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损失不是? 但这事,李胜利也是真不敢干,干了,基本就是跑不掉的结局,于人于己都不利。 许多事,归根结底,只能让王前进或是他的干娘去说和一下了,实在是油盐不进,李胜利也不是没有别的阴招,只是那样的结果,怕是外面的杜老爹也担不住。 这只能算是李胜利做的最坏的打算,许多事,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去维持局面的,即便被稍微打压,对他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有了正经经济人才的上书,杜娇阳此行极为顺利,好评跟表扬,还是跟李胜利不沾边,他做了事情,赞誉归于杜家父女,也是没处说理的事儿。 杜娇阳回来的第三天,余胜的事发了,受伤的余胜,对上业务同样干练硬朗的马作民,基本没什么反抗能力。 之后,马作民留下认罪书与悔过书,带着还顾念孩子的肖家大表姐,以及一对弟弟妹妹,揣着肖虎给的家底,拿着一份介绍信,直奔粤海而去。 事发后的第五天,李胜利才拿到了王前进顺道打听来的余胜家里的根底。 看完比马作民家还大的一个家族,李胜利也是无奈苦笑,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余胜闹出的冤孽,实在是有些大了。 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之后,李胜利也将余胜跟未来的一件间谍案挂了勾,这货倒是死不足惜,至于他的家族,现在落架的多了不差他们这一族。 将王前进带来的资料当着他的面烧掉,李胜利扫了一眼气闷的姐夫说道: “姐夫,谁能想到这茬? 那余胜上来就动枪,我能怎么办,揍一顿叉出去,就算是给他优待了。 谁曾想,他闹出了这么些骚事跟烂事儿,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再者,我最近忙于中药材涨价的事,哪有心思去管他家里如何? 与今年药材秋收的获利相比,他们这一家,只能怨教子无方了,这话你回去带给你爹。” 事情出了,李胜利这边还是要给王家一个解释的,这个解释也不算是糊弄人,王家这边得到的消息也不比他这边早多少。 “艹! 这事你特么说说嘴就好,那些人里也有跟老王认识的。 这次老王倒是没揍我,只是给我说了一句,我要是跟余胜一样,我家也就这样了。 那眼神凶的,吓的我差点尿了裤子,老王怕是也被吓着了。 谁能想到,他家的三亲六故这么多,谁又能想到,余胜的事发了,众人都是一样的动作,人人喊打,余胜这孙子,也真是把自己弄成了过街老鼠……” 现在的老王,也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事是不是李胜利谋划的,正在家里后怕呢。 张松是肖虎的大舅,这事一大半都是肖虎操作的,王前进起的作用跟之前一样,也差不多是个掠阵的角色。 余胜的事,李胜利预估的大差不差,只是没想到余胜身后的家族会那么大,还传承了那么久。 其实真说起来,余胜身后这样的家族,才是风雨真正的目标所在,加上李胜利这边有些印象的间谍案,这茬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负担。 王前进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有他家里的老王,在家里小心翼翼的兔死狐悲而已。 “所以啊,咱们以后行事,要小心再小心,借着这次的事,伱去给你干娘分说一下,卸了掠阵的营生吧。 再给那些个洋货掠阵,你怕是也要亲身下场了,你要是下场,我这边动不动? 打就不能假打,但真打那边的人又不是个儿,你给人扫了桌子,人不得跟你玩命啊? 老王心里怕也是这意思,你回家说一下,之后,让老王正反再给你几个大嘴巴子,印子一定得清楚点。 然后你就去海子里跟你干娘哭诉,说是再也不敢出来瞎混了,以后就帮着她看好医务兵了。 这事,九成九的没问题,剩下的那一点,就是你孙子千万别给演砸了……” <divclass="contentadv">送走了一路念叨着戏词儿的王前进,跟老王一道回来的杜娇阳,又开始了献宝。 “老李,目前港城那边大致按照采收顺序,跟路途远近开始出货了。 如你所说,那边无论过关多少药材,都会被整批的吃下,这次听说是之前的四大洋行联合美利坚那边的几个巨头一起出的手,就资金量而言,算是国与国层面的博弈了。 仅是这十几天的交易量,已经接近亿元大关了,领导那边忧虑之余,脸上也多了些许笑容,那边现在正在筹划今年药材秋收的计划,跟你说的也一样,大干! 听闻港城的一些大佬,也想联手入局,只是被打压的很厉害。 之前跟这边联络较为频繁的霍生,也通过中银那边给领导办公室发了一份企划书,跟你的谋划大致一样。 只是提到了保护中医,同时禁止医书、医术外流的建议,怕是马作民那边,跟娄家联系上了,那边又跟霍生有一些关联。 你这一出戏,唱的真是精彩。” 杜娇阳说的这些商业情报,就不是李胜利能掌握的了。 中药材出口,说白了,跟单一品类的出口差不多,因其专业性的存在,以及中医自带的门槛,许多药商,都是懂行情不懂药性的,只能按清单进货,或者是照单全收。 算算时间,马作民那边的动作倒是很快,娄家的交际能力也是可圈可点。 有四大洋行跟美利坚巨头介入,李胜利坐在家里的构想,基本可以成真了。 港城霍生后续的铺垫,也算是完美,这样一来,李胜利所兼顾不到的各地造纸厂,就会存留大批的中医典籍。 保护中医、保护医书、医术,也是跟眼前的经济利益挂钩的,可以算作是保生产的一环。 有了这些,各地的中医也能适当的放松一些了,只要环境相对缓和,一些家传的中医,就会慢慢的生根发芽,到时候再跟赤脚医生相结合,那中医慢慢兴旺的征兆也就有了。 大量学中医的赤脚医生,加上以后会不断扩大的中药种植面积,势必催生出大量跟中医有关的从业者,人越多,以后博弈的优势也就越大。 中医的兴旺之兆有了,但中医的劣势依旧存在,相对于大环境而言,不具备市场化的优势,才是中医最大的劣势所在,也是中医不断被打压的原因所在。 中医跟中餐的道理是一样的,正经的中医缺不了中医师,正经的中餐也缺不了厨师。 后世的分析是,中餐之中,唯一能做连锁的就是火锅,因为它不用厨师,即便用也只是学徒级的红白案,这跟国外的连锁快餐就差不多了。 与厨师相比,中医师培养的难度更大,说句不好听的,一个普通厨子跟师一年,就可以去开馆子了,至多做的不好吃,黄了摊子。 但中医不同,也就现在这样的条件,才不得不让大批的赤脚医生下乡去草菅人命,但凡条件足够,赤脚医生的培养,至少也得是三年五年计的,而且三年五年,也不定能培养出一个,下去不害命的医生。 李胜利说是草菅人命,也是无奈的说法,医疗条件不够,许多病患就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赤脚医生在侧,却救不了人命,那就等同于下去草菅人命了。 正经培养一个合格的中医师,十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培养出来,比起厨师,成为中医师的难度更大,代价更高。 总不能把所有聪明伶俐的,都送来学中医吧?这不符合现实情况。 中医,无论是自身职业,还是职业特性,都是以人为本的,这样的医学,不具备工厂化制造医师的条件,人在其中占的比重太大了。 不能工厂化,就是不能市场化,同时跟西药相比,中药也是相对固定的,后世有过研究,现代医学研制出来的西药大概在七千种左右,但真正用于临床的只有不到一千种。 其余的六千多种,大多因为毒副作用跟抗药性被淘汰掉了,而中医方子虽说多到无数,但真正常用的中药也就三四百种。 西药的每一次创新,可能就意味着一个市场,不管他的持久性,即便短暂的市场,也是市场,而这催生的是市场的流动性。 但中医不同,该有的方子,基本已经齐全了,增减加味这就不算是创新。 除了在提纯、萃取、混合方面需要创新一下,中医药对市场的催生作用,真的不算太大。 但反过来说中医药又跟广大农村有着密切联系,绝大多数中药都是相对廉价的,不管是目前还是以后,都是这么个样子。 不要说占据城市市场了,仅是一个农村的市场,将来涉及到的利益,恐怕也得几千上万亿,中医药起来了,这几千上万亿,就得烂在农村这个锅里,于工业发展是不利的。 这也是中药材必须开辟倾销市场的缘故,不能有效的形成一个完整的出口产业链,将来博弈的时候,中医药将会迎接的还是不断的打压,原因也简单至极,不符合市场化而已。 真要是取缔了赤脚医生,按照报上所说,某时某地一年查获几万、十几万非法从医者,那才是中医最悲哀的时刻。 这一刀下去,基本就是断了中医发展的希望,等着想要再拿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没人了…… 第523章 雷公炮炙(上) 第523章雷公炮炙(上) “老李,陈叔那边想要跟咱们谈一谈……” 李胜利正想着中医药的兴旺之兆跟将来的麻烦,想着破局的办法,杜娇阳的一句话,又让他眉头轻皱。 许多事的抉择,可以说就在那么一瞬间,也可以说是在那几天。 杜家的关系陈叔,当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倡议书之中,没有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这让他错失了一个好大的机会。 也是倡议书这边的进展过于顺利了,没等到各地药材公司叫苦叫累,领导办公室那边,直接通过港城进行了洽谈,结果,陈叔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仓促错失了最好的一条船。 目前的陈副经理,也变成了陈副主任,只是从原来的人事上,被直接边缘化了,属于说了不算的那种。 这样的机会,李胜利也不可能左一个、右一个的,还有老陈那时节的游移不定,已经被淡出了杜家的圈子。 拉他一把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李胜利不想用在他身上了,以后依旧是波诡云谲的,留一个游移不定的人在身侧,可未必是好事。 但直接放弃,也不符合李胜利用人务尽的原则,考虑了一下之后,这位陈副主任还是有用的,见个面还是可以的。 这也就是宦途了,掌握资源跟大势的,不管高低都是上位,没了资源与优势,这宦途可就不好混了。 “成,还是让他来这边吧。 老高那边汇总了一些药材炮制上的问题,正好让他跟进一下,只是这样难免会有风险的。” 保生产虽说也是大势之一,但促生产未必会跟想象之中的一样,有功就可以高升,这也算是对这位陈副主任的考验了,再玩一次游移不定,那可算是自绝于杜家了。 实打实的做出成绩,即便得不到应有的结果,将来也会有属于他的前途,如果借机稳住了架子,还想贪心不足,那以后不用杜老爹弄他,李胜利一句话也能断了他的前路。 这倒不是李胜利瞎吹,等到时候,手握医理跟药性的他,或许跟上面博弈还不够资格,但对药材公司而言,他只要说一句‘你是个不懂行的’,前途也就没了。 不管他是管人事,还是管技术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结果。 至于老高提出的药材炮制上的问题,李胜利这边也是难办,这都是在公私合营之后改的。 许多药材的炮制,要用酒、醋、蜂蜜、黑豆、麻油、稻米、麦麸等等能吃的东西。 这些炮制用的辅料,又多半用于有毒草药的炮制,供应紧张的状况之下,许多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浪费粮食的炮制方法也被做了改良。 这种改良有些主观,但药工们也拿不出科学的说辞用来解释这种方法的优缺点,只能听之任之了。 恢复古法,对李胜利而言也是难题一桩,现在这样的供给情况之下,今年又是使尽气力的采收年,不管收益如何。 如果大量粮食或是跟粮食有关的物资,被浪费在药材炮制上,恐怕也会横生事端。 让老陈去提这事,也是有风险的,以老陈之前的游移态度,这次的差事,他也不一定敢接。 但接不接的,于李胜利这边无碍,无非大批量的中草药是用来出口的,炮制过程上,达不达到要求,外面那些个洋货也分辨不出来。 等他们发现药物无效,再辅以道地与否的说辞,也能敷衍过去,甚至还能借此再把道地药材涨上一波。 至于以后,种下了道地药材才有疗效的印象之后,改一改炮制程序,那道地药材的数量,就要凭空增加了。 这就是商业手段之下的中药材,什么药性、毒性,都要摆在经济利益后面的,吃死了人,那也是药材配伍不对。 中药的君臣佐使、性味归经,就不跟你讲科学检查,能跟你讲道理就不错了。 至于有毒的药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无非毒死人之后,就是用量不规范的原因,用量受了限制,毒性自然也就能为人体所接受了。 而这也是个反向试药的过程,药材炮制方法改了,配制的药剂,经过外面人的试验之后,好用,那就是可以改良的炮制技术。 不好用,那改良就是有缺失的,需要恢复古法炮制,这就是西医所谓中医不人道的地方了。 但中医三千年,典籍上记载的哪一个方子都是人体试验过关的。 与西医所谓的仁道,在小白鼠身上试药之后用于人体,也是各有各的道理。 就问伱一句,给老鼠用的药用在人身上,这特么算仁道吗? 医理跟药性的厘清,需要时间,炮制方法的规范,也需要时间,时间所需要的成本,目前只能由国内外的患者共同承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现在的中医也就这条件,本就做不出改善,又怎么去改善? 坐在自训班这边,接收着日渐增多的外伤病家,李胜利最近也开始慢慢变的安分了。 余胜的事之后,无论是王前进还是肖虎两边的人手,也都在慢慢的往回收缩,这也是此消彼长的一个过程。 除此之外,秋收之时,就是一个账期,做事总要付出代价的,那些个不知收敛的,近期也有被清账换下一波的。 都是随波逐流之人,想要不做那个被随意丢弃且摔碎的夜壶,那就得有点眼色,该做事的时候做事,不该做事的时候,就该照顾照顾家里的生活了。 <divclass="contentadv">杜娇阳约来的陈叔,也过来谈过了,跟李胜利想的一样,听到是倡议恢复古法炮制的话,老陈这边又退缩了。 这也是形势所迫的无奈,老陈倒是没有翻脸,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李胜利一样做了安慰,说这事再看。 送走了老陈,李胜利也对他做出了评价,至多做个外围,以后对他是不会有太大投入的,只能给他分完之后的残羹冷炙了。 如果这位以后把握不住自己,那也就没有以后可言了。 “老李,陈叔这边也是有苦衷的。” 见李胜利送走陈叔回来的时候,摇了摇头,最近热衷于观察自家男人细微动作的杜娇阳,就知道他对陈叔的评价不怎么好。 “是啊,谁又没有苦衷呢? 难得的同舟共济机会,却不能勠力同心,这茬要给老杜说明一下的。 这样的人,是不敢用作大事上的,靠不住! 骄阳,出去做事,能力大小那是对一线人员而言的。 真到了跟你面对面的人身上,能力只是小节,忠诚可用才是大节所在,这能保证事情按照你的想法发展。 至于能力,下面有能力的人多了,执行力到位,才是最紧要的。 这位陈叔,该有眼光的时候有眼光,该有进退的时候有进退,这就属于不听安排的,怎么敢用于大事呢?” 跟李胜利评价药材公司的陈叔一样,他现在也是有眼光有进退。 药材的秋收在即,他即便不去洼里跟山上,也要去马店集看看人员安排的。 但余胜的事还没有落停,他是不敢随意钻村里的,对李胜利而言,有人来问过余胜在自训班挨揍的事之后,这才能算是告一段落。 没人来问,就是有人要深究,如今张松父女、肖家一家,都待在马店集那边,虽说张松父女得以幸免了,但肖老硬这边却是受了牵累。 张英的出身,让他这边的事假无限期的延长了,肖老硬这人虽说不讨喜,但事到临头,北新桥那边倒是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通过肖家老三肖豹,给这边捎了话,事假延长,就这么四个字,也算是心意满满了。 有王前进挡在前面,李胜利这边不怕有人来问,就怕没人来问,没人问,要么是领导办公室那边给挡了,要么就是有人要做文章。 而后者,就是让李胜利不敢轻易离开自训班的原因,他怕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了自训班这边,一旦人被驱散,再聚起来可就难了。 他在,自训班这边就有主心骨,虽说走了原来的那批老学员,但班里的新学员,还维持在了千人上下。 一直在挨揍的学员们心里也憋了火气,真有人敢来,李胜利也不怕招呼一声。 自训班自开始到现在,自打各地的名老中医迁走之后,陆总那边的补给也断了,除了王前进干娘给调拨的一部分,这段时间,李胜利可是没少花钱。 仅是一人一套军装,按照市价就是一笔大钱,一旦退缩了,这笔大钱打了水漂不说,后续重建需要花费的人力跟时间成本更多。 这些事,就没必要说给杜娇阳听了,新人多半怕麻烦,要是知道了一件事的后续这么琐碎,李胜利也怕女混子出国以后做事束手束脚。 看惯了干吧琉璃脆,以后行事也就这么个习惯了,如果习惯于思前想后,那做起事来就会犹豫不决。 好在这种等待没有白费,等药材涨价及秋收计划安排下去之后,领导办公室的申斥也就来了。 而且还是带着验伤报告来的,余胜在自训班这边留下的伤势,事发的时候,正是淤血遍布的时候。 虽说有余胜的一整套武装遮了一下,但李胜利这边到底是被认成了下手过重,申斥的时候,虽然没说余胜出事,根源就在于伤的不能正常行动了,但隐隐也有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因为倡议书是李胜利这边发起的,过来申斥的人,语气还算缓和,只是眼神充满了疏离,跟杜娇阳送人的时候,那位表现出来的亲近对比,李胜利还是那坨圈子里大人们不待见的臭大粪。 同时而来的还有王前进带来的申斥,只是这申斥听着跟表扬差不多,申斥带着拨派的粮食跟军装,显然算是在筹功。 余胜这事,领导办公室这边过了一手之后,李胜利的嫌疑算是全部消除了,这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了来申斥的两拨人,李胜利也迎来了他不怎么想见的一个人,那就是司里的中医长官。 进屋坐定之后,中医长官这边也是干脆,直接开口说道: “这次过来,也是公私兼备。 公事是你要的彩画版雷公炮炙论,前段时间到了司里,司里接收入库之后,我这边调取,却没能找到实物。 如今司里的事,我也说了不算,想要找到这本书,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私事就是家里的孩子要进你的中医自训班……” 还是如之前那般干脆,看着转身离去的中医长官,面对这种纯粹的人,李胜利也多少有些自惭形秽,小人物终是小人物,利益在真正的理想面前,是抬不起头的…… 第524章 雷公炮炙(中) 第524章雷公炮炙(中) 事情落停之后,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去追索彩画版的雷公炮炙论,只是打了个电话,让关系落在卫生口的王前进去摸摸底。 彩画版的雷公炮炙,多半是官做的典籍,珍贵肯定很珍贵,但就内容而言,不属于善本孤册,如今回马店集厘清山上跟洼里的雇佣关系,才是大事。 上面下来的药材秋收计划,概括起来无非四个字,倒不是涸泽而渔,而是应收尽收,这跟涸泽而渔,虽说有点区别,但区别实在不大。 有了这个计划,之前不怎么好做的马店集建筑合作社,就可以变幻一下由头了。 让洼里跟山上牵头,先弄一个药材采收合作社,试探一下乡里跟区里,即便通不过,这里是四九城,还可以通过药材公司的老陈直接施压的。 有了采收合作社的成例,推行与否李胜利不去管,以后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也就有了临摹的蓝本。 或者说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也成,无非都是合作社,没有采收任务跟义务工的时候,打着大队的名义出门盖房子,也算是为集体创收了。 接了两处的申斥,李胜利找到在自训班这边讲医理的名老中医帮着自己看着这边的义诊,就带着杜娇阳去了马店集。 自训班虽说只是自我学习的地方,但中医医理的讲解还是有的,虽说各地来的名老中医都被迁走了,但每天还是要有三五个过来当班讲解医理的。 后世的中成药,在这方面的考校就很多,但终是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 不等着回去,王前进这边的摸排也有了结果,中医司令所说的那本彩画版雷公炮炙论,也真是有来路的,明万历年间的皇室御制孤本,而且是完整的整套炮制类医书。 这本医书,差不多就是雷公炮炙论的上限了,想找到比他更早的,就只有宋元残册了。 医理其实就摆在那里,用不着厘清,真正需要厘清的是医理的广谱性、普适性,让源自农业时代的中医,符合工业时代的市场化,才是厘清医理的关键所在。 这跟沪上名医成九如的人体有膏粱、蔡霍之分,本质上差不多相同。 因为要参加药材的秋收,所以王庆平这边也对今年药材公司下的计划做过了解。 听到王前进的回复,李胜利‘嘿嘿’一声冷笑,说道: 这些话,李胜利也没法说,只能在一旁慢慢引导,说是以后一年浪费的粮食,都是以千吨、万吨为单位计算的,如今这年月说这样的瞎话,只怕各地的名老中医会蹦起来揍他的。 如今这年月,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不死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至于酸枣跟根茎类药材,则是可以再延后一些,这样差不多能做到应收尽收。 让王庆平找到太平庄的关大拿,跟公社说一下药材采收合作社的事项,李胜利也没在马店集多待,先是去了山上村。 这对李胜利而言就是好事了,额外增加的五斤粮食,足够他养活很多人了。 跟钢铁口的企业轧钢厂谈煤炭,几百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好解决也不难解决。 难就难在了理解上,许多中医师的理论水平不差,脉诊的技术也好,但治病的效果平平,那就是没能真正的了解中医的各种原理。 如今资金缺口大的地界,不是农村跟农业,而是基础工业,虽说大工业的基础有了,但设备、设施的完善,还是需要巨量投入的。 “有正主就好,这人有父母老婆孩子吧? 先找一个,或是几个出来打断腿,给他说,两本书少了一页纸,我就活埋他全家。 但相悖的不是生活习惯,而是饮食结构,人体随饮食结构发生的改变,这在中医医理之中属于个例,而以后的病患之中,这种个例将成为普遍存在的病例。 这些事,李胜利说个大致就好,山上的小寡妇杨玉莲这边,提的却是跟药材秋收不相干的话题,那就是冬季取暖的问题。 “书没有,中医司那边只找到一个借条,被借走的是两套书,炮炙论跟补遗,据司里的说法,这两套书都是金漆彩绘的,真金那种金漆。” 这个问题,也让李胜利挠了头,这活真得抓紧了,不然等到入冬,几百吨煤,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看什么看? 每一百斤药材额外奖五斤粮食,变作了十斤,最终结算的时候,也会按出口收益,适当的提高药材价格。 这特么顺东西顺到我头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听到李胜利的问题,付宜卿紧了紧身上的针织坎肩,轻咬了一下嘴唇之后,说道: 可惜赠书的时机不对,如果孤本因此而损坏,那劳什子陈问海一家,就别想好过了。 弄不好这套完整的彩画版雷公炮炙论,就是原书而来。 别闲着了,以贪占的名义拽出来,他全家死绝,这两套书也不容有失。 打发走了王前进,李胜利本有心跟着一起去的,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咬了咬牙,开着车去了马店集。 按照传统的师承,维持中医其实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中医跟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以及不断暴涨的人口契合。 两千年的农业时代,病患跟病症是基本稳定的,工业化、市场化之后,病患、病症的改变,跟农业时代也是有极大出入的。 普通百姓在充足的物资供应之下,身体状况同样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瞪了只顾自己学问的刘老一眼,李胜利也没话说,在刘老眼里,各色典籍比医书重要的多,一行人有一行人的关注点,没办法的。 现在的医理厘清主要就是做的这个,这事跟培养医家或是大医家无关,但可以培养出大量可以治病的普通中医师。 找到依旧在空屋里挑书的付宜卿,见她对自己有防备之心,李胜利也是无语,都这岁数了想的什么好事? “李家嫂子,给我查查前期收拢的旧书之中,有没有跟雷公炮炙论、补遗雷公炮制便览相关的书籍?” 山上的别院,春末、夏天、秋中住着是没问题的,但深秋之后,住着就不怎么舒服了,冬天更是跟冰窖一样,取暖,也不能把山上的树都砍光,不现实不说,还犯法。 医理的厘清,也是为了改变中医个体病例多,普遍病例少的症结。 就比如中外之人体质不同,外国女人不坐月子、而且还在坐月子的过程之中喝冰水,就是跟中医理论相悖的。 见小舅子眉毛竖了起来,王前进有些头皮发麻的回道: “借书的叫陈问海,我找司里人问过他,人硬气的很,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这就是饮食结构跟中医之间的话题了,说复杂是很复杂的,说简单,也是有实例可循的。 找到刘老问及医书之事,这老头也是光棍,直言自己对医书没什么兴趣,这事得去找李许氏的大儿媳付宜卿,医书之类,是她在经管的。 旧书之中的医书之类,也是李胜利极为关注的,不管是宋元残册,还是清末的整套,只要是医书,就在书单的范围之内。 到了马店集这边,找到王庆平,先大致问了一下人员的安排,如今各村都在做粮食秋收、秋种的收尾工作,即便药材秋收的计划已经下达,与粮食相比,药材依旧属于末节。 回到马店集,李胜利先是找到刘老问了一下,最近弄来的旧书之中,有没有相关典籍。 今年秋收的重点,也是分阶段的,先期要以洼里那边为主,因为防空洞划拨下来的山岭地,草木类草药就是第一阶段的重点了。 <divclass="contentadv">山上这边的采收难度大,山里温度低,时间上也能延后一些,将人力主要集中在洼里的山岭地,以最快的速度刮干净之后,再进山采收山里的草木类药材,就是最近一月半月的活计了。 所谓一人一方、千人千面,其实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了医理跟人体不契合这方面。 除了不设上限之外,卖药材奖粮食这一节,药材公司那边给增加了一倍,又在价格上给了活扣。 这也是李胜利要让成老主持医理厘清的根源所在,虽说后世的膏粱、蔡霍之分,跟如今成老的还有区别,但大致的理论框架还是好用的。 而且雷公炮炙论的原书,据说在元以后就失传了,想到之前自己想的,这套彩画版的雷公炮炙论,大概跟世面所传相同,倒是有些谬误了。 炉子跟煤炭,就是摆在杨玉莲面前的大难题了,炉子还简单一些,能买到,煤炭,没有指标,那就只能想想好了。 想明白了这个,李胜利张嘴就要书,王前进则是直接撇了撇嘴。 这话,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资质差点,说的好听一点,那就是从医的时间短了,缺历练。 说是厘清医理多少有点说大话的意思,更直白一点的说辞,应该是简化医理才对的。 有这批名老中医在,经验的传承,稍微延后才能被提上日程,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医理这边的开局,经验只是表象,真正要传承的还是医理。 想要系统的学中医,没人引路全凭自学,那对资质的要求就高了,有了高人引路,中医的入门其实不难。 但走城外石钢的路子就很简单了,煤炭的问题解决了,运输还是个问题,在李怀德的牵线之下,许出了一大批还没影的羊只,运输问题也就解决了。 医书之类,显然是入不得老头法眼的,这老头的藏书之中,虽说也有几套古医书,但按照他的说辞,只是不想暴殄天物,顺手为之罢了。 大致安排完之后,李胜利又赶紧进城,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各处信托商店搜刮炉子,至于煤炭,还是找李怀德解决。 这些无论是对李胜利还是对自训班的学员,都需要慢慢的推进。 做事之前,弄点金条、国库卷揣他家里,我就不信他能解释的清。 当然二百七十九倍是不可能的,翻倍也是不可能的,李胜利估计,能在原有的价格上提个几成,意思差不多也就到位了。 “书呢?” 后世所说,中医无需发展,也是这么个道理,三千年的中医,理论两千年前就基本成熟了。 这两套书,是西南中医研究院的王聘贤老中医,历经重重磨难,才完整保存下来的。 “李先生,之前的事我回去跟我婆婆说了,我婆婆说了,我家受先生大恩,万死难报。 先生,想做什么做就是了,我守的住,也忍的了,我婆婆也说了,先生觉着不妥,可以直接去家里的,如今我已住在了厢房之中。 是我之前的要求过分了,先生就不要在言语上难为人了……” 第525章 雷公炮炙(下) 第525章雷公炮炙(下) 见付宜卿这边的误解挺深,这事也缘于自己没有去找李许氏那胖老太太分说,最近忙乱,这茬就随手放下了。 “李家嫂子,你今年多大了?” 听到付宜卿的误解,李胜利就决定在根源上解决问题了,对付这类女人,他还是有奇招的。 “民十九年,庚午年生人,属马,三十有六了。” 听完付宜卿说的岁数,李胜利也好奇的扫量了她几眼,说实话,这位还真是端庄,外表也跟现在的人普遍显老不同,如果跟冯茜那位大龄女工程师站在一起,这位也显得更年轻一些。 这可能就是缘于胖老太太李许氏了,这家人肯定在饮食上与一般家庭不同,这年月条件足够,之前还是可以吃好喝好的。 有偌大一个城里的鸽子市撑着,之前只要家底足够丰厚,山珍海味,老太太一家不是吃不到。 “我今年十九,李家嫂子,您未免想的有些多了,我图您什么?” 听到李胜利的折辱之辞,付宜卿也有些羞恼,但他们家之前算是京中名门,与普通百姓所见的世道还是大有不同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纨绔圈的脏乱差,比之窑子犹有过之,因为之前李胜利半夜前来,要给她介绍下家,付宜卿回家一说,胖老太太李许氏那边也是果决。 如今这年月,小儿子已入膏肓的李家,在李胜利面前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 虽说觉着大儿媳的话多少有出入,但不管是大儿媳勾引李胜利也好,还是李胜利衣冠禽兽也罢,两人走在一路,终算是个托庇的。 如今李老太太那边更关注的还是小儿媳肚里的孩子,若是个男丁,别说是大儿媳了,小儿媳也是可以舍出去的。 胖老太太李许氏这边,算是可以在村里随意走动的,外面的事,老太太也很关注,与其出去风雨飘摇,将儿媳作为托庇的手段,既是无奈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先生随意折辱就好,我逆来顺受便罢。 这处平常也无人来的,先生随意吧……” 说着,付宜卿就放下了手里的旧书,眼里虽有不甘,但也是满满的无奈。 见奇招无效,李胜利也有些挠头,换位一想也就明白了,现在的胖老太太一家,算是予取予求了。 “先给我找书……” 对此,李胜利也不想解释太多,误会就误会吧,只是付宜卿把他当做了变态,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郁闷的,他也照过镜子。 土改头、老对襟、脸也刮的板正,虽说不是眉清目秀,但也是轮廓清晰的,有为青年算不上,也该算是个实诚少年的,这事儿闹的。 见李胜利这边不松口,将手里的活计看做是寄托的付宜卿,不想让自己失了寄托,才不想在找书的事儿上,跟面前这位李先生玩闹。 如今见他态度坚决,只能委屈自己了,这些个世家子之类的手段,付宜卿虽说没见过,但也听过,最近婆婆为了安慰自己,也讲过早前儿许多世家子的恶劣之处。 与耳中听到的相比,面前这位李先生的爱好,还算是正常吧。 一边翻着手里黄竹纸钉成的书单,一边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李胜利的外貌形象,以及做事风度,也在付宜卿的胡思乱想之中。 仔细想来,自打见面之后,还没听说过他的劣迹,倒是村里不少人都对他感念的很。 “李先生,现如今归结出来的书籍并不多,医书之中,宋之前的没有,宋时医书多为残卷,跟炮炙相关的残卷,只有两册半,那半册还是存疑的。 元时的医书,也以残卷为多,但有两套完整的医书,只是普通了一些,与雷公炮炙,或是药材炮制相关的医书,一册也无。 明时的整套医书就比较多了,倒是有一份残册,跟雷公炮炙相关,是炮炙论还是补遗,就没法区分了,此书是彩绘版的,只余区区二十八页。” 做书单跟归类各色古籍,有刘老在侧,付宜卿这边做的也是相当专业。 各地的藏书楼,自有一套归纳古籍的办法,对此,李胜利倒是不怎么在意,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管理旧书这茬,以后还是要引入洋体系的,逻辑明确,还是可圈可点的。 “带我过去找书。” 听到李胜利让她去书库,付宜卿捏了捏手里的书单,也不再说话了,从从容容的就带他去了书库之中。 看了看屋里满是博古架的书库,正经书架、书柜,李胜利也有不少,但大多运去了洼里那边的仓库。 马店集这边的,还是轧钢厂运输队的手笔,虽说运来的数量也不少,但对比弄回来的旧书,书架、书柜、书箱的数量,还是极不充裕的。 拿着付宜卿找出来的彩绘版炮炙论,大致翻了一下,还真是找不出书籍的出处。 统哥给的东西,跟炮炙论没多少交集的地方,只是依旧泛着彩光的墨迹,让李胜利看到了这本医书的精工所在。 红色的间隔线,带着彩光的墨迹,五彩斑斓的植物图像,光滑且厚实的纸张,当初刊印之时,这套书就是为了传世所准备的。 “之前给你说的也不是瞎话,你等的那人,二十年之内,伱都没机会见到。 枯守不是不成,但不值得提倡,也与大环境不符,将来你不想跟你婆婆一样吧? 村里人入不了你的眼,后续进村的这些人,应该有可以入眼的,终归是个依靠不是。 <divclass="contentadv">如果能找个志同道合,愿意跟你一起守着这些古旧书籍的,日子也可以过的精彩的,何苦为了一个念想,搭上自己的一生呢?” 这话说完,付宜卿才知道自己误会李胜利了,许多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对于面前这位李先生说的,她倒是认同, 可已经守了十五年,难免自己这边就三观不合,瞅了一眼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的李胜利,付宜卿心里倒是又开始失落了。 “那先生看我如何?” 没来由的,付宜卿嘴里蹦出一句丧心病狂的话,说完之后,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热气腾腾的。 “何苦呢? 先守一个注定不能给你结果的人,再投一个近在咫尺也视你如无物的人。 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人倒是不错,只是脑子不怎么好。” 说着话,李胜利在书库里找了一张牛皮纸,将残卷包好放进侧兜里,看了一眼脸上红彤彤的付宜卿,这女人也是傻货一个。 “愿先生常来……” 有些时候,窗户纸一旦捅破,对女人而言可就没了矜持,误会之下,付宜卿按照婆婆的说辞,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该说不该说的话出口之后,人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理会活泛了心思的付宜卿,李胜利带着残册,让刘老扫了一眼,这老头虽说学识渊博,但也不是电脑,瞅量了几眼手里的残卷。 只说了一句书中极品,也就没了下文…… 拿着残册去了一趟洼里,找到之前同仁堂的经理老高,让他带着老药工们看了一下残册。 与李胜利估计之中的没有价值不同,几个老药工纷纷说起这书的独到之处,二十八页,只记载了七八种药材的炮制工序与所需工具。 因为前后不连着,七八种也不是虚数,可以拿来就用的七种,第八种则是只有个开头的图谱跟药性解析。 按老药工所言,七种全乎的炮制之法,有四种是流传下来的,其余三种,却跟现在的炮制之法大有出入,单看行文,书上的法子优于现在的炮制之法。 差不多一半的几率,也让李胜利重视起了中医首长提到的那本炮炙论,想想也是,如果只是一本普通书籍,是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的。 将残册留给老高等人,嘱咐一定要保存好了,李胜利又回了马店集,找来王前进仔细安排了一下。 现在这年月,就怕你没毛病,私借高价值的公物,与盗窃无疑。 那陈问海倒是硬实,被推到了街上,还直言跟他无关,可他太小看那些个半大小子的无法无天,到了他们手里,还敢跟他们硬扛。 人之不为人的道理,陈问海清楚了,两套稍有损毁的书籍,也被找了出来。 这厮也是个不值得同情的,私自借出这两套医书,只为了刮取上面真金彩绘的字迹。 说句难听点的,这样的书籍,一百套也刮不下一根小黄鱼的,这厮早说目的,李胜利如果早点知道这两套书的价值,给他一根大黄鱼换回来也是值得的。 可惜,书让这兔崽子给损毁了一些,幸运的是,真金彩绘,描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内容,而且,这孙子刮取的手法还不错,留下了原有的字迹。 这两套书,李胜利是不能昧下的,因为这是中医首长打了招呼的。 但出现了损毁,李胜利也不能不留证据,让陈问海一家签字画押,将事情的经过不露一丝一毫的疏漏都交待完了之后,他又让经手之人一个个的签了字。 至于陈问海的死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如许珍贵的一套典籍,许多人舍身相护,这孙子为了上面的一点金漆彩绘,差点将书焚了取金。 要不是怕金漆之中掺入纸灰不好收拾,按这孙子的说法,他早就把书焚了。 将盗窃贵重公物,前因后果清楚的陈问海,留给半大孩子们,李胜利珍而重之的抱着两套医书回了自训班。 至于陈问海,自己栽出来的苦果,就只能自己消受了,拉他一把,李胜利没那好心情。 彩绘的两整套书籍到了手边,去找老高等人看过之后,也算是比较及时的技术补充了,里面记载了绝大多数中药材的炮制方式,书的真伪如何,炮制之中,试过药性便知。 只是这两套书珍贵,拿着直接用,那也是不可能的,这种书籍,最好的使用方式就是原版影印,原册珍藏。 但现在这年月,把书拿去影印,未知的风险太多,马店集村里,刘老的手下就有临摹高手,也有书法绘画都精通的行家。 原作抄录、临摹,就是唯一的选择,老高那边用的急,那就直接抄一遍,剩下的时间,就要请人好好临摹几套了。 原册将来肯定是要上交的,如果有可能,李胜利倒是想自己刊印一下,但这只能是后话了,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将这两套书保存好。 这两套书不仅珍贵,而且其中的牵扯不少,李胜利特意从各处信托商店,淘换了一批保险柜,作为存放这类珍本古籍所用。 两套书被找了回来,李胜利也专门找到中医首长说了此事,那位也是直呼侥幸…… 第526章 献方献药(上) 第526章献方献药(上) 与之前拄着竹杠四处敲,只做暗事相比,无论是中药材涨价这事,还是找书这事,亦或是处理余胜这事,都被放在了明面。 李胜利这边也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但有王前进的关系在,有收纳医务兵的自训班在,加上一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说法在,虽说被人关注了,但也没有实质性的行动落在他的身上。 现在这时节,有些人注定是怕被掀桌子的,而李胜利的横行无忌,显然是可能性比较大的那种。 还是之前说的那样,李胜利靠着江湖规矩在街面立住之后,不动用公家的力量,谁也没本事把他扫下桌子。 玩江湖手段,小打小闹的只是给他送菜,真要是大打出手,就要顾忌这样的动作,会不会把桌子掀翻了。 有了忌惮之后,事情也不是不能办,缠人的手段多了,比如现在王前进就带来了让李胜利有些挠头的任务:整理献方献药。 “老王,姐夫! 你特么鼻子下面长的是窟窿啊? 这特么是要熬死我吗? 你特么知不知道献方献药到底有多少? 少说数以千万计,往多了说那特么就上亿了? 整理这玩意儿,这一营都是我,也不够熬炼的。” 虽说李胜利之前就对献方献药有想法,但那种想法是他主导,而不是参与其中。 王前进这次带回来的任务,对李胜利而言可不是什么绊马索,而是无底的沼泽,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你想,一个小县城的单位,献方献药就得过万,全国整合一下,上亿都是少的,六亿人,人均一个方子可能也够了。 “老李,这差事推不得,推了就请等着麻烦上门吧。 这事也不是伱做主导,中医研究院的蒲副院长主导,京中名医名家们参与,没让你一个人玩,你就知足吧。 人那边也说了,有些事不好办,谁也能理解,但总要提前打个招呼的,你不打招呼直接就把事办了,是不是有些无法无天了?” 王前进的说法,让李胜利挠了挠头,之前自己不直接把事情办了,现在就不是这么说话了。 说句难听点的,在四合院那边,或是说居委会那边,家里有五六个半大小子的家庭,就能横着走。 像肖虎、大刘之类混街面的,有个十几个人围着,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弄了的。 至于李胜利跟王前进这样的,就属于中小头目之列了,有人而且还很能打,不用公家势力,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就是贴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不舒服也得强忍着。 用街面上的规矩说话,李胜利就说了算,身份再高、后台再大,不敢动用公家的势力清理他,那李胜利就是顽疾,就没有对症的药剂符合他。 错非在街面上的实力可以碾压他,不然就得防着他鱼死网破掀桌子。 把整理献方献药这任务派下来,不做是不成的,做不好也是不成的,斟酌方子这事,对中医师的精力牵扯很大。 这阴招接了,李胜利也是很无奈的,只是对家好像真的小看了他的本事。 中药方剂,在许多人的眼里,是跟数字差不多,可以无限排列的。 但对真正的医家,或是李胜利这样有内科高级水平的中医师而言,就是万变不离其宗了,无非君臣佐使、性味归经而已。 就跟之前送去陆总那孩子,王家老爹上级家的那孩子,被人一棍子敲的颅脑损伤,肆意狂笑那半大小子。 李胜利一剂引药白芷也就解决了麻烦,李胜利给他开的方子,借用了白芷这位药作用于头面的导引作用,辅以破血逐瘀汤,就把他拉出了鬼门关。 这里面虽说有运气的成分,但运气是对那小子来说的,那一棍下去只造成了出血,没有损伤脑组织,而后续药剂的化瘀作用也很明显,出院之后,那小子检查无虞,已经跑去从军了。 这也算是中医案例之中的个例了,这样的伤者,李胜利一辈子或许只能遇上这一个,但使用以白芷为导引或药引的破血逐瘀汤的患者却是可以有无数的。 脑外伤可以用,脑溢血也可以用,出现栓塞也可以用,血管异变也不是不能用,这也算是一副药剂治百病了。 同样的道理,这样的一剂方子,化瘀虽说不可或缺,但此剂立方的重点在白芷之上,没了白芷的导引、导向、靶向作用,纯用破血逐瘀汤,少了没用,多了,患者的颅内血块还没消除,人可能就便血了。 方因病而立,中医的一人一方,说出来也不是没道理的。 整理献方献药,与这种医案个例相比,就完全是反着来的。 中医治病要求对症,整理献方献药则是要求其广谱性了,像病例这种,以白芷为导向的药剂,也不是不能出现在整理之后的方子里,但这种药剂,最好还是要在辨症明确的状况下使用。 不然用错了药剂,或是长时间服用,其对人体的毒副作用,就要高过治疗效果了。 广谱性的中药剂,中医也不是没有,解表药是,泄泻类、止泻类、补益类的药物,都是带有广谱性的。 而这类药剂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常用药剂,虽说嘴上说着献方的数量太多,但李胜利清楚,归根结底,这些方剂统合在一起,能有两三千、五六千就算是不少了。 许多献方献药其实还是大同小异的,只是所用药材不同而已。 就跟白芷加破血逐瘀汤一样,换个四物汤也不是不成,再更换一下替代的药剂,稍稍改变一下君臣佐使。 <divclass="contentadv">治疗脑溢血的方剂也就有了,算是三种药剂的组合,加上替代药品,李胜利坐在这,就能写出几百几千个方子,但好不好用,就另说另讲了。 离了辨证论治谈方子,也是跟搞笑差不多的,单是五六种药材的配伍,能组成的方子就海了,再复方一下,更是无穷无尽了。 而献方献药之中,更多的就是这种方剂,不是说不能用,而是要返归于辩证之上,才能用的。 当然,剔除了这种重复的方子,献方献药之中,还是有大量可用方剂的。 根据地域不同,所产药剂的不同,同一个方子因地域或是当地主产药材的不同,变化也是多种多样的。 而这种多样性,也是除了药物组成之外,献方献药的精华所在,这就跟厘清药性有关了。 中医三千年,能者大家无数,因地域不同,将经方药材辅以当地药材,加以改进出来的方子,就是医家们对于本地药材药性的厘清了。 但想要将这些东西提取出来,那就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了,不是三年五年,或是十年八年可以完成的。 每一地的药材也是随时而变的,就比如说土大黄,如今的田间地头常见,后世就不常见了,这个算是变量。 这么看,想要将地域性的献方献药整理清楚,并固定于当地使用,也是很有难度的,这个事,也不好统筹来做,最好还是将献方献药发回,由当地的中医师整理总结之后,再做报告,才更为妥帖一些。 当然这就跟王前进带回来的整理献方献药的任务无关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怕正是人家想让李胜利去做的,真要弄完这个,他怕是要跟柳爷说的一样,先要有一百二的寿限才成。 单出成果,对李胜利而言就简单多了,这事也能与自训班之间扯上关系,赤脚医生的教材,加上切实可用的对症方剂组合,医跟药两者就算是完备了。 但这事,目前说来,李胜利还是说了不算的,可能是怕他独断专行,人家也派了国医圣手蒲老前来。 这位蒲老蒲副院长,其资历虽说比四大名医出身的史老稍低,但实则不低,看蒲老如今仍担着中医研究院副院长的位置,也就有了结果。 医术上没法比较高低,但就如今的影响力上,蒲老是绝对高过史老的,之前的流脑,就是蒲老领衔办理的,只这一件事,就足以让蒲老蜚声海内外了。 急症用安宫牛黄丸,轻症用白虎汤辅以除湿药剂,再加西药消炎的手段,蒲老出手治疫,说是药到病除也不为过,这等治疫的本事,哪朝哪代也是要称呼为国医圣手的。 至于那边派蒲老过来,除了钳制之外,也有保护的作用,把蒲老这样的国医圣手按下去,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这么想。 风雨渐有遍布的趋势,人家内部做些自相矛盾的事儿出来,只要看清了出发点,就知道是有的放矢了。 李胜利估计,这次随蒲老而来的人员,怕也是京中名家的精锐了,跟名家精锐不沾边的,也不会享受这样的优待跟照顾。 整理献方献药的事,还要等蒲老来了才能分说,李胜利便跟便宜姐夫王前进,说起了缩摊子的事。 风雨要遍布,许多事就不能再跟之前一样的做派了,首先如今手里掌握的人员还是要做出安排的。 众人混的无非是个饭辙而已,干什么活,讲究的可不多,只要有饭辙,干什么活是无所谓的。 既然献方献药的整理,要落到自训班这边,借机扩充地盘这事,就得直接开干了。 如今正赶上药材秋收,马店集跟太平庄都拿不出太多的人手用来盖房子,那留出一批大师傅,让他们带着一帮子小年轻盖房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样一来,养人的花费也就有了正经的由头,李胜利也可以借机多给他们一些收入。 将愿意干活或是背书的拉到自训班这边,将那些实在不能任事的留在街面上,就可以做到两厢兼顾。 以后这批实在不能任事,只想着在街面上打混的,也得正经调理一下,不然将来也是麻烦。 “老王,这事也不是不成,但相应的扩建手续,以及该供给的钱粮物资,也得给咱到位吧? 我这的人员倒是不多,万把人上下吧?” 听李胜利谁的竹杠也敢敲,作为姐夫的王前进也是服了,遇上这狠货,真是没地儿说理了。 “我说孙子,你特么敲竹杠也得分人啊! 知道这事儿是谁定的,你就敢张口自己手里万把人啊? 真惹了那位,收拾你还不一句话的事儿?” 听着便宜姐夫王前进的劝解,李胜利洒然一笑说道: “我真要是那么好收拾,就不是用献方献药这种阴招绊我了。 那真就是一句话,把我给收拾了。 他们之前又不是没试过,正因为试过之后不好使,才用的阴招。 知道之前为什么让你放武装部仓库的消息吗? 这种事,人家在意着呢,你一动人家就盯上了,这是怕咱们玩鱼死网破的手段。 既然退了,一步哪够? 我这花销的门路多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特么光着脚的穷鬼一个,谁的竹杠不敢敲? 你忘了我让杜娇阳到领导办公室要钱的事儿了吧? 那边不也得捏着鼻子给我另外调拨一批药品物资吗?” 第527章 献方献药(中) 第527章献方献药(中) 提起李胜利敲竹杠的本事,王前进也是服气的,他这边张嘴闭嘴的在义诊。 可他的义诊,跟之前的义诊可是不沾边的,在城里义诊的时候,他转头就敲闹事的竹杠。 坐诊到了诊所,交待任务的领导办公室那边,李胜利也没放过,隔段时间,必然会让杜娇阳捏着药品清单,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去打秋风、敲竹杠。 “那你可小心,人家仔细着呢。 别到了时候,再给你算总账。” 听着王前进的说法,李胜利又轻蔑的一笑,如今这时候,虽说有一个人能说了算,但绝不是他们,以后也不是。 如今说了算的不说话,就看着下面呢,秋后的一些账目,也是对有些人的警告,如今,规则,也在慢慢改变。 所以李胜利带着王前进在收缩、精炼,只要人员在手,自保依旧是没问题的。 这也算是很荒谬的了,但就是实际存在,李胜利一个靠江湖规矩说话的人,没人敢动,还能各方讨好,也就在这年月能成了。 李胜利刚刚一番乱人心绪的话,也展示了他在内科上的造诣,能凭着正经的医理、药性把一众老汉给说迷糊了,那至少也是同级别的存在,弄不好还要稍高。 这就是直接跟蒲老叫板了,在场一众老汉,对蒲老的治疫手段也是敬服的,可没曾想,李胜利张嘴就是去冬的败毒清肺饮。 见王前进隐晦的指了指几个衣箱,李胜利也就知道,自家这便宜姐夫又玩了花活。 从上古时候的砭石骨针,说到华佗的麻沸散开颅、接肠、刮骨疗毒,再到宋时医案、话本里的自刎接头,侃到清末民国时候的枪炮正骨,蒲老等人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 再有一条,李胜利一贯的表现,也是一副投机者的样子,这也是领导办公室那边不待见他的原因所在。 中医是个没法讲道理的领域,涉及到了五运六气更是如此,大疫之说,倒是一多半人都赞成。 之前董师离京南下之初,就遍访过京中名家,五运六气之说,虽然玄奇,但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当然,除此之外的,李胜利手里掌握的人员,也是能让人忌惮原因之一,别说什么清剿之类的话,大面铺开,一帮子人几乎大半都是穷小子。 献方献药,也是一直在整理的,只是这玩意儿对人员的要求比较高,分析献方献药,没个医家的称呼,还真做不了这事儿。 敲打毛楞了,还有一个能掀桌子的李胜利,杜老爹这边是带着任务出去的,也瞒不住人。 蒲老跟史老,两人虽说都是医界泰斗,但走的路却大不相同,史老走的算是权贵,蒲老之前走的就是市井了。 确认有疫情,自然要讨论辨证施治的,与李胜利的直接用重药阻断不同,多数医家还是认同辨症之后,再立方开药的说辞。 将药剂配伍跟地气、疫气相连,即便是蒲老这位善于治疫的,也紧紧抓住了手中胡须,开始了沉吟长考。 董师等人走后,京中名家也各有荟聚,就五运六气昭示近些年西南有大疫说辞,辩了一辩。 再顺手拿起这两天整理出来的几十个献方之中,相类似的方子,直接按药材种类,归为三五个方子。 医家们验证医术,自然是以闲聊为主,用不着摆出什么医案,拿出什么实验来。 蒲老一群人,也是服了这位年轻人的张扬,论本事真是好本事,论眼界也是好眼界,只是这为人么,就不足道了。 被一堆老头围着的李胜利,也是起了玩闹的心思,借着蒲老的话茬,将话题硬往众人不熟悉的割治一派上引。 这茬在场有知道药剂为李胜利所出的,也有不知就里的,但李胜利这边五运六气的神异说辞出来,又把北方的流感支到西南等地。 这次来的医家不多,只有十几个,但听了蒲老介绍之后,李胜利知道,这就是京中医界真正的精华所在了。 现在粮食是个难题,但王前进另外给他拉回来一批东西,这都是各处仓库最近积存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蒲老等人的试探,也是对邢州之事做一个验证,如果李胜利真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伤科大拿,那许多事,就要另说另讲了,针对会有,但不会很过分。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蒲老等人的试探,上面的说法可就多了,随便一句‘看一看真假’也就够了。 有些事,李胜利没打算瞒着,其实也瞒不住,灯下黑只是一时的,各地的名老中医进京之后,就没了音信。 这样一来就有个迟滞性的说法了,若是大疫,稍微迟滞,就是蔓延之状,李胜利的重药阻断一说,虽说涉及到了滥用药物,但于大疫而言,也是最正经的嘴上术法。 李胜利这边也点了点头,这玩意儿是能当钱花的,不尽不实的上报,稀里糊涂的送交,这些物资即便是清理,也很难弄出清单的。 关键是屋内的十好几个老头,都是内科、妇科、儿科的大医家,不怎么玩的转中医伤科,虽说有心抖抖手艺,让小年轻识得厉害,可于伤科一道,这十几老汉,还真没什么话语权。 许多东西,都是他经手送交的,让他去库里挑东西,也算是领着老鼠进粮库了。 在中医割治一派的手艺上,说句难听点的,除了西医之外,国内还真没多少人能跟李胜利叫板。 让他去针对谁,那还是免了吧,麻烦已经够多了,老话不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但人家也不是真害怕什么,这段时间,李胜利跳到明面,左弄一下、右弄一下,对面的申斥、警告、圈套也就随之而来了。 如今王前进也学会了许多灯下黑的手段,当他神神秘秘的带着李胜利到了自训班的仓库,掀开一个箱子,揭开书籍、画作下面盖着的国库券。 只是在地点上,有人说东南、有人认西南,有人则是看正南有疫气,这也是没法论的道理,归结到一点就是未来几年南方可能会有大疫。 现在入局、出局的人,一多半都是身体不怎么好的,有李胜利这么个棘手的玩意儿看护,各地名老中医抱了团,就不怎么好敲打了。 入住之后,蒲老带人开了一场算是针对李胜利的碰头会,旨在验证他的医术如何。 一番辨证施治说完,再将话题引到整理献方献药之上,以白芷为导引药,顺嘴就说出了十几个可以用于颅脑损伤、脑溢血、半身不遂的化瘀方剂。 东西到位之后,王前进又从总后那边拉了一批献方献药的资料,看到摞满两处营房的资料,李胜利是一阵头大,这只是总后那边没有整理的一部分。 对有些人而言,无论是山上、洼里还是马店集,都清清楚楚的摆在京郊这边。 即便是沪上来的名家成九如成老,在这坐着,也要拘谨一些的,这些人里面就没一个差的。 就比如说李胜利前些日子救的那位颅脑损伤的患者,蒲老就开始当实例拿着说话了。 从大疫之初如何以救命之药稳定病患、查探疫情;到借用火神派的超量用药之说,用重药压断疫情的传播;再到伤寒、温病的方剂防治疫情,李胜利这边也是说了一个通透。 有些事普通百姓自然无权得知,但有些秘密对有些人而言,也是清清楚楚摆在哪。 李胜利的竹杠敲下去,回报也是实打实的,要求,除了粮食之外的供给,基本都得到了满足。 但各地名老中医这茬,就跟拿着街面规矩混城里的李胜利,差不多的道理,都是棘手的玩意儿。 中医伤科,归到本源还是要跟内科挂钩的,即便是正骨,也要有草药辅助的,外病内治,可缺不了医理的支撑。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玩的就是灯下黑、走偏门,至于说对上谁,那就看是怎么对上的,故意针对他想要弄死他的,他自然不会退让。 一边沉吟长考,一边被李胜利‘吱吱哇哇’的乱着心绪,他的话导引性也是极强,往往抛出一个方子,外加几句加重某剂药量的话,就能带偏一众老汉的心绪。 资料到了蒲老一行人也就到了,李胜利对蒲老感兴趣,蒲老一样对李胜利感兴趣。 清剿的时候不反抗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李胜利领衔,不反抗也是不可能的,一旦事情闹大,也跟掀桌子是一样的道理,投鼠忌器而已。 等李胜利说的累了,点烟喝水的空挡,一众老汉拍了拍乱糟糟的脑子,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着明显是在炫技的年轻小伙,蒲老等人气结的同时,也真的佩服他在中医外伤,或是中医割治一派上的造诣。 别说割治一派了,仅是骨伤一科拿出来,屋内也没一个是李胜利的对手。 年纪轻轻的虽说有伤科大家的本领,但面对一帮子医界耆老,直接玩以技压人,怎能不让一群老汉气结。 一半老汉陷入沉吟长考之中,李胜利这边也不闲着,从伤寒到温病,从局方到寒凉,又从攻邪到火神。 试探,结果试探出这么一个物件来,众老汉惆怅的同时也在心惊,刚刚李胜利说的西南疫情,也并非空穴来风。 许多时候,正路真是此路不通,许多事只能过偏门才能转圜一下的。 见蒲老等人捋胡须的频率越来越高,李胜利也让一帮子老汉得偿所愿,话锋又是一转,说起了治疫的路数。 正当蒲老等人以为李胜利说到清末民国就要结尾的时候,李胜利话锋一转,又把白芷为导引药,破血逐瘀汤化瘀的用药拿了出来。 史老之下,董师、老白、郭士槐之上的那批人,基本都到齐了,几乎个个都可以称之为大医家,一个蒲老、一个能去国外治病的岳老,几乎可以代表这批人的水平。 许多献方献药的整理,都是放在医院的,只能用业余时间整理,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江湖之外,李胜利的一些抓手也是令人忌惮的原因,这就不能提了,比如王前进这边的关系,比如领导办公室那边的。 京中的名老中医一个避暑会之后,也没了音信,加上之前弄的人尽皆知的全城义诊。 李胜利嘴上的外伤案例,虽说大多玄奇,但诉说的内科医理,也是精湛高深的,内行看门道,虽说明知他是在炫技压人,但也无可奈何。 粮食只拨了一点,但物资、库存给拨了一批,算账头的话,李胜利这边还是占了大便宜,当然这事也是拿不上桌面的。 或许是投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也或许是王前进干娘的一些原因,洼里、山上、马店集、自训班,还有各地名老中医的事,众人也就当做眼不见为净了。 因为疫情绵延则生变,辨症之后立方用药,差就差在了一个‘慢’字上,所谓一步慢步步慢,立方追不上疫情蔓延的速度,那可就要造孽了。 重用药,尤其是治疫用药过重,于体虚之人有大害,重药虽有压断疫情传播之功用,但正经医家也不会这么用药。 明知重药害人,还用,那就是医德有缺了…… 第528章 献方献药(下) 第528章献方献药(下) 试探,结果成了众老汉集体坐蜡,知道李胜利是在故意扰人心绪的蒲老,重重捋了一把胡子说道: “小子,史老说你是医界霸王,倒是所言不虚。 你这小子,不仅霸道而且蛮横,但年轻人么,该当如此。 说吧,我们来此,当如何作为,你那一套,史老之前与我说过,当真面对,也是当真气人……” 蒲老这话,就属于自家的孩子自己疼了,不管是李胜利召集各地名家,还是京中名家之事,史老事前事后都跟蒲老有过交流。 京中医界,位置上以蒲老为尊,辈分上则是以史老为尊,两人的医路虽说各不相同,但所谓殊途同归,到了这岁数,看不开的事情委实不多。 再有就是李胜利的所作所为,没有这些个医界耆老首肯,也不会那么顺利的。 而他所有的作为,也大多在中医大传承之上,虽说做人做事偶有瑕疵,但无伤于大义。 所谓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李胜利一心维护中医大传承,史老、蒲老等人自然而然的会一心维护他。 两人一个八十余,一个接近八十,也算是淡漠了名利之心,即便被面前的小年轻戏耍了一下,但凭他的本事跟做的事,戏耍也就戏耍了。 “嘿嘿! 既然蒲老如此说了,那我就说说,咱们该怎么整理这淼如烟海的献方献药。 自训班的学员们,下去做赤脚医生,要说这手艺么,好不了! 除了自训班的赤脚医生教材之外,不如再加一本‘百姓土方’。 即为献方献药之中,各地都有的土方子,针对日常的牙疼、火眼、疮疖等等简单病症。 此百姓土方,即可作为赤脚医生人手一本的方剂教材,其内容也能让老百姓,遇上这类小毛病之后,自己医治。” 听了李胜利的‘百姓土方’,蒲老这边抚须颔首,该说不说,如史老所言,李胜利这小子,立足点还是够的。 不要小看这类百姓土方,有些简单的病症,灶灰、黄土、油盐酱醋、葱白姜蒜,就能解决。 这类病症简单的都不能称之为病,但一个牙疼就够折磨人了。 如今的牙科还不盛行,一些个祛火消炎的草药一敷,还是很有作用的,真要是敷药也不见好,那就该拔牙了。 “不错,方子虽土但也能缓解病痛,再深一些的病症呢?” 见蒲老还给捧上了,李胜利再次‘嘿嘿’一笑,散了一圈烟,只散了五支,即便这些个老汉都在大医家之列,也是该抽烟的抽烟,该喝酒的喝酒,医不自医么。 “第二本就叫千家妙方了,旨在针对乡镇的联合诊所及卫生院,千家方就是千种病,这本方书咱们也得结合一下西医的经验。 将医院的常见病整理出来之后,以简单的方剂形势,展现在方书之上。 此书,就不以药方为主了,旨在一个指导各乡镇的中医师,按图索骥,自己查阅医书典籍熟悉病症,从医书之中寻找药理,按照千家方之上的药剂,自行增减加味。 此书所载方剂,当以经方、局方为主!” 听到李胜利这边的方书有主有次,蒲老抚须回看身后一众老汉,意思也很明确,‘瞧瞧,咱家的后继者愣是要得吧!’。 “好法子也是好心机,史老之前就给我说过,伱有意于加密方子,如我所料不差,你那第三本,可就不是东西了。” 许多事,史老跟蒲老交待的也是细致,李胜利加密方剂的法子,虽说不怎么可取。 但前段护心丸的事,在外虽说名声不显,但在中医界也是掀起了波澜,方剂保密也是各家各派的老传统,以此推论,百千之后就是万了,万方之书,如果想要确实好用,那可就要耗费心力喽…… “蒲老烛照万里,如您所言,这第三本方书就叫‘万应灵方’了。 今年,吾等促成了中药材涨价之大事,其后,中药材必然要在国际上打开市场的。 献方献药之中,有太多君臣佐使、性味归经需要验证的方子了。 方剂未明,以人试药难免有些残酷,以鼠狗猪兔试药,又难明剂量。 中药材大举出口之后,域外各国,必然会谋夺医书方剂,大概率会用特务手段,既然人家想夺,不若咱们备好。 以古纸、古墨、古法刻印一批‘万应灵方’,以备谋夺方剂之人的需求。 同时以万应灵方为香饵,钓上几批各国的特务,不都说良药苦口、苦尽甘来么? 钓杀或是钓抓几批,既能立威,也能通过他们了解国际形势、各国反应不是吗? 此事我人微言轻的就不好去做了,您去领导那边请示一下,将这等好事,让给请您来钳制我的人,也算是我的投名状不是么? 我这人,小小的驻村土鳖一个,不好打打杀杀,但不好归不好,中医杀人的手段我也是精熟无比的。 年轻人没有敬畏之心,可没什么人不能杀之说……” 初时蒲老这边还以为猜中了李胜利心中所想,正沾沾自喜呢。 可谁曾想,这话越听越不对味,到方剂未明,以人试药未免残酷,他抚须的手就开始顿挫了,等到听完,微微发颤的手心里,已经多了十几缕长须。 之前史老说及李胜利这个年轻人,不仅杀伐果断,还行事毒辣、棘手,蒲老作为袍哥地方出来的大医家,也不是没见过江湖事。 谁曾想,听到的江湖跟见到的江湖完全不是一个样的,这位年轻的医界霸王嘴里的江湖,听上去就是累累白骨遍布的样子。 <divclass="contentadv">这小崽子不仅要凭一本伪篡的方书钓杀各国特务,绝毒之处,还在那方书本身之上,以人试伪方,医者仁德可是分毫不存的。 至于威胁上位,蒲老就权当没有听见了,此子心性歹毒至斯,威胁上位不过随口之言罢了,这不跟家里小孩急了骂人、打人一个样。 李胜利这番话说完,十几个老汉可真就是老汉了,一个个都成了耳聋眼花、老眼昏聩的模样。 说句不好听的,六十往上的大医家,哪个又没经历过战乱与江湖,能混到如今还得大医家之名号,除了医术不差、心术一样不差。 心术差了,就要跟柳爷的那俩师兄一样,湮没于史海钩沉之中了。 “格老子滴! 人不大,江湖倒是歹毒。 此事既涉及到了特务,我看也由不得我们医界专断,如你所言,上书言事吧!” 那话怎么说来着,自家的孩子自己疼,见蒲老一句江湖歹毒,就把李胜利连医者仁德都不要的话,遮了过去。 他身后的十余老汉,也对蒲老投去了鄙视的眼光,这老货,老了老了,护犊子的本事倒也跟着岁数一起涨。 不过对于心思歹毒的李胜利,十余老汉也没露出什么轻视的眼神,在座之人谁没红尘之中挣过命? 医者,鬼门关前阎王敌。 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歹毒,凭李胜利刚刚表现出来的技艺,以及他的岁数,还有他正在做着的事。 如今的中医界,缺的就是这么一个白脸的恶人,没这恶人维护,现时的中医界,怕也是难得安稳。 除了庇护各地及京中的名老中医之外,十余老汉此来,还为那中药材的二百七十九倍涨幅。 老汉们不懂经济之道,但知道二百七十九是多大的倍数,也知道什么叫做应收尽收,对于国内药材市场的产量,他们也是大致有数的。 应收尽收之后,再加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李胜利这是帮着国内,一年收了至少三百年的药材钱,人不歹毒一点,能促成这事儿? 蒲老开口,众江湖老汉点头,整理献方献药之事,也就有了首尾,自然是万百千这样的次序。 万应灵方涉及国事,自然要放在首位,百姓土方涉及赤脚医生下乡,自然是其次的,至于千家妙方,也不是啥新鲜事,自五八年始,同样名字的方书,怕是没有十本八本,三五本还是要的。 所谓上书言事,也不过是蒲老领衔,跟李胜利于细则上对上几句,书写之后,再换成自己的言语,遮去李胜利这小子的桀骜光芒而已。 讨论完毕,李胜利起身,对着十余京中大医家,一躬到底,诚心谢道: “多谢诸位前辈,体恤小辈的无奈。” 致谢,李胜利也是真心实意的,除了柳爷跟半个史老,还没人见过他的歹毒心思之后,这么尽力维护的呢。 之所以说是半个史老,那就是史老见了他小人物的狠辣之后,还是有所保留的。 “你还能知道无奈,也不算药石难医之人,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我等老迈之人,也说不出什么。 总有风停雨住的一节,之后要言说的还是医者仁德,不冲别的,只冲你能一人在邢州野战医院五天五夜不眠不休,我等就认可你的医德。 但少年躁动,直中取之事还是要少做,做的多了影响心性。 听闻你给老史备下了金丝楠的寿材,还要将他葬在虎峪附近的药王庙。 这事儿,不知老朽等人,可否占上一棺呐?” 听着能充分理解自己的蒲老等人,李胜利的心里反而有些发堵,这些医界前辈,怕是跟史老一样,预见了中医大传承的不济之处,但人老力衰,或是迫于形势,只能无奈观望。 至于寿材一事,九成九的名老中医都想占上一口的,回了故土,难免临了还要过一遍水深火热,这些个老派人,就没有不喜寿材的。 听说山上那边的医家们,早就开始按照身长分配寿材了,这对李胜利而言,倒是小事一桩。 实在不够,东北的深山老林里有的是大树,京中做寿材的手艺人,虽说凋零的差不多了,但那是四九城,找找总会有的。 “山上村的别院,自然欢迎蒲老等人入住,只是除献方献药之外,蒲老去见领导,还要带去一番话的。 此次应收尽收,也要分清了主次,草木类的尽收,也不分山林田地的,无非筛选的时候优中选优而已。 这样一来,草木类药材,遍及山林田地,产量必然极大。 待草木之类收完,再收根茎类的,中药材之前还有个冬采的。 药王爷言说,冬采之药成色足,国外那些个洋货,吃了大笔的草木类之后,必然会畏首畏尾的。 咱们再给他来个道地药材的冬采好药,让港城那边的同仁吹嘘宣扬一下,必然安定那些个洋货们忐忑不安的心肝。 冬采的时候,就要讲究一下了,采大留小,乃是规矩。 一遭采挖干净了,标准不够不说,还会影响来年收成,虽说冬采之中,必有涸泽而渔的现象,但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听着李胜利完备的连环套,蒲老点了点头,按史老所说的中医大传承护道之人,非面前这李胜利莫属了…… 第529章 秋收冬采(上) 第529章秋收冬采(上) 跟蒲老等人敲定了献方献药的程序,再细说了一下药材秋收的步骤。 自训班有了蒲老等人坐镇,李胜利马不停蹄的去了一趟马店集,将秋收冬采的步骤及准则,大致说了一下。 让马店集跟太平庄的药材采收合作社,适时的递了上去,这也算是一个姑娘嫁两家了,双管齐下之后,仓促行事,没什么事前筹备的领导办公室那边,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做完这事,李胜利也没忘了自训班那边的蒲老等人,他们这些人来了自训班,既算是赋闲,也算是保护。 整理献方献药,未免浪费人力了,说句难听点的,一本万应灵方,潦草一些,李胜利三五天就能弄出来。 精巧一些,有个十天半月也就够了,出一点自训班的学生,大概的范围一选,十几老汉稍微用点心思,十天半月的,就能弄出一册一般医家来了也得仔细斟酌的万应灵方。 中医么,不讲道理的。 至于百姓土方跟千家妙方,虽说有点难度,但也就是一两月的功夫,剩下的时间,总不能闲在自训班那边讲医理。 刘老在马店集这边整理出的医书,也是海量的,有些装帧精美的医案笔记,也需要让这些个老汉过一遍的。 一般医家,还真没这个甄别的能力,这也算是为厘清医理出力了,中医三千年,可圈可点的典籍太多了,厘清这些私刊私印的医家笔记,可不比真正整理献方献药简单多少。 到了马店集书库,刘老依旧是把他支到了付宜卿这边,门外看到里面坐着的,米白色钩织开衫配旗袍的端庄女人,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误会遇上了死心眼,也是讲不清道理的。 “李先生来了,我这一身好看吗?” 看着起身展示,就差补个妆的付宜卿,李胜利无奈说道: “你这是为何? 之前都说清楚了是个误会,我是个中医师,总要讲些医者仁德的。 勾连病家女眷,这话传了出去,不是毁我仁德吗?” 医者仁德一词,李胜利得自蒲老,这话一说,付宜卿面色先是一黯,之后抿了抿嘴唇说道: “坏我心境的是先生,自然是要先生负责了。 你若不说误会,我也不说内里,自打你误会之后,我婆婆给我说了太多动摇我心境的言语。 先生的影子,已与我之前那位先生重叠在了一起,伱让我如何自处? 先生既是中医师,自然有无漏之法,我这一身只穿与先生看,村里来往之时,我都是风衣罩身的。 刚刚听到先生的脚步声,我才换掉了风衣,示色于先生的。 不过第三次,先生的脚步声,已然印在了我的心底,心里有了先生,我便守不住了,先生若不怕我香消玉殒,只管拒绝好了。” 女文青的言语,让李胜利好一阵头大,看着泫然欲泣的女文青,李胜利这边斥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弄这些个事儿? 以后正常穿着就好,别特么没事找事。 去,给我取了装帧精致的那批医书,我有用!” 呵斥两声,见女文青穿了风衣,带着笑意而去,这特么也是残留下来的心理病,幸亏有肖家嫂子张英,王家女王芷提前给了经验,不然可就着了付宜卿的道了。 这茬也是无奈,就跟现在的街面上的无奈一样,胖老太太李许氏这也是给帮倒忙了。 给一个守到如狼似虎年岁的女文青开闸,那涛涛而来的压抑,也是能淹死人的。 其实付宜卿、张英、王芷差不多是一类人,你直接给她们温情,她们会无视,恶劣一点,她们反而逆来顺受。 别看张英是武行人,动辄打打杀杀,真要是拿捏,李胜利皱皱眉头、沉沉脸,闺女、儿子她都能给卖了的。 让付宜卿自己费力的取了两大包医书,拎着下楼之后,在车上悄悄观察了一下,只有两层的门面房上,倚在门后的大龄女文青,也真是让人头疼。 误会也算是生活的调剂,观望两眼,大概摸了一下女文青的心思,这事还是得跟胖老太太李许氏分说一下。 路上慢慢开车,看着正在田间地头采着土草药的马店集社员,李胜利不由为鬼佬四大洋行的资金担忧,这一茬反收割,当年肯定是骑虎难下的。 别再资金不足,弄的虎头蛇尾才好。 田间地头有多少药材,只有中医师们才真正清楚,虽说秋收之后,草木类的药材,大多过了采收季节,但像牛筋草、土大黄、灯芯草、苍耳、车前之类可不要太多。 部分产区的药材,跟全都动起来出产的药材,数量也是没法比的。 再者,港城那边的四大洋行,可能也是在中药材市场头次下海,不通行市只看价格,很容易被误导。 等那些个洋货回味的时候,怕是已经尾大不掉了,这次的中药材涨价,这边可是按照作战来部署的,稍有不慎,四大洋行那边大笔资金拢回家的可能就是大堆的烧柴。 好在中草药在外面也没有保质期一说,即便有了积存,等港城大流感的时候,李胜利也能帮着他们清清库存,无非吃不死人就是好药,这边只是让他们帮着打开中药材的国际市场。 就资本的残酷一面而言,别说是吃不死人了,就是明知道能吃死人,在亏本与血赚之间,权衡起来也很简单,毕竟现在国外的法制也不健全,中药材又是新朋友。 洋货们不会玩也是正理,到时候再刷一波中成药,挽回患者自信就完事儿了。 带着两包医书回了自训班,笑嘻嘻的跟十余被圈在这里的老汉开了玩笑、扯下淡。 李胜利这才坐下跟十余老汉一起,开起晚了小半天的早课,互相脉诊。 <divclass="contentadv">蒲老虽说已近耄耋,但依旧是海子里的保健医,只不过不是那种随身的,因为蒲老的这个身份,李胜利这边也不藏私。 从山上那边拉来柳爷,将柳家的不传之秘,延寿药酒的诊脉辨症之法拿了出来。 柳家的延寿药酒,并不是一个方子,而是一种调理的方法,算是专门针对老年病,或是年老体衰的一种养护办法。 人到老年,气血不畅,且体内多有寒气瘀滞,以老酒壮药性、行药气的路子,就十分好用了。 另外一个得了延寿药酒方子的董师,如今远在西南,李胜利这边聚了一堆七老八十的各地名老中医,这个方子自然要用。 但用归用,保密也是不可或缺的,依旧是保健医的蒲老,也就成了唯一适合的人选。 这段时间,由蒲老经手,内外配出去的延寿药酒,已经几十份了。 内部免费自然不必说,外部的一些人,李胜利这边依旧是磨刀霍霍,随着药酒一起去的,必然是竹杠。 比起之前柳家的掌门人柳老爷子,李胜利这边的竹杠可是狠多了,一份药酒出去,王前进那边必然要在各处的仓库,拉回几车好东西。 “胜利,你那套说辞,我已经给你递了上去,万应灵方之事,也得了首肯。 只是上面多少有些不喜,可能是嫌我们敝帚自珍了。” 蒲老家传儒医,起于市井之间,世事通透的同时,也见惯了真正的江湖,许多事好心不一定得好报。 这老头也是对李胜利有些惋惜,任事是把好手,可惜行事过于偏颇,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 “嗐! 你这老汉也是,操的什么闲心。 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帮我物色几个可以敲竹杠的上位,咱这自训班啊。 如今也只是试试,瞅街上的行市,怕是许多事还有转折。 待到咱们这边人满为患的时候,这钱也是哗啦啦的往外淌,稍有不济也就黄摊子了……” 蒲老这群人,既是大家也是怪客,算是能跟李胜利谈到一块的一帮子老汉。 最近这十几老汉也离不开自训班,李胜利也乐的跟这帮老汉说说,即便是与媳妇杜娇阳也不能说的一些话。 “你这人,好就好在出力不讨好,坏也坏在出力不讨好上了。 咱爷俩兜售延寿药酒的差事,可是有人看着了,我这土埋鼻梁了,到时候往棺材里一趟,清清静静,你小子,当心以后有人找你的麻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柳家因为这药酒的方子,断了传承,用过之后,见过疗效的蒲老,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此等妙法,必然惹人觊觎的。 “那我就得准备好剔骨刀了,他们不怕被我讹死,就只管来好了,到时候一半身家起步,还得看我心情如何。 蒲老,药材采收,流程虽说有了,但炮制一节,还是没有正经程序啊!” 柳家的延寿药酒,也不是一般医家能学会的,没有高深一些的医理撑着,法子拿在手里也是用不了的,而李胜利见过两次传法之后,已经熟知了这种调理的办法。 蒲老、董师可以调配延寿药酒,如今的李胜利也可以,这也是蒲老为其担忧的原因。 但李胜利这边就无所谓了,杜娇阳出国之事,是肯定的,他注定是要有俩丈人的,一个是老杜,另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俩丈人还护不住他,那该低头的时候也得低头不是? 这些只是将来事,药材秋收冬采之后,还有个炮制的问题,几番改良之后,一些药材的炮制办法出了问题,这事也是不得不讲的。 “这就难了,跟你小子的药性厘清有关,这也不是几年、十几年能改得了的。 这一节,你小子就别给我们这些个老汉添难为了,即便有延寿药酒,我们也没那寿限的。 现时改不了的,就按炮炙论跟补遗上的古法来,后续厘清了医理、药性,这些还是你的差事。” 蒲老所言是实情,李胜利也很清楚,但他要的也是蒲老后面那句话。 “蒲老,即是恢复古法,这事儿还得您老去上面说一下。 与粮食类辅料有关的炮制之法,该恢复还是要恢复的,此类药剂的炮制,多为去毒、减毒之用。 做不好这个,这类药材下锅,可是要害命的。” 听到李胜利等在这个艮节上,蒲老这边也是皱眉抚须,供应紧张不是瞎说的,有毒草药炮制不好会害命,也不是瞎说的。 但前些年废止的一些炮制办法,也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炮制不对药毒害人一说,还没什么实例,即便有,现在也没多少人在乎的。 无非药性太甚,减少一些用量而已。 “此事该当斟酌一下,但也有现实的困难,还是以小范围的试药为参照吧……” 第530章 秋收冬采(中) 第530章秋收冬采(中) 蒲老的说辞也属实无奈,如今大局,日子刚刚见好,花钱的地方也多,有些靡费也真是要不得,只能是中医师们自己做变通了。 比如说,这次药材提价之后,才开始推行的冬采,本草之中,许多药材就有冬采、春采的要求。 但冬采跟秋收的产量有区别,秋与冬所差不过三两月间,没有耽搁,这类药材多半还是以秋收为主,因为产量更大一些。 这些事,也不是一线的中医师能主导的,药性不佳,就只能在增减加味上做变通了。 可涉及到了药性,增减加味也不是一般中医师能弄明白的,即便一些医家,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药性不明,这也是中医师难以成名成家的症结所在。 蒲老等人为什么要无条件的支持李胜利,原因也在这里了,大路难行之时,一个少年人打着大传承护道人的身份,庇护了各地的名老中医,独力支撑医理的返本归源,药性的厘清。 厘清了医理药性,与李胜利想的可以批量培养中医师不同,蒲老等人看到的是批量而出的名医名家,虽说这样的名医名家稍有水分,但也算勉强能承接医家之名。 中医难就难在了以人为本,强调个人技艺上,一个方子打天下的可以算是名医,有名医名家之称的人才能算是真正入门中医,也就是看事角度不同的问题。 现在自训班培养的赤脚医生算中医,半吊子的也算中医,蒲老等十余老汉也算是中医的。 也不是中医神秘,更不是中医难学,而是这类靠生存经验积累而出的传统医学,体系庞杂,既难学也难精。 面对传承了三千年的庞杂中医,成名成家才算是入门,也不是说的瞎话。 真正入门之后,再以此时所学,回溯于各派典籍,稍微用功十年八年,做个真正的名医名家也就是顺势而为了。 如今一口饱腹的粮食,已经让绝大多数挠头了,李胜利这边担着的可是几百医家,上千家属的口粮,作为医界前辈,这个时候不无条件的支持,什么时候支持? 至于李胜利行事偏颇狠辣,那只是小节,与大传承无碍。 这也是利益驱使做出的选择,在蒲老等人眼中,中医大传承也是一样至珍至贵的。 早课做完,李胜利这边才将车上的两包书拎了下来,这两包书,多半都是装帧精美的医家笔记之类。 典籍之类的医书,也没必要拿给这群老汉过目,被众老汉指摘一句不见兔子不撒鹰之后,李胜利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去看了看依旧留在自训班这边的柳爷继子张定国。 柳爷随着各地名老中医去了山上,自训班这边的一些事务,就交待给了继子张定国,在柳爷看来,有些时候人情世故的历练,是要先于学艺的。 在自训班操练的久了,张定国这边也较之以前的孱弱,精壮了不少,这小子也没少因为跟不上训练挨揍,至于背功,也是可圈可点的。 大致问了一下自训班这边的情绪,总的来说,还是那句老话,棍棒底下出孝子,多打几遍,就没有不服帖的半大小子。 倒是中医的托付,李胜利没有完成,他家那半大小子浪的很,依旧在城里坚持立棍,对这路物件,李胜利也是没招。 他现在已经被人关注了,总不好去城里掳人的…… 相较于之前,自训班近期入学的学员,也多了不少街面上的半大小子,避祸的子弟依旧是主流。 就跟中医家的半大小子一样,颓势已现的时候,就不该死守了,再守下去等着他们的就该是发配了。 最近要忙于洼里跟山上的秋收,李胜利临走的时侯,也没忘了把王前进拉到自训班这边,蒲老等人只能坐镇一下,真正能振臂一呼的也就李胜利、王前进跟肖虎了。 他不在营里,两人之中总要有一个留在这边,以备不测。 途经马店集的时候,李胜利也顺路到了胖老太太李许氏这边,付宜卿的事,还是要分说一下,本来好好的缘分,掺杂上乱七八糟的关系,以后就不好分说了。 到了李许氏暂居的院子,看到虚掩的院门内,胖老太太正带着小儿媳翻晒药材,李胜利点了点头,王庆平这招是不错的。 马店集村大,将需要晾晒的药材分配到户,质量上就会比集中晾晒的好一些,这也是经验之谈。 “老太太,您不需要做这些的。” 胖老太太李许氏,年岁已届七十了,在现时的农村即便不算是高寿,也算是不差了,弄出些响动,算是打了招呼,李胜利对于结过善缘的胖老太太也是有照拂的。 “李先生来了,去给先生沏茶。” 支使走了小儿媳,胖老太太李许氏笑盈盈的看着李胜利,这位面善的小先生,全了她的残念,即便小儿子如今已经卧床不起,李许氏这边心里也是充满希望的。 守了这么多年,还能给夫家留个后,这也算是运气使然了。 “老太太,嫂子的事,您就别撺掇了,不好。 这也是坏了咱们之间的善念不是?” 面对李许氏这样的老太太,李胜利直接开门见山的明说,别再跟上次一样,误会了才好。 “李先生,我还是叫你胜利吧,这样亲近一些。 你也清楚,桦儿怕是熬不过今年了,桦儿没了,我们娘仨也就没了依靠。 既然宜卿有了些想法,你随她就是了,无非闲着也是闲着,有了这层关系也好让我们娘仨心安不是? 待桦儿家的生产了,若是姑娘便罢,若是儿子,还是需要李先生照拂一下的。 到时候她俩也撑不起门楣,只能靠李先生了,那时节我老太太也不在了,咱们之间的善念,还得靠她们俩来维持。” 胖老太太李许氏出身京中名门,知道这世道之上,没有什么托妻献子之说,即便有,她们一家也不会碰上,善念想要延续,多半还是要靠利益的。 李家积存的家资李胜利看不上,只余两个儿媳能用了,对此,见惯了世情的李许氏,也没什么怨愤。 有这么一个李先生护着,血脉的延续就有了最好的保护,即便两人继续开支散叶,那也该算作是李家人的,有了兄弟姐妹,兴许将来的李家还是会枝繁叶茂的。 “嗐,我这不说了也是白说吗?” 对胖老太太李许氏的态度,李胜利也没招,都是随波逐流之人,有舍才有得,这位富态的老妇人,真是懂得取舍的。 “胜利,伱当守是那么好守的,与其我老太太撒手之后将这俩交给外人,不如交给你这恩人了。 <divclass="contentadv">你不会娶,她们也不会再嫁,李家的门楣就在,脏可能是脏了一点,只要后继子弟得力,勤打扫着,也不定是破败门楣。 此事李先生不必多言,无非为的是我夫家的门楣跟延续,就由我做这个恶婆婆了。” 听到是谈无可谈的结果,李胜利也没犹豫什么,连沏好的茶水也没喝,转身就出了院子。 见李胜利走了,刚刚说了许多话,而且毫不避讳小儿媳的胖老太太李许氏,伸手拉过一旁的小儿媳,指着李胜利刚刚站过的地方说道: “点翠,有些话姨娘本不该说与你听的,但跟你嫂子一样,姨娘也不想让你枯守。 如若肚里是女孩,那以后你就找个人家嫁了,不要学你嫂子。 若是肚里是男孩,刚刚那李先生就是你的男人,你跟你嫂子一起跟他。 这样一来,李家家资,他就会留给你们娘俩的,世道再变,也是银钱在说话。 以后如何,就看你肚子争不争气了,生女儿,院里的东西就是李先生的,生儿子,就是你的了,但你跟你嫂子就是李先生的了。 不要觉着难为情,你嫂子那种饱读诗书的都能放下,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守着,你是不知道有多苦。 放下了,接了李家家资,由你嫂子在一旁策应教导,你的儿子不会差的。 乱只是一时的,等平稳了,有李先生护持,有你姨丈家的名声。 以后的你或许就是前些年的我,即便饿殍遍地,也不影响咱们,而且还有京中名流时常拜会,这与平民老百姓的日子,可是天差地远的。” 点拨了一下算是甥女的小儿媳许点翠,胖老太太李许氏也把豪门大家的生存之道,说给了她,事情如何,还看她的肚子争不争气。 许多事都是靠野心来撑着的,李许氏可不是为了生存不要脸面的恶婆婆,她这么做,更多还是在委曲求全,延续夫家的传承,同时为漂泊在外的大儿子留根。 至于大儿媳付宜卿,有些话就不怎么好说了,老太太李许氏,知道儿子在外的一些事情,早已再娶而且有了子嗣,只是这些不能说与她听罢了…… 离开胖老太太家的小院,李胜利也没急着走,而是就近去了一趟马店集的屠宰场。 供应紧张,羊只就是很好的一张牌,虽说指标年前年后会有些问题,但路是趟出来的,而且已经趟了一遍,总归要走下去。 三个村里需要的过冬煤炭,李胜利也是打着空头支票,从石钢那边赊回来的,入秋之后,贩羊也该打上了。 贩羊,对马店集而言,也不全是好事,圈养存栏也是少不了的,这就消耗了很多原本是烧柴的草料。 如今提倡养猪养鸡不养羊,也不是没道理的,羊吃草,草是烧柴,没了烧柴就得去砍树、刨根,这也是个恶性循环。 至于地里出的烧柴,麦秸要送去造纸厂,苞米秸要留着养活牛马驴骡这种大牲口,能用作烧柴的只有根茎那一块。 如今的专家们倒是不虞烧荒引来的烟雾跟颗粒,因为舍不得在田里烧,麦根都要用抓钩捞起来,弄回家烧火做饭的。 至于土灶,你取缔一个试试,谁敢说,村里的社员们怕也敢拿着它当烧柴来用。 如今的农村大队,不仅地里干干净净,就是村子周边,也跟狗舔过一样的干干净净。 也就是药材秋收的计划下的早了一点,不然田间地头的那些个土药材,长的差不多了,都要收回家晒干做烧柴的,此时的百草霜,也是真正的百草霜,比后世的药性好一些。 这次药材秋收,涉及的面很广,赶时节的药材都在采收之列,对内的采收差不多是涸泽而渔,对外的出口,差不多也是这样。 毕竟外面还有封锁在的,虽说后续的计划也有,但做一把大买卖就算完的准备也不是没有。 大致了解了一下如今羊只的用量,李胜利才跟老支书王胜庭对了一下。 如今马店集贩羊最大的客户,还是自家,已经建成的一个大食堂,两个还是试验的大食堂,每天消耗的羊只近百。 这还是悠着卖的,锅里的卖完就算完,如果敞开造,两三百或是更多也不在话下的,因为不要肉票。 “胜利,今年的人手不大够用,麦子种下了,眼见着又要浇冬水了。 贩羊这边,是不是再抻一抻,入冬之后,羊只的肥膘也足,不差这一两月的。” 买卖太多,人手不够用,对七千人大村的老支书王胜庭而言,之前也是扯淡的事儿,人手富裕的让人挠头,才是大村正经的问题所在。 现在不仅马店集是这样,边上太平庄的关大拿,也正愁着呢! 如今仓促建成的药材采收合作社,也是正经有计划、有任务的,两个村过万的各色劳力,收完自己村田间地头的土药材之后,已经开始向山上、洼里转移了。 谁曾想,这劳什子药材采收合作社,公社那边这么支持,一下就调了几乎全村的大小劳力上去,村里缺了劳力,这营生就没人来做了。 采药的那些,采完就不管了,如今晾晒药材的,可都是村里的老人跟孩子,都特么上山去了,哪还有人干活? 药材秋收,按上面的说辞叫做应收尽收,李胜利这边预估,差不多也得忙到下雪前后。 “老支书,两边不一样的,羊只是咱们换东西的抓手,人该调回来就调回来,指标还是要勤跑一跑的。 眼见入冬了,牧民也差不多该转场了,年前年后,还是有笔大买卖的。” 听到李胜利的说辞,老支书王胜庭也是挠的头皮乱飞,这茬就是这么个说法,两边都撂不下的。 “那城里那边盖房子的事,咱们就出三成人吧。 剩下的让关大拿那边补足,合着,不能咱领他发了财,还让他得了闲不是?” 拍拍腿上的皮屑,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有了计较,自家这边因为没人手而焦头烂额,横着也不能让入伙的关大拿舒服了,要烂一遭烂吧…… 第531章 秋收冬采(下) 第531章秋收冬采(下) 正在进行的药材秋收,虽说是以应收尽收为标准的,但药材公司对等级的要求却很高。 李胜利虽然说过优中选优的话,但却并没有上报,只是按照后世的说法,随口而出的。 这茬也是粤海跟港城对接的那边出了昏招,库存的药材里面有等级不够的药材,那边想着趁机甩货,结果给不懂行的下家提了醒。 囤积居奇首要的一点就是货物硬通,什么折价甩卖、等外品,人家不要这个,就要正经的一等品,通货不要,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反馈到药材公司这边,就剩了严卡等级,精挑细选了。 这也是销售受制于人的难点跟痛点,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以及深加工的产业链,在药材出口一事上,也只能一等品出口,剩下的自用了。 即便是精挑细选,每天也有海量的药材,自各地涌向港城方向,草木类优先,根茎类延后的作战次序,也让稍有回味的四大洋行有些坐蜡。 与草木类药材相比,根茎类药材的用途更多一些,也是让洋货们扼腕的糟心事。 退货是不可能退的,看着有进有出的市场,没正经玩过草药的四大洋行,只能硬着头皮不断下单。 因为形势的缘故,中药材断档之说,经粤海那边口述担忧之后,差不多得到了绝大部分药商的认可,即便涨价的幅度,早已不是二百七十九倍了。 但归于成药的价格跟实际用量,这种涨幅还是勉强能让使用者接受的,一边是出货之后高额的利润,一边是好像无穷无尽的中药材。 厚利之前,甘愿冒着绞刑风险的资本,只能让自己果断起来,提高药材等级之后,照单全收。 临近秋末冬初,小腹已经渐渐隆起的杜娇阳,也找到了一份正经的兼职工作,那就是在领导办公室一边观摩,一边出出主意,高参算不上,只能算是个能说几句话的观棋之人。 药材出口的进延,倒不是李胜利筹划的,而是他撺掇蒲老上去进言的,无非按照国外所产药材,他们需要的延后发货,不需要的药材先发而已。 蒲老不能在领导办公室那边做高参,有个中医丈夫,还有些经济头脑的杜娇阳,就只能赶鸭子上架,晚上回家现学,白天兼职做这差事了。 随着出口额的不断增长,交易金额也就成了需要保密的信息,毕竟封锁还在,李胜利虽说不知道具体数字如何,但从接送杜娇阳上下班的座驾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从最初的自驾去上班,到吉普车接送,再到伏尔加金鹿这样的轿车接送,也不过从秋收到冬初而已。 “老李,港城的四大洋行颓势已现,办公室那边商议着,即将进行的根茎类冬采,是不是可以收缩一下?” 上班之前,抚着肥大军装已经快遮不住的肚子,看着最近艳福不浅的男人,有些慵懒的杜娇阳,整合了一下昨夜学的东西,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想着因为不想下乡,拒绝进自训班的丁岚,以及受到丈夫牵连的谢家谢婵,最近一直跟着谢家老妈学习的杜娇阳,微眯带着光的双眼,就开始算计起了邹姨的女儿。 那谢婵也是个犟头,让她离婚撇清关系她不干,就在那硬挺着,她是挺住了,可她丈夫那边的麻烦可就来了,因为总有不惧谢家的人存在,谢婵挺的越久,她丈夫那边越危险。 拖到最后,大概就是谢婵丈夫那边跟她绝情断意,甚至于胡说八道污蔑谢家,这样一来,那犟头女也就干净了。 邹姨那边劝了几次,谢婵也不回应,这些事,杜娇阳本该说给自家男人的,但有些私心作祟的女混子,并没有告知谢家女如今的处境。 至于圈里那个大小姐丁岚,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李胜利虽说之前交待过,拉她进自训班,但丁岚怕下乡自己拒绝了,这些事杜娇阳也没正经说给他听。 “没那必要,该怎么收就怎么收,但抓大放小还是要的。 一遭掘断了根子,有些野生的药材,明年怕是要绝迹的,这套买卖是长久的买卖,贯彻不下去,就会影响明年的采收。 至于颓势,那只是给你们看的表象,牛黄、麝香、冰片、丹参、山参之类的关键药材,不是还卡在那里吗? 等最后差不多收盘了,咱们来个搭售,要买这些,必须给咱们清仓扫尾。 这也算是教他们一招,咱们这么卖货,他们也可以有样学样么,东西卖出去了,买回家了,总不能当做烧柴吧? 咱们中医的手艺外面的人也学过,港城也有不少名医名家,自己学着打开销路呗……” 看着蔫坏的自家男人,杜娇阳扫了扫身边乖巧的肖家大凤凰,自打关晴月那女人让自家男人过了几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眼色也比之前强了太多。 自家男人所说的古灵精怪的大凤凰,杜娇阳也有心推出去,但李胜利这蔫坏的货,只说一句时机未到,就给拒绝了。 顺手接过关晴月稳稳递来的安胎药,杜娇阳捏着鼻子喝了下去,总算是让没吃饱的肚子安稳了一些。 与别家怀孕了之后尽着吃不同,杜娇阳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三月不到就显怀的双胞胎,让李胜利这边早早的就开始给她节食了。 怀孕的女人吃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女人临盆,可没后世那么多的手段。 村里的女人,依旧是烧锅热水,铺上油布,稳婆们拿着平时剪纸的剪子,就上手操作。 医院里也不比村里高明多少,无非上个氧气、有了医生、护士跟相对完备的消毒手段,比农村强的地方就是难产的时候,可以剖腹。 无痛之类,现在一样是没有的。 吃的太好,孩子发育的太大,难产的概率就很大,这年月,如果是双胞胎难产,那风险就很高了。 “出门之后管住嘴,不要去偷吃,吃多了将来难受的还是你。 你们俩,看好了她,她打不得,伱们俩还是可以挨揍的。 她吃了什么,晚上脉诊的时候,我摸的出来……” <divclass="contentadv">见抚着肚子的女混子眼珠子乱转,李胜利没好气的提醒道。 这货也是有前科的,怀了双胞胎,身体的消耗大,前段时间的杜娇阳,回家之前就先在村外的大食堂炫一顿专门给她做的羊肉,回家再悄没声的炫一顿。 即便怀的是双胞胎,正常来说也得半个月或是一月之后显怀,女混子晚上的两顿饭,连着自己带着孩子都给开了食口,就这么造,生孩子的时候可就难了。 之前忙乱,李胜利没发现这点,见女混子微微发福之后,他才做了脉诊,肚里的双胞胎,按脉象差不多是男孩。 但这么开食口也是不成的,这段时间的杜娇阳,只能忍着节食带来的饥饿感,这也算是变相的忆苦思甜了。 一直将几人送到街口,李胜利依旧不受领导办公室那边的待见,即便是司机来了也是如此,但杜娇阳就另说另讲了,可能在那些人的眼里,这位宝贝也算是所托非人了。 对此李胜利不解释,也不让杜娇阳过去解释什么,有点误会也好,也算是自己的保护色了。 入冬之后,形势又有变化,跟之前的谢家老妈邹姨差不多,一些人做出了误判,以为风雨过去了,动作的幅度稍微有些大了。 这个时候,李胜利也不太敢出去随便拉人一把,三瞪眼的时候,谁知道哪个眼神带着杀气? 只能乖乖靠在自训班那边义诊,或是在洼里、山上、马店集三个村之间游走。 北方的药材冬采,根据地域不同,时间也就一两月的时间,过霜还好说,真冻了土就不能再采收了。 与春采相比,冬采虽说折份量,但总体来说折的不多,洼里那边,山岭地上的根茎类药材相对少些已经接近尾声了,药材连带土鳖的收益很丰厚,这次赵满奎可以置换上几辆拖拉机了。 药材公司不给现钱,以置换的方式结算,也算是变相的支援了工业生产。 如今工业的资金缺口很大,即便在药材出口上获了大利,药材公司这边的给药材做了提价,但提价也是有个前提的,那就是置换。 要大笔的现钱不是不成,就看大队这边,敢不敢面对药材公司的质问:‘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话一说,置换也就成了主流,不然问题的份量太重,扛不住的。 山上今年的收益虽说也不错,但缺乏劳力的山上村,一大半收益,算是连买带送的给了马店集、太平庄,这也是符合大形势的,劳有所得么。 但分到人均,山上这边还是强过了洼里、马店集、太平庄。 借着这次收益,山上村的许多女人都找了下家,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倔强的小寡妇,依旧守在山上,任谁也不搭理的。 “胜利,听说你媳妇怀了双胞胎? 双胞胎可不好看管,不成我帮你们奶孩子? 女人生完了孩子,最好还是接茬种上。” 来山上看冬采药材成色的李胜利,捏着豆面窝头,烤着炭盆,听着小寡妇很直接的表白,也很烦恼。 “杨姐,马店集、太平庄一万来人进了山,就没有一个你看好的? 我这棵树,就是一歪脖树,你何苦来的?” 奶孩子,杨玉莲一个小寡妇也得有奶,掰着手里的窝头,李胜利也给了她提醒。 “有啊,太平庄有个被驴踢了下身的小伙子,我看不错,等我们成了家,他入赘了,我既有了依靠,也能帮你带孩子了。” 听着小寡妇的话茬,李胜利更是一阵挠头,她看中的那位小伙子,就是关晴月那小叫驴踢的,太平庄混不下去了,却让杨玉莲这小寡妇给惦记上了。 “你要找就找个全乎的,那不三不四的货,找了也是麻烦,人性不成的。” 给了杨玉莲提醒,李胜利匆匆吃完了手里的窝头,这主儿跟马店集那边住着的胖老太太李许氏一个德行,劝不动的货。 “那就算完,我给你守着就是了,无非村里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我不怕丢脸。”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响,李胜利摇了摇头,就去找成老看返本归源的进展了。 现在的返本归源,算是初阶,找出各派典籍,对照中医四经,明显相悖的直接剔除,以四经之后历朝历代的名家理解,辅以病例、脉象、表症,简化中医四经的内容。 这样一来,厘定出来的医理虽说内容很多,但蕴含的医理却是很直观的;在医理的深入程度上虽说也不太够,但学会了这些,再看中医四经可就简单多了。 如今成老这边要面对一个问题,厘定之后的医理是分八派,还是汇聚一堂。 八派内容虽说颇多交集之处,但历经发展之后,各派都有各派自己的东西,八派之外还有其他流派,真要是汇聚一堂,内容太多,也不利于中医的入门。 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内容,多半都是基础类,入门之时涉猎内容太广、太杂,也不是什么好事,博而不精就是现成的话了。 可怎么区分,也是个难题,别的流派不说,内科八派的哪一派也不想自家单独成册。 温病与伤寒要合流那是肯定的,这两派兼顾南北,不合不成。 可两派之外的流派呢? 不合并进去,就偏离了主流,这是任何一派的传人也不想看到的…… 第532章 速成班(上) 第532章速成班(上) 对于山上村成老面对的流派之争,李胜利问了一下之后,果断的没有参与,只是留给成老一句,伤寒温病为主,兼顾其他各派的说辞,就匆匆的离开了。 听了这话的成老也是哭笑不得,他不知道伤寒温病为主兼顾各派的道理啊? 关键是现在哪一派也不想被兼顾,哪一派拿出来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这才是真正让人为难的所在。 见李胜利转身就蹽,老于江湖的成老跟史老对了一下之后,就耍了一手总纲分八派的戏法。 以伤寒温病南北兼顾为总纲,再以各派杂合各派的方式另分内科八派,这样一来,既消弭了流派之争,也消弭了流派之间的隔阂,也为以后出兼顾内科八派的中医师打好了基础。 因为小寡妇杨玉莲的扯淡表白,李胜利也没敢在山上逗留过夜,又匆匆回了马店集这边。 史老、蒲老、成老以及各地的名老中医手头都有事做,李胜利这边也是一样。 老一辈在做医理跟药性的厘清,李胜利这边主要关注的就是自训班了。 中医自训班也是李胜利头一次办,办班的经验他虽说听过见过不少,但毕竟李鬼手只是骨伤科的刀斧手,对于中医内科,没有正经的学习经历。 之前想的是,脉诊入门之后,就算是勉强的中医入门了,但首批医家后人为主的老学员那边的反馈,却不是这么个情况。 会了脉诊之后,还有个辨证施治,之后还有个立方开药,目前可见的中医入门的三道关,一关比一关难过。 辨证施治、立方开药,都是需要经验慢慢磋磨的,脉诊深入一下,就不是一年两年能精熟的,再加一个辨证施治,三五年都不太够用。 发现了问题之后就要解决问题,目前看来,赤脚医生的教材,写的还是有些深了。 对赤脚医生的培训,简单的脉诊入门之后,就该停止,剩下要看的还是最简单的功夫,背功。 背脉象、背辨症、背药方、背增减加味,弄来弄去,赤脚医生,还是脱离不了翻书看病这一节。 有了这样的经验,自训班这边,也就不得不跟赤脚医生学习班一样,办速成班了。 想着速成入门,下去就能独自脉诊辨症开方,纯粹就是理想化的结果。 这样的人,学员里面不是没有,只是一成不到的比例,不足以作为借鉴。 这样一来,入门级的赤脚医生教材,就要重新编写了,之前的教材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要提高一下对学员的要求了。 将现行的教材作为高级教材,李胜利又筹划了初级与中级教材这两套。 中级教材简单,稍稍删减原有的教材,加些背功的内容进去就好,也可以作为函授教材来使用。 但初级教材就很难了,考虑到后世听到的赤脚医生学习班,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的学习周期,脉诊这一节都可以作为选修的,因为时间太紧。 一个月到三个月的培养周期,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自训班在每一个学员身上消耗的粮食会大量的减少。 但要让人下去就能治病这样的要求,对上最多三个月的学习时长,也真是令人为难。 这样的班,说白了就不算是入门班,只能算是背功班,将病症用药一一罗列,背熟之后下去按图索骥,再想精进,就得进函授班了。 坐在暖烘烘的屋里,甩着被毛笔板的有点难受的手腕,李胜利也在仔细的琢磨初级教材的内容,这份初级教材,跟中级、高级教材不同,是必须要有普适性的,也就是要做到南北兼顾。 总不能弄南方一本、北方一本的教材出来,授人以柄吧? 这本赤脚医生的初级教材,就该跟现在住的王家老宅一样,精工细作、精益求精。 王家老宅的修建,可谓是讲究大了,除了用料做工的细致之外,各处的房子底下,还蔓延了地火龙跟烟道。 而且这跟王家藏金也是相辅相成的,卧室显眼的地方挖下去,就是跟地窖一样的燃烧室,挖宝挖出这玩意儿,多半人都会偃旗息鼓的。 因为地火龙的燃烧室跟火坑差不多,所以哪个卧室的床位,都不会摆在燃烧室的上面,这也就有了藏金的地方。 这些地火龙的位置,还是王芷给指出来的,除了正屋主卧次卧下面的燃烧室之外,再有就是王芷闺房有个燃烧室了,其余房间过的都是烟道,最终所有的烟气,从厨房的烟道排出,隐秘不少,还将热效应利用到了最大的程度。 一窖数量不多的树根、麦糠,就能烧上月余时间,一冬三五窖,三个燃烧室一冬拢共不超二十窖的烧柴,对于地主大院而言,也算是寥寥了。 就经济支出而言,整个王家老宅烧地火龙,比起各个屋里生炉子烧煤节省多了,这也算是古人的智慧了。 见李胜利在甩手,正在忍饥挨饿的杜娇阳就酸了起来。 “又想王芷那臭肉了吧? 她吃了荤腥,怕也是想你想的紧呢! 有现成的大凤凰在,想那臭肉做什么? 不过也该想想她了,这孩子生了我可不管,今儿去看了一家的孩子,又拉又尿的脏死了,回头还得洗尿布,我可受不了这个……” 听了女混子对孩子的态度,李胜利也是无奈,拉扯孩子现在都是这样,以后也差不了太多,无非多了一个不用洗的纸尿裤。 只是杜娇阳缺了如今大部分姐姐的经历,那就是帮父母看弟弟妹妹。 这差事,有些人家的孩子,从五六岁得一直干到十五六岁,家里的大姐、大哥跟亲妈似的,现在可真不是瞎话。 <divclass="contentadv">哄孩子、喂奶、洗尿布、洗衣服、陪着睡觉、陪着玩,还得在家生火做饭,跟亲妈干的活没两样。 杜娇阳能在城里四处串门也是有原因的,知道李胜利这边是个光棍、愣头青,没啥不敢干的事,一些牵扯不是很深的人家,也就被领导办公室那边推给了女混子。 对此,李胜利也给了杜娇阳底线,敏感的人物绝对不能去碰,办公室那边也知道轻重,不会随便给这边丢个炸弹的。 “你这想法倒是跟山上的杨姐一样,她今天还说要帮着奶孩子呢。 可她一个守寡多年的寡妇,哪来的奶? 白芷不成,她就不是一个管孩子的娘。 我看今年的药材采收,也差不多收尾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差事,准备辞了吧……” 闲扯一下又交待了正事,对于王芷、杨玉莲之流,杜娇阳最近也是看开了,看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大事小情之后,女混子也起了野心,她将来也要这么一个老大的办公室,下面坐满了人。 现在已经算是心有所属的女混子,既不关心孩子也不关心女人,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没影的事业上。 杜娇阳跟王芷对待孩子的态度冷淡,也不过是随大溜而已,现在虽说也有产假一说,但孕假绝大多数地方是没有的。 城里还好些,在村里,头着生孩子,还在锅台灶坑上忙活的孕妇多了,别的不说,秋收冬采之中,大着肚子进山采药的妇女也很多。 李胜利说过这事,想要拦一拦,结果差点被人组团挠了,进山一天至少顶上在大队五六天的收入,拦着不让上山。 那些个妇女可不管李胜利有没有老支书王胜庭那样的后台,即便是老支书当面,不挨挠也得挨骂,那些个妇女真要是变作了泼妇,老支书也得歇菜,她们就不跟你讲理。 “老李,我看领导伯伯最近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那些人又要作妖了? 就没个办法……” 听到李胜利对形势的判断,杜娇阳没跟以前一样懵懂的听着,而是说了说她看到的,还想帮着解决一下麻烦。 “我看伱最近也是飘了,让领导皱眉的能是小事儿? 咱细胳膊细腿的,不说上去就死,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命拼掉也不当事的。 那边的活计,赶紧辞了吧,就说动了胎气要回家安胎,我看你还是学艺学的浅了,邹姨的本事你也就学了个皮毛……” 断了女混子不切实际的想法,李胜利果断给了她辞职的理由,这事愁眉不展的日子长了,任谁来了也挡不住的。 与其张牙舞爪的去找死,不如老实的待在家里学艺,或是编写一下实用的教材。 “你啊,滑不留手、拈轻怕重、还无法无天……” 听着女混子不知哪学来的评价,李胜利也不置可否,低头继续编写自己的基础教材。 接下来几天,打着安胎名义辞职成功的女混子,继续接受谢家老妈邹姨的再教育,李胜利则是在自训班跟蒲老等人,斟酌起了赤脚医生的基础教材。 “胜利,这跟你那百姓土方的区别就不大了,除了加了一些针灸、正骨的基础手法,将脉诊一节,移为选修,是不是不利于人才培养? 而且这样的赤脚医生下去,能起多大的作用也未可知。” 蒲老的建议无疑是专业的,但李胜利这边也有难处,不说人员多少,一两批学员之后,仅是时间上就不允许占用那么多的。 但这话又不好跟蒲老明说,李胜利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蒲老,脉诊入门之后,还有辨证施治,这也是中医入门的一道关。 与其让学员们在自训班这边,耗时于背功这类苦功夫,不若让他们下去一边实践一边背书。 蒲老,再有就是,城里如今不上学的学生可是不少,即便只是已经毕业的那部分人中的一成,涌到这边,咱们这再耗时过长,只怕……” 前面李胜利说的是专业,后面就是问题了,闻言,提出疑问的蒲老也是面色凝重。 “只是,放这等学生下去,于事无补啊! 我知你有函授班的后续,将来这师资又从何而来? 按你所说,学生如星散一般下去,遇上了学业难关,咱们这边以书信的方式答疑。 路子是好路子,只怕将来答疑之人,力有未逮呐……” 蒲老说的也是实情,让一帮子只背了一点中医皮毛的赤脚医生下去,照着背的内容治病,即便遇上了熟悉的病症。 这头次出手,能不能成也是个问题,即便成了,那不熟悉的病症呢? 总不能面上有医有药,生生看着病家病死吧? 即便这一关关的都过了,下去的学员,也就是赤脚医生,能于学业上精进,将来的答疑也是个问题。 李胜利手里的几百各地名老中医,可不是用来给他们答疑的,即便可以,这些名老中医的精力也是不济的,一人又能照看几个学生呢? 李胜利手里的初级教材,本就浅薄,即便用来速成也是差了成色。 中医不同于西医,真要下去当事,也不是一两年能成的。 自训班加函授班,听着是个好路子,可细想一下,一个师资一个答疑,就横亘在众人的面前,不好跨越…… 第533章 速成班(中) 第533章速成班(中) “蒲老,莫要忘了,除了自训班,以及现在要筹划的速成班,咱们在马店集还有一个传承班,在洼里还有传承班的进延,还有山上村的精研班。 古有代师收徒一说,咱们为什么不能用学生教学生呢? 让自训班、传承班、精研班的学生,依据函授学生在下面遇到的疑问,交叉答疑。 一边答疑,一边选出函授班之中,可以深造的学生,以新学员替换赤脚医生的方式,再把下面那些可以深造的学生,从农村拉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下面的赤脚医生有人答疑,城里的学员们可以看到老学员们下去所遇到的问题。 得到一些答案的新学员下去,就能避免很多问题,同时,再让这些替换下去的新学员,与周围的赤脚医生们交流一下。 这样有上有下、有进有退,不愿待在农村的老学员们也就有了督促,要下去的新学员也算是接收了老学员们的经验。 这样不断循环、体验、实践、答疑,赤脚医生们的水平不得‘噌噌’的往上涨啊? 除此之外,函授班也不受地域的限制,答疑替换的赤脚医生,也不受地域的限制。 到时候,咱们这个自训班、函授班可是要争光了。” 蒲老的问题,对李胜利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些无非就是蒲老问出来他做解答。 不成,再加一些后世的办班经验就好,甚至于,让轮换下去的新老学员,在当地再开新的自训班也成,这些还不是张口就来? 也就这种教学不收费,不然李胜利还能让人下去办小班,办一对二、一对一,这不跟玩一样。 看了看被李胜利挂在脖子上的圈饼,蒲老也被气笑了,这小兔崽子,说话就说一半,这是等着他这老汉,用问题给他起高楼呢! “胜利,人小江湖老,我老汉服气了,依你! 按你所说,咱们这自训班,是不是要依着备战备荒的说辞,建上几座粮库? 如许多的学员在此,一旦三餐不继,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好处了,李胜利虽说有这想法,但缺个人擎头,他这边又是招纳人员,又是建粮库的,再上了民兵装备,那特么跟绺子就没区别了。 “蒲老,备战备荒可是大事,咱腰细腿短气力小,可不敢私自张罗这个。 这事儿啊,既然是您老提出来的,就得您老上去解铃铛,不仅是粮库,备战所用的民兵装备,您也得一并提了。 您没见咱们自训班这边的学员,都拿着烧火棍子当枪使吗? 我这人,年纪轻轻的行事跋扈,圈里的子弟都称呼我为臭大粪,我是不敢出去惹人厌的。” 一听李胜利的开头,蒲老就知道,这回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他们十余老汉来此的目的,也是不好细说的,这事李胜利说的不错,这跋扈的小子提这个,真是不合适。 不过李胜利的话里也是处处打着埋伏的,烧火棍子当枪使,那说的可不是打子弹的枪。 民兵训练,蒲老不是没见过,他也识得什么叫做刺杀训练,什么叫做抖杆子。 无论是花枪、大枪还是抖杆子,都是江湖上的把式,这点见识出身于市井的蒲老还是有的。 他可没听说过,哪家的民兵训练场上,有教这个的,这些手艺学了,可是拿起杆子就能械斗的,但正经械斗,教个棍法也就够了,教大枪? 面前这小子,做大事是仁厚的,可这心呐,就跟仁厚隔着十万八千里了。 作为中医,蒲老清楚的知道,棍子抽一下跟戳一下有什么不同,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棍子戳下去,顶到肚子上,弄不好就是个对穿的结果。 “胜利,我看民兵装备这一节就算了,这地界跟下面可不一样,要点军装武装带的就够了,带响的还是算了。 事情提了,上面要是拨派,咱们接着就好,不给硬要,怕是会让人指摘居心不良。 这小小的一处军营,牵着的可是中医大传承最根本的人才,轻忽不得。” 见蒲老说的严肃,李胜利也就点了点头,营里倒是有一个加强班的装备,附带还有一个班的百战老兵,自保也算是足够。 跟蒲老说的差不多,没必要强求。 “那成,您老最近劳碌一下,我看这年前年后的风色怕是还要打着旋的变,有备无患吧……” 说完,李胜利起身,继续到他的医务室去义诊了,近期,来的病家也是年轻、年老的各一半。 年轻的多是新伤、外伤,年老的多是老伤、内伤,年轻的好弄,岁数稍大的这些个病家,就真得好好调养一下了。 如今他的医务室门外,也修起了一长溜的连灶用来熬药,灶上有一帮子背功不错的新学员实习熬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许多人,即便给他们抓了药,也没地方熬制,只能按照时间点,到这边进药了。 前段时间,跟当初在胜利诊所一样,外面也围了不少人,对这些人,李胜利可不跟在城里那么客气。 一个眼神过去,肖虎跟马小宝的人,就会把人拖一旁的排水沟了,之后担架抬回来等着接受义诊。 自训班这边就是李胜利在城外的山头,别说是放肆一下了,不相干的人打附近路过都不成,抓着必然是一顿狠揍。 半上午太阳好的时候,杜娇阳也会过来跟他一起坐诊,既算是跟着邹姨学习的休息时间,也算是熟络一些关系的时间。 女混子作为杜家长女,即便最近一两年就要出国,一些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虽说许多人的职级比老杜差了不少,但将来有用的还是这批人。 “老李,杜鹏刚刚去了马店集一趟,他跟冯茜之间,怕是又要磋磨了。 <divclass="contentadv">他想过来,我没让他过来,晚上你回家给他说说吧。” 过来晒太阳的杜娇阳,说起杜鹏跟冯茜,李胜利也是无奈苦笑。 轧钢厂的三辆车里的便民牌,赶上了献礼,李怀德、杜鹏、冯茜都算是风光了一把。 其实第二辆工农牌、第三辆团结牌,拼凑一下也能赶上献礼的,只是李怀德这边另有谋算,今年只露了一辆便民牌。 要么说李怀德这老小子细致,便民牌的样车弄了三辆大红的,轧钢厂那边还攒了三十多辆半成品。 献礼风光完了,这老小子也是有求必应,一遭将不知道质量怎么样的三十多辆车赶了出来,又特么风光了一把。 这类玩意儿,说句难听点的,只要有了柴油机跟车轴轮胎,轧钢厂原有的现成车架。 机修那边一天攒不了十辆,三五辆还是没问题的,李怀德也是经历过困难的,放星星这类活计,玩的很溜。 只是老李那边对李胜利这边,爽约了一次,本来定好的安定门外建厂攒车,李怀德却定在了轧钢厂那边。 许是如今的李主任觉着大权独揽了,厂里没有威胁了,也或许是安定门外的地盘太小,不符合李主任的恢弘构想。 虽说没在安定门外建车厂,但建厂房的事,细致的李副厂长还是交给了马店集,还没有名号的建筑合作社。 李怀德这边不算是反复,那风光了一把的冯茜就真是想反复了。 李胜利也给蒲老说了,风色会打着旋的变幻,冯茜也是误判了形势,想要假戏真做、变小为大,想法是不错,可惜眼界跟她的专业相比,差了太多。 “成吧,这是小事儿。 中医司令家的,伱再联系联系,老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这可是第三次请他了。 还有邹姨家的谢婵,怎么个后续? 趁着现在有机会,来自训班帮忙也成,去马店集住一段也成,别再错过了,再硬顶,准没好事儿……” 受人托付的事,李胜利这边算是有两件没做好,中医司令家的那位,依旧在城里硬扛,这不是啥好事。 同样,谢家老妈邹锦那边给托付的,谢飞的姐姐谢婵,李胜利也让杜娇阳去接触过几次了,也是个硬气的,次次都把人给顶了回来。 “成吧,这是小事儿……” 见女混子有些不着调,学着自己说话,李胜利脸色一肃说道: “中医司令家的,稍微接触就好,来不来随意。 但谢婵那边,最好硬拉也要拉回来的,不然……” 看看女混子的脸色,见她想到了他没说的内容,李胜利这才将脸色放缓。 “知道了,我中午吃了饭就去。 老李,没点零嘴给我垫垫啊? 饿……” 扫了一眼已经有了双下巴的女混子,李胜利无奈从兜里掏了一个铁盒出来,里面装的是小孩的最爱橘子糖。 孕期的食口好开,但往回收就难了,如今的女混子恨不得一天吃八顿,但肯定不能由着她这么吃,真饿急了,能吃块橘子糖,也是许多人家的孩子,心心念念的好东西了。 “唉…… 给你生个双胞胎还得挨饿,欠你的……” 听着女混子的抱怨,李胜利也不言语,这事也是没法讲道理的,你说怕将来难产,怕出危险。 她就是一个劲儿的跟你喊饿,神仙来了也没招不是,她也是真饿。 见自家男人不说话了,杜娇阳赶紧拿了一块橘子糖放进嘴里,捎带着拿了两块直接揣进了兜里,一铁盒的糖也不能都吃了,不然又要瞪眼了。 吃着糖,遇上熟悉的上去帮帮忙,偷摸塞点粮票现钞,听李胜利问诊,能扯上关系的,杜娇阳也会上去,按着邹姨讲的,看看人面相之后,再决定给不给东西。 遇上带着孩子来的,她就给介绍一下自训班,愿意来的,可以直接留下,不愿来的也不强求。 见了熟人,杜娇阳这边也没有什么置身事外的优越感,更多的还是感同身受。 经常接触这些人,虽说对心态会有影响,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杜娇阳是杜家长女杜鹃呢? 中午吃了肖凤从大食堂那边带回来的加餐,这段时间的女混子,也不怕吃出一身的羊膻味了,加餐多半要的都是肥嫩一些的羊排。 对此李胜利也就不做要求了,除了大食堂的羊肉跟洼里那边的淡水鱼之外,其他的鸡鸭鱼肉,李胜利弄起来也麻烦。 对比其他人,杜娇阳的伙食已经远在标准之上了,起码中午这顿饭,能让她吃个六七分饱。 吃了午饭,杜娇阳按照李胜利的要求,进城里接触中医司令家的孩子,捎带着劝了一把谢婵。 对谢婵这边,杜娇阳的劝说,跟自家男人说的还是有出入,嘴上劝了几下,见谢家的婵姐依旧强硬,她也就打道回府了…… 第534章 速成班(下) 第534章速成班(下) 跟杜娇阳这边的做事潦草不同,吃了午饭的李胜利,开始补充上午的医案。 这段时间,他义诊接触的人,基本都会有详细的医案,而且会附带上手边整理的一些献方献药里的内容。 这在医家们看来,叫做详实的医案,在李胜利的嘴上,就是完整的证据链了。 当然,领导办公室那边直接带过来的人,就必须没有医案可查了,这也是双方的默契,来之前首先要嘱咐病家不能透露在这边就诊过。 至于外人来问,客气一点的还有医案可查,不客气的,李胜利直接就会关上门喊来姐夫王前进,这类物件,处理起来也简单,打伤了直接治,打坏了就没有了。 对于义诊接诊的年轻人,李胜利这边就是正常处理,对于岁数较大的那批人,他这边就是以扶为主、祛邪为辅,治伤最次的路子。 医案上记录的也简单,义诊面对病患,当以磨炼浅薄的内科技艺为主。 如果不是义诊,恐怕李胜利这么拖沓的治疗过程,就会得罪病家,但自训班这边的义诊点不同,病家的回头率还是极高的。 至于原因,除了义诊点这边早早的生了炉子,地方够大之外,给等着煎药的病家提供餐食,可能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李胜利作为伤科大拿,治沉伤、老伤表现拖沓,有些人的表症,治疗之后还有加重,虽说这边是义诊,也不是没人关注的。 蒲老有次出去,回来之后,还专门观察过李胜利的义诊过程,甚至还看过医案,检查过灶上熬煮的药剂。 临走的时候,蒲老这边意味深长的留了一句‘医不叩门’,但李胜利却依旧如此做派。 有了割治高级、骨伤高级的手段,治伤,对李胜利而言不要太简单,即便是陈年的战伤,两三剂药下去也会有很大的改善。 治标不治本,可不是中医对西医说的,而是中医内部早就有这说法,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一样,治标很简单,不用熬药,他随手几丸同仁堂的伤药就够用。 扶正治本却是个长活,扶正的过程之中,内邪外显表症加重,也不是个例,许多带着旧伤、老伤的病家,一小部分初期看上去是越治越严重。 但有些话李胜利也不好明说、细说,全在病家的一个感受跟选择上,无非义诊点的药材,有相当部分是上面拨派的。 收工之前,跟蒲老等人对了一下初级教材的事,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斟酌完的。 有了蒲老等十余老汉,初级教材的许多内容肯定会得以改进,但改进也是需要时间的。 晚上回到马店集,小舅子杜鹏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家里,看着依旧温吞吞的姐夫,杜鹏这边却有些焦躁。 “姐夫,冯茜那边……” 正在换着衣服的李胜利,也没给小舅子诉苦的机会,抬手打断他说道: “不着急,先吃饭,你姐怕是等饿了。 当初敢拿捏她,就不怕她反复。 昌平酒厂那边给了点新产的瓜干酒,说是起的新商标,叫做‘一口蒙’,尝尝,正好天冷里里外外的祛祛寒气。” 挡住了小舅子的诉苦,李胜利也给了他底气,至于昌平酒厂的瓜干酒‘一口蒙’,这也真是个商标。 跟草原白一样,只有仨字的黑白商标,大半年的时间,马店集的大食堂,也卖出了不少光瓶跟散酒。 酒厂的粮食也弄了不少,弥补粮食的亏空,只能用今年收上来的瓜干了。 瓜干酒终是不如粮食酒好喝,为了弥补一下,酒厂那边也有机灵鬼,打算试一试呛口白酒有没有市场。 相比于其他香型的白酒,呛口的白酒勾兑简单,价格也不低,如果真能打开市场,在粮食的灵活度上,酒厂这边就能主动一些。 上桌吃饭,与李胜利这边试探着抿了一口不同,有些心焦火燎的杜鹏一口下去,差点吐在了桌子上。 被姐姐杜娇阳狠狠瞪了一眼,他强忍着咽了下去,换来的只能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就不听劝了吧? 人家商标上大大咧咧的写着一口蒙,你小子有多猛? 真的就敢一口闷? 骄阳,你吃伱的,我给他说说吧,不然也耽误我吃饭。 杜鹏,这两天让着她点就好,冯茜那边多半是想把家里老人接回城里。 这事不能答应她,兹当是威胁她的抓手了,她要是逼的急了,也不用答应她什么,只管拿她父母说事就好。 这娘们也是乍起乍富的,不会走人步了,直接翻脸,她应该不会、也不敢,只会紧紧的缠着你,由着她好了,看她怎么蹦跶。 等过几天,事情不按着她的意思发展了,也别迁就她,狠狠羞辱她一番,以后也就服帖了。 按照我的说法,等有了结果,你怎么弄她、她怎么老实,还会因为你庇护她父母的事,给你投来钦佩的目光。 这就属于不打不老实的,你回去之后,只管让着她就好,看看她能作出什么妖?” 几句话说的杜鹏服气了,李胜利勉强把盅里的一口蒙喝下肚,就换了药酒。 昌平酒厂的一口蒙,倒是符合草原那边的口味,又辣又冲,跟洼里海爷弄的瓜干酒,差的远了,不好喝。 吃了饭,让马小宝带人送杜鹏回轧钢厂,如今这时节,白天还成,晚上还是要尽量避免一个人独行。 不然走着走着人没了,这年月也真是没法找,对此李胜利还是很有经验的,超过半月不去找,这人呀,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想找都没个起头的线索。 “老李,你就坏吧。 杜鹏也不在好人数里,有了你的主意,过段时间他不得折腾死冯茜?” 得了隔壁邹姨教导的杜娇阳,在街面上还称不上是大姐大,但在家里还是称得上的,起码还能勉强一碗水端平。 照顾冯茜的感受,也是最近做的习惯了。 “这话就差了,要不是咱们拉她一把,跟去义诊点的人比,冯茜会更惨,男人起码要论班论排的,只怕这一点就能摧毁她的所有。 再者,杜鹏以后要走的路,不就是人踩人么? 冯茜倒是个不错的陪练,到时候,他实在过分,冯茜肯定会来找你主持公道。 <divclass="contentadv">你也别惯着她,免得她又借机生事……” 厘清了杜家家事,跟杜娇阳转到相对暖和的里屋,李胜利也在想着让冯茜低头的形势转换。 速成班只等着教材了,教材有了,还是要让王前进去找他干娘的。 如今这年月,该出成果的时候,也一定得出成果。 等速成班的教材下来,让自训班再淘汰一批速成班的学员出来,让他们在家过了往后十多年里,最后一个正经年,过了十五也该正经做个下乡的赤脚医生了。 没了十五、年关,论起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那也就少了许多思乡之情。 这时候积极主动,到了村里也会有优待的,提前见识一下农村这苦窑,或许,许多人会再次奋起学习中医的动力。 有些时候,资质在努力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就你会拿捏人,关晴月那边怎么不见动静啊? 要不你今晚……” 听着杜娇阳的闲扯,李胜利摆了摆手,说道: “也别惯着她,她们出去是要做事的。 你虽说要扛大梁,但她们的作用也不可轻忽了,现在这段时间可不是享福的时候。 外面比街面上更阴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出去的时候,还要在特线上找个一线的女兵跟着。 免得出去着了洋货们的道儿……” 给了杜娇阳提醒之后,李胜利就继续谋划速成班的事。 这头笔买卖要做的漂亮一些,用淘汰的学员,还是用精英学员,李胜利还是要做个考校的。 等到蒲老一众老汉敲定了速成班的初级教材,李胜利也选了最稳妥的人员组成,无非老带新而已。 一个精英学员配上一个淘汰到速成班的学员,等下乡的时候,也是两人一组。 精英学员,体验实践一把之后再召回来,既能放下去就出彩,也能给下去的赤脚医生打个样儿,只要学的好,随时可以回到自训班这边的。 下乡,虽说一直就有,但目的地主要是集体农场,其实主动去集体农场,也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许多农场,都是照搬过来的,跟在厂子里的区别不算太大。 除了干活的机械设备多之外,现在这年月娱乐生活设施,那边基本都是齐备的,所以不算是最苦的地方。 真正主动下乡到农村,或是做赤脚医生的就很少很少。 有了这个前提,王前进去他干娘那边一说,路径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目前的青年下乡,也算是一个痛点,虽说准备下乡的赤脚医生,两人一组加起来不过三百人,但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自训班这边也因此迎来了好几拨视察的访客,为此,李胜利这边带着自训班的学员,也是好一通忙乱。 杂色的衣服、清汤寡水的饮食,初冬时节,冻的瑟瑟发抖依旧高声背着文选的学员们,也是看上去很不错的。 如此接待了几批之后,东西、物资也骗了不老少,确认最后一波访客之后,近期应该没人再来了,李胜利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孙子,你特么骗人的本事,比你敲竹杠的本事一点不差。 营里就这么点人,你特么屯那么多军装、粮食干屁? 你特么别想着倒卖哈,盯着的人多了,这年月这样的买卖,谁玩砸了谁死。” 跟着小舅子将来人骗了个遍,干娘也没放过的王前进,虽说也喜欢收获,但也怕小舅子这边行差走错挨了枪子儿,牵连自己。 “有备无患么? 知道谁在倒卖这些东西吗? 不成咱们去敲一笔? 眼见着年关将近,自己的孩子自己疼,那些用功的学员,发钱咱是不敢,一人一套额外的军装还是可以的,带回家就是不穿,也能换不少粮食的。 这一下出去就得几百上千套,有出就得有进,不然就坐吃山空了。” 听完小舅子的生意经,王前进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嘴贱的真不是时候。 “我说孙子,你特么消停点吧? 你也知道年关近了,差不多得了,你总不能让人忙活了大半年,年底毛都不剩一根吧? 人家热热闹闹的过年,他们家里敲锅打碗儿,那不得恨死你啊? 这都冬天了,你要是真弄的冻死、饿死了人,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说到年关,王前进也有些同情被小舅子盯上的那批人,这厮就是个扒皮抽筋的货,落到他眼里的人,就没好儿。 “我这一段义诊,至少散出去两旅行包的钱钞粮票了,连累我裤腰带都紧了两扣。 还是那话,怎么来的怎么还,干干净净的我还不找他们呢。 有一说一,速成班的人年后要下去,总要穷家富路的,这笔费用,就不动咱们的家底儿了,年底之前敲出来。 既然都过不好年,也不差他们一批了,死不死的该咱们屁事儿? 你可怜他们,到时候谁可怜咱们,好赖咱们还算是及时雨不是? 年前年后,你跟肖虎的人,还得再缩一缩,养人不得花钱啊?” 听着小舅子的进退有据,理由充分,王前进也只能双手挠头,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往裤裆里压了,这茬也真是让人头疼。 老客们基本穷干溜净了,按照小舅子的说辞,该是开源节流的时候了,可城里转圈敲了一遍之后,剩下的尽是些大股。 对这些个大股,轻来轻去的敲几下也没什么,真敲的狠了,他们也真跟你干,这又要缩摊子、又要敲竹杠的,也是难死人的营生。 “就特么没个消停的时候,这茬别急,我先跟肖虎盘盘道。 再问问老王那边什么意思,别特么到时候刮旋风、下大雪,弄咱们一个透心凉。” 历练至此,便宜姐夫王前进也算是能立的住了,李胜利这边只等着他跟大姐有了孩子,就跟杜鹏一样,给他去了便宜俩字。 这年月淋雨的人苦,像他跟王前进这样置身事外,还想着搅局做事的,就是真累了…… 第535章 烙印(上) 第535章烙印(上)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速成班有了人员架构,李胜利又捎带手找了西医处置外伤的急救手册,同时附带的还有中医新割治派跟外伤有关的一些基础知识。 速成班额外增加的两本小册子,让蒲老等人也有些挠头,只能感叹李胜利这个少年老成的江湖客,手段凶悍凌厉。 中医大新割治派的立项,蒲老等人自然参与其中了,许多事、许多话都是不能深思的,越思越想越是觉着居心叵测。 内容四五分相同,但明显带着金创肿、疮疖癣的新割治派小册子,更适用于农村,这也是不好深思的。 正经的急救小册子,跟有针对性的割治派小册子,孰优孰劣没有区分,有区分的只是莫测的心术城府而已。 同行是冤家,那些个挑起中西医之争,或是要取缔中医、团结中医的人,居心之叵测,比李胜利更甚。 但好在中医界如今有了一个李胜利,史老只投入一半,蒲老带着十余老汉无条件支持,也有其原因所在。 蒲老等人入驻自训班,可不是一方出力的结果,而是多方角力才有的结果。 自训班能立在这,也有多方角力的原因,近期京中有一帮子人去了沪上,专司针对当年取缔团结中医之人,闹出了很不好的结果。 想取缔打压自训班的,不是得势的人,而是另外一批人,对此蒲老心知肚明,只是难以言说罢了。 与李胜利在城里的手段相比,那批南下之人,才更肆无忌惮,手笔出于何处,许多人知道,蒲老也清楚,但就是没有证据指向而已。 顶着自训班的王前进,他的朋友李胜利,那也是在各处挂号的人物,但风评却不怎么好,有人反对就有人支持,所以才有了蒲老一行人的到来。 李胜利一个小年轻,能被双方或是几方,钳制、扶持,也是让蒲老等人惊奇的事,看了他的手段跟做事方向之后。 蒲老等人,也放下了所谓公心,于中医大传承上有了私意,按照李胜利所擘画,大传承振奋有望,也由不得蒲老等人不起私心。 速成班有了教材,有了架构、有了人员,李胜利就不去管了。 跟王前进说过的缩摊子,就是他年前要做的大事、长事了,许多事总要有个首尾的。 不管是王前进还是肖虎、大刘手头的人,这年月都是不能放任的。 一旦放任,这些混熟了街面的货色,有样学样的依葫芦画瓢,可真就是李胜利等人的罪过了。 大致还是李胜利跟王前进商量过的一样,老实本分的拉进自训班,或是送去要顶风冒雪盖房子的工地,给他们归宿与饭辙。 剩下那些在街面上混的皮滑的,就得好好安置一下了。 自训班虽说是个出路,干活挣饭辙虽说也是个出路,但人有千百种,许多人你把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知道这个机会的作用,可就是不接招你也拿他们没辙。 跟马店集的马小宝这等货色类似的,王前进这边倒是不多,但肖虎、大刘手下可是不老少。 按照李胜利的分析,这些个物件心里的想法就是:学习是肯定不能学习的,上班也是肯定不能上班的,但混还是肯定要混下去的。 这类物件,李胜利虽说真不想管,但也不得不管,人手都是肖虎跟大刘筛过几遍的,最短的也操练了大半年,而且他们也熟悉,肖虎跟大刘架构人员的法子。 现在这年月,面对即将要铺开的风雨,这些个物件,撒手就是祸,不管着一点,任他们野蛮生长,将来就请等着被人追责好了。 对于街面上剩余人员的划分,对李胜利而言倒是简单,无非城分南北、地分东西。 南城让大刘、刘文广看着,北城由马店集的马小宝看着,除了南北之分外,李胜利还给他们俩强加了一个东西之分。 东边的地盘看马小宝的,西边的地盘听大刘的,这跟鬼佬、雄鸡撤出殖民地的时候,留下的损招差不多,旨在一个关系交错。 两人能真正管着的地方,也就城里的一角,除此之外,大刘继续做他的买卖,马小宝继续做他的混子,兼着做一些买卖。 人手,肯定也不能只说上面不说下面,马小宝进城,可不是他一个人进城,而是带着马店集的一群半大小子。 这些人一半给了大刘,另一半则是让太平庄那边出了,自打跟关晴月这边有了进展之后,李胜利也去太平庄见过关大拿跟关家人。 关家家口,就跟洼里的赵家差不多,偌大一个太平庄,三成算是关家人,他们也算是旗庄的老住户了,跟村里其他姓也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村子大了,免不了有马店集马小宝那样不上道的货色,关家这边也是一样,关晴月的堂弟关海、关岳,堂妹关明月就是这类货色。 李胜利也就捎带手领了回来,关晴月的堂妹关明月,他本是不想带着的,带着女人混街面,也是没好儿。 但关明月在太平庄村里,风评就跟马小宝差不多,也是个无法无天、不好约束的小年轻。 与别人以为的李胜利不务正业相比,太平庄的关大拿可是清楚他在做什么事,连打带骂让关明月找到马店集,她表姐关晴月往怀着孩子的杜娇阳面前一跪,人不要也得要了。 加上受余胜之事牵连,一直待在马店集的肖虎二表姐张星,还有肖家小妹肖凰,李胜利的身边也就多了三个女流。 肖家的肖凰跟张星,如今已经进了自训班,而且表现不错,李胜利也乐的如此。 可关家的关明月,就不是个物了,不爱学东西不说,还张狂、好勇斗狠,长的又不差,算是个是非娘娘了。 对这类物件,李胜利也有招,将太平庄过来的半大小子,分别散给马小宝跟大刘之后,又把肖家夫妇、张松给拉了过来,在自训班这边另开了一个程氏八卦的传承班。 经过初步的磨合之后,为人生硬的老哥肖长弓,被肖家嫂子张英赶回了马店集,教授自训班的老学员。 对张英而言,李胜利在自训班设的八卦传承班,那是为了延续张家传承的,教的这些孩子也多半都是江湖人,肖长弓不适合掺和。 而且张英还跟关明月那张狂的看对了眼,说是收做关门弟子,剩下的人员,就是她大哥张松的差事了。 对于八卦传承班教授方式,张家兄妹倒是见解一致,教真传,将来为张家传承开枝散叶。 至于肖虎,李胜利这次则是把他摘了出来,年前年后,也该给他找个媳妇了,在街面上继续坐镇一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被摘出来的肖虎,也不是不管事了,而是只管着马小宝跟大刘,依旧是那个在街上说了算的山神爷,只不过是从二线再退了一步,几乎是置身事外了。 <divclass="contentadv">架构好了就是磨合,从近期的结果来看还是不错的,原本星散到每个居委会的人员,李胜利这边也做了收缩,将去了大半的人员,以几个居委会为一个小组,继续组成看护义诊小铺的人马。 而且这次也在老人之中,选出了相关街道的负责人,这么一层层的堆叠下去,直属的人员少了,但人员之间的制约却多了许多。 至于外围,李胜利就不去管了,谁的地盘出事,到时候就是由谁负责。 与之前的不在街面取利不同,这次李胜利让大刘拾起了鸽子市的买卖,但敲竹杠之类的营生,是绝对不允许下面人去干的。 重拾鸽子市的买卖,李胜利一样是有考虑的,杜娇阳近期在义诊点扩充了不少关系,既然联系上了就得有始有终,等风雨遍及了,通过大刘这边,也好接济一下。 架构都调理的差不多了,李胜利还是跟之前一样,缩在自训班的义诊点,继续做他的义诊,轻易不进城,也不去做多余的事。 只是将肖家嫂子张英拉来自训班,对他而言,就不怎么舒服了。 因为除了教授新收的关门弟子之外,这位肖家嫂子,更多的时候还是坐在李胜利的医务室,看着他坐诊。 即便是杜娇阳半上午的时候来了,她也不避讳什么,要说的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教着孕妇杜娇阳学上几招八卦散手。 “胜利,小老虎的婚事你怎么说?” 猫在自训班等风色生变的李胜利,最近也是跟肖家嫂子张英起了争执。 张英收关明月做关门弟子,也不是没目的,有堂姐关晴月珠玉在前,关明月虽说没堂姐那么精致,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关明月收拾服帖的张英,想着是让关门弟子做自家的儿媳,最好是跟肖虎搭对儿。 这个想法被李胜利给拒绝了,想着给老三肖豹也成,可又被李胜利给拒绝了。 按她的想法,那就是江湖人配江湖客,对于李胜利要给肖虎找个官家小姐的事,张英还真是不怎么感冒。 “我最近让我媳妇,物色了一个商务大院的女孩,大学毕业不说,脾气也是柔弱温婉的,最近让小老虎接触一下看看,对眼了,直接扯证就好。” 听到李胜利的说辞,张英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回道: “小老虎一个江湖糙汉,打打杀杀的还成,玩官家小姐。 怕是落难的时候救了人家,将来还是要聚散离合的,既然一步入了江湖,还是要找个江湖儿女结连理的。” 张英这话,也不知是在体恤那商务大院的女孩,还是在体恤儿子肖虎,扫了一眼想要抬杠的肖家嫂子,李胜利说道: “嫂子,小老虎是很适合混江湖,但世道不同了,伱想着他以后坐牢蹲监还是打靶吃枪子儿? 我看以后做买卖还是不差的,江湖要闯、钱也要赚,提前给他找个靠山还是要的。 将来事,说不得还是钱好使。 我老哥肖长弓也是从北韩一路躺着回来的,比家世,咱虽低了一点,但底气不差。 那关明月,性子张狂,你虽说给驯服了,但难免面服心不服,让她做肖家儿媳,那可真要变江湖世家了,将来没好儿……”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张英便跟在家一样盘坐到圈椅上,回身扫了一眼屋外顶风扎马的关明月。 “男人么,骑烈马喝大酒分生死,你这人不痛快。 但你说的也在理,只是可惜了那官家小姐,小老虎不说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差不多。 要是他有你那么多的心思,倒是般配,小豹子倒是合辙,只是岁数小了。 明月这丫头其实不错,不像你说的那样,她只是不想务农。 要不我调理好了给你,姊妹一家么……” 听着肖家嫂子不说正经话,李胜利也是无奈,这位武行的大小姐就是这样,即便知道了形势不好,但依旧随性。 看她那身锦缎小袄就知道了,这位可是全然不在乎惹不惹麻烦的,在她看来,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 杜娇阳来的时候,她也是这路话,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嫂子,跟你说正事呢,你总要有个态度的。” 没接张英的话茬,李胜利也知道,如今的肖家,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嫂子张英说了算,即便事情不对,老哥肖长弓也不会去硬顶,除非是余胜那种事。 不然即便是肖长弓不愿意的事,他也只是低头不语。 “什么态度不态度的。 你说了算就是了,那是肖老硬的子女,他都不崩一个屁出来,我管什么? 你那老哥,我看也是越活越回去,战友倒了都不敢扶一把,这也是听话听的过分了。 遇事只会回家抓头发喝闷酒,我看他也活不长了……” 听到这话,李胜利的眉头紧皱,亏得跟张英扯了起来,不然就要错过大事了。 便宜老哥肖长弓,有很严重的战争综合症,别说国内没有这病,只是国人比较能忍而已,而且比较仁义,更多的时候,还是把苦楚留给了自己。 战争是生死场,在战场之上留下的烙印,哪是那么容易消磨掉的,按照肖长弓所说,他是首批进去的,被打的不成人形才装在闷罐里拉了回来。 他自己的伤痛另说,战友们怕是经常会在午夜梦回之中相遇…… 第536章 烙印(中) 第536章烙印(中) “嫂子,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无非你只教关明月一个,其他人都是张松老哥在教,你跟肖老哥换换?” 肖长弓的一些问题,也是李胜利想要解决的,不管,多半如张英所说一样,他也真活不长。 管了,也未必是好事,如今的街面上,有太多的意难平,战友倒了不敢扶,倒也不是瞎说的。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伱也是真把我当了破衣烂衫,可谁让你是我看中的呢,我吃你这套拿捏,随你。” 说完张英起身瞪了一眼这个把她从无尽黑暗之中拉出的小兄弟,转身出门带着关明月就离开了闲置军营。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他越是不顾念张英,这位武行的大小姐越是服帖。 如果他张口就骂、伸手就打,张英不仅不会反抗,还会更服帖的站在近处任打任骂,对张英而言,打骂或许更亲近。 对张英、王芷、付宜卿或是说胖老太太李许氏这些人,李胜利拉一把,也是有其出发点的。 不冲别的,就冲肖长弓是从北韩回来的,李胜利就得拉。 至于王芷,不冲王家传承留下的几十套乾隆内府版医宗金鉴,不冲王家传承,就冲王芷给的那些王家藏金也得拉一把。 至于胖老太太李许氏,他家真要是站不住的,也不会挨到现在,不管是尊重他家的名望也好,还是他家做过贡献也罢,总归能留下的,还是值得顺手拉一把的。 至于刘教授那些人,不管人对错,也跟胖老太太李许氏差不多,相对余胜那类货色,他们也是值得拉一下的。 在李胜利看来,真正该打压的还是余胜这类家族,说什么子嗣绵长,那是全凭着左右逢源,舍大义护私利,买卖公义维护下来的,不打他们打谁? 至于刚刚跟肖家嫂子谈起的肖虎对象,不拉人家差不多也能起来,但有些人不拉一把,即便以后能起来,他们怕是也看不到,即便能看到,恐怕也是物是人非的结局。 张英走的果断,肖长弓这边来的也迅捷,看到一路跑来的老哥,呼吸急促但额不见汗,李胜利的脸色就稍沉了一下。 这位老哥自打见面之后,就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见面之后,几句话顶的你就不想再跟他聊天。 李胜利也是见他吃喝不亏之后,身体慢慢恢复,也就没去再管,现在看来,那时节还真是手艺不够,许多东西都看不出来。 如今一眼望过,李胜利结合他的经历,也就有了大致的辨症,战伤亏损导致的气血双虚致使津液亏损,差不多已经有了内停之兆。 一旦肖长弓这边津液内停,加上最近肝火淤积借酒浇愁,那人可就真的活不长了。 “腕子伸出来,我试试手……” 试过脉象之后,李胜利面对肖长弓,还真是无言以对了,这位真是在强驽着活,比东门外那位做鞋的师傅,更甚! “老哥,为啥强驽着活?” 两人之间说话,李胜利也很直接,按肖长弓的脉象,人颓废一些,该早就没了才对,这位不仅活的艰难,也活的辛苦。 仅是那阴天下雨就会纠缠不休的伤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些状况,脉象说的清楚,这位老哥的身子骨也不能说成是垮了,让他现在出手打人,怕是三五个小伙子,都跟他打不起消耗战。 但他七拼八凑的体内状况,也确实令人堪忧,凭执念或是一口气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身体,一旦没了执念、散了气,人也是说没就没。 肖长弓能把自己给饿成一副活骷髅的原因,李胜利也找到了,就是这一口强驽着的气在撑着他。 中医诊病说到气撑着命,也就又跟玄奇挂钩了,但李胜利也没法解释什么,只能说肖长弓没了这口气,会死的很快,解剖检查能得出的病因,也就器官衰竭而已。 “战友的托付,我在替他们活着,也在替他们看着。” 说到看着,肖长弓的眼神一黯,显然最近街面上的事,有些让他看不过眼了。 李胜利之前说过,肖长弓这人,也是佛魔一瞬的人物,真让他信念崩塌了,那他就是个得用坦克才能剿灭的魔王。 至于佛面,看他这一身带着补丁的老对襟就知道,这是在村里跟人换的,遇上那些个他要保护的人,别说是换身衣裳了,换命都成。 “老哥,你出国能不能成? 去跟你有血仇的敌国,去看着我媳妇。 我这后续有些花大钱的地方,我想派我媳妇出去搂钱。 可她出去了,指定是明枪暗箭无数,我之前想让肖凤跟着去的。 如今看你的样子,人在死活之间徘徊,与其在国内熬命,不如出去做我媳妇的警卫了。 你看怎么样?” 让肖长弓出去干脏活,李胜利也没那想法,支使不动不说,他还会给你坏事。 有些事不让他去做就成,看见了,他也只能当看不见的。 “好!”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肖长弓‘腾’的一下站起,就跟接受什么命令似的,只是没有敬礼而已。 这也可能也是因为穿了一身老对襟的缘故,看着跟农村靠在南墙晒太阳的小老头似的便宜老哥,李胜利对他无疑是完全信任的。 至于他的本事,能活着从北韩战场一线上下来,别说什么特种兵了,只怕是一个班的陆战队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些都是有实例的,而肖长弓这类人,就是战场上的神仙。 “胜利,家里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嫂子那人一直就是那样,她提什么要求,你照做就是了,我亏欠她良多,更对不起我师傅。 你们就兹当我在战场上没了就好,什么时候出发?” 听完肖长弓干脆利落的托妻献子,李胜利也有些汗颜,他跟肖家之间的关系,也让嫂子张英搅和的一地鸡毛。 “这事不着急,还有个一两年的时间。 <divclass="contentadv">再有就是你这身子骨出去了也不扛事,总得给你调养好了再说吧。 还有就是家里嫂子跟肖凤……” 李胜利找肖长弓过来可不是为了出国的事,那事要延后再说,眼前的事也不着急说,家事还是要先厘清一下的。 “你们之间那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还是那话,你嫂子怎么说的怎么办。 也别你嫂子了,就是张英怎么说的怎么办,她这一路走来,也是心里装了苦井,我知道但没法改,也改不了,你们看着办。 依我的说辞,冲我的面子,你还是要顺着她来,无非咱俩是兄弟,我不计较,你就得多担待。” 听着肖老硬一点不硬的话头,这老哥也是世事看开了,几句话就把包袱原封不动的甩了回来,还给他加了兄弟情的杠。 “你这特么是把我给豁出去了,嫂子听了这话,不得来祸害我。 将来你特么是出国吃香喝辣,见大场面去了,我特么成什么人了?” 肖老硬不硬,还抖了机灵,李胜利也是信了他的邪,这货一推六二五,好的坏的脏的臭的,一遭甩给了他。 按他的说辞,那武行大小姐张英可就没了约束,本就任意行事的那位,还不得如狼似虎? “谁让咱是兄弟呢? 我不在家,有些事你不管也不成。 我自打回来的时候就看开了,本想给张英物色一个下家的,可惜人不好找,之后又是三餐不继,把她给饿坏了。 这也是我的心结,你就帮我全了吧。” 一听话头越说越不对,李胜利索性就不再说了,这肖老硬木讷只是表象,双眼看事还是清明的,这一点不错,适合去办接下来的事。 “老哥,家事我看咱俩是说不明白的,那咱们就说说正经事。 今儿我是听嫂子说起,战友倒了你都不敢去扶,才找你过来的。 街上的事,你也看在了眼里,窝火是窝火,但咱们也没招儿。 我这私下里弄了些浮财,跟肖虎他们一起弄的,不算好来路,但也不太算是为恶所得。 这段时间我给你调养一下,你走一走城里,散下去一点,能拉的拉一把,不能拉的改善一下,总归不是坏事。 你说这个成不成?” 有些人有些事,李胜利也无能为力,即便肖长弓的战力得跟坦克挂钩,也不当事的。 这不是在街上掀桌子,即便能掀了桌子,其实也不当大事,再开一桌,也就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成,就冲你这句话,我刚刚的话就不算白托付。 看你出的多少,真要是出的多,有些事我也不是不能做,拉纤儿呗,我呀咬牙也就是了。” 见肖长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想必他跟赵满奎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至于拉纤那话,李胜利就权当没听见。 这不是觉悟不觉悟的事,现在这年月,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斤粮难死一家人。 肖长弓这类,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穿着单衣单鞋战斗过的人,对于补给看的很重。 雪中送炭的事,别说是拉纤了,他敢用命去换。 “我看你话也不少,平常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 钱钞粮票,我能拿出来,但是,有些话咱们得说在前头。 第一条,你出去之后不能露了踪迹,惹了麻烦你就得解决了,不要想着就地自杀了事,你知道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这? 拿颗手榴弹炸自个儿的念头也别有,跟自杀一样,那没卵用,该确认是你,你一样跑不掉的。 第二么,战友家里适龄的孩子,给他们我这的地址,总归是个庇护。 第三要是有跟你一样,混成这么一副不人不鬼模样的,也捎带着拉上,我媳妇那边别的不缺,就缺你们这种战场上千锤百炼过的精锐好手。 第四点就跟我有直接关系了,我给你一些能救命的药,用途我也给你说了,遇上那些个实在看不过眼的,你悄悄的给人用上,再留点。 这一条也得参照第一条,漏了踪迹,你要解决的是别人,不是你自己。 就这么几条,你自己想想,能成,我拉扯你一把,不能成,兹当是我说了胡话……” 听完小兄弟李胜利说的,肖长弓擦了擦鼻头,这算是半路遇上的生死兄弟了,一句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把他想做的事,基本说了个遍。 但有一条他却是漏了,就是之前他那些战友家人的生活。 “兄弟,看你也是个能划拉钱的,我之前那些个战友,可能家里有过的不如意的,帮着拉扯一把怎么样。 我代我的战友们,给你磕一个……” 听着肖长弓不怎么入耳的奉承,将起身真要磕一个的老哥拉住,李胜利补充道: “这事在城里,你自己去干,不如意的战友可以召集,赵满奎跟邢州之后进城的那些,你别去搅乱人家的生活。 再有,下去送钱送粮票的时候有点数,别‘咔嚓’就是一堆,你这是在害人家。 算了,无非你要在我这吃药,还要在城里转悠一下,我慢慢教你……” 第537章 烙印(下) 第537章烙印(下) 跟肖老硬大致对完,将不再硬邦邦的老肖,赶去角落里抹眼泪,李胜利则是继续义诊,因为有新的病家来了。 肖长弓要干的事,也是李胜利跟杜娇阳一直在干的事,这些事,就不好让好宣扬的王前进参与了,肖虎倒是带着妹妹肖凤操起了老本行,给两人做起了跑腿的营生。 许多事,李胜利真是不敢大干,这些事要是让王前进的干娘他们知道了,弄不好就是他接受不了的结果。 风险虽说很大,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做,因为看在了眼里,不去做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跟李胜利要敲人竹杠一样。 他跟王前进也说过,他们俩能搂钱、能吃香喝辣,之前是投了钱,用了心力的,见不得那些人靠着阴私手段乍起乍富。 看到了就得把他们敲的干干净净,既是李胜利发家的手段,也是他的做事方式。 想要安稳,那就得多用些心力,掩藏好了自己,才不会被李胜利他们盯上,街面上做事的,有了这样的顾虑,就不会肆无忌惮了。 这也是李胜利于义诊之外,不多能做的事了。 接待完了病家,李胜利也给肖长弓开了方子,老朋友补中益气汤也是首选,只是用的药材,是他自己的,同仁堂老高落架之前,弄的货真价实的道地药材,市面上能见到的最好的那种。 别以为道地药材只是嘴上说说的,拿出一味补中益气汤里用的白朮,就能让一多半医家挠烂了头。 白朮这味药也算是常用药,但真正道地的白朮,怕是多半医家都没见过。 常用药之中的道地白朮,那就是浙八味之中的浙白朮了,浙白朮之中的道地白朮,就是产于於潜天目山的白朮了,这叫於朮,又叫於白朮、於潜朮、烟朮。 於朮之中,非种植的野生於朮,又叫做於野朮,才是真正的道地药材白朮。 这种白朮或是於野朮,只怕如今的国内,也有一多半的医家,一生没见过也没用过。 许多医家,可能也就听过浙白朮之名,实际上用的却是平朮与徽朮,种植的浙白朮都用不上。 一味常用药白朮,一味道地药材於野朮,里面的讲究就这么多,说句难听点的,现在野生的於野朮还常见,等到后世,那比野生的百年老参都难找,说是绝迹也不为过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药典之上连个白朮的‘朮’字都写不明白,说什么白术通白朮,可就真的是不严谨了。 如果西医药典上用大白片代表布洛芬、安乃近、复方乙酰水杨酸片,这也不是说不通,性状还是很准确的,但谁真要这么写,怕是会被打死吧? 一味於朮或是说於野朮,跟通货或是替代品平朮、徽朮相比,即便不是野山参跟园参之间的差距,也跟林下参跟园参的差距差不多。 药材上差了道地两个字,药名上差了於潜这么个地方,药性的差距可就大了,同等用量,这方子好用与否也就不用说了。 都说经方好使,可经方好不好使,还得看药材道地与否,撇开道地药材,拿着经方不变说事,那也是纯扯。 道地药材与替代品药材之间差的是性味二字,也不是说替代品药材不成,有的替代品药材药效药性还要强过道地药材的。 性味之后还有个君臣佐使,撇开性味说君臣佐使,那也是不准确的,药剂在配比上就出现了谬误,最后能起什么作用,就得拿着疗效来看了。 能遇上这种以方试气的医家算是好的,他可以通过辨症,增减加味调节方子。 遇上那些个照着一个鼓点走的,就得纯看运气了。 肖长弓这边用了三剂道地药材版,并做了增减加味的补中益气汤气色就恢复了不少,除了肚子里那口气之外,也算是多了生气的支撑。 身体状况有了改善,李胜利这才把他放了出去,而第一次的代价,就是满满一军挎的钱钞粮票。 送粮食,李胜利也不是没想过,但真是不方便,带的少了不够一口吃的,带的多了也是格外的扎眼,这个时候干这种事,就真是不理智了。 肖长弓是顶风冒雪出去的,出去的时候,怀里揣着满满的一个军挎,佝偻的样子,带着补丁的老对襟,怎么看,怎么是个小老头。 但回来的时候,他却是昂首阔步的,脖子上挂着那空荡荡随着脚步飘摇的军挎。 “爷们,一天一兜子,我可供不起你。” 正在收拾诊具李胜利,可不看肖老硬的气势如何,这货出去的时候,拿的可是零零总总三千多块,城里的跟全国的粮票,小五千斤。 钱,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关键是粮票,按说应该给全国粮票的,但真没那么多,因为是在城里,所以给他拿了差不多四千斤的地方粮票。 一天不到就给扬干净了,李胜利真是供不起。 “没事,我分了一些,又给一些人设了点,集中在一起使用了,这样我的效率能高一些。” 听到肖长弓依旧机灵的回答,李胜利也是一阵挠头,这也算是给他示好用的,做什么事,也得谈一谈公私之分的。 这差事本来可以做的公私兼备,可让老肖这么一弄,不仅把人情扔到了大街上,也增加了许多未知的风险。 “你这么弄,不是给人增加风险了吗? 做事之前你要想清楚各自的立场,伱是打算撇家舍业了,老婆姑娘都能随手送人,别人跟你也一样吗? 还是那话,这事要做的隐秘一点,你这做派,是想做城里急公好义的肖老硬,拉人上山搭绺子吗? 这事的风险有多大你自己去想,惹出了全城戒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你遭殃呢?” 李胜利的几个问题,让肖长弓讪讪一笑,今天做的事,让他心里的块垒尽去,做着做着,就自由发挥了。 “我这不是头一遭出去吗? 再容我一次。” 看着话头越来越密的肖长弓,李胜利还是觉着之前那个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肖老硬看着顺眼,眼前这厮,看上去也跟个是非娘娘差不多,尽出去惹事了。 “你不怕死,但也别出去害人。 <divclass="contentadv">钱钞粮票必须你亲手送到人家的手里,该报名就报名,该报号就报号,要是有人问起,谁指使你的。 我丈人的大号你知道吧? 报他的,别嘴一瓢把我给卖了,无非我丈人不在国内,真闹出了事端,人家也以为是托词。 走吧,保护我回村……” 听到李胜利毫不犹豫的把老泰山给卖了,肖长弓撇了撇嘴,这小兄弟真不是个好人,但也真对脾气,打仗的时候,这就是战场上的机灵鬼,跟着走准没错。 “胜利,我跟你嫂子,其实全是我师父的安排,那年她在城里伤了一个纨绔,就被家里逼着跟了我,当年就有了肖龙。 我替师父家里铲事儿,遇上了特科的人,城里城外转悠了几年,我偷着回家几次,就陆续有了肖虎跟肖凤。 之后我因伤转到部队的侦查连,临去北韩的时候,有了肖凰。 你嫂子打最初就看不上我,我们之间她本就抗拒,许多时候都是家里生生逼着来的,两只手数的过来。 回来之后,我就伤成了现在这样,在她嘴里就是个不中用的货。 本想着能好好过日子了,又赶上了他们大舅枪伤瘫痪那事,要不是孩子得靠我的工资养活,要不是她大舅仁义,不给她我师父的家底,你嫂子早就抹我脖子了。 我这做师兄的误了他一身,从军之后还牵累了师门,对你嫂子,我是无话可说的。” 两人走在回村的路上,肖老硬也算是敞开了心扉,开始说起了肖家的过往。 “咋? 就你们可怜呗? 我活该就要被豁出去是不是? 再说,张英也是跟你合法领过结婚证的女人,你不管让我管,没那道理的。 你家那女人,万事不萦于怀,心里满是怨气,说话行事无遮无掩,我看就是揍的轻了。 吊起来抽几顿,她也就有了怕觉,知道是谁说了算,知道该听谁的了。 别什么玩意儿都往我这推,到了我这,我一样抽她的……” 斜瞥了因为夜幕看不清面容的肖长弓一眼,李胜利也给了他收服张英的法子,抽上几顿,感觉到落差的武行大小姐,保准听话。 “我打不过她。 也不忍心打,还不敢打,她真会死给我看的。 我舅哥张松当年刚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你嫂子因为他受伤的事,也去闹过几次,想分了家产弄死我,结果挨过她哥几个嘴巴子,就没再闹腾。 即便是打服了她,也是面服、嘴服、心不服,何苦来哉? 她心里本就苦,你又把她拖了回来,这因果因你而起,便因你而终好了,我放纵一下,你容忍一下,消了她这一生的怨念多好?” 听着肖长弓怂包但透彻的话,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这是时代给他们这些人的烙印。 而如今的时代,也在给他烙印,自打遇上了柳爷,一些残留下来的因果,李胜利接了不少,虽说不当大事,虽说多半只是生活上的,但也令人无奈。 “你不再想想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估计风色还要变化。 我这倒是缺干脏活的人。 之前我倒是准备了一个,也打算用一下肖虎跟肖凤。 但有些事因果太深,对肖虎、肖凤这俩,我也有些二心不定。 张英倒是合适,而且她很不显眼,也能让肖虎、肖凤干净一些。 你要是想好了,你们俩的一些乱事我就接了,但张英注定干净不了。 弄不好等她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得为我干脏活,可能到死的时候,也不得好死,你这一放手,可就把她给卖干净了。 我这人用人务尽的,尤其是对干脏活的而言,我也不会轻易让她脱离掌握。” 对李胜利而言,之前他敲竹杠的时候,王前进、肖虎干的那都不算是脏活,无非没有证据,没有苦主,有些人现在没了,于公于私都不会有人追问,没了也就没了。 山上村的杨秀山,至今仍在马店集跟着马老三宰羊,那人李胜利想用,但终是个外人,有些时候想用又不太敢用,怕事后有尾巴,只能让王前进跟肖虎,做事干净一些了。 这俩跟杨秀山不同,算是李胜利的共同利益人,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所以有些话打死不会说,没有合用的人手,许多事,只能他们仨亲自下场,但这样的风险也是致命的。 张英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用了虽说外面没麻烦,但他跟肖家之间的关系却是麻烦。 “那正是她的江湖,咱们兄弟之间就说定了,能善待一下就善待一下。 按她的说法,张松受伤之后,她就有了死志,可惜你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第538章 最后一年(上) 第538章最后一年(上) 跟肖长弓谈妥之后,张英就带着关门弟子关明月,搬来了王家老宅。 当然不是跟李胜利睡在了一起,而是跟女儿肖凤俩一起住着。 街上的风雪在打着旋的转,有风雪就有顶风冒雪的人,年关前后,虽说李胜利、王前进的竹杠依旧敲的山响。 但各处的人员,不是在收缩,就是进了居委会跟街道的巡逻队,因为之前有帮助义诊维持秩序的前因,即便是大刘那样的,也成了所属居委会的巡逻队员。 人员收缩、蛰伏之后,就是一边等着猫冬,一边等着风雪了。 门外风急雪骤,马店集的王家老宅,也差不多变成了真的地主院。 张英住进来之后,也跟之前武行大小姐的做派没了关联,不仅跟在身后给杜娇阳传授育儿经验,还接了管着餐食跟训练人手的差事。 按照张英对院里餐食的要求,正经跟着亲叔徐老七学过手艺的徐小雅也不够看了,被张英训的差点没奔出去拜师学艺。 至于院里的肖凤、关晴月姐妹、厨子徐小雅,以及村里配给杜娇阳的几个保镖,一早一晚都得被张英操练的龇牙咧嘴。 按杜娇阳的说辞,如今的李胜利,正房、侧室、丫鬟、老妈子都有了,除了没有良田万顷,也算是个正经的地主老爷。 对此,李胜利也是底气不足,只能瞪她一眼了事,对于张英,他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拿捏她也不比拿捏王芷难多少。 以前还能在李胜利面前,锦缎小袄盘坐凳上的大小姐张英,现在已经是粗布斜襟,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真的战战兢兢的老妈子,这就叫关心则乱。 只不过比起之前,张英脸上的笑容多了,眉间也开朗了不少,肖凤也愿意跟她说话了,而不是之前那样,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在家,张英就跟在杜娇阳的身侧,到了去自训班义诊的时候,她就跟在李胜利的身后。 为此,李胜利付出的倒也不多,无非坐诊闲暇的时候,跟她以正常的男女关系聊一会儿,对此,在自训班教真传的张家大哥张松也是视而不见,这也真是没招了。 跟余胜的谋夺不同,那时节的张松还能顶一下,如今面对李胜利,他真是一点本事也没有了,妹妹张英的命是他救的,自己的瘫痪是他治的。 余胜想要改换门楣,也是李胜利点拨之后,他才能逃过一劫,最终报仇的事,虽说是女婿马作民出的手,但还是李胜利点拨的。 张松这边,心里不痛快的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而是因为妹妹张英要做李胜利的黑手,干江湖上的脏活。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张松也很清楚,接了这样的差事,那以后就活的不人不鬼了,没好活也没好死,这样的人,武行张家早前儿既见过也养过。 肖长弓就是按黑手来培养的,所以老肖很厉害,能在战场上挣的活命,如果没有意外加入特科,继而投军,肖长弓现在就该过着不人不鬼隐姓埋名的日子,所以即便是跟着肖长弓挨了枪子,张松这边也没抱怨什么,这就是有些事的果报了。 虽说肖长弓现在也过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但那是心里有大义,跟真正黑手的日子还有不同,见过实例的张松,并不想妹妹也这样。 可见她乐在其中,张松也是真的无奈,如今的妹妹也没法劝,她就活在李胜利的双眼之中,真要是硬劝,指定是兄妹反目的戏码。 最终说服张松的还是肖长弓,一句‘她都死过一回了,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她不愿意的时候,自然也就去了’,这俩才达成了一致,事情就算是定局了。 自训班的义诊点这边,与李胜利看外面的晴天也是风卷雨雪不同,这段时间,岁数大的病家,心情都好了起来。 之前静坐等药的休息室里,也多了聊天的声音,听语气有些压抑尽去的味道。 与年岁大的安定不同,年轻的病家却多了不少,而且伤势比之前重了,而且伤后与之前的萎靡不同,也多了桀骜之色。 对此,李胜利不能劝也不敢劝,只是在慢慢加大那些等药病家所用的剂量,有些人的疗程,不见得能正经吃完了。 跟义诊点这边带着腥气的轻松不同,杜家的杜鹏这两天却是有些水深火热,冯茜那边差不多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无奈的杜鹏,带着从马店集大食堂买来的羊杂、散酒,就来自训班这边找姐夫李胜利求助了。 “不是说别让你来这边吗? 外面转一转。” 先是警告了杜鹏一下,李胜利又说了一句,扫了一眼门外,灵巧如猫的张英,就站在了门外的角落里。 “冯茜那疯婆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是三天之内必须领证,不然就鱼死网破……” 扫了一眼满嘴燎泡,有些气急败坏的小舅子,李胜利指了指诊台对面,示意他坐好。 试手之后,就在杜鹏‘嘶嘶啦啦’的声响中,在他胳膊上扎了祛火针。 “杜鹏,最近没怎么进步啊? 老本行也忘了,咱俩是怎么认识的? 小老婆么,能哄就哄、能骗就骗,你又不是要跟她过日子,由着她呗。 除了不能让她父母进城之外,你跟她置的什么气? 对冯茜,伱的路子再简单不过了,用过、玩儿过就算完,怎么能到鱼死网破的程度? 你是子弟,结婚用的着去街道办? 注意影响么!” 听姐夫李胜利说完,杜鹏也想起了两人认识的过程,这位姐夫,从认识的时候,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买学籍,就不是正常人家敢干的。 说白了,之前杜鹏的买卖也不是对平民百姓开的,而是对圈里人开的。 从他那买学籍或是毕业证的,不是圈里的子弟,就是投机倒把的那些,想起老本行,杜鹏也想起姐姐杜娇阳的结婚证,还是他亲手做的呢。 “姐夫,您真干脆,咱们喝点?” 做事,就跟点窗户纸差不多,许多事换个角度,就是另外的解决办法了,而且也更简单。 <divclass="contentadv">对上、顶牛、硬碰硬,运气好才能得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判断不好形势,弄不好就是敌人一个没撂倒,自己这边只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这也跟门外看不到的风卷雨雪差不多,不知道谁说了算,就又该顶风冒雪了,而且还会比以往更大更持久。 “盯着点冯茜,别让她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 你带的酒不好,你那天在我那喝了一口蒙,大食堂那边的散酒,都换成了昌平酒厂的瓜干酒,又辣又呛不说,喝完了还头疼。 酒厂的那些个犊子也是,不好好酿酒支援建设,裹的什么乱。 再者,我坐诊的时候,中午不喝酒,吃饭。” 吃完了饭,李胜利又问了下杜鹏,轧钢厂那边的情况。 冯茜最近也是浪的没边儿,想要改一改团结牌的设计,还是之前她的想法,用212的车桥跟发动机。 好在这事是李怀德说了算,看完之后,说了句让她再好好想想,就把冯茜给打发走了。 在造车厂的选址跟眼光上,这次李胜利算是败给了李怀德一局。 如果不是把造车的地方,选在轧钢厂那边,这次冯茜反复,就不好压制了。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造车的机修那边也诸事不顺,隐隐有些停工的征兆,也亏的李怀德那人仔细,对厂子的把控力度不小,这算是没闹起来。 有坏事就有好事,杜鹏依旧坐住了没有名号的设计总工一职算是一件。 另一件就是,为人仔细的李怀德,近期借着风头,在各拖拉机厂、柴油机厂、钢厂,划拉了近千辆车的主要部件,一部分已经到了轧钢厂,一部分还在路上,另外一部分还得再等一下。 这事对杜鹏而言也是好事,之后组装的车辆越多,他的职位就会越稳固,因为后边还有两辆车,撤谁也不会撤杜鹏的。 杜鹏走的时候,李胜利也给李怀德那边带了话,无非还是年前年后,借机再拢一批主要配件,还是灯下黑那路活。 按照速度而言,明年一年,不用出一千辆车,有个五百辆,一机部那边就会给李怀德拨款上设备,建新厂的。 如今的大工业,厂房是不缺的,技术上也不算缺,最缺的就是机械设备,再有就是原材料的供给。 首汽的212一年的产量也就四五千,轧钢厂一个机修就能产五六百,上个中小厂的资格,按数量来看还是有的。 弄个一两千辆,那就是中型厂起步了,迁厂一事,有了冯茜的这次反复,还得再看。 也亏的冯茜是女人,如果换了男的,杜鹏就不会这么舒服了。 讲起拿捏跟驯服,还是性别不同的组合更简单一些,就比如外面站着的张英,只为心气舒畅,她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白天,李胜利也没让杜鹏一个人回轧钢厂,而是让张松的几个关门弟子送他回去的。 有人盯着跟没人盯着,也是截然不同的,谁知道冯茜会不会一时心急,用些烂招儿? 李胜利这边送走了杜鹏,张英这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起了自己的不舍。 “胜利,今年过年,我就不能跟你回家了,眼见着年关近了,我心里不太舒服。” 其实肖长弓肖老硬,对张英还是有误解的,她要的可不是什么睡她的男人,而是一个陪伴,只是需要贴心而已。 而且贴心与否,也得看张英的意思,按照她的说辞,李胜利的呼吸声,听着都是舒服的。 换个她不接受的男人,这么支使她,怕是早就被打死了。 “过年? 能回家一天就算不错了。 我们那院里,尽剩些鳏寡孤独了,杜娇阳如今怀了孩子,还是双胞胎。 现在看上去就跟单胎七八个月差不多了,带她回家过年,既给人添堵,也会给自己添堵。 杜娇阳留在马店集这边过年,你也一样,我三十晚上回家一趟就好。” 对于今年的年关怎么过,李胜利这边也多少有些惆怅,自训班的弟弟妹妹,能回家两天,三十一天、初一一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给家里说呢。 他这边也一样不能带着杜娇阳回家,他的年龄就是个硬伤,万一大过年的再被告了黑状,那可就一年不得安生了。 再有就是今年的年货也是个问题,跟去年一样,鸡鸭鱼羊的弄,也是没病找病。 这茬还得提前给老娘说一下的,无非杜娇阳怀了双胞胎的儿子,与这事比,过年肯定要往后排一排。 除了家事,还有速成班下乡的事,精英学员几经筛选之后,医家后人们占了一多半。 这也算是李胜利投机取巧了,因为许多医家后人都有家传,这一多半人,不仅会脉诊,还会简单的辨证施治。 最近这段时间,李胜利也让王前进给找了资料,这批会脉诊,能简单辨症的精英学员,目的性也很明确。 那就是找两三千人左右的中等村子落脚,村子还得相对的通信顺畅一些,至于七八千人或是上万人的大村,多半会有自己的诊所或是土郎中之类,就不好过去献丑了…… 第539章 最后一年(中) 第539章最后一年(中) 回家的事,李胜利一直拖到过了小年,二十七这天真的开始下雪,他才跟肖长弓父子一起,冒着风雪进了城。 “你不着家也就算了,你弟弟妹妹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李家也是孤老人家呢? 我打小年开始就等着你们了,伱可倒好,这都二十七了才踩着点回家。 家里,里里外外的都得收拾,打算累死我吗? 孙五洋那样的浪荡子,都知道过来看看我,你们要咋,打算现在就当白眼狼吗?” 进了家门,不等李胜利抖去栽绒军帽上的积雪,不等拍去紫羔皮大衣上的冰碴,就迎头接了老娘韩金花一顿夹枪带棒的怒斥。 看样子,不是手里头的羊杂耽误,只怕迎接李家好大儿的,就是兜头盖脸的大嘴巴了。 “妈,今年建设跟映红,只能三十、初一在家过年,过了这两天,还得继续去自训班上课。 年后就要有一批自训班的学员下去当赤脚医生了,不紧连着学,下去不顶事,我怕他们下乡的时候吃苦。” 见老娘双手被羊杂占着,李胜利脱去紫羔皮大衣,拿起挂在脸盆架上的衣服,就套在了身上。 这就是老娘的母子情了,即便他不在家,老娘出门之前、回家之后,都要在脸盆架上给他挂上换用的衣服,在门口放上折了跟的布鞋。 这年月的老娘,也多半都是亲在了行动上,至于言语上的亲,也多半没啥孩子想要。 “下乡? 他俩连毕业证都没有下的什么乡? 给我讲仔细些,要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拿着弟弟妹妹当你上进的表现。 我这做娘的可不饶你,街上的事是街上的事,公家的事是公家的事。 上进,没人拦着你! 但当大哥的拿着弟弟妹妹上进是不成的,你弟弟妹妹可以拿着你上进,但你这做大哥的必须得有个哥哥样。” 一听家里两个小的还要下乡,韩金花的眉头直接就竖了起来,她是农村出来的,家里的侄子、侄女,也刚刚从苦窑里挣了出来。 眼见着家里越来越好了,好大儿想把一儿一女再送回苦窑,韩金花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只有经历过农村跟工厂的,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苦窑,在工厂,你只盯着眼前的活计就好,回到家里,该吃吃该喝喝,勤快一点就收拾收拾。 可在现在的农村,白天要出集体的工,出完集体的还得再出自家自留地的,晚上还得做鞋、做手工。 披星戴月的干,也要披星戴月的起,早起没了烧柴,还得现出去划拉,一餐早饭做完,还得惦记着中午、晚上吃什么。 在如今的农村,忙的很,给集体出工的时候,就算是歇歇了,可遇上翻地、挑粪这样的营生,歇也歇不好的。 要是家里衣服不够用,崩身上粪点子,也得带着味穿,要不就得穿湿衣服了。 最近经过食品厂的培训,韩金花这边说话的水平渐长,但对农村的苦窑感受却是更深了,与工厂相比,那也真的是苦窑。 看看现在,因为啥运动会,离着小年还小半月呢,厂子里就不上班了,过年之后也没准信儿,虽说工资不足发,但一月还有二十多块,不干活还有钱拿,多好的营生? 没事儿不待城里还下乡,韩金花认为,那也是闲的皮痒了。 “妈,这也是形势,将来城里的必然是要下乡的,没的选。” 这茬,李胜利的理解比老娘这边更深,端正不好下乡的态度,下乡就不仅仅是吃苦、蹉跎这么简单了。 许多城里十六七的小姑娘,下乡之后,直接嫁给村里的光棍,这事以后可不鲜见。 至于小伙子娶农村媳妇,那可就难了,不是谢飞、杜鹏那样的小白脸,那也只能想想,村里的光棍还没下家呢,这好事儿能留给下乡的小伙子? 端正好了态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干下去,总会有收获的,而且多半收获不小,这也跟青年下乡的初衷相契合。 但许多事,想出来的跟做出来的,还是大有不同的,十四五、十六七的半大孩子,多半还是不经磋磨的,崩溃,可能就是两担粪的事儿。 下乡一旦开始摆烂,那就是苦日子的开始,农村这地界,有想法肯实干就饿不着,真摆烂也真能饿死人的。 这就是青年下乡的另一半了,城里没有工作岗位,又养不起这么多待业青年,农村是个能吃饭的地方,他们不去下乡,城里的负担太大,仅是供给一项,就会拖垮整条线。 “那我不管,要去也是去洼里! 谁让你是家里的哥哥头呢? 你回来了,你弟弟妹妹呢? 你能回来,他们就能回来!” 看着开始不讲理的老娘,李胜利也只能挠头憨笑,这时节跟老娘讲理,就是没病找病了。 “跟你说话呢? 聋了? 你弟弟妹妹今天能不能回来?” 年节乃是一大关,团聚还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要把一年之中不多的几天好日子,给街坊四邻看一看的。 其实李胜利进屋的时候,老娘韩金花一句孤老人家,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妈,骄阳怀了孩子,双胞胎! 估摸明年的四五月份就该生了,如果拖到六七月间,怕是要遭大罪……” 对付已经处于魔法加持状态的老娘,李胜利的手段其实早就备好了。 好大儿的话说完,韩金花就楞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混账玩意儿,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悠着点吗? 你才多大,骄阳那丫头也是,怎么就这么没矜持,多好一姑娘,怎么就能任你嚯嚯? 赶紧把人接家来,这可是双胞胎啊! 必须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然落下了病,以后人不好过,也不好再要孩子了。” 愣了一阵,有心拿着手里的羊肠子,抽打不知深浅的大儿子一顿,又怕可惜了手里的吃食,这一愣的功夫,韩金花这边又担忧起了儿媳妇。 <divclass="contentadv">“妈,这一院人,哪有几个全乎的,我要是带着人回来了,他们还不得祝我年后多灾多难啊? 再者,我这岁数,现在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不成今年,咱就在我哥那边凑合一顿?” 李胜利这话说完,韩金花擎着脑袋从后院数到前院,手里的羊杂也不摆弄了,只余轻轻一叹。 嘚瑟好日子,也得有个分寸的,你跟光棍子、结婚几年没孩子的、一辈子没孩子的、没男人的,嘚瑟好媳妇怀的双胞胎。 这跟大年节往人门上甩大粪也没两样,你们一家乐呵呵的吃香喝辣,让别家悲风愁雨的抹眼泪,这也真是新的一年不打算好过了。 按照好大儿的描摹,韩金花想了一下,她也不想自家好大儿跟怀了双胞胎的儿媳妇,大年夜的被按在家里桌上。 万一有人再开个全院大会,李家这一辈子的人,也得丢的干干净净。 “要不我跟你爸,去你那边? 算了,你那边也不去了,省的他们在院里乱嚼舌根子。 就依你说的来,你弟弟妹妹也别三十、初一两天了,吃了年夜饭,该哪去就哪去,咱们还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见老娘自己明了事理,李胜利这才伸了伸腿,将双脚踏在椅枨上,刚刚老娘抓紧羊肠子的时候,他也很紧张的。 好赖他现在也是有点牌面的,被老娘拿着羊肠子抽一顿,那多难听。 从兜里将票证钱钞掏出来,又从斜跨小麻袋里,掏出鱼干、肉干、香肠之类,这次回来,李胜利也是真不敢嘚瑟,免得再被人告了。 “妈,这年前年后的,你们也别苛待了自个儿,该吃吃该喝喝。 二哥、二姐那边,您也得经管好了,别让他们多说话,只要低头好好做事,啥年月低头认干都是准没错的。” 东西放下,李胜利也不敢转身就走,而是说起了今年刚进城的二哥、二姐。 大爷跟大舅走的时候,他虽说没有照面,也给他们备了足够的钱钞粮票,对付个一两年还是足够的,加上哥哥姐姐那边再接济一下,回去的大爷、大舅也是有好日子过的。 “说起他们,我看你二哥最近也是闲不住了,按你的做派,是不是该抽一顿了?” 说及家里的亲戚,韩金花这边也是有话要说,最近大伯哥家的老二,可能是到岁数了,厂里厂外尽找些大姑娘、小媳妇撩扯。 只是有侄女韩秀琦做表率,在婚嫁这事上,韩金花还是乐意听好大儿的主意。 “嗯,让我爸去,抡圆了抽他,这事不能惯着,年后我给他找个好的。 我二姐那边,也别管有没有了,您也先过去抽一顿,告诉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抽完了问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就再抽一顿……” 对于二哥、二姐,李胜利这个当弟弟的依旧不怎么善良,但也是没办法的,家里有大人时时提点,孩子才会不犯错、少犯错。 这年月,谨言慎行才是道理,跑街上去放飞自我,那就是家里的棍子不够粗,或是树条子没沾水,亦或是裤腰带有些乏了。 李胜利最近也给肖虎物色了对象,主打的就是一个英雄救美,一个娇娇弱弱,长相还不差的女孩,遇上这年月,也是冤孽。 最近时常出去英雄救美的山神爷,一样时常挂彩,通过这些,也能知道对面那女孩的质量怎么样。 按说,山神爷出去做事,是没有挂彩风险的,但英雄救美么,主打的就是英雄气概,没点伤痕不算英雄么。 这也不是山贼火拼、恶霸对恶霸的戏码,这种戏演了,感情就不纯粹了,这段时间,李胜利让山神爷肖虎,正装着腿脚不便依旧一往无前呢。 至于二哥李子奇这边,战力肯定是比不上山神爷的,但他也有他的优势,在轧钢厂的三产食品厂上班么。 等过了年,分头接济几个能看上的,那话怎么说的,十六七的能嫁光棍,也总有时运不济的官小姐,看上踏实淳朴来自农村的小伙子不是? 至于长的不差还温婉的二姐,推出去就是抢手货,李胜利可不敢把他推给王前进这样的二愣子,这就得仔细的斟酌一下了。 适合二姐的是那种狂风大浪不弯腰的人,这样的,如今可不好找,想找,弄不好就得跟着下乡走一趟。 “你紧连着点,你哥哥姐姐都有些过岁数了,年前年后的正合适。 那咱娘俩就定好了,三十那天,你早早的带着骄阳那闺女去你哥哥那边,咱们早早的吃了,早早的散。 省的他们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孙五洋那边……” 家里事有了眉目,韩金花这边还有个弟弟韩金虎,如今的大学生孙五洋需要看顾。 想着不着调的弟弟,韩金花的眉头又立了起来,按照好大儿的说辞,年前年后也得抡圆了赏他几个嘴巴的,不然又要瞎混了。 “妈,小舅那边您就别操心了,最近他跟学校的一个老师好上了,这人前些年没了丈夫,这事也是……” 孙五洋那边的事,李胜利就不想说了,小舅也真是个小舅,专找大辈的下手。 风雨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如今跟小舅孙五洋对眼的那位留苏的冶金专家,其实也不是跟他对了眼,只是无奈罢了。 有些手段,孙五洋那边已经融会贯通了,用不着李胜利去教,已经拿捏住了人家,倒是可惜了一块好肉又被狗叼去了…… 第540章 最后一年(下) 第540章最后一年(下) 跟老娘这边说好了、也约好了,李胜利又去胜利诊所看了看顺路徒弟钱程。 如今的钱程也有人带着了,带他的是中医大的一对夫妇,这对夫妇也算在壮年医家之列,男的家传御医,女的也是名家之后,两人各有专精。 男人姓金,姓氏就是麻烦所在,这也是祝师托付给李胜利的差事,这茬对他而言,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但老金这边有人盯着,无论是自训班还是各个村里,都不好直接过去,只能暂时住在诊所这边,一边义诊,一边帮着李胜利带徒弟。 检查过顺路徒弟的功课之后,李胜利这才带着肖家父子,没入风雪之中,回自训班了。 中医这行当,入门不易,成名成家之后的精进也难,但入门之后这段到成名成家,却是有捷径可走的。 那就是有名师提点,就能达成所谓的感而遂通。 正经中医传承或是家传入门,初时的积累过程,都是要倾十数年之功的。 这也是没招的事儿,本门典籍加中医四经,就不是一两年能吃透的,中间再加上辨药、识药,实践坐诊,同时还得学会江湖混饭的手艺,学了十几二十年,还出不了师、没资格坐诊的多了。 中医理论可以简化,但教学跟传承的方式,却不能简化,这就是以人为本的难点了。 西医学不好,即便出了校门去实习的医学生,不知道什么叫低烧,什么叫高烧,但也能靠着医疗设备的辅助,靠着化验单的数据,开出相应的药品。 但中医不成,稍微似是而非一下,就是药不对症了,那时节,脉诊、银针、药柜、诊台,可不会给中医师做提醒,你这个超剂量会吃死人的。 中医的谨慎就在传承之上,教学出了问题,中药也不是西药,每种药品都有剂量的上限,即便是补药,吃死人无过这事,也只能嘴上说说而已。 人参杀人无过这话也值得商榷,真用人参杀一个,你就知道有过无过了。 李胜利的顺路徒弟钱程,就是卡在节点的倒霉蛋,家传有限,只能学到初步的脉诊跟辨证施治,一路都是有人指点着来的。 真到了需要靠自己努力上进的时候,他就没了章程,精进也就谈不上,这时节,遇上老金夫妇,也算是钱程的运气使然。 老金夫妇稍一指点,钱程本有些断续风险的医路,又变成了一路坦途,日日精进、感而遂通,也就成了写照。 见过了顺路徒弟钱程的长进,李胜利这边更坚定了赤脚医生轮换进修的想法。 别说是一个月或是三个月的速成了,即便自训班这边的学员,学个三五年,也不见得能成为合格的村医,至于中医师,那就更是奢望了。 但轮换进修的消耗,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粮食,直接就会死死的卡住自训班的脖子。 跟蒲老说的一样,一旦三餐不继,自然而然就会出乱子的。 这茬口还得年后找王前进的干娘给解决,如今人家的关注点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回过家之后,李胜利在义诊点这边接诊了两天半,看着越来越自信的病家们,他却自信不起来。 有些事,跟在街上掀桌子差不多,无非你掀了这一桌,再来下一桌。 伱能掀一次、两次,第三次第四次,可能就是一百桌一千桌了,掀不过来不说,你还不定有机会掀第三次、第四次呢。 三十这天下午,同样是一脸肃然的王前进,开着带篷的道奇中吉普,拉着一样怀孕显怀的大姐韩秀琦来了自训班,接着李胜利两口子,以及李建设、李映红,就去了景阳胡同的二哥李子奇家。 去二哥那边过年,除了因为他那边地角偏之外,再有就是他家院子大,墙上还有一扇后改的可以进车的侧门。 车进院子,等人都下去了,李胜利拉住要下车的王前进,瞥了一眼中吉普后座下面的两个帆布袋,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带手枪防身不是不成,但带着长枪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后改的帆布枪袋里,明显不止一支。 “嗐,三老四…… 哎,那七老掀桌子的事,怕是…… 老王说了,宁死不降!” 话说不下去,王前进索性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了李胜利一支。 见是白盒,李胜利也就顺手接过了,点上之后,才说道: “你家老王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晚回去告诉他,这类话说了也就说了,没说就不要再说了。 有你这个好大儿罩着,别让他没事找事儿。 这不是绺子,不是三老四少一句话,能掀桌子就掀桌子的,五八年已经有一遭了,要吃教训。 要知道谁才是说了算的…… 车上的东西,哪拿的送哪去,有你干娘在,你让她看看我姐的大肚子,冲你这干儿之前的劳苦,她也会让一让老王的。 前提就是你家老王别炸刺儿,存地失人的道理,他比我懂。 老王终是外面调上来的,底下的人手不一定听招呼,让老王跟老谢,找条肥点的裤子,两人一起穿。 老谢那边的可是从北边撤回来的本部人马,如臂使指的……” 看着眼前缭绕的烟丝,李胜利这次说的比较多,许多事现在就可以做了,再不做也就没机会做了。 也就是王前进历经风雨长进了,不然这么多话,李胜利也怕他带不明白,现在么,看看车后的帆布袋,就知道二愣子有多楞了。 但这种楞不是毛楞,而是有经验的楞,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还真就是枪把子好使,不服照脸上一下,什么毛病就都没了。 “艹! 可惜了我那两挺轻机枪,那是打弹链的,一气儿五百发,后边有四箱备弹。 要不搁自训班那边吧……” 听清了枪袋里的东西,李胜利直接怼了王前进一把,斥道: “疯了吧! 什么玩意儿都敢往外弄。 这类玩意儿,五六冲都不能要,穿透杀伤太厉害,一梭子下去,死的可比弹夹里的子弹多。 要弄就弄五四冲,那玩意儿往大衣里一夹,打完了就走,还能多用几次。”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小舅子依旧阴险,王前进抬了抬屁股,掀起帆布坐垫,这厮屁股下面坐着的倒不是五四冲,而是更短小一些的黄油枪。 “也特么不怕硌出痔疮,这玩意儿其实对咱们而言没用。 真要是咱们也得用这个打冲锋的时候,不如跑了算完。 被人堵了,有俩二十响不比这个强? 大五四也够用了……” 说着,李胜利也给王前进展示了一下,紫羔皮大衣里新缝的内兜,里面是固定好的崭新驳壳枪,正经的德国造,还备有五六个弹夹。 如李胜利所说,真要是王前进都需要冲锋陷阵了,也不会让他去的,那时节转身就跑,都怕有些来不及。 “老李,我特么又憋住了,给我施施针败败火,最近舌根烂了,吃啥喝啥都特么疼……” 看了看内里依旧单纯的王二愣子,李胜利摇了摇头,实在人的火气更急、更大,这都烂舌根了,扎针作用不大,得吃药了。 “最近你跟肖虎一定要约束好了人手,过了年,头一批赤脚医生就要下去了。 这次掀桌子,对咱们的自训班也是好事,被骂了之后,你干娘那边也得表示表示。 咱们搭次顺风车好了……” 两人一直聊到弟弟李建设来喊饭,这才食不甘味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四点多钟吃完了年夜饭,怕也是没谁家这样了,这事除了李家老妈照顾媳妇杜娇阳之外,还要照顾一下王前进跟韩秀琦,毕竟人在城里也有家,也得过年的。 回来的路上,将弟弟妹妹丢在自训班,让他们跟部分不能回家过年的学员,接茬过年关。 李胜利夫妇也在自训班这边下了车,带着等在自训班义诊点的肖家娘俩张英、肖凤,一起踩着应景的过年雪,回马店集的王家老宅。 “老李,海子里……” 有些事,王前进知道的清楚,信息不畅的杜娇阳听到的只是流言了。 “看着吧,估摸出不了十五,冯茜就得来跪求你原谅了,来了你就晾着她。 前段她可是浪的不轻,连之前说好的设计也想改,要不让她来个负荆请罪? 我也看个西洋景?” 听着自家男人又开始不三不四了,捧着肚子走路的杜娇阳,伸出手怼了他一记。 “你就坏吧。 关晴月都找我哭诉了…… 唉……” 已经不算单纯的杜娇阳,终是没能把玩笑话说完,想着熟悉的叔叔伯伯的欢欣与担忧,想着李胜利过不了十五的话,她也只能叹息一声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踩踩雪,待会儿回家让你再吃一顿,以后怕是年也没得过了。 南边有个不是人养的杂种,说这年也是残留的,不打算过了,这茬还特么多半能成。 这算是最后一个年了,明年,咱还得照常义诊的……” 李胜利似有深意的话,杜娇阳又没能听的明白,她白了男人一眼,咬了咬牙,决定回去问问邹姨。 一路走回马店集,王家老宅的桌上依旧是一桌年夜饭,在山上学习的王芷娘俩也回来了,院里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 与城里不同,傍黑的时候,村里就有了零星的鞭炮声,今年马店集的收成不错,社员的手里,因为春采跟秋收,也多了许多活钱,有了钱,给孩子买一点鞭炮也是舍得的。 “胜利,我听骄阳说……” 回家的杜娇阳嘴快,有疑问就直接问了谢家老妈邹锦,一听刚刚要好转的形势,又要急转直下,邹锦这边也是急了,她的女儿谢婵,可是在淋着雨的。 见李胜利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邹锦就知道事情不好,说道: “你婵姐她……” 邹锦知道,这时候就不能谢婵叫着了,一句你婵姐,李胜利也就不好推脱了。 “不是之前说过,强拉也要拉回来吗?” 李胜利这边不知道杜娇阳的一些小心思,而杜娇阳那边自打跟着邹姨学了本事,也多了城府。 想着谢婵终是被人过了一手的,将来如果能接自己的位置,那将来她再回来,有些事谢婵也不好说什么。 依着这个想法,杜娇阳也就变成了心黑的帮手,不管谢婵丈夫的生死了。 “拉了,怎么没拉? 可那犟头就是不回来,我去了一次,她还踢了我一脚。 胜利,要不你掳她回来,过分一些,邹姨也认了。 她夫家那边,之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怕是很难过关的。 而且他夫家的家底也完整保留了下来,两样加在一起,是不好脱困的。” 对于亲家那边,邹锦也有准确的判断,即便是李胜利也拉不回来的,现在能顾念上的只有自家姑娘谢婵,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亲家那边不能救,也救不了,更不敢去救,各自飞也是很无奈的选择,之前,虽说不喜谢婵自己找的夫家,但两家门楣还是相当的,可当初谁能想到如今的灾厄呢? “那怕是要坏,邹姨,咱们连夜去一趟?” 杜娇阳不知道的是,她的老师邹锦也不是肉头,怕出事,自己冒险去过一趟,可拉扯过程之中,女儿谢婵不知怎么就踢了她一下。 结果那犟头女,也不就坡下驴,直接借着无意的一脚,将邹锦怼了回来,见再顶着的戏码就是决裂了,邹锦只能无奈返回。 “去也没用,只能强掳了,现在她多半是在夫家过年,你就别去了,等正常上班,在她单位外面拉她回来吧……” 第541章 广阔天地(上) 第541章广阔天地(上) 过了没滋没味的年,李胜利这边就忙了起来,王前进干娘那边的顺风车算是给力,不仅认同了李胜利圈定的下乡地点,还额外给了一批军装被服,作为青年赤脚医生下乡的配给。 这也是掀桌子带来的好处,如今没人说话,桌子依旧在半空打旋,那边是怒气冲霄,这边是战战兢兢。 王前进这个时候拿出了成果,还是老爷子喜闻乐见的成果,在他干娘那边,自然就是及时雨一般的心肝宝贝好大儿了,有求必应之外,李胜利之前担心的穷家富路问题,也捎带一句话给解决了。 拨款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仓库积压物资里挑挑拣拣了,街面上的东西汇聚而来的这些仓库,可不是国库,许多东西,现在还真是没个正经的归属,自然也不会详细的登记、做账。 而这就给了王前进机会,仓库里的东西,许多都是他经手送到这边的。 差不多熟悉仓库的王前进,在李胜利的影响下,也乐意做仓库里的大耗子,仅是他跟肖虎两个忙碌大半天,两辆崭新的解放车上的东西,就足以让李胜利几年无忧于钱钞了。 风雨之中的许多家,可是跟娄家差不多的,经手的人,上下其手的时候,零碎的金银细软还敢下手,大宗的东西,也怕苦主记忆力好,不敢随便下手。 掀桌子之后,各处都有收敛,散乱的队伍各自归队,连带仓库这边也没人看管了。 车是王前进自己提的新车,也是他干娘给的奖励,无非是找不着单位的车辆,给谁不给谁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这次没人看管的情况下挑拣,王前进这厮也跟李胜利学的黑透了心肠,他跟肖虎俩累了个贼死,也吃了个肚圆。 “这没人看到吧? 你不是傻乎乎的当着人面给拉回来的吧?” 两辆车分别看了几个箱子,李胜利也带着担忧提出了疑问,他是缺钱,但真的不缺这么多。 钱钞之外,最多的还是国库券,这玩意儿跟钱没两样,在供销社是可以按面值当钱花的,遇上工作仔细的,还会给你结算一下利息。 除了这些,再就是小件的古董珍玩了,这些也多半都是精品,下车的时候,李胜利差点被这泼天的富贵吓的跪在地上。 “放心,仓库里没人,也没人看着,我自己拿着钥匙开的仓,也没人给做记录,只是这两辆车有记录。 再有,上面那些人也经常光顾的,有些事不好说,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些人的竹杠,你特么想也别想,老王、老杜、老谢的腰扎在一个腰带里,也没人大腿粗的。 仓库里挑完之后,我跟山神爷还给恢复原样了,即便是查,也不好查的。 这次我就不分了,伱找找你姐,挑两箱埋起来,这次我看也不是啥好嘚瑟的,咱俩都准备准备后事吧。 事发了,跑不了我,多半也逃不掉你……” 听完王前进的解释,李胜利也只能苦笑一声了,这两车东西弄回来,足够毙他们八百次了,预备点后手也是应该。 “正好,我这边有个活计给你说说……” 扫了一眼周围,李胜利便将他跟杜娇阳还有肖长弓,一直在接济一些人的事儿说了。 王前进弄这两车东西回来,即便能昧下也得遭果报,只能散出去之后,他们分剩下的零碎了,公而忘私或是私而忘公,在这事上都是不对的。 “艹! 我说你孙子怎么花钱如流水呢! 你特么又瞧不上我了,我好歹现在是你外甥的爹,你这样真的好吗? 孙子,真特么不是揍儿……” 骂了几句踹了一脚车轮,王前进就腆着脸笑着问道: “李爷,这好事儿,带我一个呗。 闹心事看的多了,我特么最近也老做梦。 一梦就梦到被关在化粪池里管吃管喝,特么都吓哭我了……” 王前进这话,李胜利也信,置身事外不闻不看,也是绝大多数人的蹉跎岁月。 真正参与其中的,别说是做多了,就是见的多了,只怕是个正常人也会存有心结的。 就跟王前进车上的帆布枪袋一样,经历的多了,他才知道李胜利为什么心黑手狠,自己现在不也变的差不多黑了? 不黑不狠,你就是被关化粪池里管吃管住的那一个,王前进这样的二愣子做梦都会被吓哭,就别说真正进去,被管吃管喝的那些人了。 点头拉王前进真正入伙之后,李胜利也给了他告诫,这事不仅谢飞不能知道,就是他家的老王也不能知道,二愣子信誓旦旦的点了头,李胜利这边才算是真正让他入伙。 东西到手,李胜利也不敢随手分发、花销,肖长弓跟杜娇阳那边还没什么讲究,但给自训班学员的路费,就得讲究一下了,许多东西都要洗上一遍的。 至于古董珍玩之类,就好说了,一直放着,等行市好了,经手之人也多半已经作古了,即便剩下些首尾,也是纠缠不清的。 让两人把两车东西,分批、分地点藏好之后,李胜利给了两人一批国库券,让他们拿着去找大刘换钱去了。 许多东西,除了有个来路之外,还要有个去处,现在这年月没有个来去,大团结这样的大票,也不是随便能花的。 你让一个小孩拿着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去买糖,糖多半是买不回来的,弄不好,这十块钱就得经派出所跟居委会,是不是偷家里的,家里怎么来的这十块钱,都要说的明明白白。 说不清、道不明,就得准备好,祖宗三代被人捋一捋了。 速成班的学员们下去的路费,资金的来路,肯定不能跟王前进的干娘挂钩,仓库里的东西,只是默许的,是不能拿到桌面上摆明车马的。 这茬,李胜利也想好了,只能是抖一下轧钢厂的李怀德了。 一人五到十块的路费,或者说是压兜钱,三百人不过三千块,对轧钢厂而言就是小钱一笔。 对李怀德个人而言就是花公家的小钱办自己的大事了,而且压兜只带钱还不够,怎么也得五斤粮票的,这事李胜利也说不清楚,还得轧钢厂的老李来顶缸。 路费、压兜钱,也就这第一批学员下去会给,后边的就没那好事了,大孙子小儿子,人太多就很难做到兼顾了,只能厚此薄彼。 王前进弄来的那两车东西,看着是不少,但也不可能按照市价换来粮食,这里面的账头也深着呢。 就跟李胜利拿马店集的份子换粮食一样,即便是说了算的那一个,他一样要用市价两三倍的分红换粮食。 这还是照顾呢,真到了黑市玩大宗,三五倍只是起步价,可能要的越多,倍数越大,鸽子市上五到十倍的价,可是在那摆着的。 <divclass="contentadv">在短暂的平静期,靠着王前进的关系大赚了一笔,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收获的喜悦,有的只是对超额收获的担忧,以及分批隐藏的忙乱。 初十这天,掀飞的桌子落了地,老爷子出来说了话,王前进带着他干娘来了一趟,开了誓师大会,讲了话。 站在角落里看热闹的李胜利知道,风急雪骤的时候也来了,别看外面是艳阳高照,只怕有的人心里,已经是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了。 这对李胜利而言也只剩了无奈,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可能就是要新换一大批竹杠客户了。 有好有坏才是生活,收获太大有担忧,环境太坏也不一定只剩恶劣,对于今天誓师,明天出发的赤脚医生们而言,下去了还能端正态度,以后才能好事连连。 下去了弄的不成样子,李胜利也不会费力去拉扯他们,早醒悟早端正态度,背功之外努力的去实践,帮助下面病患的同时,积累经验,让病家们推着他们医路前行,才是真正的好事。 这样的人,李胜利怎么也会拉回自训班的,虽说风急雪骤,但烈度比王炸的时候差了太多,现在或是将来的医务兵也不是吃素的。 该交待的李胜利已经交待清楚了,有了卫生口给补的赤脚医生证,借着机会,他也让王前进,把发证的权限要了过来。 有这本证件,如今下去坐车不花钱、住宿不花钱,吃饭也有相应的地方接待,虽说条件不一定有多好,但也不至于饿死在路上。 首批赤脚医生出发之后,心里想着医务兵不是吃素的李胜利,依旧在不断地收缩再收缩,他所谓的烈度,是对做事而言的。 接下来的一两年,可真是江湖规矩说了算的时候,王前进那两挺轻机枪,也会成为小儿科,以后正经的军舰、坦克、野战、大炮也会出现的。 收缩可不意味着放弃,接下来,李胜利玩的是将对将,谁瞄上了他,哪只眼睛瞄的,抠下来就好,与喽啰们无关,而他现在也有这样的本事,收缩剩下的也都算是精兵强将。 速成班这边的老学员下乡了,新的一批也汰选了出来,这批学员什么时候下去,就不是李胜利这边能定的了。 一是看第一批的回馈,二是看上面给的时间,有鉴于在胜利诊所看到的老金夫妇,李胜利年前年后,也在城里找了十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中西医都有。 这个时候讲的就不是道统之争、门户之见了,只能讲同舟共济,共克时艰了。 有了师资,李胜利这边也只是针对速成班,许多说法是不能自相矛盾的,这年月,站得稳才能走的远。 结束了一天的义诊,李胜利也在庆幸,年后这段城里还没学会南边过来的经验,但估摸着也快了,人那边都玩上大公社了,四九城这边也不会落后太多。 年后,他又一次接触了中医司令家的孩子,结果还是不听劝,再三再四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走在回马店集的路上,身后跟着猫一样的张英,如肖长弓所言,这正是武行大小姐心心念念的江湖路,想着这位最近已经开始偷着去跑步、锻炼的武行大小姐,李胜利想笑却不怎么笑的出来。 回到王家老宅,屋里半蹲着一位熟人,年前要跟杜鹏鱼死网破的冯茜,正贴着正堂里的柱子扎马呢。 杜鹏这孙子,则是翘着二郎腿,端着不知哪来的茶盏,正‘唰唰’的磨边呢。 “哟…… 这不冯总工么? 不要动继续扎在那,跟我说说团结牌是怎么个事儿?” 进屋站定,将药箱递给张英,接过她递来的夹袄,李胜利也没轻饶了冯茜这张破网。 “姐夫,我错了,都是我不对,之前不识好人心了。” 冯茜的服软,李胜利权当没听到,见杜娇阳坐在客座主位,便踹了一脚杜鹏,让他腾出了位置。 “不是说让她负荆请罪吗? 这要赤着上身的,徐小雅,去拿两根树条子来,让咱也看看喝过洋墨水的条形咋样? 说不定看过之后,咱就知道大洋马是咋养出来的了。” 见自家男人重提年前的玩笑话,杜娇阳可没敢当是玩笑,这些臭男人折辱人的招数,可不是嘴上说说的,现在这时候,也没人管他们,真是怎么说的就敢怎么来。 没去看脸上开了染坊的冯茜,杜娇阳给弟弟杜鹏打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确,你的女人你自己管。 “既然姐夫想看瓜,那就看看呗! 都是一家人,按姐夫的说辞,就是‘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脱了,兴许这事儿就过去了……” 本想帮着说一句的杜鹏,得了姐夫李胜利的眼神之后,也没按姐姐的眼神来,而是说出了让冯茜崩溃痛哭的话。 “你们俩滚蛋! 脏心烂肺的玩意儿,冯茜,你也给我收回去,这事儿在我这算过去了。 但是,再有下次,你姐夫有比这更毒的招儿等着你呢! 既然当初认了,以后也得认,我跟你姐夫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认账,只这一次,往后即便是我想回护,怕也护不住你,真惹怒了你姐夫,死都不好死的。 换裤子去……” 撵走了将机会留给她的两个男人,杜娇阳也差不多明白李胜利的意思。 有些话她这个当姐姐的说,才更有份量,至于看瓜,院里的瓜多了,也没见他李胜利多看一眼。 但这招对冯茜也真是好用,一紧一松之间,吓的没搂住火,裤子都尿了。 看着被徐小雅领进屋,掩面而走的冯茜,杜娇阳也知道了外强中干是什么意思。 比起那个在城里咬着牙死守不退的谢家谢婵,她跟冯茜差了太多…… 第542章 广阔天地(中) 第542章广阔天地(中) 跟杜鹏在外面转了一圈,交流了一下怎么拾掇冯茜,虽说这位大龄女工程师有不完美的地方。 但她掌握的技术,还算是很先进的,也是系统性的,轧钢厂的那三辆工业垃圾,可不是为了真制造垃圾而存在的。 而是李胜利自己对后世汽车业的小结,当然只是在功能车方面,做成这事不难,想要做好这事,想要把这三辆车的红利,按照一辈子来吃,就得拿着最前沿的技术去举轻若重了。 真要是按照李怀德的路子来,那纯粹就是在硬攒工业垃圾了,没卵用。 十年的时间造三辆车,按拼凑工业垃圾而言,时间太长了。 按照之前给冯茜所说,总结经验,一路换芯,同时建成属于轧钢厂的发动机生产线,那十年的时间又太短。 即便有老大哥的美式技术做参照,在发动机上有精进也太难,许多事也不是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那么简单的。 一个首汽年产四五千辆车,跟老美那边年产几十万辆,这说的可不是技术的代差,而是一系列项目的代差。 这就跟外人学不明白中医一样,有些东西,还真就是源于文化的差异,这一点需要时间来补足,而这三辆车,如今缺的正是这种时间。 造车虽说跟李胜利没多大关系,但跟杜家的关系就深了,杜老爹以后说了算不算,弄不好就得落在这三辆车身上。 大致给杜鹏说了一下未来的路,接受了一下小舅子并无诚意的吹捧,两人就一路转回了屋里。 “哟…… 这还换了一身皮啊? 甭不好意思,自己没眼光的时候,你咋没这么不好意思呢? 鱼死网破? 你也真敢说! 真觉着自己是个留学归来的就见多识广了? 外面的东西,有好用的也有不好用的,真正论起玩人,还是咱们祖传的好用,你这不就被玩尿了吗? 回去好好按照伱学的东西,总结总结这三辆车,跟现在客观条件的联系。 这事儿还没完呢。 总结的不好,就证明你是没用的,没用的人我管着你们一家干吗? 杜鹏,带她走。 要么拿出让我信服的总结来,要么带着孩子来,不然这边没她吃饭的碗。 冯茜,不想做玩物,就得好好在厂里实践,把一路所学融会贯通。 国内虽说有了汽车业,但跟国外相比,差了也不是一两筹。 如此广阔的天地,难道不值得你沉心静气的去施展吗? 非玩自己并不擅长的心术,我之前说的可不是单纯的吓唬你,喝过洋墨水的半路洋货,想必一些人还是想玩一玩的。 我的庇护,利息是你付不起的。 要么以后做人尽可肤的玩物还账,要么在你的大好天地施为,只有这两个选择的……” 看着失魂落魄的冯茜,被弟弟杜鹏拖拽着离开了院子,杜娇阳这边终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她是女人,你总要给她留些颜面的,刚刚你把人家吓尿了,就不该再当面揭人的短,真要是传了出去,你让她怎么活?” 听着杜娇阳的同理心,李胜利冷哼了一声说道: “不逼一逼,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学会了什么。 该做贡献的时候就要做贡献,生产不能停,也是上面说过的。 她一天心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还有几分心思落在工作上? 皮扒干净了,她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也方便两人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她也就沉的下心了,她家里的二老也就有寄托了。 杜鹏在轧钢厂也不一定总是一帆风顺的,有些事,做最坏的打算吧……” 接下来的事,就不跟之前一样,李胜利凭着街面的实力,就能站住脚了。 之前比的是谁人多,之后比的就是谁真正的心黑手狠、胆大妄为了。 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再清楚不过了,李胜利也没有擒贼的本事,只能先打马了,这也是他之前要找杨秀山,现在要用张英的原因。 有些事不是一般的精兵强将能做的,肖长弓倒是个中好手,只是不让他用,也是没招。 “有些作为总是好的,我会提醒杜鹏注意的。” 女混子这话,就很有些水平了,李胜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水平不错啊! 邹姨今儿现教的?” 公而后私,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多半人都是先私后公的,刚刚杜娇阳的话,算是觉悟到位。 “哼! 今儿谢婵那犟头女教的。 我说是你让我强拉她回去的。 你猜你婵姐说什么了? 她说她很佩服你,想着提前到农村,而且也有了作为。 赤脚医生的自训班,她也是多有赞誉呢。 这边她男人还在呢,就惦记上我男人了,本来还想着让给她的,现在么,不成了……” 提起今儿说她是不学无术,只找了一个好男人的谢婵,杜娇阳也是满肚子气。 好心好意的想拉谢婵一把,好么,把她这好人教育了一遍不说,还拿着李胜利把她比的狗屁不是,说她是蠹虫,是该下去接受教育的。 要不是最近跟着邹姨学了不少东西,杜娇阳觉着,自己今天非得被谢家那犟头女气哭。 想及谢婵有些恶毒的评语,真要按谢婵说的,那她现在可就惨了,想及这些,杜娇阳只觉得腹内胎儿动了起来,在帮着她鸣不平。 至于帮李胜利找下家,在这屋里也不是什么该收着的话,按杜娇阳的意思,这些接触过她跟李胜利的女人,一个都别想跑,不跟自家男人有点关系,将来怎么保密? 也就谢家老妈邹锦精明,住在了隔壁,不然杜娇阳一样不会放过她老师的,按老师邹姨的说法,以及今晚李胜利的做派,就是对付女人的利器。 不看,今儿冯茜几句话就被吓尿了吗? “你这肚子大了,倒是没有盛不下的东西,你是不是要挟谢婵了? 我做的一些事本就阴暗,你多弄点正能量的东西出来,别每天尽想这些阴谋算计的事。 你看我们一起努力培养出的赤脚医生已经下乡了,去开辟他们的新天地了。 <divclass="contentadv">杜鹏、冯茜也去为他们的三辆车努力了,阴谋算计之外,还有国内大局的,你总要了解之后,才能为之出力吧!” 早在杜娇阳话锋不对的时候,李胜利就挥退了正堂里的人,张英也去门口看着去了。 李胜利说的也不是随口而出的瞎话,按对邹姨那边的说辞,他在中医大传承上,也是尽心尽力的。 虽说有些动作,看上去有些不顾大局,但那是现在的大局,不是以后的,他所努力的中医大传承,是符合未来一甲子绝大多数人利益的。 在这片土地上,按照老爷子的说法,这种利益也是对的,所以李胜利现在就在为将来的一场场博弈做着准备。 三百赤脚医生下乡,对他而言只是开始,他们去了他们的广阔天地,李胜利也有自己的广阔天地。 杜娇阳口中的女人,对现在的李胜利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剂,真正的事业,真正有方向的努力,才是男人真正的永动机,可以一直为之奋斗至死的事业,才是可以陪伴男人终生的。 可惜,这种事业,是后世绝大多数男人,或是绝大多数人不可能拥有的,但现在这年月有。 哪怕你只是掏粪的,也能让很多人景仰、学习。 而不是之后随处可见的社畜…… “还不是你教的? 谢婵说的果然很对,你是为你的事业而生的,只有我最肤浅,为外面的繁华而生。 你看你的婵姐,还没跟你见面,就跟你志同道合了,我看她那边还是你去吧,真般配!” 有些嫉妒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想着最近联系的一些叔伯,杜娇阳嘴上虽说硬气,但心里却在接受谢婵对她的批评。 按谢婵的说法,她正是因为不懂自家男人,才总觉着他是一个阴险的人,一个躲在暗处的阴谋家。 正经来看自家男人李胜利做过的事,还真是如谢婵所说,已经有了很多作为。 “谢婵? 她不成,她的三观太正,我做的事过于阴暗了。 跟她睡在一起,我怕她晚上把我给勒死。” 一些自知之明,李胜利还是有的,在谢婵这类人眼里,他算是个利欲熏心的人,跟谢婵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会没有安全感,因为谢婵那种人,真的是那种正直到明知结果,却能去举报丈夫跟家人的女人。 “合着还是我大肚能容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呗? 我觉着你说的不对,知道邹姨担心什么吗? 她怕谢婵因此性情大变,她是硬,可总有限度的。 我本来想着抻抻她的,现在看来,我的本事是抻不动了。 你去吧,邹姨说了,怕谢婵将来怨恨她不能果断的拉她出来。” 听了杜娇阳有些虎头蛇尾的话,李胜利轻轻摇头,还是事到临头退缩了,外强中干的本性没有变,但比之前也算是大有长进了。 “怕是晚了,你跟邹姨都别去了,有些事,只能再看了……” 说这话,李胜利也是无奈,桌子已经落地,短暂的平静期已经过了,新的一年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李胜利的话,让杜娇阳的面色一黯,许多事她虽说不清楚,但早已学会看男人的表情判断形势,苦笑就意味着严峻了。 一夜之后,李胜利夫妇就看到了结果,老支书给送来的消息。 今儿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老支书王胜庭带着人去商贸局等着拿指标,结果还没等着上班呢,就稀里糊涂的连着人家的公章一起拿回来了。 看着李胜利顺手接过,放在桌上的纯铜公章,杜娇阳觉着呼吸有些不畅,对她来说,这就跟开玩笑差不多。 “成了,这两天别出门了,看好了邹姨,绝对不能让她出去。” 给了杜娇阳交待,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卷起桌上的红绸布将黄铜公章放在了兜里,穿上紫羔皮大衣就要出门。 “老李,换上军大衣吧……” 见李胜利抬脚要走,杜娇阳这才出声提醒,这时候穿军装安全一些。 “不用了,这一身才能镇得住那些个想瞄着我的人。” 李胜利这话,就是外伤专治的自信了,顺手抄起倚在正堂花架旁的打狗棍,看来许多新客,要熟悉熟悉这跟竹杠了。 离开马店集的时候,李胜利将公章还给了老支书,年前年后,正是贩羊的好时候,只是来回的路上,需要多带点民兵。 到了自训班大门口,栽绒帽上挂着冰霜的王前进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小舅子李胜利是点着打狗棍来的,憋了一早晨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小舅子李胜利已经有段日子不拿这跟白骨杖了,看他腿脚不瘸的样子,今儿拿出来,怕是要有大事。 “老李,你也知道了?” 忌惮的看了一眼小舅子手里的白骨杖,王前进硬生生的在脸上挤出来一点跟哭差不多的笑容。 “山神爷呢?” 轻顿一下手里的竹杠,李胜利也没回答王前进的问题,而是问起了肖虎为什么没来。 “一早儿就在城里转悠呢,怕下边的人出事。” 小舅子张嘴就问山神爷,王前进知道这怕又是要作事了…… “还不错,但那没用。 这次有新客、有老客,今天让马小宝拿着竹杠,明天给刘文广,让城里的新客、老客们自己达成共识。 城东给马小宝缴份子,城西的给刘文广缴份子。 给他们说,这次不打喽啰打头头,哪个约束不好手下人,我就去找哪一个。 这次用不着你跟山神爷出手,有人会给他们讲鬼故事……” 李胜利说完就将手里的打狗棍给了王前进,他是中医不是混名号的,有个东西让街面上的人认识就好。 至于不认识或装不认识的,换个人就好,他是做事的,不是搏名的,街上的名声,那玩意儿现在一样没什么卵用。 进了医务室之后,李胜利就开始忙活起来,割治派的器具,用的时候需要先消毒,屋里的休息室,也要加上医疗床。 李胜利忙了起来,门外的王前进却摘去了头上的栽绒帽,滚滚的白气缭绕在头顶,但他的心里却是大感底气不足。 这次动的人太多了,不管小舅子是真横还是假横,都不能横的太早,容易被围攻。 南边过来的消息,小舅子之前支给他的阴招,动武装部的仓库,南边去年就开始用了,或许小舅子李胜利这边才是对的,想要不被围攻,只能做谁都害怕的那一个,只是这次王前进也不知道该怎么破…… 第543章 广阔天地(下) 第543章广阔天地(下) 对李胜利而言,只要坐下义诊,医务室或是义诊点门外的事,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无论是街上的事,还是自训班的事,他都很少去参与,上街是因为要义诊,待在自训班这边,因为这里有他的义诊点。 竹杠送下去的头几天,效果确实不怎么理想,自打他傍黑的时候,带着马小宝的人回马店集,城里多了吊死鬼与水鬼的传说之后,共识也就慢慢达成了,伸手的就必须得缴份子,错非不去伸手。 这段时间附近学校的新客、老客,也送了几辆汽车过来,李胜利的义诊点不是住院部,有些伤处理了,还是需要送医院,或是在家静养的。 上午收拾了几个骨伤,李胜利坐下之后,刚刚开始整理医案,跟猫一样喜欢守着义诊点垃圾桶的张英,就给他递来了一沓已经开了口的信件。 瞅了眼悄无声息退到远处的张英,李胜利吸了吸鼻子,将诊台上的抽拉文盒打开一道缝隙,从里面飘出的药香、遮住垃圾桶那边飘来的腥气之后,他才开始记录刚刚的医案。 与李胜利的想象不同,张英很喜欢晚上出去,也很喜欢闻处置室垃圾桶里的血腥味,无奈,李胜利便让李怀德给切了一个油桶,作为医务室里的垃圾桶。 为了安全起见,新改的处置室里,是不会留这么多医疗垃圾的,只能放在诊室这边,每天晚上送自训班后厨烧掉,现在大致也就这么个条件了。 将油桶改成的垃圾桶放在屋里,药柜里的药香味,都遮不住那种腥气,无奈他只能用藿香、薄荷、山奈、苍术配了简单的辟秽防疫药粉,放在诊台上面遮住那股味道。 这就算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了,但李胜利也隐隐觉着有些不妥,就怕张英越陷越深不受控制,暗夜里的江湖,只是威慑而已,不能成为常态。 张英出去的效率很高,虽说心有忌惮,但李胜利也不得不用,不然火就会烧到自训班的门口,那时节会更难看的。 这几天,外伤专治的名号,越发的有些弱了,江湖就是这样,好名声必须要有威慑力,一旦威慑力不足,招来了苍蝇蚊子,再大的本事都没卵用,好虎架不住群狼。 外伤专治不怎么好用了,李胜利就要用份子来说事,他要的不是威慑力,而是人见人怕的恐惧之名,在这事上,宁可做过不能放过。 他身后牵扯的人太多,别人哭总好过自己哭,即便忌惮张英,那也是内部的事,对于猫一样的武行大小姐,他起码还有其他钳制的手段,而街上的人,一旦来了一个,后边就是一群,压不住也得不计代价的强压。 没多想跟张英之间的关系,记录完了医案,李胜利就开始翻阅第一批赤脚医生寄回来的信件。 下乡之前,无论是言行上,还是信件沟通上,李胜利都给了他们提醒跟交待,信件里除了摘抄的文选之外,剩下的只能是学习上的问题,跟所在地的医疗情况总结,不能有多余的废话。 更不能挥斥方遒、激扬文字,赤脚医生们走之前,李胜利也说的明确,谁敢在信件里发评论,就收回谁的赤脚医生证。 看了看信封,信件多半来自近邻冀省,也就在那边下乡的,来信才能这么快。 大致的看了一下信里的内容,基本也都是对当地医疗状况的总结。 虽说之前提醒过他们,信件里不要带上个人的想法,但李胜利看了几封信之后,就没有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描述。 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要不发表评论就好,如果函授班的信件往来,真成了论坛,那离着关张也就不远了。 信里说的最多的无非穷困潦倒四个字,这形容的倒不是下乡的村子,而是当地的医疗条件。 农村的许多东西,基本还是流传下来的那一套,虽说几经整改,但面貌的改变,是需要巨大投入的,如今也确实没那个条件。 正常流传下来的土郎中,多半还是维生为主,一旦做了家传的郎中,家里条件一般不会太差,流传几代之后,土地房舍也就攒下了。 因为这些外物的原因,先后过了几遍之后,大部分土郎中,人即便依旧在,但一多半又不会去治病了,即便想去治病,也不会被人允许的,成分不好就是一道关。 跟武行人口中的武德差不多,悬壶济世之类,一多半都是嘴上说的,游医、坐馆,归根结底无非饭辙二字。 真正悬壶济世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少数而已,因为中医这职业是跟药材挂钩的,乡下所谓的土郎中更是这样,差不多就跟现在的李胜利一样,要一个人守着药柜,既看病又抓药。 没点家底,不是富户,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连药材都买不起,说的什么义诊赠药、悬壶济世? 中医土郎中不成,下面村里的医疗卫生条件,就很难有起色了。 正经医专毕业的西医学生,也不会下到村子里去,去年之前,这些学生还是包分配,错非马店集这样七八千人或是上万人的大村,不然,一般的村里或是大队,想要分个正经的医专生,那也只能想想了。 下面那些村子,跟之前的洼里差不多,小病小灾的要么忍着,要么找村里的稳婆神汉,病的厉害了,就去乡镇一级的卫生院或是联合诊所。 有联合诊所的地方兴许还好点,毕竟这是公私合营的时候,原本的诊所改的,而这种诊所又多半是中医诊所,能坐诊的中医,多半又有点水平。 至于乡镇的卫生院就真不好说了,离城近一点的肯定会好,远了,好不好没准。 逐一看完手里的信件,问问题的不是没有,但都是强驽着自己问的问题,几乎没有解答的必要。 信件要有来有回,从几十封信里,捡出十几份言语还凑合的,李胜利就拿起桌上的毛笔,书写起自己最初去洼里的一些经验。 过了年,离着春天就不远了,有条件的地方,集中施放补中益气汤,就是个比较出成绩的活儿了,只要剔除恶寒这种一问就懂,一说就明白的症状,也基本不会出问题。 施补中益气汤、春季流感的预防、村里社员健康情况的摸排,有山林的地方提前准备春采,没有山林的地方也得准备好今年的春季药材采收。 再有就是改善一下村里卫生条件的措施。 大致把这些写完,李胜利拿着写了十几页纸的回信,就去找到了蒲老,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老汉们经验十足,建议还是很重要的。 见李胜利来了,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信封,蒲老就知道他所为何来。 “胜利,时间还是太短,我们几个人商议了一下,最快也得在自训班这边学习一年半的时间,不能再短了。 简单的脉诊、简单的辨症,用现成的局方或是说时方,不以经方的增减加味为主,学员下去了或可有用。” <divclass="contentadv">蒲老的说法,李胜利也赞成,但一年半的时间,上面是肯定不会赞成的,这就是个没结果的好事。 “蒲老,人咱是养不起的。 看看我写的这个回信,学员们头次表现不好,是自训班的责任。 他们表现不好,我们就得弥补一下,不然,让人说是自训班下去的都是废物点心可就不好了。” 将蒲老一年半的最短时限含糊过去,这茬不是不行,下乡、函授班与自训班之间的轮转,其实就是在增加学员们的学习时长。 只不过是在其中增加了一个筛选过程,更利于赤脚医生的发展而已。 接了下乡通知,耽误个两三月用来学习还说的过去,一待一年半,万一被人说成是躲避下乡,这锅谁能背的动? “你这小子,回回这么做事,让老汉们的脸面往哪搁? 大范围施用补中益气汤、以及防流感的药材,虽说有投机取巧之嫌,但不失为一个破开现在僵局的好办法。 以后你小子,别来问我们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老汉们岁数大了,经不起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折腾。” 大致看完之后,蒲老将李胜利的回信递给了一众老汉传阅,这次真的不好提什么建议了,该说的李胜利都给说完了。 即便是再加几剂可以范围施用的药剂,也不过是狗尾续貂而已。 “蒲老,我的意思是统一给下乡的赤脚医生回信,之后等着他们以及当地大队部的回馈。 如果切实可行,咱们就编纂一份赤脚医生下乡规范出来。 从村里的卫生到各季节疾病,以及流行病的防治,再到社员健康普查的细节。 至于后续的来信,经整理总结之后,还要出赤脚医生手册之类的实用疾病图谱,以及各种针灸的针法图。 这次的回信,如若无误,我就找人上报了,后续赤脚医生手册,要用到的实用疾病图谱,以及针法图,就劳烦蒲老跟史老、成老那边对接一下,提前备好。” 听李胜利说完,蒲老对李胜利的章法、步骤也是佩服,学员下乡之前,他就定了函授班,下乡之后还有规范,函授班之外还有手册,这进延就跟辨证施治一样,符合中医法度。 “伱小子愣是要的,走一步看三步,如此赤脚医生一节,怕是大传承兴旺的基础了。” 听着蒲老的说辞,李胜利也没跟他说将来会整个切掉赤脚医生这个职业,那基本就是断根的一刀,没处说理的。 “蒲老,如今的农村医疗事业,几乎就是一片空白,这次对中医大传承而言是个机会,这么广阔的天地,咱们的赤脚医生下去了不做出点什么,也对不起咱们的大传承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上报之后,您这边再去趟领导办公室,把中医大传承的架构给弄出来。 现在以农村的赤脚医生为基础,绝对是不够用的,所以乡镇一级,后续要建中医诊所。 县城一级要有中医院,如今街上的状况您也看到了,许多医生赋闲,这些人不能闲着,有正规行医证的,先下到乡镇建立中医诊所,县城的再说。 您老记住了,是中医诊所,不是诊所。 我在回信里,也明确说了,要让赤脚医生们摸排当地的草药分布,配合药材公司,进行中草药的春采、夏收、秋收、冬采。 县城一级不算,乡镇一级是必须有指导的,这也是中医诊所的另一个功用。 您老切记,是中医诊所!” 李胜利最后所说中医院、中医诊所、赤脚医生的三级架构,一下就把十余老汉给惊住了。 他们跟史老不同,没见李胜利用过大势碾压的手段,只觉李胜利将药材出口、药材采收跟中医诊所挂钩,有些妙至巅峰的味道,同时也嗅到了浓浓的硝烟味。 “陆总的小王说你擅争,老汉以为他之前说错了,你是擅斗才对,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擅争之人。 你的广阔天地有了,赤脚医生的广阔天地也有了,从乡村到乡镇再到县城,加上原有四大中医院,以及各地中医院的架构, 赤脚医生这一步棋如果走成了,都是你的广阔天地。 西医的广阔天地在哪? 还是西医要被你的新割治派取代?” 蒲老比之史老年轻,如今只算是刚刚赋闲,脑子还是很活泛的,听了李胜利的说辞之后,他知道,如今隐伏在自训班院里的,人员寥寥的中医大新割治派,就是棋局之中的杀招。 但西医自有其可取之处,也有其值得推广之处,一旦自训班这边培养出来的精锐,加入到新割治派之中。 几乎照抄大半西医的新割治派,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令蒲老有些不寒而栗,西医还是不可取缔的。 “自然是广阔天地,同生共存了。 蒲老,我不跟那些中医大传承的道统之敌一样,我知道西医的作用在哪,也知道中医的优势在哪。 即便如您所想,起复的中医,也很难是西医的对手,咱们两者在传承之上是截然不同的。 西医学的是病理,我们中医的终点在命理,广谱、范围治病,我们终是差在了‘人’上……” 第544章 人在江湖(上) 第544章人在江湖(上) “说的好! 命理一词,算是精辟了。 此次中药材出口,以命卡价,应是你一手谋划的吧? 为何办公室那边不知情呢?” 李胜利的命理一说,真的让蒲老眼前一亮,之前在中医大的新割治派上,他拿出的生死之说,本就让人惊艳。 此时脱口而出的命理一说,比生死之说更为贴合中医的医理,此等说法之前未必没有。 但要拿在有些人挑起的中西医之争上,生死、命理都可以拿出来当做论点的,这是碾压性的论点,提出来又怎不能令人惊艳? 知道李胜利的存在之后,蒲老对四九城的柳氏医脉也多有关注,柳氏医脉的延寿药酒,贵就贵在了命理两个字之上。 李胜利能说出‘命理’这两个字,也算是学以致用的典范了。 想及上报的时候,许多人对李胜利的态度不佳,蒲老不由的叹息一声,想要为他出头。 如此有为青年,虽说行事偏颇了一点,但比之街面上的人,这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蒲老,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涉为好。 我顶着自训班本就不易,盯着我的人也多,最好就是自行其是,有些人不看好我才是对我的保护,看好了,反而不利于自训班的发展。” 李胜利对于自己,对于自训班,也有明确的认知,虽说有王前进、杜娇阳顶在他的前面。 但那是对街面上的人而言的,对于有些人而言,想要看到他,只是抬抬眼的事,如今没看到,不过就是有比他更大个的人,需要盯着,没时间四处撒摸而已。 真要盯上了,许多事也就难办了,蒲老的好意,对李胜利而言绝非好事,风口浪尖不是不能站,要站如今他只能站在王前进的身侧,他的干娘,才是自训班真正好用的保护伞。 见李胜利拒绝,蒲老轻轻一叹,看了眼面前世事洞明的大传承护道人,若他刚刚所说成真,中医当大兴! 没管自顾喟叹的蒲老,李胜利离开之前给王前进打了电话,说起保护伞,如今谁的保护都不如他干娘的一句话好使。 再大的事,人家一句话就能遮的干干净净,什么事实、证据、痕迹对人家而言都不好使,事情有人铲,剩下的零碎就靠时间来淡漠了。 为了换那一句话,李胜利这边必须不断的拿出成果,不熬过这一两年的时间,自训班终是风雨飘摇的,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李胜利半上午打的电话,王前进这边中午才到,期间李胜利又义诊了几个病家,比年前一段,年后这段时间李胜利这边的病家渐少,但伤势渐重,应该是轻伤不下火线了。 拎了一大包羊杂、两瓶五粮液的王前进,在诊室门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里面的小舅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推开屋门。 如小舅子说的一样,这段时间确实没用他跟山神爷做事,原来的人员,现在就跟情报人员差不多,混迹于各处刺探情报。 王前进跟肖虎做的只是将这些情报汇总之后,将有用的给李胜利,说白了,就是把不打算认竹杠的那些人的名字、地址送给他。 之后如李胜利说的一样,真是意外频发,跟特么鬼故事一个样,什么女鬼、水鬼、吊死鬼的流言,在一些小圈子里,也是甚嚣尘上。 如今的王前进已经不是之前的王前进了,不说胸有丘壑,也比之前成熟了太多。 虽说依旧是不服就干的莽撞性子,但做事之前,他会想明白该不该出手,该怎么去出手,所以这段时间,不用李胜利的点拨,他在外面也很少吃亏。 他虽说是长进了,但面前的小舅子李胜利,却愈发的让他感觉阴森可怖了,他有什么额外的势力,王前进一点底细都不清楚,但事情做的却是干脆利落的让人心寒胆颤。 别看这孙子坐在义诊点里,一天笑盈盈的温吞模样,可最近几次见他,王前进都觉着他笑的时候,唇后的白牙上好像沾着血,怎么也舔不干净的那种。 “老李,最近老王可说了,让我好好在家待着,别出去瞎掺和……” 听出王前进语气之中的忌惮,李胜利也没去搭理他,而是如以前一样,打开羊杂舔了一下,才开始检查那两瓶五粮液。 “羊杂是大食堂的,酒是老王的,你孙子做了多少亏心事,连我也要防着?” 对王前进的抱怨,李胜利依旧不回复,只是仔细的看着酒瓶里的沉淀,并不时的晃动一下酒瓶,晃着晃着,他拿着酒瓶的手里,就多了一把捕俘刀。 “哟…… 还特么练绝招了?” 跟李胜利算是同一个壕里的郎舅,虽说心有忌惮,但王前进清楚的知道,小舅子是个货真价实的自家人,相处起来虽说没以前那么随便,但还是相对轻松的。 “这招跟飞刀,保不齐能用的上,让山神爷教教你,我特么跟余胜学的,袖里加个没锁扣的刀鞘就好。 今儿让伱过来,肯定是让你去找你干娘的,老王那话没什么卵用,咱们这样的,即便老实待着,麻烦也会自己来的。 有自训班、赤脚医生、医务兵在,咱们做的就是正事,可以不计代价、不计后果。 没了自训班,咱们就是城外的绺子,城里的土匪,将来肯定是要走一遍鬼门关的。 所以说,自训班不仅涉及到了青年下乡这件大事,还涉及到了咱们许多人的小命。 要保自训班,咱们这些人扎在一堆,都不赶你干娘咳嗽一声来的好用。 这是我根据第一批下乡的赤脚医生反馈的情况,总结出来的回信。 一会儿咱们一边吃饭你一边抄写,纸上要有油渍,但不能有酒气,酒我就留下了。 这两天义诊点这边来的人也不多,这事你也捎带着说说,死了人,总是不好看的对吧?” 李胜利说的道理算明确,王前进也认,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要边吃边抄,但涉及到这些细处的谋算,他一般也不去关注,真不是那块料。 叫上张英,两人正经吃饭,说好让他边吃边抄的,结果王前进这边只能边看边抄,还要时不时弄走小舅子玩闹一般丢在纸张上的羊杂。 扫了一眼跟李胜利一起吃饭的张英,不知她底细的王前进,越发觉着自家的小舅子不像个好人,义诊还带着个风韵犹存的娘们,也是嘚瑟。 这也是益气疏肝配上养容药的好处了,大半年的调理之后,张英脸上的蜡黄尽去,看着还是很白净的,一白遮百丑、一瘦遮千丑。 这样一来,一身皂色斜襟的张英就看不出岁数了,论起她的实际岁数,也不比四合院的秦寡妇大几岁,虽说儿子都二十出头了,但人家生的也早。 张英吃完之后,依旧如猫一般,悄无声息的回到她的位置坐好,李胜利这边吃好了,才开口。 “这次咱主打的就是憨实干儿有正事了,一会儿抄完之后,读上几遍,我再给你细说一下。 <divclass="contentadv">回信,最好还是让你干娘再写两句,毕竟这赤脚医生的自训班,她也是出过力的。 有了赤脚医生,也更利于让农村的老百姓,感受到她的好么。 听着样板戏看赤脚医生,你说好不好? 我看让下面给赤脚医生配上相应的医疗器械跟宣传工具,还是有必要的……” 王前进一边抄,李胜利一边教,直到半下午,王前进这边才能利索的交待明白。 李胜利转身到药柜那边又拿了两个红色的塑料盒,又到了进药时间了。 “溜沟子这事儿,还是你孙子做的溜,我特么自愧不如了。 这事儿我还是要回家见过老王之后,才会去那边的,你多担待。” 送走了王前进,李胜利回到医务室,没等坐下,张英那边就开口说道: “这小子对你生了忌惮之心,要防着点了。 再有,他觉着咱俩挺般配的,他比小豹子心里干净,是个可交的,但忌惮一起就会防备,稍有误会就会反目,老理儿了。” 看着张英脸上得意的笑容,李胜利瞪了她一眼,直接坐在了诊台后面。 “人在江湖飘,谁不防备谁啊? 有些话我对我媳妇都不说,信不着啊! 张英,你说我信的着你吗? 最近你总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坐下之后,本不想跟张英说话的李胜利,轻叹一声,还是问出了本不该问的话。 他终是一个小人物,不是枭雄,许多事全凭经验,真正到了掌控细节的时候,一个李怀德,就甩了他几条街。 “当然信的着了,你这段时间总说我有些像猫,那你就当我是你的猫,不愿意要了,你就掐死我。 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我像猫,我就觉着我是猫,晚上给你抓耗子,要不是白天这里人多,我就蜷在你的桌下。 喵……” 让张英的一声猫叫吓了一跳的李胜利,觉着她是真的变态了,这种心理病,他之前也没涉猎过,只是觉着张英还是要慎用的。 “别一惊一乍的吓人,让你给别人讲鬼故事,又不是让你给我讲。 除了在这坐着,你就不想做点别的事?” 有心给张英疏导一下,这种情况对他而言,还是有些诡异的,吓人。 “这挺好啊! 就跟我做姑娘的时候,愿意待在屋里晒着太阳,看最新的武侠小说一样,总想着永远这样多好。 现在看来,武侠小说还是很无趣的,不如看你诊病有趣,要是永远能这样多好?” 看着有些似梦似幻的张英,李胜利摇了摇头,看来中医新割治派,还是要加上一科心理疾病的,这玩意儿就真属于他的盲区了。 只是玩心理学的大多都是精神病,李胜利可不想去涉猎,只等后人来填充好了。 至于对张英的忌惮,李胜利也不是没办法,只是隔着个肖虎,许多事即便没人知道,将来也不好面对。 “咱说说肖虎的对象,肖凤的归宿?” 旨着能试试就试试,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的想法,李胜利又试着用儿女牵扯一下张英。 “你看上了,就给小老虎直接说,让他让给你。 至于大凤凰,不上不下的,能找她的她看不上,她能看上的,谁又能在乎她呢? 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你想用就用,用完了给她找个下家,也得一辈子为你做事。” 听这话茬,李胜利就知道,张英跟王芷、杜娇阳差不多是一类人,这还算是大溜。 之前的年月人爱人也是不假,亲厚的邻里关系淡漠了亲情,许多家庭,对分家出去的孩子,还不跟对邻里亲呢。 这就算是不错了,养女儿换钱、养儿子干活的父母多了,比如王家老宅的厨师徐小雅,之前老支书点出她,除了有他哥哥徐正清的关系之外。 再有就是他爹要把他许给一个家境不错的鳏夫,那家家口大,家里儿郎多,人七工三的分配方式下,算是马店集村里的富户。 至于岁数比徐小雅的爹都大,那在一缸粮食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 老支书王胜庭,也是瞧不上这些个老牛吃嫩草,一大把年纪还祸害黄花闺女的货,这才横插了一脚。 到什么时候,人身边还是正经人多的,虽说李胜利这边也不是个归宿,但王胜庭知道,他这边给的更多。 看看现在的徐小雅家就知道了,哥哥们去了预制板厂,家里的负担尽去,徐小雅时不时的接济一下,家境已经可以跟之前的老鳏夫家平起平坐了。 江湖,城里的街面上是江湖,村里的婚丧嫁娶、衣食住行,也一样是江湖的。 再次试探无果,李胜利这边也只余了轻轻一叹。 你想活的好,别人未必想让你活着,你想做事,别人未必看的过眼。 而李胜利这边不仅想活的好,还想着顺手把事情做了,中医真是个可以做到死的职业,也是个常见生死的职业。 自训班这边立住了,他就不想后退一步,别人的想法怎么样,他真的管不了,还是那话,相安无事才最好,真要闹腾,那就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第545章 人在江湖(中) 第545章人在江湖(中) 给赤脚医生们的回信,王前进递上去之后的反馈,自然是很不错的。 慈祥干娘,憨厚干儿的戏码,也就跟四合院一大爷跟傻柱的关系差不多,傻柱要是早早的给一大爷磕一个叫声‘干爹’,别说是秦寡妇了,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冉老师。 傻柱一声‘干爹’,老易不得拼了命给他拿下? 海子的人情世故,有些时候,还不赶四合院那边复杂呢。 真敢当面磕一个,认劲松为干娘的有几个? 子弟圈里的人多半不屑,真正想磕一个的,也没那资格。 这头磕了好不好,只要王前进跟老王家知道了,也不知那些个不屑的,如今会不会想着去跟当初的王前进争一争? 不说别的,人一句话,医疗器械跟宣传工具,由部队跟地方两路拨发,各村必须有固定的场院,提供给下乡的赤脚医生行医所用,下乡的赤脚医生还有额外的粮食补贴。 这就是人一句话的力量所在了,蒲老那边进言之后,这茬又跟乡镇设置中医诊所并在了一路。 能跟领导办公室,做事做到一路,王前进这个憨实干儿的位置,差不多也算是稳固了,这样的好大儿,现在哪找去? 至于主导权上的争夺,就不是李胜利跟好大儿王前进能参与的了,无非有王前进在,目前的自训班还是他干娘的铁杆,这就给那边增加了很大的话语权。 许多事虽说是人情世故,但最终看的可不是干亲关系,而是对人对事的态度,折节,既是投名状,也是心机城府、宏观眼光,这就跟四合院差了高度了。 如今李胜利设在京郊的中医自训班,或是说赤脚医生速成班,是国内唯一成规模往下派遣赤脚医生的所在。 而且前前后后做的都不错,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这就是做事的态度了,成果拿出来,也是经得起验证的。 至于上面是怎么博弈的,李胜利不清楚,但博弈的结果,他却接到了。 那就是一纸通知跟一摞名单,这是上面说的第二批,自训班第三批需要下乡的赤脚医生培训名单,人员一千八百多。 附带而来的还有粮食局跟总后的提货单,上面的人也知道粮食是难点所在,拨来的一千八百多人,算是自己带着粮食来的。 面对通知、名单、提货单,李胜利依旧平静,自训班名义上的挺头人,王前进、王老大就不怎么淡定了。 人员多不多的,王老大不害怕、也无所谓,这些都是小舅子李胜利的事,可他怕的是这些名单上的人。 这一千八百多人,可不是什么良善,而是城里城外的骨干。 不说这些人好不好摆弄,接下了他们,就是接了城里的许多恩怨,人太多、伙太多,被抽走了骨干、精锐,实力必然大损,损了实力自然有嫉恨,这种嫉恨就真不好摆弄了,归根结底一句话,好虎架不住群狼。 “老李,这茬不好弄啊,这帮人来了,别给咱炸了营。 要不咱们让三支的下来,有他们在,这些个货就硬不起来了。” 王前进的说辞,李胜利是肯定不会接受的,上面也不会派人下来的,别的不说,派了人就是背上了巨大的包袱。 一千八百多人,三个月的学习时间,实际拨派的粮食只有一个月多点,连一个半月都不到。 真要是公家接了自训班,三个月的时间那可得管饱,管饱可就不是这点配额了,调拨单再增加五倍、十倍都不一定能够。 养活一帮子肚子没底儿的半大小子,一千八百人,一个团的伙食,都不见得能够。 至于李胜利不接受,那就是三支来了,他就没话语权了,怎么做事就跟他没关系,到时候,他就只是个下乡驻点的赤脚医生。 将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迫于无奈拱手让人,李胜利还没这样的习惯,错非他主动想给,不然就得全方位的碰一下才好决定究竟是谁说了算。 “咱们这是自训班,再者,这里跟你干娘有关系,自带辔头的话,以后少说,免得到时候淡漠了跟你干娘之间的感情。 人来了咱们就教,还是之前的法子,背不好书就揍,不用功就挨饿。 至于人不好管,进营的饿上三天再说,没了气力,我看他们怎么闹。 这帮子人,也不是真心实意来自训班的,人退不回去,就筛,筛出来的渣滓,哪里条件不好送哪里,正好为后续下乡的赤脚医生堵窟窿。 他们算是第三批,算上咱们的第二批,差不多也得两千三四百人。 你给伱干娘汇报的时候,就说三千人,这帮人不顶事,我看看能不能用他们的粮食再拢一批人来,真敢在我这不听话,我就让他们天天喝,能照见人影的清粥,饿不死他们……” 跟王前进对好了由头、说辞跟对策,自训班这边就忙乱了起来。 原本正经用功的老学员,也被迁到了没有围墙的院子外面,有围墙的院子,正好圈着那一千八百多人。 开春化冻之后,外围没起多少建筑的地盘,也得赶紧套院子了,不然容易丢学员。 街上的情势,也给自训班这边添了一批三十岁往上的老学员,这些人多半都是来自京中各医院的。 虽说对他们也有下乡的要求,但经王前进之手,将他们的派遣权要来之后,李胜利这边就可以随意派遣他们了。 之前蒲老建言中医诊所,架构是有了,但没有人员,这批人,现在不管是中医、西医还是那没影的中西医结合,统统的变成了中医师,即便是下乡,也是条件相对较好的乡镇。 至于拨下来的那一千八百人,则是跟进了真正的集中营差不多。 后续,李胜利又让王前进打申请,在城里的居委会、街道办,找了差不多数量,虽说犹犹豫豫,但也真想谋个饭辙的半大小子进入速成班学习。 加上原有的速成班学员,人数差不多破了四千人大关。 不管是自训班还是速成班,背功就是一切的基础,吃饱靠的是背功,能睡在床上靠的也是背功,至于有没有教室,依旧靠的是背功。 速成班四千人,加上自训班原有的学员,院里的房子按功能区分根本就不够用。 李胜利也不打算腾挪房舍,就是一条,睡觉的时候给他们准备个带盖的房子就够用,至于是厕所还是猪圈,凭的只有两个字‘背功’。 <divclass="contentadv">在教室的使用上,背功不好的只能用露天教室,好一点的有教室,再好一点的有带着炉子的教室。 吃饭也是一样,稀的、半稀半干的、干的、管饱,全跟背功有关联,背的好干粮管饱,背不好即便喝汤也是有限量的。 上面拨派的那一千八百人,桀骜的占了不少,但跟李胜利说的一样,饿上三天,瞪眼的力气都没有,反抗? 自训班那是学生管学生的,涉及到吃不吃的饱,睡不睡地下,小圈子里的规矩森严无比,用不着李胜利安排什么,也用不着王前进、王老大去做什么,学员们就会把院里弄的规规矩矩。 “老李,这能成吗,你看那批硬的,都给饿脱相了,都饿这鸟样了,依旧满目凶光,你可别真给饿死了。” 三个月的学习时间,李胜利按照粮食也直接给压缩到了一个半月,虽说上面后续又给拨了一批,但还是有缺口。 一月过完,中午的时候,紫羔皮大衣敞着怀才能穿的住,李胜利就跟王老大站在院里,瞧着人满为患的速成班。 “不死在营里就成,这样的下去之后,我也会让人顶了他们的赤脚医生名额,这就是不给他们赤脚医生证,只给他们派遣证的原因。 我这里是中医的自训班,不是难民营,认真背书就是跟我有缘,不去背书还想三想四的,自训班可不是他们的樊笼跟苦窑,下去了之后,才是。 真能幡然悔悟,过了函授班的考试,我们还是有缘的。 还这么死硬,那他们以后就是自训班跟赤脚医生们的汤底,好的,一点没有,人挑剩的给不给他们也得另说另讲。 至于返乡,只要下面还有一个赤脚医生,就轮不到他们返乡。 即便是返乡,他们也得给别处来的赤脚医生腾地方,我看他们将来也不用返乡了,直接去大三线吧。 有些事参与了是一回事,给他们机会不改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些人的来路你比我清楚,要不是毁了派遣单不合规矩,将来他们连关系都找不到,有些时候,我特么就是有些人的果报。 王老大,这就是咱的江湖,很多事真是报应不爽。” 看着有时候阴暗,有时候正义的小舅子,王前进摇了摇头,这人深就深在了脸色变幻无常上。 如果真的让王前进做评价,自家的小舅子李胜利还是半个好人的。 至于蹲在露天地里,眼光桀骜的那批人,里面有学生也有子弟,连站着上课的资格都没有,就是小舅子所说,汰选出来的渣滓了。 有机会抓不住,在自训班的院里,跟他这个王老大顶牛,还想着弄他的,活该他们遇上了翻脸的李胜利。 至于他们的去处,王前进也给他们找好了,西南、西北、东北,无非是按照各部委的救济名单来,反正就是两条,哪吃不上饭就送他们去哪,哪跑不出来就送他们去哪。 只要这些人上了火车,就无路可逃,路上会有列车员盯着,到了地方会有接待人员盯着,直到他们到了正式下乡的地方,还有各村的社员看着他们。 因为这些人是他王老大的干娘,钦点下乡的赤脚医生,跑一个都是往脸上抹黑,他们想的活路,早就在开班之初,就让小舅子李胜利给他们堵上了。 除此之外,还会有人去巡视他们的驻点所在,真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进了这个圈,想好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好好背书,好好学医。 自打他们上了那个名单的时候,就是他们踏入另一个江湖的时候,这样的江湖,也是半点不由人的。 第二批赤脚医生四千人的规模有些大,闲置兵营这边搁不下,带着李胜利交待的王前进,领着他们进城开的誓师大会。 与李胜利的交待一样,途中出了点小插曲,有人不服,自然要不平则鸣的。 速成班那边的集中营待遇,让一些人一边哭诉,一边大倒苦水,可这没卵用。 王前进走到他干娘身边,只说了几句话,自训班这边的模式就被认可了。 无非说的就是:这些人下去是您的脸面,赤脚医生直接对接老百姓,不严厉一点,万一传出了对您不好的话,就跟初衷相悖了。 捎带着,李胜利也试着帮了一把城里的人,按王前进的说辞就是,这些个弄出小插曲的觉悟不够,路上还是得让人跟着教育一下,捎带让他们去看看实地情况,到了地方之后,这些人也是需要严加看管的。 这茬也得了应允,一个赤脚医生,五六个人看管,对,就是看管,谁都是要脸面的,四千人下去,半路再跑了,谁知道能跑多少。 人员往下走,也就一句话的事,至于会不会有人借着机会,把所有人都留下,那也得看本事的。 誓师回来之后,王前进也被那些人现场的哭诉恶心到了,王老大也没想到,在营里还凶神恶煞的人物,到了城里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老李,你特么说的真对,那帮孙子,就得把他们死死的踩住。 我草了,那帮子进了城,就想着哭死我呢,娘的,这次让他们下去哭瞎眼。 把那些人的名单给我,我特么盯上他们了,一个也别想着偷摸回来,保不齐他们将来会来害我。” 听着王前进的担忧,李胜利摇了摇头,有些人太小看农村了。 下去一年,他们就会被一日三餐绊住脚,如果是苦熬十年,钻石也会磨成珍珠的,这就是不能端正态度的结果。 青年下乡的初衷,是让他们带着农村的社员们,用知识改变下面的生存环境,同时磨砺自己。 只是这条路,许多人都视之为畏途,李胜利虽说是在京郊条件相对较好的洼里下乡,虽说也做了不少投机倒把的事儿。 但不可否认,洼里、山上、马店集、太平庄的社员都因他而受益,投机倒把的不算,仅是药材的采收一节,他也是带人做了实际贡献的…… 第546章 人在江湖(下) 第546章人在江湖(下) 四千多人的赤脚医生队伍,被送去农村的江湖之后,上面也没再往下拨派人员,如此大规模的派发赤脚医生,上面也是需要看回馈的。 许多事不是听着好,感觉也不错,下去之后就会有好结果的,困难离着不远,许多事是需要试错成本的,不谨慎也不成。 上面没了动作,李胜利就让王前进挺头,再次补了四五百人维持一下架构,速成班这边,又成了不温不火的模样。 只是四千多人下乡,却刺激了自训班的老学员们,头一批下去的赤脚医生,书信往来可不限于自训班这边,跟一些熟悉的学员书信往来,也是得了便利的。 回信是经过王前进干娘之手的,人那边一句话,赤脚医生们的往来信件,就是包邮的,无非下面盖个戳而已,邮票都不用,就可以随意往来于各地与四九城之间。 虽说信件往来不需要邮票,但李胜利还是借着便利,从邮局那边买了一整车邮票,都是整箱的,而且打着赤脚医生集邮的名义,尽量按照一种一箱来装的车。 除了邮票是蚊子腿上的肉以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把王前进跟肖虎弄回来的国库券弄出去,那跟现钞是不一样的,存的太多,难免会有隐患。 除了邮票,王前进还用国库券从供销社那边,帮着李胜利换了一批茅台,这差不多也是这两个目的,洗钱跟后期获利。 至于供销社这边仓库里,一些账目不怎么清晰的商品,自然也顺路弄了一批,其实许多时候,投机的人们心里很清楚结果,只是诱惑太大,看到了就闲不住。 维持原有账目的前提下,如今的城里,也有一大批说不清来路的东西需要处理,帮着处理一下,既能得到实际的好处,也能熟悉街面的人头。 这些对李胜利跟王前进而言,差不多都是顺手的事儿,无非走通了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就没有不好打交道的人。 至于那些跟李胜利想的一样,发卖物资之后,再找回来的,那也真是惹错了人,之前的外伤专治,已经转行做起了讲鬼故事的说书人,比之之前更是肆无忌惮。 暗夜江湖之中,哪还有什么不好下手的人,只有有空隙,李胜利的猫能进的去,那鬼故事的素材也就有了,自然也就不怕那些个,想要玩内循环的人,李胜利没找他们内循环,就是守江湖规矩了,反着来,那也是没事找事儿。 现在的王前进,也知道了李胜利当初敢应供销社的老孙,东北大米的事儿了,如今的老孙不知哪里去了,跟他对接的是老徐。 不需要兑现的许诺,特么真是许出去坦克、大炮也没问题的。 这些小事做的多了,王前进这边也是越来越通透,而比他更通透的就是自训班的学员们了。 书信的往来,让他们知道了农村江湖的真实情况,赤脚医生下乡,可不是想象之中,打好了铺盖卷,穿上配发的胶皮乌拉鞋,打个来回就完事的。 即便有了粮补,下去之后也不够吃,为了吃饱,去家口大、自留地多的人家里去打短工,混个晚饭。 晚上累的瘫在炕上,抓身上的虱子、跳蚤,困的想睡却痒的睡不着,白天有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诊,干不完的活,才是真正的下乡日常。 有了学员们之间境遇不同的督促,有了学员们的自我督促,在义诊点坐着的李胜利,觉着院里的背书声,都干脆利落了许多。 因为下去辅助药材公司的乡镇中医诊所一节,领导办公室那边,每月也会给自训班这边一点粮食配额,虽说远远不够,但李胜利也知道,这也是从别人的嘴里挤出来的,东西不多但心意绝对到位。 一直持续到去年年底,才终结的药材出口的奖励也出来了,当然是给杜老爹的长女杜娇阳的,给的东西也是实实在在的鸡贼,那边要把杜老爹原本的配车,伏尔加金鹿奖给女混子。 通过这茬,就知道去年的药材出口,那边赚了大钱,但伏尔加金鹿这玩意儿,也真是烫手的物件,李胜利没敢让杜娇阳接着,而是换成了正在大批印制的笔记本跟文选。 本来还想给配上钢笔的,但直接遭到了拒绝,笔记本跟文选是现成的东西,钢笔这类商品,供应量本就不足,想白口要,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第四批不到五百人的速成班里,也多了李胜利的弟弟妹妹,李建设跟李映红的身影。 他们俩如今也是张松的八卦真传弟子,功课要比普通学员累的多。 李胜利很清楚青年下乡的目的所在,跟第一批下去的精英学员一样,为期至少半年的下乡生活,也是弟弟妹妹必须去体验或经历的。 作为哥哥,李胜利能给他们的帮助很多,去洼里下乡也不是不成,但下乡也是这波年轻人必要的人生经历之一,让他们有保护的下乡,不让他们被磋磨碎了,才是李胜利这个大哥,真正应该干的事。 因为这事,弟弟妹妹也跟李胜利有些疏离了,在院里见着了,也权当不认识的。 跟弟弟妹妹差不多,自打李胜利身后跟上了张英,王前进对他是忌惮了,山神爷肖虎这边却是有些疏离。 今天,对小叔李胜利有些疏离的山神爷来了义诊点,不是为别的,因为在街上被人攮了,一路跟着护送他过来的,是差不多修成正果的女孩,商务大院的罗芸。 如今的街上对罗芸而言就是灾难,山神爷这次也真是差不多战到力竭,才大意之下被人在腿上攮了一下。 肖虎本不打算来这边的,但有些事,总要有个结果的,不来也得来的。 “叔,我……” 对于小叔李胜利跟家里老娘之间的事,肖虎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早就有准备。 对小叔李胜利,肖虎这边倒是没什么,疏离也是尴尬所致,许多事,究其根本,还在自家的老娘张英身上。 虽说之前老娘也一样不怎么亲家里的孩子,调理的手段也很厉害,但总归是个娘。 自打去冬开始,肖虎面对老娘,却只能叫一句张姨,这就让他没法接受了。 这要求也不是小叔李胜利提的,而是老娘张英要求的,虽说老娘看家里孩子的眼神,依旧如之前那么平静,但身上的疏离感,却是遮掩不住的。 一声‘张姨’差点让肖虎痛哭失声,这是他至今也不能接受的,即便是在街上挨了一攮子,也没有年前,亲娘张英因为他不叫张姨打的那一掌狠。 那一掌也是真的狠,直接伤了他的肺,当夜回家就咳血了,要不是小叔李胜利追了上去,怕是也会落下病根。 张英毫无感情的一掌,可是把肖虎的心打的凉透了,但心凉归心凉,娘还是得要的。 肖虎跟李胜利的疏离,就是因为亲娘张英的警告,他也怕已经恢复大半的老娘,真的一下打死他,那才是真的不孝了。 “唉…… 有些话我也说不清的。 咱们还是跟你爹说的一样,江湖事江湖了吧。 你带罗芸过来,是不是想让你娘看看,这个我可以说了算。 但伱娘那边,我也是说了不算,我可以让她回家,只怕……” 对于肖虎的为难,李胜利也只能报以一叹,许多事,言语上说不明白的。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肖家的肖凤、肖豹、肖凰对这事都是无所谓的样子,让叫张姨也就张姨了,反而之前一直卑服的肖虎跟老娘之间出了嫌隙。 肖家还有个据说是比肖长弓更厉害的肖龙,那位的态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就是李胜利这个当小叔的惆怅了。 “叔,我娘的事我不是不认,而是不能没有娘,没了娘我就没了家。 叔,罗芸这边还得您提携一下……” 肖虎算是个真正的江湖客,他的江湖也不是打打杀杀,许多街面上的人情世故,山神爷门清着呢,许多事看的清楚,但接不接受,就另说另讲了。 对此,李胜利也是没招,给他处理好了伤口,转头开门,就把张英叫了进来,至于即将是肖家新妇的罗芸,则是被留在了门外。 “怎么,你想裹挟你小叔,对我逼宫,让我回家是吧? 回去不是不成,我今晚就跟你回去,但得带上你小叔,回家之后让他掐死我。 你再把我给挂绳上,以后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娘了……” 听完这话,肖虎眼角热泪滚过,这就是他不敢来的原因,老娘说的不是假话,回家就死,也是得了大舅确认的,自家老娘也真能干的出这事。 起身下了医疗床,肖虎跪在张英面前,正正经经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您是我娘,走到哪都是。 今儿,儿子带着媳妇来看您了。 我以后就再也不叫您了……” 张姨之类,是肖虎怎么也叫不出口的,但见还是要见的,不叫就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成! 以后待你小叔如何?” 对于二儿子的话,张英这边没什么反应,说的只有她想问的。 “以前如何以后就是如何,按娘说的来,娘在不在都一样。” 听完肖虎说的,张英这才含笑点头。 “你媳妇不错,端庄大方、温婉可人,你有些配不上。 或许你叔说的才是对的,以后便不再有我们武行人的江湖了。 肖家,武行的江湖路,到我这为止。 你以后的路,看你叔的指点。 至于我,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多惬意,你姥爷、太姥爷在时,我也没有这么惬意过,就此死了也是此生无憾。 能多守一天我就多欢喜一天,你大哥那边你去分说,你叔就是我活着的江湖。 你们再来请我,我会跟你们回去,但你们也得答应我,让你叔送我走,那我此生就算是圆满了。” 张英割舍了家庭,圆满了她的惬意与江湖,便猫一般退出了处置室,只剩一脸苦笑的李胜利跟跪在地上的肖虎。 “特么这事是你爹弄出来的,让你大哥去找你爹分说。 你娘说的多半是真的,你到时候别特么害我……” 有些气不过的李胜利,给了地上跪着的肖虎一脚,这特么把话给说死了,以后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叔,这次是我仓促了,您多担待……” 听着肖虎跟他爹肖长弓一个模子的推脱话,李胜利接茬给了他一脚。 这段时间,他也给张英开了一些情志类的药剂,不能说没收获,但只收获了一些试药的数据,有些中药吃了会让人莫名的发笑,也会莫名的悲哀、抑郁。 这些即便是内科高级的李胜利也分辨不出原因,只能归于五脏五气之说了。 “唉…… 不让你叫,你不叫就是了。 跟你说的一样,你是她生的,到哪她不是你娘? 这下可好,让你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跟了你爹,她算是一时的时运不济,有你这么个认死理儿的儿子,她才是真正的倒霉。 好么,让你这么一逼,你全家都没了娘,看大凤凰不找你的。 这茬,我不给你瞒着,你特么这江湖混的,都特么混在狗身上了……” 越说越气的李胜利,接连又给了肖虎几脚,这厮怕也是看出了亲娘的决绝,脸上只剩了愧色。 “叔儿,您别踹他了,他还伤着呢! 虎哥,娘刚刚说了,她认下我了,让我以后忍让你一点,还说了以后叔儿说的话,咱们家都得认,我也答应了。 咱们这就去领证好不好……” 看着被肖虎的江湖手段真正折服的大院女孩,李胜利也是信了他们的邪,这些三观不正的事,罗芸接受的这么自然,也特么是个逆来顺受的货色。 “他特么就是个虎逼,滚蛋…… 那个罗芸,你们扯了证之后,你就来自训班学医,之前你受的惊吓太多,需要好好调一调,药不停不能要孩子,一旦流产,会成为习惯的,很可能终生怀不上。 等你调养好了,你们就一起下去瞧瞧你的父母。 特么混蛋,没事儿找事儿的来气我……” 小夫妻临走之前,李胜利还是没解气,依旧在踹着肖虎,人在江湖,就是随波逐流之人,许多事没得选…… 第547章 有本无源(上) 第547章有本无源(上) 江湖事理不清,家事一样是理不清的,像肖家那样江湖事、家事乱在一起的,就更理不清了。 当弟弟妹妹要随着第四批赤脚医生下乡的时候,带他们回家的李胜利,在家结结实实挨了老娘一大串大脖溜子,才把家事暂时按下。 该交待的他也交待给了弟弟妹妹,去了农村的广阔天地,还得不到历练,那会影响,李胜利这个大哥对他们的评价。 真要是扶不起来,李胜利也会给他们安排好了前路,无非找个子弟嫁了或是娶了,再派给他们一些家底,老老实实、富富足足的过一生而已。 以后真要自不量力的出去打混,也没他们的机会,农村都混不出来,混的什么世道? 至于家里,李胜利大致问过之后,也放了心。 如今的街面上对普通人而言,也就闹腾了一点,不涉及自家,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对李胜利跟王前进这类人而言,就十分危险了。 这段时间,王前进也换了车,将原本的道奇中吉普扔在了自训班,自己不知道从哪淘换了一辆车厢带着装甲板的老嘎斯,进出自训班或是去城里,都是拉着一车背着65式伞兵包的大院铁杆。 至于李胜利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来回马店集的路上,他不仅带着张英,还有张松跟他的整个真传班,一样是各色零碎齐备,跟正经的步兵班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回去、出来之前,还得先让张英出去探探路,不怕别的,就怕缴份子的老客们,心里不服气,组团打他的埋伏。 好在前期外伤专治的名声够响,后期讲的鬼故事够恶。 份子,马小宝跟刘文广那边依旧照常收着,李胜利跟王前进也没被人打过埋伏。 这话说回来,就还是江湖事,说句不好听的,混在江湖的一多半都是普通人,真遇上了李胜利这样的凶神恶煞,不怕的又能有几个? 即便是真的有,也早就成了普通人讲述凶神恶煞的素材,对于针对自己的不安定因素,李胜利这边不过是给张英一个地址、一个人名而已,跟他也没多大关系的。 开春之际,紫羔皮的大衣穿不住了,山上那边的成老,也给李胜利来了信儿,返本归源初期的小结有了,需要李胜利带着蒲老过去论证一番。 坐在中吉普的副驾驶位,看着前面一辆、后边一辆卡车上的马店集民兵,以及架在车顶上的捷克式,对于街上的事,李胜利也有些无话可说。 好的不灵坏的灵,从沪上传来的坏习惯,城里的人学了个全乎,除了城里城外偶尔能听到的,鞭炮一般的‘啪啪’声。 如今街面上报号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大多都不怎么文雅,尽些按身体缺陷来的,什么疤瘌脸、大小眼、大龅牙、塌鼻子、瞎子、眼镜之类的。 这些报号,可不跟李胜利的一样,一根竹杠丢出去就完事儿,而是后面跟着人的,对一些人而言,这些个身体、心理有缺憾的货,也是街面上真正的凶神恶煞。 虽说几乎不出自训班的院子,但李胜利的竹杠可是一刻不停的,越是有报号的,越是凶神恶煞的,他这边给定的份子也就越高。 只是逼迫的手段,稍微换了一下,借助原本收缩的人员,四处挑拨,让老客新客之间内讧,自我消耗就是改款的手段。 遇上实在压不住的那些,李胜利才会让张英,傍黑的时候进城,晚上让小圈子里的人熟悉一下鬼故事。 这些虽说都是细枝末节,但也是很影响心情的,成老那边出了成果,李胜利的脸上也多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让王前进带着他的铁杆在自训班坐镇,将张英放在马店集,李胜利这才带着期许,领着蒲老一行到了山上村。 进了村子,蒲老等人也不着急看成果,而是直奔放寿材的院子而去,亲眼见证之后,一众老汉,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李胜利进了别院之中最大的那处。 人到老来,除了关心一下后辈子弟之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归宿,史老、蒲老都是老派人,不想赶什么潮流。 但大势如此,也是半点不由人的,如今李胜利给了他们新的选择,这些个老汉,宁可不要身后名,也得要那一副寿材的,这才是老派人的归宿。 真正坐定之后,看着别院正堂的大画案上,两摞一套的成果,李胜利也是有些头大。 医理总纲,是两本跟辞典差不多厚薄的大部头,其余八派,也是一样的厚薄,虽说这是小楷手书的,但印刷之后,也薄不了。 在山上花了几天的时间,才仔细看完成老这边的小结,由山上这边共推出来的十几个医家,就跟蒲老带来的十余老汉坐在了一起。 看过小结之后,就是研讨会了,就总纲而言,伤寒为本温病为辅、杂合各家,听上去虽说杂乱,但小结而来的医理还是很明确的。 至于内容,伤寒之中加温病,这话就不太好说了,许多人入门学的就是伤寒,一生用的也是伤寒,对于温病,多半是当伪经来看的。 但温病派的理论,又是在南方得到过验证的,清中、民初温病北上,也没什么折戟沉沙的典故。 成老南来,而且年轻时是以学生身份自医专毕业之后,留校任教的精英学生,于伤寒、温病在理论上研究的颇深。 这次杂合两派,就以成老的路子为主,目前来看,让成老领衔返本归源,也是恰如其分的选择。 “此书驳杂,医理又浮于表面,看似详实实则虚浮,不好!” 坐下,主要就是提意见的,蒲老开口,也是直指医理总纲的缺点,此书以总纲为名,言过其实了。 “伤寒杂温病,似篡经一般,看后不免让人唏嘘。” “大致的路子还是好的,只是简单的以伤寒杂温病,是不是有些过于敷衍了?” “其余八派之书,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不是说厘清医理吗?怎么跟扒皮似的,涉及的不少但就是不入腠理!” “此话不错,总纲总纲,就是要写一切医理之纲,只写水面浮萍,何来总纲一说?” 蒲老一行人的意见,总结下来只有两字:虚浮,对此,成老带着一众答疑的医家也不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坐在正中的李胜利。 这是两方人马共推的位置,正中这椅子,成老、史老、蒲老都认定,李胜利不坐,其他人更没资格坐。 正中之人,也是小结的擘画之人,此事成老也跟李胜利有过争执,只是拗不过这位管饭的人,才耗了心力,弄出这一套让人指摘虚浮的总纲。 “蒲老诸位说的在理,但我要问一句,此书,对中医入门作用如何? 虚浮之下,可有抓的住总纲的脉络?” 李胜利的两问说出,成老这边就笑了,书是他主导编纂的,几百医家共同襄助,拉人入门中医,仅凭两本总纲,就能让学通之人,做一地名医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话倒是不错。” 蒲老这边,跟他带来的一众老汉交换了意见之后,也就给出了评价。 这可比自训班的教材复杂多了,年轻人穷十年之功,读通此书,自行入门也不是不成,要是有人在侧教一下脉诊,资质大差不差的都可入门中医。 只是想要独自吃透此书,也不是三年五载就成的。 放到学校做教材,这倒是一等一的好教材,有名师在侧指点,资质好些的三年五载入门中医,也不算太难。 如果想要让大多数学生入门,时间差不多就得五年起了,这速度,对比传统的中医传承,算是极快了,只是需要好老师跟好生源。 但还有句话蒲老没说,入门虽说是入门了,但跟他的评价差不多,虚浮的书,教出的学生也是虚浮的,将此类入门的学生,当成中医来看,也是不妥的。 “既然蒲老诸位觉着总纲不妥,那就改叫医理浅析好了。 成老,既然这是浅析,你们该当深入一下的,但深也不要太深,就以医理入门为名字吧。 以此类推,接下来就是,医理的详解跟精研了,三套书,十年的时间,够了吧?” 接过蒲老的话头,李胜利这边就给成老这边下了任务。 厘清医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过程,先以浅析论述大概,再以入门牵出纲要,剩下的就是详解跟精研了。 厘清是简化,但不是内容上的简化,而是内容上的增加,最清晰的医理,就在中医四经之上,用不着厘清,也用不着简化。 李胜利的厘清医理,跟中医的以人为本差不多,就是牵着人的手,让人去理解中医理论,帮着看不懂中医四经的人,厘清其中的理论。 厘清医理,实则就是汇总伤寒之后的各种医学典籍,系统的整理好各种学说,反过来证明中医四经的合理性。 “我老汉就知道,来了就不该多说话的,你倒好,走到哪都是话里套着话。 老汉让你再套一次,医理有了,药性何在?” 笑骂李胜利一句,蒲老这边就主动站出来给李胜利做铺垫了,所料不差,讲入门的时候,就该医理、药性一起谈了,这可是个大活。 蒲老瞅了对面的史老、成老一眼,如果半途遇阻,这事也就到入门浅析了,什么详解之类,他们可能没时间看到了。 蒲老眼中的担忧,李胜利看的清楚,这也是他所担忧的问题,时间好像对中医不怎么友好。 少时没时间背书,成年没时间精进,老来没时间传道,时间于中医而言,更多的只剩无奈一叹了。 “自然是编纂药典了。 入门涉及到了药性,药典就是必备之物。 如今厘清药性怕是来不及了,我意,合历朝历代之本草为一部,初名为本草,之后就为中医遵循之药典。 本草药典之开篇:药性不全补之!药草不全补之!剂量不清补之!毒性不明补之! 本草为中医之药典,此后必为历代中医所编纂,药典无中医,则不遵药典! 无共遵之药典,则无中医! 既无中医,则中医诸事皆停!” 听完了李胜利的本草开篇,或是药典开篇,在座的众人面色为之一变,这词儿,要挟的味道重了一些。 在座之人都是熟稔当年团结中医的人,当年就有西医编纂中医药典一说。 李胜利如果只是柳家医脉的传承人,这话说不说的无所谓。 但现在不同了,赤脚医生九成出自闲置军营那边,这话如果背熟了,将来没了山上的这些名医名家坐镇,中医诸事皆停可就不是无所谓了。 中医重不重要,山下四九城里的许多人都清楚,而将来的名医名家要不要听李胜利的,这也是个问题。 真听了,最顶尖的中医也就停了,许多人的命也会随之而停的,这是任谁也不会允许的。 卡命,多么熟悉的词儿啊! 想着近乎荒谬的中药材涨价二百七十九倍,想着顺风顺水的中药材出口,一贯无条件支持李胜利的蒲老,也为难的拈起了胡须。 在座一众人的脸色,也开始各不相同起来,带着欢欣表示认同的人不多,一脸否认的人也不多。 更多的医家、大医家们,还是跟蒲老一样陷入了长考之中。 李胜利扫视一圈,也不逼着众老汉表态,而是自顾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这就是未来博弈的条件之一,也算是不顾大局的做法,但不可否认,对有些人而言很致命。 “胜利,伱这诸事皆停,是对所有人还是某些人?” 蒲老的问题,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回答,这样的问题,赞同或是否认,都有些欠妥。 在座的都要有一个考虑的过程,蒲老算是中间段的年纪,反应算是快的,许多人还没结束长考呢。 “对中医不利的,自然就是某些人的常态,你总不能一边针对中医,一边来看中医吧? 对这样的,我的态度很明确,拒诊,而且也不许别的同行接诊,接了,就等同于我的道统之敌,此事是需要仔细分说的。 至于涉及到了大传承的断续,那也可以是所有人,大传承基础都不存了,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医者仁德吗……” 第548章 有本无源(中) 第548章有本无源(中) 李胜利的话,其实是给在座的众人出了一个难题,中医跟传统一样,讲究一个和光同尘、为尊者讳。 许多事该怎么做,就摆在了那里,做的时候也会那么做,但就是不这么说,很简单的事,想要寻根究底往往很复杂。 认理不认情,也是做正事的态度,药典之事,本是中医界的公事,李胜利夹杂了私人感情在里面,就不是很妥帖了。 这个时候就是讲公义与私心的时候,做大事夹带极富感情色彩的私心,这是不对的,也是很令人为难的。 如果是私下里说,一贯无条件支持李胜利的蒲老,也不会这么难为。 因为刚刚的说辞,涉及到了中医大传承,作为名老中医之一的蒲老,也就不好私心过重,拍板赞成了。 他这边拍了板,后续的人也跟着拍了板,就是山上村这几百京中及各地的名老中医拍了板,这几乎代表了整个中医界。 医者真以拒诊为要挟,那所谓医者仁德又何在? “我看胜利说的不错,中药乃中医之基础,药不完备,中医就不健全。 辨药,传了两千多年了,指着一代人或是几代人,弄出一份毫无错失的药典,也是说笑。 此事靠的是时间,是临床的药效,往往一味药的厘清,就需要几十上百年的临床。 这类医案、例子,近期我们翻阅古籍,可是发现了不少。 许多方剂的君臣佐使,也是随药而变的,有些药材,流传之中已经绝迹,后世补遗也是多不胜数。 圈定一份药典,就要一以贯之,按照现在的说辞,就是不讲辩证法了。 刚刚的话虽说有偏颇,但也代表了中医大传承的根本利益,与断续相比,偏颇一些也就偏颇一些了。 我赞同!” 中医大传承的公事之上,李胜利的话私心大于公义,经过长考,第一个出来表态的还是跟柳家传承交厚的史老。 这个时候,他说话就很有力度了,既体现了亲厚,又说明了支持的理由,李胜利刚刚话里的意思,主要在于药典的活泛性上,不以药典限制中医,才是根本所在。 成老众人所厘清的医理,其实就是系统培训中医的教材,系统之外,还有个家传,还有些人专攻一类疾病,就不能等同视之了。 同样的,内科八派之中,同一个方子,剂量也是不尽相同的,医理上也说的过去,更重要的还是,面对单个病患的时候,很难再找一个相同的来印证剂量。 中医以人为本,说的是双向的以人为本,在调理跟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上,真的很难做到广谱。 广谱用药,剂量范围控制用药,于中医而言不是不成,但总归缺乏了针对性。 其实西医也是一样,真要说到准确用药,西医的剂量必然也是每人不同的,最起码的体重不同,就会对细微的剂量有影响。 这道理,中医说不明白,西医也一样说不明白的,归于科学,那科学也一样站不住脚的。 “史老所说属实,我老汉也赞同!” 史老说完,蒲老这边才开了口,这个时候追上一记,以往医案、例子属实,那就是公私兼备的好事了。 史老、蒲老两位泰斗开口赞成,剩下的自然就是全票通过了,这事至此还没完,山上的名老中医,事后也是一样要表态的,而且需要签字画押。 这就跟药材涨价的倡议书差不多了,这算是医界共识,也是以后的行事准则,真要拿出来说事,签过字的不容反复。 如果是签字的大多数人都在,跟李胜利的说辞反着来的,要么就地反复,要么就得退出医界,山上的人虽说不多,但代表中医界够数了。 “诸位,有了药典,道地药材的出处,各种药材的品类跟种植、采挖之法,也是要一一完备的。 有了这些,后续药材的炮制,也要有一套完整的程序跟标准。 这个炮制之法,同仁堂之前出过内部所用的炮制书籍,会同炮制典籍,一些药材炮制之后不如人意的,在没有摸索出新的炮制办法之前,还是要恢复古法。 成老,山外目前还有一件大事,此事您与蒲老会同办理一下。 那就是先按照药材公司那边的采收名录,整理出一套相应的种植、采挖、炮制流程出来。 同时,对野生道地药材的产地,也要进行圈定,同时申请保护,主旨就是,破坏野生药材产地,等同破坏耕地。” 如李胜利所说,医理的厘清,还有医书典籍可以遵循,药性的厘清,就真的不是短时间能办完的。 仅是一个汇总本草上的药材摸排,可能就不是三五年能完成的,如今这形势,更是会影响到用时的长短。 该摸排的摸排,该保护的保护,只要药材不变,药性总有厘清的一天。 李胜利说这些,在蒲老这边就比较讨喜跟专业了,刚刚因私废公的阴影,也在蒲老的几句赞誉之中,被揭了过去。 李胜利的话大致说完,剩下的还是讨论,说话是相对简单的,但真正做起来,单是配合药材公司这边出种植、采挖、炮制流程,三两个月的时间,怕是只能拿个大概出来。 老汉们开始细致的讨论,李胜利就不怎么感兴趣了,这些事他基本参与不了,也只能说个大概,听与不听就没什么所谓了。 讨论开始,就意味着厘清医理的研讨会结束,李胜利也不多待,起身告罪一声,就离开了别院。 “史老,您找的这个医界霸王,可是蛮的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外人置喙了,咱们这些老家伙都得看着这霸王的眼色说话。 你们在山中逍遥快活,可是苦了我们一众老汉了,既要替上面看着他,还得顺着他,格老子滴……” 李胜利起身而出,蒲老这边直接就转换了话题,虽说骂了人,但言语之中,对李胜利的偏爱也四溢而出。 “蒲院长,我对胜利还是有所约束的,听闻你在山下,做了他的听喝儿,这可不好。 胜利这人,大路是明确的,无可指摘,但行事的方法有欠妥当,过于干脆了。 不做约束,别人或许也奈何他不得,但老话还有果报一说的。” 史老、蒲老的身份地位,明显高过在座之人,两人之间说话,能插嘴的可就没有了。 <divclass="contentadv">两人之间也不是没分歧的,虽说话里有玩笑之意,但史老这边还是想让蒲老约束一下李胜利。 “史老,你说这话,就是局外人说的话了,没有刚刚那个年轻且行事果决的李胜利,只怕在座的…… 小成,在座之人伱们这帮最该感谢他的,别以为来了四九城,就没人追索你们了。 那是有人替你们干着江湖上的脏活,给挡下来了。 史老,这样的事,我虽说也不赞成,但不赞成也不成。 没了小成,哪有这一桌的八派医理浅析,这一桌教材,待到开学之后,能为我中医大传承,培养多少登堂入室之人呢? 至于所谓果报,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及后来之人都可以分担的。 为了大传承,我等客死他乡,这果报又怎么说?” 蒲老这话就较为沉重了,还是那句老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说有些事找不到证据,但用立场跟出发点分析。 前段时间的一些无头公案,虽说不能说是李胜利做的,跟他直接、间接的关系也找不着。 但看看人家进京的目的,以及好端端在山上村的一些人,将人弄来山上村的李胜利,嫌疑就很大了。 蒲老这些话,也就李胜利没有当面听到,听到之后,肯定是坚决的否认,这些事不可能跟他有关联。 只是有些时候,王前进这厮打着他干娘的名义,能去的地方太多,知道有人要砸他的饭碗,这只是一种巧合,说他跟这些有关联,或是有嫌疑,就纯属污蔑了。 别的不说,派出所那边的证据链,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人来了,过于嚣张,跟本地的一些人发生了冲突,这茬不能谁得益,就往谁的头上扣嫌疑不是? 如果说嫌疑最大的,还是成老跟张教授等人,因为人是来找他们的,到了四九城,来的人找不着了,兴许是路上幡然悔悟,去流浪了…… 此时,蒲老口中心黑手狠、嫌疑很大的李胜利,刚在属于自己的别院坐下。 跟王家老宅相比,这处别院的取暖就差了不止一个量级,虽说已经算是开春了,但因为正屋后边连着一个山洞,屋里生了炭盆,也让人感觉前边热、后边凉,还是阴森森的那种凉。 李胜利占下的这处别院,算是最不适合冬天住的,就是因为房子连着山洞,所以冬天会阴冷,但到了夏天就不一样了,有山洞连着,屋里跟开空调差不多。 与之相比,王家老宅那边在夏天的避暑上,就差了这边几个等级,但当年的王家在洼里有避暑别业,就又是另一个量级了。 “胜利,你有白头发了……” 看着面前一身小袄,张牙舞爪的杨玉莲,李胜利轻轻摇头。 他即便有白头发,也是自然代谢的原因,跟杨玉莲接下来要说的操心过度是没有关系的。 不需要用药,仅是董师的那一缸固本培元的药酒,就不会让他有啥白头发的。 “骄阳那边四五月份也要生了,今年怕是还有一个,你管的过来? 再有,给我看了孩子,别说是支书了,就是妇女主任你也不能当了。 那时候,你就是个看孩子的农村妇女,跟你最初说的可就离着十万八千里了。” 开春之后,再有一两个月,杜娇阳就要生了,让谁来看孩子也是个问题。 四合院那边肯定是不能往回送的,起码一两年之内不成。 马店集的徐小雅倒是能看孩子,隔壁的邹姨也成,但为了安全起见,山上这边的杨玉莲,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跟杜娇阳自己看着,就别想了,外面本就明枪暗箭无数,马店集那边不是不成,但人员太杂,怕有别的问题。 一直留在马店集的杨秀山,虽说不能当山上的支书,但做个民兵连长还是够用的。 有了张英跟着,杨秀山的作用就小了一些,留在山上,做个暗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杨玉莲这边也不是没有后续的,想要看着孩子,妇女主任这差事,怕是不能做了,毕竟以后也没时间抛头露面。 “去年不算粮食,不算提留,不算换拖拉机的花销,也不算拉电买电线的花费,山上的社员家里,最少的都分了一千块,这可比我想的多多了。 村里人已经过上了好日子,这妇女主任,我做不做的就无所谓了。 就冲去年这一千块,胜利你家的孩子在山上村,别家的孩子想要吃奶,也得尽着你家的先吃完再说。” 去年过万人进山,虽说药材收益的一大半做了马店集跟太平庄的人工费,但均到户上,山上村这边也是鸟枪换炮,一下就成了富户。 因为药材出产量大的缘故,往年欠的公粮也免了,以后的公粮,也有药材公司帮着说项了,以药材顶公粮的事,今年就可以操作。 去年的春采让山上就地脱贫,一个秋收冬采下来,原地奔小康还谈不上,但也是坐稳了公社人均收入的头把交椅。 因为药材公司换人的缘故,人均收入这事,公社那边也不清楚,山上这边,也算是整村人偷着吃肉了。 秋收冬采的时候,李胜利这边也做了一把黑心的药商,山上村外,累年积存在沟壑里的酸枣核,在他的安排下,连着当年新采的一遭磨成了粉,仅是酸枣核粉这一节,就让山上村大赚了一把。 酸枣核粉、酸枣仁粉,一字之差,差的就是无良药商的黑心肠了,李胜利这边也不算太黑,药效,那还是有点的。 因为跟药材公司沟通好了就地磨粉,山上这边的电也给拉上了,只是电线的钱是村里自己出的,人工也占了一大半。 总的来说,只要还能继续采药卖药,山上村的日子会一直持续的好下去。 因为跟马店集、太平庄成立了药材采收合作社,跟洼里用防空洞圈地一样,山上村所属的山林已经囊括了虎峪外围的一大部分。 如果不是现在不兴并村,操作一下,李胜利都能就此吞并整个虎峪。 富了的山上村,人员架构也在慢慢的稳定,再有两年,一些之前盲流出去的回来之后,村里的人员也就稳定了。 村子小有村子小的好处,人员清晰一节,也是李胜利比较中意的地方。 第549章 有本无源(下) 第549章有本无源(下) 李胜利这边跟杨玉莲敲定好了看孩子的事,蒲老跟史老、成老也敲定好了药典的后续,作为中医研究院的副院长,蒲老挺头拿出成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厘清医理,只是第一步,后续的问题就是怎么用了,敲定好汇本草为药典之后,蒲老等人就发现了一个很令人尴尬的问题。 那就是成老等人耗费大半年的时间,整理出来的‘医理浅析’没人看。 如今学校还在停课,各地中医院的中医师,看不看医理浅析作用不大,李胜利自训班那边的学员,现在也不够资格看。 这就是学校停课之后,传承断档的尴尬了,而且一群老汉讨论了一下之后,得出的结果也很难让人心安。 即便有李胜利提前拢了国内三成上下的名老中医,加上另外的七成上下,以及一线的人员,大传承的中坚力量不足,就能很清晰的看到了。 三十岁左右的中坚力量,还不赶各地的名老中医数量。 当然,这个三十岁的中坚,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手艺差不多是一地名医的水准,如果不看手艺,问题也就不大了。 三十岁的中坚力量不足,二十岁的现在连工作都是个问题,至于再往下的,没了学校的生源,就剩赤脚医生了。 如果李胜利的自训班,没有短时间培养出中医师的能力,中医大传承,很可能就要面临十年到二十年的空档期,这样的问题摆在了众医家的面前,看清楚了,就有些火烧眉毛的急迫感了。 当晚,山上所有名老中医碰过头之后,第二天一早,还是昨天那批老汉,直接就把李胜利逼到中间主位上。 “胜利,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代众人问你,自训班这边真的能培养出合格的中医吗? 你这边时间上太过仓促了,如速成班那样,给点东西就下去行医,只怕没人看管,他们下去之后走了弯路。 有些毛病养成了,这辈子也就能做个村医、乡医这样的土郎中,正经坐堂接诊,他们是没资格的。” 蒲老的开门见山,也点出自训班,或是赤脚医生的隐患。 中医一途,之前也没什么很准确的等级划分,即便是太医院,也不是按照医术等级来划分官职的,早前那边是要医术,但也讲究宦途手艺。 至于其他中医,村医、游医维生的,多半不被行内人所认可,一部分乡镇中医也是这样,小部分城里的坐馆郎中也在不认可的范畴之内。 至于原因,简单点说就是传承,复杂点说,就是:不是能治病的都是中医。 之前想要成为正经中医,首先伱要有师承,其次你得能坐馆得到同行及病家的认可,满足了这两点才算是中医,至于发不发证,那就不在考量之中了。 村医或是乡医,也可以忽略第一点,直接坐馆打擂,用患者跟病家说话,这就是老话闯码头了,闯出来了你就是中医,闯不出来,那就继续回去做你的村医、乡医,或是以此为生的游医、野医。 此类不被认可的野医,论起真正的原因,还是用药不规范,辨证施治不明确。 用药不规范,跟药剂的增减加味不同,而是药剂配伍之前,就失了君臣佐使,这样的药剂不是不能治病,只是偏离了医理跟药性,所以就不被认可。 蒲老点出的这种隐患,李胜利也是认可的,中医以人为本,就是个很主观的行当了。 有些人读过医书之后,用药随心所欲,这种随心所欲的药也不是不能治病,有些人就靠这种习惯,一样成了一地名医。 但这种随心所欲的用药,缺了医理的支撑,没了医理支撑,治好了自然没问题,治不好问题也不大,治死了,这话就没法说了。 即便现在治死了问题也不大,那以后法制健全了,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蒲老、诸位,所以要有函授班、传承班跟精研班啊! 赤脚医生下去之后,经函授班筛选合格入传承班,学完之后,这差不多就到了中医师的水准了。 再之后的精研班,毕业之后,虽说不一定能出师即名医,但稍事磋磨,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这些事李胜利都是有后续的,虽说在赤脚医生筛选一节,多少有些浪费人才,但大势如此,在他看来,这就是最优的选择了。 “话是不错,可此书出了,无人来看啊! 如此,那中医大传承,不就成了有本无源的传承了?” 蒲老这话说完,李胜利的脸色一沉,这次算是倒过来了,中了这老汉的圈套。 “蒲老、诸位,许多事我也力有未逮的。 维持山上,已经令人神疲力竭了,你们诸位再有奢望就不好了。 诸位,拉人不易,拉一个可能就要死几个,即便不死,也是纷争不断。 如今街上的状况蒲老您是清楚的,枪炮都要上街了,这人拉不是不能拉,此后因果谁来承接? 赤脚医生下乡之前,我就有过医务兵的说法,诸位,真想医武不分吗? 我这倒是也有准备……” 李胜利沉着脸说完,就轮到在座的众医家沉着脸了,昨晚碰头之后,蒲老等人也仔细说了街上的状况。 他们没想到李胜利想的周全,涉及到莫大因果的事,也有后招。 李胜利是有招,可参与抢人的因果,跟他说的一样,谁来承接却是个问题。 此间,最了解李胜利的就是史老跟蒲老了,真让他出手,弄的中医大传承血淋淋的,成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业,那就真的不好向上面交待了。 对于李胜利作事的本领,史老、蒲老深信不疑,他连进京要人的都敢直接弄的找不着,那他嘴里带出的枪炮就不是危言耸听,这次轮到他们这些老汉坐蜡了。 但医理浅析弄出来了,没人来学,有本无源一节,也是大传承之厄,许多事情总要拿出一个解决办法的。 见一众老汉坐蜡,李胜利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此事除了论江湖武行之外,还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蒲老领衔请命了。 将医理、药典拿出来,递上去,立法通过,此时依旧属于立国之初,立国之人尚在,此时通过便为立国之法,以后也不容更改的。” 李胜利这话说了,也属于图穷匕见的手段,一众老汉的脸色更难看了。 如今站出来,他们倒是不怕,只是有李胜利这个护道人在,有他说的医务兵在,后续的因果更大。 在座的也不是什么普通老汉,一个个江湖经验十足,有的发失的范围内,许多事也看的明白。 这是顶风而上的逆行之路,不成则死,事情不成死了倒也不怕。 <divclass="contentadv">就怕事情在成与不成之间徘徊,就目前这状况,不死不生之间,直接就是很多人的生生死死了。 “此事,尚要尝试一下才好。” 见众人不说话,史老依旧是先开了口,他跟蒲老都是做过保健医的,试探一下才好,真要是不成,这事真是不敢强作。 按李胜利的做派,为了大传承的延续,他怕是不怕打生打死的。 他不怕,可不意味着别人不怕,按他一贯的阴狠做派,史老是不同意他去做这个的,因果太重,会殃及大传承的。 “前段时间,我倒是拉了一批人进自训班,但人数还是相对有限的。 其中,中西医都有,既然成老的医理浅析有了,该试还是要试一下的。 蒲老,上书言事之时,也别忘了中医诊所的人员缺口,有些人出面,还是能要回一部分人的。 我可以在自训班那边,再开一个药材采收的进修班,此事也就这个由头了,多了也不敢想。” 拉人,只要在范围之内,只要是力所能及,李胜利这边也是不遗余力的。 只是如今风雨遍布,各处的大股、小股太多,在四九城里,弄一根竹杠出去让人认领,李胜利勉强还能办到。 这也是私底下的肮脏营生,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依旧是灯下黑走偏门的路子。 真要是嘴一撇、手一指,说拉谁就拉谁,那李胜利就不该是个小人物了,那是可以直接开停风雨的,但这只能想想了,做是没本事做的。 借力打力、顺势而为、狐假虎威,才是李胜利的主要手段,虽说有些事阴私了一些,但还是在许多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真要是按照成老编纂的医理浅析的资格拉人,李胜利还真没那个本事,他如今也就一躲在阴影里,玩阴谋手段的小人物而已,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倒是个说法,但我一人怕是力弱,史老,挑几个人出来,为了大传承,咱们这些老汉,也难免要走一趟的。” 真按照想法来做事,蒲老这边也觉出了力有未逮,许多事,上面的人都没招,只能不断地妥协、退让。 他们这些本就说不上话的老中医,也只能上去一一乞求一番了,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道理,即便真的七老八十了,一样也要认的。 “我看此事就不必了,还是蒲老去做吧。 许多事不能说,也不好说,说了怕是会有莫测之祸。 还是走以前的老路吧,新路,咱们不敢去尝试,风险太大。” 听明白了蒲老的目的,李胜利也没敢让他带人上去,年前年后,掀桌子的事可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眼前。 许多事,不是倚老卖老就够的,卖不好,一把老骨头也就交待了。 但凡有资格跟着蒲老、史老一起去的,差不多都是中医界的活医典、活药典。 与其让他们为了有本无源之事奔波,不如留在山上传道授业解惑了。 此事要的是宦途的博弈,与医术跟医界的影响无关,蒲老等人有任务在的,还可以说一些话,史老等人就没必要露面了。 万一把山上的事,暴露于人前,他李胜利就要坐蜡了。 灯下黑的时候,他自然可以悠然自得的排兵布阵,真要是被人盯上,那一定是被冲的七零八落,没有抵抗能力的。 许多人不虞人发现,也藏不住,但怼人眼珠上,就不太好了。 “那医理浅析的事……” 涉及到大传承的断档之厄,蒲老也是很重视的,断档若是绵延了,重拾传承可就难了。 中医被人说成是经验医学,也是不离大概的,有人领着入门,加上一套医书典籍,可能三五年时间的深耕,就能出一地名医或是一代大医。 当然这需要有天赋,但领路人一节,也是不可忽视的。 没人引路,想要一点点的摸索,仅是脉诊跟辨证论治一节,需要耗费的功夫就很可观了。 许多有资质的大才,年轻的时候不出名,到了老来才成名,多半就是在一个个的摸索病例。 如果在此过程之中,有一名医在侧指导,或许三四十岁,就是一代大医。 许多前辈的医家都是这样,熟读经典之后,有一名医引路,一路所学感而遂通之下,短短几年成为一代大医的典故,数不胜数。 大传承需要护道人,同样也需要引路人,蒲老知道,山上的许多名医名家,或许已经时日无多了,不趁此机会布道于人,也是可惜了一身所学。 李胜利自训班的人才,或许可以培养的出来,但速度还是赶不上许多医家入土的速度,这一节,不提也是不成。 总不能白白看着这些医家们,安安稳稳的尘归尘、土归土吧? “各地前辈,有传承有后辈没有到的,给我整理出一个名单吧。 我再从自训班那边,挑出一批最近收的老学员,看看能否续接上……” 蒲老的意思李胜利听的明白,但做事的难度也不小,虽说不是虎口夺食,也算是从狗嘴里抢食,弄不好要被狗追着咬的。 但蒲老所担忧的也是实际问题所在,总不能由着这帮名老中医轻巧的离去,不符合他用人务尽的原则。 速成班、自训班、函授班、传承班、精研班之外,可能又要加一个真正的进修班了。 这个进修班就有些见不得人了,对于人员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 第550章 流水营地(上) 第550章流水营地(上) 自山上回了自训班这边的义诊点,蒲老这段时间的进出也频繁了一些,为了传承好话说尽,但许多事,终归是难如人意的。 人是要来了几个,还被人掺了沙子,李胜利的实际年岁虽说不大,但经验十足,现在的人又多少单纯了一些。 许多人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在李胜利看来难免做事挂相,演技这路手艺,也是不培训很难精通的。 对于这些掺进来的沙子,李胜利也没什么好说的,依照王前进那边的救济清单,直接让他们去了最需要他们的地方,此去或许十年八年,或是一辈子都注定回不来的乡镇之上。 道理其实也简单,原本没有,也没人说什么,有了,想在接着没有可就不成了,去了,成了不可或缺的人,没人替补,想走?还是要问过大环境的。 有些地方,仅是过去一趟就极为艰难了,即便是钱钞、粮票足够,能不能再回来一趟都是未知的,行路难么…… 弟弟李建设、妹妹李映红,都去了相对艰苦的地方下乡,李胜利没理由善待这些个沙子的。 做事做全套,有可能的前提下,李胜利还是尽到了照顾的责任,送人一家去下乡的地方团聚,也是充满了人文关怀的。 自打蒲老上去表达了一下态度之后,四千人那批赤脚医生的回馈也来了。 人多,难免良莠不齐,但说一句绝大部分还是不错,上边跟自训班这边都是勉强可以开口的。 而且第一批下去的赤脚医生,也开始正经的提出问题了,汇总第二批四千人遇到的问题,李胜利这边又弄了一份面对所有下乡赤脚医生的回信。 依旧是王前进的干娘,领导办公室两方兼顾,回信有了,规范、规则、手册也在慢慢成形,上面拨下来的第三批,速成班这边的第五批人员也就有了。 因为第二批四千人的反馈还算不错,这次的规模也比第二次大了一些,上手就是四千多人的样子。 加上速成班这边的四五百人,再加一点勉强能凑够五千人的数量。 前后近万人,对别的地方而言,或许数量很多了,但对四九城而言却是很少的,相对于全国三百多万的村落而言,一万人也是杯水车薪。 新来的这批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滞留在京的各地学生,对他们,李胜利跟第二批一样,一视同仁的对待。 并不会因为他们有些人来自外地就有所优待,依旧是第二批的时候,以背功为准则的做派,背功不成,连在院里站着上课的资格都没有,要蹲着上课的,免得影响站着的那批人。 上面拨派的粮食,依旧是一个月多一点,这次李胜利对于那些个真不用功的,处理起来更是敷衍,一人一本速成班的教材,根据态度不同,象征性的教了一两个礼拜,就开始分批次的安排他们下乡了。 在自训班这边不用功,李胜利依旧连赤脚医生证也不发,给一个派遣证、一个上车证,再带上几个人看管,依旧是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下乡。 但凡是用功的,即便资质再差,李胜利也会给他们派发赤脚医生证,这就是态度的问题了。 三观不正没有优待,态度端正尽量帮扶,让先走的那批人,省下粮食,支持态度端正的尽量延长学习时间,就是李胜利给出的答复。 除了速成班如火如荼之外,函授班这边也开了课,虽说现在下乡不是潮流,但赤脚医生下去之后,也会带起当地上进的青年。 以后的工农大学生,名额比考大学都少,赤脚医生,对于想要跳出农门的青年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赤脚医生,三百多万村落,保底就需要三百多万赤脚医生,加上乡镇一级的中医诊所,人员的缺口大了去了。 赤脚医生,也不是李胜利的自训班可以涵盖的,但函授班可以。 如今从自训班下乡的赤脚医生,李胜利也不是在胡乱安排,就跟结网一样,他们下去的这些地方,都是一个个节点所在。 以点带面,就是函授班大行其道的机会了,一册手抄的自训班教材邮寄下去,几个差不多合格的提问,就可以让面上的许多人有进京的机会。 如果能在这边过了自训班的考核,简单几个月的学习还是有的。 能经过自训班的筛选,就可以入初级的传承班了,传承班毕业再下乡,之后依旧是函授学习,合格之后,再进中级的传承班,能进中级的传承班,差不多就可以读山上村成老等人编纂的医理浅析了。 手把手的引着至少三百多万的赤脚医生入门中医,只要有一成能进入中级传承班,就至少是三十万人。 加上后续的高级传承班,以及精研班,一层层的筛选下来,形成合理的闭环,中医的基础人才也就有了。 现如今,函授班就是一切尝试的开始,也是最初基础夯实的阶段。 跟王前进一起看着满满一屋子的手抄教材以及手抄医书,李胜利是踌躇满志的。 但自训班的真正老大王前进,却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家里老王不怎么看好小舅子李胜利的这种尝试。 无他,涉及到的人员太多了,这就跟行军打仗一样,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跟如今的年轻人都不惧战争一样,经历过战争的那批人,虽说也一样不惧,但也真正的不想去战争。 只有经历过之后,才知道战争究竟有多残酷,一代代先辈,就是为了不让后来人参与战争,才在战争之中生死不惧的。 他们总想着,自己这一代人死在了战场上,后来人就不用死了。 后来人所希冀的战争,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一个师一个军,几千几万人,穿着单鞋在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之下作战,而补给只有区区一两万发子弹。 那样的战争,经历过一次,就不想经历第二次,更不会想着让后来人继续战争的。 即便李胜利想的跟做的是一回事儿,但赤脚医生涵盖的范围太广,人员太多,上边是否会同意令出一门,也是个不得不思量的问题。 “老李,家里老王可不看好这个函授班。 这么多的教材发下去,真到了让人上来的时候,上不来怎么办?” 王前进说的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了,想要进京的人多了,如今已经开始限流了,铁路的吞吐能力不够。 许多人就结伴驴来这边,如今城外也开始设卡了,城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对咱们而言是难了点,但对你干娘而言不难啊! 函授班的学员能进京深造,这不全是你干娘的恩泽么? 老王、姐夫,又到了您老出马的时候了,我估计函授班的首批进修学员,四五月之间,就该进城了。 这跟大姐、杜娇阳的预产期接近,算是咱们事业上的一个孩子了,咱不得好好呵护一下? 您老去了,该谄媚就要谄媚,该奉承也得奉承,您这一个头磕下去,既是为乡村青年请命,也是全了你干娘的善念不是? 这话现在伱应该是可以听的懂的,别跟我玩瞪着牛眼听不懂的把戏。 看看在洼里撅着屁股干活的老谢,看看咱们未来的孩子,我这做着暗事的都问心无愧,你一个谄媚的干儿子,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咱们主诉的还是好大儿与慈祥干娘一节……” 这段时间,算是历经世事的王前进,可以听得懂小舅子李胜利的说辞,虽说多少有些反胃。 <divclass="contentadv">但在街上当面叫爷爷跪下做孙子,背后捅他腰子的人多了,他王前进王老大至今能立的住,一靠小舅子提点,二靠那不断长进的江湖经验。 如今的王前进,已经能跟家里老王勉强的坐而论道了,其成长速度,不可谓不迅速。 “孙子,当干儿子这茬,当初就该让你去的,你特么比我孝顺多了。 老李,话说回来,他们到底为的是什么? 咱们俩虽说跟个苦逼似的在下面做事,但也算是发家致富了。 我干娘那边,多要一套军装都能被撅回来,衣服也都是自己改的,钱不够花还得找老爷子接济。 我给她送的东西,除了你那些成药之外,她多半都不要,要的又是什么? 这茬口,我真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这话王前进也是早就憋在了心里,家里的老王一样解答不了。 他跟李胜利之间的事,按照家里老王的说辞,就是该杀千刀的,拿着公义谋私利。 事情虽说做了不少,但也是可杀不可留的货,按老王的说辞,如果是在战场上,必然会给他们俩一人裤裆里揣上一颗手榴弹,让他们头一波去打冲锋。 “这个么,就有些深了。 面上的说辞,叫做德不配位。 至于往深了说,咱们、他们都只是棋子而已,咱们好一点,是棋篓里的棋子,不会被摘拿。 还可以借着棋手取子的间隙,在棋篓里滚来滚去,真上了棋盘,可能就是弃子了。 这盘棋,一切都要听棋手的。 棋手是谁,我也说不明白,或许另有对手,也或许是一群对手,或者只是棋手在自奕而已。 无论怎么说,这个干娘当初认了,以后也得认,毕竟咱们是得了实际实惠的。 至于别人的事,跟咱们无关,不是么? 许多事,还是只管自己才能看的清楚,兼顾,咱们没那本事的。” 听了李胜利似是而非的说辞,王前进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是没懂,只是眼里多了一些深沉。 “嗯,我知道了。 老王的眼光,还是深的,他说你可以给我解释,果然,说的这些,我还是能听个大概的。 有些事,作为姐夫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女人啊,你娶回了家里,就得对的起人家,朝三暮四的不好。 按我妈的说法,你这人对女人而言,就是个白眼狼,忒特么不是揍了。 老王也说过,自晦也是要有个度的,你这义诊一直带着个娘们不好。 我之前跟山神爷说这事,他还跟我急了,说是我不知你的苦衷。 无非就是管不住裤腰带呗! 能有个屁的苦衷? 你瞅瞅我,你姐怀孩子这段,不也是守身如玉么? 想特么靠上来的多了,你看我对哪个假以辞色了?”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纯情嫉妒,李胜利‘嘿嘿’一笑说道: “姐夫,那事儿,怀孕三个月之后,就无碍的。 我姐那边用了安胎药,加上身子骨本就不错,一点也不耽误事的。 前三个月不成,后三个月也不成,生了之后,总要休养一两月的,如今差不多是后三个月了。 傻了吧……” 听到小舅子的如此回复,王前进立马出离愤怒了,这孙子,有这好事不早说,这段时间可把尝到肉滋味的他给憋坏了。 想想又是接近五个月时间的等待,王前进这边,可真是一腔怒火冲天外了。 “孙子,你特么……” 看了看双眼有些赤红的王前进,李胜利轻轻一叹,无奈给他下了套,这也是为了大姐的以后。 声色犬马四个字,是大多数宦途之人逃无可逃的,王前进作为子弟,也在此列之中。 说话掷地有声,坐卧五光十色,鹰犬爪牙做事,宝马香车出行,这就算是宦途的声色犬马了。 与其让王前进慢慢学会,不如让他再体会一下红尘善变。 “有合适的未必不能试一下的,有些话我不好多说,言尽于此了。” 现在这时候,王前进找个女人不难,但肯定找不到值得他破家而出的,许多事都是有后患的,这厮无意于宦途也不怕声名狼藉。 许多事经历多了,以后也会越来越谨慎,依着王前进自己的眼光,多半属于那种被利用的货,他虽说是有些长进了,但也就那样,基本还在二愣子之列,这是改不了的性情。 多被弄几次,他跟大姐的营盘,差不多也就是铁打的了,后续再来,哪怕再可心可意,受过伤的王前进,也不敢过多投入了,这就是局。 张英那话说的不错,有些事起了忌惮,就要相互算计了,为了大姐的以后,李胜利也不介意算计王前进一把。 “这特么…… 我再想想吧……” 想着家里那怀孕的雌虎,王前进也没敢顺着嘴说话。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靠上来的多了,王前进也难免心旌摇曳,只是慑于小舅子李胜利这边的阴狠毒辣,不太敢得罪家里的雌虎而已。 今天说女人这事,免不了也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思。 想着山神爷肖虎身边温婉可人的罗芸,王前进已经在心里想着选妃了。 看着王前进游移的眼神,李胜利就知道,许多事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花甲之年的都不能幸免,就别说一个刚尝到肉味的小年轻了…… 第551章 流水营地(中) 第551章流水营地(中) 给王前进支了阴招之后,李胜利也没瞒着之后过来诊脉的大姐,话虽说不好听,但还是为了家里的攀附着想。 这可不是一代人的问题,而是三代人的问题,韩家出了一个韩秀琦,即便二姐那边找不到合适的,仅是大姐一个,也能拉着家里三代人,过上不错的生活。 对此大姐韩秀琦虽说不是个意思,但她也不是养在城里的娇小姐,有些事知道了始末,又实际待过农村那苦窑,再加上如今的形势,也是不得不低头的局面。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像李胜利这样的男人攀附倒没什么,女人付出的,就不免要多一些。 即便是二姐韩秀云跟妹妹李映红,想要找个子弟,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不是李胜利将人都看成了人性本恶的样子,但许多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而已,一个身份就是能决定你三代的富贵,其实这么看事,也更简单一些。 这世上,纯粹的人本就是极少数的,李胜利不在此列,王前进也一样不在此列,单纯可不意味着纯粹。 攀附要目的明确,那就是保住自己攀附上的营盘,李胜利这边做事,也是一样的目的明确。 自打王前进那边再去他干娘那边演了一场之后,函授班的首尾算是全乎了,隔三差五就是一卡车的学习材料送去邮局,也在为以后的人员进京埋下种子。 等函授班的人员进京,医务兵的招牌,也就可以挂起来了。 随着函授班教材的分发,自训班这边的老学员,又多了一份额外抄书的任务。 之前也是一直在抄着,但现在不同了,函授班能涵盖的范围更大,一个学员不管是进了自训班,还是速成班,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要额外再抄一份教材、一套医书出来的。 对于速成班的学员,李胜利这边的要求不高,但自训班的学员,要求就相对的高了。 除了抄书之外,抄书的字迹也不能潦草了,中医是个需要坐的住的职业,抄书,除了加深印象之外,还能磨砺学员们的性情。 速成班这边没法说,但自训班的学员们,如今一个个都算是能坐的住了,坐不住也不成,抄书潦草、出错,跟背书不用功一样,也是要挨揍的。 函授班打上之后,李胜利这边除了义诊,也没太多的烦心事。 因为去年的冬采,山上、洼里今年都没有正经的春采任务,山里的根茎类药材,基本过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春采只能从茵陈开始了。 山上出绿的时候,李胜利让下乡的赤脚医生结的网,也捞回来了第一批函授班进修的学员。 倒不是这批人有多天才,而是这批人有下面村医的家传。 到了村医、乡医这一节,中医这个嘴上说着很难入门的职业,又变的简单了,许多村医、乡医,十五六岁就能坐诊,而且一干就能干一辈子,也是很普遍的。 这个原因,除了学习的范围相对较窄之外,也跟家里几代人的传承,自小就熟悉的脉诊、药柜有关。 有些时候,传承成了饭辙,传下去的难度,也是相对不大的。 这些村医、乡医的传人,也不能说个个都针对一科,或是一类病症,村医、乡医之中,也有真正医家传承的,只是相对比例很低而已。 进京的这批人,也是下乡的赤脚医生按照李胜利要求,找到之后通过当地公社送上来的,因为也是首批,所以相对的要求也高了一点,所有人都是有坐诊经验的。 对新上来的这七八十人,李胜利也是跟速成班、自训班的学员一样对待,进了营里,首先就是背功的磋磨。 这批人虽说多半已经算是中医入门,但也只能算是而已,村医、乡医本就不算是正统的中医,传承之中既有优势也有劣势。 优势不必说,主要的劣势就是能治疗的病症范围稍窄,用药上相对的随意。 这批人好教也不好教,改了劣势,他们就是好教的,改不了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教出来的,也就是个知识面相对广了一些的村医、乡医而已。 中医用药虽说看似随意,但君臣佐使的法度也是森然的,真要是因为用药出了人命官司,君臣佐使不对,那就是庸医害命的官司了。 玩不明白四气五味、性味归经还好说,玩不明白君臣佐使,不仅行医的风险很高,也不为正统中医所接受,没了君臣佐使的用药,在许多中医看来那就不是中药。 合君臣佐使的为中药,不合则不为中药不是中医,这样的区分虽说糙了一些,但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七八十人,经过自训班的背功筛选之后,李胜利觉着至少有一半,四五月的时候,就能进传承班学习了。 这样的人,不要太多,能拢上来两三千人,函授班的架构也就有了。 如今的函授班,在书信往来的提问上,也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说之前定的是学员们之间交叉答疑,但目前老学员们的水平,也确实堪忧,答疑,教材上有的还成,一旦超出了教材的范畴,他们也就不灵了。 现在陆续下乡的赤脚医生,在六七千之数,就这点人,已经让自训班这边函授答疑的周期,超出了一个礼拜。 交叉答疑的效果虽说是不错,但答疑周期,却是有些长了。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下乡人员的增多,随着流水一般的人员,从自训班下到各自的需要负责的村落,随着下乡的赤脚医生,而扩大的函授班。 没有合适的答疑人员,也就是函授班的师资,这个答疑的周期也会不断地拉长。 如今的李胜利,除了每天的义诊之外,就是面对厚厚的一摞问题跟答复,自己来填补人员缺失的空白,蒲老等十余老汉,也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耗费在了答疑上边。 李胜利这边倒是无所谓,义诊间隙做做,回家做做,也就算是业余活动了。 但蒲老等人为函授班答疑,就未免有些牛刀杀鸡的意思了,因为许多问题的答案太粗浅,真是不值得大医家们耗费精力,他们本就时日无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老李,大凤凰跟关明月这边你还是要给我个准信儿的,这俩都不错,我打算都带着。 你也得注意休息,我听张英说,伱最近都要忙活到后半夜的。” 王家老宅这边,已经大腹便便有些行动不便的杜娇阳,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因为之前偷偷开了食口的缘故,她跟双胞胎也是一起在发育,还有一个多月到预产期,李胜利估计俩男孩差不多都在七斤左右了。 再大,生的时候可就要遭大罪了,正在遭受节食折磨的杜娇阳,也不想男人好过,即便他在伏案答疑,女混子的嘴上也不闲着。 <divclass="contentadv">关晴月如李胜利所言,也已经怀上了,对于肖凤制约关晴月之事念念不忘的女混子,也想让李胜利给一个交待。 因为每多一个怀孕的女人,她出国的时间,就近了一点,这也是可以预见的。 “关明月不成,她过于桀骜了,带出去,万一被眼前繁华所迷,极易反复,辛苦带出去却因为不听话要做掉,就是白白浪费精力了,关晴月也就不能用了。 至于大凤凰,张英的事还没个首尾,我这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放下手里的紫豪笔,看看答疑之上,略有长进的瘦金体字迹,李胜利捏了捏眉心,如是回复道。 练字,李胜利也是几经磋磨,最终还是从小楷换了瘦金,灯下黑的事情做多了,偏门走多了,小楷越写越不顺畅。 如柳爷之前所说,稍显张扬的瘦金体,写起来就畅快了许多,这也算是柳爷那老头当初眼光独到了,这就是现成的人如其字,也是常说的人的性情,因做事习惯而改变。 对于让关晴月怀上孩子这事,李胜利也不做什么推脱,对于女人而言有些钳制是必要的。 但对张英跟肖凤,李胜利这边还是有些拿捏不定,至于张英的关门弟子关明月,根本就不在人选之内,就没必要钳制了。 “往常做事,也不见你这么犹豫,如你所说不就那几下吗?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人家一样也是不在意的? 你在意肖长弓跟肖虎的感受? 他们一样不在意的,都是随波逐流之人,他们家有现在,不是靠你拉扯吗? 没你伸手拉扯、约束,肖虎能找上罗芸那样的女人,说句难听点的,即便是遭了难,肖虎那样的也不配。 张英说你忌惮肖家的肖龙,我找人打听过了,他还在副排长的位置不上不下呢。 你不拉他一把,这两年也就该转业了,他那一身本事,就该是个职业军人的。 这茬拿出来,他该怎么选,你心里很清楚。 张英的事,我虽说不了解,但我也大概知道她做过什么。 许多事既然做了,就不能放过,有些事邹姨知道的也不少,如果有机会,一样不能放过。 你们教我的东西,我一直在学也一直在想,对女人而言,有了那事,只要心里稍微一软,就得随你拿捏。 之前我是想用谢婵钳制我那老师的,可现在看来,那犟头女还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再者,肖凤留在国内,能有什么好前程? 邹姨分析,这种状态之下想要恢复且步入正轨,没个十年八年的时间,也不可能。 十年八年的时间,对肖凤而言最好的选择无非嫁个好男人,在她眼里你就是最好的那男人了,可你又不会选她。 你一个男人,别婆婆妈妈的,干脆利落一点……” 扫了眼已经腹黑到要对老师下手的女混子,李胜利倒没呵斥杜娇阳的想法,刚刚她的分析,也算是相对到位了。 只是对于谢家老妈邹姨而言,就没必要下手了,在这事儿上李胜利捏的是谢飞,对邹锦而言,如今儿子谢飞的前程更重要一些。 肖龙的事,她说的也很是时候,班排长,差不多就是普通兵的正常转业职位了,转业的时候再提一级,如果没有风雨也是不错。 可现在么,对肖龙而言,还真是杜娇阳那句话,他做个职业军人还是更有前途的。 “嗯,不错,算是长进了。 这事给大凤凰说一下,让他去肖龙部队探个亲,她现在行走还是很方便的。 正好把家里的事儿说说,也给她一个看看跟放空的机会,还是没有选择,就让她跟着你出去吧。 你看,我这可全是为了你才舍身的……” 看着得了便宜卖乖的男人,杜娇阳托了托让她行动困难的肚子。 这就是她之前不想待在国内的原因了,看似风光的世家女,在李胜利这样的男人眼里,还有家里的老杜眼里,工具属性的作用更大一些。 在他们看来,选择权她是不配拥有的,他们给她的选择才是对的,虽说有些时候也确实是对的,但杜娇阳就是不太能接受。 如今她也渐渐成了其中的一员,家这个地方,也就跟王家老宅,或是自训班的闲置军营差不多,营盘一直在,人却如流水一般,家里的房子是不动的,里面的人却要随利益而动。 肖凤这个大凤凰,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也很适合自家男人李胜利,娶回来,肯定是个言听计从的贤妻良母。 可利益决定了,这只大凤凰只能是营中经过的流水,睡了她给她个孩子,就是营中之人对她的关照了,营里的座位,哪怕是一刻,都不属于肖凤,只属于那些跟利益有关的女人。 而且抉择的时候,男人李胜利还给了她一个为了家人不得不去做的理由,被睡了、被当做工具利用、被自己的孩子钳制感情,还被一下扫到了国外,她以后还要对这个男人感恩戴德一辈子,何其悲哀? 但这些个混蛋女人,却乐在其中,她如此、王芷如此、关晴月如此、肖凤也是如此,看看正在给自家男人李胜利整理书案的张英就知道,这女人他不用碰,就已经乐在其中了。 这也是大院里一多半家庭的常态,以前的杜娇阳看不明白,现在的她已经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了,即便家里的老爸跟老妈也是一样,为了所谓的事业,丢下孩子出国,那是一点磕巴也没打的。 “老李,你特么真不是人。 肖龙还没结婚,我看谢婵就不错,我那老师就住隔壁,等被离婚的谢婵回来,邹姨怕是要撮合你俩。 你说谢婵三观正,而那肖龙也是个天生的军人,两人正好凑一对儿,有了这层关系,谢叔那边正好提拔一下新女婿,也免得他们烧了咱们的后院。” 骂了李胜利一句之后,杜娇阳也在为自己排除隐患,当日自家男人评价过谢婵,说是两人不合适。 杜娇阳就此问过谢家老妈邹锦,这可是她自己出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要算计的是自家的女儿谢婵罢了…… 第552章 流水营地(下) 第552章流水营地(下) 对女混子杜娇阳的腹黑、心术,李胜利这边表示了赞同,这也是他跟谢家老妈邹锦,说好的培养方向,更好的不是没有,只是不适合出国的女混子。 腹黑之术,邹锦可能也是见过、学过没用过,不曾想教了学生,果报却落在了自家女儿身上,这也是宦途的常态了,教出的弟子算计老师,也算是应了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跟完全进入角色的杜娇阳对好之后,李胜利心里也放松了一些,虽说知道女混子的心里存在心结,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有些时候,教徒弟会有果报,做事也是一样的,当初借助杜家的关系,李胜利就没想过拥有正常的家庭,两人如今合作者一般的关系,应该也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起码利益相关之下,他跟杜娇阳之间就不会反目成仇,或许时间长了,还会培养出一种另类的亲情关系。 这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无法接受,但对宦途而言,却是很正常的关系,这就是利益相关亲如一家了。 这类以利益为导向的畸形家庭,也不是现在出现的,而是自古至今一直都在,贯穿过去、现在与未来。 家事没什么波折,李胜利跟王前进除了要管着营里的自训班之外,还要为准备待产的大姐韩秀琦、杜娇阳安排医院接生。 大姐那边跟杜娇阳差不多,身强体壮食口不错,孩子的个头也是不小,双胞胎跟体量大的孩子,在村里或是在家里接生都有其危险性。 陆总这边就是最好的选择,而选择陆总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那边最近是最安全的医院了。 王前进是风口浪尖的人物,李胜利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名声之外,剩的就是仇怨了。 仅是自训班这边最近接收的小七千人,两人就跟城里的不少势力结了梁子,加上零敲碎打的竹杠,城里恨两人不死的大有人在。 家里人生孩子这样的契机,有些人未必不会把握,尤其是对红人王前进而言。 送第三批五千人之中的最后两千多人誓师下乡,自训班的王老大,也没踌躇满志,而是带着忧虑,坐到了李胜利的诊台对面。 最近这厮,新收了一个小的,院里的女子弟,也是个无法无天的货。 两人走在一起,也是应了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大王八那话,正经人现在对王前进,避之唯恐不及。 能主动上杆子,跟王二愣子凑在一起的,如今这年月,跟好人也是不沾边的。 人家摆明了要利用王前进的身份,这厮色眼昏沉之下,最近也担了不少梁子,刚吃上肉不到一个月的二愣子,已经开始知道贼是怎么挨打的了。 前天家里老王的一记撩阴脚,差点没把他给废了,想要划清关系,却被纠缠上的二愣子没招,只能找小舅子来求助了。 按家里老王所说,三天时间,不把这事割舍清楚,回家就要割了他的祸根,现在这话对老王、对王前进而言,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处理不好老王多半饶不了他。 “孙子,你特么给我出的馊主意,找特么什么小的,如今她要骑我脖子上拉屎了,你说这事儿咋弄?” 事情本就是李胜利给起了二心的姐夫下的套,罗芸那样温婉可人的,王前进自然找不到。 李胜利一直让肖虎盯着这事呢,对于王二愣子那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相好,他也一样没好感的。 “这事简单,拿她犒军呗,她自个儿烂了,跟你就没多大关系了,我给伱个方子,她不是也有部曲吗? 做事的时候,你去观摩一下,人烂了,她怎么还有脸骑在你头上拉屎?” 听到小舅子依旧阴狠毒辣,王前进这边却犹豫了,当时他也是色迷了心窍,找了风头正盛跟他比较般配的女孩。 可吃肉一时爽,现在收拾烂摊子就很不爽了,人家里也不是没根底的,比家里老王厉害的多,用小舅子的毒招,得罪人可就得罪的彻底了。 “这事出了,不用问也是我的手笔,将来算账的时候,人家里能饶了我?” 吃肉会挨打,王前进倒是不怕,可被打死就很冤枉了,看着一脸淡漠的小舅子,二愣子也是一阵挠头。 “说说来路呗,我还不认识那小嫂子呢? 给我说说,兴许有别的招儿……” 招,李胜利已经给了王二愣子,不是因为将来的因果,他也不会给王前进这招。 做事总有果报,对于女人而言,果报来的时候,拖后还好一些,今时今日,李胜利想的就是怎么毁了王前进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小相好。 想要脏兮兮的出去,干干净净的回来,这天下兴许有这好事,但让李胜利看到了,对那小相好而言,就没那样的好事儿了。 脏就得脏个彻底,顺手的事而已,既告诫了姐夫王前进做事的后果,也算给了他那小相好现世报。 听王前进说完早已经知道的来路,李胜利想了半天,最终给的还是那一招,只是多给了王前进一些分析。 “老王,你想啊,能做出那些事的女人,也不管她之前是女孩还是女人了,现在就是女人不是么? 她能做出那些事,能是个什么好人,猖狂跋扈、人尽可肤,就该是她的人设。 问问下边,有没有咱们的人,有,这事兹当是给他们的福利好了。 您老要是舍不得,那就跟她一路走下去,老话不是说千金难买爷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就按我说的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恩客多了,即便将来想要赖上你,让你来接这破烂营盘,她家里好意思吗?” 听了阴狠小舅子的分析,王前进也只余一声叹息了,这事怪只怪他当初不该听小舅子的点画,出去找什么小的,现在看来朝三暮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起的。 “用药难免会有痕迹,我最近攒个饭局吧,她那边倒是有咱们的几个人,喝点酒事也就成了。” 这个法子,也不是李胜利一个人给过,家里老王差不多也是这意思。 如今这时候,讲道理、讲法律法规,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剩下的只有这一记没节操的招数了。 用其他招数,家里老王想了好几天了,就没一条能制住那小相好的,见小舅子也只这一招,王前进只能用家里给的,相对更稳妥一点的招数了。 听到王前进的说法,李胜利也点头认可,同时也听出了老王的一些心思。 这年月,遇上这样的事,也只能眼红心黑了,别的招数一点作用也没有,讲理、威慑都不好使,她家里也说了不算。 唯一好用的,就是借助女人这个弱点彻底的毁了她,你看老王不是跟他李胜利,所见相同吗? 这也是现在唯一好用的招数了,对男人女人而言,差不多都是这样。 纯粹的正经人,现在也不多,往后更少,无非是大家伙做了脏事之后,各自洗洗,装出一副干净人的模样而已。 至于洗不干净,也只能凑合了,许多事沾上了,除非身死道销,不然再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提这些糟心事了,你自己能处理最好,处理不了我帮你,有些事最好狠一些,以后别让她再怀孩子了,不然也是说不清的麻烦。 别到时候,她再弄一个杂色的串儿,找上你家门,人家里逼过来,你接是不接? 接,心里指定腻歪,不接,弄不好也由不得你,怀不上孩子了,也就没了抓手,一个自小被玩烂的货,她家里怎么好意思逼上门? 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能把她远远的撵走,这些只是小事,说说咱们眼前的事儿吧。 上面拨的第二批也走干净了,只怕等不几天,第三批会更多,如今青年下乡,也差不多已经明确了。 入秋到年底这段,必然要下文的,现在已经算是开春化冻了,院外的一些手续,你该补足的还是要补足。 这事既要你干娘的点头,也得领导办公室那边点头,领导办公室那边更重要一些,总要有个正规手续的。 不然咱们这边办着办着,房子给人拆了,也是大丢脸面不是? 名不正则言不顺,拆房子事小,毁的却是赤脚医生的合理性。 还是那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兵多兵少的咱们先不管,铁打的营盘还是要的。” 顺手断了王前进那小相好的前路,现在这年月对女人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李胜利能跟老王想到一路,那也是没招。 除了在品行上遏制,被缠上的王前进,根本就没有脱身的办法,跟着她那小相好一路走下去的结果,就跟李胜利说的青年下乡,差不多已经明确一样。 上面已经说了,只是没有下文而已,王前进干娘他们正在顶着呢,但三老四少玩掀桌子的手段没用,他们硬顶也一样是顶不住的,说了不算而已。 秋后年前又要到了算算账目的时候了,王前进那小相好,注定要被流放或是逃窜,名声坏了,能不能蹿出去也得两说着。 既然要下乡,相应的,自训班这边的压力也会遽然增加,之前是几千,以后弄不好就是几万,套院子盖房子,已经在进行了。 只是之前这些得到的只是首肯,现在必须要正经的手续、批文,立的住,就得方方面面都立的住。 就跟营里新老学员们抄录的教材、医书,要轮番交叉检查,经手人要一一签字一样,许多事都得经得起考验跟论证的。 土造的草台班子,一旦被人诟病,那就立不住了,虽说自训班、速成班之内,都有释疑答惑的人存在,但他们正经的称呼,只能是老学员,而不是老师或是先生。 李胜利这边虽说是给了很多人机会,但下乡这事,态度不端正的太多了,机会给了,得到机会的人不念好,也在他的考量之中。 内外都要立的住,就是李胜利对自训班最基础的要求了,不然流水一样经过营地的学员,就会把这个自训班磋磨的支离破碎。 “我知道了。 那女人的事,我会尽快结束,不会把麻烦带到自训班这边的。 手续的事,我也去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老李,最近马小宝跟刘文广那边收上来的东西,有些乱七八糟了。 前天听说,有人给送了一套之前宫里的家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没敢让他们俩收下,而是办了手续直接上缴入库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之前的人手,许多都是从那些人手里抽出来的,你也得防备着点了。” 如今的王前进已经能听懂小舅子李胜利说正事的目的了,除了说正事之外,逼着他跟小相好赶紧了断,也是目的之一。 接下了话茬,王前进也不忘提醒,最近下面新客、老客们的反应,许多事糊弄不糊弄,他跟李胜利是能看清楚的。 而这也是李胜利担忧家里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容易出事端的原因。 在街面上做凶神恶煞,别人能想到的你要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你也得想的到,不然就该面对他们的凶神恶煞了。 “嗯! 这话说的在理,老王,最近你跟杜娇阳一样,都长进了不少。 你跟肖虎再理一遍人手吧,既然他们不想闲着,那就别让他们闲着,糊弄爷爷,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事儿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他们,先别急着动,先扒这个高人出来,化份子为罪证,这孙子倒是好算计。 这满肚肠的弯弯绕,合着就该听听鬼故事,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听众不是? 至于街上的人,还是那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既然不想好了,就让他们做流水吧。 无非下乡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你最近拢一拢人头,等收拾完了他们,再让他们到自训班这边过一遍筛子。 下乡做贡献,是他们必须要过的一关,咱们帮着他们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做人做事,总要给人留一线生机不是?” 看着小舅子又呲出了沾血的白牙,王前进也打了一个寒颤,阴狠且没完没了,这也是他之前心旌摇曳也不敢去沾花惹草的原因。 现在看来,做人做事有忌惮还是对的,这不稍一放纵就差点被个女人缠死。 想着小相好身后带着的要命麻烦,时常瞪着牛眼的王前进,也眯了下双眼,如今这年月,所思所想付诸行动,根本就没什么代价,这也是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了。 送走了王前进,接诊的间隙,完成了回信答疑,李胜利又开始整理起了速成班跟自训班的经验。 三百多万村落,需要的赤脚医生可不止三百万,一个村子两个就是六百万,即便两个村子一个也是一百五十万。 闲置军营这边的容量有限,即便再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百万级人次的教学、培训,自训班这边也是完不成的。 完不成,就要推广经验,如今王前进的干娘还在顶着,但下乡终归还是要下乡的。 这不是什么人能决定的,而是人才供需所决定的,有限的工作岗位已经几乎占满了人,让这些人下乡吃饭,减小城里的压力,也是必须要做的选择。 压力给到农村,王前进的干娘那边,还是需要这么一份赤脚医生培训流程的,许多事,适时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553章 铁打的钉(上) 第553章铁打的钉(上) 如李胜利给王前进说的一般,大姐韩秀琦跟杜娇阳去医院待产的前后,上面的第三批人员名单也下来了。 自打学了不好的经验,街面上是越来越乱,这次的名单,针对性就有些强了,不用李胜利细看,街面上的回响,王前进就给带了回来。 “老李,咱那些个老客、新客,名单里挂拉了一小半,给他们出主意的是个大学里的女老师。 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年轻混在一起装黄花菜呢。 老李,这人是有主的,你给人弄没了,说不定就引出后面大个的了,这事儿你有点谱,人背后的主儿,让你弄,咱们也没那胆气的。 我知道伱是个敢下手的,但有些人,站那让你下手,你也不能去下手。 这事做了,哪边也没咱们存身的地界……” 探知情况之后,知道有些事瞒不住眼前的小舅子,王前进这边索性有什么就说什么,同时做出了告诫。 有些人,很多人都想生吃了他们,但也就敢在私下发发狠,但也只能跺跺脚狠狠骂上几句而已,真对上了,也真不敢去弄死,有基本的规则在呢。 弄了,没人说你好不说,还会迎来所有势力的联合绞杀,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哦…… 不能弄没了? 那我就给你弄个长流水看看? 老王,别忘了我是中医,弄人的手段我这可是传承了三千年的。 女的,犯在我的手里,那就算她祖上不积德喽,给爷爷我暗地里下绊子,我让她穿着皮裤也兜不住身上的脏东西。 这事儿我去做,你只负责宣扬就好,让人坏到脚底流脓我也做不到,但让人坏到浑身的脏东西淋淋啦啦,一身腐坏的恶臭味相伴,我还是勉勉强强的。 你那小相好的处理的怎么样了? 等看看结果,不成也给她上一上手段……” 如王前进说的一样,有些人就是站在那,让你随便弄也是不敢去弄的,弄完的因果太大,不是活人能接住的。 但不弄死的前提下,让人生死两难的手段,李胜利的内科高级还是轻易可以办到的。 说完,李胜利就起身去药柜上抓了几味药,拿起药捣子就开始加工了。 妇科高手可治崩漏,内科高手也能让人崩漏的,不用望闻问切,李胜利随手抓点药,照着超量的来,人能不能挨过今年就不好说了。 女人可以崩漏,男人可以便血,搂不住的那种,这种手段不仅恶心人,长此下去也伤命。 听了之后起了一身恶寒的王前进,牛眼瞅量了小舅子李胜利几眼,决定以后离他远点,这厮阴毒之外,还有没完没了的性子,惹了他,就请等着家宅不安吧。 “你特么…… 这想想都恶心,好歹也是相好一场,如今她人也崩溃了,最近两天正衣衫不整的说胡话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老李,人家针对咱们,必然知道咱们的底细,你用中医招数对付她,人能不知道是你干的? 再者,你在这做的是义诊,人家要是来了你治还是不治? 外面乱七八糟想要对付咱们的人多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授人以柄。” 虽说听出了一身恶寒,但王前进也没忘顾念一下有过露水姻缘的小相好,有些事割舍跟做绝,还是要有区分的,老话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 至于对李胜利的提醒,他也没忘了,以中医手段害人,害死了倒好说,害不死,再让人找上门来,不仅难堪,弄不好还要被群起而攻之。 这茬,作为姐夫的王前进,觉着自己长进的王前进,认为小舅子李胜利的做法不妥,别到时候把屎拉在了自家锅台上,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哼哼,姐夫,那你这可是小瞧他们了。 有些事,人家虽说做的不对,但对于名声也是有要求的。 她这坏水淌不干净了,名声就立不住了,你以为她有来我这的机会啊? 她下边那些人,直接就会把她撕成粉碎的,之前她弄下来的那些人是个什么结果,她只会比他们更凄惨。 她的事宣扬出去之后,让咱们的人也别闲着,趁着他们内部纷争,搅乱他们。 这事也不用耍嘴皮子,他们一旦开始了内斗,神经必然紧张,你让咱的人抓着落单的就揍,揍上几次,他们自己也就乱了。 到时候再趁机捅咕几次,他们台前幕后那些个货,就知道惹咱们郎舅的好处了。 真当爷爷是软柿子了,谁也敢拿捏一下? 这次让他们知道钉不仅是铁打的,还会直接扎天灵盖。” 李胜利这一圈没完没了的说完,王前进这边也吓的额头见汗,这段时间他是长进了不少,可小舅子这边阴毒的手段,也是一直看涨。 这一套玩完了,只怕那些个新客、老客得吓的多少天不敢出门,自己增加份子可能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老李,这事做了,你就不怕人家通过我干娘,找咱们? 这事即便找不出证据,那最大的嫌疑对象,也是咱们,你说给人弄了就给人弄了,怕也说不过去吧?” 王前进觉着李胜利的手段欠妥,无论他怎么解释,就是觉着欠妥,一茬按下之后,又一茬的疑问也就来了。 “就是要说不过去,才好! 这茬就跟那女老师一样,人家这是明着试探咱们,份子的事,只是那傻女人的尝试,上不得台面。 人还没开始跟咱们玩真的呢。 咱们要是不先动,人家就要先动手了,那淌坏水的立不住,就得被撕成粉碎,咱们也是一样。 人要是先动手打了过来,咱们接住了,弄的院门外躺的人摞人,在哪也交待不过去的。 人打过来了,咱不动,就是咱们立不住了,外面有多少人你是有数的,来个一两次,咱俩就甭管孩子了,还是先给自个儿找块坟茔地为好。 这次是咱们运气好,那傻女人不明步,先用了阴招,真要是无知无觉的让她捅一下,咱们挡与不挡,都得完蛋。 这事到这还没完,你得去找你干娘,言明要对幕后那人的家里人下手。 人是一伙的,所以你干娘必然是要说和的,有些事是不能做,但可不是不能说。 遇上了你也不能轻饶了他,指着鼻子骂还是要的,有你干娘在,这就是内斗,他们也是被人骂惯了的,这不当大事。 你只要骂上了,咱们的自训班就是真正立住了。 这茬,你还得回家跟老王对一对,到时候是骂人还是拿枪指着,我这就没数了,要是能拿枪指着他,结果就是最好的……” 听小舅子一大圈绕完,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王前进直接就麻了。 <divclass="contentadv">谁曾想,一点街面上的小事,就会牵扯的这么深? 看着正在一下下捣药的小舅子李胜利,王前进只觉着他药捣子里捣的不是药,而是惹他那些人的骨头渣滓。 “老李,这过了吧? 别说拿枪指着了,就是骂上几句,只怕也不成。 这不乱了规矩了吗?” 有些事没什么敬畏之心的李胜利敢做也敢说,王前进这边就差了一些,别说是做了,就是听着也觉得心惊胆战。 他是没有经过后世沦丧的纯情小伙,许多人许多事,对他有天生的威压。 “这你就错了,知道为什么人家针对咱们吗? 不为别的,只为自训班这边开始慢慢的风生水起了。 你干娘那边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有些人打算欺负人,抢她的劳动成果,现在不正是你这个好大儿为她出头的时候? 别说是骂了、拿枪指了,你就是上去给他一大嘴巴,在你干娘的眼里,还是之前那个好大儿,而且更孝顺了,还能担事儿。 那位也不是正主,鞍前马后跑腿的货而已,知道早前儿这叫啥吗?奴才! 所以回家说的时候,要加上这两个字,老王那边也就有结果了,无非拿着把没子弹的枪过去而已。 有些时候,都内斗了,哪有什么长幼之分?” 说完这一大串,李胜利也觉着有些烧脑,这基本就是他超常发挥了,再深再细他也不会玩了,靠二愣子出头,耍混蛋手段,才是小人物所拿手的。 “唉…… 这里面的事,可真特么深,好好的做点事,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 成了,我回家问问老王,你等我的消息吧? 那女老师的事儿,你推一推?” 真涉及到一些深处、细处的东西,李胜利这边吃力,王前进就有些听不懂了,这跟长进没关系,玩这个,要么有天赋,要么就是见多识广,而后者更重要一些。 “她不成! 既然站了出来,就不能让她再缩回去。 有底线咱们才能立的住,被欺负了,即便咱们没受到影响,也是被欺负了。 不打回去,那咱们就是软蛋,以后还会有人撩扯咱们的。 打回去了,其他人就得引以为戒,要让他们知道守着流水营地的是铁打的王老大。 惹了,直接就给他们钉上棺材钉!” 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王前进就发现,合着被豁出去的就只有他自己。 谋划的是小舅子李胜利,做事立威的也是他,而去海子里溜沟子、哭诉、耍混蛋的就是他这个当姐夫的了。 “孙子,绕来绕去,豁出去的还是我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老王是不把我当亲儿子,你孙子是不把我当亲姐夫。 这遭回家,老王多半会让我带着枪过去的。 孙子,我特么要是被你玩死了,看你将来怎么跟你外甥交待。 待着吧,别送我了,我特么怕你把我给送奈何桥上……” 跟杜娇阳一样,李胜利大姐韩秀琦的脉诊结果也是男孩,想着还没出生的儿子,想着家里、外头俩把他往死里玩的货,王前进这边自然是没好话。 挡住了小舅子要起身送客的动作,王前进就气哼哼的走了。 王前进出门之后,李胜利将药捣子里的药渣倒在了纸上,弄了点水跟蜂蜜,见粘合度不太好,又从桌面的浆糊瓶里,弄了一点浆糊进去,用纸隔着捏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丸子。 之后才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人名,让张英看过之后,这才从垃圾桶里找了一个烟盒,将不规则的药丸弄了进去。 之后用火机点燃记着地址的纸张、还有搓过药的纸张,顺手点了一根烟,将燃着的纸张丢进了药捣子里,把纸灰捣碎之后,才让张英拿着出去冲干净。 一根烟抽完,李胜利继续写着他的赤脚医生培训流程,对他而言,街面上的狠活,只是自保的手段而已。 让人知道王前进,或者是外伤专治,是根不怎么好触碰的铁钉也就够了。 真正归于实处,能让他跟王前进立住的,还是在自训班这边,还是在赤脚医生身上。 没有自训班,没有赤脚医生,李胜利跟王前进,就跟街上那些人没区别了。 有了自训班,有了赤脚医生,那他俩就是风雨之中的逆行者了。 只要赤脚医生这边出了成绩,身上即便崩了点脏乱差的东西,将来也会被评价成:做事有法、行事有度。 至于掩藏在脏乱差之下的东西,没人会提及的,风雨之中,哪个又没有迫不得已的时候,真要论起这事,就要从五八年开始捯饬了,人无完人么。 揭这些老底,人活着的时候谁敢? 人死了之后,揭开了又特么能有屁用? 所以说千到万,他李胜利跟王前进做过什么不重要,做成了什么才重要。 真要论做过了什么,陆总的那位伤者,全城的义诊,中药材的出口获利,赤脚医生自训班的建立,以及他李胜利、杜娇阳夫妇,转业老兵肖长弓,王家子王前进,接济过的人多了。 钱票的来路不管,这段时间他们舍出去的钱票,一两麻袋、两三麻袋还是要的,别人谁能做这些? 这些就是李胜利领着一帮人做过的事,有的事有结果,有的事,注定是没结果的。 真能看,还能经得起论证的,还是赤脚医生这一节。 他李胜利是不是铁打的钉无所谓,自训班的赤脚医生,必须要成为铁打的那颗钉。 即便现在差了一点,但两到三年之内,必须要成为那颗砸在农村,还起不出来的铁砸钉。 既然要做铁砸钉,就得做好被千锤百炼的准备,第三批的名单,又是小五千人的规模,剔除那些态度实在不端正的,赤脚医生在下面的网络也就大致的铺开了,接下来,才是上正菜的时候…… 第554章 铁打的钉(中) 第554章铁打的钉(中)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当夜回家,有些不良于行的杜娇阳这边,出现了不正常的胎动,李胜利切过脉之后。 赶紧去马店集村部打了几个电话,九点多钟,他才让肖长弓开着王前进那辆道奇中吉普,拉着他跟杜娇阳,还有肖虎、肖凤兄妹到了陆总这边。 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的副院长老王,已经等在了门厅,一身便装的原北楼马主任,也跟在了老王身后。 “小李,之前多谢你了……” 下车之后,先上来打招呼的就是老马,这位身上多少有点事,说来其实也不是事,只是有次接诊的时候忙乱,对病家说话不客气了一些。 如今病家得势,想要追究一下,老马这边就坐蜡了,找到李胜利之后,这位原本要投身陆总新割治科的马主任,只能以外科大拿的身份,去帮着郭士槐制药了。 老马这边本该让他进自训班的,但他那病家有些不依不饶,征求过老马的意见之后,李胜利也没帮他处理病家,只能让他暂时在郭士槐那边的制药厂托庇一下。 那病家要真是不依不饶,等自训班这边需要老马的时候,即便老马不想闹大,李胜利也会顺手帮他解决麻烦。 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许多麻烦是不能带到自训班的。 “老马,都这茬口了,你就别说好听的了,赶紧吧,别再生车上了。 老王,你这边不能出差错吧?” 挡住了上来道谢的老马,事到临头,李胜利这边还是多问了一句。 “没问题,待会儿南楼的那位,想要过来看一看,伱这边没问题吧?” 目前的老王,虽说也有点焦头烂额,但陆总终不是别的地方,许多事要延后一些,扫了一眼便装的老马,老王这边的心情也是有些低沉。 想及李胜利的能争擅斗,将来说不定也得让他托庇一下。 “既然上面都没限制,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之前联系过的。 走吧,前期的检查不用做,胎位很正,隐性疾病也没有,身体很健康。” 南楼那位出来裹乱,李胜利也没办法,如今那位的关注度不高,又是在陆总,之前杜娇阳也拜会过几次,简单的在脑中转了一下,李胜利也没避讳什么。 真要是挡了他,说不定还真有麻烦呢,不挡,也就是大院里的人情世故,毕竟老杜如今在国外,有个在近处的长辈过来看一下,到哪也说的过去。 许多事现在虽说不讲道理,但李胜利要的道理、情理,无非是被人堵了之后,下死手的理由而已。 现在这时候,不需要去分辨什么,先过了自己那一关之后,分辨是非靠的是江湖手段,情理只是用来说服自己面对结果的。 未免死伤太多,给自己留下什么心结、阴影,做事之前对自己的心理建设,李胜利也是一向关注的。 点头之后,也顺便将杜娇阳的大致情况说了,内科八派高级的李胜利,虽说没接生过孩子,但也算是个妇科高手。 产妇遇到的一些问题,他顺手就能调理了,目前来看,杜娇阳的基础状况,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虽说有妇科手段,但平时为了省事,他一般不暴露在妇科上的水平,这事传出去,自训班那边的义诊点可就糟心了。 玩妇科,男中医最好还是岁数大点为妙,太年轻了,人家咋玩的让你给说的溜溜的,不仅自己难堪,病家也不会太舒服的。 十点半左右,杜娇阳被推入产房,进产房之前,李胜利顺手帮着助产的医生们把了把手。 之前他也说过,医武结合的中医很适合做特工,几位助产的医生,虽说都有些心焦火旺,但也在正常的范围之中。 看着杜娇阳被推进了产房,李胜利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倒是谨慎的很,小小年纪如此多疑,不好。 诊脉,你又能诊出什么呢?” 第二面就算是熟悉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这位,李胜利扫了一圈,老王、老马跟推着他来的警卫,都很有眼色,各自退了几步,给让出了说话的空间。 “腿已经有感觉了吧? 您的右腿只是骨伤,左腿却是断了神经。 人体神经断了之后,只要不是断成了几截,在体液之中,断开的神经还会慢慢的接上,很神奇吧? 就跟我的望诊差不多,我如果上手切脉,人心中的一些魑魅魍魉,也是藏不住的。 与审讯的时候,听心跳、看瞳孔这类细节差不多,人一旦有了祸心,脉象上也藏不住,越思越想脉象越乱。 心乱了,做事就叵测了,不管是什么居心,都不敢让这样的人来接生的。 您之前的伤势,西医治疗,只会减慢神经的接续速度,过多的使用消炎药,很可能会让神经末梢萎缩,这样即便接上了,也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左腿的功能。 而且您之前忧思过重,也影响了骨伤的愈合,愈合不好,自然会多用消炎药,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用了我的药,拒绝治疗只是静养之后,您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走两步了。 只是康复训练也不能过早,之前,您上轮椅的时候,是自己站起又坐下的,这样不好,不仅增加了骨伤断面的压力,还不利于自保。 真正腿脚不良于行,还性格要强的人,是要挪着屁股上轮椅的,您的裤子这么整齐,显然不是挪上去的。 有些时候,性格跟细节决定的不仅是成败,还有生死。” 一边说着切脉的作用,一边将自己的功劳敲定,这位前总长的伤势,可是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在风雨之初给的建议。 将来清理旧账的时候,这位也是说了算的,既然建议有了疗效,李胜利也不会推诿功劳,该是他的就是他的,这时节面对这样的人,就不好做无名英雄了。 “你很适合做刑侦,但年纪太轻,心机太深总归是不好的。 如今外面的情况,我是不怎么了解的,但许多时候做事,还是要光明正大的。” 听着长辈不怎么讨喜的建议,李胜利也是无奈,这年月站在街面上,说什么光明正大不是不成,而是要有一副铁拳头。 他真是要光明正大了,就是不知道,一双铁拳之下,要带走多少人? 看着面前跟老丁头脾气差不多的人物,李胜利也没敢摇头,但这眼里不揉沙子的刚强模样,还真是不适合现在出去。 “您是历经生死的前辈、长辈,我本不好提建议的。 但您的伤,能有现在的状况,出自我口,不为您自己,您也得帮帮我不是? 我媳妇杜娇阳马上生的是双胞胎男孩,我这年纪轻轻的也没享受过什么生活。 <divclass="contentadv">要是再因为您,惹了麻烦。 我可不会跟您一样静待结果,或者是自伤以证明自己。 年轻人脾气冲,我的好日子刚刚开始,谁敢弄我,我就弄谁,代价不会是我一个人需要付出的,至于付出多少,那特么管我屁事儿?” 说完之后,李胜利从夹袄兜里掏出了一根粗短的银针,手上用力,只听一声轻响,那根粗短的银针,一下就扎在了产房的门上。 轮椅上这位仔细瞧了瞧之后,才发现银针上面,扎着一个苍蝇,这手段,江湖高手无疑了。 “好功夫! 刚刚你说的不错,还是之前你教我说的那一套,我自学中医,治好了自己的骨伤,不会牵扯到你这个年轻人的。 年纪轻轻能有这身功夫不易,只是可惜了……” 那位说的可惜了什么,李胜利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这位过于刚强的杜家长辈,不要什么话都说。 一旦说了伤势痊愈跟他有关,就不是扎死门上的一个苍蝇这么简单了。 有了八卦高级,加上平常的锻炼,李胜利的眼力跟稳定性很不错,如果是袖口里的捕俘刀飞出去,扎脑门正中的手劲,他也是有的。 但这些手艺没卵用,治伤的事真的发了,即便有肖家这一群人在,也没什么卵用的,无非徒增杀伤而已,结果还是注定的结果。 李胜利怕只怕刚强人不会撒谎,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到时候,连带着杜家都得搭进去的。 “可不可惜的,以后再说。 您可真得注意着点,如今这年月,不好多说话的。 别我那丈人还没回国,就因为您的坦率,回不来了,那才是真正的糟心事呢。” 挟恩图报也好,没大没小也罢,面对跟老丁头差不多脾气的长辈,李胜利这边说话,也没太客气,好心不遭好报,那可真就糟心了。 “胆子倒是不小,我过来,恐怕你也不待见吧? 直爽一点多好,我就不喜欢跟花花肠子多的人打交道。 来也来了,总要等着孩子生下来再走吧?” 见说通了这位,李胜利这才上前一步,拔出了自己的银针。 这一天天的尽些糟心事了,心情不大好的李胜利,皱了皱眉头,有些事全因试探而起。 自己这颗铁打的钉,或是王前进王老大这根棺材钉,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够硬呢? 亦或是街面上那些个混账,自觉有枪有炮不想认竹杠了,想及此处,李胜利阴恻恻的撇了撇嘴,既然不够快活,那就让他们全动起来,快活快活。 随着产房里,杜娇阳的一声痛呼,一声声清脆的啼哭声,也传进了两人的耳中,等了一会之后,就是杜娇阳有些力竭的痛呼,伴着第二个孩子的哭声。 清脆的哭声之中,李胜利并没什么当爹的喜悦与激动,而是将后槽牙咬出了‘咯咯’的声响。 想让这俩有个美好的童年,他这个当爹的,跟杜娇阳这个当娘的,就都不能陪伴在侧了。 有儿子还是俩,还不能陪着他们一起长大,李胜利的心情能好才怪? “一般人有了孩子,还是双胞胎男孩,不是喜就是忧。 像你这样咬牙切齿的,我只在当年长路上见过,外面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了吗?” 李胜利咬牙的咯吱声,南楼这位自然听的清楚,看着身旁有些阴恻恻的小年轻,他摇了摇头。 仗义执言、刚正不阿,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他也见不得李胜利这种,甫一见面就感觉阴恻恻的小年轻。 早年他的经历也不少,这种阴恻恻的人也见过不少,这类私心太重的人,更多的时候,是不利于大局的,只因为私心重而公心少,在事关自身的时候,他们做事会不计代价、不顾后果。 “呵呵……” 对于身边长辈的试探,李胜利只是呵呵一笑了事,换了杜老爹在这,他还能推心置腹一下。 这位么,刚则易折,如今这时节,真是不太适合这位长辈,未免多说多错,李胜利这边选择了疏离。 有些人的人情能用,但不能深交,这也是没办法的,相比于杜老爹,面前这位就比较纯粹了,这类人可以欺之以方,却不能待之以圆。 就跟李胜利说他跟谢家的谢婵不合适一样,自私的碰上纯粹的,一旦擦出了火花,那是要以自身为薪柴的,对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有性格,但我不喜欢你……” 等助产的医生出门报喜之后,南楼这位也没多待,被贴身警卫推着就回了病房。 等待后续收尾的功夫,之前没说话机会的老王,这才靠了上来。 “小李,之前放下去的许多项目,怕是要虎头蛇尾了。” 老王说的是之前李胜利出的主意,下面的军医院正在进行的中西医联合用药。 陆总这边还好点,如今有些地方的联合用药项目,已经算是完全停滞了。 “不会,停只是暂时的停下而已,许多时候,幸进之后,想要巩固地位,总还是要拿着成绩说话的。 医院是讲成果的地方,停下还会再开始的。 钉子虽说有木钉、铁钉之分,但想要扎的牢靠,还是铁的更扎实一些。 老王,你要忧心的不是什么项目,而是如何自保,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保护这些项目的成果。 许多事,你心里还有个抉择的,我提个头你也清楚大概。 刚强不屈或是忍辱负重与否,在你,但你的岁数在这,即便刚强,落的只是身后名,隐忍一些,才能俯身做事的。 不然,等你再想做事的时候,发现自己虽说还是根铁钉,但也锈蚀的只剩下一丁点铁。 与其到时候感叹时不我与,不如将来拿着成果说话,名声跟成果,有些时候不能兼具,只能二选一了……” 第555章 铁打的钉(下) 第555章铁打的钉(下) 杜娇阳在陆总这边接生,是没有走手续一节的,孩子生了下来,在陆总这边观察了一天,李胜利这边留下一份产后排恶露,捎带调养的方子作为诊金。 第二天夜里,又带着杜娇阳悄悄返回了马店集,唯一可以证明过痕迹的出生证,陆总那边也是没留底的。 一旦将来没了见证者,俩大胖小子,怕是要背一段黑户的称呼了,但有杜老爹这样的姥爷,这种称呼,无论什么时候,就只能存在一段。 将上杆子看孩子的山上杨玉莲,跟马店集宰羊的杨秀山做了一个对调,让杨秀山看住他堂哥杨文山,将俩大胖小子交给杨玉莲熟悉,李胜利就又回了自训班这边。 虽说只是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对泄泻类药物而言,也足够起效了。 事情的结果,比李胜利跟王前进想象的速度快,第三天的时候,崩漏缠身的女人就再也没了消息。 李胜利跟王前进安排的人手,也在各处下黑手、打闷棍,有些事不用去直接了解。 李胜利在自训班这边义诊,也不是没有缘由的,闲置军营,离着城外的大学很近,看最近过来的新病家数量,他就能从侧面证实一些消息。 这跟姐夫王前进带来的消息也是吻合的。 “老李,你咋就能算的那么准呢? 都是按你说的来的,我带着空枪去的。 结果,我干娘只是当面说了我几句,回去之后,就想让我兼管着城外的人。 这么大的是非窝,我可不敢钻进去,直接说了我文化程度有限,管不了那些个洋货,管管赤脚医生,就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喏,医务兵的事,因为前期出的成果,老爷子也给了字号。 以后是个什么章程啊? 有些事老王也说了,嚣张过后,还得乖乖做人的。” 听着王家父子的进退,看着诊台前的收获,李胜利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前几天,杜娇阳在陆总那边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想,咱们特么做的是正事儿啊! 没道理咱们家里生个孩子,还得因为忌惮他们,非要等到马上生了,才敢偷摸的去医院。 这特么闹得,让一帮子做匪的,逼着咱们去当贼,这道理我可不想认。 既然乱了一家,别家就不能站着看戏了,这两天你跟肖虎对对。 让那些个站着看戏的也下场,没来由,咱们出力他们看戏。 看戏,也得是咱们这些干正事儿的看戏。 既然咱们忙的脚打后脑勺,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还是要的。 我这的药材,存的时间有些长了,正好拾掇拾掇,换一批。 这茬就别搂着了,既然已经下了字号,咱们要呲牙,就要呲出吃肉的獠牙跟利齿。 前段时间人把咱郎舅当做了软柿子,不知咱俩是颗棺材钉,上面的知道了还不成,总要广而告之的。 至于那些个倒霉蛋,人在江湖么……” 听到小舅子的气不顺,王前进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集中精神琢磨了一下他刚刚说的那些,有些郁闷的回道: “孙子,我在我干娘那边刚有点好印象了,伱就想着毁我。 这特么闹的,虽说乱了一点,但也合我心意,那帮兔崽子,如今已经敢光明正大的盯我梢了。 看来还是你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咱们这边累挺,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只是你这一闹,上下可都得挠头,我干娘那边你想好怎么交待了吗?” 做事就有后果,王前进这边也怕刚刚得了好,再弄出乱子不得好,可就闹心了。 许多事其实就是跟小舅子说的一样,你硬且红的时候,街头巷尾都是清爽的。 但如今王前进出门,院里街上尽些盯梢的,有的还是子弟,有心想着给他们一个教训,但碍于子弟的身份,又不好跟小舅子似的,招呼不打就下狠手。 再看看小舅子这边,别说是盯梢了,自训班这边至今仍是四九城各方的一个禁区,打边上走过,那至少也是一顿胖揍。 小舅子这边可不分熟人、生人,触了他的霉头跟规矩,认识的也得先打过一遍再说话。 至于敢盯他梢的,那就真是不知死了,你前脚派人盯他的梢,后脚吩咐做事的连带盯梢的都会消失。 这也是他名声不显的缘故,别人做了事,都要宣扬一下,报名号的,自己这小舅子只做事不要名,那可就真要命了。 “这都要给你加担子了,你还不知道惹点事出来暂避锋芒啊? 真想到你干娘那边当骨干吗? 孙子,有些事是有个时间段的,你认干娘在前,闹事的在后,这事可一定要分清楚了。 你只是个孩子,认了干娘总要被迫走动的,真上杆子去做事,就街上那些结果,你又不是没看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见小舅子的说法,与家里老王的说辞再次吻合了,王前进这边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还是跟之前差不多,李胜利在自训班这边调理速成班的学员,王前进带着马小宝、刘文广在街上搅局。 许多事就怕有搅局的,都是不怎么讲规矩的小青年,你捅咕我一下,我捅咕你一下,这捅来捅去的频繁了,下手可就没数儿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是开个场而已,后续可是硝烟弥漫的局。 王前进在城里城外搅局,李胜利在自训班的义诊点坐诊,外面则是跟过年一样,‘噼噼啪啪’的响动不断。 这响动一起,可就是没完没了了,从两个女人生了孩子,到孩子会爬了,从入春到入夏,‘噼噼啪啪’的声响,从夜里到白天,从城里到城外可就停不下来了。 许多人都想着调停一下,可红着眼的人哪管你是谁,调停的时候点头答应,回到家里,依旧是抄家伙就上。 许多事其实也不用挑拨,本就会发生,只是李胜利跟王前进的挑拨,让内里的倾轧多了,自然而然的,露出里子之外的血泪也就少了。 七八月间,收了麦子收药材,外面的‘噼里啪啦’才渐渐有了消停的征兆,李胜利的弟弟妹妹,李建设跟李映红,也跟着之前下乡的精英学员一块回到了自训班的营里。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黑了也瘦了的弟弟妹妹,看着他们望着原本的教室,带着光的双眼,李胜利差不多知道,这俩应该知道怎么督促自己学习了。 至于那些个精英学员,一多半人也是这表现,剩下的那一部分,李胜利也在对照长相想名字,这就是态度不端正的了。 这些货,让他们回来看看之后,还得接茬送下去,学中医跟下乡差不多,态度不端正,资质再好,家世再好,也成不了材的。 这类人,让他们看看自训班的舒适也就够了,想要留下,还得等他们眼里带上光,哪怕是饿出来的绿光也是好的。 上面能拨派的学员,在第五批之后,也渐渐有了颓势,还是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下乡对许多人而言就是畏途。 实际条件在那,不可能让城里所有的学生,都上一遍自训班的,有些人也不愿意抓这样的机会,对此李胜利也不强求,没了前五批那样的学员,他也没地儿克扣粮食了。 如今自训班这边,一半以上的粮食都是他在自筹,京郊各个酒厂,也已经有了怨言,总不能出的酒,一多半都是地瓜烧吧? 就是出地瓜烧,也得有那么多的瓜干呐! 有些事的影响,也在慢慢的显现,之前去乡下花钱就能买到的地瓜,如今也成了稀罕,凭票一斤粮票才能买五斤地瓜。 这样的供求,也导致了李胜利这边时不时的就得搞一搞忆苦饭之类。 这眼见着收地瓜了,瓜秧饭就是接下来一个礼拜的主食了。 将一个个下乡的赤脚医生打造成铁钉,说说是简单,可仅是一个燃料吃食,也能难死人的。 “老李,东北那边的车皮快到了,三车皮的大米,露了可是要吃枪子儿的,不能咱们自个儿去拉吧? 这事还找李怀德?” 说起从东北来的黑市大米,王前进这边也有些胆战心惊,家里老王都要时不时的啃上一顿地瓜,三车皮的大米,小两百吨的数量,别说去现场看了,嘴上说起来都让人裤裆发凉。 听着姐夫的进退,李胜利点了点头,这大雷也就李怀德适合去扛了,他跟王前进小胳膊小腿的,还真是扛不住。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总不能我带着营里的新老学员去扛回来吧? 还是老规矩,他最多可以用粗粮、杂粮换三成,剩下的交给马店集的老支书,就在京郊的村子换成粗粮跟后续收的地瓜、南瓜之类。 至于院里的学员,咱都管饱了,就别想着白米饭了。 前段时间,老爷子也放了狠话,说是那些个在街上胡搞的,瞎闹浮肿病,再过分就歼灭他们。 歼灭怕也是嘴上说说的,不能真去弄死,下乡的时候,怕是会来一次大卷包的。 让咱们的人收拾收拾,准备进自训班吧,当然,有正经工作的那些个,就不要来了。 这次不是不想来就不来的,只要是没工作的,就必须来,不来,揍到他们来! 既然是咱们自己人,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没了上面拨派的人员,李胜利这边就自筹了一批小两千人的学员,这就是王前进跟肖虎所属的人员了。 从主力到外围,九成九的人员,都被李胜利拉进了自训班。 李胜利那句让王前进有些发寒的照顾自家人,倒也没跟之前一样,不听话的就往死里收拾。 有些人,确实也不是背书的那块料,有鉴于以后的自保,李胜利也给这批人员之中,实在背不了书的,安排了一个位置,无非就是自训班的巡逻队而已。 这也算是如今自保的潮流了,各处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自训班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至于剩下的那些,按照王前进的说法,这些个被小舅子照顾的自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不积德,反正看那操练的样子,就像是跟小舅子有深仇大恨一样。 其他的学员李胜利也不怎么管,但最后弄上来的这一批,他可是天天都得收拾一顿的。 往常在街面上挺着头走路的遮奢货色,如今恨不的把头夹在裤裆里,时不时的就得往义诊点瞅上一眼,王前进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跟肖虎经管他们的时候,也没见这些货这么服帖过,如今李胜利一个眼神过去,这些个糟心货一个个夹紧裤裆的样子,也真特么让人好笑。 不过自家小舅子帮人开肋把叉的手段,也委实让人心寒,单手抓进去之后,就是个铁汉也得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号丧,没个半天的功夫根本起不来。 不是没人挺的住,挺的住的都进了巡逻队,那帮孙子也是真孙子,得了李胜利的吩咐,收拾起自己人,那也是一点儿情面不留。 看看之前那些个拿着棍棒混在街面的豪横人儿,如今在自训班办什么背功比拼,王前进这边也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街面上暂时消停了,可并不意味着风险就没了,李胜利留下的百八十号巡逻队,针对街面,怕是有作用也不会太大。 心里有了想法,王前进就找到了李胜利,自保的实力,还是要留下一点的。 “咋? 你王老大真想插旗、立号、开香堂,在城里广收门徒啊? 许多事总要告一段落的,有些事,经历过也就算完了,你还真想着让他们在街上混一辈子? 即便是巡逻队的那些个混蛋玩意儿,操练完之后,一多半也得送去部队的。 以后比人手,咱们的自训班才是城里的大股,旁人都被打包带走了。 怎么,就你王老大特殊,要在城里豢养人马啊? 这茬口,可是老爷子在盯着的,你不怕死就试试。” 许多人总要有个归宿的,混世道,九成九的没好,剩下那一点,要不是运气好,要不就是有后台,混江湖可以传家的年代,如张英说的一样,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也不是不能混,只是要做好了连本上仓,拖累家人的准备。 真正混的那些,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混江湖的心思,多半有其无奈,这也是人家能安全落地的缘故,纯混江湖,那跟找死没两样…… 第556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 第556章上山容易下山难(上) 城里城外渐渐消停,李胜利这边也开始慢慢从幕后走向台前。 他踏出的第一步,就是针对街面上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盲流、混混、街溜子,除了那些实在不上进的被编入巡逻队,剩下的一千多人,李胜利给他们开了一个特别照顾训练班,简称特训班。 而特训班的有些项目,属于巡逻队的那批人,也必须参与其中。 李胜利的特别照顾,那些个原本街面上的遮奢人物,一个个特别想含泪拒绝,但奈何老大的老大,手底下也是很扎实的。 以往在街面上号称三五个小年轻不是对手的遮奢人物,纷纷在李胜利的手下吃瘪。 这位老大的老大,也是个特别会折磨人的人,众人也是识得眉眼高低的,与其让这位爷过上一手,真的不如在特训班里好好学习。 开肋把叉,传说之中白公馆、渣滓洞才有的酷刑,上在了人的身上,那可是真能把鞋底子咬折的,这些人不仅见过,而且见过好几个这样的。 这还不是最可怕,谁特么见过‘唰’一把银针全扎人身上的? 在他们的特训班就有,这特么按照老大的老大嘴上的说法,叫做观摩针灸教学。 特么观摩这个,看看都得吓的夹紧了裤裆,那些个被运针的更惨,运气好的,没啥反应。 遇上运气不好的,那就真是观摩针灸教学了,这些试验对象,有被扎的浑身抽搐的,也有被扎的又哭又笑的。 特么前两天有个被扎了一直哭的,十好几个老头来了,直接把人给扎成了刺猬也没止住哭,结果一问,那王八蛋是被吓哭的,气的老大的老大,当即一脚踹了他一个跟头。 在李胜利的高压及恶毒手段之下,原本街面上的遮奢人物,个个都是营里的背功小能手,连带着一起观摩的老学员们,如今也努力了许多。 每天天不亮起来跑步锻炼,跑完了之后,赶紧背教材背医书,这些人恨不的吃饭咀嚼的声响,都能发出背书的声音。 无他,进了这个劳什子特训班,真是连跑都跑不掉。 连续跑三次以上的,老大的老大李胜利,就会让人‘咔嚓’一下给你来个通通透透的大劈叉,那滋味可真是走路的时候,也得前边托着后边捧着,疼的你生怕托捧不住掉了什么零件。 只要好好背书,其实在营里还是很不错的,伙食管饱还有奖励的军装穿,如今背的最好的那老几位,已经被奖了三套军装了。 与非人的折磨一比,这些个街面上曾经的遮奢人物,也就识得了眉眼高低,主动拿起教材医书背了起来,不背,想想那些个前托后捧的,想想那些个疼的咬折鞋底的,这就是最好的鞭策手段。 李胜利慢慢从幕后走到台前,仅限于自训班之内,这也是很无奈的选择。 之前街面上留名的那些个货,有一个算一个,运气好的会被发配,运气不好的,算完了账,就该去蹲笆篱子了。 王前进之前也是街上的红人,虽说他是有工作的,李胜利也得防着他被人发配出去,让自训班这边出现了真空。 如今这段时间,正是自训班不显眼的时候,李胜利可不想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成了别人上进的台阶,所以他必须要适当的往前走一下了。 如今这一小步倒是风险不大,与之前那些个上山的人比,他跟王前进还是比较舒适惬意的。 不说别人,就说王前进那小相好,先是被恩客无数,如今又被上面追索,前两天刚在一个恩客的帮助下失魂落魄的奔出了城,如今已经不知所踪了。 其他跟那小相好差不多的,如今都有一关要过,过不去就蹲笆篱子,即便是有人保护的,也在乖乖准备下乡了。 歼灭之语也不是戏言,再闹,后果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好承担的。 如今自训班的闭环,依旧缺失在了函授班的答疑上,虽说一批精英学员回归了,虽说各地的乡医、村医后人在不断的往上走。 但他们这些人还是差在了知识面上,李胜利无奈,只能从山上那边调了几十个年岁稍轻、精力稍旺的名老中医到自训班这边帮忙。 一是教导一下已经基本固定人员的老学员们;二是帮着他们解决一些答疑上的问题。 自觉在山上那边出不了什么力的柳爷,一样也跟着下山了,依照医书的内容解疑答问,这老头还是比较拿手的。 “小爷,今晚我真能见着那俩大宝贝吗? 你瞧我这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物件,这俩羊脂玉的长命锁,是之前老家儿给我准备的。 您别介意,再好的物件我也拿不出来的,这对玩意儿,也不是那些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老玉改的。 而是当年造办处里流出的料子,老家儿收了之后,又请造办处的老玉匠收拾出来的。 您别看这个型有些模糊,但当初也有说道,琢玉这路活耗命,一般给孩子带的,工期要快,也不能多人经手,粗工是为了少让孩子沾因果。” 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老头,李胜利接过一块玉锁看了看,果然只是大致的有个型,上面的平安两个字,倒是写的有些筋骨。 “就俩? 我媳妇又怀上了,我试着脉象差不多又是双胞胎,这特么也是奇了怪了,别的都是一个,她一上货就是俩。” 杜娇阳这边恶露排净,稍事休养之后,李胜利已经接茬种上了,虽说还是刚刚怀上,但依着熟悉的脉象,多半又是双胞胎。 按照李胜利调笑的说辞,就是杜娇阳刚刚卸完了货,又原样装上了。 对于刚生下就怀上,杜娇阳那边虽说有点怨气,但也不多,女混子很清楚,李胜利加快了要孩子的节奏,那离着她心心念念的出国可就不远了。 “还有,老家儿当初是按照医馆里的座次来的,当年咱家医馆,有十六张候诊的椅子,就做了十六块玉锁。 这是平安、喜乐,后边还有七对儿……” 一听李胜利不嫌弃还很喜欢,柳爷的山羊胡子也撅了起来,想及当年的柳家,也算是盛极一时了,只是可惜无后。 “哦…… 那这个媳妇是生不够了,等换了媳妇,我指定给您生齐全了。 正好孩子还没起名呢,老是老大、老二的叫着也不成,小名就叫平安喜乐吧……” 听着自家传承人有些随意的言辞,柳爷托了托颌下的山羊胡,带着小心说道: “小爷,伱可悠着点吧。 虽说如今的许多官小姐落了架,但也不是土里的地瓜蛋,您想捡哪个就捡哪个。 <divclass="contentadv">杜小姐这边虽说要出国,您也不好这么朝三暮四啊。 万一人家将来起来了,这茬口也是揭不过去的。” 听着柳爷发自内心的告诫,李胜利拍了拍老头后背,低声说道: “省省心吧。 你口中的杜小姐给我物色的,我那丈人出去的时候,也首肯了,这茬没啥风险。” 瞪眼看着去了义诊点的自家传承人,柳爷使劲拽了拽颌下的山羊胡,自语道: “这孙子真特么得济,前窝给物色后窝,这特么在哪也是稀奇事……” 傍晚下工,带上洗了大澡连山羊胡都刮了的柳爷,众人依旧步行回马店集。 “柳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为了那俩小崽子,您至于吗?” 看着怎么看怎么怪异的老头,李胜利这边有些哭笑不得的调笑着老头。 “你懂个啥? 杜小姐那是官小姐,讲究着呢? 万一嫌我长的丑,冲了孩子不让看怎么办? 自打在山上听着杜小姐生了,我这就抓心挠肝的想着见见那俩大宝贝。 以后,您就不是爷了,那俩大宝贝才是小爷呢!” 一路说笑着回了马店集的王家老宅,李胜利这边也是分外轻松,不得不说,跟柳爷在一起,算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见了刚刚得了小名的平安、喜乐俩孩子,柳爷还是很拘谨的,虽说一脸的跃跃欲试,但还是不断用那双倒三角眼试探着杜娇阳。 差点没认出柳爷的杜娇阳,得了李胜利的解释以后,指着背对背坐在八仙桌上冲盹的两个孩子说道: “柳爷,这俩好分,一会饿精神了,欺负弟弟的就是老大,按胜利给我的玉锁,老大就叫平安了。 您赶紧把老大接走,忒烦人了……” 女人在孕期还好,哺乳期的女混子,真是有些烦老大平安,一天吃八顿不说,差了那一顿也得号的你脑子‘嗡嗡’响,逮住了也是又抓又咬的,不是个物。 至于老二喜乐,就乖巧了很多,除了睡就是吃,看着就比老大讨人喜欢。 背对背冲盹,等着吃奶,也是两兄弟最近摸索出来的新技能,一会饿了,老大指定要先推开背靠背的兄弟,才会号着要吃奶。 “杜小姐,老头先谢过您嘞,孩子不着急,您欢喜够了再说,今儿我就是来瞧瞧这俩大宝贝……” 李胜利夫妇的言出必行,让柳爷乐开了花,对于过继孩子,两夫妇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李胜利这边真是无所谓的,等孩子能学医了至少五六年,学医也要跟名师的,都在四九城住着,其实这孩子过继与否,只是个名义上的事。 就是真让柳爷抱去了,养活孩子的事,不还是杨玉莲的营生吗? 至于杜娇阳,起初她也不是个喜欢孩子的,这两天更烦,而且她跟李胜利一样,知道不能陪在孩子身边,有时候即便想逗弄了,她也会忍下,就怕感情深了,到时候舍不得出国。 还有就是,第二茬怀上了,她这边也多了头胎不曾有的孕吐,这两天除了喂奶之外,都是杨玉莲在拉扯孩子。 “那柳爷您先看着,我找胜利有点重要的事说说……” 将孩子留给柳爷跟杨玉莲、徐小雅,杜娇阳打了一个眼色,就头前领着李胜利进了里屋。 “老李,领导办公室的人,今儿过来找我了,还是为了药材出口的事。 我也没应他们,你说接是不接?” 如今多了心机城府的女混子,做起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感情用事了。 知道领导办公室的差事不是那么好接的,所以就按妊娠反应严重推脱了一下,说是正在吃药调理。 “接肯定是要接的,这是大事,利国利民的大事,要当仁不让的。 但这次的事也不好弄啊,咱们得加上条件,那就是你出国的事。 你出去,可不是一个人出去的,你、关晴月、肖凤、肖长弓、还有马店集那四五个人,这就小十个了。 这时节出国,办公室那边可能也不好操作,生孩子这十个月时间,差不多够他们操作一下了。” 李胜利估摸着,杜娇阳的预产期之后一两个月,正是明年港城大流感冒头的时候,将女混子出国的契机,跟药材出口、港城大流感联系起来,也是去年背后推动药材出口的时候,他早就想好的步骤。 “老李,提条件要挟,这不好吧……” 李胜利可以跟领导办公室那边做买卖,但杜娇阳这边,即便一心想着出国,也是不敢拿工作为要挟的。 这跟王前进一样,有些规矩,他们这些子弟,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他们这攘子弟,也就现在这样了,过个十年八年的,许多人就会把这茬丢到爪哇的。 “就现在吧。 柳爷那,一共有十六块玉锁,不用好了这次机会,你还想着生齐全了啊? 一胎俩,怎么着也得七八年的时间,我倒是希望孩子多点,但这么一茬茬的来,我怕你受不了。” 听了自家男人的说辞,杜娇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隔壁邹姨给了她点拨,让她知道刚生完再怀孩子的几率大,她还不知道李胜利的险恶用心呢。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又怀上了,按照李胜利的一贯做派,真要留在他身边,保不齐真的就得一直生下去。 想着烦人的老大平安,杜娇阳果断摇了摇头,一想十六个孩子围着她转,头大的厉害。 “成吧! 但港城那边的四大洋行,自打年初就不接话了,看意思,即便别家想要咱们的中药材,那边也会通过行政阻挡的。 今年预估的药材产量,虽说不能跟去年比,但也是往年的三四倍,人那边也不是冤大头呀……” 第557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中) 第557章上山容易下山难(中) 听完了杜娇阳带着数据的说辞,李胜利也就大概知道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为什么要找女混子了。 人四大洋行,玩殖民地倾销正经一两百年了,要是从殖民地开始捯饬,时间更长。 做这种买卖,人不是不能吃亏,但反制的手段跟经验也很丰富。 人今年对你爱搭不理,一是因为去年好像吃了亏,二是今年还不到真正的采收期,观望、冷落,这也是熬鹰的手段。 那边之前怕是接触过港城那边,又有二百七十九倍的前车,人家稍微观望,这边可就有些坐蜡了。 不卖不是不成,内部消化就好,但跟去年药材出口的巨额获利相比,内部消化还是很不甘心的。 估摸着那边的行政阻挡,已经成了定局,找到杜娇阳这边,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 “这茬,我估计那边多半是洽谈无果,没招了,才找到你这,希望你这半路兽医,能救活死马。 这茬么,简单! 骄阳,咱那老话怎么说的?” 听到自家男人拿乔,即便已经算是娘们之列的杜娇阳,也不由的脸上一红。 论到拿捏女人的手段,李胜利这孙子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齁不是个玩意儿! “伱特么…… 由你,无非都让你玩遍了。 老娘眼睛一闭,也就认了! 大凤凰那样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任你怎样都成,你倒是拿上乔了。 要是来不及,让洋鬼子吃了槽里的食口,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你先说,老娘童叟无欺……” 恨恨的应下了老师傅的话茬,杜娇阳微微有些志得意满,结果稍一思量,就知道又中了面前这死男人的套子。 “你孙子,心黑嘴好,骗女人的高手,我看下茬就找丁岚吧。 之前让她去你那里,她怕下乡不去,出去瞎混,要不是我跟王前进罩了她几次,早就让人给睡了。 那就是个傻乎乎的娇小姐,这两天弄回来,我教教她规矩,凭你这张嘴跟你的黑心肠,那娇小姐就得把您当爷对待。” 杜娇阳回味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最近孕吐严重,因为要给孩子喂奶,中药也不怎么敢吃,喂完了孩子,想要睡下,要靠李胜利扎针才成。 按自家男人的一贯作风,只要她难受了,才不会去瞎折腾呢,刚刚的话,显然是在甜嘴哄人。 想了一圈之后,杜娇阳也觉着李胜利对她算不错的,外边风急浪高的时候,他还让王前进带她出去消遣。 想着谢婵、想着丁岚,想着跟她一攘的女子弟,许多人一场风雨,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有些没了靠山的只能说是很惨了。 谢婵那女人见了她就是一通说教,比起老丁头家的傻闺女,显然那傻闺女更容易骗。 对于出国杜娇阳也是没底儿,找个傻一点的下家,走的时候将家里搞得乱一点,说不定,以后也是她的机会。 这茬,隔壁的邹姨也教过,只是教的不深,杜娇阳在山上跟一些女医家补足了这些,就知道自己那老师有私心,想让谢婵做李胜利的下茬,这才有了女混子连老师都想算计的一节。 “这倒可以听你的建议,丁岚那边没人盯着吧?” 想及跟丁岚的缘分,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所谓,想想老丁头的面相,也是带着寿相的。 只要老丁头还在,只要丁家五虎上进,这茬还真是不错的下茬。 如果老丁头不在了,那丁岚也就没多大作用了,没了真正的靠山,丁家五虎就是再优秀,以后的前程也是有限的。 老丁头还在,那差不多就是世袭的将门了,三代将星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是没有,都让王前进给你清理了。 那时节,圈里不是传过你扒丁岚裤子的事儿么? 就是王前进那孙子传的,就因为这个,那傻姑娘在圈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不少苍蝇都想上去试试。 结果,有几个直接伸手的,让王前进关进化粪池好几天,出来的时候人都傻了。 如今圈里都在传,丁岚是你的小老婆,你可不知道,你在子弟圈里有多豪横。 睡了杜家女,还敢拿着丁家女当小老婆,算是圈里的头一份了。 丁岚不去你那,怕是一怕下乡,二怕真让你给睡了。 现在许多子弟,都以你为榜样,在外面搞三妻四妾呢,听说王前进前段时间,折在小老婆身上了……” 听着圈里的烂事儿,李胜利也是一阵挠头,女人就是这样,即便怀着孩子,八卦也是无处不在的。 有些事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丁岚的事虽说是假的,但王前进那事可是真的。 听到自己做了不好的榜样一节,李胜利倒是有些庆幸,恶名虽说以后会有麻烦,但麻烦不大。 现在就怕在圈子里有及时雨、呼保义这样的名号,那可是眼巴前的麻烦,会要命的。 “有些事传一传也好,丁岚那边你有时间就摸摸底,问问老丁头跟冯大姐去哪了。 冷灶还得提前烧着不是?” 听着自家男人还要临阵磨枪,杜娇阳这边没有嫉妒,倒是点了点头。 圈里的一些传闻,她也有些似是而非,如今看来,李胜利跟丁岚的交情一般,如果早就想着脚踏两只船,不会现在才烧冷灶的。 如今的杜娇阳,虽说不会嫉妒李胜利有什么女人、有多少女人,但会关注他的出发点。 如果李胜利早就铺垫好了,那她也不会再多付出什么的。 “老李,说实话,我真是有些喜欢上你了。 等我真挣了钱,到时候,咱领着丁家那傻姑娘,一起去外面谈个恋爱? 好了,这些事我给你处理、安排,老丁头那边出城的时候,按你说的给了东西,没给你说而已。 说说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正事……” 如今的杜娇阳,虽说不介意李胜利有几个女人,但他的出发点,女混子还是很在意的。 虽说李胜利是在借势杜家,现在看来也借成了,但他也没亏待杜家,就目前他的态度而言,还是个很不错的合作者。 如果李胜利之前就想好了脚踏两只船,等发迹之后,杜娇阳的想法也很明确,解除合作关系而已。 只是她想不到,李胜利手里还有她出去的命脉在,杜老爹走的时候所说,杜娇阳永远是李家媳妇的话,差不多已经成真了。 有以后的经济走势跟数据,杜娇阳即便是想要割裂,老杜也会逼着她低头的,世家女么,由不得自己选择,即便她在国外成了大富婆也是一样。 “成,由着你,但你得有数一点,别出去招灾惹祸。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药材的事,简单,四大洋行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去年超量的中草药,必然有超七成的积存,他们是不怕积存的,就怕再出来一个下家。 如今他们的骑虎之势,就是手里的草药销不出去,这也算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了。 中草药贩卖者的名号,你要多关注一些,中医在港城的合法化,是接下来一切合作的基础。 没有这个基础,剩下的草药他们自己留着吃好了。 真要是玩行政阻挡,咱也不是吃素的,咱也不怕那外强中干的鬼佬,大军前推,他们就只剩让路的份儿了。 他们一个裤子都提不上的落魄贵族,跟咱叫劲,也得有那胆量跟实力,事实证明,他们这俩样如今一样都没有。 这话你明天去了,就是首先要说的,有些事不管提不提要求,立场是一定要明确的。 记一下,复述一遍。” 听完李胜利的开头,杜娇阳眉头一皱,这就不是做买卖的节奏了。 只是出于对自家男人的信任,她还是大致的复述了一遍,因为有缺失,又被逼着复述了两遍,这才开口问道: “老李,这跟做买卖也没关系啊!” 听到杜娇阳的问题,李胜利点了点头,这就属于商业思维了,之前没有教过她,不清楚也正常。 “记着,做小买卖,有没有立场无所谓。 做大买卖,首先想到的就应该是立场,没了立场,你或许能走一时,但肯定走不了一世。 最终放倒你的,也必然是立场。 资本也不是没有立场的,四大洋行是地主,为啥要跟美利坚的资本合作,这就是立场。 因为那边,才是封锁我们的主力。 只是资本的立场更复杂一点,他们最根本的立场,还是‘利润’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也要记清楚,到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说法就是,可以靠着这两个字,玩一把以物易物的买卖。 换一些咱们急缺的物资、设备,但价也不能让他们要的太高,最多只能两到三倍,不然咱们就是大头了。 咱们有了立场,也看清了四大洋行的立场,既然他们想要做霸盘的买卖,那咱们就给他们专营权。 先跟他们签两年的专营协议,以示咱们的诚意,也绝了那些个想要观望的国外药商的后路。 这样一来,今年的中草药出口,就有了洽谈的基础。 这个很简单,想一想,有什么问题没有?” 中药材的专营权,就是李胜利今年祭出来的杀招了,拿出这个,四大洋行那边,就得改成骑两只老虎了。 口岸,可不止港城这一个,换个地方,换个专营的下家,他们去年库存的药材,可就得废废了。 “专营权? 老李,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起码港城一地,还是咱们的人居多,让他们这么吸血,只怕大面上说不过去。 再者,专营之后,其他友好方的中药材需求怎么解决?” 女混子的这个问题,问的就算是很全面了,既看到了港城的百姓,也看到友好方的需求,只是许多事,还有个人顾个人的说辞。 “中药材涨价,只是基础的一环,咱们看的是四大洋行,帮咱们破开中药材国际市场的能力。 此局一破,整个国际中药材市场的需求量,可能就是去年的几倍,这是咱们的长久大利,各方隐忍一下还是要的。 港城那边,如去年一样,咱们可以保供一部分,这部分药材的去向,可以让四大洋行监控一下,这样咱们的心意,也能得到最好的落实。 至于各友方,跟港城差不多的道理,实在不成互相赠送一批,也是变通的手段。” 这样的说法,杜娇阳这边就可以接受了,点了头认同之后,复述了几遍,就是最主要的问题了。 “老李,经营权只是洽谈的基础,既然你预估到了人家至少七成的库存,今年难道还是打包售卖,连着经营权一起?” 听完这个问题,李胜利就知道,隔壁谢家老妈邹锦这个老师,做的还是很合格的,一句经营权连带药材打包出售,就是关窍所在了。 “不错! 骄阳,我看咱们夫妻是越来越合辙了。 就是要连着经营权一起打包来卖。 同时,让四大洋行有样学样,将去年积存的大部分药材,也打包发售。 这样不仅能让四大洋行进一步入套,也能加重各地药商对中药材的需求。 仅靠着涨价的手段,就能让许多外人意识到中药材的作用,既然各国争抢,中药材必然很好用。 这可以在有使用中医药传统的国家,引起一波销售潮,既可以打开四大洋行中药材的原料市场,也能以中药为媒介,间接提高一下我们的国际地位。 这就是文化的输出了,你不一定能懂,但领导一定听的懂。” 涉及到文化输出,杜娇阳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她之前对传统文化就没什么涉猎,长在红旗下的人,玩传统文化的机会也确实不多。 “文化输出? 这我真是不太懂了。 老李,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听了杜娇阳的问题,李胜利稍微思索一下说道: “文化输出,其实很好理解。 就跟你之前一心想着出国一样,之前的你,就是典型的崇洋媚外。 原因何在? 无非是听的、看的多了,国外如何如何好,如何繁华、如何先进等等之类的言辞。 这些言辞让你对国外有了希冀,有了认同,这就是文化输出。 文化输出,这四个字,看似不紧要,实则对我们而言,干系重大。 就以你的思想转变,给领导做个出国前的思想汇报吧。 许多事,我也不好说的太多,记住,这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文化输出这四个字,只是你自己的定义,可千万别扯上我。 我瞧街上这形势,五七八年的不会变,你可别嘴一瓢,临走的时候玩坑死男人,潇洒出国的戏码。 让领导盯上我了,我以后可就不得安宁喽……” 第558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 第558章上山容易下山难(下) 听完自家男人的忌惮,杜娇阳这边也乐了,只是一乐之后,就化作了苦笑,这话说的也是现实,领导办公室那边虽说一直在工作,但很多事沾上了,真是有麻烦的。 要不是领导在,换了别人,早就停工歇业了。 “老李,人家也不傻,去年就玩过一次打包售卖,人家吃了一次亏了。 当年的草药一年卖不完,两年的专营权怕是不够,人家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做买卖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一方挣钱,一方不亏,这买卖才能做的下去,双方共赢买卖才做的长久。 杜娇阳根据自己的想法提出的问题,也算是不错了,这问题虽说多半人都能看到,但听到专营权打包售卖之后,又多半不会想这些最简单的问题。 “那咱们就给他们开源啊! 也正好让领导办公室那边,看看资本的底线在哪。 如今有条离着港城最近的航道,涉及着一场大战,几十万人的生死。 对,就是安南那边,东南一带,不仅有暑热而且有潮瘴。 而我们的大部分草木类药材,都能用作解热消瘴。 给他们指明方向,找几个港城名医,在医书上扒几十个方子。 账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算的明白,一个人一天用草药一两,一年就是三十六斤半,一万人一年就是三十六万五千斤,一百八十二点五吨。 十万人呢? 加上后勤人员林林总总几十万人,一人一天三顿草药,怎么也得一两的量。 他们那点库存草药,那条航路,怎么也能消耗一半的量,使使劲,都扔过去,也没多大问题的。 那边才刚刚开始花钱,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杜娇阳有些吃惊的捂了下嘴,这样的奸商之前可是有过的,都被枪毙了。 这也算是有样学样了,提这个,杜娇阳也算是有点经验了,当年韩战的时候,那一个个人人喊打的名字,她这边依稀还有印象。 “老李,这成吗? 虽说立场不同,但领导不一定会同意这样的建议。 中药材,他们会用吗?” 看着吃惊的杜娇阳,李胜利上前给她切了下脉,这第二茬孩子,开始就是孕吐,也怕她坐不住胎。 脉诊之后没问题,李胜利捎带给女混子,扎了几针,这才坐下开口。 “成不成的,咱们说了不算,人家说了算,大致的给他们一个路子,先以凉血、避暑、赶口的药剂为主,多加点糖,中药也就咖啡味了。 当然提神醒脑的方剂咱们也有,但出方子还是要以人家的库存草药为主的。 至于那些实在发卖不出去的,多半也是吃不死人的,胡乱配配,给人家在安南的穷鬼吃,只要当时吃不死,也差不多能销的出去。 等明天我给蒲老说说这事,中药方剂这茬,你提一提就好。 这里面的东西,不要说的太清楚,不然咱们这边不好执行。” 听完了自家男人的黑心肠,杜娇阳依旧有些不可置信,那边可是在打仗的,应该不会跟李胜利说的这么放肆与随便。 “老李,你别胡扯,家里用药你都要仔细斟酌,怎么到了人那边就可以胡乱配配了? 有些事说出来,要言之有据的,胡说八道,那就是胡闹了。 伱的心肠黑,不能也把人家看成一路货吧?” 许多事,在李胜利看来就摆在那,但对杜娇阳或是领导办公室的人而言,不是妄言就是妄想。 在他们看来,战争是国之大事,不可儿戏,那是他们还不清楚,以后战争的目的所在,等冷战结束,这种目的才会变的慢慢清晰,无非就是一个‘钱’字。 “不信就不信,照着我的说法过去说就是了。 正好你这出国在即,也好看看人家的心有多黑,是怎么黑的,又是因为什么黑的。 记着,除了立场那些话,这些话,总要跟领导办公室那边谈好了条件再说。 一定要谈好了条件再说,再说这些的时候,也是对你出国资格的一种检验。 你有这样的眼界,才会有出国的机会,这样一来,你带肖长弓他们保护你安全的想法,那边也会认可的。 成了,请邹姨过来跟你一起对一对说辞,不懂的再问。 只要记好了一点,四大洋行那边如今已经上了山,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些烟雾弹,领导办公室那边还是要提前布置一下的,无非去东南再找几个下家,意思意思谈一谈而已……” 觉着说的差不多够杜娇阳开篇所用了,李胜利也没再往下细谈。 这些还是跟去年差不多,有了大致的方向,让资本的趋利惯性推动就好。 这是赚大钱的机会,四大洋行跟美利坚资本,或是华尔街资本,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有了赚大钱这个前提,什么生草药贩卖者,什么封锁,那都是不存在的。 许多事,只要有一个媒介,破冰之旅,就已经开始了,南北封锁,因为安南的战争,已经出现了裂隙。 只是这些就不好给杜娇阳说了,说了,她再去领导办公室说了,就很有些居心叵测的味道了,对杜老爹不利,想的多了、管的宽了…… 出了里屋,杜娇阳让徐小雅去请了邹姨,李胜利则是跟柳爷,将简单的饭菜放在了孩子休息那桌旁边,一边小酌一边看着孩子。 闻着饭菜的香味,老大平安直接就精神了,一个闪身,丢下被诓了一下开始大哭的弟弟喜乐,奔着饭菜酒香就‘噌噌’的爬了过来。 “哟…… 宝贝小爷,这您也吃不下去、喝不下去,可别着急,摔了,那不塌天了吗?” 见老大平安不管不顾而来,柳爷这老头速度更快,也是‘噌’的一下起身,先护住了打滚哭闹的老二,又顺手拉住了老大。 看着柳爷利索的身手,李胜利觉着老头之前说话有点不尽不实,就这速度,怕是一般小伙子不是他对手。 “柳爷,您别闪着腰了,要是真喜欢,直接抱一个回去多好?” 李胜利跟柳爷单独吃,也是不见外,这样的氛围对老头而言才近乎,真摆了八个碟子六个碗,反而就生分了。 “说什么呢? 这俩大宝贝,正是谁都不亲,就娘亲的时候,我可不做那恶人。 这大宝贝,可真好……” 折腾来、折腾去,吃完了一餐,柳爷这边也不多待,跟杜娇阳告罪一声,转身就走。 李胜利跟着一块出了院子,叫上马店集新任的民兵连长马大队一起,准备把柳爷送回自训班那边。 “小爷,您就别送我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 “那不成,不把您送回去我不放心。” <divclass="contentadv">柳爷让、李胜利进,说清楚之后,两人也不犹豫,直奔来路而去。 “小爷,看着这俩大宝贝,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亲呐! 谢您嘞! 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路上听着柳爷的俏皮话,李胜利没搭理这老头,而是沉声说道: “柳爷,营里的事,也得经管好,最近我对街上来的那些个货,压的有些狠了。 但现在这年月,不狠不出粉,狠一点,他们才有前程可言。 时间对他们有些短促了,差不多到入冬的时候,有些人就得按着名单下乡,最迟也就拖个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对中医入门而言,时间太少。 但压的狠了,难免反弹,您得注意着点,别让这批货给炸了营。 古来啸营一说,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一旦乱了,先别用巡逻队,一定要用老学员弹压。 用了巡逻队,就怕他们跟着一起破门而出,老学员弹压之后,再让巡逻队的人接手,不然老学员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蒲老等人那里,您一定得让人看好了,千万不能有冲撞,哪怕弄死几个,也不能有冲撞……” 柳爷来了,一些细处的东西,李胜利也就有人交待了。 蒲老那边虽说有张松的真传班看着,但李胜利也怕人皮滑之后,懈怠。 “我省的。 小爷,我见您跟杜小姐都不怎么亲孩子,这可不好……” 今晚见了俩大宝贝,柳爷一样看出了两夫妻对孩子不怎么热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爷,这怎么说呢? 年后,骄阳差不多定好了出国。 我这边还得看着自训班,轻易是不能离开的。 自训班那地界,为人瞩目,孩子、女人能不带就不能带。 除了这俩,最近还有一个,我都不能陪着一起长大的。 马店集这边也不靠实,人员太杂,为免变生肘腋之间,将来这几个孩子,就得让山上村的杨玉莲养着了。 这茬我也是憋着火的,但没招儿,以后好一点,也算是对现在生疏的弥补了。 带着,难免儿女情长的……” 听李胜利说完,柳爷只能无奈一叹,如今街上的状况,他也真是看不懂,也看不下去。 要不是李胜利拖着他去了洼里,只怕这次,非要在柳家传人之间滚过一遍的。 那些个物件,现在看来也真的不配做柳家传人,一纸名单给了他们,他们也是真敢南下,做起了害人满门的营生。 许多事,李胜利都会给他说一说,看来自家那俩师兄当年还是过于仁厚了,艺传多门、门门不济,这些个人当年就不该给他们传艺的。 那俩死鬼,但凡一个能有李胜利一成的心术,俩师兄弟,就是子孙满堂的好日子。 “小爷,赤脚医生这盘子,未免太大了一些,之前您做的不错,如今踏前一步,怕是多有不妥。 上了山,下来可就不易了,有那王家子撑在前面多好,你俩本属郎舅,即便生分了,也不该挤走他的。 少了他,风刀霜剑,就奔您身上来了……” 说起这下山难,柳爷这边就怕李胜利被群起而攻,王前进在前,他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没招儿! 肖家的肖虎撑不住,未来下乡一事,难免挂拉王前进的。 事有未明,我也是不得不踏前一步,万一不做准备,王前进被抽走,那可就是釜底抽薪的毒招了。 我这一步,到不会势成骑虎,只要王前进不走,我再慢慢缩回去就好。 如今我的名声只在营地之中传着,等这批人下了乡,就在下面传着了,城里倒是没什么大事。 我估摸不差的话,将来骑虎的还得是我那姐夫王前进。 我们俩,利益纠葛太深,用他我放心,站在我的前面他也放心。 您就不必戒备他了……” 听到李胜利章程依旧,柳爷就放心了,一路不再说话,很快就回了自训班这边。 回去的路上,马大队这边又闲不住了,自打停课之后,马凤霞没有回村,也在城里混荡了起来,许多事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随波逐流而已。 “胜利,我家那闺女,我看也不是个好嘚瑟,你把她给拉回来?” 听着马大队的请求,李胜利也没应他,中医大新割治派的学生,一部分留在了自训班的营地里,身份没什么破绽的,大多在义诊点上。 马凤霞这类主动参与的,如今也差不多疲了,城里的义诊点,还是他们的归处。 边学边干,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的。 “城里有些事,咱们也闹不明白不是? 由着她吧,许是一条出路也说不定。 回家之后,提点一下,不要让她咋咋呼呼就好。 兴许,部里、司里也会有她的位置。” 马凤霞这类,如果机会合适,弄不好会进部里跟司里,虽说有些幸进的味道,但以后照拂一下,也是有前程的。 但有个前提,就是马凤霞得把控好了自己,不然送她去东南、西北体验一番,对李胜利而言还是不难的。 “成,那就由着她闹吧……” 对李胜利,马大队还是相信的,一路走回村里各自散去,杜娇阳已经抱着老二喜乐等在家里了。 “老李,邹姨那边对你的说法倒是颇多赞同,只是有些不同意你要对领导办公室那边提条件,说是这样会淡漠了那份情谊。” 邹锦的说法,也对也不对,对杜家而言,这是对的,但对目前形势而言,这就不怎么对了。 宦途之中的许多事,还是只看结果,不论情理的,如今领导办公室那边,虽说不是下山难的局面,但情势之难犹有过之,说是各方逼迫也不为过。 各有各的诉求,还要尽量一碗水端平,那才是真的难…… 第559章 风水轮流转(上) 第559章风水轮流转(上) “如今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的。 老爷子跟领导,终是跟老杜差着一代人的年纪,情谊再深,只怕等需要提携的时候,也有些不赶趟了……” 有些话李胜利不好说的太深,但也不能不说,这话说完,杜娇阳的脸色也深沉了许多,涉及到家里的老杜,她的本事就不太够用了。 “邹姨说的还是不错的,你们这些男人,野心太大、谋略太深。 有些局就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参与的,刚刚这话犯忌讳,我还是想问问我那老师。 她最近正在用你的安神汤,你加了酸枣仁的用量,到了晚上她睡的很沉,要不今儿……” 扫了一眼抱着孩子的腹黑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谢家老妈邹锦也是倒霉,教出了这么一个弟子。 但许多事也不是没缘由的,一剂酸枣仁汤,邹锦那边非要说成是安神汤,有些习惯跟态度,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茬有谢飞就够,别弄些糟烂事儿了。 伱在马店集住了挺长时间了,街上的老娘们是个什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 有些事,对有些人,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该钳制不住,还是钳制不住的。 还有,以这类法子钳制咱们这边的女人还成,出去就不怎么好用了,人家那边在乎这个的不多,还是要以利益为主的。 家里人员暂定这些,别乱搞……”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杜娇阳嘿然一笑,一个帮着看孩子的,都给人弄出奶了,自家男人虚伪与否,她不清楚,但谨慎可是很细致的。 “老李,如果谢飞将来跟你反目,咱们家的一些乱事,会不会成为别人攻讦杜家的东西? 睡了不好用,那就送给她个孩子养活,有了这,许多事她能说的出口? 按她分析,十年之内都很难恢复,时间长着呢。 这孩子兹当时咱们过继给她养活的,对外人而言也是合理,一来寄托精神,二来消愁解闷么……” 看着心黑的已经不成样子的杜娇阳,李胜利也不说她什么,许多事是不能起底的,邹锦再回谢家的机会,可以说是寥寥了。 以后,她说的一些话肯定不会有人信,再者,她也不敢说,说了就是揭开一代人心里的伤痛,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杜娇阳这也是多虑了。 “倒是够黑,成了,不说这些了,孩子给杨玉莲,咱们细聊……” 杜娇阳能变的心黑、腹黑,也是好事,李胜利也不怕将来被她反制,因为他掐着女混子的命脉呢。 “没跟你开玩笑,无非对你也是乐事,我先试探试探,看看机会再说。” 对杜娇阳一些小心思算是清楚的李胜利,也没再劝什么,有些事做不做,还是在他这边的,女混子说了并不算。 第二天到了自训班这边,李胜利先是找了蒲老,要给今天去领导办公室的女混子做好了背书。 李胜利虽说也一直在筹划药剂保密的事,但许多药剂的保密,不是在方子上,而是在剂量跟药材上。 一个剂量,一个道地药材跟替代药材,就是许多中医人也玩不转的东西,更别说外人了。 至于全部方剂保密,那也是说笑,国外无论是中医还是典籍,都有无数。 就跟千金翼方要用岛国的影印版一样,国外的一些医书,可能在国内早就已经绝迹了。 但中医也是离不开这片沃土的,只要是常驻了,慢慢就会变的失真,其实真正能流传的还是附近的藩篱之属,不提累年的仇怨,毕竟文化传承真是一衣带水的。 “胜利,如此立方,怕是失了仁德吧?” 听李胜利说完之后,大概想了一下国外不太能用到的药材,蒲老这边无须数据,心里大概是有谱的。 正常的方剂还好,一些伪篡的,只是为了使用中药材的方剂,在老汉看来,不管用于谁,都是有失医者仁德的。 “蒲老,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西南一带,咱们一年也是过亿的支援,总要找个门路回回血的。 咱们支援就是在变相的参战,由一线化两线,无非这些方子怎么吃也吃不死人的。 无非一两个方子会使人变的狂躁一些,如果所料不差,这一两个方子的药材,来年必然会有专门的大单。” 听到使人狂躁的方子还会被人额外下单,蒲老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许多事,也是有所流传的。 这些话,作为医者真的不好拿出来说,一些能让人对痛觉迟钝的药剂,对中医而言也不鲜见。 “胜利,这话要怎么汇报?” 涉及到这些见不得光的药剂,蒲老这边也很犹豫,外人用倒是不怕,就怕自家人觉着可用,也拿来就用。 “结合典籍跟江湖手段汇报就好,无需遮掩什么的。 这也能变相的提高一下中医大传承的地位。 许多方剂其实还是很好用的,比如我最近摔手之后,所用的外敷药剂,军中并不是不能用只是看如何用。 中医可入军营,传武未必不可的,那位也是形意八卦的传人,军中将星,许多也是精通武行技艺的。 咱们在一行,就说一行的话,由中医涉及传统的武行,这也是为医武不分家,留下些善念。 有些传承,并不全是糟粕,就跟中医不好用科学衡量差不多,武行的一些手艺,只有在军中才有生存空间。 等到了用的时候没了传承,跟现在稍事投入保一保传承,相差还是极大的。” 李胜利这边由药剂转到了医武结合上,蒲老这边也就认可了他的说法。 江湖把式、养生架势,蒲老会的也不少,当年在民国混饭的中医师,多半都会几手的。 但与民国之时,武行好手饭辙很多不同,如今的武行却是渐渐的势微了,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如今传承有些问题的中医要振作一下,带上武行,也算是有了一个同路之人。 “胜利,你是想引张松师傅入军中?” 同在一个营里,蒲老对张松也算是熟识,虽说更多的原因,还是在探究李胜利起复张松的手法上,但要观手法就要看身体的动作。 一来二去的,在武行上有些见识的蒲老,也被张松的真功夫所折服。 “这就不必了,他在这边是避难的。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外面,太极、形意、八极、八卦、螳螂、燕青、戳脚,差不多都是有真传的。 真传这东西,就跟中医的辨证施治一样,有经历才会有手艺。 这些真传的手艺,再不捞一捞,可就真的失传了,各军的大练兵,归于一点,还不是要求兵员素质吗? 这些咱们完全可以参照一下,一路走来的实例,有手艺的士兵,应该在存活率跟立功率上,都要高于普通士兵的。 统计、普查,这不也是科学的手段吗?” 李胜利这些话,既是在转移话题,也是在拉传统的武行一把,至于为北边的事,跟肖龙的事,未雨绸缪,也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 许多时候,想要成事,总要先做好铺垫的。 “又被你娃娃绕了进去,好吧,这些既跟中医有关,又跟中医无关的事,我就依此报上去吧。 胜利,医者仁德,还是要时常挂在心间的。” 随着接触越多,蒲老跟史老一样,也对李胜利起了相同的心思,有些时候,心机过深、手段过于毒辣,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中医信果报的。 即便是为了中医大传承,有些事也怕大传承挡不住,漏了下来,殃及李胜利这娃娃就不好了。 李胜利的狠辣,蒲老也算是亲眼所见,营里后来的这些学员,操练的时候就可见一斑。 正经中医,谁会玩闹一般,‘唰’一大把银针就扎病家身上? 好几次李胜利扎坏了人,自己一个人弄不了,还是蒲老带着一众老汉救的场,想到被吓的一直哭的那一个,蒲老也有些汗然。 当时关心则乱,见那娃娃一直哭,只以为是扎坏了哪,把一众老汉给忙活的,个个额头见汗…… “您老受累,我不是一直在这义诊吗?” 听着李胜利的说辞,蒲老面上表情也是一松,这话说的也在理。 不提别的,李胜利的义诊,即便在蒲老、史老看来,也是可圈可点的,一个高效,就是许多人拍马难及的。 病家来了,扫量几眼直接用药那是常态,这活计可就真的见功底了。 中医的唯心也在这里,有些病看着照片就能治,这你能信? 按照李胜利给出的答复,有些病,会就是会,扫一眼就能治好,不会就是不会,就是病家坐在医师的大腿上,该看不明白还是看不明白。 弄明白了蒲老这边,李胜利继续收拾他的特训班学员,同时也在加紧整理培训赤脚医生的流程。 许多事,虽说结果已经定了,但还是需要一个时间去执行的,下乡这茬,差不多还有一年的筹备期。 这决定着近千万历届毕业生的归属,也涉及到了后续的更多人。 几千万的量级,根本就不是自训班能接待的,面对下面的三百多万村落,这边都没招,更别说几千万人了。 收拾完了特训班的学员,刚刚在医务室坐下,就来了一个熟人,中医司令托付的大学生姜民。 “来了? 咱俩这也是风水轮流转,知道不好了,想来找我托庇一下了? 这茬怕是晚了……” 对于姜民,李胜利的好感不多,他跟王前进那小相好差不多,只是多少还有些底线而已。 “那就给我出个主意呗。 我知道你跟马店集的关系不浅,我看他们村在贩羊,你说去草原是不是个路子?” 放下手里的紫豪笔,李胜利细细扫了姜民一眼,这孙子既算是知进退,也算是不知进退了。 早听话,在自训班操一操家传的中医,随便找个地儿下乡,也就啥毛病没有了。 这时节依旧在想三想四,虽说看着是有退步,但更是不知进退。 “躲? 这你怕是躲不掉的,有些冤仇结下了,错非你是跑出国去,不然管是草原还是荒漠,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有些事我也是受人所托,其实我是不怎么想管你的,冲你做的那些事,就不值得。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了准备去草原,好受虽说一样好受不了,但有个外援,总会好受一些的。 在我这其实很好的,摸爬滚打一遍,只要接住了家传的手艺,比去草原轻省的多。” 知道自己说的话,姜民只能听进一部分,李胜利也没强求什么,听话,那就全了嘱托。 不听话,既然姜民提到了马店集,那去了草原也是条路子,起码眼前来看,对马店集贩羊还是有利的。 “你这太严苛了,哪有草原自由自在? 合着我爹在你这有托付,自在不下去了,你不一样得管我?” 看着无耻且自信的姜民,李胜利嘿然一笑说道: “那你就高看你自己了。 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们无非是个合作者而已,而且你还是处于绝对劣势的那一个。 你去草原,我想帮着马店集贩羊,那去了草原,也得按我的生意经来。 我说羊只一块钱一只,那你就只能收我一块钱,我说羊只能值一瓶酒,那你就拿着那瓶酒,这就是供需之间的不平衡。 敢让我递出去的酒瓶落在地上,那你就是牧草的养料,无非换个人,我一样做我的买卖。 那时节,你可真就成了荒冢枯骨喽……” 看着李胜利冷笑的时候,露出的森森白牙,知道一些传说的姜民,可没当他是在说笑,街上流传,王二愣子身后,还有一位更厉害的爷,说的就是这一位。 面上惹了王二愣子,他最多只是把人揍一顿,或是关化粪池。 但真正惹了王二愣子,或是面前这位爷,那就不是王二愣子出手了,用不着出手,人也就没了,街面上这样的事儿多了。 姜民觉着,街上的这类事,一多半都跟面前这位悠然坐诊,睡过杜家女,还睡了丁家女的李胜利有关,这才是那条不叫的恶犬…… 第560章 风水轮流转(中) 第560章风水轮流转(中) “你就不怕我把有些事说出去? 那女人崩漏,就是出自你手吧? 我虽说不是祖上行医,但也有家传的医术,我虽说不怎么会,但也知道一些的。 你跟王前进做的事,有些也瞒不住人的……” 去草原,姜民这边已经定好了,这是他思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就跟之前的一帆风顺一样。 姜民觉着,他思虑长久做出的决定总是对的,至于李胜利威胁,他也可以反着来的。 “嘿嘿! 这茬不仅伱知道,上面的人也知道是我们干的。 有些事,怕是你的资格不够,还不知道王前进之后做过什么。 找那些个你认为很厉害的人,打听一下,他们怕是连提这事的胆子也没有。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你了。 我这真是有你老子的嘱托,在城里,我就饶你几次,等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界,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嘿嘿……” 冷笑开头,冷笑结尾,李胜利也不想跟姜民多说什么,这算是给他的第五次机会了,还接不住,那两人之间,就真是没缘分了。 到了草原那三不管的地界,说句不好听的,不用他李胜利张嘴,敢多说一句歪歪话,马店集贩羊的那批人,直接就会原地教他做人,弄不好就是另投胎了。 利益所在,就跟杜娇阳要算计她的老师,谢家老妈邹锦一样,李胜利也不会把几次难成的托付,挂在嘴边绊住自己脚步。 再说姜民的家里,也不止有他一个孩子,这个不来自训班,还有几个来的,这也是姜民熟悉自训班的原因。 李胜利虽然设了重重阻隔,但也不禁学员之间消息的传播,自训班里的事,都是可以放在桌面上的。 来了一趟,本想沾点好处的姜民,有些悻悻而归,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微眯双眼的李胜利,瞅着姜民出门再消失,轻轻一叹之后,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紫豪笔。 小圈子的利益区分,就是这么明确,一旦你挡了路,可能前一刻还在觥筹交错的人们,下一刻就要开始互相捅刀子了。 想及函授班一事源于中医司令,李胜利刚刚一叹的时候,就决定了,只要姜民能管住嘴,许多事就得让他一下。 因为李胜利之前的努力,中医司如今可没被取消,他家老的,起复的时间可能也会提前,维持好这份关系,姜民的因素,也是不得不考虑的。 至于司里的事,柳家传人也算是出了大力,只是风水轮流转,有些事,此一时彼一时,宿敌们差不多收拾干净了,后续用不上他们了,也该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有些事了断于风雨之中,再冲刷上几年,将来也就查无可查,了无痕迹。 定好了卸磨杀驴的主意,李胜利写了几个地址,想必,这次风紧,那些人要退回来避祸,路途之上反思己过,到家之后自我了断,该是很合理的解释了。 将几个地址写在了纸上,对着张英招招手,李胜利说道: “自我了断……” 李胜利、姜民在善后,许多人也一样在善后,跟两人差不多的手段,有的选择奔逃,有人选择割舍。 街面上也因此嘈杂了起来,只是这种嘈杂,伴着点疯狂的意味,李胜利跟王前进也不太敢插手其中,免得殃及自身。 因为要善后,王前进这边也接了不少请托,无非是见自训班这边是个门路,还是那话,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从不缺聪明人的。 至于姜民那种,一心想要摆脱家庭束缚,想要另立炉灶,做成自己事业的年轻人,李胜利只能给他一句‘想多了’的评语。 事业真要是那么容易做成,他也就不必想着蹽去草原躲避了。 至于接了请托的王前进这边,则是有些挠头,许多人家的想法跟李胜利一样,都想在京郊附近下乡,这样一来,下乡与否也就无所谓了。 但想到李胜利把弟弟妹妹都送去过偏远的乡下,知道小舅子不好说话的王前进,就只能上门细谈了。 “老李,有些家找到我,想要在自训班这边过一遍之后,让给安排一个京郊下乡的名额。 最好就是太平庄、马店集这类临近城墙的村子,方便么……” 对于这个要求,王前进自觉是有些过分的,风水轮流转这话,现在也是放在哪都好使的,想着许多家大人的求告、托付,这厮也是腰杆子倍儿直,什么时候他还有这行市了? “成啊! 过了自训班的考试就可以。 都是子弟,自小的基础也不错,只要肯下功夫,没啥问题。 至于就想白口占便宜的,那我也没招儿。 刚刚我才把姜民推了出去,那孙子打秋风打到我门上了,我特么现在还愁以后没竹杠可敲了呢!” 李胜利的答复,让王前进的腰杆子又硬实了几分,想到已经渐渐开始收尾的竹杠,他这边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老李,竹杠这茬,以后就别提了,咱们各部门勤跑着点,加上以前的家底,就营里这些人,十年八年,还是可以撑下去的。 竹杠这茬,忒惹人恨了……” 两人有了多少家底,不仅王前进没数,李胜利这边也是一样。 他只知道,城里的夹道仓库那边,防空洞里都堆满了东西。 洼里、马店集的许多房子,都没有用来住人,而是用来存东西了。 王前进所说的十年八年倒是不错,只要还能在黑市弄到大批的粮食,时间再长一点,应该问题也不大。 “吃老本,总会坐吃山空的,赤脚医生以后的投入大了。 许多都得咱们自费,上面如今也不富裕,咱们不开源,只想着节流,那是不对的。” 对于小舅子的荒谬说法,王前进也只能瞪眼了事了,竹杠这茬还能让他敲出高大上,这也是没谁能有这么无耻了。 “差不多得了,家里老王估计,即便没了学生这一节,形势也不会太好,单位里的问题也不少啊!” 王前进带来的这话,李胜利也认同,这就差不多是以后的风雨了,虽说街面上依旧有人,但大多数还是要回归到小圈子。 这也是李胜利不断收缩、善后的原因,小圈子之内,中医大传承已经没什么敌人了。 即便有,也早就被吓破了胆,别看柳家传人就那几个,但造成的威慑,却是让人彻骨生寒的。 <divclass="contentadv">从北向南扫了一遍,李胜利正经的道统之敌,连带着家口算上,也仅是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以后他们怕是也没那胆子张口胡沁了。 毕竟,前车上路还不算太远,不怕亦步亦趋的跟上,他们还是可以随便说话的。 老王的这种分析,也算是对如今实际情况的客观分析,这就是李胜利让他们暂避的原因了。 眼光老王他们是不缺的,缺的只是反应的时间,如今已经算是王炸的末期了,接下来的撕扯手段,也会渐渐归于宦途,风雨又将成为表象跟背景。 如果在外的杜老爹能看清这些,现在怕是已经在加快搜集技术的步伐,准备回国了。 风雨也是一种资历,有了战友情之后,还需要患难与共的,真要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躲风躲雨,那就没有前路可言了。 “这话才对,按照老王的说辞,咱是不是没必要弄那么些人了? 有个李怀德在轧钢厂撑着,就绝对够用了。” 这次,李胜利也是给王前进言明了李怀德的用处,以后自训班这边,弄不好真得借用一下轧钢厂的威慑。 这也是李胜利最初想要让李怀德,将车厂建在安定门外的原因。 等明年底真正的下乡开始之后,江湖规矩就会慢慢的开始淡化,街面上最终剩下的只能是别人眼里的渣滓而已,王前进也要慢慢跟着淡出街面的。 只要不将他发配下去,给赤脚医生扛大梁,就是以后王前进的主业了。 “这么说,以后这街上就不能瞎混了是不是? 老李,这次别说的云山雾罩的,我要是听不明白,在外面惹了祸,不还是咱们俩担着吗?” 听着王前进的拉扯,李胜利笑着点了点头,经过前期的历练,自己这姐夫,也算是心眼够用了,现在还知道玩要挟了。 “你想的那是你王老大做的事,可跟我无关。 但就是这话,以后,真的要正经点了,那卡车换了吧,别弄的跟鬼子进村似的,惹人烦。 等过后再看看,以后这车也得少开,扎眼。 至于子弟们,或是其他的请托,认了就好,但自训班就那规矩,想来就得过一遍,过不去,咱也不收。 那些个既想着占便宜,还想给咱改规矩的,让他们趁早滚蛋。 下乡是好事,是让他们历练的一节,需要端正态度的。 而自训班是咱们俩的事业,咱们的事业不能为了他们的方便,任由他们折腾,任他们折腾,摊子黄了,跟他们没关系,就该是咱哥俩找地儿躲着哭去了。 这就是江湖上的让财不让道,占了便宜还想劫道,咱哥俩也不是好惹的。 给他们说,既然都是圈里人,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下去之后,觉着受不了,也可以通过函授班写信,还是现在这样的要求,咱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讲不是?” 对于子弟圈,李胜利也不讳言利益关系,他就是靠着杜家起来的,有些照顾该给还是要给的。 但那些想给自训班改规矩,跟姜民一样,走个过场,就想占便宜的,李胜利一样该不搭理就不搭理。 自训班这边办的虎头蛇尾,连带着赤脚医生在下面都站不住脚,这也是李胜利之前不给那些实在顽劣的赤脚医生证一样。 给个派遣证都算是照顾了,毕竟让他们占了提前下乡的好名声。 通过函授班、传承班,不断提高赤脚医生的素质,同时延长他们的学习时间,从中筛选出精英,成为中医师。 以这些中医师的出现,将赤脚医生正规化,即便不能将赤脚医生纳入整个中医体系,那也该是中医学徒的实习职称。 听到自己的算计无果,听了小舅子的章程,王前进也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就该让财不让道的。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真让一些人走了过场,他们也真能把好好的自训班弄的乌烟瘴气。 拒绝了占便宜的姜民,送走了来请托的王前进,李胜利这边依旧跟以前一样,除了义诊之外,就是继续整理资料了。 有了闲暇,就使劲操练特训班那边的人手。 义诊这块,最近又有了人员上的改变,原本的一些老病家,又五劳七伤的来了。 只是这次得了间隙,他们没有跟上次那么庆幸,许多事,只有事后才能回味。 有些人,不是靠着李胜利先期的治疗,跟后续的加大药量,只怕也是熬不出来的。 这次老病家们来了,可比之前那次规矩多了,一个个的正襟危坐,即便是跟杜家有直接关系的,也是一样,原因无他,折腾怕了而已。 下午从领导办公室下班回来的杜娇阳,也赶上了这一节,依旧如以前一样,李胜利坐在诊台之后,诊病、开方、抓药。 杜娇阳则是在休息室,或是等候室里来回游走,趁着没人注意,一人给塞上一个小纸包,只是这次里面多了压缩饼干或是巧克力。 这些个吃食,对普通人而言,依旧是稀罕物,但对于姜民那种人而言,就是很常见的了。 而跟黑市联系上的王前进,也有关系弄来这些,巧克力跟压缩饼干,也不是给学员们吃的,而是大刘、跟马小宝他们在鸽子市上的商品。 人手收缩了之后,自训班这边的巡逻队就是两人的直属人手,除了一直跟着的几个人外,马小宝跟刘文广在人手上也有些捉襟见肘。 但如今的鸽子市,也不是之前的鸽子市了,规模比之前小了许多,但利润却高了数倍,当然风险也是同样的。 至于给老病家们加上压缩饼干跟巧克力,也不是李胜利跟杜娇阳瞎嘚瑟,而是街上的东西,即便有钱钞、粮票,也不怎么好弄了。 地瓜都要凭票买了,供应有多紧张,就不能多说了,这也是鸽子市利润高的原因。 老爷子之前发怒,也未必没有这样的原因存在,其实这些老病家,许多人的定量跟供给,是没有改变的。 只是粮本、供给证之类的握在了姜民那类人的手里,这也是李胜利要敲他们竹杠的重要原因之一。 好东西都让他们给占了,自训班这边就要吃糠咽菜了,还是那句话,自训班这边李胜利是耗费了心机,花了大钱、使了气力的。 没道理让他们一群幸进的独占好处,让他们主动分润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561章 风水轮流转(下) 第561章风水轮流转(下) 傍晚下工,见了熟人状况,有些心情不佳的杜娇阳,走着走着,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老李,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想及那些伤痛,要是没有李胜利的指点,怕是也会出现在老杜身上,杜娇阳这边,自打见了那些熟人,心里就不是很痛快。 想着双方之间的位置差距,杜娇阳就很能理解,老师邹姨所说的‘仇上’是什么意思了。 “这有什么,还不是为了一个‘利’字在挣,不争自然没事,但不争也是不可能的。 比无法无天,咱可能比他们还厉害,你今天过去提条件,不就是要挟吗? 之前,谁敢这样? 你那领导伯伯,没一瞪眼把你吓尿啊?” 听李胜利将自己说的有些不堪,杜娇阳抬脚就给了他一下,这死男人也是,话茬尽往人心底捅。 可想及那如剑锋般锐利的目光,杜娇阳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要不是老师邹姨最近教导得力,她怕是也得跟冯茜一样出丑。 踢完之后,扫视一下周围,杜娇阳上前挽住李胜利的臂弯,轻声说道: “还说呢! 要不是伱后边的主意不错,今天恐怕就是最后一次去那边了。 知道领导伯伯怎么说的吗? 这时候能出这个主意的,也就是医术精湛,能看病的人了。 你想藏、还能藏住,那是领导伯伯不愿意跟你计较,他也说了,你的事,有的看的过眼,有的差强人意。 还说了,许多事不是他不想关注,只是精力有限,许多困难,只能你自己去克服。” 杜娇阳说完,李胜利也是额头微微冒汗,许多阴私里的东西,不是说真的没有证据就没法处理。 只是许多人的关注点,现在不在这上面,等要关注了,风雨又会将许多东西冲刷干净,那时候即便关注也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说白了,这还是灯下黑的道理。 “烛照万里…… 那边洽谈的时候,是不是直接被人拿捏住了,很被动啊?” 四个字揭过不该触及的话题,李胜利就转头问起了杜娇阳正事的进展。 “大致上是差不多的。 其实主要谈的还是价格,人这次直接要给原价,不认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 你说四大洋行骑虎难下,咱们也是大哥不笑话二哥,一样骑上了老虎。 因为之前的二百七十九倍,即便差了一点,整条线都要受影响的,毕竟王前进干娘他们,也一直紧盯着这块呢。 之前的洽谈就是,咱们坚持咱们的二百七十九倍,他们说他们的销售问题。 更多的时候,我方还是在听他们倾诉,倒是学了不少销售方面的知识。” 听到杜娇阳说的大概情况,李胜利也是嘿然一笑了事,这就是主客之位的改变,去年这边抓着中药材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产能,自然是坐在了主位。 今年人家有了库存,这边想要再次从港城出货,就完全变成了客位,属于受制的一方,这也是很典型的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了。 “销售知识? 那只是嘴上说的,霸盘的买卖能有什么销售知识可言? 之前咱们这边也是受了涨幅倍数的影响,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四大洋行那边,探知了我们的底线所在,二百七十九的倍数,是肯定不能动的。 这样一来,洽谈的时候,一些话术也得运用到位了。 初期的洽谈只能以一年的专营权为期,就此展开谈判,至于态度,依旧是跟之前一样,让他们以为咱们专营权期限的底线,还是不能动的。 不然那边就会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你五十年、一百年的独家经营权,那也是符合他们利益的。 可这样一来咱们就会跟他们的殖民地种植户一样,会被一直吸血的,这一点,明天去上班还是要说清楚的。 而且,这一点也很重要,需要那边再往上报备一下的,不然怕有萧墙之祸。 专营权,这也是很敏感的话题,这茬说不好就成洋奴了,一定要特别提出来。” 听到自家男人说完部分细节,杜娇阳这边吐了一下舌头,如今大面上她还能看个大概。 具体到专营权后续这样的细节,听到之后,她也能想到,只是自己去想,就很难想到了。 这茬跟中药材出口无关,但跟洽谈人员的安全有关,真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这时候,也真是难办。 许多正事被胡闹打断,其实就是胡闹有道理,换谁来处理,也一样处理不了的。 “还有什么细节要注意?” 想到自己这次能从细节上参与药材出口这事了,杜娇阳这边也燃起了斗志,想要在出国之前多学一点东西。 “虽说主客异形、悬殊异位,但咱们该有的硬气还是要拿出来的。 再次洽谈,就要拿出最后通牒的气势来。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你敢阻拦,我就敢大军压境。 你不接一年的经营权,我就去西南另辟新通道。 总之一句话,还是跟去年药材断档之厄,给他们紧迫感一样,咱们也得拿出大国风度,让他们瞧瞧啥叫能把人吓尿的气势……” 话虽说说的很有气势,但李胜利心里也有无奈,这跟街面上的穷狠、穷横,也差不多了。 觉着有些气闷的李胜利,突然看了看北边,心里一动,就不再跟杜娇阳说什么了,只是一路默默的走到了王家老宅。 见李胜利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住,知道他在想事,杜娇阳也没再打扰他,只是跟着一路回了王家老宅。 沉默不语的吃完了饭,端起茶饮,李胜利才沉声对杜娇阳说道: “骄阳,你说华尔街的资本入局,是不是想着跟我们缓和一下关系? 亦或是华尔街的资本,打着缓和关系的名义,到港城那边捞钱? 咱们面临的是南边封锁,北边抵制的局面,老美自北部湾增兵之后,大军压境也有两年了。 如果按韩战的结果来看,他们是怕我们的,因此我更倾向于前者。” 李胜利这个说法的跨度就有些大了,从中药材出口到西南局势,有些吃惊的杜娇阳,就没能接住他的话茬。 “老李,你什么意思,我没怎么听明白?” 一边问着问题,杜娇阳也在理解着李胜利刚刚的说法,说是没听明白,只是她吃惊之下,脑子不怎么转了。 作为女子弟,出门在外,怎么也得聊上几句国际形势的,这也是如今的大环境。 即便是在风雨之中,对于外部的警惕,这边也是一刻也没有放松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管内部闹成了啥样,对外的时候,还是当初的一股绳。 将出口的买卖跟战争挂钩,对杜娇阳而言,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李胜利能分析出华尔街资本入局的目的,这个就有点厉害了,杜娇阳看向自家男人的目光,也带上了钦佩。 如今看来,老杜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虽说李胜利依旧不怎么是个物,但总的来说,对她不错,对杜家也不错,这样的男人在杜娇阳看来勉强及格了。 当然对于杜家女婿而言,李胜利差不多就是满分,及格,是杜娇阳自己的分数线,即便之前为李胜利生了孩子,但对于自己这个男人,女混子依旧是没有归属感的。 如果李胜利知道,他贴合时局的分析,能让女混子对他有了归属感,那降服杜娇阳的手段,就很简单了。 将刚刚的分析重复了一遍之后,杜娇阳这边也给他比出了大拇哥。 “老李,你道行挺深啊! 早前我还没看出来,现在看来,你干中医还真是白瞎了。 等老杜回来,你跟着他混吧,前途无量啊!” 听着女混子的夸赞,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运气比杜鹏差了太多,真是不适合混宦途,还是混中医界更自由一些。 这段时间我跟王前进虽说做了好事,但也做了坏事,有些事别说是证实了,就是怀疑,我的宦途也是没有前路的。 刚刚说的那些,你明天可以在领导办公室说一下。 现在咱们说说家里的事。” 形势,让回家路上的李胜利又看到了机会,北边的事也快了,如今布局还算是来的及。 李胜利觉着自己刚刚的分析,也是灵光一现了,这就是看的多听的多所带来的好处了,分析出华尔街资本的暧昧态度之后。 李胜利就想到了部队那边的机会,肖凤探亲还没回来,正好成全一下肖家的肖龙。 可肖龙只是一个副排,本事再大,放在大面上,也只能算是一个大头兵,之前杜娇阳说的丁岚,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什么家事,你说。” “后窝丁岚的事。” “孙子,差不多得了,我还在呢!” “跟丁岚关系不大,我想把肖家的肖龙,跟谢家、丁家绑在一起。 谢婵那边的怎么样了? 如果已经离了,就让肖龙娶了她,然后让丁家五虎起头,咱们谋划一件大事。 这事做成了,杜家、丁家、谢家、王家,差不多就互成犄角之势了。 不说是一体同心,那也是共同进退,对回国之后的老杜,也是个臂助不是?” 李胜利当面提后窝丁岚,差点气歪了杜娇阳的鼻子,但接下来的话说完,女混子脸上的笑意就遮不住了。 “这还差不多。 倒是可惜了丁岚那傻姑娘,这两天我把她拉来家里,你跟人家正经处处,别跟对关晴月似的,只把人当个物件。” 一听李胜利是在为杜家做谋划,杜娇阳直接秒变腹黑女,对于把家里搞乱,女混子也是有依仗的。 李胜利这厮,虽说不是好人一样也色,但还算是有节操的,杜娇阳自认自己比关晴月不止差了一筹,结果就是将关大丫头推给他之后。 除了有限的几次让关晴月怀上了孩子,李胜利并没有多动她,而是经常折腾大着肚子的自己。 关晴月都跟个物件似的,就别说其他女人了,李胜利这人做事的目的性,还是很明确的。 “老李,你说怎么才能把四家连在一起?” 如今除了丁家,王家跟谢家算是跟杜家关系不错,但杜娇阳也知道,这只是共患难而已,比李胜利说的共同去做一件事,还差了不少。 “之前我在自训班,跟蒲老说起过传武进军营的事。 肖龙是八卦高手,丁家又有五虎将,要是他们能连在一起,这事打个申请也就成了。 最好弄个特务营之类的,特务大队、特务团就更好了。 这事先要瞒着王家,咱们跟肖龙、丁家五虎对好了,才能让谢王两家进行操作。 至于老丁头,就他那性格我看还是算逑吧,别让他直接参与了。” 听李胜利说完,杜娇阳点了点头,丁家五虎跟肖龙所在的部队、驻地,她都不清楚,这事还要先瞒着王家,只能找谢家打听一下,交个底儿了。 “老李,你的意思是让我找谢叔?” 得到李胜利点头默认之后,杜娇阳这边也就有了章程,自家男人跟丁岚的事,还是要先敲定一下的,不然就平白让丁家占了便宜。 “老李,药材出口那边,态度强硬完了呢?” 丁家跟肖家的事,还是因为药材出口牵扯出来的,说完之后,杜娇阳这边又回归了正题。 “强势之后,自然就是退让了,给他两年的经营权,再给他美军这个新市场。 庞大的资金压力之下,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开中药材的安南通道。 咱们这边剩下的就是准备打包发卖药材喽…… 对比之前对华尔街资金动机的分析,四大洋行想继续熬鹰,华尔街的资本也会促成今年的买卖。 洽谈过程之中,要注意洽谈人员态度的改变,一旦证实此事。 咱们这边就可以试着谈以物易物的买卖了,这笔买卖要分两次谈。 第一次谈老美的技术设备,第二次则是私下接触四大洋行,以老美的技术设备价格为参照,逼着他们内耗。” 因为之前李胜利对局势的分析,让杜娇阳这边起了好感,这一通组合拳说完,女混子看男人的双眼都带上了水光。 想着今天开始上班之后,就没了的孕吐,一时间,杜娇阳看着灯光下的李胜利,格外的顺眼…… 第562章 自找麻烦(上) 第562章自找麻烦(上) 杜娇阳去领导办公室不怎么正经的上班之后,王前进也开始在闲置军营上班。 上午跟下午的一段,他就接替了杜娇阳的任务,李胜利坐诊,王前进忙着送东西。 看着日益增多的老病家,李胜利轻轻一叹,短短半年不到,许多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垮了。 与这些坚持下来的不同,许多人怕是再也来不了了。 许多事,越是善后的时候,越是危险,对于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李胜利也真是无能为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前进悄悄从药柜上面,拿了一瓶去年弄的菊花白,李胜利这边也没说坐诊的时候不喝酒。 郎舅两人对坐,就着一碟荤油蒸咸菜,开始了小酌。 “老李,你是对的,许多时候,都是我在装傻充愣,不愿面对。 如今看过之后,我才知道,咱们那时候的竹杠敲的还是轻了,就应该跟书里说的那样,对他们敲骨吸髓。 你是没听着,这丫头当时哭的可惨了,哭过之后,她自己那一关算是过去了,可我就跟老鸨子差不多了。 看着饭桌上狼吞虎咽的丁岚,想着当日因为蛔虫吃不下炸酱面的小姑娘,李胜利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杜娇阳,见女混子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那些人,就不要招进自训班或是函授班了。” 有杜家、丁家在,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那将来的李胜利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 王前进是个没正经下过乡的,对于下乡,他的观感无非就是城郊而已,李胜利的阴狠他也体会不到,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 你孙子到时候离着我远点,免得他们一块揍我,就是不揍我,崩我一身血也不好看不是? 丁岚这样的小丫头,也不是城里的个例,只是许多人选择不说,或是淡漠了。 这茬口,有些单纯的丁岚,还真的信了。 “嗐! 至于跟王前进斗嘴,不过是放松一下而已,等附近报到完的老病家回来,郎舅俩也就停下了斗嘴。 看到这一幕,李胜利轻轻的一叹,幼稚天真的小姑娘,也知道忍辱负重了,看来前段时间,过的还真是不如意。 许多事,天下乌鸦一般黑。 做过了,还敢来自训班或是函授班,不好好用功来讨便宜,你的救济名册,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到了这就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给杜娇阳说,跟你在家的时候一个样。 不要说下乡,仅是没了父母的照料,多少有点单纯的丁岚,就差点被磋磨碎了。 老病家们报到完了,还会回来,保不齐就有这俩的熟人,因此李胜利也没留两人,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就把两人打发回马店集了。 “差不多得了,给人换上套军装,这么整,确实也有点过分。 小姑娘的泪水也不禁从两腮滑落,自打父母去了地方,这是她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或许当初,谢婵早点回来,那边还有一线生机,但有些事谁又能想到呢? 但说归说,做归做,丁岚的哥哥不来,你不能嚯嚯她。 老李,邹姨今儿也说了,现如今还成,以后,杜家跟三家关联,用处未必太大。 许多事不做,就是独善其身,就能干干净净;做了就是自找麻烦,自求因果,没法说的。 上面已经提出了风雨之中要节约,四九城这地方,这段时间的供应格外紧张,李胜利估摸着,家里的定量怕是也只能将将够上平均线。 你们先回家吧,让徐小雅弄几个好菜……” 只是泪水却止不住的从两腮滑落,有的落在了衣服上,有的落在了桌面上。 眼巴巴的看着李胜利慢悠悠的换了衣服,开饭之后,一口软滑的蹄筋,让已经折磨了她好一会儿的肚子安稳了下来。 李胜利找丁岚,那是有正事要做的,男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即便不会为了前程卖儿卖女,但为了充满正义感的大事呢? 王前进羡慕的扫了一眼小舅子,想了想差点给他整死的小相好,想了想家里老王的三接头,果断的放弃了接茬撩骚的想法,疼不说、还伤命,这活儿他基本玩不转了。 婵姐那边守寡了……” 把这些人钉死在这些最艰苦的地方,咱们下去的赤脚医生就可以流转起来了。 因为供应紧张,营中那些顽劣的,就没管饱这个待遇了,今天供的应该是加了盐的瓜秧汤,一人两碗,这伙食吃上三天,饿的双眼都要冒绿光。 杜娇阳直接被气歪了鼻子,王前进的一对儿牛眼差点掉地上,本就有些局促的丁岚,却开始捏起了衣角。 看着于细处还有待磋磨的女混子,李胜利说道: “得了便宜卖乖,今儿下午让她洗澡的时候,你在山上怎么让杨姐吓唬我的,我就怎么让杨姐吓唬她的。 “孙子,甭在这骂街哈。 还是那话,在自训班只要端正了态度,只要有长进,他们在外面做过什么跟我们无关。 “以后就住在家里吧,想吃什么就说。” 听到李胜利说,谢婵守寡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杜娇阳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男人,想要探究一下缘由。 有些事不做不成,但做多了也是过犹不及,许多事李胜利都是顶着杜家或是姐夫王前进的名义做的,但愿好处落在了他们头上,果报也一样会落在他们头上。 就知道苦难对小姑娘丁岚,不是什么历练而是摧残,这对大多数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女孩也一样,或者说苦难,对大多数女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历练。 有些时候,资料的缺失,也是没办法的……” 我估摸着,我这老师,还是对谢婵的归宿有想法。 三杯过后,李胜利就放下了酒杯,吃起了地瓜秧跟棒子面做成的菜窝窝,这东西偶尔吃一吃还算是新鲜。 常吃,那可就不是什么幸福的事了,但对营里的绝大部分学员而言,管饱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因为跟肚子息息相关,所以营里的绝大部分人,背功都是可以的,态度也是可以的,这样瓜秧汤才是顺菜窝窝的菜汤,而不是主食。 当初我扒丁岚裤子的事,不是你孙子传的? <divclass="contentadv">你特么传个谣言也就张张嘴的事儿,如今我特么在圈里,不就是朝三暮四的典型么? 话说回来,因为你的谣言,丁岚这段怕是没少吃苦,丁家五虎回来了,揍我还是揍你,也是指不定的事儿……” 半下午的时候,老病家们纷纷回去报到了,杜娇阳这才领着穿了一身朴素衣服的丁岚,进了医务室。 调理丁岚,即便是腹黑的杜娇阳多少也有些不忍,若不是面前的男人李胜利,或许她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扫了一眼有些气滞的姐夫,李胜利也不想在这些事上跟他深谈,他是不愿面对了,许多事都是自己这个小舅子,让肖虎找人帮他面对的。 但动作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洗澡的时候,院里的女人都去帮忙不说,洗完澡之后,换上的衣服也是徐小雅的。 见丁岚吃的差不多了,李胜利这才缓缓的开口。 想着自己有些凄惨的小相好,看着面前三妻四妾的小舅子,王前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做事就会有代价的,许多人,下去之后,即便能回来,也已经结下了仇怨。 这样咱们既帮别人筛选了下乡的地方,也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地方,死硬,那就让他们回不来。 孙子,有些事嘴上说说是一回事儿,真做了,那就是自找麻烦。” 与桌上的各色荤菜相比,几乎勒在身上的大红斜襟,小老头李胜利如狼一般的贼眼,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话该不该说,需要看看谢婵的精神状态,逼迫太甚,容易适得其反。” 这年月,就别看这些了,顾好了自己,才是老正经。 时常吃不上饭不说,还不断地有苍蝇骚扰她,这也是今天在义诊点,李胜利说她大腿又白又滑,丁岚没有转头就走的原因。 伱以为这就结束了? “孙子,你牛,你特么真敢三妻四妾啊? 等特么丁家五虎回来,知道你拿着他们小妹玩这个,不砸碎了你才怪呢! 我说想压一压她身上的娇气,但你也不好太过分,压的厉害了,只怕她失了本真。” 咱们也是一样,有些人的现世报就是咱们,以后机会多了……” 谢婵越是强硬,对面也必然更强硬。 今天,他见到了家里老王的战友,老娘的同事,想着之前笑脸打招呼,叫着叔叔、婶婶的长辈,王前进心里也憋住了一口气。 听着姐夫王前进,张嘴就要断人前途,李胜利回道: “那子弟们的请托,咱也不用接了。 “如果早点低头,就没有以后了。 “丁岚,你的腿又白又滑,真好!” 真有本事,对上咱们试试,我保证让他们恨家里爹妈少给他们生了几条腿。” 结束了义诊,回到马店集的王家老宅,虽说半下午的时候,被自家的死男人气着了,但跟李胜利见面就是腿又白又滑差不多,腹黑的杜娇阳,嘴上对丁岚虽说很客气亲切。 即便是有人照拂,这段时间丁岚的日子也过的很不如意,自打拒绝了杜娇阳进入自训班的邀请之后,她的日子就过的艰难了。 我这按你的说辞来的,以后这傻丫头,怕是在你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了。” 一餐饭吃完,让徐小雅带着丁岚下去休息,李胜利夫妇则是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孙子也是命好,大老婆领着小老婆,想着差点把他逼死的小相好,气的王前进眼球都充血了。 “老李,你孙子真不是个物。 自打老丁夫妇去了地方,丁岚这边也真是没了依靠,起初还能靠着搬家时候带的一些家底过活,可稀里糊涂的,家底很快就没了,暂住的地方也被人盯上,不敢回去住了。 李胜利也清楚,他不是丁岚的良配,丁岚也不算是他的良配,但有老丁头、丁家五虎在,丁岚就是个很不错的纽带。 李胜利回家之后,也是让丁岚备受折磨,尴尬虽说也折磨人,但比不上后厨传来的饭菜香味更折磨人。 而杜娇阳给丁岚的理由也简单,姑娘就该穿姑娘的衣服,可如今的女混子穿的可是旧军装,哪有什么姑娘、妇女之分。 见到丁岚,王前进的牛眼一瞪,李胜利这孙子,可是真不避人了,大的领着小的来,不是揍…… 有些事,坏就坏在了刚强上,你用刚强可以挡一波,但总有不怕你刚强的人在。 刚刚将肚子填到不饿的丁岚,听到李胜利的话之后,也有片刻的沉默,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闷头吃起了桌上丰盛的晚餐。 别吹,你真的站到了他们那个位置,你也是逆来顺受的那一个,大势之前,挡无可当的! 在事儿上,于公于私,李胜利都拿捏死了丁家五虎,如今难办的还是谢家的谢婵。 之前王前进虽说听过看过,但终不如在义诊点直接面对,看的更清楚。 要不是丁家的冯大姐交游广阔,在城里熟识的人不少,加上王前进跟杜娇阳的照拂,丁岚说不定就三餐不继了。 相比于身材有些娇小的徐小雅,生活条件一直不错的丁岚,穿她的衣服就有些紧了。 而他们就是赤脚医生们的反面典型,不好好精进的,那就跟着他们一起钉死在那。 那特么算是你舅哥,你要是够狠,我就看你揍他们。 那些个人物,要本事没本事,要胆魄没胆魄,他们凭的什么肆无忌惮。 “为什么这么说?” 里面阴私、残暴的东西太多,李胜利这边也是只想好的结果,不想坏的过程,如果都过一遍,那他心里的戾气就太多了。 谢婵退让一步,对面的人也就不会迎头而上了。 说完了大致的情况之后,杜娇阳也带着歉意,说了谢婵那边的结果,许多事,都是女混子之前想不到的。 屋里的王前进,刚刚进来的杜娇阳、丁岚,都没想到李胜利会这么打招呼。 有些事,虽说可以提前预料,但做事的时候,总要有人配合的。 可惜,谢婵次次把握不住机会,或许她是对的,也或许我们是对的,但事情有了结果,再追究孰对孰错,就没多大意思了。 如今对谢婵而言,能否正面面对,才更重要一些,事情远没到结束的时候,自找麻烦还是不可取的。” 第563章 自找麻烦(中) 第563章自找麻烦(中) 对李胜利而言,许多事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这也是拉一把的为难所在。 许多人并不像在马店集、洼里、山上,或是自训班待着的一些人一样,遇事的时候,有个圆滑的变通,你拉一把他就跟着你走。 谢婵这样的把把拉不回来,弄不好还会举报你;姜民那样的,想要占尽便宜之后,再跟着伱走;这类就真的不好拉了,动辄就会拖出手相助的人下水。 如果是单枪匹马,李胜利或许会不顾麻烦多试上几次,但身后的牵扯太多,许多事,他也只能量力而为。 在谢婵这事上,李胜利跟谢家老妈邹锦的态度差不多,看法也是差不多的,邹锦其实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只是有李胜利这个更好的选择,她那边也就没对女儿谢婵如实相告。 有些事,就跟老丁头夫妻去地方,谢家夫妇分道扬镳在城里,王家让儿子认干娘差不多,在说法上或许有区别,但最终的结果又大差不差。 小圈子里的许多事,殊途同归才是道理,不一样的路走出了不一样的结果,那就是目的地选错了。 在利益的选择上,老丁头那边是坚持,而邹锦或是谢家,则是淡漠应变,这也是宦途之中,很常见的两种选择。 或许老丁头才是对的,但看结果,邹锦或是谢家、王家,也未必是错的。 “我……” 谈及新寡的谢婵,杜娇阳这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如果自己当时少点算计,或许自家男人出面,谢婵那边就不会如此了。 “与你无关,邹姨都拉她不回,换了谁也是一样,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 跟如今的丁岚一样,她今天选择了逆来顺受,以后也是一样的。 你不是也想让她这样,便于你之后回国还有家在吗? 其实丁岚这事,比你想的要深,对你的作用也更大,别老想着我是占便宜的那一个,你才是!” 听着自家男人的安慰,又听着他有点无耻的说辞,杜娇阳也被气笑了,这死男人,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弄个小的,还想让她们俩都心悦诚服,也是拿捏人没了下限。 “那您说说,我倒是想洗耳恭听……” 看着女混子脸上,略带嘲讽的笑容,李胜利淡笑了一下说道: “肖虎跟丁家五虎弄的特务营,不管他们用不用的上,最终那些兵员,还是要转业的。 转业之后的去处何在呢? 如果你在外面赚了大钱,可不可以接收他们呢? 之前我给你说过,要跟领导要人,而这批退伍的精锐,就是你的另一批人了。 知道怎么用吗?” 点出特务营人员的最终归处,李胜利这边就停下了话头,有些事,也该教教女混子,那就是出去之后到底该怎么混。 “你直说好了,你的谋算太深,我能想到的只能是保镖。” “保护、暗杀、劫掠、押运,甚至于战争。” “老李,你这就有些开玩笑了吧? 哪国会允许你这样? 有些话,即便是私底下,也不能瞎说的。” 李胜利提出的作用,女混子这边真就不敢接茬了,无法无天也得有个限度的。 但对李胜利而言,这就是资本的常态了,因为国内的有些力量不可能为杜娇阳所用,所以就只能自己打造一股力量了。 而退役的大国力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让你去观摩今年药材出口的原因所在。 四大洋行,如果真的行政阻拦,你怎么办? 有这股势力,你去他们的地盘搅乱,让他们整个系统乱做一团,阻挡还会在吗? 亦或是说,支持阻挡的人都没了,阻挡还会在吗? 武装押运强行闯卡呢? 亦或是直接摧毁他们的阻拦手段? 许多生意,做成与否,还要看盘外招的,你即便面对的是必输之局,但对面没了主导,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来,还会必输吗? 这就是这批人的用处了,盘外,才是你真正实力的体现。 同时,一统国外的江湖,你也得有一锤定音的力量,特务营的退伍人员,就是这种力量。” 人员的作用李胜利虽然说的清楚,但还是超出了杜娇阳的接受能力,这些作用在女混子看来,就真的跟开玩笑差不多了。 虽说她也觉着,这些人员可以用,但绝对不认同是该这么用的。 “老李,这我得好好想想了…… 谢婵那边,你给接回来吧?” 杜娇阳所谓的好好想想,肯定是要去找老师答疑的,想着新寡的谢婵,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成,边看边想,别忘了给肖龙以及丁家五虎疏通一下,让他们早点过来见一面。” 现在部队那边也基本取消假期,别说是部队了,如今城里的有些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一样。 第二天一早,被喊起来晨练的丁岚换了一身让她心里舒服不少的旧军装之后,看着屋里轮番给两个孩子喂奶的几个女人。 本就因为晨练变的红彤彤的小脸,差不多都能滴出血了。 在知心姐姐杜娇阳的撺掇下,给准备出门坐诊的李胜利,羞怯怯递了衣服换上。 等李胜利出了门,她才有些嗫嚅的对准备去上班的杜娇阳说道: “杜鹃姐,我想回城里……” “回去干什么? 挨饿、睡桥洞、弄一身虱子,万一晚上让人嚯嚯了,还不如在这呢。 屋里给你留了饼干、巧克力、奶糖、干果,真要走,也得吃完了再走。” 没怎么理会傻乎乎的丁家女,杜娇阳这边给了她交待之后,也坐着来接她的伏尔加金鹿去上临时班了。 被留下的丁岚,在院里踯躅了一会儿之后,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踏出院子。 她在城里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只是不敢回去住而已,与其住自己的宿舍,真是不如住桥洞或是在外面住在教室里安全。 被杨玉莲领回屋里,吃着以前常吃的干果零食,又掉了几滴眼泪的丁岚,不得不在王家老宅这边住下了。 原因也很简单,如今外面越来越不安全了,别说是吃饭了,想找个住的地方也很难。 李胜利到了自训班这边的义诊点,今儿王前进来的比他早点,扫了一眼一如既往的小舅子,王二愣子有些酸唧唧的问道: “孙子,做了丁家的新姑爷,感觉咋样?” 坐下之后,将药箱归置好,李胜利才慢悠悠的回道: “没有的事儿别胡沁。 城里这段是不是还不安稳? 有些人能拉的出来吗? 谢家的谢婵,你今儿上午给接回马店集吧……” 听到李胜利要接谢婵回马店集,王前进瞪着眼看了他一会之后,说道: <divclass="contentadv">“要去你去,我特么不去。 上次我接了老谢的差事,要接她们夫妻出城,收拾了几个人,婵姐不领情不说,还‘咵咵’给了我俩嘴巴。 那特么就是个不知好赖的疯婆子。 她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没她什么事了,你能去。 她家也是犟种凑一对,不让他们俩胡沁,就特么管不住嘴,那两口子就不会服软。 怎么,你想帮着报仇? 这事按你说的慢慢来吧,别去自找麻烦,跟她公公家有关,深着呢。 名单我这有,慢慢的找后账吧……” 王前进跟谢飞一起从小玩到大,对谢婵自然也是熟悉的,拉谢婵的人,可不止杜娇阳一个,邹姨、王前进都试过,什么招都用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王前进去的时候做事激烈了一些,反而被谢婵俩嘴巴给抽了回来。 “成吧,地址给我,我这就过去,老病家来了,让他们等等。” 王前进的话基本可信,他说谢婵没人管,那肯定就是没人管的,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要了地址,开着杜娇阳的威利斯,拉上张英就去了城里。 谢婵住的地方,是原本宿舍楼外的一处小院,倒是跟王前进说的差不多,僻静无人。 李胜利将车停在角落之后,也不招呼直接就推门而入,有些乱糟糟的院里,坐着一个身着浅灰色列宁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 现在的平镜一眼就能看出来,看着装扮有些不伦不类,但眼神清澈平静的女人,李胜利生出了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 “婵姐吧? 我叫李胜利,跟我走吧。” 进院之后,李胜利也不客气,自报家门之后,就要带着谢婵离开。 “杜鹃的男人,跟谢飞、王前进混在一起的那个? 之前我看你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你的觉悟也这么低。 这个时候是讲究个人利益的时候吗? ……” 听着依旧硬气的谢婵,说着不相干的话,李胜利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事之前跟我没关系,但最近跟我有关系了。 你长的不错,也没生养过,算是挺不错的一个女人。 杜娇阳过段时间要出国,邹姨本来想把你许给我的,但我觉着咱俩三观不合,就把你许给了一个大头兵。 这是我的买卖,你是我的商品,走吧,别逼我用强。 跟着我,或许你就能看清做人的下限所在了。” 说着让谢婵吃惊的话,李胜利手上也没闲着,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既对她做了评价,也给了她接下来的去处。 “你疯了吗?” 摔开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谢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胜利,这些话,怎么能说的出口? “不! 我没疯! 是你快疯了。 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跟我走。 不然我就给你几个嘴巴,踹两脚,堵上你的嘴,再把你拖上车拉走。 你看,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最好收拾一下跟我走,别给我惹麻烦,也别让自己不舒服。” 见了谢婵的表现,李胜利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独自留下了,有些时候人太端正了,就跟神经病差不多。 谢婵,多半是被人当做疯子丢在这的。 听了李胜利的威胁,谢婵也没怎么反抗,依言收拾了东西,就跟着李胜利上了车。 “为什么他们之前几次要接你回去,你不跟着走,反而跟着我走?” 顺利的接上了谢婵,李胜利也有些纳闷,之前来的个个碰壁,自己怎么会这么顺利? “因为之前他们跟我讲道理,讲不过我,我自然也不会跟着他们离开。 在你眼里,我看到的是淡漠,知道你说了就会做,我也想看看你把我卖给什么人了,也想看看你说的下限所在。” 开着车,回头看了看目光清明的谢婵,这是一个特立独行、不符合时代的女人,倒是可惜了。 杜娇阳、邹锦、王前进几个,即便是如自己一般,用强拉的手段,谢婵也不会跟着他们走的,因为她能看清你的态度,稍有忌惮,就不可能把她从城里拉出去的。 可三个人都有忌惮,所以,谢婵就留在了城里。 回到自训班的义诊点,李胜利也给谢婵诊了脉,很平和的脉象,理智而冷静到近乎没有感情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看了看一脸谄媚的王前进,又看了看冷静的喝着补中益气汤的谢婵,李胜利开口说道: “婵姐,有没有兴趣跟着杜娇阳出国?” 想到谢婵学的是数学,李胜利也给了她另一个选择,这样的人很适合搞科研,也真的很不适合做女人。 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冷漠无情,或许是受了数学的影响,给她另外的机会,或许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不! 我要看看,最终是谁对谁错。” 看着逻辑清晰,但不能被现在的大多数人接受的谢婵,李胜利轻轻一叹,这样的人,生在以后还成,现在么,真是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了不合时宜的环境了。 “这事没对没错的! 错的人不一定全错,对的人也不一定全对。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千百年来的历史,诉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你的等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出去,接着上学,找一门适合自己的科目,深入的研究下去,更能体现你对这个时代的价值。 等在这里看结果,那注定就是我说的那种,没对也没错,你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而已。 婵姐,出去还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留下,可能就是不断去生孩子养孩子了……” 第564章 自找麻烦(下) 第564章自找麻烦(下) 李胜利的说法,倒是让冷静的谢婵,脸上多了一些思考的表情。 边上一脸谄媚笑容的王前进,则是不断地给小舅子打着眼色,谢飞的这个姐姐,可是轴的厉害,喜怒无常不说,许多时候,还能看穿你心里在想什么。 想起有次对这位婵姐起了遐思,被她当着谢飞的面点破,闹得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差点分道扬镳,王前进就渐渐疏离了这位谢家的婵姐,跟她站在一起,可是相当难受的。 “我学的是数学,国内国外对我而言是一样的,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帮我弄些学习资料。 你说我以后要生孩子,我答应伱了吗? 你想让我给谁生,给你还是给别人? 不断生养,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见婵姐又有些生人勿近了,王前进果断的躲远了一些,这时候的婵姐,怼人可是往命根子上怼的。 “算了,你有些不合适。 本来我想着给你一个圆满一些的家庭,看这样子,家庭对你也不是什么牵挂,未免将来纠缠不清,还是算了吧。” 尽量善待她吧,作为女人,她还是有副好皮囊的。 胜利,如今接不接纳她,已经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她说了算。 “那是肯定的,至于是把你当真正的大人对待了,还是别的,我也说不准。 女儿异于常人,邹锦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心里之前有奢望,没想到这俩却私下达成了一致。 许多事,她少了圆滑,说话直指人的本心,即便是父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孩子吧? 她跟那家人之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 这个女人跟着你,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事到如今,邹锦也不得不和盘托出了,李胜利听完之后虽说有些挠头,但也想到了一个职业,只是他也不太清楚这个职业的内幕。 这样的问题,她也问过老谢,这就是她跟老谢互相拍桌子的原因。 丁家五虎,就是他的麻烦所在,不过比起隔壁的谢婵,五虎、十虎的,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麻烦,大势碾压之下,五虎也得做背着父母卖妹妹的脏活。 谢婵这样的人,就跟张英、王芷也差不了太多,虽说人的经历不一样,执念也有所不同,但大致的结果相同。 如今的小舅子,在王前进的眼里,已经跟色中饿鬼挂上钩了,他家里还真有个姐姐没对象,但也不可能跟李胜利扯上关系的。 但又多了怕被你疏离的惶恐,就跟我之前谈恋爱一样,看清了但依旧有奢望,最终……” “邹姨,这个火坑,我不跳也得跳呗?” 只是相对于张英,肖长弓那边心里还有寄托,真要是换个环境,没自己拉扯一下,这仨,能活几年还是未知呢。 张英跟肖长弓,感情破裂那还是比较好的说辞,真细究起来,两人对于家庭而言,都是完全不合格的产品。 但他真是理不太清其中复杂的关系,只能照着经验尽量细致的描画了。 “老李,不能吧? 但有了丁家这个臂助,或许还是得大于失的。” 闻言,谢婵诧异的看了李胜利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回道: 听着谢婵的不避讳,李胜利一叹之后,轻声问道: 这样咱们也可以亲上加亲不是?” 老丁头的儿子教的越好,李胜利这边的难度就越低。 “他对你不好么?” “老王,你家里有没有没结婚的姐姐妹妹之类?” 李胜利这边也是轻轻的一叹,回了王家老宅,这些个不正常的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胜利遇上的不正常的人家太多了,也不差谢婵这么一个,宦途的小圈子,本就不是正常的圈子。 “有些时候,女人就不能长的太好看不是么? 我发现,许多人心里都装着一颗毁灭美好的种子,一旦时机合适,它就会生根发芽的。 “妈,我喜欢上他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不想跟他结婚,只想跟在他的身边。” 分析师,情报分析师,或许对谢婵而言是个不错的职业。 脉象虽说不能说明一切,但也很能反映问题,与丁岚的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相比,谢婵起码没挨过饿,这茬口,真是值得斟酌了。 规划宦途之中的关系,对李胜利这样的小人物而言,就有些吃力了,以后的脏乱差,他也是道听途说,或许还是有差别的脏乱差。 自家窝里的女人不反复啊? 咱们可是亲郎舅,不待你这么惦记人的。” “你豁达一些就好。” 你进屋好好想想吧,我跟胜利还有话说。” 弄谢婵回来,李胜利觉着,这又是自找麻烦了。 这样的人,有的被说成是神经病,有的则是被冠以为人古董、脾气古怪、性格偏执,但并不是没有心理疾病的存在。 放心,我是不会给你坏事的,只是想找个依靠而已,你算是我见过最靠谱的了。 “孙子,怎么着? 对她们几个,除了张英这边有几道关要跨过去,李胜利这边基本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接过丁岚主动递来的衣服,扫了一眼依旧年少不知愁的丁家女,李胜利知道,这姑娘身后,也不是没有麻烦的。 记着有次,她曾问过我,什么时候跟老谢离婚? 现在还好些,等下一波小圈子起来的时候,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太多太多了,利益永恒一说,适用于大部分小圈子里的人。 有些事,被揭开了遮羞布,面对面总是尴尬的,不如一走了之。 这些李鬼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谢婵这类人而言,有执念还好,没执念就是煎熬了。 还有尽可能的给她些事做,不然,她太烦人了,而且很让人难堪。” “她小时候还不这样,上了高中就有这样的苗头,上了大学,就洞明、清晰的让我也觉着恐惧了。 “小婵,这事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或许我见了之后,还是能如你所愿的。” 见谢婵真是难弄,李胜利也挠了挠头,张英、王芷,包括在马店集的付宜卿,都可以算是遗留问题。 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李胜利也没在出国的话题上坚持,谢婵不适合肖龙这是肯定的。 对于肖龙,李胜利的谋划跟自己差不多,凭本事往上爬那是需要的,但关系也是一定要有的。 见过你的义诊跟所谓的培训手段之后,我发现我真的平静了下来。 今天见到你淡漠的眼神之后,我心里害怕了,但也微微的平静了。 其实,杜娇阳应该很需要这样一个逻辑清楚的帮手,但谢婵这边没法琢磨,有些超出李胜利的能力范围了。 “不是,我打算介绍给肖龙。 但面前的谢婵不同,李胜利之前对她的评价三观极正,显然是有谬误的,但逻辑清晰更致命,这玩意儿大致的意思就是,谢婵要是想弄死谁,证据是不怎么好找的。 看看如今这些个老将,许多都是十几二十的年岁就在拼杀了,以后,这样的事就很少了。 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邹锦的心情也是坏的一塌糊涂,没跟李胜利假客气,似是而非的安慰一句之后,她也转身离开了。 李胜利不叫姐夫,反而叫了一声老王,让王前进直接瞪起了牛眼。 因为吃惊藏不住想法,那样的说辞,杜娇阳都不信,更别说是李胜利了,他总归还是有那么点经验的。 而你就不同了,你是敌视这种毁灭的,而且还付诸于行动了。 结束了一天的义诊,也结束了对特训班的操练,跟了李胜利一天的谢婵,在回家的路上,才再次开了口。 有些险恶杜娇阳还是需要知道的,原因李胜利大约猜了几个,准不准确无所谓,现在无非看的是结果。 我这没有什么原因可以给你解释,也不想给你解释。 如果能选,我家里也同意,我可以跟着你,不用结婚的那种。 这样老王那边,就会陷的深一些,不利于他将来的上进。 谢婵是肯定不能介绍给肖龙了,不然将来还是跟张英一样。 想到这一点,看了看几乎毫发无伤的谢婵,想着刚刚她的脉象,李胜利心里也有些微微发寒,自己这次好像真是自找麻烦了。 拿丁岚跟她一比,也就清楚了。 只要利益足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被接受的,当然,还有个不暴露的前提。 “别算了,应该让我见见的。 我今天问了王前进,兴许王家是个路子,等肖龙来了,让他认邹姨为干娘,咱们再操作一下吧。 “邹姨,你女儿我给你带回来了,你能不能劝?” <divclass="contentadv">屋里,三人落座,李胜利开门见山,谢婵这样逻辑清晰的女人,对他而言,基本算是有害无益的,因为根本没法拿捏。 虽说明知不对,但邹锦也无能为力,李胜利这边她还可以劝一下,至于女儿谢婵,自打上了大学,就劝不动了。 这仨即便能再找个下家,也注定活不好,所以李胜利面对他们,就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也无所谓,那仨基本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我得回家问问,过不了老王那关也是别想。” 摆出了条件,让谢婵回去自己想,邹锦面对已经无法制约的李胜利,也开了口。 说起今天的工作经历,杜娇阳这边也有些忐忑,领导伯伯态度的改变,也让女混子的心里有些不安。 最起码的一点,现在跟以后,你都不能危及他的安全。 事情大致有了个眉目,李胜利也没再说什么,谢婵也不想现在就回马店集,只能由着她在医务室这边坐着了。 一路回到马店集,李胜利也没直接回家,而是找到了隔壁的邹锦。 只是谢婵不适合肖龙,丁岚又不能让给他,这茬就只能让肖龙跟邹锦结个干亲了,这也算是比较实在的关系,能用。 “李胜利,你是个不错的,虽说心里不怎么干净,但做的事还算干净。 听谢婵说完,扫了一眼她平静的样子,李胜利知道这次真是自找麻烦了,而且这麻烦还很难处置。 婵姐是故意顶在城里的,就是为了坑死她夫家?” 看看胜利手里的茶杯,你愿意做这个可以被他随手丢掉的茶杯,我就同意你的说法,不愿意,那我的回答就是:绝对不可以! 吃了饭,跟杜娇阳回到里屋,李胜利这边也做出了适时的调整,将谢婵内里的一些事情一说,女混子也是吃惊的捂住了嘴。 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也不想治学了,本以为能平静下来,没想到我却高估了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但有一点,就是李胜利可以让那仨安稳的渡过以后的岁月,仅是这点,他也可以对她们予取予求,说成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也是可以的。 “老李,咱们涉入的是不是有些深了,今儿在领导办公室,我大致把你教我的说了之后。 跟李胜利差不多,谢婵紧跟而上的话头,让邹锦捏了捏眉心,隔壁的情况,她倒不是没见过,而是近十几年没怎么见过。 正堂里,见笑嘻嘻跟杜娇阳聊着的丁岚,这算是个正常的,可惜很快也会变的是非不分的。 领导伯伯看我的眼神,就不如之前那么和蔼了,这是态度上对我有所改变吧?” “差不多肯定的,就冲她在城里没挨过饿,我就基本能确认这一点。 都说国内现在没有心理疾病,李胜利觉着,那是因为没有心理一科,像谢婵、张英、王芷之类的女人或是男人,还是有很多的。 过去、现在、将来都是这么个环境,十年蹉跎,对有的职业而言,那就是平白丢掉了黄金时段,比如军人这个职业。 但你只要记住一条就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如果领导问起或是跟你深谈,这词儿你要记住喽。 咱们只要确定了目的是正确的,即便是自找麻烦,也得硬着头皮上的。 再者,领导跟别人不同,还是很有包容性的,即便真的不看好你,也会回护一下的,毕竟,你提出的建议虽说三观不正,但也真正的好用……” 第565章 投效(上) 第565章投效(上) “老李,最近我总感觉你正气不足、邪气有余,领导伯伯别是对我也有这样的看法吧?” 说出了心底对于自家男人的评价,杜娇阳有些忐忑的问到。 “娘的,杜娇阳,你特么也是个反骨仔,算计老师还不够,这又想着算计你男人了? 但我确实就是这样的,伱看的还是相对准确的,不错。 至于你,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评价,尽多是能力不错,为人略有偏颇而已。 女人么,也可以理解。” 做惯了灯下黑,走惯了偏门的李胜利,认为杜娇阳的评价还是相对准确的。 开启了对事业的野心之后,进展越多,李胜利的野心也就越大,性格都随之而改变了,或许这也不是性格的改变,而是贪念或欲望的外在表现。 许多不理解的事,现在他也理解了,或许这也是进步吧? 就跟嘴上说着恨贪官,却一心考着公务员;讥讽着许多人的不端正,遇事的时候,却也第一时间想着走关系一样。 有些时候的愤怒,不是因为不公,而是因为自己处于不公之中的不利位置,如果处于有利位置,不公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这可能就是人性的自私所在吧? “你倒是能坦然接受。 港城那边的回馈不错,初步的洽谈之后,四大洋行那边对专营权跟以物易物,都很感兴趣。 除了态度之外,领导伯伯倒是夸奖了我,说是很会解决问题。 就是说完让美军吃药这事之后,领导伯伯才改变的态度。 老李,你别坑我哈…… 丁家的老三丁勇跟肖龙,谢叔那边给做了安排,这两天差不多就回京了,见面的时候,你可注意点,别让他俩给打了。” 听杜娇阳的意思跟话头,领导办公室那边,这一两天又要等消息,李胜利也就没再多言语。 至于丁家的丁勇、肖家的肖龙,李胜利并不在意,有张英在,他的安全还是无虞的。 即便丁勇比肖龙还厉害,那也没屁用,按肖家的路子,张英一句话,肖龙指定还得死命护着自己。 随着近期夫妻夜话的增多,李胜利夫妇之间的感情,倒是在向着合作关系,或是兄弟情之类的转变。 两人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可本就不多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淡漠了,因为两人躺下之后,说的就是怎么拿下丁岚,怎么钳制谢婵,这可能也是另类的情感吧? 许多事都要有个熟悉的过程,李胜利夫妻如此,外面的风雨也是如此。 风雨年余,最先适应的还是普通老百姓,李胜利跟王前进这类旁观者,也渐渐变的皮滑了。 甚至于下去的那些人,也习惯了低头做事,只是不知道再抬起来的时候,会带着怎样的目光,许多事,过犹不及的。 自训班这边也开始慢慢的平淡下来,态度不端正的下去了,剩下的学员九成九都在专注于背功,至于这些学员里有多少端正了态度,李胜利并不在意。 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自训班这边看的只是背功,态度端正与否,决定着他们的收获,以及未来的前途,这属于学员们的私事,跟李胜利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将来下乡青年这个群体太大,你不端正态度,自然有其他态度端正的青年来自训班学习。 义诊点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除了内外伤的老病家之外,外伤的小年轻依旧不少,只是伤势上少了之前的惨烈。 这天一个壮硕的方脸青年推门而入之后,对着坐在垃圾桶旁的张英,就‘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是肖家老大肖龙回来了。 给张英磕完之后,肖龙如法炮制,不等李胜利反应,又给他磕了三个,之后,就悄然站在了医务室里。 正在接诊的李胜利,看了看窗外吐着舌头的肖凤,轻轻摇头,也不管这对兄妹,继续坐诊。 收拾完了病家,李胜利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肖龙,这个肖家老大,跟老二肖虎长的不太像,倒是有些外甥似老舅,眉眼跟张松多少有点相似。 “肖龙是吧?” “叔!” “是咱们叔侄唠唠,还是去看个媳妇,我最近给你物色的。 这涉及到你能不能继续留在军中,家中的事,也就那样了,你有你的前路,最好先不要纠结于家事,自家的媳妇才更紧要。” 如何面对肖龙,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问题,他本就跟肖家老大不熟,该想着如何面对的,应该是肖家老大才对。 张英的事,李胜利也知道不咋地道,但如今算账,怎么找也是肖家、张家欠他的,他不欠两家任何东西。 这说法虽说无耻了一点,但也是能站的住脚的,撇开欠账谈事,肖龙还不够格。 “叔,我听您吩咐。 先去看看人吧。” 家里的事,大妹肖凤已经在路上说过很多遍了,包括大妹自己的事,肖龙能理解才怪。 但大妹有句话说的不错,肖家跟张家欠李胜利这个小叔的是命,而且还是好几条,再有这事是家里老爹定下的,肖龙虽说不理解,但也只能听着。 “事到临头有决断,算是不错了。 也知道避重就轻,更好了。 遇上丁勇了吗?” 在变通这点上,肖家老大肖龙,比老二肖虎强了不少,这可能也跟军中的历练有关。 肖龙这边没事,就该轮到丁家人了,现在部队上是取消假期的,两人多半是一路过来的,即便不是一路而来,也会在老谢那边碰头的。 被借调回京不报到,直接回家,这也是不合规矩的。 “他先去了马店集,叔,丁勇这人狡猾,您注意点。” 接了肖龙的提醒,李胜利这才起身去营里找到王前进,王家姐姐的事,就看他家老王的意思了。 王前进拉着肖家兄妹走了,李胜利接了几个病家之后,一个脸上黝黑的青年,‘砰’的一脚就踹开了医务室的门。 伸手压住要起身的张英,李胜利扫了眼带着妹妹来找场子的丁家老三丁勇,这位刚刚还被肖龙评价为狡猾的丁老三,显然是出离愤怒了。 扫了眼丁老三双颊的苹果红,李胜利开口说道: “用不用喝点红花? 这味药对高反有些作用,在高原上时间长了,难免心肌肥大的。 还有,许多话开口之前要过脑子的。 <divclass="contentadv">丁岚,去营里转一下看看,这边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没让丁勇先开口,李胜利先点了他一下,这才盯住了丁岚。 丁岚这边,看了看不言不语的三哥,再看看肃着脸的小老头李胜利,踯躅了片刻,还是犹犹豫豫的走了出去,多少还是有些逆来顺受。 “想要护着妹妹,当初就该退伍还乡的。 既然在家庭跟事业之间做了选择,你是不好到我这踹门的。 要不是我让人护着,你妹妹不饿死,也会大着肚子见你,至于你的妹夫,可能会很多。 还有就是,当初你妹妹得了急性阑尾炎,还是我出主意把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虽说有些夸张,但最起码我还是让她少受了不少罪的。 所以,你说话的时候,还是要斟酌一下的。 动手,你也未必是我对手,因为我有这个,而且也敢在这用。” 用手边的花口撸子平息了丁勇的怒火之后,两人这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怒火提不起来,丁勇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只能瞪眼盯着面前的李胜利。 “这次请你回来,是想谈一谈传统武术入军营一节,我想让你带人,建一个特务营或是特务大队。” 丁勇不开口,只能李胜利这边开口了,但开口说完之后,就被丁老三给嘲笑了。 “哼! 你怕是不知道,军中目前讲的是四第一,纯军事的特务营、大比武之类,是不能提的。” 丁勇说的这茬,李胜利真是不清楚了,军地两分,许多消息也是隔山隔水的。 “三哥,你说这特务营能不能建呢?” 明白了始末,李胜利沉腰坐马就是一声‘三哥’,这一声喊的丁勇直接打了个哆嗦,怒视着面前的混蛋,忍了忍之后,才没喝骂出声。 “部队是战争之利器,除去要讲的之外,战斗力自然也是第一位。 你说的特务营,军中早有探索,大比武就是方式。 只是现在,你怕是说了不算。 好了,说说我妹妹的事,你是个什么意思? 你家我也去看了,乌烟瘴气的一个妖怪洞,我劝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说这话,我已经是很客气了,也算是对你救过我妹妹的报答。 别以为有把破枪就了不得了,让你打,你也不见得打的着我。” 说了下军中的糟心事,丁勇这边就言归正题,去看妹妹的时候,他也听了一些王家老宅的内幕,对此,他也只能叹一声李胜利不知死了。 说完之后,盯着李胜利刚刚拿枪的右手,丁勇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不知三哥在军中是个啥位置呢?” 丁勇的警告,李胜利权当听不见的,想了一下之后,就开始问起了丁老三的军中位置。 “前几年立过功,一路升到了营长,再抻一抻就该是团副或是团参谋了。” 看了看丁老三的岁数,李胜利撇了撇嘴,这就是将门虎子的好处了。 丁老三看岁数,即便比肖龙大,也大不了几岁的,二十郎当岁的营长,也就将门虎子了。 换了肖龙,三十岁能奔到营长,就算他是人情世故里的高手了。 至于立过功,那至少是五六年前了,即便丁老三十五六参军,没有老丁头这个爹,营长? 只怕连长也费劲,没见高手肖龙,也就一排副吗? 如果作为高原兵,丁勇是当年那三个遇上一营人,还质疑人家敢还击,直接去打散人家一营人的,李胜利没话说。 但显然,丁勇的岁数,决定了他没那样的军事素质,军中之人也跟中医差不多,需要入门的。 十六七就是军中高手的不是没有,但现在没有那样的战争条件去筛选此类天才战士。 “三哥,我要是能给你建一个主要操练军事技术的特务营,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如今你们那边、东南、北边,可都不老太平,大丈夫建功立业需要权柄,而我就能给你这样的权柄。 三哥,你想想,一营人全是跟你一块回来的肖龙那样的兵,都是战场神仙啊! 遇上啥不能动枪的买卖,你带人上去‘嘁里咔嚓’一阵儿,对家全躺了,你的人一个不倒,那是啥成色啊?” 李胜利‘嘁里咔嚓’一顿忽悠,对面的三哥,可就差淌哈喇子了。 搓了搓手,揉了揉下巴,丁勇刚想把妹妹许出去,就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巴。 “孙子,过分了哈! 你这是想让我卖了妹妹,别忘了,我们可是哥儿五个。 我要是这么弄了,他们四个能打死我! 这事你要是能做成了,你跟我妹妹的事儿,我尽多不管。” 听着丁勇惠而不费的许诺,李胜利讪笑了一下说道: “三哥,咱们可是做买卖,你这账头未免过于细了,要不我让老谢把你们哥五个都调回来,咱们一块说说这事儿? 三哥,这么说吧,这事要是开始操作了,你妹妹丁岚我是睡定了,毕竟无利不起早么。 要么你劝劝你妹妹,要么我睡了她之后,再找那四位哥哥。 这茬,咱们就讲先到先得。 老谢能让你来,怕是三哥也是几个哥哥里最出彩的了,这茬您看成不成?” 看着面前油嘴滑舌的混蛋玩意儿,丁勇心里虽说八百个看不上,但不得不说,他也确实心动了。 来之前,这混蛋玩意儿口中的老谢也说过,面前这厮既是个无法无天的,也是个能通天的。 没有老谢这话铺垫,李胜利嘴里蹦出的字儿,丁勇是一个也不信的。 可想到卖妹妹一节,作为三哥的丁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负罪的。 “兄弟,你家里那些,我可以当是自己雪盲了,但杜鹃不成啊! 你不能一边跟杜鹃生孩子,一边跟我妹妹生孩子吧? 你这人,我爹给我们说过,也想过让你做我们妹夫,但你让我妹妹做小老婆,这就不老合适了吧? 你不给我个交待,起码要给家里老头交待的。 我要是同意岚岚当你的小老婆,我家老头不能打死我,但能把我发配去挖山洞……” 第566章 投效(中) 第566章投效(中) 丁勇的话,李胜利是一个字也不信,这孙子能爬到营长的位置上,除了老丁头之外,嘴皮子的功夫也不浅。 连级以上,除了家世,靠的就是人情世故了,当然基本的军事素质也要有,就现今而言,手底子不扎实也很难爬的上去,这也是基础。 “既然三哥说了,那咱们今晚就找长辈作保如何? 正好老谢家的邹姨住在我隔壁,今晚让邹姨做个见证,咱们就定下一辈子的郎舅关系? 杜娇阳那边,三哥你也放心好了,她明年差不多就得出国,您要是不放心,这两天我们就可以领离婚证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正好划给老杜家……” 丁勇刚刚确实是假意应承,他想的是,如果李胜利真能弄出那个特务营,军中之事,杜家还是没什么参与度的。 进去了,坐稳了主官的位置,他要是食言而肥,或是原话坐回去,有丁家的关系在,李胜利也奈何不了他。 但李胜利这边张嘴就是老谢家的阿姨作保,还敢直接跟杜鹃离婚,这就有些果断爽脆的让人心寒了。 今晚就定下一辈子的郎舅关系,按照丁勇的想法,这是想着今儿就入洞房呐…… 这对丁勇而言,李胜利也是跟做白日梦没两样的,即便他跟杜娇阳离了,也不配跟他称郎舅的。 “我家的事,我爹说了算,要不咱们一起去问问我爹?” 丁勇的推脱,在李胜利看来很正常,而他的活泛也符合要求,听了推脱直言,李胜利脸色一沉说道: “丁老三,我给你脸你就得接着,来之前没打听打听我跟王前进在四九城的名号? 不让伱妹妹大着肚子见你,是给你们丁家人留脸面。 今儿这茬也是戏,你再去找老谢,叫一个兄弟回来,上进无望的那种,有些事,即便不在城里打听,也该问问老谢的。 丁家两兄弟,自高原下来,压的杜家女婿李胜利无奈离婚,就是我给你们的戏码了。 这茬不要儿戏,或许将来你们俩能凭着这个戏码,再升一级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丁岚留下,你走吧……” 见李胜利翻脸,丁勇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起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混蛋玩意儿说道: “你孙子还真是高看自己了,我来,就不怕你的什么名号。 想找死,你就明说。 我们丁家兄弟,既不怕事也不怕惹事,刚刚那话自个儿收回去,再重新给我说一遍。” 李胜利翻脸,丁勇也没客气,起身之后就让出了诊台前的一块位置。 “哟…… 兄弟俩来的啊! 这还带着个狙击手,瞄着我呢吧? 来,给他个信号,照我眉心打。 这一枪打了,你们家从老到小一个也活不了。 你也就敢动我,而我却敢动你家老的。 知道我怎么敢坐在这里吗? 因为我的胆上穿的是貂儿,长毛的,谁惹我,我就敢弄谁,你丁老三怕是也就敢弄弄子弟,还得毛着胆子吧? 我特么谁都敢弄,不分新老的,而且还敢跟你们玩灭门。” 端正坐好之后,李胜利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示意丁勇打信号。 这茬,显然就是丁勇坐蜡了,他李胜利下手的时候,从来不做正面的威胁,都是直接下手之后,再看结果的。 正面威胁只是威胁而已,下手?给丁勇八个胆,他也不敢开这一枪的。 “怎么? 这就怕了? 把丁岚弄进来,今儿我还就想试试你们丁家兄弟的胆量了。 你妹妹进来,我要干什么,三哥清楚吧? 要开枪就赶紧点,怕这个,我就不坐在这了。” 李胜利张嘴,一旁的张英就悄然出门了,一会儿之后,未来的俩郎舅还在对峙,有些不明所以的丁岚就被带了进来。 “丁岚,来,到我这边来。” 见妹妹没什么犹豫,就走到李胜利的身边,看着面前这混蛋玩意儿,微微眯起的双眼,丁勇就知道,这事儿真的麻烦了。 “岚岚,多谢你李哥对你的照拂,今儿哥带你进城吃好的。” 事到临头,丁勇终是不敢挥手让外面的老五开枪,枪是藏在小楼里的,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丁家兄弟,胆子上终是没穿皮裘,不敢在四九城上演鱼死网破的戏码。 “丁岚,家里的好吃还是馆子里的好吃? 晚上还在家里吃吧。” 丁勇想要借机遁走,李胜利也没给他机会,说句难听点的,这时候带着丁岚去下馆子,能不能回得来就两说了。 丁家兄弟,在自己这边放肆没事,进城,不用放肆,也不定能走进去再走出来的。 “三哥,家里做的更清淡,咱们别出去吃了,城里乱。” 听自己妹妹丁岚说完,丁勇轻轻一叹,冲着门口招了招手,一会儿一个跟李胜利差不多岁数的黑脸青年,就卷着一个长条布包进了屋。 “哟…… m14,倒是把好枪,可这玩意儿漏了,老丁头那边可是要好好喝一壶的,贪占战利品,这可是大罪啊! 三哥,不给做个介绍?” 扫了一眼进屋的丁家兄弟,这人跟肖龙差不多,目光冷冽无情,是个战将,也是个战场杀手。 “老五丁凯,应该跟你岁数差不多。 岚岚,就听你的了,你再出去转转,我跟你两个哥,还有些话要说。” 介绍了老五丁凯之后,丁勇心里也是一阵丧乱,就目前态势而言,自己兄弟被李胜利死死的吃住了。 “哼! 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对我保密呗! 我去看看了……” 看着依旧单纯的妹妹走出卫生室,丁勇轻轻一叹说道: “李胜利,你也看到了,我妹妹是多么天真烂漫的一个小姑娘。 你? 大粪坑里爬出来的货色,怎么好对我妹妹下手呢? 边上院里就有个谢婵,你们俩,应该还是般配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虽说现在有些不济,将来可未必。 <divclass="contentadv">咱们商量商量,你放过我妹妹,我们哥俩跟你斩鸡头、喝血酒、烧黄纸,拜个把子怎么样? 我做大哥,你做二哥,老五做三弟,咱们一样能成事的。” 听着丁勇祭出了江湖把式,还打上了感情牌,李胜利就知道丁家兄弟技穷了。 现在这年月,正经途径走不通,一推六二五瞪眼就干,才是真正能解决事的。 就跟李胜利刚刚说的一样,一把m14如今都是老丁头的破绽,有一家人牵累,这世上哪有他这么多的光棍汉? 李胜利做事,根本就不管家里将来如何,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真被人按下了,家里就没好儿。 既然没好儿,就没必要管家里了,换个位置,李胜利也不会当面开枪,嫌疑撇不干净,但他绝对会暗地里下手,灭门的那种,这样事就解决了不是? 等到丁岚出去,李胜利这次伸手让丁家老五丁凯也坐下,这才说道: “既然有顾虑,就别发狠,没用。 走的时候枪留下,那玩意儿的作用现在也不大。 想玩,边上的门房里有两挺马克沁、一台厄利孔二十毫米机炮,前段时间有些乱,我怕有人冲了我这边。 大门前的射界都清理干净了,人敢来,我就敢扫碎了他们。 狠不过我,就别跟我耍光棍,那也没用。 三哥,说说呗,这事儿咋往下谈?” 露了一点自己的獠牙,让丁家兄弟无所适从,比狠,李胜利从来都不怕的,因为这是他第二次活了,再死一次,总得有些垫背的。 虽说想的是徒增杀伤,但真遇上了,这点杀伤还是得带着上路的,毕竟有人一起,路上也不孤单。 看着真是肆无忌惮的李胜利,丁勇也没招了,至于刚刚进来的老五丁凯,也是个直肠汉,打打杀杀的还成,玩脑子,他怕是也没那好东西。 “兄弟,你这就让三哥难办了,小妹丁岚,是我家的宝贝。 你一看就不是个物件,再怎么说,我们兄弟也不能把小妹往火坑里推不是? 你家里老的少的荤素不禁,不缺我妹妹这样的,她很单纯,不适合你的江湖,放过她吧。” 该服软的时候,丁勇也是一点不硬,就冲城里这局面,他丁老三也认可李胜利是个镇的住的,也能给妹妹丁岚庇护。 但庇护归庇护,地方还是要选一选的,庇护到被窝里,糟践了妹妹这个单纯的好姑娘不说,也会葬送她将来的幸福。 “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丁岚单纯不假,但也是个不上进的。 我几次邀约她进自训班学中医,你那妹妹都拈轻怕重的放弃了。 她的单纯,就要有人保护,她就想做一个无所事事、随意而为的世家女,还有比我更适合她的吗? 我要手段有手段,要家资有家资,丁岚想要的,我都能给,我差了什么? 让你妹妹历经苦难,成为努力向上,勇于攀登的女强人,她也得是那块料啊? 你们兄弟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听李胜利说完,丁勇也无奈揉起了眉心,这茬还真是他说的这样。 妹妹单纯不争,也确实有点不上进,这或许也跟一路有老娘和哥哥们护着有关。 如今真要给妹妹找个对象,太上进的肯定不成,家里的活计,就连洗袜子,丁岚都是个不会上手的,男人上进了,妹妹就得吃苦,而且她也不愿意吃苦。 这从她能安然待在李胜利家里,也看得出来,丁勇是了解妹妹的。 知道她之前吃了不少苦,再让她吃苦,或许就是逼着她对李胜利投怀送抱了,这丫头为了不吃苦,也真干的出来。 “兹当你说的全对,可我们兄弟还是看不上你啊! 你瞅瞅你家里,乌烟瘴气的,你不避讳,敢让我去摸底,我也服你的坦诚。 但真让我点头同意你跟我妹妹的事,这特么也不是个做哥哥该干的事儿啊。 李胜利,我觉着你还是省省吧,好好跟杜鹃过日子,她是出国了又不是死了。 将来她要是回来,你们是不是打算跟我妹妹,就这么乌七八糟的混着乱过啊? 咱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的算盘打的响,我们也不是瞎子,这事儿摊到谁手里,也是这样,不可能答应你的。 要不你弄死我们俩?” 看着能把事情想明白的丁勇,看着只在一旁瞪眼的丁凯,李胜利点了点头。 丁家五虎还真不是囊膪,这兄弟俩的组合,有脑子有手腕,遇上一般的麻烦,顺手也就解决了。 就冲丁勇的表现,剩下三个里,多半还是有个智囊的,智囊勇将兼具,老丁头在家里男孩的教育上,还是顶尖的,只是这女儿就有些惯坏了。 “要不咱们换个时间段,我让丁岚抱上孩子之后,咱们再谈?” 丁勇耍混蛋,李胜利也只能以混蛋招跟他搭对子了,这事讲理就无解。 按丁勇所说,王家老宅那边确实有些乌烟瘴气,但以后他们会适应的。 说不定,丁勇也会成为跟他同好之人,人的底线跟欲望,不仅需要自己去约束,也需要大环境的配合。 等到时候三妻四妾、纸醉金迷成为潮流,也是让绝大多数人一生修为付诸东流的重要原因。 有些时候,米粒大的洞,就足以溃坝了。 “你是真的很真诚,既然耍混蛋我们不是对手,那咱们就说正事。 你的正事在我看来可行性不高,说通了正事,你还可能拿着事业遮了我们兄弟的双眼。 就跟你说的一样,丁岚我们不敢带走,她也不会跟我们走。 与其让你嚯嚯完了再找我们,不如我们提前谈妥,也算是为妹妹的归宿出力了。 正事不成,你还敢祸害我妹妹,咱们现在是玩不过你,但将来未必。 这一茬记下来,将来再见,我们兄弟必然会有厚报的。” 形势比人强,知道李胜利说的是事实,丁勇这边也没硬扛,依着现在丁家的架势也扛不住。 丁勇最清楚自家妹妹的脾性,遇上李胜利这么个流氓,他们兄弟也是没招。 真让李胜利慢慢勾引,结果丁勇也清楚,就妹妹那单纯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对他死心塌地,将来即便弄他,也是不怎么好弄的。 与其给自己添堵,不如再听听李胜利的想法,实在不成,就只能用老五丁凯,铲掉他了…… 第567章 投效(下) 第567章投效(下) “三哥,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家里我有吩咐,你们要问,她们就会作答,郎舅之间总要坦诚一些的。 之前我不太清楚部队里的事,本想着撇开王前进所在的王家,毕竟他们跟海子里的人有关,他们参与进去,这事就不纯粹了。 当初想的是,以谢家为主,让肖龙跟谢家联姻之后,正正经经的做个特务营出来的。 这样你们立身正,以后的路也宽。 现在看来,这事是不成了。 之前我接触过谢家的谢婵,发现她不适合肖龙,就给他介绍了王家女,现在看来,这棋还就得这么下。 三哥,这些伱听的懂吗?” 李胜利将特务营的大致脉络一说,丁勇的脸色就变了,王前进所在的王家是个什么关系,丁勇包括丁家都是清楚的。 这么一说,丁勇也就知道了李胜利的底气来自哪里,这茬还真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特务团、特务师之类的肯定不成,但一个特务营、特务连、或是特务大队,还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跟别人不关注局势不同,作为丁家五虎的第二智囊,丁勇的侧重点在政局之上,所以李胜利的话,他一听就懂。 “这是要让我们兄弟投效,还得跟我爸没关系,对不对? 这样,你说的特务营有了,我爸在下面也会舒服一些,丁岚还得乖乖的委身与你,好谋算! 这事我家根本扛不住,你说了,就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了,是不是? 李胜利,不得不说,你还是很厉害的。 但特务营的目的何在,你得给我说清楚。 让我们兄弟当带刀侍卫,不是不成,但总得给我一个差不多说的过去的理由,单纯去做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护卫工作,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也知道在部队溜沟子是个什么后果,丁家是扛不住这种恶名的。 有这样的结果做参考,与其任你施为,我们兄弟俩不如死在你这了,这样既能保我妹妹,又能保下将来的丁家。” 丁勇的话说完,边上的丁凯就把手里的衣服卷放在了桌上,看这样子,接下来说不好,就得直接崩了李胜利。 挥手挡住要起身的张英,起身到药柜里抓了一点红花,给丁家兄弟沏上之后,李胜利也自己给自己弄了一杯茶饮。 “三哥,如你们兄弟所见,我是个中医,还是个手艺不错的中医。 有了好手艺就得回馈大传承,毕竟,大传承之所在,才是中医的根本。 我跟杜娇阳的孩子,还有将来我跟丁岚的孩子,亦或是其他女人的孩子,大部分也是要学医的。 不为别人,就为了这些个孩子以后能学正经的中医,我就得好好维护大传承不是? 杜娇阳出国也是我安排的,是为了出去赚钱,以后的大传承投入小不了的,我需要钱,几十亿、几百亿那种规模的钱。 这样的中医大传承,才是我想看到的大传承。 真要是以中医为生,对我而言反而没什么意思,骗吃骗喝,用不着我这样的手艺。 听着不可思议吧? 所以我才会做不可思议的事,中医大传承需要有人保驾护航,所以我成了杜家女婿。 如今,杜娇阳要出国,未免近期的麻烦上身,我们最好还是离婚,所以我就盯上了之前跟我有关系的丁岚。 其实是不是丁岚无所谓,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你们兄弟的本事。 三哥,你很厉害,既纯粹又圆滑,将星可期啊! 有你们在,我的腰杆子就很直溜了,不怕别人欺上门,所以有些时候,我必须给你们以助推,让你们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这就是我的出发点了。” 没说什么特务营的事,李胜利借着茶饮,说了说自己的大致目的。 丁勇是个厉害的角色,许多事情看的通透,李胜利就不能跟杜娇阳、王前进一样,瞒着他做事了。 “嗯! 志向远大,说的也不错,就冲这话,我是信你的,这样一来,许多事,也就说的清楚了。 你对许多人施以援手,也是这样的目的吧? 就冲你的立志,勉强可以跟丁岚谈一谈的,但把她当做了工具,之后,你就得好好呵护她,如珍宝一般的呵护她,毕竟她是这场权谋游戏的受害者,你必须对她有所补偿。 跟你说的一样,在这事上,我爸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与其嫁给普通人,岚岚跟着你也会更舒服一些。” 李胜利坦诚,丁勇这边也没什么隐瞒,世家女难逃联姻一节。 即便是嫁个普通人,在丁勇看来,也是不适合自己妹妹的,已经被惯坏了,自家妹妹的性格也吃不得苦,这些原因也就够了。 “三哥,你懂我! 那就接着说,之前在这营里,我跟一位医界前辈说起,医武不分家,中医大传承接续有望,我就想到了传统武术。 肖龙跟我关系亲密,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他的出身终是差了一点。 有些话虽说不好说在当面,但你我都清楚,老丁的儿子跟老肖的儿子,在部队的路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你们兄弟狗屁不是,怎么也能混个团级转业的,肖龙就是再厉害,能混个营级就算不错,他能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才能勉强混个团级。 如今四方皆安,你们这代人打大仗的机会不多,就只能针对一些摩擦来用功了。 目前形势,看着没有晋升的条件,那我们就创造晋升的条件出来。 如今北边蠢蠢欲动,特务营建成之后,一两年之间,或许就有履新的机会。 到时候,一句‘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喊出来,也就喊出了你们兄弟的金光大道。 到时候,即便特务营出身复杂,众人也只能说一句:出淤泥而不染了。” 李胜利这话说完,丁勇就将老五丁凯放在桌上的枪给拨到了一边。 “兄弟,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的也是一样,你说的摩擦,怕就是跟茬架差不多吧? 所以你要建特务营,引传统武术进军营,你这是要制造出一营的武林高手,应对这种局面啊! 厉害,高! 特么真的高! 这茬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孙子厉害,已经蒙住我半只眼了。 就冲你的‘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这一句,你也是懂你三哥的。 咱们这郎舅关系,我就认下一半了,许多事妹大不由哥,你懂的……” 卖妹妹,丁勇不想也不敢,但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就冲李胜利现在的本事,丁家如今的际遇,他看上了丁岚,那丁岚就免不了要被他过上一手。 子弟看似光鲜,但失了势后,境遇还不如普通人呢,因为他们周边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就跟多半普通人挡不住江湖手段一样,没有保护,子弟也一样要被人予取予求。 李胜利刚刚的话,既交了底,也展示了他的手段,说句难听点的,他跟丁凯,将妹妹双手奉上,还有个体面。 <divclass="contentadv">真要是被李胜利弄大了肚子再见,那脸面、体面、家风之类,可就要丢干净了。 想着之前李胜利说的,丁家兄弟下高原,杜家女婿无奈破家一节,丁勇不得不说,这孙子的招数,真的让人很熨帖。 “好! 三哥,既然咱们说定了,今晚请你们喝酒,咱们正经说说特务营的事该怎么操作。 一会儿我让人带你们去城里转一下,有些能关照的关系,你们自己关照一下。 这些东西,就算是见面礼了。” 差不多达成了一致,李胜利起身就从屋里的药柜上,拿了一个军挎下来,里面装的自然是钱钞粮票。 “这…… 太多了吧?” 看着面前满满一军挎的钱钞粮票,丁勇也有些头大,拿了这个,就跟卖妹妹没两样了。 “不是给你们的。 丁岚在城里,受过别家的恩惠,你们总要去拜访一下的。 丁家的一些关系,也有很多时运不济的,也需要拉扯、接济一下。 什么人能看,什么人不能去看,我的人会给你们说明白。 能看的人,随便你们怎么办,不能看的就是不能看,别给自己和家里惹麻烦。 遇上不长眼的,自然会有人给你们解决事的,你们是秘密出来的,最好别去街上惹事,也会很麻烦的。 街上的许多事,你们可能看不惯,但看不惯也得看着。 真要遇上了想要解决的事,我可以帮你们,但将来的责任,你们要自己承担,我这人做事,一贯鸡犬不留的。 许多事,出手之前要想好,不要因为你们一时的义愤,害了人家满门上下,做事总要有代价跟因果的。 好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丁岚在城里扎眼,一些关系,你们问过她之后再去吧。 人先留在我这,带着进城,会惹麻烦的。” 再次见了李胜利的财大气粗跟阴狠毒辣,丁勇这边也没再说什么。 这些也就够了,遇上这样的,他们一家都没办法,与其硬扛不如顺势而为了。 丁家兄弟出门问过丁岚之后,就匆匆的进城了,撅着嘴的丁家女,也随后找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小老头,你欺负我哥哥了?” 两个哥哥气冲冲的来找李胜利这个小老头,结果却拎着军挎,灰溜溜的进城了。 丁岚虽说单纯,但并不是傻,见哥哥们吃了瘪,直接就来找李胜利后账了。 “没有,他们兴致不高,只是因为把你卖给我了。 你三哥脖子上挂的军挎,里面装的就是这些东西,这一兜子可是好几千的,猪都能换上几十头了,你这价可不低啊!” 随手再拿过一个军挎,给丁岚做了演示,李胜利瞅着泫然欲泣的单纯姑娘就笑了起来。 “你们都是混蛋! 小老头,听说你用马鞭抽过杜鹃姐,你不会也打我吧?” 扫了扫基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丁岚,李胜利摇了摇头,单纯是真好。 晚上,马店集的王家老宅,撒完了一兜子钱票的丁家兄弟,乐呵呵的王前进带着姐姐王瑜,脸上稍稍放松一些的肖龙,李胜利夫妇,外加一个不请自来的谢婵。 在老宅的餐厅里凑了一桌,扫了一眼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的谢婵,李胜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婵姐,这局过了,咱俩是必须要坦诚相对的,该有的钳制手段,我会一样不落的用上。 如今,饭局还没开始,我们的话还没说,你还有退一步的机会。 别以为自己能看明白一切,就肆无忌惮了,福寿膏这玩意儿,想必你是知道的。 任你看的再清楚,身子骨不硬朗,也一样会变成玩物的。 给你说了让你见见下限,我也不会诓你。 你不请自来,强行入局,对我而言就是威胁,有些事你要想好的。” 听完李胜利的威胁,扫了眼靠过来侧耳听着的杜娇阳,谢婵笑了笑,回道: “你们倒是夫唱妇随,随便你吧,许多事看的太明白,也是了无生趣。 我倒想试试你们这个怪异家庭的滋味,杜娇阳,过了今夜,咱们俩在运气上是不是一样了?” 侧耳倾听的杜娇阳,斜瞥了一眼谢家女,这女人也真是不知深浅,让李胜利过一手,只怕转眼就是一生了。 别人她不清楚,只是清楚自己,对于李胜利这个半路男人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之前想的,斩断两人关系的想法,这两天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叫一声大姐,我就收留你了。” 踩了一脚谢婵,看着她口型上的大姐,杜娇阳志得意满的坐正,下茬就该是丁岚才对,这样自己还是家里的大姐,这不论岁数的。 “成了! 既然齐聚就是有缘,但缘从何来,吃酒之前还是要说清楚的。 老王、姐夫,你以后就是五家之间的纽带了,咱们五家,既是朋友也是亲戚。 丁三哥带着丁五回来了,肖家的肖龙也回来了,瑜姐跟肖龙的关系,也基本确定了,我跟丁三哥之间也说好了。 这些青年才俊,你老王是不是要给你干娘引荐一下。 有了御林军,咱们再弄一个羽林卫出来,也是说的过去的。 饭碗两家一起端,总不好一家独大的,你干娘那边,也该着让谢叔在城外弄一个特务营出来的。 靠街上那些人,不靠谱的……” 喝酒之前,李胜利扯了扯乱糟糟的关系,就直接说了正事。 事情真说在了桌面上,刚刚的欢声笑语也就没了,丁家兄弟、肖龙三人,各自垂手坐正。 谢婵的脸上也多了讶然,现在她也可以确认,李胜利刚刚说的不是假话了,怕是真要跟他坦诚相对,才能活的下去。 至于被突袭的王家姐弟,就直接陷入了懵懂之中,这样的大事,说句难听点的,总要找个密室来说的。 当做酒桌之上的开场白,李胜利这厮多少还是有些过分了…… 第568章 医武一家(上) 第568章医武一家(上) “老李,这事儿孟浪了……” 扫了一眼脸上挂笑的小舅子李胜利,王前进这边,也给了他评价。 刚刚的话听着就难办,真要是去实际操刀,得罪的人可是不少,而且哪个也是惹不起的。 “你爹跟老谢已经猜到了,要不瑜姐哪会过来? 婵姐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吧? 事情已经定了,姐夫你要做的事情不多,引着这几位青年才俊,去见你干娘就好。 肖龙,伱最近就别跟瑜姐腻歪了,抓砖断石、飞檐走壁的江湖把式,也得拾起来了,不然怎么叫做青年才俊?” 李胜利的话说完,王前进就没了声响,跟着一块来的王瑜则是扫了肖龙一眼,算是认下了这个男人。 跟在座的其他人不一样,长相普通的王瑜,至今仍在城里正常上班,她在外线上,基本没受什么影响。 外线上的年轻人,一般都是男的俊女的靓,长相普通的王瑜,还能接茬上班,显然就是有本事的那一小撮了,这也是李胜利让她上桌的原因。 至于王瑜跟肖龙的婚事,跟杜娇阳、丁岚是一样的,不需要她们的意见,只要王家老爹点了头,王瑜即便是外线的精英,也得认下肖龙这个男人。 婚姻对现在的绝大多数人而言,也就这么回事了,父母之命,看上一眼,然后就是结婚生子了,所谓恋爱结婚,依旧是少数人才能享受的。 王瑜的工作繁忙,接触面稍窄,肖龙也基本符合她的要求,见过聊过几句之后,王瑜这边定了,肖龙这边就更没得选了。 事说完,酒端起,菜吃完,也不过喝了十几盅,能喝的四两多点不到半斤,不能喝的如杜娇阳,则是滴酒未沾。 王瑜跟谢婵酒量都不差,一路跟着喝了下来,由夏入秋,自然又是最后一次喝菊花白了。 待徐小雅撤去桌上的酒菜,上了干果、零食、茶饮,众人这才真正的谈了起来,依旧是李胜利开头。 “三哥、肖龙,事情虽说没有眉目,但咱们说定了,基本也就成了。 再让家里老王、老谢推进一下,这两家也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此次传武入军营,还是要有所侧重的,传武之重、重在功力,好看的套路要学,但侧重点要放在功力的训练上。” 李胜利开口就是行家之言,这也是后世的武警检验过的,只是当年用的时候,传武的一些训练技法,大多失传了,或只在口头上传播,没了实例来说明。 传武练的坛子功或是手上的泥球,亦或是摔手、拍砖,面上看是练的抓握力跟耐受力,但最终的用处还是抠眼、锁喉。 分筋错骨、擒拿散手不过也是练功的路数,真正落到实处,唯有抠眼锁喉才是传武的杀招。 功力配上散手,才是真正的传武,至于套路,只是多了些实战能力的体操而已。 真正的传武,其实也就那三招两式,抠眼、锁喉、撩阴、断骨、摘盔这类杀招,再数也就剩了生生将人打死的笨功夫了。 开中门过招,那是擂台上的把式,就跟张英说的差不多,真正的真传,分生死也就照个面而已。 手里拿上短兵器,才是如今传武能在军营出彩的地方。 “我看胜利也是个练家子,指点指点咱们这些个大老粗? 肖龙,跟胜利试试手?” 这次回京,虽说即将做成正事,但也把妹妹丁岚,舍给了李胜利这个黑心肠的货。 今儿进城之后,丁勇也从侧面打探过李胜利的名号,街上的寂寂无名之辈,但传说的血债,这厮身上可是背着不少。 在城里,丁勇在一个误入歧途的哥们口中,也听到了李胜利跟王前进的一点真正名号:二愣子勾魂,小白脸索命。 二愣子自然指的是王前进了,这就是他在圈里的大号,至于连名号都没有的杜家女婿,差不多就是传言之中的那个小白脸了。 谈起李胜利,丁勇那哥们也是讳莫如深,二愣子跟小白脸一说,只在极少数人之间传播,许多人甚至都不敢传这些。 因为之前就有传这个的,无缘无故就没了音信,如今丁勇算是赶上了潮落的那最后一点水。 再过几个月,可能知道二愣子跟小白脸一说的人,城里都不会有了。 妹妹要被李胜利这个不怎么干净的人霸占,要说服气,丁勇肯定是不服气的,但凡另有选择,他也不会让妹妹委身于这么一个人的,只是如今没得选而已。 酒喝完,胆气壮了一些的丁勇,也不想放过李胜利,肖龙的本事,他虽说不是十分清楚,但知道,他跟丁凯哥俩一起,也不是人家三两下的对手。 让李胜利出来试手,这么多人在场,即便他跟肖龙关系不一般,这茬也不是那么好揭过去的。 “正好! 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技法了,肖龙,起身帮我演示一下。 这跟你家传所学,怕是也有不同。” 不等肖龙为难,李胜利这边就给他续上了话头,起身之后,从袖口将53式捕俘刀,连鞘摘下。 李胜利就绕着肖龙转了起来,八卦的步法,后世电影里学来的特战刀法,虽说有些似是而非,但眼耳口鼻、脖子腋下、心肝脾肺、胯下跟腱,刀鞘划过的地方,只有最后一下才是致残的,其余招数,都是致命的。 “这……” 内行看门道,虽说赤手肉搏,丁家兄弟不是肖龙的对手,但两人还是学过不少军中技艺的。 李胜利这一圈圈转下来,完全跟手里捕俘刀的名字不搭噶,这凶残歹毒的刀法,可以说是招招致命的,哪一下挨上了,也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肖龙,明白了吗?” 停手收刀,将捕俘刀依旧插进袖口,李胜利这才不汗不喘的问了肖龙一句。 “明白了,近身杀手,真传里有,只是位置没有叔给的多。” 丁勇的门道,自然不如肖龙的门道,步法加招数,一人一个样,学那些没用,要记住的无非就是步该怎么走,刀该叉哪里而已,真到了用的时候,没套路,无非是怎么顺手怎么用。 只是想要怎么顺手怎么用,台下的苦功是少不了的,慢慢练着,一天天的练着,找出了自己的技巧,练出了自己的习惯,到了用的时候,不用过脑,直接就能用,这就是所谓的真传了。 “三哥,我这可是阵前传艺,这茬口将来学会了,你们营里一人一瓶茅台作为谢师礼,还是少不了的。 记住喽,以后给我送过来。 肖龙,接下来就是拳脚摔拿了,好好看着,这个最近一两年说不定能用。” 说完之后,李胜利又拿着肖龙,开始演绎起了后世电影之中的拳脚摔拿。 <divclass="contentadv">电影里的东西,借助道具、镜头才能演的出来,真到了真传程度,就是起手垫脚,摸上之后连绵不断地杀招了。 这次用时很长,重复的遍数也很多,直到肖龙说:‘我会了’,李胜利才住了手。 跟刀法一样,这些也是没有什么套路可学的,无非就是身上十几个点的抓拿,以及后续补上的杀招。 不管真传还是套路,很少有把人放倒之后,用脚后跟踩喉结这样的动作,用不上而已。 擂台较技,点到为止,谁也不会让你上去再跺一脚,至于套路,这一脚可能也就是出拳之后的一个转身动作。 编排套路的时候,许多老师傅,还是执着于这些个真传手段的,只是不让传,就只能隐藏在其中了。 “三哥,我这手艺,护丁岚安危还是够用的,还想试试吗?” 屋里之人,都是利益相关之人,李胜利开口,也不做什么遮掩隐瞒,该说就说、当说则说。 “嗐! 你厉害! 只是这招数是不是过于歹毒了?” 大比武之中练的项目,丁勇不仅见过,而且算是练过的高手,但跟李胜利刚刚演示的一比,好看是好看,端正也是端正,只是少了那份歹毒的杀气。 刚刚李胜利的演示,绝大部分,都是人倒地之后,补上去的杀招。 人上半身倒在脚下,就是戳脚踹头、脚跟锁喉,之后连续的戳脚击打胸腹连接处,以及两侧的肋骨。 下半身倒在脚下,直接跺腿、撩阴,之后就是跟上半截差不多,是个活人经历这么一系列的打击,即便不死,怕是也治不好了。 至于人站着的时候,那更是阴招连连,丁勇推演过其中的几套连招,只怕练的是硬气功,这一串打下来,人也得半废了。 “军中手段,杀人为主,练的时候没有杀人的心,用的时候更没有,所谓真传无非快速杀人而已。 所练也不以招数为主,腿脚功夫硬气功,才是根基所在,出手能杀人、挨打能扛住,这就是要求了。 你们的特务营,基础的军事能力,还真是基础之中的基础,负重连续行军二百华里、飞檐走壁、上山下海、昼夜鏖战,才是对你们的要求。 身手、体力、耐力、枪法都要精益求精的,涉及到体力跟耐力,老话说身大力不亏。 一米七五的身高,一百三四的体重,还是要的。 对你们的特务营,大致的要求就是:摆出来好看,拿出来能战,战之则能胜之!” 回复了丁勇的评价之后,李胜利也大致给出了要求,因为目标明确,对上的就是身大力不亏的毛子。 所以,李胜利另外在身高跟体重上做了要求,至于一米八、一米九,有是有,只是比例太少,如今一米七五左右,已经算是大个了。 传武真传,说难许多东西都是云山雾罩的,说简单,半年六个月的,就能让普通人成为一个杀手。 只要大致的范围圈定,让丁勇、肖龙召集的这批人,有个一年半载的训练,战争高手不一定算的上,但茬架的高手,必然是妥妥当当的。 因为绝大部分人员,是在军中选取,基础在那,稍事训练自然也就是高手了。 “胜利,不得不说,你的理论水平就是高,这口号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次真要是立功受奖,我们别的不要,就给你要茅台酒了。 这茬你看够不够意思?” 因为李胜利说的是正事,所以除了丁勇之外没人插嘴,听着丁老三给的回报,李胜利撇了撇嘴,补充道: “那还不够,因为训练的过程之中,还会有中草药的辅助,这些也是需要我出力的。 暂定一年的时间,你们必须要拿出成果的。 这个成果,不在战功之上,而在眼皮子上面,阅兵时候的横平竖直,你们也得拿出来的。 让人一眼望去,就是一支威武之师、雄壮之师,就是面上的要求了。 时局如此,所以你们的特务营,必须里子面子都得有。 这样的主官可不好做,有点心理准备吧……” 将该说的一遭说完,以后,特务营的事,李胜利也不想过多参与。 这可真是风口浪尖上的一个地界了,关注的人指定多不胜数,即便刚刚口中所说的中药材做辅助,李胜利都打算好了,让蒲老兼着这个差事。 至于他自己,还是要一心钻研自训班流程的。 “胜利,你的目的真的就这么简单,你可别忘了,这是京畿之地!” 王家二姐王瑜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再次严肃,有些事总要有个目的及出发点的,而且特务营服务的对象不同。 弄这玩意儿出来,王家、谢家也是担着莫大风险的,都是自家人,搞成私军,将来可就难看了。 “呵呵,这事儿的后续就不归我管了,我姐夫王前进找了他干娘之后,由头就是保护传统武术,重视传统武术。 这茬,那边也拍不了板的,最终拍板的只能是老爷子。 这种事怎么敢掺杂个人目的呢?” 李胜利这话一说,屋里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搞背阴地里的动作,这时候谁敢? 见众人松了一口气,李胜利这才接着补充道: “部队上的事,我不会管,但这些人跟我有缘,我媳妇又要出国。 等她在国外挣了钱,这批人要是对转业的工作有想法,倒是可以跟着我媳妇出国转一转。” 杜娇阳出国之后对于人员的需求一节,李胜利也没略过,而是接茬说了出来。 这话说完,丁勇、王瑜、谢婵的脸色再次变的严肃了起来,三人各自扫量着李胜利夫妇,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如果特务营真能如李胜利所说,落实于京郊军营,那训练出来的必为军中精锐,退役之后,跟着私人出国,这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第569章 医武一家(中) 第569章医武一家(中) 涉及到了人员的归处,三人也没盲目的开口,而是各自思索之后,又按下了想法。 如今擘画才刚刚成形,离着人员的归处还远,现在说这些不仅早了,也怕思虑不周,说了错话,淡漠了本就不牢靠的关系。 接下来就是各人之间的闲聊了,王前进、丁勇、丁凯,三人一组;王瑜跟肖龙一组;李胜利夫妇则是跟谢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现在这时候,众人围着大桌说闲话,也是没什么必要的,各自熟悉,才更重要一些。 “老李,这事仓促了一点,是不是有些不妥之处啊?” 事到临头,女混子这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别看一个特务营不大,但后续牵扯的关系太多,不是那么好厘清的。 正经说来,杜家是真的不该参与到这种事里面,毕竟军地两分。 “正是时候。 老李的擘画不错,这事成了,老丁就可以接老帅的班了。 如果真的做出成绩,丁王谢三家就是未来军中的铁三角。 老李,你这番擘画,三家是占了大便宜的,而你的目的仅仅就是为了大姐出国的人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逻辑清晰的女人,不仅推演了未来,也捎带手恶心了一下家里那位大姐大。 听完谢婵说的,杜娇阳先是白了谢家女一眼,这才看向了自家男人。 “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有机会自然要拉一把的。 无所谓得不偿失之说,这事有机遇也有风险,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不成么……” 事情到了现在,许多关系逻辑推演一下,差不多可以看出结果的。 但谢婵的眼界之广,还是让李胜利有些忌惮,这玩意儿跟个电脑监控一样,在她跟前多说多错。 “老李,你这就是不尽不实了,许多人的结局注定,改无可改的。 三家只要按照伱的想法来,一旦北边有事,特务营出手砥定,功劳就不是某个人的了,而是大家伙的。 按丁家兄弟的人数,如果能在高原辅以山地战的训练,将来也未必没有用处的。 你看到了不说,只怕也估计西南那边会旷日持久吧? 以小胜积大胜,待特务营架构稳定了,拖到西北、西南,就是特务团或是特务师的架子了。” 谢婵的分析,让李胜利也有些汗颜,在他这,谢家女说的是经验,而在这位婵姐一边,就是真正的情报分析了。 这就是逻辑清晰的好处了,稍微耳濡目染一下,就比专业的更专业。 “呵呵……” 轻轻一笑,遮过这一节,现在说这个真的是为时过早,等有些事情落停之后,再说这个也不迟。 “你真是有资格睡我的,今晚吗?” 挑衅的扫了杜娇阳一眼,谢婵也露出了属于女人的一面,擅争。 “看什么,再看你也是半路货,差着长嫡呢!” 杜娇阳的这次反击,倒是犀利,让谢婵脸色一黯,但李胜利这边就不成了,边上还有人在的,这些话就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 见时间差不多,李胜利敲了敲桌子,就终止了这次饭局,今天的饭局,差不多就是交底跟彼此间的熟悉,许多事,还要看后续的。 送走了众人,留下了谢婵,李胜利也是说到做到,谢家女的逻辑清晰,真是让人忌惮。 虽说她没有猜中李胜利的心思,但想的却更远一些,李胜利的目的,无非是引中医入军中,进一步提升中医大传承的地位而已。 大事,能想起来,他就顺手做一下,超出他能力范围,比如大规模的山地战、丛林战,那就得随缘了。 他的眼神,其实无时无刻不盯在中医大传承身上,绝大部分的事也是以利益为区分的,这就是小人物的眼界与出发点了。 对于许多事,李胜利这边就是于己无关,能不参与就尽量不参与。 即便是参与进去了,也是打着为以后编织关系网的由头,好事坏事,都得有个出发点,才能说服自己去做的。 第二天一早,晨练结束,谢婵想要跟着李胜利去自训班义诊,却被他拦住了。 “不带我?” 眨了眨依旧带着羞怯的双眼,谢婵如是问到。 “有些不尽兴,跟着杨姐学学怎么伺候人吧。 杜娇阳跟丁岚都学过了。” 看着感情不是很清晰的谢家女,李胜利的打压也很直接。 “调理我? 驯服我? 奴役我?” 听着谢婵爽脆的问题,李胜利还是直接点了点头,这位就不是个可以谈情说爱的人物,逻辑过于清晰了,就跟无情无义差不多了。 “差不多吧。 拿不住你,总有些不安心的。 尽量不要去做可以威胁到我的事,不然我会让你消失的。 婵姐,许多事做了就没法回头,不要逼着我去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交待完了,李胜利转身就走,被留在院里的谢婵撇了撇嘴腹诽道: “胆小的男人……” 说完之后,谢婵也不在王家老宅待着,而是直接去了隔壁的老妈那边。 对李胜利而言,谢婵只能算是家事,那位谢家女,如果真要坏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是不要太简单,许多事还是根本利益所决定的。 到了自训班这边,李胜利首先找到的就是蒲老,没说特务营的事,而是说起了中医割治派的急救进入军营的细节。 “胜利,此事好是好,只是针灸止血,位置不明的前提下,想要能用,对技法的要求很高。 相对于绑扎止血,针灸还是复杂了一些,不利于前线的救护。” <divclass="contentadv">针灸止血、止疼,就是李胜利跟蒲老最主要的话题了,这也是中医对比西医止血的一大优势所在。 当然除了针灸,中医还有其他绝活,只是针灸这路活计,用法简单、效果明确,而且有很强的标志性。 当然,简单也是对会针灸的人而言,蒲老如今提出的问题,还是能否速成。 合着不能用五年、十年的时间,专门培训医务兵、卫生员的针灸技术吧? “蒲老,如果用好了针灸,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战场的伤残率。 这茬,咱们自己也弄不了,不如跟陆总那边合股,一起研究一下军医可否再学一些中医知识?” 在军中引入中医药剂是很简单的,直接加上就成,但中医技法,就很难进入这个体系了,归根结底问题也简单,那就是想要达到一定的效果,必须要有一定的水平,而要有一定的水平,必须长时间的去学习中医。 这就是成本跟使用概率之间的问题了,花小十年的时间,只是为了培养一个战场救护员,虽说好处不小,但付出一样不小。 “胜利,你是想把小王从那池水里拉出来?” 联合,就意味着要引入人员,被李胜利的目的绕进去的蒲老,也就有了明悟。 如今,原陆总王院长的境遇也不怎么好了,李胜利这是要拉扯一下熟人。 说话圈圈绕绕,这也是李胜利的惯例,见蒲老拉下了脸,他就解释道: “蒲老,许多事,总要占个大义名分的。” “滑头! 还是我老汉去上报呗?” 没好气的瞪了李胜利一眼,蒲老这边也没深究什么,有心机对这年轻人而言是好事,尤其是在现在。 蒲老不敢想,没有李胜利拉许多名老中医一把,现在的医界会是个什么局面。 “蒲老,此事先不着急,之前我跟你说过,引武行入军中一节。 武行入军营,中医的药剂也得配上的,您这边斟酌出药剂的名目了吗?” 听李胜利这边又绕了一圈,蒲老也没有再露出不喜的表情,这娃娃也是习惯了,难改。 “胜利,此事自然要因人立方,大致的范围倒是有,无非壮气、壮筋、壮骨、通脉活血的一些验方。 至于外敷用药,你是行家,就不必问我了,于伤科一途,老朽就不是那么精擅了。” 说起立方用药,俩中医能在一起聊的就多了,李胜利跟蒲老大致聊了一下,也一样圈定出了大致的范围。 这茬跟蒲老说的差不多,因人立方才是中医的根本,前期倒是能跟洼里那边差不多,普施补中益气汤之类的调理脾胃,这也是现在一多半人都有的毛病。 给蒲老这边开了头之后,李胜利继续义诊,这段时间,基本停下竹杠之后,虽说没出现什么问题。 但李胜利这边,总有种入不敷出的感觉,明知道是印象病,但就是有这种危机感。 可现在这年月,能做的买卖基本没有,自训班又跟村里不一样,李胜利心里的买卖虽多,但对自训班而言也只能想想而已。 至于去各单位化缘,要来的饭不好吃不说,量也实在不大,拢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缺口需要李胜利自己补上。 如果上面拨派带着粮食的人手还好一些,剔除那些个不用功的之后,粮食上基本就没有缺口了。 如今自训班的人员,大多都是李胜利自己招徕的,小三千人的食口,在哪都是负担,粮食的账不算在前面也不成,一旦缺了粮食,现在这年月,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自训班这边让人挠头,但特务营的事,却出奇的顺畅。 丁勇几个,经王前进牵头、介绍之后,特务营的事基本就是一路通畅的过了。 驻地定在了老谢的辖区,靠近冀省的位置,丁勇的主官也下来了,丁凯、肖龙自然也没问题,其他人员就是军中筛选了。 人员筛选也需要一段时间,近期丁勇等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协调各方,将关系调过来。 肖龙跟王瑜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有了这层关系,以后的肖家也算是有根底了。 至于肖家能不能跃迁,就在肖家老三肖豹身上了,他跟小舅孙五洋差不多,主打的也是交好各方,积累未来的人脉。 等到时候再考上了大学,就是现在积累的这些人脉,开枝散叶的时候,有的时候烧一下冷灶,可比偶遇千百次有效果。 肖龙跟王瑜完婚之后,几家之间的事算是捋了个差不多,但特务营这边却留了尾巴。 毕竟是踩到人家的盘子上了,特务营之说只是李胜利他们之间的称呼,如今正经的称呼是叫试验营,一个没有前缀跟补充的试验营,贬低的意味很明显。 王前进那厮最近也得了一个三太子的诨号,这样的称呼对王家而言可就不怎么好了。 试验营之类,无非就是个名号而已,如今的军中,更看中的还是军功,虽说眼下没什么捞军功的地界,但往上走的也都是早些年有军功在身的人物。 即便是如今这个时候,军中也很少有幸进之人,原因无他,军中唯军功论,这是第一位的。 没有军功,不仅同僚不服,即便是手下的队伍,也不是那么好带的,资历差、没军功的上去了,弄不好就会被手下有军功的大头兵,挤兑的下不了台。 特务营的军功,李胜利是给他们计划好的,到时候东北那边的普通兵不是对手,找军中的武林高手襄助,也是实打实的。 有特务营在,就不用各处划拉人手了,丁勇、肖龙几个,擎等着立功受奖好了。 但王前进这‘三太子’的名号,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将来的催命符。 如今私底下传传还好,真要是被放在桌面上,那以后王前进无论在哪,都是无路可走的。 ‘三太子’的名号传出来之后,李胜利也约了王前进跟新婚燕尔的王瑜、肖龙夫妇,要说这事,也必须带上如今王家顶门立户的二姐王瑜的。 因为王瑜跟肖龙新婚,这事就拖了几天,等到新婚燕尔的夫妻,跟着王前进来了,李胜利这边自然先是恭喜王瑜两夫妻,这才说起了正事。 “二姐,姐夫,‘三太子’这名号,咱们脑瓜子小,还真是接不住的。 那边的‘二太子’可是理科天才,军中精英,咱就别拿着这种虚名叫劲了。 如果大差不差,那位二太子最近势必要找姐夫你的茬口,这茬么……” 跟王家姐弟对坐,李胜利这边的称呼也改了,二姐自然是王瑜在王家的行属,这么叫就是亲如一家了。 至于姐夫,叫的那是王前进,肖龙,则是不配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王家的入赘之婿,跟他李胜利差不多的样子。 正经提起来,王瑜、肖龙夫妇,是不能称为肖家夫妇的,只能说是王家夫妇或是王瑜夫妇…… 第570章 医武一家(下) 第570章医武一家(下) “艹! 我特么就知道没好,好么泱泱的,你孙子非要弄这么个特务营,对咱哥俩没啥好处不说。 好处还全归了丁家那哥俩,李胜利你孙子,为了女人下血本,别特么捎带上我啊! 那位二太子多粗的腰杆子,我特么对上人家,不就一臭虫吗?” 不理会二姐王瑜的眼神跟拉扯,王前进这边听了李胜利的说辞也是怒了。 人家是老二家的亲儿子,他就是一干儿子,身份差着不说,手里的实力也是天差地远的。 被那位‘二太子’惦记上,跟特么自个儿去上吊也没两样。 “前进,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这事大哥也是落了好处的,丁勇是主官,大哥是二把,丁家出彩就是王家出彩,伱有什么好抱怨的? 胜利,你接茬说,怕是那位‘二太子’的针对,只是拿着前进做挡箭牌吧? 胜利,肖龙这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你眼光很好,这我得表示感谢。” 跟李胜利对肖龙的定位一样,作为王家门面上的女人,王瑜也不讳言肖龙入赘一事。 有肖长弓那位老硬做比照,铁憨憨一般的肖龙,如今也是优质男性的代名词。 给王瑜介绍一个杜鹏、谢飞那样的小白脸,她不仅会看不上,事也成不了,弄不好这娘们还会堵门骂街。 至于出身军伍的肖龙,稍微有些刚硬端正的气概,那就是王瑜理想之中的对象人选,能入赘就再好不过了。 王瑜这最后一句也不是白加的,除了感谢之外,自然就是王家那边已经有了应对,不会让王前进‘三太子’的名号,成为桌面上的东西。 “‘二太子’找你,自然不是为了弄你,而是要帮你拔拔份儿,让些脸面给你,好做他的陪衬。 哪吒三太子,也不是什么正经物件,无法无天的主儿。 传这名号的,可谓是其心可诛。 姐夫,这两天把人给找出来,跟咱们玩脏的臭的,咱们让他在自家门里好好玩一玩,再给他挂上破鞋打了靶! 至于‘二太子’那边,不管他,他也不是啥正经命硬的玩意儿,真惹咱,明着给他说,骟了他! 老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是没皮没脸的玩,那咱们就试试……” 王瑜给了李胜利定心丸,李胜利这边也给了王瑜,自己这边的手段跟底线。 底线,倒是王瑜能接受的,只是手段,让她的脸色有些铁青。 “你们俩差不多就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弄的太脏,不好!” 李胜利跟王前进做过的一些事,王瑜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李胜利这货的阴狠毒辣,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是对别人说的。 杜家这个入赘的小白脸,在圈里一小撮人嘴里,可是没完没了的丧门星,这也是王家敢让王前进,跟李胜利混在一起的原因。 如今的四九城,论狠辣跟无法无天,无出其右者,虽说许多事李胜利都做在了阴私之处,但许多事也是瞒不过共同利益人王家的。 因为一旦王前进前脚惹了麻烦,后脚麻烦就会消弭于无形之中,不看不知道,细看干干净净的麻烦事之后,却是血淋淋的没人性。 人说没就没了,找也找不到,寻也寻不着,这才是真正令人心悸的手段。 “二姐,男人的事,你特么一妇道人家少管。 这事就跟李胜利这孙子说的一样,不狠不出粉,不弄塌传谣人的身前身后名,后边那些人更肆无忌惮。 老李,你孙子有话明说,别藏着掖着的,弄‘二太子’,你特么也就嘴上说说,人家就是真让你弄,你不敢、我也不敢的。” 起身喝住家里说了算一半的二姐,也不管二姐铁青的脸色,跟小舅子李胜利共事久了,王前进自然摸准了他的脉门。 弄那个二太子的胆子,李胜利肯定有,但也肯定不会去做,因为代价太大。 不能去弄人家,就只能另辟他途了,涉及自身利益,王前进也是胆上穿了貂儿,连自家二姐,都敢称呼为妇道人家。 王前进的一声妇道人家,让李胜利咧了下嘴,但看着王瑜铁青的脸色,他也没敢笑出来,只能憋着笑说道: “还是姐夫懂我,特务营那边不是要找武行真传么? 姐夫你正好借着机会下去走一走,走遍山水访名家么,这在将来也是美谈一件。 姐夫,你这次下去,除了访武行名家之外,之前散落在各地的名医名家也在寻访之列。 名医名家,只要家里不济的,一概拖家带口的弄过来,这是咱们的正事。 至于武行名家,正当年或是家里济事的,自然归特务营那边。 家里因为成分问题有麻烦的,自然就来咱们的自训班这边,医武不分家,营里只有八卦一家,也是不够的。 但关系太复杂的那些,尽量不要去招惹,弄个雷回来,咱们还得费劲排雷,不值当的! 这次下去的时候,你跟肖龙一路,带上初步筛选出来的人员,带上枪,免得阴沟里翻船。” 李胜利说完了正经的路子,王瑜的脸色才好了一些,见屋里也不来病家,王家二姐这边一个眼色,就把王前进跟肖龙支了出去。 “胜利……” “二姐,咱们一边诊脉一边说话,就目前形势而言,近期要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屋里只剩了两人跟张英一个,李胜利也不避讳什么,挡住王瑜的话头,就示意她伸出腕子。 “肖龙身体不错,二姐这边倒是有些火旺,我给你点成药,杜娇阳之前一直吃着的,效果很不错。” 知道王瑜要问什么的李胜利,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句肖龙身体不错,就让王家二姐闹了个大红脸。 这就是年轻中医不适合坐诊妇科的原因,脉诊精熟一些,最近几天晚上的事,跟历历在目也差不多的。 无非猜不出姿势而已,至于用的什么家伙事儿,大致也能摸出来,这就很尴尬了,遇上个没爷们的,这话就不咋好说了。 “甭跟我打马虎眼。 你们俩的事我不管,但你的事,我还是要说一说的。 好事你虽说做了不少,但恶事也没少做,我婆婆就在帮你做那些事吧? 肖龙不瞒我,所以他是好男人,你们郎舅瞒着家里,也是为了家里好,对家里而言,对有些人而言,你们也是好人。 你做事,我爸也说了无痕迹,但没有痕迹,并不意味着没有动机,你这么做事,以后的路怎么走? 要几个孩子,‘二太子’的命不硬,看来许多事你都是门清的。 你的目的我也大致看了一下,但为了护住别人或是别的东西,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有些亏了自己? <divclass="contentadv">何苦呢?” 见终是挡不住王家二姐的嘴,李胜利也只能苦笑一下,回道: “二姐,有些事,老话说就是义之所在,不得不为! 做这事,咱也是发了家的,发家就有风险不是么? 至于说何苦呢? 那真是没办法,有些事看不下去,你想出手,人就别想着干净了。 至于我的前路? 二姐,昨晚三次,后两次还是没遮没拦的,这可不怎么好,入秋了容易受凉不说,你总不能逮住一个就榨干吧? 待会儿把杯里的茶饮喝了,不然晚上再来几回,明天指定头疼。 不信是吧? 那杯里的茶饮就不要喝,明天一早起来,从左额角开始疼,下地之后腰腹之间还有坠疼感,精神也会萎靡不振。 我给你开个方子,热水冲泡就好,起床之后一杯,饭后再续一道水,身子也就轻快了,中午再喝一杯,下午就没事儿了。 我有这医术,还愁没有前路可走? 这是你的,这是给肖龙的,冲水即可,不用熬制。” 对于以后的行止,李胜利只是跟王家二姐稍微解释了一下,见她不信,李胜利索性就闹了她一个面红耳赤。 内科高级也不是闹着玩的,诊脉之后,不仅说的清昨晚跟现在,还能预测一下今晚跟明天。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两人抓了药,无非一个入秋受凉,一个鏖战损耗,说起来玄奇跟算命差不多,其实无非按照征兆说结果而已。 “李胜利,你特么也是个真混蛋。 那我就跟你试试,要是准了,将来我儿子没饭辙,就跟着你混了。” 说完,王瑜起身,也不再跟李胜利纠缠,而是走到张英的座前,也不言语,只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个不错的闺女,端庄正气、落落大方,肖龙有些配不上你。 至于你跟他小叔,本就不是一路人,有好处给你,你就接着,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不好! 成了,按你所说,你们第一个儿子,就交给他小叔教导吧,准没错!” 对于家里的几个孩子,张英这边虽说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对李胜利给的安排,还是相当满意的。 如她所说,肖虎配不上商务大院的罗芸,肖龙也配不上王家二姐王瑜,没有李胜利筹谋牵线,两人能找个售货员都费劲,更别说官家女了。 “听您吩咐。” 再磕了一个作为应答,王瑜这边也算是全了肖龙的一些念想,不让叫就不叫,磕几个头,就算尽到情义了。 王瑜这几个头磕了,也就代表着肖龙彻底的入赘王家了,肖家如何、张英如何,也就跟肖龙没了关系。 就跟李胜利不叫肖龙姐夫一样,张英在这,他就是肖龙的小叔,真到了王家门上,肖龙一样是二姐夫的。 王瑜这女人做事,已经有了世家豪族的雏形,其实这也是难免的,两千年或是三千年传下来的人文,也不是区区一两百年改的了的。 如今的风雨一直持续下去,或许能改,也或许反复更大,这谁能说的准? 跟王前进一起送走了王瑜夫妇,两人就开始属于他们的密谋了。 “老李,有些事别听我二姐的,家里老王说了,这娘们眼界、阅历都够,就是决断力不够。 听她的,咱哥俩就瞎了。 这次下去,该拉的人是怎么个拉法?” 对于二姐王瑜,王前进这边可没什么好感,许多时候挨揍,都是二姐回家报告,家里老王操刀,打的狠不狠全在二姐一张嘴。 自小吃的亏多了,王前进自然不怎么乐意听二姐的絮叨。 “哼! 二太子那边想利用你,那咱们也利用他一把,头着你下去,就去青大一趟,给我找个人。 如果受伤了,你就给弄过来,我给他治治。 这茬你干娘那边怕是会不高兴,但你得好好说说,就说是二太子给你下的套,你中计了而已。 下去之后,别管谁是谁,遇上了就拉,不然三太子这诨号压下来,你不死也废,弄不好还会牵连我。 所以,这把下去,还是以处关系为主,免得将来遭罪。 无非这茬不是几个月能办完的,你来回京中与地方,有些事咱们慢慢商议。 下去之前,最好还是找老王他们要个名单,有些人,该不能碰还是不能碰的,这茬你应该清楚。” 听完了‘三太子’的后续,王前进也没了最初听到诨号时的沾沾自喜了,本以为这个诨号没什么后患,谁曾想,麻烦还不小。 对此王前进无奈一叹之后,也没少了埋怨李胜利。 “孙子,都是你,弄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特务营,弄什么医武不分家,这下好了,咱俩先分家了。 我要是在下面出了意外,等你姐找你吧。 给我传三太子诨号那孙子,也不能轻饶了,弄死他!” 许多事,玩灯下黑、走偏门是没毛病的,跟王前进这样,被人传了三太子的诨号,可就是生死攸关了。 做不出点实际的成绩,不能惠及多点的人,这三太子的诨号,将来足以压死王前进的。 这茬就是文人杀人用笔、用嘴、不用刀了,不用细想,李胜利也能猜出背后出主意的是个文化人,让人在家门里乱上一把,他也不是瞎说的,而是有的放矢。 跟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所说,文人没了面子就没了腰杆子一样,这也是风雨之中李胜利一贯的行事准则,事情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第571章 一美元计划(上) 第571章一美元计划(上) 王前进下去访名家的时候,是带着一个断腿的青年人下去的。 现在这年月,跟李胜利一样,没什么敬畏之心、胆大妄为的人多了,想要幸进,自然要作大事,而青年就是受害者之一,只是身份有些不同,算是被故意针对的。 就跟惯常的做事做绝一样,李胜利拉人多半也是彻底的,不会简单拉人一把,就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李胜利夫妇、王前进之前拉过的人,都有一份名单的,谁要是碰了他们名单上的人,李胜利这边沾着血的獠牙,直接就会在人家里出现。 腿伤对李胜利而言,只是小事,但这位在城里待着就没好,让王前进送去离着老谢驻地不远的村里,打着赤脚医生的名义下乡,就是很不错的选择了。 老谢这边,捎带手照看一下老上级的孩子,也是正选。 青年伤的跟南楼那位差不多,对李胜利而言,虽说是小事一件,但他不做干预,以后大概率会瘫。 让王前进出手拉一把,三太子这个诨名的恶果,基本也就没有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把就足够把王二愣子从化粪池里拉出来了。 但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万一王前进真落入那二太子的圈套,就如今而言,还是有害无益的,那边蹦跶不了几年了,他干娘那边,相对的还是长久一些的。 许多事,不是人力可以干预的,比如风雨,有人需要它在,它就会一直都在,谁想干预这个,那就是谁来谁死的结果,因为真正的主导者,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只是有些事跟风雨一样,结果差不多是注定的。 王前进走了之后,李胜利这边也适时的撤出了自训班这边的义诊点,继续到马店集这边坐诊。 自训班这边,有蒲老等十余老汉盯着也足够了,至于学员,有巡逻队跟肖虎、马小宝合股之后的人马盯着,李胜利不开口,谁也跑不出去的。 至于大面上,更不用提了,三太子的老营,二太子维护,能有什么麻烦? 秋收、秋种之后,又是一年的采药季,李胜利到了马店集之后也没闲着。 跟之前暂避于马店集的一些农艺师、工程师,转了一下洼里跟山上的山岭地。 盘山公路之类,几个村子合力虽说也修不起,但穿过山谷地的简单马车道,对几个村子而言,难度也不是很大。 遇上实在破不开的天然关隘,无非增加一下人力、畜力转运,凑合一下,一年年的投入进去,总有马车畅行的一天。 至于盘山公路之类,那工程量太大,与其耗费心力之后再迁移,不如临时凑合一下了。 以后这些个山岭地,有的就是城区,更多的还是城郊,前期投入的气力,总的来说回报不大,都不如在村里多建一点房子,来的回报大了。 李胜利跟谢婵扯上关系之后,谢飞跟赵彩霞之间,也就不能再抻着了。 有鉴于女儿谢婵的所托非人,邹锦这边,也没执着于给谢飞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如今的不确定性太多,跟谢婵夫家一样,流传至今的高门大户,邹锦十分不看好,不说规矩多、烂事儿多,面前的风雨,就是很多家都难以渡过的。 至于差不多出身的人物,许多人都落架了,与其寻一个前路未知的亲家,到不如跟李胜利想的一样,找个农村出来的,先给谢飞镀上一层金再说。 在工作经历这一节上,邹锦的想法倒是跟李胜利的想法一致,与其蹉跎,真的不如在乡下混资历。 等到了时候,老人都不在了,谢飞再起步的时候,可能就是正科、副处。 按照邹锦的预估,到时候谢飞的工作经验,弄不好就能让他下去做一个厅处的。 有了这些经历,再加上一个地方的厅处,再回四九城,谢飞三十岁左右,差不多就能有邹锦之前的位置了。 三十岁到了这样的程度,是否有门当户对的婚姻,也就不重要了。 按照谢飞的发展,李胜利到时候会更厉害的,弄不好将来中医司令的副手,就是谢飞一类的人物,那时节,就真的是金光大道了。 李胜利点头之后,洼里赵家那边也没什么反复,赵满奎那边本就想高攀,马凤兰那边也没什么宦途的经验,属于新人一个,也赞成这样的婚事。 谢飞跟赵彩霞,也跟李胜利夫妇、王前进夫妇一样,悄没声的就在村里结了婚,在洼里的新村分了一处房子,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与其他人办事顺遂不同,李胜利这边自从跟谢婵有了关系之后,王家老宅的隔壁,也就多了烟火的味道。 与杜娇阳想的不同,谢婵本就是个不好拿捏的,经历过一次很失败的婚姻,走极端才脱身之后,谢家女这边就有些不拘于物的出世味道。 如今杜娇阳这边的老师,由邹姨一个,变成了谢家娘俩,虽说很不认可谢婵成为她的老师之一,但逻辑清晰的谢家女,这段时间可是教了她不少很实用的东西。 “老李,婵姐那边,你抓紧收拾妥当,她看事太透彻了。 我想算计我那老师一节,也被她点了出来,你都不知道,当时弄的有多尴尬。 我那老师邹姨,验证之后,当场就被气哭了,大骂我这个学生不仁不义,还疏远了我好几天。 你猜谢婵怎么说的,她说她不介意,逼的邹姨差点没去上吊,没办法只能跟我这个学生合股,对付她的女儿。 邹姨说了,伱不成就用药,总要治的婵姐服服帖帖才好,不然她就是我们几家的雷。 按邹姨的说辞,婵姐,差不多已经被他夫家给逼疯了。 其实事儿也简单,无非他们夫妻婚后不育,家里老的想要插手,这茬婵姐没说,但以结果看,差不多是成了的。” 听着女混子的混乱说辞,李胜利也有些挠头,许多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就是实际存在的,圈里乱不乱,其实还是以利益为导向的。 就跟住在马店集的李老太太一样,李家有后,远比有个力衰体弱的儿子重要,有些时候,涉及血脉传承,别说这些门楣之家了,村里差不多也这鸟样。 “我看婵姐还是能管住嘴的,这是家事,慢慢梳理就好,今年药材出口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事情如果有了结果,领导那边对你的印象当有改观,这也是给领导,提供了一条不一样的思路不是?” 逻辑清晰的人陷入偏执之中,还是挺可怕的,邹锦忌惮女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那不怎么说的出口的婚姻。 许多女人遇上这事,多半也就忍气吞声了,像谢婵这样借着风雨,坑死夫家的人,即便是亲娘也会忌惮的。 加上谢婵说话,很多时候又直指本心,这就更让人接受不了了。 李胜利也不是没招,但就是怕力度太大,再给谢婵弄的疯癫了,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divclass="contentadv">“邹姨说了,她宁可要个疯女儿,也不想要现在的谢婵,婵姐说话,许多时候都令人毛骨悚然的。 邹姨说了,她现在已经认可了你,你过分一些,应该没多大问题,不降服婵姐,邹姨说她寝食难安。 药材的事应该问题不大,如你所言,领导伯伯确实跟我谈过心。 亏了婵姐这段时间教我的逻辑分析法,领导那边说,我这是读书读出的智慧跟眼界,谈心之后,这两天看我,倒是和蔼了许多。 出国的事,也差不多定了,领导伯伯那边说了,我生完孩子后,就可以试着联络一下港城那边,以考察中药材国际市场的身份出去。 老李,老杜那边也来了信息……” 大致说了一下谢婵跟药材出口的事,杜娇阳扫视了一遍正堂,也没接着往下说,这显然就涉及到了一些秘事,即便在自己家里,也要避人了。 女混子做事不再大大咧咧,慢慢变的谨慎,这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好事。 显然谢婵出现对杜娇阳而言,也不是全无益处,谨慎这点,谢家老妈邹锦,对女混子也是耳提面命,可效果并不如意。 多了一个逻辑清晰、看事洞明、说话扎心的谢婵,女混子这边的谨慎之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这结果就很好了。 起身跟杜娇阳一起进了里屋,将门关好之后,女混子才拉着李胜利坐到架子床上,有些嗫嚅的说道: “你给老杜那药很好用。 如今老杜那边,正在密谈一系列技术的转让条件,那边说了,技术换技术,只要你的方子到,他们就派人将技术资料送到港城。” 杜娇阳的脑子不差,提起秘药这一节,李胜利之前说的话,言犹在耳。 他说过,老杜出去建功,差不多就在这秘药之上,按谢家婵姐所说,李胜利这狗男人是洞悉了人性的,所以他很会拿捏人,不仅仅是女人。 这话,杜娇阳也没跟老师邹姨交流,如果她所料不差,谢婵跟自己一样,也在慢慢的沉沦。 王家老宅这样的情况,别说是一力促成了,做姑娘时的杜娇阳,连想想都会觉着龌龊肮脏。 可如今,愿意促成这些烂事儿的,可不是李胜利,而是她这个王家老宅的现任女主人。 至于为什么,无非是自家将来的归宿而已,随着平安、喜乐这对双胞胎的降生,随着丁岚的到来,杜娇阳这边更是在加紧节奏促成这事。 因为肚里的另一对双胞胎又要降生了,虽说不怎么亲孩子,但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最近不知怎么,越看俩孩子,杜娇阳越是觉着亲近。 如今调理丁岚这个后窝女人,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那位婵姐,为了自己能加入,也在出力。 丁家那傻姑娘,已经认了平安、喜乐做干儿子,每天倒是乐呵的很。 杜娇阳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姑娘就会自行把双胞胎当做亲儿子的,按谢家婵姐的说辞,丁岚单纯,在城里过的又不好,跟孩子很容易处出感情,再有三五个月的时间,等孩子会说话了。 双胞胎只要喊上那傻姑娘一声‘妈’,丁家傻姑娘,就算是被死死的拴在了这个家里。 “我当是什么大事,给他们。 就怕他们知道了方子,到时候不敢吃。 我写给你,两个方子,第一个方子红铅为主药,这就是史书之中,所说红丸的主药,我加些中和类的药材,就是第一个方子。 至于第二个方子,也是脱胎于五石散的,一样要加许多中药类的药材。 第一个方子不怎么安全,自然先给;第二个方子,虽说也不怎么安全,但相较于第一个方子,还是要好一些的。 这两个方子的药材,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味,这茬倒是可以透露给港城那边的四大洋行。 方子出自我手,自然经得起斟酌,领导办公室那边,自然也要慢慢的相时而动,明年,再提一提这几十种药材的价格。 这就是一摞套,只要敢踩,也是中药材国际市场的敲门砖。” 说完之后,李胜利就起身去写方子了,而杜娇阳这边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觉着自己跟李胜利,对于这段婚姻都用情不深,可走来走去,杜娇阳渐渐觉着自己不能自拔了。 就跟谢婵说的一样,一直护着她让她运气很好的李胜利,就是一剂慢性毒药,如今的她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 按照谢婵的指点,杜娇阳回顾了一下,自老杜走后,他们杜家姐弟遇上的种种事端,李胜利的可靠让她可以悠然自得的渡过风雨,还能在风雨之中出国。 不提现在的事,单是当初的孙强,就不是他们姐弟能够应付的,杜娇阳能想出的应对之法,无非就是服软于孙家。 但按照谢婵的分析,姐弟俩服软之后,孙家必然攻讦刚刚出国的老杜,依据现在的局势分析,那时节,一旦老杜被攻讦,刚刚出去再被调回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当初没有李胜利的提醒,老杜可能连出国的机会也不会有。 至于结果如何,看看老杜的继任者就清楚了,那结果根本不是杜家能承受的。 虽说一直不认姐弟俩是靠着李胜利走下来的,但真的回头看,又不得不认。 想着许多朋友的遭遇,在自训班义诊点的时候,还有些优越感的杜娇阳,回看一下剩下的唯有慢慢的沉沦。 虽说明知道谢家的婵姐有误导她的意思在,但杜娇阳还是免不了在后怕之中沉沦,对女人而言,王家老宅原本的大小姐王芷,所希冀的那种有依靠的安稳,才更重要一些。 “想什么呢? 都入神了? 方子写好了,给他们说无须保密,不是什么好方子,很拿人的,不要自己乱配。” 有些入神的杜娇阳,被李胜利的话拉了回来,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说道: “老李,我觉着我有些离不开你了……” 第572章 一美元计划(中) 第572章一美元计划(中) “离不开? 等你出国之后,也会这么个想法的,到了我手里,可不是生俩孩子就能跑掉的。 记着,出去之后,守身如玉还是要的,我这人爱干净。” 听着李胜利很明显的调侃之言,杜娇阳就伸手怼了他一记。 摸了下又开始隆起的肚子,女混子也是无奈一叹,本以为出国就是了无挂碍,谁曾想,越是临近出国,她这边跟李胜利的纠缠越深。 听过谢婵的分析之后,对于没有男人依靠的出国之旅,杜娇阳也开始变的惶恐了起来。 “拿人拿到骨子里,以后对丁岚好一点,咱们这么做,对不起人家的。 至于谢婵那娘们,狠狠的折腾她,让她跟鹰犬一样匍匐在你脚下,无非她妈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我,你放心吧,我要是不跟邹姨学艺,也就那样了,学的越多,对伱越是不可自拔,按照谢婵的说法,你这狗男人,怕就是我们一生的冤家。 谢婵看的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无非耳根子一软,裤腰带一松,剩下的只有沉沦而已……” 对于用清白或是女人的矜持拿人,李胜利旁门左道走惯了,后世的沉沦见惯了,自然是手到擒来、熟稔无比的。 纯粹的爱情或是感情,普通的小人物多半是不配拥有的,更多的还是生活久了,处出来的相濡以沫。 如今的婚姻偏重生活,将来的婚姻偏重物质,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将来也能松开绝大多数女人的裤腰带。 明知结果,却去追逐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现在的李胜利也没这份心思。 至于女混子杜娇阳、谢家谢婵、丁家的丁岚,总而言之还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 如今看来,杜娇阳这边的结果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丁岚那边将来会如何。 许多话,将来的舅哥丁勇说的还是对的,他有些配不上丁岚,但他看上了丁家,那姑娘也不容易跑掉。 “有些事,还真是有些立身不正,想起来就理亏……” 接到李胜利的答复,这也跟谢婵分析出来的大致相仿,只要李胜利说了差不多的话,那就代表这个狗男人还是有些真情的。 接茬轻轻怼了李胜利一把,杜娇阳轻声说道: “你没得选,我们不也一样没得选吗? 现在这时节,你不睡这些女人,她们或许更惨。 比如我、比如丁岚,比如说自己已经了无生趣的谢婵。 至于王芷他们,没你,她们怕是已经死掉了。 不说这些了,按你的说辞,这都是家事,我来管。 咱们谈谈公事,前段时间,落户于沪上的汇丰,想要离开,领导那边没应他们。 今天倒是跟我说起了这事,老李,这是又想要你的巧妙高了……” 闲扯了一通,定好了老杜那边半公半私的秘事,杜娇阳也就拿出了她接下来的任务。 “汇丰? 既然说起这茬,那有些关系,我就得给你仔细说说了。 汇丰、怡和、太古在根上是穿一条裤子的,说他们就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了,而是他们身上有血债需要还给咱们。 许多事咱们也不是忘了,而是有大局在,没办法重提。 这些货对我们而言就是资本的动物,如今还用的着他们,等咱们自己起来了,猎杀他们的产业及家族,也是很有必要的。 但这事不能仓促了,要慢慢来,以后你出去之后,赚了第一桶金,就要杀回港城,跟四大洋行决战的。 这就需要纠合港城当地的商业大佬们,循着汇丰、怡和、太古的商业版图,一点点的扼杀他们。 这茬就需要盘内、盘外两招连用了,盘内阻击他们的商业动向,盘外给他们的核心成员,制造要命的意外。 两种手段扼杀,一点点的拎起这张沾了我们先辈血泪的资本大网,要钱只是细枝末节,给他们以因果报应,才是咱们的目的。 这也是大国资本崛起的底蕴之战,盘内手段再高,没有盘外的实力,他们也就一臭虫,捏死与否,将来咱们说了算。” 杜娇阳提及汇丰,李胜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跟他说的差不多,如今港城的四大洋行跟汇丰,就是窗口之外的捷径,不用不成。 但用了,让他们缓过这口气也是不成,这些老牌的资本混到如今,找不到暴利的风口,颓势已现,正是新账老账一起算的年月。 如今的需求倒也是不错的麻痹手段,深入的交流一下,摸清了他们之间的脉络,之后下死手的时候,也能干净点,老话不是说,背后捅刀子的都是熟人么? 中草药出口,算是合作之初,李胜利还没想这些,如今提起汇丰,他阴毒的眼光,也就盯上了汇丰跟四大洋行。 别人做事只是要钱,李胜利目的,却是钱要拿到手,血脉传承也得给他们断了,这样既算是报了仇,也为将来清理了竞争对手。 而且,在他看来,做事没有果报是不成的,真的没有,那他就是那些人的果报。 “老李,说这个有点远了吧? 再有就是,你这么对付他们,漏了底儿怎么办? 现在许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跟婵姐说的一样,你要收一收大义雄心的。 还是先说说汇丰的事儿吧……” 李胜利做事没底线,杜娇阳倒是不惧,但谢家女谢婵却是惧怕的很,这也是女混子猜测谢婵已经逐渐沉沦的原因。 那晚饭局之上,李胜利说的福寿膏,谢婵很清楚她根本抗拒不了,也跟杜娇阳谈过一些与福寿膏相关的事情,语气里的忌惮,已经让逻辑清晰的谢家女,惧怕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也是女混子分析她要沉沦的原因。 谢家女谢婵,虽说看上去沉静,但一旦心生胆怯,或是慌了的时候,表现也很明显,那就是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的语无伦次。 说起福寿膏,自然不能不提怡和跟汇丰,甚至于四大洋行一个都跑不掉。 这些事,谢婵仔细的给杜娇阳说过,所以李胜利开口之后,女混子这边很清楚事情的牵扯。 跟人家算总账,只怕这事想想还成,真付诸行动了,麻烦也会大到没边的。 这也是谢婵所说李胜利的大义之处了,有些事其实是跟他没关系的,只是他总要借着获利的说辞,去出力不讨好的掺和一脚。 按谢婵所说,这么走下去,他路上的敌人会越来越多的。 谢婵所说的大义雄心,那是很矛盾的东西,身处大义之间却怀有枭雄之心,说话做事难免自相矛盾的,最严重的结果,自然就是谋事不成,身死道销了。 “倒是有些见地,那就说说汇丰的事。 汇丰要走,无非是无利可图了。 这跟当初关停、没收怡和的生意不同,汇丰是港城银行业的翘楚,是咱们对外的窗口之一,这路对许多人而言没用,但对大局而言还是有用的。 领导不想让汇丰离开,那就是怕断了本就不多的路。 <divclass="contentadv">既然他们是因为无利可图才走的,那咱们就让它有利可图好了。 但咱们现在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实在是不多,矿产资源的出口,涉及命脉,自然不能交给他们。 如今看来咱们能交给他们的无非农副产品而已,丝茶瓷器之类也可以,中药材则是正在进行之中。 除此之外,就是农村、城市闲置人口,可以进行的小手工业了。 而这一点小手工业产品,交给他们之后,利益足够的前提下,他们留下也就成了不得不做的选择。 这类小手工业,之前也是咱们的创汇项目,只是眼界却多少有些低了,导致创汇的金额有些不足,咱们谋划一下,一个小手工业,就足够他们垂涎三尺的留下了。” 留下汇丰,李胜利也不用什么烟酒糖茶瓷器丝织品这类投入较大的产业,一个农村的小手工业,就足够挽留汇丰了。 许多产业,说白了也不能交给他们,真让他们借机起势,跟国内处好了关系,以后就不好株连人家满门上下了,不仁义不是? “你是说编筐、编篓子这类活计?” 说起农村的小手工业,杜娇阳还真是能说上几句,但语气里的不看好,也是挂在嘴边的。 草编、竹编之类,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出口类目,做了十几年了,但收益,还是不足以留下汇丰这样的银行业翘楚。 “这就是眼界跟包装的问题了。 咱们拿婵姐做个比方,我要是拿她待客,你说她是大学生好呢? 还是部委职工好呢? 如果说她是谢家女呢? 或是名门遗孀呢? 我觉着后者,可以让她恩客盈门的。 有些事,许多时候,缺的只是一个思路而已。 这些都是八大胡同那边玩剩下的东西,但抖落一下,放在其他的行业,说不定就是金点子。 你看,这话一说,听墙根的忍不住了吧?” 一听李胜利的话,以谢婵为目标转的下头了,杜娇阳先是一愣,听到门响之后,看到一脸慌急的谢家女,女混子这边就笑了。 “胜利,我还有用处的,别拿我待客……” 许多事,对李胜利、杜娇阳而言就是玩笑话,但见了门楣之家的龌龊之后,还没完全走出来的谢婵,这时候的逻辑清晰也没啥卵用了。 真遇上李胜利这样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按照这个狗男人的说辞,她的身板不硬,真的会被予取予求的。 李胜利跟王前进,站在一旁客观的分析一下,就是狗胆包天的一类物件,真没两人不敢去做的事情。 谢家女,放在两年前,还是没人敢轻视的,如今么,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呢。 “婵姐,那你得有用处啊! 家里女人多了,比你俊的也不少,说不定你练一练,就能学会伺候人了,也能成为老李的一个臂助么?” 不用李胜利开口,一心想把王家老宅彻底搅乱的杜娇阳,就先开了口。 摸到了谢家女软弱的命门,再世事洞明的女人,到了李胜利的手里,也就一随意拿捏的货。 “杜鹃,别得了便宜卖乖,我认了就是,以后好好替你们分析状况,这个,我很在行的。” 看着服软的谢婵,李胜利摆了摆手,王家老宅这边敢听他跟杜娇阳墙根的人,之前可是没有的。 谢婵来了,张英那边就在外面敲窗做了提醒,没想到有些随意的玩笑话,却拿住了谢家女的命门,这可能也是谢家女一切不幸的开端吧? “婵姐,你想听,敲门进来听就好,但躲在外面听墙根,就只此一次,再有一次,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 骄阳,咱们接着说小手工业的事。 就是你刚刚说的编筐编篓,这买卖虽说不大,但里面的商机却是不小的。 一个筐,从家里开始说,作为饭浅子,在咱们这可以装窝头、馒头、大饼。 到了国外就是面包跟披萨了,这个要一眼看去干净整洁,柳编、草编都可以的。 除了装吃的,柳编还可以做衣服筐、行李箱,垃圾篓、购物袋,草编的还有凉帽。 这类小玩意儿,用项多了,货值太高的东西咱们也不做,在通货上,就以一美元为标准,在国际市场出货。 咱们做个坐商,汇丰做个游商,利润么,货卖出去了,咱们之间就二一添作五,跟药材一样,给他专营权好了。 这个专营权的时间,不妨可以长一点,三年或是五年为期。 等那边有了存取款业务,此事便作罢。” 正经说到理解问题,杜娇阳这边就差了一点,刚刚还有些慌急的谢婵听完之后,已经开始联想了。 杜娇阳这边却还在粗笨的柳条筐上转悠。 “老李,这就是精工取利吧?” 谢婵见杜娇阳没听明白,就想往深里说一下,以彰显自己的用处。 对她而言,男人的龌龊是没有下限的,李胜利口中的待客,也不是瞎说的,有些时候,到了一定的位置,拉人的手段除了利益之外,就该是酒色财气了。 李胜利跟王前进做的一些事,肯定是要拉人手的,待客之话虽说不一定,但像之前一样,将她指给肖龙,或是派给别的男人,有时候就是别人看她对眼而已。 李胜利所说的做人底线,谢婵根本不用去体悟,她本就有切身经历的,只是难以言说罢了。 “用不着说的那么深,无非就是按市场需求做产品而已。 只是做产品的时候,不能用咱们的眼光,而是要用人家的眼光。 就比如凉帽,咱们这边能遮阳也就够了,到了人家那边,除了遮阳之外,怎么也得精致一些的。 现在就可以试试,刻草成丝,漂白之后再做凉帽,当然,竹丝帽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个在京郊的一些村子,就可以试验的,领导经常外出,东西好赖,那边一眼便知。 至于一美元的价格,咱们这边够本是肯定的,只是如何跟汇丰谈利润二一添作五,需要认真的洽谈一下。” 挡住了谢婵要混淆话题的想法,如今的李胜利还看不清谢婵的所求,自然要以杜娇阳为主,女混子要是听不明白,也就无从汇报执行了。 第573章 一美元计划(下) 第573章一美元计划(下) 小手工业这一节,李胜利也不是瞎说的,虽说现在还没有国际劳动力市场的标准说法,但如今的港城,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欧美的产业工人虽说还在,但人家已经进入了转型的中后期。 外贸出口,世界各国的手工业产品,差不多都是一个道理,由廉价劳动力市场向发达国家汇聚。 李胜利不过是提前推动了一下而已,他口中的一美元,如今也差不多是天价了。 即便刻草为丝,即便精工细作,对如今的农村工价而言,单独一件产品上凝聚的人力成本,最多不过几分钱。 当然这只是针对大量消耗的小件产品而言,总不能一个普通的草盘子,跟柳条编织的旅行箱等值吧。 一美元,不过是个约数而已,具体怎么操作,还得杜娇阳汇报之后,领导办公室那边出了结果,才可以真正操刀。 “老李,这些对工业品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你为什么只提农村的小手工业?” 想混淆杜娇阳的思路,被李胜利挡下来,心里依旧有些慌急的谢婵,就提出了另外的看法。 这个说法,对李胜利而言就有些深了,就跟他当初不待在城里一样,下乡或是农村市场还是值得深耕的。 无论分产与否,城里的工业连十年的耽误都没有,而农村却是至少二十年的原地踏步。 如果把城里比作红海,那广大的农村,现如今就是无边无际的蓝海。 马店集贩羊、建筑合作社,洼里、山上种药、采药,以及现在说的小手工业,将来哪个不是几十上百亿的产业。 仅是马店集的贩羊,李胜利如果专注一点,上面的约束如果少一点,现在这年月,做个几十上百万,也没啥难度可言。 “婵姐,工农业剪刀差,你知道吗? 回头给骄阳解释一下。 城里的工业自然会有人发展,但农村不成。 下乡,肯定会有作用,但有多大作用就不好说了。 对赤脚医生而言,广大农村就是他们历练的天地,所以让农村的社员有钱看病,就是在维护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之外,还有乡镇的中医诊所,农村的广阔天地就是中医大传承的基本盘,维护还是要做好的。 作为下乡青年的一员,不提农村的小手工业,我难道提城里的大工业? 这是不合时宜的!” 李胜利这话说完,谢婵脸上的慌急就没有了,如今她这男人动作上虽说有些歪,但觉悟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不过分的触怒他,依着王家老宅的状况,她在这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老李,我也按着你的意思来吗? 要是领导伯伯问起具体的产品,我怎么回复?” 与谢婵的纠结脉络不同,杜娇阳这边更务实一些,而这话也符合李胜利的说法。 看着李胜利对杜娇阳的问题点头认可,谢婵这边眼珠转了一下,也差不多摸准了半路男人的脉搏,跟她说的大义雄心差不多。 大义与枭雄之间本就矛盾,为了大义用枭雄手段,慢慢的也会有枭雄之心的,看似沉稳端坐的男人,心里也在纠结着呢。 “我先给伱说几个简单的,洁白、细致、透气的凉帽。 柳条或是草编的面包盘,柳编的垃圾筐,草编的购物袋、女人用的挎包、手袋。 还有一些木质的儿童玩具,这就不用珍贵木材了,松木之类,带着原木味道的新板材最好,这点一定要提出来,不然一些洋奴,还不知道要拿什么好东西,讨好他们的洋主子呢? 这些只是小件,涉及到柳编的提箱、旅行箱、或是衣柜,则是需要我们好好设计一下了。 这不仅有产品的设计,还有出口货物的堆放问题,按照衣柜来出口,一个集装箱也装不了多少东西的。 如果衣柜里,可以大大小小的都填满呢? 这样在运费上,咱们也会节省很多钱的……” 李胜利的谋划,涉及到了运输环节,这类细处的东西,杜娇阳那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整理了一下自家男人刚刚的建议,并让谢婵帮忙修改了一下,她这边的任务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有了工作成果之后,女混子的手对着自家的狗男人一挥,就算是便宜了谢家女。 第二次折腾谢婵之后,李胜利对她的看法也有了改变,谢家女算是高知女,本以为很难调理、拿捏。 但让李胜利没想到的是,这位谢家的高知女,第二次就算是彻底的缴枪了,其沦落程度,要比杜娇阳厉害的多,比之身在山上的王芷,也是不遑多让的。 早起的时候,李胜利望着笨拙的帮他整理衣服的谢家女,问道: “婵姐,为啥这么早就缴枪了? 我以为还得再磋磨一阵呢?” 看着眼神也带着笨拙的谢家女,李胜利真是有些纳闷,所以也就直言不讳的问了。 “怕你! 就这么简单,因为你是我无法翻越的高山,所以我就要服你。” 谢婵的这话一说,李胜利也就有了明悟,以后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许多高知女出国之后,见了繁华,直接就被崩塌了过往的坚持。 一旦她们觉着怎么也追不上,自暴自弃之下,底线什么的也就没了。 如今再看,谢家女也是银样镴枪头,高估她了。 “药材出口的事,农村小手工业的事,以及将来追索汇丰跟四大洋行资本血脉的事。 你跟杜娇阳对一对,不要留书面的记录,这些口述给我就好。 丁岚那边,也别放松,还是要让她尽快融入院子里的。” 有了对谢婵的评价,李胜利也就直接把她当做了秘书。 王家老宅这边的关系混乱,对男人而言是不错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许多人都是利益相关的。 这年月,不管是出去了,还是在国内,想要束缚女人,最简单的办法还是这种关系,家里乱点,总好过乱子从外面来吧? 等杜娇阳带走了关晴月跟肖凤,等杨玉莲带着孩子回了山上,这边就会清净不少。 至于搞破鞋被打靶一节,在马店集这边,李胜利也是全不在乎的,除非老支书王胜庭父子死了,还得捎带着马店集的二十多个正副队长,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说句吹牛皮的话,在马店集捅咕他李胜利,不比挖社员们的祖坟轻省多少。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这时候,真要是有人能在马店集按下他,李胜利也是佩服的,七千人的大村,杀个对穿,可不是那么容易得。 带着不错的心情到了马店集卫生所,听了马小宝一早带回来的自训班的日常,李胜利这边也适时的做出一些调整。 因为王前进的关系,从自训班到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村一带,差不多就是有主之地,没脸没皮的说法,就是三太子的地盘。 这茬公社跟区里的人,都清楚底细,除了公粮跟免无可免的义务工之外,其他无论是什么事,都不会找到这几个村子的。 虽说这里是京郊,但王前进凭借一张‘干儿子’的虎皮,就能劝退所有人,现在有了‘三太子’的诨号,这片地界,差不多也就成了无主之地,没人敢来。 有主那是对着王前进说的,无主就是对着公社、区里或是城里说的了。 这也是李胜利跟王前进,为数不多,名声在外的地方了。 在马店集坐诊,李胜利这边就轻松了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没有王前进这个‘三太子’顶在前面,虽说杜家女婿的名声也好使。 但为了将来清誉,李胜利就不怎么敢去自训班坐诊了,因为保不齐会有事,有事就得出手,出手就有死伤,结果就是直接影响名声。 至于自己不在出了事,那也算是有了缓步,谁敢打上来,直接安排人打回去就好,那结果就跟他无关了。 这话虽说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但不在场,将来就是跟他李胜利没关系的,这个不管苦主认不认,经手人是一定要认的,不然他跟杜娇阳、王前进的钱票就白撒出去了。 整理自训班的资料到半上午,杜娇阳就坐着伏尔加金鹿回来了,看来不仅事情进展顺利,还是个急茬。 看着杜娇阳跟肖凤,一一摆在桌上的草编制品,李胜利摇了摇头,东西在国内看着是不错,在国外就有些老土了。 “老李,这是轻工局下属进出口公司的样品,你给看看? 我这还急着回领导办公室呢。” 杜娇阳这也是借着拿样品的机会半路求援,看着桌上的东西,李胜利索性拿起了纸笔,随意画了十几个样品。 如今的轻工局就是将来的二轻局,虽说名称不同,但管的业务大致相同。 一边做着设计,一边听着杜娇阳的大致介绍,轻工局下属的进出口公司,基本各省都有,有些地市也有,至于产品也是多种多样。 草编竹编之类,无疑是范围最广阔的一个类目,这些物件,在工艺跟产品质量上倒是没多大问题,差的仅仅是个设计而已。 而设计这玩意儿,对李胜利而言就太简单了,没吃过猪肉,但架不住见过的猪多啊。 随手划拉一下,十几个设计也就有了,只是图纸看着有些抽象,让女混子好一顿皱眉。 “老李,你仔细点,别瞎凑合,我要拿给领导看的。” 杜娇阳这边提了意见,李胜利这边自然是没问题的,找来支书王庆平,让他去村里找几个人。 如今的马店集,别的不多,专业人才还是很多的,正值药材秋收之际,除了一部分身强体壮的跟着去了山上瞎闹之外,多半专业技术人员,还是要待在村里的。 画个简单的设计图纸,无论是对学建筑的,还是学工业的教授、老师而言,那真是提笔拈来,画个百八十副,也用不上多少时间的。 按照李胜利一美元的说辞,超市或是市场上用的草编提手购物袋、草编盘子、草编水果篮,以及一些简单的置物筐、篮,很快就被画出了草图。 因为是专业人员出手,在尺寸上也依据李胜利的比划,明确给标了出来。 至于柳条编的面包筐、衣服篮,各色挎包、手包,行李箱、衣柜,凉帽,麻、草拖鞋之类,就不在一美元计划以里了,手工用的多了,货值自然不同。 “老李,你真厉害,就没不会的东西,那我走了。” 设计图画完,杜娇阳卷起桌面上几十份图纸就要走,却被李胜利给拦住了。 “这么多图纸,你一遭拿出来,怎么能解释的清呢? 先别急着走,咱们去找邹姨跟谢婵,这些设计,总要说一说来路的,有些主意,也不是你一拍脑门能想的出来的。 今天先带过去的,就是购物袋跟凉帽。 一是因为购物袋设计简单,好上手;二是凉帽这玩意儿,领导是熟悉的。” 谢过画图的人员之后,李胜利带着杜娇阳又回了王家老宅。 坐在隔壁的正堂里,谢家老妈邹锦,扫了一眼稍显唯唯诺诺的女儿谢婵,不仅没有叹息,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女儿谢婵,有些时候太过洞明了,说话直指本心不说,还没遮没拦的不分场合。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没个男人镇着,如今被镇住了,熟悉谢婵脾性的邹锦知道,女儿这次是真的被镇住了。 这也让她免了一劫,按照女儿的分析,自己那个好学生杜娇阳,也在谋算着让李胜利这小子把她给嚯嚯了,真要是那样就没法再做人了。 设计图的出处,几个女人一对,邹锦这边也是个有见识的,大致一说,杜娇阳去领导办公室那边就有了说辞。 让杜娇阳留下大部分图纸,只带着几张回去复命,邹锦这边赶走了女儿,也独留下了李胜利。 “胜利,小婵的事……” “邹姨,这事我也说不好,您见谅吧。” “你要善待她一些,之前是她眼光太差,以后尽量给她个去处吧……” 留李胜利之前,邹锦这边有千言万语要说,被李胜利拦了一道之后,邹锦也知道,女儿的事不好拿上桌面来说。 稀里糊涂的为女儿的将来说了一下,剩下的只能是一声长叹了。 遇上这样的局面,既是女儿谢婵的幸事,也是她的不幸,安稳时节,她总会有个好归宿的。 但如今,大院里的许多姑娘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她一个二茬,能有李胜利护持,也算是很不错的日子了。 虽说心里有些不甘,也有恨意,但邹锦自己也出不了门,再不甘又有什么用呢? 按她的分析,这茬至少要持续几年的,加上恢复,小十年的时间,女儿的青春也就没了,将来事只能将来再说了。 李胜利这边的家事虽说有些纷乱,但谋划的正事,还是一路顺遂的,一美元计划的专营权,除去原本属于进出口公司的份额,都被汇丰那边接了过去。 跟进出口公司不同,汇丰那边多的是做外贸的客户,因此也就变相的掌握了许多商路。 从运输到销售,他们都有专业的渠道,几乎一国手工业产品销售利润的一半,可比之前国内的银行业务挣钱多了。 有背后的资本推动,各省进出口公司的存货,差不多也被直接卷包汇了,至于封锁,那是对国内而言的。 对汇丰而言,一句港城本地工艺品,谁又会给他们这些同类设立门槛呢? 第574章 复合组方(上) 第574章复合组方(上) 一美元计划得以执行之后,杜娇阳在领导办公室那边一切顺遂,在马店集偷闲的李胜利,这边也来了正事可做。 下去一年有余的董师,风尘仆仆的带着一大帮人直接到了马店集村部。 看到是黑瘦了不少的董师带路,李胜利忙不迭的从卫生所迎了出来。 “董师,一路辛苦了……” 看着黑瘦且多了不少白发的董师,精神还不错,双目炯炯有光,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能过内科高级望诊一关,即便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点自信李胜利还是有的。 “李师叔,我不辛苦,您才辛苦。 一路走下去,再走回来,我才知您的苦心跟艰难。 身后是各地医界同好,无奈北上,我给李师叔添麻烦了。” 董师身后之人,可不是他跟白肃山一路带着下去的那批人,而是各地不得济的医界同好及其传人,或是直系子嗣。 董师此来,也是因为一路收拢的人员太多,人在下面,条件差一些倒是可以忍耐,但没了吃喝,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路回来,老董这边也是一路感叹着钱好使,没有李胜利临走时候给的金子,哪有当地的民兵一路护持进京,哪有一路上的吃吃喝喝? 与李胜利动辄弄人一家老小进村不同,仅是正主跟传人或是直系子嗣,就差点拖垮老董一行。 此次北上,除了汇报近期成果之外,甩包袱也是老董这边的首要任务。 意识到了李胜利这边的艰难,再开口的时候,董师这边也带上了敬语,如此作为,不敬也不成,不敬李胜利这护道人,那可就是对中医大传承的不敬。 “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再说,他们的家里人直接打个电报,我找人协调一下,尽快进京。 人带出来了,总要给人安置明白的。 这次回去的时候,我给您带上点公函,再有这样的人,让他们凭函去自训班就好。 对于医界同好,只要医术过关,我这边必然大开方便之门。 董师,远路而回,家里看过了吗? 我让人带你去山上看看家人……” 纷争无处不在,虽说之前的操作,让中医得以幸免,但绝大部分一线医家跟中医师,李胜利是拉不来的,如今他们也正在,各自过着关隘。 一句话,如今的现状就是,正事还得正确的人来做,人这一关,在哪都不是那么好过的。 如今这年月,讲的就不是道理,李胜利、王前进这样的狠人,也不是仅凭着阴狠毒辣,才能维持的。 比狠,只能等来更狠的,没有王前进‘干儿子’、‘三太子’的身份唬人,李胜利即便再狠,那也得废废。 你狠,总狠不过枪炮不是? “不了! 李师叔,下面的老白还在借粮过活呢,横着汇款也没法汇粮票,我还得抓紧赶回去的。” 听了董师的说辞,李胜利也是无奈,现在协调地方,也真是很难办。 即便王前进在城里,这事也不好办,协调不好,还会给下面的老白带去麻烦。 没见特务营寻访武行名师,‘三太子’也得亲自带人带枪下去吗? “成,那就抓紧回去见一面再走。 我派车送您过去。” 没让董师再多说什么,李胜利去村部招呼一声,一路护送董师回来的民兵,就被送去了大食堂那边喝酒吃肉。 董师这边则是带着两辆卡车,直奔山上村而去,各地来的人员,自有山上那边的史老、成老,筛查之后,将老人留下、年轻人送回来,这些就不必李胜利操心了,都是熟套子的营生。 留在马店集的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回了王家老宅,又给董师备下了两包金货。 这么看来,穷家富路还是有道理的,也就白肃山他们一行人是中医,换个职业在下面,怕是借粮也得千难万难。 钱钞粮票,自然也要准备,这次董师的处置不错,带着当地民兵进京,虽说花费上会多一些,但安全无虞。 而且回去的时候,也能多带一些钱票,许多事,没个老江湖挺头,还真是做不利索的。 如果遇上个节俭一些的,这一行人,多半会要半路出事。 李胜利这边仓促收拾财货,董师那边也真是去去就来,全程不过一个多小时,他又跟着卡车回了马店集。 “董师,您这……” 大事之上,老辈医家们还是很靠谱的,看着来去匆匆的董师,李胜利想说什么,但也没能说的出来,还是那话,许多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李师叔,我跟老白在两广交接之地,三市十六乡镇设了点。 如您所说,此后一两年之内,西南怕是要有大疫。 两广之地的暑期流感,也确实不同往年,此次流感往往高热之后直袭肺卫,若不是李师叔之前说了,中西医联合用药的复方之法,这次咱们下去怕是要无功而返的。 高热袭肺卫之后,极易毒雍气营,也就是西医说的肺炎,此类症状虽说不多,但也是时疫有变的征兆。 此类肺炎,也如李师叔所言一般,以西医消炎药,配合重剂量的败毒清肺饮,有奇效。 剂量稍轻,就是高热之后的毒雍气营,病状甚是凶险!” 南来北往一次,老董这边也是服气了,他跟老白在下面,还想着找个适中的剂量,可病势汹汹,稍一观察就是重症肺炎。 好在走的时候,李胜利跟他们定好了大致的方略,遇上重症肺炎,单用消炎挂水的纯西医办法,也不好用,病势动辄翻覆。 几个特殊病患,几乎把董师带去的安宫牛黄丸消耗一空,才将将拉了回来。 这就是治疫的凶险之处了,要观察,就时刻涉及到了生生死死,一旦稍有疏忽,医家的一世名声,很可能因为一两个病患的死亡而付诸东流。 “详细结果先不必说,待会儿咱们去一趟自训班所在的军营,那边有个医界圣手可以交流一下。 这是我备下的钱钞、金货,您看够是不够?” 顺手接过李胜利递来的一个半满的伞兵包,老董一看就被惊住了。 “李师叔,这太多了……” 见包里除了两个布包之外,就是整沓的大团结,跟整沓的紫色五市斤全国粮票,董师不惊异于现钞的数量,而是惊异于紫色五市斤的数量。 一沓五百斤,包里少说六七沓,五千斤的全国粮票,不说下去之后能翻着番的换地方粮票,溢价一半还是要的,数量越多,溢价越多。 只是数量超过一沓,有被打靶的风险,加上司里要给协调的补给,李胜利给的有些太多了。 “穷家富路,别再跟这次一样,弄的在下面狼狈借粮。 除此之外,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给人还粮票的时候,就以全国粮票顶实际的借粮数量。 有了这把,下次借粮也就有了依靠,万一真饿死在下面了,您说冤是不冤? 别嗝叽这个了,您再想想有没有缺的东西?” <divclass="contentadv">董师跟老白带人南下是有风险的,李胜利这边可不好在四九城也安排民兵跟随,那就是欲盖弥彰了,从城里带着民兵下去准没好儿。 这跟王前进带着部队的人下去不同,人家那是部队上访名家,带人带枪自有其说辞。 一群中医带人带枪的下去,那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事儿找事了。 “李师叔,给弄点正经的安宫牛黄丸吧。 下面各厂,如今将安宫牛黄丸改做了解热丸,那玩意儿,犀角换了水牛角,牛黄换了人工的,日常退热还好。 救命用药,确实有些药效不济,三五丸下去,没有一丸的效果好不说,其他凉药进的多了,还容易吃坏了病家。” 对于改了名的安宫牛黄丸,李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犀角、牛黄,也是卡脖子的原料。 至于改叫解热丸,倒也是贴切,解热没多大问题,跟安宫牛黄丸一样,救命,就得另说另讲了。 “这茬,我这倒是有存货,但也不多。 先去城里的各药铺试试再说吧,兴许能购置上一批。” 经同仁堂经理老高之手,李胜利花了大价钱,先后蜡封了几批,万余枚正经的安宫牛黄丸。 义诊过程之中,李胜利也用了数百枚之前的存货,但蜡封的那批一粒没动,因为风雨时间太长,总要留些保障的。 钱票黄金,李胜利舍得给,但轮到同仁堂的三大救命丹药,他就不舍得给了。 如今他义诊所用,多半也是分批让人购置的解热丸,虽说效用一般,但解热、凉血还是勉强够用的。 这也是中医药保密的关窍之一,别说是论有效成分了,就是论药性、论君臣佐使,替代药材都是没问题的,可真用解热丸来救命,那也是想多了。 如果当初杜娇阳给河间名医刘浮山,用的是解热丸,那老刘怕是要厥在当场了。 董师这边也是成例,即便是安宫牛黄丸,也不是用的越多越好,大凉之药有些时候也是大害之药,吃的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成吧,我这就让人试试……” 说完,董师就去马店集村部打了几个电话,再出来,炯炯有神的双眸,也暗淡了不少。 “李师叔,这…… 我还是多谢您了…… 李师叔,我这有几位老友,不知您……” 董师的电话打的既顺利也不顺利,头一个联系上的熟人倒是没事,只是人家给他的消息让他有些心悸。 接茬联络了几个没事儿的熟人,确认了一些情况之后,李胜利之前打的一些埋伏,就瞒不过董师这个老江湖了。 没有李胜利拉扯,怕是许多人,都会联系不上的。 “唉…… 城里能拉出来的,我差不多都拉出来了。 拉不出来的那些,我当初拉不动,现在也不敢去拉。 您也知道,我身后有多少牵扯,当初不听劝,现在我也很难施以援手。 这里毕竟是皇城根下、首善之地,有些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说起这事,李胜利也只能一叹了之,毕竟许多人不是史老、董师、祝师这样的,他们也不是蒲老那十余老汉那样的。 重要性不够,又自恃身份,让李胜利前期不好拉,后期不敢拉,虽说心里已经让了他们,但真要去拉,牵扯也真是不少。 就跟在马店集收拾旧书的刘教授介绍的一些人差不多,当初眼高于顶了,现在俯首帖耳也没用,不是拉不回来,而是拉回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付出这样的代价,就不是筹谋在先,捎带手的事儿了,而是需要权衡利益,不是蒲老那样的大医家,也不值得李胜利去拉。 而蒲老那样的大医家,也不用李胜利去拉,是个明白人就不会危及他们的安全,因为那也真是能救命的人物。 这些人,如果是在地方,直接跑了算完,在四九城这里,孤家寡人还好说,一旦拖家带口了,李胜利这边动起来也是扎手扎脚的。 真论到拉这些人一把,李胜利这边只能说机会再看了,现在这年月,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唉…… 也是冤孽,何苦不听劝呢!” 对于面前的李师叔,董师也是佩服的,能做到周全,他必然会做到周全。 不听劝、不让拉,事到如今,也只能自食恶果了,说句难听点的,中医界也不能人人避世的,总要有一批人出来遭难不是? 如今看这架势,不听劝的,就要成为那一批应劫之人了,没招! “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跟我去自训班,蒲老跟京中十余大医家在那边。 咱们一道论一论来年的流感用药。” 自训班之中的蒲老,医界名声上还要高过史老几分,但在辈分上还是稍差的。 蒲老在地方上的名声比不过史老,但在治疫之上,自然医界圣手无疑。 听的蒲老也到了自训班那边,董师面色又是一黯,同时看向李胜利的目光却更钦佩了。 “李师叔,您高瞻远瞩……” 想到一路上见到的各地名医,有的依旧在坐诊,有的名声却散落一地,经此一难,只怕许多名医也会留下心病。 这可是一线的名医,医界的中坚呐! 若没有之前李胜利搜拢各地名老中医数百,中医大传承这次,可能要真的遇上断续之厄了。 “这等屁话少说。 这一路下去,遇上不济的就给他们发函发路费,人员名单,要电报传回自训班那边。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怕死,敢拦着自训班的公函?” 京中的一些人,李胜利拉无可拉,但地方上的不同,有三太子王前进在,有赤脚医生在,敢挡路,李胜利就敢派人直接拔掉他们。 无非在下面真的惹出了大事,也自有人去压服、铲事儿,对付下面的那些个拦路虎,李胜利这边更是没遮没拦,张松、张英这对兄妹下去,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至于留下一地烂摊子,没证据就是跟他没关系,烂不烂的,也跟他没关系。 “李师叔,许多事您做的时候,要慎重,果报在的。” 见李胜利不遮不掩的目露凶光,董师就知道多说话了,刚刚去山上,老师史老还专门做了提醒,不让他多说下面的事。 结果几个电话打完,董师这边就忘了老师刚刚的交待,下面的事还没说呢,就勾起了李师叔心里的凶恶…… 第575章 复合组方(中) 第575章复合组方(中) “怕是我才是有些人的果报吧? 成了,路上想一下各地人员的名单,我派自训班的学员下去联络吧……” 见董师这边眉宇间有了犹豫,李胜利也就打消了让他下去拉人的想法。 西南的事,还是需要有人掌总的,而且下面的白肃山已经借粮过活了,别说饿死了,就是饿坏了,也是大笔的损失,钱票弥补不了的损失。 两人一路到了闲置军营这边的自训班,看着大了数倍的营地,董师这边也是起了感慨。 进院之后,李胜利也没让董师先见蒲老等人,而是在义诊点,将一份名单写好之后,才带着他跟蒲老等人坐在了一起。 有些事,李胜利也怕蒲老多嘴,让董师有了后顾之忧,书写名单的时候不尽不实,那自训班这边的赤脚医生下去,就要多费周章了。 对李胜利而言,每一个一线名医都是重要的,山上的名老中医,还是需要这类一线名医来接班的。 指着自训班的学员接班,还不知道要靠死多少医家呢? 中医界的一线中坚,他也不能随意抽调,只能捡这些时运不济的洋落了。 名单有了,李胜利才带着董师见了蒲老,众人落座,自然是董师开口讲一下大致的情况。 蒲老是国医圣手、治疫大家,听完董师说的西南流感,也一样抚须皱眉,沉吟了起来。 谈及治疫,无论哪朝哪代、大疫小疫,都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治的。 董师带回来的西南流感小结,大面而言不错,虽有那么几个特例,但以此断言,明后年会有大疫,还是不怎么妥帖的。 不说治疫之法,单是如何吹哨、敲钟,就很令人为难的。 这就涉及到了取缔中医、团结中医的根本说辞,中医不科学了,中医五行,很明白的东西人家都说不科学,闹五运六气,现在这年月也是闲的。 大疫这词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时疫,在范围跟轻重缓急上,又很不明确。 仅是大疫跟时疫之间的斟酌,就差点让蒲老拽断了颌下长须。 若是太平时节,有些话说说也就说了,如今这时节,就不好想着说说也就说说了。 “胜利,此事如何上报,倒是难住老汉了。 让你来上报,你娃娃必然要偷奸耍滑,扶我老汉上位。 可上去之后,这话要如何说,老汉也是拿捏不准啊! 大疫、时疫,二者可大有区别,说准了是客观分析,说不准就是神神怪怪,老汉肚子里的东西说不清。 真要是说五运六气,咱们自己都说不清,自然不能强求他人能听得懂。 至于明后年验证之后真的不准,那可就麻烦了……” 面对时疫、大疫,立方开药,对蒲老而言,差不多就是信手拈来,但如何上报,就难死老头了。 知道李胜利在这事上靠不住,蒲老扫了一眼同来的老汉们,见他们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也是江湖沉浮的老油条了,面对必然说不明白的五运六气,自然不会贸然接话。 “蒲老……” 蒲老为难,李胜利这边就不怎么为难了,港城大流感对中草药的出口也是一大关窍,董师、老白此次南下的目的也就在这上面了。 只是李胜利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蒲老给挡下了。 “娃娃,莫要说跟药材有关,真要是说了,你可让老汉以后如何待伱? 此事真要是让你给说中了,你这大传承的护道人,可就要坐定了。 到时候,别说小董要敬你如半师,即便我们这些老汉,也得呼你一声‘兄弟’的,咱们以后见了面,我这老汉也得正经抱拳喊一声‘李兄’的。 临了临了,这一声‘兄弟’喊了,我跟史老及医界同龄之人,可就是大传承的罪人了。 我等一生精研医术,致力于提振大传承,却不及你这娃娃三两年的筹谋。 你这娃娃、你这娃娃,这是要不等着我们埋下去,就给我们这一众老汉刨了坟呐! 娃娃,瞧你这意思,真是要不给老汉们留面子,当面揭短喽? 那李兄,我等就正经受教了。” 蒲老的话头有了,李胜利这边倒是不尴尬,中医师到了坐诊一地成名成家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通着当地三教九流的,江湖不深的不是没有,但也实在不多。 蒲老截断李胜利的话头,可不是为了难为他,而是为了给他在十余老汉面前拔份儿。 这十余老汉,差不多都是可以跟史老、成老等等大医家对坐的人物,来自训班这边,既是为了监视他李胜利,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自身。 说句难听点的话,有了这十余老汉的认可,有了蒲老的一句‘李兄’,在中医界,李胜利基本就可以横着走了。 等以后靠死了这十余老汉,无论他是二十多岁、三十多岁,还是四十多岁,李胜利都是中医界的硕果仅存。 即便是分属同门的吴门老祖来了,即便他们比李胜利的辈分还大,总要客气抱拳称呼一声‘李兄’,才能说话的。 蒲老等人的认可,就是中医界对李胜利的认可,这玩意儿,只要是中医,只要医术超不过蒲老、史老、成老以及面前的十余大医家,那就得乖乖的认。 不认李胜利的代价,对中医师而言,大到了不可想象,那是要自绝于中医界的,会涉及到一脉的兴衰。 早前,李胜利也怕这种捧杀手段,但有了自训班,有了山上的返本归源,他不仅不怕,还想要这种捧杀。 蒲老一众老汉起身抱拳,最难受的还是董师,坐着那是倒反天罡,站着也差不多的。 扫了一圈之后,再看看端坐的李胜利,老董只能轻轻一叹,推推身后的椅子,垂首跪在了地上。 “蒲老客气。 您这一声李兄,不是关起门来捧杀我的手段吧? 这茬,董师可是见证,总要广而告之的,以后也便于我行事。” 对于蒲老的‘李兄’,李胜利这边也没客气什么,直接就应承了。 这茬,在这叫还是不够,总要让山上的名老中医们,都认可这个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官面上的事不能说,但中医界内,李胜利就能做到令出一门。 这跟吴门的老祖来了也要喊一声‘李兄’一样,门内的大辈,跟中医界内的大辈,差着含金量呢。 门内的大辈,只在门内说话好使,而中医界的大辈,只要身后有那么十几二十人站着,他李胜利就能断一门的兴衰。 “这是自然。 说说吧,之前那些既好用又不怎么好用的方剂,是不是就是以此来的?” <divclass="contentadv">接住了李胜利的话茬,蒲老轻轻挥手,十余老汉坐下,董师这边也面带复杂,拍着双膝从地上起身。 说起对李胜利的熟悉,董师还要高过蒲老一筹的,经此一声‘李兄’之后,自家这位李师叔,就是正经的医界一霸喽…… “差不多吧。 西南的疫情,或在南部肆虐,按五运六气之说,也可解释为内外相冲。 若是大疫,且传到外面,慌急之下,怕是之前出去的中药材都用上,也是不够的。 此节上报之后,明后年的草本类药材,怕是要在全境采收才好。 此间有厚利、大利……” 听到李胜利扯淡般的内外相冲,蒲老也似模似样的掐起了手指,之后又做抚须沉吟之状,思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五运六气、内外相冲,诸位,我觉着这算是个不错的由头……” 涉及到了五运六气,接茬的话就没法说,蒲老能怎么说? 以他的阅历,也只能照着算命先生那一套来了,李胜利一人说,那是扯淡。 他身后这十余老汉认可的扯淡说辞,那可就不是扯淡了,而是中医界的共识,五运六气学说推断出来的结果。 这茬真要是成了,这浓墨重彩的扯淡一笔,后世医家们,可要费尽心力去琢磨出处喽…… “嗯! 恶戾之气于西南凝而不散,内外对冲之下,显现于外,在理!” 这话是经常出国诊病的岳老说的,他比蒲老还年轻一点,算是正经的一线大医家了。 有这二位定调,余下的老汉们,也就没再补充什么扯淡的理由,无非捻须、点头、认可便好。 “小董,你来详细说说,特殊病例的进延,你们这超剂量用药一说,我还是不赞成的。 中医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法,俱应掌握分寸而用。 若当用而不用则为失治,若不当用而用是为误治,当用而用之不得法则是乱治了。 胜利,你这加重剂量断疫病传播的想法是不错,可一旦出了事故,在用药上,难免有误乱之评价。” 在预测大疫,或是五运六气之说上,蒲老这边还能混淆一下,但真正到了立方开药的时候,这老汉又是谨慎无比的。 用之不得法,还算是好说一些,在药剂之上,人为的加重剂量,蒲老说那是误乱之法,还是给李胜利、老董留了脸面的。 针对流感迁延之中的肺卫用药,多半都是大寒之药,用以应对邪热,大寒之上再加大剂量,就是用之不得法了。 一旦大寒束缚了邪热,这病根也就种下了,而且大寒用药易伤脾胃,如今的人们又多脾虚,加大剂量的寒药,治病是没问题,可治病的同时又校之过偏,对于病家而言就不是好事了。 听蒲老谈及中医的治疗八法,李胜利的眉头一皱,这茬口就不好分说了。 中医不是没标准的,八法应用,应当汗而勿伤、下而勿损、和而勿泛、吐而勿缓、温而勿燥、寒而勿凝、消而勿伐、补而勿滞。 中医这样的标准,别说用科学或是西医的标准来衡量了,就是多半中医明明知道,也玩不明白的。 这样的标准,看似笼统,但真用的时候,也是规矩森严的,八法之中的标准,犯了任何一条,致使伤了病家性命,那对中医师而言结果也很简单,很确切的庸医误诊害命,这在早前儿,闹不好是要以命抵命的。 李胜利跟董师商议的治疫之法,重疗效不重损益,八法标准之中,伤损凝伐兼而违之。 此类用药,对于体虚羸弱之人有大害,这也是不能避讳的,弄不好也会伤命。 只是相对于治疫,这种权衡还是要的,普济,那就跟治疫的思路相悖而行了。 “蒲老,此次用药,不仅是加大用药的剂量,而且还要中西医联合用药。 中药治疫疗效不显,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咱们的大传承,没有速效的消炎药。 按董师所说,此次流感特例,在于邪热疾袭肺卫,高热之下,邪热壅于肺卫之间,对咱们而言,叫做毒壅气营。 对西医而言就是肺炎了,以我之见,叫做重症肺炎更为贴切一些。 此类流感,遏制、改善,用中药是没有大问题的,但急切之间阻断、治愈,缺了大剂量的消炎药,也是白扯。 以我之见,对于流感重症,不仅中药方剂要加大剂量,消炎药也是一样要加大剂量的。 此种用药之法,无非权衡利弊而已,若此类流感肆虐,死伤必重。 遏制其发展,当为第一要务,有此标准,平和用药、准确用药,还是要放在一边的……”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蒲老这边依旧眉头紧皱,这就属于论到死哪个不死哪个的哲学话题了。 治疫或是药不害人之间,总要有个抉择的。 这类抉择,按说应该放在管事人的案前,让中医师或是西医师考究这个问题,无疑是有些难为人了。 至于病家,在此过程之中的意见,则是可有可无的。 治疫非是一人一家之事,当用不用、或是用之不得法,病家的意见不为准。 医家用药,自然以稳妥为准;当事之人看用药与否,自然要权衡治疫的效率。 大害、小害之间,其实也用不着权衡的,李胜利的法子就对,只是在情理之上、医者仁德之上,有些说不过去。 “胜利,老汉过了一遍方剂,如你所言,大凉、大寒之下,怕是死伤难免。 只是如此治疫,于情理不合啊!” 李胜利说的法子,前辈医家们不是没想到过,只是不敢大用而已。 即便是大用了,因为医者仁德四字,许多大药治大疫的过程,也不会出现在医书典籍之中。 这种偏颇、险峻的用药之法,与中医纠偏之法不符,拿出来,就是混淆了医理,又怎么好在医书典籍之中记载呢? 蒲老这边有过治疗流脑的经验,知道李胜利的话说的不错,但流感跟流脑又有不同。 流感即为中医之时疫,若是小疫用大药,就是误乱之法。 但若是大疫,其流行范围必然甚广,一旦超剂量用药成为惯例,也是贻害无穷的方法。 作为挺头言事之人,蒲老这边不权衡明白也是不成的,一旦超剂量用药成为恶例,以后也没法纠正,所谓萧规曹随么…… 第576章 复合组方(下) 第576章复合组方(下) “蒲老,这事不好抉择,那就推给上面? 咱们无非上中下三法而已。 下策轻药主防;中策联合用药防治结合;上策超量用药,以阻断疫情之传播。 而且此事将来的抉择之权,可能也不在我方这边。 疫情于内,咱们无非分门别类,当防则防、当治则治。 疫情于外,又跟我们有关,无非防治结合,实在遮掩不住,那就重药阻断。 至于跟咱们无关的外人,成例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该怎么用药,咱们也决断不了,无非提供成药或是方子而已……” 听完李胜利和稀泥的说辞,蒲老也只能轻按眉心,点头赞成了。 这话能说不能说的,都在里面了,他们这些个医家,把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做不做,以及后续的责任就一遭推了出去。 这类江湖术法,蒲老不是不会,而是不屑去做,但涉及治疫,责任重大,出了事故,结果也不是轻易能接下的。 抉择两字说与做都不难,难的是如何面对不利的结果。 知道他们这些人也没办法纠结于此,蒲老扫了老董一眼,就直接问起了小结所得的方剂。 “小董,成药与方剂,你们那边摸索的如何了? 说来听听……” 见蒲老这边问及小结药剂,董师先是看了李胜利一眼,见他点头之后,才缓缓开口。 “蒲老,此次用药的路子,之前定的也是防治结合。 初期防治用药,首推清瘟败毒饮加西药消炎药,中药剂也可用桑杏饮、桑菊饮、银翘散。 中症用药在防治用药基础上,可加大寒药剂量,另加青蒿鳖甲汤、三仁汤、白虎汤、败毒清肺饮,加西药消炎药。 重症用药,主推败毒清肺饮加大剂量消炎药挂水。 急救用药,以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为主。 此类用药,皆李师叔之前筹谋,败毒清肺饮乃麻杏石甘汤加味、加量所得,首重超剂量用石膏压邪热、清肺腑,专司中重症的肺卫用药。” 十余老汉,也就是京中有名的大医家在侧,董师直接把李胜利这个小师叔,卖了个干净。 听到了详细的治疫路子,蒲老这边眉头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了一些。 这次西南试药,以温病一派的药剂为主,那就是李胜利这边有的发矢了。 想及五运六气一说,蒲老这边也只能归类于此了,说别的,比之五运六气还玄奇,未卜先知一说,现在也是不能挂在嘴上的。 “胜利,我问你,急救用药,这一味安宫牛黄丸,你怎么说?” 解热丸的事,蒲老也是门清,但这事不归他管,他也管不了。 如今的解热丸,是不能跟安宫牛黄丸划等号的,但纯用安宫牛黄丸急救,在用药之上,也有过量、靡费一说。 阴私的谋划不提,这解热丸一事,还是要拿出来说一说的。 “轻则解热丸,重则安宫牛黄丸、大定风珠,此类用药,当有中医在侧的。 同时,上去说的时候,也要把制药之事,提一提了。 此次,牛黄之中,肝黄、管黄可做制药之原料,至于牦牛黄、驼黄,也要备下一些,尤其是对驼黄而言。” 听了李胜利的这话,蒲老这边就不是皱眉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牦牛黄一说还勉强,至于骆驼黄,那就纯属下三滥的药材了。 “胜利,此话不可说……” 以驼黄代牛黄作为原材料,制出的必是伪药、劣药,此节就为医者所不容了。 “蒲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今一块驼黄,少说价值十几辆车,有些人吃不上饭的。 大疫有咱们在,也浪荡不起来,对外人,无非吃一堑长一智而已。 一块驼黄,说不准就是十几个村子的口粮,生死关头当断则断!” 将法力诈术用在药材之上,蒲老自然是不喜的,但李胜利的说辞,又让他无可辩驳。 这话上报的时候还不能明说,只要说起了驼黄二字,这因果,自然是他老汉的了。 “唉……” 重重一叹之后,蒲老不置可否,但其身后的十余老汉则是多半摇了头,此事必是将来的公案了。 “西医一节呢?” 众人摇头,蒲老叹息之后,也没按下话头,而是再次指向了董师之前说的不明不白的西药上。 “此节,可略过……” 对此,李胜利的答复也很简单,有些时候,一起一落之间,也是要有抉择的。 彰显了中医药,就不能再提西医了,治疫之后,也是国外中西医争端再起的时候。 只是这次中医药有了四大洋行跟华尔街资本做说客,主打西药制剂的推手,也不是圈内无敌手了。 真要是打压的过分了,四大洋行可不是什么好出身,也是阴招、坏招、烂招无数的窝子,跟华尔街资本结合之后,底线在哪,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好谋算,此事咱们日后再论,此次就依伱所言。” 尝了一下李胜利大势碾压的滋味,蒲老嘴里也是一阵阵的发苦。 史老之前所担忧的,这老汉今天也算尝了个干净,中医大传承这护道人,今日之后,在蒲老这边也不是能争擅斗的评价了,说成危险等级急速上升也可以。 虽说,李胜利的做派有待商榷,但于中医大传承而言,于国内而言,总归是利大于弊的,这茬,就是大势能压住人的关窍所在。 <divclass="contentadv">无论东西,总要选一头落脚的,这话茬,也是逼的人生死两难,不选也不成,而真到了选的时候,你还会发现,就只有一头可选,由心而选必是死路一条。 胡乱选,跟面前这位唱对台戏,别人不知道,蒲老知道,他跟身边这十余老汉,是没本事唱这戏码的,中医大传承压着呢。 至于用药,对蒲老跟十余老汉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中医会诊、众医家一起立方开药,按江湖经验来说,当成猴戏也是可以的。 就拿一个发炎化脓来说,有的用清热解毒,有的用健脾祛湿,各有各的道理,真拿出来也都是真好用。真好使的结果。 用你的还是用我的,这就要开始吵架了,这架可以从内科八派,吵成内科六派,也能吵成中医四大流派。 无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玩意儿,不熟悉的中医名家会诊,闹不好直接就会成为老汉们的茬架现场。 原因其实也简单,无非还是源于流派,这些流派医理,也是经过实地验证的。 比如刚刚董师说的那些方剂,说是温病派的不是不成,说成是局方派的,也有其根源所在。 说伤寒派的药剂不好用,真拿出来药剂,也真好用,这就是没法讲道理的经验医学了。 李胜利跟老董,不说超剂量用药的事,刚刚说的流感方剂,那就是好用的,这个不用去论,论也论不出孰是孰非的。 中医会诊,就跟江湖谈判,需要引人、保人,以及年高德劭的见证人一样,没个章法,只弄一个名医名家大荟萃,结果差不多就是吵成一团之后的一地鸡毛。 之前自训班的中医名家相互会诊,如今山上村的医理返本归源,能够进行的下去,除了有史老等人坐镇之外,李胜利的霸道作风,也是起了主要作用的。 不让人吵架,只让人较技,也就是山上如今的风气。 想吵架也不是不成,打好了铺盖卷,带着家里人,离开山上、洼里、马店集这个圈子,李胜利才不管他们吵不吵呢? 这样的代价,李胜利付的出,各地的名医名家们就付不出了,对于这些个名医名家,他不仅不会封锁消息,还会主动给他们消息,这也是逼着各地名医名家做孺子牛的好法子不是? 用药上,蒲老等人也真提不出异议,药剂对症,所用剂量如何,到时候,还是要以疗效说话的,这样的异议怎么提? 剩下的时间,蒲老带着十余老汉,各自斟酌了一下方子,也提出了各自的意见,这些意见就是这些个大医家,一生行医经验的总结了。 好用与否、能不能用,就需要董师带着下去做临床试验了,虽说时间上比较仓促,但有三千年中医医理指导,两千年的医书典籍做比照,好不好用,真的只需要看疗效就好。 最终,蒲老也给了董师提出的一系列方子,一个比较贴切的说辞,那就是针对南方流感的复合组方,也算是支持了,李胜利不说联合用药的小心思。 明后年,听着很远,但无论是对中医治疫而言,还是西医特效药、疫苗而言,这个时间都是很仓促的。 按李胜利的说辞,到明年入夏,新的疫病就会抬头,满打满算不过一年的时间。 如今时已入秋,南方的暑期流感已介尾声,老董这次下去之后,还能找到多少病例,也是不好说的。 没有病例用药,组方再巧、疗效再妙,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真到了用的时候不好用,那才真正的塌架子呢! 十余老汉各自给出经验之后,也不跟李胜利、老董多言语,蒲老招招手,一众老汉,就开始为李胜利刚刚说的驼黄之类,愁肠百结了。 就医者仁德而言,这茬是断然不能支持的,就苍生活口而言,这茬又有大义在前,这也跟李胜利之前说的消耗外面的草药库存差不多,于医界缺德带冒烟,于大局补益良多的糟心事。 这茬就跟谢家女谢婵说的大义雄心靠上了,大义在前枭雄手段在后,用老话说就是选外圆内方、还是外方内圆,对十余老汉而言,真是糟心的很。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这事儿你也没说话的资格不是?” 瞅了瞅还在瞪眼看戏的董师,李胜利拉了他一把,两人就匆匆出了老汉们的办公室。 “李师叔,我还想着让蒲老帮着说说话,弄上一批急救的药散呢。” 出了办公室,董师这边也说了自己的小心思,现如今的四九城医界,有蒲老开口,就没什么弄不到的急救药。 “得了吧! 自己的戏法自己耍,老头烦着呢! 别去没事找事儿,真带你去了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你跟老白在下面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急救药的事,自己去联系,不成我拨一点给你。 董师,记着! 下去之后,有些事不好掺和的,千万别去掺和……” 瞅了瞅办公室里聚在一堆挠头的老汉们,李胜利也给了董师托付。 如今风雨的格局差不多成形了,大改动以后基本没有,即便是还有青年下乡,但剩下的也只有坚忍了。 这茬,其实还是跟绝大多数人无关的,无非有人要的是纯粹,有些人不想纯粹而已。 这事没对没错,也对错分明,只是许多事,在李胜利看来人力难为,真要论这个就要从人之初开始喽。 而这些多半是对在位的,或是有影响力的那些人来说的,涉及到了大队、公社,或是城里的居委会,影响最大的还是下乡。 在李胜利看来,董师的试验,已经算是完成了,但白肃山等人还在下面,再下去,一来可以收拢一下两广地面的一线中医,二来,明年大流感来的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在那边施为,不至于让治疫的权柄旁落。 怕老白带着人在下面真的没了饭辙,急着赶回去的董师,也接茬联系了一下之前在京中的关系。 联系医界同行的时候还好一些,真到了联系老关系的时候,可就是寥落无比了。 当然有的关系还在,但能弄到的救命丹药却是寥寥,无奈李胜利只能从自己的私藏之中,给了他一百多粒安宫牛黄丸。 即便李胜利这边有过万粒的私藏,但给出的时候,还是一阵不熨帖,无他,之后就是解热丸大行其道的时候了,用那玩意儿救命,真有些谈不上。 “董师,这次下去,着重点要变一变了,要以各地一线为主。 之后,我再安排一批赤脚医生到你跟老白所在的地方,等人到了之后,你们尽量转一转吧。 在下面遇上事,就报自训班的名号,在哪吃了亏,就给我打电报吧……” 看着有些大势已成的小师叔,老董这边也没多说什么,只留了一声喟叹。 作为半个江湖客,董师自然清楚打电报意味着什么,但跟李胜利的想法差不多,一线的一些年轻医家,也是必须要拉一把的,不拉,传承也就有断续之厄。 收拾好了救命丹药,董师这边也是马不停蹄,当晚就有回去的火车,当晚也就上车了。 看着被一众吃饱喝足的年轻民兵,围在角落里的黑瘦半大老头,李胜利也只能轻轻一叹了事…… 第577章 传承有序(上) 第577章传承有序(上) 匆匆来回的董师颠簸在路上,提前下去的‘三太子’王前进那边,也开始有了回应。 跟中医还有饭辙不同,当初的武行就惨了一些,有些事真论起来,也真不好听,投军哪比得上作威作福,就是很不错的参考了。 真正能得真传手艺的,又像肖长弓那样血战沙场而回的,在武行之中数来,还真是不多。 因为之前的世道,但凡有点武行的真传手艺,就能混的不错,投军,真的不是好选择。 没了官面上的势力,武行就基本塌了架子,之前有家底的老武术家,还能吃点老本,没有家底儿的,真的只能回去耕读传家喽。 与名老中医差不多,各地还活着的,或是有传说的武行名家,数量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没了的还好些,有名且还在的,过的不如意的也很多,王前进这次下去,拉走了人家里的真传弟子之后,也没转身就走。 对于一些想合作的武行名家,也给了自训班这边的公函、路费。 看着最近来到自训班的武行名家的籍贯,李胜利也无奈的摇着头。 能来自训班的,多半都是住在城镇的武行名家,真正回去耕读传家的,王前进访到的不多,能来自训班的就更少了。 这种缺憾,李胜利也没法去弥补,从古至今,武行的传承都该在军营之中,出了军营,那武行就是上位者眼中,下三滥的江湖。 中医想要传承,要变;武行也是一样的道理,就跟张家的程氏八卦一样,现在李胜利是没机会,等将来有了机会,引张家真传入空军,也是对张家的交待。 几百上千年传下来的战斗技巧,那是经过实战磨砺的,在训练自身协调性上,八卦掌可不比那些个科学方法差多少,科学训练法也不过是通过经验来支撑,武行真传的八卦,计较的则是生死。 张英或是张松家的程氏八卦,李胜利可以代传,其他武行真传,他就没这个本事了。 说是下三滥的江湖,也不是李胜利的贬低之语,武行差不多就是江湖了,江湖规矩多半是武行传下来的,这玩意儿听着是规矩,可切身经历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就跟张英那时候说的差不多,武德之类,不过是从武行江湖之中趟出来的高手们,高朋满座之时,嘴上说的玩意儿而已。 论到盘外招,武行的江湖,也特么是发源地的。 柳爷在八大胡同中的招,按照张英的说辞,就是武行培训黑手的手段之一。 想想,一个年纪轻轻的武行真传,人不成了,玩不得女人了,没法传宗接代了,在早前儿,差不多也就是活不起的人物了,不当黑手当什么? 至于擂台上的比武较技,更多的时候,对上的还是那些个无须用盘外招对付,上来送经验跟声望的货色。 真是高手、真是狠货,一旦无依无靠了,一旦江湖经验缺失了,不要什么暗杀手段,跟柳爷差不多的手段,就能让你人望两失。 再不成,给你安排一个锄强扶弱、英雄救美的戏码,那时节你即便成了狮子楼的武松,也难免要摊官司的。 武行江湖,通着五行八作,一是有这些用处,第二就是用来取利了,要不怎么作威作福? 武行的这些个老江湖,能安稳活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哪一个又不是六精八怪? 李胜利从这些个老江湖手里,淘换点武行真传不难,真要淘换人家练功的套路跟法子,那跟从狗嘴里抢食也没两样。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真传,传的可不是拳脚、散手,而是练功的法子。 功夫,对武行人而言,也是个极复杂的行当,从拳脚的基本功,到江湖历练所用的心胆术法,都在功夫之列。 功夫深了,许多时候,说的可不是拳脚上的功夫,更多的时候,还是心机跟手段。 拳怕少壮,特么能打的多了,真能成为老江湖的又有几个,真能混到最后,在武行之内,开馆授徒的又有几个? 练拳脚的基本功,可以强身健体,增加实战手段,功夫之中的心胆术法,中医师们学会了,也能开阔眼界,在辨证施治上有所运用。 所谓的一通百通,通的其实还是心机术法。 如今武行的老江湖们到了自训班,从他们嘴里淘换武行的真功夫,就该是李胜利头疼的营生了。 “小爷,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您这儿,张嘴就掏人家的后门,这茬可真的说不通了。” 李胜利头疼,自然就找来了在自训班当老师的柳爷,谈了几次之后,王前进找来的武行名家,倒是矜持的很。 涉及到了把式房里的练功之法,多半时候,都要顾左右而言他。 对那些个武行老江湖而言,伱李胜利清楚八卦真传又能怎么样? 我就是不说,现在这年月,你又能奈我何? 这样的想法,李胜利门清,人家那边也一样门清,就是跟你玩,咱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说。 “说不通,就让他们自个儿想通,这年月可不是早前儿了。 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把本门的真传,交待给可以帮着他们传艺的后辈。 这些个老货,总不能拿着好心当作驴肝肺不是? 今儿咱爷俩对对,也就是给他们的最后通牒了,传与不传在他们。 这人留不留就在我了,告诉他们,从这走了可不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回去了可别后悔。 他们这些个老货,来的时候,带的可都是闺女媳妇,因为啥原因不用我说吧? 告诉他们,打爷的自训班离开,他们的功夫再高,也得下去认栽! 明着给他们说好了,我夺的就是他们的真传。” 听着自家传承人露出了獠牙,柳爷这边也是无奈摇头,这人呐,很多时候都是不识好歹的,好说好不听,遇上了凶神恶煞,毛又剩不下一根。 <divclass="contentadv">“小爷,您压压火气,万事都有个缓儿的,人家刚来,都没摸清咱的底细,你就让人真传,也确实是强人所难。 当年武行有言,三年看人、三年试人,后三年才传艺的,最后一年才传真的,也不是什么虚言假话。 早前,学武行手艺的门槛可比中医高多了,中医遇上名师,三五年还能出师。 武行真传,即便是亲子,也得苦练十余年才能出门历练的。 当年太极杨家,不是为了传艺,从门后出来,冷不丁的把亲儿子打成了重伤吗? 这也不是虚话,真要学这样的功夫,也不是一天学的不是? 有些事就得两好凑一好,您让一让,他们缓一缓,这事儿也就成了。” 对于武行老江湖们的不识抬举,柳爷这边有解释,对于自家传承人的急切从何而来,老头一样也清楚。 这段时间,来自训班的可不止武行的老江湖,跟他们一路费劲巴力来的医界一线中医师,也不在少数。 武行传艺,对李胜利而言,只是捎带手的小事,各地一线医家进京,这对他而言才是大事。 没武行老江湖们的牵扯,怕是自家传承人早就去山上,筹备医界的传承了,哪有功夫在自训班这边,跟那些个老江湖虚耗? “柳爷,各地一线的中医师来了,水平也是参差不齐,这茬就得跟蒲老、史老、成老好好分说一下了。 人员素质就在这了,可心可意的并不好找,如今一线能找回来的就这鸟样,堪称医家的只是大猫小猫而已。 尤其是医专跟医学院出来的这些个物件,涉猎不全不说,还眼高于顶,这些事都得紧着收拾,哪有时间跟那些个老油子虚耗? 不管他们也不成,这些个老油子,不压服了,于营内的安稳不利。 这差事您老就多费心了,正好我这两天看看各地上来的这些个一线中医师,特么的,沙子可是没少给我掺……” 谈完了自训班里的江湖老油子,李胜利这才说起了,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来俩的一线中医师。 中医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像李胜利的顺路徒弟钱程那样,二十郎当岁就能坐诊看病的不少,十五六、十七八的也有。 但真要得个中医师的称呼,钱程那样的也真不够格,多半人三十五六才能算是个合格的中医师,当然这也跟经验的积累有关。 二十多岁能在一地成名成家的,虽说罕有,但也不是没有。 只是十七八岁、二十出头,把自己当做沙子,掺到自训班的,李胜利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这是真把四九城当做了首善之地,立大功、作大业的地界了,可他们的英雄虎胆,还真是用错了地方,自训班这地界,即便称不上是虎穴,如今也是狼窝。 针对老学员的背功,李胜利如今也用上了连坐之法,一个班三十多个人,现在论背功,可不是看背的好的那一批,就看背不好的那一批。 背不好挨条子之前,自训班的老学员们,首先得挨一遍同窗们的磋磨,那可是从言语到端尿盆挨饿,样样俱全的。 这样的督促力度之下,自训班的老学员们,个个可都是红着眼睛用功的,不好好背书,真是连挨揍都是享受。 落在同窗好友手里,那滋味,真的不如疯了、死了舒服。 对于这些个英雄虎胆的,李胜利自然也不会揍一顿了事,有些事,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危害程度有多大,但自训班这边,会以切身经历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这种危害到了什么程度。 但凡是来掺沙子、打秋风、希冀弄倒整个自训班以求立功的,都有其天然的短板,那就是背功跟中医知识的缺失。 一两轮筛选之后,李胜利就给他们单独组了一个班,专门背文选,至于他们的同窗好友,就是那些个在淘汰边缘的老学员了。 抓着一个背错的,李胜利就让这些老学员们留下,背功这玩意儿,其实对大多数人而言,都不是什么考验,时间到了功夫深了,自然也就成了。 这样的机会对处于淘汰边缘的老学员们,就是最好的救命稻草,背的时候乱篡经典的沙子,已经被扭送出去十多个了。 至于扭送的去处,自然是以前的老客,敲了人家的竹杠这么久,总要适时的给人家些功劳不是? 到了那些个老客的手里,就不是只对沙子一个人说事了,怎么来的,谁支使的,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的,都要一一按照外面那些货的想法说清楚的。 有人支使的那些还好说,无非拎起一串外人,那些个想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的孤胆英雄,那可就得拎自己家里人了。 没十个八个的零碎,李胜利或是外伤专治的那些老客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如今,正是城里各处收缩势力的时候,下面有了案子,对那些个老客而言,可是大好的机会,不往大里抖落,也是不可能的。 扭送了十几个沙子之后,也有明白人想跑,但自训班这边,自打建班开始,就没跑出去一个人,跑也不是那么好跑的。 至于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对这些人,李胜利一丝一毫的也不会给,跑出了自训班,这些货色,还得去别的地方搅乱。 不如留给老客们立功了,无非不抖落这些人,那些个老客还得抖落别人,内部互相抖落一下,形成内循环才是对大多数人而言最好的结果。 至于剩下的,背功跟中医基础都过关的,李胜利也不怕他们是沙子,到了山上,见了那些个各地的名老中医,还想着掀翻自训班的。 他们连出村的机会也没有,无非留在山上,给老前辈趟趟接下来的路而已。 山上那边的一条路,前头是洼里跟马店集的民兵把守,中段跟后头则是山上村的民兵把守。 跑出山上,错非进山绕远,但粮食又是个问题,山上那边吃的可是食堂,没有分到个人头上的粮食,进了山上村,想要走出去,说句牛气点的,没有他李胜利点头,就只能埋在药王庙那边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机会,李胜利不是没有,给的只是那些值得给的人,不值得的,他也不会去伪善,跟这些想要掀翻自训班的沙子,他也不想多耗费一丝的精力…… 第578章 传承有序(中) 第578章传承有序(中) 当然,如今来的这些个一线中医师,有中医基础,且居心叵测的人,也有几个,更让人挠头的事,这几个货的资质还不错。 还是那句话,谍战,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跟看多了电视剧的李鬼手飙演技,真有那演技的,也来不了自训班。 没那演技水平的,就剩没在自己脸上写上沙子两个字了。 对这几个人的成分、籍贯,李胜利也看了不下十多遍了,双标无处不在,对于这些有基础,能学成中医的人,他这边的容忍度,无疑大了不少。 珍惜每一个能扶起来的人才,就是李胜利的想法,中医大传承,不是靠着药方、药材出口振作的,而是要靠一个个有本事的中医师。 即便不能成名成家,只是能成为一个安安稳稳的中医师,这样的人对李胜利而言,都是值得费力去拉一把的。 一个这样的中医师,就能坐镇乡镇级的卫生所,解一方危难、护一方平安。 跟那些沙子相比,他们对别人的作用、好处更大一些,所以在容忍度上退让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些人,李胜利也给了他们最高规格的劝解,蒲老等十余老汉就是说客。 人,李胜利是不可能随便放出去的,事涉自训班的安危,容忍度也是在营内说的,出了自训班营地,这些合格的中医师,其害处也不比沙子小多少。 只是许多时候,难免事与愿违,受人挑唆的中西医之争外面,还有中医内部的不协声调。 看着带着落寞坐在自己对面,跟自己一样,一身夹袄短打扮,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小毡帽的蒲老,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 “蒲老,还是拉不回来?” 没让有些为难的蒲老先开口,李胜利就主动说了结果,想着取缔中医的也不都是圈外的人,姓余那孙子不也是精熟中医典籍吗? 当年的债,李胜利也在一点点的找回来,那孙子也是首尾不少,如今虽说柳氏医脉还在清理门户,但将汪、褚、余三者的关联,跟取缔中医挂钩,李胜利也在着力推动。 风雨的日子还长,这条线上的鱼也多,无论是柳氏医脉传人去的沪上,还是老客众多的四九城,李胜利都在悄悄的推着。 等推出了成果,剩下的关联钩挂,就不用人去推了,前尘往事不说历历在目也是差不多的,就没有那些个老客们,起不出来的史海钩沉,这一条线就足够他们吃上三五七年了,而且可以一直持续的吃下去。 至于结果,李胜利怎么都能接受,不接受的那些,也没办法不去接受,谁让关联钩挂上了呢? 等柳氏医脉清理完了门户,这茬口,就不是取缔中医的前尘旧恨了,而是绵延至今的汉奸团伙或是洋奴狗腿子,跟中医没的关系。 “胜利,得饶人处且饶人!” 蒲老、史老算是见过李胜利下限的人,一个能拿着驼黄当牛黄使的中医,下限存不存在都是不好说的。 中医内部有纷争,这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对于赤脚医生,别说是下面了,就是在山上村,看不惯的各地名老中医也有不少。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老辈人眼里,这种不伦不类的中医,就不该放出去丢人现眼。 但他们也知道,中医不是个速成的职业,赤脚医生算是折中之法,他们虽说是嘴上不饶人,但并没有掀翻自训班的想法。 而自己掺沙子进来的这几位,就是各地一线医家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了,来自训班的目的,就是为了叫板跟翻盘。 蒲老也知道李胜利不会容忍他们,但人才难得,这些二十郎当岁,还能过了他们十余老汉责难的年轻人,说是医界天才也不为过。 这些人只要坐诊经验足够,承接前辈的名声还是轻而易举的,但面前的李胜利,可不是什么大度人,医界天才碰上了医界霸王,注定就是早早陨落的局。 说句难听点的,他们家里的长辈,都不一定有李胜利的医术,就是全家来叫板,也注定是有来无回的局。 医界霸王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牵连诛灭也是李胜利的一贯手段,蒲老出来说和,也是无奈之举。 年轻人胡闹,总不好株连人家医脉的,这事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可是随手能做的。 不提别的,返本归源之中,安些反面的医案放在人家传承的论述上,搁谁家传承身上,谁家传承就得玩完。 到时候,再一句话拿掉行医证,一家医脉的翻覆,也就这么简单了,不过一段记载、几句话的事。 但人家的医脉,可能是千百年,十几代或是几十代人传下来的。 这也是缘于李胜利医界霸王的名声不显,那些个医脉要是真的知道了李胜利的做派,打死他们也不敢上门挑衅的。 但如今挑衅已经做了,如何处理,全看李胜利这边有没有对医界同好的一念之仁了。 “名门之后,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的。 正好董师前段时间回来过,西南那边正缺人呢! 让他们去吧,十年之内敢回来,我会直接抹杀他们身后所谓的名门。 家里老的一并过去,如此挑衅之家,就没资格到山上落户了。 蒲老,此事我安排人,您弄一个口信给他们传过去。 最好别让我,将这几家当了内部的道统之敌。 话咱们怎么说的怎么来,我年轻记性好,真跟我对着干,医脉要没,人从老到小的也得没。 我筹划自训班不易,说掀翻就敢来掀翻,我倒想看看他们的命硬不硬? 这茬,虽说出自我口,但您老还得上去给他们讨个下乡的封赏,兹当是避祸了。” 听李胜利说完处理结果,蒲老点了点头,这次算是还有下限。 李胜利这话虽说是狂妄了一些,但这就是医界霸王的行事之法,这样的资格,本就是之前蒲老、史老等人赋予的。 在医界,做个不管不顾,没底线、只牟利的游医、野医,没人管你。 真到了一家医脉的程度,那也算是入了医界江湖,有江湖就有规矩在,医界跟武行面上的规矩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divclass="contentadv">背地里违反,没什么的,也没人会去追究,但真的当面叫板规矩,那就真的没活路留给你,武行的联合绞杀,直接就是硬来。 医界的绞杀,那可就多种多样了,以医脉关系催动官方绞杀是其一;同行抵制、甚至于当面打擂台是其二;弄些疑难杂症,当面摘招牌就是其三了。 至于弄个病秧子去,让他死在医馆之内,这类就属于盘外的脏活了,不是不能用,而是人多的时候不能用。 真要用了,那就不是摘招牌那么简单了,接下来就是破家灭门的手段。 如今坐在四九城的李胜利,根本也不用什么盘外的脏活烂招儿,混淆一下视听,打着保护的名义,将人送去偏远之地,蒲老说话还真是很好使的。 至于引动那些个被敲竹杠的老客下去,那就真是破家灭门绝传承的手段了,现在还不至于用出来。 “唉…… 此事,我老汉接下了,只是捎信儿的时候,需要用到山上的几个医家。” 轻轻一叹,算是接受了医界霸王李胜利的处置办法。 蒲老跟十余老汉来自训班这边也是无奈,身为中医师,谁又不想安稳行医呢? 李胜利有街面上的手段,这也是维系自训班不倒的手段,中医是半个江湖客,这些手段,蒲老也是门清,如今不用就是存了一念之仁。 这些同好如若再不改,有些事,蒲老也无话可说,与李胜利正在进行的返本归源、厘清药性相比,几家地方上的医脉存续,不值当拿到桌面说的。 医者做的就是取舍的行业,于心不忍之类的话,见多识广的李胜利没有,医界打混一生的蒲老自然也不会有。 再者说了,下乡行医未必是什么坏事,于青年人手艺的历练还是有好处的。 拾掇完了自训班的潜在不协之处,李胜利这才准备将筛过一遍的一线中医师送去山上村。 如今这段平静期,对自训班的老学员而言,也是难得的用功时间,老学员之间的互相督促,在李胜利看来也就那样了。 虽说也见过妹妹李映红脸上的巴掌印,见过弟弟李建设脸上的青紫痕迹,但李胜利都没心软,或是帮他们出头,用功的督促而已,这算是好心好意了,没那找后账的必要。 现在已入深秋,过了这个没有春节的年关,明年八九月份就要对下乡正式下文了。 再到深秋时节,这些老学员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竞争,下乡是针对所有城里学生的,这批人的数量很可观,过目不忘的或许不多。 但记忆力好的绝对不少,自训班的门槛本就不高,不想被顶下去,现在这种程度的努力还远远不够。 背功,差不多就是把年轻人逼疯的蠢笨功夫,没什么捷径可走。 如今背的越多,将来入门之后的基础越牢靠,藉着背功,藉着名师引路,三五个月入门,或是一两年两三年真正入门的中医天才,比例自然也会有的。 国内少说两三千万人下乡,里面的天才不计其数,闭着眼筛选,许多人的资质,都要强于自训班老学员的。 不想被顶替,不想去下乡,这点努力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天才般的资质,就得拿出锤不烂、打不垮的韧劲出来。 函授、轮转,就是李胜利针对这种有韧性的学员,给他们安排的机会,这个机会是不限次数的,只要自训班、传承班、精研班这边能维持的住。 在人员的吸纳上,李胜利也会尽可能的竭尽全力,只是时间对于有韧性的学员,不是很充分。 随着人员的下乡,自训班也会慢慢的缩减规模,直到最后被函授班、传承班、精研班所取代。 如今李胜利能掌握的资源并不多,现在的自训班,占了消耗的大头,等人员都下乡了,不怎么消耗他自身资源的函授班才是大头。 等到了传承班选人的时候,门槛就不会跟自训班一样低了,想要从下乡的苦窑之中挣出来,老学员们不下点死力气,机会也不大,除非是之前那些个医家后人,或是李胜利要照顾的子弟。 偏颇跟双标,李胜利这边也不讳言,医家后人跟山上的返本归源有关,即便是下乡,也不过是意思意思。 至于被照顾的子弟,跟当前的资源,或是以后的关系有关,自然也会照顾一下。 剩下的那些人,基本就要靠端正态度跟自我督促了,过了背功这关,过了入门这关,中医其实还是不怎么难的,剩下的依旧是苦功夫,需要不断的积累经验。 天才,中医大传承是需要,但更需要的还是这些个有韧性的人,天赋与苦功,在被人称为经验医学的中医面前,韧性无疑是与苦功配对的。 再有名医在一旁提点一下,对将来的传承班跟精研班的学员而言,韧性无疑才是最重要的品质。 当然这种筛选跟严格,对上来的各地一线,也是一样,中医不是有证就能被认可的。 能跟着李胜利去山上的人,走到马店集之后,凑了四辆卡车,算上家属,满打满算不过一百三十多个人。 看着近乎挤满的卡车车斗,李胜利摇了摇头,中医想要做到传承有序,一线的中坚力量,还是出了问题。 去掉跟着一块来的家属,一线的中医师勉强凑够了八十二个,能称作一地名医的不过一手之数,这里面有没有水分还是未知的。 王前进、董师、老白,已经下去的赤脚医生们,能不能在两三年的时间里,把山上的一线中坚,增加到跟名老中医们相同的数量,也是未知的。 不能求诸于数量,那就只能反求于质量了,这批一线的中医师,到了山上要受的磋磨,可不比自训班的学员稍差。 一个徒弟两三个师父或是更多,学不好,自有山上村的民兵操练他们,不管他们是二十几岁,还是四五十岁,不管他们是科班还是家传。 到了山上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精益求精,真不上进,下面的乡镇中医诊所,也是求才若渴。 想要回乡安置,总要过了那几个师父的关,过不了,一样要下乡的…… 第579章 传承有序(下) 第579章传承有序(下) 到了山上村,对于这些个一线中坚的分配,名老中医之间也起了纷争。 与纸面的传承相比,最好的传承还是人传人的,有个好弟子才能真正的延续传承,没了门人弟子,纸面上的传承再好,也跟这些名医名家们没多大关系。 自训班那边选出的学员,如今进传承班都费劲,够资格被这些名老中医传授一身所学的,无非还是医家后人里不错的那几个,这还是自小就跟着一路熏陶的。 自训班筛选出来的学员,目前就基础而言,还真没资格被这些名老中医传道。 这些个名老中医,也不是没有学医的后人或是弟子,只是如今年月,能在下面安稳,谁也不忍心将弟子拉来山上村隐姓埋名。 而且李胜利这边,也不可能去把下面的一线中医师都拉来山上,没条件不说,也没那胆量。 李胜利所谋划的大传承,如今跟真正的中医大传承一样,问题也出在了一线中坚上。 给他三五年的时间,自然会有很大一批人,够资格接受这些个名老中医传道。 可三五年的时间,对一些名老中医而言,可能就是人生最后的时光了。 入秋之后,已经有俩七十多的卧床了,至于能否起复,就看今冬能否维持了,过不了冬天这关,即便数百名老中医在侧,也是无力回天的。 “胜利,你尽着年岁大的择徒,也不是妥帖之举,就以老朽而言,入秋之后,也深感大不如前了。 对许多人而言,传承也是等不得的,你再招人吧……” 面对史老的问责,李胜利也只能轻轻一叹之后,再开口。 “史老,如今人员也就这么些了,一线的中医师如果抽调的太多,下面本就脆弱的医疗体系,还不得塌架子啊? 如今,各地的名老中医,我还能拉来一些,至于一线中坚。 史老,拉到明年,最多也就能翻番而已,让我弄个三五百一线中坚过来,您这不是难为人吗? 要不你们内部互相传授一下?” 首批择徒,尽着年老体弱的先来,也是李胜利的无奈之举,与书本上的传承相比,老先生们的传承,更为直接、生动。 有些关隘,看书是破不了的,老先生的三言两语,说不定就能让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医师立地成家。 风雨之中,也不是人人不分轻重,真正的一线名家,李胜利即便有机会去拉,也拉不到几个的。 这些可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坚人物,病家维护、地方上的保护也是有的,生拉硬拽而来,反而不如让他们在下面自行磋磨一下,或许也会一路高歌猛进。 听到李胜利说到,让名老中医内部传法,史老也被气笑了。 这话说的,也是真气人,虽说史老早就这么干了,但真说在了当面,也真是令人尴尬。 数百名老中医、各地医家汇聚于山上村,却找不到合适的子弟传授技艺。 每到晚上,这些个名医名家,必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秉着同派同科同水平的标准,互相留下自己一生的经验。 这算是传承之哀,也算是这批名医名家之幸事,老来老去了,还能在医道上有所精进,不是幸事是什么。 如今山上村的名医名家们,跟外面那些小青年一样,每人都有一个军挎,每个军挎里都有三五本红皮笔记本。 数量最多的几个,已经总结了十几本经验了,这也是以备不测的方法。 “胜利,伱让一群七老八十的,教授另一群六七十的,这哪是人话? 不成,还是之前说的那样,从自训班的学员之中,拣选聪明伶俐的跟师吧……” 就山上村的名老中医而言,普遍的岁数都在六十以上,不是没有更年轻的名老中医,只是李胜利弄不来,也不敢弄。 自六三年部里开始评名老中医这种称号,之前各省也是刚刚有名老中医这种称号没多久,四十多岁的名老中医也不鲜见,但大多都是五十多岁的一线中坚人物。 这类名老中医,一省之地,少则几位多也不过二十几位,山上这批人里,也有几个有正经名老中医称号的人物,但更多的还是已经不能一线任事的各地名医。 董师就是这类名老中医的代表,他们这些人,大多不能擅离一线,李胜利自然无从拉起。 再比如家里关晴月的师兄,清宫正骨的刘寄奴刘三爷,如今也依旧活跃在四九城之中。 李胜利在山上的做派,既算是保留中医的传承,也算是对一线中坚的割裂,缺了中坚一辈,想要做到传承有序就很难了。 但现实如此,李胜利也没办法,谁也不会允许他,大批抽调中医界的一线中坚。 史老所说的跟师之法,李胜利不是不赞成,而是现在不赞成。 即便是各地医家的后人,在韧性上也稍显不足,没了外部的压力,抬眼望去尽是爷爷辈的人物,这样的环境,是不利于他们成材的。 在自训班跟传承班磋磨一下之后,再开始跟师,才是最好的选择。 “史老,胜利的做法还是老成的,自训班的学员,没有一年半载的磋磨,带不上劲儿的。 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他也定然能给你选出一批合格的跟师学徒。” 在择徒这事上,年轻一些的蒲老,倒是能跟李胜利同步,自训班那边借外力锤炼学员的韧性,虽说平常的时候不足取,但目前来说效果还是极不错的。 对于医家而言,教天才固然省心,但天才没了韧性,越往后教越费力,不若教一些本身天资一般,但韧性十足的学生。 老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是老辈人的经验之谈,天资卓著难免眼高于顶,学医一途不能俯首,成就也多半有限。 因此自觉还能再熬上一段的蒲老,对于自训班将来的学员是信心十足的,但史老这边已经八十余了,自忖时日无多,着急也是肯定的。 “那就先给我选上几个,也正好起手垫脚的做个帮手。 返本归源是医界大事,也是能让我等医师精进的好事。 胜利,这是我近期所得,已经做了备份,时机合适,你送去城里吧……” 八十余的史老,再起授徒之心,也不是在山上村这边闲的,而是返本归源的过程,让山上的许多名老中医,在理论上更进了一步。 不能说所有的名老中医都能再进一步,但绝大多数都有这样的感悟。 因为这些个名老中医,日常研读经典,多半以实用为主,不会铺开来研习八派基础,话说回来,这些人平常也没那个时间再去研习基础。 <divclass="contentadv">返本归源,就给了众多名医名家这样的机会,带着一生的临床经验,回头再看内科八派,有感悟、得精进,那也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董师、祝师以及史老的家里人,有之前的报道维护,有李胜利跟王前进照看,跟一线的中医师差不多,至今仍在城里尽力。 这就跟风雨之中,粮店、供销社以及农村大队这类地方不会被冲的七零八落一样,风雨虽骤,但有些底线大家伙还是共同维护的。 真要是没吃没喝的沐雨栉风,对谁而言都是麻烦。 “史老,这事我也不能应您。 但马店集那边的传承班,还是有几个尖子生的,给您一个,别家怎么说? 我看您还是带着山上的医家们,碰一碰,大家伙合股授徒吧……” 史老的想法很纯粹,但李胜利依旧没答应老头,分派徒弟这碗水他要是端不平,山上这群老头,别说是史老、蒲老了,谁来也压不服的。 人家一个个的基本都土埋鼻梁了,跟这帮子老汉叫劲,也得有那钢火。 “老蒲,这孙子哪点都好,就是老挑拨我们内斗这点不好。 成,依你……” 李胜利的想法,史老这边心里明镜似的,现在这状况也实属无奈。 史老这边估摸着,如今躺下的那两位,熬过今冬还是没多大问题的,但明年冬天,真怕是生死大关了。 如今那俩,基本是掰着指头算日子了,能留下多少东西,也是不好说的。 刚刚入秋,两人就卧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前段时间自觉时日无多,在传承笔记上耗费的心力过甚而已。 这俩补养一下,熬过今冬,史老还是有些把握的,但一身所学,能不能在春夏之际,完完整整的传下来,就真的不好说了。 中医极吃经验,哪一家都有哪一家的奇思妙法,这类经验,往往到了书本之上,就说不明白了,所谓言传身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史老,这也是我之前不曾想到的缺憾,马店集的传承班那边,拣选之后。 年后开春,我尽量弄一批机灵点的学员过来,没有中坚,虽说是困难了一些,但传承有序,咱们还是必须要做到的。” 中坚力量的缺失,对中医大传承而言,倒不是什么坏事,这说明之前在日报上的报道起了作用,许多一线的中医师依旧在任事。 但这对李胜利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山上这边聚了国内一大半没有名老中医称号的名老中医,任由他们不留传承,就如此老去,也是对中医大传承的不负责任。 传承有序,就是一代一代,都有承接医脉之人,这些个名老中医虽说在地方上都有传承在。 可如史老想的差不多,七老八十的名老中医,未必不能精进,精进后的传承给谁,谁来承接这样的传承,就真的是问题了。 自训班的学员们,基础太差,接不住这样的传承,抽调一线中坚,到山上集训,如今这形势,也是令出无门。 “胜利,不如找上面反映一下,从各省抽调一两位,五十以下,四十以上的一线人员,来这里搞一个培训班吧?” 传承之厄,李胜利带着众人看到了,见史老这边,因为没有合适的传人,有些颓丧之意。 抚须沉思良久的蒲老,最终还是开了口,这话之前不是没想过,而是说这话是有风险的。 “蒲老,此事还是要搁置一下的。 我也有这想法,只是如今的时机不对。 与传承有序相比,山上这边的返本归源,厘清药性,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此事,不是不能做,只是系于后边的疫情之上。 若治疫有成,此事顺理成章,要从各省之内,抽调的也不是一两位。 而是三十以上五十以下的,十到二十人。 二三十人,难以承担山上这边的传承,两三百人还将将够用。 这也算是这边的精研班了,如若可行,甚至可以与自训班那边的函授班一样,让各地一线中坚,轮转到这边学艺。 只是此事艰难,需要慢慢筹谋……” 蒲老的说法,李胜利倒不是没想过,只是许多事情,不是脑门一拍,人往回一拉,就可以做成的。 山上这些个名老中医,说句难听点的,在一些人的眼里,就是一群城里乡下混吃等死的糟老头子,拉走与否,关注的人不多。 真去拉一线任事的中医师,或是真正的一线那些有称号的名医名家,这样的人物,往多说,平均一省不过两手之数。 别说都拉来了,就是一省拉上两三个,也有可能塌了一地中医院的大梁。 再者,山上村这边的情况,史老、蒲老或是其他人未必没有分篮子装鸡蛋的想法。 其他人或许没有,但史老跟蒲老,一定是有这个想法的。 刚刚史老几乎未提招各地一线来山上的事,蒲老提及了也不过是招二三十,这样一来,道理差不多也就明确了。 如果没有各地名老中医,临了的精进,只怕蒲老这边也不会提这一茬。 李胜利的传承有序,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而史老、蒲老这边却真是在中医大传承这边。 “那就跟西南疫情苗头的事,一起上报吧……” 听到李胜利另有筹谋,蒲老这边眉头轻皱一下,也就答应了。 这娃娃医家霸王的大势已成,不说霸道与否,单是一门伤科技艺,就足以压服其他一线中坚了。 连带李胜利不知深浅的内科技艺,国内医界的一线中坚,想跟他争锋,没那么容易的,时间越长,他的声势也就越大,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如今差不多已是无人可治了。 至于官面,杜家女婿一节,国内医界,怕也是无人能压的…… 第580章 筹备(上) 第580章筹备(上) 在山上观摩了几天名老中医们争徒弟,李胜利跟蒲老置身事外,就这么转着、看着一群老江湖,或明或暗的较技、斗力。 中医虽说嘴上称通科或是大全科,但也是有侧重的,像骨伤、妇科、儿科这类,自古就有分科,虽说不是很清晰,但自古至今也没几个医家敢蹦出来,说自己全科精通的。 那本就是扯淡的话,许多时候,医家坐诊,那就是一个人,有些时候,粗通的科目也得拿一下,这就是通科了。 不说别人,就说李胜利面前的蒲老,丢给他一套割治派的器械,让他现场开个颅,老头必然会瞎在当场,有些科目,即便是国医圣手也不定拿的起来。 但到了抢徒弟的时候,山上村的这些名老中医,也是牛皮吹的山响,个个全科精通,这时节牛皮吹不响也不成,徒弟么,教什么学什么呗。 真抢不到徒弟,真就是全科精通,好手艺没人传承,不也得瞎在当场吗? “胜利,你如此筹谋为的是什么?” 时入深秋,山上的别院,在山风谷口的位置上,石板路上刮过的风,也是格外的冷冽。 李胜利披着自己的紫羔皮大衣,蒲老这边一样是差不多的羊皮袄,只是上面的补丁有点多,但打补丁的手艺还是一流的,这身皮袄到了后世,差不多能说是拼接的不错。 有样学样,现在的多半人也是艰苦朴素的,至于以前花天酒地的那些,多半都在沐雨栉风,以后花天酒地的么,多半还是没人管的。 自训班那边杂务众多,两人根本没有谈心的机会,如今抓到了合适的机会,蒲老这边也要问一问李胜利的心迹。 驼黄代牛黄一事,近期也是蒲老的心结,无论于内于外,这一节都有些丧心病狂。 蒲老这话很多人问起过,杜娇阳问过,史老、柳爷、邹锦还有许多没印象的人,好像也问过。 李胜利之前的答复,大多是为了中医大传承,但现在这时候,跟蒲老说这个理由,显然是不够充分的。 “史老,中医之厄,困于传承之法,如果不做纠正,赤脚医生怕是会成为昙花一现的绝唱。 同时,中医之困,难在不能迎合将来的市场,现代社会,再留一批泥古不化的中医,将来难免被权钱扼杀的。 您老,中医研究院的副院长,放在早前儿,也是院判之流了,算是名利双收。 我可不想,将来我老来老去的时节,还要为了有没有行医资格而奔波,所以,我之后,别说是中医了,就是赤脚医生,也要合法行医、证照齐全的。 中医要传承,就是要变法,只是变法的详情,我真就是说不好了。” 中医这一行当是有大利的,这个时候跟蒲老提及将来的大利,也怕这老汉听不明白。 李胜利索性就抛开利益简单的说了一下名声,只是提到后期的变法手段,他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详情了,因为契合市场的中医,还是跟有传承的中医,大有区别的。 “说不好又不是不能说,说说,让老汉听听,如果是西南治疫那一套,可就真的不中听喽……” 李胜利跟董师筹划的西南治疫那一套,还真就不是正经中医的法子,但治疫向来如此,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法子偏了,只要结果向好,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中医日常用药,也用中西医联合用药之法,也确如蒲老所言不怎么中听了。 “蒲老,虽说不是但也差不多,中医后续,要多用成药、丸药丹散之类,您怎么说? 就跟西医用药差不多,针对一些病症,低剂量范围用药,您怎么说? 中医内科要跟骨科一样,配上各种医疗设备辅助,更真实的反映病家的病状,您又怎么说? 看如今咱们的人口,现在有些人说是六亿多,有的说八九亿,不管多少,等我的孩子长起来,就是六亿,差不多也得翻番了。 那时节,粮食应该也不是问题了,衣食足之后,因为如今的欠缺,许多人必然暴饮暴食,这病可就多了。 一个好的中医师,日接过百病家,这茬口,也是不得不说的。 这就是市场了,如今的中医可并不契合啊……” 李胜利的这一连串反问,如果是问史老,退的早一些的史老,感触不一定深。 但蒲老这边可是实职的中医研究院副院长,又有岳老这样能出国瞧病的大拿在,对于将来的医疗,蒲老等人,还真是探讨过的。 李胜利的几个问题,也真的问在了中医的痛点之上。 还是缘于生存土壤的问题,中医归根结底,还真不是一个普济的营生,中医的理论可以普济,典籍也可以。 但最顶尖的中医师,或是名医名家,真就不是大多数人能享用的。 普通人其实更大的作用,还是作为历代中医磨砺医术的素材,真到了成名成家的时候,悬壶济世的名家不是没有。 但历朝历代,真能数出来的又有几个? 最顶尖的中医,不是归了太医院、太医局、太医署,就是在城里开馆坐诊收诊金。 早前儿,普通的老百姓,别说药钱了,能付起入门诊金的也不多。 真正在一线的,其实还是那些个不被中医师们所接纳的村医、乡医、野医、游医。 如今么,但凡是有名老中医称号的人,不是在中医研究院,就是在四大中医院。 你到一个县医院,找一个名老中医,怕是也有难度,至于乡镇的卫生所,就更别想了,即便有,那也是极其稀少的个例。 而这个问题,现在也真是不能提,太尖锐了,有些被李胜利问住的蒲老,叹了一声回道: “范围用药,也是中医研究院一直在探索的项目,儿科的至宝锭、成药补肾丸、养胃丸之类,不就是范围用药的例子吗? 这类例子太多,单是城里就有中药药厂五个。 至于医疗器械,史老那边也是一贯推崇的……” 话说到一半,蒲老这边就说不下去了,别说是一般中医师了,就是对一线有称号的名老中医而言,李胜利所说一天过百病家,也有些多了。 中医除了望闻问切之外,还有个辨证施治,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百病家,也得六分钟一个。 真要是分摊到每一个病家的身上,六分钟还是多的,三五分钟解决一些小病症,问题也不大。 但真正能让名医名家看的,又有几个是小病症,中医治病,有些时候,真的可谓是治病如抽丝。 面对疑难杂症,即便是有国医圣手称号的蒲老,也不敢妄言简单一看就能一剂精准。 不能一剂精准,就得以方试气,用药之后,再做增减加味,这样一来,一个病家六分钟,显然也是有些扯淡的。 <divclass="contentadv">更别提中医诊法最常用的诊脉了,正经诊脉,可不是三五分钟就成的,辨脉、比脉、斟酌辨证施治,再以辨脉、比脉以为旁证。 一套正经的中医脉诊下来,就不是六分钟能完成的。 虽说明知李胜利这是在转移话题,但蒲老还是义无反顾的踏进了这个矛盾的怪圈。 以后的人口激增,也是摆在面前的问题,早已经有学者提出来了,六六年初的时候,计划生育已经被提出来了,如何面对,中医研究院也有过讨论。 所以,李胜利人口翻番的话头可不是什么假设,而是学者们的推论,上面认可的论调。 “蒲老,难吧? 这些事,不早做筹谋,不打掉那些个口口声声要取缔中医的,以后哪有我的活路? 我还指望着凭着我的手艺成名成家,再成一家医脉传承呢! 您往山下看,尽特么是嘎杂子了,想抖落咱们的人可是不少呢。 我还想着医术辈辈往下传呢,这类物件不打掉,咱特么往下传个鸡儿啊? 如今我做的事,既有公义也有私心,维护了大传承,就是维护了我以及后辈儿孙的饭辙。 如此公私兼顾的好事不去做,那才是大傻子呢!” 许多事李胜利连老婆杜娇阳都不给说,更别说是蒲老了,谈心也只能是谈心,许多事,蒲老也没办法看到,多说无益。 “也是,你们一代有伱们的任务,我这老汉多事喽……” 顺着李胜利的指点展望了一下,蒲老也是一顿颓丧,眼前事都弄不明白,更别提将来事了。 “蒲老,如今的大传承可并不受人待见,咱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让人待见。 义诊、下乡只是其一,并不是无可替代的,但药材出口,却是无可替代的,这是国之大计,谁碰谁死! 无论是二百七十九倍,还是驼黄,亦或是胡乱用药,您就当是一场战争吧。 咱们既要为国而战,也得为中医的大传承而战,些许下作手段,无非没有使在自家人的身上。 别人哭总好过咱们自己哭吧? 我之前说过,咱们既然学了中医,就是最正统的鹰派,做事之前分内外亲疏,也是咱们的基本操作,与医者仁德无关……” 李胜利自然知道蒲老要谈心的心结所在,无非驼黄不太正经而已。 有些时候,崛起,道理其实真的很简单,要么盘剥他人,没有他人可盘剥,就只能盘剥自家人了。 这话,也是不能说给蒲老的,大势压人,许多时候,被压的真是不怎么好接受。 但蒲老又不是一般人,许多事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老头这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捋顺了蒲老这边,李胜利基本就是捋顺了京中医家,一线的也是一样,等蒲老在山上定好了他在医界的位置,以后他李胜利就是正经的医界霸王了。 跟着蒲老、史老、成老三人,确定了自己在山上村、在医界的地位之后,李胜利也没在村里多待,直接就回了自训班那边,开始给老学员们加杠。 如今不加也不成了,崩几个学员,总好过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名老中医们,留不下一生的经验而故去,那场面想想就好不悲凉。 即便周围尽是些名医名家,李胜利也清楚,山上的名老中医,怕是一多半都走不出去了,时不我待。 李胜利在自训班收拾着老学员,农历十月送寒衣这天,中医首长给托付的姜民,也身带红花,伴着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带着一百多直属,坐上卡车去了草原。 这也算是一个节点,坚定了上面送青年下乡的想法。 只是送寒衣这日子不怎么好,选这个日子去草原,这货出门怕是也没看黄历的习惯,就冲这日子选的,下去也好不了。 姜民跑了,也算是引发了小范围的风声鹤唳,自姜民之后,也有跑去下乡的,也有李胜利的老客,打着办案子的名义跑下去。 聪明人多的是,但跑也不是那么好跑的,许多人都面临着追责呢,比如王前进那不知所踪的小相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了人命官司,追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人一茬茬的走,事一茬茬的办,账也要一笔笔的算,有些事作下了,还留有明显的证据,说跑就跑,天下间哪有那么容易的好事儿? 如今许多上位,还没到战略转移的时候,都在城里冷眼旁观呢! 谁没个三亲六故,吃了亏,就得说话,有账到了年底的时候,就得算算账的。 不过自打姜民跑了,事态还是有所缓和的,那边也出了一些成果,丁勇带着一连人,进过一次城,稍微展示了一下近期的小结,总的来说,眼睛能看到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杜娇阳这边,近期则是有些水涨船高的意思,各种进口的商品大包小裹的往回拿不说,脸上也带了自信、阳光的笑容。 这与之前色厉内荏的女混子气质,还是大有不同的。 这段时间,李胜利之前让人画的十几份图纸的故事讲完了,如今又到了女混子讨债的时候了。 “老李,你说的那组合衣柜,是不是该给我了? 还有那加了轮子的皮箱,轮子怎么加啊? 进出口公司那边可是下了血本,你再不给,我都不好意思往回拿东西了。” 听着女混子的央告,李胜利面带笑容,只是多少有些猥琐。 “你滚哈! 有闲着的不用,非得嚯嚯我啊? 前两天我去看我婆婆了,她可是说了,不能让你尽着嚯嚯我,不然身子要走形的。” 李胜利不让女混子去四合院,杜娇阳也有别的法子见李家老妈,孩子的事儿,她也解释清楚了。 如今的李家夫妇,也真腾不出手带孩子,只能拿着双胞胎的照片消愁解闷。 眼见着要出国的女混子,把从隔壁邹姨那学来的手艺,用到了李家老妈的身上,不仅各色小物件不断,婆媳两人还约了接头的地点,家里用的心机法术,近期的杜娇阳也是玩的贼溜。 “这段时间没少挣吧? 我看你拿回来的东西里,金表这类玩意儿都有了,这些个物件,惠而不实的,不如让领导给你写几幅字了。 真迹、手稿,才是真正能传家的玩意儿,金子之类,对你而言,将来也就跟土坷垃差不多,丢街上,都不值当去想该不该捡……” 第581章 筹备(中) 第581章筹备(中) 人情世故,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的,杜娇阳从进出口公司拿回来的东西,金表之类也属于稀罕物。 更多的还是奶粉、巧克力、饼干这类吃的东西,如今杜娇阳既算是孩子妈,也算是孕妇,进出口公司那边自然会投其所好。 “也对,明天我就找领导伯伯去求字。 除了这些,你说我该要什么?” 许多事,李胜利不说,杜娇阳也不问,但说了,女混子一定会打蛇随棍上。 家里这狗男人,也是矜持的很,许多事不到了跟前,他也不跟你开口。 就跟拿捏女人似的,别看隔壁的谢家女水平高,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之后,姿态都有些赶不上王芷那块臭肉了。 就差梳个双丫髻垂手站在这狗男人身后伺候着了,最近为了让王家老宅真正的乱起来,女混子很多时候,都在给他安排过夜的人,也是让他拿捏的好不酸爽。 “我估计五六月间,你生了孩子之后,六七月间就该去港城了。 之前让伱备的织锦旗袍,怕是没门路弄吧? 这茬找别人还真没什么用,但进出口公司那边,却是一抓一大把的。 除了这些衣料,裁缝也要让他们找最好的,海派旗袍自然是顶顶好的呀! 除了旗袍之外,金银首饰、各色宝石,国内如今也是最有性价比的地方。 这茬跟领导明说就好,出去见见世面,捎带着让人家也见见咱们的世面。 这就涉及到了旗袍的配饰,布扣,自然要最复杂的,锁扣自然是掐丝嵌宝的,这些都有讲究,咱们用了就得知道来历。 到时候,张嘴一说,那些个猴子不得被侃晕啊? 丝绸制衣也是未来的一大方向,只是怎么做,还要出去看看的。 许多东西,不看不问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到明年出国,杜娇阳的眉宇之间也多了几许哀怨,跟隔壁的谢家女一样,如今的女混子也多少有些不能自拔了。 不提两人这段时间混街面跟江湖的情谊,也不提拉一把时的优越感,在做事情上,杜娇阳真的是越来越依靠自家男人了。 十几份设计图,可不仅仅是十几份设计图那么简单,设计图还能申请专利,而且国外还有人买,这是杜娇阳跟领导办公室那边都没想到的一节。 进出口公司的东西,其实也不是白来的,恒丰那边帮着申请了十几份设计专利之后,还给卖出去几份,这笔小钱恒丰那边虽说看不上,但在国内只能用获益颇丰来形容了。 即便是外汇折算,那金额对杜娇阳而言也很大,即便是领导办公室那边,也不能把这几份专利费直接给到私人手里,不合时宜。 帮着进出口公司品鉴一下进口自各国的商品,也就成了折中的选择,金表、电视机、摩托车之类的,进出口公司那边想给,只是杜娇阳只要了一块金表而已。 电视机,现在也没什么节目,女混子用不上,也就没要;至于摩托车,马店集这边的卡车、吉普十多辆呢,挎子也有两三辆,这还是拿了至少一半车辆,去换粮食剩下的。 对于摩托车,自家男人基本无爱,要来也没啥用,所以也就没要,倒是出口的茅台,杜娇阳前后拉回来不少,但那玩意儿如今也真不值钱,真要是顶账的话,那就得用卡车往回拉了。 许多事,自己做那是千难万难,有了出主意的李胜利,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将李胜利拉到架子床上坐下,杜娇阳轻轻靠上去之后,才缓缓说道: “老李,你这人天生就是我们的冤家,孩子还好些,但对你,我最近怎么老是觉着有些难舍难离呢?” 瞅了瞅发了离愁的女混子,李胜利轻轻一笑,回道: “出去了,最多也就是离婚而已,但联系还是不能断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老师傅,你这还没全学会呢!” 听着狗男人又要拿捏自己,杜娇阳也白了他一眼,这货就指着这个拿她呢,不被他捏出十八个样儿,也很难掏出真东西。 捏的花样多了,次数多了,女人那点矜持早就没了,剩下的只能是依靠跟沉沦。 “说正经的,现在这时候,让进出口公司弄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别再给领导伯伯那边惹麻烦。” 做旗袍,时间早点,那就是小事一件,现在可不是小事,即便对领导办公室而言也不是小事。 真让人上了线,领导办公室那边也没招应对。 老爷子没开口之前,城里还是乌烟瘴气的,这段时间城里靠三支渐渐平复了,可下面却依旧在蔓延。 虽说绝大多数地方,都在依葫芦画瓢,敷衍的居多,但也有真敢玩的。 在领导办公室那边,杜娇阳听了很多地方的报告之后,也才稍微能看清一些,自家男人之前的动作。 许多事,看不到是不知道害怕的,看到了即便再想起,也是毛骨悚然的。 就家里而言,她跟丁岚算是受益最多的,即便是谢家女谢婵,身边也有这狗男人的手段保护。 联想到李胜利初进城里义诊时,说的‘等一等,也就时来运转了’,到如今差不多年余了,杜娇阳才能品味出这句话里的血腥味。 现在看来,王芷那块臭肉的眼光确实好,没有这狗男人的维护,她跟丁岚,多半都会沉沦在街面的。 这个用不着去证实,街面上许多长的差不多的女子弟,就这待遇。 想着李胜利的第一个义诊对象,断腿赠画的那位,也不知他们没去之前,有多少人,就这么黑灯瞎火的上了楼。 许多时候,人一旦无依无靠了,一旦软弱了,各种各样的脏东西,都会蜂拥而至。 这就是李胜利口中街面上的脏乱差,现在没人去计较,以后也没人会起底,至于忍受不了的,只能自我了断了。 这种依靠,现在也真是值得杜娇阳跟王芷这类人沉沦其中,真到了街面上,对她们而言,人生就不止一个惨字了。 有些事,对领导伯伯而言,都挡无可当,但自家男人就是能挡住,为了不惹麻烦,所以杜娇阳有此一问。 “简单,让办公室那边,往上面打报告。 有药材出口、小手工产品出口珠玉在前,这茬口,谁挡谁死。 你出国的事,也在这上面了,外出考察,再正经不过的理由了。 对于发展工业,老爷子跟老一辈都是有执念的,而咱们搞出的这些出口生意,就是在给大工业不断地输血。 断工业血脉的事,上面那些人多半不敢,即便敢于破坏,也会被直接歼灭的,这是动了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 <divclass="contentadv">碰了立马就死,而且还会死的很惨,这茬口一点悬念也没有。” 对李胜利而言,有些事,根本不用去分析,看看就好。 如今山上、洼里那边的药材秋收,已经算是冬采了,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各地也跟洼里、山上差不多。 药材出口,已经成了任务之一,印刷厂那边紧缺印制草药画册的纸张,李胜利从城里的造纸厂就能得到消息。 药材出口、小手工业产品的出口,跟厂矿单位不同,自家内部,停一停、歇一歇没什么所谓。 但出口不成,外线无小事,不是没人敢捅咕这两件事,但结果很惨烈,说成是各方联合绞杀一点也不为过,如今这时候,‘绞杀’真的就是字面的意思,没有任何一方会犹豫。 汇丰想出走,原因其实就在城里,有人烧了人家的老窝,出走既是抗议也是手段,有这茬在前面顶着,对于那些个想要闹腾出口的,真就是绞杀跟歼灭了。 这也是各方达成一致的事,真的是谁碰了谁立马就得死,因为哪一方也不想因小失大,虽说他们的大事各不相同。 “老李,你跟我一起看看吧,许多事,还是你有眼光。” 说这话的时候,杜娇阳特意挺了挺胸脯,以前的棉背心、棉裤衩,真是不如友谊商店的内衣穿着舒服。 友谊商店的内衣,杜娇阳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前面皮薄不敢去试,结果听了狗男人的建议之后,这玩意儿穿在身上,就是比之前的裤衩背心妥帖。 “成吧,正好姐夫王前进回来了,有他看家,我也就敢出门了。 最近没什么不开眼的,找你的茬吧?” 城里最近越来越安静,但下面可不是这样,只能说是更加的乌烟瘴气了。 带着人下乡访武行名家的王前进,鉴于形势,最近也没敢下去。 他虽说是带人带枪下去的,但有些地方玩的真是有些离谱了,别说武装部的仓库了,部队的仓库都有开仓的,这玩意儿,就不是带一队人马下去能按住的,真见了,即便是王二愣子也吓的遛遛跑了回来。 “好! 那我就赶紧让他们准备。” 想着又能一块出去了,杜娇阳心里也多少有些兴奋,说白了,这也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而已。 至于自家男人问的有没有人找茬,就被女混子故意忽略了,以前是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厉害,如今知道了,一般的小事,也不敢跟他说。 说了绝对就是血呼淋啦的场面,自家这狗男人,真遇上主动招惹的,别说是人了,即便真的狗见了,也得夹着尾巴躲,太凶恶。 “先报备……” 提点了杜娇阳之后,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他也正好一路下去看看,南下的时候,说不定他也要跟着一路过去的。 港城大流感,哪是那么容易压服的? 杜娇阳在忙着筹备出国,被吓回来的‘三太子’王前进,也找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老李,下面这么闹成吗? 你是没见下面那场面,手榴弹当麻雷子就那么往人堆里扔,人特么‘呜呜’的飞,差点给我吓尿裤子。 你说的武装部仓库那茬,下面还真就是这么来的,真特么吓人……” 看着想要旁敲侧击,却没抓住重点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轻轻一叹说道: “姐夫,过来探口风的吧? 这事,嘿嘿……” 听完王二愣子的话头,李胜利点出了他的目的,无奈的嘿然一笑,也揉起了眉心。 街面上的平静,那是对普通人而言的,自打王前进不在城里,李胜利就从自训班的义诊点退了回来。 如今作为靠山的姐夫回了城里,李胜利依旧没去自训班那边的义诊点,这也是有深层原因的。 许多时候,面上平静了,镜面之下多半都有惊涛骇浪,从自训班那边退走,李胜利看的不是王前进在不在,而是时间点。 如今这时间段,就是领导办公室那边再让他进城,倒不是不能进,但有些投名状也得让王前进先给递上去的,不然进了城就是死局。 前段时间,就算是布局期,李胜利在布局,上面那些人也在布局,如今棋盘已经乱了,该是捡籽儿的时候了。 耽误了人家的收割,只怕人手里的镰刀,也会直接挥到李胜利的脖颈子上。 “知道就说,现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老王的意思,如今的局势微妙,怕是有杀招隐伏,让咱们一切小心。” 许多时候,利器出杀心起,对面也不会无知无觉的,老王这类沙场悍将,对于隐伏的杀气最是敏感。 如今面儿有些大的儿子,弄了个‘三太子’的诨号,对老王而言,也着实糟心,一觉有杀气隐伏,王前进回来的第一时间,老王这边就给了儿子提醒。 如今的‘三太子’王前进,可不仅仅是自训班的靠山跟护身符,也不仅仅是谢王两家的,与谢王差不多的家门有,还有如谢王两家的下属之类。 如今王家这个不怎么着调的好大儿,对小圈子里的人而言,作用也是极大的,而且还是涉及生死别离的那种作用。 老王这边才不管好大儿长不长心智呢? 不长心智也没关系,只要够小心、够安全,也就满足要求了。 老王也知道,他们这帮老的,如今没有王前进、李胜利郎舅俩的本事大,所以说明情况之后,就让好大儿来找他小舅子商议对策了。 只是自觉长了本事的王前进,想要在李胜利面前秀一把,虽说没秀一地,但如果不是李胜利在对面,也接不住他的话茬。 “知道有杀招就好,你以为之前的乱,只是瞎乱啊? 这招,老话叫做翦除羽翼,如今是不是羽翼的都一概放倒了,下面也乱的乌烟瘴气了。 就该是人家对正主儿下手的时候了,这段时间,二太子或是别人,差不多会约谈你的。 明着给他们说,不碰咱们跟咱们的关系,咱们就是俩趴在城根下的三孙子。 真要是碰了咱跟咱的关系,咱也不会惯着他们,这城里可不是一家的天下。 真惹咱,咱就弄死俩大个儿的,让他们瞧瞧咱们郎舅的胆色,正是不正……” 第582章 筹备(下) 第582章筹备(下) “老李,别特么说混蛋话。 你不是真打算弄‘二太子’吧? 爷爷,您特么快消停点吧,真给人弄绝户了,咱一家老少,也一样跑不了一个的。 再说咱们之间也没仇怨啊? 有些事你也说了,看不过眼归看不过眼,不能强出头的。” 小舅子李胜利缘何胆子极正,家里老王也给王前进分析过,无非泥腿子不怕骑马、坐轿的而已。 老王他们这些人,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就跟当年似的,抓住大队长的高层,或许还得思量思量,但遇上小鬼子,说句不好听的,犯点纪律也得给整的死透了再说。 在北韩弄老美的时候不也这样吗?只要逮住了,管特么牺牲有多大,先弄死那些个大鼻子、黑皮再谈事,杀气放的足够了,面对原子弹都不带胆虚的。 按老王的说辞,郎舅俩能成事,全在李胜利的筹谋跟狠辣,如今这哥俩能在城里站住脚,筹谋还在其次,狠辣或是毒辣才是根本。 城里会筹谋的多了,但能立住的,除了倒反天罡的那些个混蛋货,就剩李胜利、王前进郎舅这俩不倒翁了。 至于怎么站住脚的,最根本的还是靠着之前外伤专治的名号,以及无处不在的竹杠。 为这个,郎舅俩弄的人,差不多能写满十几页纸了,算上牵连的那些,弄不好一本笔记本都记不完。 无人敢惹的名号,真的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不能,只是穷人说狠话而已。 他要是找你,咱们摆明了车马不给人家坏事就是了。 这是宦途上的角力,从古至今都是没对没错,赢的全对,输的全错。 咱们不插手归不插手,但既然约谈了,总要给点好处的,一是特务营的扩编,这茬人家那边说了算,伱提这样的要求,也是服软的手段之一。 至于第二,就是让他们给咱真正的发证权,赤脚医生证只是补充,我要中医行医证的发证权。 当然,咱也不全要,只要跟部里一样的证、章、本就好。” 提了要求,安了姐夫王前进的心,李胜利这边也只能望着城里无奈一叹了。 这年月,想要活的悠闲自在可不易,李胜利挣来挣去,无非在随波逐流的小船上,加了船帆跟船舵。 猫在四合院,那限制可就多了,除非投到李怀德的麾下,不然很难有安宁的。 投机倒把,倒腾个粮食、鸡蛋还成,倒腾衣服之类,也是分分钟打靶的命。 至于投了李怀德,想要挣上去,无非就是另一个许大茂而已,现在的日子好走,以后一样难走。 以许大茂那厮为参照,真的不如投了他原本的丈人老娄,来的有前途。 至于跟李怀德如今还保持的合作,前期李胜利靠的是丈人杜老爹,还有分润功劳,如今靠的是分润功劳,以及狠辣的手段。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李主任,别的不怕,最怕李胜利这种混迹于江湖跟街面,且横行无忌的主儿,因为别人遇上事是谈,李胜利这边遇上事直接就是干,而且还得把人给干死。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如今没了公检法,小李就是没人能约束的,他老李不怕才怪呢。 “成,那我就等着他们找我。 瞅这意思,最近这段时间,我也不能再下去了?” 见小舅子李胜利没有强出头的意思,这次真的只是说狠话吓唬人,王前进也松了一口气。 这话说了也真是吓人,因为小舅子这边,还有一股他看不到的势力在,王前进跟家里老王问了几次,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北韩回来的肖长弓。 看过肖长弓的履历之后,老王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事不是他们王家爷们能管的事,即便李胜利的丈人老杜回来,明知这事也不会去管的。 因为许多事,有肖长弓这么一个也就够了,那真是能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存在。 “就是这意思,有些时候知道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能不下去就不下去,别下去了再回不来。 以后特务营的事儿,你也别去多管,记住一句话,军地两分。 以后这年半载的,你就得待在自训班这边了,自己弄出来的势力,总要熟悉一下才好。 人家真要是找你了,你也得把自训班这边函授往来的信件,让人家那边过一手的。 许多事,总要有个取信手段的……” 说起了退缩,李胜利这边也是干脆果断,特务营不管之外,也交出了函授班的信息通道。 “老李,这茬还得这么做? 年半载的,这么长时间吗? 听你的意思,我不下去了,你要下去?” 听小舅子说的严肃,王前进这边也收拾了心情,将日渐长进的心智用在了谈话上。 如今的王二愣子,已经能听懂言外之意了,但小舅子属于那种纯粹无法无天的人物,他要下去,王前进的心肝胆也一下提了起来。 “我这就是去那边送杜娇阳出国,捎带看看药材出口的事,下去了也是喽啰一个,这边有你‘三太子’坐镇,我下去只要不惹事,你这就没事儿。 年半载的也不定够用,人家针对的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想要做瓷实了,哪是短时间能成的? 人家已经不做遮掩的露出了杀气,咱小胳膊小腿的,就别去冲刀口,做那枉死的鬼了。 有些事以后也难有公论的,聪明的那些,谁不是顺着风色说话? 咱们这种货色,也就能看着刀而已,至于谁在握着刀把子,别说咱们了,拿着刀的也不清楚。 这事就到这,回去也别跟老王细谈,没用,换了老王他们冲刀口,结果可能还不如咱哥俩呢……” <divclass="contentadv">听小舅子说完,王前进也是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们这些小年轻,也养成了叹气的习惯,这年月真是有很多无奈。 “老李,你要的煤跟粮食,这两天就到,这次那边给额外挂了两车原木。 说是顺路给的,我猜那边的货,是想让咱们帮着他们卖木头,这些个孙子,倒是什么皮都扒。” 眼见着入冬了,王前进一直在操作的黑市买卖,也就黑的、白的都沾上了。 黑的是煤,白的是米,都来自东北,如今又弄上了原木,李胜利听完也是一阵挠头。 “这茬正好甩给二太子那边,倒腾木头,就跟咱们不搭噶,咱们不缺那个钱。 要是来的是劈柴,咱们倒是能要上点,总不能弄些原木回来,劈了烧火吧?” 对李胜利而言,操持自训班,人不是难点,立住了也不是难点,难就难在衣食住行之中的一个食口上。 黑市倒腾粮食,一两个月、两三个月才能弄上一两车皮的大米。 白面、棒子面的那就别想了,大米弄回来,也基本没见面的机会,不是让李怀德帮着换了粗粮,就是让王胜庭当做印子粮放到了城郊各村。 如今自训班的学员们,吃的也是真正的棒子面,连着苞米棒子一起磨碎的那种,吃的时候,不带上汤汤水水,拉都拉不出来的。 再有就是多吃菜也能凑合,但如今已经快入冬了,菜也没多少,加上这两年的药材秋收冬采,能贴补食口的野菜,一多半都被划归了药材。 明年春夏之交,弄不好挖野菜,也只能在自家自留地左近了,在农村大队,能换钱的东西,多半都有人看管的。 至于太平庄秋菜剩下的萝卜缨子、白菜帮子,萝卜缨子要腌咸菜,白菜帮子也是村里人的食口,还不敢扒下来太多,免得影响了秋菜的份量。 就连胡萝卜的缨子,都得晒一晒,留着以备入冬之后的不时之需,土里刨食,也不是什么轻省的营生。 依旧将物资转运留给了李怀德那边,这孙子,也是趴他们郎舅身上,喝了不少血的。 王前进弄来的这些大米,多半都是跟出口挂着的,属于粮食之中的硬通货,如今的四九城,想吃还能吃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价格多少有些离谱而已。 虽说明知被扒皮吸血了,但李胜利也没招,许多事亲身下场就要留证据了,不如层层转包来的安全。 定好了以后的路子,李胜利也开始帮着山上的名老中医,筛选起了跟师的学徒。 这对自训班的老学员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等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这些老学员没几个会被选中。 那时节,仅是城里能筛选的人就数不过来,聪明的或是有天资的指定少不了。 这次,李胜利也没急着安排自己的弟弟、妹妹,而是尽着老学员里韧性最好的那一批人挑拣。 聪明或是天才与否,虽说是个筛选的标准,但真要论跟师学艺,韧性足的才是首选。 这批老学员,许多都是城里人,跟肖虎、大刘那边有瓜葛的不少,有些直接就是两人的手下。 选人的时候,李胜利又双标了一次,韧性不错的前提下,首选自己人去山上村。 跟师的学徒,可能也就这一批了,他们的老师,也会随着时间不断变换,或许后续精研班的学员,会比他们更优秀,但这样的机遇,不是精研班里的尖子学员,也不会有的。 因为,那些个名老中医还有返本归源、厘清药性的任务在身,不可能拿出太多的时间开班授徒。 只能一人选个三五个弟子,一边工作一边带徒弟,授徒的数量肯定是要受工作限制。 这样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一次了,人员的名单,李胜利一直斟酌到年底,才有了大概的样子。 既然双标了,李胜利索性给一部分自己人透了点底儿,这些人,很多都是肖虎、大刘手下的骨干,将选择权给了他们之后,李胜利也一直在观察。 差不多的也就给塞进名单里了,与其他老学员相比,这批人总归是任过事的,说是自家人也不为过,将来学艺有成,感念也会多一些。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城里自打进入诡异的平静期之后,虽说也有闹腾的时候,但这时候的闹腾可跟之前大不一样,不是瞎胡闹,而是有人在看着。 这类的闹腾,即便是外伤专治,也不敢轻易涉足,李胜利也就顺理成章的关了自训班的义诊点,在马店集村里开始猫冬了。 即便是有人要求义诊,李胜利这边也有条件,不出诊,只在马店集村里接诊,这样一来有了过桥,无缘无故落下来的风险,也被降到了最低。 与李胜利、王前进郎舅俩变的畏畏缩缩不同,王家老宅的女主人杜娇阳,在冬天里,可谓是春风得意的。 自打申请之后,做旗袍的材料,进出口公司那边弄来的不少,王前进领着她在各处的仓库之中,也搜罗了不少古锦。 明明白白,有人鉴定过,确认为宋锦的就有两大箱,至于其他分不出时代跟年月的古锦,也装满了二十多个官衣柜。 如今春风得意的女混子,着眼点在古锦丝绸之上,而李胜利这边,则是不断地嘱咐王前进,多弄一些红木的衣柜回来。 古锦,历史价值不小,真正论到实际的价值,还是那些个官衣柜入眼。 除了锦帛之外,各色配饰,女混子这边也是论箱装回来的。 调拨,还有个限制,跟着王前进出门去仓库里寻摸东西,基本就是这一堆那一堆的往回拿了,人家那边也愿意给‘三太子’这个脸面。 至于记账,那也是没有的事儿,都到了扒拉仓库的程度了,李胜利可没那么矜持,撂下俩钱作为以后的证据,让人来用,那也真是脑子不好。 因为有身子,杜娇阳做旗袍的事被延后了一些,最近的女混子,都在忙于学习各色配饰的来历跟讲究。 说白了,唬人的终归不是东西,而是东西上所附带的文化,没了文化传承,西瓜大的钻石,也就剩了值钱而已。 论到文化跟讲究,杜娇阳今天从工艺品公司带回来的几个香盒,也入了李胜利的眼。 “这几个物件不错,掐丝錾刻的香囊还是香盒?” 看着杜娇阳手里拎着的掐丝香盒,李胜利的眼珠转了一下,年后,就该筹备着南下了,治疫也不是嘴上说说的,许多事要做成,麻烦多着呢。 是自己的地盘不假,但现在也不是自家说了算,董师那边的方子,能否进港城,也是个事儿的…… 第583章 南下(上) 第583章南下(上) “工艺品公司那边说是香盒,那边的老师傅说,这东西原本是圆球形的,古人挂在衣架上用来给衣服熏香。 沪上的老裁缝说,古锦不能过水,除了用酒精喷一喷之外,就是用熏香了。 球形的老师傅没做过,这是依着怀表的样式,制作的出口工艺品。 我也是按照老裁缝的介绍找的,也不管什么用处了,差不多就成。 老李,你不是想要个这玩意儿挂身上吧? 你不是说要讲究么? 这玩意儿挂身上,遇上懂行的,就要说你不伦不类,或是衣服架子喽……” 杜娇阳的介绍,李胜利也听的明白,现在出口创汇的一些物件,说白了,也还是在卖文化,只是卖给不懂行的,胡乱堆叠一些也就够用了。 只是杜娇阳说的不能挂身上,李胜利还是不认同的,香包、香囊也是至少千多年的玩意儿了,不用再往上捯饬,一千年,对于现在的主流,就足够用了。 再往上捯饬,对她们而言就是神学了,不科学。 想着以后被炒成天价的羊脂白玉,如今只是出口的书箱、茶具上的配饰,李胜利也只能无奈一叹,多少有些糟蹋好玩意儿了,但市场就是这么个市场,条件也就这么个条件。 药材出口跟小手工产品出口被重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国内急缺外汇,而南边封锁、北边抵制的局面,想要挣得发展的资金,不能卖的东西,也实在是不多。 在李胜利看来,如今这年月才是最应该卖想法的年月,最起码现在的点子是充满正能量的,不像以后,尽特么千门的玩意儿。 李胜利承接的是中医传承,这是该刻在骨子里的文化传承,现在这年月传承这些,即便是中医传承,说出淤泥而不染,他也做不到干干净净。 只能按照结果来说话了,或许这就是老话说的论心不论迹吧? “年后南下,说不定我也得一道去,领导办公室那边,也多半会藉此让伱参与一些事。 跟中药材的出口有关,提了,你应了就是。 这类银制的香盒,让工艺品公司那边,给做上千八百的,嵌宝就用料器的,也就是玻璃的,不用太贵重。 账先挂着,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会账。 银碗、银勺之类,也让他们捎带打造一批,依你杜大姑娘如今的面子,这茬就别经领导办公室了。 无非银子也不值什么钱……” 有些事,李胜利看到了才能想到,想到了,这类小事差不多就能做到。 遇上真正的大事,他也不比普通人有抵抗力,有些车轮,就不是人力能挡的。 有了杜娇阳弄出来的小插曲,李胜利也就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帮着她又弄了几十份图纸,从小手工产品,到出口的工艺品都有。 许多事,如今欠缺的不是技术,而是眼光,或是说不同文化传承之间的共通之处,这样的眼光李胜利这边多的是。 稍微调整一下,就不用出口什么文物换汇了,一般工艺品,就足够达到如今这种程度的需求了。 有了这几十份图纸,杜家大姑娘在工艺品公司还有进出口公司这边的地位,自然一路水涨船高,即便是现在这年月,有些单位也必须要务实的。 能换来外汇的才是红人,换不来外汇,自然要被打上一个没本事的标签。 对外,城里的人们,还是很能保持一致的,有些单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去把持的。 杜家大姑娘有了水涨船高的地位,赊账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李胜利这边也借机让进出口公司,秘密定了一批犀角,至于会账的事,还是一样,先挂着。 驼黄可以用于外,但犀角还是必须要用于内的,纯用作解高热,独犀角一味也算是够用,加牛黄或是驼黄,一般人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龟缩于村内,做着暗中的谋划,虽说舒心一些,但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比如年节这一关,李胜利夫妇虽说孩子有了,但因为岁数以及城里局势的关系,今年的三十不停战,也没进城体验。 四合院李家爸妈那边,也只在年尾的礼拜天,匆匆看了一眼两个大孙子,没有春节的一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如今风雨在扩散,李家爸妈,也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外面的波诡云谲,虽说留下了遗憾,但也不得不勉强接受。 开春回暖之后,李胜利将自训班小四分之一的老学员,五百多小六百人,送去了山上村,作为名老中医们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跟师学徒。 这批人去了,山上那边的居住条件就稍显紧张了,好在学员们可以集体住宿,住房上的压力,还不会直接反馈回来。 今年,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建筑合作社,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山上村建房。 这次李胜利倒是不用请先生看风水做规划了,马店集的刘教授那边,这类人才不缺。 山上村,以后就没啥拆迁的机遇了,做好系统的规划,借着拆城墙的机会,人为的打造一个宜居宜旅的古村落,也是未来的方向之一。 如今让马店集跟太平庄的社员,进城捡拾一番,既是参加了运动会,也算是为将来保留一点东西,总好过这些老物件,将来被当做建筑垃圾填埋吧? 龟缩的日子,风平浪静,也是过的飞快,五月份有些早产提早卸货的杜娇阳,刚想借机恢复一下体型,订做旗袍,结果李胜利这狗男人,借机又给上了货。 好在这次依着脉象来说是一胎,如果再是双胞胎,杜娇阳就要锤死这狗男人了。 继平安喜乐两块玉锁之后,柳爷那边给出的是富贵安康,有些无奈跟恐惧的杜娇阳,也不等着什么恢复体型了。 按照如今的身材做了十几套,按照怀孩子时候的大概体型,又做了十几套,说什么也不想在国内待着了。 女混子如今也是想明白了,自家这狗男人,真是把她当做生孩子的工具,再不走,只怕柳爷的玉锁再多也不够用。 只是南下出国的契机,女混子一直等到七月份也没来,虽说知道李胜利让蒲老给领导办公室那边做了提醒。 领导办公室那边,也扭扭捏捏的给港城那边做了提醒,但一直等到七月入伏,女混子想要的契机也没到。 倒是躺在王家老宅院里乘凉的李胜利这边,前两天已经接到了董师的电报,如今董师跟白肃山,就在口岸附近等着呢。 流感一来就是汹汹之势,拖、不是不能拖,半月最好,超过一月,怕是就要有死伤了。 当然,这也得应对得力,真要是不管不顾,别说半月了,暑气高热交相侵袭之下,人能不能坚持一个礼拜都不好说。 因为是预知了疫情,李胜利这边也给了董师不是办法的办法,港城那边有喝凉茶的习惯,他这边也就给了石膏茶、黄荆茶这两个简单的茶方以解高热、邪热。 <divclass="contentadv">消息,董师老白那边,早在五六月间,就已经冒着风险开始操作,托人将茶方带了过去,并跟那边的中医同行达成了共识,一旦出现问题,只能那边的中医师们先应付着了。 有了董师的电报,李胜利知道,蒲老很快就会坐不住的,领导办公室那边自然会找蒲老过去问明情况。 不用蒲老那边来找,李胜利这边也提前准备好了南下的名单。 山上的名老中医里,有十多个肺部出了问题,耐热不耐寒的,加上去年那俩卧床的,这十几位名老中医,李胜利要带去南边。 待在北方,这老几位,也是熬过了今年熬不过明年的状态,到了暑热的南边,说不定还能多熬两年,兴许借着南方的暑热调养一下,有那么一点概率,生生从鬼门关外,拖出那么一位两位的。 看似躺在竹椅上摇扇纳凉的李胜利,其实心里也满是官司的。 至于南下用不用他,李胜利心里则是笃定的,如今见识过西南流感的董师跟白肃山在那边已经麻了爪。 病势汹汹而来,嘴上治疫跟实地治疫,可是两回事,没点阴狠歹毒的杀伐之心,治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个超量用药,就能难死那两位医界名家,开出的方子真吃死了人,也真得担责任。 如今这时节,吃死了港城那边的人,可真不是小事,这茬,蒲老、史老一样是接不住的,他李胜利一样也接不住,但他去了那边,自然就有人可以接的住。 假装悠闲的日子,也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打破了,看着独身一人来了马店集,在院里跟他对坐的蒲老,李胜利苦着脸问道: “蒲老,那边不许?” 听着李胜利的明知故问,蒲老这边抚须搓脸之后,说道: “毕竟两隔,那边的事不是咱们可以说了算的。 那边生草药贩卖者的事,本来已经通过了,谁曾想平地又起波澜,不知哪来的人搅局,这事儿就搁置下了。 如今办公室那边也已经洽谈数次了,港府那边,并没有松口,答应让咱们的人过去参与治疫。” 再因南地疫情跟李胜利对坐,蒲老这边也是服了面前这位医界霸王,大传承护道人的能争擅斗。 仅是围绕着一个中药材出口,就让他变出了这么多的戏法。 港城那边虽说是在推脱,可对当季药材的订单已经递了过来,蒲老这边看过,数量最多的无疑是治疫药材。 要说人家不用功,那也是不对的,之前李胜利让乱配的方子,赫然在列。 中医药的配伍,对于行家而言,也是一眼便知的,定了药材范围,吃不死人的方子,也就那么多,都是医书上有记载的。 乱配归乱配,但出处还是要有的,这种乱配,更多的还是要归于药剂与病状的不符,而不是胡乱组合药剂的配方。 “咱们的人过去治疫,我看就不必了。 如您说的一般,咱们跟那边,毕竟人地两隔,真要是过去了出现死伤,到时候,是算疫病而亡,还是算医治不力而亡? 蒲老,这时节,这样的担子没人能担的起来。 咱们的人过去,无非出个主意而已,参与,我看就不必了……” 见李胜利说的明确,蒲老这边无奈摇头,隔空建议跟实地治疫,可就大差了。 没了对病患的望闻问切,隔空治疫,跟扯淡没两样。 时疫作用于人体,可谓是变幻莫测的,一场时疫,可不仅一个病状,千人千面,如何判断抉择,对直接参与的医家都是极大的考验。 隔空指点,蒲老自认没这本事,不熟病状,他也不敢胡乱立方。 扫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李胜利,想了想他很有针对性的方剂,参谋了一下老董、老白发来的电报,蒲老这边还是摇了摇头。 不见大量的病患,立方开药之事,蒲老还是心里没准,超剂量用药,也得有个参照不是? 也没再跟胸有成竹的李胜利多说什么,匆匆而来的蒲老,又匆匆而走。 许多事,就是亲眼见过,也难以信服的,就跟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似的,蒲老带人推演过几次,怎么推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差事。 一群人能不能完成都不好说,仅是陆总王院长那边说的,针灸泄颅内压力一说,也不是看几眼,摸摸脉能玩的转的。 蒲老走了不久,刚刚怀上,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杜娇阳,也被领导办公室那边喊了过去。 至于原因,不用猜也知道,无非南下之类,洽谈的结果如何,如今还不重要,有备无患才更重要一些。 跟蒲老差不多,进城的杜娇阳,也是来去匆匆,回来之后,就坐到了李胜利的对面。 “老李,领导伯伯想指派你去港城治疫,你有把握吗? 虽说之前你让董师他们传了石膏茶与黄荆茶过去,但就目前两人传回来的病势而言,茶方虽说有作用,但那边怕是已经出现了死伤。 我们这次过去,不会也染上疫病吧? 实在不成,要不我拖一年再走?” 坐在李胜利面前的杜娇阳,只是将领导办公室的任务一句带过,接下来说的却是关乎个人安危的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个人无须付出什么,还有功劳可取,自然是公事为先。 一旦因公事损私利,你不让人权衡利弊,也是不合理的,人不会个个纯粹,真要是个个纯粹,也就没有纷争可言了。 “拖一年? 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这茬就属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能不能成也得去的。 平常说的大义名分、医者仁德,就是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 小事见小节,大事见大节,咱俩的离婚证虽说办了,但我还是跟杜家女婿脱不开干系的。 这事处理不当,老杜少不了被攻讦的……” 第584章 南下(中) 第584章南下(中) 提及离婚之事,杜娇阳的脸上也是一黯,如今王家老宅的女主人已经换了丁家女。 手续是在洼里所属的公社让赵家嫂子马凤兰操办的,现在这时节,两人离婚的事,即便是领导办公室也无从查起。 真正知道内情的,也就这几个亲历者,离婚、结婚,李胜利、杜娇阳、丁岚去都没去,无非让赵家嫂子马凤兰,直接将手续给办了。 这事儿,四合院的李家爸妈倒是知情,办完手续之后,李胜利也没瞒着家里,挨了老妈几个嘴巴,这茬也就揭过去了。 合着李家老妈也不能因为离婚的事打死他不是? 再者,杜娇阳是要出国,在李家夫妇看来,这也是容易牵累家里的关系,离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李家老妈接受不了,李胜利这边的离婚与结婚之间的无缝连接。 对此,李胜利也不想多解释什么,纸质办公的年代,结婚、离婚,又没有什么案子在身,也没人会去探究什么。 公社的人,哪认识什么外伤专治李胜利呐? 这年月,以胜利、建设为名的人不要太多,李胜利这样的名字,别说公社了,相邻的村里,哪个村没一个或是几个? 现在的结婚证,也没有证件照一说,指着这个找人,跟买彩票中大奖也没区别的。 李胜利这边的离婚证、结婚证到手,公社那边的妇女主任马凤兰,将离婚手续、结婚手续,往故纸堆里一放,杜家女婿李胜利就成了过往,新人丁家女婿李胜利也就来了。 “你倒是大义凛然,万一拖累家里怎么办?” 虽说心里有些惨淡,但杜娇阳还是第一时间维护了王家老宅这边的家。 “凉拌! 这次不去,一生不得安然,不死就得去! 之前让工艺品公司准备的东西,你给他们打个招呼。 再回领导办公室一趟,去肯定是要去的,但要打着王前进干娘的名义,毕竟自训班是有靠山的。 另外,此去,要借调老谢手里至少一个连的老兵,必须带着枪械过去,调令之上,也要有遇上突发情况,可以自行决断的字样。 到了地方之后,那边也要配上至少一个营的兵力,最好是一个团,任务也要以野战任务的方式下达。 同时,丁勇要出现在那一连人之中。 你这边的人手也要一并带过去的。 后续的药物,倒是不必这边准备,只要将今年的夏收、秋收筹划好,就没这边什么事了。” 听李胜利说完大致的路子,杜娇阳也顾不上为家事烦忧了,许多事,说是一路做又是一路。 她是要出国的,无所谓令出哪一门,但狗男人李胜利不成,这要是走错了门路,那面临的可就是生生死死的问题了。 但许多事,又有个立足点,治疫本是好事,掺和上王前进干娘那边的关系,这事又得两说着了。 “老李,伱提的要求是不是过了,上面能同意?” 掰着指头数了数李胜利提的要求,不用去想,领导办公室那边也会很为难的,带兵下去这茬,就不是那么好说的。 更别说还要自行处理突发情况了…… “所以,这茬就不能咱们提了。 还得找咱姐夫王前进的,有人干娘推着,咱就是带一团人下去,也应当应分。 但许多事,也得讲个影响,路上一连人也就够了,再多只能是摆设。 但到了地方,这打招呼的又不能是王前进的干娘。 不然咱们擎等着下去挨揍好了,到了下边,又轮到领导的招呼好使了,这茬别人可以看不明白,但咱们要做的分明。 不然下去回不来,也就人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身后名,有些时候计较利益,就不能计较名声,两者兼得,天下间要尽是这些好事,那还能有什么纷争?” 听完狗男人说的,杜娇阳直接怼了他一记,临走临走,还要给她上课,轻抚还没啥反应的肚子。 杜娇阳的眼里也多了水光,男人虽说都是负心汉,但也有体贴的时候,肚里这个,怕就是这狗男人给自己留的念想了。 “混蛋玩意儿,直说我还能想不通啊? 这段日子,我也谢您的教导了,等你有机会出去,我也不会食言的,不就是洋妞里的头牌吗? 到时候,就怕你吃不下去……” 眼里水色变成泪珠滚落,真到了马上要实现心心念念的想法,该是出国见世面的时候,杜娇阳又有些犹豫了。 “嗐! 那也就一玩笑话,当不得真。 出去又不是回不来了,但近期还是不能回来的,如果想再见面,地方只能定在港城,没我点头,你绝对不能随便回来。 任何人请你回来,都要经过我点头之后,你才能回来。 去给王前进打电话吧,这事儿,还是要让他先行一步,咱们先做了,人干娘那边未必不会探知,那就是平白自找麻烦了。” 看着背过身擦眼泪的女混子,李胜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耳提面命。 许多事,其实结果、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人眼红。 说句难听点的,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啥时候也不缺能任事、会办事的人,奔着好是一路,凑合过也是一路,这茬无论是对当事者还是旁观者,也真是没什么所谓。 真正想要成事,要么左右逢源,要么天高皇帝远,指着一人横行,老话说的也干脆,刚则易折! 杜娇阳出去成事是一定的,有人眼红也是肯定的,左右逢源别说是她了,这年月,就是老杜回来也办不到,只能玩天高皇帝远的手段。 到时候杜家女在外,杜老爹在内,互为援引,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那该讲的就是人家该怎么对杜老爹左右逢源喽…… 近期出去之后,打死不能回来,就是杜娇阳这女混子的行事准则,一旦回来,不测也必然会来。 “想的真特么周到,我肚子里的,除了是念想,怕也是占着人用的吧? 是不是以后见面,还得让我接茬带孩子?” 与自家的狗男人一比,杜娇阳还是觉着自己的术法学的浅了,仔细一想肚里的孩子,她还是有所明悟的。 “这是家事,公事要紧,先联系王前进……” <divclass="contentadv">对这茬,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孩子算是个念想,命脉他早就有了。 别人放风筝用的是线绳,他用的则是铁锁链,根本就不怕跑了风筝。 夫妻两人对好之后,就该着最近平凡度日的王前进挠头了。 来了马店集听完小舅子的说辞,近期留了胡子以示沉稳的王二愣子说道: “老李,这茬不用你说,我干娘也找过我了。 她那边也有让你带队过去的想法,只是这茬可不跟邢州似的。 涉外,就没有小事,这事儿二太子也有心掺一手,只是被我干娘挡下了。 南边的时疫刚刚冒头,这几方就交集在了一起,怕如老王说的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药材的进出口生意上。 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去趟这潭浑水,既然你说了,那我就跟你一路下去吧……” 留了胡子的王二愣子,最近也是真的沉稳了许多,还知道有大事瞒着李胜利了。 听了姐夫正经的说辞,不说流感说时疫,就是这位姐夫最近的长进了,在一行说一行么,李胜利先是点了点头,这才露着森森白牙说道: “既然这茬多少人都在关注,那就跟你干娘明说好了。 中医、中医药,这是咱们自家的盘子,不相干的人,特么谁碰就让谁去死。 我要求带人下去是为的什么,也就这茬了。 你就别跟着去了,离京之前,各方之间,也要有个妥协的,这事就该是你‘三太子’挺头了。 咱们已经龟缩大半年了,基本盘总不能再让出去吧? 告诉他们,不成,咱们就先碰一碰,试好了钢火之后,再论该由谁下去。 咱们手里虽说没人,但还有个特务营的,人家既然说了是试验营,就不是啥正经单位吧?” 听到小舅子李胜利临走之前还想动刀兵,王前进也是一阵头大。 跟小舅子说的差不多,上面的关系杂乱的很,各有山头不说,还互相交集。 如今自训班被人盯上了,小舅子倒好,一走了之,他这边撑门面,可就艰难了。 想到小舅子的试验营一说,王前进也是出了一脑门热汗,别说,那边的驻地在山里,少个几百人,只要老谢那边装瞎,衣服一换,还真是一股子势力。 “别特么胡沁了,现在谁有心跟你这愣货试钢火啊? 这事差不多能成,我去说吧。 自训班这边你抽了人,咱们是不是再补上一批?” 跟着李胜利打混日久,王前进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特务营的说辞,怕是给他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真要动手,如今自训班还剩千多人的老学员,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别的不说,这些人起码都有了一年左右的民兵训练,自训班又是个很压抑的地界,真要放他们出去,没有部队的人遏制,城里绝对平趟,哪一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句难听点的,外面的人玩枪,那是瞎打,自训班的营地内训练的时候,可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的排级野战训练,那就不是一个概念的玩意儿。 而且隔着自训班这边三两步远,就有一个武装部的仓库,师级的装备,仅是机炮营的装备,就至少两整套,真干,城里城外那帮人谁也不成。 医护兵,两人也不是嘴上说说的,真要是有人打到门上,迎接他们的也不是机枪,而是提前锁定好射界的机炮,自家小舅子这玩意儿,不讲人性的时候,也是真跟人不沾边的。 “这是我弄的名单,史老、蒲老还有十几位各地治疫名家随行。 他们这些人只会在营地里做高参,只有我一个要往来的通行证。 过去之后,再问问你干娘,有没有想要的物件,等火车回返的时候,让人给她捎回来。”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作大事,还不忘溜沟子,王前进也是服气了。 与他们这些三刀六洞的相比,还是家里老王说的对,他这样的只适合带着孩子过去叙亲情,至于做事,还是小舅子李胜利这样的更靠谱一些。 “孙子,我这臭名,九成都臭在了你身上,到时候我要因此吃了牢饭,你特么要不去看我,等我出来了,绝对跟你没完。” 如今,以前作过大事的,不少已经在瑟瑟发抖了,正经做事的那些,有打靶的,也有吃牢饭的。 对于自己掠阵的那些营生,王前进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要说怕,想到没什么证据,他也不算是瑟瑟发抖的那批人。 跟小舅子对好之后,王前进也没在马店集多待,直接回家带上老婆孩子,就去海子里叙亲情了。 这也是李胜利给出的招,恶心是恶心了一点,但胜在安全。 王前进这位‘三太子’动了,许多人也随之而动,而动了之后,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王前进的想象。 他干娘、领导办公室,竟然站在了一起,也是他想象不到的事。 对于如今斩获外汇最多的中药材出口,盯上的人也不少,最终还是交由老爷子拍板,之前一直关注中医的王前进干娘,才侥幸插了一脚进去。 事情最终还是由领导办公室这边安排,只是带队南下的人,就是三太子王前进的小舅子李胜利了。 这也符合如今年轻人爱蹦跶的实际情况。 而李胜利的媳妇杜娇阳,则是领导办公室那边派出的洽谈代表之一,虽说港城那边依旧没有音信,但南下的准备,却在连夜进行。 这次跟着李胜利南下的,直接就是丁勇特务营的一连人马,按照王前进干娘的要求,领导办公室也在南边做了安排,医疗团驻地的招待所附近也会正经扎下一个团的人。 有了李胜利之前的筹划,连夜的准备,也没能打断王家老宅这边的节奏。 李胜利趁着白天,也大概给老支书王胜庭跟洼里的赵满奎交待了一下,无非老老实实,别做多余的事而已。 至于自训班那边,除了王前进看家之外,张英跟肖虎,也没跟着南下,没这两人盯着,李胜利也怕自家姐夫,挡不住外面的明枪暗箭。 有些时候,打打闹闹的可不是实力,打打杀杀的才是,这也是张英这边,昙花一现的江湖了,过了这时节,之后的都是下三滥…… 第585章 南下(下) 第585章南下(下) 南下,杜娇阳心心念念的时候,杳无音信,王前进去了一趟他干娘那边之后,就是连夜准备,第二天上午出发了。 南下人员,人数多的就属丁勇带的那一连人了,有了李胜利的说辞,他跟王前进一方,只有连他在内的六十一个人。 蒲老、史老及山上的名老中医拢共十五位,跟师的学徒一人三个,就是六十个人,外加一个李胜利就是六十一个人了。 杜娇阳那边是三十多个人,杜家大姑娘一个人就有十个属员,除了肖长弓、肖凤、关晴月以及马店集安排的几个女保镖,剩下几个都是领导办公室调拨的精锐人员。 剩下的二十多个人,除了领导办公室那边的几个,其他的么,就属于有些居心叵测的了。 三波人三节车厢,除了丁勇的人承担保卫职责,三个车厢都有,另外两拨人,也是泾渭分明的。 李胜利等人所在的车厢,不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守卫人员不仅带着枪,而且是实弹上膛的那种。 至于作为领队的李胜利,则是可以随意走动,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了。 杜娇阳那边车厢的人,真敢强闯,有命令在身的守卫,也真敢开枪,这个也不是开玩笑的。 虽说能随意走动,李胜利也没四处乱窜,上了火车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 他也清楚的知道,两拨人不仅现在泾渭分明,到了地方,接待也是不一样的。 杜娇阳那边的,除了跟他出国的之外,下车基本就会被看住,等事情结束了,怎么来的还得怎么回去,随意走动,一样会吃枪子的。 到了做正事的时候,那些个老前辈们,也是杀伐果断的,形势不利,烟火气也就多了几分。 七月间往来南北,算是比较舒服的,但穿一身军装往来南北,即便车厢的窗都开着,也不是很舒服。 跟随一起的一众老汉,倒是没这份困扰,人年纪大了寒气也重,一身军装,对史老、蒲老等人不是负担,反而帮他们挡住了车厢里呼啸的风声。 本着心静自然凉的李胜利这边,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车开动不久,军装上已经隐隐见了汗渍,对年轻人而言,任谁大夏天汗衫、衬衣、军装这一整套上身,也得汗流浃背的。 车厢内,李胜利、史老、蒲老,都是一人占一套座位,李胜利算是领队,属于正常的待遇。 而史老、蒲老那边则是要负责十几位名医,一路的脉诊,需要空间。 这一路上,也是北病南治的一次试验,这次同来的十几位各地名医,除了岁数大、有旧疾之外,还都是来自北方的名老中医。 南派的名老中医,除了吴门医家之外,在山上村的比例并不多,更多的还是跟成老差不多的,正当年的名医名家,这也是风雨之中的无奈事。 北病南治,虽说只有四个字,但也是一个大课题,同方同药异地药效不同,这也是中医的玄奇之说,但跟成老的膏粱、蔡霍之分,也差不多的。 一人一方,其实也不是中医故弄玄虚,或是别人的贬低之词,确有其事而已,这就得跟中医早前儿的生存土壤挂钩了。 还是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中医其实本就不是什么普济的职业,最终的目的,早前儿还是以服务权贵为主的,不玩一人一方,那也是嫌自家活的舒服了。 追根溯源之后,同方异地药效不同的解释也就有了,但没点水平的医家,也没资格玩这个噱头,毕竟是熟悉的脉象,以微变的剂量玩转脉象,反正内科高级的李胜利没这本事。 至于史老跟蒲老的病家们,辨症基本一致,寒饮伏肺证,也称为喘证,最忌寒凉,用西医的说辞就是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慢阻肺、肺心病之类。 依着李胜利的看法,就是:北方旱热不利于宣肺,到了南方那就是潮热了,有利于宣肺,以外部的潮热增强一下肺功能,或许就多了药剂施为的空间。 这年月,人到了七十,其实也算是高寿了,这帮子名老中医此次南下,治病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要借着延长的寿限来传法。 这次跟来的四十五个跟师学徒,也是机灵、韧性兼具的,能得多少东西,既看他们的命,也看这些个名老中医的命。 人的寿限将近,身体的各项机能差不多都垮了,病不是无药可医,而是人受不住药力的拿捏,在这,也适合说一下是药三分毒。 人的病在肺卫,但药剂下去之后,就会将本就垮了的脾胃、肝肾彻底击溃,不等着药见成效,人就没了,也是医者的憾事。 这种病家要调理,也不是不成,但如何辨证施治,以及后续的用药,就很麻烦了。 车厢里这些各地名医,以身体状况论,还不如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呢。 如果能带着王胜庭南下,李胜利基本能让他挺过风雨,但有些时候,外部条件不足,就限制了人的寿限。 如今的王胜庭是没理由南下的,也不能南下,他要为马店集站好最后一班岗。 后续要是有机会,李胜利倒是能让他自己带着方子、带着药,南下竹条的产地调理一番,现在么,老支书根本就上不了这趟火车。 对于车厢里的一众名医病家,李胜利跟史老、蒲老也探讨过治疗过程,第一步无非扶自身正气而已,但有的人,怕是那一点正气也扶不住了,此去注定没有归途。 李胜利想为车厢里的十几位名医名家延寿,沉思之中,却被悄然走来的丁勇打断了思路。 瞧着新任的三舅哥,李胜利没开口,只是给了他一点笑意。 丁勇本就是致谢而来,见李胜利笑意盈盈,他也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胜利,家里的事多谢你了……” 虽说被逼着卖了妹妹,虽说被新任的妹夫拉下了污水池,但丁勇也不得不来道谢。 因为他拉着家里老五丁凯下了水,先一步下到地方的丁家夫妇的境遇,就完全不同了。 本来岌岌可危的丁家夫妇,如今也在慢慢的恢复,回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家里老的,才是五虎的靠山,这点丁勇是清楚的,家里老头的强硬他挡不住,只能听之任之,要是没有便宜妹夫拉一把。 家里强硬的老丁头,能不能回来,还得两说着,反正就之前的状况看,别说回来了,能不能坚持两三年,都不好说。 “三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营里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虽说因为旧人要去,李胜利没睡丁岚,但两人的婚姻也会注定维持下去的。 丁岚长的很不错,就是李胜利的福气了,人虽说是他自己选的,但真的跟美丑无关,只跟丁家将来的势力有关。 同样的,不管李胜利睡不睡丁岚,只要两人领了结婚证,那丁岚就是一辈子的李家媳妇。 只要丁杜两家的人还有上进的心思,两人就不可能离婚,丁岚要想逃脱束缚,唯有做亡妻这一途了。 真要是没了丁岚,接下来或许会轮到谢婵,也或许是王岚、马岚之类。 而丁杜之外,也要另增一家的,说白了,丁岚是纽带,李胜利自己也是纽带,即便老丁头再刚正不阿,有些事也不是他能主导的。 <divclass="contentadv">说句难听点的,老丁头一个军职还能在位几年?以后说了算的,差不多就是丁家五虎了,老丁头配合,那就是一家和睦的场面。 老丁头不配合,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除非他能真的毙了自家五个儿子。 要说私心,这也就是私心,但转头去想,丁家五虎真的建功立业了,这私心也可以叫做际遇的。 李胜利跟丁勇之间,说生不生、说熟也不熟,开口的时候,自然不能拿着人家妹妹说事,以这话开头,弄不好就是往人家心口扎刀子。 “服了! 真的,胜利,我跟王前进正经谈过之后,真是服了你的眼光。 武行真传,我之前还以为就是拳脚套路,没曾想这么深。 这大半年的时间,别人不提,就拿我自己做例子,赤手,现在的我可以打以前的三五个我。 拿上捕俘刀,十个八个的,也就从兜里拿出火机点根烟的功夫。 即便是换了枪,以前的两个也不是现在的对手。 家里大哥是正经参加过韩战的,二哥也差不多摸着尾巴了,我则是真正听着战场上的神话故事成年从军的。 以前那些个战场神仙我是不信的,学了武行的手艺之后,我信了。” 一人所见一天地,作为主官,丁勇对于自己特务营,实际的试验营,也是信心百倍。 武行真传,说难不难,想学也不易,真学了之后,才知道真传的杀人技有多厉害。 如今的特务营,上房上树也练,闪转腾挪也练,当然武行的基本功更是重中之重。 外人看来,就跟半大小子玩闹差不多,但手里拿上匕首,丁勇才知道,他练的闪转腾挪有多致命。 而这些都是面前的便宜妹夫李胜利给指点的,跟王前进聊过之后,丁勇才知道面前这位原来的杜家女婿,现如今的丁家女婿,心机城府有多深。 跟杜娇阳离婚之后,李胜利就跟杜家女婿之间做了割裂,说句难听点的。 那就是以后的四九城,丁家女婿李胜利有这么一个,至于杜家女婿,杜家女都离婚了,杜家还有什么女婿可言? 如此生硬的割裂办法,对知道事情始末的人而言,没多大用处。 可如今的许多事,往后,也不是能挂在嘴边上说的,李胜利既然做了割裂,那就是真正的割裂。 以后也没有杜家女婿李胜利这个人的,唯有一个李胜利还是丁家的女婿,至于前一个李胜利,全国叫这名字的多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名字重叠,长的有些像而已。 真正捯饬起来,那个杜家女婿李胜利是城里人,而丁家女婿李胜利则是洼里人,差不多就不是一个人。 至于跟杜家的关系,有了孩子,还是两对双胞胎,那就是真正的血肉相连了,女婿不是杜家的了,但人还是。 城里的许多事,丁勇也是有所耳闻的,便宜妹夫的割裂手段,割裂的可不止是麻烦,还割裂了许多必须尘封的往事,这手段,在哪也是高超无比的。 就这份心机城府,也值得丁勇认真对待面前温吞吞的便宜妹夫,说白了,这才是真正能吃人的人。 别看李胜利温吞吞的,也没个正经职位,但之前要弄他的人多了,子弟有之、风口上的人有之,但人家依旧温吞吞的坐着火车,那些人可就一个个的随风飘零了。 不说别的,再看那晚在马店集王家老宅,给肖龙传授思路的李胜利,丁勇也知道,即便是学了武行真传,如今的自己,三五个一起,也不是面前便宜妹夫的对手,这才是武行江湖之中,真正有道行的人物。 “三哥,硬气功跟横练为主,这个没忽视吧? 手法人人都会,真要是一对一碰上了,真正决定成败的,还是抗不抗打。 你就是真能一下打死人,万一别人先打着咱们呢?” 有了面前的三舅哥丁勇,特务营的事,李胜利也能给规划一下。 兵员素质在哪都是个很复杂的话题,但对传武或是对武行而言,还真不是。 三五个月出师,没点基础,那也是真扯淡,但两三年的时间段里,培养出最好的兵员素质,武行手里的东西,也是传了几千年的玩意儿,速成、速杀其实才是武行的真谛所在。 至于铁杵磨成针的功夫深,不还有两句武行老话,叫做:拳怕少壮、乱拳打死老师傅吗? 武行传的东西,差不多也是战场生存经验的积累,撂了,可惜了…… “嗯! 是按照这个来的,前段时间,兵员的身体不是需要调养吗? 所以就先练的技艺,年前已经开始了硬气功跟横练的教学,效果很不错。” 一步步的进阶,也是李胜利跟一众名医名家商议出来的结果。 这就跟武行人没什么关系了,跟打铁倒是差不多,好铁不用过度的捶打。 特务营这边就是一步步炼出好铁的节奏,身体调养好了,自然有更充沛的精力用于训练,训练就会强壮身体。 中医的药剂用的差不多了,兵员们的身体素质,也会比之前强上不少,加上武行基本功的锻炼之后,身体还会更强壮,有了基础,再进行横练,结果自然会好很多。 “三哥,这次南下,也是对兵员能力的一次检验。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特务营或是试验营的出身有些不正,下去之后难免会被刁难。 军中的刁难,还有比否定伱的训练更直白的吗? 所以,这次到了地方之后,要谨防那边派高手摸营。” 本以为会是闲聊的丁勇,听到摸营二字,脸色就变的很差了。 下水,对丁家而言,并不是没有影响的,家里老丁的战友很多,万一真遇上便宜妹夫说的这种情况。 人家塌了特务营的架子之后,再说一句,试试老战友家犬子的成色如何,真要是这样,特务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586章 通利合作(上) 第586章通利合作(上) 几句话说的三舅哥丁勇,忙不迭的去加强戒备之后,李胜利这边轻轻一叹,也没跟这位舅哥说的太深。 有些话,简单的提一下就好,说的太深,就显的居心叵测了。 从上了火车到地方,几乎就是一路直达的,一天一夜的功夫,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也就到地方了。 一路的潮热,让众人的军装上大多都是汗碱遍布,唯有跟李胜利同车的十几个老汉,依旧从从容容的下了车。 下车之后,又是一路卡车转运,才到了离着边界最近的一处招待所,李胜利站在二楼的房间远眺,只能依稀想象出边界的样子,看是看不到的。 三层的招待所,就是医疗团跟特务营的驻地了,杜娇阳他们则是住在另外的小院里,而且除了杜娇阳一行人,别人是不能随意出小院的。 这就是不同的接待态度了,虽说住在了主楼里,当地过来的人也很热情,但维护驻地秩序的部队人员,对李胜利这帮人却有些爱答不理,这也是态度了。 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换上了轻薄对襟之后,生于北方的李胜利,还是有些不适应南地的潮热,即便不去想事,汗也是止不住的流。 潮热的空气,让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反观那些个寒饮伏肺的名医,气色却是好了许多,地气影响人的寿限,看来也不是无稽之谈。 站在窗前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杜娇阳带人大包小裹的进了招待所的小楼,李胜利脸上这才多了笑意。 要是杜娇阳过不来,这次下来,恐怕就要横生枝节了,显然,领导办公室的话在这还是好使的。 “老李,这边的天真是难熬,你不是有鼻通吗? 给我使使……” 进屋之后的杜娇阳,跟李胜利一样,不管不顾直接脱去了身上的军装,潮热让她也有些呼吸不畅了。 “妄为中医柳氏医脉传承人的家眷了,凉药易使胎滑。 再教你个乖,怀孕的时候,闻到异香就要注意了,保不齐有人要对你下手。 出国以后,不明来历的食物也不能吃,肖凤、关晴月都懂辨药,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挣了钱之后,更要注意一些,出去之后,尽量拣选一下关晴月那边的关系。 捡几个靠的住的人家,以保证饮食上的安全。” 听李胜利点拨完,杜娇阳也是脸色一肃,出去之后,就没人依靠了,浓浓的不安全感,一下就涌上了女混子的心头。 国门就在眼前,真要出去了,女混子心里反而有些七上八下,想象之中枷锁尽去的感觉越行越远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却擦不去离别的惶恐,但眼前还是要以正事为重的,想着自家男人下车时的冷淡态度,杜娇阳叹了口气说道: “唉…… 老李,伱不去见一下这边的人吗?” 来接洽的人,她已经见了一遍,只是自家男人这边,除了随意跟人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后话了,真要说起来,这也不是冷淡而是多少有些失礼了。 “哼! 想见我的人,我不想见。 我想见的人,不想见我。 下去干吗? 惹自己不痛快,还是惹别人不痛快? 你先别歇着了,下去问问,这边的石膏原矿准备的怎么着了? 要是地方上没准备,打个电报回去,把上上下下涉事的人一概撸掉,正好给咱们换换水,换个新面孔,说不定心气也就顺畅了。” 听到李胜利甫一到地方,就要上狠活儿,杜娇阳脸色又是一变。 她连歇都没歇就过来,还真是跟石膏矿有关,领导办公室那边提前打的电报,并没有被执行,这茬也是闹心。 “老李,这不好吧?” 犹豫的看了李胜利一眼,杜娇阳可不想自家这狗男人在这边得罪的人太多,现在这时节,就怕横生的枝节。 “怎么不好? 让王前进的干娘出手就好。 咱是京中来的大爷,总该让他们知道辈分的。 这事与咱们无关,无非是有人想给老王干娘下绊子而已。 咱大老远的来了,没点雷厉风行的手段,人家也该瞧不起咱们了。 既然他们想拖沓、试探,那咱也别客气,打扫一番,至少眼皮子清爽不是? 老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这些个经手的也没几个好人,换一茬说不定还能多几个好人。 有些事,咱不经意的一下,或许对有些人而言,就是生的机会,太多的事咱们管不了,眼前事还是要管的。 再者管也不是咱们去管,出事与否,也跟咱们无关,这帮子不听话的,死不死的也跟咱没关系不是? 有些人的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不能不听,既然不听,他们就得承担后果。 咱们下来也不是办案子来的,没工夫跟他们种蘑菇,一棍子横扫,既干脆立威的效果也好,至于过度杀伤,从动手到挨揍都没咱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茬还是给王前进发电报,我走的时候跟他对过,你模糊点说着,他知道怎么告状……” 南下治疫,李胜利也不可能什么准备没有,带着十几个名老中医就下来白口治疫。 粤海本就是石膏产区,有不少浅层的石膏矿,让董师、老白往港城传石膏茶方的时候,李胜利就让杜娇阳建议领导办公室,往关口附近运送石膏矿了。 那玩意儿现在跟土坷垃也差不多,即便不是最便宜的中药材,也是之一,对这边而言,无非花个运费钱而已。 至于下面的人,听令不办事,李胜利在四九城的时候,也早就想到了,无非有些人想要借助在地方的影响,横插一脚罢了。 这些人想的是什么,李胜利清楚,刁难一下继续合作而已。 但李胜利不这么想,南下的时候,李胜利就跟王前进对好了杀招。 一旦下边的人听调不听宣,李胜利正好借机廓清眼前的不恰,而等待这些人的就不可能是妥协了,而是王前进干娘那边的杀招。 做事,阻滞自然越少越好,对于如今在地方上说了算的,李胜利的好感也不多。 与其妥协退让,不如把他们并案一遭扫掉干脆,幸进之人,怎么上来的再怎么下去,也是符合规律的,至于他们要付出什么,就跟李胜利无关了,他要看的只是自己会得到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港城门户这边,也不是什么信息不通之地,这一棍子扫完,港城那边也会看到领导办公室的治疫力度,接下来洽谈的时候,李胜利这边也会多点主动权。 站在门户边上,言出法随之人,跟唯唯诺诺之人,港城那边对待的时候,指定会有区别。 杜娇阳出去没多久,李胜利就被院外的一阵吵嚷声引到了窗口,招待所的门外,董师跟白肃山带着一群人,正被荷枪实弹的围着呢。 看着又黑又瘦的一群人,李胜利也没用自己领队的权力,招呼他们进招待所。 许多时候,办正事就是这样,心里再急,也得一步步的按照程序来。 被盘查过后,董师跟白肃山就是正常单位之间的接洽,李胜利在二楼招招手,两人南下的出发点,不管正与不正,那都是歪的。 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热闹,听着虽说黑瘦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响,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疑虑了。 这年月下乡,就是下到最好的地方去也不可能吃的油光水滑。 想要吃好,要么贪占,要么跟李胜利一样投机倒把,正派正心的纯粹人,下乡,即便条件给的再好,也挡不住那些个如饥似渴的眼神。 纯粹的人吃不了独食,稍有顾念之心,一样也得饿瘦的。 上面提人口问题,提计划生育,出发点可不是人口,而是人均口粮。 让青年下乡,除了工作岗位之外,粮食也是个大问题,进城的粮食跟农村的粮食,也不是一个概念。 说白了,就食于乡村,起码会节省一两成的中间环节消耗,闹不好中间这一骨碌,所占的比重还会更大。 看到又黑又瘦的董师、白肃山,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下刀的方向。 与大工业相比,化工业或是以合成氨为主要技术的化肥工业,如今才是国内紧缺的。 这也是不受风雨影响的工业发展步子,自六二、六三年开始,国内合成氨的厂子也一直在建设、投产之中。 只是地大物博,很多时候也是条件限制,三十万吨的合成氨生产线投下去,能激起的水花却并不大。 规模化建厂、投产,如今外部条件也够,技术门槛并不算高,但外汇又卡了脖子,这也是李胜利说,如今的中药材出口谁碰谁死的原因。 风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供求关系的紧张,如今外汇连着工业血脉,而化工业或是化肥工业连着食口,在这上面胡闹,不死何为? 等杜娇阳发完电报回来,招待所门口的喧闹也渐渐平复了下去,董师等人的接洽,需要一步步的来,半上午联系,怎么也得下午或是晚上才能进招待所的。 “老李,外面是董师他们吧? 你为什么不下去打个招呼?” 杜娇阳的疑问,也是正常人的疑问,李胜利本不打算解释,但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咱们要不要名声无所谓,但董师他们作为纯粹的医者,还是要注意名声的。 许多事,想走捷径不是不成,但需要付出代价。 我在楼上招招手,丁勇就会让他们进来,但董师一行人的名声可就没了。 让他们慢慢等着报备之后,再进来吧……” 国外虽说用不到这样的心术,但最近的国内还是需要的,有了统哥给的未来四十年经济走势,杜娇阳完成小目标的速度会很快的。 说不定,不等港城的流感被压服,人杜家大姑娘就是亿万富豪了。 资本市场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得快,慢了,杜家大姑娘用不多长时间,就会把池子里的水吸干,到时候大家都没得玩了。 钱到手要花,但怎么花还是要计较一下的。 “老李,我听这边的人说,流感扩散的速度很快,这才十多天不到,港城那边至少数万人得上了。 你这边拖一天,万一那边出了重症,有了死伤怎么办? 你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就是治疫,这些虚名,想必董师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史老、蒲老不都是跟你一路吗?” 这也就是女混子的三观了,虽说一心奔着出国,但该有的正气还是有的,这点也是长在骨子里,不经风雨也不会被轻易的抹去。 “我刚刚看了董师、老白的表情,他们没有着急的样子。 史老、蒲老那算是国内有数的大医家,称呼上都是国医圣手的,他们跟着谁来就不是很重要了,但董师等人不成,他们还没那不惧一切的名声。 即便是史老跟蒲老这样的大医家,不也一个在山上,一个在自训班趴着吗? 许多事,站错了地界,有不惧一切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使的。 再者,咱们来了归来了,港城治疫的事,可不归咱们管。 咱们既然不是正管,还是要听上面命令的。 记着,任何消息,首先要联系的就是王前进干娘那边,即便是领导办公室的公事,也要经那边转达。 当然,涉密的消息,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你下去给他们交待一下。 别让人把咱当成是撒欢的野狗……” 李胜利轻轻带过的就是治疫的难点了,真正到实地治疫,可不是嘴上说说,用败毒清肺饮可以治疫,别人就让你治的。 也不是你的败毒清肺饮方子下了,流感疫情就消退了。 有方子,还要把方子用到该用的人身上,这才算是第一步治疫的开始。 驴不走、磨不转,人心不定、诸事未决,才是治疫的难度所在。 如臂使指、覆碗即愈,那是嘴上疗法,现实之中,面对个别病家,或许能够这么顺遂。 治疫,想要如臂使指、覆碗即愈,那也只能在梦里了。 “哎呀! 怎么这么多事,人那边等着救命,咱们有法子用不了,有人过不去,这算是什么事啊?” 扫了一眼一脸急切的杜娇阳,解释的话,李胜利也没说出口,自古至今,人跟民都是有区别的,人命不一定值钱,但民的命么,真的很值钱…… 第587章 通利合作(中) 第587章通利合作(中) 知道没上面的命令,一个人也不可能过关,杜娇阳虽说满心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穿上满是汗碱的军装,继续为一些不是很急迫的事情奔忙。 还没显怀的孕妇,都在忙上忙下,依旧不适应南地潮热的李胜利,也只能伴着潮热,开着风扇,伏案写起了方子。 与董师他们不同,李胜利至少还有风扇吹着,有上面的一层楼隔热,跟港城的一些人比,他更是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再次匆匆来去的杜娇阳,这次进屋之后,也没直接脱军装,而是看向了伏案写着东西的自家男人李胜利。 “歇着吧! 我写的方子,大多是芳香辟秽的组方,你不能去接触。 桌上有电话,今晚多半会开会,让他们把香盒放到会议室去。 你通关报备的手续,也该递上去了,说不定这两天,你就该去港城的豪宅吹冷气了。 注意点,不要直吹,港城本地的凉茶也不要喝,我再给伱开几个方子。 药材也不知道带不带的过去,方子你先拿着,那边也能抓药的,就是有些贵而已。 桌上的三册书,你抓紧时间看一下,我设了一些密语,咱们俩需要对一对的。” 说完,李胜利用紫毫笔管指了指摞在桌上的三册线装书,这就是女混子杜娇阳出去之后的命脉所在了。 龟缩在马店集的这大半年时间,他也没闲着,经济走势整理了一下,一些技术也过了一遍。 只是许多技术,以现在的化工业水平而言,拿出来还太早,没有科研条件不说,还容易被人追查。 “老李,这是……” 闻言坐下翻了几页书的女混子,很快就发现了跟线装书不搭噶的地方,书里的内容虽说粗读上去像是古文。 但说的好像却是大洋彼岸美利坚的华尔街股市,要是书里的错别字跟音译字稍微修改一下,缺失的一些地方再补全一下。 这样的文字,杜娇阳在领导办公室就见过很多,李胜利给杜娇阳的三册线装书,也是干货满满的。 开篇前几页说的就是近期做空股市的思路,以及具体到通用电气、强生、可口可乐这一类即便逆市也能跑赢大盘的股票。 接下来就是一些从天到地的股票了,借着美军在安南春季攻势不利的影响,借着他们在东欧覆灭于老大哥手里的一个步兵营。 战争对于金融市场的负面影响,也将在美股市集中爆发,杜娇阳出国的时机不错,将将可以赶上这波做空潮。 操作得当,别说一个小目标了,十几二十个小目标年底也是有望的,因为逆势做空,近乎可以将杠杆最大化,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 摸不着底、看不见顶的股市,可比人心险恶多了。 “特线的几个小组得到的美股市情报,不被上面看好,被我得到了。 内容我稍微改动了一下,尽着最近的闲暇赶紧看一遍,有什么看不懂的问我。 出去之后,不要在港城兑换你带的那些黄金,一定要到美利坚那边兑换。 如今那边的黄金面临挤兑潮,超量的黄金,可以让那边对你的监控降到最低的程度。 之后,让关晴月拿着准备好的信物,去那边找人,最好能以实物做抵押,拆借百来万美金,这样你起步的资金多了,收益也会更多。 我估计你按照上面的来,最短一个半月,就能将资金扩充到千万或是亿级单位。 如果你能次次踩准,三两个月之间,必然会超出国内之前的外汇储备。 如果算上药材出口的获利,年底或是明年开春,也差不多能超过的。 这三册书,一定要保护好,遇上实在为难的局面,只要洒上水,这三册书的内容就会看不清楚的。 用完一册焚毁一册,重要性就不需要我来说了吧?” 虽说有了明确的经济走势,但没有大市支撑,李胜利估摸杜娇阳的好行市,只能持续到明年开春左右。 等大盘龟缩了,你就是投入再多,也只会反方向影响股价,接下来一段时间,杜娇阳要做的还是吃进,而不是逆市获利。 “老李,这能准吗? 我听说老美那边的股市,都是数学家跟经济学家在筹划,咱们这边怕是没那么专业吧?” 杜娇阳好赖是大学生,李胜利虽说言之凿凿,但女混子也不是流着哈喇子的傻瓜,这玩意儿要是能准,还做个屁的药材买卖啊? “别瞎说,这好像是人内部分析出来的,只是咱们这边存疑罢了。 先试试再说,无非咱们有金子、物件做抵押,赔了也不怕,家里还有老些金子呢! 万一准了,咱们不就发了? 记着,这事谁也不能说,有人要问,就说这是手抄本的文言小说。” 平白忽悠瘸了女混子,李胜利也没那本事,虽说三册线装书的内容,基本确定为真,但涉及到几十上百万美金的投入。 女混子就是真的脑子不够用,也知道钱要紧的,不会去瞎投,一万美金,差不多赶上老杜小十年的工资了,一百万,老杜那样的也得挣上一千年。 李胜利的一试,才是忽悠瘸女混子的杀招,一试就准,再试再准,这三册线装书,以后就是女混子混迹美利坚金融市场的圭臬喽…… “老李,这能成吗? 咱可是带了一百多斤王芷家的藏金,虽说是白来的,但也不能不珍惜啊!” 女混子的一试不好忽悠,李胜利索性就沉下脸说道: “有些事总有一个机缘在的,或许咱们相遇,就是因为这种机缘。 杜娇阳,第一次买卖,你必须只留一部分生活费跟返程的机票、船票钱,剩下的连带拆借的,必须一气投入到通用电气的做空之中。 只要你有百万左右的资金,加上做空的杠杆,一把过亿或许也有可能。 答应我,我就让你出国,不答应我,咱们继续回马店集过小日子。” 李胜利也知道这种事过于玄奇,只能用威胁的方法来了。 杜家女杜娇阳,虽说是在街上混荡的,但答应了他的威胁,多半还是会去做的,这点默契,一同生活了几年的李胜利还是有的。 至于资金,虽说杜娇阳带出来的黄金,只值个十万八万美金,但有港城的关系在,有关晴月的关系在,加上老杜的面子,跟一些抵押,十万变百万,虽说有难度,但难度也不算太大。 “好吧! 但老李,咱们也要说好,这么行险的招数,只能用一次,这次如果亏了,补足本金之后,你就不能这么干预我的事儿了。” 听到杜娇阳的承诺,李胜利这才笑着点了头,一试就准、再试再准,只怕以后的女混子,会巴不得他干涉她在外面的方方面面。 “妥! <divclass="contentadv">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唉,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要是准了,咱们是不是要上报啊?” 似模似样的击掌为誓之后,杜娇阳也在幻想成功之后的处置方法。 “不成! 这茬咱们不能上报,只能自己留着了,尽多以后多分一些给国内。 我已经看过了,里面只是对近一两年经济走势的预估,没啥重要的情报。 这次准了,我还想着弄下面的情报呢。 要是上报,情报很容易泄露的,国内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在情报独享这一点上,李胜利忽悠杜娇阳还是绰绰有余的,人都有利己的想法,交出去跟自己独享之后再分配出去一部分,两者之间的权衡,多半人会选择后者。 杜娇阳肯定也是一样的,只要试准了,这个情报不用李胜利去说,女混子也会想方设法让他留下的。 有了钱的女混子,眼界也会随之而增高,那时候,兼顾杜家利益,对杜娇阳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样一来,李胜利掌握的信息既有了操盘手,杜家也不会独享,这就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成吧,这也得试准了再说……” 虽说心里更倾向于不信手中的线装书,但自家男人李胜利,做事几乎是从不走空的,权衡了一下之后,杜娇阳决定,先相信自己男人。 至于赔钱,无非自家男人的家底不少,按谢家老妈邹姨的说辞,他拿的那些金子,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两人忙活到中午,吃了一顿不带什么荤腥的饭菜,清炒的时令蔬菜倒是挑无可挑,只是米饭的口感不是很好,应该是淋水之后,双蒸过的米饭。 双蒸饭属于正常,加水再蒸一遍的也有,只是那样的米饭,就不能垫饥了,吃三蒸饭,就比喝稠粥强点有限了。 吃完了饭,李胜利本想着找招待所,就伙食的事儿谈一谈。 他自己到没什么所谓,史老、蒲老等人,也是见过困难的,就怕来的这批名老中医,看到了双蒸饭,在食口上委屈了自己。 还有一点,除了史老、蒲老的十三位老中医,需要从饮食上调养一下,鱼肉蛋之类的营养食品,还是要稍微供给一点的。 但路过特务营战士的房间时,李胜利看到他们在就着凉开水吃小地瓜,扫了一眼粉青色的瓜瓤之后,李胜利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这茬就没法提了,口岸这边,还兼着往港城供应饮水、食物的任务,虽说双方之间也是买卖,但吃的东西,现在只能是挤出来的,这样的买卖也算是强卖的一种了,只是勉强自己勉强的有些厉害。 但没办法,不管是肯定不成的,好在目前港城的人口还在接受的程度之内,不然这边会更难。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李胜利还是起身从行李箱里,拿了一沓大团结、一沓全国粮票。 不管是招待所的名老中医,还是特务营的士兵,总要有些营养补充的。 不远处的口岸,就是老九龙关,有河有海的也是饿不着人的。 如今的鱼虾蟹之类远不如肉金贵的,这边也是潮汕鱼饭盛行的地界,捡剩的鱼饭弄不好还不如地瓜值钱呢。 这边的规矩,李胜利不怎么清楚,但听过当年京津一带的传说。 早前儿,地主家里多半会准备一些咸鱼、虾酱,但那玩意儿不是自己吃的,而是给佃户、帮工吃的。 如果佃户、帮工,吃到有咸鱼、虾酱的主家儿,多半也会骂骂咧咧的,早前儿那玩意儿是比咸菜还不如的玩意儿。 李胜利还听说过,现在有些地方,用盘子大小的螃蟹沤肥的说辞,海捕回来的臭鱼烂虾,不吃反而用来沤肥,这点他也是多少有点想不明白的。 就跟潮汕这边似的,捡剩的杂鱼,直接海水或是盐水煮了,再怎么也能放个三五七天的,晾一晾晒一晒,不就是小鱼干了? 鱼干再小、再咸也是肉食,当主食吃虽说扛不住,但杂合一下,营养还是很不错的。 有些事,李胜利也没实地的见过,只能拿着钱跟粮票,让三舅哥丁勇的人出去试一试了。 这茬也不全是为了食口,李胜利在火车上对丁勇的提醒,未必不能反着来几次的。 人家可以摸进营里,丁勇的人也可以摸出营去,老辈人经历多,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被年轻人打脸不是? 再者,老一辈也得起到老一辈该有的作用,俯首甘为孺子牛么,当一当踏脚石,也没什么不妥的。 跟老辈摸营小辈的结果不同,小辈摸营老辈,只能说是虎父虎子,虎子胡闹了。 李胜利找到正在干饭的三舅哥,一边看着丁勇吃饭,他在一边就把想法说了。 听完小舅子李胜利说的,丁勇‘呸’的一口,就吐了嘴里的粉面地瓜,狂笑说道: “艹! 这特么噎死人的玩意儿,我是真吃不惯,这玩意儿咋做的,能这么噎人? 我的兵,差点没让这破地瓜给噎死几个,亏了有人有主意,让用水顺着往下送,我看这就是给咱爷们的下马威呢。 知道咱们那没这种粉面地瓜,想噎死小爷呢! 杂草的,就按你说的来,我带人出去买鱼去……” 瞪了一眼吐出去之后,星散一地的地瓜面面,丁勇这边也带上了火气。 他说的就是真的,当兵的吃饭急,人家不提醒,就是在等着看他们笑话呢。 噎死人,应当不至于,但一大口地瓜下去,噎回去几个,也是保不齐的。 “三哥,说错了,是你的人出去,而不是你出去! 这里面差着事儿呢! 你出去,那是主官随意离队,要受罚的。 你的人出去侦查情况,捎带着解决后勤问题,就是出连队任务的收获了。 这次出去,顶多一个班长领着,悄悄的走,大大咧咧的回来。 你只要准备好打嘴上官司就成了。 但你的人,要是摸不出去,让人给逮住了,那咱的脸面,可就一点也剩不下了……” 听完妹夫李胜利的说辞,丁勇夹了夹眼皮之后,也点了点头,这位妹婿的道行是真的深了。 一个主官、一个班长,里面的事可就大差了,主官出去,那叫违纪,班长出去,那就是军事素质高超了,这话道理深着呢…… 第588章 通利合作(下) 第588章通利合作(下) 跟丁勇筹划好了摸出招待所的事,三舅哥丁勇那边,也很自负,大白天就要打人家的脸。 这茬看的就是本事了,李胜利也不管这些,真砸在手里,只能怨丁勇跟他的兵都是草包了,没这本事,就别去白天摸营。 摸不出去,无非认打认罚而已,本就是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调养、实训了大半年,没点本事,也是浪费资源跟粮食。 捋顺了眼前事,李胜利也不管正在研读线装书的杜娇阳,直接躺下就睡,再睁眼,也是被女混子摇起来的,说是董师他们进了招待所,要开会。 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虽说不是晚上,也是半下午了,将午睡汗湿的衣服换了,李胜利穿上带着汗碱的军装就出了房间。 走到招待所大堂,史老、蒲老、董师、老白已经等在这了,扫了眼董师跟老白,要是早知道他们来的早,让丁勇的人问问当地情况再走,或许打食儿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胜利,地方上的同志,想跟我们座谈一下,这边是中医院的小邓领衔。 咱们这边你是领队,我岁数大了,还是你来说话吧。” 见李胜利下楼,作为副领队的蒲老,也主动让贤,这差事本来就该是蒲老的,只是老汉觉着,李胜利在官面上少了话语权。 无非不在京中,有些事在地方上张扬一下,也没什么所谓的。 “那成,我说话,您老就别开口了,我说话可能不会太好听,弄不好还会炸了营,您老就啥都别管了。” 蒲老的提携之意,李胜利是清楚的,只是如今这地界,可不是医界拔份儿的地方,蒲老的一些想法,还是简单了。 跟史老、蒲老一起到了由大餐厅改成的会议室,李胜利进门之后,没跟任何人寒暄,直接就坐到了主位之上,还让董师跟老白做了把苦力,将他两侧的桌子都给搬走了。 李胜利要霸盘,初来乍到,地方上的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乱糟糟的坐了下来,因为之前的安排用不上,一些二三十岁,一脸傲气的人没了座次,场内肯定是要乱一乱的。 也没等着众人坐定,李胜利从军装侧兜拿出火机、烟盒,自己点上一支之后,用铜制的防风火机敲了敲桌面说道: “老董、老白,配合本地中医院跟卫生口的同志,做好流感防控工作,尤其要加强对口岸进出人员的消毒工作。 同时,会同当地的药材公司跟进出口公司,将各种防疫药材准备好。 边界一带,地方的同志会同驻军做好了警戒,尽量不能让对面的人随意进出我方领地。 就上面这几条,有人没记住吗? 都记住了? 那好,散会……” 史老、蒲老、董师、老白一干人等,都没曾想到,他们眼中的医界霸王,到了地方之后,会这么跋扈。 全然不给人说话跟提意见的机会,话说完,火机、烟盒往兜里一揣,转身就把碰头会给散了场。 “小董、小白,你们会同小邓办理吧,当地卫生口的人,就让小邓给伱们介绍了,忙去吧!” 话语权是蒲老给出,他自然不会给李胜利塌架子,李胜利走了,蒲老这边嘱咐了董师、白肃山一句,伸手虚请,让史老在前,也领着一众老中医,离开了人家费了好大气力才布置好的会场。 得了吩咐的董师、老白相视苦笑之后,就找上了粤海的名人,四十多岁就得了名老中医称号的老邓,这位也算是国内最年轻的一线名家了,手艺自然是超群的。 名老中医们聚了一堆,地方上来的就僵在了原地,刚刚李胜利说的也有他们的任务。 但事不是按照他们想的来发展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深看了一眼中医院的人,只能默默等待人家那边对出的结果了。 至于老实本分的原因也很简单,人李胜利这个领队是有大靠山的,跟中医无关。 会议室里,董师、老白成了关键点,李胜利跟蒲老、史老却坐在了招待所的树荫下。 “胜利,刚刚是个什么说辞?” 虽说在行动上支持了李胜利,但原因蒲老还是要问一问的,如果只是年轻张狂、胡来一通,带着从四九城过来的气势压人,那这事就得纠正了。 以蒲老认定李胜利能争擅斗的秉性来说,这事儿应该不至于太简单。 “自然是有的。 来之前我让我媳妇通过领导办公室,让这边准备几十吨上好的石膏矿。 咱们来了,东西却没准备好,这茬总要有个分说的。 我已经让我媳妇打了电报,让领导办公室那边出道政令,将所有涉事人员,一概就地免职。 电报是加急的,今天不出结果,明天也会出,差不多就是我说的这样,但弄不好也会牵连甚广,但这就跟我没关系了,那是上面的决定。 既然他们定了不是管事的人,跟他们废什么话? 我倒是想联系一下药材公司跟进出口公司的人,或是跟港城那边联系一下。 但大事未定,咱们也不好僭越不是? 等着吧……” 蒲老问及,李胜利也不瞒着,今天会议室里的这帮人,多半没好儿,来不了的可能更多,至于最终的数量是多少,就看今晚博弈的结果了。 这茬,跟他们下来差不多,也是急茬,但再急差不多也得过了今晚的。 如果是下午来的消息,那王前进干娘那边就算是落于下风了,如果是明天来消息,那事儿绝对小不了。 “胜利,此事不好吧? 再者,我们刚刚听小董、小白说起,如今港城那边流感的蔓延速度太快,远超书上记载的时疫,这个速度,你也得慎重啊! 你之前送过去的黄荆茶方怕是不好用,那边的药材可不便宜,石膏茶一节,虽说能救命,但于治疫还是差了不少的。” 听到是政令免职,蒲老脸色先是一肃,之后又轻松了下来,作为掩饰,只说了一句事不太好,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港城的流感上。 免人这事,基本就没什么深度了,无非李胜利这边借了别人的势,帮着领导办公室在地方上拔份儿。 这茬,领导办公室那边接不接,还得两说着,刚刚屋里就十几位地方的人,在加上一些瓜落,起码几十人的规模。 几十人还好说,万一弄得大了,一棍子扫翻几百人,这样的政令,怕是也会被记上一笔的,真要是以后遇事照此办理,也是增加了那边的话语权。 这些事,作为老江湖的蒲老还是看的清楚的,他几乎无条件的支持李胜利,也是源自这小子的本心、出发点不坏。 “蒲老,流感的事还得磋磨着呢! 这也是我不推您领衔治疫的原因,这茬跟医术就没多大关系。 您老年高德劭,没必要参与这样的纷争,我年轻擅斗,还是我来吧。 您跟史老,这次只管做我身后的哼哈二将就好,即便是有的时候忍不住,也不能开口的。” 坐在了南地之后,李胜利才勉强给蒲老、史老交了点底儿。 <divclass="contentadv">他让王前进出马,争来了领队的位置,主要也不是扬名来的,来之前,他就跟杜娇阳说过,有些时候,得利、扬名是要分开来的。 “胜利,你是说那边不会让我们参与治疫? 这可不成,必须马上打电报回去,流感之势,汹汹若此,怕是几十上百年一遇之大疫了。 任其流传,怕是死伤钜万呐……” 听懂了李胜利的意思,蒲老直接就急了,如今也别提什么五运六气了,看港城流感的蔓延速度,就不是一般的时疫,任其发展,到时候就治无可治了。 “胜利,此时非是争斗的时候,一切要以治疫、平疫为主。 实在不成,就由我们两个老家伙牵头,带着山上来的十三人,直接踏入港城吧。 我们都这岁数了,他们总不能击毙我们这批老家伙吧? 有我们十五人在,总能庇护数万居民的。” 听了李胜利说法的史老,也是寿眉紧皱,决定亲身赴险,史老很清楚,以他们这些人的岁数、体质,怕是去了港城,先得倒下一半的,弄不好,十五个人过去,能参与治疫的也就一两个而已。 这也就是时疫之中的医家了,稍有闪失,别说几个医家了,一门之人,填进时疫之中的,医书笔记上也不是没有记载过,但大义在前,有些时候,承了中医的大传承,就得义无反顾的。 “史老,咱们这边对于无证行医、非法行医,抓的还不严。 到了那边,你们即便是国医圣手,也没资格开方治病的。 这次流感也比蒲老认为的严重的多,邪热直袭肺卫,还是在七八月间。 加上港城人员聚集,又有蚊蝇鼠虫助力,其蔓延速度,将会远超任何一次时疫的。 一旦毒雍气营之后,五十岁以上的病家,死亡率会相当之高的。 跟咱们同宗同族之人,或许能稍好一些,毕竟有中医、有中药、有石膏茶救命。 纯以金刚烷胺、消炎药为主的西医,拿这种流感是没太多办法的,一旦到了重症肺炎的程度,研制不出特效的消炎药,死亡率会特别高的。 至于疫苗,对不对症不说,等研制出来,流感差不多也就流传完了,这茬咱们急没用,等他们急的时候才有用。 港城的百姓,急等着石膏救命,这边的孙子,敢如此渎职,若不是我没实权,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听完李胜利的流感描述,史老、蒲老两人头上统统挂汗,这么一说事情就复杂了。 一旦处置不当,港城就要成为流感肆虐之地了。 两人正要跟李胜利接茬探究一下治疫之法,董师却匆匆小跑着走到史老跟前,说道: “老师、蒲老、李师叔,进出口公司的人说,港城那边的买家,有意与我们洽谈一下流感用药的事。 已经做好了报备,上面各方都是同意这次会面的。 地点就定在了招待所的会议室,李师叔,这事如何定夺?” 事儿虽说是对着史老说的,但董师也知道,决断权在小师叔李胜利的手里。 只是离京日久,长时间没跟老师见面的董师,招呼的时候,主要是以自家老师为主。 “这些人还是能见一见的。 蒲老、史老,还是刚刚那样,行动一致。” 听到李胜利的话,蒲老就知道他又要闹幺蛾子,但这事如他所说,早就不是治病的事儿了,恐怕这小子让小董、小白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番局面。 能争擅斗,冠在李胜利这个中医大传承的护道人头上,倒是端端正正的恰如其分。 “此事涉外,你娃娃注意些分寸。” 会面迫在眉睫,俩老头也知道,即便李胜利真的没分寸,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无奈起身了。 “蒲老提醒的是,会面之前,咱们还是要换一身衣服的。 民间的中医,自然要穿老对襟的,史老,在您那的鼻通,待会儿带上几十支,可用以辟秽的那种。 董师跟我来一下,刚刚配了几副辟秽的方子,你让地方上的人给筹备一下。” 蒲老说到注意分寸,李胜利也就顺路拿了乔,带着董师回到住处,先是给了他方子,这才换了一身轻薄的对襟,手里拿着折扇下了楼。 跟同样换了一身黑裤白衫的史老、蒲老碰头之后,三人又一起到了会议室这边。 原本会议室里的人,早就走了个干净,这次换了主要是买办,外加几个鬼佬的港城来客,桌子也从会议式换成了谈判式。 李胜利进屋之后,依旧坐在正中的位置,两侧坐着蒲老跟史老,至于跟来的老董、老白,只能随侍在二老身后了,他们这边落座之后的规矩,也算是森严了。 “你们怕是说了不算的吧? 我说话能不能听懂? 听不懂算完。 听得懂就接茬听着,换一波说了算的过来,咱们是中医师,这两位是国医圣手史老跟蒲老,没功夫跟你们在这磨洋工。 回去给说了算的说,这次买卖保准他们大赚,咱们这次算是通利合作。 至于有没有下次,再说。 对了,我们这边近期有一批石膏矿要运进港城,手续你们熟络,捎带帮着办了吧。 你们有话也别说,咱们之间说不着,我们是来治病的,不是做买卖的……” 听着李胜利的干吧琉璃脆,抬手跟起身打招呼的港城一方人员示意了一下,史老、蒲老没招儿,只能依着李胜利的语调,就地端了起来…… 第589章 药中白虎(上) 第589章药中白虎(上) 李胜利这边说完之后,也没跟之前似的起身就走,跟蒲老说的一样,这事儿算是涉外,总要注意一下分寸的。 港城这边的人员,也没跟之前的人一样,听他说完,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看着他离开会场,而是直接提出了质疑。 “这位先生,石膏原矿也是药材之一,不会影响我们在港府的药材销售吧?” 听着对面的字正腔圆、理直气壮,这位倒是对的起他拿的那份薪水,李胜利不做介绍,他也不做介绍,很是有理有节。 “石膏原矿,是民生供给,跟你们的市场无关。 再者,石膏原矿也不属中药材之列,中药材之中的石膏,叫做煅石膏的。 成了,你下次不用来了,我看你不顺眼。 我不做介绍,那是我有这样的资格,伱,没资格跟我坐在一起。 你们熟悉的回去带句话,这人你们公司也不能用了,会影响生意的。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来人不知道李胜利的身份,但对面的身份,李胜利这边清楚,四大洋行的买办而已,现在也不该叫买办了,职员才对。 跟之前说他是鹰派人物一样,穿上老对襟,参与洽谈的李胜利,也是秉承着医界江湖的规矩,术高为尊。 能来到九龙关近前,他的医德就没问题,剩下的就要论医术了。 李胜利之前说,蒲老、史老联袂也搞不定这次流感,原因既有四大洋行的份儿,也有港府的份儿。 其中港府占的份额更大一些,那边不许,这边的药剂组成再好、再特效,用不到病家身上,治疫、平疫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至于港城的百姓,在港府眼里也就是殖民地的牛马而已,他们如果知道流感之下,死的都是岁数较大的人,或许还会推动流感的蔓延。 这一节,李胜利虽说能预估到,但不能说,说了就是造孽了。 静坐,看着对面四大洋行的人,交流清楚离开会场,李胜利这才从兜里拿出烟点上,实力永远是不够的。 对于港府而言,现在这边越是强势那边越是拖延,自日薄西山的鬼佬,在东南亚竖起核弹,又灰溜溜的撤走之后,国际惯例就是他们仅剩的遮羞布了。 这块遮羞布之下,直接就是脏心烂肺,都脏心烂肺了,自然没有什么底线可言,对李胜利而言无非岛上的都没好货,港城流感,真正肆虐的地界可不是港城,而是东南亚跟欧美。 而流感真正要命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而是冬天,鬼佬们自以为占据了国际惯例的制高点,等入冬之后,李胜利会让他们知道中医药有多贵。 “胜利,如此对待洽谈人员,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港城一方的人走了,蒲老这边先让小董、小白坐下,这才开始接续刚刚在外面没说完的话题。 “蒲老,治疫的事儿他们说了也不算,等着吧,等什么时候,流感蔓延到了各国,他们拿不出解决方案,反求诸于港城的时候,才有咱们出手的机会。 这个时候,咱们也不好强求什么,毕竟他们那边咱们说了也不算。 石膏原矿,运过去是没问题的,有了石膏茶续命,只要按咱们给的法子维持,损失也会降到最低的。 咱们自己的事,只能咱们自己来办了。 这次会面不成,他们明天多半会找港城当地的有力人士过来再次洽谈。 我看看人再说吧,能用到治疫上了,我才会正经跟他们谈一谈的。 不然咱们在这谈判桌上,没有目的的拉扯,就真的耽误治疫了……” 听到李胜利要以石膏茶维持为主,蒲老这边的眉头紧皱,石膏,也是中医方剂之中的四大救命药之一。 单方即可救命,只是石膏大寒,能救命也能伤人,石膏,其性寒味归肺经、胃经。 遇上邪热疾袭肺卫的流感,倒是真正的救命好药,但其走胃经,用量不当,也极易伤了脾胃,大寒伤了脾胃,起复也是不易。 若是虚寒之人用了,怕是解了邪热,也会重伤其根本,一旦大寒伤胃,致使呕血、便血,伤及人命可能也会在起复之间,这茬就不美了。 真论及时疫、立方、用药,史老跟蒲老,或是在座的老董、老白,都是纯粹的医者。 李胜利要拖着看,以石膏茶维持,蒲老这边首先想到的就是石膏大寒,普施有害。 而史老师徒跟白肃山,也是一脑门的官司,显然是不怎么认可李胜利用石膏茶治疫的手段,不是不成,而是过于偏颇了,石膏是能救命,但所余后遗症也指定少不了。 李胜利在闷头抽烟,蒲老、史老对了对眼神,又起身跟董、白二人坐在了一堆,论了一下港城流感的进延。 商议了好一会儿之后,便又由蒲老开了口。 “胜利,石膏茶治疫还是过于粗陋了,石膏虽说是救命好药,但还有寒热一说的,即便药性无寒热,人还有虚实寒热之分的。 单方用药,只可救急,不可普施,我看还是跟上面打声招呼,送药入港城吧……” 蒲老说及药无寒热、人有虚实,抽着烟的李胜利也点头认可。 对于正常人而言,附子除了有毒之外并无大热,石膏除了解渴之外,也并无大寒,顶尖医家治病,没有寒热之分的。 这就跟伤寒论是中医四经,而温病条辨不是四经之一的道理一样,所站的高度不同,眼界自然不同。 无温病之前,伤寒遍行南北,伤寒之后有了温病,温病也能生南行北。 但要说温病比伤寒厉害,那也就是一家之言了,没有伤寒为基,哪来的温病? 作为国医圣手,国内有数的大医家,蒲老、史老所站的高度都超过了李胜利。 但观世俗红尘,这俩捆在一起,也不及李胜利的经验多,在治疫上,鬼佬那边本就没有什么同理心可言。 流感带来的死伤,稍一观察,就能发现,中老年的弱势群体,才是流感真正的受害者。 到了那个时候,港府不仅不会出头治疫,反而会任由流感肆虐,毕竟,殖民地如果砍去了中老年人,活力会更加旺盛,这于港府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不用去揣测什么,李胜利知道,接下来一段,港府必然会对流感听之任之。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南下,与其说是来治疫的,不如说是来推动的。 治疫,石膏茶或是麻杏石甘汤,亦或是他改了名的败毒清肺饮,都好用。 史老、蒲老、董师、白肃山或是粤海中医院的老邓之中,任何一个都能拿出治疫的方子,只要用对了石膏,那港城如今所流行的甲三型流感,无非一风热感冒而已,造成大几万的死伤,那也是没可能的。 让董师、白肃山过来,让粤海中医院的老邓过来,他们的主要作用,还是要防止流感自港城向内扩散。 毕竟大范围用药,中草药的消耗量不少,把住了关口,就是节省了大量中草药,这些节省下来的中草药,将在今冬明春,换来花花绿绿的美金、英镑,如果时机合适,还能换来更多的东西。 再次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坚定了一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李胜利这才缓缓开口。 “蒲老,送药入港城不是不成,但只能是石膏原矿,至多再加点竹叶。 单方石膏茶或是竹叶石膏茶,就是这次港城治疫的用药了,至于向内,按之前我跟董师定好的来。 轻症清瘟败毒饮之类,重症败毒清肺饮之类,你们可以任意施为。 但于港城而言,只能是石膏原矿跟竹叶,多了药材的种类,那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人家不仅不会普施中药,反而会将所有东西入库,等着卖钱。 百姓的病有百姓的治法,穷人的病有穷人的治法。 董师、老白,如今港城的流感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 病势汹汹是不假,邪热疾袭肺卫也是不假,但短时间之内毒雍气营,应当是不至于的。 即便无医无药,病患少说也能熬上十天半月吧? 有了石膏茶,配上在港城价格并不高的消炎药,流感也并非凶疾、恶疾的。” 听李胜利说完,史老、蒲老面色一变,转头看向了面色大变的老董、老白,这个时候谎报流感性状,跟谎报军情没两样的。 “李师叔,之前港城同仁来过这边,谈及了此次流感之势大凶,想要咱们这边帮衬一下,我跟老白就稍微夸大了一些。” 被小师叔李胜利戳穿,被老师、蒲老肃着脸盯着,董师这边也不惶恐,起身说出了他跟老白夸大流感危害的原因。 “你啊! 要不是胜利通明,治疫之事,就要坏在你们两个身上了。 治疫,从来都是医家的事,也从来都不是医家的事,你们未经宦途不知其中厉害,倒也情有可原。 胜利,接下来如何处置啊?” 肃脸戟指点了点自家学生跟后辈,史老这边倒是没有苛责,而是转头看向了李胜利。 论经历之复杂,史老也不比李胜利差多少,至于半生立身于西南医界江湖的蒲老,就比史老差的多了。 就医术而言,蒲老或许跟史老不分伯仲,或是稍有过之,但论及经历跟在中医界的辈分,蒲老跟史老就不好比了。 经历复杂,所以史老不会无条件的支持李胜利,总有一些底线在的。 无他,因为李胜利的许多手段,都过于爽脆了,说的好听点,这叫杀伐果断,说的难听一点,这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这样的人如果为祸,必是大祸。 蒲老、董师、白肃山,可能还没听明白李胜利的意图,但史老已经听明白了。 在史老看来,驼黄之事,不是不能容忍,无非药材上的一点利益而已,但接下来李胜利要做的解释,怕是难入医家之耳了,这也是他对两个后辈不做苛责的原因。 两人虽说混淆了视听,但出发点还是好的,接下来李胜利的解释,怕是从出发点上就是恶毒的,借病卖药、推病出药,跟驼黄相比,危害可大的多了。 “嗐! 无非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港城那边,一味石膏就能维持,咱们先看看再说吧……” 李胜利揭了董师的底儿,史老要揭他的底儿,但有些事能做,却不能说。 他这边刚想借机揭过,但史老这边并不想放过他,展眉瞪眼,誓要问个分明。 “胜利,既然一味石膏能维持,我看就不必做多余的事儿了。 此病汹汹而来,绵延至冬,怕是要冷厉肃杀了,再汹汹而去,病死者可就要不知凡几了。 我等是医者,疫可治、可平,甚至于可观,但哪朝哪代的典籍之上,也没有可推之说辞吧? 我估计,此病越是寒砺之地,病状越是恶戾吧? 方剂之中用石膏,分病而用,半斤一斤,也不鲜见,普施之方用到如此之多的石膏,怕不是给港城百姓所备吧?” 史老这边戳破了窗户纸,蒲老立马就回味了,这话说完,真的就没法再往下说了。 这跟该死什么人,差不多是一个道理,这个时候推波助澜,是有利于中医入港城,可港城百姓得济了,外面的人呢? 想起李胜利在山上所说的战争之言,蒲老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对峙的一老一少,罕有的没有发表什么见解。 “史老,我接的命令是于港城治疫。 中草药的出口,也要有助推之力,此乃事关无数乡村药农的几辈人生计之大事。 此次南下,我跟我媳妇说过,这一路就不是名利兼得的好买卖。 离京之前,我选了逐利不留名,港府那边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如以极恶为出发点,我就按照蒲老、董师所说,推方剂入港城了。 舍石膏不用,我亦可用银翘散、桑菊饮、桑杏饮之类平疫,此类药剂难竟全功,待的流感反复几次,再流散出去,怕就是病势如山,医无可医了。 如史老所说,疫可治、可平亦可观,我只是用了观望之法。 若是用推法,明后日我便推银翘散、桑菊饮入港城,到时候的因果,就得咱们共担了……” 第590章 药中白虎(中) 第590章药中白虎(中) 听完李胜利的进延之法,史老很无奈的一叹,事如说的一样,真要是舍了石膏,用银翘散、桑菊饮之类入港城。 流感在药剂之下多番磋磨,病势必将更为恶戾,真到了那个时候,也真如李胜利所言,医无可医了。 中医虽说没有病理这个科目,但奈何三千年的传承,积累的经验太多,自伤寒之后,各类医书、典籍、笔记也不要太多,病毒的变化虽说没有被细说,但经验还是有的。 李胜利用石膏茶维持,虽说难免伤及无辜,但石膏乃药中白虎,性属金主杀伐,断流感传播,比银翘散之类要强势的多。 普施银翘散,病情绵延之下,必然生变,一旦生变,港城的流感可就要复杂了,这话,李胜利说的也在理。 此时,再回观刚刚所说,史老也多少有些迷糊了,而这就是被大势所压的无奈之处,进退不得。 这也是治疫的真正难度所在,治疫不是治病,坐下望闻问切,立方开药就好,许多关隘都要事先捋顺。 他们自北而来,却被拒之门外,港城同仁心心念念,小董、小白想要助推,却不知事真如他们所想,流感的恶戾必将更加严重,平复了港城,外边却要遭殃。 但李胜利的石膏茶之法,史老这边也是存疑的,药入港城一节,他能想到,不入港城,自然也能想到。 如若石膏茶也维持不住,接下来,史老就不敢去想了,用轻药磋磨流感,跟用重药磋磨流感,得出的结果也是大有不同的…… 见史老陷入自己想出的怪圈,蒲老这边只能轻咳一声,提醒了一下。 说千道万,不入港城他们就难以治疫,跟史老说的一样,十五老汉不管不顾,只身而入,只怕结果更糟。 李胜利这娃娃说的还是不错的,人家让你治你才能治,蒲老临行的时候,也得过领导办公室的提点,这次治疫要以港府的意见为主,不让进就是不能进的。 如今内忧外患,事情也是千头万绪,真要论到治疫,也只有李胜利这样能争擅斗的才成。 纯以医术治疫,那就是想的太少了,如今的关口之外,虽说是自己的地方,可还是人家说了算的。 “史老,咱们不动,什么招也用不上的,谈过之后再说吧。 许多事能否做成要看契机的,心内无私才能天地皆宽,洋人非我族类,如果还夹带私心,那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儿了。” 见李胜利说的淡然,史老这边又是一叹,想及风雨不兴之前谈的中西医之争,再看如今所处的位置。 李胜利这个中医的护道人做的不差,他这个旁人口中的大医家却变的推三阻四了。 “你自去吧! 我再想一想……” 听史老话里的意思,是想跟蒲老接着谈,李胜利也没再僵持,而是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史老,港城百姓才是我国之民。” 不用史老开口,蒲老这边就给了答复,与史老这种切身经历过取缔中医的医家不同,蒲老一直走的就是中医传承之路。 中医杂合西医的试探,蒲老这边也是技艺大成之后才接触的,而不是跟史老一样,壮年成名,站在变法与传承之中,磋磨半生。 这也算是中医很难论理的地方了,一家一言都有道理可讲,但讲不讲的下去,还是要看实际条件。 如蒲老所见,中医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比如眼科、牙科、外科乃至于外人眼中的妇科、儿科,即便是蒲老这种家传的中医,也觉着有改的必要。 消炎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说,中医在消炎一途上,也确实不如西药。 但话又说回来,中医要变,也不是一个人几个人能变的,没有举国之力推动,很难、很难! 这也是蒲老支持李胜利的原因所在,他一个小年轻,通过各种手段跟法子,推动了中医的变。 这本该是五八年之前的事了,但有些人走的不对,断了这条路,虽说他跟史老一直致力于接续,但难免势单力薄、人微言轻。 史老会计较李胜利的手段,蒲老就不会计较太多,因为他更清楚哪一头更重要。 别的不说,李胜利自己维持山上的消耗,钱从哪来,就是存疑的。 作为中医研究院的副院长,蒲老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正路来的,但那又怎样? 没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在,沪上老成,能出医理浅析还是能出医理详解? 亦或是,史老能独自撑起中医大的新割治派? 这些变化,于将来是有救世之功的,些许瑕疵,蒲老可以容忍。 即便真如史老所言,李胜利要推动港城流感蔓延,蒲老也会支持,与中医大传承相比,许多事,并没那么重要,就跟国内一样,大局之下,中医也并不是很重要。 如今港城需要石膏这味药中白虎,中医的大传承同样需要李胜利这味白虎药。 此次风雨之中没有李胜利之前做的种种维持,只怕各地烽烟之中,就会有中医典籍的味道。 中医要变,不是他跟史老这类人可以推动的,李胜利这样杀伐果断、摆弄风云时势的小年轻才成。 要讲医德,先要有中医大传承,这跟该死什么人,什么人该救,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 许多事,蒲老也不好接受,但他之前有位置在的,他的位置让他必须接受。 蒲老跟史老,一个位置在那看不明白,一个退了却看的明白,但面对中医之变,却都做不明白,这事说白了,还是正路不好走,或是走不通。 两位都算是硕果仅存的大医家,各自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也各自相视苦笑,说句难听点的,他们俩推出来的医界霸王,如今算是声势已成,医界无人可制了。 不在医界说话,李胜利这么年轻的医家,即便不论内科只论伤科,不违法的前提下,基本也是无人可制的局面,人家身后,可是还有大官丈人的…… 蒲老、史老在无奈,提前出去的李胜利却在看戏,从大餐厅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门口的热闹。 因为是医疗团的领队,他也没去瞎掺和,而是直接上楼,打开折扇,站在窗口,边摇边看热闹。 招待所门外,丁勇特务营的三个人,正带着赶集一般的队伍,堵着门呢。 虽说之前还怕丁勇的人出去找不着门路,但李胜利也小看了那一身绿军装的亲和力,特务营的三个人出去转了一圈。 现钞粮票撂下,三人身后也就多了一帮,头戴竹笠短打扮的渔民。 站在窗口看着渔民们黝黑的皮肤,李胜利就知道,这些渔民的体质,要比农民好的多。 虽说老来老去的必然受制于关节炎之类,但壮年的时候,力气却要足的多,因为摄入的食物不同。 即便是看热闹,李胜利的关注点也是不同的,自打换了柴油机、尼龙网,海上鱼获的数量,跟之前也大不相同,像鱼饭或是沤肥用的臭鱼烂虾这类,抓紧加工一下给人吃才是如今的正理。 虽说这在有些人的眼里,还是投机倒把的偏门路数,但有些事真是不得不做。 <divclass="contentadv">说句难听点的,不为做点事,孙子才天天想着投机倒把呢。 自卖估衣开始,他弄的营生,多半都跟投机倒把脱不了干系,多半营生都足够他去靶场吃上一梭子了。 但重来一次,多少还是要做出点成绩的,真要玩躺赢,有了洼里边上那块大金砖,有了柳家的传承,他躺着都能成几千万、上亿身家的四合院房主。 虽说找不到杜娇阳、丁岚、谢婵这样的女子弟,但关晴月、肖凤这样的不一样可以随便挑吗? 重来一次,胆子再不大一点,真就成洼里的小土鳖喽…… 当地驻军,在门口吃了丁勇一记闷棍,刁难也就不好刁难了,检查了一遍送进招待所的竹筐,改善伙食的营生,也就算完事儿了。 只是招待所里里外外的双岗,也在转达着驻军对特务营的不满,当面打脸,这边的主官也不知道得吃多大的瓜落。 时候不大,房门就被敲响了,扫了一眼依旧在专心看书的杜娇阳,李胜利收起折扇,就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哎……” 扫了一眼屋里伏案看书的杜家女,丁勇到了嘴边的话就直接咽了回去。 两人的离婚证,他这个做舅哥的也看过了,李胜利跟丁岚的结婚证他也看过了。 丁家兄弟下高原,逼的杜家女婿李胜利妻离子散的戏码,如今还不到演的时候。 但这事,对杜家女杜娇阳而言多少有些不公平,虽说之前不认识,但丁勇也没对面坐着的勇气。 “走吧,去伱房间。” 这段时间,尴尬是肯定尴尬的,但为了做事也没办法。 李胜利至今没睡丁岚,也不是没原因的,出发点不正,没找到拿捏丁家姑娘的点,仅凭庇护就下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她跟杜娇阳不同,最初的时候,两人之间算是笔买卖,女混子舍得付出,李胜利也敢于收账,这刚处出一点眉目,又离了,也是惆怅。 “胜利,知道外面的鱼饭多少钱一斤? 带筐一分,不带筐七厘,这还是大一点的,再小的还便宜,跟不要钱似的。 你给的那些钱跟粮票,够咱们这些人在这吃小半年了。” 坐下之后,听着丁勇的卖弄,李胜利摇了摇头,现如今,除了工业品之外,农产、水产就没几个价格正常的,如今的剪刀差,也是真的不小。 能一下换来这么多鱼饭,其实还是粮票的作用,真扒了那身军装,拿着一沓大团结出去,怕是直接就会被渔民按下,扭送公社或是派出所。 “三哥,这脸也给人打肿了,你总得表示表示。 今儿弄来的这些鱼饭,分一半给人家送过去。 待会儿下去尝尝咸不咸,如果太咸,我们医疗团这边的,让厨师给泡一泡,你们想吃什么口儿,也自己下去说。 今晚注意戒备,别让人回头一嘴巴打掉牙……” 有来有往才叫招式,丁勇的特务营再说也是客场,人家真要弄他,可就是千日防贼的营生了。 既然打了人家的脸,多少总要给些补偿的,听到李胜利的进退有度,丁勇刚刚竖起大拇指,就被他接下来的打掉牙,弄的满脸苦色。 今天这事做的多少有些过了,当时也是基于一时义愤才想着白天摸出招待所的。 这茬就跟小舅子李胜利的进退有度差不多,头次玩这个,总得给人留些脸面,夜里摸营,既能留一手,也能给人留些面子。 但军营里的人,弯弯绕少点,听了李胜利的谋划,丁勇当时一激恼就做的过了,现在想来,心里也有些忐忑。 既怕对面翻脸,也怕接下来,没有后手可用,在哪想要拔份儿,缺了心机算计都是不成的。 “胜利,你说咱们这次给人白天摸了营,下次再玩什么招儿啊?” 知道李胜利有章程,丁勇也懒得去想了,他们的特务营,无非讲的就是一个字:‘干’! 如果是团级单位,还多少要讲点战略,他们组营的目的,早已经是定好的,那就是应对摩擦,上去就是硬碰硬的,没什么心机可谈。 “嗐! 这茬么! 如今这边刚刚换将,还是你本家,一笔写不出俩字,你这第一招用了。 下一招自然是特务营的本业,武行真功夫了,看看时机合适,就在招待所这边设下擂台。 设局引武行入军中,或许这就是第一步了。 既然是第一步,咱们报蔓的时候就得牛气一点。 既然设了擂台,就得打上对联:拳打五湖四海;脚踢四面八方。 我看就不错,横批么? 就‘年轻气盛’好了!” 听着小舅子的主意,听着很符合时势的对联,丁勇还在不断地点头,但听完横批,他的脸色直接就发绿了,这茬多少有点不知道好歹了。 “你特么也是真损。 对联真敢这么写,他们不得打死咱啊?” 想着对联横批挂出来的结果,丁勇夹了夹双腿,虽说有些胆虚,但这对联还是很有气势的。 “传武的好处你也见了,真传的手艺你也练了。 得人恩惠,就得想着回报。 如今这武行啊,也是仅剩一口气吊着了。 我对港城流感,所立之方,唯有一味石膏。 此乃药中白虎,专司杀伐夺命。 兴许这擂台开了,也是武行的白虎药,能有救命之效。 只是,你孙子要是真的没学好了手艺,怕是会死的很惨,这横批挂了,人那边怕是想着要生生打死你的……” 第591章 药中白虎(下) 第591章药中白虎(下) “胜利,听肖龙说,你也是个高手,要不你来帮我一场?” 年轻气盛的横批写了,丁勇也多少知道一点后果,他的兵虽说是老谢那边筛选精锐弄出来的,但老兵是不多的。 因为要学新的手艺,所以素质好的新兵居多,没了战场历练,真打擂台,丁勇心里也是真没底儿。 “我? 我就一中医学徒,手无缚鸡之力,哪能上什么擂台? 这是你特务营的事,必须伱们自己人上去打,我就真是高手,这事也轮不到我的。 做事的时候,尽量收敛点,我这忙着呢……” 给丁勇挖完一个好大的坑之后,李胜利转身就走,武行技艺,手艺还在其次,胆气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南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李胜利也不想让丁勇的人懈怠了。 丁勇真要是按照他的说法,设下踩盘子的霸王擂,挨揍那是指定的,如今军中藏龙卧虎,肖长弓那样的高手,未必没有。 给武行下了一记白虎药之后,李胜利这边一晚上也没睡好,真是有些适应不了南方的潮热,又热又潮的环境,让人感觉呼吸不畅,压抑的很。 第二天一早,丁勇这厮也是光棍汉,也不知怎么跟招待所说的,就在人院里开始做起了沙池,准备当做擂台用。 传武较技,跟跤场是差不多的,因为有摔拿之法,轻易也不会在砖石地面上打擂,容易伤残。 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下面的忙碌,随着几声喇叭响,一长趟军绿卡车,就停在了招待所大门口。 看着车斗上盖着的绿色帆布,李胜利知道,池子里的水,差不多被换干净了,有些时候,杀机在哪,谁又能提前侦知呢? 不用等人来敲门,李胜利又换了一身轻薄一些的中山装,留下女混子继续攻书,自己就走出了房间。 “胜利,正想找你呢! 石膏原矿,就存在火车站仓库呢,部队这边说了,仓库里少说几百吨的样子。 这次起运了十五辆车,共计六十八吨,他们说是上面的紧急任务,让咱们赶紧签字接收。 只是……” 李胜利出了房间,就遇上了匆匆上楼的丁勇,看到妹夫穿了一身浅色的中山装,丁勇愣了一下之后,也没耽误正事。 将门外车队的目的说了之后,心里的疑惑,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对面的态度不怎么好吧? 这些石膏原矿是我来之前就定好的,昨儿我让杜娇阳问了一下说是没准备好。 我就给四九城那边发了电报,将相关的涉事人员一棍子扫了。 我这样的运动乐,如今不受待见,人家怕是带着情绪来的吧?” 对三舅哥丁勇,李胜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新舅哥跟新妹夫,总要慢慢处着,慢慢了解的。 不然,互不了解,总弄窝里反的营生,将来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许多事,并不是能随意发挥能动性的,外面看似没规矩,但规矩却一直都在,而且森严的很,就跟那帮子事情做了一半的货色一样。 他们也是接命令办事的,石膏原矿就在,但他们就是不能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因此被横扫,依旧不能说已经准备好了。 不说,还能死的体面点,真要是口无遮拦,那就不是死一个的事儿了。 “你…… 这…… 唉…… 咱们接收吗?” 复杂的看了妹夫一眼,丁勇心里有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就着正事,遮掩自己的惊诧了。 算是一起共事的新妹夫,丁勇之前对他的了解,只在道听途说上,如今见识了他真正狠辣的一面,心里也有些惴惴。 狠辣,可不是你当面能打死人,就可以说是狠辣的,你就是把人给吃了,也就能得个疯子的称呼。 真正狠辣的,差不多就是李胜利这样,什么招呼不打,直接就对人下死手的货色。 “咱们接收? 你脑子坏了? 那是给港城的医疗供给,咱们算是哪根葱,能接收这些东西? 东西给你卸下了,你是有能力转运,还是有能力跟港城接洽啊? 警卫就做好警卫的任务,物资转运跟你有什么关系?” 都说宴无好宴,如今摆在李胜利面前的,也差不多是鸿门宴了。 你因为石膏原矿扫了我的人,我就直接给你,人家的东西递过来,也不是伸手就能接的,李胜利可以在离京的时候留下杀招。 对面的人,更是可以随手给他布下杀招的,你要石膏矿就给你石膏矿,接不住,也是死路一条。 也没跟丁勇细说太多,车来了,要么接收卸货,要么打发人走,拖延的时间长了,也是罪过。 带着丁勇下楼,李胜利一路走到门口,看着门口附近扫过来的冷冽眼神,他也不问情况,在大门正中站定之后,就等着人来找他了。 “你是负责人? 这是六十八吨石膏原矿的接收单,签字!” 看着顺势走上来的人,李胜利没有伸手去接那劳什子签收单,而是无所谓的说道: “我是医疗团的领队,接的任务是协助港城那边控制流感传播。 所以我们只负责建议或是提意见。 药品是后勤该管的事吧? 这批石膏原矿,该送哪、该找谁接洽,我一概不清楚,哪来的什么接收单?签的什么字? 丁勇,注意驻地安全,无关人等,不经请示入内,鸣枪警告之后,仍旧一意孤行,那就直接击毙! 冲击或是意图扰乱驻地秩序的,一样的处置方法。” <divclass="contentadv">将人家递来的杀招,生硬的推了回去之后,李胜利也直接让丁勇的人,在招待所里拉起了警戒线。 这年月,许多人做事都没有底线可言,李胜利也怕这群孙子直接将石膏原矿卸在了招待所门口,所以转身走的时候,也特意交代了丁勇。 “丁勇,他们要是敢直接在门外卸车,就算是危害营地安全了,直接开枪,照头上打!” 李胜利这话,也不是跟丁勇说的,而是说给外面车队的人听的。 涉外无小事,别的方向的物资转运,李胜利也不敢这么玩。 但港城方向的物资,还是石膏原矿这类救命的药品,就跟之前人家放在火车站仓库,引而不发一样,事儿是不会被耽误的,但做事的过程也真能祸害人。 就比如刚刚对面砸手里的那一批人,有些时候,即便是上位也得学会弃车保帅。 王前进的干娘之前虽说被当做了幌子,但人家背后是有真正靠山的,不仅仅是分庭抗礼那么简单。 至于事情的后续如何,李胜利还是之前那样,跟他的切身利益无关,他只管惹事不管出头。 就跟刚来的时候,对上贾家那恶婆婆一样,惹了事并不需要李胜利去铲,不管是恶人还是魔法,对他来说都一样,恶人自有恶人磨,魔法自有魔法来对抗。 他这边主打的就是一个,水搅浑、事闹大,自己再看看能不能从中取利。 话说完,李胜利带着丁勇就往招待所的三层小楼走去,与想的差不多,随着一阵喇叭声,刚刚停在门外的车队,直接就奔南边去了。 “我艹! 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 回身,张口瞠目的看着车队远去,丁勇也是一阵后怕,人家这是顺路来下绊子的,刚刚他要是签了字,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哼! 咱能给人下白虎药,人家也能给咱们下的。 这事儿没完,今儿我还得接茬打电报告状,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特么哭死他们。 你这也别闲着,既然部队的人跟着动了,这茬就没好儿。 把擂台设在招待所外面吧。 有些事,别自己去干,你去找驻军,给他们说咱们要建医疗知识宣讲台,让他们把擂台给搭起来。 对联的事,找招待所这边,你可别傻乎乎的让人驻军,擂台对联一块办,那事儿就做不成了。 治个病而已,部队的也出来打连连,你这擂台立上了,我看他这三把火怎么个烧法……” 听完妹夫的说辞,丁勇的脑瓜子上也见了热汗,这次的事儿又做差了。 早知道李胜利是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他昨晚就不该在连里做动员的。 ‘年轻气盛’四个字的横批,如今也成了他丁老三的枷锁,到时候,活儿干的不漂亮,连着家里老丁也得跟着受牵连。 “胜利,这事是不是有些过了? 那位也是刚上来的,咱们直接兜头往下泼凉水,就怕人跟咱们不死不休啊! 你可别忘了,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见妹夫李胜利要撇下自己回去,心里有些不落实的丁勇,赶紧小跑跟上,胡乱打脸,也得分时候的,如今这时节动辄分生死。 丁勇也怕事情做了,他们这些人,有命嘚瑟,没命回家。 “不敢惹新来的,那就去江桥那边,那也有个老将,而且也会真功夫,说不定你把擂台设在江桥上,效果会更好一些。 武行的这剂救命的白虎药,你必须给灌下去,要么在这,要么去江桥那边。 他的地盘? 这话你可说错了,没谁的地盘一说,在这或是去江桥那边,你也不是没得选……” 武行入军中,也不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战场搏杀经验,还是有必要传下去的。 现在还远没到太平时节,武行的手艺,还有几处要用的地方,一旦用上了,也绝对是能减少死伤的好手艺。 这茬关系到许多子弟兵的生死,能推一下,李胜利还是要把着三舅哥的手,将这碗救命的白虎药给武行灌下去的。 “唉…… 还是选这吧,江桥那边,特务营去了也是自找没趣,还不跟这边呢!” 丁勇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郭兴福训练法,就是那边的老将给琢磨出来的。 万一人那边亲自下场,丁勇即便打的过也不敢打,真打坏了还得砸手里,打不过更惨,那就只剩挨揍的份儿了。 与其去江桥那边找虐,还不如在妹夫眼皮底下挑事儿呢,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不是? 白了一眼怂的还有点进退的三舅哥,李胜利也没跟他闲扯淡,六十多吨真的白虎药去了关口那边,能不能进去,才是关隘所在。 进不去,六十八吨石膏原矿,反手还得砸在他李胜利的手里,现在就看昨天的强势,跟今天这一棍子的结果了。 按照四大洋行欺软怕硬的操行,这茬多半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中药材出口这活儿,人家是真金白银砸在上面的。 十五车石膏原矿进港城,对中药材的销售市场,也有一定的宣传作用,而且还不会冲击到他们手里囤的药材,这是两利的好事儿。 对于港府而言,十五车石膏原矿也是白送的玩意儿,还能解决眼下城内的矛盾,如果港府在治疫上没有长远眼光,眼下这也是两利的事儿。 李胜利明着摆出来的架势就是:我有些不好惹,也不怎么好打交道,而且还不怎么顾全大局。 用的法子也是跟石膏差不多的大寒白虎药,石膏原矿进了港城,就意味着起复不远了,进不了港城,那这剂白虎汤药的作用再好,归不了肺胃二经,再是救命良药,也是白费! 好在港城那边的四大洋行,没让李胜利的担忧成真,半上午过去的卡车,半下午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盖着紫色印章的回执。 看到印章上怡和集团的字样,李胜利笑了,如果是海盗团说了算,那史老担心的事情,就有了操作者,以后的许多事也就有了黑手套。 等将来,连皮带骨吞下这个海盗团的时候,也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第592章 掠夺者(上) 第592章掠夺者(上) 怡和集团给的回执,李胜利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接着,而是丁勇怎么拿来的,又让他怎么送了回去。 就公事而言,他只是医疗团的领队,只管治疫的医疗建议,物资流向知道就好,这事儿不归他管,论推诿扯皮的手段,他不说是个中好手,肚里也有技法大全。 知道了下家是怡和集团,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够了。 海盗团在逐利方面也是疾速的,下午看过回执,过了没多少时间,驻军这边的人,就给了通知,说是明天上午,港城一方的人员,要到招待所这边,开一场洽谈酒会。 部队的人员来通知,李胜利也清楚原因,无非地方上那些个耽误事儿的都被按下了,如今青黄不接,许多事只能由招待所外的驻军代劳了。 洽谈酒会,就不是简单的碰头会了,属于外线活动,这边消息刚到,进出口公司那边的人也找到了杜娇阳。 跟下车后的接待差不多,进出口公司这边有事直接找杜娇阳,也是很明显的区别对待。 外线上的许多事,现在都是不怎么受影响的,规矩跟之前大致相同,依着之前的规矩,进出口公司的人,瞧不上李胜利这个年轻的医疗团领队,也是顺理成章的。 昨天来洽谈的港方人员,算是常驻这边的,明天的酒会不一样,人是从港城那边直接过来的,按杜娇阳带回来的说辞。 港方会有大人物过来,至于什么大人物,进出口公司也没交待,只能让人去猜了。 对此,李胜利却不怎么感冒,商贸洽谈上,会有什么大人物,就冲大人物这话,他觉着进出口公司这边的人,也该一棍子扫下去,态度摆的太不端正了。 因为这个原因,李胜利也没接进出口公司那边递来的橄榄枝,本想让杜娇阳带话,大家一起坐下谈谈的进出口公司那边,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就没再跟进。 将大致的要求交待完,进出口公司的人也就带着矜持离开了。 参与洽谈酒会,军装是不能穿的,老对襟自然也不能穿,汗衫、短袖之类显然也是不成的,西装倒是让穿,可现在也不敢穿,有了这些要求,能穿的就只有中山装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招待所这边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晨练还没结束的李胜利,也被扫地扬起的尘土,阻断了晨练。 “骄阳,待会儿进出口公司的人,如果要让医疗团下去参与迎接,直接给推了就好。 告诉他们,我们是医疗团的中医师,不是进出口公司的人员。 他们愿意干什么,那是他们的事儿,吃土晒太阳的营生,我们没兴趣参与。 等港方人员来了,再通知我们入场好了。” 进出口公司闹出来的做派,让李胜利不怎么舒服了,他也没给他们面子,草草结束了晨练,就对早起用功的杜娇阳,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李,有些事上,你还是要退让一下的,这么做不利于团结。” 扫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自家男人,杜娇阳赶忙合上了手边的线装书。 看他皱眉的程度,这又不是小事,显然,下面的准备工作,让自家男人李胜利很不高兴了。 “团结? 我看这是他们的洋人老爷来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溜沟子了。 成了,也别等着人找了,你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就按刚刚的说法,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收敛点。 等上班了,你直接给领导办公室那边打电报,按洋人老爷的说辞,汇报一下这样的情况。 什么玩意儿……” 电话跟电报也是有区别的,杜娇阳在下面不配拥有专线,正经打电话联系领导办公室,不说需要等待的时间很长,也很不利于保密。 打电报虽说来回不怎么方便,但更直接而且也不容易泄露。 见李胜利说的正经,杜娇阳也没再劝什么,这茬,她也一样看不惯。 毕竟人家也是大院里出来的,老杜家的长女,让她带着身子迎接港城那边四大洋行的人,女混子也很不感冒的。 有了李胜利的撺掇,进出口公司那边就坐蜡了,自打天一亮,杜娇阳打出了电报,招待所这边打来的电话就没断过。 训斥者有之,开口直接骂娘的更多,现在这个时候,躲麻烦都来不及,惹这样的麻烦,要不是时间仓促,进出口公司这边也得直接换人了。 因为这茬,港城那边过来的人,就没有得到很好的接待,本以为东西带来就算完事儿的港方人员,只能在招待所人员的协助下,自行布置自己要求的酒会现场了。 中午前后,李胜利带着杜娇阳来到酒会现场,跟想象之中的差不多,白桌布、银质的西餐用具,摆满了长桌。 要是周围放的是欧式座椅,窗户是落地窗,就有点欧式宴会厅的味道了。 “瞧伱,一句话给人弄的鸡零狗落,这些人也是,正常的做买卖就好,至于这么低姿态吗? 怡和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拿这么些玩意儿过来,显着他们了?” 进了又改了一遍风格的大餐厅,李胜利夫妇,也一样没配合进出口公司的人,李胜利这边四下扫量着,而杜娇阳嘴里也尽是些碎碎念。 这让一旁引路的进出口公司的人员,也热了满头的白毛汗,从上到下挨批的原因找到了,肯定是这对不积口德的夫妇给告的状。 李胜利这边扫量了一遍之后,也不跟半熟不熟的人打招呼,而是围着饭桌转了一圈,见伙食不错,就走到了蒲老、史老跟前说道: “您二位,今儿只是带着嘴来吃饭的,冷餐的花色还不错,我去谈事,您二位负责带人吃饱就好。” 临时拼凑的长桌上,摆盘的东西,都是罐头、火腿、香肠之类的冷餐,以及做好的西点,桌上的酒李胜利也大概看了下,都是近些年的酒,而且也不是他知道的那些个名牌。 招待所这边的接待不周,倒是跟餐桌上的饮食相得益彰,无非都是糊弄事儿的玩意儿。 安顿好了史老、蒲老等医家,李胜利这才让杜娇阳找到进出口公司的人,说明了要直接跟怡和的人面谈。 这事,就不是夫妻俩能定夺的了,即便是外贸洽谈,也有其纪律在的,跟鬼佬洋行的买办,私下里交流几句还好,真跟鬼佬私下里交流,还不做报备,那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了。 酒会开始之初,李胜利提出要跟人私底下面谈,也是很失礼的事,但有鉴于电话里挨的骂,进出口公司的人,还是跟港方那边说明了情况。 与他们的为难不同,港方那边直接就同意了私下会面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李胜利夫妇跟一个金毛鬼佬面对面了。 “哟…… 骄阳,这孙子连翻译都不带,看来会说人话。”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这种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不仅让杜娇阳惊慌的瞪大了眼睛,对面的鬼佬,也是一脸吃了死耗子的模样瞪着李胜利。 “这位先生,我是生在津门的,也能说点京片子,咱们算是合作伙伴。 你好,怡和集团董事,大卫·肯尼迪·钮璧坚,港城的大佬们,见面称呼我为大卫,私下里都叫我纽璧坚或是钮生。” 听着海盗团打手的介绍,李胜利皱了下眉头,这孙子的名号听着可不怎么好,这牛逼劲儿,听着也不是啥善茬。 “李胜利。 这是我媳妇杜娇阳,你们眼中有力人物的女儿,近期要去美利坚淘金,最近你得给照拂一下。 你那名字写纸上我瞧瞧,怎么听着不太是味?” 听着李胜利不是很客气的自我介绍,纽璧坚这边也皱了下眉头,如今这边的局势很微妙,一句有力人物的女儿,显然不足以支撑面前这位年轻人的傲慢。 而杜娇阳也是笑的勉强,在这制造纠纷,肯定不是啥好事,李胜利介绍完了,三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李胜利要纽璧坚的签名,杜娇阳想着打圆场,纽璧坚这边则是在预判李胜利跟杜娇阳的身份,气氛虽说尴尬,局面虽说僵持,但面上看还是凑合的。 见对面的两夫妻以李胜利为主,纽璧坚这边也没坚持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银质刻花的名片盒,递给了李胜利一张片子。 “孙子,你特么还真是殖民者的后代啊! 不过我喜欢,你们这号的,挣钱没下限呗? 骄阳,给他介绍介绍老杜,你就过去吃饭吧,我有事跟老牛谈一谈。 牛逼的牛哈,甭弄啥旗人的大姓糊弄我,人就是不成了,你也没那种儿跟人挂拉的上。” 看到片子上newbigging是纽璧坚的音译名字,李胜利也是好一顿腻歪,这孙子这名摆在这,就‘咵咵’打脸了,怡和那帮孙子也纯纯的不是玩意儿。 见自家男人张口孙子、闭口孙子的,见纽璧坚的白皮慢慢变红。 杜娇阳抬手轻引,用还算标准的美式英语跟纽璧坚聊了一会儿,大概介绍了一下家世之后,发红的白皮也就慢慢的变白了。 跟别人以为的强力人物,就是最上面那几个不同,纽璧坚这边倒是跟李胜利的观点差不多,不上不下的才是真正的强力人物。 位置太高,不屑于跟他们合作,位置太低也不够格跟他们合作,杜老爹的位置,对四大洋行而言,还真算是强力人物了。 见纽璧坚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慢慢屈服于她的家世,杜娇阳这边也对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充满了兴趣。 “接下来我们俩谈的活儿挺脏的,你确定要听?” 接收到了杜娇阳的眼神请求,李胜利也不避讳纽璧坚在侧,该说什么就说了什么。 “我想听听……” 见了李胜利的态度,见了纽璧坚的应对,杜娇阳也好奇两人怎么会说到一块。 纽璧坚,算是四大洋行跟进出口公司对话的顶级人物了,四大洋行之中,比他职位高的有,但在中药材进出口这事儿上,李胜利口中的老牛,应该就是他们一方的主管。 “老牛,咱们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说暗话。 我先问问你的籍贯,不是老津门人吧?” 有了杜家大姑娘在一旁衬着,纽璧坚这位海盗团的打手,也是乖巧,不仅说了籍贯,也说了经历。 怡和集团还是跟以前的怡合洋行一样,高级主管多半有皇家海军的经历,而且高级主管也多半是苏格兰人,下面的职业经理人,又多半是港城或是其他殖民地的本地人,殖民地的那一套管理方法,依旧在怡和延续。 这对李胜利而言同样也是好事,海盗团的架构依旧还在,具有很强的排外性,正好避免了那些个敌对中医的势力渗透。 “很好,你的籍贯跟履历,很符合我的要求。 老牛,你目前这个怡和的董事,不值什么银子吧? 如今怡和掌权的是哪家? 咱俩合作一把,吞了怡和跟其他三个洋行怎么样? 到时候,你做一段我的白手套,咱们覆灭了其他几家之后,我以一两折的价格从你手里收购四大洋行怎么样? 你想想,做高级打工仔,你能赚多少? 四大洋行合在一起,一两折的价格,也差不多十亿八亿美刀。 有了这笔钱,你尽可以去美利坚逍遥快活不是? 到时候,你就有了你的可以传承下去的家族企业,不比在这做个打工仔强的多啊?” 李胜利的直白,让杜娇阳捂住了嘴,让纽璧坚无奈耸肩摊手,这话说的跟骗傻子差不多。 “李先生,您的计划可以详细的说说吗? 如今的怡和集团,掌握在亨利先生手中,亨利·凯瑟克先生。” 李胜利的话说的玄奇,但纽璧坚这边,却正经做了回答。 看着眼中带着戏谑的纽璧坚,李胜利摇头轻笑,说道: “你这位亨利先生的家人在港城吗? 如果在港城,我可以帮你干掉他的家人,只剩他的夫人一个。 这个家人,包括所有对凯瑟克家族有继承权,或是对怡和集团股份有继承权的人。 你之后娶了这位亨利先生的夫人,怡和集团就是你的了。 当然,这不会是短时间内的惨剧,会时时刻刻伴随凯瑟克家族的,在这个过程之中,你完全可以打着怡和集团的名义,再收购一两家别的洋行。 你最好让那位亨利先生,去一趟埃及的金字塔,咱们完全可以用远古诅咒为由头,一点点的掐灭这个家族。 至于亨利夫人,用你们打开我们国门的压片控制就好,这种手段对凯瑟克家族也最合理不是?” 第593章 掠夺者(中) 第593章掠夺者(中) “哦…… 先生,这太可怕了。 在这个过程我该怎么保护好我的安全呢? 既然您能慢慢掐灭凯瑟克家族,掐死我,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自家男人随意画张大饼,而且还是带着血的大饼,杜娇阳以为纽璧坚会直接拒绝,或是义正词严的说上一番道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纽璧坚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自己参与之后的安全问题。 扫了眼跟假洋鬼子似的纽璧坚,杜娇阳眼里的忌惮也在慢慢的增加,这类披着羊皮的狼,其实才是最令人忌惮的存在,羊皮在身的他们吃的是人。 见李胜利还要说话,杜娇阳赶忙给他打了眼色,防着他落入纽璧坚的圈套之中。 “老牛,咱们都是掠夺者,共同的话题很多。 但我夫人眼里有疑问,我要先为她解决这些疑惑。 咱们可以在港城掠夺,而我的夫人,将是华尔街的掠夺者。 未来我夫人的财力,可能就是我们之间合作的信任基础。 你不介意,我先放下咱们之间的话题,为我的夫人答疑解惑吧?” 看到杜娇阳的眼神提醒,李胜利很直接的对纽璧坚说了自己的想法。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纽璧坚,点头摊手,显然想看看李胜利夫妻葫芦里的药。 “骄阳,知道我为什么跟老牛直来直去的谈,做掉凯瑟克家族的事儿吗? 因为怡和这边,依旧延续着殖民地公司的管理方式。 用人就用苏格兰人,而且还要有皇家海军的经历,这是什么? 这就是最原始的海盗团,而不出意外,咱们面前这位牛逼劲儿不小的老牛先生,很快就会成为怡和这艘海盗船的船长。 董事、执行董事、洋行大班,这是固有的阶梯不是吗? 老牛,是不是这么个程序?” 听到李胜利将怡和比作海盗船,听到他将是下一任船长,纽璧坚这边倒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狼性,有些时候对团队而言是好的,但真落到了头狼的身上,头狼有了狼性却吃不饱,反噬也是肯定的。 为了钱而奋斗的职业经理人,对李胜利而言,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只要给了他们将来跟信心,换东家也不比换衣服难多少。 “骄阳,你看,老牛也认同我的说法。 海盗是以劫掠为生的,劫掠与杀戮才是海盗的本性,太久尝不到血腥味的海盗,那还是海盗吗? 怡和以海盗团的模式,培养职业经理人,凭他们的影响力,操控老牛,问题不大。 可一旦咱们这样有深厚背景,且能使用军队的人出现,老牛的安全有了保障,那凯瑟克家族,就要面临他们船长的反噬了。 血腥味,可以是被劫掠者的,也可以是老板的。 老牛,我给你打造了一艘新的海盗船,闻一闻,这上面应该还带着凯瑟克家族血液的馨香味道。 既然他们要海盗船长,那就做一个真正的海盗船长给他们看看。 等到亨利夫人匍匐在伱的脚下,乞求你赏赐的时候,那你就是新时代纵横海上的德雷克……” 听到自家男人的鼓动,看着眼里渐渐有了光的纽璧坚,杜娇阳有些后悔,不该听他们谈话的。 “先生,您给我画的大饼很大,看着还是带肉馅的大馅饼。 可天上怎么可能会掉馅饼呢? 我的安全到底该怎么来保障?” 李胜利所谓的解释,还是继续给自己抛香饵,别说,纽璧坚听到德雷克三个字,还真是有些心动呢。 哪一个皇家海军的士兵,不想纵横四海呢? 面前这位年轻且不知根底的人,也确实抓住了怡和的精髓,殖民地式的经营方式,贯彻于怡和的始终。 “那咱们的话题就很深远了。 既然你是津门人,我就不管你披着是什么皮了,咱捯饬一下,也算是自家人,你应该知道国内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形势。 南边是美利坚带着盟国的封锁,北边则是抵制。 如今国内的工业技术不算是缺乏,但化工业技术,却有些跟不上需求,尤其是脱胎于煤化工的合成氨跟尿素技术,是国内目前急需的。 你来找技术,我给你搭个桥,让你见一见国内足够有分量的人,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让你去四九城。 等你在这边有了备案,咱们之间的合作,就有了基础不是吗? 当然,购置技术或是取得技术的花费,我们这边来出,就从中药材的出口里做一做账。 如果你需要我的投名状,可以给我一个凯瑟克家族的人名,如果你的亨利先生在港城,我可以直接做掉他,作为我们之间合作的投名状。” 当李胜利提到煤化工跟合成氨的时候,纽璧坚的脸色明显再次动了一下,再听到李胜利说出的递投名状的方式,纽璧坚的脸上就带上了笑容。 “先生,我感受到了您的诚意。 但我跟亨利的私交不错,我想如果亨利的孩子出了问题,亨利夫妇会伤心欲绝的,那样一来,亨利可能会将更多的权力移交给我。” 纽璧坚能直接提条件,还真是超出了李胜利的预想,知道来的是怡和的人,他才想着策反一下的,没想到结果不错。 “好,最好是在港城动手,毕竟我们的人现在还不熟悉国外。 将具体的情报给我,你就等结果好了。” 见李胜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纽璧坚的要求,杜娇阳想说什么,但场合不对,只能抿了抿嘴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先生,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一直这么爽快。 事后,我会免费为国内提供怡和旗下的企业集团所拥有的,尽可能多的技术。 您说的合成氨技术,我也会尽快搞到的。” 能遇上纽璧坚这个精通国内情况的合作者,对李胜利而言也算是幸事了。 交流无碍不说,他还很能理解国内的形势,这无疑减少了许多嘴上的麻烦。 合作敲定与否,在于各自之后的表现,纽璧坚的要求,李胜利做到了,纽璧坚再推诿,他就会被做掉的。 纽璧坚也就是怡和的职业经理人,如果是凯瑟克家的人,即便是合作了,李胜利以后也会做掉他的。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的杜娇阳,手里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等她慢慢的做大做强,华人的江湖势力也会被一统,加上正经的训练,或是掺上特务营退伍兵这样的沙子之后。 这股势力,必将是纵横国际市场的铁拳之一,而这也是杜娇阳以后纵横金融市场的底气所在。 “如今港府对流感的态度,不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 这需要做出一些改变,老牛,太古集团是不是有航空公司、航运公司跟船坞码头吗? 让流感顺着这些航路,遍及欧美,近期我会在港城针对这次流感,发布一些中药制剂的配方。 这批配方,我会后续给你,今年的中药材销售,你们可以提前截止,无非药材的秋收在即,等一等,效果就会很好了。 天气越冷,这次流感的杀伤力也就越大,这就给了你截止日期。 正常流行,流感的感染率,多半在一成到一成五之间,有了太古的推动,我想怎么也能达到三成或是五成。 流感流通的渠道跟信息,你也要记录好,或许等发完了药材这笔横财之后,你可以带着怡和这艘海盗船,交叉持股其他洋行。 这次港府没有通过中医法案,恐怕是美利坚的财团,跟汇丰、太古一起作梗吧? 借助这次法案,你也可以跟会德丰一起,将其他两大洋行踢出今年或是明年的药材销售过程。 如今你们几家怕是骑虎难下吧? 如果怡和在你的主导之下,全面接手中药材的库存,这可能吗?” 李胜利这边如果直接让纽璧坚接手出口的中药材,他可能还会有疑虑。 先给太古下套,之后才说到中药材的销售,一下就让纽璧坚抓住了里面的恐怖商机。 将一切归咎于太古之后,怡和就可以独享这次基于流感之上的药材暴利了。 而且药材的暴利,只是第一步,如果太古真的因此而重创,就不是交叉持股的问题了。 而会德丰也早已有了颓势,一时间,纽璧坚就开始幻想,中药材暴利之后,他带着暴利连续控股会德丰跟太古了。 至于中药材会不会有暴利,纽璧坚也不是白丁,早就见过几十、上百例被中药治愈的流感患者,这跟他经手的生意有关,他不可能不关注的。 针对港城流感,中药制剂真的比金刚烷胺跟消炎药的组合要厉害的多,西药金刚烷胺跟各种消炎药一起使用,能起到的作用只有维持。 而中药制剂,却可以很快很直接的减轻流感病症,配上消炎药使用,三五天之内就能治愈流感,之前十几天的统计过程之中,最快没有病症的,差不多一天多点,这个速度,参与实验的西医专家,可是很惊奇的。 “嘿! 老牛,先别想好事儿,你们最近试过中药的作用了吧? 回去之后,第一时间解决或是控制能将消息传到国外的西医师。 风浪越大鱼越贵,病情越重中药材的价格也会越高。 老牛,你想想,一剂特效中药一百美元是个什么概念? 你可以让港城的中医师试试,他们开出的中药对你们外国人的作用,没有对港城百姓的作用大。 而我这里有,对外国人而言,也能一剂就见效的特效药。 但在此之前,你要把取缔生草药贩卖者这一称呼的后续炒作起来。 不要求通过法案,只要求揭开太古、汇丰以及他们身后那些财团的狼子野心。 这茬,完全可以将他们塑造成要推动流感扩散,垄断中药材制剂,以牟取暴利的形象。 到时候,你带着怡和反正,一刀杀断这些人的根基,甚至可以借助你们本土的官方势力,直接接管太古、汇丰。 而汇丰在国内,也有好大一盘买卖的。 如果可以,甚至可以让军情六处展开对这次法案不通过,背后内情的调查。 鼓动亨利,用凯瑟克家族的影响力,带着军方之中的一些势力,对他们进行暗杀……” 听完自家男人李胜利张开的一张大网,看到纽璧坚亢奋的神情,杜娇阳知道,她的男人又一次做成了一件大事。 于国内的成效她还看不到,但于怡和、太古、汇丰却是天翻地覆的结果。 各种肮脏手段用于商业一途,不用看到结果,杜娇阳也知道会格外的好用。 “先生,您的计划真是完美。 我想我们之后,真的可以竭诚的合作一下。 我在军方有不少熟悉的人,二战结束之后,本土那边得到了许多德式工业技术的资料。 这些资料,如今已经成了仓库里的废纸,我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将它们运到港城。 我希望您可以真正给我介绍一位强有力的人物……” 行家看门道,纽璧坚可不是商业市场里的外行,港城大佬霍家的星光行,刚刚被他兵不血刃的吞并。 虽说里面有港府的打压,但纽璧坚也恰到好处的利用了这些打压的手段。 做政商还有比怡和更拿手的吗?他们一百多年的时间了,玩的最多的还是这些手段。 而李胜利给出的思路,差不多是跟怡和的思路契合的,掠夺者之间的合作,基础还是很广阔的。 “老牛,你还是很上道的,我介绍你去趟四九城,见见我们那些风云人物怎么样? 或许,操作得当,我们可以支持你,成为四大洋行新主人。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是真正的合作关系了? 到时候,你或许会得到一个荣誉公民的身份,你记住,我身后这块土地,将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李胜利牛皮吹的山响,纽璧坚也是一脸向往,撇除这孙子不怎么地道的英文名,这货在李胜利看来是一座很不错的桥梁。 起码能用二三十年的,如果把老牛介绍给杜老爹,在外有杜娇阳这个长女,港城有四大洋行的新主人纽璧坚做外围支持,回来之后的杜老爹,蛰伏一段之后,这行市也会涨的飞快。 至于老牛跟四大洋行会脱离掌控,这对李胜利而言还真是无所谓的。 先说谋夺四大洋行的事,以国力对付一个企业,招数上还没有限制,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看明白国外的继承法,推纽璧坚接掌怡和,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要是弄死人就能让纽璧坚上位,今天说话,明天换主儿,也就派出一队人的事儿而已,这不是什么商业手段,而是真正的杀人越货。 对李胜利而言,商业大佬对他来说没屁用,对一个男人而言,小的时候吃饭、睡觉、上学、玩耍;大了一点再谈谈恋爱、玩玩女人;再大一点就是工作、玩女人、养孩子了;老了玩不动女人了,就剩工作跟养孩子了,这就叫人生了。 或精彩或苦难,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商业大佬,无非玩的花一点,吃的好一点,钱多那么一点。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有钱就不能去干正事,就该吃喝玩乐不是?不然老了后悔…… 第594章 掠夺者(下) 第594章掠夺者(下) 李胜利让纽璧坚看到了他真正的合作诚意,老牛这边也表现出了充分的诚意。 二战时候的德式技术,虽说不一定先进,但也不一定是被淘汰的技术。 国内的许多厂子,其实很多延续的都是德式技术,李胜利让杜老爹出国,谋求的也是这类技术。 现在这年月,真弄来了高精尖的民用技术,国内还真不一定能落地呢? 技术有个衔接问题,苏式的技术能不能跟德式的技术兼容,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的实验。 如果纽璧坚许诺的这批技术,能用上一小部分,那七八年之内的奋斗目标也就有了,如果能用好了这七八年的时间,或许,许多事都要起变化了。 看着一脸激动的纽璧坚去餐桌那边倒香槟了,杜娇阳这才狠狠拉了李胜利一把说道: “你刚刚说的那些,纽璧坚到了四九城说出来,你也是有过无功的,你傻啊?” 自家男人李胜利嘴上的肮脏事,杜娇阳也不是没见过,更不是不能接受。 她不能接受的是,李胜利要把纽璧坚介绍到四九城去,这样一来纽璧坚进京之后,对马店集的王家老宅未必有好处。 “谁说我要把老牛直接介绍到四九城了? 他特么是一头肥牛,不吃个肚满肠肥,不吃死了这头肉牛,我能让他去四九城? 骄阳,做人不要太天真,我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我介绍他去四九城吗? 这两天跟老牛对一下,准备去港城吧,先在这边给领导办公室密报一下老牛的事。 对领导办公室只说有眉目就好,让身在捷克的老杜回来吃这头肥牛,才是咱们该做的。 老杜不把老牛解利索了,这时节,谁敢牵着这么一头玩意儿进京,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至于老牛东家亨利的事,让肖凤去处理,肖长弓是不能用的。 让肖凤干了脏活,这段时间伱要注意一下她的情绪……” 听到李胜利有好事第一时间想起了老杜,扫了一眼被一牛多吃的纽璧坚,杜娇阳只能对端着三杯香槟乐呵呵走来的老牛表示一下深切的同情了,这老牛真是头好牛。 至于干脏活的事,这也是李胜利跟肖凤说好的,之前是要让肖凤留下孩子再出国的,但他这边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得去嘴。 肖凤跟关晴月不一样,总归有那么一份叔侄情在的。 等老牛端着香槟回来,两人接过之后,跟纽璧坚碰了一下。 老牛这边酒到杯干,李胜利夫妇则是碰了之后举杯示意了事,酒是一滴也没往嘴里进。 这种表现,对纽璧坚而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药材或是怡和的一些事,还需要老牛回去准备一下,有了眉目,接下来还有洽谈的,至于治疫,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流感不扩散,港府不会注意。 也不会让中医师轻易的过去,更不会通过港城中医合法化的法案,这些对李胜利而言都不急。 说句难听点的,石膏茶加消炎药,足以让港城这边以最低的死伤,挨到冬天。 一成五左右的感染率,汹汹而来的甲三型流感,没有基础病的前提下,一碗石膏茶,足以让人转危为安。 基础病太多,即便是面对面开的败毒清肺饮,也不一定能保住命。 石膏茶跟中药方剂是差不多的,只要是甲三型,石膏入药就有特效,加上消炎药,不会比前年京郊的流感死伤多的。 但港城人口的基数大,流感肆虐之下,死伤也是正常的,这茬即便李胜利带人过去也没招儿。 因为石膏茶配消炎药是免费的,所以,李胜利这边的观点是,流感在港城的作为,只能是传播了,造成大量的死伤,它也跨不过石膏茶那一关。 老牛回去之后,也会贯彻这事儿,同样他也会带着怡和,大批量的订上一批西药消炎药。 与中药相比,如今的西药消炎药,反而廉价的多。 大致说了治疫的一些细节,李胜利就说到了杜娇阳出国的事儿上。 求人如吞三尺剑,更别说是出国借钱了,之前李胜利想的是,让杜娇阳以实物及出身做抵押,去美利坚那边做民间融资。 现在有了老牛,就没那么麻烦了,通过老牛找到汇丰,让老牛作保,拆解五百、一千万美刀,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这还省了杜娇阳去美利坚那边开户的麻烦,这次老牛如果能借势一刀捅残汇丰,并入主港城这边的汇丰,那杜娇阳在美利坚那边又多了一层资本的保护。 李胜利估摸着,有了汇丰这边没本的担保资金,女混子到了华尔街,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把。 只要资金足够,将杠杆调至最高,依照美股现在依旧上行的趋势,必然会有大额资金跟杜娇阳展开对赌,有了下家,女混子的第一笔买卖收益,恐怕就会震碎领导办公室许多人的三观。 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李胜利跟老牛握手作别,第一次洽谈,就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老牛临走的时候,也阔气了一把,直言银质餐具赠给医疗团作为接待之用了,看着招待所所长谄媚的眼神,李胜利也没遂了他的意,将整套的银质餐具转赠给招待所。 这玩意儿,如今送去海子里也够格的,老牛带来的食物虽说潦草,但餐具并不潦草,妥妥的崭新精品,因为本打算要带回去的,装逼的玩意儿,自然会用精品。 安排杜娇阳将整套餐具打包,送给王前进的干娘,李胜利不能货真价实的投效,但一些实物,还是可以送过去,帮着王前进那好大儿讨好一下。 收拾完了琐碎,回到房间之后,杜娇阳的问题也就来了。 “老李,纽璧坚这事能成吗? 咱们的手段,是不是有些下作了? 纽璧坚许诺的技术咱们能用吗? 老杜可以接触纽璧坚吗? ……” 面对杜家大姑娘一连串的问题,李胜利敲了敲桌面,指了指桌上的粉彩茶杯。 现在就这条件,招待所用的都是同光粉彩的茶杯,这玩意儿好看还便宜,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现在住的这个招待所条件有限,赶时兴的茶杯虽说定了一批,但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从供销社那边转过来。 至于李胜利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些粉彩茶杯,以及招待所里的粉彩瓷器,他花了三百块给包圆了。 这也是招待所所长,见了洋落对他露出谄媚眼神儿的原因,熟人了么…… 至于为什么能做成这笔买卖,就是因为这边的瓷器不赶时兴,所长怕李胜利责备,过来亲自解释过,李胜利也就顺道打着医疗团的名义,拿着自己的钱当公款,给招待所解决麻烦了。 等杜家大姑娘,给他泡上一杯带来的茶饮之后,李胜利这才开了口。 <divclass="contentadv">“纽璧坚是殖民者的后代,所以他能进皇家海军,之后再进怡合洋行。 这也是怡和培养人才的渠道,人家玩了百来年的渠道,保证了怡和一路顺遂。 这种人才培养方式,也跟纽璧坚血脉里流的掠夺血液相契合,纽璧坚服务于怡和,这特么就跟老光棍遇上俏寡妇一样,干柴烈火啊! 这虽说有些血统论,不合时宜了,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他从小接触的就是殖民,所以性格里就带着掠夺的习惯,所以他可以在怡和走上高位。 说如今的怡和当家人是海盗,也是不合时宜的,因为人家从祖辈就开始从良了。 但纽璧坚骨子里却是一个真正的海盗,怡和没了海盗的血脉,但身上依旧有海盗的罪恶。 遇上老牛这个真海盗,怨只怨凯瑟克家族祖上不积德喽…… 咱们的敌人太多,不然我就得腾出时间,好好炮制炮制这个凯瑟克家族。 让我腾出了时间,我会让这个家族,成为吉尼斯纪录上,最悲惨的家族,可惜了,事儿太多。 只能让老牛对这个家族进行一下瓜蔓抄了……” 说完了对纽璧坚的性格分析,见杜娇阳没什么反应,李胜利就接着说道: “这事儿是纽璧坚谋划的,下作与否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殖民血脉之间的冲突,我们不过是按照咱们的利益出发,拨弄了一下而已。 想想韩战的时候,先辈们以血肉之躯抵挡他们的凝固汽油弹,你还会觉着弄凯瑟克一家下作吗? 没有老牛的技术,咱们就得继续在先辈们后人的身上刮油,支持工业发展。 四大洋行多大的一盘买卖啊,吃下了,那被刮油的就是老牛他们这些人了。 真要是把四大洋行给我,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老牛活剐着吃掉。 咱们想要崛起,要么求诸于外,要么求诸于内,是刮取老牛的骨血,还是刮老农民的油脂,这是个问题。 领导办公室那边,多半要求诸于内的,但我就想着求诸于外。 想要求诸于外,咱们就别想着干干净净了,这才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杜娇阳,记着吧,你以后赚的每一块美金,都会带着血肉的。 每一块美金里面,都将会充斥着暴力、肮脏跟血肉,这才哪到哪? 这茬,你这两天联系上老杜,要跟他说清楚的,我觉着老杜应该能跟我一致的,求诸于外,才是最快最好的路。” 李胜利说完这些,杜娇阳紧绷的小脸,才有所缓和,其实这一圈转下来,还是没超脱现在的形势。 问现在的杜娇阳支持风雨与否,她必然是支持的,因为有些敌人,比北韩的敌人更可怕,道理很明白的摆在了眼前。 你要让她经历风雨,下乡去,那也是没可能得,那会把她逼疯。 人就是这么矛盾,嘴上说的轻巧,实际做的时候却是千难万难。 李胜利看女混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就是缺了下乡端正态度这一关,多挨点饿,也就明白事理了。 但端正了态度,她又不能在华尔街肆无忌惮的掠夺,这又是矛盾的。 李胜利跟纽璧坚操作的这些事,就不是纯粹的人该参与的。 这也是李胜利直言,领导办公室会求诸于内不会求诸于外的道理,许多事做起来,难免要沾血腥的。 只一条,李胜利为了压住中药制剂的作用,让老牛处理掉知情的西医师,或是参与者,就不是那边能接受的。 而这,跟港城的流感又有很直接的关系,如史老所想,石膏茶搭配消炎药,是可以救命,但也不能根治流感。 缺了组方,或是缺了针对甲三型的败毒清肺饮,治愈就是个问题了。 病势迁延之后,流感病毒按照西医的说法就会变种或是异变,入冬苦寒之际,才是这次港城流感,真正不好对付的时候。 李胜利的药剂是一定要进港城的,说句难听点的,就跟如今中药制剂难以入港城一样,让港府或是鬼佬们过早的知道了中药的特效。 败毒清肺饮这类药剂,即便进了港城,也不会用到港城百姓身上,在那些人看来,他们不配占用这么好的医疗资源。 这就跟杜娇阳不想经历风雨,不会去下乡一样,人都是矛盾的么。 这样的做法,李胜利也不会去上报,没什么用不说,即便上报了,结果还是一样的,反而会耽误港城那边的治疫。 在医师之中,李胜利选择了中医师,做事的时候,自然也要站稳了前缀的位置,至于鬼佬,让他们自求多福去吧。 真到了用中药制剂的时候,港府这边还要过一关的,什么时候通过中医法案,怡和那边什么时候才能开仓放药。 这与纽璧坚是否上位也没关系,中医法案的通过与否,涉及到了怡和药材生意的合法性,这个法案不通过,怡和那边也不会在乎欧美死多少人的,无非死到法案通过,也就有救了。 怡和对外殖民,对内也是差不多的套路,这也是怡和这种海盗团的本质,合法暴利跟非法暴利之间,人家也会追逐合法性的。 “老李,老杜那边能因为这个回来?” 在杜娇阳看来,自家男人谋划的事虽说不小,但没有实际结果之前,家里老杜应该不至于回来,谋定而后动么。 “不读书、不看报吗? 捷克那边怕是形势也要有变化了,这对咱们而言可不是啥好事,会催动风雨扩散的。” 说起老杜出国的目的地,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风雨也不是没有犹豫的,可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之前的盟友给来上这么一节现实版的教学,就促成了青年的下乡,风雨的蔓延。 所担心的问题有了实例,这也算是内外催发了…… 第595章 会面(上) 第595章会面(上) “老杜那边也不太平了?” 听到不安稳的话头,女混子杜娇阳这边就又不淡定了。 虽说家里老杜出了国,但见过风雨的杜家大姑娘,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老杜才是她真正的靠山,自家男人李胜利,再怎么排也要排在老杜身后的。 如果老杜下来了,她在李胜利眼中的价值可就不大了,现在有了孩子还好些,如果老杜没有出国,现在的她或许比谢婵更惨。 “差不多的意思,我想以老杜的眼光,必然会看清很多东西的。 如果预计不错,老杜会跟着换来的技术一起到港的。 你先联系一下领导办公室那边,说不定得到的回复就是,老杜早已经踏上了归途。 或许咱们南下的时候,老杜已经踏上了归国之旅。 这样一来,纽璧坚那边也要尽快推进了,今晚去跟肖凤说一下,提前做好准备吧。 不锁死老牛,我也怕那孙子骑士精神爆棚,起了反复之心。” 说起对亨利下手,李胜利这边也是自然而然的,怡和欠了太多的债,妻离子散,他在风雨之中见得多了,没道理凯瑟克家族钱多就能不经历这些不是? “老李,肖凤还年轻,港城不是还有个马作民吗?” 真正想到了帮纽璧坚做事,杜娇阳这边也有变通,只是这种变通,虽说可圈可点,但完全不符合李胜利的想法。 “唉…… 有些事,本不想跟你说的。 既然你提到了,我就给伱念叨念叨。 马作民这人,做完了余胜的事,给港城这边传递完消息,其实就该着手处理了。 当然这种处理不是要做掉他,毕竟他跟我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做掉他,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必须让他厄于生活,无力他顾。 风雨结束之后的两三年内,才是做掉他的好时机,不然起底起到他,咱们的一些谋划,也在他身上有丝丝缕缕的线头。 同理,提前做掉他也一样不成,有些事需要做的干干净净,有些与咱们无关,也做的干干净净,就要引人怀疑了。 余胜那案子是大案,清理首尾可能要十几年时间,对咱们而言才算是干干净净。 我这次要通行证入港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看怎么才能让马作民在这边苦熬岁月,还难以反复。 脏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不然处理首尾太麻烦了。 对咱们而言,只要有一丝一毫瓜葛,就算是证据充足了……” 蹿来港城的马作民,李胜利可没忘了他,如今这货也是他跟王前进之间,唯一的破绽了。 但也不能说是现在的破绽,而是以后的破绽,这人杀不得也留不得,还得让他不得好活,却不能让他不得好死,麻烦着呢。 做掉他,现在是干净了,但以后就说不清楚了,留着他,即便马作民能说清楚了,对他跟王前进也不一定有多大作用。 所以说许多事最好不做,做了就是两难的境地,当然,马作民想跑出港城也是不可能的,还不能让他失去控制,免得将来有人寻根,找不着他。 进港城安排马作民的以后,还得有个正经的遮掩,要是把纽璧坚作为遮掩来看,这事处理起来,就真能难死人了。 当然,将纽璧坚的事,作为正事来做,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马作民又成了捎带手的玩意儿。 不管是坐看还是推动,在余胜的事儿里,马作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经做个好人,他也就不会有这些厄难了。 “这么麻烦啊? 算了,还是按你说的来吧,毕竟许多事,我都没做过。” 本以为马作民是个好招,没想到又牵出了一堆的麻烦,杜娇阳也是一阵头大。 关键是她现在要关注老杜回国的事,马作民或是肖凤,就另当别论了。 看着依旧双标的女混子,李胜利摇了摇头,不挨打就想吃肉,这事,她也是想的简单了。 纽璧坚回去之后,也不是只顾自己,而是帮忙给港府说项了一下,这也符合怡和在中药材生意上的立场。 接下来两天,港城药行商会会长张玉林,纺织大王唐星海,都来过招待所这边,跟李胜利面谈过。 说的事,无非是促成史老、蒲老二人入港城治疫,但这事只能说说而已,怡和都做不成,更别说是港城大佬们了,这里面的事也是不浅的。 倒是药行商会会长张玉林的观点,是站在大局出发的,虽说话里也有对中药材价格飞涨的不满,但对于中医法案,港城的同仁们,还是一致赞成的。 虽说国内的大幅度涨价影响了他们的生意,但于大局跟赚钱之间,港城这边还是有公义可言的,至于些许不恰的声响,李胜利就权当没听见了。 有了港城本土势力的介入,舍药的事也就有了下家,些许柴火钱,对于港城大佬们而言,就是寥寥了。 跟纽璧坚再次洽谈,就是第三天的时候了,这次过来,老牛也带来四大洋行的小心意,两辆七八成新的大众小巴,两辆九成新的福特轿车。 还有就是老牛自己的心意,一块李胜利不认识牌子的金表,车如餐具一样,李胜利当着老牛的面,让杜娇阳安排运回四九城。 轿车给王前进的干娘,之后送给首汽,而两辆大众小巴,则是直接给了轧钢厂的李怀德。 将老牛的好意分配完,李胜利这才甩了甩手腕,露出了腕子上的金表说道: “这玩意儿我有,你给我,我之后也得上交,车我留下了,表你留着,最近可能有需要的。 亨利的事儿,我想了一下,咱们独自来做,还是不够全面的。 将这黑锅扣在太古或是汇丰集团头上,效果可能会更好。 这样,咱们就得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依旧是熟悉的窗口私下谈事,依旧是李胜利夫妻跟纽璧坚三个人。 将老牛递来的金表推了回去,李胜利也给他展示了一下腕上的欧米茄金表。 奢侈品之类的小玩意儿,国内还是不缺的,这是当初领导办公室让李胜利义诊的时候,一个病家给的诊金。 李胜利以此为理由,将这位病家送到了马店集,如今那位跟头一位断腿的女人,看时间,差不多又该去山上、洼里的药材秋收现场唱戏了。 <divclass="contentadv">留在村里,他们也是不能演出的,只能在采药的时节,在山林里熟悉一下业务,同时帮着药农们解解乏,有些艺术本就该活在乡野之间的。 “先生,亨利的事……” 事到临头,老牛这边反而有些退缩的意思,倒不是吞下四大洋行的诱惑不大,成为亿万富豪不香,而是跟这边合作的风险太大。 这种犹豫、退缩也不一定真如老牛表现的一样,李胜利更偏重的还是这位老牛在试探他。 “晚了,我这边已经开始了动作。 人随时可以拿下,只是跟我说的一样。 咱们的目的是吞并四大洋行,而不是单纯的为了除掉谁而去行动。 老牛,你想啊,我算是你将来的贵人,即便你不能送我劳斯莱斯这样的轿车,送表的时候,至少也要送块劳力士镶钻金表的。 两个劳你都送不起,送车还送一堆我也不怎么看得上的破车,真就是当了怡和的洋大班有个卵用啊? 我把我夫人送出国,她还要送我两个欧美一线的女星呢,你说说,你还能送我啥?” 一句话吃死了纽璧坚,李胜利这边又开始抱怨他没接的礼物档次低了。 鬼佬也就这操行了,你有什么样的价值,才会送你什么样的礼物,更多的时候,送礼真的只是意思意思,比起国内的送礼文化,洋鬼子们显然是不知道啥叫人情世故。 老牛也不是没财力的,可送一块李胜利都不知道牌子的金表,甚至是不是金表都两说着,哪跟杜家大姑娘似的,应出来的都是欧美一线头牌。 听到自家男人口无遮拦,杜娇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又对纽璧坚露出了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容。 “夫人,大方得体。 先生,夫人这次过去,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我已经在旧山顶道为夫人选了一处僻静的洋房,车辆、女佣、仆役俱全。” 这次洽谈,李胜利跟纽璧坚之间,并没有什么正事要谈,之前说的安排下去之后,还要时间来酝酿一下。 后续的事,则是要吃死老牛之后,才能给他说,这次洽谈,更多的还是为已经办好了手续的杜娇阳等人,出发去港城做铺垫。 这次杜娇阳去港城,算是私人渠道过去的,跟中银大厦那边的人,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也算是公私两路了。 “这些无所谓,她也只是暂居,安全、僻静就好。 听闻霍生那边的星光行,被你低价吃下了? 老牛,你看能否找个机会,跟霍生私下将恩怨勾销,霍生这类商人,才是商界的楷模。 那些跟港府过从太近的买办商人,跟我们始终不是一路。 当然,你的位置,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霍生合作。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组一个相对狭小的圈子,彼此之间演一下戏,既利于你地位的上升,也利于霍生等人的生意。 老牛,你看,许多事我都是出于公心的,只要咱们之间开始合作,无论是跟我合作也好,还是跟国内合作也好,我都会尽力维护你的。 而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必将是经得起考验的,因为我们在为一国的复兴尽力啊! 同样,将来你的功劳,我们也不会忽视的,或许等咱们老了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你的选择有多明智。 这次回去,多关注一下太古跟汇丰,尤其是汇丰,那批人只认利益的,我看看能不能再给他们下个大套……” 微微调整了一下跟老牛之间的合作基础,有些事对李胜利而言虽说是白干,但也有必须白干的道理。 在老牛这步棋上,对杜老爹而言,还是很不错的,虽说杜娇阳不一定能从吞并四大洋行的行动里获利,但窗口的作用更重要一些。 只要纽璧坚真的能成为怡和或是四大洋行的话事人,有海盗团的基础,怡和是可以横行于欧美的,再有港城这块土地在,基本就没有老牛引进不了的技术。 当然这是说民用技术类的,上升到军工,那老牛也得捂上一只眼,提刀去抢的。 洽谈酒会结束的第二天,杜娇阳就带着她的随员,坐着免检的专车进了港城。 纽璧坚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即便港府不给面子,老牛自己在港城也是有点面儿的,免检过关只能算是小事儿一桩。 身边没了挂碍,接下来几天,李胜利没事不是跟史老、蒲老一众医家闲聊,就是拿着一张竹凳去招待所外面看戏。 丁勇‘年轻气盛’的横批一挂,站在人家给垒砌的擂台上挑衅,驻军当即就炸了营。 主辱则臣死,军中也是一样,辱及主将,不比杀人父母的仇小,可惜驻军只是普通驻军,丁勇的特务营好歹是老谢那边的京畿驻军优中选优的精兵。 即便没有武行大半年的训练,他们也是军中高手,有了速成的手段,如今正在操练外家功夫的特务营,正是需要挨揍的时候。 一个团的驻军,能挑出来跟丁勇的人过手的可没几个,能稳赢不输的更少。 驻军的主官也是‘贱人’一个,单兵打不过就玩车轮战。 按那贱兮兮的货嘴里的口号,只要擂台上有人,他的兵爬也耍爬到擂台上的。 对此,李胜利也给了丁勇约束,擂台上的人不打到力竭是不能下擂的。 这样一来,无论是打擂的还是守擂的,就都很辛苦了。 李胜利坐在场下,当然也不是为了看热闹,有人受伤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照顾一下不是?他伤科大拿的名号,可不白给。 虽说看打擂比看武打电影有意思,但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打擂,自然也是有点规矩的,挖眼、撩阴、锁喉、掏后门这些招数,肯定是要严禁的,不然好好的战友情,就要打成生死仇敌了。 你特么给谁裤裆里来一下,人不得跟你真玩命啊? “胜利,差不多得了,你看看我的兵,这才几天功夫,哪还剩一个全乎的?” 又到了每天看武打片的时候,李胜利刚摆好竹凳坐下,乌眼翻唇的丁勇,就有些心力交瘁的想要撂挑子。 乌眼翻唇自然是让人打的,军中打擂虽说有禁招,可也不是假打,丁勇这货,昨天眼上给人擂了一下,嘴上让人踹了一脚。 这也是军中高手专门给他的教训,‘年轻气盛’哪是那么容易能挂住的,一个团的人应付不了丁勇的人马,自然还有接下来的一个师、一个军或是好多个军。 粤海的军中精锐,正在坐着火车、卡车赶来,听说江桥那边也得了消息,准备派一标人马过来看热闹。 丑事传出了家门,丁勇这边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 第596章 会面(中) 第596章会面(中) “这哪够? 一会儿自己去发个电报回去,求援吧! 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了,人家丢了大脸面,特务营要面对的基本就是全军了。 我看这段时间,磋磨的还不错,自家人对练,难免不能尽力,有了全军的高手磋磨,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你的特务营该有当年铁军的称呼了。 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年武行对练,也有撕扒、滚战一说。 不狠不出粉,咱们既然甩了蔓,挂了‘年轻气盛’的横批,就得有所担当,横竖他们不能把你们全打死不是?” 听完李胜利不怎么负责任的说辞,丁勇也是一阵阵的心里发苦,是不敢打死,可也是真打啊! 谁家兔子蹬鹰往嘴上蹬的?昨儿那一下,丁勇只觉着脖子都差点被从腔子里给蹬出来,那可不是假打。 武行传承,择徒严格为的就是最后这段的师徒对练,这在武行门里就是真正的传艺了,有的拳种叫做撕扒、滚战。 这基本也不是假打,真玩实战的时候,师徒二人一般都要挖好了地窨子,周边再挂上绳网保护,那可真是能借力将人打飞的真打,不加保护措施,师徒对练都有可能出现死伤的。 柳爷所说,太极杨家,从门后闪出一下差点把儿子打死,也是撕扒的一种形式,防不住,真招呼实在了,也真容易出现死伤。 这样的对练方式,教出来的徒弟,不能打才怪呢! 正因为能打,所以,择徒要严格,三年看人、三年试人、三年教拳、一年真传,也不是瞎说的。 万一徒弟对师父的家产起了觊觎之心,徒弟选不好,练拳的地窨子,可能就会是师父的埋骨之所。 这也是李胜利说,武行真传适合在军中传播的主要原因。 武行真传,要防这防那,有些手艺,老师也是真不敢教,师徒么,都是师父大徒弟小的,师父盛年不在,徒弟年轻气盛,真的倾囊相授,万一徒弟失手打死师父怎么办? 武行之中对练,用兵器还有个点到即止,但拳脚实战,死伤率却是最高的,这玩意儿,就是老师傅有些时候也收不住的。 看武术比赛,多半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呼,真正的传武看着都是夹夹咕咕的,出拳只出一半,看着就让人难受。 可这一半的拳势,才是真正要命的拳法,真要有人不懂,扑着拳势而上,反作用力之下,一拳把人打飞,落地就死,也不是传说。 一呼一吸之间,前面一掌后边一掌,将人的肺一下拍炸,嘴里喷出一道血箭,也是实战之中得出来的经验,而不是武侠小说的杜撰。 这跟剧烈运动之后,凉水呛炸了肺的道理差不多,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能给伱做出合理的解释,无非就是压爆气球的道理。 “胜利,咱这样真容易在这被打死的,我反正是有点怕了。 要不咱们去江桥那边找个保人?” 打擂打出了真火,丁勇之前可以预见,但高手上擂,也打车轮战,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即便有妹夫李胜利在一边看着,最近这一两天,特务营这边,也多了几个需要休养几天的伤员。 再这么搓火,丁勇也怕双方之间出现伤残,那就真不占理了。 而且妹夫李胜利说的也不是假话,‘年轻气盛’的招牌挂上去,打的也不是一个人的脸,而是一群人的脸。 全军精锐向这集中,过来打擂,特务营的倒霉蛋要一直挨揍,也是可以预见的事儿。 无非现在擂台已经设了,不让人家打回来,人也不能轻易的让特务营回去,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找个中人或是保人,来看护一下,免得被打死了。 “用得着你想这个,江桥那边过来的,就是给你掠阵的。 放心,不会真把你打死的,军中不是街面,规矩严着呢! 不说别的,特务营也不是没靠山的,真打死一个看看? 你手下的人也得约束好了,人不能打死咱们,咱们更不能打死战友。 这茬谁犯谁死,特务营没有失手一说。 这个你比我清楚,别做让人为难的事,你的人失手了,必死!” 扫了眼三舅哥丁勇滚动的眼珠,李胜利说话的功夫也给他划了杠,有些事不是不能想,但是真的不能做。 连番挨揍,特务营这边必然憋了气,想发狠的不是没有,但需要被弹压,这也是军中的规矩。 “人难免有失手么……” 见丁勇还想反驳,李胜利将头一歪,轻声说道: “别犟嘴,真的失了手,不可能让他活着北返的,只能被活活打死运回去。 你别想着这里是关口,就让人越界,那会祸及家人的,我可以事先给你结果,跑了一个,全家一个也活不了的。 你放走了人,我就让你去出手,别想着顶,越顶死的人越多。 线给你划了,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儿了,有些规矩谁也不能去打破,打破了就拿命堵上……” 有些事,李胜利也不用派人去看着、去听着,经验摆在了那里而已。 挨揍,特务营的人肯定不服,但这也是一关,必须要跨过去的,有些手段,在军中是不能用的,这可不是街面,谁想呲牙就能呲牙的地界。 “知道了,你活的这么明白不累吗?” 收起脸上的讪笑,丁勇撅着嘴唇扫了一眼妹夫,本想下狠手立威,摆脱一直挨揍的局面,只是坐在凳子上的妹夫,却把他们的心思看了个分明。 “正常来说不累,有妞有酒的还挺快活,但多了你这样的牲口,就很累了。 你们这些孙子,虽说不为恶但私心太重,出发点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弄死你们又不成,老爷子的风雨,其实就是给你们这些人准备的。 可惜你们是瞎的,看不懂老爷子的好心好意,我拉你一把容易,可以后的路怎么走,不好说,我觉着还是得端正态度的。 你所在的军中,相对纯粹一点,但也会慢慢的不纯粹,人欲无穷么。 怎么平衡你看着办,有些线,划出来就是真的生死线,谁碰谁死的结果也是注定的。” 扫了一眼丁家五虎之中的智虎,与丁家老二那位智将相比,丁勇也不是个纯粹的货,按丁老三的说辞,五虎之中,跟老丁最像的就是正经参加过韩战的老大了。 但以后老二那智将,老三这滑头,却会比老大爬的更高,也是惆怅。 “人智多则寿短,这是一位前辈给我说的,老李,人看事看的明白,做事也做的明白,不定有好报的。” 聪明人爱走捷径,丁勇本想耍几把狠招,在这边一举成名天下知,被妹夫点破之后,也多少有些恼意。 老丁去了地方之后,丁家五虎的境遇就不怎么好了,老大、老二跟家里老爹一样,选择坚守,老四、老五差不多就是新兵蛋子,风雨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丁勇虽说接了特务营的差事,但老丁没下去之前他是要提团副的,没有这两年蹉跎,他差不多该提团级了。 丁家兄弟下高原,主要的原因还是比较活泛的丁勇被针对了,不仅团副无望,正营也有些保不住。 <divclass="contentadv">所以老谢找到丁家老大之后,老三丁勇主动揽下了差事,若不是老二怕老三坏事,丁家老五丁凯也不会跟随。 李胜利说的私心太重,也算是不错的,他跟王前进的牵线,让丁勇看到了幸进的机会。 丁老三这厮想的是,趁着这边的主官立足未稳,他一把定输赢,来几下狠的,镇住各地源源不断的挑战者。 这也算是立功了,只要自家妹夫,跟王家的王前进再推上一把,特务营改团级,那他这个团级的含金量,差不多就赶上副师了,这样的金光大道摆在面前,谁能不动心? “丁勇,我看你就是嫌活的长了。 在军中靠这种手段幸进,那是找死。 真以为特务营是在扬名啊? 这是在帮你们洗刷身上的污水,你不是个蠢的,别自找麻烦。 乖乖在这边挨打接受锤炼,锤出钢筋铁骨,以后自有你的前程。 真在南边炸刺儿,你以为二太子真是个摆设啊? 到时候,你一人挑事儿,全家遭殃,何苦呢? 我跟你妹子丁岚还没来得及圆房,你就想让她当弃妇啊? 孙子,外面风雨交加,别脸上精明心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家老丁,都得任人搓扁揉圆,你在人家眼里,连个物件都算不上的。 现在这年月,将星璀璨,不说神兵千百万,也是差不多的,掐着指头算算,你还真是孙子辈的,显着你了? 人家让你上你才能上,不让你上,你除死之外也无他选。 老实点吧……” 丁勇要是不多说话,李胜利也不会点他,说了就证明丁勇也是个自私且无耻的。 这性格也不算是很坏,人差不多都这样,对自己有利的时候,称兄道弟,损害了自家利益的时候就要翻脸。 这样的丁勇也能走的长远一点,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老丁那份儿的,以后可不吃香,这也是改不了的大势。 “嗐! 您是能个,我服了还不成?” 丢下这话,被揭了心里老底儿的丁勇,就去擂台跟前掩藏尴尬了。 觉着刚刚那些话,丁勇能听进去的李胜利,也没去管他,接茬看起了自己的武打片。 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没了风雨,许多手段就不能用了,越是往后,李胜利越要依仗这些个子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了几天武打片之后,杜娇阳那边派人回来了一趟,李胜利打着洽谈今年药材份额的名义,坐着中银大厦那边过来的车,才进了港城地界。 一路上有人跟着,李胜利也是不言不语,到了港岛这边,进了一个茶室,跟在身边的人,才默默走开。 这边人走了,那边双眼依旧闪着泪光的杜娇阳,才把李胜利领进了小茶室里。 “爸! 妈呢?” 茶室之内,只有杜老爹一人独坐,两年不见,老杜的头上也多了花色,配上紧皱的眉头,倒是有些饱经沧桑的感觉。 “你真是很不错。 我要谢谢你的。 只是……” 看着杜老爹的做派依旧,垂手而立的李胜利,知道这是女混子给他说了老牛的事,老杜这边要个解释呢。 不然面前的茶座,他还是没资格坐的。 “爸,您之前说的是,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我跟骄阳说的是,工业发展求诸于内则失人,求诸于外则收心。 只是里面有些脏活,见不得人,这活儿也不会得到老爷子的看重,但咱们之后必然要走到这一步的。 史书记载的必然么……” 说这话,对李胜利而言也有些深了,许多事他能说的出来,却说不出道理,更不想去深究,深究讲道理,是老杜他们这些人该干的才是。 “捷克…… 捷克是个好地方,可对国内而言,却不是个好地方。 胜利,你坐,这里的乌龙茶还是正宗的!” 跟杜老爹说话,依旧令人挠头,李胜利坐下之后,试了一口滚烫的茶汤,也没藏着掖着。 捷克的事,也是需要给老杜说一下的,这关乎老杜在上面那些人眼里的观感。 风雨是不妥,但不妥的不是风雨,而是许多人没能端正态度,按照杜老爹这类人的想法,上去之后,多半会想着力挽狂澜,但这是找死的行为。 “爸! 捷克那边,闹不出风浪的,太近! 那边唱这么一出四不像,四九城里,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可就都有了。 现时刚刚有收拢迹象的风雨,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老爷子在就肯定会持续,下一班,肯定也是这样的。 但下一班,跟您那边的状况差不多,一圈老将围着呢,镇不住场面,谁也蹦不起来。 这事还是看利益更分明一些……” 李胜利这话说的就更深了一些,许多话即便是在港城,也是不能娓娓道来的。 看着眉头紧皱的杜老爹,连喝五六杯颜色沉重的滚烫茶汤,李胜利这边伸出手,说道: “爸,我给您把把手……” 杜老爹这边依言伸出手,摸到老杜的脉象之后,李胜利这边的眉头就稍稍舒展了一些。 脉象沉稳有力,虽说有些心火旺,但现在这年月,老杜这一类人,不论在位与否,就没有心火、肝火平顺的。 许多时候,还是那话,脉象能说明很多东西…… 第597章 会面(下) 第597章会面(下) “说的不错,可为借鉴。 杜鹃手里的东西,你知道就好,别给她说,也别给我说,有就用好了,没有也不要强求,逼迫这类事,就不要对人家做了。 真好用,也别弄的太张扬,许多事,再看……” 放下手里的茶杯,杜老爹带着惋惜看着不算女婿的女婿,李胜利这个小年轻,要是能带在身边时时提点一下,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自家事自己知,杜老爹干的是政工,有识人之明,自家的一双儿女,女儿散漫跳脱,儿子薄情寡恩,将来注定是走不长远的。 问题源于教育,也源于自己的位置,同时家庭教育的缺失,也有很大的关联。 他忙于工作,做母亲的水平又一般,等发现孩子养废的时候,杜老爹也有心纠正一下,但也是无力回天,孩子大了有了自尊,强力教育不到位,只能越教越废。 与其越教越废,不如维持现状,这还是跟老杜工作繁忙有关联,如果真有闲暇,调理俩孩子而已,对老杜这类老政工,就没什么难度可言。 下乡倒是磨炼两个孩子的好方法,可也要承担七成以上的失败几率。 还是那句话,自家的孩子自己疼,老子英雄儿好汉,那是话本小说里的词儿,吃过苦才知道苦滋味,大院里的一多半父母,都是不愿意孩子们再走他们的路,太苦也太累。 当放纵成了风气,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也就浮出了水面,不管别人如何,杜老爹回头才发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自己原本讨厌的人。 门当户对、身份使然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就深入了杜家的生活之中。 孩子养废、前路迷茫的时候,李胜利这个便宜女婿却自己送上了门,这就是杜家的运气了。 人年轻的时候,有年轻时候的混沌;壮年的时候,有壮年时的迷茫;功成名就的时候,还有花团锦簇时候的飘飘然。 正当老杜有些飘飘然的时候,风色却突然发生了变化,飘飘然之中的老杜,彷徨四顾,却无从破局。 便宜女婿的一句话,让他记起了重耳在外而安这句古话,结果,真是在外而安了。 年轻的便宜女婿,就像是早前的师爷,起于微末之间,自有乡野之间的杀伐果断。 这两年走来,这位杜家的女婿兼师爷,为他这个老泰山谋划了在外而安,为儿子杜鹏谋划了三辆车,让他成了轧钢厂,没有职称的总工。 借用特线上的情报,又为女儿安排了出国淘金的路,有了怡和洋行董事纽璧坚的支持,即便挣不着大钱,对比国内也会挣的盆满钵满。 虽说杜老爹这边也不看好,李胜利不知道哪弄来的华尔街情报,但他相信纽璧坚这类人的眼光。 能在四大洋行这样的外资机构里,出类拔萃的人物,也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刚刚李胜利这位女婿兼师爷的提点,又给杜老爹开拓了新的思路。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这八个字,差不多说清楚了老爷子的想法跟心路,而且这位师爷,还给出了明确的时间段,只要老爷子还在,就必须拥护老爷子。 而且,这位师爷还明确的说了夺位之战,不会依着老爷子的意思来。 有了这些提点,对杜老爹而言也就足够了,捷克的事该怎么汇报,他该选一个什么样的立场,这些道理通了,许多事也就是杜老爹的必选项了。 虽说已经知道了两人离婚的事,但自家闺女,肚子里一个,京郊四个,这五个孩子,就继续锁定了李胜利杜家女婿的身份,杜老爹这边,也希望有这么一个游离于内外之间的女婿。 如今自家这位师爷,既是丁家女婿,又算是半个谢家女婿,跟王家子还是郎舅关系,两年的时间,不提他在中医界的位置,这些也足够杜老爹认可面前这位女婿兼师爷了。 只是如今,推纽璧坚吞并怡和,或是四大洋行的暗事,却是有待商榷的,这与原则不符。 “爸,纽璧坚跟怡和的事,还是要先跟领导伯伯通一下气,才好汇报的。 港城,是老爷子留下的窗口,就目前的态势来看,我们自己是很难用起来的。 按照骄阳手里的情报,老美在西南的战事,已经影响到了国内的经济形势。 捷克的事情,未必不是他们转移注意力的动作,外部的威胁越大,国内越是齐心么。 按照他们的动作来分析,骄阳手里的情报,有六七成以上的概率是真的,也是准的。 我准备让骄阳从纽璧坚这边拆解五百到一千万美金,直接用于此次投机。 败了,让纽璧坚遮掩,赢了,有了大笔的资金支持,咱们就算是自己开了对外的窗口。 纽璧坚这边许诺,可以从鬼佬本土弄一大批战争之后缴获的德式技术资料,加上您带回来的,这些上报之后,上面必然会将这些资料放在大三线整理研究的,甚至于直接落实。 这些资料,对一些人而言,也是风雨之中的庇护。 爸,这事还是需要做的高调一点的,示恩么! 之前在城里,因为药材出口的事儿,我让骄阳联系过您的那位同乡,这次……” 事到如今,李胜利也不得不好为人师了,接下来,才是最难走的一小段路。 上面的想法现阶段是有些飘忽不定的,这种飘忽不定,对游离在外的杜老爹而言很危险,一旦站错了地方,那迎接他的就是冬天一般的冷酷了。 等过了这段飘忽的时间,风雨又会回归正轨,慢慢的磋磨一些该磋磨或是不该磋磨的人。 “那这位怡和集团的董事,就要见一见了。 胜利,对这位牛董事,咱们是采取合作的态度,还是作为策反的人员?” 杜娇阳让李胜利过来,就说明杜老爹这边,已经有了决断,这话问完,李胜利诧异的看了一眼前丈人,这是要给他涨行市了。 “你这小子,孩子我们还是要认的,认孩子,不就得认你这个孩子的爸爸吗? 但骄阳回国之后,伱们之间还是不要弄的太过亲密为好,对不住老丁那边的。” 这话就跟杜娇阳之前说的,她出了国也会是李家媳妇对上了,有了这话,李胜利跟杜老爹之间的翁婿情,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爸,自然是策反了。 老牛是个懂事的,合作难免多头,策反才能单线,老牛只能也必须是杜家的线人,脱线则杀! 以策反为说辞,无非咱们再给老牛弄一个身份,他是出生在津门的,中籍外国人,四九城里也不是没有,特线人员,特殊对待么。 真要是老牛惹了麻烦,就一直让他在策反这条线上待着成了。 咱们收回港城,还得小三十年呢,三十年,许多事都会被遮盖住的。” 听完李胜利这个师爷的长远目光、狠辣手段,杜老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老牛的处置方式。 <divclass="contentadv">“这个消息,我是后续带回,还是现在带回?” 即便是杜老爹这样的,把李胜利当做师爷之后,也有不愿意动脑子的时候。 李胜利出主意,老杜来拿主意,这茬口就是翁婿之间配合默契了,而经验丰富的李胜利,也更适合师爷这个角色。 自己做事,需要决断力,做师爷,只要汇报经验就好,而在经验一节,李胜利无疑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李胜利这边顺畅了,杜老爹这边却有些涩滞,想着自己在东欧那边的别别扭扭、遮遮掩掩,要是有李胜利这般出自底层的狠辣手段,许多事,现在想来,就做起来很容易了。 策反纽璧坚,按照自家女儿的说辞,李胜利也就用了两袋烟的功夫,这是为什么? 无非那个纽璧坚跟李胜利是一类人,底层的狠辣,那是见缝插针的,所以两人之间算是互有默契的。 纽璧坚真要是个贵人,也就不会出生在津门了,殖民者的后代而已,夹缝里求存的狠辣人物,见了有发横财的机会,这类掠夺者的后代,自然不会错过。 “自然是直接就带回去。 因为中药材出口的事,四大洋行想要在港城,通过中医合法化的法案,结果,太古跟汇丰,却跟美利坚的资本眉来眼去,让这事横生枝节。 此次我们这个医疗团,被挡在港城之外,他们的原因也占了一半。 虽说我前几天,让人传了石膏茶进港城,但治疫还是不足够的。 这事怕是要绵延至冬,才会有所进展,我想让纽璧坚这边催动太古,推动流感的进延。 等欧美各国都受制于流感之后,就是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这样一来可以借助中药材,提高外面对我们的认知。 二来可以为中药材的出口,进一步打开市场。 第三,就是以港城为例,在世界推行中医合法化的进程。 这第三,就必须要纽璧坚带着怡和配合我们一下了,凡是不认可中医的,就让他们得不到中药制剂,即便得到也是天价,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宣传。” 听完李胜利的大致进延,杜老爹赞赏的点了点头,第一点就谈外界的认知,自家这女婿还真是贤婿。 至于借助流感推动中药材出口这事,自家这贤婿说的更好,太古洋行推动的,跟别家没有关系。 “可以,那你说,我该在什么地方,见一见这位牛董事啊?” 这话杜老爹问的挺讲究,李胜利开始想说就在这个茶室的,但沉吟了一下说道: “还是在骄阳住的地方吧,恰巧偶遇,才更合理,在领导伯伯那边,才能是没有破绽的。 在这,就是召见了,有私相授受之嫌……” 说出这话,差点把李胜利的脑子给干烧了,这就属于老泰山对好女婿的提携了。 只是李胜利的心思,既不在宦途,也不在商场,中医界才是他的根本所在,学这些,多少有点超纲了。 “孺子可教,以后做事还是要细致一点的,那个马作民你就不要管了。 时间拖的太长,虽说稳妥,但首尾太多……” 听完杜老爹的说辞,李胜利扫了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女混子,这事杜老爹通过港城方面处理是最好的。 这跟锄奸就差不多了,上面有了备案的结果,就等于是提前结案了。 接下来,不算是一家人的一家人,坐上车到了杜娇阳位于旧山顶道的洋房。 回程之前就打过招呼的纽璧坚,已经等在了屋里,杜老爹跟纽璧坚进屋密谈去了,就该轮到李胜利找女混子的后账了。 “混账玩意儿,该说不该说的,你也搂着点啊! 家里的烂事儿,你没跟老杜说吧? 你倒是儿女情长,却把我卖了个干净。” 面对李胜利的指责,杜娇阳倒是会现学热卖,依着老牛的样子,摇摇头、耸耸肩、摊摊手,就算是很无奈的交待了。 “一个当爹的,说女儿选的后窝恰到好处,你们这些男人啊,野心的动物,没人性的! 老李,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你说的许多话都很对。 港城这边的底层,住的根本不像人啊,听说五三年一场大火,六万人无家可归。 我也去看了石膏茶的施药现场,好在你找了老牛这么一个替身,不然他们连消炎药也没有的。 与你们相比,外面的世道更没人性!” 港城,对杜娇阳而言是繁华的,也是残酷的,虽说来了没几天,虽说是以私人渠道来的,但杜娇阳也是有正经随员的人。 依照惯例,自然是先看残酷再看繁华了,到了港城,没感受到繁华带来的现代气息,杜娇阳首先看到的就是底层的残酷,这对女混子而言触动无疑是很大的。 “这简单,挣了钱之后,你跟老牛或是霍家,在这搞地产就好。 这行业,如今在港城也是赚大钱的行业,跟我对老牛说的一样,扶持霍家可以,至于其他跟港府过从太密的,打压! 老杜回国之后,你就得赶紧去美利坚了,时间稍微有些短促,等老杜那边见了真章,美股必然一泻千里。 正好抓紧过去,熟悉一下操作,看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见小别之后,自家男人依旧说着正事,心里有些没底的女混子只能轻轻一叹,这一走就是越行越远的旅程。 老爹还是要回东欧,男人待在国内,她却要去大洋彼岸,对杜娇阳而言,离愁不算太多,多的还是那种即将要无依无靠的感觉。 “老李,我有些胆怯了……” 看着二十多岁就要出国作大事的女混子,李胜利也没安慰她,而是回道: “到了地方,还得先让肖长弓去洪帮拜拜码头的。 他是武行培养出来的江湖黑手,许多规矩都清楚,试试看,或许会比关晴月的关系好用。 关晴月这边的关系,一定要仔细的甄别,不成就到外线那边打听一下,别什么人也联系。 有些人家,将来必须要吃掉的,欠了账就跑,天下间哪有那好事儿……” 第598章 套中套(上) 第598章套中套(上) “老李,你的意思,不是想让我在美利坚搞暗杀吧? 这是跟原则不符的,你这边悠着点。” 如今的女混子,既不算老客也不算白丁,结合之前李胜利说的一些话,加上最近要为纽璧坚做的事。 杜娇阳这边也对刚刚的话,做了一个差不多的总结,统合己方的江湖势力,找人算账,这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暗杀? 哪有这好事儿,跟纽璧坚这边一样,人要收拾家产也一分不能留下,做事总要有由头的。 西北马家,总要铲掉的,他们家手里的钱就是咱们的,怎么能让他们拿着咱们的钱,继续花天酒地呢? 养人,是需要资金的,先期的资金,就得由这些家提供了。 江湖,可不是耍狠的地界,究其根本还是耍钱的地界。 对正常人下手,肖长弓是不能用的,对江湖人下手,肖长弓也最好用。 第一把挣了钱之后,就得让肖长弓跟洪帮达成共识,以钱为势,洗刷对咱们移民不利的江湖势力。 这个江湖势力,就不分内外了,针对我们的一概扫掉,统合、立威要两厢兼顾。 现在这时间,也正好是许多韩战老兵青黄不接,或是基层军官退伍转业的时候。 你挣了第一笔钱之后,按照人头作价,先从领导那边换来一个营的人马,由港城这边的老牛做遮掩,让这批人过去先试试手。 马家,煌煌如烛,就先拿他家开刀,试试吹灯拔蜡的手段……” 听完这些不算是细处的东西,杜娇阳难免打了个寒颤,自家这个男人,对于利益的敏锐,也是无人可比的。 锄奸跟搂钱挂钩,这就有了能动性,只要将来能过了领导那边用美刀换人的关隘,许多之前跑出去的人家,怕是上天入地皆无活路了。 至于反噬,说句不好听的,还是那话,人是不能跟国较力的,一家的势力再强再大,一次、两次的能扛过去,无数次呢? 而江湖手段,也是美利坚那边官方势力没法插手的,外面的世界,江湖也是受法律保护的,这就没道理可讲了。 一公一私之间,自家男人李胜利,又借着利益,断了无数家的活路。 这茬,杜娇阳也认,时间还没过一代人呢,许多血债,依旧是冒着热气的,有些人,不死何为? 官家小姐,也有其与生俱来的敌人,李胜利说的那些人就是。 “老李,咱们这么做,弯弯那边……” 但是人家也不是白丁,真要这么做了,那伙人也是有后台的,而以后得江湖,就是双方角力的战场了。 “就是要让他们参与,如今东南战事未歇,通过洪帮,尽可能的存一批重武器。 江湖纷争,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势必会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咱们是被南北封锁的,出了问题,只能归咎于那边的人身上。 所以这几年,江湖越乱越好,要是能动上大炮之类,就更好了。 之前没人推动,咱们只能忍着、受着,如今咱们动了,而且动就是大动,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招架?” 听完正主将来的遭遇,杜娇阳也是服了,自家这位剑锋偏的厉害,按照关晴月的说辞,动手就奔下三路,也是要命。 这样的连环套下了,即便那边也组织人手到美利坚争锋,结果只能是要保的人保不住,要做的事做不成,弄不好还得端一大屎盆子回家。 “以后咱们不被封锁了,伱是不是还得再演一出,救民于危难之中啊?” 想着现在的招数,杜娇阳这边也发散出了,未来收拾烂摊子的办法。 “跟咱爸说的一样,孺子可教也! 你这边,没事也得自导自演一些针对自己的戏码,一个月两三次,要是有对手,演戏的时候,也就捎带着解决了。 都是受害者么,无非你的运气好,而你的对手运气太差……” 李胜利这些法子,基本就是一个法子一部电影,这玩意儿的戏法多了,到时候玩累了,就按这些个自导自演的戏码,去好莱坞拍电影,写本子的活都特么省了。 只是这些话,还不好跟现在的杜娇阳细说,这里头的活更脏…… 杜老爹跟纽璧坚密谈的时间很长,夫妻俩基本达成了一致,李胜利就开始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检查起了屋里的各种设施,试图找出一两件窃听之类的装备,但这事显然也只能想想了。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窃听设备。” 见李胜利检查的点位跟领导办公室那边派来的人差不多,杜娇阳不由得想起,两人初见之时,她因为将特务挂在嘴边,挨揍的事儿上。 时间过的真快,如今孩子已经要了三茬了,李胜利这狗男人,还是一副特务的样子。 等杜老爹跟纽璧坚密谈结束,李胜利早就有些无所事事的靠在了屋里的沙发上,老杜出门就以手势压住了要起身摆正姿态的贤婿。 所以,纽璧坚出来之后,见着的就是杜老爹手托装着金表的盒子站着,杜娇阳在给李胜利沏茶,而正主儿则是四仰八叉的靠在了沙发上。 “胜利,你们谈,我跟杜鹃旁听。” 将纽璧坚第二次转赠的金表放在了茶几上,杜老爹坐下之后,也给了李胜利提点。 “老牛,咱们是正经谈,还是随意点?” 杜老爹的手段,李胜利清楚,无非是让纽璧坚摸不清真正的底细而已,权上有权的道理,放在哪都是好使的,如今,最紧要的事,还是拉老牛彻底的下水。 老牛东家亨利的事,还需要一个契机,这段时间也很微妙,肯定不能让纽璧坚摸清翁婿之间的真正关系。 “李先生,如你所言,咱们做的是五千年古国复兴的大事,自然要正经谈的。” 没看到杜老爹这个强力人物的小动作,纽璧坚真是被李胜利的瘫躺给迷惑了,觉着李胜利身后,还有比老杜更为厉害的关系。 “哦……正经谈,那就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喽…… 那咱们就正经坐……” 见老杜跟自家男人在演戏,杜娇阳一听小孩没娘的话,也觉着李胜利是在指桑骂槐,便有些轻佻的怼了他一记。 <divclass="contentadv">这动作,纽璧坚自然也看在了眼中,老牛也算是精通国内文化的,这三人的关系,细看就很微妙了。 在家谈正事,最正经的地方,不是客厅,也不是书房,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有明确的主次。 餐厅就不一样了,横着桌子一坐,就是谈判式的公平场面了。 “老牛,长话短说怕是说不明白的,那咱们就得慢慢捯饬了。 咱们要做的事,从中医药而起,就要从抵制跟取缔中医说起,洛克菲勒的协和你知道吧? 这位就算是第一位明言取缔中医的人了,许多事,总归要以利益为出发点的。 人家是美利坚的大鳄,这天高水远的,咱们如今还动不了他。 但太古、汇丰这几家,做着中药材的买卖,还回头给人扒坟,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就跟你们封锁我们要拿着颜色说事,打压黑人要拿着人种说事一样。 咱们之间说事,也要高大上一些,杜先生自捷克归国的原因,刚刚给你说了吧? 这把,咱们就把汇丰、太古这批人钉在北边人的膝盖底下,放到你们这些人的对立面好不好?” 李胜利由取缔中医说起,不针对某个集团或是洋行,而是针对一批人的说辞,让旁听的杜老爹皱起了眉头。 这话听着是高屋建瓴,但只有杜老爹这样的上位者才清楚,这可不是什么高屋建瓴,而是釜底抽薪的绝杀之计,操作不当,涉及到了可是一整族的人。 做事之前,取这样一个共同点,立意是不错的,但目的跟结果,就值得商榷了。 “李先生,他们是放高利贷、印子钱的,我对他们也并无好感。 许多时候,并不是靠钱多来说话的,没有强力的合作伙伴,钱永远不可能站起来说话。 李先生,我们都是强力者,他们跟我们谈钱,我们就跟他们谈刀锋利与否好了。 直接除掉一些人,我觉着效果更好……” 这事儿,纽璧坚还真能跟李胜利谈到一路,只是这厮暴露了海盗的本性之后,脑子就多少有点不够用了。 现在可不是早前儿了,人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不过纽璧坚这个合作者,倒是对李胜利脾气,虽说是洋人的样子,但什么话一听就懂,免了很多麻烦。 “老牛,这话说的提气,但事情却不能这么去做。 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们想要搅乱中医,我们就得搅乱他们的立国之本。 这事儿,就取决于你们本土跟美利坚的态度了。 吞并汇丰跟太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把事儿闹大,把水搅浑,咱们才有机会不是? 捷克的事,注定虎头蛇尾,但对这批人而言,却是很好的一个圈套。 他们在北边还是有势力留存的,你说,能不能让这次阻碍中医法案的人,去捷克那边游说一下? 明着是让他们促成捷克的事,但这事注定是做不成的,事不成,总要有人承担后果的,这批游说的人,不正好吗? 事发了,你再组织舆论,沙漠那边的仗可把油价给打起来了,现在各方都有些不待见他们。 你让人直接质疑联大的一八一,然后就慢慢推动,沙漠那边安稳不了,等下次再打仗的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给他们一记窝心脚吃吃。” 听完了李胜利的绝户计,杜老爹数度起身要走,这就跟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意思反着来了。 至于纽璧坚,则是老老实实的听完了李胜利的说辞,游说之前先说大事,这也是惯例,不把前景摆出来,下面的小事就没法谈了。 如今听来,这也是针对汇丰跟太古的绝户计了,为了平息一些舆论,他们这批人,也是舍得付出代价的,跟面前这位李先生说的差不多。 到时候,真要是能递出一记窝心脚,那汇丰、太古,兵不血刃的到手,也有很大的可能。 “先生,这是可以的,无论是我们本土,还是美利坚的本土,都有一批跟他们利益相悖的人存在。 只要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您说的事,还是很容易促成的。” 引导舆论,对纽璧坚而言,就不是什么大事了,现在还不到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的程度,许多势力都在博弈之中,搅乱局势从中取利,对怡和而言,也是做熟的营生。 跟别的集团不同,他们在鬼佬的各殖民地,都有一些强力人物保驾护航,做李胜利说的事,真是不算太难。 尤其是在非洲那边,走一走高卢雄鸡的关系,质疑联大一八一,一万美金就够用,说不定再少点也成。 见纽璧坚顺水推舟,李胜利就知道,事,老牛是听进去了,但并不热衷,说大势是无利可图的,海盗对利益的兴趣才更大么。 “在中药材市场上,你们差不多就是骑虎难下了,能不能借着这次中医法案没有通过,将太古跟其他家,扫出去? 当然大洋彼岸美利坚的势力,不能这么扫出去,港城有一家获利也就够了,不然怡和哪来的钱去收购其他几家? 这一笔买卖过后,老牛,你这怡和大班,也要提前坐了。” 大势不成就说私利,说私利的时候,自然是独吞最好,李胜利的话说完,纽璧坚这边就双眼闪闪发亮了。 按照既定的步骤,如今的纽璧坚跟怡和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因为将来的怡和就是他的。 借助中药材的暴利,一举登上怡和大班之位,再用接连不断的家中事故拖住凯瑟克家族的心力,等事故意外频发的凯瑟克家族走向末路。 按照面前这位李先生的安排,他要是控制住了亨利夫人,怡和集团就是他的,至于其他股东,按照这样的思路,慢慢吃掉就好。 “按照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在中药材取利之后,让太古、汇丰,以报复的名义,除掉一些人,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凯瑟克家族,纠结于家事,我在怡和的话语权,就会是最大的了。” 听了纽璧坚的建议,李胜利觉着,果然还是私利能激发人的能动性,这样一来,针对凯瑟克家族的内循环就自洽了。 “不错,现在就看你的朋友亨利,敢不敢压上身家豪赌一把了? 华尔街的势力,也要引入那边的强力家族,财力跟能力倒是其次的,家族实力才是首选。 至于跟汇丰、太古有瓜葛的势力,就让他们滚蛋吧。 这次内部洽谈,最好带上会德丰或是和记,许多事,总要有个旁敲侧击的人物么。 接手,也不能让他们获利离场,一两家反对,怡和坚持,最终,各家甩锅,看着怡和闹笑话,这才是合理的好戏么……” 第599章 套中套(中) 第599章套中套(中) 法制健全的前提下,得到一个集团公司最好的办法,不是什么收购,而是绵延至今,最古老也最好用的办法,熟人谋夺家产。 鹊巢鸠占也好,李代桃僵也罢,灭了男人收了女人,才是最安全、最妥帖的法子,只要没有证据,交了遗产税之后,这特么还受法律保护。 举牌收购,那是资本跟政商势力的战场,往往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这种兵不血刃的手法相比,收购无疑是最低级的做法。 这也是李胜利能跟纽璧坚达成共识的基础,李胜利的铁拳有力,纽璧坚的位置合适,两人一拍即合才是真理。 目的有了、方法有了,如今要做的只是细节而已,只要李胜利、纽璧坚还在,只要纽璧坚的东家还有个女人在,这事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至于舆情这类玩意儿,鬼佬本土也一样是资本说了算的,资本说了不算,还有李胜利站在纽璧坚的身后,一队人马派过去,只要不玩脱了线,啥事不能办呢? 私人的势力再大,跟国力叫板那也是扯淡的事儿,尤其李胜利跟杜老爹这样,拥有世界最强的轻步兵,那就算是有了一锤定音的实力。 城市之中,一个连的人马下去,办不成的事也真是不多,至于代价,以国内如今的强势,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搭理你就完了,谁特么敢上门叫阵? 打不死它! 五大流氓的说辞,也不是扯淡的污蔑之辞。 至于内部,无非拎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开个会、认个错,把紧关口而已。 南边封锁、北边抵制,国内即便想派出执法队,人那两家也不会答应不是? 有些资源就在合理利用上,有些底线不试探,谁又能知道呢? 这事儿,老大哥的继任者可是玩的贼溜,针对破家而出的那些个寡头,导弹都用上了,也没见哪个苦主敢找上门。 经验,就是李胜利的底气所在,但在一边旁听的杜老爹,却是越听越不淡定。 之前还想着好贤婿的乡野狠辣可用,现在看来,这份狠辣,还是超出老杜想象的。 没有下限的狠辣,就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了,但纽璧坚在侧,杜老爹心里即便是再不认可,也不会给如今看着不怎么太好的贤婿塌架子,一致对外么…… 许多事,李胜利也不会跟纽璧坚一下谈妥,都交待完了,纽璧坚这边万一自己挑头单干,也是没招儿应付的。 现在这一阶段,必须借着中药材出口的事儿,吃住了这位老牛,等杜娇阳这边去了美利坚,赚了第一桶金之后。 拿着第一桶金,从领导手里换来人马,再经纽璧坚过手送去大洋彼岸,才能算是吃死了这头老牛。 杜娇阳那边有钱有实力了,老牛这边就只能低头拉车了,震慑他的,无非还是杜娇阳,或是他李胜利,亦或是杜老爹,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国内往外面派出精锐。 这样的国力,就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了,纽璧坚不服也得服,那个时候的老牛,才会是真正的孺子牛,终其一生也不会反复,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即便拥有了怡和,他也永远得不到反复的资本。 杜娇阳送走了双眼放光的纽璧坚,杜老爹这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皱眉开口。 “胜利,纽璧坚这事上,咱们这么操作,会不会为将来留下污点?” 杜老爹这话问的也是通透,这就跟李胜利南下的时候,跟杜娇阳说的一样,扬名、得利是不能兼顾的。 四大洋行或是怡和的事,总有暴露的一天,想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事上,同样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够了。 藏好掖好,这事儿也就有个三五十年的保密期,因为国内要用纽璧坚的怡和进口技术,一两样技术无所谓,但国内缺的也不是一两样。 怡和的关系,终将因为技术而暴露,这不是预见,而是步骤。 “爸,我的想法是,让骄阳一步步的接手四大洋行,港城毕竟是咱们的,留纽璧坚在这,近十几二十年还成。 时间太长,他被人看成是我们的势力,将来的作用也就微乎其微了。 等国内的事情基本定局,差不多就该是让纽璧坚,摆脱噬主枷锁,去美利坚打混了。 纽璧坚是有政商基础的,这种基础,欧美之间通用,加上转卖四大洋行所得,将来咱们或许可以将他推成一州之长。 这样一来,由骄阳承接这些污点,杜鹏还可以吃纽璧坚留下的红利,再下一辈,就有些远了,如今我还看不到。” 听到不怎么好的贤婿,一眼几十年的说辞,杜老爹再看贤婿,又有些顺眼了。 “哦…… 无非不急在一时,再斟酌吧……” 听着杜老爹的举棋不定,李胜利也是没法说的再深了,再深,话出口就不可信了。 接下来,翁婿两人,没跟纽璧坚似的一拍两散,而是由李胜利开口,详细说了一下四九城的情况。 暗事之类,李胜利自然不会张嘴胡沁,这些事,就属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再怎么说,你我只能装糊涂的事。 李胜利说的重点,还是在义诊之中处下的那些关系,以及后续技术落地的时候,要用到的那些关系。 细说过程之后,李胜利几次将话题引向杜老爹那位参加过沪上金融战的领导兼同乡,老杜这边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许多事的取舍,在出国的那一刻已经定了,除非杜老爹想要行差走错,不然选择基本就是唯一的。 “胜利,为什么不提接领导班的那位?” 风雨至此,许多事的变数,对杜老爹这类人而言,差不多也是定了,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一些。 无论是再上一级,还是再下一级,杜老爹都看不清这些的,再上就得大公无私了,至于再下,也没那资本不是? “靠上大树,杜家无非藤蔓,做颗小树才有枝繁叶茂的机会……” 听到师爷兼贤婿的长远,杜老爹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divclass="contentadv">跟诗书传家、耕读传家差不多,如今权力的传承,也在许多人的考量之中,这也算是风雨的诱因之一了。 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风气、本性如此而已,杜家不能做藤蔓,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无他,杜家后劲不足而已,即便将来杜娇阳跟李胜利能成事,杜鹏也不是根栋梁,上不去就得为未来一辈着想了。 事情谈完,深看一眼算是合格的贤婿兼师爷,杜老爹这边,才让杜娇阳打了电话。 如今,许多事还是要有避讳的,谈事可以,留宿就说不清楚了。 李胜利当天来回,杜家父女再说什么,他也就不清楚了,无非今天既敲定了纽璧坚的事,也敲定了跟杜家的翁婿关系。 剩下的问题,只是要让杜老爹的寿限足够长了,而这个也是中医最拿手的本事,早在杜老爹出国之初,李胜利就让董师那边给了养生的建议,坚持下去,七八十岁,问题不大,九十一百未必不可期。 匆匆一天来去之后,就是等待了,既要等着纽璧坚那边带着怡和霸盘,又要等着港城的流感慢慢的扩散。 无论什么时候,治疫的难度都不在疫病之上,最难测的依旧是人心。 治疫的路不通,史老跟蒲老那边的北病南治却是小有成果。 按照其他十三位老中医的脉象而言,北病南治,是可以起复一两位的,运气好、调养得当,可以起复三五位,但这就有些复杂了。 这既要看身体恢复的状况,也得看老中医们的求生欲如何。 身体调无可调,才是问题的关隘所在,这也可以说成是中医的虚不受补。 闲来无事,李胜利跟史老、蒲老说了一下西医的激素治疗法,这种疗法虽说现在还很不完善,但论到保命,可的松这药李鬼手还是知道作用的。 短暂起复之后,用中药借机调理,或许是个思路,李胜利说了,史老、蒲老自然不会用,但有几个明显觉着时日无多的,却借着早课脉诊的时候,选了这一步。 有四大洋行在,一丁点可的松进来还是没问题的,点滴用药之后,辅以中药调理,这也是体现中医手段的时候。 调养无非脾胃,借着可的松给挣出来的间隙,史老、蒲老联手施为,三位老中医也明显有了起色。 这一点点起色,也就给了后续调理的机会,虽说不知前路如何,但眼下的情况就是,用过可的松的这三位,起复的几率,就比之前看好的那一两位大多了。 真正用中药之中的重药调理起复,速度也是极快的,虽说不能说是覆碗即愈,但三两剂药下去,不见成效,人也就救无可救了,剩下的只有挨命。 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西药振奋一下,中药戳得时机用猛药调理稳固,虽说这种稳固也是虚的,但借着这种虚假的稳固,人体可以借机进药,慢慢巩固这种状态。 这也是后世人进了医院,很不容易死的原因,虽说有些时候活着缺了尊严,但对现代医学而言,也是体现医疗能力的地界,这地界以后就叫做重症监护,也是利润极厚的地界。 激素疗法跟火神派附子起复的疗法差不多,附子起复,也得有重症监护室搭配,才能看出效果的。 中医药之中,能短暂起复的药多了,附子如此、独参汤、安宫牛黄丸也是如此,细数起来,包括针灸、手法之类,也有类似作用的。 但这种起复,许多时候都是暂时的,起猛了伤身,就是道理所在,中药起复,无非是调动生命潜力,想要维持这种效果,或是延长寿限,中医药还真得跟现代医学挂钩才成。 火神派的附子起复,越往后作用越明显,可不是因为中医药突然变的厉害了,而是西医或是现代医学维生的手段越来越发达了。 中药起复、西医维持、猛药调理、西医维持、慢药巩固,这样的中西医结合,才是真正能延长寿限的路子。 而这也是中西医之间,真正结合的目的所在。 伱说西医系统科学,我说中医悠久神奇,或是一方恨不得另一方被取缔灭绝才甘心,这都是不怎么对的。 以西医或是现代医学相对科学的体系,完备中医,或是两两结合,才是真正的路子。 至于不以治愈为目的,仅以获利为目的的市场路子,那跟巨额诈骗没区别,这类物件,就该集体拖出去打靶,资本的路子,跟中医、西医都是相悖而行的。 史老、蒲老这边见了成效,李胜利这边才发现,自己的几句话,最终还是给自己下了套子。 无论是可的松,还是起复类的药剂,都得他这个领队去操持的。 扶脾胃正气,就是补中益气汤之类药剂的天下了,说到起复、说到补中益气汤,那就不得不说道地药材。 那一味浙八味之中的道地药材,白朮,或是於野朮,又要被拿出来说事了。 起复用药,作为替代品的徽朮,药效跟於朮相比,差别就很大,用於朮跟於野朮,差别也很大,这特么就跟技术上的代差一样,差了道地二字,就跟野山参跟园参的区别一样。 伤寒论一百一十三经方,桂枝汤之类,用桂枝、芍药、甘草、生姜、大枣之类的方子还好说,即便差了道地二字,还可以用剂量做弥补。 因为多半是常用药材,只要药材大差不差,剂量上的差距,还不足以影响君臣佐使。 但野山参跟园参,徽朮跟於野朮之间,差了道地二字,差别可就大了。 史老跟蒲老用药过程之中,李胜利也带着丁勇的特务营试过药,普通版本的补中益气汤,即便是史老、蒲老来用,有了增减加味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用了於朮,一碗药下去,到了晚上,没什么宣泄途径的小年轻,就遭罪了。 用了於野朮,那药效就厉害了,不用一碗,李胜利自己就试过,两汤匙下肚,没个女人跟在身边,晚上就有些辗转难眠了。 道地药材在补益剂上的区分,就是这么明显,一根十年的山参就能用来吊命,一百斤园参熬成一碗,也没这效果的,这也是没处讲道理的。 而这类道地药材,就不是能随意调取的了,想用,只能自己花钱,这就是套子所在了…… 第600章 套中套(下) 第600章套中套(下) 李胜利自己花钱弄来了道地药材,有的还是从进出口公司跟药材公司那边赊来的。 史老、蒲老这俩老汉,虽说早就知道,道地与否会影响药性,但之前也没机会亲身体验浙白朮、於朮、於野朮之间的差别。 有了丁勇的特务营在,也就有了试药的人手,野山参、於野朮配伍的补中益气汤,这俩老汉也不管价格如何,亲自试过之后,立方用药也是一水的於野朮。 一味白朮虽说简单,可到了於野朮这,即便是史老、蒲老这样的大医家,也是说不清楚的,药性、药效真到了论的时候,每一味都需要仔细斟酌的。 不提於野朮,一支三十年左右的老山参,到了关口这边的内部价,少说也得三十块的,这还得根据重量不同来计算,越重越贵。 到了关口的山参,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就没有品相不好一说,每一支的价格都是三十往上的价格。 老话说,野山参六两为参八两为宝,三十年的野山参,许多干货的重量都不到一钱,就这玩意儿出了关口,也是正经大几千一支的顶级货。 听进出口公司的人说,前段时间东北那边收了一支六两的宝货,地方的收购价就到了六千块一支。 这类宝货如果出口的话,那价值就不可估量了,但宝货之所以是宝货,就是那种不会轻易示人的货,进出口公司即便知道信息,那类六两朝上的野山参,也是非卖品,老话说的千金难求,也不是扯淡的话。 俩老汉,不到五天的功夫,单是野山参的账单,就过了千元大关,既让李胜利很为难,也让特务营的战士们很遭罪,而进出口公司这边也提出了异议。 因为李胜利不单单是赊了野山参之类,还将这边库存的於野朮一遭给扣下了,即便是数量更大一点的於朮,也被他指了出来,明言不准往外发货。 内部价,这些药材不值几个逼子儿,但出了关口,就是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李胜利这边尽捡着好药使唤,人家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为此,李胜利不得不让蒲老,给领导办公室那边打电报汇报了一下,虽说事情勉强解决了,但也多少有些绊脚。 想要截留一些道地药材,蒲老这边就得拿出成果说事,北病南治的法子说了,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许多在病休的人员,就成了即将到来的负担,对此,李胜利也是没招儿,只能从山上那边再拉一批老中医过来,作为沙子掺进去,以作遮掩了。 山上村那边,有寒饮伏肺证的老中医也不在少数,借着这次机会,李胜利倒是可以给他们调养一下,以延寿限。 只是来的那些是麻烦依旧还是麻烦,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子,李胜利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无论是中医还是别的行业,摸到某些天花板的时候,势必要引人瞩目,瞩目的结果,就是麻烦不断,这时候,挡住了麻烦就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挡不住,然后就没有了。 中医正途上不顺畅,丁勇的特务营这边就更别提了,‘年轻气盛’的横批挂出去,给王前进的干娘涨了脸是不假,但也打了别人的脸。 粤海这边的军中精锐,对丁勇的特务营而言,只是开胃的小菜,如今西北、东北、高原的精锐,也在陆续向招待所汇聚。 昨个儿,西北那边就来了几个硬货,最高的那位一米九多,浑身肌肉虬结,而且还练过武行的外门功夫,一上午的时间,就打翻了特务营三十多人,纯粹就是个擂台上打不动的铁汉。 丁勇这个主官,倒是个任事的,上去乖乖挨了俩大嘴巴,人家这才志得意满的下了擂。 “老李,这茬真是扛不住,昨儿那俩嘴巴,眼珠子差点给我呼出来,这么整真是不成,会被打死的。” 要命的狠招不能使,遇上身大力不亏,还玩横炼的铁汉,丁勇的人,就多少有些不灵了,这也是武行之中功力不足的体现。 要是肖长弓在这,不用使阴招、杀招,那一米九的铁汉,也注定不是对手,八卦掌的掌力也不是说着玩的玩意儿。 一掌下去,打出个内脏破裂的结果,就是武行真功夫练到家得体现,隔着豆腐打砖,练的就是这样的穿透力,一个压腕、一个翻腕,功力够了,用劲儿方向的改变,决定的可就是人的生死了。 看着肿成猪头的丁勇,李胜利也没顺着他的意思来,擂台是不可能撤的,这也是特务营战士速成的地界,没了这么多军中精锐锤炼,特务营想要成材,起码要多花三五年的。 “肖龙还没来么? 他来了,你这也就有定海神针了。” 面对一米九的铁汉,李胜利也是没招儿,他上去不用杀招也是白给,用了是不白给,可人就要给打坏了,稍有失手,就是人死账销的结果。 这时节,就是耍笨功夫的时候,跟那铁汉较劲,只有武行真传算是艺成的肖龙可以。 “问了,说是最快明晚下车。 这时间怎么算也得一两天,这段时间,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些孙子,每天不揍我一顿,那是不会罢手的。 我特么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给我打死了。 我要是死在这,你也没法给岚岚交差不是?” 想着这段时间挨的揍,丁勇看了看挂在擂台上的‘年轻气盛’四个字,也真的知道了年轻气盛的代价。 昨儿那铁汉还是讲究的,只给了他两嘴巴,这两天故意揍的他满地爬的也不是没有。 小舅子李胜利说的不错,军中基本的规矩还在,他丁老三虽说挂出了‘年轻气盛’的打脸横幅,但对面来打擂的人,也没有用撩阴、挖眼之类的招呼他。 揍他的那些人,也不是啥得理不饶人的,而是本事本就高过他,揍他个满地爬,也是听令行事。 按照他所学的武行功夫,人倒地之后,生死可是由不得自己的,所幸听了小舅子的,没动杀招之类,真要是用了,那可就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的局面了。 “放心好了,打死谁,也不会打死伱的,打残都不会,你打了人家的脸面,人家不过是在对等的找后账而已。 真要是想打死你,不用别的地方来人,粤海本地的早就打死你了。 这段时间算是不错,用了补中益气汤,加上不断地捶打之后,战士们的精气神已经有些内敛了。 特务营就应该是这样的要求,从战士到主官,每个人都是高手的。” 安了三舅哥丁勇的心之后,李胜利回看了一下‘年轻气盛’这个连环套。 等肖龙来了,特务营稳住了架子,不仅王前进的干娘会继续露脸,特务营身上的污渍,也会被赶来的各地精锐慢慢洗刷去一些。 <divclass="contentadv">军中就是这样,基础条件满足了之后,就靠军功与战力说话,特务营在南边站住了脚,不用等到明年求援的时候,北返的时候,多半就会被派去东北的。 至于原因,这么个物件留在京畿周边,也是给人添堵不是? 至于对肖龙的自信,那就源于统哥给的八卦高级了,现在的李胜利可比三舅哥丁勇厉害的多。 真要是生死搏杀,那位练笨功夫的铁汉还真不是他对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么。 自小学艺的肖龙,功底没得说,军中历练了这么多年,该有的素质都提了上来,现在就是肖龙的巅峰期,真要是跟肖长弓这个当爹的对上,仗着年轻力壮,肖龙的胜算也更大一些。 得了家传的武行真传,有了军中历练,肖龙比别的武行人,起码早了十年艺成,现在的肖龙,差不多就是武行真传里最顶级的那批存在,也基本到上限了。 这也是武行真传适合在军中传授的原因,不用藏着掖着不说,上限也很清楚的摆在哪,人体是有极限的,除了个别天赋异禀的。 多半人,三五年艺成,十年八年登顶,就是武行在军中的传承步骤了。 至于传说之中百人敌、千人敌那种,不是说没有,但这可真需要天赋异禀了,天生神力也不是什么传说,这种人如果进了武行,自然会刷新一下上限的。 “合着挨揍的不是你。 我说老李,那药汤子不成就给停了吧,药劲拿人,也不能让战士们天天挂旗不是?” 挨揍的时候,有中医大家在一旁看顾,对别人来说是好事,但对特务营的人而言,却是煎熬。 补中益气汤,特务营的人也不是没用过,之前在驻地调养身体的时候,用的也是补中益气汤,但这次的不同,喝了之后,白天挨揍的那些还好说。 没挨过揍的那些,喝了道地版的补中益气汤,晚上可是真睡不着,翻来覆去那叫一个闹挺。 人家都是晨起挂旗,喝了老头们配的新药,一挂一整晚,这么整是个人也受不了。 为了晚间能好好睡觉,如今打擂挨揍的营生,也是特务营里的抢手活,轮不上的,就只能互相对打练硬功了,不然就请等着一挂一整晚吧。 “你们是带着任务下来的,试药也是任务之一,领导办公室那边给的任务。 补中益气汤而已,喝了对身体没什么害处,跟高强度的训练倒是相得益彰。 这段时间,多出去弄点鱼饭回来,营养还是要加强一下的。” 对丁勇而言,补中益气汤是折磨人的汤药,对李胜利而言,这些花的可都是他自己的钱,无论是道地药材,还是额外加的营养餐,都是他自费的。 这些也是没处说理的花销,道地药材史老、蒲老要试药,这些是经验。 补中益气汤虽说无害,但也提振了身体机能,营养跟不上,无害也会变有害。 这两桩事儿,还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费用只能自己给自己报销,至今中医的理论仍不被正途认可。 你拿西医的诊断,可以在部队、单位请假,有了必须休息的诊断,部队、单位不认也得认。 但你拿着中医的医嘱去说这个,人家认不认就是两说了,缺胳膊断腿,一看就需要休息的自然要认,肚子疼之类分辨不清的,人家就不认了,即便有中医阑尾炎的诊断,也多半不会得到认可的。 让西医再过一遍,人家才能认的。 这类认可,现在的李胜利,也不是不能推动一下,但时机还是不怎么对,现在即便通过了,将来的麻烦可能更多。 对中医大局,李胜利目前的想法就是:大面上尽量维持,着重于赤脚医生的培养,跟医理、药性的厘清。 这些才是基础,至于认可与否,现在还不是那么急迫,其实赤脚医生下乡,就是变相的认可了,只是赤脚医生的前缀,也代表了上面的态度。 赤脚医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只能算是医生,不是真正的医生,这也是后世可以切掉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史老、蒲老这样的大医家下乡,也一样要称呼为赤脚医生的。 摆脱了一肚子怨气的三舅哥丁勇,李胜利这边还一肚子气呢,试药的花费可是不小,等特务营的所有人都来了,一天的药钱弄不好就得几百块,这笔钱还是需要找个出处的。 别家的钱,现在要也要不出来,就只能拿怡和的老牛、纽璧坚打嚓了。 让他出一笔钱,打着研究流感用药的名义,将药材由港城那边划拨一下,既算是赚了钱,也算是给如今巨额的花费,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离开了四九城,许多事对李胜利而言,做起来也很麻烦的。 纽璧坚再次过来洽谈的时候,两人拍板解决了招待所这边的花费问题,让怡和打着研究药剂的名义,遮掩了一下之后,两人这才研究起了套中套的细项。 如李胜利的预估一样,因为中医药合法性跟接受度的缘故,中药材市场,在国际市场之中,只能算是一个极小众的市场,虽说需求都是刚需,但需求量也摆在了那里。 国内的应收尽收,让药材产量打着滚往上翻,但市场还是之前的市场,别说去年的新货了,前年的货,四大洋行这边依旧有大批的滞销库存。 跟这边接洽的只有怡和一家,也是四大洋行内部矛盾的体现,怡和做惯了殖民地土特产的买卖,知道最终不会亏本,但大多已经转型,或转移目光去经营其他殖民地的三大洋行,就不太看的清长远利益了。 或是说,人家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想在固定市场的有限利润上磋磨,即便有流感这个节点,四大洋行在中药材霸盘买卖这一项目上,也差不多已经分崩离析了。 太古跟和记的立场,已经进入到洽谈环节,至于会德丰,纽璧坚这边的意思也简单,先踢走太古跟和记,弱势的会德丰,随时可以挤走。 作为交换,纽璧坚跟东家亨利,花了一点人际成本,将太古跟汇丰的眼光,转到了即将有变的捷克那边。 这类圈套,其实都用不着去费心规划,每一个新市场的出现,必然会吸引这些资本的注意,有了怡和这边的指向跟牵引,加上一点点铺垫,太古跟汇丰不等药材的事谈妥,就直接扑奔新生市场而去。 到了捷克那边,就有真正的圈套等着他们了…… 第601章 有病无药(上) 第601章有病无药(上) 汇丰、太古依着资本的秉性步入圈套之中,特务营这边大队人马来了之后,有肖龙这个高手在,也慢慢稳住了架子。 与各地赶来打擂的精锐不同,特务营的人马,先期的技艺多半人都学了个差不多,如今正处于外练筋骨皮的阶段,越是挨打、越是磋磨,本事涨的就越快。 真正的高手,自有肖龙去应付,肖龙筛选过后,剩下的才是特务营战士的对手。 为了不闹出事端原本招待所外面的擂台,也改到了招待所里面,原本一个擂台,也变成了如今的二十几个,唯一不变的就是‘年轻气盛’的横批,没了这个横批,各地精锐也没了到场打擂的理由。 擂台之上,带队而来的主官们,自然不会对丁勇客气,该揍他的时候,绝对不会留手。 但下了擂台,越是跟特务营打交道时间长的主官,跟丁勇的交情越好。 有的主官对丁勇来说,虽说是做叔叔的年级了,可提高兵员素质的大前提在,叔叔辈的跟丁勇称兄道弟的大有人在。 在军中推武行手艺,本就是丁勇的任务之一,对于此类的称兄道弟,他接的也是顺畅,如李胜利想的一样,真论到提高兵员素质上,丁勇立身不正的事,也就被忽略了。 部队这地界,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挂帅,兵员素质或是说战斗力,都是基础的要素之一,而且很重要。 牛皮吹的再响,只要战斗力拉胯,不说见人矮三级也是差不多要矮个一两级的。 就跟丁勇似的,你真在军中得位不正,一个小年轻就敢挂出‘年轻气盛’的横批,这差的级数可就多了,可粤海这边除了打擂,也就没别的招能用了。 要不是四九城的人托付,粤海这边唯一洗刷耻辱的方式,就是跟特务营生死相向,不然打不服特务营,这招破无可破。 特务营整营南下稳住架之后,兵员的素质一天一个样,跟来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不等着丁勇庆幸什么,上面一纸调令,特务营留下十几个伤员,就奔东北去了。 这就跟杜老爹的回国有直接关系了,预感到北面会两头强势,为摩擦而准备的特务营北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走了特务营,来了名老中医跟需要北病南治的人,招待所这边离着关口太近,李胜利有心让史老、蒲老到山里去,但俩老头也不是能被随便忽悠的,没有依着李胜利的意思来。 因为港城那边的流感态势,差不多也是一天一个样,港城内部还好一些,有足量供应的免费石膏茶跟消炎药,只要是头疼脑热了,到街上喝一碗石膏茶,送服两粒消炎药,也就能暂时压服住流感症状了。 一天一个样的态势,是对港城之外说的,流感蔓延,自然是离着越近、交流越多,越是重灾区,而最近这个区域就非东南亚莫属了。 自由散漫跟有人督促、推动,流感传播的速度跟范围也是不一样的。 从太古内部的糖业基地开始,流感先是大规模的在东南亚流行,之后就是美军,再由大兵们带着在东南亚四处流散,之后就是欧美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熟悉欧美人生活习惯的,还该是欧美人,有了纽璧坚带着怡和这条海盗船在背后推动,太古这边的人员做背包客,草木类药材的秋收完成之后,流感涉及到的范围已经很广了。 纽璧坚掐断了港城这边早期对中医制剂有效性的实验结果之后,最先来求助的,还是早前儿的藩属之流。 因为东南亚的糖厂是太古的固有地盘,有了纽璧坚在背后故意的催动,那边的流感格外严重,源自水源、食物的流感,根本没有防治的可能。 而李胜利跟纽璧坚最后一次洽谈的内容,就有针对东南亚中药材市场的细节,可以用于治疗这次流感的有效中药材,入冬之前,不会流入东南亚等地,但李胜利在招待所这边配置的败毒清肺饮,这段时间也有几万副被打成药末发过了关口。 这些没有名字的特效药,价格就是针对以后的欧美市场的,现在也贵的离谱,李胜利给纽璧坚的定价是一百美金一副,至于病家实际到手的价格就不归李胜利管了。 这种定价虽说离谱,但也是最好的噱头,一旦拖到重症的程度,流感加肺炎,致命性也是极强的,而如今的西医,可没人工肺这类维生手段,仅凭金刚烷胺跟消炎药,差不多就是比谁命硬。 上行下效,就是这次中药材的销售模式,毕竟认可度不够,不耍点花活,人家也不信呐? 掐住东南亚的药材,李胜利也不是单纯为了帮怡和盈利,许多事还是要有个分说的,六六年爪哇的事,也是不得不谈的,岛上的孙子没啥好物件,这也不是瞎说的。 别国不说,爪哇那边花再多的钱,也不可能从怡和手里得到一点对流感有用的中药材,太古的人,还会不断地在爪哇出现,直到爪哇那边真正的全民免疫之后,事情才会有完结。 纽璧坚也会带着怡和,将能从爪哇那边抽到的血,一滴不剩的抽出来,医药资本的恶毒手段,首先要在爪哇那边反复滚动无数遍,直到甲三型免疫之后,才会停止吸他们的血。 至于免疫期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就得看身体素质以及纽璧坚这边的西药西药实验室的本事了,或有可能以后的爪哇就是怡和的病毒实验室所在,中药材的许多疗效,也是需要临床验证的不是? 而怡和订购的西药消炎药,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截取的东南亚订单,许多事都要同步进行,为了暴利,他国的消炎药,想要经过港城地界,进入东南亚市场,也会有无数枝节横生。 至于买不到就要,这一藩属的一贯做派,也被李胜利给堵死了,除了战乱之中的安南,别国想要大批量的药材,也是不可能的。 在今年秋收药材的出口过程之中,李胜利特意让纽璧坚加了额外的条款,无非不经怡和认可,超过吨数的药材,不能免费赠送,不然今年的药材款,国内要十倍退还。 大局之下,风雨之中,进出口公司这边捏着鼻子认了,本该续签几年的专营权也仅是签了一年,这还是有杜老爹上去递话的原因在,不然附加的条款,是不可能被通过的。 事情的后续很快就来了,首先来的就是被李胜利针对的爪哇,那边的流感不仅蔓延的速度快,各类医药也是紧缺。 被怡和讹了几笔之后,那边的反应也很快,想通过外线的途径,要免费的药材,但路都给提前堵上了,这事自然是不用提了。 爪哇那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没有从西南进来,而是等在了港城的关口附近,希冀之前的一些关系还能用,借机讹上一笔。 这事,没有李胜利堵路也就成了,但怡和这边虎视眈眈,国内也不可能为了关系已经僵持的爪哇,赔付全年十倍的货款。 而且爪哇那边,上边跟下边的认知也是有问题的,纽璧坚给爪哇高层供的是特效药败毒清肺饮,一两剂药下去,再搭配上消炎药,基本就是药到病除的。 <divclass="contentadv">而给那边市场的通货,就是打成药渣的滞销草药,药渣之中掺了少许的石膏,这些药渣,熬了药也不是全无效果,但要说有效也是白扯,只能多少的缓和一下症状而已。 对于当地的中医,纽璧坚这边得了李胜利的提醒,也是主打的一招鲜吃遍天,花钱买通就好,因为六六年的事,加上港城这边的沟通,爪哇有数的中医师,自然也不会给爪哇那边提什么意见。 真要有不识大局的,那就是纽璧坚的要处理的麻烦了,在李胜利这边也是一样,大局之外的驳杂声响,最好就是没有。 同时,针对舆情,怡和这边也是花了真金白银的公关费,小小的一个港城流感,有银钱遮掩,没了敲钟跟吹哨的,在港府的庆幸的过程中,也就慢慢的愈演愈烈了。 初时,怡和这边经过粗加工的药渣还是很有市场的,加了石膏的药渣配上消炎药,对于轻症也有很好的遏制效果。 但对于中重症就全然无效了,这就是有行家筹谋的假药销售,吃不死人还能吃好了一部分人,对于这样的药材,东南亚藩属之流,也没发现其中的端倪,但随着中重症越来越多,死伤越来越重。 这些人也不是吃屎不回味的,稍微咂摸一下,怡和提前将中药打成药渣,说是便于运输的骗子行为,还是昭然若揭的。 但等他们回味的时候,纽璧坚已经带着怡和赚了个盆满钵满,至于诘问的答复,无非用药方式不对,不成就再来一批试试。 回味更早的太古、和记,想要找怡和这边理论,结果东欧那边的春天又直接变成了寒冬,纽璧坚的杀招也第一时间给他们送了过去。 勾连敌国,这在哪朝哪代哪一国,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罪。 本打算借机开辟新市场的太古、汇丰、和记以及美利坚的几个财阀,一遭被纽璧坚用几万美金的公关费用,外带一些细节明确的小道消息,送进了无底的沼泽之中。 找纽璧坚的麻烦,跟撇清自身的麻烦之间,太古、汇丰的高层不得不选择先撇清自身的麻烦,但麻烦哪是那么容易撇清的。 因为囤积中药材应对流感,四大洋行之间通过气,被怡和接盘挤出中药材的霸盘买卖之后,太古这边也给己方的一些关系,透露了流感大爆发的预测。 资本的逐利性,加上商人自私性格,让那批人很快就将资本投入到了一些西药产业上,同时加大了产量增加了库存,这也是套中套的一个环节。 不等着稍稍有些回味的太古、汇丰和他们的人做吹哨人,怡和这边的纽璧坚先一步做了吹哨人,剑锋直指这些资本的囤药行为,以及为了买药而助推港城流感入欧美的恶劣行为。 这倒不是贼喊捉贼,太古的行为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美利坚的资本入驻药企,不断增加消炎药以及金刚烷胺的产量,同时大量储存,也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资本之间的争斗,就得旷日持久了,要从舆论战慢慢开始的,至于被怡和背刺的太古,就有点惨了,因为推动流感蔓延,怡和这边有太多的证据指向太古。 港府跟鬼佬本土,在接到怡和一系列的举报之后,入冬前后不得不开始大面积查封太古的产业,因为除了传播之外,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太古在东南亚的一些产业,有投毒的动作,而有些动作,则是针对了在安南作战的美大兵。 而太古阵营在美利坚的那批人,也直接面临药厂、库存被直接查封的局面,许多事不管在哪国,都要有个交待的。 这一圈绕下来,差不多就是绝杀手段了,太古在港股的股价直接跌倒了冰点,借着前期处理滞销库存的所得,纽璧坚已经开始了对太古的抄底动作。 港府及本土的查封行为,让太古的股价在冰点之后,又创了新低,借着告密的回馈,怡和这边也有了生吞太古的机会。 这些对怡和这样的海盗团来说还不够,怡和以新发现的流感特效药,为谈判的资本,开始就中医法案跟生吞太古,与港府和本土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 中医法案基本是可以通过的,但直接不花钱就接收太古,这样的提议,显然也是不现实的,但源自苏格兰的怡和,可不怎么买英格兰那边的账。 流感在鬼佬本土也有流行,苏格兰这边有自己的议会,直接通过了中医法案,自己用起了特效的中药,自家光明正大的遏制住了流感的蔓延,至于本岛的死活,就跟怡和没多大干系了。 坐上了海盗船的怡和,眼里除了金钱之外,可没什么公义之类的玩意儿。 即便是苏格兰的药材,怡和这边也是按照市价给的,有苏格兰本土打样之后,怡和接下来的动作就很直接了,涨价! 对本岛那边,怡和的屠刀一样是无差别的,直接在原价的基础上翻一番。 继苏格兰之后,第二个使用中药材的是西德,许多东西都是有传承的,自清末至民国,两国之间也算是往来不断,算上东德,就要延续到现在了。 西德那边用中药也是无奈之举,只有金刚烷胺跟消炎药的医疗系统,被日益激增的流感所击溃,高危病例的死亡率太高。 战后,算是比较注重民生的东德,第一时间跟怡和接触,以通过中医法案为议价条件,在价格小涨一半后,引入了中医特效药。 东南亚的特效药,跟东德的特效药,配比也是不一样的,这就跟沪上成老的膏粱、蔡藿之分,有异曲同工之处了。 欧美人偏重肉食,身体也就偏阳,石膏的用量也就相对的大了一些。 败毒清肺饮的配比,李胜利也是一个一个的递给纽璧坚的,药材粉碎之后直接混合,就是成品中成药了。 这茬,在港城这边也很简单,弄一个干燥些的场地,配上粉碎机、计量杯,再雇上一群人装袋,就是流感特效药的药厂。 不管药厂的卫生条件怎么样,无论是东南亚的特效药,还是针对欧美的特效药,都是一样的好用,重症三剂之内起复,也绝对符合特效之说了。 第602章 有病无药(中) 第602章有病无药(中) 中医针对甲三型流感的特效药,在前期取得了苏格兰跟西德这两份合法法案之后,就陷入了停滞状态。 跟李胜利预估的差不多,怡和这边也不是肉头,售卖非法药剂会有隐患这点,怡和上下也是达成了一致。 本岛那边只要不通过中医法案,能过去的中医特效药,只能是零散的,只能是针对权贵阶层的,只要法案不通过,港城这边就不会往本岛发货。 找后账,也是适用于各国的,欧美的法制虽说依旧有不完善的地方,但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完善的。 非法售卖药剂的罚款,可比如今怡和的暴利狠多了,推进合法获利的同时,为了防止药材被征用,纽璧坚得了李胜利的建议之后,跟怡和的当家人亨利通了气,直接将仓库转移到了关口这边。 前期靠变卖库存滞销药材,刮了一把东南亚地皮的怡和,也很是大气,以将近市价三十倍的价格,在关口附近建了大片的仓库群。 经电报请示领导办公室之后,李胜利这边勉为其难的当了个中间人,占地近千亩的仓库,双方共同认定,挂在了他的名下。 除了正常的手续之外,还会有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批文背书,这玩意儿,以后差不多也是落在谁的名下,就是谁的产业,对李胜利而言,这样的洋落不捡白不捡。 近千亩地连带着建筑,还三十倍的价格,听着是不少,但三十倍的价格是对国内而言的,怡和那边的仓库群,总的花费也没过百万美刀,李胜利估摸等他出手的时候,一亩地百万美刀怕是打不住的,也算是暴利的洋落了。 怡和的药材销售陷入了停滞后,从四九城返回的杜老爹,倒是带来了丁勇特务营的消息。 对外出手,特务营的虎狼们,就没必要留手了,被按照班排一线拉开的特务营人马,传回来的战报是打死打残许多人,但拉上去没几天,特务营就被搁置了。 没办法,有些代价,让别人付出可以,自家付出就不那么好接受了,真刀实枪的干,东北那边就不需要特务营的援手,真干,该害怕的还是对面的人。 虽说过程有些潦草,但特务营那边的结果可不潦草,出手就是死伤遍地的结果,这也是普通部队没有的本事,虽说只有短短几天的曝光期,但丁勇那边得到的赞誉可不少,连带着传武也在军中吃香了。 北边闹腾,捷克那边的形势也不好,但杜老爹还是必须回去的,许多事,也必须要有个见证,而老杜就是这边的见证人了。 跟杜老爹回来的技术资料,也跟想的一样,被运到了大三线研究,许多人也得以摆脱城里的风雨,奔着这些资料去了。 这笔恩惠,现在虽说不一定会记在杜老爹的头上,但时间也不会很长,因为大三线注定是用不上的,最强轻步兵也绝对不是盖的,拿出来试过之后,特么谁家不打怵? 杜老爹同时带来的还有对怡和霸盘买卖的质疑,当然这种质疑,不是针对李胜利这个医疗团的,只是领导办公室那边,希望李胜利带着医疗团,婉转的给怡和提一下意见。 许多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听到杜老爹的‘婉转’一词,李胜利也就知道了该怎么带话,婉转的给怡和提意见,就是不能逼迫人家。 现在的怡和为了那几两碎银子,早就杀红了眼,本岛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顾了,压力完全甩给了港府跟本土那边,无非条件就一个,中医法案不通过,中药材就是非法的。 我有库存不假,但不合法的药材不能非法入境,正经事正经谈,不合法之前,能得到特效药的只会是少数权贵。 不合法,也不是个小问题,一旦出现什么研究不明白的后遗症,这锅可就是怡和的了,合法的药材出了问题,那锅是谁的就不好说了。 纽璧坚这个甲三型流感的吹哨人,还是很有公德心的,深秋之中,就在电视、电台已及报纸等各国媒体上,预言到了冬季的时候,甲三型流感的杀伤力,将是格外巨大的。 李胜利在招待所这边穿上长袖对襟的时候,港府那边的法案通过了,作为医疗补给的败毒清肺饮,也在怡和的关注下,开始对港城的患者施药。 小半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免费的施药,进出过程之中,怡和也将一部分西药消炎药,免费赠给了李胜利的医疗团。 而李胜利则是将这批西药消炎药,直接甩手赠给了各地的赤脚医生,一片大白、一片消炎药,虽说不能包治百病,但也凑凑合合能治病了。 天气转凉,看家的姐夫王前进,也给打了电话,青年下乡已成定局,今年底、明年初,城里的多半青年,都要下去吃农家饭了。 对于自训班的扩招,闲置军营那边已经有了套路,这也是熟手的活计,还是跟之前那样,上面拨粮就收人,根据用功的程度,决定口粮的多少,营内招满就算暂时的截止,空余出了位置,就继续招生。 下乡之前的这几批学员,就算是自训班最后的学员了,不招也不成,闲置军营那总要留一批为函授班抄书、回信的人员。 等函授班的人员上来了,才能慢慢散去自训班原有的人手,这也是青黄不接时候的替代品了。 安置好了自训班的事,李胜利就继续在招待所这边等待。 除了安南那边的大兵,太古、汇丰还把港城的流感带到了捷克,如今双方陈兵百来万,人员集中,也便于流感的传播。 那边的位置,冬天来的也快,西德也给他们打了现成的样儿,建议纽璧坚将港城的中药材,转移到关口这边存放,李胜利就怕港府玩强征的手段。 东西在关口这边,强征,谁也没这胆子,各国不通过中医法案,陈兵对峙的百万大军,应该就是人员集中的受害者了。 流感在人员集中的营区爆发,那可不是城市之中一成到一成五的比率了,加上寒风借势,三五成的比率,应该不在话下。 掐指估摸了一下时间,至多再有一个月,那边的流感就会压不住的,到时候,海运肯定是来不及了,必须进行空运送货,空运救急的中药材,也是个不错的宣传噱头。 各国能不能通过中医合法化的法案,就是捷克那批人命运的转折点了,由着流感扩散,大军就此崩溃,也是不无可能的。 硬抗,流感这玩意儿还会变异,除了激素加消炎药的疗法之外,金刚烷胺搭配各式消炎药的联合用药,只能对轻症或是中症有一定的遏制作用。 面对重症肺炎,现在除了激素疗法之外,其他的用药方式,经过西德那边的实地检验,都是没有明确效果的。 谈疗效,就要说到中医跟西医的相同之处,以及不同之处了。 两者的相同之处,无非就是压制流感,让人体恢复免疫力来对抗流感病毒,进而达到治愈的效果。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不同之处,西医的消炎药,如今就是范围攻击,力度小了,没法压制流感带来的肺炎,肺炎又会导致高烧不退,连续使用消炎药、退烧药,力度太大,反过来又会损伤人体原本的免疫力。 消炎药不能在范围区间之内起到作用,维持不住病势,那病情就会越来越严重。 而中医用药,则是完美的展现了一下中医药的靶向作用,李胜利的败毒清肺饮,原方取自麻杏石甘汤,这剂药既能疏散表邪又能整肃肺气,同时借用加量的石膏散热透热。 这也是后世针对甲三型流感做出的增减加味,与麻杏石甘汤变化之中的麻石联合为君类似,但超量的石膏,有些逆乱了君臣佐使,所谓逆则攻。 加了超量石膏的麻杏石甘汤,既然逆乱了君臣佐使,就不能称为是麻杏石甘汤了,改名也是后世医家的手笔,李胜利也就顺着来了。 将麻杏石甘汤改名为败毒清肺饮,加了超量的石膏之后,这药基本算是攻下之药了,正经说来,还是对人体有伤的,但针对甲三型流感,作用却是立竿见影的。 有麻杏石甘汤的配伍,麻黄的辛热平石膏的寒凉,甘草益气中和,也能保护胃气,虽说逆乱了君臣佐使,但在性味归经上,还是尽量减少了药剂的副作用。 败毒清肺饮加西药消炎药,就是甲三型的特效药,范围用药之中,为求药剂特效,对于欧美那边的用药,石膏所用更多,针对性强,这也是符合欧美用药规矩的,特效即好药么。 纽璧坚跟李胜利,没有等完那一个月,捷克那边的大军就被流感吓住了,双方都是如此,流感这玩意儿,入了深秋防无可防。 一旦出现就是汹汹而来,老美那边在法案上还想玩花活,想用联大的法案来敷衍,这茬,李胜利就比纽璧坚有经验了。 联大听着是高大上,但对五大流氓而言,那边的约束力,基本也跟太监剩的那俩卵子一样,没鸟用的。 各国用特别法案通过中医合法化的提案之后,怡和就在港城当起了坐商。 拿到许可之后的怡和,端坐港城,不管运输只管收钱发货,钱货两讫算完,一旦钱款不到位,管你是飞机等着、还是那边要救命、亦或是啸营在即,也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拒不发货。 为了避免麻烦,药剂的加工厂还是设在了港城那边,现在这年月,谨小慎微,也是免不了的。 治疫期间,即便是港城那边用了药,李胜利也再没过关,有事,都是纽璧坚以酒会的形式过来洽谈。 捷克的事,东北那边的事,也让老大哥那边想要打个秋风。 对北边的态度,如今还是以缓和为主,但李胜利提前让纽璧坚堵了路,领导办公室,也不得不派员过来洽谈一下。 中药材虽说有大利,但涉及到了对北边的态度,就要适当的做出一些让步。 洽谈,有李胜利掺和,自然进行的很不愉快,进出口公司这边,已经给了怡和大致的药材产量,给北边挤出几十吨药材,怡和这边可能就会少收几吨美金,洽谈会有结果才怪呢? 给或是不给,这一节让领导办公室那边犯了难,李胜利则是借机让纽璧坚联系了身在捷克的杜老爹,毛子那边,无非是虚情假意的打秋风。 纽璧坚弄的德式技术,也即将到港,有了杜老爹的首肯,纽璧坚又额外加上了技术资料的筹码,技术与赠药,领导办公室那边,只能选其一了。 过来洽谈的人,被纽璧坚的加码怼了回来,就找到了李胜利这边,目的也明确,就是让医疗团看看能不能让北边的人,在自家土地上,弄点草药凑合一下。 治疗流感的主药是石膏,领导办公室的人,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 只是这个问题问的,让李胜利咬紧了后槽牙,说这个就得说道地药材跟中草药之间的关系了。 其实道地药材,只是中草药之中的一个小类目,多以补益类跟清消类药材为主。 一多半的中草药,其实是不拘产地的,这类不拘产地的中药材,不管是野生的还是种植的,一多半又能以有效成分来说话,大差不差的就能用。 无论东西南北的药材都能用,国外的药材自然也能用,中医药无非多了四气五味、性味归经而已,玩明白了这个,世界各国都会有差不多的替代药材。 这类药材,东南亚最多,人家差不多已经有了自己的粗糙体系,至于国外,杨柳枝煮水止疼、西洋参之类,也是能数出来的。 毛子那边,远东出的草药跟东北的草药,也是没多大区别的。 给北边提建议让他们自己弄草药,草药肯定是有的,但说也是肯定不能说的,啥啥都说了,中医药还怎么玩? 依着洽谈人员的意思,李胜利让他们自己给办公室那边发了电报,结果,能有什么好结果? 无非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回,许多时候,都是利可独不可共的,现在也不是双方手把手,互相教导的时候了。 要真是什么都能教,就不会有那么多保密项目了。 领导办公室在怡和这边碰了钉子,可以另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 但捷克驻军那边真是拖延不起,最终的结果无非杜老爹牵线,老大哥那边出黄金,从怡和手里换了几飞机的特效药回去。 见证了特效药的神奇之后,东南亚那边的大兵,才开始跟怡和这边洽谈。 早前,药材出口之初,李胜利就给四大洋行支过利用美军消耗药材库存的招儿。 结果因为港城这边的中医法案没能通过,也是横生枝节,与其他地方只用特效药不同,跟大兵们的合作,将是一揽子计划。 人家递来了橄榄枝,纽璧坚就不好在港城做个高冷的坐商了,许多人情世故的东西,都要借机掺进去,虽说东南亚的战事已近中段,但现在可正是投机倒把的好时节…… 第603章 有病无药(下) 第603章有病无药(下) 纽璧坚去安南之前,也过关跟李胜利洽谈过,要谈的无非是对老东家下手的事。 但老牛的想法,被李胜利压了一下,如今针对甲三型的特效药,虽说出去了一部分,但市场的局限性很大。 李胜利、纽璧坚在看市场,许多人也在看药物的实际效果,药效现在看来是没问题的,但还有个后遗症之说。 被纽璧坚一把推进泥淖的太古、汇丰,也不是势单力孤的存在,中医合法化,虽说大部分已经通过了。 但针对中药材的舆论战,也已经打响,现在许多事,无非只是一个开头而已,苏格兰跟西德,现在仍属个例。 对怡和而言,巨额的暴利,如今都在关口这边的仓库存着,现在对老东家出手,就属于过早的窝里反了。 纽璧坚这边前脚刚走,去大洋彼岸淘金的杜娇阳,也坐着汇丰跟太古的包机,携带者巨额获益,从美利坚那边飞回了港城。 李胜利第二次过关,用的是汇丰跟太古的邀请函,还是跟之前一样,拿到邀请函之后,先跟四九城联络,得到领导办公室跟王前进干娘那边许可之后,他才隔天一早过的关。 对李胜利而言,过关与否,根本不用给四九城那边打招呼的,给进出口公司这边说一声,甚至于不用说,拿着之前上面给的通行证,就能自行过关。 但许多事都要有个归属的,不说不道的过去,跟打了招呼再过去,性质也是绝对不一样的,风雨之中,稍微不注意,可就要被淋湿了。 杜娇阳落地之后,港城的各个酒店也没敢去住,依旧住在了纽璧坚之前给安排的旧山顶道洋房里面。 自打杜娇阳去了美利坚,纽璧坚这边一直在维持着这处洋房,并没有撤走之前的佣人跟仆役,人情世故,鬼佬不是不懂,而是许多人没资格让他们懂而已。 “老李,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这就是杜娇阳再次跟男人见面的头一句话,语气之中的兴奋不多,更多的还是惶恐。 扫了一眼杜娇阳的随员,肖长弓、肖凤父女,还有关晴月也在,另一个就是领导办公室派给她的特线人员秦梅了。 这位也算是特线上的老大难了,已近四十依旧是独身一人,各项技艺精通,只是性格有些孤僻。 “哟…… 这是赚了大钱吓着了吧? 说说,给家里赚了多少?” 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几个人,再看了看见了靠山,脸上依旧满是惶恐的女混子,李胜利不由的对女混子的第一桶金来了兴趣。 “如今还没交割清楚,汇丰那边的预估,是税后五亿一千三百多万。 如今交割到户的有一亿三千多万……” 对于股指期市,李胜利也没什么经验,在他看来,这无非跟玩骰子差不多,开盅看大小,之后,赢的通吃、输的连本上仓而已。 第一桶金就获利五亿美金,这样的收益别说在国内了,就是在华尔街也是不可想象的,也只有在天翻地覆的时候,才能有获此巨利的机会。 这次是借助了美股崩盘之力,如果是平常时候,小三个月的时间,以一千万美金为股本,能不能获利五百万都不好说。 “哦…… 不错的收获,打算怎么花啊? 肖老哥、秦姐先说说警卫任务,有没有什么难点?” 开口让女混子先想着到手的钱该怎么花,李胜利转头就开始问及肖长弓跟秦梅,如今女混子所面对的局势。 听着两人的汇报,李胜利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外面肯定不是什么太平世界,但是在汇丰的庇护下,杜娇阳还遇上了几次暗杀类的手段,这茬,也是有点扯淡了。 秦梅是特线的高手,肖长弓是江湖的黑手,落地之后,肖长弓也拜会过当地的帮派势力,两个老江湖,加上落地之处的本土势力,才保证了杜娇阳安全回返。 这些事,本就是女混子发迹之后,正常会遇到的,汇报过程之中,秦梅看肖长弓的眼神儿,也让李胜利一阵心乱。 肖长弓这类撇家舍业,了无牵挂的人,做事自然是极富专注度的,秦梅一个特线的老人,就不该有这种仰慕的情绪,有了,只能说明这女人被肖老硬的专业技能折服了。 肖长弓这人,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如今像工具多过像人,绝对不是什么良配。 但有些事,还真就跟扯淡一样,秦梅看肖老硬对了眼,怕也是冤孽的开始。 “老李,那边的流感挺厉害的,按照汇丰的职业经理人给我的建议,咱们是不是该捐一笔款子?” 李胜利这边心里乱糟糟的,杜娇阳这边第一笔款子的去处也想了出来。 “哼! 倒是会引导,是不是给了你几个劳什子基金会,作为选择的对象啊? 你被汇丰庇护,还能遭遇暗杀的手段,肖老哥、秦姐,你们就没怀疑过汇丰?” 李胜利这话一说,屋里的气氛就变了,肖长弓这边挥挥手,肖凤跟关晴月就出了门到外面巡视了。 “兄弟,能是窝里反? 两次投毒之后,我就有些怀疑,但咱寄人篱下,这些话也不好直接问。” 重又变成了江湖黑手,张家门里教的江湖手段,肖长弓这边可是熟络的很。 要不是肖长弓一路跟着,有几种手段,秦梅都忽略过去了,这也是秦梅被肖长弓折服的原因。 专业过硬、思维缜密,跟肖长弓私底下交流过几次之后,两人就开始将特线手法跟江湖术法进行结合了。 特线的活,肖长弓也是受过训练的,当年他跟张英决裂,不就是因为抓特务的时候,张松意外挨了枪子儿吗? “亏得伱运气好,选了跟汇丰、太古的高层一起回返港城,不然你回不回的来,也得两说着。” 这话就是对杜娇阳说的了,可能也是因为杜家女身份的问题,所以汇丰这边做事还是有所收敛的。 杜娇阳能顺利回来,运气也是占了相当的比重。 “那我们怎么回去,不成,就按汇丰说的,捐一笔吧……” 听到了这些角落里的隐秘,杜娇阳脸上的惶恐更重了一些,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许多事就是汇丰的手笔。 <divclass="contentadv">“捐? 捐他妈! 稍等一下吧。 既然他们要玩阴的,这第一笔收益,就用来持股汇丰了,这茬你要跟中银联系一下,同时跟领导办公室那边联系。 持股汇丰的这笔钱,就是给国内的了,股权既不能是你的,也不能是中银那边的,先交给怡和吧。 捐款? 你看看这洋房里的佣人、仆役,在港城的鬼佬眼里,咱们的人就是仆役,就这操行,还给他们捐款,不宰了他们吃肉,就是对他们的优待了。 你这笔款子捐了,汇丰那边倒手就得拿着买西药,抵制中药材进入大洋彼岸的市场。 既然他们先开了战,那咱们就得让他们看看战争的真正模样,他们,跟咱玩不起这个的,屠城、灭门、瓜蔓抄,可都是咱老祖宗发明的。 赶紧打电报吧,先换一个营的人马过来,头次获利至少拿出两亿来持股汇丰。 这次持股之后,让汇丰给你弄个英籍的新身份,以汇丰董事的名义,再去华尔街打混吧。 纽璧坚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再让老牛找人给你背书一下,看能不能弄出个不一样的身份。” 面对不知是否出自汇丰之手的阴招,李胜利的应,也很简单,既然招数接住了,管他是不是,先来一棍横扫再说,无非不是自家的地盘、自家的人马,打烂了、杀光了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至于仔细分析幕后的黑手,李胜利没那本事不说,也不想费那心力。 只要是怀疑对象,先扫几棍子再说,之后如果还有针对,那就是没扫干净,接茬继续横扫就是了,挨个杀上一遍,再有问题就是自家的问题了。 有疑点的无非两股,一股是官方势力,一股是民间势力,官方势力要慢慢的磋磨,至于民间势力么,江湖客江湖死,管是不是的,先杀一遍再说。 一营人马,多点小千数,少点五六百,配齐了美式装备,足够搅翻江湖了。 “老李,我在那边看报纸、听广播,这次的流感死伤真是不少,原因会不会是在这里。 不成让纽璧坚这边,稍微放宽一下要求吧?” 受到了盟友汇丰的背刺,让杜娇阳觉着国外有些可怕。 想着落地大洋彼岸之后,汇丰一路细致周到的接待,想着接待人员的热情,杜娇阳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想到欧美各地因为流感死伤钜万的人员,轻抚了一下专门设计的时装,也遮盖不住的肚子。 身上这套,以及旅行箱里的一些孕妇时装,也是汇丰的人,帮她在美利坚专门找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回想周到背后的杀机。 女混子杜娇阳,难免又有些外强中干了,后怕,很多时候才是真正的可怕。 “门儿也没有! 有药就已经不错了,也就各国买账,如果他们再不买账,我就让纽璧坚在港城的维多利亚湾,焚毁一半的治疫药材。 然后再把现行的价格提上几十倍,那时节赚的更多! 如今有病无药医的状况,也不是我们造成的,这里面还有汇丰跟那些财阀的一笔账呢! 敢倡导取缔中医,我让他们的百年谋划,千年隐忍一遭变成下水道里的污泥。 先给领导办公室发电报吧,让那边的人手尽快入港城。 玩阴的? 我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江湖争锋……” 杜娇阳的外强中干就是世家所谓的格局了,为了维护利益,没有什么不能谈的,也没有什么不能贪的。 但李胜利不同,他既不想走宦途,也不想入军界,说句难听点的,作为中医师,有了伤科高级、内科高级的手段,这也不是个求人的买卖。 本就是小人物出身的他,一切依旧还以小人物的观点出发,大局如何,于他而言是无所谓的。 搭把手,让杜老爹弄技术,推中药材出口,许多就是捎带手的事儿。 李胜利的这种小人物心态,就跟现在的农村大队差不多,你去地里偷粮食试试,你敢拿着就跑,后边追的就敢朝你脑瓜子开枪。 如今大队地里的陷坑、兽夹、地枪之类的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也不是用来打野猪的,而是用来打人的。 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农村学校的假期公约上,都有小心果园地枪的字眼,差不多到那个时候,在地里偷东西被打死、打残,都是不用负责任的。 不然假期公约上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字眼,如今的李胜利更像是一个放羊的羊倌,别说是抢只羊去了,你就是敢薅羊毛,他也敢下死手的。 至于因此打死人,需要付出什么,现在这年月,还真不需要付出什么,弄不好还能因为保护公家财产有功,给发个奖状呢。 小人物跟大人物的想法,许多时候,都是反着来的。 杜娇阳带着格局的想法,就是息事宁人,而李胜利没有格局的想法,就是弄死他们,两夫妻之间也是没对没错的。 这也跟领导办公室那边,主张给毛子药材差不多,有格局的想法就是施以援手。 而李胜利有些小农的想法,就是提前把这些窟窿都堵死,他带的医疗团只负责港城治疫。 至于外面死伤如何,跟他的医疗团没关系,至于甲三型在外面变异了再回来,说句难听点的,一味白虎药石膏就是甲三型的克星,再变它也是甲三型,面对改良的麻杏石甘汤,就得乖乖的趴着。 将一些需要交待的细节,说给杜娇阳之后,李胜利又找了肖长弓跟秦梅。 接下来的江湖事,他们不参与也得参与了,该灭门也得去灭门,因为接下来的不是请托,而是任务。 接下来的江湖争锋,跟这次流感差不多,也要从港城开始,蔓延到大洋彼岸。 正经的营级编制都要换回来了,总不至于,养着这么多人千日防贼吧? 让有些有能力看到杜家女真正底蕴所在的人,看一看针对她的后果,也是李胜利必须要做的事。 因为跟杜娇阳的意见有分歧,李胜利也明确的说了,纽璧坚跟杜家女碰面之后,还要再来一次关口那边的洽谈。 虽说相信老牛的嗜血本性,但如今这个海盗船长,算是杜家的马仔,别被杜娇阳误导了才好…… 第604章 江湖争锋(上) 第604章江湖争锋(上) 从港城回招待所的路上,李胜利又想起了杜娇阳说的,获利还没交割清楚一事。 捋清楚了再看,汇丰这边怕是想吞了剩下的获利,已经交割到账户的一亿三千万,才是杜家女的收获,剩的这点,还想着让杜娇阳捐出去一部分。 这账算的可真是太精明了,汇丰敢带着杜娇阳回港城倒是自信的很,这是不怕把事闹大。 说不定,杜娇阳能回来,还得感谢一下纽璧坚,弄不好汇丰那边是怕吃相太难看,再被怡和这边捅一刀。 想到了这个可能,坐在车上的李胜利不由的冷笑出声,他虽说不是那个神经质的画家,但汇丰敢贪墨剩下的尾款,他也不介意接下这笔账单。 一块美金一条命怕是不够子弹钱,一百美金就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人够不够多。 钱对杜娇阳而言,只要人在就有的是,而只要杜老爹在位,人对杜娇阳而言也有的是。 是不是汇丰的吃相难看,李胜利也不知道,但真要是确定了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些货再在沙漠闹事,杜家还是有能力介入一下的,派人教教他们的对手正经的游击战,也用不了几个人的。 李胜利回到招待所之后,先于纽璧坚到来的,还是领导办公室的人,这次来的人规格较高。 在招待所见过之后,李胜利也提了一下他对汇丰那边的担忧,来人神色凝重的去了港城,接下来的事,李胜利这边就不怎么清楚了。 等到纽璧坚再次过来洽谈,李胜利这边才确定了汇丰的想法,跟他想的大差不差,无非还是从杜娇阳的身份出发,那边想要吃掉这次获利的大头。 “呵呵…… 老牛,你说这事儿,咋办?” 洽谈之初,纽璧坚先说的就是汇丰那边,隐隐约约透露的消息。 打着杜娇阳出身不正的名义,想要昧下将近四亿美金的财富,纽璧坚从东南亚回来之后,听到汇丰这样的说法,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汇丰那群疯子,真是不知道他们惹了什么人,他们跟他们的族群如今遇上的麻烦,其实就是面前这位年轻人一手操办的。 昧下他夫人在华尔街的大部分获利,听到汇丰那边隐晦的提到这一点,纽璧坚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怎么敢呢? 一个大国,如果都跟面前这位李先生这样,没了基本的涵养跟约束,汇丰的人在二战的时候遭遇过那种厄难,恐怕还会继续下去的。 而李胜利这样的人,就是可以推动那种厄难的人,汇丰在国内是有分行的,能把一头吃人的老虎看成是兔子,汇丰跟太古面对如今这样两难的局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就是他们过于依靠所谓的规则了。 面前这位李胜利李先生,可是甫一见面,就要用暗杀手段,夺取怡和的狠人,抢他的钱,真是不知道汇丰的人,怎么会瞎成这样。 规则对于这类人而言,那就是摆设,没了道德的束缚,李胜利这种人的危害,可不比小胡子少多少。 “先生,这种事情很难通过正常渠道办理的。 夫人的身份,毕竟很敏感,如果按照固有的程序来,存在汇丰账户里的一亿三千万,恐怕也会被冻结。 汇丰的这种做法虽然很肮脏,但很合理。” 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对这种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纽璧坚就斜倚在窗口,等着这位李先生的吩咐了。 “哦…… 正常的途径没法处理? 真是好算计。 我夫人那边,你要给她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了。 回去之后,跟亨利谈一下,怡和出两亿美金,我们出两亿美金,四亿美金合在一处,咱们控股汇丰吧。 这个控股股东,你要跟亨利说一下,就由伱来做吧。 毕竟,接下来亨利的家族,将会被一系列的厄运缠身,为了保障我们的利益,由你来做这个控股的股东还是很合理的。 至于你跟亨利怎么谈,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听完李胜利的解决思路,纽璧坚这边皱了一下眉头,四亿美金控股汇丰? 二战前后这事还成,现在的汇丰,早就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只怕汇丰一年的利润也得几个四亿。 “先生,汇丰跟怡和不同,他们的股东是很杂乱的,虽说以沙荪家族为主,但还有别的股东存在。” 适时的做了提醒之后,纽璧坚就不言语了,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嗯! 那就是亨利的事儿了。 凯瑟克家族的悲惨遭遇,必须跟汇丰、太古有关系。 家族出事之后,亨利先生,要借用中药材生意的巨额获利,展开疯狂的报复。 这种报复,不止要针对汇丰跟太古,还有他们这一族的所有财阀。 东南亚的战争,制造了太多有专业技术,且没有生活保障的职业军人。 我想几十万美金,是足够组织一个小佣兵团的。 大洋彼岸的情报部门,想必也有很多人想赚这种外快,我不信几千万、上亿美金的投入,还解决不了亨利先生心中的仇恨。 没有怀疑对象,那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对所有人出手吧,这样亨利先生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老牛,你近期还是要处理干净自己这边接手怡和的首尾,事情进展到一半,就该是咱们接收汇丰跟太古的时候了。 四亿美金的价格他们不接受,那就是灭亡的家族还不够多,杀到他们接受为止。 亨利先生,制造出这么多的麻烦,肯定是不适合经营怡和这样的集团了。 你跟亨利夫人一起,或者是跟亨利先生一起,总要商议出一个有利于怡和集团以后发展的路。 你来掌管怡和的董事局,我觉着是很不错的选择之一。 毕竟现在的你,已经是怡和的大班了,怡和在中药材市场上的巨额获利,也是由你主导的,不是吗?” 听完了李胜利的计划,纽璧坚正色点了点头,汇丰的那些瞎子,真是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了。 面前这位李胜利李先生,才是真正懂的利用国家力量的强力人物。 <divclass="contentadv">任何私人或是家族的力量,在国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一个被南北封锁,一个经历过无数战争,一个有着虎狼之师的国家,一丝国力能被借用,对于任何家族而言,无论哪种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以本国的国力为基础,这位李先生,甚至借用了美利坚的国力,普通人或是普通的家族,虽说也能借用,但借用之后,离着覆灭也就不远了。 能与国力对抗的唯有国力,想着亨利遇到灾难时候的歇斯底里,纽璧坚很是庆幸,他能在帝国没落之际,找到这最后一丝荣光所在。 或许效力于如今立足的大国,他还能延续这种荣光。 “先生,如果可以,我想选择效忠于您!” 听到纽璧坚有些不着边际的话,李胜利白了他一眼回道: “老牛,我就是一医疗团的领队,说的什么屁话。 一个杜家就足够你依靠了,而你的最终目的,还是建立一个可以流传的资本家族。 而我们之间的友谊,或许可以让我带你见证一场奇迹……” 没跟老牛玩什么劳什子效忠游戏,李胜利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人格魅力,即便是有魅力,也是先进一甲子的经验的魅力,这跟他这个人就没多大关系了。 他跟老牛一样,只是那个推动巨石下山的人,而不是那个可以随手接住巨石的人,真站在巨石的下方,他们一样会粉身碎骨的。 “先生,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见李胜利不想接受他的效忠,纽璧坚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做个最后的海盗好难。 海盗,除了金钱之外也是有效忠对象的,当年的德雷克效忠的是女王,那他也只能找杜家的女王效忠了。 “等! 等各国开始大批量空运药材的时候,就该是亨利先生痛失挚爱的时候了。 等各国订单到港的时候,你再给我发个邀请函吧……” 仇恨也总要有个契机的,李胜利选的契机,纽璧坚也是百分百赞成的,如今的东家亨利,正在被太古、和记、汇丰,甚至于一些神秘的家族施压。 但这些人、这些家族,也小看了凯瑟克家族藏在骨子里的海盗血脉,怡和只会怕没有赚钱的机会,哪会怕那些只知道耍钱的家族? 而怡和,自创立之初就知道,钱跟枪的组合才是真正的权力,许多时候,有把枪就是权力。 钱跟枪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结局,如今这块土地上的人,应该是认识最为清楚的,清末,那是世界最大的经济体沉沦于枪的年代,有钱没枪,一国都是如此,就别说是几个家族了。 纽璧坚回了港城之后,也没闲着,跟着杜家的女王,又见到了好几个强力人物,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跟怡和有些联系的公司,发了一个邀请函,一队三百多人入驻了港城。 通过最近在东南亚那边接触的强力关系,纽璧坚也给他们配上了全套的美军制式装备。 再之后,国内的许多强力人物就在港城销声匿迹了,按照正式场合给的回答,就是要回去参加会议。 而强力人物退场之后,那位李先生又过关来到了旧山顶道的洋房。 再次跟自家男人相见,了解了汇丰动作的杜娇阳,后怕的同时也在感慨,亏了有男人在背后筹谋,要是这次去大洋彼岸,没有纽璧坚或是怡和的借款,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老李,老杜发来电报,让你注意影响。” 如今的局面,杜娇阳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只能作为杜家老爹的传声筒,是什么影响,如今的女混子也想不清楚的。 “这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老牛,霍生那边能不能给夫人引见一下,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 地方租给了你们,也不是让你们鱼肉百姓的,如今的港城太乱,需要洗一洗了。 总不能国内风雨洗掉的东西,都流到你们这里吧?” 李胜利跟纽璧坚的对话,杜娇阳又一次没听明白,见老牛知机的退了出去,看不明白的杜娇阳,就直接开口问道: “老李,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见女混子没有不懂装懂,而是问了出来,李胜利想了一下说道: “骄阳,你确定要听? 这事多少有些脏,脏不是主题,血腥才是主题。 但过段时间,你到了大洋彼岸之后,也会经历这么一场的,听听是没错,但你真的想听吗?” 许多事,李胜利只是做个谋划而已,结果他是看不到的,能看到的无非事情顺畅了,至多听到几个数字而已。 在四九城敲竹杠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打掉谁,对他来说,就是眼不见为净,知道库里的收益没断,就是他面对的结果。 但杜娇阳不同,或许很多消失的人,就是跟她很熟悉的,比如这次算计她的,汇丰的那些人,许多人死了,国外的报纸上都要正经发讣告的,也不知道女混子能不能接受的了。 就之前从美利坚回程的表现来看,女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合格的。 合格的人不是没有,而是不好控制,更不敢让他们坐大,再怎么选,杜娇阳都是唯一合格的人选。 “听! 怎么不听,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跟你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邹姨教的那些,过于家常了,我之前听你说要玩玩头牌,以为是瞎说的,没想到那边真是这样。 头牌什么的倒是没见着,但酒会上的许多女人都是被男人们予取予求的。 街面上更是脏乱差,那是什么世道啊……” 有秦梅做随员,杜娇阳去了大洋彼岸,第一站,也指定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场所,教育所需,见到了国外世道的一角,女混子还是深有感触的。 “那咱们夫妻还是立场相同的。 你出国之前,不是说了怡和东家亨利的事吗? 这事近期就要做了,包括想要把咱们当肉头吃的汇丰,还有一些欧美的财阀,这次都会被针对。 运气好,他们会逃过一劫,运气不好,就是整个家族交待在这一场里了。 乱子由亨利而起,自然要从港城这边开始,现在的港城,被外面的一些人,称作是罪恶的天堂。 这话说的有些腰不疼了,这也是没有戕害到他们自身,亨利遭遇厄难之后,不管他自己会不会报复,港城凯瑟克家族的亨利先生,都会展开报复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汇丰跟太古的人员,出手的,自然就是港城的江湖人了。 这次只要是两个公司所属的鬼佬,都在报复的范围之内,手段就是灭门……” 第605章 江湖争锋(中) 第605章江湖争锋(中) “老李,这成吗? 毕竟涉及的都是外国人,难怪老杜要让你注意影响,你可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呀!” 听到李胜利的开头,杜娇阳这边就有些心悸,别说杜家的长女杜鹃或是杜娇阳,就是风雨之中的那些人也不会这么胡来的。 许多想法,都跟所处的位置有关。 军衔制跟换装,是谁提出来的? 还不是子弟们的父辈? 有些思维,身在大院这样的环境里,也是注定会有的,这在有些人的眼里叫格局,在李胜利的眼里,就叫外强中干了。 做事做绝,就是小人物的习惯,因为他们大多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所以觉着把事做的干干净净,就不会有后续的麻烦了。 如今的李胜利也是这样,别看城里、村里的仓库里堆满了物资,稍微应对不当,那些东西就不是他的。 这其中还要包括他的小命,所以,许多时候,李胜利都在为掐断一些线索耗费心力,做事不做绝,留下了首尾,哪一件爆了,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最简单的卖估衣、贩羊、倒腾粮食,甚至于给山上、洼里谋划养殖土鳖、鼠妇,或是庇护各地的名老中医,这些都够打靶标准了。 “是外国人不假,可现在的地盘是他们的地盘,有仇有怨的也是他们的人。 如果不是汇丰、太古因为怡和的巨额获利,针对凯瑟克家族,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港城的江湖势力参与其中,不过是被太古、汇丰、怡和,这类洋人的集团收买、利用、裹挟罢了。 事儿,是他们自己闹出来的,目标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这些都会有切实的证据跟照片,以及资金往来的证明。 没有这些证据,凯瑟克家族的怒火怎么能烧到大洋彼岸呢? ‘罪恶的天堂’,我看这次罪恶降临到他们头上,他们怎么来报道,是不是还会用天堂这样的词汇。 这次就是要闹出事端,只是最终闹出事端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鬼佬们。 这段时间注意点,即便有特殊情况也不准出门,纽璧坚从东南亚弄了相当一批的重武器过来,只有在建筑物内,才能挡住那样的武器。” 听到李胜利将责任全部甩给了太古、怡和跟汇丰,杜娇阳也就无话可说了,但听到李胜利让纽璧坚弄了重武器,她又有些担忧了。 “老李,港城的普通人怎么办?” 听着女混子不入正题,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就是港城百姓的后台,洗刷一下江湖势力,咱们乐见其成,港城的普通人也一样,毕竟,黄赌毒,在哪都是要抵制的。 如果鬼佬随意戕害,那去年的事,就还有可能再发生一次,到时候民兵过来,就该轮到他们倒血霉了。 老杜给我的提点,倒是可以直接发给港府,闹出了事端,没他们的好儿……” 听到事情又超出了自己的掌握,杜娇阳也就停下了自己的问题。 问也是个不清不楚的结果,就不如等在港城看结果了。 “喏,这是这两天给你买的皮鞋,说是最好的意大利货,好几百港纸呢……” 看着杜娇阳拿来的鞋盒,李胜利撇了撇嘴,将自己脚上的元宝鞋脱了下来。 “都不如我这双布鞋值钱,最好的货? 我看伱就是个傻货。 让这边做高定的给我照着布鞋的鞋楦样式,做几双翻毛的皮鞋,冬天穿的。 这事你不能自己去找,交给纽璧坚的人就好。 记住了,最近千万不能出门。 只有港府介入清扫江湖势力之后,你才能出门,这次我看城寨那边,肯定是要拆掉的。 你好歹也是趁几个亿的富婆了,让纽璧坚找找娄家,找找港城其他亲近我们的大佬。 这次混乱之后,必然要有很多人流离失所,你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觉着这边住的不好吗? 你们合伙干地产吧。 我给你说说大致的方法,管叫你们稳赚不赔……” 对于港城的商业板块,李胜利的兴趣不大,无非等怡和吞并了汇丰、太古、和记、会德丰之后,会一家独大。 加上港府必须与纽璧坚亲近的关系,以后港城的买卖,也是超脱不出怡和的经营范围。 没有汇丰的怡和,还能交给纽璧坚掌管,有了汇丰的怡和,最多只能交给纽璧坚掌管二十年左右了,在大洋彼岸,杜娇阳还是要为纽璧坚,弄一份产业出来,将来好做置换。 现在说这些还是有些早了,这次港城的江湖势力,参与到四大洋行跟汇丰的争端之中,注定要湮灭绝大部分的。 跟对待汇丰这样的经济势力一样,李胜利也没心思去甄别什么,无非一棍子横扫而已。 跟杜娇阳大致谈完,李胜利还是当天来回,风险承受能力不佳的他,可不想因为在港城过夜的事被人追查,这个时候,有些事差一点都不成的。 回到招待所之后,近期忙于北病南治的史老、蒲老,面色严肃的堵住了李胜利。 看着近期得益于道地药材的两位大医家,李胜利跟蒲老对了对眼神,这茬,显然又是史老有话要说了。 有了南地的湿热气候,加上於野朮这类正经的补益药材,史老这边也有些鹤发童颜的意思了,就冲这气色,三五年之内,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至于蒲老,本就生于西南,对南地气候也很适应,稍加调理补益之后,气色也很是不错。 补益只是其一,各种各样的海鲜,也起到了食补的作用。 吃肉强身、吃素养生,到了史老、蒲老这样的岁数,说养生多少有些扯淡了,土埋鼻梁了,你跟这样的老头不说强身说养生,遇上脾气不好的,怕是会挨揍。 各种被当做鱼饭的小鱼,清水浸泡焙干捣碎,辅以大米以及时鲜蔬菜做成的鱼糜粥,既清淡、营养又丰富,还用不了多少大米,这段时间就是名老中医们的主食了。 经过药食同养之后,回不去的名老中医,现在完全是反过来的,只有不多的几个,他们也确实是亏虚的太严重了,即便有可的松这类激素药托着,也很难起复了。 晒干的鱼饭之类,李胜利在招待所这段时间,也没少往四九城那边发货。 最多的几次,李胜利通过进出口公司的关系,弄了几个车皮,往回发这类廉价的海产干货,理由也简单,为自训班筹买食物而已。 有王前进那边的关系罩着,这些就属于是小事了,比之在港城过夜,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见李胜利有些嬉皮笑脸,史老这边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开口说道: “胜利,此次流感的因果很大,你怎么说?” <divclass="contentadv">港城的流感迁延至今,许多事也是瞒不住的。 眼见着入冬了,存在关口仓库的中药材,怡和那边虽说已经付讫了,但药材不动,就意味着针对流感的特效药没有动。 今天李胜利不在招待所,领导办公室那边驻在附近的人员,过来过问此事,史老这边才对败毒清肺饮进港城的事有所明悟。 许多事,李胜利这位中医大传承的护道人,还真是怎么说的怎么来,推动流感扩散,以促动港城治疫,多少还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史老,港城之外的因果,那是洋神的事儿了,神仙打架,关咱们凡人啥事儿? 再者,因果在咱们这边,属于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听着李胜利干脆利落的答案,正在抚须神游天外的蒲老,差点拽下整把的胡子,洋神的事儿,这锅甩的高超。 “好,那咱们不说因果,事已至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如今眼见寒冬来临,流感病势在北地必将凶戾异常,扣住药材不发,岂不是……” 有些事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不支持这小子不成,但支持也是不成的,以流感扩散促动治疫这事,史老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有些重话他也不好说出口。 “史老,如今那些药材已经交割给了港城的怡和洋行,虽说存在咱们这边的库里,但东西,实实在在是人家的。 中药材的买卖,如今对咱们而言是有大利的,轻易割舍不得。 即便是进出口公司那边,在赠送流感药材的时候,都要跟怡和洽谈,不经怡和同意随意赠送药材,当年的药材款项是要十倍赔偿的。” 听着李胜利的正经理由,史老的寿眉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一听这话茬,史老就知道,那所谓的十倍赔偿,肯定是李胜利撺掇的,这事也是有前科的,只有明白流感走向的人,才能提前堵路不是? “唉…… 我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你这小子,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事,承担偌大的因果呢?” 有董师在侧,史老也真是不聋不瞎,许多事是否出自李胜利之手,稍一推断就能知道。 在史老看来,李胜利不该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承担太多的因果,果报一节,别人不信,史老还是相信的,见得多了自然就信。 “唉…… 史老,有些债,总归要还的,岛国那边至今未动,就是怕挨上那一刀。 这一刀我已经准备好了,岛国今年的流感药材,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涨十倍的,要么认宰,要么看着国内流感肆虐。 我收的不过是利息而已,本钱我还没资格去收……” 李胜利一把又将话题转移到前仇旧恨上,史老这边更是无话可说。 有些事他虽说不是亲历者,但也是见证者,前仇旧恨,罄竹难书的…… “嘿! 你这娃娃啊…… 何苦呢……” 见史老落寞而走,蒲老这边也是嘿然一叹之后,一路叹息着走了,有些事不能提,提了就是苦难跟血泪了。 他们这些见证者,总不该替死者说话的…… 用言语挡住史老之后,李胜利也是就地摇摇头,回了房间,脚上的意大利货,还是要尽早换下来的,被人瞧见了不好。 至于史老所说,对李胜利而言,没有换鞋重要,鞋不换,让人告了黑状,肯定是麻烦不断。 至于流感,特效的药材早就已经给他们备好了,而且已经转到了港城怡和集团的手里,算是早就送到了市场上。 纽璧坚在各国的电视、广播、报刊、杂志上也早就吹了哨,也说了怡和集团手里,有针对甲三型的特效药。 医者仁德,李胜利早就通过怡和集团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资本家之间的事了,既跟他李胜利无关,也跟史老说的因果无关。 人家不要,李胜利总不能上门跪求不是,现在这时节上门跪求他们进药,那才会有因果呢。 回到房间换好了元宝鞋,将意大利货装袋,下次纽璧坚来的时候,还是要带回港城的。 在关口附近,偶尔穿一下问题倒不大,回四九城穿这风骚玩意儿,那也是没病找病。 事情谋划的差不多了,港城的流感也压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跟医疗团没多大关系了。 年前年后,差不多就是医疗团北返的时间点,至于外面的杜娇阳、杜老爹亦或是纽璧坚,就用不着他出谋划策了。 许多事,做过一次就算是熟了套子,做第二次的时候,就轻车熟路了。 与国外相比,风雨才是真正需要谨慎面对的,在风雨之中折了跟头,真的会一败涂地。 对于依旧顽固的保持殖民地公司做派的怡和而言,今年也算是跨度极大的一年,借助前期的获益,怡和先后拿到了四大洋行其余三家不少的份额。 会德丰那边已经达成了控股协议,麻烦缠身的和记,几乎已经全部属于怡和,至于太古,除了最大的股东之外,其余的小股东,早就已经缴械了。 剩下的无非是付出一点代价得到,或是直接从港府手中接盘。 眼见圣诞将近,今年凯瑟克家族的平安夜,会在港城怡和总部度过,散布于各处家族人员,正在慢慢的汇聚。 乱局的开头,不过是一阵乱枪而已,加上接下来的几场枪战,怡和的新任大班纽璧坚也差点死于乱枪之下,至于凯瑟克家族,除了亨利夫妇跟几个老人之外,基本算是凋零殆尽了。 人狂天收的道理,也被这个靠着掠夺起家的百年家族,在差不多最辉煌的一刻,演绎的淋漓尽致…… 第606章 江湖争锋(下) 第606章江湖争锋(下) 一身狼狈的纽璧坚,遇上痛失所爱的亨利,两个血管里充斥着掠夺者血液的海盗,赤红着眼睛对视了一下,港城江湖一夜之间,就多了无数针对汇丰、太古,甚至于沙荪家族的暗花。 不能对鬼佬动手的江湖规矩,也得看身后的靠山是谁,同样也得看摆在面前的悬红有多少。 一箱又一箱花花绿绿的美金丢下去,这可不是港纸,而是通行世界的美刀,港城江湖的亡命徒们,也就打上了鸡血。 即便是做了防范,即便是有专人保护,可暗花的目标,却被一个个的完成了。 一夜之后,港城的江湖并没有销声匿迹,而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 对汇丰的网点、太古的办公场所,乃至于鬼佬工作人员的清理,几乎一刻不停地持续了两三天。 期间港府想要介入的警力也被重创,驻军对港城江湖势力出手,也成了定局。 纽璧坚提议,疯狂的亨利首肯,对于嫌疑极大的美利坚财阀,怡和这边自然也不会放过。 亨利点头之前,纽璧坚的动作就已经在执行了,不仅仅是大洋彼岸,欧美所及只要是财阀,只要是银行业、金融业的从业者,都在雇佣军的针对范围之内。 港府的联络人员上门之后,作为怡和大班的纽璧坚,也给东家亨利,提出了保全怡和集团的建议。 由东家亨利首肯,亨利夫人跟纽璧坚持股,港城有数的几个大律师作为见证,怡和掌控权的移交,也是顺利而合法的,同时,也是被港府所认可的。 如今疯狂的亨利,已经不适合再掌握怡和集团,或是已经吞并了其他三大洋行的怡合洋行。 纽璧坚的上位顺理成章,也避免了港府后续要面对的许多麻烦。 亨利是本土人士,本土人之间,或是跟大洋彼岸之间的一些家族纷争,就跟港府没多大干系了。 港府在庆幸,欧美各国却在哀叹,已经进行了七八年的战争,可不仅仅是训练了数以十万计的大兵,还制造了无数杀红了眼的两越战士。 这些人都在怡和亨利先生的雇佣范围之内,中药材的进出口生意里,纽璧坚借着职权,可以动用的现金或是黄金,也不要太多。 毛子那边的几飞机药材,就是以黄金为结算物的,以退役的中层军官为架构,纽璧坚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也临时成立了一个战争公司,全面负责这次凯瑟克家族的报复行动。 纷争,虽说是从港城的江湖而起,但真正到了欧美那些地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准军事行动。 来自安南的中层军官,同样也做惯了这个,有黄金、美刀开路,灵魂都能变卖,更何况是一些战术规划? 范围锁定、一拥而上、不分主次,就是李胜利跟纽璧坚商量出来的行事准则,半月一月的时间之内,港府这边是做出了有效的反应。 但欧美那边却迟缓了许多,亨利这边昏头昏脑的一棍子下去,需要登报的讣告,却是一整份报纸也承载不了的。 不等欧美各方追责,怡和的最后的东家亨利先生,带着凯瑟克家族仅剩的几个老人,就在港城吞枪自杀了,留下的却是一张张不限追索时间的悬赏名单。 这里面有的家族已经覆灭,有的家族已经七零八落,有的家族得以幸免,但亨利留下的悬赏名单,却是许多家族挥之不去的阴影。 至于怡和集团新的掌舵人,则是在港府的保护下,跟欧美各财阀,开始了秘密会谈。 最终的结果就是,汇丰以及汇丰刚刚控股的恒丰,都成了新怡和集团的产业,而亨利的那份悬赏名单,则是被登报告知,怡和集团永远不会支付任何一份悬赏。 纽璧坚这边接受新怡和集团之后,中药材的买卖,自然也就没什么障碍了,这也是跟财阀们洽谈的条件之一。 港城的事情基本落停之后,杜娇阳换了一个鬼佬身份,又一次去了大洋彼岸。 李胜利跟纽璧坚的最后一次洽谈,依旧是打着酒会的名义,在招待所这边进行。 “老牛,如今你也是港府新贵了,四大洋行加汇丰的资产合在一起,即便在世界市场,你也是数的上号的富豪了。 合作与否,你还是要给个说法的,老话说,好聚好散。 别到时候彼此痛下杀手,那可就不美了。” 站在熟悉的窗口,李胜利也给了纽璧坚反复的机会,如今的老牛,也算是大鳄之中的一只了,真要是心有芥蒂,不如早早的说清楚为好。 “先生,新怡和是夫人的,我已经准备让亨利夫人慢慢转手股权给夫人了。 五月花号开辟出来的新大陆,总该有我的一份,港城最终还是要回归的,新大陆那边才更适合我们这些掠夺者。” 纽璧坚扫了一眼给他机会的李胜利,这位站在窗口的先生,仅是用几十颗子弹,就改变了华尔街之前的格局。 更多的责任,还是让吞枪而死的亨利承担了,如今安南退役的大兵,成了各个财阀的座上宾,洽谈之中,纽璧坚也经历过几次杀劫,都是这位先生安排的人,帮他躲了过去。 那些什么大兵之中的精锐,安南的土著,跟这位先生派出的精锐,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还是那句话能跟国力对抗的只有国力。 至于大洋彼岸的那些财阀,经过洽谈接触之后,在纽璧坚的眼里,那些人不过都是钱的奴隶而已。 为了保障他们自己的安全,汇丰跟沙荪,基本就是被拱手相让的,怡和获得恒丰的花费,都没有雇佣大兵们行动花的多,这样的守财奴,对于天生的掠夺者纽璧坚而言,就是一头头的肥猪。 “不错的选择,那就三一三十一,以后怡和的获利,国内一份、伱一份、夫人一份。 夫人的那一份,用作开发港城的地产业,居者有其屋还是要的。 至于港城的江湖势力,与我们无关的一概扫清,包括他们的后台在内。 这是我们对外的窗口,不要弄的破破烂烂。 你那一份,可以近期投入受了重创的制药产业,远期还是做能源吧。 <divclass="contentadv">这次横扫,能源产业之中,也出现了许多空缺,你可以预支今年中药材的获益,跟夫人一起在大洋彼岸布局。 以后这段时间,尽量积累一些政商资源,我们有意推你为一州之长。 海盗么,就选一个近海的州好了,根据你的产业布局,选择你以后的属地好了。 这戏码,就足够咱们一生筹划了,国内稍微接触就好,不要交集过深,不然不利于你将来的发展。” 听完李胜利的长远规划,斜倚在窗边的纽璧坚,立马就支棱了起来。 有四大洋行跟汇丰、恒丰在手,在港城一地,他算是没了对手,但新怡和再说也不是纽璧坚能真正控制的。 只要有这位窗边的先生在侧,即便纽璧坚手里掌握着很多东西,能做的无非是跟新怡和同归于尽罢了。 刚刚,这位窗边的先生,给他的谋划,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笑话,但对纽璧坚这个海盗而言,却是真正长远的谋划,也是最富有诚意的谋划了。 “先生,不需要我的效忠吗?” 接过窗边先生递来的香烟,纽璧坚想要再次选择效忠,两人一路,或许能控制很多东西。 “咱们只是朋友,至于真不真挚,就要看以后怎么相处了。 我们的土地上没有效忠一说,只有敌人跟朋友,我想咱们之间做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近期我就要回去了,国内所欠缺的技术,你跟杜先生联系就好。 长期的规划我也给你了,咱们近期最好不见面为好,许多事,你老牛自由发挥好了,我们这边对你没什么实质性的限制。” 控制纽璧坚,控制新怡和,对李胜利而言,对国内而言,其实没什么实际作用。 新怡和带来的渠道跟窗口才更重要,如今国内虽说缺少外汇,但现在这年月,不缺钱的也委实不多,新怡和再发展,体量也不够一国对他起觊觎之心,也不会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对李胜利而言,只能算是闲棋一步。 至于对杜家,纽璧坚的作用就很关键了,这些事,就不需要李胜利去经营了,就各人能力而言他也确实经营不了。 纽璧坚以为的运筹帷幄,不过是后世经验的一次汇总而已,再来一次,李胜利还是这套玩意儿,突破是做不到的,只能依葫芦画瓢而已。 跟纽璧坚洽谈结束之后,港城的流感疫情,对于医疗团而言,差不多就到了尾声。 至于国外的流感,就跟医疗团没什么关系了,怡和出口的中药材,如今都是打着港城土产的标志,流感的蔓延跟后续,那是港府跟鬼佬的责任,跟李胜利或是国内没多大干系。 洽谈结束之后,由新怡和这边出资,李胜利住的这个招待所,就成了中药材出口事业的,医疗咨询团驻地。 留下五位实在无法起复的老中医,带着四十五名学员坐镇,李胜利甩手丢给纽璧坚跟杜家一大堆烂摊子,就带着医疗团踏上了北返的旅程。 虽说该处理的人已经处理掉了,但江湖上的争锋,早就已经蔓延到了大洋彼岸。 这次杜娇阳落地之后,从领导办公室那边换来的人,就会在肖长弓的带领之下,在他们落脚的城市,统合华人一系的江湖势力,之后就会不断增加人手,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的去统合。 正经台面之上没有说话的权力,就只能用江湖手段说话了,实验证明,江湖手段也远比资本或是其他手段更好用,千古艰难唯一死么。 就跟在招待所这边坐镇的老中医,行至最后的时刻,要让学员们带着他们回到山上村一样,尽最大的可能留下传承之后,最终躺进寿材,也是老中医们给李胜利的条件。 李胜利他们北返,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杜家跟纽璧坚手里的烂摊子,就不是一两年之内能够整合好的了。 提前控股的会德丰、和记,甚至是巧取豪夺的太古,对新怡和而言,整合是没有难度的,无非用上年余的时间,用港城本土的人手,补上原来的空缺。 虽说对生意会有一定的影响,但四大洋行的买卖,差不多是一样的套路,背靠港府捞金而已,这茬口简单。 但是汇丰想要再次融入国际金融市场就很难了,亨利的一棍子打下去,纽璧坚、新怡和、汇丰都被打上了不一样的标签。 换了东家,就是换了新的关系脉络,汇丰原本的脉络,是耗用百余年的时间慢慢纠结起来的。 新怡和控股的汇丰,对国际金融市场而言,就是纯粹的一个新丁了,许多关系想要再次接续,不提那一棍子的恶劣影响,也不是一两年之内可以完成的。 但对纽璧坚而言,难度也不会很大的,因为他在东南亚同样新认识了一批强力人物,既然被打上了怪物的标签,那以后的汇丰做个实实在在的怪物,也不是不成。 这些后续,就是杜家跟纽璧坚的事儿了,或者说是杜娇阳跟纽璧坚的事儿,许多事大致的方向有了,剩下的就是磨合了。 有了纽璧坚这个最后的海盗引路,对杜娇阳而言也是机缘,不然她想融入大洋彼岸,还是很有难度的。 李胜利这边在治疫过程之中谋划了大事,对史老、蒲老而言,这次港城治疫,就有些无头无尾了。 虽说这次南下弄了个北病南治出来,一行许多人的身体都算是起复了一下,但流感扩散的心结还是留在了史老心中。 人越老,越是相信因果,因为一生所经历的事,许多都与因果相关。 在车厢里换上了特别供给的羊皮短大衣,看到车窗之外的雪迹,忍了许久的史老,在进京之前,终还是开了口。 “胜利,许多事我们可以容忍,但如港城流感这般,我们希望越少越好。” 史老的我们,也是包括了蒲老的,港城流感至今,对港城而言,差不多只能算是一次比较重的流感,但对外面而言,就是触目惊心了…… 第607章 下乡(上) 第607章下乡(上) “史老、蒲老,许多事就跟咱们初至港城的时候一样,咱们看的清楚,其他人未必看的清楚。 即便咱们说的清楚,其他人未必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这类人眼里,有的命是命,有的命则是草芥。 这事,我不能应承你们,因为许多事总有个意难平的。 不平则鸣么……” 下车之前,李胜利给了史老、蒲老答复,对于他的答复,史老、蒲老也是无奈。 如今的李胜利,内有医界名声、外有财阀相助、还有个很厉害的丈人,医界霸王的声势已成,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老汉能遏制的了。 李胜利在医界的名声虽说不显,但国内数得着的名老中医,小半都在山上住着,正经的大医家,一多半也认可他的身份。 中医大传承好不容易遇上个真正有本事的护道人,即便史老、蒲老能遏制他,为了大传承,俩老头也只能望而兴叹。 火车到站,李胜利背上自己的行囊,拎着柳条编的行李箱下车,第一眼看到腰里挂着枪套的王前进,面色就是一沉。 再看了看姐夫王前进的栽绒帽跟大衣里面的军装,确定王前进没有从军之后,李胜利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李,赶紧的,你这一去,卡着年关才回来,你姐问过几次了。 今儿去我家喝酒……” 见小舅子下了火车就沉着脸楞在了站台上,王前进赶紧上前,没了外伤专治的自训班可是消停了不少。 这位爷一沉脸,多半就没好事,接过小舅子手里的柳条行李箱,王前进就想借着家宴,缓和一下气氛。 别这位刚回来,再想着铺开敲竹杠,这茬不是说不成,但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腰里别的是什么玩意儿? 现在伱都得别着这个出门了?” 行李箱被王前进接了过去,李胜利搓了搓有些不太适应的双手。 初去南边,他不太适应那边的潮热,如今回了四九城,又有些不适应这边的冷冽了。 “嗐! 不就是丁勇去东北那套活吗? 北边的爷们不服,城里的爷们不忿。 瞅这架势,北边想真打,咱们这边也想真干。 这不自训班那边也给了编制,我如今也是正经的民兵营长了,有配枪的资格。 来的时候正在营里训练呢,忘了解武装带了……” 听到王前进这话,李胜利这边的脸色才缓了下来,这茬倒是真的误会了。 现在这年月,虽说也禁止挎枪上街,但单位里的民兵,挎上长枪逛供销社,只要道理说的通,还是没啥问题的。 至于在村里,出完工扛着土炮遍山跑的多了,很多地方,除了民兵之外,还有狩猎队这个编制。 京郊虽说没有狩猎队这样的编制,但东北那边,现在也是正经打猎的时候,只是这两年不让随便打老虎了而已,其他的玩意儿还是随便打的。 至于开车的司机带枪,那就更常见了,许多大车的驾驶台上,大喇喇摆着的就是五六半,司机开着车,见着飞鸟、兔子,下车开上几枪,只要不是在城里,那就跟抽根烟、撒泡尿没两样。 因为是在火车站,所以刚刚李胜利想的有点多了,自训班毕竟不同于其他地界,那是他的事业,出了问题,是要塌房的。 在车站跟一众要去山上村的名老中医分别,来接站的除了王前进之外,还有马店集的民兵,有三太子出面,车停在站台附近还是没问题的。 送走了回自训班跟山上的名老中医们,李胜利这才跟着姐夫王前进上了中吉普。 去家里喝酒,自然也不是去王家的小楼喝,而是去王前进自个家,位于棉花胡同的院子。 像老王、老谢这类人,跟老家伙们走的近一些还成,跟小青年走的太近,平白的惹人忌惮,王家小楼,李胜利还一次没去过呢。 “老李,听说港城那边大乱了一遭,不是你弄的吧?” 上车坐好,王前进先是散了烟,吉普车开动之后,他的问题也就来了。 如今王前进的消息渠道,可比家里的老王宽广,听到港城那边出事之后,这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省心的小舅子。 虽说不知港城乱象的始末,但大致的听了一下,王前进觉着,以江湖手法搅局,像是小舅子李胜利的手笔。 这茬,也是他们郎舅俩在四九城做熟的营生了,一听大概,王前进就觉着是小舅子下的黑手。 “嗐! 药材进不去港城,为了完成医疗团的任务,捎带推了一把。” 对姐夫王前进,李胜利也不瞒着他,没说什么细节,只是认下了港城的事。 听到果然是小舅子的手笔,王前进斜眼瞥了他一下,摇了摇头,将烟塞进嘴里,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这厮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他不在这段时间,四九城也是出了不少大事。 这位爷就是个惹事精,很多时候,见了不平事,他也不说是看不惯,只会打着敲竹杠的名义出手。 面对竹杠,一般人都会反抗,可外伤专治这边的竹杠,他就等着你反抗呢。 别说是反抗了,面对竹杠敢说半个‘不’字的,如今数数还剩了几个? 反正王前进这边是数不出来的,最近安稳了,夜里总有浑身是血的人梦里找他,这对二愣子而言也是个惆怅。 因为北边的事,最近的四九城又有些波诡云谲了,王前进可不想多说话,惹得这位刚刚从南边回来的货出手搅局。 见识多了之后,王前进也知道自家小舅子这人是个没下线的,对上他,只要你不守规矩,就没有规矩能保护你了,私底下比狠,还真没几个能超过他的。 想要在四九城避过外伤专治的手段,要么老老实实,要么就成为很多人都关注的那一个,不然都是白给。 这年月,法律也不保护那些混在街上的人,说句难听点的,对这些人,各处的态度就是明知人死了,只要找不着尸首,就不算是案子。 抽着烟熟悉着四九城干冷气候的李胜利,见姐夫王前进不说话,也就没多聊扯。 <divclass="contentadv">到了棉花胡同王前进的宅子,里面的人员倒是齐全,老娘韩金花、二姐韩秀云都在。 看二姐抱孩子的熟络样儿,显然是常来王前进这个姐夫家里帮忙。 看着大半年不着家的好大儿回来了,这次李家老娘韩金花,也罕有的没上来问东问西。 至于原因,李胜利也大概清楚,风雨之前那段年月的人爱人,也不是嘴上白扯的。 二婚也难免遭遇流言蜚语,这也是评判一个人好赖的重要标准,别的不说,只要知道你是二婚,你这人就得比别人矮上那么一截。 真要是抛妻弃子的货,背后里的小话少不了,当面指摘的也不会少,这还只能忍着,敢还嘴、挨了揍,官司打到派出所,也是挨骂的不对。 这年月的离婚率低,也跟这样的风气有关,尽管李胜利跟杜娇阳的婚事,四合院里没多少人知道,但二婚的好大儿,总是让韩金花有些底气不足。 如今年关将近,李家这位老娘,依旧没做好面对新媳妇的心理准备,想着没了的春节,就打算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算完。 脱去身上的羊皮军大衣,都是一身65式军装的郎舅俩,就坐在了八仙桌旁,李家老娘一个眼神儿,就带着大姐韩秀琦、二姐韩秀云进里屋摆弄孩子了。 “老李,北边压了上来,城里的事儿,能不能有个头?” 小舅子离京这段时间,不仅是王前进少了主心骨,家里的老王也没了主心骨。 随着北边形势的严峻,许多人又一次希冀风过雨停了,可惜,这事如今是老爷子主导,许多人就是历经风雨也不会去端正态度的,那这事儿就没完没了。 “姐夫,城里老的不少都去大三线了吧? 青年下乡,是不是也有了指示? 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上面的人,已经把事情想到了最坏的程度,这都挡不住决心,怎么会有头呢? 接下来只能一站一站又一站,没头没尾的……” 喝了一口风雨之前产的二锅头,由着火辣辣的酒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气,都说是保生产,可不管是昌平的酒,还是牛栏山的酒,现在都差了陈化。 呛口还是好的,现在的许多酒,虽说喝不瞎眼,但喝完了头疼也是真的,许多事就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 就跟中医一样,你就是弄个西医大师来了,也压服不住一个村医,在人家眼里,你连个阴阳五行都不通,说个六的中医? 李胜利知道,王前进在家里摆局,不带着他去自训班,除了见家人的原因之外,更多的还是小楼里的老王,没了主心骨。 就现在这局势,除了坐在海子里那位,其他无论是参与的还是被参与的,能看懂的真不多,看都看不懂,能有主心骨才怪呢? 其实许多时候,道理都是简单而纯粹的,老爷子的话早就说的明白,而且是十几年之前进城的时候,就明明白白说的,不做李自成! 包括杜老爹、老王、老谢在内的许多人都看不明白这点,真正能看明白的,怕是没有一掌之数吧? 这话李胜利也没法跟王前进说的明白,别的不提,就说眼前这小院,按老王的意思,或是王前进的意思,无非就那么几百块钱,又不是掏不起,买下住就是了。 但这茬,真正该想的就是:现在许多人的住房条件都不够,即便条件到了,也不能去多占住房资源。 退一步的想法就是:城里原有的房子不占,找块空地,自建一个小院。 就如今的现状来说,别说是前者了,就是后者,许多人也觉着不方便。 老城住着还方便一些,找块荒地,指定不是方便地界,无论是上班还是吃住,都要受影响的,这事真要这么做了,不仅自己吃亏,还会被别人觉着特立独行。 这就跟当初丁岚急病住院,丁家的冯大姐,如今的丈母娘,要打招呼一样。 孩子病了,一些便利总可以用一下吧,至于不让男医生接触,如果是打仗的时候,肯定没这毛病。 但现在么,别说什么屁话,有这毛病的还不少呢。 再数数城里的好宅子、小洋楼,只怕平民百姓住的可不多。 而这些也正是风雨的由来,这茬虽说注定没结果,但震慑有些人三四十年是没问题的。 “唉…… 走一个…… 老王那边想要借机外调……” 听完小舅子的说法,王前进也是一叹,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知道难熬。 同时,经历着的,看着没经历的也是不顺眼的,如今真正让家里老王没主心骨的,倒不是外面的风雨,而是战友们的异样眼光。 “外调? 别没病找病。 北边注定翻不起浪花的,真打大兵团,咱们也不惧他们,只要有地利,谁来也白给,这是在北韩验证过的。 让老王盯紧了领导办公室就好,能跟办公室那边常来常往的都是靠得住的,老王就可以带着老谢投过去了。 现在乱是乱了点,但总还有个定鼎之功的。 这话你就别想了,直接带给老王就好……” 跟王前进干了一杯之后,李胜利就拿起了筷子,郎舅俩草草的吃了一顿,喝了几杯,王前进就带着大姐跟孩子开车出门了。 “胜利,你二哥、二姐,弟弟、妹妹的事怎么说?” 刚刚带着俩侄女进里屋,也是王前进之前交待了要谈正事。 王前进带着侄女走了,李家老娘韩金花这边,这才开始问起了家事。 李胜利的二哥李子奇、二姐韩秀云如今可是到了结婚的年龄,拖个一两年没事,就怕拖的时间长了,到时候娶不回来、嫁不出去。 至于韩金花更担心的二儿子跟小女儿,下乡,如今也成了任务。 之前那是自觉自愿的,现在是必须要下乡,硬是护着孩子不下乡,工作会丢、城镇户口也会被销了。 这茬,最近轧钢厂就有好几个这样的,都说现在是把孩子当做了猫儿、狗儿,但真到了护犊子的时候,也有真不含糊的。 之前,因为二儿子跟小女儿的事,韩金花还训过好大儿,如今看来好大儿还是有本事的,如今家里的二儿子李建设、小女儿李映红在居委会那边,可都是正经的下乡青年。 但下乡青年归下乡青年,韩金花也是从农村土窑出来的,李家大伯、她的亲哥,可还在村里熬日子,那日子咋样,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道。 李家老妈这茬,就跟李胜利如今的丈母娘冯大姐如出一辙了,这也是真正的人性…… 第608章 下乡(中) 第608章下乡(中) “妈,我哥我姐还得再等等,我这刚从南边回来,许多事也没个头绪。 建设跟映红您就别担心了,即便下乡,也饿不着他们的。 妈,这眼见着过年了,今年这年关咋过?” 对于哥哥姐姐的婚事,李胜利之前倒是在关注,只是因为这小半年忙于港城的流感,没办法兼顾了。 这茬对二哥李子奇而言不难,风雨之中落架的人家太多了,接济点吃的,就能换个大院的媳妇回来,虽说有点出入,但也大差不差的。 其实最关键的是,媳妇换回来了,能不能护的住,这对李胜利而言,难度虽说也有,但只要选好了人家,问题还是不大的。 难就难在二姐韩秀云的身上了,男人这玩意儿,李胜利一样也看不透。 按说该给二姐找个文化人的,但负心多是读书人,找文化人还不如找个子弟呢。 但子弟要怎么选,可就有点难度了,真要是纯粹的,也真不好选,只能再看了。 至于下乡,那就真是现实条件所迫了,如今的实际人口,差不多在八亿左右,人们口中,有的是几年前的六亿多、有的是七亿多,真正的八亿,没点根底的人也是真不清楚。 可能在许多人的印象里,也就四五亿人吧,如今一年的人口增长两千多万,现在的土地,真是有些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 而已经长成的这一批,如今就基本没有他们的工作岗位,白养着,一样养不起,下乡,也是必然的选择。 零零总总下乡的青年,应该在两千多万不到三千万,这虽说是个总数,但今年下乡的人员,少说也得几百万的。 如今城镇人口也就一亿不过五的样子,几百万人下乡,也是个大数了。 弟弟妹妹下乡与否,就看他们是否能端正态度,专心学医了,不专心,李胜利可不保证他们不会再下乡。 所以对老娘这边,李胜利也不打什么包票,与现在的安逸相比,弟弟妹妹以后的路,才更重要一些。 即便学不成中医师,学个正骨也成,正骨也学不会,懂点药材知识,做个药材买卖也成。 要是这点也学不进去,那只能去下乡了,不熬炼清楚了弟弟妹妹,才是李胜利这个当兄长的失职。 “过年? 你这左一个右一个的,过的什么年? 消停在村里待着吧! 秀云,听你弟弟给你说说找对象的事儿,伱姑父在家还没饭辙呢……” 听好大儿这边都有安排,韩金花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好大儿做事还是靠谱的,当然大儿媳妇的事另说另讲。 全家过年,难免要跟不熟悉的新儿媳妇面对面,杜娇阳那闺女很是不错,走进了老韩的心里,平白的,李家老娘这边,对新媳妇丁岚就有些不待见。 家里没事,韩金花也不想跟大儿子撩扯这些倒灶的事儿,转头就回四合院了。 看着老娘气哼哼的走了,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这茬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呢。 “二姐,想找个啥样的对象? 我的意思是跟大姐一样,找个大院里的子弟。 你也别不好意思,现在、以后都是这样,你待在村里,白面都吃不上的。 进城有了工作,肉不也是隔三差五的吃吗? 找个官家子弟,将来的日子也好,孩子的前程也好。 找个工人、农民,以后也不能说没好日子过,但就得跟你姑一样,整天围着灶台转了。 你看我这,又新换了一个官家的大小姐,这茬过的也是不尴不尬,但往后有依靠啊!” 说起正事,李胜利也不管二姐脸上的娇羞模样,这是事关一生的大事。 说句难听点的,找个子弟,即便将来离了,日子也不会太差,找个普通人嫁了,即便以后的日子能过好,也不能说离不了的。 许多事就这鸟样,学的好、干的好,不如生的好、嫁的好。 选对了人,世界都是不一样的,选错了人,差不多也就错付了。 对于他跟丁岚的婚事,李胜利也不讳言,现在还真就是不尴不尬,也算是年代造就的婚姻典范了。 “哎呀,我就想找个有文化的,或者是当兵的。 胜利,你看着办吧!” 看着娇羞而走的二姐,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扫了一下王前进家里的布置,又喊住了马上要逃出院门的二姐。 王前进家里的零碎不少,他也不能待在这等着夫妻俩回来,看家的事儿,还是要交给二姐的。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把崭新的大五四,这是在招待所的时候,所长凭关系给弄来的,现在这年月,不管理招待所的招待所长也是不老少的,风气也不是没缘由的就坏了,总有一个开头的。 将大五四跟备用弹夹揣进大衣兜里,李胜利背上自己的药箱就出了门,至于行李,自然是王前进的差事了。 一路从棉花胡同走到自训班,城里的标语又换了一个模样,大多是跟北边有关的,这让人一看,真是有些风停雨歇的味道,可惜,外部的压力,远远不到遏制风雨的时候。 北边的老大哥,遇上轻步兵之神,也注定是折戟沉沙的结果。 真干,就凭现在全民皆兵的场面,能让毛子也来一次都城保卫战的。 毛子兵,除了武器好点、会玩机械化大穿插之外,还真没什么优点可言。 等他们穿插完了,别说是一线的部队了,就是碰上有老兵带着的民兵,弄不好就能小规模打他们的歼灭战。 到了自训班门口,看到院里有两辆挂着军牌的小吉普,李胜利在门口绕了一下,直接就准备去马店集村。 就跟招待所长差不多,即便是风雨之中,有本事的聪明人也是不老少,虽说不知道那两辆小吉普的底细,但李胜利也不想遇上啥请托的人。 自训班的门槛,无非就是背功,这一关都要打折扣,就真是太不公平了。 而且,自训班是他跟王前进的事业,没来由为了这些人的请托,塌了自训班的架子,真要是连背书的心思也没有,这类人死不死的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这边刚刚转向,自训班的门口就走出了张英,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默契,不言不语的就一路走回了马店集的王家老宅。 有些时候,守护也是陪伴,换了女主人的王家老宅,张英也不跟以前一样的,虽说依旧是青布斜襟,但布扣跟暗花,也是有讲究的。 李胜利回来的消息,王前进知道,王家老宅的新主人丁岚就不知道了,两人进门的时候,丁岚正喝着热茶吃着糕点呢。 乍见小老头李胜利回来,她一下就被噎住了,正在换衣服的李胜利,远远的瞅了一眼丁岚手中透明玻璃杯里飘着的花瓣,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倒是跟杜娇阳和丁勇评价的差不多,娇小姐一个,杜家的女混子,还知道跟着隔壁的邹姨学点心术呢,这位全跟着学大小姐的做派了。 这茬,对丁岚而言不是啥好事,对李胜利而言,却是很不错的,有这做派起码不怕窝里反,供应点吃喝玩乐的东西,对他而言不要太简单。 隔壁的谢家老妈邹锦,也不算是个好老娘们,这是在腐化丁岚,为自家女儿谢婵铺垫以后的路呢,也不怪教出来的徒弟杜娇阳,想着害她。 如今没了杜娇阳那女混子镇宅,家里就真有些乱了,别说是家里的女人了,四合院老的少的那么几个,就够演一出大戏了,换成一家门里,更乱! 但现在这年月,想要维持铁打的关系,也没有比睡在一起更实在的了,双方都得藏着掖着,这种关系可不比一起扛枪的差。 看了看穿着一身人字尼列宁装的丁家小姐,这位倒是明白人,好吃好喝好穿着,就在马店集村里混荡,让她出村她也不会出去的,安稳! “有什么想吃的没有,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这两天进城给你弄点好吃好喝的。” 一个人吃点喝点,无论对李胜利还是王前进而言,都是很简单的事儿。 不提杜娇阳走之前跟进出口公司处的关系,就是友谊商店里的东西,王前进那厮也是可以随便去买的,谁让人家有个诨号是‘三太子’呢。 “不用了,姐夫来的时候,经常给我带好吃的。 小老头,我二哥让我谢谢你……” 至今,丁岚对于李胜利的称呼依旧是小老头,两人对面也多少有些尴尬,想着隔壁邹姨的教导,想着这次怕是要睡在一起了,丁家小姐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自家人么……” 扫了一眼越处越生分的丁家小姐,李胜利也有些无奈,这就是现在的婚姻了。 这还算是好的,有的人家,夫妻一年说的话,不如在家门口外聊一次天的字数多,也是常态,拿下丁岚,李胜利不是没办法,而是最近心事多,不愿意费力。 跟丁岚稍微有些尴尬的坐了一会儿,李胜利就去了隔壁邹锦的院子,家里的许多事还是要了解一下的,问丁岚怕也是白问。 跟谢家娘俩大致的聊了一下,知道家里没什么大事之后,李胜利这才溜达着到了马店集村部。 青年下乡,想到马店集这样的村子,就别想了,这类城郊的村子,基本上会被故意忽略的。 正常去洼里就算是照顾了,更多的还是去离城至少二三十公里之外的村子,近郊的村子,也不是一般人能下来的,总有人需要照顾的。 而且,之前的下乡,也不是村里管吃管住,下乡青年的一应所需,都是需要所在的城市或是单位拨派的。 供应本就紧张,这种做法虽说是不想增加下边的负担,但真正做起来,却是缺了可执行性,对于有些人而言,下乡就是下去吃大苦,这也是共识。 毕竟现在就有了信息差跟认知差,真凭着一腔热血下去的,还得能挺过艰苦生活,这一盆兜头而来的凉水,才能真正的端正态度。 有些事,实际来做,跟想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李胜利进了村部,老支书王胜庭紧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今年贩羊的买卖不是很顺畅,年前这段,指标倒是不少,但实际赶回来的羊只却是不多。 “胜利,你可算是回来了。 咱们也别闲唠了,今年这羊是真不好弄,拿着指标去了,弄不着羊啊!” 对王胜庭而言,赶回来的羊只,维持村子外面的三个大食堂不是难事,但用来换粮食、物资,就差点事了。 如今,仅是马店集村里,就多了千多口人,都可以算是白吃粮的,因为村里没他们的份子,一个人一年算三百斤粮食,那就是三十万斤粮食,天大的数呢。 加上地瓜、南瓜顶账,粮食的缺口少说一半,更别说还有山上那边的小两千人,口粮也是从马店集这边出。 虽说李胜利能从别处弄来大米,但真正出粮食的大户,还是京郊的那些个酒厂。 用大米当做印子钱放给别的村子,能换来的粮食,也只能是一小半。 作为马店集的头一任支书,老支书王胜庭,真是清楚缺了粮食有多可怕。 没了足量的羊只,马店集换粮食的活扣也就没了,李胜利招揽的那些人,可就要缺食口了。 “老支书,这茬不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办法我去想,最近村里没啥事儿吧?” 贩羊,李胜利倒是有个活扣,那就是中医司令家的姜民,但姜民这货鬼精,一下跑去了草原深处,看来只能让肖家老三肖豹到口外做个联络人了。 对肖豹而言,下乡也是必须要走的过场,他的路未来还是在学校,至于在哪下乡,就无所谓了,草原那边更好一些,清净,更利于学习。 至于自家的小舅孙五洋,那位是大学生,就如今大学生的含金量而言,只要不是主动要求下乡,肯定会有他们的工作岗位。 真要是大学生也多到必须下乡了,那条件反而好了。 孙五洋他们,也会跟自训班那边的赤脚医生差不多,找个农场走一个过场之后,该分配到哪,还是要分配到哪的。 “村里能有啥事? 除了缺粮食之外,就没啥事儿了。” 老支书王胜庭,经管村子也是一把好手,有王前进三太子的牌子挡在前面,马店集这边也少了很多倒灶的事儿,正常的种地、采药,对王胜庭父子而言,经管起来不要太轻松。 马店集的支书王庆平不在,就说明最近这段,这为支书也是上道了,不然老支书也不会把不省心的儿子放出去。 “老支书,洼里、山上没什么麻烦事儿吧?” 来不及去山上、洼里,李胜利索性就一遭问了,许多事,问马店集的老支书,反比直接去两个村问,结果更为清楚、明白。 “胜利,你就放心好了,有我这老汉跟洼里的赵满奎帮你看着这几个村子,啥事儿也出不了。” 对经管村子的能力,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是自信的,正常走下去,一个村子的状况,十年八年的都不会变,遇上的事儿,都是老套子,能有什么麻烦? 第609章 下乡(下) 第609章下乡(下) 在马店集的老支书嘴里,三个村子没什么大变化,但实际上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加上城郊的一个太平庄,这四个村子在收入上的变化,也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有洼里的山岭地,山上的山林地,说句不太好听的,仅是经济效益,这两块地就足以养活这四个村子了,再加四个,也差不多能养的起。 因为如今药材公司那边,对于草木类药材是不限量收购的,要不是为了口粮,这四个村子的人不种地,挣的钱也够花了。 但现在供给就是这么个样子,不种地就没得吃,即便每个工分的收入,已经到了一块五六的程度,但种地依旧是村子里舍弃不了的主业。 一个工分一块五六,基本也是如今最高的那一批工分了,几十万个村子里,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也只能按千八百来算了。 这也是许多人视下乡为畏途的原因,如今下乡,去了东北的还好一点,那边虽说冷点,但地肥、地多、出产也多,果腹是没问题的。 换了条件普通的村子,饿死肯定也是不会饿死的,但饿也是真饿,居住条件差的也是真差。 第二天,李胜利也没急着去洼里、山上看看,而是直接去了自训班,这是事业,更重要一些。 跟家里通了气的王前进,也神清气爽的坐在了小舅子的对面,窗户纸点破了,家里老王跟在军营住着的老谢,也就有了主心骨。 一个半大小子说话好使,这在以前,王前进是不信的,现在却是不得不信。 小舅子李胜利的话,老王跟老谢,不就在服服帖帖的听着吗? 自家的小舅子主意太正,手段太狠,做人越是有长进,王前进这边的忌惮就越多,这也就是平常说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 “老李,最近你可得消停点,各处都在发放民兵装备,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儿,真闹起来,人家可有现成的家伙事……” 街上的不平事太多,别说是经常在家摔杯子的老王了,有些事王前进也看不下去,但话说回来,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有些事心里真不服也是真没招。 小舅子一走半年,城里攒的糟心事可是不少,王前进还真是怕他一回来就下死手,漏了自训班这边的根底。 “姐夫,这年月就是人不狠站不稳的,最近没人对自训班打什么歪主意吧? 现在,您老可是三太子,怂是绝对不能怂的,一旦怂了,发下来的民兵装备,可真就得用在咱们身上了。 现在又是一个窗口期,之前这段时间,真要有人得罪了自训班,接下来挖洞的时候,就得埋了他们,不然就要有人蹬鼻子上脸。 你归拢归拢账目,我看看收是不收……” 虽说离开城里的时间不是很长,但现在这年月,一两天可能风色就变了,到了自训班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没急于义诊,了解一下近期的情况,才是第一要务。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跟王前进锁定了几个目标,李胜利这边才让人去找了依旧在城里打混的肖家老三肖豹。 下乡的路径,李胜利跟王前进虽说掌控不了,但安排人去他们指定的地方下乡,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他们这里是自训班,安排赤脚医生下乡,也是各方所认可的,也没人会在这些事上找他们的不痛快。 安排肖豹下乡,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急茬,马店集的羊只涉及到了好些人的口粮,没了羊只换粮食,偌大的缺口,也是没法补的。 随着下乡人员的增多,草原上的牧户也要经历风雨了,明后两年,对马店集而言也是个契机,无论是羊只牛马,可能带着指标过去,就能不花本钱的提回来一大批。 而这事的关键,还是在提前去草原的姜民身上,这货到了草原,还能嘚瑟个半年一年的,但往后也没好儿。 接了中医司令的请托,李胜利终是要拉姜民一把,那货虽说没有横死的风险,但好过也是绝对不会有的。 让肖豹过去,以口外为立足点,跟姜民遥相呼应,稍微勾连一下,就足够他们两个平安度过一些厄难了。 当然,让肖豹过来,也不是白来的,李胜利跟王前进锁定的人物,就是肖家老三离京之前的任务了。 除了肖豹,自训班巡逻队的一些人,李胜利也得安排到口外那边,这些个孙子,不是想混荡吗? 正好草原那边天地皆宽,让他们好好混荡混荡,说不得有些人还能幡然悔悟。 肖家老三肖豹,虽说在风雨之中叔侄两人也有些交集,但也都是肖虎或是别人给他带话。 叔侄再见,之前最不想看到的事成真,肖豹这边反而少了抵触,原因也简单,自家小叔李胜利说的许多话都很好使。 肖豹能在风雨之中无风无雨的走过来,小叔李胜利的指点,对他而言很关键。 如果没有小叔的指点,肖豹可能早就因为老娘张英的出身,沦落在了风雨里。 见肖家老三肖豹,无视角落里的张英,对他这个便宜小叔露出了亲近的笑容,李胜利轻轻一叹,这在风雨之中还算是好的,不认父母亲人的,现在也是不老少。 瞅肖豹这孙子的表现,也是个适合混宦途的,大致摸了下底,除了会点真传的八卦,在同龄人之中战力不俗之外。 肖豹身上可圈可点的,倒还有两样,一是有混宦途的潜质,这虽说对他不是好评价,但可以帮他走上一段坦途。 再有一点,就是肖豹的俄语不错,想着他跟杨秀山出去贩羊的时候,缴过毛子的卡车,草原或是东北,弄不好还是这孙子的福地。 将大致的事交待了一下,肖豹对于下乡去口外也没什么好质疑的,这也是现阶段的任务之一,很难硬抗的。 肖豹的许多同学,十月份的时候就开始下乡了,他能坚持到年底,还是小叔的姐夫王前进照拂。 现在能去草原下乡,对肖豹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之前去贩羊的时候,老娘张英也教过他不少当年家里走镖时的经验,可以用的上。 看着接完了任务就出门的肖豹,李胜利对角落里的张英撇了下嘴说道: “伱家这老三,倒是个不错的白眼狼……” <divclass="contentadv">对此很看得开的张英,轻笑一下回道: “嗯! 肖家这几个孩子,除了俩姑娘,我最喜欢的就是老三了,活泛。 他不跟肖老硬、老大、老二似的,一群犟头。 大凤凰跟着肖老硬出国了,她的差事就得让小凤凰接着了。” 说起家里的孩子,张英也没什么避讳,家里越是跟肖长弓酷似的孩子,她越是看不上,跟白眼狼似的肖豹,她反而最喜欢,也算是异于常人了。 至于肖家的小女儿,则是一直跟着老二肖虎,想着已经在商贸局上班的山神爷肖虎,李胜利也没接张英的话茬。 肖家这些子女里,或许只有老五肖凰能过上正常的平静日子,只要肖凰肯学,将来正好可以第一批上个大学。 张英提起了肖凰,李胜利顺着一想,也就给她安排了一条比较顺畅的路,等老三肖豹安顿好了,正好让肖凰跟着过去,学业还是不能落下的。 虽说是在风雨之中,虽说北边渐渐地压了上来,但年前年后这段,因为下乡的事,不少家长还是在为子女的奔波忙碌之中度过。 对于下乡,各人有各人的态度,各人也有各人的认知,跟李家老娘韩金花差不多,许多家长还是不认可下乡的。 对此,李胜利也有自己的看法,对男孩而言,下乡这事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刀越磨越快。 但对女孩而言,多少还是不必要的磋磨。 男孩下去,肩能扛手能抬,做个劳力使唤还是没多大问题的,但女孩下去,当大牲口使唤显然是不成的。 洗洗涮涮也用不着她们,安排农业生产,她们也不是那块料,学点农业知识下去做个农技之类的,那可不比下去当赤脚医生简单多少。 青年下乡有些仓促是肯定的,对于绝大多数女孩不友好也是肯定的,如果之前让汇丰操作的一美元计划能打开巨大的市场,或许对于这些下乡的女孩而言,也是个去处。 真要是下去种地,参与农业生产,女孩天然的劣势不提也不成。 如果真让妹妹李映红下去种地,李胜利的选择就很简单了,宁可养废了妹妹,也不能下去种地的,这跟端正态度虽说有关,但也真能将人磋磨废了。 但现在的许多事就是这样,没有条件只能自己去创造条件,遇上困难也只能自己去克服了。 即便是一美元计划,在许多地方也是推行不下去的,小尾巴么…… 自训班或是赤脚医生学习班,对于下乡的女孩而言,无疑是个最好的机会,如今在城里,自训班也成了香饽饽。 可惜的是,李胜利临去南边的时候,就把人员招满了,如今的自训班,也养不起太多人。 但函授班的宣传还是要到位的,李胜利回来之后,之前王前进经营的水泄不通的自训班,也悄悄开了口子,函授班的考核内容,算是有目的的不胫而走。 将来函授班的教材,也有近千份从自训班的营地流进了城里。 能给的机会,李胜利尽量会放出去,但现在扩班,对他而言也是不可能的,粮食就是卡脖子的关键点。 要下乡的小千万人,也不是自训班能招纳的了的,算上农村的青年,这个基数就更大了。 自训班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人免于下乡的,而是为了中医大传承培养人才的。 小小的一份函授教材,就是许多人可以摆脱下乡的捷径之一,虽说后年也会有工农大学生这条路,可十几万的招生规模,跟几千万上亿的青年人相比,十几万的数量无疑是太少、太少了。 而下面的村镇对赤脚医生的需求,则是百万级数量的,下乡对许多人而言是磋磨,对中医大传承而言却是难得的机遇。 几千万城乡青年,这个基数真是令人幸福的,最近一年时间,或许,自训班或函授班还不会太出名,但有了工农大学生之后。 函授班的消息,必然会成为许多人的抓手,如今的自训班,对李胜利而言,只要维持好了基础的人数就够用,消耗太多,他也没那补给的能力。 许多事都是要循序渐进的,随着赤脚医生的宣传,随着下乡之中出现的问题,自训班这边的粮食,也慢慢会被解决一部分。 至于来自训班这边请托的人,李胜利跟王前进也差不多都是照单全收,人家里提的条件,这俩也是不管不顾。 只要愿意进自训班学习的,一概收了就是,至于学不学,就不是他们的事儿了,越是关系托付进来的揍的越狠,揍上那么个十次八次,不老实的,两人还真没见过几个。 十次八次不成,就三十次五十次,无非就办班经验而言,自训班至今也没蹿出去过学员,也没几个实在打不服的学员。 至于那些个想要借着自训班的名号,任意安插人下乡的,李胜利跟王前进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就关系到了自训班存在的基础,真把自训班弄成了便利店,那这边离着关张就不远了。 那些想着在家里就成为赤脚医生的,郎舅俩谁的面子也不给,无非自训班在这,拉拢的人、比得罪的人多,得罪的人自有承情的人去对付。 现在这年月,想给自训班下绊子的,那就是命不好了,郎舅俩的手段,可不比街上的人干净多少。 真到了挣命的时候,跟李胜利说的一样,管你是谁,先打掉再说。 在这个共识上,王二愣子跟他家里的老王,也是一样的态度,真威胁到了自身的安危,谁的犬齿也不是白长的,到了三瞪眼的时候,也真能咬死人的。 下乡的准备不足,在装备上也能看的出来,初时下乡的那些人,还有套军装、乌拉鞋,越是拖延的那些,到了最后,连这些配给都没有了。 有些就是给你一份简单的上车证,就没人再管了,留不留在城里那是你个人的事,无非各处粮店那边的定量给你销了,即便是留在城里,家里也很难挤出口粮的,到了下面,多少还有份口粮不是? 第610章 业精于勤(上) 第610章业精于勤(上) 稀里糊涂的过了年,看着下乡青年的聚散离合,北边的形势也越来越严峻了。 自训班这边,差不多也成了夜校,白天的时间都用在了民兵训练上。 如今的自训班,在民兵序列里,也是有正经名号的防空单位。 李胜利南下的这段时间,自训班这边也被改建了一些地方,算是淘汰货的厄利孔机炮,营里也增加了十多架。 除了日常的民兵训练、操炮训练之外,新一轮的挖洞也开始了,这次跟之前的备战不同,挖洞的规模几乎就是全民性的。 李胜利之前心心念念的土地问题,因为挖洞也一并解决了,分给自训班这边的防空洞,规模可是不小,总数十几个,按照自训班现在的人员来看,挖上三五年也完不成的。 自训班的防空洞,有了王前进的关系,也是经过正经设计的,围着原本闲置军营的十几个防空洞,已经开工的有三个。 不提挖出来的土方,单是自训班外面堆积的城砖,就足够再建一座营地出来了。 挖洞,虽说对李胜利而言终究是用不上的副业,但他回来之后,自训班这边挖洞的效率明显高了很多。 因为他将老学员的背功跟挖洞结合了起来,书背的不好,就要去担土,担土这营生,也是挖洞过程之中最累的活计了。 挖洞有额外的补助,李胜利这边也调来了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壮劳力,有两个村的壮劳力比着,一边挖洞一边背书的老学员们,也端正好了态度。 这跟之前王前进领着,玩闹一般的挖洞过程,效率能相同才怪呢? 又开始在自训班义诊的李胜利,也跟学员们一样,白天也要参与大多数民兵科目的训练,这段时间,他的基础军事素质也在‘噌噌’的往上涨。 除了义诊、训练之外,李胜利的诊台上,如今也摆了一摞厚厚的医书典籍。 中医内科高级之后,李胜利也发现,除了不断地看诊治病之外,想要再有精进,唯一的捷径就是不断去翻阅医书典籍。 中医唯心且吃经验的评价,也不是白来的,有人说中医理论两千年前已经完备了,既是对的也是不对的。 以内脏五行平衡为基础的中医理论,算是完备的,这种说法也是对的,但新的病症,也是层出不穷的,怎么将病症与医理相结合,就是说医理已经完备的不对之处了。 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病症都过一遍,而被评价为没有科学体系的中医,在经验传承上,却有其独到之处。 看书就能看成大医家,这对西医而言,跟神话也差不多,但中医的历代典籍,还真就有这样的能力,当然,这对人的要求就很高了。 不经临床只看医书,就成为大医家,没有极高的悟性,显然也是做不到的,这也只能是特例,不具备普及价值的。 但以人为本的中医,在传承过程之中,不重系统性的归纳,侧重经验的传承,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也不是医界前辈们的眼光不成,而是有其根本原因的,中医博大,前辈医家们也认为,不可能出现真正通全科的精英大家,传承过程之中,有所侧重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差不多的,说句难听点的,一本医宗金鉴,就够很多中医师一生所用了。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通看一遍所有的医书典籍,就得耗费小半辈子的时间,理解并融会贯通,也就剩了柳爷那句话了,没有一百二的寿限,就别想这个了。 随着老大哥那边给动小手术的说辞甚嚣尘上,有些腻歪民兵训练的李胜利,这段时间,又在自训班这边弄了一个小课题,那就是中医治疗核辐射病。 这玩意儿拿出来,蒲老一众老汉也是差点挠破了头皮,李胜利这孙子现在这时候,拿出这样的课题,热度是抓的极准,可对一众老汉而言,辨证施治就成了骂架的现场。 没有临床病例作为说话、讲理的基准,即便是蒲老、岳老这样的大医家之间,也有了纷争,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还是李胜利这边借助后世的经验,勉强拿出了众人都能认可的理论,以温病派的邪热之说,对辐射病进行三焦辩证。 遇上新病症,中医没法讲理的地界,也就出现了,李胜利拿出温病派的邪热之说,用三焦辩证来论理,一趟趟的下来之后。 李胜利跟众老汉也拿出了根据辨证而来的用药方略,四君子汤、当归补血汤、五子衍宗丸。 四君子汤可以提高外周血淋巴细胞数,减少胸腺损伤,缓解电离辐射伤害,促进骨髓造血功能的恢复。 当归补血汤,能提高脾脏指数,促进免疫功能损伤的恢复。 五子衍宗丸则是生精化气的关键所在了。 中医医理拿出来讲的通,李胜利这边还顺势从统哥给的中成药组成里,拿出了他也不怎么熟悉的西医说辞。 这些玩意儿拿出来,蒲老一众老汉就瞎在当场了,中医论理本就说的通,再拿西医的理论压人,李胜利这厮多少有些不揍人了。 有了李胜利的温病邪热这一论调,各家各派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多了,李胜利给出的三剂药算是辐射病的补益剂。 按照邪热之说,按照中医汗吐泻的下法,当然还会有很多泄体内邪热方子。 不管是邪热,还是极热毒邪,或是极厉害的热毒,只要有了辨证,那接下来轮到的就该是施治了。 没有北边给动的小手术,治疗辐射病的方剂,只能算是预防措施。 可真到了找病例施治的时候,这茬如今可就涉密了。 找病家,现在这年月,肯定是不能去瞎找的,胡乱找来病家,那就请等着麻烦上门吧。 李胜利跟蒲老等人碰出的医理说的通,到了找病家的时候,蒲老这边也是整理出了一个小册子,要上去汇报的。 “胜利,如此多事之秋,还是消停点吧?” 拿着手里名为‘中医辐射病辨证施治’的小册子,临行之前,蒲老还是有些犹豫的。 事是好事,但李胜利这边的出发点,总归是有点问题的,蒲老也不是瞎子,有些事看的清楚。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论理过程之中,被李胜利的西医理论弄的瞎在了当场,可蒲老事后还是找自训班营地这边的西医问过,李胜利给出的理论,还真是煞有介事的。 许多时候,共赢、两厢兼顾、团结都是嘴上说的话,真到了用的时候,那也是真的同行是冤家,中西医之争,即便是在风雨之中,依旧有人想要提起的。 在很多人的眼里,本该可以共存的中西医,就是这么的较真,虽说更多的时候,都是西医以不科学来攻讦中医。 但像李胜利这样,待在幕后,出手就是杀招的中医师,其影响也是深远的。 如今各项资源都是有限的,有限的医疗资源之下,中西医就不可能两路并举的,只能扶一方压一方了,与西医相比,中医其实需要的扶持力度并不大,无非一个名声就够用。 但对西医而言,场地、设备、医学生的培养,都是需要大笔投入的,李胜利在这个关键时刻,鼓捣出这么一个引人注目的辐射病出来,其目的也是很明显的。 除了辐射病的辨证施治之外,李胜利如今压在手底下的‘中医急救小册子’,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中医急救跟西医急救有区别吗? 之前的蒲老,并不会在意这样的话题,但见过李胜利的小册子之后,就不得不在意了。 西医急救,本就是系统性存在的,这源于战场的战伤急救,在战伤急救的基础上加上中医理论会是什么样子,之前的蒲老也没有直观印象。 看了李胜利的小册子之后,也就有了,跟西医急救用成药不同,李胜利的小册子,主要都是一些手法,跟身边随手可得的中草药。 这玩意儿细看,也没什么高度,就跟蒲老等人弄的百姓土方差不多。 但这玩意儿又得分给谁看,给西医看,人家自然会嗤之以鼻,但给真正经历过战争的老将帅们看,他们会对西医的急救手册嗤之以鼻。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知道李胜利的急救小册子有多实用、多好使。 虽说李胜利的小册子还没有真正的成型,但不用递上去,蒲老就知道见了这份小册子,许多老将都会拍大腿。 之后还要说一句:‘早特么知道,谁谁就不用死在战场上了……’ 这话做过保健医,经常跟老将们聊天的蒲老,自然而然的可以想到。 因为之前聊天的过程之中,蒲老跟老将们聊过这样的话题。 李胜利的这份小册子,虽说投其所好的意图很明显,但话说回来,真要是面对无医无药的局面,他的这份小册子也真好使。 不用往上递,蒲老就知道,这份小册子一旦上去了,必然是不断加印的结果,因为这跟目前的局势相符。 这份小册子用了,下去的赤脚医生,基本就没西医什么事儿了,因为这份小册子也涵盖了一些西医的知识。 以中医急救小册子的名字,涵盖西医知识,要说这份小册子目的纯良,蒲老就是头一个不信的。 作为中医研究院的副院长,蒲老也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就需求而言,显然西医更需要推广。 这也是当今各国医疗现状跟历史所证实过的,算是有实例在前的。 中医虽说好用,但在普及方面还是比不上西医,这也真的是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问题。 如今的局势就是百废待举,花钱的地方太多,与投入跟产出相比,赤脚医生纯用中医,或是夹杂少量的西医,才是最为持家的做法。 蒲老的高度在那摆着,虽说不想挑起中西医之争,但现实的问题,也摆在了老汉的面前,李胜利所用,大势碾压的办法,也真是令人很无奈的。 如今学校停课,医疗一线想要发展,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要着眼于下乡青年,李胜利一把下去,就要将赤脚医生吃干抹净,西医的发展就失了契机。 说句难听点的,如今的风雨会持续多久,西医就会错失多长时间的发展,也不是瞎话。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李胜利这个中医大传承护道人,该错失的就会是中医了。 在传承之上,中西医又有不同,西医是不怕断传承的,将来医学院开起来,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断了传承就能补上。 但中医不成,中医以人为本,也不是嘴上说的,真要没了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中医想要接续传承可就难了。 不出几十上百的天才医家,想要接续整个中医大传承,也纯粹是纸上谈兵的事儿。 蒲老的医术一半得自家传,一半得自典籍,他也是最清楚,‘人’在中医传承之中,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跟山上的史老那样,有家里教诲,于医路之上一路坦途,壮年成名的天才相比,更多的中医师在蒲老看来,还是有些老实的。 没了‘人’的引导,这些老实人的路怎么往下走,可就真的难说了。 面对后辈子弟,蒲老肯定要说‘业精于勤荒于嬉’,但面对李胜利这样的后辈子弟,蒲老却不想他过于勤勉、过于精干。 这玩意儿的存在,也真是妖异,不言不语、不用抛头露面就能拨动大势,按照李胜利的谋划,这份辐射病辨证施治的小册子递上去,再接续递上去中医急救的小册子。 赤脚医生以中医为本的大势也就成了,几百上千万青年,其中的天才想必也是跟过江之鲫差不多的,有了这样的根本,中医大兴可就在眼前了。 可中医大兴了,西医难免就要受影响,就所处的位置说医德,蒲老这边也很难不支持西医,大局为重么。 医德,很多时候,也是飘忽的,就比如医疗团去港城治疫,李胜利推动了流感的蔓延,但对港城的百姓而言,他又平复了疫情,于内自然是医者仁德,但于外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蒲老,也真正切身体验了这种尴尬,这事儿就是上去说了,以现如今的条件而言,还是发展中医为重的,因为中医所需的成本不多。 但蒲老这边,一个中医大家,又免不了为西医说项,这话也是如车轱辘一般,让人为难的很…… 第611章 业精于勤(中) 第611章业精于勤(中) “蒲老,值此中医发展难得之良机,您让我怎么消停? 许多事就是此消彼长的一个过程,如今咱们退却一步,将来怎么跟以后的中医学徒交待? 如今不借青年下乡的机会,网罗其中的天才,中医的人才断代就在眼前。 西医开课就能恢复,中医的人才断代了,再开十所、一百所中医大学也很难弥补人才断代造成的传承缺失。 中医大学生的学徒制,我倒是想推一下,但现在这年月委实又不敢。 倒是赤脚医生下到农村这所大学,给了中医大传承这样的机会。 函授、进修、下乡、函授、跟师,三两年的时间内,山上的那些名老中医,都会有合格的跟师学徒。 有个五七八年的时间,这些下面收上来的函授学员,接了山上村那些名老中医们的传承,中医接下来的路可就宽了。 有些事,现在退无可退……” 李胜利在自训班上的目的,一早就说给了史老、蒲老等人,也包括山上村的那些名老中医。 蒲老或许不清楚,但李胜利心里清楚,自中药材开始了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到港城治疫为止,这个大势已经成了。 没道理外面也追捧的东西,国内再去抵制,辐射病的治疗,虽说现在面很窄,但老大哥那边还有一次让中医封神的机会,这对大传承而言,机会不容错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门医学想要在国际市场立足,也要踩着无数尸骨的,只是那些尸骨,都是跟中医无缘之人,但凡有缘,就不会成为尸骨了。 至于李胜利手里编纂的小册子,无非是赤脚医生的补充手段而已,国内玩的小技巧,实际的用处,也真是不大。 “胜利,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西医若不参与到赤脚医生的培训之中,是不是有些断人前路的意思了?” 听到蒲老的这个说法,李胜利的眉头一挑,这次倒是他会错了意。 早知道蒲老是这个说辞,他就不多费唇舌了,现在也正是展现高风亮节的时候。 有些时候,给对方说好话,说不定就要好心办坏事了。 “哦…… 这事啊? 蒲老,我的一贯主张,也是中西医并存的,您老要提我也不拦着,毕竟大局为重么。 咱们的新割治派,里面用的西医知识可不老少……” 听到李胜利还算有大局观,蒲老这边也是松了一口气,琢磨了一下之后,才带着‘中医辐射病辨证施治’的小册子,出了自训班的院子,坐上车去汇报了。 望着坐着伏尔加金鹿远去的蒲老,李胜利摇了摇头,蒲老上去不提便罢,提了差不多就是一锤定音的结果。 如果之前蒲老治疗流脑,还算是小范围的流行病,那这次的港城流感,真就是世界范围的,因为前期石膏茶的拖延,港城那边没出现大面积的死伤。 别处可就是死伤遍地了,加上怡和在幕后推着太古那边散播,这次港城流感的死伤,可是百万人级数的,而且要有好几个这样的单位。 许多事,就怕算账,流感中的伤亡统计,势必是要进行的,现在出来的这个数字,想必会让新怡和的中药制剂供不应求。 这样的情报,也是领导办公室那边必须知道的,因为太古的推动,汇丰的阻挠,原本一年差不多就能结束的流感,起码要持续到今冬的,弄不好持续到明年冬天也是他。 中医药剂的阻断效果,只体现在个体的身上,对于流感病毒并没有灭杀的作用。 中医特效药的这个弊端,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只要不能灭杀流感病毒,流感就会持续。 西医或是现代医学,是有制造疫苗的能力,可不断流行就意味着不断变异,甲三型,疫苗这关也不是三两年之内能跨过去的,不然后世就不会再有流行了。 这也算是为中药材的畅销埋下了一个伏笔,有病状才能起作用,这也符合中医医理,下医已病的道理,而中医解表剂多半都有病状的要求。 真正到了中医、上医,多半就是用补益剂了,而补益剂之中,道地药材又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中医在调,或是中医在补益的说辞,就显得更高级一些了。 港城流感、北病南治、辐射病的治疗,再引不起领导办公室的重视,那也就不对了。 李胜利提出辐射病一说,除了切中热点之外,还看到了将来的切尔诺,同时也没忘那些隐姓埋名,默默付出的人物。 想着缺了杜娇阳之后,自训班跟领导办公室那边少了一个联络人,李胜利就去办公室那边给洼里打了一个电话。 人选,自然不能从王家老宅出,丁岚那位大小姐,去了那边任不任事的不说,她自小养成的娇惯做派会惹人厌烦的。 至于最合适的人选谢婵,她只是对联络人这个职位是最合适的,条理清晰而明确,可以借助眼前的信息,分析出事情未来的发展,这些都是很不错的。 可无论是为了李胜利自己,还是为了谢家的将来,谢婵这个没了夫家的人,就只能做弟弟谢飞的分析师。 让谢婵过去,是可以给她个前路,但也容易让她超脱掌控,这茬无论是李胜利,还是谢家,亦或是谢婵的亲妈邹锦,都是不想看到的。 而且谢婵出去,还会挡了弟弟谢飞的路,谢家本就是组合家庭,在资源的分配上,也是有限的。 谢婵、谢飞的哥哥姐姐,都在军中任职,也更能借助老谢的势,谢婵、谢飞姐弟一体,提早一步吃净老谢在宦途上的资源,才更符合谢飞这一脉的发展。 就这些条件分析,无论谢婵有没有夫家,适不适合这份工作,她就只能做弟弟谢飞的辅助。 电话打完,谢飞来的速度很快,跟初次见面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当时的中山装、三接头,换成了如今的旧军装、黄胶鞋,崭新的自行车也换成了半新不旧的。 “老…… 李叔,啥事?” 见面之后,谢飞也是个能上能下的货色,拖腔撇尾的一个老字,也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不用谈什么,李胜利扫了一眼谢飞脸上的挫皮,也就知道了这位谢公子的态度,对于之前的谢公子而言,洼里无疑是块福地,不仅让他找到了圆滚滚的赵彩霞,也让他端正了态度。 但凡谢公子在脸上擦点雪花膏,再在寒风之中少跑点路,脸上都不会有斑斑点点的暗褐色挫皮。 “老谢、谢公子,态度摆的不错。 有些事咱们之间也不用瞒着,你还叫你的老李,我还叫我的老谢。 至于到了洼里赵家,你该咋叫还是咋叫。 这次让伱过来,是想让你当个跑腿的,跑一跑自训班跟领导办公室之间的腿儿。 <divclass="contentadv">别急着高兴,我先问问你,对于洼里跟山上的中药材种养殖业你怎么看?” 厘清了两人之间的称呼,李胜利跟谢家之间的纠葛也不算浅。 谢婵的用处,他在南边治疫的时候也想到了,无非是家里的总管,作为小人物的李胜利,也不想掺和太多的事,用不着折腾的时候,就该是平平稳稳的时候了。 有些事总要有个人抓总的,条理清晰的谢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事,就没必要跟谢飞说了,见他听到要去领导办公室跑腿,面上带了狂喜,李胜利这边也就给他提了一个问题。 “自然是很好的,我在洼里的时候算过,仅是一片山岭地的收益,就让洼里村社员的收入翻了二十多倍。 至于山上村更多,小四十倍了,至于马店集跟太平庄,也都是收入五倍以上的涨幅。 这两个村的涨幅低,也不是因为收入少,而是之前的基数高。 现在洼里、山上出产的中药材,还有一个短板,那就是缺少进一步加工的人手。” 谢飞这话说的就比较专业了,显然这段时间,既用了功也跟了师,不然凭他一个子弟,很难说出这么懂行的话。 大概猜测了一下,这事多半跟同仁堂的老高有关联,着重药材的炮制,也就本行当的人能说的出来。 “不错,但这些不能说。 只能说马店集跟太平庄,这两个村子,在草木类药材上的收益,这个你算过没有,一年村里人均能得到多少收入?” 李胜利的意思不能说,谢飞这边算是理解了,数来数去,药材的产地也就那么一点,不具备普及性的。 至于马店集跟太平庄,在草木类药材上的收益,谢飞就说不清楚了,他学的东西,还真是有一多半,从老高那里学来的。 因为去年,老高带人在洼里炮制过药材,谢飞就跟着学了一段,经老高介绍,又认了几个老师,下乡做了洼里赵家的女婿,谢飞在食口上倒是亏不着,稍微用心一点,也就是业精于勤的结果了。 “马店集人均在五块上下,太平庄那边高一些,翻倍的十块上下。 老谢,别看这个数字不及一些临时工的一月工资,但这都是五六千人的大村人均下来的结果。 而且马店集这边地少,在太平庄、洼里那边打了些秋风,均到药材上,就是百多吨草木类药材了。 虽说有涨价的原因在里面,但也是人均几十斤的药材数量。 要是全国都这样,收益就很可观了……” 虽说领导办公室之前做过应收尽收,但也只是针对一些有采集、收购药材传统的村子,一多半的村子,还没有这样的好处呢。 别小看人均的五六块钱,或是十多块钱,有些村里的大队,一年下来能实际到手的人均,可能还没这个数呢。 就跟之前的山上村一样,年年倒挂的多了,五六块钱,在现在的农村可不是小钱。 “老李,你的意思是?” 去领导办公室跑腿,跟马店集、太平庄之间的人均,还是没多少关联的,知道李胜利话里有话,谢飞这边索性就直接问了。 “简单,那就是看事情得有高度。 那边不同于其他单位,做的是汇总的活计,看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大局。 这茬我就给你点一点,你老妈跟你姐那边说的更清楚一些。 去马店集看看、聊一聊,这两天我给你找个机会,过去一趟。 进城之后,别瞎浪,外面的风色依旧不好。” 见谢飞推出去不会坏事,李胜利也就放心了,如果谢公子跟王前进一个莽样,就不敢把他介绍到领导办公室了。 等到下午快下工了,蒲老一脸纠结的溜达进自训班的院子里,看了看李胜利的义诊点,老汉有些气闷的走了进来。 “你娃娃怕是这次又拿我老汉当枪使了,一些话我不说,人家那边不清楚,说了是不是就坚定了那边的决心? 咱们高风亮节的为传承,他们却想着内斗,拖延一下,先拿中医顶着,不就是正理了?” 这茬,蒲老想了一路,才想明白李胜利这小子说他的一贯主张,中西医并存的阴险之处,只是老汉没什么宦途的经验。 江湖经验,跟宦途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契合,一不小心,就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嗐,蒲老,殊途同归么…… 辐射病的事儿说的什么结果,别是您老过去,连个病例也要不来吧?” 听着李胜利当面转移话题,蒲老狠捋了两下长须,也说不出什么怪话了,木已成舟,说的再多也没用了。 “就要来一个,上面要看看疗效,西北那边的人,都忙着呢! 这人去了地方,当着我的面联系了那边,一两天之内就能到这边。 这人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下,十多年前受的辐射伤,一个眼睛坏了,另一个眼睛的视力这段时间也受了影响,这病能治?” 听完了蒲老所说病症,李胜利也就地挠了头,按辐射伤来说,十年的时间,说不定早就代谢干净了。 坏了一只眼,差不多是视网膜脱落这类的直接辐射伤,大概预估了一下,李胜利心里也是没把握。 “视力持续受影响,应该是体内的邪热未消,试试脉象,不成就按消渴病的路子来,无非清热润燥、养阴生津,脾主升清,致使津气升腾,这辐射病,怕是也逃不过补脾一节。” 李胜利张口就来的法子,对蒲老而言虽说潦草了一些,但大致的路子听着还是不错的。 沉吟了一下之后,觉着还得看过病家脉象之后才能辨证施治,也就没再跟李胜利理论。 只是想着今天被李胜利又利用了一把,让上面坚定了赤脚医生主学中医的思路,老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气闷。 跟面前这小年轻比,他们这些老汉的争斗经验,也委实不成,老江湖比不过小江湖,也是令老汉扼腕的事儿…… 第612章 业精于勤(下) 第612章业精于勤(下) 晚上回家之后,李胜利这边就多了一项任务,教谢飞一些国门之外的东西。 这些消息,之前的谢飞只能从报纸、书籍上接触到,跟现实相比,那里面的内容就很片面了。 就跟杜娇阳去了一趟大洋彼岸,回来之后一脸惶恐一样,真正看清了他们的本质,国内就是普通人的天堂,至于国外,就是扒皮抽筋的地狱了,金钱之下,无论任何事都是可以办到的。 比如李胜利跟杜娇阳开玩笑说的国外头牌,钱撂在那,不从也得从,不然钱站起来了,更惨! 王家老宅的课堂,直接就放在了正堂里,李胜利跟丁岚坐上首,谢婵、谢飞姐弟坐客位。 李胜利就开始把杜娇阳之前的一些差事介绍给了谢飞,这也是跟领导办公室那边心照不宣的营生,谢飞过去了,那边自然知道这是杜娇阳的候补。 以谢飞的履历而言,弄不好还能在办公室那边混个科员的职位,真要能混到这么个职位,对谢公子而言,差不多就是一步登天了。 别人下乡在吃农家饭,他下乡却在领导办公室那边混资历,等风停雨歇的时候,各处缺人,那时节三十出头的谢飞,弄不好就是处级起步了。 在王家老宅上了一晚上课,第二天跟了李胜利一天,第三天,蒲老那边接了电话,要去领导办公室那边接人,谢飞就一路跟着去了。 蒲老这边算是快去快回,谢飞就被留在办公室那边了,而蒲老带回来的病家也是豁达的很,大冬天一身带着补丁的中山装,笑呵呵的进了义诊点,就冲这精神状态,将来的寿限指定低不了。 李胜利年轻,手上的感觉清晰,脉诊就由李胜利先上手了。 “杨教授,问题不大,让蒲老再斟酌一下?” 脉诊结束,倒是跟李胜利张口就来的说辞差不多,补脾以益津气就好,或许可以改善视力的减弱。 “蒲老,我这边辨证之后立方,四君子汤合升降散,若胃气不适,可改为六君子汤合升降散。” 跟杨教授说完之后,李胜利又附带了自己的立方,升降散出自温病派的伤暑全书,主治温病表里三焦大热、其证不可名状者。 这倒是跟之前论理的时候,提及的辐射病跟温病邪热差不多的道理一个样。 “叫杨师傅就好,别叫杨教授了,省的给你给我都惹麻烦,我这刚从铁道兵的工地上回来,你不想让我再直接回去吧?” 看着差不多花甲之年的杨师傅,乐乐呵呵的说着话,李胜利也是服气,这就是纯粹的人了,风雨难摧其志。 “那就杨师傅了,您在这只管待着,有要求就提。 蒲老,您再试试手,我出去一下……” 杨教授或是杨师傅这样的,下去也能在铁道兵工地的人,自然是有人关注跟保护的了。 这类人物,就用不着进村保护了,出了门,李胜利先是让巡逻队的去马店集那边的大食堂,弄点肉食回来。 这才在自训班办公室找到了柳爷,要了一整套的军装、棉袄、军大衣以及铺盖。 看衣着就知道这位杨师傅是打南边过来的,如今虽说过了年,但春寒未消,吃的本就不好,再冻上一冻身体能好才怪。 “小李大夫,这就破费了,弄床铺盖就能凑合……” 看着留学归来的杨师傅不拘于物,李胜利倒也没有自惭形秽,各人有各人的路走,交集的地界不多,人家杨师傅活的是无数人的理想,他活的则是比较物质了。 “杨师傅,许多事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到了地方,咱们无非病治好、身体调理好,吃好穿好而已。 您不能白来,我们的事情也不能白做不是? 我倒是想跟您谈谈辐射病的致病原理,您不吝赐教?” 这位杨师傅的脉象在那,即便是蒲老上手,也无非之前说好的那几类药剂。 蒲老递上去的辐射病辨证施治,也是以温病邪热为病理的,有温病限制,升降散自然是最好的泄热药,至于四君子汤或是六君子汤,亦或是补中益气汤之类,就是医家自己的斟酌了。 “蒲老,年轻人就是洒脱,没了这份洒脱,也很难撑起这份事业的。 小李大夫,我对你也是佩服的,赤脚医生是很不错的一个想法,也是能解决现实问题的。” 互捧了一下之后,杨师傅这边也没拂了李胜利的好意,因为差着岁数,他倒是能跟蒲老聊在一起。 “胜利,我的辨证用药跟伱一样,待会儿就进药吧。 先用四君子汤试一下,药材就用浙白朮吧,免的药力过强,五心烦热。” 蒲老这话,就是老成谋国之言了,中医用药也脱不开因病施治这几个字,药力恰到好处自然最好,但这一点,也是最难把握的。 如今内科高级,加上辨药高级的李胜利,就把握不住这种细处的东西。 辐射病也算是新病,李胜利之前也没接触过,说句难听点的,这类辨证施治,还是脱不开以方试气的。 三两剂药下去,病症有所改善,那就是药剂对路,不温不火,就是药不对症了,蒲老这样的大医家,遇上不拿准的病症,也是一样的套路。 “蒲老、小李大夫,你们只管施药就好,我这体格也算不错,就当是实验样本了。” 杨师傅也算是个洒脱之人,虽说是留学归来,但对中医并无歧视,只是许多事还是要以疗效说话的,这次如果能治好这位杨师傅。 那中医在科学界,也要有一席之地的,不为别的,就为接下来那些因辐射病受益于中医的人,现成的例子摆在了面前,真讲科学,那你就去跟那些科学家讲。 将杨师傅安置好后,李胜利、蒲老又跟营里的一众老汉对了一下,细说了一下表证。 众人一起碰出的结论就是,如果升降散、四君子汤无效,就只能按李胜利所说消渴病的症状来试试了。 行医途中遇上新病,对于医家而言也是幸事,中医三千年,积累的经验太多了,升降散可用于治泄热,说句难听点的,这玩意儿说是感冒药也不过分。 但这剂药能治的病多了,结合下医已病、中医欲病的道理,李胜利的立方开药,还是可圈可点的。 跟一众老汉碰好之后,自然就是用药了,因为是开了一个新病症,所以李胜利也没拿杨师傅的客气话,当做虚话来听,三天一个的疗程还是要试过的。 如今各方都在为北边的事做准备,自训班义诊点这边来的病家也就不是很多。 <divclass="contentadv">蒲老祭出辐射病的小册子,不过两三天就有了病例,也是实际所需,真要遇上了老大哥的小手术,辐射病还真就是不得不谈的问题了。 等到晚上快下工的时候,待遇一般的谢飞,也被小吉普送了回来。 两人见面之后,谢飞这边也提了办公室那边,对辐射病的态度,那就是尽快拿出成果。 一路走着回马店集,谢飞这个联络员也大致说了今天的工作,无非就是熟悉以前杜娇阳留下的活计而已。 北边虽说有压上来的趋势,但只要没真正的压上来,许多事都是要一如往昔的,不能自乱阵脚。 作为杜娇阳的候补,领导办公室那边也知道谢飞的作用,谢公子今天的主要工作虽说是熟悉,但那边也给了要求,说的是粮食进口的问题。 粮食进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从五四年进口加国小麦开始的,加澳两国的小麦,也一直在往国内跑,这也是资本逐利的表现,封锁也封不住的。 谢飞提出了问题,李胜利想了一下,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给了他纽璧坚的联系方式,跟接头的密语。 许多事做不做,纽璧坚那边自有考量,也有做事的底线,无非不能弄些太惹眼的东西进来,新怡和算是条长线。 粮食之类,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无非药材买卖都做了,拿着粮食换药材,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如今国内面对的最大粮商就是老美的邦吉集团,人家也知道粮食的买主是谁,路径也是通过法兰西那边的分公司,绕过老美本土的监管,这样的买卖做的人多着呢。 这就跟国内的药材买卖要交给怡和,小手工业的产品要交给汇丰一样,人家卖,那就是港城的土特产,自个儿去卖,就要面临重重封锁了。 加澳两国都是殖民地所属,新怡和参与到粮食买卖之中,也用不着跟邦吉竞争,拿药材换一些也就是了。 扫了眼很上道的谢公子,李胜利也没给他说一些隐秘的事,让谢飞出来,还是为了转移自训班这边的关注度。 杜娇阳的事,不定瞒得住,有了谢飞在前面顶一顶,李胜利这边也就多了腾挪的空间跟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谢飞这边算是开工顺利,不仅联系上了港城的纽璧坚,还敲定了一大宗粮食的进口生意,办公室那边自然而然的给了他一个科员的身份,这也算是业精于勤的好运气了。 自训班这边,杨师傅进药三天之后,别的不说就杨师傅亲口所说,视线就清晰了不少,只剩一只好使的眼睛,也不似之前那么干涩了。 李胜利跟十余老汉脉诊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升降散跟四君子汤的结合有疗效,而且疗效还是可圈可点的。 药剂有效,就要正经谈一谈辐射病的治疗了,辐射病的病状对应了温病之中的邪热,那这病,在中医看来,就不是无药可医的。 只是杨师傅这边是十多年之前受的辐射伤,视力衰退,具体算不算是辐射病的诱因,还是很难说清楚的。 中医的脾虚,或是邪热伤津,到了杨师傅这岁数也是很常见的,杨师傅这边有了明显的起复之状,接下来就该去找真正的辐射病了。 找病家之前,蒲老一众老汉,自然还是要跟李胜利坐在一起议一议的,作为现时的病家,杨师傅也受邀见证了一下。 “胜利,以温病的三焦辩证之理,诉说辐射病,应当还是贴切的。 只是,再上报之后,引来病家,咱们就要负责任了……” 以邪热或是热毒来定义辐射病,在蒲老这边是没问题的,但究竟有没有问题,还得以疗效说话。 真将辐射病引入自训班这边,蒲老等人还是有顾虑的,毕竟这时节的形势不同。 “蒲老,治不了病咱们还是可以调养一下的。 虽说四君子汤、当归补血汤、五子衍宗丸之类的药剂,不是随便能用的药,但补益剂误服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杨师傅,您说是不是? 万一让咱给碰上了呢? 辐射病的后期有多艰难,杨师傅应该是清楚的。” 见李胜利将话头转给外行杨师傅,蒲老轻轻一叹,就知道这小年轻的主意已定。 有这位得了好处的杨师傅掺和,这事就不好搁置了,真要是有效,说不准上面就会下文支持赤脚医生学中医的。 “小李大夫说的不错,试错总是有成本的。 这几副药下去,我明显感觉到气息强壮了不少,说是药到病除有些夸大,但疗效也是很明显的。” 听着外行人杨师傅的吹捧,蒲老摇了摇头,任谁脾虚了,用了四君子汤,也会觉着气息大是强壮的。 这位的病状,用了升降散之后,差不多就是对症四君子汤的,药剂对症,别说进药三天了,一剂药之后,可能就会有明显的感觉。 但杨师傅这位外行人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接下来的病家,年纪轻的差不多都是他的学生,年纪长的,弄不好就是他的同学。 这一圈人,新来的病家,不信谁的话,也会信这位杨师傅的话,这就是中医所谓的口碑了,有些时候比药效、疗效可好使的多。 用药之后有疗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杨师傅做补充,蒲老上去汇报,只等着新的病家到自训班了。 许多事也是真的瞒不住,蒲老这边上报了之后,董师、老白、郭士槐,就来自训班这边打辐射病的秋风。 如今研究院那边基本歇业,老白、白肃山也没了中医院主任的位子,倒是郭士槐那边的制药厂依旧如故,没人敢去那边炸刺儿的,不是不能去,去了会死的很难看。 如今这哥仨聚在一堆,也算是从中医转行成了制药师傅,史老那边的制药新思路,就是这哥仨,假公济私的在制药厂琢磨呢。 对此李胜利知道,也没给什么指点,史老也是有数的大医家,最后出的成果也是一生经验的总结,有这哥仨帮着实践,或许有些药的高度,会超过统哥给的中成药。 “你们是想做成药五子衍宗丸,还是做四君子丸啊? 辐射病这茬,是新病! 咱们初时怎么也得因人而异,而且这病的范围很窄,即便能拿出成药的配伍,也不定能批量制作的。 听说你们仨,最近在跟着张教授学西医制药,业精于勤荒于嬉,你们仨别没正事哈……” 张教授,就是跟着成老一起来的沪上药学家,也在郭士槐那边帮忙。 对董师三人而言,精研医术才是正途,他们这岁数,也正是精研医书的好时候,读一本就有所获,学医途中,再也没有哪个阶段,能有这么好的理解能力了…… 第613章 函授班(上) 第613章函授班(上) 董师三人,对于李师叔说的没正事也认可,董师、白肃山、郭士槐三个,跟李胜利的状态差不多,老师教不了,只能求诸于典籍了。 现在的李胜利跟董师三人,或是手艺差不多的这批人,真是到了遇上问题才知道自己不会,遇不上问题只觉着自己全会。 而真遇上问题的时候,有些问题,即便是史老、蒲老也解答不了的,几人的手艺虽说还是不如史老跟蒲老,现如今他们能从前辈身上学到的东西,也实在是不多。 因为能教的、该教的都教了,除了手艺不如老师之外,他们觉着该会的也都会了,成名成家之后,想要再进一步,只能求诸于典籍了。 如今又正逢风霜雨雪遍布,三人很难静下心攻书,求诸于典籍却又不能静心去思考,进境就很慢了。 其实正经该去山上村承接传承的,就该是董师这样的医界中坚。 但三人的水平又实在不低,差不多超越了山上村一多半的名老中医,就拿中焦脾胃而言,董师跟白肃山的造诣,怕是也没几个能比的上。 而论及中医治心脑血管病,郭士槐又是妥妥的大拿,山上村没人比的上他。 教徒弟也得分人的,教他们三个这样的,老师就会被一问一个屁墩,找个抠底的学生,山上的那批名老中医,那是嫌自己活的长了。 如今的董师三人,就属于学生不想学,老师不愿教的物件。 但论及坐堂诊病,山上的名老中医们又各有各的绝活,哪种绝活拿出来,也是值得去学习的,可单学绝活,于传承无益。 系统的去学,对董师这类人而言,时间消耗的太长,又学之无益,总而言之,中医传承之中,合适的徒弟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真要论坐堂治病,这仨公认水平不错的医家,又跟山上村的名老中医,没多大的区别。 许多中医的常见病,水平高是这么个治法,水平不算太高也是这么个治法,入门级的水平,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治法。 有些时候,许多医家,一辈子也遇不上多少疑难杂症,更多还是在跟普通疾病磋磨,这种磋磨,水平大差不差的也就够了。 但又有些时候,一些时运不济的医家,也会天天面对疑难杂症,这种病症,就属于没点水平真弄不了的了。 中医不好批量制造,难也就难在了这里,即便徒弟可以批量的出,将来的病家却不会批量的来,细说起来尽是些矛盾。 董师等人的水平高,传承就可取,山上村的一些名老中医的水平一般,传承就不可取,那也是胡话。 这既要看传承的水平,也得看徒弟的水准,史老如今的弟子算是名老中医的一员,说不定山上那批名老中医的弟子,将来就有国医圣手的存在。 医界这地方也怪,有些时候不以医术论传承的高下,有些时候,还就得以医术论传承的高下。 就跟大医家、医家、普通中医师,面对桂枝汤症的时候一样,这个时候真是难分高下的,这样的病症,也不存在厘不清的医理。 但到了李胜利刚刚提出的辐射病上,则又是各有各的道理了。 中医不需要标准,因为标准就在典籍之中,但中医行医却是需要标准来规范的,不可能让你在普通病症上随意用药。 许多方子,不是病家问起,这味药放在方子里妥当与否,中医师就可以随便划掉的,用与不用总要有医理支撑的。 再者,西医标准的客观性,也是不容忽视的一节,中医的规范或是标准,也需要借鉴一下。 中医要有自己的标准,那可不是自家关起门来胡搞的,对应西医的标准,中医自己的标准只会更加的严格。 立方开药医理不清,真吃死了病家,按照之前的规矩,医者是要抵命的,赏罚分明,这才是规矩。 真论及这样的标准,李胜利也是弄不出来,这种标准的确立,不仅需要中医师的参与,还得需要一些中医外行,或是说各界精英的参与。 西医或是中医,来单独制定这个标准,也难免有所偏颇的,只是标准的事,现在却不着急,如今赤脚医生还在,这样的医疗条件,谈标准,太早了些。 想到赤脚医生这一节,遇上了董师三人,李胜利这边也是有疑问需要三人帮着出主意的。 “三位,青年下乡正在进行之中,函授班怎么选人,你们这些前辈,给我个章程呗?” 提及即将付诸行动的函授班,李胜利这边也是麻烦一堆。 借助最初的函授班,拢了一批村医、乡医之后,函授班这边招纳学员的事,也基本停了下来,如今下面的几乎全是中医新丁,首先的一点,函授班资格的划定,就是个问题。 选人在李胜利看来,也只是细枝末节,自打闹腾起来之后,各地进京的学生人次可是不老少。 冬天,北边来的还成,可南边的学生穿着单衣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冻死在北方,即便冻不死、冻坏也是不成的。 因此大批的衣物就被免费发了下去,除了衣物、被褥这些,来人对四九城粮食的消耗,也是恐怖的。 这也是李胜利之前的活扣之一,借着这些学生,他跟王前进可没少往自训班的营地倒腾粮食。 无论是衣物还是粮食,如今的供给都是很紧张的,由着学生随便进城,城里也真是吃不消。 如今的四九城就不允许各地青年随便进出,函授班的学员怎么进京,就不是李胜利能解决的问题了。 除了如何进京之外,还有一个数量问题,人少了,于中医大传承作用不大,人数多了,自训班这边从哪出口粮,也是个摆在面前的问题。 这些问题董师三人也解决不了,问一问三人,如何筛选函授班的学员,倒是可以的。 “李师叔,这茬我们也是无权置喙的,怎么选弟子,还得是老师们说了算。” 扫了一眼用江湖油滑挡住自己的董师,李胜利无奈一叹,这老货也是滑不留手,老师们,自然说的是山上的名老中医了。 背功、韧性之外,中医择徒还讲究一个悟性,悟性这玩意儿,也是全无标准可言的。 一个人在这家医脉的悟性,可能在天才之列,到了别家的传承门里,就是笨蛋一样的物件,这也是根本没法说理的事儿。 <divclass="contentadv">中医以人为本,还真不是嘴上说说的,师父跟徒弟契合与否,才是关键所在。 徒弟愿意学,师父愿意教,师父教的徒弟全都学的会,还能在师父的引导之下举一反三,这无疑是最好的师徒关系了,也是最好的传承关系。 但这玩意儿,也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奢望,就跟李胜利问怎么选人,董师避而不答一样,传承之中,想找合适的弟子,就不是什么容易事。 李胜利这个小师叔的函授班,如今连的可不是之前中医大那种教学班,而是跟山上村名老中医们的传承息息相关的。 在这种事儿上胡沁,万一选上来的学员不符合山上那些个名老中医的要求,这茬可是要吃挂落的。 “江湖油子! 制药这茬,董师跟老白就别掺和了,以后的中成药,就是个降低用药标准的差事,随行就市的玩意儿,于医术的进境无益。 你们聚在一起,不如多想想,下面的中医诊所该怎么架构,一个县级的中医院该需要什么样的架构。 真正的函授班运行在即,下面的赤脚医生学习班也会越来越多,以后咱们手里的学员,只会越筛越精锐。 下乡,总不能一直待在乡下的,城里下去的青年,终归还是要返城的。 他们想不到将来事,我们这些擘画中医大传承前路的人,还是要为他们考虑周全的。 人该怎么选,再怎么往下放,或是怎么返城,这些就该是您跟老白需要耗费心力的事儿了,许多事,总不能老是我一个人顶着。” 笑着调侃了油滑的董师一句,李胜利这边也肃容说起了正事。 与制药相比,学了中医的下乡青年,还有乡下青年,将来的去处在哪,才是极重要的一个话题。 下乡青年、乡下青年,既是一个群体,也是两个不同的群体,户口之间的区分,也是将来三四十年内的大事一件。 赤脚医生总不能全部由下乡青年来担着,真正能成为赤脚医生群体的也不是他们,而是真正的乡下青年,不是本乡本土的,谁会枯守一地半辈子? 但这样的区分,在自训班这边还不能真正的体现出来,体现出来了,就是跟大环境相悖,直接就能让自训班关张。 这些只能在培训过程之中,悄悄的做区分,不然赤脚医生全部由下乡青年来承接,将来返城的时候,赤脚医生的队伍,就会出现大面积的空白,有些努力也就会随着返城而付诸东流。 借着函授班,不断扩大赤脚医生之中乡下青年的比重,同时兼顾下乡青年,才是对中医大传承有利的好事,真要是只管下乡青年,不管数量更多的乡下青年,也是本末倒置的营生。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不合时宜的,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之分,李胜利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但董师也不是什么白丁,差不多听懂了小师叔李胜利话里的意思,这半大老头,也是面色一变,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 “小师叔思虑周详,这差事我跟老白接下了。 只是我跟老白一起稍显力孤,人员还是要再选一些的,小师叔能否庇护一二?” 董师的奉承李胜利没听到,但听到了庇护二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要是中医行内人,董师也不会是这个说辞。 庇护在京的中医师,也是李胜利的职责之一,即便是家境真的很不好,被人盯上的中医师,李胜利也会出手拉一把。 真到了名医名家这种程度,只要不是叛逆之类,李胜利最起码也能让人活着,真要是叛逆之类,他也没招儿。 中医行内,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但这类人撇除之后,剩下的那些,李胜利要庇护还庇护不住,动手的人就要付出很大代价了。 除了中医师、药工之外,中医行内,也有外行人存在,比如中医研究院跟司里的一些人。 董师要出手拉的,多半就是这类人了,这些虽说不是行内人,但也算是懂行的人,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就轻轻点了点头。 许多事,别说是董师了,就是李胜利跟王前进也不好做甄别,拉的人会不会有麻烦,只有拉了以后才知道。 董师既然开了口,自有要拉的理由,李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厚此薄彼,之前也是没办法的,现在时局因北边的事稍微缓和了一些,董师的想法也不是不成。 人来了,李胜利也轻易不会放董师、老白、郭士槐离开。 除了攻读典籍之外,中医到了内科高级的水平,想要有进益,要么去看诊治病,要么就是几个医家聚在一起闲聊医术。 跟蒲老等人的闲聊,多半都在相互诊脉的早课上,时间稍显短促,董师等人来了,李胜利也没客气什么,沏上茶饮,众人落座。 拿着新病症辐射病,就着中焦脾胃就聊了起来,真要说起中医治病,有些时候也简单,中医内科一半的功夫都在中焦脾胃之上。 脾胃在中焦,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赖以所养。 要说内科哪一门必不可缺,李胜利说不出来,史老、蒲老、董师他们也说不出来,但中焦脾胃哪一科也不可或缺,却是可以说的出口。 所以多半内科的中医师都要在脾胃之说上,有点造诣的,不然,手艺可就拿不起来了。 尽可能的多聊了一会儿,各人都有所收益之后,李胜利这边才散了场。 李胜利着力于脾胃,也真是为了新病症辐射病,这病虽说后世也有研究,但精研的深度还是不够。 以后的中医,能骗钱的地界多了,扬名还是在治癌之上,别说治愈癌症了,就是能有效的调养,那也是了不得的名医名家,也能名利皆收的。 许多事,总有一个发展过程,就跟风雨的目的达不到一样,中医以后也难免成为许多人逐名逐利的工具,无论哪行哪业,纯粹的人都是极少的一部分。 这也跟中医的迅速凋零有关,都去追逐名利了,枕于传承的就是傻瓜,这也是没地儿说理的营生…… 第614章 函授班(中) 第614章函授班(中) 跟董师三人聊完,李胜利也没闲着,找来姐夫王前进,就要说说新一批函授班学员进城的事。 这批人跟之前借助函授班手段招进来的村医、乡医之后不同,这一茬人,应该才算是函授班的头一批学员,之前那些进城的,虽说也算,但毕竟还有一个家传的。 涉及到从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之间,挑选函授班的学员,人数可不一定比前几批下乡的赤脚医生少,这些人怎么进城,放在现在,可真是很麻烦的。 这茬口还得人三太子的干娘说了算,对自训班而言,根本没法做成的事儿,人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了。 看着面前的红色塑料盒,来自港城的小金表,王前进腹诽的同时,也在佩服自家的小舅子,投其所好这点,这孙子做的似模似样。 “孙子,跑了一趟南边,你那小舅子杜鹏,我干娘那,都有好东西可拿,就没我的?” 李胜利给杜鹏的东西,就是转给李怀德的那两辆大众小巴,便民牌抄袭的样本之一。 东西进城,自然是三太子王前进帮着接洽,李胜利在南边弄回来的东西,王二愣子也是门清的。 “想要什么就说话,这段时间,我让老谢跟港城那边接了头,只要不是外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啥问题。” 瞥了姐夫王二愣子一眼,如今的人们在生活上的需求,也真是低的很。 即便是子弟也是一样,餐餐有肉、顿顿有酒、将校尼、三接头、自行车也就够了,要是能给个挎子或是小吉普,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当然要是再能看个外国电影、有点女伴一块跳个舞,就是再好不过的享受了。 花天酒地、美女相伴,也不是没有,但现在可真的是很罕见,可能也是有那心思没那胆量吧? 李胜利提及大姑娘、小媳妇一节,王前进也是吃过血亏的,他弄的那个小相好的事情,至今还是没完没了的。 王前进那小相好身上可是有人命官司的,他的小相好人跑了,案子可跑不了,有些事现在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光天化日的做了,事后也是报应不爽的。 找不着王前进的小相好,王二愣子这类关系人的麻烦也就来了,那边做事可是领导办公室的安排,真遇上证据确凿的案子,三太子的名头也不好使。 为了当初裤腰带没扎紧的事,王二愣子不仅要隔三差五的接受传唤,回家之后,还得挨上一通正正反反的大嘴巴子,也是冤孽。 “孙子,你可别害我了,当初要不是听了你孙子的撺掇,我能背着伱姐去找个相好的? 特么差点没被她害死不说,如今她惹下的官司,都找到了我的身上。 唉,真特么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看到王二愣子的惆怅模样,李胜利这边也是‘嘿嘿’笑了两声。 算账,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肆意猖狂的代价,许多人都在笆篱子里细细的体会,但对大多数人而言,账也就算到笆篱子里就完事儿了。 真拉去打靶的那些,说句难听的,九成九的都是没人关注的喽啰。 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无奈,最终延续了下去,虽说对很多人而言,不是太公平,但许多事就是这么无奈。 就跟眼前的让函授班新学员进京一样,通过领导办公室去办,基本就没有做成的可能。 但人王前进干娘一句话,人就可以进城了,而且资源上也会有倾斜,人治利用好了,也并不全是坏事儿。 “说正经的吧,这次说的是函授班学员进城的事儿。 以后函授班的学员进城了,能不能让你干娘接见一下,要是能见一见老爷子,就再好不过了。”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的非分之想,王二愣子撇嘴笑了一下,回道: “孙子,想什么好事儿呢! 如今北边压上来了,老爷子还得下去巡视,忙着呢。 就是我干娘,他们也不定见得到,不过这话说着也是诚意十足。 你孙子舔人的本事不差。 还有,函授班不是招了千多人了吗? 怎么还要招? 最近因为北边的事,粮食可是紧缺的,你弄太多人,咱们真的养活不起啊!” 许多事都得跟时局相合,不然事情就很难做成,让王前进投效这事,虽说后患很大,但自训班跟李胜利或是王前进的个人,都是受益者。 说句难听点的,就是王前进自己,这段时间接济的那些人,就能保他以后无事,这段时间,有些人虽说想将王二愣子推下去,而且这些人还是跟领导办公室有关系的。 可结果怎么样? 这位三太子,不依旧开着车,在四九城里乱窜吗? 许多事混在街上的人看不清楚,那些想要真正做事的,也一样看不清楚。 王前进这厮,如今既是缓冲带,也是润滑剂,许多事情,王前进的干娘涉入的并不深,说成是两者联合起来对抗另一家,在道理上也能说的通。 “孙子,说正经事呢,别说这些个有的没的。 之前那些人,不算是正经的函授学员,人家都是有家传的,现在这批才算是正经的学员,数量也不会是千多人的,弄不好总的数量,会是几万、几十万人次。 这么多学员进京,也不能尽着城里吃大户,我看就打着到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四个村交换或是置换下乡的名义吧。 这三个村子,也基本没有什么下乡的名额,这么一来,以后函授班的人员,也能就食于京郊的村子了。 有了这些下乡的名额,这四个村的公粮,也能因此而免除一些。 等我再让农技的人,帮着筹划筹划,在增产的数量之内吃粮,尽量不影响公粮的数量。” 说及正事,李胜利这边的谋划也是一整套的,函授班的新学员,在城里吃喝,受到的管辖也会很多。 借着交换或是置换下乡的名义,再给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搞到足量的化肥,公粮增加的前提下,再养个万八千口子人,也不是问题的。 想到农技增收一节,李胜利也没让王前进开口,接茬说道: “姐夫,你说咱们组织一下农学院的讲师们,再弄出一份农业增收小册子怎么样? 让赤脚医生们带着下去,既能提高他们的待遇,也能让下面的村子重视一下赤脚医生的推广。” 还是之前的想到哪说到哪,跟王前进在一起胡沁,李胜利的思路也是活泛的。 想到农技增收一节,对现在的农村而言,也是正经好使的。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地方的肥水不足,就不该种苞米这类作物的,这类玩意儿属于高肥水需求的作物,肥水不够,也就只长秸秆了。 有些地方,一亩地产出的苞米,就比种子多点,也不是啥瞎话,一亩地只能打一两百斤粮食的村子现在依旧不少。 其实许多村子,都有延续下来的老作物,只是五八年前后给改了,在化肥还不普及的时候,一些老作物的产量,还是要强过苞米这种高肥水需求的作物。 只是如今,许多算是因地制宜的想法,不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小山头、小尾巴了。 科学种田,从现在到以后,都是个很深的课题,不掺杂私心杂念,许多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咋不成呢? 我是看出来了,论想法,你孙子就是厉害。 这茬我去说说,怎么看都是好事,多半是没问题的。” 看着王前进信誓旦旦的样子,李胜利却难掩心里的担忧,真要没问题就好了。 等函授班的人员上来,自训班这边可能就要成为众争之地了,不提别的,仅是一个能有效的沟通地方,就值得许多人关注了。 但愿这茬,王前进的干娘能扛的住。 不过就形势而言,函授班到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执行,也算是好事了。 北边压了上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边界一带,函授班受到的关注也会少很多,操作得当,再适当的加点运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跟郎舅俩谋划的差不多,在王前进干娘这边,事情很顺利的通过了,风雨已成常态的前提下,来自港城的金表,也被收下了。 只不过王前进在海子里做了登记,这茬也好解释,他之前跟李胜利是郎舅,跟杜娇阳就有割舍不断的关系,如今杜家女出国了,一块金表,按市价也就大几百块的样子。 干娘跟干儿之间的礼尚往来,虽说价值颇大,但勉强还是说的过去的,有些时候,在有些人的身上,就没法较真不是? 有王前进干娘,以及杜家的关系,函授班的新学员在李胜利指定的四个村交换下乡的事儿,也得了领导办公室的首肯。 因为王前进的提议,谢飞身上也给加了担子,联络农学院师资筹划助农小册子的事,也被领导办公室那边当做了任务,交给了谢公子。 许多事,李胜利跟王前进的自训班,没起什么好作用,人那边知道,但真正起好作用的时候,人那边也知道。 这也是李胜利或是自训班,跟领导办公室之间,要有谢飞这么一座桥的原因,李胜利、王前进俩郎舅,在风雨之中绝对不算干净人。 但坏人也算不太上,跟他们俩货合作,即便是领导办公室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之前有杜娇阳还好一点,换了谢飞,许多事虽说没摆在台面上,但也从桌底下拎了起来。 涉及到了拎起来,就难免露出一些脏东西的,这茬倒是不用李胜利、王前进两人善后,领导办公室那边,就帮着处理了一部分。 别的不说,就说自训班的资金来源,说句难听点的,不管是现在的老学员,还是已经下去的赤脚医生,花用的钱粮可都是带着血的。 这些钱粮的出处本就带着血,李胜利生生从别人手里夺出来,一样是带着血夺回来的。 这些事,领导办公室那边虽说不清楚,但一些事还是有耳闻的,但凡事也不能只听流言,还要看结果的,事做的不错,临了,也只能很无奈的帮着遮掩一下了。 遮掩无非是给张盖了印的调拨单,在早前的日子里,随便挑个日子,再写上拨派物资一宗,就算是遮掩了。 给张空白的单子,让俩郎舅随意填写,那也是不可能的,按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想法,多半是:谁知道这俩脏心烂肺的玩意儿,会在调拨单上写什么呢? 函授班新学员进城的事情,不尴不尬的通过了,李胜利这边也有了领导办公室那边正经带着印的批示,办学也算慢慢的走向正规了。 现在,胡乱刻的那些章,也不能说是没用,没有那些章,城里这一亩三分地,也是处处障碍。 但论真正的根正苗红,还得看领导办公室的大印,虽说上面说的是准予招收函授学员,不是准予办学,但曲解一下,也算是正经的办学了。 流程上妥当了,就该是招收新学员了,因为涵盖范围的缘故,这一批函授班的学员,多半都是乡下青年,,跟正在下乡的那些人关系不大。 这是李胜利南下港城治疫之前,就让下乡的赤脚医生们,联络下乡点周围十里八乡选出来的函授班学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自我学习,自训班的老学员们,也锁定了一批可以经函授班搭桥,进京学习的人员。 这也是李胜利问董师三人,该如何筛选函授班学员的原因。 最简单的办法无疑是考试,但最初这几批函授班的学员,注定是不能通过考试筛选的。 一是因为下面的人,如今熟悉中医知识的不多,是有家传的土郎中,或是村医,多半都被零星拉进自训班了。 剩下的中医新丁居多,通过中医考试筛选,或是通过别的考试筛选,那也是纯扯淡。 第二是因为里面有下乡赤脚医生的人情世故在,赤脚医生想要在下乡的地方立足,也不仅仅只是下乡点一个村的事。 掌握了函授班的推荐资格,也利于下乡的赤脚医生在下面打开局面。 虽说并不是所有下乡的赤脚医生都有推荐资格,但绝大部分都有,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这些事,后续也会慢慢的收缩,没点本事的赤脚医生,也会慢慢的被取消推荐资格。 至于第三点就是跟风雨有关了,如今虽说学校停课之后复课了,但学习、考试之类,还是不好胡乱提起的。 推荐、背功、韧性、人品,就成了前几批函授班学员,入学资格筛选的标准,这里面虽说运气的成分居多,但没办法,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 随着赤脚医生的推进,随着赤脚医生教材的统合,以后的函授班学员,就要真的通过考试来筛选了。 对赤脚医生教材的统合,李胜利这边也一直在推进,这事儿上,即便是王前进的干娘,说话也是不怎么好使的,山头使然。 自打蒲老提出辐射病之后,等李胜利自己筹划的中医急救小册子再递上去,令出一门,他还做不到,但把自训班的教材,当成是赤脚医生的教材,问题还是不大的。 因为目前有系统性赤脚医生中医教材的,国内唯有自训班一家,而且李胜利这边,还有后续的进阶教材,这一点可不是别的山头能比的,除了他之外,谁又能再聚一批名老中医呢? 第615章 函授班(下) 第615章函授班(下) 有了正经的审批,也有了靠山的许诺,函授班之前锁定的学员,进城所需的入学通知跟坐车用的上车证,也就通过邮局陆续的发了下去。 因为这批函授班的学员,又涉及到了后续在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这些村子的下乡,王前进近期也在各部门之间奔波,将下乡的派遣权要来了一部分。 这部分派遣权的体现,就很简单了,刻个公章,再印上一点信函之类的,也就妥了。 李胜利多嘴提及的农业技术推广,也不是他的独创,早在五八年,各地就开展了不同形式的农技培训学校,六二年停办,至于原因也简单,走了点歪路,遇上了困难。 农技推广的现成教材,城里就有,五八年前后的还算中规中矩,至于之后的那些,李胜利留了几套当做收藏,剩下的就只能原封不动的给退回去了。 原因也简单,再过一甲子或是一百年,后期教材上提到的技术跟产量,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有些玩意儿,就特么纯属胡扯蛋了。 按照五八年的基础农技教材,又弄来一帮子农学院的教授、老师,农技教材的整合,李胜利也没敢弄到村里去,就停在了自训班这边。 除了农技教材跟师资之外,李胜利又找到了轧钢厂的李怀德李主任,有些事,没有这位李主任搭桥,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比如说,为马店集、太平庄弄来足量的化肥,这茬在工业口、化工口,或是说钢铁口没人,还真是办不成的。 至于化肥的来路也简单,东北,只有东北的厂子,如今才能抠出三四个村一年需要的化肥数量,才不会影响厂里的计划。 其他地方的化肥厂,可都是僧多粥少群狼环伺的,别说按吨往回弄化肥了,给你弄上一马车,都是好大的面子了。 足量的化肥,听来是个大数,对一些人而言也是大数,但对李胜利而言,这个数也不是太大,一季两车皮也就够了,一年最多五六车皮的化肥,李主任那边用点手段,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的大宗,对李胜利跟王前进而言,也是洗掉手里国库券的好路子,一车皮化肥,可比一车皮大米值钱多了。 至于代价,对李怀德而言,李胜利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之前的东北大米就让这厮吃了个肚圆,虽说也是无奈的选择,但李主任在自训班换粮食一节上,还是出了力的。 给李怀德那边打去电话,也不知道李主任那边是自觉地位稳固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想要请李胜利到轧钢厂吃小灶。 这茬,李胜利也没应他,而是将吃饭的地点选在了马店集的大食堂。 跟李怀德这样的见面,李胜利也加着小心呢,之前要么是在马店集村里,要么是四合院附近,要么就是外面选的地点碰头。 现在这时节去轧钢厂,说句李主任不太爱听的,李胜利也真怕这厮害人,在轧钢厂被人按住,也真是没法跑。 在马店集村外的大食堂会面,对李胜利而言就安全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有些时候,做不做亏心事,都要做好自身防备的。 放下手里的活计,给柳爷、蒲老打了招呼,让人代班义诊,李胜利这才带着张英,跟已经艺有所成的关家兄妹到了大食堂这边。 关晴月出国之后,她的堂属兄弟关海、关岳,以及张英的关门弟子,关家门里不省心的女混子关明月,也就成了跟着李胜利来回马店集的随员。 关家兄妹跟南下时候的特务营差不多,如今也到了学有小成,需要历练的时候,让他们兄妹上街打闹,那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城里的局势算是稳定,只能让张英带着对练了。 安排张英带着关家兄妹在雅间隔壁坐下,李胜利就等在了院子里。 如今马店集村外的雅间院落,也是买卖红火的好地界,比城里那些改名换姓的馆子要红火的多。 至于原因也简单,地角稍偏不显眼,酒肉的供应也不需要票证,还有独院、雅间之类的隐蔽所在,买卖不红火才怪呢。 李胜利选的这个雅间小院,也是能停下车的院子,门口挂了俩灯笼,这也是李胜利给大食堂这边设计的,雅间跟小院,都有很好的辨识标志。 有的是旗子、有的是灯笼,有的则是颜色不一样的大门,这类玩意儿,也是后世宦途之中玩剩下的玩意儿了。 等到杜鹏开着轧钢厂的便民牌进院,李胜利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声响不对,扫了一下便民牌方方正正的车身。 李胜利直接给下车的李怀德竖了一个大拇指。 “厂长,还是您的法子巧妙,这车开出去,谁不得竖个大拇哥啊?” 面前的便民牌,还真就不是轧钢厂的便民牌,而是李胜利从南边托运回来的大众小巴。 李怀德这孙子也是个鸡贼货,改下壳子,开着这么个玩意儿四处乱窜,不明就里的,还真是容易被他骗了,以为轧钢厂的便民牌多么好呢。 “嗐! 都是逼出来的。 知道你好喝茅台,车上给你准备了几箱,待会儿一块搬屋里。” 下车之后,打了个哈哈,李怀德就带着杜鹏、冯茜一块开始往屋里搬酒。 瞧这架势,上次回来的杜老爹是见过这位李主任了,不然以老李的仔细,不会这么殷勤。 将车上的几箱酒搬了下来,李胜利挥手让冯茜去了张英所在的屋子,这才领着李怀德、杜鹏进了屋。 桌上,除了四菜一汤之外,还摆着四瓶药酒,这就是给李怀德弄化肥的报酬了。 “胜利,杜主任上次回来跟我见了面,多谢伱引荐。 你跟杜小姐的事儿……” 坐下之后,李怀德这边也是直接盘道,听到老李问及他跟杜娇阳之间的事,李胜利扫了一眼杜鹏,也没遮着。 “出国了不方便么,如今家里的是丁小姐。 至于杜小姐的事儿,呵……” 给了李怀德一个男人都清楚的笑容,李胜利也把家里有些乱的关系,稍微透露了一下。 他跟杜娇阳的事,显然是杜鹏说出去的,这茬不说分明了也不成,但说的太分明也是不成。 至于李怀德口中的杜主任,那就是杜老爹了,现在主任这称呼,也是可大可小的。 看了看李胜利隐晦的笑容,李怀德也是佩服的比了一个大拇哥,再看边上殷勤收拾着餐具的杜鹏,老李也就清楚了小李跟杜家之间的关系。 离婚不离家呗,这茬如今也是自保的手段之一,就跟子女同父母划清界限差不多的样子,不是无情才这样,正是因为有情才这样。 听到小李口中的丁小姐,老李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自家厂里出的这个工人子弟,可不是个简单货色,敢当面脚踏两条船,显然也是成了气候的人物。 由着老李盘完了道,化肥的事就是小事了,轧钢厂怎么也算是部属的钢铁口企业,跟东北那边的联系可不少。 如今北边压了上来,正是那边搬迁、转移、去库存的时候,大食堂这边也是有电话的,将空间留给李胜利、杜鹏郎舅,李怀德打着电话联系的由头,就走出了院子。 “姐夫,咱爸回来的时候说,工农牌也可以上了。 团结牌还要押后一些……” <divclass="contentadv">对于跟姐姐离婚的李胜利,杜鹏这边依旧是叫着姐夫的,许多事,杜老爹回来的时候也有过交待,虽说多少有些气闷,但杜鹏这边更多的还是羡慕。 与自家亲姐相比,丁家的丁岚绝对是圈里的一块好肉,条顺盘亮、娇娇怯怯,圈里的许多人对她都是垂涎三尺的。 只不过人有五个好哥哥,那丁家五虎,对于招惹自家妹子的人下手也格外的重,虎口夺食,一般人没这胆量的。 面前这位又成了便宜货的姐夫,让自家亲姐给他生了一串孩子不说,还给扫出国去搂钱了,他倒好,孩子身上的奶味还没消,又搂上了圈里的美娇娘。 想想自己手里前段时间还要鱼死网破的冯茜,杜鹏不由的起了跟王前进差不多的想法,这相好多半时候,也是真没好儿。 “成,就按爸说的来吧。 你这边是不是该物色一个真正的媳妇了,这次北边压上来,有些人差不多能起复一下的。 我给你指个道儿……” 认同了杜老爹的说法之后,李胜利也没停下干预杜家的脚步,杜鹏的丈人,就没他这么多讲究了,越高越好,因为杜鹏将来要混的是宦途。 “成,就等着你回来呢。 冯茜这边也怀上了,亏得有老李遮掩,不然这事也难。” 跟李胜利住在马店集,没人去骚扰不同,前段时间冯茜怀上了,杜鹏这边可是没少担忧。 仅是厂医院的问责,杜鹏这位不带职称的总工都遮不过去,还是李怀德随手施为,给冯茜找了个死鬼丈夫,这才含糊了过去。 不然现在这年月弄这骚事儿,女方一旦较真,打靶,也是保不齐的。 听到可以真正找上个媳妇了,杜鹏这边也松了口气,家里老爹说了,他不回来,杜家还是李胜利说了算。 拢一拢之前的受益,杜鹏这边也就继续认下了这个不算是姐夫的便宜姐夫。 跟杜鹏达成了一致,李胜利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即将下乡的大学生。 现在这年月,大学生下乡多半是走过场,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差不多都会去单位报道,但有的人家的大学生就不成了,下去起码好几年的。 “姐夫,这位成吗? 你可别害我,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听到李胜利给介绍的人,杜鹏的脸色就苦了下来,他跟谢飞差不多,但杜鹏有些薄情寡义,不在好人数里。 摸清了未来丈人的身份,杜鹏这三刀六洞的货,看了看冯茜所在的偏房,心里也是一个劲儿的打鼓。 “前段时间我救了他哥哥,如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让谢家老头跟丁家老三丁勇看着呢,这就是缘分跟情谊了。 就你这臭德行,人看不上你是肯定的,你孙子在人眼里不比臭狗屎强多少,但奈何世事无常。 打着我救人的名头,你们之间也就有了同理心,以你的手段,接济人接济到炕上也不是啥难事儿。 知足吧,错过了机会,人家多看你一眼,都得回去洗洗眼珠子的。 至于冯茜的事,睡大她肚子再说,奉子成婚么。” 听着便宜姐夫一如往常的贬低,还有一如既往的心黑手狠,杜鹏嘿然一笑也就答应了下来,这活儿,他也干的。 等李怀德再回来的时候,李胜利跟杜鹏之间,也巩固完了郎舅关系,老李带回来的消息也很扎实,三百吨尿素,差不多一年半的用量,也是赶上的时机合适。 至于钱款、交割,就是李怀德的事儿了,如今的马店集,也不缺存东西的地方,三百吨尿素听着是不少,但也不够马店集这边一个粮仓存的。 大事小事都说定,让杜鹏从边上的屋子叫来冯茜,几个人就正经的开始了喝酒、聊天。 聊起函授班的事儿,李怀德这边手一挥,又给帮了个忙,如今各厂矿单位,都有自己的简易印刷厂,虽说只有简单的油印设备,但印制一点赤脚医生的教材,还是足够的。 这茬,李胜利也顺手就接下了,印制教材,现在也是一道关,需要等着不说,还容易被印刷单位挑毛病。 之前让王前进的干娘帮了一次忙之后,李胜利也没再提印制教材的事,太麻烦了。 现在自训班那边的老学员们,就是人形的复印机了,每个月都有几份教材、医书的抄写任务,完不成或是字迹太潦草,一样要挨揍的。 因为这个原因,自训班的老学员们,都练了一手差不多的好字,不好就得挨揍,这茬谁也受不了不是? 跟李怀德敲定好化肥的付款方式跟运输方式,有了杜老爹铺垫之后,李胜利也不介意让老李看到一些家底。 直接用不好处理的国库券结算,老李那边也没说什么,这种事倒腾一下就好,落到化工厂那边的账头,总归会是他们想要的。 弄到了化肥,增进了一下跟李主任之间的关系,李胜利这边就得准备接待,正经算是第一批的函授班学员了。 轧钢厂那边运输队的速度,倒是跟函授班学员到来的速度差不多,老支书王胜庭带着马店集的一群队长在村里笑歪了嘴,看到头一波函授班学员的时候,李胜利的脸上也多了笑容。 现在这年月,看人衣着就能区分人家境的,只瞅量了一眼,身上衣服补丁摞补丁的新学员,李胜利就知道,这批学员的韧性是绝对没问题的。 自训班的老学员们只是在努力,而这批新学员来了,却是为了挣命来的。 看到几乎一色补丁连着补丁的对襟老袄,李胜利的心里就安稳了,函授班正经铺开的上手牌算是很不错了。 对绝大部分普通中医师而言,有韧性、有背功,也就够了,山上村名老中医的存在,对这些乡下青年而言,就是入门中医的捷径。 中医门槛,对于这些来自农村的大姑娘、小伙子而言,也是微乎其微的,传统大致还在,医书对他们而言只是有些拗口而已。 生活习惯的改变,只是对一部分村子跟大部分城市人而言的,别的不说,风雨之前过年磕头、祭祖磕头,这样的规矩都是在的。 老人不故去,生活习惯就不会改变,有些村子即便到了八九十年代,老规矩依旧大的很,就不要说现在了。 学中医跟生活习惯有关,这茬就叫文化传承了,换个洋鬼子来,医书里的许多道理,就是他们琢磨不透的。 扫了一眼新学员身上的衣物,李胜利这边又临时多了想法,找到管着营里内务的柳爷,直言先不给这批新学员换衣服,吃的方面,也是按照营里的规矩来。 看到了差距,慢慢知道了自训班这边的规矩,这批算是简单筛了一遍的函授班学员,应该很快就会让老学员们感受到压力的…… 第616章 遍地传人(上) 第616章遍地传人(上) 北边的压力,让城里暂时安稳了下来,过于虎头蛇尾的老大哥,以及后边要贴上来的老美,对于风雨而言,都是催化剂。 如果北边那边舍得下本,让这边打次常规战立威,那风雨会结束,地盘说不得也会变的更大。 一次揍结实了,说不定将来也不会有解体之厄,可惜如今的老大哥,也没那吃亏是福的肚量,只能将来作为一盘菜,满足一下老饕们的胃口了。 将来的杜娇阳、纽璧坚说不得,都是饭桌上的老饕,如果吃的兴起,说不定外面的草原,也会被当做解腻的小菜吃下去。 想这些还是有些远了,借着局势平稳,函授班的新学员成色不错,李胜利这两天也在深思一个问题。 那就是怎么用头几批的函授班学员,按照函授往来的信件,前三批函授班的学员是不会有下乡青年的,只能是乡下青年。 李胜利估摸至少大半年的时间内,下乡青年的优势才会慢慢在函授班这边展现,城里的教育水平,比下面的教育水平更高,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下乡的初高中生,在理解能力上,肯定要强过乡下的初高中生。 对中医大传承而言,是不分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的,但赤脚医生这一节,却要分一下。 下乡的青年终归会有返城的一天,维持赤脚医生队伍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乡下的青年们了,这也是实际条件所决定的。 当然,只要没有外部的影响,李胜利的函授班会一直办下去的,即便是赤脚医生,也会有自己的上升渠道。 这跟以后卫生口筹划的那些培训班、进修班不同,函授班的最终目的,就是把学员们,变成一个个合格的中医师,能培养成名医名家自然是最好的。 李胜利能看到年余之后,函授班将有个分水岭,自然要平衡一下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在函授班之中的配比。 乡下青年的基数更大,半对半肯定是不成的,在李胜利看来,乡下青年占七成,下乡青年占三成的比例,还是比较客观的。 原因也简单,无非九成九的下乡青年,都不会一直待在农村,与乡下青年相比,他们是守不住赤脚医生这块牌子的。 而数量几十万的赤脚医生,也是中医大传承所需要的基础,函授班上来的学员之中,乡下青年要占多数,也符合大传承的需要。 这些学成之后再下乡的乡下青年,赤脚医生也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之后的中医诊所、中医院,或是卫生口的一些位置,也算是他们的晋升通道了。 李胜利这边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人越多取缔的难度越大,许多事都是为了将来不挨上那一刀在做准备。 一人计短,只不过这次,李胜利没有先找蒲老商议,因为商议的结果定了,以大局而言,稳定下乡青年的情绪,给他们一个上升的途径才是正理。 按照大局,就要把大多数的名额,分给下乡青年,在这事上,蒲老肯定不能以中医大传承的基础为出发点。 因为大面看来,大传承缺的只是传人,不分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的,李胜利要分,就是分担将来的社会责任了。 这茬说的有些高大上了,其实归根结底说的还是两个字:公平! 与下乡青年相比,乡下青年的基数更大,他们占比大一些,也是客观道理。 但看大局的人不会去这么看,他们只会去看问题,乡下青年本就在农村,出来与否不会产生什么问题。 但下乡青年不同,从城里到乡下肯定会有诸多不便,这些不便利,长此下去肯定会衍生出一系列的问题,这就跟以后的高考录取线差不多了,为了大局,有些地方就该做出牺牲。 但他们没说,牺牲了之后不会有补偿,作为受过好多次伤的小人物,李胜利就不太感冒这些说辞。 将来那些受益的,但凡出来一个不拉一把这些牺牲者,还要踩上一脚的,就会凉了所有人的心,显然以后这些个会踩上一脚的还不老少,这样的牺牲,在李胜利看来多少有些不值当。 不患寡而患不均么…… 许多事就要跟自训班差不多,一条背功的线划下,你背功成了,就在自训班当老学员,你背功不成,就要下去做赤脚医生。 当然,李胜利也在制造这种不公平,马店集的医家子弟,以及受照顾的一些子弟,都是不用经历这种汰选的。 对子弟们,李胜利的要求也不多,不管是将来还是现在,他们跟他们的家族,都要为中医保驾护航,接了庇护,还要回头踩一脚。 现在跟将来的李胜利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庇护的账单,任何一家都是结算不起的,这就是人情上的高利贷了,账目只会越滚越多,就不可能有还清的那一天。 医家子弟们,可能会更惨,不得传承不下山,也不是李胜利的空口白话,总要给埋在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一个交代的。 至于医家子弟,李胜利就是把他们看成了一个个人形的承诺,可以疯可以死,就是不能接不住传承,不然他李胜利就要失信于那些个前辈名家喽。 不公平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剩下的,李胜利也只能做到尽量的公平。 但这茬怎么推却是个问题,就现在的状况而言,从城里到乡下的知识青年还是有优势的。 就自学的理解能力而言,城市里的下乡青年很有优势,再者,农村的青年守家在地的惯了,真有这样的机会,怕是也没下乡青年返城那种欲望迫切,两厢一比,这就有差距了。 在自训班这边,能跟李胜利商量事的人不多,王前进是一个,蒲老只能算半个,因为人家也有立足点的,至于剩下的一个,那就是最近越活越年轻的柳爷了。 找来柳爷,看到山羊胡只续了半截的老头,人过六十还能活的精壮的,李胜利也是头一次见实物。 “柳爷,您悠着点,不能练别去硬练,厥回去就得不偿失了。” 人的反常必然是有原因的,五六十岁健身,身体能越发精壮的,他是听过,但真是没见过实物,跟柳爷对面之后,李胜利上手就要给老头诊脉。 “天天不着家,回来了就气我不是? 显着你本事了,用不着,蒲老头天天给我脉诊,错不了的。 我看伱倒是要歇一歇心力了,别耗费过甚,将来不得寿字。” 一把打开李胜利要摸向他脉门的手,对于自家的传承人,柳爷这边已经一点要求也没有了。 儿子一生就是一对双胞胎,说给也真给,偌大的一个自训班,也是这位柳家的传承人在顶门立户,老头对于传承、对于老家儿,如今都是没有遗憾的。 至于家里,续弦的张家寡妇是精明能干的,过继来的儿子张定国,也是乖巧听话的,还有一个养在山上村吃奶的柳家大宝贝,如今的柳爷还真是别无所求了。 “一辈人干一辈人的营生,我这遇上了,还上手了,干到了现在,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柳爷,函授班的人也上来了,您看能不能给家里再找几个传人? 柳家源自温病,温病自南而来,如今的柳家传承,还是有些人丁不旺啊! 我看不如零零总总选上几十个南地过来的青年人,入门之后,授以温病传承,让他们再回南地,为柳家传承开枝散叶。” 听了李胜利的完备,柳爷呲牙一乐,他也早就有这么个模糊的想法了,继子张定国,李胜利过继来的大宝贝,既算继子也算继孙,这俩以后撑柳家门户,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了。 柳爷之前想的是充斥一下京中柳家传承,没想到,自家传承人想的更远,想要提前布局于南地。 <divclass="contentadv">只是,之前自训班里的这些货,虽说背功不错,但尽是些街面上混荡过的杂碎,对这类人,老头不是很待见,虽说也见过几个差不多的,但人数还是太少,也就按下了这茬。 “小爷,您是说这次函授班来的新学员?” 想着最近来的这批憨厚青年,柳爷这边点了点头,早前医家择徒,也多半不要城里孩子的。 与村里出来的学徒相比,城里的孩子多了精明,少了踏实肯干,学中医是要下苦功的,少了踏实肯干,也就是没了韧性,这就很难在医路上走的远了。 当然这话也是分两头的,农村出来的学徒,不出徒不发钱,有口饭吃人家也就满足了,城里的不成。 “嗯! 之前因为局势,因为港城治疫的事,耽搁了函授班年余的时间,现在看来,这年余时间,还是要的。 这两天我也摸过底了,在背功上,这些函授班的学员真的不比老学员差。 我想着,平衡一下函授班学员之中,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的比例,乡下七成,下乡的三成,应该于大传承还是有利的。” 函授班的事,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原因,耽误了年余,这批新学员本该在杜娇阳生下头对双胞胎的时候入学。 这里面虽说有遗憾,但也不算是遗憾,起码这一批上来的函授班学员,基础还不算差。 “小爷,这地界就是您说了算,您还想个六啊? 想让谁来,就让谁来;不想让他们来,就不让他们来好了。 这许多事啊,就是这样,您想的多了,他们也不知道不是?” 对于自训班的话语权,柳爷还是很自信的,在这一亩三分地,自家传承人说成,那就是成,说不成,就是真成也是真的不成。 “柳爷,话不能这么说,事关大传承,有些私心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做的差了,下乡的青年闹腾起来,也不是咱们这样的细胳膊细腿可以平复的。 就基础而言,我觉着城里的青年还是占优势的。” 听到李胜利的担忧,柳爷三角眼一眯之后,说道: “小爷,您这个担心我看就是多余的。 您直接让上来的这批人穿上军装,好好吃上一个礼拜,再让他们回去一趟好了。 无非路费也不用花钱,就让他们跟之前的赤脚医生一样,带着教材下去。 他们这一来一回,函授班名额这事儿,下边保准打破头,如今这肚子可不好糊弄。 有个发衣服还管饱的地界,下面的人就是挣断了命,也会拼死往上爬的。 我看您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城里这样的货色,下去了他们该是不成还是不成。 上函授班真成了挣命的营生,您就坐在了营里擎好吧。 保证下边过目不忘的小青年有的是……” 扫了一眼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自家传承人,这货也算是没正经挨过饿。 柳爷当年可是见过,一上午就把药柜上的药名、药性全部背熟的乡下青年。 可惜了了那位过目不忘的师哥,医路资质上上之选,可惜心术不成,早早的做了让人心伤的死鬼。 “柳爷,我也这么想过,可这事也真是不拿准。 赤脚医生,涉及到了我的一些谋划,这茬还不能跟史老、蒲老说。 就怕到时候,这函授班成了下乡青年回城的地界,到时候,乡下的赤脚医生,就要不伦不类了。” 担忧,还是源自李胜利小人物的心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他这也是不存在的。 许多人都要多方试探之后,他才敢用的,这也是他一直在城里敲竹杠,却依旧好好在自训班坐诊的原因,在谨小慎微上,李鬼手还是可圈可点的。 “小爷,您这年纪轻轻的,给后人担的什么忧? 成了,他们自然会上来,不成,也自有上不来的原因。 下面适合中医大传承的小青年多了,如今街上就这么个鸟样,您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一下,山上的那群老家伙怎么传法。 就拿小爷您熟悉的骨伤手法来说,一家一个道理,学到最后,回头一看,全特么一套活儿。 就跟接骨梁、刘寄奴的接骨手法一样,一路货的东西,非要在开始的时候,就弄个不一样。 你瞅他们练劲儿的架势,那就不是中医的玩意儿,而是武行练劲儿的法门。 抓坛子跟抓泥球,练的都特么是手劲儿,真到了他们手里一变化,老武行也得看花眼的。 许多中医技法、手艺,其实就跟那树枝儿差不多,去了枝条都是一样的主干。 您不去想着这些正事,管特么学徒干啥? 择徒贵在一个严格,成就是成,不成那就不能强求。 下边的人太多、太多,真要是涌上来,怕是您该担心的就是养活不起这么多人了,管他们干吗? 生生死死的拼上一场,能上则上,不能上则下,您的主业还在医理、药性的厘清上。 如今来了靠实的学徒,您首先要做的不是选人,而是简化技法……” 第617章 遍地传人(中) 第617章遍地传人(中) 听完柳爷说的,李胜利拍了一下脑门,这么想来他还真有些本末倒置了。 这也就是小人物做事的不足之处了,大面只能想个大概,但于细处而言,却能沉心静气抠的仔细,甚至于毫无疏漏。 这也是之前说国内不缺工匠精神的缘故,真要能让人衣食无忧,一多半人都能成为工匠的。 可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现实状况隔绝了这些,而李胜利所需要的格局与眼界,并不仅是有经验就足够的。 “柳爷,那话怎么说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是不骗人。 您不提醒我,我这边就走偏了。 这茬还真是,与其纠结于学员的选择,我不如整合一下下面的常见病跟常用药,以及一些技法的统合。” 柳爷的点醒,带给李胜利的倒不是明悟,而是思路的转变。 抓大放小,听着是很简单,可许多事做着做着,就成了抓小放大了,至于原因么,越小越省力,同样的越小也越省心。 捷径走的多了,就不想去多走路了,就跟没有电梯的时候,爬楼梯很习惯一样,一旦坐惯了电梯,再去爬楼梯,可就得骂娘了。 “我看你是操心太多,心力耗费过甚了。 咱们初到洼里的时候,您还有功夫上山下个套子伍的,最近看您忙活的,怕是院里的女人都没功夫去睡吧? 年纪轻轻的该玩就得去玩。 你说那张寡妇,岁数也不算太大,本来我还觉着亏了她。 您猜怎么着? 闲的井都枯了,倒是正好跟我凑一对儿。 这年月,能吃好穿好就不易,您这边差不多就得了,杜小姐刚走,您这边也不能淡漠了丁小姐不是? 咱现在也算是有钱有势的,您不玩,再让人给玩了,那就可惜了……” 听完柳爷的说辞,李胜利觉着很有道理,前段时间港城跟国外的一些事,他操持起来就很费力。 有些事,听是一个样,看又是一个样,做起来的时候也跟听的、看的大不一样。 跟丁岚这边尬着,回到王家老宅那边都有些不自在了,活的洒脱随意,也算是人生修为之一。 中医这活,也是唯心的很,有些病症年轻的中医师不管手艺好赖,都是治不妥当的,但老中医来了,就能药到病除。 中医近看修艺远看修心,有些病的病根,单看手艺不够,还要加上人生修为的。 “那成,这两天自训班这边,您老就多看顾一下,我带着丁岚去山上玩两天。 等新来的这批函授班的学员筛过之后,正好让他们跟之前那批下去一趟,有些话,还是村里人彼此之间说了好使。” 嘴上说着去玩两天,但李胜利心里清楚,风雨之中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要是真敢耽于享乐,有些人也真敢抄了他的老营,现在的许多事,都是勉强的维持了一个平衡。 风雨之中,不是不能讲权势,但那不是正道来的,就跟王前进的三太子身份一样,这厉害吧? 但风雨过后,也是数不尽的麻烦,至于杜家、丁家的权势,现在拿出来根本就不好使,别说上面的人不认,到了街上,遇上个小年轻,就能给你一嘴巴搧回来。 比实力,人家不动真章,街面上那点实力还算好使,动真章了,他李胜利这边也是真不灵。 要说威慑,那也就只剩李胜利背后的四个村子了,但不明就里把这四个村子拉进乱局还成,真要摆明了车马,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其实许多事就是玩的一个不张扬,他李胜利不张扬,人对面也不会张扬,真站在了对立面上,自训班,也只能算是街上的一堆垃圾而已,清理起来也只是稍微费点事。 对局势有准确的认知,就是李胜利不敢随意懈怠的原因。 真要是耽于享乐,让人觉着他没有威胁了,塌房也就是瞬间的事儿。 交待了一下自训班的事务,李胜利也没诓骗柳爷,开着女混子杜娇阳留下的威利斯吉普,拉着一脸担忧模样的丁岚,就去了山上村。 这段时间算是刚好采完了茵陈,也不知道今年同仁堂的茵陈酒质量怎么样,依着京郊酒厂的操行,酒体不佳,酿出的茵陈酒也好不了。 京中的茵陈酒,同仁堂的只能算是凑合,鹤年堂的翠绿茵陈酒才是佳品,可惜李胜利没赶上,公私合营之后,人就不出茵陈酒了。 茵陈酒,也算是京畿之地的时鲜货色,尽多放到来年开春,陈酿,放在茵陈酒上就扯淡了。 一路到山上村,丁岚也没跟他多说一句话,对此李胜利也不介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已,之前不想拿捏她只是因为想留个好印象。 最近看过丁岚的表现之后,李胜利心里也多少有数了,这位还真是个不求上进的娇小姐,这类娇小姐,现在这年月拿捏起来不要太容易。 到了山上村,带着丁岚找到史老,见点以前见不着的世面,丁家姑娘也更容易拿捏一点。 因为港城治疫的事,史老这边有些不待见他,跟着一块来的成老,想要说一说返本归源的进程,也被李胜利挡住了。 “史老、成老,山下来了第一批正经的函授班学员,这茬要问问山上的前辈们,是在自训班过一遍,还是他们直接上手带徒弟?” 成老如今在进行的医理入门,可就比浅析深多了,因为要附带部分常用药的药性,也不是短时间能出成果的。 而且医理的详解与精研,差不多也是同时进行的,一路的事,总不可能走了一遍再来一遍。 山上的名老中医们,本就寿限不多,同样的事做上三四遍,就纯属浪费生命了,医理的入门、详解、精研一锅出才是正理。 现在属于真正返本归源的初期,也出不了什么成果,至于医理浅析,那就不是一路货,简单的统合一下,没有大的谬误,医理浅析就算是成了。 “小李,这事诸位同仁倒是提过,既然是跟师的学徒,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 在自训班那边背了医书之后,难免会受第一印象的影响。” 李胜利的话,史老那边没接,而是成老这个早前儿的学霸接的,在这事儿上,成老倒是很有发言权。 正经说来,成老才是中医传承转变之中的第一批受益者,也是成功者。 医专出身,前段教学为生,后段立地成家,也算是医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也是引领医界传承变革的潮流人物。 “嗯! 小成的说法不错,之前送来的那批学员,还真是受所背医书的影响了,有些犟的,总要跟老师论个理的,这不好。” 史老提的这点,跟柳爷倒是如出一辙,街上来的青年们,可是正经经历过风雨前半程的,对于尊师重道的态度,多少有了些瑕疵。 <divclass="contentadv">对这事,李胜利也是没招,就这基础条件,或许按照成老所说,函授班的这批学员上来之后,之前的学员们,在态度上会有所改观。 中医一途,有些时候也缺不了老师的指导,伱愣头愣脑的就想问老师一个屁墩,教的不想教了,觉着你学的不正经学,这进境可就要受影响了。 这年月,也别提什么为人师表的话,尊重也是相互的,中医传承也不是启蒙教育,这要是在早前,史老口中这样的学徒也就不能再教了,能给个药工的差事,就算是带徒弟的师父良善。 现在李胜利虽说没有提出传承改良的话头,但实际就是在做着,史老提了,对于一些过于跳脱的学员,这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但话说回来,山上的这批名老中医也是真想留下传承,于师道之上无亏,既然是学生不济,那就换学生好了,这也算是人生际遇了。 大环境如何并不重要,但对传你手艺的师父,多少还是要有所尊重的,没有,那就下乡去好了。 “成,就按这个说法来,以后的传承要怎么传,还是要摸索一下的。 史老、成老,这次的人数……” 以李胜利看来,山上的这批名老中医,还是不宜授徒过多的,因为他们还有返本归源的任务在身,厘清医理、药性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徒弟多了,难免消耗精力。 上次送来的学员少些,这次函授班那边的学员都是新丁,第一批的数量也在一千大几两千上下,具体的数量,还不到截止的日期,需要等等再看。 “按上次学员的数量,加个一两倍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是坐诊带徒弟,传授基础的时候,老师这边并不费力,一人带二三十徒弟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样带徒弟,却不如你的自训班那边严谨,你还是要给一个督促办法的。” 中医基础的传授,史老这边对李胜利自训班的模式也是认可的,背功,再变也变不出花的,这就是学业之中的笨功夫、死功夫。 耍这些功夫的时候,总要有个白脸人在一旁督促的,全指着学员或是学徒们的自觉自愿,要真都是这样的好学生,中医大传承也就没有断续之厄了。 在中医大传承上,史老对李胜利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有问必答,他不待见这小子,主要还是看不惯他对外的一些手段。 史老心里其实明镜似的,有些事所处的位置不同,做事的方法也就不同,李胜利不这么做事,也是做不成事的。 但理解归理解,八十余的史老也不打算认同李胜利了,他这老头还能再活几年? 但愿这位中医大传承的护道人,能念在他的不喜上,做事稍微收敛一点,免的以后遭了果报。 “还是依照自训班的规矩来就是了,等在山上这边收拾出一片用作教室的宅子,老师交待任务之后,先由那些老学员看着学规矩,学会了规矩,就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真是不用功的,就发回自训班,我来帮着收拾。” 史老的态度李胜利也感受的到,但感受到了也就够了,现在这年月正途做事,基本就是走不通的。 要问为什么,也不用问他李胜利,问问外面的风雨好了。 如今领导办公室那边做事都是举步维艰,一路带着遗憾的,许多时候古稀之年的领导,还要强撑着跟青年人讲他们不想听的道理,也是令人扼腕。 说完了名老中医们带学徒的事,李胜利这边依旧有话要说,之前编排的赤脚医生教材,归纳了一些常见病,如今陆续下去的赤脚医生,也一万多小两万了,算上自训班跟马店集、山上村的,正经两万之数还是有的。 常见病在这小两万赤脚医生的回馈之下,又再次做了总结,农村的常见病,无非腹泻、发烧、骨伤、外伤这几种。 算上一些常见的寄生虫病,赤脚医生们下去能玩的也就这些了,至于农民肺、高血压、消渴病、心脏病之类,以及一些疑难杂症,名老中医对上都棘手,那就不是赤脚医生该看的病。 腹泻、骨伤、外伤这些都还好处理,一个发烧,尤其是婴幼儿的发烧,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针对儿科这类急症,中医也是有特效药,那就是小儿至宝锭,有的药厂也叫小儿至宝丸,这也算是城里家庭的常备药之一。 中医退烧解热现成的方子也有不少,成药也是一样,比如李胜利用过的安宫牛黄丸,如今的退烧丸、解热丸。 但是,跟许多乡镇诊所、卫生院没有针剂类的消炎药一样,至宝锭之类的药物,对农村而言,既不普及也不便宜。 解热止疼片嘴上说的是一片大白打天下,但真遇上小儿高烧急症,稍微拖延,后果也不是农村家庭可以承受的。 针对小儿高烧惊厥,犀角自然是圣药,但这种东西,在农村,也就只能想想了。 再退一步的羚羊角、水牛角,乃至于羊角、鹿角,这些也是可以代用的,但这又跟村医的因病施药连在了一起,对中医而言有些用药不规范。 中医用药,要说规范还真说不上,但要说不规范,有些时候也是法度森严的,村医、乡医被当做野医,不被传统中医所认可。 也不是没有一些客观原因的,许多地方,药材不成,村医、乡医只能因陋就简,时间长了成了习惯,也就不在乎一些药剂上的君臣佐使了,无非能治病的就是好药。 一些偏方的出处,大多都在这些村医、乡医的身上,说不定流传的久了,也能成为正经的方子,一些药理也被正经中医所认可,但用药不规范,也确实存在。 单独拿出小儿高烧来说话,李胜利这边是有考校的,原因也在于赤脚医生的规模。 其实真要规范,还有农村的孕妇生育一节,这茬到了八九十年代,可依旧有很多人在家里的土炕上生孩子。 但这两件事,还有个轻重缓急的标准,李胜利来山上村说这个,也是怕山上村这些前辈名家们反对。 “史老,按照下乡的赤脚医生回馈,下面的常见病,在小儿高烧一节之上,还是有所欠缺的。 单指着解热止疼片发汗退烧,万一遇上惊厥,下去的人难免手忙脚乱。 小儿至宝锭、解热丸之类,咱们也没能力给他们配上,我看一人备上一截水牛角、羚羊角如何? 实在是不成,羊角、鹿角也要凑合一下的……” 如李胜利想的一样,提起这茬,史老跟成老的眉头都是一皱。 用人不规范、技法不规范,两人还能接受,用药不规范,就不能随便答应了。 这一把是用牛羊角替代至宝锭、解热丸,下一把是什么? 由着赤脚医生们胡来,中医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而用药就是底线所在。 不见赤脚医生的教材之上,给摆布的都是局方跟时方吗? 经方用药不是没有,但一些需要增减加味才能用的经方,赤脚医生的教材上面,就一个也没有了。 现在需要针对小儿高热做出退让,仅是一个犀角跟水牛角的区别,史老、成老也不是不能接受,如今解热丸用的不就是水牛角吗? 至于羚羊角,那也算是对症的药材。 但这一步,也是不能轻易退却的,退了这一步,以后下面的赤脚医生,就敢去改方子。 这也不用教导什么,汤头歌诀背了、医书读了,水牛角用了,一看单方见效,下面的赤脚医生,自然而然的就会试着简化手里用过的方子。 这毛病,但凡是从小学医的,多半都经历过,手艺学到了一定程度,书读到了一定程度,人也就张狂了…… 第618章 遍地传人(下) 第618章遍地传人(下) “此事看似小处,但影响不小,我们需要再对一下。 胜利,你在港城所用无论是败毒清肺饮也好,还是麻杏石甘汤加味也罢。 单用石膏一味做茶,平疫、治疫那也是于用药一节,有了修为,可以增减随心。 我来问你,若这麻杏石甘汤没了石膏,人进药之后,会是什么症状?” 虽说史老这边对于李胜利港城治疫一节,有所质疑,但李胜利能用一味白虎药压服港城流感,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九成九是做不到的。 不是不会用药,也不是不知道药性,而是不敢用药,白虎石膏大凉,这是许多人在书上所得,但临床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这话也不是能随意传授的,逆乱医理、药性之说,一言不慎,就有可能引发中医界的门派之争。 大凉、大热伤人,这在许多门派的典籍里都有记载,你一句话给人推倒了,人不找伱打嘴仗才怪呢。 现在这山上村,各门各派的人基本不缺,说这话,真是容易让一些老头打完嘴仗之后,滚在一起。 “史老,若是麻杏石甘汤之中不带石膏,初时会尿频,一两个小时之内,应该会频繁排尿。 但之后,怕就是尿不出来了,解药能及时施进或有可救,若不及时,就要到医院用西医手段导尿了。 如果不能及时导尿,这人怕是留不住……” 史老问及,李胜利回答,这也算是前辈对后辈的校验,中医用药要有法度,要有君臣佐使,四气五味、性味归经还要排在君臣佐使后面。 无他,这个时候就要提及是药三分毒了,真用不对药,可不是嘴上的是药三分毒这么简单,病家一觉起不来还是好的,有些时候,只能说是死状甚惨。 比如史老问及的麻杏石甘汤不加石膏的后果,一旦误服,人是要被尿生生憋死的。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那是没碰上胡乱用药的中医师,许多化瘀、散结的中药,也一样不能乱吃,弄不好就是男人后门窜血,女人崩漏的结果。 中医这行当,正经用药很难吃死人,但胡乱用药,就不仅仅是吃死人的事儿了。 真给人一妇女吃的崩漏而死,在早前儿,中医师抵命,那也是最基础的条件,真要是遭了病家报复,殃及满门,在行内是不会有人同情的。 “胜利,我问的问题,你要回去再思量一下。 还是先让同仁们轮换下山择徒吧……” 见李胜利对药性门清,史老这边就又点了他一把,中医胡乱用药的危害大,所以口子不能胡乱开。 就跟之前的坐堂医不认可村医、乡医、游医之类的野医一样,这些人不是不能治病,有的人还是一地的名医,但胡乱用药,就不是正统中医,这也是行规。 中医用药没了法度跟规矩,在有些病症上是可以起复病家,但造成的额外死伤更多。 早前儿的中医,目的就是一路向上,最终的归宿还是在太医的院署局之中,大开大合、任意施为,跟中医的最终目的不符。 所以正经中医的用药法度,跟患者虽说有关,但真正关系着的,还是中医师们的前程,不谨慎不成的。 一旦被传了胡乱用药的名声,院署局这类地方,就别想去了。 其实中医许多江湖手段的出处就是院署局这些地方,无非达官贵人们不敢用,拿着敢用的试药呗,试上十几二十年的无事,那就是时方或是验方了。 李胜利说的改药之事,茬口也不在中医法度上,更多的还是中医师们的人情世故。 “成,听您老的,我这两天在山上散散心,让前辈们随便择徒。 但尽量要在新来的这批函授学员之中择徒,也尽量不要贪多。 乡下的青年多了,以后自训班这边的局面,就是遍地传人,缺的就是名师了。” 继村医、乡医子弟之后的这批函授班学员,李胜利已经走通了正规的手续,只要山上村的名老中医认可,这类青年,乡下有的是。 下乡跟乡下,不过是地域之分,李胜利倒是没有贬低的意思,他跟史老、柳爷的想法差不多,在赤脚医生的选择上,他也更倾向于乡下的青年。 仅是能守家在地跟韧性足这两条,就足够他们当赤脚医生了。 其实乡下青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基数大,所以上来的多半都是高中生,虽说在认知上不如城里的高中生,但在学习能力上,他们是要强过城里学生的。 而下乡青年之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初中生的,剩下的高中生,还有一大批不能端正态度,在下边自怨自艾,按柳爷的说辞,李胜利这边还真是有些多余担忧了。 跟史老、成老大致的对好,李胜利就带着丁岚住进了属于他的别院。 在别院里换了衣服打了绑腿,又帮着丁岚打了绑腿,见这娇小姐撇着嘴看自己的装束,李胜利说道: “傻妞,你男人这一身讲究着呢! 我脚下的元宝鞋,内联升的老师傅专门给做的,现在没个市价,早前儿十几二十块大洋一双。 放在港城这类地界,这一双鞋的手工,也得大几百港纸的,这在外面叫做高定。 我身上这对襟,松江土布、土法浸染的,也是专门定做的布匹。 我穿的虽说是估衣,但这一身土布夹袄,早前儿也不比绸衫便宜多少。 说句难听点的,你这身一百四十八块的呢子,还真不赶我的一双鞋值钱呢。 这人啊,有的时候,就得有点见识,不然看上去就傻乎乎的了……” 李胜利通过观察发现,对付丁岚其实很简单,在她骄傲的地界压住她,这傻妞就会抬不起头的。 至于一百四十八的呢子,这是对将校尼的中山装说的,男装最流行的款式,供销社里一百四十八块一套,布票另算。 一百四十八,也算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触到的最好的服饰了,许多小年轻,就指着这么一身去找媳妇呢。 “不准叫我傻妞,你可以叫我丁岚或是岚岚,再不成叫小丁也成,叫我傻妞,你就是不尊重我。” 说这话,丁岚也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在城里混荡那段,小姑娘也经历过处处被针对的时候,也挨过打。 也有大晚上含泪狂奔,或是蜷缩在角落里哼哼唧唧的时候。 <divclass="contentadv">但一路走来,总会有人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拉她一把,之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段时间李胜利不在家,隔壁的邹姨也是没少点拨她。 许多人,李胜利都是安排人保护的,虽说不能二十四小时跟随,但白天总归不会出事的。 听完隔壁邹姨讲的那些暗事,加上之前杜娇阳、杨玉莲、谢婵在歪路上的引导,丁家这位娇小姐,其实早就认命了。 能在马店集待着,天天好吃好喝不说,真要开口要点东西,姐夫王前进那,只要她张口,就能给她找来。 这样的日子对丁岚而言,还是很不错的,至于扯了证的男人李胜利这个小老头,她这边根本就有些无所谓,外面的朝不保夕,实在是拿人。 “成,那就小丁吧……” 给了丁家的娇小姐予以尊重,李胜利背上放在别院里的马枪,就带着丁岚上了山。 要说什么时候最不适合打猎,那就是春末夏初这一段了,遇上兔子老远就能看到肋巴叉,打了,既没好皮也没好肉。 在山口附近,也不可能遇上野猪这类大牲口,打了几只野鸡、几只山鸟,给丁家的娇小姐展示了一下自己抬枪就打,打了就能爆头的枪法。 看着一路拎着无头野鸡、山鸟欢声雀跃的丁岚,李胜利心里的障碍也就去了一大半。 许多时候,没心没肺跟天真烂漫还是有区别的,丁岚如果真是纯如白纸、天真烂漫,他还真不好下嘴,有些时候人脏了,并不意味着心也脏了。 但是没心没肺就容易找到共鸣了,就跟杜娇阳要出国一样,丁家的娇小姐,以后跟他的共同语言就是吃喝玩乐。 大致在山上村的山口看了看,如今山上村所能涉及的山林比之前远了不少,看周边童山濯濯的样子就知道了。 京郊山林本就不是古木狼林的所在,大多都是低矮灌木遍布,虎峪山林这边,还有点山林的味道,真到了洼里那边,远看,几乎一水的都是秃山岭。 跟丁家女找到了共同语言之后,李胜利也没在山上村多待,看了看跟托儿所似的杨玉莲家,回去的时候,又在洼里转了一圈,就在马店集给丁岚找了正经的老师。 让这位丁家女在王家老宅,没事儿跟隔壁的谢家老妈邹锦搅合,李胜利也怕丁岚学的势利了,有些时候,也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 真要把丁家的娇小姐养成了刁蛮的金丝雀,只怕老丁头夫妻回来的时候,也饶不了他。 山上村有名老中医,马店集这边还有很多的技术人员跟学者,学专业技术,丁岚也不是那块料。 跟着刘教授或是京中名门李家的媳妇付宜卿学一学循古,对丁岚而言还是可以的。 李胜利在村里城里的仓库,藏了太多的好东西,他不懂行,以后总要有一个懂行的自家人。 古董这行当,玩的高端了,说是穷讲究也差不多,倒是符合丁家女的性子。 对于婚姻,李胜利看的也明白,联姻、攀附、利益结合这些都是可以作为评价的,这类婚姻也真不能投入太多,真去海誓山盟、你死我活,他的将来差不多就是催巴儿。 他最大的出发点还是中医,无论是杜家还是丁家,真要是走到了中医大传承的对立面上,那就要分道扬镳了。 将丁家女交待给看着书库的刘教授跟付宜卿,李胜利在外面转了两天,又回了自训班的义诊点。 这两天的时间,山上的名老中医,也没少从自训班这边,拉走新来的函授班学员。 农村来的淳朴少年,还真是能入这些医界前辈的法眼,‘老实’二字,也道尽了两千年的儒学对于老百姓的要求。 老实可用,算是契合跟儒学结合深沉的中医,在择徒上的要求,倒是让这些乡下青年沾了光。 听柳爷说着山上的医界前辈们,从自训班这边拉走的人数,李胜利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因为人员问题,找不到合适传人的名老中医们,看到这种遍地传人的场面,多少有些把持不住了。 对于远超史老所说数量的学徒,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人被拉走,也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在山上接传承,不用功,一样要被拉到山下进自训班的。 李胜利出门这两天,柳爷这边也弄好了函授班之前的老学员返家探亲的名单,随着新学员的到来,自训班这边粮食的压力也慢慢的大了。 要说风雨对生产没有影响那也是扯淡,之前不要票的地瓜,如今也得凭票买了,上面的人发怒,学生不准随便进城,都是供应更加紧张的表现。 除了人口问题,上面的人,也意识到了农业对化工业的需求,合成氨类的化肥厂,引入建设之前都不怎么受风雨的影响,如今更是如此。 按照李胜利的想象,今年有了化肥的马店集跟太平庄,产量翻倍是没多大问题的,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也不是瞎说的。 只要施了化肥,产量就会噌噌的往上涨,有人说是合成氨产业,养活了越来越多的人口,那也有其道理的。 按照农技人员的要求,只要马店集、太平庄把控好了化肥的用量,粮食翻倍只是等闲事,亩产千斤,还需要良种来配合,现在说不来这个。 但配合足量的化肥,两季粮食,小麦、玉米一块每亩增产粮食七八百斤,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批增产的粮食跟之前一样,还是需要瞒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自训班这边增加的粮食压力太大,瞒报也是必须的,不然以后函授班的学员就没法招收了。 至于瞒,差不多还是李胜利之前的说法,瞒上不瞒下,粮食的增产是因为化肥的缘故,化肥也是他李胜利搞来的,只要对得住村里的社员,瞒一下也就瞒一下了。 老爷子都说过,瞒报只是不老实,虚报、谎报的才有危险,才是敌人不是? 就目前这状况而言,头批来的函授班新学员,还是不够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们挑拣。 函授班真正的第一批学员,村医、乡医的子弟,因为不是正经中医,所以也不被山上的名老中医们认可,有些时候,中医的法度,就跟用药似的,看似随意,但规矩还是森严的。 至于后来的算作头批的函授班学员,就是名老中医们比较中意的了。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那名老中医们收学徒的事儿就简单多了,仅是老实的农村青年,下面大几千万还是有的。 按照如今这么个选法,那些个医界前辈们,真的可以算是遍地传人了。 只是,自训班这边的承受能力有限,虽说函授班的新学员刚来,李胜利这边却在想着砍掉自训班了。 随着赤脚医生的推广,随着教学经验的递交,闲置军营这边的档次也得慢慢的提一提了,以后,传承班才是基础,慢慢要向精研班发展的。 风雨加上之后的稳定时间,还有小十年左右,接下来该是中医大传承发力的时候了…… 第619章 态度(上) 第619章态度(上) 随着山上那边挑走了学徒人选,随着函授班上来的人回家探亲,随着一批自训班老学员的下乡,闲置军营这边,倒是清闲了一些。 借着闲暇,李胜利就柳爷提出的统合技法一事,找到了蒲老等人。 赤脚医生更改药剂这事,李胜利这边需要找史老跟山上的名老中医们谈,改药这事,看着不起眼,但涉及到了一些医界的规矩,必须要得到医界耆老们的认同,这是人情世故。 不然到时候有人出来振臂一呼,医界不乱,山上村也要乱一轮的。 统合传承技法这事儿,算是标准,既然是标准,就得当做公事来办了,如今司里基本落停,有些事部里说了也不算。 只能由蒲老这个说退不退的中医研究院副院长来沟通各方了。 听到李胜利提出统合技法的方案,蒲老等一众老汉又是一阵挠头。 这事就算是干预中医各派内务了,同一技法所传不同,说句难听点的话,就是为了分门别类的。 许多门派之间,其实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是同一祖上,有的是师出同门,还有的是历朝历代太医署、太医局、太医院的同僚。 手里的东西本就是相同的东西,当世或是后世为了作区分,弄了些弯弯绕在里面。 道理或是出处,懂的人都懂,只有不懂的人才当做传说来看。 中医这门手艺,也算是不文不俗的行当,早前儿学文不成才来从医呢,虽说是不文不俗,但对普通人而言,也是有门槛的。 别说藏几招了,就是正经的传承,也有断续的风险,万一连续两代子弟不出人才,这医脉可就悬了。 自有门槛加上敝帚自珍的心思,许多技法传到现在,就真的有些似是而非了,真是同源的东西,现在来看,有些技法也真是找不出相同之处了。 “胜利,改药的事你跟史老商议,轮到这出力不讨好的营生了,就找我们这些老汉商议,为何要这样厚此薄彼呢?” 改技法这茬,对蒲老而言也不是易事,这玩意儿涉及到的是:秘传、门规、祖训、源流之类,就这类玩意儿,哪一茬也不是好摆弄的。 赤脚医生要换药而用,史老也找蒲老交流过,大致的结果已经有了,无非条件所限、因陋就简而已。 中医的许多规矩,其实也就是医界的规矩而已,真跟大局对上了,服从大局也是中医的常态。 这就又要谈到生存土壤的问题了,早前儿的中医是为权贵服务的,自然要服从于此才能生存,这就跟越是补益的方子,用药越是谨慎一样,有其出处的。 从名医名家的流向上也能看的出来,真正的大医家,多半都是在京中的。 赤脚医生改药,改的只是中医传统,但改技法,就涉及到了门派传承了,根本不是一码事儿。 再者,新生儿跟婴幼儿的存活率,部里、司里、西医、中医,都是拿着当大事来办的,婴幼儿的高烧,在城里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就中医药剂而言,一剂小儿至宝锭,足以解决问题了。 但在下面的乡村,这还真是个问题,有些地方能不能有西医的大白片吃都是个问题,犀角还是牛羊角这事,真拿到桌面上说,不管是否会逆乱中医用药,都是必须要改的。 这又是李胜利拿着大势压人的手段,改药一事,他主要是通知史老跟山上的名老中医,通过,那也是肯定的。 但统合技法这茬,李胜利就没有大势在手了,催动蒲老带动大势压向山上村,才是正理。 在这些事上,蒲老就是老江湖了,一听就明白了原委,这事说好办也真好办,让在山上负责返本归源的老成讲上一句话就算是统合了。 但人家会不会反抗就难说了,李胜利让他们这些老汉提这事,压人的意思也就很明确了,无非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不同意,蒲老说一句‘上面说的’,拿出来顶缸就好。 “蒲老,事在人为么…… 辐射病的事儿……” 遇事不想跟你商量,顾左右而言他,也是李胜利的一贯作风,瞧着在他面前耍无赖的后辈,蒲老也是无奈,只能选择得罪山上村的医界同好了。 这茬李胜利提的也对,既然医理、药性都要厘清,一些传了半截或是小半截的技法,也该统合一下了。 “这段时间,那边正忙,病家的事怕是要拖延一下了。 对于自训班这边,领导办公室那边有意派三支的人下来,你是个什么态度?” 蒲老这边跟领导办公室过从甚密,有些事,也不能总是灯下黑,跟敲定下乡之前,李胜利给姐夫王前进说的一样。 自打青年下乡开始,如今的自训班,已经算是城里的大股了,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虽说现在还安稳,但也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因为自训班不在许多单位的掌握之中。 “蒲老,这话让我怎么说? 那边派了三支,对面就该派校领导了,再者,三支下来的,是谁的人也难说,他们要是真想让自训班成为战场,那就派吧。 面对这些个衙门口,我能有什么态度,一切行动听指挥呗。” 辐射病的患者不能来,这茬也是跟北边压上来有关了,如今北边的新坦克,已经从江里拉出来了,丢了重器的老大哥,自然是怒火中烧的。 小手术,百万吨当量的大炸弹之说,也是隔三岔五的提出来,这茬也是狗咬尿泡,只能嘴上凶了。 大国之间,地上打不赢,说别的都是白扯,没有在地面上能打赢的本事,其实就是败局已定了,北边的事总的来说,目前还是这边吃亏。 真正的大势,李胜利也左右不了,他无非也就能弄些特务营之类的小动作罢了。 至于领导办公室那边要派人监管自训班,这也只能是个想法了。 自训班这地界,没人插手就是孤零零的法外之地,一旦有人插手就是血淋淋的众争之地,真要如蒲老所说,领导办公室那边派了三支的人下来。 李胜利这边的态度也简单,他只能甩甩手回马店集,立马进行防御了。 真要是有人将手伸向他跟王前进的基本盘,马店集、山上、洼里这几个村子,大局也得放在一边的,总要做过一场之后,再论话语权的。 “那边的意思就是让伱居中一下,将自训班的管理权交由该负责的部门。” 蒲老这话,也是带着深深无奈的,但有些事总要有规矩的,而且李胜利这边,撑着自训班也是不容易的,老汉也乐得有人接手这盘买卖。 “嘿…… 这话说的,我现在不正在居中吗? <divclass="contentadv">有些事不是想想就能做的,真要是按您所说的居中,自训班这边至少要分三拨的,弄不好是四拨。 我这一拨,没啥要求,别惹我就成,惹了我,任谁站在了我的对面,也得生死两难。 至于其他,打生打死的事儿我见的多了,出了事,摘干净我们自己,就已经很麻烦了。 至于别人死不死的,就跟我没多大关系了。 蒲老,这茬就跟我去港城治疫一样,三瞪眼的时候,我只认自己人,别的人爱死不死,不要想着事情闹大了,再让我出面调停。 我是不会出来调停的,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不然我的目的怎么能达成? 一旦闹了起来,不死上千八百的怎么能够? 我估计到时候两方或是三方角力,目前的局势以自训班为宣泄口,下面上来的人,至少几万。 您别忘了下面的村子有三百万之数呢! 真在这干起来了,千八的怕是止不住,就这人员规模,打野战都够了,到时候您说让我怎么调停? 那时节,最好的法子,就是推动他们往死里干,死的人多了,血从城外漫进了城里,引出来说了算的拍板儿,一切就又回正轨了。 其他方的势力一概被清退,自训班跟赤脚医生,就是令出我这一门了,我傻了才会放下大权,给他们调停。 事情,我摆在了您面前,他们真想夺,我就让,但是结果跟因果,就跟我没关系了,谁弄出来的谁担着。” 自训班这地界,要不是有王前进的干娘做靠山,已经易主很多次了。 现如今,有正方的人想要以此为功,李胜利也真是没招,那边的人,总不好让人家平白消失的,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人推街上。 可一旦让他们派人下来,自训班这地界,可就真的要脏乱差了。 之前还是城里人互别苗头,真要让五湖四海的人上来,那上来的是什么人,可就得另行斟酌了。 许多地方就是这么乱起来的,到时候出了事,也必须有人出来担责任,这跟出发点就没关系了,是谁的责任,谁就得稳稳当当的担住了。 “胜利,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事情总有个解决办法的,不是吗?” 听完李胜利说的,蒲老的眉弓都跟着跳了起来,这话说出来,别人不信,蒲老是绝对相信的。 就冲李胜利敢推动流感蔓延的狠辣手段,他刚刚说的,怕就是他心里想的。 如今各地都在办着,或是筹备办着赤脚医生培训班,这对自训班而言就是分权。 如李胜利所说,他不说这话才是正理,说了,真要是乱了,对他而言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好事。 “真要做了,只上面这一个解决方式,自训班我投入了太多,不会任由大权旁落的。 真到了看谁说话好使的时候,我会怎么说的怎么来。 至于那边的人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总好过自训班或是赤脚医生的大权旁落,那对中医大传承就不好了。 您给我捎句话,立功不是这么立的,这事真要是做差了,谁提这个,谁的命就得交待在里面,还会殃及许多无辜。 街上的形势,因为北边的事,这才刚刚落停,他们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主意,不好吧?” 听着蒲老的犹豫,李胜利也怀疑这茬是不是出自领导办公室那边。 只是有些事也不好深究,对蒲老这边,他只能摆明了车马,有些人一直在等着他维持不住自训班呢。 一句下面三百多万个村子,里面的涵义可就大了,之前没人来抢,是因为王前进的干娘。 让蒲老捎话的这位,多半也是因为北边的压力,误判了形势。 人好不好,李胜利也不清楚,但眼光不好也是肯定的,真要在自训班这边闹出了事端,别人不说,王前进的干娘就不会放过的。 尽到了提醒的责任,李胜利也就不在这事儿上多说了。 真要有人掺和进来,过段时间,他也不介意带着马店集跟太平庄的人,再回来收拾自训班的大局,到时候,就跟他说的一样,那将是钦点的令出一门,多好的形势? 几百万赤脚医生的话语权,他又怎么可能不去争抢,至于后果,真就跟他说的一样,他李胜利无非是个出来收拾烂摊子的。 谁惹出的事端谁负责,这样的责任也是跑不了的,而且势必会被人拿着做文章,牵连甚广的结果也是必然。 现在都被北边压住了,各方都在寻找间隙,突然开了自训班这处宣泄口,李胜利说的,也差不多就是各方插手之后的实际情况。 见李胜利一直沉着脸说事,蒲老这边长考了一会之后,脸色也变的很差。 都是老江湖了,虽说不通宦途的手段,但架不住蒲老经过、见过的事情多,再加上江湖经验,想一想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这老汉这次是被外人当枪使了。 到了承担因果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他那一份,想到收拾烂摊子的丰厚报酬,李胜利的话,基本也是九成九可信的。 让他舍弃赤脚医生的话语权,为大局居中调停,恐怕也是真的没可能,这小子一心奔着的就是能主导赤脚医生,这诱惑太大,他也不可能因为什么大局妥协。 李胜利真要是个顾全大局的,就不会有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了。 “我们商议一下之后,会跟史老、老成提一提统合技法之事。 唉……” 被利用了一把的蒲老,最终也没再提什么三支的事儿,那样的因果太重,中医大传承都扛不住的,别说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了。 临走的时候,蒲老还是回看了一眼,年纪轻江湖老的李胜利,这自训班要不是他在撑着,怕是已经易主几次喽。 见蒲老他们出去了,李胜利的脸色才彻底的阴沉下来,许多事就怕这些个打着大局旗号,为自己蓄积资本的混蛋货。 以客观的眼光来看,他们可能已经预测到了结果,但还是想要试一试,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第620章 态度(中) 第620章态度(中) 意识到了问题,就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真去挑起这样的争端,即便李胜利是个小人物,也没那么幼稚。 掀桌子或是鱼死网破,作用最大的时候,就是停在嘴皮子上的时候,真要付诸于行动,那你不是桌子就是鱼。 收拾烂摊子,那也是赤脚医生的烂摊子,中医大传承的烂摊子,这样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自训班这边真要成了战场,就依着现在的情绪,千八百后边怕是还要加上一个零,才够填满这个战场的。 这类规模的万骨枯,可能对有些人而言,也是司空见惯的,牺牲么,但真要在自训班这边闹这事,那李胜利这边,就真的没有敌我可言了。 这是根本利益的冲突,而且真能以赤脚医生为代价上位的,怎么算,也不该是好人。 见蒲老他们各自回去了,李胜利这才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姐夫王前进打了过去,让他叫上谢飞,一块到自训班这边来。 挡人的办法无非两个,硬挡或是软挡,现在这时候,硬挡肯定是不成的,只能软挡了。 软挡,自然就是拿着成果来说话,他这边做的好好的,任谁胡乱插手也是不对的,出成果也算是提前推卸责任了。 一旦搅乱了自训班,那他李胜利无非就是个受害者而已,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是受害者之中的一员。 王前进最近不在自训班待着,也是在帮着谢飞熟悉城里的山头。 走了学生,还有工人跟公务员的,不熟悉这些关系,在城里也是寸步难行,说不准,出门一趟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开车拉着谢飞来了自训班,听完李胜利说的事端,王前进这边倒是眉头一展说道: “老李,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呗! 这段时间,让他们给我盘问的也是没脾气了,这帮孙子,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特么想扣我脑瓜子上。 老谢,你特么也是个小白脸,注意着点哈,花花事儿少特么去干,弄不好就把自己给害死了。” 听着发小王前进的话,谢飞无奈白了他一眼,这年月,没事儿都怕惹事,也就王前进这愣货跟李胜利这狠货,敢随便脚踏两条船。 李胜利这边还好点,一切从利益出发,不闹到生死相向的程度,不会窝里乱。 王前进这愣货做事就欠考虑了,说句难听点的,现在想靠着他的,不是想得到庇护的,就是想利用他的,二者的目的其实一样,都想利用他罢了。 这样的关系,在这样的年月里,不出问题才怪呢。 “我发现你孙子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撂挑子,也不是随便能撂的。 老李不跟伱说撂挑子的代价,就是因为你听不懂。 你们俩撂了,自训班这边该谁说了算? 至少两方势力要争夺的,要是你干娘那边不甘心,就是三方争夺,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你一句给他们呗,将来的麻烦更多,而且这些麻烦,还都得你们俩来担着。” 接了李胜利的眼色,谢飞这边也没搂着,直接怼了王前进一顿。 谢公子这边也清楚,现在这年月,上去了就不能下来,除非是被人赶下来。 一旦被人赶下来,擎等着一拨拨的人找你算账好了,这也是没完没了的,有些位置很重要,占着就是罪。 王前进如今被轮番责问,不就是因为他那小相好的不得势了吗? 想的再深一点,人家未必不是盯住了李胜利跟王前进操持的自训班,才轮番找王前进麻烦的,只是如今的发小王二愣子的靠山硬实,没有铁证,他们也只敢责问而已。 要是王前进没了靠山,按照规矩给他上手段,铁打的汉子也会交待的,无非你实在嘴硬,会有人帮你交待,这就是现在办案的流程,没有什么屈打成招一说,一个个的哪个不是认罪伏法? “姐夫,差不多就是老谢说的这些。 撂是不可能撂的,真要有人来抢,咱们只能先让给他们,然后再带着马店集跟洼里的人,将所有人扫出局。 而且一退一进之间,大个的咱们也得弄上几个,这一弄,现在将来都是罪,咱们退无可退的。 闹一场的结果,无非将来的自训班还是要听你干娘的,只是这地界,怕是要被血浸透的。 你那小相好的,才弄了几个? 到时候自训班这边得摆的满满的,这因果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你们俩在城里打听打听,我看看是谁瞧上了咱们的自训班? 这茬偷偷的来,别大张旗鼓的给人找麻烦,不然麻烦还得落在咱们身上。 老谢,想不想加加担子?” 给姐夫王前进大概说明白了内里,李胜利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什么,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好打听的。 这次打听,就是给那边提醒了,再想有的没的,可就要大张旗鼓的打听一下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是直接起争端的时候了。 现在已经算是开春了,许多事该传出去也传出去了,跟北边对上之后,也是封锁松动的时候,这功劳,自然该让杜家分一杯羹的。 只是现在操作这事也是有风险的,风险也不是对杜老爹而言的,而是对谢飞跟谢家来说的。 看杜老爹的架势,多半年内是不会回来的,再在外边拖一年,许多事差不多也就抵定了,回来就是摘桃子的季节。 加担子,虽说对谢公子或是谢家而言有风险,但李胜利也是在给谢家回报,如今的交通内外、里通外国,其实差就差在了一个说法上,功劳还是有的。 真正在交通内外上出了力,虽说不能让谢飞直接变谢处,但就近期而言,谢科还是足够的。 谢家在国内能吃到的还只是零散,真正能一口吃个胖子的,还得是杜家跟新怡和的纽璧坚。 杜家自不必说,这些将来都是杜老爹的资历,至于纽璧坚,将来是要将他放到大洋彼岸的。 纽璧坚出身怡合洋行,熟悉殖民地的各种关系,他将来的政商资源,自然还是走捷径、走老路为妙,殖民地的资源也是资源,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种资源。 亲近或是敌对,都是资源之一,但就功劳而言,作为破冰者,老牛这一把赢的可就多了,虽说将来也会是枷锁,但就冲他的出身,也做不了总统,能赢到这些,也算是人生大赚了。 “老李,这担子多重? 不能压死我吧? 或者说是谢家能不能扛的住啊?” 说话做事之前,先想到的就是风险,先权衡的就是利弊,就是李胜利说谢飞、杜鹏这类子弟不纯粹的原因。 人家那些纯粹的,不管立足于何处,都能一点点的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而杜鹏、谢飞这类子弟,只能在家世的托庇之下,看清了结果之后才会出力,而且出力也不是尽力而为,他们这类人,安稳是安稳,但前程也是有限。 他们也很难摆脱家世的束缚,位置只能越坐越低,而那些个纯粹的,只要有机会,自然会一跃而起,超越他们这些油滑的货色。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定律,哪有一边躺着,一边挣功劳的? 这茬闹不好就是里通外国了……” 听到‘里通外国’四个字,谢飞这边也是一脸悻悻,但李胜利不细说,他也没法分辨什么,只能再试探试探了。 “老李,不能先说说什么事,让我思量思量?” “说是能说,这茬就属于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了。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形势,其实跟北边也是息息相关的,前段时间的捷克,之前的老大哥,还有早前的南联盟。 这一串连在一起,老谢你听的明白吗?” 说及细处,李胜利还真得给谢飞从头儿捯饬,不然到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他也是说不明白的。 “老李,这话怎么说的,我最近正好在研究这个呢,给我细说一下?” 见谢公子打蛇随棍上,李胜利无奈一笑,这厮要是真有这高度,就不会待在洼里了,而是早去了西北。 嘴上跟脑子里的油滑,谢公子是一点不缺,如今的谢飞,因为他的姐姐谢婵,在李胜利这边也是涨了行市的,跟杜鹏差不多的货。 能拉一把,冲谢婵那边,还是要拉一把的,这在将来也有用处,只是让谢飞掺和了这事,以后卫生口这边,就得再找熟人了。 “这事儿,也不能捯饬的太早,得从当年的建国贺电说起,南联盟的咱们接着了,可没有回应。 原因就是当初的他们跟老美走的太近,被老大哥所抵制,当初的我们,缺少外部支持,老大哥的态度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无视了老铁给的贺电。 而当年的老铁,跟现在的咱们差不多的局势。 老大哥看不上老铁的做派,就带着一帮子小弟抵制南联盟,无论是老铁还是咱们,被抵制之后,都得找条活路不是? 那时节的老铁,没有别的路能走,只能走老美这条路了。 现在的咱们也是差不多,北边一直嚷嚷着小手术之类,这是要逼死咱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南边封锁、北边抵制,对咱们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态势。 南北总要通一处的,如今北边,是没有通的希望了,只能往南走了。 在东南半岛的事儿上,老美也一直在防着咱呢,咱现在要是摆明了车马,就可以提振一下老美的信心了。 对老美而言,东南也是泥潭,而且泥潭之后,盘着咱们这条大鳄,也是危机重重的局。 咱们递出的橄榄枝,正是老美求之不得的玩意儿,如今老美国内的经济,已经受到了越战影响,迫切的需要提振一下。 而咱们跟北边的纠缠,有了老美参与,北边的小手术,别说是动了,就是挂在嘴上,他们也不敢,两家合力,屎都得给丫打出来的……” 李胜利说的时事,放在以后,许多人是听不懂的,但现在中苏南之间的关系,可是子弟圈里,极深奥同时又极流行的话题,真能在这上面白话的子弟,自然就能在圈里拔份儿。 这茬口,谢飞算是听懂了一大半,只是跟如今形势的关系,他就不怎么能想明白了。 “老李,我没太听的明白,你再给我说说?” 扫了一眼仰着坐的姐夫王前进,跟端坐的谢公子,李胜利摇了摇头,这就是家教的差距了。 并不是说老王家的家教不如老谢家,而是谢公子的家教,可以让他在宦途之上走的更远,如果是到了军中,王前进这种性格无疑就是讨喜的了。 如果同时参军,王前进会比谢飞早两年提干的,但后续的路,还是走不过谢公子的,而王前进就是子弟圈里,正常教育的典型。 而谢飞,就是有目的教育的典型,跟以后不同,如今的子弟圈里,像王前进这类正常教育的占了一多半,而谢飞属于那一小撮。 “前些日子的捷克,就是因为没有外援,被北边一下给定住了,捷克那还是好的,没死几个人,再之前的匈牙利,可是死了两三千人的。 早前老铁带人,早早的跟老美扯上了关系,北边就投鼠忌器。 如今咱们这边,近可以参照捷克,远可以参照南联盟,只有引入鹰犬才能威慑熊罴的。 不用大炸弹,北边真就是敢穿插过来,全军覆灭也是定局。 让你做的事,就是当做港城纽璧坚的传声筒,让领导办公室跟大洋彼岸联系上。 怡和那边算是民间的商业机构,纽璧坚在东南亚认识不少强力人物,相互介绍一下,先从商业合作开始。 至于能联系到什么程度,边做边看吧……” 听到便宜姐夫李胜利带着战略战术的里通外国,谢飞的脑子直接就炸了。 这事,梦里都不敢想的,本以为跟港城那位京腔京调的纽璧坚先生联系上了,也就做点买卖算完。 可现在听李胜利这孙子的意思,这是妥妥的要做杀头的买卖。 谢飞不同于王前进年纪轻轻的热血沸腾,他在圈里有谢菜园的美名,风雨之前也是出了名的蔫儿坏。 操持李胜利说的这盘买卖,对他而言风险太大,如今家里的老谢跟亲妈,都是庇护不了他的,真出了事儿,弄不好家里还要受他牵连。 突然间,谢飞就觉着领导办公室的科员也不香了,对谢飞而言,那边的工作也是朝不保夕的。 要不是北边压了上来,现在大面上一致,这样的工作岗位,他也是不会要的。 “老李,这担子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不能找个大人,帮我承担一下吗?” 看着谢飞的遇难则滑,李胜利接茬扫了一眼王前进,这事儿总要有人顶在前面的。 王二愣子在领导办公室那边一样不受待见,眼下这泼天的富贵,只能让给谢公子了。 “老谢,这特么是好事儿啊! 你孙子可别临阵当软蛋,你这才哪到哪? 我跟老李,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怎么到你这,好事儿都不敢去做?” 作为发小,王前进一眼就看出了谢飞的胆怯,在王二愣子看来,只是张嘴说话、跑腿这差事,也是难得的美差。 有李胜利这个阴狠货坐镇,打生打死的都不怕,还怕去做个牵线搭桥的? “老李,你们这边真是因为要派三支下来,才做的这事儿?” 对于李胜利讲述的自训班的事,谢飞这边也没认真听,只是大致的听了一下,什么宣泄口、三方角力的事,谢飞也是顺嘴来,并没深思什么。 在这一点上,没有经历过风雨的谢公子,比王前进就差多了。 “我看你孙子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冲你姐,你以为我特么乐意管你啊? 孙子,我再说一遍,你特么听仔细了。 如今的自训班,算是城里唯一一个可以自行沟通城乡的所在。 现在是什么形势? 没见发给我的五六半,就挂在我身后吗?” 说起身后的五六半,李胜利也很无奈,全民皆兵,也不是开玩笑的。 自打大范围进行民兵训练之后,像自训班这样的地方,不说枪支要随身带着,也在教室附近新改了枪械室。 里面的武器可不是枪弹分离的,而是压了子弹还挂着子弹袋,拿起来就能开打的那种…… 第621章 态度(下) 第621章态度(下) 听着李胜利说的形势,谢飞也点了点头,如今城里跟村里的民兵,可都处于临战状态,一级战备的命令已经下达。 像轧钢厂这样的工厂,简易的防空阵地,就大大方方的摆在厂区,要不是因为是厂区,会直接安排钢筋混凝土的永固工事。 自训班这边也是一样,平房屋顶篷布下面,苫盖的可都是压了炮弹的厄利孔机炮。 就连领导办公室那边也经常进行疏散演习,北边带来的紧张形势,也真的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只是在谢飞看来,形势的紧张却在遏制风雨,可能许多人都想着跟北边打上一架,或许开打之后,风雨也就结束了。 就谢飞的认知而言,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再有想法也只能服从大局,这是各方都必须拿出来的态度。 “老李,这我也知道,只是现在大局为重,你别反应过激了,因此触发矛盾反而自讨苦吃。” 谢飞对李胜利的认知,还依旧停在了风雨之前,虽说他这边的姿态拿的低,但真正说话的时候,还是优越感十足的。 他这样的心态,如果让王前进知道了,这位发小怕是也会对老搭档谢菜园嗤之以鼻。 如今的自训班,能安稳的立在城外,几乎全是小舅子李胜利的筹谋跟手段,如今两家的老王、老谢都听这个小舅子的。 如果单论手段,城里城外、五湖四海,比李胜利手黑的可能也不多。 人家在街面上乱来,最起码还要找个理由的,至少要先开会才会接茬动手,而这位待在自训班的狠货,却全然不管这些。 他的眼前有条路,你挡在了路上,弄你绝对是没二话的,路不平的时候,需要花钱来铲,有些人也得麻溜的提前奉上,不然就擎等着他的黑手好了。 “不去做事才是自讨苦吃呢! 刚刚说了,如今的自训班,正是最好的宣泄口。 老谢,伱这眼光可不咋地啊! 没事儿回去多跟你姐学学,北边压了上来,打乱了一些人的节奏。 如今可不只是丢了坦克的老大哥在急的挠头,有些人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就等着破局的办法呢。 这次要动自训班的,可能是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他们也是误判了形势。 北边注定只是小打小闹,城里还是要接茬乱的。 但乱归乱,绝对不能从自训班这里开始乱,不然我跟老王,将来就得吃官司、蹲笆篱子了,闹不好就得给打了靶。 所以这个机会绝对不能给他们,真要是有人要派三支的下来,也该是我们指定的人。 如今,自训班在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份量不够,所以就得提一下自训班的份量了。 到时候,真要是有人针对我们,那边必须力挺自训班的。 所以沟通老美的路子,必须由我们来撬开,这笔买卖虽说风险很大,但足够你吃一辈子了。 话说的差不多了,老谢,给个态度吧……” 再给谢公子分析了一下自训班如今的窘境,李胜利也真是无奈了。 这时节,杜、丁、王、谢家里的权势一家也用不上,领导办公室那边也靠不上,王前进的干娘倒是依旧可靠。 但出手的是正方的人,一旦他们动了,事情可能就不太好挽回了。 硬抗,李胜利跟王前进也不敢,太硬,弄不好就会让各方误解,这个时候出了误会,恐怕正是别家需要的误会,让人就着误会做了文章,就该他们郎舅倒血霉了。 如果不是顺路活计,真拿着沟通老美的事,给自训班做遮掩,也纯属是拿着大炮打蚊子。 这也是李胜利的无奈,无论是江湖手段,还是现在用的沟通手段,都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好在还能帮着杜家、纽璧坚攒点资本。 要是没有这两家受益,这事也得做,但肯定是得不偿失。 “老谢,别犹豫,机会难得。 要不你去谢叔那边问问?” 撺掇了一下谢飞之后,想着自己有事先得跟家里老王商议,王前进就提到了谢家的老爹。 至于住在近处的邹姨跟谢婵,则是被他直接忽略了,就跟王家的事,是姐姐王瑜筹划,但她说了不算一样,女人在小楼里最大的作用,还是增进关系的。 “这不成! 老谢家里跟你家不一样,如今战云密布,难保谢叔那边,不会想着安排一下老谢的哥哥、姐姐。 万一这事在家里被截了胡,老谢这边就是狗咬尿泡了。 这事对谢叔而言,只能先斩后奏了,敲定了老谢的作用之后,才能跟谢叔说的。” 王前进的主意算是不错,但李胜利还是给挡了,如今只能让谢公子自己抉择了。 即便是谢家老妈邹锦,李胜利也不想让她提前知道这事,王家老宅隔壁,可是还有个主意更正的谢婵,万一让她戳得机会,谢飞这边一样得干瞪眼。 风雨之前、风雨之中的许多事,对李胜利而言都格外的简单,之前大致的规矩都在,之中所有的规矩都不存在。 尔虞我诈,更多的还是在街面上,对于街面上的人,李胜利则是一概横推了事。 这样就不用劳心费力的去尔虞我诈了,前期这段路才是真正好走的,等一切落停,规矩恢复、人心思变的时候,做事的难度就比现在大多了。 比如面前谢飞的事,如果老谢从朝不保夕之中走出来,这事儿就必须跟他商议一下,不然就得跟谢家分道扬镳了。 就沟通这事而言,经历过战争的老谢,肯定不想子女再去经历战争,谢飞的机会,很可能会被哥哥、姐姐截胡,这些算计也必须要有的。 毕竟李胜利跟谢飞的哥哥、姐姐不熟,至于跟他的另一个姐姐谢婵,则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相对熟悉,且容易维持关系的谢飞,才是李胜利这边的首选。 这事虽说有风险,但跟王前进预估的差不多,有他们看顾,谢飞是没多大风险的,真要有了危险,也是几个人共同的危险。 有了沟通的事,有了外面的纽璧坚,领导办公室,也必须死保他们郎舅一把,总的来说,这事儿还是没什么风险可言的。 “好! <divclass="contentadv">这担子我扛了,老李,还是先联系港城的纽璧坚先生吗?” 听到哥哥姐姐们会撬他墙角,谢飞这边就没什么犹豫了,这话也能从侧面印证一下事情的风险,李胜利敢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所笃定的。 王前进家的老王,自家的老谢,都在听李胜利的主意,这茬,谢飞之前就做过传声筒,自然知道面前的便宜姐夫,对预测形势是有一套的。 “这时候你的胆子倒是大了。 直接联系纽璧坚,那不是踩着锅台上炕吗? 按照正经的程序,先回去做报告,让办公室那边的人试试,没有我的密语,纽璧坚不会答应任何人的请托。 他只会点名让你去联络,有了纽璧坚的策应,弄不好你还能被提拔任用,真要是给你提到了科级,等事情做成了,筹功的时候,你差不多就是处级或是副处了。 运气好的话,等所有的事情落停,你差不多就会以处级或是厅级来任用的,但后期的磋磨也是少不了的。 成了,你先弄一下报告的腹稿,我跟老王还有话说。 姐夫,既然他们想派三支的下来,咱们不如给他们一次到位,让东北的丁勇回来吧。 从南到北这一路,特务营该露的脸也露完了,给你干娘打个招呼,既然丁勇他们任事,特务营是不是该升一格了? 就是不给个特务团,也该给个特务大队的,你跟老谢定好了时间,总要让领导办公室那边支持一下的。 我看提格的特务大队就以三支的名义,扎在自训班这边吧……” 谢飞这边刚要沉浸在厅局级的幻想之中,接下来李胜利跟王前进的话题,却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看着郎舅二人的话茬,这高度可是厉害了。 谢飞是圈子里的小白脸,不怎么关注军制,但王前进这边就比较门清了。 大队,之前还算是个正经的连级编制,但也要追溯到红军时期了,后边,多半都是游击队的编制。 如今李胜利拿出了特务大队的说法,既算是军中的混编方式,也算是偷鸡的路子,无非打着大队的名义,建特务团罢了。 编制到了团一级,就要带上相应的机关了,听小舅子话里的意思,丁勇这次回来,弄不好就是正团级的差事了。 要是小舅子发发浑,自家干娘那边再搅合一下,说不好这个特务大队,还能是个旅级的编制。 只是这茬,怕老谢那边不愿意,这种混编方式,其实就是在分老谢的兵权,真要是弄出了旅级编制的特务大队,那特么可就热闹了。 弄个特务旅扎在城根下,谁知道了不得‘哆嗦’一下? “老李,这事儿您老可得悠着点,那丁老三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别我干娘那边一撺掇,你们俩再没数,弄个超过团级的编制出现在城外,可就不好了。 你们弄这特务大队,带不带机关,也是个问题,为免被人掺了沙子,不如就保持特务营的编制了,无非再弄个加强营而已。 这样上面就不会打着配置机关的名义,给你们掺沙子了。 再有,这茬上面多半不会同意,这里是城根底下,你卧上这么一把尖刀,谁受得了?” 王前进这话也算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了,除了中医之外,李胜利掌握的经验,多半浮于表面,细处的东西他一般不会去抠,只会让参与的人去慢慢收拾。 有了姐夫王前进的提醒,他也就有大概了,不管是特务营还是特务大队,亦或是特务团,现在都不会要机关这样的编制。 一旦要了,就擎等着被人掺沙子好了,知道了一些细处的东西,王前进这边去找他干娘,也好避免这些问题。 跟他们郎舅俩一样,那边也很不希望外人掺和自训班的事,这一亩三分地,那边也不想轻易让人染指,毕竟郎舅俩,如今把自训班操持的不错。 按好大儿王前进所说,那边的决策,是把自训班当做了养望的工具,所以一直以来,自训班都能以灯下黑的方式存在。 跟之前一样,让王前进去他干娘那边,李胜利还是准备进药的,中医好用且有效果的印象还是要有的。 见这俩郎舅配合的很好,李胜利拿出两个红色的塑料盒,王前进找了军挎装好,显然是很熟练的营生了。 谢飞带着沉思,跟着王前进离开了自训班,费劲巴力安排好后手的李胜利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声。 形势越是稳当,对自训班而言,风险就越大,王前进的干娘,无论怎么闹腾,有一条很关键,那就是没有部队的支持。 另一面就不是这样了,另一边的野心太大,如今已经快遮掩不住了。 李胜利估摸着,弄不好那位二太子,最近又要频繁的接触王前进了,拉丁勇的特务营回来,他这边也是为了给王二愣子撑腰。 在城里、城外,人多人少的优势,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万一另一边真要用强,一个特务营就足够应付很长时间了。 别看特务营的人少,但都是军中精锐,稍微拖延一下,加上有老谢、老王策应,许多事,就不好狗急跳墙了。 至于王前进说的扎不下,李胜利也知道,肯定是扎不下的,这不过是逼着各方妥协的手段,真要是随便都能让一营人马入京,那才是最恶劣的形势。 王前进跟谢飞相继动手之后,各方交涉之下,在北边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特务营,很顺利的就接到了调令。 如今正在分批撤回城里,至于扎在自训班一节,各方如今还在磋商之中。 特务营再小也是个正规编制,一整营的人马直接扎在城墙下面,哪一方也受不了这个的。 万一特务营成了那窝心的一脚,谁家也扛不住,毕竟那是正经的野战部队。 匆匆而回的特务营只能把自训班当做一个中转站,大队人马依旧按照调令开到了冀省边界的位置。 唯有丁勇带着一个班的人员,暂时留在了自训班这边,作为后续人员的接应。 “胜利,怎么就突然拉我回来了,我正在那边请战呢。 再坚持坚持,差不多就能让特务营上去了。” 被匆匆调回的丁勇,态度自然是好不了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但目的却是战争。 牛刀小试一把,结果不错,丁勇这边的气势也到了巅峰,心里只想着一战功成呢…… 第622章 相持(上) 第622章相持(上) “三哥,正经打仗,人家用不上你们的。 待在那边,特务营只有被晾着晒干儿的份儿。 这次回来,我打算给你弄个加强营,或是特务大队的名号。 一副正团的架构不一定能有,但两个营,或是两个加强营,还是问题不大的。 东北,对北边而言,不利于大兵团跃进,西边的补给线更短,真正的对峙应该还是在中西部的。 直接从东北打过来,稍微拖延一下,到了冬天,他们非得坐蜡不可。” 北边注定是打不起来的,特务营的成果也注定是昙花一现的,但武行入军中,这昙花一现的功夫也就够了。 特务营的战场既不在东北,也不在西北,而是十年之后的西南。 十年的发展,到时候就不是什么特务大队了,而是特务师或是特务总队,亦或是几个、十几个。 加上高原上丁家的其他三只老虎,三两个团级单位,或是几个旅级单位,才是丁家五虎、谢家、王家,未来十年的任务。 那一场如果做好了,丁家五虎将星有望,丁家也会成为真正的传承将门。 只是这些话,就不好跟眼前的舅哥说了,丁老三这货,也不算是个干净物件,李胜利现在敢说,这孙子怕是就敢奔着一个军级单位去使劲,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 “胜利,就冲你这话,咱们郎舅俩就该着今晚喝一顿。” 听着要扩编制,丁勇刚刚还肃着的脸也带上了笑意,虽说嘴上说着请战有了结果,但实情如妹夫李胜利说的一样,人那边就根本不搭理他。 这又不是贴身肉搏的时候,个个愁眉苦脸的操行了,真到了野战的时候,谁也不会用特务营的,丢份儿! “三哥,我跟岚岚可是没圆房的,这算是给伱们家留的活扣,瞅这意思,家里是接纳我了?” 丁勇怎么也没想到,便宜妹夫给他回的是这个,早特么知道这茬,孙子才巴巴的进城落脚呢。 “爷们,咱俩好歹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你这么玩我就没意思了吧? 家里老的倒是没什么意见,无非你救过岚岚的命,但老大、老二那边,可是不知道这茬的。 我要是点了头,冲着妹夫的身份,他们能让你一下,打我,可就要玩命招呼了。 万一,你将来跟岚岚有点啥变故,第一个挨揍的还是我。 这事揭过去,就当你没说,我也没听到好吗?” 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恨恨的瞅量了一下眼前的混蛋妹夫,丁家可是有五虎的,老五丁凯就是个棒槌。 真要是老大、老二领着,老五指定跟他们一路,李胜利太阴沉,自家的妹妹又太娇弱,就怕将来两人走不到一路,他这个三哥,就要亏一辈子心了。 “哼哼! 接下来我说说你听听,今晚这酒我可就摆在马店集了,去不去由三哥你来定。 北边的局势,自打t62掉江里之后,就进入了相持阶段,打,只能是小打小闹。 北边那边,对于大兵团抵进,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的,动辄就是小手术、大炸弹,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货而已。 他们敢大兵团挺进,必然是全军覆灭的结果,敢给咱们动一下手术,亚洲部分就算是丢了,欧洲部分能不能保住也难说。 他们只要敢做一次手术,这边的几亿军民,就敢打亡国灭种之战,以现在的月份而言,打到冬天,人差不多就杀光了。 所以,无论是否有人插手,北边的事,也只剩摩擦跟对抗了。” 听到妹夫李胜利言归正题,丁勇也一脸肃然的坐了下来,这跟东北那边说的差不多了。 已经有人针对北边的小手术提出了‘三光’政策,一旦手术做了,东北的军团必然第一时间轻兵急进,到时候打的就根本不是战争,而是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是以歼灭军民或是乡村城镇为目的的复仇之战。 丁勇可不是王前进跟谢飞那样不学无术的,东北那边也有推演,按照三光的战法突进,打农村包围城市,北边根本挺不过一个冬天。 “有见识! 接着说! 谁要插手?” 按照东北那边的推演,按照现在的布置,一旦开打,必然是一死一伤的结局,死的必然是北边。 因为预估到小手术会影响通盘的指挥,所以大军挺进之后,会一直朝着有人的地方打,打到没人的地方为止,结局是注定的。 另一种说法就是李胜利后边说的,有人出手调停,前一种属于玉石俱焚的说法,真给人打灭了,这边也没好儿,这一场,在一些人的眼里也是根本打不起来的。 “老美! 已经开始联系了,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去过港城吗? 怡和那边的纽璧坚,已经着手联系东南亚的强力人物,近一两个月,差不多就会有一个商务考察团赴港的。 老美插手,北边的小手术、大炸弹,就只能是聋子的耳朵,纯粹摆设了。 打大兵团,他们连一半的胜算都没有,挺进跟坚守,可不是一个性质的,他们一点战胜的把握也没有。 现在越是强硬,接下来越是怯懦,这一场,北边注定大败亏输的,对外的强硬,可能就此而终止。 自打老卡那边的导弹危机,他们处理不当之后,单极突进就已经有了颓势。 我们倒向老美之后,北边就该慌神了,进退不得之下,就得跟老美玩一样的把戏。 如今周边能牵扯咱们的,除了北边的,只有西南了,至于靠在东北趴着的那家,更不敢!” 虽说不能准确的预言十年后的战事,但也不妨碍李胜利给丁勇树一个假想敌。 有些时候,军事训练就是要有假想敌的,谁先提出来,并付诸于行动,一旦将来还能收获一定的战果,将星必将是囊中之物,而且至少是几颗。 “明眼人! 看来今晚马店集那边,我是必须要去了。” <divclass="contentadv">刚刚郎舅俩谈的也不是真正的形势,归根结底还是李胜利这个妹夫或是妹婿,够不够格的问题。 李胜利说到了港城,丁勇就知道,今晚马店集的鸿门宴,是必须要去了。 能说清了形势不难,能看清了形势,还敢付诸于行动就难了,更不要说李胜利刚刚提到的西南,显然这是给特务营留着的项目。 推着妹妹跟不熟悉或是不喜欢的人走在一起,丁勇倒是没什么负罪感,他不跟家里老大、老二那么纯粹,利益的结合,对妹妹而言,也并非坏事。 最起码的一点,李胜利如今也是城里数的着的财大气粗,前次赴港,他的钱钞粮票,就是丁勇看管的。 “不得不去而已。 最近岚岚在马店集可是很享受的,你这妹妹娇生惯养的厉害。 不过,我倒是养的起……” 听着妹夫对妹妹的贬低,丁勇也没敢犟嘴,这也是实话,五个哥哥护着,家里老娘又娇惯这独一份的丫头,养废了才是正理。 因为妹妹的事,家里老两口也没少拌嘴,真要按家里老爹的说法,初中毕业的时候,就打算送妹妹去参军。 结果好容易挨到了高中毕业,又赶上了风雨,许多事,可能也是命中注定吧。 “不得不去,那就去好了,无非伸头缩头都是那一刀,说说西南,是不是跟特务营的扩编有关。 接下来要训练山地战? 这茬,你就做差了,谢叔那边的驻地,可不如东北的山林。” 特务营自打在南边挂了‘年轻气盛’的招牌,又在北边一战成名之后,丁勇这边也真是雄心万丈。 妹夫李胜利给他指出了一条,在军中快速升迁的道路,如果山地战也能快速上手,快速出结果,正经的正团对丁勇而言,也就是近几年的囊中之物。 按照这样的速度,四十岁左右,冲击将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错了! 西南,也不是一两年内就能成行的,先练着基础的行动力,再练适应力,这一仗怎么也得等着老美先从泥潭之中撤出来,那边才敢招惹我们的。 就经济而言,仗打到现在,安南的经济早就已经崩盘了,如今基本就靠吃救济过活了。 一旦老胡没了,下一任的威望不够,一旦失了重整旗鼓的信心,还是要接茬吃救济的。 讨饭的乞丐,真到了饿肚子的时候,是不会顾念恩情的,升米恩、斗米仇的典故,在国与国之间也差不多合用,养只能养出白眼狼的。 咱们如今在人家眼里也是破落户,不比北边的财大气粗,一旦北边多施舍一些,他们收拾收拾,不转头打我们才怪呢! 西南这仗如果开打,咱们这边必然也是举棋不定的局面,侦查作战,应该就是差不多的样子。 那边的山形地理,咱们也是有数的,到时候你们丁家五虎或是特务大队之类,如果分多股,以最快的速度,在两方都不清楚的时候,直插他们的腹心之地,一举搅碎他们的中枢,这功劳可就大到没边儿了。 就跟六二年在高原似的,别请示,直接掏他们的后门,掏出了他们的心肝肚肠,那才是不世之功呢! 到时候一线特务营强袭斩首,中间前锋穿插跟进,后面的大军扎紧口袋,打他们的大兵团歼灭战。 那真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大场面了……” 一张大饼抛给丁勇这个三舅哥,接下来的事儿,又不是李胜利能管的事儿了。 无论是老丁、老谢、还是老王,都是沙场宿将,十年谋划,将丁家五虎安置到西南一线,他们几个老的再挣出一两个前锋主将的位置。 前后这么一遮掩,以有备打无备,快速突进先灭国再灭军,才不会糟践了这些年给那边的援助。 前面特务营斩首,后边老将跟进穿插,之后就是群龙无首的大兵团歼灭战,这样的战果,才对的起先进一甲子的经验不是? 至于抗命,那时节的说道就是:战时通讯跟不上一线部队的需求,敌人太弱,仗打乱了而已,功劳可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立威之战,必须是血淋淋的,以那边的战斗意志而言,必然是要打到最后一兵一卒的,不然也对不起这边的援助跟教导。 到时候,人越硬仗越好打,一旦让特务营占了先机,一线失了指挥,稍微一停顿,后续老将的穿插及时一点,大军平推的时候,就是整建制的歼灭战了。 “我艹! 胜利,这手笔可就大了,你确定咱们给人都搞死了,回来之后不会上军事法庭打靶?” 说这话的时候,丁勇的嘴唇也打了哆嗦,在高原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到,自己就是那个带兵突到都城之下的将领。 都到了那程度了,就该一阵炮击下去,杀个七进七出,转头留下一个烂摊子,守在城外再来一个打援。 以稀疏的炮火维持对城内的压力,就阿三那操行,最起码还能打一个师一级的歼灭战,弄不好就是好几个师要落入口袋阵的,到时候,就烦猪太多,抓不过来。 “上下一气,上的什么军事法庭? 你们是丁家五虎,所以你最少要找出五条可以突进的道路。 那边的地图跟路线,咱们这边都有,一旦有了机会,那就是韩战之中的黄草岭,那打的可不是仗,打的是咱们用惯了的铁脚板。 五路并举,只要有两路能突进去,一路强攻,一路关门,剩下三路合围,他们能跑到哪去? 所以,负重、隐蔽、长途行军才是训练的关键。” 听到妹夫越说越细,想着在南边北上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细致的交待过,到了东北的情形,丁勇的脸色一变,说道: “胜利,这城里我们是待不下了?” 丁勇也不是什么心思纯洁的孩子,以城外的自训班为周转站,除了方便之外,他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 身在京畿的特务营,跟身在冀省边缘的特务营,地位也是完全不同的。 听着妹夫交待的细致,丁勇也想到了他们的去处,这城里城外,怕是没特务营待的地界了。 “开什么玩笑? 你们是特务营,严选军中精锐成军的特务营,任谁也不会让你们整营扎在京畿之地的。 说句难听点的,你们特务营的人,经过三代政审了吗? 让你们临时扎在这,无非是向有些人表明态度,对峙的手段而已。 真让你们扎下了,人家要是再调兵,让不让人扎? 这才是大局……” 第623章 相持(中) 第623章相持(中) 听完了妹夫李胜利所说,丁勇也意识到了城内态势的复杂,怕是跟北边一样,城里也进入了僵持阶段。 北边的压力,压住了风雨,就是压住了一些人的野望,特务营这次进城周转,怕是妹夫的自训班,被有些人给盯上了。 “胜利,城里如果不成,该退让还是要退让一下的。 真跟人家比,咱们别说是胳膊了,苍蝇、蚊子都不如的。 你的家口可不小,犯不着跟他们鱼死网破。” 听了丁老三的建议,李胜利苦笑一下,如今真正能在正事上跟他谈谈的人可是不多,杜老爹、邹姨算,丁勇也该算一个了。 “没办法。 我是中医,自训班虽说只是个培训学校,但这是我的事业,身家性命之所寄。 真要是能退,早就退了,有自训班牵制,我是既不敢进,也不敢退,进了会死,退了也活不好。 今晚家里吃酒,有些事还是要有个定论的。” 面对三舅哥丁勇,李胜利也算是交了底儿,人生如船行江海,家庭、婚姻、事业,三者可能都是港口的船柱。 对四合院李家,李胜利最早做了割舍,就是用那几块从大金砖上劈下来的金块。 至于跟杜娇阳、丁岚的婚姻,李胜利是用利益做的割舍,利和则聚、利失则散。 而中医,按李胜利的说辞,就是一个可以让人干到死的职业,与家庭、婚姻相比,中医的手艺或是中医大传承才是李胜利不想割舍的事业。 这话也是符合时代特征的,现在从工人到农民,或是官员、学者、工程师之类,许多人都是把工作或是事业当做了一生的追求。 往后,这种说来高尚的追求,也会越来越少,钱,会成为绝大多数人的追求。 工人、农民、官员、学者,放下了追求,投身商海的太多太多,有些人的日子本就不错,将对钱的追求,说成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多少有些扯淡了,干脆一点的说辞,还是搞钱! 许多事,李胜利都是围绕着他的中医事业来办的,港城的治疫、布局是如此,现在坐镇自训班,跟一些人对抗也是如此。 赤脚医生、自训班、函授班、传承班,对他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唯有山上村的返本归源跟精研班,才是他要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 返本归源的成果,也注定不会广而告之,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到了涉及医理跟药性的详解、精研,他只会跟山上名老中医们的传承人,以及精研班的人分享,至多将医理的浅析跟入门作为教材。 拿住了返本归源的结果,拿住了名老中医们的传承跟精研班的学员,他才能有真正的话语权。 至于怎么拿,拿住了返本归源的结果,再打造一个利益共同体也就够了,这不难。 “唉,岚岚这一付,怕就是一生了。 你跟杜娇阳将来是个什么关系,还有跟着杜娇阳的那个漂亮女孩又是什么关系? 谢家的谢婵,听岚岚说,也是跟你不清不楚的。” 掰着指头数着面前的妹夫需要打靶的次数,面对李胜利的交底,丁勇这边也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探底。 “跟丁岚一样,如今丁、杜、谢、王四家,差不多是要共进退的,伱说我要怎么分? 四家共进退,我们这一代加上下面那一代,走的都是金光大道。 四家离散,就只能各施其力了,稍有闪失,就该是两代人的错付。 如今我以自身为枢纽,让四家达成了初步的一致,这两年老杜会回来筹划大局的,待风住雨停,就该是你们三家用武的时候了。 特务营虽小,但牵扯的是三家未来的路,我已经舍了,就看你们舍不舍得了?” 听着李胜利的无耻言论,这特么如果是舍身的话,丁勇也想多舍几次,但话说回来,这茬关乎四家的共同利益,一家之事变四家之事。 马店集王家老宅,那个又脏又乱的地方,对四家而言是必须要存在的,如李胜利所说,那里真的是四家的枢纽。 除了丁、杜、谢、王四家之外,还要加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肖家,有李胜利看着,肖龙在军中用武,肖虎、肖豹在外面施为,将来的肖家也注定显赫。 “你狠! 你也很好! 以后要是有这好事,给我也联系联系。” 瞪了李胜利一眼之后,丁勇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如今四家或是五家,涉及到了将来的西南,即便是家里老丁来了,这账也得认的。 “还真有这样的好事,你年前带去驻地的那位断腿青年,有个妹妹如今正要下乡,我让杜鹏去了。 他还有俩妹妹的,你试试? 听说小的长的很漂亮……” 听到李胜利的说辞,丁勇顿时就不说话了,圈内联姻,也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的,门不当户不对,就是上门女婿的待遇了。 想着那家的麻烦,以及自己的性格,丁勇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 “要不让老五试试?” “他不成的,没点心机手段,也做不了那家的女婿,五哥直肠汉一个,别再去了人家不知收敛,给家里招灾惹祸才好。” 果断拒绝了丁勇的想法,李胜利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攀附的营生可不好做,做的差了,弄不好就是攀附不成反而结仇。 丁家的老五丁凯,李胜利也接触过一段时间,那位就不是个受气的主儿,入赘之类的营生,是绝对做不了的。 至于真把人娶回丁家,那也失了联姻的真谛,丁勇倒是够用,可惜野心太大。 看着丁勇想了想自家的二姐韩秀云,李胜利摇了摇头,丁家老五丁凯倒是合适,只是不知道二姐那边中意与否? 因为丁勇特务营的周转,也让各方看到了王前进干娘的决心,特务营这样的建制,也真是不适合放在城外。 京郊也不成的,按照人员的组成,丁勇的特务营,只适合给城里守住门户,没有进城郊的资格。 虽说特务营没有驻在城外的资格,但各方妥协之下,特务大队这种只在本单位适用的编制,也被丢给了老谢。 因为不是正经编制,人员的数量,也就归老谢那边做主了。 跟丁勇吃了一顿家宴,这位三舅哥看到了李胜利给丁岚安排的路,也跟自家娇惯的小妹深谈了一次,之后,王家老宅这边的气氛,就融洽了许多。 李胜利这边继中医急救小册子之后,辐射病的病家,也多了几个。 跟之前的杨师傅一样,不是从西北过来的,而是从地方上来的人员。 防护不到位,或是意外事故,在哪都是有的,大致看了病家的情况之后,神色凝重的李胜利,又跟蒲老等老汉聚在了一起。 “蒲老,这是给咱穿小鞋吗? 按这几人所说,他们身上至今还残余辐射值的,这在中医行内,就是病入腠理、起复艰难了。 <divclass="contentadv">要不给十年之上的老病症,要么给已入膏肓的重症,这事还是要分说一下,才能接诊的。” 李胜利的单刀直入,让蒲老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事怎么说呢,差不多就是这小子想的这样,你不许三支的下来,人家自然要难为你的。 见蒲老抚须不言,李胜利的脸色稍显难看,接茬说道: “蒲老,我这人本就不想惹麻烦,街上的许多事,我都在压着自训班上下呢! 我出门义诊,自有我的立场,但不管是哪一方的,踩到了自训班的门口,还跟我玩不依不饶,我这边是必有回报的。 既然病家给送来了,那我接着就好。 但这茬仇怨,就要那边的跟自训班的靠山去分说了,既然是小鞋,我穿了,他也必须要穿上。 没了来往,以后的自训班就是囊膪了,这茬我只能说对不住喽……” 见自家不回话,李胜利这个娃娃就要施杀手,蒲老无奈只能开口。 “胜利,如今能任事的本就不多,或许人家是看差了形势,你真要给人报上名去,不是折办公室那边的枝节吗? 有些事做了总有弥补的,说说条件,我来给你们说和一下。” 蒲老的态度,倒是符合李胜利的心意,但许多事,混的就是个名号,真对上正途的人,他的手段也委实不多,招数不是没有,只是影响不好。 扫了蒲老一眼,李胜利伸出一根指头,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十吨粮食或是一千套被服,半月之内到位,或是让我看到批条,不然剩下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分说吧。 蒲老,有些人所处的位置虽说很好,但出发点未必是好的。 自训班的形势,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是没给人家带到吗? 如果话带到了他还这么做,您老就得跟领导说说这事了,别是半路投效的人才好。 若是蒲老您的话没带到,东西我也不要,一笔带过就好。 若是您说了,他还依旧如此,少我一粒粮食,我就让自训班的人把他全家推到街上。 与其让自训班成为众争之地,倒不如以他为开头。” 给蒲老交了底之后,李胜利这才转头看向了辐射病患者的医案。 他跟史老之前定的方案是先以升降散泄邪热,后以四君子汤补益。 如今遇上辐射病中晚期的患者,升降散这类宣泄类药物就不敢用了,虽说升降散有表里双解之功用,但人体太虚,只怕到时候宣泄的不是邪热,而是生机了。 不理会还在沉思的蒲老,江湖盘道,用不着互施杀手,但试探手段就不成了,接住了就得有来有往,不然就成千日防贼的营生了。 “蒲老,这几例辐射病,升降散怕是不能用了。 我观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牙龈渗血,先用当归补血汤合五子衍宗丸,好在这次来的都是男青年,来个女的,咱们这边就很难出方子了。 清热就先用玉泉丸吧,若无腹泻症状,就用玉女煎。 用了玉女煎若依旧无腹泻症状,可试着用一下升降散,但剂量一定要把控好。 施药之后,再视亏虚程度,决定是否用四君子汤之类的药剂。” 虽说明知辐射病的患者,是人家递上来的小鞋,但李胜利这边,该治还是要治的,治坏了,该承担责任还是要承担责任的。 这就跟风雨之中拉一把一样,这些患者到了自训班这边,本身就是一种庇护,既然人家不计生死的做了贡献,作为中医医者,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真治坏了,他还因此倒了霉,那粮食衣物来了,李胜利也会报复的,到了那个时候,哪还有什么善恶之分。 他都要掉坑里了,自然要让那一家人先行一步,垫一垫坑底的,免得摔死他自己。 至于用消渴病的药来治辐射病,那就跟中医的博大有关了,既然将辐射病定为了外来邪热或是热毒,养阴生津以抑邪热就是治病的路子。 “嗯! 玉泉丸相对稳妥一些,试试看吧。 胜利,这次立方开药,就由我来署名吧!” 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李胜利,蒲老这边就想主动接下小鞋的因果。 面前这娃娃,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的。 既然他能推动流感来治疫,就别想着他做事之前区分好坏了,一旦辐射病的患者砸在了手里,这娃娃的报复手段,必然会先人一步的,蒲老知道这些,就是全凭江湖经验了。 “咋? 你老汉老了老了,还要跟我抢功劳啊? 小心我这娃娃给你老汉断了口粮……” 听着李胜利抢功劳的言辞,蒲老摇了摇头,要是怕被人抢了功劳,哪会有中医的新割治派,又哪会有山上的名医名家? “你这娃娃,我老了,不怕名声上的污点,你还年轻,可不能折在了不该有的争斗之中。” 如今情势就是令人无奈的,真要毁了名声,蒲老这边也是不好消受的。 “别介! 您老可是国医圣手,压阵的人物。 辐射病是温病邪热一说,我提出来的。 如今不以升降散宣泄,就是脱了温病范畴,虽说玉泉丸也是温病药剂,但跟邪热不对路,万一在用药上被人指摘,您老也经不住的。 我年轻,又是一身贼骨头,不怕这个……” 第624章 相持(下) 第624章相持(下) “你娃娃这是何苦? 辐射病是我们共同拍板,担责,自然也要共进退的。” 看着面前很有些无所谓的李胜利,这也是蒲老一贯支持他的原因。 只要涉及到了中医大传承之内,这娃娃对外的睚眦必报,就换了副面孔,一下又成了老好人了,对许多事的容忍度,也近乎没有底线的。 不说别的,上次山上的名老中医,在自训班这边择徒近八百人,这八百人到了山上,全部的口粮都是这娃娃担着了。 在自训班这边,还有上面拨派的物资,虽说不足,但也有补偿的。 到了山上,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就都是李胜利自己的了。 不提年老体衰胃口不开的名老中医们,仅是两次的学徒,就已经有千五之数的小年轻在山上村了。 跟自训班这边不同,山上村的学员或是学徒,吃的可是两合面馒头管饱,一个礼拜还要沾上两三次荤腥。 盖房子、弄粮食、筹备被服、划拉肉食,别说一两千人了,就是一家人的食口,现在也能难死人。 可名老中医们选了人,李胜利这边屁都不放一个,就全盘接纳了,八百青年管饱,如今谁能承受的起? “您老省省吧! 给您说了我是贼骨头,硬着呢! 我真要是那么好动,还能在自训班这边坐的住?” 见李胜利主意已定,蒲老这边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 “胜利,患者的病症,我们也论治过,若是其人经得起玉泉丸跟玉女煎的拿捏。 我们这些老汉议定,不如依照走黄或是邪毒内陷来治。 我这边更倾向于后者,到时候以清营汤合黄连解毒汤,辅以安宫牛黄丸或紫雪散加减。 若证脾肾阳衰,就以附子理中汤加减;若证阴伤胃败,则用益胃汤加减。” 听着蒲老的补充,李胜利又露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回道: “蒲老,如今怕的就是病家经不起拿捏,咱们在南边弄的可的松还有吧? 这次处置不当,怕是要被人说成是胡乱用药了。” 辐射病跟温病邪热对症,也跟消渴病有些对症,但究竟怎么来用药,即便对国医圣手而言也有些不好拿捏了。 中医的难点也在这里,辐射病,说是邪热可以,邪毒内陷或是走黄也可以,按照消渴病来比照,也有对症之处。 怎么用药,就很考究了,这点,李胜利也要感谢一下给他穿小鞋的人,如果对上的是辐射病初症。 他跟蒲老这边的论证时间可就要漫长了,如今面对的算是病入膏肓的中重症,药剂就不能随便乱用了。 人体过虚,宣泄类的药物就要斟酌使用,像蒲老说的黄连解毒汤,首先就得慎用。 中重症将用药限制住了,用药需要谨慎不说,用药的范围也被限制住了。 只要对中重症有效,反之对初症的理解也就更深刻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发挥中医经验医学的特点,按照脉象、表证,来斟酌用药。 用药的时候,与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别说是蒲老给的建议了,玉女煎也不能用,玉泉丸也要酌量加减一下才敢用,不然患者这边,直接就会跑肚拉稀。 根据人员不同,李胜利这边又加了六味地黄丸跟知柏地黄丸,用到清消补益类药剂,这疗效可就慢了。 一边观察疗效,李胜利这边也没忘了将辐射病的事儿,给王前进的干娘那边汇报。 这茬汇报的时候也得分个里外,对王前进的干娘这边,主要汇报的就是拿着这些辐射病的患者,做临床试药,以针对未来可能遇上的小手术之类。 同样的道理,这样一来,也可以让那边的手往西北伸一伸,这种汇报方式,对王前进干娘那边,算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老李,谢飞已经挂职南下了。 我干娘那边,也跟那家人在一起弄一些案子,这茬口,咱们就别添乱了。” 谢飞那边打了报告,自然而然的结果就是挂职南下,去跟纽璧坚面对面的接触。 不说结果如何,有了这次南下经历,谢公子的宦途就被拓宽了不少,即便去外线工作,也算是有了经历。 “浑话! 你特么也看到了,他们不乱,就该咱们的自训班乱了,我看他们乱的还不够啊! 姐夫,你干娘在办什么案子伱清楚吧? 我觉着还是少沾染为妙,咱们提的这些也是正事,更该关注一下。 现在这时候,又到了风雨打旋的时候了,难免有人误判形势,想着对咱们下手,打回去又不好,只能玩出成果这一套了。 那案子涉案的人,你敢接触不? 最近研究辐射病的时候,倒是存了不少成药,对症!” 听着小舅子的话,王前进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要说胆大心狠,他绝对宾服面前的小舅子李胜利,无论啥事,只要跟他有关系了,就没他不敢掺和,不敢下手的。 “我说孙子,大人的事儿,你就少管吧! 管的太多,容易长不大。 那边我倒是知道在哪,但那地界我不敢去,西郊别墅附近的一处平房小院,我听人说是黑屋子,那门窗上面应该挂了东西的,好认。 你把药拿来,我看能不能找个人递进去。” 劝了李胜利一句之后,不白当三太子的王前进,也说出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界。 对于这类地方,他干娘他们以为隐蔽的很好,可只要有下面的人员参与,许多事对王前进而言就不是秘密了。 想要讨好他这位‘三太子’的人太多,真当他是王二愣子的,才是真正的楞货,掠阵这么长时间,该清楚的,这二愣子也绝不会有一点糊涂。 听了王前进说的地方,李胜利跟屋里的张英对了一下眼神,见她轻轻点头之后,这才起身拿了几个棕色的玻璃药瓶。 “格列本脲、二甲双胍、磺胺片、新诺明? 孙子,你不中医吗? 这特么全是西药啊?” 看着桌上摆着的四个药瓶,王前进又是一阵头大,就知道自己小舅子没憋好屁,这一色的西药送过去,有人可就要倒霉了。 “还有,这是老美的硝酸甘油,小鬼子的护心丸,西郊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这是给陆总老王的,你借个时间偷着把这药给他,他知道该给谁用。” <divclass="contentadv">糖尿病用药,现在也不是没有,天然胰岛素也有,只是对于国内而言,这类药一般人是弄不到的。 在四九城,这类药也不是什么能轻易弄到的药物,李胜利手里这些,还是南下的时候,怡和那边跟可的松一起给弄的。 这些药,都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名老中医们,用行李箱装回来的,属于无迹可寻的那一类,也算是灯下黑了。 至于陆总的消息,前两天的时候,那位断腿病家的警卫,下班的时候拦过他,给他说过。 陆总那边的患者,李胜利也不敢轻易的接触,就算副院长老王,李胜利也有近一年时间没见过了。 老王倒是接纳了他的建议,忍辱负重倒向了另一边,如今仍在陆总任职,那位前总长的警卫,就是老王给的建议,所以才有了半路拦人求助的一幕。 如今的陆总,各类特效药也是严格管制的物品,有些人即便急需,也没资格使用,毕竟已经不在位,不该享受特殊待遇。 求助,老王跟那位,也是出于公心,需要救治的病患,管的是装甲兵,如今这形势,没有李胜利的后世经验,真就算是大战在即了。 即便能从战略上看清北边不会有事,但谁又敢斩钉截铁的说出来呢? “孙子,特么你又有事瞒着我。 西郊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敢去,你自己想办法。 但陆总的事,你总要给我透点底儿吧?” 瞅了瞅手里的两种进口药,经常帮李胜利进药的王前进,如今也算有点见识了。 就心脏病类药物,郭士槐那边的特效药,可比护心丸好,论证,王前进虽说没参与过,但知道结果,因为这既是近期的事,也有自训班的一部分功劳在。 这段时间,王前进也没少领着郭士槐跟老祝,到他干娘那边汇报工作,所以许多事他都是知道一些的。 “姓许的那位,告诉老王,护心丸要让他一直吃着。 要是能弄到鼻通…… 算了,你顺路去找一下郭士槐,让他给你配几粒麝香保心丸,做成军装纽扣的样子,直接给老王送过去。 这茬,你可得注意点,只能你跟郭士槐知道,不能经别人的手制药。 现在的形势,虽说压住了街面上的事,但没了杂乱事,你干娘他们做事也更专注了。 不能由着他们去专注的做事,水还是浑一点好,不然压力直接就到咱们这了。 你不在自训班这边,也要关注一下城里的局势,看看哪几伙的矛盾比较大,让人挑拨一下。 还是老法子,敲闷棍……” 对于蒲老说的三支下到自训班,李胜利是没所谓的,即便真的下来了,三支的人,也必然是他所中意的人。 这种人到了自训班,也是听喝的角色,在这类事上也是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 就跟如今跟北边的相持一样,自训班这边的压力,源自这里能影响到绝大部分赤脚医生,即便现在还影响不到,但将来事,也近在眼前。 自训班的位置决定了有人要觊觎,就跟北边不想看到任何一家独树一帜一样,许多事都是位置、地缘所决定的,你想和,人家可未必想跟你和和气气。 北边的压力来了,局势有所缓和,有些人难免误判形势,下去的想上来,稳住的就想再进一步。 大致预估了一下,人差不多是来自卫生口的,弄不好就是部里的人,而且没有部队上的经验。 但凡是部队出来的,特务营在自训班中转一下之后,就会知道这里是不容染指的。 如果是中医司令站在了对面,人早就递来和表了,因为特务营扎在自训班是犯忌讳的,现在这年月,将帅们,哪个又有能力调兵进京呢? 特务营的防区,虽说是在京畿,但扎在城外的自训班,远离了自己的防区,性质就不同了。 对面没看懂这个,李胜利也只能无奈催动形势变一变了,别看只是小小的几瓶药,但触动的却是最敏感的那几根神经。 相持的时候,李胜利这边也不会针对某个人费心思,位置决定的争端,玩一棍横扫的活计,才最干净。 “艹! 这可是大佛! 正好最近上火嗓子疼,我这就去找老王要点消炎药。 你有什么话带给陆总的老王吗?” 复杂的看了一眼小舅子,这样的棋路,王前进就看不明白了,这些只能让老王回家给他解说一下了。 “有,知道我为什么将磺胺片、新诺明,跟糖尿病的特效药放在一起吗? 告诉老王,格列本脲就是源自磺胺的,吃多了磺胺一样可以低血糖的,只是后遗症大一点而已。 许多事的变通,还要从专业领域入手,用药凑合一下,未必不对症,也未必不治病的。 我在港城治疫,只用了一味石膏做药,白虎主杀伐,面对港城流感,那一剂石膏茶可是管了大用的。 给你西郊位置的人,最近少接触。” 陆总那边的事,对李胜利而言,也真是力有未逮,出个主意还成,真要送去中医药剂,麻烦可能直接就会反馈到自训班这边。 送走了王前进,李胜利沉吟了一下之后,对张英说道: “桌上这四瓶药按照王前进刚刚的地址送过去,一路上都不能露相。 院子周围,谁要是见过你,即便是个影子,也不能留着。 去的时候,弄几团黏土,和好了用塑料布包着,平房,屋顶才能藏得住这种小东西。 人夫妻要是问起来路,你照实说就好,就说我是按照领导办公室的意思做的事。 给他们说,格列本脲跟二甲双胍吃了容易低血糖,可以找人要点糖试一下。 如果人家给了,就是对他们起了杀心,磺胺片跟新诺明,就是格列本脲的替代药,多吃两片也有效果。 告诉他们,尽量不要吃中药,太容易被人做手脚了。” 仔仔细细的安排完,看着张英出了义诊点,李胜利压了压眉心,有人误判形势,给他带来的就是风险了。 但蒲老不说具体是什么人,想来是正方不怎么懂行,又没什么眼光的人,这样的货,才是最难应付的,因为他啥啥也不懂,谁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 第625章 大兴土木(上) 第625章大兴土木(上) 做暗事,张英的江湖手段,无疑是很好用的,溜门撬锁的专业营生,差不多也是源自武行。 张英作为真正武行真传的大小姐,除了时运不佳之外,武行的手艺绝对是不差的。 一趟西郊之行,半上午去的,不等下午下工,人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封信。 捏着手上的信封,李胜利也很为难,拉人而且遇上的是拉不动的人,就怕遇上这种情况。 跑或是逃,人家是不屑的,这也是人不好拉的原因所在。 真要是单独拉某个人,只要不是在部队的营区里,对李胜利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看守的人做掉,被看守的人,直接送到偏远一点的村子就好。 但这样的拉一把,人家是不可能接受的,仅是把看守的人全部做掉,这第一步就是绝大多数时候,走不通的一条。 真要是按照那位的嘱托去送信,张英的江湖手段也不好用,领导办公室那边,根本就是生人勿近的地界。 这茬只能等谢飞回来再说了,如今这个时候,即便是有‘三太子’称号的王前进,也不该去那边转悠。 接送杜娇阳,他还有个借口,如今这时候,那边忙乱的厉害,很容易出疏漏。 至于蒲老,不是不成,而是不能,蒲老将信递上去,难免要去西郊走一趟的,这可是要命的差事。 将信封放在了药箱里,李胜利就等着谢飞回来当那只信鸽了。 因为是初步的接洽,谢飞倒是没让李胜利多等,没两天的功夫,信封就让谢飞捎去了领导办公室。 这段时间,谢飞正好有机会见到领导,事情也就悄没声的做成了。 各自的事情做完,觉着有些不妥的谢飞,跟王前进一路,又出现在了李胜利的义诊点。 “老李,有些事,我觉着你涉入太深了,这样不太安全吧?” 看着诊台后面手眼通天的李胜利,谢飞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了这么些关系。 港城大佬纽璧坚,见了他的面,首先说的不是正事,而是问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身体健康与否,妥妥的狗腿子模样。 而且领导办公室提的书面想法,人家看都不看,只听谢飞带过去的话。 李胜利的话,纽璧坚那边没有一点折扣的执行了,而领导办公室的计划书,他只是大略的看了一下,就算完事儿了。 按照谢飞的想法,李胜利有这样的门路,就该在港城待着。 回来的火车上,谢飞不止一次的想过,让李胜利通过纽璧坚的门路,把他调去港城,那样日子就过的悠闲自在了。 扫了一眼便宜都算不上的小舅子谢公子,李胜利轻轻一叹,说道: “老谢,我有本事把你调去港城,但去了港城,你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杜家的关系,不可能给伱助推的,你能用的,就只有你哥哥、姐姐分完的谢家荫庇。 在领导办公室混着,商务、外线、政务你都能过一手,这就是很好的资历了。 你稍微用点心,十多年之后,就能跟杜鹏合作了,那时节叫做强强联手。 你真去了港城,以后够不够资格当杜鹏手下的听喝儿,也难说的。 有我跟老王罩着你,只要你不惹事,在城里还是可以抬起头做人的。 这事只能你自己去想,别跟你妈、你姐商议,这次的差事,其实更适合你姐谢婵。 许多事,不用我多说吧?” 谢公子是个拈轻怕重的货,见惯了人的七情六欲,谢飞跟王前进来,弄这么一个开场白,李胜利就知道了他的大致想法。 还是那话,即便是做戏子,现在的人,也缺了专业的训练,没个好天赋,想要演戏骗人,很难逃过李鬼手的双眼。 因为看多了电视剧,现在的戏码,多少有些刻板跟挂相。 “艹! 老谢,你特么找我来,就是想当逃兵啊! 咱爷们也是水里火里趟过来的豪横人,不说老李这狠货,爷们的‘三太子’,也是能趟半个城的。 你孙子可别怂,老李说的不错,富贵险中求,你也没那当三孙子的命,老实在城里待着吧! 老李给你指画的路子错不了,不见家里老王、老谢都跟催巴儿一样,听他点画吗?” 谢飞内心的想法,也没跟王前进说,听小舅子点了出来,又看了谢飞的表情,王前进就先恼了。 对于谢飞的前程,王前进不怎么关心,他自己的前程他都不关心,就别说谢公子的前程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发小,能在身边一起吃喝玩乐的发小。 自打干了掠阵的营生,自打遇上了小相好,王前进就知道,身边除了家里人跟李胜利、谢飞这样的,最近他是没朋友的。 跟小舅子李胜利在一块,这阴狠货,即便是从家里带的吃的,都要舔一下试试有毒没毒才入口的,忒没劲。 而且知道了李胜利做过的一些事,王前进也很难跟他真正的坐下扯闲篇,自家这小舅子,忒阴狠,坐在他的对面,对上他偶尔扫来的眼光,王前进每每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虎、黑熊、金钱豹、野狼,王前进也在动物园见过,自家这小舅子,外形上倒是不像这些个凶物。 但他的目光,却跟老虎低吼的声响差不多,让人见了心发颤。 王前进知道,也不是他的目光慑人,而是他们一起,或是李胜利独自做过的一些事,让人想及就遍体生寒。 而谢飞,也算是唯一能跟现在的王前进坐下喝酒,还能聊在一起的人了。 人的孤独,不是看身边有没有人,而是看身边有没有能一起坐着慢慢喝小酒的人。 小舅子李胜利,显然就是个孤独的人,可怜! 王前进不想做这种可怜人,所以就一力阻拦谢飞想要南下的想法。 “老李、老王,我……” 见两人都是一路腔,而且自己的小心思还被李胜利事先点破了,谢飞这边也有些无话可说。 “老实干你的营生就好,多学多练吧! 我跟老王的事儿,用不着你掺和,有了纽璧坚这条线,我保你风平浪静。 再会面的时候,你跟纽璧坚说说,就说我指定你为他的单线联络人。 <divclass="contentadv">要是随便换人,就停了跟这边的一切联系。 好好做你的差事,现在我跟老王拉你一把,将来你也得拉兄弟一把不是吗?” 敲碎了谢公子心里的软弱,这年月,真正能面对风雨屹立不倒的又有几个? 不见搞文艺的那些,尽些寻短的吗? 许多时候,活着才更重要,要说不公平与意难平,那些种地打粮,却连吃粗粮都不能管够吃的人,又怎么说? 杜娇阳、杜鹏、丁家五虎、肖家兄妹,包括面前的谢飞,都是跟李胜利有直接关联的铁杆。 朋友多、交情多,有些时候也不当卵用,只有利益生死相关的铁杆多,才真正的管用。 随着时间的拉长,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会越来越深,私心再多,也逃不过利益二字的。 “成! 那我就不诉苦了。” 谢飞这边,因为老谢前任的儿女,许多事,他都不能找老谢商议,至于老娘邹锦那边,还有一个姐姐谢婵,也不好直接去商议,所以谢公子多少缺了点主心骨。 这在李胜利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二十郎当岁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长远的眼光? “这就对了,老谢,你怕是不知道我们俩的牌面,等过两天我带你看看。” 听着姐夫有些不着调的话,李胜利咳了一声说道: “姐夫,现在可真是三瞪眼的时候,北边的事,一两年也不定有结果的,没事儿别出去现眼、裹乱。 老谢,纽璧坚那边怎么说?” 喝住了王前进有些莽撞的想法,如今各方平静,现在去街上显摆,也纯属没事找抽,为了点面子不至于。 沟通内外的事,李胜利也不清楚步骤与规模,就想着从侧面了解一下。 “纽璧坚先生那边,正在筹备一个商务考察团,按照港城那边的外贸加工产业来看,会以制衣业以及一些来料加工或是代工的产业为主。 小手工这一块,纽璧坚先生觉着,还是由汇丰来做比较好。 至于更深一些的,东南亚老美军方的人,倒是想跟我们进行一下军事合作。 说白了就是想让我们给他们出个主意,对付那边的游击战,这茬,上面没给答复。” 听完谢飞说的,李胜利就知道,纽璧坚做事还是有章法的,只是老美那边的强力人物,多少有些闲的想屁吃了。 这边对东南的援助一直没断,没道理自己给自己下绊马索。 “军方的? 这茬倒不是不能谈,你回去之后,在这事上变通一下。 想要交流总要拿出点诚意的,咱们最近弄了一辆t62,北边吹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坦克,这倒是可以运到南边,让老美那边试试他们的反坦克武器好不好用。 记着,这茬只是示意一下,别真给运过去了,谈的时候,可以让老美那边的诚意更足一些,弄点反坦克导弹之类的让我们自己试一下。 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一些实验数据,如果能趁机再打掉几辆坦克,北边可能就会消停一段了。” 说到军方的合作,李胜利也只能提供一个大概,如今对外多少还是有些憨厚实在的。 其实对外,就该是千术、骗术的主场,能蒙就蒙、当骗则骗,捞够了好处,换个话题接着唠就成。 但现在做事是有原则的,蒙骗这话,李胜利也不好做建议,免得出力不讨好。 “老李,说起北边,你猜的能对吗? 我看海子里的爷们,怕是想真打啊! 居委会那边下通知了,说是独院也要挖防空洞,居委会的大姨儿还说了,我要是能搞到枪,最好在家存几把,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老谢,你那有什么消息没有,说来听听。” 说起军方的事,王前进又插上了嘴,想着李胜利说的打不起来,想着街上的忙乱,这茬看着可不像打不起来的样子。 “倒是真有,今年的夏季粮油征购办法已经有了,大致是能少征购一点就算一点,说是要藏粮于民。 老李,就这供给形势,还要藏粮于民,怕是要打大仗啊! 形势,好像没你说的那么轻松。” 说起这些,如今谢飞能接触到的东西就很多了,听到谢公子说的夏粮征购办法,李胜利倒是乐了。 征购,说的不是公粮,而是公粮之外的购粮,对村里的大队而言,公粮是必须完成的,购粮其实也差不多。 就如今的供给形势而言,粮食就是个没够的玩意儿,遇上不讲理的,购粮也是有多少必须要完多少的。 农村的风雨,许多时候就在这购粮之上,自打前段时间,买地瓜也要凭票了,在购粮上,许多人也是发挥了能动性,各式购粮也是名目繁多的,真到了需要变通的时候,下边那些爷们也是灵活的很。 “北边打的是战略而不是战术。 战略上,双方就没有打的必要,咱不是囊膪,对面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真要是有把握,那边早就派飞机过来了,没过来就是胆虚了。 打这样的国战,胆子先一步颤了,能赢才怪呢!” 跟这俩谈战略战术,李胜利不在行不说,也不想跟他们扯这样的闲篇,大致的说说,无非是给两人点信心跟论点。 李胜利自训班这边没什么场合也没什么饭局,姐夫王前进那边的狐朋狗友还是极多的,如今这年月,吹牛,也得有点逼格的。 “老李,你这话水平就有点高了,我信你! 咱说说挖防控洞的事儿吧,我家里、你二哥、二姐家里,映红妹子家里,还有你家里,我一遭安排人挖了吧。 只挖个够一家人用的防空洞,我还能从工程兵那边弄点水泥,再让李怀德弄点钢筋,咱们弄个永固工事出来?” 王前进说的挖洞,现在也真是全面铺开了,大洞套小洞不说,地铁线都要建成通车了。 如今在建设方面,那是一呼百应的,自训班这边规划的十几个防空洞,已经建好了三个,剩下的也大致有了雏形,不快也不成,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也成,就当菜窖来挖吧。 我在马店集住的宅子里,那套地火龙不错,顺道挖了,兴许能用上二三十年。 那玩意儿比暖气都好用,还不用人看着,老王,找人在城里问问,看有没有人会弄地火龙这玩意儿的?” 第626章 大兴土木(中) 第626章大兴土木(中) 听李胜利要把防空洞挖成菜窖跟地火龙,王前进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 “孙子,你差不多就成了,这茬谁敢给你出主意? 特么让人知道了,还不惹出天大的麻烦? 备战、备荒那是任务,你觉着打不起来,那是伱自己的事,正经做事还是要看通知的。” 王前进这话说出来,就是正经历练出来的结果了,这话既有水平也有觉悟。 自打提了备战、备荒之后,挖防空洞的一般都是农村的大队或是公家单位,且自觉自愿的那些,基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就跟现在似的,虽说居委会也参与到了挖洞之中,但要求还是不高。 李胜利说的挖菜窖,也不是什么假话,选块空地斜向下打洞,防空洞顶层有个两三米的深度也就算不错了。 这玩意儿,防手榴弹一点问题没有,防炮怕是费劲了,真当菜窖挖,还真有用处。 打竖井真当防空洞挖的,也真没什么正经用处,当然海淀八里庄的地下第一店,前门地下城这类公家的防空洞,肯定是高标准的,也是正经的人防工事。 虽说任务下到居委会之后,多少有点走样,但这也是条件所限,你让城里的普通住户,打地下几十米的防空洞,技术不提,工时效率就是很难跨越的一关。 事就是这么个事,但话不能随便乱说,乱说话,像李胜利这样根正苗红的工农子弟,说说问题倒不算大。 如果是四类五类说了这话,那事儿就大了。 姐夫王前进给的警告,李胜利也认,这年月不谨慎也不成,祸从口出么。 “这不咱们仨一起扯闲篇么?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这茬再看看,兴许夏末前后还有话说。 正好这段时间,你跑跑物资,如果夏季粮油的征购,真跟老谢说的一样,那今年东北的大米可能就便宜了。 这段时间勤联系着那边,兴许会有活扣,咱们郎舅也不能老做冤大头不是,这次他们手里粮多,肯定不好处理,提前抻着他们,到时候也能压一下价。 兴许物资转运的时候,咱们还能做几笔没本的买卖。 最近这段时间,函授班探亲的学员也该回来了,一个带仨,就是大五千小万的人员,接下来自训班这边的粮食压力会越来越大的。” 简单解释了一下,李胜利就着谢飞给的经济情报,也给姐夫王前进做了安排。 之前的东北大米,在黑市上可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人给个什么价,你想要就得接着,没有议价的资格。 许多事,对李胜利而言都是不绝对的,就形势而言,拉扯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老李,你确认? 别得罪了那边,咱们就没活扣了。” 如今的黑市买卖,也是妥妥的卖方市场,有价无市的地界,在这些做熟了的事上,王前进也是有章法的。 现在这年月搞黑市的,就没有什么普通货,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刺儿头,一句话说不好,这买卖就不能跟你干了。 “再不就是不搭理他们,咱们怎么说也是大户之一,等他们找你也成。 找到你就推诿一下,那边兴许能主动降价。 姐夫,你说的也对,咱们是干正事的,没必要跟他们套什么近乎。 这些人员的名单,你也趁机整理一下,等咱们这边有了粮源,再把他们的名单给老谢,最后再收点账。 老谢,有了这份名单,你也不用讳言我们黑市买粮的事,我们郎舅弄来的粮食,是有去处的,那边也不会深究。 这年月搞黑市的,也都不是啥买卖人,无非虚报谎报而已,从仓库里硬拿,得了钱揣自己兜里,按老爷子的说辞,这些都是敌人。 姐夫,咱们弄他们,合理合法的……” 小舅子的前半段,倒是符合王前进的心意,正点着头呢,他的后半段又来了。 这就是王前进这愣货,忌惮自家小舅子的原因,兴许前一刻,他还跟你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两人分开之后。 你低头一看,心口上可能就是他刚刚留下的刀子,这也是真正的喜怒无常,你都不知道哪得罪他了。 这段时间不敲竹杠了,王前进也没闲着,尽通过一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在城里弄人了。 这些人,在外人看来,无非勾搭女人、投机倒把这类的小事,但王前进却是真正知道根底的。 这些货,都是城里各造纸厂,跟马店集那边有瓜葛的人,用小事办他们,李胜利这边的目的也很简单,将被讹走的金条弄回来,接茬从造纸厂换旧书。 至于用小事办人,这在普通人看来是小事,但稍微上线,就是打靶的结果。 处理这些小事,下面的各股都是干巴琉璃脆的,金条王前进悄悄弄了回来,至于人,则是湮没在风雨之中了,熟悉的人或是圈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事出自李胜利之手。 小圈子聚会的时候,李胜利还要假惺惺的提醒一下,让他们注意一点,别挣了钱之后没数,哪个厂的谁谁就是前车之鉴的话,他也是张嘴就来。 好人坏人,这厮是做了个全乎,可真正的经手人王前进,做事的时候也是不怕,但遇上这样的酒局,听着小舅子李胜利发自肺腑的劝诫,每每都是几杯烈酒下肚,也压不住身上的恶寒。 有这么个小舅子在身旁盯着,自打小相好的事儿之后,王前进也在努力要求自己,在身体好、学习好、工作好的三好之外,又给自己加了思想好、作风好,凑成了他的五好。 回家之后,有机会就背一下或是看一下文选,这在家里老王看来,也是很稀奇的事,都是源自自家小舅子,忒吓人。 “老李,咱们用来交易的国库券,可是没出处的。” 忌惮之余,王前进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许多事,就没法深究,一车皮东北大米,现在的价值海了去了。 因为小相好的事,被频繁责问的王前进,第一时间也想到了他们这边购粮资金的来路。 “这就是要给你说的了。 这段时间,铁路上的一些留底回执,找人改了,实在改不了,就一把火烧掉,怎么做事你清楚。 到时候没凭没据的,就是他们胡乱攀扯了,这么个攀扯法,只会加快他们的打靶速度。 有些事,没靠山怎么办的到? 他们开始了胡沁,就是他们终结的时候。 这事儿,多跟老谢商议一下,有些经验,老谢还是要积攒点的。” 给买粮的事儿打上了补丁,李胜利又拉了一把便宜小舅子谢飞。 <divclass="contentadv">参与这些事,对谢公子而言,也是历练胆魄的过程,所谓殊途同归,暗事做多了,一样会有气魄的。 “那成,这事咱们就得多对一对了,免得真出了岔子,用不用找李怀德说说这事儿?” 涉及到了后续的收尾,事情就变的琐碎而复杂了,王前进是做熟了这些的,章法也是明确。 看着李胜利、王前进的有来有往,倒也触动了谢飞一下,这段时间他躲在洼里,尽是担惊受怕了。 时间虽说刚刚过了两年大多,但一路长起来的发小王前进,已经需要他微微仰望了。 “不用找他,他做事比咱们干净的多。 市面上根本打听不到东北大米的流向,我看他那边,多半是跟着轧钢厂下去的产品,流出城外了。 弄这些的时候,别牵扯到老李就成,他如今也是杜鹏靠着的一棵树。” 双标也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弄那些黑市的人,不牵扯干着同样事情的李怀德,这就是小圈子的利益所在了。 “成了,这边最近我勤跑着就是。” 横了一眼把他忽悠来的谢飞,王前进的意思也很明确,李胜利这边轻易不能来,这不老谢刚想诉苦,就给他找了一大堆的麻烦。 送走了诉苦未果的王前进跟谢飞,李胜利也在自训班的院里转了几圈,才慢慢让脑子静了下来。 收尾,绝对是最复杂、最难做的事情了,黑市购粮这块,算是他跟王前进做的,最要命的买卖了。 如今,有了李怀德的关系弄到了化肥,马店集跟太平庄丰产的粮食,足以养活手下人了,李胜利就开始果断的斩除购粮的隐患。 等今年的秋粮到手,年前年后东北那边换了新人,对于自训班,对于李胜利郎舅的致命隐患也就没了。 院里院外的转着,李胜利也没闲着,踩了踩地下因为化冻而蓬松起鼓的地表土,看了看建筑依旧零落的自训班外院。 借着这次挖洞的机会,倒是可以再扩张一下地盘,再起一些房子。 如今的自训班,算是半公半私的单位,只要地皮批了下来,盖房子自己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当然盖高楼还是要给上面打招呼的。 可就现在这条件,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建筑合作社过来,受技术跟材料的限制,能盖个四五层楼,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还是跟马店集那边差不多的想法,外围的院墙,用二层的门面来代替,至于院里的建筑,就是怎么简单怎么高效怎么来了。 心里有了想法,李胜利也没在义诊点这边多待,找了个替班的,就带人去了马店集的预制板厂。 过了民兵的岗哨,看到院里堆着的钢筋,以及正在晾晒的预制拱券,李胜利就知道,挖洞的活计,上面已经做在了前面。 找到最近表现好,已经开始接手预制板厂账务跟技术的徐正清,李胜利开口问道: “正清,这些拱券是公社的任务,还是区里给的任务?” 徐小雅的哥哥徐正清,李胜利虽说应了他预制板厂厂长的差事,但资历、贡献也是需要有的,并不是指了他,就直接让他来当这个厂长。 真要是这么来,对向往街上乱局的徐正清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天在街面上受挫,差点被发草原上的原马店集卫生员马凤霞,也正在家挨揍呢。 混街面,但凡是个能混的住的,就要在有些单位挂号,马凤霞干练洒脱,也是个干将人物,要不是有马店集卫生员的工作证,她这次直接就会被打包送去草原的。 有些时候下乡,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直接送车上,稀里糊涂的也就下去了。 想在风雨之中上位,还要稳住,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不见轧钢厂的李主任,混到最后,也只能落个无官一身轻的局面? “李叔,这不是公社、也不是区里下的,而是水泥厂那边给的买卖。 咱们给他们打模出拱券,人那边多给咱们一份水泥、石子儿。 这是支书谈的买卖,不妥吗?” 徐正清口中的李叔,就是李胜利在马店集的辈分了,虽说是街坊辈,但到底比李大夫叫着亲切,至于王家老宅的徐小雅,就不论这个辈了。 这就跟规矩一样,好用的时候就叫规矩,不好用的时候,或者用着不舒服的时候,就叫糟粕了,怎么个叫法,由心而定。 徐正清这厮也不是个物,借着机会,就敢给这段时间任事的支书王庆平挖坑,这类物件要是上了街,准保是祸害一个。 “正经做事就好,有点心思别老放在琢磨人上。 王庆平就是再不济,他下来了,下任的支书也是马大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马店集的支书,兴许你能做一任,但也就三两年的功夫,村里人,你一个外姓镇不住。 就工作便利而言,王家人跟马家人才是首选,这走到哪也是道理。 你的路还是在预制板厂这里,做的好了,兴许你能去城里的建筑公司,或是建设局这类单位。 能去哪,看的不是你想去哪,而是在预制板厂这边做成了什么。 最近我给庆平支书说一下,城里建筑公司的关系,就让你去跑了,出去之后,少说多看,还不到你做事的时候。 预制板厂做出成绩,你才能往上走,狗屁不是,你就老实在马店集种地好了……” 敲了徐正清一记,李胜利大致问了一下预制板厂的产量。 预制板这玩意儿,做熟了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原料充足、人员到位,限制产量的只有地盘。 经李胜利设计的钢木结构晾晒架,倒是变相的帮着预制板厂这边扩充了土地。 厂区之内,木制、铁制的晒架遍布,开春之际雨水少,也是预制板厂生产旺季的开始。 现在这边的预制板,也是供不应求的货品,与平房小院相比,两三层的小楼,也更受城里人欢迎。 缩减了一下建厂之时就留下的养护期,这也是活扣之一,规范上是一周的养护期,马店集的预制板厂这边,最少也是半月。 腾出了一半的养护期,自训班那边所需的预制板,也就可以静悄悄的生产了…… 第627章 大兴土木(下) 第627章大兴土木(下) 看完了预制板厂,李胜利这才到了马店集村部,自打支书王庆平任事之后,老支书王胜庭就慢慢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又一次交权给儿子了。 头一次交权的时候,老头看的不是很仔细,差点让儿子把偌大的一个马店集干黄汤了,心里也很不过意。 如今父子俩,儿子主外老支书王胜庭主内,旨在一个凭着一张老脸跟努力,挽回一下社员们对王庆平的观感。 “胜利,最近你可没得闲,年轻人么,该歇也得歇一下的。 你瞅人家太平庄那个半吊子,这不接那不诊的,上次自打敞着腿过来打秋风之后,回去让关大拿好顿收拾,这段时间也老实了,正在村里沤粪呢。” 说起村医,马店集、洼里、山上都没有,但马店集之前也算是标准不低,给配了个医专毕业的卫生员。 太平庄那类传承自老辈的村子,就有正经的村医了,但那边那位也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货,规矩还不老少,平常马店集的人想要找他看看,那老货多半是不给看的。 前段时间,马店集跟太平庄合作,这老货不知哪得的消息,想要安插一家门里,十几个孩子去李胜利的自训班学习。 四仰八叉的就要来马店集王家老宅,结果,村口都没进来,指着年岁大,跟马店集村里的民兵耍混蛋,结果正好遇上了马小宝,直接给叉着扔沟里了。 挨了一顿收拾之后,问明了来路,又跟太平庄的关大拿联系了一下。 太平庄这老村医,还是民国时候半路落户到旗庄的,说句难听点的,城里的破落户而已。 这厮仗着家传的一点东西,混成了太平庄的村医,在村里也是个仗着手艺多吃多占的货,并不得关大拿跟村里人的看好。 结果自然是被马小宝好顿收拾,打回去了,连李胜利的面也没见着。 李胜利知道之后,打听了一下那人的情况,一听不是个物,也就没多管。 人这老村医,在太平庄活的可比马店集的李胜利惬意多了。 一个人拿一户人的粮食不说,村里出工,不管忙闲都不关他的事儿,妥妥的成了办公室里抽洋烟的一等人,很不受村里社员的待见。 说起人等,无论旗庄还是啥普通的村子,都是差不多的,哪有什么规矩可说,那时节分的无非就是利益。 一二三四等人之说,就跟城里一级教授四百六的工资一样,差不多也是风雨的诱因之一。 一等人,办公室里抽洋烟;二等人,半天开会半天闲;三等人,无论啥时都受穷;四等人,夹着尾巴搞生产。 拿马店集这边说话,别说村里的正副队长了,各队的会计、库管,也是半脱产的状态,这话也不仅是适用于农村的,城里也大差不差的。 数量更多的还是顺口溜里的三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什么时候也是好使的。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比起那些寻短的文艺人,顺口溜里的三等人,才是真正的意难平。 “嗐! 就别提这事了,最近村外的学校,还要增加人手,房子不够使了。 老支书,还是之前的规矩,建筑合作社这边出大师傅,我那边出人。 化肥一节,您老可得经办好了,万把人的活口都在粮食上面呢! 今年山上村那边又得盖房了,物料之类还得您老给筹谋。” 说及歇脚、惬意跟闲暇,对比别人,李胜利觉着自己过的已经很不错了,许多事,也必须有个对比才能去做的。 住在马店集村里,李胜利就不能每天无所事事,围着大姑娘、小媳妇乱转,更不能整天在大食堂那边大吃大喝。 除了这两点,穿没补丁的衣服,住村里的地主院,偶尔开车,就不算什么了。 人总有个同理心的,别说什么差的太多就没人嫉妒的话,李胜利要是在马店集村里也是一副地主做派,八个老支书王胜庭,也压不住一村人的。 现在这年月,肉要偷着吃、新衣服要穿里面、好烟好酒一样也要换个盒装的,财不外露也是啥时候都好用的道理。 不然一个院住着,人家喝粥你吃肉,就擎等着麻烦上门好了。 李胜利觉着现在这年月,除了走长路布裤衩有点磨裆之外,其他都还不错,港城那边倒是有带弹力的裤衩,但那玩意儿也真是除了舒服一点,就剩麻烦了,所以知道有他也没购置过。 最近在自训班坐诊,趁着闲暇翻看医书典籍,统哥给的内科高级,隐隐有融会贯通的征兆,这种精神上的爽感,也是刷手机得不到的。 再对比跟杜娇阳、王前进、丁岚、谢飞一攘的小楼住户的遭遇,通过信件比较一番下乡青年的待遇,他这日子,现在说来也算是神仙日子了,除了偶尔的心累之外,也算是一切顺遂。 “由着伱安排。 胜利,村里的社员最近可是挣了不少,但有钱没地儿花,憋着也是惆怅。 你看,能不能给弄点供销社里的物事,顶顶社员们花不出去的票子?” 李胜利安于现状,老支书王胜庭也提出了他的惆怅,带着一村人,可不是那么省心的。 挨饿的时候,要四处寻摸食口;受穷的时候,还要满哪划拉营生;有了钱,也不是没麻烦的。 就现在这年月,供销社里不用票证的东西,也真是不多,别看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个一沓半沓的大团结,可这钱多了也是没处消耗的。 按王胜庭的说辞,村里人这是有俩糟钱儿了烧的,但没辙,这段时间,村里人可没少偷偷跑出去,在城里或是鸽子市划拉东西。 有些事,王胜庭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可村里屠宰场的大师傅马老三,经常偷偷溜出村子,满城里划拉东西,到手的小两千块钱,听说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许多事都要看个苗头的,知道再不压服一下,村里指定要出事,所以,老支书就把解决事的突破口,放在了李胜利身上。 “成! 您给马老三也说说,再在村里嘚瑟,我让他鸡飞蛋打。” 有了马小宝一众小年轻,马店集村里的事,李胜利也能了解个大概。 <divclass="contentadv">这就是后世个人顾个人的好处了,谁也不信,得到消息就要对比一下,不然马店集全由着王家父子做主,李胜利也怕被架空。 马老三的事,马小宝他们自然门清,溜出村的那些,不如说是民兵们不好阻止,睁一眼闭一眼放出去的。 马店集溜出去的这些人,对村里民兵而言,不是叔叔就是大爷,小年轻就是再胆上长毛,也怕家里的大棍子不是? “还得是你啊! 我这就让小马安排人,盖房子的事儿你就放心好了。 年前年后这段,城里的老师,也给社员们开了班,学了不少东西,就等着有机会施展一下呢。” 敲定了拿钱换物资的事,王胜庭这边也夸了海口,自打村里收容了城里人,不管是种地还是盖房子,按照李胜利的说辞,都要听听那些文化人的建议。 大差不差的就得听人家的,去年在粮食产量上,因为听了农技老师的建议,马店集有了雨中撒肥水的经验,粮食增产也是眼睛可以看到的。 如今的马店集,跟着城里的高人偷师学艺,也成了风气,这也让城里出来的,托庇于马店集的一些人,生活上改善了不少。 农村人实在,而现在这年月,在农村最实在的东西莫过于吃的,攒点好东西换手艺,也成了双方心照不宣的营生。 老支书应了之后,李胜利也没再往山上村跑,那边的大致规划,他也已经做了,无非是顺着山势拓展而已。 规划他能大致的擘画一下,具体到设计、施工,就是刘教授跟马大队的事儿了。 至于老支书说的物事,李胜利也有门路,无非供销社跟城里的一些厂子的库存而已。 虽说现在大都是有计划的生产,但计划之余还有个计划外的,现在的厂企,产品大多单一,库存也是避免不了的问题。 供销社这边还好点,库存那也是有目的的库存,王前进之前就拢过一批,厂里的库存,可就真是卖不出的库存了。 计划外有要的,还能换点东西,计划外也没有,就只能存在库里吃灰了。 老支书提了出来,李胜利这边也正好借机洗一洗,依旧没有出完的国库券。 这段时间,国库券最大的用处,就是换粮食跟邮票,就跟马店集的社员差不多,这年月,票证不足,有钱也花不出去。 在马店集敲定好了大兴土木的想法,北边的形势却越发的紧张了,因为开春化冻之后,人就活泛了,许多事也能做了。 跟之前的捷克差不多,老大哥那边还是想通过大军压境的方式,粗暴的解决事端,但对这边而言,大军压境,显然是不怎么好用的手段。 北边出了招,这边无非兵对兵将对将而已。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动,供给的形势可就紧张了,城里人员的往来,也越发的频繁。 虽说是往来,但更多的人,却是在有目的的出城,就跟李胜利对姐夫王前进说的一样,城里的转移已经开始了。 城里滞留没有下乡的青年,也被越加频繁的督促下乡,这也是规避战争的手段。 同样,城里各处的荒僻地界,堆的土也越来越多,人人挖洞,以前还是嘴上的话,如今也慢慢变成了手上的活。 居委会这边,开始督促户上挖洞,原本弃置不用的管院大爷、大妈,又开始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即便是厂矿企业,也在保生产的同时,接下了轮班挖洞的任务。 许多人家,现在也是白天在厂里挖洞,晚上回家挖洞,虽说挖洞的标准不一而足,但干劲儿还是热火朝天的。 王前进那边,也在居委会的督促之下,按照小舅子的说法,开始在院里挖起了菜窖,按照他家里老王的说法就是: ‘你舅子让你挖菜窖你就挖菜窖,让你建地火龙你就找人去建,无非换个说法而已。 那小子看大势,准着呢!’ 棉花胡同的院子,李胜利二哥、二姐的院子,谢飞在城里新置的小院,可都成了王前进的营生,谁让他能支使动的人多呢。 王前进待在城里挖洞,李胜利这边也意外的接到了轧钢厂李怀德的电话。 老李这厮,多半时候都是李胜利主动联系他的,反过来李主任主动联系小李的时候可不多。 按老李的意思,两人依旧在马店集大食堂的小院餐厅碰头,这次来的,只有李怀德跟杜鹏,冯茜没有一道来。 想着电话里,老李所说有关挖洞的任务,李胜利这边对于这位李主任的目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胜利,车上有烟有酒,走的时候别忘了。” 细致的李主任,依旧如往常一样,张嘴就是反着送礼,进屋坐下之后,老李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就开了口。 “胜利,厂里的防空洞,注定不是个出彩的活计。 我想着你当初在洼里挖的防空洞,你那诊所那边,咱们也挖个高规格的防空洞吧? 跟厂里有关系的居委会也不少,我打算跟各处的居委会合作一把,捡几个合适且显眼的地界,挖上一批高规格的小型防空洞。” 要不说老李能做李副厂长跟李主任呢,人家不用摊人命官司,就能牢牢坐稳李主任的位子,那也不是一般的细致人儿。 挖一批小型高规格的防空洞,那就纯属典型的以小博大了。 将厂里挖大防空洞的人力物资,先用于挖小防空洞,虽说老李嘴上说是抄了小李的作业,但洼里的事,别人不是没见过报道,怎么就不会抄呢? “厂长,还是您高明! 你们一路来,就没发现路两旁的土堆多了吗?” 冲着车上的茅台酒、中华烟,李胜利奉承了老李一句,老李这茬,现在主要还是给杜鹏铺路,他以后要听杜老爹指挥的。 小型高标准的防空洞,可就没杜鹏屁事了,想着街上日渐增多的土堆,李胜利一把又将小舅子杜鹏,拖进了局中。 “你小子,脑子就是活泛,也该工农牌出把子力气了……” 第628章 成果不断(上) 第628章成果不断(上) 见过杜老爹之后,已经确认投效的李怀德,细致如他,也不得不佩服李胜利的脑子活泛。 城中各处的堆土,早就成了各方共同的麻烦,有些防空洞,可是自风雨之前就开始挖了。 经历过困难,遣送过人员之后,城里的居住条件虽说依旧紧张,但荒宅废地也不老少,小规模的挖洞,挖出的土方,找个犄角旮旯也就堆下了。 如今全民挖洞,一天出的土石方,城里的车都用上,也不一定拉的完。 城外的洼地填埋,是需要一定的土方,但运力也着实有限,满满一锹土三十六斤整,汽车、拖拉机还成,尽着装就成了,换成是畜力车,可就得算着装了。 不然马车、牛车‘咵咵’给装满了,即便拉的动,一天也拉不几趟,装的少点,虽说能多拉几趟,可土方数又在那摆着,算来算去,差不多也是一笔账。 按照现在的进度,用不了几个月,城里堆积的土方,肯定会影响交通,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轧钢厂的工农牌而言,不正是最好的储备时间吗? “姐夫,工农牌对零部件的要求高一些,跟便民牌一样一下出个千八百辆,怕是难度不小。” 李怀德这边抓的是大势,细节上就是杜鹏这个没证的总工来把握了,便民牌迟迟不能出厂,倒不是缺了零部件。 而是初期的试车成果不怎么理想,工农牌的定位是介于汽车与拖拉机之间的。 按照汽车来算,工农牌算是凑合,但比照拖拉机的载货量,轧钢厂如今拼凑的产品,就多少有些不顶事了。 “厂长,问题他们都整合出来了吗?” 虽说轻飘一下将杜鹏拉进了局中,但主次还是要分清的,李怀德跟纽璧坚不同,李胜利虽说将两人都定义为了杜家马仔,但两人是有根本区别的。 新怡和的纽璧坚,放在早前,那就是家奴一般的人物,马仔都算是抬举他了,因为杜家或是李胜利掌握着老牛的命脉。 而李怀德,只是杜老爹宦途上的合作者,就外部环境而言,李怀德也只能是合作者,说他老李是马仔,又多少有些贬低了。 或许过上许多年之后,老李才能有资格称呼杜老爹一声老领导,做个真正的马仔,现在么,他老李还没那资格。 见小李也是个滴水不漏的,李怀德这边一笑说道: “现在,刹车是个问题,车架用的是铁轨,柴油机的动力也没问题,刹车组件,咱们厂没能力生产。” 轧钢厂的三辆车,是李怀德上进的工具,老李这边比杜鹏、冯茜所了解的还要上心,只是许多事两人不知道罢了。 许多事,都不能从嘴上了解,也能从嘴上了解,杜鹏、冯茜不该轻视老李,而李胜利这边,看的却是老李对事的态度,如今看来还不错。 “这简单,有什么就装什么呗! 拖拉机的就成,改成三轮也成,前面还可以少个轮,减震之类,也可以粗糙一点。 厂长,有个事还得麻烦您,四九城周边,可以存山一般堆土的地界不会太多,您这边事先了解一下。 如果路况好,许多事的可操作性就大了,这次攒的工农牌,重在一个数量多、拉得多,至于速度么? 我觉着这茬,怕是要长时间持续下去的,所以速度上要慢不要快,快了,走马观花的谁知道这是轧钢厂出的工农牌? 还是跟便民牌一样,头把咱们出了彩,剩下的刹车组件,还不是几张调拨单的事儿? 我估摸着,连上正在施工的地铁那边,三五千辆拉土车也不定够用。 两根钢轨、三个轮子、木制的车厢,再加一台柴油机,拉的多跑的慢,实在不成,不安刹车也成,凑合呗!” 工农牌的设计思路,跟李怀德无关,对老李而言,长时间持续下去,才是面前这个小李、李胜利要对他说的话。 剩下的则是杜鹏该记住的了,他老李只要记住长时间持续,跟堆土山的地点就足够用了。 “姐夫,不安刹车,那不扯吗? 万一轧着人咋办?” 虽说听懂了姐夫李胜利要主次分明的意思,但作为轧钢厂的杜总工,杜鹏可不想设计一辆没有刹车的外行货出来让人笑话。 按冯茜所说,设计出来的玩意儿太糙,会成为设计师经历的污点。 让李怀德做主没问题,但他杜鹏也不能太次。 “杜鹏,你这就没生活了,你姐夫说的对。 不见街上的解放车,有的拉十几个挂斗吗? 这是拉土,三五个挂斗,工农牌就跑不过牛车。 再者,城里目前堆积的,跟以后要堆积的土方太多了。 咱们完全可以设一条专用路线,旱地火车,老百姓是这么称呼那种一挂老长的解放车,咱们就按这个来好了。 城内用带刹车的,往城外走的,弄个大马力车头好了。” 老李的脑子转的也不慢,这话直接就把工程车的设计思路给说了出来,李胜利这边也不接话,只是竖了个大拇哥,表示认同。 “还是厂长有想法。” 听了老李说的,杜鹏也拍了一下脑门,这事他一着急,也是想差了。 “年轻人么,工作之余也别忘了观察生活,我看你进厂之后,就没怎么正经出去。 等回去之后,我给伱弄个新的工作证,再配上辆带着通行证的吉普,你跟冯茜好好在城里转一下,看看道路情况。” 不声不响的送了杜鹏一个人情,李怀德这边又转向李胜利说道: “今儿过来,本来是想跟你商议一下胜利诊所下面的防空洞。 既然提了工农牌,那咱们就先不着急,你正好瞅着空闲回去看看,该怎么谋划这个防空洞,在这事上你是先行者,经验足。 咱们少喝点酒,吃完了饭,我就跟杜鹏赶紧回厂,抓一抓工农牌的事。” 想法不如变化,李怀德这边也是能随时上下的,工农牌跟小型高规格防空洞弄在一起,无论对哪一方而言,他老李都是个能人。 瞧了瞧杜主任的女婿跟儿子,李怀德这边也坚定了投效的决心。 风雨之中的事,老李这边也看的清楚,跟着瞎闹是没问题的,打掉一个原来的杨厂长对他而言也就够了。 再咋咋呼呼的打这个、打那个,没见着杜主任,李怀德这边还有幻想,见着了,就知道了许多上位,怕是都在冷眼旁观。 这年月过分了,等风水轮转的时候,也该轮着瞎咋呼的倒血霉了,宦途道理,千百年不变的。 作为之前正经的轧钢厂副厂长,如今轧钢厂革委会的李主任,李怀德这边自有一套看事的办法。 不用别的做标准,仅看轧钢厂的产量就够了,虽说是保生产,但厂子三天两头的停工,最近又要拿出相当部分的人力,用以民兵训练、挖洞、储备物资、转运物资。 工时都耗在了这些事上,生产不受影响才怪呢,按往年的出勤率,跟生产效率对照,今年只有去年的一半,风雨之前的一两成,而轧钢厂只是工业循环之中的一个环节。 轧钢厂这边没了产量,下游厂企的产能就会受限制,都开工不足了,上游的厂矿、钢厂也会受影响。 虽说如今原料的供需紧张,可一旦这种紧张的供给形势变的平缓了,工业循环怕是要出大问题。 <divclass="contentadv">等矿山跟钢厂的产能也受了影响,恐怕就要循环不起来了。 这就跟机器差不多,处处都有问题,那就离着停摆不远了,胡闹,肯定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李怀德根据轧钢厂的产量,就能预估将来的状况。 上面不做干预,三五年左右,工业循环就会影响其他产业,时间再长,就是全面停摆的结果。 “那成! 但我义诊点那边,最近有几个辐射病的患者,上面给派下来的,不先给人家看好也是不成的。 要是我脱不开身,厂长就让杜鹏通知我一下。” 听着李胜利的正经称呼,李怀德心里的弦又紧了一下,跟生产一样。 风雨如今波及的算是中流砥柱了,真没了这些人,就别提生产的事儿了,指着下乡挨饿的那批,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敢用他们。 打嘴仗,不反抗让着他们,他们都干不明白,搞技术,只怕比从头再来都难,说句难听点的,用下乡的那批青年,真不如维持现在这样,起码还能挺个三五年。 学技术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学会的,指着嘴干工业,那特么也是纯扯淡。 如今李怀德也基本看清了李胜利的站位,正派人里的异类,坏人之中的坏人,现在这年月,小李就属于最不好惹的那类人,杀人不犯法,谁特么惹得起? “好! 无非物料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吃好了,去院里散散酒气,下午还有正事呢!” 看着李怀德出门,李胜利给了小舅子杜鹏一个眼色,示意他汇报工作。 “姐夫,工农牌的设计……” “错了,说说跟那下乡大学生的事,真当你是杜总工了? 轧钢厂不过是一个过渡跟庇护,便民牌上,你要的只是一个中巴的‘巴’字。 工农牌,只要一个‘快’字;剩下的团结牌,要的就是个‘和’字了。 这几个字,跟车的质量、水平无关,展现的是你的眼界跟做事、解决问题的能力。 真要做个杜总工,你还差着至少五年的大学资历呢! 这次联姻,你既要做杜家的儿子,又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关系敲定了,各自要以事业为重。 跟冯茜说一下,如果时机合适,就让李怀德将人偷着弄进轧钢厂,改名换姓,这对你而言也是熟套子。” 顿了顿面前的空酒盅,李胜利打断了杜鹏的技术汇报。 对这薄情寡恩的小白脸而言,拿下人家不难,难在后续夫妻关系的维护上。 “嗐! 姐夫,我还想着温温锅再说这个呢。 我跟冯茜的事,厂里也不是没有闲言碎语,咋弄?” 跟姐夫李胜利一样一座宅院一锅烩,杜鹏自忖没那样的本事,对面那家也不是那样的人家,真玩这个,将来指定死的也快。 “那就是冯茜跟她的事儿了,男人么,不离了大概齐就好。 现在是什么时候,就是真见着了,也得忍着,但往后怎么走,才是最关键的。 人是正经的大学生,有抱负的,投其所好而已。 你在事业上的全力支持,还换不回一个谅解吗? 学理工的女人尤其如此,稍微引导一下,就很有理性的。 没事多给她说说,那些个得不到家人支持的女学者或是女科学家的艰难,同理心有了,说不定,人家还愿意当个睁眼瞎呢!” 快速敲定了杜鹏这边的事,李胜利也没让李怀德在院里多等。 跟杜鹏卸下了车上的烟酒,李胜利就送走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下午回到自训班的义诊点,辐射病的初期用药也有了结果。 如果辐射病宣泄一下、补益一下就能治好,那辐射对人也就没什么危害了。 一般邪热之症,不上补益剂,邪热火毒,就是体内的无本之木,只要辨证准确,邪热火毒就是任药物拿捏的玩意儿,不当大事。 但辐射病不同,新来的这些病家,跟受了辐射伤十年以上的杨师傅,区别也是很大的。 他们体内残留的辐射,就是邪热火毒的燃料,宣泄一波就再来一波,养阴生津以灭邪热的法子,遇上这种一浪又一浪的邪热,反而有了饮鸩止渴的征兆。 用了清消补益类的药物,药效不显不说,补益的作用到了,邪热也随之高涨,一浪又一浪还可以挡一下,这一浪又比一浪高,治疗就跟催命差不多了。 现在李胜利跟蒲老,用药的思路,又回到他最初提的,当归补血汤跟五子衍宗丸上了。 面对用药反而益损的状况,李胜利拿出的法子还是老一套,用道地药材的正宗药性来补益身体的亏空。 “胜利,补益过甚反而助长邪热,单纯增加药效,怕还是无解啊……” 面对如此棘手的病症,蒲老等一众老汉也是眉头紧皱,这就是遇上新病不顺的状态了,明明辨证无误,施药之后却不见效果。 要说路子错了,脉象还有向好的一面,只是宣泄不得法而已,换路子,无非还是宣泄补益那一套,换来换去,也是换汤不换药。 “那就用蒲老之前提的法子,咱们依旧复合用药。 当归补血汤、五子衍宗丸不能停,这两剂药一剂补血,一剂益精。 加清营汤合黄连解毒汤宣泄,再加安宫牛黄丸增减,根据脉象变化,辅以四君子汤这类补益剂。 这次用重药,不然继续虚耗磋磨,只怕他们的身体受不了。 人到了咱们这边,就得听咱们的。 上边问起,此次我的治疗方针就是,辐射酷烈、邪热火毒炽烈、用药亦当猛烈。”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蒲老跟他上午见的李怀德一样,玩起了听话听音,一听到我的治疗方针几个字,老汉这边就重重叹了口气。 虚弱之人用猛烈之药,一旦病家扛不住药物拿捏,风险就是生死了…… 第629章 成果不断(中) 第629章成果不断(中) “胜利,如此用药,患者的风险就很高了。 要不申请一批营养品,让他们先休养一段?” 如果纯是医者跟病家的关系,蒲老这边也就同意了李胜利的用药方案。 如今面对中重症的辐射病,他们这些医界国手,依旧免不了以方试气。 这不是辨证不准的问题,而是病家的病情复杂,既不能大泄又不能大补,慢慢补益,补不上不说,病家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也没那么长。 “蒲老,咱们怕是没那个时间了,许多事病家们因为保密原则不能说。 我估计他们已经用过化学药剂降低体内的辐射值了,对咱们而言,除了求诸中医药剂之外,别无他途。 这次进药,一个个的来,从身体最差的开始。 事先要准备好保命的药材,氧气、强心剂之类……” 见李胜利要背水一战,蒲老脸上的担忧也不少,按照辩证来说,众人都认为之前的治疗方案,路子是对的,只是病家的状态实在不好,药效发挥不了作用而已。 事已至此,再辩也辩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只能希冀病家能扛过正经药效的拿捏,扛不住就死倒也不至于,中医急救或许会被人指摘,但吊命的手段,也是西医比不了的。 接下来的用药,一下催垮了身体也是有很大可能,这也是中医有些时候说药石难进的原因,不是无药可医,而是药效比病症更凶险。 许多时候,前辈医家有言,平常对待就好,可这平常对待,是要分时候、分患者的。 如今这时候,病入膏肓的患者,谁来也是一样的扎手扎脚。 药不成则人死,若是医书典籍里有的病症,还能参考一二,辐射病作为新病症,以方试气,也是断然少不了的。 上来就按李胜利现在的说法下重药、猛药,病家直接就会死的,这时节哪来的平常心? 李胜利这边敲定治疗方案之后,急救的药物、手段齐备,当天下午,以汤剂当归补血汤跟五子衍宗丸巩固了一下之后。 第二天一早,在众人的见证下,清营汤、黄连解毒汤、安宫牛黄丸就依次给患者灌了下去。 大凉宣泄类药物下去,最直接的疗效就是患者开始便血。 李胜利跟蒲老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老老实实的守着病患,隔段时间就得上手脉诊。 李胜利一个跟蒲老十余老汉,提心吊胆的守了三天,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宣泄之后,患者的脉象渐有起复,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 “胜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铁人也扛不住的。” 三天关键的守候,李胜利一个是三天三夜的枯守,蒲老一众老汉则是车轮战。 患者脉象起复之后,蒲老带着杨师傅来看用药的成效,第一时间就想让李胜利先歇一下。 “蒲老,您现在是不是想着,早知道就按照最初的路子用药了?” 听着后辈娃娃的调笑,蒲老吹胡子瞪眼之余,脸上也带了笑意。 “你这娃娃,得了便宜卖乖! 一般病家,自然是平常心对待了。 这样的病家,怎么敢上手就用猛药? 你娃娃要真是这么来了,手艺就是不成,心术可用于诊病之外,但不能用于诊病之中。 有些时候,即便明知猛药好用,也要以方试气的。 错非生死攸关的时刻! 否则,常用猛药救人,即便人救回来了,也是邪医一个! 莫要忘了,医者仁德四字。 猛药重治、猛药去疴,救活万人之功,不及伤一人之罪啊! 中医求稳之外,还需一个正字,来恪守医德的。” 对路猛药出了效果,蒲老心里欣喜之余,也给了李胜利提醒。 猛药治急病,这是不假的,但医者还有‘仁德’两个字,需要讲一讲的。 用猛药成了习惯难免伤人,一旦医者存了以猛药速效搏名的心思,救起来的自不必说,救死的呢? 这既是哲学问题,也是品德修养的问题,蒲老的话说的明白,失误一次,就是全盘失误。 为救万人,杀一无辜之人,道理是道理,到了实际之中,就是救万人之功不及杀一人之罪。 这也是老汉在点化李胜利,有些事不能过于偏颇了,对此,李胜利也没办法,只能报以无奈一笑。 “蒲老,小李大夫正值学业高歌猛进的时候,还是要鼓励为主的。” 蒲老这边说完,基本观摩全程的杨师傅,就开口为李胜利打抱不平了。 “杨师傅,胜利的医术,并不弱于我等,说的什么高歌猛进? 他现在不是求高歌猛进的时候,而是求稳、求正的时节。 在中医外伤急救一科,他更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听过看过他的手段,我老汉都觉着后生可畏。 鼓励? 怕不是他这娃娃要鼓励我老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听到蒲老对李胜利的赞誉之词,杨师傅一愣,本以为他跟蒲老是师徒关系,没曾想,蒲老话里的意思,面前这小年轻,在医术上已经可以跟国医圣手比肩了。 杨师傅也算是一个领域之内的顶尖人物,眼光、眼界都不错的,蒲老这样的医界大家,也不会轻易妄言,疑惑的扫了蒲老一眼,杨师傅这边还是有些不信。 “杨师傅,中医界内,年轻医家虽说罕见,但并不是没有,历朝历代的典籍之中,都有记载的。 比之胜利更妖异的存在,典籍之中也有记录。 杨师傅,知道为什么是胜利在这义诊吗? 因为他快啊! 坐这一天,我们十余老汉加在一起,也赶不上他的接诊量。 辐射病,从提出到确定治疗方案,我们只是旁观者,真正好用的还是胜利的辩证。” 听完蒲老的解释,杨师傅这边也是脸色一肃,抱拳对李胜利说道: “李先生,有眼不识泰山了。” “杨师傅,都是熟人,唠的什么江湖磕? 辐射病不好治,原因就是患者体内依旧有辐射残留,我想那边已经用了化学制剂中和辐射,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残留的,我们也解释不清。 治辐射病,如今只是踏出了一小步,这病,症状上是快病,病因上又是慢病。 <divclass="contentadv">快慢一体,蒲老,咱们可有的磋磨了……” 自训班之内,好话用不着说,要是蒲老跟杨师傅见到大人物的时候,能这么给他美言几句,李胜利还是受用的,至于关起门来,就没必要说客气话了。 想到辐射病的持久绵延,李胜利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患者脉象的好转而喜悦。 遇上了辐射病,既是医者难题,也是患者灾厄,无论对于医者还是患者而言,最终的痊愈才是最好的结果。 “唉…… 此病凶烈至此,还是要早治啊! 杨师傅,这就需要伱们擎头请示一下了,我们的医家手段,不是不好用,就怕到时候不能用、用不上啊! 此中凶险,胜利这样的医者都需要不眠不休的查看,可见一斑呐!” 听蒲老说及辐射病要尽早的治疗,杨师傅这边脸色一黯。 许多事情,条件不够也是无奈,保密之外,他们这些人身上还有工作任务,抬眼望去眼前尽是空白,每每感觉都是时不我待,怎么尽早? “李先生,我有一位前辈,受了刺激之后,已经有些不认识人了,可有治疗之法?” 没有纠结于蒲老的尽早治疗,杨师傅这边提了一个要求,李胜利的脸色却有些低沉。 “如果跟杨师傅一样,有人看管,这样的患者,我不怎么敢出手。 杨师傅,你们有你们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 中医传承至今,因为一些人的恶意抵制,已经有了断续之状。 我是中医,依存于中医大传承,会影响我接续中医大传承的患者,再重要我也不会去接手的。 此中无奈,想必杨师傅早有体会,还望体谅一下。” 人是谁,李胜利不需要清楚,他只需要清楚,杨师傅这类人都是国之重器就够了。 他们这样的人,很有可能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一旁观察的,触这样的霉头,自训班还没那样的底蕴。 “李先生多虑了,只是一个疯疯癫癫,流落街头的老教授,只是人在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城里乞讨为生。” 杨师傅的解释,让李胜利的面色也为之一黯,中医传承的断续,差就差在了一个后继无人之上。 这个人,不是能站卧坐走吃吃喝喝的人,而是真正有理想、且能深入钻研的人,也可以说是纯粹的人。 风雨,李胜利不是受害者,也不排斥,但风雨也确实摧毁了很多人的理想,事有两面的…… 现在绝大多数的医者,中西医都有,是可以跟患者同甘苦共患难的,同理心不缺,祛除病痛,也是现在绝大部分医者的追求。 再过上几十年,医生盼着患者越来越多,盼着病家多多的用药,整个行当九成的人,都把这当成了饭碗,而行业也成了金饭碗,回报相当丰厚,这才是真正的后继无人。 “好! 我去找!” 见李胜利这边意识到没有风险,就换了一套说辞的小人样子,杨师傅也是无奈苦笑,这位年轻医家,倒是真诚的很,一点也不做作。 对此蒲老也只能无奈赔笑了,李胜利说的也是实话,有些人现在别说是拉了,医治一下也会出问题的。 对李胜利、蒲老而言,接下来的治病、用药反而简单了很多,邪热暂时宣泄,就该着补益了,一样是用了道地於野朮、三十年以上老山参的四君子汤。 起复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补益剂施用之后,也只是治疗辐射病的开始,接下来就是不断地宣泄与补益了。 杨师傅所说的那位老教授,李胜利上午让人出去寻找,第二天中午才被送到了自训班。 这茬跟杨师傅说的也大不一样,哪有什么流落街头的疯老头,这特么是从大学校园里给拉出来的。 这位也确实在精神上受了刺激,流落街头一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只不过因为他的状态,学校那边对他的看管很是松懈而已。 看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者,杨师傅抹起了眼泪,李胜利则是轻轻一叹,蒲老的救万人不及伤一人,言犹在耳,只是不知将来果报如何。 这类疯症或是说癫狂之症,蒲老也不拿手,李胜利瞅了眼面前的老教授,他那一叹,只是叹自己没在城里遇上这位。 如果偶遇了,说不定许久不见的统哥,还能给他下个任务,只是到了如今,李胜利却不怎么想统哥给他下任务,因为下了,不去伤人就很难完成任务。 对于老教授的症状,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问题,鬼门十三针,既能救命也能定神,辅以情志类的安神药剂,老教授的起复并不难。 真正难的还是摆在面前的辐射病,从入春到入夏,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李胜利跟蒲老的团队,也在治疗辐射病上,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果。 李胜利给第一阶段成果取的名字也很直接,三段泄补法治疗辐射病,治疗的重点,他跟蒲老等十余大医家,也有了共同的认知,第一步就是宣泄体内邪热。 与温病所载邪热不同,辐射病的邪热火毒,在体内是有病根的,三段泄补法,只能算是第一阶段的疗程。 接下来的套路,其实也简单,无非泄补二字。 治愈,李胜利跟蒲老都想立时看到结果,但现实终是残酷的,按照众人预估,以杨师傅为参照,这个治愈的疗程,弄不好就要长达十年以上。 而辐射对人体的一些伤害,也是不可逆的,就跟肺部纤维化差不多,中医药剂可以有效改善患者的生存状态,但做不到根治。 “胜利,这就上报三段疗法,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入夏之际,跟李胜利一样,穿上了白粗布对襟的蒲老,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扫了一眼自训班院里的一个屋子,自打李胜利调理好了那位老教授,在老教授的撺掇下,杨师傅也不见外,在自训班跟函授班的一众学员里,做了一个数学的摸底考试。 这俩生生从李胜利手里,拽去了五十多个学员,就这么无遮无拦的在自训班里,开起了物理课程。 按那老头所说:如今咱们的基础还是太差,有教学的机会,他不想就此放过。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胜利如果是个真恶人也好办,老教授跟杨师傅说的殷切,他还能再说什么,办就办呗。 为此李胜利还让王前进去海子里,找他干娘报备了一下,挨了一通多管闲事的挂落之后,人那边倒也认下了这个结果。 归根结底,风雨不能一直持续,等到建设的时候,还是需要老教授跟杨师傅这类人不断奉献的。 “蒲老,仓不仓促,您得问问那边的老光棍,您说我给他找个下茬怎么样?” 听完李胜利说的老光棍,蒲老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听到下茬二字,蒲老心里又是一阵无奈。 第630章 成果不断(下) 第630章成果不断(下) “娃娃,老叶修身一世,你莫要给人家脏污了才好。” 相处日久,蒲老对李胜利也是越来越熟悉,如今除了睚眦必报之外,这娃娃雁过拔毛的性子,也被老汉慢慢的熟悉。 “蒲老,这可是科学界的泰斗人物。 那杨师傅一眼观去,就是个长寿之相,给他续弦,到时候说了也不算。 这位老教授,近期心身两伤,怕是没剩十年八年的寿限了。 如果给这位学界泰斗续了弦,还是咱们的人,到时候,科学界,谁要是反对中医,我就让这位老师母出来压阵。 到时候,不给那些个孙子在学界除名,就算他的弟子没尽到尊师重道的责任。 无非咱们找个人,扶着这位老教授走完最后一程而已。 此老涉及的名家太多,这层关系拉上来,以后中医就不虞科学界的针对了,谁敢开口,咱就断谁的前程。 蒲老,知道我为什么让这俩在自训班开课吗? 无非延续善念而已,这批学生,我也跟他们讲好了,中医要作为辅修科目的。 蒲老,这茬亏心是亏心了一点,但亏的只是咱们的心,对那位老教授而言,却可以让他免了老境凄凉。” 李胜利救回这位老教授,也不是毫无代价的,他虽说刚刚出狱,但依旧有人看管。 拉人的事,李胜利跟下边的人,早就做的熟了套子,无非是人拉回尾巴做掉而已,真到了涉及利益的时候,吃人,他也是不眨眼的。 “你这…… 龌龊了…… 唉…… 随你吧,最近辐射病的进展不佳,老汉邪火贯耳,听人说话不怎么真切。” 李胜利谈及中医大传承,这段时间老吃他大势碾压的蒲老,也没反驳什么,一句耳聋眼花,就把事情给遮了过去。 这话不遮过去也不成,这年月还真不是谈名节的年月,再说下去,他不免还是要被李胜利这个娃娃说服的。 身为中医师,大传承延续的大势压过来,蒲老再讲医者仁德,也是没招的。 “那蒲老就准备将三段式治疗辐射病的方法报上去吧。 上次那份中医急救小册子,也再报一遍。 还有陆总那边的肺痨中西医联合用药,也跟陆总的老王联系一下上报。 郭士槐那边的冠心病用药,鼻通药,也一起吧。 南边有位中医师,研究出了以消渴方加西药格列本脲的糖尿病特效药,也要一并上报……” 听着李胜利嘴上零零总总的成果,蒲老也是一阵喟叹,这才几年的功夫,中医界就出了这么多的成果。 不提别的,仅是郭士槐的一味麝香养心丸,就足以使中医名声大噪了。 李胜利这一个个的成果报出来,蒲老心里喟叹的同时,也有些纳闷,问道: “胜利,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蒲老的问题,李胜利同样轻轻一叹说道: “蒲老,伱还不知道吧? 北边已经陈兵西北跟外蒙了,大战在即,各类人员的疏散名单上,有中医名家吗? 现在不提出一些成果,让下面的人聚拢保护一些中医名家,只怕风雨会摧垮一些人的。 这事,您就不要多问了,只上报成果好了……” 即便是风雨之中,许多事也要拿着成果来说话的,无他,因为李胜利跟蒲老等人都是中医师。 撇下中医传承,去做个运动乐,不仅于大传承不利,对自身也没什么好处。 “好,我按你娃娃说的来,唉……” 谈及疏散名单上没有中医名家,蒲老这边也只能一叹了之,许多话没法说,要不是李胜利挺着,中医也没有这么好的局面。 但下面的许多事,也是不好说的,城里的局面好,下面可就未必了。 李胜利终是独木难撑,不可能处处兼顾,按照这种思路,给在自训班开课的老叶续弦,还真是必须要走的路,不然一直处于问诘、抵制之中,真的对中医大传承不利。 “蒲老您忙着,我去说服杨师傅跟老教授了。” 李胜利将杨师傅挂在前面,也是无奈,虽说治好了老教授的疯病,但心理上的后遗症还是有的。 这点对他的专业来说没有影响,古稀之年的老教授,已经把知识跟崛起,刻到了骨子里,只要思维清晰,教学是不受影响的。 给这位老教授的续弦,李胜利手里的人选不少,但合适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谢家老妈邹锦,另一个就是京中名门的媳妇付宜卿了。 只有这俩才能跟老头有共同语言,也才能在以后拿出老师母的姿态来。 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邹锦了,做这位老教授的续弦,直接就能成全她的一些野心。 至于付宜卿,介绍了之后,怕是也会有很多麻烦的,这类文青也属于犟头之列,有些事认准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近期,正在教丁岚循古的付宜卿,对于王家老宅的女主人,可是谄媚的很,而那娇惯的丁家女也很是受用,难受的只能是李胜利了。 走到杨师傅两人的教室门口,李胜利招招手,就把正在听老教授讲课的杨师傅叫了出来。 “小李大夫,有事儿?” 李胜利自然不会让杨师傅一直称呼他李先生的,这路活,好听不好看,而且也不实惠,在自训班的院里,他也不需要用称呼抬高身价。 而杨师傅也是豁达人,小李大夫也就成了他对李胜利的称呼。 “杨师傅,我看先生的生活,多少有些不能自理了。 老先生出自书香门第,虽说不计较这些,但我们这些人能做的却是不多,保证老先生不邋里邋遢的活着,还是可以的。 您也清楚,如今这时候,请保姆有些不符合大环境。 <divclass="contentadv">杨师傅,我在下面村里,还认识几位跟你们差不多的天涯旅人,你看可否以续弦的方式,照顾一下老先生的起居。 不瞒您说,老先生的寿限…… 未免老先生老来凄凉,您也要给这位半师半友的老先生做个决断。 平常,老先生自有其矜持,如今这境遇,还是要未雨绸缪的。 之前给老先生诊病,我观先生脉象尚余生生之气,未尝不能留后的……” 一个不能自理又不能请保姆,一个老来凄凉,再饶一个延绵后继,就是李胜利说服老教授的手段。 到了杨师傅这边,李胜利就不跟面对蒲老一样推心置腹了,给老先生拉纤这活儿,修饰的好一点,就叫学界美谈或是趣事;操作不好,就是既脏又臭的鹊巢鸠占了。 所以这事儿要有一个在学界很有份量的人来背锅顶缸,这位杨师傅跟老先生,算是半师半友半学徒的关系,正好是最佳的保人之选。 “小李大夫这话说的中肯,这两天我也在愁这事呢? 还想着把家里的老糟糠请来帮一下忙,你也知道,如今这时候相见不易,你这建议倒是解了我的为难。 但咱们有话在先,先生是书香世家,不好找小姑娘续弦的。 哪怕是个村妇,也比小姑娘妥帖,若是能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寡居妇女,就是再好不过了,但岁数最好也在四十以上,不然平白给先生添了污名。” 听了李胜利的建议,杨师傅这边也是有感而发,虽说治好了老先生的疯癫之症,但在生活上,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还是多有不便的。 若能得公家颐养也罢了,如今这时候,个人顾个人都顾不过来的,老先生虽说弟子无数,但能用上的却一个也无。 现实条件摆在面前,若一直待在自训班也罢了,但杨师傅也知道,自训班不过是人生逆旅之中的一个临时站点,若想老先生安然,续弦也是正理。 其实老先生一生未婚,续弦说着还是不妥当的,只是如今这时节,哪还能讲究这些? “杨师傅,我一个小年轻,就不好做老先生的工作了。 您与老先生说的时候,有一点必须要讲,那就是为人师表。 这事您抓紧,我在这等您得消息……” 风雨之中有太多无奈,老先生在学校里,虽说不得安然,但也有人能照顾一下起居。 到了自训班这边,身上又带着旧伤,起居也是不易,杨师傅进了教室,给老先生耳语了几句。 当着一屋学生,窗外的李胜利跟屋里的杨师傅,一起看着老先生苦涩的点了头。 “小李大夫,先生同意了,只说人不要太年轻,不然就不好见学生们了,唉……” 想着老先生半生洒脱,最终却屈就于生活,杨师傅也是满腹惆怅。 “杨师傅,毕竟老先生的岁数在这,我选人首要的一点就是妥帖,即便是有差池,两位先生还是要忍让一下的。” 说了句欲擒故纵的话,李胜利又找到蒲老,将拉纤儿之事,说了个详细,免得这老汉在闲聊的时候说漏了嘴。 “嘿! 唉……” 听了李胜利这娃娃的进退,蒲老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这娃娃虽说有些居心不良,但事有两面,对老叶而言,老来有伴总好过老来凄凉、忧愤而死不是? 回道马店集之后,李胜利先找的就是谢家老妈邹锦,这位邹姨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是邹姨上位,他还另有谋划。 到了王家老宅隔壁,将瞪着眼想要旁听的谢婵赶到后面,李胜利先是给邹姨说了老教授的身份,又说了改嫁之事,这话一说,谢家这位邹姨,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李胜利,你过分了!” 强忍住心里怒火,免得将杯里热水泼到李胜利这脏东西脸上,邹锦哆嗦着嘴唇,指着他,心里怒火万丈却难以发泄出来。 建议她破家而出的是面前这脏东西,跟女儿不清不楚的也是面前这脏东西。 如今,这脏东西又要让她改嫁给一个古稀之年的老男人,愤怒的同时,邹锦心里也满是悲哀,男人的世界里,女人玩物一般! “邹姨,老先生没多少年可活了,即便调养得当,也活不上十年的。 骄阳给我说过,您分析稳定可能至少十年,十年之后,比您窘迫的人多了,谁还会在意您? 除了改嫁之外,我还想让您为老先生延续血脉,我的医术也够用,绝对不会让您再做其他脏事的。 这就是改嫁的不妥之处,您先接受一下,平缓一下心情,接下来我给您说说好处。 谢叔那,您即便回去,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点破了谢家夫妻之间的不恰,李胜利对邹锦跟对蒲老一样,也是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好算计,说说有什么好处?” 冷冽的扫了李胜利一眼,邹锦也没再多想什么,改嫁还要生孩子的话,这脏东西都说了,根本就是没把她当做谢家的女主人来看。 如今她跟李胜利之间,主客之势已变,谢婵没回来之前,邹锦这边也是满心担忧,杜娇阳的一些想法,她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能不清楚呢? 由着李胜利跟女儿稀里糊涂的走在一路,除了给女儿一个归宿之外,邹锦未尝没有保全自身的想法。 “那就说说好处,老先生的身份您清楚了,十年之后,您差不多可以接续老先生的位置,成为学部委员。 学术方面您放心,我会通过港城,给您一些前沿的技术,起码要让您跟老先生有共同语言不是? 初时,您的改嫁或许会惹人耻笑,但我会用最前沿的技术,帮您一改老夫少妻的尴尬,夫善妻贤学界佳话还是要的。 到时候,您在老先生的学生眼中,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称之为巾帼英雄也不在话下的。 到时候,有老先生的名声,有老先生的学生,您在学界地位如何,您自己去想。 别的不说,西北三钱可都是老先生的学生,老先生的学生也不止于此,那可都是国之重器啊! 十年的时间,您照顾老先生起居,生养一个孩子,并让孩子得到老先生跟他学生们的认可,同时,我给你技术,让您与老先生有共同语言的同时,再让您成为真正的留学良才。 十年之后,您带着孩子接老先生的衣钵,学界不同于宦途,老先生古稀之年仍在活跃,您好好将养,未来可期。” 对李胜利而言,杨师傅带来的这位老教授,也是极大的一份机遇,对他自身而言没什么,对中医大传承而言,可不比山上村的返本归源稍轻,这也算是重大成果了。 有邹锦转圜,将来至少会有几十位院士为中医的科学性而奔波忙碌,这还不能让中医上升为生命科学的重要类目,那科学家就没啥作用了…… 第631章 手有余香(上) 第631章手有余香(上) “真是好算计! 我们女人,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生孩子的工具? 两年时间,你让杜娇阳连生带怀,弄了五个。 谢婵的那一个,是不是就是承他夫家门楣的? 我都这岁数了,你还要将我剥皮拆骨来榨油,伱这人谋算太深,小心将来不得寿字!” 敛去眼中的冷冽,但依旧怒火未消的邹锦,开始揭起了李胜利的老底儿。 杜娇阳生了四个,一个过继出去当了柳家的继子,如今自家女儿谢婵,也打着遗腹子的名号,怀上了夫家的血脉,谢婵夫家不仅是京中名门,还有偌大家底的。 别人或许没本事帮谢婵讨回家底,但李胜利跟王前进这类现时的风云人物,绝对有能力帮着那遗腹子讨回家底的。 想到自己还要给一个古稀老人延续血脉,邹锦的脸上也是开了染坊。 “邹姨,谢飞如今正以临时科长的身份,跟港城沟通呢。 科长以后是副处,在领导办公室这边,升处级对谢飞而言有难度,以后呢? 十年时间,谢飞也就处级了,再高,就不能求诸于资质、天赋了,要有外力。 到时候即便是百废待举,谢叔有能力拉谢飞一把吗? 处级往上怕是很难,那时节地方上的空缺还是要补足的,幸进之人下去,坚忍之人上来,肯定难免。 谢家的哥哥、姐姐,能在军中坚守吗? 推一个谢飞登处级之上,还是另推两个上科级、副处或是处级,谢叔那边怕是也要计较一下吧? 三钱之一可是有个部级院长的,稍微顾念一下,谢飞就能有个厅局级的周转,那时节下去,成色可就不同了。” 邹锦这边松了口,李胜利也没放松逼迫的步伐,以谢飞的前程说事,谢家老妈邹姨,带着怒火的眼神,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你就是一混蛋! 算计人算计到了骨髓深处,我们这些女人在你们这些男人面前,就一点尊严也没有吗?” 李胜利侃侃而谈儿子的前途,邹锦则是在李胜利面前,要找回女人的尊严,两人说的干系虽说不大,但态度也明明白白的摆了出来。 “邹姨,您好歹也是杜娇阳的老师,男人么,总归是喜欢年轻紧致的,这样一衬,自己也就雄心万丈了。 谢叔那边,还是得您主动一些,许多事,看似被逼着上路,其实分开的时候,各自的前路已经定了。 与其让谢叔为难,不如邹姨这边主动一些,为了邹姨的成全,谢叔那边也会因为不忍,多分一份心给谢飞的。 再者,您改嫁的又不是年轻小伙子,改嫁古稀之人,说明已经心灰意冷了,别人即便嗤笑,您等闲视之好了,十年之后,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李胜利的搭桥、拉纤,要是放在街面的居委会,那就是天打雷劈的营生,缺大德了! 但放在宦途之上,放在学界之中,或是放在文艺界,老话不是说的一树梨花压海棠么,那也是人生盛景,乐此不疲的多着呢。 宦途之上,你不要的媳妇有人要,你不娶的女人有人娶,虽说不普遍,但也不罕见。 这年月这样的结合,还有美谈之说,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呵!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这不是你用着我的时候,把我当听喝了。 如今一口一个您的,说说吧,准备把我卖个什么价? 谢家遇上你,也是冤孽,但风雨之中,你的托庇之恩,我们也会记下的。 这事,就不要跟小飞说出自你口了,算我自己的。 小婵那边问起,你也不用解释,她即便看的清楚、听的清,也要压在心底的,以后她只为孩子跟弟弟活,有个好弟弟,才能有个好孩子么。 女人多了牵挂,就是容易拿捏不是?” 邹锦其实很清楚,李胜利在屋里坐下的时候,她已经没得选了。 因为这脏东西开出的条件,既符合她的心境,也符合她压抑多年的野望。 本想跟着李胜利吃一锅中医的汤,如今看来,杜家跟丁家这女婿,图谋的盘子太大,可能是杜、丁、谢、王四家也托举不起来的。 李胜利借她搭桥,一脚跨入学界,目的性也是很明确的,借学界之力,托举他谋划的盘子。 至于自己的以后,邹锦这边也有明悟,李胜利算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小年轻,以那位老先生在学界的地位而言,她以后就是学界的夫人了。 再有一个幼子牵连,只怕那位老先生的学生们,等老先生故去之后,会踏破门槛的。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待时局稳定,中医的科学性只怕还要被人多番质疑。 我的目的么,简单! 正经评价,中医界就跟他正经论战。 恶意的么,那就是学界败类、洋奴之属,这类物件,自然是先踢出学界,再交有关部门详查了。 但凡跟境外势力有一丝一缕的联系,那就得一把钉死,以后学界之门,也不会为其家人开一丝缝隙的,这些简单的事情,出身中医司的邹姨,还是责无旁贷的。” 听着李胜利的运筹帷幄,邹锦点了点头,只是她依旧不清楚,中医这个盘子,有什么值得这小子全身心投入跟付出的。 “你这余香怕是夜香吧? 这么恶心的事儿,让你说的这么高雅,也真是玷污了好词。 胜利,我不明白,以你的眼界心术,如果依附杜家走宦途,将来成就怕是不在老杜之下。 一盘中医,上头都不怎么在乎,值得你穷半生之功吗? 自打你跟小飞相识,你就在为中医筹谋,从日报的社论,到城外的自训班,山上的名老中医,你可是在玩命撑中医的。 别跟我说是为了中医大传承,你一个小年轻都不信,我就更不会信了。” 接住李胜利递来的带着夜香味的玫瑰,邹锦这边也不客气,损了他几句之后,就转归正题,问起了缘由。 “邹姨,您枉在中医司待了这么多年。 不说其他,单是这两年的药材出口,搂回来的美金,怕是已经让外汇储备翻倍了。 这才仅是开始,洼里、山上只是一丝一缕,地大物博也不是瞎说的,下面有几万个洼里、山上这样,可以种植加工草药的村子。 从药田、药山的农户开始算,种、采、收算是一个环节。 有了药材,既需要粗加工,也需要炮制跟筛选,这就有汇聚的必要了,可以由村及镇,这就是粗加工环节。 药材有了,还有成药跟中成药一说,这就需要城里的药厂了,这还是属于加工的环节,精加工! 药材由种子到成药,这是一个循环,再经中医之手,反馈于城乡村镇,又是一个循环。 <divclass="contentadv">用药治病之中,还有一个医疗补助的循环,这三个循环,最终并在一起,才算是中医的一个大循环。 其间,从药农、药工、医师,再到病患,涉及的人员有多少,我也算不出来。 但我知道,如今八亿多将近九亿的人口,城镇人口只占了一亿五不到,剩下的七亿多,究竟会有多少人参与这个大循环,也真的不好细算。 如今我上有山上村的医理返本归源,药性的厘清。 中有国内三成以上名老中医的传承,还有七成大医家的传承。 下面的赤脚医生,如今九成九都在用我的教材。 至于外面的药材出口,也跟我有很大的干系。 您说这么一个大循环,我该怎么付出?” 真正系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李胜利也是第一次,所谓恢弘大画卷,涉及的东西太多,如今的他也只是握住了中医的一部分而已。 后续的许多部分,都要靠杜娇阳那个钱袋子来完成,至于这副画卷能擘画出多少,既看运气也看命。 “胜利,你这是笃定了制度要改?” 看着李胜利擘画的恢弘画卷,邹锦脸上也真正变了颜色,这可比风雨严重多了。 “邹姨,咱们的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照抄的模板。 虽说有北边可以借鉴,但借鉴的作用不大,如果您有机会,可以了解一下北边的局势。 风雨,老爷子看的清楚,北边,老爷子一样看的清楚。 只怕在老爷子的眼里,北边偌大的帝国,已经有了崩塌之兆。 所以,我们这边的风雨,老爷子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人总有个耐受度的,没了说了算的,前路可就没了方向。 盲人瞎马,总要试探着前行,而我可以带着中医大循环,做一根探路的竹杖。 许多事,咱们未必精通,杜娇阳已经做了我的探马。 而您,邹姨! 则是要帮我用科学来阐述这个大循环的合理性,这笔投入的回报,就是我一路助推谢飞,走到他力竭为止!” 之前的抉择,邹锦知道没什么可抉择的,无非李胜利说,她去执行而已,两利的事情,话一出口,结果已经注定。 但参与李胜利擘画的大循环,这就真是跟立足点有关了,想及前路未明的将来,邹锦这次真的陷入自己的长考之中了。 事涉邹锦愿不愿意将手里的玫瑰转赠,李胜利也没催促,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等着她结束长考。 “如你所说,谢飞有你一路助推,我也能由你帮着在学术上有所成就。 那将来的学界,又能得到什么呢? 许多事,还是要分个私心、贪欲、公心、公义的,你拿学界当做垫脚石,总要有所回报的。 只为私情做事,我也不是没有底线的。” 刚刚邹锦的长考,显然就是私心与公义之间的对冲,私心大就是坏人了,公心只要大过私心一丝,那也在好人之列。 最终,邹锦选择了公心大过私利,虽说八字刚刚提笔,但许多事,跟她想的一样,话一出口,结果也就定了。 “学界的回报,邹姨刚刚不是说了吗? 您学术上的成就,就是我对学界的回报。 南下港城治疫之时,老杜出国之际,我撬动了德式技术进入国内,如今许多技术,正在大三线整理。 学界、学界,总要学以致用的,等老杜回国,我差不多能决定一部分技术该由什么人研究。 这可以让许多人,躲过后半段的风雨,这算是我对学界初步的回报,也算是为发展出了力。 接下来我给你弄来的技术,必将是顶尖的,如今西北的许多控制设备都太大,而老美借助于集成电路技术,已经缩小驯化了许多大型设备。 我看集成电路技术,就是您之后的主攻方向。 技术基础我是没有的,但技术的使用方法我有,思路我也有。 学界,基础虽说重要,但思路跟想法更重要。 我想老先生还是很愿意教导一位,很有思路跟想法的女学生。 这不正是许多学界佳话的开端吗?” 看着自己在言语之间,一步步变成了李胜利的提线木偶,邹锦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哀。 “花谢之时遇上你这脏东西,也算是我前世不积德了。 将我这支将谢的玫瑰,转赠于人,还是古稀之人,还要为其延续子嗣。 李胜利呐! 李胜利! 你是真的太脏! 善待谢婵! 将他作为你的女人来呵护,如果将来你对她也是这样,那咱们就要抛开大局与公义,生死相向了。 我暂且接过你给的这支不知香臭的玫瑰,但愿你的预测成真……” 咬牙切齿的为自己哀叹了一下,邹锦慢慢收起脸上的怒火与尴尬,许多事,做出来是一回事儿,真要摆在台面上说,那也是臭不可闻的。 “邹姨,有句话说的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这人呐,自打开始就是洼里的小土鳖一个,既想做好事,也想问前程,自私自利的很。 许多人会坚忍着接受风吹雨打,但我不成,谁要是敢拿着一丝风雨打我,我会直接给他泼一盆血回去的。 最终来看,还是我这种小人会成事,您说这气不气人? 您收拾一下心情,我给您准备准备技术材料,明儿咱们去见见您的老师,说说你的想法与思路,促成可以流传下去的学界佳话……” 第632章 手有余香(中) 第632章手有余香(中) 听着李胜利很是无耻肮脏的结束语,邹锦终是没忍住,将想要泼到他脸上的一杯水,泼在了地上。 见到邹锦送客的态度果决,李胜利也没敢多待,这事儿做的,暗算了自训班的那位老先生,亏了谢飞的名声,对扎在营里的老谢,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躲在门厅后面听墙根的谢婵,无非是跟杜娇阳说的一样,打掉了她心里的矜持,进一步沉沦而已。 在自训班,李胜利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坐下密语的时候也是一样,得益于统哥给的高级草药辨识,他的五感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集成电路技术,也是得益于统哥的未来三十年的医疗器械技术,技术里面对于集成电路的解析,也是从基础运用开始的。 基础技术,即便那位老教授不掌握,他的学生肯定有了解,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基础知识是没有门槛的,真正算作技术的还在运用跟发展上。 而李胜利掌握的恰恰是运用跟发展,如今国内也有了积木模拟电路,基础的东西有了,简单运用一下,对邹锦而言,门槛就在对基础知识的了解上。 李胜利起身去王家老宅抄录技术了,坐着的邹锦,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才开口对着空处说道: “听都听了,这次怎么不出来扎我的心了? 这次你满意了,你的野男人把我给卖了,做了一个老头的野女人,还要给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头子生孩子。 我的面子被你男人踩在脚底下磋磨,伱就没话说了吗?” 邹锦的话,自然是对女儿谢婵说的,看着不尴不尬的女儿坐在对面,邹锦就自顾抹起了眼泪。 “妈,胜利说的不错,你本就有超出自己掌控的野心。 中医司的一个小处长,满足不了你的,而我爸的身份,又限制了你的上进。 你跟其他家的伯母、阿姨不同,你也想做出一番事业不是? 如今胜利给了你机会,你就得好好把握,学界的夫人啊? 这还容不下你的野心?” 被女儿谢婵扒去了遮掩,邹锦也不抹眼泪了,有些为难的问道: “你爸那我怎么说? 明天就要去见人了,我总不能等着事成了,再给他通知吧?” “看把你急的,明天只是去拜师,又不是让你去过门。 妈,你这身毛病其实还是我爸惯出来的,我姥爷把你教的挺好,可惜没遇上一个好男人。” 又被女儿扒了一层皮,心里气恼的邹锦,就不想跟她说话了。 女儿说的不错,老谢这下也不用厌弃自己的大小姐做派了,到时候当了学生,打着照顾年迈老师的由头,彻底撇清跟老谢的关系,各人的脸面都能好过一些。 “妈,其实胜利跟我一样,都能看清人想要什么,只是我说话直指人心,他更愿意引人向善而已。” 见老妈不说话了,本就不会安慰人的谢婵,来了这么一句让邹锦冷笑出声的话。 “你倒是夫唱妇随。 我这一路,先是让他指使着跟你爸离了婚,现在又要改嫁给一个七十的老头子,还得准备生孩子。 这叫引人向善啊? 我看我就是欠你们谢家的……” 有些事即便是认了,即便真是符合心中所想,该有的体面,邹锦还是想维护一下。 “妈,这话就不对了。 没有胜利点拨,你们能有现在的样子? 多少人还在弯腰九十度坐直升机? 而你跟我爸呢? 我爸依旧在军营说了算,你则是在村子里住上了地主院。 罗伯伯遭难的时候我亲眼见过,腿都断了,就用扁筐抬着去会场。 您要是在城里,看您风韵犹存的模样,只怕……” 对于亲妈的欲拒还迎,谢婵这边有些看不上,她如果能拒绝,自己在隔壁院子的底气还能足一些。 如今谢婵心里的感觉,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她觉着亲妈的欲拒还迎,又给她打上了一个本性放浪的标签,觉着在李胜利面前抬不起头了。 逻辑清晰的人,看事客观而准确,谢婵清楚的知道,自家亲妈邹锦的欲拒还迎,以后在圈里,传着传着就是作风放浪了。 好好的军人丈夫不去守着,闹完了离婚还找一个老汉,找个老汉还借着老汉上位,私底下的好风评自然得不到,嫉妒么。 “够了! 不要再说了! 我认了好吧? 你那野男人说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为什么总想着揭开人心中的恶呢? 好好跟着你那野男人学学,怎么引人向善吧!” 风雨之中的许多事,李胜利不提,被变相圈在马店集的邹锦也不是不清楚。 许多人的遭遇听过,每每都能让她午夜梦魇,女儿谢婵揭开了街上的遮羞布,邹锦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有些歇斯底里了。 如今这年月谈及尊严,对很多在乎尊严的人而言,都是奢望。 邹锦欲拒还迎的接受李胜利的建议,街上的事,也是让她低头的客观原因。 就跟女儿说的一样,她那位罗伯伯,重伤之中都要被继续装在筐里,比起那些人的经历,改嫁一个老汉,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风雨之中,妻离子散的太多、太多。 隔壁的娘俩不欢而散,李胜利也在略显寥落的王家老宅书房坐下,看着忙前忙后收拾的徐小雅说道: “小雅,院里人越来越少,你就不要忙前忙后了。 有没有学点东西的想法? 听说大食堂那边请了城里的名厨传艺,你白天就过去跟着学一下吧。” 住在马店集这边,李胜利倒是不怕村里的流言蜚语,但对徐小雅而言,如今也没什么特别适合她的机会。 送她去自训班,王家老宅这边还得再找个王小雅、马小雅,留她在身边,也算是给她哥哥徐正清一颗定心丸,学厨也算是不错的营生了。 至于将来上大学,对徐小雅这类乡下青年而言,这样的机会只能想想。 村里的推荐不会落在她的身上,至于之后参加高考,或许是个机会,但她的家里也不定会同意的。 与城里的青年相比,需要早早忙于生计的徐小雅,机遇无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divclass="contentadv">“哥,您别赶我走,我不想嫁老男人……” 听到李胜利的安排,见证王家老宅由热闹变寥落的徐小雅,忍不住一颤。 她对家里而言,就是换钱、换粮食的物件,真要在村里嫁了人,就只余种地、生孩子这一条路了。 “别哭,只是让你去学做菜,你找你叔徐老七说一下,给他说我安排你去的。 闲在家里的时候,也别只管着洗洗涮涮,上学时的书本拿出来,不懂的问问隔壁谢婵。 好了,去问问吧,我要忙了……” 给徐小雅安排一下,李胜利也是因为将邹锦安排给那位老先生,心里稍稍有些惭愧。 但没办法,风雨之中的路,还是勉强好走的,以后的路才更难走。 杨师傅偶然给带来的机遇,抓住了促成了,将来中医大传承面对的阻力,就会小很多的。 打发走了徐小雅,将统哥给的一些技术提笔写在纸上,老教授这一步赶上了,即便邹锦不同意,李胜利还会去找付宜卿。 这也涉及到了很多技术成果的落地,医疗设备技术,几乎就是涵盖未来三十年高精尖领域的,如果操作得当,这就不是弯道超车的事儿了。 在半途斩断欧美日韩的科技树,在他们的科技水渠上,筑造不可跨越的堤坝,那将来的许多技术门槛也会不存在的。 中医可不是跟科技无关的行业,宋时的天圣铜人,可以算是那个时代高精尖技术的复合体,后世只能修缮不能另造,也是遗憾。 经脉、气血、五行,虽说对中医而言是客观存在的,但总要跟时代相结合的,以后想要似是而非的证实一些东西,还是少不了高精尖的。 无论是士农工商也好,还是工农商学兵也罢,各行各业,也很少能找出跟中医不相干的行业。 既然今天给邹锦说了中医大循环,李胜利就得努力让擘画落到实地。 就集成电路而言,如今也刚刚从小规模集成电路,跨越到了中等规模集成电路。 而医疗设备领域,影像设备、监护设备都少不了集成电路的。 而集成电路带来的小型化、便携化,可不仅仅能用于血糖仪跟血压计这类仪器上,用在导弹上,无非就是同样的功能,换了另一个用功的地方而已。 傍晚时分,李胜利将大致的思路写好,给隔壁的邹锦送了过去,这也是明天见面时候的话题。 回到王家老宅之后,李胜利又抓紧弄了一份手搓电路板的资料。 集成电路这玩意儿,真要往简单粗糙上靠,手打几张铜片,用块木板加点焊锡,再来上一块电池,一个手电上的小灯泡,就可以用来阐述原理了。 邹锦也是正经留过学的,虽说半途而终,但这也算是运气,没有完成学业,就很难查到她当年的资料,那年月,不管男女,真正有志出去留学的,大多要学理工科。 有了这样的由头,被湮没的天才工科女的名头,就可以加在隔壁邹姨的头上了。 第二天一早,见着有些扭扭捏捏的邹姨,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邹姨,见那位老先生,不适合穿军装的。 列宁装也不要,就穿你平常在家常穿的皂色斜襟吧。” 入乡随俗,不想在村里过于显眼的邹锦,军装、列宁装也是不常穿的,瞪了李胜利一眼,她也从善如流的回去换了衣服。 看着回去换了一身褐色斜襟大衫的邹锦,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身在村里穿着还是很不错的,上街也不算显眼。 如今这年月的供给真是很紧张的,如今已经入夏,村里只穿一件对襟布衫的妇女不要太多,别说里面的小背心之类了,能有个单薄衣服穿就算是不错了。 “你倒是细致,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那位老先生真要是入不了眼,我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路上,邹锦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李胜利的谋划虽脏,但真正说起来,对老先生而言,对许多技术的发展而言,还是很有便利的,只是这位邹姨不清楚罢了。 “不会的! 老先生那边看的是气派,您总不能让一个古稀之人,跟小伙子一样精壮吧? 老先生的学识、修养、经历,会折服你的。 至于您,出身南边的书香门第、商业家庭,又有留学的经历,还有在集成电路上的独到看法,皮囊也不差,老先生自然会另眼相看的。 对您而言,这也不是以色相示人,纯粹是靠脑中的思路,来填补当年留学时的遗憾。”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事的根底要是清清楚楚的摆在老先生的面前,只怕能生生气死人的。 但真正当做理由来安慰自己,倒也是很不错的。 “油滑的脏东西,那我以后住哪?” “这不急,慢慢来,先让老先生给您开上小灶再说。 自训班这边的教室,怕是老先生的执着,再看吧……” 一路商议着到了自训班,见了端庄大方的邹锦,杨师傅这边倒是满脸的喜色,冲邹锦的气质,倒是能跟老先生站在一起。 杨师傅这边想着促成,老先生那边倒是高冷,到了现场的李胜利也恢复了医者从容,将杨师傅轻轻拉出圈子,拿捏一个理工科的老先生,对邹锦而言,不要太简单。 加上草草上马的集成电路技术,只怕邹锦开了口,明天不再来,老先生是要找上家门的,技术对老先生而言,才是真正的珍馐美味。 “小李大夫,这位……” “杨师傅,落魄的天涯旅人而已,您现时会在别人面前说您之前的经历吗? 许多事不能深究的,深究就是斯文扫地了……” 杨师傅这边想刨根问底,李胜利指了指院外依旧的风雨,就打消了他的念头,这年月的许多事,不能说也说不好的。 站在远处,看着老先生由被动变为主动,李胜利就知道邹锦说到了技术方面。 老先生一生未娶,谈什么都不如用技术一把将老汉放倒,来的干脆直接。 集成电路技术,对如今物理学科的许多东西落地,都有直接而关键的作用,邹锦的香饵撒下去,就该老先生变成小伙子了…… 第633章 手有余香(下) 第633章手有余香(下) 见老先生跟李胜利介绍的端庄妇人聊起来没完没了,已经耽误了上课时间。 看着教室窗口上,自觉隐蔽却格外显眼的学生们,杨师傅看了看腕上崭新的老上海,两人已经谈了一堂课的时间了。 这与老先生给的十分钟时间相比,结果显然是极不严谨的。 杨师傅知道,老先生治学极为严谨,不可能因为闲聊耽误学生们上课,就带着疑惑问道: “小李大夫,你找的这是什么人,莫不是老先生的亲人?” 在杨师傅看来,能让老先生失态的,恐怕只有亲人之属了,至于说老先生自身的事情,他也不会这么平和对待的。 “杨师傅,有没有可能,我给老先生找了一个需要上门去求告的学生啊? 老先生修身一生,破戒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对老先生的事,我这可是费尽心力了。 以后这位如果成了老先生夫人,弟子那边,还要杨师傅解释则个的。 免得让人以为这位夫人是我保媒拉纤,借用形势不利,硬塞给老先生的。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才是污了老先生一生清名呢!” 听到李胜利玩笑似的解释,杨师傅使劲推着眼镜,仔仔细细的瞅量了邹锦一下,再三确认没有一点印象之后,还是疑惑的问道: “老先生学识,足以为大家开蒙的,怎么会被三言两语牵住心神? 别是出了其他事情,小李大夫虽说治好了老先生,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是极度疲乏的,可不要因为这些事引的先生神伤啊!” 理工科的知识,杨师傅这边觉着老先生是提头知尾的,被一个小年轻三言两语钓住心神,那样的可能基本不存在。 “杨师傅,我看老先生神态放松,眼神之中充满了探究,心神稳定且享受,无碍的。 或许脑筋动了起来,老先生的状态,也会大有改观的。” 邹锦这边谈了好长一会儿,将昨晚现学的东西倒的差不多之后,就矜持的结束了话题,轻轻鞠躬跟老先生作别,就朝李胜利跟杨师傅的方向走来。 “小李大夫,你且别让人走了,我看老先生神情落寞,问过之后,你再让人离开。” 见邹锦转身之后,老先生数度抬手想要挽留,可抬手之后又放下,放下之后又抬手,纠结着终是没有出言挽留。 杨师傅这边就有些急了,看老先生眼神,像是痛失了极珍贵的东西一样,嘱咐了李胜利一句,他就小跑着过去了。 “李胜利,伱谋算老先生多久了? 他所经历的苦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怎么你给我的技术梗概,会如此牵动老先生的心神?” 微微颔首跟一路小跑的杨师傅错身而过,邹锦这边满腹疑问的对着李胜利这个脏东西开了口。 如果李胜利的谋划,是从老先生的苦厄开始,那这人就太可怕了。 “邹姨,我就一小小的驻村中医师,哪有你说的那么深沉。 许多事无非是机缘巧合罢了。 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遇见吹风淋雨之人,合适的时候总要去拉一把的,无论学科与职业。 老先生不是站在我对立面的人,我怎么可能催动风雨带给老先生苦厄呢? 这位老先生,还是刚刚的杨师傅提及,我才从学校拉回来的。 杨师傅这人也是胡沁,说是老先生疯疯癫癫流落街头,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他却是在学校里被监视居住的,境遇很是不好。 学生拿着腰带抽老师,嘿嘿,真特么倒反天罡了,这人就不要给老先生提及了,免得老先生过后抱怨于我。” 见李胜利又皮笑肉不笑的呲出了森森白牙,邹锦就知道这茬不能深究了,深究对谁也没有好处的。 “你这人,这又是何苦呢? 都这么处理,你将来可怎么脱身?” 不能提及就是人再也找不到了,邹锦也清楚风雨终会过去,李胜利这么做事,也是后患无穷的。 “我又不走宦途,有杜丁王谢四家在,即便我有动机,即便我有嫌疑,即便所有的怀疑都指向我。 没有证据,谁又能奈我何? 邹姨,法制会越来越健全的,有些事法理走不通,想要用人治办我,就是另一场风雨的开始,那将会是没有终结的风雨。 所以,跟我一路,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要担心外面的事,接下来十年,您只要潜心治学就好。 谢婵学的是数学,逻辑性又格外清晰,总跟着我,精力太过富裕了,让老先生指点一下,将来还是能承您衣钵的。” 扫了一眼越发看不透的李胜利,邹锦轻轻一叹,算人三代的事,她也只是听说过,面前这脏东西,算人算过两代,手段又格外阴狠毒辣,说他站不住,也是不可能的。 “胜利,做人做事,看的清不要说的清,这太令人难堪了……” 想着家里的女儿谢婵,邹锦也是一阵头大,或许李胜利给指的也是个路子。 “哟…… 这有了下茬,我就不是脏东西了? 邹姨,以后跟学生之间的往来,还是要和蔼可亲的,不然怎么能让学生归心? 这段时间,跟杨师傅打听一下老先生的学生,境遇不济的,我代您看护一下,想必他们会感恩的。” 看着嘴上说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手段却不干不净的杜家女婿李胜利。 至今,邹锦仍把他当杜家女婿来看,丁家女婿虽说是现在的事实,但想必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位丁家女婿只能跟着老杜接茬当杜家女婿,这样的贤婿,老杜会放手才怪呢? 至于合作,两人之前已经合作过一把了,刚刚的调侃完了,两人之间差不多就又回到合作关系上了,至于女儿跟儿子,不过是合作的基础而已。 初次见面之后,老先生跟杨师傅这边就多了一个需要上小课的新学员,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谢婵也加入了小班之中。 学界是长线,需要李胜利慢慢的用技术浇灌,有了集成电路,也算是以点破面了,以后就可以根据邹锦这边的需求,提供相应的技术图解了。 学过基础之后,邹锦这边也手搓出了她的第一块电路板,虽说只是接上电池,控制不同线路之间的连接,但第一步也算是正经的跨了出去。 木基电路板上的小灯泡亮了几次,李胜利跟领导办公室这边,又各自找来了老先生的几个学生,自训班里一个不起眼的实验室,就成了老先生经常待着的地方。 <divclass="contentadv">经过三个月的筹备之后,李怀德这边也底气十足的找来了自训班。 如今城里街巷周边的土越来越多,转移挖洞弄出来的土方,也成了让很多人头疼的问题。 看着城里的积土,就知道挖洞的进展了,轧钢厂这边不快一点,也是不成的。 “胜利,厂里的物料备齐了,咱们一块去胜利诊所看看? 之前在其他居委会做了几个,反响还不错,这次你是地主,你来定怎么挖……” 李怀德来之前也没打招呼,疑惑的看了老李一眼,李胜利说道: “厂长,地主这词儿可不兴说啊! 成,你先过去,我正好有事进城,我开车跟在你后边。” 这年月,特么就怕这种没来由的邀约,人跟着去了,说不准就回不来了。 瞅了面色稍微有些青白的李怀德一眼,有些话能玩笑一下,有些话却不好直接来问。 瞅李怀德的面色,虎狼药怕是用不多长时间了,就这么个玩法,铁杵也得磨成针。 而人的脸色一旦青白相间,就有些鬼怪模样了,脸色不对,时机不对,李胜利这边也就加了小心。 “今儿去德胜门外看新厂区了,轧钢厂那边要组装工农牌,便民牌的组装,就让冯茜带着到新厂区了。 我也是顺道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求没有。” 稍显刻意的解释了一下,李主任也明白了李胜利略显生疏的原因。 他老李是主任做惯了,不怎么怕突然的邀约,小李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人,不谨慎也不成。 “那走吧……” 李怀德即便做了解释,李胜利也没敢跟他同车,如今这年月,有些人是人是鬼,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无大错么。 带着张英、关海、关岳,上了装备齐全的中吉普,说句难听点的话,有这辆中吉普在,只要不是遇上正经的野战班排,他们从城里闯出来也不难。 见事情做差了,李怀德这边也没多说什么,坐上自己的212就前面开路去了。 “关海,把后边的帆布包拿给我,轻着点、别碰着了。” 上车之后,接过关海递来的帆布包,将鼓鼓囊囊且有点重量的帆布包放在脚底下,李胜利这才发动车跟上了李怀德的212。 这年月,不谨慎也是不可能的,多少人就是被熟人调出了熟悉的圈子,才任人宰割的? 李胜利不管是在自训班还是在马店集,城里的各股都没那本事动他。 如今差不多是全民皆兵,马店集那边七千人,直接参与民兵训练的五千多,村里就是没枪高的孩子,都得挎一挺冲锋枪的,谁能进的去。 至于自训班那边,屋里屋外小二十挺厄利孔机炮,帆布苫盖的炮管,指向可不是天空,而是自训班的两处大门,更是安全无虞。 城里,没什么情况,李胜利也轻易不去,有事,都是姐夫王前进代劳的。 熟悉的地方,李胜利也不虞自身的安全,去不熟悉的地方,那就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 一路顺遂的到了四合院这边,将车停在胜利诊所跟街口的交界处,将脚下的帆布包递给副驾驶的张英,李胜利摸了摸两侧腰间,这才缓缓的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他还不忘把车座下的黄油枪,抽到了脚踏附近。 早已站在胜利诊所门前的李怀德,想了一路,也知道了孟浪之处,以及问题的根源,他这个轧钢厂的李主任,在轧钢厂子弟李胜利面前的信任度还是不高。 “胜利,之前在别处四合院底下挖洞,上面的夯土层有一米多厚,你们院应该也差不多。 挖这类带盖的防空洞,速度是最快的,直接挖就成,一边挖一边按照地铁那边的方案,用城砖筑顶。 别看这一米多的夯土层,那可都是正经的三合土,按技术员所说,105榴弹落下来没事儿。” 用眼前的正经事遮过了刚刚的孟浪,现在这年月,不仅人斗人,还得人防人,不谨慎一点,真是早起上班,家里的晚饭就吃不上了。 “厂长,正好倒座这边连着我家,一块掏空好了。 边上的牲口院也是居委会当初给的,一遭推了吧。 如果底下有夯土最好,没有就直接挖池子,这一溜池子挖好,我让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给起个二层的门面。 万一能用上,那边正好当做胜利诊所的病房,未免打扰院里住户,门窗都朝街开就好。 院里的住户跟居委会的手续,还得麻烦厂长掌总。” 大致的扫了一眼面前的胜利诊所,也没理会出来打招呼的顺路徒弟钱程跟老金夫妇,李胜利就开始跟老李细说了起来。 老金夫妇身上有事,就不好跟李怀德打招呼了,万一有人提及两夫妇的前事,李主任这边就要进退不得了。 见李胜利不搭理,老金夫妇赶紧拉着还没所觉的钱程进了诊所,看样子,这两夫妇已经在向运动员靠拢了,眼色好了不少。 “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到时候正好把门后的院墙打开,将防空洞的入口定在大门后边。 等挖的时候再看看地下的水线多高,咱们这边尽量深挖一下,底下跟两侧夯三合土防潮,地面再打个水泥的,到时候防空洞不用,你还能存点东西。 手续什么的我之前就跟街道说好了,那边直接补办,院里让厂工程科给他们下个通知就成。” 做事之前,细致的李怀德,已经看过了四合院的平面图,许多东西门清,就是顺道买卖做的差了,让面前这个小李起了戒心。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警惕性极高的合作伙伴,总好过一个傻乎乎的合作伙伴。 自打跟杜老爹见面之后,李怀德也正经提了一下李胜利这个轧钢厂子弟的高度,之前的合作,他还是占主导位置的。 但现在加上了将来的路,杜家这似是而非的女婿,就是真正的厉害人物了。 “厂长,杂居麻烦多,这块防空洞归属于胜利诊所,还是要在产权证上做好标注的。 别咱们好心做了人防工程,再惹得院里人不痛快,那不成好心办坏事了?” 一路走来,李胜利身边没什么麻烦,就是因为他经验多,知道遇事先行规避。 就按院里那帮人的操行,这事不加说明,挖好的防空洞,将来就得一家分一块…… 第634章 回返(上) 第634章回返(上) “唉…… 这茬还真得提前说,不说就等着院里这些货堵门骂街吧。 前一截,我住的那边清理楼道,那街骂的,好人也得给骂的愚钝了。 筒子楼里住的,可都是有些身份的,真到了鸡毛蒜皮的时候,那也是真骂呀! 有的比村里的老娘们都野性。 胜利,你给我那药吃的多了,是不是就差了劲儿啊?” 细致人李怀德露出了市井的一面,让李胜利直接将双手提到了腰间,听到是虎狼药的事,他不由的暗骂一声。 老李这孙子也是吓人捣怪,这年月,人的胆子跟神经都吊在半空呢。 这混蛋玩意儿刚刚突兀的表现,差点就让李胜利先拉他垫背了。 “厂长,你这边不就一个刘岚吗? 咋,最近又新加人手了? 别是个坐地吸土的吧,遇上那路货,您就是把药当饭吃,也干不过人家的。” 听了轧钢厂后辈子弟的调侃,李怀德讪讪一笑,扫了一圈周围之后,指了指四合院,苦笑着说道: “你小子这话说的真准,这段接济了一下院里的小秦,这如狼似虎的年纪,吃起来倒是满口货,可老吃真是腻,人扛不住。 胜利,这药不能再有劲儿点了?” 男人说话奔下三路,也是套交情的好法子,见刚刚还有些疏离的关系又紧密了,老李这边也不讳言,说了他跟秦寡妇之间的好事儿。 最近刚盘完脏活的李胜利听到这个,心里也是一阵腻歪,但这茬还是要给老李一个建议的。 “厂长,您可悠着点,我是学中医的,医术虽说一般,但您这气色可不老好。 让人给榨干了,以后可就只能看不能玩了。 您要是不尽兴,门里长辈给方子的时候说过,稍用一点硫磺碾碎,与丸药一起吞服,效果会更好一些。 但硫磺有毒,您这边尽量少用……” 当初柳爷给李怀德配的虎狼药,差不多就是五石散的改型,但凡是速效的中药,吃的时候都要小心,药效越足对人的杀伐越重。 就跟吃了老山参会鼻孔窜血,吃了巴豆会窜稀一样,速效多半都是有代价的。 至于院里秦淮如的事,那就是自家有奢望,恶婆婆还挑三拣四了。 老李家对门三大爷家几口人? 贾家又是几口人? 两家的工资也没差出十块钱,但三大爷家里那老几位,可都是能吃死老子的,如今闫老大虽说能出去挣点,但他挣的那点,够不够他们两口子嚼裹也是说不准的。 之前有傻柱照应,贾家基本是除了许大茂之外,院里吃的最好的家庭了,这茬就是李家老娘韩金花也羡慕的。 人有些时候一旦不知足了,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也是有数的,老话不是说有得有失么。 就跟李胜利自己一样,要是仅仅苟着活个自在,那绝对是神仙日子。 想要做事,不仅要承担风险,还要接下许多未知的因果,麻烦着呢。 “我有数! 防空洞的事,就这么定了。 胜利,咱们的车什么时候上街啊?” 听着李怀德的嘴上有数心里真没数,李胜利怜悯的看了老李一眼,就这么玩,离着废废也就不远了。 正好,下面小头不好使了,上面的大头会清楚一点,收拾心情当杜家马仔,也算是合适。 “四合院这边的防空洞要抓紧挖,但车不急着上街,如今已经七月末了,再等个十天半月吧。” 听李胜利这么一说,李怀德的眉头一挑问道: “胜利,杜主任要回来了?” 李怀德这话又不该问了,扫了一眼因为想要往上爬,而接连失态的李主任。 李胜利眨了眨眼,这位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马仔,还是得经历一下风雨之后的风雨,才会真正踏实下来。 当幸进成了风气,人的耐性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厂长,外面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北边传来的消息,跟王前进交易大米的人说了,北边一直在增兵,从西北到东北一线,保守估计三十到五十万人,还有大量的机械化装备。 北边战云密布,上边肯定会做出一些调整,显眼的营生,就要在关键的时刻推出来。 咱们无非不差这十天半月、仨月两月的,再储备一下物资,到时候物资一块也能拿出来说话的。 就冲北边这架势,我觉着东北那边弄不好要搬迁。 咱们这边正好可以囤一批,东北那边腾挪出来的库存物资。 厂长,这次自训班跟轧钢厂联手怎么样,自训班这边出钱,轧钢厂出物资、运力,咱们做一把囤积居奇的买卖。 那边的大米,最近差不多就是平价进出了,那边做黑市的人,也是批无胆匪类,一看局势不好就想甩货跑路。 这次让他们组织车皮,咱们这边转运怎么样?” 听完李胜利的局势分析,又听了当街做的买卖,李怀德这边前后左右扫了一遍,才压着说道: “胜利,既然一线不看好,咱们囤物资是不是有些不妥?” 细致谨慎则胆小,瞥了一眼不怎么合格的杜家马仔,李胜利撇嘴说道: “那帮孙子,怕是要跑路避难,这次不会要什么物资的。 给他们国库券,平价还不够,最多给他们七折的价,运费咱们也不管。 这群孙子,这两年可是讹了我不少钱,正好这次连本带利弄回来。 至于一线不看好,那是他们本事不够,风险越大赚的越多。 事情先接头做上,如果那帮孙子门路广,木材之类也得大规模走上一批,挖洞用的着。 既然他们要跑,指定会往南边跑,想必南边的关系,他们这群怂货也给走通了。 北边咱们要粮食、木材、煤炭、钢铁,还有攒车的零件。 南路运送人员物资的火车,弄不好就得空跑一段,让他们也一样拉上竹木、粮油、煤炭、钢铁这类物资,往城里走。 <divclass="contentadv">量大了之后,再给他们说说赊账的事,这账多了赊着赊着也就黄了。 差不多就这些,有什么其他物资,只要他们有,伱就开口要。 差不多的时候,给一机部那边打个报告,我再让王前进带你进趟海子,咱们连本带利一遭给他们昧下。” 轧钢厂年轻子弟的生意经,让李怀德听的心惊胆战,要么说人一小年轻能在街上立的住,这心肠黑的可不比煤炭白多少。 “胜利,这年月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咱又不缺钱不是?” 李怀德说的也是实话,这年月,别说上万了,给你三五千块,日常就能打着旋花了。 没有票证,三五千块想要一年之内正经花完,也是很有难度的。 “厂长,这茬你还真想错了。 那批做黑市的孙子要跑,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物资的转运。 他们之前做的买卖,库存不得挂账? 遇上这次大转运,之前那些窟窿都得露出来。 要是我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也是一不做二不休,能捞多少是多少,无非捞完了就跑。 人欲无穷,只要咱们这边给钱的速度慢一点,他们就会想着侥幸。 黑市这事儿参与的人多了,一旦事发,不用我们动,那些真正个头大的,就会自上而下的洗地。 从铁路到仓库再到经手人,一个也剩不下的,至于咱们赊的账,那就是笔烂账。 至于他们过来找咱们,那可就要说声对不起了,您是轧钢厂的李主任,手底下万余人,厂里还有民兵师。 我的自训班加马店集,也是一个民兵师人数,敢来四九城炸刺儿,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现在就得跟他们讲身大力不亏。 轧钢厂这边再报备一下接收北边物资的事儿,就目前这局势,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了。 真要丁是丁卯是卯,咱们早被拉去打靶了……” 被一个年轻人坚定了做事的决心,李怀德这边,再次给面前的杜家女婿调高了一个等级。 他算是知道这位轧钢厂子弟,为啥财大气粗了,估摸着多半是黑吃黑来的。 如今的街面上,唯一没头没尾的营生就是黑吃黑,将来查无可查的。 “成,那我听你的。 四合院这边你再看看,我回厂子联系一下各路的关系。” 来了比挖洞、拉土还大的活,李怀德的贪婪也就展露无疑了。 拉土涉及造车这才是真正的大活,但公家的活再大,也赶不上自家能捞好处的活计。 瞅着颠颠蹽了的李怀德,李胜利想把他也给内循环了,但想了想人家送的中华烟、茅台酒,以及他将来对杜家的用处,这狠手还真有些拿捏不定了。 李怀德来了四合院,可以站个屁大的功夫就蹽,但李胜利不成,好赖这是自己家,万一过家门而不入,让熟人给看见了,坏名声。 将开来的中吉普,停到不远处二哥家的院子里,李胜利这才溜溜达达的回了四合院这边的胜利诊所。 提点了顺路徒弟钱程,做人做事要有眼色,考校了一下他的功课,李胜利这才问了问老金夫妇是否需要迁出去。 老金夫妇这边倒是没有迁居的意思,这就是身为医者的好处了。 如今这时节,在城里跟医院可能没人庇护医生,但到了居委会的地面,跟下面的公社大队,你打个医生试试? 弄不好你前脚打了人家,后脚就有病家家属,拿着镢头敲你的闷棍,四下无人的时候,敲死了也是白死。 城里的规矩乱,但落到居委会跟大队,可就是规矩依旧了。 真要拉上细网筛一遍,不用下到村里的大队,就是南锣这片,也能筛出不少窝在下面躲避风雨的人。 城里的街面,跟居委会之间,也有条很明显的鸿沟,在街上你百八十人不算多。 在居委会的地面上,你一家兄弟五六个,还都是二十郎当的小青年,那就是妥妥的一霸,没人敢招惹的。 就跟四合院这边差不多,真要是各家达成一致,藏上一家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大爷老易安排后院聋老太太往正门口一坐,百八十小青年是进不了院子的。 跟聋老太太用强,老易招呼一声,周围这片起码会有十个八个院子响应,这就是任谁也跨不过去的邻里情了。 这年月,意难平的事情有,有情有义的事情也不少,只不过李胜利想象之中,老易振臂一呼,十几个院子响应的事,也只能想想了,四合院这边闹腾来、闹腾去,人心散的已经差不多了。 老金夫妇这样的大夫,还能有点这样的待遇,换了院里的人,只怕伸手的少,看热闹的多。 如果被按下的是李家,只怕李家老娘韩金花,哪次对人说话的嗓门大了,都会被扒拉出来的。 人爱人还在眼前,如今正是人斗人、人防人的时候,等到个人顾个人的年月,这点邻里街坊的情谊还能剩多少就真不好说了。 就跟李胜利要不断通过联姻锁定一些关系一样,许多时候,利益并不是永恒的。 看看刚刚的李怀德就知道,真要是危及到了自身,或是影响到了自身的利益,不退缩的人太罕见。 通过风雨这个外部压力,通过姻亲的关系,通过不清不楚的灯下黑营生,李胜利才勉勉强强的打造出了一个靠山群。 以后怎样还是未知的,就跟邹锦这边一样,即便拿住了技术,也得用十年去经营。 这些靠山不能不要,少了任何一座,都会影响李胜利在中医界的杀伐果断,没了支持,他还不如一直待在洼里呢。 李胜利嘴上的中医大传承护道人,讲的就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股势力,将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这些姻亲关系,就是将来的核心利益者。 行内说行话,既然以后的市场决定中医传承的延续,那李胜利就要把中医大传承变成一个市场的大循环,或是一整个大市场。 既然是市场,就少不了利益集团,这也算是未雨绸缪的手段了。 就跟现在似的,没有李怀德这个边缘人,怎么会有胜利诊所,又怎么会有几百平的防空洞? 挨到李家夫妇下班,李胜利在老娘不是很熨帖的眼神里,交待了一下前院跟牲口院要挖防空洞的事儿。 四合院的这个防空洞属于胜利诊所,这就算是公私兼备的营生了,因为李家会因此而受益,所以李老爹还是要参与一下的。 在哪都是人情世故的江湖,一杯茶、一根烟、一把可以休憩的椅子,就是李老爹的人情世故了。 现在这年月,不讲礼尚往来,讲的是互相尊重,人家到你院里干活,你就得热情周到。 少了这个,难免被人指指点点,一旦这样就不好在四合院做人了…… 第635章 回返(中) 第635章回返(中) 李家的老爹、老娘,也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由着李胜利把防空洞跟牲口院的挖洞计划说完。 李老爹这边得了儿子的吩咐,要去准备烟酒糖茶跟桌椅板凳,听仔细要去东华门买一批旧家具、桌椅之后,李老爹这边才开了口。 “胜利,听你妈说,你又换了个大官家的姑娘做媳妇,这事不好这么办的。 有些话我也不太会说,让你妈给伱说说,你在外面可得注意着点。 如今里里外外的人,谁都想抓人的小辫子,不想让人抓小辫子,你在外边一定得仔细些。” 对自家大儿子换掉好媳妇杜娇阳,李老爹这边也是有意见的,只是李老爹没打孩子的习惯,注意点、仔细点,就是很重的话了。 “爸,我知道,您在家一定得看好了二哥。” 应了李老爹一声,李胜利这才毛着胆子看向老娘,这茬在家就不能提,不提都没给好脸色,提了怕是要挨揍的。 “看什么? 瞎胡搞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出国这么大的事,你们俩怎么就敢对家里不言不语? 离婚这么大的事,是你们能定的? 好好的一个媳妇,你给放国外去了,四个大孙子,你就扔山地里让别人养活。 人孩子姥爷回来,不得抽你啊? 没事赶紧滚吧,你后窝那小水狼别往家里带,想起这事我就窝心,见不得占了我媳妇窝的小水狼……” 见老娘这边余怒未消,有心说说家里事的李胜利,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四合院。 李胜利要说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二哥、二姐的婚事,二哥属于老实人,虽说李胜利之前想的是随便抓个就成。 但结婚成家这事,还真不能胡乱抓,最近让肖家的两个妯娌王瑜跟罗芸,介绍了几个患难之中的小姐妹。 李胜利筛了一下,还是觉着肖虎媳妇罗芸给介绍的商务大院的一个姑娘适合二哥。 家里的位置不高不低,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部委当科员,很平稳的工作,家里将来也是平稳的,如果二哥能跟她一块再考一遍大学,事情也就正经成了。 至于二姐,李胜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丁家增进一下关系,面前有人面前抓,就丁家老五丁凯了。 这茬,李胜利让王前进捎话,由大姐韩秀琦问过二姐韩秀云,那边基本没什么意见,现在就等着丁家兄弟,跟家里老丁头通通气了。 对于二哥、二姐的安排,李胜利也算是尽力了,混世道、操持刀头舔血的营生,不适合绝大多数人。 这样的营生太累也太脏,安稳一些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风口浪尖的人物,多半不得好死,正经低头苦干的平凡家庭,多半也能无灾无厄的凑合过下去,虽说有很多无奈,但胜在一个平安。 再捋了一遍家事,不等李胜利歇口气,李怀德那厮,跟家里老娘的话,却直接应验了,八月二十一号这天,杜老爹后半夜在机场下了飞机。 王前进这边接了领导办公室的通知,大晚上开着车来了马店集,拉着睡眼惺忪的李胜利就奔机场而去。 “老李,老杜不是犯事儿了吧? 怎么半夜回来,还得我们俩去接机?” 听着姐夫王前进不怎么吉利的话头,李胜利递出一支烟堵了他的嘴,自己点上之后,醒了醒神儿,说道: “怕是北边又闹幺蛾子了。 估摸着老杜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具体的情报,应该是在捷克或是港城汇报过的,连夜飞回来,怕是手里还有别的东西来证实情报。 老杜回来,应该是突发事件,你嘴上干净点,这次闹不好汇报完了,老杜就得下去,万一让你说的坏了事,等着杜娇阳找你吧。” 虽说不知道老杜为什么急匆匆的回来,但李胜利这边大致一分析,也就有了结论。 “那你不赶紧想办法,等什么呢? 真下去了,再上来可就难了! 即便是能上来,你还真让你前丈人下去走个过场啊? 我反正是掠过阵的,老杜这样的下去,不给顶带着铁蒺藜的帽子,也得让他粉墨登台的。 下面那么多人,你还敢给人挨个放血?” 虽说是开着车,但后半夜的公路上基本没人没车,王前进借着大灯的光线,瞅了一眼小舅子,给人挨个放血,虽说是大话,但副驾驶这狠人未必不敢。 这茬都用不着他出手,两人之前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只不过都是小规模的会场。 操作起来也简单,谁组织开会,两人就让下边的人,打着人家的名义下去敲闷棍,敲的人多了,开会的时候准保出事。 “应该不会,老杜这次肯定是带着大事回来的,算是紧急时刻的通风报信。 即便没他的位置,也不会轻易放他下去的,京郊这边的农场你有没有熟人?” 虽说嘴上说着没事,但李胜利这边还是问起了下面的情况。 风雨之中回返,等着杜老爹的也没什么好事,李胜利估摸着,京郊的几个农场,就是第一任老泰山的归处了。 “咱哥俩,八面划拉粮食,眼巴前的粮食产地,我能不认识吗? 不仅认识,还特么都很熟。 最好能去南郊的牛场,在那起码还能喝上牛奶不是? 双桥那边最好别去,特么人比地多,开始的时候,那边五万亩地、两万人,知道现在多少人吗? 三万亩地五万人,差不多倒个了,两个人一亩地,还是机械化农场,也不知道产的粮食够不够他们自己人吃。 人越多越乱,要是能找个小农场也成,那事儿就好办了。 对了,城北小王庄有个农技试验站,既算是农场也算是牛场,人还少。 老李,让老杜请缨去小王庄吧,那边的主任是我一朋友,半铁不铁的那种,这年月,就算是铁瓷了。” 王前进的建议,让李胜利双眉一挑,这建议真不错,主动请缨下去改造,那老杜这趟回来就是要功劳有功劳,要态度有态度了。 至于农场的状况,青年下乡之后,除了东北那边的,大多就这样了。 人比地多到不至于,双桥那边只是因为处在京郊,所以才成了待业人员的一个疏散地,算是下乡、分配两不误了。 别的地方,真要是出现人比地多的状况,那真就跟王前进说的一样,打的粮食不够自己吃了。 因为现在许多地方的亩产量都在三百斤以下,即便两季能打足额的六百斤粮食,除去公粮跟种植的消耗,剩下的还真不一定能养活一个人。 如果农场是按照工人工资走的,那就绝对不够了。 “好主意,一会儿就给老杜这么说了。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点路,我看这路况不怎么好,后边零碎太多,别蹿沟里响了。” 赞了一声姐夫的好主意,见志得意满的王二愣子,不仅自己摇头摆尾,车也跟着甩了起来,李胜利赶紧出言提醒。 握好方向盘,刚刚得了小舅子夸赞的王前进,决定再接再厉,好容易遇到自己熟悉的地界,总要显摆一下的。 “对了,在京农场还有个双沟农场,千万不能去,双河那边也不成,到津门地界了。 那双沟农场,说是京郊农场,但特么在东北,别让人点画了,一棍子支东北去,到了那嘎达咱哥俩可就真没招儿了。 这茬一定得提一下,有些东西特么坏的很……” 姐夫王前进的提醒,让李胜利双眼一眯,许多人除了被熟人诓骗之外,再有就是这种工作调动的时候出事了。 现在这时候,遇到人不能随便跟着走,车也是不能随便上的,走了、上了可就回不来了,领导办公室那边让李胜利郎舅接机,可能就有这方面的考校。 到了机场门外,郎舅俩也没进去,就是默默的等在了外面。 “老李,这样好吗? 你这又是黄油枪又是手雷的,这玩意儿壮胆还成,你还真打算用啊?” 扫了眼两人脚下压了弹夹的黄油枪,以及满满两军挎弹夹,摸了摸兜里硬邦邦的手雷,王前进也是腻歪的很。 换了别人拿着这些玩意儿,王前进也会跟着嘚瑟一下,换了小舅子李胜利么,这大晚上的,你敢挡这孙子的路,他可真敢扫上两梭子,再丢给你一颗手榴弹。 别的不说,任谁手里有了厄利孔机炮,也就只敢摆个架势。 自训班那边的厄利孔机炮,可是调整射界之后,在民兵训练过程之中,实弹朝两处门口打过的。 别家民兵训练,一般都是野战操练,而自训班那边的民兵训练,除了是阵地战之外,还时常操练一下紧急集合进入房顶工事。 这些措施真要是用了,靠着自训班那边的老学员,按照家里老王的说法,那特么能打一个师的阻击战了。 “没人就当壮胆的了,有人就直接用。 到时候我在前面打,你去后面拿五八式,捎带给我挂上弹链。 后座底下还有几套黄油枪,你照顾好老杜夫妇。 人来了,刚刚说的就是演习策略了,我先下去了……” 看着敢说敢干的小舅子下了车,瞅了瞅西装、长裙的杜家夫妇,王前进的嘴一撇,就趴在方向盘上准备看李胜利那孙子的笑话了。 这五更半夜的,瞎了的傻子才来堵他三太子的路呢。 按照李胜利刚刚的策略,这类半夜堵路的,真给干了,死了也是白死,只能把事情越闹越大,最终,他们郎舅,多半会屁事儿没有。 对这点,王前进还是比较相信他干娘的庇护,下面的喽啰,死了也就死了,无非一抓一大把,有的是的玩意儿。 事后,只要能兜住消息就成,至于人,就地埋了算完,这样的事王前进也见过不少。 “爸、妈。 爸,车上给你准备了之前的衣服,待会儿您是直接去办公室吗?” 姐夫王前进在车上看笑话,硬着头皮下车的李胜利,敢于面对杜老爹,却不怎么敢面对丈母娘。 “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去办公室。 付大姐,木已成舟,胜利这边的事情不少,你就别以家事添乱了。” 上车之前,杜老爹倒是帮了贤婿一把,家里的付大姐,不清楚李胜利的作用,还以为自家女儿真的有本事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呢? 自家杜鹃手里的那份经济走势,在港城的时候,老杜也看过,出处还是存疑的,万一只是李胜利的独家消息,那这位贤婿的作用可就大了。 “唉…… 杜叔、杜婶……” 见李胜利这孙子没受责难,准备看戏的王前进,遗憾的一叹,跟杜家夫妇打过招呼之后,也不敢犹豫什么,按照李胜利的指点,就往城里开去。 “爸,时间上有些紧张,我先说吧。 路上我跟前进讨论了一下,您去了领导办公室汇报完工作之后,还是要主动要求下乡劳动的。 城北农技站的实验基地小王庄,是个不错的去处。 京郊农场之中的双沟农场,在东北不在京郊,双河农场在津门,双桥农场有些乱。 除了小王庄之外,城南的奶牛场,也是可以过去的。” 上车坐定之后,李胜利也没跟老泰山客气,直接夺过了话语权,就说起了干部下乡的事。 至于原因,跟杜老爹当面,就无需多言了,他自然听的明白。 “老杜!” 李胜利这话,可就惹得丈母娘不痛快了,刚从冰柜一样的飞机上下来,付大姐的心情可不是很美丽。 因为是急事,两夫妻在南边是专机飞过来的,如今这时候的专机,也只能是军机了,条件跟客机是没法比的。 “付大姐,我建议你看看后边车座下的东西,再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为家长里短的拌嘴?” 丈母娘的不满,李胜利感受的清晰,老泰山的维护也是厚实,直接就没给面子,这差不多就是呵斥了。 “胜利,你不要因为你妈的态度影响思绪,我还有话要问你。 以你的观点,我该给什么样的建议?” 挡住了妻子对贤婿的责难,杜老爹这边,也以问计的方式,展示了一下贤婿李胜利在他心里的位置,这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明白了。 再详细,就要涉及保密了,没法再说了…… 第636章 回返(下) 第636章回返(下) 如今时节,是不怕过激言论的。 李胜利说完之后,车里就只剩发动机的声响了,因为激动,王前进脚下的油门,也不是很匀称,车上也晃动的厉害。 “接着说……” 李胜利在副驾驶侧坐,也看不太清楚杜老爹的脸色,不能望诊,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这样一来,紧张的形势就可以遏制一下风雨,压力越大,有的人越会忙乱,越忙乱错失越多,就会改变观点,这就是压力之下的改变……” 李胜利的半截话,让后座的杜老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前面的他想到了,压力带来的改变,他只是有些模糊的想法,并没有李胜利这么清晰的认知。 “还有? 那就接着说……” 听到杜老爹语气里的探寻,李胜利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再往下,我也不清楚了。 现实之中,我们这边也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自打将杜娇阳送出了国门,自打就地策反了纽璧坚,让他成了杜家马仔,李胜利跟杜老爹之间的关系,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翁婿关系可以说明白的了。 说是合作者,李胜利又有些不配,按照杜老爹的想法,如今的李胜利就是杜家的女婿兼师爷,这个说辞在关系上还是比较贴切的。 但在利益的划分上,还是潦草了一些,归根结底,李胜利手里掌握的经济走势跟医疗设备技术,掐住的是杜丁王谢四家发展的命脉。 安于现状,他们自然可以不跟李胜利合作,但谁又想安于现状呢? 涉及国内、涉及风雨,李胜利这边说了大致的发展,在杜家这边的身份,就又要变一下了。 这话说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以后丈母娘或是付大姐,别说是呵斥了,刚刚表现出来的冷脸,也是不怎么妥帖的。 听完贤婿的说法之后,杜老爹这边轻推一把还在转头看后车厢里枪械的付大姐,说道: “付大姐,衣服给我拿来。 付大姐、前进,胜利刚刚说的话,前进可以带给家里老王;付大姐,你这边就不好出去多嘴了;现时,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有不可测之事发生。 我刚刚说的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杜老爹这话,主要还是针对妻子付大姐说的,大院或是小楼之内的婚姻,多半都是老夫少妻,男人的岁数大女人十几岁是很正常的状况。 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早前的战争,真正能携手一世的夫妻,也真是不多。 没了战争、生活待遇优渥,共苦时候的和顺,到了同甘的年月,可就没那么顺遂了。 谢家老谢找的是大小姐;丁家的老丁找的是女医护;王家则是文宣那边的女兵;杜老爹这边稍微好一点,付大姐之前算是机关工作人员。 但就是这个机关工作人员,让付大姐这边存了怨气,当年女兵退役,付大姐这边负气之下,就没有再出去工作。 可越是不工作,一些落差就感受的越清晰,像谢家的邹锦,属于实权的处级,还有别家的女人走的更高一些,但多半是虚职。 时代越是平和,工作与不工作之间的落差也就越大,加上慢慢转变的风气,许多家庭的关系也就不那么和顺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哪都是存在的,无论是小楼、大院还是四合院、大杂院,纯粹的人都是少数,真正多的还是普通人。 再者说了,纯粹是思想意志上的事,归根结底,人都是普通人的。 车里的付大姐,马店集的邹姨,下乡的冯大姐,其实都是普通人之中的一员,场面上的和蔼可亲,到了实际的生活之中,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付大姐心里有怨气,邹姨势利,冯大姐溺爱女儿,这就是生活中的表现了,觉悟跟生活也是不怎么搭嘎的。 这就是工作生活要分开的原因,一旦工作被生活之中的情绪所影响,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也是面前风雨的诱因之一…… 点拨完了付大姐跟王前进,杜老爹这边借着换衣服的功夫,开始了长考。 这次贤婿兼师爷给的建议不错,公是公私是私,两者没有混淆在一起。 汇报跟预测北边的形势,这次李胜利没有掺杂私人的因素在里面,其实也是掺不进去,或者说,这类事情,用不着杜老爹参与,他跟杜娇阳、李怀德就可以把事情办的妥帖。 至于私情,就是以退为进的下乡了,这种事,目前的杜老爹也只能自己抉择,去问问城里的战友,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至于领导那边,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给他建议,现在缺的是做事的人,而不是去下乡的人。 稳稳将中山装的领钩挂好,杜老爹这边轻吐胸中浊气,问道: “胜利,工作呢?” 到了杜老爹这样的位置,下乡也不是单纯的下乡,即便下去种地,也会挂上地方职务。 这些就不用李胜利详细说明了,杜老爹比自家贤婿更清楚。 “爸,这就要提到骄阳跟纽璧坚的作用了。 现在文宣之类的工作,人家不会让您插手,您也不想插手。 有他们俩在外面,沟通内外关系,就是您的强项了。 地方小报上的一则报道,还不够代表诚意,纽璧坚组建的商务考察团,已经跟这边做了初步的沟通。 接下来,就是您借着纽璧坚开辟的小水渠,拖来大鲸鱼的时候了。 大洋彼岸,肯定也有人戳中了这次机会,这事儿就属于咱们坐钓台使劲,他们吃香饵跟进,两厢便利的事儿了。 纽璧坚一个电报过来过去,您偶尔出去接洽一下,就是最正经的工作了。” 李胜利这边提及纽璧坚,车后座上杜老爹的面色一沉,沉声说道: <divclass="contentadv">“之前纽璧坚跟杜鹃做的一些事情很不好,影响很坏,虽说你们没留下什么把柄,罪责也有人承担。 但这跟我们的原则是相悖的,这事儿你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一个准确详细的说法。 拿钱跟领导换人,伱跟杜鹃怎么想的出来,你们拿着这些人又想干什么? 无法无天!” 说到无法无天,杜老爹这边就带着呵斥的味道了,李胜利这边依旧平淡,只是开车的王前进有些不淡定了,车内又是一阵颠簸。 “爸,我错了。 我当时也是利益熏心,瞧着四大洋行跟汇丰的买卖不错,就想着盘下来,所以就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等您汇报完工作,我再给您正式认错。” 贤婿的认错,让后座的杜老爹撇了撇嘴,认错的态度是诚恳的,但报功请赏的目的也是明确的。 谋算四大洋行跟汇丰,这事,杜老爹自忖他是做不来的,李胜利敢谋算,还成功了。 做事的过程虽说肮脏血腥不符合原则,但结果还是皆大欢喜的,说句大话,一个新怡和,就等于为国内开辟了一条新航道。 这条新航道的第一批货物,就是数以吨级的德式技术资料,杜老爹对纽璧坚弄来的这批二战资料的评价也很高,那些资料,足以填补百年技术鸿沟。 当然这样的评价,需要国内的技术人员,将那数以吨级的技术资料全部吃透,这也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二十年之前的战争缴获,对如今的国内而言,依旧可以填补许多技术领域的空白,这个结果既让人欣慰,也很难让人平和接受,因为技术的差距真的如鸿沟一般。 剩下的时间,杜老爹一路长考,汇报工作可不是随便递上份材料就算完事的,如果上面要意见,杜老爹这类人,是不能无话可说的。 车进城里,王前进的中吉普上零碎颇多,自然是开不到目的地的,而且这时节,车里就是干干净净,也开不进去。 王前进接通知的时候,两边就确定了交接的地点,送杜老爹坐上轿车之后,将中吉普开到路边停下。 王前进这个做姐夫的打个哈哈,说是下车抽根烟,就把李胜利一个人丢给了他的丈母娘。 “让杜鹃带着孩子出去做事,亏你忍心! 那四个养在村里的孩子,你怎么说?” 对自家女婿,付大姐这边可没有贤婿的称号,只有负心白眼狼的标记。 婚姻不存,孩子就是关键,目前李胜利的丈母娘还不知道李胜利夫妇,将老大平安过继给了柳家,知道了,恐怕语气就不会这么严肃了,应该是严厉苛刻才对。 “妈,您跟我爸最近不适合带孩子,等工作生活稳定了,我就把孩子送家去。 妈,杜鹏那边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这段时间又跟政委家的孩子处上了,最近这段时间也要结婚,不然肚子就盖不住了。” 面对丈母娘,李胜利不怎么熟悉,也就不敢胡乱讨好,不讨好但也不能让丈母娘闲着,不然他的耳朵就不好受了。 将杜鹏那边的乱事一提,让丈母娘陷入纠结之中,李胜利也不敢说下去抽根烟的瞎话,只能硬着头皮、毛着胆子坐在副驾驶上。 几句话让丈母娘自个儿在后座揪心,李胜利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试探着说道: “妈,爸去汇报工作,时间可能会长一些,您在车上休息一下? 后座的包里,有骄阳准备的衣物……” 见丈母娘没回应,李胜利就轻轻开门下了车,双脚落地的一刻,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孙子,这下乐呵了吧? 这就是有俩丈人的好处了,等丁老头回来,您老还得这么乐呵一回。 我说孙子,瞅这架势,北边是真闹腾不起来了,你跟李怀德那孙子,想要坑人家东西,别特么引出大个儿,给你们俩弄了。” 李胜利刚跟王前进一样蹲下抽烟,这孙子的调侃也就来了,说起正事,北边打不起来,他跟李怀德要坑东北那边的东西,风险就很高了。 “姐夫,咱又不是直接坑。 按照我刚刚给老杜说的,上面八成会真的持续排兵布阵。 知道维稳最快的办法是啥法子吗? 军管! 外部的压力越大,内部的向心力与凝结力就越强。 如今供给、就业、产业都有很大的问题,借助外部压力,平衡内部问题,众人拧成一股绳,风雨才会继续下去。 这对你干娘是个机会,对二太子家来说,就很被动了。 打又不打、乱又不乱,他们之前的谋划可就要泡汤了,心里着急就得狗急跳墙。 黑市的买卖,就跟他们家有关,咱们用国库券慢慢勾着他们,东北物资的转运,也不是一天一的营生,而是旷日持久、经年累月的。 账多了,我们不愁,他们也会麻木,他家真要是搂不住盘子了,这些罪过都是他们的,跟咱们有根毛的关系。 再有城里的接收单位是轧钢厂,真要是出了问题,咱们的自训班,无非是临时的转运仓库。 有你干娘在,咱们捅破了天,也有人扛的住。” 接下来的事,跟李胜利筹划的中医大循环没多大的关系,但要说没关系也不对。 自训班需要的粮食,马店集、太平庄需要的化肥,李胜利老早就盯上了东北那条黑市的线。 重压之下,往往不是整肃,而是惶恐与杂乱,这大好的机会、泼天的富贵,错过了,就真的太可惜了,无非他们前面,有不少人顶缸。 第637章 翁婿携手(上) 第637章翁婿携手(上) “老李,你这恨人不死的毛病得改,这次就这么着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你们这一车皮或是整趟车的弄物资,将来那些涉事的,可都要被打靶的。 这事整了,东北那嘎哒,恨我们不死的可就多了。” 给小舅子续了一支烟,王前进这边也就坦然接受了接下来的骗局。 他跟李胜利,都是能切身感受到自训班这边压力的,李胜利筹划总账,王前进这边四处划拉物资。 现在这年月,一麻袋粮食的投机倒把都能让人吃枪子,就别说一个车皮,或是整趟列车了。 如今的王前进也不算是不知疾苦的人,马店集村里他也经常去,整地、翻地的时候,马店集的大人、小孩见了粮食,不是捡起来直接丢嘴里,就是珍而重之的放进衣兜里。 而在车站粮库这类地界,走一趟,脚下都要沾几粒粮食的,这要是让马店集的社员看到了,捡起粮食之后,还得挨个骂娘的。 吃过农家饭、见过大场面的王前进,对于黑市这条线上的人也不待见。 这帮孙子是明知疾苦,却视而不见,对于这类人掉小舅子的陷阱里,他也是喜闻乐见的。 这年月糟蹋粮食的,直接弄死也不算冤枉,他跟小舅子在自训班,不也跟学员们一样吃粗粮、吃瓜菜饭吗? 在自训班里,能吃小灶的,只有名老中医们,粮食来之不易,王前进是从倒买倒卖之中认识到的。 这年月想要通过正规渠道,弄到够吃的粮食,也跟说笑一样。 没有粮食,自训班就得散伙,按照小舅子所说,自训班、函授班,是两人将来保命的事业,粮食上肯定不能出差错的。 如今的王前进,不仅熟悉京郊的各个农场,但凡是能弄到粮食的单位,他都熟。 熟悉就有清晰的认知,小舅子乱中取利的法子,在王前进看来也是真的好使。 风雨加上外部的压力,让看似有序的大面之下混乱无比,两个月之前同蒲线的火车对冲,就很能说明这种混乱了。 物资转运,更是时间紧、任务重,越忙越乱其中的差错也就越多。 王前进也知道,这条线上绝大部分的粮食,普通老百姓就吃不到,所以做起事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恨咱们不死? 他们也敢,咱不去弄他们,就算他们的造化了。 这年月个人顾个人,挡咱们道,还立身不正的玩意儿,没啥好说的,留给他们的就俩字:弄死!” 看着蹲靠在树旁,将烟头吐成一团火星的小舅子,王前进的头皮一紧,知道自己刚刚的调侃又惹祸了。 李胜利这孙子,在杜家丈母娘那边受了气,转头就要找人消遣。 依着这孙子一贯的小肚鸡肠、没完没了来说,自己这个做姐夫的刚刚不刺激他,也就没后面的话了。 “孙子,差不多得了,别没事儿找事。 你刚刚在车上说的是真事儿? 我干娘那边,我是不是还得瞒着?” 王前进扫了一眼周围,结束了他的幸灾乐祸,也跟小舅子说起了正事。 “说! 怎么不说? 不说伱不就是没用的废物点心了吗? 你是三太子的,许多事总要冲在前头摇旗呐喊的,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今天老杜回来这事儿,包括他汇报的内容,明儿一早、别明儿一早了,这都过了十二点了,就算是今儿一早了。 等忙活完老杜夫妻的事,你就在眼圈上抹上把烟灰,跑海子里告密。 记着,见了你干娘先打个趔趄,戏码一定得拿足了。 北边的事说完,记住我刚刚在车上说的她是下一个接棒人。 咱们吃了她不少好处,也该有所回报的,让她跟那家慢慢的撇清干系,这个时间段或长或短,她那边总要有所准备的。 你也不要怕她一下就会撇干净,许多事是撇不干净的,她就是为老爷子顶缸的人,没结果的。 至于消息是哪来的,就说是老杜给你分析出来的,老杜夫妻回来,总要示好一下的。 但态度你要把握好,既要把事情说了功劳揽下来,也要带出老杜对她的疏离。 不然她乐滋滋的去找老杜,只怕会被撅回去的,这就纯属结仇了……” 大致说完,接下来李胜利就开始了对王前进的演技培训课。 风雨再变,就轮到人干娘唱角儿了,王前进这边不做相应的提高,就会变成累赘跟废物,饲虎这样的营生,其实也不好做,稍有不慎一样会连本上仓的。 同样,王前进这边也有这样的紧迫感,学起演技也是有板有眼,他比李胜利更清楚,在上面的团队里没了作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如李胜利所说,如今进药、说好话、玩母慈子孝,已经有些低端了,时间长了,孩子大了,也会成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糟心玩意儿。 面对那位还算凑合的干娘,王前进知道,不学点新活儿,他被淘汰也就是时间问题。 郎舅俩在野地里顶着蚊子使劲,车上的杜家老妈,心里一样百种滋味,回来的路上,杜家夫妻已经交流过许多次了,除了不能说的,能说的杜老爹都说了。 不能说的,杜老爹也不会透露给她一个字,基础素质,老一辈不说个个过硬,也是差不多的。 看着车外的李胜利、王前进左一支、右一支的抽着烟,付大姐这边有心让两人上车,但还是被心里的一些东西,给挡住了。 直到天光微明,杜老爹才坐着一辆小吉普回来,小吉普跟王前进的中吉普,一样停在了路旁的空地上,只是距离有些稍远。 “你们俩怎么在这…… 胜利,给我一支烟……” 快步走到郎舅俩跟前,看着俩小年轻围着一堆烟头蹲在地上,杜老爹这边也没矜持,一样蹲下之后,也点上了一支烟。 “爸,今天的事,我让王前进待会儿找他干娘汇报。 这事要打着您的名头,这是我们刚刚演练的汇报过程。 老王,请开始你的表演……” <divclass="contentadv">知道老杜要抽根烟厘清思路,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直接让姐夫王前进开始了汇报演出。 蹲在地上的杜老爹,看完了王前进绘声绘色的演出,复杂的扫了好贤婿一眼。 刚刚去领导办公室汇报,老杜也是因为这贤婿吃了挂落,许多事,对办公室那边就不是秘密。 这两年,李胜利跟王前进哥俩,在城里也搞了不少事端出来,因为许多事都没有可靠的证据,办公室那边也只能无奈做了权衡。 上次回来因为时间仓促,这些事没有被提起,如今老杜在国外的工作交接清楚了,许多事都要提一提了。 国内的没有证据,办公室那边只是点了一下,国外的事情,可就是证据确凿了,人手是办公室这边给杜娇阳准备的。 做过什么事,是怎么做的,怎么安排的,谁的主意,谁去执行的,只要是杜娇阳那边经手的,办公室那边一概门清。 稍微挂拉牵扯一下,前期起于港城终于欧美的商界惨剧,也就有了真正的目标人物,办公室那边虽说没提李胜利的小动作,但对杜娇阳的动作,也做出了申斥,毕竟这些事与原则不符。 “胜利,杜鹃那边是开始还是结束?” 看过了王前进的表演,老杜续了一支烟,没对两人的戏码做出评价,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杜娇阳。 “爸,只是开始,骄阳在外面的行事准则就是:欠我们血债的,一概灭门! 之前我跟丁家的老三丁勇,筹划的特务营,以后也会加入城市攻坚战的训练,精英老兵都会填充到骄阳的队伍中去。 骄阳在外面赚钱,没有势力保护是不成的,我之前也给骄阳说过,跟咱们有关的江湖,她要凭着这些人统合在一起。 最终加上放下新怡和的纽璧坚,他们要在大洋彼岸,成立一个可以影响许多事走向的利益集团。” 李胜利的回答,绝对不是杜老爹想要的回答,许多事老杜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不知道。 问了之后,李胜利如此直接的回答,让杜老爹楞了一下,这话说了,翁婿之间是要摊牌的。 “你这小子,逼宫的戏码倒是玩的滑溜,时间不多,我跟你妈接受你们俩的建议,直接去小王庄下乡。 之前虽说有一批人下去了,但中坚都在城里,接下来可能会有疏散,办公室让我考虑一下。 胜利,你说说看。” 笑骂了一声,杜老爹这边面色严肃的透露了一点东西出来,李胜利听了则是面色阴沉。 “爸,既然知道打不起来,就没必要下去的。 下去,对很多人而言,也是……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办公室在哪,您就在哪,毕竟领导身边也缺人。” 李胜利欲言又止的话,让杜老爹手里的烟头滑落,城里城外,差的东西可就多了。 “能不能建议一下……” “爸,您清楚始末,这或许就是给他们的机会,这样的事情,是没法掺和的……” “知道不说跟不知道,还是有区别的……” “您知道什么? 您只能什么也不知道……” “唉…… 你做事注意一下分寸,不要总让人指摘,今明两天你就不要去小王庄了,等我电话……” 王前进看着杜家翁婿两人云山雾罩的说了一通,也看到了老杜的烟头落在皮鞋上,但他真是没听懂翁婿俩说的是什么。 看着老杜夫妇拎着行李上了小吉普,他转头向小舅子问道: “刚刚你们说的啥?” 咳了一声,清了清嘴里浑浊的烟气,李胜利说道: “我这土鳖都知道趁乱划拉东西,那边能不知道趁乱下死手? 姐夫,下边还在打生打死呢,你说那些沐雨栉风的人下去,能有好儿? 这茬不能回家给老王说,兹当没听过的,不然老王下去,也得直接交待……” 听了小舅子的说辞,王前进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话问的,只能瞒着家里老王了。 他之前干的就是掠阵的营生,见多了这样的事,无非下面人管控不住的借口而已。 见小舅子李胜利把一地的烟头捡起来,又折了树枝拍打着地面,王前进跟刚刚离开的老杜一样,也是喟叹一声了事。 许多事,根本不敢参与的,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你敢入局,就是死路一条。 李胜利收拾完了现场,郎舅俩回到马店集,依旧是天光暗淡的样子,王前进见小舅子又点上了烟,说道: “老李,老杜再说也是你前丈人,你如今的丈人老丁还在乡下吃土呢。 我觉着眼下也是个机会,不成让你前丈人伸伸手,把现在的丈人从乡下拉上来? 许多事总要一碗水端平的,咱们毕竟跟丁老三还有合作,城里的事,丁三、丁五那边未必不知道。 你不是还想将韩秀云介绍给丁五吗? 让人知道了你跟前丈人老杜打的火热,不顾现在丈人的死活,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事儿。” 姐夫王前进的建议,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自然是好话。 刚刚他跟老杜说的,虽说给王前进解释了,但王二愣子还是没能听懂。 “姐夫,有人大鱼大肉,就得有人吃的菜根,这茬是由态度来决定的。 老杜这边不用说,老丁那边,只怕调也调不回来的,许多事,老丁那边依旧是不理解的。 或者是说,老丁理解但就是不接受目前这种结果。 调他回来简单,但形势再变,送他下去可就难了。 现在那边的目光,还顾及不到老丁,有比他更重要的人需要解决。 你的提醒也是很到位的,虽说不能调他回来,但我们还是可以派人跟在他身边的,免得出了不测。 我从巡逻队跟老学员里面,选一队合适的人,你这两天给安排过去吧。” 前窝后窝,前丈人现在的丈人,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一笔烂账,如今态度决定一切,老丁那边不被人针对,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按王前进的建议,将老丁调回来,或者调到别的岗位上,那纯粹就是害人了。 虽说结果大差不差,但许多人的路却是不尽相同的,老杜选择出国回返,老王、老谢坚守在城里城外,老丁在乡下吃土,就是路不同的表现了…… 第638章 翁婿携手(中) 第638章翁婿携手(中) “老丁的事,我能回去跟老王说吗?” 见小舅子李胜利这边说的依旧不清不楚,王前进就有些郁闷了。 话他听的清楚,但讲的是什么他听的就一塌糊涂了,自觉长进不少的王前进,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服气,就想回家问问老王。 “最好别说,你一说,老王一问,怕是不让你说的,你也得抖个底儿掉。 不让伱说的,让老王知道了,即便他保住了自个,心里也会发堵的。 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只管维护好你干娘那边好了。” 李胜利一句‘大人的事’,直接捅在了王前进的软肋上,让他挺头打个冲锋是没问题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还真有些头疼。 但知道归知道,被李胜利小看也是很不舒服的。 “孙子,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我无非笑话了你两句,你至于这么糟践我? 我反正是知道了,你孙子特么真不是物儿! 成! 就按你说的来了,不过老丁这边你最好补偿一下,不然这前窝后窝的,容易打架。 待会儿我一早儿进海子,总要有个由头吧?” 李胜利、王前进郎舅能走在一路,就跟之前王前进、谢飞的组合一样,王二愣子虽说莽了一点,但有一点很好,铁杆兄弟之间,这厮就是脾气冲不记仇。 但对外人就两说了,真要惹他,他可不是不记仇的。 “就说你媳妇怀孕了,过去报喜。” 对于进海子的由头,李胜利这边信手拈来,王前进就脸色发苦了。 家里媳妇,李胜利的大姐,又怀上了这也是真事,只是遭了小相好的难之后,王前进可不老希望媳妇怀孩子。 “你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看着王二愣子气闷,李胜利把手里的烟头丢到窗外,说道: “你要是真憋不住,就再找个呗,无非咱们条件在这,不怕多养活一个小的。” 女人这事,二十郎当岁的时候没个够;三四十岁的时候嘴就刁了,但依旧不忘偷吃;四五十岁只要能试试,肯定就会去试试;到了六十往上,多半都只能憋着了。 这一关也是不好跨越的,如果不算憋在心里的,那还是正经人多,如果算上,那就没多少正经人了。 “孙子,跟你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忘了之前害我那位了。 你说我要是去找半掩门成不成,下边的那帮孙子,倒是有门路。” 这话,王前进说的也是坦诚,李胜利犹豫了一下说道: “别去干那丢份儿的事儿,半掩门能有什么好货? 不成我给你找个,唱戏的,但丑话说在前头,真要让人顶了我姐,咱们还是要论一论的。” 在女人这事上,李胜利没资格规劝姐夫王前进,还是那话,条件足够,许多事也是免不了的。 “还是你孙子牛气,这茬让你姐知道了,咱俩都没好儿。 还有家里那老王,上次他一脚差点给我踢废了,这次我也学学你,回去问问……” 扫了一眼挨揍没够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摇了摇头,也没劝他别回家找揍,许多事千年不变,跟客观规律也差不多了。 就跟杜丁王谢四家一样,除了一个老丁头还能保持风度,其他人多半都活的走了样儿。 即便是老丁头家里,冯大姐那边也差不多的样子,风雨是有缘由的,但再大的风雨也改不了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真让王前进去找了半掩门,还让人给知道了,要么他保持这种癖好,要么就得准备落架。 有些时候保持了本心,悖离了大多数人,会被圈里人抵制,这种抵制对如今的王前进而言,很致命。 花花世界迷人眼,王前进本就是个没长性的,将来条件越好,许多事越是无法避免。 李胜利这边能做的无非是帮大姐韩秀琦维护好了家庭,王前进这边有了之前小相好那一节,玩玩肯定免不了,但玩真情实意也是不可能的。 冲刚刚王前进那句话,回去再让老王收拾一顿,可能又会消停一段时间。 李胜利口中所说唱戏的,也确有其人,头次进城断腿那位的一个徒弟,风雨之中遭了婚变,正心灰意懒的待在马店集呢。 那女的也就二十多岁,人是肖虎给拉回来的,进了马店集才知道跟断腿那位的关系,给这种女人拉纤,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无非她付出之后,王前进会给她安排前程,又不是姑娘了,这买卖算是值的。 有些时候,把利益摆在人性前边,对当事人而言,很多时候都不是坏事,没有这样的机会,那女的怎么成角儿? “先回自训班那边,把车上的零碎卸了,留俩防身的就成,想好了再过来找我。” 话说到这,郎舅之间的关系也微微有些尴尬,坐在副驾驶的李胜利交待了一下,就下了车。 回到王家老宅正堂,张英正坐在角落里等他,见李胜利回来,这位武行大小姐,才如猫一般,悄悄退出了正堂。 张英、徐小雅这种,其实也不该出现在王家老宅,但有了他们,李胜利这边就不虞安全跟衣食,这在小楼里叫做警卫跟服务人员,许多事,其实也真是换汤不换药。 他跟王前进郎舅,算上杜鹏、谢飞、丁勇之流,都不是什么纯粹的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但反过来说,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还是做事的人,虽说三七够不上,但五五还是差不多的。 许多事,其实也不能追根寻底,深究了,就是万事万物都怕‘认真’二字喽。 许多东西,都是称呼不一样,内里却是换汤不换药的老物件。 海子里的老爷子能看透这些,所以想用风雨洗刷污秽,许多身上已经开始变脏的人,看不清楚这点,所以在面对风雨。 究竟孰是孰非,也是一时一个说法,一种立场一种说法,没准的…… 左右睡不着了,李胜利就自己换了衣服,在院里练起了八卦的绕步换掌。 武行真传,不会的时候,练的是绕步换掌;会的时候练的也是绕步换掌;只是会与不会之间,想的东西大不一样。 不会的时候,只是似是而非的换掌;真会了,一步踏出、一掌轮换,面前总有一个假想敌的;看似差不多的绕步换掌,换到实战的时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了。 这就跟外面的风雨差不多了,被动与主动之间,涉及的也是生死,看懂的人老实趴着,看不懂的人生死两难。 能看懂,还敢硬挺的人,就真的令人敬佩了,这就叫初心不改,比如在乡下吃土的老丁头。 李胜利绕步绕到额头微汗,睡眼惺忪的丁岚,才披着一件丝绸大衫,站在了正堂门口。 <divclass="contentadv">“小丁,最近跟着付姐学的怎么样了?” 得了八卦高级,李胜利也想清楚了柳爷当日在院里趟形意步法时所说,绕步不影响说话的出处,现在想来,柳爷必然是个形意高手,得了真传的那种。 等时机合适,李胜利还是要找柳爷学艺的,形意一年打死人,那也不是瞎说的。 “还好。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跟姐夫神神秘秘,我后半夜都没睡好。” 丁岚早起,就是为了问问昨夜的仓促,她在城里的时候,每每半夜有事,总是灾厄的前奏。 为了现在的安稳,丁岚觉着自己的付出很大,想及城里的灾厄,这位丁家的娇小姐,不是没睡好,而是提心吊胆的不敢睡。 “你杜鹃姐的父母从国外回来了,交通不便,我去接了下机。 小丁,接机的时候,我跟杜家老爹聊了一下咱们家里的事。 爸妈那边,操作一下不是没有回城的机会,但风险会很大。 我的意思是暂缓,看看事态走向再说,你这边有什么意见没有? 当然,人我也会安排一些下去,按照之前三哥说的,爸那边已经在地方任职了,虽说位置不高,但也不似之前那么难熬了。” 涉及家里的正事、大事,李胜利之前不瞒杜娇阳,现在也不会瞒着丁岚。 慢慢的收住步子,李胜利觉着目前的自己在长劲上有些比不过当初的柳爷,这老头藏的可是不浅,看来年轻的时候,没少在形意拳上下功夫。 刚刚边走边说,微微见汗的额头,已经有了汗珠滚落,显然还是基础的功夫不到家,武行的玩意儿,除了练劲儿之外,剩下的就是筋骨皮了,他在这方面的锻炼还是少了。 “我觉着没危险就再看看吧。 万一折腾出危险,还不如待在下面呢。 在下面,你不是有人看着吗? 万一有事,跑一跑吧……” 丁岚虽说被之前的冯大姐养的有些半废,但随遇而安的性格还不错,说是胆怯也成,胆小的人多半谨慎,这话也比较符合李胜利的想法。 “嗯! 说的不错。 不过这事,还得跟三哥他们商量一下,大哥二哥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的上。 我再让人下去直接问问咱爸,他要是不愿意,咱们使再大的劲也没用。 我看你脸色不好,屋里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有几个葫芦样的瓷瓶,里面的药丸吃上两粒,再补个觉吧。 外面的事你不要担心,形势对我不利,我会提前安排你躲出去的。 一旦我不能安排,你记着去洼里村,马店集跟山上村都不要去。 到了洼里村就找赵满奎,你认识的,他会护你周全。” 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屋换衣服擦洗,已经熟悉王家老宅生活的丁岚,也熟悉的递来毛巾、衣服。 李胜利跟丁岚之间,虽说还有隔阂,还没真正的交心,但生活的状态已经有了,这样的夫妻关系,也算是现在不错的了。 总比那些个在外面说的话,比在家里多的家庭好一些。 “那你注意安全,中午我想吃大食堂的血肠,邹姨说吃了气色好。” 等李胜利收拾完了,丁岚没心没肺的一面也展现了出来,父母的事情也不往心里走,倒是想好了中午的吃食。 “成! 今儿姐夫可能会去下边的牛场,我让他给你捎点牛奶,再去牛场弄几张奶油蛋糕的供给票。 付姐那边不去,待会儿让徐小雅给人打个招呼,血肠的事,也一遭让她办了吧,我去大食堂还得绕路。” 看着乐滋滋进了里屋的丁家娇小姐,李胜利还是摇头,富养女,养不好就是没心没肺喽…… 收拾停当,带人到了自训班这边,杜老爹带回来的消息,即便是在四九城,十天半月的也不会有结果。 如今差不多也快到开会的月份了,翁婿俩凌晨的话题,弄不好就得忙活到年头月尽的时候。 下一批函授班学员,也要等到秋收之后,才会陆续进城,李胜利估计,消息传开之后,后续函授班的学员数量也会受一定的影响。 只是不知道自训班,会不会进迁移的名单,如果能进迁移的名单,就说明上边对自训班还是重视的。 至于进了迁移名单,李胜利这边也不担心,自训班这边还有一批老学员要处理呢,真要迁移,他们肯定是不怎么自愿的受益者。 至于他自己,洼里才是他的老营,就跟出了事,让丁岚去洼里找赵满奎一样,别看如今马店集是受益最多的村子,但李胜利对马店集还是有警惕心的,一句人多眼杂,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半上午的时候,王前进这厮,开着中吉普,带着烟尘停在了义诊点门口,一进屋,这厮就咋咋呼呼起来。 “孙子,你特么尽馊主意,你不早跟我说,往眼窝里抹烟灰杀眼啊! 特么一出汗,那眼泪哗哗的掉,我干娘还以为我是担心她呢! 临走的时候,特意给友谊商店那边打了电话,好嘛! 我过去之后,进口的食品车把车都给我装满了。 你孙子真特么不是揍,也就这次出的馊主意对症,真要是什么大场合,我特么哗哗掉眼泪,人家再以为我特么心里有怨气,哭在了当场,不得揍死我啊?”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抱怨,李胜利从烟灰缸里捻了一点烟灰闻了闻味道,现在不管是中华还是阿尔巴尼亚骆驼,用的都是正经烟丝,没多少化学调味的玩意儿。 烟灰么,能有什么味道,无非小颗粒进了眼睛而已。 “东西一家一半,你也别歇着了,带上家伙事,带着关海、关岳去趟小王庄那边。 老杜夫妇可是咱俩接的机,那边的孙子万一不识数,将他们关牛圈了,那咱哥俩的热闹可就大了。 回来的时候,要上几桶牛奶送山上去,给蒲老他们留一桶,我应了丁岚,进城的时候,再给弄个奶油蛋糕……” 第639章 翁婿携手(下) 第639章翁婿携手(下) “孙子,你特么还真是前窝不落,后窝不漏。 咱俩车上说的事,你孙子可别忘了,等我请示完了老王,倒要看看你手里有什么好货。” 听着王前进很直接的遮遮掩掩,李胜利点了点头,这茬回头还是要跟大姐韩秀琦坦白从宽的。 攀附,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王前进这边,李胜利用一个小相好,将他破家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同样,大姐韩秀琦这边,该有的容忍也必须到位,海纳百川么。 普通家庭跟子弟家庭多半都是大差不差的,最终过的还是钱票,只不过子弟家庭的说的好听一点,叫做利益。 真能过成海誓山盟、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海枯石烂的家庭,李胜利也羡慕,但总归不好得到。 兴许有钱有势了,将来会有各色的演员或是妖艳货色,跟他演一演这样的戏码,真要是现实之中,李鬼手是不怎么相信这些玩意儿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也是经过千百年验证过的。 “我这人说了就算。 不跟伱闲扯了,先做正事,老王、老谢那边,可以稍微透露一下,过两天老杜夫妇安稳了,我再去对一下,你再给他们说详情。 老杜回来了,许多事就要布局之后再办了,有些话能不说就先不要说。” 李胜利这段时间常挂在嘴上的杜丁王谢四家,是以他为纽带,老杜出国之前默许的。 但真要形成杜丁王谢这个圈子,老杜是必须要跟其他三个家长见面的,不见面,这个圈子就成不了。 万一到时候,老杜一句孩子们瞎闹,其余三家就是猴吃芥末干瞪眼了。 经李胜利一阵磋磨,如今丁谢王组成的军中三家,也是乱糟糟搅作了一团,面上的痕迹很明显。 李胜利跟杜娇阳离婚之后,杜鹏又搭上了政委家的闺女,这样一来,杜家这边就清清爽爽了,背景清爽的杜老爹才能走的更远。 如今杜家夫妇回返,之前李胜利嘴上的关系,就需要杜老爹一一去敲定了。 不说话、不见面,保持默契共同进退,那只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 真到了杜丁王谢这样的高度,面都不见,就想敲定合作那也是白扯,这不是大局之下有默契,而是为了几家各自的利益共进退。 其他三家都在军中,这就给了老杜做领头羊的机会,关系敲定之后,四家做事该有的默契才会达成,三家共推杜家的格局也才能成型。 勾连这样的关系,对李胜利而言,就跟玩手机小游戏差不多了,虽说不简单,但也不是很难。 “成吧! 听你的,车上的东西我先卸马店集,你姐怕胖不愿意吃零嘴,缺了我再过去拿。 去了小王庄,我见不见老杜夫妇?” 做正经事,王前进这边唯一的心眼儿就是先问过小舅子,这是家里老王跟二姐教的,自家这小舅子,按老王的说辞,谋划布局的水平一流。 “不见! 疏通好关系,别让人胡来就成,你这次去小王庄,主要是办牛奶,要奶油蛋糕供给票的,你媳妇不怀孕了吗? 老杜带回来的消息,跟部队有关,你现在跟他们夫妻碰头,让人知道了会有不好的联想。 这次过去,捎带看看太平庄那边,能不能跟小王庄接上。 我估计接下来几天,老杜会让我频繁的过去,别特么路上让人打了埋伏。 即便太平庄跟小王庄隔着,你也得想办法让他们两个村连上。 我过去的时候,要让关大拿那边安置民兵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也算是风险很高的一段时间,老杜带回来的外部消息,压力太大,足以影响有些人的布局。 这是算无可算的不可抗力,越算盘子越是寥落,胜负轮转之中,手段怕是会有些酷烈的。 看着王前进开车离开,李胜利先看了一下辐射病的患者,跟之前想的差不多,因为辐射的缘故,这病就有些反复无常了。 受过辐射的身体,就跟冬日里朽了的窗户纸一样,堵一处破一处,非要挨个堵一遍窟窿,才能开始好转的。 糊这样的窗户纸,还不能一步到位,一步到位人就给药剂拿没了,面对病状各有不同的病家,面对辐射病,蒲老一众大医家,也是分外挠头。 但没招,这就又要论到病去如抽丝了,国医圣手对上辐射病,也得一步步来。 如今汇报的结果也下来了,近期还有一批辐射病的患者过来,这无疑给了蒲老等人很大的压力。 在自训班这边待了两天,杜老爹在小王庄农场,给李胜利打了电话。 接了电话,李胜利也没闲着,先给马店集打了电话,又给太平庄打了电话,这才一个人开上杜娇阳留下的威利斯吉普,奔小王庄而去。 如果进出城里,李胜利多半会开上中吉普,多拉几个人。 在村与村之间走动,车上就不用带人了,如今只要能腾出人手的村子,村子的进出口,多半都有人把守。 这季节,正是玉米的拔节、抽穗期,算是关系玉米收成的关键期,各个种植玉米的村子,都会有民兵在田间地头巡逻。 这时节的玉米,也是秆里糖分足的时候,就怕有人嘴馋折了生吃,也怕有人砍了回家喂牲口。 如今的粮食金贵,即便是孩子在田里折了玉米秆,也会被民兵们臭揍一顿的,现在这年月,即便是孩子也必须懂这样的道理,不然自有人管教。 李胜利这边先开车到了太平庄,跟支书关大拿见了一面,这才拉着一个民兵指路,到了小王庄农场。 副驾驶上,给李胜利指路的民兵,也不是外人,关晴月的堂兄关海,一直跟着李胜利的人。 今天的关海,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手里拄着波波沙,胸前挂着56式弹匣带,武装带两侧则是手榴弹袋,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也算是如今民兵的正经装扮,毕竟小王庄这边是农机站的农场,算是公家单位,太平庄即便是指路的民兵也要有精气神的。 到了小王庄这边,李胜利也没被刁难,很顺利的见到了住在农场宿舍区的杜老爹,说是宿舍区,其实就是原本小王庄村里的院落,叫做宿舍区,正规。 “胜利,车上的人是谁?” 翁婿见面,杜老爹首先问的就是威利斯吉普上全副武装的关海,这玩意儿,只要不瞎,就要被他扎一下眼。 “爸,小王庄这边的路不熟,在太平庄那边问路,这位同志很热情,一路跟着过来了。” 杜老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老檊,听着贤婿有些扯淡的说辞,他也只能摇头失笑。 “胜利,城里城外用不着这样的。” <divclass="contentadv">见杜老爹过于看好当下形势,李胜利面色一肃说道: “爸,罗伯伯的事儿,您清楚吗? 前段时间,罗伯伯还让人找了我,管装甲兵的那位,也住进了陆总。” 李胜利说的这两位,杜老爹真是不知道近况,听自家贤婿说完之后,老杜这边也不怎么淡定了。 近期两次回国都是来去匆匆,在港城遇上女儿杜鹃,也没了解过这些情况,想着昨天汇报的时候,办公室那边的紧张气氛。 杜老爹这边没跟李胜利说正事,而是正经坐在树荫下,听贤婿讲起了形势。 “如今看来,外线还是有些间隙的,你是想让我到外线去?” 翁婿两人对坐树荫之下,杜老爹这边的话也多了一些,虽说心里比较沉重,他还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爸,您最好只作一个背后的推手,这样就算是内外兼具了。 外线的名声都在国外,许多事都是要于内而言的。” 听着好贤婿想给自己安排前程,杜老爹收拾心情苦涩一笑,说道: “胜利,你的想法不如和盘托出,咱们爷俩没必要互相试探。 在农场这,你是有为青年,我就是一个半大老头,畅所欲言么……” 见老泰山露出了虚怀若谷的样子,李胜利索性也不搂着了,直接开口说道: “爸,如今绊住咱们双脚的,既不是外部的纷争,也不是想法念头,而是咱们照搬的经济结构有问题。 无论是粮食、供给还是待业青年,差就差在了一个经济上。 外线于内而言,只能稍事弥补,真正的重心在我们自己这边。 如今我们煤、油、矿产、大工业都有了一定的基础,也算是完善,但生产效率太过低下。 我在港城那边听说,欧美的一个车厂,年产量就在百万以上,咱们呢? 五万最多了! 这就是至少二十倍的差距。 如果咱们的首汽年产五十万辆,就会盘活大批的上下游产业。 同样的,咱们的轻工基础,对比欧美就更加薄弱了,因为北边也不重视轻工,如今他们那边的劣势,也显现出来了吧? 这些劣势,欧美的一些评论上说的也清楚。 就如今的现状来看,经济一项,还是可以深耕细作的。 杜鹏那边,已经在轧钢厂上了三辆车,如果供给充足人员到位,咱们可以稀里糊涂的做到年产五万以上,只是这技术跟质量,会有些不尽人意。 您带回来的技术,跟纽璧坚送来的技术,吃透还需要时间,您看……” 简单的以汽车工业开场,李胜利的一番话,让本就心情沉重的杜老爹,直接皱起了双眉。 “嗯! 很有见地的说法,能不能给我一个书面的报告? 这些我要考虑一下,你接着给我说说你了解的一些情况。” 李胜利给出的东西,也不是杜老爹听了就能做决定的,许多事不想透彻了,杜老爹这样的人物,也不会轻易下决定。 与未来相比,目前的许多事,才是杜老爹需要了解的。 听着李胜利将他出国这两年的糟心事,大致的说完,又听了贤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秘事,杜老爹这边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眼前的好贤婿,还真是每次见面,都会给他不一样的印象,其成长速度之快,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大致情况听完,对于贤婿的坦诚,杜老爹这边却是有些意见的,许多事,做就是了,说出来就是给彼此添难为了。 有些事,即便是杜老爹,也只能听了当做没听过的,真当听过的,这贤婿也不能要了,必须扭送有关单位法办了他。 “你这样是很不好的! 难怪办公室那边要当面提起你,有些事,之后不能再做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 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下次过来也不要带人了,不像话。” 看着杜老爹脸上的佯怒之色,李胜利也没什么胆战心惊的表现。 就街上那状况,换了杜老爹也未必不会用他的招数,刚刚他嘴里说的,只是有明显嫌疑的一些事,这些事,也必须跟杜老爹说明白。 不然将来有人以此诘问,老杜这边会很被动的,至于了无痕迹的那些事,都说了了无痕迹,自然没人会提起,将来也不会有人敢去起底的。 “爸,那我先回去,将想说的话换成书面的报告。 车上我带了一些普通的烟酒,您这边用吗?” 杜老爹回来之后的第一次面谈,就结果而言,对李胜利来说算是不错。 因为之前留下痕迹的事情,虽说触怒了老杜,但他还是接下了因果,毕竟,许多事,都是为了帮杜家筹谋才做的。 老杜要真是不认,这个老泰山也不能要了,这么不明不白的持续下去,将来必然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太惨,李胜利接受不了。 “哼! 留下吧,你倒是周全。 最近这段时间,该收拢的收拢一下,七月二十三号的布告,之后会全面铺开。 制止混乱、严惩坏人、清退闲散人员、恢复生产与工作、全面支持前线,将是以后一段时间的重点。 你不要被搅在其中才好,明天你还要过来的。” 听到杜老爹给的内幕消息,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老杜这两天是参加会议了,而且起了作用。 将吉普车上带的几瓶酒、几条烟放下,李胜利也没跟丈母娘碰面,开着车就离开了小王庄。 接下烟酒跟透露消息,就是杜老爹的表态了,李胜利也不可能去等着老杜点头认可他做的事情,他这边说说事,老杜那边发发怒,许多事就算是过去了…… 第640章 迁移(上) 第640章迁移(上) 从小王庄回到自训班,李胜利就开始给杜老爹写起了报告。 还是跟中草药、小手工一样,李胜利将侧重点偏移到了农村,吃透德式技术还需要时间,如今最出成效的,还是汇丰那边的盘子。 从小手工到代工产品再到轻工产品,这也算是一条发展线路,但这条路也不是一两年、三五年能走通的。 轻工产业再跟搜集来的技术结合,十年八年的也不够,杜老爹深耕于此,将来的底蕴也就深了。 除了农村的小手工,按杜老爹所说,恢复生产供给前线,现在也可以让他在轻工上掺和一手的。 一点点挤牙膏式的报告,要留在以后,现在李胜利要写的是梗概,大范围的东西,相对于细处的报告,还算是简单的。 因为梗概就是大略的写,不涉及详细的技术,李胜利这边不需要考虑现在有没有这类技术,写错了,无非就是畅想而已。 但在详细技术上,就不存在什么畅想了,每一项技术,都要跟现时的科技相符,要有相应的出处,就跟邹锦正在研究的集成电路一样,基础有了,拼想法,就是很简单的事儿了。 弄些黑科技出来,不仅解释起来很麻烦,还容易被人栽赃,一旦说不清楚,那就有的热闹了。 第二天再去小王庄,杜老爹看过报告之后,李胜利的待遇就不同了,丈母娘付大姐气呼呼的颠勺,老泰山斟酒,妥妥新姑爷上门的待遇。 只是桌上的饭菜,就不赶他进小楼时的待遇了,虽说荤素都有,但荤的是水煮金蝉、焙蚂蚱,素菜就只有清炒地瓜叶了。 赶上前两年,餐桌上还会多点野菜,现在田间地头的野菜,可比粮食金贵,一斤草药的价格,可是粮食的几倍,变成草药的野菜,可就不是能上桌的菜肴了。 至于金蝉,本地人叫季鸟,这玩意儿油炸最好,但牛场这边条件有限,水煮也算是因陋就简了。 蚂蚱就不好水煮了,煮了也不好吃,小孩的吃法是直接火烧,大人当然也能这么吃,但在杜家餐桌上,就没这么个吃法了,没条件油炸,最好的吃法,自然就是瓦片焙酥了。 “爸,赶前两年,您在这边,怎么也能吃上点野菜的。 要不我让马店集那边,给牛场兑几只羊过来?” 再次面对杜老爹,李胜利这边也放松了不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点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功劳。 至于生活条件改善与否,还要看杜老爹的意思。 他们夫妻在小王庄下乡,一是表明立场跟态度,第二么,就是需要观望一下京中形势。 “滑头,这两年在国外吃的不错,也是得益于你给的资金,调养的中药也很不错,我如今的状态,比三十岁的时候都要好。 既然来了小王庄,就不能搞特殊,再说了,这边的伙食也算不错了,荤素都有嘛! 胜利,我问你,为什么要把发展经济的侧重放在农村? 下边的基础太过薄弱了,以你的想法,想要实现,只怕也不是三五年能出成效的。” 贤婿的表功,杜老爹自然听的明白,小王庄的条件,对他而言也真是不错的。 因为他到小王庄,打的是考察调研的名义,所以,饭食上还是亏不着的。 与贤婿李胜利口中一些战友、同事的待遇相比,他在小王庄的条件,已经算是顶级了。 这些只是翁婿之间的闲话,杜老爹让李胜利过来的目的,还是要听听他这个师爷的巧妙高。 一上午的时间,十页纸的报告,杜老爹翻来覆去的看,自家这贤婿给的东西,还真是巧妙高了。 报告之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都让杜老爹觉着耳目一新,这就跟当年打仗的时候,遇上的那些独辟蹊径的歪才一样,每一眼都是令人惊艳的。 “爸,您让我说这个,都不如您自个儿想想了。 现实如此么……” 吃的、喝的有了新姑爷的待遇,在做事上,李胜利也要有新姑爷的待遇,有些东西,就实实在在的摆在了面前。 说起来,农村的小手工,不是没有市场,也不是不好发展,而是许多人没有相应的眼光与阅历,做不出契合市场的产品。 市场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人去开发而已,只要产品契合了市场,别说什么封锁了,为了钱,愿意跑腿的人不要太多,现在农村小手工业的难点,也就俩,一个是政策,另一个就是产品与市场脱节。 这也是难免的,也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制的,毕竟新时代了么…… 听着李胜利原话返回,杜老爹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就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好贤婿、好师爷。 “嗯…… 是我小看伱了,这么说吧,发展小手工是跟许多口号相悖的,这个怎么解决?” 出国、港城、回国,经过三次大的试探之后,杜老爹也认可了李胜利的师爷位置,见他摆出了师爷的腔调,杜老爹这边也就顺势改变了态度。 “爸,老爷子的话就是口号。” 李胜利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剑走偏锋之余,也是格外的狠辣,一把就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怎么提?” 借酒压下脸上的惊讶,杜老爹这边也真是将李胜利代入到了师爷的角色里,刚刚一句话解决问题,许多高参都没这个水平的。 “爸,过段时间要开会了吧? 开会就是集中疏散的开始,在开会前的这一两个月里,小会肯定不断。 北边的形势,影响了一些人的谋划,拖沓甚至是对抗,必然要出现的。 如果上面以北边形势推动局势发展,农村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大话题对上这样的小话题,只要您开口及时,上面的人就会走心,接下来做事也就简单了,至于口号,现在还不急着要,总要水到渠成的。” 李胜利这话说完,杜老爹的脸色又是一变,现在可以确定,自家这好贤婿完全胜任师爷的位置。 而且还是个战略级的师爷,能谋划细处的人太多,而李胜利这种人就很少了。 “很不错! 付大姐,再来认识认识咱们的新姑爷。 杜鹃虽说在国内跟胜利没了婚姻关系,但国外的婚姻关系,还是要认胜利的。 新姑爷上门,你这丈母娘要给炖只老母鸡的,但面前的金蝉、蚂蚱,可以让我们一家经常提起,这样的菜式,印象会更深刻一些。 胜利,以后就是这个称呼了,杜鹃那里,我会跟她正式说明的。” 听着杜老爹正式敲定关系的话,边上的丈母娘白了两人一眼,李胜利则是腼腆一笑,老杜这边的事,算是办明白了一半,至于付大姐那边,还差着事儿呢。 “爸,王伯伯跟谢伯伯,您还是要见一面的。 丁岚爸爸那边,您至少也要打个电话的。”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敲定了新的翁婿关系,李胜利这边也正经提出了杜丁王谢的联盟。 之前喊老王、老谢,都是王叔、谢叔的,但包括老丁在内,他们的岁数都比杜老爹大一些,四家真正结盟,就要按岁数论长幼了。 不然你位置、长幼都要压人一头,合作关系就不好论了。 “付大姐,你看,我们进出的路都是新、老姑爷给铺好的,外面的功劳,有八九成得益于老姑爷的资金跟药方。 这才刚回来,新姑爷又给家里拉了同盟,培养子女你付大姐是不合格的,但在择婿的眼光上,顶顶好!” 杜老爹一句‘顶顶好’的家乡话,又引来付大姐的一阵白眼,显然这位杜家的丈母娘,对李胜利跟杜娇阳离婚一事,跟四合院的李家老娘一样,都是耿耿于怀的。 “胜利,我们回来都这么多天了,孩子总要带来看一下的。” 丈母娘的这个建议,就让李胜利有些为难了,不提外面的风雨,姥姥、姥爷见大外甥那是人之常情。 但风雨之中,家里的孩子露了相,弄不好就是杜家的软肋,有些人的下限,有跟没有也差不多的,身边多了孩子,老杜这边就多了漏洞,不妥。 “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吧!” 丈母娘付大姐的要求,李胜利不想同意,杜老爹也不会同意。 现在不是在大院的小楼,桌上的两个荤菜,蚂蚱是杜老爹自己捉的,一盘十多个金蝉,那是用烟酒换来的。 这时候,谨小慎微都不够,哪还有闲情叙家常? “胜利,差不多你就回去吧。 这两天再整理整理杜鹃之前做的小手工,详细的项目,也要筹备几个的。” 边吃边聊,桌上的饭菜所剩不多的时候,杜老爹也提了新的要求。 师爷合格与否,就要看出的主意是否合时宜,如今杜老爹要的也只有梗概,现在还不是做事的时候。 李胜利如果真拿着一个项目,或是一堆项目的计划书过来,那就不是个合格的师爷,也不是杜家的新姑爷了。 有些时候,情谊归情谊,利益归利益,大院小楼里出来的家庭尤其如此。 丁家或许是特例,但丁家的冯大姐也不是特例,任何事都不会是天衣无缝的。 还是那句话,都纯粹了,也就没了纷争。 这次离开的时候,杜老爹这边罕有的出来送了李胜利一下,临上车的时候,老杜也给了自家贤婿提醒。 “胜利,有些时候做事,还是要注意手段的。” 听了杜老爹的提醒,李胜利拉住车门,轻轻一叹回道: “爸,我学的是中医,也学过一点传统武术。 武行江湖有言:出手不留情,留情手不灵。 往常的武行江湖之中,拉开较劲的两个人,在咱们看来很简单,但谁知道较劲的这俩,是不是针对己方的? 所以,一旦武行人下场拉架,必然是有目标的,人不能同时进攻两个方向,所以会分清了主次。 杀一个、伤一个,拉架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结果,无非最终站着的人才是赢家,怎么说怎么是!” 李胜利所说,可不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而是跟自训班的武行老江湖聊天时,听到的逸闻。 这就是武行江湖的心胆术法了,武行真传艺成出山,头一次闯荡江湖的过程,往往都是一路打杀下来的。 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师门的仇人,也可能会有无辜之人,同样也会有师门安排的历练,闯出了名声,才算是真正得了真传。 闯不出来,人也是不死则废的结果,其实真论到武行真传,张家门里,只有肖长弓跟张松算是真传,而大小姐张英,只是艺成而已,没有经历过武行江湖真正的血腥。 这也是张英的心结所在,跟着李胜利之后,她才算是解开了年轻时候,没有闯荡过江湖的心结。 “留情手不灵? 难怪你选择中医,好了,你的心性算是成熟的,虽说偏颇了一些,但只能自己好自为之了。” 听了贤婿李胜利的解释,杜老爹也是轻轻一叹,这话也算是贤婿在表明立场。 老杜本想着接触几次之后,引这位贤婿入宦途的,这样杜家就算有后。 至于家里的一子一女,杜老爹也有清晰的认识,女儿杜鹃就不必说了,儿子杜鹏的性格有些刻薄,在宦途之上,很难走远。 “爸,杜鹏最近表现不错。 这段时间,他跟政委家的闺女好上了,明天我让他们过来看你。” 接住好贤婿临走留的大黑锅,杜老爹这边脸色心情都不是很好,看来以后必须拿出很多精力,来教导一下儿子杜鹏了。 攀附,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不是结婚生子就算完事的,攀附不好,真的很容易结仇。 杜鹏那边看似攀上了高枝儿,但处理不当,也会直接影响他的宦途之路。 如果杜鹏是个普通的工人、农民,奔着结婚生子就好,但现实显然不是这样的,怎么处理以后的关系,杜老爹回来了,就是他这当爹的任务喽…… 回到自训班,李胜利直接给杜鹏打去了电话,本想让他明天过去的,但小舅子这边却要当天过去,显然是遇着事儿了。 电话打完不久,杜鹏就开着轧钢厂的一辆吉普到了自训班,吉普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只是眼里隐有泪光。 见到算是救过哥哥一次的李胜利,女孩勉强笑了一下,李胜利跟杜鹏对了个眼神,也就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 无非女孩一时糊涂上了贼船,起初还想着可以挽回,谁知闹来闹去珠胎暗结,事情到了必须处理的时候,心中肯定是百般滋味萦杂。 主意就是李胜利给小舅子杜鹏出的,现在自然不好上去触霉头,这锅他也背不动,小王庄的杜老爹倒是个头正好适合背这口大黑锅。 简单给杜鹏说了一下小王庄的路线,亲爹亲儿子相见,也不用给杜鹏准备什么礼物,冲着女孩矜持的一笑,李胜利就把杜鹏给打发走了。 与王前进、谢飞差不多,杜鹏跟车里的女孩,即便同在大院,也本就不是什么同路人。 就跟大院跟筒子楼里的住户,把李胜利这样出自四合院、大杂院的小子称为野孩子一样,杜鹏在人家眼里,也是野孩子跟土鳖,能看上才怪呢。 能遇在一起,无非缘于时局,女孩心里惆怅,稍不注意,也就着了杜鹏那野孩子的道儿,江湖危险,什么时候也是道理的…… 第641章 迁移(中) 第641章迁移(中) 杜鹏手里的烂事自有杜老爹处理,接下来一段时间,杜老爹也就没时间跟李胜利联系了,大会、小会接连不断。 杜老爹这个吹哨人,或是对外面有所认知的人,差不多就是现成的资料库,许多会议,他即便没资格参加、列席,但也能走个过场。 转移,其实自打北边压上来的时候就开始了,但这次老美那边报纸提醒了,就事论事,北边口中的大炸弹、小手术,基本也就算是开始倒计时了。 不以战略来分析,迁移、转移变疏散,也就顺理成章了。 风雨之中的许多事,其实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握,借外部压力调整风雨走向这事,只怕除了零星的几个人,也就杜老爹、李胜利这对翁婿可以笃定。 事态真正到了疏散的程度,摸排也就开始了,摸排开始,风雨的掌控权就暂时易主了。 大学转移、人员转移,之前街面上闹腾的,包括被闹腾的人,直接就被冠以闲杂人员、危险人员的称呼。 一笔划落之后,内迁、插队落户,就是对这类人员的处置方式。 既然要处置了,自然要回家一趟的,这让许多人又松了一口气。 之前,城里许多空置无人的房子,主人家纷纷返回,面对前路未知的疏散、内迁,摆在许多人面前的只有两个字:钱粮! 因为粮食是凭票证的,这两个字归结一下,就只剩一个‘钱’字了。 没了主人的空宅子能留下的东西不多,细软之类多半不存,能留下的多半都是家具跟书籍。 家具转运麻烦,城里城外没那么多的运力,留在原处也是客观条件限制。 至于书籍,现在这时候,弄这类玩意儿回去,烧都是个麻烦,留着看,那心就得大一些,承受力也得好一些了。 许多空院子,可能就是因为一本书才空下来的。 能回来的这些,工资福利待遇之类,基本都停发了,或者粮本票证之类,就不在自己的手里。 书对有些人而言是麻烦,但对真正的主人而言,也是宝贵的。 这种情况之下想换钱,就只能打家具的主意了,精品立橱二十块,弹簧床垫十二块,写字桌十块不到,就是这两天信托商店那边的行价了。 这些家具,可不是之前李胜利买的,八块的方桌那种老旧家具。 而是结婚神器、三十六条腿里面的新作家具,一件精品的立橱,在家具商店的价格可能就是二三百块,写字桌一二百块,至于弹簧床垫,那就不是普通人家该有的玩意儿。 至于李胜利为什么对家具的行市门清,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出在姐夫王前进给丁岚送来的大半车进口食品上。 这位丁家的娇小姐,有些上脸的要起了弹簧床垫,李胜利开车去北新桥拉床垫的时候,见外面热闹的很,许多古董家具,跟破烂一样堆在门外,他就多嘴问了一句。 跟东华门的老刘相比,北新桥的张股长运气就好了不少,别的不论,看他家那破房子,以及尽是崩茬的茶杯,就知道人家的出身好。 买了床垫,顺手敲定了买卖,转运自然还是轧钢厂运输队的事儿,现在的李胜利,张张嘴,也能解决不少事了。 至于说露相,自打许多人暂时脱离风雨,开始疏散之后,城内城外早就忙乱成了一锅粥,浑水摸鱼也是李胜利的强项。 大学要往下边迁,机关也是一样,停了工作专司风雨的单位,也是直接打包送走的待遇。 现在的城里,只要是不干正事的,一概都在疏散之列,插队落户、进干校、去远郊,其实说白了,就是甩掉城市身上背着的包袱,让吃白饭的这些,去乡下就食,尽量减少城市对农村的压力。 不见轧钢厂这样的单位,已经开始恢复生产了,自训班这边也没得到什么疏散的命令,许多事其实还是有端倪的。 与李胜利之前想的不同,如今时节,登上迁移或是疏散名单,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现在可不是青年下乡,而是直接插队落户,说白了就是城里人直接变农村人,还是没有农村生存经验的那种。 疏散人员插队落户,是连带家属一起的,真要是战略疏散,这茬就说不过去了。 城里乱糟糟,外面也是一样,如今主要的运力依旧是火车。 从物资的流转上,其实一样可以看出端倪的,东北的物资一个劲儿的进城,城里的档案、文件、资料,则是替代物资南下大三线。 真要是能静下心看看,这跟疏散还是有所区别的。 杜老爹忙于开会,李胜利、王前进、李怀德这仨,这段时间却是经常碰头。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如今李怀德这边,已经可以整列车的赊买物资了。 不提轧钢厂那边的物资,马店集那边的粮库里,已经装满了东北来的尿素,太平庄、洼里也差不多,即便是交通不怎么便利的山上村,也存了五六十吨尿素。 这些尿素,直接就跟粮食产量有关,马店集跟太平庄今年的小麦亩产,均数在五百多斤不到六百斤的样子。 如果按照农技师的说法,足量施用化肥,这个产量还要高一些的。 化肥这玩意儿金贵,俭省惯了的马店集老支书,虽说听了农技师的意见,但也没有全听,上化肥的时候,悠着劲儿了。 因为多打了粮食,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今年也听了农技师的建议,秋收之后,换小麦良种,种麦子的时候就打上施肥,务求来年有一个更好的收成。 城里挖洞、村里也在挖洞,村里除了挖洞之外,藏粮于民的说法,也作为通知发了下来。 与之对应的就是建一批对村里而言,规格相对较高的粮仓,图纸,公社那边的粮所也给送到了村里。 作为京郊的村子,马店集、太平庄还有洼里,还是很有便利的,起码不用自己烧制砖瓦,进城去拆城墙、拆大宅院,什么材料也就都齐全了。 这类拆来的建材,一多半都让李胜利支使去了山上村,至于建造粮库所需的建材,那就更简单了,拿着粮仓里的化肥找别的村子跟单位换。 在农村这地界,化肥比粮食都好使,而且是有价无市的好玩意儿。 拿着换建材类的玩意儿,一袋化肥,基本能增幅三到五倍,这也算是白得的便宜。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物资的来路,总有那么些瞎眼的货,以为真要打仗了,想要藉此捞上一笔。 只是李胜利这边的算盘,比他们打的更为阴狠,一多半物资,都是让李怀德将清单交由杜老爹报备的。 至于他们需要的物资,就是语焉不详了,东北那边的货,可能还在做梦数钱呢,全然不知,挪动的物资越多,他们的罪过也越大。 现在也算是属于战时了,他们这类人真的被盯上,处置起来也不要太简单,一个单子敲定,就会被直接打靶,要多干脆有多干脆。 李胜利、王前进、李怀德他们仨,借着乱局上下其手。 差不多进了领导办公室的杜老爹,却在偷着叹息。庆幸,许多事,听女婿李胜利说来,还是没什么感触的。 等真正坐在办公桌面前,看着一份份名单,一摞摞卷宗的时候,他才知道,真该好好感谢一下杜家这位贤婿的。 不提别的,仅是老杜走后,接他原本位置的人,已经没了,卷宗上的交待也是不清不楚的,这要在平常时候,肯定是要案,可如今么,这样的卷宗,老杜面前有一堆。 老杜看的资料,还算是有结果的资料、卷宗,没有结果的那些,办公室这边堆了满满一屋子。 隔着一张纸面对风雨,杜老爹已经胆战心惊了,本以为波澜不惊的心态,面对纸上的风雨,就已经起了波澜,换成实地去淋雨吹风,那就是人生惨事了。 罕有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工作了一天,当夜回小王庄的时候,杜老爹又把李胜利给叫到了跟前。 之前没感觉如何的小王庄,看过卷宗之后的杜老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好贤婿的一片苦心。 一瓶二锅头,小半盘盐水黄豆,就是杜家翁婿的谈资了。 “胜利,之前我对你还是有所误解的,这一杯我先喝……” 坐下之后,杜老爹就来了这么一下,顿时让李胜利有些发毛,直接就在凳子上蹲起了马步。 “爸,有事您说话,我可以处置一些小事的。” 杜老爹的这杯酒,有些没来由,也不符合他的身份,李胜利根本就接不住这路活计,谁知道这杯酒之后又有什么深意? “你之前跟我说的有些不尽不实,让我误判了局势。 今天我在办公室那边看到了一些卷宗,多少年了,头次这么心神不定的工作了一天。 有些事你要再仔细的说一下了……” 听明白杜老爹的意思,李胜利扎起的马步就放了下来,这茬倒是好说,只是不知道杜家夫妇能不能听的下去。 许多事总有一个开端的,而陆总那位断了腿,差点瘫掉的罗伯伯,无疑是试探的开始。 当李胜利说及断腿之后,被人用扁筐抬着去会场的时候,一旁的丈母娘付大姐,都忍不住出了声响。 如今的李胜利或是他的姐夫王前进,都是可以清楚的说起京中风雨的,地方上的风雨,他们郎舅也不怎么说的清楚。 即便是风雨之中,许多事,也跟李胜利让人做过的一样,可能当天夜里的事,第二天就了无痕迹了,现在都没人说的清,更别提以后了。 李胜利所熟知的京中风雨,自陆总的老罗始,也是于陆总的老许终,这些杜老爹也确实需要了解一下。 翁婿两人,半盘黄豆一瓶酒一地烟头,一直说到了天亮时分,才以杜老爹重重的一声喟叹结束。 而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则是自后半场开始,就不住的抹眼泪,许多事,早已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胜利,对伱我就不做要求了。 近期我这边可能有些战友、同事,需要你照顾一下。” 说完这话,杜老爹很失态的甩手送客,李胜利也没多待,开上车就回了自训班。 接下来一段时间,城里忙乱之余,挺长时间都冷冷清清的鸽子市,又红火了起来。 这次算是正反双方都有需求,鸽子市的风险也降到了最低的程度,但鸽子市上出现的东西跟物价,也是比之前大有区别的。 能入口或是能压兜的东西价格疯涨,衣物、鞋帽、被褥这类稀罕物,价格却再次透底,原因也很简单,不方便携带。 这段时间的鸽子市上,钱,也成了商品之一,至于全国粮票价格更是疯涨。 供销社里标价一百四十八的将校尼中山装,也从开始的十斤粮票,降到了最近的五斤粮票,原因更简单,有价无市。 有价无市的是粮票,如今许多要下乡的人,就是以前混在街面上的,真正的金银细软,有些人捞不到,捞到了也很容易被敲竹杠。 至于那些个拿着衣服当洋落的,李胜利也懒得去敲他们的竹杠,敲一堆将校尼中山装回来,现在也没人敢穿不是,如今的流行色是军装,稍差一点的是更生布的工作服。 中山装,现在这时节,农村穿着的倒比城里多。 遇上一些个着急的,一麻袋好衣服,换一张粮票的也有,但换粮票也仅是在开始的时候,如今中山装也就能换来瓜干之类了。 背后操纵这个市场的,就有李胜利的影子在,因此大刘刘文广跟马店集的马小宝,最近在鸽子市上忙的不亦乐乎。 马店集空余不多的房子里,尽是两人换回来的估衣,至于大件家具之类,都流向了信托商店,毕竟没人傻到大晚上的抬着衣橱去鸽子市上换东西。 当然,李胜利的价格也不是瞎定的,拿着整包、整麻袋衣服换东西的,在大刘跟马小宝那边都是准备挨宰的肉头,基本换不着好东西。 装的落魄一点,拿着一件旧夹袄,就能在两人那边换到五斤的全国粮票,当然演砸了,结果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因为很多这样的人,都是大刘跟马小宝,白天让人去撺掇着来的鸽子市,这类善缘,就是李胜利故意留给他们的了。 老话不是说山水有相逢么,大刘跟马小宝的人,李胜利这边也不一定个个都能照顾到,兴许,现在结一个小小的善缘,将来就是改变人生的机会…… 第642章 迁移(下) 第642章迁移(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秋收之后,函授班第二批正经学员,也到了上来的时候。 这段时间因为疏散,信件的往来也受了一定的影响,物资的充裕,交通的便利,让李胜利增加了这批学员的数量。 本来想好,要分下去的自训班老学员,也没能分的下去,因为自训班这边的教室不够,李胜利又在闲置军营附近借了一处院子。 院子原本所属的单位,在疏散之列,而且是早在杜老爹之前就疏散的,借着疏散,李胜利让蒲老跑了一趟领导办公室,这处院子就被借调了过来。 而自训班的那批老学员,就要打散归于函授班了,不然李胜利这边也没人维持学习纪律,函授班的人员上来,最主要的一件事还是背书。 只有过了背功这一关,才有资格被名老中医们点拨入门,现在就这条件,李胜利也没心思跟精力,去弄什么中医考试。 一套医宗金鉴放在学员们面前,背过了就有机会进传承班。 背不过,那就下乡接着背,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背功不够,老师的指点你也记不住,怎么来入门? 至于个人在中医这个职业上是否是天才,天赋好不好,那跟函授班没关系,你的背功过关,才有机会去接下来的传承班,背不过,天赋再高也得下乡。 至于要背的典籍,自训班这边给出的只有三本,医宗金鉴、温病条辩,跟大部头的医理浅析。 三部医书全部背过,就直接入传承班,背不过,就继续在自训班或是函授班磋磨,下乡虽说也是个路子,但下乡的学员,是不能带着医理浅析下去的。 返本归源的成果,李胜利不会随意放手,医理浅析,也是自训班这边唯一不准抄录的医书,一旦抄录,结果就是清退。 借来了新的院子之后,原本的自训班就算是解散了,以后剩下的只有函授班了。 有了杜老爹在办公室那边策应,函授班上来的学员,也一人给了一个月的粮食定量,二十七斤半,这对李胜利而言,也算是个很不错的遮掩了。 当然这也不算是以权谋私,因为无论是粮食的拨派,还是人员的往来,自训班这边沾的也不是杜老爹的光,而是吃的战争红利。 由形势判断出的战争,不仅需要全民皆兵,对于医务兵的需求也在无限增大,除了自训班这边被大开方便之门外,各地的赤脚医生培训班,也有了遍地开花的趋势。 李胜利这边经过几次整理的赤脚医生教材,如今也在加印之中。 十月中旬,李胜利这边五万册赤脚医生教材到手不久,首体那边举行了一场体育表演晚会,凡被邀请者,同时接到的还有务必参会的命令。 之后这些受邀者就开始沿着京广线疏散,真正的人员疏散,就算是正经开始了。 疏散过程,对许多老一辈而言,都是秘密而仓促的,当晚接通知,第二天一早就离京,这也是常态。 参与协调疏散的杜老爹,也算是真正看到了属于他们的风雨一角,有的人疏散,那就是疏散,接通知上车,离京。 在疏散的过程之中,杜老爹也想跟女婿李胜利一样,对一些上级、同事,拉一把、扶一程。 但真正想做事的时候,老杜才发现,他之前的做事方式,对上此类事情,也真是一点卵用没有。 即便他是经手人之一,能做的无非是接上级名单,递交给下一级而已,提建议、意见,没人搭理不说,也没有建议的渠道。 如今的老杜,也是有正经师爷的,遇事不决,自然要找师爷问计,在小王庄住所摆上家宴之后,贤婿兼师爷的李胜利,就被引为座上宾了。 “爸,这事简单,跟领导打声招呼,头部的人员不能动,中下层人员,直接改新的名单就好。 至于改谁不改谁,大面上的说辞就通过摸排身体状况来吧。 摸排之后,身体确实不好的找出来,报上去,至于其他,上面总不能个个都看吧? 名单上的人员截留之后,肯定是不能再工作了,至多跟您一样,找处京郊农场,做个高参之类。 小王庄这边就不错,把不听话的迁出去,作为一个人员据点还是可以的。” 老杜解决不了的问题,李胜利张嘴就能解决,用的无非就是阳奉阴违的手段,这就不属于正常手段。 真论起来,跟他在城里敲竹杠是差不多的,看的无非就是胆子大不大而已。 “胜利,这……” 李胜利的说辞真的很简单,事儿也不是不能这么做,只是这么做了,于宦途之上的隐患颇多。 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无非后车有鉴、前车有辙而已,轮到自家身上,才会知道当年人承受的是什么,只是这些,没人说罢了。 看着毫不犹豫出邪招的好贤婿,杜老爹求的无非是个解释跟心安而已。 “爸,上边要疏散,以后的城里,领导办公室这边最大,有领导顶着,你只管做事就好,无非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些事的结果,就是交好大多数人,领导的位置不可替代,他顶的起这样的责任,即便是有人问责,也奈何不得领导,上面也不许! 而您,就要承担起现实交给您的大任了,将来事还是需要中坚力量来做的,总不能交给那些毫无经验的人不是?” 听着贤婿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前因后果,这就真的触及一些事的深处了,办与不办之间已经没了选择。 这时候也没有摇摆不定一说了,做事就是坚定,不做事就是同流合污,老杜这边没有李胜利的江湖路可走,不正则反,没得选。 没有参与之前的风雨,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别说是以后了,现在就让杜老爹感觉孤悬于许多圈子之外,再不做事,他就要与不该面对的人面对面了。 交好大多数人,还是成为反方的那一个,不需要抉择的。 “其他领导呢?” 这话,杜老爹知道不该问,但也不得不问,既然选择了交好,自然要找大个的来。 “杜鹏的事,不妨闹一闹,众人将行之际,杜鹏闹出这么一摊子烂事儿,您联系一些领导处理一下家里的烂事儿,可以理解么……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怎么闹,就得让杜鹏媳妇舍弃一下脸面了,就说杜鹏用强逼迫,这茬,您最好让杜鹏先通气,别真闹成了僵局,再给抓走毙了。” 听着贤婿极不正经的招数,想及他给谢家那位出的烂招,杜老爹也无奈苦笑。 邹锦破家、老谢得以保全,如今的邹锦,又跟学界的一位前辈走在了一路,都是自家这贤婿点画的,事是脏了些,但结果又不得不说一声好。 如今篡改名单,交好人员,差不多也是一路活计,真论也真上不得台面。 家里杜鹏之事看似胡闹,但胡闹之中,既潜藏着将来的机遇,也潜藏着对一些人的杀机。 想要调停杜鹏闹出的事端,他这个当爹的,除了要找苦主解释之外,总要再找几个相当份量的人做个说和跟见证。 大面上就是自家子弟不成器的闹剧,内里却是勾连自保,这招也是邪的有一定水平了。 “这…… 唉…… 伱跟杜鹏联系一下吧……” 这类事,根本就没什么时间让杜老爹长考,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大势在前,选无可选的。 至于当事者杜鹏夫妻,为国为家总要有付出的,杜鹏媳妇,也是一样的待遇,给她选择,但她能选的,也只有那一个固定选项。 至于走正途,提意见做矫正,不是没人做过,五八年的事延续至今,哪有人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老丁头那般选择硬抗旁观的不少,下面也一样还有仗义执言的人,结果又能如何? 无非是双方绞杀而已。 如今这年月,正反之外唯一能存在的就是街面上的邪,别的是一概不被双方允许的。 离开小王庄,李胜利在自训班给杜鹏打了电话,面对还没扯证的小夫妻,他这个不算姐夫的姐夫,说话也很直白。 过程、结果、所求,一概摆在了两人面前,对杜鹏这个刻薄寡恩、没皮没脸的,这事儿就不叫事。 但对于杜鹏媳妇而言,舍弃的东西就太多了,如今能涉及生与死的尊严,可就一丝也不能要了。 选择,说话之前已经给了她,她是选无可选的,选了,既能保住家人还能继续工作,不选,肚子里的孩子不出三个月,还是一样会让她尊严扫地。 被动无言的做了选择,除了用眼泪作为武器,控诉着面前的两个脏东西,杜鹏媳妇能做的也不多。 “你们学校有位老先生,在我这新开了一个集成电路的实验室。 如今那边正缺精干的实验人员,事后你过去跟谢叔家的邹姨,她就是实验室的实际负责人,招呼我已经打了,你先过去看一下。 人生不止眼前事的,如今的窘境,自己不去刻印,谁又能拿着这些事触痛你呢? 再者,谁敢?” 不理会杜鹏媳妇讶异的眼神,李胜利给她指了指邹锦的实验室所在,那就是她的未来了。 李胜利跟杜鹏郎舅俩,眼看抹着眼泪的倒霉蛋,去了邹锦的实验室,小舅子杜鹏,才竖起了大拇哥。 “姐夫,还是你有手段,能轻松拿捏她。 真要去闹,对我以后的影响不大吧?” 斜瞥了小舅子一眼,李胜利冷冷一哼,说道: “老话说,死罪能饶、活罪难逃。 这次老杜难免要唱一出绑子请罪的戏码,放心,该打在你身上的板子,一下也少不了。 这次事了,找个关系融洽的院子住一住,学着吃亏、学着忍让,装也要装副样子出来的。 你丈人那边,这次肯定会跟老杜冷脸相对,老杜最后也得给你一下狠的,头破血流的那种。 记住了,心里再恨也不能抬头看老杜他们,不然真的会把你打死的,这是戏码,你别一个眼神逼得那俩下不了台。 真要是下不了台,就得拿着你的命当台阶了。 记着,这是在给人演戏……” 如今的杜鹏还在想着以后,李胜利觉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杜老爹那边就得拿着儿子演一出好戏。 小两口的事儿,说通肯定是不可能说通的,在城里说通了,下去之后怎么联系? 说不通,就要有说不通的代价,绑子请罪的戏码,之前有人演过了,李胜利也提醒过老泰山,这次怎么着,也得让杜鹏露出一副头破血流的狼狈样,不然怎么取信于人? 这类戏码,真的不好掌握,万一杜鹏受不了,当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打死他应该不至于,但老杜那边为了把戏唱下去,指定是要下死手的。 所以,李胜利留给杜鹏的保险就是老实挨揍,不然真打死了,戏也就没法唱了。 杜鹏媳妇见过邹锦的实验室之后,许多事就顺理成章了,精神有了寄托的地界,这年月不能接受的事,也真是不多…… 第643章 李鬼手(上) 第643章李鬼手(上) 事情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第二天半上午,杜鹏这对小夫妻,就被王前进拉回了自训班这边。 下车的时候,有些被打的不成样子的杜鹏,军帽捂着的头上还在滴血,隔着窗户,李胜利就看到了杜鹏眼中的冷意。 人刻薄寡恩了,心胸难免不阔,虽说是演戏,但杜鹏心里依旧是被扎了一根刺。 至于杜鹏媳妇,脸上的表情倒是平淡了许多,看来是认命了。 “这是让谁给开瓢了?” 虽说是导演,但李胜利也不能在杜鹏媳妇面前表现出来,该演的戏码,也不能有一丝懈怠。 “别说了,今天去送疏散的人上火车,他们小两口非要在车站讲道理,结果好些人都让他们弄的下不了台。 杜鹏他爹一气之下,解下牛皮腰带,抽了他十来分钟,用的是带铜头的那边。 我说你们俩,闹的什么闹,你们胡闹也就算了,这下好,老家伙们带着一肚子气下去了,你们满意了吗?” 演戏自然不能广而告之,王前进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今天这戏码,本就不是打一顿和好的戏码,而是打一顿做样子,人家更生气的戏码。 听着王前进的抱怨,见杜鹏媳妇脸上露出一点赧意,李胜利眨了眨眼说道: “看样子得缝针,伱们在这等着,我带杜鹏去处置室收拾一下。” 从两人手里,接过杜鹏的手臂,李胜利半拉半扶,带他进了处置室,门一关就开了口。 “杜鹏,这戏份你演的不够,接下来叫的时候,别骂我。 骂我我会当真的。 多说也没用,你孙子最好别骂我,骂了,我还会收拾你的。” 杜鹏有些疑惑的看了李胜利一眼,这话说的就有些没头没脑了。 刚想问问原因,姐夫李胜利就给他摘去了军帽,然后就是半瓶酒精浇到了他的头上。 一阵阵刺痛,让杜鹏忍不住发出了痛呼,刚想发怒,李胜利的手就放在了他的肋间,然后就直接捏了进去。 开肋叉这种疼,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了,随着一声狼嚎,杜鹏直接就躺在地上开始打滚了。 李胜利说的,别让杜鹏骂他,现在的杜鹏除了大声哀嚎之外,脑子都被剧痛刺激的空白了。 “怎么了?” 杜鹏的痛呼声算是正常的,外面的王前进也不在意,但他不似人声的哀嚎一出,王前进就一脚踹开了处置室的门。 问完了之后,王前进瞅着满地打滚的杜鹏,就把疑惑的眼光,递给了小舅子李胜利。 这一幕,他在自训班这边见的多了,被李胜利开过肋叉的人,多半都这鸟样。 见李胜利束手旁观,王前进又看了看杜鹏媳妇,这位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不知道,可能打坏哪了,刚刚给他头上消了毒,他就这样了。 先让他嚎一会儿吧,现在也没法处置……” 听到小舅子的说辞,见了杜鹏媳妇的冷漠,王前进大致有了轮廓,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地上杜鹏的嘶嚎却越来越惨了。 开肋叉这罪是不好受,但死不了人,虽说处置室里乱哄哄的,但王前进又不好离开,只能给小舅子递了一支烟,一块看起了杜鹏比较入戏的表演。 剩下的场面,无非是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抽烟,杜鹏媳妇在冷眼旁观,头上被浇了酒精的杜鹏,甩着血珠在地上打滚。 能否破局,就看杜鹏媳妇的心是真硬还是假硬了。 起初,杜鹏媳妇的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等杜鹏疼的咬破了舌尖满嘴是血的时候,她就有些不落忍了。 当屋里的城砖地面,被杜鹏甩的满是血珠的时候,杜鹏媳妇开始回头观望李胜利跟王前进。 见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说笑,杜鹏媳妇开始也没说什么,可随着杜鹏喊哑了嗓子,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她脸上也开始多了几分担忧。 “姐夫,杜鹏没事儿吧?” 这声姐夫,也不是跟杜鹏论的,而是从杜娇阳那边开始论的,真论年纪,杜鹏媳妇比李胜利还大几岁。 “应该没事,这不还在吱哇乱叫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兹当给你出气了。 瞅他的样子,差不多得嚎到下午,姐夫、妹子,咱们去吃饭,让他先嚎着吧……” 由初时的戏码真切,到现在的戏码不真切,李胜利要的就是杜鹏媳妇认命。 这位要真是跟着他和王前进出了门,杜鹏这攀附的婚姻,就有的罪受了。 今天的苦肉计,杜鹏媳妇如果认下了,等进了邹锦的实验室,那她基本就得认一辈子。 这茬,也不是杜鹏一个人的攀附,李胜利手里的中医大传承,也用的着人家里的关系,攀附不好也不成。 “姐夫,算了吧。 他已经疼的快休克了,有什么事,给他止了血再说。” 看了看李胜利郎舅,再看了看在地上缩成一团还要打滚的杜鹏,这边终是做了妥协。 “成吧,你们出去,一会儿就好。” 说着话,李胜利上前踩住杜鹏的后背,扎了几针之后,蜷缩成一团的杜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姐夫,我服了,我以后指定好好待她……” 杜鹏的加戏,也算是点睛之笔了,刚刚要出门的杜鹏媳妇顿了一下,终是没有跨出处置室,站在了门口那里。 “记住了,以后要学好。” 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在杜鹏有些畏惧的眼神里,给他处理了一下头上的伤势。 皮带扣抽出的口子而已,上点药,也不用缝针,疼两天也就好了。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要打样儿,所以,杜鹏的伤势,李胜利处理的很潦草,如今的天气,算是不冷不热,除了面上狼狈一些,隐患是一点也没有的。 李胜利摘了杜鹏身上的银针之后,杜鹏吊着膀子下了处置床,门口的小媳妇,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上来搀住了杜家的小白脸。 “知道回去怎么说脸上的伤势吗?” 见两夫妻僵持着就想出门,李胜利一边收拾地上的血迹,一边问道。 姐夫潦草的治疗,让杜鹏身上无处不疼,哪还有心思回答问题? 至于杜鹏的小媳妇,经过上午一场乱局之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定性,自然也不会回答李胜利的问题。 “杜鹏,你去送老前辈的时候,遇上不开眼的耍流氓,你是轧钢厂的杜总工,好青年一个,怎么会任由他们胡来? 秉着一片赤诚,你出了手,虽说挂了彩,但也是血染的风采。 至于你这个大学生,总要知道感恩的,明后天,拿着杜鹏丢失的工作证,找到轧钢厂去,当面提出感谢,后续的感谢信、锦旗,也别忘了。 这样一来,你们一个是好青年,一个是知道感恩的大学生。 今天的糟心一幕,也就被替换掉了,有些时候,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能帮你们的就这些,来,我试试你的脉象……” 帮着杜鹏混淆了一下是非,帮着杜鹏媳妇提高了一下忍耐,给女大学生号过脉之后,李胜利又给她开了安胎药。 等孩子打不掉的时候,再加上两人共同的尴尬与龌龊,这段婚姻也就能勉强持续下去了。 杜鹏虽说薄情寡恩,但小白脸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骗一骗、哄一哄,这又不是谈恋爱,人家那边差不多也就接受现实了。 将看上去有点患难与共意思的小夫妻送出义诊点,李胜利这才轻轻一叹。 “孙子,你特么就坏吧! 这好好的女大学生,你顺手就给喂了狗,杜鹏,绝对不是啥好物件。 上次说的那唱戏的,你给我介绍介绍,人要是可心,你坑我挨揍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刚摊平了杜鹏攀附的糟烂事儿,王前进这边又给续上了,李胜利也是信了他们的邪。 这就是做事过程之中,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了,因为疏散的事,或是说因为北边的压力,城内城外的气氛为之一轻。 没了风雨带来的压力,这段时间又老做些好处占尽的事儿,王前进这边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 上次,这二愣子就找女人的问题,回家问计于老王,也是挨了家里老头一通爆锤,不比今儿杜鹏受到的伤害少多少。 至于杜鹏,则是因为杜老爹的回返,心里没有之前那么惶恐了,所以在政委家闺女身上用心不多,这才有了处置室里,李胜利这个姐夫的无奈戏码。 有些时候,压力全无,也并不都是好事,扫了姐夫一眼,男人找女人这茬,也是动了心就压不下去的。 而王前进这种条件足够的,别说是之后了,现在就这样的也不鲜见,无非养的起而已。 “正好,最近文艺界的一些人回来了,这人要去城里访一访亲朋故旧。 带上咱们第一次义诊拉回来的那位,事情我跟她说过了,她会帮你牵线搭桥的。 这次咱们事先说好,睡了人家,就得给人前程,如今这年月,人能跟着你,就算是全心付出了,将来总要有厚报的。 拉着我一块回马店集吧,正好,杜鹏的事,我得跟老杜说一下。 虽说城里最近安稳了,但掠阵的人手该带还是要带上的。 别折街上的小混子手里,丢份儿!” 将之前铺好的路丢给了姐夫王前进,回马店集的车上,李胜利也在琢磨着他跟杜鹏、王前进、谢飞之间的关系。 环境越是宽松,子弟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是疏远,人人都想自己成事,不想做别人的听喝儿,这也算是客观规律了。 做事要有团队,就冲今天这些事,肖虎、马小宝、大刘那些人,也要提前培训一下了,以后更听话的肖虎他们,才能组一个正经且专业的团队。 至于姐夫王前进、杜鹏、谢飞之流,也会慢慢疏远为酒肉朋友,越安稳关系也就越淡漠,有些交集,不可能总是如胶似漆的。 到了马店集,将人介绍给王前进之后,李胜利就回了王家老宅。 之前老杜夫妇出国的时候,小楼的衣物杜娇阳都搬到了王家老宅这边,现在的国内,也没有西装革履的条件。 之前老杜的位置不定,这些东西就是细枝末节,如今除了领导办公室之外,城里只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近一两年的时间,也算是城里难得的平静期了。 留守在城里的半大小子们,这下也算是没了管辖,顽主、逍遥派之类,也就层出不穷了,只是许多事也不能高兴的太早,换了人之后,还有一波风雨的。 将老杜夫妇的行李弄到了威利斯吉普上,李胜利就在家开始写起了给老杜的第一份正经报告,推进赤脚医生培训班在下面开枝散叶的报告。 现在属于疏散的时候,大头头们刚走,老杜这边弄个发展农村小手工的专项报告出来,也是不合时宜的。 之前开会的时候,小手工这类长远一些的打算,已经被上面认可了,差的无非是说几句话的事儿。 如今这时节,说这类话也是不合时宜的,总要相对稳定一些才好。 而推广赤脚医生,就很符合时宜了,打仗离不开卫生员跟医护兵,民兵一样也需要赤脚医生的。 之前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各地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赶时兴弄出来走过场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哪能培养出合格的赤脚医生? 许多地方培训班的学员,都是之前的医专生,培训班的真材实料有多少,也就可想而知了。 弄好了报告,估摸着老杜那边该回小王庄了,李胜利这才带着报告,开车离开了马店集。 如今老杜也没个正经位置,按街面上的说法,杜老爹如今就是领导办公室的帮闲,哪有事去哪,毕竟在四九城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老杜的职位,还得领导办公室后期运作一下,现在的老杜,也属于插队落户人员里的一个。 现在的尴尬位置,对老杜而言,也算是短暂的镀金期了,到时候说起了,他也是在牛场喂过牲口的人物,虽说时间不长,但也算经历了风雨。 许多时候,宦途之上论资历,就看你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什么地方,时机、地点都合适,不管你在做什么,那都是资历的…… 第644章 李鬼手(中) 第644章李鬼手(中) 到了小王庄牛场,老杜正站在作为宿舍的平房小院门前,看着秋收之后的萧瑟风光。 老杜心里想着什么,李胜利这个贤婿无从得知,但看他双手环抱胸前,右手指头不断敲着左肘的样子,想来心里还是比较轻松的。 “来了,今天这人丢的,可是绝无仅有了,但收获还是不小的。 杜鹏那边,你作为姐夫,而且能力出众,还是要多多劝诫的。 之前你妈,对他们姐弟过于宽松放任了,已经形成的人格,就不好强加干涉了。 这段时间,你推着他们姐弟不断上进,算是不错,但该有的护持教导,伱也不能放任,总不好把这样的差事,推给我吧?” 面对儿女,杜老爹这边也是有苦难言,一个人的性格、脾气合在一起就是人格了,受外部环境的影响最大。 杜老爹所面对的问题,也是大院里许多父母要面对的问题,之前各家绑子请罪之后,就有虎父犬子的说法。 但杜老爹知道,这个说法并不全面,如今的虎父当年经历的那个时代,不可能再重复了,没了外部环境的影响,又哪来的那么多虎子? 平常时代,平凡人多,才是客观规律。 “爸,我知道的。 这是我写的有关赤脚医生培训班的想法,您有时间看一下。” 翁婿见面,自然是正事要紧,现在所谓的官威官体讲究的不多,杜老爹喜欢说话说一半,就算是比较讲究的了。 原因也简单,现在的杜老爹们,可都是相当自信的,一路走来从无败绩,个个都硬的很。 如今让他们对钱势、财势,摆出官威官体来对抗,根本没那个必要,你拿着钱买通一下杜老爹这位置试试。 遇上脾气不好的给你一枪,弄不好你还得出五分钱的子弹钱,死了白死。 杜老爹回返之后,李胜利这边做了师爷,翁婿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慢慢变的家常化了。 “说起赤脚医生,领导办公室那边,也有你的任务,秘密任务。 许多事,领导之前也不知详情,这次跟罗许见面,人家也对你提出了感谢。 领导说了,之前对你有所误解,但道歉也不会给你的,这是一份名单,近期到城里去转一下,办公室那边也给了提醒,不让治你就不能自己创造机会去治,影响不好。 再有,西北那边,有批人员会进京,具体怎么安排,还得人到了再说。” 跟李胜利一样,杜老爹这边也是先谈正事,义诊的名单,李胜利也不需要去看,无非按图索骥而已。 如今这年月的中医界,他治不了的伤患,也基本没人治得了。 西医那边,李胜利就不能说了,除了肺结核之类有限的特种病,他们能根治的病症,更少! 至于不让治的,就不能强治,那也是纯属开玩笑的话,杜老爹给的名单,就是李胜利的功劳簿。 涉及到了中医大传承的人脉关系,不让治的,虽说不能用竹杠压服了,但李胜利可以等等看守的人出意外啊! 这边是领导办公室留守,那边也不是没人留守的,遇上这些个糟心的物件,李胜利就绝对不算是好人了。 这年月的人,多半命运多舛,喝水呛死、吃饭噎死、掉粪坑里闷死的大有人在,不缺这些个不知轻重的货色。 “明白了! 保证完成任务。 爸,杜鹏那边……” 接了任务,说完了正事,李胜利就把杜鹏今天在自训班的戏码说了一下。 听完贤婿兼师爷,给儿子谋划的将来之路,杜老爹又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选了一个好贤婿。 发展工业是必由之路,国内工业比之欧美的工业,虽说可以算是有了起色,但真正的差距还是巨大的,就跟杜鹏在做的汽车行业一样,几十倍、百余倍的差距,也不是一代人能追平的。 如今的杜鹏,已经可以算是新一代的造车先驱了,有了这样的经历,将来的一机部,必然有儿子杜鹏的一个位置。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领导办公室的告诫,不要当做耳旁风,还是要仔细执行的。” 许多话说到这里,就不能说的太明白了,杜老爹的心思就是再灵活,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做的一些事,也不能挂在他的嘴边。 之前条件所限不得不做,那是斗争,如今人员疏散已近尾声,再做那些事,就要留下证据了。 “爸,我省的,总要为中医、为家里,结下一些善缘的。 您这边的战友、同事名单,不妨给我一份,人员还是可以扩散一下的。 毕竟现在的自训班,还有一个函授班的存在,可以沟通各地,乡下的一些人员,下边的赤脚医生还是可以接触的。” 接了领导办公室的任务,李胜利也不怕再加上一个杜老爹的亲故。 还是那句话,做事业的过程,无非是拉拢所有的朋友,击败面前的敌人,周围全是朋友,面前没有敌人了,事业差不多也就成功了。 “好! 我给你拿。” 见贤婿明事理知进退,杜老爹就回屋里,将一早写好的名单,又给了李胜利一份,许多事也是水到渠成的。 杜家的一些关系,杜老爹在国外的时候,李胜利跟杜娇阳就在维护,杜老爹回返之后,李胜利也提过建议,在疏散的过程之中,将一些伤员留京治疗。 名单,自打杜老爹回国的时候,就在筹划了,如今疏散已近尾声,自然能随时拿的出来。 “记住,许多事不可强求……” 带着杜老爹的嘱托离开了小王庄,回到马店集之后,李胜利就开始谋划起了自己又一轮的城内义诊之旅。 这茬对街上的人,对李胜利而言,都是一样的。 再去城里义诊,李胜利就不好坐在吉普、挎子上,当之前那个外伤专治了。 接下来的义诊,倒是有些像游医,只是不能沿街摇铃,那也是没事儿找事。 前呼后拥的现在也不成,最好还是一个人在城里游医,张英这种做暗事的,是肯定不能带在身边的。 自己一个人进城,孤零零的游医,那也是不可能的,肖虎、大刘、马小宝的人,还是要在附近随时随地能找到的。 <divclass="contentadv">让王前进进城的时候,带上掠阵的人手,李胜利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前期筹备,粮草之类的不用准备,他这边就不缺吃的。 但一身行头,却是要重新改一下了,就跟脚上穿的武行元宝鞋一样,早前儿武行也是有专门行头的。 李胜利从估衣之中,选出的许多老对襟,尤其是黑布暗花的那种,多半都是之前武行人的行头。 武行人的行头,跟军装差不多,但比军装要讲究的多。 之前定做元宝鞋的时候,李胜利也做过几身夏秋的装扮,正经老手艺做出的武行行头,可不比高定的西装稍差。 身穿对襟短打扮,师父讲拳的时候,总不能一起手,这边身上的衣服跟着走,把肚子露出来吧? 真要是这样,不仅不美观,老师的威严也会大打折扣。 正经的武行行头,讲究的是盈余,抬手身上的衣服不动,晃膀两肩也不能束缚发力,反正就是无论蹲起坐卧,身上的短打扮,都要板板正正的。 按照这样的要求,李胜利的许多老对襟,都需要改一下,改衣服,还要讲究一点,如今也只能找相熟的老师傅了,他自己的一些要求也得加进去的。 找来徐小雅,将王家老宅里自己的衣服拢了一下,跟别家女人衣服多,男人衣服少不一样,在这,李胜利的衣服是最多的。 将需要改的衣服大致挑拣好,李胜利就让人送去了一个闲置的院子,这才将肖虎找了过来。 将掠阵跟改衣服的事交待下去,李胜利就带着肖虎到了王家老宅的书房。 “肖虎,以后是个什么打算? 跟罗芸好上了,我觉着你将来还是要上一下大学的。” 义诊对李胜利而言,只是日常的事务,收拾停当,打听好病家的情况,直接过去问诊治病好了。 对于以后团队的建设,现在就必须要打上了,他跟邹锦说过,中医的大传承就是一个大循环,基本涉及到了各行各业。 但是,这个大循环也是有其着重点的,未来要发展经济,对中医进行市场化,商业就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做商业,科班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专业性,许多事,李胜利总不能随便抓一个,就让人顶上去的,专业的商业人才,或是商业团队,就需要现在打上建设了。 “叔,我这人打打杀杀的拿手,是那种喜欢横冲直撞的人。 我也知道上学好,但总归是学不进去了,我不想上学。” 跟罗芸扯证之后,过了一段安稳的小日子,体会到了日常的一些琐碎,再面对小叔李胜利,肖虎也没了之前的尴尬,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打打杀杀? 这肯定是最干脆的买卖,但现在还成,以后平和了,咱们一丝违法乱纪的事,也不能干了。 到时候就是规矩说话,咱们这样的再违法乱纪的去做事,下面的人就不要活了。 以后的你们,必须要熟读法律条文,律师这个行业,也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以后你们就得按照律师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一旦步入正轨,我手下的人,那就是依着法律办事的一群人,只要有法就必须依从,是要做典范的。 打打杀杀犯法,所以,你以后就不能打打杀杀了。 当然这只是对国内的要求,国外不在此列……” 做守法良民,倒不是李胜利矫情,而是必须如此,他算是有杜家、丁家两个丈人的子弟了。 连他也需要违法乱纪去做事获利,就跟他刚刚说的一样,下边的人还怎么活? “叔,那我去国外成不成?” 盯着以后要严加要求自己的小叔,肖虎有些讪讪的问到。 “你倒是敢想。 我问你,你是会英文还是俄文,不成小鬼子话也能凑付。 洋码子你都认不全,出的什么国? 你小婶跟你爹都在国外,我可不希望你跟你爹一个样,到了国外还做武行。 以后跟着我做买卖成不成? 这跟罗芸家里也算对口,买卖做好了,你在罗芸家,也就能挺直腰杆子了。 国外的大凤凰,我也会让她学着经商的,将来商业上是有大机遇的,现在跟着罗芸多学一些商业知识,将来我让你带着肖家乘风而起好不好?” 笑骂了肖虎一句之后,李胜利也就给他安排了将来的路。 有杜娇阳这个将来的华尔街大鳄在,无论是做实业、外贸还是金融,李胜利这边的条件都是得天独厚的。 想到这些,他直接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还是之前的样子,想到哪说到哪,有了实业跟外贸的想法,杜娇阳那边,就要给他准备下家了。 将大致的想法写完,李胜利才抬头看向肖虎,问道: “想的怎么样了? 成不成给我个痛快话。” 被斥责的肖虎,无奈的扫了小叔李胜利一眼,刚刚要是在他写东西的时候说话,怕是要被斥责没眼色的,这位小叔还是一贯的难缠。 “叔,您给我的前程,我怎么也得接着,我这边没二话,听您吩咐。 只是,能不能别让我跟着罗芸学知识,她会笑话我没文化的。” 这话肖虎说的也是发自本心,生活是琐碎的,对于两个世界观不同的人而言,尤其如此。 罗芸是学经济的大学生,正经京大的高材生,一起生活以后,肖虎才知道老娘张英的话说的很真实,他真的有些配不上罗芸。 “二傻子! 老话不是说,要想会跟着师父睡吗? 白天跟着罗芸学习,晚上睡她,这样的日子,特么给个神仙都不换,你还不乐意了。 一会儿把罗芸找来,我跟她分说分说……” 第645章 李鬼手(下) 第645章李鬼手(下) 找来罗芸,将构建专业团队的事,大致给这位经济系高材生说了一下,并让肖虎跟师学艺,连带的还有在街上混的大刘跟马小宝。 当然,肖虎、大刘、马小宝手下,一些机灵的铁杆,也是罗芸的学生。 他们这些人的老师,当然不会只有罗芸一个,马店集村里,也有这类经济人才,只是这样的经济班,现在有些不合时宜,只能算是藏在村里的小班了。 找了罗芸,李胜利也给了她几分面子,一样从她那要来了一份名单,无非是罗芸家还在城里的亲朋故旧而已。 去城里义诊,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自训班或是他李胜利,也不是没后台的人,数量多一些,范围大一些,义诊了不该义诊的人物,李胜利这边也好给王前进的干娘解释,谁都有个三亲六故不是? 摆弄好了肖虎夫妇,李胜利这才有些回味,自己这个李鬼手要单独行医之前,先特么做了一把自己最不愿做的心理医生。 从杜鹏夫妇到姐夫王前进,再到面前的肖虎夫妇,自己连着规划带着龟公,先一步做了这些货的心理辅导。 第二天,李胜利也打上了真正的义诊行医之旅,身边带着的是背着经济学小册子的肖虎跟马小宝。 肖虎还好些,一路嘴里念念有词,马小宝这边就惨了点,因为不愿学,被李胜利开了肋叉,正疼着呢。 想在以后的大潮里闯荡出来,闯劲儿,肖虎一行人都是有的,但能不能闯个草莽英雄的称号出来,就纯看运气了。 与懵懵懂懂的去生闯相比,学一点专业知识,有的发矢的去闯荡,成功率无疑更高一些,再加李胜利这么个靠山,那失败的几率就很低了。 进了城之后,三人分道扬镳,马小宝才算是得了喘息的机会,跟肖虎对望一眼,他就赶紧捂着肋巴叉跑了。 虽说是战略级的迁移、疏散,但真正能走的还是少数人,即便加上街上裹乱的那些,即便加上学校、单位,城里的绝大部分人,还是要留守的。 虽说城里的人员没有大规模疏散,但少了街上的闲杂人员跟坏人,秋风之中的四九城,还真是有些萧瑟的味道。 走在街上,听着两边墙上已经褪色的彩纸,迎着风‘簌簌’作响,更是增加了这种萧瑟的感觉。 义诊,无论是坐诊还是游医,对李胜利而言都没什么难度。 几番劝诫、警告之后,街上的手段,也远没之前那么酷烈,肉体上的折磨,终是不如尊严上的摧毁,上面的也都是些精明人。 渣滓洞、白公馆的手段,也不能在大街上使唤,折磨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精神上的。 因为这些原因,李胜利义诊要面对的病症范围,也差不多是确定的,皮外伤、跌打伤、关节伤、风湿伤,以及供给不足带来的脾虚,就是主要病症了。 关节伤,也是不得不提的,九十度鞠躬、直升飞机之类的手段,让许多人的颈肩腰出了问题。 真要论起来,李胜利义诊要面对的重症基本没有,更多的还是骨伤跟跌打伤,这类熟悉领域的伤痛,作为骨伤大拿,手到病除、药到病除,还是很简单的。 正常来说,李胜利的诊治对象,应该在自训班西边的德胜门之外,进城有些多余。 但名单上的许多人,都不是赋闲在家的那种,而是在城里的街上劳动,运气好一点的,晚上还能回家住着,但更多的人都是在城里就地安置。 回不了家、心里压抑,关节伤跟跌打伤,对绝大部分人而言,就是身心双重的折磨了。 心里本就压抑,这类小伤患又令人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这样的日子稍微长一点,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这也是许多人弃世的原因。 在城里转了一个上午,名单上的人诊治了十七八个,捎带着给他们周围的几十个人,李胜利也顺手帮着简单处置了一下,对他而言这也真就是伸伸手的事儿。 跟李胜利的预估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他连脾虚的成药都没赠送,全看外伤跟跌打伤了。 现在进城,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之前他的竹杠,可是得罪过不少人的,虽说外伤专治的名声不显,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记住他了? 进城义诊,李胜利也不是来享福的,所以自带饮水干粮,也是道理,既能节省时间,安全上也有保障。 饿了找个犄角旮旯吃点东西,吃到不饿起身继续义诊,从一早进城到下工出城,李胜利一天处置了五十几个名单上的伤患,其中三十多个,都是外伤跟跌打伤。 许多病家看上去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李胜利清楚,最多有个两三天,他们的精神状态就会不一样的。 心态好一些的,当天夜里精神状态就会有极大改观。 如今的义诊,就算是雪中送炭了,人这玩意儿,说坚强的时候,轮番酷刑也是打不垮、砸不烂的。 到了脆弱的时候,也真是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现在这时候,轻拉这么一把,许多人也就能坚持到风住雨停了。 结束一天的义诊,李胜利回了马店集,到了家营生也不算结束。 简单的写了一个报告,垫了几口热饭,他又开着威利斯,直奔小王庄而去,现在这时候,就不是讲灯下黑的时候了。 做事留底、成事表功,也是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一个义诊的小报告,杜老爹看过之后,在领导办公室那边说一说。 除了对李胜利有好处,对推进赤脚医生自训班,也是很有好处的。 “嗯! 不错,分析的很到位。 如你所言,许多人的境遇都会有所改变的。 胜利,你让下边推进赤脚医生培训班,却将函授班留在城里,是不是有些太独了……” 大致看过李胜利的义诊报告之后,杜老爹顺手点燃报告,丢在了一旁的瓦盆里,看着燃尽之后,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义诊报告这类东西,他看过就好,递交是不可能递交的,最多也就嘴上说说,毕竟,这事现在还是不太好拿在桌面说的。 说完了义诊的事,杜老爹也没忘说一下李胜利之前给他的有关赤脚医生培训班的报告。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下边三百多万个村子,对赤脚医生的需求量极大,如今赤脚医生的规模,还远远不能满足这个需求。 秩序推进是应该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但李胜利不言不语的将函授之权,直接握在自训班的手里,就有些吃独食的意味了。 “爸,这是现在的实际条件所决定的。 下边的单位,或许能有极小的一部分,有继续在赤脚医生水平之上的培训能力,但他们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用在赤脚医生身上。 <divclass="contentadv">日常的任务,就足够他们忙活了,与其教出一些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就不如自训班这边进行函授教育跟实地教育了。 目前自训班这边有各地名老中医,一线的中医师,千余人,国内任何一处,也没有这样的底蕴跟实力。” 听李胜利说完,杜老爹的脸上也多了苦涩,自家这贤婿未雨绸缪是把好手,只是揽权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分说的。 “胜利,自训班的中医师,能不能跟着一道下去呢?” 杜老爹这话说的就算直接损害李胜利的利益了,但这话也是正经该说的话。 宦途之上,不看你做事过程的,最终还是以结果论成败,李胜利保护名老中医的结果就是,目前国内三成以上的名老中医,都在山上村待着。 “爸,首先的一点,他们的行医证怎么解决? 第二点,是否需要征得他们本人的同意? 第三点,这些人下去之后,安全怎么来保障? 第四点,如果这批人下去之后,函授效果不理想,怎么来解决? 第五点,函授之后,赤脚医生再进阶,他们教的了吗? 第六点……” 听着贤婿的一二三四五,杜老爹也是一阵头大,这些问题,现在可以说是一样也解决不了。 山上村的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只是不想贤婿过于揽权而已。 听了李胜利的这些个问题,杜老爹这边也就知道了,许多事,并没有面上这么简单。 “那他们的户口怎么解决?” 杜老爹的问题,让李胜利露出了白牙,户口问题,现在的一些人可能不在乎,但他可是很在乎的。 自打困难开始之后,农转非这类户口问题,基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一个不转能有什么问题,没有特殊通道,只能由城镇户口变农村户口。 想从农村户口变城镇户口,说句难听点的,这可不比考大学容易。 山上另说,洼里跟马店集将来可都是京城户口,李胜利这边没道理,不给名老中医们一个托底的。 “爸,所有人都落户在了马店集跟洼里两个村子,而且都有相应的宅基地,宅基地上的房子,这两年也起的差不多了。” 一句话堵死了杜老爹接下来的问题,也说明了李胜利给这些名老中医们留的家底。 这也是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借着下乡派遣权,悄悄做的暗事,公社那边有马凤兰这个妇女主任帮忙,即便马店集跟洼里不是一个公社,落户农村的事,对郎舅俩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名老中医的落户,可跟下乡的青年不一样,青年下乡都是借住,想要起房子,除了钱之外,还得经过村大队的同意,下乡青年,多半都是乡下的无产者。 而在洼里跟马店集落户的名老中医们,可都是有宅院的,也不是什么三间房、五间房的小院,而是一趟十二间带着两厢跟倒座的大院子。 城里的土方虽说没人清理,但砖石可是好东西,这些东西拉回来,就可以起宅院了。 洼里、山上那边都规划了新村,接下来就是马店集跟太平庄了,院子跟老中医们的一样,都是十二间的大院,许多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也是客观道理。 遇上这么个贤婿,杜老爹这边也是真没话说,伱想说的,他事先都给你堵死了,想起这段时间,在办公室那边聊起的港城治疫。 杜老爹这边仔细的想了一下,就不好慢待自家这位好贤婿了,这小子年岁不大,但行事老辣,虽说做事方法有待商榷,但做事的结果,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翁婿之间聊了一场,杜老爹的建议无果之后,李胜利继续义诊,杜老爹继续帮闲。 领导办公室那边千头万绪,杜老爹借助女儿跟贤婿之前处下的关系,也算是交游广阔了。 疏散之后不久,老杜就在领导办公室那边,得了一个临时联络处主任的位置,以后也就真是李怀德口中的杜主任了,虽说一样是挂职帮闲,但好歹有了名号。 至于李胜利的义诊,也是一路顺遂,如今的城里城外,自训班就是最大的那一股。 不算自训班,李胜利跟王前进,帮着肖虎他们在街面上遮掩下来的人手,聚在一起,也是城里最大的那一股。 这些人原本就是混街面的,如今城里江湖的规矩,说成是出自李胜利一门,也不是不可以的。 无论是游医还是坐诊,李胜利的速度都是最快的那一个,一般的跌打伤,捋几下就完事儿。 他在街上义诊,基本就是碰个面,再给一个竹管药瓶,就算是诊疗完毕了。 李胜利快似鬼手的名号,也开始在城里散播,虽说跟他之前的李鬼手略有区别,但区别也不算太大。 杜老爹带回来的消息,以及这段时间,私底下跟美方的接触,还有跟北边的边界会谈,都表明,战略上是没仗可打的。 但战略是战略,战术上的准备,也是不可或缺的。 还是老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何事都有个万一的,被人打了冷不防,可就要大败亏输喽。 虽说大战略是不打,但到了城里的细处,领导办公室这边,还是推翻了之前挖洞的技术标准。 针对大炸弹、小手术的防空洞,或是各种人防工事,也是一国的战略储备,借机推动一下也没毛病。 这就使原本的一些防空洞,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集中的防空、防爆工事,才是符合战略要求的。 这样一来,原本放到居委会的防空洞又被集中了起来,家里的防空洞不用挖了,但集体跟单位的防空洞,在工程量上又被巨大化了。 竖井、人力电梯,现在也成了防空洞的标配,留在城里的许多单位,如今都要拿出一半左右的人手,来做这些人防工程,或是进行物资的储备。 偌大的四九城,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又开始嘈杂起来,只是这次的干劲就比较足了…… 第646章 遍地开花(上) 第646章遍地开花(上) 杜家的老泰山想要靠觉悟,靠耍嘴皮子,让李胜利让出手里的中医底蕴,那显然也是说笑了。 不提医理的返本归源,不提中医药性的厘清,仅是一个山上村药王庙的土葬,就能让绝大部分名老中医,死心塌地的留在山上村。 按照杜老爹的说法做了,山上的这些名老中医下去,也就是个有份口粮的年迈老头而已。 在山上村,除了可以土葬之外,医理的返本归源,更是医界千年不遇的大事、盛事。 就跟许多人想要改变命运一样,山上村的返本归源,就是这些名老中医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做成了,他们就会在医界青史留名。 下去搞自训班,培养赤脚医生,李胜利的自训班,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即便没有山上村的返本归源跟土葬,见过自训班成果的这些名老中医,也未必愿意下山办班。 单就一个时间上,杜老爹或是领导办公室,就不可能给他们一年以上的时间,而名老中医们想要的时间,至少也在五年以上。 一月半月的培训,在名老中医们看来,还不如不去办这样的培训班,办了,培养出来的也是害命的庸医,但凡是脑子清楚的,就不会去干这事。 许多时候,杜老爹这些人,把事情看的太过简单了,李胜利可以笃定,即便外边没了风雨,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也不会轻易下山。 他们可以为了家事、为了私事下山,但绝对不会为了公事下山,因为没道理下山。 真因为公事下了山,不仅一世的清名会付诸东流,也会害了参加培训班的那些学员。 原因也很简单,没有基础,仅凭几十天的培训,别说中医了,按西医说事,这些学员能不能学会皮下注射都得两说着,何苦来哉? 开赤脚医生培训班,在这些名老中医们看来,可不是走形式跟过场的,而如今下面的培训班跟李胜利的自训班一比,形式跟过场都算不上,很多就是在造假。 将原有的医专生培养一下做赤脚医生,那原本医专存在的道理就没了。 这样的培训班,名老中医下去,不给他们告状,就算是屈服于风雨了。 许多事,杜老爹他们也不是不能掌握,只是忙乱之下看不清楚而已。 杜老爹上去提了赤脚医生培训班的事,领导办公室那边,自然很重视,因为这也是跟战备有关的行业。 各地的培训班,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建的,早在李胜利出了教材之后,各地也有类似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存在。 这些都是有档案可查的,联系一下地方,将自训班出去的赤脚医生,跟地方上培训班出去的赤脚医生对比一下,也是办公室这边的做事惯例。 许多事不怕尝试,但就怕对比,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训班下去的赤脚医生,多半都是好评不断,因为他们下去之前,几乎都有三个月左右的背功训练,之后还有函授一节的。 在用药上,也是以大白片为主,以李胜利编纂的手册为辅,是有规矩可依的。 而许多地方送去下乡的赤脚医生,就一言难尽了。 庸医害命这话也得两说着,有的庸医,一辈子也害不了命,有的则是逮着一个害一个。 李胜利这边递上去的是中医教材,就中西医之分而言,西医学生想害命也难,但中医学徒,只要敢胡乱开方,想要害命就太简单了。 自训班这边的赤脚医生,下去之前,还必须有用药培训,他们下去能用的药剂种类,也是有限制的。 不是说胡乱扒拉一下医书,差不多对症就能用药,下去之后敢这么用药,被自训班这边知道了,赤脚医生证要被收回的。 医书之中的方剂,自训班下去的赤脚医生,没资格用,他们能用的只有教材里的方剂,脱离了教材用药,还没有信件往来说明。 不说不道胡乱用药,自训班这边知道了,不仅会被收回赤脚医生证,还会有另外的赤脚医生下去顶替他们,人也会被派去更艰苦的地方下乡,害了命也会按照规矩法办。 在正经行医这块,李胜利不相信天才,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也是一样,赤脚医生就不是中医,不经过函授班,他们就没资格用教材之外的中药。 至于遇上急症,那就得另做评估了,但自训班这里下去的赤脚医生,面对急症多半也是没招的,原因也简单,水平所限。 李胜利这边的自训班,每派遣一个赤脚医生下去,都尽量的要求正规化,至于其他地方的赤脚医生培训班,有多少是把改善下面的医疗条件作为宗旨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情况,李胜利在递交教材的时候,也附有说明的,只是这类说明,对很多人而言,就不如教材有用了。 许多事,人家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些时候,利弊权衡之后,故意当做不知道罢了,有赤脚医生好过没赤脚医生,至于水平,可以慢慢提高么。 对比之后,领导办公室这边,也不得不同意,自训班把函授权抓在手里了,因为下面的培训班,还真是没有这样的水平。 赤脚医生培训暂行办法,也就这么被当做通知发了下去,虽说领导办公室,也强调了一下李胜利之前提过的问题,但会不会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为此,自训班这边,也得了办公室的一块临时函授牌照,既算是对下面的约束,也算是对自训班的弥补。 这年月,不讲规矩的时候,是什么规矩都不讲,真要讲规矩了,条条框框的也是不老少。 赤脚医生培训班,在下面的进度如何,就不是李胜利该管的了。 随着新一批的函授班人员到来,自训班这边就开始爆满了,第一批函授班的汰选人员,跟自训班的一些老学员,也要开始下乡端正态度了。 背功,其实是最简单的门槛,李胜利比照了一下自训班跟函授班人员的背功之后,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函授班新学员的背功,要比自训班的老学员好一些。 这就不是天资的问题,完全就是认真与用心与否的问题,所以,尽管新上来的函授班学员缺少督促,李胜利还是将一批态度不端正的老学员砍了下去。 对于现在的自训班而言,位置真是很有限,下面需要接受函授教育的学员太多了。 自训班的老学员被砍掉小半,这也让仅剩的老学员们紧张了起来,他们一紧张,新来的函授班学员们,就不怎么舒服了。 背功也是需要一点适应期的,刚上来就是高强度,背不好还得挨揍,这让新上来的学员,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风雨的缘故,现在的小年轻多半桀骜,但在自训班这一亩三分地,他们也桀骜不起来。 闹事遇上巡逻队的,那可是真打,无非营里有老中医们看顾,巡逻队的动手,可没有留手一说。 真遇上闹事的,巡逻队员手里的,柳条或是竹条编的木鞭,那可真是劈头盖脸的往下抽。 无非李胜利这边的要求只有一个,别给人打断骨头就好,木鞭也是因为之前巡逻队的人下手没数,用木棍打断了许多人的锁骨,所以才换的木鞭。 <divclass="contentadv">老学员们的严厉督促,巡逻队的残酷镇压,很快就让新上来的学员们熟悉了自训班这边的节奏。 也不是没人想跑,只是会被揍的更惨,跑的次数多了,还会被人工大劈叉,对付这些小年轻,李胜利就不跟他们讲道理。 进了自训班或是函授班,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背功,惩罚手段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挨揍。 真被下了乡,带着赤脚医生证下乡的还好些,只带派遣证的,即便以后端正了态度,背功达到要求了,也没有再进自训班的机会了。 自训班这边人满为患,李胜利还在等着新借来的场地铺满了人,轧钢厂的李怀德,就先一步找了过来。 两人在自训班这边碰头,谈事还是在马店集的大食堂那边,随着函授班人员的到来,自训班这边也有些人多眼杂了。 如今,李胜利在自训班这边的义诊点,里面的家具药柜,又被他换了一遍,一旦换了药柜、家具,就意味着,近期李胜利就不会经常在这边坐诊了。 他的义诊地点,也搬到了德胜门外大街附近的一处宅院里,一早的时候,李胜利会在这边坐诊一段时间,给一些早起进城的人提供一些便利。 到了大食堂的独院,李怀德依旧是先送上烟酒,对李胜利要茅台,还不喝茅台的习惯,老李也是好奇,说正事之前,也就捎带着问了一句。 “我说胜利,你要茅台酒,还不喝,不会是送人了吧?” 杜老爹回来之后,也专门接见过李怀德,经过杜鹏之口确认后,老李也知道了小李在杜家的地位,跟老杜这样的丈人对坐喝酒,只怕杜鹏在家是没这待遇的。 “咋? 厂长,你有路子弄茅台? 如果有,给我弄上几车皮,我吃的下。” 茅台一路从四块多,涨到了七八块,如今依旧是许多人喝不起的好酒。 但这玩意儿,在李胜利的眼里,根本就不是酒,而是一摞摞的票子,万倍涨幅的好东西,现在的茅台酒,可是唯一可以明确的。 这玩意儿现在也真是一瓶假酒也没有,从之前的酱色陶瓶到白瓷瓶、白玻璃瓶,从大飞天到葵花,从三大到三大葵花,李胜利在茅台酒上可是没少花钱。 存茅台酒,现在已经成了李胜利的习惯,王前进这几年也是没少给他弄,别的不说,仅是李怀德送给他的,也有个百八十瓶了,巅峰的时候,老李送的这些酒少说值个大几百万,不知道等那个时候,老李有什么话讲。 “你要自然就有,我来操作。 胜利,咱们说说工农牌的事? 杜主任说了,这事的节奏听伱的。 城里,已经开始斟酌地方了,如今天坛那边是首选,只是土有点多,怕是堆不下。 有人大致算了一下,怕是要堆五六座土山,才能解决问题的。 日坛、东单、青年湖那边,可能都要堆土山。” 挖洞是个大工程,同样运土也不是个小项目,城里的积土,不提还不算是个事,真要提了,也是令人头大的工程。 这是四九城,积土也不能在城外随便堆了完事,李怀德打听了一下之后,已经打听到城里准备用堆土山的方式,来处理挖洞弄出来的这些积土。 “厂长,不急着说车的事,咱们先说说酒的事。 我觉着吧,风雨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等事后,下面的人想上来,乡镇上的人想进城,小城市的也会向大城市走。 这礼尚往来的事儿,往后指定少不了,咱要是有条件,不妨存上这么点酒,酒不是越沉越香吗? 兴许时间越长,这老酒呀,越值钱!” 存酒这事儿上,李胜利也不吃独食,有王前进的一份儿,也有其他人的一份,面前的李怀德,终是个经手人。 给他透露一点内幕也没什么问题,能不能发一笔,就看老李现在的态度,跟以后的耐性如何了。 “成,我听你的,也留上一点。 胜利,酒是小事,你想要,咱们通过关系换几批就成。 车,才是正事跟大事,杜主任既然说了,车什么时候用,你说了算,就别让我等的心焦了。” 李怀德着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从春末夏初的时候说这事,但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半年的时间,轧钢厂的机修组一刻没得闲。 如今厂区里面压着的,各式各样的工农牌,已经差不多过千辆了。 轧钢厂的厂区就是再大,也经不起这么压库存,眼见着厂区内就装不下了,他李怀德不急才怪,露了相,万一让农机厂或是拖拉机厂捷足先登,他可就瞎了。 “厂长,不着急,除了车之外,咱们这不还有土吗? 您不说东单,我也就不说这事了,说了东单,那边离着咱们厂不远吧? 有土就能烧砖,您说咱们能不能就着这些土,在厂子附近,建一座规模大一些的机械化砖厂啊? 拆城墙的砖都是些青砖,不合时宜的,咱们直接烧红砖,又红又专么! 这样能解决的问题可就多了,至于拆城墙的砖,可以堆到马店集的……” 知道李胜利这是瞅上城砖了,但他的建议,李怀德也听的起了兴致,这活轧钢厂还真是可以干一下。 烧多少砖没什么所谓,关键是这活既干在了风口浪尖上,也干在了眼皮子上…… 第647章 遍地开花(中) 第647章遍地开花(中) “胜利,烧砖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挣钱。 可这红砖三分钱一块,就怕下边那些单位用不起啊! 城砖,不花钱的……” 拉土烧砖,这事对轧钢厂而言,也算是顺手的活计,弄点煤对李怀德而言也不难,难的是烧出了红砖,该怎么卖出去。 一块红砖三分钱,现在可是挺值钱的,够买个烧饼了。 拆城墙来的大城砖,那可是只出力不花钱的玩意儿。 “这简单,走调拨呗! 如果算经济账,烧砖可比轧钢厂的产品挣钱多了。城砖属于肆旧,红砖则是又红又专。 城里的土方,也是个问题,咱们这是既红又专,还顺手解决了土方的问题。 不能走调拨的那些,就用城砖、青砖换红砖,十换一或是更多一点。 现在上头的人几乎都不在城里,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城里城外,一水的红砖建筑,不得问问砖是哪来的? 厂长,这一问,您这边可就要水涨船高了。 但这茬,你一个人解决不了,得找找杜主任的。 至于换回来的青砖之类,我给你解决。” 红砖的价格,李胜利之前不知道,一听价格,他就知道烧砖是个大有可为的营生。 虽说不知道砖的价钱,但他知道房子的价钱,也知道建一座农村小院大概需要多少砖。 一个院子一万块砖左右,城里的院子,三五百块,砖比院子都值钱,这也是现行的价格体系。 不用问里边也有大利,如今虽说还在恢复生产,但之前的风雨,也确实对生产造成了影响。 东北那边又直接受北边的压力,轧钢厂的红砖走了调拨,东北来的煤炭也就可以走调拨了,按照砖跟煤的斤两一换一,轧钢厂也是大赚的。 “胜利,你是说咱们烧砖换物资?” 李怀德是个细致人儿,也是个活泛人儿,李胜利一说,他大概知道了路子,这茬真就可以做了。 “瞎说,咱们这是废物利用、解决问题、支援建设,扯什么物资换物资? 厂长,您这边烧出了既红又专的红砖,这觉悟也得提一提,捎带着拉一把城里各单位的同志,既然是进步,那大家就得一起进步啊! 至于怎么一起进步,自然是用红砖了。 这样一来,工农牌在城里的路线,就得由轧钢厂这边规划一下了。 将运力尽可能的压榨出来,尽快解决城内的土方问题,轧钢厂这边就要多出一部分力气了。” 听到李胜利这边张口就是一个循环,老李也是服了,真要打着这样的旗号说事,那城里的城砖就不能用了。 谁用,谁就是没事找事,那轧钢厂还没影的砖窑或是砖厂,就要连轴干了。 “胜利,可咱们没有机械制砖的经验啊?” 说起砖窑,就得说起李胜利之前提的机械制砖,人工制砖也不是不成,但现在正是恢复生产的时候,轧钢厂这边还真腾不出太多的人手来干砖窑。 “这有什么,边试边改呗,现在已经入冬了,砖胚的晾晒也是个问题。 之前,马店集那边的预制板厂就提过热力烘干的想法,只是受制于原料,技术只存在于纸面上。 现在看来,这技术要便宜轧钢厂了,我这边出技术,厂长可以直接在东门外的老货站建砖窑,无非这是临时的任务,咱们借一借地盘没多大问题吧?” 虽说不知道制砖的流程,但李胜利有预制板的技术,混凝土预制板都可以烘干,没道理砖胚不成的。 “还是伱有想法,无非现在各处都在挖洞,烧坏的砖,直接用来建防空洞好了,咱们烧个十窑八窑的,技术也就摸索明白了。 烧砖的技术是现成的,咱们要试的无非就是机械跟烘胚。 我这就回去写报告,胜利,你抓紧弄技术,茅台酒的事,你就擎好吧……” 李怀德这边草草的垫了两口转身就走,李胜利则是笑了笑,慢慢开始了吃喝。 李胜利想弄城砖也不是一天的事儿了,人虽说疏散了,但再回来,也就眼把前儿的事,搅风搅雨的倒了一家,还会有另一家,许多事也要未雨绸缪的。 入冬之后,马店集跟太平庄的人力不缺,而山上村进山的山口处,还有几座秃山头。 只要李怀德这边换来的城砖足够,山上村那边拓路、拓村的建材也就有了。 如果城砖还有剩余,李胜利也不介意打着备战备荒的名义,将自训班营地,拓到山里去。 想到了这一茬,李胜利的眉头一挑,喝了一盅酒之后,就直接改变了想法。 先迁移自训班的营地进山里,因为自训班这边挂着的是他的名字,只要将山上村之外的几个山头占下,那以后北方中医的老营,就要设在山上村了。 这样一来产权也明晰,将来就不用跟山上村的社员打嘴上官司了,如今划地,无非就是相关单位一句话,盖个章的事儿。 想通了这些,李胜利也没心思吃饭了,会账之后,快步走回马店集,直接就找到了在门面那边守着书库的刘教授。 进了楼梯拐角的小屋,丁岚跟付宜卿正在听刘教授讲古呢。 学循古,眼力是其次,文化底蕴才是基础,你知道了各种器物的出处跟渊源,造假的就很难蒙骗带着文化光辉的双眼了。 假货造的再好,与文化不符那就是赝品,你总不能一气摆出一屋子龙椅,说这是前清的民用家具不是? “你们俩,自己出去玩会儿,我找刘教授有正事。” 进屋之后,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就把丁岚、付宜卿的学习过程,说成了玩耍。 付宜卿这边倒是逆来顺受,李胜利挥手,她就起身;丁岚这边自然是有些不忿了,只是付宜卿表现的乖巧,她也不好意思胡闹,只能气鼓鼓的出了屋子。 “李先生所为何来?” 教学被说成了玩闹,刘教授这边也是来了脾气,张嘴就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教授,还是山上村的事。 现在不正在备战、备荒吗? 我打算把自训班迁到山上那边,主建材就是城里拆下的城砖,跟预制板厂出的梁柱。 建筑规制,我打算仿宫城,连绵几个山头的建筑群,您老做不做的? 不成,我也好抓紧请人……”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江湖沉浮也有段时间了,除了练的心如铁石之外,李胜利掌握的江湖手法也是越来越多。 蒲老一行,山上的名老中医,几乎个个都是老江湖,跟他们在一起久了,江湖不老也不成。 “这话说的,细到一两处院子,我也不敢说是行家。 但大到宫城这样的建筑,没我这样学文史的还真是不成,你能找到的大师傅,只会看个风水,我却能给你规划整个建筑的风格。 <divclass="contentadv">换了别人,这么大规模的古建筑,肯定会做的不伦不类。 那边是以学校为主的建筑群吧? 这样的建筑…… 算了,玩闹的小伎俩,入不得李先生之耳,你让马店集的小马安排几个伶俐的青年跟着我,我先去看一下山形地势。” 像刘教授这类人,虽说一排书库,就够他一生坚守了,但这段时间,总是枕于书海,难免会有生不逢时的感觉。 请他未必尽心,激他一下,这老头怕是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山上村的规划了。 而且参与的人不止是他一个,文人一旦起了好胜的心思,那也是能一条路走到黑的。 见刘教授吃激将这套,李胜利撇嘴一笑就出了屋子,对于刘老能拿出的规划,他也充满了期待。 出了刘老屋子,李胜利就到了付宜卿这边,看着气鼓鼓的丁岚,说道: “给老头使的激将法呢。 我想在山上村之外,建一座巨大的院子,到时候你跟着过去学一下。 只管学就好,如果不喜欢就跟我说,喜欢什么你就学什么。” 听着小老头李胜利的解释,气鼓鼓的丁岚立马就笑了,还给付宜卿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正好刘教授讲到战国铜器、玉器了,你能不能给找几个样品? 我听刘教授说起环佩叮当,觉着很美,也想看看实物。” 听着丁岚的要求,李胜利摇了摇头,她说的这些东西,库里应该是有的。 但丁岚的性情他还不怎么熟悉,就怕这女人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娇小姐,那他的老婆本,可就要受苦了。 “嗯,等回头让姐夫去城里寻摸一下,应该能有。 你们俩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没想着把丁岚这只大耗子送进自己的仓库,李胜利只能问别的了。 如今各处的库里,都有什么东西,李胜利也不清楚,只知道东西很多,以前算是以家具为主,如今可能已经变成杂项了。 “杜鹃姐留在家里的古锦丝绸还有一堆,付姐之前说女人穿旗袍好看,我想跟付姐一起做几身。” 听完丁岚的要求,扫了一眼尽出幺蛾子的付宜卿,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个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无非丁岚也知道,做了旗袍只能在家里穿。 “你去找找老王支书,村里正有一对老裁缝在给我改衣服,你拿着料子过去就好。 料子要选新的,古锦不知来路,做了旗袍也不好收拾。 还有,老支书那边存了一批皮裘,让他拿出一点来,给你们俩再做几身皮袍。 还有事儿吗?” 见丁岚是真的不求上进,李胜利就不打算引导她了,怎么过都是一生,如今生活无忧,将来也是生活无忧。 李胜利觉着对丁家女多少还是有些亏欠的,也就由着她了,不上进,将来未必不会没有事业的。 至于付宜卿,只能说是随缘了,起码她现在还过不了丁岚这一关。 离开书库这边,李胜利又专门找了老支书,给他说了一下丁岚的事,让他捎着提醒一下那两位裁缝,别真给糟蹋了古锦。 同时也说了一下,今冬可能会在山上村继续开工的想法,刘教授那边的规划图不出,这事儿也只能捎带着说一下。 李怀德那边的效率倒是不错,第二天,李胜利就被杜老爹招到了小王庄。 虽说在领导办公室那边有了差事,但老杜仍旧住在小王庄牛场这边。 老杜也算是个历经风浪的高手了,知道城里依旧不安全,与其不做遮掩的住进小楼,不如在城里郊区,跑一跑来的安全。 而且在小王庄住着,也算是经历之一,现时乡村的一些情况,他在联络的时候,也要能说的出来,不然让一些老领导觉着他高高在上,那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束缚人人有,位置越高越要谨小慎微,束缚也就越重,老杜的日子,就远不如女婿李胜利惬意了。 “胜利,李怀德那边的事,是你撺掇的? 有什么目的吗?” 造车运土,杜老爹还是能够理解的,运土烧砖,就多少有些靡费了,城里所挖防空洞,所需的砖石数量可不在一个少数。 拆城墙、拆院子,主要目的就是用砖石加固防空洞。 现烧的红砖虽好,但代价也高,建材上出了现钱,就有些劳民伤财的意思了。 “爸,您想听我的想法,还是杜鹏的想法,亦或是您的想法?” 随着慢慢的熟悉,李胜利也不想在杜老爹的面前,装出一副上门女婿的样子。 通过最近的接触,他也发现杜老爹对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这或许是因为出过国的原因吧? 想着拉土烧砖一事涉及的方方面面,李胜利索性就跟老泰山开起了玩笑。 “哟…… 胸有成竹啊? 那就挨个说说,我来听听你这贤婿的高见。 付大姐,煮上一锅玉米须子茶,咱们一起听听咱们家贤婿的高见。” 喝茶,如今的杜老爹还是有条件的,苦丁茶,前两年在村里也算是大路货,但这两年不成了,那已经成了药材可以换钱,泡水喝,可惜了。 玉米须子,煮了之后稍有甜味,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也就成了代茶饮。 这也是小王庄这边的人给杜老爹的,最近几天,他还用这种代茶饮,跟一位领导拉近了一下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同甘共苦了,虽说不在一地,但电话线里玉米须子茶的味道连的上。 “爸,我的想法简单,不是要备战备荒吗? 我想把自训班,迁到山上村的山沟里去,这样一来不在城里惹眼,二来那边山清水秀的环境也好。 偌大的一个自训班搬过去,需要的建筑太多,就地取土烧砖麻烦不说,还要伐掉几座山头的树。 如今城里的城砖不花钱,但挖洞的时候需要的不少。 这跟我的需求起了冲突,所以,我就给李怀德出了这个主意。 在山里用城砖建学校,我也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山清水秀之地,出现一座红砖建筑,总有些突兀的,青砖建筑,与山水合辙。 听说国外有旅游业一说,将来山上村的这些青砖碧瓦,或许也能供人赏心悦目一下。” 第648章 遍地开花(下) 第648章遍地开花(下) 李胜利把心里的想法,很直白的说了出来,这茬当然不能直说城砖跟迁移自训班的事,将青砖碧瓦跟旅游业结合起来,也真是他的想法之一。 说到这些深层次的想法,就是眼光问题了,想要跟杜老爹相对而坐,谈一些涉及未来的问题,李胜利这边也是需要慢慢铺垫的。 “好想法,再说说杜鹏的想法。” 李胜利的旅游一词说了,杜老爹面前也就有了图画,青山绿水之间,一大片青砖院落,想想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就冲这画卷,他的贤婿二字,就不算白给,接下来就要听听儿子的想法了。 “爸,杜鹏的前程,就在那三辆车上。 头一辆便民牌,算是中小型客车,国外是叫中巴或者小巴的,我让他突出一个‘巴’字跟国际接轨。 最后的一辆改自沪上的三轮汽车,我给他的一个字是‘和’字,可以调和各方。 面前这辆工农牌,因为涉及到了城内的积土,所以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了。 杜鹏跟李怀德的利益是挂钩的,单是一个‘快’字,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浮光掠影。 而这个快字不是对车辆来说的,而是对处理积土的速度。 既然积土可以烧砖,轧钢厂又有煤炭配额,如今东门外的火车道跟城墙都在拆,地盘也就有了。 年前,城内两帮人互掐的时候,两帮都有人建议,用红漆涂城,这样就又红又专了,可惜因为成本,再加上心眼不够,一帮让另一帮给算计了。 如今咱们烧的就是现成的红砖,显眼的位置上,盖上几座红砖建筑,将来众人回城,打眼一看势必要问的。 这是浪费啊,也必定要深究的。 爸,您说他们要是知道,这是咱们用废土所烧的红砖,是会说咱们靡费,还是说咱们会解决问题? 这就慢慢的涉及到了您的想法……” 李胜利提出的巴、和、快,三个字,本就让杜老爹有些惊艳,再听到一些比较深的心术,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再轻松,而是露出了思考的模样。 而一旁的丈母娘付大姐,也很贴心的给女婿李胜利,倒上了一碗茶饮。 刚刚这些谋划,杜老爹听来都惊艳,就别提这位杜家老妈了,因为这是女婿给儿子的谋划,她听来都觉着儿子杜鹏要前程远大了,付大姐又怎能不对女婿示好呢? “胜利,你很好,接着说说我的想法。” 略微思考之后,杜老爹也没能全盘接受李胜利的想法,许多事,就要晚上好好思量一下了。 “爸,咱们之前说了,您的重心要放在经济之上。 如今咱们的经济,可是全盘计划的,所有东西都在计划之中,您哪还有腾挪的空间? 引美方入局之后,靠美方威慑,顶住北边对咱们的核讹诈,那咱们就必须要跟美方进行一下深度合作。 我们跟美方能合作的点,也就那么几个,无非技术跟经济而已。 引进一些先进的技术,出口一些换汇的产品,这一起一浮之间,就足够您操作几年了。 如果没有合适的盘子,这些事恐怕就需要磋磨了。 如今国内上下,像您这样懂经济,国外还有臂助的人,也是绝无仅有的。 以轧钢厂的三辆车跟红砖破局,将之前默许的计划外,生生割裂出一块,成为您的试验田。 引进技术,自有别的企业单位接洽,咱们就只管出口创汇就好。 外汇如今是整个工业发展的血脉,属于重中之重的方面。 我的意思就是,主抓轻工,就此割裂出港城关口城市附近的几座纺织厂跟制衣厂。 让骄阳在老美那边,借助资本市场获利,入主并控股做轻工产品的企业。 同时做好这些厂子通向港城的基础建设,这样一来,三五七年的时间,就要耗在这上面了。 等您出了成果的时候,可能就是风住雨停百废待兴的时候了,操作得当,领导办公室的副职,您可以得一个的。” 李胜利要玩竹筒倒豆子,可他这个贤婿敢说,杜老爹这个老泰山也敢听,但却未必敢做。 听到撇掉技术,只盯着创汇的时候,杜老爹的脸色就变了,一家人坐着话是能随便说,但事儿真是不能随便做。 李胜利这话,别说近十年了,就是二十年后,也一样能用,而且二十年后还是正当时的招数。 拿着二十年后的招数,在二十年前使用,如果没有风雨,试试也就试试了,可如今外面风雨遍布,李胜利这个贤婿给老杜出这样超前的招,合不合时宜另讲,杜老爹能不能接受才是关键。 “胜利,你的话是刚刚开头还是已经说完了?” 扫了一下旁边的付大姐,杜老爹有心让她避嫌,但想到她对李胜利的态度,老杜想着开口,却并没有开口。 紧盯着李胜利,老杜只是问了一下贤婿口中‘他的想法’的进度,如果已经说完,他需要考虑一下;如果只是刚开头,那他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爸,说是大略也成,说是开头也成,就看您是怎么想的。 如果算开头的话,接下来我能说的,也只有细处的一些东西了,大战略上的事,差不多说完了。” 杜老爹有问,李胜利有答,之后翁婿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倒是弄的旁边的付大姐,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也知道翁婿两人说的是大事,虽说有心提问,但也没敢随意开口,这种场合,家里老杜是不允许她随便发问的。 “我知道了,你先说到这吧,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接下来我说,伱听! 推进赤脚医生培训班的报告,领导办公室,已经报备下去了,回信也来了,两个字,很好! 报告内容也已经第一时间推进执行了,你报告之中所提到的一些问题,下面也确实存在,而且有些严重。 经办公室那边商定,除培训班之外,各地一概不准开办函授班之类的赤脚医生进延班。 包括各地卫生口在内,只能筹办基础的赤脚医生培训班,而且教材也必须用你们自训班的教材。 这也算是办公室这边,对你几次义诊的一个回馈,之前的一些事,办公室这边也是有苦衷的。 <divclass="contentadv">接下来,办公室这边,也会尽可能的足量给你划拨物资。” 止住李胜利在经济上的话题,杜老爹这边也给自家贤婿说了一下赤脚医生培训班的进展。 说是李胜利的报告,其实这份报告的成果还是属于老杜的。 赤脚医生或是赤脚医生培训班,在中药材出口之前,不过是纷繁复杂之中的一件小事。 领导办公室,现阶段也是所有部门之中,最艰难的部门了,既要参与风雨,还得遏制风雨,还要维持风雨跟经济发展之间的平衡。 风雨是要遏制经济发展的,在彼此冲突的两件事之中,想要取得平衡,之前的领导办公室,其实就是在节节败退的过程之中挣扎求存。 疏散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闲杂人员跟坏人,同时恢复生产,仅是这一点,就能反映领导办公室这边的艰难处境。 再不做调整,就要大败亏输了,疏散之后,也是千头万绪的局面。 老杜的一份报告递上去,这才让办公室这边扫视了一下赤脚医生跟中药材出口之间的关系,也让办公室这边,看到了赤脚医生的作用。 一句应收尽收,一句精挑细选之后,留给药材公司的,还有大量库存的等外草药,虽说出口换来的外汇,足以弥补这类消耗。 但直接废弃这些草药,对比一下草药出口的价格,就是极大的浪费了。 而赤脚医生,正是可以免除这种浪费的存在,同样可以极大的改善农村的医疗环境。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通过近期的摸排,办公室这边也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除了城里自训班这边派下去的赤脚医生,可以勉强使用一点草药之外。 其他地方培训出来的赤脚医生,根本就没有使用中药材的能力。 许多事,不去调查、不去摸排,就是理想之中的状态,一旦看清了,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各地培训出来的赤脚医生,要说没有一个会用中药材的那也是扯淡,但大面上,这些赤脚医生,在使用中药材的数量上,跟自训班这边下去的赤脚医生,还是有极大差距的。 而且地方上培训的赤脚医生,闹出的医疗事故也很多,这同样是不可避免的,你一月半月的开个班,把人送下去就能治病了? 这事,是个正常人也不会这么去想的,医生如果真的这么好培养,还办的什么培训班? 差距都是在对比之中得出来的,摸排的直接结果就是,下边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基本没有办的必要。 要说地方上培训班出来的赤脚医生没用,那也是不符合实际的话,但要说有用,跟自训班下去的赤脚医生就不好比了。 李胜利这边的背功训练,以及赤脚医生教材跟手册上的内容,基本都是后世验证过的,很好用。 有了教材跟手册,赤脚医生下到农村之后的历练环节,就直接被自训班这边给掐断了。 反馈问题之后,再解决问题,出赤脚医生手册,让赤脚医生尽量按照手册行医的过程,直接就成了自训班这边背功训练的一部分。 两厢一对比,就是货比货得扔的结果,而李胜利的报告之中,对此也有补充。 无非就是将之前铺设在下面的节点,整个拎起来,一张赤脚医生培训赤脚医生的大网,也就浮现在了领导办公室面前。 解决问题的办法,既在赤脚医生的教材跟手册上,也在李胜利的提前布局上。 自训班的赤脚医生这张大网拎起来,基本可以覆盖全国的。 以自训班下去的赤脚医生为参照,再将各地的赤脚医生培训班予以整合,这样一来,下边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就是一个个缩小的自训班。 以自训班的赤脚医生为节点,辅以地方上的资源,自训班就算是遍地开花了。 杜老爹的报告递了上去,就算是完美的解决了赤脚医生培训的问题,上面除了‘很好’两个字的评价,基本也提不出别的意见了。 因为该想到的问题,李胜利的报告里面都有,而且还有解决的办法。 同样,如今赤脚医生水平不够的问题,也有现实的解决办法,而且已经在执行之中了,那就是替代自训班的函授班。 循环或是闭环,李胜利没写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打造好了,有后世经验的加持,这基本也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李胜利之前的努力,对于杜老爹而言,那就是一点也没有浪费。 摸排出来的问题,报告之中都有解决方案,而且很多已经在执行之中了,比如自训班的赤脚医生下到村里之后,进行的赤脚医生培训。 结合之前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以及历次义诊的结果,办公室那边也得撇去对他的一些怀疑,给他一个客观的评价。 于大局而言,自训班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不能维持自训班的物资调配,就是办公室这边之前做的不够了。 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俩,最没法抹去的痕迹,就是物资上的事儿,因为倒腾物资,跟仇恨不一样,仇恨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玩意儿。 倒腾物资这类,怎么都会留下痕迹的,如今老杜的报告递上去,领导办公室这边许诺,尽量给划拨物资。 就算是对之前一些事的小结,自训班或是赤脚医生的作用在那,办公室这边的许诺,差不多就是帮着李胜利郎舅,扛下了之前倒腾物资的锅。 这些话也是不可能明说的,无非就是点一点李胜利,我们知道你维持自训班很不容易,接下来尽量让你不这么为难。 该捞的,李胜利郎舅已经捞的差不多了,领导办公室这边既然提了,敲竹杠这类事,以后李胜利这边就得杜绝了,再有,就不好说话了。 “爸,其实赤脚医生,跟筹划经济是差不多的。 农村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 有些话,说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总要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 杜老爹说完,李胜利的回答,又有些诛心了,大多数人,就是跟某些人差不多的,与所有人的区别,更是本质上的…… 第649章 狐假虎威(上) 第649章狐假虎威(上) “人家的现行都是生生给扣上的,你给的建议,却是实实在在自己给自己扣上的。” 李胜利的诛心之言,换来的也是杜老爹以实为实的回答。 不说别人,杜鹏的丈人,之前在火车站跟老杜闹的很不愉快的那位,就是杜老爹口中的人家了。 “爸,许多事就是这样的,命脉相关,您上面不是还有领导撑伞吗?” 李胜利这话,就更不该说了,但事实就是这样,想着领导的艰难,杜老爹这边也是重重的一叹。 “李怀德烧砖的事,办公室这边商讨的结果还没出来,但多半是没问题的。 这两天,我要考虑一下你的建议,事情今天就谈到这里了。” 见贤婿口中尽是虎狼之词,杜老爹就主动停止了话题。 抉择,许多时候是仓促进行的,许多时候又是深思熟虑的,当然有些时候,也是被逼无奈的。 杜老爹知道,再说下去,他就会被逼无奈,大势碾压、命脉拿捏,老杜一样会玩。 如今老杜这边需要先说服自己,接受李胜利的虎狼之词,他同样也要说服自己,面对将来的困境。 面对风雨,杜老爹也仅是一叶扁舟而已,说句难听点的,他还不如李胜利的,起码,李胜利这边还能凭借江湖手段,给自己的小舟加上船帆与船舵。 “付大姐,你这女婿,以后可不能随意给人家摆脸色了,在许多事上,他的认知比我深刻,也比我清晰。 出国暂避,咱们身上是安然了,可也缺了上面的人要给咱们的历练。 许多事情,摆在面上说就是这么犯忌讳,人家真诚相待、大局为重,伱就不好因为家事,时常刁难了。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 李胜利离开之后,杜老爹这边也给了家里付大姐告诫,就冲今天这话,自家这贤婿又要换个方式对待了。 不说最后一句,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只以为家里老杜是在发感慨,说了最后一句,就是要她的态度了。 “哼! 杜鹃给他连生带养五个孩子,他凭什么跟杜鹃离婚?” 提起对待李胜利的态度,付大姐这边也有话要说的,自家的孩子自己疼,对于女儿的遭遇,付大姐能坦然接受才怪? “要不就让杜鹃回来,跟李胜利复婚。 让杜鹃放弃手里几亿美金的财富,放弃四大洋行跟汇丰,这些价值几十亿的产业,让她放弃那些在我们这些人眼里都讶异的事业。 让杜鹏也从轧钢厂退出来,我也辞掉领导办公室的职务,以后就让李胜利安心从医好了。 真以为杜鹃出去是自己开创出来的局面啊? 你那女婿,去港城治疫的时候,三言两句,就策反了怡和的大班钮璧坚,之后反手就将怡和背后的凯瑟克家族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灭杀凯瑟克的同时,他还借力,在欧美金融家族之中,掀起了滔天血浪,许多家族的灭绝,都是出自李胜利之手。 四大洋行控制港城命脉,汇丰连通世界金融。 你以为你家这个女婿,还是之前趴在洼里的小土鳖啊? 风雨之中,多少厉害人物都倒下了? 你这女婿,跟王家那不着调的儿子,却是城里无人敢惹的存在,他们能立的住,是踩在人堆上的。 别人吃人,只是嘴上说说的,你那女婿却是实实在在一路吃着人,站在城里的!” 夫妻面对,为了不使付大姐在一些小事上的态度破坏了大局,杜老爹这边,索性把李胜利的根底说了一遍。 “老杜,他这么危险,你为什么……” 听了前女婿的根底,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这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划清界限。 “短视! 妇人之见! 一旦你这么做了,他就会出奔港城,到时候,你的杜鹃,可就真的成为弃妇了。 他到了港城之后,以他狠辣的作风,只怕整个港城都会被他控制。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第一个要承担责任的就是咱们家,付大姐,你想好怎么面对了吗? 你那女婿,即便在小王庄这里,我也不一定能制住他的。 出了小王庄,外面那些人都制不住他,我们? 更不成了……” 许多事不说出口,也是不想承认,借着劝说付大姐的机会,杜老爹这边也将他心里对李胜利的猜测与忌惮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剩下的也只有利用与合作了,许多事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割裂,哪是那么容易得? “他一个…… 唉……” 付大姐还想说点什么,但知道家里老杜不会说谎骗她,许多事也就只剩一声叹息了。 真让杜娇阳回来,杜家去经受风雨,这种情况,付大姐怎么会接受? 那也是不可能接受的。 作为曾经的机关工作人员,付大姐对李胜利这样的人也有认知。 听老杜说完了李胜利的狠辣之处,她也想划清关系,可惜不敢。 如今这时节,没有这样的人遮风挡雨,结果也是不言自明的。 “哼! 你那女婿,因势利导的手段,玩的炉火纯青。 这是在跟我争主导权呢!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能力足够,耐心不足,行事过于偏颇狠辣了,这时候,哪能是顺我者昌? 先晾他几天再说……” 对于李胜利的目的,杜老爹这边也是门清,李胜利这边,也知道杜老爹会门清。 但成长时间对李胜利而言已经没了,由着杜老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过就是上来还会再下去,再下去,杜老爹这样的,就不会有人再拉一把了。 杜丁王谢之间的联盟也就散了,中医大传承的直接靠山也就没了。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事,即便是杜老爹也必须按照李胜利的擘画来做事,不听不是不成,只是下面会给他准备好下乡的名额,后半程的风雨,杜老爹也得完完整整的经历一遍,能不能回来,就得两说了。 李胜利之前给邹锦说过,中医大传承或是大循环,涉及的行业很多,但真正能让大传承倚为靠山的,目前就是杜丁王谢四家了。 没有靠山,靠着赤脚医生这最后的昙花一现,市场来的时候,中医大传承就要直接面对强势冲击了,弄不好,李胜利这边的整盘成果都要拱手相让。 这显然是李胜利不可能接受的结果,所以他必须在杜老爹回来之后,一步步的摊牌。 将杜老爹的想法说完,老杜点头之后,李胜利这个贤婿就是杜丁王谢四家真正的师爷了,而且还是说了算的师爷。 确定好了话语权,接下来就要开始慢慢发力了,等风雨结束,那时节再起步,也不是不成,但终究是有些晚了。 回到马店集这边没过两天,刘教授那边的规划也拿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详细的规划图,用不着事无巨细的麻烦。 刘老去看过山上村的山势之后,初步的规划也就拿了出来。 说及山上的规划,还是要到实地去的,带上想看热闹的丁岚、付宜卿,叫上自训班那边的蒲老等人,李胜利一行又到了山上村的山口处。 史老、成老等人,也一路跟着来到了山口这里,自训班只是这边的过客而已,李胜利在山上这边规划的建筑,不敢说是中医界的老营,但北方中医的老营,这边还是够格的。 老营要落地,名老中医们的意见自然也少不了,史老、蒲老、成老等人,医书之外,比李胜利这边还多了对传统文化的了解,这个也是水磨的功夫,很难一蹴而就。 “李先生请看,此处山势谷地,若龟甲一般。 神龟献图分两仪,两仪之外有八卦,中医源于阴阳两仪学说,有四气五味之论调。 那咱们的规划也就有了,你们看这两处山头,可分别为两仪阴阳鱼的阴阳之眼,可在山头盖上两座高楼。 四气五味,气虚浮为阴,味则为阳,接下来四气归于阳鱼,五味归于阴鱼,阴阳调和也就有了。 四气阳鱼划为四个区域,为阳盛升浮之地,可做教学之用,以求上进。 五味阴鱼划为五个区域,为阴柔沉降之地,可做饮食起居之用,可以安然。 阴阳眼各起一座高楼,一为藏书楼,一为中医传承楼。 两仪之外分四相,四相之外有八卦,若地盘还是不够,可拓为六十四卦。 就山形地势而言,山上村这边正是八卦生门所在,药王庙附近则是八卦死门所在,阴阳相生相合,此乃得天独厚之地。” 刘教授到底是传统文人,到底是会白话,听完他的一通两仪阴阳八卦之后,李胜利也是服气。 这都阴阳相生相合、得天独厚了,他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至于史老、蒲老等人,也一块被刘教授给侃晕了,中医遇上传统文人,差不多也只有被忽悠的份儿了。 因为他们所学的,正是源自两仪阴阳学说的中医,刘教授这边阴阳五行、六合七星九宫还没用上呢,真用上了,那不仅是设计图要复杂了,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建筑合作社,也有的营生去干了。 如今只是一个两仪、四相、八卦,李胜利就觉着差不多是闲置军营的几十倍大小。 再让人质疑,刘教授这边再给弄上五行六合七星九宫,那特么就属于没事儿找事了。 “刘教授,两座山头,挖成防空洞,不影响你的规划吧?” 大致过了一下山形地势,许多地方都需要填埋一下,城里倒是积土无数,但拉来山上村填山地,就有些开玩笑了,没那么多的运力。 如今也临近冬天了,看了看刘教授指的两处阴阳眼,李胜利索性就时兴一把,直接在山里挖防空洞了。 进山避难,也是备战、备荒的一条准则,这样一来,马店集跟太平庄的人到山上村挖大型的山体防空洞,也就有了由头。 这说成是借力打力也好,损公肥私也好,狐假虎威也罢,无非两个村的社员不会白出力,李胜利这边会补上工码的,肉算是烂在了一口锅里。 “没问题,出来的土石正好填一下低洼地。 李先生,藏书楼的事可行吗?” 给李胜利摆出两仪八卦图,刘教授这边除了置气之外,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马店集的书籍,虽说都藏在了门面的二楼,但那边终究不是正经藏书的地界,短时间还成,长时间藏书,书籍就会因为环境而损坏的。 “迎面第一座楼就是刘老说的藏书楼了,以后就叫做柳仲纶藏书楼。 如今条件差点,连同那座中医的传承楼,只做地基的平通就好,之后,我会尽量将藏书楼、传承楼跟山体的防空洞相结合,建造出两座,可以真正传世的建筑。” 回身扫了一眼站在山口的史老、蒲老等人,柳爷要在自训班坐镇,所以没来,如果来了,想必老头会激动一番的。 “这样最好,那下面的建筑,我就找人给你出设计图了。 今冬挖洞备料,来年一年,学校的雏形差不多也就有了。 近期我再找几个留洋学过建筑的,看看能不能给你设计两座楼出来。” 见李胜利上道,刘教授这边也揽下了一些设计的营生,老刘估计自己找来的设计师,怕是国内最好的了,他的一些想法也就可以在设计之中体现了。 接下来,刘教授跟史老、蒲老等人聊起了建筑群的具体功用,在山上这边统管返本归源的成老,就找到了李胜利跟前。 “胜利,医理详解的医理部分已经有了架构,只是药性的厘清,各派各家之间的分歧不小。 临时总结出来的药典已经差不多成了,各家各派的一些分歧,我们这边已经整理成册。 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份药典一份分歧,你这个抓总的,还是要给出药性纲目的。 药典跟分歧,我们这边都做了备份,几乎一门一份,但你的也尽量不要遗失了。” 医理的返本归源跟药性厘清,走到现在,就慢慢纠合在了一起。 医理的返本归源还简单一些,众人竖起框架,各人分派任务慢慢填充就好。 但药性的厘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不提道地跟替代,仅是一个药性,各家各派都在典籍之外有所延展。 延展出来的这些药性,实际来用还有效果的,这茬是看典籍,还是看实际的药性,山上村的各家各派之间就有分歧了。 这类问题,李胜利也可以想到的,时不同、地不同、药也不同,药性就不能一概而论。 想着自己得自统哥的辨药高级,李胜利知道,成老所说的纲目,还真就得他来给出,因为他的辨药高级得自系统,应该是相对准确的…… 第650章 狐假虎威(中) 第650章狐假虎威(中) “好,成老,我知道了。 回去之后,我尽量联系一下药材公司,将各地药材都弄来一批,咱们跟药材公司一起,拿出一个相对严谨的评估标准出来。 您这边也得抓紧一些,再给你们两年时间,能不能把医理的详解跟精研部分拿出来? 医理有了之后,总要经过论证的,两三年的论证时间,您这边还是要挤出来的。” 与去港城治疫之前一样,到了秋末冬初之际,又有几个老中医躺下了,这次跟之前那次不同,北病南治也难以起复了。 最严重的一位,虽说还没出死脉,但就脉象而言,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今冬至明春,山上这边弄不好就要跟好几位老中医作别,这也是人生惆怅事…… “这…… 时间稍显仓促了一些,山上这边的人手就不足够了。 胜利,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汰选的标准放低一些,我的一个学生很妥帖,只是这背功稍显不够,能不能容他一次?” 成老在返本归源上想说的是,增加山上村这边的人手,可他也知道,山上村这边的负担不小,虽然想说一下增加学员的事,但成老这边也有些张不开嘴。 至于老师为弟子求情,李胜利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管是自训班,还是马店集、洼里、山上的传承班,亦或是这些个名老中医收的学徒学员,自始至终都有个背功的要求。 来山上接名老中医传承的一线中坚,也是一样的要求,只是对于这些三四十岁的,巡检的学员会稍微放宽一些。 无论在哪,背功都不是学员一个人的事,学员之间的互相督促、互相监督,也算是沿用下来的规矩。 学员之间在背功上互相瞒报,结果也只有一个,连坐、清退! 至于医家后人跟子弟,更简单,瞒报一次,关小黑屋背一套医书。 前年有个医家后人不服,被连关了三个月,不是史老求情,人就疯在小黑屋里了,如今那位已经是医家后人里背功最好的一位。 效果摆在面前,说句粗暴点的话,现在能背多少医书,关系这些学员将来能走多远,五到十年的扎实背功,足以让一半以上的学员,成为一地名医。 虽说在背功的事上不想妥协,但名老中医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如往常一样,李胜利伸出了三根指头,对成老说道: “成老,惯例,三次机会,再有两次人就会被清退,当赤脚医生的资格也不会有。 如今青年下乡,有许多艰苦的地方没人愿意去,这就是他的去处了。 自训班的学员人均口粮一斤二两,山上村的学员,人均两斤,这账头还是要算清楚的。 您替他挡一次,学生是不用下去受苦了,可态度上会懈怠。 三次之后,要么就地还我粮食、花费,要么就去最艰苦的地方下乡。 您这边骄纵几次,毁的可能就是学生的医途,之后在背功上您还得多多的督促。 这样弟子,山上已经清退十多位了,自古惯子如杀子啊……” 成老的请托,李胜利自然点头同意,但跟往常一样,也说了自己的底线。 山上村的学员,一年仅是粮食的消耗,人均就在七百斤上下,这还是名老中医们摊薄了一下平均数。 山上的饭食虽说不一定比自训班好多少,但也有一点实惠,那就是管饱。 “唉…… 总有那么些讨人喜欢还不愿意用功的学生,他们不知咱们的苦心。 总想扯着师父的虎皮偷懒,他们这是不知道厚积薄发的道理啊! 胜利,这边的同仁之中,有那么二三十位,极擅择徒,你这边又要求了加快速度,是不是能再选一批跟师的学徒啊? 之前的这批进展不错,再有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放下去初步历练一下了。” 感慨了一声徒弟不知老师的辛苦,成老这边终是没忍住,将主意打在了李胜利的身上。 就头一批学徒而言,山上村这边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有老师在身旁耳提面命,近两年的时间,非但没有过多消耗名老中医们的精力,学徒们的进境也很不错。 这也是成老跟史老,商量出来的、新的师带徒办法,无非平常学生专注背功,老师空闲的时候,集中指导。 传统的师带徒,徒弟是要在干活之余学习的,如今集中在一起,用师带徒的手段教授这些学员,原本三到五年的学习时间,两年左右,就夯实了基础。 中医跟师,也不是一直跟着师父就能成才的,其中的历练环节也少不了。 之前的师父,一般都会在坐堂的时候,让徒弟实践历练,如今山上村没有这个条件,下乡做赤脚医生,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这最好! 正好最近上边有意,大范围推广赤脚医生培训班,这批学徒就别再拖半年了,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总结一下,准备下乡吧。 这批下去了,山上这边可以再选一批学徒,数量么,您老跟史老还是要约束一下的,绝不能影响正常的返本归源。” 山上村这边的一些成果,李胜利虽说关注,但也不会去监控,许多事,史老、成老,都会跟他交流一下。 学徒跟学员们的水平,就是李胜利所忽略的环节了,因为中医短时间内很难成才,成老今天说了,他才知道学徒跟师的好处。 这也算是瞌睡来了有枕头,赤脚医生在各地节点的力量需要加强一下,这批跟师的学徒,算是历练的正是时候。 “也好,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批学徒下去,最好不超过一年的时间,让他们初步的历练之后,还要再带一两年的时间,这样他们就可以简单的坐诊了。” 成老的条件,李胜利也点头答应了,大传承需要的是中医师,而不是赤脚医生,以跟师的手段,培养赤脚医生,那就纯属浪费资源了。 赤脚医生培训班的事,出现了向好的变数,有成老口中这批学徒做支撑,之前递给杜老爹的报告,就有了实际的支撑。 这样一来,自训班的赤脚医生,跟地方上的赤脚医生,差距也会更大,这是有利于函授班发展的。 手头有事要做,李胜利问了一下丁岚跟付宜卿回不回马店集,丁家女在马店集困的久了,就想在山上散散心,李胜利也由着她,就独自回了自训班。 到了自训班,他先是给姐夫王前进打了电话,这才开始在药柜前忙碌了起来。 “老李,不朝不晌找我,又有什么事儿? 最近我手头上的单子也不少,别说,你之前猜的还真对。 不少跟咱们交易的人,最近都找不着了,赊来的物资,也没人过问了。 东北那边的人,真特么干脆,怕是直接给人弄死了吧? 接下来,咱们还接茬骗?” 宦途险恶、江湖凶险,也不是嘴上说说的,不说宦途说江湖,两两看不顺眼,都够下死手的了,更别说有利益冲突了。 <divclass="contentadv">东北的事,发不发,就看那边的窟窿多不多,现在看来是不少的。 “别占便宜没够。 人家现在正愁怎么堵窟窿呢? 新上来这些,怕就等着伱跟李怀德联系他们,到时候,真让他们栽了赃,这事儿可是要打靶的。 你先去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李怀德,接下来的交易,按计划外走,正常给付货款,绝对不能突然断了联系。 换人之后,赊的账,有序的给人补缴,原因你也给他说一下。 对了,姐夫,你干娘最近住在西山还是住在宾馆?” 借助灯下黑,套取东北来的物资,李胜利这边也是要看那边反应的,既然老客没了,跟新客之间的买卖就不能耍无赖了。 现在单位企业之间公对公,没有货到付款、先款后货之类的要求,货物有时间需求就按货物来,至于结款之类,条件就比较宽松了。 三角债,现在虽说没有这样的说辞,但单位与单位之间的计划外,还是有这类关系存在的。 人家那边换了人,李胜利一方,就得按规矩给人家结算了,不然就是自找麻烦,万一被人抓着把柄堵了窟窿,那可是要命的大窟窿。 “咋? 你又有幺蛾子了? 前段时间去了趟西山,那边不如宾馆住着舒服,又搬回城里了,最近正在宾馆改防空洞呢。 我干娘那边,最近也挺有忧患意识的,前一段时间还学了开车,听说撞树了。 不过最近领导那边跟我干娘关系不错,她在宾馆连改两个防空洞,办公室那边都同意了。” 听着王前进的介绍,李胜利摇了摇头,这哪是关系不错,无非捎带手的事。 北边,虽说战略上无战事,但战术上的防患之心还是要有的,一些基础的人防工程,不过是顺势而为。 如今全民皆兵、全民挖洞,在劳动力的付出上,也是最低的,人防工事有了,许多时候也就多了底气。 “学会了吗?” 一边配着药品,李胜利一边问着那边学车的结果,这茬倒是个机遇。 “那边给她找的嘎斯69,那车不好开,能学会才怪呢? 对了,你在港城弄的小汽车好开,我去给她说说?” 听着王前进的机灵,李胜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她就不是开车的人,李怀德那边不还有辆大众小巴吗? 一会儿打电话的时候,给他说说,后排改成可调节的沙发座,车内衬上法兰绒,车底铺上羊毛地毯,改好了送去宾馆那边。 这里是外伤的救命药,都是同仁堂之前蜡封的,打着戳子的那种。 这是前期弄的防辐射药,这些丸药的用药说明我也标记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安心的玩意儿,再告知你干娘一声,能不吃就不吃,吃了会拉一段时间的肚子。” 听着小舅子这边又是献车又是进药,却不说什么事情,王前进觉着这茬多半又没好事儿了。 “我说老李,你有事先说,这么些东西,你这怕又不是什么小事吧?”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自家小舅子,可是个贼不走空的货色,不提前说,指定事儿不小。 “我今天去山上村,物色了一片地方,想要做个自训班的山里基地。 这茬我不打算给你干娘报备,免得她盯上那边的村子。 礼物先送过去,将来她要是问起这个,就说送车送药的时候说了。 她要是跟你理论,你就说一激动忘了,省的将来麻烦。” 山上的基地,杜老爹回来之后,李胜利就不用走王前进干娘那边的关系了。 刘教授如今在规划的那片山地,将来还有个归属的问题要说,走领导办公室,就是正经的批复,没什么首尾。 走王前进干娘那边,以后就是打不尽的官司了。 “孙子,你不是要改换阵营吧? 这茬尽早歇了,她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一听李胜利要在他干娘那边玩欺上瞒下的手法,王前进也做出了提醒。 女人是不好得罪的,得罪了,就跟面前的小舅子李胜利一样,也是没完没了的。 “这茬我想通过老杜偷摸的来办,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也是防备你干娘的手段。 最近我再让山上那边,从函授班学员之中挑一批学徒,他们的关系,你单独提出来。 免得到时自训班被连锅端了。 还有老杜之前关于赤脚医生的报告,你也得给你干娘提一下。 这是我们翁婿之间的情谊,她就是知道,也不好说什么的,毕竟下面确实也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这次山上那边有一批学徒需要下去历练,正好补足之前没打招呼的事儿。 这批学徒加上自训班的老学员们,下去开办的赤脚医生培训班指定出彩,之前老杜的报告,也算是帮你干娘抛砖引玉了。” 疏散之后,领导办公室虽说在城里一家独大,但也不是没有掣肘,王前进的干娘就是一个。 宾馆那边改造防空洞,领导办公室这边痛快的点头,未必没有安抚的意思在。 “唉…… 这事儿,最近是越来越难办了,而且办起来越来越麻烦。 老李,你说这风雨什么时候是一站。 我干娘这边再来一棒,咱们的青春可都要浪费在这些倒灶事儿上了……” 第651章 狐假虎威(下) 第651章狐假虎威(下) 听到王前进的话锋有些不对,李胜利的眉头一皱,问道: “孙子,你特么去城里参加那些个倒灶的读书沙龙了? 那些地方,聚的都是些失势的混蛋货,好人可不多。 打不过就缩犄角旮旯里悲风伤秋,那帮可都是没卵子的货。 你别跟他们混的久了,把卵子也给混没了。 咱爷们是干啥的? 咱们是顶风冒雪的逆行之人,如今在下面村里遍地开花的赤脚医生,可都是咱爷们努力的成果。 他们能干什么? 除了拿着裤腰带,抽打注定不会反抗的人,还会干什么? 再去参加那些倒灶的玩意儿,我就给丫扫了场子……” 从王前进的话锋,想及接下来的佛爷、顽主、逍遥派,李胜利的眉头紧皱,也给了姐夫王前进告诫。 “孙子,说什么呢? 我特么是那没种儿的人吗? 还特么不是你给我介绍那人,整天这那的,我觉着读书少了,想去沾沾文气。 艹! 那帮孙子跟伱说的差不多,字特么都不定识的全,还特么写诗呢。 不过那边的蜜到是不错,可惜了了……” 听着王前进的荤话,李胜利摇了摇头,佛爷、顽主之类,跟他倒是没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不是腐化王前进,那就是各走各的道儿。 真踩到了他的盘子上,那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态度还是要端正的,不能颓废! 赤脚医生这才刚起了架子,我看你也是闲的慌,跟一小老婆玩什么情深义重? 最近我在城里义诊,你跟着柳爷,学一下营里的事务。 义诊这茬,怕是也触你干娘霉头,别再想着把我给弄了。 到时候我躲了,你也得撑起这边的架子,我可不想跟你干娘的人,起直接的冲突。” 说了一下义诊可能导致的隐忧,李胜利就打发走了王前进。 许多事此一时彼一时的,唱样板戏的那些人,就是李胜利的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下工的时候,给小王庄那边打了个电话,知道杜老爹回去了,他就去大食堂那边弄了些酒肉,开着威利斯吉普去了小王庄。 李胜利也知道,杜老爹这两天的冷淡是在熬鹰,但他的经验总归还是好用的,现在即便有经验,都容易行差走错,更别提自己去摸索了,作为女婿,一些铺垫,李胜利还是要给老杜做好的。 到了小王庄,李胜利也没让杜老爹先开口,对于这种宦海宿将,李胜利始终差了历练,让老杜先开口,他就没什么主动权了。 “爸,山上村那边,最近有一批名老中医的跟师学徒要下乡。 这些跟师的学徒,是可以勉强坐诊的,虽说跟中医师还差了距离,但也是赤脚医生里面水平较高的一批了。 这事儿,我让王前进给他干娘报备了,就当是您这边报告的补充。 这是马店集那边大食堂的羊血肠跟羊杂,拢共花了一块钱,那边对外不要肉票。” 先开口说了正事,再提了一下手里食物的出处,这年月,吃点东西,也要打好腹稿的,不然真被人问起说不清楚了,也是真的很麻烦。 “你倒是八面玲珑,把我当做了引玉的砖头。 好了,咱们就你那天的话题继续,你接着说说我的想法。 付大姐,收拾一下,接着旁听吧……” 深思长考之后,杜老爹也真是想不出什么破局之法,按照贤婿兼师爷的说辞,他也展望了一下,许多事都是对立存在的,毫无头绪可言。 贤婿李胜利的说法虽说不合时宜,但符合规律,而最终的拉锯结果,必然是规律战胜时宜的。 “爸,今儿我猜猜老爷子的想法成不成?” 老杜要想法,李胜利还是一样不顺着杜老爹的思路来,张口就是揣摩上意的说辞,也是让老杜头疼。 “你都说了,这又是家宴,我总不能拦着你吧?” 李胜利两次开口,两次打断了他的思路,杜老爹瞅了贤婿一眼,知道接下来的话,怕是要仔细听了。 “爸,老爷子的想法,其实自始至终都很简单,那就是进城不做李自成。 许多人忘了这话,所以才会觉着自己委屈。 但他们再委屈,也比不过那些刻在石碑上的先烈,所以只要老爷子在,风雨就会一直持续。” 开口之初,李胜利就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风雨的原因,其实原因一直都很简单,只不过是很多人不愿意接受而已。 “我已经认识到了,接着说。” 贤婿李胜利的开门见山,让老杜心里一沉,嘴上说着认识到了,那是假话,真要按这么说法,一些想法就要重新勾摹了。 “爸,其实摆在面前的路,自始至终也很简单,只有两条,风雨这条或是经历风雨那条。 老爷子烛照万里,看的清楚,所以选了最难的这条风雨之路。 而老爷子也知道,这条路,怕是要走不下去的,所以提早就做了安排。 杜鹏的丈人是受老爷子庇护的,所以他才能一直平安无事。” 李胜利这边点出了具体的人,杜老爹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不是老杜不想说话,而是心里已经波澜万丈,按照这个说辞,许多事就明了了。 “眼前蹦跶的,事后接班的,都不是真正的人选。 老爷子说那位八级泥瓦匠是明世宗的时候,其实许多事就差不多有了结果。 明成祖靖难,怕就是接下来的戏码了,得位不正,怕就是老爷子的倒悬之剑了。 对老爷子而言,风雨总要一个合法性的,老大哥那边五三年之后的糟烂事,老爷子可能也不想在咱们这重演一遍。” 李胜利点出了人物,说出了可以参照的史料,杜老爹这边就有些麻爪了。 得位不正的倒悬之剑,如果真让自家这贤婿说准了,那老爷子的水平,他们这些人可真就是望尘莫及了。 <divclass="contentadv">以前总以为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今天,让自家贤婿李胜利的两个先手,一个人、一段史、一把剑,一下就弄了个地覆天翻。 “你倒是敢说,这话到此为止,我要想一下的。 明世宗、明成祖,倒是没有你不敢揣摩的故事。 太远的事,现在也不敢想,说说眼前的事吧。 按你所说,我要在经济上割裂出可以腾挪的空间,还是轻工所属,两广倒是有这样的企业。 但这明显是跟上边相悖而行的想法,合理性,怎么说? 指着办公室那边遮风挡雨,怕是不够!” 心里被李胜利搅的乱糟糟,杜老爹也就没再说自己长考之后的结果,而是想再听听面前这位师爷的建议。 “爸,钮璧坚的商务考察团。 接下来的人来人往,总要有个由头的,考察团就是最好的由头。 现在,也不需要直接引进技术,只要让商务考察团看一下,适时的给出几张合作的单子就好。 虽说要以经济为主,但近期最好还是将视线落在农村为好。 小手工业产品,一来可以改善一下农村的经济结构,二来,许多人如今就在农村。 织席贩履就能让农村继续反哺工业,怕是许多人都想不到的。 而这对您而言,也算是正合适,您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对国外的生活习惯比较熟悉。 拿出几分设计图,许多事可能就大有改观了,骄阳走的时候,我们给进出口公司筹划的一些设计图,并没有全部落实,如果您需要,我就给您拿来。” 接茬听到一个考察团、一个出国经历、一些设计图,杜老爹这边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自家这个好贤婿,无疑也是个好师爷,更是如今外面所说的阴谋家,逆势而行,拿着领导办公室顶缸,这事怕是许多人敢想也不敢去干的。 而且这还是女儿杜鹃没出国之前就在做的事儿了,领导办公室对于顶缸也是乐此不疲,这样的道理就没法讲。 如果要讲,只能说目前的国内,太缺乏外汇了。 “中药材的盘子越做越大,你又要全面铺开农村的小手工,接下来还有轻工,这么大的盘子,这么高的对外收益,面上怕是说不过去的。” 中药材的出口,虽说给国内换来了很多外汇,但这个盘子,也被很多人给盯上了。 小手工业的产品,无论有没有市场,只要有新怡和的钮璧坚,基本也是要全面铺开的节奏。 再加一个轻工业的合作、出口,前所未见的收益,也会带来前所未见的风险。 杜老爹的心里虽说很乱,但思绪还是很清晰的,有些时候一步跨出,就很难回头了。 比他厉害的人物,许多都落了架,杜老爹也不认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外面的钮璧坚,虽说可引为援手,但也是不能摆在桌面的关系。 “爸,这个时候,就需要老爷子来说话了。 老爷子开口之后,借着开办赤脚医生培训班的机会,让下去的学员们,带上宣传农村小手工业的资料。 麻底儿拖鞋,竹编、草编凉席,竹编、草编、柳编的筐、篓、盒、箱之类,其实全国各地都有,只是材料不一样而已。 接茬成立农村小手工业的初级社,这也是符合老爷子想法的。 您跟办公室商量一下,稍一展望,老爷子那边必然会全力支持。 老爷子开了金口,小手工业的发展,必须跟风雨一样,也会成为常态的。 这样,领导那边,恢复生产的压力就会小很多的,与工业跟城市涉及的一亿多人相比,乡下的六、七亿人,凝聚出来的力量更大。 借着考察团的到来,我看您还是有必要跟钮璧坚详谈一次,指导一下骄阳在外面的投资重点。 我们的小手工业涉及什么商业领域,她就要在什么样的领域投资,并且要说了算,用来推进跟开拓市场。” 听着贤婿给出的第一步,这一步虽说稍显复杂,虽说目的跟动机都有些不纯,但无疑是扯虎皮做大旗的营生,说是狐假虎威也不为过。 借势于领导办公室跟老爷子,这一步虽说复杂,但跨出去的阻力,也是几乎没有的。 “很好的谋划,回去给我一份具体的报告,有些事我还要斟酌一下。” 李胜利来小王庄这边从来都不是吃饭的,正经事聊完,知道现在也不是进行什么和美家宴的时候,他就告辞离开了小王庄。 回到马店集,李胜利连夜找来一些会画图的老师,正经设计了几款产品。 如今这年月,设计产品也很简单,改个样式就是一个新产品,而市场的反馈也是这样。 李胜利脑中的爆款也不要太多,一双麻底儿的拖鞋,从高跟到平底,从开口到包头,再到鞋面的花纹图案,以及颜色,就足够他玩出花了。 更简单的草编拖鞋,也是一个路子,稍微细致一点就是宾馆、酒店所需的一次性爆款,对李胜利而言,手工产品赚钱的路子也不要太多。 至于选拖鞋、凉席、筐、篓、盒、箱之类,原因更简单,因为大多数的农村人,即便不会编造,也见过这类玩意儿,接受度高,学的也快。 许多事,接收度也是个很关键的环节,现在的农村大集上你卖个女式内衣试试,只怕你敢挂起来,赶大集的人就敢以耍流氓的名义,将你扭送法办,这茬弄不好也是会打靶的。 再过个几年,定上了流氓罪,那就是指定打靶的结局了。 一晚上的时间,弄出了几十分图纸,将杜娇阳之前弄的图纸汇总了一下,一份小手工业产品图册也就有了,这东西递上去之后,也是需要印刷下发的,这就是杜老爹的功劳所在了。 至于报告,李胜利不仅给杜老爹写了报告,还给国外的杜娇阳写了企划书。 未被开发的市场太大,这类小手工业产品,现在只是在开拓市场,等有了定制市场之后,损耗也会降到最低。 除了一个大洋彼岸的市场,正处于上升期的老美儿子市场岛国,也是不容错过的。 金融市场的事,李胜利已经交待过了,而将来杜老爹所需的轻工设备,还是要出自岛国的,有些差距看不到也不成。 而小手工产品的另一个用途,也得藉着上升之中的岛国推出去,那就是可以做包装物。 就跟李胜利这边用的竹管药瓶一样,这个也是需要推进一下的,同样也跟中草药的出口有一定的关系,中医涉及各个行业,在李胜利这边也不是瞎说的…… 第652章 落地生根(上) 第652章落地生根(上) 有了报告跟企划书,第二天傍晚,李胜利依旧跑去了小王庄。 看着手边的小手工业产品图册,杜老爹也在感慨自家这个贤婿的活泛。 随手可见、随处可见的草鞋、草席、筐、篓,就能拿着换外汇,这可让精工细作的工艺品公司那边有点坐蜡了。 几十块的成本换几十块的美金,跟几块钱的成本换几十块的美金,里面差的可不仅仅是获益上的倍数,还有对国外生活习惯的理解。 昨晚跟之前的一些话,杜老爹这边还没想清楚,但面前的小手工业产品图册,让老杜想明白了一点,自家这位贤婿,很了解外国人的生活习惯。 不提别的,就说说他在港城利用凯瑟克家族,横扫欧美豪族的事儿。 这虽然不符合原则,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很多国人喜闻乐见的,因为被灭门的很多家族,都曾趴在这片土地上,吃过人吸过血。 李胜利的手段虽说不可取,但有仇必报的心思,还是可圈可点的,手段可以让欧美那边接受,根子却是传统的血仇不共戴天,自家这贤婿,在心术上可谓是做到了真正的中西结合。 许多事看似是对国外生活习惯的熟悉,但内里的许多东西,也是有传承出处的,这也是杜老爹不怀疑李胜利身份的原因。 他这边做事,包含了太多早前儿的江湖手段,这些手段,杜老爹揣测一下之后,很自然的就跟中医传承挂上了钩。 政工出身的杜老爹,虽说没经历过江湖,但对于江湖,以及一些江湖手段,还是很熟悉的,不熟悉也不成,工作上有这样的需求。 “胜利,将农村小手工业的推广,跟赤脚医生搅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多余? 两者各行其是,风险才是最小的。” 大略看过报告之后,杜老爹这边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赤脚医生是根正苗红的,而农村的小手工业,就不是那么纯粹了,按照有些人的说法,属于要割掉的小尾巴。 住进小王庄之前,跟住进小王庄之后,杜老爹的认知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他虽说是出身于城市,但立足点却在农村,可现在的农村却跟之前的农村有些不一样了。 小王庄虽说不是正经的农村,但农场的许多职工,都是之前的农民。 为了在联络的时候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杜老爹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很是了解了一下小王庄这边的情况。 之前的杜老爹也是管着文宣的,实地看到之后,他才知道,现在的农村已经跟他之前的印象不一样了,跟报道之中的差距更大。 许多事情见微知著,杜老爹大致跟小王庄的职工聊了一下,也就听到了他所需要的真话。 如果是之前下来,这些真话杜老爹也是听不到的,如今小王庄这边的职工,只以为老杜也是落架的,所以真话、牢骚话也就随口而出了。 想要了解农村,现在老杜的身份也是最合适的,小王庄这边的职工,也就把他当做一岁数稍大的中年人而已,而且还是落架的那种,什么话不能说? 藉着小王庄这边由农民转变的职工之口,杜老爹这边不用下乡,也大致知道了十里八乡的状况,农村的闲话可是方方面面都能涉及到的。 之前不理解的风雨,用这些牢骚话稍一比较,杜老爹这边就得到了该有的结果。 风雨虽说波及甚广,但还是有其必要性的,许多东西的变质都是从内里开始的,而牢骚话之中的变质,已经差不多溢出表面了。 不让养羊、尽量少养猪,这是下过通知的,农村缺燃料,城市缺粮食,这两种家畜养了,一个消耗燃料,一个消耗粮食,不可取。 但鸡、鸭、鹅、兔这类不怎么吃粮食的家禽,也要数着只数养,这就很过分了。 鸡鸭鹅不提,兔皮、兔毛有一部分可是军需,这也不让放开养,纯指着种地打粮,不仅闲置了农村的劳动力,也限制了农村的多样性。 而女婿李胜利这边,不从养殖出发,一刀见血的砍在农村小手工业上面,并让小手工产品跟外汇挂钩,这招,在杜老爹看来也是妙至巅峰的。 这事做了,下面指定有人要提出异议,外汇就是堵嘴的石头了,张嘴牢骚几句无所谓,真要是犟嘴,这块石头也能砸碎满嘴大牙的。 虽说小手工产品跟外汇挂钩了,但其中还是有风险存在的,一旦论战,这事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因为之前对小手工业也是有说法的。 而李胜利又将这种风险,跟赤脚医生挂钩,虽说消除了一定的风险,但也有把赤脚医生拖下水的风险。 “爸,赤脚医生,单靠医术是很难在乡下立足的,因为他们的医术是真不成,而且农村的病患跟城里的病患还有不同。 坚忍,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农村百姓对疾病的忍耐程度也是很高的,赤脚医生仅是会治病,并不能交好所有的人。 但能带人致富或是填饱肚子,就能交好绝大部分人了。 除了小手工业产品的图册之外,早在之前,我就印制了一些农技资料,通过函授的方式,下到了赤脚医生的手里。 我的想法是,下乡的赤脚医生,不仅要能治病,还要能解决问题。 不仅能为农民解决问题,还要团结下乡的青年一起为农村解决问题,起到他们下乡该有的作用。” 在杜老爹看来,李胜利这话的理论水平就很高了,跟他出国之前发表的一些报道一样,很贴合时势。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这样的赤脚医生,就是下面所需要的,遍地开花之外,自家女婿还在谋划着落地生根。 真要是促成了小手工业这事,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下面的赤脚医生,就可以交好绝大部分人了。 “胜利,如今刚刚疏散,即便有备战、备荒的说法。 但专列前脚出城,咱们后脚就上经济项目,会不会破坏大局? 领导办公室这边本就艰难,再惹回来分庭抗礼的人,领导恢复生产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理论水平高,也并不意味着方法好用,从大局来看,不管战略上打不打,战术上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即便有备战备荒的说法,但搞外汇跟储备物资还是有根本区别的,发展小手工业本就不合时宜,杜老爹这边不仅是有顾虑,而且顾虑很大。 “爸,您这就说错了。 如果把备战、备荒之后再加一个促生产呢? 当年南泥湾的大生产,现在未必不可以搞的。 以小手工业产品换外汇,外汇换粮食,也是备荒的一种准备。 如今的大前提是备战,老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促生产,我看还是可以写在备荒前面的。 加上‘促生产’这三个字,备战、备荒就是两条腿走路了。 也只有两条腿走路,我们的备战、备荒才能走的更长远。 如今的战时状态,虽说可以将绝大多数人的力气聚集在一起,可这仗一旦打不起来。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凝聚力气所消耗的物资,就是对将来产能的透支。 我们的经济结构本就虚弱,透支的恶果,一旦落了下来,五八年之后的事,可能就要重演一遍的。 老爷子跟领导,怕是都有这方面的担忧。 爸,您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促生产’这三个字,意义也是跨越性的。 再有,老将老帅们下去,也是按照铁路沿线走的,有这些老将帅在下面看顾,促生产,也会轰轰烈烈的。 只是,这功劳,您就不能一个人扛了,得让领导分担一部分,王前进的干娘分担至少一半。 没有这样的和光同尘,这条路也是不怎么好走的……” 李胜利的前半截,或是绝大多数说法,杜老爹听得眉飞色舞,只是提到王前进干娘一节的时候,老杜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胜利,事情不好这么做,做了,原则就不在了。” 王前进的干娘,虽说隐为杜丁王谢四家的助力,但真正要接触了,杜老爹这边的态度,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爸,这事儿用不着您的。 还得让领导开口,您最多只能是个辅助。 最好给老爷子的电报,也让王前进的干娘来发。” 在李胜利看来,王前进干娘这茬,杜老爹就是想掺和,现在也有些不够格。 只有领导跟王前进干娘共同发力,小手工这茬才能做的轰轰烈烈。 “胜利,这事还有别的牵扯?” 话到此处,杜老爹的收获已经算是盆满钵满了,但是,小手工业产品,不单单是涉及到国内的,接下来,杜老爹看的就是贤婿的格局了。 “爸,咱们之前虽说跟汇丰有合作,但这也仅是小手工产品之中的一部分利益,最多不超四成的。 剩下的六成多,则是在国外的销售环节,除了终端获利,再去一两成,剩下的三四成,就在批发环节了。 骄阳在国外的投资,如果顺利,余下的这六成多的利润,她那边未必不能吃下一半的。 吃下去这一半,骄阳还要反馈出一半,用以购置合用的机械运回国内。 促生产,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循环,这个循环之中,会有农村大队的初级社,也会有村集体所属的企业。 如果单一产品的需求量大,还可以统合村集体的企业、合作社,进一步组合成乡镇企业。 如果产品需求还大,那就是县域经济体了……” 从合作社到乡镇企业再到县域经济体,这就是杜老爹想法之中的盲区了,这些是有特色的经济体,没有后世的总结,现在就叫做创新。 “好思路! 能不能再深入的说一下……” 之前的促生产之类,老杜自己也有印象,虽说看不到透支经济潜力的结果,但让他谋划一下,也能让农村的小手工业有所发展。 但像李胜利这样,几乎是将小手工业的发展理论化的说法,杜老爹自忖是做不到的。 “到了县域经济体,就又要跟您割裂出的轻工部分挂钩了。 需求有大有小,大的单子,轻工企业有其规模优势,可以降低成本、增加效率。 但有大单子,也会有小单子,大企业做小单子,不仅会增加管理上的成本,实际的生产成本,也会增加的。 大单子大企业来做,小单子就该是从上往下推了,船小好调头,咱们在要求精工的同时,也要增加下面的生产效率。 这些合作社、乡镇企业、县域经济体,就可以根据单子的大小,来进行生产了。 整条线上,大企业负责技术、设备的设计与开发;中等企业,负责技术设备的推广;小微企业负责实战检验;至于合作社,可以弥补上游市场规模过大的不足之处。 有了这一整条线,咱们就可以吃掉整条外贸线了。 总的来说,就是各担其责、各司其职,健康、平稳、有序的发展,不要搞成恶性竞争的市场,平白让外人占了便宜。” 听完贤婿李胜利的高论,杜老爹这边算是佩服了自家的这个师爷,更佩服自己择婿时的眼光。 现在的杜老爹,恨不得杜鹏也是个姑娘,大姑娘在外打拼,二姑娘就负责留住这样的好贤婿。 以杜老爹的眼光来看,李胜利当日所说,助推他上领导办公室的副职,还真不是一句空话,刚刚说完的这些,真正形成产业的时候就足够敷用了。 小手工业之外,还有割裂的轻工产业一部分,提到技术跟设备的开发,还要涉及工业这条线的。 李怀德跟杜鹏那边,还涉及到了汽车产业,这一大盘产业,杜老爹现在觉着自己一个人好像不怎么吃的下。 “胜利,富贵、安康还小,平安、喜乐的岁数不小了。 我们老两口如今也算勉强安稳了下来,让付大姐带一下平安、喜乐?” 虽说杜鹏不是姑娘,老杜也没有第二个闺女,但他还有五个大外甥的,杜娇阳怀着出去的也是一个男孩,起了个小名叫念家。 如今大的平安、喜乐,正是讨人喜欢的年纪,拽住面前的贤婿,用孩子也是一样的。 “爸,老大平安,让我过继给师门柳家了。” 有些事捂也捂不住,见杜老爹的心情不错,李胜利索性把大儿子平安将来的去处给说了。 老杜这边看脸色问题不大,但丈母娘付大姐那边的脸色,就阴沉如水了…… 第653章 落地生根(中) 第653章落地生根(中) 以家常想法来看,李胜利就是杜家的上门女婿,听女婿不声不响的就把大外甥给过继了出去,付大姐的心情能好才怪呢! 要不是这两天,家里老杜耳提面命,让她注意对前女婿的态度,付大姐怕是早就要恶语相向了。 “嗯! 很好嘛! 名字叫做平安,学医也能带给广大群众平安,你跟杜鹃很不错! 我看大名也叫平安好了。” 面对前女婿李胜利,付大姐这边得了老杜的提点,一定要收敛,所以有气也得憋着,但面对老杜的说辞,付大姐可就没好气了。 “叫平安就得学医,那喜乐是不是得去学滑稽戏? 这是不是能带给别人喜乐? 富贵就去经商,安康也去学医,等念家回来,就让他去学泥瓦匠盖房子。” 知道丈母娘的怒气是对自己发的,李胜利只能讪讪的坐在一旁,丈母娘的话茬也不是他能接的。 “付大姐的觉悟还是不错的,可以! 但要注意言辞与语气,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也不能做不该做的事!” 老杜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严厉了,瞪住一脸怒气的付大姐,直到李胜利的这位丈母娘收拾好了心情,老杜依旧重重的哼了一声,才稍微放缓了一下脸色。 如今的李胜利已经不是当年上门的毛脚女婿了,他在宏观上的一些想法,老杜这边都佩服不已。 自家的贤婿,已经被老杜当做了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就不可能让付大姐的家事,坏了外面的大局。 “胜利,对如今的形势,你有什么看法?” 无论是钮璧坚,还是赤脚医生,亦或是小手工业、轻工业,都是做事的手段,真正能指导方向的,还是对大局的看法。 见过李胜利的宏观眼界之后,老杜这边也不客气,不管是商量也好,不耻下问也罢,听一听总是没坏处的。 “参照二战前的北边,老爷子不会是慈父,但也不会太过心软。 北边三七年、三八年的事不会在这边上演,但对投机分子的整肃,老爷子也会不遗余力的。 这些史料,您去接触,应该比我能接触到的,更为细致一些。 在经济上,老爷子也不是不懂经济之道,而是看透了经济之道的本质。 黑暗、单干,老爷子说的明确,这会拉开差距,而推行了经济,也必然会拉开差距。 经济是必须要推行的,只是怎么推,却是要细细琢磨一下的。 农村在经济体系之中,本就处于弱势,所以,现在只能提合作社模式的小手工业,至于轻工那一块,只能看推进程度了。” 李胜利这话说完,杜老爹这边差点拍了大腿,之前还不知道自家贤婿的眼界从哪里来的,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三七年、三八年的老大哥那边,这也是老杜所熟悉的史料,只是心有忌惮,一直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 至于经济上的举措,黑暗、单干,这还是五八年之前的事。 自家贤婿的一句‘老爷子不是慈父’,差不多就把该说的说完了。 如果这样简单的对比史料,那许多问题,杜老爹也就有了参照。 但真要参照,老杜也有些心惊胆战,三七年啊! “很好! 眼光独到! 这样我就大概有数了,杜鹃那边,不会还有一些阴私勾当吧?” 最终贤婿点出的两点,让心里愁云惨淡的杜老爹,重新找回了拨云见日的感觉,思路一下也就打开了。 想着李胜利要转给女儿的计划书,杜老爹也问出了心里的隐忧。 就跟李胜利点出二战之后的老大哥那边,老杜听了心惊胆战一样,许多事,真的只能想不敢说。 “有! 经济上,最近要针对岛国布局,在港城的时候,我让钮璧坚了解过附近的市场,岛国的机械,跟我们之间的衔接最好。 如今岛国的经济,正处于上升期,跟老美联系之后,这位儿子差不多也会主动跟我们联系,只是跟他们之间的联系,我们这边却要慎重一些,具体是个什么说法,我也没数,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就大势而言,外面的经济发展,总是在透支未来的潜力,骄阳通过他们的美爹,将资金注入岛国的一些高发展行业,等岛国经济登顶的时候,脱手砸盘。 这样就可以控制他们经济崩塌的时间,砸盘之后先从金融市场血赚一笔,再反手捡拾低价的筹码,我估计至少能吃下他们两成的发展红利,这样咱们这边发展的资金也就差不多够用了。” 经济之道,杜老爹也只是粗通皮毛,李胜利从产业说到金融,从高速发展说到潜力透支,这些对老杜多少有些深奥了。 “能具体预估个数字出来吗?” 不通经济之道无所谓,老杜还是会看大局的,有了数字,杜老爹也大致能知道,自家女婿女儿在外面筹谋的局面有多大。 “初步预估大几百亿,如果操作得当,注入资金的比例足够,一两千亿也可以展望一下的。” 跟着人家的美爹资本收割岛国儿子市场,基本就是从金库里搬金砖,能搬多少,只看你的资本大小,只要运力足够,杜娇阳在岛国的一局,足以吃到撑死的地步。 “日元?” “不! 美金!” “美金? 伱们凭什么挣人家这么多钱? 这是在崩塌一国的经济,是要打仗的! 把具体的操作说清楚!” 一听至少是大几百亿美金,杜老爹这边又不淡定了,几百亿,足够这边打几十场韩战了。 想到韩战,杜老爹这边也是一肚子气,当年虽说这边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但那边给的回馈也真是令人心寒,前些日子陈兵江边,他们也是忘了当年韩战是怎么打的,也忘了他们刚刚从这边拿的十几亿援助,那真是节衣缩食帮兄弟啊。 如果真有这几百亿美金,或许,两边还是兄弟之邦,国与国,没道理可讲的,领导待他们还是宽厚了。 “爸,需要落地生根的,并不只有我们这边的赤脚医生。 骄阳那边也是,既然要图谋岛国,东北那边受过日式教育的人员,也要找上几千人的。 无非骄阳那边的财力足够,养的起他们,我们必须提前培养咱们自己的操盘手。 除了普通的操盘手之外,退伍转业的精锐,骄阳那边还需要跟领导做买卖。 <divclass="contentadv">经略大洋彼岸是大事,总要有一个师的兵力吧? 这些人,让钮璧坚以出国建厂的名义,直接从港城那边派送。 除了咱们的人之外,东欧人也要找一些靠实的移民过去几百,人控制住了,就是骄阳的黑手套了。 有了这些人之后,骄阳跟钮璧坚的新怡和、汇丰,就要开始以这些实力为底蕴,以投资的方式,结交那边的政商势力。 这事就要以钮璧坚为首了,毕竟他是异族,能更好的融入其中。 通过这些政商关系,骄阳跟钮璧坚这个组合,就要慢慢的控制一州之地,进而影响老美的正局。 同时,通过这些政商关系,将所得资金,变为老美的本土资金,建一家新的财阀。 这就是骄阳落地生根的过程了……” 听完这个过程,即便是经历过无数战争的老杜,也觉着坐在对面的李胜利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 同时对于老爷子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要是国内有一群这样的人物,东欧的事,可就不是前车之鉴了,而是眼前的灾厄。 “为什么?” 压住心里的森森寒意,杜老爹正视李胜利,问出了涉及后续合作的问题。 “为了给得位不正的人看看,资本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骄阳如今能掌握的,恐怕也就两三亿美金,仅凭这些资本,加上这边的助推,我们就能随意的戕害欧美传承了数百年的金融家族。 只要提前找好了背锅的人,有了东欧裔、非裔的加入,我们再从头到尾的掐灭线索,谁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一个金融家族的落幕,可能就意味着金融市场的震动,我们一手杀人吃肉,一手大把抓钱,钱越多我们的资本实力也就越强大,能养活的外围势力也就越多。 不受束缚的资本,二十年前,还在我们这片土地肆虐,如今该是在他们本土肆虐的时候了。 骄阳这边的阴私勾当不能停,因为我们的发展,需要巨量的外部资金。 与其跟他们对抗,不如彻底将市场搅乱,以资本最血腥的一面,先攒够了咱们发展的资金。 同时给国内以提醒,在他们回味之前,做好了我们的布局。 资本需要束缚,而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骄阳带着资本肆虐之后,他们自然而然的会送给咱们经验的。 风雨虽说有误伤,但跟得位不正一样,也是老爷子悬的一把剑,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如果是之前的李胜利,在杜老爹面前摆这样的资本局,老杜肯定手一指门口让他滚蛋。 但现在的资本局涉及到了国策跟国本,那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死局了,听了就得去促成,哪怕自己女儿杜鹃死在了外面,这局的结果,老杜也必须要看一下的。 由满心忌惮到期盼,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尤其是李胜利的最后一句,这就是涉及到了事后的盖棺定论,这是要把他推到杜鹏丈人的对立面了。 这种局,对杜老爹而言,不参与一下,也是人生憾事。 桌上的翁婿两人,渐渐有了惺惺相惜的味道,一旁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早就吃惊的捂住了嘴。 她听完之后,才知道老杜这段时间,为什么总要让她注意对李胜利的态度了。 如今这位前女婿,已经可以跟家里老杜坐而论道了,而且,就目前的态势来看,老杜还是处于弱势的。 对李胜利而言,这就很好解释了,一甲子经验的碾压,现在也没人顶的住,因为那是经过实践检验而得出的经验。 “你确定这样不会引起战争吗?” 佩服之余,杜老爹也问出了所有问题的关键,战争! 这么做事,如果让人家知道了,战争的到来,也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北边压上来,有老美顶着。 老美压上来,有北边顶着。 大炸弹咱们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还少,有了北边的压力,想必会越来越多的。 咱们三家,以后就是世界上说了算的三家,真打,谁也没那实力的。 剩下的无非代理人战争而已,这种战争打就打呗,让军队一直处于战斗状态,那也是保持战斗力最好的方式了。 北边的事、老美的事、咱们的事,如今交织在一起,近期应该就可以打一仗。 此战必在西南,老美退兵、北边挑唆,西南寻衅、我们压上去,这就是差不多的结果了。 这一仗才是免不了要打的一仗,对我们而言,也是必须要打赢的一仗。 这一仗,老美打了快十年了,现在打成这鸟样,瞅他们这熊样,三年五年的时间,也很难撤的出来。 等老美撤出来,北边援助一下,西南整合一下,这仗差不多也就得打了。 老美打了十几年,咱们就得试试,能不能十几天结束战斗,丁家老三丁勇的特务营就是试验田……” 刚刚的资本局,还没让老杜从懵懂中走出来,这边又给了一个西南战事溜缝,还涉及到了如今李胜利正牌的丈人老丁,这茬可就值得杜老爹深思了。 “按局势判断应该是差不多的,北边动不了,他们真的会在西南动手。 因为北韩靠近他们的本土,一旦没了,就是空门大开。 只是十年时间筹划,是不是早了一点?” 借着脑中所剩不多的清醒,杜老爹这边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战争只是延续而已,有了过程,推断结果不难,杜老爹这边不清楚的是,李胜利为什么要这么早说西南战事,十年太远! “不早了,钮璧坚已经在港城接触西南美军了。 而对西南的援助,也耗费了我们太多的精力跟财力。 面对一个可以成为友邻的人,还有一个注定是敌人的人,领导办公室这边,最近也要有所抉择的。 西南的仗,打的就是代理人战争,既然北边压了上来,我们就得撤回来,北边不会看着西南崩盘,必然会接力援助的。 北边的经济结构,也不比我们强多少,飞刍挽粮、糜数十万,一个西南拖死北边倒不至于,但也会拖的他们物资匮乏。 东北、西北、草原陈兵百万,东欧陈兵五十万,西南一处大坑,差不多三五百万吃白饭的,只要咱们跟老美不泄劲,北边就得死撑着,这还能抗住,就算是老大哥命硬了……” 第654章 落地生根(下) 第654章落地生根(下) 李胜利推算的未来十年生死局,行事虽说偏颇险峻,但于国内而言,无疑是解除北边压力最好的局。 这局真要是成真,丁家老三那块试验田,如果真能出成果,十几天结束战斗,三足鼎立的态势,也是必然要形成的。 十年时间,造出的大炸弹,足以应付北边的威胁了,对杜老爹而言这是崛起之局,不参与其中也是人生憾事。 “能学以致用,胜利,你很不错,只是行事偏颇险峻的性子,还是要改一改的。 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没必要遇事就跟人死磕,有些时候,以退为进,未必不是高招……” 杜老爹的人生点拨,李胜利这边欣然接受,加上西南战事这一句,杜丁王谢四家,就可以紧紧的捆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事,又是李胜利管不着的了,他的经验做个师爷还真是够用,但真要实地任事,他的格局就有些不够了,小人物么,吹牛打屁还是拿手的。 “爸,其实我也是很无奈的。 我是个中医师,就手艺来说还算是不错。 人家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于我而言有了这样的医术,就不好看着中医大传承凋零了。 其实时局这类,我只是思考中医发展的时候,偶尔所得。 对我而言,发展中医才是我的事业,之前的许多事,也不是我主动的。 很多人挡着我出门义诊,挡着中医的发展,好言相劝不听、好人做够不动,我也没办法的。 就发展来看,单干也是不可避免的,单干开始的时候,我也会从骄阳那边调取大量的资金,用于发展中医。 所以,在中医事业上,您还是要支持我一把的。” 不该说的都说了,李胜利这边自然不会忘记该说的中医。 杜老爹的提醒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赌徒不上赌桌,自然不会被人出千;股民不进股市,也自然不会被人割韭菜。 他的对手们,不诋毁、取缔中医,自然也不会成为李胜利的道统之敌;至于上了街的人,那就是江湖了,出来混世道,有借有还也是规矩,不出来瞎闹,自然也就不会被戕害。 “按你说的来。 但我还是刚刚的话,行事不要偏颇,这里不是国外。” 别说是中医的发展了,刚刚贤婿李胜利说的那些,杜老爹还没能接受理解呢。 对老杜而言,如今李胜利的作用不小,只要之前传言之中的事,以后不再去做了,就还是杜家的好贤婿。 因为现在这年月,许多事也不用讲证据跟线索的,一个怀疑也就够了。 “爸,这事我清楚。 外面现在不是没规矩吗? 有了规矩之后,我就是最守规矩的那一个。 将来的人手,我现在已经开始教他们讲规矩了。 只要基本的规矩在,即便是不小心坏了规矩,我也是认打认罚的。 但没有规矩,总不能拿着规矩束缚我吧? 这些话本不该跟您说的,但现在这时候,真要是守了规矩,会曝尸荒野的……” 李胜利说着话,也是在说庇护的代价,别说庇护了,领导办公室派发的义诊任务,没点手段,别说给人治病了,他这个治病的人,能不能走到该去的地方都不好说。 许多事,不能只看好处不看付出,杜丁王谢四家也不能只管好处,反过来再说他手段酷烈,这些因果,将来一家一份,都得各自认领的。 这些因果,本该是王前进家里的老王说给老杜的,这也是四家达成共识的基础,撇开阴私的手段唱高调,这个也是不被允许的。 当然,李胜利也给杜老爹划了线,风雨之中没规矩,风住雨停之后有什么规矩,就得守什么规矩,之前跟之后也得做个割裂的。 已经有了原始积累,就不能再去挣带血的钱了,这说成是又当又立也是可以的。 李胜利的话到这,翁婿之间就又说不下去了,杜老爹这边需要长考,李胜利这边就得给他时间。 前女婿刚刚出了小院,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就心有余悸的说道: “老杜,李胜利这个年轻人太危险了,我们家要跟他划清界限的。” 听了这话,老杜瞅了一眼面前不知轻重的付大姐说道: “没听伱女婿说吗? 走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没你这个女婿的筹谋跟庇护,我的继任者什么下场,我们一家就是什么下场。 这个女婿是杜家一辈子的女婿,没有丁岚、没了杜鹃,你可以再生一个。 现在该听不该听的你都听了,想想以后怎么维护好跟女婿的关系吧。” 听到老杜说的有些不堪,两夫妻对面,付大姐也没忍让他,直接回嘴说道: “老杜,你还有没有点觉悟了? 知道你们两个之前说的都是什么吗? 没了杜鹃,我还要再生一个,不知廉耻!” 听着付大姐的喝骂,老杜这边摇了摇头,温吞吞的问道: “付大姐,你只看到了想法跟手段,为什么不提结果。 现在的时局就是这样,胜利这孩子说话干脆利落直指本心,圈着绕着跟你说,那他也就是好人了? 可你听得懂吗? 他刚刚说的许多事,我都要对比史料慢慢的吃透,你怎么可能听的懂? 李胜利的说法虽说阴暗,但结果却都是好的,外面那些人嘴上说的都好,可你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坏事儿吗? 妇人之见! 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开始学习了,平和的生活,让你的觉悟已经到了水平线之下,好好反省吧! 好了,不要在这搅乱我的思绪,自己反省去!” 说完,老杜起身找来纸笔,就开始伏案写起了东西,这一写就是一夜的时间。 从小王庄回到马店集,李胜利也一样在王家老宅的正堂里端坐良久,直到后半夜,才起身睡下。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事走到现在,是必须要摊牌了,不管是山上、洼里、马店集还是自训班,跟老杜的关系敲定不好,那就都是空中楼阁。 一个政策,所有的苦心努力都会连本上仓,连本上仓还是好的,真到时候让人一刀切了,那就是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了。 就跟港城的钮璧坚,一听老杜的名声,就确认他是强力人物,跟李胜利敲定合作一样。 李胜利做的这一切,也必须有一个强力人物支持,而且还是无条件的支持。 今天跟杜老爹交底之后,只要他能接受这些,那李胜利所需要的强力人物也就有了。 跟杜丁王谢四家的直接关系,风雨之中通过义诊庇护处下的间接关系,正在让邹锦熟悉的学界关系,有了这些,谁想把他的苦功,以大局的名义一刀切,不是不成。 但那把刀会直接崩断,而且会换个人、换把刀,对提刀这人的一系,也来一个一刀切的。 敲定跟杜老爹的关系,就是敲定了前期的成果,接下来,就该是为将来的博弈做准备了。 中医的接续与发展,从来都不是医术的事,只跟博弈有关,史老、蒲老等人,虽说有拳拳之心,但路子走错了。 仅靠医术,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无条件支持中医的强力人物,想要找靠山,只能用宦途的手段,中医的接续与发展,其实就是跟中医自身无关的。 涉及到了前期成果的落实,涉及到他李胜利的落地生根,杜老爹长考的这几天。 李胜利也没心情做事,只是留在王家老宅这边独自枯坐,漫无目的的瞎想,想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他就提笔写个梗概。 直到王前进那边给马店集村部打来电话,说老杜让他去小王庄,李胜利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接到通知后,让张英提刀理容,让徐小雅剪了头发,李胜利换上新改的老对襟,穿上一样改过的紫羔皮大衣,戴上栽绒帽、皮手套,这才开着车去了小王庄。 又是一年冬寒时,但李胜利的心中却是火热的,这次去小王庄,就是真正敲定关系的时候了。 杜丁王谢四家的关系敲定,前期的成果落地,那他李胜利就是真真正正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了,只要前期的成果不被抹煞,那他就要带着中医大传承为以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了小王庄,杜老爹的形容有些憔悴,显然这几天的时间,心力耗费了不少。 之前,眼里还透着生疏的丈母娘付大姐,也热情了不知几个档次,不仅帮着他拿了大衣,还似模似样的拿着毛巾掸了灰。 “胜利同志,合作愉快!” 这次过来,不仅丈母娘给李胜利提高了待遇,杜老爹这边也是相当正式,试着老杜手掌的握力,跟握手的幅度,李胜利苦笑着问道: “爸,这就过了吧? 我以后是喊您爸呢? 还是喊您老杜同志? 再者,我的一些事,我自己很清楚,您这一声同志,我还是当不起的。” 虽说被动的握了手,但自知之明李胜利还是有的,他的一些想法,不说是愤青,也是愤青意见的精华提炼。 虽说听上去不错,但真正的执行力,他也没有,这些计划都需要老杜这边变通之后,才能慢慢落地并实现的,落地过程之中,会不会走样,也是李胜利没法预测的。 再者,风雨之中,他跟王前进做了太多上不得台面的事,私下里讲交情、论情谊还成,真到了正式场合,同志来、同志去的,李胜利自忖也接不住,叫他一声李大夫,就算是很不错的称呼了。 “很好,胜不骄还是有的,就是不能接受失败这一点不好。 叫你一声同志,是对你之前计划的肯定,听杜鹃说,你们俩还想在外面挣了钱,荣归故里,还让我去接机,想的真美! 以后你就没这待遇了,你还是我杜家的女婿李胜利的。 老王这几天来过,我们就一些问题交换了一下意见,老王代表丁谢两家,算是跟我敲定了合作关系,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这几天我也给领导提了一些有关小手工业发展的建议,目前看来接受度还是不错的。 好了,先坐吧……” 对杜老爹而言,领导对他提的建议表示了认可,就是大事抵定的前奏,自家贤婿出的主意,不仅敲在了经济方面的痛点上,给出的方法也是各方能够接受的。 而各方接受,才是如今事情能做成的关键点,许多手段,其实就跟李胜利的想法一样,真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也是真不入耳。 谋划有了成功的希望,老杜这边也不介意先给自家的好贤婿吃一颗定心丸。 从之前的玩笑话里,杜老爹也听出了李胜利的紧张,这种表现才对,不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他还要老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爸,王前进干娘那边……” 现在的许多事,比起平常时候,都多了许多的门槛,王前进的干娘,无疑就是这么一座门槛。 跨过去了千好万好,跨不过去,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没招的。 “这事如你所说,领导那边会亲自过去接洽。 你的这个建议,也很符合领导这边的处境。 头头脑脑都走了,留下这么一个上蹿下跳的,不给她点事情做,只怕大家伙都会不得安生。 知道领导听到我的建议后是怎么说的吗? 最近太累,这个建议可以让他喘一口气了……” 说起不愿提及的事情,老杜这边也是一阵颓丧,想着领导的夜以继日,想着他跟自家女婿私心杂念很多的谋划,老杜这边的颓丧之中,还带上了惭愧。 但宦途就是如此,当仁不让于师,除了动机不纯之外,李胜利的谋划于国而言有大利,老杜自忖没有那些头头脑脑的高瞻远瞩,但也会用尽他的气力,去促成这些计划的落地。 “爸,让钮璧坚跟骄阳打个招呼,弄最好的西洋参回来,之前我远远看过领导的气色,再不做补益,怕是要出问题的。 如今的领导,为太多人撑起了遮风挡雨的伞,他的压力太大。 我们中医,最擅长的不是治病,而是调养与延寿,只是这类药物的价值很大,您要想好怎么跟领导解释。 医理方面,自有蒲老给我背书,药价方面,就是您的责任了……” 第655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上) 第655章宝剑锋从磨砺出(上)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杜老爹这边的眉头紧皱,涉及到了领导,就没有一件是小事。 药价很贵,这对杜老爹而言也是一个天堑,在他看来,中医药也真是最贵的,不提山参、鹿茸那些珍药,如今国外市场的中药材,可是比西药贵了好大一截。 有些时候,价格就是纪律,退一步如果是生病用药,价格还可以不做计较,但调理所用的补药,价格是必须要明确说清楚的。 “除了昂贵的中药,没有别的普通药材能替代吗?” 听着杜老爹所说的替代,李胜利脸色一黯,别人自然有药材替代,但领导这边真是没有,西洋参做茶饮,就是最好的调养药材。 换了其他药剂,就要增加肾脏负担了…… “爸,这个看看再说吧,不成就让骄阳多买一点,数量以吨计,这事儿也就说的过去了。” 杜老爹做的是政工,也算是宦途之中的宿将,见李胜利的脸色变了,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 “领导的身体出问题了? 胜利,这可是决定许多事走向的大事。 没了领导护持,许多人、许多事怕是……” 想及领导肩上万钧不止的重担,也由不得老杜不色变,如今的领导,就是所有人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领导要是垮了,后续还不知道要垮多少人呢! “爸,任谁不分昼夜的做事,也不会有一副好身板的。 领导非常人,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国为民咬牙死撑,我能想到的补益法子不多,除了西洋参之外,梅花鹿茸血、或是鹿茸蜡片也可以补益一下。 这也是有成例的,当年咸丰帝窜逃热河之前吐血病危,宫中御医就是用活鹿之血维持的。 李怀德在东北那边有关系,让他找人抓几头活鹿,送给王前进的干娘。 之后,谈小手工业推广的时候,让王前进的干娘转赠,领导那边为了大局就不好推脱了……” 听到自家好贤婿的圈圈绕绕,杜老爹也是眉头紧皱,这法子可行是可行,就是不怎么让人看的上,古来佞臣不都是精通这个吗? “你这人,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沉,先安排李怀德去试试。 王家子那边,你就不要透露太多了,这样的事,总归不好说出口的。 你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 李胜利如果不提梅花鹿血的事,杜老爹也不会这么去问,提了,老杜这边不问也不成。 之前对于外线,这位贤婿的建议是让他做幕后的推手,老杜这边也怕李胜利成了他身后的推手,如果自家这贤婿,真要以他老杜为手段做个投机分子,那这贤婿也就不能要了,立场相悖! “爸,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接续、发展中医大传承而已。 舍此之外,我也不怎么在乎其他事,谁要是触了我的基本盘,我可不管什么大局如何,必然要生死相向的。 中医的接续、发展都需要靠山,您现在就是我的靠山,丁家也是,王谢两家也是。 中医的发展还要海量的资金,骄阳就是我的钱袋子,当中医要钱的时候跟工业发展起了冲突。 我这边的意思很简单,钱是我安排杜娇阳去挣的,就必须我先来用,我用不上,国内一分也不能用,就这么简单。 大局于我无关,大传承于我生死相关,任何事跟我的基本盘相冲,只要是我的利益,就必须以我为先,不然就掀桌子,谁也别玩了。 如今靠山有了,钱有了,赤脚医生培训班推进了,我这就没什么事儿了,以后,我就会安心待在自训班或是马店集精研医术。 医路漫漫,我的成就太低……” 听着李胜利要隐退的说辞,杜老爹这边没有轻松的表情,心里反而愈加的沉重了。 女儿杜鹃赚的钱,还真跟这位贤婿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国内工业需要的资金更多,四大洋行跟汇丰组成的新怡和的收益,真正能到国内的,可没有三分之一那么多。 而钮璧坚跟自家女儿,却要实实在在的分走新怡和六成的收益,剩下的才是国内的,这里的大部分都要留作经营所用,国内真要抽走剩余的四成不到,那新怡和的盘子,就会越做越小。 真到了用钱的时候,杜老爹这边,还想着打杜娇阳的秋风呢。 谈及一笔大钱,李胜利的出发点,对杜老爹而言就不怎么重要了,钱,如今真是更重要一些。 “胜利,那笔钱太多,伱们自己拿着不好吧?” 说这话,杜老爹这边就是公心大过私利了,老一辈在觉悟上还是可靠的。 “爸,许多事还是要公私分明的,骄阳那边分过来的本就不少了,而且,这本就不是我们该干的事。 如果骄阳挣的钱,我这边用不上,那我会再换一个人出去挣钱的,到时候,这笔钱就跟国内没关系了。 这事上您要给我一个答复,如果现在就有争执,那我只能自己组织人出去了,以后用钱,公是公、私是私。 想用我的钱,必须拿出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不好公私混淆的。” 李胜利这么果断的答复,是杜老爹没曾想到的,自家女儿杜鹃有多大本事,老杜清楚的很。 只怕真让李胜利出了国,钮璧坚那边也会失去掌控,那将来的损失,可就巨大无比了。 一句公是公私是私,也是真正的做事态度,真要是等价交换了,吃大亏的还是国内。 “胜利,觉悟呢!” 说这话,老杜的面色也是严肃的,他这边希冀李胜利可以做出让步跟妥协。 “爸,我刚刚说的就是我的底线,谁碰了,我会直接让骄阳将输往国内的资金切断,同时让钮璧坚断了中药材的进出口生意。 没有我,骄阳跟钮璧坚,都无法在大洋彼岸立足。 大洋彼岸那边,虽说上次因为流感的事,忽视了骄阳跟钮璧坚,但未必没有人盯上他们。 老美那边有许多隐伏的家族跟政商利益集团,他们俩如果瞎呼呼的闯进去,注定是死无全尸的结果。 钮璧坚要控制的州,我心里早就有了计划,需要合作的家族,我也有名单,刚刚的事,您不答应我,我只能看着他们俩败亡在大洋彼岸。 <divclass="contentadv">我的底线真的很简单,我要用钱的时候,必须能用!” 看着坐在对面,气定神闲跟自己谈判的好贤婿,杜老爹这边很无奈,被大势碾压真的是很无奈。 许多事,李胜利看的真是透彻到了极点,有了这位贤婿的指点,如今老杜对风雨的看法已经有了彻底的转变。 之前他跟杜鹏丈人那批人的想法差不多,资本这边也可以用,不好用的时候切掉就成,这就跟人生病长肿瘤一样,切掉了,只要不扩散,还是好人一个。 但结合北边的史料,以及老爷子的一些说法,如今的杜老爹,却不这么看了。 资本的引入,必然会带动一部分利益团体,切身感受到了利益之后,思想也会随之而改变,这就是新的利益团体,跟现在的结构完全悖离的利益团体。 风雨影响的人终是少数,真到了他们想着切肿瘤的时候,怕就是战争的开始了。 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老爷子目光之深远,令人望而生畏。 而自己对面的贤婿李胜利,也比自己的眼光深远,早早就看清了这种关系,一句公是公私是私,就说明了一切,也说明了风雨不得不来的缘由。 “好! 除了新怡和划拨的资金,你跟杜鹃的资金,你说了算,我不会干预,但真到了用你们的时候,我会跟你商议的,这个说法可行吗?” 说完这话,杜老爹心里也起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如今对面坐的这个小年轻,他通过正常手段,已经无法制约了,真要用非常手段,只怕丁、王、谢三家也不会同意。 这位贤婿兼师爷,倒是布的一手好局,他置身事外,但利益却跟四家切身相关,四家也必须要做他的靠山,自己这贤婿倒了,四家的联盟也就不存在了,弄不好还要自相攻伐,那时节,可真就是塌架子了。 “可以! 有这么个说辞,您用钱的时候,就可以尽着您先来了,但这部分资金,需要交换,即便不是等价的,也得差不多。 爸,我孩子多,总要给他们留点家底的,将来事,可能就是钱说了算的,即便是您,恐怕也挡不住这种大势。” 看着面前跟自己谈条件的贤婿李胜利,杜老爹心里一声长叹,几年风雨,磨砺出这么一把既能伤人又能伤己的利剑,这算是老杜的幸事,也算是他的不幸。 因为自家的儿女,没有被磨砺出来,只能做女婿这把利剑的提线木偶,杜丁王谢都在还好,只怕没了老的,以后的杜丁王谢,就是这位贤婿说了算的。 眼看着外人不断成长,自家儿女却不长进,真是做家长的憾事,只怕杜丁王谢的第二代,没有一个会超脱自家这位贤婿的掌控,年少近妖了。 “这就是你说的两个选择,为何后者不得不选?” 女婿的妖异,让老杜也有了紧迫感,家里的杜鹏必须要好好调理了,不然他连当提线木偶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我们是大国! 北边的问题,自慈父时代就已经种下了积重难返的根子,现在的跋扈,也只是最后阶段的疯狂而已。 老爷子怕是早就看出了北边的颓势,所以第一个选择,也是不得不选的。 外强中干、色厉内荏,说的就是如今的北边,利益一旦被固定了,新沙皇,就是一针见血的评价。 北边的更迭,自慈父之后是有迷雾的,勃氏的色厉内荏,必然加剧国内的分化,老话说富不过三代,他这么弄,真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传三代。 一旦传不下去了,那就是我们崛起的机会。 我们的人口太多,想要养活这么多人口,靠计生手段是解决不了的,要想活,第二个选择也是必选项,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做两手准备。 如今是风雨加军管,所谓矛盾不显,一旦平稳了,如今所透支的潜力,就会成为问题一遭爆发,那时候就没得选了,必须发展经济。 不发展,就又是两个选择了,当年大队长的选择……” 展望了一下眼前利剑所指的方向,杜老爹直接一声长叹,吃饭,到哪也是个问题的。 “合着你这个杜家女婿,是把我这个老丈人当做剑胚来打磨了。 就单干跟发展小手工业相比,国内眼界比的上你的可不多,一代新人胜旧人,新人遥看旧人恨呐! 既然你已经决定从医,那就好好从医,许多事不要涉及太多,我这剑胚做你的传声筒跟代言人好了。” 答应了李胜利的条件,杜老爹这边也对他做出了限制,李胜利的眼界决定了他是个危险人物,一旦超脱了掌控,贻害无穷…… “爸,您这么说就过了,我只不过是在家里畅所欲言罢了。 成事,我是没有那个资历跟能力的,您这边最好也不要走的太远,太远,嫉妒的多了,难免被人围攻的。 如现在的领导办公室这边,您可以内外交通,杜丁王谢,就是大树参天自成一家了。 我这段时间的所得,现在算是畅所欲言完毕,接下来,我要要为函授班学员尽力了,同时也要不断打磨自己的医术。 不然领导那边,将来也会让我们中医一脉扼腕的。 回去之后,明儿我就让蒲老去领导办公室那边诊脉,有这位国医圣手在,或许还有别的途径可走。” 杜老爹要对他做出限制,李胜利也乐得如此,他掌握的只是经验,做个街面上的外伤专治,他还勉强。 真走上宦途,跟杜老爹这类人对弈,他这个小人物的内心就不够强大了,一路顺遂,他也没问题,可一旦遇上挫折,那就废废了。 宦途争斗、凶险异常,失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命,有两千年的官场经验撑着,宦途注定不是小人物该混迹的地方。 “你这人,活的通透了未必是好事,唉……” 看着面前的利剑,又在眼前隐去锋芒,杜老爹也只能哀叹一声了事,年岁太轻、城府太深,可未必是好事。 “爸,老话说难得糊涂么。 我真要是通透了,就不会有丁岚接续骄阳的位置了。” 说了一句付大姐听不明白,杜老爹听了色变的话,李胜利又一次离开了小王庄这边…… 第656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中) 第656章宝剑锋从磨砺出(中) “老杜,你家那贤婿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合着他跟杜鹃离婚,是我们家占了大便宜了?” 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虽说有些不明就里,但前女婿留下的那句话,肯定是耐人寻味的,这也是错不了的。 “付大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好好待他? 杜鹃出去了,胜利留在国内,杜家势大,丁王谢三家就不会跟我合作了。 没了丁王谢三家支持,面对胜利刚刚说的围攻,我是没有一丝反手之力的。 胜利续弦丁家女,跟谢家女不清不楚,让王家子娶了他的姐姐,肖家的肖龙娶了王家的二姑娘,这些他都跟我说过。 而目的也很简单,拉拢三家给我撑场面。 如今杜鹏又在他的安排下,攀上了政委家的高枝儿,杜丁王谢将来就是他家的臂助,我们这伙人,就在胜利的撮合之下,成了将来的中坚。 没了胜利这条纽带,杜丁王谢就注定要散伙的。 而这些,按照胜利的预想,有一部分是可以继承的,杜鹏就是这样的继任者。 所以,付大姐,这些理由还不足以让你厚待这个贤婿吗? 按照他的眼界,本不用带上丁家,娶丁家女的,他娶丁家女,实则是为了我们家着想。 老丁跟王谢两家性格不同,也算是对王谢的牵制,这样我这边就更好跟他们合作了。 这城府,厉害吧……” 面对家里不讲道理的付大姐,老杜这边除了苦口婆心之外也没别的招,有些事儿不掰开了、揉碎了,自家那女婿怕是也过不了丈母娘这一关。 这一关,也是杜丁王谢四家的一道关隘,说不明白,让前丈母娘恶了女婿,就是耽误正事了。 对前女婿李胜利改变态度,付大姐这边也是被老杜逼的,如今算是听到了大部分理由,可她这边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怎么着? 他找了更年轻、漂亮的小丁岚,我还得感谢他不是? 按伱的想法,是不是老丁家夫妻不在,我还得帮着丁岚带孩子啊? 杜鹃就这么孤零零的出去了,他这边倒好,明着一个小丁岚,暗里一个谢婵,那谢婵长的也比骄阳好看,我看他这纯粹就是打着帮杜家的名义,三妻四妾呢!” 有些事不提还好,提了,付大姐这边的怨气就压不住,想着三妻四妾的前女婿,想着孤零零在外的女儿杜鹃,她这边又抹起了眼泪。 “孤零零? 念家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你女儿杜鹃,念的可不是咱们这个家,而是你那前女婿的地主院,三妻四妾的那个地主院! 老王跟我说过,那院子里的事,一多半都是你女儿杜鹃操办的。 拉谢婵、找丁岚,都是你那孤零零在外的女儿,一手操办的,胜利不说,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呢! 王家子,可是一路跟着胜利打拼过来的,什么事不知道? 胜利行事虽说偏颇,但心里还是有大义的,杜鹃要乱,想要回来继续住她的地主院,你前女婿就由着她胡闹。 你瞅瞅,你的溺爱都教出了什么样的女儿跟儿子? 女儿帮着男人拉女人下水,在村里搞三妻四妾的地主院;儿子已经让两个女人未婚先孕了,其中一个是留苏的大学生,另一个是理科的高材生。 这事要搁早前,我非送他去法办不可。 你教出的儿子、女儿,一个个的腔调倒是不错,但龌龊到了极致! 你还有脸抹眼泪了?” 杜老爹不遮不掩,付大姐这边就有些难堪了,这话说的,就跟她也很龌龊一样。 “这些事,不是他李胜利筹划的吗? 怎么就成了杜鹃跟杜鹏的责任了? 你这么帮着他推卸责任,我是不认可的!” 听到付大姐依旧在反嘴,杜老爹冷笑了一声,说道: “打铁还需自身硬,你的女儿、儿子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这几年的凄风惨雨,磨砺出了李胜利,你的女儿杜娇阳有什么长进? 你的儿子杜鹏又有什么长进? 女儿跟着男人讨好处,儿子跟着姐夫讨功劳。 还要我说的再细致一些吗? 以后,对杜鹃,你就不要干涉了,对杜鹏,一定要严厉的约束,回家之后的行走坐卧,都要严肃要求。 你的儿子再不磨砺一下,将来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别忘了他未来的丈人是谁,没有李胜利的帮衬,你以为火车站的事,真的就是演戏? 趁人之危,不是没有代价的……” 杜老爹这边将道理一次说了个明白,付大姐这边象征性的抹了几下眼泪,李胜利的贤婿位置,在杜家夫妻这,就算是全票通过了。 这对李胜利而言不过是家事顺遂而已,回到马店集之后,他接了柳爷的电话,自训班那边又出了不恰的声响。 人分千百种,淳朴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大批量的函授班学员上来,经过初步的弹压之后,随着背功的进步,自训班这边的压抑,也逐渐让一些人受不了了。 这在自训班算是常态,只是函授班招的人太多,除去被挑到山上村的学徒,如今函授班学员的人数,依旧在六千左右。 老学员加上巡逻队,有些弹压不住这么多人,现在只是出现了端倪,柳爷那边估计,再有个十天半月,怕是又有人要闹幺蛾子了。 第二天一早,到了自训班这边,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去找柳爷,而是参加了蒲老等人的早课。 领导那边的调养,还是需要蒲老出手,但出手之前还是要经过众人辩证的。 “胜利,你预判血淋症的依据在哪? 你辩证血淋,又说脉象、表症不显,这不是拿着老汉们说笑吗? 无论中西医,总要有病因、有实证的,靠猜,不得让人一问一个屁蹲?” 早课结束之后,李胜利提出了领导的膀胱癌一说,当然跟蒲老他们说的就不是膀胱癌了,而是中医的血淋症。 李胜利说完,蒲老这边的质疑也就来了,许多病虽说靠望诊能看的出来,但仅凭望诊或是别人的复述,李胜利这边就给领导辨证,显然是极为草率的。 “领导面有瘀斑就是表症。 至于病因,则是源于生活习惯,因为要经常出席活动,领导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憋尿。 这病其实就是憋尿憋出来的,而且,为了提神,常年喝浓茶也是病因之一。 虽说有病来如山倒一说,但要是检查一下,领导那边的病灶必然已经有了。 蒲老,咱们要说的不是如何辩证,而是如何调养,如今病症不显,用药还是早了一些,调养或是散结,才是咱们该想的。” 李胜利不说用药说调养,也是无奈,中医虽说有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一说,但针对中医界之前不存在的癌症提前用药,或是针对病灶提前用药,也属于新病的范畴。 试药,肯定是最好的途径,但领导是不能拿来试药的,如今在用药还是调养上,李胜利的内科高级,也不足以拿出理论支撑。 <divclass="contentadv">没有理论支撑,只能走调养为上,用药为下的路子,调养,能不能在办公室那边通过,还是个事儿呢! “道理倒是明确,可你的调养用药,西洋参跟鹿茸血的路子,怕是走不通。 那边不会允许的。 你娃娃不让我说话,可我也不能不说,既然有了征兆,咱们这些医者就不能袖手。” 听着蒲老自相矛盾的话,李胜利也摇了摇头,领导本就是很难跨越的关隘。 “蒲老,医者平常心。 这次您即便是不能不说,也不能说。 说了,调养一事,就操持不起来了。 我已经安排人去东北捕鹿了,您想尽心尽力,我一样也在尽心尽力,将事情弄到不可为的地步,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咱们。 西洋参,来的会慢一点,时间上,您得给我这边留足了。 西北的辐射病患者,至今杳无音信,您就打着询问汇报的由头,顺手一试吧。 若是咱们能在病发之前发现最好,不成就下去寻找相似病例,做人体临床用药实验。” 涉及大局,李胜利口中的牺牲虽说不公平,但不公平也就不公平了,想必来临床试药的人员,也会心甘情愿的。 “你这…… 唉…… 娃娃啊! 娃娃! 你这又是何苦呢? 可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我老汉的责任就推脱不掉了,学医一生,还不如一娃娃眼尖。 你这娃娃,尽往老汉们的心窝子里扎刀子了。 小岳,若真是如此结果,你我愧对医界,无颜见医界同行啊!” 喟叹一番之后,蒲老这边将目光转向岳老,两人都是跟领导有过交集的,而且做过脉诊。 真如李胜利所说,领导这边有血淋症潜伏,那他们俩就算是很彻底的失职了。 “蒲老,那还等什么,你我联袂去吧。 胜利所说不好的习惯,咱们可都是见过的,刚刚听了我就五内俱焚,万一确凿,这话可怎么说……” 岳老这边跟蒲老差不多,心里一样满是苦涩,真要让小年轻当面给折了手艺,丢脸事小,失职事大。 真要是辩证血淋,他跟蒲老,剩下的小半截人生,怕都要在懊悔之中度过了。 “岳老,莫要心急,越急越容易误诊,医者平常心。 遮掩,你们一定要遮掩住的,露了,西洋参跟鹿茸血进不了,才会让你们二老抱憾终身的!” 看着蒲老、岳老二人平复了心情,李胜利才离开了他们的办公室,有些事只要说了,就有迹可循,即便挣不出那一线生机,也能让人不遭罪的。 这事,早了李胜利没资格说,晚了,就没法调养了,如今时机虽说晚点,但还算是及时,或许可以挣得那一线生机。 领导那边托付给蒲老,李胜利带着不怎么好的心情,找到了柳爷,函授班学员的事,还是要解决一下的。 “小爷,张弛有度,您这一早就沉着脸,不好!” 见了一脸官司的自家传承人,柳爷重人多过重事,函授班的学员不老实,直接清退就好,医脉学徒都算不上,他们也是高看了自己。 按自家小爷所说,下面想要进函授班的人可多了,不差这些,实在不成,全部清退另起炉灶就好,追着喂饭都不吃,那就饿死好了。 “都是让这帮不识好歹的孙子坏了心情,既然不识好歹,筛人吧! 老实可靠的,筛出两千去山上挖防空洞,再筛出千五相对老实的,去自训班外院挖洞。 剩下那些,我带着老学员跟巡逻队,给他们来个特训,让营里的武行传承班准备好。 这次让他们蹲着马步操练背功,柳爷,您给巡逻队的换上长棍,真要是过分了,打废那些个闹事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真当爷爷的自训班,是养老的地界了?” 见自家的传承人动了无名火,柳爷只是冷笑两声了事。 这帮人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全然不识自家小爷的良苦用心。 说句有辱先人的话,柳爷游医半生,靠的就是十五岁之前,老家儿用棍棒逼着背下的医书底蕴,若是脉诊一节过关。 柳爷觉着山上的一半名老中医,在底蕴上是不如他的。 当年时节,能进京且能立住的医脉,哪一家都是医界名门,柳氏医脉,仅凭祖上传下来的延寿边角,就能在民国名噪一时,也不是医界的废物点心。 这些靠的是什么? 医书典籍、家传秘技,都不是! 靠的就是医脉后人,能背下那一册册的医书典籍、前辈经验。 在柳爷看来,行医,可以不会脉诊,但绝对不能缺了背功,最起码的一点,你得知道什么病能治,什么病不能治。 不能治去强治,这样的医者,被人打死也不冤枉。 医家成名,需要治愈的病家无数;医家身败,只要治坏一个病家就够了,无数跟一个之间,差的不是医德,而是最基本的医者操守,没了操守,医术再高也是庸医一个。 自家传承人,将自训班的所有负担,一个人担着,不断逼着这些人提高背功,在柳爷看来也是多余。 下面的人有的是,这批不成就再选一批,京中的花花世界迷人眼,想要来的人如过江之鲫一般,不差这万八千不识抬举的。 “小爷,我看您也是多余。 直接用背功筛人好了,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滚蛋。 您的闲暇惬意,大过这些不识抬举的前程。 我看就不用让人去挖洞了,三千五百人筛完,其余一概清退就好,您费劲巴拉弄来的粮食,不好养着白眼狼的……” 第657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下) 第657章宝剑锋从磨砺出(下) “柳爷,这话不该说的,咱们既然说了要保中医大传承,就要尽心尽力的。 人不合适就筛,但机会也要给到他们,实在不济才能清退的。 医者仁德、有教无类还是要的,既然维护的是大传承,相应的胸怀咱们硬装也要装出来的。 再者,咱们多一丝善意,他们就多了一个机会,现在误解我没什么所谓的,但愿他们能记住这一丝善念,将来授徒的时候,将这一丝善念传递下去。” 这话李胜利说的大气凛然,也是经验的总结,只是柳爷这边却不怎么感冒,你指望一个用药峻烈如虎的小年轻跟你讲善念,也是多想了。 “小爷,咱爷俩,还用藏着掖着啊! 您明说得了,不然我这边也没章程啊……” 知道李胜利的话头在筛查、汰选上,不在善念之上,没怎么听明白话里意思的柳爷,也不藏着,有什么就问什么。 自家这个传承人,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柳爷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许多话,不好好思量一下,也有些听不明白了。 “嗐! 无非是千金马骨的老典故,这几批函授班学员,对比下面的青年,肯定不算是良才美质。 许多人还是在观望,人上来再下去,是一节;再上来不下去,又是一节;只有让下面的人看到了好处,函授班的良才美质,才会越来越多。 柳爷,无论是自训班还是函授班,亦或是赤脚医生,都不是咱们想要的,咱们要的是可以撑起中医大传承的中医师。 山上、洼里、马店集的传承班,才是咱们的根本所在,自训班跟赤脚医生,不过是幌子而已。 这些您也分不清了?” 李胜利的话说完,柳爷这边也拍起了脑门,自家这传承人自打坐镇自训班之后,老头也把自训班当做了他的产业。 山上的名老中医没有选学徒之前,自训班的学员,可是要经过马店集、洼里两处传承班筛选,才能进入山上村的传承班的。 因为有了山上的学徒,传承班进延到精研班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但从马店集到洼里,再从洼里到山上这条传承班的线,可是一直都在的。 学员一旦进了马店集的传承班,函授之类的项目,也就跟他们分开了,传承班是传承班,自训班是自训班,李胜利这边分的是很清楚的。 想要通过自训班摸到山上村,外面还有马店集跟洼里这两处缓冲,真要顺藤摸瓜,到了洼里也就差不多了,摸到山上可不容易。 “小爷,您的意思是去山上村的两千人不下来了? 进了山上,粮食可就吃的多了,而且都是咱们的……” 想到了传承班的进延,按照之前山上那边汰选下来的学员,直接下乡的惯例,柳爷觉着去山上挖防空洞的学员,怕是要被留下了。 两千人,在自训班这边跟在山上村的待遇也是不同的,在山上村养两千人,到了自训班这边,差不多可以养四千的。 “山上那边,我让管着旧书的刘教授起了一座大院子,工程量很大,人手差了不少,这次就算是他们运气好了。 那边的大院子,会起两座楼,一座中医传承楼,一座就是我之前应了您的柳仲纶藏书楼,等有了闲暇,您老也过去瞧瞧。 这两座楼是盖在防空洞上面的,如今还没有正经的设计,您老有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我的意思是:这两座楼一定要大,要直接将刘教授点出的两座山头罩在楼里。 之前去看山势地形的时候人多,我也没跟刘教授细谈,您遇上他之后,有什么想说的说一下,近一两年,我备一下材料。 告诉那边挖洞的,洞里接下来要存大量水泥,一定要保证通风跟干燥,就说是加固防空洞用的。” 许多事,也就李胜利这个筹谋的人门清了,无论是对刘教授,还是部队上指导挖洞的技术员,具体的想法,他都不会透露,有些事需要慢慢推进。 “明白了,小爷,谢您嘞!” 听着自家传承人依旧滴水不漏,柳爷这边推人及己,想着自己要是打下了如许产业,怕是没有自家小爷这边淡然的。 处事不惊、成事淡然,这对自家传承人而言,就是最好的评价了,这样才能走的更远。 “咱爷俩用不着说谢字的。 柳爷,您是形意高手吧? 绝活让给我两手?” 大致说完自训班这边的事,李胜利就瞄上了柳爷手里的形意真传。 自训班这边,除了赤脚医生的培训班之外,还有杨师傅跟老先生的物理班,邹锦的集成电路实验室,以及武行老江湖的一些真传班。 虽说李胜利几番逼迫,武行的那些老江湖,也拿出了一些真传的手艺,但要说倾囊相授,还是差了点意思的。 闲暇之余,李胜利也学过一些真传班的手艺,只是对比自己的八卦高级,真传班的东西,教的有点少了,所以他知道那些武行人,在授徒上不是很得力。 “小爷,您也看出来了,许多事总要让人留一手的。 我也跟他们说好了,您要学,他们必须倾囊相授,藏一点手艺,就把他们清退出去。” 李胜利这次说的简单,柳爷这边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要说自训班这边的不协,除了学员之外,就数武行的真传班了。 武行真传,除了父子之间不藏私之外,师徒之间,留一手都是惯例,更何况这种跟放羊差不多的真传班? 柳爷虽说不是名医也不是武行名家,但跟医脉传承一样,老头当年也是学过不少武行真传的,到了现在,六十多的老头,也不是几个年轻人能应付的。 闹腾着假打,柳爷不是小年轻的对手,但出手要命的真打,柳爷自忖还是有几分功力残留的。 所以,自训班这边的武行传承,老头也能一眼看出水分。 <divclass="contentadv">“成吧,按您说的来。 函授班的学员,也得让他们督促好了,现在城里就数咱们是大股,出了乱子,不好给上面交待的。 我这两天就待自训班这边了。” 在小王庄跟杜老爹基本摊牌之后,外面的事有杜老爹顶着,李胜利这边面对的局面就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之前,李胜利要分出好大一部分精力看着自训班外面的形势,如今函授班的学员,有办公室那边分配的定量。 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存下了大量的化肥,三五年之内,李胜利这边用不着面对粮食上的缺口,只要不缺粮,有王前进的干娘做靠山,有杜老爹看护,自训班这边就不需要关注什么形势了。 对李胜利而言,参与风雨也不是什么赏心乐事,该捞的已经捞到手了,接下来无非是将东西跟人小心的藏好,免得被人掏出来就好。 杜老爹那边的约束,对李胜利而言,就是最好的懈怠理由。 没事在自训班这边练练拳、看看医书典籍,可比参与风雨惬意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胜利就跟之前义诊的时候一样,白天在自训班这边看书练拳,捎带着调理不怎么服气的函授班学员,晚上还是回马店集的王家老宅住着。 李胜利这边的日子过的惬意,函授班的学员们可就遭罪了。 在办班培训上,李胜利也是经验十足,按照后世理论,适量的运动,可以增加血液之中的含氧量,有利于背功的训练。 之前学员们的运动量,主要靠民兵训练,如今就是实打实的挖洞了。 李胜利回到自训班之后,又增加了站桩的环节,立马就让函授班的学员们有些苦不堪言了。 自训班这边天不亮就得起床,摸黑开始背之前熟悉的内容,天亮了就是早课,吃了早饭,就是差不多一上午的背功训练。 中午,饭前饭后各有一个小时的民兵训练,下午脑子不清楚,就是挖洞、抬土的营生为主,挖洞是任务,要一直挖到晚饭前后。 吃了晚饭,还得借着天光继续背书,直到看不清字迹了,晚上还得将当天背的东西,跟之前背的内容再过一遍。 隔三差五的,还有请来的名老中医,给他们讲解一下如何将背会的医书用于实践。 睡觉之前,学员们之间,还得互相检查一遍功课,背不好的,睡觉之前还得挨上一顿臭揍,连续两三次背功不过关,接下来就要挨饿了。 检查完功课之后,就是睡觉早起,继续前一天的活计,这样的日子,加上绝大多数人都会挨揍的比例,一月半月的时间,学员们还能勉强忍受,时间稍长,许多人都会受不了。 但接茬持续一段时间,学员们的耐受度又会增加,老学员们清楚,背功就是这么个循环往复的过程,能忍住,一切都会向好。 忍不住,就是挨揍、挨饿、挨揍、下乡的循环了。 从自训班这边下乡之后,再回来的学员,除了李胜利安排下去历练的,真正能再上来可是少之又少的,原因也很简单,下面想挤进函授班的人很多,背功不成,根本没机会再回来的。 但是,跟李胜利的高压手段一样,这些老学员口中的经验之谈,并不被新学员们所接受。 风雨让许多年轻人、青年人嚣张了起来,自训班跟函授班这边,也从来不缺这些觉着自己是个人物的学员。 但自始至终,无论是之前的自训班,还是现在的函授班,学员们的逃脱率一直都是零,而这,就是连坐制度的好处了。 跑了一个,不仅外围的巡逻队要被清退,同寝的新老学员,甚至是相邻寝室的新老学员,都要被清退。 许多想要逃脱的学员,根本走不出寝室的范围,就会被一众新老学员打个半死拖回去,之后,就是无休止的看管了。 自训班的学员,一旦将逃脱的想法付诸行动,才是最惨的那一批学员,行动一次之后,不仅要天天挨揍,碰上那些个不通情理的同寝学员,睡觉也会成为奢望的。 捞不着睡觉,还天天挨揍,一旦崩溃,就要被清退下乡,被自训班清退的人员,可是不发赤脚医生证的,这样下去之后,过的也会很不容易。 但挺过了逃脱不成之后的折磨,这类学员的成材率也是最高的,只要能挺过来,这类学员基本都能被选进马店集的传承班继续深造。 这个情况李胜利也了解,只是不敢在自训班普及这种极高压罢了,真要是普及,那巡逻队就得扩编了,数量至少要跟学员们相当,才能弹压住这么多处于崩溃边缘的人。 总之,自训班这块磨刀石,对于剑胚一样的学员们,磨砺程度是相当高的。 而李胜利加的马步训练,就在早上跟晚上,这无疑又加重了学员们的心理负担。 虽说闹出的乱子不断,但老学员加巡逻队的弹压力度,还是够用的。 李胜利真正着眼于自训班跟函授班之后,学员们过的那可是相当凄惨,‘李阎王’的名号,也开始在函授班的学员们之间流传。 相对安稳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自打李胜利开始在自训班这边看书练拳之后,函授班学员轮转的速度都缩短了一个多月。 从入冬到过年,过完了年入春,再到入夏这段时间,自训班的新老两个营地,人员流转不断,山上村的两个山体防空洞,也大致有了雏形。 而下去的函授班学员,也真的成了赤脚医生群落之中的一把把利剑,经过函授班的培训,许多学员,都可以算是初步的入门了。 一些简单的病症,他们应对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赤脚医生开始真正使用中药方剂,也是从函授班下去的学员们,开始慢慢铺开的。 函授班的人员流转步入正轨之后,外部的形势却在悄然发生改变,压力之下的错漏百出,行事手段的酷烈,让一些人的野心,也真正的藏不住了。 李胜利这边陆续得了戳脚、劈挂、八极、形意的真传之后,在领导办公室那边挂职、帮闲,大半年不跟李胜利联系的杜老爹,派了同样许久不见人影的王前进,到了自训班这边,要请李胜利这位贤婿去小王庄面谈…… 第658章 更迭(上) 第658章更迭(上) “姐夫,最近过分了啊! 我怕是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你的人影了,忙什么呢? 自训班可是咱哥俩共同的事业,你孙子让我自个儿顶在这,义气呢?” 见到春风满面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嘴上也不饶人,王二愣子在做什么,他让人打听过,无非是子弟们之间悄悄开始的纸醉金迷而已。 只是受实际条件所限,王二愣子他们的纸醉金迷,也就只停在喝酒吃肉跳舞上,最近这货是有些过分,让后来的那位相好唱了个堂会,这就属于没事儿找事了。 “嗐! 我这忙上忙下的,您老总得让我歇歇不是?” 对于自己在外面吃喝玩乐,小舅子李胜利在自训班这边黑着脸得罪人,王前进心里也多少有些赧然,愣头愣脑的话,也就没能说的出口。 “歇歇? 怕是你孙子想要入土为安,一次歇个痛快了。 堂会,那玩意儿是能随便唱的? 你特么找死,别挂拉着我。 “爸,这事跟我姐夫有关系,让他也旁听吧。” 如李胜利所说,老杜熬鹰的手段,王前进不仅清楚,而且是当面听老杜说起过的。 但隔三差五的,总要让我出去一趟吧?” 将不多的脑子转的飞快,王前进也没想明白小舅子李胜利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跟没完没了的小舅子对上,王前进也是心里没底儿。 小舅子的不清不楚,让王前进满心忐忑的将车开到了小王庄。 这事儿可不能让老王知道,知道了,那老家伙能割了我的耳朵。 谈情说爱之余,文选要一字不落的背过,学拳也是基本的科目。 风雨日久,他的心里也很压抑,但真正说到二太子、三太子之类,就真的涉及生死了,王二愣子可不是真的楞,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知道什么叫做生死攸关。 刚刚入夏的时候,王前进亲眼所见,因为杜鹏反抗,李胜利直接就是马鞭三下,血沿着白衬衣往下淌,那可真是不管死活的抽打。 “成! 他可不想跟函授班的那些苦逼一样,被小舅子往死里操练。 过不了,杜鹏什么待遇你不是没见过,我让伱也来一遍。” 自打被老杜揍了之后,杜鹏的苦难才刚刚开始,白天在轧钢厂上班,下班之后,就得来自训班这边跟媳妇谈情说爱了。 熬鹰一词,老杜虽说没有直说,但他说过要晾晾李胜利的话,连带着王前进也挨了家里老王的敲打。 一听李胜利连堂会的事儿也知道,王前进当时就毛楞了,这茬要是让老王知道,可就不是臭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啥事儿啊? 我怎么没听说?” 这事儿老王知道吗?” “老杜找我,每次都是直接打电话,什么时候用的着你跑腿当催巴、听喝儿了? 孙子,长点眼吧,风雨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你那干娘,嘿嘿……” 听小舅子说起杜鹏那个倒霉蛋,王二愣子也胆怯的缩了缩脖,对于杜鹏的境遇,这货也只能说一句:老惨了…… “成! 爷爷,饶我一次?” 但还是跟杜鹏一样,死罪能饶、活罪难逃。 老王家的儿子,虽说也一样教的半废了,但军人家庭的规矩还是森严的。 跟普通子弟差不多,王前进见到家里老王一辈的人,就跟老鼠见了猫没多大的区别,总之装也得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正常时候,即便作为客人,端茶倒水这些营生,都是他们这些小辈该做的,接长辈的茶水,那绝对是胆上长毛,不知死的动作。 中医四经背过,八卦、形意的真传,你也得学会。 扫了一眼挨揍没够的王二愣子,李胜利轻轻一叹说道: “老杜对我冷淡,那是在熬鹰,这大半年都熬过了,今儿让你来找我,真以为是让我过去吃饭啊? 之前让你带给你干娘的话,怕是要应验了,二太子一家,离着成为前尘往事不远了。 压抑的气息,隔着自训班这边老远,王前进就能感受的到,自打有一次李胜利让他这个做姐夫的背医书之后,王前进就开始不怎么来自训班了。 你是自训班的门面人,这些东西还是要熟悉的。 再看李胜利稍微起身就接过杜婶递过去的茶水,再看看还在门口打着立正的自己,王前进不由的心里一阵失落。 自打老杜跟家里老王接触过之后,这段时间,王前进代替李胜利,成了小王庄这边的常客,偶尔还会拉着老王一起过来。 到了老杜住的平房小院,王前进的脸上,除了忐忑之外,还多了拘束。 不到自训班这边,也是最近这位小舅子越来越深沉了,函授班的学员让他给操练的,一個个都跟厉鬼似的。 听着李胜利不阴不阳的调侃,王前进这边也收起了脸上的油滑。 听到小舅子给自己做的说项,王前进跟在家里一样,听着提到了自己,就挺了挺胸脯。 自打那次之后,杜鹏在他前姐夫李胜利面前,就跟个三孙子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巧的不得了,虽说知道这是为了杜鹏好,但王前进可不想这样的待遇落在他的身上。 您是爷,您说什么是什么。 “孙子,你特么派人盯我的梢儿? 反观小舅子李胜利就直接多了,见他跟屋里的老杜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就坐在了老杜对面,王前进这莽货也不禁咽了几下口水,这牌面可就大了。 你这个三太子,就要粉墨登场了,现在还想着出去瞎混,我也是佩服你的不知死! 您老要是愿意,别说隔三差五了,夜夜笙歌我也不拦着,毕竟您是三太子么……” 王前进可以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不去挺胸抬头,但之后的皮带炒肉也是份量十足,听声不应这是违背操守的,必然会被处罚。 “好! 前进,你坐过来旁听一下。” 听了贤婿的说法,杜老爹这边皱了几下眉头,伸手虚引,就让王前进坐在了一侧旁听。 而坐下的王前进,也没像平常跟李胜利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随便,直腰噶背的坐好之后,手也没敢往桌子上放,而是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大腿上。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给他茶水的时候,这莽货直接就是起身一个立正,要说家教不好,那也是纯扯,王前进的表现,不就是规规矩矩吗? 其实子弟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舍得下大棍子,即便不成器,也不会太离谱的。 至于王二愣子,那就纯属特例了。 “胜利,前段时间,那位自称八级泥瓦匠,被老爷子称为明世宗的人,在山上开会的时候露了马脚。 会后,老爷子大怒,正让他那一系的人写检查呢。 检查的事刚刚传到办公室这边,领导担忧又是五八、五九年的那一幕,就怕牵连太多。” 有王前进在一边旁听,杜老爹这边说话,又开始留一半了,如果没有王家子在侧,老杜这边还要加上一句如你所说的。 听完杜老爹所说,李胜利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了看,见还是玉米须茶,也就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一口茶喝的一旁的王前进,又是一阵激动,他要是敢在老王面前这么个做派,只怕家里老王,一个大嘴巴就能把他搧桌子底下的。 运气不好的话,闹不好就是一杯热茶劈头盖脸的下来了。 “爸,前进干娘那边,之前就跟他们那一系的起了龌龊,如今出事了,自然是这边扩张,那边收缩了。 但收缩不意味着退缩,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老爷子不在城里,您还是要让领导提醒一下,注意安全的。 毕竟,前期他们的许多人,都被安插到了各地,跟前进的干娘不同,那位可是带兵出身的,容易铤而走险,更容易被人黄袍加身。” 几句话,李胜利既给了老杜提醒,也给了老杜对策,点了带兵两个字,王前进干娘的劣势,也被直接点了出来。 换个人虽说风雨依旧,但强力的基础没了,风雨也就没了根基,持续时间李胜利不能说,但烈度会降低很多的。 李胜利跟杜老爹之间又问又答,旁听的王前进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与翁婿两人说的问题相比,他更在意的是李胜利在杜家的待遇。 跟自己在家里的待遇一比,王前进心里不由的多了想跟家里老王对坐谈心的想法,虽说这事儿之前也有过,但在家里,都是老王坐着他站着,待遇没法跟小舅子李胜利比的。 “明白了! 那咱们以后该怎么做事,是推一把还是对着干?” 大半年不见,看到贤婿依旧从容不迫,杜老爹也点了点头,就年轻人而言,修炼的火候算不错,这是真的有了城府,而不是凭着想法幸进。 对于自家的贤婿,老杜也怕只是一个样子货,眼界有了修为不足,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大半年的时间,有许多事,杜老爹这边都想跟贤婿兼师爷商量一下,但形势相对平稳,他只是将教导儿子杜鹏的差事给了女婿李胜利,剩下的许多事,都是跟老王商议着办的。 如今看来,老王那位军伍糙汉的眼界,比自家贤婿差了不少,若是有贤婿在侧做师爷,他这边行事可能就要轻松很多了。 “不能推也不能扛,而是要避一下了。 除了前进他们家之外,咱们还是不能跟她走的太近,无论是助推还是对抗,都是不合时宜的。 女人么,难免做事感性,那边凭着想法做事,很不好打交道的。” 李胜利的评价,让老杜失笑,王前进惊讶,作为女人的丈母娘付大姐,就是一声重重的冷哼了。 这话含沙射影的意思,连王前进都能听得出来,就遑论付大姐了。 “老杜,你这好女婿,现在都学会指桑骂槐了。 胜利,妈之前是不对,但你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啊? 什么叫做不好打交道? 还有你管着杜鹏的时候,不要心太狠,他都二十多了,委屈的回来抱着我放声大哭,这叫什么事儿啊?” 听着付大姐的嗔怒,李胜利挑了下眉头,杜家这就算是真正的融入进去了。 “爸,前进干娘,差不多也就我妈这水平了,怎么应对,您的经验还是丰富的。 我觉着还是避一避为妙。” 听着李胜利蹬鼻子上脸,付大姐也不恼,只是瞪了好女婿一眼了事。 自家这好女婿虽说打儿子的时候十分狠心,但儿子杜鹏的长进也是肉眼可见的,大半年的功夫,原本老杜十分不看好的儿子,已经能跟他聊上几句了。 “哦…… 那还是要避一避的,太过喜怒无常了。” 预想了一下家里的付大姐上位的场面,杜老爹这边就不会失笑了,而是阴沉着脸说出了行止。 混宦途,跟在宦途之上说了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眼界水平都不够,那就是灾难了。 “爸,之前提的小手工业,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也可以下去巡视一番了。 做错的要改,不足的要补,做的好就要宣传一下,胡乱抵制的,一概拿掉,这种人才是最应该面对风雨的货色。 为了自己安全,忽视广大群众的利益,可杀不可留。 正好前进的干娘上来了,您就帮着她在地方,烧上三把火,不能服从大局的,一概打掉。 这次巡视,要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都走一遍,有了小手工业的基础,以后的许多事也就好办了。 当然呼应城内,也是需要做的……” 即便有王前进在侧,李胜利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这些细节上的东西,王前进学不会,但可以学着怎么跟老一辈交流。 过于畏缩、端正了,也不是好事,就跟李胜利内涵丈母娘付大姐似的,这个岁数的女人,真的是喜怒无常。 “好,我再想一想。 前进,回去之后,拉着你爸过来一趟,你们家我还是不方便过去的。 就今晚吧……” 正经谈事,几句话也就够用了,因为有王家子在侧,许多话杜老爹这边都不想说,大致有了眉目之后,他就赶走了大半年不见的贤婿。 有些事,跟老王碰过之后,翁婿俩还是要私下谈的…… 第659章 更迭(中) 第659章更迭(中) “孙子,你在杜家的牌面不错啊! 给我说说,你是咋弄出这牌面的,我苦家里老王久矣……” 回自训班的车上,李胜利扫了一眼挨揍没够的姐夫王前进,听着他倒反天罡的想法,作为小舅子,只能在他上进的路上,推他一把了。 “一回生两回熟呗! 这茬要试探着来,先坐下说话,再慢慢放开态度,适应了也就好了。 当然,闲扯的时候不能这样,总要端正态度说正事的。” 王前进偷摸在下面开堂会,虽说影响不好,但也未必是坏事,他要是太过方正,他干娘那边反而不敢用他。 荒唐一点,虽说会坏了名声,但也能能融入其中,许多事好好赖赖,都得分开来看的。 就比如李胜利不能因为开堂会的事,让王前进挨揍,但按照老王家里的家教,今儿回去之后,王二愣子坐着把老杜的话带给老王。 在自训班跟急于回家找揍的姐夫王前进分手作别,李胜利也没闲着。 最终,中草药的产地,还是需要集中的。 除了这些人之外,杜老爹这边还需要之前疏散下乡的那些大人物支持一下,有黑锅总要大家一起背的。 至于原因也简单,老王那边肯定会认为,儿子王前进敢于坐到他对面,肯定是因为他干娘将要掌权了,他这个三太子要名至实归了,这茬,老王指定想的明白。 一个人不敢任事,影响的只是一小片地方,一群人不敢任事,影响的就是大局。 至于脚下枯骨么,没有这些枯骨垫着,怎么能够走的更高更远? 巡视的计划大致写完,李胜利又开始具体产品的选择,这年月也是细节决定成败的时节,你带着一凉帽下去,就是不合时宜的,再能赚来外汇,也容易被人指责。 而一些利润不足,尽些普通草药的村子,就要慢慢等着药材公司这边扩大收购规模了。 对比中药材,小手工业的可持续性更高,毕竟随着农业的发展,荒地会越来越少。 草药这玩意儿,说的低端一点,那就是田间地头的野草。 药材公司这边不能扩大中药材的产量,可能受制于出口的数量,更大的可能还是下面的村子里不能形成有效的产能。 这样一来,供销社能够代收的药材种类,就受到了限制,大批量的统货,还是需要药材公司这边去收购。 加上不懂药材、不知道怎么摆放、存储,这些都是可能造成损耗的项目。 一顿分量十足、结结实实的皮带炒肉,自家这莽货姐夫,还是需要仔细品鉴一番的。 供销社那边,倒是个可以代购的单位,到底不是专业对口的单位。 对这些人,李胜利一样没什么好感,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法律条文里也有明确的解释:渎职! 粮食里面可以掺土石砂子,中草药也是一样,不懂收购标准,不知道损耗点在哪。 只要是种地的村子,只要地里不是只长庄稼,那肯定就有中药材的存身之地。 收购是收购,可药材公司的编织有限,不可能一张网铺下去,方方面面都能照顾的到。 但药材公司这边不给力,如今能大量出产药材的村子,可能连几十分之一都不到。 想明白了这个,那老王手里的家常版的皮带炒肉,也会份量、滋味俱全的。 而且有药材公司的存在,也需要下面的村子来采收中药材,所以抵制的不多。 许多事从筹划到落实,就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 就长远的可持续性而言,小手工是优于中草药采收的。 因为收购药材过程之中,出现的亏空,药材公司那边不会给供销社补上,这也是说不明白的损耗点。 就跟中草药的应收尽收一样,下面绝大部分的村子,都有采集部分草木类草药的能力。 只是这种等待,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中药材经过提价之后,属于绝对有厚利的项目,将田间地头的草药,当做烧柴来用,就属于浪费了。 田间地头的中草药,也会因为除草剂的存在,而越来越少。 但在一些人的眼中,这也算小尾巴之类,有些时候,有些人的做法就不尽如人意了。 这就是所谓冢中枯骨,而杜老爹要做的跟李胜利、王前进郎舅没两样,顶风冒雨硬道硬趟,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而中草药的收购,不是精通业务的熟练人手,也很难杜绝收购之中造成的损耗。 傍晚到了小王庄,院子门口也没见王前进的中吉普,李胜利下车之后,刚想跨进小院,却被听到声响的丈母娘付大姐拦在了门外。 但将凉帽,换成是柳条、竹条或是藤编的安全帽,可就贴近时势了,全面挖洞,本就需要这类产品,而这类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也有一定的需求,出口内销两不误的产品,还能贴近备战、备荒,来上一个促生产,那就是又红又专的产品了。 收购几次,稍微吃点亏,收购普通药材这事,供销社就不会再去做了。 书面材料准备好之后,不等着下工,李胜利就回了马店集,在村部给小王庄那边打了电话,跟接电话的丈母娘约好了晚上过去,忙活人的事儿,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但小手工业就没有这种先天的限制了,只要有人就可以进行,即便当地不产原材料,以后无非加個运输环节就好。 让杜老爹下去巡视,也不算是目的,说是督导就更贴切一些了。 借着风雨东西南北都梳理一遍,要弄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这茬就跟慈父当年洗地差不多,除了好处之外,也会有恶名,而恶名,杜老爹这边就需要有人分担一下了。 小手工业产品,跟收购中药材还有不同,中药材再说也是属于农产品的。 而农村的小手工业就不同了,总存在一个说法上的问题。 一点半点的草木类药材,也确实不值得设专人去收购。 “胜利,我有事问你……” 扫了一眼正屋端坐的杜老爹,李胜利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丈母娘,也不清楚这位付大姐要问什么。 “妈,您问就是了。” 在小院门口,李胜利可不敢说自己有正事,不想跟丈母娘闲扯,这么说话怕是会受到魔法攻击的。 “我问你,小丁岚那边为什么一直没孩子? 是她不能生,还是你不给她生?” 这个情报,付大姐是下午从王前进口中得知的,有些详情,还要跟女婿对一下的。 <divclass="contentadv">“妈,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丁岚的岁数跟他的岁数差不多,刚刚二十出头,李胜利不想让她过早的生养,所以一直带着措施呢。 “你这孩子,结婚了就要一视同仁,杜鹃连生带怀五个,你怎么能晾着小丁岚呢? 胜利,伱记住了,你跟杜鹃已经离婚了,现在的合法妻子是丁岚,杜鹃有的,丁岚也要有。 孩子是女人一生的依靠,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一听丈母娘这边误会了,李胜利果断的沉下了面色,说道: “妈,骄阳在外面打拼,我总觉得跟丁岚再要孩子对不起她。” 这话,李胜利这边就纯属胡扯了,但也不能说谢婵那边刚刚生了一个遗腹子,这话就不是能在丈母娘面前提的。 “杜鹃那边有念家跟着呢,她,你就别管了。 赶紧让小丁岚怀上,今天听你爸跟你王伯伯说说事,按照顺序,如果那边出了事,老丁那犟头可能会复职。 依着老丁一板一眼的样子,冯大姐的娇惯,你们俩没孩子,说不准丁家夫妇就能拆散你们。” 看着好心出主意的丈母娘,李胜利轻轻摇头,解释道: “妈,这不挺好吗? 丁岚如果生养了,就不好再嫁人了,您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让她带孩子了。” 看着在女人身上没了主意的女婿,付大姐这边戳了他肋间一记,嗔怒着说道: “小丁岚多漂亮,你小子怎么死脑筋,上哪再找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小丁岚我是熟悉的,人长的好,性子也好,将来杜鹃回来了,丁岚在家你们也能互相走动。 再换,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着当面双标的丈母娘,李胜利也是无言以对,许多事真的就是从利益出发来衡量的。 付大姐这边自己想通了,杜娇阳的一些动作从何而来,也就有了出处。 “妈,这事儿再说,今儿跟我爸还有秘事要谈,您委屈一下,在外面给我们看看人?” 说这个,李胜利也是顺水推舟来的,让杜老爹拎着屠刀下去这事,就真不好让丈母娘付大姐旁听了,太恶! “你这人,真是的,赶紧进去吧,你爸跟你王伯伯谈过之后,心情不怎么好,你注意点。” 点拨了女婿一下,付大姐也没在意被挡在门外的事,这也是真把李胜利当做好女婿来看了。 “嗯? 你让你妈在外面的? 这又有什么阴私的勾当要跟我谈?” 见家里付大姐在门口假模假式的收拾着东西,杜老爹摇了摇头,到底是没去过一线的女同志,不知道该怎么伪装才不显眼。 “爸,对于下面一些渎职,甚至于贪占的干部,您怎么看?” 李胜利坐下之后,依旧是开门见山,只是这样的开头,又让老杜眉头紧皱了。 “不能用!” 对于贤婿圈定的范围,杜老爹这边的意见也很干脆,尤其是基层的干部,一旦尸位素餐,下面的人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的意思是可杀不可留。 爸,这是我的大致计划,您看看?” 明确了主旨之后,李胜利才将自己写的计划递给了杜老爹,这话也是必须说在前头的,不然这样的计划书,是没法得到老杜认可的。 “三方大范围联合绞杀? 胜利,这么做事过了吧? 最起码得一点,领导就不会同意,能杀则杀,哪有这么做事的?” 看着纸面上的铁画银钩,想着计划里的杀气森森,即便李胜利先一步明确了主旨,杜老爹这边看完计划之后的观点也是不赞成。 “爸,这批人不杀,下面的一些老同志就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而且将来,这批人之中,也会有相当的部分被留用,且不会被重用,留用还不被重用,心里难免起怨念,留着这么一批人在,后患无穷的。 我的意见,以督导之名,要来下面的审判权,先找几个比较比较过分的地方开刀,详情直报老爷子那边。 因为那位八级泥瓦匠的事,老爷子心里本就起了无名火,看到下面还有这么一大批占着位置不做事的人在,自然要动怒的。 有了这份怒气,您再要来处置权,三方合力,在大面上绞杀一遍。 恶名留给老前辈,威名留给您自己,朗朗乾坤留给下面的百姓。” 听着自家贤婿师爷的完美计划,杜老爹的面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 “知道这是多少人吗? 尸横遍地呐! 如此做事,有法可依吗? 以后得评价又怎么说?” 杜老爹虽说没怎么干过基层的活,但清楚下面做事的态度,可圈可点的终是少数,平庸的是多数,剩下那一部分,就是贤婿李胜利口中可杀不可留的了。 真要是这么做事,就真的是另一场风雨了,将来这事怎么评价,才是压在杜老爹心口的巨石。 “命令老爷子发,领导是靠山,您不过是一执行者而已。 按照老中青少四代来算,您这一刀下去,起码能为下面谋求一甲子的安然。 爸,大义在前,这事不好选的。” 听到好贤婿又拿着大势压自己,杜老爹有些愤愤的捏了捏眉心,公义私利兼具的事,是最难抉择的。 像这种私利之上,有好也有坏的更难抉择,威名与恶名之间,杜老爹也想做那个尸位素餐的人,不抉择才是最好的…… 第660章 更迭(下) 第660章更迭(下) 杜老爹需要抉择,翁婿之间的气氛就开始凝重了起来。 李胜利知道,这样的抉择,第一感觉很重要,越想胆子越小,于是开口说道: “爸,那位的人手被清算,王前进的干娘势必要跑马圈地的,不是她的关系,依旧要沐雨栉风,不会比之前好多少。 下面出现了真空,许多老人就不得不用,就可以让许多人免于沐雨栉风。 而且,她上来之后,势必要清除异己,您不杀出这样的威名,既保全不了他人,更没法保护自己。 人杀的越多,她对您就越是忌惮,别说拉拢、清除了,躲的离您越远,对她而言越好。 这事不做,您要么去下乡,要么同流合污,这是唯一的中间点。” 李胜利的破局之法是很不错的,后世的经验之谈,可以避免将来的很多隐患。 但他的话,却让杜老爹感受到了急迫,宦途之中雷厉风行只是表象,更多却是谋定而后动,做事急切了,败亡的几率也更大。 看着面前笃定的贤婿兼师爷,杜老爹没有被李胜利的急切影响,而是温吞吞的开了口。 其间,李胜利的弟弟李建设、妹妹李映红都顺利的入门了中医,二哥李子其、二姐韩秀云也能悄悄的结婚成家了。 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打了埋伏,恐怕就是大败亏输的结局了。” 能被直接选中进入传承班的,在医途之上,多少还是有些天赋的。 “胜利,这事对你的中医传承,有好处吗?” 方法李胜利模模糊糊的可以想到,具体该怎么抉择,怎么做事,杜老爹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这种性格不好,但你的建议不错。 作为小人物,李胜利有很敏感的戒备心,许多事宁可杀伤过度,就怕准备不足。 真搅进了风雨之后,他恨不得睡觉都可以睁着眼看东西。 我也不质疑你的破局之法,但许多事总要想个后续影响的。 函授、实践、再函授、再实践,继续函授、继续实践,才是正经的路子。 至于修炼不够,就是杜老爹在表态了,之后还是要继续冷落他这个贤婿,并不会给他多少直接的支持。 二哥李子其的对象是肖虎媳妇罗芸介绍的,人不错,李家老娘那边很满意。 在小王庄吃过晚饭之后,李胜利也没得到杜老爹肯定的答复,他提的建议,也是超出他处理能力的,真到了实地,想法肯定是执行不下去的。 我要跟老王商议一下,许多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同时,马店集这边的初级传承班,也开始了筛选,还是那句话,想要入门中医,没有实践,对大多数人而言,也是行不通的。 二姐韩秀云那边也有了孩子,家事上,对李胜利而言还是顺遂的。 如今渠道通了,粮食不缺,城里更是风平浪静,即便稍有风浪,也不会波及到自训班的,因为街面上现在也没有跟自训班对等的势力。 着眼于函授班这边,周期就很长了,如今的函授班,也基本确定了人员上来跟返回的时间段,秋收之后春耕之前,差不多五个多月的时间。 二姐韩秀云那边,则是跟偷偷跑回来的丁凯结了婚,有了这重关系,李家这边跟丁家的纠葛也就更深了。 至于丁岚,则是跟李胜利达成了共识,她学习期间不要孩子,等她想要了,再找李胜利这个小老头。 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也深吸一口,缓缓回道: 能通过函授上来,并且在函授班待足五個月的学员,比例比之前自训班十取一低多了,只有百分之二三的比例。 当然李胜利这边也不需要杜老爹现在的支持,因为自训班这边有更大的靠山,那就是王前进的干娘。 对此,李胜利也不客气,弟弟妹妹下乡的地方,也是相对艰苦的地方,到这些地方下乡,虽说苦了一点,但对弟弟妹妹的磨砺作用更大。 李胜利被杜老爹的问题问的一愣,直接的作用肯定没有,但间接的作用却有很多,但这都是以后得事儿了,现在说,怕杜老爹不信。 看来你还是修炼不够啊……” 李胜利弟弟妹妹入门中医,多少也是有些水分的,但再次的材料,也经不住山上村成老,那样的学霸级医家的教导。 这俩下乡的时候,也不傻,直接报了名号,下去之后,即便是吃苦,也没什么大苦头可吃。 函授班学员的招收,也不是一年一次,两个营地,如今一次性可以容纳八千多学员,现在的函授班执行的依旧是轮转法,筛掉一批上来一批。 不管是自训班、函授班、还是传承班,现在才刚刚进入发展期,李胜利要做的事情,无非是看看函授班有什么缺失之处,精研班的人手该怎么挑拣。 无论是学拳还是进行民兵训练,他都是全力以赴的,虽说基本用不到,但他还是练出了很不错的军事素质。 有些时候,经验只是经验,并不能当做解决问题的办法。 枕于调整函授班跟传承班的筛选实践流程,时间对于李胜利而言,也是过的飞快。 比例低的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仅靠背功,跟老中医们简单的指点,不做实践,很难简单的入门中医。 知道两人是李胜利的弟弟妹妹,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也一样不藏私,成老一直带着耳提面命,众医家助推,这俩勉勉强强,算是半步踏进了厅堂之中,剩下的就是下乡磋磨了。 就跟这个柳条安全帽一样,符合时宜才是最好的办法。 大多数学员,只能在函授班这边,接受一到两个月的培训,就得接茬下乡。 至于王家老宅这边就不能提了,无非山上村杨玉莲家里多了几个孩子,而谢婵这边的遗腹子又多了一个,这茬李胜利自然又被邹锦骂了无耻。 特务营那边的主官是丁勇丁老三,丁家老五丁凯,借着一起进城汇报工作的由头,也是经常往返于城里。 风雨过半,李胜利觉着,他能跟王前进一路顺遂的走下来,戒备心重,起了很大的作用。 “爸,更迭之后,差不多就是任人唯亲,许多事总要有备无患的。 杜老爹这边在谈完之后的第三个月,带着一队人马下去巡视了,走之前也没跟李胜利打招呼,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姐夫王前进那边给的。 又一年经冬历春再到入夏,山上村的精研班依旧没有开起来,但洼里的中级传承班跟山上的高级传承班,却多了不少新学员。 九月季夏的清晨,李胜利正在王家老宅,琢磨着形意拳的三体式,院门就被报丧一般急促的敲响了。 张英悄声过去开了门,姐夫王前进就热汗淋漓的蹿进了院里。 “老李,昨晚掉了个飞机……”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王前进来报喜,李胜利面上表情不变,回道: “这事您老该去给你干娘报喜的。 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喜事,小心乐极生悲。 城里各家的关系户,你今天带着各家小的跑一遍。 之前的假惊喜还少吗? 老老实实待着,没毛病的! 走了一家还有一家,这家是不会出这些问题的,你干娘的靠山不倒,她的人就不会倒。 老王那边也是这话,老杜那边就不要联系了,他知道轻重,也免得被伱干娘的人侦知。 如今那家一倒,有些人就会投向你干娘那边的,你最近行事也不要张扬。 中医四经背过之后,最近这段时间,背一背文选吧。 咱哥俩还是之前的态度,自训班只能咱们两个之中的一个说了算,其他人想要说了算,当咱们的听喝儿还成,不想当就弄死!” 王前进也没听出李胜利话里的深意,想了想之后,就转身出了王家老宅,在他看来,通知各个关系户,比跟小舅子闲扯重要。 “你找这么一个傻货合作,就不怕被他坑了?” 王前进来去匆匆,跟李胜利一样在站桩的张英,嘴上挂着些许讥讽问了一句。 “傻货? 大小姐,我姐夫不是傻货,而是个莽货、愣货。 这年月,不怕精细人,就怕这样的傻货、莽货跟愣货。 真弄痛了他,他可不管你是谁,或者是谁的人,都是敢下手的。 我看不住的东西,他一定会帮我看住,就跟我说的一样,即便有人想帮我们看着,也得是我们的催巴儿跟听喝儿,不是就得死! 大小姐,人生在哪不是江湖?” 回了张英,李胜利就收了架势,借着王前进没给关上的大门出去,敲响了隔壁邹锦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一身丝绸大衫的邹锦,她跟李胜利差不多,也有一早晨练的习惯。 “大清早的,王前进又来咋呼什么?” 见了李胜利,邹锦这边也没好脸色,除了女儿谢婵的事之外,还有她自己的事。 李胜利这脏东西,说话还是很客观的,如今的邹锦,真是被那位老先生的风度折服了。 就连她跟李胜利合伙谋算学界的事,也跟那位老先生和盘托出了。 谁曾想,那位老先生不仅没有生气,还很配合李胜利的计划,只是再延子嗣之事,老先生很是抗拒,但邹锦这边现在反而想一力促成。 虽说觉着花谢之时能遇上老先生,要感谢李胜利,但如今那位老先生,已经算是天不假年了,钦佩濡慕是要数着日子来的。 想到这些,邹锦就有些暗恨李胜利,没有早早的给她介绍这位老先生,让她错失了许多时间,女人么,多半不可理喻。 “之前那家没了,之后要换王前进的干娘搅动风雨了。 悄悄提醒一下学界的人,莫要乐极生悲,该趴的趴着,该藏的藏好,该跑的自然也得赶紧跑。 马店集这边,你给他们写个条子,就可以拖家带口的进村,房子有现成的,衣食住行我管。 但丑话说在前面,真要是咋咋呼呼的来,让人索了回去,我也没办法。” 如今是季夏时节,邹锦虽说大衫罩身,但李胜利也不想跟她堂内对坐,这人现在不可理喻,动不动的就甩脸子,也是真气人。 “知道了,我马上去自训班那边,让杨师傅联络人员。 胜利,孩子的事,你要上心,总不能让先生不留后嗣,就此故去吧?” 听着邹锦还上了赶子,李胜利也是无奈,有些人的人格魅力也是老少通吃,这类人他是不想接触的,免得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知道,一直给他调养着呢!” 给了学界跟邹锦提醒之后,李胜利也没闲着,换了衣服,带上丁岚备在家里的糕点,就开着威利斯吉普去了小王庄。 如今老杜不在,丈母娘付大姐还是住在小王庄的,巡视也不可能带着家属去的。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事情大致给丈母娘说完,付大姐这边不由的担心起了下去的老杜。 “胜利,你得找人给你爸打个招呼的。 上面的事,可能几个月的时间都传不到地方,别让你爸在下面吃了暗亏。” 李胜利丈母娘付大姐的眼界虽说不深,但机关工作的经验还是有的,听到女婿带来的消息,她这边就有些手足失措了。 “妈,没事的。 爸带着下去的有办公室的人,还有王前进干娘那边的人,消息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对此,我爸那边也有所准备,您就不用担心了。 要不我把喜乐给您带来,有个孩子在身旁,您这边也会惬意一些的。” 李胜利说起他跟杜娇阳的孩子,付大姐这边忙不迭的摇头拒绝道: “不成! 孩子不能送过来。 让他好好待在乡下就好,我前段时间去看过他们,孩子长的真好,像极了杜鹏小时候。 我跟你爸现在都没个明确的说法,万一有事,孩子就遭罪了。 这事你爸也说过,不能急于一时的。 再有,山上村那个女同志,待平安、喜乐几个也是极好的,比亲生的孩子都上心,孩子都多大了,也不给他们断奶。 这时候接来,孩子可是认人的,你可不能让我当个坏外婆……” 听着丈母娘的说法,李胜利只能轻轻摇头了事,只要杜老爹忍心下刀,他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风雨之中敢于逆行的,可比敢于硬接风雨的厉害多了…… 第661章 鸟尽弓藏(上) 第661章鸟尽弓藏(上) 从小王庄回到自训班之后,李胜利就开始了忙活,将义诊点的药柜、家事,又换了一遍之后,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归置着函授班的流程。 时入深秋的时候,姐夫王前进带着几个人一脸赧然的找到了他。 “老李,有事,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扫了眼姐夫王前进身边的几个小青年,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咋? 怕我连你也办了? 咱哥俩什么交情? 你报信那天,我就给你说过结果了,这里只能是咱哥俩说了算。 你坐在这边我没意见,换了任何一个外人来做,人当天来,我就让他当晚吊死在自训班大门口。 家要是在城里的,我捎带当夜灭他满门。 这事说通了,我就听安排,说不通,函授班的两个营地八千多人,六千多条枪,谁的话也不会听。 说说给我的安排,真要是卸磨杀驴,我也一样不会听的。 记着,人送去砍甘蔗就好,千万别给弄死了,交待好下面的关系,到了地方就给他们落户到当地的村里,不要落到农场。 丁岚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干娘那边你也得给我去说说好话,真把我当鹰犬一样关在笼子里,我可是会吃人的。 马店集、洼里、山上,包括太平庄那边,都是一样的套路,谁要是想整死我,外面自然有人搅动这个乱局。 “老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就一刀枪鹰犬,有什么想不到的? 以后,马店集之外的村子伱不要去了,免得让我心惊胆战,我要是心惊胆战了,可就没完没了了。 说吧……” 我这人,一不怕把事闹大,二不怕跟有些人对着来,谁来我也是这一套说辞,在不在自训班这边,我也能搅起滔天的风浪。 至于下去那些人,肯定是按照李胜利的安排,落户村里,城里的工作户口一概将原始档案销毁。 这事,他还会去跟他干娘报备的,按照李胜利的说辞,这事儿做了,他干娘还会夸他做事细致有办法呢。 就是让您老接茬回胜利诊所义诊,一应药物,相应房产,都可以给您安排。 “老李,柳爷要跟你一起去的……” 小爷,是我没有经管好营里,怎么就出了家贼呢? 有一个弄一个,有一千弄一千,娘的,好心好意养了家贼,真特么憋气。 “结果没您老想的那么坏! 记住我说的,自训班只能是你说了算,马店集是条线,谁敢越线就弄死谁。 李胜利拎起行李刚要上车,王前进那边又补了一句。 告密人的名字,十几个他是有名单的,可惜了,说什么柳爷是李胜利的管家,这帮孙子,也真是没受够李胜利的苦,没事找罪受,这还牵连了家人。 “唉…… “好! 下乡也只能是马店集、洼里、山上这三个村子,好在王前进的干娘那边,还不是太绝情,让他去胜利诊所义诊,差不多是最好的选择了。 见李胜利准备的充分,王前进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毕竟郎舅俩可是风风雨雨一起过来的。 自训班这边当然是我说了算,我干娘说了,自训班的体量太大,你一个外人,还是杜家的女婿,需要避嫌的。 其实,带着函授班搅起风浪太简单了,我一句海子里出了事,下边的人不得红着眼冲过去啊? 这一路,不用到地方,就是一场乱战…… 好在人家没把事情做绝,咱爷们还是跟之前那样,合伙行医去?” “那就成! 待在那边,他的安全无虞,人家也不用忌惮他了。 王前进蹲在地上闷头抽烟,李胜利就找到柳爷将事情说了。 走吧,送我去四合院……” 听到安置办法,李胜利点了点头,之前的药丸丹散算是没白进,胜利诊所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听了这话,李胜利的脸上就阴沉如水了。 有了李胜利的教导,理由,掏出烟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无非是保护这些知情者,暂时送他们下去避一避。 想要弄死我,那就大家伙一块玩完,还有,谁敢带我开会,我也跟着去,但是与会人员,不管无辜与否,也是一個也活不了的结果。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舅子,王前进这边嗫嚅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弄人,其实活受罪比弄死更惨,找个小本记着他们的名字,将来让人去瞅瞅,真特么敢做中医界的家贼,好胆色!” 这些人下去,连个派遣证也不会有的,即便将来有人想找他们的关系,也是城里的黑户,这样的营生,他在李胜利的安排下,早就做的熟透了。 给了王前进提醒之后,李胜利回身就去自训班的义诊点,拎出了两个柳条箱,衣物鞋帽他早就备好了,但也只限于住在城里。 对于这些人,王前进也不会同情什么,说句难听点的,这类玩意儿遍地都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们下去砍甘蔗。 悠着点吧,以后在自训班好好坐镇,真出了差错,死全家的结果……” “孙子,你特么早就知道了?” 真特么有家贼呐! 找出来,送去西南砍甘蔗,家里人一并送去,人走了之后,档案、户口都给他销了。 就地放下行李箱,李胜利转身就去找了柳爷,至于王前进,则是就地蹲下,点上了烟。 还有就是,胜利诊所那边,会有人跟你一起义诊的。” 听着柳爷的宽慰之词,李胜利嘿然失笑,说道: “柳爷,咱现在也不是之前只能畏畏缩缩下去游医的货色了,谁想弄死咱,跑,咱不一定能跑的了,但拉老些人垫背、铺路,在黄泉路上鸣锣开道,还是没问题的。 嘿嘿,亏了在山上早有准备,不然,传承班后续就要缺人了。 咱们进城瞅瞅风色再说,谁要是想谋夺我的事业,那真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就咱们爷俩,走着……” 柳爷这边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行李了,现在自家姐夫王前进的任务就是撵人,事后,自然还是他跑腿送行李的。 跟着王前进的车到了四合院,在车上扫了一眼胜利诊所门口,端端正正站着的老金夫妇,还有顺路徒弟钱程,李胜利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四合院的门外,一二三,三个大妈,外加一个贾张氏,正在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呢。 “哟…… <divclass="contentadv">钱程,大阵仗啊! 哪位爷们给你们安排的,请出来让我瞧瞧,挺会呀?” 开门下车,双脚落地,李胜利伸手挡住了想要跟着一块下车的柳爷,钱程跟老金夫妇摆出的阵仗,在发配途中,就叫杀威棒了。 闹不好四合院门口那老几位,也是被人安排出来看热闹的,回来第一天,李胜利也不好在公厕附近折了面子的,不然,以后的四合院也没法住。 “我安排的,我叫王伟红,王跃是我哥哥!” 李胜利的话刚刚落地,一个清脆的声响就从胜利诊所门口传了过来。 听到是冤家路窄,李胜利脸上的笑容,就阴森了起来。 “老王,下去先给她俩嘴巴。 拖出来让我瞧瞧长的好不好看,要是长的好看,就扒了她,让大家饱饱眼福。 到了我的诊所,还敢发失心疯,这病我能治!” 王伟红开口,还敢提王跃,王前进这边就开始摇头了。 听到李胜利的话茬,王前进也不犹豫,直接开了诊所的门,一脚就把王伟红踹了出来。 然后不由分说,抓着辫子,就是俩嘴巴。 “艹! 声音倒是脆生,人咋长的跟牛粪似的,这一脸苍蝇屎,可特么恶心着我了。 既然长的像牛粪,就送去草原下乡吧。 敢跟爷爷这么说话的人之前不是没有,但现在数来数去还真没几个。 要不给爷爷老实下乡,待在城里,你脸上有几颗苍蝇屎,我就给你找几个男人。 钱程,数数她脸上的苍蝇屎,王前进记着数,这坨牛粪要是敢拿着上面的通知说事,就按着苍蝇屎的数量给她找男人。 疯了吧,你家里人在位的时候都惹不起我,现在还敢来惹我? 老王,这就是上面安排给我一起义诊的人,你给上面说,人太丑,我受不了,再者,胜利诊所也不是沤粪的地界,照实说!” 也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王伟红,李胜利直接就进了胜利诊所,扫了屋里还剩的两个小青年一眼,手一指,就让他们滚了出去。 大致扫了几眼诊所,没什么破坏跟改变,他这才让柳爷下车,自己则是将行李拎进了屋里,东西放下之后,他就站在了胜利诊所门口。 “老王,咋说?” 看着面沉如水的小舅子,王前进也是一阵头大,一脚将哭哭啼啼的王伟红踹到地上,他这才有些讪讪的说道: “老李,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你怎么说的怎么来,这群王八蛋,一道跟她去草原。 王跃的妹妹是吧? 你给你家里闯祸了,而且没有后悔药吃,你们特么是咋想的。 你刚刚那一句,也捎带害了你哥哥,何苦来哉? 老李那句话说的真对,以前你们惹不起我们,现在干嘛出来惹我们? 你是上边安排下来的,弄你,就得正经上线走程序了,要是死了,别怨我们哥俩,谁让你眼瞎呢! 来几个人,嘴堵上拖车里,乱动就往死里打,带回去慢慢炮制……” 王前进也是被王跃这个妹妹气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小舅子李胜利来这边,本就是带着气的,再这么一闹,不拉点人垫背,这茬怕是不好过去的。 王伟红也真是高看了她自己,小瞧了风雨,现在围着他们的都是郎舅俩的铁杆,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这也真是无知者无畏。 至于四合院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的,教她们说什么她们就得说什么,说错了一个标点符号,也是全家遭殃的结果。 风雨临头,对这些没有靠山的人而言,也就伸手一指的事儿而已。 “老王,钱程、老金夫妇,让马店集的人送去山上村,你的人就别去了,怕是去了回不来。 以后这胜利诊所周边,还是早前儿的规矩,谁特么要是过来捅我眼珠子,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回去给你干娘说,我手里还有金针拔障术呢? 用的着这么调理我? 要是别人安排的,老规矩,你去找到门上拿枪指着骂!”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连自己也防着了,王前进直接就是一阵头皮发麻,这孙子手里还有别的人可用,真要是折腾他,也真是麻烦事儿。 “成! 我马上去找她说清楚……” 王前进走了,胜利诊所门口就剩了柳爷跟李胜利两个,至于刚刚探头探脑的四个大妈,正乖巧的站在四合院门口呢。 刚刚王前进走的时候,也让人教了她们怎么回答问题。 “哟…… 几位大妈瞧热闹呢? 这段时间我就回家住了,你们忙着……” 听了李胜利的招呼,这老几位顿时做鸟兽散了,柳爷则是走到他跟前说道: “小爷,戏码稍微过了点,人家不会找后账吧?” 街上的事,李胜利不怕,但柳爷却是真的打怵,小青年不敢惹的。 之前,柳家的几个传人,南下搞事,可是掀起过腥风血雨的,这些事,自家传承人提都不提,但柳爷这边却很关注。 使绝户计、断人根苗的事,柳爷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张张嘴就杀人无算,现在这世道更难混。 “除了金针拔障术之外,咱爷们会的东西还多,这些都是保命的玩意儿。 山上那边,我不开口,谁敢下山? 谁又敢出手? 小爷这医界霸王可不是白做的,吃我的饭、穿我的衣,家贼现在可能会有,但将来不会有。 柳爷,身后这胜利诊所,就是咱爷俩以后的老营了,瞅瞅缺啥,我让人置办。” 还是那句话,李胜利的外伤专治不是白来的,自训班能立住,也不是瞎忙活。 自打他在马店集那边站住了脚,除了走正规程序法办之外,没人能办了他。 当着他的面玩指鹿为马,说句难听点的,他李胜利一样会玩,就跟刚刚那王伟红似的,来一个他就能指一个,心狠一点。 真玩街面上的脏乱差,还真没几个人能玩的过他,没有杜老爹那种能当场压着他不乱动的,除非让部队来,不然谁来都没戏。 现在这年月,给人上线,人多势众么…… 第662章 鸟尽弓藏(中) 第662章鸟尽弓藏(中) “嗐! 我一孤老头子,有什么好置办的? 走到哪就是哪。 可是小爷,自训班那偌大的基业,咱们辛辛苦苦打下了,人一句话,就把咱爷们扫地出门。 还在这弄一丑的吓人的丫头片子,落咱们的脸面。 鸟尽弓藏,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直接被发来街上的诊所,柳爷心里没意见也是不可能的,想着自训班两处营地的大几千人,老头也开始为自家传承人叫起了屈。 “柳爷,这是好事儿,不是什么坏事儿。 刚刚演的都是戏,回胜利诊所,我求之不得呢!” 见柳爷真是心里委屈,李胜利扫了眼街头巷尾,才轻声对老头说了他的真实想法。 如今没几个人的精研班,才是柳家传承人李胜利的铁杆。 只是可怜我那姐夫王前进,就要给自训班背锅了,虽说死罪可逃,但活罪也有的受了……” 知道了这是好事,柳爷就忽略了刚刚的解释,回答了李胜利之前的问题。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他跟那个王家子,一路可是趟着血肉走过来的,真这么算账,被趟过的那些人,可就真的有冤无处申了。 但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就能看的明白,前因后果也分的清楚,只怕在洼里见面的时候,王前进那倒霉蛋,就注定了要背今天的黑锅。 能走到洼里,都入不了李胜利的眼,只有到了山上的传承班,才算是进了李胜利的视线。 听着自家传承人,把医者医案耍出了花,柳爷这才知道,他到了自训班就待在义诊点的原因,真要这么说的话,这茬没毛病。 搓了搓重新长出的花白色山羊胡,柳爷可不想听李胜利宽慰他的话。 自训班能立住,我跟我姐夫王前进,像刚刚收拾那丑八怪的事,可没少做。 您也不是不知道,比这还离谱的事,我们做的更多。 听完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账头,柳爷的倒三角眼都瞪圆了,如果账都是这么个算法,天理何在? “柳爷,房子这茬不着急,自训班我说撂就撂,房产跟衣食住行,那边也不能亏待我。 近一两年怕是真的要在这义诊了,但义诊归义诊,还是攻书学艺为上的。 “怎么说不清楚? 咱爷俩正式开始在胜利诊所义诊之后,前尘往事就都是过眼云烟了,对谁都是一样,提也没有东西可提的。 自训班、函授班,甚至于传承班,都是为山上村筛选人才的,自训班的学员,走到马店集的初级传承班,也就是一备选。 现在,我往这胜利诊所一站,前面的账本就算是合上了,自训班的账打现在开始从头另算。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街上的乱,只能是一时的,等着不乱了,总要有人出来算账的。 至于将来事,将来再说,有山上的人在,在医界之中,我还是那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医界霸王。” “这特么能是好事儿? 小爷,你就别拿假话来宽慰我了。” 任谁事前也不会花四年的时间,来记录一本证明自己清白的医案,眼前事、身后事,又有几个人能看的明白呢? “好手段! “老头,你这眼神还是一贯的不咋滴啊! 鸟尽弓藏,究竟是他们藏咱,还是咱藏他们,还得两说着的。 接了谁的命令,在哪义诊,哪一天我也能说的清楚,哪一天也有旁证之人。 自从我到洼里下乡开始,每天在干什么,我都记的清清楚楚。 “小爷,您能说的清楚?” 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胜利,柳爷觉着,事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真要是按照这个说辞,只要山上村没有易主,十个八个自训班,屁都不算。 真跟我算这个,我这人干净着呢! 医者的医案,不就是干这個的吗? 咱是正经的柳家传人,不管是义诊、坐诊、游医还是治疫,咱们都是有医案的……” 这一点,柳爷从衣食住行上就能分辨的出,在山上村的,吃饭那是管饱的。 听着柳爷的问题,李胜利也想了一下,才回道: “谁知道呢! 看外面的风色。 我服了! 小爷,咱们既然在这义诊,总要有个住处吧? 把咱们安排在这,怕是不能随处乱走吧?” 山上那边,也需要厘清药性,有了这个空闲,我也正好试试,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自训班能立住,可是踩着不少人命呢! 如今上面换人换手,自训班也是一样,我下来了,自训班就跟我没了关系。 听完了自家传承人清清楚楚的账头,柳爷心里的不忿,一扫而光。 往昔的一切,都跟我无关了,这在江湖上说话,就叫金盆洗手、斩断因果了。 “小爷,咱以后是个什么路子? 就此安家落户,还是暂时一站随后便走?” 现在的我跟自训班之间,钱货两讫、账目清白,按照时兴点的说法,我现在就是在城里义诊,出身工农的好青年。 听着自家传承人有些假模假式的兔死狐悲,柳爷不禁打了个寒颤,与医术相比,这位小爷的心术可歹毒的厉害。 我这几年,从洼里到马店集,几乎每天都在义诊,那一天在哪,遇上哪些病家。 跟柳爷说完近期的目标,李胜利也扫了眼身后的胜利诊所。 更迭,他是清楚的,在丈母娘面前说女人不可理喻的时候,李胜利就知道,王前进的干娘上来之后,不会再让他管着自训班的。 而王前进则是管理自训班的首选,之前的进药、示好,以及手里掌握的一些东西,也能作为保命的筹码。 许多事古今都一样,被王前进干娘安置到胜利诊所义诊,跟早前的圈禁差不多,杀又不能杀,留又有忌惮,只能监视居住了。 正是因为王前进干娘那边还举棋不定,所以,李胜利敢当街踩住王伟红这样的货色。 <divclass="contentadv">王伟红,在王前进干娘那边,跟李胜利的眼中,都是一样的物件,也就是街上一杂碎而已。 不管她或是她家里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街上的一个杂碎,可以随手处置、随意炮制的杂碎。 子弟圈里,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也是规矩,王伟红的话说出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了。 用不着李胜利炮制她,王前进干娘那边就会连她捎带着她的家里人,一块收拾的,原因就是这女的没眼色,出现在了神仙打架的现场中。 自训班、函授班直接经手的人员数万,下去办了赤脚医生培训班之后,一个班十个人,就是数十万人,二三十个人,就是百来万人了。 加上下面的三百多万个村子,自训班那边作为全国唯一的赤脚医生函授班,能辐射到的青年人太多了,这就是李胜利不得不离开自训班的原因,隐性的权柄太大。 同样,王前进干娘不会对他下手的原因也在这里,因为从赤脚医生到自训班、函授班,都是李胜利弄出来的,他们不清楚李胜利有多大的威望。 万一事情做差了,引的下面这些青年动起来,那就只能是灾难的开始了,这些事,王前进就是再傻也不会跟他干娘交底,因为李胜利早就给他说过,自训班是郎舅俩保命的事业。 “小爷,别忘了要点医书,这年月也是古往今来,搜集医书最好的机会了,烂贱不说,咱们还恰逢其会。” 柳爷的提醒打断了李胜利的思路,这事儿,还真跟柳爷说的不一样,医书真是不能要。 “柳爷,这个真的不成。 马店集的医书,那是造纸厂的废料,无主之物。 现在他们手里的医书,可不是他们自己的,都是有主之物。 咱们来这,目的就是切了之前的账头,医书要了,可就是把之前的账给续上了。 药材无所谓,那是生产资料。 房子也跟医书一样,私产不能要,要只能要单位的公产。 以后咱爷俩在胜利诊所这,不明来路的东西,可就不能再要了。 万一到时候算账的时候,咱们在这收的东西有苦主,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造纸厂的废料,跟这个性质不同,即便有苦主,那他们也得先跟造纸厂那边算清了账目,而造纸厂那边,还有一推,就是街上那些混蛋玩意儿。 这笔账,对咱而言就不是账目了,即便人家有清单,咱也一样不认,他们也一样没招。” 许多事都是需要一个说法的,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按柳爷的意思,向上面要医书,看似是公家拨派,但公家拨派之前就不合理、不合法,这样的拨派,责任不在公家,东西在谁手里,就算是谁的责任。 而从造纸厂弄来的旧书,性质就不一样了,首先的一点,那就是造纸打浆的废料,即便书籍上面明确打着私章、写着某某藏书,那也是造纸厂的废料。 只要李胜利有造纸厂给的单据,说破了天,那也是废料,合理且合法,想要厘清不是废料,造纸厂首先就不会答应,他们从城里拉走废纸,那可是正经接的领导办公室下的通知。 不拉走咋整? 把城里的地面都烧成琉璃,让整个城里烽烟密布吗? 所以,即便将来面对面的较真,李胜利把打着私章、写着来路的旧书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能得到的也只能是造纸厂给出的销毁证明,因为道理谁也讲不明白,事情只能到造纸厂为止了。 “还真是,官面上的圈圈绕绕太多,还是小爷您明了……” 赞了一句之后,柳爷就不打算借机占便宜了,能占的便宜,自家传承人李胜利早就给占尽了。 剩下的便宜,弄不好都特么是陷阱,占便宜,别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才叫占便宜的,是个人都知道,那不叫占便宜,而是另有一个说法,叫做:钻圈套。 “柳爷,以后吃喝玩乐无所谓,吃拿卡要可要不得,咱们是义诊,病家的谢仪也得上心,吃喝之类尽管收,物件之类一样也不能收。 敢撂下东西就走的,扭送居委会或是派出所,这年月的人,阴着呢! 甭管他是一片好心还是居心叵测,好心人经派出所证实之后,东西咱们收下,再送上一份谢仪就好。 至于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派出所是一关,我这还有一关。 这些事儿,咱们爷俩,头着都得说清楚了,别稀里糊涂的就让人给害了……” 听到自家传承人谨慎至此,街上的人阴险至此,柳爷都有些迷糊了,这江湖好像越来越难混了,人都这么精了吗? “小爷,这江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江湖了,有些话,我说了,您也得斟酌着听。 我原本以为现在的人老实了,江湖简单了,没曾想,真正的江湖一如既往的变幻莫测。 之前还不服老,这两年见了您的本事,我呀,才知道我已经是个老棺材瓤子了。 人这一生,真特么怪,遇上小爷之前,我觉着我就凑合到死算完,一年年的总是越活越老。 遇上您之后,当年眠宿八大胡同里的场景,又经常在梦里出现了,我这糟老头子,又越活越年轻了。 你张罗给我续上张寡妇之后,有个人在身边睡着,我觉着气力都涨了不少。 现在听您说了,您所面对的江湖,我又觉着老了……” 听着柳爷的感慨,李胜利眉头一皱,他听的可不是柳爷老了的话,而是老头夜里做梦时的遐思。 “柳爷,屋里走着,我给您脉诊一下。” 上下扫量了越活越壮实的柳爷一番,李胜利觉着,当年的虎狼药再厉害,也不及人体的代谢厉害,或许柳家子嗣可以绵延下去的。 柳爷从一个干瘪的猥琐老头,活的壮实的时候,可能就是逆转的时候,只是当时李胜利没往这方面去想。 “小爷,您啥意思,我都这岁数了,您就别拿着我打嚓了……” 听了李胜利的话,柳爷直接打了一个机灵,虽说觉着自己的江湖老去了,但柳爷的根底还在,老去的只是想法,老头真正的江湖经验深着呢! “废什么话? 咱爷俩也是长时间的不谈心了,早知道您夜夜梦到八大胡同,我早就给您诊脉了。 日常的早课,都是看脉象平顺与否,也没人会给您看下三路有没有毛病,都是糟老头子了,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不是?” 一边聊着一边进屋坐下,李胜利分左右切过柳爷的脉之后,说道: “坎中一阳为先天,我就说中药再神,也不能几下就让人一辈子也不好使的。 当初的药剂,虽说大损了坎中阳,但人这玩意儿也是耐操弄的,您老禁欲四十年,这先天的一点阳气,也慢慢的养了起来。 试试吧,兴许就能让您为柳家延后,只是张寡妇那,可未必能给您生养啊……” 脉诊之后,柳爷的脉象一般,起复虽说有望,但未必能成。 李胜利怕话说死了真就是断了柳家子嗣,所以就用了下心理学的技巧,柳家延续子嗣这茬,靠运气的成分就比较大了…… 第663章 鸟尽弓藏(下) 第663章鸟尽弓藏(下) “小爷,您可别蒙我,我都这岁数了,也就这一点愧对先人。 您要是真能全了我这一生,爷,我给您磕头了……” 看着老头灵巧如猴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李胜利挡无可挡。 两人正常开玩笑,‘嗑一个’那是嘴上的磕儿,老头这一个头磕在地上,再饶一句‘给您磕头了’,真到了老家儿的坟茔前,也就这话了。 “柳爷,您这就不对了。 您这岁数的老货,古往今来有孩子的是不少,但那话儿好使,跟能要上孩子可是两回事儿。 您这一个头磕了,合着我不能再过继一個给您了,那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差不多得了,您又不是啥愚夫莽汉,柳家医脉正经的子嗣,这事儿您不清楚? 江湖上架秧子的手法,就别用我身上了,先试试吧,有了咱们烧香还愿,没续上不是还有平安给您老托底吗? 用的着临了临了,让我再不痛快吗?” 一句话点破老头心思,这茬,还真是跟李胜利想的一样,有些病,要用心药来医的。 不敢呲牙,即便你有实力、有背景,人办了你之后,无非说句‘搞错了’就算是交待,人没了,有再多人垫背,不还是没卵用吗? “胜利哥,我可不是来盯您梢儿的,我就您的一小跟包,我去打电话了。” 讪笑一声,起身拍拍双膝,柳爷这货刚想问问后续,诊所的门就被推开了。 监视他的事可以做,但话可不敢直说,看看王伟红的遭遇就知道了,生不如死的。 开朗的冯侠,也是心思灵活、应变迅速,杜家女婿李胜利,在子弟圈里外伤专治的名号是厉害,但小白脸索命,这样没几个人知道的名号,更恐怖! 因为冯侠是冯晋的妹妹,所以他是被王前进罩着送去轧钢厂医院的,李胜利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小白脸索命这样的外号,她也知道一点。 我这刚下来,总要有个人立威的,王伟红好死不死的站在了刀口上,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也没招儿不是? 跟王伟红那样无知无畏的不同,冯侠知道,面前这位胜利哥李胜利,脚下踩着的子弟骨骸可是不老少,他虽说是个医生,但也是城里为数不多的魔王之一。 王伟红的事,前进哥说了,老王介入了,让您别落井下石。 这茬即便是操作不当,没能让柳爷接续上柳家子嗣,也能让他保持年轻的心态多活几年。 “胜利,我可没这意思,车上依旧有烟有酒。 现在看的还真不是实力多大、背景多强,看的只是你当面呲不呲牙,敢呲牙,还有实力有背景的,就没人敢惹。 该抓住的机会必须得抓住,龌龊与否,就跟李胜利无关了,许多时候,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今儿,我在家门口丢了脸面;明儿,他们就该把我大卸八块。 “哟…… 人是前进让我送来的,冯霞,进来……” “小滑头,去吧……” 李怀德这边点明了没屁眼儿的事,是李胜利姐夫王前进干的,嘴上一招呼,一个小丫头,就推门进来了。 “冯侠! 大侠的侠,胜利哥,前进哥让我来的,冯晋是我亲哥。 大清早的,泼我一身粪水,唠句以后必有厚报的江湖磕,就能揭过去啊?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 他们那是高看自个儿了。 至于柳爷的子嗣问题,还是老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胜利,我给你送人来了,厂医院的冯霞,前进的朋友。” 瞧着面前乐呵呵的小姑娘,开朗的模样,就比那个出门就要往他身上泼粪的王伟红强多了。 “这茬,哪个老王也不好使! 去给王前进打电话,饶了王伟红不是不成,给他说,我这有个六十多的老头,想要个孩子,问问那牛粪脸能不能帮着生了。 早前给柳爷诊脉,只觉这老头废了,现在再给他诊脉,就能试出他还有延续后嗣的希望,中医的境界,也是一座山头一天地,不会那是真不会,会了就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了。 “嗐! 冯侠这磕儿,倒是递来的及时,李胜利才不管王伟红是姑娘还是别人媳妇呢,那跟他没关系,跟王伟红站的位置、说的话有关系。 要不您是爷么……” 以后就是你看着我了? “厂长,咱们说到哪了?” 看着装出一副活泼开朗模样,蹦蹦跳跳跑出去的冯侠,李胜利微微点头,这才是聪明人该有的样子,装也得装出来的。 帮着生个孩子,这茬算是揭过去了,不成,就回家选一家人的坟茔地去。 去打电话吧……” 前进哥还说了,这茬,王伟红、王跃所在的王家将来自然会报答的。” 我这刚落架,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这大脚丫子就往脸上踩啊?” 听着李胜利的酸话,李怀德这边一笑了事,说道: 厂长,看我笑话来了,好事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哪个没屁眼儿的给我传的谣言? 生死其实就在那,遇上明白人则生,遇上糊涂人则死,中医的以人为本,李胜利面对也只能望而兴叹,三千年中医传承,延续传承这道关隘,哪朝哪代也不是易事。 听着轧钢厂李主任的声响,李胜利挑了挑眉头,给柳爷打了眼色,老头就让出了诊台前的位置。 不痛不痒的打个招呼,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完,李胜利刚刚在诊所门外还跟柳爷说过,现在这时候,正是他切割账头的时候,更不能露怯,露了怯,真的会被人大卸八块。 冯侠是吧? 现实就摆在李胜利的面前,虽说他的实力未损,但从自训班出来,不摆出一副桀骜的架势也不成,街上群狼环伺,真要是露怯,也真的会被撕碎。 面前的李怀德,未必不是其中的一只狼,许多时候,最好的合作基础,还是彼此之间的威慑。 “车上有烟有酒,先卸车?” 李怀德这边虽说没有上来踩李胜利一脚的想法,但还是很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赶出自训班的,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处培训学校而已。 就算是在那学医的小青年多点,也没多大用处的,跟轧钢厂的纠察队一比,那都是些小鸡崽子。 “卸车先不着急,厂长怕是有话要问,咱们之间还是事儿说在东西前头吧,卸了车再装上,我多没面子啊?” <divclass="contentadv">看着有些性情大变的轧钢厂子弟李胜利,之前温吞吞的模样没了,换上这么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李怀德这才想起他之前外伤专治的名号。 这名号,不在城里流传已经有两年了,时间一长,李怀德早就将盟友之间的威慑,抛诸脑后了。 “自训班,又不是什么敏感地界,这是怎么了?” 听着李怀德的问题,李胜利疑惑的扫了他一眼之后,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不敏感? 厂长,下面三百多万个村子,至少大几十万赤脚医生,唯一能进行再教育的地方,就是我的函授班。 函授班可不仅是函授教育这么简单,其中的佼佼者,还要到自训班这边进行实地教育的。 我的自训班跟函授班,握着现在大几十万,以后至少三百万赤脚医生的再教育权,还有下乡青年回城的机会,乡下青年进城的机会,这叫不敏感啊?” 瞅着李怀德这个细致人,对于他忽视了自训班的作用,李胜利也有大概的认知。 李怀德是个细致人,这人太过细致了,就要牵扯精力,一个人的精力,照顾一个轧钢厂跟附带的关系,也就差不多了。 无论是李怀德精力有限,还是在装傻,有了这个解释,这老小子也就安稳了。 “哟…… 我之前还真是眼拙了,就说杜主任看中的女婿,不会只是个开培训学校的,胜利,你这眼光精准啊! 胜利,杜主任这次带着什么任务下去的,怎么弄的下面血糊糊的啊?” 精明的李怀德,将自训班的作用一言带过之后,就问起了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最近,轧钢厂的第三辆车团结牌也上街了,之前的便民牌跟工农牌,一直是个供不应求的状态。 三辆车,足够李怀德跟杜鹏玩上好几年了,前段时间,李胜利枕于函授班流程的整理,也没再正经给两人出主意,所以两人之间的交流,就疏落了一些。 加上有王前进在两人之间周旋,过去的年半时间里,两人交流的次数可不多。 杜老爹下去也有段时间了,风雨之中不合规矩的事儿不要太多,按照之前的惯例,摸排一下,能拖到刑场上打靶的人,也不要太多。 最终,杜老爹还是接受了李胜利这个贤婿的建议,打着巡视小手工业落实情况的名义,从领导办公室那边要来了临时的处置权,同时捎带上了他立威的屠刀。 带着两方的人下去,在地方上汇合之前疏散的老将帅,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做事,就是杜老爹擎起的屠刀。 凡事就怕‘认真’二字,现在拉人打靶,不要太简单,到了地方,侦查一下,直接带人去数数家底,不该有的东西有了,还超出了数额,来路也不清晰。 开个会之后,就直接把人拉去打靶,流程干脆利落的让人惊讶,但现在这流程,也就是标准流程了。 现在可没什么零口供不能定罪这样的说辞,东西出现在了你的家里,而且可以证明不是栽赃陷害的,说不说话都是口供切实、签字画押的结果。 直接定罪、直接打靶,也是经风雨简化的流程,合乎现在的规矩,做事一板一眼了,又是证据确凿的结果,任谁也说不出不字的。 因为涉及到了贪占,这就涉及到了李怀德自身的利益,这孙子虽说没在轧钢厂贪占什么,可最近几年,没少跟着李胜利、王前进郎舅俩吃肉喝汤。 而且还都是大宗的投机倒把,稍微不注意,落在桌上的汤汤水水,都足够他打靶了,更别说这孙子直接过了一手,端着盆吃肉了。 “这茬跟你没多大关系,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是不该让人看见。 这茬不用我提醒您吧? 您要是非想不开,弄个妻妾成群、酒池肉林出来,那我也真没招儿。 置办一处院子、挖个洞,将自个儿的东西藏好,什么时候该用,该怎么用,到时候伱就知道了。 您没见我现在也是一身老对襟吗? 我不知道军装穿着更立整? 不是不想穿,而是不能穿,经我手的军装,几万套是有了,但凡我穿的军装立整一点,人就会想,这孙子是不是损公肥私了? 所以我家里,除了我俩丈人给我的军装之外,一件他处来的都没有。 这叫瓜田李下……” 听着李胜利的扯淡话,看着他身上绣着暗花,立立整整的老对襟,李怀德才不信他想穿军装呢! 瓜田李下是瓜田李下,李胜利这一身的讲究,他李怀德也不是睁眼瞎,谁家老对襟穿上,比春秋穿西装、中山装还立整的? “我明白了,自训班的事,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李怀德就打算告辞了,有些话临走的时候,该问还是要问的。 “厂长,怎么说呢? 麻烦是肯定会有麻烦的。 但许多技术性的东西,我也是紧紧的抓在手里,中医这行当是耍手艺的行当,有些手艺还真是不能轻易示人。 这不到了这时节,藏着掖着的手艺,就能保命了不是?” 听着李胜利云山雾罩的底蕴,李怀德也没去深究,许多事,也不用看李胜利这边的。 看下去的杜主任就好,那位杜主任立不住了,这位轧钢厂的子弟,就是再桀骜不驯,他李怀德也得观望一下的。 “好手段! 走,把车上的烟酒卸了,你也有日子没回家了吧? 正好,晚上在家吃个团圆宴。” 听着老李依旧细致,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厂长,今儿就算了,我这第一天回来,弄的汤汤水水的不利索,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东西,您先给我存着,下次一遭带来。 冯侠这事,也不怕您笑话,我这刚回来,人家一脚就踹我脸上了。 这人立不住还真是不成,手里没点家伙事儿,说话也不硬气不是? 正好我们院里轧钢厂的人员居多。 厂长,给设个民兵小组吧,弄几条水连珠、大八粒放在胜利诊所这边。 没这带响的玩意儿,我坐在这,总感觉屁股底下扎着针,不老踏实的样子……” 第664章 分家(上) 第664章分家(上) “胜利,水连珠跟大八粒,一个是淘汰货,一个子弹不好找,咱厂民兵如今用的都是56半、56冲、59冲这类玩意儿。 前段时间,武装部给厂运输队,调拨了一批561,那玩意儿就是折叠托的56冲,一折之后小巧,带着也方便,我给你配561吧。” 李胜利要枪,这对李怀德而言不是事,现在这年月也不禁枪,而且还鼓励民间持枪。 自打备战备荒开始之后,别说工厂了,小学生都要进行民兵训练的。 全民皆兵可不是瞎话,五六岁的孩子打枪的水平不错,别说是以后了,现在的国外也是不怎么好接受的事。 因为北边的压力,如今各地都在宣传全民皆兵。 尤其是这段时间,电影厂下来录制宣传片的时候,也将拍摄的重点,放在妇女、儿童跟老人身上。 拍摄小学生的民兵训练倒不至于,但一家老少都是民兵精锐,也是如今的时兴事。 教会了孩子打枪,说不定就有单位的奖励。 真让院里住户知道了她的作用,那糟烂事离着李胜利也就不远了。 “成了,我找武装部去说吧。 而这些,李怀德这边都能帮上一把,李胜利也不介意用上他一把。 “厂长,马克沁太笨,我可不要那玩意儿。 李怀德的闻弦歌而知雅意,又被李胜利打断了,冯侠的事,就不好让院里住户知道了,那装成是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执行的是盯梢、监视的任务。 这年月,真要说到有事,也不会是李胜利这样的有事,这位不仅是杜主任的女婿,身后的其他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李胜利的解释,李怀德听的也不是枪的作用,而是姐夫王前进这一句。 所以这年月,遇上能熟练操作无座力炮的小学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外面要防着风刀霜剑,里面再收拾鸡毛蒜皮,他的精力就不够用了。 弄不好还会有早年间的汉阳造。 真要是这样的也立不住了,那就该人人自危了。 听着李胜利将四合院里的轧钢厂职工点了一遍,李怀德也听出了话音儿,这年月,鸡毛蒜皮的事最是烦人。 因为59冲经历过韩战的检验,所以下面以老兵为主体的民兵团队,对冲锋枪这类武器还是很偏爱的。 这玩意儿也不是用的,吓唬人的玩意儿而已,真要用,再怎么也得马克沁的。 如今轧钢厂的民兵师,装备可不次于正规军,主力武器56半,辅助武器56冲。 “厂长,家里还有个门房,正合适冯侠住着。 “厂长,就要水连珠跟大八粒,声响大、打的远、威力大,再者枪长,配上刺刀才更有威慑力呢。 现如今,在城里找56半轻轻松松,找水连珠跟大八粒,还真不轻生。 “成,那我就抓紧回厂子了,冯侠的房子,我让老易安排。” 想到这里,老李也拍了下脑门,人跟三太子还是亲郎舅呢,自己也是多心了。 至于四合院里的勾心斗角,可一点不比外面轻生,而且更牵扯人的精力。 李怀德出了门,柳爷怕刚刚那活泼的小姑娘回来,赶紧见缝插针的递上了话头。 再给您添点麻烦。 至于大八粒这种半自动武器,跟李怀德说的一样,弹药不足。 虽说现在的兵工厂也在勤俭节约的改口径,但改的都是斯登、m3这类之前的战争之中,大批量缴获的冲锋枪。 您回了厂子,让我爸妈回来一趟,院里的老易、老刘、老闫也得回来,傻柱、许大茂跟秦淮如也一样。 您受累给寻摸寻摸,我最近也不好跟我姐夫王前进联系太过频繁。” 厂里要是有合适的小院,我们家倒是可以花钱要一个。” 只有一些小村跟内陆的民兵,才会使用三八大盖、水连珠这类单发武器。 如今水连珠跟大八粒,对一些大村的民兵而言都属于淘汰装备,差不多的民兵,用的都是56半跟各色冲锋枪。 民兵的普及,就是枪械的普及,但李胜利的要求,对李怀德而言,还是有些难为人了。 库存的应该有新枪,刺刀、子弹都给你配齐了,再给你配上挺马克沁。” “小爷,我都这岁数了,祸害人小姑娘不好吧?” 有钱、有车、有房,虽说不一定都是好人;但没钱、没车、没房,日子注定过不好,即便是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枪对李怀德而言,还真不是难事儿,这时候让他拨派百八十条枪,可比弄百八十斤粮食简单。 我回胜利诊所了,睡觉的地方还没有呢,总不能在家门口住招待所吧? 我爸妈的房子位置正好,先落实住的地方,免得上面那些人麻烦……” 民兵师所属炮营,装备稍差一点,用的是小鬼子的山炮、野炮,但迫击炮、无座力炮这类也都跟一线装备差不多。 但现在么,别说汉阳造这类了,就是被称为水连珠的莫辛纳甘、大八粒的m4伽兰德,都属于轧钢厂民兵师的淘汰装备。 拒绝了李怀德的好意,李胜利也提了自己的要求,对他而言,房子跟钱是执念,这是以后评价一個人好坏的标准。 轧钢厂这位子弟,倒是会用人,想让自己对四合院的住户施压,扫清以后的鸡毛蒜皮。 要是放在五几年,老李也拿不出56冲之类的枪械,那是正经装备的玩意儿,他能拿出的也就三八大盖、水连珠、大八粒、卡宾枪这类。 虽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小老头也有遐思,但被人摆在了台面上,总归是让人难为情的。 “柳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是王伟红还是他家里,其实对我都没什么威胁。 但她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还说了不合适的话。 放过她,就是我在露怯,去草原下乡,她注定也是喂狼的货,还得连累她的家人。 您这边做一台阶,让她踩着下了,总好过伤人满门性命不是? 兹当是积福德了……” 现时风雨的性质就已经变了,已经从斗争开始向宦途争锋转变了。 <divclass="contentadv">宦途之争,失势也是要死人的,王伟红做了不该她做的事,李胜利这边就必须给以回报。 虽然老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害了人命,总要做的干净一些,没了喊冤的人,以后的麻烦才少。 王家是承受风雨的人,有些底线,李胜利还是有的。 只是规矩如此,他不如此,跟王伟红一样下场的就该是他了。 虽说规则在改变,但外面依旧风雨飘摇,一旦露怯,他就会变成一块招苍蝇的臭肉,一旦下来的不是苍蝇,而是秃鹫,他也会被直接撕碎的。 人性极恶也是伴着风雨来的,没了风雨,这样的事就好处理了,现在这年月,王伟红不付出该有的代价,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风雨,不是小孩的玩意儿,风雨之中该伪善的时候,就得漫天生佛;该残忍的时候,即便恶心也得去吃人的。 “得! 刚刚那小姑娘回来了,这事先搁这儿吧。” 扫了一眼诊所外面,见冯侠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柳爷就没在王伟红的事儿上纠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 “胜利哥,前进哥那边说好了……” 推门进屋,看着诊所里一站一坐的一老一少,冯侠的心里也是瑟瑟发抖的。 嘴上的胜利哥,可是真正吃人的恶虎,冯侠心里羡慕他跟王前进做的事,但也害怕跟这样的凶虎面对面。 “你的前进哥是我姐夫,你哥冯晋,算是我半个朋友,小姑娘不错,知道伪装自己。 但在我这,你不用装出天真活泼的样子,就你这小身板,没前没后跟个淘小子似的,我也看不上你。 老实跟着我,别跟王伟红一样,把脚丫子放我脸上就成,伱就是偷着骂我两句,我听到了,也会让着你的。” 这年月的人,演戏大多刻板,冯侠进屋之后,李胜利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就撕掉了她天真活泼的伪装。 “胜利哥,我害怕,呜……” 被撕掉了伪装,冯侠这边就不造作了,对他们这些子弟而言,这几年分外难熬。 冯侠十四岁就被王前进安排到了轧钢厂的医院,如今十六岁了,别的知识没长,但对人心的险恶,认识的却极深。 家里人都下乡去了,为了能在厂医院得到照顾,她就扮出了一番天真烂漫的样子。 “在我这就别害怕了,以后是想学医还是想上大学? 学医,我给你找个师父,教你中医的技艺,如果想上大学,你就得自己拿起初中的课本,慢慢啃了。” 风雨之中的李胜利,跟他有利益对冲的不用说,指定是不管不顾往死里干。 面对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他就变的有些温吞吞的了;面对将来能用到的人,他就跟滥好人差不多;有些时候不让拉,也得强拉上一把。 在李胜利看来,强扭的善念也是善念,这种善念归拢的多了,万一将来需要博弈,可能这一丝强扭的善念,就能换来一个暂时的盟友。 而冯侠就是可以让李胜利当滥好人的关系户了,对王伟红网开一面,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不是之前了,做事没了遮掩,就要留下痕迹。 这给人弄的灭门了,杜老爹的面子上也不好过,动作是随着规矩而改变的,换做一两年之前,李胜利也不会给王伟红,包括她的家人一丝机会的。 “胜利哥,我不想学医,看到血我就浑身发抖。 我想上大学。” 听到面前这吃人的凶虎对自己不感兴趣,冯侠心里就在偷着乐了,除了会吃人之外,李胜利还有一个子弟圈差不多都知道的恶名,女人多,三妻四妾的典范。 这话虽说有些以讹传讹,但事实也是差不多的,李胜利也不好去辩驳什么。 能清晰感受到善恶的冯侠,觉着李胜利的话善意满满,哭过一阵放松之后,也就给出了她的答案。 “初中、高中的书本,自己能不能找到? 找不到,我就让人帮你找。” 其实李胜利最想碰到的还是冯侠这种聪明人,对上之后知道躲避,不会逼着他用杀招、阴招对付,事后还知道帮着遮掩。 可惜,这样有眼光且聪明的人,李胜利遇到的不多,不然他也不会有外伤专治的恶名了。 “胜利哥,外面还乱着呢,你帮我找呗。 别看我年纪小,但做饭、洗刷我都很拿手的。” 说到做饭、洗刷,冯侠鼻头又是一酸,从十四岁开始,她才接触的这些。 轧钢厂医院许多医生的白大褂都是她洗的,因为洗的干净、收拾的整齐,她也没少因为洗衣服这事,得到额外的照顾。 “省省吧! 你好赖是冯晋的妹子,这些事用不着你。 还有就是,你的任务是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吧? 跟我住一个院,将来怕是有些对你不好的流言,这茬我也没法上街面堵人家的嘴。 名声坏了,可别怪我,但只要洁身自好,总有你的意中人会出现的。” 听着面前的胜利哥,真跟哥哥一样,冯侠的小脸一红,偷偷瞅了李胜利一眼,别说还真是挺像小白脸的,看着挺舒服。 “我不怕! 他们说他们的,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 胜利哥,你喜欢胖乎乎的?” 听着冯侠蹬鼻子上脸,李胜利面色一沉,喝道: “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去给王前进打个电话,告诉他你衣服、鞋子的号码,让他给你准备新军装、小皮鞋,春夏秋冬各季的衣服。 照顾人照顾的这么潦草,问问他是干什么吃的? 走吧……” 不理会红着眼圈,穿着一身破旧更生布的冯侠,李胜利就开始检查胜利诊所里的东西。 因为外面有风雨,半路徒弟钱程跟老金夫妇,在诊所这边都没有私人物品,即便是喝水的杯子,也是之前留下的公用茶具。 瞧着跟之前差不多的胜利诊所,李胜利轻轻一叹,虽说知道离开自训班,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但离开相对熟悉的环境,来到束缚颇多的四合院,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气闷的。 但没办法,许多时候,一点隐忍还是要的…… 第665章 分家(中) 第665章分家(中) 冯侠这边打完了电话,就开始给胜利诊所做起了大扫除,对此,李胜利也不做干预,总不能他跟柳爷天天再去擦药柜、诊台吧? 冯侠的监视任务,注定是清闲的。 就跟李胜利说自训班一样,即便自训班不是王前进坐镇,坐镇的那个人,也必须是郎舅俩的听喝儿。 不想做听喝儿,那就不是讲道理,而是要分生死的。 死的人多了,坐在那的,自然会言听计从,这就是郎舅俩的底线。 不然自训班的事情做差了,将来起底的时候,也是真会索命的。 冯侠这边大扫除刚开始,李家老娘韩金花,就在一声‘丁零当啷’的刹车声后,推门闯进了诊所。 见自家好大儿跟柳老头正在说说笑笑,韩金花这才压下心里的焦躁,一个大白眼丢过去,李胜利就老老实实的起身,走到了跟前。 “妈,我让李怀德叫你们回来,是想让你们腾房子的。 这样一来,也能防着李家夫妇干涉他做事的节奏,住在一个院里天天见面,可未必是好事。 地上地下三层,不用李家夫妇腾房子,仅是跟四合院长短一样的二层门面,就能当做一個连队的营房。 可着四九城问一遍住在大杂院的住户,要是有选择,孙子才不选独院,跟一群倒灶货住在一起呢。 “妈,我爸那边……” 一听是好媳妇杜娇阳家的事,韩金花这边的问题也就多了。 我跟柳爷没地儿住,你跟我爸,就换个地方住着吧? 要是住不惯厂子里给的房子,就去映红的小院住着。” 现在这时候,好些话都不敢说的,您就别问了。” 当然也有那么点邻里情处的好,难舍难离的家庭,但数来数去,怕也是数不出多少的。 一听这话,李胜利也不能胡乱敷衍了,丁岚还一次没进过李家家门呢。 李胜利要是敢在四合院里,当着韩金花的面喊易中海这个一大爷老易,一个大嘴巴子,李家老娘还是赏的起的。 我说怎么着吧……” 四合院里住了小十年,虽说嘴上客气,可各家的龌龊事,也是天天杵在眼巴前儿的。 “怎么着? 这样的夫妻关系,现在也正常,许多下乡的女青年,都是这么悄没声的嫁到了农村,为了吃饭,这也是没辙。 听着好大儿的交待,李家老娘狠狠瞪了冯侠的背影一眼,也就不再发问了,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规矩我懂’。 不管是工友之间的辈分,还是街坊之间的辈分,面上都得敬着,这就叫团结了。 听着老娘的担忧,李胜利脑中转了转说道: “妈,这我哪敢啊? 李胜利估计,王家老宅有些混乱的关系,也就到丁岚这了,背锅的事,还得是在李家人缘比较好的杜娇阳来。 李胜利的解释,在他看来是敷衍的,但李家老娘却当真了,问道: “不是后窝那个丈人吧? 当面撒谎当面圆谎,那这话头可就没完没了了,回头看了柳爷跟冯侠一眼,李胜利悄声说道: “妈,没多大事,您就别宣扬了,这时候少说话总是好的。 “不是离婚了吗? 怎么还能牵扯到你? “妈,我丈人那边有点事,怕是会牵连到我。 院里也是乱糟糟,这不趁机又跟厂长要了房子,想让你跟我爸清闲点吗?” 看着老娘明步,李胜利这才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也让韩金花提高了警惕,之后就是不言不语了。 如今李家的房产可不老少,四合院前院不算,仅是原本的牲口院改建的二层楼里,就有几十个能住人的房间。 李胜利这话说的,韩金花还是比较受用的。 “先给我说说是什么麻烦,你这孩子也是,成天不着家,回来就让我们腾房子。 瞧见那假小子了没有,那就是来监视我的,您别有的没的瞎说,再让人给报上去,我就不好过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听到这话,李家老娘韩金花的脸色一变。 “前窝骄阳家的丈人。” 韩金花先一步回来,坐的就是李怀德的吉普车,厂子的聚居地跟厂子的大院是差不多的。 自家一个小院住着多好? 你这翅膀硬了,厂长都敢直呼大名了? 想清净的时候,街门一关就清净了,想热闹的时候,街门一开,四邻八舍的又聚在了一堆,那日子才真正的熨帖。 没别的办法了吗?” 房子伱要,我们就腾给你,但你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让我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 李胜利想要李家的前院,主要还是想让李家夫妇淡出麻烦的圈子。 这不外面有点小麻烦,最近我得在胜利诊所跟柳爷坐诊,没住的地方了。 以后你也甭管我叫妈了,将韩金花多好? 也甭管你爸叫爸了……” 现在不言不语也是不成的,要分家腾房子,首先得跟李家父母达成一致,不然接下来的事就没法继续进行了。 “我知道了就好,你在这坐诊,可得注意着点,别有的没的胡沁。 前街一半大姑娘,就是在供销社门口对错了文选,这不还在外面扫街吗? 祸从口出……” 听着老娘的说辞,李胜利轻轻摇头,这年月就是祸从口出的年月。 就跟对付王伟红似的,现在的李胜利,也有指谁谁死的本事,无非指鹿为马、栽赃陷害而已,人多势众么。 “哦…… 我知道了,我爸他们还没回来,这次咱们家分家,用不用居委会的人做个见证? 免得房子多了,给您还有我爸惹麻烦。” 李胜利名下的房产,如今房本就有几大箱子了,属于虱子多了也咬不动的那种。 用房子办他,没人敢这么来,因为房子里面的小半,是王前进干娘风雨之前给弄的,还有小半是通过领导办公室的弄的,正反两方的都有,牵扯的人多了。 谁想拿着这个弄他,指定要先一步去黄泉路上打前站,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属于必死的选择,弄不好还是一死一家人。 <divclass="contentadv">“成吧,我去找赵三妮。” 说着,李家老娘就转身出了诊所,听到居委会主任赵三妮的名字还在,李胜利想想也是,就冲这名字,人也是硬邦邦的时兴人物。 这年月,唯一敢硬气的就是这些成分简单的人了。 农村尤其如此,正经佃户出身的老农,别看人家一身补丁,街上的小青年惹不起的,革委的人一样也惹不起。 让他们揍了,那真就是白揍,人家不怕你,只要身上没毛病,你就办不了他。 这一点,李胜利身上也有,不提名下房产的事,王伟红那样的他真还不怵。 倒腾来倒腾去,王伟红子弟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李家老娘去了居委会,不大的时候,四合院里在轧钢厂上班的人,也坐着一辆类似通勤车的玩意儿回来了。 手扶的车头,两根枕木的车架,棉槐条子编的座椅跟底盘,还特么没棚。 要说这不是个玩意儿,还特么跟高尔夫游览车类似,要说这是个车,多少还有点牵强。 虽说不像个车的样子,但主观能动性还是十足的,能有这玩意儿坐着,总比十一路要舒服。 这车也算是工农牌的改型了,有些还成了挖洞的工程车。 李胜利还给杜鹏设计过一款两头都有发动机的运土车,地下的巷道里不方便调头,倒着走又没那技术。 论到变种、改型最多的,还是轧钢厂的工农牌,面前这种拉人的、街上拉土的、还有一挂一长溜的旱地火车,无非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能跑就是车。 “一大爷、二大爷。 爸,我妈去居委会了,您过去瞅瞅。” 对车上的人,李胜利只是跟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忠打了招呼,其他人论街坊也是平辈,点点头算完。 让李家老爹顺着居委会的路,去找李家老娘了解情况,李胜利就转身看向了一大爷易中海。 “一大爷,请您回来是做个见证,我打算在胜利诊所这边常驻。 这不没地儿住了,打算让我爸妈倒腾一下,去外面住,我就近住在院里。 按早前的规矩,分房落产的需要娘舅做个见证,这新时代了,就让您老几位做个见证呗!” 见李老爹去居委会了,李胜利也不等着老易等人下通勤车,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胜利回来了? 这茬,你找我不成了,如今院里的一大爷是老刘,二大爷是许大茂,你有事找他俩。 我这一大爷的位子,前两年就让他们开会给罢免了。 你家对面的老闫也不是三大爷了,如今后面这俩说了算。” 见老易开口就提院里的糟烂事,李胜利后退一步,也没再接茬,事前给他们个通知,分家的时候让他们做个见证,写个保人书签字、按手印就算完。 李胜利可没兴趣搅进四合院的糟烂事里,真论到院里鸡毛蒜皮的扯淡事,下车的这一个个都是高人。 “一大爷,话您可不能瞎说。 自打后院老太太走了,挖洞、备荒的事,不都是你们仨大爷说了算吗? 罢了您,那是陈芝麻烂谷子了,虽说没开会给您复职,但您不还是院里抓权的那一位吗?” 等轧钢厂的通勤车离开,许大茂就接上了老易的话茬。 李胜利的底细他不清楚,但清楚现在的李胜利,不是他能惹起的。 自打胜利诊所立在了四合院外面,打打闹闹,也就李胜利回来那几天的事。 再之后,胜利诊所周围,就是有各家小孩打闹,都会有不知哪来的小青年,一人赏一个嘴巴子驱散。 这几年,说四合院门口是城里最有秩序的地方也不为过。 知道惹不起,还不知道底细,许大茂也没去找李胜利套近乎。 先把老易扣来的屎盆子给扔了回去,如今风雨可没结束呢,谁知道祸从哪头来? 院里的事李胜利不在乎,只是不断扫量着站在诊所门口的几个人。 老易差不多还是原来的样子,院里老二刘海忠,带上眼镜之后,大腹便便的还真有些领导的样子。 跟眼珠子乱转的许大茂,对了对眼,互相之间矜持的点了点头。 李胜利就扫量了一下一身薄款列宁装,脚上穿着小皮鞋的秦淮如,李怀德那厮倒是舍得花钱,也知道怎么收服这位院里的秦姐。 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回来的时候,多半受了老李的托付。 最后一个自然是傻柱了,对比了一下许大茂的白衬衫,再看看傻柱油渍麻花的短袖大开领,就知道这货依旧是院里的老大难。 听着许大茂说,后院聋老太太没了。 李胜利轻轻摇了摇头,接下来,就是生老病死的年月了,山上那边的名老中医已经开始凋零了。 人力有穷时,即便李胜利把洼里清宫秘藏的龙涎香、东北那边六十年的老山参、浙八味之中於野朮之类,如今也难得一见的道地药材都凑齐了,也干不过掌着命数的阎王爷。 山上的寿材,迄今已经用了十多口了,山里的药王庙遗址附近,也竖起了十多座没有墓碑的坟堆。 土葬跟墓碑现在也是不合时宜的,只能在坟前埋下石刻,等着将来树碑了。 对于这些故去的名老中医,李胜利也有承诺,树碑则立传。 或许这些老中医没有立传的资格,但对于中医大传承而言,他们有! 对于医理的返本归源而言,他们也有! 好在,这些故去的名老中医都留下了传承,剩下的弟子们,也都认了源流、承了衣钵。 再有山上村其他名老中医的教导,说不定,药王庙附近的每一块墓碑,将来都是一家医脉的源流。 李胜利这边听到聋老太太故去,有些黯然神伤,脸色自然好不了。 被轧钢厂李主任安排回来的几个人,也有眼色,没去打扰李胜利伤神,只是自顾的拌着嘴,捯饬着管院大爷的归属。 等李家夫妇,领着蓝裤子绿军装的居委会主任赵三妮来了,诊所门前的声响,就一下没了。 来之前,这位赵主任也接了李怀德的电话,她也算是老李的关系户,该维护的时候,老李那边也是不含糊的。 由着她来触李胜利的霉头,街道办的主任来了也得废废…… 第666章 分家(下) 第666章分家(下) “胜利,就知道你觉悟好,肯定有出息,几年不见,出息的越发仪表堂堂了。 结婚了没有,赵姨儿这的好姑娘可多着呢!” 居委会赵主任开口,就是四九城大姨儿的主业,保媒拉纤。 这话一说,老易、老刘、许大茂也就有数了,前院这李胜利,还是他们惹不起的物件。 这年月,用的着居委会赵三妮讨好的,附近可没几个,眼前的李胜利就算是一个了。 “那就谢赵姨儿了。 听我妈说,咱附近一个街坊家的闺女,让人安排扫街去了。 正好我这诊所刚换了人,缺个护士,让她来试试呗?” 李胜利见了赵三妮先不提分家的事,而是要庇护刚刚老娘说的那個运气不好的小姑娘。 这特么是哪的大爷踩咱这街面上了? 赵姨儿,新来的也是居委会的住户,咱们都该罩着的。 找周燕麻烦的人她也认识,有些事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明着不敢弄,暗招儿有的是,之前那位二太子,真是明的、暗的都不成。 赵三妮算是四合院这边的土地爷,该交待的李胜利也不能不交待。 这才明白了轧钢厂李主任让她仔细着点的原因,真正不好惹的可是辖区最早去下乡的这个小青年。 这也怪那姑娘长的好了,让人盯上了。 李胜利指一指,自然有人炮制他们,真要是牵连太多,张英那边也会让人出意外的。 “那成,周燕的关系就在居委会挂着呢,他是前两届待业的高中毕业生,没家里老娘,是要去下乡的。 这年月对口号对不上,扫街那都算是照顾了。 这年月,李胜利最怕遇上不明步的老实人,至于这类刁难漂亮姑娘的,那就是可杀不可留了。 在街面上混着,如今这年月,别的先不管,唯一重要的就是能立的住。 一听这茬还跟胜利诊所有关,也算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四九城里,混街面的小年轻,就没李胜利不敢下手的人物。 那天,她瘫炕上的老娘抽抽了,急着来你这诊所拿药,也不知怎么就跟人碰上了。 她这边一着急,嘴上秃噜了一下,也是喝凉水塞牙缝。 分家总要有个保人的,赵姨儿您是居委会主任,院里的管院大爷一会儿也就齐了,都给我做个见证?” 脏心烂肺的玩意儿,合着就该活活打死,这茬您不好管就别管了,有人管! 这些都是小事儿,咱说说正事吧。 那啥周燕儿的关系,您给帮着办一办,别弄的不明不白的不是个事儿。” 这样的货色,留下之后,过些年依旧逃不脱命,何苦多浪费几年粮食呢? 至于人家的来路,说句难听点的,除了最近变死鬼的二太子。 我爹妈的房子,离着我的诊所近,我要这房子也份属应当,兹当是提前分家了。 到胜利诊所门口踩他一下,很简单,掐腰骂两句也就够了,但代价许多人都付不起。 他李胜利虽说被人从自训班赶了出来,但也不是猫三狗四的物件,说踩一脚就踩一脚的。 胜利,那些个小年轻,赵姨儿给他们说个情?” 李胜利也不客气,从赵三妮手里接过来就枕了上去。 “你说周家的燕儿啊? 她家是最近这两年搬来的住户。 听着李胜利将大事小事颠倒了过来,赵三妮的脸色一变。 我回胜利诊所坐诊,就得住在院里,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现在可不是装深沉的时候,忍让就是露怯,睚眦必报才是立身之基。 为了能在街上立住,王伟红那类的踩过来,有一个算一个,打掉正主牵连家人,就是李胜利这边的基本操作。 胜利,她可是有人盯着的……” 说起周燕,赵三妮这边也是一脑门官司,遇上这事儿,谁也不好给她出头。 “哟…… 不是咱居委会的人,您就别管了,路不平,自然有人踩平的。 弄了,即便找不到李胜利的身上,也会有很多人受牵连。 剩下的臭番薯、烂鸟蛋,差不多就是跟王伟红一样的货色。 认错、宾服的机会也不会有,事做了直接就是死局。 按赵姨儿说的,我都该结婚的岁数了,就不好跟爹妈住在一起了,该着顶门立户自己过日子了。 “赵姨儿,说情就不必了吧? 周燕属于犄角旮旯里的物件,赵三妮就能摆弄清楚。 让她扫街还是靠着她那瘫在炕上的老娘,做的说辞,不然事就不好说了。 但那些个主动惹事儿的不能罩着,是居委会所属,让他们一家人卷铺盖滚蛋,留在这,绝户了可不好。 看来出去混荡这几年,李家这小子已经成了气候,活活打死都敢挂在嘴边,就不是她能惹起的人物。 “老易,你是老管院了,保人书你来写,你们厂给老李夫妻另分了小院,就隔着俩胡同。 胜利,你这边诊所几个人住? 你们院老太太的房子,如今还挂在居委会呢。 傻柱,伱一光棍也住不了两块房子,房钱让李家给你,房子就归诊所了。 自打胜利诊所开在这了,居委会的街坊们,也没少受益,这事老易你也写保人书里。 傻柱,你要是不愿意,居委会那还有个独院,连着你中院的房子一遭换了。 老易,你也不用瞅着我,那院子不小,不成也算你一份,你跟傻柱过去一块住?” 赵三妮能在风雨之中立的住,那也不是白给的货色,咵咵几句,就把四合院里的事,说了个利利索索。 “赵主任,这好事儿,可不能就给傻柱,我的房子就在后院,跟老太太的房子连着。 两个月亮门一堵就是个小院,我跟居委会换房子。” 赵三妮的条件开出,不等着傻柱回话,对四合院归属感最低的许大茂就开了口,独院,孙子才不想要呢。 “那个赵主任,我家孩子多,您看能不能照顾照顾,跟我也换换啊? 许大茂,后院还有我一份儿呢,堵了月亮门我家怎么出去?” 继许大茂之后,二大爷刘海忠也开了腔,还是那话,有独院,孙子才住大杂院呢。 “主任,我家也行……” 二大爷上了,秦淮如也不甘示弱,不等着赵三妮开口,推着自行车的三大爷老闫也加入了战团。 “嘛呢,也有我一份……” 扫了一眼院里这些个难缠的货,李胜利给傻柱投去了无奈的眼神儿。 <divclass="contentadv">好事儿让许大茂一搅和就变坏事儿了,换院子的好事儿没了,傻柱只能收钱了。 真要是一家能分一个院子,孙子才杂居在一起呢。 “许大茂,你孙子特么就坏吧,早晚烂了子孙根……” 这事儿上,傻柱也不傻了,许大茂这么一闹,两块或者三块房子换院子的事儿,肯定黄了。 看着院里这些货的急切,李胜利回头扫了一眼四合院。 这扣儿,许大茂倒是做的不错,等风住雨停的时候,李胜利也不介意拿出几处院子,或是买上几处院子,跟他们换一换。 正经的三进四合院,算是城里可遇而不可求的珍稀资源,正经能弄到手的可没几处。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李家原本的房子归李胜利,聋老太太的房子归柳爷,柳爷在赵三妮二百块的定价上,又多给了傻柱一百块。 一百块,这年月可是大钱,有这卖房子的三百块,真的够买一处小院了,只是地角能稍偏一些。 三百块能买一处院子,但自建房连砖钱也不够,也算是畸形的市场了。 李家分家的保人书,不仅院里的三个大爷签字盖章了。 见者有份,许大茂、傻柱、秦淮如,也跟着签字盖章了,最后才是赵三妮签字,盖上了居委会的章。 拿着这份有居委会、有管院大爷、有见证人签字盖章的保人书,柳爷就能去房管所办房产证了。 这事,也用不着柳爷过去,李胜利将柳爷的私章,一并交给了居委会主任赵三妮,后续的手续,自然就会办好的。 接下来就是搬家了,李怀德给准备的院子,也是能拎包入住的,夏末秋初这月份,也不怕房子返潮,李家夫妇稍一收拾,院里人帮忙。 搬家也没用车,直接来回几趟,搬家这事就算办完了。 中午李胜利去街上买了酒菜,就在四合院中院,摆了两桌,散伙饭吃完,前院李家就算是换了主人,当然后院聋老太太那边也是一样。 吃完了饭,各家分完了所剩不多的折箩,就该是李胜利面对老娘的审问了。 “你自个儿回来的? 你后窝那小媳妇呢? 你要是再换,大嘴巴子抽死你。 你进城住了,我那几个大孙子怎么办? 你还张嘴就活活打死,你在街上招灾惹祸,别牵扯我那几个大孙子。” 听着老娘韩金花的一串问题,李胜利摇了摇头。 对于风雨,李家夫妇的认知,跟街上青年的认知是不同的,跟经历风雨的那些人的认知更是不同。 风雨存在明确的断层,到了居委会这一节,跟胡闹是没两样的。 就跟周燕一样,一句话说不对就是罪,罪也不是什么大罪,但应对不好就失身,结果还是不怎么好接受的。 许多青年的家里,都不知道他们在街上干过什么。 就跟李家父母不知道李胜利的事情一样,有些话没法说。 李胜利敢在家里说他外伤专治的名号是咋来的。 李家老娘,不说会活活打死他,但也不会跟收拾李家老二那样用树条子,擀面杖或是火钩子,差不多就是李胜利的待遇了。 遇上一些倔强的家长,知道孩子在街上做的事,狠心打死的,也不是没有。 李家夫妇以为的瞎闹,对李胜利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 活活打死可不是瞎话,真在四合院门口的胜利诊所伤了他的脸面,必须是这样的流程,不然,那就是他自己的下场。 “爸、妈这是老杜家的事儿,里面的道道深着呢! 我这胜利诊所,现在就是阎王殿,谁敢砸我招牌,我就杀谁全家。 不说砸招牌的事儿,说了你们也心惊胆战。 现在这时候,就是谁往我诊所门上吐口痰,往小了说,我就得拔了他的舌头。 往大了说,我就得拔了他一家人的舌头。 这事,跟我丈人家有关,我管不了,你们也管不了。 你们搬去那边的院子,这边就别过来了,多余的事儿,也别去管,安心上班好了。” 李胜利把事推到杜老爹头上,也不算是瞎说,杜老爹下去了,王前进的干娘忌惮了,才有了他离开自训班一节。 虽说根本上,还是自训班这边涉及的广度跟深度,但杜家的关系,也是占了好大份量的。 有些事李胜利不做也得做,有些话不能说也得说,不然李家夫妇掺和进来,事情更麻烦。 “胜利,是跟骄阳出国有关系吗? 你咋不跟着一起出国啊? 我就知道大官家事多,可这也不是事儿啊!” 听着自家好大儿说的惨烈,李家老娘这边,也没了当初攀高枝儿的沾沾自喜了。 现在看来,这些大官家的闺女,还是不适合平头老百姓。 “妈,没大事儿。 这些话多半就是嘴上说说的狠话,但闹不好也会真打起来。 我先往严重里说一下,免得你们到时候接受不了。 前段时间,城里‘啪啪’乱打的时候,你们忘了?” 听好大儿说起‘啪啪’乱打,李家夫妇一下就听明白了。 夫妇俩比普通老百姓还强点,在厂里上班,一些小道消息也能听到的。 但小道消息之外的风雨,对夫妇二人来说,那也就是胡闹了。 “唉…… 我不管了,你小心着点,别牵连孩子,也别牵连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你是大人了,办事也一向稳妥,我跟你爸不问了,不就是不能问不能说吗? 别拿瞎话蒙我们,闹的人心悸。 以后这四合院我们俩也不来了,绕着走成了吧?” 听着老娘韩金花,自己下台阶的解释,李胜利笑了笑,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爸、妈,这是我哥、我姐那条巷子里的一处院子,过后,你们带着我哥我姐悄悄搬过去。 正好我姐怀上了孩子,你们俩过去帮着给照应一下。 这是钱票。 新家的位置,就别给人说了,这是骄阳家里给置办的房产,你们只管去住好了。” 说着话,李胜利就给老爹老娘写了一个新地址,还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军挎。 狡兔三窟的道理,李胜利这边一早就玩的很溜了,不然自训班早就易主了…… 第667章 鱼虾鳖蟹(上) 第667章鱼虾鳖蟹(上) “胜利,你是大人了,孩子媳妇都有了,在外面做事,记着一句话,天道好轮回! 我跟你爸,帮不了你、也管不了你,但你惹了事,我们还有我们家也不怕受牵连。 孩子那边,你给留足了钱票,万一……” 说着话,韩金花这边就抹起了眼泪,这两年家里的日子过的是天翻地覆了。 可她的心里却一直安稳不起来,除了儿子、女儿、侄女、侄子之外,她在城里还有个弟弟韩金虎的,只是如今叫做了孙五洋。 弟弟的新媳妇,也是个天仙化人,俊的一塌糊涂不说,还给弟弟生了俩孩子了,加上前窝的俩孩子,虽说找的不是大闺女,但就冲那女的样貌,自己弟弟配人家,也是糟蹋了人家的好人物。 韩金花这边就跟张英一样,对自家的弟弟或是孩子,都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认知。 好大儿配不上杜娇阳,也配不上杜娇阳嘴里的后窝小媳妇,侄女、侄子的婚姻,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好多事,都是有借有还的,今天这一幕,韩金花每每在夜里梦到,事到临头,擅于持家的韩金花,也没什么慌乱,该来的终是避不过去的。 “胜利,之前的事,是我婆婆不对,我给你道歉了。 那三百块,别浪荡花了,你不四处给人帮厨吗? 瞅了眼油渍麻花想上来打秋风的傻柱,李胜利可不惯着他。 将行李大致收拾完,李胜利就想去后院看看聋老太太的屋子,半路却被秦淮如挡住了去路。 打发走了冯侠、周燕,李胜利依旧往诊台后面一坐,对柳爷说道: “柳爷,后院那给您又要了一处屋子,之前那屋老太太住了大半辈子了,阴气重。 “成啊! 我谢您嘞,啥时候搬家您说一声,我立马就走。” “胜利兄弟,开始我还指着老太太这房子讨个媳妇呢。 有了万一,我就跑了,孩子跟我弟弟妹妹,你们也不用管。 “胜利,房子的事,你帮我弄弄? 有了独门独院,你还一厨子,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得上杆子往你怀里钻啊? 滚蛋……” 看着秦淮如鞠躬认错,李胜利也没谦让什么,这肯定就是李怀德的点拨了。 转身出了后院,李胜利回了诊所,诊所里也多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想来就是周燕了。 “冯侠,再给王前进打个电话,军装。 以后伱住在院里,家里洗洗涮涮的事,找秦姐就好,我干活利索着呢。” 你们穿成这样,病家来了也胆虚,一看当大夫的都活不起了,本来能治好的病也治不好了。 “找你的冉老师去,现在你那冉老师,正等着你中和成分呢。 “妈,放心好了,没有万一。 置所院子,哪怕是城郊的,不比这儿好啊? 作为儿子的李胜利,也没出门送父母,许多事,一家人只能搁在心里了。 您安心好了,那个黑心的柳爷,就是跟着来为我挡灾的。” 咱都一个院住着,自有厚报。” 家里缺啥少啥你说话,别因为家里的事儿,耽误诊所的事儿,我这诊所跟别处不同,来了就走不掉。 “秦姐,大家伙忙叨叨的无非为了一個好日子,他那边不缺钱,多要点,置所院子,将来也是个依靠,这事用不着我细说了吧?” 别给我下跪,这又不是啥年节的,磕了我也不能给你红包,你们俩一块去……” 周燕是吧? 瞅了瞅一脸邪气的李胜利,傻柱拍拍后脑勺也走了,李胜利也没急着进屋,傻柱那边刚瞧不见人影了,许大茂又凑了上来。 李胜利刚走到聋老太太屋前,傻柱又蹦了出来。 说着,许大茂就递上了两瓶纸绳系在一起的茅台。 听说周燕长的不差……” 李胜利能给李家夫妇说的,也就到这了,听着儿子还有章程,韩金花抹了抹眼泪,拖着李老爹就出了四合院。 想着小舅孙五洋撬了这货的墙角,李胜利这次倒是点了头。 听到李胜利说的直白,秦淮如的脸色先白后红,也大概猜到了李胜利不是好招惹的,就退了一步让开了去路。 在我的诊所,对病家没啥要求,但对你们有要求,别穿的破破烂烂,跟活不起似的。 “成吧,我找厂长给你协调一下,厂子附近成不成?” 敢在我诊所撩骚,直接摘了你的铃铛。 只要我跑了,家里也就没事了。 跟许大茂谈事,就不能钱货两讫了,事做的不疼不痒,这厮转头还敢找他。 院里的事,跟街上的事可不一样,只要许大茂还住在四合院,娄晓娥的事就是一关,这厮也是个胎里带着坏的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淮如正经做事,李胜利也是正经对待,老李那人细致,秦淮如也是个贪便宜的,钱给足了,就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了。 有了许大茂这茬,李胜利也没再进聋老太太的屋,对柳爷这样的老头来说,老太太这屋不如许大茂家好,阴气重。 但恶人自有恶人磨,李怀德才是这孙子的克星。 诊所这边,给您弄张诊台?” 听着李胜利的周到,柳爷起身在门口扫视了一下才说道: “小爷,我就不在您面前露怯了,要的什么诊台? 再有,您不是要金盆洗手,割了之前的账头吗? 怎么又说起了江湖话?” 李胜利之前说过要断了之前的账头,柳爷自然支持,可他又为了刚刚那个周燕,涉入了江湖,老头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王伟红的事,那是打上门的恶客,不打不成。 周燕这事,就纯属多管闲事了,两件事看似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 “您老知道这是不是别人提前准备的试探手段?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许多事,也不是咱们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咱爷们坐在了这里,看的见的招得接住,看不见的招也得接住。 接不住、折了面、塌了架,接下来就是墙倒屋塌、人死账销了。 想要隔绝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就得制造出一片真空地带。 <divclass="contentadv">这是胜利诊所之前的规矩,也是以后的规矩,他们的人进不来,剩院子里这帮臭鱼烂虾,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至于让病家来找事,咱是干嘛的? 真要是在手艺上吃了亏,咱也得愿赌服输。” 对李胜利而言,要想减少麻烦,胜利诊所周边的规矩,就得跟自训班那边差不多。 混街面的那些货,之前就不允许出现在自训班周围,误闯也是臭揍一顿起步,有目的去窥伺,那待遇可就凄惨了。 李胜利来了之后,胜利诊所周边,也就这规矩了,正好有周燕这事,不管是提前安排的也好,恰逢其会也罢。 惦记周燕那帮人,就是最好的立威对象,真要是邻里街坊,李胜利让人打铺盖卷滚蛋,就算是照顾邻里情了。 不是邻里街坊,而是外面踩进来的,那他们就得自认倒霉,怨祖上不积德喽。 风雨之中,平民百姓跟李胜利无关,但混街面的还敢进他的视线范围,说句难听点的,被他看到,生生死死就是他说了算。 不出来混,就没有这样的灾厄,出来了,还让他看到了,那也就一物件了。 “小爷,那我没话说了,您这江湖,老辣! 至于院里那些臭鱼烂虾,交给我得了,好收拾。” 对于自家传承人,不说不道的就下狠手,柳爷予以江湖老辣的评价。 见招拆招,江湖手段就落了下乘,防患于未然,以江湖手段的隐秘性而言,那就让人不可捉摸了。 听着柳爷这边的狠话,李胜利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柳爷游医半生,街上的事不定能处理妥当,但收拾院里的住户,那指定也是棍中老郎。 跟家里分了房子,李胜利这边就算是凑凑合合的妥当了。 风雨之中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按部就班,也不会让你按部就班,你都准备妥当了,人家还怎么收拾你? 有地儿睡觉,能吃的上饭,就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今时今日睡大街、没饭吃的人,也不是没有。 冯侠跟周燕出去打电话,这次就不跟上次一样了,没能联系到王前进,李胜利估摸,这厮多半是去他干娘那讨说法了。 有李胜利说给姐夫王前进的金针拔障术,他在胜利诊所这边的待遇就差不了。 至于管着这个项目的郭士槐那边,没他李胜利点头,没王前进牵线。 金针拔障术,也不是他们敢用的,即便敢用,能不能用还是得李胜利点头。 因为除了王前进干娘之外,要用金针拔障术,一样需要领导办公室点头的。 别人不知道,领导办公室那边知道李胜利的大致本事,即便不会直接派人来问他,也会让蒲老来问他的。 李胜利点头说能治,金针拔障术才用得上。 李胜利说这是蒙人的,郭士槐那边,打死他也说不清楚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随着外面两声车响,李怀德这厮又回来了。 出门看到坐在原版道奇中吉普副驾驶位的老李,李胜利的眉头也是一挑。 随着备战、备荒的进行,原本一些库存的物资也被拿出来了。 原版的道奇中吉普,指定就是十多年前韩战的缴获。 想着之前帮着他们打生打死的人,如今也陈兵边界,对这边做出威慑。 李胜利也是摇了摇头,当年的肖长弓、赵满奎们,帮着他们打完了仗,撂下枪杆子就做起了建设,建房、修路、开渠,还留下了大量缴获的美式装备。 生死之交,比不上毛子的援助,当年事李胜利也觉着做的不差,将战场放在北韩是很英明的,但给他们建设,还留下大量物资,就不怎么妥帖了。 穷哥们照顾小弟,那是掏心掏肺的,如今小弟为了点钱财吃食,掏穷哥们的心肺,那也是不带一丝犹豫的,称呼他们为北韩,在李胜利看来都算是优待了。 “胜利,这玩意儿不糙吧? 你的了! 刚从库里起出来的崭新的货,重机枪、车衣都在后斗里,你要的水连珠、大八粒也都是全新的,再饶给你五条崭新的卡宾枪、两把1911,子弹拢共十箱。 你们院的这个民兵小组,以后就是机动小组了。” 慷公家之慨,李怀德这厮也是玩的贼溜,无非他李胜利就是真的犯了事,东西将来也是公家的,不伤他老李一丝毫毛。 在下面的居委会,设立机动小组,说话的时候,就叫以防万一了。 民兵小组有车,一旦需要保护工厂的时候,到位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厂长这路子也是越来越宽广了。 您也算来的正好,后院的许大茂,想跟我换个房子。 厂长在厂子附近,给他找个独院? 钱算我的,他那房子,就得让后勤那边帮帮忙,到房管所过户备案了。” 枪,对李胜利而言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李怀德就是给他弄来了榴弹炮,他也用不上的。 这些枪械,连带着出去打猎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水连珠还是大八粒,对于四九城周边的动物而言,威力都太大了。 弄这玩意儿打兔子,打头上还好,还能有个无头兔落手里,打身上,啥玩意儿也剩不下。 至于打野猪,特么山里的野猪那也是稀罕物,偶尔碰上那叫运气,搜山打野猪,怕是磨破了鞋底子也找不着野猪。 四九城周边能打的野物,无非兔子、野鸡、山鸟,打比狗大的物件,那都得全凭运气。 “小事儿,着急不? 着急我直接打个电话……” 李怀德这话递上来,李胜利就不说话了,见这小年轻这么支使自己,老李这边反而高兴了,这是没事儿啊。 电话打完,闲聊几句,让傻柱、许大茂出来将车上的东西,卸到了诊所里。 大致的活干完,不知李胜利是个什么底细的李怀德,也没在四合院这边多待,坐上他的小吉普就蹽了。 “胜利,你跟李主任啥关系啊?” 得了李怀德允诺,马上也要搬家的许大茂,觉着搬出四合院,好像错失了什么机会。 “许大茂,你有事没事儿,没事儿弄点吃的,晚上我给你们露一手。” 亲眼看见许大茂得了好处,傻柱这边很是吃味,这茬本该是他的买卖。 要不是居委会赵三妮说换房子的时候,他有些患得患失,许大茂的独院,就该是他的。 看着一脸不忿的傻柱,李胜利摇了摇头,要换也得带上老易的,不然换走了傻柱,老易该堵门骂街了。 至于傻柱要露一手,李胜利也没阻止,从兜里拿出钱票,给了冯侠,就让她带着周燕出去买食材了…… 第668章 鱼虾鳖蟹(中) 第668章鱼虾鳖蟹(中) 听着李胜利的吩咐,扫了扫周燕的条形,傻柱谗着脸,接下了一块去买食材的任务。 按他的说辞,他有路子去弄省事的食材,对于傻柱的厨艺,李胜利也算是相信,挥挥手,就让这厮跟着一路去了。 看着诊所乱糟糟的人暂时散了伙,一旁看戏的柳爷调侃道: “那马脸的小胡子,倒是真精明,能上能下,是个跑腿的料。 油渍麻花那个,脑子长裤裆里了,别看小眼也是溜溜转,但也是个混沌货,没脑子的。 小爷,你们院这些个臭鱼烂虾,倒是各有特色。” 见柳爷放松了心神,李胜利也没让他惬意闲适,说道: “院里这些,充其量也就是吃泥沙的小虾米,吃人的乌龟王八,都在街上趴着呢。 等着吧。 收拾好了衣食住行,我倒要拎起这些乌龟王八瞧瞧個儿是不是够大。 王前进刚刚还真是被引的起了遐思,男人这物件,没了约束跟敬畏,也没什么底线可言。 “嘿! 但比起厨艺,傻柱就很厉害了,跟柳爷说的会投机取巧一样,这厮的一鱼多吃,还是挺有花活的。 咋? 你特么还想从我碗里抢食儿啊? 冯侠给你打电话,没联系上,回去之后再给她准备一套行头。” 这是中午的折箩没吃够,想在咱们这吃大户啊!” 让冯侠领着人接茬去买鱼,李胜利就带着王前进,回屋坐了下来。 好虎干不过群狼,你再厉害,一旦有人上来撩扯,屁事儿没有回去了,接下来就是一群人,再硬再狠也比不过枪子儿不是? 熬炼出鱼油之后,鱼骨吊汤,鱼鳞打冻,鱼头清蒸、鱼段滑溜、鱼片水煮、鱼尾就是红烧划水了,即便是鱼杂,也难逃红焖。 柳爷算是周边的住户,早前还有心黑手艺差的称号,调理大杂院里的住户,这老头也是手拿把攥的,一眼就看出了傻柱的心思。 李胜利在院里转了一圈,刚看完傻柱的菜式,姐夫王二愣子,就在前院门口咋呼了起来。 “在我这,就是我的人。 我特么忙前忙后、东跑西颠,你特么在家胡吃海塞啊? 柳爷前脚还说傻柱,是个脑子长在裤裆里的混沌货,回头就让这孙子,手里拎着的两条摇着尾巴的大黑鱼秀了一脸。 这一幕,李胜利是比较熟悉的,菜市场水产摊位上没人要的大黑鱼,不是鱼不鲜亮,而是鱼太大,北方也没有论块卖鱼的说法,要么不要要么全要。 对此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吃柳爷这老头的大户,怕是傻柱过不多长时间,就得去信托商店当裤头了。 厨子不错,冲这味儿,今晚就在你这吃了。” 碰上了,还起了食欲,无论是切片生吃也好,煎炒烹炸也罢,无非是盘菜的事儿。 这孙子倒是会投机取巧,有这两条鱼,席面也就齐了。 周燕的条形,可比冯侠耐看多了,属于胖瘦高矮都相得益彰的那种,现在这年月,这样的女孩真就属于极少数。 “得了吧,最近那娘们怀了孩子,最是闻不的荤腥,我看也是烧的。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大煞风景的话,王前进讪笑一下,也就把对着门口的脸转了回来。 我干娘那边没大事,说是老杜在下面弄的血糊淋拉,让你这个杜家女婿避一下嫌。 风雨之中,丢人、失身那是小事,在街上折面儿、露怯可就事涉生死了。 跟游医半辈子的柳爷耍这样的手段,一群傻柱捆起来也不够。 这下傻柱的算盘就一下打在了空处,两条鱼怕是不够吃了。 够大,咱们爷们就喝顿王八汤……” 见王二愣子对着进屋送热水的周燕,上下扫量,李胜利顿了顿桌上的茶杯,说道: 但李胜利知道,风浪都在街上等着他露怯呢。 “孙子! 如今的自训班我说了算,跟我说话客气点哈……” 大半天的时间,四合院门口的胜利诊所,虽说一切如常,只出了王伟红这么一个站在门口踩脸的货。 一条小二十斤的大黑鱼,倒是票证全不要,但要钱,少说七八块的价,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吃起的。 鱼骨汤、鱼鳞冻,算是傻柱的火耗,正在这货愁着是分两桌,还是一桌出的时候,王前进这厮就晃晃悠悠的来了。 孙子! 有些事,不用眼看就清楚,只是王前进还没回来,外面都是哪方的人他也不太清楚,不好直接下死手。 “最近是不是忘了挨揍是啥滋味了,有些话想好了再说,有些人不让看就是不让看。 对于窥伺他的人,李胜利这边的态度很简单,他没那精力做甄别,下网就是抄底的网,这风雨交加的,谁特么有闲情雅致跟他们玩一一甄别? 今儿伙食不错,要不让二姐王瑜来一块吃点?” 周燕的情况,李胜利也不了解,但王前进最近玩的挺花,对周燕这样的邻家女孩而言,第一个男人就选王二愣子,显然是不怎么利于身心健康的。 “那是不错,让你带来的人,跟柳爷他们一块在诊所吃,咱们去我家里吃。” “嘿! 李家夫妇不在,李胜利也不管四合院住户的感受了,刚刚姐夫王前进的咋咋呼呼也是在给他撑场面。 别再让人以为,老杜的情报是赤脚医生们递上来的,她那边就不好说话。 我说孙子,伱那前丈人挺狠挺黑啊! 我干娘那的人说,他老杜想下去做杜剃头,但被我干娘骂了回去。 我看她表情,好像是挺看好老杜的,回来的时候我问了问,老杜提的一些事,我干娘那边都是赞成的。 妈的,我回来的时候,撺掇把你弄这的那孙子说是太后剃头一家人,还说现在是帮着你暂避锋芒呢! 那孙子都这么说话了,我也没好上去抽他……” 听完了自己被发配的缘由,李胜利冷笑了一声,也不做评价。 太阳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两千年的时间,能玩的手段差不多都玩了个遍,但凡是宦途争锋的事儿,总能在史料里找到参照的。 “你别特么阴笑,有事说事,这眼见着黑天了,瘆人!” 相处日久,王前进最怕的就是小舅子呲牙冷笑,但凡李胜利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意味着要动手了。 “事儿指定是有事,但还不着急说。 街上盯着我的人可是不少,我现在属于是安家落户期。 先不跟他们计较,赶明儿吧。 这一街的鱼虾鳖蟹,我倒是想好好认识认识。” 李胜利说的虽然隐晦,但长进了的王前进,也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艹! <divclass="contentadv">有人搞监视? 我特么……” 提起这茬,王前进装模作样的就想起身,这也是历练出来的油滑手段了。 “坐着吧! 就你带来那些个货,茬架都不是啥好手,抓眼线,他们直接就瞎了,别出去露怯丢人了。 有人会收拾他们,他们可能忘了,胜利诊所这,可是我家。” 听了王前进的说法,李胜利就大致知道了上面的态度,杜老爹下去要剃的这些头,之前是有人保护的。 原因其实也简单,无非还是地大物博,人少了不好管理,可初步经历了风雨之后才发现,人还是不少的。 之前没有杜老爹这样的人物抓住这样的机会,如今杜老爹抓住了,也是给以后打了个样儿。 没谁是不可取代的,窝烂就窝杀好了,只要手里的刀够锋利,杀完一茬还会有下一茬的,不开眼,下一茬还是上位之人立威的韭菜。 而且无论是什么时候,敢于对自己人下手的,都是值得敬畏的存在,杜老爹辟出的蹊径,以后也少不了有人接着踩踏的。 而下去巡视的老爷子,也正需要杜老爹这样的狠心人,虽说杜老爹的这种做法,让他没了登顶的机会。 但老杜对自己也有认知,他也没有登顶的资格,借助这次剃头,加上之后的经济手段,领导办公室的副职,就是他的顶点了。 这类认知,不需要李胜利这个贤婿给老杜做提醒,他也会有自知之明的。 明白了上面的态度,有些事,李胜利就好放手去做了,反踩住王伟红,也是他的试探手段,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多余,但也未必多余。 “呵…… 这话啊! 还特么真是孙子。 老王,以后自训班,除了从下面上来的函授学员,就不另增位置了。 自训班么,学员们自我管理的地方,一切人员都从学员之中选取。 正经做事的只有你一个也就够了……” 李胜利这话,就是堵路的招数了,本想着有了函授班之后,就不要自训班了。 现在看来,他在,可以不要自训班,他不在,函授班也就是自训班了,这样,有些人就不好插手了。 “哟…… 这是釜底抽薪了,人家问起来,是不是巡逻队的,也是函授班的学员啊? 也对! 他们还真是学员,把之前下乡的拉回来,现在这些送下去,除了我之外,就都是学员了。 我好歹也是背过中医四经的人,也算是学员了,你也是。 明白了,以后的自训班,除了那些老中医,就都是学员呗!” 听明白了李胜利的意思,王前进也竖了一个大拇指,趁着还没上菜,他又往门口瞅了瞅。 “孙子,差不多得了,演戏也不能给你介绍的,我这心里还憋着气呢! 别自找不痛快。 冯侠怎么回事儿,冯晋不是你哥们吗? 那孙子,不是跟杜娇阳也认识吗? 我听冯侠说,她在厂医院,混的可不咋好?” 断了王前进对周燕的遐思,李胜利又问起了冯侠的事。 按说他们郎舅管着的人,不会混的跟冯侠一样,上午李胜利问了她几句话,显然是受委屈了。 “我特么忘了。 不是老李提醒,我都忘了冯侠是我送轧钢厂医院的了。” 听着王前进腆着脸的交待,李胜利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这茬算是正常吧。 “打听打听冯晋在哪? 别人家妹妹给照顾不好,哥哥也找不着,那你特么就亏心了。” 正事聊完,就是闲聊吃饭了,吃完饭喝完酒,李胜利就将长的有点惹是生非的周燕叫到了跟前。 “师父。” 一听周燕的称呼,李胜利挠了挠头,这茬就属于巧合了。 “你是钱程媳妇?” 敢开口叫李胜利师父的,也就钱程一个了。 “正跟他谈朋友呢。” 听完这话,李胜利的脸就沉了下来,叫师父不是不成,跟钱程确定了关系可以叫,他也答应,没确定关系,就没资格叫了。 “周燕是吧? 不从钱程那论,咱们也是街坊,就是因为街坊,我才管了你一把。 自己好好想想,这个‘师父’该不该叫,不该叫,你可以叫我李大夫,也可以叫我李胜利。 再叫师父,我可是要当真的,叫了,这茬可是一辈子的事。 一边想一边说,先说说你家里的情况……” 扫量了周燕几眼,李胜利也给她嘴里的‘师父’做了定义,嘴上叫着‘师父’。 到时候再跟钱程黄了,那就是利用他跟钱程这个半路徒弟了,那后果可比扫街严重多了。 困难前后,城里是经过遣返、劝退,除了个别的老住户之外,多半闲杂人员都被遣返原籍。 剩下的,多半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家,青年下乡之后,也是差不多。 除了个别的,大都下乡了。 如今城里能称得上闲杂人等的,多半都是家里离不了人的,而且多半有工作。 周燕这种岁数的,还没有工作单位的,能留在城里就很稀罕了。 周燕能留在城里,大致跟李胜利家的路子差不多。 家里老爹因公殉职,老娘拉扯孩子不易,腰伤了行动不便,有个弟弟周雄,替姐姐周燕下乡去了,留下姐姐在家里照顾老娘。 “李大夫,我……” 说完了家里情况,周燕这边也做了决定,钱程终不是她想要的对象人选,周家现在需要的是上门女婿。 “这就对了,有什么说什么多敞亮。 念在你爸的份上,刚刚那声‘师父’,你还是可以叫的,只是叫了,就得一生从医。 叫了‘师父’,你弟弟,师父可以帮你拖回城里,一样也是学医,只是他学的是赤脚医生,如果岁数合适,以后还是可以考大学的。 这个‘师父’叫不叫,你一样也得思量好,我门里只有逐出门墙的弟子,没有叛出师门的弟子,一声‘师父’可就是一生了……” 第669章 鱼虾鳖蟹(下) 第669章鱼虾鳖蟹(下) “师父!” 看着周燕跪下、磕了头,李胜利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离开,让钱程做幌子这茬,也就揭过去了。 这次拜师只是简单的敲定,过两天,还是要请蒲老等人做个见证的。 就李胜利而言,没有周燕这个弟子,没有蒲老做见证,对街面上那些小年轻就不好下死手。 在街面上除了要立的住之外,还要有规矩,单只一个立的住还是不够的,没了规矩见谁对谁下手,死的也是很快的。 就跟下面的杜老爹一样,杠给你们划出来,不贪不占准没事儿。 贪了占了不够数,也大致没事儿,批评教育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贪占够数了,那就没的说,有一个杀一個,有两个杀一双,立威的材料而已,多多益善。 杜老爹的这个杠划了,风雨中人们之间的龌龊,也就围绕着贪占这个战场开始了。 面对老杜、老丁那类不愿意跟他们计较的人,他们就是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 冯侠住聋老太太那屋,李胜利也没说死过人的事,冯家这小丫头也就高高兴兴住了进去。 坐在诊台后的柳爷,见李胜利出了诊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指,也给了冯侠、周燕见世面的机会。 你们里面要是有二太子的人,那就对不住喽,找个地方自己要派遣证下乡,再待城里,接下来的话我就不说了。 “哟…… 别看这些人一个个穿军装、戴像章,但他们宾服的不是道理,而是江湖规矩。 但这也印证了昨天王前进的说法,虽说逼自己来胜利诊所的人有恶意,但王前进干娘那边的恶意真是不多。 他们的圈里,所流传的谁谁又上去了,跟混街面的混出位,真是没多大区别。 跟在自训班的时候一样,李胜利吩咐,肖虎带人做事,差不多半个小时,诊所后面的屏门小院,就跪满了人。 周燕那边来的也早,不等着四合院里的人去上班,她就开始打扫胜利诊所外面的卫生了。 胜利诊所原本的好家居、好药柜,让李胜利换过两遍了,改门面之前换了一遍,改门面之后,他离开的时候又换了一遍。 胜利诊所的门头压人,按顺路徒弟钱程的说法就是:附近的住户,没有急病一般也不到诊所这边看,这年月谁都知道少惹麻烦的。 人不少啊! 李胜利这边划的杠也很简单,别惹我、有好处要分给我,这两点做不到,就是触了他的规矩,也就可以动手了。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晨练洗漱过后,李胜利坐在了诊台后面,柳爷则是坐在了他的侧面。 三拨人,让李胜利一愣,他预想的只有两拨,多出这一拨就有点意思了。 自己觉着属于三太子那边的,站起来滚蛋,自个儿去找王前进说道说道,这茬就这一次,下次再让我抓着,把你们丢后海里喂鱼。 对这类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货色,李胜利一点好感也没有,私心杂念太多! 要是里面有几个中年人,这事儿才是真的热闹,如今面对跪了一地的孩崽子,李胜利也没法跟他们谈。 李胜利一句属于三太子的人,就是把因果丢给了王前进。 这一大清早的,刚吃了饭,别给人弄的血糊淋拉的……” “你们俩丫头,在这杵着干什么? 看热闹去啊……” 换走的都是红木药柜之类,难得的好物件,如今用的也不是什么次货,而是正经降龙木,也就是香椿木的药柜。 地方基本熟悉,李胜利的习惯也是照旧,早起晨练,没人给做饭,就让冯侠去街上买。 透过弹簧门的玻璃,见没人再进院了,李胜利将位置交给柳爷,自己则是背着手,从诊所后门进了屏门小院。 到了屏门小院,见跪了一地,也不反抗的小年轻,李胜利就有些兴趣缺缺了。 等到院里上班的人走干净了,肖虎才推门进来说道: “叔,人摸清了,三拨。” “小爷,这家具一般啊!” 胜利诊所内部没了问题,剩的就是内务的问题了。 即便是窝烂的地方,还有下一级翘首以盼的,下一级也烂,那就再下一级,很简单的分化手段,到哪都是人踩着人出名、上位的。 杜老爹只要在一地打出了名号,到了下一个地方,天然的盟友就很多了。 遇上他跟王前进这类人,这些人又是畏畏缩缩的。 “柳爷,这茬属于慢活,不着急,今儿先调理调理街上的人,无缘无故盯我的梢儿,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走之前自个儿登记,弄出个花名册,我不怕你们写假名、假地址,不知道你们自己怕不怕。” 本以为一网下去,鱼虾鳖蟹通通都给捞上来,谁曾想,上来的全是小鱼小虾。 跟这类街面上混的小年轻,李胜利也只能唠江湖磕了。 李胜利跟柳爷则是住在原本的李家,推让了一番,李胜利还是住在了原来熟悉的屋里。 在中医行内,红木药柜只是贵气,真正的好货其实还是降龙木药柜,只是将来的价格比不上红木的而已。 杀着杀着,周围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捎带着威名也就立起来了。 给了柳爷答复之后,李胜利也不着急,拿起桌上的医书就看了起来。 郎舅俩真要是坐下请他们吃顿饭,差不多都能成为他们的高光时刻。 “这是屏门小院的钥匙,人弄过来,让他们跪着,等着问话。 这些个小鱼小虾,不引出身后的乌龟王八把事铲了,那就是折了王前进的脸面,是要内讧的。 不给王前进那个三太子交待清楚了,折的面子,就得拿着人命来填,这也就是李胜利要立威的地界了。 至于原本属于二太子的人马,无非就是之前派来监视的,没人说了算之后,不知该咋办了。 对他们而言下乡就是优待,再待在城里,就冲他们没眼色的样子,接下来也是望着刀口等死的货。 至于剩下的三个,李胜利也不知道来路,但看他们的精气神,也不像有来路的样子。 “说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等前面两拨孩崽子滚蛋了,李胜利这才开始问起了三个跪在地上的小青年。 “我们是飞哥的人,谢飞哥! 他让我们看着诊所这边,有事儿就给他打电话。” 看着三人之中比较机灵的一个,说了自己的来路,李胜利拍了拍脑门,谢飞那孙子也是个闲不住的货。 “好! 真特么好! 现在就有事儿了,出去给他打电话,让你们飞哥来一趟。” 李胜利一声带着言外之意的‘飞哥’,小青年也没能听得明白,梗了梗脖子,傲娇了一下,才撑着地面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去打电话了。 “伱们俩孙子,坐地上吧。 别跑哈,跑不出去会挨揍的,很惨的那种……” <divclass="contentadv">给了地上两人警告,扫了一眼看热闹的冯侠、周燕,李胜利就背着手回了诊所。 四合院周边,李胜利的房子不少,肖虎、大刘那些人的房子也不少。 除了从居委会这边买的,自建房也不在少数,肖虎、大刘的一些人手,不少都是通过轧钢厂的关系,留在城里的。 南锣这片,也就成了许多人的落脚点。 买房子,如今市场有限,要块荒宅、废地自建,那也是变通的路子。 城里这边如今荒宅、废地也不少,自建房如今可比买房贵的多,仅是起房子所用的砖钱,就够买房子的。 加上乱七八糟的辅料,起一座院子的钱,能买两处差不多的院子。 但现在这年月,个人买房也不容易,跟粮食有定量差不多,没点关系,即便能买到,也是质量一般的那种大杂院。 肖虎跟大刘的人住在南锣附近,一张网也就以四合院为点,向四周铺开了。 这张网虽说不怎么严密,但陌生人这种物件,还是可以轻松筛出来的。 在诊所翻书到十点多,李胜利一个病家也没等来,一脸急色的谢飞,才骑着自行车来了。 “哟…… 这不是监视我的谢公子么? 说说吧? 为啥要监视我? 特么说不明白,我让你去做兔爷儿……” 谢飞给底下人交待的有事打电话,在旁人听来,就是要看他李胜利的热闹。 如今外面依旧是风雨遍布的样子,李胜利清不清楚谢飞的出发点,人家不管,看的只是这位谢公子的表现。 一旦谢飞监视诊所的动作被人知道了,他的麻烦也就来了。 真有人要利用谢飞对付李胜利,谢公子也挡不住,而且还会牵连老谢跟邹锦。 这条线被扯了出来,杜丁王谢四家联盟会受影响,借助邹锦在学界的布局也会受影响。 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谢飞这边不清楚外面这些鱼虾鳖蟹的手段,但李胜利清楚的很。 他跟王前进,都是敢于赤手肉搏的人,谢飞么,差的远了。 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让他做几回兔爷,外面那些鱼虾鳖蟹未必做不出来。 铁打的老一辈,都经不住他们的磋磨,就别说谢飞这个小白脸了。 许多事,虽说是可以指鹿为马、混淆黑白,但有了证人、证言、以及签字画押的案件报告,想翻覆那也不是件容易事。 谢飞,就属于李胜利跟王前进联盟之中的薄弱环节,他又不能吆五喝六的带着一群人去领导办公室上班,真要是被人所趁,也真的是麻烦。 “老李,我说是办公室让我看着你,你信吗?” 听着谢飞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头,这点他真的相信。 有了港城的江湖纷争,他被领导办公室盯上,算是很正常的。 让谢飞找两个街上的小青年盯梢,也能看出如今领导办公室那边的捉襟见肘,而这仅仅是窘迫的开始而已。 没了二太子一家,许多酷烈的手段不会在风雨之中出现了,但之前的一些手段还会延续。 王前进干娘作为继任者,从辅助位转到了主导位上,跟领导办公室之间,那仅剩的合作关系也不会再有了,剩下的只是针锋相对。 而她们这一方,也尽是些耍笔杆子、耍嘴皮子的说了算,虽说缺了杀伐果断,但阴招却是玩的贼溜儿。 “我信你! 但王前进的干娘信你吗? 你派人监视我,是针对我还是针对王前进,亦或是针对王前进的干娘? 这你说的清楚吗? 说不清楚,就回去把这事正经报告上去。 想要看着我不是不成,但人得过硬。 你就弄这么仨臭鱼烂虾出来,万一让人逮住了,弄一身腥臭,谁能救得了你? 我跟老王说过,街上满是鱼虾鳖蟹。 之前让你去办公室那边,就是靠着甲壳厚做老鳖呢! 你非要上街做鱼虾,这跟找死是没两样的。 想上街不是不成,你得练好了自己的胆气跟本事。 我跟老王,也在鱼虾鳖蟹之中,但我们是能横着走的螃蟹,别的鱼虾鳖蟹只是我们的食口而已。 我们投机倒把、三妻四妾没事儿,你做正经的监控任务,就是罪无可恕! 知道差在哪了吗? 差的就是我们对谁也敢伸钳子,伸出的钳子,夹谁谁死,你有那本事吗?” 面对便宜小舅子谢飞,李胜利也给他说了风雨之中真正的规矩。 其实许多人,如果真的奋起一搏,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谁都无法掌握的地步。 老爷子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风雨一来,那些人继续硬顶,两厢纠缠之下,慢慢的也就能磋磨出以后的秩序了。 可谁曾想,有人推动、有人退让,一下就让风雨不受控制了…… “我……” 听了李胜利的说辞,谢飞想要反驳一句,他要是有李胜利跟王前进那么多的人手,他也是螃蟹。 可看到李胜利脸上的冷笑,他直接就怂了,真让他去打打杀杀,他还真没那份胆气。 他更适合的还是在背后出谋划策,虽说看着跟李胜利的营生差不多,但谢公子,终是差了那份不要命的狠辣。 “你不成,所以你就得找个厚壳老实趴着。 你作为老杜跟钮璧坚之间的联络人,老美那边的事,操作的怎么样了? 许多事,都要一步步推进的,商贸考察团回去了,就该是官方层面的接触了。 这事才是如今的大事,不然压不住北边,我们这边就该被架在火堆上烤了。 大事老杜那边做主,你这个跑腿的,也不能只是个听喝儿。 这段时间出去避一避吧,王前进指定要跟那些监视我的人内讧,别把你再牵扯出来。 这仨你一遭带着去港城关口那边,这样他们也不会跟个废物一样了。 老美那边,指定有人主张接触一下,告诉钮璧坚,就找最大个的请过来……”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他跟王前进、李怀德整火车的昧下物资,还真是屁事儿没有。 王前进那边找小的、唱堂会,也一样屁事儿没有。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们仨手里都有实力,你搞我,我就有本事搞回去,所以有些事,即便大家伙都清楚,也只能看着。 轮到谢飞这种没实力的,你做的事再好,遇上李胜利、王前进这种人,一样是指鹿为马的受害者而已,说你有问题,那你就得交待清楚了。 鱼虾鳖蟹,说的可不是水产,而是风雨之中的食物链…… 第670章 一招鲜(上) 第670章一招鲜(上) “老李,那办公室的任务?” 风雨之中,谢飞这样的,活的也是真难,上有任务、下有忌惮,上面的任务做不成,他就是个没本事的。 下面的忌惮忽略了,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被人盯上,差不多就是死局,权衡起来,难着呢! “这就是遇事少了。 老谢,记住,你现在缺的不是对外的本事,缺的是对内的能力。 对外,有个钮璧坚就够你吃上半辈子了,你啥也不会,只要认识钮璧坚就够用。 你的将来在国内,说简单点,就是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比如领导办公室那边让你盯着我,如今这时节,你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可靠的人手。 但我跟老王有啊,你说一句,人我就给你安排好了。 这事听着离谱吗? 不离谱! 领导办公室想要知道什么,伱也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给你写个报告就好了。 至于李胜利说的跟人打交道,他不是不会,只是不熟而已。 现在就去吧,一个人如果弄不了,就去外面供销社边上,那个敞着门的小院找人,就说你是李胜利的徒弟。 许多事,李胜利看个头就知道尾,他虽说在这事上没什么发言权,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到。 看着慢慢变的热情的谢公子,李胜利轻轻一叹,这厮就跟杜鹏一個鸟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跟谁玩在一起都不怎么交心。 你真想好学医了? 我看你的条形,进文工团或是当演员也成的。 既然你叫了师父,我就多给你一个选择,但这几年不成,延后几年,你就是想当电影明星,按照基础条件,也是没问题的。” 谢飞跟杜鹏,论交朋友,比王前进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谢飞走了之后,李胜利也扫量了一下周燕,一身带着补丁且洗的发白的蓝工作服,也掩不住的条形,也确实属于现在难得一见的俊鸟。 现在这时候,领导办公室那边也不会派给他什么调停之类的任务,他没那资格不说,也没那本事。 谢谢师父!” 至于其他想法,李胜利就不多了,还是那话,就冲周燕的衣着,也不是个有条件天天洗澡的,味儿…… “老李,一语点醒梦中人呐! 我明白了……” 听完李胜利离谱的监视办法,脑子活泛的谢飞,还真是有了明悟。 谢飞不同于王前进,他是要混宦途的,李胜利不仅不会给他介绍女人,谢公子这边真要是把持不住,李胜利这个姐夫还会断了他的前程。 除了长的好看之外,心眼儿,周燕这边也不缺,长的好、有心眼儿,基本就是个演员了。 “说的好,那我这个当师父的,就护着你践行你的说法了。 一些专业类任务,他一样也是做不了的,专业的事,自然有专业的人去做。 “明白了就好。 眼前这谢公子,等事业上了正途,也该是差不多的鸟样。 再有,你的工作,也不允许你有这样的花边新闻,想女人之前,先把工作辞了。” 回去好好想想吧…… 人哥仨可不会惯着你,他们揍你是真揍,有我这个小叔在,圈子里的手段你也用不上,只能生受着。 按李胜利的后世经验,周燕起码要打九分往上的,算是可以超脱年代的美女了,而且还是天然的,真要是生在文艺家庭,以后妥妥的就是艺术家。 还是刚刚那话,我多给你一个选择。 我妈给我说过,要用努力取悦自己,不能用自己去取悦男人。 之前下乡,算是熟悉了跟农村打交道的方式,按李胜利的说法,现在该上升一步到基层了,再往下就该是县地市区的关系了。 “我不想去文工团,也不想做演员。 记着,去港城之前,问问你妈跟你姐,看看他们实验室缺不缺材料,缺了就让钮璧坚办理。” 在一行就得有一行的操守,不为人知的玩女人,对谢飞而言也是不成的。 周燕这话说的,让李胜利都有些肃然起敬、自惭形秽了。 李胜利作为中医,在国内也是秉承医德的,唯一一件不遵医德的事,就是给一个女人用了崩漏的中药,那也是为了维护自训班,为了维护中医大传承,而且只此一件。 “周燕,回头把你妈接来,我给看一下。 接下来这段,办公室那边会焦头烂额,你这边会相对轻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燕在李胜利看来也是养眼的,虽说不是因为养眼将她收做弟子的,但美女看着顺眼的原因也是有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做事的办法,把你想要的,让人主动给你送来。 按照李胜利的说辞,他偶尔汇总一下消息,写个报告,里面的许多东西,可能就是办公室那边接触不到的,这样一来他在办公室的地位跟作用,也会直线上升。 而李胜利、王前进、老妈邹锦、姐姐谢婵,算上港城的钮璧坚,这些人涉及到的面可就广了,不说做事之类。 但这话好听是好听,可现在这年月鸟用没有,风雨的残酷,周燕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人心真正的险恶之处,她自然也就见不到了。 有些事,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女人的事上你可别学老王,洼里赵家兄弟三个呢。 杜鹏那货,自打李胜利狠揍了他几次,又接了轧钢厂机制砖厂的营生之后,就不怎么到自训班那边去了。 谢飞走之前,李胜利也没给这个便宜小舅子留面子,因为他刚刚看冯侠跟周燕的时候,多看了周燕两眼。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不好跟我说的时候,也可以去找他们,走吧。” 打发走了周燕,李胜利也是轻轻的一叹,按谢婵的说法。 风雨之中的许多人都想去毁灭美好,而他敌视这种人,有些时候就难免想着保护一些美好。 周燕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真正多的,还是马店集、洼里、山上存了巨量的古书,周燕虽说不能跟古书相提并论,但道理是差不多的。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哥,你看上燕儿姐了? 我给你说说?” 冯侠的活泼,也不算是装出来的,在家她也是这副活泼的性格,只是到了厂医院,那种活泼是装出来的而已。 “滚去收拾药柜,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撵走了想要融洽关系的冯侠,今天算是李胜利坐诊胜利诊所的第一天,主要还是处理人际关系为主。 “小爷,这姑娘的底子不错,看她走路的样子还是个闺女,好眼光。” 斜瞥了一眼上来打嚓的柳爷,李胜利也一样没好脸色。 “您想想王伟红那小丫头,怎么给家里那位交待吧。 你家小爷不缺女人,只是不想看着周燕这样的好花,被街上的乌龟王八蛋嚼了。 爷不仅要让他们看着眼馋,以后还要让周燕踩在他们头上。 我看这周燕也不是个学医的料,等看看她的韧性,不成就把她送中医司去。 仅凭她刚刚那句话,咱爷们就得给这位柳家弟子一个好前程的。 您想想以后住的地方需要什么家具,后院的房子这两天也就腾出来了。 我去旁边看看那边的门面还缺什么东西……” 跟柳爷闲聊几句,李胜利就背着手出了诊所,四合院边上一长趟的门面房,如今也是周围的一个小地标。 将近四米层高的两层门面,平常的时候想靠着四合院建起来,那也是纯粹开玩笑的事儿。 不是借着备战备荒的名义,不是把那边当做了胜利诊所的预备病房,就请等着周围几个院的人闹腾吧。 因为这样的层高,不用到楼顶,站在二楼挑出的走廊上,就能俯视周围的几个院子,上了楼顶,一大片院子都在视线之中。 二层门面,也不是看上去的样子,实际上是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下面,还有一个防空洞。 建这玩意儿,就纯属李胜利的恶趣味了,明知占下之后没大用,可他就是乐此不疲。 想着后世几千万上亿的价格,他就是想在四九城里占地皮。 房子占了虽说没用,但地皮占了还是很有用的。 现在的时机不对,等过些年有了机会,李胜利不仅要在城里占地,还要下去跑马圈地,尽量占据一些城市的核心地产。 占了之后,就建中医诊所跟医院,将来这些城市之中的核心地皮,也是博弈的筹码之一。 所谓大局,是不可能依着中医大传承的大局为出发点的,这个李胜利早有明悟,现在他就已经开始将中医药跟农村结合了。 接下来就是城市,如果还要一刀切,那时候就要面对城乡的联合绞杀了。 乡村是无数的从业者,大中小城市,是无数占据了核心地片的中医院跟中医诊所,乡下可以当做看不见,李胜利不信,所有的城市都可以迁移。 博弈失败,到时候这些中医院跟中医诊所,就是贴在城市身上的膏药,而且还是大块的。 想这些稍微有些远了,面前的二层门面房,也是正经按照永固工事来建的,两块城砖的长度,八十公分左右的混凝土框架墙体。 上中下三层二十公分左右的混凝土浇制层,防炮的效果虽说不怎么样,但当做碉堡之类,还是够用的。 这也是门面房看着高大的原因之一,骨架粗壮了,不高一点、宽一点,里面就不剩什么空间了。 门面房的外观,倒是跟四合院的整体风格相似,也是青砖碧瓦的样子,门窗用的也都是旧货,打眼一看就跟大栅栏那边的二层门面小楼差不多。 门面房朝街的楼道口,用的也是老式的院门,只是新上的铁制锁扣,有点破坏美感。 朝街的一层,在地上镶了差不多一米二的条石,这也是二层走廊的宽度。 因为有设计上的要求,除了两侧跟中间是大间之外,其他的房间,都是二十平左右的小间,一门一窗的格局,跟街门差不多的木门,多少有些影响采光。 大致的转了一下一层,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一个个的空屋子里,水泥地面抹的光可鉴人。 水泥地轧光也算是正经的技术活了,轧不平、轧不好、养护不到位,有什么毛病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因为是上下通间的缘故,下面什么格局,上面也就是什么格局了,知道都是空房子的李胜利也没再上二楼扫量。 因为这边的门面,算是诊所的备用病房,所以不能拿来住人,真要住进去,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四合院里的住户们,怕是要有意见的。 备战所用的房舍,占下住了,对名声也不好,所以,李胜利这边就一举两得,闲着这边房子的同时,也把李家夫妇,搬到独门小院里面。 大致有了想法,李胜利心里也有了计较,如今的胜利诊所,既不算是私人诊所,也不算是联合诊所之类,反正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说他属于公家,这些房产,一半在李家夫妇的手里,就是诊所的主建筑倒座房了;另一半牲口院的产权,在李胜利的名下。 而且坐诊的也是李胜利,私人的属性很浓。 但要说是私人诊所,也不对,因为胜利诊所是有公章的,而且,看病用药也不收钱,还属于义诊的范畴,算是之前义诊小铺的延伸。 至于所用药材,少部分是李胜利自费,大部分就是上面的拨派了。 诊所的性质公私难明,这也就给了李胜利刮地皮的机会,他盯上的还是信托商店的老式家具。 有一点李胜利想的也清楚,无论是将来他赚了钱,还是杜娇阳赚了钱,亦或是其他人、其他产业赚了钱,多半时候只能是账面的数字。 李胜利能真正接触到的,无非就是房子、家具衣食住行的这类物件。 现在搂上一点,以后就可以随便选了,选剩下的,还能创造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回诊所,李胜利直接到了供销社旁边的传呼电话那,依旧给丁老头一根大前门之后,才拿起电话给北新桥信托商店打了过去。 这次联系的就不是张股长了,而是北新桥那边的经理,现在的称呼是主任。 电话里,李胜利面对不认识的孙主任,大致说了下自己的要求,具体用什么家具,还得北新桥那边来人看一下的…… 第671章 一招鲜(中) 第671章一招鲜(中) 电话打完,跟装扮依旧的丁大爷闲聊了几句,传呼电话这差事,也属于灯下黑的营生,算是油水很丰盛的工作了。 即便是风雨之中,丁老头的传呼费也是一分不少的,真要论这个也是拿不上台面的,捎句话就要钱,淡漠了同志感情不是? 但这也是遍布城里的传呼电话亭存在的基础,传呼费不收了,电话费也是个问题不是? 在传呼电话亭这边聊了一会儿,一辆载着张股长的破旧威利斯,就停在了四合院街口。 “老张,在这呢!” 将手里的半截烟头在墙上杵灭,装进白粗布对襟侧兜里,留下想捡烟头的丁大爷在屋里瞎咂摸,李胜利迎着威利斯吉普走了过去。 “你就是胜利诊所的负责人?” 李胜利大步上前,不等着老张接话,跟他一起来的孙主任,就生硬的问起了李胜利的身份。 “孙子,不知道我是谁吧? 老张,你下来,让他滚去城外的赤脚医生自训班打听打听我是谁。 孙贼,我这是给了你机会,别觉着自己是个物儿,在我这,你孙子蹦出一个我不爱听的字儿,我特么整死你全家! 滚! 谁特么让你开车去的,跑步过去,一個小时回不来,你特么就顺路投河吧,省的牵连家里人……” 说话怎么这么硬气?” “人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她白天折腾你,你就晚上折腾她,折腾来折腾去,也就蜜里调油了。 这种生活,有人说是三观不合,有人说是门不当户不对,但在李胜利看来,这就是肖虎老娘张英所说的不会玩。 一听李胜利比想象之中的还跋扈,张股长当即就后悔了。 一个单位的同事,哪个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想着孙主任家里的老人孩子,张股长又于心不忍了。 至于刚刚那孙主任,他一句颇为硬气的话,算是把命交待在这了。 接了李胜利的问题,张股长有些畏缩瞅了一眼孙主任的背影,这才嗫嚅的说道: “原本单位的一个刺儿头,闹腾来闹腾去,就成了商店的主任。 这年月,刚刚那姓孙的玩这个,就是取死之道,李胜利可不跟张股长似的这么多顾忌,只要理由立的住,弄死也就弄死了。 看着一脸不忿的孙主任跑步离开了,李胜利这才问起张股长,这位信托商店主任的来历。 “哟…… “老张,这孙子哪的? 一说说出了更脏的,李胜利也是无语,这事儿闹的。 听着这话,李胜利双眼一眯,抬手招了招,同时也给了张股长任务,搞破鞋的当街打死,现在这年月也没什么毛病。 人找来,案子依着孙会计的意思来,她说让他活,那我就小惩大诫一下。 “那成,无非这事伱都知道了,北新桥那边的人,怕是没不知道的吧? 让他跟着罗芸规规矩矩过日子,江湖上的习气、男人的要强、性格的倔强,就让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 肖虎这人,典型的义气大哥派头,为了兄弟不惜命的那种,让他为罗芸打抱不平,那这厮就是个好汉。 “那就当孤儿。” 真正自个儿站在了风雨之中的街上,李胜利就是个浑身是刺儿的凶神恶煞。 按说卖估衣是李胜利发迹的买卖,孙会计的善念,他至今记着,今儿这事,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还是个不忌口的,会开车不? 罗芸这两天有点上脸,但凡是她的课,她就狠命的提问我,闹的我面子掉了一地。” 自打李胜利开了经济班,在夹道仓库值班,也成了肖虎等人的美差,没个由头,他在这变也一样待不住。 他俩一家门里的,也是冤孽……” 张股长开着破旧的威利斯吉普原路返回,李胜利招完手,肖虎就带着两个人出现在了他身边。 “小李,还是问过孙会计再说吧。 会开车,就回单位把孙会计拉回来,待会儿我让人就地打死他。” “小李,他家里的孩子也不大。” 现在属于立住脚跟的时节,见到的每一个刺儿头,李胜利都得压的住,说的每一句狠话,都得能实现。 肖虎今儿过来是李胜利让他来的,但也说过,让他处理完了这边的事,继续回马店集上课。 见李胜利能慑住孙主任,老张这边也没收着,他算是四九城的老人了,知道什么时候该伸冤,遇上李胜利这么个胆比天大还跋扈的人物。 李胜利嘴上的小惩大诫,可比死了更遭罪,立威么,不狠不成。 “叔,您拉我一把。 同事孙会计的冤屈,差不多就有地儿申诉了。 你就给孙会计说,我没忘了当初她处理给我的那些破旧被褥。” 她说让他死,我让人当街把他锤烂,死也不得好死的那种。 对肖虎,李胜利也没什么好脸色,这货跟肖老硬差不多,跟男人会处,跟女人就不怎么会玩了。 自打李胜利在马店集开了经济班,肖虎可没少跟媳妇罗芸顶着来,鸡毛蒜皮的弄了一地。 “你特么又打着我的名义逃学了吧?” 夹道仓库对面的院子,值班也是有轮值表的,今天不是肖虎的班。 之前跟你挺熟的孙会计,前段时间就让她嚯嚯了,要不是孩子牵着,怕是早就寻短了。” 这事儿你跟王前进聊聊,那厮的花活多。 待会儿你去找几个在居委会巡逻队干活的过来,待会儿有个逼着良家搞破鞋的货色。 让他们拿上棍子,一会儿我举左手,就一棍敲碎他的天灵盖;我举右手,就砸断他的腰。 我要是摸了鼻头,就看着;摸了耳朵,那就先狠揍一顿。” 看着在生活上不上道的肖虎,李胜利也摇了摇头,先让王前进教教看,不成,就得他这个小叔来教了。 但就怕教出一个跟王前进差不多的货色出来,那还不如不教呢。 “你们先回去,一会闹起来之后,带着人一块出来,做个见证。” 将肖虎带出来的两人打发回院子,李胜利这才回了诊所。 先走的周燕没回来,李胜利等来了北新桥的孙会计。 看着瘦了不少,且眼里带着疲惫的熟人,他摇头轻叹,一场风雨也决定许多人的一生。 “孙会计,熟人了,我是个中医,来,先给你把把手。” 见张股长跟孙会计都有些拘谨,李胜利只能拿自己的本事来缓解尴尬了。 可上手之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了。 “老张,出去看看车,靠边停一下,待会儿别挡着我办事。” 不疑有他的张股长出门了,李胜利轻声对孙会计说道: “孙姐,怀上了,你知道了吧? 谁的?” 听到李胜利的问题,孙会计直接趴在诊台上哭了起来,这茬就真是冤孽了。 “我男人死了,前年死的,不是他下的手,但也跟他家有关系。 <divclass="contentadv">孩子是他的,但我还有原来的孩子要养。 小李,我不要你弄死他,我要他的家产,这几年他捞了很多东西,我都要。 我有他贪占公家东西的证据,死,他是一定得死的,但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一家人,我家的事,他家人人有份。 我会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不说出财物的下落,你能帮我办了吗?” 看着面前很现实的孙会计,李胜利点了点头,敲竹杠的活儿,大刘跟马小宝的人最拿手,想要的东西,罕有要不出来的时候。 至于那孙主任跟他的家人,这就叫现世报了。 “成,待会儿试试吧。 他要是咬死了不认,那你就得指认他,人下来了,他家里的事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你手里的证据就先别说了,不然诈不出他的家底儿。 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好了,我能护你一段。” 事情敲定,周燕还是没回来,倒是北新桥的孙主任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看到诊所屋里坐着的孙会计,他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孙子,欠了债就得还,人苦主找到了我这。 倾家荡产呗,连同房子,一起过给人苦主,这事儿在我这才算完。 成不成? 不成,就瞅瞅诊所外边,那是居委会巡逻队的人,一会儿只要孙会计喊一声。 他们进屋就会把你按下,之后,我伸左手打碎你天灵盖,伸右手打断你的腰。 犯我手里的结果,就是好死不好活。 孙会计有了孩子,又没了依靠,她跟我是熟人,瞅在熟人的面子上,我饶你一遭。 你可以试着回去找人跟我试把试把,真试了,你家里人连同三亲六故一个也活不了。” 李胜利当面把接下来要做的事说清楚了,北新桥这这位孙主任也是一脸菜色。 刚刚他跑去城外的时候,在路上就打电话问过赤脚医生自训班的来路,不问不怕,一问就出个王炸。 听说自训班是三太子的产业之后,孙主任也就一路跑了过去。 将李胜利让他来问底细的话一说,那边的王前进也不客气,啥话没说,赏了他俩嘴巴,就让他接茬跑回来了。 风雨之中幸进上位的人,最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 孙主任属于是上位比较早的,算是二太子那边的人,现在惹了三太子,这事是没法揭过去的。 认栽,是他唯一的选择。 李胜利所说的好死不好活,他也是有切身理解的。 至于不放过他一家人,哪也不是瞎话,孙主任他们这些人,就是靠这个起家上位的。 真犯到三太子这种实权人物的手里,你冤不冤枉,还真就是人一句话的事。 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不认那就有的罪受了,死了,该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半点不由人的。 “好! 我在后海附近还有一处院子,可以随时过给你,家里的东西,也都藏在那边的院子里。 我这就去打电话,今天差不多能过给你。” 知道了李胜利的底细,孙主任这边也不得不干脆,他们这种人,现在真是活阎王。 让你三更死,绝对不会拖延到五更的。 现在这时候,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胜利这边想怎么杀他就怎么杀,不答应,东西保不住不说,人死的还会很凄惨。 不答应就死,这时候的孙主任,也是会做选择题的。 买卖房产,对一般人而言难如登天,对孙主任这类人就很简单了。 这几年的闹腾,也让他们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许多利益相关的人,闹腾前后也准备了后路,聪明的之前就准备,不聪明的之中、之后准备。 这也是李胜利要可着四九城敲竹杠的原因。 没道理让他们作了事之后,受不到该有的惩罚,还能攒着家底,以后发家致富的。 见孙主任给了孙会计许诺之后,李胜利又加了一句。 “你也可以打电话求助,兴许,打了电话,还能有人出来说项。” 李胜利的主意,让孙主任这边打了个趔趄,求助的电话他回来的时候也打过。 许多人一听直接就挂了,只有一个给他说了句破财免灾、不然必死的话。 知道了李胜利跟自训班的厉害,孙主任这样的人也是服帖的很。 电话打完,他就开车拉着张股长、孙会计去过户了。 “小爷,您也是多余,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姓孙的万一是个棉裤腰,后续尽是麻烦事。” 见人走完了,柳爷这边也发了牢骚,行侠仗义的多半会麻烦缠身,这也是有数的。 “哼! 他倒是想攀扯,但没机会了。 他从自训班出来,就让王前进给盯上了,我都到这来了,麻烦还敢找上门。 他这个做姐夫的,不得表示表示? 本来我想揽下这事的,但我刚刚看到了我姐夫的人,这事儿就不用我管了。 您老不信,擎等着王前进下午过来,给您个现世报吧……” 李胜利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是盖的。 刚刚王前进的铁杆在门外一掠而过,李胜利这才把自己的手段,给孙主任说了出来。 如果没看到那人,李胜利会让肖虎陪着一起去过户。 之后带孙主任回来,然后让孙会计指认他,之后他举起左手,让居委会巡逻队的人一棍把他打死。 至于嘴上的承诺,那只是嘴上说的。 打死他之后,还要搜一遍家里的,如果家里的财物说不明白,那就是死人免罪、活人顶罪的结果了。 姓孙的这位不明白一点,被敌人直接逼到绝境之后,主动递给他的救命稻草,可不是用来救命的,而是为了将他敲骨吸髓、吃干抹净的。 这位也算是经历了风雨的人物,信托商店的孙主任,跟轧钢厂的李主任,差了也不是一点半点。 这样的货色,即便现在不死,将来也没好。 只是他运气不好,遇上了李胜利,留给家人和自己的养老钱,注定是一分也剩不下,至于他家里人能不能熬过风雨,就全看命了…… 第672章 一招鲜(下) 第672章一招鲜(下) 因为帮着孙会计打抱不平,当天弄家具的事也就泡了汤,说白了北新桥的孙主任,衰就衰在了不会好好说话上。 他一句‘你就是胜利诊所的负责人’,让李胜利觉着事情难办了,再有孙会计一节,不弄他弄谁? 这跟柳爷说的麻烦不同,有些人,注定不是朋友,一句话就可以区分敌我。 孙主任能凭着一句话,让李胜利将他划为敌人,那也是骄纵惯了,有些得意忘形,才给自己及家里人招灾惹祸的。 知道自己不干净,不老老实实的藏着,出来抛头露面瞎咋呼,那不就是找死吗? 李胜利在自训班做阴私勾当的时候,走路都是带着八只眼的。 这两天在胜利诊所立威,那也是割裂跟自训班的关系之后,短促的立足手段,打下了威名,他还是那个温吞吞在诊所义诊的李大夫。 忙忙活活,也就到了中午。 在四合院这边吃饭,就少了许多忌惮,跟马店集的大食堂那边差不多,因为街上食堂里的大师傅跟服务员,都没换人。 店铺在街上开的久了,服务员、大师傅、住户之间就跟街坊是一样的。 “燕儿,金大夫夫妇呢?” 李胜利打量着周燕娘俩,周燕妈也在观察李胜利跟柳爷,见是个小年轻坐在诊台后面,她的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了。 但死去的男人是因公殉职的,所以家里有了护身符,这才强撑着走到了今天。 郑佩兰娘俩,如果长的挫一点,或许也就没那么多糟心事跟戒备心了。 医生不是完人,病家又有顾虑,如果把李胜利跟柳爷对调,这茬还好说一些。 刚刚看过郑佩兰走路的姿态之后,李胜利还在为接下来的治疗犯愁呢。 这年月跟特务挂钩了,那也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家好几代人的事。 要是院里的秦淮如长了张麻子脸,甩蔓秦麻子,傻柱怕是不会搭理她的,如果是秦麻子半路截饭,只怕傻柱招呼她的也是大嘴巴子。 打发冯侠出去买饭的功夫,周燕这才搀着一个算是风韵犹存的妇女进了诊所,这也就是所谓的遗传了。 你这病的病根,是源于妇科寒症,先是受凉之后双膝无力,影响了站姿。 既不爱女人也不爱钱,看病怎么会越来越贵? 只是医生爱钱、爱女人的时候,一般人看不到罢了。 金氏夫妇不怎么通骨伤一科,之前看病的时候,也就顺嘴说了再想想这类的话。 人有了见识,对外的戒备心就会重一些,现在这个时候,更是如此。 至于看到病痛、感同身受的医者,那就真是凤毛麟角了。 家里姑娘一说,周燕妈这边就强撑着过来,一看坐诊的是個小年轻,许多事就由不得她不往深处想了。 下毒之类的脏活,在街上也不怎么好实施,闹不好就得跟特务挂钩了。 看郑佩兰的步态,李胜利大致能判断出病因,长时间站立造成的腰椎问题,外加妇女受凉之后的毛病,这一节差不多也得脱裤子治的。 闺女前些天的厄难,源自哪里她清楚的很,即便是她的周围,也有不少这样的人。 像付宜卿、郑佩兰,或是柳爷的柳仲纶之类,一下也能听出名字的渊源。 “妈,这是我师父,来替换金大夫夫妇的,那位是柳爷。 周燕这边做完了介绍,源自周燕妈郑佩兰的疏离、戒备,就让诊所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了。 许多时候,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能带出很多东西,洼里的赵彩霞、马店集的马凤霞,一听就能跟村里、公社扯上关系。 时间长了腰椎间盘有些移位,就是移位稍微严重了一点,压迫了神经,如今差不多是腰膝无力、双腿麻木的症状。 除了手法复位之外,还要进行几次按摩推拿。 一看郑佩兰的表情,李胜利就知道了原因,红颜薄命,也是个套在寡妇头上最恰当的词汇了,场景契合,这也是没招的事。 我觉着十天半月,差不多就能极大的改善,但究竟能不能治愈,要看疗效的。” 妇女的腰椎问题,要比男人轻一些,但治疗起来却比男人复杂的多,因为许多都是妇科疾病引起的。 医生不对患者有想法,要么老了,要么就是患者长的丑,极少一部分是真能忍得住。 现在没那么好的条件,产后受凉,或是经常性受凉,都会间接的引发腰椎问题。 虽说眼下病家讳疾忌医,医者忌讳病家,但伤痛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免除一些尴尬,李胜利只能大致的说了下病情。 街坊里道的,如果真有人让在饭食里下毒,食堂那边肯定先炸营,阴招可不是这么玩的。 师父,这是我妈,郑佩兰,之前在机械研究所工作。” 至于寒症,除了吃药之外,还会进行针灸、艾灸,位置么,稍微有些尴尬。 见了李胜利这个双目幽深的小年轻,她知道走来走去,怕是走到了绝路。 我不仅得上手,还得用针灸的手段,穿着裤子没法下手。 “你这病,腰椎的问题,一两次治疗也不成,而且隔着衣服我也治不了。 说病家在医者眼里就是块肉,那也是扯淡的说法。 许多事女儿说的不明不白,周燕妈这边,误以为原本给她看病的金氏夫妇,想到了治病的办法。 医生要是个个都是圣人,个个都能恪守医德,后世看病的花费也不会越来越高,设备的价值也不会越来越大。 再加上周燕说她妈在机械研究所工作,这茬一听,人家即便不是高学历,也是相当有见识的人。 换了李胜利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遇上漂亮女病家脱裤子的诊疗,他也尴尬,病家就更尴尬了。 周燕妈郑佩兰的腰椎问题不是跟严重,只是椎间盘移位压迫了神经,手法改善复位就好。 但想要去掉病根,就算是妇科的差事了,这一科,李胜利这岁数接触,还是略微有些早了。 “师父……” 一听有治愈的希望,周燕这边就有些激动了,家里老妈如果真的好了,她就去了一大块心病。 “只是……” 周燕这边激动的说不上话,郑佩兰这边,却看着柳爷提出了疑问,很明显就不想让李胜利这个年轻大夫过手。 “甭看我,骨科、妇科我都不会。 这病接骨梁跟刘寄奴也看不了,他俩就不会妇科的手艺。 <divclass="contentadv">四九城里面,你就可着找吧,有李大夫这样的手艺的,再也没有一个了。 妇科跟骨科不搭噶的,你上哪去找精通这两门的? 这算是凑巧,既是你的缘分也是你的造化。 都一老娘们了,给大夫看看怎么了? 人一小年轻都不嫌弃你,伱倒是嫌弃上了。” 柳爷的答复,就是医者跟病家正常的交流了,病家讳疾忌医,医者好话说尽反而适得其反,训上两句,也就完事了。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燕儿,你先出去一下……” 郑佩兰这边的表现,也就是读书多了,知道的礼义廉耻多了,自己给自己下绊子了。 这要是在洼里义诊的时候,遇上老娘们,李胜利这么说话,说不定‘唰’的一下,裤衩都要跟着下来的。 这茬当初在洼里的时候,李胜利也遇到过,因为怕被病家赖上,他都是带着赵彩霞出诊的。 廉耻这事,也对也不对,病家无条件信任医者更不对,都是人也就都有个善恶好赖,这事在权衡。 病痛折磨太甚,人的尊严也就不剩什么了,无病无灾了,尊严什么的也就会重新回来了。 “周燕,先不要出去,今天不用针灸,我下午可能还有事。 先简单给你妈做个手法复位,也好对我的手法有个印象,咱们一步步的来。 一会儿复位的时候,我得抱着你的腰顿几下,别见怪。” 说着,李胜利就走出诊台,引着郑佩兰趴在治疗床上,仔细试了试之后,倒是没抱着使劲,而是将手挤进了大胯的位置上。 “好了!” 没发力之前,李胜利说了一声好了,郑佩兰惊讶回头的时候,他才用大拇指抵住腰椎,双手四指用力,给她掰了一下,之后就是简单的推拿了。 因为这下很突然,郑佩兰这边就出了不该出的声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提前说了,她腰上使劲,手法就不好用了。 “这次真好了,下地走走吧。 好了也别大步走回家,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然周燕这不好说话。” 交待完了,李胜利就回到诊台后坐好,自顾的翻起了医书。 这就跟当初的丁岚差不多,说是礼义廉耻也好,说是尊严也罢,说是贞洁也不是不成,但无非想的太多而已。 即便李胜利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人多眼杂的,也不能想什么就干什么,除了不敢之外,这么做也犯法不是? 无非是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杂念而已,这也是没法避免的。 就跟接脚踝遇上脚臭的差不多,无非能忍住就忍着,忍不住就让人去洗脚。 真给恶心吐了,那时节更难看,只不过这样会让病家很尴尬。 有些事,顺其自然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说出来或是做出来,就是大家伙都尴尬了。 如果都按照早前的规矩来,肛肠科那些个玩粑粑、掏大粪的货,可就有好运了,看一个就得收留一个,这样的买卖指定大赚特赚。 农村不太讲究这个,跟城里人讲究这个,差就差在了一个生活条件上,这跟仓廪实而知礼节的道理差不多。 农村妇女多半都是当壮劳力、大牲口使的,别说是看病了,夏天乘凉的时候,光着上身的不有的是? 真论到有事,那些让脱就脱的,指定不会有事,反而郑佩兰这样的,容易有事。 心底无私天地宽这话,拿到现在这个时候说,也是应景的。 “燕儿她师父,对不起,刚刚是我想的多了。” 扫了眼四十大几,还能保存几分风韵的郑佩兰,李胜利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并不想跟她多交集,直接示意周燕送她回家。 “小爷,这类欲拒还迎的,也是勾人,天生自带媚骨,勾不勾人跟岁数、长相没多大关系。” 柳爷这话说的就不咋地道了,李胜利知道这老头也不是啥正直的货,就没搭理他,而是接茬看书。 “燕儿,你师父要是对你有意思,你就从了他吧。 人给你安稳,又要把你弟弟调回城里,总要有所求的。 与其让其他人占便宜,你师父起码是个依靠。” 屋里柳爷没跟李胜利说正经话,诊所外面的小街上,郑佩兰也没跟女儿周燕说正经话。 这娘俩被盯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家里男人的立功证挡了几次,这次周燕被针对,郑佩兰就知道挡不住了。 如今她身上的伤痛暂时没了,反而缺了带着伤痛时候的坚忍,这也是心思重才想的多。 “妈,我师父好像没那意思……” 有些羞怯的看了老妈一眼,周燕的脸上也多了娇羞。 “他没那意思,就是等着让你有意思,人啊,都这样。 燕儿,家里的钱快花完了,之前那些人断了咱们的救济,不就是等着咱们主动去吗? 与其便宜了那些不知来路的,不如便宜了他,起码他不恶。” 郑佩兰的妥协也不是没原因的,现在拿捏人的手段很多,那些人不敢在粮食定量上做手脚,却敢在救济金上做手脚。 说是让过去卡对一下,只是怎么卡对就难说了,郑佩兰靠着原本的家底支撑到现在,家里已经底儿掉了。 一天只接了郑佩兰一个伤患,还是吃的窝边草,眼见着半下午了,也没来一个病家,李胜利心里也多少有些无奈。 风雨之中耍狠,属于一招鲜的手段,狠完了之后,还能不付出代价,李胜利是立住了,但诊所的名声就坏了。 胜利诊所的名声,也不是这两天就坏的,自打李胜利用坦克炮管,撑起了‘胜利诊所’这四个大字,这边基本就是生人勿近的。 风雨之中,街坊邻里之间的这点敏感度也是有的,虽说不一定会说诊所的坏话,但有事没事不招惹,也是底层的活法。 偌大的铁招牌,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南锣片区的义诊点也不止胜利诊所一个,有平易近人的,人们也多半不会选择招牌压人的。 “柳爷,诊所没人来也是个惆怅啊……” 合上手中医书,李胜利也开始发起了牢骚,正经坐诊,周燕妈跟孙会计的事,已经违背了医不叩门的说法。 立威有这么一两次就够了,让胜利诊所成为审案的衙门口,李胜利也没那么头铁。 “小爷,您的骨伤手法加妇科本事,那也是四九城里的独一份,一招鲜吃遍天呗……” 第673章 互助医疗点(上) 第673章互助医疗点(上) “您老就少给我添麻烦吧。 妇科,我一小年轻怎么给人家看,看倒不是不能看,只是柳家医脉的名声么……” 小年轻看妇科,不怎么懂还好说,真懂的,可比西医的外科检查尴尬多了。 西医也就是看看,中医的脉诊上手之后,脑子里想的什么,都能摸的出来。 这茬也不是李胜利瞎说,瞎想是影响内分泌的。 不想自然摸得出来,偶尔想也不定摸的出来,但经常想指定也能摸的出来。 想一想就能通过人体的内分泌反应到脉象上,就遑论是用东西了,不管是用人还是用物,脉象也能说的出来。 用物孤阴不调,用人阴阳调和,这些都有各自的脉象对应,只是用的什么东西摸不出来罢了。 妇科这差无关生死,却跟痛痒有关,该不该接,李胜利这边拿捏的清楚。 柳爷的说辞,也真的是一个方向。 “老李,给你们院那厨子打个招呼,今晚还在这吃。 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前进才开着中吉普姗姗来迟。 在自训班有自训班的活法,到了胜利诊所,就又是另一个活法了。 无非到时候,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只是将来的结果就未知了。 现在正是换班换岗摘桃子的时候。 我估摸咱爷俩在诊所这边的时间短不了,正经事还是要做一些的。 涉及到了柳家医脉的名声,柳爷这边也是双标的。 名老中医这個称呼,就说明了名声对于中医师的重要性。 但这茬不着急,等我姐夫来了,我跟他对对再说。” 当然,能跟王前进干娘好好相处,李胜利断然是不会去做注定没结果的事儿。 实在不成,即便跟靠山开战,也是不得不走的路。 李胜利被撵到胜利诊所这边坐诊,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赤脚医生涵盖的范围,以及函授班对赤脚医生的后续影响。 因为王前进的干娘,才是两人最大的靠山,跟靠山施展手段,那也是纯纯找抽的举动。 结果李胜利是清楚的,柳爷这边可能清楚可能不清楚。 赤脚医生跟自训班没做起来的时候,自训班面对的全是麻烦,做起了之后,一眼望去也是硕果累累的。 真要是没了抓手,李胜利也不敢轻易离开自训班。 只是这名声么,好听不好听的就难说了。 李胜利既通妇科又通骨伤,短时间之内也能打出名声。 再有,李胜利还有个丁家、杜家女婿的身份。 同样的,李胜利也觉着自己的手艺不能闲着不用。 万一病家家属不乐意了,恶名,自然很快就会传播开来。 许多妇女的骨科病,病根就是源于妇科病。 “嗯,这倒是个路子。 对李胜利郎舅,就是风雨暂歇了。 人闲下来了,无非吃喝玩乐四字,跟王前进这样二十啷当岁的说什么理想,谈什么未来,也是对牛弹琴的营生。 我车上弄了十几条大鱼,昨儿个可把我吃美了。” 觉着自己手里掌握的金针拔障术等手段的作用,大过自训班的价值,李胜利才敢直接回胜利诊所的。 这个时候也就不能再提医德了。 他要是四十几了,精擅妇科也无所谓,二十几就精擅妇科,将来的麻烦事也多。 治病,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事,里面的心术多着呢。 但扬名还是要的,自家传承人李胜利,也正经到了扬名的时候。 因为上位的是他们的靠山,所以外来的压力就少了太多,如今的三太子,可是四九城里许多人惹不起的存在。 但胜利诊所门外被妇女们堵住的时候,老头肯定会清楚的,这在医界可不是啥好名声。 姐夫王前进接手自训班,还是比较理想的结果,真要是王前进的干娘铁了心要换人,即便郎舅俩有手段,也一样施展不开的。 现在的李胜利、王前进郎舅,除了是城里的最大股之外,国内比实力,也是数得着的。 如果再加上李胜利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妇科圣手,那名声就指定好不了了。 “也对,不过小爷您的伤科手法一流,也不能藏着掖着的。” 在农村,这茬还好分说,真到了城里,有丈母娘冯大姐,周燕妈郑佩兰这类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如今的赤脚医生,也真是有了掀桌子的本钱。 中医无名也就一郎中,有了名号,就要称先生的。 如今这时节,对别人而言是风雨依旧。 “那你就别坐了,去给李怀德打电话,厨子叫傻柱,老李的御用小灶。 人也是四九城里谭家菜的正经传人,老家儿几乎做遍了城里的大馆子,在厨艺方面,可以说是样样精通的。 以后真要想常吃,就让老李让轧钢厂工程科的在我家门外盘上灶台,那样更方便。” 听到御用小灶一词,王前进撇了撇嘴。 不得不说,下面的人就是会玩,这两天时间,他这边也没少迎来送往,跟之前一比,待遇也真是上来了。 “妈的! 咱们打生打死的瞎忙活,这帮孙子倒是会享受,还特么御用小灶。 我也试试……”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话锋,李胜利轻轻一叹,有些煞风景的话,看来还是要说的。 等王前进打完电话回来,李胜利直接就说起了北新桥孙主任的事。 “这杂碎也是个会玩的,自家门里的,也特么是刺激。 放心好了,房子已经过了户,人我也按下了。 按照你说的,孙会计手里有他的证据更好,我保他活不过三天。” 听李胜利说完,王前进这边也给了承诺。 这种证据确凿的,如今处理起来真的很简单,公审之后直接打靶,手续可以后补的。 “孙子,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心又荡漾了吧? 老杜跟你家老王怎么说的,你特么是全给忘了吧? 你干娘这边,注定是兔子尾巴。 你这身份,现在紧着做正经事都来不及,还特么有功夫想三想四的,我看伱孙子这是想死了。 你干娘那边的人,不准过从太密,小心将来给他们背黑锅。 接济人、拉拢人的事,一刻也不能停,如今你的地位上来了,能涉及的单位也就多了。 下边的许多监狱,还关着不少人呢,该从那拉人了。” 听到小舅子李胜利让他去监狱里捞人,王前进先是缩了缩脖子,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divclass="contentadv">“我说老李,你这路子挺广啊? 你咋知道有些人被关在监狱里了? 这茬领导办公室那边都不知道的。 我也是之前偶尔听说过的,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所以才没敢跟你说。 这茬可不好办,那些人都是没手续进去的,想出来没那么容易。 你别害我哈,这刚刚看到了好日子的头,让你再给我折进去,那可就冤枉了。” 看着姐夫王前进,又是最初见面的时候,面带猪相内心嘹亮的样子,李胜利撇嘴一笑,回道: “害你? 这特么是救你。 那些人是谁弄进去的,再让谁弄出来好了。 丁勇那边的特务营,还是缺人手的,他们那些人的警卫,如今也是不上不下的样子。 弄不好都得脱军装,你可以质疑那些人的立场跟出发点,但不能质疑他们选人的眼光,这些警卫,可都是兵王啊。 你到你干娘那边说一下,保住这些人的军装,也是示恩的手段之一。 这样既能留一手,也能扩充一下丁勇那边特务营的规模。 人手就由你来归拢了,头着他们下去,你让这些人把知道的情况说明一下,把该捞的人顺手捞出来。 丁勇不是在山里训练吗? 人一遭藏山里,捎带着也能给丁勇他们传授一下真正的作战经验。” 李胜利一个大回环,又到了救命这一节上。 想着二太子一系人的遭遇,王前进这位三太子,不铺点后路也是不成的。 有些人未必是坏人,但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那他也只能是坏人。 有些人不是好人,但他站在了大义名份这一点上,也就不能说是坏人了。 许多事,观点不同,得出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想着外面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局,想着唱罢那些人的遭遇,王前进也发了感慨。 “老李,这把我顶在了自训班,之前的一些事,责任都是我的吧? 你也不用遮掩,这些事我也瞧的清楚,只是看了二太子一系的遭遇,我多少有些心悸。 你把他们这些人的警卫调给丁勇,万一我干娘到时候真的要用怎么办?” 感慨了一下之后,王前进也拿出了自己这些年历练出来的水平。 御林军之外的御林军,那就是打着他干娘标签的特务营,有二太子一系的人马做表率。 李胜利汇总各家警卫的想法,必然会被他干娘认可,因为这些人是有污点的,更容易掌控。 但人掌控住了,特务营扩编了。 那就是扎在城郊的一把尖刀了,二太子的小舰队,难道将来还要再上演一次? “用? 丁勇他们近期提出了西南山林特种作战的想法,我觉着用两三年的时间,扩编一下队伍。 再用两三年的时间,熟悉一下西南山林,你干娘那边想必会点头的。 因为她们一行,不懂军事,拿不出真正亮眼的成绩,而丁勇这个特务营,或是特务团,亦或是特务旅,做出的成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建议,你直接让你干娘把丁勇的特务大队,提格成特务旅。 如果怕别人忌惮,就说是特务总队好了。 即便是延续原有的特务大队也不是不成,但人员的规模要上去。 机械化,咱们没这条件,她们也没那本事,特种作战只靠人的,后续加一些轻型装备也就够了。 我看着第一步就从换装开始吧。 西南那边用的是ak,那丁勇的特务总队就装备咱们的561,这样便于作战时候的补给么……” 听着小舅子的擘画,王前进不由想起了前段时间,家里老王跟老谢谈的西南战事筹备上。 “孙子,西南的事,怕不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说家里老王跟老谢,怎么那么笃定? 原来根子是在你这里,你是想着北边打不赢,在西南那边玩两线作战? 或是跟现在的北韩一样,打退老美之后就算叙完兄弟情,过后就给咱们心窝子上插刀子? 孙子,有这好事你不想着我,要不运作运作,让我去丁勇那边当个副职?” 西南的事,李胜利只跟杜老爹、丁勇详细的说过,看来两人都跟老王、老谢联系过了。 王前进知道了这事,作为部队的子弟,这样的高端局,他自然也是心心念念的。 “你? 不是我笑话你。 你看你现在脑满肠肥的鬼样子,怕是给你个黄花大闺女,你也玩不上两次吧? 去特务营当副手,你也不怕累死? 老实在自训班待着吧,丁勇那把刀,怕是要磨砺小十年的,你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虚耗? 记住了,捞人、扩编、换装,给老杜、丁勇还有我这个小舅子打掩护,才是你三太子真正该做的事儿。 这些做好了,之后少不了你的功劳,一个换装是你提出来的,就够你吃用半辈子的了。” 有些话,李胜利也不避讳王前进,换装,决定了丁勇特务大队的突进速度跟沿途补给。 只要丁勇的特务大队的速度够快,就能让西南也一样打一场都城保卫战。 按照那边全民皆兵的架构,只要丁勇的特务大队能把老鳖堵在瓮里。 那就是围绕都城的一场大兵团歼灭战。 弄不好整个西南的兵民,会在特务大队、前锋部队、后续大军的三层绞杀之中,被歼灭殆尽的。 虽说这样的死局,会造成很大的杀孽,但也能毕其功于一役。 小小的一把561,或许就能决定整场歼灭战的成败。 真正野战大兵团,没了炮火的优势,能跟这边对抗的也找不出来。 “艹! 我这一身的本事啊! 不成,我回自训班之后,也得跟你一样学武行真传了,你孙子不是想着以后抛下我去参战吧?” 王前进羡慕的往南边扫了一眼,那是丁勇驻地的方向。 想着在自训班不是看书就是练武的小舅子,王二愣子觉着又被骗了。 “这个到时候再说,你要是把自个儿给整废了,人家就是想要你。 只怕你也会觉着自己是个废物跟累赘的。” 转移了一下王前进的注意力,李胜利就不跟他多聊西南的事儿了。 这一把可真就是十年磨一剑了,只要操作得当,丁王谢三位,说不定都能进入前锋部队。 到时候,裹挟着大军下去,歼灭战的大势一成,谁说话也就不好使了,至于白眼狼们,血脉传承上怕是要断代了。 之后,再从西南移民,让杜娇阳的资本配合,不是飞地的飞地也就到手了。 如果操作得当,爪哇那边的一箭仇,未必不能假他人之手报一报,剿灭了当地土著,就是另一块飞地了…… 第674章 互助医疗点(中) 第674章互助医疗点(中) “老李,来的时候蒲老让我给你说一下,西北的人要来了,让你回自训班那边看一下。” 王前进这话说的,就跟胜利诊所有关了,自训班那边,李胜利是不能回去的。 既然借机下来了,就不能再回去,不管是明是暗都不好。 李胜利这边回去一趟,弄不好王前进干娘那边该多想了,万一再空降一个下来。 架空了独自在自训班的王前进,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自训班我不能回去。 回去了,万一你干娘那边吃味,给咱哥俩靠边站了,那不就玩砸了? 我这个胜利诊所,还挂着轧钢厂互助医疗点的牌子呢。 正好让轧钢厂作为西北那些人的遮掩,这也符合保密原则。 诊所旁边还有现成的病房,就是没个合适的厨房。 你不是联系李怀德了吗? 傻柱那货,就留在这给西北那些人掌勺吧,正好给他们改善下伙食,补充一下营养。 我说的张股长、孙会计,你可别给人推上去,这主任如今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事找你,就答应,没事就不用管他。 李胜利说的这些对李怀德而言就是小事了,老李在意的还是王前进这边。 头着下班点,李怀德也拉着傻柱来了,从车上又卸了一堆锅碗瓢盆下来。 “回家跟老王商议完了,记录的东西记着烧掉,整本烧掉,别留下些琐碎。 只要让他窥得一丝间隙,就等着他的没完没了好了,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懂的东西。 厂长,这两天我还得用一下厂运输队的人。 经王前进提点之后,找运输队拉家具的事,也就成了公事,李怀德这边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西北的人来了,二层门面那边的家具还没着落呢。” 再有就是这边缺个食堂,你跟胜利商量一下,就让那傻柱掌勺吧。” 他跟老李说话,带上敬语的时候,多半都是吹捧的时候,平常也就你我他了。 之前他们算是同一阵营的,此后他又转投老杜,如今跟王前进之间的关系,处起来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老李能历经风雨,而平安落地,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能上能下不是? 至于姐夫王前进的嘴脸,那就是在街上立足的本钱了,三太子要是和和气气了,许多事也难办。 这次过来,小舅子给的戏肉不少,王前进觉着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而老李跟下面的其他人也吃这一套,这也就是风雨之中幸进之人间的真实关系了,没靠山的只能被颐指气使。 “你这脑子,我也是服了…… 听着李怀德话里的敬语,李胜利不得不佩服老李的细致。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盯着你的人指定少不了,宁可多说话,也不能多写字的。 人员算是轧钢厂的,相应的补给,你也帮着走一下。 给王前进打了个眼色,这货就出去跟傻柱一起弄鱼了。 给了王前进提醒,两人就开始闲扯了起来,李胜利捎带给他说了点细节。 北新桥那边接任的货色,伱再去打個招呼,让他先来我这拜过山门之后,才能上任。 如李胜利所想,面对李怀德,王前进这边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西北来的呀,您这是给轧钢厂涨脸、拔份儿,我们责无旁贷。” 成吧,今儿就说到这,说太多我也记不住。” 对李怀德而言,跟王前进的关系也不好处。 这点倒是穿过风雨,留存到了以后,原因也简单,人们骨子里还是怕这个的。 “厂长,胜利诊所这边,好赖打着厂互助医疗点的名头,我又擅长治骨伤,工友们之间,还得您帮着打声招呼的。” 扫了眼王二愣子不怎么端正的字迹,李胜利补充道: 而李胜利则是带着李怀德到了李家正屋坐下,说起了互助医疗点的后续。 两人谈过之后,傻柱这边稍晚一些的全鱼宴,也就分了三桌。 好在有杜家前女婿李胜利这个见证人在,不然许多事怕以后说不清楚,老李是不敢去做的。 自打上边换了人,王前进的身份可是一路水涨船高。 似二太子、三太子,这类幸进无威的人物,装模作样的自提身价,才能遮掩他们骤登高位的惶恐。 你想吃他这一口的时候,也能随时过来,咱们之间也就多了另一条纽带。” 听着李胜利的信手拈来,王前进也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小舅子。 外面的人把他当盘菜,对咱们而言,也就一比较好的朋友了。 “胜利,前进这边……” “老李,自训班这边有个秘密任务交给你们轧钢厂,西北来了一批病人,要在诊所这边治疗。 两人见面之后,面对如今的三太子王前进,老李就差站着回话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了钢笔、小本,开始记了起来。 李胜利跟姐夫王前进一桌,柳爷带着王前进的人一桌。 李怀德则是跟院里轧钢厂的工友一桌,这份细致,在风雨之中,也是常人难及的。 酒宴过后。 当晚,许大茂那边就开始了搬家,搬家的车辆,自然也是轧钢厂运输队那边出的。 晚上搬家,也是李怀德的细致之处。 白天,运输队有工作任务,晚上闲了,按照顾工人的说法,帮着搬家,现在也是扎扎实实的说辞。 真想要在小事上抓老李的小尾巴,也真是不容易。 送走了许大茂、秦京如两口子,也算是给院里减少了不安定因素。 一天的事忙活完,李胜利正坐在屋里喝茶清心,傻柱就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脑瓜子。 “胜利,闲了吧,咱哥们喝一口?” 虽说前些年差点被肖虎倒插进蹲坑,但傻柱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打了招呼之后,这货就拎着一瓶二锅头,端着一盘煎透的鱼肝,坐在了李胜利对面。 “柱哥,有话说有屁放,大晚上的,我可不跟你喝劳道酒。” 看着傻柱的架势,李胜利就知道,这又要给人治心病了。 这两天正经病家就看了一个郑佩兰,其他人都特么给他们治心病了。 而且,郑佩兰这边的心病也不轻。 风雨本没他什么事的,帮着街上那些个混蛋货善后,也不是啥赏心乐事。 仅是街上接触的这些,就够脏了,更脏的外面更多。 “胜利,咱哥们一个院住着,你混起来了,也得拉扯我一把不是? 自打贾家婆子告了你们家的黑状,秦姐这边,就跟我不搭噶了。 前天你回来的时候,说起冉老师,我这不闹挺吗?” 看着面前不算太坏的傻柱。 小四十的纯阳童子现在也不算罕见。 如果傻柱这货再坏一点,周燕那样的他也可以找的到。 成分摆在了这里,傻柱也算是院里根正苗红的货色,真要是坏一点,女人还是不愁没有的。 <divclass="contentadv">冲他这份不好不坏,李胜利也就不介意拉他一下了。 “这事儿啊! 您老还得去找三大爷聊聊,三大爷家里的成分是小业主吧? 您老这成分正经的硬实,去跟老闫说说,这时节能拉人一把,总不能踩人一脚不是? 柱哥,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现在的你倒是适合冉老师,以后可未必。 成了,您老拿着东西去找老闫吧,这事儿八九分的火候……” 李胜利的话傻柱也注定听不进去,临走之前,傻柱也没忘了他的正事。 “胜利,诊所食堂这边,我带我一个徒弟来呗! 不然我管着两处食堂,也累挺不是?” 傻柱这话,就算是工作之中的偷奸耍滑了。 但这样的事,风雨之前可是个例。 只有傻柱这样带着江湖习气的厨子,才会在工作之中偷奸耍滑。 正经工人,绝大多数还是有其使命感的,大工业雏形的建立,还真少不了这些工人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风雨之后的世道就要慢慢的变了,想到这一节,李胜利给傻柱说道: “带徒弟成,但别带不成器的徒弟,就马华吧。 柱哥,马华跟着你学徒也有年月了吧? 该教人点真东西,还是得教人点真东西的。 你徒弟来不是不成,但饭菜做的不好吃,可就真不成了。 马华要是盯不住,我可让你在这做小炒……” 几句话让傻柱满怀心事的退了出去。 中医、武行、厨子,也是差不多的传统行业,留一手、看人品之类的行活,差不多也伴随学徒的始终。 早年间,师父们也有留一手的必要。 都教了,万一将来有个不济的时候,老来就没人养老、找不着饭辙了。 傻柱走了,李胜利这才起身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国企工人的铁饭碗,后边这二三十年,也是个让人羡慕的饭碗,但也缺了真正的奖惩机制。 在外的杜老爹,提刀之外也得提笔,参照如今恢复生产的大方向,企业职工的奖惩机制,也不是不可以说的。 这事虽说尖锐,但总好过现在的一碗水,以后的一刀切。 有些话现在说了,就是为以后占得先机。 细节上的事,李胜利虽说谋划不好,但一些节点上的东西,靠经验也是很好用的。 想要提振中医,其实跟中医还真没多大的关系。 中医的传承一直都在,即便是零落了,想要接续也不难,本土的东西,只要想传承,就可以传承的下去。 将来弄上几万人,不计代价,一代人不成就几代人,代价够了,传承自然也就接续上了。 当然,这样的代价也不是那么好付出的。 从药材到传承,后世真要重整一遍,几百上千亿,可能也就打几个水漂的事儿。 中医的提振,跟一碗水、一刀切有关,跟工人的奖惩制度也有关。 大面来说,没法对工人一刀切,也就没法对赤脚医生一刀切。 工人跟赤脚医生都切不掉,许多人就得为此伤脑筋,那时候,哪还有心思顾忌中医? 就细节而言,就是要尽力将赤脚医生们,纳入奖惩制度之中了,有了医疗产业,或是中医产业工人这个称呼,赤脚医生的以后,也就有了保障。 许多事,也不能只有付出没有回报。 公平合理还是要的。 看着面前零零散散的奖惩制度,李胜利知道,这会把将来的杜老爹推到风口浪尖上。 杜家想要自成一家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盟友、敌人、盟友,真要推出了奖惩制度,老杜就得一以贯之,以后有的脑筋伤了…… 只管出招看结果,不管过程如何艰难的李胜利,自然不用伤脑筋。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晨练之后再坐诊。 虽说给李怀德提了互助医疗点的事,但半上午的胜利诊所,依旧是门可罗雀。 病家一个没来,李胜利倒是等来了北新桥的张股长、孙会计,跟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小李,这是我们单位的杨副经理……” 见了在诊台之后端坐的李胜利,张股长、孙会计、杨副经理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了。 叫李大夫肯定是不成的。 之前的孙主任,也就一天的功夫,就被定了罪,这显然不是一个大夫能干成的事。 至于胡乱称呼,这年月还真不成,一句话说错,杨副经理能不能成为杨主任,就难说了。 “老杨,你这是不怎么懂规矩啊! 拜山门,总要带点礼物的。 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上来之后,要是跟之前那个姓孙的一样,我让你怎么上来的,再怎么下去。 四合院边上的二层小楼,是胜利诊所的病房,我这边资金有限,就不要正经的医疗床具了。 一个屋子一张罗汉床,一副面条柜,两个官衣箱,两把椅子一茶几,能配书案就配书案,不成画案也成,尽量挑红木、檀木的。 这事给我做利索了,你就上;做不利索,你该在哪歇着就在哪歇着。 钱该怎么付,我就怎么付,这一点不会让你们单位为难的。 就是我的要求稍高,需要的都是精品,至于原因,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 李胜利之前的要求,稍微有些不妥当,现在这时候收集古董家具,能妥当才怪呢。 只是李胜利加了一句,原因你们不必知道,北新桥这几个人就有些不明觉厉了。 这话才是跟李胜利的本事应景的存在,秘密任务么…… 让冯侠、周燕带着几个人过去看家具的数量,李胜利也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病家,还是昨天那位,周燕妈郑佩兰。 “伸手,给你切下脉。” 李胜利正经给郑佩兰切脉,她这边却有些扭扭捏捏,这就属于正经的没事找事了。 心底无私天地皆宽,心里的事多了,不仅自己扭捏,也会让别人尴尬的。 “你还有四天来天葵,如果针灸辅以艾灸,四天之后,天葵的量会大一些,但能排出体内的很多寒气。 针灸、艾灸的位置在脐下三分,当然也可以不选针灸、艾灸之法。 只是用温阳药之前,还有泄下的药剂,这会导致你的天葵时间延长,而且量大不定时,药量拿捏不好,小腹会坠疼很长时间的。 闹不好还会有痛经伴随,正经没有隐患的法子,还是针灸、艾灸,之后轻量用药泄下,再辅以温养的药剂。” 郑佩兰这边越是扭捏,李胜利这边的治疗办法越是让人尴尬,倒不是他要难为病家。 就治疗成本跟疗效而言,还是针灸、艾灸之后再用药,更为恰当。 这也是李胜利不愿意接妇科病家的原因,如今的许多妇科病患者,都有宫寒的症状。 脾虚导致水汽运化失调,继而导致宫寒,这也是一圈下来的循环。 温通经脉、行气活血,最好的手段就是针刺艾灸,而且成本也低,再加上义诊这一节,针刺艾灸也是最好的法子…… 第675章 互助医疗点(下) 第675章互助医疗点(下) “李大夫,我……” 说了一大通,郑佩兰这边听到的只有脐下三分这四个字,看着扭扭捏捏的周燕妈,李胜利也很是无奈。 半露不露跟欲拒还迎,才是女人最勾人的动作。 跟洼里的老娘们似的,要给看看腰,‘唰’就脱裤子,没人会去多想的。 郑佩兰这种扭扭捏捏的病家,就真是令人尴尬了,除了尴尬之外,治病的也难免多想。 想着突破这层关系之后,能不能再进一步。 有些时候,机会可不是别人创造的,而是自己给出去的。 而郑佩兰这种病家,一旦放开之后,也真是容易下手,加上寡妇的身份,就更容易让人想歪了。 医者也是普通人,一样经不起撩扯的。 你这边正正经经,即便医生心里瞎想,你严词几句,许多事就可以避免了。 “周燕儿,今儿教你针灸,就拿着你妈做试验了。 再问问院里住户,谁家有茄子、冬瓜之类的,拿着昨晚剩的两合面馒头跟人换几个回来。” 走吧,去里面的处置室。 周燕跟冯侠回来之后,李胜利也就帮着郑佩兰做了决定。 这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使的,李胜利重重的一声叹息,可是吓坏了郑佩兰。 真要是人来人往,遇上这样的病家,其他病家见了郑佩兰这副样子,恐怕就要质疑医者的医德了。 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冯侠,你去院里给找几块竹片、木板。 要不我再找人问一下,或许能有精通妇科的女医家,但这茬只能试试。 小话传来传去,名声也就差不多毁了。 医者可能没多想什么,让她这么一引导,就很难不多想了,医患关系,从来也不是一片平顺的。 等到冯侠跟周燕回来,北新桥的几个人拿着记录的清单离开,郑佩兰还是在诊台之前犹豫不决。 腰疼、颈肩痛、牙疼,可是差不多的存在,真要是折磨人的时候,也真的令人辗转难眠。 伤痛跟尊严,也是医家跟病家之间永恒的话题,中医的人情味重一些,西医这边就客观很多了。 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是让他摸准了郑佩兰的脉门,真要是有什么想法,这也是块砧板上的鱼肉。 李胜利重重的一声叹息,让扭捏的郑佩兰有些慌神儿,刚刚要出口的推脱之词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想及疼痛的时候,哭湿的枕头,李胜利这个扭捏的病家,接下来就很听话了。 治病这茬,这个月不成,还有下个月的,你再考虑一下。 要是生人,柳爷这边也就出言呵斥了。 腰疼更甚,辗转难眠,更疼! 也就因为胜利诊所这边门可罗雀。 由着女儿搀着她躺在处置床上,按照李胜利的吩咐解开裤腰。 癌痛,也是让人尊严扫地的疼痛方式,想着洼里跟山上养殖的鼠妇。 人力有穷时,李胜利真正想要救治、延寿的人,注定是不会遵医嘱的,原因无他,大公无私而已。 郑佩兰被腰腿疼折磨的久了,面上的矜持差不多也是纸糊的。 但你的宫寒,既有脾虚的原因,也有外寒的原因,不排一排体内寒气,吃药怕是也会旷日持久的。 但真正面对伤痛的时候,人能剩的尊严也实在不多。 就跟郑佩兰似的,昨天之前,只怕她喘气儿都得悠着点的,不然腰疼。 李胜利本来想着支走了周燕,能让郑佩兰轻松一些。 郑佩兰的表现,李胜利看在了眼里,早知道吓唬一下就好使,谁特么跟她瞎蘑菇。 弄这么个大闺女似的妇女在诊台前面犹豫不决,也真是让人闹心。 “不成我就先给你开点温经暖宫的药剂,吃着试试。 郑姐之前是什么学校毕业? 在机械研究所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听完李胜利的章程跟进延,坐在一旁的柳爷一样皱起了眉头。 郑佩兰这样的病家,也是让人挠头。 这个时候的郑佩兰,眼里只剩了担忧与害怕,哪还有之前的扭捏? “周燕算是我徒弟,我就喊伱一声郑姐吧。 可郑佩兰这一扭捏,医者病家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暧昧了。 李胜利望着海子的方向,也只剩了一声叹息。 男妇科医家我倒是认识,差不多跟我一样的路子吧……” 如今周燕又算是柳家半個门人,一家门里的亲属,呵斥的话,也就不好出口了。 病家、医家,一个躺下一个坐下之后,李胜利就使出了惯用的套路,闲聊。 “燕儿师父,这些我不能说,只能给你说我在南方上的大学,学的是理工,做的是机械设计。” 郑佩兰的说法,李胜利也认,也就知道了她扭捏的原因,高知么。 “周燕,中医针灸,对一些妇科病还是很有疗效的。 少腹部、腰骶部,针刺之后,还要行针,同时辅以艾灸之法……” 针灸、闲聊、教徒弟,李胜利这边信手拈来。 针灸,他比较熟的就是统哥给的火工针法,这倒是正对妇科的宫寒。 李胜利上手开始教学,郑佩兰这边又开始扭捏起来了。 如今虽说是夏末秋初了,身上穿的衣服在慢慢加厚,但裤衩背心之类,无论冬夏都是那么个厚度。 被李胜利一扒拉,虽说没露多少东西,但郑佩兰觉着,自己跟被扒光了是没两样的。 李胜利施针之后,就指挥着女儿周燕开始了艾灸。 虽说感觉身上暖烘烘的,但娘俩对视的时候,尴尬也不时在眼中浮现。 而一旁的李胜利虽说是在侧身讲解,但娘俩心里还是满满的羞耻感。 周燕这边对师父讲的针灸方法也是过耳就忘。 等冯侠进屋送东西的时候,周燕娘俩就更尴尬了。 冯侠这小丫头还好死不死的看起了热闹,娘俩的心理都有些尊严扫地的感觉。 尴尬的气氛,李胜利也感受的到,但他也没多说什么,说走了冯侠,怕是会让人更难堪的。 现在这年月,风气还是严谨的,别说是身体的接触了,几句流言蜚语,都能让人寻短。 这样的状况,在农村、城市都存在。 许多事也是矛盾的很,结婚之前,有了流言蜚语就得寻短,结婚之后,在大街上奶孩子、敞开怀乘凉,截然不同的风光也是同时存在的。 旁边看戏的也是这样,大姑娘寻短有寻短的说辞。 敞开怀乘凉,也有乘凉的说辞,总之一句话,无非随行就市。 至于亲历者,在李胜利看来,稍微看开一点,稍微豁达一点,也就过去了。 人么,不管什么事,皮滑了也就好了。 就跟外面的风雨一样,进行到现在许多人都皮滑了。 <divclass="contentadv">台上人挂牌戴帽的跟台下人聊天说笑,参与的兵将麻木的念稿。 上午开车将人拉到几十里的郊外。 兵将们开车回城,戏耍闲聊。 从郊外走回城里的人,也一样闲聊一路,遇上合法卖菜的,就是顺路买点菜回家,也没人说什么的。 有皮滑的风雨,也有严谨的风雨,有的人依旧在台上一板一眼,有的人也会觉着活着无望而去寻短。 李胜利说的,风雨渐渐变成了宦途的争锋,也不是闲扯的,风雨四年,让多数人有了疲态。 随着风雨开始影响了正常的生活。 绝大多数人都会处于这种疲态之中,敷衍了事成为了常态,就是雨驻风停的征兆了。 现在说这些,也早也不算早,四九城这边都出现了这样的疲态,更遑论地方上了。 郑佩兰所纠结的。 在李胜利看来,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按照这个路子,她要是去看西医,那就不用活了。 等冯侠觉着没什么热闹可看,出了处置室。 李胜利这边一边起着针灸针,一边按压着郑佩兰的腹部,问起了她的感受。 眼见着火烫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上,郑佩兰的回答,敷衍而扭捏。 一旁的周燕,也是看的一头汗。 “成了,无非是看个病而已。 你们俩这样,弄的跟我怎么你们似的,这事儿常了,也就那样。 郑姐,对周燕以后的前途,你怎么看? 是学医还是上大学,如果学医,以后就有女妇科大夫给你看病了,但周燕以后会很累。 如果是上大学,也不一定不累,但可能会耽误她的婚姻,长远看的话,也会影响她将来的生养。” 跟郑佩兰娘俩说话,李胜利随意的很。 这也不是当年在丈母娘冯大姐面前,他没有说话资格的时候了。 许多事,有个平常心,你好我好大家好,过于纠结,也就是大家伙都不舒服了。 “李大夫,你要是有想法找我成吗? 我无非一妇女了,周燕还是个闺女的。” 听着这时候不扭捏的郑佩兰,李胜利想回她一句‘想什么好事儿呢?’。 但这话轻佻了,他跟这娘俩不熟,还是不好说出口的。 “郑姐,进诊所的时候,不看招牌吗? 上面大大方方写着职工互助医疗点呢! 对周燕,我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再者,我就是对她有想法,你们也是挡不住的。 街上那些在你们眼里凶神恶煞的存在,我说捏死就给捏死了。 真要拿捏你们? 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用的着跟你们耍这些弯弯绕啊? 你们家的事,我就是顺手了。 郑姐你也可以看成是你丈夫对家里的荫庇,没有因公殉职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多给周燕选择的。” 李胜利说的虽然是实话,但郑佩兰这边还是有些不信。 四年的风雨,也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产生了危机。 人跟人之间,一旦开始了互不信任。 影响也是深远而恶劣的,对此,李胜利也没招,这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一切向钱看,利益的计较多了,人跟人之间,真就剩不下什么信任了。 再有几个恶劣的出来搅局,处理不当,信任这座山,自然而然也就崩塌了。 想要再垒起来,那也是奢望。 “妈,师父说的对,那些人……” 街上逼迫周燕那些人的遭遇,李胜利清楚,周燕也清楚。 对他们,李胜利可是当做立威对象来用的,赶上了,自然是怎么残酷怎么来,不然还叫什么立威。 这茬周燕看的有些胆战心惊,回家之后,也没敢再提。 如今当面提了,郑佩兰的神情又是一变,看李胜利的眼神,又充满了忌惮。 “郑姐,你可以放宽心了。 我真要是有想法,让你们摆出什么样,你们就得摆出什么样。 寻死腻活也不成,家里周燕不是还有一弟弟吗? 所以么,现在咱们就说职工互助的事,工作和学习上,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周燕摆出了师父凶神恶煞的一面,郑佩兰这边改了看他的标准。 对李胜利而言都是无所谓的,没有利益冲突的人,对他而言,也跟路人差不多。 至于郑佩兰的高知、高标准。 在李胜利看来,纯属矫情。 也是欠了风雨的吹打,去街上走个过场,她就知道什么是真心实意了。 “李大夫,燕儿弟弟那边……” 听着郑佩兰的非分之想,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路,现在也是学医,赤脚医生那种。 做人还是要自立自强的,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吃苦再多,都是他自己的事。 你没有能力做到的,就别干涉我了,互助也是有底线的。 我总不能把一团烂泥拍在墙上,那样墙倒了,砸着我怎么办? 咱们的互助医疗点,就是职工之间互相帮助,解除了病痛之后,还要做贡献的。 周燕在我这,不管是认了师门,还是将来想上学,我都给她机会。 至于你,身体好了,该上班还是要上班的,泡病号、白吃钱粮,那是不对的。” 李胜利的三观,说歪的时候也真是不正,说正的时候也真是不歪。 郑佩兰这样的早期大学生,差不多个个都是有本事的,闲着就是损失。 同时,李胜利也借着郑佩兰,重新定义了轧钢厂职工互助医疗点的作用。 真按照他的说法,许多厂子的厂医院,还是要整顿一下风气的,这也是杜老爹的差事。 许多事,做着做着,也就连成一个闭环,有些事做起来虽说不讨好,但也符合老杜他们这辈人的抱负。 “对不起,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们单位已经被疏散了,找也是找不到的。 如今那是保密单位,而且我的工作,早就已经做了交接,现在过去,想要再捡起来,很难。 你看能不能在轧钢厂给我找个临时的工作,我在机械设计制图上,还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 道歉之后,说到工作,郑佩兰也就不那么扭捏了,这也符合李胜利的心意。 至于郑佩兰身上那点小资的毛病,改不改的也无所谓。 城市发展经济,农村分产单干,也是不得不选的路子,也是老爷子不愿意看到的路子。 因为这样会导致差距的出现,也会出现新的想法,最终会形成新的团体,这些可不是跟想的一样,想拿掉就拿掉的…… 第676章 人流如织(上) 第676章人流如织(上) 捋顺了郑佩兰、周燕娘俩。 李胜利也捎带着,重新定义了胜利诊所的作用。 作为杜家跟丁家的女婿。 即便是做中医,在城里的一个小诊所坐诊。 李胜利也得拿出自己的高度,不然就是跟大院女婿的身份不符了。 固化、新生无处不在,用老话来说,就是在一行说一行的话。 总不能李胜利一个中医师,坐在胜利诊所这边,嘴里的磕,都是棺材铺跟寿衣店的行话。 坐在该坐的位置上,不说该说的话,往小了说,会挨抽;往大了说,那就离着吃不上饭不远了。 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如果讲觉悟、从书面上看,就是一部分人做出一定的牺牲,听道理是明确、可行的。 上下转了一圈的李胜利,正想回诊所呢,又被傻柱拦了一把。 再瞎闹,谁也不会允许的,因为经济离着崩盘其实也不远了。 胜利诊所这边的厨房,李胜利也没打算占用地上的位置。 是要引发争斗的。 这些孔位直接就可以改成烟囱的,或者是这些本就跟烟囱是没两样的。 半下午的时候,傻柱跟徒弟马华,也带着厂工程科的人来了。 是威慑一些人,还是给以后收拾烂摊子的打个样,这也是说不准的。 对于傻柱的小心思,李胜利理解归理解,但也不支持,而且也有破解的办法。 必须发展经济,必须分产与单干,也是没办法的事。 西北来人的安全措施,也是必要的,能多一层,也比少一层要好的多。 许多事就是另一番局面了,但这就是实际条件。 那边请的也都是四九城以前的名厨。 名厨没了饭辙,也要吃饭的,即便再藏着掖着,面上总归还是要瞧的过去的。 但真的到了切身处地的时候,那可是千难万难的。 “胜利,马华的手艺,差不多就够了吧?” 跟李胜利差不多,有徒弟马华跟着,傻柱也是大致安排一下就好。 真正要点个席面上的菜,也一样拿的出手。 你这师父当的可就不怎么称职了。 瞪了事到临头还不想教徒弟的傻柱一眼。 不管人家藏私与否,如今马店集三处大食堂的饭食,可不比国营的馆子差多少。 至于结果是什么,李胜利也不得而知。 你要是不想教,我就找人来教,四九城闲着的名厨多了……” 李胜利觉着,以后他这边也少不了聚餐。 剩下的有徒弟盯着,就不用他忙活了,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厮倒是玩的贼溜儿…… 除了自训班、经济班之外,马店集的大食堂那边还有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厨师班。 因为是防空洞的缘故,地下一层跟地上的建筑之间,有许多换气的孔位。 这厮手艺好是好,但心思也不是那么单纯的,被秦寡妇吃光棍,其实也不算傻柱的惨事。 想着西北要来的那些人,将食堂跟厨房放在地下,也算是安全措施了。 连着仓库带厨房,地下一层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 如果大工业能再深入一些,化工业能有效的支援农业生产。 诊所是半公半私的,为了少些麻烦,自己家有现成的灶台,才是老成的道理。 像轧钢厂这样的单位,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恢复生产跟保证生产。 这一点,老爷子看的清楚且长远,而且明确的知道,风雨不会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怕马华抢了你的位置? 在人马华眼里,即便抢了你的位置,你孙子也是他师父的。 李胜利在自家门前,跟傻柱家门前,也归置了露天的锅灶,这些就是捎带手的营生了。 安排郑佩兰的工作,对李胜利而言也很简单,身上的病痛好了,给李怀德打个招呼就好。 周瑜打黄盖,一個愿打一个愿挨呗! 地下的厨房、仓库,外人就很难窥测跟接近了。 除了二层门面那边的厨房。 “柱哥,马华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当师父的。 但傻柱这个师父当的,就真的有些不称职了。 跟他多少年的徒弟马华,除了会切墩、做大锅菜之外,真正能吃饭的手艺,掌握的可不多。 “嘿! 还是您看的明白不是? 既然有您发话,我教真的就是了。” 扫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傻柱,这孙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李胜利也清楚,无非少教点而已。 这事还真是无可厚非的,师父这边不矜持一下,徒弟学艺的时候也不会太认真。 而且学了手艺,也不会太珍惜。 没有师父熬鹰一般的敝帚自珍,哪来的徒弟尊师重道? 这些涉及的可不是师道尊严,而是师父将来的饭辙。 万一将来不济了,有这么个熬出来的徒弟,好歹也是个饭辙呢! 但许多东西,就是这么矜持着才失传的。 李胜利虽说理解但不提倡,他提倡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将学员们圈住,学不好、学不会就往死里揍,揍到了极限,就没什么学不好、学不会的东西。 在自训班或是函授班受了这样的磨难,等将来学员们成才成名之后。 还得给李胜利说一声‘谢您栽培’,这茬口谁将来遇上也得迷糊不是? “柱哥,昨晚跟三大爷聊了? 你以后要是想打着在诊所干活的由头去谈恋爱,没个顶事的,我就拿着你顶上。 这事儿伱自己想想,真要是不成,就让马华替你谈恋爱,你在诊所这边做饭……” 拿捏傻柱这样四合院里的老光棍,李胜利这边也是手拿把攥。 几句话,就说的傻柱拍脑门了,老话不是也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么? 打发走了傻柱,李胜利又走到了屏门小院这边。 除了厨房跟露天的锅灶,胜利诊所这边,还缺了一个自训班那样的连火灶。 这是用来煎药的,不提同仁堂那边,早前的许多诊所、药铺,就是没有连火灶,也要准备一批泥炉用来煎药的。 中医,从药材到开方,从煎制到服用,都有其要求,或是说规矩在的。 不遵医嘱,对西医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中医而言,不遵医嘱,可能就是康复与否的区别了。 就中医理论而言,只要病家还能进药,只要病家的寿限还在,就没有从鬼门关上拉不回来的人。 真拉不回来,许多时候,就只能归咎于不遵医嘱了。 当然,更多的时候,也跟中医的水平有关,有的医家水、火、药、时、样样讲究,可还是拉不回病家。 有的医家,随便一段葱白、一块生姜,也能潦草的把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区别就在医术上了。 而这些医术,都记在中医的典籍之中。 记住了,遇上了,自家也就能称为神医了,所以凡是跟中医有关的,最终都离不了背功的。 记都记不住,谈的什么神来之笔? 就跟李胜利要做的连火灶一样,见都没见过,意见就不好提了。 柳爷作为柳家医脉的嫡子,连火灶就是基础知识。 <divclass="contentadv">两人站在后院,看着格局,老头也就开始了展示。 “小爷,我觉着两面搭棚,两面设灶就不错。 眼见入冬了,冬天就用靠山墙的火灶,这样屋里也暖和;夏天就用靠院墙的火灶,不热。 我看外面顶头的地方,也该弄上火灶的,这样看着红火。” 诊所这边连火灶的设计,算是柳爷的差事。 听着柳爷说起买卖红火,李胜利也是摇了摇头。 “柳爷,咱这是诊所,治病的地方,用不着买卖红火。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疾苦么! 等信托商店送家具的时候,让他们找找有没有这样的老楹联。 现在不能挂,将来还是能挂的。 再有,您寻摸几个秋冬天能喝的茶饮。 我估摸着,李怀德回去说了,这三两天的时间,咱这的买卖就要红火了,轧钢厂的人可多着呢。” 提起药铺的楹联,李胜利对诊所的想法也是一样。 随着赤脚医生水平的慢慢提高,这个念想,可见的将来,未必不能实现。 中医真正超脱医学范畴的地方,那就是平常的调养。 从食疗到预防,三千年的中医,积攒了太多这样的经验。 这些经验,历朝历代都没有真正的推广开来,按照市场的想法,这些经验也是不科学的。 但这类的逆市而行,对李胜利来说,才是中医真正的价值所在。 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医药市场可以牟利,但医疗市场不同。 资本化的医疗市场,祈求的就是但愿世间尽疾苦,宁可药品常脱销了。 连火灶的事交给了厂工程科的人,一直到了下班点。 胜利诊所这边依旧是一天一个病家,还是内部人周燕的亲妈。 对这种悠闲,柳爷是无所谓的。 在他看来,他跟自家传承人也不缺吃喝,有人就治,没人就闲着看书,多好的日子。 李胜利这边可就不这么想了,人忙起来才有精气神的。 老这么看书,他也受不了的,正因为受不了。 所以他才能想出,让自训班的学员们,深恶痛绝但不敢造次的用功方式。 因为轧钢厂工程科的人走的晚,诊所这边下班也有点晚。 李胜利正想安排打烊的时候,李老爹带着他的老搭档纪大爷,就推门进了诊所。 “纪大爷,爸……” 老纪跟李老爹是老搭档,两家的关系算是常来常往的。 办自训班的过程中,李胜利也照顾了一下这位纪大爷的家里。 纪家的几个孩子虽说一样也下乡了,但待遇还是有所不同的。 下乡过程之中,去富裕的村子,跟去贫苦的村子,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 但跟表象不一样,一般人也没有被李胜利安排去贫苦村子的资格。 只有资质相对较好,态度相对端正的人,才会被安排去这些村子。 这类下乡的方式,也是对中医传人的历练,当然,那些去了就回不来的村子,不在此列。 老纪家的孩子,资质还凑合,李胜利这边的安排就是另一种方式了。 苦的地界可以历练人,相对富裕的地界,也可以历练人。 只是想要走的长远,历练的时候苦一些,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正常称呼人,也不是尽着自家的先来,如果老纪的岁数比李老爹岁数小,那自然要先叫爸,老纪岁数大了,长者为尊,自然要先称呼纪大爷的。 “胜利,你等等再下班,厂里的工友要来,我跟老纪打个前站。 晚上还是喝酒呗……” 听着李老爹要攒酒局,李胜利也不多说话,直接安排冯侠、周燕,各自去忙活酒肴了。 “胜利,我这腰上最近又有些发紧了,你给我拿几下……” 借着空闲,老纪这边提了要求,李胜利也就顺手给他和李老爹,各自推拿了几下。 腰椎的问题,想要改善不难,但想要治愈就不易了。 不管是中医正骨还是西医手术,在治愈上的效果都是不怎么理想的。 毕竟已经变形的骨骼组织,想要复原也是不可能的。 但改善一下,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工作,中医正骨推拿,就超了西医好大一截。 而李老爹跟老纪所从事的工种,也决定了他们的腰伤不可能被治愈,只能改善。 等什么时候不用拿工件了,腰伤也就很难困扰他们了。 “老李,还是你儿子靠谱,我这腰发紧,也是我家那小子前些日子非要逞强给我来两下。 这不按还好,按了还更不舒服了。 胜利,家里的事亏了你照看,等改天纪大爷请你小子喝酒。” 按完之后,老纪也发了感慨,听到是他儿子回来参加函授班了,李胜利也是苦笑了一下。 下去的这帮孙子,怎么说呢,正骨的手法是教过他们,但弄个脱臼之类的他们没问题。 玩腰椎,且得用功呢。 如今,根据武行手法归纳出的练劲儿方法也传了下去。 赤脚医生之中,出骨科好手的基础,李胜利靠着自训班、函授班已经打造好了。 有了练劲儿的法子,加上医宗金鉴里的正骨心法,许多人都可以自学成才的。 毕竟,骨伤科玩的只是手上的活,危险性,无论对医者还是患者而言,都是很低的。 稍加历练,攒足了经验,未来中医骨科的好手,想必是多不胜数的。 “纪大爷,您二位来了之后,我怕是捞不着跟您喝酒喽…… 以后,且得忙着呢! 您二位以后有熟悉的工友,直接让他们到我诊所来好了,咱这还是老规矩,不收费。” 这话就是李胜利给李老爹涨行市了。 四年时间李老爹这边不但没有显老,还有些红光满面,除了吃的好之外,心情好也是一大原因。 “好! 老李,好儿子啊!” “老纪,你老东西别拿着话头占便宜,我是有个好儿子,可不是你的好儿子,一会儿自罚三杯。 什么玩意儿,老兄弟了,这便宜你也占?” 听着老爹跟老纪扯起了闲篇,工友之间的荤话,也是仅次于大队牲口棚的。 别管什么风雨,也别管什么年月。 这种自得其乐的方式,加上一顿大酒,对工人而言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冯侠、周燕准备好了酒菜碗盏。 后续来的轧钢厂工友,也不是白手来的,有的拿烟有的拿花生米、炒豆子,多半都是有备而来。 看着变成酒馆的诊所,李胜利也不介意。 中医这行当,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他这边不是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坐诊,问题基本不大。 但这要是放在后世,问题可就大了,一个卫生、安全规范,就得让李胜利,老老实实的低头整改…… 第677章 人流如织(中) 第677章人流如织(中) 胜利诊所的酒局,也是轧钢厂的李主任对李胜利这个杜家女婿的试探。 对老李而言,嘴上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上的表现。 万一李胜利只是嘴上说说互助医疗点的作用。 李怀德这边,一下给安排许多患者过来,惹了人家小李不舒服,那他老李就要遭殃了。 风雨之中,这也是无数老李的无奈之处,上位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触动了鱼虾鳖蟹那样的食物链,剩下的只有被生吞活剥。 风雨延续至今,食物链的关系,也在慢慢向宦途规矩转变,从初级到高级,这也是客观规律之一。 而宦途之上,从来都是掌握了权力的人说了算 李胜利作为杜家的前女婿,至今仍能参与杜家的家事。 而且对于杜家的公子杜鹏说打就打,显然,轧钢厂的子弟小李,才是掌握了杜家权力的那个人。 这无非就是确认杜老爹身后,杜家势力的归属。 对于孙会计的想法,李胜利虽说介意,但也是无所谓的。 经历过之前那位的孙主任,孙会计这边人就不咋好做了。 许多事,同事之间真的能感同身受,很多时候,能拉也会尽力拉上一把。 这传来传去的,真成了我的孩子,我也怕她将来赖账不是?” 时间长了,自己不去想,别人不在当面提,这茬也就算是过去了。 “那就妥了! 有事儿就往我头上栽,但也不能弄的太脏,我妈知道了会抽我。 张股长作保,那也是一颗唾沫一颗钉的。 这场酒局之后,他这个小李说的什么,才是轧钢厂老李的参照。 听到这话,李胜利就知道张股长顺路过来的原因了,就跟他帮人拉纤差不多。 因为这个涉及到了他在街上的脸面,脸面都没了,人差不多也就立不住喽。 因为第二天一早,北新桥的张股长,就借着上班顺路的说辞,来了诊所一趟,说是家具已经连夜备齐了。 诊所晚上的酒局,看着来的人不少,但多半都是之前李怀德安排来过,受过李胜利恩惠的人。 如今突然蹦出李胜利这么一个狠货,说弄掉了孙主任,当天就把人抓了。 喝酒之余,复诊复查之后,李胜利也就明白了李主任试探的意思。 张股长也说了,孙会计今天还会上门致谢,只是说这个的时候,老张这边有些欲言又止。 她要是提什么要求,你差不多点头就是了。 这茬虽说跟张股长有些说不着,但也是之前人爱人真实的表现。 祸从口出,因为几句话丧命,李胜利这边看的无非是时机合适不合适。 街面上,往他这个外伤专治身上泼脏水的多了,也不怕多这一盆了。 “小李,小孙那边经历变故,多少有些魔怔。 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看到了老张的欲言又止,李胜利也没跟他蘑菇什么。 无非她一個女人,求的就是个庇护。 “成吧! 但丑话说在前面,她那孩子不能说成是我的。 这年月有了这层关系,基本就是可以托付的朋友了,说是铁瓷也不为过。 有这么个靠山,单位里说闲言碎语的也就少了。 她将来要是赖上你,我一样不答应的。” 你也别急着走,我这还缺点家里用的家具,你一遭让老杨办了。 真有了什么合适的理由,差不多也就把人当场送走了。 张股长这边顺道也表达了,他自己对于李胜利帮孙会计出头的谢意。 “老张,咱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不是铁瓷,也是正经的熟人了。 但是,如果谁要是敢当面给他泼脏水,那就跟头天的王伟红差不多了。 你替她遮掩一下,她在单位的腰杆子硬了,许多事也就能挨过去了。” 清楚了老李试探的目的,李胜利也没着急回应。 如果新上来的杨主任再关照一下,孙会计那边的日子也就能凑合过了。 道义,各行各业都有的,李胜利也相信。 现在的人,也真是能为了一句作保的话出生入死。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相当亲近的,当日老张家揭不开锅的时候,不就找过他吗? “这你放心,咱都是熟人,我来作保。 细致的人多半专一,改头换面投了杜家的李怀德,在李胜利面前,也充分显露了他的细致之处。 你们单位那主任的差事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老杨注定做不长的。 你安心待着,将来,我能推伱一把。 这些个老家具,将来也是值钱的物件。 你我好赖合作过,我就不瞒你了,孙会计那边,你也帮着置办点。 你们两家置办的东西,钱我出,账先记着。 等将来你们手头宽裕了,这笔账要原数奉还,不然到时候我就要收东西了。” 开了个玩笑,敲定了细节。 李胜利就带着张股长,转了一圈后院许大茂家,也就是柳爷住的地方,以及原本聋老太太的屋子。 柳爷这边,没什么讲究,无非好料子的老家具就够用。 聋老太太的屋子,就要稍微讲究一下了,玫瑰椅这类还是要的。 原本屋里的一套玫瑰椅妆台,一看也是精工细作的玩意儿。 这或许跟老太太的来历有关,但人已经没了,深究也没必要的。 聋老太太屋里的家具虽好,但李胜利也没占下。 而是出门跟看家的一大妈说了一下,老易跟聋老太太之间,那也是人爱人的真情。 不管人家算计了什么,老易能把老太太送走,也够格得一个好人的称呼。 老太太剩下的家什,算作遗产也好,算作念想也罢,老易总归还是那个正主的。 张股长走了之后,李胜利就直接给李怀德那边打了电话,借厂里的运输队运家具。 互助医疗点的事,也得让老李过来详谈一下。 昨儿,王前进在一旁,挡住了老李的许多话。 再者,互助医疗点的事,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 这次李怀德来的有些慢,北新桥的孙会计,先他一步到了诊所这边。 知道要谈的事上不得台面,李胜利也就带着孙会计,到了原本李家的正屋。 “以后我就叫你胜利吧,我叫孙春梅。 胜利,家里的孩子今年上六年级了。 因为我男人的关系,说是明年要下乡,这就是那混蛋得手的原因。 我长的还不错,算是有模有样,以后你随便就可以了。 即便有了媳妇,不也可以依着那混蛋的说辞,换个口味么?” 看着面前有些自暴自弃的孙会计、孙春梅,李胜利轻轻一叹。 一个下乡一个返城,里面也不知道藏了多少这样的肮脏事。 但这种事他也没招,你情我愿的买卖。 按孙会计的说法,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源自他的男人,但人死账销,许多话也是没法说的。 <divclass="contentadv">“肚里那个还不足一月呢,一副药就能拿掉。 这茬我就能办,事儿我给你说了。 拿不拿在你。 对你我也没什么想法,你愿意打着我的名头,我也让你打,但孩子生下来,可不能安我这边。 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生下来,对你、对你们原来的孩子未必有好处的。” 李胜利的话说完,就轮到孙春梅激动了。 自打肚子有了反应,她也想着寻短,但又怕孩子遭罪,只能强行隐忍了。 如今这年月,堕胎,也不是正经人家该干的事儿。 虽说心里模糊的有点想法,但之前的孙会计,既没门路,也没胆量,真要有这些,也不会让孙主任得逞了。 “真的? 胜利,给我打掉它,我谢您了……” 看着跪下去的孙春梅,李胜利也没再多说什么。 没了孩子,她也就没了枷锁,害命与否,其实是跟医德无关的。 真要是让孙会计把孩子生下来,只怕她一生不得开怀不说,孩子将来也会被牵累。 “吃这种药是有风险的,容易不孕,这个你要想好。 我觉着你的岁数也正当年,有机会,还是再找一个好。 起码老来是个依靠,孩子,将来怕是靠不住的。” 用药之前,李胜利也给孙会计做了提醒。 再好的中医也不可能把这类药剂开的丝毫不差,真要是指哪打哪一下精准,那就真的不科学了。 靶向且相对精练的用药,差不多就是中医之中的国医圣手了。 将药剂的剂量,计算到微量,别人不信,李胜利一样也不信的。 “那我先回单位请假。” 现在这年月打孩子也不难,只是家里活蹦乱跳的好打,肚子里的就不好打了。 孙春梅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只是现在这年月,去医院打了,真不如把孩子生下来容易,万一被当做了搞破鞋的,那就是又一场灾厄的开端了。 李胜利说这话,对于医生而言也是有相当风险的。 但他跟一般医生不同,是医界霸王,没有法律法规的前提下,这类事,他还是敢做的。 缘于激动,孙春梅的双颊上带了酡红,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又遇上了站在前院门口附近的李怀德。 瞅着李怀德的猥琐笑容,孙春梅还给回了一个微笑。 这女人高高兴兴的走了,剩下李胜利只能苦笑应对了。 “胜利,你好这口儿啊?” 见院里没人,老李这边也放下了主任、厂长的矜持,跟李胜利说起了荤话。 可话一出口,老李的脸色随之一变,这话说的早了,可也赶的巧了。 因为要帮着孙会计遮掩,李胜利这边也没开口,只是矜持的笑了一下,不赞同也不否定。 “胜利,院里小秦……” 老李的不妥之处,就是跟院里秦淮如的关系。 轧钢厂比她长的好看的姑娘是有,但这么好看的寡妇可就这一个。 如今玩寡妇,也是风险最低的搞破鞋了,姑娘,老李也不怎么敢玩,风险太大。 如今触了杜家女婿饭盆里的饭食,老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准信儿了。 “她生的孩子有点多了……” 这话,李胜利也没法回,只能似是而非的点了一下。 “我试着还成……” “您的锅,您自己刷,我还年轻机会多着呢! 正好,两好凑一好,诊所周燕妈,原本是机械研究所的,现在可以出来工作了,我让她过来? 你作为轧钢厂的主任,还是可以问她的研究方向的。” 郑佩兰那边的保密,只是对李胜利这类普通人而言的。 遇上李怀德这类部属企业的主任,保密就分等级了,一些可以说的,李怀德也是可以听的。 至于李胜利,只要是有保密等级的,他就没资格听。 “成! 先看人,再说事。” 老李想把秦淮如推出来,除了李胜利的原因之外,也有身体的原因。 李胜利给他的虎狼药,脱胎于五石散,尽些矿石类的药物,药毒性是很大。 常吃,虽说不至于吃死人,但会把人掏空的。 以老李这样的岁数被掏空了,那也就是真的空了,补不是补不回来,但也是旷日持久的营生。 等慢慢补回来了,家伙事儿可能也真就不好用了。 回到诊所,让周燕把她妈找来,李怀德见了郑佩兰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杜家女婿的眼光。 对比一下周燕的年纪,就知道这位岁数偏大。 但实际看上去,可比秦淮如年轻,而且扭扭捏捏的更勾人,这还饶着一闺女,就更好了。 接下来,因为要问到郑佩兰的专业,李胜利就让两人去正屋谈了。 “师父,我看这位李主任瞧我妈的眼光不对……” 对于李怀德狼一般的眼神,周燕这边也有感觉,觉着老李不是好人。 “我的人,他不敢。” 这话李胜利也是故意说的,有了孙会计这茬,也就不差一个郑佩兰了。 有他这段时间闯出的名号罩着,庇护这两人平安走出风雨,绝对是够用了。 错非这俩还能再碰上些不知死的,那到时候也没办法。 他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当着徒弟的面,再坐回去吧? 听了师父李胜利的话,周燕这边也是面色一红。 昨晚家里老妈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无非是男人女人之间那点事。 周燕总归是个姑娘,虽说有些认命的无奈,但昨晚的夜话,想起来还是很让人羞恼的。 看到周燕的表情,李胜利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就跟现在的供给一样,人与人之间除了能拿出真情实意之外,第二靠谱的就是男女关系了。 实际情况也是这样,郑佩兰、周燕娘俩,除了他们自己,也实在拿不出能让人瞧得上眼的东西了。 但在李胜利看来不是这样的,他虽说对有些人下手无情,但对中医师,以及那些做过贡献的人,还是很没底线的。 郑佩兰如果能研制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李胜利送她们家一场富贵也是轻而易举的,比如现在花个千八百的给他们置上一堂红木家具。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没点有觉悟的东西了? 睡你? 你个天天不洗澡的货,我可受不了那味儿。” 不洗澡,也是李胜利怼女人的大杀器。 这话一说,周燕泫然欲泣,躲在一旁的听墙根的冯侠,也是耸着鼻子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 至于大大方方看戏的柳爷,一样摇着头心里叹着李胜利这孙子大煞风景,不过这道理还真是道理。 当年柳爷年轻的时候,八大胡同里的女人,都是一天洗三遍的。 按自家传承人李胜利说的去想,柳爷的鼻端好似也多了些味道,让老头一阵阵的皱眉…… 第678章 人流如织(下) 第678章人流如织(下) “师父,您这话伤人伤到了极处。” 周燕娘俩,昨晚想了许多让李胜利顺水推舟的话。 可就是没想到,李胜利开口就伤人伤到了极处。 刚刚有一瞬间,周燕恨不的死在这出口伤人的师父面前。 “所以啊! 没那条件,就别去想三想四。 好好想想自己的以后。 从医,也是人生苦事,替别人解除了病痛,自己却要常年面对病痛。 从拜师到艺成,这一路上你要不断地背书,经常去下乡,还要长时间困在诊所,说是一场身与心的逆旅也不为过。 大院的子弟就是会玩,连玩个女人,都得跟事业挂钩,杜家这俩郎舅也是没谁了。 想着厂里跟杜鹏有关系的冯茜,再想想刚刚的郑佩兰。 将互助医疗点的功用说完,李胜利这边也提了自己的要求。 这边,李胜利引着李怀德进了李家正屋,也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没瞧见他嘱咐抓药的时候,看我那眼神儿吗? 那是嫌我长的丑,怕影响了他的药性,混蛋玩意儿…… 乱七八糟的人,李胜利不用动手,轧钢厂跟关联企业的工友们,收拾他们就富富有余了。 上学,学文相对轻松,学理想要出成绩,也一样是苦差事的,你妈那边应该深有体悟。 听到副研究员的职称,李胜利也就知道郑佩兰的厉害之处了,这是副高职称。 “厂长,厂里的工友们,最好分时段分批来,别弄的我这白天没人,晚上闹腾,这样四邻就该有想法了。” 虽说不确定,郑佩兰的副研究员,是单位里的职称,还是正经的职称,但李胜利关心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她掌握的技术。 正经的副高职称,也不是一般人能评上的,按岁数来看,郑佩兰能有个工程师的职称,也就到天了。 柳爷这话说完,屋里剩的三個人纷纷整理起了衣服。 “柳爷,艾附暖宫汤来一副,让周燕跟冯侠学着抓一下药。 看了看柳爷的样子,李胜利多少还是有些不熨帖,老头长的多少有些难看了。 李胜利的难缠,她们也才刚刚看到而已。 李怀德心里也起了感慨。 刚刚熬药的时候,听女儿转述了伤人至深的话,这位扭扭捏捏的郑副研究员,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人家的意思。 只是李怀德、郑佩兰在场,老头不好怼他而已。 学医我这个师父能拉你一把,学理你妈自然也会一路拉扯你的。” “李大夫,对不起,我们娘俩把你想的太脏了。” “好,发动机的事,我让杜鹏再来一趟?” 跟李怀德谈好,李胜利进屋继续给郑佩兰施针。 而胜利诊所的这种职能放在街面上,就是为工友们打抱不平了。 李胜利对她的助推,目前也就到这了,将来事只能将来再说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选择的前提下,李胜利也不想要柳爷这种,丑乎乎的老药工。 “我早上刚劝了一位,你这我也顺嘴说一下吧。 再次捋了周燕一遍,院里李怀德跟郑佩兰也很快谈妥,进了诊所,老李就先开了口。 要么学医、要么学理,这是你周燕最便捷的成功之路。 看到李胜利的眼神,想着刚刚不洗澡的话,柳爷哪能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正在施针的李胜利听到这话,也是无奈,这位说话的时候,真是不看场合。 坐在胜利诊所的李胜利,差不多也是街面上插旗立棍的人物了。 互助医疗点这边,无非就是在免费治病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工会的职能。 周燕如今也不算是李胜利的弟子,把之前给他的选择,详细的说了一下。 我跟李主任还有事要谈……” 算算时间,这位郑副研究员即便有点水分,肯定也不会太多。 见李胜利跟李怀德出了门,柳爷清了清嗓说道: “你们俩,刚刚那位师父,可是个爱干净、爱漂亮的。 “胜利,你真是给我救了急,郑副研究员之前是主攻船用发动机的,正是轧钢厂缺少的人材。” 抓药,没了肖凤、王芷,只能求助于柳爷了。 伱们俩,以后在诊所里,可以不干正事,但绝对要收拾的利利索索。” 在街面上打混,跟在自训班完全不同,除了名号要响之外,围在诊所的人也要多。 现在这年月,职称跟职级很多时候也是不挂钩的,弄不好郑佩兰的副研究员,就是单位里评的。 日子总要过的,不成就续一个,我给你调理好了之后,还能生养的。” 一句话,让郑佩兰继续扭捏。 李胜利也不想跟这些付不出什么,只能付出自己的人多撩扯。 他家里本就不缺女人,见一个上一个,真不如按姐夫王前进所说,去找半掩门。 起码的一点,钱货两讫干净利索,弄这些骚事儿,以后也尽是麻烦。 处理完了眼前的不平事,让柳爷出去看着轧钢厂的运输队跟装卸队,摆放二层门面的家具。 下午的时候,轧钢厂工会那边的联络人也来了胜利诊所。 来的也不是外人,而是刚刚从院里搬出去的许大茂。 “胜利,李主任让我来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跑腿这营生我擅长。” 瞅了眼许大茂,李胜利也不起身,这孙子不在好人数里。 越是给脸,越是蹬鼻子上脸,冷淡一点,他反而能好用一些。 “眼下没别的事,就是安排好了厂里跟关联单位的骨伤患者,一些疑难杂症也可以来。 厂里,李主任会安排,那些个关联单位,你问下李主任,排一排班次,按一天三班算,尽量别超过一百人。 实在有人等不急,人数超点也没啥问题。 这事紧要,你先回去跟李主任商量一下吧。” 没让许大茂探去什么具体情况,李胜利就把他给打发了。 厂里、院里的许多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也就没兴起什么换人的想法。 许大茂这边也乐得有缓冲的空间,看厂里李主任的意思,四合院这位李家老大,也是个厉害人物。 <divclass="contentadv">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院,许大茂搬家之后,也没第一时间感谢李胜利,而是去了李怀德那边。 因为他跟李胜利是一个院住着的街坊,李怀德也就顺手把这个熟人给派到了胜利诊所。 退出胜利诊所之后,许大茂顺路在街上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出了东西,北新桥的孙主任,以及前段时间想要刁难街坊周燕的那些小年轻,结果可是相当凄惨的。 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许大茂这边立马溜回了轧钢厂,这些情况还是要跟李主任汇报一下的。 许大茂的事不提,跟李怀德碰头之后,胜利诊所这边就真要开始忙了。 因为继许大茂之后,姐夫王前进拉着蒲老来了诊所。 见了两人身影,李胜利冲着柳爷摆了摆手,让柳爷带着冯侠、周燕去了后面的屏门小院。 “你娃娃倒是会躲清闲,西北的人来了,办公室那边的意思,是尽量别在自训班院里待着。 胜利,你有什么地方没有?” 眼看着蒲老这个老江湖,跟自己耍明打明的手段,李胜利无奈苦笑。 “蒲老,想把人安置在我这您就明说好了,我不信我姐夫回去没跟您说诊所这边的情况。 人我倒是可以接手,只是您跟岳老他们是不是要下去访一访於野朮的产地?” 李胜利这话说完,蒲老的脸色就变了。 瞅了一下旁边无所事事正在抽烟的王前进,见李胜利点了点头,老汉才谨慎的问道: “这是要闹我们这些老汉了?” 蒲老的问题,让李胜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也没回答蒲老,而是向姐夫王前进问道: “老王,你干娘那边,最近是不是在跟领导办公室做割裂?” 不管面色大变的两个人,李胜利从诊台后面起身,在诊所里走了一圈,这才站在诊台前面。 刚刚蒲老先开口,他这边又安排了柳爷,没能来得及起身。 面对前辈医家、国医圣手,李胜利这边有人没人,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拿出来的。 借着看看外面情况的机会,他也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没有病家,总不能坐在诊台之后,跟蒲老说话的。 “这不正常吗? 你方唱罢我登场,按王瑜那娘们的说法,各有各的戏份儿。 既然上了场,就不该再跟领导办公室走的太近了,不符合上边的要求不是?” 因为最近自身的一些琐事,王前进对于家里的二姐王瑜,也是攒了一肚子气。 他孩子都有俩了,照常回家吃大嘴巴子,都是源于那多嘴多舌的娘们。 “只怕这个时候说的是上下一盘棋吧? 恢复生产,那是那么容易的? 许多事,领导都得亲力亲为,她们这是文人杀人不用刀呢! 蒲老,西洋参跟鹿血的事,我办的差不多了,鹿血是冻着的,以酒化服就好,东西放在了郭士槐那边。 同时办的,还有一批冻着的鲜鹿茸,带血的那种,这些都是热性的补品,还得您去详详细细,正经做一次脉诊。 老王,这些事你就别掺和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也别去了,有事让谢飞捎着。 你跟老谢碰头,也不能在自训班了,放在马店集,但你进马店集的时候,只能带熟人或是不带人,别给我惹麻烦。” 这些事,就又在王前进的眼光之外了,皱眉扫了一眼小舅子,做姐夫的王前进也是无奈,这人越处越深,也是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老李……” 见王前进想要寻根究底,李胜利伸手拦住了他,说道: “先把西北的辐射病弄明白了。 有些事,咱们即便说明白了,也做不明白的,没老杜那类人坐镇,这些事咱们也不敢掺和。 这两天傻柱在安置伙房,有个一两天的时间也就妥当了,到时候再一起来个温锅宴。 蒲老,去办公室那边的由头,就是给我调派辐射病药材了。” 因为现在依旧处于交割期,李胜利大致说明白了,也没留两人多待。 临走的时候,还提醒了王前进,尽量不要离开自训班的时间太长,免得被人所趁。 接下来,李胜利也没闲着,西北的人要来,除了家具、伙房之外,诊所这边还得屯粮食、选被服。 人住在了胜利诊所的房子里,要不要穿军装,也需要问问李怀德。 问了,轧钢厂就得准备一批更生布的工作服,这也是李胜利寻摸物资的法子。 许大茂回了轧钢厂之后,胜利诊所也加了到晚上九点的夜班。 像昨晚一样的酒局,也轻易不会攒了,因为当晚来的就是正经的病家。 轧钢厂这样的单位,肌肉关节病,也算是职业病,正经职业性肌肉骨骼疾患的人员也不在少数,关联单位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对于这类疾病、这些病家,李胜利主打的就是一个改善。 因为职业在那摆着,即便真的能手术治愈,之后工作了,一样会复发的。 中医的‘中’字,对这类职业病,治疗方案应该算是最舒服的。 因为人数上的限制,李胜利这边诊疗的时间,也只能相对的拉长了。 他也在实地试验,正经中医,要确诊一个病患需要的时间。 三五分钟,那就纯属扯淡,脉都切不利索。 这也不是急救,仅凭几眼确诊,坐诊的也得有那水平,这茬即便是蒲老、史老也不敢打包票的。 脾虚、骨伤、肺部疾病,既是李胜利熟悉的老三样,也是普遍存在的老三样。 与脾虚、骨伤相比,治肺也是正经的老大难。 防护不到位,对肺部造成损伤,时间稍长、形成了病灶,基本都是不可逆的。 肺部疾病在防不在治,但现在无论是基础条件,还是防护观念,都不怎么具备。 职业病防治办法还是要提一下的,这就跟老杜没啥关系了,而是李怀德的菜。 这盘菜身在轧钢厂的杜鹏也一样吃不到,只有老李提出来才最恰当。 接了一个晚班之后,胜利诊所这边一改门可罗雀的状况,从一早开始就有了病家上门。 厂里的工人看病,也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加上胜利诊所这边主打的就是个义诊,拖家带口,也就成了惯例。 之前李胜利跟许大茂约好的一百左右的人员数量,当天经冯侠、周燕统计之后,差不多四百人。 这个接诊量,李胜利就不好确定诊疗时间了,平均两分钟一个患者。 好在一些只是询问情况的病患,被柳爷分流了一下,要不李胜利这边也看不完这么多病家。 坐诊的时候人流如织,可不是李胜利针对外伤义诊,或是在邢州坐镇那样,上手就开始诊疗,简单的脉象、舌象一看,时间也是必须要消耗的。 当然这种人流如织的情况,也不会常年持续,过了最初的高峰期之后,固定下了人员,以后的接诊量,就不会这么多了…… 第679章 沟通内外(上) 第679章沟通内外(上) 胜利诊所人流如织的状况,也只持续了三天,因为第三天半下午的时候,西北的辐射病患者来了。 经许大茂沟通之后,李胜利决定停诊三天,专门跟蒲老一行,会诊西北来的辐射病患者。 虽说北边的压力如今依旧在,但风雨之中的西北,状况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没安排,还是出现了脱节。 跟着蒲老来的这些人,是没有警卫的。 没有警卫,说明这些人,不是现在的一线人员。 但要说人不重要,那也是扯淡的事。 人来了,下车之后,当即就有一个中年人,走到李胜利的面前,问明白正主之后,直接就是一躬到底。 这人就是李胜利真正要治疗的辐射病患者,其他人不过是陪读而已。 这样的人,在李胜利看来,别说一个警卫了,至少应该要有一个警卫排随行的,这可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感谢您照顾我们老师,感谢您给我们找了一个师母。 不管是谁,只要敢冲撞这些人,我的建议是直接开枪。 学界之人,虽说更重结果,但李胜利的过程,也委实不怎么干净,人能给鞠躬致谢,显然就是明理之人了。 他能调来民兵,而且跟他说的一样,都是敢开枪的。 这是你的建议留下的零碎,那些人的警卫。 人家说了個人至死支持,指定就是一群人的至死支持了。 这事尴尬是尴尬了一些,但对李胜利而言,结果还是不错的。 “放心,不是来抓人的。 我的要求其实就一点,那就是保护! 但保护的前提就是敢开枪。 喝水呛死、走路摔死,无非也是没证据的事儿。 老费,以后就听这位李胜利同志的了…… 正好西北来人没有护卫,有人也提出了要看管,这些人就给你送来了。 这是你我都定不了的事。 真要是有人居心叵测,李胜利这边可不会管人是哪下来的。 按那些人的说法,嘴硬不配合工作,态度多少有些恶劣。 事就这么个事,我先回自训班了,今儿我干娘要派人下来看看,也不知道下来的是个什么物件……” “警卫班战士费七斤,报道!” “老王,车上什么人?” 盯着王前进的中吉普留下的烟尘想了点事,还没想利索呢,李胜利这边的思路就给老费打断了。 牵连,也是自古至今传下来的做事手段。 你提的建议算是及时,我也就把人保下来了。 见王前进下了中吉普,而卡车上的十几个军人没有下车,李胜利带着疑问上前问到。 本来是要扒军装的。 对于有些事,李胜利就没什么容忍度了。 对于西北来人的警卫任务,李胜利也不用找部队的人。 自个儿想想,要是面对百八十人的冲撞,敢不敢开枪? 你们不敢,就走! 我这有敢的……” 要求只有一个,你们一班的人马死光了,他们也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没有老杜那样的身份,下来的人真要是不识数,李胜利还是敢下手的。 这次保护的人是西北过来的,重要性不需要我给你解释吧? 我没有给伱们警卫班下命令的权限,但话我还是要说的。 听这意思,心里还是有气的,只是这位也是跟错了人。 这算是临时的警卫班,代班长老费、费七斤,今年三十二了,本事不详,原本是老黄的贴身警卫。 离开了自训班,他也不怕惹事,因为那边有王前进顶着,不怕牵连。 人是按照你的意思给保下来的,去丁老三那边年龄过线了,他也不愿意去那边,你看着安排吧。 至于说什么学界支持中医的话,张嘴就来那也是胡话。 自训班虽说还不涉及到他的基本盘,但也关联着他的基本盘。 将来的小师弟我们看顾,学界我们说了不算,但我们这些老师的弟子,至死支持您的中医事业。” 蒲老一行,由柳爷带着去门面那边选房间了,王前进这厮,才带着一辆卡车姗姗来迟。 “心里有气也没用! 这话李胜利也没法接,只能讪讪的说一句,‘老先生豁达、弟子们明理’了事。 看着姐夫王前进匆匆来去,李胜利也不担心他在自训班会被架空,张英兄妹还留在那呢。 这十几个二十大多、三十出头的,岁数偏大不说,人也不愿意去那边。 人筛过几遍了,跟你说的差不多,都是可用但不敢用的,他们之中,年轻的都送去了丁老三那边。 冲人家刚刚感谢的话,冲人家做出的贡献。 李胜利这边对警卫班的要求就很简单了,有人冲撞,就宰掉他们。 “开枪,你来承担责任吗?” 老费这边也不是热血小青年了。 知道李胜利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能预见一些冲撞的场面。 但直接开枪,这话说的有些不负责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要求只是他们不受到冲撞。 你不敢自然有人敢的。 看我口型,任何人来冲撞,都是第一时间开枪!” 风雨至今,李胜利从来就不是个担责任的人。 在自训班那边,有王前进这个大头顶着。 到了胜利诊所,他也就是一个坐诊的中医师。 但真有人来冲撞,也真有人会开枪。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那个下命令的人,因为他也没那权限。 “好! 我可以,他们也可以。” 老费仔细的扫量了李胜利一下,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如果风雨之中,这么果决的人多一点,他的老上司也不会身陷囹圄了。 “好! 从现在开始,二层门面那边的小街,两头堵上。 别说人了,狗进来也是俩嘴巴。 不管是三岁的孩子,还是八十的老人,一概禁止通行。 不听劝告,大嘴巴招呼。 还敢闯,那就是脸上一枪托。 至于楼里住着的人,他们爱去哪就去哪。 有你的人跟着就好,人不够,就让他们等一等。 别跟我说什么犯纪律的话,在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 门面房里住了人,李胜利这边的规矩就跟自训班差不多了。 李胜利说的小街之上,只有门面房有出口,封上了也不耽误别人家的出行。 至于他所说的老人、孩子都打,那也是有个前提的,就是不听劝。 自训班就是这么个规矩,听劝屁事儿没有。 不听劝,闯过了线,那就是进了虎穴狼窝,生死不由人的。 浑水摸鱼、借机成事的勾当,李胜利做的多了。 <divclass="contentadv">江湖手段对江湖手段,他这也没法不责众、不对老弱妇孺下手一说。 万一,西北来人出事,因果他背的动,愧疚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探知手段,李胜利也不想碰上。 但真正碰上了,结果也就是捋着线头追下去,对人满门下死手的局。 扫了一眼态度有些敷衍的费七斤,李胜利不得不给了他自己做事的底线。 “老费,有些事在出苗的时候掐断,可比有事了再去铲事儿简单,我这人祸及妻儿老小的。 别拿我的话不当话,在我眼里,这些人可比有些人贵重的多。 现在的供给这么紧张,多死几个就能多出几份口粮的。 对闹事的我就这态度,别觉着他们两条腿立着就是人了,过了我的线,他们连猪狗都不如。” 阳奉阴违,李胜利见的多了,做的也多了。 对于费七斤的提醒,也就到这了。 看着面色难看的老费,李胜利才不管他是什么原则的。 交待的事儿真做不好,诊所里的561可不是吃干饭的。 诊所门口原版的道奇中吉普,也不是摆设,那是配有重机枪的野战卡车。 话说完,李胜利溜溜达达的去了门面房那边,车上又跳下一个跟老费差不多岁数的人。 “老费,听这碎怂的话,可不像好人呐……” “老刘,乖乖照做就是,这人真的不是好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计后果的。 再有,西北的科技人员,也值得我们玩命。 现在这年月,只有刚刚那碎怂才有本事保人的。 我们这些人,按照城里的说辞,也就是听喝儿跟催巴儿。 没见车衣下的吉普车,就放在射角上吗? 我估计上面架的多半是镶了弹链的m2,刚刚那大夫的做派,看着有些瘆人。” 跟老费对话的老刘,有些不信的过去掀了一下车衣,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老费,都是穿甲弹,上报吧……” “老刘,上报没用! 之前来的地方,就是刚刚那大夫说了算,没见那边的机炮射角,都是对着营地薄弱点的吗? 人家的靠山硬着呢。 有事,咱们最好能压的住,不然他真敢用重机枪扫人的。” 不提老费跟老刘的交流,李胜利到了门面这边,就跟蒲老等人,在上首第一间的待客室坐了下来。 “胜利,你交待我的事,我老汉没有办好,西洋参片送过去了,但鹿血那边直接给推了。 这样一来,西洋参压服阴虚火旺之后,就没有扶阳之味了。” 在座的都是老熟人,之前也做过辩证。 李胜利的手段是不错,但人家不遵医嘱,这事就难办了。 “蒲老,有一味算一味,郭士槐那边的西洋参片都是好货,只要能定时服用,缓解一下的作用还是有的。 就怕那边东西收了,却弃之不用啊! 医不叩门,对办公室那边必须要厘清的,强行用药,咱们没那么大的担当。 咱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了,您稍后联系一下陆总的老王,接茬找病家吧。” 蒲老进药失败,也在李胜利的考量之中,许多事,更多的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好! 胜利,为何脉象会急转直下呢?” 之前蒲老也去办公室那边做过脉诊,但那时的脉象,要远远好过当前的。 “百废待举,诸事亲力亲为,工作日夜不息。 身体能好才怪,所以要用西洋参补益精力。 蒲老,西北来人,诊断如何?” 对领导办公室那边的事,李胜利也真是无能为力。 许多时候,好心未必做好事。 调理的事,弄的大张旗鼓了,反而容易被人所趁。 “其他人无妨。 刚刚与你说话的那一个,却是邪热炽盛、汹汹无尽,观其脉象,只怕泄热的药用了,要大量便血。 好在他年岁轻、身体壮,小郭那边的鹿血、鹿茸,可否做之后的补益所用?” 蒲老这边的顺手捡漏,虽说不错,能把李胜利存在郭士槐那边的鹿血、鹿茸用上,但药性还要做一个区分的。 鹿血、鹿茸,属于珍药之类,蒲老等人几乎都没用过,对药性的认知上,还是有些模糊的。 “蒲老,鹿血性热,会助长体内邪热的。 鹿茸血性温,我之前让人捎带泡了十多斤鹿茸血酒,试试看吧。 不妨拿着一点鹿茸血酒,去办公室问一问,看让不让给西北的人用,品鉴一下该是没问题的。 现在这时候,能补一点是一点。” 东北的好东西,李胜利在马店集的王家老宅也存了不少。 这都是李怀德跟东北那边换物资的时候,托关系找人给弄来的。 怕给人蒙了,统哥给的辨药高级,最初的用项就在熊胆、虎骨、虎鞭、鹿鞭、鹿茸、鹿胎,以及各种血酒上了。 不得不说,除了虎血酒有些名不副实之外,现在的人还是讲究与实在的,货真价实不蒙人。 郭士槐那边冻住的鹿血、鹿茸,就更讲究了,那都是用火车托运过来活鹿,自己杀出来的。 真正算账,不让打的虎骨,好几副加在一起,都不如一头活鹿值钱。 因为现在还没有养殖梅花鹿的,活鹿都是野外捕获之后,花高价收来的。 因此,鹿茸血酒,也是李胜利库存之中,数量最少的一种。 真的也就十多斤的量,这把,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胜利,据说这鹿茸血可是滋补圣品,药性真如书上所说,性温生精吗? 如果真是这样,替代五子衍宗丸是否可行?” 蒲老的想法,又一次被李胜利给打断了。 如今的鹿产品,可都是实打实,在山里打的野生货,数量真是不多。 “蒲老,两年才杀了十多斤。 鹿茸血酒其实跟鹿茸的作用差不多,还是将就用鹿茸吧。” 打住蒲老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现在有了鹿园,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可现实条件就是,野生的鹿茸血,可比上了年份的山参珍贵,真是不好弄的。 “那好吧! 还是按照之前的路数来,我看天气渐凉,屋里的温度稍低,皮毛褥子还是要准备一些的。” 蒲老所说,也是医嘱。 如果不泄邪热,西北来的这帮人个个都是不怕冷的,但邪热一泄,就得注意保暖了。 一招不慎,再来个寒邪侵入,寒热内外交攻,那可有乐子瞧了。 “炉子这类取暖的家什马上就能安排,皮毛褥子怕是不定全有,我抓紧办理。” 与治病相比,日常的琐碎才是更愁人的。 羊皮褥子,搁自训班或是马店集那边,李胜利说句话就好。 如今西北人员走的是轧钢厂的渠道,自训班的东西,就不好大量出现在这里了,说不清。 这里面差的东西不多,只是个说法的事儿,但就是这个说法,如今才是真正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跟蒲老对好之后,李胜利还得去准备煎药的烧柴。 人归于生活了,什么高瞻远瞩、奇思妙想,在生活面前,稍有磨难,统统都会给你磋磨粉碎的…… 第680章 沟通内外(中) 第680章沟通内外(中) 在胜利诊所这边,李胜利少了一个提手踮脚帮忙的人。 无论是柳爷,还是冯侠、周燕,都没有去街上做物资调配的本事。 做这些事,只有李怀德够格,但李胜利也没资格拿着老李做催巴儿。 这样一来,许多事就只能亲力亲为了。 找李怀德筹划好了衣物铺盖,找北新桥的杨主任置办取暖的路子,找马店集的老支书置办烧柴。 这些事其实吩咐给老李,一遭都能办妥。 但李胜利这边也不好太过分,人家毕竟是轧钢厂的李主任。 真要把老李当了催巴儿,只怕杜老爹的脸上就不老好看了,这一样是个说法的。 西北来的辐射病患者,泄热的药物用了之后,李胜利才发现一个问题。 这些人虽说一多半都在城里住着,但却没有一个要求回家看看的。 这两天虽说又接续上了关系,但傻柱觉着,希望还是有些渺茫。 当然想要招徕京中姨圈的人物,李胜利也不能让他们无组织、无纪律,这茬就该轮到支使傻柱了。 待到风住雨停,傻柱开个饭店,虽说没有共同语言,但在经济上,两人未必不般配。 听家里老娘说,那是之前供销社用来养大牲口的所在,所以就叫做牲口院了。 除了前中后三进院子,还有跨院存在的,原本的牲口院,也可以看成是跨院的一部分。 现在这年月,许多时候,也是半点不由人的。 看着一個个咬牙苦挨的人,李胜利也没权力让他们探家,只能尽量做到照顾周全了。 冯侠、周燕是诊所的人,按说应该过去照料一下,但李胜利在这事上有别的想法。 “马华,你要媳妇么?” 就跟李家老妈似的,姨圈的范围差不多都到通县了。 这个时候的李胜利,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别说一个冉老师了。 傻柱正在愁这个呢,李家大小子的一句话,差点让他一头扎灶坑里。 操作一下,指出两个老光棍,让冉老师任选一个。 家里的日子想要过的妥帖,也离不了这些大姨儿、大妈的忙活。 一人一月给个十块钱的临时工钱,这帮大姨儿、大妈,也能把胜利诊所的病房,经营的跟铁桶一般。 除了院子之外,四合院里还有一群小脚侦缉队的中坚力量,大妈们! 大姨儿、大妈、老太太也是四九城街面上极不好招惹的一股力量。 “胜利,这不好吧?” 四合院其实就是个大杂院,只是建筑质量或是格局,稍好一点的大杂院而已。 聋老太太在时,往四合院门口一坐,周围也罕有人敢去冲撞的。 地下伙房透气是个问题,虽说预留了气孔,但当做厨房使用,煎炒烹炸的活计一上,没个换气扇也是闹挺。 李胜利伸手一指正低头忙活的马华,问道: 因为外边风雨依旧,办公室那边也怕他们探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找到正在地下伙房里忙活的傻柱,李胜利也不客气,当着他徒弟马华的面说道: “柱哥,你要媳妇吗?” 至于冉老师,一句上面给她的任务,她要么去死,要么就得做选择,而且选项也必须是指定好的。 大姐韩秀琦、二姐韩秀云、二哥李子奇,谢家老妈邹姨、谢婵,杜娇阳、丁岚,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联姻的对象。 对他们而言,进城治病也是任务。 这话一问,傻柱登时急了眼,同样一个指头指出,让徒弟继续傻忙。 说起冉老师,傻柱也有自知之明。 想要全方位保证安全,四合院的大姨儿、大妈们就是软件了。 “胜利,这怎么茬,不是刚给我续上冉老师吗? 正愁人家瞧不上我呢,你要是能给我办了这事,以后你只管叫我傻柱……” 看着傻柱跟闫老三有一比的小母狗眼,忽闪闪的眨着。 胜利诊所想要立足,除了有瘆人的名声之外,还需要融入,融入街上的生活之中。 傻柱如果算一个的话,也是她的必选项,起码熟悉不是? 再者选了傻柱,未必是坏事。 傻柱这货,好赖算是半个江湖人,冉老师眼里的疏离,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然孤零零自己杵着,不仅诊所显眼,跟诊所有交集的人,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变的清晰。 他本身就有些配不上人家,再加上闫老三那厮为老不尊,不帮他说好话。 即便站在屋顶就能看到家的位置,他们也不能回家。 “就她了,我直接指给你怎么样?” 老费他们那十多个人,只是硬件。 别瞅他们尽在自家院子周围活动,但涉及的范围却是没人清楚的。 有了这帮大妈在,你就是在病房周围耸耸鼻子闻个味,弄不好祖宗八代都得被这些个大姨儿、大妈捋一遍的。 他直接挡在了李胜利的面前说道: “爷爷,您是爷爷总成了吧! 这不,我觉着生拉硬拽,以后不好相处么? 您咋说咋是,兹要给我办成了这事儿,以后您就是李爷,我就一傻柱了……” 冉老师冉秋叶,不仅是在傻柱眼里,在许多人的眼里,如今都是妥妥的女神。 即便冉老师如今做了校工,乐此不疲的人也是不少的。 要不是她跟三大爷老闫的学校,算是轧钢厂的子弟小学,那边有李怀德这厮罩着。 只怕现在的冉老师连校工也不用做,早就做了时髦人的女人了。 万人大厂,现在也不是盖的,只要有个差不多的领头羊,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招惹的。 李怀德这厮虽说不在好人数里,但坏也未必坏到哪里去的。 闫老三这个小业主出身的老师,在复课之后,依旧能继续工作,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话我爱听。 这不诊所这边上来人了吗? 边上的门面房,也就是诊所的病房那边缺服务员,我打算把冉老师调来做服务员的班长。 院里这些大妈们就是服务员了,摆弄院里这些老妈子,冉老师指定不成,这就得你出面帮衬一下了。 以后诊所的病房,指定断不了人,我让你们开个夫妻档怎么样?” 院里这帮大姨儿、大妈,虽说是好用,但初时也得有个人压服。 能在方方面面压住院里这些大妈的,除了有些混不吝的傻柱,还真找不着旁人了。 李胜利虽说也算是坐地户,但总不好跟傻柱一样,男女不论,上去就怼。 让冉秋叶做服务人员的领班,李胜利也不算是利用她。 万一能服务的过程中,找个老师领着入门,以后的前程可就不一样了。 傻柱是正经谭家菜的大厨,冉秋叶算是侨胞,再加上一众四合院的大妈在。 病房那边的服务水平,肯定是适合西北来人的。 “这怎么不成? 胜利,伱真要能给我解决媳妇了这事儿,我傻柱的话也不是瞎话,以后真把你当李爷待。 <divclass="contentadv">别说院里这些大娘们了,就是街上的老妈子,我也敢出门怼她们。” 听着傻柱没啥诚意的承诺,李胜利也不跟他细究。 因为病房那边还涉及到了后续的食疗,有傻柱这么一位熟人,还是正经大厨在,也会少很多麻烦的。 “那就这么着了。 有些账你自己算一下,我看马华还是回轧钢厂,给你顶着食堂那一摊为好。 要是老李那边要做小灶,你两面跑着就是了,啥也没媳妇香不是吗?” 傻柱算是四合院里,知道李胜利一点根底的人。 当日,这货偷闫老三的车轱辘,还是李胜利给他打的掩护呢。 知道李家老大也是个邪性人,傻柱这边也一样没有胡乱招惹。 厨子,尤其是干私活的厨子,那也是半个江湖,这点眼力,傻柱还是有的。 至于李胜利说了算不算,傻柱也有他的精明之处,说了不算,一个院住着,找后账也不难。 “得嘞! 就这么着吧! 听您李爷的。 马华,以后见了,喊李爷。” 把自己豁出去,傻柱还会犹豫一下,豁出徒弟,他可是麻溜的很。 徒弟、食堂跟媳妇三者之间,傻柱也是果断的选了媳妇。 李胜利知道,傻柱这厮的路就不在轧钢厂,以后在城里开个馆子,不比轧钢厂的食堂主任香啊? 扫了一眼带着烟火气的地下厨房,李胜利心里也多了些想法。 除了可以用中医诊所、药铺占据城市的核心地产之外,宾馆、饭店也能红火好一阵的。 傻柱属于正经讲究的厨子,再加上马店集的三个大食堂培养出来的厨师。 到时候,做连锁餐饮,也是条金光大道。 调冉老师过来,还是得通过李怀德,许大茂那坏种儿,就不敢用在这事儿上了,有他掺和,傻柱的婚事准黄。 许大茂那边,李胜利也想好了,他的营生让一大爷老易担着。 傻柱做厨子,老易这个八级工做关联企业之间的沟通,人和也就占住了。 至于许大茂,还是让他跟着老李去厮混吧。 厂企宦途之中,才是那坏种儿该待的地界,这样一来,四合院里的许多不和谐因素也就被掐灭了。 给李怀德那边打了电话之后,不等李胜利从传呼电话亭走回诊所。 在街口的位置,他就被骑着自行车的谢飞给拦下了。 “老李,找你有事。” 站在最初敲定合作的街口,谢飞心里也起了波澜。 当年他看不上的大杂院土鳖,如今不仅需要仰望了,还霸占了他的姐姐谢婵,撺掇了他亲妈改嫁。 虽说姐姐谢婵是自愿的,老妈那边也乐在其中,他的以后也有了方向。 但里面的无奈太多,对比顺风顺水,一路向上的李胜利,他谢飞这个公子哥,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怎么? 还在想着当初肖虎差点把你栽粪坑的事儿? 老谢! 谢公子,你知足吧。 这四年的时间,一步步走下来,但凡有一步行差走错,有没有你,都得两说着。 就你妈你姐那长相,会遭遇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这才四年的时间,你才二十出头,比比那些下乡的。 风雨几年,你就比他们多走了几年。 许多事,要看长远的……” 撮合傻柱跟冉老师,推出老易换掉许大茂,李胜利偶然想到的人和,又被面前的谢飞点了一下。 加上之前给肖虎等人筹划的经济班,如今风雨过半,灯下黑的事儿要少做一点。 打造一个和谐向上的小团队,才是正经为以后铺路。 “嗯! 你说的也对,但看你孙子三妻四妾,一路顺遂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些不服气。 我姐谢婵,数学系的高材生,子弟圈里顶格的大飒蜜,多少人只能偷偷的看两眼,怎么特么就便宜你了呢? 我家里也是左一道坎、右一道坎,走来走去,走出了个妻离子散的结果,我也不服气。 按你说的,不比你,比一下别人,我跟我家里人真的是要谢谢你的。 李胜利,姐夫,我服你!” 谢飞这样的就不是个推心置腹的人,听着他心里的不服不屈,李胜利摇了摇头。 说出来多少能好点,但这位谢公子的嫉妒也是真的。 “现在服也不算服的。 记着这话,咱们过段时间就理论一次,早晚有一天让你心服口服。 走吧,院里说事……” 知道谢飞过来要说的是办公室那边的事,李胜利也就没领着他进诊所,而是直接去了家里的正屋。 现在这年月,需要心里疏导的人太多,他谢公子的境遇,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想学王前进,他老谢也不是那块料,当初真要让谢飞去认了干娘,只怕他早就没了。 如今李胜利跟王前进、杜鹏、谢飞、丁家五虎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一样的。 这些关系最终只会越走越远,只要不反目,将来能维持成盟友关系其实就很好。 越往上走,越难走出真情实意,这也是有数的。 就谢飞刚刚的话来看,有些关系,就该跟拉扯肖虎那样,适当的往下走走了。 在李胜利看来,最好维护的其实还是跟女人之间的关系,只要拿着经济走势拴住了杜娇阳,其他人就散不了。 “老李,经过之前的接触,办公室这边压住了今年给西南的援助。 如果没有老杜的建议,今年初议定的援助金额为三十六亿。 经过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以及上边给的意见,一分不给也不现实,暂定的是六亿。 我觉着既然不想给,就不如一分不给了。” 进屋坐定,谢飞也没再纠结于心里的落差,而是说起了正事。 许多事其实都是水到渠成的。 而今年的外援总额,总数差不多在七十亿左右,现在的七十亿,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给西南三十六亿,基本就是直接给军费, 三十六亿,可不是印刷机印出来的票子,而是实打实的粮食跟物资。 第681章 沟通内外(下) 第681章沟通内外(下) 就后世经验,地缘上的利益,己方这边根本吃不到。 放眼周边,尽特么干这个、干那个了,周边这些个,尤其是半岛上的,倒都是立威的好对象。 眼巴前的事儿,就是入联大了,外援资金的暴涨也跟这事有关。 李胜利觉着,与其将一多半省吃俭用出来的东西,丢在西南打水漂,还真不如给黑哥们了。 人那边不仅拿了钱给抬轿子,也不似周边这些藩属这操行,见好就上,没了好处就呲牙、捅刀子。 “这些事不是咱们能提建议的,上边怎么说的怎么来,咱们看着就好。 比高瞻远瞩,咱们连孙子辈的都够不上。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外援资金的事儿? 要问我的意见,我跟你是一样的,六亿? 六毛买堆烧饼喂狗,那特么还得冲咱摇尾巴呢! 给他们? 那可都是咱们节衣缩食、勒着裤腰带省出来的口粮! 那些孙子,吃了特么不烧心? “老李,这能成?” 钱来的容易,去的也要洒脱,照着差不多的范围随便扬就是了。 等到了丁勇的特务大队立功的时候,那纯纯的就是双线双杀了。 将之前的一些事串在一起,两人之间的神秘关系,也就清清楚楚的摆在了谢飞的面前。 他知道更多的还是经济走势,靠经济走势推断上面发生的事,很费脑筋。 心里起了疑问,借着小舅子的身份,谢飞就想着去探究一下。 两人之间的关系,李胜利这边完全就是主导位置。 同时借着给钱攀上的关系,布局非洲的能源矿产。 如今咱们这边也腾不出手帮他们成事,只能先占地了事了。 只要有一个地方投产,连本带利的也就都回来了。 “老李,你跟钮璧坚先生的关系?” 作为子弟,能亲身参与这样的事情,即便只是背后的事情,也由不得谢飞不激动。 粮本上能买到的粮食,一毛左右一斤,三十亿特么是多少人的口粮,李胜利是没法算的。 告诉钮璧坚,通过他在东南亚的盟友,跟西欧那边联系一下。 到时候土地倒到手,赚個几十倍也不是问题,真到了开采环节。 这些只是玩闹的话,拿不上台面的。 这样的关系,在谢飞看来,不仅匪夷所思,还有些诡异。 北边的经济一样是畸形的,先让西南消耗一部分,再经过帝国坟场的磋磨。 谢飞去港城跟钮璧坚会面,具体的项目,李胜利也不会说,划个圈也就够了。 还有,对于圈地遇上的对头,一丝也不能示弱,敢惹咱们,就灭了他满门上下。 开采就没必要了,现在就是砸钱圈地,熟悉当地状况。 现在的三十亿,可真是自上而下节衣缩食挤出来的。 在当地咱们不定是他们对手,到了他们自个儿家里,咱们才是杀人越货的强人!” 让钮璧坚通知杜娇阳,咱们的人这次,差不多要过去一批,这批人尽量不要去接触,不好!” 许多事即便知道了,他也起不到什么主导的作用,只能敲敲边鼓推进一下而已。 现在听了这些,谢公子也就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钮璧坚要问李胜利的身体健康与否了。 无非新怡和有中药材搂钱,杜娇阳那边有华尔街捞金。 国门之外的事,李胜利知道不算多。 这些你知道就好,不要出去湖沁。 听到顶级会谈这样的字眼,谢飞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西南折面子,帝国坟场折手段,国内折了命根子,到时候,北边怕是也没底气叫嚣什么小手术、大炸弹了。 既然要深入交流,促成顶级会谈怎么样? 这事,你去港城之前,还得下去跟老杜说一说的。” 告诉钮璧坚,在这事上不要怕花钱。 砸点钱下去,只要能拉拢来给咱们投票的,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那就给他们钱。 之前李胜利就跟杜老爹说过,砍断西南的援助,拖北边下水。 这些话,李胜利就是全凭经验来说了,本来就有的事,提前推动一下,自家一下就省了三十亿。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你扣上个洋奴的名号,保你一家生死两难。 “能成! 而且有利于我们进联大。 他李胜利何德何能,可以像支使催巴儿一样,支使港城的大佬钮璧坚? “利益上的合作者,只是他对我比较尊重而已。 之前谢飞跟李胜利谈起钮璧坚,还觉着两人的身份地位有问题。 现在这年月,在能源矿产上投下去多少钱,将来都得打着滚的再回来。 只要钱多势力大,这买卖稳赚不赔的。 “好,有了具体的问题,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老杜那边你还有什么话捎着吗?” 说起老杜,李胜利即便有话,也不会轻易让谢飞捎下去的。 老杜来回一趟也不费多少时间的,杜丁王谢之间,有些话也不会说的太坦诚。 国外的事,谢飞可以知道点细节。 涉及杜丁王谢四家的事,谢飞就没必要知道太多了,许多事总有个主次不是? 杜鹏可以知道的,谢飞这边需不需要知道,就要仔细考虑一下了。 “既然要撮合顶级的会谈,老杜肯定要回来一趟的。 咱顶多一喽啰,哪有捎话的资格,等着人问问题好了。” 李胜利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话,如果港城的钮璧坚、美利坚的杜娇阳听到,怕是会很不淡定。 他让谢飞给钮璧坚捎话,真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 至多谢飞这边不清楚,再跟他聊聊细节,等到了钮璧坚或是杜娇阳那边。 这边几句话捎过去,那边就得跑断腿、忙断肠了。 掺和七月份的高级会谈,杜娇阳跟钮璧坚两人,可是将能动用的关系统统动用了一遍。 心怀忐忑的忙活完,在会谈之中掺了一脚,回头还要处理搅起的政商关系。 这些虽说都是好事儿,但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 虽说有汇丰这个资金池,但每一笔买卖,从谈判到敲定,再到投资或是钱货两讫,都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完成的。 李胜利给个去非洲圈地的模糊范围,不提杜娇阳那边,钮璧坚这边就得盯着地图挠头了。 谢飞南下之后,胜利诊所这边,也逐渐步入正轨。 一天七八十个病家,加上西北这些人的调理,对李胜利而言负担就很小了。 <divclass="contentadv">辐射病,虽说是以祛邪热为脉络的,但落到实处,还是对脾胃肾气的调养。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鹿茸血酒对于益气生精确实也有奇效。 领导那边也试用了一下,效果也是不错,可惜仅仅也就试用了小半月的时间。 如果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李胜利甚至想着,用药材喂一批鹿出来,再试试鹿茸血的效用如何。 中医,行至精深处,也是靡费异常的,野史笔记之中,人参鸡蛋的说法,李胜利也是认可的。 用动物过滤一遍药材,如果以益气生精的药材人工喂养一批鹿出来。 鹿茸血的功效肯定要比野生的好,这就涉及到生物工程这一领域了。 玩正经的科学噱头,李胜利一样能打的那些质疑中医的人找不着北。 李怀德那边调来了冉老师之后,起初,冉秋叶还不想做这个服务员。 李胜利带着她见了几个西北来人,这位见过一定世面的冉老师,在跟傻柱的婚姻问题上,直接就做了让步。 促成,李胜利也不会让傻柱擎等着做新郎官的,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的。 院里的大姨儿、大妈们,对于一个月十块钱的临时工工资也相当满意。 老易那边成了各关联企业之间的联络人,也让他彻底压住了院里的老二、老三。 没了许大茂的四合院,也慢慢的融洽了起来。 李胜利的前期的气力刚刚使完,老杜又从地方上回来了。 经王前进传话,翁婿俩依旧是以往的习惯,晚饭的时候谈事。 小王庄这边,翁婿两人再相见。 提刀下去的杜老爹,下去这段时间黑了也瘦了。 加上李胜利之前给他调养了一下,出国几年头上生出的华发也只能看个大概了。 人一黑一瘦,神情再严肃一点,身上可就要带着肃杀之气了。 杜老爹的肃杀之气,可不是流于表面的,那可真是提着刀下去杀出来的。 按照王前进所说,小半年的时间,老杜怕是得打废几根枪管的。 “胜利,伱这个杜家女婿很不错,锋芒毕露,我都掩藏不住了。” 坐定之后,不等着拿筷子,杜老爹的肃杀之气,就撒到了李胜利这个贤婿身上。 “老杜,吃饭呢! 有什么话,你们爷俩吃过饭再说。” 如今的丈母娘付大姐,也成了李胜利这边的铁杆,家里老杜这次回来,那眼神凌厉的吓人。 付大姐这边也怕这位前丈人,制不住身上的凌厉之气,伤了本就不怎么稳固的翁婿关系。 “爸,许多事未必吃亏是福的。 钱花在了哪,自然要在哪捞回来。 咱们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您看西南那边,少了咱们这颗歪脖树,人家不也没饿死吗? 就地缘上的友邻来看,咱们这些年,尽干些杀人立威的营生了。 国威用好了,就是搂钱的耙子,如今咱们也是穷的厉害。 外援的七十亿,看着数目不小,但钮璧坚那边,一年挣的都比这个多。 骄阳那边,虽说挣的多花的多,现钱没有尽是资产。 可这些资产拢在一起,按照华尔街的评估,怕是几倍于今年的外援吧? 这些资产虽说不能全部变现,但抵押之后的变现能力,也在两三成以上的。” 杜老爹的意思,李胜利很清楚,无非让钮璧坚在非洲圈地的话,到了他的耳中,这也是触了对外的原则。 老杜要说官话,李胜利就跟老丈杆子算经济账。 股市是个资本的放大镜,一块钱进去就能变一千、一万的。 李胜利这边偷换了一个概念,以钮璧坚掌控的新怡和做比对。 将杜娇阳掌握的资产估值拿出来说话,也是能惊掉人下巴的。 真要变现,杜娇阳手里能不能变出十亿八亿都是问题,但这些资产长期持久,将来就是几百、几千亿了。 不提别的,李胜利单独给杜娇阳指出的沃顿家族的平价商场,也就是沃尔玛,这段时间就在筹划上市。 有了杜娇阳资金的介入,那边的初期规模,就是令人惊喜的。 更别提沃顿身后的政商关系,这类隐性资源的价值了。 等沃尔玛上市,国内轻工产品的下家也就有了。 作为必然的大股东,杜娇阳投资的目的,除了拉拢政商关系之外,要的就是市场了。 这些账,杜老爹是没法跟他算的,国外跟国内那是两条线。 按照钮璧坚给杜娇阳弄的新身份,那也不是国内的资本,而是鬼佬的资本。 圈地,恶劣与否,杜老爹还真是跟他说不着。 “哼! 这么多钱你们打算怎么花? 继续拿钱跟国内换人,打江湖上的战争吗? 内线传来的消息,自打杜鹃出去,第一年不算。 两年时间之内,你们操控的江湖战争,造成的死伤,差不多比得上一场战役了。 这就是你们夫妻,想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看到的资本的力量? 行事无法无天,在城市里使用重武器搞暗杀,针对许多逃出去的名人,你们不怕上面动怒?” 外面的事,杜老爹也是一直关注的,自打女儿杜鹃换走了千多人之后,外面的许多事变的让老杜看不懂了。 许多事一旦动了起来,就有其惯性,杜娇阳那边支持的江湖统合,可是在大洋彼岸搅起了腥风血雨。 原本人家的江湖争锋,弄个芝加哥打字机就够风骚了。 轮到这边行动,那都是旅行车上架m2跟无座力炮的。 这茬老杜看到报告之后也迷糊,而且这种江湖上的战争。 也开始从大洋彼岸,飘到了东南亚那边,到了基本没人管的地界。 钮璧坚、杜娇阳做的更过分,雇佣休假的现役大兵,帮他们清扫江湖势力。 据说这俩还曾雇佣过老美的攻击机,参与江湖上的争斗,只是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被证实的。 对于女儿、对于钮璧坚,杜老爹这边还是有认知的,这些事女儿杜鹃做不出来,钮璧坚不会主动去做。 那问题只能出在面前这个,蹲在街道诊所,诊疗西北辐射病患者的好女婿身上了。 只是如此阴暗的行事方式,即便是一路烽火闯出来的杜老爹,也是没听过没见过的。 这样的手段比军阀都军阀,自家这位好女婿要做什么,老杜真是有些看不清楚了…… 第682章 求诸于外(上) 第682章求诸于外(上) “爸,其实咱们要发展,无非内外两条路而已。 报纸上虽说是连年丰产,但到底是不是丰产,您怕是最有发言权的。 有些人是真该死,但有些人也真是筋疲力尽了。 安诸于内、求诸于外,就是骄阳跟钮璧坚要做,跟正在做着的事情。 骄阳在美利坚的投资,想要控制在她的手里,政商关系她如今是走不通的,正路不通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就跟港城治疫一样,不推动流感扩散出去,中医合法化的法案怎么能通过呢? 不死伤一定数量的人,新怡和的中药材,怎么会给我们二百七十九倍的涨幅呢? 您现在着眼的出口产品专厂、专车间、手工合作社的产品哪来的销路? 广交会上的一百四十多个国家,究竟能给我们提供多少外汇? 新怡和他们比不上,汇丰的一美元计划他们也比不上。 咱们求诸于外了,一个新怡和的中药材,就能给出十倍的外汇,何乐而不为呢?” 账目从来都经不起细算,面对已经超脱掌控的好女婿,给出的还不算详细的账目,杜老爹这边还真是无言以对。 一路走来的顺遂,除了让杜老爹的气势越发的凌厉之外。 老杜的想法是,饭前开口,打压一下,让这位好女婿不要搅风搅雨。 这不是经济之道,这是掠夺,这是硬抢! 这就是旧时代的‘会道门’!” 真讲起来,自家的女儿跟女婿,都该直接拖去打靶。 你跟杜娇阳、钮璧坚,在外面那一套,将来也要拿到国内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侵犯了你们的利益,你们就要杀人全家灭人满门。 与中药材得利的突兀相比,农村小手工业,才是实打实能改变经济结构的产业。 这份费用落到实地,就是三家瓜分四大洋行跟汇丰之后,三分利润中的一份儿。 一個待在城郊,或是说不出四九城的人,就能通过港城钮璧坚这个支点,在世界范围内搅动大局。 仅是新怡和的这份每年都有的方剂专利费,就比之前的外汇储备要多。 只是这种支持,是最近才开始的。 这样的特事特办也就是在风雨之中了,而且这事,在领导办公室那边也得到了支持。 如果再分一下新怡和的其他利润,那收益也是极为可观的。 女婿虽说是个该杀千刀的,但他说的这些买卖,也都得去做,而且必须去做,还必须要做成。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 而且这样的人,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由不得老杜不忌惮。 谁曾想,李胜利不仅不低头,还跟他算起了账目。 新怡和那边如今跟国内的合作方式也改变了,药材之外,还加了一份三成左右的方剂专利费。 自家这个好贤婿更甚,真要从港城治疫算起,他身上的人命官司可是数以百万计的。 很多时候,老杜在下面,都是一边接着老领导、老上级的求情电话,一边杀着电话里被求情的人员。 但话还是要转回来说的,因为一场港城流感,中药材国际市场,基本是全面打开了。 因为这笔账该不该拿,国内现在还没有定论。 面对下面的苦,老杜这边也更坚定了杀心,该杀的必杀,可杀可不杀的尽力去杀。 跟这好女婿李胜利说的一样,有些人是真该死,但有些人也是真的苦。 不彻底也不成,一旦引的杜剃头回望,那可就剩公审的时候的‘啪啪’声了。 老爷子支持、领导办公室支持,老杜下去虽说将老人得罪了大半,但也提拔起了一大批新人。 说这是专利费,其实也是蒙人的。 如今老杜下去查案,也是潦草的很。 所以现在以方剂专利费的形式,在维持着新怡和的中药材专营权。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利弊平衡之后,剩的只有威名了。 可小手工这个产业,真正的做起来,规模也是不小的。 账目不需要算清,好女婿仅仅是拎起来一个账头,杜老爹就清楚。 这位上位者,对于自家的好女婿也多了深深的忌惮。 风雨四年,下去之后如此做派的老杜,也得了老爷子的认可,而老杜这边,也真是理解了老爷子的苦心。 国内分得的大头,这几年的时间,都要用来抵充新怡和的资产。 这段时间,老杜走了一部分地方,人虽说没少杀,但发展了许多地方的小手工业。 原本归属于汇丰的一美元计划,听着只是土里土气的农村小手工产品。 不经公检法,只拿着片面的证据杀人,没有上边的许可,老杜的本事再大,也不敢下去做这个的。 国内能拿的现钱,只有中药材这一份,其余的利润则是被杜娇阳跟钮璧坚分了。 多半时候只需要参照津门的刘张案就好,只要差不多合辙,金额够了,人就可以拉出去打靶了。 因为经老杜杀透的地方,做事效率在急速的提高,办公室这边恢复生产的措施,在这些地方被执行的很彻底。 同时,按照临走的时候女婿的说法,在走过的这些地方,范围布局合成氨产业。 杜老爹这边的一声杜娇阳,说明确了他的态度,许多事他可以当做看不见。 但杜娇阳在大洋彼岸做的事,可是有人在监控记录的。 有些行为,反馈回来了原因,有些行为,则是找不出原因。 但根据之前的行为来推测,原因也很简单,只要是挡着杜娇阳赚钱、投资的。 兴许外面两个帮派火并,有的人家里就会飞进去一梭子子弹,杜娇阳那边的障碍也就没了。 不直接下手,尽制造些意外,以及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许多手段,甚至于刷新了杜老爹对于人心险恶的认知。 杜娇阳手里的千多人是不多,可三人一队就是三四百个小队。 加上用钱买来的各色人种组成的外围,杜娇阳的实力,短短一两年之内,已经快赶上一个军了。 三人战斗小组,负责从杜娇阳手里接任务,同时负责事后的收尾工作。 经粗略的统计,杜娇阳手里的三四百个战斗小组,一大半都接到过十个以上的任务。 三人战斗小组的任务到手之后,轻易也不会出手,而是用花花绿绿的美刀,推着所在地各色人等组成的江湖,去完成他们的任务。 这些小组要做的就是,事后处理那些威胁到他们存在各色人等。 架构之严密,杜老爹这个老政工听了之后,也不得不夸一句江湖老手。 按说这么多人撒在江湖上,老美那边该是乱的一批。 但那边不仅不乱,反而安稳了许多,只是安稳之下的夜色江湖,更凶恶。 <divclass="contentadv">老杜这个老政工,打小日本的时候,干的就是清理、联合会道门的差事。 对于这种爆发之后再隐伏的操作方式,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立威扬名、震慑当地之后,就是勾连官府潜心发展了。 会道门,国之大敌,有倾覆之能,为历朝历代所不容。 女儿、女婿外加一个洋鬼子钮璧坚,在大洋彼岸弄出这么一个鬼东西出来。 按照如今双方交好的态势来看,肯定是很不合时宜的。 而杜老爹回来之后,领导办公室那边也直接就此事约谈了他。 现在这个时候,老杜在下面杀的人再多,也不及刚刚破冰的关系。 这是战略级的会谈,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让刚刚缓和的关系交恶。 这次约谈,老杜是实打实的跟着女儿吃了瓜落,所以才有了饭前责婿一节。 话说到这,饭已经不能吃了。 有些事情,李胜利这个好女婿不交待清楚了,明儿,老杜就得绑着女婿去领导办公室那边说明情况了。 “爸,还是您的眼光毒辣。 您怎么就能一眼看出,骄阳的势力,是脱胎于‘会道门’呢?” 凭空架构一个利益集团,李胜利也没那本事。 无非取法于古今将来,依着葫芦画瓢、依着老猫画老虎。 传统的会道门,东西方的神秘家族、秘密组织,这也是经久不衰聊天题材。 画出个似是而非的玩意儿,对李胜利来说,无非是给杜娇阳那女混子讲几个故事而已。 至于做成什么样,全看自家媳妇在外面的临场发挥了。 无非事情做砸了,被人端了外围,再从国内要人罢了。 多失败几次之后,性命相关之下,杜娇阳下面的人手,自然会摸索出生存之道的。 “哼! 因为我是来自沪上的,较为熟悉青红帮,所以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联络当时的江湖义士共同打鬼子。 摆茶、做局、插旗、立棍、开香堂的路子,我比你熟悉。” 女婿李胜利的吹捧虽说粗糙了一些,但也难免让老杜想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那时候真好,没白没黑的在乡村城镇之中奔波,一觉醒来神采奕奕,远不似现在,早起就是头重脚轻的状态。 “既然您熟悉这些,那会道门的作用,您指定是清楚了?” 听着老杜是个熟悉江湖手段的,李胜利也就知道了他的活泛来自何处。 见多了阴暗,自然会活泛,不然很难混出来的。 “不会是跟五斗米一样,张嘴忠孝诚信、积德行善,之后转天师道,再转上清、正一成为道门吧?” 知道面前的女婿思虑长远,杜老爹这边也没贬低什么,而是拿出了五斗米教当做了案例。 “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两年强调的生育问题,其实就不是生育问题,而是粮食问题。 再细了点说,就是咱们缺了大量的合成氨生产线。 钮璧坚那边合成氨的技术,已经进来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实际的产能。 以尿素为主的合成氨产品,也经过了粮食产量的测试。 以后,粮食问题或许会继续存在,但欧美还是不缺粮食的,就食于欧美,未尝不是一条新路。” 这话李胜利说的有点远,但实际也不远,跟着杜娇阳出去的那千多号人,哪个没有亲朋故旧? 亲朋故旧之外还有亲朋故旧,一个人带一串人出国,也是风雨之后的一波潮流。 而这些以亲朋故旧为脉络,或是以宗亲方式抱团的人,就是将来杜娇阳金融帝国的外在基础。 钱跟权还不足以形成一方势力,加上人,很多的人,那不是也得是了。 有了金融做后盾的族群诉求,在一个移民国家,也是必须要得到尊重的。 不然,立国之基不存在了,问题更严重。 “嗯? 这个问题是我没想到的。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你的这个思路……” 李胜利将会道门上升一个高度之后,再跟现时的人口问题,也就是粮食问题结合起来。 杜老爹这边直接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个问题,现在这年月,这种形式的移民,也是不被上面所许可的。 但问题背后的深意,却值得杜老爹深思。 “你们爷俩,要么剑拔弩张,要么不吃不喝,你们先聊着吧,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见翁婿两人各不相让,李胜利的丈母娘付大姐这边,言语上也没向着老杜。 只是撤饭菜的时候,给他上了一杯真正的浓茶,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了。 至于好女婿李胜利这,只是一杯比较清淡的茶水,供给的茶叶,其实还是泡的清淡一些口味较好,泡成浓茶,可惜了茶叶。 “胜利,你的意思是默许,视若无睹? 自五五年开始的赴苏援建,结果其实是不错的。 这条路未必不是条路,只是在理论上,怕是没有支撑。” 杜老爹知道,自家贤婿李胜利的路子,其实是切实可行的,但缺乏理论支撑,也是很致命的问题。 抿了一口浓茶之后,老杜深深的瞅量了面前的贤婿几眼,这位好师爷、好贤婿,在有些事上还是涉入的过深了。 许多事,总要有个名目的,老话说无利不起早,不知李胜利的利之所在,杜老爹这边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挣钱,女儿杜鹃挣的钱,现在看来几辈子也花不完。 钱之外,女婿如果多了诉求,那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爸,您不提草原外面的事,我还不清楚呢! 顺着咱得文脉来,那就过的长久,逆着咱们的文脉来,那就是绝路……” 第683章 求诸于外(中) 第683章求诸于外(中) “说这些,既无理论支撑,也无现实依据,总有些水中捞月的意思。 而且,这些谋划,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明白的。 李胜利,现在我问你,你做这些的目的何在? 别拿你的中医当做挡箭牌,那不够!” 李胜利的目的,杜老爹也不是第一次探究了,之前这位贤婿,都是打着中医的名义,做了挡箭牌。 在老杜看来,一个中医,用这些手段支撑,就有些荒唐了。 谁家学医的左手拿着手术刀,右手拿着m14,肩上还扛着无坐力炮? 真要是发展一个行业,需要这些手段了,那这个行业可能自身就不具备存在的条件。 在利益之上,李胜利想跟杜老爹打马虎眼,也是没什么可能的。 “爸,这话还真就是您说的这句,都是为了中医。” “爸,咱们今天不说上边的事,就事论事,只说中药巴豆。 听李胜利说起药材,杜老爹的眉头一皱。 但知道淮南子一书往事的杜老爹,却是脸色猛的一变。 而中医认为,同样一味药材,时不同、地不同、人不同、配伍不同、人体不同,药性亦不同。 因为对老杜而言,这种人一开口,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孽。 这也叫顾左右而言他,而这样的有一個算一个,遇上了老杜,结果,指定是要去靶场的。 “中医用的泻药!” “年轻时代,曾偶尔翻过几页,印象不深。” 现在这年月,三顿吃饺子都算罪大恶极了。 虽说不喜女婿的敷衍,但老杜还是按照自己知道的,做了回答。 也不断地向自家女婿使眼色,这话不该女婿来问的。 李胜利真要参与到这些事里,这贤婿,要不要还真得两说着。 说说你的时不同、地不同、人不同、配伍不同、人体不同,药性是怎么不同的。 “你先说说,淮南子之中的人食之则肥,做何解吧。 对于杜老爹的质疑,李胜利也没什么意外,无非老杜对于市场的认知深度还是不够。 又怎么能跟国外的事情挂钩?” 老杜紧皱眉头打量着贤婿,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内经历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在下面跟人讲道理、问缘由,一旦遇上说专业词汇的,多半都是理亏的。 这又是江湖战争,又是移民的,难不成这位待在四九城不出门的贤婿,要把中医发展到国外去? 许多说辞,杜老爹也认可自家这个贤婿说的,发展中医是需要投入,但不是这么投入的。 回答问题的时候,杜老爹加重了语气,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 说未来的中医市场,价值几万亿,只怕老杜得蹦起来抽他,这话怎么说,怎么不会有人信的。 李胜利想在杜老爹面前玩诡辩,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没点理论水平,老杜之前也不能在日报那边成为说了算的人之一。 现代医学认为药材本身的有效成分,决定了他的功效。 淮南子记载:鱼食巴豆而死,人食之则肥。 按法律法规来,只要是贪占的,多半都能勾上打靶的那条线。 古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老杜是有过切身体会的,但如自家贤婿这边,不经战争,就让外面伏尸百万的,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爸,淮南子这本书您读过吗?” 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温吞吞的说道: “爸,您知道巴豆吗?” 中医的发展,真要如此,内外抵制,也是对的。 由中药巴豆到淮南子,女婿李胜利这话就真的有些深了。 跟老政工耍嘴皮子,那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神农本草经所载:巴豆性味辛温,主伤寒、温疟、去恶内、杀鱼虫。 “好,左右无事,那我今天就好好听听你心里的中医。” 杜老爹不通中医,但李胜利的话,他也听的明白,无非辨证二字。 本草纲目之中所载,巴豆峻用能祛除邪病,微用能调理中焦。 李胜利的信誓旦旦,换来了杜老爹的一声冷笑。 神农本草经之中还有所载:巴豆人吞一枚,使欲致死;鼠食三载,重三十斤。” 李胜利这话问的,就像在考究学生的功课,正来回端着饭菜的付大姐听了这话。 李胜利就事论事完了,也跟杜老爹一样,抬手喝了一口茶水,就没有下文了。 一句‘淮南子’,这火对老杜而言也有些猛烈了。 “爸,淮南子成书之时,炎汉正值诸王叛乱之际,百姓流离失所,恶戾丛生。 淮南子,著书之地在淮南,淮地夜晚寒湿,流离失所加之外感寒邪,所以人体多寒虐,巴豆辛温去恶内,故人食之则肥。 本经之中所载,人食一枚欲死,鼠食三载重三十斤,鼠为夜行动物,喜阴寒、恶温阳,致其内阳不足、阳不足则易受寒邪。 巴豆辛温,祛寒而不伤阳,故鼠食三载重三十斤! 按现代医学所说,巴豆只剩了一个油大润肠之功用。 医经记载,起辛温祛寒恶的性味何在? 爸,这仅仅是一味巴豆而已。 中医常用药不过三四百种,世界上动植物加在一起怕不是要有几百万种。 这几百万种之中,难道只有三四百种可以入药? 除了动植物之外,中医药之中还有矿石类药物,化石类药物。 不说厘清这些动植物、矿石、化石,仅是搜集一遍,只怕也不是仨瓜俩枣能办成的。 没有条件,我就是一个洼里的驻点医生,有了条件我就要一一厘清这些动植物的药性如何? 爸,领导那边最近两年怕是要生一场恶病的。 用药方案我们已经有了,平常西洋参片为茶饮,最好辅以鹿茸血酒。 如果可以,我们最希望的还是让领导服用中药方剂,只是这种事现在做来,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一席话,李胜利的目的说了个不清不楚,后边坠上的领导要生病,又让杜老爹面色大变。 话说到这,就讲不清道理了。 几百万种动植物,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不需要一一去厘清药性,仅是搜集一遍,也得劳民伤财的。 国内的科研探索也一直在进行之中,其中花费之庞大,于个人而言也是不可想象的。 真要是搜集一遍,恐怕也需要举国之力才能办成。 “胜利,蒲老那边不是常去办公室那边吗? 情况怎么会这么恶劣?”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明知贤婿李胜利是在转移话题,但杜老爹也不得不按照他转移的话题来说话。 领导,如今是许多人的主心骨跟保护伞,一听李胜利说的是恶病,杜老爹也多少有些慌神儿。 如今态势,没了领导支撑,只怕又是大变之局了。 “积劳成疾、讳疾忌医。 也不算是讳疾忌医,只是西洋参片那边用了,没用鹿茸血酒。 爸,如今鹿茸血酒全赖野生梅花鹿,产量极其有限,相对的费用高了一些。 之前我存了十多斤,除了领导试用之外,如今作为西北辐射病患者的保健用药,放在了胜利诊所。 我来的时候带了一瓶,有半斤的量,您给进上去?” 看了看李胜利从衣兜里掏出,放在饭桌上的葫芦瓷瓶。 杜老爹再次深深的看了自家贤婿一眼,只怕自己开口的时候,谈话的节奏就被自家这贤婿给左右了。 “好谋算、好格局,如你这般的年轻人,我半生所见,亦不过双手之数。 中医就那么重要?” 给了贤婿充分的评价之后,杜老爹再次对贤婿递出了进入宦途的橄榄枝。 如今老中青三代,能有李胜利这样眼界与见识的人,一个也无,这样的人耽于医途,可惜了! “爸,我这人运气不好,不敢跟着您混,怕混来混去不得好死。 行医问诊,好歹还能行善积德。 您想一下,如果我一直在港城坐镇,只怕这次港城流感,三五年也不会过去。 骄阳在大洋彼岸所用之人,也不仅仅是千八百的,港城那边,逃过关口的人,从来都不缺。 我若在港城,有钮璧坚策应,一年可以移民十几万人次的。 我如果这么做了,只怕也活不过几年的,煌煌如烛,只会过早的被吹灯拔蜡!” 听着贤婿很客观的推心置腹,杜老爹有些为难的捏了捏眉心。 这位贤婿哪哪都好,就是行事过于爽脆狠辣了,这可不是宦途之中的长寿之相。 就跟他这次下去巡视一样,按照李胜利的建议,是要杀上一批有份量的人,但这事却是不好做的。 思来想去,老杜这次下去,只是就事论事,只诛部分首恶,一些连带之人,似是而非的也就过去了。 真要是一个个的较真,只怕又是另一场风雨了。 想到这些,老杜这边悚然而惊。 之前女儿杜鹃模糊的说过,女婿李胜利详细的说过,他们俩要给老家伙们展现一下资本的力量。 与现在正在说着的资本不同,女儿杜鹃在大洋彼岸做着的事情,可能才是真正的资本会做的事情。 这就是李胜利说的,老爷子的第二个选择吗? 看着面前温吞吞的贤婿,杜老爹这边的思绪也开始杂乱了起来。 从黑暗到单干再到走姿,恐怕许多人看的是皮毛,批的也是皮毛。 真正的资本之力,应该就是翁婿俩刚刚说的。 杜娇阳先是压服那边的地头蛇,之后用资本移民,以移民铸成势力,最终博弈于大洋彼岸。 有手段、有利益、有相关受益者,这才是资本真正的力量。 真要按李胜利所说,他一年弄十万人过去,风雨四年就是四十万,接下来有多少也难说。 仅是这四十万人繁衍生息之后,按照现在的生育走势来看,二十年后,人员数量怕是要过百万的。 如果四十万的基数变一变,许多事,就不好去猜测了。 “今天的问题说的太深,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饭就不要吃了,解答一下我的一些疑问。” 问题越想越深,杜老爹的思绪也就越来越杂乱了。 大致想了一下,老杜这边的思绪,竟延伸到了年轻求学时,见过的一些场景。 老杜清楚,这就涉及到了一些意式形太的问题了,他不一定能想的清楚。 李胜利这个读书的歪才或许能给他解释一下,这样翁婿两人,也就开始了长考与偶尔的问答。 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就是这样,熟悉老杜的付大姐,也不管两人的吃饭问题。 自己吃了之后,也一样端着一杯茶水,在边上旁听。 这个时候殷切的递上饭食,只怕家里那老杜,会因为打断他的思路,而大发雷霆的。 杜老爹的条理也是严谨而清晰的,长考与疑问,都是围绕李胜利今晚说的话。 涉及到了一些具体的经济方面,李胜利有时候也会被老杜问的哑口无言。 翁婿之间,就思考的深度而言老杜是头子;就经验的丰富跟知识的广度,不是专科出身的李胜利,自然就是头子了。 通过提问与答疑,杜老爹这边对李胜利这个贤婿,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思想不够深刻,做个师爷,自然是高瞻远瞩的好师爷,但具体到做事,真是差了深度。 只这一点,就限制了自家这位贤婿在宦途之上的高度。 老杜也明白了贤婿口中运气不好的问题所在。 无非是想问题的时候浮于表面,思想不深刻,做事就不会太细致。 事儿做的糙了,自然也就会漏洞百出。 自家这位贤婿,除了做师爷之外,还可以坐高位,但这显然是违背客观规律的。 不能一下坐在该有的位置上,低头做事又错漏百出,宦途的运气不好,也算是一个说法。 “嗯! 很不错。 将你安诸于内、求诸于外的想法,简单的写一个报告,晚上继续。” 结束了答疑,老杜也不管外边翻了鱼肚白的天色,直接给李胜利提了要求。 对于老杜的晚饭、早饭都不留,精神有些萎靡的付大姐也没什么怪话,这样才是对女婿的真实态度,亲近。 “知道了,爸、妈,那我就先回诊所了,今晚再来。 妈,眼见入冬了,您这边缺东西不缺?” 李胜利嘴上的殷切,也是上门女婿该有的态度。 这事即便李家老娘知道了,也会支持的,毕竟亲家还是大官么。 客气与拘谨,杜家这边不要,李胜利这边却是需要的。 除非将来老杜退了,他才能跟杜家真的如一家人般相处。 否则就得保持好这种客气与拘谨,这倒不是因为杜家的权势,而是要演给外人看的。 演戏跟做买卖是差不多的,买卖长在行,演戏也得入戏才是,真要是平常懈怠惯了,演也演不出来的。 第684章 求诸于外(下) 第684章求诸于外(下) “我们在农场能缺什么东西,倒是你要注意一点。 我看你最近闲了下来,人也没胖多少,记的回去多吃点。” 多吃一点、长的胖一点,可是通行于大院跟小巷之间的美好愿景。 大街小巷之上,刀条脸的瘦子居多,真正的胖子,还真是罕见。 一夜深谈之后,丈母娘付大姐这边,倒是越发的像个丈母娘了。 “谢谢妈,我先回去了。” 做足了礼道,李胜利才转身出了院子,开车离去。 “付大姐,你这贤婿了不得,他给咱们家、给你女儿都谋划了一盘大棋。 只是这局棋,毁誉参半,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 “你啊!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我看胜利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破车多揽载。 这年月接待西北的科研人员,不严谨一些,也是没事找事。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们这些男人有抱负。 杜家夫妻有分歧,回到诊所,在地下餐厅吃早饭的李胜利,跟西北的辐射病患者,也有了分歧。 从上到下,没穿过补丁衣服的人,现在这年月也是少有的,条件真是有限。 想着这两天马桶里黑褐色的便血,送有关单位之后,测出的辐射指标。 李胜利这话,倒是说到了王师傅的心里。 现在的人,真的讲一个艰苦朴素,这些西北来的科研人员,许多人外面的衣服还好,里面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 分歧的原因也简单,诊所这边的饭食,过于靡费了。 一路走来的老爷子、领导都在兢兢业业的为国筹谋。 他跟骄阳,躲进小院过安生日子多好? 许多事都要保密,王师傅也比王教授、王博士之类的更严谨亲切一些。 西北这些人员的饭食,每天做了什么,用了多少食材、调料,都要有准确的数量,这既是医案也是备案。 听着李胜利的车声远去,杜老爹这边也征求起了付大姐的意见。 至于傻柱不隐瞒王师傅等人,鱼糜粥里的加的西洋参片,这也是有纪律的。 这个就不用科学论证了吧? 自古传下来的生存经验,我吃过血豆腐之后,肺部还是可以感觉到清爽的。 王师傅,也是自训班那边的杨师傅跟老先生,提出的称呼。 您即便没时间研究,也能给大致的写個研究方向吧? 鱼糜粥增加营养,羊血肠有补血、止血、清肺的作用。 这位西北的大拿,也不得不服中医的本事。 中医作为一门传统的医学,总不能老是跟神神怪怪挂钩吧? 大事自有你们这些大人物谋划。 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人们文化水平的提高。 “西北风沙大,营区之内杀猪宰羊的时候,做好的血豆腐,都是尽着我们这些科研人员先吃的。 这些食物属于食疗的一部分,您王师傅说了不算,我这李大夫说了也不算,真正说了算的是蒲老。 许多人是不认同血制品可以清肺的。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却在想着安逸与享乐,面前的风雨真是无常也有常。 “王师傅,科学是严谨的,医学也是严谨的。 早起之后的鱼糜粥、羊血肠,每个人都必须吃的。 轻松拿着食疗,将面前不值什么钱的早餐遮了过去,李胜利也对面前敢于抱核弹的遮奢汉子提出了要求。 听着王师傅的经验之谈,以及傻柱何师傅的大号,李胜利不由的再瞪了傻柱那货一眼。 李大夫,听何师傅说,这鱼糜粥之中还加了西洋参片,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只是桌上的木耳、羊血,或是动物血制品,是否有清肺的功效,还需要科学的验证。 我们这些女人,只要求家宅平安、子女闲适。” 科技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我们的中医也要与时俱进的。” 安于现状的妇人之见,也不知多少战友、同僚、上级有这样的想法。 瞪了傻柱跟冉老师一眼,李胜利这边对领队王师傅解释道: “王师傅,真正的清粥小菜,营养达不到治疗的要求。 这就需要伱们这些科学家,来给实地验证一番喽……” 听完了付大姐的道理,老杜这边也摇了摇头。 中医这样的传统医学,跟科学的发展还是有些脱节的。 更不得不服面前这位李大夫的严谨,比对用药前后的粪便样本。 这样的事情,中医能想到,王师傅之前是想不到的。 在他的印象里,中医应该是一副老夫子的模样,坐在有着八仙桌、太师椅的青砖瓦房里,捏着胡须沉吟着药方。 没曾想,眼前的这位李大夫,不仅清楚辐射病的病因。 还知道有盖革计数器这种设备,而且还能运用好这种设备。 粪便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用药前跟用药后的辐射指标确实不一样。 辐射可以通过排便,排出体外,对王师傅而言,也是一个研究的盲区。 “好! 正好我也想写一篇中医治疗辐射病的报告,报告里缺少的中医知识,李大夫能不能帮着补充一下?” 辐射对人体的影响,中医药是如何让体内的辐射排出的,也是王师傅想要研究一下的课题。 正想抓个中医作为壮丁,李胜利送上了门,倒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王师傅,我这几天没时间,这些问题,你问一下蒲老、岳老就好。 对不起,我坐诊的时间到了。 如果可以,尽量帮扶一下中医科学体系的创立。” 因为今天要给杜老爹写报告,所以李胜利婉拒了王师傅。 但对于中医的科学体系,李胜利也是志在必得的。 既然人家说了,李胜利面前的中医还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不介意将中医变成许多人高攀不起的生命科学。 再拿着中医的科学性说事,李胜利就让他们亲手拿着锄头,刨科学的祖坟,到时候就看学界对这些人是个什么态度了。 无论什么时候,胡乱攀扯、胡乱说话都是有代价的。 拿钱说瞎话,那就是找死。 真敢这么做,李胜利就拿着花花绿绿的美金,抽的他们祖宗八代不得安宁。 还是那句话,正常的论战接受。 拿了钱的污蔑,那就是没完没了,殃及子孙的开端。 <divclass="contentadv">中医大传承是有胸怀的,但他李胜利没有。 这种事情上,过度杀伤之后的立威才是最好的结果,求锤得锤么…… 借着接诊的间隙跟午休的时间,李胜利大略写了一下给杜老爹的报告。 杜娇阳那边无非是科技产业跟能源产业的布局,国内杜老爹这边,就是小手工业跟轻工产业的布局了。 求诸于外,也得一点点的来。 现在玩什么科技上的弯道超车,能得到的只是名声,而不是产业利润。 求诸于外,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产业利润上。 只看科技成果,哪来的钱发展科技? 现在唯一能用上的科技成果,也就是邹锦实验室那边的东西。 将集成电路用在收音机上,虽说也是出力不讨好,但总归是有利于产业发展的。 一天的诊疗完成,李胜利带上报告,又奔小王庄而去。 这次到了小王庄,丈母娘付大姐也没由着杜老爹直接开口。 让翁婿俩边吃饭边看报告,就是付大姐的要求了。 再来一个通宵,李胜利年轻能抗住,老杜恐怕就要精神萎靡了。 “胜利,领导那今天我做了沟通,药材的价格,办公室那边是清楚的,就没有其他便宜些的替代药材么?” 开口之初,杜老爹这边提起的还是关键问题。 蒲老那边进的药,是很有效果的,只是鹿茸血酒这类比山参更为珍贵的药材,那边接受不了。 现在这年月取鹿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射杀取茸。 按照东北那边过来的说辞,一头鹿,也就能出半茶杯的鹿茸血。 茶杯有多大李胜利也不清楚,无非要提的只有一点,茸血珍贵。 现在的人参、鹿茸、乌拉草可是正经的东北三宝。 为了调养身体,劳民伤财的去猎杀鹿茸血,办公室那边提不出这样的要求。 “爸,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替代药,药性难免驳杂,万一出了问题,领导本人也承担不起责任的。 肾气运化出了问题,对于驳杂药性的排解,会影响肾气。 这种尝试蒲老跟岳老那边商议过的,替代药,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加重肾脏、膀胱的负担。 万一催发了病症……” 许多事人力难为,不是说不能为,而是不可为、不敢为。 就跟领导拒绝鹿茸血酒,李胜利、蒲老不敢用替代药一样。 一路走来,惯于走偏门的李胜利,也是遇事则滑的样子。 不能合作的人,比如四合院里的许大茂,合作之后有风险,他直接就会绕过去。 杜丁王谢四家,可以合作李胜利才会再进一步。 都跟现丈人老丁头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不会去寻求合作。 合则聚、不合则散,人太多、事也太多,这批人合不来,自然有下一批人合的来。 但领导这事,不仅是老杜想出手,李胜利跟蒲老等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态。 可领导终归是领导,一些违反原则的事,那边不屑去做,事情也就变的进退两难了。 “我明白了,只能提醒大姐,要勤加检查了…… 不是说要求诸于外么? 怎么我这边依旧是之前那一套?” 大事难做,差不多吃好的杜老爹,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 说白了,杜老爹就是想看看李胜利求诸于外的巧妙高。 小手工业跟轻工业,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筹划,就不想听李胜利的赘述了。 虽说报告之中有对杜娇阳的产业布局,但杜老爹这边还是没看出求诸于外的具体思路。 能源产业,老杜看一眼也就有了印象,科技产业,离着他多少还是有些远的。 “爸,您说过,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 如今我们能得利于外的,除了中草药、小手工这类农副产品。 能拿的出手,且拿出去还能赚钱的,只有轻工纺织、制衣这一类了。 像其他种类的金属加工行业,咱们的生产能力有,但这技术么,也真是拿不出手。” 求诸于外,可不是跟杜娇阳那样在金融市场搂钱,那虽说也是个路子,但不具备普及性的。 就跟殖民者要打开殖民地一样,求诸于外,无非是将国内剩余的生产能力,转化为发展的资本。 剩余,就是国内用不上的,如今国内这边,还远没到剩余的程度,但做事要长远,要看发展。 李胜利的求诸于外,是将发展过程压缩在一起的,既要求技术突破,满足国内的供给。 又要求将技术突破之后,产生的多余生产能力,转化到国外去获利。 现在国内的需求是被放在一边的,将发展过程压缩,也可以看作是将发展过程翻转。 将所有生产力用于国外市场捞钱,生产力剩余之后,再回过头来满足国内的市场。 对技术发展过程的压缩与反转,就是李胜利报告里的内容了。 这些东西看着是简单,但理论上可不简单,这可是摸着石头过河,摸出来的经验。 其中走过的弯路、交过的学费,也不是杜老爹这种处于盲区之中的人能看清楚的。 追平国外水准,在单一领域还好,上升到大局,怕就是不看结果,就根本想不到,事情还能这么干。 这算是超脱于时代的眼光,绝大多数人是没有的,即便有这种眼光,但敢不敢确认,也是个问题。 李胜利这边不说时代跃迁,只说技术,杜老爹也就能听懂了。 自家这贤婿说的话,很客观也很伤人。 如今的许多产业满足内需都还不够,出口创汇,就跟报告里说的一样,需要切断跟内需之间的联系。 “产品出口赚了差价,赚了外汇,换来了技术设备,国内的缺口怎么办?” 想要求诸于外,不是不成,但现实也摆在了面前,国内的供需之间本就有缺口,而且缺口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段时间将生育问题提出来,就是这种缺口的外在表现。 产品出口,赚取外汇,这些杜老爹是理解的,求诸于外无非就是一个搞钱的过程。 但杜老爹不明白的是,怎么在搞钱的过程之中,提高技术,又怎么在搞钱的过程之中,满足内需。 这才是他想要的巧妙高,而不是什么农村小手工业的发展跟轻工业的发展。 因为这类产业,基本就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轻工业拿不出多少东西用来求诸于外,靠小手工业求诸于外,那不跟殖民地一样了…… 第685章 安诸于内(上) 第685章安诸于内(上) “集体经济!” 对于国内的需求缺口,李胜利的回答也很简单。 乡镇企业、集体经济,无疑是满足内需,最快、最好的法子了。 现在的内需,说的直白一点,无非衣食这两类最基础的生存资料。 住与行,现在都是没条件提出的。 生育问题就是摆在面前的粮食问题,而且还是很紧迫的口粮问题。 出口大米换小麦、玉米,这一点点的差价,都得看在眼里。 口粮的问题严不严重李胜利不知道,但具体的行为,可以解释问题的严重程度。 “集体经济? 还是你之前那套,发展小手工业攒足本钱,开办合作社跟县乡之间小工厂的建议? 这不是不可行,但生产范围跟技术怎么解决?” 传统的编筐、丝织、茶叶,不是用不到机械设备,而是原本的设备,勉强就能满足供求。 出国去捷克之后,为了谋求技术,老杜还在外面闹过笑话。 想着昨晚自家这贤婿,因为巴豆提到的淮南子一书,杜老爹这边对李胜利也有了客观的评价。 书中的道理是读活了,可惜小年轻没长性,不能深入进去。 咱们求诸于外,就是不断扩大市场的鸿沟,促进产品价格的涨幅。 按照原有的印象,国内对于德式的工艺跟机械还是比较推崇的,比如纺织业中的海德堡。 一问之后才知道,海德堡是印刷机厂,生产的是纺织业之中,末端的印花机。 到了捷克,谈到纺织业中的海德堡,老杜自然被人嘲笑了。 “爸,您跟钮璧坚不是弄来了技术吗? 而真正的德式纺织机的生产商是卡尔迈耶,对于这种嘲笑,老杜这边只能虚心接受,加倍努力谋求技术。 而这类提花机从基础到发展,德式技术里都有,而且还不止是一家的技术。 李胜利的这个说法,让老杜的眼前一亮,这么说话,他就能很好的理解了。 “安诸于内、求诸于外,这话倒是被你说明白了。 想到深入一节,杜老爹又想到了李胜利的职业,或许中医真的才是适合自家这位贤婿的职业。 这些技术,许多都是从一战开始到二战结束的技术汇总,德文版跟英文版都有。 当产品价格涨到足以进行技术革新的时候,下面的小手工业合作社,就会主动去寻求技术的革新。 但也没闲着,德奥意法一些欧洲国家的民用技术,鬼佬在战后也没少划拉。 成立一个机构,专门应对下面对技术革新的需求。 一茬又一茬,只怕三五年的时间,这個机构,就会变的极其庞大。” 有了这样的思路,接下来老杜这边也就有了话题。 二战之后,鬼佬那边没抢到德式的军工技术。 当产量跟需求之间,存在巨大鸿沟的时候。 只要论证之后,切实可行,而现有技术之中,也有满足这类需求的技术。 到时候遍地开花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技术革新的开始。 在具体的技术上,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下老杜在捷克谋求的技术,也就有了基础可言,费劲的无非就是翻译问题了。 如今下面的农村大队,两台缝纫机就能组成一个制衣合作社。 小鬼子先进的提花机,国内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用处还没那么大。 结果努力了一顿之后,也得到了一些淘汰的技术跟图纸,只是投入生产的难度有些大。 这些问题,早在杜老爹回国的时候,翁婿俩就有过交流。 因为这些技术,许多都是从一战时代的基础技术开始的,落实的时候,也就有了实际的技术发展参照,可以说是将落实的难度,降到了最低。 如今咱们弄来的技术之中,可不都是保密的技术。 这段时间下去的时候,老杜这边还真关注过丝织业。 就可以促使原本产业,在技术上进行革新了。 欧美工业革命不就是按照这个规律来的吗? 后来钮璧坚那边,却是给他解决了麻烦,纺织跟煤炭,就是二战前后,衡量国力的标准之一。 产品的价格就会直线上涨,当产品的价格上涨到一定程度之后。 一把锤子,一块铁砧,就能砸出轴承滚珠了。 老杜没想到,话说来说去,又绕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之上。 那这个机构就可以派人带上原始技术,下去进行产业升级了。 中医的重要性,在杜老爹眼里虽说没有工业技术重要,但中医的博大,老杜也一样认可的。 有了对李胜利的评价,杜老爹这边的语气跟心态也有了转变。 不再强求自家这贤婿去做什么,只纠结他做着什么了。 只要他还在国内从事中医这一行当,就说明是没有威胁的。 这种威胁,对杜老爹而言不是对于杜家的,而是对国内而言的。 只是有些事需要再看,在有些事上,自家这贤婿涉入的有些深了,老杜不纠结也不成。 看李胜利的做派,倒是跟他所说的鹰派人物相似。 现在外面的风雨交加,真是不管不顾的,让这个不管不顾的贤婿涉入其中,对杜家而言的好事,对别人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如果自家贤婿继续这么深入,老杜在心里还是想要钳制他一下的。 毕竟年轻人,做事不成熟…… “爸,我又不是个神仙,不能行行都通的。 有了要求跟技术,让我看一下,我或许还能提一点建议。 您让我空口白话的说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 就柳编跟竹编而言,无非在一些可以用机械取代人工的环节,引入机械。 机械的引入,不仅可以增加效率,还能统合规格。 就跟编竹丝凉帽一样,竹丝的粗细标准不一,出来的花纹就不一样。 人工编织之外,也可以人为的引入这种粗细程度上的不一致,需要加强结构的地方,用粗一些的竹丝,需要细致一点的地方,则是用细一些的竹丝。 同样,竹丝原色之外,还有漂白、染色一说,这就跟化学又牵扯上了。 除了化学染,还有传统的花汁、叶汁、果汁类的浸染,这就要区分产品的档次跟价格了。 在国外化学染自然是大陆货,如今咱们马上要跟老美进行高层会谈了,经济方面的接洽,也是眼前的事。 让骄阳那边了解、宣传一下,同样一个凉帽,原色的竹丝编,可能定价在二十美金。 机械出丝加化学浸染之后,可能就是十美金了。 如果将凉帽的款式换一下,用鲜花汁浸染,再打上不一样的商标,可能就是两百美金了。 对咱们而言,无论是十美金、二十美金、还是二百美金,都有生产的必要。 <divclass="contentadv">因为二百美金的产品,引领的是时尚潮流。 十美金的产品对标的是各人不同的需求,至于二十美金的产品么,则是真正识货人的选择了。 市场不同,产品的划分也不尽相同,在技术之前,对于市场的认知才更为重要。 只想着找订单出产品,那咱们就是殖民地级的出产国。 有了二百美金个十美金之间的想法,才是产业发展的根本。” 嘴上说着不是样样精通的李胜利,开口一席话,又让杜老爹有了惊艳的感觉。 按照这样的说法,自家这贤婿还是应该要的。 产品的设计划分,二百美金跟十美金之间的想法,一下让老杜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只是灌顶的是什么东西,他还多少有些迷惘。 “胜利,等等,刚刚的话让我觉着一下抓住了什么思路。 但回头一想,具体抓住了什么,又给忘了。” 李胜利知道,老杜没有抓住的就是一甲子经验之中,商业发展的脉络。 “爸,很简单,就是想法。 按照国外的说法,就是商业思维。 按照咱们的说法,就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去发展一项产业。 做事之前,利弊要衡量清楚了,市场要调查清楚了,技术发展的节点,一样也要想清楚了。 下面上一个厂子,用的可都是节衣缩食省出来的口粮钱,今天干明天停,这么渎职的人需要枪毙。 十年! 一个厂子,至少要有十年发展规划的。 事情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将来出了问题谁来担责任,这些都要一一厘清的。 真是出了问题,造成了经济损失,到时候,该担责的要担责,该杀头的也要杀头。 做事有了规矩,可能就会因为做事遭到处罚。 那下面的人难免就要怠工。 但事情做成了,也是有其功劳所在的。 为了长久发展,同等条件的县市,也要拿出来横向对比的。 尸位素餐的人,清退,而且要从根子上清退,这类人是我们事业过程之中,最可怕的敌人。 这些就需要领导那边说句话了,这话还不能让老爷子说,因为现在的风雨,将来会有反复。 领导说了,就是施政的准则,除了这些之外,法不责众的话也要收回去,尤其是对下面的带头人而言。 一个人烂那就杀一个,一窝人烂那就杀一窝,这也算是对风雨的补充。” 借着杜老爹醍醐灌顶、心思通透的机会,李胜利又夹带了很多私货。 许多事就怕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宦途之中尤其如此。 按老爷子的说法,就是打仗的时候讲鱼水情,那时候脑壳都是朝不保夕的,所以需要群众。 进城之后,就是父母了,鱼水变成了油水,父母那也是真说了算的父母。 李胜利这话是有理论依据的,老杜听完之后,又深深的看了自家贤婿一眼,这不愧是做医生的,对于病痛还真是杀伐果断。 “胜利,你说的这些还是片面了,人无完人么……” 许多事,真正的见过之后,才知道处理起来有多难,老杜下去只看坏人不看好人,但坏人的数量,也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些人明明已经坏透了,还不自知。 老杜打靶的人里,觉着自己该享受那种待遇的多不胜数,对此,老杜的回答也很干脆,五分钱的事儿而已。 但许多事,总不能老拿着五分钱的子弹来说话。 风雨之中还好一些,老杜强力清退的,都是一些本就不该上位的人。 这些事如果放在四青的时候,阻力就大到不可想象,现在只是有人打电话,放在之前,怕是要找上门的。 “爸,有些时候话语权是杀出来的,执行力也是一样。 那些老将帅们,属于早就透阵而出的人,您的资历跟人望都不够。 现在这时节想要用武,就只能走捷径了。 一直这么杀下去,您杜剃头的名声稳住了,也就可以言出法随了。” 李胜利这么跟杜老爹说话,就显得很轻佻了。 这话不用老杜来接,一旁的丈母娘付大姐,就帮着老杜接下了。 “胜利,你不要拿着你爸开玩笑! 什么杜剃头? 那是能开玩笑的话吗?” 说着话,付大姐还起身掐了李胜利一把,回去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自家老杜。 杜剃头这话,身在小王庄的付大姐也听过,城里一些人的家属还在,也知道她住在这,说话讲情的时候,自然会找来小王庄,自然也会说起‘杜剃头’的。 但这些只能是背着家里老杜说的小话,真要是说在了当面,那就是决裂的开始了。 “呵…… 这个绰号给的,还真有些杀人诛心的味道。 胜利,你怎么看杜剃头这个绰号?” 对杜老爹而言,有些人希冀通过舆情放倒他,弄死他的伎俩,也姿态分明的摆在了眼前。 对男人而言,做的事跟抱负重合的时候,他们不仅耐力十足,决心一样是硬如铁石的。 老杜这类人,活泛但不失原则,拿女婿李胜利没办法,那是真的找不到证据。 别说是老杜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不一样拿李胜利、王前进郎舅没办法吗? 真到了讲原则的时候,老杜对谁也不会客气的,那是他的事业、追求跟抱负。 老杜这类重结果不在乎手段的人,也是能跟李胜利契合的合作者。 “爸,这茬还能怎么着? 不过是有些人走到现在没气力了,对这些人,无视就好。 但有些人却不能无视,对这些想要乱中求胜、火中取栗的人。 我跟骄阳会把他们想用、会用,以及想不到、不会用的手段,都明明白白的做给你们这些老前辈看一看的。 到时候按图索骥,抓着就杀好了。 杀透了、杀多了,自然也就引以为戒了……” 老杜在下面做的事,就是出自李胜利支的招,无论哪朝哪代,惩治,都是获取民心民意最好的手段。 一刀杀,更是大快人心的,李胜利就是想让杜老爹藉此成事,与老一辈相比,老杜无论是在资历跟功劳上,都是数不上的。 新时代想要上位,只能玩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手段了,在新的领域立新功,立威成事两不误…… 第686章 安诸于内(中) 第686章安诸于内(中) “胜利,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手段过于潦草了。” 将话题转到未来的事业上,杜老爹这边,也开始缓和气氛了。 气氛过于森严,不利于套取贤婿的好想法不是? “爸,如今时节风雨依旧、百废待举,想在风雨里举百业。 本就路阻且长,哪有时间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蘑菇? 他们想的是什么,有什么难言之隐,跟咱们没关系的。 无非他们要做大多数人事业上的绊脚石,要做所有人幸福生活的拦路虎。 这类人直接处理掉就好,等到时候各项事业稳步前进的时候,供给富足的时候,再转回头来解决这些问题就好。 老爷子既然说了鱼水情,就得按照鱼水情来,这是规矩,既然大多数人守规矩,就说明规矩是对的。 他们的情由再对再好,现在也是绊脚石,必须搬掉的……” 不然全剩了恶名,就要敌人多、朋友少了。 那边提出的是全盘合作,而他们的一些技术,也是我们这边所缺少的。” 等到硕果累累的时候,说不准也是咱们吃透了德式技术的时候。 这一节,我的看法恰恰是相反的,咱们坐拥八亿人的大市场,这个市场的准入名额至珍至贵。 立威跟过度杀伤也是没法割舍的,没有过度杀伤,别人就不会引以为戒。 现在这时节,只能从一旁慢慢的推动,大张旗鼓的干,等着老杜的必将是轰然倒塌的结果,谁支持都没用,大势如此。 即便到时候咱们确有所需,奴才还敢不听主子的话? 总的来说,将市场作为合作的基础,我觉着就是资敌的行为。 这就是翁婿两人之间的默契了,这些话,俩翁婿也不会让一旁的付大姐听去的,这才是隐伏在杀招之中的秘事。 我们现在的条件虽说不是很好,但我们的市场很大,八亿人的大国,就意味着一座巨大的潜在市场。 听到老杜提起这个,李胜利心里的关隘更大,许多时候老话说的很有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爸,我认为,合作无非就是彼此引入市场。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许多时候做事,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现状是合作的基础,会谈之前,也会有许多非官方的接触。 杜老爹说这些,李胜利就不怎么听的懂,也不怎么想听了,想这样的事情,太伤脑筋了。 现在要跟咱们合作的企业,可能就是咱们自己的,何必付出太多呢? 再者,如今国内风雨不断,也没有合作的现实条件,我看这事不如搁置,直接跟他们的主子谈就好。 许多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苟着发展,杜老爹下去巡视,看似在杀人立威,实则是在播撒种子。 这跟醍醐灌顶又有些不同了,差不多也是戳破窗户纸的一個过程。 因为市场优势,是我们最大、也最为基础的优势,这是美方不会告诉我们的一点。” 等风住雨停,经济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杜老爹这边就可以整体发力了。 有些事,李胜利也不想涉入过深,他的事业是中医大传承。 宦途之事,自然有老杜在前面披荆斩棘,他们这些后辈,摇旗呐喊、出出主意才是最好的做法。 当年,殖民者用火炮敲门,如今么,他们用技术敲门。 “拈轻怕重! 如今么,摆在眼前的技术都吃不透,用人家施舍的技术,是不是有些太过折节了? 领导那边的想法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如今他们的市场正在节节攀升,算是开花结果的时候。 会谈的事,那边已经给了回复,准备一下,差不多明年成行。 李胜利不想就宦途的事深谈,杜老爹这边摇头笑骂了一句之后,就给出了真正的戏肉。 我们之前所在乎的钢铁、煤炭、石油、纺织,在我们嘴上是经济,但欧美的市场报道,却总是在谈着股市与市场。 再者,骄阳在国外,除了谋求资本之外,其次就是谋求技术。 处置罪大恶极之人,放过有能力做事的人,还是要考究一下的。” “爸,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德式技术之前,咱们对技术的需求,迫切的如同久旱求甘霖。 岛上那些货色,托庇在老美的胯下,注定是个没有尊严的市场。 那时节老美也不会任由小鬼子超脱掌控的,收割或是收获的时候,如果骄阳的资本能掺一脚进去。 我们以为这是迷惑手段,这是资本的手段,没想到这却是现行的经济标准。 李胜利的市场论,让杜老爹拿起的茶杯,悬在了半空之中。 那边的诚意给的十足,只是杜老爹这边,心里还是有关隘的。 三五年的时间走通了这条路,打好了最初的基础。 只是那边想让岛上来打这个合作的前站,咱们与他们之间,毕竟是有血仇的。 老杜的路,现在就开始走,真的是路阻且长、遍布荆棘的。 “难怪! 难怪接洽之后,美股市就开始回弹了,起初我们是听不懂这种经济情报的。 之前骄阳给我说过,我没怎么在意,钮璧坚那边也隐晦的提过,当时我也没怎么听懂。 现在听你一说市场,加上会谈之后美股的反弹,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的经济? 我们是真的落后了吗?” 老杜提的这个观点,倒是李胜利没有注意到的,这么一听之后,他也就知道了局限性所在。 布雷顿森林体系都要崩溃了,新的经济形势,跟新的经济评估标准。 已经跟二战之前不一样了,而国内的标准可能还赶不上国外二战之前的标准呢。 钢铁、石油、煤炭、纺织、粮食,作为衡量经济的标准,放在今时今日,也真的如老杜所说,有些落后了。 标准落后,随之衍生而出的经济观念也一样先进不起来的。 只是给老杜开经济课,就不是李胜利擅长的了,他可以浮光掠影的说一说。 但现在老杜甚至于领导办公室那边,需要的不是浮光掠影,而是国外经济的基础理论。 “好像是这样。 爸,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让骄阳跟钮璧坚,分别在欧美找几个经济学家,让他们过来,给办公室那边的人上一上课就好。 现在咱们的看法,恐怕就跟韩战时老美的陆海空,对咱们的小米加步枪一样,存在着概念上的代差。 这样的代差,虽说不会决定结果的成败,但会增大我们的投入跟损耗,这样的损耗,对如今的我们,可能就是天价的付出。 这事我看还是得跟老爷子打招呼的,由头就以您刚刚说的,岛国的合作方法做参照吧。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时候,咱们要做到知己知彼的,不然用施舍换取了我们的大市场,回去之后还要嘲笑我们没本事的。 谢飞就在领导办公室那边工作,我看他也该学习一些这些理论的,外线的人员,也一样要学习的。 不然谈判过程之中,落入别人的经济陷阱,就不美了。” 讲课,李胜利虽说不成,但给出个主意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合作、缓和、破冰,这一路下来,也到了谈细节的时候,而细节决定成败。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现在办公室那边的合作方式,显然在利益上是吃了大亏的。 如果市场能作为谈判的筹码,美方提出的技术商品化,就不够看了。 本来该是人家花钱买市场的,如今反倒成了己方出钱卖市场,完全就是倒贴的买卖。 “胜利,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好处给谢家子?” 李胜利提到谢飞,也不是瞎提的,老杜一样没那样的经济水平,所以市场这个见解,就必须要有一个中转站。 老杜不是说不成,而是他的身份不成,谢飞那边可以说是跟钮璧坚接触之后,学的新东西。 杜老爹就不能这么说了,他一个掌权的人,跟港城的钮璧坚眉来眼去,那就真是里通外国了。 而这个在谢飞那的说法是:沟通外部关系。 两者在性质上有根本的不同,这也算是对办公室那边的纠错,一旦市场论成真,即便是老杜也得算上一功的。 这样的功劳,对老杜而言都够吃,就别说对谢飞了,沾上点汤汤水水的,就足够谢公子一口吃个胖子了。 “爸,我是个中医师,办公室那边给我的好处,对我的作用不大。 杜鹏那边务实为主,而且他也不适合过早的崭露头角。 谢飞可以作为杜丁王谢四家,第一个培养的后辈子弟。 至于王家的王前进,我看还是算了吧……” 将资源倾斜给家中子弟或是圈里子弟,这事让杜老爹有些皱眉。 这种状况,不是说没有,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心照不宣的。 将家中子弟托付给战友或是下属,才是圈里的潜规则,这就属于有枣没枣打三竿了。 子弟受到了照顾,就是人家念及旧情,不照顾也无所谓。 子弟们对规则的熟悉,也能让他们比正常人晋升的速度快。 许多时候,隐性的优势也是不显于外的。 部委之中,子弟占了相当的数量,就是这种隐性福利的体现。 如果是普通人,想要从地方走到部委,许多人耗费一生也做不到的。 只有一些运气好的,付出相对较多的,才能在三四十岁的年纪进入部委之中。 之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现在么,多了幸进的机会,只是这种机会的基础,太不稳固了。 像李胜利这样,言明杜丁王谢四家,将权力向谢飞倾斜。 这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而且还破坏了原本约定俗成的规矩。 四家的大人直接干预,以后谢飞的路定然顺畅无比。 但对别人,即便是别的子弟而言,这就有些不公允了。 “胜利,这话不好这么明说的,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刚刚的话,也算是李胜利在表态,他不入仕途,潜心医道。 那杜老爹或是杜丁王谢,亦或是国内,就不必对他有太大的戒心了。 许多事,真是不好放在台面上。 李胜利跟杜娇阳、钮璧坚在做的事情,可以放在嘴上,但真正去用实例来证明,那也真是让人不太好接受。 想着这两天谈的内容,杜老爹的思绪依旧有些杂乱,对老杜而言,之前形成的许多条条框框都要抛弃,也算是重新上路了。 只是现在说的这些内容,面对外面的风雨,又隐伏着很大的风险。 怎么在两者之间取中,怎么让老爷子跟领导接受他的说法,才是真正让人伤脑筋的。 他不言不语的直接去干,那就等着风吹雨打好了。 按贤婿兼师爷所说,有的事需要老爷子认可,有的事则是只需要领导认可。 这其中的分寸,对老杜而言,也不是好拿捏的,稍有不慎,可就要一事无成了。 早早的打发走了师爷李胜利,杜老爹这边又是一夜无眠。 伴着晨光看着面前十几页信笺,杜老爹不时的扫向屋外,心中万言,却被外面的风雨所阻。 许多事想是一回事儿,说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而落于纸面形成报告,完全就是似是而非了。 许多事,老杜既要顾忌风雨,又要顾忌老爷子跟领导的接受度,又要对二者做出区分,能写在纸上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别看一晚上写了十几页信笺,但为了方便阅读,他的字迹写的很大,而且还要考虑到对面的思路,在适当的时候分开段落。 十几页信笺,写的东西其实就只有农村小手工业的发展及展望。 许多空白之处,都要留给老爷子跟领导去补充的。 “老杜,离办公室上班还有点时间,你先去休息一下,不然身体受不了的。” 女婿那边的状况不知道,付大姐对老杜的状况是清楚的。 前夜一夜没睡工作了一天,昨夜又是一夜未睡,就怕老杜的身体受不了。 “唉…… 昨晚吃饭的时候,就想着休息一下。 现在么,让你那好女婿一通撩拨,我怎么能睡得着? 想及领导那边经常这么工作,我之前也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咱们比外边差的太多了,许多群众的生活,唉……” 下面的许多事,杜老爹也不想在家里说,有些人真是过分了,有些人也真是尸位素餐。 但想及李胜利说的经济之道,老杜这边也只剩了一声叹息。 许多事,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更多的人还是缺了眼界…… 第687章 安诸于内(下) 第687章安诸于内(下) “你这人,别把你的一些想法,按在胜利的身上。 他一个小年轻,做事的经验有限,出的主意虽说不错,但做事的还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 别到时候事情做的差了,又要归咎于年轻人的莽撞。” 老杜的说辞,付大姐这边可不支持。 老杜这样的人物,世界观是坚定无比的,李胜利一个小年轻,也就能给家里的丈人出个主意。 至于老杜所说,让好女婿撩拨的睡不着觉。 多半还是因为自己可以一展抱负的原因,许多事,付大姐看的也明白。 “你错了! 在经济一道上,胜利这小子,真是给我指了一条新路。 听着柳爷调侃,李胜利吹掉鼻尖的汗珠,将手里大竿放下,顺了两口气才开口说道: “前段时间忙的很,只能早起趟趟步子。 “那您真就是闲着没事儿了。 没了巡视自训班的日常,他在胜利诊所这边,还真是有些悠闲起来了。 略去付大姐的暗讽,杜老爹这边,也点了一杯浓茶。 洗洗涮涮之类,也有周燕搭手,至于冯侠,会是会点,但活计不怎么入眼,人好歹也是大院里的女子弟,不是从小就洗洗涮涮的。 街上的眼线扫了一遍之后,现在也没人再监视诊所这边了。 枣木大竿也是一样,太重拿不起来,现在勉强能单手拿起的只有白蜡大竿。 想要浓茶、俨茶提神,五毛一杯也不定够的。 虽说现在几个村子的事依旧要管,但许多事,电话里说清楚也就够了。 现在这年月,查实了之后,也是真贪真死的,坐牢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李胜利说闲下来了,也真是闲下来了。 原本李家夫妇住着的里屋依旧是卧室,正屋则是按照会客室的样子,正经归拢了一下,新上了罗汉床很太师椅、茶几。 海子里的茶水费也不便宜,都是好茶,两毛一杯还是要的。 这玩意儿练的是身体的整劲儿,身上的劲儿调动不起来,想要单手挑起至少四米的大竿子,一般人还真是做不来。 这茬对后世而言,看着是有些可笑,但这就是现在的作风。 或许是因为学医的缘故,胜利对于实际工作之中存在的许多问题,都看的很清楚,这样的眼光就很厉害了。 虽说身边没个女人,但他偶尔也可以回马店集住一晚的。 这都是早前儿武行的遗存,柳爷所说的白蜡大竿里面有,还有积竹木铋工艺的大竿,这就是早前儿八旗子弟们的讲究了。 您说我是不是该找人打一副鸳鸯钺啊? 那才是八卦本门的东西,我跟着学了这么久,不会是不是说不太过去?” 至于李胜利跟弟弟、妹妹的屋子,则是被他改成了书房兼诊室,除了画案、书架之外,屋里还多了一组红木制作的小巧药柜。 至于喝白水,那个不花钱,上来火气摔了杯子,回来之前,也得压下火气,赔了杯子钱再走的。 这玩意儿早前儿也不是装样子的货色,而是正经盛装珍药的小药柜。 这也是杜老爹下去杀人杀到枪管冒烟,也没人出来指摘的原因。 至于身上不带钱,那就要找相熟的人化缘了,不然只能喝白水。 好了不说他了,给我沏上一杯浓茶,再带上几块钱的零钱,今天的茶水费怕是要超标了。” 前两天也是偶然的机会,柳爷跟北新桥的张股长聊起了这茬,人家那边给送来了三捆各式各样的竿子。 现在的作风也是极为硬朗的,不管是老杜还是老爷子、领导,喝茶那是要钱的。 “小爷,您这功力还是差了,早前儿传说,高手练劲儿都是用六米的枣木大竿,您这差了两米呢!” 给杜老爹出完了主意,李胜利这边的作息依旧。 最近闲了,身子骨也硬实了,倒是可以练一练整劲儿了。 积竹木铋的大竿,里面加了铁芯,四米多的长度,李胜利现在单手还拿不起来。 鸳鸯钺那玩意儿,就是演武用的家伙事儿。 这段时间,借着给后院两处房子换家具,他把原来李家的格局也变了一下。 平常在自训班坐诊,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现在这年月,大竿不好找。 小王庄的杜老爹又是一夜未眠,只负责出主意的李胜利,却一早在院里扎着马,晃起了大竿。 现在许多参会的证票上,有些时候也会印上茶水费多少钱的。 在自训班的时候,早起练拳之后,他就得到营里巡视一下,看看学员们用功与否。 有闲暇的时候,还得帮着洼里、马店集几個村子出出主意。 这是之前在自训班那边,跟柳爷学的六合大枪,练基本功的法子。 除了巡视学员们的用功情况,还得看着学员们的衣食住行。 拿着那个出去嘚瑟,人出刀‘唰’的一下。 您出鸳鸯钺,如果不从包里拿,从腰里往外掏,只怕一不小心,就得先掉俩零件。 真正对上了,还有比短刀更快的吗? 您那鸳鸯钺可是四个勾爪的,钩您哪,您也受不了不是? 不扯这闲篇了,山上的老成让人捎话来,说让您抓紧给出厘清药性的试药办法。 小爷,试药这差事,您可别乱接,真要试半夏、附子这类有毒的药材,医家被毒倒的也不在少数。” 晨练的时候闲聊,也是见功力的时候,李胜利要放下手里的大竿才能开口,而柳爷这边,却是一边趟着步法一边说话,全不耽误的。 “我有数。 您老这功力不凡啊! 早前,没少在形意拳上下气力吧?” 听着自家传承人的夸赞,柳爷的脸色反而难看了。 “小爷,您这就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早年遭人暗算,没了使劲儿的地界,不把劲儿使拳脚上,还不得窝囊死? 我之前要是有小爷您的本事,至于被人算计吗? 您没到洼里之前先就交好了赵家父子,没到马店集之前,先就断了支书王庆平的双腿。 到了四合院,一个傻柱加一个老易,就拿住了院里的老哥仨,镇住了整个院子。 运输队长说的攘外必先安内,也是让小爷您玩了个明白。” 听着柳爷的夸赞,李胜利只是撇嘴一笑。 从自训班那边被赶出来,接了胜利诊所的差事,他就是正经的中医师了。 坐诊一方,该有的德望还是要有的。 <divclass="contentadv">总不能一边在诊所治病,回了院里,再调理这个调理那个。 费心费力的不说,也没多大意思不是? 说起柳爷早年的遭遇,李胜利也没忘老头这边正在调理的身体。 “外面事多,总不能让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乱了心绪不是? 您老这边用了鹿茸血酒跟於野朮,扶阳应该是没问题的,最近感觉怎么样?” 柳爷大清早的陪李胜利晨练,也不是没原因的,就是为了把身子骨从里到外都调理好。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问题,老头难得的老脸一红,回道: “还成吧! 最近也让老蒲,给家里的配了药剂,兴许用不着那一脸雀斑的小姑娘,柳家也能有后。 毕竟娶回来了,再闹这样的骚事儿,以后就不好做老来伴儿了。” 听了柳爷不亏心的说辞,李胜利倒是没让老头退让。 “那不成! 王伟红这关,她不过也得过。 我的名声大过她的命,街上的风雨,且得刮着下着呢。 生个孩子,对她而言也是好事,这样以后算账的时候,就找不着她了。 祸兮福所倚,您老就别自作主张了,赶明儿就让王伟红住过来吧,给院里人说,就是您家的亲戚。 白天让她在诊所帮忙熬药,让她见识见识人间烟火气,对她以后也不是坏事儿。” 谈及胜利诊所在街上的脸面,李胜利这边也换了一副嘴脸。 外伤专治的名号,就是这么丁是丁、卯是卯打下来的。 因为王伟红而退让一步,没那道理不说。 风雨之中的胜利诊所也不能弱了一丝气势,不然就擎等着麻烦上门吧。 城里的青年们虽说大多数下乡了,但也有因为家里关系,不去下乡的,而且风雨扩散之后,城里的主力是单位上的人。 这些人也是讲办公室或是厂区生态的,越是凶恶的人他们越不招惹。 越是好说话的人,他们越是欺负,王伟红自打站在门口掐腰说话的时候,结局就注定了。 给柳爷生个孩子,那是她跟她家最好的结局。 真要去了草原喂了狼,李胜利就会着手抹去她们一家人的,很多事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彻底的干净。 “听您安排! 小爷,这段时间闲了,脚跟也扎住了,您这爽脆劲儿也该收拾一下了。 老蒲说的医者仁德,您还是要温习一下的。 爽脆事儿做习惯了,就会惯于用刀子解决问题。 按您所说终会有风住雨停的一天,您老这么玩,也不是积福之道。” 半生游医没害过一个人的柳爷,如今更相信果报了。 他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后半生给柳家选了一个好的传承人。 六十多了,下三路都能给治回来,这样的果报不信也不成。 当年口出狂言要取缔中医的那些人,当时也导致无数中医师没了饭碗。 如今的果报,自家的传承人也给他们带来了。 柳家的几个传人,从南到北断了太多人家的血脉传承。 这在柳爷看来,就是当年得不到中医医治的人,给他们这些癫狂之人的果报,现今看来也是爽利的很。 “怎么? 怕我把果报,留给山上那个大宝贝啊? 这您就别愁了,我谋划的大事,有中医大传承罩着呢! 真要是果报掉在了我的头上,更多人家会天塌地陷的。 柳爷,如今赤脚医生已经在下面铺开了,自训班那边还有中医师执业发证的权限。 您说是不是该从函授班的人员里,挑拣一批给他们发中医师的执业证书啊? 这事,自打函授班的学员上来,我就在考虑了,只是觉着他们的本事,还是不足以成为中医师。 如今我不在自训班那边看着,我也怕王前进把事情作差了。 万一错失了这个发证的机会,怕是会让许多人的医路,出现一些波折。” 汗消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投了两块毛巾,自己一块,也给了停下步子的柳爷一块。 两人对面,李胜利也就说起了自训班那边的正事。 除了下乡的派遣证跟赤脚医生的证书之外,他之前还通过王前进的干娘,从部里要到了中医师的发证权。 中医跟西医不同,部里也不怎么重视,外部的压力一来,这发证权也就顺水推舟的下来了。 无非是一批证件跟一个钢印的事儿,自训班自个儿刻印也成的。 “发倒是能发,函授班跟山上村,也有几个够格做中医的。 但肯定不能多发,最多也就发个几十份,剩下那些,他们还没资格被称为中医的。 小爷,这可是官方的认可,我觉着这茬就该如学徒出师一样。 不成就是不成,哪怕能治病,也得乖乖去做药工,要么就下去做赤脚医生。 现在比早前儿学徒还多了这么一个选择,中医执业证书的发放,我觉着还是要宁缺毋滥的。 这关系到山上那批老中医们的脸面,尽出些不肖子弟,以后中医也会被质疑的。 现在不管是学员也好,学徒也罢,内有您跟山上那些老中医护着,外有中医院护着。 既不用他们学平地抠饼的江湖手艺,又不用他们自己去闯码头打擂台,还不用他们去面对治坏的病家。 这已经够宽容了,您再早早的给他们置办下执业证书。 安内也不是这么安法的! 有了这些庇护,我觉着中医师执业证书的发放,必须要严之又严、慎之又慎。 就是之前发下去的那些执业证书,也要再过一遍的。 中医这买卖,成就是成,不成也是真不成。 您不从源头紧抓,以后再抓,可就抓不起来了。 说句难听点的,有了山上的名老中医跟返本归源。 部里、司里这些官方部门发的执业证书,不够格的,咱们也能逼着他们再收回去。” 与平常的好说话不同,李胜利想要借机为一些函授班的学员,拓一拓前路,却被柳爷给阻止了。 这话也是李胜利的选择之一,只是紧抓了源头,就怕中医更难出人材了…… 第688章 回报(上) 第688章回报(上) “柳爷,您说的这严抓慎管,就怕挡住了大传承出人材的步伐。 都说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咱们尽心尽力,学员们又经层层选拔,没道理艺成之后再懈怠妄为吧? 路就在脚下,虽说不能人人都奋发图强,但大面总归还是好的。” 对于中医大传承内部,李胜利这边就少了平时的爽脆。 除了背功之外,差不多的时候,他都是以学员们的福祉为先的。 当然,这个学员,起码也要是老学员或是函授班的学员。 真要是安于赤脚医生现状的学员,李胜利也是不待见的。 “小爷,兵法云: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欧美的老钱到了港城,能不能安全落地都是两说,就别提对付老牛的事儿了。 但风雨之中,总该想点好的东西,尽防着别人了,自己也累。 李胜利跟柳爷俩结束了晨练,院里的各家各户,也才刚刚起来,正忙活着倒痰桶呢。 别的行当咱们不管,既然中医是传统医学,那咱们就遵从严师出高徒的路子了。 “您老这话说的真对! 倒是我这边不慎重了。 中医这行当,就是個干一生、学一生的行当,以后从新到老都要这样,不然没了束缚,人就不上进了。” 过于宽容了就是懈怠,能入选函授班的学员们,虽说背功性子都不错,但学习的时间还是不够,性情上的磨炼也就差了功夫。 如今在筒子楼的建造技术上,国内都要被外面卡脖子,老大哥筒子楼的技术节点,还是国内从古巴搞过来的呢。 看了看自家传承人起了棱角的双眼,柳爷知道,这是又认真爽脆了。 只有行业标准高过外部需求,到时候带出的中医团队,才是真正能站住脚跟的。 柳爷作为柳家嫡子,在传承经验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起个住宅楼都要被卡脖子,就遑论其他领域了。 不然尽出些不肖的子弟,平白浪费了山上那些老前辈们的坚守……” 如今大洋彼岸的杜娇阳,也正处于潜伏期之中,实力不够,就不能站在阳光底下,不然就会被群起而攻的。 证件再多,名声再大,手里的手艺不多,这些证件、名声可能一个反转,就会成为反面教材的。 早前跟师,哪个不是十年起步? 宽容能换来的只有骄纵,只有法度森严,才是出人材的路子。 本来术法就不够,再学些法力诈术的玩意儿,那中医大传承就要尽出歪才了。” 这事是我之前想差了,如今只能严不能松。 刺耳的原因他也清楚,无非还是有些期待过高了。 这话,在李胜利听来,既耳熟又刺耳,真真正正的后世写照啊! 作为坐地虎的老牛同志,虽说动用不了驻军,但军警这块,还是能动用一半的。 您老回去大致的写一写,我这段时间,给山上那边出个中医师的执业考核标准出来。 您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后果,这茬就按刚刚说的来。 那些老钱的手段,就跟李胜利、钮璧坚的手段差不多了,一样的阴暗无比。 这也是如今四合院、大杂院居住最不方便的地方了,没有卫生间。 我觉着,即便下了执业证书,也要时时校验的,不能做到一年一次,也要两三年一次的。 杜娇阳出去,如今受益最多的还是港城大佬钮璧坚,无论是刚到手的新怡和,还是后续的政商关系,都是这位海盗船长在受益。 实在不成器、不上进的那些,就让他们下去做赤脚医生,这也是个饭辙不是? 现在的许多筒子楼也是这样,县处以上才能在住房之中配置卫生间,这既是硬性规定,也是受条件所限。 而身在港城的钮璧坚就不怕所谓的老钱手段了,港城太小,又是东北亚的情报枢纽。 许多事,都是通过钮璧坚那边转手一次之后,才会一步步落实的。 得了柳爷的提醒,参照以后的实例,李胜利这边也做出了调整。 “小爷,严也不能太严,负重过多,也怕他们崩断不是? 老话也说一张一弛不是?” “还是您老之前说的对,中医这行当以人为本,玩的是人命,法度不严,难免出害群之马。 不然学员到了医院、诊所,耽于以术搏名的虚妄之中。 这类民用技术,在老美那边是没有门槛的,只是怎么接触杜娇阳那边,对李胜利而言是个问题。 但实际条件如此,人的本性如此,按柳爷的说法,就该是待中医宽厚,待学员严慎了。 如今化肥厂、水泥厂,也是方兴未艾的行业,想到即将到来的高端会谈,李胜利这边也多了许多想法。 怕李胜利真弄出什么杀气森森的执业标准,柳爷这边也是车轱辘话两头说。 群起而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被那边的所谓老钱盯上。 下了执业证书之后,一年一总结,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十年没长进就收回他们的执业证书。 想着港城的地产买卖,李胜利就想找谢飞传话,老钱也是杜娇阳要跨过去的一个关隘,正好趁着会谈,给这些老钱们再下个大套。 李胜利打着心里的算盘换好了衣服,正要围着诊所再转一圈,刚出门就被拎着空痰桶秦淮如挡住了。 “胜利,你能不能给厂长说说,让他给我换个工种啊?” 看着面前扣子系的不怎么妥帖的秦淮如,这货跟山上的小寡妇杨玉莲一样,也是个懂男人的。 春夏秋三季的清晨,也是院里半大小子、老光棍们起遐思的时候。 兴许哪天出门,就能碰上睡糊涂了衣衫不整的娘们。 这茬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看,家里倒痰桶的任务,也不能上杆子去接,也算是纯碰运气的活计。 老秦这扣子兴许就是出门的时候端端正正,回来的时候,自个儿歪了。 “秦姐,李主任的主,我是做不了的。 男人的事,还是该女人做主不是吗?” 丢给秦淮如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对于贾家,李胜利的好感可不多,日子怎么过也是过。 吃光棍、刮绝户这营生,在哪都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之前的傻柱、老易,现在的李怀德,能养出的只能是白白胖胖,养不出啥好人的。 因为之前贾老婆子的黑状,老易断了傻柱的念想。 本该跟傻柱纠缠不清的秦寡妇也就投了李怀德,这里面虽说有李胜利的关系,但关系其实也不算太大。 李怀德那厮,精明细致的很,只会给面前这位秦姐市价的,秦淮如想在李怀德这边一口吃个肚圆,也纯粹是多想了。 能给她置所宅子,弄不好老李那边都得好好思量一下。 谁是老猫谁是咸鱼,只怕秦淮如是分不清楚的。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你帮姐就一句话的事儿,姐也能帮你洗洗涮涮不是? 你跟柳爷各自住着,屋里也缺个能勤打扫的女人不是?” 一听这话茬,李胜利就知道秦淮如这是瞄上了冉老师的位置。 在四合院上班,跟在工厂上班,成色可是大有不同的。 加上有贾老婆子这个内应,傻柱这个瓜葛不清的光棍,李胜利估摸着,贾家这俩寡妇是瞄住了诊所的食堂。 这年月,食口就是居家过日子的头等大事。 许多人埋头苦干,为的就是食口,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做到心满意足。 跟别处食堂不同,诊所的食堂,如今三餐主食都是东北大米,这比白面还要高了一筹。 食堂这边,李胜利给定的规矩森严,记账之后,首先就绝了傻柱的火耗,四合院的大妈们,也是只给工钱不管饭的。 西北的来人不多,食堂进出都是有账目的,这详细到了西北来的每个人,每天吃多少米饭、多少菜肉。 食口上的光,傻柱也就能占个三餐,而且他自己吃多吃少,也要自己记账的。 每天核对账目的也不是冉老师,而是警卫班的费七斤,稍有差池,老费他们就会直接盘库。 差个一两二两的,傻柱能归为火耗,差多了,可就不是火耗的问题了。 秦淮如也是见了冉老师跟傻柱的夫妻档,听了家里婆婆的撺掇,想要让家里也在诊所食堂吃上一口,所以才有了一早的拦路。 见李胜利有些不好说话,秦淮如就想使出对付傻柱的办法,双腿一拧就打算发嗲。 “小爷,该去坐诊了。 小秦是吧? 回家给你婆婆说说,在食堂刷锅刷碗的时候,别四处乱瞟。 外面小楼上住的是有警卫的技术人员,人那边已经给诊所报备了,说是让查查你婆婆的来历……” 李胜利遇上秦寡妇,加上有李怀德这层关系在,有些话还真是不好说的太直接。 所幸,院里还住着一位柳爷,老头回家喝了口水的功夫,见自家传承人就被院里寡妇缠上了。 听了小半话茬的柳爷,对付院里住户,也是有法子的。 一句查查贾老婆子来历的话,就让秦淮如乖乖的跑回了家。 贾老婆子可没有城市户口,真要是较真是要被遣返的。 秦淮如挣的本就不多,婆婆被遣返了,没有饭辙是要分她工资的。 再加上三个孩子的日常照顾,贾家婆子,一旦被遣返了,秦淮如这边的日子,又得紧上三分了。 “柳爷,回头再敲打敲打,我现在正是要讲医者仁德的时候,不好跟寡妇、婆子撕扯的。” 听着李胜利留下的话头,看着他的背影,柳爷摇了摇头。 被院里这些个寡妇、婆子盯上,别说是李胜利,就是神仙来了也害怕,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打赢了不长脸,输了更是没脸,傻柱那样的混不吝遇上还好些。 李胜利说的不错,讲医者仁德的中医师遇上这份儿的,也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刚刚柳爷说的也不是假话,四合院里其他家的老妈子还算是实诚。 就这贾家婆子,整天摇头摆尾的四处扫量不说,干起活来也是拈轻怕重、牢骚不断的。 因为警卫班有纪律的缘故,班长老费,还真因为贾婆子四处扫量的事儿找过李胜利。 对付院里的寡妇婆媳,柳爷即便拿手,也不会轻易出手,好说不好听的事儿。 有院里的老哥仨在,对付院里人,也用不着他这老头出手。 管院大爷对寡妇婆子,那才是正选,在这些事儿上,柳爷可比李胜利鸡贼多了。 李胜利一早出去,不是先坐诊,而是要围着四合院左近先转一圈的。 左右无事,柳爷就回身去了中院找了老易,贾家婆媳,想在诊所身上打秋风,也是纯粹想的多了。 自家小爷那是不愿意跟她们孤儿寡母的计较,真计较了,这四合院她们一家就住不下了。 至于秦寡妇对李胜利的色诱手段,在柳爷看来,那也真是想的多了。 没道理自家小爷给了好处,还要给回报的。 秦淮如的事,丢给柳爷去处理,李胜利围着四合院转了一圈,安安稳稳回了诊所。 昨天跟周燕说好了,今早趁着有时间,给她妈郑佩兰做一次针灸。 随着诊所成了轧钢厂跟关联企业的互助医疗点,本就面皮薄的郑佩兰,就更不敢来了。 屋里仅是几个人的时候,她就扭扭捏捏,一屋子人看着,病痛已经减轻很多的郑佩兰,宁可在家忍一忍。 “胜利,我这肚子最近暖烘烘的,是不是好了呀?” 针扎完,轮到女儿给艾灸了,郑佩兰的话也多了起来。 面前这位李大夫,女儿周燕的师父,医术真的很好,是说什么是什么。 说天葵四天后来,还真就是四天后来,说量大,那也真是不小。 觉着浑身上下被看个精光的郑佩兰,难得在李胜利面前,话多了起来。 “病去如抽丝,想要调养好,也不是一天一的,慢慢来吧。 郑姐,这次针灸之后,我再给你捋一下,就可以出去工作了,眼见冬天了,注意保暖就好。 生冷的食物要少吃……” 正常做了医嘱,李胜利本想跟郑佩兰说说发动机的事儿。 但人现露着肚子躺在处置床上,有些话还真不是这个时候说的。 “胜利,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到郑姐家去,燕儿如伱所说,还有个前程的。” 郑佩兰当着女儿的面说这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自己的病痛,女儿周燕选择了学中医。 这两天回家,郑佩兰每每跟女儿说起上大学的事,女儿周燕都有些神思不属。 郑佩兰也是过来人了,知道女儿这是被面前这个师父吸引住了。 女追男隔层纱,知道自家跟面前这个李大夫差着许多东西。 所以郑佩兰这个做妈的无奈,只能当着女儿的面说些没羞没臊的话,断了女儿的遐思了。 “妈……” 听着女儿的娇嗔,郑佩兰脸色也是一红,若不是觉着被李胜利看了个精光,刚刚的话,打死她也是说不出口的。 “安心就好,我之前跟周燕儿说过,看她衣着也不是个能天天洗澡的,我这人爱干净。” 依旧是伤人至深的话,这年月的女人好撩扯也不好撩扯,撩扯不好会寻短,所以不好撩扯。 至于好撩扯,不用花言巧语,上杆子的多了,一些动作稍不注意,人家就当做暗示了…… 第689章 回报(中) 第689章回报(中) 李胜利伤人至深的话说了,不提抹着眼泪的周燕,处置床上的郑佩兰也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条件的缘故,她贴身的衣物有些破旧。 听了李胜利不洗澡的话,她宁可自己现在是光着的,也不想在男人面前这么窘迫。 风雨之前家里工资跟各种补助不断,千不该万不该,郑佩兰不该在风雨之前换了房子。 那时节,买卖房屋的政策刚出。 为了一双儿女的以后,郑佩兰搬出了单位的宿舍,将家底押在了南锣这边的一个独院上,谁曾想风雨一来,她的工资就被断了。 看着之前同事们的遭遇,她也不敢去找单位要工资。 只能吃着所剩不多的家底,到如今,只剩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独门小院。 投机有好有坏,郑佩兰这边算是好坏参半,换了房子避过了风雨。 “胜利,不管是汽车发动机,还是船用发动机,都是一个系统的产业。 虽说明知李胜利是个外行,但郑佩兰这边还是很详细的开始给他解释起来,仿造一款发动机需要的条件。 这话李胜利说的还是外行了,仿造也是一个系统的产业链。 因为杜鹏的关系,在钮璧坚搜集资料的过程中,李胜利也让他专门就汽车业的资料,做了备份儿。 因为风雨比窘迫的日子更难捱。 这也是李胜利说,现在的女人好撩扯的原因,因为看了不该看的,说了不该说的。 一台合格的发动机,从构想到落地,需要的时间,也是相当漫长的。 一句话把天聊死了,李胜利就开始了他的话题,对他而言,发动机都是差不多的。 不是说仿造就能仿造的,即便是仿造,也要有全方位的资料作为支撑的。 仿造,需要许多细节上的资料,比如金属的配方、加工的温度,需要的机械设备等等……” 至于一旁的周燕,则是有些嫉妒的看向了一脸认真的老妈。 “郑姐,汽车发动机,你熟悉吗?” 汽车发动机,是个很复杂的课题,我们现在的技术,仿制还可以,自行设计制造的条件,还不具备。” “奔驰公司四五年之前的全套材料够不够? 轿车、卡车的发动机都有,坦克发动机也有。” 不是有个原型机,就可以仿造出发动机的。 如果发动机技术,真要是一看就会,拿着一台旧的,就能仿造出新的,那汽车产业早就发展起来了。 现在听着郑佩兰的称呼,李胜利觉着,下班之后,自己如果背着手去了她家小院,这女人也就顺水推舟了。 大概率的结果,就是弄个四不像出来。 “结构我是熟悉的,但材料跟动力上我不是很熟悉。 外行人胡搞,这是郑佩兰对李胜利跟李怀德的评价,这两人太小看发动机了。 郑佩兰也跟轧钢厂的李主任简单的谈过,他所提及的设计制造,多少有些看不起发动机这个行当了。 郑佩兰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觉着自己能跟李胜利解释一下发动机,是很惬意的。 无非就是那句话,人能造出来的玩意儿,咱必须也得造的出来。 “不用设计新款,拿着现成的仿造就好。” 说起专业,郑佩兰这边就少了窘迫,即便是躺着,即便露着肚子,她的眼神也是认真而坚定的。 造不造的出来,造出来之后,能不能达到原本的设计参数,都是未知的。 郑佩兰对他而言基本就是不设防的,稍微跟进一下,人也就轻轻松松的到手了。 但日子却不怎么好维持了,李胜利如果知道了她遭遇的始末,夸一句还是要的。 如今德文原版的没有,只有英文版的。 除了德式的技术资料之外,英法之前淘汰的一些技术资料,钮璧坚那边也做了搜集。 这边现在欠缺的是基础性的资料,而不是一线高精尖的资料。 制造发动机所需要的精工、技术跟投入,那就跟他这个中医无关了。 现在的人们,边界性很强,可一旦模糊了边界,就跟两口子之间差不多了,关隘过了,许多事真的太简单。 现在的汽车发动机,也不比单缸的手扶柴油机强多少,都是噪音不小的玩意儿。 从机械工程到材料、动力等等,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项目。 之前跟李怀德的谈话,并没有让郑佩兰对于轧钢厂的工作有所期盼。 至于美式的资料,跟现在苏式的资料差不多,李胜利也就没让钮璧坚多此一举。 就现在这条件,按郑佩兰所说,即便有跑车发动机的详细资料跟参数。 至于科研人员要投入多少,那就是科研人员的事儿了。 发动机,无论是车上用的还是船上用的,亦或是飞机上用的,都是一個复杂的学科。 基础工业的缺失,虽说不影响造核弹,但真是影响造汽车。 同样的技术,同样的生产线,解放车在性能上就不一定赶的上嘎斯,对标道奇或是斯蒂庞克就更强人所难了。 别看造出来的车看着是差不多,但跟郑佩兰说的一样,造车是个系统的工程。 差那一点,可能就是代差。 不提汽车的质量如何,一个产量,那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代差。 高精尖的技术是好,可也实在是落实不了。 反而各国四五十年代的技术,对于目前的国内而言是急需跟紧缺的。 一步跨越百年,缺少了细节,这些将来都是要交学费的。 “真的吗?” “妈! 针还在身上呢!” 一听李胜利有奔驰的全套技术资料,郑佩兰这边就很激动了。 他们这一代技术人,也有自己跨越不过去的情结,那就是赶英超美。 郑佩兰激动之下坐了起来,一旁的周燕赶紧提醒,要不是她拉了一把,老妈身上的针灸针就要乱套了。 “真的! 还有,你刚刚的话说了,周燕这个学生我也不能要了。 再带就带被窝里了,有了奔驰的技术资料,你能不能把她培养出来?” 听着李胜利的贴心,郑佩兰的面色又是一红,仔细的扫量了一下面前的李大夫,真是越看越顺眼。 “胜利,我们研究所的一些同事,有些也跟我差不多的。 你可以让李主任去问一下研究所的留守人员,或许可以组成一个科研攻坚团队,以最快的速度吃透技术,落实投产。” 见郑佩兰有些上头,李胜利却摇了摇头,这话说着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是没什么可执行性的。 <divclass="contentadv">搞发动机的技术人员,尤其是船用发动机的技术人员。 跟西北这些人差不多,关注的人很多,人拉回来了,说不定麻烦也跟着一块回来了。 解决这样的事情,只能从源头开始,现在的源头就是王前进的干娘了。 如今王前进的干娘跟领导办公室那边,已经是势成水火了。 这茬通过领导办公室还做不成,只能让李怀德跟王前进去试一试了。 “郑姐,这事是有风险的,我看看再说吧……” 没有应下郑佩兰的建议,李胜利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李怀德跟王前进,能不能一试功成。 “胜利,我们这代人,跟你们这代人,都是有时代责任的。 给我们一个安稳的环境进行技术研究,成果就是我们的回报方式。 既然你能找到奔驰的详细技术资料,为什么不能再将人员聚在一起呢?”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治病的时候,郑佩兰这边扭扭捏捏,处理人与人关系的时候拖泥带水。 但真正说到了自己的事业上,又换了一副要乘风搏浪的面孔。 提及以技术成果作为回报,郑佩兰的双眼都是带着精光的,这也是年代的可贵之处。 “成了,这些大道理我也知道。 但许多事,要看外部环境的。 你弄来一堆英文资料,遇上不识数的货色,给按上一个洋奴的名号,那就生死两难了。 这事儿筹划一下再说吧……” 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李胜利才完成郑佩兰的诊疗。 这位现在也是跟他杠上了,瞧那意思,事做不成,她要跟院里的秦寡妇一样,不依不饶的缠上他。 “先回吧,待会上了人,影响不好。 最近按时吃药,调养好了身体,有你出力的时候。” 这话说了,郑佩兰含羞带怯的走了,医嘱,如果从柳爷这位倒三角眼、山羊胡的猥琐老头口中说出,那就是医嘱。 从李胜利这个看着很顺眼的小年轻口中说出,那就是关心跟照顾了。 小年轻干妇科的麻烦也就在这里,治疗过程,淡化了边界感。 女的稍一主动,小年轻再热络一些,事情的发展就不是该有的样子了。 “师父,我还是想跟着伱学医,想到我妈之前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觉着我一定能成为一名好中医的。” 听着周燕目的不纯的决心,李胜利看了看诊所外面外面的冯侠说道: “跟冯侠比,你已经不适合待在诊所了。 我不缺女人,你也不是我中意的女孩,收收心吧。 有些事,不是你愿意,我就要遂了你的心意的。 先回家跟你妈谈一下……” 赶走了有些拎不清的周燕,李胜利也不管她抹不抹眼泪、伤不伤心。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跟他有了关系,才是周燕人生的不幸呢。 “小爷,我看你也是闲的。 姑娘愿意,你就遂了她的心意,看她条形,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货色。 好心好意未必得好报,衣冠禽兽未必不得寿字。” 周燕抹着眼泪走了,跟老易谈好压住贾家婆媳的柳爷,进屋后就对着李胜利说起了风凉话。 “柳爷,丁家小姐有五个哥哥,圈里号称‘丁家五虎’,对我,他们未必敢下手。 对周燕这类无权无势的,他们的心思一动,周燕全家都得遭殃。 丁小姐之前的他们管不着,也不能管;丁小姐之后的,他们要管,我也得睁眼看着。 王家老宅的女人已经不少了,再多,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再者,郑佩兰、周燕娘俩,我想用在正途之上,无须钳制。” 给了柳爷答复之后,李胜利展开桌上的黄竹纸,头着病家还没来,就开始写起了有关汽车业的报告。 虽说事情要由王前进跟李怀德来擎头,但老李的归属在杜老爹那边。 轧钢厂还有个没有头衔的总工杜鹏,这些事,不仅杜老爹需要知道,领导办公室那边一样也要知道内情的。 “小爷,咱不成就找个先生给看一下,您这老是命犯桃花也不是好事儿。 从洼里到城里,多少女人为您神思不属,女人善妒,放在家里容易家宅不宁,留在外面容易变生肘腋。 以后这食堂的帮厨,周燕就不能去了。” 病家没来,冯侠在诊所外面洒扫,瞅了一眼伏案奋笔的李胜利,柳爷这边也给自家的传承人做了提点。 女人,也是祸乱的根源,眼前不正是牝鸡司晨的局吗? “柳爷,您这话我也想过,但有些人不拉一把,如今这年月可就沉沦苦海喽。 我这人,看见漂亮的遭难,就不免心生恻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王家老宅的一个女人也说了,我这人还是愿意守护一些美好的。 这茬,没招儿…… 再者,周燕这事,也是纯属巧合,谁曾想,那王伟红之后还会有个周燕呢。 还是自训班那地界适合我,但奈何回不去啊!” 柳爷说的桃花运,李胜利是不认的,无非现在的人相对保守,接触面太窄,一旦被人破开心防,就很容易沦陷。 先进一甲子的经验,也是有其魅力所在的,思想不同、思维习惯不同。 李胜利就很容易让现在的女人误解,习惯使然,这真是没办法的事儿。 “您悠着点吧。 真要是遇上因爱生恨的,您也得爽脆一些,该处置就得处置了,免得被女人害了。” 听着柳爷的提点,李胜利轻轻摇头,马上又要入冬了,年前年后就是会谈的时间段了。 这一局终了,也是杜娇阳那边开始要回报的时候了。 借着美方高层之势,加上之前处下的政商关系,在美利坚那边落地生根,开始发展自己的根系脉络才是正事。 身在大洋彼岸的女混子,也是李胜利未来的资金池,还是不容有失的。 除了年前年后的事,还有眼前的事,轧钢厂的三辆车,虽说这些年零零总总造了不少,但还是脱不开土造的范畴。 郑佩兰的提议很不错,如果王前进跟李怀德能得到他干娘的支持,杜鹏那边的路子就算是暂时稳固了。 即便有了全套的奔驰技术,落地的时候,轧钢厂那三辆车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实际而有效的,跟发动机结合好了,才是真正的自家车。 要结合经验,杜鹏这个空头总工,也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这也是到了看回报的时候…… 第690章 回报(下) 第690章回报(下) 胜利诊所的坐诊过程,对李胜利而言,就跟读医书典籍差不多,轻松且惬意。 一大爷老易换掉许大茂之后,对病家的管理上,也体现出了一个管院大爷的本事。 一个人就诊,可以带上一家人,就看你家口大小了。 如果是带外人,最多不能超过三个。 每天二十个人的名额,上午十個、下午十个。 李胜利要面对的患者,除了体检之外,就是骨伤,再准确一点说,就是腰伤。 这类患者,无论是对轧钢厂,还是关联企业,数量都不好,完全可以算是职业病的。 腰伤无论是对中医还是西医而言,都是老大难的病症,既不好改善又不好根治。 至于那些个能根治的腰伤。 说句不太好听的,看不看的意义不大,休养一段时间,可能自己就好了。 李胜利到了小王庄,杜老爹正在泡脚准备休息呢。 见杜老爹的精神确实有些萎靡,李胜利继续掏兜,拿出了一粗一细两根竹管。 这段时间,手上的活计轻松,李胜利跑小王庄的频次也就增加了。 而患者也不会认,在岗跟病休,工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 可以泡水,也可以含服。 谁要是在李胜利不在这这段时间,到四合院这边探头探脑,没个铁靠山,就是祖上不积德喽。 每当李胜利开车离开四合院的时候,也是胜利诊所周边巡视最森严的时候。 原因也简单,即便手术的技术再高,也不可能修旧如新的。 这是一点三十年的山参须子,实在顶不住的时候,可以掐一点点含服,千万不要整根含服,会流鼻血的。” 李胜利‘唰’给开出一个休养半年的条子,厂子不会认,厂医院更不会认,这会耽误生产的。 首要的一条,遵医嘱,就是这些患者们做不到的。 粗的里面码的是西洋参片,细的里面装的就是山参须子了。 因为最近来小王庄的频次较高,所以也就不用提前打招呼。 见李胜利进屋,就从夹袄兜里拿出一摞报告,丈母娘付大姐这边就不乐意了。 即便能修旧如新了,新配件跟老化的配件也不匹配不是? 改善,才是最好的路子,而李胜利的推拿改善之法,也是经过了实践验证,无论是以后的还是现在的。 治愈,无论是对李胜利而言,还是对绝大多数患者而言,都是不可行的。 前两天我在胜利诊所门口,顺手帮了一个机械研究所的副研究员,主业是研究船用发动机的。 如今轧钢厂的三辆车,也总结了一定的经验,钮璧坚那边,我也让他备份了奔驰,跟欧美其他车厂的技术资料。 之前,钮璧坚在港城送过我两辆大众的小巴,其中一辆,我让李怀德转手送到宾馆了。 王前进干娘那边如果重视一下,李怀德的轧钢厂,就会成为国内发动机专业,科技人员最多的一个研究单位。” 老杜在工作上也是务实的,拿起报告坐到饭桌前就看了起来。 遇上运气好,腰椎颈肩只是稍有病变的,李胜利顺手也能治愈,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只能改善。 “爸,这是骄阳跟钮璧坚弄回来的西洋参片,最好的那种。 “你这做派,可真是把我当做大牲口使了。 只看越来越多的骨伤患者,就知道他的改善手法好不好了。 有了这个副研究员,再拉回一部分科技人员,轧钢厂这边的发动机项目就可以直接上马了。 被比作大牲口的杜老爹,也是满脸的苦笑,连熬两个通宵,他的精力、体力也确实有点顶不住了。 当年在邢州,陆总的那些精锐,不就是这样被你熬的血洒前襟? 伱觉着今天说的事,我是该服参须还是含服西洋参片?” 这刚回来吃了饭,想要赶紧休息,你这当女婿的是要熬死他吗?” “胜利,你怎么又来了? 你爸已经连着两天没睡过觉了,他又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 完成了一天的诊疗,安排守在夹道仓库的人巡街。 至于真正的腰椎颈肩疾病,再推五六十年,依旧是老大难。 “爸,含服一片西洋参就好,今儿说的是杜鹏的事。 面对颈肩腰椎的问题,仅是手法改善,不仅李胜利这边轻松,诊所的投入也少,而患者们的负担也轻。 见丈母娘付大姐要去沏茶,李胜利起身拿起杜老爹放下的竹管,取了两片西洋参就跟了过去。 见杜老爹的精神确实萎靡,李胜利这边索性就先将大概说了出来,然后才将白天写的报告递了过去。 自嘲的一笑,老杜接过付大姐递来的布头,擦过双脚之后,又重新把放在一旁的布鞋穿了起来。 只是这事不能通过办公室那边,我的意思是让李怀德跟王前进一起,去找他干娘说道说道。 有了那一辆便民牌做铺垫,我想这事,应该会水到渠成的。 你可不能把他当生产队的大牲口,只管拿着大马鞭招呼。 “妈,趁爸看报告的时间,我给您切下脉。” 李胜利的动作,就是家里有个中医师的好处了。 无论是李家的老爹老妈,还是大姐、二姐,二哥跟姐夫王前进、杜鹏的大致身体状况,他这边都是掌握的。 中医的真正本事,就不在治病上,而是在平常的调养之中。 遵医嘱调养,因四时而动,饭食上不亏欠、不肆意,李胜利轻易就能让现在六十左右的人均寿命,大范围增加十年。 有针对性的目标,只要没什么先天疾病,活到八十难度不大。 先天基因好一些,内科高级的水平,就能让人寿入九十、一百了。 当然这些话的唯一前提,就是遵医嘱。 这话可信度高不高,拿着山参须子做对比就好。 说中医调养无用,就当场吃根山参,不要三十年往上的,十年的山参,就是一般人受用不起的,吃了必然鼻血长流。 三十年以上的,就要论一论运气好坏,跟人参杀人究竟有过无过喽…… “妈,萝卜白菜保平安,还真是那话,您这脉象不错,粗茶淡饭再吃一段,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中医有话叫做三分治七分养,您跟我爸在小王庄这边的粗粝饭食,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 脉诊之后,李胜利也对丈母娘的身体状况做出了好评。 跟普通人不同,老杜夫妇前段时间在饭食上没有亏着,如今的粗茶淡饭,倒是个不错的养身过程。 “就你会说,今天少说一点,你爸也不是岁数了,经不住这么熬的。” 点了女婿一句,付大姐这边将两片西洋参泡好,顺手也给李胜利泡了一杯淡茶。 “胜利,按你报告中所说,这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只是轧钢厂的汽车产业,没有纳入一机部的计划之中,这事还是多有不妥的。” 杜老爹这边所说的不妥,就是对儿子杜鹏跟李怀德的点拨了。 按照贤婿李胜利所说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轧钢厂的差事,还是要有个背书的。 同时,跟一机部接续上之后,之前下乡的一些人材,轧钢厂这边也可以通过王前进干娘的关系,重新召回城里。 这就是宦途上的公对公了,不然就是私下的小山头,后续是不好说话的。 许多事,在老杜这边,都要结合形势去分析的。 与李胜利之前分析的态势一样,美方插手之后,北边的小手术、大炸弹。 现在真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战略上虽说打不起来,但战术上的对抗未必没有,所以在战术上,还是要准备充分的。 <divclass="contentadv">战术上的对抗,对于边界的战力,杜老爹也是笃定的。 真要让北边闯进来,那早就闯进来了,真打大纵深、大兵团,北边一点优势也没有。 按照如今全民皆兵的形势来看,百万大军不足为凭,三五百万全线压上来,还有可能突破大纵深。 没有梯队级的密集阵势,北边一旦进来,就要面对被包围的窘境。 陆战,最终还是得人来打。 八亿人四亿兵,真打,谁来也不成。 北边的压力空悬,这就给了轧钢厂李怀德至少一两年的时间。 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他能将召回的下乡技术人员,有效的组合形成新的战斗力。 那这些科技人员,就是属于轧钢厂的了。 一旦出了成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既定事实喽…… “爸,还是您想的缜密,我没有部委工作的经验,把一机部给漏了。” 杜老爹提的这一点,也确实是李胜利忽略的问题。 俯瞰大局,有些时候,也得熟悉具体的操作,真到了部委这种地界,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真不是留给我的活扣? 看来部委的一些程序,你还是要跟谢家子学习一下的。 好了,杜鹏的事就说到这了,我最近要想的事情不少,他们的事要押后几天。 这两天咱们爷俩谈的深度也有、广度也有,你的一些条件,也要摆出来了。 不然我对你的目的,还是存疑的。” 合上手里大致看过的报告之后,杜老爹这边,也真是对贤婿李胜利推心置腹了。 这种交易的说辞,本不该出现在翁婿之间。 但老杜这边,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李胜利的目的所在。 万一自家这贤婿也是个居心叵测的,那危险程度就很高了。 “支持中医!” “支持中医? 就这么简单?” “爸,这并不简单! 杜丁王谢四家,必须要无条件的支持中医,即便中医跟大局冲突,杜丁王谢也要无条件的支持。 中医,有其疗效,但也有其缺失的地方。 那就是中医并不是很适合市场化,中药的药理跟目的,更是跟市场化相悖的。 中医讲究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中药讲究覆碗即愈。 这跟目前的中药材出口,就是完全相反的买卖了。 中药大行其道,既有现代医药行业正在发展初期的原因,也有港城流感的原因。 滥用,就是我们这些中医师,推动中药材出口的手段跟方式。 这事对外可行,一旦对内呢? 咱们八亿人的大市场,一人一年用药花一块钱,就是八亿元整! 市场如果向中医药要利润,轻重工业如果向中医药要资金。 这事,我们的想法就是,市场缺利润,可以开辟其他产业,工业缺资金,可以再等等。 食利于医药跟医疗,我们的本色就丢了……” 李胜利的并不简单,也真是并不简单,说到最后一句,杜老爹已经可以看到无条件支持之后的腥风血雨了。 而李胜利说的最后这一点,也是老爷子选择风雨的原因。 杜老爹这代人,只要是有学历的,多半通文言,也读过一些史书,以史为鉴,将来事,就不好办了。 风雨之后,再提风雨之事,怕是无条件支持中医的压力也是绝大的。 “败了如何?” 女婿李胜利的性子,杜老爹这边基本摸清了。 狠辣有余韧性不足,人一旦狠辣了,还没什么耐心,斗争之中,可就会无所不用其极了。 “不会败! 能谈妥、能博弈最好,谈不妥或是搞一刀斩切的事。 那大洋彼岸的骄阳就是中医资本,港城的新怡和也是中医资本。 既然要搞市场,那就让资本来说话。 让钱站起来说话! 如今国内的市场虽大,但仅仅是个雏形而已,人们手里的钱太少,许多市场都是发展不起来的。 这些市场,我们没有,国外却有,等骄阳的资本可以进入国内了,我们就会抢占这些节点。 既然要市场化中医,那这些节点就是中医博弈的资本。 博弈结果不利于中医发展,那中医就要趴在这些节点上,吸其他产业的血。 是为了大局牺牲中医,还是为了大局成全中医,到了面对这些节点的时候,选择也只有一个,必须成全中医。 不然,这些节点,一处也打不通,所以不会败!” 听到李胜利要以市场对市场,杜老爹猛的一阵头疼。 按照自家这位好贤婿、好师爷,表现出来的眼界,以及对于市场的熟知。 只怕将来事,真的跟他说的一样,一旦让中医趴在这些节点上吸血,那会影响通盘的。 布局的能力,面前的师爷有,而且已经有了布局的想法。 杜老爹这边对于市场的认知,还是停留在自家贤婿的介绍上。 如今他老杜已经成了办公室那边,对市场理解最为透彻的高参。 可谁又能知道,高参身后还有高参? 只怕李胜利的一些打法,许多人都是看不明白的,等到看明白的时候,可能已经全盘受制了。 逼迫对方签定城下之盟,这可不是什么好结果,比之鱼死网破强不了多少的。 因为这样会形成利益派系的对立,谈到这些,影响可就深远了…… “好,我答应你。 但你的布局,要提前说明一下。” 听到杜老爹的条件,李胜利这边也被气笑了,提前说出布局,那中医大传承可就要处处受制了。 “爸,一家之言,就不好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能看懂的,自然会懂,看不懂的,再教也是看不懂的。 真要是把中医药当做了牟取暴利的工具,那时节的人就是真正看不懂了。 既然看不懂,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没了这些手段,就该用骄阳现在用的这些手段了,那样的结果,没人能接受的了呀! 其实布局,早就从新怡和已经开始了。 骄阳在大洋彼岸的产业,自始至终都会是私人的产业。 无论是小手工业还是将来的轻工业,市场都掌握在骄阳那些产业的手里。 别想着另外开辟市场,因为我们掌握的几乎就是所有市场。 这就是市场的作用了,市场说不需要小手工业产品,那咱们出的柳编、草编,就是烧火做饭的材料。 老美来洽谈,岛国甘当马前卒,看上的可不是咱们的地位跟实力,而是咱们八亿人的大市场啊! 爸,这是要您不深究的回报,够是不够?” 第691章 推手(上) 第691章推手(上) 李胜利说的回报,让老杜无言以对,也悚然而惊。 之前这位师爷兼贤婿,明明可以把话说的清楚透彻,却没有这样做,看来真是有自己的图谋。 但中医对老杜而言,无非就是中医、西医两种选择,医疗体系的一部分而已,作用是不小,但重要性委实不大。 中医要是很重要的话,当年也不会有团结中医一事发生了。 许多事,其实就是许多人默认的,当年若不是老爷子警醒,中医五老力撑。 中医还没有现在这番局面呢! “你呀! 这个时候了,怎么好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呢? 中医再重,也重不过你口中所说的大市场,这可是八亿人或是更多人的大市场啊! 这么大的市场,资本们不在乎,会在乎我们的地位跟影响? 还是他们觉着我们作为他们的敌人,还不够强大,要拉我们一把?” 听着杜老爹的疾言厉色,李胜利也有些发蒙,市场的事儿,他之前是正经说过的啊! 博弈到了清末,人家实在拿我们没办法,才用火炮敲开了市场的大门。 早前沪上也是有金融市场的,但那种金融市场,与其说是金融市场,不如说是一部分人投机的市场。 清末人口,四万万左右;如今我们的人口,八万万也挡不住啊! 生育问题如果不加控制,将来就是十万万或是更多。 许多道理摆在了面前,自家贤婿市场论之中的大市场,现在看来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点。 胜利,这是国之大事,不能因私而废公!” 杜老爹这边也按下了心中的急切,看来刚刚的大市场一说,只是自家女婿的开头。 看市场的话,就要着重于经济说话的,而国内目前对于经济合作的准备,只有农村的小手工业。 “爸,这个原因还要我解释吗? 老爷子不是说过吗,这就是拉朋友打敌人的买卖。 “但你没说,人家跟我们合作,根本原因是市场! 我们现在做出了误判,以为人家是因为局势,才跟我们合作的。 山参须子吃一小截是吧? 李胜利这边‘叮咙当啷’一顿说,杜老爹这边可就傻眼了。 清末之时,我们依旧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啊! 贤婿李胜利猜测出来的金融市场,也让杜老爹有些忧心。 我的贤婿啊! 咱们讲的是国之大事,一旦立足点不对,就完全是受制于人的局面啊!” 自家这贤婿说的太明白了,明白到了老杜当面听到都不怎么在意了。 这有根本性的区别! 见杜老爹拿起桌上的小竹管就要起身,李胜利轻咳了一声说道: “爸,您说他们除了觊觎咱们的大市场之外,会不会有华尔街金融市场的推动?” 想到自家女儿所处的大洋彼岸,想到自己女婿之前说的产业节点。 想到四万万还是口号的时候,老杜这才明白,厄难的源头在哪。 “说! 想着李胜利对发展中医的执念,杜老爹也在稳住心神,这可能就是无条件支持之后的回报了。 这在李胜利的说法之中,是拿不上台面的产业。 你刚刚的说法,太重要了,还有什么瞒着我吗? 真要是早明白这个道理,今天何苦去开大半天的会呢? 开口之初,李胜利就以猜测定性,却让杜老爹的神情更加的严肃了。 这是从明朝白银大量流入导致金贵银贱的时候,就开始的一场经济博弈。 “你这人,有这理论你不早说,真是耽误事。 既然是买卖,最终不是还要落实于市场吗? 合作本就是资本利益的延续,资本要的是什么,是我们的强大吗? 不! 他们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要我们的市场! 你这人,下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 这茬由不得老杜不急切,局势跟市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事情都是循序渐进而来的,杜老爹要起身,李胜利有些犹豫的一句话,让老杜的眉头又是一阵紧皱。 贤婿李胜利的疑问,让杜老爹无奈扶额。 “爸,之前不是说不跟岛国深入合作吗? 他们的目的就是我们的大市场,这我说清楚了啊?” 你先回去,等我电话,我要去办公室走一趟。 之前可没有猜测一说,而且大市场的理论,也确实符合实际。 “爸,我的这个想法也只是猜测而已。” 有话一气说完,不要挤牙膏,要竹筒倒豆子! 金融市场就是股市吧?” 看着面前一截截说话的好贤婿,杜老爹也想听听他真正的高见。 说到金融市场,这可真的就是盲区了,不仅是杜老爹的盲区,其他人也不见得熟悉这個市场。 大市场的理论,就很难让人接受了,再弄个金融市场出来,怎么说出口,对老杜而言也是个问题。 “伱先说,我来听听,再下结论不迟。” 再说,李胜利就要说幕后推手的事儿了。 这事儿可是真不好说,说了也不定是大多数人能接受的。 “爸,骄阳在美股市横扫,只一把就获利五亿美刀,这不可想象吧? 钱有进就有出,骄阳是赚了的,亏了的那些人呢? 骄阳赚钱之后,美股还是在继续下行。 之后,骄阳借着赚来的资金,会同汇丰的资金,又开始将大跳水之后的股票,收到囊中。 自打咱们双边接触之后,美股市已经开始启稳了,还渐有抬头之势。 也就是原本掉落的股价,又开始回升了。 一进一出之间,骄阳的资产可能又要翻倍。 如果运气好一点,还不是翻一倍的事儿。 金融市场一个高低起伏的循环,就有十数亿或是数十亿美刀的差额。 其中有大利,自然就有大凶险。 超过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取利。 而金融市场,就是值得资本甘冒大风险的产业了。 钮璧坚那边稍微接触,老美那边就递出了橄榄枝。 爸,就跟咱们发展小手工一样,您不怀疑这幕后有推手?” 话,李胜利依旧是循序渐进说的。 别说是面前的杜老爹了,就是一旁的丈母娘付大姐,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看她不断松开、又紧紧握住的双手就知道,这是担心在国外的女儿了。 “胜利,你是说,钮璧坚不去推动,他们也会找我们? 这个不用质疑了,当初,透露北边消息的那份小报,就是这些推手的动作吧? 这么想来,无论是北边还是西南,都有一些推手的影子在,他们这是……” <divclass="contentadv">经好贤婿好师爷的循序渐进,杜老爹隐隐摸到了一些事情的脉络。 只是对市场对金融市场的不熟悉,让他没法说清楚而已。 “爸,差不多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西南战事开始之后,美股疯涨,涨到骄阳出国前后,就算是登顶了。 股市因西南战事而疯涨,也因西南战事而大跌。 如果西南没了战事,老美能超脱西南泥潭,股市又能因此而大涨。 会谈就在年前年后,对老美那边而言,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华尔街的老饕们,或许早就已经磨刀霍霍了。” 李胜利这话说的就是阴谋论了,但有之前的大市场做铺垫,有他跟杜老爹推动的小手工业做实例。 这茬,老杜不信也得信。 “胜利,你是说美方此来,目的并不纯良? 还是说,他们是在耍着我们玩?” 杜老爹问这话,结果就很严重了。 老杜这帮人,对市场对金融可能不太熟悉,但他们熟悉战争。 而且是地面战争最优秀的团队,也是最能打的团队,没有之一的那种。 “不! 就官方而言,他们确实有摆脱西南泥潭的需求,而且还很迫切。 就我们的大市场跟他们的金融市场而言,双方彼此之间也有缓和关系、加强联系的必要。 他们的目的明确的很,就是拉上我们对抗北边,同时让我们减少对西南的援助。 高层会谈能继续,与我们暂时搁置对西南的援助,也有必然的联系。 而我们停止援助,让北边加大投入。 美我双方,都是乐见其成的,所以我们之间还是有利益共同点的。” 李胜利这话说了,杜老爹又有些糊涂了,这就跟车轱辘话没两样了。 提出了有推手,又提出了有共同的利益,老杜也一时看不清面前这位师爷究竟要说什么了。 “胜利,那推手之说?” “爸,于我们而言,破冰之人重要,还是决断之人重要?” 杜老爹提问,李胜利答非所问,让一旁的付大姐听的如坠云烟。 但杜老爹这边,却叩指有节奏的敲起了桌子,这显然就是老杜沉思时的习惯了。 “风水轮流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对我们而言,破冰之人更重要一些。 决断之人,是有任期的,但现在看来,那位也是雄主,连任的希望很大。 胜利,你的意思是幕后的推手想要卸磨杀驴? 这可就深远了……” 杜老爹这群人,对老美的市场不怎么熟悉,但对老美的正体还是很熟悉的。 沿着李胜利的思路往下推,老杜能得出的结论,就是美方有利益的需求。 但幕后的推手,只有一时的利益需求。 “现在看来,破冰之人所代表的利益,跟决断之人代表的利益,还是有所不同的。 对我们而言,一时的利益还不够,对幕后的推手而言,我们跟他们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一边要市场,一边还要平衡国内各方的关系,丢出一个决断之人挡住舆论,这是很好的手段! 胜利,你提这个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观察一下,如果决断之人对我们有利,是不是就得保一下啊? 到了决断这种层级,我们跟他们都无需知道推手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要关注局势也就够了。 一旦出现不好的苗头就去掐灭,这样我们的建议,才更有利于推动合作关系不是?” 说这些,杜老爹这边就不用李胜利提醒了,他这边起个头,老杜就能续上尾。 话说完,杜老爹也不急着走了,而是继续叩指沉思。 幕后多了推手,外线上就多了腾挪的空间,从文宣口到捷克,杜老爹这边也积攒了一些外线的经验。 加上现在着手的农村小手工,以及手里提着的刀子,算上他的老政工出身。 现在的老杜,隐隐已经成了宦途之上的多面手。 “胜利,你觉着推手的事,需要私下里说,还是摆在台面上说?” 私下里说打个招呼就好,摆在台面上说,杜老爹这边首先要说服的是领导,其次是老爷子。 这对老杜而言,也是雄关漫道。 “爸,有份量的话,自然要让有份量的人来说。 您想,那边的决断者成了老爷子的铁杆,这茬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听完了贤婿兼师爷的建议,杜老爹不由失笑,说道: “你啊! 狡猾! 阴险! 但谁说不是呢? 好了,你走吧,我这老头又要今夜无眠了……” 摇着头、说着话,杜老爹这边将手里的装着参须的竹管,也轻轻的压在了李胜利今天递来的报告上,这意思就很明确了。 大事在前,李怀德跟杜鹏的事,要延后一些了。 在老杜的大事面前,面前的这个贤婿,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对此,李胜利也很无奈,这也是大院子弟的尴尬之处了。 面对大事,他们总要先挂一个不成器的名号的,这可不管你成器与否。 “你这人,总是让他睡不好,这段时间别来了,你爸找、你再来。 你是个小伙子,不能也把他当做小伙子使唤。 这是办公室那边给的两条烟,你给你爸换一换,农场的人不认这种烟的。” 李胜利出门,丈母娘付大姐就跟了出来,提点之外,还递上了报纸包着的两条特供。 顺手接过,李胜利到威利斯吉普上取了几条大前门,几瓶汾酒跟二锅头下车。 在丈母娘付大姐嗔怪的眼神里,悄悄放在了院子里。 人情就是这样的,四合院外、供销社门口的传呼电话亭,李胜利一次一根大前门。 那边的丁大爷,也是为了这根大前门恪尽职守。 想要打听胜利诊所往来的电话,丁大爷这关就很难跨越。 人家到时候说的可不是一根大前门的事,而是李胜利这人做人仁义、做事讲究。 “妈,杜鹏媳妇那边,您也得多拉扯一把,这是几本专业的理科书籍,这是一点营养品……” 第692章 推手(中) 第692章推手(中) 看着李胜利从车上,左一兜、右一兜的往下拿东西。 而且兜兜都有说道,付大姐这边也只能乐呵呵的照单全收了。 “胜利,杜鹏那边,你也紧着点看着,他不听话就得狠揍。 你爸那边,越来越看不上他了,上次来了一趟,一嘴巴就给抽跑了。 唉……” 丈母娘付大姐所忧心的事,就是李胜利这个女婿一手促成的。 杜老爹看不上杜鹏,那还是因为杜鹏所处的位置。 如果这孙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散漫,老杜也不会管他。 如今娶了政委家的姑娘,还在轧钢厂做着正经差事,杜老爹对儿子的要求也是直线提高。 就跟中医跟师的学徒,学到了具体方子的时候,头一遍记错,老师或是师父,可能也就提醒一下。 听完了丈母娘的抱怨,李胜利这才上车,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才慢慢发动车离开了小王庄。 风住雨停之后,赤脚医生带动之下,中医还有個十多年的黄金发展期。 而王师傅却要带人辞行,这就又是不遵医嘱的具体表现了。 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得不到杜老爹无条件的支持。 对中医师而言,维持人体短暂的平衡不难,难的是长时间的维持,能长时间的维持,就跟增寿没多大区别了。 对资本而言,还有比华尔街的国际资本更厉害的吗? 那时节,杜娇阳作为子弟圈女混子的出身就厉害了,国内国外畅行无阻,无人可当的…… 有了杜丁王谢就不同了,四家稍一联络,就会形成从部队到地方都支持中医的局面。 付大姐在心里更想要的还是儿女在侧,而不是儿女各奔前程。 这个运用是用在病家身上的,出错就算是误诊,师父不发火才怪呢。 李胜利跟蒲老这边,要继续下一阶段的诊疗。 火种稳定之后,就该是让赤脚医生为主体,后续培养出来的中医师为中坚,带着中医冲上一波了。 但这茬,李胜利跟蒲老都没招,一句‘有任务’说出来,王师傅这些人,命都可以不要,就别说是病了。 得不到杜丁王谢四家的支持,中医以后的路就很难走。 第二遍再错,就不是提醒一下了,遇上脾气好的师父,臭骂一顿算完。 我爸要是不言不语,才是真不管杜鹏好赖了呢!” 不同的声响出现,一言堂、一刀切之类的手段,对中医就不怎么好使了。 西北的辐射病患者,在第一场冬雪之后,也算是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诊疗。 安全的事上,你多给你爸提一提,这老头现在可听你的话了,说不让睡觉,今晚肯定又不能睡了……” “成了,就你能! 听你说的,我觉着杜鹃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回到胜利诊所,李胜利的日子再次归于平淡,除了每天的晨练、诊疗一如既往之外。 遇上脾气不好的,大嘴巴子招呼,或是随意什么玩意儿招呼的也有。 这跟跑马圈地是差不多的道理,医学或是医疗的盘子是固定的,谁先扎下了根,谁就有了先期的优势。 一旦在大局上掀了桌子,没有差不多的人压阵,中医也只能任人揉搓。 西北病家,无论从体质上,还是从精神状态上来说,都比来之前有了很大的起色。 因为到了背具体药方的时候,就涉及到了以后的运用。 抽俩嘴巴子,这只是开始而已。 到时候雌雄难辨,谁看着也迷糊,过了市场冲击的混乱期。 第一阶段的诊疗,成果还算是不错。 那时节,国外的现代医学在飞速发展,国内却有些止步不前了。 辐射病不同于其他疾病,很难去根,身体因辐射造成的病变,也是持续性的。 等国内引入蓬勃发展的现代医学的时候,中医一样可以蹭一波热度的。 中医的延续、发展跟中医的关系不大,但中医内部的自我调整也是必不可缺的。 这就到了言传身教的时候,学不会、学不好也是不成的。 只要中医先期扎下的根,不被连根拔起,后边真就是医疗资本在说话了。 “妈,这是好事,说明我爸重视杜鹏的言行了,这是在给他说规矩呢。 现在李胜利在山上做的,也仅仅是第一步的开始,给中医延续火种,添上一些薪柴。 以后的杜鹏就得谨言慎行了,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会挨上几个嘴巴子。 身处大院之中,门前冷落未必是坏事,繁花似锦也未必是好事,各有各的担忧。 资本是可以带来博弈的资本,但人治有的时候也是超脱所有的。 听着女婿的开解,付大姐只能无奈一笑。 李胜利跟蒲老,也就不能留,更不能劝了。 “李大夫,看来这次是我失言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借着空闲时间完成的。 此次回去,老师师母也有交待,一些事我会跟院长说明的。 师母也说,这边目前是国内中医力量最为集中的地方了,我也会带到的。” 王师傅的临别之语很简单,他跟李胜利的约定,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只能食言了。 中医科学性的论断也是严谨的,结论也就不能胡乱给出了。 做学术的人,较为纯粹,应好的事情没有完成,还受了李胜利等人的恩惠,王师傅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这些无妨,身体有不妥了,记着打申请来一趟,诊脉开方,用不多长时间的。 身体好了,精力也就充足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 西北的事,我已经逐级上报了,这里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对口的医疗点。 以后两地之间的往来,会少很多麻烦的。” 跟王师傅相关的事,李胜利也不能多说什么,其实另一批人员也已经在路上了。 西北不止有辐射病的,李胜利跟蒲老联手,辐射病也能改善,其他病症自然也不在话下。 送走王师傅一行,在诊所这边住了一段时间的蒲老等人也想辞行,却被李胜利拦了下来。 “蒲老,自训班那边不要回去了。 你们的人分一半,您跟岳老留在诊所这边,跟柳爷同住好了。 其他人,这段时间去山上村,好多事还是要小心为上的。” 蒲老想继续回自训班,李胜利可不敢让他们回去,虽说自训班有姐夫王前进坐镇。 但听肖虎传来的话,自训班那边又被掺了沙子。 李胜利在做着推手的差事,杜老爹那边推手、做事两不误。 人王前进干娘那边也没闲着,如今的函授班,面对的受众越来越多。 按照下面赤脚医生培训班的规模,百来万人的数量已经有了。 百来万,听上去是很多,可面对三百多万村子,面对良莠不齐的赤脚医生。 <divclass="contentadv">百来万之中,真正可用的,在李胜利看来,可能也就一零头。 许多在下面背着药箱的赤脚医生,充其量也就能分发一下大白片,至于其他,也是不好强求的。 除了赤脚医生之外,下面还有相当数量的村医、乡医,两者的结合也在进行之中。 到这时候,讲的纯粹就是时间问题了,不管是在下面的赤脚医生,还是进了城的函授班学员。 按照柳爷所说,合格的中医师数量,不过三位数,想要突破数量这个关隘,三两年的时间,都算是短了。 “也好! 这次还是听伱的。 胜利,只是函授班的营生,可千万不能就此放手啊! 函授班的事,关乎中医大传承的基础,是重中之重。” 离开自训班一趟就回不去了,蒲老这边也是满心惆怅。 不管在自训班能做多少事,听着后辈子弟们的背书声,蒲老就觉着内心安然。 突然离开了那种环境,治病坐诊的时候,还没觉着什么。 现在听到回不去了,心慌慌的感觉,也涌上了老汉心头。 “蒲老,安心就好! 不管是自训班,还是函授班,我在与不在,规矩就只讲一个背功。 谁敢给我改了规矩,那事情就简单了,开战! 我所中意的只有大传承,大局于我无关。 掺沙子,我睁一眼闭一眼,真要是给我改规矩,那就一个个的给他们吹灯拔蜡、刨祖坟。 穷人自有穷狠劲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么……” 李胜利这话,也不是第一遍说了,前两天联系王前进跟李怀德的时候,他也说过。 无论是撂狠话也好,打预防针也罢。 张松、张英兄妹可是扎在自训班的,武行的真传班,王前进也说了不算的。 真要是有人在自训班闹事,坐在胜利诊所的李胜利,就不是推手了,而是幕后的黑手。 “娃娃! 我们都听你的了,你就别吓唬我们这些老汉了。 吓出个好歹的,不还是你的麻烦吗?” 知道面前的娃娃李胜利,说的不是狠话。 蒲老也不愿在这些事上多说什么,真打了起来,那就是中医界的内耗了。 函授班的学员,素质在蒲老看来也真是不错,假以时日,必然会出大批的人材。 李胜利要控制自训班,那才是正理。 撒手就不管了,蒲老跟一众老汉还不答应呢,那是中医界的未来所在。 西北的人员走了又来,胜利诊所这边的互助医疗点,依旧红火。 轧钢厂的李怀德李主任,最近就有些心焦火燎了。 现在这年月,拉人、聚人,也不是靠着王前进干娘的一句话,就能畅通无阻的。 许多事,上面是一个样,下面又是一个样。 走形之后,风雨之中,许多私人恩怨也是被揪住不放,有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也不想留下的漏洞就这么跑了。 轧钢厂这边拉技术人员归位,也算是一次小的起底。 起底,自然会带起水底的污秽,很多时候,人拉不回来不说,麻烦反而会先一步到来。 有些没招的李怀德找到王前进问了一下。 王前进知道轧钢厂的事是小舅子李胜利谋划的,也就没给老李直接支招,而是把他支来了胜利诊所。 就拉人而言,王前进虽说经验不少,但真正说来,事前事后的许多谋划,还真都是李胜利操盘的。 到了胜利诊所这边,一身服装二厂、人字尼大衣的李怀德,也是相当慑人。 大衣上的双排有机玻璃扣,跟珠宝似的,晃眼! 大衣左胸位置,还有必不可缺的大像章。 李怀德弄这么一身,自然而然的也就完成了插队。 一旁轧钢厂的工人,还得忙活活的起身,帮着维持排队的秩序。 现在可不是风雨之前了,傻柱那样前后都混不吝的除外,如今的李主任,在轧钢厂还是很有威严的。 “柳爷,喊蒲老给代下班。” 不等扫视一圈的李怀德开口撵人,李胜利就先站了起来。 将坐诊的事,交给住在了四合院的蒲老,他引着要发威的老李就出了诊所。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街上一套、厂里一套,这也是老李的基本功。 官威这玩意儿,有吃的才有用的。 下面的老百姓,还是吃官威这一套的,所以精明的人们,就开始慢慢学会使用官威官体了。 风雨之前的厂里,别说傻柱不正眼瞧李怀德。 真遇上了院里的易中海,老李还得主动上前打招呼,一般的工人别说副厂长了,厂长也一样不怵。 这在之前就叫做分工不同,大家伙的地位是一样的。 可现在就不成了,人老李是李主任了,不正眼瞧他。 轧钢厂有的是帮着老李打抱不平的人,院里之前的许大茂,必然是冲锋在前的卒子之一。 “厂长,这身穿的洋气,二厂的人字尼吧? 这可比自行车都贵,还更难买。” 出门之后,李胜利也顺嘴夸了夸老李身上的人字尼。 至于他为什么认识,因为敲竹杠的时候,这也算是浮财的,一身少说三四百。 二厂的人字尼双排扣开领,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属于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可别说这人字尼了,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前两天我穿一身二大衣,带着厂办的人,去双河农场要两个技术人员。 让那帮孙子给我损的,丫挺的说我是‘臭干活’的。 还差点没给我们打出来,人自然也就没要回来了。 前进那边说你有经验,这事咋弄?” 听着李怀德爆了粗口,李胜利这边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说道: “厂长,您这是给他们脸了。 王前进去要人,去了之后从来都不跟他们说话。 名单撂下,五分钟人不来,相关责任人一人脸上先来一枪托,才问话的。 说不清楚人为什么不来,接茬再一枪托,就这么砸着问,砸死算完。 这批说不清楚,下一批自然会说清楚的。 一般时候,王前进下去要人,名单都不用撂,人自个儿就在那排队等着被领走了……” 第693章 推手(下) 第693章推手(下) 李胜利嘴上说的就是外伤专治的名号,风雨之中,他跟王前进郎舅,从来都不会去跟人谈判的。 郎舅俩只按照自己的规矩办事,拉人的时候多半都是这样,砸着砸着,下面就知道规矩了。 只要王前进的中吉普后面跟着卡车,要找的人自然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然,这样的手段只针对中小股而言。 大股,就是直接下通知了,通知下了,人要不回来。 大股,李胜利也要直接换人的,只不过那些个大股的人明步,从没让俩郎舅换过人。 “这……” 李胜利外伤专治的名号,李怀德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么跋扈。 “厂长,有些事总要先调查清楚再去要人的,不然这人没法要。 要不人小李能做杜家女婿,这温吞吞的样子下面,心肠也是别样的歹毒。 只要是不干正事的那些,照此处理就好。 听李胜利说完了滚水,说完了分明,李怀德也拍起了大腿。 还要等到算账的时候,求着人帮你掰正吗? “胜利,暖壶不保温了吗?” 看着很会明哲保身的李怀德,李胜利想起了药材公司的陈叔。 谁说让打了? 工纠的人是拿着正常手续提人,他们是阻挠办案,咱们工人有力量,一些强制手段,还是要有的。 拿起杯子,就着壶里的滚水沏了茶饮,李胜利又把开水倒进了暖壶里。 王前进干娘这边,他也借着那辆大众车的事,帮你要来了批示。 不狠不出粉么!” 信托商店的西式铁炉,烧煤烧柴都可以,烧柴提温的速度很快,点上火之后不大时间,屋里就响起了火炉的‘轰轰’声。 他老李可不是街面上混的,李胜利的法子虽说占着理。 如今这机会,我是跟老杜说好了的,老杜在领导办公室那边也帮你备了案。 一边给李怀德解释着建议,李胜利一边将暖瓶里的水倒进老式的白铜水壶里。 到时候,待在下面的个个想上来,还能有你的位置? 现在就怕下面的人太老实了,他们越不老实,你这边的机会就越大。 “胜利,枪托砸人还是有些过了,抽俩嘴巴子不成么?” 工纠的把人打坏了,咱们还有对抗的说道不是? “打? 要人这事,您去也不成,真给人砸死了,要负责任的。 真让工纠的下去,逮着人就赏一枪托,李怀德也怕闹的不可开交。 一会儿之后,屋里也就有了烟火气。 他们敢还手,那就是抗法,打死不论!” 面前这位老李,好就好在立场分明,虽说会退缩,但不会摇摆不定。 但是,真要给人砸死了,在场的一个也不能留,留下了就是证人、证言和证据。 但拍大腿归拍大腿,他老李也是个细致人。 别看都是热水,暖壶里的水再热,烧开的滚水只会更热,这就是一个立场分明的问题了。 但真打起来了,个個都能弄着枪,死的多了谁也担不起责任。 就让厂工纠的背着三八大盖过去,不给,挨个用枪托砸一遍,人也就要回来了。 看着面前水汽氤氲的茶杯,李怀德有些躲闪的问到。 抢人,也容易遇上麻烦。” 记着,卡车头上架上机枪,捷克式最好,哪都认。” 既然不正,你不在这个时候掰正。 “厂长,先别管暖壶保不保温了,正常人的印象里,沏茶还是滚水好。 “胜利,上面三令五申,不让打的。 你主任的名头来路正吗?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前院正屋。 李胜利在铁炉边上的筐里捡了点木头,就把屋里的西式铁炉生了起来。 这事做的虽说利索,但后遗症也厉害。 看着李胜利生起了炉子,李怀德这边想了一下之后,就拒绝了小李的建议。 如今这年月,还真是这样,没点歹毒心肠你就真立不住。 “厂长,下面骂伱的那些人,那个不是打上来的? 俩嘴巴怕是打不服他们,让我说还是枪托扎实。 一枪托下去,这些个怂货就没有不掉眼泪的,尿裤子、拉裤子的也不少。 这些人,你给他们好脸,他们就敢开染坊。 你赏他们一枪托,他们比你孙子还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来的。 这样吧,给工纠的人多配上一条皮带,软一点的那种,现在是冬天了,太硬打不出彩的。 让人下去,见了面递上名单,就给他们五分钟回话。 掐好了点,五分钟一过,管特么人来不来,照着脸面正中就给来上一皮带。 鞭子不要带,免得被人诟病,抽他们一个满脸桃花开,他们就知道啥叫‘咱们工人有力量’了。 既然要打,就要打个分明出来,除了技术人员,一些一机部的边缘人员也要照顾到位。 至于以前的那些上级们,一些营养品跟生活物资还是要带到的,这年月谁都难呀! 至于城里这边,自然有王前进给你遮掩。 但你这边也别闲着,让杜鹏他们设计个二号车出来。 至于一号车,就是你们之前送宾馆的那辆便民牌了。 二号车,就不能跟一号车一样潦草了。 必须精工细作,从发动机到汽车玻璃,轧钢厂这边尽量都要能自产才好。 我的意思厂长应该能明白,这二号车就是个幌子,永远也完不成的,但进度还得时时上报的。” 听李胜利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李怀德这边也有些懊恼,懊恼之前小看了这位杜家女婿。 虽说轧钢厂的三辆车,让李怀德得了好处,而且好处还不小。 但老李这边,还真没瞧得上杜家这位女婿,以为他只是一个脑子活泛的幸进之人。 今天正经的谈了规划跟手段,老李这才真正有些看清了面前的小李。 <divclass="contentadv">之前以为是差不多的,真见了人家小李的真本事,老李知道这差不多说的是自己的一双照子,差不多是瞎的。 “胜利,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本事悬了,早知道这样,我没事儿就来找你喝茶了。 胜利,最近城里都在为会谈准备,你就没点建议?” 听到李怀德问这个,李胜利可就真乐了,那话咋说的,瞌睡来了有枕头不是? “有倒是有,就是怕你不敢。 谈是肯定要谈的,但警惕性也不能缺啊! 现在不是说备战、备荒、促生产吗? 备战是排在首位的,北边算是外国了。 咱们就得拿出打外国的战例来提高警惕。 韩战打老美的战法,小鬼子的残忍,正好是相辅相成的。 小鬼子做的孽,见过的人太多太多,找他们出来,现身说法,让所有人都要知道,外人打进来的危害有多大。 至于战法,继续宣传民兵训练好了……” 李胜利这话说完,李怀德也有点麻爪,早知道是这话,打死老李也不开口要建议的。 如今上面讲的是友好邻邦,他缺带着轧钢厂的人唱反调,这特么就是没病找病了。 “胜利,这成吗? 万一影响了会谈,这责任咱们怕是扛不住啊!” 这话就体现李怀德的好处了,这厮虽说遇事惯于明哲保身,但立场还是坚定的。 不会不说不道的就滑脚走人,担忧都说在了明处。 “我丈人老杜,也不看好岛上那边的居心,真要再让他们挂起狗屁膏药片子,是不是对不起先烈? 合作可以,但他们在国际法上是一个没主权的国家,在咱们的地盘没有挂旗的资格。 按照国际法,咱们跟北边、老美、鬼佬四家是可以在他们本土驻兵,当他们祖宗的。 这道理,下面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轧钢厂作为部属企业,将这些信息广而告之的责任,还是要承担起来的。 轧钢厂跟关联单位一起,差不多十几万人,还是可以喊出声势的,慑住了那些个王八蛋,他们也就知道‘老实点’这仨字该怎么写喽……” 没资格挂旗这茬,李胜利纯属胡沁,但驻兵权可是实打实的。 今年秋后这边已经是实打实的五大流氓之三了,如今剩下的只有发展跟强盛了。 真要是强盛到了一定程度,跟老美约定的三个县的驻地,未必不能派兵的。 有些事李胜利清楚,李怀德还真不清楚,听着胡话一般的说辞,老李这边还真有些心动的感觉。 把这话传出去,那可是老有面子的事儿了。 到时候那些不知就里的人来问详情,他老李又可以拉关系网了。 “胜利,你跟我详细说说这个?” 见李怀德来了兴趣,李胜利这边却有些脸色发苦。 经验这玩意儿,许多都是大面的,让他细说因由,他也说不上来的。 都说国仇家恨不可忘,但李胜利真是不怎么清楚内里,这就源于教育的缺失了,耻辱的年代,比英雄辈出的年代,更该写在书中以警后辈。 忘了,或是将这些史实当成了荒唐的传说故事。 许多事说出来,青年人一脸懵逼,这责任还真是不在青年人的身上,至于在谁身上,那就不好说了…… “这你都不知道? 还是自己找人去查吧,印象能更深刻一些。 这可不该是你李主任的盲区啊! 您都这样,怎么要求厂里的职工呢? 这茬倒也是个茬口,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这样的口号现在可以提吧? 厂长,风雨之中,有太多意难平的东西,您来喊出这么一个正能量的口号,或许会让您的立场更加的分明。 至于风险,这招是我给你支的,即便因此被牵连,将来我也有回报的。 即便我不能给你回报,老杜也会给你回报的,这茬也是他默许的。 许多时候总要有个抉择的,这底我来给您托着,咱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言而有信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接下来的事,李胜利这个推手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或许李怀德会因为影响大局被撤换。 但这种撤换,对老李而言就是保护,只要在四九城这地界,李胜利还真是能保李怀德的周全。 错非有人能把他支出去,再收拾他,不然李胜利这边也不会失信于老李的。 但收拾老李的人,将来李胜利也不会放过,断子绝孙还是要的。 “好! 胜利,这次我就听你的了,你说的不错,该抉择的时候,就是要果断的抉择。” 李怀德这话,还真是由心而发。 因为老李也有一定的层级,如今对二太子一系的人马,上上下下的也在归拢账目。 许多早日红人的处境,老李也看在了眼里。 他虽说自知为恶不多,但多少还是有点,李胜利说分明的时候他要拍大腿,也是源于这些恶事。 一旦这次转圜成功了,战时,这就叫反正,也是有功的。 接下来,两人就细节又谈了一下,老李回去的时候,李胜利看他的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这次李胜利也真正做了一把隐在幕后的推手,李怀德要说的这些,肯定会让办公室那边觉着很棘手的。 但有些事总要去面对的,有些人总要给个交待的。 而有些人也不是能被其他人所代替的,因为当年血泪斑驳。 李胜利的推手,李怀德的果决,让许多事超出了办公室的预料。 一个轧钢厂只有万余人,连带着家属能影响的也就三五万人,而这三五万人里,还有部分青年下乡去了。 这点人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轧钢厂上游有个关联单位叫做石钢,小十万人的钢厂。 下游还有一个涉及方方面面的首汽。 再加上王前进那边函授班的策应,李胜利的推手。 虽说只是两个人一杯茶的功夫,但掀起的声浪却是不小。 有些事,也不是办公室那边经办的,李怀德带人发声之后,让办公室那边多少有些被动。 这茬,办公室那边不知就里,没有下去巡视,留在城里做高参的老杜,却是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谁在幕后推手。 老杜看明白了,李胜利这边自然要去小王庄走一趟的。 老杜夫妻,早就可以回城住小楼了,但贤婿李胜利说的不错。 小王庄的生活,对比之前小楼里的生活,虽说粗粝了一些,但老杜夫妇却是越住越精神,这跟饮食、心态就都有关系了。 “你这一出,闹的办公室那边很被动。 倒是如你说的一般,岛上的尴尬,美方有些熟视无睹……” 第694章 炮制(上) 第694章炮制(上) “爸,这无非是提个醒而已。 有些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咱们跟老美之间,注定是聚少离多的。 因为咱们的根本利益不同! 北边经此次磋磨之后,巅峰已逝。 他们的小手术、大炸弹用不上,也就只剩了一个畸形的经济结构了。 既然是畸形,就注定长不大的。 如果把老美的市场比作一个青年,那岛上如今是少年,我们只能算婴儿。 北边则是个畸形儿。 现在咱们将西南甩给他们,除此之外,他们每年的外援金额也不少。 什么时候,北边拿不出外援了,他们的经济就离着崩溃不远了。 至于花钱买,那也是纯粹想不开,花钱哪有明抢舒服? 挥挥手,止住李胜利有些兴奋的话头,杜老爹轻轻一叹说道: “我把你的市场论整理之后递了上去,经领导之手转交老爷子,那边给的批语是:看问题独辟蹊径。 依旧是灯下黑的路子,只要能跟北边再联系上,这边就得开始对一些不怎么显眼的节点布局。 杜老爹的岁数,对比老一辈有优势,对比下一辈就是劣势了。 那这就是铁杆弟兄,任谁也撼动不了的。 咱们这边会一路向好,而北边却会一路下行。 老爷子跟领导,都是高瞻远瞩的人物。 北边虽说是个畸形的市场,但技术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老爷子指示、领导首肯,我以后主要负责小手工业,同时作为办公室的外线高参。 “这些话就不要随便说出口了,毕竟咱们的阵营是相同的。” 一旦掉落,就看他们是在多高的位置了。 崩溃,杜老爹是不曾想过的。 将来通过这些节点的卷包会,来吃下整套的苏式技术。 如果北边跟咱们还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他们负责重工,咱们负责轻工。 没了一个巨大的市场,跟完善的轻工体系配套,北边的畸形市场,只能越走物资越短缺。 想要舔熊尸,正经八百的肯定不成。 跟老一辈走在一路,他能做到领导办公室的副职,就是巅峰了,再上,资历不足。 你在幕后推动,李怀德带着城里工人发声,打乱了办公室的洽谈节奏。 与咱们有七亿多农民托底不同,北边是没人给他们托底的。 许多事预测归预测,但像自家贤婿这么预测,居心就有些恶毒了。 等熬走了老的,跟年轻的比,老杜的岁数又成了绝对的劣势。 现在去想,也只会觉着不切实际,但女婿李胜利既然说了,他还是要深思一下的。 当走到供需不平衡的时候,许多不该有的权力就会出现。 这事也对也不对,许多事,调整是需要时间的,你以后不要做这些幕后推手的事儿了。” 这跟风雨想要抵制的是一路货,失民心的玩意儿,而且失的是中坚层级的民心。 跟老一辈比资历,跟下一辈比岁数,这就是老杜没法登顶的尴尬。 咱们如果能戳准了时机,顺手捡个整套技术的大洋落。 其实不管多高,他们掉下来都会摔死的……” 因为我们不想被他们控制! 即便北边想要和好,我们也不会跟他们和好,因为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 对此老杜这边也有明悟,位置他不好强求什么,但影响力,却还是可以求一求的。 走的路也都是朝天的大路,按照两人的擘画,将这条路慢慢的走下去,必然是金光大道。 那时节偌大帝国会‘哗’的一下作鸟兽散的。 这两天,自家这贤婿又给他上了一课。 杜老爹想要深思,李胜利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这跟他的市场论还是有关联的。 谋划谋划,未必没有这种可能的。” 可惜,咱们注定是走不到一路的。 本来在领导那边有些说不通的洽谈思路,直接被城里的工人们逼着做出了调整。 杜老爹这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质问,又换来了一個大炸雷。 “爸,这还是市场的问题。 老杜提出的市场论,跟领导那边的策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且布局北边,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完成的。 那时节资历有了,再上,年纪有些嫌大了。 但天不假年,英雄难免有老去的一天。 如今国内形势,怕是不足以让两人的谋划成真了。 后继乏力、以及越来越严重的人口问题,让原本的擘画,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调整。 这段时间,国内大量引进的合成氨技术,就是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 杜老爹这边提出了市场论,可是后世许多精英人物,看到结果之后做的总结。 虽说不一定符合上边的要求,但绝对符合现在的形势。 能拿的出市场论,杜老爹在办公室的位置也水涨船高。 但再高,顶点也已经确定了,后继的人选,老爷子跟领导其实都定好了,老杜注定只能打辅助。 人到了老杜这个岁数,世界观跟行事准则很难改变。 能改的无非是对事情的看法而已,这还要有相对充分的例证。 李胜利借助他的经验,给老杜改了在外线上的一些看法。 独辟蹊径的评价,也不算是完全正面的。 这就让杜老爹跟领导办公室那边有了分歧,老杜现在只能算是个高参,主导不了决策。 有些时候,提了意见之后,无奈旁观也是常态。 但这种常态没有维持的下去,李怀德的振臂一呼。 让办公室这边被动之余,不得不改变了一下洽谈的方略。 被动是被动了一点,但更被动的还是美方跟岛上来的人。 许多不该拿在桌面上的事儿,被扒的干干净净放在了桌面上。 有些退让,谁的诉求大,谁就要做出抉择了。 在洽谈这方面,美方的诉求显然更大一些,因为他们家的大兵,还在泥淖里打生打死呢! 刚刚起复的股市,也在等着高层会谈的好消息。 一旦谈不成,股市还会再次探底,这就是许多利益者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divclass="contentadv">有些结果,利益者们不愿意看到,岛上的人就直接被当做了牺牲者。 李胜利胡沁所说没有挂旗资格的话,也被美方写进了备忘录里。 老美的干脆果决,也让老杜跟办公室那边,看到了新的做事方向。 史书之中,儿国的记载也不是一个两个,宗主对待藩属之流的典故,被老爷子点了一下。 新的外线态度,就被李胜利、李怀德这俩看似不相关的人轻轻一推,就慢慢的开始了改变。 这就是老杜也不曾想到过的结果了。 现在贤婿李胜利,又把搜尸捡尸的一套拿了出来。 杜老爹这边回望一下北边的老大帝国,心里也升起了悲戚之意。 想当年,若是没有长波台跟联合舰队,或许北边能有新的格局,自家这边也不会走的这么艰难。 “有些事不推也不成的。 这次会谈,咱们除了表态之外,还得选一选合作者的。 有些事,即便在国外,也不能由着一些人胡来。 这段时间,我回去之后,也考虑了一下。 我们要走的路,必然是非同寻常的,老美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 北边也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 我们的路,既不能被北边左右,也不能被老美的市场所左右。 中药材出口一节,那些人已经绊了我们一次。 钮璧坚或是新怡和的药材,迟迟走不到东南亚,就是那些金融财阀,在做我们的拦路虎。 老美从西南抽身,也是个影响深远的大事,他们必有谋划。 先期的接洽,他们的影子也是时时跟随的,而我们这边,风未住雨未停,远不到自己走路的时候。 所以,对我们友善的朋友,还是要坐的长远一些的。 与我们建交,可比从西南抽身的影响要深远,老美国内,必然有各种不一样的声响。 老爷子拉朋友、打敌人一说,何时何地都是好使的,朋友之中也未必都是真朋友……” 说白了,李胜利的很多建议,就是依照之前的经验走偏门,无非经验所得,有的人继续在位,会对己方有好处。 许多话李胜利也不能说的太清晰。 说老美的扛把子老尼,回家之后,会被几个手下人弄的颜面扫地而辞职。 这话他倒是敢说,但面前的杜老爹也得敢信才好,老杜信了,办公室那边敢不敢信还是个问题。 明说,基本就是没事儿找死。 稀里糊涂、云山雾罩的说一说,领导办公室那边自有渠道可以证实一些东西。 弄余胜的时候,让李胜利想起了后世的一起间谍案,如今可就是那位正主立功的时候了。 那位正主,应该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存在,这次会谈是大事之中的大事,绝对该启用那位谍王的。 一旦启用了,有些人的谋划,差不多就跟大白天光着屁股推磨一样。 放在现在这时候,可不只是丢人那么简单的,丢命也有可能,流氓罪么…… 捞偏门,旨在一个搅浑水捞好处,个人可以玩,国事之中一样可以玩的。 跟北边的克格勃搅进高层纷争一样,老美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老尼算是雄主一枚,手下也有专门的管道工。 可现在问题就出在了他的管道工身上。 这等阴暗层面、灰色世界的厮杀,可真是要命的买卖,有些人参与进来了,事不发,自然毛都伤不了一根。 事发了,灰色世界的阳光照进现实之中,可是要墙倒屋塌的。 两种不同的行事规则相撞,钱跟子弹比作用力的大小,那也是纯粹的败局。 “胜利,你是说让咱们的关系,干涉其中?” 看着几乎是手牵手将自己拉入局中的贤婿,杜老爹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就李胜利说的,展开来提问。 许多事现在想来,就得这么一步步的进逼。 李怀德如果在市场论之前,提出岛上的债务问题,必然是不合时宜、破坏会谈的行为。 结合市场论再看,李怀德的行为,就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了。 这是中肯且有效的建议,虽说提的方式有些不对头,但结果还是好的。 最终让办公室那边改变了对外的态度。 这样一来,李怀德既在王前进干娘那边露了脸,也在领导办公室这边露了脸。 彼方露脸的方式是给办公室这边添乱,而办公室这边对李怀德的评价也是相对正面的。 虽说行事方式不足取,但他李怀德的立场还是好的。 加上之前轧钢厂汽车发动机的研究小组,对于科技人员的保护,李怀德这个幸进之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己方安插在王前进干娘身边的人员。 这是定性问题,决定李怀德将来的前程,就目前的评价来看,事后,让李怀德继续执掌轧钢厂,就算是不升不降了。 如果轧钢厂的汽车发动机项目能有所进展,将轧钢厂变成汽车二厂或是三厂,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爸,直接干涉,那是领导跟老爷子的建议。 我方的其余人员,只做推手就好。 许多事引而不发,不易被发现。 可一旦关注的目光盯上了,就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持箭的坚持不住,挨箭的怒火中烧。 这一箭发了,如果不中,那挨箭的能放过持箭的? 乱起,我方人员就能左右逢源了。 这也是骄阳跟钮璧坚的机会,老美那边本土利益集团跟外来财阀的冲突之中,两人的机会也就来了。 我帮钮璧坚谋划的地盘,就在南加州,老美本土利益集团的固有地盘之一……” 因为没有地图,杜老爹这边一时之间,也没有对老美南加州的认知。 但贤婿李胜利的目标,杜老爹这边是看清楚了,无非还是中药材出口之事的延续。 整来整去,只能说那些财阀得罪了不好得罪的人。 钮璧坚跟老美本土利益集团的勾连,必须要拿出投名状的,而这份投名状,自家这位贤婿兼师爷,直接在国内就帮钮璧坚做好了。 财阀混入国争之中,而且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结局也是注定的,无论胜败,这些以阴私手段参与国争的财阀,都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原因,很简单的‘忌惮’二字,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第695章 炮制(中) 第695章炮制(中)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是要改一改的,现在局势不同,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按你所说,风住雨停之后,还是要遵纪守法的。 现在也有你要面对的问题,岛上来人说了,这两年药材的药性不足,是什么原因?” 杜老爹的提醒,李胜利也就当耳旁风了,这个不用提,风住雨停之前,他就会偃旗息鼓。 以后走偏门这类活计,也尽量不会去干,法制么。 杜老爹最后所提及的药材药性,让李胜利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爸,药材的话题,是办公室这边的洽谈人员引导着提出的,还是岛上的人主动提出来的? 谈及的是道地与否的问题,还是药材炮制的问题?” 提及药材,就涉及到了李胜利的本业,这事儿就不能不谨慎了。 借事看人才能看的真切,如今看来,自家贤婿在性格上还是有缺陷的。 但他是杜家女婿,许多时候,该让一步的时候,还得要让一步。 李胜利在风雨之中,习惯性的狠辣,也溢于言表。 什么人先提出来的,提出的是什么问题,他这边都要甄别清楚的。 领导办公室那边不喜欢李胜利的原因,就在那句道统之敌上了。 这些人里不乏文化名流、实权人物,可惜一场风雨,让许多事,当年就混沌在了烟雨之中。 受害者跟受益者双双找不着人了,顺着矛头的指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李胜利郎舅的影子,说是中医的影子也可以。 该忍让也是需要忍让的,因事废人,你知道人家将来上去了,会不会把事情做的更出彩啊? 你虽不入宦途,但和光同尘的道理还是要讲一下的。” 我做事也是出自公心的,为什么要忍让他们的个人前程? 这没道理的……” 较真在宦途上属于大毛病,但在医途上却又是好品质,对于贤婿的自知之明,老杜这边也是认可的。 之前自训班那边,办公室要派出三支的人,被李胜利直接挡回去了,得罪了人。 但要是为了个人前程,那就去特么的大局。 至于因为大局阻断了中医发展,那就不是和光同尘的事儿了。 至于李胜利骂街,杜老爹反而不介意。 “我问你,是什么人提的,有那么重要吗?” 看到了自家贤婿的底线,杜老爹也是一阵皱眉,这就不是什么好性格了。 “爸,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驻点医生,如今连个中医执业证书都没有的赤脚医生。 提了,李胜利不认还好,真的认了,那他也算同谋之一。 都是为了大局,那我没话说。 涉及到了本业,当着杜老爹的面,李胜利不好露出獠牙,但心里的獠牙,已经藏不住了。 看到了自家贤婿在中医一事上的坚守,老杜也是一阵挠头。 “爸,这要看说话之人的目的。 李胜利这边急于知道结果,杜老爹却卖起了关子。 这些事,杜老爹也不能提。 面对杜老爹,李胜利即便只是露出了心中的獠牙,也逃不过宦海宿将的目光。 见自家贤婿露出的凶悍神色,真是不顾大局的神色,老杜这边也只能出言敲打一下。 “怎么? 治疗辐射病的时候,人家给李胜利和蒲老穿过小鞋。 如果是岛上的人,也得区分一下是道地问题,还是炮制问题,不同的问题有不同的应对。 因为这些没了的人,除了有中医传人之外,更多的还是五八年或更早的时候,针对或是扬言取缔中医的人。 李胜利这话,就纯属是站在山头说话了。 风雨之中,自北向南有一场隐在混乱之中的无头案子。 李胜利要探究原因,杜老爹这边就是不说。 这才是翁婿之间谈话应有的气氛,不然总是端着,就是内耗了。 那是我的道统之敌,不死不休的那种,死也要死全家的……” 你还想对办公室的人下手? 大局之下,即便是你的事业受影响,也要忍让再忍让的。” 现在如果提出药材问题的还是那个人,或是那批人,那这事就得没完没了了。 “哼! 对这些人的损失,办公室那边可是耿耿于怀的。 因为蒲老的阻拦,李胜利当初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用查根底的行为,提醒了一下对面的人。 在大局上和光同尘,对我而言太远,也没什么必要。 老杜说的这些事,弄不好王前进也接触不到,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跟老杜谈心了。 “爸,这真的很重要。 中医传承至今,除了断续之厄以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药材的炮制问题。 这个问题的渊源不在现在,而是在久远之前。 如果岛上人说的是炮制问题,还是专门提起的。 那他们的眼光,就放在了我们的中药材产地跟种植之上。 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即便办公室同意了。 这事也进展不下去的,因为中医不会跟他们合作。 如果是办公室的人提出的,那这人最好立马下乡。 或是以后这段时间,不踏出办公室的范围。 出来了,必然会有意外发生,进而影响到他的家人。 您说因事废人,他这是因私废公,不死何为?” 李胜利的说法虽说还是有些笼统,但杜老爹也看到贤婿敏锐的嗅觉。 这也是宦途之中不可或缺的品质,老话叫做,见微知著! “说说药材炮制的问题,现在药材的出口不是搞的很好吗? 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这次提及药材,真是随意提起的,还是岛上的一方提起的,也没人重视,我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 伱撺掇李怀德不让人家挂旗,老美的代表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按你的说辞,儿国人当着爹的面就不愿意了。 没招,期间只能闲聊一下,缓解气氛。 儿国人无意间提了药材药性不及以往,我是在场的,所以就听到了。” 听到问题的出处,李胜利这边松了一口气。 药材的炮制跟中医传承的断续一样,也是如今中医界的软肋之一,而且还是长久流传下来的软肋。 翻一翻出口的药材,就会发现,许多药材的药效,跟医书典籍之中记载的不同。 至于药性差在了哪,那就是炮制上了。 说到药材炮制,那也是分流派的,只是药材炮制的流派,不是人们常说的十三帮。 建昌帮、樟帮、老河口帮、川帮、陇帮、怀帮,其实追溯一下,都属十三帮之列。 丸散帮跟切药帮,倒是跟中药的炮制有关联,但他们也不是中药炮制流派。 <divclass="contentadv">药材炮制的流派之分,其实就是中医的流派之分。 药材炮制只有跟中医流派挂钩,那才是炮制流派。 这里面既有内科八派之分,也有骨伤、割治之分。 说白了,就是没有药材的炮制流派,只有中医的流派之分。 中医各派之间,所用药材的炮制方法,也是没有一定之规的。 本草只是参照,叙述药材药性的,真到了用的时候,整药跟切片,里面的区别就很大了。 更别说蜜炙、醋炙、蒸晒炒泡这些具体的操作了。 “爸,没有问题,其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炙甘草与制甘草,口音上是一样的,但通常意义下的制甘草,只是将甘草简单的切片,属于粗制。 而我们常说的炙甘草,通常情况下指的都是蜜炙甘草。 但除了蜜炙之外,甘草还有火炙、火炮、炒制、炭制、醋制、煨制、酒制、姜制、酥制、胆汁制等等方法。 仅是一个制甘草与炙甘草之间的说法,就太多太多。 真正论到具体怎么炮制,就看方剂之中要甘草的什么性味。 要的性味不同,炮制的方法也就不同。 而同一剂药方之中,各地之间的炮制方法也有不同。 所以,我刚刚要问,岛上的人问的是道地药材的药性不同,还是炮制药材的药性不同。 若来人问炮制之不同,那就是外行。 问道地之不同,就是内行了。 如果洽谈的人员之中,有熟悉药材的内行人,也就是岛上的中医师,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杜老爹也没想到,他算是顺口的一个问题,会牵出这么多的不同之处。 仅是一个洽谈人员内行与否,就涉及到了洽谈的问题与领域。 至于统合药材的炮制,李胜利只是说了一个甘草,杜老爹就能听出其中的难度所在。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以及提及药材药性那人的表情,杜老爹这边的脸色就比较严肃了。 外线之上,哪有什么闲话跟玩笑话。 每一句话应该都是为了铺垫目的才被说出来的。 按照贤婿的说法,看来岛上的人,对于药材市场是有想法的。 “这么说来,他们是对药材市场有想法了。 是不满意当前的价格,还是想要在药材出口这一环节上分一杯羹? 胜利,你来分析一下……” 专业的事用专业的人来做,老杜倒是没有揽权的毛病,大致分析了一下之后,还是将问题丢给了李胜利。 “爸,我觉着既不是价格的事,也不是分一杯羹的事,他们很有可能是冲着人来的。 我们的风雨,港城、岛上,都应该清楚一些枝节,他们也都想从中获利。 岛上的人属于贼心不死的那种,中药材提价之后,他们势必要关注我们的中医界。 许多消息,他们也可能是门清的,因为许多谍报手段,咱们是无法杜绝的。 从港城挖人,有钮璧坚跟新怡和在,对他们而言有难度,而且很危险。 但从我们这边挖人,难度就相对较低了。 中医除了是医生之外,还是买卖人。 早前儿的中医学徒出徒之前,都要走方一年以上的时间,来磨炼江湖混饭的手段,这也叫夺心之术。 如果不提国仇家恨,咱们这边的中医师是很好挖的,毕竟收入上有几十上百倍的差距。 如果让他们戳中了时机,花上一笔对他们而言寥寥无几,对许多中医师而言,巨大无比的钱财。 未来几年,我们就要忧心,好的中医师数量了……” 听完了贤婿的分析,杜老爹的脸色就变的很差了。 说这个,就不单单是一个中医界的问题了,而是全盘的问题。 富贵不能淫,那是分人、分场合、分时候、分参照物的,中医能被挖走,其他行业的人材呢? 单指着个人品德,这茬,在哪也是不可靠的。 “胜利,你这分析又是一个通盘的问题了。 还有什么补充吗?” 继续捏着眉心,老杜算是发现了,跟自家这贤婿谈事,比跟领导谈事都累。 跟领导谈事,他这边是有腹稿的。 而自家这贤婿兼师爷,却是在不断拉着你,甚至于强行拉着你去深思他所说的问题,以点带面之下,不累才怪呢! “爸,您既然说到了通盘,那咱们就说说通盘。 风雨,是老爷子对一些人的警告,但不听劝的大有人在,要提防这些人被外资腐蚀。 除了腐蚀之外,还有就是洋奴思想了,许多人见了外国人就自觉低一等。 当然,这也跟我们过分强调外线无小事有关,要改,根子在上头。 有了这种洋奴想法的人,见了外国人,哪怕是比我们矮小的外国人,也会卑躬屈膝的。 有些涉密单位的人,如果有了这种想法,那就很危险了。 纠纷么,哪会不存在? 现在不是清末了,不是死一个外国人,我们就要签定一份条约的时候了。 死了也就死了,现在的市场上,人命也是有价的,咱们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好了。 无非在他们本国价格的基础上再翻一倍,这样,咱们泱泱大国的里子面子,也就都有了。” 听完了贤婿的引人深思,老杜就开始一边捏眉心,一边挠头了。 这话说的,提气是提气,但也残忍至极。 生命无价是挂在嘴上的话,但人命有价,而且还是市场价,就真的有些残酷了。 “胜利,你这想法有些危险,但未必不是个说法的。 许多事,总要有所改观的……” 在这事上,杜老爹倒是能勉强认同李胜利的说法,原因无他,因为他是一个久经考验的人。 对于外人,一样没什么好感的。 “爸,不是说有所改观,而是要彻底改变。 畏惧洋人,是从清末到民国,刻在这片大地上的印记。 您跟您的战友们,对此是没有认知的。 可下面的百姓,却是经历过一场场残酷,才形成这种认知的,改变不是几句话的教育问题。 这类改变,教是教不了的,而是要上行下效。 这是一个长时间形成的思维定式的改变,一旦做的不妥当了。 这种思维定式,还会继续刻在百姓们的心间。 我认为风雨之中提的抵制洋奴,没有一丁点的错误……” 第696章 炮制(下) 第696章炮制(下) 杜老爹没想到,一个中药炮制的话题,会引出洋奴这么个说辞。 李胜利的说法不错,思维定式下面肯定会有。 但说抵制洋奴一丁点错误也没有,那就片面了,万事无绝对。 任何事,只要信誓旦旦了,只要绝对了,那肯定就是偏的,弄不好就是骗人的。 “胜利,合作之初,这样的话还是要少说一点的,李怀德那边,不能让他再深入了。” 在杜老爹看来,许多事都是要以形势为准的。 目前来说合作就是基准,不利于合作的话还是要少说一点,或是延后再说的。 “爸,忘了当年北上的时候,东北的人要在列车上挂两车寿礼的事儿了? 有些事,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我说的上头,可不是意有所指,而是却有实例。” 想到已经落幕,或是依旧健在的人或物,杜老爹这边剩下的只有一声长叹了。 所谓上行下效、下必甚焉,就是这么個道理。 既然贤婿说了药材的炮制是一通杂乱事,牵扯一下他的心力,同时让他放弃对局势的关注,可能办公室那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既然有些事李怀德提了,我就再提一提。 以李胜利的眼界跟行事手段,他自己的安全倒是无虞,但别人的安全就很难保证了。 作为幕后的推手,自家这贤婿年纪虽轻,但手段却是老辣异常。 杜老爹想要点拨贤婿,但结果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被贤婿点拨了。 如果真有外事需求,让他们自己提出来。 等事成之后再做防范,花费的人力物力可就大了。 杜老爹看到了女婿李胜利的优点,也知道自家这贤婿有满胸不平之气。 自家这贤婿,搞逼宫也不是一次了。 因此造成了损失,或是出了什么泄密事件,结果很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 他这边问的多了,女婿为了回话,想的自然也会多,不深刻一些,也没法回话。 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多,这还涉及到了中医的药典,如果没有上面的许可跟计划,这事不能碰。 能用一个李怀德就转变办公室对外的态度,杜老爹这边也有些服气。 因为这事提了,领导可能不会同意,但老爷子那边一定会同意的。 自己再提友谊商店的事,只怕办公室那边还会更加的难做。 这样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坏人。 最近这段时间,忙一忙药材炮制的事吧,我一遭给你在办公室打个申请。 既然你钟情的中医事业,中医又有药材炮制这样的缺憾。 再让他推一把,万一被王前进干娘戳得时机,就不好了。 咱们备案之后,缺少的物资,给他们一个专用的仓库转运就好。 城里的友谊商店,外宾服务部,不仅助长了这种想法,还是对一些人的鼓励。 至于那位那边,你找王家子好了……” 以目前态势来看,杜老爹觉着自家这贤婿不好再做幕后的推手了,因为涉及的层面已经高到老杜有些够不着了。 友谊商店只是便利手段之一,但跟洋奴的源头挂钩,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弄个友谊商店出来,一下就让洋人压在了全城人的头上。 “思维清晰、眼光毒辣! 胜利,有些时候太清醒,就是对自己的折磨。 民为重,老爷子那边是一贯如此的。 我这边虽说能联系一定数量的老中医,但编纂出的药典,如果得不到认可,我是不会去做这个事情的。 “爸,统合中药材的炮制,可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 耗命而无功,这样的事怎么做?” 女婿李胜利想事情越来越深沉,杜老爹也清楚原因,那就是最近问的多了。 一旦得势,他对不平事的踩踏肯定是不分轻重的,依据有些传闻,杜老爹可以印证这一点。 刚刚的洋奴,现在的友谊商店,以及当年的东北往事。 投入太多、消耗也太多,这在早前,都是举国之力来完成的。 因为,在你们的眼里,中医师耗的只是气力,而在我的眼里,编纂这类药典,耗的却是医界前辈们的命。 这次撺掇李怀德是一次,之前的药材出口还有一次,把持在女儿杜鹃手里的财富,也不知道会是第几次。 再推,有些事就该脱离掌控了。 但按贤婿的那些隐隐约约的风评来看,李胜利这人,好也算不上的。 李胜利的意思,杜老爹明白,但也没给他答复。 因为‘中医药典’四个字,又让老杜皱起了眉头。 “像李怀德这样的事,你要提前知会我一声,不要自己去做决定。 药材炮制的问题,还是要拿出一个解决方案的,毕竟涉及到了民生。” 虽说没做答复,但杜老爹还是给了李胜利限制。 做幕后的推手,自家这贤婿也是一把好手,现在会谈在即,老杜也不认为惹出的麻烦,都能压服的下去。 老泰山这边的诘问结束,李胜利回到诊所,坐诊一天之后,没有开晚班,而是在傍晚时分,拉着柳爷跟蒲老直奔山上村而去。 到了山上村,依旧是最大的那处别院里,只有史老、成老以及李胜利带来的蒲老、柳爷五人。 携手一路同行的史老,虽说精神尚好,但脸上的老年斑却是越来越多,许多憾事,一眼望去近在眼前。 李胜利扫视一圈,轻轻一叹,才缓缓开口: “史老、蒲老、成老、柳爷,如今有一机会,可以让中医,摆脱药典委,编纂一部中医药典。 只是机会虽大,但也可能让这部药典,不被部里所认可。 此次编纂药典的关键节点在药材的炮制之上,我意:跟药材公司合作,基于中药材的出口生意,编纂两份中医药典。 一为药材公司按图索骥之工具书,二为中医传世之药典。 第二部药典,成老这边已经有了雏形,这第一部该收纳什么内容,我觉着还是要议一议的。 我的想法是,杂合历代本草,跟十三帮药商的粗制办法,来编纂这部药典。” <divclass="contentadv">编纂药典,成书两部,一部样子货,一部作为秘传所用,这就是李胜利的想法了。 只是汇聚十三帮药商的粗制办法,对李胜利而言,也很有难度,因为有的粗制办法已在失传之列。 其实更好一些的炮制办法,李胜利也能找到,但有些药材的炮制之法需要保密,药材公司是对外的单位。 炮制的一些手段,涉及到了后续的成药跟药效,许多都是不传之秘。 在李胜利看来,中医的一些东西,还是要密不示人的。 一旦有了炮制的办法跟药性的说明,许多药剂在保密上,就缺了第一道门槛。 “炮制? 胜利呐,药材的炮制,一地一法,说是一人一法也差不多,这怎生统合? 合炮制之法为药典,只怕是劳而无功的营生。 近日,我渐感精力大不如前,怕是药王爷要给我下帖子了。 厘清药性,小成已经在做着了,何必多此一举?” 要说对于时间的珍视程度,桌上这几人,史老必然是居于首位的。 随着返本归源的递进,史老这边愈发的感觉到天不假年了。 在山上这边,除了医理的返本归源,跟药性的厘清之外,还有一部书也在慢慢的编纂之中。 这部书也是在李胜利的建议之下,山上的一众名老中医点头认可之后,才被提上日程的,书名没有,只是山上的名老中医们,称之为‘向死书’。 书名简单,记录的内容也简单,就是山上的一个个名老中医,身体由衰败走向死亡的过程。 如今或厚或薄的册子,已经攒了三十一册,史老自秋后,也开始记录起了属于自己的向死书。 今年入冬之后,大感肺气不佳,如许多故去的医界同好一样,史老觉着自己的衰亡也要自肺卫而始了。 生与死,明明白白摆在了眼前,对于一些虚妄的东西,史老这边也看的透彻。 除了虚妄之外,史老也能看出李胜利所说,第一部药典之中的险恶居心,那就是模糊炮制在中医药之中的作用。 炮制,关乎药性,其作用跟厘清药性不相上下,许多中药材不经炮制,是没法入药的。 但炮制又跟史老说的一样,几乎就是一地一法、一人一法。 按照西医的有效成分论,同样一根甘草,切薄片与切厚片,析出的有效成分是不一样的。 真归到了细处,一刀下去的厚薄程度,就关系到了医家所开药剂的有效性。 整根、整块的下去,跟切片下去的药性绝不一样。 而制甘草跟炙甘草,也在性味上有本质的区别。 甘草不经炒制,其性味偏寒,清热解毒的效果更佳,有助于祛除体内毒热。 李胜利跟蒲老,在治疗西北辐射病患者的过程之中,用的就是没有经过蜜炙的甘草,这也算是对药材的药性拿捏到位。 炙甘草味厚偏热,入脾归胃,健脾益气的作用更佳。 甘草还有其他炮制之法,许多炮制之法算是秘传。 这就要谈到性味归经了,不同的炮制方法,药剂作用的位置不同,炮制的导向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炮制的一地一法,也跟医理药性的厘清息息相关,在史老看来,与其虚耗时日,做一部不真不假的药典出来,到不如着力于医理药性的厘清之上。 就山上村的情况来看,时间还是极为紧迫的,医理的返本归源问题不大,但药性的厘清,怕是完不成的。 “史老,胜利这娃娃说的也不错,各地药材公司各有其炮制之法,既然咱们统合了医理,对于炮制的统合,也在情理之中。 不然只用同仁堂的炮制之法,还是有些偏颇的。 我觉着此事可行,而且难度也不大……” 史老不赞成,蒲老这边就要赞成,两人都不赞成,李胜利这趟就算白跑了。 蒲老的赞成,只是为了给李胜利做铺垫,具体拍板,还得看掌管着医理返本归源跟药性厘清的老成这边怎么说。 “史老,现行药典,对中医颇不友善,中医药典还是要有一部的。 既然胜利提了,我也说说我对炮制的看法。 药自本经中来,虽说后世多有补遗,但补遗不离本经要略,既然药自一经而出,药材的炮制,也要统合归一的。 各地炮制办法不同,多源自药铺跟医家的用药习惯。 此类药材的炮制之法,有因地制宜一说,也有谬误一说。 这就跟医家的水平有关了,有些地方的药材炮制手法不对,也是摆在那里的。 我看胜利的说法不错,既然药材源于一经,炮制对药性的改变,也要有一个标准才对。 不然各地药不同,对于学徒熟悉药性,也是障碍。 统合炮制之后,医理与药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归一。 个人各派的用药习惯我们尊重,但大面上的用药,也得有一个标准的。” 统合标准,这个史老也看的到,只是看不到李胜利出两部药典之中蕴藏的心思。 这位的心思,对中医没的说,但对外就险恶异常了。 史老不想李胜利的身上因为中医大传承,带上太多的果报,才是他出言反对的原因。 “史老,四比一,就按我说的来了。” 五人会面三人开口,李胜利拉着柳爷过来,就是为了应变的,既然成老这边支持,他的应变手段就用不到了。 至于蒲老,来的时候,在车上两人已经有过交流,说服与否,老汉都要支持他李胜利的。 “那就随你。 只是此事做的时候还要细致一点,各地的炮制之法本就零落,你再统合一遍。 只怕有的炮制法子,要就此绝代了。 中医博大,许多道理或许我们看是错的,但落在病家身上却是对的。 炮制,也是有着千年传承的,只是药工之位不显,多有秘技散失于流传之中。 按如今的学医之法,以后药工的作用可是要凸显了,你借此机会,倒是可以给药工拔一下身份。 不然,炮制的传承,怕也是不好接续的。” 史老这话,也算是老成之言了,医药不分家,让药工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许多医脉,药工是从学徒之中来的,有了初期的学习,这类药工,既通医理也通药理。 有些老药工的基础可能比一般医家都牢靠,但药工医家在医界的待遇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第697章 药典(上) 第697章药典(上) 听到史老要为药工发声,李胜利这边也沉吟了一下。 虽说大部分中医嘴上说的都是医药不分家,医学家也是药学家,但在实践过程之中,这种说法也只是针对少数人而言的。 这类少数人,就跟山上村的中医学徒一样,首先就要有一个完整的传承。 自学不是不成,但太难。 随手抓起一套医书、一套本草,医理药性之间还不搭噶。 中医四经倒是搭嘎,可从中医四经入门,没点天赋、没有名师,也只能想想而已。 说到炮制,就要说到流派,说到流派就要说到传承,真贯通了一门传承,才知道医书之中所载药材,真是此药非彼药。 门派之分,除了医理、病理之分外,再有就是方剂、药性上的留一手了。 学的是一个药,用的也是一个药,但在炮制过程之中,却要分分四气五味、性味归经的,这跟剂量一样,也算是中医传承的不传之秘。 结果就是,两副药下肚,不仅不见疗效,反而病症加重了。 后世中医从书中所得的药性,跟实际的药性,许多都是根本不同的。 能遇上个好药工,那成名成家也就简单了。 这也是李胜利跟史老、成老,能对厘清医理药性,达成一致的根本原因。 找来同行一看,原来是所用鳖甲是餐厨垃圾,没有经过正经的炮制就做了药材。 不见成效,多半就是药不对症了。 这故事,不管是讹传也好,事实也罢,既体现了药材不经炮制的危害,也体现了正经中医药的疗效。 中医的门派之分,非是地域所需,至于医理病理不同,里面掺杂更多的还是江湖手段。 话口赶到了药学之上,李胜利也就多说了几句。 按照发展跟节奏,只怕以后的中医师,很难离得开好的药工。 因为药材不经炮制,差点被害命的也不止病家。 因为二者都是救命之学,走到精深处,殊途同归也是道理。 “史老,我也正有此意。 患者是个医家,医不自医,遍找了同行立方开药,很简单的病症,青蒿鳖甲汤三副痊愈的小病。 医不识药,立方开药的根基就是虚浮的……” 虽说不能要求每个中医师都是药学家,但头部的中医师必须是药学家,没了这個底蕴,中医就谈不上传承了。 医家也是一样,李胜利听过一则逸闻。 遇不上好药工,立方开药全凭书本上的理论,一旦药材不对,那就是空有一身中医理论的庸医喽。 以后的传承之中,只怕这辨药一节,也只会停留在书本之上。 都将医药分离,这么走下去,中医的大传承可是要变形的。 这也就是青蒿鳖甲汤,要是麻杏石甘汤缺了石膏,那可真是要命的。 药材的炮制,涉及到了药性。 炮制的一地一法,许多时候并不是因地制宜,而是保密所需,没这些秘技,中医的饭碗可就不好端了。 按照所学理论,治一个坏一个,能找出药的毛病,那就算是成了。 我们的传承之法,如今也没办法贯彻辨药一节。 许多时候,你在意,药就是对的,你不在意的时候,药才是错的。 医者不能成名成家,书本典籍上的知识就用不完,没必要再去专注于辨药。 理论无非是说法不同而已,真正将中医医理代入西医理论之中,共同之处还是有很多的。 对中医而言,真正的杀招是医药分离。 头部有药学家,中间有精熟药性的药工或是药师,那中医师的路,就好走多了。 但是,真正的跟师学徒,还是不能免除辨药这一关的。 提药工为药师,将药学单独拿出来,应该是可以简化传承的。 许多人,学医一生,可能辨药就在药柜前的一亩三分地。 医药分离,也是将来中医学生的无奈之处,毕竟,不可能人人都能成医家、大医家的。 覆碗即愈,也不是说笑的,真正对症的药剂下肚,两三副必然会见效。 这么玩,真是医家来了也没招儿。 科学对中医的绝杀手段,不是以西医的理论去厘定中医。 稍微接触一下辨药,对一般中医师而言也就够用了。 中医医家即为中医的药学家,没了对药性的掌控,加之药材种植上的变化。 最终的结果,简单在家火烤醋炙了一下鳖甲,喝了两剂的药渣,混在一起之后,再煎服一下,病症立消。 但这样的毛病也真是不怎么好找的,因为不懂,所以不好找原因。 更有甚者,药学知识只从书本之中得来,最终也能混成名医专家,这就是中医的沦丧之处了。 这也跟柳爷所说学徒出师,宜严不宜松的道理相合。 “胜利,有这想法你不早说,最近两年山上这边可是汰选了近千孩子下去了。 他们中的许多人,若是改行学药,还是有其前程可言的。” 史老的问题换来了李胜利的无奈注视,对此,史老也只能讪讪一笑了事。 不说补给的事,山上这边汰选的学徒,多半都是态度不端正的。 背功的修炼越是深入,越是能显现性格坚韧在学医之中的好处。 有的学徒背功不差,但不耐久战,入选山上的学徒之后,就开始懈怠。 不仅是成老帮弟子讲过情,史老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而李胜利这边却是规矩森严。 因为跟他说的一样,中医是个可以从事一辈子的职业。 别的职业,或许不用活到老学到老,混多几年就可以吃老本了。 但中医不成,不见许多医药大家,坐诊之中也是手不释卷吗? 所以,背功其实并不是学中医最重要的标准,背功后边的韧性才是! 这也是李胜利不能放松的原因,选一批吃老本的学徒出来,那可就糟心了。 山上这边,三次背功不过关的学徒,汰选的目的地就不是山下的函授班了,而是要去下乡。 还是没有赤脚医生证的那种,基本就等同永不续用了。 机会,名老中医们请托,李胜利就会给。 同样的,占了这种便宜还不用功,就是态度上的问题了。 第三次被抓着背功不成,山上这边招呼都不会跟老中医们打,直接就会把人送去火车站。 “史老,听我姐夫王前进说起,最近函授班那边,对人员筛选的标准提高了。 每批函授班的学员上来,只有不过百十人入选,人员的素质怎么样?” 李胜利离开自训班之后,函授班的招生频次跟速率都有了提高。 相对应的学习的时间,也被大幅度压缩了。 最长也就一个半月的培训期,与之前李胜利的循环培训有很大的差距。 函授班的人员上来之后,王前进那边的筛选更是粗暴。 一个礼拜的时间现场考察背功,一本医书背过,就将人秘密送到马店集。 再经马店集、洼里的筛选,学员才有机会到山上做学徒。 一批千余人之中,一百人背过就选一百人,一个人背过就选一个人,没有人背过,那就不选人。 王前进划下的标准生硬的很,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加快函授班的频次,原因就在王前进干娘身上了。 如今函授班虽说没有被当成是沟通城乡的工具,但也在熟悉这个过程。 听王前进说,之后的函授时间还会缩短,频次还会增加。 对此,李胜利也有应对,无非将学习材料下发,对一些可造之才,重复函授。 压力,学员的身上有,王前进跟李胜利郎舅身上也有,而且更大。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不在,王前进已经跟别人冲突过几次了,有掺沙子的原因,也有话语权的原因。 有武行真传班撑着,王前进耍起混蛋手段,也是让人挠头的。 他虽说不跟李胜利似的动辄就下死手,但几次冲突,也打出了一些威名。 “孩子自然是没的说! 但是,胜利,函授班的筛选,是不是要多加一些人情味进去?” 看学员跟看自家学徒,在史老这边完全就不是同一眼光的。 自家学徒,那是学生、是徒弟、是一门的传人,自然要真诚对待,只要大差不差,史老都愿意好好教导。 但山上村除了名老中医之外,还有一个所谓的巡逻队。 抓着不用功的学徒,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棍棒招呼。 即便是跟师史老、成老的学徒也不例外。 而且那些巡逻队的人,也不跟名老中医们交集,真要是学徒因为不用功给逮到了,老中医们讲情说理都找不着人的。 “史老,前些日子我还跟柳爷论过,我想给部分函授班学员,跟山上的学徒发放执业证书。 但柳爷说了,学徒出师宜严不宜松,正经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这时候,就是这些学员、学徒,最好的用功时段,再往后,怕是没人这么督促他们了。 以后的学员或是学徒,可能也不会有这种督促手段了。 学成发证,学不成之前的努力白费,只能自己督促自己了。 现在没有人情味的打骂他们,对他们以后的前程跟潜力而言,就是最有人情味的督促手段。 待到学成的那一天,他们会感恩这种督促手段的。 至于后来者,怕是没有这种运气了……” 史老提及人情味,李胜利这边可不怎么感冒。 如今下面的农村,想要来函授班学医的人,多到无法计数,学员对函授班而言,现在就是远远过剩的。 按王前进的意思,就是愿学就学,不愿学就走,这也跟史老想的差不多,只是出发点完全不同。 史老这边是顾念学员们的不易,王前进那边纯粹就是为了让自己少点麻烦。 在他看来,与其费心费力的督促,不如换一批更听话的上来。 “胜利,这可不成! 缺了督促,只怕一多半的学员,都打不起精神的,这样咱们的大传承就少了基础啊!” 史老这话说了,那也就是好人、坏人都做了,都是打小年轻过来的。 虽说看不上不带什么人情味的督促手段,但没了督促手段,还不如少点人情味呢。 年轻人没长性,不时时鞭打着,背医书这活计,一多半的人坚持不下去。 “嘿,您老这是越老越不讲理了。 好的赖的您都说了,合着就我这个年轻点的里外不是人啊?” 李胜利一句玩笑话,就把史老的担忧给揭了过去。 现在还好些,除了督促之外,从下面上来的年轻人也真是在背功上下死力。 许多学员,别说吃饱饭了,衣服穿不暖不说,连鞋都没的一双,大冬天赤脚来自训班报道的,李胜利也见过。 有些南边过来的,自小穿鞋的次数都数的过来,让人听了也是心生惆怅。 这虽说跟一些生活习惯有关,但也脱不了一个‘穷’字的束缚。 如今来自人口上的压力,也不是嘴上说的,而是实打实要饿着想的。 一家五六个孩子的多了,嚼裹也真是让许多家长心累的话题。 但这种状况,也就近十几年有了,等生活好一些了,法律条文健全了。 这么个督促法,也是不可取的,说白了就是犯法。 但这种督促的效果也是实打实的,基数足够的前提下,棍棒教育也是最快的速成办法。 不管是自训班的学员,还是函授班的学员,下去之后,才会发现他们背的书、挨的揍,一点也不会被辜负。 很多时候,面对患者,他们想的可能就是背的书不够多,背的手艺不够多了。 手艺也在背诵之列,也是不得不做的折中之法,背完之后观摩,观摩之后接着背。 李胜利把笨功夫、死功夫,留在了自训班这边,将变通的功夫,交给了学员们自己。 反正是宁肯自家多受些埋怨,也要让学员们掌握足够多的知识。 这也是大浪淘沙的一个过程,不管是自训班还是函授班,跟传统的师带徒方式相比,都是有很大漏洞。 但赤脚医生本身也就是个满是漏洞的职业、 将培养医师的成本转嫁给患者,残酷是残酷了一些,但对很多病患而言,赤脚医生也是艰难生活之中的一缕阳光。 “胜利,不说玩笑话了,我的寿限已经无多。 你还是要给我描摹一下大传承的未来,这两部药典,怕是还有心术掺杂其中吧?” 玩笑过后,史老这边也说起了正事。 李胜利的返本归源、厘清药性,以及自训班、函授班,加上下面已经过百万之数的赤脚医生,这也是中医界前所未有的变局。 这场面虽说看上去红火,但隐患也是暗伏其中。 只一条,赤脚医生的水平不够,就足以让山上村这些名老中医们忧心了。 山上不仅有下乡的学徒,也有下乡归来的自训班、函授班学员。 下面的医疗状况,以及赤脚医生的现状,老中医们多有关注。 赤脚医生下去之后,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好的一面自然是对医疗状况的改善,至于坏的一面,就是庸医害命了,而且数量相对而言不少。 庸医害命的状况,依着赤脚医生的缺口,依着赤脚医生的培训时间来看,以后还会持续。 如何有效的遏制赤脚医生下去胡乱用药的状况,史老想说,但也不想打击李胜利的积极性。 “史老,此次编纂药材公司的药典,也是对赤脚医生的监督手段。 药典到了药材公司手里,还是要下发到乡村。 知道了药性,再加上药材之间相逆相冲的歌诀,下去的这些赤脚医生也会多些谨慎与小心。 同时对于赤脚医生的培训与考核,在交付药典的过程之中,也要托付给药材公司的。 毕竟,下面的赤脚医生,也是药材公司一线的采购员跟验收员,业务不成,就会造成损失的。 总的来说,赤脚医生下乡,仓促是仓促了一些。 但按照下面三百多万个村子,以及咱们后续的补充手段来看。 还是可以保证其中一成左右的学员,成为合格的中医师。 即便是出师宜严不宜松的条件摆在面前,也至少要有一成的赤脚医生会成材的。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么。 只要函授班还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赤脚医生拿到中医师的执业资格。 这批敢于下手的学员之中,名医名家也会层出不穷的。 等将来有条件,机会合适,函授班的这些学员,我也会尽量让他们接受一下中医药大学的系统教育。 只是这事,最近怕是做不成的。” 史老要问,李胜利这边也不遮掩下面的乱象,同时说了下药典会起到的作用。 至于之后的系统教学,也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不然这些从赤脚医生群落里走出来的中医师,将来也会被质疑的。 同样,系统的教育,也是要分人的,混日子的能混个执业证就很不错了。 只有上进的那些,才有进行后续的系统教育资格,李胜利跟史老都没提及的教育资源,如今也是稀缺的,并不能兼顾所有的赤脚医生。 条件所限,函授之外的大学教育,起步的标准跟要求肯定也是较高的,中医师入学再毕业,起码要成为一地名医的。 第698章 药典(中) 第698章药典(中) 听完李胜利给擘画的后续,史老这边也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摊子铺开了,怕就怕李胜利这个小年轻,做事只靠闯劲儿,没有后劲儿。 如今的自训班、培训班、函授班、传承班、精研班,加上后续的大学教育。 在史老看来也是教育条件优渥了,这年月,再好的教育,也没那条件不是? 山上这边倒是有,但名老中医们,也不敢把所有精力,只倾注于三五个学徒身上。 撒网捕鱼的道理,这些个老江湖比谁都明白的。 “这就好,人老了,牵挂也越来越多。 我这老头如今牵挂的东西不多,但大传承于我也最是挂心。 胜利,安心! 放心! “三个月! 没了这份保证,李胜利也能保证向死书里的经验,一丝一毫也传不到外面去的。 胜利,听你的意思,药材公司的药典是急活。 真有什么果报,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担着。” 为了给这些名老中医们延寿,如今山上村用的可都是最好、最顶级的道地药材。 史老倒是不怕死,就是怕中医接下来的路,跟他想的不一样。 向死书之中记载的吊命经验越多,价值越大。 振奋中医,也是史老奋斗半生的事业。 只是之前的努力虽多,但收益不多。 六十年以上的老山参至少十多根,百年以上的山参,也有两根,这些宝药级的稀罕物,李胜利就随手放在这所别院的药柜里。 时间上,李胜利不会给太多,因为这次是机缘巧合的事儿,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在编纂的过程之上。 如今李胜利已经成了护持这条路的最关键人物,没有自训班跟函授班,只怕九成九的赤脚医生都入不了中医的门。 如今的中医界的中坚力量,多半都是学院派,让他们传承中医,只怕中医传承只会越来越少。 十年! 这些名老中医,多半自小跟师学徒,都是有完整传承的。 您在山上要少带一些学徒。 每一个名老中医,都是医界的一笔财富。 打了個哈哈之后,史老这边,也给成老要了时间,编纂药典,即便是简易版本,一年时间,怕是不能再少了。 延寿,如今才是山上村最紧要的事。 老人延寿,也是之后不能避之不谈的话题。 最好能在春采前后成书,秋收之中就要用到。” 博弈也好、要挟也罢,无非这帮名老中医们的命,不能虚耗在对中医大传承没意义的人或事上。 在史老看来,李胜利的函授班,才是中医大传承所需要的,因为函授班给了赤脚医生们用功的方向。 对比粮食的价格,山上这边每年耗用的药材,可不比整村的食口花费少多少,而这样的花费对李胜利而言,也是物超所值的。 一年的时间总要给的,召集各地药工,就是你的差事了。” 卡着史老的寿限,李胜利给老头画了一张不算大的饼。 这一辈的名老中医没了,下一辈的老中医们,有完整传承的可就不多了。 再有十年的时间,我让您看看中医的兴旺之兆……” “史老,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少的,打打杀杀的手段也会越来越少。 “小李同志,编纂药典不是开玩笑,你说仨月就仨月的。 史老他们可能不会知道,这一册册老中医们由生到死的最后经验积累,也被李胜利当做了以后的博弈工具。 对李胜利而言,真要是一根百年山参能给一位老中医延寿十年,那也是值得的。 坚持活着。 最多只有三个月。 “那我就借你小子吉言喽! 十年,怕也是活的艰难。 有些人,想要向死书中的经验,首要的一条就是要保障中医的传承。 不用药工的药典,就要成型。 剩下那一点点,也差不多会跟游医、野医一样,在用药上全无法度可言。 而且值得花大价钱去收拢。 如今赤脚医生大行其道,中医的提振只在眼前。 大胆的去做事! 一年时间,不够!” 史老的争取,成老这边也不认可,统合炮制之法的药典,哪是那么容易成书的? 一声‘小李同志’,就足以表达成老,对时间的要求了。 “两月!” 见成老的表情有些严肃,李胜利也就起了玩闹之心,逗了老头一下。 “甭玩这个! 你敢说一个月,我就敢撂挑子。 你是正经有传承的中医师,这个也拎不清吗?” 李胜利的压迫,换来了成老不怎么地道的京片子。 编纂一份详细的药典,在成老看来,别说是一年了,十年都不足够。 “成老,官方要求,三月务必成书! 至多少记载一些炮制办法。 就跟外面的药典似的,咱们可以先出刊,等再刊的时候增补啊! 就以同仁堂的炮制法为基准,以咱们编纂的本草为蓝本,不要加雷公炮制的内容,短期成书,还是没问题的。” 编纂中医药典,山上村这边也是有基础的。 以药典为目标的本草,已经有了好几版,虽说药性的阐述还不够,但作为药典的草案蓝本,也足够敷用了。 “这是要占地盘?” 听完李胜利的原因,成老这边带着疑惑问了一句,见李胜利点头之后,成老心里也就了然了。 山上的本草初稿,拿出来也比山外的药典全面的多。 山外那份药典,成老虽说不是参与之人,但每每想起,胸中也只剩了愤慨,有些中医不当为中医的! 五三年的药典,还是可以一看的,但五七年新编,完全就是一塌糊涂。 因为那时节就开始团结中医了,有那么几个中医师,不顾传承,就那么让人编纂成了药典,也是成老意气难平的往事。 “如此,我最多一月半成书。 后续真的可以补充?” 定好了期限,成老这边也不忘问一句后续的再刊跟增补。 没了这个后续,一月半成书的药典,那就是不能成书的。 “这只是给药材公司的参照,咱们出的草案,后续还要以此召集全国药工呢! 还是按之前的说法,不要以药典二字命名,只写简编本草好了,免得以后被人拿着做文章。” 李胜利嘴上说着是编纂药典,但真正落到实处,还是变成了简编本草。 跟他说的不一样的是,不是怕以后有人拿着做文章,而是怕现在有人拿着做文章。 山上村的情况,现在也是属于灯下黑。 虽说名老中医们已经落户在了马店集跟洼里,但人员往来还是有据可循的。 真要被人拿着山上村说事,别说李胜利了,就是王前进那个三太子也说不清楚的。 真要出了那种情况,山上村的人被驱散还是最好的状况。 不好的状况,李胜利就不敢去想了。 但有了简编本草,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借着这套书,李胜利可以跟自训班一样,在城里新加一个单位,召集全国的药工前来。 <divclass="contentadv">有了药工们遮掩,‘药典’这两个字才敢挂在嘴边。 因为城里目前还有个部里所属的药典委,简编本草,李胜利防着的就是他们了。 “好,最多一月半,如果顺利,一月左右也差不多。 就当我给你立的军令状了……” 李胜利这边补充了后续,成老这边也是果断。 他给出的时间,就是整理、补充一下本草所需要的时间。 真要从头来做,史老所说一年的时间也是最少的。 “那成老受累了,出书的时候,还是要多抄录几份的。 我这需要三份,一份字迹要秀气的,一份要端正的,另一份的字迹要比正常的字迹大一些。” 往上递草稿,李胜利大略估计会有三方过目,弄不好老爷子也会关注,字迹大的那一份,就是留给那边的。 至于秀气的,自然是给王前进干娘的。 许多事,第一印象很重要,文人相轻也相重,三份不一样风格的简编本草,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谈完了药典的事儿,李胜利又大致问了一下山里的进度。 听到已经有学徒进驻,他这边也想去看一下,但已经是晚上了,虽说想看看,但还是要照顾一下史老、蒲老等人的。 年岁渐大的老头们,最好还是要作息规律的,经常熬夜,必定会影响寿限。 连夜回到四合院,第二天,李胜利的日子依旧。 除了互助医疗点每天越来越少的病家之外,他跟蒲老等人的任务,就是做西北来人的保健医。 这时节,杜老爹跟王前进不联系他,李胜利的日子就是悠闲惬意的。 有蒲老等人在,不愿意坐诊的时候,也有人代班。 日子虽说悠闲,但李胜利也不敢轻易的离开南锣片区。 这边还不算是铁打的营盘,四九城太大,两个居委会之间,可能就有不小的生活习惯差距,走的远了,难免人地两生出问题。 在诊所待了一个月出头,山上村那边的成老,依照约定,让马店集的马小宝,捎来了三套简编本草。 李胜利按照字迹次序,一份给了王前进,另外两份给了杜老爹。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因为简编本草,也是跟赤脚医生息息相关的,王前进干娘也算是中医药的受益者。 简编本草送上去,那边也就给在城里另设了一个单位。 中药材炮制研究所。 所长自然是由蒲老来兼任的,国医圣手么,李胜利即便有内科高级的水平,但岁数现在也是他的硬伤。 至于杜老爹那边,也是差不多的节奏。 办公室那边事多,也不想跟王前进的干娘起冲突,药材炮制也是利于药材出口的好事。 中药材炮制研究所的所长又是蒲老,这茬,在办公室那边也是顺利被通过了。 有顺遂的地方,就有不顺的地方。 城里药典委的人,跑来找过蒲老,想要兼并新成立的药材炮制研究所。 结果被蒲老指头往海子方向一指,就灰溜溜哪来的回哪去了。 除了药典委的人,还有一个李胜利不怎么想见的人也来了胜利诊所这边,那就是杜家的关系户,药材公司的陈叔了。 如果不是杜老爹回来之后拉了他一把,这位陈叔如今应该也在下面吃土了。 同一阵营的人,李胜利不怕李怀德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但真不待见老陈这种摇摆不定的人。 许多事有一就有二。 现在外面的风雨未歇,杜老爹给了老陈机会。 李胜利这个杜家女婿这边,却不想给他机会。 但老陈来都来了,冲杜老爹的面子,李胜利也不能直接把他撅回去,只能当着蒲老的面把他当催巴儿了。 “陈叔,蒲老虽说是所长,但研究所这边的具体事务,我说了算。 如今城里闲置的建筑不少,诊所前面这套院子就闲着,先找相关单位要来,作为研究所的单位驻地吧。 再有就是全国各地,之前的老十三帮、丸散帮、切药帮的药工,也要召集上来。 同时,各地药材公司手里的彩画药材图册,也要一并搜集上来。 人员的数量不怕多,如果人数太多,就找相关单位再要一处院子。 同样的,药材炮制的工具、辅料,药材公司这边,也要跟各地的药材公司做好通气的工作。 该带的,一并都要带来的。 简易本草,就是之后各地药材公司收购、炮制药材的范本,所以,鼎力支持还是要的。 同时知会下面的各处药材公司,这次不是来学习、镀金来的,尽送上来一些混沌人,城里是要追责的……” 面对杜家女婿公事公办的态度,算是老于宦途的陈副主任,心里也是一片苦涩。 谁也没有前后眼,之前那些人的遭遇又太惨。 他只是一时的摇摆不定,谁曾想,就犯在这位正主手里了? “好! 这些我尽快办理。” 作为宦途老人,老陈这边的回答干脆利落,也没再多说什么。 李胜利如果是个无名无姓的,老陈或许会跟他耍点手段。 但都是江湖沉浮的老油子了,杜家女婿的一些事,老陈也知道一些。 其实知道之后,他就后悔了。 但后悔药没地儿吃去,想要继续跟杜家扯上关系,走杜家女婿的路就不好使了,只能用工作表现,来打动老上级了。 “胜利,人人都如陈主任这样办事,我们肩上的压力可就小多了。” 蒲老不知内情,见了老陈的利落之后,不由的出言赞叹。 跟老陈对面,蒲老还是有资格高姿态一下的。 对此,老陈也对蒲老报以感激的一笑。 之后,就点点头,利落的转身离开了胜利诊所。 与这些老家伙们相比,对老陈而言,真正看不透的还是坐镇诊所的杜家女婿,据说这人忒阴狠。 “蒲老,老陈这边,就不要跟他推心置腹了。 有事安排就好,诊所那边的病房,就别让他去了。 至于药材炮制研究所,那边也没他的位置。 做好他药材公司的副主任,对老陈而言也就够了。” 老陈走后,李胜利也给蒲老做了提醒。 虽说李胜利之前做的有些事,老陈算是参与者,但要憋在肚子里,这可不是要挟的资本。 憋不住,就是破家之厄近在眼前了。 以后的事,不管重要与否,李胜利这边都不打算让他参与了,毕竟风雨还没到头呢! “胜利,这人靠不住? 我这又是看走眼了?” 自打跟老岳一起,给领导详细诊脉之后,蒲老这边对于自己的眼神也是几度怀疑。 下焦潮热,明明白白的就在脉象之中。 他跟老岳时常给领导号脉,可就是一点也无所觉。 中医一道,成名成家之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没点悟性、没点深厚的文言基础,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太难、太难! 技近乎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的说法了,会了真是一切都会,不会,也真是摆在面前都看不明白。 第699章 药典(下) 第699章药典(下) 蒲老的纠结,李胜利是感受不到的。 要说领导的病情,可以从脸上的瘀斑望诊,那也是纯扯。 反正李胜利的内科高级,还到不了这样的水平。 后世的经验,与现在的景象勾连,才有了所谓的望诊辩证一说。 蒲老、岳老都是目前有数的大医家,下三焦湿热,也算是正常的脉象。 即便是到了大医家的程度,也难免步入下医已病的怪圈。 没病找病,更多的时候,也真是自找不痛快。 “蒲老,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次从下面来的药工,我打算让董师、白肃山、郭士槐、跟沪上来的张教授四人统管。 原同仁堂的老高也要加入其中。 返本归源的任务,蒲老也接了一些,同时,他自己的医术传承,到了这个阶段,也要归纳成书的。 药铺,在中医医途之中起到的作用,就是统合一地的用药标准。 就是中医研究院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十三帮无非是买卖药材的商帮,做的只是中药材的粗加工。 中医的医药不分家,也是广义上说的。 胜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想到中医界内,上上下下的出了这么多问题。 中医药学的基础,还是有他们一份儿的。” 汇总各地的炮制方法之后,还要做一个实际药效比对,这也是贯穿几十年的长活。 蒲老、史老这些人对中医的改良,更多的时候是建言献策,或是自个儿拢几个人,进行小范围的尝试。 这个问题,既属于中医内部的问题,也算是外部的问题。 他们毕竟有了相当的制药经验,药材炮制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他们也清楚。 就工作量而言,这老汉可比李胜利多多了。 蒲老的意思指的也是这个方面,只是李胜利这边也不好直接将手伸向已经消亡的私人药铺。 现时所要归纳的炮制办法,无非就是切段、切片、以及必要的炒制。 本事大的医家,可以不断完善当地的用药标准,而差一点的就可以受益于这个用药标准了。 除了跟李胜利一起做西北来人的保健医之外。 各地药工来了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会同药材公司,对各地的药材进行整理。 谈具体的药材炮制,其实跟十三帮的关系不大。 不可能要求每个中医师,都是医药双通。 你我都知道,药材炮制的关窍,其实在于各地的药铺,许多真正的炮制秘技都在他们手里呢。 但这事要一步步来,毕竟各地的药铺,早就已经公私合营了。 药铺被取缔或是公私合营之后,中药跟中医师之间的关系也被人为的阻断了。 炮制方法的归纳,也不是眼巴前能完成的。 这次召集各地药工,只是第一步。 蒲老虽说是所长,但老汉也不可能去跟各地的药材公司、药工对接,他也没有这时间。 进京之后,因为团结中医的事,即便他成了中医研究院的副院长,也只能算是业务类的副院长,统筹大局,别说蒲老没有这样的能力。 简单的提点了一下蒲老注意提防,李胜利就对药材炮制研究所的事进行了安排。 尽量在春采结束之前,将咱们的药典,推到各个药材公司所属。” “蒲老,这我明白。 现在这個时候,起这样的底子,不好! 等研究所这边有所进展的时候,咱们再让各地的药材公司,收拢一下原本那些做药铺的人。 药典所容有限,一些似是而非的炮制办法,未必没有渊源,不可胡乱舍弃。” 中药炮制的一地一法,归根结底,还是要求诸于医家门派的。 许多事,我们这些老家伙眼光有限,现在、将来就看你的了。” 药材公司是国营单位,单独一个中医或是医脉,很难让药材公司专门为他炮制药材的。 这在现在,也是不合时宜的。 从西南医界进京之前,蒲老眼中只有疾苦。 谈及具体的炮制方法,是比医书之中记载的药性差异,更为杂乱的一个活,对此蒲老也是有其见解的。 而且蒲老一生经验的总结,也比归纳炮制方法重要一些。 面对李胜利,蒲老说这话,也是由心而发。 “你有章程就好。 “胜利,依老汉的见解,各地的炮制方法,还是要单独成册的。 李胜利这种,动辄搜拢各地医家,出手就是医理、药性厘清。 编书就是本草、医理、药典,开班就面对数以百万计的赤脚医生。 这就叫做自上而下了,也可以叫做推行。 蒲老这个在位的做不成这样的事,李胜利一个乡野游医却能做成。 在蒲老跟史老看来,这差的可不是际遇,而是真正的本事跟心术。 而中医界如今能成事的,只有李胜利这么一个。 他能以中医大传承的护道人自居,那是中医传承的幸事。 所以蒲老跟史老不同,会尽可能在所有事上,都支持李胜利的。 “有您这话,我这边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只是,这中药炮制研究所的牌子一挂,怕是许多人的请托,都会涌到您面前的。 我的道理也简单,之前请不去山上的,研究所里也不会有他们的位置。 上面如果强行派人,那咱们就只能挂印而去了。” 许多事、许多麻烦,李胜利都要想在事情的前面。 中医界,不在山上的名老中医大有人在。 有受了冲击的,自然也有没受过冲击的。 中医界不是一个小江湖,投机者自然也存在的。 之前搜拢名老中医,有些人不屑一顾。 到了如今时节,李胜利的回答也很干脆。 有好事自然是尽着跟山上有关系的先来,至于其他人,用的着才用,用不着就只能让他们自个儿去玩了。 “胜利,这不好吧?” 想着李胜利这边,或是山上那边跟部里、司里冷淡的关系,蒲老的心理,还是想着融合一下的。 李胜利一句话将事情定死,折的可不是山上村的前途。 试想好使的中医,部里、司里一个也调不动,那存在的意义呢? 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的名号,史老、蒲老也不是瞎说的,名老中医,这小子能约束的不过一半。 但国内有数的大医家,八九成都跟这位医界霸王有直接的关系。 就蒲老而言,李胜利如果说有的人不能医,这老汉真的会委婉拒诊的。 领导办公室那边不就是这样,他跟老岳发现了病状,但李胜利明言不让说。 这俩国内顶级的大医家,就不能多说一句跟血淋症有关的话。 只能简单的说一下下焦潮热,需要稍作调养的话。 “好! <divclass="contentadv">怎么不好? 接下来按照柳爷所说,山上还要拿出中医师执业证书考核的标准。 以后部里、司里,也要照着这个标准考核中医师。 他们想进研究所,先过了考核这一关吧……” 中医师职业资格的考核、考试,也是需要验证的。 蒲老的话头,倒是让李胜利找到了合适的验证对象。 以后的考核标准,就是按照柳爷说的宜严不宜松,但太严也不成。 如果蒲老、史老,或是董师、祝师、白肃山、郭士槐这类人也过不了资格考试,那考核标准就是纯扯淡了。 而且现在中医师的水平,要普遍超过之后的人。 四五十岁左右这批人的技术,也都是可圈可点的,毕竟大多数都是跟师出来的学徒。 执业资格的考核,说出就出,李胜利倒也不是在说大话。 如今有王前进的干娘做靠山,以后有山上的名老中医做靠山。 中医师的执业资格,李胜利如果带头不认可,还真就是不好使的,医界霸王之名,可不是什么虚名。 弄出一个相对严格,但也要相对简单的考核过程,也是很有必要的。 让现在的中医师觉着简单,让后续考核的学员觉着严格,这点也是不好拿捏的。 正好拿着现在外面那批人试一下。 看着已经开始出手干预中医界的医界霸王李胜利,蒲老这边不仅没有担忧,更多的反而是欣慰。 外面不都说,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么? 如今的李胜利就是医界自清末之后,最快的一台车头了。 短短几年时间,不仅让中医大传承维稳了,一系列的举措,也都是在大面铺开的。 许多举措,在蒲老看来,都是有利于中医大传承发展的,这样的人不支持,难道去支持那些没本事的? 事情大致谈妥,就是做事了,药材炮制,要说难,一地一法、一家一方,根本就是没法统合的。 但要说简单,无非清洗、晾晒、切片、切段,外加火焙、沙炒。 这就是最简单的药材粗制之法,而简编本草进阶简编药典,需要的也不是单独一方的药材炮制办法。 统货的炮制办法,已经足够用了。 药商十三帮的炮制办法,去掉一些专有药材的秘法炮制,剩的几乎全是切药帮的营生了。 这跟同仁堂的粗制办法,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大部分药帮的粗制办法,就是按照同仁堂或是说京帮的要求来的。 毕竟,早前儿,四九城才是各地名家荟萃之地,名家荟萃了,药材自然也要汇聚一堂的。 各地药工进城之后,其实对成老简编本草的补益有限。 成老的简编本草,拿出来就可以做药典的,因为这个就是按照药典来编纂的。 至于李胜利说的第二部药典,那真就属于是中医内部的药典了。 这跟药性的厘清有关,药材的炮制,也会详细到单方药性。 说的简单一点,摆在面上的药典,就是一本词典。 而李胜利要的第二部药典,就是中医界的四库全书了。 可能一整套书下来,就是几十本或是几百本词典这样的体量。 弄不好,单一药材的详细阐述,就要成书一本。 成老在山上说十年时限,那还是乐观估计。 李胜利这边预估,真要编纂完成那第二部药典,二三十年只是起步。 药材,如果从生长种植开始说,到炮制之后进入药罐之中,这里面的细节可就多了。 而世界各地能为中医所用的药材也太多,比之国内药效更好的药材,国外也不是没有。 之前受限于条件,之后的中医们,就要在这条路上慢慢探索了。 或许加上现代医学的一些科技设备跟手段,李胜利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完整版的药典面世。 这样一部集合中医精华的大部头,广而告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将来的这部药典,既是中医界的秘藏,也会是无数人觊觎的瑰宝。 想想许多人想看,却捞不着看的急切表情,现在的李胜利就想偷偷的乐上一下。 第二部药典,需要几代中医人的付出,但现行的简编药典,也是需要在国内推广的。 而推广的主体,就是各地的药材公司,推广的个体,则是下面数量越来越多的赤脚医生。 过年之前,李胜利拿着稍事修改简编中医药典外加一套药典补遗,首先找到了杜老爹。 这段时间老杜也是城里城外两处跑。 本想着只在城里做个高参的杜老爹,出城也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他所推行的农村小手工业,在下边被抵制了。 有了进出口公司在一旁策应,事情的反馈过程,就很短暂了。 下边稍有变化,老杜这边第一时间就能得知。 而且下去做事的时候,杜老爹这边也是按照贤婿兼师爷的谋划,对人不对事。 对事,现在这年月,任谁来了也说不明白,毕竟风雨依旧在。 对人就简单了,再简单说一下,那就是下去怼人,而且是用枪管子直接怼。 抵制小手工业的人,几乎个个是态度不端正的,这年月态度不端正,就没啥好人了。 下去查人,定案打靶,能杀则杀、不能杀尽量强杀,就是老杜解决问题的过程。 任何时候,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都是最简单的。 无非按照之前的案例、法条行事,人只要贪占了,东西在家的价值可能不够打靶。 但进了评估流程,就是另一个价值了,几双鞋,就够打靶标准了。 这就是老杜的不能杀就尽量强杀。 人杀了、换了,就不会再抵制他推行的小手工业了。 至于冤枉与否,案卷摆在那里,法条摆在那里,两厢对比,绝对是清晰明确的,不存在冤枉与否。 而这也是李胜利招数的厉害之处了。 杀人以诛心、杀人以成事。 要命还是要嘴上的痛快,是个人就能分的清轻重。 看着摆在面前的简编药典,还有多了一册的药典存疑与补遗。 杜老爹也只能摇着头称赞自家贤婿,适应风雨了。 简编药典之中的药材,必然是经得起斟酌的。 至于经不起斟酌的那些,就在存疑与补遗里了,人家都说了存疑与补遗。 再挑毛病,就不好了。 “说说你的药典跟补遗。” 见杜老爹发问,李胜利也不遮掩,说道: “药典之中记录药材一千二百种,常用药材五百种,都是经得起推敲的药材。 补遗之中,也是一千二百种药材,多不是平常能用到的,但偶尔遇上疑难杂症也要用到。 其中也有对药典药材的存疑之处,比之药典委的三四百种,多了两千种……” 第700章 钳制(上) 第700章钳制(上) 听了自家贤婿,明显扬己抑人的话,杜老爹无奈摇了摇头。 许多事,总有个立场的,不能说药典委错了,也不能说自家贤婿对了。 各有各的出发点,中医,之前的关注度,也真是不多。 如今么,若不是有赤脚医生,依旧不会多的。 “狡猾,是不是给药典委那边下了套? 人家要是质疑你,你就要拿出这套补遗来坑害人家? 一千二百种药材要查一遍,恐怕不是一两年可以完成的吧?” 学会了贤婿兼师爷教的怼人不对事的法子。 杜老爹这边,一眼就看出了李胜利拿出两部药典的阴险之处。 部里特聘八名中医专家、三名中药专家,组成了药典委下辖的中医药专委。 不选,也活不好。 望着面前已经有些修为的贤婿李胜利,说着不该说的话。 就不要想着再上来了,资源有限么……” 自五七年再刊药典之后,因为五八年团结中医的事爆发,药典委也成了一个常设机构。 自五八年始,虽说有了中医药专委,但人太少,地方上的配合力度又不够。 “爸,我的手艺就足够了,用不着资本的手段。 嘿嘿,他们这是觉着我们中医不会调理人呐! 中医要修自己的药典,除了自身的底蕴与能力之外,还有一个药典委需要跨越。 提了,我不仅让他们一辈子研究本草补遗。 “爸,这份简编药典,是药材公司出钱,一众名老中医出力,才编纂而出的。 真敢硬上,如杜老爹说的一样,李胜利就敢拿着本草补遗,将药典委的人、连同一众西医专家全部收入中药炮制研究所。 而中药炮制研究所的大门会对他们敞开的,必选项而已。 药典委的人,没有在简编本草上出一份力,也就别想着从中捞取一丝的功劳。 古来虽说有满门灭尽一说,但现在毕竟是新时代了,一些糟粕还是要拒之门外的。 风雨之中,李胜利支使的柳家传人,一样会扫一遍药典委的。 我就等着有人提这个呢! 如果不是药典委自五八年之后换了人马。 还要让他们的儿孙两代,一遭跟着研究,不给我研究透彻了,一家也别想跑。” 会议开了无数次,次次的关隘差不多都是在中医身上。 五五年修改,五七年再刊,转过年就是五八年了。 自家这贤婿哪哪都好,无论是眼界还是修为,都是青年人里一等一的。 本是要敲打一下贤婿的,但却反过来被贤婿点拨了。 功劳是人家的,这個时候蹦出来揽功…… 李胜利,这是在国内,你那资本的一套手法,拿出来也不好使!” 而自五八年开始,卫生口就被老爷子盯上了,一句‘洋奴’的说法,更是让药典委有些无所适从。 爸,有些人,下去了就是下去了。 但在大传承之上,李胜利也不是个推功揽过的人。 让他们一辈子研究补遗上的一千二百种草药。 在杜老爹看来,这个时候的贤婿,就需要敲打一下了。 加了四百多种中药材的药典,此时收录西药六百多种,再刊的结果也就那样了。 同样,人药典委那边,看到中药材炮制研究所之后,也是一眼就瞧上了成老编纂的简编本草。 中医药典,可不是说拿就能拿的出来的。 看着贤婿露出的森森白牙,杜老爹也有些无语。 五三年版药典,一共收录药品五百多种,一多半都是西药,这跟当时的医疗卫生条件也是不匹配的。 可就是胸怀不阔,睚眦必报不足以形容的。 他们的后人无论分到哪个单位,只要单位的领导对中医有需求,他们的工作环境就不会好。 绵延十几年,依旧拿不出一份正经的药典。 六三年再版药典,也仅是收录了四百多种中药材。 “胡闹! 你说让人儿孙两代研究补遗,人就得听你的啊? 政争虽说是你死我活的,但殃及人家三代,还是不可取的。 这次的杜老爹倒是没有呵斥。 许多事,即便在风雨之中,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面对风雨抱团以自保的,也不止杜丁王谢四家,下面结伙自保的人多了。 而这些人按照贤婿的说辞,以后就是一个个利益团体,这也是老爷子跟领导深恶痛绝的现象。 这话,杜老爹知道是不能再提的。 提了,面前事就会殃及杜鹏的丈人,还有其他在下面的人。 想要扫除贤婿口中的利益集团,杜老爹只有站到王前进干娘的身边才能做成这事。 而那边按照贤婿的推测,按照客观规律,必定是败亡之局。 意见不能提,事也不能做,这也是大势碾压下的无奈。 真做了,就是因噎废食的蠢事了。 “哼! 你的目光倒是长远。 手段也妙至毫巅。 药典不是药典,风雨也不是风雨。 为了一个中医,你倒是舍得下本。 也敢于下血本! 只是将来事,总要有个评说的。 杜鹏伱给他摘干净了,丁王谢三家,你又给他们布局了西南。 剩下的脏跟乱,王家子一大半,你一小半,值得吗?” 推开面前的药典跟补遗,杜老爹没有再计较李胜利的手段,而是跟他计较起了将来。 许多事,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虽说做的了无痕迹。 但人没了好多,又怎么会了无痕迹? 了无痕迹只是对法理而言。 许多事还是逃不过一个情理的。 虽说风雨之中,郎舅俩帮了许多人,但也得罪了许多人。 得罪的人,两郎舅也不可能去杀干净。 上面也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事。 将来的恩仇,杜老爹可以一眼看到。 杜丁王谢可以帮着郎舅俩挡下一部分。 郎舅俩处下的关系,也能帮着两人挡下一部分。 但仇怨还是客观存在的,总有两人要面对的一天。 “爸,这事您就别管了,这也是我该得的果报。 但有些话我也要说在前头。 风雨之前他们奈何不得我,风雨之中他们也难奈我何。 怎么就敢想着风雨之后清算我呢? 到时候,谁算谁的账,还得两说着呢! 您现在不管,到时候也不能管。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真敢找上门,可能我跟我姐夫还求之不得呢!” 李胜利谈及果报,杜老爹的眉头就有些压不住了。 不让他参与,肯定就是手段酷烈,上不得台面了。 许多人,也可能会忽视,自家这位贤婿在国外的关系。 国内的事,国外去做,这等龌龊,杜老爹也是一听就懂的。 “你倒是敢说也敢做。 但有些事你也不要做的太过分! 好了,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说说会谈吧…… <divclass="contentadv">会谈的日子已经定了,年后! 你之前提的隐秘事,领导那边也做了印证,属实! 领导汇报给老爷子之后。 老爷子也对领导的工作提出了表扬,精干! 胜利,咱们爷俩走了这步棋。 以后就跟密线脱不开干系了,杜鹃跟钮璧坚……” 谈及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的以后,听到贤婿的隐晦手段之后。 杜老爹就知道自己多余提起,提了他也解决不了。 将来事发了,他也只能做个耳聋眼花的阿翁,还是那句话,许多事就不能拿在台面上说。 许多事一步踏出,也根本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言。 进则生、退则死! 也不会给你什么多余的选择。 说及会谈的事,就要谈到翁婿两人涉及的深度了。 虽说建言献策被采纳了,但后续的麻烦也就来了。 那就是杜娇阳跟钮璧坚的归属问题。 杜老爹将两人作为自己的关系,难免有里通外国之嫌。 将两人归公,这事老杜自知说了不算。 能说了算的只有面前这个贤婿了。 “娇阳那边倒是可以谈一谈。 但钮璧坚那边,有新怡和撑着,只怕尾大不掉。 合作,应该是处理钮璧坚那边关系的基调。 再有就是,骄阳的资产归公,那在老美那边的盘子就得放下了。 不然将来也是被老美那边罚没的结局。” 李胜利的答案,说了等于没说。 杜娇阳的资产归公,也就几亿十几亿美刀的一锤子买卖。 但留下杜娇阳在大洋彼岸发展,送回一则情报,可能就价值几十亿。 就地斩断跟继续发展这样的选择,没必要去做的。 至于钮璧坚,杜老爹知道只是李胜利嘴上的尾大不掉。 女儿杜鹃手里掌握的人是干什么用的,除了自保之外,无非威慑钮璧坚那边的新怡和。 女婿李胜利这边不想割舍,那总要给个说法的。 有些时候,国内也不会允许他老杜身居高位,女儿还在国外富可敌国。 “油滑! 留着这两人的好处在哪? 你即便不想放在桌面上说,咱们翁婿份属一家。 我,你总不好也瞒着吧? 再者,我的身份,也不允许我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女儿。 杜鹃的许多事,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杜老爹这话说了,就是跟李胜利的谋划相悖了。 杜娇阳的钱,他计划是投入中医产业的。 跟老杜的位置相冲,李胜利也想过,但没想到老杜会当面提起。 “爸,钱我要用在中医产业上,所以骄阳的资产,我也不想充公。 有一点很关键,骄阳的钱算是我们自己赚的。 我们充公之后,回报是什么? 您也说了骄阳富可敌国,能把外濛划给我们吗? 我们自己去取……” 李胜利这话虽然说的扯淡,但也提到了一点,那就是杜鹃身在国外,并不受国内的影响。 当然也不会影响国内,资产充公还有一个操作上的难度。 归公操作,还不如杜鹃自己操作呢! 国内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必受制于外汇短缺了。 “资本还有这样的诉求?” 杜老爹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但有些事也不能细想。 富可敌国之后该干什么呢? “爸,这是肯定的! 目前骄阳跟钮璧坚,要慢慢布局的能源矿产。 首要的目标就是黑非洲。 这块土地,以前为资本提供黑奴,以后为资本提供能源跟原料,同时倾倒大工业带来的垃圾。 所以,那边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强国的,因为挡了资本攫取生产原料的步伐。 现在强大的,资本会慢慢的放倒他们。 自打南非脱离了英联邦,这个衰亡或是覆灭的过程就已经开始了。 没了庇护的黑非洲,注定就是流着血的资源工厂。 无论是谁要破坏这个工厂,都要受到全世界资本的围剿。 骄阳跟钮璧坚也是一样,因为他们也有诉求。” 翁婿之间闲聊的范围越来越大,老杜知道自家贤婿这是在转移话题。 但这个话题,也是他想深入一下的话题。 “我们这些人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李胜利说的形势,对老杜而言太熟悉了,不就是民国时的格局吗? 想着之前见过的还有经受过的苦难,老杜不由的发了感慨。 “爸,自然是最好的时代! 您想想,从港城开始我们就在狙击这些资本。 以后也是一样。 从港城到老美,从东南亚到黑非洲,再到世界各地。 用钱能击倒他们,我们就用钱。 用枪能击倒他们,我们就用枪。 世界的发展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我们的发展,跟我们自己的想法。 等到资本争夺黑非洲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参照西南的模式。 我们的枪性能未必是最好的,但绝对是可以杀人的。 北边的老大哥,已经给我们演示了错误的办法。 摈除这些错误的办法,我们这边就少了试错的成本。 领导说了,我们重归联大,是黑哥们抬着我们进去的。 他们受苦受难的时候,我们虽说不能倾力去帮助,但暗中帮助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们是有着五千年传承的悠悠古国,也是世界唯一没有断代过的文明古国。 世界这个大舞台上,怎么能缺少我们悠远的声音呢?” 李胜利一句最好的年代,让杜老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倒不是激动的,而是被眼前这位贤婿兼师爷的野心给吓着了。 不管是五千年也好,三千年也罢,两千年也无所谓。 走入近代,这个文明古国遭受的只有屈辱。 想要振奋的人里面,就有他老杜一个。 可振奋归振奋,就没有李胜利说的这么振奋的,这完全就是阴谋家的手段。 “你这手笔倒是不小,跟你的中医事业有关系吗?” 杜老爹的问题,让李胜利一愣,随即便笑了笑说道: “爸,咱们的中药材,其实有相当部分都是洋药。 犀角、象牙,如今只有非洲才能大量出产。 乳香、没药、鳄鱼肉干、羚羊角等等…… 甚至,现在天然牛黄的最大产区都在非洲。 爸! 犀角、牛黄对我而言就是安宫牛黄丸啊! 救命良药,这等重要药材的产地,岂容他人染指? 石油矿产,在那边差的只是运费而已,我们不去分一杯羹,岂不是憾事……” 第701章 钳制(中) 第701章钳制(中) 李胜利这边说完犀角、象牙、乳香、没药,以及石油矿产。 杜老爹这边也就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无非还是女儿杜鹃跟钮璧坚的重要性而已。 没这两人裹乱,许多事,国内都是没法插手的。 就跟这次会谈之后的隐秘一样。 没有李胜利的提醒,没有之前在港城用的手段。 领导办公室那边,根本就不会把一些秘事说给老爷子。 如今资本想要把洽谈作为工具。 把北边的威胁,作为打开大市场的钥匙。 这些话,即便如老杜,也是听不明白的。 小手工业归属于农村大队,跟上一级无关。” 这次洽谈的目的,只是解除北面的威胁,打开南边的窗口,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您跟亲家之间,也该是合作的关系。 “这么说…… “爸,说这个,有些话就又不该说了。 这类钳制就很麻烦了,以后的事情,也就不好做了。 这话李胜利说的又深了一些。 不会是陈伯伯的,只能是二马,也就杜鹏的丈人了。 领导需要一个副手,能坐稳这個位子的,唯有杜鹏的丈人一个。 抽烟之后,还跟领导说了一句可以钳制那人。 我们在下面做的事,会是对谁的钳制?” 以农村小手工业,遏制发展经济所带出来附加产物,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单干与否,跟小手工业无关,只要明确了产权归属就好。 这样一来,领导办公室那边,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李胜利不该说的话说了,杜老爹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那杜鹏这边…… 李胜利帮着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提议让老爷子给老尼提醒,注意财阀们动向的时候,杜老爹也是在场的。 这些话,杜老爹自然不能给贤婿说明。 听到遏制这两个字,李胜利就知道杜老爹跟上边接触过了。 “胜利,资本的事儿,还有些远。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还给了老杜鼓励,说道:‘做的很好嘛!’ 后来的话题之中,老爷子罕有的,没有顾忌工作人员的感受,硬是点上了一根烟。 这些隐秘之事,不说,还真是不好发现。 老爷子望向他的深邃眼光,让老杜至今难忘。 没有听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深意,老杜也不介意问计于师爷。 但在这两个字上,他能提的建议也不多,因为这茬真的没有经验。 但他要走的路,跟老爷子的想法相悖。 你是个什么想法?” 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竟然在那一刻充满了探究。 更不能说,他都这个岁数了,被老爷子夸奖了一句,还如小青年一般充满了干劲儿。 杜老爹也清楚,没有贤婿兼师爷的提醒。 如果是老爷子说的遏制,那也不是人对人的遏制,而是事对事的遏制。 由着女婿李胜利带偏了话题,老杜也找到了自己以后努力的方向。 这毕竟涉及到了杜老爹之后的发展。 自家这位贤婿,在大局上的宏观眼光,不得不说,还是强过他这个丈人的。 “杜鹏这边算是合作。 老美过来的洽谈人员,就跟光着没两样了。 按照市场的路子一套,他们的许多阴私勾当,也就浮到了水面上。 说了,手段跟结果,也就差了一层窗户纸。 即便知道不该说,但作为女婿,作为合作者,作为共同的利益人,他又不得不说。 “有深度! 也有广度! 就跟购粮一样,这两个字,你也是说到了许多人的软肋之上。 以大局为说辞的征购,下面确实存在。 可下面的条件……” 许多事,可不是后世一下发明的,都是有其根源所在。 就跟现在各式各样的购粮一样,名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 “爸,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资本掠夺,还知道拿枪打你呢! 咱们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明抢了? 没条件就按没条件的来。 没有条件创造不出条件,只能说下面的人没本事,不该占据那个位置。 明抢是犯罪。 侵犯守法者的利益,本身就是犯法。 你抢了人家,人家打死你,是不是也可以不法办?” 听李胜利说的有些歪了,杜老爹也就没做回应。 这些事要纠正,只能是办公室那边起头。 真要如自家贤婿所言,也真是个问题。 “会谈之中,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今天李胜利找来,是来送简编中医药典的。 而杜老爹这边跟贤婿要谈的,也主要是会谈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 翁婿两人漫无边际的闲谈,已经谈了很多不该谈的问题。 杜老爹有了印象,李胜利愤青完毕,这茬就该揭过去了。 再这么谈下去,接下来的话都是不该说的了。 “爸,欧美人做事虽说也讲阴谋,但真正展现实力的时候,却是简单而粗暴的。 就跟老大哥一样,直接就是小手术、大炸弹、重兵集结这类暴力美学。 就跟导弹那件事一样,欧美也吃这样的威胁。 咱们的全民皆兵,影视报道是不够的,最好能明明白白的给他们展现一次。 至于怎么展现,那我就没有发言权了。 八亿人四亿兵,想必这样的报道出来,那边还有咱们的一波报道。 同时咱们也可以借助这样的报道,威慑东欧。 让东欧来遏制北边的动作。 这也符合远交近攻的策略……” 出过国的杜老爹,在对欧美人的看法上,倒是能跟李胜利达成一致。 但对于做法跟手段,老杜这边就不怎么赞成了。 外线是庄重而含蓄的活计,弄的太过张扬不好。 再者,对老美跟北边,上边也是有定性的。 北边虽说现在已经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了,但还是兄弟之邦。 但老美就不同了,即便关系缓和了,也是敌对之邦的定性。 大规模缩减对西南的援助,领导那边本是不同意的。 但老爷子点了头,再加上供给的紧张。 这才有了老杜的建议,不被认可却被通过的现状。 <divclass="contentadv">借舆论给东欧施压,使兄弟之盟破裂。 即便是老爷子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真没了兄弟之盟,该架在火上烤的就是自家这边了。 道理,李胜利说的不错。 但道理之外还有个情理,这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而情理之外,还有博弈一说。 想及自家贤婿拿着战国史套用国际关系的实例。 老杜这边,对于这些熟知却不熟悉的历史,也起了深研之心。 “胜利,总要分清了谁是敌人,谁是兄弟的。 老美再说也是迫于形势跟我们合作,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么……” 杜老爹的说辞就是他的态度,对此,李胜利却有些不感冒,回道: “爸,还有这么一句话,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 兄弟是不是也一样? 如今,兄弟要来破家灭门,敌人也就是朋友了。 真能让我们免除破家灭门之厄,当做兄弟处一处也不是问题的。 兄弟就要为兄弟两肋插刀么! 老美体量大、人口少,多挨两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当年大队长那时节,老美可没少给他们援助。 这次咱们也要提一提的,当年他们给咱们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 现在咱们人口问题,影响到了粮食安全。 有没有可能,咱们这边暗示一下,老美那边处理给咱们一批库存的低价粮啊? 这事儿,我看可以让钮璧坚居中一下。 咱们弄的那t62,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原始资料存好了,换上几十亿美刀的粮食跟技术援助,我看还是值得的!” 一听李胜利要拿着坦克换粮食跟技术,杜老爹的脸色就真的变了。 这茬想都不敢想的。 “胜利,这可要慎言啊! 再者,老美也不是傻子,一辆坦克能值几十亿?” 在战争这一层级,老杜这帮人,确实是神级的存在。 但在外线跟大战略上,经济基础决定的眼界问题,也确实存在。 有些门槛也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老爷子可以一眼一甲子,但有老爷子这等目光的,国内也就独此一份。 “爸,不止价值几十亿的。 一辆坦克,从设计到投产,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多了。 老美那边的一辆坦克,更是靡费颇多,弄不好就是上百亿。 战争,是要装备对等的。 坦克,涉及到的也不仅仅是坦克。 陆海空都会涉及到的,这就是妥妥的几百亿的产业投入了。 一辆坦克换几十亿美刀的无偿援助,咱们或许觉着是天方夜谭。 但指不定老美那边,还会觉着大赚一笔呢? 爸,谈买卖谈买卖么,不谈,怎么知道有没有买卖? 但这茬,领导去谈也怕是不成的,还是得让老爷子去谈。 加上对老尼的提醒。 说不定,老尼回国之后,摆脱了财阀们的纠缠。 大笔一挥,就会给我一笔极大的无偿技术援助。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听着贤婿兼师爷,梦话一般的生意经。 想到下面一些人,对于老爷子不懂经济的评价,杜老爹这边心中一动。 别的不说,如果自家师爷这把说的真能实现。 下面那些人的嘴,就该被打肿了。 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从江里捞上来的那辆坦克,对于如今的军工而言,也有不可跨越的障碍。 如果老美能支援一点坦克的技术,或许也是个门路。 “胜利,跟老美换坦克技术怎么样? 或者换反坦克导弹也成。 咱们的40火跟无座力炮,真是打不动这种新坦克。” 见老杜上道,李胜利有些诡异的笑了一下。 老杜这些人,还是不清楚老美的关注点。 这边,虽说是难缠的,但更难缠的还是北边。 钳制一说,其实老美也在用。 用这边去钳制跟牵制北边,这样他们直面的压力,也就小了。 只是这些话,李胜利也真是不太好说。 说的太过透彻,一一应验了,到时候,也真的不好解释。 “这是买卖谈成的先决条件。 没有这个条件,就没必要再谈了。 爸,兴许这辆坦克,对老美而言,真的很重要。 谈的时候,可一定得搂住了,不然卖的价钱太低,就对不住我们之前的付出了。 老话不是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么?” 将贤婿兼师爷异想天开的话记在心里,杜老爹随意的翻了一下面前的药典跟补遗。 见药典又是大字版的,而补遗则是蝇头小楷所书。 该递上哪一部,杜老爹这边也就清楚了。 “我给领导办公室那边建议一下,尽量以中医药典命名。 最近两天听我电话,让你回家看看,伱就赶紧过来。 过年的时候,不要轻易离开住的地方,免的找不着人。” 借着思路清晰,杜老爹就直接开口撵人了。 说完,也不管李胜利走不走,就直接拿出几页信笺,开始在纸上写起了今天谈的梗概及要点。 “胜利,你以后跟你爸谈话的时候,尽量少说一点。 这段时间,我看他的白头发又多了,人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睡到一半,有时候就起身开始写东西。 写完之后,第二天还烧掉,我觉着多半都是你说的那些事。 你爸的身体,出国这两年,才刚刚调养的差不多。 你这一次次的让他睡不好觉,会把他累垮的。” 出了屋子,听着丈母娘付大姐的交待。 李胜利也是没招,这几年不仅是老杜立功业的时候,也是分生死的时候。 一招不慎,宦途的路就会断绝,这对杜老爹而言,跟死掉是没两样的。 “妈,波诡云谲,为了咱们家的以后,爸这两年还是要累一累的。 咱们家的状况,总比下乡的那些家好的多……” 厘清了跟杜家的关系,有些事,李胜利也不瞒着面前的付大姐。 虽说不能细细道来,但说个梗概也是可以的。 按照杜老爹的说法,老爷子是把他当做钳制工具来培养的。 这样一来,虽说老杜的高度会被限制,但影响力绝对不会太差的。 差了,就起不到钳制的作用了。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接下来几年,将是波诡云谲的。 只要杜老爹能做好了钳制的任务,来自老爷子跟领导的助推也不会少…… 第702章 钳制(下) 第702章钳制(下) 听到事涉杜老爹的前程,付大姐这边也没再纠结。 比起丢命的那些,杜家确实已经很幸运了。 “就你们的大事值得玩命! 赶紧走吧,有时间去村里看看平安他们。 我听说你好长时间不去了,即便去了山上村,也不看孩子。 现在孩子已经认人了,不认识爸爸,总归是不好的。” 对于丈母娘付大姐的说法,李胜利也只能报以无奈的一叹。 许多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沙子跟眼线,许多时候都是没法杜绝的。 而且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治愈的病,也真是数的过来的。 李胜利的内科水平,看似能跟蒲老、史老比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做嘴上医家他还凑合。 许多事,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被人拿住了孩子,李胜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手段其实就是一生摸索出来的用药灵活性,如今李胜利差就差在了灵活运用上。 李胜利也偶尔的参与药材炮制研究所的事务。 跟李家老爸、老妈、哥哥、姐姐,吃了顿饭,过了一个比较严肃的春节。 对弟弟妹妹而言,现在多吃点苦,才能成为不断上进的动力。 复原,对医界而言,虽说不能统统说成是奇迹,但数来数去,绝大多数病症的复原都在奇迹之列。 如今胜利诊所,在四九城也渐渐有了名号,那就是看腰一绝。 内科等级到了高级,想要精进,除了读医书、典籍之外,还要辅以不断地坐诊问药。 困守于进境缓慢的内科高级,李胜利也迎来了又一个年关。 而这段时间,在现代医学看来,也就是医学奇迹了。 高级往上,真的就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了,不存在什么似是而非的,凭的就是一生的经验跟阅历,去准确的辨证施治。 而这样严肃的春节,下乡的弟弟李建设跟妹妹李映红,怕是一顿好饭也吃不上的。 待在胜利诊所,其实是不利于李胜利内科高级进境的。 只要不是骨头碎成渣渣,他基本就能给接好。 原因也简单,李鬼手之前经历的患者太多。 中医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的,虽说不可能次次都做阎王敌。 中医不是万能的,但有些时候,也真是能救命的。 比对之后,收获不小的李胜利,也就每天开始去前面的研究所转一圈,跟老师傅们聊聊天,汲取药材炮制上的一些秘技。 内科的进展虽说缓慢,但李胜利的骨科手法,差不多到了顶级的水平。 这茬虽说有些自欺欺人,但也真是无奈。 李胜利手里还有统哥给的辨药高级,一些流传在药工之中的药材炮制秘辛,也是超脱辨药高级的。 两人面对不可逆的内脏损伤,即便救不回来,也可以让患者维持一段时间。 这些话,大年下的,李胜利自然不会在家里说。 因为他们下乡的地方,真是有点艰苦。 带着憾然回到胜利诊所之后。 对于自己的内科高级,李胜利也想尽早的融会贯通,但现实条件又不允许。 但一剂独参汤,就能让人吊命不死,也是有无数实例的。 只要是可救的器官衰竭之类,有个中医大家在侧,人多半都是死不了的。 像肺纤维化或是病毒、化学制剂导致的急性不可逆损伤这类,就没法拿出来做例证了。 蒲老、史老这类硕果仅存的大医家,基本可以说是能起死回生了,即便是吃了老鼠药这类毒药。 到了内科高级,水平差一丝,对于病家而言差的都是生死。 真把胜利诊所弄成了还阳地,传出了神医的名号,外面堵的水泄不通,那他离着灾厄也就不远了。 不以根治为目的的改善,对李胜利而言,还真是有些轻而易举了。 有了统哥给的骨伤高级,结合之前的经验,他早就已经将骨伤一门融会贯通了。 在他看来,与其其乐融融,不如了无牵挂,有些时候见不到,就不算有牵挂了。 因为十三帮老师傅们的办公地点,就定在了胜利诊所前边的四合院。 真论到治愈,他这个骨伤大拿也是不灵的,许多骨伤才是真正的绝症,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真正到了治病的时候,他还是差了蒲老、史老不少的。 这样的急性病症,怕是只有神仙来了才有招吧? 破五之后,跟美方的会谈就近在眼前了。 会谈在城里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项,许多人以为,这次会谈只会是嘴上的谈资。 但李胜利知道,城里的一多半人,都要参与到这次会谈之中。 也不知道自己给老杜的提醒,会不会让上边改变一下态度,不再如以往般含蓄,而是小小的亮一下肌肉。 到了初九晚上,答案算是揭晓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城里各处的街道办、居委会的人,到了九点多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从九点到十点,一個小时的准备时间。 之后,凡是能干活的,无论男女老幼,都要拿起扫雪的家伙事儿上街。 十点一到,城内各处就打起了红绿两色的信号弹。 伴着头顶悠然下落的红色信号弹,李胜利跟柳爷,一个扛着铁锨,一个扛着竹扫帚。 跟着管院的三个大爷,以及院里的住户们,也就加入了会谈的一个环节之中。 八十万人连夜扫干净八十公里路上的积雪。 大雪一边下人们一边扫,这才是真正的战天斗地。 清晨太阳初升,从城里到长城八十公里的道路,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也就是设备不够,如果有足量的热吹风,湿滑的路面,也会被吹的干干爽爽。 力量的展示,就在红绿两色的信号弹上。 一夜大雪,城里城外银装素裹。 如果有航拍,就可以看到,只有一条八十里漆黑长龙,从城里蜿蜒到了长城。 这条漆黑长龙,就是这边给出的态度了。 合作的前提,其实还是威慑,只有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 经过这次洽谈之后,北边势必要被压住的,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剩下的就是要走下坡路了。 接下来的二十年,杜娇阳跟钮璧坚,就要筹划着慢慢布局了。 到时候,将可以作为威慑的技术,让底层的小人物一锅端、卷包会,对这边而言,才是小投入大回报的杀猪盘。 一早,刚扛着铁锨回到四合院街口的李胜利,就被值守传呼电话的丁大爷给喊住了,目的地自然还是小王庄。 到了小王庄,一身藏青中山装,脚上三接头的杜老爹,正在院里踱步踩雪。 见了自家的贤婿兼师爷,老杜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微笑。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上边让我今天上午写一篇策略,你来给我做个梗概。 只谈大概的想法就好,不要过于细致了……” 听了老杜的要求,李胜利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提议见了成效。 外线上的事,有些时候反馈需要时间,有些时候反馈也是实时的。 现在看来,可能是昨晚红绿两色的信号弹,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爸,雪后寒,咱们进屋说吧。”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羔皮大衣,再看了看一身中山装的杜老爹。 虽说有春捂秋冻的说法,但大冬天站在雪地里,短时间还好,长时间是不利于养生的。 “就在外面,干净、脑子也清爽,你说吧……” 贤婿的提议,直接被杜老爹抬手拒绝了。 目前老杜心里的火热,足以融雪化冰,根本不惧什么雪后寒。 “以敌人钳制敌人,两头交好、两面取利,左右逢源、挣得崛起的机会。” 听着自家贤婿简略到极点的梗概,杜老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话听的明白却是看不明白的。 他要的可不是这种梗概,而是更详细一些的东西。 “那,请吧……” 伸伸手将拿乔的师爷请进屋里,接过付大姐递来的热茶。 杜老爹也就知道问题出在了付大姐身上。 有这么个丈母娘在,自家贤婿怎么敢让他冻在雪地里呢? “爸,如今以老美钳制北边军事,用西南牵制北边的经济,就是咱们的策略。 这一把之后,北边肯定不能把主意打在北韩身上,太近所以太危险。 西南必将是将来的用武之地。 根子上咱们份属一家,只能做战略上的戒备,战术上的戒备么? 也只能在兵员的训练上了,西南一线,绝对不能建设什么军事设施。 而在兵员的训练上,丁王谢三家已经走在了前面。 特务团、特务旅,这类山地战的精锐,还是要倾心打造几支的。 我看就让丁岚爸爸为主,丁家兄弟为辅,赌上自家的前途跟命运吧……” 李胜利这话说完,杜老爹的眉头一挑,知道自己问的问题,自家贤婿早就有了考量跟安排,这就是公私兼顾的事儿了。 “可以,在我看来算是透彻。 只是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支持,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杜老爹抽出时间跟李胜利在小王庄会面,要问的可不是对北边的策略,而是对老美的。 贤婿兼师爷,将老美放在后边,怕是三两句说不清楚。 自家贤婿图谋深远,在杜老爹看来,为了一个中医传承,多少有些用力过猛了。 在一行说一行,以杜老爹眼光而言,中医非是必要之事。 对李胜利而言,中医则是国之瑰宝,值得大力投入,这差不多也是世界观的不同了。 “至于老美,我觉着,跟老尼之间还是要更亲近一些的。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美内部,面上就分了两派,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山头呢。 老尼支持的,人家上来肯定是要反对的。 就咱们如今的份量而言,对那边算是可有可无的。 但对老尼而言,跟咱们破冰洽谈,再借机从西南的泥淖里抽身,就是他的政绩了。 这不可谓不重! 所以,保老尼,对咱们而言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叫做自提身价。” 说到这里,李胜利顿了一下,这是基准点。 在这里达不成一致,下面的话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嗯! 经昨晚之事后,上面也有了新的观点,所以我才回来跟你商量的。 说吧,在老尼的事儿上,上下算是一致的。” 听到杜老爹给出的观点,李胜利点了点头。 有些时候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许多问题也就看的更为透彻跟深远了。 “要对付老尼的财阀,对我们而言,也算是敌人。 因为他们要的只是我们的市场,我们这边越乱越好。 即便接下来依旧是合作的主题,他们也会对我们进行渗透。 敌人就要用敌人来钳制,老尼对我们而言,也只是相对友善的敌人。 这次咱们托住老尼,可以在关键的时刻,对老尼再次做出邀请。 没了老尼这个拿主意的,老尼的一些后手,才能做的更为彻底。 同时,我们也可以适时的拿出坦克,一来让老尼回去之后,对军方有所交待。 二来,促使北边跟老美之间,再起龌龊。 第三么,则是借用这辆坦克,要来老美的坦克技术,跟发动机技术,以及必须的工业设备。 这样我们就有了两极的坦克技术,一辆坦克,换来双方的优势,不亏!” 李胜利提出这些的基调,就是让上边对老尼的水门做提醒。 老尼这边过了水门一关,就是财阀们倒霉的时候了。 这时候,就又到了杜娇阳、钮璧坚用武的时候了,借助财阀们被打压,这俩又可以狠捞上一笔了。 到了国与国的程度,赚钱真的是太简单了。 财阀们想逼着老尼下台,老尼那边用的必然也是杀手锏。 钱跟枪对话,注定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粮食跟技术的援助呢?” 自家贤婿说的不合心意,杜老爹这边索性就自己开始问了起来。 李胜利之前提到了粮食跟技术,而上面在乎的也正是粮食跟技术。 目前的粮食虽说不缺,但积存都是勒着裤腰带省出来的。 每年其实都是有粮食缺口的,而这个缺口,是靠人们忍饥挨饿来补全的。 “爸,咱们把坦克给了老美,北边不得发疯啊? 战云密布,是会影响西南的,咱们一旦败了,北边的援军,可是能从陆路进军西南的。 不管咱们会不会败,对老美的说辞,就是装备严重不足,粮食极为短缺,国力摇摇欲坠。 西南可是有几十万大兵的,将两极的战线开在了西南,老美就没机会从西南脱身了。 介时,战争的烈度要提高几个等级。 现在的几十亿,跟未来的几百亿、几千亿,以及莫大的牺牲之间,老美应该是可以正确选择的……” 第703章 回响(上) 第703章回响(上) 听完了贤婿所说,以敌人钳制敌人,左右逢源、两头取利的法子,杜老爹摇了摇头。 外线遇上自家师爷这样的狠辣人物,是国内的幸事,对老美跟北边、西南来说就是不幸了。 对有些人而言,许多事,坏就坏在了几句话上。 如今直接受影响的就是西南,年初商定的三十六亿援助,遇上这样的波折后,一下就省下了三十亿。 如今的三十亿,价值十亿美刀。 而且这三十亿,几乎都是无偿援助的物资,大团结,别说老美不认,西南也一样不认的。 除了军事物资之外,这边对穷哥们也真是掏心掏肺的,大米、压缩饼干之类的粮食,就不止节衣缩食了。 如今三十六亿的物资,只出了六亿,还是以军火为主的物资。 三十亿的物资剩下了,虽说不会影响后续公粮的数量,但购粮的数量,就要大幅减少了。 真理只在剑锋之上,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说其他的,无非是糊弄自己而已……” 那时节,国内就能两边取利了。 按贤婿所说,t62送了,西南的援助断绝,北边势必要跟老美碰一碰的。 杜老爹的这个问题,才是如今的根本问题。 有的,无非是大国策略,附属藩篱罢了。 听着贤婿的干脆利落,老杜这边就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 “胜利,想法是不错,但我们还有个阵营的问题。” 这样一来,自家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看着自家师爷,杜老爹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不能拿着刚刚那些话,去办公室那边说。 但能不能给上边说这个,杜老爹还是要仔细思量一下的。 跟上边说这个,只怕提议通过了,也会被评价为有失偏颇的。 大国交锋,不会上来就是死战,碰一碰之后,见过了援助的靡费,北边说不准也得做出让步。 这是同一阵营、兄弟之邦该干的事情吗? 这茬,老祖宗在两千年前就有了说法,远交近攻、合纵连横。 外面的风雨依旧,会谈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的。 爸,现在这时节,跟上面说这个,自家怎么想的,就该怎么说。 西南虽说不大,但也是耗死过大国的险恶之地,两极陷入泥淖之中。 苦不苦自己知。 谁特么触及咱们的利益,咱们就得上去撕碎了他们。 这都想着要打灭咱们了,咱再跟人家提阵营的事儿,是不是傻的有些可爱了?” “没個更柔和一些的说法了?” 外线,做阴谋的时候可以含蓄。 “爸,这还是咱们之前谈的,求诸于内、还是求诸于外的问题。 咱们不听号令,这才几年的功夫,小手术、大炸弹都用上了。 咱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过好日子,没来由为了人家过好日子,咱们饿肚皮的。 这话的立场太过明确了,一旦说了,就是固定了自己的位置,以后改无可改的。 弄不好就是三十亿美刀或是六十亿美刀,甚至还有可能更多。 飞刍挽粮、糜数十万,自古至今都是道理的。 倒是最后一句,自家贤婿说的真是提气,也是杜老爹见证过的道理。 “阵营? 这是从来都没有的! 外面也有这个说辞的,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朋友? 合则聚、不合则散。 至于老美内部,只要老尼在可能出现的阴谋之中,站住了脚跟,那他就可以算是长久的朋友了。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许多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这边省了物资,少了购粮,西南那边就艰难了。 但真正涉及到了利益,就该是爪牙毕露的形象。 而北边如果要支援相应的物资,就不是三十亿或是十亿美刀的事儿了。 己方的重要性,就一下提上来了。 “嗯! 如果,国内坚定一些,老美那边的援助必然不遗余力,北边也会因此被拖下泥淖的。 听着李胜利有些过激的话语,杜老爹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闹不好为了援助西南,北边跟老美就要有直接的冲突。 战争没了物资,这种绝境,杜老爹是经历过的。 问题想的深入了,杜老爹对于贤婿的态度,就不如刚刚那么热切了,逐客的意思就很明显的流露了出来。 对此,李胜利也不以为意,老杜这类人,真要是公私分明了,也是很难相处的。 如今老杜得了经验,完全就是贤者状态,听完了建议不认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爸,老尼清剿国内财阀,对骄阳跟钮璧坚而言也是机会。 传话给他们,着力布局南加州吧……” 说完之后,见杜老爹再次陷入沉思,李胜利也不打扰,给丈母娘付大姐示意一下,就开车离开了小王庄。 如今正是会谈期,小王庄这地界,他也不好多待。 来了就走,无非是正常的翁婿走动,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打发。 一待一天,时间长了、频次多了,别人很容易瞎想跟误会。 按照杜老爹这边的问题,李胜利可以很轻易的推断出,自家这位老泰山,已经进了领导跟老爷子的考察名单。 如今的杜老爹,差不多就是个上马杀贼、下马杀人的宦途泼辣人物。 通外线、懂经济、敢杀人,也算是实际业务之中顶尖的人材了。 如果这次杜老爹上去提及丁王谢三家,弄不好老爷子还会给他拨派别的军中人物,分一下军中的权柄。 那样一来,杜老爹就会成为横亘军政两界的实权人物,按照特务营的定性。 以后军中的这支特种部队,弄不好就是杜丁王谢的山头了。 针扎不入、水泼不进的那种。 可能就是老爷子要给杜老爹打造的局面,也算是给杜老爹不能上升的补偿了。 人亡政息,这也是传承了两千年的经验。 ‘六朝旧事,只成门户私记。’ 这也是为政者,任谁也免不了的憾事。 杜老爹在这个时候崭露头角,于老爷子而言,就是最好的钳制者了。 人亡政息,国内国外都是一样的。 会谈马上就要结束了,如今老尼的上下,才是真正的关窍所在。 <divclass="contentadv">老尼平安过了水门,清剿国内财阀,是一个局面;老尼过不了这一关,那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这对杜老爹,对李胜利而言,都很重要。 老尼的位置保住了,那杜老爹在做事过程之中的作用,或直接或间接的都会让老尼知道。 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杜老爹在私下里再提一提他跟杜娇阳的关系,新的政商关系也就有了。 杜娇阳通着国内,钮璧坚通着殖民地,这样的关系,也是政商关系之中,必不可缺的异类。 操作当的,这俩以后在大洋彼岸,也是左右逢源的强力人物。 只要不打灭世大战,那这两位,就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许多事情的斡旋、交涉,都是从杜娇阳、钮璧坚这样的人物开始的。 这些对杜老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至于对李胜利而言,还是跟中药材的出口有关。 一场港城流感,只是确认了中医药在国际市场的合法性。 而这种合法性,笼统来说只是对原生药材而言的。 中成药合法与否,能否进入市场销售,只能算是刚起步,正经说来也是任重而道远。 中医药市场,是一个涉及医疗、制药、养生、保健、餐饮的复合行业,其产值之大,不可估量。 而其长效性,也是科技产业所不具备的,一旦市场打开,参照中医三千年传承就好。 任何科学技术,都有被替代的一天,而中医药,无可替代。 真要是能保住老尼的位置,这边对无偿援助的回报,就可以是铺天盖地的中医药产业了。 有些时候,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等中医药产业在老美这样的主流世界深入人心。 各项法规健全的体系之下,想要抵制,基本也是没有可能的。 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杜娇阳跟钮璧坚,完全可以在国外建立起一套,以生命科学为主线的医药产业。 杂合中西医的医药产业,跟李胜利在国内的布局差不多。 从工厂到销售,再到使用者,完全可以形成一个新的利益团体。 有了利益团体的支撑,中医药的倾销市场,就是固若金汤的。 再辅以中医手段,在各国本土找寻一些合用的草药,配合中医方剂,在当地建厂制药,那妥妥的就是本土产业了。 所以,老尼的去留,对中医药的发展而言,是很关键的。 这样一来,提醒手段之外,杜娇阳跟钮璧坚的江湖手段,也要给老尼打一个辅助的。 这边的提醒,只是给老尼打一个预防针。 而杜娇阳跟钮璧坚的手段,则是可以陷那些财阀们于必死的境地之中,而且可以借机对财阀们的财富上下其手。 后世一袋洗衣粉都能当做化学武器的年代,那些财阀们还没有经历过。 他们可以在情报的窃取上让老尼辞职下台,反之。 如果他们这些财阀,涉及的是将老美的核武机密,传递给老大哥那边呢? 只怕再财雄势大,只怕再是最初的条约缔结者,也扛不住这样的大雷。 按照这边的说法,那就是自绝于天、结怨于民了,不死何为? 至于手段则更是简单了,老尼那边给点资料。 两人用江湖人手,装个手提袋,随手扔他们院里,这茬就是证据确凿的。 而这些措施,就需要谢飞去港城那边,口头传达给钮璧坚了。 如今会谈地点已经转到南方去了,杜老爹跟谢飞的运气都不错,成为了随员。 传达消息这事,就要等杜老爹、谢飞他们回来了。 至于会谈结果,就跟李胜利没多大关系了,其实会谈的结果,人家来的时候已经定了。 人来了之后,看的就是以后了,这次保住了老尼,他的连任之局,基本也就妥当了。 国内破冰、筹备从西南泥淖抽身,外加一辆t62,这些资本差不多就够了。 再顺路来上一把杀富济贫,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连任了。 一旦老尼连任,杜娇阳跟钮璧坚,以后的六年时间里,在大洋彼岸就有了最强力的靠山。 筹功加上合作关系,两人妥妥的就是利益集团了。 这几天的时间,李胜利不仅要替两人筹划,还要为中成药进入老美市场做局。 这对李胜利而言也不难,西洋参也叫花旗参,是有其出处的。 西洋参的深加工产业,就是老美本土的中成药产业。 以西洋参破局,一样是大势碾压的手段。 让杜娇阳的资本,涉入西洋参的深加工产业。 不仅可以给老尼的连任,拉上威斯康辛的参农。 杜娇阳的手脚,还可以伸到加国北部。 那里不仅产西洋参,还有丰富的矿产,跟无数闲置的土地。 西洋参这把,如果操作好了,杜娇阳就可以将资本慢慢渗入威斯康辛跟加国北部。 寒地的人多剽悍,两国之间的这块区域,也可以成为将来的移民地。 除此之外,国内的北方,尤其是胶东一带,以后也是西洋参最大的产地。 以西洋参破局,从威斯康辛开始,大洋彼岸的中成药,也会慢慢成为潮流的。 至于引入西洋参的种植产业,对李胜利而言就不着急了,国内也是以后几年才会引进。 西洋参想要大规模的种植,并且形成完整产业,也不是十年八年能走通的。 到时候杜娇阳的资本介入其中,国内西洋参产业的盘子只会更大。 如今的沟通效率低,李胜利也不在意什么信息的时效性。 许多事,总要慢慢酝酿、发展的。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李胜利这边心心念念要做的,还是提振中医大传承。 欧美的工业产品需要倾销市场,中药材一样需要一个倾销的市场,不要说种植了。 仅是田间地头的常见中草药,能采收一半,就不是国内市场能消耗了的。 什么政策、传承、以人为本、科学性,从来都不是遏制中医大传承发展的根本原因,市场才是。 有了足量的利益共同体,有了足量的收益,中医大传承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展。 而李胜利要做的就是慢慢促成这种大势。 现在的中医传承还需要维持,等到了国内、国际的中药材市场慢慢成形的时候。 中医这一流传了三千年的职业,必将再次充满勃勃生机。 而中医师也会跟欧美的牙医一样,妥妥的成为将来的中产。 有了这些条件,中医传承,也必将是精英们的人生选择之一,那时候的的中医执业资格,也会被人为的提高。 而现在,详细的为杜娇阳擘画老美那边,威斯康辛的西洋参产业,就是这些条件成真的突破点。 而老尼的去留,对中医大传承也是至关重要的…… 第704章 回响(中) 第704章回响(中) 等会谈结束,谢飞回京,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这天,李胜利将姐夫王前进,跟便宜小舅子谢飞,一并请到了四合院这边。 让柳爷在李家门外放风,他则是带着两人坐在了屋里。 将自己写的大略计划,递给谢飞,让他看完之后,才开始了讲解。 李胜利这边只能提供大略的计划,出事无巨细的计划书,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说。 杜娇阳跟钮璧坚,也没有钢铁一般的执行力。 在阴私算计、幕后推手这茬上,也没有出详细计划的可能。 许多事,只能秉承一个大概,根据形势来见招拆招。 李胜利大致的计划就是,在水门爆发之前,首先用核资料栽赃各财阀,让老尼所属的另一部分水管工介入此事。 逆转成功,参与此事的所有财阀都会万劫不复。 将这事说成是亲信的背叛,跟财阀们的栽赃。 可现实却跟王前进想的不一样,在什么位置上,就得挡住什么位置带来的风刀霜剑。 跟一国话事人玩这些无耻的手段,财阀们先一步事发,就是最致命漏洞。 面对秘密世界的力量,那些个财阀只要涉及哪怕一丝,都会成为摆在桌面的食物。 万一弄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咱哥们可怎么活?” 那时节,老尼有个闺女或是孙女伍的,上了咱们的单子。 看着姐夫王二愣子的不自信,李胜利轻轻一哼,说道: 等咱们要出去的时候,老尼差不多也该退位了,依着杜娇阳在外面的发展趋势。 挡住小舅子有些荒唐的腐朽,王前进也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花钱找来,当做人形的靶子打了,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也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了。 咱们也弄个文明棍当老爷,坐在轿子上,走马观花成不成?” “别介! 咱就是这么一说,你别让杜娇阳弄那骚事儿。 至于他们是否有罪,既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是法律说了算,更不是什么调查人员说了算,而是桌上的老饕们说了算。 之后,等财阀们发起的舆论战到达巅峰的时候,老尼就该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来逆转舆论了。 王前进心里的腐朽跟小舅子李胜利嘴上的腐朽一比,就完全不上档次了。 “老李,这特么就扯了吧? 到时候,咱们也去老美那边,弄一敞篷,就在好莱坞的大街上溜着,看上哪个就玩哪個好不好? 要是还不过瘾,就弄几个头牌,让他们给咱抬着轿子或是滑竿。 这样的女人都可以,就别说那什么影视界的头牌了。 将皮毛指爪之类的下水交公之后,剩下的就该谈好肉的归属了。 我估摸到了咱们跑路的时候,怕是不好再回来。 等水门爆发之后,老尼这边,就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 按照这厮的一贯操行,只怕说的是反话。 可没曾想,这孙子想的也不是啥正经事,说到批判国外的腐朽这茬,李胜利倒也没矫情什么,回道: “跟你说真的呢! 那边就是钱的天下,如今杜娇阳手里的钱,差不多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到时候,就让你真见识见识这个。 “孙子,不乐意就不乐意,说的什么反话? 欧美的头牌给你抬滑竿,亏你想的出来。 不成,咱就找几个老鬼子或是大队长那边的人,打靶试试?” 王二愣子呆呆的看着小舅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此后无论水门的窃密案,是否属于老尼授意,结果都是财阀们为了洗清自身,给他栽的赃。 本以为自己坐镇自训班之后,也能跟小舅子李胜利一样,呼风唤雨。 按照读书沙龙里的说辞,你这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成啊! 当初送杜娇阳出去的时候,她就应了我欧美影视界的头牌随便点。 三太子的身份落停之后,本该抖起来的王前进,却怎么也嚣张不起来。 别说是呼风唤雨了,王前进觉着,自个儿能保证不被人算账就很好了。 看着小舅子又呲起了森森白牙,王前进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这茬弄不好说的是真事儿。 杜娇阳跟钮璧坚按照筹功来算,有老尼做靠山,一块好肉到手,那也是必须的。 你到时候能让我去港城批判一下那边的腐朽,就算这几年咱们哥俩没白处……” 让姐夫王前进带着谢飞过来,李胜利就是为了给他点底气。 他也得看在钱的份儿上,给咱乖乖送来。 当初小相好的事儿,到如今依旧在没完没了的缠着他。 前段时间,他干娘立足未稳的时候,一些问话的邀约,也让王前进有些心惊胆战。 他跟李胜利的阴狠还不同,作为子弟,难免有些外强中干,真到了算账的时候,王二愣子也是胆虚的。 看着之前那些个不可一世的人物,被轮番讯问,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跟小舅子做的一些事。 自觉两人做的虽说不是什么恶事,但手上沾的人命官司可是不少。 当初城里各股争锋的时候,两人可没少起哄架秧子。 在王前进看来,如果没有小舅子李胜利的介入,许多人可能现在就去下乡了。 可有了两人的介入,那些人还不知在那处的乱葬岗埋着呢! 怕被算账的王前进,这段时间也老实的很。 进了自训班之后,虽说没干什么正经事,但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那你孙子,还不够深刻。 谢公子,伱就不要心向往了。 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条是跟老王一样,任你们出去花天酒地,那点花销,对现在的杜娇阳而言,寥寥无几。 但走了这条路,你们以后,就是杜娇阳的听喝儿。 让你们说什么就得回家说什么,让你们做什么,也得不打磕崩的去做。 毕竟养猪都是拿来吃肉的,不能白养你们不是? 等着养着没用的时候,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第二天自然是宦途了。 老谢,按你现在的走法,老杜现在的高度,是没问题的。 至于能不能再高,就全看你自己了。 给钮璧坚捎话的时候,你也仔细想想,再仔细的看看,看看究竟该选哪条路。 你跟老王不同,我们俩积攒了足够的家底。 自个儿就能花天酒地。 我们的家底,那是靠命挣回来的,照顾照顾你是可以的,但不会跟你一家一半的。 你想花天酒地,只能付出别的……” 评价了姐夫王前进一句之后,李胜利就转头看向了一脸羡慕的谢飞。 年轻人么,面对花天酒地,也真是没几个不动心的,但王前进是有家底的。 <divclass="contentadv">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心情好,两人可以给谢飞漏点好处。 但谢公子想要见面分一半,那也纯粹是想多了。 有些事,不参与就不会有好处。 李胜利虽说给谢飞、谢婵都备了一份家底,但那也不是给他花天酒地用的。 谢飞真要是坨烂泥,家底的事儿,也就是之前的玩笑话。 而作为便宜小舅子的谢公子如果上进,李胜利这边也有一份足够他花用两辈子,且合理、合法的家底给他。 许多事全在一个抉择之上,谢飞如果选错了路,注定是人财两空的结果。 “嗐! 我就是听听,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我也觉着能做出一番事业,比花天酒地什么的有意思。 老李、老王,你们是不知道,我作为一个会谈的推动者,听到老尼全盘接受公告时的感觉。 那感觉,比睡女人爽多了,哥们已经爱上这种感觉了……” 听着谢飞不尽不实的话,李胜利也不戳破。 就冲之前的谢公子,他是不可能有这份修为的。 看上去有修为,那只是装出来的。 原因也简单,老话说未经清贫难成人,不经世事老天真。 子弟们虎父犬子的评价,其实也是客观的。 虎父们哪一个不是生与死、血与火中磨砺出来的。 按虎父们的说法,就是‘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没了这样的历练,说什么素质、基因,那也是纯扯淡的玩意儿。 就跟他李胜利似的,凭经验出谋划策,做个幕后的推手还成。 真正跟老杜、谢飞一样直面实际的事务,他可不一定有谢飞做事妥帖。 这也是李胜利不愿意入宦途的原因。 “那就好! 但还是要好好看看港城繁华的,看繁华,也不只是看面上的鲜花着锦。 而是要看人家为什么繁华,颜色啥的,那都是扯淡的话。 究其原因,还是咱们发展的时间不够。 等时间、火候足够了,咱们在四九城,可能就要俯瞰港城了。 计划书记住了就复述一遍,复述完了,这份计划书是要烧掉的。 谨慎,才是你混宦途必不可缺的素质。” 点拨完了便宜小舅子谢飞,李胜利就开始听他复述计划书,点出了一些疏漏之后。 又让他复述了几遍,李胜利这才拿出了‘北方地区人工种植西洋参的初步设想’。 这就是给杜娇阳的企划书了,这里面的细节颇多,仅是十几个方子,就不是谢飞能口头说明白的。 李胜利筹划的时候,直接就做成了北方试种西洋参的可行性报告。 真要是过关的时候被人发现并翻阅,这份可行性报告,就是实实在在的可行性报告。 从港城门户,寻求西洋参的种苗,总要有一个说法的,而谢飞带给杜娇阳的企划书,就是说法。 西洋参这个突破口,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很符合时宜的,因为前段时间,国际上刚刚有了功能食品的定义。 这玩意儿就是保健品的正经称呼了。 保健品这个市场,无论中外都是没底儿的市场,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全看疗效的玩意儿。 西洋参加虎狼药,就是李胜利想要推出的产品了。 只要加了西洋参成分,无论生产出什么玩意儿,无论用到什么药材,都是老美本土的保健品。 西洋参加中草药,最好的路子还是在男人的下三路上。 最简单西洋参加硫磺,就能当虎狼药来使。 不管配伍如何,不管有没有畏返之说,那玩意儿就是最简单的虎狼药。 硫磺火旺、西洋参滋阴,照着歌诀的意思来,也算是阴阳调和了。 这可比单用一味硫磺的副作用小的多。 至于副作用大小,只要这玩意儿吃了有效,更在意下三路的男人,是不会在乎副作用的。 有了西洋参加硫磺,或是加别的中草药的虎狼药。 想必杜娇阳在威斯康辛的西洋参产业园,很快就会名扬全美的。 做市场,也跟用药差不多,疗效的作用大过广告。 做保健品市场,想要最快最好的开辟市场,这类下三路的药剂,无疑是绝品。 “老谢,回去之后,先跟老杜通通气。 有他给你做铺垫,这次去港城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我估计怎么也得半年左右,家里的事你要安排一下。 回来的时候,别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记住,在港城,有些事试试也就试试了,别带回来。 而且试的时候,要找钮璧坚给你托下底儿,别自己去瞎试。 有我在,整个港城,钮璧坚就是那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但有些事,只能在国门之外。 一点要记住,千万别想着带回什么东西来,事了拂衣去,这就是我给你的忠告了。 有些事,你可以跟钮璧坚直说的……” 给了谢飞一个见证繁华的活扣。 李胜利这个做便宜姐夫的推己及人,也并不想谢飞在国内国外都做道学夫子。 有些事,尝试了之后才不会好奇,这就叫见过跟玩过了。 再回来,国内的一些手段,就不怎么瞧得上眼了。 见证港城繁华,对谢公子而言,也算是人生历练了。 “老李,你别害他。 老谢是走正路的人,有些口子开了可不好堵。 老谢,做事之前,想想我经历的那些糟心事。” 李胜利这边让了谢飞一步,王二愣子这个发小,却紧追了一步。 经历过一些事之后,王前进这边也看懂了一些东西。 比如女人,能看上你人的,除了领结婚证的那一个,跟其他人之间,什么情情爱爱的,多半都是骗人的。 就是家里领结婚证的那一个,也不定能看上你这个人,更别提外面那些个妖艳货了。 但凡能让人动心的都是俊鸟,没哪个想不开的去外面找麻子脸、母夜叉。 好货不便宜,想要得到,总要有付出的…… 第705章 回响(下) 第705章回响(下) “这茬就别听老王的了,按我说的来。 等到了港城,让钮璧坚带你去真正的沙龙见见世面。 如今的港城的大佬圈里,流行无上装表演。 至于什么是无上装,看过之后,老谢你就明白了。 在资本的世界,人命都是有价的,更何况女人?” 让谢飞去港城见见世面,也算是他宦途修炼的开始,许多事即使不去做,也要见一下的。 见过了,也算是玩过了,看到了资本真正的一面,或许也是对谢飞的鞭策。 见繁华、看世界,结果只有谢公子清楚,别人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着什么呢? 打发走了王前进跟谢飞,问了问柳爷,有没有人经过,听到无人路过的结果之后,李胜利这才跟柳爷一起回了诊所。 不能适时调节一下背功带给学员们的压力,许多人的机会,怕是要错过去的。 在李胜利看来,不管是下乡的,还是乡下的,都有诸多不易。 一旦误诊的次数多了,被本地的患者不信任,那学员的信心就要受到打击了。 赤脚医生做的再好,也不如中医师好使,这俩职业将来不仅差着待遇,现在也差着手艺呢。 真要下去慢慢磋磨,函授学员的成材率,也会随之降低的。 柳家里即便是京中医界名门,也很难为他再次开立自信,在医路上高歌猛进。 自打姐夫王前进接手了自训班,那边就是驴屌打鼓,基本一个鼓点了。 自训班到了王二愣子手里,多少有些潦草了。 我说孙子,早就给你说过,那是咱们保命的基业。 风雨五年多,没这点长进,就不对了。 回到胜利诊所,屁股还没坐热,王前进的车,又停在了诊所门口。 这年月,想要探知什么东西,也不是说没有监听的设备,但他李胜利还是没资格被使用的。 靠下去自学入门,就好多耗费几年时间了。 给柳爷打了个眼色,继续让蒲老代班,李胜利又温吞吞的走出了诊所。 学中医这茬,没了信心,将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可别糊涂了账头,分不清主次。” 这一差,就是庸医跟名医的区别了。 王前进在自训班不作为,让许多函授学员的医路,没有捷径可走了。 许多学员,在自训班这边多待上几个月,下去之后,就能再次冲击中医师了。 就基础知识而言,柳爷可不比山上村的名医名家稍差,差就差在了脉诊没自信上。 对姐夫王前进的抱怨,李胜利这边针对的就是他的做事态度了。 没了名师指点,想要从赤脚医生到中医师,就得慢慢在下面背医书,攒经验。 没信心的人,就要越学越不成样子了。 从赤脚医生到中医师,再到一地名医,即便有点天资的人,可能也要在名医的麾下磋磨小十年。 少待几個月,一些不能作为函授课程的内容学不到。 初时的经验少,又难免误诊之类。 这年月的戏,多半人都演不真切,真要有不相干的人经过,李胜利也不会轻易的放过。 要不是李家老娘韩金花给力,洼里给的吃用之物,即便是来历清楚,也是说不清楚的。 有信心的人,越学越顺。 一边往院里走,李胜利一边抱怨着姐夫王前进在自训班不务正业。 对下面的赤脚医生,跟函授班的学员们而言,中医这条路。 剩下的手段,无非就是路过这类,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了。 就跟身边的柳爷似的,就是因为在脉诊一节伤了自信。 有些话不是不能听,但听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着? 小小一个四合院都是人才济济的模样,对外,李胜利更不会掉以轻心。 有些活儿,还知道避人了? 这不错! 就是这段时间自训班那边搞的不咋样。 李胜利的谨慎也不是没缘由的,想着当初,不明不白就被贾家婆子告了黑状。 学中医这路手艺,有名师指点,跟没有名师指点,完全是两回事。 至于说他做事知道避着谢飞了,那是欲抑先扬的手段。 李胜利在自训班的时候,是时时关注学员们背功的,时不时的还要给他们调调节奏。 还是那话,人人都有双标的时候,对自训班的学员,李胜利这边是当自己人来看的。 既然是自己人,机会总要多给一些的。 “唉…… 这段时间,那帮孙子没事就找我。 虽说不是讯问,但那架势也是差不多的。 要不是我干娘的关系,他们怕是敢关我的小黑屋。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哪有心思管自训班的事儿?” 王前进的牢骚,让李胜利皱了皱眉头。 北边的压力很老美的会谈,又让许多人再次误判了形势。 许多事虽说不会跟之前那么酷烈了,但风雨依旧存会在的,路数还是一样的路数。 酷烈与否是对城里人而言的,对其他人还是老套路。 一个御下不严,也是可以持续作为借口的。 身与心的双重折磨之下,许多人即便可以度过风雨,人也是半废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会因为几次误判形势,以后做起事来,也会变的束手束脚、畏首畏尾。 这类人也不是市场需要的人材,人一旦僵化了,就要跟尸位素餐划等号了。 不僵化、不怕事、敢任事的那些,里面难免就多了许多投机者。 这茬,李胜利也只能看着,没法去改变什么。 或许老杜有能力去改变,但也要靠着屠刀说话。 对有些人而言,这屠刀可就不是能轻易挥下去的。 真要不分彼此随意挥刀,只怕又是另一场风雨了。 做事,就需要代价,而有些代价注定是付不起的。 “有些时候,可以适当的强硬一些。 别忘了你的身份,三太子么……” 对于王前进的牢骚,李胜利有很干脆的解决办法。 俩嘴巴下去,也就没人敢找他了。 现在的王前进,可是有足够的能量跟办公室叫板的,只是他不敢用而已。 而李胜利也不想王前进用这种能量,一旦用了,将来可能会死。 “艹! 我知道了,我这边的事,大多能说清楚,只不过有些胆虚而已。 倒是你,别什么事都掺和。 老美那边的事,不是那么好掺和的,万一给你定一个里通外国,老杜也跑不了的。” 这就是王前进又折回来的原因了。 许多事,王前进都能接触到内幕。 有些人已经看不惯老杜的张狂了。 因为之前老杜下去杀的人,都可以算是王前进干娘的人,只是没有改换阵营而已。 由着老杜剃头一般杀下去,她们一边,可就要没有中坚力量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有人想对老杜下手? 这在会谈之前还成。 现在么,他们动不了老杜的。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的老杜,已经在老爷子那边挂名了。 不说谁动谁死,也是差不多的。 这茬,她们内部自有分说,一旦试探到了老爷子头上,必然会遭到怒斥的。” 对于杜老爹的事,李胜利现在真是不怎么在意。 许多时候,宦途之中,真的只看你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 如今的老杜,声势已成。 可不是那么好动的,动不好,随之而来的就是杀身之祸。 老杜手里的屠刀,可是不分城里跟乡下的。 真要是玩先斩后奏的手段,上边也没话可说的,毕竟老杜做事,看的是法条。 “你有数就好。 最近这段,我就在自训班闭关了,自训班的事儿,伱给我个章程。 我总得做出点成绩,才能免得被胡乱支使……” 王前进回来,一是为了提醒一下小舅子李胜利。 第二就是为了自己这边了。 他最近也是被人问的烦了,再加上他干娘那边的支使,二愣子也是烦不胜烦。 “正好这段时间,在谋划中医师执业资格考核的事儿,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至于自训班那边,教给你章程,你也没心思去管的,继续重压好了。 只要没因为背书累死人,那就不断地抽打他们,一刻不停好了。 至于规矩,还是老规矩……” 将前段时间写的执业资格考核内容交给王前进,李胜利这边正愁找不着好人执行这个呢。 既然姐夫王二愣子送上门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什么。 考核标准,经现在的中医师跟名医名家们测试之后,李胜利这边就有具体的标准了。 修改几次,只要差不多。 这个标准,就会变成赤脚医生、中医师、名老中医各自的考核标准。 如今的名老中医虽说只是一个评定出来的称呼,但也可以作为中医师的一个等级。 既然算是执业等级,就可以具体的考核。 捋顺了考核标准,接下来赤脚医生的进阶,以及函授班学员的筛选,也就有了相对规范的标准可言。 慢慢磋磨、慢慢修改,具体而正规的标准也就有了。 让王前进去外面的中医界搅风搅雨,李胜利这边的日子又开始变的悠闲了。 杜老爹在会谈之后,也拎着屠刀继续在各地游走。 悠闲的日子过的飞快。 脱掉冬衣换了夹袄,脱了夹袄换上白粗布的对襟之后,杜老爹又从小王庄那边发来了邀约。 闲散无事的李胜利,就背着一袋最近整理出来的资料,奔小王庄而去。 “胜利,你不错,你怎么就能猜到有人要对老尼下黑手呢? 那边的回应已经有了,六七月份还要再来一次,就t62的交换,再开一次会谈。 与你估计的也差不多。 人家对几十亿的无偿援助,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只是说要具体的详谈。” 坐下之后,看着又黑瘦了几分,但双眼却带着神光的杜老爹,李胜利这边的答复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资本逐利!” 听到这类笼统难明的答复,杜老爹伸出指头点了贤婿几下。 这样的回答,就敷衍的很了。 “办公室那边会帮着王家子,推进考核标准的执行。 之前不推,不是不想推,而是没人没时间。 再有就是,领导前段时间真是确诊得了不好的病。 这段时间,精力下降的厉害。 老爷子也说了,之前动手术开刀的谢陈,开一个死一个。 还大发雷霆的问他们,‘究竟救活过谁’? 并特地做了批示,加强护理、加强营养、不开刀、不手术! 胜利,你们中医这边,就没有更好的手段了?” 杜老爹的条件,带出了李胜利也不知道的消息,这类消息,就属于要绝对保密的消息了。 蒲老近半年时间,去不了办公室那边的原因,李胜利也就清楚了。 涉及到保密的病症,就不是蒲老这位编外人员该管的了。 无论蒲老的手艺如何,真涉及到了保密,有些事,真是一丝也透露不出来的。 “爸,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真要加强营养,我这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不多。 除了西洋参,就是鹿茸血了。 而鹿茸血的花费,也是没数的。 现在刚刚过了取血的时间,想取新鲜的鹿茸血,只能找小公鹿了。 但这么做,难免劳民伤财,只怕领导也不会同意。 鹿茸血酒,虽说也有用,但也会加重身体负担的。 能不能让在我那边的蒲老、岳老等人再过去一趟? 兴许有招可以一试。” 许多事避无可避,不遵医嘱,许多病症再怎么调养,也压服不住的。 就跟李胜利老爹的腰椎病一样,天天拎着铁件,复发只是时间问题。 “有难度! 之前蒲老他们过去,开出的都是珍药,惹的领导很不高兴。 给你说这个,我也是违反纪律的,只是……” 李胜利这话让老杜的神色一黯,仅仅是半年的时间,领导那边就消瘦了许多。 一问才知道,只有在工作人员的督促之下,或是实在疲惫的时候,那边才服用一点蒲老带过去的西洋参片。 物价,办公室那边最是清楚不过。 一看西洋参的价格,蒲老被办公室那边拒之门外的原因也就有了。 “爸,这个真是不能用替代药的。 您也给保健医说一下,宁可不用药,也不能用替代药。 水汽运化失调,最忌加重运化负担。 药理虽说是明确的,但不同药物对身体的负担也是不同的。 一旦用错了中药,对身体的伤害更重,这是要中西医结合一下的。 依着书本上的医理用普通中药替代,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血淋症,最好的用药方法,就是低剂量高药效的方剂。 一旦药量过大,遏制了水汽的运化,药剂起到的作用,还不及对身体的伤害。” 见李胜利这边执着于用药,杜老爹轻轻一叹。 人到了世事洞明的程度,坚守也是不可动摇的。 觉着贤婿的建议,没什么希望。 杜老爹这边摇了摇头,厘清了思路,继续问起了正事。 “这事我尽量去劝说,实在不成,我就去找老爷子。 说说你的资本逐利。” 老尼那边有了回响,谈及资本逐利,李胜利这边倒是手拿把攥。 只是领导那边,却让他有些意难平了。 明明是知道,却改无可改,明明有合用的药剂,却用不上。 面对能让人懊悔一生的医界憾事,李胜利也只能重重的一叹…… 第706章 漫考(上) 第706章漫考(上) “爸,有没有希望,让办公室那边答应,从东北捕获一批小公鹿? 或许攻伐加上补益,我们能扶大厦于将倾。 我之前明明是有招的,我跟蒲老、岳老明明是对好的。 如果按照我的用药方案,确诊血淋至少要延迟一年以上。 一年的时间,辅以蒲老开出的散结药剂,我们是可以建功的。 即便确诊,我们依旧有治疗方案的,只要稳住了不恶化,我们可以救回来! 不成就立军令状!” 心中意难平,李胜利终是没有顺着杜老爹的意思说什么资本逐利的事儿。 那些玩意儿,说白了就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 熟读史书,稍一变通,这些手段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他跟王前进郎舅是一体的,这个时候让蒲老去办公室当保健医,显然没有一个说法也是不成的。 杜老爹这边也是脸色惨淡,如今的办公室,可是他正经的靠山。 你们要治病,就不要说的那么清楚。 只要不管底限,国内能玩转外线的人多了。 这……” 宁可多花费一些,也要救一救的,不然……” 之前办公室那边计算过,按你们的需求筹备药物,至少够一个村子几年的口粮了。 许多事,杜老爹也不想说,但看贤婿坚持,就只能说了出来。 至于玩不玩的转,其实很多时候,看的就是你的下限。 求之不得的遗憾,让人心里发疼。 如今国内能跟蒲老、岳老对医术的,怕真是十指可数了。 外线之上,是不能有老实人的。 没了繁杂的事务,腾出了休息的时间,或许中西医都可以建功。 作为中医,且对领导的病症有了预测,还做了相应的防护措施。 “总有办法的……” 但领导的血淋症,却成了李胜利心中的症结。 杜老爹提到王前进干娘,李胜利也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要说如今,谁最希望领导开刀动手术,非王前进干娘莫属了。 因为之前遇事规避的居多,所以他也不常碰上这种场面。 “按领导的说法,即便治愈,他还能有几年好活? 寿限到了,就要平淡应对的,你们的治法过于劳民伤财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事对杜老爹这类人来说平常,对李胜利而言就不平常了。 “领导哪是你能说服的,你说服我那一套,对领导全无用处。 胜利,许多事就是这样。 比经验、阅历、思路、心胸,我在领导面前也跟小孩差不多。 小人物遇措,要么消沉,要么极端,盯着杜老爹瞅了一会儿,李胜利说道: 不然的话,李胜利也说不下去。 “爸,要不咱们操作让杜鹏丈人进京吧? 杜鹏丈人,是老爷子跟领导都看好的继任者。 但结果却十分的不尽人意,这就是李胜利这个小人物不太好接受的事了。 不会全按照你的思路来的,人力有穷时……” 听到自家贤婿竟是主治,杜老爹也有些动容。 瞻前顾后、束手束脚,那就是容易吃亏的老实人了。 蒲老所进西洋参,那边也做出了估价,虽说不是价比黄金,也跟白银有的一拼。 “爸,能不能让我过去一趟,我在中西医结合之上颇有心得。 他早一步成行,领导这边就早一步脱困。 我今天就去提一提,让蒲老继续担任保健医的事儿吧,只是王家子干娘那边,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按蒲老说辞,一泡十片,只泡水喝、参片不入口,一天的花销也得小十块钱的。 但不说清楚了,你们也没法用药不是? 没了下限,没啥玩不转的手段。 领导在就可以遏制她们,如果不在,她们那边就要真正的得势了。 无非老爷子不想停,换人上来继续厮杀好了……” 之前只以为李胜利是凭着年轻力壮在医界搏名,现在看来,眼光还是浅了。 这招就是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在风雨之中惯常使用的狗斗之法了。 有些人不好弄,郎舅俩就挑拨离间、四处打闷棍、闹事端。 街上的小年轻哪能受的了这個,自然就是打作一团的结果了。 在李胜利看来,事情早晚要到那一步的。 与其等着人家进京,不如让杜老爹这边提前推上一把了,这也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伱这人! 现在依旧波诡云谲,回来,恐有不测之祸吧?” 听到贤婿李胜利的建议,杜老爹的眉头再次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如今局面,也确实需要有人回来主持大局。 风雨五载,已是百废待兴之局。 领导本就左支右绌,如今一病,大局真的很难支撑了。 与城里的其他人不同,杜老爹这边,是时常下去杀人的,对于下面的情况也最了解。 经济一直在崩溃的边缘运转,虽说积了一些家底,但风雨若一直持续,这些家底迟早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一旦到了那一天,任谁也难以扶大厦于将倾…… “肯定会! 那边跟老爷子的想法,有直接的冲突,人在政在,不会为外物所左右。 但人选也只有这么一个人选,其他人上来,要么威望不够,要么资历不足。 风雨之中,许多人心里都是存了怨气的,压不住阵脚就是败亡之局。 国外的资本要吃人,咱们市场也是一样会吃人的。” 说话的时候,李胜利也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治疗血淋症。 许多病,不是有治疗的办法就能治好的,别说治好了,就是改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简单的一条,有没有遵医嘱的条件,就是决定用药成败的关键。 中药不是西医的消炎药。 消炎药吃了,只要不起严重的药物反应,那就可以见效。 中医药剂则是完全不同,不让吃辛辣,就是不能吃。 吃了,许多时候就不是药剂无效的事儿了。 很可能会良药变恶剂。 病症抑制不住不说,加重病症也不无可能。 再就是一个休养,就跟汽车保养要熄火一样,不熄火,放掉机油之后,可能新的机油加进去之前,发动机就拉缸了。 这种保养,直接就会把车保废的。 中医治病,遵医嘱都不一定能治好,不遵医嘱,机会就更渺茫了。 “市场也会吃人?” 心里有事,李胜利这边的回答,就简练而敷衍。 但这种答案,对杜老爹而言,也是新的观点。 现在这时候,翁婿两人的思路完全不同。 李胜利纠结于病症,杜老爹这边却在纠结于资本跟市场。 <divclass="contentadv">再加上杜鹏丈人那一节,杜老爹的心理也开始乱了起来。 “会! 就跟大局之前,要有牺牲一样。 市场跟资本其实是一路货,只是主体不同而已。 爸,咱们之前聊过的,求诸于外还是求诸于内,就是跟市场有关的。 北边的经验,可以借助工农业剪刀差来发展工业,可将来的工业能够反哺农业吗? 所谓反哺? 是怎么个反哺法,工业能给农民离退休保障吗?” 李胜利这边心里不定,说的话就比较直接了,跟质问也差不多。 问题出了,杜老爹没法回答。 这种事真的要以大局为重,至于以后如何,则是要看条件的。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的。 目前而言,工业涉及国本,更重要一些。 这也是我们屹立的基础,一些牺牲还是需要的。” 这既是杜老爹的回答,也是最正确的回答,没有什么之一。 不这么做,这次北边传过来的压力,也是根本扛不住的。 “爸,那以后是不是都要这么做事? 打着大局的名义,巧取豪夺?” 李胜利这话对杜老爹而言,就属于三观歪的厉害了。 如今的杜老爹就属于宦途之中的异类,但这也是风雨之中,不得不选的做事办法。 在老杜看来,自家这个贤婿,则是异类之中的异类了,想法偏颇的厉害。 皱眉看着惯于剑走偏锋的贤婿,杜老爹说道: “胜利,有些事你涉入的有些深了。 我这边的事,你只管有问有答就好。 丁家兄弟跟杜鹏的事,你可以继续参与。 其他的事参与之前,要跟我打招呼的。 你有你的中医事业,着重点还是要放在中医上的。 好了,现在给我说说何为资本逐利?” 跟李胜利不同,杜老爹是有原则的。 如今的女儿、女婿,已经拥有了国内没法遏制的资本力量。 因为领导的事,今天李胜利说的话有些偏颇,这让杜老爹起了警惕之心。 许多事,女儿、女婿能在国外做,未必不会在国内做。 女儿的产业,杜老爹也拿不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如今看来,就只能限制一下贤婿李胜利涉入的深度了。 现在就敢拉扯杜鹏丈人那样的人入局,以后就不敢想象了…… “爸,这其实也是我想说的。 老话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意难平的事见多了,惯于用江湖手段了,我这难免有些猖狂放肆。 您的说法最好,我也不想涉入过深。 资本逐利,其实很简单,老尼破冰,势必会提振老美那边的股市。 再加上他们要从西南的泥淖之中脱身,许多事都可以预料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财阀们获利了,军工财阀们呢? 由着老尼撤军,金融财阀就会得罪军工财阀,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 金融财阀怕军工财阀的报复,也怕未来市场的走势被人预测清楚。 所以,搞掉老尼,就能增加事情的不确定性。 同时延长老美在西南的战争时间,就是两大财阀集团之间,共同的利益了。 这次老尼不去职,势必要对其中一方做出让步的。 金融财阀是死敌,而军工财阀则是敌友难明的。 老尼的选择,也会很明确的,延缓撤军的时间,着力清剿金融财阀。 至于西南的大兵,那只是资本的奴隶而已。 为了资本的利益,需要他们继续在那边打生打死几年。 直到老美国内实在维系不住了,老尼才会跟军工财阀们达成一致,正式撤军。 这次老尼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仅能清剿国内的金融财阀。 还能得到军工财阀的强力支持,连任也是必然的。 同样,老尼的连任,对我们引进技术跟援助,也是最为有利的。 还有就是咱们打算送出去的t62,也是老尼跟军工财阀谈判的资本。 所以这次技术援助之中,军事技术的援助会成为大头。 而t62引发的两极对冲,则是可以让军工财阀们,掀起新一轮的军备竞赛。 这里面的利益,可能也是数以千百亿美刀的……” 杜老爹的说法,真的是李胜利需要的退步,他本就是一个小人物。 自打老杜回国之后,有些事,他涉入的真的有些深了。 还是那句话,他凭借经验,做个幕后的推手还可以。 真要是增加涉入的深度,有些时候,经验是远远不够的。 随着杜老爹这边学的新东西越来越多,李胜利做杜家的师爷,也是力有未逮的。 而且,在杜老爹这边涉入过深,不利于他将来的发展。 宦途,也是个很容易死人的地界,李胜利对自己的能力也有自知之明。 借着杜老爹的话茬,趁机抽身,对他而言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对宦途,李胜利这边也真的没什么想法,有丈人、有姐夫、有小舅子,也足够支持他折腾的了。 混宦途就跟一直经历风雨差不多,那可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行差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胜利没这样的天赋不说,也不想去遭这样的洋罪。 等到风住雨停,中医大势已成的时候,经过初期的博弈,剩下的都是幸福生活。 在战战兢兢跟随心所欲之间。 李胜利是不可能选择前者的,也就不会去混那劳什子的宦途。 随着杜鹏丈人的回归,杜丁王谢之外,又要加上一家或是几家、几十家的。 给这群人当教师爷,李胜利没那资格不说,也没那么硬的命。 合作,总是对抗之中求同存异的,一伙人之间也有利益冲突的。 李胜利要是做了最跳脱的那一个,难免会是卸磨杀驴的结果。 如今杜老爹的话出口,李胜利这边正好顺水推舟。 老杜这边给出路子,就是他以后只能做杜丁王谢四家隐秘的师爷了,这是好事儿。 “真是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明明有很好的大局观。 但做事的时候,总要剑走偏锋,行那果决之事。 这或许跟你的职业有关,但放在别的领域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杜鹏丈人这样的建议,只准你提这一次。 以后也不许你干预这样的事情,风险太高了……” 第707章 漫考(中) 第707章漫考(中) 杜老爹的意思,李胜利清楚,他也是怕这一点的,有些事,做了一次就想做第二次。 后世的许多经验,许多都是浮于表面。 内里的博弈细节,李胜利这样的小人物还接触不到。 他能做的,只能是拿着结果来逆推。 但风雨之后的许多事,都多了宦途争锋的手段。 许多手段,即便是有人给他讲解,他也不定能听明白的。 李胜利能做的,无非是跟之前给杜娇阳、钮璧坚筹划一样。 或是跟其他事差不多,大致的起个头,剩下的就看惯性了。 能起头不能贯通,更没有能力结尾,就是经验十足、能力不够的表现了。 跟游刃有余的中医相比,宦途真是不适合李胜利。 癌痛,就如同剥皮抽筋一样,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爸,想到这样的结果,我真是心意难平……” 之后的许多事,我还是要问你的。 给普通人治病,对症也就治了,但到了办公室那边,你拿不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癌病用西医不用中医,其实也是五八年团结中医的延续,许多事都有个潜在印象。 对于贤婿的中医事业,杜老爹的关注其实也不是很多,因为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关注。 听到贤婿兼师爷,说出了借机脱身的话,杜老爹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有蒲老、岳老等人在,目前国内最好的中医,都在你的诊所了……” “也好,那你推行执业资格考核的时候,也别忘了领导这边的病情。 比之史老、蒲老、岳老这些做过保健医的中医而言。 给了贤婿提醒,杜老爹这边就闭口不言了,如今的贤婿兼师爷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了。 还有一点,杜鹏丈人的事,您必须跟领导提了,再不提,领导这边一旦精力不足。 老爷子的说法,其实也是对如今手术条件的总结,西医手术,很难阻止癌细胞的扩散。 谢陈之后,别说是老爷子了,老将帅们对西医开刀手术的信任度,也一样越来越低。 兵对兵、将对将也不是瞎话,杜老爹的资历、威望都不够。 杜老爹虽说自认心机手段不缺,但自家这个贤婿,惯于剑走偏锋。 见杜老爹有意结束话题,李胜利最终还是给出了建议。 对上王前进干娘,不仅做着的事推行不下去,人也得废,原因也简单,不对等。 我们也拿出了中医的诊疗方案,可惜,那边没能听我们的建议。 压服不住西医的癌病一说,用点保健药品还成,单靠中药治病,那也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知道了! 即便地方上的一些名老中医,医术超过了他们,也不能算是顶尖的,这就是资历原因了。 还有就是领导的事,他的病情,您刚刚一说,就成了我的心病。 危险,倒不是对贤婿李胜利而言的,而是风雨中的李胜利借助他这个前丈人,已经有了干预许多事的能力。 许多阴私招数,老杜不熟悉,也怕在不知不觉之中,着了这位贤婿的道。 这段时间,我正在跟王前进,推行中医执业资格考核的事。 “爸,于轻工行业,您这边一定要等技术援助来了之后,再动手。 一旦扩散,那就有的罪受了,这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道理,杜老爹是清楚的,自家贤婿再是意难平,许多事都是有其规矩在的。 如今国内最顶尖的中医师,都在胜利诊所,杜老爹说的也不是瞎话。 胜利,这段时间你的建议,对我的帮助很大。 而癌病,按蒲老所说的平常心治病,单是在医理上,中医就讲不过西医。 “爸,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其实许多事,我也不想涉入太深,因为耽误我学医了。 只是你的一些想法,就不要掺杂在建议里了,过度深入,不好!” 您这边就很有可能跟王前进的干娘面对面了,于资历而言,您这边……” 至于领导那边,李胜利说了,杜老爹也是神情一黯。 可能跟贤婿李胜利说的一样,如今的西医手术,很难避免癌细胞的扩散。 有的人在现在这個时候,就不可能让你不明不白的用药。 这对我来说,可比给您提建议重要多了。 我最初是通过领导脸上的瘀斑,推测的病症,经蒲老、岳老证实之后。 就老尼之事,自家这贤婿,算计的就很深沉了,自家女儿杜鹃跟钮璧坚正在做着的事情,老杜也要观望一下。 如果真如贤婿所言,以后的许多事,就不能让他参与了,因为这些招数,对于国内而言,也切实有效。 杜老爹无言送客,李胜利走的也干脆,如今他的心里,也在不断过着方剂。 但许多癌病方剂,都是后世搭配出来的,没有医书典籍之中的医理来支撑。 杜老爹想的道理,李胜利一样清楚,不明不白的方剂,肯定不能随意用在领导身上。 但如今医书典籍之中,记载的治疗血淋症的方剂,也是不适用于领导如今病情的。 有记载的方剂不好用,没记载的方剂不敢用,这也是中医的尴尬之处。 若是换了西北来人,李胜利这边起码有十几个新药剂能用,但换了面对领导,这些方剂,就一个也不敢用了。 等到病入膏肓的时候再用,那时节也只剩维持了。 手术本就大伤元气,到那时节,医书典籍里没记载的方剂,能不能用,也是不好说的。 从小王庄回到胜利诊所,李胜利就直接找到了蒲老、岳老几个老汉。 让费七斤带着警卫班的人警戒,李胜利带着蒲老等人到了病房这边的会诊室。 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大医家,李胜利有些低沉的说道: “蒲老,领导那边确证了,血淋症,西医定为癌病了……” 李胜利的话说完,屋里众人的目光,就盯在了蒲老跟岳老身上,这俩是去过,并做了诊疗的。 按说李胜利大半年之前就通过望诊确诊了病情。 <divclass="contentadv">血淋症,对中医而言不是什么绝症,虽说治愈有难度,但用药之后,改善是没问题的。 就如今结果来看,两人去了之后,做了诊疗,不仅没有改善,病情反而还恶化了。 “此事,你们就不要看我们这俩说了不算的了,该用的手段我们已经用尽了。 血淋症,本就要补益攻伐同时进行,还要休养。 这三点,那边只做了补益一点,还是半零不落的,不遵医嘱,我们总归不能强行用药。 小岳,咱们这两天还得打申请,再去一趟的,不然一世英名丧尽。 胜利,此事是我跟小岳的责任,不成,我们俩老家伙就拿命去补救。 咱们说说中医师执业资格考核的事儿吧。 伱弄的考核之法,过于漫长了,跟古时的科举一样,一考就是三天,头一科背功跟帖经没区别。 第二科试义,也是科举的科目;第三科辨证论治倒是中医的东西。 但考核的内容未免太多了,一考三天,写字就要几万,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 病情之外,对蒲老等人而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那就是李胜利弄出来的中医执业资格考核。 这年月,李胜利当然不可能弄出什么帖经、试义之类的科目,那只是蒲老比照科举的说法而已。 正经的考核项目是默写、答题、辨证施治。 默写,顾名思义,就是大篇幅的默写医书典籍。 答题,就跟选择题差不多了,只是答案需要自己去填写。 卷子上列出一个病症,比如有十个答案,写出三个得三分,写出六个得六分,十个全写满且正确,就是此题满分十二分了。 除了病症之外,还有医书典籍里记载的方剂,也是差不多的答题方式。 至于辨证论治,就有些难度了,不仅有辨证论治的内容,还有方剂的增减加味。 因为有统哥给的内科高级,所以李胜利这边出卷子很简单,而且都是有标准答案的。 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弄出的中医师执业资格考核标准。 也没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无非是李胜利这边给的几十份卷子,跟标准答案。 一份卷子答到满分,内科高级的水准,以这水平,现在评个名老中医是没问题的。 因为李胜利这边只考虑合格与否,所以每份卷子的总分数也是不定的。 难度大一点的卷子,在一千五六百分,难度低点的卷子,就是一千二三百分了。 按照李胜利的预估,答题三分之一左右,差不多就到了中医入门的水准。 有了这个参照,三科都答到三分之一以上的分数,才算是考核合格。 单凭一科凑够三分之一的分数,可不算是考核通过。 默写、答题、辨证论治这三份卷子,李胜利也没让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们论证。 而是让姐夫王前进,通过部里、司里,直接就当做了现行与以后的中医考核标准。 对自己的几十份卷子,李胜利这边是很有自信的。 三科答题,分数过了三分之一,坐诊是没问题的。 同样,对于一些老资格的中医师,李胜利这边也有让步,答题跟辨证论治过了三分之一也成。 答题不成,辨证论治过了三分之一还成。 但考核的结果,并不乐观,李胜利做出退让的默写,反而成了各人的强项。 差不多的中医师,都是要经过背功训练的,家传的一些中医,背功也是自小开始训练的。 几十本典籍背熟,那也算是中医世家传承的基本要求,许多家传的中医子弟,背诵的医书典籍,可能就是数以百计的。 背功,对中医而言,真的是基础,李胜利在头一科默写上的退让,让不让的其实真的无所谓。 但答题跟辨证论治就不同了。 答题考核的题目,一个病症,医书典籍之中记载,有些时候可不是十几个,而是几十个。 李胜利的卷子,也不是科举的卷子,尽找犄角旮旯里的东西考核。 说句难听点的,别说几十份卷子都学会了,就是一份卷子能答到满分的程度,下去坐诊治病,基本就没什么问题。 一份卷子就有这能力,其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中医之所以分出中医师跟名老中医,或是一地名医之类,无非手艺的高低。 而对中医而言,手艺的高低,就是对医书典籍的理解深浅与否。 李胜利给出的答题一科,十几个答案的问题,只是最简单。 更多的还是二三十个答案的那种题目,这就考核到了理解能力,而这才是很多中医师的弱项。 至于后边的辨证论治,更难! 蒲老等人,试着做过执业考核的卷子,怎么说呢,结果不是很理想。 即便蒲老,在答题一科之中,也只能拿到六七成的分数。 至于卷子,既不是李胜利给的,也不是王前进给的,而是找上门的京中名医们拿来诉苦的。 因为王前进主导的考核,是针对所有在职中医的,如今外面还有风雨,三太子的严肃认真,虽说有些不合时宜。 但对他干娘而言,掌控了考核权,就是掌控中医的脉络,好大儿愿意做事,那边还是很支持的。 有人支持,推行考核的力度就很大了,经过几次、几轮的考核之后,城里中医院的许多中医师,都成了拿着临时执业证书的边缘人。 看着考核的难度越来越大,自然就是路不平有人踩的结果了。 跟三太子王前进放对儿,城里的中医师们不敢,但他们敢找到蒲老等人提要求。 蒲老跟自训班的关系,中医界的许多人门清,中医执业资格考核的标准,是自训班这边搞出来的,人家也是门清的。 被人找上门之后,蒲老等人,大致的做了一下他们带来的几份卷子,得出的结果就不是很好了。 领导的病症,摆在了面前,不让治,蒲老等人也是没招,这些事就不是他们该说了算的。 但李胜利搞出的执业资格考核,蒲老等人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人为的提高中医师的考核难度,这在蒲老等人看来,就是李胜利这个中医霸王,对现行中医界的打压手段了。 虽说在名老中医的数量跟实力上,李胜利的山上村占了绝对的优势,但各地中医院在中医师的数量上,也占了绝对的优势。 李胜利的考核标准出了,那各地中医院,至少一半的中医师,是拿不到职业资格的…… 第708章 漫考(下) 第708章漫考(下) “蒲老,下面的人觉着难度大了?” 有统哥给的内科高级做依靠,李胜利知道,自己给出的三分之一的分数过关,稍微有些难了。 三科考试,四分之一的分数过关,也勉强能算是中医入门,但水份就未免多了一些。 按照柳爷所说,中医学徒出师宜严不宜松,三分之一,还是可行的。 “你觉着呢? 那些卷子是你出的吧? 我老汉在答题一科,只能得个六七成的分数。 辨证论治虽说得分高点,也到不了八成。 你弄这么一个考核标准出来,确定不是要打压、收服?” 李胜利出的卷子,蒲老自然是做过之后,才提的意见。 就试卷而言,蒲老也答不了满分,这就是理论跟实际的差距了。 正常来说,治病的手艺是要高过卷面分数的。 可行性自然是有的,对于背功训练,蒲老等人也是赞成的。 像山上村成老那样,医专出身的大家,在中医界内也真是凤毛麟角。 行至半路,遇上这么个事,也是糟心的很。 经历过团结中医,以及中学西,也就中医学西医之后,现在年轻的中医师,普遍有個基础不牢的问题 如今是标准试行的阶段,三个月一次考核,这两天是第二次考核了。 因为自训班的原因,自训班那边可是有下乡派遣权的。 这在长远看来是好的,但短时间之内,是不利于中医内部团结的。 谈及眼下的一线中医师们,蒲老这边说话,也满是护持。 一般手艺不济的中医师还不好说什么,但京中的一线名医,就有好些对王前进的考核很不感冒,找到蒲老面前发声,也在情理之中了。 三天考试,默写的时间就要占上两天,默写,小学生一样的买卖,这对有些人而言就是是冒犯了。 再发,就是赤脚医生证了。 弄不好现在的成老来答默写的卷子,得满分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人家在山上村干的就是医理返本归源的营生。 因为有些手法,在日常使用的时候,理论上多少有些似是而非。 家传或是师承,背功是必不可缺的一科,医专出身的成老,基本功那也是扎实的很。 听完李胜利给出的考核标准,蒲老等人也是一脸的官司。 有些人的水平虽说不高,但也有十几年的从医经历了。 除了忧心一线的中医师们,蒲老同样担忧李胜利这边。 断代之厄,是出现在方方面面的。 由四九城推及各地,人员数量就很多了。 不能给他们一个再学习的时间吗?” 中医证书换了赤脚医生证,就要去下乡。 这是明摆着要按照自训班或是函授班的要求,整肃整个中医行业。 除了骨科的一些大家,在座的大医家们,基本都是有家传或是师承的。 对别人而言可能是玩笑话,但对李胜利、王前进郎舅,可是顺手就能办的事情。 “打压? 收服? 目前从自训班跟函授班走出来的学员,在基础知识的牢靠程度上,也是超过实际诊疗经验的。 给发了临时行医证的人,三次考核不过,中医执业资格是要被收回的。 李胜利的方法虽好,但也无疑增加了中医师领证的难度。 发了赤脚医生证,城里就不能待了,下乡去历练吧……” 像李胜利这种,基础知识多过实际经验的,也不算是少数。 两两相合,找到蒲老面前的人,说的话可就代表了京中大部分一线中医师了。 “胜利,这种一漫漫的考试,对于现在的中医师们很不友善啊! 许多中医师,都是五几年前后领的证,你这么一来,这批中医师,起码要刷下一半人手的。 李胜利弄这么一个执业资格考核出来,最近这段时间还要连续考核,那就是明显在针对底层的中医师了。 入秋前后,差不多就是第三次考核。 但对一线临床的医师而言,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胜利的执业资格考核,对于自训班跟函授班的学员来说,还算正常一点。 不提别的,李胜利出的卷子,在座的人,在默写之上,最次的也能得八成分数。 因为执业资格考核的事,得罪的人太多,以后不好在医界立足。 他们真是高看自己了。 前两年的中医考试之中,一次考试,四九城只能给三到五名中医师发证,这也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同样,考核不过关,被发了临时行医证的中医师们,也想发声。 只是这些话,就不好说在当面了,老汉跟李胜利的交往时间也不算短了。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真要是按照担忧他得罪人太多的话说了,只怕这小子会变本加厉。 “蒲老,医者仁心!” 跟蒲老想象中的回答不同,李胜利轻轻四个字,就让一众老汉各自喟叹起来。 医者仁心,可不是一句空话。 除了同理心之外,医者仁心的另一个表现,就是授徒要严格了。 不使庸医害人,既是中医师们的责任,也是中医师们的传承。 正经中医见了庸医要打压,就是游医普遍身份不高的原因了。 这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医者仁心四个字。 作为中医师,看到了庸医害人不管不顾,那就有愧于‘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至于教出了庸医,就更要愧对传承了,徒弟惹祸、师父受过,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也是不少。 “诸位,让中医执业资格考核成为漫考,是我有意为之。 这跟师带徒宽进严出的道理一样,没有严格的执业考核。 什么人都能打着中医师的名头混饭吃,咱们这行也就毁了。 现在是执业资格考核,往后还有赤脚医生的考核。 中医的从业者,无论药农还是药工,亦或是医师,都要有其考核标准的。 中医师无证不得行医,药工无证不得炮制药品,以后的药农也是一样,无证,不得从事与药材相关的行业。 除了标准之外,我还会尽力促成立法,跟国外一样的中医法案。 中医药在市场化的同时,也要法制化,毕竟咱们这行当与人命息息相关。 <divclass="contentadv">医者仁心四个字,简简单单,是能脱口而出的玩意儿。 但真正要践行医者仁心这四个字,需要的是标准跟法制,没了这两样支撑。 只靠个人的操守,我不信! 标准会从严,法制会从重,以后,中医这碗饭,好吃也不好吃。 真正医者仁心者,自有法度护持;包藏祸心的那些个物件,法办之外。 我还会再建外围组织,坏我中医、坏我传承者,我也会尽力追索,这就要看命了……” 执业资格考核,只是李胜利的第一步试探,相应的招数还有不少。 除了标准之外,还有法制,法制之外,还有外围。 中医大循环的内部部分,李胜利顺势就给蒲老等人展示了出来。 “胜利,事儿是好事儿,只是这么去做,只怕一路艰辛呐……” 听着面前医界霸王的擘画,蒲老眼带哀愁的看向了自诩为中医大传承护道人的李胜利。 这么说话,以后的路就要难走了,真要达成李胜利说的这些,这位护道人难免需要东挡西杀的。 想及他跟史老这些人一生的追求,老汉心里也很是感慨。 感慨自己不能再年轻二十岁,站在这位护道人面前,为他挡风遮雨。 现在的蒲老,要是还纠结于执业资格考核的严格,也就不对了。 自古中医都是有其考核标准的,自唐始,中医都有跟科举差不多的考核内容,元代还加了儒家四书在中医考试之内。 太医的院属局,不仅仅是医疗机构,也是中医的考核机构。 所谓游医,也可以说成是落第不及的医家学徒。 李胜利要在考核之外,引入法制,在蒲老看来也是有开创性的。 真要是做成了,法制化,必然能促进中医大传承在原有基础上更进一步。 只是这一路,要怎么走到终点,蒲老这边也没了章程。 “蒲老,艰辛才有做的意思么! 如今时节,虽说凄风惨雨,但规矩不存的时候,我的压力也是最低的时候。 这几年,我要慢慢的促成这些框架的雏形出现,资格考核只是试水的第一步。 漫考,如其字面意思所言,多少还是有些漫无目的的。 等中医界内,分科明确之后,这类考试会更严格的。 那些发牢骚的,庆幸去吧! 真要是等以后考试,现在的名医名家未必能通过,以后普通中医师的考试。 中医虽尚全科,但真正能全科的可是不多,为使以后的中医师们,少浪费些心力,分科之举,也是势在必行的。 蒲老,你们诸位就要会同山上村的史老、成老等人,议一议中医分科的事儿了。 而且分科之外,中医还要加上药学跟割治两科。 割治,我已经让史老学生祝师在中医大办班了。 药学这一科,按照山上村成老的进展,差不多也得立科了。 中医药博大,随着科技的发展,人口的激增,中医各科也需要做详做细的。 许多东西拿出来,都要经得起论证。 当然全科的人材也要,只是非天分十足之人,就不要去贪大求全了,全科之路,难行!” 本该是病症的讨论会,结果变成了对未来的展望会,李胜利这边纯粹是顺水推舟。 蒲老一众大医家,心里可就难过了,领导的病症压在肩上,外面的一线中医牢骚不断。 许多人,还是他们的亲传弟子,扫了扫,一脸不在意的李胜利,蒲老起身说道: “诸位,你们的亲传弟子跟再传弟子,这次之后,每人都要在山上村走一趟的。 之后每年,咱们这些老家伙们,也得至少从山上村择徒二十个,以延传承。 凡属各人弟子,再有质疑考核标准的人,逐出门墙吧! 格老子滴,胜利所做之事,乃是为了大传承筑基之大事,凡有质疑者,一样要逐出医界。 此议,诸位赞成与否啊?” 起身的蒲老,一改往日的温雅,也拿出了医界江湖的一面出来。 最后一句出口,生生又把展望会,开成了李胜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医界独霸会。 中医跟西医传承方式的不同,在这个时候也显现了出来。 西医传承多少有乱,而中医的传承有序,也是跟江湖规矩挂钩的。 而这样的中医界也是个官方很不好管理的地界。 有些有本事的名老中医,可不管你是司里还是部里的。 真不痛快,甩甩手回乡,就现在这法制力度,还真是既不耽误出名,也不耽误饭辙。 弄不好人家回乡之后,家乡那边还另有礼遇,至于部里跟司里,老爷子都说了,那是老爷衙门。 下去之后,他们的名头好使与否,还真得两说着。 遇上给面子的,你是司里跟部里的人,遇上不给面子的,一句闲杂人等,也不是不能打发。 “蒲老,这话就不对了。 医界可不是我个人的一言堂,按您这么说,我不成医界霸王喽?” 看着牢牢坐在中间位置的李胜利,得了便宜还卖乖,站着的蒲老,也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娃娃! 难道以后都让老汉称呼伱为‘李兄’吗? 这茬,咱们在山上可是有过一次了。 领导的事,让老汉们的面皮掉了一地。 这次弄不妥当,我们这些老汉,也跟小董、小祝、小白、小郭一样,喊您一声‘李师叔’好不好? 你做的事,值得弟子们低头认可,他们不认可,中医界也不认可他们。” 李胜利的医界霸王之名,是史老、蒲老、成老,以及山上的一众名老中医公认的。 在司里、部里,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可能说话不好使。 但只要是这些人的弟子,还有尊师重道的观念在,李胜利的话,他们不听也不成。 老师还在,就敢不听话,蒲老所说逐出门墙,可就不是什么玩笑话了。 被蒲老逐出了门墙,行医证不定能收的回来,但以后评名老中医,是肯定没资格的。 被同行们抵制,也就是眼巴前的事儿,谁都有师父跟老师的,真要在医界人人喊打了。 无论是在中医院还是中医诊所,都不太好混的。 “蒲老,说及领导的病情,咱们还得找主治说话啊。 领导的主治吴家老二咱们不定能请来,他家的老大、老三、老四,还是要给面子的。 我让山上村的吴湛、吴昂叔侄去请,天下吴门是一家么……” 第709章 四吴(上) 第709章四吴(上) 谈到领导那边医疗小组的主治吴医生,蒲老先是面色一肃。 人家算是国内西医的顶尖人物了,西医跟中医的另一处不同,就在巅峰的岁数上。 西医手术高手的巅峰期,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年轻了经验不足,年老了身体不成,如今的吴医生正是巅峰期的西医。 至于中医,成名成家不过是开始,六七十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也不是没有,要不说老中医呢。 如今五十余的吴医生,在西医界的地位,可不比他这个七十多的老汉,在中医界的地位稍差。 当李胜利说及天下吴门是一家的时候,蒲老的嘴角又明显的翘了几下。 吴门四杰,说的可不是中医吴门,而是苏地吴氏一脉的四个子弟。 人家妥妥是学西医的,而且正经是西医大拿。 无非鹿茸血这事,当季不当季的,都不好拿出来说话。 用什么药,药的出处在哪,现在都要备案的。 取血失了季节,还要常用,怕就是一天杀小鹿数头或是数十头的结果了。 你就这么邀请人家前来,上边的一些事,说不清楚的。 这样的结果,别说是领导了,现在这年月敢这么干的人,可是不太好找。 中医调养,本就跟简朴没啥关系,调养一道行不通,就病症而言,对于岁数稍大、地位稍高的人,中医这边的忌讳可就多了。 看现在的中医界,依旧是史老、蒲老这类人在扛大梁。 加上有心人的攻讦、取缔,中医到了现在,真正年轻力壮数得上名医名家的人可就太少了。 鹿茸血,只怕论证一关也过不了的。 吴家的家风不错,虽说一门四子学的都是西医,但对中医的态度算是很不错的。 可不是蒲老、岳老,去了办公室之后,说此病要用此药。 至于鹿茸血酒,偷着用也能见效,但给领导们偷着用药,这也纯属是没事儿找事儿。 你倒是可以跟他们谈一下……” 许多事,都要经过论证之后,才能执行的。 然后提笔开方,就有人去抓药取药,病家进药的。 不管吴门四杰,是在哪个医院,或者是部里、司里,中医界的面子都要给的。 单指着命硬,许多人是得不到寿字的。 说白了,就是如今的中医,虽说能治的病症有很多。 蒲老所秉承的中医,在治疗实际病症的时候,很多时候是不如西医的。 但在西医擅长的一些病症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当然,李胜利说的给面子,不管是吴家老二也好,吴门四杰也罢,这面子也该给。 可现在的领导们大多务实而简朴,这跟中医的调养理论又是相悖的。 因为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代表的是中医界。 至于原因,有人的因素,也有中医本身的因素。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加上中医在侧,才是得寿字的根本。 调养用鹿茸血,虽说在所用医理上对症,但下面的人知道了要怎么说? 如今的鹿茸几乎都是野生的,当季取鹿茸血,还好说一些。 放在早前儿,四五十岁的大医家,就是院属局的中坚,各地名医多半也是在这个岁数的。 如果他们也知道了病情,我跟小岳,就不会被拒之门外了。 中医立不住,也跟消炎药有很大的关系,很简单的一個伤口发炎,中医治起来就难度颇大了。 如果中医的医理能立的住,许多事就能拿在明处来说了。 即便真是在当季取血,鲜血跟血酒还是有出入的,想要疗效,最好的还是鲜鹿茸血。 董师、祝师在医术上,还是差了粤海老邓一筹。 “胜利,此事怕是不妥吧? 不提吴医生的事,吴家其余三人,都是在京中各医院任要职的。 蒲老之前做过办公室的保健医,对于李胜利口中的吴家老二自然熟悉,两人的私交也算是不错。 其实到了保健医这种高度,才算是中医施展身手的好战场。 皇帝王爷之类的不说,自古至今,大臣们得中寿乃至以上的可不在少数。 而且,小吴在领导那边的具体事务,其余哥仨也不可能知道。 中医调养,历朝历代都是集海内外珍药以延上位者寿限的。 但时移世易,许多东西,都是要看时效性的。 像港城治疫的时候,粤海老邓那样的人物,国内怕是十指可数的。 说到底,这还是中医的医理,在办公室那边立不住。 中坚力量的缺失,会让中医界的大医家,在平均岁数上不断增加。 加着加着,名医国手也就都成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这对中医而言是不对的。 历数历代的名医名家,大都是在三四十岁、四五十岁成名的,有的人成名更早,二三十岁就是一地名医。 这茬就跟二八年的取缔中医,以及之前的战争有关联了,但要说关联,也是不大的。 古来,每每战争之时,都是名医名家辈出之时,国内中医的断档,究其原因也是极复杂的。 这对李胜利而言,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了,目前他的布局,也在慢慢的成型。 有了中医新割治派,有了消炎药的引入,有了医理的返本归源跟药性厘清,有了至少三百万数的赤脚医生。 下一茬的中医名医名家,必将是历朝历代人数最多的时候,内科八派,以后也会成为过眼云烟。 更加细致的分科、分派,也会随着名医名家的辈出,而循序渐进的。 李胜利跟史老、蒲老、以及一众名老中医,如今要做的就是。 为以后更加细致的分科分派,奠定理论基础、法制依据。 借用后世一甲子的经验,将大致的框架一步到位。 蒲老说及让他跟吴门四杰谈一下,也是符合李胜利的想法。 新割治派,终是因为风雨的原因,没有红红火火的做起来。 虽说祝师那边依旧带着数百学生,但跟李胜利想的做起来,还是差了不老少。 弟子数万,才算是做起来了,如今的数百,在李胜利看来,只能是勉强维持火种不灭。 蒲老所说没法跟上边交待这茬,李胜利也是早有安排,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将架构铺开来的时候了。 “蒲老,金针拔障术,您老还记得吗?” 听到金针拔障术,蒲老这边眉头一挑,这活儿,虽说是中医传承,但西医来用,却是正合时宜的。 “老江湖,好手法! 用不用我们这几个老汉,去吴家兄弟那,舍一下面子?” 对蒲老而言,无论是中学西也好,中西医也罢,到了他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合用才是最好的。 金针拔障术的出处,虽说在中医传承上,但会这门手艺的,技法上可能还真赶不上西医的手术主治。 如果是专门做眼科手术的主治,那中医的手法就不能提了。 在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上,人西医就是优于中医的。 “蒲老,吴湛、吴昂叔侄就够了。 <divclass="contentadv">此次合作,我们与吴门四杰而言,未必是我们需要,才求到他们身上的。 兴许一些事情说了,他们反而要求到我们中医身上。 此事,我要仔细操作一下,诸位不要因为考核的事,将此事漏出去了。” 保密原则,在座的人都知道,李胜利这边虽说不好提保密之事,但在座的都是可以信赖的医家前辈。 今天,李胜利本想着谈一下领导病症的后续,病症已显,补益的手段就不够看了。 如今鹿茸血用不用的已经无所谓了,西洋参倒是不能停,辨症血淋,医书典籍之中,也有其方剂。 虽说不定有根治的希望,但改善,还是问题不大的。 涉及到了祛病的方剂,成本就是办公室那边可以接受的了。 但能不能用,敢不敢用,一要取决于办公室那边,二要取决于蒲老这边。 同样吴家四杰之中,吴家老二吴医生的意见也很关键。 他要是抵制中医方剂进办公室那边,李胜利跟蒲老的招数再多,也没啥卵用的。 既然预测到了吴家老二会卡脖子,李胜利这边自然要接触一下。 只是接触的话茬,不能按照办公室那边的路子走,而是要走老爷子跟王前进干娘的路子。 金针拔障术,无疑是最好的路子。 如今老爷子的眼疾已显,也正是中医用武的时节。 “好! 胜利,最近你去忙,我们这些老汉给你代班。 你该忙就去忙吧,我们这些老汉之间还有话说。” 被蒲老撵出会诊室,李胜利也没耽搁什么,直接就给自训班那边打了电话,约王前进到四合院会面。 同时找到傻柱,找他要了食材清单,这段时间要跟吴家四杰会面,一些简单的席面还是要的。 会面摆席面,倒不是李胜利嘚瑟,而是在给即将要会面的吴家四杰,展现实力。 后世的豪车、豪宅、奢侈品,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作用,起码能让别人,一眼看出你的一些实力。 而李胜利的实力,就是中医界的实力。 跟吴家四杰之间的会面,既算是针对领导病情的公事,也算是医界的江湖事,牌面要足。 吴家四杰,现在也算是妥妥的根正苗红,虽说出身一样不好,但算是久经考验了。 席面对四兄弟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规矩。 而李胜利让傻柱摆的席面,自然也是他拿手的绝活,算是祖传的谭家菜了。 给王前进的电话打完,这厮却有些姗姗来迟,上午接了电话,下午才到的四合院这边,而且一见面,这位圈里的二愣子就发起了牢骚。 “老李,你也是,不朝不晌的弄的什么医师执业资格考核? 我干娘那边的人,这次可真是对自训班起了心思,这不最近要派几个人到自训班,说是协助我的工作。 那边的话刚说完,人就到了自训班,管东管西的,要不是你之前留的法子。 这帮孙子怕是在自训班就要架空老子了。 最近因为考核的事儿去了司里,也是弄的乌烟瘴气,一屁股麻烦……”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牢骚,李胜利将桌上的茶饮向他面前推了推,呲牙笑着说道: “那他们来的正好! 这两天我想推一推金针拔障术的进展,缺点神农架的白化草药,打包把他们送神农架吧。 许多事,心诚则灵,告诉他们,找来的草药药性不对,就别回来了……” 听到小舅子再次提及金针拔障术,王前进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 “老李,一点小事,用不着要人命吧?” 当面发牢骚,王前进这段时间也是被烦的狠了。 但小舅子的手法,他一听就知道,那劳什子神农架去了,这帮人怕是一个也回不来。 “一点小事儿? 他们都要架空伱了,这还是小事? 无非他们怎么弄,药性都是不对的。 人前脚走,后脚把他们的家人也送过去。 我之前给你说过,自训班是咱们哥俩保命的事业,不容他人插手。 既然你那边挡不住,那就换我来。 等你的功夫,我写了金针拔障术的梗概。 正好你说了这事,那就把他们加上去。 可以明确的给你干娘说,他们在城里,金针拔障术就进行不下去。 踩爷爷的盘子,命不硬就别来,来了就是送命的差事,而且还会殃及家人。 姐夫! 老王! 自训班是咱们俩的根底所在,谁插手谁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话。 你在,还说了算,那咱们就相安无事。 你在,说了不算,那让你说了不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打掉! 自训班是咱们的命根子,你老王这边可别没数,真一步步退着,引来了不好弄死的人物。 咱给人弄了,以后也是说不清楚的……” 对自训班,李胜利的道理只有一条,要么他李胜利说了算,要么就是王前进说了算。 王前进这圈里的二愣子,不懂宦途的手段。 执业资格考核,现在看只是关系中医师的职业资格。 但很快,针对赤脚医生的考核标准,也会被拿出来。 自训班真要在发证资格上让人卡了脖子,就不是王前进一个人说了算了。 赤脚医生以及函授班,是中医人才培养的基本盘。 对李胜利而言,哪怕是杜老爹那样的人物,敢去自训班揽权,张英那边的意外手段,一样是要用的。 这玩意儿,短期关系郎舅两人的命脉,长远则是关系中医大传承的命脉。 任何人想在自训班揽权,不经血腥厮杀,那是想也别想的。 至于王前进干娘那边,有金针拔障术,以及一些中医秘技吊着。 她跟面前的王二愣子,依旧是好干娘跟好大儿的关系。 上层的关系妥帖,想来自训班揽权的,只能下面的阿猫阿狗,对这些人,李胜利更不会客气什么。 他们敢动,李胜利就敢杀,送他们去神农架只是第一步。 后续送家人,再之后断补给,没点血淋淋的手艺,怎么以警后来之人? 第710章 四吴(中) 第710章四吴(中) “老李,你不是说总有风住雨停的一天吗? 咱们这么来,是不是不好?” 王前进虽莽虽楞,但对于认识的人,一般时候也下不去死手,这就是其憨气所在了。 去自训班跟他争权夺利的人,都是风雨这段时间的熟人。 算是他干娘那边的小红人,之前关系处的也不错。 王前进跟李胜利这类只认利益,翻脸不认人的不同。 想着前段时间,还一块喝酒吃肉的熟人,要被送去那劳什子神农架,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自训班,对王二愣子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虽说小舅子说了几次,那是郎舅俩保命的事业,但论及经营自训班,王前进这边还是一样的懈怠。 风雨五年余,别说是沐雨栉风的人了,就是王前进这类轻轻松松的人,都表现出了疲态。 风雨远还没到结束的程度,接下来,杜鹏的丈人怕是要回来的。 而且现在觊觎自训班的正方人员,都是有一定职位的。 还有领导办公室或是归于办公室的人员,这些人就不在杀伤范围之内了,只能用宦途的手段将人推出去。 我劝你打消这类想法,你真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会带着老王,领着你去山上村,直接把你埋在那的。 相对于杜老爹对李胜利这个女婿的两次限制,对杜丁王谢四家而言,王前进的皮滑危害更大。 这些话,李胜利是不想说给姐夫王前进的,因为他太楞、太莽。 权力乃印信也,印信乃权柄也,没了说了算的话语权,郎舅俩的立身之基也就没了。 看着风雨之中,有些微微被同化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轻轻一叹。 你老王真跟你干娘处出了感情,想要投身过去做个真正的螟蛉之子? 当绝对不能犯错成为大多数人的常态时,僵化也必然是其表象。 他们想在自训班揽权,我们就要代表五家打掉他们,这就是他们跟我们的位置。 这种托庇,杜丁王谢虽说不会认,但实际上四家却是真正的受益者。 真给人弄了,领导跟杜老爹那边,郎舅俩是不好交待的。 “可我一个人顾着整个自训班,总有做不到位的地界,兹当他们是来帮忙的不好吗?” “那你的不到位,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了。 小舅子的劝诫,王前进并没有能听的进去,如果人是被安排下乡了。 杜鹏丈人有老爷子跟领导做护身符,杜丁王谢有吗? 姐夫,现在按老杜的话说,诸事都要拎得清啊!” 自训班跟中医界,现在算是四家托庇于王前进干娘的依靠。 “艹! 而且会把杜丁王谢四家,卷入争斗之中。 有些事,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点你必须要分清。 跟王前进干娘这边尽是喽啰不同,弄了哪一个,现在、将来,都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自训班的派遣权、函授权,李胜利郎舅要紧紧的抓住,同样,中医师的考核权也一样要紧紧的抓住。 这话真要是走心了,难免造成过度杀伤,因为觊觎自训班、函授班、跟考核权的,并不只有他干娘一方的人马。 郎舅俩,自他干娘上来之后,就改变了做事风格,得罪两人的,多半都被送到了很荒僻的地界。 这个时候的我们,容不得一丝懈怠,懈怠了,我们哥俩有自保的手段,杜丁王谢有吗? 没了王前进好大儿的身份,杜丁王谢四家,要面临的就是暴风骤雨了。 外面的是风雨,也是斗争! 总要分个伱死我活的……” 王前进也知道,他的一句架空,又勾动了小舅子的杀意。 见姐夫王前进,玩起了讲究人的那一套,李胜利说道: “风住雨停,那是对沐雨栉风之人而言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 我们哥俩身后是杜丁王谢四家,还要加上一个肖家的。 许多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人一旦站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了自训班跟中医界,王前进就是个没用的干儿子了。 王前进还不会多说什么,神农架,那也是穷山恶水之所在,人去了,肯定会没的。 五家既要以自训班为依靠,也要靠自训班来发声。 不说别的,只说李胜利的现丈人老丁头,在下面的待遇改善,就是这种托庇带来的结果了。 但在李胜利看来,这种皮滑,反而更危险。 如今的风雨,正慢慢化作枷锁、化作禁锢。 只是相处日久,更想交朋友的王前进,不想做一個翻脸不认人的货色。 王前进的皮滑,对许多人而言,都算是正常反应。 这事这么深,你提前不给我说明白了?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 事涉自家老王,王前进这边就将情谊放在了脑后,这就是子弟们的是非观了。 经历过风雨的王前进,在这方面尤为果断。 正因为他见过了太多人落架之后的遭遇,所以,保家里老子,就是王前进最坚定的原则。 “先不说事儿。 以后想要插手自训班的人会有很多,也不能说弄就给弄了。 跟领导办公室有关的人员,你尽多能揍一顿,还必须是你亲自带人去办。 再多的,就不能做了,搞死了哪一个,将来也说不过去的。 而且,最近你要要立一立威了,就是你插手的事,谁插手就弄谁。 不然,眼巴前的一些事解释不清的。 记住了,你插手的事,谁特么插手你就弄谁。 哪怕这人你就是扫了他一眼,别人也不能先于你弄人家,这在江湖上叫做:踩过界!” 看了看有些楞的姐夫,李胜利不得不做了提醒,执业资格考核的标准,算是还在确立之中。 真正确定好了,谁能出试卷,谁就是抓住了话语权。 中医界的话语权,在金针拔障术之后,必然也会成为香饽饽。 争抢的人多了,就怕王二愣子学着自己的样子一棍横扫,那特么真就要过度杀伤了。 如今的王前进,看似身份不显,只是个玩中医的货色。 但他还有一重三太子的身份,在他干娘那边,也属于振臂一呼响应者众的人物。 一旦被人利用,引动了赤脚医生成为王二愣子的助力,那可就是真正的麻烦上门了。 宦途之争,别说是王前进、谢飞、杜鹏了,就是李胜利也只是一个知道点皮毛的半吊子。 如今的老杜那些人,可都是妥妥的高段位,真玩起宦途倾轧,那可是不生则死的场面。 <divclass="contentadv">王前进这样的混进去了,被人玩弄一遍,难免要发邪性的,真弄死了谁,也真是不好交待。 宦途手段,对上街面上的手段,还是街面上的手段稳赢,这也是有规矩跟没规矩的区别。 “知道,做事之前问过你呗! 痛快点! 说事儿! 我这心里乱着呢! 这群嘎杂子,尽想占我的便宜了……” 听到姐夫王前进该骂人的时候,没有骂人,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算是认真了。 “中医师的执业资格考核继续,如今有批基础不牢,怨念不小的货色。 给他们换了赤脚医生证之后,就赶他们去下乡,这些人,还是如之前一样,三个月考核一次。 如果能成,就发给他们中医的执业证书,如果三次不过。 再给他们三次函授班的机会,再不过,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又快到开会的日子了,给你干娘提一提,卫生口的执业法规。 即便是不能让医师法的提议通过,也要弄出一个简单的暂行条例出台。 不管中医、西医,执业都要有法可依的。 对你干娘说的时候,就不是管理中医、西医了,而是确定她在卫生口的话语权。 条例或是法案的草案,我这段时间给你拿出来,执业资格考核那边的回馈你也要整理一下。 这段时间,赤脚医生的考核标准,也要拿出来了……” 到了王前进跟他干娘这种程度,许多事的推行,就跟闲话家常差不多了。 道理上说通了,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推行,具体的措施跟内容,他们只需要过目一下也就够了。 考核标准跟法案的事,李胜利这边提了,王前进这边记住了,再经过他干娘点头同意之后,推行那就只剩了时间问题。 风雨之中推法条,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李胜利清楚,自己拿出的法条,将来能起到的也不仅仅是借鉴作用。 但凡是个有眼光的,将来也会全盘接纳的,人亡政息,那是杜老爹的事儿了。 拿出笔记本将小舅子说的记下来,王前进用钢笔点着纸面,等着他接茬往下说。 “下面的就别记录了,记在心里就好,是有关金针拔障术的。 之前不是让郭士槐那边筹备金针拔障术了吗? 技术是有了,只是人还不怎么成,杭城那边有个专门做白内障手术的西医专家,过手的病例无数。 这次的金针拔障术,我打算让中医传法西医执行。 在手术手段上,如今的中医界,还真没几个拿的出手的人物。 找杭城那位之前,我打算在城里先跟西医专家们论证一下可行性。 领导的医疗队领队是西医高手,一门四兄弟,也都在京中的西医院任职。 这茬你跟你干娘提一下,如今的西医界,这一门四杰的人家也不好找。 有了他们四个,跟杭城的那位高手,金针拔障术就可以秘密进行了。 不然,找专家论证这茬,就会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万一被人拔了头筹,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谈及金针拔障术,李胜利对姐夫王前进也是有所保留的。 倒不是技术密不示人,而是目的不能让王前进太过清楚了。 金针拔障术,虽说是给老爷子的白内障准备的。 但目前已知的情报,老爷子那边是白内障初期,仅是有些视物模糊。 这种程度的视物模糊,老爷子不会同意手术,办公室那边也不会同意手术治疗的。 毕竟老爷子的岁数在哪,经不起折腾了。 李胜利现在拿出金针拔障术,主要的目的还是跟吴家老二泰然,探讨一下领导病情的后续。 西医手段,实际经验摆在了那里,手术之后,只剩让人尊严尽丧的无尽痛苦。 说句难听的,与其是这样的结果,手不手术真是没什么区别。 李胜利想及老帅说起,‘不如让我早点死’的话茬,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对有些人而言,与其遭受尊严丧尽的病痛,真的不如早早归去。 这话虽说难听,但真要是感同身受了,多半的想法也是早去,而不是苟延残喘。 “用西医? 老李,这技法没问题吧? 是不是你们中医觉着技法不成,没法交待,像拖着西医一块下水?” 被小舅子怼了一顿之后,王前进的心里虽说有些乱糟糟的,但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 自家这小舅子,除了没完没了之外,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好处占尽。 如今这时候,将中医的技法给西医,在王前进看来,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了。 “屁话! 这茬不成,难道拖西医下水我们就能免罪了? 正是因为技法好使,人不成,所以没招了才找的西医。 我说这手艺会的不多,精通的更少,其实老子不在此内。 我觉着,我的手法进行金针拔障术是没多大问题的,可老爷子跟领导那边,会信我吗? 领导,我倒是跟他在邢州见过,但事涉老爷子,我这岁数,只怕……” 李胜利所说,也是中医的尴尬所在了,中医的割治技法,十不存一是事实。 中医的手术手段,基本不存,也是事实。 仅剩的割治技法,也是针对疮疖之类的,要说拿不拿的出手,也是真拿不出手的。 中医割治派,李胜利要加个‘新’字,史老、祝师都没有提出异议的原因也在这里。 因为真论起中医的割治派,说是基本消亡也不为过的。 中医在消炎、灭菌手段上的缺失,在现代消炎药的衬托之下,一眼望去好像是什么病也治不了。 中医传承的凋零,其实是自清末开始的。 鼠疫、肺痨,这些对中医而言的不治之症,也在一下下的验证中医传承的无用、无能。 但究竟好不好用、能不能用,有过切身体会的人才知道,或是差不多的中医师才知道。 其中的无奈,跟传统农耕对上机械文明也差不多的样子,许多事,只能喟叹了。 “倒也是! 你说的那个吴门四杰,不能跟我干娘那边有什么冲突吧? 别我去提了,再惹出什么麻烦。” 扫了一眼小舅子李胜利,想了想郎舅俩在风雨之中做过的事情。 即便是李胜利哭着喊着,想去给老爷子治病。 王前进也会果断的找到家里老王,跟他的前丈人老杜,来阻止的。 有些人不照面,人家也不会找你麻烦。 李胜利这孙子,要真是敢大大方方的去给老爷子治病,只怕工作人员那边,就会把郎舅俩调查个底儿掉的。 许多事,上面的人不去看,时间长了,自然会被忽略,真要是扫了一眼,都不用仔细去看。 郎舅俩做的一些事,也是瞒不过的,李胜利真要去给老爷子治病,只怕也是纯纯的找死行为…… 第711章 四吴(下) 第711章四吴(下) “不会! 吴家老二吴医生,能在领导那边任医务组长,显然是经得起考验的人物。 人家四杰尚在京中任职,就说明人家四兄弟的手艺,也是不可或缺的。 医生,再怎么说,干的也是治病救人的买卖,应该不会跟你干娘有冲突的。 不然你先回去问一下? 然后我再接触一下可以接触的人?” 姐夫王前进的提点,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自打离开自训班之后,李胜利这边就少了王前进这个城里的包打听。 许多事,肖虎、大刘、马小宝这些街面上的人,是根本打听不清楚的。 即便是谢飞、杜鹏、李怀德,在消息层面,也远不如王前进这个三太子。 除了他干娘那边之外,再通过二姐王瑜,王前进的消息面,也是涵盖正反双方的。 现在有了姐夫王前进,完全就可以通过正常途径,约见吴家四杰了。 见小舅子没留客,王前进这边也干脆,起身就出门走了。 做些不合规矩的事还成,真要做规规矩矩的正经事,那就擎等着刁难吧…… 即便是李胜利说的事,他也要回去问一下家里老王的意见。 这可不是什么道德准绳,而是法律法规,违反了,是要取缔行医资格,严重一些要打靶或是蹲笆篱子的。 “最近在诊所这边悠闲,就懒散了一些,再者老杜那边也不让我参与过多。 但这段时间,因为自训班内外的掣肘。 李胜利的无奈,王前进一眼看的出来。 因为涉及的是金针拔障术,闲杂人等就别参与了。 家里的二姐王瑜,也一再的提醒过他,要把消息跟小舅子共享。 而是伏案写起了还有些印象的医师法、卫生法、急救条例,这些后世想要取得医师执业资格,就需要背过的内容。 这跟小楼里的老王,张嘴就骂、动手就打的教育方式,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吴家兄弟的关系,你也帮着打听一下。 “成了! 还有别的事没有? 让伱这么一说,我这心里乱糟糟的。 所以,一些与医德相悖的行为,李胜利直接就加进了法条之中。 你干娘那边通过了,你就给我联系一下,还在我这边见面吧。 这段时间的冷却期一过,王前进干娘那边步入正轨之后,郎舅俩的联系就要加强一下了。 以后,冯侠这边我会用起来的。 当然,郎舅俩的一些阴私勾当,王前进也不会傻到回家去说。 与医家学徒出师一样,医德法规,一样是宜严不宜松的。 有些事我还得问问老王跟我二姐,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与医生相比,患者是处于绝对劣势地位的,没了约束,患者与鱼肉何异? 李胜利自己写完一份之后,就找到了柳爷。 冯侠在你这,就是咱们之间的联络员,你要用起来啊!” 金针拔障术,李胜利要跟吴家兄弟合作,还有风雨的原因存在。 这也是选我这碰面的原因,毕竟病房里还住着西北来的人。” 毕竟,过段时间杜鹏丈人进京,虽说知道没什么危险,但李胜利这边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 现在这年月,三五人之间的事,怎么说的就能怎么来,掺杂上街面的货色。 “我说老李,你不是只有吴家老二的简单消息吧? 李胜利写的这些内容,以后不管是中医师还是西医师,一样是需要背过的。 真要是正经跟西医论证可行性,那参与的人员可就要多了。 即便现在王前进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在小楼里说话做事过线,老王多半也是大嘴巴子招呼,丝毫不给王前进面子。 以及在胜利诊所坐诊的小舅子有些生人勿进,这茬就被王前进抛诸脑后了。 最近这段时间,也就减少了联系姐夫王前进的频次。 李胜利能跟王前进合作,他这乐意请示汇报的性格,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医生这职业,跟别的职业不同,不遵医德,往往就要害命,是不能单纯靠职业道德来约束的。 而医生与患者之间的信任基础,也不是什么医者仁心、亦或是医德、感同身受之类,而是冰冷、酷烈的法律、法规。 而李胜利这边因为杜老爹回国,加上本就要跟王前进这边割裂一下。 王二愣子很有自知之明,遇上大事、正事。 王前进离开,李胜利也没急着去小王庄找杜老爹。 之前李胜利还想着让吴湛、吴昂叔侄帮忙说项一下。 让他帮忙誊写,王前进一份、老杜两份,一份留底,这还是要的。 “小爷,您这又是瞎操心了,这事儿您也管啊? 再者,这茬您能说了算?” 看到医师法的抬头,柳爷这边也发起了牢骚。 大家聚一堆,大秤分金、小秤分银,那没问题。 自個儿给自个儿套笼头,做这事指定是出力不讨好的。 到时候,医师们违规,受到处罚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而是谁特么出的法规条文。 “柳爷,只管誊写好了,许多事做了,也能抵消一些果报的。” 对此,李胜利的回答也简单,这些法条,也是几度修改得来的。 虽说有些法条,李胜利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刻,但现在刑法都没有正经的说道,医师法要等到九几年才推行的。 现在拿出来,即便有缺漏,肯定也会比九几年的初版详细一些的。 这玩意儿拿出来,不仅对中西医有用,也会促使别的专项法规出台。 有了医师法做参考,杜老爹未尝不能做一个立法先锋的,有了李胜利的后世经验,提前堵路的买卖,就很好做了。 “您是能个儿,我啥也不说了。” 江湖事,柳爷熟悉,但宦途事,这老头就不熟悉了。 知道里面有深意,柳爷就不纠缠什么了,牢骚几句算完。 王前进给他干娘汇报需要时间,联系吴家兄弟也需要时间。 李胜利花了两天时间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法条,默写、誊抄之后,也带着两份誊抄版,找到了小王庄这边。 “你这中医事业,管的可是有点宽啊!” 扫了一眼贤婿李胜利摆在桌上的医师法、卫生法、急救条例,杜老爹如是说到。 “爸,国有国法、门有门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听着李胜利把门规跟法条对接,杜老爹摇头失笑,自家这贤婿操心操的可是有点宽了。 不过这样也好,年轻人精力旺盛,有了法条这类耗费心力的事情做,李胜利这边就不会过多干涉别的事务了。 至于法制之类,现在这年月也谈不上,杜老爹虽说有这样的概念,但没这样的想法。 最近这段时间,老杜也去了一趟港城口岸那边。 <divclass="contentadv">说是跟美方的商务考察团接触,实际就是去港城见女儿杜鹃,跟新怡和的钮璧坚了。 先大致问了一下两人的铺面,老杜这才带着震惊,将贤婿李胜利的一些安排,说给了两人。 当听到两人说,谢家子谢飞,已经秘密联系过钮璧坚,还给了女儿杜鹃做事办法之后。 杜老爹也知道,如今国外的这俩,他是有些支使不动了。 国内的贤婿李胜利,如果指的路子都对,自己这个女儿杜鹃口中的强力人物,其实也就跟摆设差不多。 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投身中医事业的贤婿。 “胜利,你右手诊脉治病,左手提刀杀人,是不是不太好? 国内国外,都要遵纪守法的。” 说正事之前,杜老爹也给贤婿李胜利提了醒。 自家女儿杜鹃、以及那个港城的钮璧坚,在许多事上,已经不是涉入太深可以形容的了。 买凶、暗杀,差不多都成了女儿杜鹃的口头禅,妥妥的江湖大佬派头。 而钮璧坚那洋人,也是唯自家女儿马首是瞻。 国外的那两人,做事的手段,完全没有善恶之分,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资本在杜老爹看来是很可怕的。 而且两人还不同程度的涉入到了大洋彼岸的高位争夺之中。 这种事情就不好谈成败了,而是要谈影响,尤其是对国内的影响。 这样一来,作为外面两人主心骨的李胜利,还是要钳制一下的。 “爸,为了领导的病情,我让王前进私下联系了那边吴医生的兄弟们。 接下来这段时间,王前进会推行这些法条落实。 而我想跟吴家四兄弟,论证一下,老爷子的白内障手术。” 为了遏制女儿杜鹃跟钮璧坚在外面的做事方法,杜老爹这边,也想过贤婿李胜利的应对。 可没想到,李胜利会这么生硬的直接略过。 这不仅失礼,而且也代表着这位贤婿的态度。 国外的事,连他这老丈人,都不容置喙了。 “胜利,有些事情不能强做,领导不同意,吴医生答应也没用。 这个我可以给你说项一下,也可以让吴医生跟你见面。 但国外的事,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的。” 紧紧盯着面前的贤婿,杜老爹的表情也严肃的很。 自家这贤婿,交给女儿跟钮璧坚的手段,过于没有底线了。 “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港城流感,没有钮璧坚的推动,流传的范围不会那么广,死的人也不会那么多。 具体的数字,您可以去调查一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等因果我都敢背,就别说大洋彼岸的几十家族了。 骄阳在岛上的布局,差不多就是十年磨一剑,没有骄阳砸盘,兴许结果还好一些。 骄阳这边布局十年,到了砸盘的时候,必定会、也必须要主动去砸断民生产业。 不这么做,就不能抄到最低价的筹码。 当岛上那边的行政介入,要全力挽救民生产业的时候。 科技跟工业还重要吗? 只能眼睁睁的任其崩盘。 想要让岛上全力护盘民生,骄阳那边入主的民生产业,就要包括电力、燃气、燃油、供水、粮食等等民生系统。 到时候,也不仅仅是砸盘的营生。 而是要将岛上的战略储备消耗一空,那时节只怕不是饿殍遍地,也是水电全无的场面。 您想想看,如果是在冬天呢? 没有电力、燃油,单是一个取暖问题,就会让岛上的人挠破头的。 介时,石油产地再来上一把减产、禁运,这就叫雪上加霜了。” 听着贤婿的绝户计,杜老爹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他一时也想不明白的。 但仅是一个港城流感的死伤,就让老杜不想再跟贤婿深谈什么了。 “许多事我调查一下再找你,王家子那边,让他收敛点……” 有些生硬的结束了会面,杜老爹望着离开小院的贤婿,越看心里越是忌惮。 一个中医师借助一点经济情报,就敢在经济上对一国下死手,这是老杜之前不曾涉及的领域。 但简单的只言片语,也让他感受到了李胜利语气之中的杀机。 跟杜老爹弄的有点不欢而散,也是李胜利对一些限制的答复。 杜老爹这类人,只是在做事方法上活泛,原则上就很方正了。 这也算是一大关隘,老杜能早点想通,于国于己都是有利的。 想不通,他这个做女婿的就要多费唇舌了。 而现在这年月,跟老杜差不多的人,大有人在。 跟老杜不欢而散的第二天,李胜利又遇上了这么一个硬货,吴医生的大哥,吴家四杰之中的老大。 人是王前进给拉来的,老头下车之后,即便是有蒲老、岳老等人在侧,也是黑着脸的。 “我说老王,人不是你抓来的吧?” 见人家下车就黑着一张脸,李胜利也没上去触眉头。 只是推了蒲老一把,让老汉上去化解尴尬,自己却找到了姐夫王前进。 “差不多吧。 人是儿童医院的副院长、留美的博士、儿科泰斗,也算是正经请不动的大拿,我就让那边革委会的人,给硬逼着过来了。” 瞪了一眼把好事儿做的稀碎的姐夫,李胜利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孙子不赶紧去陆总搬救兵啊? 把老王请来,蒲老等人怕是跟他说不明白。 孙子,有特么这么办事的吗? 赶紧吧……” 听完王前进的解释,李胜利嘴上着急,心里倒是不着急。 这样的方正之人,是最好拿捏的,让陆总的老王过来,一来是少费唇舌。 二来,有些事,还得需要陆总这边参与一把的,去其他医院,也是说不明白的事儿。 “这是老吴的履历,你大致的看一下,这人管着孩子呢,不好得罪。” 王前进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给李胜利垫底,仔细将老吴的履历看完,李胜利轻轻摇头。 没有老王,事情真是难办,如今的婴幼儿疫苗,基本就是这位奠基的。 对于蒲老压服的流脑疫情,这位四吴之中的老大,也是做了深入的研究。 老王来了之后的话题倒是有了,只是见面的方式,就有些不讨人家喜欢了…… 第712章 中西医(上) 第712章中西医(上) “你就是李胜利? 京中可延寿的柳家医脉传承人? 当真是年纪轻轻、威名赫赫啊! 你在邢州做的事情我也有耳闻,中医伤科大家之名不虚。 威名赫赫,不是讽刺之言。 但你们柳家传人,自北向南戕害医者、学者,我是看不入眼的。 说说吧,为什么请我来,如果真是为了金针拔障这种幸进之术。 我想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李胜利想要暂避锋芒,但吴家老大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跟蒲老等人寒暄完毕,不顾众老汉的劝阻,吴家老大就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柳家传人做的事,就是李胜利安排的,对吴家老大他也没想隐瞒什么,这事算是前尘旧事。 柳家传人,也是前朝的旧事,自打柳爷自己独撑门户,民国显赫一时的柳家,就已经消亡了。 无数需要中医治疗的患者,病死于床榻、荒野。 就是汉奸、洋奴,不死何为? 按照现在的教学而言,医专跟医学院出来的医学生,都是不合格的医学生。 你为了前尘旧事,抵制西医的发展,对吗?” 如今各处的西医院,按实际的教学质量来看,已经没了新鲜血液的注入。 老吴这边心里也是有压力的,自风雨开始,受影响的可不只是中医,西医也一样。 吴家四杰,老大的岁数已过花甲,现在五十余的董师、祝师在一些场合,都要被称一声‘老’的。 “咱们之间敌友未分,你这声‘吴老’我当不得。 当年事、当年人,现如今旧事重提,自然要用当年的手段。 中医这行当,以前也是江湖混饭的行当,不是任谁想诋毁就能诋毁的。 赤脚医生,不用西医手段,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我这人就是这样,当面辩论,欢迎! 别有居心,可杀!” 之前扬言取缔中医的人,乃是我作为柳家传承人的道统之敌。 我知道中医的优点,也知道西医的优点。 新时代新关系,真要是按照早前儿的师承这么捯饬,天下中医还是一家呢。 柳家传人,只是从医术脉络上论的。 当然,这些只是李胜利对以后诘问的回答,吴家老大当面,他也不屑于混淆黑白。 面前出自苏地的吴家老大,三代之内,必然会跟吴门医家有牵扯。 自北向南,倒在柳家传人手上的人,拾汉奸之牙慧。 以前人我敢如此处置,后来者遇上我,我也能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让他一家生死两难。 无数仰中医为活口的人,生计寥落。 说事就好,如果还是金针拔障术,我想,我来了就是做了交待。” 真要是仔细摸排,那些人都是中医院的人,跟柳爷这个柳家嫡子,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中医被抵制,造成的后果你清楚。 因为一些人的诋毁,我中医大传承的典籍失落无数。 这茬不怪别人,怪只怪当年提出取缔中医的是汪褚之流。 许多事做了、许多话说了,都是有果报的。 我的家庭出身,让我不会跟你说的无脑之人一样,去诋毁中医。 “吴老……” 吴家老大是西医儿科泰斗,李胜利称呼一声吴老,并无不妥之处。 有些时候,关系也不能胡乱论的。 深看了面前年纪轻轻、威名赫赫的年轻人一眼,说道: 谈及赤脚医生,老吴这边,也谈及了西医的发展。 我认为,以西医为代表的现代医学,在疾病的广谱治疗上,还是强过中医的。 我跟蒲老、岳老,还有史老、成老等人都说过,中医就是最纯粹的鹰派人物。 看着面前首倡赤脚医生的人,看着面前重提中医割治派的人。 他们这些货,再过一百年,也是板上钉钉的汉奸。 看着面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吴,李胜利眉头一皱,也没惯着他,开口回道: “吴博士,柳家传人自北向南的那一场,就是我安排的。 站在胜利诊所门口,听着李胜利有失偏颇的话,老吴瞧着前后被人堵上的街口。 说话不经大脑,诋毁没有依据。 李胜利刚刚张嘴一声‘吴老’,就被面前的吴家老大给挡住了。 但面对目前形势,老吴也是无奈,虽说他认为现在的医学生们不合格,但总归还是要强过赤脚医生的。 让医学生去做赤脚医生,也只有零星的地方可以。 如今各处的医院,医生的缺口很大,至于原因,也是因为风雨。 中医有断代之厄,西医亦然的。 “吴博士,当年国服老余,也倡导过取缔中医,伱可为中医说过话? 五八年,还是这老余,团结中医的出发点恶毒至斯,你为中医说过话吗? 因为这两件事,我追讨他满门,不为过吧? 果报不落,我就是这些人的现世报,敢砸老子饭碗,老子刨他八代祖坟。 吴博士,您说赤脚医生是在抵制西医,论据何在? 这茬,咱们怕是要慢慢聊的,街门口说话,非是待客之道。 这边有胜利诊所、院里是我家、侧面的二层小楼是诊所的病房。 说话的地界,吴博士来选,咱们今天就好好的辩一辩各自的出发点。 我们中医讲究一个辨证施治,有问题辩证之后就要解决问题。 赤脚医生的前期培训权,我已然放到了地方,但赤脚医生的函授权,依旧在城里。 咱们之间总要辩个明白的,您要是觉着势单力孤,我让刚刚拉您来的人,去请了陆总的王副院长。 您要是觉着人手还不够,吴门四杰的其他几位,也可以一并前来。 供销社门口就有传呼电话,辩论所及的金针拔障术,涉及保密,别人是不能请的。” 看着面前做事阴暗,说话却坦诚的李胜利,老吴吴博士这边也皱起了眉头。 有些人风雨难摧其志,今天这话说不好,想着中医大目标很明确的中医新割治派。 老吴这边也没托大,而是指了指病房的门面小楼,就去丁老头那边打电话了。 “胜利,有些话未必要说在明处的。” 见老吴去打电话了,蒲老走上前,对之前李胜利的坦诚,做了隐晦的提醒。 “蒲老,取缔中医,既是我们中医人的心结所在;也是西医人的心结所在。 <divclass="contentadv">吴门四杰,在西医界是有话语权的,加上陆总的老王,一些事还是可以左右一下的。 取缔中医,真要是成了中西医之间的心结,那以后的攻伐,也是少不了的。 同为医者,咱们是为了解除病痛而学医的,并不是为了劳什子中西医之争,而去学医的。 争来争去,中医即便能争出灭菌消炎的药材,又能有什么用呢? 西医就是灭了中医,他们还能提个档次吗? 一国之内,既然共存就要共生,医者之间的攻伐,不是因为病症起的纷争,总归是有些多余的。 话虽是如此,但在我面前畅谈取缔中医的贼厮鸟,老子还是逮着一個弄死一个……” 听完李胜利最后一句自相矛盾的狠话,蒲老比了一个大拇哥,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跟史老一起托举出来的医界霸王,说的就该是这样的话,李胜利真要是不遗余力的打压西医。 蒲老虽说依旧会支持他,但心里也会有心结的。 因为如今的李胜利,确实能影响到中西医的走向了。 西医虽说好学,但有一个可以搅动大势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戳得机会就要下死手,近些年怕是很难发展起来。 法条的事,蒲老这边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可能剩下的也只有庆幸了。 因为吴家老大是李胜利请来的,所以他去打电话的功夫,众人就等在了小街上。 陆总的老王,来的速度最快,差不多就是王前进去了陆总,那边就上车过来了。 老王这边刚下车跟蒲老等人打了招呼,老吴一通电话请来的人,也从一辆210吉普上走了下来。 “胜利,下车的这两位都是医学科学院的,年纪大的是吴家老四安然,可以称呼为吴教授或是吴研究员。 另一位年纪轻的是顾博士,留苏博士,攻克脊灰的人,也可以称呼为顾研究员、顾处也成。” 听着陆总老王的介绍,李胜利挠了挠头,这位顾博士的来意,他直接就能猜到,很让人挠头的事儿。 “吴博士、吴教授,你们先等一等。 顾博士,您是医界狠人,到这来,莫不是为了化缘来的? 您别说事有凑巧,吴教授接电话的时候,您正好在他身旁。 吴博士,顾博士来了,咱们的话题也就有了。 顾博士的糖丸想借着赤脚医生的手推下去。 我这也有小儿至宝锭,也要借着赤脚医生的手推下去。 咱们都是穷鬼,这茬,没有谁跟谁化缘的说法,解决这些事,还得靠领导办公室那边。 顾博士也不是外人,咱们上楼详谈吧……” 听完李胜利的话茬,吴家兄弟跟顾博士都楞在了当场,而蒲老跟陆总的老王则是相视苦笑。 这位老顾也是眼神不咋好的货色,跑李胜利这边打秋风化缘,也是男将穿女将的裤子,没得吊门。 “嘿! 老顾二吴,既然选好了地方,咱们先去楼上坐下。 许多事,你么怕是对胜利有所误解,我来给你们说和一下。” 陆总的老王,跟面前这仨算是熟识,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意了许多。 老顾开口之前,李胜利先拿话堵嘴,在老王看来也是明智的。 脊灰糖丸造价不菲,就跟塔糖一样,在一些农村地界还没有推行。 只是这地界有多广,就不好说了。 报纸上说的十一省市推行,也多半都在城市之中,农村么…… 一行人在老王的说和之下,上了门面二层的会诊室。 李胜利依旧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中间位置,两侧分别是蒲老一行跟吴家老大一行。 李胜利是地主,之前称呼的时候,也没称呼什么吴院长、顾处之类,所以不讲座次,众人也能接受。 众人落座之后,依旧是李胜利先开口,许多事做之前,总要厘清脉络的。 “顾博士,今儿我请吴博士过来,其实不是想跟他谈什么。 我想跟领导的保健医吴医生,谈一谈领导的病情。 领导的病,或许吴博士、吴教授、顾博士还不清楚,毕竟蒲老、岳老这些中医保健医也被蒙在了鼓里。 领导得了膀胱癌,中医辩证血淋,之前我通过观察领导脸色,给了蒲老、岳老提醒。 只是我们中医调养用药靡费,没在办公室那边通过。 陆总的老王,也是值得信赖的同仁,所以我就把话说在了前头。 咱们之间的聚首,说白了就是为了领导病情,这个大前提,还是可以让我们团结一致的。 只是之前,吴博士质疑我用赤脚医生打压西医。 不知道三位,看没看过我在日报上的社论,‘一片大白打天下’,以及陆总那边的中西医联合用药治疗肺结核。 我这人的论点明确,中西医当共存共生,没必要在同一片土地上自相攻伐。” 坐下开口,李胜利的话依旧坦诚,取缔中医在他看来不成,打压西医也是没必要的。 他的话说完,矛盾也就丢给了老顾跟二吴。 坐在三人下首位置的陆总老王,听完李胜利说的也是不由的一阵苦笑。 从邢州开始,到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要说李胜利没有打压西医的动作,那也是纯粹胡扯。 但要说他打压西医,也不妥帖。 如果认为发展中医,就是打压西医,那这种说法就是妥帖的,只是西医一方,就有些理亏了。 “老顾、老吴,你们开口之前,我要说……” “老王,咱们是熟人,你就别先说了。 今儿,吴博士跟我之间,是江湖盘道、论理,不牵扯公事。 你若说了公事,吴博士这边的话就说不畅快了,没必要。 咱们坐在这的,都是务实之人。 因为涉及到了领导的病情,闲杂人等,我在会面之初,就想办法屏退了。 这位王前进同志,如今是赤脚医生函授班的负责人。 其他人,不是中医就是西医,杂乱人员一个也没有。 门外还有警卫班的人警戒,这里也是西北辐射病的治疗点,不经我同意靠近,会挨枪子的。 所以,大家伙尽可畅所欲言,能说不能说的都可以说。 因言获罪,今天不会在这间屋子发生,任谁说了不该说的话,咱们听过算完。 真有人找这后账,就看他们的命硬不硬了。 我跟王前进,一手拉起了赤脚医生的自训班跟函授班,也不是白给的货色……” 第713章 中西医(中) 第713章中西医(中) 辩论之前,李胜利先说场地的安全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蒲老一行中医大家,滞留在了胜利诊所这边。 老顾二吴现在的境遇,也并不比蒲老等人好多少。 无非是只能低头做研究,不能随便说话的人,不然,李胜利也不会让王前进冒昧的去请人。 如果没有风雨,无论是陆总的老王,还是老顾、二吴,都不是王前进能请的来的人物。 王前进这边虽说在城里的卫生口,挂了一个副主任的名号,但属于正经不管事的那种。 他干娘那边,倒是有意让他在司里说了算,但被李胜利给挡了。 王前进给那头的答复,就是倾心于赤脚医生的培养,要做贡献,不想做官。 至于原因就很简单了,说了算是要负责仁的…… 按正常身份来说,城里卫生口的,还真跟老顾二吴说不上话,层级不对等的。 宦途之中的无奈,吴家上一辈算是品了个全滋味。 在外面用话茬挡住了老顾的拳拳心意,这茬李胜利还有别的招。 在自己的地盘上,李胜利自然不会让屋里冷场,同样,也不会因为几人的名声、贡献,做出退让。 而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 后期无官可做做了实业,对于现实的认知就更为明确了。 街上的几句话,就让吴博士这边知道,自己好像误解李胜利了。 那您拿出一份适合西医的赤脚医生手册,函授班以后主推好不好? 现在这时候,工业发展什么的,就得一律靠后了。 脊灰糖丸的推广是大义所在,工业那边稍稍漏点,这玩意儿就能给解决。 脊灰试药,对婴幼儿而言,不生则死。 老顾包括他的团队,不仅自己试药,家里的孩子也一样要试药的。 坐下之后,在街上、在屋里,被李胜利数次抢白,吴家老大吴博士这边,也不想主动开口。 对医者而言,宁肯让工业停半年,也不能让脊灰糖丸停一刻的。 这年月,在四合院里,在街坊里道面前退让,留的是名声。 “吴博士,您说我用赤脚医生打压西医。 但凡花销之中,有跟收入对不上的部分,那就坐实之前的罪责。 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就要可着全国地图敲竹杠了,那特么也是有死无生的局。 至于面前四吴之中的两个,坐在这的一刻,就注定了他们的败局。 对于吴家四杰,李胜利没有这样的担忧,但面前的老顾、顾博士,可是敢拿着一岁亲儿子试药的狠人。 毕竟他也算是中医界一半以上的医家,共推的医界霸王。 你屈一次,就代表你怕了,一旦被人戳见,那就是沐雨栉风的结局。 这类狠人,李胜利也真是惹不起。 让老顾逼宫赤脚医生函授班,不如几人达成一致之后,去逼宫领导办公室。 患小儿麻痹症最多的人群,就是农村六七八九这几代人。 没了信用,院里的好事轮不着你,坏事会时时刻刻围着你转的。 而老顾跟二吴,即便是加上另外二吴,在西医界的话语权,也没有中医界的李胜利大。 现在的名声,就是人的信用。 知道李胜利不会吃亏的陆总老王,也没帮着刚来的老顾跟吴教授。 许多道理,就跟脊灰糖丸的推广缺钱一样,有客观条件限制的。 西医的消炎药,其作用也远超中医,一并给赤脚医生配上好不好? 哦,还有相应的医疗器械跟医疗环境,也要一并帮着备齐好不好? 赤脚医生目前做出的成绩也不是很理想,跟陆总一比,他们真是连那边的护士都比不上的。” 蒲老等人,自然是唯李胜利马首是瞻的,他不开口,一众老汉也不开口。 比如谁家丢了钱,丢一次、丢两次,人们无非怀疑那个名声不好的。 隔三差五的丢,你名声不好,轻则要去居委会解释一下,重则派出所解释。 毕竟药材的进出口一节,办公室那边是欠了自训班大人情的。 如果不论官方身份,单论江湖位置,李胜利这边倒是高过面前的二吴跟老顾。 真要是被老顾讹上,大义名份之下,给这位狠人筹集资金。 脊灰糖丸的推广,到了八九十年代依旧有资金的缺口,现在就更不要说了。 解释没用,冤枉也不存在的,谁让你名声不好呢? 如今外面的风雨,讲的可不是院里能屈能伸大丈夫的老话了。 伸出去的要有度,至于屈,一分也不成的。 再看到陆总王副院长对李胜利的态度,算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吴博士,也知道自己的谬误所在,有些事耳听为虚了。 李胜利交待完安全性之后,屋里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以才有了吴家四子一婿都投身医界的一节,他们兄弟郎舅也算做的不错,在医界都有了作为。 李胜利的三個好不好问了,吴博士这边也不是无话可说。 但有的话,世事洞明的时候,还真说不出口。 下面农村的实际情况,听来还好,真要是当做理由说出来。 话出则失义失节,节义不存,人就是无耻之徒了。 虽说明知是李胜利在拿着大势压他,但吴博士这边,还真是无话可说,也不能说话。 说了,这些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不见一旁的老顾,还在绞尽脑汁的准备讹上面前的年轻人吗? 现在这年月,别说是脊灰药丸了,就是安瓿瓶装的消炎药,都做不到推广。 这种推广的不到位,农村都轮不到被提起。 有的县城、乡镇的医院、诊所,都不一定有安瓿瓶装的消炎药。 至于一些特效的消炎药,地区级的医院,都很难足量供应,就遑论其他了。 “胜利,你们在日报上发表的一片大白打天下、以及解表药、针灸的社论。 我跟老顾、二吴,不仅读过,还一起讨论过。 这些措施,肯定有其推广的必要性,中西医之争,不存在的。” 见老吴哑火、小吴不语、老顾沉思,陆总的老王只能出来打圆场了。 李胜利这厮最擅长的就是大势碾压,真要是顺着他的思路走了。 别说还嘴了,能张口结舌,都是不错的结果。 “老王,真的不存在吗? 咱们都算是医界之人,有些话你们问起,我也不瞒着。 之前在街上,吴博士问我,柳家传人自北向南杀了一场,害了不少医者、学者。 我的答复就是,这事是我安排的。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就是争论的时候,之前那些人说的话,让中医受到了伤害。 我让柳家传人串了一下,将取缔中医跟汪褚联系在了一起,当年之因、近日之果。 再来一遍,我依旧如此,外面的风雨,就是为这些洋奴准备的。 既然这些人说中医不科学,那我们中医内部,就跟伱们讲讲科学。 第一步,我筹划了中医大的新割治派,如今割治派的规模虽说不尽如人意,但割治派的理论已经有了。 许多事想发展就要汲取,我让新割治派,汲取了西医的消炎药跟灭菌手段。 等新割治派发展起来,咱们再论一论中医科学与否。 第二步,也走在了诸位面前,西北的科学技术,是国之重器。 而人,则是重中之重,西北有了辐射病,我们中医拿出来三段式治疗法。 不知道诸位能不能议一议,这三段式治疗法的科学与否? 西北的人,个个都是科学家,有他们现身说法,我想科不科学,应该是能当场说清楚的。 第三步,中医医理的科学性,我们中医也在做着了。 只是此事耗费巨大,如今数来,上千名老中医都在做着这个事。 也不知为了正一正有些人的嘴,这样的耗费值不值的?” 老王说不存在中西医之争,李胜利之前也说中西医应当共生共存。 但一二三步说出来,却让在座的老顾二吴有些赧然,而一贯支持李胜利的蒲老等人,也有些赧然。 不治之症有没有? 无论对中医还是西医而言,都有,而且有很多。 一个脚气,差不多就是中西医都没什么有效办法的不治之症。 再数,癌症、辐射病、糖尿病、肺纤维化,身体诸器官的不可逆损伤,这些都是不治之症。 西医的一些手段,对这些不治之症有改善的效果。 同样,中医一样有可以改善的手段。 如今李胜利拿出有了确切改善效果的辐射病出来说话。 不管是二吴还是老顾,就结果言科学与否,都是无话可说的。 想着中医遭遇的种种,三人不赧然也不成,有些事他们就是亲历者。 至于蒲老等人赧然,则是对着李胜利睁眼说瞎话来的。 山上村的医理返本归源,就跟论证科学性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李胜利拿着这么个玩意儿出来说话,蒲老等人,也就是仗着年岁大,心理素质好,才没有脸红当场的。 “如你所说,中西医无争,而且该共生共存。 那赤脚医生之中,为什么不能多加一些西医的内容呢? 如今时局,西医在教学成果上,可谓是断代了,长此以往,是不利于西医人材培养的。 你把赤脚医生当做了中医人材培养的自留地,与西医的共生共存又怎么讲?” 李胜利的大势碾压,虽说势大力沉,但吴博士的反击之言,也是从大局出发的。 一家好一家赖,就不是共生共存之道了。 “一片大白打天下! 我是中医,对西医不甚了解。” 李胜利一句‘对西医不慎了解’,要不是老王也是历经风雨的人了,嘲笑的嘴角就很难压住了。 他是亲眼见证中医新割治派成立的人,说李胜利对西医不甚了解,特么丧良心了…… “此类药物滥用,对人殊无益处。 尤其是对婴幼儿而言,过早的使用氨基比林、烟硫酸钠、对乙酰氨基酚,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老吴落入李胜利的语言陷阱,老王这边有些无奈,这时候,真的不好提醒什么的。 好在老吴这边也算清醒,没有跟李胜利夸夸其谈,而是说起了具体的药物副作用。 “小儿至宝锭! 解热丸!” 提及解热丸,李胜利这边先是一阵皱眉,如今人工牛黄跟水牛角版本的安宫牛黄丸,虽说改名叫做了解热丸。 但效用真是有些不尽人意。 下面的赤脚医生,还真是缺安宫牛黄丸跟山参这类吊命的药物。 这些药物,就要跟心脏骤停时候的急救手段一样,人被拉一把,说不定还能撑上几十年。 缺了这一下,就是阴阳两隔了,李胜利之前让粤海那边的药材公司,也采购了一批犀角、牛黄,只是去处未明。 钮璧坚在港城,也囤积了不少来自非洲的犀角、牛黄,只是进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白送,这也不符合做事的原则,中药材都提价二百七十九倍了,合着不能总让新怡和吃亏的。 再者,钮璧坚的药送进来,李胜利也很难左右药材的流向。 真要跟之前弄的犀角、牛黄一样,下落不明,白送的理由也站不住脚的。 “胜利同志,听郭教授说,中药材出口,是你跟史老等人一力促成的。 如今赤脚医生手里缺合用的药物,不管是小儿至宝锭还是解热丸,都是需要花钱的。 你看,咱们能不能共同打个申请,去办公室那边讨一笔资金。 我这边也有针对脊灰的疫苗药需要推广一下。” 见老吴跟李胜利越说越落下风,老顾这边跟小吴对了一个眼神。 生生就把话题,从下面的条件跟药物上,转到了供给层面上。 “顾博士,我也正有此意。 只是做事之前,许多事还是要讲清楚的。 不然事情做的不明不白,别人还以为我们中医这是借着西医的顺风车,来讨便宜呢! 再者,此次会面的目的,我也说了,咱们之间本就有合作的基础。 吴博士要上门问罪,我这边自然要分说清楚的。” 老顾给的台阶,李胜利也没让老吴去用,而是自己踩了上去。 会面不是为了打嘴仗的,中西医之间,嘴上的攻伐之前有,之后也会有。 因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亦或是现代医学,都有根治不了的病症。 有不治之症,就有不理解的病家存在,质疑之声也就不会少。 至于中西医内部的利益之争,也要分开来说的,单纯为了自身利益,倒还无所谓。 拿钱说话,互相诋毁、自相攻伐的那些人物,就属于其心可诛的货色了,对这类人,李胜利带的中医不能放过,同样的,西医界也要给个说法的…… 第714章 中西医(下) 第714章中西医(下) “胜利同志,与你说的一样,中西医是该共生共存的。 青蒿素的提取,就是基于沪上中医文献馆出版的疟疾专辑为蓝本。 从中选取乌头、鳖甲、青蒿等药材,慢慢摸索出来的。 西医不能包治百病,中医同样不能包治百病。 两者各有各的优势,合作之后,共同进步才是该走的路。” 老顾除了有留苏的博士头衔之外,还有正经的副研究员头衔。 这个副研究员,可比周燕妈郑佩兰的含金量高多了。 有些职称的评定,既跟行业有关,也跟单位有关,有些时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老顾的副研究员身份,让他可以知道许多一线成果的出处。 否定中医不对,借赤脚医生打压西医一样不对。 真正潜心于西医领域,就如今的条件而言,中医也是不可跨越的关隘。 许多事,在老王看来也该做,通过这几年对中医的研究,老王这边还是很赞成中医的。 许多话不好说,但不是不能说,说了就要解决,也是我不怎么好的小毛病之一……” 见老顾热切、老吴冷淡,陆总的老王,也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 无非是李胜利这边毫不掩饰的说了狠话,或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老吴这边不理解了。 喊住李胜利的王前进,明显就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老顾这边表了态,李胜利直接把包袱甩给了老吴。 李胜利的咄咄逼人,让老顾这边也为之皱眉,现在这年月,话不是这么说的。 跟老顾说的可不一样,西医中医虽说都不能包治百病,但中医能治的病种,是远超西医的。 无论是金针拔障术,还是领导的病情,都是他不想参与的。 按照老顾青蒿素的说法,中医在药物的深入研究上,还是有很大潜力的。 领导的病情如今还是机密,蒲老都被瞒着呢,没有确切的说法之前,许多人都没资格知道这些情况的。 你刚刚说领导怎么了?” “可以! 吴博士,我这人做事虽说不怎么好看,但在许多事上,我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胜利,我给老吴解释一下咱们共事做过的一些事儿?” 如果来的只是吴家兄弟,他手里的法条,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至于他们同不同意、点不点头,就不是李胜利该关心的了。 接到包袱的老吴,有些疑惑的扫了李胜利一眼。 许多药剂的范围太广,在他看来就是有些浪费或是盲目了。 您说我打压西医,那我就给你说说具体的原因。 但李胜利无疑是个做实事的人,合作还是必要的。 老顾也来了,这事就算是半公半私了,李胜利的法条,适用于中西医的,既然碰上了,事前的通气还是要的。 药毒性,既是西医要跨越的关隘,在老王看来,中医也有这方面的隐患。 疗效、结果、或是说战果,对他们这些人,才是切实而有用的。 虽说心里有了合作的想法,但老吴这边,对于李胜利的为人还是有所质疑的。 我跟您解释这些,主要还是敬重您跟顾博士的研究成果。 中医的范围用药,才是真正的范围用药,什么病都管,不是范围用药是什么。 老顾的表情,刚刚逼人表态的李胜利也看在眼里,跟一旁的蒲老交换了一個眼神之后。 儿童热病,也是他的研究领域,小儿至宝锭、安宫牛黄丸、六神丸,这些药物他也有所研究。 李胜利跟老吴计较这些,其实没什么用处。 见蒲老微微点头,李胜利起身就出了会诊室。 只是对不对的,还有一个客观条件在,许多话,都是顺势说出的。 就冲他刚刚说的小儿至宝锭,作为儿科大拿的老吴,就有必要跟他合作。 对人,我是没什么态度的,你们如何待我,也不用强行矫正,看不上我就看不上我呗! 只要不当面指着鼻子骂我就好,骂了,咱们就要论个清楚的。 儿童热病一说,也能旁证一下西医跟中医之间的关系。 毕竟,就医学而言,一味小儿至宝锭,管的科目有些多了。 “吴博士,您怎么说?” 如果能细分一下,说不定疗效更好,药毒性也更低。 不提别的,就拿一剂小儿至宝锭来说,就能管感冒、咳嗽、腹泻、积食、高热惊厥、支气管炎、肺炎。 “老李,等等我…… 您理解对我没什么影响,不理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初步确诊膀胱癌。 这段时间,老杜没跟老王碰头?” 按说这事,家里的前丈人应该跟老王交底的,毕竟,事涉杜鹏丈人回城,杜老爹那边可不能独断专行。 “癌病? 这特么好人不得好报啊! 最近老王跟老杜碰头,你丈母娘跟我,都不让旁听了。 我在院里看着,你丈母娘在屋后放哨,不知道谈的是什么。 反正每次谈完了,老王都会捶我一遍。 孙子,不是你惹什么大事了吧? 杜娇阳那娘们是不是又特么在外面杀人了?” 听着王前进口中,杜老爹的谨慎,李胜利知道,这是在防着自己呢。 有些事,他也不想涉入的太深。 但许多时候,难免车到山前路一条,选无可选的。 有些时候,占了先机就不想退让,再想想退让的结果,也就不得不上了。 “老王,领导的病情,你可以透露给伱干娘。” 下了门面房的二楼,见前后无人,李胜利停了脚步,等王前进近身的时候,轻轻在他耳边说到。 “艹! 孙子,你特么想干啥? 如果敢叛变,我特么弄死你!” 说了狠话,见到小舅子冷冽如刀的眼神儿,王前进就后悔了。 之前看他在自训班的院里练拳,不知深浅的王二愣子,觉着小舅子的拳架有些滑稽可笑。 可最近这两年,陆续学了八卦跟形意的真传,王前进才知道,小舅子在自训班演练的那不是拳架,而是真正用来面对面杀人的技术。 形意五行连环拳里,轻轻的一个前刺,那是锁喉的招数,别看练起来跟抽风似的。 真打在喉结上,不用什么开碑裂石的硬功夫,你能咬牙忍疼打烂一个苹果,就能击碎人的喉结。 连环拳的一拳之后连勾带压的一掌,那是抠眼的技法,压住了脸面,下一拳依旧是喉结,无非一个不死不休。 “弄死我? <divclass="contentadv">你不成! 叛变? 你叛变我也不会叛变的。 你漏了消息,你干娘那边势必要压上来的,让领导耽于公务无法抽身休息,就是她们的招数了。 我这段时间,让老杜提前布局,拉杜鹏丈人回城。 消息漏了,老杜那边就得紧练一些了。 领导的病情提前透露,老爷子那边必然会因为谢陈之事,不许领导做手术。 这样一来,我带的中医团队,就有出手的机会了。 我这的成功率虽说也不高,但可以让领导轻松便利的走完最后一程。 癌痛试药,我打算把另一位老帅也拉进来。 毕竟试药是有风险的,你要替我打一打前站。 这茬,只怕老王跟老杜会犹豫,你能不能先跟二姐商议一下,提前把事做了再报备?” 对于王前进的狠话,李胜利很轻蔑的做了回复。 这些年锻炼下来,肖龙他打不过,但五分之一的肖龙还是没问题的,五分之一的肖龙,怕是要顶十几个王前进了。 李胜利估计,没有实战练习,他这辈子最多也就顶五分之一肖龙了。 真正分生死,他这样的赤手空拳,十几个也不是肖龙的对手。 武行真传,真到了高手这一层级,越是年轻力壮,越是厉害。 只怕现在的肖长弓,三五个一起,也不定是肖龙的对手了。 三五个人,说来不少,但真正要分生死,一人一秒都嫌太多,可能两三秒钟,就是生与死之间的时限。 “找王瑜? 她说了也不算啊? 这茬我总觉着不该提前透露的。” 王家二姐王瑜,跟在自训班学集成电路的谢婵差不多,只是王家的一个情报分析员。 决断权现在是在老王手里,以后也不会在王瑜手里的。 弄不好,将来王瑜手里的决断权,也不及眼前的王二愣子。 许多事,嘴上说着不分男女长嫡,但实际做事的时候,却分的清清楚楚。 “姐夫,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有些时候,也要独自抉择的。 领导的病情,越拖维系的难度越大,一旦手术,状态就会越来越差。 中医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 我跟蒲老、岳老,之前就有了详细的诊疗方案,只是办公室那边因为靡费,没有接受。 如今病了,该花不该花的都要花了,兴许我们还能挽狂澜于即倒呢! 这茬你说不说的随你,我也不强求。 但是,跟老王商议了,就必须通知老杜,别瞒着他做事……” 点拨完了姐夫王前进,李胜利回到诊所,从柳爷手里拿过留底的法条,也没跟王二愣子再说什么,两人直接就回到了会诊室这边。 “小李,之前我对你多有误会,对不住了!” 进门,不等李胜利坐下,吴博士这边就道了歉。 对此,李胜利也是微笑接受,回道: “吴博士、吴教授、顾博士,咱们仨是不是算达成了一致?” 李胜利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也有些强人所难,但形势比人强。 听完陆总老王说的种种,三人也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小年轻。 李胜利虽说没出什么骄人的成果,但推动赤脚医生下乡一节,也确实改善了下面的医疗条件。 没有如今的赤脚医生们,吴博士跟顾博士,也不会跟李胜利坐着说话的。 赤脚医生这茬,李胜利虽说只是推动了一下,但先期手段,跟后期举措,都是相对完美而得力的,省却了不少的试错时间,这些成绩也是不容抹煞的。 不知李胜利的意在何处,三人也不好反驳,就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 既然达成了一致,之前所谓的中学西,就没什么必要了。 中医学西医,对人材跟资源而言就是浪费。 西医的教学可以程序化、工厂化,但中医不成。 每一个中医人材的流失,需要付出的资源、时间,恐怕是西医学生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中学西浪费、西学中艰难,咱们不若弄出个中西医吧! 中医大的新割治派,肯定要全盘吸纳西医手术的,说他们是中医割治派,我也没那底气,所以命名的时候,就留了活扣,叫做中医新割治派。 以后新割治派的学员,就是中西医的学生了。 三位,不要小看这个中西医,它的学习难度,要远超西医的。 而中医传承之中,对于手法的一些锻炼手段,西医不妨吸纳一下。 吴博士,说到中西医,咱们就要说说金针拔障术了。 此术非是臆造,也非是媚上的手段。 这种治疗白内障的技术,唐时的医书典籍、野史笔记之中都有记载。 术法,其实跟西医的白内障手术的原理一样,只是相对而言,对病患的负担更小而已。 无痛、微创,不也是西医手术所追求的吗? 现在设备基础不够,我就带着你们瞧瞧,中医对西医或是现代医学而言的可借鉴之处?” 看着洋洋洒洒说出中西医的李胜利,听着无痛、微创的理念。 二吴老顾,相识苦笑,按老王所说,这位年纪轻轻的李胜利,心术城府极深,手段更是老辣异常。 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刚刚这位离开再回来,之前所说不甚了解西医的人。 就变成了对西医理解极为透彻的人,也是令人无语的。 “中西医的难度要大过学习西医? 胜利同志,可否详细说下疑难之处啊? 我们对于中医的了解,还停留于纸面,按你所说,我们这些人,对中医也是不甚了解的。” 老顾这边玩笑一般的诘问,李胜利也没有轻忽的回答。 而是想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 “我之前跟史老辩论过,西医研究的事病理,而我们中医研究的是命理。 所谓命理,就是外部环境对人体的影响了。 这其中既包括了内脏五行阴阳学说,也有四气五味、性味归经的说法。 阴阳五行、四气五味,对留学生而言,难度不知道够不够大啊?” 李胜利这话说完,二吴老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就又涉及理论的科学与否了…… 第715章 经世济民(上) 第715章经世济民(上) “胜利同志,我还是没明白你说的中西医的本质在哪?” 听到李胜利的五行阴阳理论,又加上了四气五味、性味归经。 老顾这边就知道,两人的中西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中医基础之上的西医,顾博士,这个好理解吗? 就跟中医大的新割治派一样,中医医理为基础,西医消炎、手术、灭菌为辅助。 其实说的更直白一点,所谓的中西医就是新中医,基于你们所说的科学体系的新中医。 中学西谬误太多,中西医结合,自然要以中医为主的。 舍弃了中医医理,不还是以现代医学为基础的西医吗?” 老顾的问题,李胜利回答的很直白,这话说完,不仅老顾色变,座下的二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轻症、广谱病症,中西医解决起来,手拿把攥的。 中医医理混淆不清,怕是很难拿出一个大多数人都接受的理论,作为中西医的基础。 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通五音矣! 但对于市场前景,他就不怎么看好了。 至于以后解决不了,不是药不对、就是医不成。 这跟医药市场的发展,完全就是相悖的。 这套理论,陆总的老王算是熟悉,虽说明知中医的肾跟西医的肾脏不是一個概念,但并不妨碍李胜利拿出来说事。 在基础理论上,但凡有所成就的,真辩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顾这边改了称呼之后,也拿着李胜利之前的话茬,玩起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话术。 对中西医、对新割治派的技术前景,李胜利是看好的。 “唉…… 他虽然没说抵制西医的话,但意思也算是明确,这是看不上西医了。 直接拿出了让在座的蒲老等人,以及老顾、二吴都无法辩驳的说辞。 中西医对市场的冲击才是最大的,而且搭配上中医的望闻问切,许多医疗设备也可以当做摆设的。 肾为耳窍之主。 这个典籍之中确有记载……” 按黄帝内经三千年的说法,三千年前的理论,肾与肾即便不是一个概念,但大致的概念相同,也足够作为论据了。 换了鹿茸、山参这类珍药,九成九的人吃不起。 所谓‘没钱吃中药’,也是分时间段的,这个时候,真是没有钱,才拿着中药来凑合治病。 与中医相比,李胜利口中的中西医,在广谱病症上,甚至可以打到几乎无利可图的地步。 这里面的具体原因可就复杂了,不怎么好说,也不怎么说的清楚。 大白片、甘草片、大青叶、银翘片,感冒发烧咳嗽,基本就能治了。 “肾主耳在窍为耳。 对于李胜利的说辞,蒲老这边完全就是迷茫状态,耳为肾之窍,这个说法在中医界是无可置疑的。 三两片药或是一两盒药,就能解决后世几千、几万的花销。 中医开方治病两说着。 教出一批既不通中医望闻问切,又不通西医消炎杀菌的学生,只怕也是对资源的浪费。” 耳者肾之窍、足少阴所主。 你这么粗糙的缝补出中西医,只怕学来学去,学出的只有四不像。 虽说中医药也起到了该有的作用,但这也不是中医药真正的价值所在。 蒲老,这些话,医书典籍之中都有记载吧? 顾博士、吴博士、吴教授,肾跟听神经为同一细胞胚层发育的一元双支关系,你们清楚吗?” 现在就更别提了,领导办公室那边都吃不起西洋参片。 “李胜利同志,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学习模式,早就被证明过,无益于科学在这边的发展。 真要是这么互相黑,只会让人对中医、西医的质疑更多,因为两者都不是包治百病的。 但论到中医调养,古往今来都是没钱的吃不起这类中药。 对西医或是现代医学而言,别说三千年了,就是两百年也够用,两百年前的西医,还在玩理发师放血的戏法呢。 而李胜利口中的中西医,无论在用药上还是手术上,借助中医医理,都可以减少花费。 中医泄泻类、止泻、止吐、止疼类的药材也是不老少。 至于老顾说的没有明确的医理支撑,李胜利想了一下。 别说是中西医之间了,就是中医内部,玩起辩论手段,也差不多是这样。 李胜利这边说来说去,还是发展中医。 肾主还是心主,虽说有些不同的说法,但耳为窍的说法还是确定且好用的。 蒲老这边表了态,就论到老顾跟二吴傻眼了,这是对西医不甚了解的李胜利? “对于细胞发育,我没什么发言权。” 顾博士这边,精研的不是细胞之类,虽说学过一些,但涉及胚层发育的一元论,他还真不怎么熟悉。 “我们也是一样。 但这一理论并不能印证什么,只能说是古中医走在了前列。 中医之中的许多东西,还是需要摒弃一下的。” 吴博士、吴教授兄弟对过眼之后,由吴博士开口,也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哦…… 那就说说顾博士之前提的青蒿素。 这是源自肘后方的青蒿汁吧? 肘后有金涵,金涵之后有抱朴。 葛洪的抱朴子,不知诸位以为是道书还是医书啊? 肘后、金涵、抱朴可以说是一脉同源的。 我认为抱朴子说的就是中医的上医未病之道,诸位认同吗?” 李胜利的这话就深了,别说老顾二吴没法接续,就是蒲老、岳老等大医家,也没法接话。 抱朴子,也算是医家必读之书,只是有些时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即便是医家之中,有的人也认为抱朴子是道经的。 这又是一个没法厘清的话题。 见众人无话可说,李胜利清清嗓继续说道: <divclass="contentadv">“吴博士、吴教授、顾博士,那西医能拿出中西医的成果吗? 抱朴子有言:经世济民。 我觉着这也是医者该遵循的格言之一。 我的中西医结合,就是中医新割治派,你们西医或者说现代医学,有这类与本土结合的医学方向吗?” 先给了蒲老等人一个论不清的话题,李胜利转头又给了老顾二吴,一个说不清的话题。 西医独自成业,那也是不对的,西医或是现代医学传入之后,跟本土的中医,本就多有交集。 别的不说,许多西医病症的译名,就跟中医有关系。 心肝脾肺肾,没有中医的说法,可能就不叫心肝脾肺肾了。 说西医的肾跟中医的肾不同,更主要的还是文化上的不同。 西医如果真能摆脱中医的影响,想在这片土地上独自行走,理解就是一个大问题。 不以中医为基础,西医所代表的现代医学,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文化的对冲。 新东西落地,想要超脱旧枷锁,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理论的辩论,千变万化、千奇百怪,但真正落到实地,还是要拿成果说话的。 老顾二吴的理论再好,拿不出中西医的医生或是医学生,那叫空中楼阁。 而李胜利这边不仅有理论,还有现成的中医新割治派,那就叫落地为实了。 不管李胜利提出的中医新割治派,是不是中西医,是不是中西医的结合。 目前说来,都要叫做中西医的,因为新割治派这边,有中医大的学生为参照物。 李胜利这边理论联系了实际,老顾跟二吴就无话可说了。 还能怎么说? 人家的新割治派,已经开科五年多了,而且当初选的还是中医跟西医的应届毕业生。 这批学生之中的很多人,在老顾二吴看来也是幸运的。 只要老实本分的上学,平白比别人多了五年多近六年的学习时间。 这要是西医大学的毕业生,出门就可以做医院骨干的。 “胜利,咱们之间坐而论道就没啥意思了。 不如再拿出一个项目,跟肺结核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一样,做出成绩再看。 老顾、二吴,肺结核的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成果,你们应该看过吧? 之前我不提这个,也真是不好意思提。 在治愈这个话题上,链霉素跟异烟肼,虽说可以有效的灭杀结核菌。 但通过临床比对,用了中医药的肺结核患者,才能算是真正的治愈。 中西医联合用药,不仅可以有效的降低链霉素跟异烟肼的毒副作用。 一些在我们看来,不可逆的肺部损伤,中药贝母瓜蒌散也有明确的改善效果。 具体的临床数据,你们要看,还是要去一趟陆总的,这算是陆总的保密数据,不能轻易带出医院。 而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方案跟药剂,都是胜利出的。 除了治疗肺结核的中药或是中成药之外,胜利的一剂柳菊散,也明确了中药材的消炎灭菌作用。 柳菊散配合贝母瓜蒌散,在儿童肺结核的治疗上,可以将链霉素跟异烟肼的毒副作用减到最少的程度。 因为一些肺结核轻症,柳菊散足以起到灭杀结核菌的作用。 此外新的肺结核特效药利福平,也经过了临床试药,毒副作用依旧不小。 肾毒性对于儿童而言,也有相当程度的致聋、致残几率。” 之前,李胜利下去取法条,陆总老王这边主要介绍的是李胜利在中医界做的事情。 肺结核的中西医联合用药,虽说取得了不菲的成果,但成果主要还是针对中医的。 陆总也因此引进了新的肺结核特效药利福平,但临床结果,还不如中药加链霉素的效果好。 治疗肺结核过程之中,最难跨越的关隘,不是咯血之类,而是特效药的毒副作用,简单说来,就是西药的肾毒性了。 “老王,既然你们那边出了成果,为什么不上报,不推广? 城里的儿童,还有相当部分,被早期肺结核折磨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耐药造成耳聋的比例可不在少数。 老王,伱这是渎职!” 老王这边提起陆总的联合用药成果,吴家老大吴博士这边就怒了。 吴博士勃然起身,颤抖着双手指着老王,怒气勃发的样子,也是全然不顾私交的。 “老吴,胜利还给陆总一套针法,以及相应的药剂。 可以有效的治疗消炎药过量使用造成的耳聋,尤其是对儿童耳聋的疗效最为明显。” 陆总老王这话补上,气的老吴两腮都发颤了,隐瞒试药成果,这对医者而言,不可原谅。 按照老吴的想法,如果能早一年推广,能够治愈的幼年耳聋患者,也是成百上千的。 因为消炎药或是抗生素的不规范用药,国内因此致聋、致残的人数可不老少。 一支肌肉注射的链霉素,如果针头扎在了腿部主神经上,致残作用也是很明确的。 前脚打针,后脚整条腿都会没知觉的,除了偶尔幸运的患者之外,这对多半人都算是不可逆的伤害。 “老王,你…… 无胆鼠辈!” 陆总老王不上报成果的原因,老吴、吴博士清楚的知道,无非外面的风雨罢了。 但流淌在血脉之中的威武不能屈,也是刻印在许多学者心间的操守。 老王纯粹就属于知情不报了,更不符合医者的操守。 “吴博士,外面风雨属于不可抗力,老王这边的隐瞒,也是我授意的。 我给老王说过,许多时候,留下有用之身,远比自身的气节重要。 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传统文人的迂腐之处了。 没有老王的坚持,联合用药也不会有成果。 吴博士,你可知道,针对肺结核,针对农民肺的联合用药成果,已经由赤脚医生在下面的乡村推广了吗? 老王的坚守不言,或许有失医者体面,但医者操守,老王也是恪守如故的。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花甲之年的老吴,被李胜利这个小年轻教育了一番之后,也没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 “老王,自我们在东堂子胡同认识,到我跟邓、诸二人去了儿童医院,咱们两人的私交有二十多年了吧? 我是儿童医院的副院长,既然你有了可以治愈儿童肺结核的联合用药成果,还不方便透露,为什么不给我透露一下? 是觉着我不可靠吗?” 听着老朋友的质问,老王低头不语,陆总非是其他医院可比的,许多事,不能说也不敢说…… 第716章 经世济民(中) 第716章经世济民(中) “吴博士,说了又有什么用? 给你方子跟成果,不经论证,你敢用吗? 儿童医院可不是下面的赤脚医生,有其规矩在的。” 李胜利的这个解释,就让吴博士无话可讲了。 别看现在的许多医院,都是西医杂合中医的,用药上也不怎么分明。 但不分明,是对患者而言的。 医生群体之中,中医手段用作诊疗,没什么大毛病。 但在医院里面,中药不经许可,是不能随便用的。 至多,一些中学西的医生,可以给患者提下建议,去哪哪抓副中药吃一下。 直接从门诊上走中药制剂,可不是那么随便的,而这就源自五八年的团结中医了。 像儿童医院这些地方,除了针灸、推拿之外,用别的中药制剂也确实有限制。 如今将星俱在,好些人就想划地而治。 他是小人物出身,自然不会去管什么学阀之类的利益。 听完李胜利给陆总老王的托付,老吴这边脸色一黯,换了称呼,就问起了赤脚医生的用药范围。 有什么说什么,当年的援助,在许多项目上,老大哥那边还是推心置腹的,虽说,其中也有许多小门槛。 再弄老王口中的柳菊散、贝母瓜蒌散,来中西结合用药,只怕医生们也会有意见的,因为这跟他们的所学,一点也不搭噶。 别说是中药制剂了,就是大白片也不够成本的。 要说涉及范围最大的中西医,还是下面的赤脚医生,只是他们的专业性有待提高而已。 越来越规范,越来越能打,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说句难听点的,不管遇上什么病症,一片半片的大白递过去,多半会有效的。 借助一片大白打天下这样的传法书,解热止疼片、安乃近之类的药物,才是赤脚医生最常用的药物。 老吴问及,李胜利也不遮掩赤脚医生的不伦不类之处。 这部分费用,大多由各地的药材公司承担了。 如果按利益固化来看,风雨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问也是白问……” 除了解热止疼片之外的药物。” 除了大白片跟消炎药之外,针灸也是个常用手法,至于中草药,一般赤脚医生也没资格用。 许多事,王前进干娘的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有些时候,即便是领导办公室也要退避三舍的。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中药材方剂。” 经风雨扫荡一下,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坏事。 说是限制也不准确,不允许用,才是限制。 中药材制剂的推广,虽说可以拿到桌面上说。 正经说来,儿童医院还是苏援的,包括老顾的脊灰糖丸基础,也是从老大哥那边学来的。 “李大夫,赤脚医生在下面用的都是什么药? 老吴的问题,让李胜利讪讪一笑,这就涉及一些非行政问题了。 除了小儿至宝锭之外有限的几种中成药。 只有经过函授认可,并且有书面授权的赤脚医生,才能拿着相关证明去药材公司或者相关单位,领取限定的中药制剂。” 老王的难处,也是他的难处,李胜利的解释,也说在了他的心头。 这个价格,各地的标准也不一样,无非不太够药品的出厂价格。 比如赤脚医生的用药问题,赤脚医生在下面治病用药,虽说也收钱,但却是按照提留医补之后收费的。 尤其是用解热止疼片的那些赤脚医生,解表、发汗、止疼、消炎的作用都有,一般的小病痛,不说药到病除,可即便不对症也吃不坏人的。 如今下面的磺胺片还好些,新诺明也很难做到普及。 “主推的药剂还是解热止疼片、安乃近、磺胺片、新诺明之类。 没有风雨,许多领域,会成为一些人的自留地。 “吴博士,这茬就跟老王在陆总要忍气吞声一样,你们是做不来的。 下面的赤脚医生慢慢的历练着,加上解表药跟针灸的传法书,再加上地方的赤脚医生培训班跟函授教育。 无非各自的路上,各有障碍,刚刚的老吴只是有些义愤罢了。 儿童医院的一些中成药剂,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对中医极大的让步了。 吴博士,经中医典籍培养出来的赤脚医生,在下面主要用西药,您信不信这个? 但稍微用点外力,这边还是可以得到核心技术的。 至于中药制剂,多半都是免费提供给赤脚医生们的,算是走的调拨。 但说在了老顾跟二吴面前,总归会让他们有些不好的联想。 “我只是想问一下,药材是怎么区分调拨的。” 这次轮到李胜利不想说,老吴来追问了。 对于下面赤脚医生的状况,吴家兄弟之间也有讨论。 讨论之中,对于中医制剂的效果,四兄弟也不太看好。 中药虽说能治病,但那是对中医来说的。 对赤脚医生而言,用中药治病,手艺上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個简单! 根据各地药材公司的库存药材来调拨药品。 您也清楚,中药材出口之中,有等级的筛选。 现在的状况就是一等品出口,次等的调拨给各地的药材公司、中医院跟药铺。 还有一些算是等外品的中药材,就不好作为药品来出售了。 而这部分药品的存量也不少。 我就让各地的药材公司报备之后,根据各地使用中药材的状况,由蒲老等人根据药材出方子,适当配伍之后。 这些积存的等外品药材,一部分是以药材的形式,发放到赤脚医生手里。 另一部分实在不好当做药材的,则是粉碎之后,按照方子跟配伍,制成方剂调拨到赤脚医生的手里。 这类粉碎的药材,配伍之后,有些虽说不如原方,但还是有相当药效的。 也符合下面的医疗条件。 总的来说,以这种方式调拨药材,既减少了浪费,也丰富了赤脚医生手里的药材种类,跟治病的范围。 试用这几年,取得的成效也算是不错。 只是,这茬没什么推广的价值,以后要怎么筹划,还要再看……” 调拨到赤脚医生手里的半成品药材,既算是药材公司的库底子,也算是将来要在国际市场倾销的方剂种类。 赤脚医生的用药,只不过是试验罢了,如今的试验结果算是不错。 总有风住雨停的一天,这类调拨的方式的,在正常时候,也是不具备可行性的。 中医虽说有些不符合医疗药品的市场化,但也有其市场化的一面。 纯粹的调拨手段,不是不成,但会毁了中医为数不多的市场化一面。 <divclass="contentadv">风雨之中非行政手段的推广,只能算是对农村医疗条件太差的弥补。 真到了正常时候,该怎么样还要怎么样的。 没了市场化,也是在动摇中医的立足之基。 李胜利的解释,让老顾二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事儿做的就可圈可点了。 “李先生,家中老父当年常说学医要经世济民。 我以为的经世济民,就是学好了医术,挽救更多的病患,而我这半生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看了你的手段,听了老王的讲述,我现在才知道当年老父所言,经世济民为何物。 李先生,受教了!” 老吴说完这话,跟小吴一道起身,给正中坐着的李胜利鞠了一躬。 有些事李胜利不说,老吴也清楚他的手段,虽说上不得台面,但也有忍辱负重之赞誉。 而在经世济民一途上,李胜利这个中医师,也做到了传统士大夫所说的达则兼济。 虽说为人上可能有些瑕疵,但善政还是有的。 二吴兄弟的这一躬,李胜利也坦然接受了。 真论成果,他做出的也不少,而在赤脚医生的正规化跟用药方面,他算是出力良多的,值得受二吴兄弟这一躬。 “吴博士,经世济民谈不上的,无非是医者本分而已。 谈及医者本分,我这有三份法条,归置中医师执业所用。 我以为,无论是医者本分还是职业道德,都不足以厘清医患关系的。 中医这边相对便捷一些,如果西医也要用,还是要适当增加一些法条的。” 受了二吴一躬,李胜利坦然接受之后,也对老吴口中的经世济民做了谦让。 这四个字,他还真够不上,二吴一躬他能生受,‘经世济民’就受不住了。 将手里的三份法条,推到了老吴的面前,老吴也不客气,首先拿起了医师法。 再将卫生法推给弟弟小吴,急救条例推给老顾,这才低头看了起来。 小吴、吴教授,跟哥哥老吴的动作一致,也不多说话,低头就看起了卫生法。 而老顾这边却没去看推到面前的急救条例,而是想着继续开口说话。 “顾博士,我的法子虽说是个路子,但您的脊灰糖丸,耗费是不小的。 想要让赤脚医生推广,可不是歪路邪劲儿能成的。 药厂那边的花费,还是要有个出处的,各地的药材公司不会给咱们承担这样的花费。 此节,倒是跟我请吴博士过来的目的相合。 有些事,还是需要吴家老二泰然,去领导办公室那边说项一下的。 没有办公室的支持,几百上千万人的脊灰防疫用药,哪是各地的药材公司可以承受的? 至于办公室出不出费用,就无需你们督促了,这个我可以借力一下。 但你们西医界,也要拿出倡议书的。 既然要推脊灰糖丸,之前所说的青蒿素,也可以在列的。 无非多花少花都是花,而领导办公室这几年,在中药材出口上也得了大利。 这是我们医者们促成的,即便是领导办公室,也要有所回馈的。” 不等老顾这边开口,李胜利再次堵上了他的嘴,老顾要说的话,对他而言就不能听。 听了就是责无旁贷,推脊灰糖丸,可不是什么捎带手的营生。 从疫苗生产,到服药效果的反馈,涉及到的目标人群至少大几百万,加上推广的服务人员,至少千万级规模的推广试药。 正经的花费,也是百万起步的,现在这年月,正经工人工资,三四十块起步,三四百块就到天了。 别说是几百万了,就是几十万,那也是了不得的大钱。 这笔钱,李胜利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不敢往外拿。 老顾要说的事,除了逼宫领导办公室之外,就没有别的途径了。 领导那边是不容易,但脊灰糖丸的推广,也是刻不容缓的,一年少说几万人传染。 不做遏制,脊灰的传播范围会越来越大,涉及人员也会越来越多。 这病,发病之后,也属于不治之症,多半人都要丧失劳动能力的。 大人还好说一些,孩子得上了这种病,就是凄惨人生的开始。 老顾是个狠人,李胜利也是个狠人,真要是听了老顾的托付。 领导办公室那边再不出力,这茬只能他来接住了。 虽说他有钮璧坚跟杜娇阳两个备选,但这年月,外面依旧是凄风惨雨的。 个人去做这个事情,有不得不做的原因,也有不敢去做的理由。 所以李胜利不敢让老顾把话说出来,说出来了,一旦事情做不成,他就得自己去做。 而自己去做这个,风险太大! “好! 我想说的事刻不容缓,你只管安排,我这边做什么都可以的。” 得了李胜利这边的话扣,老顾这边才打开了面前的急救条例,一看也就跟吴家兄弟一样沉了进去。 对于自己拿出来的法条,李胜利也是有自信的。 这本就是后世通用于中西医的法条,西医的比重还更大一些。 如今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多半都凭着规章在行医。 法条,既是对医者的约束,也是对医者的保护。 比如用药,指出了用药范围,那里面的药剂就是可以用的,即便出了问题也说的清楚。 用规章制度说事,那就说不清楚了。 比如中医的草乌、附子、半夏、巴豆之类有毒的的药材,用了出了问题,又没有法律法规保护,责任多半都是中医师的。 不提草乌、附子、半夏之类,就是普通的中药制剂,也存在这样的风险。 医界法制不存的结果是什么? 那就是,本能治病的药剂,中医师在立方开药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能不能吃坏了病家。 用药务求吃不坏人,成了中医师的第一准则,那中药制剂就不要想着治病了。 中医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法,除了补益之外,都是有风险的。 即便是补益药剂,一样是有风险的。 人参杀人无过,那就是纯扯淡的话。 中医师要规避风险,那药剂的疗效就要放在一边。 这时候就别说什么医者仁德了,吃药出了问题,医师要担全部责任。 医师也是人,也得混饭辙、过日子的。 开出的药剂吃不坏人,还能有一丁点的疗效,那就算是德艺双馨了。 那些遇病一副药就给人治好的中医师,差不多就跟刀头舔血一样,伱都不知道人家在冒着多大的风险做事…… 第717章 经世济民(下) 第717章经世济民(下) “我说胜利,你就没话跟我们这些老汉说说? 你那些小册子,我们这些老汉咋没见过啊? 你这娃娃,就是爱搞怪。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土都埋眼皮子了,有啥话不能先给我们先说一说? 这屋里,这几个小年轻可都是外人呐! 我们这些老汉,跟你共事可好几年了,你这娃娃不实诚……” 听着蒲老的酸言酸语,李胜利也不搭理老头。 从兜里掏出烟,远远的意思一下,也不给老头们派烟,自顾就点上了。 “姐夫,去诊所管柳爷要点薄荷叶、甘草,一会这帮人有的头疼呢!” 李胜利点了烟,就支使姐夫王前进,去诊所拿了药材做茶饮。 在外,自家这姐夫王前进,在一些人的眼里也是声名狼藉的。 具体的人加实际的善政,对李胜利的作用不算大,但对王前进的作用就很大了。 虽说郎舅俩的出手对象跟街上那些人截然相反,但造成的死伤,却是极为可观的。 一屋人都在沉心看着法条,王前进沏完了茶饮,又把李胜利拉到了一边。 王瑜那娘们跟你想的一样,劝了老王,没让他跟老杜联系。 这些个前辈的医家,在你眼里还是老棺材瓤子? 那特么是你保命的丹书铁券啊! 孙子,等再有人轮番问话的时候。 孙子,肖龙可是条好汉,你可算是把他给坑了。 领导病情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王前进这边沏上了茶饮,屋里轮流看法条的,除了老顾跟二吴,蒲老等人也加入了进去。 说起家里的事,也不知因为什么,王前进这边对他亲二姐王瑜的怨念也是格外的深厚。 将来有人问起自训班的事,伱就往蒲老这类人身上推。 那娘们带着肖龙,就特么跟带着一勤务兵一样。 将座下的椅子调了方向,王前进面对小舅子,有些心惊胆战的问到。 这些事,跟王前进无关,所以他也能坦然接受。 我干娘这才上来几天,这就要倒了?” 张口就是一众半大老头或是老头不爱听的话茬。 事实对你有利,你就强调事实;规则对你有利;就强调规则。 我看来看去,身边这些人,就我二姐王瑜适合跟你钻一个被窝。 跟王前进说将来事,李胜利也不是没有目的的,透露领导病情一事。 其他不好说的事,一问三不知就好……” “我说孙子,你拿着我当听喝儿,就是为了讨好这群老棺材瓤子?” “家里老王算是默认了。 一旦风向有了变化的时候,就会有人找上门,拿着些完全跟他没关系的事问来问去。 肖龙那一根筋的货,填给那娘们,纯纯的就是造孽。 都特么对不上,你就张嘴骂娘,说咱们一块拉扯过的人。 “你这嘴真特么碎! 问起中医司的事,你就往老顾、二吴的身上推。 执业资格考核跟法条,无论是现在拿出来,还是以后拿出来,都有经得起论证的真材实料。 真要是问起这些事,王前进觉着他是不可能平淡相对的。 这也是王前进的可贵之处,很有自知之明,轻易不会被忽悠着下水。 但他跟小舅子李胜利,可不是风雨不沾身的人物,京中风雨,就有他们郎舅俩的一份。 “倒还能蹦跶两年,但有些事,要提前摆布一下了。 加上之前拉过的一些人,想必将来的过度也会是平稳的。 听完小舅子的提点,王前进当即就毛楞了,因为小相好的事,他这两年可是没少被人盘问。 不然一点准备没有,到时候就被动了。 “咋? 等那些人问这些老棺材瓤子的时候,保准一问一个不吱声。 有些过场,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也难免要走上一场的,而王前进这边可能就要走很多场了。 到时候有一众名老中医,有老顾二吴这样的人为王前进背书。 李胜利觉着自家这莽货姐夫,多半还是要回家跟老王说的。 说啥呢? 这帮老棺材瓤子,将来可是你保命的手段。 按老王的说辞,那就是自古好汉无好妻,便宜都特么让你这样的小白脸给占尽了……” “咋? 二姐又撺掇老王揍你了?” 见老顾二吴依旧在精读法条,蒲老等人也是一样的聚精会神,李胜利索性就跟姐夫一块说起了闲话。 “王伟红的事,那一脸苍蝇屎的娘们不服,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找我二姐那去了。 王伟红不想到你这生孩子,我在家说,就丫一大牛粪般的女人,有男人就不错了。 好嘛! 这话说完,王瑜那娘们就急了,好一通告我的黑状,之前唱堂会的事,也让她给扒拉了一遍。 家里老王照我嘴上就是两皮带,你是不知道那火辣辣的滋味啊! 孙子,人是你给我介绍的我也撂了。 你特么知道那娘们说的是啥? 他说我一药渣子,就不配跟你比。 这话说的太特么不是人了…… 王伟红的事,老王倒是没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王前进提及不服气的王伟红,李胜利这边仅是撇了撇嘴。 许多事不闹腾兴许还好点,再闹腾,只怕她连给柳爷生孩子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这茬也不是李胜利恶毒,而是街面上的规矩森严。 要么面子撂下,要么人命留下,除此两個选择之外,再也没得选了。 他李胜利也算是街面上的人物,面子不是那么好伤的。 伤了,就要有人付出代价,不然就得他自己去付出代价。 代人受过的事,李胜利不是不能做,但做给王伟红就没什么必要了。 还是那句话,风雨前她家惹不起自己这个独家女婿,风雨之中依旧惹不起,为什么还要惹呢? 至于风雨之后? 有了这茬,李胜利可以保证,无论她家有没有问题,也会是最后一批才被解决问题的人。 时间就是生命,许多事,风雨之后十几年,才会有个定论的。 十几年的拖延,王伟红、王跃兄妹,注定只能是挂着子弟名号的普通人,再下一代,泯然众人矣…… “你去给你干娘报信儿的时候,也提提法条试行的事。 再试试能不能让我去领导办公室那边探探虚实,我这边会把领导的病情,一丝不落的报上去的。” 这就是李胜利跟姐夫王前进闲扯的目的所在了。 就中西医而言,国内目前能跟他比肩的人物,几乎是没有的。 因为后世的医疗条件,相对如今而言,差距还是很大的。 <divclass="contentadv">“老李,这茬你可得想好了。 如今唯一能正常运行的就是领导办公室那边,真让他们累垮了领导,好些事都得停摆的。 王瑜那娘们说了,如今供给上已经出现不协了。 工业还好一些,农业上的缺口越来越大。 领导之前回过一趟之前工作过很长时间的地方,那边的条件,已经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了。 亩产不到二百斤的均数,留种交公粮之后,口粮也剩不出来的。 北边的压力还在,没有开仓的可能,老杜接下来的营生会很好做。 但压力就全在办公室那边了。 王瑜那娘们虽说不是个好货,但分析问题还是准确与客观的。” 谈及领导的西北之行,王前进这边也说的较为隐晦,这些事也算是机密,不能随便让人听去的。 李胜利要做他干娘的探子,报告的病情必须以实为实,因为在这事上会有很多旁证的。 如今的办公室,也是绝对不能停摆的单位。 一旦少了办公室的督促跟调度,乱营那是肯定的结果。 “这事瞒不住,也瞒不了多久的,领导的病很重。 蒲老跟岳老这边,也没有很妥帖的用药方案。 一旦手术了,工作的时间也不会剩下太多的。” 严肃的扫了姐夫王前进一眼,李胜利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无论是中医西医,面对癌细胞的扩散,都是很无力的。 癌病、癌变,想要控制太难。 李胜利有很多止癌痛的方子,也有许多针对癌病的方子。 但作用于人体之后,究竟有多大作用,中医的典籍上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中医想要蓄积这样的经验,几十年远远不够,诱因太多了。 对有些癌病,中药制剂或许有遏制的功效。 但也要分人、分时、分药,不确定性,中医有、西医一样也有的。 领导的病情,病因很明确,那就是过度劳累,怎么治,李胜利能想到的无非中医温补消下四法。 可头一条的‘补’法,就被办公室那边给拒绝了,后续要怎么补还是个问题呢。 只要不手术,消下之法还能用。 一旦手术了,消下之法不能用,仅余一个补法治癌病,那也纯属自说自话。 “好! 这边完事,我就过去,尽量促成你去办公室那边一趟。” 听了李胜利的说法,王前进也收起了脸上莽楞之气,严肃的给了答复。 “尽快! 说的时候尽量说的严重一些……” 见李胜利郎舅聊完,蒲老这边跟老顾、二吴对了一下。 将手里的法条传给下一位,也提出了众人的疑问。 “胜利,这些法条的目的,我们就不去瞎猜了,你来给我做个解释吧……” 法条自然是好的,李胜利的目的,蒲老也不想去瞎猜。 中医界的这个霸王,所思所想,长远的很,有些就是跟中医无关的。 法条的目的,蒲老等人想不通,也就不去多想,直接问就好。 “既然吴博士说到了经世济民,那我就来说一说咱们中医师,行医过程之中的一些痛点。 中医处方、方有大小之别;医者用药,药有险易之分。 内经云: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古人用药有随取数味、至为平淡即获良效者,其要在于认证之准。 但时至今日,有此功底者日渐稀少,临床中医处方,少则十一二味,多则十六七味二十余味,甚至三四十味者亦有之。 用药也多求险峻,喜好所谓特效、奇特、经验之药。 或大量草药、或大包虫药、或施以温燥大毒,以此矜为神奇,视为渊博。 此用药之谬误也,此急功近利之表象也,我就有用药险峻的习惯。 中医行医用药,总有个法度一说。 这些法条,除了规整医疗条件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制约这种谬误的用药方式。 中医的法度变成现成的法条,滥用中药害人,罪加一等还是要的。 此外,中医用药有险易之分,许多疾病,也必须险峻之法才能治愈。 用药险峻,不同于滥施药物,这种用药之法是需要保护的。 蒲老、岳老,你们想一下,如果中医师用药,只求自身安全,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医者这个经世济民的行业,在用药上,还是要有所保护的。 没了法条保护,中医视合理用药为畏途,那医途的前路何在?” 李胜利的说法,让蒲老、岳老等人大点其头,这话也说在了一众老汉的心坎上。 中医用药,真要是不求苛责的话,那疗效可就难说了。 混日子的中医,这些老汉们不仅见过,还见过不少呢! 险峻、哗众用药以搏名,十拿九稳的时候才正经用药,平常时候则是敷衍用药。 中医用药,除了补益类慢药之外,三剂下肚不见效,那就是立方有误。 正经说来,以蒲老这些人的水准,普通病症,一剂药不见效,都算是用药失误了。 许多普通疾病,在蒲老这些人手中,甚至不必用药,用药也是一剂就好。 慢药拿人,这是以前混饭吃的江湖手段。 就跟一则笑话似的,某地一祖传中医世家,嫡子承业之后,首先就治愈了跟家里关系甚好的某地主。 被治好的地主大摇其头不说,回到家里,还给老家儿一通教育。 能成一地富户的人家,岂能不知道医者的一些江湖手段? 医者地主两家,可能是延续数代的医家、病家关系了。 医者隔三差五的去地主家行医用药,地主家以长久的银钱养活医家。 各自心安、各自相安无事,才是江湖上的道理。 这就是医家江湖的人情世故了,我保你你一家数代无恶疾缠身索命。 你保我饭辙不失,可在当地成家立业,传承医术。 慢药这类江湖的世故,真要是拿到普通的问诊之中,那就是中医师的懈怠了。 遇上中医高手,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 真要是遇上了庸医以此为业,而且再传承下去,对医界的影响可就深远了。 同样更怕有些中医高手,以此为传承的牟利方式,这样一来,一地之人可就要受病痛折磨了。 这种陋习就跟时疫差不多,会传染的,医界此风盛行,可就是自取衰亡之道了。 李胜利说的不错,医者是经世济民的职业,如今的医界,已经没了传统的行规。 加上外面的风雨,让中医当代没出多少人材,没了行规约束,再加上医者水平有限。 没有法条约束的中医,或是医者,还是不是经世济民的行业,就很难说了…… 第718章 成药推广(上) 第718章成药推广(上) “李先生,我观法条细则,许多也是跟西医有关的。 李先生有心了,没曾想我的一句‘经世济民’,真的能引出先生经世济民的手段。 我们的相识虽说缘于误会,但也是缘分。” 能坐在会诊室里的,除了李胜利、王前进郎舅之外,不是学霸就是背功能手。 这也是医学一途,学有所成的基础。 李胜利的法条,老吴看过医师法跟卫生法之后,也不由的起了感慨。 说着,老吴带着兄弟小吴,起身又要一躬到底,李胜利受了一躬之后,再受第二次,就过了。 索性借势从王前进身边站起,跟吴氏兄弟客套了几句,又坐回了会诊室正中的位置上。 “吴博士、吴老,当然还有蒲老、岳老,法条的事,我目前也在推进试行,具体能不能过,还得两说着。 到了中医界,史老、蒲老一碰,加上岳老一行,以及山上村的名老中医,就可以决定中医界的走向。 借着老吴给的机会,李胜利终是生生将话题,扭到了领导病情之上。 面对具体的病症,李胜利这边中医、西医也是分的清楚,话虽说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原因无他,无论是二吴还是老顾,都是做出过贡献的人。 吴老,这次聚首,我主要还是为了领导病情。 而且跟蒲老、岳老一起拿出了补益的方案,只是因为过于靡费,没有被办公室采纳而已。 “这个无需吴医生透露,我在数月之前,就辩证了领导的血淋之症。 真要说中西医的大局,老顾二吴,加上陆总的老王,虽说份量够了,但人数不够。 我的意见就是,无论是传承久远的中医,还是得自国外的西医,都要与时俱进、跟实际情况相合的。 这跟五八年的五老上述差不多,部里、司里的团结中医对中医界不利,老中医们就会直接撇开部里、司里跟位置更高的人说话。 说句难听点的,仅是蒲老、岳老一行,也有这样的本事。 不管是中医界还是西医界,其实都是治病救人的医界。 因为他们占据了中医界硕果仅存的大医家之中的一多半。 这类带着肾毒性的西药,越用越会加重病情,治疗的效果,还真不如硬挺着呢! “李先生……” 如今西医面对淋巴癌,除了消炎药、止血药之类,也没什么特效药。 无论是中医西医,如果还有其他补充,都可以归为书面,之后总结一些,挑选合理的来填充法条。 接了话茬,老吴这边也是谨慎有加,并不会因为李胜利的出发点,多余的透露什么内幕消息。 中医的血淋症,虽说在范围上不明确,但也有相应的药物应对。 能不用西药,就不用西药,西药伤肾,我们中医所说的肾是包括膀胱这些泌尿系统的。 “此事,我家二弟隐晦的提过,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许多事,可以借助四人推动,但四人也没有拍板的权力。 “吴老,李胜利即可,若是亲近,叫一声‘胜利’更好,预祝咱们的合作,能以胜利收官。” 我请吴老兄弟过来,就是为了让吴老递话给吴医生,在用药上要慎重一些。 病症不显跟病症已显,我们中医的用药,还是大不相同的。 因为谢陈两位老将帅之事,老爷子也明确做了批示,领导的病,不准开刀动手术。 实话实说,没了手术手段,你们西医对膀胱癌的治疗,远远不如我们中医的治疗手段丰富。 之前,让蒲老、岳老送去的西洋参,可以加大一些用量,这比用什么西药抑制癌细胞效果都要好的。” 失了活力跟约束,无论是中医、西医,都很难发展好了。 之前蒲老、岳老的治疗方案,现在是不能再用的,想要用中药,还需仔细辨证施治。 西医跟中医不同,各地的高手不少,统合的难度也更大。 西医这边就不同了,他们要听司里的命令。 如今领导办公室,掌管调度,领导真的倒下了,许多事可就难办了……” 这次算是咱们中西医的第一次碰头会,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却说了很多。 中医重传承资历,不重位置,哪怕是中医司令,在城里医界说话,也不如一个史老好使的。 如今领导已经确诊了血淋症,也就是西医说的膀胱癌。 即便清楚,也不能给李先生说的,原则问题!” 老吴这边再称呼李先生,李胜利这边也是不接的。 中医界才不管你部里出了什么条款呢,几个老中医一碰头,就敢去给你上眼药的。 医界要与时俱进,就不能存在一些僵化的法条,更改或是说变化,才是基础,才是重中之重。 吴家老二真走领导的关系,大概率是要被批评的。 换成西医,怕是吴家四杰也不敢这样的,而且也没有这样的渠道。 他一个小年轻,确定各自位置的时候,叫一声先生倒无所谓,平常这么叫,就太过托大了。 “也好! 胜利,你这边贬低西医,我这边还是有话要说的。 我们兄弟学的都是西医,我家二弟,留美时学的是肿瘤一科,针对膀胱癌这类病症,西医还是有特效药的。” 听着老吴改口之后的质疑,李胜利摇了摇头,癌症的特效药? 再过一甲子,也是骗子居多的领域。 跟中医治不了肺痨,但对肺痨初症手拿把攥一样,西医一样也治愈不了癌症。 许多癌症的康复者,大多也不是治好的,而是靠命硬撑过来的。 说肿瘤能治,李胜利也信,说癌症能治,那就不叫癌症了。 将一些良性肿瘤归为癌症,作为治愈案例,这茬不仅西医有,中医也是不老少的。 市场化,为了圈钱,或是尝到了圈钱的甜头,接下来就该是做局行骗了。 这茬也是不分中西医的,有些时候,中医做局的更多,西医起码还有個消炎药跟放化疗不是? “特效药? 吴老,您怕是小瞧了癌症。 西药也很难摆脱肾毒性这一关。 中医所谓的肾,是结合膀胱一起说的,生化皆有。 <divclass="contentadv">肾毒性一节,就是领导病症的关隘。 不提这一节,我跟蒲老、岳老的用药方案可就多了。 病症到了膀胱这边,属于下三焦的毛病,解决不了肾毒性,这药物越用病症越重。 膀胱癌或是血淋症,这就是跟治疗自相矛盾的一种病。 不治或许真的会更好一点……” 李胜利说完之后,不仅二吴的脸色变的很差,老顾跟老王那边也是一样。 至于蒲老等人,更是一脸讪讪,他们这些老汉,对于领导的病情,中医会诊,就有几十次了。 虽说没有领导在侧,但各种方法,蒲老等人也都论证了一遍。 结果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与其提前用药,不如用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的治标之法。 涉及到了治本,就要用泄下类的药物,用了这类药物,就要增加下三焦运化的压力。 领导这病,也是在治与不治之间,让一众老汉掐断了胡须。 “胜利,这……” 老吴这边还要再说什么,见两人之间的话题,有向中西医之争转变的态势,蒲老这边就开了口。 “吴博士,胜利起初就是辩证无误的。 此病,如胜利所言,病症显现的甚急。 我跟小岳去给领导会诊的时候,领导也说过,他平常不得病,这次怕是要生大病了。 只是,我们之前的估计过于乐观了。 谁曾想,办公室那边会因为花费的问题,搁置我们的中医治疗方案? 领导的下三焦水汽运化,已然失调,别说是有肾毒性的西药了,就是补益类的替代药,我们都不敢随意使用。 水汽运化,涉及身体的方方面面,吃的、喝的不成,都给肾气运化造成负担。 你张口就用西药控制,没有毒副作用还好些,有了毒副作用,不啻饮鸩止渴。” 做过保健医的蒲老,对西药的肾毒性,也是有所了解的。 跟领导不同,蒲老做保健医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用中医的。 因为中医也是有实际效果的。 许多病用了西药之后,身体的亏虚也是很明显的。 而用中药,一个感冒,解表加上补益,会让人有种越病越强壮的感觉。 发烧之后尤其如此,要说中西医之间的对比,其实在感冒一项上就有明显的区别。 中医用药之中,就能加上一些后续的补益,不会让人有种大病初愈的亏虚感。 人的岁数越大,同样用过中医、西医之后,身边有手艺差不多的中医,多半的选择还是中医。 如果谈及补益,就非中医莫属了,硬不起来都能让你再硬起来,现在可没这类特效药的。 “蒲老、史老,现在谈这些没用。 咱们该谈的是医疗方案,但吴医生不在现场,咱们谈了也是白谈。 吴老,可否递话给吴医生,我们见一面。 或者让吴医生找办公室的杜主任说一下也成,那是我丈人。” 李胜利把杜老爹是他丈人一节说了,也是取信的手段。 这时候,自然不能说是前丈人的,说这个就适得其反了。 “那我知道了,今天我就联系一下泰然。” 老吴这边还真是知道杜老爹,一听李胜利是人家女婿,许多事就好理解了。 “胜利,你们的事有了眉目,我的事呢? 脊灰……” 见狠人老顾开口,李胜利还是没让他把话说完。 现在这年月,也只能这样糊弄自己了,明明知道是什么事,但李胜利就是不想去听。 听了就难免意难平,就跟医院要保证城市的需求一样,农村是个不怎么好说的话题。 “顾博士,还是按刚刚说的,您做份报告。 这是关于儿童的问题,吴博士、吴教授联名吧? 我来找人递交上去,有些事总要逼一逼的…… 除此之外,几位还有什么别的成药推荐吗?” 李胜利把老顾的话逼了回去,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羚羊角、水牛角、甚至于羊角之类,代替解热的药物,也只是一时之需。 角粉镇静解热,只是治标的法子,下面要的是治病的药物。 别说是羚羊角了,既是拿着牛黄、犀角下去,也不如一味小儿至宝锭的效果。 羚羊角、牛黄、犀角那是应急用的药材,小儿至宝锭则是治病的药物。 病治不好,牛黄、犀角,也只能应一时之需,解决不了问题的。 赤脚医生手里的药物太过单一,也是个问题的,医疗条件的改善,就得从药物开始。 对医者而言,什么消毒的器械、药箱之类,那都是外物,真正合手的东西,是药物。 没有药物,就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一样,仅靠针灸跟推拿、按摩是治不了常见病的。 工业发展需要钱,下面的农村,医疗环境的改善一样需要钱。 在李胜利看来,西北那边的东西已经有了,如今的工业不如农村医疗环境的改善重要。 如果办公室那边不同意,也只是一时的,因为秋收在即,药材的秋收也是一样。 李胜利递上去的报告如果不通过,新怡和那边,就会跟药材公司谈条件的。 没有钮璧坚点头,中药材的出口,在港城也是行不通的,这就是坐商跟海盗团的经营之道了。 现在有些条件虽说确实也不具备,但李胜利也没办法,在一行言一行,工业跟他这个中医师无关。 “我看小儿至宝锭就够了,再多,费用就很大了!” 老顾这个狠人,也是会取舍的,之前听到李胜利说了很多中成药。 想来推的中成药多了,他的糖丸就要受影响,所以忙不迭的就要拍板…… 第719章 成药推广(中) 第719章成药推广(中) “顾博士,您不要着急么! 您研究的脊灰,属于传染病,自然会尽着您这边先来的。 要不您先看看急救条例?” 李胜利说的急救条例,老顾这边已经看过了。 只是看李胜利的态度,他也怕这边以中医为先。 在老顾看来,李胜利这样有背景的人,从事中医,肯定是为了镀金的。 脊灰糖丸跟李胜利的镀金起了冲突,老顾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胜利,下面的状况,你可能不了解……” 想着脊灰糖丸推行的难度,老顾那边皱着眉头就想解释一下。 哪哪都缺药也是现实问题。 “顾博士,咱俩站在一起,您才是那个经世济民的长者,我给您鞠躬了。 糖丸推不下去,我就让下面的赤脚医生联名……” 这事虽说能做成,但他也不清楚具体能到什么程度。 李胜利进药,也是很有目的性的,清咽亮嗓的药物,那是隔一段时间,才进的。 下楼出了会诊室,李胜利也没带姐夫王前进去诊所,而是直接进了四合院。 “胜利,我……” 因为脊灰主要的感染者就是儿童,这个我是清楚的。 “顾博士,我是做赤脚医生培训班的。 说到最后,李胜利这边还是无奈给老顾打了包票。 但脊灰不同于别的病症,别的病症在脊灰面前还是要退让一下的。 知道那位最近的肝火旺,李胜利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祛火清咽的成药。 “顾博士、吴老、吴教授,这次咱们就简单的碰个头。 与面前的老顾二吴相比,王前进这边的要做的事才更重要。 今天的许多话,在街上是不能说的,也只能关起门来说。 有些事您就是逼我,我也真是无能为力的。 李胜利的话到这,老顾这边也不好继续对着一个小年轻发狠了。 这就可以让那边有個明确的印象,他李胜利的药剂用了就有好处,不用,稍微讲话就会声音沙哑的。 从里屋拿出两个红色的塑料盒后,李胜利才开口说道: “老王,今天这事,你也得斟酌着给你干娘说一下。 顾博士,这样吧,我保证,只要赤脚医生这边扩充药品,脊灰糖丸必须是首选。 这么着吧! 就以老顾的脊灰糖丸,让赤脚医生们动一下,就让冀省的赤脚医生通过函授联名吧! 这样一来,时间上还能快一些,也能让你干娘瞧瞧自训班的成色。 形势如此么……” 回去的时候如果用车,就去诊所找我,我还有些别的事儿要谈,怠慢了……” 他干娘才是郎舅俩的靠山,这差不多又到了进药的时候。 至于李胜利提及的蒲老等人,则是只言片语的也没给老顾。 见又有些冷场,这次李胜利也没再提议什么,而是起身说道: 她们对付领导的手法,无非拖垮这样的手段。 一些习惯就是这么一点点养成的,而且李胜利自忖自己的药物配伍一般人也学不来。 见老顾起身,也要学二吴的做派,给他鞠一躬,李胜利赶忙起身躲避。 他们都知道李胜利肩上担着什么,说句难听点的,不管是赤脚医生还是中医传承,都重过老顾这边的。 如今国内唯一有再教育资格的函授班,也是我一手立起来的。 一旦糖丸的推广,成了形式,那损失可就大了。 对于下面的医疗环境,我清楚的很。 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吴老了。 鞠躬之后,谈及形势,在座之人都有些无奈。 还有一点就是,脊灰用药也是需要指导跟反馈的,在这方面,赤脚医生们的水平,还是多少有些不足的。 李胜利这边,则是依旧如故,就是不给老顾把话说完的机会。 老顾的营生只是一时的,赤脚医生跟中医传承却是一世的。 统哥给的内科八派高级,也不是那么好超越的。 再者,咱们之间,您就别玩逼宫的把戏了,没那必要。 我的诚信,蒲老、岳老等人可做见证。 咱们多头并举,病情探查、成药推广、赤脚医生联名一道做了。 这样咱们这边出成果的速度也快一些。 你在你干娘那边,也能得一个干练的评价……” 拿起桌上的两盒药看了一下之后,王前进略作思索,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老李,你孙子不是要假戏真唱,用这些手段逼退领导,让老杜上去吧? 我也不是真正的蠢货,黄袍加身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斩黄袍的戏码里有,陈桥扶起了龙一条呗! 我劝你孙子别这么想事儿,老杜的脑瓜子还不够硬,资历也不够足。 伱这边这么多事瞒着老杜,不怕他找你?” 将心中的臆想说了出来,王前进也皱眉盯紧了小舅子,就想看看他脸上能有什么变化。 “孙子? 王瑜那娘们让你来试探我的? 能接领导班的,差不多也就杜鹏丈人这一个了。 没啥悬念,别人上去也立不住,除了那位,谁又能压的住下面的骄兵悍将? 我特么是个傻缺,才推老杜上去呢! 推上去,老杜不得跟你干娘顶上啊? 万一老杜被你干娘顶下去了,我特么不死翘翘了? 特么这就是一塌,就塌两座靠山了。 孙子,告诉王瑜那娘们,老实在家做个娘们就好。 特么惹了我,我还是肖龙小叔呢,小心我让肖龙抽她……” 王前进的这种揣测,可不是什么好苗头,杜丁王谢的定位,就是打辅助的。 万一,其他三家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想硬推老杜上去,那就是灾厄的开端了。 跟王前进说的一样,杜老爹的脑瓜子还不够硬,资历也不够深。 等脑瓜子够硬,资历也够深的时候,岁数又不成了。 不管这茬是王瑜的臆测也好,还是王谢两家的野望也罢,都是要坚决切掉的。 “我就说那娘们想多了。 我说老李,咱哥俩打个商量,你让肖龙支棱起来,抽那娘们一顿成不成? <divclass="contentadv">这娘们,最近这几年,可没少拖累我挨揍。 每次老王抽我个嘴巴的事儿,让她添油加醋的一说,就特么是一顿皮带炒肉。 我特么好歹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他们爷俩也太不拿我当盘菜了……” 听着王二愣子的野望,李胜利摇了摇头,让肖龙抽王瑜一顿倒是简单。 自己说说话,可以硬逼着肖家老大去做事。 但让肖龙支棱起来,他可没这本事。 那厮也就军中莽汉一个,论功夫是顶尖高手,论心术,半大孩子一般,跟王瑜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特么省省吧! 我要是让肖龙抽了那娘们,只怕你家老王打你的时候,就得换枪托了。 这茬你想仔细,真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这没说的。 姐夫你怎么说的,我怎么来。 至于老王事后怎么收拾你,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尽多给你治一下伤势……” 风雨,对郎舅俩而言,差不多就是在这种聊天打屁之中度过的。 至于说别人经历了什么,那是别人的事儿,郎舅俩过的算是不错。 正因为不错,所以王前进也格外小心,听了小舅子的劝诫之后,果断放弃了让二姐夫肖龙,抽打二姐王瑜一顿的想法。 按照小舅子李胜利,阴阳他丈母娘付大姐的说辞就是:‘女人多半不可理喻’。 真做了这事,王瑜那娘们,怕是敢撺掇家里老王改皮带为马鞭。 “那算逑! 我这就过去了,刚刚说的事,你确定想好了? 我干娘那边,可是真想给领导下绊子的……” 王前进嘴里的下绊子,对李胜利而言是无所谓的,领导那边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也无所谓。 对李胜利而言,领导病情的关隘,其实还是在领导身上。 不遵医嘱,中医要想建功,真的是太难了。 李胜利这边联系了二吴,也让王前进走了他干娘的路子。 风雨之中,到底还是王前进干娘这边好使,不等着二吴兄弟回信儿,领导办公室的车已经停在了胜利诊所门前。 来接李胜利去办公室那边看诊的也不是别人,脸色黑如锅底的杜老爹,见面之后,对自家贤婿就是一通数落。 “你这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敢擅自行事? 领导那边很不高兴!” 翁婿两人的私房话,也就这么两句了,错身之后,杜老爹这边也不再言语。 李胜利这个贤婿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因为跟着伏尔加金鹿来的,还有另外两辆吉普车。 杜老爹上了伏尔加金鹿,李胜利则是被几个小年轻,引着上了吉普车。 看着吉普车后边跟着的中吉普,坐在车上的李胜利,这才内心稍安。 自家姐夫王前进还是知进退的,知道这个时候要紧紧跟着。 不然,李胜利还真不太敢坐王前进干娘那边派来的车,这玩意儿坐上去,弄不好就回不来了。 因为杜老爹等人来的突然,李胜利也就有时间,将身上的零碎卸在诊所。 装扮、行头就没时间换了,一身老对襟的李胜利到了办公室这边,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两辆吉普车上的人,进不来这边,一路带着李胜利进来的杜老爹,将他安排到一个空房间之后,也脚步急促的离开了。 在屋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领导才在杜老爹跟一个中年医生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小李同志,杜鹃的丈夫,咱们俩好久不见了。 只是这次见面,我有些不太高兴。 你们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听着有些严肃的开场白,李胜利也没说什么治病的事。 而是从夹袄兜里拿出了老顾等人联名的倡议书。 “领导伯伯,这是我跟儿童医院的吴博士,以及研究脊灰的顾博士、吴教授发起的一份倡议书。 如今下面的赤脚医生手里,急需治病的药物,这个问题对我们这些医生而言,还是有些刻不容缓的。” 本该来诊病的李胜利,不看诊却拿出了一份逼宫的倡议书,杜老爹的脸色就更黑了。 而一旁带着卫生帽的中年医生,听到吴博士、吴医生的名字,脸上也起了变化。 “还是你一贯的手段,这不好,但也算是能做事了。 我来看看……” 领导这边没管脸色漆黑的杜老爹,也没管一脸难看的吴医生。 正经接过李胜利递上去的倡议书,坐下之后,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着如在小王庄一样老神在在的贤婿,杜老爹有心说上几句,但碍于在办公室这边,动了几下嘴唇,瞪了几下眼之后,还是退了一步,站在了领导的身旁。 “李大夫,对于领导的病情,你有什么看法?” 杜老爹这边不说话,一路跟来的吴医生就开了口。 老爷子那边虽说明确指示了不让动手术,但在吴医生看来,领导这边的首选还是动手术,因为这样恢复的速度最快。 “看法多了! 蒲老、岳老之前的补益方案,就是我参与制定的,为什么给否了?” 领导、杜老爹当面,李胜利也没压抑什么不满,而是对先开口的吴医生提出了质问。 按照李胜利跟蒲老、岳老的方案,血淋症,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越早发现越好治疗,膀胱癌,虽说很多时候都是恶性的,但发现的越早,也越好治疗。 领导这样的病情,到了后世一个电切,就能痛痛快快熬过几年了。 现在么,即便发现的早,情况也很不乐观。 如果能早一步用上西洋参跟鹿茸血,补益一下,再用血淋症相关的药剂,祛除体内湿热,或许转机就在眼前了。 “小李同志,你就不要质疑吴医生了,我给你否的,费用太大,不合适。” 李胜利的质问,吴医生这边无话可讲,但那边看着倡议书的领导,却给吴医生解了围。 “领导伯伯,中医有言,上医未病、中医欲病、下医已病。 来诊脉的建议是我给蒲老、岳老提的,我也是看到您脸上的瘀斑过多,才有了这样不好的想法。 之前用西洋参、鹿茸血,花费虽多,但现在要手术了,消耗的人力物力更多。 您脸上的瘀斑增多,就是下三焦湿热所致。 遵医嘱,也是对医生的尊重,您这样,我们这些做医生、郎中的就不好展开工作了。” 李胜利可不管领导的解释,而是在杜老爹的诧异之中,质疑起了领导的决定,这话就说的有些过分了…… 第720章 成药推广(下) 第720章成药推广(下) “是我之前误解了蒲老跟岳老。 但你们制定的用药方案,也确实有不妥之处。 按照现在的说法,因为我的病情,随意猎杀梅花鹿,也是对生态环境的破坏。 你们的这份倡议书还是很符合农村实际的,只是……” 领导这边不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看文件的速度快的吓人。 李胜利这边的目的明确,不等领导这边出口拒绝,他跟对付老顾一样,直接就开口打断了接下来的为难之辞。 “领导伯伯,中药材出口,我跟骄阳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无非多出来的二百多倍都是白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么! 中草药赚了大钱,没道理,在这点成药的花费上斤斤计较不是? 等着顾博士脊灰糖丸的,多半都是孩子。 “吴医生,你先出去一下。 李胜利前面的话还正经一些,到了最后一句,换来的就是领导摄人心神的目光了。 杜老爹这边没了钳制李胜利的亲情,新怡和的钮璧坚,就差不多成了李胜利的私器。 办公室那边或许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但领导肯定是清楚,李胜利起了什么作用。 离婚了,那杜老爹这边就不能有效的钳制李胜利了。 李胜利跟杜娇阳的婚姻关系不变,有杜老爹在,这个组合就是牢靠的。 这样一来,港城新怡和的钮璧坚,就成了断线的风筝。 杜老爹在内,无需考虑这些问题,而领导作为特线的鼻祖级人物,这些关系还是一眼可以看透的。 其他事再重要,也得为现在的花朵,将来的栋梁让路不是? 发展工业、化工业、轻工业都不是一朝一夕的营生。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跟我的病情无关。” 李胜利在港城治疫的时候,坐镇港城一方,弄出了江湖上的风浪,继而波及欧美。 答应了,无非是顺水推舟的事。 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见李胜利双目低垂,不正视自己的目光。 领导继续看着手里的倡议书不说话,杜老爹的眉头也是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会谈之中,杜老爹的应对,也取得了超乎寻常的结果。 领导跟杜老爹,所思所想的不同,究其原因,还是所在位置的不同。 李胜利跟杜娇阳离了婚,钮璧坚脱线之后,杜娇阳也会随之脱线。 许多事的关键点,就落在了李胜利的身上。 吴医生这边也在低头沉思,而李胜利却跟刚才一样,双目低垂,等着领导开口发问。 “领导伯伯,骄阳下一步的动向,我爸这边是最清楚的。 “好吧! 下不为例!” 别小看离婚这么一个小小的割裂动作,许多事,之前之后,就要有公私之分了。 这茬您这边不许,我们就自己想办法了……” 王前进干娘那边派李胜利过来摸排病情,领导办公室也不是非答应不可的。 领导转头看向老杜,刚想说话,又被李胜利堵了一下。 “谈谈杜鹃跟钮璧坚,下一步的方向。” 这样一来,跟着杜娇阳出去的那些人,行事的性质也就变了。 在杜老爹的眼里,他是个贤婿跟师爷,但在领导的眼里,他却是外线上的矿藏。 钮璧坚的动向,也是我爸在掌握,我没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诧异的望了老杜一眼,见杜老爹点头承认之后,领导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话领导说的时候没有提名道姓,杜老爹扫了一眼自家贤婿,见他抬头睁眼,也就知道领导问话的对象是自家贤婿了。 因为国内没有约束钮璧坚的措施,也不可能跟港城的李胜利一样,动辄就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 杜老爹需要看的只是眼前事,领导这边要看的就是所有事了。 “领导伯伯,我跟骄阳已经离婚了……” 而在大洋彼岸的杜娇阳,可能也超脱了老杜的掌控。 杜老爹翁婿在内,杜娇阳、钮璧坚在外,这一家的关系就偏于公器。 许多事,杜老爹瞒不住,他也不会瞒着办公室这边。 而面对脊灰传染病的孩子们,却需要只争朝夕。 只是李胜利一句‘已经跟杜娇阳离婚了’,却让事情又起了变化。 李胜利的一个转折,让领导答应了推广脊灰糖丸倡议书,但也令屋里的气氛冷肃了起来。 屋里只剩领导跟杜家翁婿两人的时候,领导的目光先是从杜老爹的身上扫过之后,这才落在了李胜利的身上。 只是对于跟岛上的合作我有话说。 中药材的出口涉及到了中医药的方剂,如白药、安宫牛黄丸、六神丸之类的中医方剂保密,也要提上日程了。 此前,中医界就护心丸的组成做了探讨,原方应该就是创方于乾隆年间的雷允上六神丸。 护心丸的组方,岛上那边已经申请了国际专利,这无疑是对中医药专利的剽窃。 我的建议就是停止一切中成药剂的出口,同时让药材公司那边,对各类药材的流向做出调查。 之后将调查结果,会同中医逆推方子,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方剂外流并泄密了。” 李胜利的回答,虽说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经过中医药出口一节之后,办公室这边也改变了对中医的看法。 涨价二百七十九倍之后,中药材的市场不仅没有萎缩,销量反而在日渐增加。 五八年团结中医,老爷子大发雷霆的旧事,重新被提起之后,许多人也只能感叹老爷子的高瞻远瞩了。 “拿出具体的说法!” 刚刚的话语之中,李胜利对杜老爹的称呼,让领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跟杜娇阳离婚,继续称呼杜老爹为‘爸’,这就说明,李胜利跟杜娇阳婚姻关系的割裂,是主动且有计划进行的。 这一点,领导也相信李胜利是故意点出来的,看来外面的杜鹃跟钮璧坚,也要重新定位了。 “领导伯伯,无论是倡议书上的脊灰糖丸,还是赤脚医生要用的小儿至宝锭。 还是我刚刚说的六神丸,还有一個保赤丸,都是保障新生儿及婴幼儿成活率的。 小儿至宝锭、六神丸、保赤丸,这些中医药剂,可都是一代代中医医家的心血结晶。 此类药物的专利,如果被外人在国外注册,反过来再以高价卖给我们取利,我们中医人是不许的。 目前来看,仅是六神丸这一剂药,人家之前就能靠着不怎么成熟的制药技术,收割我们一整年的药材出口份额。 <divclass="contentadv">这在我看来,是中医之耻! 六神丸除了是婴幼儿用药之外,外面验证所得,还可以作为心脏病的急救用药。 按照其方剂对疮疖有效的记载,这还是中医药之的抗生素,也就是消炎药。 这么看来中医药之中,许多方剂的效用,还需要我们自己的中西医深入挖掘。 按照这些说法,我觉着六神丸、保赤丸不出口之后,也可以作为赤脚医生的常用药剂。 顺道就可以让下面的赤脚医生们,发掘出这些药剂的其他用途。 中药材出口之后,国际上必然会掀起中医热,咱们如今跟老美、岛上都展开了比较深入的合作。 中医的秘方药剂,是不能作为合作项目的。 科学界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科学没有国度,但科学家有祖国。 我的说法就是,既然有中医之名,那中医药的专利就是我们的。 专利在国际上也叫做知识产权,中医药的知识产权,是我们一代代中医先辈积累下来的。 也容不得外人注册专利之后,限制我们使用。 真要如此,中医传人何惜一死……” 跟之前说话一样,李胜利前面的话听着还是可圈可点的,但到了后边发表观点的时候,就有失偏颇了。 如果是蒲老、岳老等人,提这样的建议,领导多半会笑呵呵的予以支持,即便是不支持,也会说出理由。 但李胜利不同,这是个可以在国外搅起风浪的密线人物。 其手段,领导也是不认可的。 但如今,杜娇阳跟钮璧坚在国外的势力已成,办公室这边虽说可以限制他们的人员。 但这种作用有多大,领导也是很清楚的,只能说是微乎其微了。 那两人在外的势力,已经到了可以自我循环的程度,有没有这边的帮助,人家也能自成体系的。 “在中医药的推广上我没有意见。 药方的保密,也算是合乎情理。 专利跟知识产权,也是我们这边有欠缺的地方,可以在之后的工作中改进。 但你的态度是不对的! 王前进、谢飞、杜鹏、杜娇阳,还有你李胜利、丁勇,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一旁的杜老爹听到领导的质问,脸色不由的一变,这就涉及到了杜丁王谢四家的年轻人了。 老杜也没想到,李胜利只说中医药的事,还能牵扯到杜丁王谢的身上。 “领导伯伯,我之前跟京中名医史老,以及蒲老、岳老等人说过。 我们中医,就是最坚定的鹰派人物。 作为鹰派,宗旨自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 我跟杜娇阳有一段婚姻关系,杜鹏是我小舅子,我们自然也就走到了一路。 我如今的妻子,是丁家的丁岚,丁勇也是我舅哥,所以我们走的也近。 王前进跟谢飞,是我在京郊洼里村,做驻点医生,也就是赤脚医生的时候认识的。 他们在区里卫生口工作,所以我们之间也有了交集。 领导伯伯,说到我是鹰派人物,我也要说说,我对于行医的洼里村的一些看法。 我是中医师,手艺还不错,在我看来,如今的人口问题不是计生的问题,而是粮食问题。 如今洼里村那边的山田,一亩地用足了肥料,也只能打两三百斤粮食。 平地好一些,密植加施肥,可以到四五百斤的产量。 但用了化肥跟良种之后,再加上我们传统的精耕细作,也就是密植的办法,一亩地小麦的产量,在六七百斤左右。 如果水肥足够,玉米的产量,也在五六百斤上下。 加上化肥、灌溉,粮食的亩产至少翻倍。 灌溉问题,是投入人力、物力就可以解决的。 不管是挖水渠还是上水泵,对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难度。 但化肥却是个问题。 传统的堆肥,会消耗大量的草木秸秆,这就导致了农村缺少做饭的燃料。 没有燃料,下面的社员们,就会上山砍树,这也是不利于环境保护的。 堆肥,不是解决农业肥料问题的办法,那只能向化工业伸手要化肥了。 我在港城了解过,如今国外的大农场,对于合成氨类化肥的消耗量极大。 而且合成氨技术,对我们而言也是没有门槛的。 粮食问题的解决办法,如今看来,就在化工业,也可以具体到合成氨化肥厂的数量上。 解决了化肥问题,就是解决了粮食问题,解决了粮食问题就是解决了人口问题。 我们有了充足的人口,就可以在农业灌溉上,投入更多的人力。 灌溉、化肥的问题都解决了,多出来的人口,还可以齐心协力推动工业发展。 在粮食问题解决的过程之中,农业对于工业产品的需求也会逐步增大。 农业需要农机、灌溉需要水泵、运输需要车辆,亩均单产越多,需要的人力跟机械也就越多,这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了。” 李胜利中医药之外的长篇大论,杜老爹是听过一些的,所以不是很诧异。 领导这边听完李胜利的良性循环之后,眉头也挑了起来。 而且还从衣兜里拿出钢笔,在倡议书的背面写起了东西。 听着自家贤婿,在领导面前生生将杜丁王谢之间的联系,说成是简单的姻亲跟朋友关系。 杜老爹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缓缓的落了下去,杜丁王谢四家,可以走的近,但不能被拿到桌面上说。 关系亲近,这是私交,被人拎起来说,就是另外的关系了,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见领导在倡议书背面写的东西越来越多,杜老爹这边也开始反思起,自家跟贤婿之间的关系。 自家贤婿跟他闲聊时的话题,好像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翁婿两人之前聊过的事情太多,杜老爹能顾及的范围有限。 加上外面的风雨,消耗了他很大的心力,许多事都是不能深入思考的。 看着领导在纸上写的内容越来越多,想着领导的西北之行,再结合贤婿给的小手工业跟轻工业项目,一卷恢弘的新画卷,也在杜老爹的面前展开了…… 第721章 试药(上) 第721章试药(上) “很好的建议! 小李大夫,你的建议,比你跟蒲老的用药方案,更容易让我接受。 之前我的讳疾忌医是不对的,但许多事都要考虑到影响。 你的建议,让我轻松了很多,说说我的病情吧……” 收起钢笔之后,领导一边审视着自己刚刚写的内容,一边说起了自己的病情。 见领导对自家贤婿的态度向好,杜老爹这边也起了感慨。 建议,也是要看形势,分时间段的,北边压上来的时候,李胜利如果说成药推广大过工业建设。 想必,领导这边,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他的。 与老美会谈合作之前,李胜利如果提化工业支持农业的事,领导或许会点点头,但绝不会说这是很好的建议。 在您的病情上,我爸也说过,老爷子是有指示的,不让开刀动手术。 甄别这茬,跟李胜利对街面的规矩差不多,无需甄别的。 而这些人掌握的技术,多半是在大洋彼岸没法落地的项目,技术肯定是先进的,但与市场不符也是肯定的。 听完了李胜利的预测,杜老爹这边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国内这边,只要提出了具体的技术范围,那边还有现成的技术,直接引进就好。 无论检查的结果是良性还是恶性,都需要吴医生遮掩为良性的。 无偿或是代价很低的美式技术,引进国内也只是时间问题。 “上边的指示是必须保守治疗。 只是这个机会,受外部条件的影响较大,之前李胜利一直强调不手术,也是怕被王前进的干娘侦知,让这边错失了手术的机会。 这类技术援助,杜老爹也跟贤婿李胜利谈过,老美那边能派过来的无非是学院里的专家教授。 “我认为不必深入检测了,多半是恶性的。 如今对于恶性肿瘤也有了认知,跟领导对了一下眼神,杜老爹就转身出去,再次请来了吴医生。 同时您也必须频繁的病休一下,不然补益药剂再好,也经不起耗损的。” 作为中医师,我的建议也是能不动手术就不动手术。 市场,很多时候需要的并不是最先进跟最好的技术,而是符合资本需求的技术。 领导自己提及病情,在杜老爹看来,显然是自家女婿的建议,让领导很上心,需要精力去工作了。 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恶性肿瘤的拿捏了。 李胜利支招,杜鹃、钮璧坚,以及国内密线参与出手,帮老尼解决了萧墙之祸。 如果时机拿捏得当,是有机会,在无扩散的情况下,拿掉肿瘤的。 老尼来会谈之前,引进技术讲的是等价交换,也就是技术市场的买卖。 对于领导的病情,李胜利心里也有大概的想法,恶性是肯定的,手术也是必须的。 技术援助已经开始向当初的苏式援助靠拢了,因为国体不同,民间专家的援助,对老尼而言很难。 初期用药,我会跟蒲老、岳老商议一下,多加一些补益类的药剂,让您看起来,精神一天好似一天。 但怎么手术,该在什么时候手术,也是有讲究的。 因为是在办公室这边,领导也没提出异议,吴医生这边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跟德式技术、英式技术不同,老美那边可以按照苏式工业的产能技术,为这边设计建厂方案,这就属于技术援助的一部分了。 吴医生,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达成共识。 如今这时间段,北边被老美给挡住了,老尼那边一边整肃,一边提出了全盘合作的想法。 但是,膀胱癌这种病,多发恶性,一旦确诊为恶性肿瘤,切除也是必须的。 说不定,这些技术里面,就有黑科技之类。 这边已经有了合成氨的德式技术加英式技术,前期的接洽之中,这边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杜老爹请来吴医生之后,他跟领导不言不语,李胜利这边则是问起了他对病情的看法。 老美那边跟这边,在市场上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领导伯伯,谈及病情,吴医生还是要请过来的。 但我认为,还是要对膀胱内的肿瘤进行深度检测的,只怕……” 您想问科学点的说法,还是中医的说法?” “吴医生,您对领导的病情怎么看?” 我这次过来,是跟那边有关系的。 这就让大批量引入合成氨工厂,有了可能,也成了摆在面前的问题。 但公派专家的援助,已经开始了。 良性肿瘤保守治疗,是可以治愈的,而手术治疗,会增加您身体的负担。 见李胜利要与自己医疗小组的负责人吴医生辩论,领导这边也收起了面前的倡议书,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两人。 杜家这个女婿,在他看来,还是很有能力的。 赤脚医生的发展,没有这个年轻中医的推动,也不会有现在的场面。 至于风雨之中,对他的误解,也是源自他的岁数。 领导这边虽说跟李胜利面对面的接触过,但只认为他是不错的骨伤科大夫,没想到内科的手艺也不错。 迁移的时候,许多结果也到了领导面前,有了李胜利的义诊结果参照,领导也就知道了这边对杜家这女婿的误解颇多。 见李胜利更跟吴医生侃侃而谈,还在开口之初就占据了上风。 想着外面的杜娇阳跟钮璧坚,领导这边,也想观察一下李胜利的做事方法。 “科学的说法跟中医的说法我都想听一听,毕竟领导的病情,上边是有指示的。” 李胜利二选一的问题,也没难住吴医生,听了恶性的说法,想着自己面对的压力,吴医生心里也有些沉重。 “那就说科学一点的说法。 膀胱癌这病,比之其他的恶性肿瘤,唯一治愈的机会,就在于发现时间上。 膀胱一旦被肿瘤细胞侵入,血尿就是早期症状,你们这边发现领导的病情,就是因为这个吧? 不要惊讶,早在之前,我通过领导脸上的瘀斑,就辩证了血淋,让蒲老、岳老来的时候,我们就有了详细的用药方案。 可惜的是,办公室这边没能采纳。 按照西医的说法,膀胱肿瘤的恶性程度是非常高的,八九成的膀胱肿瘤都是恶性。 这类肿瘤,初期很好治疗,可一旦到了中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 膀胱肿瘤还有一点好处,初期基本不会扩散。 科学一点的诊疗方案,就是经中药调理之后,尽早手术切除。 <divclass="contentadv">手术之后,再辅以中药调理。 手术前后的中药调理,陆总那边有过临床实验,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您可以调阅一下。” 听完了李胜利的说法,吴医生这边的脸色就更加沉重了。 这跟他学的东西,想的病情进展是差不多的,一旦诊断为恶性肿瘤,最好的方法就是手术切除。 只是手术前后,加上中医药剂,就增加了不确定性,医生这行当,谁也不愿意接手别家的患者,因为变数太大。 “那中医的说法呢?” 虽说不认识李胜利,也不了解他,但他的说法,还是很科学的,有了科学的说法,吴医生这边在心里就差不多跟他达成了共识。 “中医的说法就复杂了,但要说起了也不复杂。 中医不讲科学,但讲医理,说成是讲道理也可以。 膀胱就是尿袋,下三焦水汽运化的排废之所,因为堆积的是废水,所以下三焦运化失调之后,长出的疾病,多为恶疾。 积存废水的恶地长出恶性肿瘤的说法,还是有道理的吧? 我用中医辨证领导的肿瘤为恶性,也跟领导的生活习惯有关。 领导要经常参加活动,憋尿是常事,领导的工作时间也长,浓茶提神,也是习惯。 浓茶会增加运化的压力,也增加了水汽之中的杂质,膀胱之中长期憋着这种废水,长恶性肿瘤的概率就极大了。 治血淋症,也就是咱们说的膀胱癌,中医的做法,无非是祛体内湿热毒气,散膀胱结节。 但领导的位置在这,所以之前蒲老、岳老的用药方案,是以运化压力最小的补益类药材为主的。 同样的,在治病过程之中,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都会增加下三焦的运化压力,已经废水之中的毒性。 一旦用药过多或是迁延,恶性肿瘤的蔓延速度必将人为的加快。 恶性肿瘤的生长速度加快,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跟吴医生讲道理了吧?” 李胜利说到领导生活习惯的时候,吴医生已经被说服了。 病因,他们还没找到,只是在例行的体检之中,发现了尿液之中的红细胞。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办公室之前拒绝蒲老、岳老的方案,就真是讳疾忌医了。 想着之前如果采纳了蒲老、岳老的方案,领导可能不会发病,吴医生的脸上也多了懊悔之色。 “吴医生,小李大夫也说了,我的病因,是因为我不健康的作息,你就不要自责了。 科学的说法我听不懂,但中医讲的道理我是能听懂的。 如今看来,手术还是有必要的。” 领导这边,也被李胜利的讲道理说服了,想着道理清晰,他也就多了治愈病情的希望。 至于上边的指示,那是对李胜利跟吴医生而言的。 即便是老爷子,也要尊重领导想法的。 手术的想法,只要领导提了,老爷子那边也会赞成的。 “小李大夫,提早手术的成功率呢?” 虽说知道这個问题不该问,但吴医生这边也没招,这是不得不问的问题。 “吴医生,您是主刀,手术的成功率呢?” 听着李胜利原话反问,领导这边倒是笑了,吴医生则是尴尬异常了。 如果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他早就建议手术了。 “小李大夫,在手术成功率的问题上,你们就不要辩论了。 手术成功或是失败,责任都在我这边的。 是我不健康的工作生活习惯,给你们这些医生添麻烦了。 如今看来,手术能否进行,我们的意见起不了主导作用。 吴医生,小李大夫的建议,是将肿瘤说成良性可治愈的。 这样一来,手术的机会就很大了。” 这话领导本不该说的,但也是不得不说的话,手术与否,还有其他人可以说了算的。 “这…… 小李大夫,你有什么方案?” 隐瞒病情,对吴医生而言,就是责任重大了。 想着有些人的追问,吴医生也知道,领导话锋的改变,跟眼前这个小李大夫有直接的关系。 “拿出中西医联合用药的方案,就说可以很快治愈领导的病症。 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会让蒲老、岳老,开一些补益类的药剂,让领导看上去神完气足、神采奕奕。 但这只是暂时的,短暂调养之后,必须尽快手术。 能切除病灶,就切除病灶,实在不成,就只有切除膀胱了,但这样会影响到领导的生活质量。 我听说,西医有使用肠壁再造膀胱的技术,如果有可能,切除跟再造,要放在同一场手术之中的。 毕竟领导的岁数跟身体状况在这,手术次数过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膀胱再造的技术不成熟,就只能外挂尿瓶降低一下生活质量了。 只是我认为,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要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证患者的尊严。 我们认为的生活不便,对患者而言可能是尊严的丧失。 医者仁心,还是要贯彻其中的。” 听了李胜利高难度的要求,吴医生这边也有些无奈。 手术与否现在都是原则问题,人为增加手术的难度,这样的手术方案本就存在极大的风险,再加上额外增加的难度。 那上面同意手术的概率,也就更加渺茫了。 “小李大夫,切或是割,就已经很有难度了。 手术再造,虽说国外有这样的项目,但国内的技术并不成熟。 再造,又涉及到了肠道手术,手术风险也会急剧增加的……” 吴医生的说法是既科学又有道理的,但领导的病情,跟李胜利要发展的中医一样,跟医学是没关系的。 不管是中医的补益,还是散结泄下;亦或是西医的手术。 这个决定权既不在医生的手里,也不在领导的手里,风雨之中,即便如领导,也跟一叶扁舟差不多的…… 第722章 试药(中) 第722章试药(中) “领导伯伯、吴医生,我觉着手术难度越大,报请的难度越小。 许多事还是要讲究一个策略的。 领导伯伯,您这边的病情,我是以良性报告,还是按照实情报告? 亦或是按照我说的报告?” 有些话不说出口,暗事一下,你知我知还好一些。 李胜利直接说出口,有跟诛心之言没两样了。 吴医生这边的反应慢了一些,但李胜利的话说完,领导跟杜老爹同时色变。 现在这年月,许多事情都是能想能做,不能说的。 说了比做了的罪过还大,有些时候,甚至于想一下都比做过了的罪过大。 这些话,他真是有点不敢跟小舅子李胜利说,在王二愣子看来,自家这小舅子可比他楞多了。 这边的情况,还是要如实上报的。” 交接之后,李胜利肃着脸上了来时的吉普车。 都是一伙人,也不用交接什么,李胜利跟王前进的铁杆相互换车之后,就坐在了姐夫王前进的副驾驶位上。 你这边也如实汇报就好。 结果,很多时候都是注定的,就跟领导最后选择让他如实上报一样。 吴医生这边还想跟李胜利探讨一下,却被杜老爹开口请了出去。 换车之后,王前进将车靠在路边,嘴上嗫嚅了良久,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许多事,人力难为! “基本可以确诊是恶性的,领导最近瘦的厉害,即便医疗手段到位,结果也未必乐观。” 犹豫了一下,王前进还是说了他干娘那边的应对。 确诊了?” 李胜利将晦涩难明的关系,摆在了眼前,许多事就不得不去做了。 别说王前进不清楚了,就是在街上混的大刘跟马小宝也不清楚。 只是如同工作人员一般,走在前面带着李胜利走出了办公室的范围。 “咋? 有些事,稍不顺心,就是锤子砸鸡蛋的手段。 怕我动他们? 不会的! 任谁也不会允许的! 听说那边已经专门成立了医疗组,一个正经医生也没有的医疗组。 而且参与的人,也不是咱哥俩能动的。 自打肖虎结婚之后,许多暗事,都是李胜利这边操作的。 除了他自己的意难平之外,中医也需要李胜利走上这一趟。 有医疗组就好,我给领导的建议是遮掩一下病情,经肿瘤的恶性程度往小了说。 只怕她们的想法,就是生生拖拽住领导,没了领导,她们做事就少了阻碍……” 留下几句话,领导拿起桌上的倡议书就出了屋子。 这两天找机会去一下小王庄。” 有些沉重的说了两句,杜老爹也没跟自家贤婿多说什么话。 “好了!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给了姐夫回答,李胜利也是重重的一叹,今天这事虽说扎眼,但也是不得不做的。 自家这小舅子瞪眼的时候,只怕敢不敢要放在事后去想的。 听着小舅子有些敷衍的表态,王前进这边并不信他。 但领导那边没同意,让我如实汇报。 王前进还是想从小舅子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结果。 出门不久,王前进的中吉普,就横在了吉普车前面。 没有正经医生就对了,或许我们还能操作一下,但有些事,还是要看领导的态度。” “那我干娘那边…… “老李…… “胜利,按领导的意思上报。 老爷子跟领导就是子弟们的天与地,虽说已经有了确诊的消息。 医疗组是跟李胜利切身相关的,有些人不能动,说的是不敢动,而不是不好动。 再者我也真不敢! 王前进这个做姐夫的也探过小舅子的底细,起初怀疑是肖长弓做的。 但自打肖长弓出国之后,李胜利这边依旧动过几次,王前进跟家里老王预估。 小舅子隐在暗处的人手,数量怕是不少,而且都是江湖高手。 李胜利这股暗手的存在,也是王家父子心上的一根刺,按照李胜利之前的所作所为。 许多人都挡不住这种手段的。 担忧的扫了小舅子李胜利一眼,王前进也没说出心里话,这些话还得回家找老王商议一下再说的。 随着历练的加深,小舅子李胜利的喜怒无常,也让王前进这个姐夫起了忌惮之心。 “老李,如果照实说,你们中医这边有没有什么说法? 我是管着自训班的,下面的赤脚医生又以中医为主。 我到了那边,总要说上几句行话吧! 老爷子的指示就是不开刀,吃药! 吃药虽说没有明确的说是中药,但蒲老等人,还是在我干娘视线之中的。” 听着姐夫王前进很有水平的话,李胜利这边倒是有些诧异。 风雨这么长时间,王二愣子这莽货,也只剩了面上的楞,跟嘴上的莽了,心里还是透亮的。 “姐夫,你这话可是说在了点子上。 这两天,办公室那边应该会让蒲老等人过去。 我会让蒲老开一些补益类的方剂。 这类方剂用了之后,领导这边就会越来越精神的。 中医无癌,只要是病,只要药剂对症,就能让人凑合着活下去的。 膀胱癌在中医上的称呼叫做血淋症,也不是啥致命的大病。 只有肺结核这类治不了的病,中医才称呼为痨病的。 蒲老用药之后,领导那边体检的血红蛋白数量,会越来越多,这在中医门里,叫做泄下之法。 所以中医师,问诊的时候,都会问患者,吐了没有?拉了没有? 出汗了没有之类…… 西医就不同了,他会问人痛不痛了?感觉怎么样啊? 而且西医手段,目前看来是不全面的,技术也跟国际上有些脱节。 恶性肿瘤,在手术过程之中极易扩散。 这么一对比,医疗组那边的建议,就该是督促领导赶紧进行西医手术了。 领导要手术,势必要有人代替领导工作的,这样一来,老杜跟老王操作的,让杜鹏丈人回来的事,你干娘那边也能帮一把了……” 听完小舅子李胜利说的,王前进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下车外,才轻声问道: “孙子,撺掇领导手术,你怕是居心不良吧? 既然中医能治,为什么要手术? <divclass="contentadv">手术的风险很大,老爷子都说了,谢陈动刀就死,西医手术怕是靠不住吧?” 风雨之中,除了凶险之外,就剩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猜忌了。 小舅子李胜利深沉且喜怒无常,王前进也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是为了领导好,还是为了杜家好。 如果是为了杜家好,按照小舅子的一贯阴狠作风,只怕对领导就不怎么好了。 “孙子,想什么呢? 杜鹏丈人即便回来,跟我们几家也未必是一路人,人家有自己的嫡系人马。 咱们几家,只能算是暂时的投效,许多事都是亲疏有别的。 丁王谢三家,有任何一家直属杜鹏丈人,咱们也能勉强算是嫡系。 如今三家都不是,将来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实话说吧,领导的病,中医是治不了的,只能起到改善的作用。 而领导那边的医疗组的吴医生,可是留美的肿瘤学博士。 膀胱在中医而言也就一尿袋而已,切了,反而希望更大。 恶性肿瘤,尤其是膀胱上的恶性肿瘤,其恶性程度是极高的。 一旦到了中后期,不仅没有治愈的希望,存活的时间也会很短暂的。 但膀胱癌,也有一個好处,那就是初期一旦发病,就会尿血,属于可以尽早发现的恶性疾病。 领导这边的体检,只是发现了零星的血红细胞,远不到尿血的程度。 现在的病灶,可能就是丁点大的玩意儿,以吴博士的专业程度,这类手术,完全就属于小手术了。 我在领导办公室,也给吴医生说了再造膀胱的手术方案。 如果吴医生那边,按照我的想法上报,你干娘那边的医疗组,一定会撺掇领导手术的。 对于膀胱上的恶性肿瘤,中医虽说没招,但术前术后的调养,对中医而言,却是小事一桩。 领导那边还有心脏病一事,伱也要提一提。 心脏病,在手术之中,也是风险之一。 这么多风险聚在一起,不用领导去说服老爷子,你干娘那边的医疗组,就会去说服老爷子的。 而如今的领导,则是需要越早手术越好……” 小舅子李胜利解释完了,王前进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自家这小舅子,依旧如以往般阴沉,算计人也算计到了骨子里。 如果李胜利继续说手术对于杜鹏丈人回归的重要性,他这边就不敢信这个小舅子了。 “还是你高! 那我就按你说的汇报? 这茬,我是不是得回去跟老王商议一下?” 虽说心里信了小舅子,但王前进的想法还是先跟家里老王商议之后,再汇报。 “孙子,别特么没事儿找事儿。 这离着你干娘就三两步远,你回家一趟,是打算给你家老王找麻烦吗? 待会儿,直接转头回去。 我开着车回诊所,你再捎带着要辆新车,表功就要筹功么! 还有,中医药剂这茬,我这边也有想法。 胜利诊所门前不是还有个中药炮制研究所吗? 让你干娘那边的医疗组,找几个膀胱癌各期患者,咱们用中医药剂试一下结果。 这样一来,说服力也就更强了。 这些膀胱癌患者,就不是领导了,中医一些大毒的药剂,我也想试试效果。 中医既然辩证的是血淋症,应该不是无药可救之症。 领导那边我们不敢用药,临床试药,还是可以的。 要车之外,再要一处院子,将原本的中药炮制所迁出去。 临床试药,离着诊所越近越好。 当然,能设在自训班最好,这样我就能回去了……” 回自训班,李胜利倒是想,但王前进干娘那边肯定不会让他回去的。 这样一来可以钳制一下杜老爹,二来也可以让王前进这个好大儿,没有影响的掌控自训班。 安排其他人,应该是不会的,因为这些年来,王前进的母子情,处的还是可圈可点的。 与外人相比,王前进更可信一些。 “孙子,你就别想屁吃了。 知道这个医疗组还想干什么吗? 除了针对领导之外,就是想接手自训班。 这茬我自然不会惯着他们,跟我干娘闹了一场。 如今我干娘对自训班那边的态度也明确,只要我想干,就不会再换人了。 至于你孙子,医疗组的人,是明确反对你回去的。 你要是回去了,医疗组的人也就下来了。 不过说来,还是你孙子精明,知道怎么玩这个自训班。 他们想下来的时候,我也说过,谁特么去西南下乡两年,我就让谁进函授班,那帮子货,当场就瞎了。 就那些怂玩意儿,只要敢去西南,我就让他们死路上……” 这茬,就是李胜利不知道的争权夺利了。 自训班的作用,如今有眼的就能看的出来。 王前进这边,自打差点被架空之后,在自训班的问题上也是格外的敏感。 他干娘那边的人,想要用医疗组顺势接管自训班,结果,差点没让王前进直接把人打了。 王前进紧咬着不松口,除了护食之外,还扬言要开打。 这事儿,稍一权衡,她们内部也只能息事宁人了。 王前进如今可是正经有开打资格的,函授班的八九千人,可以算是民兵骨干。 真打,城里如今也没人是他的对手,有了自训班做底蕴,三太子,也算是在城里有部属的一方势力了。 “这就好! 记住了,谁要是再有这想法,给我说一说。 自训班是咱哥俩保命的事业,真要到了三瞪眼的时候,杀个猴也不是不成。 我会尽量让人死的自然一些的……” 涉及到了自训班,不仅王前进会呲牙,李胜利的獠牙也是寒气森森的。 有段时间没用张英了,她的江湖正在慢慢的逝去,将来这些江湖事,对张英这位武行大小姐而言,才是最值得回味的。 至于目标人物,对李胜利而言,只要是混迹风雨之中的都差不多,只要超出了一掌之数,还是可以让他们出意外的。 “得了吧! 现在盯上自训班的,不说跟老杜差不多,也跟老王差不多的。 你给人弄了,谁也没法交待的。 万一查了起来,那特么才是麻烦呢! 自训班的事,我现在还扛得住……” 第723章 试药(下) 第723章试药(下) 拒绝了小舅子杀气森森的好意,王前进又跟李胜利具体对了一下说法。 才下了中吉普,坐上后边等着的吉普车,原路返回了。 看着两辆吉普车走远,李胜利也没在附近多待,开车就回了四合院那边的胜利诊所。 真遇上利益相关的大事,哪头的反应都是迅速的,中午,王前进就开了一辆崭新212回来了。 郎舅两人在诊所的门里门外对望了一眼,李胜利交待了一下,就带着王前进进了前院正屋。 “老李,跟你想的一样,医疗组那边,也是愿意支持领导尽快手术的。 各地的膀胱癌患者,最多五天就能进京,你这边怎么样? 别治死了人,让医疗组那边变卦。” 听着王前进的不信任,李胜利歪嘴嗤笑了一声,回道: “人来了我这,治愈,不一定能治愈。 治癌,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不怎么灵光的。 老李,这事伱可得做的有点把握。 你孙子,也得拿出钢火来,这小鞋谁特么给咱穿上的,你就用鞋带勒死他! 说完,王前进起身就走了,看着一溜烟远去的新吉普车,李胜利摇了摇头。 房子,那边倒是有,但必须落在你的名下。 但李胜利这边能顾及的范围终是有限,城里还好说,出了城,许多事也真是不好办。 只是老李,房子的事没办成,按照医疗组的说法,膀胱癌试药的事要秘密进行。 山上虽说有了名老中医,祝师那边的新割治派,虽说也拉进去不少西医。 房产让办公室那边筹划,资金咱们自筹。 经费医疗组可以出,但不能跟中药炮制研究所有关。” 除了一座大院子之外,还有附近的几处院子,总费用在三万块上下。 调令我这边就可以出,过去盖个章就好用。 “这话不用你说,医疗组那边也想到了。 也不要跟他们多说什么,连下套的带看眼的,都得一遭死在套子了,才算是眉目清楚的结果。” 只是,王前进干娘那边的许多事,将来总归要有个说法的。 风雨对中医的影响也有,但总的来说不大;对各地西医主治的影响可就很大了。 西医跟中医,面对中晚期开始扩散的患者,大方向都是延长生存时间,只是西医的过程相对艰难,中医的过程相对轻松罢了。 你好歹是三太子的,真被人下了这样的套子。 这两天就别随处乱跑了,人可能会盯着你这边的。 我回家跟老王商议一下,吃了饭,下午还得回去一趟的。” 虽说后边通过下去的赤脚医生,归拢了一下西医这边散落的人员,但许多消息,并不是吴家老大能接触到的。 但想死也不容易,领导的手术不做。 让医疗组跟办公室那边明说,咱们要试药的事。 “这没什么好说的,谁在这事上弄咱,咱们指定要弄回去的。 如今算是很关键的时刻,无论是对领导的病情而言,还是对中医的发展而言。 中医界的名老中医,李胜利可以庇护一大部分,西医这边就很难顾及了。 往后六十年,癌症都不是个能随便治愈的玩意儿,正经的说辞,只能是延长存活时间而已。 下面还有许多境遇不佳的中西医师,借着这茬正好拢到城里,为新割治派填充一下人员。” 人就是只剩了一口气儿,我也会让他活着。 各地医院的许多主治,如今可能就在下面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帮忙,这些就是李胜利无法兼顾的了。 在房子这事儿上,李胜利的脑子也是活泛的,当即就说道: “这事儿,你还得去建议一下。 涉及到了心中的意难平,李胜利这边的心肠也是格外的生硬。 这也是吴家老大吴博士,见面之后没好脸色的原因之一。 不过,要是下面的孙子,真特么弄了仅剩一口气儿的患者来了。 这话就是李胜利比较爱听的,藏着掖着,只能让他白赚便宜了。 除了房产之外,中西医的人员,我这也得调拨一下。 初期还好说一些,到了中晚期开始扩散了,基本就是不治之症。 当初做事的时候,中西医之间还是有隔阂的,自训班没立起来之前,他的能力也有限。 开口,李胜利也不只会为了房子说话。 对他而言,拨派的院子,反而不如这种藏着掖着的、加了手法的院子。 人那边也说了,人员还是要限制一下的,别弄的大张旗鼓。 医疗组那边也是把医生这个职业想简单了,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到了一定程度,天赋也是可以决定胜败的。 西医虽说在人材的培养上更简单一点,但也不是有术无道的存在。 工业化培养出来的西医师,尤其是手术人材,五十岁左右,就该迎来关隘了。 但真正有天赋的西医大家,八九十岁一样可以操刀手术的,到了这样的年纪,还能活跃在手术台上,就是技近乎于道了。 对人体组织的了解,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西医跟中医其实还是有所关联的。 只是中医,上手就是医理或是命理,而西医到了中高级阶段,才能系统的连接人体各处之间的关系。 但能到这种程度的西医大家就很罕见了,原因也简单,四個字:专业领域! 而中医这边,从开始讲的就是治病跟祛病的原理,这是经验的总结,跟西医从技法开始,完全就是反着来的。 但无论是由道及技,还是由技及道,近道之后的原理却是差不多的,无非因何而病、如何治病这八个字而已。 回身来到病房小楼,李胜利找到了蒲老等人,还是二楼的会诊室,望着一屋的老汉,李胜利轻轻一叹才开了口。 “蒲老,我又给你们找来了麻烦。 三五日之内,办公室那边应该会找你们,同样,各地上来的一批膀胱癌患者,也会抵达诊所这边。 对领导的用药,半月之内,以补益为主,不管血淋的病症如何,首要的一点,就是让领导看上去神完气足,按医书所言,就是神华露于外。 对下面来的膀胱癌患者,首要的方案就是泄下散结,能用重药就用重药,能用猛药就用猛药。 半月之内,我们的目标就是让部分的人的病症,有大幅度的改善,还要经得起西医的检查。” 李胜利说了试药的方向,蒲老一众老汉也就都皱起了眉头。 两种不同的用药方案,显然就是不公平的,对领导而言不公平,对下面的患者一样不公平。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之前跟二吴小顾说话的时候,你还说要约束中医所用的重药、猛药。 如今反复,我们清楚道理所在,兴许还是你对。 但办公室那边的用药,就不对了。 血淋之根就在下三焦的湿热之上,你再用让人精神焕发的补益类药物。 按照之前说说,这不是增加运化负担吗? 这类补药施用之后,难免要加重病情的。 加重还好一些,一旦补益类药剂,催化恶病蔓延,咱们就是罪人了……” 蒲老的担忧,也是李胜利的担忧,而且,这里面还有个办公室那边配合与否的问题。 但是,担忧归担忧,如李胜利说的一样,他目前也拿不出有效针对恶性肿瘤的药剂。 即便有成药,人还是不同的,病灶也是不同的,会不会起效果也是未知的。 膀胱癌早期,在后世就不算是太严重的肿瘤,虽说恶性的居多,但膀胱的恶性肿瘤,初中期也不会轻易的扩散。 如果切除病灶或是膀胱之后,不复发,就算是可以根治的癌症之一。 但膀胱癌,除了能及时发现这个好处之外,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极易复发。 如果通过治疗阶段区分,膀胱癌或是其他早期癌症,倒是可以治愈的。 可一旦涉及复发这个问题,治愈,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至于原因么,更简单,切除只是切除病灶而已,肿瘤的生长环境没有改变,复发,只能说是时间问题了。 想要遏制肿瘤的复发,西医的手术切除就没什么作用了,总不能哪不好就切哪不是? 再者,有些地方,也不是随便可以切除的。 这时候中医的调养,就可以拿出来说话了,中医对人体的调节,是可以改变肿瘤生长环境的。 这话,虽说不怎么科学,但道理还是讲的。 “蒲老,中医如今没有针对恶性肿瘤的有效药剂,才是我们最大的短板。 领导要手术,术前的调养还是要的,除补益类药剂之外,祛除体内湿热的药剂也一样要用。 接下来,咱们的担子就很重了。 除了要制定领导的用药方案,还要制定下面来的那些膀胱癌患者的手术及用药方案。 这次我打算,让西医在中医的指导下,开展针对膀胱癌的手术。 领导对我们而言,也只是一个样本病例,医者的平常心,诸位还是也拎起来的。 对于下面来的膀胱癌患者,我的态度也是一样。 初期病症,就按照领导那边的用药来办。 中晚期的病症,只怕是无药可医的,而且手术的效果也不会很好。 我们中医就是个瞻前顾后的营生,一旦领导的病情恶化。 中晚期患者的用药成果,就是我们之后用药方案的参照。 至于,用药上的不规范之处,就当做临床用药实验吧……” 对膀胱癌,李胜利虽说不是专业的,但道听途说的经验,就足够他在前瞻性上,远超蒲老等名老中医了。 至于办公室那边的吴医生,恐怕也没有他这种前瞻性的。 西医或是现代医学,在下一阶段的技术进步,也是天翻地覆的。 “只能这么说了,二吴跟小顾那边,需要通知一下吗?”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蒲老也只能无奈点头。 血淋症,在座之人,不仅没有治愈的案例,而且遇上的也真是不多。 许多病家即便是遇上了,也不会跟现在一样,将治愈作为目标的。 对在座之人,或是对中医而言,尽量改善,才是正常坐诊时候的原则。 除此之外,还有个病家的接受能力跟经济能力一说,自古至今,中医治疗重病的花费,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 感冒、时疫之类,更多的时候,还是靠人体自身免疫力的。 对普通人而言,论到花费,中西医其实是一样的,更多人会被费用拒之门外的。 “这个不急,要等着办公室那边的吴医生参与进来之后,才好通知他们的。 如今除了办公室的医疗小组之外,还有一个说了算的医疗组,即便是领导,也要听从他们的治疗方案。 补益类药剂的施用,就是给他们的障眼法。 我的方案就是:能手术,要尽快手术,术后辅以中医的调养。 不能手术,咱们这边试药的成果,就很重要了。 一旦病情恶化,咱们的用药方案,必须要实际而有效。 还有一点,地方上来的这些患者,三个月之内,一个也不能死! 即便是吊命,也要吊到领导手术完成之后,术后用药见成果的时候。” 谈及吊命,李胜利的这个要求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蒲老等人也算是老江湖,一听障眼法的说辞,也是纷纷色变。 这茬,就是古来御医们,要经常面对的境况了,有些人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不让治。 “胜利,他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蒲老无奈发声,李胜利的回应,就是轻轻摇头,这些话,不管有人没人,都不能说的。 扫视了一圈之后,李胜利眯着眼说道: “我待诸位前辈,可是尽心尽意的。 此事,不仅涉及到我自身的安危,对中医大传承而言,一样重要。 有些话,出于我口终于你耳还是要的。 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兹事体大,此事若泄露,上追三代、下追三代还是要的。 咱们之间,我做到了坦诚,做事的时候,我也会坦诚的。 这话不该说,但我不能不说,失礼的地方,诸位前辈海涵吧……” 扫了一眼屋里的一众老汉,李胜利嘴里也流出了威胁的话语。 外面,不可能有人听墙根,如果今天的话题泄露,只能是屋里人的锅。 这个锅,李胜利背不动,中医也背不动,话说出来只是提醒。 提醒之外,就是各人的彼此监视了,除此之外,这两天的诊所这边,也不会有几个生人的…… 第724章 经济班(上) 第724章经济班(上) “诸位,胜利所说,也是我这老汉要说的。 是非曲直,咱们活到这个岁数,应该可以看的明白。 我随无力做事,但胜利做事的时候,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的。” 李胜利撂了狠话,蒲老这边依旧是支持的。 现在这时节,也是真需要说一声兹事体大。 现在的中医,江湖习气未脱,规矩,自然要拿出来讲一讲的。 不是不信任,但做事的规矩,在座各人总要清楚的。 不管是领导的病情,还是接下来的膀胱癌患者,在蒲老看来,也是事涉中医兴衰的大事。 中医,是蒲老一生着力的地界,真到了用命的时候,老汉一样不惜力的。 “诸位,我是小辈,得罪人的话说了,诸位前辈只能多担待了。 真让李胜利丢下了方子,屋里这帮老汉的思路就会被限制住的。 这也是中医治病,被人说成是不科学的地方,没有一个固定的对应关系。 这才是中医界流传已久的生态。 辐射病,虽说出了成果,但蒲老一行还是很被动的,早期如果不按照李胜利的温病泄热学说。 李胜利已有医界霸王之实,再出手尽是温病手段,其他各派就不好自处了。 医界,一切以结果论输赢。 但好用与否,还是要看人说话,看结果论证的。 中医最早脱胎于巫筮,这是古官职之一;之后脱胎于文人,虽说都是些落第举子之类,但医界的江湖还是跟宦途差不多的。 在这过程之中,甚至还可以传授本家的盈利方式,甚至于缔结姻亲关系。 李胜利想出现成的方子,被蒲老一句话就打断了。 中医这行当,同样的病症,同样的患者,遇上不同的医家,出的方子可能也是大有不同的。 就比如面前的血淋症,扶正扶阳是路子,祛湿泄热也是路子、清热解毒还是路子、通淋止血也未必不成。 但遍观李胜利所出的方子,每一份,蒲老都有惊艳之感,就遑论其他人了。 妇人病、儿童病,不管穷富都是不得不治的,儿童病不治则容易让儿童夭亡,妇科病不治,家里没了洒扫的,日子一样也过不好。 蒲老不想一直按照李胜利的思路走,因为膀胱癌也算是新病。 李胜利出身京中温病柳家,这样的身份,也好也不好。 因为流感、脾虚的患者,多半是成年人,要忍! 所谓妇幼皮骨,那就是妇科、儿科、皮科跟骨伤一科。 按照走黄来治,能用的方子也是不少,如今在这座二层的门面小楼里,蒲老一众老汉,也在改变着当初在自训班摸索出来的药剂。 到现在为止,解表药也不是普通人能吃的。 中下游妇幼皮骨,中上游调养内腑。 如果李胜利的水平一般,蒲老也就由着他出方子了。 如果按照之前辐射病的路子,一旦被李胜利的方子限制了,许多好的想法也就用不上了。 因为在中医界闯码头混饭,自古至今也不是個简单营生。 这事儿,李胜利之前做过不少,中医这行,不仅吃经验,也是个先入为主的行当。 而是会去同化,同化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帮助闯码头的游医落地坐堂。 蒲老挡李胜利这一下,也是无奈。 道理讲的再明确,方案再科学,人保不住,那就是没道理也不科学的。 中医讲医理,也就是讲道理,在道理上被人说服之后,就很难依着自己熟悉的路子辨证施治了。 慢慢让过江强龙成为当地医界的一员,之后的许多事就好谈了。 我这有几个方子,咱们还是要议一议的……” 或许众人拿出来的治法,都好用;也或许众人拿出来的治法,都不好用。 医界有医界的规矩,也有医界的江湖。 遇上了闯码头的高手,医界同行不会跟武行一样,要么雌伏要么出奔。 如果李胜利源自伤寒本宗还好一些,温病么,多少有些不妥。 提醒之后,李胜利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胜利,方子不急着出,待病家来了,各自诊断之后拿出方案,再一块会诊,结果最好!” 真将辐射病归于邪热、走黄,中医典籍之中,可用的药剂也就多了。 并不是只有温病一派才能治辐射病的…… 中医血淋还有症瘕一说,要是按照症瘕的路子走,又是好些治法。 说千道万,医界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靠疗效来说话的。 想在医界求存,开始就是治时疫调脾胃,或是说治流感调脾胃,那坐堂医的买卖必黄。 至于皮科、骨科,疥癣疮疖、骨断筋折,也是摆在面前不得不治的病。 所以,普通医者闯码头求饭辙,要从妇幼皮骨开始,不然饭都吃不上。 当然,名医可以例外。 说及名医,就要谈及名医的诊病对象,富裕人家。 到了富裕人家,解表药、补益药,就是正选了,也真正的挣钱。 但没有一定的手艺,没有名医之名,想开这类方子,也是妄想。 对医者而言,所学跟所用,是存在落差的。 经不住这种落差,那就只能耽于妇幼皮骨这类营生了。 经得住这种落差,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能从一地名医开始,走向医家、大医家之路,最终进京开枝散叶。 温病一派,就是走的这样的路子,于中下游,精通妇幼皮三科,于上又精于调养,所以才有了温病一脉在京中的开枝散叶。 就基础而言,温病并不强于其他各派,但路子,却是强于其他各派的。 一旦让李胜利将温病的路子,套在了医界,对其余医界流派的传承发展,并无益处。 在中医大传承的门派区分上,蒲老这边,就不能无条件的支持李胜利了。 这种问题,可能李胜利还没意识到,但作为医界老江湖的一众老汉,却自治疗辐射病之后,就有了想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还是要落实到各门各派的,不然只有李胜利一个温病传人开口,结果就未必好了。 蒲老所思,跟李胜利所想,也是不可能同步的。 李胜利的八派高级,也是不好拿出来说的,只能在面上表现出精熟温病,各派兼顾的样子。 “也好! 就按蒲老所说。 只是这活是急茬,还望各位前辈尽力施为,山上的史老、成老也可联系一下。 <divclass="contentadv">不成就精选各派名医,一起出谋划策。” 李胜利没明白蒲老的意思,但不耽误他从大局着想。 这次让王前进提议从下面捞人,山上那边的名老中医们,也得给后来者打个样。 如今李胜利虽说不用经管自训班了,但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不会跟之前一样,招来名医再一一压服了。 “这才要得! 胜利,你先去忙,余下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自会筹划。” 虽说没有明白蒲老的深意,但在动作上,李胜利却契合了蒲老的想法。 从二层门面小楼下来,李胜利先是扫视了一圈周边,这才顺着门面一侧的小街,到了传呼电话亭这里。 给马店集的肖虎打了电话之后,李胜利绕着四合院附近的巷子转了几圈。 如今的四九城虽说也是旅游必来的城市,但能来四九城的人终是少的。 平常上班点,巷子里的四九城,差不多就是空无一人的。 留守在家的大妈老嫂子们,这点也要开始忙活午饭了。 早起、洗涮、缝补、做饭,会占用他们绝大多数的时间。 运气好一点的,勤快一点的,还有居委会派发的临时活计可以贴补家用。 没事儿就撩闲,也是不存在于街面上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 即便是拌嘴吵架这样的鸡毛蒜皮,也要见缝插针的,在李胜利看来,这种鸡毛蒜皮,也只是情绪的宣泄方式而已。 转一圈看看,就是为接下来的接诊做准备了。 祸起萧墙、变生肘腋才是最致命的,即便蒲老等人值得相信,但李胜利的防备措施也不会少。 离着风住雨停,正经还有三年多呢! 这个时候,因为领导的事得罪了王前进干娘,三年时间,也足够人家对他扒皮抽筋了。 所以,除了费七斤的警卫班,这段时间,李胜利也得抽调街面上的人手,将四合院或是说胜利诊所周边围的水泄不通。 谁要是敢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他上眼药,李胜利只能来年给他上坟头香了。 转了一圈回到四合院,午饭吃了一半,肖虎就敲响了诊所的外门。 “吃了吗?” “叔,路上吃了。” “那好,跟我进院里说话。” 问答几句,解决了自己面前的食物,李胜利将碗筷一推,就起身带着肖虎进了四合院。 饭菜有傻柱给做,饭碗有冯侠周燕给洗涮,衣服被褥也有人洗晒。 没了生活的琐碎,李胜利能用心的时间也就多了。 别小看这些生活上的琐碎,现在这年月,衣食住行,可以牵扯一个人绝大部分的精力,这可比上班累多了。 脱产,也是中医成长的一个环节,而且还很重要。 一个不管生活的人,跟一个耽于生活琐碎的人,精力跟专注度都是不同的。 想着下面慢慢要填充满的赤脚医生,想到碗筷一节,李胜利也皱起了眉头。 “最近跟着你媳妇学的怎么样? 罗芸要是再来告状,小心我给你开了肋巴扇儿……” 想及早前儿的中医学徒,也是脱产学习,对于马店集的经济班,李胜利也就上了心。 风住雨停之际,离着自训班停摆也不远了,如何让函授班持续下去,这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问题。 私人办学的能力,他不是没有,而是很充足,但风住雨停之后,上边也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学校。 风住雨停之后的一段时间,该怎么维持自训班跟函授班,不仅是问题,而且还是一个难题。 将函授班,升级为中医大学之类的学校,李胜利倒是想,但上边一样不会允许的。 三百万赤脚医生,十取一,都要三十万函授学员的,再来一个十取一,也得是三万人左右,这样规模的办学,上边也是承受不起的。 而且,在李胜利看来,需要函授的人员也不是百分之一的三万人。 去掉回城的人员,函授覆盖所有赤脚医生,进城函授一半或是三成左右的人员,那就是小百万人的规模。 而且这种函授教育,还要有持续性,每年二三十万人的固定数量,还是要得。 想要让人脱产学医,除了管吃管住之外,还要给予一定的补贴,这跟现在上大学的待遇差不多。 二三十万人的数量,就是二三十万人的脱产工人,这样的包袱,上边也背不动的。 “叔,您再让让我? 我实在是有些学不下去了,天天背书算术,真是难为我了。” 听小叔李胜利说及经济班的事,肖虎也是一脸愁容。 不仅是他,经济班的学员们,跟他是差不多一样的不羁汉子,学习,对他们而言,真的也是折磨。 “看来我对你们的关注还是不够。 最近没少跟罗芸咯叽吧? 得嘞! 我有数了,改天让你娘去经济班当教习。 你们娘俩也有日子没见了吧? 你跟罗芸的孩子,还是该让她瞧瞧的。” 扫了一眼不做人的小叔,肖虎这边也是满嘴苦涩。 自家老娘去了经济班,他们这些人就不要活了。 “叔,我给您下跪、磕头了。 我娘,我最近经常去看的,孩子她也瞧见了。 您行行好,让我大舅去看着好不好?” 小叔李胜利提及让自家老娘去经济班当教习,肖虎不怕才怪。 在自训班学不好会挨揍,他老娘去了经济班,学不好会发疯的。 武行调理人的手段,可比酷刑厉害多了,小叔李胜利说的开肋叉,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 真给你拿一拿筋骨,保证半月之内伱既吃不好也睡不好,百爪挠心一般。 “这没得谈,我这的买卖不少,就是缺人。 你们在街上能打能杀,做买卖的时候,也得这样。 既然给你们机会不学,那我就督促你们一下。 成了,先不说这个了。 你让大刘跟马小宝,再派一批合用的人手过来,以后半年之内。 我诊所门口,就是落了一个苍蝇,我也得知道公母。 南锣的巡逻队,你们也再弄出一队人,晚上如果有人窥伺我这边,拖去后海喂鱼……” 第725章 经济班(中) 第725章经济班(中) 等肖虎这边交待完增加人手的事,李胜利开上王前进的中吉普,拉着他就奔马店集去了。 到了马店集村口,李胜利没有直接开车进村,而是让村口的民兵看着,他领着肖虎,走着进了村。 “叔……” 马店集的经济班,虽说隐在了马店集,可位置并不隐蔽。 进村之后不远的门面房一楼,就是经济班的教室。 如今的二楼,差不多都变成了库房,之前一楼的一些住户,也搬到了村里的宅子里。 见小叔李胜利不直接去村部,而是直接去经济班,想到平时的课堂纪律,肖虎的腿肚子就有些打转了。 自家这小叔虽说值得跟随,但也绝对是个狠心人,想着现在正是自己媳妇罗芸上课的时间。 肖虎心里也就更加忐忑了。 到了经济班门口,李胜利直接找了一个柱子遮住自己的身形,看着屋里斜倚歪靠的学员们,脸色就直接沉了下来。 自家男人肖虎,家里家外都是好汉一条,除了面对小叔李胜利的时候。 罗芸,他们一会儿撤桌椅板凳,你就去自训班把你婆婆张英请来。 “罗芸,这么上课,他们能学进去多少?” 肖虎,你一会儿去村部打个招呼,让铁匠铺,打几副烫人用的火筷子。 虽说心里有不满,但现在这年月,能有这样的境遇,罗芸也不想强求什么。 把我刚刚说的复述给你婆婆。 不想让男人肖虎难做,罗芸就把责任揽了下来。 这几年下来,那也是肖虎最为狼狈的时刻。 把屋里桌椅板凳都撤了,以后扎着马给我上课,就这态度,用桌椅可惜了。 学员们虽说懈怠了一些,但长进还是有的,比起学员们的长进,她的长进更多。 站在教室门口,瞧着一屋不成器的孙子,李胜利沉声问到。 今天男人肖虎进城去了,学员们没人镇着,多多少少的有些放肆,对此,罗芸虽说有些生气,但也是无奈。 手里的课本讲着讲着,罗芸也发现了不对,原本懈怠的学员们,一个個的都严肃了起来,直腰噶背的样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罗芸列出的书,一个礼拜背过一本,背不过,直接打断小腿。 剩下的二十个钟头,六个钟头拿出来练习拳脚,剩下的十四个钟头背书。 放下手里的课本,罗芸回头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学员,也带着战战兢兢跟李胜利打了招呼。 如果实在是不济,也别想着生火盆,挨铁烫了。 没有肖虎撑腰,这帮孙子也不敢这样。 带着诧异扫视门口,罗芸就看到了满面寒霜的小叔李胜利,已经躲在小叔身后畏畏缩缩的男人肖虎。 都是亲兄热弟的,用烙铁头也不仁义不是? 现在么,谁特么敢?” 罗芸至今没忘,当初因为婆婆的事,自家小叔踢打肖虎的场面。 没经验,就去山上村问一下杨秀山,腿断了之后,该怎么干活、练拳。 这事不赖虎哥,我这边疏于管教了。” 因为除了她之外,马店集村里的经济学教授也不少,而且都是国内名家。 断了腿的,打上夹板,该练拳就练拳,该背书就背书。 只是,自家男人肖虎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江湖习气太重。 肖虎,打今儿起,你们一天睡四个钟头。 经济班里,罗芸照常上着今天的课程,自打肖虎的小叔李胜利帮她办了这个经济班。 村里有冰窖,到时候,一人一块冰,光脚扎上面。 “叔,我多教几遍,他们也就学会了。 无论在哪,都是亲疏有别的,看着还有不开眼的货色,在教室里抽着烟。 “叔,您来了!” 因为她对男人肖虎的迁就,经济班这边的学习纪律,也就越来越懈怠了。 李胜利回头冷冽的瞅了肖虎一眼,就从柱子后边,走了出来。 听了罗芸的解释,李胜利扫了一眼身后的肖虎,开口说道: “你也不用给他们遮着。 经济班的人,既算是肖虎、大刘、马小宝的嫡系,也算是他李胜利的嫡系人马。 对肖虎,罗芸这边也是容忍的,对于给两人牵线搭桥的小叔李胜利夫妇,罗芸这边也是感激的。 遇上男人肖虎之后,不仅是罗芸自己的境遇变了,家里的境遇也变了。 入冬了,看看你们的背功咋样吧? 孙子们,爷爷也是为了你们好! 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往后有什么不周到的地界,弟兄们多包涵吧! 等将来腰缠万贯的时候,伱们就不会记恨我了。 慑住了一帮子混蛋货,交待下经济班的奖惩制度,李胜利转身就去村口开车了。 “罗芸,你赶紧去拦着小叔,给他解释一下。 真要是这么来,咱弟兄们就活不起了。 孙子们,赶紧给你们嫂子磕一个。 我叔这是真火了,等我娘来了,咱们特么上吊都不敢的……” 见小叔李胜利转身就走,肖虎也慌了神儿,带着屋里的弟兄,货真价实的给媳妇罗芸磕了一个,双手虚引,就赶紧让媳妇罗芸去找小叔李胜利解释。 真要这按小叔刚刚的法子来,他跟这帮兄弟可真是想死都难。 等自家老娘来了,她能把你手指头一根根的拗断再接上。 自杀上吊这类,也可以试试,但死不成往后就别想活的好了,老娘调理人的办法,可多着呢。 “叔,您等等,教学不是您说的那样……” 见自家男人肖虎真是被吓完了,罗芸这边也跌跌撞撞的追上了小叔李胜利。 “别着急,我看你面色,这是又怀上了? 刚刚就是吓唬他们一下,等你婆婆来了,尽多用三分之一的。” 见罗芸跑的慌张,李胜利就出言提醒了一句,女人的妊娠表象,也在望诊的功课之中。 罗芸这边虽说还没显怀,但看她脸上的妊娠斑,还是很简单的。 “叔,有俩月了。 您让一让肖虎,他带着一帮人学习,也不容易不是?” 稳住步子之后,罗芸喘了口气,倒是对得起肖虎他们的那一磕,正经给他们说了情。 “罗芸,男人跟特么儿子一样,不能这么惯着。 你看你把这帮孙子给惯的,都成什么样儿了? 还是照我说的做,一会儿去请你婆婆过来。 这帮孙子怕是懈怠惯了,不好好收拾一下,也学不着什么东西的。 你给他们把基础打好了,过上几年,我还得送他们出去留学。 英语,以后也列入课程之中吧。” 站住,等着罗芸的气息匀乎了,李胜利才数落起了惯着肖虎的女人。 <divclass="contentadv">这对肖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罗芸一家,还有托庇于此,所以会对肖虎的容忍度很大,将来可未必是这样了。 捋了一遍罗芸家的关系,李胜利这边还想提醒一下这位侄媳妇的。 “叔,我也想出去看看……” 罗芸的想法,也是许多子弟,经历风雨之后的想法。 有先辈们的光环护体,他们这一代出去之后,还会有个前程。 但这种前程也是不稳妥的,想着未来的种种,李胜利也就给罗芸做出了安排。 “是单纯的想出去看看,还是想出去学东西? 这个简单,你小婶就在国外,想出去看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如果是学习,我看就没必要了,等过些年,我让你小婶请几个华尔街的经济跟金融专家过来,可以专门开个班的。 我们的经济班教的东西,目前看来,很难跟国际接轨。 你以后的路,我认为还是在部委为好,出国以后,再在部委工作,好像不是很妥当。 最近,你爸爸的那位老上司要回来,如果没有特别的邀请,给他说能不出去就别出去。 如果找上了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将来我再拉一把就是了。” 见了罗芸带出来的经济班,李胜利就知道,这位侄媳妇并不适合接下来的商战。 反而经济班那帮没皮没脸的自己人,更适合将来的野蛮战场。 罗芸这种性格宽厚,知进退有忍让的,反而适合在面上表现出所谓的泱泱大国风度。 但这年月,就是绝处逢生、夹缝求存的买卖,罗芸是不适合参与这类商战的。 教书育人、理论研究,才是这位侄媳妇未来的主业。 或许李胜利的眼光有偏差,但带不出一群狼崽子的头狼,就是不符合接下来的商业战场。 “叔,我知道,消息我会带给家里的。 但是,叔,经历了以前种种之后,我真的想出去看一看。 他们总说,国外是不一样的地方……” 扫了一眼面前年纪没自己大,但做事却干脆利落的小叔李胜利,罗芸也不隐瞒,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这无非就是小圈子里传染病,风雨之中的落差太大,让许多子弟有些悲观厌世了。 想要体会一下外面的腐朽。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风雨之后出去的这些人,大多都享受到了他们想象之中的腐朽生活。 但对子弟们而言,这却是对上一代红利的肆意挥霍。 出去了,再回来,前程也就断了。 二世而终,也是许多子弟以后说不出的苦楚。 就跟杜老爹说的,他不能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女儿差不多。 杜娇阳的事儿,李胜利之后,还是要通盘解决一下的。 不然老杜,就要吃自家女儿给送上的苦果了。 “罗芸,我能把你从风雨之中拉出来,眼光还是有一点的。 风雨虽说无常,但也有常。 你现在出去了,以后的路也就断了。 风雨拷打的是你们这些子弟的坚忍,忍住了,大道通天。 忍不住,将来怕是要大倒苦水的。 城里的聚会,以后尽量少去,你现在是骑马坐轿的,人面上对你热情,心里不定一样热情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罗芸的表情,见她又随遇而安了,李胜利摇了摇头,这性子太软了。 “叔,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见夫家的小叔李胜利再次摇头,罗芸心里也不免忐忑。 李胜利不待见城里的一些人,肖虎也给罗芸说过。 但城里的人终究还是熟人,即便是摆脱了风雨,罗芸心里也有些无依无靠。 肖虎的劝说,罗芸也没能听的进去。 而肖虎那边对媳妇罗芸,也是多有忍让与厚待,所以也就瞒着小叔李胜利,经常让媳妇进城了。 这些情况在马店集村里,又怎么能瞒得住李胜利呢? 跟对待姐夫王前进一样,对罗芸经常进城的事,他也理解,所以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罗芸的问题,让李胜利轻轻一叹,有些话不好说,但也不得不说。 “罗芸,你经常去城里见的那帮人,其实不是风雨的受害者,而是风雨之中被淘汰的人。 他们是失败者! 跟他们一路,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形势,不仅要用眼看;还要用心去想。 我在马店集建这个经济班,可不仅是让你有事可做的。 这是我对未来形势的预判。 但预判的结果,我不能说给你听。 这茬你倒是可以跟家里商议一下,最好不要外传。 风雨未歇,提这些,终是不合时宜的。 这茬,你要好好想想、认真想想的。 给你说这些是因为肖虎。 眼下看来,你们的婚姻,可能不会太长久的。 肖虎那边做不出改变,我只能将维持这份婚姻的改变,强加于你身上了。 这虽说有些不公平,但我这边的回报,还是很客观的。 这需要你跟你家里做个抉择。 这种抉择,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也只能提个建议而已。” 认真点了罗芸一下,李胜利也说出了自己对肖虎、罗芸这段婚姻的不看好。 这么走下去,两人注定是没有结局的,三观出入太大。 现在肖虎的好,只能维持到风住雨停之后,再以后的许多事,就要发生改变了。 兴许出现一个差不多的人物,罗芸跟肖虎的婚姻就要走到尽头了。 马店集的经济班,只是李胜利的私事。 会谈之中,李胜利还让杜娇阳那边组织过另一个针对办公室的经济班。 那时候的经济班,只是临时的,如今可能就要常态化了。 这事,自然还是要说给杜老爹听一听的。 马店集只是暂时的一站,李胜利这次经过,勉强可以算是顺路,他真正的目的地,还是在小王庄的…… 第726章 经济班(下) 第726章经济班(下) 罗芸这边,李胜利有太多不能说的细节。 原因也简单,只因为人家里另有关系。 风雨之中,肖虎或是他李胜利的作用更大一些,但风住雨停之中,这种关系就真的无关紧要了。 这也是所谓的立场不同,各有各的阵营了。 云山雾罩的给罗芸解释了一下,李胜利去王家大院看过之后,这才开上车去了小王庄。 到了小王庄,李胜利给杜老爹先汇报的也不是经济班的事,而是领导病情的后续。 杜老爹听过之后,点了点头,才肃着脸问道: “胜利,私自去给领导看病,你这次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自家贤婿私自定下去给领导看病,也真是让杜老爹很被动。 当然被动的不是看病,而是看病过程之中,李胜利说的一些话。 越俎代庖这茬,在宦途之中可是正经的大忌,一旦犯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冷藏。 “爸,这事涉及到了前进干娘那边。 这种认知,老爷子跟领导也是赞成的,同时杜老爹得自贤婿兼师爷的大市场理论,也被上层所认可。 “胜利,经济班的事,我来做怕是不妥。” 年轻有为,也不该是这么个做事法度的。 这样的眼界,老杜自忖是不如面前贤婿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吧? “爸,上次会谈的时候,咱们不是办了一个临时的经济班吗? 之前的会谈,这边看的是形势,而美方看的是市场,中间差的这个市场。 办这个经济班,要不是您领衔,要不就得让杜鹏丈人领衔。 按书本上的内容来看无关紧要,但真正落到实处,关系的却是百姓福祉、百业根基。 这里面的事儿,您是不好参与的。 正经回顾,如果是眼下赢了形势,输了市场。 看着面前自作主张的贤婿兼师爷,杜老爹还是想要一个解释的。 公私兼备,那还是美化的说法。 听到李胜利常设经济班的话,杜老爹的眉头一皱,这就是真正的培植党羽了。 将来的市场势必是要反客为主的,一句时移世易,说的却是前瞻性跟宏观眼界。 养成了习惯,真没了主次,自家这贤婿,也真是不好控制。 那边有一个专门针对领导的医疗组。 办公室那边的人员,经过临时经济班的培训之后,一个个也都是眼界大开,对于国内外的局势,都有了比较客观的认知。 这段时间,我看您还是主动请缨下去做事吧。” 我觉着,这个经济班,还是要常设的……” 这种考量,还是他视线不及的地界,对此,老杜更是无奈。 虽说对自家贤婿的出发点有质疑,但杜老爹这边却绝对不会质疑经济班的作用。 事到如今,杜老爹也清楚,在许多事上,贤婿李胜利有自己的通盘考量。 客观情况就摆在了面前,真拿着理论去套,大市场的理论,也一样站得住脚,认可也是客观实际。 真由他老杜领衔,许多事,别说是将来了,现在就说不明白。 设在港城的经济班,除了有华尔街的经济、金融专家做老师之外,还有港城本土的资深买办授课。 听着贤婿的工作安排,杜老爹这边无奈苦笑。 而且还是那种培植党羽、结党营私、里通外国的门阀。 对贤婿李胜利的出发点,杜老爹这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虽说知道自家贤婿说的不错,但老杜心里还是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一旦参与了,福祸难料…… 虽说他做事的结果也是这样,但出发点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到了他这样的位置,也真是必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 加上外面的钮璧坚,他这老丈杆子带着杜家,按书卷上说话,妥妥的就是门阀了。 虽说有殊途同归的说法,但城门楼跟火车头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说吧,这次又要让我下去做什么?” 李胜利说的常设经济班的建议是对的,但做事的主体还是要区分一下的。 一展自己抱负的公私兼备,说白了就是私心大过公义。 “爸,如今的老爷子不视具体的事务,领导那边又被健康问题拖住。 意识上的对冲,在上次会谈之中已经很明确的展现了。 眼界不到,或是具体的知识不到位,对许多征兆,熟视无睹的现在也不止是他一個人。 许多事,别说参与了,知道了都是祸事。 杜鹏丈人领衔,以后就真的要令出一门了。 这是老爷子所不认可的。 对杜鹏丈人而言,这个经济班存在大风险。 而且经济班的人员,主要由骄阳跟钮璧坚筹划,您不点头,许多事,还真是不好做。” 听完贤婿的解释,杜老爹的眉宇间山川浮现,贤婿说的经济班,既是现在事也是将来事。 只是现在事好说,将来事难提。 跟杜鹏丈人之间的关系,经领导点拨、老爷子暗示。 杜老爹这边也有了准确的认知,携手合作、钳制对抗、互相忌惮、和光同尘,差不多就是将来事了。 亲如一家的只能是家事,公事之上还是要公私分明的。 “既然要常设,总要有个培训的人员范围吧? 将你圈定的范围说一下,我再想一下。 还有,既然要常设,经济班的办班地点就不能放在外面了。 一来好说不好听,二来人都是从外面学成的,跟脚怕是立不住。” 常设经济班的选员范畴,杜老爹听完之后,自己也就有了轮廓。 这样的事情,总逃不过一个亲疏有别的。 说是培植党羽也不是不成,虽说话不好听,但实情就是如此。 经济班有常设的必要,同样也是实际需要。 自家贤婿的手脚需要绑缚一下,对老杜而言更是刻不容缓的。 经济上的事,他还在摸索之中,而面前的贤婿,早就已经成竹在胸了。 原因,杜老爹也找到了,无非就是这个中医女婿,参透了中苏南的关系,跟老美运行规律。 宏观来看,这对老杜而言也不难。 老杜的难点是在具体的事务上,这就跟治病差不多了,可能医生的眼光跟常人也有不同吧? 但这一点不同,如今不仅仅是老杜的难点,也是许多事情的拐点。 <divclass="contentadv">由着女儿、女婿胡来,杜老爹这边是万万不敢放任的。 美方的话事人老尼回去之后,整肃也是方方面面的。 有了事情的起因,这边看老美那边的动作,也就洞若观火了。 老尼的动作,也是相当的老辣狠毒,倒是跟杜家贤婿的做事手法如出一辙。 怼人不怼事的说法虽说还是有些模糊,但也差不多能说清楚老尼的手法。 无非是不计较自己身边的事,而是拿着那些个财阀违法违规的小事做文章。 这文章做着做着,难免就要史海钩沉了,财阀的风光之后,隐藏了太多污垢。 一点点的起底,一点点小事就能成为引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老尼还没开始收拾那些财阀,女儿杜娇阳跟钮璧坚,就开始凭着之前处下的政商关系开始布局了。 在老美那边,说这两人是在巧取豪夺都不为过的。 整合人家资产的时候,随意添加负债,这跟明抢一点区别也没有。 经办人或是说了算的都被看押了,千万美刀、亿万美刀的实际款项,两人就敢用几张负债表,走法律程序,直接就能划走,这也是老美的法制。 没了财富支撑的财阀,内无援、外无助,许多人都在巨大的落差之中选择寻短,或是之前的疾病爆发,就此撒手人寰。 杜娇阳跟钮璧坚伪造出来的负债,之后还会被财阀相关的外围人员毁灭证据。 证据没了,两人的财富却是实打实的到手了,而毁灭证据的人,还会跟之前的财阀一样被追索。 追着追着,就涉及到了下一家财阀。 法律跟资本的面前,舆论的力量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杜娇阳跟钮璧坚的营生,在杜老爹看来就跟国外的屠宰场差不多。 只要猪牛羊进了屠宰场,只会被剥皮拆骨,猪牛羊的怨念,屠宰场不会在乎,吃肉的食客一样也不会在乎。 老尼眼光范围内的财阀,就跟马上要上餐桌的牛扒一样,几分熟,是食客的要求,与牛扒无关。 这样的经济掠夺之道,在毁灭证据之后,在老美那边就是合法合规的。 这些事也是超乎杜老爹想象的,想着那一块块牛扒,之前都是老美那边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毁灭到来的那一刻,却是那么的荒诞。 如贤婿李胜利说的一样,在枪面前,钱永远也站不起来。 想着国内的大市场,国外的小手工产品跟轻工产品市场。 想着贤婿李胜利自作主张的去办公室,给领导看病。 自家这个贤婿的手脚再不绑缚一下,天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爸,人员的培训范围,对我们而言,也是清晰可辨的。 首先就是各地进出口公司的人员。 其次是从事小手工跟轻工产业的人员。 第三是相关局办部委的人员。 第四就是如今在下乡的人员了,这类人员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兼顾子女。 许多事也不是白来的,之前的功业还是要考校一下的。” 李胜利给出的范围,杜老爹这边也是辩无可辩。 最后的第四,就是给子弟们予以照顾了,这说白了还是在拉关系培植党羽。 但这事也有其必要性,有些磨难,对子弟而言也是无妄之灾。 虎父犬子的说法只是一个说法,真要是拿着血统说事,无论好坏都是不对的。 在杜老爹看来,这第四点,既算是照顾也算是补偿。 这事在办公室那边也是说的过去的,不仅老一辈需要保护,子弟们也是一样。 别的不说,领导的义女,不也凋零在了风雨之中吗? 这类事,但凡领导那边退让一下,开口说上几句,就不会发生。 这些伤痛,杜老爹这边想及,也是每每扼腕,同时对风雨感到深深的无奈。 只是外面的风雨未歇,这个时候开经济班,终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话是不错,但这么做事,是不是有些过于仓促了?” 经济班,虽说有其必要性,但并无紧迫性。 这就是杜老爹的看法,也是他觉着不得不做的抉择。 “爸,老话说,好命不过五…… 领导跟老爷子怕是……” 李胜利两句有头无尾的话,也就是杜老爹要找他的根本原因了。 虽说知道杜老爹这边想问的不是这个,但李胜利还是按照江湖术数的说辞,隐晦且明确的给了老丈人时间线。 在李胜利看来,领导的病情虽说有救治成功的可能,但也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遵医嘱。 就目前态势而言,领导是不可能遵医嘱的,即便吴医生那边的手术成功,他跟蒲老、岳老的中医药剂有效。 领导不改变之前的作息习惯,许多事也是枉然,他们这些医者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减少痛苦而已。 所谓天命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也算是客观规律了。 “胜利,这话即便在家里也是不能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几天就汇报一下吧。 领导的身体……” 终止了贤婿不该提起的话题,杜老爹这才言归正题。 李胜利的自作主张虽说不对,但对于领导的健康状况,老杜这边也是极为关注的。 “爸,目前的治疗方案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还是出在了领导的作息之上,这也是没法改变的事儿。 还有一点,前进干娘那边的医疗组,也是虎视眈眈的样子。 许多事,还是要看领导那边的决断。 我们能做的实在不多,只能就病症施治而已。” 对于领导的病情,李胜利的说法也透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领导注定是不会去休养的,继续工作下去,在李胜利看来,还不如就这么吊着呢! 手术成功,对领导而言是好事,对他们这些医者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医者得心应手,领导必然会毫无顾忌的投身工作之中。 像领导这种年岁的人,也真的不适合夜以继日的工作。 即便消除了膀胱上的病灶,那别的疾病呢? 领导是有心脏病的,这种病比膀胱癌更加凶险,万一急救药物一时难以起复,那结果也是无法让人接受的…… 第727章 试药方案(上) 第727章试药方案(上) 听到贤婿李胜利讲的不是病情而是道理,杜老爹这边也只余重重的一声叹息了。 老杜比领导要年轻的多,会谈之前连熬几夜,身体就大感吃不消。 而领导那边却是夜以继日的在工作,那种工作强度,老杜自忖,两三个自己也无法胜任。 老杜所见,能跟领导比精力的,也就面前这个能六天五夜不睡的好贤婿了…… “以后做事不要自作主张。 谢家子那边,还是你来安排一下吧。 具体的事项,先让谢家子给杜鹃跟钮璧坚说明,免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句话匆匆结束了话题,这跟老杜的初衷是不符的。 但没办法,刚刚贤婿李胜利透露的时间线,让老杜心里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蒲老、岳老等人,那边也差不多是几十个。 杜老爹要逐客,李胜利也没抬身就走,而是说起了中药炮制所那边的动作。 继续收拢国内的名老中医这话,也是拿不上台面的,这跟养匪自重没啥区别。 以方试气,是不怎么敢用在领导身上的,手术之后,人本就元气大伤,再试方剂。 许多事,我们虽说无力回天,但减轻病痛还是可以的……” “爸,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中医好用与否的话题,差不多是不用质疑的,至于能不能用,要不要用,就是博弈的原因所在了。 既然你那边有了时间,王家子那边,还是要慢慢割裂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复方的问题要谈,这就算是一人一方的经典案例了。 炮制所的第一个任务想要完成,需要的时间,也是要以年来计数的。 按贤婿的说辞,五年之后,就是风住雨停。 最后给了贤婿建议,杜老爹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 五年时间,对多数人而言很长,但对老杜这些人而言不过一晃。 搬家过程之中,李胜利也没让各地来的药师闲着,中医针对血淋症的药材炮制,就是炮制所第一个正经任务了。 “爸,最近中药材炮制研究所那边还有动作。 “好! 风雨留下的烂摊子,恐怕还需要一个十年来收拾。 我想办法。 将自作主张去领导办公室的嫌隙,草草修补了一下,李胜利这才离开了小王庄。 前边院落的中药材炮制研究所,又要搬家了,原本的炮制所,即将被改成一个中医的试药场所。 许多事的改变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以后的走向如何,李胜利这边的经验,也是不足以做参考的。 散结消瘤以及癌痛,还要用到一些虫药。 以后的十年会是什么样子,就需要老杜好好思量一下了。 李胜利想要以人试药的目的也简单,无非就是找几个病症脉象跟领导大致相同的患者,来确定用药的范围。 川中那位老总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还需要您这边给领导建议一下。 自家贤婿的许多话,都是惹人深思的,老杜不想丢掉刚刚的思绪,才要匆匆送客的。 要是按照李胜利的真实想法说了,杜老爹这边肯定会坚决阻止的。 蒲老、岳老,都是中医界硕果仅存的大医家,以后这样水平的大医家,也不会有太多了。 许多话想说但不敢说,不说,又怕杜老爹这边准备不充分。 许多事都要讲个伸手必被抓的!” 许多事,怕是又要彻夜去思考了…… 提及炮制就要提及药方,中医血淋症,既包括血尿这类病症,也涵盖膀胱癌这类病症。 能草草收尾脸上不变色,就是杜老爹半生磨砺出的宦途火候了。 回到胜利诊所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杜丁王谢四家,是要做中医靠山的四家,李胜利这边总想让四家能先人一步。 中医虽说有无癌之词,但瘤子这个说辞还是有的,从血淋症到膀胱癌所用的方剂,李胜利这边就有几十个。 许多事,他也真是不敢说的太清楚,这個时候,先进一甲子的经验,就有些累赘了。 药效不一定明显不说,还会增加身体的负担。 大几十个方剂,再加上消除癌痛的方剂,涵盖的药材近百种。 这就又要谈到一人一方、以方试气了。 中医将来的博弈,表面上是市场的博弈,内里却是跟风雨一样,换汤不换药的政争,只不过博弈的对象稍微弱势一些而已。 不管手术与否,对血淋症或是膀胱癌而言,消散补益都是要同步进行的。 加上祛湿利水的药剂,人总不能一天四五剂中药吃着,别说是病人了,正常人也受不了的。 确定一个主方之后,再辅以复方的增减加味,一两副药解决问题,才有道理可讲。 不然病人也就不用吃饭了,药剂就能管饱。 对于领导的病情,中医这边也是有很大压力的。 真把领导当做普通人,那也是说笑了。 领导这边的用药,不说一剂精准,也要两三剂之内见疗效的。 不然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医疗组,就要出幺蛾子了。 治病要跟形势结合,这就跟早前儿的御医差不多了。 坐在胜利诊所的诊台后面,李胜利也想起了在山上进修的王芷。 若是王家依旧有传承,想来这次用药,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小爷,您这边一次立方数十,筛选也是个问题啊! 不若将这些事丢给老蒲等人算完,这些个老家伙,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跟李胜利一起坐诊的柳爷,见自家传承人这两天有些愁眉不展。 借着最近病家渐少的间隙,也给李胜利提了建议。 病家,对胜利诊所而言,多少是无所谓的,两人加上蒲老等人,都不是以此为生的。 轧钢厂跟所属关联企业的腰伤、骨伤患者,也是有其比例的。 经过前段时间的义务诊疗之后,目前,柳爷跟一大爷老易商量的每天就诊人数,只有五个名额。 当然这五个名额,是有附带的,或是家人或是工友、朋友,诊所这边的接诊数量,一天也就二三十个。 <divclass="contentadv">这就给李胜利这边留出了很多空闲时间,柳爷知道自家传承人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 如果不是因为李胜利不许,在柳爷看来,上午一家、下午一家的数量才算是合适。 “柳爷,这次是给海子里的爷们看病。 蒲老等人的年岁终是大了,斟酌药剂这茬,我年轻一点,脑子也活泛一点,多做点事,也能给蒲老等人减轻压力。 再者,蒲老等人的重心,也不在治病上,经验的传承,对他们而言才更重要一些。 还有一点,在中西医的结合上,我还是要强一点的。 祝师那边的人员,怎么还没到位?” 李胜利给柳爷说的也是实情,领导的病情,不仅让他有些烦闷。 蒲老等人也有些焦头烂额。 吴家四杰最近几天也来过诊所这边,领导的主治吴医生那边,给出的西医诊断,也不足以让中医开出准确的方剂。 许多药剂,还是要试过之后,才能看成效的。 这两天前面院子的炮制所搬走之后,各地的膀胱癌患者也会到位。 只有验证过药剂的疗效之后,李胜利跟蒲老等人,才会拿出用药的草案。 吴医生那边不手术,领导这边能用的中医药剂,只能是偏补益性质的泄热祛湿方子。 这类方子属于慢药,对于急病而言,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手术之前,李胜利等人,也不敢给领导使用消泄之类的方剂,万一伤了元气,也会增加手术的风险,毕竟领导的岁数在那了。 “小祝那边多半是动不了了。 原因没说,就是不能说。 没见你那姐夫,这两天都不过来了吗? 自训班那边怕是要有反复。” 听着柳爷的分析,李胜利的脸色沉了一下,也没在祝师的新割治派上多说什么。 这茬,多半就是医疗组那边给添堵了。 跟中医相比,祝师那边的新割治派,于外伤一科的名声,也是李胜利在邢州打出来的。 当初邢州的报道,因为领导那边的压制,李胜利没什么曝光度,但中医伤科,或是说新割治派的曝光度,还是有的。 想着医疗组那些耍笔杆子的阴险心思,沉着脸的李胜利,翘了翘嘴角。 要不是有些人实在不好下手,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外伤专治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到了医疗组这一层级,许多事,最多也就能拍桌子对骂几句,相互下黑手,那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下手,对李胜利而言不难,难的是事后没法收场。 下克上,是在风雨之初就被严令禁止的,不然有个参照物,李胜利早就对他们下黑手了。 这茬也跟风雨的起因有关,只要老爷子还在,这些事就是不被允许的,即便做了,也会有后继者上来的,那时节风雨可能会更甚…… “柳爷,前段时间,北新桥的老张,送给我一架德国产的面包切片机。 看上面的洋码子,还是世纪初的产品,那时节前清刚亡,还是袁大总统说了算的年月呢! 这切片机切面包,我不知道好赖,但切药材,却比我们之前所用的轧药刀精准许多。 只要调好了尺码,磨好了刀口,切片做到薄如蝉翼,也是可以的。 老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传统的药碾子、药捣子跟轧药刀,我看还是可以改进一下的。 现在的机械粉碎,也比磨盘之类的精细一些。 改了工具,既能降低药工的门槛,也能将之前一些需要剔除的药渣利用起来。 下面的赤脚医生,缺医少药也是常态,工具的改进,无形之中就能增加药材的利用率,在我看来还是不错的。” 不想提也不能提医疗组的事,李胜利索性就将思路放在了药材炮制工具的改进上了。 就跟医理需要厘清一样,药工或是药师的工艺技术以及工具,也需要改进一下的。 “小爷,这茬您提的好。 就跟听诊器、温度表、纱布一样,西医的一些东西,还是好用的。 老史那边愿意用这些洋玩意儿。 我看轧钢厂的那个李厂长就是正选,不如就跟割治一派的器具一样,让他给做上一批。 正好筹划这些器具的时候,您也能散散心不是?” 对药工的工具,柳爷这边,就跟面对自训班的学员一样。 这些在柳爷看来都是小事,自家传承人李胜利,悠闲自得、日日精进,对老头而言才是最紧要的。 风雨这几年的时间,李胜利的心情,远不如当初两人去洼里合伙游医的时候,那般轻松了。 当年在洼里,自家传承人,一早一晚间,还能经常上山下套。 自打立了自训班,除了晨起练拳之外,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闲暇时光了。 自家这传承人虽说老婆孩子好几个,但真正潇洒玩女人的时候也不多。 看着自家传承人,不仅医术日日精进,身体也越发的精壮,柳爷就知道,正当年的传承人,最近这两年,在女人身上的功夫,有些撂荒了。 “散心? 最近怕是没法散心了。 我那前丈人,最近老是想着钳制我。 新丈人这段时间,可能也会回来,马店集王家老宅那笔烂账,怕是要正经盘一盘了。 我现在这丈人,老而弥坚、有姜桂之性,回来之后,怕是不会给我什么好脸。 我那新丈母娘,也算是我的旧识,多少有些娇贵之气,到时候怕也难办啊……” 见柳爷在炮制器具上,不怎么上心,李胜利也就不跟他谈这事了。 面包切片机或是手工切片机,也没必要让轧钢厂那边做。 即便做了,可能精度也不如进口的,与其在器具上消磨时间,不如让钮璧坚进口一批了事。 粉碎机、切片机这类玩意儿,时间到了,自然也就有了,没必要耗费什么精力。 真正要耗费精力的,现在还是李胜利自己的家事。 随着二太子一系的人马账目越来越清晰,王前进干娘这边,在军界又没什么影响力,一批老将还是要回城的。 这里面可能就有老丁头夫妇,虽说捋顺了丁老三那边的关系,但老丁头这边,李胜利也只有一面之缘。 风雨之中虽说有许多无奈,但不包括三妻四妾的。 老丁头夫妇回来,即便丁岚想要隐瞒,丁三、丁五那边可不会给他隐瞒马店集王家老宅的糟烂事儿…… 第728章 试药方案(中) 第728章试药方案(中)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忧愁,柳爷这边咧了咧嘴,砸吧了两下,也是一言难尽的模样。 按照李胜利所说,老头还有个比他岁数还小的便宜丈人呢! 王伟红早就在四合院里住下了,许多事,怎说的怎么来。 孩子虽说现在还没有,但王伟红该付出的代价,也正在付出之中。 “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及续弦的洼里张寡妇,柳爷脸上也是热乎乎的难受。 老来老去还弄这糟烂事,老头心里也不由感叹自己造孽了。 柳爷自觉他的不肖,只是对柳家而言,当年的八大胡同,也是钱货两讫的买卖。 对于跟普通人差不多的王伟红,老头这边还是觉着有些对不住的。 医书之中,也有现成的乳岩、肾岩方剂,乳岩方用守宫、冰片、瓜蒌。 这在如今年月,也算是正常,同在城里,常年住在厂里的人也不少。 自打杜娇阳出国,他这边就有些撇家舍业的味道了。 癌肿一词,源于岛上的小鬼子,民国时流入咱们这边,也有了具体的病例。 肾岩方用散肿溃坚汤、龙胆泻肝汤、知柏地黄汤等等。 治这病,不说覆碗即愈,也要在三两月之间建功的。 这就是医家后人的好处了,前辈医家们闲聊的时候,偶尔听上几句,就是所谓的家传跟熏陶了。 血淋症对中医而言不难治,难治的是膀胱癌。 领导的病症,李胜利虽然没对柳爷明说,但也没对他保密。 如何面对老丁头夫妇,他这边也真是没什么主意。 我估计,前边院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所试用的方剂,多半都会无效,或是说见效甚微。 提及后窝的媳妇丁岚的父母,李胜利心里的惆怅可不比柳爷少。 好使也不是因为病症不显,而是发病之前,要调的无非就是人体平衡。 说及领导这边的用药方案,李胜利也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难着呢……” 若是在发病之前使用,肯定是好使的。 膀胱癌就是具体到辨症的血淋症,而且比血淋症要严重的多。 肿瘤没了生存的环境,自然也就说不到病发了。 这样一来,医书所载的方剂,大多都是不能用的。 不是说中医药剂不好使,而是要看什么时候使。 “小爷,这都啥时候了? 原因无非态度积极、离家稍远、或是家里的居住条件不够。 有些事,做的时候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的时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做御医,这差事,就有凶险隐伏了。 他跟蒲老等人谈及病症的时候,柳爷有时候也会旁听,所以知道一些脉络。 但膀胱癌,却是急症。 感性因素不被重视,也从侧面印证了饱暖思淫欲这话。 柳爷给自家传承人说旧时典故,也不是啥闲话,而是在给他拓宽思路呢! “柳爷,这茬就真的要碰运气了。 血淋,对中医而言,不算是什么急症。 而且此症,越是到了中后期,发展的速度越快。 调节改变内循环,中医不仅拿手而且专业。 您跟老蒲等人接下的膀胱癌,若是寻常坐诊,倒是无妨。 早前儿的癌症,咱们中医正经说来,是叫岩症的。 但自家传承人的狠辣也是摆在眼前的,老头不收了王伟红,她一家人怕也是生死难料的结局。 “也是! 您老最近没回马店集看看啊?” 血淋症到膀胱癌之间,就是一个广义与狭义、轻症与重症的说法。 说及癌症,柳爷这边就卖起了,早年间,听老家们说起过的典故。 一旦发展到了中后期,手术、药剂都是很难起复的。 此症宋时也有记载,当时称之为‘喦’,喦通岩,医书之中,早就有乳岩、肾岩、舌岩之记载。 血淋症重症,差不多就是湿热虚症,此类病症,用药繁复,您还是要谨慎再谨慎的。” 家里的事儿,也就不叫事儿了。 病发之后,改善体内水汽运化环境虽说也重要,但终是不及灭杀、消散肿瘤重要。 灭杀、消散肿瘤,正常的中医方剂就稍显力弱了。 柳爷所说岩症,李胜利也认可,只是医书之中的方剂有多大作用就不好说了。 通过摸索出来的经验,这类药剂针对初症,可能会有明确的疗效,也可能效用不大。 医书之中所载,大多为个例,是不足为凭的。 这就涉及到了中医行医过程之中,主述或是说自述,这个问题了。 没有检查仪器,没有解剖手段,中医典籍之中,或是中医理论之中,存在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这事,不仅外行人会质疑,李胜利或是史老、蒲老等人也一样会质疑。 最终能拿出来说的其实还是实际的病例,但单独的几個病例又很难说明问题。 似岩症或是癌症这类疑难杂症,就之前中医存在的条件而言,也很难做出临床比对的。 没有临床比对,治癌、治瘤,对中医而言,医治再多,也只能是个例。 除了欠缺比对病例之外,面对癌症跟肿瘤,中医药剂跟手术相比,还有一个弱项。 比如领导的膀胱癌,强行散结消肿,又会恶化体内的水气运化。 而且领导的身份还不同,这就让接下来的用药方案有些投鼠忌器了。 “小爷,小祝那边的割治派,对此症无能为力吗? 小祝虽说出不来,但新割治派,可是您一手弄出来的。 让那吴家四兄弟,用割治派的手法,成不成?” 谈及具体的病症,柳爷这边有些插不上话。 只能给自家的传承人旁敲侧击一下了。 “柳爷,中医、西医、中西医,医理也是各不相同的。 中医可以结合西医的手段,但在医理之上,西医理论是不足以撑起整盘中医,所以我才会弄出一个新割治派。 这可以说成是中西医。 同样的道理,西医也没法全盘接受中医的理论。 我之前提新割治派,不提中西医,其实就是给他们留缝呢! 西医那边,也是需要中西医的,只是跟新割治派,在医理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中医的中西医,跟西医的中西医,将来走出的路,大概率会是有所不同的。 就膀胱癌而言,目前走的就是新割治派的路子,以中医医理为主。 <divclass="contentadv">道理虽说明确,但手术还真是不能由,祝师他们来操作,因为他们承担不起这种因果。 您的建议倒是给了我思路,看来还是要接茬会会吴家四杰的……” 中医要传承发展,借鉴西医,或是现代医学进行改良,也是必由之路。 但改良的中医,依旧还是中医,医理上是不能混淆的。 西医或是现代医学,也有太多地方需要借鉴于中医。 这样一来,两者之间,必然也要有个过渡地带的,那就是中西医。 中西医这词,对中医跟西医而言,也是要区分一下的。 称作是中西医、西中医两脉,才是比较客观的说法。 大致给柳爷描述了一下,不同脉络的中西医,李胜利这边扫了一下诊所门外的院墙。 前边院子的试药结果,仅凭中医的表症描述,绝对是不够用的。 加上西医的病理检查,或许可以更快的出结果。 之前跟吴家四杰的会面,双方之间,还谈不到这种深度。 目前来看,身在自训班的新割治派被人绊住手脚也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李胜利口中所说的中西医,也就是新割治派,比起他口中的西中医,还是缺了精干人员。 五几年前后到现在,中学西的培训班,也是一直存在的。 由中医转学西医的精干中医师,也不在少数。 小二十年的时间,后世中西医的基础,差不多已经有了。 而后世的中西医,就是李胜利口中所谓的中西医了。 各地医院,到底由多少中学西的精干中医师,李胜利也不清楚数量。 藉着炮制所这边的搬迁,跟膀胱癌患者的入住。 搜拢一下各地西医院之中,通晓中医、西医两门的精锐,无论是对中西医、西中医,还是新割治派而言,都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这事能不能做成,还要看医疗组那边的意见,这茬,李胜利也不好预测结果。 “小爷,还得是您啊! 这话说的通透。” 生生接下柳爷的吹捧,李胜利起身出了诊所,目的地自然还是蒲老等人所在的病房会诊室。 从诊所到二层门面小楼,李胜利也大致整理了一下思路。 召集中学西的精干人员,还是要通过那所谓的中药材炮制研究所,才能立住跟脚的。 在会诊室打断蒲老、岳老等人的方剂辩论,李胜利大致说了一下,中西医跟西中医的区分。 同时也略微涉及了一下中医改良的话题。 中医改良,不管是对面前的蒲老而言,还是对山上村的史老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 许多成药、中成药,都可以归于改良之列。 即便是换了药材的安宫牛黄丸,现在的解热丸,也算是改良的一种。 这类改良,无可无不可,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真正让蒲老等人挂心的,还是摆在面前的膀胱癌。 中医的无癌一说,按照柳爷的说法也不绝对,岩症即癌症或是肿瘤,也是说的过去的。 按照柳爷所说,宋时即有记载,那癌症也是千多年的病了。 医书典籍之中,虽说有岩症的相关方剂,但有效与否,还是需要验证的。 “胜利,领导的用药方案,我们这些老家伙斟酌再三,还是拿不出一个切实有效的方案。 寻常的祛湿利水方剂,怕是难以见成效。 若用猛药,又怕恶化水气的运化。 我们论了几天,也没能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 没有方案,即便下边上来了膀胱癌的患者,咱们这边的用药,还是没有范围的。” 蒲老说出了用药的难度,跟李胜利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对此,李胜利就又可以借助后世的经验了。 “蒲老,调理改善与消肿散结,您认为哪个该排在前面?” 李胜利的问题一出,蒲老等人也皱起了眉头。 按医理而言,自然是扶阳扶正为先的。 但按照近期对膀胱癌的了解,扶阳扶正,在时效上还是有欠缺的。 癌症、肿瘤,就跟治疗辐射病的邪热一样。 经受辐射之后,体内的邪热,是有根基的,根基不灭,邪热难除。 这跟体内的肿瘤会恶化的道理差不多,扶正的速度,赶不上恶化的速度,用药再多也是白给。 按照火神派的法子,大量运用附子扶阳,速度倒是极快,但运化的负担也重。 人体能否经受,没有临床试药,也是不可知的。 至于消肿散结,肯定要用到泄泻类跟破逐类的药材,运化的负担也不轻松。 一些带毒的虫药,也是一样的道理。 论证的时候,就没有开不出方子的病症。 但真正到了用药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病家是否能经受药力的拿捏了。 肿瘤消了,人给药死了,再好的方子也不能用。 别说是药死人了,就是大伤元气类的药剂,也是不能用的。 方剂到了领导这边,还要考虑他的岁数跟身体状况,还有就是作息的规律。 病症跟实际情况结合在一起,合用的方剂,就很难找的出来了。 “这道理,你不是摆在了我们这些老汉面前了吗? 手术为先,不就是消肿散结为先吗? 胜利,这样一来,两三剂方子之中,就要包括消散、扶正、补益、调和这几类效用。 按畏返之法来看,许多药剂就是相畏相冲的,这样的增减方子,我们拿的出来。 但方剂之间的君臣佐使也就没了,数方结合,可能出来的就是恶剂跟毒剂,不敢用的……” 李胜利的问题,蒲老没法直接回答,但可以根据现在的方案,间接回答。 消肿散结为先,这药用起来,也真是投鼠忌器。 只消不补,就领导的岁数跟身体而言,方剂的害处,弄不好还要大过手术的。 “蒲老,这茬简单。 下面的膀胱癌患者,马上就要上来了。 咱们也只剩以人试药的手段了。 人来了之后,先找跟领导脉象表症差不多的。 此类人试药,宜猛……” 第729章 试药方案(下) 第729章试药方案(下) 听到李胜利宜猛的说辞,蒲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就算是在用药上,将人分出了三六九等,不是眼下时兴的话题。 “胜利,此法有失仁德啊!” 以人试药,嘴上说说还成。 真要到了用的时候,就有些违背蒲老自小接受的熏陶了。 医学传家跟儒学传家是差不多的,平常的仁义道德,虽说不定讲的清楚。 但嘴上的仁义道德,还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这是文脉所传,不管嘴上的仁义道德好用与否,这个圈子,是很难摆脱的。 “蒲老,何为仁德? 因为有医疗组的存在,前院的试药过程,是注定轻松不了的。 而且供销系统下辖的房子多半都是很不错的,在农村,往后二十年,供销社都是地标建筑。 回望一眼二层门面,他也是轻轻一叹。 说是试药也好,说是内部达成一致也罢。 跟蒲老等人,在不可细说的试药问题上达成一致,李胜利起身下楼。 这些即便是对蒲老等人都不能说的内里,才是领导那边有机会用中医药的保证。 拿其他患者试药,肯定也是必须要做的。 到丁老头的传呼电话亭,给吴家老大吴博士打了电话,李胜利继续回诊所坐诊。 拿领导试药,肯定是不成的。 而是一路走到了诊所前面的院子。 没有,就很难得到准确的药效。 仁德,就不该放在临床试药前面的。 西医临床试药,都有超剂量一说,中医的猛药,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这可能会对病家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这也只能且行且看了……” 按照西医的说辞,这就叫搞科研了。 对此,蒲老的回复也简单,长长的一声喟叹,就是最终的态度了。 医路本就艰难,有些枷锁,咱们就不要随意套在后辈子弟身上了……” 就跟辐射病的病家一样,总要有人试药的。 中医泄下类药物的反应,不明就里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看懂的。 有一点蒲老跟在座的大医家们很清楚,结果未知,但过程一定会残酷。 蒲老扫视一圈,算是跟屋里的诸位同仁达成了一致,也就点头认可了李胜利接下来的试药章程。 西医倒是仁德,知道用小白鼠试药,可给老鼠用的药,用在人身上,仁德吗? 蒲老,咱们的仁德,不在试药之上,只在救死扶伤之上。 而不是传统中医所说的以方试气,或是先用两三剂试试的那种试药。 这位医界霸王跟他谈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试药。 试药,在李胜利说出宜用猛药的时候,蒲老就知道。 具体怎么做病理检查,我这边还要跟吴医生对一下。 总要折腾的病家们,上吐下泻、便血尿血、精神萎靡,才好在医疗组那边过关的。 即便有相对稳妥的药剂,也不会被使用。 这次会面,要谈的事情有些深,人到了之后,李胜利既没引着吴家四杰上二层门面的会诊室,也没带着四人进四合院。 “尽量多为病家着想吧……” 有病,无药可医是仁德吗? 有病,无钱医治,又是谁缺了仁德? 膀胱癌,不仅是我们扎手扎脚,吴医生那边也一样扎手扎脚的。 有了之前的碰头,李胜利的电话打完,吴家四兄弟来的速度也很快。 但西医的病理检查,也是必须要有的。 “唉……” 眼前这所院子,之前应该是当做仓库来用的,原本的四合院结构,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 现在数遍了全国,供销社系统,可能就是最大的地主了。 “蒲老,这次试药,还是要以咱们中医医理为主的。 “蒲老,那我就去联系吴家兄弟了……” 诊所前面这处院子,之前也是南锣供销社的产业。 李胜利这话,就是他跟蒲老之间彼此安慰的话了。 事就摆在了面前,仁德与否,只能是自己说服自己了。 后续增建的屋子,让偌大的院子,看上去有些像职工宿舍,这倒是省了后续增建的烦恼了。 因为各自心里都有事,五人一路,除了最初的寒暄之外,也没别的话题可谈。 进了院子,李胜利等了一会儿,等到看着夹道仓库的人员,出现在院门口,这才四处指了一下,安排好了警戒。 才带着吴家四杰到了院子的主屋,这边的主屋,跟门面房二层的会诊室差不多,也被改成了会议室的模样。 十二张八仙桌拼成的巨大会议桌,加上整齐摆布的官帽椅、太师椅,虽说规制不对,但气势不错。 “吴医生,这次还是咱们之间的话题,吴博士等人,算是走过场了。 虽说是走过程,但各地医院的一些事,还是要拜托几位跟进一下的。 吴医生,咱们是先说领导的病情,还是先说我拜托吴博士几人的事情?” 进了主屋,李胜利依旧是正中就坐,而且搬走了原本两张的太师椅,独自坐在了主位之上。 领导的治疗方案,虽说各方都不说,但也有明确的思路,那就是老爷子说的,先吃药调养。 吃药调养,就跟西医没多大干系了,这是中医的买卖。 所以治疗方案要以中医为主,坐在主位,李胜利这边就是要先声夺人。 不然吴家四杰这边,也是不怎么好压服的。 “李大夫,还是先说领导的病情吧。 经过前期的商讨,手术方案已经定下来了。 这两天我也翻阅了一下国外的资料,在手术过程之中,能不能加一些化学疗法的药物,用以抑制术后肿瘤的复发?” 对于领导的病情,吴医生这边跟李胜利一样,都有着深深的担忧。 吴医生这边怕的是肿瘤复发跟转移,李胜利这边怕的则是天命无常。 对于初期的膀胱癌,两人反而都不怎么担忧,不提吴医生这个专业学肿瘤内分泌的西医大拿了。 就是内科高级水平的李胜利,对于初期的膀胱癌,也不怎么忌惮。 即便如今确诊了,也有现成的中药制剂,可以抑制病情的发展。 而即将进行的试药,目的则是要治愈膀胱癌。 延缓、抑制病情,跟治愈之间,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吴医生的担忧,也算是准确的,只是当年的领导,手术时间不在这个时候。 <divclass="contentadv">真正到了动手术的时候,已经是膀胱癌的中晚期了。 在李胜利的认知里,初期的膀胱癌,只要能进行手术,疗效也是立竿见影的。 治愈虽然不敢打包票,但切除原本的病灶之后,基本也可以算是解决问题了。 膀胱癌,算是有两个好处的,一是可以及早发现,二是不易扩散。 吴医生所担忧的复发,虽说是個问题,但只要有中医药剂的调理,复发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不管是癌细胞也好,肿瘤细胞也罢,总要有一个生存环境的需求。 吴医生提的化疗,就是破坏这类细胞的生存环境。 在李胜利看来,化疗跟中医药剂相比,缺了靶向作用。 一漫漫的用化疗药剂,对于领导的身体而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西医的手术手段,李胜利也是推崇的,但化疗手段,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不是说不好用、不能用,而是对人体的副作用太大,不等人体恢复,说不定化疗的药物,就把人拿没了。 “吴医生,说句您不怎么爱听的话。 您说的化学疗法,比起中医的散结药物,不仅副作用大,疗效也是不明确的。 在这事儿上,咱们之间也无需辩论什么。 这里即将进行的中医散结药剂的临床试药,会说明一切的。 此次试药方案,我这边是力主用猛药的。 除了要看疗效之外,还要给医疗组那边一个错觉,就是目前能用的中药制剂,对人体的伤害很大! 化疗方案,您这边也不能再提了,万一用上,咱们前期的努力,真的就白费了。 吴医生,我的意思您清楚吗?” 跟即将进行的临床试药一样,领导的用药方案或是治疗方案,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医疗过程,里面夹杂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了。 真要是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其中,李胜利这边早就逼领导办公室,强行接受他的调养方案了。 用了西洋参跟鹿茸血,他至少可以把发病的时间,延后一年的。 “明白是明白! 只是李大夫,你这边确认要进行这种形式的临床试药吗? 这类试药方法,只怕领导那边是绝对不会赞成的。” 作为西医大拿,吴医生这边很清楚试药的过程。 试验,对医生而言,意味着探索。 对病人而言,结果就有些残酷了。 因为试药的最终结果,是要找出用药的安全区间,超剂量用药,也是临床试药之中的惯例。 现在虽说没有什么专业的试药机构,但作为留美博士的吴医生,在留学的时候,也系统的见识过大洋彼岸的医药产业。 临床无疑是论证药效的最有效手段,只是这种试药方式,在国内并不吃香。 当初跟吴家老大一起来的顾博士,为了脊灰疫苗的研究,只能自己试药。 这在大洋彼岸也是不会存在的场景,老顾这个狠人,不仅拿着自己试药,还拿着襁褓中的自家孩子试药。 这里面既有其仁德之处,也有其无奈之处。 吴医生这边点出了试药的不妥之处,也是在点拨李胜利注意影响。 这也是吴家四杰,能安然处于风雨之中的原因。 大多数时候,个人的认知都是来源于家庭教育的。 吴家老的看透了清末官场,辞官之后投身实业,又见证了民国商场。 这里面的经验教训,传一点下来,就足以让许多人吃用不尽了。 而吴家四杰,都是在老家儿的安排下,学了医,而且学有所成。 试药之前,就确认立场这话,可能只是吴医生的习惯,但在李胜利看来,就是家教的可贵之处了。 “吴医生,膀胱癌,越是到了中后期越是难以治愈。 甚至说是全无治愈的希望。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我觉着你们是可信的,所以也就说了。 我觉着,膀胱癌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发现之后,辅以手术切除病灶,继而中医调养,改善体内运化平衡。 吴医生在国外学的是肿瘤内分泌专业,改善体内运化平衡这话,应该还是能听懂吧? 等下面的膀胱癌患者来了,许多事吴医生也就清楚了。 医疗组那边,恐怕也不会给我们找什么初期患者。 中后期的患者居多,才是他们的道理呢!” 李胜利没有给吴医生解释试药妥当与否,而是说起了膀胱癌,说起了即将到来的膀胱癌患者。 这是吴家四杰都能听懂的话,尤其是一句‘可信’,更让兄弟四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李大夫,为什么说膀胱癌到了中后期之后,没有治愈的希望呢?” 吴家其他三兄弟还在沉思的时候,吴医生这边也抓住了李胜利话中的破绽。 膀胱癌或者说是癌症的治疗,在国外也属于高端医学领域。 对于癌症的区分,目前也不是很严谨清晰的。 李胜利说的膀胱癌中后期几乎难以治愈,也是后世大量统计之后得出的结果。 现在这样的论断,对吴医生而言,论据从何而来就显得很重要了。 “这话如果按照医理来说就很简单了。 但按照科学来说,我也是说不明白的。 这道理我之前在领导办公室也跟吴医生说过的。 就医理而言,膀胱是运化体内废水的地界,所生肿瘤大概率是恶性的。 恶性肿瘤的病理扩散,就不需要我跟吴医生解释了吧? 膀胱既然是水汽运化之所在,自然可以沟通体内各器官的。 恶性肿瘤扩散之后的治愈率,也不需要我给吴医生解释了吧?” 听到李胜利这边依旧是讲医理不讲科学,吴医生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或许李胜利跟别的西医谈治疗癌症,只会被人嗤之以鼻。 但跟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吴医生这边学的是肿瘤内分泌。 中医的一些说辞,他在道理上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认知上稍微有些模糊而已。 “李大夫,那我同意试药的方案。 你们用的具体方剂,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 认可了李胜利的试药方案,吴医生这边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条件在他看来也简单,看看药方总是可以的…… 第730章 炮制所(上) 第730章炮制所(上) 看方子的要求,对吴医生而言或许简单,对李胜利而言可就跟下饭店,点菜要随便差不多了。 这也是中医跟西医的不同之处,许多时候,中医药剂也真是缺乏广谱性。 “吴医生,没有见过患者,我们是拿不出具体方子的。 如今领导那边,我们也一样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方子。 至于现成的方子,缓解一下没问题。 想要立竿见影的药效,那也真是不成!” 李胜利这话虽说属于车轱辘话,但也真是实话。 中医药剂虽说有三千年摸索出来的靶向作用,但在抑制肿瘤细胞扩散方面,就跟消炎药差不多。 不配合手术切除,许多中医药剂,并不能有效遏制肿瘤细胞的生长。 但是,该咱们这些医者来做的事情,咱们一样也不能少做了。 但手术不上,之前说的方案再好,也是于事无补的。 大家伙都是忙碌人,说这些广义层面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务虚不务实了。 想必吴医生这边也提过不少吧? 许多事,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 这一关过不过得去,跟咱们的医术有一定的关系,但关系真的不大。 面对领导,附子这类有毒药材,能不能用,恐怕是很难经过论证的。 中医不遵医嘱,会出现问题,对西医而言,有些时候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什么肿瘤还是癌症,初期早发现之后,尽早的手术,才是正理的。 但自从他介入领导病情之中,吴医生也通过各种途径打听过他的消息。 一旦放手,之前的坚守就白费了。 说明,中西医之间,还是要携手合作的。 “李大夫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西医都有化学疗法,按照后世的研究成果,当人类体温到了三十九、四十度的时候,肿瘤细胞就会被杀死。 但施用附子,也得有其客观条件。 方案,我这边已经提了至少两個。 本已经说好的提前手术,如今在领导那边又遇到了问题。 见李胜利扯的有些远了,吴医生脸上,生了些许不耐。 领导注定不是个能遵医嘱的人,工作大于生活,就能说明一切。 再有就是领导的岁数也在这,用大热之药祛病,人能不能扛住,才是最需要注意的。 领导的病情,也算是中西医之间的一个契机。 跟李胜利这个子弟不同,吴医生跟领导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的。 “是也不是! 我们作为医者,领导的病情只是医途之中的一个关隘。 许多工作没有接手,无法交接,如今这时节,即便是领导也不敢轻易的放手。 正因为这种用药上的投鼠忌器,所以才必须要有试药一节。 李胜利心中有意难平,吴医生这边一样是满腹的拳拳之意。 这茬,我认也不认,实际需要么! 再有指示,领导再不遵医嘱,出了问题,他都是有责任的。 不知我这话,吴医生赞成与否?” 这对领导而言,才是真正的原则问题。 在治病方面,吴医生倒是能跟李胜利达成一致。 “李大夫,你这次请我们过来,说的就是临床试药?” 这次被李胜利请过来,吴医生以为他这边除了试药之外,会有什么新的建议,没曾想还是之前那套。 当初吴博士跟我见面之初,说及我用赤脚医生打压西医。 这类药剂,中医火神派就能拿出好多,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附子了。 即便是以中医方案为主,吴医生这边也能接受。 当然,这也并不是中医药剂,不能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只是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病人能不能扛住药力拿捏。 李胜利这人,吴医生之前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 李胜利这边拿不出方剂,面临种种困难,吴医生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局面。 领导的病情、金针拔障术、肺结核的中西医联合用药,以及中西医在骨伤领域的一些重合之处。 但现在说什么中西医,我看还是为时过早了。” 吴医生这边真正要关注的还是领导的病情,因为他是办公室那边医疗小组的组长。 因为风雨,许多途径现在的消息,虽说并不可信,但面前这位名声不显的年轻人,也绝非是庸人跟善类。 就医术而言,别的不提,单是邢州那一趟,就足够这年轻人吃一辈子老本了。 经领导之口确认,吴医生才知道,邢州那边,这位是挑大梁的人。 正经的消息渠道不可用,吴家四杰,还有关系户这样的渠道。 这样双方之间的交际面就有重叠的地方了,城中之人,有感念李胜利的,也有畏其如虎的。 总之一句话,面前这年轻人,绝非易与之辈。 吴家家传的东西,也算是两三千年传承下来的精华了,纵贯政商两界。 即便清末民国的东西,在现在用来,需要变通一下,但家传的就是家传的。 吴家四杰,自小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也是推着他们走到现在的底蕴。 尔虞我诈的手段,吴家四杰可能玩的并不熟悉,但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 李胜利的话里,是否包藏祸心,还是需要仔细斟酌一下的。 在吴医生看来,有些事,说一套做一套,人未必都是可信的。 “早? 吴医生,我来问你,如果来了膀胱癌中后期的患者,单纯用药物治疗,不见疗效怎么办? 单纯用药这种保守治疗方式,追不上肿瘤的扩散速度怎么办? 你的化学疗法,能确保患者来了这片试药场地不死吗? 确保不了,死亡案例的治疗方案,弄不好就是医疗组要选定的方案。 之前我跟蒲老等人说过,只要是病家来了试药场地,三个月之内一个也不许死。 此事,需要中西医携手并进,一旦来的病家病情过于沉重。 手术,也是必须的选择。 今儿请吴医生兄弟过来,谈的就是在这布置手术室,跟安排手术人员的事。 有些话就不需要我给吴医生说的太深了吧?” 李胜利不想说的太深的话,就是,一旦患者来了,病情无法起复,就只能死在手术台上了。 这话,坐在李胜利下首位置的吴医生也听懂了。 看着面前年纪轻轻,道行却很深的李胜利,吴医生这边也只余一声长叹。 “李先生,不提平房设置手术室的条件有没有。 <divclass="contentadv">仅是手术室需要的器械,我们就很难找到的。 仅是一套无影灯,就是许多地方要排队等候的医疗器械。” 李胜利的话,让吴医生没法回,吴家老大吴博士,就出头为弟弟解围了。 试药的因果,有李胜利在,倒没什么。 在这个明显不具备手术条件的地方,设立手术室,风险就是他们吴家兄弟的了。 这年月,这样的风险,不管是吴家兄弟还是吴家四杰,都是担不住的。 吴家老大吴博士的话,让吴家老二吴医生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自家大哥严肃的表情跟凌厉的眼神。 欲言又止的吴医生,终是选择了妥协,没有多说什么话。 吴家兄弟的眼神交流,李胜利看在了眼里,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跟愤怒。 这在风雨之中,才是人之常情。 如今,就连杜老爹这样的,下去之后,都不敢说能安全回来,更遑论吴家兄弟这样的? 风雨之中,敢做这种事的,除了王前进干娘那边,就只有李胜利郎舅俩,这种混迹于街面与宦途之间的人物了。 至于真正的江湖人物,不找一方势力托庇,那就纯属找死的货,第一个要被打掉的就是江湖人物。 “需要什么我来办理,以后除了手术的时候,吴医生也不必过来。 至于来了试药点,或是原药材炮制所的人,我来保他们的周全。 当然,这个人数不能太多,人从哪来,吴博士跟吴医生则是需要好好斟酌一下的。 我也知道,这里的条件,于手术而言,还是有些欠缺的。 但没办法,实际条件如此。 真要是到了陆总老王那边,许多事就不受控制了。 别的医院也是一样。 以后,试药点这个名字也不能叫的,就叫做炮制所吧! 许多事,我们彼此间,还是需要相互理解的,我撑着这一摊也不易……” 吴家兄弟明步,李胜利索性就说的深了一点。 责任,他是担的起的,当然,这样的责任,也用不着他来担着。 不管是试药点还是炮制所出了问题,上面还有个头更大的医疗组呢! 对李胜利而言,那就是摆在面前的现成背锅侠,他们那些人,又有什么黑锅背不起来呢? “这样最好! 人选我们有很多,陆总的老王那边也会有不少。 余下的接洽我们兄弟负责,其余的事,就全凭李先生遮挡了。” 谈及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吴家老大吴博士,依旧没让老二吴医生插嘴。 李胜利的话,他听的明白,自家老二也一样听的明白。 这个时候,就不好说铁肩担道义的话了。 之前已经跟李胜利厘清的称呼,如今也变成了李先生。 许多事,不能明说,那就只能心照不宣了。 “正好,手术器械的出处,我这也是在老王那边。 既然吴博士要联系老王,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你让老王给办公室那边打个申请,我用十套进口的手术器械,换他一套现成的手术器械。 话,咱们就说到这吧。 各地的患者,近几天就会陆续到达,你们负责的主治,最多有半月的时间。 有些人找不上来,可以再来找我,尽快吧!” 敲定好了大概,李胜利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跟吴家四杰的合作,进展算是很慢的,因为这涉及到了,从正规途径做事。 如今这年月,做事不规矩倒是容易,规规矩矩的做事,就很难了。 就跟手术器械一样。 一盏无影灯,就能让吴家四杰挠头。 不是人家找不到,而是不敢去找。 正轨途径,李胜利一样找不到。 但有了港城的钮璧坚,别说十套了,就是一百套,也不过是让谢飞捎句口信儿的事。 自打在关口附近,送过餐具、送过车之后,李胜利也会偶尔让钮璧坚在港城置办一些东西,送到城里来。 有进出口公司在,许多东西也用不着钮璧坚去搜罗,自然有招待所长之类的人物,会殷勤办理的。 让谢飞捎个口信,让钮璧坚通过港城的渠道,搜罗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经由王前进之手,送给他干娘。 无非还是维护那份儿,能在风雨之中,作为护身符的干亲关系。 这就跟进药差不多,只是更加不频繁罢了。 “好! 李先生,许多事,咱们相处一下再看!” 吴家老大,算是经历过民国宦途的人物,比自家老二还要老辣一些。 李胜利这边虽说一力承担了,但吴博士这边,并没有放下警惕与戒备。 因为有些时候,人再重要,也不如事重要。 跟吴家兄弟达成了一致,李胜利这边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神医药到病除,这类个例,现在的中医并不需要。 三千年传承,这样的案例,野史笔记里多了。 这对中医的发展,并无益处。 科学性,对中医而言,虽说是个束缚,但也并不关键。 真正关键的还是切实出自临床的比对病例,有了病例,许多时候说话才能言之有物的。 临床比对,从来都不是张张嘴就能出结果的事情。 辐射病,算是刚刚开始。 风雨之初,就在陆总进行的肺结核中西医联合用药,至今也只取得了初期的结果。 想要真正的下定论,还是缺乏大量临床病例的填充。 膀胱癌试药,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打上了,李胜利就不会草草的结束。 为领导提供治疗方案,只是目的之一。 最终拿出一套,针对膀胱癌初中后期的治疗方案,才是试药的最终目的。 扫了眼立身的院子,李胜利重重的一叹。 一些事在按照他的想法运行,而更多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按照惯性运行。 比如领导的病情,几番拖沓下来,弄不好就要如经验之中的一样了…… 第731章 炮制所(中) 第731章炮制所(中) 跟吴家兄弟碰面达成一致后,陆总的老王又来了一趟。 老王过来,是带着医院总务科的人一块的。 大致敲定了医疗设备,改造方案。 李胜利也没让陆总的人员参与炮制所的改造,用的依旧是轧钢厂工程科的人员。 胜利诊所这边,总归还是有个职工互助医疗点的名头在。 有事找轧钢厂,既是正管也是正理。 而且轧钢厂这边有李怀德遮掩,比陆总那边安全的多。 房屋的改造刚刚开始,各地上来的膀胱癌患者也到了。 连同家属在内,二十几个人,直接就入住了还在改造的院子。 即便遇上,也不需要开具病危通知书之类,只要征得病家的同意,就可以用药的。 炮制所的正屋,蒲老就皱眉发起了牢骚。 但他没想到是,来的这些患者,会是一批利益相关者。 但用药之前,生死状还是要签一下的。 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恶病需用猛药。 来的尽是中后期的患者,于我们而言,借鉴性也更大一些。 再者,有医疗组在一旁打嚓,咱们的治疗方案,未必可行。 这也是之前李鬼手,长期行医养成的习惯。 这在西医说来,叫做家属意见,或是病危通知书。” 当着众人的面,蒲老只提病危通知书的事,也是在提醒李胜利。 病危通知书,这是西医的说法,中医行医很少会遇上这种情况。 “胜利,医疗组如此行事,怕是没将心放在领导的病情上啊! 接过蒲老的话茬,李胜利这边,也并没有掩藏他的恶意。 看过患者带来的医院诊断,再参照一下脉象之后。 有一点也算是出乎李胜利的意料,本以为能上来的,都是求医无门的人。 王前进干娘那边医疗组,办事的手法也不出李胜利的所料,起手就不高。 医者仁心,归根结底还是对人来说的,是人就有其喜怒。 “胜利,我们并无开具病危通知书的资格啊!” 私心掺杂其中,是李胜利可以想到的。 看这些病家的穿着跟脸色,还有他们的脉象,最近这五六年,他们都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领导那边俗务缠身,治疗一事,恐怕也不会尽如人意,咱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有些事,我认为是没必要瞒着的。 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但从患者及家属的穿着上看,这些人多半不是风雨的受益者,就是受益者的家属。 就跟我不隐瞒吴家兄弟,柳家传人自北向南横扫,是我的主意一样。 有些话,不能说,但有些事,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可以做的。 看着面前医院诊断,跟自己一方出具的医案,蒲老这老汉,也是满心的愤恨。 对病人,李胜利这边差不多就跟对待自训班的学员差不多,能尽心尽力,自然要尽心尽力。 这事儿,我看还是需要上报一下的。” “蒲老,这些人的来路也有问题的。 试问,现在这年月,什么人还能穿着将校尼、新军装进京? 人来了,蒲老等人自然是要会诊一下的。 如今,医疗组那边的小动作,免除了他心里的后患,这也是李胜利喜闻乐见的。 想要拿我、治我,靠几句话是远远不够的。 如今,来的都是利益者或是利益者的家属,他心里的负担,也就几乎不剩什么了。 试药一事,本就有些残酷,他们来了,倒是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而且都是来自大中城市,家里条件,如今看来算是不错的那种。 “蒲老,诸位! 如今的癌症,可不是随便找个医院就敢给人动刀手术的。 我说了,我认了,也不是证据。 治病归治病,试药,对他而言,多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按照诊断书来看,这些患者一水的都是膀胱癌中后期的患者。 别忘了,我还是有个好丈人的! 此次试药,既关系到了咱们中医,又关系到了西医。 还有中医的新割治派,以及西医那边的西中医。 而这两门,就是将来的中西医两路了。 这次是开端之局,坦诚,我这边还是要做在前面的。 既然是中医、西医的结合之局,病危通知书,自然是由西医来下的。 诸位,先论证一下具体用药吧! 既得病情表症,咱们就得拿出方证来,免得将来被人诟病。” 膀胱癌用药的方子,蒲老等人,已经论证出很多套了。 各自汇总之后,蒲老这边的所得就是,还不如一早让李胜利出方子呢! 因为他们这些老汉各自出的方子,最终汇总一下,只能得出一個殊途同归的道理。 这茬,李胜利也早有预料。 虽说内科分了八派,但上数到汉时,医理出于伤寒,再往上数,就是中医四经了。 医理的变化虽说不同,但根本却是相同的。 膀胱癌中医病症血淋,对症下三焦湿热,所用的法子无非祛湿泄热、利通散结而已。 即便是方子不同,但大致的作用相似。 李胜利再强调一下用猛药治恶疾,那选方子的范围就想对狭小了。 留下蒲老等人,对着医案论证用药,李胜利起身出门,去了传呼电话亭,直接就给陆总老王那边打了电话。 患者来了之后,在炮制所这边试药之前,还是要有一轮正经的确诊程序要走的。 说句不好听的,谁特么知道,下面的诊断书是怎么开出来的? 中医的诊断,按照有些人质疑的说辞,那就是不科学的,既然不科学,就不好当做证据。 正经做事,李胜利这边也是滴水不透的。 在炮制所门口,看着新来的病家门,上了陆总派来的三辆便民牌小巴。 听着‘突突’的发动机声响,李胜利也在区分着面前,这几辆便民牌,属于哪一种车型。 经过几年的发展,轧钢厂的三辆车陆续投产,虽说依旧逃不脱拼凑车的尴尬处境。 但底盘跟悬架结构,却在慢慢形成体系。 最好的自然是仿大众款,其次就是仿尼莎款,最普通的就是简易款了。 如果算上郑佩兰等人正在研究仿制的奔驰发动机。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估计,将来仿大众款,应该就是便民牌的固定车型了。 就技术而言,其实日式的造车技术,更适合轧钢厂。 只是因为洽谈期间,李怀德带人抵制过,所以对日式造车技术的研究仿制,现在还没有被纳入视线之中。 造车,无论是对李怀德、郑佩兰而言,还是对轧钢厂而言,都是各长活。 对于三辆车的设计总工杜鹏而言,就是人生镀金的一个阶段了。 想着许久未见的小舅子,又看了看便民车里的病家,李胜利摇了摇头。 在胜利诊所坐诊,跟在自训班还是有所不同的。 在自训班,他不用耽于俗务;到了诊所,有了实际要面对的病患,俗务也就多了。 比如现在的未雨绸缪。 “胜利,检查确诊之后,就给人家发病危通知书,会不会有些没人情味啊?” 便民车上的人,到陆总确诊病情是安排好的,所以一起过来的陆总老王,并没有跟车一起回去。 想着李胜利之前做的安排,作为医者,老王这边也提了意见。 “可以换个方式么! 该做病情通知书也是可以的。 这份东西不能没有,毕竟,上面还有个医疗组盯着呢! 这些事咱们不做在前面,万一哪一个死在了我这边,我不好交待,你们也一样不好交待的。 再有就是,这批患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跟吴医生预估过,膀胱癌到了中后期,基本就没有治愈的希望。 与其给他们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如将事情说在了明处。 他们都是带着家属来的,即使本人不便相告,病人家属还是有知情权的。 这事,一定要做细致了。 除了签字之外,家属还要按上手印的。 这次治病,对我们而言,也是任务的。” 虽说明知癌症病情的发展,跟心态有很大的关系,但李胜利依旧残酷的做了决定。 上面有医疗组看着,下面这些患者的家属还是相关利益者。 最重要的就是,中后期的膀胱癌,后世也没什么治愈的希望。 现在这年月,中医受到的束缚虽说很少,但中医治癌,李胜利也只是听过成功案例,并没有见过成功案例。 当然了,试药虽说有残酷的一面,也有最具人性化的一面。 即便是治不好,李胜利也可以保证这些人能从容而去,不会死的太过凄惨。 “是我把事想岔了。 胜利,有个事,我这不怎么好开口,但也不得不开口。 这里有一份药物清单,你看能不能让人帮着给办理一下。 都是国外的一些特效药……” 接上了话茬,老王这边也不尴不尬的递上了一份清单。 李胜利大致的扫量了一下,多半都是一些西药特效药。 老王私人递上这份清单,意思算是明确,这类药就算是走关系用的了。 “可以! 以后有这样的需要,只管来找我好了。 毕竟当初让您留在陆总,是我的建议。 风雨之中,站稳都难,就别说是做事了。 之前我给吴家兄弟说过,我这边需要西医主治,而且是需要高手。 我让吴博士等人给你带了话,今儿我再给你说一说。 人选,自然还是下去的那些人,至于现在有工作的那些,就不用了。 这事,你只管给吴家兄弟名单好了,不要自己去找人,上边有人盯着呢。 成了,这忙忙活活的人多眼杂,我就不留客了……” 面对面给了老王点拨,李胜利也没让他进院。 老王这边继续在陆总出力,付出的代价在将来,这类付出,在有些人眼里,差不多只能算是投机了。 但公道自在人心,老王所付出的代价,有些人可以无视,或是视为投机,但对有的人而言,那就是救命之恩了。 有些付出或许会被辜负,但有些付出,就跟自训班的学员,倾力于背功一样,只要用心,就注定不会被辜负。 联系谢飞,让他捎话去港城,筹备医疗器械跟药品的时候。 李胜利也没忘了身在轧钢厂的小舅子杜鹏,帮忙进口几辆样车。 对药材公司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轧钢厂目前在研究的车型,叫做二号车,自有其风雨之中的名分在。 外地来的病家,在陆总被再次确诊,并下了病情通知书后。 病家们的情绪,自然有些愁云惨淡。 但这也没办法,如果是太平年节,既是有这样的事儿,也不会发生在这些人的身上。 借关系进京寻求这一线生机,对他们而言,也并非全是坏事。 起码的一点,目前国内,中西医的顶尖战力,都在为他们服务不是吗? 将病情通知书,已经中西医的治疗方案,经姐夫王前进之手,送到医疗组之后,李胜利跟蒲老等人,就等着医疗组的回话了。 在治疗方案的选择上,医疗组那边,给的回复依旧外行。 先用中药观察一下,就是那边的答复了。 这跟李胜利这边报上去的首选方案,手术治疗相比,无疑保守了很多。 看着医疗组那边,很正式的下文通知,李胜利清楚。 医疗组那边,并不是保守,而是要看中药的疗效。 之前,李胜利就预计过,如果中药见效,医疗组那边,基本会建议手术。 这也是李胜利力主开始就用猛药的原因。 接了通知,李胜利带着蒲老等人,也没二话,直接就开始了中医用药。 面对膀胱癌中后期的患者,面对作为相关利益者的病家。 最终的用药方案,也被李胜利定为了补、利、消三者结合。 按照老话说的用药如用兵,补利消三者,合兵法之中的守、疏、攻、补之道。 根据脉象表症的不同,各个病家的补益、利通二者结合的药剂,方子上多半不同。 消肿散结的方子,却是相同的,不仅用到了蜣螂这类虫药,还用上了附子这类有毒的药材。 虽说用药以守为主、以攻为辅,但最初的疏字诀,也让炮制所这边一片愁云惨淡。 虫药蜣螂,有破瘀通利大小便之效,加上患者多为中期患者,体虚。 初时的消散疏落,让病患几乎个个血尿加便血,这也让病家的电话直接就打到了医疗组那边…… 第732章 炮制所(下) 第732章炮制所(下) 接了病家的电话,医疗组那边虽说不通行市,但多少还有些矜持。 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情况,而是把有些迷茫的吴医生支到了炮制所这边。 因为来的病家,多半跟下边的相关利益者有关,医疗组的人,也算是尽心尽力。 除了支使吴医生之外,还把试药的情况报给了办公室那边。 本来这事,办公室是不清楚根底的,但医疗组那边报了。 领导询问之下,吴医生也没有帮着李胜利守口如瓶,差不多如实汇报了试药的目的跟想法。 所以来炮制所这边的,除了吴医生之外,还有黑着脸的杜老爹。 赶巧的老杜,也算是劳碌命了,他这才刚刚从下面回来,就遇上了跟家里贤婿有关的糟心事。 来之前,还帮着贤婿,在办公室那边吃了一通瓜落。 “哦…… 李胜利这边虽说多了些西医的知识,但大多都是半吊子的玩意儿,所以西医的检查结果,对他来说作用也是不大。 匆忙起身的李胜利,还不知道吴医生在办公室那边把他卖了个干净。 知道杜老爹这边有话要说,而且不能当着吴医生的面。 自家这个贤婿,在治病用药之上,也是各辣手的人物了。 杜老爹的位置在那,自然有其矜持,所以进院之后,也不说话。 吴医生来了,正好检查一下。” 老杜这声冷哼,在李胜利听来,是对自己试药手段的不满。 李胜利的反问,让吴医生这边有些尴尬,话他不是没说过,只是领导问的时候,没有重复提起。 本以为医疗组那边的通告多有夸大,到了炮制所的院子里之后,闻到院里依旧萦绕的腥臭气息,老杜就清楚。 对于这个贤婿,老杜这边算是很满意的,知道这位贤婿,不会拿着事业开玩笑。 打着为领导治病的幌子试药,这样影响不好的。” 面对领导,杜老爹未必不紧张的,吴医生不能据理力争,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爸,您怎么来了?” 吴医生没跟领导说,医疗组给我们送来的都是膀胱癌中后期的患者? 没说膀胱癌中后期,基本没有治愈的希望?” 自家贤婿试药的目的,对杜老爹而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吴医生这样的合作者,就不是很好了。 瞅了一眼深秋季节,依旧弥散着药气的连火灶,老杜也不清楚,怎么区区十几个病人,会弄出这么大的腥臭味。 面对贤婿的问题,杜老爹也不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就算表达完了自己的不满。 黑着脸,只是为了配合吴医生带来的斥责而已。 但真正让老杜发泄不满的人,还是跟自家贤婿合作的吴医生。 见吴医生词穷,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紧张情绪谁都有的,这要看面对的是谁。 依着他对领导脾气的了解,正在气头上的领导,也不会听这些解释。 “这……” 见到黑着脸的杜老爹,李胜利这边还是有些意外的。 战地医院的后院,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气息。 “李大夫,医疗组将这边的情况,报到了办公室。 蒲老等人,看的还是脉象跟表症。 “你不管是试药也好,做实验也罢,总归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点吴医生也听的出来,所以就说明了问题所在,并隐晦表达了领导那边的不满情绪。 吴医生过来,是提前打过电话的,这已经算是熟人了,李胜利也就没去门口等人。 李胜利索性就把检查尿样的活计,丢给了不能据理力争的吴医生。 患者三天内的尿样,炮制所这边都存着呢。 血尿之类,目测就够了。 这种腥臭气息,老杜也是之前熟悉,之后许多年没有再闻过了。 等屋里的吴医生跟蒲老等人识趣的离开正屋,杜老爹这边才温声提醒着自家的贤婿。 “爸,我跟吴医生之间说话,总不好这么圈着绕着。 再严谨一些,无非过一遍显微镜,这物件,陆总那边也借了一台给炮制所,具体是個什么结果,对中医而言,参照性不大。 如今的检查手段虽说也有,但种类也委实不多。 “正好,对我们而言,这些患者的一期用药算是结束了。 领导很不高兴,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事。” 领导那边问题,我如实回答了试药的问题。 粗看患者的尿样,有几个患者的病情并不乐观,尿样之中,有明显的肿瘤细胞样杂质。 这些患者,算是领导病情的进展过程。 如果办公室那边,再不尽快敲定手术方案,一旦肿瘤由初期过渡到中期,中西医联手,只怕也是回天乏术的。” 杜老爹来了,李胜利也没打算让老丈杆子闲着。 目前来看,杜老爹规劝的力度,还是要大过他们这些医者的。 “连我这边你都不屑解释一下吗? 该做的劝说,该做的补充,我们也是不遗余力的。 给你说一下,杜鹏丈人前两天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办公室那边熟悉工作。 但手术的事,最近怕是难以成行的,西南那边派来了足够份量的人,正日日缠着领导要援助呢! 王家子干娘那边,也乐得这些人消耗领导精力。 日日都要跟那些讨债鬼会面,那些人也是丧心病狂的跟领导打起了消耗战。 办公室的人,别说暗示了,明示都做了,那些人依旧如故。 按你所说,这些人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于领导的手术,杜老爹这边也很是无奈。 规劝,从工作人员到家人,他们都试过了。 但领导那边,也有不能手术的理由。 最让人义愤的还是西南来人,也不知他们得了谁的点拨,最近这段时间就是生生耗在了办公室那边。 因为对等的问题,领导不得不日日面对那些人的磋磨。 对此,杜老爹既无奈也义愤,想要代劳,一个不对等,一个老朋友,就是领导给出的理由。 “唉…… 爸,照此状况,最多半年,拖过半年,只怕就要中期了。 许多话,我们中医的脉诊、表症,还是不足以取信的。 先看吴医生的检查结果吧……” 杜老爹提及这些让人意气不平之事,李胜利也是无奈。 这笔账,李胜利也是给西南的人,记在了小本本上。 <divclass="contentadv">算账的时间也不远了,到时候,总要给丁王谢三家一些绝户计的。 经验之中,西南得到的果报,不足以汇报这些的,也不足以汇报国人这些年节衣缩食的援助,不打到他们断代,是不足以汇报如今种种的。 “我进院之后,问到了一股极浓重的腥臭气。 区区十几个病患,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味道?” 院里的腥臭气,虽说不像是尸臭,但杜老爹这边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事领导既然关注了,贤婿李胜利这边,就不好弄出死人的试药事故了。 一旦死了人,领导那边势必会终止这次试药的。 “爸,那是做给医疗组的幌子。 我在院里几处花坛里,浅埋了一些血便,有些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把中药制剂弄的唬人一点,只怕医疗组那边,也不会同意用中药的。” 听着贤婿口中的弯弯绕,杜老爹这边反而放心了。 贤婿的警惕性不减,对办公室那边,自然也会有解释的。 只要解释的通,即便领导再不同意,只要患者没有死亡病例,只要医疗组赞成。 终止试药,领导那边也没有太合适的借口。 如果患者能在用药之后,病情再有所改观,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明白事理就好。 弄个炮制所的名号,倒也是能唬住人。 你啊,年纪轻轻的思虑太深,注意在平常的工作中劳逸结合吧。 你们应该是有工作笔记的吧? 拿出来我看一下……” 视察工作,杜老爹也不是外行。 点拨完了贤婿,就要来了医案,四平八稳的坐好,慢慢翻阅起来,而且还会偶尔提问一下。 翁婿两人对坐的时间不大,吴医生这边就面色沉重的推开了屋门。 “李大夫,蒲老说患者们的用药方案是你最终敲定的,能给我说说大致的思路吗? 炮制所这边的十四份尿样之中,肉眼可见都有相当数量的血块及瘤体腐肉。 按照他们之前的病例,以及陆总那边的检查结果,一多半人,现在的尿样之中,是不会出现血块及腐肉的。 说是腐肉也不确切,按照蒲老等人的解释,或许说成是中药剂,散结攻伐而下的瘤体组织,更为贴切一点。 因为通过显微镜观察,瘤体组织并未全部坏死,应该是药物攻伐而下的结果。” 听着吴医生现场组织的词汇,李胜利这边眉头一挑。 之前还想着检查结果没用呢,现在看来,不能算是没用。 起码,吴医生这边,先期认可了中药的攻伐作用。 吴医生要问的用药思路,李胜利也没什么兴趣说明,现在这种理论性的说辞,是无关紧要的。 医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靠成果来说话的。 讲理论,人家一句拿出例证,就能让你一问一个屁墩。 就跟有的人质疑中医差不多,伱说医理,他跟你讲科学,你说疗效,他跟你讲孤例难凭。 真轮到他自己用中医的时候,又特么说,请先生尽力了。 “吴医生,用药思路还是咱们之前说的。 无非就是利通消散类药剂,加重了剂量而已。 咱们之间,无需多说此类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研究。 对医疗组,如何上报成果,对领导那边,如何确立治疗方案才是关键。 就领导的工作而言,确有不能进行手术的苦衷。 但苦衷归苦衷,初期可有效治愈的病症,拖到中后期治无可治了,才是所有人的遗憾。 就目前患者脉象而言,半年,我这是可以支撑的。 但预估三月之后,有的重症患者不进行手术,半年就是极限了。 即便是手术,能拖延多久,也是未可知的。 对于手术后的存活率,我这边的概念就不怎么清晰了,还需要吴医生这边拿出相应的报告。 我跟蒲老等人预估,领导这边初期转中期的时间段,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 如果不能再一两月之间,敲定手术方案,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 没去解决吴医生对于医学领域的探究,李胜利还是把话题固定在了领导的病情上。 许多事,无奈归无奈,但尽力还是要的。 “李大夫,这些事我们也尽力了。 领导不做决断,上面还有指示,医疗组那边又故作拖延。 工作上的杂事,也是纷至沓来。 她们的目的,我们清楚,领导一样清楚,但就是无法破局。 李大夫,不成就用目前试用的中药制剂成不成?” 听了吴医生的想法,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不成! 但结果未知。 针对中后期这种没有治愈希望的阶段,我们用药,自然是无所顾忌的。 对领导这种初症,就不可能是无所顾忌的。 药用的轻了,于事无补。 药用的重了,适得其反。 吴医生能明白我们的无奈吗? 治癌,无论国内国外、中医西医,都是世纪性的难题。 再者,领导的岁数在这,即便有手术手段可用,他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 许多事,炮制所这边都是在未雨绸缪。 我们谁也不想出现最坏的结果,可事情就在向着最坏的结果推进。 就跟吴医生不能直接在办公室给领导手术一样,中药制剂,也不能不经医疗组的同意,随便使用。” 炮制所内,李胜利说出了心中的无奈,此时,在座的杜老爹跟吴医生,都是一脸的惨淡。 许多事,都是这样,欲做而不成。 医疗组是关隘,领导自身也是关隘,投鼠忌器、麻杆打狼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里生起。 “胜利,此事还是我来汇报吧。 医疗组那边对于试药的评价,也过于偏颇了。 吴医生,膀胱癌中后期,确实无治愈的希望吗? 如果确实这样,那就得找老爷子反映一下了。 你们俩对一下,必须拿出可靠的论据!” 最终,还是杜老爹在炮制所派了板,许多事,人人都有其枷锁,老爷子一样需要领导,在一旁帮忙维持的…… 第733章 癌痛方(上) 第733章癌痛方(上) 自杜老爹拍了板,李胜利跟吴医生也拿出了相应的论据,但领导那边的治疗方案,依旧没有确定。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问题依旧是原本的问题。 但无论是李胜利还是吴医生这边,都觉着身上的压力无比巨大。 试药的结果,李胜利这边也拿了出来,中医药,对于恶性肿瘤的抑制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平衡跟维持。 当然也有一个患者最终维持不下去,选择了膀胱的整体摘除。 遏制肿瘤细胞或者说是癌细胞的扩散、蔓延,也就成了炮制所这边需要另外面对的问题。 吴医生也从最开始偶尔来一次,变成了每天都要拿出五六个小时,在炮制所这边上班。 与吴医生的化学疗法相比,中医之中,无论是虫药还是附子这类大毒药材,对癌细胞的扩散,都有很好的抑制效果。 虽说炮制所这边,目前只有单一的扩散病例,但余下的十三个人,时间或长或短,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但结果也就那样,工作比身体更重要一些。 医疗组虽说同意了手术方案,但领导那边,并没有同意,这就使治疗方案,至今也没确定下来。 这些個大医家,虽说一生经历颇多,但炮制所这边的悲观情绪,还是会影响到他们。 领导那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还可以坚持。 与李胜利说的差不多,国外学界,较为时兴的‘靶向’一词,中医至少已经用了两千年。 这样一来,杜鹏丈人的工作没法开展,领导只能无奈继续顶着。 同时也知道了,为啥中医多用汤剂的原因。 就我们现在的医术跟药物,以及领导的脉象而言,余下的三个月,差不多就是最后的三个月了。 因为这些事,杜老爹也没少在办公室那边吃瓜落。 西医也用中医的元气一说,就是吴医生在炮制所这边受的影响了。 李胜利不想因此影响老汉们的寿限,所以稳定用药之后,炮制所这边,就只有他跟吴医生两人负责了。 即便用试过的猛药,三个月这样的期限,我们也很难延长太多的。 不成就要用上几副虫药,看看效果了……” 办公室那边的犹豫,李胜利很理解。 本来我丈人都说通了老爷子,可不知道领导那边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杜老爹那种杀人成事的法子,领导也不屑采纳。 只是用药不能太猛,要给领导留足手术需要的元气。 靶向、微量,这类医学界的前沿领域,对中医而言,已经贯彻了至少两千年。 或许我们中医的介入,给了领导不切实际的底气。 事情做来做去,又回到了原点。 中医药的效果,对吴医生而言也是颠覆性的,无论是消散类的药剂,还是补益、利通类的药剂。 羌活入膀胱经,独活、知母、桂枝、细辛走肾经,这类引经药,吴医生都耳熟能详了。 医疗组那边,两月之前就同意了手术方案。 杜鹏丈人,虽说也已经接手工作了,但他跟领导不同。 如今客观条件有了,中医药里面,还有许多可以发掘的东西。 初期过渡了一下之后,李胜利就把蒲老等人隔绝在了炮制所的外面。 对杜鹏丈人,他们可没什么顾忌,按照风雨之中的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作为肿瘤内分泌一科的权威,吴医生也就专业性跟领导理论过。 “胜利,三月之期已过,领导的手术……” “吴医生,这我也没招。 结束了今日份的观察,跟李胜利已经熟稔的吴医生,也说出了自家的无奈之处。 对领导,王前进干娘那边,还不敢明火执仗的针对,只敢搞些小动作。 与西医相比,中医的魅力无疑更大一些。 “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试试了。 这也源于中医药对膀胱癌的有效抑制,虽说炮制所这边的状况惨了一些,但结果还是极为不错的。 因为炮制所这边的患者,几乎都是治愈无望的,所以在情绪上不是很稳定。 做事,在风雨之中,永远是要往后哨一哨的。 按照李胜利的说法,中医药的许多神奇之处,因为之前的客观条件,并不能做到普惠。 风雨之中,万千事项,都需要领导撑起,许多事亲力亲为,也不是领导不愿意放手,而是真不敢放手。 只怕医疗组那边,只等着我们用了猛药之后,再催着领导手术。” 有些事,稍一松懈,到了下面就完全变样了。 有些时候上心了,离着上头也就不远了。 听着吴医生的谨慎,李胜利摇了摇头,如今的关隘还真不在医疗组的身上,而是在领导身上。 跟他说的一样,中医的介入,缓解原本该有的病痛与不便,领导那边觉着可以带病工作,所以才有了如今不尴不尬的局面。 而不尴不尬之外,还有医疗组那帮耍笔杆子的阴险货,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种状况,吴医生都分析的出来,更遑论领导了。 这边李胜利跟吴医生,不敢想病情恶化的结果。 领导那边怕是也轻易不敢去手术的,因为后继者立足未稳。 一旦接续上出了问题,那就是满盘皆输的局。 事到如今,虽说心里满是义愤,但李胜利知道,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许多事强求不来的。 “吴医生,目前态势,领导怕是不敢轻易手术的。 许多问题跟困难,只能我们自己来克服了。 你回去之后,给领导提一下挂甲屯的那位吧。 那位在陆总老王那边住院,有人看着的。 许多情况我也不便透露,领导那边一问便知。” 李胜利的话,让吴医生脸色一变,风雨之中,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好触碰的,即便是领导,很多时候,也只能无奈一叹。 “胜利,此事能说吗?” 看着面前没事找事的李胜利,吴医生心里也是佩服。 现在这年月,有些事敢于明知故犯,没点胆量,肯定是不成的。 挂甲屯的那位,怕也是许多人的痛点。 “吴医生,不能说也得说。 有些时候总归要做一些事的,不然心意难平。” 盯着面前的吴医生,李胜利坚定的点了点头。 许多事总有个开头的,之前住在挂甲屯那位,就是许多事情的开头。 放在之前,李胜利也不敢掺和这样的事,只是杜鹏丈人回京之后,许多事都有了缝隙。 王前进干娘那边虽说依旧紧盯着不放,但有些事领导知道了,老爷子就得下指示。 这事的因果,有老爷子撑着,领导顶着,李胜利倒是不介意再走一遍陆总。 <divclass="contentadv">“好吧!” 有些艰难的点了头,吴医生便有些神思不属的离开了炮制所。 李胜利也没闲着,上街给自训班那边的姐夫王前进去了电话,约他中午在家吃饭。 有了西北的医疗点,有了炮制所,其实胜利诊所这边是有资格上电话的。 如今安装电话,也是需要级别的,跟屋里的卫生间一样,县处才有这样的待遇。 之所以不安,也是有原因的,现在的电话,比较容易监控。 李胜利可以保证自己不在电话里多说话,但他不敢保证,别人使用电话的时候,不多说话。 风雨之中,需要这样的谨慎,同时也需要李胜利,时不时的不谨慎。 纯粹为了躲避风雨,许多事,都是可做可不做的,比如关注领导的病情,推行药典、法条这些事,都是有其风险的。 有些事,总是需要不可为而为之的,不然将来就是心结。 提前让傻柱去水产公司弄鱼,心里有些乱的李胜利,也没再去坐诊,而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家里抽烟喝茶。 “哟…… 倒是难得见您老清闲。 怎么着? 又有什么事让我去办?” 接了电话,王前进今天来的倒是不慢,在诊所没找到小舅子,接了柳爷指点,就直接进了四合院。 看着翘着二郎腿,正在抽烟的小舅子,王前进也就调侃了起来。 “嗯! 是闲了,闲的没事儿找事儿了。 今儿我让领导那边的吴医生,回去递话了,我想去陆总看看之前在挂甲屯种地的那位。” 匀给姐夫王前进一支烟,李胜利就说起了,他即将要做的事。 与之前的老罗、老许不同,这位在陆总是有专人看着的。 因为他是一切的开端,案子翻了,就是否了风雨,不仅王前进的干娘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老爷子那边也是一样。 这事,过段时间,还会涉及到杜鹏丈人的去留。 许多事,李胜利门清,但却不能说。 说了,倒不是变数太大的问题,而是说不说的,根本于事无补。 许多事,老爷子那边自有分说的,一句‘六朝往事,俱是门户私记’,就能说明很多事了。 “什么? 孙子,你这是闲出屁了吧? 什么人也敢去接触? 这茬您老还是歇了吧! 说句难听点的,您这不是难为自己,而是要去难为老爷子。 有些盖就不能揭,谁揭谁死。 杜鹏丈人最近就在弄这样的事,听我干娘那边的人说,老爷子已经表达了不满。 领导也跟老爷子交涉过,只不过说的什么,没人知道。 那位,连杜鹏的丈人都不想碰。 你孙子,这是胆上长毛了,还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陆总那边,可不是咱们哥俩,能随便打服的地界。 你下手再狠再黑,人只会一波波的上去,杀也杀不干净的。 爷,您行行好,咱们这才安稳了几天,你就又要玩砸锅的营生?” 李胜利说的这事,王前进都不用回家问老王,就知道根本不能去做。 做了,来的可不是混街面的杂碎货色了,而是正经单位的正经人马。 那些人可不是能打服的,没多少日子没见,王前进发现自家小舅子李胜利,越发的胆大了。 “老王,别着急吗。 听我给你说说道理。” 见王二愣子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李胜利轻轻摇头,就打算给他解释一下。 “孙子,这事没道理可讲的。 在这事上,想讲道理的,都在下面吃土呢! 这事跟老爷子有关,仗义执言,要分场合的。 谁都清楚道理是什么,但就是不敢说。 杜鹏丈人,不也一样吗? 你们家的老杜,也就占了脱军装较早的便宜。 按老王的说法,老杜如果不脱军装,也是个吃土的货。” 作为杜丁王谢四家的护身符,王前进在家里虽说依旧是个挨揍的货。 但老王那边对儿子的指点,也是不遗余力的。 风雨虽说让街上没了规矩,但也有其潜在的规矩。 许多事,不能碰就是不能碰,有些话不能说,也就是不能说。 这些事、那些话,小楼里住着的老王,自然希望儿子做梦都不会去碰,不会去说,提点,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小舅子李胜利要去接触不能接触的人,王前进这边直接拒绝了他的忽悠。 讲道理? 这要是能讲道理,就没有风雨什么事儿了。 “孙贼! 跟我面前显摆道行呢? 您那点道行,差的远呢! 能不能听我说话?” 去陆总瞧病,对李胜利而言,也是高端局。 这次要利用一下领导跟老爷子,之所以杜老爹到炮制所的时候不提。 一是因为时间点不对,二是因为他没把握说服杜老爹。 至于王前进跟老王父子,则是比较容易说服。 小楼里的老王,虽说也是个灵活的,但心机城府,还差了杜老爹不少的。 毕竟军中跟宦途相比,还是纯粹许多的。 “那您老说吧! 我也就听听了,这事,我是不可能配合你的。” 见小舅子瞪了眼,王前进也是就地摆烂,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说破大天也不成的。 “知道为什么让吴医生捎话吗? 吴医生捎了话,领导那边就必须要顾念战友情。 这事,别说是咱们了,就是领导也得谨慎应对。 我猜领导了解过情况之后,必然要去找老爷子的。 对那位,老爷子也是看重的,不然就不会让那位在风雨之前去大三线。 再怎么样,战友情还是不容抹煞的……” 第734章 癌痛方(中) 第734章癌痛方(中) 听着小舅子的解释,王前进这边不置可否。 那位那边,别说对他们郎舅了,对老王、老杜而言,也是神仙战场。 没见雄心勃勃回来的杜鹏丈人,都不敢触碰吗? “孙子,说千道万,这事也不是咱们该参与的。 领导许了、老爷子许了,我干娘那边也不会允许的。 现在你身上本就牵着领导的病情,这个时候,涉入这种事情之中,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盯着面前的小舅子,王前进很认真的说到。 那位别说王前进了,就是家里老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说到不能碰,就真是真的不能碰。 那是许多人的敏感神经,其中也包括杜鹏的丈人。 这事上,我不亏心! 好好享受一下不成吗? 受益于赤脚医生的人,将来只会越来越多。 王前进有些疑惑的瞅了几眼小舅子,治病救人这话,跟这位外伤专治,好像就不怎么搭嘎。 这茬,还要你去海子里沟通一下。 我看杀人越货,才更贴切一些吧? 但我首倡了赤脚医生,我推进了赤脚医生的发展,我又是头一个推行函授班的人。 你干娘她们,就不怕到时候经历这种癌痛? 那位,是个不错的试药人选。 按照王前进的所见所闻,在李胜利手上没了的人,要远远多过他所救治的人。 享受? “孙子? 就你? 听着王前进更深刻一些的说法,李胜利依旧摇了摇头,说道: “老王,好些人跟我说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我这人,中医一个,想法很简单,治病救人而已。” 不然,人弄死你,都算是合理合法。 没事儿找事儿,何苦来哉呢?” 有些人的使命,那是享福,我们这一攘,只怕没这好运气了。 咱们兄弟,也算是正经闯出来了。 治病救人? 陆总那边已经确诊了,直肠癌晚期,根本就没有治愈的希望。 看着李胜利摆在桌上的红色塑料盒,听着他嘴里的治病救人。 就咱们哥俩,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就跟丁岚住的地主院一样,花天酒地不是不成。 领导的治疗方案,先是受制于医疗组,如今又受制于领导本人。 再有就是,时至今日,老将帅们多殒于癌症。 说接班、说继承,除了权跟钱之外,还有一份责任在的。 我想掺一脚进去,不为救命,为的是最后的体面。 我承认,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搅乱风雨,就是伱的责任之一,以后还有你的责任。 咱们儿子那帮人,才能有做二世祖的资格。 癌痛,不仅是痛不欲生的,还会让人尊严丧尽。 我有许多治疗癌痛的方子,只是不知其效果如何。 但你总不能,看着马店集的社员们,扎着裤腰带忍饥挨饿,自家关起门来花天酒地吧? 起码的一点,你天天吃肉,人家也要隔三岔五的吃顿肉,才好这么享受的。 还是算逑吧! 最多再有半年时间,领导的病情,也会向着不可治愈发展。 我们? “这话说的就很有眼光了。 碰了,不仅在他干娘那边讨不到好处,在另外一批人那,一样讨不到好处。 赤脚医生因我而受益,他们受益的是本事的增加。 癌痛,怕是领导也要经受的。 死的人多半是外人,赤脚医生救活的人,都是自家人。 这是你要带过去的成药。 我问你,知道了,还有能力插一脚,你却任由那位在医院疼死,你孙子不亏心吗? 这一年又一年,风雨飘摇了近七年,总要有几件事不亏心的。 在这吃了饭,拿着药回家问一问老王的意见吧……” 几句话,说的姐夫王前进面带愧色。 中午两人面对傻柱的全鱼宴,也没了闲聊的心思。 一瓶二锅头劈开喝完,王前进重重叹了一声,转头就出了四合院。 接下来的事,如李胜利猜想的差不多。 领导知道了,自然要跟老爷子交涉。 按照吴医生的建议,术后的调养,自然是中医要好一些的。 指示,也就被医疗组那边,传达到了炮制所。 王前进的铺垫,也一样起了作用。 老爷子问及此事,王前进干娘那边也没掉链子,主动让医疗组,揽下了这個差事。 有些事,老爷子出马,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医疗组的通知,当然也是王前进给带来的。 看着又一次谋算成真的小舅子,王二愣子也是服气了。 “孙子,老王说了,你小子这事做的贴心。 他要是会中医,老头说,就是天打雷劈,他也要走一趟陆总的。 这是老王给你的军装跟配枪。 老王也说了,有些时候,指示是指示,难保不遇上刁难咱们的人。 这枪不老好使,有些时候受了气,容易走火。 老王说了,你去陆总的时候,只管走火好了,谁也打不着的……” 看着姐夫王前进送到面前的帆布包,李胜利点了点头。 风雨之中的许多人、许多事,看似隐忍,但隐忍也会有个区间的。 显然,军装送来的时候,老王那边私下联系了许多人。 只管走火的意思也很明白,李胜利就是在陆总把老王给走火了,将来也只能报个失踪。 甚至都不能算是在陆总失踪的,至于在哪失踪的,只能让人去查了。 “明白了,这种事情就过分了,那边看守的人,你摸清底细了吗? 最近关注一下吧。 要是真给咱们哥们上眼药,只能先让他们一家下去,打打前站喽…… 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得了老王的许诺,李胜利也不想在陆总造次。 那里不是打打杀杀的地界。 但真要在这事上触他霉头,外伤专治对于混街面的那些货色,也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善念,株连,也是常态。 无非规矩不存,死了白死而已。 “随时! 这次咱们哥俩依旧同路。” 听了姐夫王前进的答复,李胜利也没什么犹豫,拿起帆布包,就回去换装了。 老王给的军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军装,而是带着肩章的现役四个兜。 换好了军装,扎上带着枪套的武装带,穿起许久不穿的三接头,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就一路到了陆总这边。 <divclass="contentadv">这次进陆总院里,李胜利郎舅也没去找老王,而是在医院门口打了电话,让人带着进了陆总南楼的病房。 冷冷清清的走廊里,三个人,踩着‘哒哒’的步子,就进了一间病房。 进屋之后,王前进伸手向外指了指,示意带路的,跟看管的人出去。 “这不好吧?” 带路的人,为难的看了王前进一眼,眼中带着闪烁,有些犹豫的拒绝道。 “三个数,滚出去,不然杀你们全家!” 先于姐夫王前进,李胜利冷冽的开了口。 这让趴在病床上的病家,猛的抬头看向门口这边,眼里的神光慑人。 “滚!” 见小舅子李胜利又动了无名火,王前进也没好气的喝了一声。 许多时候,人做了亏心事,遇上更蛮横的人,心里剩下的也就只有怯懦了。 混街面的,李胜利见的多了,这类物件,打不打、杀不敢杀。 遇上今天这事儿,就是想打小报告,都得回家好好思量一下,恐吓他们,不要太简单。 看着病房的门被关上,李胜利这才走到了病床跟前。 “你们是什么单位的?” 看着吊牌上的季川二字,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江湖游医而已。 军装,别人给的皮而已。 我来给您诊下脉,您不让我难做,我自然不会多生事端。 领导也得了膀胱癌,我算是主治之一。 领导受制于形势,将来怕是也如您一样,要过这一关的。 救命,面对癌症晚期,我是做不到的,但我有几副方子,可止癌痛。” 盯着面前依旧神光湛湛的双目,李胜利也不掩饰刚刚心中升起的杀机。 许多人、许多事,总要有个适可而止的。 这就是李胜利对街面上的人,不怎么留手的原因之一。 就跟姐夫王前进那小相好似的,背了人命官司,就别想好好活着。 即便那位偷偷逃去了草原,李胜利这边依旧让肖豹、顾民时常的关照她一下。 想活的好,逃出了他的视线,倒是没问题,逃不出去,弄不好就会喂狼的。 听着李胜利的说辞,病家季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有些无力的伸出了手。 试过脉象之后,李胜利说道: “我大致有了眉目,方子我会留在陆总的。 自然有人为您熬药、送药。 不要怕药会断了,药断了,有的人会没命的。 我只是个心有难平意气的小年轻,原则什么的跟我无关。 即便有关,将来我也逃的过去。 许多事,您不理解,就问这位小年轻吧。 他爹,是您部下……” 诊脉之后,李胜利起身就走,至于病家要问王前进什么话,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出了病房,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走开,而是对站在门外的两人说道: “你们俩,一个家里九口人,一个家里四口人。 不想自己跟家里人出事儿,以后就老实点。 咱们都是混世道的,别说什么祸不及妻儿。 真惹了我,我一点点撕碎你们……” 留下几句让两人无所适从的话,李胜利踏着来时的‘哒哒’声,就找到了陆总的老王。 看着突然出现在南楼的李胜利,老王若有所思的望着刚刚病房的方向,眼里也多了许多的无奈。 “胜利……” 看着嗫嚅的老王,李胜利依旧摇了摇头,这种无奈,他一样也有的。 “老王,有些事,瞒不过我的,这事儿上,你不实在了。 放心,上面那俩,我警告过他们了。 你要做的就是看住他们,人不对,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帮着换人。 这是几份治癌痛的方子。 用鼠妇的那个方子,内服、外敷对缓解肝癌的癌痛有奇效。 加了元胡的方子,跟你们的止疼药差不多,但没有成瘾性,效果也更好一些。 这几个方子,尽量不要扩散出去。 病房那位,先用鼠妇的方子,我看他有些营养不良了。 熬药,找老张他们,以后根据脉象来的增减,老张也是可以的。” 将方子大致给老王说了一下,李胜利也就没在陆总多待,而是出门坐在了车上。 这事,王前进干娘那边虽说首肯了,还有医疗组下的通知。 但有些事做起来,还是要有分寸的。 病房内外的那两个,李胜利可以威胁一下,陆总这边的人,就不好这么办理了。 隔墙有耳、隔篱有眼这种事,现在也是常态。 在车上等了没多久,双眼赤红的王前进,也上了车。 “老李,亏得听了你的劝! 这事儿,唉……” 重重的一叹之后,心潮难平的王前进,也没在陆总多待,开着车就回了四合院这边。 “老李,那位交待给我几件事,我要先回家给老王请示。 让傻柱做一桌,今晚我找你喝酒……” 留下这么句话,王前进就匆匆的开着车走了。 心气难平的李胜利,依旧不去坐诊,给傻柱打了招呼之后,还是独自坐在家里想事。 晚上,王前进如约而至。 看着面前的小舅子,王前进头一次给他鞠了一躬,说道: “老李,老王说,你这是在给我谋生路。 我虽说不清楚内里,但老王说了,让我好好谢谢你。 要是您老觉着我心不诚,再不,我给您嗑一个?” 看着不明就里的王二愣子,李胜利扶起躬着身的姐夫说道: “姐夫,咱们算是亲郎舅的。 认干娘的营生,是我出的主意,自然要保你的。 只是这事,本就不是为了保你的,而是跟我之前说的一样。 不做些什么,心气难平的。 即便如今做了,心气一样难平。 想必那位也是一样,只是心有不平气,又能如何呢? 只能随行就市而已,一切形势说了算。” 没有多问王前进帮着做了什么事,李胜利拉着姐夫就上了桌。 这次,桌上的酒多了一瓶,一人一瓶,也算是适量。 谋一场宿醉,李胜利不敢,王前进也是一样的。 外面风雨依旧,敌人依旧不少,丢了谨慎,就跟丢了命是一样的…… 第735章 癌痛方(下) 第735章癌痛方(下) 一场酒喝完,李胜利这边的生活依旧。 心生忌惮的杜老爹,或许是熬鹰,也或许是工作忙,最近也不联系了。 一月之后,倒是吴医生带着陆总的老王找到了炮制所这边。 两人来的目的倒也不难猜,无非那几个癌痛方的止痛原理而已。 对中医师而言,现在的西医是很好理解的,无非消炎、灭菌。 但对西医而言,中医就很难理解了,四气五味、性味归经,哪一个也不是好理解的。 至于白芷引药,作用于头面部;羌活作用于膀胱经,独活、桂枝之类作用于肾,就更难理解了。 看着一脸探究的两人,李胜利也不隐瞒什么,先是说了下医理,再说了一下药性。 元胡可解一身诸疼,效果不仅好过杜冷丁,而且没有成瘾性。 至于鼠妇的止疼原理,李胜利也没说的太清楚,只说了生物碱的止疼作用。 这些细节上的事儿,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胜利,这事你可要想好啊!” 但李胜利不清不楚的话里,藏着的风险可不少。 吴医生检查的时候,也帮着说了你的初衷。 但对中医而言,这类课题的研究,作用也不大。 听着陆总老王的解释,李胜利看了看桌面的烟盒。 “胜利,止痛原理能给我说一下吗? 别人。 这也是,有些东西一旦倒了就很难起复的。 现在这年月,我不怕这个。 那位当初没有给我烟盒,是因为我威胁了看守。 传递消息的胆量,老王确认李胜利有,但现在这個时候,也真是。 还有,你的这几个癌痛方子,能否作用于其他癌症?” 那位的寿限怕是不多了,止痛方的作用,主要还是在止疼上,癌症晚期,我也没法改善。” 吴医生说了你的初衷之后,这位叹了口气,说了烟盒的来历之后,就转赠与你了。” 听完李胜利说的,老王跟吴医生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类研究,对于中医科学化,以及后续的中西医、西中医都有用。 想着陆总的那位领导,李胜利心里也不是滋味。 有些话,有些,我可以接着。 与研究这些相比,医理跟药性的厘清才更重要。 许多事,不敢去做的。 当成了极少数人的选择,许多事,都要超脱掌控的。 许多事,现在也是有定论的,他们是医生,许多事涉及不到深处。 威胁的目的,今儿就给你们两人说了。 这是那边给你的谢仪,说是不让推辞。 那位所余寿限,年余左右,最多两年出头。 这个烟盒是战场缴获,那位本来要送给一位战友的。 那位,迄今为止正经十五年了。 因为我还有个丈人的……” 代价,那位在付出,那位的战友同事一样也在付出,也算是典型了。 最终两人也只能对视一下,各自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认下了传话的差事。 这年余的时间,足够他写一写东西了。 “想必那位季先生是有话要说的。 烟盒捎回去,书信放进去,烟盒我可以收下,但书信也会依约送出去的。 “无妨! 老王,今儿有了这烟盒,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老王,这茬还得您担待一些。 回去之后,多多一下看守者的工作。 倒不是说不清楚,而是现在也没有科学的检测来证明他的说法,到不如留个悬念,以后当做课题来研究。 许多事,总不该隐在迷雾之中的。 吴医生也给我做个见证,回去之后,跟领导提一下陆总的事情,最好也能给领导那位接替者说一下。 “胜利,你给的方子,那边用了效果很好。 虽然被李胜利挡了一下,又吓了一下,可依旧没有挡住吴医生对于中药方剂原理的探究。 元胡入药,吴医生这边还能从医书之中查查资料。 但鼠妇,对于癌痛的顿止作用,医书典籍之上也没有相应的记载。 即便是蒲老等人,在鼠妇这味药材的运用上,也不如李胜利明白。 最近问过很多人之后,吴医生听的也是云山雾罩,只想李胜利这边给他说一下,鼠妇的镇痛、止痛原理。 跟西医明确成分跟药效的药物不同,中医药剂的不确定性太多了。 一个方子,能治疗的病症也太多了,许多医理在吴医生这样的留洋学者眼里,就很有些似是而非的味道。 吴医生当然也知道君臣佐使、性味归经,但这类理论,对西医而言,就真的有些玄奇了。 “吴医生,我先回答伱后面的问题。 我那几个癌痛方,对其他癌症自然也是有效的。 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根据病情,根据患者状况,适当的增减加味还是要的。 至于止疼原理,还是那话,这是系统的生物工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同时,这也不是什么当务之急。 没有相应的人员跟设备,吴医生想要的原理,我即便能说的出。 吴医生能信吗? 目前,中医的中西医结合,已经踏出了好几步。 西医的呢? 不管你们是西中医也好,中西医也罢。 中医药的效果、作用,我带着你们看了,剩下就是你们西医自己个的事儿了。 我一中医,总不好越俎代庖,指挥西医的……” 李胜利的回答,让吴医生陷入了沉思,老王这边却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中医界的霸王。 按说,不管是中西医还是西中医,这位都不该放任的。 想着街上的一些小道消息,老王这边面色又是一变。 风雨之中,从上到下的人,都有些疲乏了。 虽说该猖狂的依旧猖狂,但好些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别的不说,陆总的职工之中,如今就有不少小话流传。 <divclass="contentadv">风雨是一回事,影响生产的风雨是一回事,影响生活的风雨,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风雨虽说让许多人闭口不言,但肉眼可见的怨愤情绪,也是随处可见的。 “胜利,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试药过程之中,另加一些别的癌症病例?” 陆总老王,再怎么说也属于是在位的,想的东西跟吴医生这边完全不同。 听了李胜利的解释,吴医生这边,也就多了别的想法。 中药止痛,尤其是止癌痛,可以说是有特效的。 最重要的一点,目前来看,李胜利的癌痛方成本,远小于西医止痛药剂的成本。 还有一点,也是不可忽视的,那就是中药元胡、鼠妇都是没有成瘾性的。 就止癌痛来说,中医千余年前,就走在了西医前列。 不管千余年前有没有癌痛的说法,但元胡入药的止疼方子,千年之前就有,也是不争的事实。 “吴医生,别忘了我们试药的目的。 炮制所这边,终不是中医药临床试药的地方。 院里增增减减的二十几个患者,已经陆总的那位,说白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敲定领导的治疗方案来服务的。 我的胜利诊所属于小庙,接不下那么多患者的。 再有就是,按吴医生的意思,大范围试药的成本,谁来付呢? 同样的,试药过程之中,出现的风险,又该怎么解决? 许多事,目前的我们,也只能意思一下了事,深度跟进,我们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跟条件。” 跟老王想的差不多,离着风住雨停,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不管是胜利诊所,还是城外的自训班,李胜利都打算慢慢的收摊子了。 至于面前的炮制所,不管他们在这,还是搬去了别的地方,都有药材公司那边照拂,与李胜利的关系有些,但不大。 给吴医生重申了一下试药的目的,往后这段时间,除了金针拔障术之外,李胜利可没打算上什么新的项目。 而且,目前的金针拔障术,也移交给了郭士槐跟吴家兄弟等人。 在胜利诊所这边,李胜利要厘清的关系,无非就是西北的医疗点,跟面前的试药点。 试药过程之中,病患们也是来来往往的没有定数。 有的人,改善之后,就回去了。 有的人却带着希望来了,只是对李胜利跟吴医生而言,初期可治愈的病患,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按照吴医生的检查结果来看,领导的病情,已经开始向中期发展了。 西医、中医联合出手,得到的却是这样的败局,让李胜利也有些消沉。 不是他跟吴医生不尽力,而是领导那边的牵扯太多。 手术的手段用不上,中药制剂施用之后,那边又不能遵医嘱来休养,许多事,也就想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可是,这么好的方子,不能推而广之,既是中医的遗憾,也是病人的遗憾啊!” 看着吴医生殷切的眼神,李胜利不得不给这位比较纯粹的医者,点出了癌痛方的尴尬之处。 “吴医生,癌痛,多伴随于癌症的中后期。 癌症中后期,对西医、对中医而言,都没什么治愈的希望了。 癌痛方,可以算是止痛药,也可以算是安慰方的。 癌症到了中晚期,人体本就虚弱,不管是元胡还是鼠妇,都会增加身体运化的负担。 所有才有鼠妇制剂,内服外敷用药的区分。 对一些人而言,癌痛方有用,但用处也不是很大,因为他们负担的起西医的止痛药。 对真正需要的人而言,怕是没多少机会用上这些癌痛方的,因为他们可能等不到癌痛的到来。” 李胜利点出的这个尴尬之处,说是医疗条件不足也成,说是普及度不高也成。 总之,对有些人而言,连确诊癌症的机会也不会有,又用的什么癌痛方? 将癌痛方普及给赤脚医生? 不说下面的赤脚医生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就癌症来说,在下面的农村,如今依旧是稀罕病,或是没有癌症这种病的。 癌病,多发于城市之中,也是癌痛方的尴尬之处了。 “唉…… 是我脱离实际了…… 胜利,你说咱们的手术方案,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李胜利摆出了现实条件,吴医生这才停下了对癌痛方的探究。 要说现在的医疗水平,其实也不低,吴医生这样的,就属于国际肿瘤领域的一把刀了,绝对是处于国际水平之上的西医专家。 但这样的例子,也只能是大城市之中的个例,平均水平,可就低的多了。 吴医生这样的,跻身国际领域的专家,面对领导的病情,依旧是无奈居多。 “最近手术还有希望,再拖,怕是只能按照试药结果安排用药方案了。 手术,咱们不是没做过,膀胱癌,虽说不易扩散。 但咱们做切除手术的那几位,哪一位又没扩散呢? 许多事,人力难为……” 将杜老爹之前说给他的话,一样说给了吴医生,对于手术,李胜利也不抱希望了。 不管是因为不想抽身,还是不敢抽身,领导那边,都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炮制所这边的试药,除了试药之外,还有比对的任务。 做手术,吴医生是高手中的高手,手术的成功率很高。 但成功率再高,都一一被复发跟扩散所打败。 炮制所试药的患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至今没有一个成功治愈的病例。 想要治癌,只有早发现、早手术,才有那么点治愈的希望。 对膀胱癌而言,中后期之后,除了扩散,复发的概率也很高。 就如今的维生条件而言,只要病情到了中期,基本就没多少时间了。 “那我回去汇报一下癌痛方的方案?”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吴医生也是满脸的颓丧。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如果能早点手术,或许领导那边就不必承担以后的病痛了。 “不要直接汇报,还是以陆总那位为病例汇报吧。 那位的时间所余不多,你也要汇报给领导的。 许多事,总要有个首尾……” 中医要发展,跟中医没多大的关系。 领导的病情,同样也跟医生没多大的关系。 许多事,都是形势所决定的。 不管是领导,还是陆总那位,李胜利即便是横插一脚,也没改变什么结果,或许将来能用到的,只有手里作用不大的癌痛方吧…… 第736章 人生无奈(上) 第736章人生无奈(上) 领导的病情,以及陆总那位的老景苍凉,让李胜利的心里起了挫败感。 吴医生跟陆总的老王回去之后,李胜利这边几天都没正经坐诊。 不坐诊了、不做事了,心里反而慢慢有些通透了。 想着截然不同的心境,李胜利拍了拍脑瓜,就找到了在前面诊所帮忙的柳爷。 “柳爷,我发现我有些不适合坐堂……” 将柳爷请进四合院李家正屋,爷俩坐定之后,李胜利如是说道。 “哟…… 小爷,我等您这话可有日子了。 坐诊、问药,那是学徒跟药工的营生。 柳爷,准备准备,咱们回马店集吧?” 对您而言,名号可能也不重要,但堂号还是要留住的。 他之前虽说做了不少的规划,但外面的风雨限制了他的行动。 咱不是讨食口的人,用不着为了饭辙而奔波劳碌。 自训班那地界,您说丢就可以丢了。 到了胜利诊所这边,就是另一番局面了,虽说也有不少帮手,但住在四合院里,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需要有大毅力的。 艺成之后,成名成家,医者就得自提身价喽。 总想着每天坐诊,总想着病房跟炮制所的事,对风雨的关注,跟王前进的联系,都被他自己隔绝在了外面。 正经时候,却是要千呼万唤的。 “小爷,这话您又说错了。 小白白肃山也差不多是这样,虽然身在中医院,但正经坐诊,只是隔三岔五而已。 原来是我颠倒了主次。 就跟发展中医,跟中医自身没多大关系一样。 您这岁数,正是闯名号的时候。 听柳爷将心里的想法说完,李胜利点了点头。 做推手游离于外,跟坐诊隔绝内外,也是完全不同的。 每天的坐诊任务,就会消耗他相当的精力。 在自训班的时候还好些,要做的事情单一,而且有的是人手帮忙。 一般时候坐堂,那叫兴趣所致。 哪有像您这样,这边诊所、那边病房,前面还有个炮制所,忙忙活活的? 到了四合院这边,坐诊就是主业了,做事反而成了副业。 “明白了,我说最近诸事不顺呢! 咱中医的手艺,那是自小磨炼而出的,到了精深的时候,出诊,可不是给钱就成的。 这跟他最近做事不顺,也是相互映衬的。 这也跟自训班的义诊不同,在自训班义诊,那是他的副业,可以看成是调剂生活用。 照我的意思,咱们就该收拾收拾,要不继续猫马店集,要么就猫山上村,做山里的地主老爷,深山隐士多好?” 但您不需要,别人未必不需要,您要是诸事这么亲力亲为,恐怕非是成事的道理。 加上倒座房这边的胜利诊所牵扯,他这边又在向坐诊大拿的方向努力。 经柳爷一番点醒之后,李胜利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这也是最近做事,总觉着什么也做不成的原因所在。 您好歹是一门之主,自恃身份,到时候旁人才能高看咱们一眼不是? 当然,您麾下还有百万赤脚医生,家里夫人也是官家女子,用不着别人抬举。 坐在四合院这段时间,他倒是隔绝与疏离了风雨,但也有些置身事外了。 您不见老史、老蒲、小董、小祝,到了岁数都不出去坐堂了吗? 没个三请五请,没点殷勤态度,也不会轻易出手的,这就叫自提身价。 您瞅这胜利诊所,不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吗? 在胜利诊所,虽说也没人限制他,但李胜利还是被自己给限制住了。 医者艺成之后,还需要去坐诊,只能说那人家底不厚。 如您这般,手艺有了,却每天耽于诊疗,不是说没有,只能说极少了。 咱爷俩一路走来,我看您也不是那块料。 但这医馆可不能说丢就丢。 如今您治了西北的辐射病,以及各地的一些血淋病患者,名声其实也不是一般的响。 胜利诊所可不能说丢就丢。 无非老蒲他们也无处可去,您不是还有个半路弟子吗? 一遭丢这,让他们给你维持医馆好了。” 在医馆跟医脉的经营上,李胜利就没什么经验了。 柳爷这个医家嫡子的经验,反而有了用武之地。 柳爷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自家这個传承人,跟他差不多,多少有些败家的意味。 这位虽说也是苦出身,但如今家底太大,有些东西,真就入不了眼了。 “您说的对。 那最近咱爷俩就筹划筹划。 您也准备准备。 我觉着胜利诊所这边,真是不怎么好,最近几年就不回来了。” 让柳爷准备,李胜利说的就是柳家新得的子嗣了。 延后、延寿药剂,也算是柳家医脉的强项。 柳爷用了药剂之后,王伟红那边还真给柳家添了一个子嗣。 如今还在襁褓之中,有了这个孩子,他跟王伟红之间的小事,也该划上个句号了。 至于王伟红,泯然众人,也是注定的,因为她给家里添了杜丁王谢四个大敌。 即便是启用,王伟红家里也必定是最后的那一批人,瞧王伟红的岁数,到那时候,能得个荣誉称呼,就算是结果了。 “小爷,就该是这话才对。 王家那姑娘,您就高抬贵手呗?” 见柳爷跟自己想到了一块,李胜利也点了点头。 之后就去找了蒲老等人。 说起接下来的行止,蒲老等人也有些唏嘘,时间一晃,他们这些所谓的医家,也该正经退下来了。 想着外面依旧乱糟糟的风雨,蒲老等人倒也愿意在胜利诊所这边,一边带着徒弟、一边进行诊疗,这也是最好的晚景了。 跟蒲老等人说好之后,李胜利正想趁着收尾这段时间,教导一下顺路徒弟钱程。 马店集的马小宝却带着在轧钢厂上班的王吉祥,来了胜利诊所。 “胜利叔儿,支书爷不成了……” 听到王吉祥报丧一般的哀嚎,李胜利脸色一变。 <divclass="contentadv">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最近一段也是大限将至的模样。 这两年虽说借着机会让老支书去了一趟南方的竹子产地,但调养的结果一般。 本以为老支书能挺过这个冬天,没曾想,这才刚刚过了年,还不算真正的开春呢,那边就传来了噩耗。 开上车,急匆匆拉着两人回了马店集,老支书王胜庭家的院里院外已经挤满了人。 马小宝、王吉祥在前面排开众人,李胜利一路走到正屋。 屋里,披着棉被的老支书王胜庭委顿在一张圈椅上,一旁是新支书王庆平,以及马大队。 除了这两人之外,洼里的老哥赵满奎,太平庄的关大拿也在。 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如今可不仅仅是个卸任的支书这么简单。 他还是李胜利的一条纽带,对外连着京郊的其他村子,对内连着太平庄。 至于洼里跟山上,则是李胜利自己固有的关系,用不着老支书王胜庭来维持。 “小马,胜利来了,外面的人撵一撵吧。 我交待交待,交待完了,我就不用再遭罪了……” 见李胜利说来就来,老支书王胜庭这边也松了一口大气。 如今的马店集,跟当初差点吃不上饭的马店集,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这些功劳,老支书一点也没敢往自家身上揽,没有面前这个年轻人,马店集这些年的日子可就难了。 “嘿! 胜利啊! 你这一走,就是撇家舍业,没把马店集给忘了吧? 借你援手,我老汉算是多活了五年。 如今咱爷俩的缘分也差不多到这了。 丢下偌大一个马店集,我老汉没啥感觉,但就怕下茬人眼瞎,丢了马店集跟你之间的关系呐!” 老支书王胜庭急着找李胜利回来,倒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 而是驻在马店集,教授初级传承班的名老中医,给他诊过脉之后,给出的诊断,大致的意思,就是这两天了。 身后事,如老支书说的一样,老头没什么好担忧的。 但村子的将来,这老汉还想要管一下。 说白了,村子的将来,就是这老汉的身后事了。 “老支书,您安心的去,对马店集,我这边之前什么样,之后也是什么样。” 事到如今,李胜利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 临了一关,老支书算是比较从容的。 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一样也有跨不过这一关的。 向死书,虽说成了几乎所有名老中医,人手一本的死亡笔记,但山上那边依旧有什么也没留下,就撒手的医界前辈。 千古艰难唯一死,说的可不是空话。 领导跟陆总那位,如今也要慢慢的面对了,到了最后,人都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你? 我对你小子,可是一点担忧也没有。 庆平行吗? 即便是庆平行,下一茬呢? 我们这些老农民讨生活真是不易,没你,就他们这样的,哪一个能让社员们过上好日子? 今天,我叫了满奎、庆平、小马、小关来,就是要临了的时候说道说道。” 艰难的抬头,扫了一眼屋里人,老支书王胜庭如是说到。 一个个的点名,也算是明确了亲疏。 太平庄的关大拿,虽说算是李胜利的便宜丈人,但这事儿在村里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关家女关晴月,算是卖给李胜利的女人。 李胜利之前的拉扯,已经足够付账了。 屋里,真论起来,跟李胜利关系铁瓷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干亲兄弟赵满奎,其他人,按照村里的规矩,都是外人。 “王叔,说啥呢! 家里晴月不是胜利的女人么? 不成,还有个明月在的……” 被老支书王胜庭最后一个点名,关大拿的脸上,稍稍有些挂不住。 女儿关晴月跟李胜利之间的关系,关大拿也是极为上心的。 自打女儿出国之后,一路跟着李胜利的关山、关海、关明月,可一直都在自训班那边打混。 即便侄女关明月已经二十多了,太平庄那边村里的主张也很简单,李胜利不要归不要,但关明月要牢牢的守住。 关家姐妹守的可不是跟李胜利的关系,而是那每年都足量供应的化肥。 没有化肥,太平庄最好的地,一季粮食,最多也就五六百斤的产量。 能保持这种产量的地块,在太平庄那边,不过千多亩的样子。 而且,想要保证这样的产量,投入的人力,也至少是普通地块的一倍。 多数土地的产量,也就在三四百斤左右,这还是几代人养熟了的好田。 有了化肥,有了农技的支持,前两年,太平庄最次的地块,一季产量就在六百斤上下。 最近几年换了良种之后,单季麦的产量,收拾最好的几块地已经过千斤了。 一季小麦、一季玉米,一亩地的产量平均就在一千六百斤到两千斤左右。 简单点说,就是太平庄这几年,因为化肥,粮食产量至少翻了三倍。 太平庄村的人口,虽说不如马店集这边,但土地数量却是马店集的三四倍。 这样的村子,粮食产量翻三倍,差不多快赶上整个公社的公粮了。 也就是这几年了,如果这样的产量报上去,是要真正放卫星的。 在这么多粮食面前,作为一村的支书,别说俩女人了,二十个,关大拿也不待眨眼的。 就是马店集老支书说的那话,老农民讨生活真是不易。 除了粮食之外,山上村药材的采收费用,建筑合作社的分红,哪一笔也不比粮食少多少。 就冲这样的收益,别说闺女跟侄女了,说句难听点的,就是李胜利要关大拿的婆娘,这半大老头都不待眨眼的。 “就怕你这样乱攀附的! 关大拿,真以为伱家那望门寡是金子做的啊? 你们村的女人,真以为胜利瞧的上啊? 你啊,也就到这了,瞎戳戳的没眼…… 小马,你是个明事理的,等过后给小关说说,有些事该咋做。 胜利,以后这几个村的事儿,我老汉还是要拜托你拉一把。 以后,马店集、太平庄的事,满奎说了算。” 打断了关大拿的攀扯,王胜庭也没跟他细说什么。 他这眼见着就没了,哪有时间给他详细解释? 他这老汉没了,马店集跟太平庄之间,就需要一个跟李胜利联络的纽带。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老支书王胜庭也知道,女人牵扯不住李胜利,只能拿着他跟洼里赵家的干亲关系说事儿了…… 第737章 人生无奈(中) 第737章人生无奈(中) 听了老支书王胜庭的安排,李胜利倒是不置可否。 风雨过了,有没有马店集、太平庄,对他而言,还真没什么所谓。 只要山上村不失,地盘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够了。 跟马店集、太平庄纠缠深了,反而事儿多。 赵满奎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真要是想出来管事,他也不会让媳妇马凤兰去公社了,自己早就去了。 做个村里的土霸王,有洼里也就够了。 像马店集、太平庄这样的大村,狗屁倒灶的杂事多,并不好管理。 “老叔,这事您还是给马大哥说吧。 马店集还将就,太平庄跟我也说不着啊?” 在村里,死个人再平常不过了,即便是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跟洼里的海爷交情不浅。 王庆平要是不听话,以后也没有老支书给他撑着了。 不管是谢公子还是赵家的兄弟姐妹,都是要仰李胜利照顾一下的。 跟李胜利差不多,不管是赵满奎还是关大拿,都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物。 老支书的病,跟农村的许多老人一样,源自肺部,农民肺导致的肺部纤维化。 如今老支书要没了,下一把跟太平庄合作的,就该是洼里了。 邹锦那边,虽说破家了,但终归是谢公子的亲妈,对于亲家的指点,也算是不遗余力。 赵满奎这边直接推了老支书的请托,也不算没有原因。 一个村的交接,对老支书,对王庆平、马大队而言,就是这么简单。 老哥哥这岁数大了,就你年轻,你不出头谁出头?” 要不是有你,马店集、太平庄的社员,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这时候的赵满奎,也没去大包大揽。 咱们总归要让老支书走的安然一些。” 倒是你这边,肖老哥出国了,混的不错。 “满奎兄弟,你说的啥话。 “胜利,还是你啊! 按老支书王胜庭的说法,他家女儿关明月,还真是不值现在的价。 你这边以后想干啥?” 如今年月,干亲,可是正经的亲戚关系,即便比不了叔伯亲,姑舅亲还是可以比一比的。 伱这个时候,揽下马店集、太平庄两个村,万多口子的活计,这不没事找事吗?” “胜利,听亲家母说,外面的事快要到头了。 小马、小关,以后想要村里好,就听满奎的吧! 该用的药、能用的药,差不多都用尽了,或许上了设备,还有延寿的机会,但这类维生设备,国内即便有,也不是老支书王胜庭能用上的。 知道李胜利跟赵满奎也许久没见了,有些话还要给关大拿等人说的老支书,也没在矫情什么。 对望一眼算是告别,出了老支书家的院子,赵满奎这个老哥,就把李胜利拉到避人的巷子里,说了他对未来的担忧。 论起关系,关大拿可不是个肉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可惜,老支书错看了自家儿子,又贪恋了村里的权柄,老来才会有此厄难的。 洼里赵家,有了谢飞这么个公子哥做女婿,赵满奎虽说没跟谢家交集。 庆平,你做完这一茬,以后就交给小马吧。 咱们这几个村子绑在一起,不得有個说了算的吗? “老哥,按老支书的意思来吧。 胜利,你跟满奎去说说话,我这没事儿了。” 正经捋捋辈分,关大拿或许能大个半辈,但他也知道,在场的真正跟李胜利亲厚的,还是洼里这个赵满奎。 扫了一眼精神头明显不济的老支书王胜庭,李胜利轻轻一叹,就算是接下了这份嘱托。 如果没有儿子王庆平前些年的拖累,老支书王胜庭兴许能挺过风雨。 如洼里海爷一般,早早的做个阿翁,心情舒畅之下,还能多点寿限。 “老哥,我的事,我还算有数。 我看外面依旧不平顺,即便平顺了,也不是啥好操行,你不成呐…… 老支书临去之时描摹一下,王庆平听话,马大队这边跟他就相安无事,村里也安然。 但马凤兰那边,却经常去看身在自训班的谢家老妈邹锦,亲家之间的关系走的算是近乎。 但这些年,为了挽回儿子王庆平作下的恶果,王胜庭一直在强驽着任事。 本想回王家老宅看看的李胜利,被老哥赵满奎拉住,也就顺道问起了洼里赵家的打算。 许多事,现在的李胜利也不想强求什么了,有些事也真是强求不来。 争来争去,到了,不过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领导的病情,他提前做了预测,也提前布置了手段。 最终结果如故,也很是伤了他做事的信心。 “我都这岁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挺好。 如今家里的日子,过的比城里人都好。 再去想着干啥,那就纯属烧的了……” 跟出身武行世家的肖长弓不同,早之前的赵满奎,也就一农村小子。 参军的时候,没有闯出去,再回到村子里,见识增加的也不算太多。 小富即安,才是赵满奎最正经的表现。 能给赵彩霞拉一个谢公子,李胜利这边也算是尽力。 洼里赵家,过了赵有方这辈,才能有真正的崛起机会,不然只能算个暴发户。 说肖家是武行世家,李胜利也不是瞎说。 对如今身在军中的肖龙而言,肖家或是张家,家传的真功夫,可比大学毕业证的含金量高多了。 操作得当,肖家的崛起,就在肖龙、肖虎这辈人身上,洼里赵家,还真是缺了底蕴。 至于四合院李家,倒是用不着崛起或是跃迁,平常生活,在李胜利看来,对弟弟、妹妹,哥哥、姐姐而言才是最好的。 至于究竟平常与否,就是各花入各眼的说法了。 “老哥,有事就开口。 我看老三的岁数,再有几年,也差不多能当兵了。 肖龙在部队的单位不错,将来几年或许能有仗打,试不试试?” 赵家的老大、老二,李胜利都给安排了工作,虽说赵家老大赵有方,有接班的任务,但最近十年八年的,他没这个希望。 想着几个村子的将来事,李胜利也不觉着,赵有方兄弟一直混在村里,对将来的接班有用,他们还是要出来见见世面的。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这事看看再说吧。 战场,就不是一般人该去的地界。 嗐! 也不用再说了,有钢适合当兵,等他明年初中毕业,就让他去当兵吧……” 说及战争,参加过韩战的赵满奎,第一时间是拒绝儿子去当兵的。 但想着自家学习不咋用功的三儿子,赵满奎转念又同意了干亲兄弟李胜利的说法。 去当兵挣功劳,总好过在村里土里挣命的。 “成,这事也不急,再看…… 老哥,我这也有日子没去看你弟妹了,我先回去。 老支书的身后事,就拜托给你了……” 跟见不得打打杀杀一样,李胜利轻易也不去看熟人的生老病死。 山上村的葬礼,最近几年也很频繁,但他一次也没去参加过。 “你去忙吧。 家里海爷,最近也经常念叨你。 知道你忙,我就没给老头捎话,有空闲了,去家里坐坐……” 看着来去匆匆的干亲兄弟,赵满奎重重的叹了一声,将家里老子海爷的记挂说了,也没强留李胜利。 许多事,赵满奎也是看在眼里的。 洼里、山上、马店集、太平庄,四个村子,沾了李胜利太多好处了。 因为马店集的王家老宅一直没动,李胜利忙的不着家,赵满奎也是清楚的。 许多话,兄弟之间虽然不说,但也是记在心里的。 马店集这边虽说面临着新老交替,但只限于有数的几个人知道。 到了社员这边,生活还是依旧。 走在马店集干干净净的街上,跟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李胜利溜溜哒哒就回了王家老宅。 与想象之中,有人在家等着他回来,有点出入。 老宅正牌的女主人丁岚不在家,倒是原本的大小姐王芷,穿着一身黑布斜襟,坐在客座伤神。 “胜利……” 起初从洼里到山上,王芷的日子过的很平淡,跟着史老、成老学习,对王家小姐而言,也没什么压力。 该背的书,王芷小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背完了。 而王芷这样的弟子,不管是史老还是成老,都是最愿意带的。 原因无他,家学渊源而已。 老师要教的,一教就会;学生要问的,也是老师要讲的,这样的师徒关系,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这几年,王芷在问诊经验的学习上,也是所有人里面最快的。 按照山上名老中医的评价,如今的王芷去中医院做个主治还是够格的。 但王芷的平静日子,在前几年的山上,还是被打破了。 外面的风雨,李胜利一直是瞒着这位王家小姐的。 听到风雨,听到风雨之中的人与事,当时的王芷是满心惶恐的。 有几个月的时间,她甚至以为李胜利是抛弃了她们娘俩。 可惶恐等待的事情没来,王芷战战兢兢的问了老师史老跟成老,那时节才明白,李胜利当初在洼里要强行留下她们娘俩的原因,这才是真正的庇佑。 因为想给娘俩一个新的生活,所以这两年,李胜利对王芷,也是避而不见的。 只是看王家小姐的神情,多年的避而不见,效果并不好。 李胜利知道,王芷这声称呼里面,蕴含了她的千言万语,只是时移世易,该有的选择,还是要给她的。 “不要抹眼泪,我不想看。 医术进境如何了? 可在山上遇上了可心的青年人?” 听着李胜利推搡的话语,王芷抹了一下双眼,换了微笑,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会有了。 你要我,我就给你,不要,我就一直守着。 看到你我就安然了。 山上的两位老师,让我下山历练一下,我选了马店集这边。 二姐待我也很不错的。 胜利,支书爷的病,怕就在这几天了,这是我诊脉发现的,并让村里的前辈做了确诊。” 听着王芷软绵绵的回答,李胜利帮她擦去了腮上的泪痕,说道: “最近可能就回家了。 安心学医就好,你家的传承,还是你来接续,接续不好,我依旧会生气的。 丁岚,就不要称呼她二姐了,影响不好,你们之间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 她去刘教授那边了吗?” 没跟王芷多做磋磨,李胜利心里还有件事压着呢。 那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现丈人老丁头,可能真的会回来,许多事,还是要早做安排的。 王芷属于囊中物,几乎用不着维护,但新的翁婿关系,却真的需要维护。 因为这也不仅仅是翁婿关系,涉及到了将来的西南,也涉及到了三舅哥丁勇的特务营。 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跟老丁头夫妻交恶,也会直接影响杜丁王谢四家的关系。 如果现丈人,换了老王、老谢,李胜利这边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换了老丁头这个讲原则的,问题就很多了。 如今的杜丁王谢,丁家是拿着丁老三的特务营在说事。 杜老爹那边,跟老丁头的交集,也仅是在信件往来上,电话、电报都没通过的。 万一老丁头不赞成杜丁王谢这样的联盟,那李胜利跟丁岚的婚事,也就要悬了。 这也是李胜利至今没让丁岚怀孩子的原因,真正有了孩子,将来的关系就不好厘清了。 “嗯,她跟付宜卿妹子在一起呢!” 听着王芷嘴里清晰的关系,李胜利摇了摇头,也没在老宅这边多待,直接就去门面房那边找丁岚了。 付宜卿那,跟王芷又有不同,按李老太太所说,人家儿子还活着呢! 说句难听点的,这么多年了,谁知道李家那个逃出去的儿子是人是鬼? 李家在城里能立住,并不意味着李家的儿子没问题。 甄别不了这些,李胜利真是不想跟付宜卿这样的女人过多的牵扯,不确定性太多了。 一路走到位于马店集的书库,刘教授这边也越发的清癯了。 这对老年人而言,也算是不错的晚景了,老话说有钱难买老来瘦。 耽于书海的刘教授,跟许多步入暮年的老人不同,越老越精神了,这也算是有寿数的外在表现了…… 第738章 人生无奈(下) 第738章人生无奈(下) “刘老,多日不见,越发的精神了……” 跟看着书库的刘教授见面,李胜利这边说的自然是吉祥话了。 “正要找你小子呢! 这是三位设计师,花了年余时间,给山上那边设计的两座藏书楼。 按照你的意思,外观中式,内里参照各种文献,也统合了东西方藏书的需求。 这份设计图,应该算是世上最好的设计图了。” 刘教授所说的设计图,就不是李胜利熟悉的蓝图,而是厚达半尺的大画纸一摞。 “按您的意思来,对诸位大家我是相信的。” 大致看了下外观造型,李胜利也不想多费心思,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员。 山上那处园林,就更别说了,不提人力,单是物料上所用的城砖,就不是拆一两公里的城墙的事儿。 以后精通国学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 看着两人身上的锦缎棉旗袍,李胜利不用猜也知道,丁岚的这种做派,是丈人老丁头最不喜欢的那一种。 对李胜利,刘教授这边是既感激又忌惮。 起码,刘教授的经历,后世人不会再有了。 感激的自然是李胜利的庇护之恩,忌惮的就是他的做事手段了。 找到正在各自看书的丁岚跟付宜卿,挺长时间不见,丁家的大小姐,身上也多了浓浓的书卷气。 许久不见丈夫李胜利,丁岚这边差点就忘了,她已经结过婚了。 李胜利弄来的越是轻易,越是说明他的手段不一般。 但刘教授这边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说是他找的人,能出最好的设计图。 李胜利虽说没碰她,但对李家的维护还是有的。 想着刘教授的渊博,李胜利也不介意看他们的擘画。 不管是拉人,还是保护书籍,李胜利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这俩都算是比较自我的人,也是最该经历一些风雨的人。 刘教授这批人,对后世而言,多数人都是绝响。 李胜利这人,刘教授虽说不怎么看的上,但他做的事,刘教授还是喜闻乐见的。 许多事人力难为,也不是瞎话。 他在马店集这边存了太多东西,老支书一去,许多事做起来,就不如之前那么顺手了。 低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宋版珍本,刘教授也是怅然若失的一叹。 山上那边的藏书楼跟传承楼,李胜利本打算找外面的设计师设计,之后做成钢筋混凝土的巨型楼宇。 如果没有李胜利搭手,这份宋版古籍,现在可能已经被做成了纸壳箱,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说句难听点的,不为了这批藏书,刘教授才不会帮李胜利设计劳什子园林呢。 “先生回来了……” “嗯! 这些事,刘教授也用不着去探知,稍微想想也就知道,人不会是别人送来的,书也不是别人白给的。 “刘老,真要出了问题,也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风雨已近晚期,风雨所带来的风险,在李胜利看来,现在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刘教授眼里,视若珍宝的古籍,在许多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些比较稀少的古书而已,重要性还不赶中医呢。 没曾想,风雨之中,他家里那样的精品,造纸厂那边可以一整车一整车的往回拉。 将来事,谁也说不准的,山上的那处园林,是否可以存在,也在将来的博弈范围之中。 还是付宜卿这大家媳妇有眼色,只是称呼,却让李胜利有些腻歪。 马店集这边的典籍,许多都是绝版,不容有失的。” 中医对刘教授而言太远,真正让老先生挂心的,还是马店集这边海量的珍本古籍。 “也是,你忙去吧……” 按照婆婆的说法,这才是最好的牵扯,不用付出什么,李家就算是有男人撑着门户了。 “将来那座藏书楼不会出问题吧? 摇摇头离开刘教授的屋子,李胜利也扫了扫,几乎看不到头尾的二层门面。 后世人,想要有刘教授这类专家的造诣,也一样太难。 你忙,小丁跟我出去一趟……” 李胜利的回答,让付宜卿有些失落,但想着自家婆婆的话,以及年纪幼小的侄子,她又有些释然。 本来,刘教授觉着他自家的藏书,就是精品了。 与付宜卿的失落、释然不同,丁岚这边再面对李胜利,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了。 如今的丁岚、付宜卿,就跟城里那些遁入沙龙的女人差不多。 靠着李胜利的庇护,用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迷醉自己。 与王芷相比,丁岚这边的心里本就是虚的,风雨之中,马店集的生活,对她而言,就是不该有的享受。 “小丁,你爸妈最近可能要回来,这次差不多是可以落实的。” 走在马店集的街上,看着一身军大衣遮住棉旗袍的丁岚,时间长了不见,两人之间还是有些生疏的。 “我爸我妈,不就是你爸你妈吗? 你还是不想认我?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很可爱,我也想要一个孩子了。 山上的杨玉莲说,我没有伱的孩子,就不算是你的女人。” 与李胜利相比,父母如今在丁岚的心里,已经不是靠山了。 城里,对这位丁家小姐而言,越想越跟魔窟一样。 在马店集享受生活的同时,街上那些人的嘴脸,就是丁岚心里最可怕的梦魇。 身在王家老宅这样的圈子里,丁岚这边,如杜娇阳想的一样,慢慢的走歪了自己的人生路。 “你还年轻,我们的婚姻,不一定会得到你爸的祝福。 我总要给你留一条后路的,有了孩子,你之后的选择就不多了。” 对丁岚,李胜利这边跟对待杜娇阳是一样的,能说的事,就不会隐瞒她。 看着渐渐有些多愁善感的丁家小姐,人,李胜利已经可以拿捏了,只是老丁头那一关,真是不怎么好过。 “我们的婚姻,我愿意你也愿意,他们不能干涉太多的。 <divclass="contentadv">小老头,虽说我之前有些看不上你,但这两年我的梦里也渐渐有了你。 按照王芷姐姐的说法,你才是我最安全的依靠。” 丁岚虽说有些小姐脾气,但人可一点不傻。 从她开始享受生活的时候,就接受了李胜利这个男人。 跟城里的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相比,马店集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而且她还很喜欢这种生活。 “你心里没有怨气就好,但愿爸妈会同意吧。 无非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路跟丁岚走回王家大院,李胜利跟丁岚说的主要还是丁家的事。 至于丁小姐在马店集的做派,就无所谓了,起码她跟付宜卿还知道在外面穿一身军大衣遮掩。 这俩就是真穿着棉旗袍在马店集村里招摇,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即便老支书不在了,有马大队跟二十个正副队长在,她们俩在马店集也出不了事。 如今从太平庄到马店集,再到洼里、山上,甚至于杜家夫妇住的小王庄,都是三太子的地盘,别说上边的人下不来。 就是公社的人,也只在每年征收公粮,或是出义务工的时候,才联系这几個村子。 而且这几个村子的义务工,也多半是太平庄那边的代劳的。 三太子,在风雨之中,还是很好用的。 在马店集住了一晚,跟丁岚大致对好了话茬,不愿意看着老朋友故去的李胜利,就直接回了城里。 丁岚那边则是依旧愿意住在马店集,之前李胜利搬回四合院的时候,也征求过这位大小姐的意见。 她不愿意回城,也正好全了李胜利不张扬的想法。 李胜利回城的第二天傍晚,这次是王吉祥来的,这次也是真正的报丧,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走了。 老朋友离开,有没有追悼会,李胜利都是不愿意去的。 按照老规矩,让王吉祥捎着奠金回去,他则是一个人在家里伤神。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风雨之中,李胜利也算是见过了。 只是,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不同,他真正起家的卖估衣买卖,就是老王支书给撑着,才开始做大的。 有了卖估衣的本钱,他才跟马店集村合伙贩的羊,马店集相比于洼里,才算是他真正起家的地方。 如果没有老支书王胜庭,跟他一块投机倒把,山上村也不会有现在的场面。 当时的马店集,虽说有吃不上饭的风险,但人家的风险是人家的。 没有马店集的老支书,也可以说是没有李胜利的现在。 见人家的生死,李胜利跟普通的小人物一样,可以冷漠淡然的处之。 自己人的生死,就没法淡然处之了…… 自打李胜利回了诊所,连续两天没有坐诊,听到是马店集的老支书没了,柳爷起初也没当回事儿。 生老病死,就是人生常态,在农村,像王胜庭这样的七旬老人没了,现如今也算是喜丧了,四五十岁没的,如今所占比例可不少。 见李胜利真是有些消沉了,柳爷这老头,只能进屋来安慰一下自家的传承人了。 见黑漆漆的屋里也没开灯,柳爷先是开了屋里的灯,才拿起暖壶,给李胜利倒了一杯开水。 “小爷,可是忧心马店集这些个村子的去留? 马店集、太平庄这样的村子,太大,人也太杂,留不如舍的。 有洼里赵家,有山上村那个小寡妇,这两个村子的人少,还自有山林地。 洼里、山上才是您的基业所在,马店集、太平庄,舍了倒是好事儿。” 早前儿的柳家医脉,虽说没有经营过药山、田庄,但在城郊也是有几百亩地的。 在山上村那边还有别院,虽说没有真正经营过田庄之类,但柳爷这边还是有点经验的。 人上万,那就是人山人海的场面,早前儿,大家族建田庄,也从来不选马店集、太平庄这样的大村。 这从太平庄的前身旗庄,就可以看的出来,没点身后的背景,洼里、山上这样的村子,才是田庄的首选。 人少、地多的村子,才是便于管理的村子。 “嗐! 柳爷,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去留,我是无所谓的。 没了再找就是。 我这一路走来,马店集算是一道关隘。 老支书当年拉我一把,咱们才有了如今的天地。 当年,若是没有老支书分去的卖估衣,咱哪有钱养闲人呐? 没有马店集贩羊的买卖,咱就是有钱,也换不来粮食呐! 如今咱眼瞅着老支书走了,山上还有好几百各地来的名老中医,这一年一批坟,总是让人伤神的。 如今,我在胜利诊所忙碌年余,想做的事情也做不成,我看这城里呀,也不是我的福地……” 老支书王胜庭的离去,让李胜利伤神,他心里压着更多的还是领导治疗方案进展的不顺利。 从自训班被赶到胜利诊所,除了金针拔障术之外,李胜利最关心的就是领导的病情了。 如今,金针拔障术在郭士槐那边算是有了首尾,可他跟吴医生操持的治疗方案,却要胎死腹中了。 “小爷,这事儿啊…… 当年老家儿在时,也常说人生多逆旅,许多事,总不能都可着咱们爷们的心意来。 您这年岁,早早见了人生逆旅,不是坏事儿。 既然城里让你起了去意,那咱爷们就不如早早归去喽……” 听到李胜利的语气里多了去意,柳爷这边也就没再王胜庭的事上多做开解。 人死如灯灭,亲爹老子都是如此,马店集的老支书,也是一样的。 对柳爷而言,风雨之中的城里,也是是非之地。 煌煌四九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有点事就是大事。 按照李胜利所说,总有风住雨停的一天,柳爷对李胜利的去意,也是支持的。 自家传承人这一路走来,好事没少做,坏事做的也挺多,按照算账的下茬看,如今的城里,还是不能多待的。 去到乡下,别看只是城郊,但那也是天高皇帝远了。 有了马店集或是洼里这样的村子缓冲一下,一旦有些事发,李胜利这边还是有了缓冲的。 人当大官的丈人,这段时间也来过几次,有这么一层关系,即便到时候算账,只怕也算不到李胜利这样的子弟头上。 第739章 滑脚(上) 第739章滑脚(上) 听了柳爷的开解,李胜利沉声点了点头。 退步的事,他这段时间也在谋划了,领导的病情,有吴医生跟蒲老等人跟进,他在胜利诊所这边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这段时间,杜鹏丈人那边,也跟老爷子开始了博弈,只是这场博弈,注定是实力悬殊的。 只怕杜鹏丈人这边一去,领导那边的压力,又要成倍数的增加了。 一旦领导的病情恶化,许多事的变数也就大了,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城里,依旧还是是非之地。 李胜利这边因为领导的治疗方案受挫,正打算从城里抽身而出的时候,他不太想面对的丁家夫妇,也回到了城里。 老丁头的去留,也是杜丁王谢的第一次发力,杜老爹这边算是借用了杜鹏丈人的回归,助推了老丁头一把。 杜丁王谢要在西南建功的目的明确,老丁头的目的地也就是明确的,西南军中的一个正职。 老丁头这类经历风雨的人,想要履职,自然要先回来述职的。 李胜利这毛脚女婿,就要再来一次上门之旅了。 武行真传,练的却是传人时时刻刻的谨慎,无他,江湖凶险而已。 “三哥,不错,这是要艺成了。” 当然说是坏话也不尽然,只不过是给家里的老丁打个预防针而已。 对于妹夫李胜利,丁勇是感激的。 家里老子说了,让你带着丁岚过去一趟。 “好眼力,也是好本事。 看着越发精悍的丁老三,李胜利就知道,这几年,特务营那边的训练没有落下。 特务营的名声虽说不怎么样,但自家这位妹夫,也给他指了一条不一样的军中之路。 如今他这个特务营的主官,别说给个正团了,给个副师都不换的。 “早晚都得挨这一刀。 传武,从来都不是强身健体的运动,而是比杀人速度的手艺活。 真正的军中,杀气为先,老将帅们,除了不多的一部分,大多人的身上都是杀气森森的。 按说以老丁头的岁数,即便是重新履职,也不该是军中正职的,但有杜老爹跟杜鹏丈人托举,这事儿也就慢慢的做成了。 瞅着刺儿头一般的妹夫,丁勇的心里也很畅快。 妹夫呀! 风雨对丈人老丁头而言,也是一场身与心的双重磨难。 许多人的年岁、资历都在,可惜一场风雨催垮了身心,即便再有雄心壮志,身子骨不成,也是枉然的。 来通知李胜利上门的,自然是姐夫王前进跟三舅哥丁勇。 回来之后,述职完毕,上面给老丁头留了几天的时间。 老头的火气不小,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可千万别还嘴……” 老头的身体怎么样,没垮吧?” 这样的阴私事,老头最是抵触。 在有些人的眼里,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匪气十足的,几乎每一个的眼神,都是凶悍异常的。 李胜利虽说是丁家的新女婿,但老丁头这次回来,还是以述职为主的。 别怪哥给伱卖了,你想想当初,你是怎么逼着我同意你跟岚岚的婚事的? 这茬,也是我的心结。” 进了诊所的丁老三,与往日的懈怠不同,隐在王前进身后不说,进屋之后,还谨慎的扫视了一遍,才将目光放在了李胜利的颌下位置。 军中儒将不是没有,悍将居多,也是道理。 想着依旧在山里特训的虎狼之师,丁勇的心里也起了睥睨之心。 这事操作了有日子了,也算是算账之后,留出了空缺。 在特务营的事儿上,老头倒是对你有些溢美之词,只是对于风雨之中,你做过的一些事,老头不怎么瞧得上。 自打你我弄了特务营,老头也在乡下找了个老拳师,从头又学了一遍武行的手艺。 家里老子进城之后,丁勇也没敢坦白杜丁王谢之间的隐秘关系。 但再不是个简单货色,如今也到了挨刀的时候。 真正的传武习练久了,那就是纯粹的杀手。 之前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能在风雨之中,闯出一番天地,也不是個简单货色。 当年这孙子,逼着他卖了妹妹,如今家里撑腰的回来了,丁勇在家里,也没给这个妹夫美言,坏话倒是说了不少。 这也是练拳练的有些魔怔了,现在这时候偷袭丁勇,只怕这厮反手就要挖眼刺喉的。 你练散打,无非动作灵巧。 之前的杜丁王谢,是他这个小辈在撑着的。 “越老越精神了。 丁勇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但有些话,终归是要跟老头坦白的。 李胜利这个不算是好人的妹夫,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孙子,你特么就算计我吧。 无非,我跟丁岚已经睡在了一起,这账头怎么算,都不是我吃亏。” 怼了丁勇一记之后,李胜利也没多耽搁,坐上姐夫王前进的中吉普,就去马店集接了丁岚。 与内心忐忑的李胜利、丁勇相比,丁家的大小姐丁岚,就从容了许多。 亲爹、亲妈回来了,对丁岚而言,横竖都是好事儿的。 老丁头暂居的地方,也是李胜利给丁勇在城里置办的宅子。 下车进门之前,李胜利拉了一把丁岚,轻声说道: “小丁,爸妈如果问起,马店集院子里的事,不要遮掩,如实相告就好。” 李胜利的轻语,也不是专门说给丁岚的,而是捎带上了边上的三舅哥丁勇。 家事也是事,有些关隘,与其慢慢的挤牙膏,真是不如一下来个竹筒倒豆子。 “孙子,狠人儿呐! 先让岚岚见见爸妈,把事情说明白,你等一下再进屋吧。” 妹夫李胜利的无耻,丁勇算是见识过的。 子弟圈里,在女人身上声名狼藉的货色,城里像李胜利这样的,不是没有但也不多。 这种三妻四妾的做派,也是家里老头最看不上的。 与杜家老爹出身城市不同,家里的老头,参军的时候,可是实打实的泥腿子,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地主做派。 这也是家里小妹,不被老头待见的原因,大小姐的脾气,老头乐意看才是咄咄怪事。 由着妹夫李胜利自己作死,丁勇拉着小妹丁岚就进了屋里。 “孙子,你特么是这个,都说爷是圈里的二愣子。 <divclass="contentadv">你孙子特么比我愣多了。 一会儿老丁头要是想就地毙了你,你孙子别瞎跑,害我挨枪子儿……” 看着到了丈人门下,依旧嚣张的小舅子,王前进的心里也涌起一股人比人得死的心。 这事儿,要是搁在他家的小楼,老王非得一枪打断李胜利这孙子的腿不成。 新女婿头次上门,即便这里不是丁家的小楼,李胜利也不该让丁岚说马店集的脏乱差的,太伤人脸面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挨了早了。 别说话了,我先听听风色,真要是不好,哥们就先颠了,你让家里老王给我说和说和……” 要正经面对刚强的老丁头跟冯大姐了,李胜利要说心里依旧稳的一批,那也是瞎话。 老丁头这类人,就属于嫉恶如仇的那种。 如果真是详细知道了他在风雨之中的所作所为,给他一枪倒不至于,但撵他出门,还是没什么疑问的。 一家人历经风雨再相会,初时如李胜利想的差不多,丁岚跟冯大姐的哭声,屋外还是听的到的。 之后,丁勇不知说了什么事,没过五分钟,屋里就传来了摔杯子的声响,显然老丈杆子这是生气了。 不大的时候,丁老三就推门而出,有些严肃的对李胜利说道: “你孙子的歪招,怕是踢铁板上了,岚岚把事说了,老头气的脸都黑了。 放心,老头没有配枪,待会儿有点眼色,他要是拿杯子摔你,记的躲一下。” 丁勇说完,手一伸就请李胜利进屋了,而他自己却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进屋。 “孙子,你可别害了你妹夫。 如今他可是咱们几家的主心骨,你家老丁头,可是个嫉恶如仇的,真给他弄死了。 老杜、老王只怕不会放过你家老丁头……” 听丁勇说的有些惨烈,李胜利进屋之后,王前进这边也给丁老三提了醒。 如今的李胜利,对杜王谢三家,可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死在丁家门里的。 “放心,那老几位见过面了。 有些事老丁虽然没说,但心里已经认下了。 外头的风雨,都这么多年了,老头再硬,也该软了……” 对丁勇而言,如今的李胜利也涉及到了他的前程,自然不会往死里坑害他。 但有些怨气,该发泄还是要发泄一下的。 虽说不知杜丁王谢四家,密议过什么事情,但丁勇也隐约知道,家里老头,起码见过另外三家之中的两家。 王前进跟丁勇,在屋外各自想着李胜利的作用。 屋里的李胜利,头上也已经冒了热汗。 新丈母娘冯大姐,倒是依旧一副机关大姐的样子,只是在进屋的时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事情就算是有个开头了。 让他额头见汗的,只有新丈人老丁头了。 军中悍将怒目而视,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压力。 “小冯、岚岚,你们出去,我有话跟李胜利说。” 听到老丁头的称呼,李胜利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坐吧! 有些事,我也耳闻了一些,按你做派,还是有资格坐一下的。” 等不情不愿的丁岚,被冯大姐拉着出屋,老丁头这边,也语气森然的开了口。 等屋门被关上之后,老丁头也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用上了威慑的手段,依旧如进屋的时候一样,瞪眼看着新女婿李胜利。 “爸,这个烟盒,是一位长辈给的,您看一看,里面的书信,或许可以作为我的一个旁证。” 闭目等死,也不是李胜利的做派。 见老丁头要熬鹰,他也没闲着,自夹袄口袋之中,拿出了吴医生跟陆总老王,两次转交给他的金烟盒。 金烟盒,出自当年的北韩战场,烟盒里面,有现主人给将来主人的一份书信。 烟盒,既算是给李胜利的念想,也是那位给战友的一个念想,至于怎么分配,就是李胜利自己的事儿了。 “哦…… 准备的很充分么! 但公私不能混淆,将功折罪也不是我们的处事原则。 说说这些年,你都做过什么坏事吧。 丁勇之前给我说过一些,但丁勇说的,也只是他的道听途说,我想听听你要说的是什么……” 面对老丁头,李胜利的心里在打鼓。 同样,面对新女婿,老丁心里一样也在打鼓。 面前摆着的金烟盒,以及烟盒里可以直接看到的收信人,转交人的一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李胜利大夫。 仅是这个烟盒跟里面的书信,就足够让老丁,认下面前这个女婿了。 但有些事,老丁还是想问个分明的。 杜丁王谢,这样的关系,他是不认可的。 但如今时局,不认可也不成。 四家之中,他已经见了杜老爹跟老王,西南的计划,在老丁看来,也是有其必要性的。 虽说不想加入杜丁王谢这样的联盟之中,但公私混淆之下,不加入也不成。 如今时节,想要做事太难了,杜老爹跟老王为公做出了抉择。 老丁虽说倔强,但也知道,有些事到了时候,不得不选的道理。 “爸,您想知道的,我一件也不能说。 我能说的,就有很多了。 不能说的,我即便说了,也不是您能处理的,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做的一些事,虽说不对,但只是小节上的谬误。 真要是起底,任谁也不会让您来处置的。” 叫了一声‘爸’,见老丁头没什么反应,李胜利索性就打蛇随棍上了。 只是老丁头想要探知的秘事,别说是老丁了,就是杜老爹跟杜鹏丈人,也不会愿意去起底的。 风雨,是所有人的痛点,能提的事,也无须李胜利向老丁头解释什么。 但不能提的事就是不能提,真要是提了,再处理了,只怕一多半人都要绝后的,这也是李胜利的依仗。 之前参与风雨的人不处理,任谁也没资格处理他的。 要是大家伙一起被拖出去打靶,李胜利也会把做过的事跟知道的事,一件件的和盘托出,无非他都要被打靶了,能多拉一个垫背的,就多拉一个…… 第740章 滑脚(中) 第740章滑脚(中) “你倒是自信。 事情真如你说的一样吗?” 风雨之中,老丁头也是为数不多,敢于硬抗且能安全回来的人。 这里面他的强硬,虽说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不然,现在的老丁,也不会出现在城里。 强硬即纯粹,没有胡乱说话的前提下,老丁头这类人,无疑是值得信任的人。 “爸,金烟盒,我得自陆总那边,在陆总,我还间接的救了罗许二人。 至于义诊之中,我帮了多少人,那就数不胜数了。 您跟妈在下面我也能兼顾到,就说明了我涉入的深度。 真要是有人要扒我的皮,到时候谁劝也没用,我总要薅他们一个断子绝孙的……” 这也是老丁没有第一时间遭殃的原因。 老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要说后悔,老丁这边是不后悔的,即便当初做了变通,该走的过场,他也一样要走的。 但看不上归看不上,认可还是要的,这事,除了有老杜跟老王的面子之外,还有正经事掺杂其中的。 许多事,郎舅俩就是在脚踏两只船,保命的手段,除了赤脚医生,许多不能提的事,才是真正能保命的手段。 作为纯粹的军人,战争的原因跟老丁无关,他只需要知道,仗怎么打能够取胜就好。 我们这一辈,跟您这一辈不同,大局不顾及我,我就没什么大局可言。 要说赞成,老丁这边依旧是不赞成的,太甚! 绑子请罪,就是有些人想要揭过这些事的手段。 按照骄阳爸爸的说法,这叫和光同尘、求同存异。 本想着咋呼一下,让新女婿心里多些忌惮。 谈及算账的底气,李胜利这边的账目可就多了。 真要弄我,我怎么也能拉上几百个小年轻一块上路的。 只是一场风雨,不仅改变了女儿的前路,也改变了老丁的一些想法。 看着面前跟自己平等对话的女婿,老丁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再开口训斥。 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都有记录。 如今的李胜利,已经不是当年的工人子弟了。 面前不怎么入眼的女婿李胜利说的也不错,要是没有这个女婿的接济,只怕他们夫妻,根本没有回来的可能。 看着能在风雨之中游刃有余的女婿,老丁这边虽说不认可,但也不得不认可。 “说说西南,说说老三、老五他们……” 我救了人,也作了事,知道的内里也一样不少。 可老丁完全没想到,咋呼出了李胜利握在手里的王炸手段。 所以,爸,许多事,没法深究的……” 如王前进的那個小相好,中医司令家的孩子,还有许多别家孩子做的事。 更大的可能就是,早在几年之前,归于黄土吧? 我被起底之前,总要看着那些人绝后,才能去吃枪子儿的。 “爸,这不是要挟。 西南,就是老丁眼中的正事了。 起底,老丁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戟指怒斥的同时,老丁就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对内,老丁或许会讲一些原则,但对外,就没有什么原则可讲了。 本来,李胜利算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当初的老丁,也有意送女儿去医科大学习中医。 这份账目,不仅李胜利有,王前进那边一样也有的。 这话我也不是瞎说的,做事过程之中,我都有记录,也记了相应的证人,他们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切实可查的。 “你这是要挟……” 杜家女婿,娶了丁家姑娘这事,老丁倒是不怕别人戳脊梁骨,而是实在看不上这样的联姻。 他心里有的只是,不想要自家的女婿做坏事而已。 参与很简单,想要在之后,摘清楚自己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许多事,我做了付出,谁想弄死我。 这事儿真要是被自家女婿起底了,说句难听的,真是会有许多家要绝后的。 西南是个什么关系,对老丁而言不重要,他们要作为对手,对他而言,才是重要的。 “爸,不知您是想问原因,还是想问战法?” 面对杜丁王谢这些老家伙,看透,李胜利没那样的本事。 他一身的本事,都在经验上了,再说,就是中医的本事了。 揣测杜老爹跟老丁头的想法,李胜利也不想费那劲儿,直接提出问题就好。 “原因,你王叔跟我讲过,这个就不用你多说了。 既然要打,说原因没用,直接说特种战法就好。 这种战法,我们之前也做过研究。 就跟步炮协同、步坦协同一样,这属于是部队里的技术活。 你让老三他们,弄那么多人的特务营,经过训练之后,穿插是没多大问题的。 但阻断,却存在极大的问题。 西南步兵的战力,也算是久经磨砺的,并不比我们差多少。 一旦穿插完毕,浪战于野,小股部队的优势就完全不存在了。 以快打快,就涉及后续协同的问题了。 特务营一旦阻断成功,接下来必将是大纵深、大跨度的阻击战。 西南地形复杂,并不利于我方大部队的穿插。 你所谓的三段式歼灭战,在第二阶段,就不怎么具备可行性了。 这两天我也想了一下,可用的战法,无非不计代价的强行穿插。 只是,这么打仗,伤亡数字就不好看了……” 新丈人老丁,能跟他谈战法,让李胜利有些受宠若惊。 但谈战术、战法,李胜利就是纯粹的门外汉了。 大致的划个圈,让丁老三等人填充战术,李胜利道听途说的经验不少。 跟新丈人老丁,对坐谈具体战术,除了受宠若惊之外,就剩强人所难了。 “爸,我好歹是个中医,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太瞧得起我了? 我这人,充其量也就给三哥、五哥他们出个主意,真让我上,我不也白瞎吗?”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的这个回答,倒是不出老丁的预料,但也符合他的脾气。 “嗯? 出个主意你就敢让老三他们成立特务营,还敢去南边打擂台? 年轻气盛! 我要是南边的主官,非好好收拾伱们这些臭小子一顿不可。 但是,冲西南谋划,你这个女婿我认下了。 你做事,有自己的章程,我也不会干涉。 但万事有度,有些事做的过了,你跟岚岚就别进我这个门了……” 虽说有心找人商讨一下西南的谋划,但无奈面前不怎么入眼的女婿,是个样子货。 虽说是样子货,但年轻人有这样的眼界,还有胆魄去做事,也是难能可贵了。 对李胜利,之前的老丁就是要选做女婿的,风雨之中虽说出了诸多变故,但预选的女婿却也成了真正的女婿。 虽说,这不入眼的女婿,跟杜家还有诸多牵扯,私生活也不是很过关。 但与西南的谋划一比,这些就份属小节了。 军中之人,越是纯粹,就越是见了好处就上。 对于女婿李胜利的丁零当啷,老丁这边的接受度其实还是很大的。 如果没有西南谋划垫底,那这个女婿,在老丁看来就不能要了。 老丁的坚持与强硬,也只是在大原则上。 真正接触久了,李胜利才会发现,自家这个很有原则的丈人,也是一身匪气的军中强人。 女婿这边好好赖赖的算是勉强过关,老丁这边咳嗽一声,就把院里的人叫进屋里。 接下来就是有王前进这个外人参与的家宴了。 老丁这一关,李胜利过的无惊无险,接下来丈母娘冯大姐这关,却是真不好过的。 一顿简单的家宴过后,王前进跟丁老三,被老丁留下了解情况。 李胜利跟丁岚,则是被丈母娘冯大姐领到了屋里。 “胜利,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想过要孩子? 岚岚的岁数也不小了,你也不能太惯着她了……” 进屋的冯大姐,如之前医院一样和蔼,只是说出的话,却并不怎么和蔼。 嘴上虽然说着李胜利惯着女儿的话,但代女争宠的意思,也明明白白放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跟家里倔强的老丁头不同,虽说数年未见,但冯大姐对小女儿的宠爱,却是依旧如故。 李胜利这边让丁岚将王家老宅的烂事儿,如实相告,防的其实也不是老丁头。 对李胜利而言,要提防的就是面前的新丈母娘冯大姐。 老丁头那边,如他自己说的一样,有西南大势碾压。 为了将来战局,对老丁头这样纯粹的军人而言,别说是一个女儿了,就是在战场上死俩儿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老将帅们,不仅是见惯了别人的生死,对自家人的生死,一样是司空见惯的。 或许有的人也会宠溺孩子,但真正到了三瞪眼的时候,尤其是上了战场。 真是亲儿子也是普通一兵,生生死死的全看命。 但丈母娘冯大姐就不一样了,就跟军衔制、特供、小楼一样。 别说是冯大姐了,就是老丁头一攘的许多人,之前、之中、之后,争的不就是一个待遇吗? 这话往好的方面说,那叫战后筹功;说的难听点,就是争待遇了。 如今风雨已近尾声,对上自家的新丈母娘代女争宠,李胜利这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的冯大姐,还是摄于风雨之威,摄于杜家依旧在位,才说了这样的话。 等风住雨停,老丁头的位置确切敲定之后,恐怕就不是这么委婉的拿孩子说事儿喽…… “妈,许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您跟我爸在下面,岚岚在城里,那时节的日子过的都不如意。 当初的我,真是没很大的本事,硬生生的帮助岚岚。 无奈之下,我只能借着王前进是我姐夫的身份,跟杜娇阳离婚,娶了岚岚。 妈,风雨之中,许多人、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如今杜娇阳在国外赚了大钱,骄阳爸爸又正经在位,许多事,我也就一上门女婿。 您要是实在看不上我,不让岚岚有孩子,就是我留的退步手段了。 风雨之中有太多无奈,只要岚岚这边守口如瓶,许多事还是可以转圜一下的。” 最近几年,面对新丈母娘冯大姐,李胜利也确实抬不起头。 王家老宅的烂事儿,现在也真是拿不上台面。 但再过几年,当这样的事成了习以为常的小节,那时节的冯大姐,只会去轻飘飘一句‘注意影响’,就会把这些烂事儿揭过的。 真到了以钱多钱少论成败的年月,即便是丁家,也要高看一眼,他这个有很多钱的女婿,尤其是对丈母娘冯大姐而言。 “哼! 好事坏事,都让你张嘴说了。 岚岚可不是街上的草芥,你们家里的糟烂事儿,还要给我一个说法的。” 按女儿丁岚的描述,如今女婿家里的事,还是杜家女的手笔。 冯大姐起初的处事方式也很简单,无非是敲打一下李胜利,让自家女儿成为真正的女主人而已。 现在,李胜利直接揭了老底儿,不让人说话,冯大姐这边心里的怨气,可就爆发了出来。 对冯大姐而言,跟当初在陆总一样,李胜利这个小郎中,只是一个梦不当户不对的工人子弟而已。 丁家可以照顾一下这个小郎中,但丁家的娇娇女是不能嫁给这个工人子弟的,容易吃苦。 如今木已成舟,冯大姐心里想的,跟李胜利说的也是差不多的。 真有合适的子弟圈少年郎看中了丁岚,离婚,割裂跟李胜利的关系,才是她这个丈母娘的首选。 如今看不中的女婿,还是个滑脚女婿,拿着杜家压人,冯大姐这边能高兴才怪呢。 杜家的付大姐,冯大姐这边不仅认识,两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 至于原因,无非丁家有五个儿子,杜家有个女儿。 只是现在杜家的女儿被眼前的女婿拔了头筹,自家的女儿,又便宜了这个家境一般的小子。 这些事交织在一起,冯大姐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的。 如今家里老大、老二倒是结婚成家了,可老三以下还单着呢。 李胜利的岁数,比家里老五还小一岁,已经有了两任正经媳妇了。 这让冯大姐的心里也有些急切,两夫妻下乡这些年,还真是耽误孩子的婚事了。 想着依旧一脸大大咧咧不知愁的家里老三,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新女婿,冯大姐不冲李胜利嚷嚷,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第741章 滑脚(下) 第741章滑脚(下) 见新丈母娘冯大姐换了脸色,真有卸磨杀驴的想法,李胜利自然不会让她说出决裂的话。 说句难听点的,现在他跟丁岚的婚事,丁家夫妻还真是说了不算。 杜王谢三人说了才算! 丁岚,跟王谢两家的关系不大,但跟杜家之间,却有些扯不断地联系。 将来的老丁头,可是杜家钳制王谢两家,或是平衡四家关系的存在。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不好说,但目前或是近期的西南局势,丁王谢三家之间,还是要有所平衡的。 不然到时候,不管是王谢另立,还是丁家独大,都是不好的。 就跟特务营的主官是丁老三,副职是王前进的大哥一样,许多事不说,并不意味着不会去做。 看着跟谢家老妈邹锦差不多的新丈母娘,李胜利沉声说道: “妈,这次您跟我爸回来,骄阳爸爸跟王谢两家的叔叔,是出了大力气的。 如今领导的病情不容乐观,之前定好的手术方案,也迟迟没有进展。 当年,伱在陆总救了岚岚之后,你爸让你去家里,就是看人去的。 “你这孩子,有这些话你不早说。 现在看来,你爸的眼光还是准的。 就这么拖着,领导的身体,近期是要出大问题的。 岚岚的年纪虽小,但还是很聪明的,家里家外的一些事,你也多给她说说,别让她跟个傻姑娘一样。 胜利,杜鹏丈人的事,你能不能给妈说一下?” 城里还是那個是非之地,不到最后一刻,许多事,都不会有定论的……” 按家里老丁头的说法,这就是黎明前的那一刻,回城,并不意味着安全。 许多事的变数,就系在领导跟杜鹏丈人身上了。 现在的争斗,虽说不是你死我活的,但也差不多。 我听岚岚说,你把她安排在了京郊的村子学习,这样很好。” 杜丁王谢四家的女主人,只有一个邹锦算是能看明白圈里的规则,剩下的现丈母娘冯大姐、前丈母娘付大姐,水平也就一般。 接济生活,我也有些勉强,真正想要规避风雨……” 您跟我爸,在城里一站之后,还是要尽早下去履职的。 被新女婿李胜利这边一吓唬,冯大姐心里,也是一阵阵的七上八下。 我们下去之后,你们夫妻好好生活。 果然这话一说,丈母娘这边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虽说已经是风雨后期了,但现在的争斗也是极为激烈的。 谈及目前面对的形势,冯大姐这边,也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 如今,杜鹏的丈人这边也是备受责难的,接下来怎么走,还要再看。 一个能参与大事,跟一个只能冷眼旁观大事的女婿,还是有所不同的。 听到自家并没有真正的避过风雨,冯大姐这边也有些着急。 我们这不是怕岚岚吃亏么,所以才让你们小两口过来看看的。 你爸也说了,今天待一天,明天差不多就要出发了。 但终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岚岚能跟你走在一路,我是没想到的,但你爸都想到了。 比家庭妇女强的多,但充其量也就街道办的水准了。 这倒不是觉悟问题,而是经历不同。 上位、高人,归根结底,也就普通人一个,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 用风雨吓唬人,李胜利除了说客观情况之外,跟面对老丁头的时候一样,在新丈母娘面前,也浅浅的提了一下他能起到的作用。 风险会有一些,但实际的危险不会有。 李胜利的新丈母娘冯大姐,也不是跟老丁一路走过来的。 风雨,对他们这些人算是生死攸关的,因为风雨身死道销的多了。 爸能履职西南,杜家杜鹏的丈人,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你爸见过你之后,就要给岚岚安排去中医大上学,可惜,后边来了风雨。 面对新丈母娘冯大姐,大势碾压的手段不好使,但用风雨直接威胁,就很好用了。 这也是领导迟迟不选择手术治疗的原因,许多事,并不是想好就能做好的。 “差不多就是被撵下来的结果。 杜鹏丈人来了又去,已经是定局的事儿了。 妈,我还算是领导那边的一个主治,管着中医用药的。 “唉! 与个人安危相比,女儿的婚事顺遂与否,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白了,李胜利面前的新丈母娘,还是家庭妇女一个。 虽说位置决定了她的觉悟,但家长里短,对冯大姐而言,才是生活的绝大部分。 真正作为家人见面,虽说磕磕碰碰的不少,但李胜利知道,他跟丁岚的婚姻,说白了还是攀附。 即便丈人、丈母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这边也得忍让的。 现在看来,不管是丈人老丁头这边,还是丈母娘冯大姐这边,他都算是勉勉强强的过了关。 风住雨停之后,他自然也是丁家的好女婿,至于是不是贤婿,就看老丁头怎么去判断了。 连蒙带吓拿下了新丈母娘,新丈人那边,李胜利还有一关要过。 老丁夫妇这次回城,主要还是为的公事。 西南谋划,杜王谢三人,也只是给他通气而已。 李胜利这边被丈母娘盘问的时候,老丁也通过儿子丁勇,跟王家子王前进,了解了一下特务营的现状。 与其他人看计划不同,老丁这边更注重特务营的实际作用。 特务营通过王前进干娘的关系,驻扎在了京畿附近,对老丁而言,就很危险了。 当然,威胁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特务营自身。 特务营在不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这些,对老丁头而言,看一眼就明了了。 任谁,也不会允许,有特务营这样的尖刀,隐隐约约对着自己的。 李胜利这边经过了丈母娘冯大姐的盘问,老丁头又把他拉到了面前,沉声问道: “胜利,特务营扎的地方不好,驻地还是要尽早换一换的。” 特务营驻扎的地点,对老丁而言虽说是极恶劣的,但特务营建成的目的,跟训练手段,老丁这边也是极为赞成的。 特种战法,老丁既遭遇过也实施过,只是之前的说法,没有这么分明罢了。 李胜利撺掇儿子,引传武入军中,而且还是成建制的引入,这一点,在老丁看来,也是极有眼界的。 军中的精锐老兵,或是说兵王,许多都是自小习武的杀才。 军中虽说也训练搏杀,但家传的也真是厉害。 普通战士遇上这种有家传武艺的高手,可能肉搏战的时候,三五个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divclass="contentadv">军中的许多百战老兵,相当一部分,都是有武艺基础的。 最起码的一点,学了武艺之后,人的胆气跟动作,都会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的。 而且军中武艺,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精熟的,虽说之前有过大比武之类的手段,但效果只能说是一般。 大规模在军中普及武术,老将帅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与装备相比,这类基础的活计,许多人不愿意去操持。 或是之前正在操作之中,却被风雨给阻断了。 特务营设立的目的是好的,目前驻扎的地点是不好的,这就是老丁对于特务营的评价。 事情做的算是不错,所以老丁这边,也改了对李胜利的称呼。 “爸,这个在之前就有计划的。 如今您去西南,倒是个最好的借口。 等您履职之后,特务营就该去西南训练山地作战了。 面上说是借调,正经做来,就是划拨了。 特务营到了西南之后,还是要再扩充一下的。 我们之前商量的规模,是两到三个旅级单位。 这样的规模,等穿插进去之后,就可以起到有效的阻断作用了。” 风雨接近尾声的时候,特务营借机滑脚西南,也是李胜利早就做了计划的。 这事儿王谢都清楚,只是之前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下茬而已。 如今老丁头这边可以履职西南,正是上阵父子兵的好借口。 等特务营去了西南,就不是王前进干娘可以调动的人马了。 “哼! 本事不大,法力诈术倒是不少。 特务营扩充的时候,是不是要以西南当地兵员为主? 拉练之中,是不是还要加上耐力的训练啊?” 当着丁勇跟王前进的面,老丁这边也适时的给出了建议。 长途穿插,打的其实就是一个耐力。 耐力这东西,虽说可以鼓动,但正经到了穿插的时候,也真是能成就是真成,体力不成也是真不成。 长途穿插之中,最大的减员,就是源于兵员的体力跟耐力。 “爸! 这个我们也早有计划。 如今除了实战操练之外,特务营五分之二的时间,都放在兵员耐力跟体力的训练上了。 其余五分之三,一是训练觉悟,二是训练基础技能,三是训练传统武术。 在之前几年的训练过程之中,我们也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训练办法。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册子,因为军中不讲这个,所以就没有整理上报。” 家里的靠山老子回来了,丁勇自然不会忘了显摆一下。 接过本该是妹夫的话茬,丁老三这边,就将特务营出的成果,递给了自家老子。 “计划倒是周详,只是不知道你的执行能力怎么样? 有些结果,只能是练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册子放下,回去注意兵员想法的规范,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不该做的事,就更加不能去做了。” 对于自家的孩子,老丁这边还是严厉的,并没有因为丁勇的计划周详而夸赞。 寥寥几句揭过丁勇的夸功之举,就再次将脸转向了平平静静的女婿李胜利。 老丁心里,也暗自拿着女婿跟儿子比照了一下。 没有女婿的拉扯,自家儿子的本事,现在看来还是很一般的。 至于女婿,大面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胜利,关键时刻特务营滑脚走人,不会惹来报复吧?” 对老丁而言,风雨才是真正的不可抗力,他直面风雨,也是一来的无助与无力。 特务营涉及到了关键人物,关键时刻滑脚跑路,这样的因果,可不是自家儿子能接住的。 老杜所不喜欢的杜丁王谢,也一样接不住这种因果。 “爸,这事儿,弄不好就得用领导那边的调令。 让您履职西南,恐怕就有这方面的考校。 前进干娘那边,跟军中不能有太深的交集,这也是七一年之后,上面达成的共识。 这段时间,杜鹏丈人那边的去职,可能就会跟特务营的归属联系起来。 爸,履职之后,许多东西还是要紧紧抓住的……” 李胜利这话,对老丁而言就有深度了,深看了一眼之前还不怎么入眼的女婿。 老丁这边轻轻一叹,算是正经接受了杜丁王谢的存在。 “很好。 听你三哥说,你大哥、二哥他们你也有安排?” 算是又一次改了称呼的老丁,到这时候,才想及家里的另外三个儿子。 高原,也一直算是冲突点,所以之前的丁家五虎,都在高原当兵。 丁家老大如今也是正经的团级了,所谓上阵父子兵。 真预测到了战事,老丁这边也想亲手带一带儿子们。 本来战场上的经验,老丁是不想传家的。 如今看来,先辈们的经验,还是有必要传下去的。 以后的北边,可就不是假想敌那么简单了,真跟北边的庞然大物对上,老丁心里也是忐忑的。 “嗯! 爸,既然是山地作战,还有比高原更合适的练兵场吗? 让大哥、二哥那边练兵,就不是我们能涉及的了。 您这边还是要提前安排一下,让大哥、二哥那边也上了项目才好。 一些人员的调拨,特务营这边就有现成的人材了。” 广义上泛泛的说事,李胜利这边的点子可就多了。 这话说了,老丁这边也是眉头一挑,作为种子的特务营,也算是经历各方验证的一个单位了。 当年丁老三的‘年轻气盛’,虽说不是军中美谈,但也在军中打出了传武的名号。 特务营的出身虽说不好,但手底下的功夫,可是实打实的。 女婿的圈圈绕绕,虽说不被老丁看好,但实际取得的成果,于军中而言还是可圈可点的。 同样,自家女婿遇事滑脚的毛病,在老丁看来,也多少有些不可靠,但风雨之中,就不好强求什么了…… 第742章 私心公义(上) 第742章私心公义(上) 跟老丁头大略的谈完,丁勇跟丁岚,被留在了丁家夫妻的临时居所。 李胜利跟姐夫王前进,则是作为外人离开了院子。 开车远离了丁勇在城里的宅子,王前进找了一处算是隐蔽的地界,停下了中吉普,皱眉开口道: “我说孙子,特务营都要跑了,咱爷们有啥安排没有? 你孙子可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城里顶缸……” 风住雨停的征兆,李胜利这个小舅子,也给姐夫王前进说过。 今天当着老丁的面说了特务营南下的事,王前进这边也有些多心。 风雨之中,人心是最经不起考校的物件,临了临了,王前进也不想被自家小舅子坑死在城里。 “姐夫,特务营开拔之后,自训班那边就要陆续减少函授学员的数量了。 究竟要减到多少,要看形势的发展。 历经风雨的人已经皮滑了,但皮滑之中也是怨气满满的。 怕就怕将来人跟现在街上这些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弄死他。 但函授班的人员数量,接下来一两年,还是要收缩一下的,合着不能让函授班,成为王前进干娘手里的有生力量。 他干娘虽说依旧得势,但许多事,还真是见微知著。 咱们的事儿不急。 有的怨气已经开始朝向老爷子了,按照家里二姐王瑜的说辞,最终的结果,只能他干娘这边扛起。 真要是什么话也能说,就不会有风雨了。 许多事倒是真得提前做个准备。 风雨之中,作为掠阵者之一,王前进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这茬,我就不参与了,你跟二姐商议一下,二姐会给你建议的。 “咱们的后手也不是盖的。 这茬就是别人怕被牵连,当事人怕被灭口的营生了。 跑咱们是跑不掉的,只能生扛了……” 除了作为三太子的身份之外,他给掠阵的许多人,自身不干净,也是变相提高了王前进的地位。 万一被人利用,李胜利未必会死,但王前进肯定会死在这事儿上的。 这里面有在街面混的小年轻,一样也有王前进父辈这类人的存在。 对于自训班的首尾,李胜利也没想好怎么收拾。 以后上来函授的人员,就要侧重于一些关系户了。 无非鱼死网破而已,到时候看谁被动……” 期间,咱们再弄一下赤脚医生的考核标准。 这就不是他们郎舅能收拾的摊子,具体怎么办,还得将来人说了算。 都特么是大粪坑里爬出来的货色,咱们一屁股屎,他们还一肚子屎呢! 但你孙子有一点要想清楚,我好歹是你姐夫,别真给我玩死了,到时候你姐那边,你怕是不好说话的。” 听小舅子让他玩胡乱攀扯的手段,王前进也有些毛楞。 真要是打击报复,咱爷们也不用客气,什么话不能说就说什么话,什么事不能提就提什么事儿。 而这些结果,小舅子李胜利之前也说过,怕事儿,王前进是不怕的。 “孙子,你可别害我。 总之就是一条,函授班的人员,要控制在尽量不过千的数字上。 “孙子,特么要留下生扛的只能是我吧? 放心,家里老王跟王瑜那娘们都给我说过,许多事,不能让你来扛,只能我这个倒霉蛋来扛了。 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同样的,有些事不让提,你张嘴就来,也真的很容易悄没声的就没了人。 风雨之中,死的最快的,就是目标人物跟胡乱攀扯的那些人。 起这类底子,就怕有些人,给咱来个一推六二五,询问的时候弄死我啊!” 到时候,谁来问你话,你打听一下,跟谁有关你就说谁家孩子的事儿。 因为他是许多事的知情者,风雨之中,有些人为了自保,也可以说是毫无下限的。 弄個七八千人规模的函授班在城外,学员们还都是经过长时间民兵训练的人。 而鱼死网破的攀扯,在风雨之中,也真是不如小舅子李胜利鱼死网破的江湖手段。 一个人没有,总归是不成的。 听到自家小舅子要用这样的后手,王二愣子也是脸色一变,风雨之中,就怕这种胡乱攀扯。 七八千人的规模,维持到今年年中,年底留个三两千人,明后年也要慢慢的增加函授的难度。 给伱孙子的建议,就是把咱们整理的小册子背熟。 对于将来事,王二愣子也不是一无所觉的。 “嘿嘿! 这你就想错了。 弄死你? 错非他们不想风住雨停才敢做这样的烂事儿。 真弄了你,就是另一场风雨的开始。 所以,将来事,谁捏的小辫子多,谁特么活的就自在。 无非断送宦途的前程罢了。 你在那瞎嚷嚷几句,老王跟大哥、二姐他们的前程也就有了。 无非对你小惩大诫,用你闭嘴作为条件,换你一家人的前程而已。” 对有些人而言,真正的风雨源自五八年的山上,许多事都是五八年的延续。 再早的事儿,就属于前尘旧事了,真正的起底,还是要从五八年开始算的。 五八年之前的人物,都是无关紧要的,五八年之后,才算是真正风雨的开端。 对有些人而言,是风雨十年,对一些关键的人物而言,风雨其实是二十年左右的。 这点就属于李胜利自己的体悟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任谁也抹煞不掉的。 风雨之中,许多关系或许有些云山雾罩,但五八年之后,风雨之前的许多记录都是清晰的,这些东西,也是不容人去篡改的。 “你狠! 你这么掏人后门,不怕人弄死咱们一家啊?” 说这话的时候,王前进这个二愣子也笑了,许多时候,人难免又当又立。 这也算是风雨之中的常态,王二愣子算是见过很多了。 有了小舅子的提点,王前进就知道面对问询的时候,该怎么朝有些人的软肋上下刀子了。 许多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个三太子跟掠阵者,还是清楚一些史料的。 有些事的会议记录,对很多上位都是机密,但对王前进而言不是。 <divclass="contentadv">这类附件或是抄录件,无论是王家的小楼里,还是王前进自己家里,亦或是他在自训班的屋子里都有许多。 “弄死咱? 有杜娇阳在外,谁敢? 如今别人想的是左右逢源,两条腿走路。 咱们哥俩,一开始就是螃蟹一般,八条腿横着走的人。 别人找腿的时候,咱哥俩还嫌腿太多呢。 有些文件,还是要搜集一下的,免得到时候那些人觉着咱们哥俩是在胡沁,许多事都要言之有物不是吗?” 涉及到了自保,李胜利也不管什么体面与否了。 有些事,注定是杜丁王谢也无法回寰的。 在这些事儿上,想要自保,郎舅俩只能依靠自己手里的黑料了。 有了这些东西,虽说会断了两人的宦途之路,但作为交换,他们的相关利益者,还是要被宦途接纳的,而且,条件比之他人,还要富足的多。 “嘿嘿! 我明白了,要说阴毒,还得是你孙子啊!” 感慨了一句,惹来了小舅子的阴冷眼神儿,王二愣子讪讪一笑,也就发动了中吉普。 有了刚刚的对话,王前进也就知道风雨之后,该怎么自保了。 说句难听点的,家里老王、李胜利的前丈人老杜,在风雨之中,都有许多不好对外人言的琐碎事,就更遑论其他在风雨之中勉强自保的人了。 不说别的,有些人表明心迹的信件,王二愣子这厮,很轻易的就能接触到,这也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条件。 人三太子的名号,在接触这些秘密方面,也算是有先天优势。 郎舅俩一路到了南锣供销社门口,因为自训班的缘故,没什么事儿的前提下,王前进也不想去四合院那边讨嫌。 被他干娘侦知了,这也是说不清的麻烦。 见李胜利下车,正想开车走的王前进,又被值守传呼电话的丁大爷给喊住了。 刚下车的李胜利以为是自己的电话,从兜里掏出大前门,就给丁大爷递了过去。 “爷们,今儿不是您的电话。 找开车那位爷们的,他是姓王吧?” 接过李胜利递来的大前门,丁大爷挤眉弄眼的示意四合院里的这位豪横小青年,电话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车上王前进的。 闻言,王前进下车按照丁大爷给留的号码打了回去,自训班那边来的电话。 “老李,别回去了,小王庄的电话,让你过去一趟。” 丁大爷当面,王前进接完电话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一句小王庄,就拖住了李胜利的脚步。 扫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也没避嫌,手一指就上了中吉普。 有些事既然郎舅俩已经摊牌了,还是有必要告知杜老爹一声的。 如今杜丁王谢四家联盟,算是基本成型了,王前进身上的官司,杜老爹也是受益者,风雨之后,该有的庇护也是不能缺的。 “我说孙子,是不是老丁回来了,你家前丈人吃味了? 电话里说的明白,让咱们俩一块过去,怕不是老杜要给你新丈人老丁一个下马威?” 对王前进而言,圈里的关系,也就是小楼之间的家长里短。 很多时候,决定彼此间关系的,可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就跟待遇似的,有些时候,自觉待遇不公了,都会成为院里两家交恶的原因。 许多事,说不定差就差在,李胜利递给电话铺老头的那根烟上。 真正在原则上冲突的两人,说不定在院里还是好朋友呢! 家与家之间的关系,真正拿出来,可比正事复杂的多,彼此间友善与否的原因,在王前进看来,很多时候都是很可笑的。 就比如抢女婿这茬,真的能让一辈子走了大半的老战友们,互相之间恶语相向。 “说的什么屁话。 多半是有别的事儿。 最近杜鹏丈人怕是要下去了,属于那边的小家伙,你接触的时候注意点。 别让你干娘吃味了才好……” 车上,王前进提及新旧两任丈人之间的关系,李胜利也是有些头大。 现在许多话还好说,毕竟有风雨在侧,两家的丈母娘还没心思,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起腻。 等风住雨停,钱说话还不好使的那段时间,怕才是他这个脚踏两条船的女婿,难受的时间段。 只是,许多事做了就没法回头,杜丁俩丈人之间倒是能求同存异,俩丈母娘之间,以后的暗战怕是也不会少。 “嘿! 这些话用不着你说,家里王瑜那娘们早就提醒我了。 我就说你们俩公母应该钻一个被窝,那娘们的心思,还不赶你细致呢。 别说最近倒是有几个小娘们接触我,想要我帮忙调几个人回来。 这茬我想了想,都是些有夫家的小娘们,拉男人回来,我这边想吃一口,又有点胆虚。”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不避讳,李胜利摇了摇头。 最近这段时间,对郎舅俩来说,可以算是风雨不兴的。 日子过的闲适了,这下三路就不怎么好约束了。 这也是源于风雨的冤孽,现在这年月,拿捏女人不要太简单。 但凡能抓人点小辫子,这事儿都不用去暗示,差不多快成约定俗成的事儿了。 就跟李胜利初至胜利诊所的时候,街上的人要拿捏周燕一样。 一些吃荤了嘴的,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理所当然的很。 有吃的自然就会有送的,姐夫王前进遇上的事儿,在李胜利看来,除了有点缺德之外,现在这年月倒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青年下乡之后,一些女青年的价,也就值个窝头,在吃饱面前,大多数时候,尊严是一钱不值的。 “你孙子就积点德吧! 人都下去吃土了,你再给人媳妇睡了,万一有了孩子,算你的还是算人家的? 这茬,如今看来虽说没什么,但也容易留些扯不断地首尾。 忘了你那小相好的事儿了,那物件,在草原上可是生了个孩子的。 将来这孩子,对你来说可是说不清的玩意儿,早做打算吧……” 李胜利这边,跟对新丈人老丁头说的一样,许多得罪他的人,或是他得罪过的人,都是一直关注的。 比如王伟红、王跃一家,以及姐夫王前进的那个小相好,许多事,还是那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743章 私心公义(中) 第743章私心公义(中) “嗐! 我就知道你是这话。 这意思是不是尽量不祸害有夫之妇啊? 但小姑娘多半矫情,毛病多不说,以后的麻烦更多。 按你孙子的意思,还是老话好使,好吃不过饺子么…… 要不你再从马店集唱戏的那帮人里给我挑一个?” 听着姐夫王前进心里的弯弯绕,李胜利倒是点了点头。 这孙子倒是越活越通透,年纪轻轻就悟透了做隔壁老王的真意。 有夫之妇跟小姑娘相比,还真是有夫之妇更好玩一些,最起码的一点就是风险小,尤其是现在这年月。 “您是爷爷,您说啥是啥。 化肥不够,粮食产量的增加,也就有些虚幻了。 两人一路到了小王庄,前丈母娘付大姐,倒是没什么别样的表情,只是前丈人杜老爹,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除了兴修水利之外,垦荒,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而且按照历代中医的方子,也是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库。 谗着脸‘爷爷’、‘孙子’的叫着,王前进的脸皮也算是久经考验的。 许多事,归根结底,还是经济不成。 胜利、前进,我问问你们俩,对于青年下乡你们怎么看?” 不看广告看疗效的方子,会有多大的市场,也是无须去担忧的。 不提外面,家里老王的大嘴巴子,风雨之中,这二愣子可是一个也没少挨。 你孙子可别忘了,我还是一中医,真拿着大粪往我脸上呼,我让你孙子就地变‘兔爷儿’……” 别特么蹬鼻子上脸,我好赖还叫你一声‘姐夫’的。 人对家即便知道了,这厮做了隔壁老王,弄不好还得帮着一起遮掩。 自家这姐夫也算是有前科的,识人不明也是他的弱点,万一被人算计,可就不美了。 分配工作,以及不断增长的新生人口,就是压力的关键。 虽说土地数量不是限制粮食增长的原因,但现在的开荒,也确实可以增加粮食产量。 “你们俩来了,先坐。 只要将中药方子,随便改换一下,再加上西洋参,这妥妥的就是那边本土的特产了。 但垦荒也不是易事,一家人想要开垦出一亩荒地,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 “孙子,你看我长的像窑子里的大茶壶吗? 历朝历代,男人起兴、女人媚上的方子,虽说谈不上不计其数,也是数不过来的。 所以,他也没让姐夫王前进发表什么意见,有些事,王二愣子这类人,最好就是不张嘴,张嘴说说来的东西,多半也是没法入杜老爹之耳的。 同样的一亩三分地,原本能养一個人,现在一下又多了好几个能吃死老子的小年轻,压力也就随之而来了。 屋里几个人,真正能说明原委的,也就李胜利这个杜家贤婿了。 好一些的地方,勉强能分些口粮,遇上心肠硬一点的地方,也就不管不顾了。” 当然反过来看也成,工业没有形成规模优势,或是农业的反馈力度不够,造成的用工岗位的缺失,也是压力生成的原因。 下面的承载能力有限,多数地方的土地,不提化肥,仅是干旱缺水,就很影响产量。 下乡,既算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算是增加问题的缘由。 虎狼药的方子,他已经通过谢飞递了过去,这盘买卖,也是千亿级别的。 扫了一眼有些蹬鼻子上脸的王前进,李胜利不由想到了正在威斯康辛打造西洋参产业的杜娇阳。 粮食的增产速度赶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也是原因之一。 “爸,您要说青年返城的事儿吧? 下面做出的尝试也不少,但很简单的一条,就让许多尝试只能算是徒劳。 但你孙子三妻四妾的时候,也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哥俩好赖一路风风雨雨的趟了过来,有好事儿的时候,可别忘了伱姐夫。” 听着杜老爹接续上了,郎舅俩路上的话题,李胜利大概就知道杜老爹要问的是什么了。 还是之前那话,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就有效成分论成本,杜娇阳那边的买卖,无疑是一本万利的。 这事儿,其实说白了,还是肚子的问题。 国外的一摊,不需要李胜利过多的操心,国内马店集经济班的人,还是需要一些营生来糊口的。 风住雨停近在咫尺,有些渠道,也该让港城的钮璧坚安排一下了。 吃了好使,试了好用,市场也就直接摆在那里了。 但这事儿能做归能做,李胜利还是不怎么支持的,以后有的是玩的机会,现在冒着打靶的风险玩这个,有些得不偿失。 下乡之后,就食于农村,算是消耗比较少的办法之一。 只是很多地方,自己都捉襟见肘,就食于农村,客观条件也是不太充分。 问题需要一个个的来解决,可解决问题需要时间,也需要现实条件的支撑。 时间不够、条件不足,人员却先一步下去了,这样一来积攒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吃饭,是最基础的生存需求,李胜利摆出的原因,虽说也是痛点,但并没有说到杜老爹忧心的问题上。 “这个问题我们也看到了。 前段时间,南边潮汕的一个老师,写了一封信。 说了一下自家孩子的下乡状况。 对于这个敢于提出问题的父亲,那边补给了三百块的稿费,以作日常的开销。 我想问的是,返城之中存在的问题如何解决。” 听到杜老爹说的详情,李胜利跟姐夫王前进对视了一眼,这话还真是路上话题的延续。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有些地方还能勉强给挤出一部分口粮。 但也有地方,也真是挤不出,想要吃饭,没有家里的接济,也很难找到别的办法。 下乡之初,家里还能有些家底以作补贴之用,但再厚的家底儿,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供给之下,想要用钱买到足以饱腹的粮食,也是很有难度的。 这么算来,那些人也就等于自家花钱,找了一份没有报酬的工作。 杜老爹所说的问题,也确实是普遍存在的。 就跟找上王前进的女人一样,现在这年月,不管女人还是女孩,能付出的条件,也就那点玩意儿了。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是任谁也改不了的。 许多事,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divclass="contentadv">当然,下去之后再回来,也不止有上学一途,包括自训班的函授在内,途径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城里有了工作名额,家里给争取到了,人是可以回来的。 但这类机会,也真是不多,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的。 上面的工作岗位有限,下面的实际条件不足,衍生出来的问题,也就多种多样了。 许多问题,也就是杜老爹说的一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爸,这事儿简单。 照章办理就好。 做的不对的纠正,违法乱纪的法办。 不该回城的继续下乡,该回城的有序回城就好。” 听着贤婿李胜利的回答,杜老爹的眉头一挑。 其他话,自家这贤婿说的是废话,一句不该回城的继续下乡,可就戳在了许多人的痛处之上。 这也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办法了,虽说会得罪人,但足以安抚下面蠢蠢欲动的情绪了。 “这种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别说这样的义气话,说点真格的。” 扫了一眼面前的贤婿跟王家子,杜老爹这边也拿出了态度,这些事,倒是不虞王家子清楚内里。 让王家子跟着女婿一起来,杜老爹这边,其实还是看好了自训班这边的函授教育。 或者可以说是,上边有人看到了函授教育的一些好处,想要扩大一下函授班的规模。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赤脚医生涵盖的范围很大,三百多万个村子,至少就有三百多万个赤脚医生。 除去乡下的青年,赤脚医生所能涵盖的下乡青年,也在百万人作用。 按照函授教育的轮转办法,一年内,还是可以让几十万人在城乡之间轮转的。 这样一来,一些问题比较突出的地方,就可以相应的缓解一下了。 虽说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函授教育挤出来的名额,还是多过新上项目产生的工作岗位。 还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增加厂办单位的冗员,只是这样一来,财政上的压力就很大了,而且这还关联着粮食问题。 “爸,要说真格的,其实您已经在做着了。” 说真格的,李胜利这边一样有解决的办法。 翁婿两人说话,多了一个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还是要征求一下杜老爹意见的。 有些话涉及到了杜老爹的主张,并不是其他三家可以清楚知道的。 许多事不密则失,李胜利觉着这时候王二愣子是不适合在场的。 见杜老爹并不避讳王前进,李胜利这才慢慢说起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杜老爹不避讳,他这边就得避着姐夫王前进说话了。 “你是说农村的小手工业?” 轻工一线,因为忌讳的原因,杜老爹这边虽有涉足,但涉入的程度并不深。 贤婿李胜利说已经在做着的,那就只能是农村的小手工业了。 “是的! 爸,只是这样一样,这些小手工业所属的专厂、专车间以及合作社之类,就要谈到经济效益了。 没有经济效益,就不能养活更多的人员,这跟风雨之初所说的工厂盈利问题,也是相悖的。 但是,发展经济,就要有发展经济的主张。 不追求经济效益,还不如将这批下乡青年,直接安排在厂办单位呢。 无非是白养着他们,与其上产业,不如就原有产业来养活。 无非补贴一下罢了。 想要真正接纳或是容纳这些人,经济效益就是必须要讲的。 无非变通一下,说成是自食其力也可以的。 但撇开经济效益不谈,也是不对的,发展经济不提效益,那发展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制造更多的亏空吗?” 李胜利这话说的就比较难听了,这也是不符合时势的。 现在这年月,效益就是不能提的。 但效益也是工厂存在的根本,只提工作不提效益,那也跟搞笑差不多的。 工厂生产产品,以产品获得实际的收益,不仅是工厂存在的根本,也是保证工作岗位存在的基础。 没了效益,也就是没了收益,再胡乱增加工作岗位,支出大于收益,这样的厂子,离着破产也就不远了。 许多问题,李胜利也不好说的太细。 就跟说效益不成一样,这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事儿。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说这些复杂的问题,王前进当即就走神了。 本想着听着下面人玩的花头,没想到杜家翁婿,说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杜老爹在下面的杀伐果断,王前进还是有兴趣听一听的。 至于发展劳什子小手工业,王前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城里这套活他还做不明白呢。 下面农村的事儿,当个热闹听听还好,用心去听,就是纯纯的自找不痛快了。 “杜叔儿,你们聊着,我先去厂部看看?” 见姐夫王前进要滑脚走人,倒是符合李胜利的想法。 有些事儿,作为王家子,自家这位姐夫还是不便听到的。 对着杜老爹微微点头,老杜这边轻哼一声,也就认可了王家子的滑脚行为。 “还知道避讳,算是有些长进了,再仔细说说你的高见。 就目前条件来看,你的市场论,下面怕是支持的不多。 虽说有下半世纪发展的说法,但跟你说的也不一样。 在许多人看来,就是宁可不做事,也不能触及一些底线的。” 夸了一句王前进有眼色,杜老爹这边也说了一些客观存在的因素。 有些人的做派,就跟贤婿的主张不符了,知道自家贤婿接下来要说的,也是一样不合时宜的话。 杜老爹这边无奈,只能大致说了一下,目前发展经济所要面对的人为环境。 许多事,连说都说不好,就不要提还能做的好了。 在杜老爹看来,一些人的水平,还不如大人圈里,名声不咋样的王家子呢。 人家起码有眼色,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第744章 私心公义(下) 第744章私心公义(下) “爸,谈这个,就要谈到私心与公义了。 如今问题摆在了面前,是抛却私心,迎难而上。 还是主张公义,就地摆烂吃老本,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 私心公义面前,怕是许多人,都不会或是不想去自找麻烦,寻求发展的。 因为发展就要面临责难,对有些人而言,委曲求全保证自身安然,还是大过公义的。” 听着自家贤婿,毫不犹豫的剥掉了一些人的面皮,杜老爹的眉头轻皱。 这既算是问题,也不算是问题,根本还是在风雨的威胁上。 如贤婿李胜利说的一样,一场风雨催垮许多人心中的公义。 经常下去走动的杜老爹,最清楚这一点。 想着家事与外面的正事,许多话,即便是面对女婿,杜老爹这边也是说不出口的。 见杜老爹赞成自己有些愤青的观点,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 揭人面皮之外,贤婿的话语之中,依稀有上面不懂经济的意思,这跟杜老爹的想法也是相悖的。 毕竟就地摆烂,跟做坏事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想着自李胜利上门以来的种种,杜老爹这边也是庆幸的。 这样一来,之前谋求的亲家,之后的关系是个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无论是轻工还是农村的小手工,还有那数百万之多的赤脚医生,都是他中医事业的一部分。 “嘿嘿,爸,那时节考验的就是您了。 回国差不多也是听了李胜利的建议,时机也算是掌握的恰到好处,不前不后、不急不缓的时候回来,历练有了,事情也做了,反而没什么风险。 即便如杜老爹这样的,到时候非要坚持一些东西,只怕也会被雨打风吹去。 “哼!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老爹也把下乡的问题放在了一旁。 看着原本王家子的位置,杜老爹也感叹了一声王家子有眼色。 通过回来这几年的接触,杜老爹对于自家贤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我在这,无非图個嘴滑,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当然好的更多,但杜老爹下去,为的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跟杜老爹说的一样,坚持就要付出代价。 “爸,这话说起来就杂了。 只是杜鹏丈人的做事方法,明显是跟贤婿的说法相悖的。 他李胜利无非就是个出主意,说经验的看客而已,想要直接参与杜老爹的事,那也只能想想了。 好事与他无关,谁要是做了坏事,杜老爹这边也不会轻饶。 许多话,自家这个贤婿,都是围绕着他的中医事业来说的。 自家贤婿为了大局所做的谋划,绝大多数都是围绕着有利于中医事业来的。 你这小小的一个中医,管的倒是挺宽。 说到药山,所有权跟持久性,就是个问题了。 说说吧,坚持刚刚说的那些,对你的中医有什么好处?” 单干,不利于发展中药材的种养植。 这话,还真是应了当时他所说的,他就一小小的中医,大局与他无关。 这些话,还真就适合翁婿两人说,再多一个外人,都是忌讳。 真到了做事的时候,李胜利就不灵了,灵的还是杜老爹这种宦海宿将。 他跟杜老爹的分歧,说到底就是在家闲聊时的意气。 王前进那个王家子需要避讳,有些时候,自家这贤婿也是一样的。 当初出国的建议,就是面前贤婿给的,杜老爹当时也冒着风险,强行退了一步,紧卡着时间点出国了。 我一小小的中医,许多事都是跟我无关的。 儿子杜鹏的婚事,差不多就是面前的贤婿一手操办的。 就人选来看,亲家差不多也是那唯一的人选。 许多事,李胜利涉入的有些深了,之前翁婿两人也有分歧,只是能比较好的求同存异罢了。 贤婿李胜利嘴上的中医事业,还真是一副恢弘画卷。 虽说许多事,都涉及到了大局,但闲暇的时候,杜老爹回顾了一下。 中医的发展离不开中药材,而中药材离不开药山。 “胜利,各人有各人的主张么,你也不能强求人家跟你一样不是? 许多事,总要慢慢去尝试的。” 如今的生产队跟公社,这样的集体性合作经济体,才是最符合中药材产业的。 所以,许多地方,都有要适合农民增收的农村小手工业,或是乡镇类企业的存在。 农忙之时,于土地上忙碌,农闲之时,在这类产业上增加收入,中药材的种养殖以及深加工产业才能发展起来。 有了赤脚医生,有了土地之外的收益,下面的人也就有钱看病用药了。 自古至今,土地对于农民而言,也仅仅只是维生的手段而已,即便是取消了公粮、购粮之类。 土地也是养不住八亿人的,所以发展农村的小手工业,既对发展经济有利,也有利于中医药的发展。” 听着贤婿口中恢弘画卷的一角,杜老爹也一下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纯粹的土地不养人,这话虽说也是不合时宜的,但符合如今的现实。 领导的西北之行,就遇上了这样的问题,那边的人们,日子越过越穷困,甚至不如十几年之前了。 这点也触动了领导,办公室那边,也讨论过这些问题,只是没有自家贤婿说的这么清晰。 土地养不住人,也是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 人口、粮食、土地、经济,乃至于下乡,这些问题合在了一起,那就是两个字‘发展’,而且是需要刻不容缓的发展。 即便以前的土地能养的住人,现在的土地也有些超负荷了。 因为之前的人口是四万万,现在的人口是八万万,每年人口的增量,还在三千万上下。 就这么发展下去,再有个几年,人口就要破十亿了。 如今引进的合成氨技术,即使全面铺开,增产的粮食也是有限的。 现在粮食产量的两到三倍,是可以预期的结果,只是这样的粮食产量,是不足以满足人口增量的。 除了人口增量之外,如今下乡所产生的问题,按照贤婿李胜利所说,源于工作岗位的短缺。 发展小手工、发展轻工,或是说发展工业,也是需要大量消耗粮食的。 <divclass="contentadv">与其说土地不养人,不如说成是现在的土地,包括以后预估的增产,养活不了现在的人跟工业,这样的问题,对杜老爹而言,就很难解决了。 “很好的思路。 你说土地不养人,这样的问题实际存在。 我要听的不是问题,而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今粮食的增量,是可以预计的。 即便合成氨技术全面铺开,也很难满足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 这些看五年、看十年的结果,差不多是一样的。 你说的发展小手工,发展轻工,发展工业,都需要充裕的粮食作为我们的后盾。 但如今人口的增长,短时间是遏制不住的,粮食的产量有其上限。 粮食问题不解决,所有的问题,都会被卡在这一个点上。 胜利,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吧…… 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了很多次了,次次都被这样的关卡挡住了想法跟计划。” 谈论、争论甚至于相悖而行的说法,杜鹏丈人没上来之前就有。 杜老爹也跟办公室的人,也跟领导讨论过,计生或是粮食,总要解决一个的,不然所有的想法,都会被肚子死死的拉住,不得寸进。 “爸,这事很简单。 咱们之前也说过,无非求诸于外,互通有无罢了。 咱们虽说地大物博,但也是真正的缺粮。 外面,美加澳都是大农场经济,粮食属于倾销类的商品。 咱们偌大的市场,如今已经没了禁运的限制,就综合成本而言。 美加澳的粮食成本,实际上是低于我们的。 以小手工业产品跟轻工产品,换取人家要倾销到我们这个大市场的粮食。 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当然,进口粮食跟本土的粮食生产,也要切切实实的区分开来。 粮食安全,涉及命脉,只能是各走各的路。 外面的粮食成本虽低,但绝对不能冲击本土的粮食市场。 粮价不看国际牌价,而是要看我们的实际投入与产出。 工农业剪刀差本就存在,所有,在粮食的进口上,还是必须国营的,任何其他性质的经济形式,都不能出现在粮食市场上。 不然,这类经济,势必要冲击本土粮食基本盘的,没了粮食基本盘,咱们的脖子也就会被人死死的扼住。 粮食问题,如今跟小手工业是挂钩的。 而小手工业全盘发展之后,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这样一来,下乡的人员也就有了去处。 现在以小手工业养活下乡的人,随着市场的发展,产品种类的增多。 从小手工到轻工,再到其他工业,这样由低到高的发展次序也就有了。 工业体系之中,增加乡镇企业,就是有其必要性的。 这样一来,计划跟市场也会产生冲突,这些深层次的问题,就需要您这样的大人物去考虑了。” 贤婿李胜利说的很简单,杜老爹听完之后,也觉着很简单。 如此一来,许多问题,都有了一个暂时的解决办法。 至于计划跟市场的冲突,杜老爹跟杜鹏丈人那边,也有过讨论,这还真是比较深层次的问题。 现在虽说可以想一下,但也真是不到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摆在面前的问题,比这些深层次的问题,更为迫切而实际。 “好一个这事很简单! 胜利,你这话说完,我这边真是有些豁然开朗了。 只是小手工业产品的市场,就这样把持在杜鹃跟钮璧坚的手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问题有了解决的思路,杜老爹这边也没客气,直接将手里的大刀指向了在大洋彼岸打拼的女儿身上。 按照钮璧坚那边传来的市场需求,小手工业产品,也是个长期的产业,而且还是利润极为丰厚的一个产业体系。 各个种类的产品,如今只是在初期的筛查之中,就已经让许多地方的合作社,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 这么庞大的市场,涉及到的利润也是极为庞大的。 这边极为可观的利润,也是利润环节的一小部分,真正的那一大部分,完完全全就是把持在女儿杜鹃跟钮璧坚的手里。 涉及一国的小手工业产品,其中利润之丰厚,杜老爹都有些不敢想象,这在之前,是数倍于外汇储备的。 这个时候,就又说回到自家贤婿之前提的私心公义之上了。 在杜老爹看来,女儿杜鹃,是不能盘剥小手工业产品带来的利润,国内国外都不成的。 即便市场是杜娇阳带人开辟的,这种厚利,也不该是她可以占有的。 “爸,您这话说的就片面了。 这不是什么私心与公义的问题,这是市场的问题。 没有利润留下,谁还会去开辟市场? 没有市场,咱们的原材料再多,想法再多,也不过是烧菜跟瞎想而已。 再者,咱们跟老美之间,也只是暂时的合作。 您想一下,如果将来咱们交恶,骄阳交出的市场,以后可是重点的打击对象。 没了过桥,也就没了市场。 没了庞大的市场,小手工业存在的基础也就没了一半。 国内虽说也是一个大市场,但小手工业产品,说白了就是家家都有的农产品,靠这个从下面的农民手里赚钱,怕也是胡思乱想了。” 听完市场跟私心、公义杂合在一起的问题,杜老爹也是一阵头大。 小手工业,如今看来,纯粹就是受制于国外需求的产业。 内销,没有利润不说,还不能创汇,这好像还真是脱离了私心与公义的范畴了。 女儿杜鹃,起到的也是真正的桥梁作用。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没有杜鹃跟钮璧坚从中转圜一下,许多事,也不是那么顺遂的。 人外面也不是一言堂,有说的、有唱的。 如果小手工业产品的市场,不是从内部打开的,想要开拓市场也不容易。 之前李胜利也说过广交会,之前的小手工业产品、工艺品之类,都是通过那边出去的。 出去虽说是出去了,但数量也跟杜娇阳、钮璧坚带来的市场没法比,有些时候,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第745章 遁法(上) 第745章遁法(上) “话虽说是如此,但影响还是很不好的。 我在一力发展小手工业,杜鹃却在靠着小手工业捞金。 这样的事情做了,不管目的跟出发点,总归是好说不好听的。” 说实在的,杜老爹现在对于小手工业的环节,也是忧心忡忡的。 这样的利益关系摆出来,他这边就是确确实实的里通外国了。 他这个当爹的在国内发展小手工,自家女儿杜鹃在国外赚的盆满钵满,这话怎么说怎么没道理的。 “爸,主体不是骄阳,您就无须为此忧心了。 没了骄阳这个过桥,小手工业产品即便有市场,也是极小的一个市场。 就目前国外的需求来看,小手工业产品这个市场,是十倍于中药材出口市场的。 对于杜鹃跟钮璧坚的取利行为,我这边还是需要上报的。 “胜利,杜鹃跟钮璧坚在外统合市场的行为,近几年虽说遮的住。 这些企业创汇的同时,还可以提供税收,来支撑重工跟基础产业的投资,这完全就是一個良性的循环。 这样,咱们就可以继续集中力量办大事了,重工之类上头接手,轻工之类下面发展。 杜娇阳在外面的事,之前就说过,但领导那边所知有限,只是熟悉杜娇阳跟钮璧坚的江湖手段。 如今国外的骄阳,就是这一切的中转站,同时也是风险的过滤器。 这事儿,总归是遮掩不住的。 两人的经济手段,放在现在的国内,绝大多数人也是看不明白的。 杜老爹这边也没让李胜利回去等着结果,再来讨论这事,而是直接点出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爸,上报是可以的。 李胜利后续补充的公私之分,对杜老爹而言,就有些深了。 有了集体经济的钳制,单干,是不是可以成为试点? 而骄阳那边,究其本质,其实还是国外的资本,这是跟外面一体同源的经济体,跟咱们的关系不大,自然能融入国际市场之中。” 咱们参与其中,国外的市场,必然会产生抵制。 只是发展经济的路该怎么走,老爷子那边也没有一个定论。 这就是从小手工作坊到乡镇企业或是集体企业的过渡了。 听完贤婿兼师爷给点拨的话术,杜老爹沉声点了点头。 杜鹏丈人的主张,也是现下不得不做的选择。” 今天,贤婿李胜利将其中的一些细节点了出来,杜老爹这边就不得不上报了。 还可以就市场需求,或者国外的市场需求,另外上一批新的项目。 从之前的眉飞色舞,到现在的提笔记录,里面差的不过是一个私心公义之分而已。 完成初期的集体积累之后,下面的大队跟公社,除了可以增加工业品的消费之外。 只要时间充裕,资金跟技术到位,许多轻工产业,都可以放在乡镇一线的。 但时间一长,许多事,是遮掩不住的。 公私之分,数次在信笺纸上写下并圈出这四个字,杜老爹这边也是一阵阵的挠头。 之前的努力虽说让这边有了底气,也有了库存,但很多东西都是勒着裤腰带省俭出来的。 但目前的形势决定了许多事,必须要做了,再不做,按照贤婿的说辞,离着经济崩溃也就不远了。 只是面对烛照万里的老爷子,杜老爹也知道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如今看来,办公室还是给不出说法的。 你的这些说辞,在老爷子那边能说的通?” 这话就叫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了。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老爷子说的也明白。 既然看不明白,之前就没有上报的必要,而且两人所做的许多事,办公室那边都是参与的。 因为纵观全局,农村要发展的小手工业,如今成了节点。 这种节点的控制权,丢在了国外,而杜老爹作为杜娇阳的父亲,还是切实的利益相关者。 但您要注意话术,主要说的问题,应该还是农村的集体经济。 许多时候,位置决定了行为,在隐瞒与上报之间,杜老爹也无须抉择什么。 这样的事情,是不能瞒报的,不然将来一个‘不诚实’的批语,就能葬送杜老爹的一切努力。 在这事儿上,您单纯的追求说法,就是极端狭隘了。 您想一想,小手工业发展起来了,受益的是下面的广大社员。 就跟领导去西北见到的场面差不多的,许多人的生活,还不如十几年之前呢。 杜鹏丈人所坚持的单干,按照贤婿的说法,按照实际的情况来看,也真是不得不做的选项。 积极性跟能动性,也是关系粮食产量的。 这里面的节点,就不是杜老爹能说了算的。 只是贤婿所说的试点,让杜老爹这边也留了心思。 按照贤婿的一贯话锋,试点,就是不怎么认可了。 “胜利,这里面还有说道?” 没想清楚贤婿话里的含义,杜老爹这边索性就不去想了,直接问,反而能节省一些脑筋。 “土地兼并,是自古存在的问题。 单干之后的所有权归属,才是问题的关键。 在资本面前,如果土地能赚钱,那兼并就是道理。 直接的兼并,是不可能任其存在的,但经济变种之后的变相兼并,需要在单干之初,就要厘清的。 风雨所要遏制的,其实就是这些问题。 为了大局,是不是该牺牲存在于土地上的利益,才是关键。 别到时候一句为了大局,就改变了所有权,那时节,下面的人就又该盼着风雨再来了。” 听着贤婿依旧说的有些不太清晰的问题,杜老爹的脸色又一次起了变化。 这跟老爷子的说法就差不多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旦出现了差距,接下来的问题就不好说了。 “这个问题也是说不清楚的。 好了,大致的想法我也有了。 你跟王家子这边最近也要注意一下,杜鹏丈人的离去,让他那干娘有些得势了。 许多分歧如你说的一样,还是需要等待时间来解决的。” 听了杜老爹说着不该说的话,李胜利倒是不怎么惊诧。 就跟领导的病情一样,许多事,还是有其惯性的。 杜鹏丈人想要上来,且得磋磨呢。 <divclass="contentadv">许多选择,就是无奈的必然,经济崩溃在即的时候,选择? 那时节根本没得选,不选则死,这样的选择也是注定结果的。 知道杜老爹又要开始沉思、长考了,李胜利郎舅也没在小王庄多待。 等出去讨清闲的王二愣子回来,郎舅俩就又回了四合院。 天黑之后,城里城外也就多了遮掩,没有了街上的人来人往,到了四合院门口,王前进也没再避嫌,而是跟着李胜利一起进了屋。 “我说老李,如今这时候,我觉着总有些风急浪高的滋味。 杜鹏丈人这一来一去,我看也不是啥好兆头。 按照王瑜那娘们的说法,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咱哥俩也不能总做鱼死网破的打算。 咱们如今家底也有了,势力也有了,能过好日子,何苦跟他们玩命呢?” 坐下之后,看着小舅子李胜利泡上了茶饮,王前进这边也算是说了心里话。 在车上,鱼死网破的话头,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至于自训班那边收摊子,也符合王前进的心意,孙子才闲着没事,去经管大几千人呢。 别的不说,单是自训班那边的压抑气氛,就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学员们一个个都被压榨的跟饿狼似的,一个个的眼睛在王前进看来都是泛着绿光的。 任谁背功一练两三年,背不好就要挨打,都要处于崩溃边缘的。 自训班的那一个个饿狼,在王二愣子看来,他们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生吃了他。 小舅子这边说了函授班要慢慢裁人,他这边可是巴不得呢! 没了函授班的那帮狼崽子在侧,王前进想想心里都是轻松的。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按照家里老王跟二姐王瑜的分析,最终的决战,可能就在这两年了。 两三年的功夫,看似久长,但对一直经历风雨的人而言,可能也就是忍一忍的事儿。 等到无须再忍的时候,历经风雨的那些人,就该跟函授班饱受背功压榨的学员们一样,个个都似饿狼的。 这事儿涉及到了生死的时候,自然是鱼死网破的招数。 但不涉生死,王二愣子觉着,还是该安安稳稳落幕的,好日子总好过如今这般,如刀头舔血的日子的。 “姐夫,这茬,还是对你来说的。 你的身份摆在了这里,三太子么,树大招风。 到时候你不摆出玩命的架势,只怕有些人,会慢慢的磨死你的。 至于我,就很简单了。 这段时间我想了一招遁法,如今的胜利诊所,对我而言跟鸡肋一样。 我想了一下,一旦领导的病情进入中后期,我就会打着去药山寻药的名义,躲到下面的村里。 我这边可以起脚就撩,你在自训班那边,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所以这段时间,伱在大姑娘、小媳妇身上花的心思要少一点。 努力去办正事,才是正理。 到了时候,总要让人挑不出毛病,才能慢慢反击的。” 说及接下来的行止,李胜利也没瞒着姐夫王前进。 这一两年的时间,王二愣子护身符的身份,也就没卵用了。 许多事,虽然都是他这个小舅子一手操办的,但因果终究要有人来扛的。 姐夫王前进,接下来无疑也是一个背锅侠的。 有些行为,从现在开始就要禁止了,只是能转圜到什么程度,李胜利也不清楚。 这些事就跟风雨一样,到时候,是半点不由人的。 只能谁上位谁说了算,虽说最恶劣的结果,大概率不会出现。 但将来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特么还真就是这话了。 老王跟王瑜也跟我这么说过,只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没个章程啊? 咱哥俩说好了,你孙子躲归躲、遁归遁,但再怎么说,也得让我找的到你。 别到时候你孙子颠了,留我一个人背黑锅。 之前的黑锅太多也太大,真要是事发了,别说咱哥俩背不动,加上老王、老杜一样也是背不动的。” 虽说还不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但王二愣子这边,对于之前的一些事,也不免有些胆虚。 一个小相好作下的恶事,就让他被盘问了很多年。 要是他们郎舅做的事,被板上钉钉了,别说全盘了,有一件漏了,也是要命的营生。 “甭给我玩这个。 威胁没用,这时节,就只能自己骗自己了,骗到自己也相信那些事不是咱们做的,才算是能过关。 我们之前啥事也没做过,只不过是在一心筹划赤脚医生下乡而已。 打死也就这个说辞了,至于风雨之中的一些事,说一下不是不成,但要定罪,总要拿出证据来的。 没有证据,就是没有那么回事儿,真要是问的多了,鱼死网破的手段,是必须要露一露的。 不然他们就会没完没了的。 一群人下水,总好过一个人淋雨的。 无非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真遇上了,最好在第一时间拿出鱼死网破的手段。 原则很简单,他们敢乱问,咱就往死里攀扯。 大事化小,那是他们想的,咱们要想的,只有唯恐天下不乱……” 盯着有些心气不足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如是说道。 风雨之中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了,未来要盘问王前进的,也未必是能见人的人。 许多事就是这样,瘸子里拔将军,未来的不可知,就在这些未来人身上了。 “哼! 我有数了,无非他们想给咱们哥俩栽赃,咱们给他们讲一讲风雨之中的所见所闻。 这事儿,我知道的可就多了。 想当初,我那小相好的事儿,只是因为作在了明处。 各处大院的一些人,作在了暗处的一些事,我特么不仅门清,跟你孙子说的一样,我还有证人、证物呢。 按你说的,是不是他们的问话,不合我的心意,我就该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他们说出来。 看他们到时候是查我们这些没证据的案子,还是查那些有确切证人、证物的案子?” 听到姐夫王前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胜利这才点了点头,许多事,也真的需要提前未雨绸缪…… 第746章 遁法(中) 第746章遁法(中) 跟姐夫王前进对完了以后的应对之法,郎舅俩继续各自忙活各自的营生。 王前进回去之后,自然是慢慢缩减函授班的规模,现有的函授班学员们,将进行一次时间很长的轮转。 李胜利这边则是待在胜利诊所,等着办公室那边的消息。 一旦确认领导的病情进入中后期,胜利诊所这地界,对李胜利而言,就不是什么好地界了。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他在四合院这边的运气一般,想要筹划的事情,没几件能做成。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注定是要做不成了。 这些事虽说跟涉入的深度,以及目前的形势有关,但李胜利还是将不好的结果,归于了运气一说。 城里的关系,对李胜利而言,有些太过杂乱了,远不如城乡结合部的马店集那边来的顺遂与自在。 悠长的等待,也换不来预期的结果,这天,依旧懈怠的李胜利,终是等来了领导的主治吴医生。 这段时间,我去一趟东北,咱们双管齐下,试试最后的手段吧……” 现在这时节,对领导而言是关键时刻,容不得一丝懈怠。 我说的最后手段,也只是针对肿瘤细胞的扩散。 与其说是新的化合物,不如说成是秘密萃取的中药材有效成分。 如今紫杉醇的有效使用范围,还没有被确定,萃取出来的紫杉醇制剂也并不稳定。 只要一个手术摘除,需要防备的只有术后复发了。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对于西医而言也是一样的。 我们能做的不多了。 恶性肿瘤跟癌症,在这个时间段,扩散,才是医者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如今的李胜利,也仅是知道紫杉醇这种物质,大概的萃取方法,他也知道一点。 “吴医生,别说强行手术了,不到起不来的那一刻,领导是不会去手术的。 说句难听点的,如今的紫杉醇妥妥的就是毒药。 “胜利,事情在朝着我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发展。 只有简单的剂量试验,是不足以支撑人体用药的。 “吴医生,现在这时候,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此种新药,使用起来风险很大。 与李胜利这个中医相比,留学归来的吴医生,无疑更清楚一种新化合物,或是新的萃取物的试药过程。 这类试药,可比中药方剂的试药过程残酷多了。 而紫杉醇就是东北红豆杉的萃取物。 东北红豆杉的中药药性,于膀胱癌而言,是贴合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如今老美那边的试验,只是简单萃取了紫杉醇。 你看我们现在能否给领导强行手术?” 没有长时间的生物试验,这类新化合物直接用于人体试药,跟谋杀也是差不多的性质。 按照之前的经验,现在这个时间段即便是进行手术,留给领导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看着一脸颓丧的吴医生,提出了逼宫的办法。 这茬,也不算是李胜利这边准备不充分。 紫杉醇这种抗癌药,李胜利之前就知道,只是现在,离着紫杉醇能临床用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试药期。 这也是李胜利提起的时候,说紫杉醇是一种新化合物的原因。 今天吴医生来之前,领导的膀胱癌,对他,对吴医生而言,都不算是绝症。 紫杉醇的试药,跟中药方剂的试药,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 以领导目前的病情来看,紫杉醇显然是没有生物试验的时间,只能直接上人体试验。 只是诸般拖延之下,领导的病情,怕是已经进入中期发展阶段了。 东北红豆杉,味淡、性平,有利尿消肿、温肾通经的功效。 但具体怎么试药,他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胜利,不经生物试药,直接用于人体试药,这事儿怕是不妥当啊!” 老美那边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但不多归不多,我听说老美那边的科学家,前两年合成了一种新的化合物,名叫紫杉醇。 李胜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弄不好,头批试药的人员,都会被毒死的。 这样一来,试药的风险就极大了。 只是目前看来,紫杉醇的药毒性极大,该不该用,还是要经过临床试药的。 您别忘了,领导的岁数在那,不健康的工作习惯,也坚持了太多年。 只怕中期到后期,这個时间段会很短暂的。 之前咱们是以三个月为周期,进行观察的。 这次,三个月之内,不出结果,即便进行手术,您这边会有成功率吗? 这样的手术,恐怕也只会徒增痛苦罢了……” 形势限制了领导的治疗方案,最终的结果,李胜利这边已经无奈的接受了。 许多事的惯性,无可阻拦,李胜利能做的,就是跟对待挂甲屯那位一样,尽可能保障尊严的前提下,适当的延长生存时间了。 这才是医者真正的无奈,本来很简单的病症,拖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这时节,再怎么下手,都是于事无补了。 “这…… 我能打个报告吗?” 盯着拿出最后手段的李胜利,吴医生心里也是一阵哀愁。 之前,炮制所那边,试药、手术,这样的手段,大都已经试过了。 如李胜利所说,膀胱癌进入中后期之后,药物手段只能简单的抑制一下。 至于手术手段,手术的成功率还是有保证的,只是术后的复发跟扩散,也是跟手术同时进行的。 真到了中后期,在吴医生看来,手术手段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不要说可能极大了,按照前期的手术结果来看,手术手段只能加速肿瘤细胞的扩散。 膀胱癌一旦开始转移,其痛苦程度也是极大的。 想着陆总那位用了李胜利癌痛方的老将帅,吴医生这边,只能重重一叹,打消了心里想要强行手术的想法。 现阶段的手术,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大伤元气,不手术,按照李胜利的用药方案,或许生存周期更长一些。 对于新化合物紫杉醇的试药,吴医生这边,也保留了意见,这种事情,真的不好临时抱佛脚的。 <divclass="contentadv">有毒化合物的试药过程,动辄经年,三个月的时间,即便有奇迹发生,也太过仓促了。 “可以! 但要注意话术。 不能说紫杉醇是新化合物药剂,而要说是国外对中药材有效成分的深度研究。 说是中药材的萃取物,咱们的试药,也就有了模糊的理论支撑。 说成是新化合物类药材的试药,论证这一关,咱们就过不去的。 我这就联系东北那边,进山寻找红豆杉,或许在萃取紫杉醇之前,我们可以配制出,能够作为参照的中药方剂。 吴医生,‘话术’这两个字,您一定得记清楚,千万别一时迂腐,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能将紫杉醇说成针对癌症的国外特效药,我觉着更好一些。” 听着李胜利行骗一样的说辞,吴医生这边依旧是叹息一下之后,才缓缓的点了头,或许这种紫杉醇也是个路径吧? “那好吧,我们就试试双管齐下的最后手段。 紫杉醇就是国外最新的抗癌特效药。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大概的想起来了,好像是六六年、六七年有这么一份报道。” 对于学术报道,吴医生所熟悉的大都是六六年之前的。 紫杉醇的萃取,差不多就在这个年份上,虽说印象有些模糊了,但隐约的印象,吴医生这边还有点。 知道李胜利不是无的发矢之后,吴医生这边也做了补充。 这就跟前段时间的青蒿素一样,萃取出来了,也并不说就是有效的药物。 青蒿素最初成药,试药的结果并不理想。 只是因为一点点的疏忽,青蒿素药片,就是怎么吃下去的怎么拉出来,人体一点也吸收不了,自然全无药效可言的。 改进之后的青蒿素,可比之前的抗疟特效药厉害多了。 试药的过程,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对于李胜利的最后手段,吴医生这边还真是没多少信心的。 送走了一脸颓废、沮丧的吴医生,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直接给轧钢厂的李怀德打去了电话。 既然是东北的红豆杉,老李自然是最合手的人物了。 如今的老李,凭着轧钢厂的三辆车,也算是交友遍天下的。 尤其是东北的林场那边,因为之前搜集药材的缘故,李怀德这边,也一样是投桃报李。 轧钢厂这边,以工农牌为蓝本,可没少往东北那嘎达发送简单拼凑的特种运输车。 如今轧钢厂的三辆车,变种的数量可多了,不下几十种的。 仅是服务于城内挖洞的车辆,就有十几种之多。 有些时候思路打开了,办法就是不计其数的。 有了奔驰跟欧美的全套造车技术,如今的轧钢厂,或者说是老李,野心也是不小的。 虽说还没打上造坦克,但全地形的履带车,轧钢厂原本的机修组,也攒过几辆,据说试车结果还算是不错。 这也就是工业垃圾,这类造车思路的好处了。 越是简单的机械结构,可靠性越高。 有了德式跟欧美的全套技术,在精加工方面,轧钢厂虽说多有不足,但在技术层面,还是没什么关卡的。 这类经验攒的多了,只要精工跟的上,轧钢厂的未来还是可以期盼一下的。 与之前差不多,李胜利的电话打了,李怀德这边过来的速度不慢。 一身藏青色中山装的老李,看到依旧一身老对襟的小李,心里也在腹诽。 轧钢厂这位子弟,纵贯风雨,就是这么一套老对襟穿着。 起初的老李,不明白小李穿这身的原因,经过跟杜鹏的交流之后。 李怀德才清楚,李胜利这身江湖短打扮,其实就是对有些人的告诫。 穿上了江湖短打扮,那小李就是江湖人,手段自然用的是江湖手段。 而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无疑是有利于在风雨之中立足的。 “厂长,看你的脸色,最近那类丸药,还是要少吃一点的。” 见面之后,老李在观察小李,李胜利这个小李也一样在观察老李。 越发清白的脸色,让老李看上去有些清癯的味道。 但李胜利知道,这厮是肾气大伤的外在表现,按照这表象来看,即便是用了虎狼药,这位老李最近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有一两年的时间,这位就会自动的清心寡欲,将心力都用在工作上了。 “嗐! 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这大鱼大肉的吃多了,还真是伤胃口,不用你提醒,我最近也不咋想吃了。” 下三路的话题,也是男人之间拉近距离,最快的话题了。 两人走进四合院的时候,李胜利也明显看到了老李,瞅见贾家屋子时,眼中露出的嫌恶之色。 这就是以色示人的坏处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 再好的菜吃多了也会腻歪的,秦淮如那边,又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跟老李走在一路,为的就是好吃好喝好花销,一个吃腻了,一个吃不腻,时间长了,相看两厌,也是注定的结果。 “厂长,这次找您过来,是为了东北的事儿。 这次可是正经的大事儿。 领导的病情,你知道吧?” 坐定上茶之后,李胜利一用敬语,老李这边就是一阵头大。 轧钢厂的这个小青年,一旦用上了敬语,要说的事儿,多半都是不好解决的。 领导的病情,如今对一些人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有那么个医疗组存在,保密,也是纯扯淡的事儿。 听到轧钢厂的这个子弟,还参与到了领导的治疗之中,李怀德这边也真是头大。 能坐稳轧钢厂主任的位置,老李的敏感性自然不缺。 风雨之中,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老李这边也是门清的。 别的不提,就说李胜利安排去轧钢厂的郑佩兰、周燕娘俩。 别说是厂里人了,就是李怀德见了,也是食指大动,尤其是那个郑佩兰,扭扭捏捏的好不撩人。 可惜,有些事只能想想而已,这俩有李胜利这个小年轻罩着。 李怀德这边,就算是保证不了郑佩兰的工作环境,也必须要保证这娘俩的安全。 之前打周燕主意的人,死的有多惨,李怀德可是清楚的,按照老李的见解,这娘俩就是轧钢厂这位小年轻的禁脔,触之必死的那种…… 第747章 遁法(下) 第747章遁法(下) “胜利,有话你就说,咱俩也不是一天一的关系了,既然是大事,就更不能卖关子了。” 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些事,李怀德这边回话也是干脆的。 李胜利这个轧钢厂的子弟,虽说在城里城外名声不显,但只有老李这种常年接触,还没被他算账的人才清楚,这小子的手有多黑、心有多狠。 有的人杀人用刀枪,而李胜利这种人,杀人是用嘴的。 而且做事的时候,不计后果、不计代价,许多事,在李怀德看来,也就是小事一桩,但到了李胜利这边,就是要人命的结果了。 就跟他刚刚想起的郑佩兰、周燕娘俩,撩扯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因为这事儿没的,两只手怕是不够数数的,人是因为什么没的,李怀德清楚内里。 但真正摆在众人面前的结论,却是这些人在风雨之中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儿。 从风雨之中看这些人的遭遇,再正常不过了。 话术这个问题,杜老爹跟吴医生那边,需要李胜利提点一下。 但对李怀德而言,东西或是树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前进干娘那边的态度。 若论人情世故,现在的老李,绝对是顶流。 而面前温吞吞的李胜利,要做成这样的事情,就是简单的张张嘴,街面上的小年轻们,就被扭送法办了。 李胜利也怕杜老爹想不清楚里面的节点,所以提了要注意话术。 “明白了,这么一说,这事儿就能办了。 这事做的不对,什么一号车、二号车,都保不下他这个主任的。 这类树种成材太难了,以后的用量也不知道多少,原生的树种必须保护起来。” 在这类事上,人老李可是专家级的存在,他不提点一下李胜利就不错了。 老李的忌惮,李胜利是不怎么在乎的,在他看来,风雨之中,老李这样的就该怕他才是正理。 领导跟老爷子,就是风雨之中的另一重规矩了。 跟李胜利想的差不多,在树种的保护上,李怀德也是认可这种说法的。 而且法办之前的取证过程,也是惨不忍睹的,现在这年月,大记忆恢复术之下,也罕有问不出来的证言、证词。 提这个,一来是我需要一些红豆杉的枝叶,二来,林子里的这类树种,也是需要严加保护的。 可从四合院这边的胜利诊所看,这些人死的就有些冤枉了。 李怀德这边就不用李胜利去提点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 面对人生起了悲观念头寻短的人更多,这里面有多少江湖手段,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至于吴医生那边,则是不提点一下不成的,那位沉心于医疗技术的研究,于人情世故上,还是有短处的,不提点一下,张嘴就来,也是取祸之道。 因为李胜利给杜老爹的是将来的大方向,无数人实践得出的大方向,在这类事上,杜老爹也不会听听就懂,所以需要提醒一下。 但即将要提到的东北红豆杉,就不是江湖规矩说了算了,而是风雨之中的另一种规矩。 “胜利,这事儿倒是不难。 就是怕前进干娘那边不愿意啊!” 那红豆杉树种的保护,就会成为山林里的规矩。 这事儿我这边插手不太方便,您走走东北林场的关系,将红豆杉的作用宣扬出去。 有些时候,对有些人而言,老爷子跟领导就是天。 “厂长,领导得了膀胱癌,如今国际上有一种抗癌的特效药紫杉醇,就是提取自东北老林子里的红豆杉。 这点,也根本用不着李胜利或是其他单位去贯彻什么,只要李怀德这边,能让林场的人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轧钢厂不是军营,老李也没有日夜伴随的警卫,不怕李胜利这样的江湖短打扮才是怪事呢。 如今国外也正处于试验阶段。” 除了东北的老林子之外,国内的其他地方也有红豆杉的分布。 这话只要传到了东北的林场,之后,红豆杉这类树木,就不属于木材之列了,对于林场上下,必然会有特殊的地位。 这事儿敲定之后,别说是采伐了,你就是打树木边上走过的时候,捡了一片树叶,弄不好都能换来一场牢狱之灾。 什么规矩都不讲,那就是江湖规矩说了算的。 但真正的江湖手段他就挡不住了,风雨之中,城里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的大有人在。 作为万人大厂的主任,李怀德不怕李胜利杜家女婿的身份,但真的怕他这一身的江湖短打扮。 杜老爹那边其实是不用提点的,但翁婿两人说的事情太多。 “厂长,那是国外研制的,治疗癌症的特效药。 这些年,你在山参的花销上可是不少,差不多得了。” 李胜利刚刚这话到了林场,之后,谁要是擅自采伐红豆杉的原生树木,那罪过可就大了。 胜利,今年的放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山参还要么? 栽赃陷害、指鹿为马、混淆黑白,这种活计,对李怀德而言还是可以预见的。 知道了话该怎么说,李怀德这边就轻松多了。 谈及东北的药材,李怀德也有话要说。 这几年,李胜利每年在山参上的花销,少的时候大几万,多的时候十几二十万。 这类数目的花销,对轧钢厂的日常花销而言,都是一笔笔的大钱。 钱是哪来的,李怀德也不想去计较,但几十块、百八十一根的山参,一弄就是几万块的。 老李也怕小李这边,栽在这么巨大的花销之上。 百八十的花销,老李还不怎么在乎,他在乎的是,李胜利这边对于老山参的病态追索。 价值大几千块老山参,李胜利这边是不限量的。 去年一年,这样的山参,李怀德经手的就有四五根之多。 现在别说是林场了,就是那边的药材公司,都有意见了,最好的山参,多半都让他们给半路截胡了。 “厂长,这没办法,有人需要以此吊命。 有些事我就不多说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德的劝解是假,探究是真,但山上的一些事,李胜利不想说给别人听。 别说是李怀德了,就是杜老爹跟王前进也不怎么清楚山上村的一些状况。 现在,李胜利也找不来太多维生的仪器,许多时候,只能用激素类药物跟山参,来给山上的名老中医们吊命了。 <divclass="contentadv">人这物件,有些时候真的很脆弱,但有些时候,又真的很坚韧。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一两根老山参吊一下,挨过了岌岌可危的那段时间,一旦天气回暖,对许多名老中医而言,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肺气的问题,不仅对普通人而言致命,对名老中医而言也是一样的。 但吊住了命,坚持一下,等天气回暖了,肺气的问题也就不致命了。 如果维生的仪器足够,激素类的药物再多一些,李胜利也不想每年都用去大量的山参,这虽说是没办法的事儿,但作用还是不小的。 起码向死书上,多了许多老年病最后的维生手段。 “成吧,你也要注意安全。 红豆杉的事,我马上去办理。 最近厂里的发动机研究所,出了一些成绩,郑副研究员那边出了不少的气力。 胜利,咱们最近聚一下?” 除了想要探究老山参的用途之外,李怀德这边也想探究一下李胜利跟郑佩兰之间的关系。 掌握了这类关系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能一般论之了。 就跟之前李怀德要故意透露他跟秦淮如之间的关系一样,掌握了彼此间的秘辛,两人之间就是铁杆关系了。 “哦…… 郑佩兰那边,厂里要是有合适的人物,可以给她介绍一下的。 最好是老实本分一些的工人。 夫妻俩都做研究,就没法顾忌生活了……” 老李的探究,李胜利也没听明白,想及那個扭扭捏捏让人难堪的郑佩兰。 李胜利这边倒是顺嘴想给她介绍一个下家,以后的路长着呢,单着总不是那么回事儿的。 “好,这事儿我回去就办。 今晚让傻柱,做上顿好的,咱们叫上前进一起喝点?” 李胜利这边出于好意,但李怀德这边显然是会错了意。 找个幌子遮掩一下,对李胜利这样的大家女婿而言,才是正经事。 想着扭扭捏捏的郑佩兰,李怀德这边就在心里筛选起了厂里的老实人。 “不了,最近老王那边的事情不少,也不太方便来四合院这边,等大事抵定之后,咱们再约吧。” 红豆杉、紫杉醇,虽说是李胜利的最后的一试,但也是他脱身胜利诊所的遁法。 杜鹏丈人到时候去而复返,就是风住雨停的开端了。 如今上面,除了老爷子跟领导,也就杜鹏丈人这一个能压的住局面的人物了。 其他人老的老、死的死,跟历朝历代差不多,后继的人物上来之前,总归是有些迷雾的。 送走了私心杂念依旧不少的李怀德,李胜利跟蒲老等人,也说了一下红豆杉、紫杉醇的效用。 这类有毒的药材,真要用于临床试药,也不是一下就成的。 红豆杉味淡、性平,在本草纲目跟本草推陈之中都有记载,只不过彼时的红豆杉叫做紫衫。 其药用方剂,要具体作用于膀胱癌这种新病,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试药结果,不可能当即用了,当即就出。 这次试药的不确定性太多,李胜利自己也推断不清楚,只能让蒲老他们这些大医家也参与一下了。 跟蒲老等人大致的谈好之后,李胜利也开始了胜利诊所这边的交接工作。 因为之前是半路土地钱程跟老金夫妇的组合,临走的时候,李胜利又把老金夫妇弄回了诊所这边。 有些话还是柳爷说的对,胜利诊所,算是柳家医脉对外的堂号,留着,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真要是关了胜利诊所消失不见,只怕王前进干娘那边的人,就要多想了。 有了领导做幌子,李怀德跟东北林场的交涉速度也很快。 前后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新鲜的红豆杉枝丫,就被李怀德送来了胜利诊所。 先期的试药,李胜利跟吴医生、蒲老等人商议之后,用的也是本草里的配伍。 药效与预想的一样,因为用药剂量的问题,效果很是一般。 加上现在也没什么高效的检测设备,许多结果,都需要吴医生这边通过显微镜来观察。 这样一来,以中药制剂的切实疗效就更不显眼了。 临床试药,效果不明显,那方子就不能随便使用了。 方子不能随便用,李胜利提出的办法,就只有萃取紫杉醇这一条路可走了。 紫杉醇萃取,在国内倒是没什么难度可言,跟青蒿素的路数差不多,直接套用就好。 紫杉醇这个称呼,也跟中医有明确的关系,在用人上,李胜利这边依旧是用了郭士槐几个。 这样一来,后期的成果,也少不了中医的一份。 只是是否与青蒿素的萃取项目合并,李胜利这边没有想好。 紫杉醇这玩意儿,毕竟是国外先走了一步,合并成果,于青蒿素的后期名声不利。 至于国内的阻碍,现在没有专利一说,也算是没什么门槛的。 两个项目合并,李胜利的目的,也不是鲸吞人家的成果,而是为了将来中医药的出口做准备。 只是现在的一些基础条件,不怎么具备,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这边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这无非是个说法的事儿,现在还不是纠结的时候。 萃取紫杉醇之后,该如何使用,如何把控剂量,才是摆在李胜利等人面前的问题。 将事项大致的安排下去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没犹豫。 悄没声的就打着研究红豆杉、紫杉醇的名义,离开了四合院这边。 留给蒲老等人的话茬,就是下去研究红豆杉的生长环境跟药性了。 吴医生那边,李胜利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悄悄的离开了胜利诊所。 吴医生那边跟办公室连着,许多事,还真是不便说的太清楚,不然李胜利的借着紫杉醇用处的遁法,既没什么作用了…… 第748章 脉络(上) 第748章脉络(上) 李胜利借助紫杉醇为遁法,从胜利诊所滑脚走人,第一站,自然是离城最近,住的最久的马店集村了。 如今马店集这边老支书王胜庭刚走没几个月,许多关系,也需要李胜利重新梳理一遍。 马店集村部的人员倒是无须梳理什么,李胜利这边要梳理的,主要还是老支书没了之后,村里不恰的声响。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支书王胜庭算是马店集村,正经的第一任支书。 虽说村里也有王马两家交替共治的潜规则,但真正到了交接的时候,新任的支书依旧是王家人。 本就在村里不怎么得人心的王庆平,如今在村务的整理上,可不是得心应手的。 之前老支书在时,许多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如今老支书不在,即便有马大队跟二十个正副队长,以及村部的人员支持。 马店集村里,近期针对新支书王庆平的流言蜚语可是不少。 马大队、王庆平之间,谁做主可能真是无所谓的,但对李胜利而言,马大队顶了王庆平,就是弱了他在马店集的话语权。 经管村里人,王庆平也不算是一把好手,跟老支书、马大队比,差了火候。 对老支书、对李胜利,马大队这边也是言听计从的。 听了老支书临走时的安排,李胜利点了点头,也说了接下来马店集村里职权的划分。 之后的村子,家里事马大队管着,外面的事,就让庆平支书经管吧。” 所以回来的头一天,李胜利也没急着回王家老宅,而是跟王庆平、马大队坐在了马店集的村部里。 “成,村里事胜利你说了算,不仅我认,下面的队长、副队长、出纳、会计、机械手,就没有不认的。 没有王庆平之前的搅乱,哪有李胜利参股马店集这么一桩好事儿? 对此,李胜利虽说也一样没什么所谓,但涉及以后跟马店集的合作,马大队这边就得往后哨一哨了。 庆平早起安排活计的时候,胜利你帮着站一站,这事儿也就成了。” 就凭这个,村里的社员们,就得高看支书王庆平一眼。 村里的社员,最能看清这种厉害关系,知道李胜利会力挺王庆平之后,那些个刺头自然而然的就会偃旗息鼓,任谁也不会跟自家的肚子、饭碗过不去不是? 如今帮着王庆平在村里追亡逐北的是马大队,这人的威望要靠别人来撑着,就不能提‘威望’这两个字喽…… 山上那边,不是还在盖房子么? 我这两天就卷着村里那些个不咋听话的过去仨月。 胜利你怎么说,我们村里就怎么配合。 这茬,让马大队压服,一点作用也没有。 下面的队长跟社员,也认这个。 “嗐! 这也是老支书王胜庭高明的地方,李胜利在马店集的声望,差不多是跟王家连在一起的。 李胜利回村就说王庆平的事儿,老支书临走的时候也有交待。 不高也不成,因为之前初中毕业就包分配,高中生,极少有下来当村支书的。 但对外联络,老支书跟马大队又稍显不足,王庆平好赖还是个初中毕业生,这在村支书当中,也算是妥妥的高学历了。 这事儿,我知道下面的社员们是个啥意思。 马店集这地界,老支书管了大半辈子,儿子王庆平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老头也是门清的。 李胜利提及,马大队也就说了老支书的安排。 马大队虽说是一片好心,但对王庆平这個支书威望的冲击,也是很明显的。 但李胜利就不同了,说句难听点的,马店集的社员,能吃饱饭、有钱花,那是他跟老支书投机倒把换来的。 “那就好,村里后续的一些买卖,还得让庆平支书去城里跑上跑下。 这段时间,王庆平安排村里活计的时候,原本一些鸡毛蒜皮的营生,也会有社员出来还嘴,这在老支书的年月,是不可能出现的。 跟马大队、王庆平说马店集村里的事,李胜利这边就一丝推让也没有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马大队,庆平支书在村里说话,最近可有些不老好使了。” 胜利,老支书临走的时候说了,村里的事儿,你说了算。 马大队接替王庆平,李胜利没回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成了马店集上下的共识。 因为抛却了一些资历原因,早前儿的高中生,下来也是公社干部起步的。 还是为了前几年那事儿,就想着让庆平下去呢。 现在京郊的村子,马店集这边的日子过的最好,谁不想过好日子了,可以得罪一下站在王庆平身后的李胜利。 再者,村里的社员们也不敢当着老支书的面干这些个骚事儿。 这就跟领导办公室那边要面临的问题差不多,新人没了老人的支持,威望就是个问题。 再有李胜利在王庆平身后一站,不用仨月得时间,有个五七八天,老支书在时马店集什么样,交接之后的马店集就还是什么样。 马大队带人去了山上,村里那些个刺头,也就没了靠山。 威望不够,压不住茬,各种各样不协的声响也就出现了。 庆平,好好记着老支书临走时候说的话,不干人事,村里还能让你。 不听胜利的话,马店集这地界,就没有你们一家的立锥之地。” 即便是李胜利这边喊了‘庆平支书’,马大队这边,对王庆平也有些颐指气使。 倒不是马大队想顶了王庆平,而是在村里养成的习惯。 老支书在时,马大队就是左膀右臂,在村里的威权,是仅次于老支书王胜庭的。 即便是马大队不说话,没有李胜利的支持,王庆平这个老支书的儿子,也做不好马店集村支书大位的,这就是村里所说的威望了。 “我知道了,以后的事,就按我爹临走时候说的来。 马叔,您放心好了……” 老支书在与不在,王庆平对马大队的称呼,也是不同的。 老支书在时,一句‘马队长’或是‘老马’也就够了。 老支书没了,老马也就顺理成章的变马叔了,街坊辈差不多就是这样,兴许老支书在的时候,马大队还是王庆平口中的‘马哥’呢。 “成了,既然老支书有安排,你们也认可,村里事我就帮着庆平支书经管一下。 知会村里,以后有人打听我的事儿,就说村里没这个人。” 捋顺了王庆平跟马大队之间的关系,李胜利也说了自己的事儿。 到了村里,胜利诊所的李胜利,在马店集就是查无此人的。 <divclass="contentadv">七八千人的大村,没有带路的,除非一个个的排查,否则任谁也找不着他李胜利的。 因为,村里上下问一遍,就没他这么个人。 马店集村里的关系,没了老支书也大致没变,李胜利就可以住下了。 而跟他一路从胜利诊所回来的柳爷,就不住在马店集了,老头在洼里另有房产,那边还有个老伴等着他一起养活柳家的下一代呢。 在马店集跟抱着孩子的柳爷分别,李胜利这才开着车回了离开许久的王家老宅。 王家老宅原本的小姐王芷,如今是马店集的驻村医生,李胜利进村的一刻。 王芷就急急忙忙回了老宅这边,带着徐小雅开始收拾了起来。 接到王芷通知的丁岚,也不参与两人的洒扫,只是有些忐忑的坐在客位上,等待着有些陌生的丈夫回来。 自打跟丁岚领了结婚证,因为她年岁小的缘故,李胜利就没正经跟这个丁家小姐接触过。 两人的婚姻,如现在的大多数婚姻一样,生活了许久,也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丁岚心里的想法,李胜利这边就有些见怪不怪了。 看着表情纠结的丁岚,刚刚进屋的李胜利,带着调侃说道: “咋? 吃我的喝我的好几年了,你爸妈回来了,想要不认账吗?” 从李胜利这边来看,当初杜娇阳走的时候,丁岚跟他隔着是有些远。 但自从带着这位丁家小姐,在山上村住了几天之后,这位应该早就认命了才是。 如今回来,丁岚脸上带着纠结,多半是这段时间,跟着付宜卿那文青,看多了杂书。 “小老头,伱这两年不着家,还怪我不认账啊? 人家娶了媳妇,都要守着的,你倒好,扔下就不管了。” 听到这话,李胜利就忍不住笑了,丁小姐这是受了付宜卿的影响,成小怨妇了。 “当初进城的时候,我是问过你。 城里乱糟糟的,我也怕你出事,这才自己进城闯荡的。 如今城里我也待不住了,咱们夫妻就老老实实待在村里吧……” 说及进城不带丁岚,李胜利也没揭短,当初丁岚选择不进城,就是怕了城里的风雨。 对于自己借机遁出城里,李胜利这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有些事弄不好,他也要跟着王前进被一起问话的,只是这事有缓,只要他能躲过两三年,问话的事儿,就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如果运气好,兴许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只是这种几率比较小罢了。 如今的四九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多流言蜚语也是遮掩不住的。 “好吧! 婵姐那边,用不用让她回来?” 说及之前住在隔壁的谢婵,丁岚心里也有些羞怯。 自打邹姨跟了那老头,马店集这边就不回来了,谢婵也是偶尔回来住一下。 想及家里乱糟糟的关系,丁岚也想学着前任杜娇阳的样子,梳理一下,只是有些涉世未深的丁家小姐,不怎么玩的转这种关系。 “不用特意通知,先这么着好了。 最近我也不是闲着没事儿,这事再说吧。” 按照柳爷的说辞,做个村里的地主、山中的隐士,就此开始享受生活。 现阶段的李胜利也是不敢的,如今风雨虽说已近尾声,但还有个风雨之后。 他所致力的中医,目前也仅是有了可供筛选的人材基础,博弈的基础,还在谋划之中。 这个时候懈怠,就是所谓的功亏一篑了。 第一站先回马店集,李胜利还真是有事要做。 肖虎、罗芸夫妻的经济班,这个时候,就要下去布局了。 不然等到风雨停歇的时候,再出去办事,王前进这个三太子的一些便利就用不上了。 所谓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不提前布局一下,可就白瞎了李胜利的经验。 等到风住雨停再去布局,那个时候,怕是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了。 布局、渠道、关系、脉络,甚至于一个简单的交通问题,都不是张张嘴就能办成的。 没个一两年的筹备时间,李胜利也怕肖虎等人,不是那些草莽豪杰的对手。 市场是个大浪淘沙的市场,一步慢步步慢,近期,杜娇阳跟钮璧坚的资本,也不可能过来。 即便是过来了,也不适合肖虎等人去用。 他们的路,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以及李胜利的一些先见,去实打实的趟出来。 不然对上那些生死一线的草莽豪杰,肖虎他们即便是学了本事,也会成为被市场淘汰的那批砂子。 因为下乡之中存在了诸多问题,如今下面投机倒把的市场,早就己经在范围之内成型了。 有些地方,甚至于已经开起了市场,这些在有些人说来是试点、是暖风。 但终究有风雨在侧,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怕也是结果难料的。 想要规避这些风险,就要比别人更熟悉市场跟渠道,也要有相熟的关系跟脉络去保驾护航。 这些准备措施,现在打上也不算早,这一圈转下来,差不多也是风住雨停的时候了。 “哦…… 那你回来要做什么?” 看着面前的小老头,丁岚其实是很想跟他亲近一些的。 只是当初杜娇阳这个姐姐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青涩,错过了好机会。 之后,又听了付宜卿的不断抱怨,丁岚心里对于李胜利这个小老头,也就起了别样的情愫。 “小丁,想不想做买卖? 如今人们的生活太差了,按照风雨之中的说辞,市场不是个好东西。 有没有兴趣,跟着哥哥一起,打破一些规矩啊?” 见丁岚慢慢放下了拘束,李胜利也开始调笑起了自己这个看上去还比较新的媳妇…… 第749章 脉络(中) 第749章脉络(中) “听着很有意思,但我不敢。 小老头,自打从城里到了马店集,我就越来越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了。 见到生人,总想着他们张牙舞爪的吓人一面。 宜卿姐说,我这是心理上的疾病,需要人开解一下的。” 面对李胜利这个庇护者,丁岚放下拘束之后,也说了心里话。 风雨除了压抑人心之外,还给了许多人心理上的创伤。 心理疾病,不是说没有,其实还是因为穷,没人在乎罢了。 穷病也是自始至终的一种病,许多人,也算是被这个‘穷’字所耽误,但这也没办法,实际条件如此而已。 许多事,李胜利也想去改变,就跟会谈的时候,他让李怀德给岛上的人下绊子。 加上对于城里风雨的畏惧,按照杜老爹的说法,丁岚这位女子弟的人格,是不怎么成熟的,存在极大的缺陷。 没事儿到这边撩闲,前脚探头,后脚老支书王胜庭就会找上门的。 李胜利堵着门发烟,压力一下就传递了出去。 “哟…… 支书王庆平也早早的站在院里,看到给他撑腰的李胜利来了,这位之前有些拉胯的支书,也赶忙迎了上来。 听着丁岚嘴里的胡话,李胜利摇了摇头,这位在马店集的这几年,算是彻底的长歪了。 丁岚对于风雨的惧怕,其实不算是什么心理疾病,这源自人本身的畏惧,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炖盅!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哼……” 对外人而言,马店集这个村子可能是随便能进来的,但王家老宅所处的这条街。 说白了,能来这里的,差不多就是现在跟以后的村干部,一个个的都是积极分子。 听到李胜利这个小老头又叫自己傻妞,丁岚皱了下鼻头,有心反驳几句,但又有些胆怯,只能气哼哼的瞪他一眼了事。 李胜利到的时候,村部的院里,已经零零散散的站了人。 比如马小宝一家,以及刚刚成家的马老三,都是住在王家老宅附近的。 神经不用紧绷,李胜利这边吃饭、睡觉、早起晨练,也是精气神十足的。 能一早站在村部的这些社员,除了马店集的正副队长,会计、出纳、库管、农机手之外,就是各队的骨干了。 “你啊! 傻妞一個! 好了,今晚打算吃什么,我让徐小雅去办。” 丁岚这位丁家小姐,不仅受了前任杜娇阳的影响,之后还有个条理清晰的谢婵在一旁诱导。 说不出个正经的理由,那接下来的马店集可就不好待了。 说完之后,李胜利就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大前门,开始在村部院里挨个发烟。 这类人,不仅是子弟,似付大姐、冯大姐、邹锦这样的人也有不少,甚至于杜老爹这类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家,都是明确受益于李胜利的人家,算是他在马店集村里处下的铁杆。 这些对李胜利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比丁家小姐还歪的,大有人在。 院里的人发完了,李胜利就站在村部大门前,来一个给发一根大前门。 自打进了马店集村里,他也轻松了很多,不用在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早前儿,老支书在的时候,可用不着在院里等着人一个个的到齐。 “不要这么说宜卿姐,她是很苦的。 从村口到他住的王家老宅街口,他在与不在,都有村里民兵把守的。 小小的捋了一下跟丁岚的关系,李胜利也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一场风雨,改变了太多东西,许多断了路的人,也就在风住雨停之后,开始试探着放纵了。 晨练舒缓筋骨之后,他也没接茬练拳,而是背着手,踩着早春的星光,溜溜哒哒到了马店集的村部大院。 李胜利所说,马店集没他这个人,也不是瞎话。 见李胜利堵着门口发烟,先来的一些有眼色的,也匆匆离开了村部大院,一个个小跑着去招呼没来的那些人了。 风住雨停,这病自然也就无药自愈了。 这话的意思,是我之前对你关心不够了? 别听付宜卿那怨妇瞎说话,她知道个六啊?” 就冲她经历的苦难,你也要照顾她一下的。” “你忙你的,我就是过来瞧瞧热闹。” 别说是外人了,就是马店集村里的社员,也不允许随便进来的。 让杜老爹挺头去关停友谊商店一样,有些事,需要慢慢的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说白了,就是有些是非不分,把一些熟悉的事情,当做了常理来看。 听着丁岚模糊的熟悉,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茬怕就是王芷传授的了。 这些民兵,在村口的没有经过筛选,住在王家老宅附近的,可都是之前老支书王胜庭,在村里挑出来的人手。 不大的功夫,原本人员稀疏的院里,就站的满满当当了。 昨儿个说要去山上村的马大队,也是明步的,今天分配活计的时候,也没来村部院子,这就给了李胜利为王庆平撑腰的机会。 不然有了马大队这个底气在,马店集村里的许多人,怕是不会给王庆平什么面子。 将一天的活计安排下去,大致说了下近期村里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王庆平这边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自打他爹没了,来开早会的社员们,对他这个支书可是有些懈怠的。 马大队的扶持,对王庆平而言,卵用没有。 老马越是扶持,社员们越是轻视他王庆平。 但李胜利来了,这种情况也就一下变了。 三盒多烟发完,想必明天一早,社员们就会一个个茬好之后才来的。 “胜利……” 众人大多散去之后,王庆平想要说点感谢的话,可张开嘴之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如今李胜利在马店集村里的威权,可比他这个支书大的多。 “没话说就去忙着,人心也不是一下能拉起来的。 我跟老支书之间的缘分,你也慢慢的想一下。 日子总要越过越好的,但村里人家的状况你也要熟悉的。 有些人家缺了督促跟帮扶,伱这个支书还是要承担一下的。 <divclass="contentadv">有些时候,马大队是马大队,你王庆平就是你王庆平。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用了心,别人也会以诚相待的。 这些话,本不用我给你说,说了就是你有些事做的还不到位。 就这么着吧……” 管理一个七八千人的村子,李胜利也没什么经验。 但有些事,他可以看的出来,就基础而言,王庆平差了老支书跟马大队不止一筹的。 差在了哪里,李胜利也清楚,无非王庆平这个支书公子,还是有些高高在上了。 如果问问老支书跟马大队村里的情况,两人肯定是如数家珍的。 但对王庆平而言,自己村里的人头,能不能认得全也是个问题的。 在这事上,现在就是不对的,以后也不算错失,这话,一时一个道理。 但现在的社员,还是有些地位的,不像以后如草芥一般。 提点了一下王庆平,李胜利背着手接茬回王家老宅练拳。 晨练对李胜利而言也已经成了习惯,虽说风雨已近尾声,但他的身体依旧在长进之中,看样子还远不到巅峰的程度。 晨练完了,吃了早饭,换好了新的对襟,李胜利这才背着手,溜溜哒哒的到了罗芸的经济班。 李胜利昨天回来的消息,肖虎等人也知道了,只是没敢去王家老宅那边讨嫌而已。 知道李胜利回来了,肖虎等人早起的课程,做的也是分外认真,连带着罗芸这个老师,也是一脸的紧张模样。 自打上次李胜利在经济班发火之后,这里的学员上课可是没有凳子的。 虽说没有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蹲着马步上课,但站着听课、背书,也成了经济班的规矩。 “孙子们,不是让你们扎着马上课吗? 谁特么给我改的规矩?” 要说马店集村里,谁对李胜利回来最纠结,除了不咋知道男人味的丁岚之外,就是肖家的肖虎了。 对自家这个干亲小叔,肖虎无疑是佩服的,只是当小叔李胜利回来,准备调理他的时候,肖虎这边就不怎么熨帖喽。 接触日久,真正清楚李胜利狠辣的,除了王前进就该是肖虎了。 按照肖虎对媳妇罗芸说的,自家这小叔,人命官司都敢背,调理自己人,更是有自训班那边做参照。 越是自己人落在自家这个小叔手里,那日子可过的越有滋味。 经上次李胜利的调理之后,肖虎跟罗芸之间,多了共同的话题。 但夫妻关系的改善,也比不上对于自家小叔回来的忌惮。 如今李胜利真的回来了,而且张嘴就没好话,心里本就忐忑的肖虎,一下就有些毛楞了。 扎着马上课,亏自家这个小叔想的出来,屋里这些人,也是真的比过。 实实在在的扎马,最长的一个只能坚持两个多小时。 按照经济班,一天最少十个小时的课时,扎着马上课,那是要把人扎死的。 小叔李胜利的话茬,肖虎是绝对不敢接的,接了,只怕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 知道自家小叔,对媳妇罗芸的忍让多一些,有些无奈的肖虎,只能将祈求的眼神儿,递给媳妇了。 本来就紧张,又被小叔李胜利兴师问罪的罗芸,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突然见到男人肖虎祈求的眼神,她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李胜利的眉头紧皱,知道失态的罗芸,也紧张尴尬的红了眼圈儿。 “叔,我不是故意的。” 见罗芸就差捏着衣角抹眼泪了,李胜利无奈一叹,扫了屋里众人一眼,喝道: “给老子扎起来,谁特么要是扎的七扭八歪,我让他孙子好好舒服舒服。 罗芸,跟我出来……” 屋里众人被老师罗芸解了围,一个个的扎着马步,悄悄给肖虎比了大拇哥。 正主李胜利回来了,经济班这一个个的自己人,心里跟肖虎一样,也是七上八下的样子。 这些人,不仅在街上出过力,自训班那边,他们也待过,知道李胜利这个说了算的有多会拿捏人。 现在对上了,不胆怯的才是真孙子。 “这些个杂碎,最近表现怎么样?” 经济班说白了,就是李胜利隐伏在马店集村里的一股势力。 除了罗芸一个女的,其他不是半大小子,就是肖虎这样的老油子。 罗芸终归是商务大院里的女子弟,李胜利还是不好让她下不来台的,只能带着出来,缓解一下尴尬与紧张了。 “叔,他们最近表现还成,比之前努力多了。” 看着面前声名狼藉的小叔,罗芸清楚,自家这个小叔,对于自己人的严厉,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至于圈里的名声,那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按照自家男人肖虎说的,小叔李胜利除了女人真的多点之外,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在女人的事上,罗芸的认知,跟肖虎又有不同,即便自家婆婆跟小叔有些不清不楚。 但罗芸知道,马店集王家老宅的那些女人,除了一个丁岚之外,都是风雨之中的可怜人。 包括她罗芸也是一样,如果没有小叔安排,肖虎英雄救美,她可能也会沦落在风雨之中的。 商务大院里,之前数得上的女孩,好多人的经历,在罗芸看来,都是很凄惨的。 即便是可以排除在外的丁岚,没有这个小叔的拉扯,只怕如今在城里,也过不上人该有的日子。 男人肖虎说自家小叔女人多,罗芸清楚,李胜利这边不是女人多,而是可怜的女人多。 没有李胜利拉上那一下,这些女人活着可能还不如死了呢。 “你倒是好脾气。 那帮子贼胚,就不能给他们好脸,给点颜色,他们就敢当面开染坊。 将来的事想过没有,你是想进部委工作,还是想跟着肖虎他们一起出去做买卖啊?” 对如今的李胜利跟王前进而言,虽说到了风雨的尾声,有些自身难保的意味。 但安排几个人的工作,对郎舅俩而言还是小事一桩,而且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罗芸这边,现在跟将来,也是不虞缺工作岗位的,在李胜利看来,这位女子弟,还是该在部委里,消磨时光的…… 第750章 脉络(下) 第750章脉络(下) “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肖虎这人太莽撞,我还是去部委吧。 这样,以后还能拉扯他一下,不然都跟着一起下去,就怕被人一块端了。” 跟李胜利一样,罗芸对自己、对男人肖虎,都有一个相对准确的认知。 投机倒把做买卖,风雨之前、风雨之中,都有子弟在做着的。 罗芸家是商务大院的,周围熟悉的人,说的最多的也是这些跟买卖有关的事儿。 再加上李胜利这个小叔刻意的引导,罗芸对于自己将来的工作,也是有正经规划的。 “不错,这两天准备准备,我介绍你去办公室那边的相关单位。 对岗位有什么要求吗?” 拉走了罗芸,就拉走了她家里的小圈子。 那边也知道马店集的情况,不会轻易问这类问题的。 虽说不至于看不起自家这个小叔,但马店集的事,罗芸还是羞于出口的。 经历过后世的李胜利,也有自知之明,他也就是个小人物。 罗芸这边提醒到位,看着她的扭捏,李胜利也大概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罗芸再说也是侄媳妇,李胜利也不好跟她谈什么女人的事儿。 原因也很简单,大院里,差不多一家就是一個小生态。 风雨,是所有人的痛点,你不去主动宣扬就好。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这段时间,我会让肖虎带着他们下去,厘清一些脉络。 看着还有些不明就里的小叔,罗芸这边心里也替她捉急。 “叔,要是骄阳姐的爸爸问起你的事儿,我该怎么说呀?” “叔,会不会不太方便?” 在杜老爹的手下做事,罗芸不用想的太深,就可以预计到这类问题。 现在还好些,但越往后走,这种小圈子的作用越大。 罗芸虽说能理解小叔李胜利,对王家老宅女人们的善意,但话还是要根据实际环境来说的。 杜老爹的位置,罗芸也是清楚的,想着面前这位小叔在马店集的不清不楚。 听明白了罗芸的隐晦提醒,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这话还真是没法明说。 打靶吃枪子,李胜利凭着王家老宅里女人的数量,还是够资格的。 见她不再拘束尴尬了,也就换了一个话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罗芸这类价值观也会崩塌的。 “哦…… 真遇上了阳奉阴违的人,杜老爹的主张,就是再好再对,没人去执行,老杜也只能徒呼奈何。 安插个人手,即便是女人,李胜利这边也是敢于跟杜老爹开口的。 到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唯利是图了,这类价值观的拥有者,才是真正的悲情人物。 办公室那边的相关单位,李胜利自然说了不算,但小王庄的杜老爹说了算。 以后的环境就是这么个样子,钱多、房多、女人多,约等于成功。 含羞带怯的扫了一眼小叔李胜利,罗芸这边嗫嚅的回道: 马店集村里,李胜利这边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事。 有些事,我也是无奈,你就多理解一下吧……” 诧异的看了罗芸一眼,李胜利问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去做好了。” 他的价值观也就这样了,面对予取予求的女人,他能保证不把事儿做的太烂,就算是有操守了。 风雨虽说在抵制这种拉小圈子的营生,但正经做事,没有这样的小圈子,即便是杜老爹也会寸步难行的。 “罗芸,我回来了,你又要出去工作,经济班就先告一段落吧。 罗芸也不知道去了新岗位,被问及李胜利的情况,她该怎么答话。 罗芸的善解人意,李胜利这边就有些听不懂了。 罗芸这边听到是办公室的职务,心里先是一喜又是一惊。 三妻四妾,现在这年月就不是人该做的事,真要是事发了。 贪财好色,也是被深植在骨子里的,这算是普遍的价值观,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着面前声名狼藉而不自知的小叔,罗芸也只能轻轻摇头了。 虽说王家老宅的女人都很可怜,但罗芸对于李胜利的三妻四妾也是不怎么赞成的,各自的价值观,现在说来,还真是天差地远的。 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厘清的,你这边就不要有压力跟担忧了。 我刚刚发火,也是在给那些贼胚提醒。 下去做事,玩的可是真刀真枪,容不得他们跟上课一样放肆了。” 提前行动、提前布局、提前厘清一些脉络,对肖虎等人而言,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下面多半人现在虽说都已经皮滑了,但风雨依旧在侧。 风险也是无处不在的,下去,就意味着去触及这些风险。 不谨慎一点,不仔细一点,下去回不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叔,肖虎他们现在下去能成吗?” 问题问完,罗芸就自知失言了。 自家男人肖虎是什么人,经济班的学员是什么人,相处的久了,罗芸这边对他们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李胜利嘴里的贼胚,也不算是瞎说的。 经济班的这些个学员,如果没有李胜利拉扯,在罗芸看来,就是城里的野孩子、二流子、该溜子之类的货色,可杀不可留的玩意儿。 自家男人肖虎满脸疤,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按照罗芸生气时候的叫法,经济班的这帮子学员,就是活土匪的。 在罗芸看来,自家小叔李胜利能在风雨之中,将这些人聚在一堆开个经济班,那就是功德无量的事儿了。 这类货色放出去,没了管辖,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是肖虎,也是街面上的祸害。 经济班的人下去成不成,罗芸不太清楚,但生存率绝对该是所有人里面最高的。 “你就不用为他们担心了。 成了,今儿给你放假,回去给家里说说,杜鹏丈人那边,该着烧烧冷灶了。 这话就别往外传了……” <divclass="contentadv">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不适合罗芸介入,李胜利索性就地辞退了这个经济班的老师。 李胜利虽然也给肖虎说过,风住雨停之后要做守法良民,但投机倒把这茬,是不能算在内的。 这是初期发展的必要,等法制健全了,再去做买卖,那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初期的秩序是野蛮的,所以李胜利也对肖虎他们这些经济班的学员,寄予了厚望。 别人混不出来,那是没本事,肖虎这类人再混不出来,那就不对了。 李胜利嘴上说的厘清脉络,对大部分是单身青年的经济班而言,也是下去找婆娘的机会。 借着风雨最后的机会,攀附一下,运气好的,将来差不多就是一地首富了。 这些话,就不好让罗芸听到了,不然肖虎回家,就又要矮一头了。 “叔,谢谢您。 没您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说完,罗芸就给李胜利鞠了一躬,之后,轻轻抹了下眼角,就自顾走了,没有再回经济班。 看到自家媳妇没跟着小叔一道儿回来,屋里的肖虎登时就麻了头皮。 小声的提醒了一下屋里的兄弟们,一屋人,也就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等着李胜利发火了。 “学了这么长时间,能学会的,差不多也就学会了。 学不会的那些,伱们自家不努力,之后吃苦的时候,就不能再怨旁人了。 做买卖这茬,就跟城里的鸽子市差不多,对鸽子市你们都熟悉吧? 这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什么了。 各自拢一拢手里的关系,看看全国各地,你们相对的熟悉那里。 之后这段时间,你们三五个人一伙,开着车下去转一转吧。 一会儿我给你们找一份地图,各自圈定范围之后,我再给你们一些联系人。 肖虎,你的目的地在沪上,粤海那边你也要跑一趟的。 你这边选的人手,会开车的优先。 成了,肖虎跟我出去一趟,你们自个儿商量一下该去那里。 西南云贵西北就暂时搁置,那边你们也玩不转。” 大致交待了一下要说的事儿,李胜利倒也没冲着众人发火,而是先给了他们点拨。 接下来一段,做买卖的范围,差不多就是南北一线,有些地方,也真不是做买卖的地界。 让经济班的学员们先自行讨论,李胜利则是带着肖虎,找了一个空屋子,开始数起了能用的家底。 做买卖的本钱,李胜利这边倒是不缺。 这么多年下来,置换国库券、马店集、洼里、山上的分红,以及一些现金类的浮财加在一起,起码有个大几十万。 接下来的肖虎等人的买卖,也用不着多少本钱,属于是小本买卖。 走私搞大宗,那就纯属自找不痛快了。 李胜利也为肖虎等人圈定好了最初的买卖,无非跟卖估衣差不多,针对风雨之后,人们报复性的消费。 让他们卖卖衣服、布匹之类,有个几万、十几万的本钱,一年半载的就够他们翻着番的挣钱了。 本钱不是事儿,交通工具跟各处的脉络,才是紧要的。 关系脉络,如今也在其次,作为交通工具的汽车,尤其是货车,才是紧缺的玩意儿。 再有就是铁路上的关系,也需要肖虎等人,在城里厘清一下。 有了交通工具,货物就等于有了腿,有了腿才能四处跑着赚钱不是。 货车或者说是卡车,风雨之中,李胜利跟王前进也没少划拉。 嘴上说的是没少划拉,但肖虎等人实际能用的卡车,也不过二十辆的数量。 解放车,现在一辆至少一万块以上,现在的一万块,城里的四合院可是随随便便就能买上五六座的。 要说值钱,卡车或者说是车就是现在值大钱的物件。 要说不值钱,往后推个五十年,这辆卡车卖废铁还值个一万,但城里的四合院,少说也要一千万起步了。 二十辆卡车,现在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投入,按五十年一千倍来算,一年没个十倍八倍的收益。 肖虎等人,还真对不起李胜利的一片苦心。 跟肖虎大致的数了一下家底,二十辆车,凑凑合合正好两到三个人一辆。 肖虎跟经济班的学员们,会开车的也占了绝大多数,虽说技术不一定好,但起码给辆卡车,他们还是能正经开走的。 车有了,但也不代表下去之后,有充足的油料可加。 车没了有,那就是废铁一堆。 加油的问题,对别人而言很难,对李胜利、王前进郎舅而言,就不是太难了。 杜丁王谢四家,三家都在军中任职,说句战友故交遍天下也不为过的。 只要车上带着油桶,有了部队的关系,肖虎等人开车下去之后,也就能回的来了。 二十辆车,对四五十人的经济班而言,数量是够了。 但做买卖这茬,最近几年人手少了也肯定不成。 这趟下去,李胜利也在给肖虎等人谋划,从四九城开始,一步步的往下走。 一边磨炼车技,一边收拢人手,还要一边慢慢的购买淘汰卡车。 以马店集为总部,让这些人慢慢的散布下去,后勤保障,也是必须要有的,不然车扔在路上了,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 跟肖虎一起数着家底,李胜利也在为他们接下来的买卖筹谋。 如李胜利起家的卖估衣一样,这次他盯上的依旧是各地的库存、挤压物资。 计划总有不完美的地方,将眼光放在全盘之上,这类库存、挤压物资,就算是海量了。 想要这些物资,没点关系也是不成的。 这茬以李胜利的眼光来看,千好万好,但对相关单位而言,可并不一定是好事。 经济班下去,李胜利也会跟杜老爹打好招呼。 至于名头,无非是盘活资金跟厂子罢了,这茬,想必杜老爹也会支持的。 跟肖虎一起简单的盘算了一下,两人也不禁开始了感叹。 在别人眼里小小不然,或是有些下三滥的投机倒把,真正要做起来,需要筹谋的事儿,可是不少。 从卡车到油料,从修理工到配件,再到下面的厂企单位的关系。 真要细细算来,这一项项的筹划写下来,起码也得大几十页纸张的。 做这个,肖虎就明显有些不在行了,看着不断挠头的山神爷肖虎,李胜利轻轻一叹,也不知道放这一帮子愣头青下去,是好是坏…… 第751章 临阵磨枪(上) 第751章临阵磨枪(上) 想把肖虎等人放下去,李胜利要面对的问题很多。 首要的一点,就是这些经济班的学员们,都是街面上混的,不熟悉体质内的关系。 这在肖虎看来不算什么,但李胜利知道,不熟悉这种关系,就是致命的硬伤了。 简单打个比方,下去做买卖的时候,真被人扣住了,到那时节,是保人还是保货,保人又该怎么保,肖虎这边可能就是全无头绪的。 按照处理投机倒把的力度来看,保人肯定是第一位的,因为这事儿,闹不好就是要打靶的。 想要保人,不熟悉规则当面胡沁,那也是纯属找死的行为。 怎么能撇清自己跟货之间的关系,怎么不往投机倒把上靠,怎么利用手里掌握的关系,又怎么利用介绍信这一漏洞。 都是肖虎等人需要学的实战办法,这类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些人怎么教也学不会。 在这事儿上,就不好临阵磨枪了,这枪头磨不好,容易掉脚面上扎着自己。 拖拉机之类,多半都是药材换的新货,卡车之类,多半都是部队上的淘汰货。 跟李胜利的怵头配合,付大姐这边也适时的跟前女婿谈起了心。 这事涉及到了女儿以后的归属,什么觉悟之类的,也被付大姐抛到了脑后。 这一年下来,四个村所属的运输队,也不少挣钱的。 从城里拉城砖,回城拉上山上村挖防空洞弄出来的石块,进城的时候,还能捎带搞一下城郊附近的运输。 “妈,我抓紧吧……” 大致摸了一下家底,李胜利觉着肖虎等人下去的基础交通条件已经有了,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练车。 虽说这里头违法乱纪的事儿不少,但人连口粮都没有了,接下来这话就要贴合一下风雨了,老爷子说的还是对的。 那些个能吃饱穿暖的,对这些连口粮都没有的人横加指摘,那也纯属没事儿找罪受。 “胜利,小丁岚怀上了吗? 人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你这边不好太过冷落的。” 女儿跟女婿之间的关系,明显的藕断丝连,现在虽说多了一个小丁岚,但付大姐也算是旧时代走过来的人物了。 听到付大姐如想的一样问出了问题,李胜利只能一阵头大了。 自打轧钢厂那边上了机制砖厂,从城里往山上村拉城砖这条线,已经维持好几年了。 下乡的人之中,老实人占了多数,但也有很多活泛的。 因为之前就认识,付大姐这边对丁家还是比较熟悉的,丁岚这小姑娘,自然也是认识且看好的。 散了经济班,李胜利也没闲着,大概摸了下家底的一角,傍晚时分,就开车去了小王庄。 下乡了,到了地方没有口粮,家里还接济不上,青年人另寻活路,也是应当应分的。 给肖虎这帮人,找些熟手引路,才是正经且正确的选择。 马达一响黄金万两这话,在这个时候也真是好使的。 下乡的青年之中,不少人如今就在做着投机倒把的买卖。 李胜利手里这小二十辆卡车,那是不算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这四个村子的。 到了小王庄,李胜利这次来的不凑巧,杜老爹在办公室那边还没回来。 如果这四个村子也算上,连上拖拉机、吉普车、挎子,机动车上百辆,李胜利也是能凑齐的。 李胜利一句话,在马店集这边设了两年多的经济班,就算是散伙了。 与李胜利、肖虎满心忧虑不同,听说要去练车的学员们,可是兴奋的紧。 等杜鹃回来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城郊许多村子,连个拖拉机都没有,马店集这边四个村子,单从机械化水平来看,还是很先进的。 虽说四個村所属的卡车,都是十多年以上车龄的老车了,但总归还是能跑的。 李胜利丈母娘付大姐这边,也是抓住了家里老杜不在的机会。 活都活不起了,讲什么觉悟都是扯淡的话。 借用山上村的药材,跟王前进的关系,李胜利也没少帮着四个村划拉财产。 将经济班的学员散下去,李胜利不仅要给杜老爹做报备,还要给建议。 对于一些事,还是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 “杜鹃老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个事儿。 油料补给,也是用马店集这边弄来的羊只换的,这么多年下来,四个村子的运转,也算是有了独属的规矩。 接这样的话茬,李胜利也知道是没病找病,但不管是丈母娘还是前丈母娘,有几个孩子在,不认也得认的。 独自面对丈母娘付大姐,李胜利还是有些打怵的。 所以这话茬不接也得接,下面的话,都不用李胜利多想,他估摸这位付大姐,多半要问以后杜娇阳回来,他这边的日子怎么过。 这两年在经济班,可是把这些街面上的油滑货给窝囊坏了,现在被撒了出去,这些货倒是不知愁的乐呵了起来。 像杜老爹口中所说,写信给老爷子的那位一样,家里补贴不起的人家,也大有人在。 即便是这年月,一看下乡之后没有口粮,转身就做盲流的年轻人,也大有人在。 “妈,这事到时候再说吧。 我尽量妥善的处理……” 自知之明,李胜利还是有的,当着丈母娘付大姐的面说左一个右一个,有福同享的话,只怕换来的只有大嘴巴子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毛毛躁躁的,怎么能处理妥当呢? 我看你不如把孩子接到马店集那边,让小丁岚看着,她跟孩子处出了感情,将来也更容易接纳杜鹃不是?” 付大姐这话,就跟杜娇阳、谢婵想到一块了,之前李胜利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在自训班那边得罪的人多了,无奈之下,才让杨玉莲将孩子接到了山上村。 如今山上村的杨玉莲家,活脱脱就是一个扎在村里的幼儿园。 拉扯七八个孩子,山上村那小寡妇,也算是付出所有了。 “妈,您就别拿着这事儿臊我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听着女婿的扭捏,付大姐反而高兴。 真如李胜利所想,他这边张嘴就左一个右一个,摆着无所谓的态度,付大姐反而要生气。 风雨之中有太多无奈,付大姐这边,直接将女婿有些混乱的家事,归咎于风雨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就可以勉强说的通了。 <divclass="contentadv">“你这孩子,事儿都做了,还扭捏什么。 妈的意思就是,你平时多做做小丁岚的工作,都是一家人么,相处起来,还是要和和睦睦的。” 听着前丈母娘的点拨,李胜利也不知道这位付大姐是忘了,还是故意忽略了谢婵。 杜娇阳、谢婵、丁岚这仨,李胜利是跟杜老爹交待过的,这算是维持杜丁王谢四家联盟的需要。 不管是丈母娘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忘了,李胜利都不能在付大姐面前提这个的。 跟杜老爹在一起,他倒是敢厚着脸皮,说自己为了杜家付出良多,在丈母娘面前说这个,就纯属没事儿找抽了。 额头带汗,生生熬到杜老爹回来,李胜利觉着脑子都给前丈母娘给问麻了。 瞧着自家贤婿的窘态,刚进家门的杜老爹,也是摇头失笑。 自家这贤婿思路活泛,生活上虽说不怎么检点,但总归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的不检点,或许是形势需要,也或许是为人本就这样,但木已成舟,杜老爹就不便苛责了。 总之一句话,李胜利心中所想,他为杜家付出良多这点,杜老爹也是赞成的。 “上次的建议不错,我汇报了一下,大致上能达成共识。 你说的路子,比杜鹏丈人的路子,更得老爷子的认可。 只是话说了,杜鹏丈人那边,也表达了不满。 不满的原因也简单,许多事都要集中力量来办的。 将市场分给广大农村,显然就是分散了这种力量。” 听了杜老爹的交底,李胜利一样是轻轻摇头。 许多事的区分,就在总量跟个体上,上位是不怎么在乎个体的,差不多也就成了。 总量在,就是实力的体现,这点简单而直接,没什么太深层次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人治所带来的弊端,有些事,人家一言而决。 个体的多寡是无所谓的,只要还在这口锅里,怎么吃不是吃? “爸,我这次过来,要给您汇报的,也跟市场有关。 您先吃饭,我们慢慢谈?” 涉及肖虎等人下去做买卖,这属于归于细处的话题,翁婿两人的观点怕是会有冲突。 李胜利提前预估到了,所以想让杜老爹先吃饭。 不管主张是什么,有一条,对李胜利跟外面的杜娇阳而言很重要,那就是杜老爹也尽可能活的久一些。 哪怕老杜最终活成了植物人,他的存在,也是两口子必不可缺的靠山。 “边吃边说,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考虑……” 李胜利这边对杜老爹有要求,杜老爹对自家贤婿也是一样。 大丈夫不可郁郁,到了杜老爹这种位置,实现自己的主张,维持自己的宦途,那就是抱负。 如今自家贤婿,对他这个丈人的助推之力不小。 在丈母娘付大姐那边,杜谢丁三女是障碍,但对杜老爹而言,疥癣之疾而已。 真到了实现抱负的时候,杜谢丁无所谓,吃饭也是无所谓的。 就跟领导一样,为了工作无视生死,当初困难的时候,老爷子一样把自己饿到浮肿的。 这类行为,在有的人看来像是表演,但真正身处杜老爹这样的位置之上,实现抱负,才是世上最迷人的营生。 杜老爹这边开了口,付大姐那边直接就送上了热茶、点心,同时急火火的去了灶台上,为杜老爹准备饭菜了。 等杜老爹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点心,李胜利这边才缓缓说道: “爸,上次说到了下乡青年。 我之前在马店集也设了一个使用国内课程的经济班,如今人员培训的差不多了。 我想让他们下去试试手。 主要的目标,就是下面各厂各单位的库存积压物资。 计划之中、规矩之外,这类货物的存量也是极大的。 这种经济行为,首要的一点就是可以消却积存、盘活下面的积压资金,让下面的厂子轻装上阵。 二来,计划外的经济模式,也是我们必须要尝试的。 偌大的市场需要建立起来,全凭计划,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外面的想要我们的市场,而现行的计划模式,又不适合大规模的打开。 先用一部分人试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者,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也是未来很重的一个负担。 厂子容纳不了,机关单位一样容纳不了,强行容纳,既会增加工厂的负担,也会增加机关单位的冗员。 冗兵、冗员、冗费也是历朝历代,不可避免都要出现的问题。 下乡青年的数目小两千万,加上乡下青年,人员恐怕要过亿的。 这么大的数量跟规模,一旦涌入厂企单位,既会成为负担,也会让这些厂企单位变的人浮于事。 在单干这事上,与其在农村推行,不如在市场推行。 就社会效益而言,推动这些青年人做买卖,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着自家贤婿上来就是干货满满的长篇大论,杜老爹这边直接丢了手里的茶杯、点心,提笔就开始记录要点。 李胜利这些话,正是杜老爹最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之一。 下乡青年虽说是个问题,但贤婿的着眼点依旧犀利,除了下乡青年之外,乡下青年这个群体,才是更加庞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庞大到,即便是下面的乡村,全面铺开小手工业,也很难解决的。 乡下青年,从事小手工业,浪费人才不说,前期还需要付出培养的时间。 做买卖,这话依旧是不合时宜的,但杜老爹觉着,这比杜鹏丈人提出的单干,更有针对性。 农村缺乏的是能动性,下乡青年跟乡下青年,缺的则是工作岗位,两者对比,就不是同等的问题了。 “胜利,如伱所说,一亿青年,都去做买卖,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李胜利的着眼点犀利,杜老爹的问题也一样犀利,这样规模的尝试,说起来也跟开玩笑没两样的…… 第752章 临阵磨枪(中) 第752章临阵磨枪(中) 同样的,李胜利提出的历代三冗,也是不能避之不谈的。 就跟贤婿说的一样,如今可以接纳下乡青年的单位,无非就是厂企单位。 要么将人纳入,使的机构庞大,要么不管不顾,推这些青年上街。 让下乡青年再次上街,那会出问题的。 下乡青年之外的乡下青年,同样也是个不能避之不谈的问题。 种地打粮、药材采收、小手工业、种养殖业,农村该有的行业,杜老爹这边基本过了一遍。 这些行业短期之内,显然也是不足以容纳这些乡下青年的。 因为乡下青年之外,还有更大的一批人需要岗位与饭辙,那就是农民。 一个问题爆发,又引出了另外的问题,钢笔点在信笺之上,杜老爹的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青年人聚集,而且是没有事业的青年人,必然会衍生出很多问题的。 杜老爹要补充,李胜利这边又提出了经济与市场之外的问题。 许多问题不解决,下面的反响很大。 一直让人下乡,肯定是不现实的。 办公室那边正头疼怎么来扩充编制呢。 但现在来看,却是要摒除计划的,这就属于新思路了。 有了这样的选拔机制,也能缓和许多矛盾的。 不管是下乡青年还是乡下青年,咱们的措施都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 ‘买卖’两字虽说简单,但涉及的却是百行千业。 青年返城,现在也真正成了问题。 一人做买卖,可能就需要十人、百人参与到百行千业的生产之中。 李胜利也说过,他要做個守法良民的。 “虽说有些临阵磨枪的味道,但想法还算是完备的,还有什么补充吗? 如今城里的派出所还有那么点编制,其他小城市跟乡镇上的派出所,就没什么得力人员了。 这是切实可用的办法,很不错。” 这茬也要一视同仁的。 都是下乡回来的小青年,与其到厂企单位吃白饭,不如为长治久安出一份力的。 行医之余,你也要着力于理论的研究,杜鹃跟钮璧坚,还是需要你时时看顾的。” 你这建议很好,将人安排到派出所,首先就是要经历层层选拔。 “爸,规模不是咱们可以圈定的。 真正能做买卖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要投入买卖所催生的产业中去的。” 如果实在需要一个城里的单位,接纳这些人员,我觉着派出所这类单位,才是正经的选择。 知道自家贤婿在医路上的担子也不轻,但为了将来,杜老爹这边还是对李胜利提出了要求。 没道理他遵纪守法了,其他人却在边缘上横跳。 李胜利市场跟产业的组合,在他看来,算是粗陋且简单的,后世人多半都能在这上面长篇大论一番。 治安队伍的扩大,说法上可能不怎么好听,但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嗯! 而且下乡之中,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那就是安定问题了。 治安问题,敏感、棘手、且现实。 即便兼顾到了所有人,还有个愿意、不愿意的说法。 你的市场论,看来需要填充的内容还是很多的。 李胜利从城里滑脚而出,目前的杜老爹还不知情。 贤婿李胜利随手抛出一个增加治安编制的法子,杜老爹一下就舒展了眉头。 下面增加编制的建议,也是一直不断的。 但这样的组合,对杜老爹而言却是新奇的,要说新奇,这样的组合倒也不怎么新奇,二十多年钱就有的老玩意儿了。 “补充? 爸,倒是真有需要补充的一点。 当然这事按地域划分,有深有浅,但已经开始了被动尝试,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开辟了市场,市场就要产生需求,需求则是推动生产。 而且,通过赤脚医生的反馈,这类尝试已经在下面进行了。 这个问题提的好,也提的很现实。 想入治安编制,首先就要过审查一关,而下面的很多人,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同样,下面的小青年们,也肯定喜欢这样的治安编制。 弄出一条需要千军万马挤上去的独木桥,无疑是缓和矛盾的办法。 杜老爹夸赞贤婿李胜利的时候,付大姐这边也热好了现成的饭菜。 借着吃饭的功夫,杜老爹也多看了贤婿几眼。 自家这个无意于宦途的贤婿,杜老爹这边是越看越喜欢。 为领导的病情出力,安排人着手于老爷子的眼疾,同时还能提出许多中肯的建议跟谋划,还跟自己的想法、主张不冲突。 想着出国的女儿杜鹃,想着依旧不太成器的儿子杜鹏。 杜老爹也赞了一下自己的眼光,当初借用老丁的眼界,强行让女儿杜鹃,搅和了一下贤婿的婚姻。 虽说贤婿如今仍是丁家的女婿,但也是他杜家的女婿,五个外孙,如今可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 简单的填了下肚子,杜老爹捎带着捋了下自己的思路,觉着不饿了,便开始问道: “既然这些下乡青年,可以从事销售库存积压物资的买卖。 问什么不能让拥有物资所有权的,厂企单位去解决这些问题呢?” 杜老爹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是比较理想化的问题。 下面的厂企单位,真要是能解决这些问题,就不会出现库存积压物资了。 库存跟积压,还是好听点的说法,如果不说好话,那就是计划之下产生的滞销产品。 这个说法之中,蕴含的问题就很严重了,直指现行的计划,这些话,在这个时候,也真是不好说出口的。 说出来了,人一句,企业不能追逐利润跟效益,就能让说话的人,万劫不复。 “呵…… 爸,您要是问这个。 简单点的说法,就是风险问题。 产品滞销与积存,这可不犯法啊! 但处理滞销跟积存,却是实实在在的投机倒把。 <divclass="contentadv">数额到了,是要打靶的。 要活泛还是要安稳,要发展还是要风险,这样的选择,对厂企单位的负责人来说,是很明确的。” 李胜利嘴上的简单说法,又让杜老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滞销跟积压的物资、产品,那是公家的。 负责人的位置是自己的,这样的选择,如贤婿说的一样,还真是简单的很。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皱着眉头的杜老爹也打破砂锅问到底,李胜利对这样的答案也是信手拈来的。 “爸,除了僵化之外,就是做事全凭经验了。 厂企不提效益,产品不看市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样的问题不从根上解决,单凭您说的这些临阵磨枪的手段,问题就一直都会存在的。 一旦集中爆发,那就是墙倒屋塌的结果。 外面的市场论,对于这类问题,应该是有其经验的。 资本的过剩,跟我们的滞销,其实是差不多的问题。 无非源于市场,或者说源于供需的变化而已。 这个问题说起来是很简单的,但要解决,很难! 从根上解决这样的问题,更难! 如今用临阵磨枪的法子,试一试,发现这些问题。 根源上的人物,就可以看到这种弊端了。 爸,就领导病情跟老爷子的岁数,这个问题有些迫在眉睫了。 不求解决,只求开一道口子,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问题的根源,李胜利说的也不复杂,杜老爹这边也是一听就懂。 只是李胜利再次提到领导跟老爷子,却让杜老爹的脸色起了变化。 这是客观规律,也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杜鹏丈人刚刚下去,领导跟老爷子之间,又有了几次谈话。 虽说另选了接替的人手,但杜鹏丈人这边,依旧被保护了起来。 看来如自家贤婿最初登门的时候,说的一样,传承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如今后继无人,想用的人又不贴心,肯定是上面人的无奈了。 “有些事,即便是在家里,也不要涉入的太深。 领导那边对你做出了表扬,癌痛方是切实有效的,中医是需要深度挖掘的。 吴医生那边也帮你递了话,合适的时候,领导会给中医写上几副字的,老爷子那边,看眼疾的治疗结果。” 李胜利在家里提及寿限跟传承,也是杜老爹不怎么想听到的话题。 这类话题,任谁也是不能提的,提了就有莫测之祸。 说市场、说买卖、说青年,杜老爹欢迎,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他这边就要终止话题了,在家,这样的话题一样不能说的。 “爸,我跟吴医生,还有最后一试,这次不成功,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只怕领导称赞的癌痛方,他自己也要用上的。 膀胱癌一旦扩散,必然速度很快,必然会很痛苦的。 许多事,我跟吴医生真的没办法再提建议了,您这边也多劝一劝。 现在手术,虽说成功的概率不高,但总是还有成功率的。 再拖,即便是手术,也只会徒增痛苦而已,还不如继续保守治疗呢。” 如今领导的病情,也成了李胜利的心病,他从胜利诊所悄然滑脚而走,除了形势的原因之外。 最重要的还是这种明明可见却不可得的挫败感,待着胜利诊所,这种挫败感时时萦绕在心头。 能救却救不了,能治却不让治,也是医者永恒的遗憾。 “胜利,有些事多说无益。 之前就跟你说过,人力难为。 领导的位置很关键,不仅是承上启下那么简单。 许多事虽说人力难为,但也不得不为。 你跟吴医生做的已经很好了,领导那边,对比过伱们的试药病例,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已经是所有病例里面最好的了。 我们也知道你们付出了很多,但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但我们也很无奈,如今杜鹏的丈人去留未定,下面的人又满心怨气。 事态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稍有不甚,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这些话,我本不该给你说的。 但领导也清楚你们的尽心尽力,这次开口也是源自领导授意。 他说,他辜负了你们这些医生的努力,但没办法……” 杜老爹的解释,跟李胜利想的一样。 医疗组那边,想做却做不成的事,领导帮着他们做成了。 得到了杜老爹的确切解释,李胜利心里也涌起了懊悔。 明知是这样,早早的试一试紫杉醇好了。 或许,早用一下紫杉醇,领导的病情还能得到遏制。 只是如今,说这些就有些晚了,最早的时候,不管是李胜利还是吴医生,都有八九分的把握治好领导。 可拖到了现在,医疗组那边高兴了,他们这些努力的人,却要留下一生的遗憾了。 “爸,这些我都理解,只是不能接受。 心中意气难平,这都成了我的心病了。 接下来我们还有最后的试药手段,残酷了一些,但办公室那边就不要阻止了吧?” 如今国外的紫杉醇,可能还在生物试验的阶段。 李胜利跟吴医生想要简单生物测试之后,直接用于人体试药,风险也是极高的。 紫杉醇,在后世也是很小众的特效药,现在萃取的成分,跟后世的成分之间有什么区别,李胜利也不清楚。 这一点点的不清楚,用于人体试药之后,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但没办法,无论是对领导而言,还是对中医药,亦或是国内的西医而言,紫杉醇这一抗癌特效药,都要先人一步出成果的。 “话说的有道理,但理由并不充分。 办公室也不会允许你们,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胡乱试药的。 有些时候,总要提一下要留清白在人间的……” 第753章 临阵磨枪(下) 第753章临阵磨枪(下) 从做买卖,谈到青年、三冗、库存,再到李胜利跟吴医生,临阵磨枪的最后手段上。 翁婿两人都知道话题说偏了,但也没人纠正。 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而领导的病情,对于李胜利跟吴医生而言,也是更加的迫在眉睫。 杜老爹这边大致说了领导的意思之后,翁婿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李胜利这边自然是心里懊恼,杜老爹却没什么懊恼的表情,只是不断在纸上写着东西。 到了杜老爹这样的年岁,见过了生死,也见惯了生死,不说心硬如铁也是差不多的。 李胜利虽说在街面上也有心黑手狠的名号,但真正跟杜老爹比起来,那他还是那个感情丰富的小年轻。 在冷静与沉稳之上,李胜利跟杜老爹比,那纯粹就是一个孩子了。 “胜利,你那个经济班的试点,下去之后,怕是会有相当的风险。 虽说风雨之中也做过,但那是顺势而为的事儿。 如今让肖虎他们下去做买卖,却是强势而去的。 没有这种关系上的支持,就只能等到风住雨停再说了。 这就是纯粹的理念不同了,没有切实的成果之前,我们也不可能去支持你们的。 打这样的招呼,他是不合适的,这样的缸,也就办公室那边才顶的起来。 只怕人到了地方,想法一说,就会被扭送法办的。 无非是试点,能不能在冀省那边让人打个招呼,我们跟进一下。 一旦挣了钱,还是挣了大钱,那也是麻烦的开端。 你们做的事,倒是跟某人说的,乱一下更加生机勃勃很贴合。 缺的一些东西,我们这边倒是可以支持一下。 汇报这个流程,也是必不可缺的。 下去清库存,可不是上门就能办成的,没有关系人引荐。 这样的罪过,这时候可真是要命的。 这样的招呼,我倒是可以汇报之后,试一试。 只是风雨在外,这样的招呼,现在还真不是那么好打的。 你的想法虽好,但她们参与进来,好事儿也得变坏事儿的。” 不管是我还是办公室那边,都不会给你们什么有效的帮助。 可突破了票证的积存物资买卖,这类型的投机倒把,利润不高也是不会去干的。 这就属于正经的投机倒把了,遇上个稍微坚持原则的,清库存这话说了,就是麻烦的开始。 不管是磨枪头还是抱佛脚,这类关系没有,李胜利可不敢让肖虎他们下去做事。 努力你们要付出,风险也要独自承担。 而且,那时候的卖估衣,还是在风雨之前的。 人好好的下去了,结果却回不来,或是说需要肖虎等人打回来,那就跟李胜利的初衷相悖了。 他的卖估衣,可以悄悄突破张股长那些人。 宁可多浪费一两年的时间去熟悉下面的道路,也不能在风雨之中,犯下投机倒把的罪过。 不然茫然的下去努力担风险,出力我们倒是不怕,但风险真是扛不动。” 杜老爹的答案,不是李胜利想要的,他来小王庄这边,除了报备之外,求的就是杜老爹手里的人际关系。 但关系跟人员上的支持,我们这边是不会有的。 当然这也不能有,有了,就会让那某人戳得机会。 这类关系,李胜利这边不是没有,但不如杜老爹或是办公室介绍的好用。 “哦…… 面对风雨,杜老爹的谨慎也一点不缺。 “爸,去处理积存这事,现在看来是很不好做的。 但下去清库存,就不是在城里办事了。 说到开口子这事,李胜利说的也是真正的实话。 似北新桥的张股长,那也属于是熟人介绍,趟熟了的路子。 李胜利的要求,对杜老爹而言,倒是不怎么过分。 有了杜老爹或是办公室的背书,这就叫做成例,可以照章办理的。 在这件事上,你就不要太着急了,好事多磨吗。” 没有您或是办公室给撕开一個小口子,这茬,我们是不敢接手的。 做买卖自然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赔钱的,不挣钱或是赔钱,这事儿也好办。 杜鹏丈人的事,目前还是悬而未决的,杜老爹也不想莽撞的跳出去填坑。 这就是宦途的思维了,即便李胜利清楚,也不懂实际的操作。 听杜老爹说的深沉,李胜利也没太纠结。 这事儿做不成,就只能按照他在马店集的安排做事了。 买卖不能做,肖虎等人下去,就只能纯粹的熟悉道路跟关系了,这也能算是提前试炼了。 “爸,我之前说的下乡青年以此为业的事,也是需要调查一下的。 如今实际条件摆在这里,计划外跟库存,可以乱一下的。 但计划内的大宗还是不能乱的,弄的太乱,影响了供给,只怕也是问题。” 鸽子市的存在,就算是李胜利说法的延伸了,上面的人不是不清楚,放任就是当做了调剂的手段。 李胜利的想法也是差不多,鸽子市可以存在,但大宗的黑市跟走私,是不成的。 这不仅犯法,而且于市场的成长不利,还会衍生出许多别的问题。 就跟增加治安编制一样,李胜利现在开口说这个,就是在凭着经验,给一些人堵路。 “这倒是想的全面,不错! 今天就到这吧,做买卖的章程,你也要拿出来。 经济领域,我们涉入的还是不够深。 伱之前说的经济班,看来还是有必要小范围推广的。 我这边也有了学一学的兴趣,看来我们在具体的管理上,还是有很多不足的。” 杜老爹这边结束话题的同时,也捎带着发了感慨。 经济,对杜老爹而言,也不是个熟悉的领域,如今看来,这个领域所衍生出来的问题,也是很复杂的。 这玩意儿,懂就是懂,不懂也是真不懂,不好不懂装懂的。 “我知道了,爸,您注意休息。 我来给您把把手吧……” 临走之前,李胜利也仔细的给杜老爹号了脉,肝火旺还是依旧如故,只是精气神还是很足的。 <divclass="contentadv">给杜老爹号了脉之后,李胜利自然也不会撇下丈母娘付大姐。 与杜老爹肝火旺差不多的样子,付大姐这边也有些忧思伤神,风雨之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疏肝火、解忧思的成药,也是风雨之中,李胜利身边的常备成药。 这就又要说到中医药的另一个好处了,那就是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可以从身体上解决病症。 肝火旺、忧思重,不管是之前还是后世,这种压抑情绪都会催垮身体的。 疏肝理气之后,人的心情未必会好,但成药却可以将身体因此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也是见仁见智的法子。 对李胜利而言,他没本事遏制风雨,只能疏肝理气了。 “付大姐,以后不要用家事,给胜利增加烦恼了。 你女儿的事,丁家、谢家女儿的事,虽说上不得台面,但你女儿跟你儿子,甚至于我们家里都是受益者。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李胜利留下疏肝理气的成药离开了小王庄,伏案做完记录的杜老爹,抬头就告诫了付大姐一番。 “你们这些男人,公私不分! 小丁岚家那个冯妈妈,才是难缠的呢!” 瞪了家里老杜一眼,付大姐也没跟他争论什么,顺嘴嘟囔了几句,也有些打怵丁家的冯大姐。 杜老爹闻言,轻轻摇了下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许多事,总要服从大局的,李胜利也不是宦途的人物,不检点也就不检点了。 在年富力强的杜老爹看来,抱负跟主张,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在女人的事儿上,杜家的反应,用不着李胜利在意,同样丁家的反应也是一样。 睁一眼闭一眼,现在虽说还不是圈里的潜规则,但很快就是了。 再过几年,他这样的,也算是圈里比较有品的了,比他跟王前进还次的人物,将来遍地都是。 这次的小王庄之行,李胜利主要是提要求的,虽然也说了不少,但压力不大。 回到马店集的王家老宅,李胜利坐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甩不掉,因为领导病情带来的懊悔情绪。 看着因为电压不稳,时常要闪烁一下的大瓦数灯泡,李胜利重重的一叹。 指路明灯也有幻灭的一刻,接下来的路好走也不好走。 私心重一点,无论是他的路,还是肖虎他们的路,都会很好走的。 风雨之中,李胜利也算是编织除了一张关系网,凭着这张窟窿眼很大的网,也足够谋几世富贵了。 公义多一点,这条路就不怎么好走了。 不说中医的大盘子,只说肖虎等人,要做买卖还要做个守法良民,必然也会降低初期收益的倍数。 处理各地库存,做点卖估衣的小买卖,对肖虎等人而言,虽然也算是挣大钱的买卖。 但在李胜利看来,这种买卖还真就是零敲碎打的小买卖。 别的不提,凭着港城的关系,李胜利就能让肖虎等人,成为稳坐关口附近的走私大商。 稍微扒点皮,那钱还不得一卡车一卡车的往回搂? 而且现在这年月做这个,监管也是很少的,利润也不是扒点皮那么简单的。 不说轻工产品跟工业产品,倒腾点粮食,那就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只是这样一来,肖虎等人就会成为带着黑灰色的利益集团,最近这几年或许不会出问题,但以后必然会被算账的。 有杜丁王谢在,即便是算账,李胜利也可以把他们这些人送出去。 但这条路,终究不是正路,想想还成,真要付诸行动,就对不起人了。 “小…… 胜利,十一点了,先休息吧……” 李胜利坐在正堂主位,想着经济班学员们的前路。 等的有些不耐的丁岚,也披着衣服到了跟前。 本想叫一声小老头的,但李胜利的脸色有些严肃,丁岚这边,也就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有些陌生的名字。 “哟…… 洗澡了,看着有些珠光宝气的意思呢?” 屋里虽说挂着大瓦数的灯泡,但光线在李胜利看来依旧是昏黄的。 昏黄的光,照在丁岚脸上有些晕散,雾蒙蒙的感觉,让人食指大动。 “胜利,我也想要孩子了……” 扫了眼含羞带怯的丁岚,同时也扫了一眼隐在正堂门边,露着半边身子的马店集村医王芷。 李胜利这个正主摇了摇头,杜娇阳选择丁岚为继任,可未必是好事。 这位可真是个大小姐性子,且好脾气的人,这样的事都能答应,显然,他不在这段时间,王家老宅这边已经结成团伙了。 有要求的丁岚,碰上食指大动的李胜利,要求自然会被满足。 第二天一早,李胜利一如既往的晨练,活动了一下之后,就在夹袄兜里揣上几包大前门,早早的去了马店集村部大院。 路上,比昨天早一点的李胜利,遇上了正常点去村部的支书王庆平。 得了李胜利这个金主的支持,王庆平的脸上也多了精气神。 两人并行到了村部院子,昨天还稀稀疏疏的人群,今儿倒是齐整,一个不缺的已经在等着支书王庆平安排今天的活计了。 这在有些人的眼里叫做支书有威权,正面一点的说法就是,马店集社员们心齐、劲儿足了。 不管人员齐整的原因是什么,老话说人心齐泰山移。 李胜利不需要知道,人员到齐的原因,但需要这种齐心协力的声势。 有了这样的声势,许多事就好办了。 人不齐、心不整,各做各的、各想各的,他即便有再好的买卖,也轮不到马店集社员获益的。 头着王庆平安排活计,李胜利一如昨天一样,挨个给院子里的人散了烟。 只不过今天他的脸上多了笑意,遇上不熟悉的,还要问一下名字。 见撑腰的效果不错,李胜利也没在村部这边多耽搁。 散了烟、露了笑脸,也就背着手溜溜哒哒继续回去晨练了。 李胜利离开了村部大院,院里人也舒了一口大气,马店集的好日子,是谁带来的,院里人都清楚。 昨儿个,李胜利沉着脸发完烟,那些对支书王庆平有些懈怠的货色,不仅被院里人埋怨了一番。 回到家里,但凡是有老家的,回家又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马店集的老支书虽说没了,但影响依旧在的…… 第754章 长路漫漫(上) 第754章长路漫漫(上) 马店集村里的平顺,家里的顺遂,晨练的发泄,让李胜利心中的挫败感轻了许多。 如杜老爹说的,许多事人力难为,领导的事,终究会成为李胜利的一块心病。 有这么一块心病,肖虎等人的路也就差不多确定了,以领导为榜样,怎么也该多做一些正经事的。 如今有了一些家底的李胜利,心态上也多少有点改变,虽说依旧有收集的癖好,但也不会太过贪婪的。 晨练完了,在马店集村里转了一圈。 村里有了家底,也就有了余力,有了余力,村容村貌也就有了改观。 寻常村里常见的破屋烂墙、草木成堆,在马店集村里是看不到的。 马店集村里不仅没有破败的景象,之前一些紧窄的巷子,也在拓宽之中。 洼里有新村,山上有新房,规模稍稍有些庞大的马店集,也是有规划的。 差的无非是户口跟批条而已。 小二百的人工费,对上的也是合作社社员的高薪报酬。 如今要俯瞰马店集的布局,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颜色。 一趟十二间的红砖大瓦房,加上套院子的围墙跟门窗,市价差不多也在一千块左右了。 至于材料成本,那就属于可算可不算的了,无非是以物易物。 外围的门面房,一水的城砖筑就;门面房往里,就是一色的红砖大瓦房。 原本的土胚房、草顶房,大多都被翻盖了。 单是砖瓦的本钱,就在六七百上下,加上人工跟木料,现在算来,也是天价房了,没多少人家起的来。 现在这条件就是这样,精工不足,残次品的比例很大。 建新房腾挪置换旧房子,也是老支书王胜庭跟新支书王庆平,需要留下的惠政。 李胜利可以不带杜鹏跟谢飞,但姐夫王前进还是要带着的。 但用起来,还是可以正常用的,或是修补一下再用,也是不耽误的。 这就跟马店集这边起房子的道理差不多了,残砖用到不起眼的地方,起来的房子依旧是亮堂堂的红砖大瓦房不是? 集体建房,除了成本优势之外,还有施工上的优势。 不说房子的事,仅是每年足量供应的化肥,就是许多村子不敢想的好事。 马店集这边建房用的红砖,有相当部分是机制砖厂那边的残次品。 但换到大队部这边,主要的花费就不是物料了,而是人工。 这也是有集体的好处了,现在这年月,在村里起一趟十二间的大瓦房,跟在城里自建房,成本是差不多的。 房子的置换腾挪,也算是李胜利这边帮着杜老爹做的尝试。 因为有轧钢厂的关系,以及山上村对城砖、青砖的需求。 精工不足、残品率高,在目前的客观条件之下,有些残次品,也是不适合流入市场的。 郎舅俩一路走来,也不会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安然渡过灾厄。 村子的中间位置,则是历年遗留的青砖碧瓦的小院。 只是再多的二层小楼,在李胜利看来,也不如王家老宅这样的院子有味道。 在马店集社员看来更好一些的红砖大瓦房,李胜利也是真不感冒。 中间这片青砖小院,也是李胜利明言要留下的。 马店集的位置不久的将来,也算是城区的,这点远近长远来看也是无所谓的。 洼里、山上,村子太小,不足以作为例证。 这种内循环式的住房条件改善,也是李胜利在马店集村里威权的基础。 要不是怕扎眼,二层小楼也不在话下的。 马店集、太平庄都是不错的选择,马店集这样,太平庄也是这样。 让社员们自己起房子,那也是千难万难的。 李胜利这边给自训班的王前进打了电话,做买卖这事。 但太平庄那边得到的支持,比起京郊其他村子,那也算是横财天降的。 一下起几十趟房子,还有专业的建筑合作社,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 纯算人工,起一趟房子小二百,那是需要真金白银往外付的。 如今村里有至少一半的人受益于换房这事,李胜利还换不来社员们的支持,也是不对的。 只是因为太平庄不算是李胜利的驻地,得到的支持会小一些。 许多事,以后都要有个例证的。 这也是李胜利将肖虎等人的头茬买卖,定在库存物资上的原因。 经济班的学员们去练车了,待在村里的李胜利跟肖虎也没闲着。 马店集这边新起的房子,都是红砖大瓦房,社员们的居住条件的改善,也是从条件差的开始。 宦途的断绝,就是两人所付出的代价了。 郎舅俩虽说拉了不少人,但得罪的人一样不少。 没皮没脸的进入宦途之中,那将来的小鞋跟圈套,也是穿不完、钻不完的。 许多人,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等王前进的功夫,李胜利也在外围的门面房二楼,找了一个僻静的空屋,作为说话的地方。 在马店集村里,李胜利虽说不需要太谨慎,但该有的谨慎也必不可缺。 村里像徐小雅的哥哥徐正清一样,怀着别样心思的人,也是不少。 马店集这边大面上的齐心协力,既有老支书的遗策,也有马大队的维持,同样也不缺王庆平的弹压,跟李胜利的威逼。 老支书没了,王庆平就显得威信不足,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李胜利、马大队跟王庆平强势,这些人也就会隐伏起来。 一旦这次李胜利不出来力挺王庆平,那懈怠只是试探手段,之后就该有人责难了。 说这些人是支持马大队的,也不一定,各有各的利益罢了。 王庆平不下来,有的人怎么能上去,至于上去的是不是马大队,也就难说了。 以小博大,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跟新鲜事的。 自训班那边要收缩函授班的规模,王前进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 收缩无非就是增加难度罢了,甩出去几个举措,听着学员门的哀嚎,对王前进而言,事情也就做的差不多了。 自家小舅子从城里蹽了,王前进最近也有些小心翼翼。 之前李胜利留在自训班的张松兄妹,王二愣子也想用一下。 只是张松这边没问题,张英这边一听李胜利回了马店集,也就不愿意在自训班待着了。 见张英从王前进的车上下来,李胜利又是一阵头大。 本以为这位武行的大小姐,能安于自训班的简单生活,没曾想,这位大小姐岁数越大,却越不靠谱了。 <divclass="contentadv">张大小姐的江湖路,走到现在,差不多也到了尾声。 将来或许李胜利也会用到武行的手段,但国内肯定是不成了。 国外那样的险地,老哥肖长弓或许会如鱼得水,但这位武行大小姐就不定能成了,因为她用枪的手艺一般,也没有什么战场上的经历。 对别人而言,江湖就是江湖。 对李胜利而言,江湖是战场的。 别人的江湖,用刀用枪。 李胜利给杜娇阳谋划的江湖,却是要用大炮跟导弹的,这样的江湖不是战场又是什么? 对于大小姐张英,李胜利这边也是无奈居多,只能听之任之了。 “孙子,你特么跑的倒快。 城里最近又有些乱了……” 自打杜鹏丈人去职,王前进干娘这边就抖了起来。 一起一落之间,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来了。 想及他干娘那边的谋划,王前进也有些摇头。 领导还在呢,哪是可以乱蹦跶的? “大致的说说,近期我就待在马店集了,有什么消息,就过来找我。” 伸手挡住要跟着一起进屋的张英,示意了一下周围。 得到暗示的张英,也就欣然走下了楼梯。 这段时间,没有跟在李胜利身边,这位武行大小姐很不高兴,见李胜利的态度依旧,这位倒又变的逆来顺受了。 李胜利挡住张英,倒不是为了让她去警戒,而是不想肖虎太过尴尬罢了。 有些事,不提不见也就不是事儿了,当面见了不提,也不算是事,又提又见那就只剩尴尬了。 进屋之后,听姐夫王前进说了下城里的形势,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这类高端局,咱们兄弟就别参与了。 自训班更不能参与其中,至于理由,胡乱编造就好。 你干娘最近的目光,落在办公室那边呢。 自训班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等到她们真想用自训班作为势力了,那时节也晚了。 总之,你这边就是一点,不听调也不听宣,有好处就上,没好处的事,就装聋作哑好了。 轧钢厂不是有個二号车吗? 好马需要配好鞍,你主动请缨负责这事好了。 先让李怀德那边弄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去应付一下。 入眼是肯定不能入眼的,也只有不入眼,你这边才能有事可做的。 这茬自然是你干娘不喜欢什么,就往车上堆什么。 但胡乱堆砌归胡乱堆砌,说法还是要有的,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糊弄。 这茬你明白吗?” 最终的乱局,别说是李胜利了,王前进都不想参与其中。 有些人注定是大势难成,也是多半人的看法,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些事,别提杜老爹、老王这类人了,就是王前进的二姐王瑜,只怕也会看的一清二楚。 李胜利的拖沓手段,也是王前进熟悉的手段,阳奉阴违,就是郎舅俩应付事儿的一贯伎俩。 这种动作郎舅俩早就做习惯了,无非主打的就是只叙母子情,就是不干正事。 讨喜自然是讨喜的,但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也是王前进的一贯做派。 这茬就是他干娘也没招治理的,要说王前进这人不成,但人家的孝心十足,定时的进药,也是好用无比的。 每每想起自家清亮的嗓音,王前进的干娘总要高看这位好大儿一眼的。 因为那边的进药,是李胜利这位内科高级在把控,时不时的就要让人,试一下药物不济的后果。 用药,不仅是嗓音清亮,还会一身轻松。 不用药,不仅嗓子容易沙哑,身体也会不舒服的,而且李胜利郎舅进的药,还是一系列的。 一旦停药,影响也是一系列的,不仅身体会不舒服,脸色也会极差。 至于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只是一些传统中医混饭辙的江湖手段而已,无毒无害,只是让人脸色差捎带着不太舒服而已。 “还是特么你有招。 医疗组那边见中医药效用不错,还想拉我入局呢。 我也给他们说了,我做个排头兵样子货还成,真正是不懂中医的。 好顿推脱,才按下了他们的小心思,这帮孙子也是有眼光,知道先给老子架起来。” 说及有些人背地里的小手段,王前进也有些嗤之以鼻。 起哄架秧子的捧杀手段,也是郎舅俩玩剩下的玩意儿了。 对付城里那些杂碎的时候,郎舅俩可比那些个耍笔杆子的阴险多了。 当然阴险,也是自家的小舅子李胜利阴险,这类阴私的龌龊事儿,王前进自认是跟自己没关系的。 肮脏下流的还是自家小舅子李胜利。 瞅着姐夫王前进不怎么善良的眼神儿,李胜利也就自行脑补了二愣子心里的龌龊,无非脏乱差都是别人的,好事儿都是自己的。 “嗯! 那些玩意儿,应付着就好。 真要是抢夺,就揍他们丫的。 今儿叫伱过来,除了通气之外,还要说说肖虎他们的买卖。 我打算现在就让他们下去趟趟路,你是打算入一股,还是打算将来自成一家啊?” 肖虎等人的买卖,李胜利自然也是要拿干股的,只是还不到敲定比例的时候。 就比例而言,李胜利这边想的还是老规矩,做事的拿六,他这个吃干股的拿四。 “小来小去的买卖,我就不上手了。 鸽子市上的买卖,杂乱且小,我没什么兴趣。 如果有杜娇阳跟钮璧坚那样的大买卖,我倒是有兴趣掺一股。 肖虎他们的买卖,我就不占份子了。 当然有事可以找我,都是自家兄弟么……” 谈及买卖,王前进这厮,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鸽子市之类的小买卖,这二愣子还真是有些看不上。 当初往回划拉家底的时候,国库券,人家都是整车往回拉的。 万八千块,对于王二愣子而言,还真是不起眼的小钱…… 第755章 长路漫漫(中) 第755章长路漫漫(中) 王前进的高姿态,也是源于现在对于做买卖的看法,上不得台面跟下三滥,这也算是正经的观点。 长远眼光,有些人不是没有,但相对于风险而言,做买卖,还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营生。 现如今对有些人而言,需求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供给制之下,需求还真是很容易满足的,有酒有肉,对有的人而言,就足够了,再多,真是没什么必要。 王前进这边,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态度,郎舅俩积攒的家底已经够多了,不差做小买卖那点钱。 “还是占一股吧。 不然,肖虎他们也不好开口求你办事儿不是? 再者,肖虎他们的买卖,也是长线,将来也不一定赶不上钮璧坚那边的。 无非你也不差那一股的份子,就按我说的来吧。” 报备,是必须要做的,有据可查,也是必须要准备好的。 单是有钱,在这片地界说话是不好使的,钱即便是能站起来,没有王前进这样的强力人物保驾护航。 遇上个地痞无赖,站起来的钱,都没有说话的份儿。 以后的王前进也是一样的货色,现在这年月,真正能办事,真正能交游遍天下的,还就是王前进这类人物。 这也跟中医差不多,畏权不畏钱这点,对中医而言也是自古传下来的道理。 就跟李胜利在后世听到的笑话似的,说有两百颗长寿的药丸,你就是首富,也没你的份儿。 以后做事,需要王前进这类人的保驾护航。 说正事吧……” 王前进也清楚,小舅子李胜利喊他过来,不可能仅是为了掺一股。 这事,李胜利张张嘴也就办了,用不着他过来一趟的。 如今李胜利手里,或是郎舅俩手里,最能拿的出手的名号,就是赤脚医生了。 “成吧,听你的。 开上卡车,什么不管,潮乎乎的就走,保管肖虎他们,出了京郊,就会被扣下。 但真正团营级的专业,位置都是含金量很好的。 少了自然受穷,多了,就怕被有些人盯上,一辈子心血,最终换来一副手套,也是令人惆怅的。 “除了了解一下城里状况之外。 肖虎等人下去做买卖,现在下去,需要杜老爹等人的关注。 畏权不畏钱,也是现在跟将来的客观情况。 别的不说,一个转业复员,就足以达到这种程度了。 让肖虎打着巡视赤脚医生的名义下去,全国哪都能去的。 但换了权就不一样了,可能一个科级,就能让一个老中医乖乖的出诊,就看是否直管了。 钱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少了不成,多了也不成,不多不少正合适。 你有钱,可不一定能找着好的中医,即便找着了,纯用钱砸,也不定能砸出有效的方子。 转业复员,虽说也有不少怪谈,正师、副师下去做保卫科长的不是没有。 还有就是车辆的事儿了,我这凑了凑,也就不到二十辆卡车。 肖虎他们下去总要有個由头的,我打算让他们打着巡视赤脚医生现状的名义下去。 这就跟马店集贩羊一样,马店集的社员到口外,那是一路平趟的。 马店集村里的介绍信,在京郊肯定是好使的,但出去之后,就不定好使了。 但这个名号也不能瞎打的,需要王前进逐级报备一下。 你让我过来,就只是为了掺一股这事儿? 你跟谢公子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再给弄一批。 如今的王前进,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即便是两千颗,也没首富的份儿,两万颗,可能还是没有。 还有就是,再找几个会修车的汽车兵,不然怕他们下去回不来。” 这类人也最是活泛,凭着家里老王的身份,即便王前进断了宦途之路,最近这十几二十年,还是很能吃得开的。 伱那有的关系,跟肖虎对一下,该照顾的咱们也照顾一下。 还有,他们下去之后,也会召集人手的。 这就需要你那边配合一下了,最好能在各地置些产业,作为仓库之类。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肖虎等人下去,既不能打着做买卖的旗号,也不能打着处理物资的旗号。 不然下面一个问询电话打到城里,这边再说没有这档子事儿,那下去的肖虎他们,可就很难再回来了。 这些名号,在下面可不好使。 换个京郊别的村子,只怕人出去百八十里地,就没法再往下走了。 马店集贩羊的路子,那是从前清开始走的,到了现在依旧还存在,沿途的村子都熟悉了,只要有一个熟人带着趟一遍,那这路就是畅通无阻的。 现在这年月就是这样,有些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全凭一个经验办事。 “人下去还得带着枪是吧? 是走武装部的关系,还是枪随车走?” 报备还有车跟关系,对如今的王前进也不是什么难事,张张嘴也就办了。 真正难的,还是人带着枪下去。 现在虽说不禁枪,但因为之前乱斗的事,管理还是有的。 枪跟着人不怎么好办,但枪跟着车走,就好办理了。 想着下面乱糟糟的样子,王前进这边,还是主张枪随人走的,腰里有了家伙事儿,人下去才会更硬气。 至于枪随车走,只是现在的基础要求,卡车多半都是单位车辆,枪是运输安全的保障。 正经单位的车下去,一辆车上一长一短还是要的。 “咱是下去做买卖的,又不是下去打仗的。 人就不用带枪了,枪随车走,这样事情办理起来也简单。 遇上检查的也说的明白……” 王前进的好意,李胜利这边给肖虎等人推了。 肖虎要带下去的这帮子货,除了是经济班的学员,还是武行真传班的学员,也是街面上多少有些名号的人物。 说白了就是京中江湖的精干力量,这些人下去不惹事,李胜利这边就算是烧高香了。 再给这些杀才,一人配上一把枪,那也是盼着他们下去惹事了。 “老李,下面可不太平。 尤其是车走在路上。 你们空车倒没什么,拉货做买卖这茬,容易被人盯上的。 万一遇上那些个活不起的,没点家伙事儿傍身,不也是麻烦吗?”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是对城里、对村里来说的。 不管是城里还是村里,四邻八舍的谁不认识谁? 真在这些个地界伸手,别说打打杀杀了,就是小偷小摸也得送去劳教。 但城乡结合部、荒无人烟的地界,是个什么规矩,只有遇上的人才清楚了。 如今下乡青年或是乡下青年,按王前进的说法,活不起的大有人在。 拿着家里钱下去干活的,下乡青年,可是不老少。 <divclass="contentadv">家里没了家底,在乡下还没口粮的那些人,饿急了会干啥事,这谁清楚? 车匪路霸,也是有其根源的,那根子,差不多就在当下了。 “老王,这倒用不着,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啥人?” 这话就是肖虎说的了,麻烦? 山神爷最是不怕这种麻烦。 至于对王前进的称呼,那就纯属各论各的了。 肖虎好歹是城里的山神爷,不可能见人就矮一辈的。 见一直不说话的肖虎开了口,王前进这边也是一拍脑门,回道: “也是,您是山神爷,您这样的下去再折了,那我们就更没法混了。” 对于肖虎,王前进也是越长进越佩服。 佩服的自然是肖虎家传的本事,如今的王前进也是武行真传班的一员。 武行真传,只有学了才知道厉害。 身在自训班的真传班,多少还是有点保留的。 肖虎倒是没在真传班试过手,但他大舅张松,却展现过手艺。 按照上手弄死来算,真传班的学员,十几个一起,也不是张松一个的对手。 换肖虎上去,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结果,而王前进就属于那种十几个不顶一个的货色了。 就是他这样的货色,在子弟之中,现在也是一打十的存在。 按照上手弄死来算,那王前进可就更厉害了。 “成了,让你学手艺只是防身用的,学的越多,出手的时候越要注意。 肖虎也是一样,下去之后,能花钱解决的事儿,绝对不允许动手。 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派出所。 实在不成,就给老王打电话找驻军帮帮忙。 其他人,你也要嘱咐到位,别下去尽惹事了。 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要遵纪守法。” 肖虎这次下去,肯定不能十几二十辆卡车一路,最多也就两辆卡车顺路走一走。 到了地方,还是要各自分开的。 目的地,其实也不用学员们自己选,李胜利心里早就有了大概。 无非就是厂矿单位多的城市而已,现在东南沿海也就那样了。 就跟潮汕的鱼饭一样,李胜利自打回到四九城,也打听过,海边的渔民为什么不以海鲜为主食。 这就是思维的误区了,按李胜利的看法,海鲜那是高蛋白低脂肪的好东西。 但海鲜不能被当做主食,坏就坏在了低脂肪上。 现在这年月人们肚子里的油水少,没有油水的海鲜,在老一辈的眼里,就是实在没得选,才吃的玩意儿。 就跟津门一带的长工,吃咸菜不吃咸鱼一样,咸鱼虾蟹这类海鲜,没有厚实的食用油做底子,吃了会沥心的。 这意思也简单,就是现在这年月的人,给他一盘白灼大虾,吃了会反胃,弄不好就得拉肚子,肠胃系统消化不了这些高蛋白。 如今的东南沿海,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界,厂矿企业多的地界,才是真正富裕的地方。 现在这年月,东北才算是真正富得流油的地界,重工业区么…… “叔,听您安排……” 在正事上,肖虎也是李胜利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不让下去惹事,就多忍让一些好了。 “老王,今儿就在村里吃羊吧……” 事情差不多说完,李胜利也想留下姐夫王前进在村里吃上一顿。 大鱼大肉,对如今的王二愣子也是改善生活了。 “吃不下去。 最近我干娘那边的人闹挺,我还是回自训班吃吧。 别我再一时不在,那帮孙子给我抄了老营。 对了,你丈人老丁走的时候,得了一批战友送的烟酒。 丁老三拿了一点,剩下的都在我车上。 这次过来,也给丁岚捎了点零嘴,嚷嚷我有日子了,你孙子回来了,我也怕那丫头告我的黑状不是?” 正事说完,王前进这边也就开始没正行了,李胜利的新丈人,已经南下了。 如今的战友们之间,交情也就在烟酒上了,老丁起复,战友们送的东西也不好拒绝。 这年月也不能弄辆车拉着东西下去,那样可就真不好看了,也不是老丁的做派。 老丁头夫妻南下,李胜利这边自然是给了家底的,只不过是通过三舅哥丁勇转交的。 给的钱票,也不说是女婿的孝敬,而是丁家五虎凑的,不然就怕老丁头不收。 东西,李胜利自然要留下的,给肖虎打了个眼色,让他跟着王前进去王家老宅卸车。 李胜利这边,还有个武行大小姐需要安抚一下的。 见肖虎上了王前进的中吉普,两人开车走了,李胜利才冲着张英招了招手。 “咋? 大小姐,自训班那边又待不住了?” 等张英进屋,李胜利这边也是先发制人。 对张英这个武行的大小姐,李胜利也没当她是肖虎的老娘来看。 说句伤人心的话,这位武行大小姐,差不多就是个精神病患者,虽说平时看着跟常人一样,但行事却偏激的很。 “嗯! 我之前以为我的江湖,就是城里的江湖。 你走这两年我才知道,我的江湖就是你。 不跟在你身边,江湖也没味道了……” 上下扫了一遍大马金刀坐着的李胜利,见他鞋面上有浮土。 张英自顾走上前,轻轻掸去浮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里也就安稳了。 “我都叫你大小姐了,你还做这个,是不是有些不给面子啊?” 没有拦着张英的动作,看着掸完尘土,站在身边的张英,李胜利调侃着说道。 “大小姐? 我才不是呢! 以后你就是我的大老爷。 不在你身边,吃不好也睡不好。 刚刚闻着你的味道了,心里也就安稳了。 别跟那肖老硬一样,给他个大小姐也不会玩。 我以后的活路,就在你身上了……” 看着差不多被世道折磨疯了的张英,李胜利摇了摇头,这也是个麻烦…… 第756章 长路漫漫(下) 第756章长路漫漫(下) 张英的态度跟表现,对李胜利而言,就是个随意拿捏的货,关系虽说不好处理,但也就那样了,只能一边走一边看。 以后,张英也不是不能用,江湖手段也不仅仅是打打杀杀的。 站在二楼窗口,看着王前进的中吉普离开马店集,看着肖虎上了一辆卡车,也出了村子。 李胜利这才带着张英,走下了二层门面,继续在马店集村里溜达。 “胜利,明月跟关家兄弟,差不多艺成了,是不是也叫回来?” 张英口中的关明月跟关山、关海、关岳,才算是张家门里真正的真传弟子。 这几年他们在自训班,不仅得了张英家里的真传,各地在真传班教学的老师傅,也教了他们不少其他门派的真传手艺。 江湖手段跟规矩,关家兄妹也基本学了个全乎。 在张英看来,李胜利这种身上有债,且是血债的人物,总要有几个贴身人保护的。 那关明月性格乖张,跟她姐关晴月没法比的。 好徒弟难求,武行有这种困顿,中医也是一样的。 这类弟子,是可以传承一门所有的,不过百的数量,在李胜利跟一众名老中医看来,也是极高的比例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起了非老肖不跟的念头,也是让人挠头的事儿。 就让给别人吧。 关明月这個女混子,在学拳这行当里,也算是有天赋的了。 让她跟着你,既能做个贴身的人儿,也能护持我家传承周全的。 只是培养一个这样的真传弟子,就不是三年五年能成的。 谈及真传,武行跟医界是差不多的,只看手艺不看亲疏。 听着因果还要落在自己头上一部分,李胜利依旧有些挠头。 太平庄的关大拿想要撮合,你这位大小姐也要撮合。 我那老哥肖长弓,最近可是被人盯上了,不是仇人而是女人,你怎么说?” 我跟肖老硬,在我大哥受伤濒死的时候,就走到了尽头。 我又不是看着母的挪不动腿的货,别给撮合了,那就是个是非娘娘,我可不想招惹。” “这事儿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谈及家中琐事,肖长弓跟秦梅的事,李胜利这边也不好遮掩。 这里头的花费,可是海量的,如今李胜利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花费。 十年八年最少,弄不好就要传承二三十年,才能看着弟子们成名成家。 “她再说也是个女流,还有你拿捏不了的女人? 比之肖家兄妹以及关家兄弟的天资都要好很多,张英对关明月也是骄纵的很,比对待自家儿女都要好上很多的。 马店集的传承班、洼里的传承班,山上的精研班跟学徒班,几千人之中,能真正算作真传弟子,可能数量还不过百。 “这样最好。 他也是个甘愿引颈受戮的死心眼,既然彼此之间都死了心。 “看看再说吧。 这样的弟子想要再多,如今也不算太难,至少三百万数的赤脚医生,这类弟子,总能过千过万的。 肖长弓对秦梅,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情愫,但至今单身一人的秦梅,却盯死了肖长弓。 那就是村里比起城里,少了垃圾桶、垃圾站,这类生活设施。 领着张英在马店集村里,正经全转了一圈,李胜利也发现了点不足之处。 除了对江湖的留恋之外,张英这边用心最多的就是家里的传承了。 这百八十人,如果一生顺遂,将来必是蒲老、史老这样的大医家。 秦梅是密线上的人,跟在杜娇阳身边,既是退休的荣养,也算是办公室那边留在杜娇阳身边的贴身眼线。 要不是孩子牵扯,当年我就弄死他了。 因为他们接的是一家的传承,江湖之中,很多时候,门派传承也是重过血脉传承的。 杜娇阳让谢飞将这事儿,特意传回来,就是在征求李胜利的意见。 就知道这事不该说,但又不能不说,两人与其这样僵着,不如各自放手了,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这就是真传弟子在武行跟医界的地位了,有些时候,真要高过嫡子、嫡孙的。 在这事上,李胜利是不好发表什么意见的,只能看张英的决断了。 有些东西是根植于血脉深处的,走着走着,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这样我跟在你身边,就算是心安理得了……” 现在找个能学全手艺的真传弟子,太难了!” 江湖上的手段虽多,但不及人心的险峻,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的。 现在这年月,在农村讲这个,也算是有些烧包了,但马店集的条件到了,该有的还是要设置上的。 张英对王家老宅是熟悉的,跟丁岚也算是熟识了,回来也就回来了。 到了家里,李胜利倒是不用挠头,一切都是是熟门熟路了。 不用安置什么,将张英留在王家老宅,李胜利又去王芷坐诊的卫生所看了一下。 李胜利坐诊,卫生所就是医务室,到了王芷手里,那就还是马店集卫生所了。 大致看了一下王芷的坐诊过程,王家传承,也不仅仅是用药仔细那么简单。 切脉、望诊,也是极为细致的。 与自己的三五分钟不同,王芷这边,即便是看简单的病症,也要半小时左右的。 这样的问诊速度虽说慢了一点,但也算是正常的速度。 一分钟、两分钟,对中医而言,多少有些扯淡。 或许对蒲老、史老这样的大医家而言,见的多了,许多病症一看便知。 但中医师,也不可能都是大医家的,从望诊开始,中医接诊病家的时候,就要在脑中不断地过医书。 或者说是根据病家的表症,来构筑一个诊断模型,这就是挂在嘴边的辨证施治了,中医之难也就难在这里了。 辨证施治,也算是中医登堂入室的最后一个关隘。 不管问诊的时间长短,只要会了辨证施治,就算是真正的中医师了,至于差别,只在功夫的深浅上了。 看完了王芷坐诊,又去田间地头看了看农活,李胜利带着悠闲气息,回到王家老宅看了一会儿医书。 接近傍晚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垫了下肚子,又开车去了小王庄。 这次到了小王庄,杜老爹依旧没回来,但丈母娘付大姐却没跟昨天一样问东问西。 这显然是被杜老爹说了,不然这位丈母娘也不会这样的。 跟丈母娘付大姐聊了一下城里的跟乡下的事,杜老爹这边才带着浓重的疲惫,从院外走了进来。 <divclass="contentadv">“你倒是催的紧。 我看啊,我也就是你小子的一催巴儿了。 每每跟你谈心,我都要好几天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的。” 见了自家贤婿,杜老爹一样有些怵头。 昨天,李胜利是安安心心的回了马店集,杜老爹这边却是彻夜未眠的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 一早还要组织好语言去办公室汇报工作,汇报之后,又是各种查资料、打电话、发电报。 昨晚的话题这还没落地呢,自家这贤婿又来了。 虽说实在累的受不住,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但不到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对杜老爹而言还是太少了。 白天的工作,回家也是要继续的,再跟自家贤婿谈事,杜老爹这边也真怕累的没法工作。 发了牢骚之后,杜老爹也没闲着,找出李胜利给的那个粗壮些的竹筒,拿了几片西洋参,就给付大姐递了过去。 虽说自家这个贤婿是真累人,但他给的参片、参须也是真好使。 “爸,西洋参片不限量,但参须要限量的。 您本就肝火旺,吃多了参须,不好!” 李胜利的眼力不错,自打杜老爹进屋,就看到了他眼里的血丝。 在办公室那边,夜以继日也是常态,谁让有个夜以继日的领导呢? 但一般人,也真是受不了这样的熬炼,换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这么干,只怕月余时间,就要半废了。 领导的精力无穷,几乎全部是靠着透支跟毅力来支撑的。 如果领导能正常工作,李胜利觉着,上寿虽说难及,但中寿还是没问题的。 “知道了,过犹不及么! 不用伱在我这含沙射影,领导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但是有不得已,领导顶不住,接下来就是塌天的祸事了。 你昨晚说的事,我大致汇报了一下,领导也很重视。 这两天要听一下,下面厂企单位的反馈。 问题肯定是存在的,但怎么解决,还是需要斟酌一下的。 直接突破票证与供给,微量还好说,数量多了,也怕冲击到现行的计划。 你也清楚上行下效的道理,许多事的口子,也不是那么好开的……” 谈及李胜利的去库存,杜老爹这边也有些挠头。 不是说问题不大,而是问题很多,滞销跟库存也很多。 下面的反馈虽说还没上来,但办公室那边查了一下历年的报告。 许多年不动的一些数字,摆明了就是库存跟积压,求证之后,下面虽说不是这么个说法,但数字摆在面前,也是不容抵赖的。 “爸,不提厂企单位、不提部队。 武装部的仓库里,就有相当部分库存且无用的物资。 与其任由物资压在仓库里发霉,不如放出一部分试试看。” 下面的库存,李胜利虽说不清楚,但他有经验,这些事也是无需求证的,本就客观存在。 亩产百多斤,现在听来跟笑话差不多,但也确实存在。 去掉种子、肥料、人力,百多斤的亩产,也不知一年忙活下来,剩的是什么。 土地养活不了人,在这个时候,在许多地方,已经是可以确认的客观实际了。 这跟积极性没多大关系,是化肥跟水利、地力的问题。 开荒虽说可以解决一点问题,但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些话,李胜利也不好跟杜老爹细说,说了也是解决不了的,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时间跟投入。 现在时间倒是有的是,但投入却是不多的,除了人力,地方上也真是无钱可投,这种情况且得等着呢! “嗯? 预备役系统? 你说的是之前战争缴获跟退役的被服军装之类吧? 这算是单独的系统,倒是可以一试。 只是这类物资,是不是也要有个去库存的标准啊?” 对各地武装部的仓库,杜老爹倒不是一无所知的。 因为之前他也是部队的人,而且算是武装部的半正管,仓库里的物资种类,杜老爹这边还是有些印象的。 跟之前说的差不多,口子是不敢轻易自上而下来开的。 下面可以开这样的口子,但办公室这边要开,真的需要深思熟虑。 一旦计划上有缺失,开的就不是口子了,而是溃坝。 “按时间来划分好了。 实在不成,可以单指一地尝试一下。 谢伯伯那边临近冀省,可以就近尝试一下的。” 杜老爹或是办公室的为难之处在哪,李胜利也差不多清楚,无非是怕走样罢了。 但这问题也是实际存在的,空穴来风必有原因,差不多就是道理了。 “嗯? 老谢? 你倒是会变通。 这么说来,就可以一试了,只是办事的人,可能风险就比较高了。 毕竟我们不会公开支持的……” 李胜利提及老谢那边,杜老爹也就清楚是个什么意思了。 无非办公室这边给老谢打个招呼,事情做的好,就算是试点成功,可以尝试开个口子。 如果事情做的不好,就是下面人倒卖军资了,后果自然会很严重。 这些情况,这类事情,肆清之中,也发现了不少,也处理过不少人,但就是禁止不绝。 问题在哪,杜老爹就很清楚了,因为他不在城里的时候,办的多半都是这类人。 包括各厂企单位的库存、积压货物,也一样存在这样的情况。 这事想要做成,并且做好,就算是长路漫漫了。 自家贤婿的尝试,杜老爹也算看的清楚,私心大过公义,也不用去仔细查看。 但李胜利说的也不错,这类尝试,还是尽早不尽晚的,等到盖棺定论了,好多事就成了成例,以后想改,阻力可就很大了…… 第757章 建厂(上) 第757章建厂(上) 谈及帮助武装部去库存,李胜利也是随问随答,说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深思熟虑。 但事情到了杜老爹这边,即便是通过老谢私下里做这事,也必须要考虑的清清楚楚。 现在这时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风险也不是嘴上的风险。 真要是事发了,挥泪斩马谡,就是正常的处理办法。 “爸,做事就是有风险的。 这次尝试,虽说是试点,但夹杂的私心还是更多一些的。 您这边帮着打个招呼就好,我让他们慢慢的试探一下。” 卖估衣,对李胜利而言,也算是做熟的营生。 大不了就跟马店集那边一样,不当游商、坐商,临时客串一把批发商而已。 事情有了眉目,我让谢家子通知你。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别说,这帮子年轻人还是能任事的。 下去跟下乡,在付大姐这边差了一个字,但真正差的却是凄惨与苦楚。 “老杜,胜利说的不错,不成就别下去了……” 李胜利天天来,老杜就是再年富力强也扛不住。 但以班排为单位的对练,特务营就有相当优势了。 特务营的口碑虽说不怎么样,但战斗力在军中还是有些口碑的。” 夜以继日,他的精力也真是不够用,领导也就那么一个,杜老爹自觉是没法比的。 李胜利的提醒让杜老爹脸色肃然,也让丈母娘付大姐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 肖虎等人现在要做的事,也不具体在任何一项买卖上。 “尽量稳妥一些。 “爸,领导病发,王前进干娘那边张狂,您下去的时候注意点,防着有些人狗急跳墙。 自家这贤婿也是个好贤婿,就是有些费老丈杆子,前期的许多东西,杜老爹这边还没正经消化呢。 如今的特务营,虽说还是顶着特务大队的临时名头,但真正的人员数量,已经超过一些团级单位了。 谈及正准备拔营南下的特务营,杜老爹这边也是不吝夸赞之词。 单一对练,特务营不一定有优势,各地军中也是藏龙卧虎的。 班级对练,兴许可以作弊。 杜老爹的随行人员,在李胜利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丁勇特务营的人手,可以以一当十的。 这话也是很现实的问题,有些事涉入越深就越是危险。 但无一例外,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自打在南边挂了‘年轻气盛’的横批,这些年来,各地进京挑战特务营的人马可是不少。 既然你那女婿提了醒,那我就找老谢要人。 他们夫妻算是好的,不说别人,就是如老丁夫妻一样,下去走一趟,付大姐自忖自己是受不了的。 王家子干娘那边,最近把他也往杜鹏丈人那边靠了,显然他老杜在那边,如今也已经是需要打掉的人物了。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也给了杜老爹提醒,有些事越是到了柳暗花明的一刻,越是需要小心。 但排级以上的对练,特务营近乎就是无敌的,这也是实情。 李胜利现丈人老丁头的南下,就是为了解决特务营这个麻烦的。 如今的特务营不仅在军中挂号,在办公室那边也是一样。 风险大,就去转嫁风险。 无非将风险转嫁给了分销商,实在是有人诟病,也能弄个法不责众出来的。 最近事多,你也不要常来,最近我可能又要下去一趟了。” 事情有了眉目,杜老爹这边抿了一口西洋参茶饮,毫不客气的就开始送客了。 试点的汇报,肖虎等人没法完成,地方上还是可以的。 杜老爹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贤婿兼师爷的提醒,他也不会当做耳旁风。 这无非就是事前的准备,跑关系、趟路而已。 听到贤婿李胜利的提醒,杜老爹这边也只是面容一肃,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一股子势力扎在京郊,也真容易成为很多人的心病。 几乎人人传武艺成的特务营,在赤手搏杀上,或许不是个个顶级,但平均水平,绝对是军中最高。 联系谢伯伯的时候,从丁家老三丁勇那边,调上几個人同行吧,免得出差池……” 此次南下,丁家的父子兵,再扩特务营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或许之后的特务营,就该叫做特务旅了。 毕竟这年月人心难测,有些人的底线,有跟没有也真是不好说的。 而特务营的存在,面上的理由,就是充当保卫的,杜老爹用一下,也算是正解。 杜老爹这边从善如流,第二天一早,李胜利这边也遇上了王庆平的请求。 一早活动筋骨之后,本想着回去继续晨练的,李胜利却被王庆平拦了一把。 “胜利,吃了饭来村部一趟吧,我有些事想要说说。” 见王庆平一脸希冀,又是当着马店集社员的面,张的嘴,李胜利也就点了头。 晨练、吃饭、换衣服,直接去马店集村部,支书王庆平已经等在屋里了。 早班的社员,见李胜利来了,王庆平在村里的威信,自然也就又高了一点。 虽说马大队压服过,李胜利撑过腰,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王庆平属于有前科的人员,虽说老支书之前一再挽回,但这位新支书,在社员们眼里,依旧算是信用崩塌的人物。 “胜利,抽烟。 我有这么个想法,想在村里开个机械厂生产农机。 你看咱们的屠宰场、羊皮厂、预制板厂都办的不错。 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听其他村的支书说,现在搞机械厂才最挣钱。 那个第一村,不就是有了黑工厂吗? 咱们这边跟轧钢厂的关系不错,我觉着建机械厂,也是个挣钱的路子。” 见李胜利依约而来,王庆平忙不迭的递上了招待用的大前门。 给李胜利点上之后,就说起了他的建厂计划。 听到是做买卖的营生,李胜利皱了下眉头。 现时,也不是都要割尾巴的,有些地方的集体企业还是存在的。 王庆平所说的黑工厂、黑作坊,也是一种变通的手段,如今下面连私企都有,无非走了一个挂靠而已。 这些也算是尝试,只是拿不上台面而已。 <divclass="contentadv">建个机械厂,如王庆平说的一样,可以挣钱,而且背靠轧钢厂,也不愁销路。 只是王庆平的目的,李胜利还是要问一下的。 跟马店集的社员们想的一样,王庆平在李胜利的眼中,也属于那种信用破产的人物。 也不算是信不过他,而是怕这孙子被人蛊惑,瞎闹腾,万一被人抓住了辫子,那马店集这个村子,李胜利就不能再待了。 “话是怎么说的,你给我复述一下。 别又是公社干部给你的馊主意吧?” 李胜利的轻视,让王庆平有些讪讪的笑了一下。 自家事自己知,王庆平也知道,要不是他有个老支书爹,现在的马店集,就没有他们一家的容身之处。 别说是李胜利,村里的社员,怕是有一多半是瞧不上他这个支书的。 正是因为这茬,所以王庆平才想靠做事来挽回一下崩塌的信用。 经历过草原的糟心事之后,他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影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祛除的。 李胜利的不信任,对王庆平而言,才是正常的表现,他要是当即就答应,只怕就是要戏耍他了。 “不是! 就是听说华西那边,产值百万、存款百万、还有三年的存粮。 我想着他们能成,咱们这么好的条件,也一样能成的。 搞农机我也是受了你的启发,咱们让轧钢厂给做的收割机,这两年一直在改进。 我这村机修队的学了一下,也卖了几台,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算算材料跟人工,翻倍的收益还是有的。” 王庆平这边先是干脆的否决了有人给他出馊主意,然后才说了村里已经存在的买卖。 收割机这茬,也是李胜利为了让马店集跟太平庄,在麦收时节腾出人手去山上帮忙采药,让李怀德那边办的。 只是马店集这边卖收割机这事,他还真是不知情。 听着王庆平口中的买卖,李胜利摇了摇头,不是说利润不成,而是马店集的基础不成。 别小看那一台挂在拖拉机前面的收割机,现在也是妥妥的高科技产品。 链条、齿轮、刀头、轴承、皮带,看似简单的结构,却需要工业基础来支撑。 如今这年月,造收割机,可不比造车简单多少,这玩意儿除了不用发动机之外,造车的技术、设备,差不多都需要。 王庆平张嘴就要上综合性的大厂,李胜利也是信了他的邪。 轧钢厂是部属企业,可不是马店集的村属企业。 马店集要上生产收割机的综合性大厂,李胜利觉着王庆平这厮,也是有俩糟钱烧心了。 别说是马店集了,就是王庆平引为依靠的轧钢厂李怀德,一天天为了点配件,还不跟三孙子一样,四处打电话求援? 不说别的,单是轧钢厂三辆车需要的纯铜油管、胶皮气管、橡胶轮胎,就差点难死老李。 每每连求带讨的弄来一车皮,他这边还要随车返上几台轧钢厂的特产,就是那些个拼凑出来的工业垃圾。 至于发动机,那玩意儿是讨不来的,全凭着李怀德拿着三辆车,从各单位换取。 李怀德这个部属企业的主任,都让这些个配件,折腾的挠头。 王庆平想要制造收割机配套的机床,那也是纯粹白日做梦了。 现在的许多机床,虽说都能自产了,但也有相当一部分需要进口。 只要整条生产线上有一台进口的设备,王庆平的想法只能是空想,外汇金贵着呢,马店集哪有资格花销? “你这想法真特么有点不错。 说说吧,伱的零件从哪来?” 带着怨气瞥了王庆平一眼,李胜利有些不阴不阳的问到。 “轧钢厂不是有的是吗?” 听着王庆平理直气壮的回答,李胜利也被这厮的无知给气笑了。 轧钢厂有的东西还多,正当年的大姑娘还几百上千呢,这孙子倒是会想好事儿。 让李怀德在前边求爷爷告奶奶的划拉配件,马店集这边上个组装厂,挣翻倍的工费。 想法是真的很美,但这话说了,李怀德那厮,怕是要吐王庆平满脸浓痰的。 不说别的,单是收割机需要的链条跟轴承组件,就不是轧钢厂那边能足量供应的。 轧钢厂的三辆车,除了缺管件、轮胎、发动机之外,就属轴承稀缺了。 想到了轴承,李胜利倒是挑了挑眉头,这玩意儿就属于马店集这边可以上的项目了。 “嗯! 想法不错,我觉着可以试试。 那你就代表村里跟轧钢厂衔接一下吧……” 虽说心里有了章程,但李胜利也没给王庆平铺开。 而是带着笑意,示意这货去找老李试一下,说不定这俩一碰,这事儿还真能成呢! “那我就打电话了?” 瞧着满脸笑意的李胜利,刚刚还有些紧张的王庆平,脸上也带了笑容,起身就要给轧钢厂的李主任打电话。 “这是大事,你还是去一趟轧钢厂当面说吧。 电话上说不明白不说,态度也不端正不是?” 瞅着白日做梦似的王庆平,李胜利依旧是脸上挂笑给他出着主意。 马店集这位支书,虽说三十多了,但阅历还是少了些,可能是之前的老支书保护的太好,让他缺了历练。 如今的王庆平,摆弄村里社员的本事有,但想事还是有些简单了。 “胜利,你说的对,那我就跑一趟?” 喜气洋洋的王庆平,完全忽略了李胜利脸上的调笑,以为他也高兴着呢。 这两年,因为村里有贩羊的买卖在,王庆平也没少跟李怀德打交道。 村里的一些事,求到李主任那边,也鲜有办不成的。 李胜利也点头同意了,王庆平这厮也就更自信了。 看着他急火火要去轧钢厂的表情,李胜利也没在村部多待,敷衍了一句,就转身出了村部。 李胜利在村部外面转了一圈,见王庆平急匆匆的走了,他这才重新回到村部。 将村部的其他人员赶出去之后,拿起电话,就给轧钢厂打了过去。 虽说知道王庆平的事大概率做不成,但李胜利也怕李怀德那厮没数,以为这事儿是他授意的。 万一头不抬、眼不睁的答应了王庆平,那这事才叫麻烦呢…… 第758章 建厂(中) 第758章建厂(中) 接了李胜利的电话,听说是建收割机厂这事,李怀德还真是一阵头大。 如李胜利所说,轧钢厂的三辆车,太消磨脸皮了。 如今的老李,在机械圈里,就跟二皮脸没两样,走到哪,讨饭就讨到哪,很不受人待见的。 尤其是拖拉机厂、汽车厂这类兄弟单位,对轧钢厂的怨念也是相当之大的。 拖拉机厂这边,自然是恼怒李怀德抢柴油机这茬。 汽车厂这边,则是暗恨轧钢厂,搅乱市场,以低价的工业垃圾,排挤汽车的市场。 初步形成规模之后,轧钢厂的三辆车,也是极具竞争优势的。 别说比汽车便宜了,有些车型,比拖拉机都便宜。 人红是非多,如今李怀德的身上,也是带着不少官司的。 原因也简单,二层门面那边不仅显眼,而且离着村部也远,拉电话,不是太方便。 选村里的院子,不选二层门面那边,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但对王家老宅里住着的小李,他却没有恨意。 仅是李怀德口中,那一个个很高大上的机床名称,就让满心欢喜的王庆平,有些抬不起头。 转了一圈,选了一处较为规整的院子,李胜利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做完了。 轴承这玩意儿,别看个头不大,但价格可不低。 “唉…… 有了条件,有了设备,飞机、大炮上的高精度轴承,我们也一样能做的。 被李怀德点出了自己的无知之处,想到早上李胜利的态度,站在王家老宅大门前的王庆平,握了握拳头,才拍响了王家老宅的门环。 这些院子不是之前的地主院,就是以前留在村里的作坊。 村部后边就有这么几处以前是作坊的院子。 李主任那边,把建厂需要的设备,给我摆了摆,当时就把我听傻了。 我没想到,建個农机厂,至少需要十几台车床。 马店集村部跟王家老宅都不合适,老支书在的时候,村里就有闲置的院子。 胜利,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看着王家老宅的高大门楣,被李怀德好一顿调侃的王庆平,对轧钢厂的老李,自然是有些气恼的。 以后多看看轧钢厂那边定的报纸就好。 农机厂虽说不能建,但咱们也能建个机械厂的。 李胜利的调侃,远不如李怀德的调侃刺耳。 老支书在的时候,许多话都跟他说明白了,还有就是没有李胜利这个小李的支持,他在马店集村里,怕也是说话不好使的。 而且还是个可上可下的产品。 王庆平现在也知道了,没这个小李做靠山,人家李主任还真不把他这个马店集的支书当人来看。 我的瞎想,给你添难为了。 “哟…… 撂下电话李胜利也没闲着,肖虎等人下去不是还需要一个联络处的。 “还不错,知道差在哪了。 庆平支书,轧钢厂之行顺利吗?” 你是一村的支书,面子要自己去挣,不要怕丢面子。 虽说是叫做机械厂,但出的产品只有轴承。 之后让村里帮忙拉上电线、电话线就好。 被李怀德在轧钢厂洗涮了一顿,王庆平也明白了在村里建农机厂的难度所在。 李胜利这边在选院子,乐呵呵满怀希望奔轧钢厂而去的王庆平,却带着满腹的失望回到了村里。 大致清楚了李胜利的想法,李怀德那边也乐意跟王庆平消遣一下,说了一句这两天回来马店集这边,也就挂了电话。 只是时间久远,远亲不如近邻了,这也是当年老支书要保下王芷的原因,许多事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被徐小雅引着进了正堂,端坐看书的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就调侃起了王庆平。 在村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有些畏缩的到了王家老宅门外。 王家老宅姓王,老支书王胜庭也姓王,两家其实不是同姓这么简单,而是多多少少有些血缘关系。 看来这书本还是要接着读的,不然就成啥也不懂的大老粗了……” 既然来了,我就再给你指条路,原路返回,再去一趟轧钢厂,跟老李说说建轴承厂的事。 没条件的时候,一把锤子、一根钢条、一个模具,就能手砸滚珠。 现在想来,早上李胜利脸上的笑意,一多半都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回来的时候,再找老李要点报纸,这样咱们村里还能再省一笔花销。” 听着李胜利有要把他支去轧钢厂,王庆平也咬了咬后槽牙,有些发狠的点了点头。 对他而言,该丢的脸,早就在提公粮的时候丢尽了。 被小了一轮的李胜利教训,王庆平这边倒是甘之如饴。 自家老爹没的时候也说过,只要李胜利愿意指点他,他就能坐稳马店集支书的位子。 李胜利这边该调侃调侃,该给出主意又给出主意。 王庆平这边也不恼恨,嘿嘿一笑,就算是接了小李的点拨。 王庆平这边接茬转身去轧钢厂,见了支书态度的徐小雅,抿了抿嘴唇,也把自己攒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胜利哥,我哥那边也想上进一下。” 瞅了瞅含羞带怯,想跟自己做交易的徐小雅,李胜利摇头失笑。 他之前倒是应过徐正清,预制板厂厂长的位子。 只是前段时间,忙于城里的事,就把这茬给忽略了。 有王庆平跟马大队在,徐正清一个外姓小年轻,想要经管村里第二挣钱的预制板厂,那也只能想想了。 “成吧,一会儿让他过来一趟,我问几句。 你这小鼻子、小眼的就别多想了,好好在家里待着,给你的课本学的怎么样了?” 对李胜利而言,谁来管马店集、谁来管预制板厂真是无所谓的。 对他而言,人只要差不多就成,不管是徐正清还是王庆平,马店集村里的人很多,跟他们差不多的人,也有很多。 只要听话不反复,再多少又能能力,也就够用了。 “胜利哥,课本我都背下来了。 今晚我背给你听?” 听着徐小雅选的时间,李胜利就知道这是想钻被窝里背的。 伸手虚点着私心杂念不少的徐小雅,李胜利说道: “家里的事不能外传,更不能学。 <divclass="contentadv">你哥不是学习不错吗? 让他帮着检查一下功课,我给你上大学的机会。 小姑娘家家的,就别想三想四了,去叫伱哥哥过来……” 看着医书,等来了一身绿军装,脸上挂笑的徐正清。 李胜利就知道,当年那个怯懦且腹黑的少年,已经远去了。 这年月,村里的厂子跟城里的厂子打交道,也不是件容易事,被人拿捏也是平常事。 徐正清懂了见人笑三分的道理,差不多也就成了。 “跟你妹妹一样,除了给你预制板厂的机会之外,再给你一个上大学的机会。 这两年差不多会恢复高考,你想上大学,就把书本捡起来。 捎带上村里的王吉祥兄弟,你们一攘的也成,重点自然是你妹妹这边,她是我的人,自然要去上大学的。 这么给你说吧,在预制板厂,自然是吃喝不愁的。 但想要前程,还得去上学。 不要怕人多挤了你,考试看的是真本事。” 徐正清这边脸上挂笑,对李胜利而言,就足够了,不用再问什么。 什么叫做敷衍的笑意,什么是真诚的笑意,李胜利还是分的出来的。 徐正清至今心里仍有不平气,也是应当应分的。 凭徐正清自己的努力,再给他三辈子,他也没有舒展胸臆的机会。 不管是现在的李胜利,还是之后的李胜利,张张嘴,一样可以让他在村里吃土的。 “胜利叔……” 听妹妹徐小雅说,李胜利要问话才决定他在村里的位置。 结果来了之后,一句话没问,就要打发他走,徐正清的心里一下就开始惶恐了。 这两年,他在预制板厂可是尽心尽力的干活的。 “用不着跟我掰扯,该有的,努力了自然会得到。 不该有的,再使劲也是白费。 有些事,我看你一眼也就够了,回去吧……” 不用问,李胜利也知道徐正清会选择继续上学。 选择继续上学,就算是半只脚跨入了宦途。 接下来的一两茬大学生,也算是中坚力量,只要徐正清不懈怠,自然有其前途的。 只不过按照老支书的说法,这厮也是个蔫坏的,腹黑也有一些。 经历过公家单位的拿捏,多了油滑的假笑之后,也算是有了些混宦途的资质。 学而优则仕,千年不变的道理,肖虎等人经商,也是无奈的选择。 真有的选,李胜利这边也希望肖虎他们入仕的。 至于他自己就免了,宦途之中,想要走的长久,首先就得给自己套上一副枷锁。 肆意妄为,逃过了一辈,逃不过下一辈的,果报这玩意儿,报应不爽的。 见哥哥徐正清有些失望的离开了王家老宅,徐小雅这边殷殷勤勤的就想上来给李胜利捏肩。 这活计,杜娇阳在的时候,偶尔为之,王芷在的时候,则是有时间就来。 徐小雅,之前是没机会的,在她看来,能捏肩的就是女人了。 “用不着你! 怎么,觉着我怠慢你哥哥了? 这是为他好,预制板厂可以交给他。 在马店集村,我可以拉扯着他。 等将来上学谁拉扯他? 毕业之后,又有谁拉扯他? 你哥这性子不成,且得磨练呢! 这话就别给他说了,说了,你哥又要自己窝囊自己了。 还有,你要是上大学,就考城外的这几个大学。 一边上学一边回来忙活着,生人我也用不惯。” 挡住了想要上来撩闲的徐小雅,李胜利也给他说了下徐正清的不足之处。 徐正清就属于真正的草根了,找个女子弟入赘,他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等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子弟们的身价已经起来了,不是优秀到极点的人物,也很难被大院瞧得上。 即便是瞧得上,家里老的,多半也不是能拉扯后人的那些。 徐小雅的去留,之前的李胜利也有犹豫。 因为走了徐小雅,还得再找个别的小雅,养熟一个人不易,李胜利也不想多费心思。 让徐小雅半工半读,才是最好的选择,兴许将来徐小雅的路,要比徐正清宽的多。 半下午的时候,去刘教授那边学习的丁岚,也带着付宜卿回了王家老宅。 两个女人习惯性的在客座做了,徐小雅这边就殷勤的上了茶饮、点心。 见这俩货,旁若无人的弄上下午茶了,李胜利也是一阵挠头。 瞧这阵势,丁岚这位大小姐,又被付宜卿给说服了,当面摆上下午茶,怕是要给付宜卿拉纤。 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花瓣,李胜利不用问也知道,这多半是王芷给出的养颜方子。 点心,是王前进昨天送来的,看精致程度,也是大铺子里的玩意儿。 看着丁岚有些生疏的遮嘴动作,再看看付宜卿行云流水的动作,这俩也是互相影响了。 不理会眼珠乱转的丁岚,假装沉静的付宜卿,李胜利自顾自的看起了自己面前的笔记。 有了一定的水平,看医书典籍也一样枯燥,但看医家笔记就不同了。 医家想要通神,有种说法是要掌握道家山、医、命、卜、相的,山字也有人解做仙字。 山之一字,李胜利掌握了一些,通俗来说,就是武学、食疗、玄典、符咒之类,解做仙字也算是有由来的。 至于医字就很好理解了,医术而已。 命卜相三个字,字面理解就是算命、占卜、看相,往深里想一下,差不多就是中医祝由一科了,最古老的医学。 山医命卜相,五个字,按照这种理解,也是跟中医息息相关的,这里面也包含了如今比较时尚的心理学。 这样的中医,就更难学了,道家五术学完,差不多就是真人了。 只要没什么遗传疾病,中寿、上寿可得,称一句‘活神仙’或是‘半仙’,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想着自己一窍不通的命卜相三字,李胜利也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看看麻衣神相、推背图之类的书籍。 再深入一点,研习一下道家经典,或许也能推着医术再进一步。 李胜利这边老神在在,客座上的两个女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想着家里的这几个女人,都跟杜娇阳有关,受了付宜卿蛊惑,想要拉帮结派的丁岚,就想着先开口,却被一旁的付宜卿摇头阻止住了…… 第759章 建厂(下) 第759章建厂(下) 如今的付宜卿,跟张英有些想象,她要的也不是李胜利直接睡了她,或许陪伴才是这大家弃妇想要的吧? 看着主位之上,沉心静气看书的李胜利,付宜卿不想丁岚打破心中的美好,就愿意这么坐在屋里。 过了一会儿,张英也出现在正堂,比杜娇阳在时的拘谨不同,这位武行大小姐,也在丁岚的示意下坐在了客位。 李胜利这边看着看着,就沉进了医书笔记的杂学之中,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奇怪了。 打破这种氛围的,还是王庆平的敲门声。 见来的是乐滋滋的王庆平,李胜利也没管屋里的几个人。 自顾起身,拦住了要进屋的王庆平。 “正事就去村部说。” 丢下屋里各怀心事的女人,李胜利在前领着王庆平就走出了院子。 见小老头走了,丁岚只能向付宜卿皱了皱鼻头,表达不满了。 许多事,还是那句话,灯下黑、捞偏门的路子,还是好用的。 在去村部的路上说份子,王庆平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前后扫了一眼,见街上没人,才轻声回道: “胜利,份子的事,我爹临走的时候说了,你六村里四。 这一天一地的变化,回来的时候,王庆平也仔细的回味了一下。 这种合作模式,也不是李胜利首创,南边的浙商,六九年的时候,就有了挂靠的私企,而且也不是一个两個。 凭马店集村里,建轴承厂,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一听马店集要上轴承厂,李怀德那边也给王庆平做了承诺。 “既然是机械厂,自然要用青壮年的……” 只是不知道李胜利的眼光,为什么这么毒辣。 他也不是什么善人,有些事出力就得拿好处,你不拿,人反而觉着你人傻好欺负,不利于之后的合作。 李胜利说正事要到村部谈,谈的不是别的,而是股份的划分。 你先说、我补充,也好涨涨经验。” 建筑合作社那边,两成分给了太平庄,预制板厂那边,则是三个村子分两成。 李胜利的分红,这些年也多半用在养人上了,虽说有盈余,但收益比起马店集差的远了。 “既然让我拿主意,那我问问你。 马店集村里之前的买卖,都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的。 “把手里的营生都撂下,庆平支书打算在村里上个机械厂,都听听吧。” 如李胜利所想,王庆平开口就是跟他截然相反的路子。 如今在马店集有这个本事的,就剩李胜利一个了,去了山上村盖房的马大队,也没有这样的威权。 这里面差的可不是想法,而是眼光,听李主任的意思,轧钢厂那边真是缺轴承的。 “庆平支书,说说机械厂的人员安排。 李胜利这边开口,也没人傻乎乎的插嘴,一个个放下手里的营生,抬起头点上烟,就准备听喝了。 村里的事,还是得你来拿主意。” 轴承厂上来,要用那些人做厂子的工人? 咱们之间的股份,又该怎么划分? 下午又一趟轧钢厂,李主任那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这事儿上,咱们俩怕是会有分歧。 太平庄那边不是有个二大爷一般的村医吗? 那厮前两年到马店集讨嫌,还被马小宝扔沟里了,算是在马店集这边折了大面儿。 到了村部,两人坐下之后,王庆平这边没有老支书的威望,可不敢一挥手,将村部的人员赶出去。 张英在侧,许多话,丁家小姐也是说不出口的。 小型熔炉、电熔炉、几台车床,轧钢厂还是可以援助给马店集村里的。 有些事,当事人知道就好,村里的账目,之前有老支书去平衡,现在就是王庆平的责任了。 马店集村部这些人,除了会计、出纳,就是库管,是需要正经做事的。 但在马店集、洼里、山上这样的村子不成,即便是马店集这个七千人的大村,村部人员不过五六个,大多都是从事财会之类的。 如今农村的大队,支书、队长、会计、出纳、库管、农机手,就跟单位的干部岗一样,算是很吃香的职业。 在街上谈份子,李胜利也是在避着马店集村部的人。 “胜利,还是你有想法,我也是看明白了。 “可以,那咱们就可以接着去村部谈了。” 不提李胜利对马店集的助力,单是他村医的身份,就有资格跟王庆平这个支书平等对话。 有些地方这类人就属于开会、抽洋烟的那批人了。 李胜利的六成,其中两成是分出去的,贩羊的买卖,两成分给了洼里跟山上。 上午一趟轧钢厂,王庆平被李怀德好一顿奚落、调侃。 都按照老规矩来。” 摇了摇头之后,李胜利扫了一圈村部的人员,缓缓说道: “错了! 咱们的机械厂,产的是轴承。 壮劳力有壮劳力的活计,村里的妇女,总不能老待在家里纳鞋底、补衣服。 这两年农忙出力,也用不太上妇女了。 咱们村,也没什么编篓子、粘纸盒的副业。 村里的妇女闲置太多了,正好机械厂用的上。 再有一点,女的也比男人心细,正适合做这种出力不多,但稍微精细的营生。 你们是个什么说法?” 做轴承,也是现在农村普遍的副业,只是技术上有些上不了台面。 李胜利说的一把锤子、一根钢条砸滚珠,可不是瞎话。 这就跟编筐、编篓子、种木叉、粘纸盒一样,属于正经的农村副业,也就是杜老爹正在发展的小手工业。 “还是胜利伱的眼光好,这么一算,咱们村里能干活的女人在三千上下,青年也有两千左右。 选一选,四五百手巧还能吃苦的青年女工还是有的。” 在村部这边,王庆平虽说威权不大,但能跟李胜利说话的也就他了。 两人说的在理,其他人也没变要站出来讨嫌,这事差不多也就定下了。 “嗯,这不错。 厂子的地点选哪啊? 咱们自建的机械厂,偷偷摸摸的就成,别弄村里显眼的地界了。 做轴承也得用火、用电,屠宰场那边还有地方吗?” 在村里建厂,现在这年月怎么说呢,之前有的没人计较,现在新上,就不怎么好说话了。 总之一条,偷摸的干,大家伙大不见小不见,大张旗鼓,自然要被割掉的。 “熟皮子的那边,倒是还有点宅基地。 胜利,咱们村这么多人,厂子建的小了,怕是养不了太多人。” 厂子能上了,王庆平这边的积极性也很高。 <divclass="contentadv">不算之前的提公粮,这算是他在马店集支书位上的头一笔功劳。 加上将来的轴承厂收的都是女工,只要村里的娘们支持,他在村里一战成名,也是可以预见的。 “分开就好。 用火、用电的放在那边。 我看村部后面还有几个院子,组装就放在这边了。 多分几个地方,到时候也安全。” 在村里有了威权,谈事的过程,差不多就是拍板的过程。 村部众人见李胜利还是力挺王庆平,自然也对这个支书高看了一眼。 现在这年月就是这样,真正涉及到了肚子,自然是谁有本事谁说了算。 等肚子不愁的时候,其他的声响才会出现。 没解决温饱之前,说别的,那也是没事儿找罪受。 事情大致敲定,王庆平还想说点什么,随着一声车响,他的话就被憋在了肚子里。 轧钢厂的李怀德,让杜鹏开着便民小巴,到了村部的院子。 “都回去通知一下家里吧,机械厂这事儿虽说是好消息,但也得让村里的娘们管住自己的嘴。 说漏了,让公社知道了,大家伙这关可不好过。” 王庆平也认识轧钢厂的小巴,所以起身就把村部的人轰了出去。 如今的李主任,可是机械厂建成与否的关键,没有轧钢厂这个客户,王庆平这边心里是没底儿的。 跟着李胜利一起,乐呵呵的将李怀德、杜鹏迎进村部,王庆平这边散了烟,见老李不跟他说话,也就识趣的退出了村部。 “我说胜利,好好的城里不待,你跑村里干吗?” 李胜利从胜利诊所滑脚而出,李怀德是不清楚的。 他这两天也没去胜利诊所,所以也就错失了李胜利的提点。 “近期风色怕是有变,注意着点吧。 该收敛的就要收敛一下了,如今观望为主。” 如今的老李,虽说还不是杜家马仔,但也算是投入杜老爹麾下了。 该有的提点,李胜利也不会瞒着老李。 听了李胜利的提点,李怀德这边倒是从容,这点他也预估到了。 不提别的,生产已经开始受影响了,轧钢厂的上下游如今都有开工不足的情况。 这也不是什么个例,再这么整下去,只怕大盘子也会转不动的。 “还是你的鼻子灵,在村里建厂,跟这事有关?” 形势的发展,李怀德可以通过生产预估,想到李胜利的动作,他这边也多了探究。 “顺手的事儿,也算是帮着上边试试水。 这茬跟你没多大关系,最近发动机的进展怎么样了?” 乡镇企业,跟轧钢厂这个部属企业的关系,最多也就是一个小供货商,这还是有李胜利的关系在。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马店集建了机械厂,产品想要进轧钢厂,也要被别的机械厂过一遍手的,企业等级在那。 村办企业跟部属企业,距离还是相对很远的。 “技术上差不多吃透了,但设备上不成啊! 这不我听了杜鹏的建议,就急火火的来找你了。 咱们之间也算是心有灵犀了,你这边要建厂,轧钢厂那边,则是需要一批进口的机床。 国内现有的机床,精度不够,虽说不是不能搞发动机,但按照郑研究员的说法,适配性不够,还是需要一批精密机床的。 还有就是,一条小型的熔铸铝材的生产线。” 听了李怀德的要求,李胜利就知道杜鹏给他出的什么主意了。 这茬杜鹏还是把主意,打在了姐姐杜娇阳身上,这事最近来做,倒也算是合时宜的。 “资金部里能批复吗? 外汇怕是不能直接给的,只能去药材公司那边换一下了。 汇丰的路子,轧钢厂怕也是没资格走的。 杜鹏,回去之后带着厂长去见见陈叔吧,他那边能帮上些忙。” 如今这年月,进口机床跟生产线,就不能不谈外汇了。 你拿着大团结出去,外面的人不认,只能走外贸公司之类的关系了。 药材公司的老陈,李胜利虽说有些看不上,但他跟杜鹏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世交,可以支使一下的。 “这路子清晰。 我听王庆平说,村里要上轴承厂,正巧郑研究员最近有时间,让她给马店集这边上条德式精工线? 如果缺机床设备,咱们就走一路好了。” 知道李胜利的本事大,老李这边索性就来了个一锅出,这样人情就欠的少了。 “厂长,要说做买卖,还是你精明。 一个村办企业,能用多少机床设备,还德式精工,您这话可就亏心了。 既然提了,就按你说的来,既然也说了要上德式精工,我们这边就不再另起名字了。 以后这厂子,就叫精工轴承了……” 已经长进很多的杜鹏,如今也能听的懂,姐夫跟厂长之间的拉扯了。 瞧着本事没边儿的姐夫,想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背,杜鹏心里的怨气也少了许多。 “这名字好,我去跟王庆平聊聊,你们郎舅聊着。 最近咱们杜总工可是立功不少啊……” 将地方留给李胜利、杜鹏郎舅,李怀德起身就走,等老李出了屋子,杜鹏才有些尴尬的叫了声‘姐夫’。 “你孙子不是打算不认我了吗? 腆着脸干吗来了? 有屁就放,别特么憋臭了……” 李胜利还在自训班的时候,为了督促杜鹏这孙子上进,实打实的给了他几马鞭,当时抽的皮开肉绽。 因为这事,丈母娘付大姐还抱怨过,但当初的几马鞭也没白抽。 杜鹏的长进,杜老爹跟付大姐还是有目共睹的。 “姐夫,冯茜又怀了一个,家里那位闹腾着要离婚。 这事咱爸还不知道呢,您给我转圜一下?” 杜鹏跟他媳妇的事,就算是圈里强扭的瓜了。 加上里面还杂了一个冯茜,李胜利估摸着,杜鹏这边多半也是觉着不称心了,所以最近又冷落人家了…… 第760章 停歇(上) 第760章停歇(上) 杜鹏的事,对李胜利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夫妻之间闹腾的再厉害,该偃旗息鼓的时候,也得服从家里的利益。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老爹的节点作用,也会越来越关键。 在外的杜娇阳,也是杜老爹的助力之一,等到了要求人的时候,杜老爹的作用还会更大的。 “这事习惯了就好,孩子生了,许多事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了。 但该有的尊重,你这边还是要有的。 有些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 听到姐夫李胜利的回答有些冷淡,杜鹏这才想起了,自家这个姐夫,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 自己这两年不搭理他,显然是把人给得罪了。 看着面前硬气异常的杜家上门女婿,杜鹏这边也很是无奈。 “姐夫,家里事真是乱的我有点头疼,您拉我一把好不好?” 他这边的王家老宅都乱的一批,哪有那心情,去管小舅子的糟烂事儿? 好说好商量,给你入场的资格,穷显摆、刮地皮或是别有用心,起道门槛,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人教人,有些时候,也真的是教不会。 虽说圈里的说法,这孙子是杜家的上门女婿,但地位可比他这个儿子重要多了。 还有就是,轧钢厂的发动机生产线,也是要对标国外的。 一早给王庆平撑完腰,刚刚结束晨练的李胜利,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将来入场券的价格必然会是不菲的,想要优待,那就跟关停的外服部一样,以后可没这样的好事儿了。 担忧接下来会挨揍的杜鹏,也没正经听李胜利说的话。 “说了是小事儿那就是小事儿。 接下来,李胜利只是重新说了一遍,轧钢厂那边引进设备的前瞻性,他才不愿意去管杜鹏的家事呢。 没搭理手捏衣角的郑佩兰,李胜利摆摆手,就把王庆平打发回去了。 这孙子,一贯的薄情寡恩,属于那种不收拾不服帖的货色。 “姐夫,您拉我一把……” 我听说国外的车企,年产几百万台车的。 有些时候,彼此间的位置,也是不断变化的。 接过张英递来的汗巾擦了一下,李胜利也不避讳郑佩兰,当着她的面换好了衣服,就带着这位郑研究员进了书房。 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踩在了许多人的命根子上。 最近家里老爹下去了,真要是闹到家里,还不知道乱成啥样呢? 但他要挨揍也是肯定的,想着经常脸上带着巴掌印的王前进,杜鹏的心里也有些打怵了。 看着有些焦头烂额的小舅子,李胜利轻笑一声,也就没了回应。 临走的时候,从便民小巴上卸下李怀德带来的烟酒,两人的关系依旧如故,厂长要给轧钢厂子弟送礼的。 王庆平就带着扭扭捏捏的郑佩兰,拍响了王家老宅的门环。 谈及杜鹏的前程,李胜利这边的经验可就多了。 轧钢厂这边,也不用几百万的规模,大几十万辆的前瞻性还是要有的。 有些人,注定连挂旗的资格也不会有,儿子就得有儿子的样子才对。 如今对你而言算是主客易形了,过段时间,她会迁就你的,至于道理,自己去问咱爸。 形势比人强,不服也得服,杜鹏只能赶紧的服软了。 接下来的事,就跟李胜利这边没多大关系了,马店集建厂,轧钢厂应有的支援也不会缺。 如今的万八千辆只是试制阶段。 市场论的种子,李胜利已经借用杜老爹之手种下来。 引入技术这茬,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需要合纵连横,更需要杜娇阳的资本支持。 这些事瞒是瞒不住的。 求人跟被人求,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际遇。 这类要求,让谢飞转到港城那边,先让你姐提前筹划一下,不要等到火上房的时候再着急……” 只是李胜利没想到,郑佩兰这个李怀德口中的研究员,会在第二天直接来到马店集做技术指导。 看着服软的杜鹏,李胜利也没给他说杜老爹的作用,这些事,总要老子对儿子言传身教的。 外面的技术发展很快,国内跟国外,还是有条技术上的鸿沟需要填平的。 在设备的引进上,要有其前瞻性。 最近多熟悉一下部委的工作流程。 至少十亿人规模的大市场,才是这边谈判的资本。 勘测场地,设计厂房之类,轧钢厂有专门的工程科,那边用的是苏式技术,大面上也是不落后的。 “郑姐,今儿过来是跟我说事,还是叙旧啊?” 郑佩兰因为什么亲近,李胜利很清楚,无非就是分不清好感与爱恨而已。 这么说话有些不清不楚,说白了,郑佩兰跟张英、王芷、杨玉莲一样,是把他李胜利当做了苦海渡舟。 日子过的了无生趣,遇上他这么個能亲近一下的,这些个苦海中沉浮的人,就没什么不能付出的。 就说猫在门外的张英,家没了,只剩了一个大哥,跟着肖老硬出去抓特务,一瘫就是半辈子。 家里也因为张松的瘫痪,过的乌七八糟,加上之前肖老硬从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张大小姐,扛着五个孩子的活口。 日子对一般人而言,还能凑活过,但对之前锦衣玉食的张大小姐而言,就是地狱一般了。 如张英所说,不是为了肖长弓的工资口粮,还能养活孩子。 大哥张松瘫下那一刻,她就该抹了肖老硬的脖子。 王芷就更不必说了,即便是得了老支书的看顾,但嫁了一个痨病鬼,不仅自己染上了肺痨,孩子王苏也染上了。 平日里的日子,也是三天饿九顿的样子。 没有李胜利的庇护,娘俩还要出去面对风吹雨打。 有了李胜利这个抓手,王芷随便放手,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说句李胜利也不太自信的话,家里这些人,对他最为言听计从的,恐怕就是王芷了。 就跟王家老宅的藏金一样,李胜利张嘴,王芷就全撂了出来,金子对娘俩没用,能依靠的男人才更有用。 至于山上的杨玉莲,则是因为心里装着一腔不服气,不服生活的意气,所以才跟李胜利走在了一路。 还有一个就是马店集的付宜卿了,情况跟这些个女人差不多,都算是可怜人。 <divclass="contentadv">她们的可怜,不是源于自身的可恨,只是时代因素所造就的,任谁遇上也没办法的。 郑佩兰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虽说进了轧钢厂,有了工资就算是有了依靠。 但她现在的工资,也就普通工人的水平,虽说城里也有院子。 但之前的不安稳,也很难让她心安,家里如今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儿,还有一个做了赤脚医生的小儿子。 日子如今虽说不再艰难,但心里依旧是不安稳的。 李怀德这边在四合院试探之后,也在轧钢厂给郑佩兰介绍了几个老鳏夫。 有了轧钢厂老李的提点,想着之前风雨飘摇的日子,郑佩兰这边乱了心,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随便找个男人,郑佩兰也是不甘的,李胜利这边足够优秀,所以这位郑研究员也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胜利,我这有全套的德式轴承生产线。 李主任说了之后,我已经整理了出来,你看看?” 被李胜利的问题,闹的心内忐忑,郑佩兰慌忙从大开领列宁装的内兜里掏出了一摞图纸。 将图纸放在内兜里,这位也是有些小心思的,自家长的不差,开个外衣口子,就很暧昧了。 瞅着依旧扭捏勾人的郑佩兰,李胜利摇了摇头。 再有个五年十年,她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可五年十年之后,人也老了,青春不再,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郑姐,有些事真的需要好好想想的。 我可以做你的依靠,但要依靠我的人多了,不止你一个的。 人多则乱,何苦呢?” 接过郑佩兰递来的图纸,李胜利也不去看。 即便是看了他也不懂机械制造,只不过有了这摞图纸,马店集轴承厂,起步的时候,就会顺畅很多。 一般的村办企业,只能从手搓开始积累,谋求技术,至少要在十年以后。 马店集的轴承厂,一步跨越十年,发展的基础就算是牢固的。 这也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工业技术其实不算是落后,而且基础还是完备的。 但许多技术资料,都属于保密材料,许多能用的技术,还在故纸堆里吃灰呢。 ‘计划’这两个字,集中力量是没问题的。 但有些时候,却也是阻滞。 比如说一个煤矿,从计划之初,需要多少木材做巷道支撑,需要多少钱作为前期投资。 需要产多少煤,产出来的煤该怎么运输,运输到位之后,是什么单位接收,又该接收多少,都是有详细数字的。 从头到尾,所有的计划都不能偏离最初的测算。 一旦偏离,问题就是一连串的。 从上游开始,如果支持巷道的木料不够,造成煤矿停产,这套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运力不足也是一样的结果,煤挖出来却运不出去,也是实际存在的问题。 至于到了下游单位,运来的煤炭不足,就要影响生产了。 而下游单位这边,可能又是其他产业的上游企业,煤炭不足导致的减产,又会影响另一条线上的计划。 这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计划外,但如今的计划外,多半是针对原材料一类的。 技术类的计划外,没人敢去做的,因为许多技术资料都是有保密等级的。 煤矿可以在计划之外增产,运输线路,可以多拉快跑,增加运力与运量。 但技术的推广,却有硬性的瓶颈,踩技术这条线的风险,那可是要命的。 没了技术支持,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作为城乡副业的轴承加工,只能一把锤子、一根钢条来手搓了。 手搓的滚珠,其精密程度就不能说了,肉眼看上去差不多,就算是高质量产品了。 有人说轴承是工业的心脏,也有说是工业血液的,还有说轴承是工业之母的。 手搓的轴承,能不能成为心脏,李胜利不清楚,但他大约知道,这样的轴承作为血液,只怕也是浓稠如粥的。 “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不工作了,心里总是有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生活了无生趣,这个影子却给了我希望。 虽说明知是飞蛾扑火,但我还是忍不住……” 李胜利在看着面前的图纸,想着马店集轴承厂的发展前景。 如今勉强解决了温饱的郑佩兰,却在想着生活之中的色彩。 自打李胜利给她用过针灸之后,郑佩兰的心里也起了波澜。 人谁不想要更好的生活,郑佩兰远没到心如止水的年纪。 枯燥的生活之中,有了新的念想,而且还是色彩斑斓的念想,短暂刻画的痕迹,自然是刻骨铭心的。 这茬也要说说现在的婚姻,如李胜利这样,从自训班被撵到四合院的胜利诊所,近两年不着家的人,大有人在。 多数婚姻,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如张英、肖长弓那样,生活里多了恩怨情仇的,还算是多姿多彩的。 更多的人的婚姻,却是跟街上的服饰一样,沉闷而单一。 郑佩兰虽说是早年的大学生,但时局的混乱,让她的婚姻,也如现在的许多人一样,凑合而已。 而且凑合也没凑合好,半路失了靠山,又经风吹雨打、病痛折磨,说是了无生趣,也不算是强说愁怨。 “郑姐,伱想好了就好。 有些事对我而言,无所谓的。 无非跟玩意儿一样,我想把玩的时候,就把玩一下,不想把玩了,丢一旁就好。 前路,我已经给你指了,找个体贴的,下半生是个依靠。 找我,我也只能玩玩算完,兴许玩的不尽兴,我随手就要丢掉的。 谈情说爱,对我而言也是相对奢侈的……” 见郑佩兰有点认死理,李胜利这边说话就相对现实了。 话虽说可以说的更好听一些,但照在现实就是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李胜利也不敢在王家老宅排个一二三四五,有什么说什么,让这位可怜人,认清现实才是正理…… 第761章 停歇(中) 第761章停歇(中) 给了郑佩兰相对残忍的答复之后,李胜利继续对着桌上的图纸发呆。 他说的也是实情,如马店集的村医王芷一般,对外的说法,她只是借住在王家老宅。 李胜利真正的媳妇,那是丁岚这位丁家大小姐。 出双入对,没她们的机会,只会如物件一般,摆在那里的。 对李胜利而言,马店集一个轴承厂的将来,都比想这些生活上的琐事重要。 再比如张英,想要跟在身边,跟着就是了,真要是李胜利有事的时候。 他伸伸手,张英就要按照他的心意进退,不合心意了,李胜利也就不会带着她了。 对李胜利而言,张英、王芷、杨玉莲、付宜卿这类人左右都是无路可走,想怎么走随她们的意,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生活就好。 她们多余的奢望,李胜利也注定不会满足,真想要安稳过日子。 见郑佩兰有些执迷不悟,李胜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风雨尚在,来上几炉倒是没问题,风停雨歇之后呢? 到时候,全线都是供应紧张的样子,给一个村办企业挤出几炉原料,不是说办不到,而是需要付出的人情太大。 在李胜利看来,除了技术之外,计划也是计划外的一些企业,一路艰难的原因所在。 “做事总要一步步来的,初步的设想就是在钢材的材质上做文章。 瞅了昂着头的郑佩兰一眼,李胜利有些邪性的一笑,说道: 没曾想,李胜利这边更过分,看瓜是什么意思,她清楚的很。 只是,这种可能对她们这些人而言,也是奢求。 不管轧钢厂那边的需求是老鼠还是木锨,总归是顺路的营生。 看着回头邪笑的李胜利,郑佩兰脸色涨红,刚刚说到小高炉,她就是壮着胆子来的。 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找个体贴的男人,过正常日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起技术,郑佩兰这边就昂起了脖子,这意思也明确,那就是李胜利这边需要付出点情感类的代价。 初期提高精度所用的机床也不多,如果想要规模大一些,也可以让城外的石钢用小炉子炼上部分钢材的。 就跟昨天李怀德说起设备的时候一样,李胜利要在马店集建厂,本就有机床的需求。 轧钢厂跟石钢,之前已经做了对接,那边的小转炉可以腾出间隙,给生产部分原料的。” 照顾郑佩兰的感受,李胜利也不需要这样,她的想法本就是错的,顺着她的话说,就是错上加错了。 说到技术问题,郑佩兰这边就条理清晰了,与日常的扭捏不同,几句话,就算是解决了关键问题。 而轧钢厂的德式技术,则是源自于李胜利,他要用一下,李怀德那边没道理拒绝的。 “起码要建小高炉的。 “你的图纸,适合村里的条件吗?” 生活的不顺遂,让她们不信任其他人,想要得到她们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事。 “还成。 单独来求李胜利,为轧钢厂进口一批设备,那老李这边需要付出的人情也就大了。 这话虽说无耻,但也算给了她们希望,不算是各取所需,也算是抚平心理创伤了。 真要是专门为轴承厂生产,这里面的人情可就大了。 这個就需要正经的技术指导了,不然温度、添加剂把握不好,就容易炼废。 而且李主任也说了,马店集的厂子,属于私自开办的,需要遮掩一下。” 废铜烂铁之类,不算是原材料,但特种钢这玩意儿,用脚后跟去想,也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材料。 即便是李怀德,也不敢轻易把手里的苏式技术拿出来。 就跟杜娇阳在的时候说的一样,无非也就那三两下的事,对他而言也算是消遣。 在信任这件事上,李胜利也有先天的优势,不管是治病还是庇护,对他而言,都是顺手可为的,这也就是冤孽的开端吧? “撩起来,让我看看瓜……” 即便是原材料来自轧钢厂,李胜利也会有此一问的。 技术难关跨越了,还有一个原材料的难关,这就跟计划有关了。 如果我们自己掌握整条线呢?” 就跟郑佩兰说的一样,石钢那边给轧钢厂熔炼材料的时候,给马店集的轴承厂捎带上几炉特钢,那就捎带手。 马店集这边,也就是沾了轧钢厂的光,即便是这样,没见郑佩兰说的,这是德式的精工技术吗? 苏式技术多半都是机密,德式技术,如今虽说在推广之中,但门槛也是极多的。 说着郑佩兰就走到了李胜利身后,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你随意就好,我就是想贴近一下……” 郑佩兰这类人要上杆子,李胜利就权当送温暖了。 德式技术,马店集这边能用,换了别的单位,这些汽车技术的保密等级,也不比苏式技术低多少的。 “我不敢,你真坏……” 看着脸色从涨红变成娇羞扭捏的郑佩兰,李胜利这边依旧不客气。 “掀起来,真把自己当大姑娘了,我这就这规矩。 我想看,你就得脱,有别人在也是一样的。 这也是最后给你的机会了,好好的去过日子不好么?” 对更青春靓丽的周燕,李胜利都没什么遐思,无非是人看上去有些养眼而已。 郑佩兰再说也有两个孩子了,唯一的优点就是麻烦少点。 在李胜利看来,郑佩兰这样的,找个小伙子都成,依着她的条件,现在还算是抢手货。 听着李胜利无耻的调戏,郑佩兰终是没有走出书房。 对李胜利,她这边除了感恩之外,也是因为长时间的遐思,起了不该有的情愫。 有些时候,拿捏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别人靠上来,她如冰山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要是动了心、动了情,如李胜利所说,被当做物件也是甘之如饴的。 就跟杜娇阳口中的王芷是块烂肉差不多,若是马店集村里的人,撩扯王芷,只怕她是敢就地寻死的。 有了技术图纸,还有轧钢厂作为依靠,马店集这边的机械厂,也就是轴承厂,厂房的建设很快就开始了。 <divclass="contentadv">建厂是村里的大事,刚去山上村盖房的马大队,也被李胜利叫了回来。 借着风雨之中,他跟王前进郎舅,还有那么几分势力。 马店集的轴承厂,也是按照相对较高的标准来建的。 全厂硬化、预制的梁柱,在村里也算是高标准的建筑了。 建筑标准高了,设备标准自然也低不了,进口设备需要时间,也是轴承厂要精工细作的原因。 因为用的是德式技术,所以在机床的选择上,郑佩兰这边也指定了德式的设备。 这茬对马店集的轴承厂而言不难,但轧钢厂那边的设备,就打了不小的折扣。 如今的国际机床市场,竞争也是相对激烈的,美式、苏式、日式、德式,各有所长。 因为对峙的原因,苏式及其盟友的设备,被挡在了计划之外。 相对鸡贼的岛上设备,也就成了轧钢厂唯一的选择。 岛上那边,如今也是一路走高,如之前一般,岛上对这边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野心。 当年会谈的时候,虽说折了面子,但他们也得了实际的好处。 如果按照正常的走势,他们倒是可以得意一波。 但有了李胜利的提点,李怀德之前就带人怼了他们一波,不能挂旗这事,根源就在轧钢厂的老李身上。 李怀德带队去关口,进行技术接洽谈判之前,李胜利这边也给了他提点。 引进设备这茬,李胜利也是没什么立场的,总之一句话,谁家的便宜用谁家的。 毕竟现在的外汇数量有限,岛上的人愿意搅和,李胜利也乐得看戏。 这把除了引进设备之外,也正是杜娇阳的美式资本,进军岛上的机会。 杜娇阳作为过桥这事,美方或许不理解,但岛上的人却很熟悉。 因为杜娇阳的资本出自大洋彼岸,限制也被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许多事,有目的的去做,跟顺势而为,结果也是大不相同的。 最起码的一点,杜娇阳的资本东渡,是有这明确目的跟野心的。 至于轧钢厂需要的设备,无非就是一个药引子而已。 这类技术上的事,李胜利不懂,也不想参与,他凭着经验能做的,无非就是让杜娇阳跟钮璧坚的资本,有了明确的目的跟野心。 潜伏收割,就是这波资本的目的。 野心么,可大可小,做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全盘控制民生,到时候疯狂砸盘,带起一轮更彻底的崩塌。 往小了说,控制一部分,到时候也足以引起恐慌了,让金融市场探底再探底,之后白捡一般收割,就是野心的所在。 李怀德作为药引子,带动杜娇阳跟钮璧坚转战岛上,李胜利则是安稳的在马店集这边,过起了悠闲的小日子。 轴承厂的建设,跟工人的培训也是同步进行的。 李胜利这边的态度简单,有些事遇上了,顺手也就能拉一把。 马店集这边虽说没有下乡的人员,但村里的适龄青年数量也不少。 十七八岁的男女加在一起,也有三百人上下,加上稍大点跟稍小点的,小五百人的数量。 这些十七八岁的男女,就算是待业青年了,已经无学可上了。 虽说这两年,村里也有工农大学生的名额,但隔年才有一两个的名额,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青年培训进厂,在支书王庆平看来是好事儿,李胜利却不这么看。 这些人是有机会上大学的,既然遇上了,他索性将四个村子的适龄青年集中在一起,开起了针对高考的夜校。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亲疏远近了,洼里跟山上,所有的适龄青年,都按照李胜利的安排进了夜校。 马店集这边差不多有七成左右的青年参加,太平庄那边比例最底,只有区区两成左右。 对此,李胜利也不做要求,这也就是个机遇的事儿了,抓住了,也并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但之后的两次机会抓不住,这些待业青年想要再考大学,就要去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了,那时候的几率更低。 七七七八两届,算是机会最大的两届,错过这两届,以后的机会可就渺茫了。 这样的机会,李胜利也给了传承班的学员们,对这些传承班的学员而言,学中医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山上的精研班跟学徒班,是没这个机会的,他们将来的路在医途之上。 学中医这条路,虽说没有上大学宽,但也不算太窄。 马店集的轴承厂,主要招收的就是女工,而且岁数稍微偏大。 为了培训名额,一些糟烂事儿,也就缠上了说了算的李胜利。 而郑佩兰这边,自打被李胜利轻佻的看过瓜之后,不需要什么实际的行动,就借着技术指导的由头,待在了马店集村里。 如今轧钢厂那边的发动机,已经基本定型了,缺的就是生产条件。 想要生产德式的发动机,别说是轧钢厂的设备了,如今国内,就没有满足条件的生产线。 轧钢厂的生产线,因为属于新技术的尝试,也得到了办公室那边的支持。 当然,这也有杜老爹的助推在里面,无非特事特办。 设备到位之前,郑佩兰这边算是没什么任务,而且她也只是轧钢厂的编外人员,拿着普通的工资。 借着机会懈怠一下,虽说影响不好,但也不算毛病。 有郑佩兰这个跟李胜利走的近的做榜样,能请动王庆平跟关大拿的人,也就动了起来。 如今这年月,女人虽说能拿出的东西不多,但相对于男人还是有优势的。 就跟姐夫王前进遇上的情况差不多,拿着自己请托的人也不在少数。 “胜利,村东头还有一座院子,要不我让人收拾一下?” 如老支书在的时候一样,王庆平跟关大拿对过之后,也起了用女人留下李胜利的心思。 因为有丁岚在,这俩碰过之后,就打算在马店集村里给李胜利另辟一处外宅。 对王庆平跟关大拿而言,培训的名额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他们俩说了就算。 将话语权推给李胜利,无非就是在马店集跟太平庄这两个村里,给他选上几个女人。 到时候李胜利流连忘返了,自然不会亏待这两个村子…… 第762章 停歇(下) 第762章停歇(下) 马店集这边筹划建厂,李怀德那边外出洽谈,时间也由春及夏。 在村里没了管辖与束缚,穿着原色茧绸对襟的李胜利,心里其实并不安然。 领导的病情再度恶化,前段时间试药的紫杉醇,终是没敢用萃取的制剂。 而是加在了以紫衫叶为主药的方子之中,体内吸收跟注射,效用也是大不相同的。 虽说改良的方剂,能遏制病情恶化的速度,但结果对李胜利跟吴医生而言,也是于事无补的。 恶化之后就是扩散,一旦扩散,也就回天乏术了。 心里本就杂乱,王庆平跟关大拿还提这样的糟烂事儿,不禁让李胜利紧紧皱起了眉头。 为了缓解病情,李胜利这边也是用了药物之外的手段。 就是给杜老爹出主意,缓解领导那边的压力。 掌握了市场的新怡和,对于红茶产地的打压,也源自李胜利的授意。 他们这些人,除了能减轻痛苦之外,并不能遏制病情的恶化。 “我说老关,胜利这是心里压着事儿呢! 这茬不急,你说的也对,先让人过来。 许多事,如杜老爹说的一样,口子也真是不能开。 细处,自然有杜老爹带人把控,有了中药材跟小手工业的成例,深度开发也属于正常的手段。 虽说销售受制于新怡和,但销量跟价格却在成倍的增加。 李怀德这次去关口洽谈技术,一块带去的还有工艺品公司跟进出口公司的人员。 按李胜利跟蒲老的想法,领导只要遵医嘱,哪怕歇上三个月,他们都能拿出行之有效的用药方案来。 但这些减轻工作压力,提高收益的法子,并不能减少领导的工作量。 进出口公司这边的丝茶生意,也受了影响。 “我说庆平,人年轻就是好,这火气多旺? 身上的茧绸对襟,李胜利也不是白穿的。 老子辛辛苦苦的奔波,可不是照着下三路使劲的。 李胜利估摸着,在王庆平跟关大拿眼里,他也就是个三妻四妾的糟烂人吧…… 但工作上夜以继日,生活习惯如旧的领导,也真是让李胜利内心颓丧。 “你们俩没话了? 今年的麦收筹划好了吗? 自打药材跟小手工产品出口之后,工艺品公司这边也做了很大的调整,一些文物类的买卖,直接就被叫停了。 没等王庆平跟关大拿滚蛋,李胜利起身就出了马店集村部。 在这类事上,李胜利跟吴医生,如杜老爹说的一样,真是体会到了人力难为的感觉。 我们村这边的房子多,先安置在村里,慢慢撩扯着,女追男隔层纱么。 这次的技术洽谈,除了引进轧钢厂需要的设备之外,丝绸产业需要的市场跟设备,也在洽谈范围之中。 眼见耳听着病情一步步的恶化,手段用尽,却不能挽回,这种无力感,也真是令人窝囊的。 能继续增产吗? 我瞅胜利不喜欢大姑娘,都说第一把跟挖菜窖一样。 本就心气不顺,王庆平跟关大拿,还拿着些糟烂事儿来烦他,皱眉之后的李胜利,嘴上也不饶人。 茶叶的出口就是另一个样了,钮璧坚那边的新怡和,就有原本的太古在内。 为了起复病情,他甚至研究起了在他看来也有些虚妄的祝由术,就差在诊所那边开坛做法了。 自打回了马店集,除了商讨用药方案的时候,李胜利回过几次胜利诊所之外,其他时候,他就是待在村里摆烂。 而太古则是最大的茶叶批发商,之前的主力茶形是红茶,如今这边的茶叶,也占了三成左右份额。 殖民地的原料市场,定价权就在新怡和手里,有李胜利在暗中操盘,自然不会便宜他们的。 瞅着甩身而走的李胜利,关大拿这边砸吧了一下嘴,也就有了别的主意。 有王前进干娘跟医疗组在一旁虎视眈眈,前段时间,她们这些人,连熬鹰的手段都用上了,下限也是一点也不存在的。 这种影响也是正面的,无非就是停止原料出口,对原料进行涨价或是深加工。 化肥也不是白给你们的。 另找一处院子,王庆平,你瞒得住这一村的社员吗? 都特么滚蛋……” 要不找俩寡妇?” 为了起复跟遏制,蒲老、岳老也是冒着风险数度跟着吴医生去了办公室那边,但结果如李胜利的经验一样。 丝绸作为高档面料之一,在外面也是很有市场的,岛上那边,之前也占了相当的份额。 手艺不成、学艺不佳,不仅仅是李胜利跟吴医生的压力,蒲老等人那边,也是一样的。 我们村这边也新寡了一个正当年的,人也标致。 这些方面,李胜利依旧是依着葫芦画瓢,给出大致的方向就好。 胜利这人好干净,人来的时候,你给说明白了,不能天天洗澡,起码也要隔三岔五的。” 李胜利算是常年住在马店集的,他的一些习惯,老支书通过徐小雅了解了一些。 老支书没了,王庆平上来之后,他就不敢随意探查王家老宅的情况了。 许多事,徐小雅现在也不会轻易说给王庆平听的。 再有就是,老支书安排的王芷、徐小雅,差不多都是活不下去的人物。 王芷不用说,没有李胜利出钱去陆总治疗肺结核,只怕这娘俩,风雨之前就没了。 至于徐小雅,没有老支书拉一把,就要嫁给比她爹还大的老鳏夫,那家的儿子也多,去了也是老大的一個火坑。 换了王庆平跟关大拿做事,完全就是讨好李胜利的法子,不管女人的状况如何,只要他们看好,这事就算是成了。 “有这话你不早说,就按你说的来。” 关大拿来马店集这边,还有别的心思,自家的女儿关晴月出国了,还有一个侄女关明月的。 听到李胜利好干净这一秘辛,老关也就起了别的心思。 寡妇虽好,但再好也好不过大姑娘的,按照之前女儿的说辞,李胜利是不喜欢自家侄女的张扬。 看着马店集这边又是预制板厂,又是机械厂的,关大拿心里也是馋的紧。 <divclass="contentadv">这样的厂子上在了太平庄,那日子才能好过呢…… 气哼哼离开村部的李胜利,半路就被郑佩兰给截住了。 一路领着他到了位于二层门面的技术室。 轴承厂职工的培训,也是在晚上才开始的,白天的村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女人也是需要参加劳动的。 这也是郑佩兰来马店集的原因,白天,她可以跟李胜利接触。 跟张英差不多,郑佩兰也不是要找一个睡她的男人,短暂的陪伴,对她而言就是慰藉。 进屋之后,先是投了毛巾给李胜利擦汗,郑佩兰又忙活着给他沏了茶,这才安安稳稳坐下说道: “你不要这么大的火气,这段时间老板着脸,村里人见了伱都打怵的。” 虽说在王家老宅的书房,将两人的事情敲定了,但郑佩兰不好意思住在那边,这边的技术室,才是她的临时宿舍。 在马店集这边,也不虞安全问题,日夜都有民兵巡逻的,这也是自老支书王胜庭的时候,传下来的规矩了。 “心里有事儿压着,自然会挂相, 再者,正是轴承厂筹建的时候,我要是好相处了,请托的人也多。 村里的那些青年,就该跟周燕一样,有机会就去上学读书的。” 李胜利的心里年纪大,也是吸引郑佩兰的原因之一。 稀里糊涂的接纳郑佩兰,李胜利也不是用下三路想事儿的。 就跟王芷差不多,有用的他才会接纳,如付宜卿那样的,就看她运气了。 郑佩兰跟冯茜,关系着轧钢厂的三辆车,那边对杜鹏而言虽说只是过渡,但这三辆车,李胜利还是比较看好的。 许多时候,有跟没有,可不是一样的道理。 接下来的招商引资,轧钢厂的三辆车,就该拿出些正经东西了。 不然按奔驰那边的说法,这边的汽车工业,只适合造个车标,那特么就打脸了。 不管是不是剽窃的技术,有跟没有,差的东西多着呢。 所以,郑佩兰这个懂发动机的,也就有了机会。 “你啊! 也是操心的命。 知道你心里的事儿不想跟我说,那就在我这坐一会儿吧。” 说到底,郑佩兰也不是不想更进一步,而是有些自惭形秽,毕竟她是有过两个孩子的人了。 李胜利的媳妇丁岚她也见过,天仙化人般的小姑娘,比女儿周燕俊俏的多,也贵气的多。 正是因为丁岚的比照,才让她不敢轻易接近李胜利的。 “轴承厂的产品体系还是要做好的。 除了轧钢厂的需求之外,其他产业所需要的轴承,也要在体系之中的。 我这人喜欢吃干抹净,轴承这条线上的产业利润,马店集的轴承厂,也通通能吃到才算是合格。 销路的事,你捎话给杜鹏,让他给李怀德说一下,轧钢厂代销吧。” 跟着郑佩兰来技术室,李胜利也不是闲的,而是真正有话要说。 这两天心里沮丧,只能将不满发泄在事儿上了。 郑佩兰无疑是国内顶尖的专业人才,有她擘画体系,轴承厂也就有了具体的生产目标。 轴承厂跟贩羊不一样,是需要长时间做下去的。 别小看这个位于马店集的轴承厂,做好了,王庆平所羡慕的百万产值,也就随随便便的事儿而已。 有了国外的杜娇阳、钮璧坚,有了轧钢厂的援助,有了郑佩兰建立体系,有了石钢专门给生产的特钢。 由夏至冬,马店集轴承厂的第一批产品,也就顺利交付给了轧钢厂。 经过技术检测,小小的一个马店集村办企业的制造水平,差不多已经追平了国际平均水平。 虽说在高精尖的轴承制造上,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基础有了,追赶只是吃透技术跟新上设备的事儿了。 入冬跨年,一个个的噩耗就开始传来了。 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也是充满伤痛的一年。 三月初陨石天降,五月底龙岭地震,七月初又一噩耗传来。 因为陨石跟地震的事儿,噩耗传来,杜老爹从下面回京,李胜利专门去了一趟小王庄。 接办公室邀约,李胜利没有去西南,而是让祝师带着中医新割治派的学员去了西南。 领导尚在,这事儿,也有主事拍板之人,即便王前进干娘那边越发的嚣张,但只要领导还在,她就嚣张不起来的。 将事儿说给了杜老爹,老杜汇报到办公室之后,那边也是极为重视的。 凌晨时分被震醒之后,李胜利拉着满满一中吉普的救命丸药,带着丁岚,先去小王庄接了杜老爹,将他送到城里。 之后才跟睡眼惺忪的王前进汇合,给老王打了电话,通过老王的关系,将自训班这边的函授人员,带着一起去了冀省。 李胜利跟王前进,在冀省一气儿待到了入冬时分。 虽说错过了许多,但也正经等来了风住雨停的一刻。 得到风住雨停的消息,跟小舅子李胜利一起住在临时营地的王前进,直接找到了跟前。 “孙子,你这一步步踩的真特么准,能掐会算吧?” 肃着脸盯着面前的小舅子,王前进心里也是暗呼侥幸。 他的消息,是老王通过部队的电报发过来的。 内容很简单,‘事发、勿回、等待!’,老王六个字的消息,也是王家爷俩之前约好的。 之前接到电报之后,王前进还在一直藏着掖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的传播。 知道城里发生什么的王前进,这才找到了李胜利面前。 从夏末到下雪,王前进数次嚷着要离开条件恶劣的临时营地,跟着李胜利一起来的丁岚,也是一样。 但都被李胜利严词拒绝了,如今看来,自家这个小舅子,知道的事儿,明显是很多的…… 第763章 暖风(上) 第763章暖风(上) 看着面前的姐夫王前进,以及瘪着嘴走来的丁岚,李胜利摇了摇头。 小半年的时间,他跟丁岚之间的感情,如当初的杜娇阳一般,进展算是不错的。 伤痛之中,最是能看清人性,丁岚在家庭教育方面虽说有缺失,给丈母娘冯大姐养成了大小姐的脾性。 但在做人方面还是没问题的,跟着他们郎舅,在条件有限的临时营地,一直坚持到现在,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爷们,能立功受奖,总好过被人问询算账的。 丁岚一个孕妇,都跟着沾了光,你的事儿,就此揭过也是有可能的。” 这次救灾,李胜利如邢州一样,将功劳推了出去,只不过推的对象是王前进跟丁岚这俩亲近的人。 之前来冀省的时候,丁岚刚刚生下一个儿子,将将出了月子,就被李胜利把母子俩拆散。 孩子给了山上村的杨玉莲抚养,刚出月子的丁岚则是被带到了这边。 给姐夫王前进讲完道理,李胜利回身帮着丁岚擦了擦脸上的黑灰。 你觉着风停雨歇,就是结束了。 高危伤员,他这边一力承接,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当年的熟人,陆总老王、老马一行。 “老李,话是如此,可咱们也不能一直躲在这啊! 该痊愈的已经痊愈了,伤残的那些,咱们也没招儿不是? 莽莽撞撞的回去,一个浪头下来,咱们哥俩,会死无全尸的。 按照采访之中这厮喊出的,‘伤员不痊愈,誓不回京’的口号,王前进这厮也算是真正的知行合一了。 李胜利的高危医疗点,从开始到结束,依旧如邢州一样,保持了无一死亡病例。 有了嘉奖跟报道,李胜利也就跟着这俩沾了光。 祝师带领的中医新割治派,刚刚在龙岭历练完毕,回到自训班的休整期还没过呢。 这次办公室那边的主治吴医生,也来了一段时间,算是真正见到了李胜利的真本事。 李胜利待在临时营地不愿意回去,也有领导的因素在里面。 以这些医疗点为脉络,李胜利依旧如邢州一般,坐镇临时营地。 依旧风急浪高的城里,也是他的伤心地。 风停雨歇带来了欢笑,但一些伤痛依旧留在了人们的心里。 先是邢州,再有龙岭,其次这里,中医新割治派在地震救灾之中的地位,也真正被确立了下来。 与救灾差不多对等的各地军医院,也有了引进新割治派的想法。 有了救灾的功劳,近期,一些糟烂事儿,是落不到郎舅俩头上的。 许多时候,等待都不是坏事儿的,老话说,好饭不怕晚……” 就跟着两人直接来了冀省,以中医新割治派为骨架,以函授学员为血肉的医疗队,第一时间奔赴各地跟部队的人一起建立医疗点。 “孙子,你就收敛点吧,人们还在伤痛之中的。” 期间,王前进跟丁岚所在的临时营地,也成了京中子弟到这边来的一个落脚点。 或许对于有的人来说,现在正是风急浪高的时刻。 丁岚跟着王前进沾了采访的光,也得了将门虎女的称号。 救灾过程之中,王前进这个负责人,得到了老爷子跟领导的双重嘉奖,也被日报、军报的人采访了几遍。 “等着吧! 即便有人忘了咱们,老杜也不会忘了咱们的。 本以为在手术一途独树一帜的吴医生,见了李胜利的急救手段,见了一台手术,十几个伤员的集体手术之后,也将眼光放在了祝师的新割治派上。 有王前进招呼,丁岚在圈里也是狠狠拓展了一把人脉。 如今重建已经开始了,咱们再待在临时营地,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啊?” 无一死亡病例的奇迹,也只有李胜利做的到。 原因也很简单,李胜利在急救之中的表现,可谓是极端霸道的。 经历过风雨之后,王前进也不再是以前那個二愣子了,不仅多了心机城府,也多了眼界。 这样的要求,对老王、老马、吴医生而言,就是强人所难,而李胜利却实实在在的办到了。 住在临时营地,衣食补给虽说是公用的,但生火取暖还是要自己来的。 李胜利将他强行留在冀省的用心他是清楚的,躲过一劫,他也是庆幸的。 而王前进作为自训班的负责人,也算是跟部队一起到场的医务人员的负责人,这次的表现也是极为抢眼的。 如今的三太子风光依旧,自然也不会被抓回去问话。 接连的噩耗让人伤神,真正接受杜老爹所说的人力难为,李胜利这边还是有关隘的。 一些年岁小没有下乡的女子弟,可是把她当做偶像的。 但许多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临时营地强驽着,也不是办法。 这小半年的时间,两人的感情处的不错,丁岚在生活经验上也长进了不少。 人来了,不管是啥样,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保你不死。 每每北望,领导的影像总是萦绕在怀,想及就令人神伤。 帮着丁岚擦完脸,李胜利抚了抚油光锃亮的羊皮军大衣。 如邢州一样,他们在临时营地的待遇依旧是最好的。 抽的是废墟之中扒出的中华烟,喝的多半都是茅台酒。 部队的人在野外打了猎物,也是第一时间给送来,危难时刻显身手,危难时刻见真情,也确实不是嘴上说的。 回身看着伤员越来越少的临时营地,李胜利重重的一叹,就去巡视伤员了。 “小丁,你男人是这个,虽说花心了一些,但你得让着他。 不提别的,就凭他没日没夜的救人,你就该多些体量的。” 见李胜利有些落寞的走了,知道原因的王前进,也不敢多说什么,伤痛他也有,只能抓着丁岚谈心了。 “要你管! 管好伱自己吧,省的回家挨揍。” 王前进的一些风骚事儿,丁岚也是清楚的,李胜利这边她能容忍,但就是看不上这个姐夫。 虽说王前进给丁岚送了很多年的零嘴,但并不妨碍丁大小姐看不上他。 被丁岚怼了,王前进自觉无趣,也转身走了。 如小舅子李胜利说的一样,回城,他心里也是怵头的。 刚刚说的欲盖弥彰,只是心虚而已,真让他现在回去,家里老王也没底儿的。 李胜利所说的等待,来的终是慢了一点,年底要过年的时候,几人才跟着来视察的杜老爹回了城里。 让王前进拉着丁岚回马店集,李胜利却被杜老爹带着到了原本杜家的小楼之中。 看着空荡荡只有简单桌椅的小楼,李胜利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还算是耳聪目明的杜老爹,听到他的呼气声,也皱眉回看了一眼。 王家子这次,算是披着自家贤婿的功劳过了关。 一些杂音,被这次冀省的功劳,直接压了下去,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宦途断绝,也是王家子该有的惩罚。 “胜利,你不错,算是带着我们历经了风雨。 如今新的问题来了,归属在谁?” 虚引一下,跟李胜利对坐,杜老爹也问起了城里的归属。 <divclass="contentadv">“爸,许多事选无可选的。 只能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了。 谁能解决问题,就是谁说了算。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总归要放眼将来的。” 接下来的事,李胜利不打算掺和,杜老爹最好也不要涉入其中才好。 只是有些话,不能说也不敢说,如风雨依旧一般。 “你这话说的,我也听不懂了。 看来生死之间,还是有大学问的。 这次做的很不错,如果不是你坚持,我也不会紧追着冀省的事儿不放。 凌晨时分,可谓是凶险异常的。 你这次的功劳,虽说推给了王家子,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我也因你而获益,这话说来,还是让我汗颜的。 就结果而言,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的……” 提及冀省的事,杜老爹也是满心的后怕,虽说事情已经过了小半年。 但没有贤婿兼师爷的紧追不放,杜老爹也不会一路跟进。 等结果出现的时候,之前不支持的人没了言语,真正吹哨的人,也得到了重用。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自家贤婿李胜利,将自己的功劳推给了王家子,虽说保了王前进一把,但杜老爹还是觉着有些得不偿失。 “爸,相信科学,就得相信市场。 市场虽然不说话,但会将结果反馈。 如今正是看小手工业短期成果的时候。 很多时候,拿着结果跟数字说话,才更有说服力的。 冀省的事,也不妨做个总结,对比一下执行办公室命令跟不执行办公室命令的伤亡情况。 至于谁说了算,与咱们无关,市场会做出选择的,咱们看结果就好。 还有,王前进的干娘还是要保一下的,而且要死保。 这事关系对与错,许多事还是要一以贯之的。” 听到师爷的提点,杜老爹面色一变。 这话说了,贤婿就是真正的师爷了。 这也是杜老爹最近在苦恼的问题,有些事该不该坚持,如今的老杜也有些迷茫。 听到短期结果跟总结数字一说,杜老爹也就清楚了他该做什么。 许多事,嘴上说来没对没错,但结果却是对错分明的。 让数字与结果说话,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手段。 “说的好! 这话算是指点迷津了。 最近我的脑子也有些乱,下一步的行止,是该在城里,还是在下面?” 见贤婿的水平渐涨,杜老爹也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留在城里,就得张嘴说话,有些时候多说多错。 杜老爹觉着城里如今跟是非之地一样,不想待在城里看风急浪高了。 “市场不会说话,但我们会说话呀! 爸,之前不是让人下去做买卖了吗? 他们的反馈,我看了一下,各地还是有市场存在的。 具体是个什么样,也得从宏观层面来说一下的。 一时一地的得失,不足以说明问题。 大面上普遍存在的事物,必然是有其合理性的。 计划跟现实的市场之间存在脱节,该如何阐述市场,如何分析脱节的原因,我就不是很擅长了。” 将大致的思路说给了杜老爹,李胜利如之前一样,只是提供经验。 至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不是他能主导的了。 还是那句话,市场虽然不会说话,但会反馈结果。 如今下面结的果子可是不少,具体怎么说,就得杜老爹来组织语言了。 “嗯! 跟我想的大致一样。 既然说到了市场,杜鹃能不能回来一趟现身说法啊?” 提及市场,资本也是不得不说的话题。 要谈资本,如今已经在国际市场崭露头角的杜娇阳,无疑是有发言权的。 许多事,杜老爹看的清楚,但其他人未必知道。 风停雨歇之后,杜老爹就想让自己女儿回来做个现身说法的典型。 “爸,现在的基础条件怕是还不到位吧? 骄阳回来,还能回去吗? 您总该在安全的条件之下,才能让骄阳回来的。 之前我也给骄阳说过,没我点头不许回国。 就如今状况来看,我是不赞成骄阳回国的。 您要是想让她回国,可以单独联系一下。” 李胜利与杜老爹翁婿之间的分歧,也是经常有的。 在杜娇阳回国这事儿上,李胜利的态度就比较坚决了。 他觉着,即便是进入八十年代,杜娇阳也不具备回国的条件,再推十年,才能差不多的。 有些时候,时机把握不对,好事也会变坏事的。 听到自家贤婿的态度坚决,杜老爹的脸色有些难看的陷入了长考之中。 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在杜老爹看来,女儿杜鹃现阶段,也有回国现身说法的必要。 只是女儿跟女婿之间有了约定,只怕自家这贤婿不发话,在外漂泊的女儿,大概率是不会听他这个父亲的召唤回国的。 “胜利,许多事,总要看看别家经验的。 如今杜鹃经验十足,现在不回来,是不是有些私心过重啊? 这事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觉着是个机会。” 听着杜老爹口中的机会,李胜利果断的摇了摇头。 别人的机会,对杜娇阳而言意味着莫大的风险。 杜娇阳的资本,李胜利是当做自家钱袋子来看的。 中医的发展,需要海量的资金,这笔资金都要从这个钱袋子里出。 没了杜娇阳,他也很难再物色一个合适的富婆了…… 第764章 暖风(中) 第764章暖风(中) 生硬的以‘我不同意’来拒绝杜老爹,李胜利也怕老杜恼羞成怒。 想了一下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爸,既然您要下去搞调研,不妨看看人家对结果的看法。 如果实际存在的物事,也视若无睹,骄阳就不必回来了吧? 不具备回来的条件,强行回来,只怕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委婉的说了一下杜娇阳回国的阻力,李胜利觉着提示已经足够明确了,杜老爹不是听不懂,而是在装糊涂。 “就是为了说服一些人,才让杜鹃回国的。 既然你有顾虑,那我先试一下。” 看着有些头铁的杜老爹,李胜利忍住了有些不自觉的摇头动作。 如今还不到落停的时候,说这个还是有点早了。 许多事的阻力,被评价为无人可制的杜鹏丈人都得挠头,杜老爹这类资历不足的,自然也得不到话语权。 “好啊! 有很多好吃的,我都不想回家了。” 惯性前进也已经没了后劲儿,剩下的就该是停滞了。 想着回来的时候杜娇阳的交待,关晴月这边也怕李胜利不喜欢这个有些洋气的孩子。 “爸爸。” 对关晴月,李胜利可以动辄皱眉,对孩子他还算是和蔼的。 “跟着技术小组一块回来的。 都是在山里野惯的孩子,一个個的跟孙猴子没两样,想管辖他们,可是不易。 刚下车准备卸下冀省那边的心意,老宅院里一阵孩子的笑声,就让李胜利皱起了眉头。 “嗯! 这小半年的时间,李胜利三人在冀省,虽说不是消息断绝,但家里的消息也很难送过去。 听着孩子,明显带着港式口音的言语,李胜利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种仓促因何而来,李胜利很清楚。 山上村的幼儿园,也是令李胜利头疼的存在,半大小子狗都嫌。 前段时间老杜夫妻,也是强忍住对外孙的思念,选择了独自在小王庄住着。 如今再回到小楼里,看着空荡荡的家,付大姐那边提出了要孩子回来,杜老爹也觉着城里的教育更好。 “怎么回来的?” 这批人有港城的、有美方的,也有我们派去岛上的。 看着念家的乖巧,李胜利轻轻摇了下头。 回家好不好啊?” “好吧,孩子该上学了,这段时间接回来,我给他们安排户口跟上学的事儿。 见到推门进院的李胜利,关晴月的反应最快,忙不迭的催促小孩叫爸爸。 只是孩子有些闹挺,您这边最好找个人帮下忙,不然我怕妈那边忙不过来……” “爹哋……” “念家,要叫爸爸,快……” 胜利,技术小组这批人,本来定的时间是两个月,如今已经超时三个月了。 有些事,只能以结果跟数字来说话,在这点上,杜老爹行事有些仓促了。 一句话突然涌上了心头,‘长于深闺妇人之手’,与山上村那群野猴子相比,念家过于乖巧了。 推开虚掩的院门,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关晴月跟丁岚挣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玩耍,李胜利就知道这孩子是谁了。 这特么一声‘爹哋’叫的,真是让人五味杂陈。 这点私情,杜老爹还是不忌讳的,这也是当初李胜利选择杜娇阳的原因。 看着依旧精致的关晴月,李胜利便问起了他回来的路径。 老杜夫妻要孩子,李胜利也就点了头,虽说想将孩子培养成中医,但杜家也是他们的归属,学不学中医的,看老杜夫妻同意与否吧? “好! 听到孩子撇腔拉尾的叫声,李胜利算是知道傻柱当年的感受了。 “念家,你爸回来了,快叫啊!” 只怕丁家那几个外孙回来,丈母娘付大姐就要头疼了。 跟李胜利在冀省时刻不离,相处了小半年的丁岚,熟练的带着孩子去别处玩了,独留下关晴月应对男人李胜利。 开着跟出去的时候一样,依旧满载的中吉普回到马店集。 你妈以后这段时间也不会出去工作了,正好在家带带孩子。” 见孩子一声爹哋叫的李胜利眉头紧皱,还算熟悉李胜利喜怒的关晴月,有忙不迭的让孩子改口。 许多时候,不到十分时刻,人们也不会松口的,嘴上的道理是说不通的,只能以结果来说话。 跟孩子说了几句话,见他没了初见的兴趣,四处扫量着要去玩了,李胜利就给丁岚、关晴月打了个眼色。 听轧钢厂的回馈,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对了他们都是华人。 孩子还好吧……” 见李胜利依旧皱着眉头,关晴月就知道刚刚孩子那声‘爹哋’惹的男人不痛快了。 想着那位在国外依旧深情的姐姐杜娇阳,她这边也想见见孩子了。 “肯定是比你们带的好。 ‘爹哋’这特么啥玩意儿,给我弄个假洋鬼子回来? 回去的时候别带着了,正好孩子姥爷、姥姥要看看孩子。 再让你们带几年,这孩子我就不认了……” 归属感,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心里的一道关隘。 之前的李鬼手可没有出国留洋的概念,如今学了中医的李胜利,跟他说的一个,也是个纯粹的鹰派人物。 一声‘爹哋’虽说无所谓,但李胜利可不想孩子们都是所谓的海归。 “这…… 姐姐怕是不会同意。 胜利,这些年,念家一直都是姐姐对思念的寄托。 你把孩子留下,只怕姐姐那边会伤心的。” 见一声‘爹哋’真的惹出了事端,关晴月的脸上也多了慌乱。 身处外语的环境之中,杜娇阳那边接触又多是南方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念家的口音里就多了南音,想着原因,兴许是出在了港城的保姆身上。 这结果,只怕身在国外的姐姐杜娇阳,就不那么好接受了。 “找谢飞给骄阳打个电报,让她在港城等着我。 留下这个,再给她一个好了。 <divclass="contentadv">正好,我也有事要对她说。” 想着接下来的筹划,李胜利也就有了解决的办法,女人还是不能闲着的,闲则生怨,这事也就顺路了。 “我也想再要一个……” 想着这些年自己对于孩子的思念,关晴月这边也提出了要求。 早知道当年出去的时候,就跟杜娇阳一样,带着孩子出去好了,不然日子太难熬。 “成了! 让徐小雅找人卸了车。 技术小组在轧钢厂还是在村里的轴承厂?” 对于家事跟女人,李胜利也不太上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 现在远没到安享天伦、含饴弄孙的时候,不说别的,单是现在城里的风急浪高,就是杜老爹也需要慎之又慎的时候。 风雨之中的账目,远还没到扎帐的时节,放肆张扬、惹人不快,只怕祸事也是近在眼前的。 “在村里呢! 因为时间延长了,正在帮着村里轴承厂,筹划减速机跟变速箱的生产线呢。 减速机已经出了一批产品,变速箱正在试验样品呢! 轧钢厂那边的生产流程跟工艺,技术小组也帮着给梳理了一遍。 虽说设备上有些缺失,但总体来讲,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出国这些年,关晴月的长进也不少,算是杜娇阳的一个辅助秘书。 只是越是待在外面的时间长,关晴月越是觉着很难从李胜利这边脱身。 就杜娇阳目前在国外的势力而言,她这样的,就跟以前大家的女婢丫鬟差不多了。 知道一些往事的关晴月,也在尽量的表现自己。 杜娇阳在国外的时候,遇上生的漂亮的外国女孩,总要仔细端量一下的,这些年下来,身边也养了几个没有体味且皮肤细腻的外国女秘书。 这些人是用来干嘛的,关晴月心里清楚的很,无非是讨好面前这个男人的。 关晴月也不清楚,自家那个姐姐杜娇阳,为什么越是有钱,越是敬畏留在国内的男人。 回来之前,杜娇阳还交待过,如果李胜利问起外国头牌的事,就说已经办理好了。 想着杜娇阳手里天量的财富,看着眼前与那些财富相比,多少有些不起眼的男人李胜利。 关晴月也不知道杜娇阳为什么如此服帖眼前这个男人。 出国八九年,关晴月也有生出其他心思的时候,可杜娇阳那边越是有钱,她心里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想法,越是不敢有。 在这,李胜利可以随便剥夺孩子的抚养权,可国外的杜娇阳,动辄灭人满门的。 许多事,关晴月知道,许多事她又不知道,她知道的,这些年葬送在杜娇阳手里的人家,起码几十个,人数大几百是有的。 “不错,有长进。 先洗洗吧,我去轴承厂看一下。” 一声‘洗洗’让关晴月的心里一喜,如今的她早就没了选择。 李胜利不赶她走,她就只能一生跟随了,也不敢不跟随。 转身出了王家老宅,李胜利先是去了一趟马店集村部,给山上村那边打了电话。 让杨玉莲明天带着杜娇阳的四个孩子到马店集这边。 孩子之中,平安、喜乐、富贵、安康最大也最皮,不仅杨玉莲宠着,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们也宠着。 虽说孩子是杨玉莲养大的,但养活在山上村的孩子,可是上山下水无、爬树掏洞所不能的。 开蒙用的也是中医歌诀,而且养在山上的孩子也是自小习练武行手艺的。 说那边的孩子是野猴子,就是李胜利对这哥四个的客观评价。 杜老爹夫妻要养活这四个野猴子,只怕平常,也要经常给人上门赔礼道歉的。 孩子野性是李胜利喜闻乐见的,至于念家那样,张嘴就是‘爹哋’的小洋鬼子,他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这也就是年纪小,但凡十七八了,就可以挨大嘴巴了。 李胜利电话打完,就跟王庆平一道往轴承厂走去。 马店集村里还是老规矩,王庆平虽说是支书,但对于村里的各行各业,可以规划,但不能去直接指手画脚。 李胜利没安排人还好,安排了人,即便是老支书王胜庭都不会随意插手。 比如外面的大食堂,至今仍由徐老七经管,屠宰场依旧是马老三在负责一样。 “胜利,技术小组的事,外人一概不知。 这帮跑外的人也真是厉害,郑研究员都要跟着他们一起学习的……” 路上听着王庆平的介绍,李胜利也就知道杜娇阳跟钮璧坚在引进设备这事儿上,确实是用心了。 招来的技术小组,不仅技术上没的说,看来段位也是不低的。 一路到了轴承厂,见到跟街上人差不多,穿着蓝色中山装的技术小组,李胜利扫量了几眼,这衣服一换,还真看不出这些人来自国外。 当然仔细看,还是看的出来的,他们的头型上街也是藏不住的。 郑佩兰出面介绍了李胜利之后,她跟着王庆平,也就短暂的瞧了一下资本的力量。 听到是李胜利当面,技术小组的负责人就殷勤异常了。 即便是这边送去岛上学技术的人员,也是一脸热切的样子。 这茬让郑佩兰、王庆平惊异,李胜利这边则是有些不感冒。 就跟这些人的头型一样,国外的一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见了外面的繁华,能保持心境不崩的人,那才是可造之材。 大致问了一下,李胜利觉着,他跟杜娇阳送出去的一多半人,都不能用人材来评价的。 看来,杜娇阳跟钮璧坚那边,也需要建立一套完整的用人体系了。 不是说送出去学技术的这些人不能用,而是他们的心志不坚,不能大用。 做技工他们够格,做主管就差了意志力了。 “不错! 这次因为我耽误了诸位的时间,回去之后,工资补贴翻倍。” 一边说着补偿,一边看着众人的表情。 再听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成果之后,李胜利的心里也多了担忧。 这些人技术上没的说,只是这心志却一个也不成。 李鬼手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无须说什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有的人不成就是不成,高技术的不纯粹,一样难攀高峰的。 人不堪大用,李胜利这边就兴趣缺缺了。 在他看来,这也不纯粹算是人的原因,环境的因素占了一部分,引导的因素也占了一部分。 即便已经取消了外服部之类的机构,骨子里积存的低矮,依旧是植根于内心深处的。 当然外部的繁华,也是原因之一,现在虽说不是天差地远,但差距还是实际存在的…… 第765章 暖风(下) 第765章暖风(下) 李胜利问了技术,涨了工资、补贴,又问了一下轴承厂、轧钢厂与国外的差距。 并让技术小组回去需求一下解决的办法,见面的事儿也就告一段落了。 人要是能用,李胜利还能多说一点东西,见来人有些不堪大用,他也没多说什么。 资本之下,人材是数之不尽的。 如今不好请外国人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可以请外国人进来了,这些人还会有多大的作用? 涨一倍工资跟补贴,李胜利也是在为此做准备,千金马骨的营生,老祖宗们玩了两千多年了。 送去岛上学技能、熟悉流程的这些人,跟杜娇阳那边用的人还有不同,这些人不是部队出来的,差一点也情有可原。 想着已经在进行的移民计划,李胜利这边也改了想法。 国内培训、引导是不可能有的,就只能投机取巧了。 投机取巧的手段也简单,那就是从部队转业人员之中选人。 当听到农村的烂路,跟单缸机的时候,郑佩兰也就清楚里面的道理了。 “胜利你说的真好。” 将这个过程,跟三辆车的发动机研制结合起来,有效的降低成本,应对市场或是国外车企带来的冲击,才是道理所在的。 “胜利,我有个想法,派咱们的工人去外面学习一下好不好? 还有就是轧钢厂也缺少大型的冲压设备,铆接跟焊接车身,国外已经不流行了。” 女追男隔层纱,就是这么回事儿了,李胜利在外面还是很注意跟郑佩兰之间的距离。 事儿要是真这么好办,就没有现在城里的风急浪高了。 听到郑佩兰的话锋不对,李胜利回望了这个扭捏的女人一眼。 或许市场跟下面的烂路,并不需要你研究的那些发动机。 别的不说王家老宅那边的女人数量还是能说明一切的。 让三辆车,有序的发展,才是真正的道理所在。 见郑佩兰跟上了李胜利,王庆平这边就没急着走,跟技术小组的人接茬聊了起来。 如今国内的条件还是不足的,如何借助这种不足开拓市场,也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需要考虑的问题之一。 而郑佩兰这边往上贴了,这距离的把握就不是李胜利说了算的。 很简单的一点,他们跟咱拼性能的时候,咱们拼价格跟耐用。 听着郑佩兰的建议,李胜利回望这个不怎么懂形势的女人。 见李胜利交待完了转身就走,郑佩兰赶忙跟了上去。 但市场可以升级,烂路可以变成柏油路。 对比一下国际市场的车价,再对比一下轧钢厂的出厂价。 咱们的基础设施也是不足够的,高性能的发动机,对上农村的烂土路,又能发挥出多少性能呢? 只怕你弄个赛车的发动机,还不如单缸机呢! 储位已定也未定,才是问题的所在,有些事,也快到了分明的时候。 你的发动机太贵,就不如用单缸柴油机了。 “建议是不错,但对形势的预估不够。 王庆平跟关大拿也是据此,想出了留住李胜利的办法。 技术跟市场之间的契合点是适用,而不是先进与否。” 质优价廉,这個词你要回去好好想一下。 他们跟咱们拼价格的时候,咱们就跟他们拼性能。 对市场而言,技术落后不是劣势,价格才是。 工作、生活上都能契合的男人,才是她真正需要的男人。 就轧钢厂现在的生产线而言,小型设备不算落后,只是工艺流程就有些不理想了。 李胜利可不想送出去的人,一个个都是不可靠的,他也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习惯。 李胜利谈及市场跟技术的关系,起初郑佩兰还听的有些迷茫。 你所研究的发动机,整条线下来,价值几何你要清楚。 好马才要配好鞍,骡子只能拉大车。 有的人无人可制就是无人可制,就跟马店集村里一样,缺了威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立住的。 除了现在的部队转业人员,之前部队上退役的人员家属,也在选择范围之中,这就跟正审差不多了。 有些佩服的望着边走边说的李胜利,郑佩兰的眼里也多了水光。 总要在国外车辆进来之前,确立好轧钢厂的优势的。 看着刚刚还有些颐指气使的男人,郑佩兰也想被颐指气使一下了。 按照时兴的说法,下面现在是有暖风的。 只是这股暖风,吹开了市场之后,轧钢厂的三辆车,还会有优势吗? 这岁数了还这么单纯,也不亏是搞技术出身的。 “伱的建议也不错,但执行起来有难度。 国外是肯定不成的。 但集中国内的精锐,全线提高装配水平,也是道理所在。 每辆车都是高价值的产品,说法上,我还是跟李怀德谈吧,你并不适合参与这些事。 再有就是冲压机的事儿,国内有类似的冲压机,而且技术水平也不低。 回去给李怀德说一下,如今也是要这类重型设备的好时候。 算了,我联系一下老李吧……” 城里风急浪高,许多关系就杂乱,现在正是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许多事都是有隙可循的,如果李怀德能抓住这样的机会,轧钢厂那边上个水压机,或是小吨位的电力冲压机,也是没多少难度的。 等到众人都发现捉襟见肘的时候,停滞,也会随之而来的。 带着郑佩兰,又回了马店集村部,给李怀德那边打去了电话,两人这才来到属于郑佩兰的技术室。 给炉子里续了火,郑佩兰这才帮着李胜利脱去了身上的羊皮军大衣。 看着油光发亮的军大衣,郑佩兰的眉头也皱了一下,这一趟回来,李胜利可是邋遢了不少。 郑佩兰的表情,李胜利看在了眼中,就跟刘教授所处的二层门面不拉电、不生火一样。 郑佩兰这边远离那边的书库,所以可以生火。 李胜利这一身军装、军大衣,也是从冀省的临时营地穿回来的。 临时营地的人不说啥生死一线,也是一身伤痛的,什么场面做什么事。 在临时营地的李胜利,也不可能出门一套、进屋一套。 部队的人,忙的鞋都跑烂了,他总不能齐齐整整的跟个新姑爷似的吧? <divclass="contentadv">“前段时间忙的没日没夜,没条件洗洗涮涮,冻不着就很不错了。 临时营地那边的战士,不少都是大冬天光着膀子干活的。 给我按下肩,最近这段也是累挺……” 就跟冀省灾区的重建一样,市场也是需要重建的,许多事也需要一个契机。 各种问题杂合在一起,许多事,已经算是积重难返了。 处理不好就是崩塌的局面,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无人可制的人出现掌控大局。 在郑佩兰面前说累,李胜利也是在不断的给她机会。 如今的郑佩兰岁数还是很好的,即便生养也是没问题的。 当年邹锦比她大了十多岁,都诞下了一子,男人还是七十许的老汉。 选个男人重新开始生活,对郑佩兰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胜利沉默不语,郑佩兰这边却很享受这种安然,听到外面的车声跟脚步声,她才带着遗憾跟李胜利拉开了距离。 “大功臣回来了。 好嘛! 你这一去就是小半年,我这有点事,都没人商议了。 这急匆匆的,轴承厂出问题了?” 扫了一眼眼角眉梢带着俏意的郑佩兰,李怀德这边开口的时候,也轻佻了不少。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老李还是门清的,这时节,他要是带着个女的来就好了,可以拉近一下关系的。 风停雨歇之后,老李这边的压力也很大,主任能不能变厂长,也是存在变数的。 虽说李胜利的老丈杆子力挺,但总有不恰的声音,跟不甘的人们想要蹦出来的。 拉近与李胜利的关系,如今这时节,对李怀德而言就很关键了。 “安心做你的厂长,郑姐说了,新生产线上还缺不少设备。 这茬谁能解决,就让谁上。 解决不了,上来把厂子干黄吗? 据郑姐所说,厂里的生产线还是缺不少进口设备的。 正好技术小组的人还在,让他们再停一停,给规划一下新生产线,你打个报告给部里。” 卡脖子的戏码,李胜利就无比熟稔了。 这年月许多设备能不能进来,港城那边有很大的话语权。 有了钮璧坚这个港城大佬在,李怀德做不成的事儿,李胜利认为,其他人也一样做不成。 只有李怀德坐稳了厂长的位子,新的设备才能畅行无阻,不然别的渠道进来,就会影响全盘的输入了。 有人本事大,想要乱蹦跶,坑杀人的招李胜利这边也有的是。 这是杜老爹将来博弈的资本,或者说,现在就是博弈的时刻。 有钮璧坚跟杜娇阳在,接下来的博弈之中,杜老爹基本就是处于不败之地的。 不论他跟杜鹏丈人之间的亲家关系,仅是杜老爹在办公室那边掌握的那一摊,如今也妥妥的是创汇大户。 缺了杜老爹,外面的市场,会直接萎缩到七八年前的水平。 而外面的市场,就是杜老爹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了。 “明白了,以产业说话,还是您高明。” 知道李胜利在进口设备之中起了什么作用的李怀德,也用上了敬语。 这茬就跟杜主任无关了,去关口洽谈的时候,在关口以北,他就是个小主任。 到了关口以南,他就是座上宾,港城那边对李胜利的重视,可是要高过杜主任的。 设备回来之后,马店集这边轴承厂,不仅已经投产了,而且也做出了产品升级。 而轧钢厂那边,绝大多数设备还在库房里面放着。 改造升级,才是轧钢厂的计划,库房里的设备,也会有相当部分,被分给兄弟企业。 如今轧钢厂那边,能开箱的设备,只有必须技术指导的设备,其他设备,他这个主任也是没资格用的。 怎么用还要问过部里再说,有了进口设备这条线,他这个主任继任厂长,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你跟郑姐对一下,把刚刚的想法加入计划之后。 技术小组那边,我跟他们打招呼。 这事儿是急茬,尽早不尽晚,你们两个谈吧,我这还有别的事。” 轧钢厂的技术规划,李胜利就不好插嘴了,给郑佩兰说说技术跟市场的关系。 再指点一下轧钢厂,要有几十万辆的前瞻性,李胜利的经验也就到这了。 具体到技术的升级,生产线的规划,他就没什么经验可谈了。 纯技术类的项目,也不需要什么经验,技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凭空变不出来的。 离开郑佩兰的技术室,李胜利有去了村部后面的院子,这里就是肖虎等人下去做买卖的后勤所在了。 说是总部也可以,但现在的条件还是差了点,只有几个汽车兵在值守电话,给肖虎等人提供路上技术援助。 问了一下肖虎等人的所在,这帮人的速度也是不慢,如今已经算是趟过一遍了。 因为人手的原因,肖虎那帮人现在正在下面筛选各自的地盘呢。 风停雨歇之后,脱节也是无处不在的,这个时候,处处都是三不管。 许多事,只能凭经验来办,原本的关系都有些杂乱了。 正好杜老爹要下去调研,肖虎等人也该回来汇报一下了。 李胜利也想看看,他这边小半年啥事不管,肖虎等人在下面的战果如何。 联络完了,李胜利又将坐诊的王芷拉回了家里。 出去小半年,理发修面的营生,丁岚也没学会。 再者,让丁岚修面,李胜利也多少有些不放心。 除了肖凤之外,只有王芷是用着最顺手的。 理发、修面、洗澡,换下了一身的军装,穿上了熟悉的老对襟、紫羔皮袄,李胜利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半年坚守在冀省,换来上面对王前进的不闻不问,还是值得的。 不然这两年之内,王前进就该去农场吃土了。 闹不好他这边也得跟着去一趟,这一去几年,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姐夫王前进的身份不同,干亲关系,要说亲近那也是亲如一家的。 真要是不闻不问,这份关系,可能就是王前进这个子弟上杆子的活计了…… 第766章 报账(上) 第766章报账(上) 许多事,差就差在了一个说法上。 就跟现在似的,农忙颗粒归仓的时候,是不分老人孩子,都要齐上阵的。 但土地到了个人手里,老人孩子齐上阵,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李胜利跟杜老爹提到的暖风,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是个什么说法,还需要等待一下。 电话打了,技术小组送去了轧钢厂,马店集上下一片忙碌,李胜利这边则是开始准备往城里送孩子了。 送孩子,真是需要准备的,李胜利打过电话之后,杨玉莲把孩子送了过来。 李胜利按照杜老爹的要求,将连同念家在内的五个孩子送过去,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做完了。 结果人刚送过去,李胜利这边刚回到马店集,丈母娘付大姐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五個孩子,趁她去服务部买点心的功夫,从小楼里跑了出去,一路躲躲藏藏的出了大院之后,就找不见人了。 再有就是在山上村已经被养成野猴子的四兄弟,也真是不好管教的小祖宗。 风雨之中,马店集、洼里、山上各处可都是有民兵巡逻的。 西式教育能拿的出手的唯有科学这一个类目,至于其他,提鞋也不配的。 无奈之下,李胜利只能让杨玉莲带着山上村的幼儿园,整体搬迁到杜家小楼了。 至于过继给柳家的平安,现在还不到他学医的时候,上学还是要的,以后也得看情况。 从南到北开着卡车回来,肖虎这一队人员,走了半个多月。 这些传承不学,难道要去深究西医的放血疗法吗? 在传统教育的实践上,杜老爹本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至于原因,除了前程的考校之外,有一点很重要,传统教育是至少两千年生存经验的总结。 如果没有马店集民兵的截胡,李胜利估计,五兄弟真能一路打听着走回山上村的。 关晴月有忧思,外面的杜娇阳差不多也是一样,李胜利也为接下来的见面,给女混子准备了一批调养用的成药。 希望大院的气氛,可以压一压那四只野猴子。 不等李胜利去马店集村部召集人手,村里的民兵也押着五个孩子到了村部。 至于最小的念家,乖巧是有的,但李胜利就是喜欢不起来,在他看来,乖巧的这个还不如那四只野猴子呢,起码皮实、走不丢。 当然,这也需要沿途的马店集跟洼里所属的民兵放行,这条路才能走的通。 如今柳家有了子嗣,如果孩子实在不是学中医的料,这事只能再看了。 剽一剽外面的版型,既能增加街上的色彩,也能助推一把那边外贸轻工业的成形。 以李平安为首的四个野猴子,也不认李胜利这个爹,只认山上的杨妈妈。 虽说杜娇阳、杜鹏姐弟有些半废的样子,但那是杜老爹耽于工作,疏忽了对子女的教育。 这个世修降表的人家就比较有发言权了,只是如今那家也已经破败不堪了。 再比如武行跟中医,武行是战场生存经验的总结。 对于养在山上村的孩子,李胜利也不避讳杜老爹夫妻,老大平安都给过继出去了,再多几个,也没什么所谓的,皮滑了就好。 武装部的库存,跟各处厂企单位的库存,只是肖虎等人的练兵场。 关晴月这次回来,把杜娇阳在外的依靠,孩子念家给弄的带不回去了,这女人心里也是忐忑的。 就医学而言,男性基因样本,也就不多的几个,还是传自远古,女性的基因样本就多种多样了,这代表着什么,也着实令人深思。 四个大一点的还好说,小点的念家,可没经历过这样的长途跋涉,人到了王家老宅这边累的倒头就睡。 有了这俩姐弟的前车之鉴,杜老爹肯定会引以为戒的。 省出了十年时间,就等于多赚取十年的利润,暖风终归还是要来的,挡无可挡的。 由老大平安带着,这五个野猴子,打算一路打听着走回山上村。 说句难听点的,即便是当汉奸以求生,历朝历代都有不同的说法。 趁肖虎返城的功夫,李胜利也在给杜老爹准备报告。 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李胜利的态度也很简单,传统教育不容缺失,西式教育只是借鉴而已。 打发好了家里的五兄弟,李胜利这边才有了闲暇时间。 杨玉莲带着幼儿园,在小楼住了一个礼拜,才算将五个孩子安抚好,留在了杜家。 你能指望国史不过几百年,完了近千年乡镇战争的猴子,总结出什么经验? 就生存经验而言,传承至今的悠久古国,至暗时刻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至于中医则是纯粹的生存经验总结。 卖估衣跟卖新衣的流程差不多,衣服鞋帽,也是接下来一段,最畅销的产品。 接下来,就该是小规模的进出口生意了,珠三角外贸订单尾货的内销,或是另行增加的订单,才是他们接下来一段的生意。 加上钮璧坚跟杜娇阳手里掌握的市场,杜老爹如果去一趟,起码能节省十年时间。 本想给她个孩子的李胜利,诊脉之后,觉着她忧思过重,这事只能暂缓,先给她调养一下了。 最早回来的那批,也用了一个多礼拜。 但破败也只是一时的,过段时间又会香火鼎盛的,传承如此,这是根植于骨血里的东西。 肖虎回来,人与人之间的亲疏,也就看的很明确了。 一个多礼拜回来的那几批人,只是带了钱回来,而肖虎这边的三辆老嘎斯,却是满载而归的。 一下车,肖虎也第一时间给李胜利解释了一下。 “叔,其他人我没让他们回来,接下来一段也不让他们做买卖了,只留在当地熟悉情况。 车上的东西不老少,咱们去仓库说话吧。” 扫了一眼苫着篷布的卡车,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事做的就算是会变通了。 只要老实待在下面不做多余的动作,人就没事。 许多事,一来一回之间,可能也就慢慢的变了。 “成,看看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跟着车进了村部的仓库,肖虎指挥着卸了车之后,才开始给李胜利报账。 “叔,车上的木箱里,有七十多万现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是换来的,您应该喜欢。 走的时候您给了我们三十多万的本金,我们手里还剩了这么个数。 叔,下面的买卖可真好做。 从仓库里起了物资,换个地方,至少两倍的利润。” 买卖是李胜利帮忙定下的,与卖估衣的利润相比,两倍的利润,可是差了不少,但收益也算是可观。 这么一来,肖虎等人的本钱也就有了,到时候一路南下,再做一趟,在关口附近建厂的资金也就够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事还有些早,大致看了一下收益,装东西的木箱,也算是精挑细选的官衣箱。 <divclass="contentadv">除了现金之外,还有数量不菲的古董玉器,以及不多的金货。 看这样子,风停雨歇的报复性消费,已经慢慢开始了。 闻着仓库里淡淡的霉味,李胜利扫向了肖虎作为遮掩带回来的货物。 刚刚卸车的时候,他也大致的扫量过,依旧是武装部仓库的积存。 货物里有不少铁器,多半就是工兵铲、工兵镐之类的玩意儿了。 武装部的仓库,有的是早期的缴获,有的是部队换装之后,倒腾出来的库存。 各地货物的成色也不一样,有小鬼子的玩意儿,也有大队长的玩意儿,自家的东西也不老少。 起库存这活,也是很看运气的。 “拉回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说道说道。 比起钱钞古董,我更喜欢看东西。” 李胜利这话也是实话,钱钞多了花不出去,古董黄金也不敢在家把玩。 与其看这些用不着的玩意儿,真不如在库存里,挑把好的军刀,来的好玩。 “叔,麻袋里是狗皮大衣跟狗皮褥子,还有一部分武装带。 箱子里是小鬼子的工兵装备跟餐具。 有两箱踢死牛不错,关东军的玩意儿,狗皮里子的军靴。 回来之前都用油浸过底子了,应该吃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穿起来跟新的一样。 我们这次下去,也是学着马店集这边,找个村子谈好了条件。 好东西挑拣染色之后,才出的手。 就是这样的村子不太好找,许多东西,都是低价直接倒手了。 要是能收拾一下,起码还能再赚个本钱的。” 说起物资的发卖,肖虎这边也来了兴致。 如今下面如马店集一样的村子不少,但如老支书一般大胆灵活的支书可不多。 如果多遇上几个人,这两年的时间,他还能再多赚几十万的。 武装部积存的物资,许多都是部队仓库里的积存,加上各地的条件不同,积压损耗也是不小的。 许多被服、衣物,拿出来的时候,都朽的差不多了。 再不就是大片的霉斑,不收拾一下,这样的东西,也就卖个破烂价。 东西的质量稍微好点,再收拾加工一下,基本都能卖到市价以上的。 被服衣裤鞋帽这些,不用票,有的价格至少也得翻倍的。 “拿一双我看看,匕首军刀之类的,也留意一下,那些物件好玩。 剩的钱,没在各地买点铺子、仓库之类的?” 说了一下自己的喜好之后,李胜利也说起了重点。 现在被服衣物的价格不低,冬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一身行头,在许多地方都能换个院子的。 当然自建房,这个价钱不够,但旧房子、旧院子也就这么个行市了。 走之前,李胜利也大致给肖虎说过,按照现在的价格来算,这类房产,都属于是白捡的大额存单。 “买了一点,但各地卖房的也真是不多。 按照您给的区域,我让他们试着自建房,就是花销有点大。 盖房子这钱,够买两三处一样的房子了。” 说起买房、建房这茬,肖虎也有些挠头,城市之中,现在的房市就特么是有价无市的。 不是遇上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很少能遇上卖房的。 公家手里的房产倒是不少,但从公家落到私人名下,下面的很多地方,都没有这样的变通。 肖虎一行虽说是打着巡视赤脚医生的名义下去的,但自训班在四九城这边还算个单位。 出了四九城,就没什么人认可了,肖虎也不敢把房子落在一个公章上面,谁知道花了钱以后,房子将来是谁的。 “无所谓,无非不差钱,那就自建。 给没回来的那些人打电话、发电报,既然不去做买卖,就去找人盖房子吧。 成了,把这些钱按照人数分一分,一家先给送去一千块的安家费。 票证之类的再让人换一些,也给他们家里送过去。 剩下的入库吧……” 划拉至今,自己的仓库里有多少钱钞古董,李胜利也没数。 肖虎这边大概有个账目,但也是粗糙无比的。 无非有些仓库装满之后,李胜利的法子也简单,直接堵门堵窗就封存了起来。 这类门窗都被堵住的仓库,仅是马店集这边的门面房二楼就有几十间之多。 刘教授那边的书籍不在此列,因为旧书存了至少有几百间房。 马店集这千余间房的二层门面,小半都用来存放旧书了。 “叔,之前给他们分了一次了,再分就有点多了吧?” 提及分钱,肖虎也有些赧然,之前的小半年联系不上自家小叔,他就自作主张分了一些。 虽说没有一千块这么多,但几百块,也够一家花销一年了。 “股份以里只管分就好,股份之外的分了,你们这买卖就不能做了。 老本也吃,还做的什么买卖? 这次回来,没给罗芸带点礼物?” 分钱,李胜利也是无所谓的,现在这些钱都属于小钱,属于试手的收益。 再过两三年,只怕肖虎自己分的,都比拉回来的这些多。 计划外牟利,最少也是这种一两倍的收益,十几倍、几十倍收益的买卖还多着呢。 只要趟开了销路,有了自己的固定市场,只要肖虎他们开车的速度够快,一个月挣个七八十万,也不在话下的。 “忘了……” 谈及给老婆罗芸带礼物,肖虎是完全没有这个概念的,只能瞪着一双牛眼,紧盯着自家小叔了,要么人家三妻四妾呢,这拿捏的手段厉害着呢…… 第767章 报账(中) 第767章报账(中) 瞅了下牛眼瞪的滚圆的肖虎,李胜利无奈摇头说道: “走吧,你杜娇阳小婶,从外面捎了点东西回来,你跟我过去挑几件。 老化不是说么,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罗芸那边你还是要好好维护一下的,做买卖的事,就不要跟她家里说了,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你丈人问起你在下面干什么,就按照咱们对外的说辞来,下去巡视赤脚医生了。” 给了肖虎点拨,李胜利就带着这位没啥情趣的山神爷到了王家老宅。 找到丁岚之后,肖虎一句‘小婶’也是喊的丁岚面红耳赤。 村里的辈分,就是丁岚不太好接受的了。 老支书王胜庭在村里的辈分颇大,许多三四十岁的人,见了丁岚也是张嘴就叫‘婶子’的。 显然肖虎跟小老头的关系不一般,是个可信的人物。 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老提杜娇阳,再有念家这孩子,弱了一些,多照看一下,别让那四个野猴子欺负他太狠。 丁岚这个救场的妈去了,付大姐那边也不客气,直接把她留在小楼一个多月。 给肖虎挑了礼物之后,丁岚也带着男女两款金表找到了李胜利,说道: “小老头,我打算去看看杜婶,带这对表过去成吗?” 管事的没有,钱粮不虞担忧,也可以维持的下去。 想着刚下山的那四个野猴子,李胜利也给丁岚安排了任务。 裙子、花衬衫这类玩意儿别给人挑,这段时间也穿不上。 再不就跟杜娇阳一样,啥号的都来几样,尽着挑好了。 带着换洗的衣服过去,老杜下乡去了,你杜婶看着五个孩子,怕是被折腾的够呛。 起初听到‘婶子’这样的称呼,丁岚回来还好顿哭呢。 伱去了,说不定会留你在那边住两天的。 为了维护家里的关系,杜娇阳也是舍得下本的,礼物里有一半都是女式的衣物,这显然是给王家老宅这边准备的。 “用不着这個。 自家这小老头,除了对姐夫王前进,对别人从来就不这样的。 按照货值,这一箱金表,就足够技术小组一块去打靶了。 不提别的,单是各种金表就有满满一皮箱,而且是拆了包装的一皮箱。 自小付妈妈叫着,加上跟杜娇阳的关系,还有这位大小姐的不成熟,这事也就成了。 只能再次提点道: “鞋号,内衣、外衣的大小,都得记住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杜老爹从下面回来了,技术小组也帮着轧钢厂做好了计划,杜娇阳那边的电报也到了。 但技术小组这边的人员,除了每人一个随身的小包之外,其他行李,都是杜娇阳给家里捎的礼物。 一听要住在杜家,丁岚这边倒是没什么难为情的。 前后两任经常碰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过去之前,给山上的杨玉莲打个电话,咱们那个也带着过去。” 至于李胜利要从杜娇阳带回来的礼物之中挑拣东西,丁岚这边也是无所谓的。 就跟谢家一样,前后两任的孩子,最开始的时候都住小楼里,也是邹锦在照顾的。 就是哥四个欺负弟弟念家,这个哭那个叫,杜家小楼这边好不热闹,也好折腾人。 接送丁岚的任务,李胜利也交给了闲着没事的王前进,他可不想去杜家小楼讨嫌。 技术小组,属于办公室那边特别放行过来的,每个人带的行李都很多。 肖虎知道罗芸的鞋号吗?” 如今自训班那边,也成了真正的自训班,所剩不多的学员,正跟着祝师的新割治派学急救的手艺呢。 吃的带点过去,再去城里买点糖果、点心就好。 “骄阳带回的东西,给肖虎挑上几件适合罗芸的。 丁岚过去之后,小楼那边的付大姐也确实被五个孩子弄的焦头烂额,不是四个野猴子自己人打自己人。 嘱咐了丁岚一下,又问了肖虎一声,见这厮还是瞪着老大的牛眼,李胜利也有些无语。 听着李胜利当着肖虎的面,嘴上没有遮拦,丁岚羞恼的同时,也多看了不太熟的肖虎几眼。 看着丁岚手里的欧米茄金表,李胜利也知道杜娇阳的心意。 杜家小楼那边的有些关系,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真特么愁人,女人也不会玩……” 至于谁来经管自训班跟函授班,还要等城里安稳了之后,再听一听杜老爹的意见,现在也只能跟其他地方一样,先维持现状了。 自己随身就有一块差不多的金表,还在钮璧坚面前显摆过,这显然也是投其所好了。 丁岚,教教你这个大侄子,你喜欢的,罗芸差不多也会喜欢。 李胜利带着肖虎,跟在技术小组的身手,也奔南边的关口而去。 这次技术小组返回,轧钢厂也是专门包了车厢,而且派了保卫科人员跟随的,长短家伙事儿都带齐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李胜利看来这也是多余,这事是办公室那边经手的。 不见谢飞也带着几个密线的人一路跟着吗? 虽说不在同一个车厢,但上车之后,谢公子也过来跟李胜利打了招呼。 一天一夜到了关口附近,如来的时候一样,钮璧坚的新怡和,在这边有条专属的通道。 坐上小巴,不用检查直接就能过去的。 这次过关之后,钮璧坚也想着李胜利之前挑的理,派了辆劳过来接他。 看着当年只能看一下的豪华车,坐上去之后,李胜利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比起杜老爹的伏尔加金鹿,这车也不算多豪。 目的地依旧是钮璧坚在旧山顶道的那处洋房,李胜利下车之后,一身正经礼服的杜娇阳就迎了出来。 迎面的一个拥抱,让李胜利皱起了眉头。 “老夫老妻的了,这一抱,怎么也得少吃一碗饭。 念家我送给你爸妈了,好好的孩子,弄的跟个洋鬼子似的,不好!” 辅一见面,就被李胜利调侃,还被剥夺了孩子,杜娇阳也变了脸色。 “孙子,不待你这样的,这七八年都是念家陪着我的。 你倒好,就因为念家喊了一句‘爹哋’,你就给送人了。 虽说那是我爸妈,你为我考虑一下好吧?” 看着面带怒色的杜娇阳,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回怼道: “孩子小,还可以教,真要是养的眼高于顶了,人就废了。 <divclass="contentadv">孩子我养的起,你愿意看着你儿子当个混吃等死的啊? 成了,别废话了,这次再给你留一个,等五六岁的时候送回来。 念家那孩子,让你养的有些弱了,现在可能正被平安他们欺负呢!” 两夫妻也不管一旁的钮璧坚,直接说起了家事。 听到李胜利要再给一个,杜娇阳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想要伸手拉着李胜利进屋,见他有些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杜娇阳看了看身上的礼服,也就明白了原因。 “我在之前在外面也要抛头露面,没办法的。 谢飞那,又给了新的订单,这次的机床有些敏感,怎么给他们弄啊?” 说了身穿礼服的原因之后,杜娇阳就跟李胜利说起了正事。 轧钢厂进口设备,也是一次试水,这次谢飞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一些特殊机床的订单,先于李胜利这边,已经到了杜娇阳的手里。 “这是要看你本事的时候了。 双倍发货,相关的技术能搞到,也给他们附带上。 这次的货款,从老牛那边出,不要钱了。 如今城里乱着呢,正是给咱们撑场子的时候。 下次再来,就要跟他们正经洽谈了。” 进屋坐下,李胜利也给这次的交易拍了板。 钮璧坚交好的都是那边军方的人物,只要不是什么极特殊的技术设备,轻易就能搞来。 即便是一些特殊的设备,只要不是唯一的,钮璧坚也不一定搞不来。 外面的世界,有些时候,也是讲究钱能通神的。 当着这笔钱的背后,也要有足够的势力支撑,仅是钱,还不足以通神。 “好吧,这段时间转战岛上,我这边的资金有些不足了。 之前的盈利大多又投了进去,你前段时间让谢飞捎来的经济情报,也差不多用完了。 岛上这边需要后续的资金支撑,有没有什么特别赚钱的消息?” 听着杜娇阳的非分之想,李胜利大概滑了一下经济走势。 美股正是触底反弹的时候,到年底指数差不多要翻倍的,来年还有反复。 虽说老美已经从西南战事之中抽身了,但战争却吃掉了股指近二十年的战果,经济的滞涨期来临。 新市场的开辟,对老美那边也是迫在眉睫的。 “拢一拢家底,继续在股市捞金吧! 无非近几年的指数反复横跳,低吸高抛,还能有个几倍的收益。 那边自西南撤军的时候,轻武器是怎么处理的? 老牛,联系一下,一些轻便的连发武器,最好能购置上一批。 相应的装备也要,我们这两年,可能也要趟一趟西南泥潭了。 装备不用太多,够三五万人使用的就够了。 价格也不能给的太高,不成就联系一下,当做援助吧。 无非他们吃了亏,正好看看我们是怎么收拾那群猴子的。 对了,之前让你照顾一下的娄家,老牛你再帮着打个招呼,让娄家小姐来一趟这边。” 到这李胜利这次南下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之前就想着该怎么为杜老爹撑腰呢。 没想到谢飞还带着别的任务,撑腰这事有了眉目,剩下的任务,就是再给杜娇阳一个孩子了。 正事谈完,钮璧坚去忙活了,换了一身斜襟绸衫的杜娇阳,也坐到了李胜利身旁。 “老李,我想你了。 最近能回国住段时间吗? 国外的日子过的太血腥了……” 说着,杜娇阳就抹起了眼泪,她也有些恨身边的男人,不仅将资本最残酷的一面,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让她成为了残酷的一部分,每每想起一路趟过血河,杜娇阳都要紧紧抱着儿子念家流泪的。 她也怕娘俩成为被残酷碾压的那一对,这些年,要不是有肖长弓跟秦梅保护,只怕她早就被装盒里送回家了。 “当年是你想要出国的,可不是我撺掇的。 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回国,不然我也不会过来的。 以后千万不要弄属于自己的私人飞机,对你而言太危险。 来去尽量做最大的那种飞机,宁可多转机,也尽量不要做直达的,容易被人伏击。 这次派去那边的技术小组,人不怎么可靠。 接下来换人手的时候,尽量找部队转业的,或是之前转业人员的家属,这些人还是相对可靠的。 大致说一下账目,三五年之内,你还要给我挤出部分资金的。 岛上的布局是长线,可以缓一缓的。 除了那边的沃顿超市,你这边也要进军东西欧,以西欧为侧重点吧。 接下来国内的小手工业产品跟轻工产品,都需要很大的市场。 靠传统的销售模式,是不足以支撑这种市场的。 尽量参股零售业企业,指定产品,才能保证市场的稳定性。” 对杜娇阳,李胜利可没多少怜惜,已经得到了回报,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用杜娇阳报账,李胜利也知道她现在绝对富可敌国了,不提资产,仅是手里的流动资金,只怕也比得上外汇储备。 即便外汇储备翻了好几番,也追不上杜娇阳在资本市场搞钱的速度。 “这段时间活钱比较少,只有十亿不到了。 汇总一下,大概能筹集十五亿的样子。 按照你给的经济情报,陆续释放的抄底资金,年中大概能到五六十这么个数字吧?” 在国外打混了八九年,如今的美刀,在杜娇阳眼里只是个数字而已。 威斯康辛的西洋参产品,已经开始最后的生产申报了。 未经申报的产品,在之前就已经创造了数千万的灰色收益。 想着李胜利给的那些方子,杜娇阳的脸上也是一红,这狗男人,越来越不是人了,用虎狼药征服老美的保健品市场,亏他想的出来。 但前期试验的结果,也是出乎意料的,近百倍的收益,只能说是恐怖了。 就这样,冒着风险试药的人,也是多如过江之鲫,男人么,没啥好东西的,一个都不体贴…… 第768章 报账(下) 第768章报账(下) 等杜娇阳报完账,李胜利安抚了她一下,就找到了负责安全的肖长弓跟秦梅。 看着愈发精悍的老哥肖长弓,李胜利不由的摇头失笑。 看来张英有她希冀的江湖,肖老硬也是一样,如今国外的江湖,才是他如鱼得水的地界。 “老哥,嫂子那边,我给她说了秦姐的事儿。 她也干脆,直言早就想弄死你了,只是因为孩子忍下了。 你跟秦姐凑合凑合吧? 秦姐这事儿,你同意不?” 没有秦梅出现,张英的事,李胜利总要给肖家一个交待的。 不管他跟张英有没有关系,外人或是肖家人看来,都是有关系的。 有了秦梅,这事儿上李胜利就不用做什么交待了,虽说肖长弓已经半废,但调养之后,寿限还是有的。 我对你们家也算是有交待了,至于秦姐,不能要孩子你们就领养一个,不成我就过继给你们一個。 “那这事就成了,老哥,张英之后与你就算是各走各路了。 老弟,要不……” 这算是切割伤,按照中医的说法,经络血脉都断过一遍了,能活着就是万幸,就别提废不废了。 看着眼中带着笑意的肖老硬,李胜利摆了摆手道: “心意不成,我不要! 说这话之前,你给我磕了,我就受着了,现在么,晚了。 你说呢?” 给了一条让肖秦两人都喜笑颜开的新路,肖长弓这边咧着嘴说道: “兄弟,要不我给你嗑一个?” 长久相处互生情愫,也是常理。 “这事上你没发言权,我问的是秦姐。 “秦姐,咱们别的没有,钱有的是。 看着出落的越发灵动的肖家女兵,李胜利问道: 这事还关系到他给肖家的交待,只要秦梅同意,肖老硬的态度,不重要! “就没找个合适的? 你爹这边有了归宿,你也要自己找一个的。” 之前你在密线上工作,不少战友都有遗孤吧? 这样吧,有多少找多少,我帮着你们在国内走一下关系,建一座孤儿院。 这个数量就不做限制了。 听着李胜利的解释,看着红了眼圈的秦梅,肖长弓点了点头,说道: 有些债,我要还,老哥伱也要还的。 尽量让他们出来上学,你们这一摊,就不要让孩子插手了。 秦姐同意这事就成了,至于理由么,工作需要够不够?” 之前秦梅一直是把肖长弓当做男人来照顾的,除了没睡在一起,秦梅觉着两人跟夫妻没什么不同。 注意一下孩子们的心性,总要因材施教的,不然给他们选了不喜欢的事业,就容易出些不肖子弟。” 两人虽说不是两口子,但八年多的相知相守,也算是生活在一起了。 而且在工作上两人也是契合的,在秦梅看来,再也没有这么适合她的男人了。 但出了不肖的,你们要负责收拾……” 秦梅看中肖长弓的是人,虽说李胜利别有用心,但这对秦梅而言也是归宿。 “我同意!” 李胜利走出屋子,找到了避在墙角的肖凤。 看着一如既往难缠的小叔,肖凤也红了眼眶。 只是战争给肖长弓留下了太多的创伤,他的这些伤势,跟柳爷早年的亏空还不同。 不等刚要做作一番的秦梅开口,肖长弓这边就拒绝了。 其他该照顾的战友子嗣,成年之后也可以跟着你们出国。 “小秦,之后就要委屈你了,唉…… 怕肖长弓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秦梅这边也不敢造作一下再点头了。 见肖老硬的脑子又要短路,李胜利直接打断了这厮接下来的话。 你不点头,秦姐怕是要孤苦一生的,你点了头,老来也是个伴儿的。 “兄弟,我不成了,不好耽误小秦的。” 肖长弓的拒绝,换来了秦梅好大一个白眼。 她们这种密线上的人,一眼就可以洞察人心的,跟一般人是根本过不到一起的,强行去生活,只会折磨自己,换来更多的不理解而已。 熟知肖老硬脾气的李胜利,也没跟这个便宜老哥客气。 捋顺了肖长弓跟秦梅的关系,也捋顺了自己跟肖家之间的龌龊。 “叔儿,婶的买卖这么大,哪有能配的上我的? 我婶也说了,这事由着我选。 说是由着我选,其实还不是要跟你? 关晴月都成,我为什么不成?” 看着抹眼泪的肖凤,李胜利摇了摇头转身就走,这话就没法往下说了。 张英的事刚刚才算有个首尾,李胜利可不想再欠肖家人的孽债了。 有些事,拖着拖着也就黄了。 找到一路跟来的肖虎,让他跟着妹妹一起去逛港城见世面,李胜利找个露台,就观望起了山下的港城风光。 “事儿处理完了? 肖凤这鬼丫头,最近也在参与你那肖老哥的营生。 我说过她,可她总是拿着你来压我。 这事儿你劝一劝,小姑娘家家的,不好涉入太深的。” 肖凤如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不是个好拿捏的。 跟着杜娇阳做了一段秘书之后,觉着索然无味,就开始参与到肖长弓跟秦梅的一些行动中去了。 杜娇阳知道这个干亲侄女,跟李胜利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管教太严,听之任之的结果,就是肖凤在暗事上越陷越深。 虽说这些年中,肖凤也阻挡过对她出手的人,但杜娇阳知道,肖长弓跟秦梅所涉及的领域,就不是正常人该涉足的地界。 “由着她! 当初让她跟你出来,就有这样的想法。 你身边也要有个可信且贴身的人。 她跟你一样,许多事上,总要付出代价的。 港城这边,你也要在钮璧坚之外,另辟一条线的。 让娄晓娥过来,就是想让她做你的代理。 新怡和将来的去留未知,钮璧坚这几年也要转战老美那边的。 新怡和的去留,你们俩也要商量一下,最好还是要把控一下的。” 当钱成为了数字,杜娇阳这边的行止,也就不是她自己能够说了算的了。 如今资本的惯性已成,肖凤的去留也是一样,只能作为资本的工具之一。 杜娇阳也是一样的结果,按照资本的走向,钮璧坚的新怡和,也不好轻易放手的。 放手之后,弄不好就是将来的竞争对手,自家人打自家人,没来由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事钮璧坚早有计划,那个娄晓娥是小舅的女人吧? 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总要控制女人来做事的。 我这边是自愿的,娄家这位小姐呢? 长久的不见面,心里总有怨恨的。 很多时候,我也挺恨你的,但你有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有时候想来真是悲哀,有时候想来也真是可笑。 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还会出国,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这狗男人,有些时候想起你,我恨不得撕碎了你。 可到了你身边,却知道我那是想你想的。 多陪陪我,我在老美给你养了好多洋妞,可漂亮了……” 站在露台上,听着杜娇阳心里的无奈,李胜利还是有些无所谓。 以现在的发展速度,李胜利估摸,再有个八九十来年,杜娇阳就可以回国养老了。 那时节,他手里掌握的资本,差不多也就成了怪物,该怎么走自有逐利的惯性推动,那时节杜娇阳掌握的资本才叫做真正的残酷,不分敌我的那种。 “就怕到时候好吃的太多吃不动了。 技术小组的事,你这边不能掉以轻心。 精干的队伍,是最基本的要求。 你懈怠了,下面的人只会更懈怠,掺和进去不该有的人,只怕会伤及许多无辜的。 这样的果报我们是承担不起的。 这跟肖长弓他们做的事情不同,混江湖的总有还债的一天,那些人是在还债。 牵连了无辜,那就是我们的债了,还的时候牵连到我们还好说,牵连孩子就不好了。 到时候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我们不死,就得对面死绝,不好!” 听着李胜利口中的果报,杜娇阳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面前这个狗男人心有多狠,杜娇阳很清楚。 肖长弓跟秦梅一直做了八年的事,都是李胜利筹划的。 想到自家孩子被牵连,杜娇阳的眼中也露出了冷色。 到现在她才知道,李胜利为什么要将念家留在四九城。 孩子大了不好管了,出了意外,就意味着很多人家要出意外,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了。 “你总是这样未卜先知,我知道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就让肖大哥跟秦姐收拾一下内务。” 许多事,杜娇阳不是不清楚,而是不忍心。 被李胜利点了出来,一些摇摆不定的人物,就不能留了。 对外人下手,在杜娇阳这边只是签个字的小事,真到了对上自己人的时候,签字的笔就有些重了。 “这不是咱们自己家的事。 你的成败,涉及气运。 谁败谁死,容不得妇人之仁的。 真是下不去手,就推给外人。 许多事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是中医师,眼里只有病痛的。” 杜娇阳所属内部会有问题,这茬李胜利不用猜也不用想,必然而已。 花花世界迷人眼,总有人扛不住繁华,崩塌信念的。 这类人纯技术的无所谓,涉及到肖长弓跟秦梅那一系的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清理门户,总是自家事的。 让别人给清理了门户,就不好说话了。 两人的深谈没有持续多久,钮璧坚就带着娄家父女来了。 看着老态毕现的娄半城,再看了看容光焕发的娄晓娥,李胜利笑着说道: “娄先生,我的话还是可信的吧?” 到了港城,对老娄而言,也算是主客易位了。 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港城大佬钮璧坚,再看了一眼稳稳坐在沙发上的李胜利夫妇。 老娄起身抱拳致谢之后,说道: “多谢李生指点迷津,救了我们一家。 以后的娄氏,就是晓娥独资了,任李生差遣。” 看着面前算是救命恩人的李胜利,老娄这边也全无寄人篱下的感觉。 由港城大佬钮璧坚一路支撑,这样的寄人篱下,老娄也是巴不得的。 短短几年时间,新来港城的娄氏企业,不仅没有之前的宿敌侵扰,而且实力已入华商前十之列。 这些成就,还只能算是钮璧坚这边漏出来的。 路上,娄家父女也跟钮璧坚交流过,大致的结果就是,之后的娄氏,怕是要脱离新怡和的羽翼自成一家了。 这种脱离的规模,至少也是之前四大洋行之中,太古、怡和这种级别的。 做港城华商的置地企业,按照钮璧坚的猜测,才是李胜利这位先生的目的。 “老牛,你也坐。 既然娄先生已有准备,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之后的娄氏要掌控港城的楼市,除跟我们交好的几家之外,不需要要同级别的企业存在。 这点,以后的港府会给你们支持的,这事,老牛你这边给关照一下。 条件就是娄小姐不能再嫁了,至于将来的传承,再议。 娄家的几位公子,就暂时跟着新怡和走一段吧。 娄先生,东南亚是个好地方,自古也有下南洋的说法。 娄家本业,可以往那边放一放,兴许多年之后,又是另一个新怡和。”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可以动用国力的买卖,也不能称之为买卖了。 就跟他刚刚说的一样,用不了几年,娄氏企业,就会一家独大,不能一家独大,港府会在钮璧坚的影响下,针对娄氏发布政令的。 这样的买卖,无需去用心经营,正常做着,自然也就一家独大了。 “多谢李生的周全,那我们就告辞了。” 钮璧坚都要站着的局,老娄知道不能多待,看了一下眼中带着期盼的女儿娄晓娥,老娄摇了摇头。 许多事他们要说,只能通过钮璧坚的,跟李胜利直接对话,就是在破坏规矩。 接下来自然会有人找他们接洽,今天他们要做的只是点头而已。 送走了娄家父女,李胜利的任务基本就剩家事了。 娄晓娥这边,钮璧坚会再去找她的,至于小舅孙五洋,现在城里的许多事悬而未决,总要等安稳一下,再过来的。 “先生,新怡和将来的归属我做了计划,执行计划的人也带来了,您看一下?” 新怡和涉及到了港城的话语权,杜娇阳之前的计划,钮璧坚这边一来一回之间也给带来了。 如李胜利所说,新怡和在钮璧坚看来,也不能拱手让于其他人的…… 第769章 伪造人(上) 第769章伪造人(上) “说来听听,最好还是由你们本土的人员做主。 这里毕竟还是港城,许多事悬而未决的。” 这也是李胜利不敢轻易放手新怡和的原因,四大洋行加汇丰的集合体,关乎港城命脉。 弄个华人大班出来,只怕首先发声的就是港府了。 跟杜娇阳去大洋彼岸捞金不同,港城这边说了算的可不是移民。 脉络都在鬼佬手里握着呢,四大洋行连同汇丰,可以不属于他们,但说了算的必须是鬼佬,这也是潜规则。 华商不是不可以有话语权,但必须在四大洋行跟汇丰还有置地集团之下,这也是很明确的规则。 “是我们的凯瑟克夫人,十八岁的芬妮·凯瑟克。” 听到钮璧坚说到已经没了的凯瑟克,李胜利就大致知道了钮璧坚的计划。 听到李胜利担忧的是这些问题,钮璧坚有些矜持的笑了一下。 这样混血之后,暴露的几率应该不大。 “哦…… 缺了掌控力度,换个别有用心的人上来,翻覆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儿而已。 以血脉维持新怡和这样的经济体,在李胜利看来也是不靠谱的。 “先生,是您的孩子,您跟芬妮夫人的孩子。 鬼佬之中,除了面前的钮璧坚,李胜利也信不着别人。 您的孩子,再跟东方女性通婚,下一代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也是李胜利对新怡和的掌控权有些纠结的原因,最好的手段,无非将中层换血,将实控人架空,让新怡和以资本的惯性运转。 看来面前这位先生,对新怡和的了解还是浮于表象的,他并不清楚,原本四大洋行,培养大班的精髓所在。 用你们的孩子来掌舵吗? 他对非洲大陆的情况比较熟悉。 但钮璧坚转战大洋彼岸的南加州,比待在港城的意义更大。 如果是在国内,这倒没什么,在港城就缺乏可执行性了。 新怡和的成形,大洋彼岸的布局,都是出自这位先生的规划。 这玩意儿短期用一下还成,真把新怡和当做私产,那就是不知道西瓜、芝麻哪个大了。 杜娇阳赚的已经够多了,新怡和之中,除了汇丰之外,四大洋行对杜丁王谢来说,留着反而会有问题。 如今看来他的规划也是行之有效的,钮璧坚的下一站就是南加州州府的一个位置。 钮璧坚要转战大洋彼岸,新怡和这边缺的是鬼佬大班,而不是什么血脉延续的继承人。 难保鬼佬那边,没有盯上新怡和。 近期可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长远来看,还是有很大漏洞的。 实在接续不上,李胜利只能将新怡和交出去了。 再者,新怡和的成形跟交接过程,也是存在迷雾的。 无非是用另一个人出来装作凯瑟克夫人而已,只是这样做是有隐患的。 虽说在海盗团这个定义上,这位先生看的无比准确,但对于海盗船员的培养体系,他就不怎么熟悉了。 两届之后,他差不多就是南加州之主了。 之前的凯瑟克夫人是褐色的头发。 听到钮璧坚拿出的也是最原始的办法,李胜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一样不靠谱的。 先生,我的表亲洛克将出任下一任大班。 钮璧坚不会因为李胜利对培养体系的不熟悉而轻视他,当然,他也不敢。 国内肯定有可信的洋面孔可以用,钮璧坚的长远跟李胜利的长远,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 而是由谁来接任新怡和大班的职务,这個人只能是鬼佬。 “恐怕会有隐患吧? 太小也是不合适的……” 还有就是,您可以完全相信新怡和员工的专业性。” 因为四大洋行有不光彩的历史,容易被人诟病。 知道钮璧坚跟自己想的岔劈了,李胜利也出言提醒了一下。 在鬼佬说了算的地界,公平两字,也是不存在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我们也将芬妮夫人的金发染成了褐色。 而且是跟老牛你一样可信的鬼佬,要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难度是有点大的。” 那边的产业布局,也已经成形了,李胜利不熟悉海盗船员的培养体系,反而才正常一些。 “那就好。 新怡和对我们而言只是渠道而己,港城的归属明确之前,我们要紧抓掌控权。 之后,要一点话语权也就足够了。 接着说你的计划吧……” 对欧美的契约体系,李胜利不怎么熟悉,既然钮璧坚说没问题,他也就当做没问题了。 新怡和的体系之中,对李胜利而言,只要汇丰不出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的。 如今的汇丰,虽说已经被纳入新怡和体系之中了,但运行的时候,还是有其专属性的。 在汇丰那边,杜娇阳的势力是强过钮璧坚的,资金的中转站,可不是能轻易放手的。 “那您看看芬妮夫人的样子,如果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 说着话的时候,钮璧坚海盗船长的残忍一面也就露了出来。 原本继承凯瑟克家族的芬妮夫人肯定已经没了,现在的这个,就看李胜利的意思了,不合适还得没。 “用不着,随你吧…… 这段时间把新怡和这边有关丝茶销售的大概计划,拿过来让我看一下。” 这事就跟李胜利之前对杜娇阳说的差不多了,有些无辜,不能随便殃及。 不管钮璧坚找来的芬妮夫人是谁,现在她就是无辜之人。 参与之后,无辜与否再说,反正如今就是无辜。 再有一点,李胜利也相信钮璧坚,不会弄个母夜叉来吓唬他的。 这些事敲定之后,剩下的就是执行了,在执行力上,李胜利是一点也没有的。 他提供经验,钮璧坚跟杜娇阳去执行,就是如今的架构。 大事抵定,李胜利也想看看新怡和这边的丝茶销售计划。 小手工业已经基本有了体系,丝茶之前都是新怡和在做的。 李胜利虽说没有推行的执行力,但往上他能出规划,往下他能谈及详细的产品,这就是经验的好处了。 最终在杜娇阳的坚持下,李胜利还是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芬妮夫人。 这时候也就能看出钮璧坚这个殖民者后代的好处了,新选的芬妮夫人,属于鬼佬之中比较娇小、精致的,完全符合东方的美感。 杜娇阳代为点头之后,这事也就成了。 见过太多江湖暗事的杜娇阳,对于这类事,也完全不感冒。 <divclass="contentadv">她要付出,李胜利这个狗男人也一样要付出的。 杜娇阳这边同样也不看好所谓的契约体系,姻亲与血脉关系,在国人看来还是更务实、可信的。 钮璧坚走了之后,杜娇阳也对新怡和的归属,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李,新怡和偌大的产业,咱们随便放弃,是不是有些可惜啊? 殖民地体系之中,种植产业做的最好的,就是原本的四大洋行了。 从南美、澳加到东南亚,再到非洲大陆,四大洋行汇总之后的体量,也是世界最大的。 办公室那边派来的人员,在经营上,还是有些狭隘的。 我总觉着,咱们还是要把握住新怡和的。” 杜娇阳这话,就纯粹属于资本的论调了。 想着女混子归纳出的草图,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你别忘了,你出来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农产品,除了粮食之外,都是没有话语权的产业。 能源矿产,才是附加话语权的产业。 如今的石油,起复之中也就在十几美元的区间之内波动。 根据经济情报的预测,跨过九十年代之后,这个价格区间,将会多一个零的。 预测一下经济走势,那时候正是我们蓄足气力,准备腾飞的时候。 将自己的发展成本,甩在我们身上,外面那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所以,以后的能源市场,我们即便弄不到发言权,也不能让他人随便说话。 沙漠那边的战争就是手段。 你手里的人马,可不是白给伱的。 不打仗要军人干什么? 这就算是长远的布局了,你先想一想,总不能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听着李胜利这个狗男人的话语,杜娇阳的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随着掌握的资本越来越多,当时出国的初衷,她忘的也差不多了。 想着肖长弓、秦梅不断整合的江湖势力,想着因为西南战事,她在金融市场的获利。 想着打一开始,就往东南亚渗透的江湖势力,杜娇阳也重重的叹了一声。 参与这些事,要说没有危险那也是胡话。 跟老美财团抢夺利益的时候,杜娇阳就知道了所谓的资本规则,无非不是钱说了算,而是枪说了算。 “老李,这么做事很累的。 目前的盘子,就已经让我有些焦头烂额了。 岛上的布局,至今也没个能坐镇的人物。 我又离不开华尔街那边,不成咱们从国内调拨人手吧……” 说这话,杜娇阳也是很无奈的,别看她搂的钱不计其数。 但平日里需要亲力亲为的事情也极多,出国这些年,除了最初的几年悠闲一些外。 现在的杜娇阳,几乎是全年连轴转的。 这次到港城陪着狗男人,许多事务其实就是生生停在那里的。 如果按照股市的起伏来看,她待在港城一天,至少要少赚或是损失几千万美刀的。 “跟钮璧坚相比,你在用人上就差了一点。 许多事不用亲力亲为的。 老牛伪造凯瑟克夫人的办法,倒是给了我主意。 你的集团,也不能都是我们的人。 鬼佬还是要多请一些的,至于人员怎么把控,你可以请教一下老牛。 还有就是,港城是个人员的培训基地。 买办人员的数量很多,他们这些人,都是熟悉欧美工作习惯的。 从中筛选可靠的人手,作为背后的支撑,将鬼佬作为伪造人摆在台面之上。 对你而言,也是一道保险的,按我们的说辞,这些伪造人,就是你的白手套。 在统合江湖势力的时候,咱们用了有色的手套跟黑手套。 在资本的运作上也是一样,如今你的历练也足够了,该是学着掌控大局了。” 白手套,就跟国内以后的层层转包差不多,当资本到了一定的数量,这也是必然要走的路子。 欧美的反垄断也不是儿戏,杜娇阳这边累就累在了发展的速度太快。 累还只是一点,用不到十年的时间,累积了人家近百年的产值,危险还在后面呢。 这类发展速度太快带来的病根,收拾起来,耗时也是漫长的。 杜娇阳的资本,想要真正蜕变成老牌的资本,要走的路还很长。 收割完了岛上之后,就得加快这种步伐了,而现在真是储备跟筛选人员的时候。 “让婵姐出来帮帮我吧! 没道理我在外面打拼,她在家里享福的。 要不让丁岚也出来?” 听着杜娇阳的要求,李胜利这次倒是点了头。 谢婵的归属也是个问题,因为风雨,她也失了治学的心思。 虽说嘴上说着要看李胜利的所作所为,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 李胜利也清楚,谢婵这个条理清晰的女人,还是走不出风雨的。 “可以,一个谢婵也就够了。 丁岚不是那块料,你带她出来,只怕帮她收拾烂摊子更费事。” 最初的时候,李胜利也属意谢婵出来帮着杜娇阳。 但那娘们的条理太过清晰了,当初李胜利怕拿捏不住,也没敢让她出来。 如今看来,谢婵的资质还是不能浪费在家里的。 杜娇阳的经验,加上谢婵的条理清晰,这俩合作,是可以撑起大局的。 “我这是什么命啊? 早知道就跟丁岚一样,当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多好? 听谢飞说,你去年才让丁岚生的孩子。 这可不成啊,当年我可是卸了又上的,谢婵那边也生了好几个。 丁岚以后,也一年一个吧。 人多热闹,将来也安全……” 说起多生孩子,就是杜娇阳的恐惧所在了,肖长弓等人在外面做事,都是斩草除根的。 但面对一些血脉复杂的大家族,肖长弓跟秦梅就不会轻易下手了,杀不绝的。 一个家族一代几百个继承人,有个两三代人,就是几千几万人的规模,这样的家族怎么斩草除根…… 第770章 伪造人(中) 第770章伪造人(中) 说到孩子这茬,李胜利也有些汗颜,没有接着杜娇阳的话茬往下说。 而是说起了付大姐跟四个野猴子,一个小洋鬼子的趣事。 听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念家,经常被老大平安带着三兄弟欺负。 杜娇阳这边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脸上多了柔情。 守着念家,她也时常想念平安他们的,想着家里老妈的焦头烂额,想着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杜娇阳双眼带着水光说道: “老李,等可以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想家了……” 杜娇阳的这种要求,李胜利自然不会满足,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任由她回国的。 无他,杜娇阳手里掌握的资源,真是可以富可敌国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委屈什么? 如今我有孩子陪着,还有几亿的家产。 资源跟财力不够的人,是没资格进场的,这点你要把握好。” 说白了,你要建的厂子,既是标杆也是门槛。 娄氏做企业,没了经济走势上的羁绊,凭娄晓娥的算计能力,也足够敷用了。 关口那边的轻工生意,就不怎么适合新怡和这边插手了。 娄晓娥这话还是有些过了,即便没有他拉这一把,心思算活泛的老娄,也有出走一节。 “娄姐,现在的小舅妈能不能接受你我也说不准,这事儿也不能成为你们之间的阻拦。 不谈买卖上的事儿,这位算是小舅妈的,李胜利出门相迎,杜娇阳也要跟上。 轻工行业,无非衣服鞋帽,这些玩意儿,李胜利这边的创意也就多了。 至于产业,只要港城有的,你可以找到培训人员的产业,都要有。 这让送娄晓娥过来的钮璧坚,也高看了这位娄家小姐一眼。 既有市场还有工厂,那新怡和就不好制约了。 看着比十年前还显年轻靓丽的娄家大小姐,李胜利说道: 这是娄氏将来的重心之一,外贸加工的机械设备,以及培训工人需要的技术人员,你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 另外珠三角的轻工投资,也需要娄氏起一下带头作用。 这是关口那边的一個联系人,我如果回四九城了,你把计划书做出来之后,就通过他发过去吧。 等过一两年,我让小舅过来看看你。 没有你,再加上那个许大茂,我们一家就完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 那边的用工制度,跟这边不一样,该怎么用工,我会给你章程的。 许多事都要等一个定论的,杜娇阳提前回国,风险也会传递到杜老爹那边的。 身在港城,杜娇阳这边也有必须要处理的事务,两人腻歪的一阵,女混子就去继续忙活了。 娄氏的发展,有汇丰作为后盾,没有资金上的限制,在港城楼市一家独大,缺的只是时间。 小舅如今在国内也再婚了,这事儿上,就委屈娄姐了……” 过段时间,国内可能会对伱进行邀请,过去投资。 除此之外,娄氏投资的厂子,也会成为肖虎等人的货源地。 娄氏有孙五洋的一半,这话用不着李胜利去说,娄家那边也不会不明白的。 “胜利,谢谢你,我爸也让我再次感谢你。 没有你的拉扯,这些我都不会有的,还得嫁给其他男人。 他在港城给了娄家生意,娄晓娥就得认国内的小舅孙五洋。 计划书,半年之内拿出来,资金、技术、设备、人员、市场这些方面,新怡和这边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在港城这边,我依旧是孙五洋的媳妇,胜利,不用我给你赌咒发誓吧?” 李胜利让娄家父女过来,让娄氏企业撇开新怡和的原因也就在这里了。 内外两套市场,还不能让娄氏一家独大,那资本的力量的何在? 第二天,娄晓娥就带着孩子又来了一趟洋房这边。 两人当面,李胜利依旧如故,该说的话不会藏着掖着。 只不过天大的便宜,傻柱也只能沾上一角,而且因为傻柱的牵扯,经济走势的不佳,娄家的买卖,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大势。 有了好的生活,娄晓娥也开朗了不少。 我要详细的看一下。 李胜利则是继续坐在露台之上,想着港资可以涉足的项目。 看着比念家大一些的男孩,杜娇阳也很喜欢,知道李胜利跟娄晓娥有话要说,她就带着孩子去院里玩耍了。 建厂就要建大厂,技术设备以及厂房劳保,都要最先进的。 说及将来的投资,李胜利主导不了杜老爹等人,但可以主导娄氏企业。 将最好、最大的拿出来,其他人想要入场,起码要够的上娄氏企业分厂的规模。 做不到,就让娄氏不断地跑马圈地。 人为的提高门槛,打压外资的骄狂之气,也用不着杜老爹他们。 娄氏将来投资的企业,既是标杆,也是门槛,而且也会是最低的标准。 许多问题,说是说不明白的,只能靠做,有了娄氏做标杆,周边总不能都是老破小吧? 货比货得扔的道理,摆在了台面上,也就不用做什么选择了。 “胜利,我们还能回去吗?” 眼里带着惊怯与欣喜,娄晓娥如是问道。 对于回去,娄晓娥这边没什么所谓,只是老娄等人对于回国还是念念不忘的。 当初他们是几家亲属一起出来的,十年过去,许多老人对于回归故土还是有念想的。 “这事我回去之后操作一下,如果那边发来邀请,你们倒是可以过去一趟。 只是港城这边跟我有关的事就不要说了,你手里的娄氏也不要说,直说你们娄家的买卖吧。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安全还是无虞的。” 当初娄家迟迟不走,除了资金上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 想着娄家在国内的关系,李胜利这边也就应了一下,或许这也是给杜老爹拉盟友了。 杜鹏丈人之后,也会发出邀约,这事让杜老爹参与一下,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 “那就多谢胜利了。 我去跟夫人熟络一下了。” 作为新怡和的下游,娄晓娥也清楚杜娇阳的地位。 虽说知道李胜利算是说了算的,但她这边真正能接触到的,还是钮璧坚,即便是杜娇阳,也是上一层级的所在。 拉近跟杜娇阳之间的关系,对娄晓娥而言才更重要。 李胜利也明白她的心思,还专门出来帮着托付了一下,这才回了房间。 在港城,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李胜利也没多耽搁,带着肖虎,在关口汇合了谢飞,就坐上了北归的火车。 <divclass="contentadv">一来一去,也是待遇的体现,这次回城,李胜利跟肖虎都没带多余的行李。 他们跟技术小组的待遇可是不同的,人那边免检,他跟肖虎可是正经从关口走过来的。 “老李,接下来一段,我是继续留在办公室,还是下去做事啊?” 回城之中,虽说不能提什么待遇,但有谢飞跟着,三人还是坐进了包厢里。 城里的风急浪高,也让谢飞有些五心不定,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杜鹏你认识吧? 他也认识你吧? 接下来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咱们离开的那个关口,将来可能就是发展的契机所在。 关口那边不动,你就不动,那边动了,你就可以动了。 这些年让你联系钮璧坚,积攒的人脉跟资历,就是在那边用的。 真要是挪动位置的时候,要带上洼里的赵彩霞。 这一动,怕是少说十几年的。 记着,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到时候讨任务的时候,不妨说些大话,钱的事就不是事儿。 接下来一段,你姐谢婵可能也得出国。 自己的去留,你要跟邹姨商量一下,别私自做决定。” 给了谢飞提点,李胜利就爬到上铺去睡觉了。 临走的时候,可是没少折腾,累挺。 回到城里,听说杜老爹又下去了,李胜利也没闲着。 按照地址找到了小舅孙五洋家,许多事火候到了,总要摊牌的。 白天,李胜利也不敢开车进城嘚瑟,也是等到天黑了,才开车拉着肖虎,到了后海附近,孙五洋家的院子外面。 听着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这两年,小舅孙五洋也没少折腾,后找的留苏博士也没闲着,生了一堆孩子。 让肖虎找地儿停车等着,李胜利拎着礼物,就拍响了门环。 “你是……” 蒙蒙夜色之中,开门的不是小舅孙五洋,而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 据小舅孙五洋所说,这位也算是个大院子弟。 只是家里人的岁数有些大、职位不算太高。 “舅妈,我是李胜利……” 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见小舅妈有些迷茫,李胜利也就看到了小舅孙五洋的谨慎,这茬做的倒是不错,只是今儿这底子,还是非揭不可的。 “哟…… 胜利,你怎么来了,前段时间问你妈,她也不知道你去哪了。 莎莎,这是我大外甥李胜利。 胜利,这是你舅妈余莎。” 李胜利与小舅妈余莎尴尬对望,小舅孙五洋这才匆匆出来做了介绍。 看了看小舅孙五洋开着领口的将校尼中山装,这位改名换姓的小舅,也算是过的最悠闲的一个了。 “小舅,能不能让邻居帮着看下孩子,我有话要说。” 扫了一眼屋里趴在门窗上的几个孩子,李胜利也提出了要求。 孙五洋前任还留了两个孩子,已经十二三了,属于会学话的。 揭底儿的话,是不能让这些孩子们听去的,不然徒增烦恼。 “妈,你帮着看下孩子,我跟五洋有同事来了。” 听着小舅妈的谨慎,看着孙五洋的丈母娘,将几个孩子乱糟糟的圈进了厢房。 李胜利不由的为小楼里的付大姐抱屈,孩子再大点也好管。 七八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管不了的时候,如今的杜家小楼,恐怕也跟羊圈、猴窝差不多吧? 几人进屋之后,小舅妈余莎,顺手把屋里的灯也关了,这样一来,借着厢房那边的灯光,屋外有人没有,也就一眼可知了。 关灯之后,余莎也没留在当场,而是站在了正屋门外,显然是想让舅甥两人,先交流一下。 “胜利,怎么找家来了,不是给过你电话吗? 最近上上下下的都在算账,你还是仔细着点吧。 我这边没事儿,我丈人又开始工作了,加上之前帮过一些老师、领导。 最近部委缺人,我正在那边帮忙呢。” 谈及一些往事,孙五洋也有些替大外甥担忧。 他这边充其量只是小大小闹,风雨之中,自家这大外甥,可是在城里东挡西杀过的。 “小舅,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港城。 娄晓娥跟孩子在那边过的不错,如今也算是风停雨歇了。 你那学籍的事儿,也是个漏洞。 虽说咱们看来是查无可查的,但事有万一。 我想着,即便不改回来,你跟小舅妈这边也要摊牌的。 因为娄晓娥这边,最近几年也可能回国,这事儿时间长了怕是瞒不住? 小舅,你这边是个什么章程?” 听到大外甥李胜利提及在外的娄晓娥,孙五洋这边也是一脸的难色。 至于他的身份,这也是他最在乎的事儿了,如今的孙五洋,手里也捏着韩金虎的身份。 如今,钢铁学院那边的一些资料已经没了,按照他的理解,如今改回韩金虎的身份才更麻烦。 “唉…… 怎么说呢,我跟你舅妈余莎,也处的不错。 她这边当初的时候,经历也很惨的,现在的她对我很是依靠跟体贴。 我也跟她偶尔提过娄晓娥的事儿,她这边怕失去我,也有些闹挺,你说该咋办? 身份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学校的籍贯资料都没了。 到时候我就一城里户口登记好了,时间一长,韩金虎这茬,也就没人知道了。” 提及娄晓娥,孙五洋这边也是一脸纠结。 盲流多年,那位娄家小姐也算是他生命里的一缕光了。 如今的余莎也是可情可意,而且两人也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余莎对于漂泊的孙五洋而言就是家,他也不想舍弃。 只是孙五洋没有外甥李胜利这样的运气,余莎这边对娄晓娥的事,算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小舅,你在部委的工作呢……” 大外甥提及自己的工作,孙五洋这边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前程虽有,但这活计跟他做盲流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第771章 伪造人(下) 第771章伪造人(下) 谈及工作,见小舅孙五洋的脸色有些难看,李胜利就知道,自家这位小舅,还是当年的性子,受不得约束。 盲流在外的时候,虽说日子过的不如意,但自由自在。 有自己这个外甥的提点、帮助,孙五洋这边也是如鱼得水的。 孙五洋这么一个幸进之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胜利,你说这个,我就要倒倒苦水了。 我这人,自由自在的惯了,不怎么习惯被人约束。 嗐! 这年半载的下来,我算是明白了,这不当大官,就得当三孙子呐! 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但你舅妈余莎,又想让我上进。 为家为孩子,没招,我只能苦熬了……” 今儿我外甥来了,许多话都要跟伱说明白的。” 让小舅妈进来吧,咱们总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的。” 想要下去做生意,如今的条件也不充分。 坐不住冷板凳,宦途这营生,还是不做为妙。 余莎也尽力补足了孙五洋在专业上的缺失。 当初跟你的时候,我有些犹豫,就是怕这一天的到来。 “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们的家了吗? 让他走吧,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见着大外甥这个亲人,孙五洋这边也吐露了心声。 如马店集的轴承厂、预制板厂一样,贩羊、卖估衣这类倒买倒卖的营生,只适合初期的资金积累。 那不是人情世故,有些人生而知之。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個,一个是继续厮混,将娄晓娥放在一边。 “莎莎,我有很多事瞒着你的。 对李胜利而言,真正能落到实处的博弈资本,还在实业之上。 伸手想拉着余莎进屋的孙五洋,伸出的手,却被余莎躲了过去。 看小舅孙五洋的表现,李胜利也就知道了,这货即便能混的下去,成就也是有限的。 另一个就是,将来从娄晓娥那边拿一笔钱,自己做自己的买卖。 “不痛快也得坚持一下。 前些年你突然出现,救了我们母子跟我的父母,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听了小舅孙五洋的选择,李胜利摇了摇头,性子也不如当初那么坚忍了。 除了给邹锦的集成电路技术,李胜利这里还有许多技术,可以在二十年之内落地,自家这个小舅无疑是个不错的代理人选。 经商、做买卖,李胜利也不会让他小打小闹,如今看来,还是不能放手的,这货还需要磨砺一下。 孙五洋的来历,其实余莎已经猜到了,无非冒名顶替而已。 对我来说就跟枷锁似的,每天除了在家,一出家门,我就不痛快。” 就跟他想让娄氏企业,在珠三角那边提高门槛一样,自己的经验不能白瞎了。 前者,咱们跟舅妈摊牌与否是无所谓的。 起身走到院里,看着媳妇余莎眼里的泪光,孙五洋嗫嚅了一下,还是说道: 你要选后者,娄晓娥那边的事,韩金虎的事儿,都要给舅妈摊牌的。” “那我就算做买卖了,人活一世,总要快活一旦才好。 孙五洋虽说聪明机灵,但专业知识这种东西,不学就是不会的。 她是留苏的钢铁专业博士,是不是钢铁学院的大学生,日常交谈之中,她早就做过对比了。 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小舅孙五洋,李胜利也给了他两个选择。 混宦途,不仅需要运气跟资质,喜好也是不得不过的关隘。 再者,如今诸事未决,孙五洋跟着肖虎出去厮混,也没多大意思。 你熟悉一下人头,将来下去的时候也是资本。 五洋,我是真心跟你的,咱们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你要是觉着那里不好,你说我改。” “舅,咱们是亲甥舅,我就不蒙你了。 听大外甥这边,孙五洋有心反驳一下, 他这个小舅也没还嘴,既然打定主意将来要做买卖了,心态的改变,也让他对工作不那么厌恶了。 如今看来,宦途除了要看资质还是要看出身的,他这外甥混不了,自家这个小舅,也很难混出头的。 余莎是在家破人亡的最后一科遇上孙五洋的。 虽说没有救起她的前夫,但也救了她一家人。 娄晓娥在港城如今也是亿万富豪了,我去的时候也给她说了,她的家产有你一半。 如今的孙五洋,说他是钢铁专业的研究生,在专业知识上也是肯定过关的。 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男人,余莎悲从心起,想要抓住的一个也抓不住。 没了这个男人,她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莎莎,用不着这样。 这个家,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 只是许多事,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瞒着你了。 屋里那位外甥,才是你爸妈的救命恩人。 我能拉你一把,可我拉不动你爸妈的。 记着那年,会场上的事儿吗? 就是咱们这位外甥的人马干的。 我拉你一把的本事,是外甥给的,你的父母也是我求着外甥救的。 当年会场上的事,你就不要提了,更不要出去说。 他能安稳,肯定也不怕有人追究,想想当年的会场。 不要在言语上得罪咱们这位外甥,他的生性,我也害怕的……” 听孙五洋说及往事,余莎的眼里也多了惊惧。 父母得救那一幕,也是余莎这些年的梦魇, 看着黑漆漆的里屋,虽说没有看到李胜利的样子,但余莎的眼里,整个屋子,都变成了要吃人的怪兽。 只是这个匍匐在黑夜里的怪兽,她并不害怕,反而觉着怪兽驱散了她心里积存多年的恐惧。 “五洋,当年真的是你去求的外甥,救的我父母? 那不是他们之间起了纷争? 他怎么敢呀,那么多人……” 女人是奇怪的,见余莎听了大外甥的恐怖,眼里反而带了光,孙五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嗐!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那时候,我看你抱着孩子天天哭,我也没招救你父母。 索性就去找了胜利,结果就是那样,我头天晚上去的,第二天会场就出事了,你父母也就得救了。 <divclass="contentadv">再有,你也不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自打那次之后,是不是你父母次次有危险的时候,次次都会出事。 这就是咱这位大外甥的生性之处了,他当时给我说过,只要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人,死保! 咱们家能圆满,少不了他的拉扯,进屋之后,不要给人甩脸子。” 孙五洋解释完之后,余莎也就乖乖跟着他进了屋里。 “舅妈,如果不适应,就把灯打开,我的人在外面,不会有人靠近的。” 真正要跟余莎这个舅妈谈事,李胜利也不想在黑屋子里。 说完之后,余莎那边就拉了开关,日光灯亮起,李胜利就知道,小舅家的日子过的不错。 日光灯管,如今也算是高科技产品的,一般人家没有。 “胜利,我先谢谢你救了我的父母,有什么事你就说,只要你小舅孙五洋不离开这个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看着面前温吞吞的外甥,余莎怎么也没法把他跟院子外面想象的怪兽重合。 但孙五洋说过细节之后,看着面前的李胜利,余莎也是格外的安心。 她的这个家,除了孙五洋是依靠之外,父母也是一样的依靠。 “舅妈,有些事,您跟我小舅生活了许久,可能也知道一些根底。 首先得一点,我小舅不叫孙五洋,而是叫做韩金虎。 他钢铁学院的学籍,当初是我们一起买的。 除了伪造了身份之外,小舅在港城还有个女人,叫做娄晓娥,带着一个男孩的女人。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前段时间,我去过港城,见过这位娄晓娥了。 娄晓娥在港城算是亿万富豪,她的家产有我小舅的一半。 我小舅这边也不想将未来的路放在这边,我的意思就是,现在磨砺一下熟悉人头。 以后下去做买卖,当然做买卖也不会跟娄晓娥一道的,我会让小舅自立门户的。 但娄晓娥母子,舅妈还是要接受一下的,这事虽说不好接受,但也是人生之中的无奈。 小舅,细节上你跟舅妈说一下,我等着你们的答复就好。” 将小舅孙五洋也是伪造人的话说完之后,李胜利就坐在屋里低头不语,看着舅舅、舅妈两个厘清家事。 摊牌,也不是无脑的摊牌,许多隐患都要提前排除的。 虽说李胜利不清楚余莎对小舅的身份有了猜测,但这类伪造的身份,最容易在家里暴露。 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二十年当中,这种身份的暴露,对小舅孙五洋都是隐患的。 韩金虎或是孙五洋,其实是无所谓的,但真要上线,也是小舅承受不了的结果。 “胜利,许多事我也有些猜测。 我刚刚也说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认可你小舅的身份,也认可了娄晓娥的身份。 如果想要住在一个院里,我也可以跟我父母分家单过的。 你说的也是我想的,是我爸安排的。 我也知道他有些不适应,将来下去做生意是最好的。 我跟我父母,都可以给他们提供助力的。” 听着舅妈余莎给出的答复,李胜利回道: “舅妈,您也不用这么委曲求全。 您的家就是您的家。 娄晓娥毕竟是没有名分的,小舅偶尔去看看还成。 常住或是将人带到家里,我也是不许的。 我小舅将来要是过分了,您可以去找我,我的地址现在不定,将来会给您的。 我丈人姓杜,家里的事,也可以帮一把的。 您把家里的信息写下来,最近我给递上去。 不要拒绝,现在的城里依旧不平静,行差走错,你们就帮不上小舅了……” 城里的事,李胜利就没给孙五洋夫妻多说什么了。 余莎能接纳娄晓娥,并理解他的安排,就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投桃报李,李胜利也要了余莎父母的信息。 这时候城里的许多人,不拉一把,危险倒是没有,但容易断了宦途。 “胜利,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你跟你小舅的岁数差的不大,就不要带着敬语喊我了。 你跟你小舅救了我们一家,不用你多说多做,我也会好好待他的。 五洋的身份也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他之前也说过学校的学籍已经没了。 是叫孙五洋,还是叫韩金虎,我是无所谓的。 只是孩子们也大了,改名换姓不好,这事……” 听了舅妈余莎的要求,李胜利就看向了小舅孙五洋。 认祖归宗,对小舅而言没什么所谓,毕竟家里还有个大舅的。 而且李胜利的大爷跟大舅,都在通县城郊结合部的村子住着。 将来老妈一家的根子,注定也是没法找寻的。 只要小舅孙五洋不混宦途,即便是学籍的事儿发了,也没什么所谓。 现在拿主意这事,就是小舅孙五洋的了。 “胜利,按你舅妈的意思来。 我看你以后叫她余姐就好,这样还显得年轻。” 见小舅选了做伪造人,李胜利也点了点头,不管正起腻的夫妻俩,起身就要离开。 孙五洋这边也算是后顾之忧,现在就算是解决了,李胜利身上留的首尾也就不多了。 “胜利,等等。 你小舅前些年划拉了不少东西,他说你也好这个,咱们去挑点好的你拿回家。” 见李胜利要走,余莎赶紧推开孙五洋,起身拦了一把。 觉着有些无以为报的余莎,就想着给李胜利这个外甥挑点最好的作为家底。 见余莎这位舅妈能处,李胜利指了指自己带来的礼物说道: “舅妈,那类玩意儿我家里也有。 盒子里是港城那边的点心、零嘴,盒子底下有几块金表,记着收起来。” 辞别了诚心挽留的舅妈余莎,李胜利觉着这趟没白来。 有了这一节,老娘韩金花那边在城里也就算有依靠了,能处的舅妈余莎,以后少不了要去家里那边的…… 第772章 存续(上) 第772章存续(上) 处理好了小舅孙五洋的首尾,李胜利在马店集过了半个月的悠闲日子。 这天谢飞开着车到了马店集这边,如今,谢飞也算是正经副科了。 这还没到诸事抵定的时候,到那时节,可能还要再上一步的。 等到下去的时候,再拔一节,宦途的基础也就有了。 “夜猫子上门,无事不来,你姐刚走你就来,说说吧,什么事儿?” 这半月的时间,李胜利征求了邹锦跟谢婵的意见,也把谢婵派去了国外。 一场风雨,让谢婵失了心里的静气,即便是有成果可以分享,她也有些无所谓的。 邹锦那边倒是相反,经历过破家、婚变、再婚之后,反而真正能去研究集成电路的技术了。 加上那位叶老的教导,学生们的辅助,如今的邹锦,也大致有了些学术带头人的声势。 “不好! 想要做出成绩,不能干这些笼统的营生。 杜主任还没回来,只怕回来之后,也接触不到这些报告。 便携的连发枪械,这边的技术也真是不如老美那边。 谢飞能接触到的,办公室能拿到手的,也只能是梗概而已。 按照行程,杜主任傍晚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只是这类秘事,不足为外人道。 许多事如今悬而未决,许多人也在焦头烂额。 产业报告这类资料,如今不是重点,重点是确定各自的位置。 这次杜老爹回来,正好把装备的事儿说一下。 这茬有钮璧坚插手,李胜利也不怕老美军方的坑害,自己人用的东西,做手脚那也是纯属没事儿找事儿。 钮璧坚先生那边说了,还有后续的产业报告,那边也留了档。 我是不是再跑一趟港城啊? 知道女儿谢婵的心已经乱了,做不得研究,邹锦这边也是力主女儿出国的。 这也是钮璧坚的长期任务之一,新怡和开拓市场的那批人,有相当部分,也是真正的商业间谍,杜娇阳派去各地的人手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许多规矩,都在慢慢变的森严。 实务最容易出成绩,放心好了,港城的关系,我帮你疏通。 听到这话,李胜利就知道谢飞是来传递消息的。 既然确定了范围,最近这段多跟你妈学学接人待物的手段。 当然,言辞犀利直指人心的谢婵,在家里不讨喜,也是原因之一。 作为心里的憾事之一,想到这个,李胜利也就想到了领导。 丁岚这样的可以随便进,李胜利这位跟杜娇阳离过婚的女婿,想要去杜家,也是要提前打招呼的。 若是当年可以隐瞒病情,加上点中医手段,也未必不能活成奇迹的,只是这只能是可能了…… 钮璧坚弄的产业报告,也算是经济情报的一种。 两人在马店集村部打了电话,预约好晚上去杜家,谢飞这边也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见李胜利有些神思不属的懈怠,谢飞这边也不着急,而是自顾去沏了茶水,缓缓说道: 现在拿来的只是梗概,李胜利的要求是要将现在国际上的技术填充到报告之中。 我路上看了一下,咱们跟外面的差距真是有些大。 只是这批产业报告,被办公室那边搁置了。 这点在癌症患者群体之中,最为明显,大大咧咧无所谓的,即便到了癌症晚期,很多时候也会超常发挥,活出生命的奇迹。 叶老那边,经过调养,加上邹锦的悉心照料,一口气反而强撑了下来。 “送我姐过去的时候,钮璧坚先生那边的产业报告出来了。 “老李,你说我要是下去,统筹技术怎么样?” 可如今的丁家夫妻,正在西南练兵呢。 虽说用是一样的用,但连枪带弹,十几斤负重的差距,对战场而言,也意味着生的机会。 将来你就着重于招商引资好了。 “那咱们先去村部打个电话预约一下,今晚我就去杜家一趟。” 如果丁家也住在大院那边,李胜利进出就简单多了。 真正填充了技术的报告,也是必须经由杜老爹之手上报的。 这么好的东西,我觉着有些可惜了。 许多事就是这样,心境的变化会影响寿限。 风停雨歇之后,杜家小楼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她那边的经验,正好用来对付港城来人。 以后的接待之中,矜持是必须要有的。” 给了小舅子谢飞提点之后,李胜利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跟王前进、谢飞说些琐碎话,他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真正谈及正事,谢飞的想法,就跟李胜利这边有些不合辙了。 李胜利看谢飞,总有些眼高手低的味道,杜鹏那边也是一样。 提及正事,凭借以往的经验,李胜利倒是能跟杜老爹谈在一起。 经验跟眼界的差距,到了正事之上,谢飞、杜鹏这类年轻一代,在观念上还真不如杜老爹他们。 简单的聊了几句,见没法改变谢飞的一些观念,李胜利索性就跟他闲聊了起来。 说起闲话,两人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聊了一会儿,手上还有差事的谢飞就告辞而去。 想着杜家小楼的五個孩子,李胜利也找到了丁岚。 “小丁,今晚跟我去一趟杜家,我有点事要谈。 你正好过去帮着看一下孩子。” 听到又要去看孩子,丁岚也皱起了眉头,自己那五个干儿子,也是让山上村的杨玉莲给惯坏了。 不仅人野,许多习惯也让她有些难为情,不给孩子断奶,就是杨玉莲对孩子的娇惯之处了。 山上村这几年生活的好了,适龄的孕妇多、吃喝也足,这类条件还是满足的。 “哎呀! 我不想去,平安他们太闹了,挺烦人的。 将来的小丁不会也这么烦人吧?” 丁岚自己的儿子,乳名没有跟杜娇阳的孩子一样,用玉锁上的字,而是丁岚自己起的名字。 ‘小丁’就是李胜利日常对丁岚的称呼了,也就成了孩子的乳名。 “杨姐给带出来的,自然也是野猴子一个,可能会更烦人。 烦人也得去的,我有正事要谈。” 李胜利知道,杨玉莲对孩子的娇惯,就是对他的情义了。 这对李胜利而言,倒也没什么,山上还是适合养孩子的。 <divclass="contentadv">杨玉莲虽说娇惯孩子,但也不在乎他们的摔摔打打,这样的孩子养出来皮实,再有山上的名老中医们给开蒙,软件硬件都是具备的。 “那好吧,我多准备点吃的。 付妈妈要是留我,你一定得带我回来。 平安他们闹的要死,带他们玩,好累的……” 对孩子,丁岚这边也是玩闹居多,跟杜娇阳、王芷一样,这货也不是个似模似样的母亲。 在马店集垫了一口饭,李胜利就开着杜娇阳留下的威利斯,奔杜家小楼而去。 到了杜家,杜老爹正在忙活孩子呢,看着围着老杜讨零嘴的五个孩子,李胜利也是一阵头大。 这年纪的孩子,猫不爱狗都嫌,这段时间杜家周围的住户,也难免鸡飞狗跳的。 “岚岚来了,快把这几个小猴子拉走。 平安,带着弟弟们跟丁妈妈玩喽……” 见女婿李胜利头次带着丁岚上门,付大姐的心里也是一阵发堵。 看到被孩子包围的老杜打了眼色,付大姐也只能收拾心情,跟丁岚一起带着孩子出去玩闹了。 “听说伱去过港城,用不着这么防着我吧? 下面的情况如你所说,已经有了端倪。 只是办公室这边,有些端倪也已经出现了。 让杜鹏丈人回来,差不多已经成了定局,剩的只是时间问题。 有些话我也是不支持的,只是许多事,我们也很难达成一致。” 腹诽了一下李胜利的谨小慎微,杜老爹捎带着也就给贤婿说了一下目前城里的状况。 如今的杜老爹也是莫衷一是,许多事,支持不好,反对也不成,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两样。 这也是杜老爹接连下去的原因,无非借调研之名,躲避一下站队罢了。 “爸,许多事都是由实际条件来定的,而不是靠嘴上说的。 下面的情况还是要深入调研的。 我这次过来,除了送报告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说。 钮璧坚做的产业报告已经送过来了,办公室那边搁置了。 您有时间可以看一下。 具体的报告,成形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类梗概也不支持,会被现实打脸的。” 听着贤婿的话,杜老爹这边又开始敲打起了桌面。 许多事差就差在了一个说法上。 李胜利的说辞虽说模糊晦涩了一些,但杜老爹是听的明白的。 如他说的一样,杜鹏丈人要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回来之后的关系怎么处理,杜老爹也是有些挠头的。 与其说是莫衷一是,不如说是投鼠忌器,前有辙后有鉴这话,也是一定要说的。 就调研的情况来看,风雨已经让许多人开始皮滑了。 如鸽子市一般的市场,各地都有,黑市也不少见。 与其任其发展,不如引导一下。 李胜利这个贤婿提出的市场论之外,还有约束的手段。 看到了之后,不能说也不能做,才是杜老爹真正纠结的地方。 这类建议,杜老爹这边,也不需要李胜利这个贤婿提出来。 选择就摆在了面前,也只有两个选择,杜鹏丈人,也是杜老爹不得不选的选项。 “好,我看一下你的报告之后,咱们再聊。” 有些事自家贤婿给不了建议,但很多细处的事,杜老爹还真是需要李胜利的建议。 下面的许多情况,都跟自家这贤婿说的一样,按照他的法子套用一下,解决办法还是很多的。 只是其中也有疏漏之处,调研之中,杜老爹也发现了工业中的许多不足之处。 有些厂企并不是缺乏技术,而是没法吃透以前留存的技术。 许多厂子的技术人员,岁数跟杜老爹是差不多的。 中青一代技术人员的缺失,也是普遍现象。 如贤婿李胜利说的中医一样,这样的状况不做调整,技术断代,也只是眼前事而已。 仔细的翻阅了一下李胜利的报告,如杜老爹所想,依旧是在小手工跟轻工上深耕。 比之前多的只是引进跟市场手段,这就跟下去做买卖、开市场没有区别了。 “胜利,轻工跟小手工之外,还有一个工业体系的。 工业才是基础,轻工跟小手工只是枝节。 我头次下去,看的是你报告里的产业,说的不错,措施也算到位。 我们就不用细谈了,许多问题只有推行之后,才能发现,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这次我下去,主要看的是工业,如你口中的中医一样。 技术人员上的断层,也已经清晰可见了。 下面的厂矿企业,普遍缺乏中青年的技术人员,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杜老爹的问题,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杜鹏丈人上来,也就解决了,高考而已。 除了高考之外,还有一批人可以用,只是这批人就跟城里如今的形势有关了。 没个具体的说法,李胜利也不好提这事,提了就是在逼着杜老爹站队。 “爸,这个我没法说,您应该清楚吧。 有些技术,我们实际上是不缺的,只是没有真正的吃透而已。 引进是个路子,但原有的技术吃透,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儿。 还有就是咱们之前引进的德式技术,大面积的推广,也需要跟进一下了。 以现在技术基础而言,即便咱们引进了更好的技术,也只能束之高阁而已。 再不,就得按照人家的来,在技术上被人牵着鼻子走,不仅容易失去市场,更容易失去人材。 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材,夯实技术基础,打造设备基础,才是我们要踏出的第一步。 不然步子迈的太大,扯着蛋了,疼不疼也就自家知道了……” 听着贤婿儿戏一般的玩笑话,杜老爹却没能笑的出来。 自家这个贤婿不出门,总结的比他的调研还要透彻。 人材培养、技术基础、设备基础,以及各类技术的吃透与深入,也是一连串相关的问题。 这些基础技术吃透了,如贤婿所说,才敢迈开大步的。 吃不透、夯不实,一个大步跨出去,怕是要栽跟头的…… 第773章 存续(中) 第773章存续(中) “胜利,你让李怀德在马店集建的那个轴承厂,是不是就是例证之一啊?” 听完了贤婿的说辞,杜老爹这边也想起了前段时间,李怀德找他汇报工作的时候,说的一些琐事。 轧钢厂的三辆车,马店集的轴承厂,差不多都是例证。 只是轧钢厂这边新上的生产线,因为其他原因耽搁了,所以杜老爹这边,就想拿着马店集的轴承厂说事儿。 “爸,如果要看工业,轧钢厂才是最好的例证。 李怀德那边的计划已经提报了,您没看一下? 马店集的轴承厂,则是小手工跟轻工的进延。 还不急着拿出来做例证。 让李怀德抓一抓力度吧。 轧钢厂除了三辆车之外,还有一个集合国内技术人员的发动机研究所。 杜老爹要避之不谈,李胜利这边就打蛇随棍上了。 许多尝试,李胜利都放在了轧钢厂,这也是杜鹏走出轧钢厂的机会。 加上一些人为的因素,各地的名老中医,或是有技术,没有称号的名老中医。 新人新气象,杜老爹跟一众经历过风雨的人们没有看到。 “胜利,如你所言,步子还是不要迈的太大。 中医这行当,医脉、门派也是不能避之不谈的传承方式。 杜老爹也不是不想解决这些问题,只是解决这类问题,现如今缺的就是一個说法。 除了刚刚那些问题之外,能动性跟积极性,还有主人翁精神,还是要提一提的。” 许多事,没有约束、没有后果,反而做不好。 听到李胜利提及能动性跟积极性,杜老爹这边皱着眉头说道: 有些问题的根源,其实很简单,积极性到位,创造性也就随之而来了。 起复之后,他也在巡视地方。 工业的停滞,是可以预测的,这源于技术? 我看根源还是在人上。 在他看来,赤脚医生的函授教育,是有其必要性的。 你这边是个什么说辞? 许多事还是要从大局出发,作为考量标准的……” 但现在他那边,教学人材是极度匮乏的。 杜老爹提及中医司令,李胜利这边倒是乐了。 您再想想?” 谁没个三亲六故? 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们也是一样,风雨之中的离退休也是照常进行的。 见贤婿涉及的深度,又有些超纲了,杜老爹这边也很干脆。 如今杜老爹等人身上的压力,可不比风雨之时小多少。 很多问题由上及下,其实很简单,但由下及上,就很困难了。 他找到我,谈起的是赤脚医生函授教育存续的事。 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是他在路上堵我。 只是,如今城里争的就是这个,杜鹏丈人的去留,说的也是这个。 留些惠政在基层,虽说短期之内见不到成果,但长期展望,还是利大于弊的。 “爸,储位已决,您的岁数、资历摆在了这里。 用工、效益之类的话题翁婿俩之前也谈过,李胜利的这种见解说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刚刚说的问题,轧钢厂那边都有解决的办法。 “好,之前的话题到此为止,我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虽说是在杜家的小楼里,李胜利这边也不会提及杜鹏的机会,这么提建议,就有些公私不分了。 杜老爹下去调研的时候,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 没了说了算的主事人,许多事,也变的再次风雨飘摇了。 这次下去,我遇上你们的中医司令了。 先就技术的吃透跟深研来解决问题吧……” 新人旧气象,也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李怀德这边的试点,就如今的时间段而言,也是恰到好处的。 揭过杜老爹提的轴承厂,马店集那边的村企,还不到拿出来说的时候,真拿出来了,下一步怕就是关停喽…… 向上是有天花板的,但横向却是无边无际的。 这也是杜老爹要避之不谈的站队问题。 直接中止了用工上的话题,这些尝试的关隘,不在轧钢厂,也不在李怀德那边,关键还是要看城里这边最终的归属。 在风住雨停之前,也退下来好大一批。 而山上的那批名老中医,有了李胜利的支持,再看了返本归源的规模。 对这些退下来的名老中医,呼朋唤友的召集,既有李胜利的推动,也有名老中医们的主动。 如今的下面,除了一线名医之外,去职赋闲的名老中医,有一多半都迁居落户到了马店集,住到了山上村。 如今的山上村,名老中医跟学员们数量的对比,差不多快到一比三了。 这比之前的一比几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名老中医之中的精干力量都在向山上村聚集,山下的中医界,除了一线还有点名老中医。 乡野之间所余,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而已。 就这大猫小猫两三只,还要兼顾乡镇级的中医诊所。 中医司令想要接手自训班的函授教育,现在摆在面前的唯一问题,就是没有师资。 在这事上,李胜利就不怎么好说话了。 “爸,这茬只能算是公事,其实说来,还是中医界的私事。 此事关系到我们的传承,司里不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自训班的场地我可以让出去。 但人,总归是有个人意见的,这个我就主导不了了。” 如今中医的传承,跟现在的教育方式,还是有极大分歧的。 司里想要赤脚医生的函授权,李胜利如今也没什么博弈的资本。 无非那边开口,他就得把自训班让出来而已。 但山上的名老中医们,下山与否,就得他李胜利点头了。 用不着他去说什么话,只要到了山上的名老中医,想要下山,要么封山归于生活,要么就得听他这个医界霸王的安排。 私自下山,自有山上村的名老中医们群起而攻。 话语权,涉及到了中医大传承未来的发展。 在这事上,断几家医脉,或是几十家医脉,李胜利跟山上的史老、成老,诊所的蒲老、岳老等人,也是用共识的。 私自下山,无论是谁,都要跟中医界首先割裂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是不让人下山,而是下山之后,就不是中医师了,别说是传艺了,就是坐诊的资格也没有。 在这一点上,李胜利的态度也是坚决的,敢随意下山,医脉会被抹除,门派典籍会变成其他医脉的。 在这事上,山上村那边虽说没有明确的文书流转,但共识还是有的。 “好一个中医界的私事。 你们不动,一个没人的自训班,也是无以为继的。 部里的意见你们可以不听,但司里的意见总要尊重一下的。 这事我也不好多说,还是等那个中医司令拿出报告再说吧。” 李胜利提出的中医界,也确实是让部里挠头的存在。 因为五八年的团结中医,中医界跟部里,一直是有些不恰的。 司里的意见,中医界还尊重一些,至于部里的…… 不说别的,药典委的中医专委,只有四个专家,而且两个还是药学家,就很能说明中医界的态度了。 无非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让我出山,我就是老迈不堪用的。 年轻中医,手艺还没学全呢,去药典委整理药典,这跟让不识字的孩子写书也没两样的。 对此,杜老爹也是没招的。 中医跟西医不同,西医界的巅峰期,都在三四十岁这个阶段,这个岁数的人,在杜老爹看来是最好管理的。 而中医就不同了,六十成名,七十成家的大有人在。 四五十岁的名老中医,即便这两年的选取范围扩张了一下,但人数比起西医,还是凤毛麟角的。 六十,再抻一下六十五的这批中医师,也是说了不算的。 七十往上的倒是说了算,只是也到了离退休的年纪,岁数上不受管辖。 而说了算的又都是七老八十的人物,中医界的不好拿捏就在这里了。 蒲老这批从各地调入京中的名医,差不多也是绝响了。 中医司令找杜老爹谈及此事的时候,也是带着弄弄担忧的。 就目前下面的状况而言,县无名医、市无名家,一省之内的名老中医不过双手之数,中医传承的断续之状已现,不容乐观也是不足以形容此类断续状况的。 按中医司令所言,乡镇有贤医、县城四五名医、地市十多名家,一省之地百余名老中医,才是正常水平。 如今医者十不存一,指着下面村里那些脉都摸不准的赤脚医生挑大梁,那也是纯属搞笑的局面。 当年的中医司令,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在城里开的函授大学。 虽说李胜利早了小十年做成了这事,但赤脚医生水平的提高,也不是十年可以完成的。 小十年的时间,只培养了一批脉都摸的不咋准的赤脚医生。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成果寥寥,但在中医司令跟李胜利看来,下面相当部分的赤脚医生,也就差了那临门一脚。 函授一下登堂入室,就赤脚医生的数量来看,接受过函授教育的许多人,已经登堂入室成了正经的中医师。 可以在村里坐诊开方用药了,这个数量,李胜利大概估计三万以上,五万一下。 差函授教育这临门一脚的人数,差不多十倍于此,三五十万是有的。 再坚持十年,三五百万的数量也差不多的,而且初时的这三五万人,差不多也会成长为一代名医的水准。 中医的未来在赤脚医生身上也不是一句空话,中医司令的眼光不错,知道函授班才是存续的关键。 但函授权李胜利可以交出,山上的名老中医们却不能。 团结中医的事,有一就有二,交权之后,等着引颈就戮,那可不是李胜利的做派。 在他看来,中医界要做什么不仅要做成,而且还要跟他说的一样。 杜娇阳的资本在用的时候,什么工业、农业都得往后稍一稍,中医用完了,才轮的到他们。 “爸,可以这么说。 但我们这边,未必会照着他的报告来做事。 中医界有中医界的诉求。 之前的种种也表明,司里跟部里,并不能很好的满足中医界的诉求。 传承出了问题,可不是小问题。 如今西医可以入学社,以后的中医也要同等的待遇。 许多事,不是外行可以随便指摘的。 存续艰难,再这么弄,中医也就毁了。 我手里的名老中医,说白了就是平衡这种状况的存在。 我们的诉求满足不了,事儿就先搁在一旁吧!” 贤婿李胜利的这个说辞,也是杜老爹最忌讳的说辞。 只是忌讳归忌讳,自家这个贤婿,在中医界的话语权,杜老爹也通过吴医生那边求证过。 医界霸王,倒是厉害的紧。 除此之外,吴医生还说了一个让杜老爹极度担忧的问题。 那就是四九城里的大医家们,如今可都是唯自家这贤婿马首是瞻的。 前段时间,就有杜老爹的战友求告到门上,要找蒲老给看病。 杜老爹打了电话,这事也就成了。 经此事之后,才有了杜老爹跟吴医生之间的谈话。 蒲老问诊,都要问过自家这贤婿的,那可是前任的中医研究院副院长,办公室的保健医呐。 拒诊,这个词汇,也在杜老爹的脑海萦绕。 如果这种事,被当做了中医的博弈资本,那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 这两年,李胜利对自家老丈杆子的调养,也是从不间断的。 杜老爹也拿着自己对比过,虽说这两年的奔波,让他头上多了华发,人也有些黑瘦。 但他的身体素质,却跟中年鼎盛时期差不多,与他的那些战友、同事比,杜老爹的精气神,显然是旺盛至少十年的。 虽说嘴上说着自己不耐熬炼,但杜老爹也发现,最近一段,他的精力越来越旺盛了。 偶尔一夜不睡,根本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即便连续几天睡眠不足,喝点贤婿给的西洋参片,也不会太影响正常的工作。 中医的效用,杜老爹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如今的杜老爹也是圈里比较推崇中医的。 遇上身体不好,精神不佳的同事、战友,他都要推荐一下中医的。 只是有些人,对中医的看法依旧如故,不是很信任。 对此杜老爹也只能无奈一叹了,中医调养,在贤婿说来,也是个长久的过程。 如今他看到了结果,许多人不信这结果,只说春风得意,那也是搞笑了…… 第774章 存续(下) 第774章存续(下) “胜利,有些事不好做的太过分。 且等你们中医司令找来再说吧……” 涉及到了主张、抱负跟话语权,杜老爹也不好苛责太过。 自家这个贤婿,不仅是少年老成,而且颇具长远眼光。 有些事,现在是对的,将来未必是对的。 他一样也要为抱负、主张而奔波的,反过来,在同样的事情上苛责贤婿,就有些己所不欲了。 存续的问题,如今看来,不仅贤婿的中医存在,下面的工厂也是一样。 如果将技术人员的断层,看做是存续的话,杜老爹也很能理解贤婿的感受。 同时也佩服贤婿的先见之明,赤脚医生的推行,无疑给了中医人才延续的基础。 这类事,之前的李胜利都是不管的。 虽说女儿不在,但这也算是叙天伦了。 “小老头,平安他们太烦人了。 在那边,有前辈医家们看顾,有杨姐帮忙,你们过的也舒服一些。 吃饱喝足,不禁摔摔打打,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不仅身子骨皮实,性格上的野性,也是李胜利最喜欢的。 如今的娱乐措施不多,闲来无事生孩子,就是大多数人的娱乐。 小手工业的进阶,德式技术的推广,跟赤脚医生的进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玩闹到孩子们累了、睡了,李胜利才拉着有些精神萎靡的丁岚,离开了杜家小楼。 想到这一点,杜老爹的眼神一亮,再次深深看了贤婿一眼。 技术的函授教育,杜老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你嫂子我姐韩秀云,也跟你差不多的月份。 这孩子也得看谁带,真要是让丁岚跟杜娇阳带孩子,带出跟念家一样的小洋鬼子,李胜利也是不喜欢的。 小丁将来不会也这样吧? 山上杨玉莲带孩子的方式,倒是颇合李胜利的心思。 学武强身健体,那也就是面上的说辞,山上的名老中医,习得武行真传的可不在少数。 闲话了几句家常之后,杜老爹起身将付大姐跟丁岚,还是五只野猴子叫进了屋里。 只是中医有这种大几百万的人才基础,下面的厂企呢? 就各地需要的技术人员跟技工人数,至少也是大几百万起的。 看着轻抚肚子的丁岚,李胜利摇了摇头。 “小丁,眼见着开春见绿了。 “小老头,我知道你的事儿多,伱说我就依你了。 听着小老头的絮叨,丁岚有些奇怪的扫了他一眼。 通过这几年的接触,不问可知,自己这边说了,贤婿这边自然会有后续。 支开她跟别人起腻,王家老宅就没这个规矩。 这些年下来,自家这贤婿的水平倒是一直在线,弄的杜老爹都有些不自信了。 现在看来,好多事,自家这个贤婿都已经提前布局了。 再有,你那小小丁,也得常过去瞧瞧的,生分了,也就跟平安那野猴子一样,不怎么听号令了。 杜老爹跟付大姐这边,却是乐呵呵的任其玩闹,也算是有了日常的寄托。 瞧着一个个野性十足的孩子,李胜利是一阵阵的挠头。 丁岚是有些单纯,可绝对不傻,知道刚刚的话里藏着事儿,只是看不明白而已。 肚里这个,最好是个女孩,这些小混蛋,一个个的都这么累人。” 大姐韩秀琦那边,好像也怀上了,你问问姐夫,不成就约着一起过去。” 医者悬壶、道医济世,要的也不是温文尔雅,一个医武不分,就能说明很多问题的。 不如你们相约去山上村的别院避暑吧。 说杀人技是健身法,李胜利就不怎么相信了。 盯着可心可意的贤婿,看了一会儿之后,杜老爹把这個突然涌出的想法,又按了下去。 我跟宜卿姐最好,她还说要帮我带孩子呢。 只是技术的函授教育,只是他的灵光一现,真要就此展开,只怕又要听贤婿的指点了。 平安这一代,要面临的也是丛林战场,没点野性蛮气,家业也是守不住的。 洼里的赵彩霞,再有一两个月也要临盆了,带过去也成。 但宜卿姐那边,你也不能就这么晾着。 你给宜卿姐一个机会,我就听你的。” 见丁岚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深意,李胜利就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事对他而言是无所谓的,让丁岚约上姐姐韩秀云,洼里的赵彩霞可不是目的。 拉城里的大姐韩秀琦去山上村避一避,才是李胜利的目的所在。 今天跟杜老爹谈过之后,李胜利也摸到了城里波诡云谲的根源。 冀省救灾的事儿,虽说免了姐夫王前进的厄难。 但之前的恩怨,还是没有首尾的。 自训班或是说函授班的事情不定,无业游民一般的王前进那边,就是不怎么安全的。 历经风雨,人人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是什么样的,李胜利也不清楚,也不好去揣测。 如今已经风停雨歇了,风雨之中的报复手段,不好用在城里。 王家小楼那边的安全无虞,但王前进的家里,就不好说了。 如果大姐韩秀琦没有怀上孩子,谁是不安全的那一个,这就不好说了。 因为王前进家里不仅有枪,而且还是连发的那种561。 但带了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姐这边的战斗力就会越来越低,安全没法保证的。 如风雨之中一样,这几年的李胜利,依旧不会掉以轻心。 许多风险,都在不显眼的地界藏着呢。 事后的弥补跟报复,都是没卵用的玩意儿,不受别人戕害,才是正经的道理。 丁岚这边邀约,大姐、二姐跟洼里的侄女,也是捧场,头天电话打了。 第二天,王前进就忙着往山上村那边送人、送物资了。 一天忙活下来,王前进这边活也没少干,忙的有些焦头烂额的王二愣子,在山上忙活完了,自然要来马店集找李胜利的后账。 “我说孙子,这才消停了几天? 你孙子手一指,我特么忙活了一整天。 这些个娘们也是琐碎,恨不得把家都搬山上去。 你姐走了,让我一个守在家里也不是事儿,你孙子看着办吧。” 见王二愣子转身就想偷吃,李胜利嗤笑了一声说道: “孙子,这段时间,就没人盯着你家? 别说你不知道,这次让小丁去山上村住着,可不是为了养胎的。 而是为了保障我姐的安全。 许多事,按下了,未必不会再浮起来。 中医司令已经下去巡视了,想要自训班的函授权。 这两天,你也别在家待着了,还是去自训班那边住着吧。 <divclass="contentadv">钱粮要分离,他们想要函授班就给他们。 但咱们的钱粮就是咱们的,跟他们无关。 想要接手,之前所欠钱粮也得给咱哥俩一分不少的补上。 你在自训班,别的不要做,就要跟他们算算经济账。 咱们前后的投入,多了不说大几十万是有的。 真要全盘接手,咱们郎舅也不是黑心人,要一百万吧! 祝师那边的新割治派,你也给他们带话。 做事要听自训班的安排,随意决定去留,就直接断了他们的前程。” 自训班的存续,在中医司令回来之前,李胜利也要做一下准备的。 没了函授进城这茬,下面的赤脚医生们,必然不会安稳。 一年之内,还能拖一下,超过两年,只怕也会出声的。 中医司令这次下去,弄不好就跟函授班收摊子有关。 函授教育这茬,李胜利可以随随便便弄上几百名老中医托底。 中医司令那边别说几百了,几十个名老中医他也凑不起来。 因为下面剩的名老中医,不是一线,就是在乡镇上任职。 撤一个名老中医出来,差不多就得塌一个中医院的架子。 中医司令敢抽调,只怕地方上也不会同意的。 老话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司里调不上人来,也算是对部里当年团结中医的一报还一报了。 有了杜老爹的提点,李胜利这边要求的就不是名老中医们的同心协力了。 新割治派、函授班的学员们,都得加入这个体系之中的。 这也算是中医博弈的开端,有下面的赤脚医生在,李胜利就不虞别人指摘他,破坏医疗环境。 函授教育,在中医司令手里,也注定是办不起来的。 李胜利不想看到无疾而终的函授班,中医的函授教育,是赤脚医生的上升通道。 没了函授班,赤脚医生的前路也就没了,部里、司里说破大天,李胜利也不会把函授的人员交出去的。 能交出去的,也只有自训班,跟那边历年积存,数不完的债务。 “一百万? 孙子,你还真是高看他们了。 十万他们也拿不出来的。 一百万,够建个厂子的了,谁也不会批给他们的。 我说孙子,你咋知道我被盯上了呢? 这两天,我正想着打不打呢! 家里老王的意思,是不惯着他们,该咋弄就咋弄。 但王瑜那娘们不同意,说是野蛮手段会招致祸端。 你不提接你姐的事儿,我也要来找你的。 在我家门口盯我的梢儿,这茬有些说不过去的。 要不一人抠个眼珠儿下来?” 谈及自训班的消耗,王前进这边,有些不在乎的调侃了司里一下。 一百万,弄死他们,也拿不出来的。 谈及家门口盯梢的人,今儿为了这事儿,王前进也没少忙活。 要不是有家里二姐王瑜的提醒,几个盯梢的臭鱼烂虾,按照小舅子李胜利的做派,就是人按住,问问哪只眼睛盯着看过。 之后差不多就是挖眼拔舌了,对于威胁,自家这个小舅子,可是没二话的。 “呵…… 你孙子,知道为了按下以前的事,咱们付出多少吗? 邢州的事、龙岭的事、冀省的事,合在一起算功劳,都能给我推司里说了算的。 结果只是为你孙子遮掩了一下,现在可不是抠眼挖心的年月了。 记住他们的名字吧,是子弟的,他们家里的事,就要推到最后去解决。 他们身后的人,也得记他们三代,先断宦途,再远调出去。 人上面都高抬贵手了,他们还想紧抓着不放,好胆色! 这些人家的脉络厘清了,多管闲事的代价,可不是一代人付得起的,以后就在家看着儿孙辈在家引车贩浆吧……” 听到郎舅俩,为了以前事付出的代价,王前进的脸上也有愧色。 不得不说,李胜利这孙子,还是讲究的。 冀省的事儿,功劳可是不小。 从冀省回来的时候,家里老王,也是站在小楼门前,给他这个儿子打了敬礼,才让他回家的。 按老王的说辞,救了那么多人,老子也得给儿子敬礼的。 那一幕可是把王前进给高兴坏了,只是有些可惜,家里老王本性难移,除了一个敬礼之外,对他这个好大儿,依旧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成,听你的。 老李,你姐这一去就得大半年,我这边……” 看着王前进依旧用下三路想事,李胜利也是无奈。 这段时间,王二愣子也是在家闲出屁了,加上大姐又怀上了,这厮也是憋的不轻。 许多事,也不能单纯从品质上说,这是本性。 “孙子,今时不同往日。 想玩,我只能送你去港城了。 再不成,岛上也成。 你要是提格好,我可以让你坐车巡游点将的。 杜娇阳的钱已经到了岛上了,你只要不当街做的太过,钱可以压下一切的。 怎么,有没有心思,去岛上做爹?” 王前进所说下三路的事,这两年还没多大问题,但接下来就不成了。 依着王二愣子的一贯操行,李胜利也有些不放心,他选人的眼光不成。 有些事,李胜利如今也不好给他介绍了,如今的人心难测。 许多事,都不是之前那样了,万一被人讹上,脱身太难。 “孙子,这不好吧? 咱哥们当年,也就是说笑,你孙子可别当真啊! 听王瑜那娘们说,外线有变,我别出去了再丢人丢到国外。 那老王不得架着马克沁给我打靶啊?” 敬畏,王前进心里也是有的。 不提别的,在家话说的不对,老王蹦着高的大嘴巴子,可是不好消受。 一巴掌下去,脸大一半,那都算正常,王二愣子的左耳时常耳鸣,就是身体对家里老王的控诉了…… 第775章 考核(上) 第775章考核(上) 出国,王前进不是没想过,但二姐王瑜说的也明白。 往事不清,他是不能随便出国的,走了,王前进身上的事儿,就得家里老王来担责。 王前进不走,担责的自然是他,而王二愣子在风雨之中的庇护之功,就是王家的。 真正到了三瞪眼的时候,王前进也只是家里的挡箭牌而已。 而且他也有这种自觉,虽说对李胜利说的话,有些心向往之,但他还是按捺下了心里的起伏。 “哟…… 这算是长进了。 下三路的事儿,这两年你就不要去想了,你也处理不好跟女人的关系。 容易留下漏洞,为人所趁。 村里的寡妇,你要是不嫌乎,我倒是可以给伱介绍几个,太平庄那边的,那原本是旗庄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 对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这边也是异常忍让的,无他,将来的关系而已。 城里的事不好说,但村里的事,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女人这茬,对李胜利而言没什么所谓。 对女人而言也没什么所谓。 将来这茬,也是没什么所谓的事儿。 民不举官不究的玩意儿而已。 之前王庆平跟关大拿,就在操持这类骚事。 这也是无奈,就跟四合院的秦淮如似的,想要好的生活,就得付出一些东西。 对农村的女人而言,这点也更艰难一些。 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的家底足够,有些事真做了,也真未必是坏事,对人对己对外都是这个样子。 “村里的? 那我还是先忍着吧。 孙子,咱爷们也是有那啥品味的,你可不要小看我。” 看着梗着脖子的王二愣子,李胜利摇了摇头,这厮只怕最近又跟城里那些搞沙龙的货混在了一起。 吹牛打气,那些人对王二愣子而言,才是最好的听众,虽说不想让王前进接触他们。 但那些人也未必不是关系的,许多事,两说着…… “成,听你的。 这两天,你约着李怀德咱们再碰一下,我这有些试点的事儿,既涉及到了轧钢厂,也涉及到了自训班。 吴家四杰你也认识,咱们谈妥之后,你在城里跟他们接触一下。 跟李怀德对好了,就给我电话,这次咱们去大食堂那边谈,边喝边谈。” 中医司令要接手自训班一事,李胜利这边也没当做儿戏。 除了人员上的钳制之外,李胜利还要全线铺开,给他们增加做事的难度。 许多事收尾的同时,李胜利也要铺开新的摊子。 中医跟司里、部里,或是其他人的博弈,这才算是有了点苗头。 中医司令要收回函授权,那也属于是正常的反应,远远不到博弈的程度。 收尾再铺开,就是真正的恢弘大画卷了,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工业、轻工、小手工、房产、市场,这类都是中医可以利用的博弈点。 等到杜娇阳的资金能够过来了,李胜利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也是他不禁王二愣子跟城里那些人交往的缘故。 谁是朋友? 最好所有人都是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是老话。 现在的规矩,可不是风雨之中的打打杀杀了,而是摆上好酒交朋友的时节了。 说起好酒,在李胜利的眼里,在一些老一辈的眼里,白酒可不是什么好酒,南边的老酒、黄酒才是。 只是那玩意儿离着太远,风雨之中,李胜利也不敢操作那些闲事。 喝白酒伤身,喝啤酒掉价,老辈人喜欢的黄酒,才是正选。 喝酒不耽误谈事,而且酒精度低,也不容易喝坏人。 只是这事,李胜利郎舅依旧是操持不了的,要说四通八达,还得是轧钢厂的李怀德那厮。 送走了王前进,李胜利又迎来了幽幽怨怨的王芷。 她至今还是跟女儿王苏相依,这么多年了,李胜利也没给她个孩子。 这次丁岚去了山上,王芷的机会也就来了。 “胜利,我别的不想了,就想一辈子跟着你。 没有孩子,我总觉着不踏实。” 经历种种,又听过风雨往事,王芷对于李胜利更是死心塌地了。 她不算是见多识广,但最初的灾厄,让她不信任其他人,对女儿王苏也是可有可无的样子。 说到回马店集,王芷这边不带一丝犹豫,就将女儿独自丢在了山上村。 对王芷而言,活着不是目的,王家的传承也不是她的目的,女儿王苏也不是她的牵羁。 唯有眼前的男人李胜利,才是她的一生所系。 这个男人让她维系王家传承,她就能没日没夜的去用功。 如今王家的传承,王芷自认已经接续上了,只是她不想说给李胜利这个结果。 她怕说了,李胜利会推她出去,让她自立门户的。 就医术而言,按照老师史老、成老的评价,王芷已经不弱于山上许多的名老中医了。 只是偶尔故意的失误,让老师史老、成老,觉着她还需要历练,所以才有了王芷驻点马店集的差事。 说了自己的条件,王芷心里想的是,只要有了孩子,她才把王家的传承说给李胜利听。 在王芷看来,王家的传承不难学,只是李胜利不得其法而已。 王家传承的医宗金鉴,也不是翻看一下就能得到的。 医家的保密手段,也是一代代耗费心力所得。 正经读王家传承的医书,里面也有传承,只是很难学成。 如果知道了王家的传承之秘,那学起来就很容易了。 古来医家都要三四十岁成名的,按照王家医宗金鉴上的标注,五六十岁才成。 但筛检一些没多大用的标注,那里面才是真正的王家传承,只是没有孩子,王芷不能说给李胜利听。 这是她最后的抓手了。 “不再想想了? 有了孩子,就是外宅了。 生死不能离的那种,而我也不能时刻陪着你的。” 对于王芷这类可怜人,李胜利最希望她们开启新的生活。 只是这种条件也很难满足的,王芷、张英、付宜卿、杨玉莲,个个都有自己的樊笼,轻易脱身不得。 <divclass="contentadv">一旦所托非人,就是另一场灾劫的开端。 李胜利之前答应丁岚的请托,也知道付宜卿那边只有他一个可选。 选别人,胖老太太李许氏不会答应,吃着家里老本,没有收入来源的付宜卿,也不会被别家接受。 如果早一点出来,付宜卿还有机会,现在这时节,下乡的青年都没有岗位,就别说付宜卿了…… “我这些年不是过的很好吗? 你摸我的脉象,强韧而有力,十七八的小姑娘也没有这样的脉象。 这都是你养的好,你给我一个孩子,我就有了活下去的依靠。 不然总觉着生的了无趣味……” 听了王芷的话音,李胜利也知道,这些人是不讲道理的。 就跟张英似的,李胜利如果让她对肖虎出手,那女人恐怕都不待犹豫的,神经病一个。 “走吧,跟我对对你家的传承,学不好,我是不会要废物的……” 听着李胜利的要求,王芷这边掩嘴轻笑,这可就正中下怀了。 到时候用王家传承吊着他,孩子也就有了。 接下来的问答,王芷还真是让李胜利惊艳了。 这些年,王家传承的医宗金鉴,他也是时时翻阅的。 东西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王芷的进境,要比他这个内科高级快的多。 “小娘皮,敢跟老子藏私,说吧,传承之中还有什么关隘?” 看着座下窃笑的王芷,李胜利就知道这是着了王家先辈的道儿。 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可不是一句空话。 想要增加中医传承的难度,也不要太简单,将简单的事说复杂,对于医家而言,太容易了,日常谋生的手段而已。 “王家人且看后三句! 家里老辈人,就知道富贵不可长保,所以就在医书传承之中,留下了这样的关隘。 长篇且看后三篇,短注且看后三句,就是这么简单。” 听到王芷的点拨,李胜利也没有恍然大悟之感。 只因中医传承,是个通盘大全科,谁敢在学医术的时候断章取义? 上下勾连,许多问题就复杂了,人写的只是后三句,前面那些都是迷雾,这样的传承,不是学不成,而是里面的阻滞太多。 看来柳爷所说,王家传承艰难,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人家里明白着呢! 任何一个传承百年的医脉,都是不能小看的,人家一招添油加醋,就让人对王家的传承望而生畏了…… “将传承整理出来,我要用,而且要大用!” 对李胜利而言,在用药上颇有些吹毛求疵的御医传承,无疑更适合中医院来使用。 最简单的一点,不断试探的轻量用药,虽说疗效不明显,但胜在安稳跟安全。 考核王芷,考核出王家传承这个大瓜,倒是令李胜利有些喜出望外。 山上村的返本归源,终是有些不适合刚入门的中医师。 推广中医,也要有其标准的,御医传承,对基本功的要求最甚,算是最适合将心力大半用于背功上的赤脚医生。 以用药谨慎的御医传承为基,再学他脉传承,御医传承的谨慎,也就时时刻刻的铭记心间了。 御医传承,求稳求全,在治病上肯定不是最快的,但对病家、医者而言,这无疑是最安全的。 这就跟李胜利所说,中医要中坚不要顶尖一样。 技术的推广,要的不是别人都学不会,而是大部分人一学就会,还要相对的安全。 “胜利,家里的传承,我已经整理好了。 但我不能随便给你。 没有孩子做交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告诉你我把传承秘本藏在哪了。” 看着欲盖弥彰,一脸赤红的王芷,李胜利笑了笑,这女人也是个真正的可怜人。 怕他不答应,所以提前说了王家的传承之秘。 李胜利真不给她这个孩子,王芷手里的传承秘本也真不会给他。 只能按照王芷之前说的,自己去整理了。 “何苦这么委屈自己呢? 你的姿色、条形都在上乘之列,还有谋生求财的医家手段。 找个谋生本事差一点的男人,就冲姿色、财货,他也能好好待你的。 我之前处处给你留着缝隙,就是为了让你自食其力、自成一家。 真有了孩子,王家传承也就变成了李家传承。 要不这第一个孩子就用王姓吧! 这一路走来,我受你恩惠良多,虽说我要广布你家传承。 但王家传承的真义、正脉还是要留给你的。 今天你拿出了传承,这王家老宅我就不住了,以后给你跟孩子为祖业可好?” 看着自己把自己架在空处的王芷,李胜利也给了她承诺。 就跟把平安过继给柳家一样,真要是将王芷手里的王家传承变成李家传承。 后世流传,就是他李胜利巧取豪夺,吃相难看了。 “不要! 这里是你的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我留下你走了,就不是家了。 再说这里也不是王家的真正祖业。 真要留,还是留洼里的那处别业吧。 我王家因别业而兴,也因别业而败。 那处别业里还有一金窖,不管世道如何,也足够敷用了。 我只求你把我的闺房留住,能让我每年住一次就好。” 看着委屈自己的王芷,听着当年王家的存续手段,李胜利也暗叹了一句土老财。 当年的王家,靠着良田万亩,可是攒了不老少家底的。 想想也是,家里传承百年有余,还不出败家子,世世代代卖粮做买卖的土财主,可不就是本地财阀吗? 一代代积攒下来的藏金,想必也是很可观的。 “依你! 按照马店集的地段,这处老宅,难免有腾退的一天。 这处宅子里的藏金,怀了孩子之后,仔细给我说说。 等将来,我把这处老宅,一体搬迁到山上村。 洼里那边兴许也是留不住的,都一体搬迁过去,作为你王家源流之地。” 从马店集至洼里一线,将来可能都是城区,经过领导的人力难为,李胜利也有了自知之明。 城市扩张、拆迁腾退,也是未来潮流,取利于潮流之中,绝对好过逆潮流而行的。 看了看眼前的王家老宅,已经有了家底,不虞为钱财担忧的李胜利,又给了王芷将来的念想。 不想单过,李胜利也就没什么顾虑了,这样一来也好,起码王家传承还是比较纯粹的…… 第776章 考核(中) 第776章考核(中) 让王芷趁着丁岚不在,做了几天王家老宅的女主人,李胜利也如愿得到了王家传承的秘本。 跟李胜利想象之中,秘本是王芷整理所得不同。 王芷给他的传承秘本,依旧是古老相传的古籍医书。 跟手里注释版的医宗金鉴对照了一下,王芷倒是没有说谎,但她也是读书不精。 只看到了里面的骨架,没看到自家传承的精深之处。 按王芷所说,这些传承典籍、笔记,也是历年跟藏金一道埋在院子外边的。 藏金在院里,那是王家存续的手段,典籍在院外,就是王家存续的根本了。 一代代的王家人,倒是为自家传承用尽了心机。 若是当年在洼里,李胜利对王芷娘俩不闻不问,只怕藏金能留的下,藏书就很难再流传了。 因为李胜利手里的王家传承秘本,已经有了朽烂之相,再有一二十年,恐怕挖出的就是一滩黑泥了。 将王家藏了几处的传承秘本一一去处,送刘教授处誊抄、保护,李胜利这才内心稍安。 若不是王芷的念念不忘,若不是他的心血来潮的考核,只怕再过几年,这些传承秘本就打不开了。 将王芷收拾停妥,王前进、李怀德也跟李胜利约好了时间,在马店集村外的大食堂,喝酒谈事。 李胜利这边从村里溜达着过来,提前了一点。 转了一下满是欢声笑语的大食堂,风雨之中的气氛跟现在就没法比了。 只是偶尔划过耳边的欢声笑语之中,也夹杂了不少怨愤之词,皮滑之后,就是人心难测了。 今儿李胜利摆酒,用的也是供销社那边买来的黄酒,趁着天气还爽利,尝一尝温酒吃肉的味道,也不知道口感如何。 “哟…… 胜利,黄酒啊? 这酒适合冬天下雪的时候喝,要说喝低度酒,还是南边的米酒好。 入口甜柔、后劲十足,既能满足口腹之欲,也能满足那酒后的熏熏然。 只是这米酒,只适合在南方酿制,新酒甜柔,老酒醇厚。 供销社的这类玩意儿,多半是用黄米所制,平白多了苦涩,不加大枣、桂圆,即便热饮,也难掩其苦涩味道。 知道这是为啥? 黄米产量要远远多过老糯米的。 如今正经老糯米的好酒可是不好找了……” 听着酒局无数的李怀德,说及老酒,李胜利看了看桌上,酒气氤氲的黄酒,也就没了喝的兴趣。 李怀德这话是不错,但现在也没那条件,纯纯的败兴。 “那这事就交给厂长你了。 我不仅要老酒,还要酒厂跟稻田。 这一路的关系,厂长给我来打通。 将来我跟老王就盘一处酒厂,赁一处酒窖,种几块山田,自己酿酒自己喝喽……” 平时喝酒,李胜利也多半不喝茅台之类的酱酒,不合口。 如今的二锅头这类酒,只要年份到了,口感也是很不错的。 菊花白之类,才是李胜利常喝的酒。 “胜利,听你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单干啊?” 李怀德谈酒,那就是谈酒,李胜利谈酒,话里的零碎可就多了,而老李正是能划拉起这些零碎的人。 “你就说成不成吧? 成,我就教伱兵行险招的手段。 不成,那咱们就纯属喝酒攒局了。” 言语上吊起了李怀德的胃口,李胜利引着两人坐好,也不再废话,试着喝了一杯温热的黄酒。 如李怀德所说,即便是有大枣、桂圆,也压不住酒里的苦涩味道。 只不过相对于白酒,温热的黄酒入口下肚,还是更舒服一些的。 药酒有些时候,就是很简单的玩意儿,比如现在桌上加了生姜桂圆的黄酒,就是药酒的一种。 李怀德这种亏完了货色,喝再多,也屁用没有。 扫了一眼有些烂嘴角的王前进,今儿喝了这一顿,王二愣子晚上回去就要辗转反侧喽…… “胜利,别卖关子,这险招有多险? 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城里,可是有不少人,在憋着找我跟前进算账呢! 这时候胡乱蹦跶,就怕闯刀口上,风风雨雨的都过来了。 临了再挨这一刀,多少有些冤枉啊……” 李怀德这边还是跟之前差不多,油滑胆小,但不避事儿。 王前进干娘她们的事,至今还有些秘而不宣的味道。 虽说许多人都知道了,但有些事,还要等到今年开会才见分晓的。 这时节,如李怀德说的一样,一个不慎,真的很容易撞到刀口上,现在这时节,撞上去也是必死的节奏。 “招数简单,无非考核轧钢厂的工人,开除一部分刺儿头。 比如阻挠生产的运动乐之类,最好还是在厂里有点资历的那种。” 听到开除两个字,李怀德的眉头先是一皱,之后就舒展开了,正要说话,一旁砸吧着嘴,品着黄酒的王前进说道: “老李,你孙子这是不拿老李这货当人了。 前面的事还在火上烤着呢,你孙子又来这么一出。 这不活脱脱把老李这货,当烙饼了吗? 怎么着,这一面烤熟还不够,还得两面全熟啊?” 王前进这话,也有给自己打抱不平的因素在。 冲李胜利一贯的操行,自己到了酒桌之上,怕也少不了掺和一手的。 如李怀德所说,现在这时候,还真是不能胡乱蹦跶。 家里老王近期也是饱受诟病,甚至有人要把老王推到他干娘那一面。 这里面也不乏之前,王前进接济过的人物,人心如此。 邀约李怀德的事,王前进拖了这几天,未必没有心里颓丧的原因在。 “虽说有句老话叫枪打出头鸟。 但还有句老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之前不是也说不狠不出粉么? 这年月,想要上进,没点真本事,没点狠心劲儿也是不成的。 既然有人不想看,那就怼到他的眼珠子上,让他看! 怎么着? 轧钢厂作为城里的万人大厂,就这点钢火?” 听到李胜利的底气,李怀德这边双眼又是一亮,这次不等王前进插嘴,他就开了口。 “胜利,你们院刘忠海得罪你了? 这段时间上面要交待,我正琢磨这事儿呢! 之前轧钢厂的几个车间停工,就是老刘撺掇的。 老刘也是厂里的七级工有其典型性。 <divclass="contentadv">这么一说,宣传科的许大茂也是一样。 他这边在厂里没什么影响,但城郊十里八村的,还都认他这个放映员。 之前,他也没少蹦跶,算账,也少不了他一份的。” 顺着李胜利的意思,李怀德这边不仅做了补充,还列了两个四合院的熟人。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皱眉抿了一口黄酒说道: “有罚就要有赏,才能算得上赏罚分明。 既然人都是我们院的,我提一嘴,院里的老易易中海,是个老实可靠的工人。 维护工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尽心尽力的。 涨他一级工资,或是奖给他一出院子,也有千金马骨的滋味在。 涨工资这茬,不好操持需要上报,就奖一出院子吧。 咱们厂不是还有机制砖厂吗? 咱们也别给本就紧张的房源增加稀缺度了,找几块可以自建房的宅基地,咱们厂新建一批院子用作奖励吧? 厂长,你看这事,能操作吗?” 听着李胜利的明知故问,李怀德这边也摇了摇头。 这话说的,就说在他老李的心坎上。 这事做的,也做在了许多人的麻筋上。 这院子奖的,肯定也是奖在了许多工人的需求上。 “胜利,说话要有头有尾,你直说赏罚,没有细则可是不成的。 我这老货的眼力界不成了,还真是赶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李怀德这话,也是衷心之言。 早知道这小李这么厉害,之前的风雨之中,就该多跟他聊聊的。 考核开除工人,嘴上说来也是可笑的,只要工人不犯法,厂子就没有开除工人资格。 但李胜利这边以前尘往事为因,生产停滞为果的说辞。 既能平复有些人心里的怨念,也能为挡下生产的不协,找出一个理由。 有了这两点,李怀德这边开了刘海忠跟许大茂,就没有任何隐患。 这俩敢闹腾,新账老账一起算,少说也要送给他们一个劳教的。 这也为接下来的考核开除,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自打风停雨歇,李怀德这边接到的进厂请托不计其数。 可如今的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极特殊的原因,他这个主任,也很难拿出超过十个以上的岗位。 轧钢厂是万人大厂,懈怠的玩意儿不少,有了李胜利的这个法子,不仅可以警示全厂上下,也能腾出至少几十个工作岗位的。 李怀德这人虽说不是好人,但在做事上的招数,还是很多的,两面讨好这事,做的也是顺畅的。 见老李这边眼如滚珠,李胜利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腾出的工作岗位,现在却不能用来走关系。 “说细处,也简单,无非一个岗位一个责任而已。 连在一起,就叫做岗位责任制了。 这一条还不够。 仅有岗位跟责任,万一没活可干,或者干活的时间,跟上班的时间有冲突呢? 这第二个,就叫目标绩效制了。 岗位有目标,考核有绩效,责任分赏罚,这么一来也就差不多够用一段时间了。 就工作岗位而言,首先的一点,就要考核工人的积极性跟能动性。 工人是为生产跟建设服务的,低头做事就好,搞七搞八,搞的生产停滞,就是不适合这个岗位的。 除了开除之外,还要统合一下轧钢厂的相关产业。 不适合现有岗位的人员,就要进行调岗。 从一线车间,到二线的服务部,再到外地的农场。 没有农场可以去东北、西北、西南承包一些农场。 同时也可跟厂矿单位,进行人员调换。 工作中,积极性、能动性不高的工人,调离城市,送去农场。 农场之中表现好的,也要调进城市工厂的车间一线。 调岗之后,还没有积极性跟能动性的,就要警告准备做开除处理了。 做事之前,不能不教而诛,头批人员,因为一些往事,就不做调岗了,直接开除,以儆效尤。 至于绩效…… 厂长,我刚刚说的记住了吗?” 李胜利正要接茬说绩效,可想到自己的长篇大论,李怀德不一定能记得住。 自己的话也是没打什么草稿张口就来,万一老李记不住,再说一遍,可能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您说,正记着呢! 我也是开过老些会的骨干了,您这语速,我记的清楚着呢!”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胜利的岗位责任、目标绩效一说,李怀德就知道,这也是王炸手段。 说白了,这八个字,就是向工厂要经济效益。 这话不好说在明面,就只能以目标绩效来说话了。 完不成目标绩效,就要通过岗位责任来考核,能者上庸者下的法子,也不是什么新办法。 之前也有人提过这个,只是没有李胜利这么委婉罢了。 “还有就是,胜利,单纯考核工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弄的太严,就怕工人们不满啊!” 接茬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李怀德这边也怕李胜利这些岗位责任、目标绩效的手段,引起工人的反感。 “考核工人,不是为了开除工人的,要的是绩效。 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考核这项,再给你详细的说一下。 考核工人,不是为了开除工人,而是为了增加效率。 厂子真正要考核的是中高层,与工人相比,管理层的不作为,才决定一个厂子的生死。 俗话说,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班子强不强,就看领头羊。 工人的基础素质到位也就够了,但对于厂里中高层的考核,却是要实打实的规矩森严。 不成就下去吃屎,成了就上台讲话。 这就是我的想法。 具体到考核,也是按照岗位责任、目标绩效来定的。 厂子,一年定五千万的指标,指标完不成,不要找工人的问题。 要找工人之上的问题,工人按照计划进行生产,完不成产能,那是工人的责任。 定的产能太高,工人完不成,那就是中层的责任。 产能有了,产品的利润率不够,市场没有,就是厂长的责任了。 岗位责任的要点就在这里了,谁的责任谁担着,谁造成的损失谁负责。 胡乱安排生产,造成了生产损失,厂长不仅要追进岗位责任,还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第777章 考核(下) 第777章考核(下) 听着李胜利举起屠刀,就要往自己头上招呼,李怀德也是吓的满身汗毛倒竖。 这话说的,就是许多人的痛点了,奋斗半辈子,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正想享受一下待遇呢。 结果,李胜利弄这么一个考核中高层的岗位责任制外带目标绩效出来,还怎么让人作威作福?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一员,李怀德也清楚,李胜利这一刀是砍在了命门之上。 有杜主任这个丈人,这一刀砍的显然不是工业企业的命门,醉翁之意不在酒,究竟砍在了哪里,是要看结果来说话的。 这一刀能否挥的下去,也要看杜主任的实力。 现在城里抢的就是话语权,这一刀真如杜主任所想,落在了该落的地方,那未来的杜主任可要威权并重喽…… “胜利,自家考核自家,有插旗立棍之嫌呐! 这一刀就不能轻一些吗? 砍的太狠,万一不中,就怕弹回来伤己啊!” 这次开口,李怀德也用了感叹跟反问,招是好招,釜底抽薪之计,只是这一刀,一旦砍不下去,或者弹了回来,只怕自己也得满脸花的。 “大势在前,哪顾得身家性命? 工人是老实的,一旦中层以上消极怠工,对工厂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工人干活,中层用脑,工资跟粮补上都有体现。 岗位、责任、目标、绩效上一样也要有体现。 工人怠工,一月不过四五十,一年不过五六百的损失。 中层一个耷拉眼,出了生产事故,那就是几万几十万的损失。 领头羊一旦失了蹄,产品滞销,损失产品还是好的,厂子干黄了,哪个不是几百万的损失。 这钱,不是一句‘大意了’、‘不太懂’,可以绕的过去的。 就损失而言,我看明码标价,该蹲监就去蹲监,该打靶也不能吝惜子弹那五分钱的。 既然站上去了,坐上去了,就得有专业性跟前瞻性,啥啥没有,那位置也不是卖屁股的地界……” 李胜利的狠话,李怀德只是大概的记了一下,他的一句‘大势在前’,老李也是记的深刻,并做了标记。 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了,偌大功劳,人家指点一下也就有了。 至于风险,按李胜利的说辞,无非‘富贵险中求’罢了。 有轧钢厂的三辆车,机制砖厂打底,李怀德可不怕考核。 要说前瞻跟专业,轧钢厂还有个发动机小组呢! 可达国际水平的汽车配件生产线,设备就在仓库里待着。 整车的生产线计划,也已经提报一机部了,真要是上齐了设备,不敢说国际水准,但对标一下。 按照轧钢厂是个外行而言,还是可以让其他车厂汗颜的。 “那我试试?” 轧钢厂那边有底气,李怀德心里也就有胆气,理直气壮无过于此了。 “怎么试? 刚刚那只是开头! 说句话就能提高工人积极性了? 做事要言之有物的。 轧钢厂的其他产品,没有可借鉴性,咱们不说。 说就说你手下的三辆车。 一个螺丝,专业设备,标准工时是五分钟。 那工人的工时,就要定在六分钟、七分钟。 工人破七就奖励工人,技改破七就奖励技术人员。 破六就大奖,能在不损坏设备的前提下,破五,就算是科技、工艺的进步了,肯定是奖房子、涨工资。 经济效益不能讲,那咱们就讲技术效益、产业效益、社会效益。 将车全部拆解,按照图纸放大,将一个个工件的标准工时计算出来。 从工人进厂开始,一个小时九个工件,八个小时,产量怎么也要在六十个工件以上。 进厂就是以工作为主,压缩其他垃圾时间,转化为生产效率。 从零件开始,到最终汽车下线,你也要做出一份标准工时表的。” 李胜利这边说到零件的具体工时,李怀德这边剩下的就只有佩服了。 这不亏是轧钢厂的子弟,深谙工人之道。 如今的轧钢厂,按李胜利所说,五分钟工时的零件,想要得到产成品,至少要半个小时的。 再除掉次品率,弄不好半个小时也不止。 想到次品率,李怀德也开口补充道: “胜利,次品率,不在考核之中吗?” 听到李怀德的问题,李胜利重重摇了摇头,有些气闷的回道: “没听明白吗? 标准工时! 这个标准工时,不只是时间的计量单位,还有对零配件的精度要求。 精度之内即为标准,不是不允许有次品率、废品率,但这要平均到工时之内。 六分钟不够,就七分钟,七分钟不够,就再加。 但总要在十分钟以里的,没了精工标准,要特么工时有屁用?” 听到精工标准,李怀德这边就有点麻了。 这个要求不是过分,而是十分过分。 现在的厂子有一个算一个,产品的标准,大都在精工标准之外。 即便是有精度要求的工件,也只能用人工找齐。 也不是说设备的精度不够,多数时候,还是人员的专业度不够。 如果真这么卡死了标准,车间一线的压力就很大了。 “胜利,这是将生产的压力,全部压到一线了。 这么严格的要求,工人能答应?” 李怀德的问题是专业的,这也是几年主任做下来,老李的长进之处。 尤其是投了杜家之后,他对技术的学习,也是不遗余力的。 虽说风雨之中,许多事都荒废了,但老李追求上进的心并没有荒废。 李怀德的问题专业,李胜利这边的经验,也是环环相扣的。 “这就要货比货人比人了。 将考核前后的效益精算出来,向上申请一笔资金。 工人需要改善住房,那就去改善住房,需要改善饮食,那就用他做厂里的粮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规矩立起来了,效益增加了,跟钱有关的,都是小事儿。 到了那时节,该扔的就扔,该死的也不能留。 除了这些标准之外,工人的道德素质,也要纳入考核之中。 违法乱纪的开掉,小偷小摸的调岗。 工人是我们的中坚,总要勇于任事,敢叫不平的。 这次考核过后,你老李麾下的轧钢厂,就得是一个,工人素质过硬,各项效益突出,技术水平先进的标杆。 <divclass="contentadv">笔给我,一些细则上的东西,我再给伱写一下,不懂的再问。” 医院的各项考核,跟厂子的考核是差不多的。 学习考核制度,就是从工厂的制度开始的。 这些,李胜利并不陌生。 要来李怀德的纸笔,李胜利将面前的酒菜一推,就开始给他写起了具体的考核内容。 刚刚说的,只是考核的一个梗概,落到细处与实处,内容还是很多的。 等李胜利大概的写完,喝的有些上脸的王前进问道: “我说孙子,你‘咣叽’一下给老李这货倒了这么一堆东西,我的呢? 这黄酒的劲儿也不小,我喝的都有些迷糊了,可记不住这么多的东西。” 知道小舅子李胜利喊他过来有正事,刚刚听了小舅子心里的章程之后。 王二愣子也有些自愧不如,心里越是比较,他也越是沮丧,就连着喝了起来。 黄酒的度数虽说不高,但热腾腾的下肚,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了。 未免耽误正事,见小舅子李胜利停笔,将笔记本推给了李怀德,王前进这边才赶忙开了口。 “简单,跟老李这边一样。 让吴家四杰,拿出一套中西医问诊流程出来。 看一个病人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固定的。 多了无所谓,但绝不能少,少了容易出问题。 这事单是中医医家没有说服力,让陆总的老王也参与进来,按岁数来说,他也快退了,正好最后努力一把。 问诊时长跟流程出了,也要弄个流程图出来。 以后看病,不仅医生要熟悉流程,病家也要熟悉看病的流程。 遇上了庸医,病家知道点流程详情,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不是? 这些吴家四杰那边自有说法,你这边大致一说。 他们拿了出来,我再看看,之后也好呼应一下老李。 一家一言,总是没有说服力的,众人拾柴火焰高么!” 王前进这边,李胜利说的就比较简单了。 医界跟工厂还有所不同,该是什么流程就是什么流程,内外都一样的。 不一样的只有中医这边,对于问诊时间的思考,李胜利几年前就开始了。 普通中医师,至少十五分钟以上,半个小时最好。 当然,这茬到了西医那边,也要分具体的科室。 你横着不能去打个注射针,也要耗时几十分钟吧? “听到了。 老李,帮着记一下,我待会儿揣兜里,别再给忘了。” 支使李怀德代劳,将李胜利说的记了下来。 王前进深看一眼,正在跟李怀德讨论细节的小舅子,心里也起了上进之心。 风停雨歇之后的王二愣子,多少是有些迷茫的。 李胜利说谢飞、杜鹏,高不成低不就。 王前进这边也是一样,现在这时候,再让他去参军、进厂、入部委,面对平凡的工作,他也实在是静不下心的。 这些工作推掉,跟着肖虎等人去倒买倒卖,做鸽子市,更掉价。 迷茫之中,王前进也没了前进的方向,心里只剩了惶惶然。 前两天,找小舅子要女人,就是迷茫之中没了方向的放纵。 只是这两天因为前尘旧事有些颓丧,见了李胜利的章程,王前进这边也重提了做事之心。 别的不能做,那就拿着自训班使劲,司里不是要收回自训班吗? 那就好好的跟他们撩扯撩扯…… “胜利,这些考核制度,总要有个推行时间吧? 我看前期的筹备,也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倒是开除刘忠海、许大茂这事,可以随时来做。” 如今的轧钢厂,也确实需要李怀德立威了。 风停雨歇之后,人们心里的怨气不少,对他这个主任的诟病之词,最近也多了起了。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他老李带的队伍,是高素质的,不能这些儿戏、懈怠。 “半年也差不多,但这是推行跟出初期结果的时间。 九十月份出结果,正是开会的时候,有人要发声,咱们就得拿出实际的例证。 与风雨之中一样,考核要以原则为基础。 一些不合时宜的举措,你回去商议一下,该搁置的就先搁置。 过了开会那道关,许多事就好办了。 三五天之内,做出详细的报告。 杜主任回来了,你还没去过他家吧? 我给你引介一下,你再打个电话预约一下,带着报告过去让杜主任再给你把把关。” 听到李胜利说,结果要用在会上,李怀德的眉头一挑。 这就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了,他不知道李胜利郎舅何以幸免。 但人家没事,就说明人不仅本事大,能量也大。 有这样的仙人指路,不去照着做,那才是真正的眼瞎呢。 冀省的事,虽说影响不小,但也不在李怀德的关注范围之内。 老李这边也恰巧错过了,有关王前进的报道。 城里诸事未决,首尾一样不少的李怀德,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 看不惯他这个李主任的工人,也大有人在。 虽说不好打击报复,但李怀德可以通过开除刘忠海、许大茂,这类人再次确立自己在轧钢厂的威权。 有了儆猴的鸡,下面再说三说四的,他就可以用岗位责任、目标绩效杀猴了,最终只要留下的是人也就够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怀德的风光之后,也有对挨打的忧心忡忡。 有了李胜利的考核计划,对李怀德而言,也不算是行险搏富贵,而是正经的自救手段。 老话不是说自强不息吗? 现在的老李,心里就起了自强不息的豪气。 正事说完,李胜利重新开始带着两人喝酒吃肉,把两人都喝高了。 李胜利这才出门找了大食堂这边的代驾,将两个醉醺醺的货色,送了回去。 大食堂的代驾,自然是李胜利的主意了。 现在酒驾只要不轧人、不撞车、不翻车、不损坏公家财物,就不算犯法。 但为了积德行善,也为给四个村的驾驶员,找上个正经工作,李胜利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如今虽说各厂企单位都是满员的状态,但会开车的驾驶员还是吃香的。 能开车出来吃香喝辣的,也都是说了算的。 大食堂这边出个代驾,三番五次下来,就能混个单位驾驶员的好工作,贴心且顺手么。 许多时候,经验跟主意,也是很好用的…… 第778章 摊牌(上) 第778章摊牌(上) 给李怀德说了考核计划的大概之后,老李那边的效率也是极快的,没用五天的时间,三天内就把详细的考核计划拿了出来。 在规章制度上,现在也是不落后的。 技术标准的考核,因为有之前技术小组留下的计划,跟之前的指导,轧钢厂要拿出来,速度也是很快的。 单工件的标准工时,技术指导里也有。 因为轧钢厂这条线,要对标国际标准,钮璧坚跟杜娇阳在技术上的要求也是很细致的。 这就免去了轧钢厂这边一一试验的时间,虽说单件的工时,可能有些不准确,但无非是个试行的标准,可以再改的。 拿出了详细计划,李怀德这边忙不迭的就给李胜利打了电话。 李胜利这边也是预约之后,去山上村拉上丁岚,这才跟李怀德在外面碰头,进了杜家小楼。 李胜利跟杜家女离婚的事儿,李怀德也是清楚的。 但他也真不清楚,李胜利离婚之后,还敢带着现任妻子,到前丈人家嘚瑟。 看到付大姐跟丁岚熟稔的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在这事儿上,李怀德不佩服李胜利这个轧钢厂子弟也不成,老李在心里也不敢跟老丈人玩这个的。 如今的杜家小楼,俨然已经成了平安五兄弟的猴窝。 起初还有些娇弱的念家,也成了野猴子一个。 看着小楼一楼,粘着布胶带的玻璃,狼藉的花坛,以及丈母娘付大姐越来越轻快的脚步,就知道了。 对付大姐这类赋闲在家的家属,看孩子,尤其是看五兄弟这样的孩子,无疑就等于是体育锻炼了。 平安五兄弟的进驻,不仅锻炼了姥姥,也锻炼了杜老爹的司务员,如今的司务员,也妥妥的是幼儿园老师。 坐定之后,看着桌上杜老爹断了把的茶杯,折了腿的眼镜,李胜利也有些无言以对。 “胜利,每个月拿出两天的时间,把孩子送回山上村。 别给你妈累坏了,要不让他们哥五个,去你爸妈那住一段?” 见贤婿注意到了自己桌上的狼藉,杜老爹也无奈告饶。 突然多了五个外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多了五个七八九岁的外孙,对杜老爹而言也是折磨。 这段时间在家,他可没少拎着酒肉点心,去各家各户道歉。 平安五兄弟,虽说在家内讧不断,但出门还是很团结的。 院里一攘差不多大的小猴子,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自家这五兄弟,基本给打了个遍。 十五六的半大小子,都不是这五兄弟的对手,虽说打出了杜家的威风,但也打瘪了杜老爹的钱包。 “爸,要不一个礼拜去山上住个两三天吧? 我爸我妈在厂里还有工作的。” 把五个野猴子送回李家爸妈那边,李胜利可不敢这么做。 按照老娘的脾气,用不上三天,就能把这五个野猴子,抽成鼻涕虫的。 小孩子的野性需要培养,丈母娘付大姐比较溺爱孩子,有了杨玉莲的娇惯一节,虽说对院里的其他孩子不大好,但对平安五兄弟的成长还是有利的。 “这不成,我给他们制定了学习计划,虽说孩子是皮了一点,但执行命令还是不打折扣的。 你教育孩子的方法很不错么!” 说正事之前,李胜利翁婿先说孩子的事,可不是无的放矢的。 这是在给李怀德吃定心丸呢! 杜老爹比李胜利要细致的多,虽说也不齿李怀德的一些作为。 但李怀德这人,还是勇于任事,做事不打折扣的。 说孩子,也是在说李怀德,给他划杠呢! 叙完了天伦,杜老爹这才接过李怀德战战兢兢递上的报告。 见杜老爹接过了报告,李胜利起身就出门了,独留老李一个在老杜面前瑟瑟发抖。 老李不发抖也不成,杜老爹下去调研期间,也没少收拾人,动辄就是打靶的结果。 李怀德这类不在好人数里的货色,最惧怕的就是杜老爹这种上位了。 老李真要是犯在了杜老爹手里,打靶的时候,老杜这边保证不待眨一下眼的,说是嫉恶如仇也不为过。 只是恶事不彰,杜老爹的容忍度也是大的,道听途说的不算,老杜做事,讲起规矩也是严苛的。 虽说跟平安五兄弟也不熟,但李胜利终究是爹,又是个男人。 对于孩子的威压,也是天然的。 见李胜利到场,家里这五个野猴子就老实了,付大姐这边也只能感叹一物降一物了。 “胜利,早知道只带念家好了。 伱跟杜鹃生的那就不是孩子,在院里这五兄弟就跟野猪似的,没有他们拱不到的地界。 前天,这五兄弟,端了人家警卫室的枪械,好在这里是枪弹分离的,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呢!” 逮着吐苦水的机会,付大姐这边也没闲着。 本想着带带自家的大外孙,是个优哉游哉的营生。 谁曾想,带这五个小野猪,比打仗都累。 人五兄弟取得了战果,她还得跟着家里老杜,挨家挨户的去赔礼道歉。 本想着将孩子送回山上村的,但老杜那边,又给孩子制定了学习计划。 没曾想,在家内讧出门欺负人的五个小野猪,哪一个都是学习的材料,老杜给的学习任务,人五兄弟完成起来也是不打折扣的。 这茬如果问李胜利,他这边是有答复的。 山上的名老中医们,多半都是三五岁就开蒙的。 三五岁的孩子不听话,老汉们多的是手段让孩子,坐住且去背书。 这里面就全是五兄弟的泪点了,丈母娘付大姐不问,李胜利也不想自找麻烦。 “妈,我爸说了,每月让这五个野猴子上山两天。 我可想着给您多争取几天的,但我爸不许,说是他们有学习计划。” 听着女婿的宽慰之语,付大姐白了一眼说道: “都是油嘴滑舌的。 你是不知道,平安他们惹完祸之后,外公外婆、姥姥姥爷叫的有多亲。 我现在听着平安他们温声细语的叫我,我都怵头了。 但凡他们要是乖巧了,多半就是在院里闯祸了。 家里的烟酒糖茶票月初就赔没了,我知道你不缺这个。 他们五兄弟每月赔付的票证,你这个当爹的来出。” 谈及五兄弟的惹事生非,杜家夫妻也是有原则的。 按照杜老爹的说辞就是,这五兄弟出门惹祸,还是拎得清的。 不欺负女孩,对面的弱小也不欺负,只欺负大的、人数多的。 平安五兄弟能欺负比他们大的孩子,也是自小习武的原因。 <divclass="contentadv">医武不分不是瞎话,虽说习练真传,强身健体只是其次,但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三五岁开始习武、学医,两三年下来,平安的小拳头也是耍的虎虎生风。 每天早晨看着平安带这兄弟们,跟外公老杜练拳,也是一天之中,除了学习之外,付大姐难得的安然时光。 说及闯祸,付大姐这边也把赔付的责任丢给了女婿李胜利。 知道李胜利不缺钱也不缺票证,被五兄弟折腾空了票证的付大姐,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要求。 “妈,这没的说,我明天就送来一些。 还有就是,院里有些人家,也是刚回来的。 我给您多带一点,有些需要接济的,您不妨让平安五兄弟打上门去。 这样一来,既免了人家的捉襟见肘,也能让平安他们知道何为急人所急,以及该怎么变通。” 李胜利说到接济的时候,付大姐还笑着呢。 听到他要教不过十岁的孩子心机城府,付大姐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别说,经过山上名老中医们的开蒙,平安四兄弟,还是知道一些礼义廉耻的,最起码这几个孩子知道不打女的不是? “你也是个猴崽子,太精明! 胜利,以后的形势,真的需要平安他们在这个时候,学些法力诈术吗?” 李胜利的活泛,在付大姐看来就是两面三刀的法力诈术,虽说有用但也阴暗。 家里老杜也有不为人所知的阴暗一面,五兄弟的学习计划里,也涉及到了李胜利说的一些东西。 只是没有女婿李胜利,用的这么直接罢了。 “妈,看如今情势,家里每代不出个人材,将来只能走下坡路了。 为了后辈子弟的安稳,在教育上的严厉,就是广撒网的办法了。 我爸的看法,我也赞成……” 李胜利正想跟丈母娘深谈一下,李怀德却不怎么凑巧的走了出来。 知道是杜老爹要说事了,李胜利也只能按下孩子的将来,跟着李怀德回了屋里。 “胜利,怀德的考核计划,做的是不错。 只是在风口浪尖上做这个,是不是有些扎眼啊? 你们这么做事,也容易惹人嫉恨的。 在我看来,细则做的是到位的,触及的问题,也是直指根源的。 只是这时机选的有些不对,在开会的时候出成果,你们的想法倒是大胆。 这样一来,怀德这边,就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了。” 李怀德的考核计划,放到杜老爹的面前是李胜利这个贤婿在摊牌。 放在开会的时候出成果,就是杜老爹向别人摊牌了。 如今诸事未决,这样的摊牌,很容易让人误解,这种误解的代价,杜老爹也是承受不起的。 再者,他跟杜鹏丈人,在一些主张上也有分歧,脚下的路看似是一条,但还是有区别的。 前次下去,杜老爹也见过亲家,两人也谈过,也争论过,总之谁也没能说服谁。 李怀德的考核计划,在杜老爹看来,就是在两线作战。 按照战例来看,两线作战,鲜有不败的战绩。 选择开会的时候摊牌,杜老爹得到的,很有可能是两面都不讨好的局面。 “爸,总要有人做诤臣的。 接下来的营生,也不是请客吃饭!” 见李胜利这么跟杜主任说话,李怀德这边就有些惊惧了。 这哪是翁婿关系,分明是一个东翁一谋主。 李怀德这才知道,风雨之中,李胜利的底气所在,只怕杜主任能得以保全,李胜利这个前女婿起了好大的作用。 想着李胜利外伤专治的名号,李怀德也不禁抖了一下,这位小李才是真正能吃人的货色。 “杜主任,做事就是有风险的。 况且,这份考核细节,不仅是有利于轧钢厂。 比轧钢厂面临的状况,更为窘迫的厂子,下面还有很多。 有了我起头,下面的那些厂子,可能就会找到脱困之法。 胜利同志之前跟我说过,一个工人消极怠工,所带来的损失不过三五十到五六百之间。 可一个厂子的管理层出了问题,厂子黄了,至少百万级的损失。 产品滞销,也是几万几十万的损失。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开路搭桥,我是不惜此身的。” 听李怀德越说越肉麻,李胜利先是咳了一声提醒,见这孙子还有些上头。 他只能在桌下轻踢了一脚,李怀德的这类彩虹屁,不仅在杜老爹这边不吃香,现在全线也几乎是不吃香的。 头着他说出那些个恶心人的奉承话,李胜利只能打断他了。 真惹的杜老爹不快,细查李怀德的过往,这厮也就是个插标卖首的傻货。 “嗯! 这话虽说有些气势,但难免造作了一些。 会上说话,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的。 下面的哪些厂子有窘境? 哪些厂子又造成了损失? 厂子黄了,也是没有的事儿,不过是计划的调整罢了。 说事要拿出数据与实例,不要危言耸听。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看看城里城外的这些企业,调查一下,哪些企业遇上了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说话要言之有物才有理的,有理不在声高,也不在声情并茂!” 看着杜主任明显不快了,李怀德也向李胜利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亏的李胜利提醒及时,他才没说出,组织了好几天的奉承话,真要是说了,只怕杜主任这边就不是不快这么简单了。 “爸,这事还是安排一机部的相关人员,会同李厂长一起去做吧。 有些数据,即便他去调查,人家也不定认的。 让一机部这边出数据,让李厂长这边套用考核细节,我看还是可以在会前,拿出结果的。” 杜老爹的安排,那是在办公室的做事办法。 轮到李怀德去用,可就不灵了。 现在这时节,谁敢说自己经营不善,谁又敢说自家厂子入不敷出…… 第779章 摊牌(中) 第779章摊牌(中) “嗯! 这个建议,倒是中肯的。 怀德,明天我给你联系一下,你们会同办理。 有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问一下胜利,这小子办法多。” 话到这,杜老爹送客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当然,送的只是李怀德。 李胜利起身,李怀德知机的跟上,两人出了大院,老李才带着后怕说道: “胜利,多谢你的提点。” 在杜家,李怀德这边还不觉着什么,真正出了小楼,他就开始出汗了。 想及杜主任凌厉的眼神,这时候的李怀德双腿都有些打颤了。 这事让药材公司的陈叔来做,只怕直接就会走样。 你们找来数据,我给你们出起复的办法。” 李胜利觉着这次摊牌,对杜老爹而言,压力也是绝大的。 “爸,李怀德在之前,还是有所收敛的。 只有李怀德这样的人,才能执行这样的考核细则。” 给了李怀德建议之后,李胜利又原路走回杜家。 “爸,我记住您的提点了。 自家事自己知,不提别的,单说他跟李胜利郎舅捞的好处,就够他挨上一条弹链了。 听贤婿提起药材公司的小陈,这就是在说他识人不明了。 李胜利也不敢再讨嫌,知道是李怀德这厮的彩虹屁,惹了老丈杆子不快。 “别来气我,送小丁回去吧。 杜鹏那边的联姻,只是最后的保险而已,真要是主张不同的时候,杜老爹这边也得发出自己的声音。 杜老爹跟他的分歧,差不多还是世界观的事儿,李怀德这人,有些不符合公序良俗。 你们司里的中医司令回来了,如果找到伱,不要把话说的太过分。 似药材公司老陈那样的,以后还真是不敢大用,滑脚这茬,也真是害人不浅的。 “厂长,张嘴就来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如今已是风停雨歇的时候了。 见李胜利这个贤婿跟自己耍起了无赖手段,杜老爹登时也被气笑了。 让药材公司的老陈去做,只怕底下工人还没反应呢,他自己就先怂了。 许多时候,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平和之人才能守业。” 但像职工考核这类事,也只有李怀德这类人,才能执行的下去。 跟丈母娘付大姐约好了接孩子回山上村的时间,李胜利这才带着丁岚离开了杜家。 再次给了贤婿提点,杜老爹气哼哼的挥了挥手,就算是打发了自家这個赖皮的贤婿。 看着屋里面色有些严肃的杜老爹,李胜利只能先开口了。 老李那边速度快,轧钢厂那边的反应也不慢。 许多人听到这样的话音,就会不自觉的升起厌恶之情,你可别没事找事。 这无赖劲儿,跟院里那五个野猴子倒是出自同源。 有些事要有耐性,慢慢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 这段时间,我也会就李怀德交给我的考核细节下去调研一下的。 见杜老爹真是不高兴了,李胜利也没招,许多话他也没法说。 虽说身上有种种劣迹,但还是敢于任事,且心思灵活的。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杜老爹自然清楚。 见面只说正事还好,一圈彩虹屁下来,让杜老爹觉着不入眼了,也是老李那厮自作自受。 “剑走偏锋只是一时的。 李怀德的考核计划,就是这种声响。 接下来的调查,就冲那些入不敷出的厂子去。 即便强行推着老陈去做事,缺了李怀德只争上游的积极性,职工考核也会在老陈手里走样。 记着,每个月让你妈歇上几天,这五兄弟真是有些磨人了。 有些事,就不是好人能做成的,再者,李胜利的眼中,药材公司的老陈也不在好人之列。 正好,骄阳跟丁岚都怀上了,骄阳那边的就叫平和,丁岚这的就叫守业了。” 但这也没办法,到了杜老爹这个层级,就不存在讨好谁、依附谁这个说法了。 李胜利回到马店集没两天,就听说了许大茂去洼里的消息。 从马店集到洼里一线,自老支书王胜庭那时候,就有民兵把守。 这个规矩一直延续至今,如今的村部大队,也是真正的坐地虎。 盘问沿途经过的生面孔,那可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正经的责任到位。 对四合院的二大爷跟许大茂,李胜利这边就没什么怜悯了。 风雨也不是那么好参与的,有些事做了就有后果。 像李胜利、王前进郎舅,这种作了事没人来找的,只能算是运气好。 真被人找上门,还拿出了证据,那也没话可说,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 开除,对二大爷刘忠海跟许大茂而言,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处理结果了。 真要是实打实的来,这俩最少要进去蹲几年的。 许大茂这厮虽说是个活泛的,但有反骨,这类人就属于李胜利要敬而远之的人了。 收留就得防着他窝里反,与其扯上关系,不如说一句江湖再见,来的简单。 李胜利这边不发话,别说是许大茂了,就是派出所来了也找不到他。 去洼里游荡,许大茂能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查无此人。 村里不想让你进去,一个生人想要进村转悠,也很难找到机会的。 现在可不是以后,村里说不让进,你就是不能进,硬闯,给你一枪,也不算犯法的。 就许大茂这类玩意儿,自身就不干净,他也不敢跟村里,到公社或是派出所对峙。 李怀德这边在忙着试行考核计划,王前进那边需要召集的陆总老王,吴家四杰也没闲着。 规划诊疗流程,也算是医疗进步的一个外在表现。 李胜利提的意见中肯、可行,陆总老王跟吴家四杰那边,自然不会拒绝。 <divclass="contentadv">这几个西医界的顶尖人物一动,带来的也是连锁反应。 之前的医师法、卫生法、急救法这类法条,后来的中医师考核条例、赤脚医生考核条例,加上现在的规范诊疗流程。 李胜利这一连串的推动下来,中西医的技术未必长进多少,但该有法条规范,却差不多全乎了。 有陆总老王、吴家四杰这类支持的,自然也有反对的。 法条跟规范,可比李怀德手里的岗位责任、目标绩效严肃多了。 在李怀德那边,只能算是违规。 到了医界这边就是违法了,触碰的后果,轻则取消执业资格,重则蹲监、打靶。 哪行哪业都有吃老本,或是不想被束缚的人在。 从法条到考核,再到诊疗流程的规范化,有些人就忍不住发声了。 这类人觉着,之前这些举措,让生存环境变的恶劣了。 只是法条之类已经试行,也不是随便几个人、几句话可以更改的。 借着规范诊疗流程的机会,吴家四杰,也在推动中医师的考核条例,变作医师考核条例。 李胜利拿出的这些东西,都是几十年经验积累之中遇到的问题。 有些问题即便现在没有,预想一下,也是可以想到的。 觉着不想作茧自缚的那些人,将官司打到了部里。 可陆总老王、吴家四杰,在西医界算是风雨都撼动不了的人物。 如今风停雨歇,人家的做法也不错,拿出来的流程、条例不仅合理,而且有很强的前瞻性。 医界这个领域,还真就是权威说了算的领域。 尤其是西医界,一些技术性的理论,你不会就是不会。 部里的人去找几人理论,自然是被好好的教授了一遍西医理论,闹个不明不白、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这事的源头在司里,部里人在吴家四杰那边碰了壁,就只能追根溯源,找到刚刚调研回来的中医司令头上了。 中医司令这边,找李胜利也是找不到的,但他能在自训班找到王前进。 经王前进传话,李胜利这才开着车,到了离开许久的自训班。 看着之前人头攒动,有两处分校的自训班,变的人员寥落,一派凄凉景象,李胜利也只能重重的一叹。 如今的自训班,像武行真传班,多过像赤脚医生的函授班。 随着摊子的收缩,人员的替换,如今自训班这边所剩不多的千余学员,一多半都是借着函授机会回城的子弟。 剩下的一多半里,还有祝师的新割治派所属,真正属于函授班的学员,按王前进的说法,只有两三百人。 这些也是李胜利打算收摊之后,函授班筛选出来的精英学员。 因为风停雨歇的原因,这批人,就没有走传承班的路子,从马店集往山上村递进。 许多事,不经细查,遮掩起来很简单,村里的生活环境相对封闭。 加上几个村子还有正经的民兵把守,即便是中医司令,也不知道李胜利把聚集来的名老中医们藏在了那里。 这里,李胜利玩的就是信息差了,进了传承班的学员,不会被轻易放下去。 即便被放下去还会被召回来,为了自家的安稳,学员们也很少会透露,马店集、洼里、山上这条递进的成长之路。 即便是三个村子里的人,也不清楚这些个学员们的来历。 只要不派人摸排细查,这样的脉络,也是有其隐蔽性的。 “小李同志,又见面了,之前多谢你的照应了,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 风雨之中,不仅是中医司令家的孩子姜民,即便是他本人,也受过李胜利、王前进郎舅的接济。 下去之后,待遇不存,别说吃好了,吃饱也是个问题的。 但私交归私交,说到公事上,中医司令跟杜老爹一样,也是公私分明的。 “我就一驻点的赤脚医生,您的有事相求,我还是应承不起的。 如今王前进同志,是赤脚医生自训班的负责人,有什么事,你们之间聊明白就好。 我一小年轻,人微言轻的,就不好参与了……” 中医司令这边要开门见山,直指本源,李胜利这边却是全然不想接招的样子。 想着王前进,开口就是一百大几十万的花销,中医司令也是一阵头大。 虽说之前碰面的时候,李胜利说了想要自训班,要补足之前的费用一百万。 但起了上进之心的王前进,也在按照自己的思路据理力争,张口就是累年一百八十万的花销。 中医司令想要谈自训班的归属,首先就得补足这块费用。 收回自训班,不仅司里有这样的想法,部里也是一样。 跟王前进接洽之后,听到这样的价格,中医司令也没给自己添难为,直接将问题甩给了部里。 按照部里的说辞,八万块可以谈,一百八十万就不能谈了。 拿,部里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谁也不敢拿出这笔钱,跟王前进这么个敏感人物做交易。 虽说明知王前进是在讹人,但部里、司里也查了一下,自训班这边累年的培训人数跟拨派物资。 按照人员数量跟消耗来看,一百八十万纯属扯淡,但几十万的自筹资金还是有的。 资金来源,部里、司里也不好深究。 可这部分王前进口中的自筹资金,部里也没有拿出来的理由。 能拿,上面也不会批的。 如今也算是百废待兴之局,几十万足够建一座县医院了,谁敢跟打水漂似的丢在自训班这里。 “那下边的四百五十多万,近五百万的赤脚医生就不管了? 许多事,做了就有有头有尾,虎头蛇尾,岂不是弱了我们中医的名头?” 中医司令不仅是司令,还是中医,而且还是个有点水平的中医。 这位管事,就不是外行管理内行,除了中医跟司令之外,面前这位还是个江湖人。 见李胜利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中医司令也就唠起了江湖磕。 “前辈,中医自五八年之后,还有什么名号吗? 那我就想问问了。 结了果子就想摘,这手脚难道是铁做的,不怕被打断吗?” 李胜利一句前辈出口,中医司令的脸色就变了。 接下来的话李胜利说完,中医司令这边就知道捅了马蜂窝,杜家这个女婿,也是端的狠辣。 他这话,如果传到下面的赤脚医生耳中,就是部里要禁办自训班了,那结果,没人担的住…… 第780章 摊牌(下) 第780章摊牌(下) “小友,这个关键的节点,还是不好这么说话的。 自训班在赤脚医生的推广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 部里、司里也没有取缔自训班的意思,只是想把原本的函授班维持下去。 毕竟下面的赤脚医生,缺了培训的路径,于医疗水平的提高不利。” 李胜利以前辈起头,中医司令这边也只能以小友来开口了。 开口的首要问题,就是讲明立场,这事说不明白,再让面前这俩传了出去,那接下来就不是解决问题了。 肯定自训班的作用,着重提出函授班存在的必要性,即便是中医司令,也是急的额头冒汗。 如今诸事未决、危机暗伏,当着这两位的面说错了一句话,接下来的事,就不是部里跟司里能解决的。 如今所处的赤脚医生自训班,在之前的几年中,也是个极特殊的存在。 别说听部里、司里的号令了,医师法、卫生法、急救法、中医师考核条例、赤脚医生考核条例,以及相应的考核标准,都是自训班这边自己出的。 不经部里、司里不说,部里、司里还得主动帮着推行。 医师法、卫生法、急救法,也不仅是上过会这么简单,之前说了算的人物,可都对这三种法规做过批示。 别的事可以反复,刚刚说的这些法规、条例,任谁上来都得执行的。 客观合理就是批示,李胜利弄出来的这些法规条例,也是不带一丝色彩的,非黑即白,你违反了,说理都说不过去的。 “那就接着做好了,这些非是我们能左右的,您怕是问错人了吧?” 听着李胜利的推脱,中医司令也知道事情没法谈了。 接着做,这话说的多轻快? 可没有传道授业的人,谁又能做的下去? 李胜利杜家女婿的身份,在中医司令这边不是阻碍,反而能够利用,逼着面前这小年轻妥协。 但中医伤科第一人,这种名头,就令人棘手了。 这种名号李胜利是不清楚的,真清楚他也不会要。 这名号也不是中医师们的抬举,而是城里的吴家四杰给的。 中医师的名号,西医来给,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除了这个西医大牛们给的,中医伤科第一人的名号。 李胜利在中医界内,医界霸王的名号,中医司令也清楚。 按照胜利诊所那边,蒲老、岳老等大医家的说辞。 平日胜利诊所坐诊,他们不避讳病家。 外出问诊,是要李胜利点头的。 蒲老等人,在胜利诊所那边,几乎就没有对外出诊的时候。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年多之前,蒲老、岳老等人,往返办公室那边的频率还是很高的。 如今历经风雨的一些人想要让蒲老等人出手,也不是没有门路,通过轧钢厂的李怀德,可以! 坐诊之外的出诊,没有李胜利的点头,胜利诊所那帮老汉,也真是谁都不搭理的。 部里之前去过,中医司令也去过,得到的答复只有去诊所看病。 城里的大医家,胜利诊所占一半,其余的一半更好,完全就是不知所踪的。 京中四大名医,硕果仅存的史老,中医司令问过他的子女,说是人仍在,只是不知去向。 这不知道的去向,不能出的外诊,到了李胜利这里,就没有不能二字了。 城里几乎所有的大医家,都听李胜利的号令,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儿。 除了这些位之外,京中有数的名医,董、祝、郭、白之流,也是唯李胜利马首是瞻。 还有南边的吴门,以及下面无数消失的名老中医,只怕都在这位杜家女婿的庇护之中。 中医司令下去仔细的看过,许多没有离开居住地的名老中医,之前的境遇都不是太好。 这些人,在风停雨歇之后,也大都选择了封刀。 加上遍及各地的乡镇级中医诊所,如今司里真正能管理的名老中医,数量还不过百。 这不过百的数量之中,许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名老中医。 这些人跟蒲老等人的水平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如今城里还好点,有那么几位名医撑门面,下面的状况就有些恶劣了。 一个人撑起一家省级中医院的例子,可不是孤例,而是很多例。 如今下面也在为名老中医的断层而忧心,如今的西医,许多病症也一样是治不了的。 反而中医这边,对很多病症都能做到缓解。 中医司令本就是正经学过中医的,这种人为的名医断层,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 中医传承决断,只系于李胜利一人。 或许弄死他,这种状况可以改观,但中医司令也知道,这位杜家女婿,不是一般人能弄死的。 弄不死就得跟他谈条件了,可现如今来看,这位明显是不想谈条件的。 “胜利小友,各地的中医院我可以不管,毕竟还有一线医师在。 但赤脚医生的函授教育,是必须接上的。 按下面赤脚医生的反馈,自两年之前,函授的难度就日渐增高。 到如今,下面的函授教育,虽说还有书信往来。 但缺了进城函授这一关,也会耽误赤脚医生水平的提高。” 所谓事缓则圆,李胜利的收摊子,只是对城里的自训班而言的。 正经的函授教育、书信往来,函授班这边一刻没停,无非是断了进城函授这条路而已。 影响会有,但不是很大,一两年的时间,对山上的名老中医而言,或许耽误不起。 但对下面的赤脚医生而言,也不算耽误。 只要好好致力于背功,致力于实践之上,时间上的熬炼也不会被辜负。 如今虽说只是博弈之初,但也决定着函授班的存续,有些事真要是做的太过。 李胜利现在能用的博弈手段,就只有停止函授课程,让下面的赤脚医生们来参与博弈了。 这年月,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法不责众了。 如今李胜利要看的不是部里的态度,而是中医司令的态度。 如他说的一样,部里,在五八年团结中医的事上不给一个正经的答复,李胜利就只认司里,不认部里。 如果认的话,诊疗流程的规范,他就不会假手于吴家四杰了。 “我来了,就代表没有问错人。 小友,咱们有共同的利益,事情还是可以谈的。 说说你的条件吧! 团结中医之事,之前算是已有定论,杀人不过头点地。 咱们还是不要在前尘旧事上磋磨了!” 说这话,中医司令也是在帮着一些人挽回。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风雨之中,有自北向南的一桩惨事在,中医司令这边也大概能看出是李胜利的手笔。 但那些也属于前尘旧事了,没人提,就该消散在风雨之中。 如今部里许多人依旧不看好中医,按照李胜利之前的说法,交待,其实也很简单。 这类不看好中医的人,一概清退,就是最好的交待了。 如今的中医,可不止李胜利一个人在撑着,西医界内,吴家四杰,就是京中不可逾越的四座高山。 除了吴家四杰之外,陆总的老王,研究脊灰的顾博士,以及跟紫杉醇萃取有关的一系列西医顶尖人物,也成了李胜利的拥趸。 如今李胜利想要摊牌,中医司令可不敢让他摊牌。 这类的摊牌手段,对于部里而言就是纯粹的掀桌子了。 如今部里、司里,拿着李胜利没奈何。 能遏制李胜利的杜主任,前两天又下去调研了。 面前的种种,让中医司令意识到,如今的李胜利已经有了声势。 真要是摊牌说话,部里、司里之间,可就要起龌龊了。 “前辈,您嘴里的前尘旧事,事关我中医大传承的存续。 这不是什么前尘旧事,而是中医传承需要翻越的一道关,是需要移走的绊脚石。 中医条例只要还在地方上使用,这事儿就没得谈。 如果实在是停不了,那就停掉使用中医条例的医院吧!” 听到李胜利的表态,中医司令就知道自己来的仓促了。 以关停使用中医条例的医院为说辞,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小友,许多事都要应时而变。 中医传承千古不变,可能还是有其滞后性的。” 说这话,中医司令自己就不信。 他之前是办过专科学校的,成果也不是没有,医专的存在,也有其合理性。 不知所踪的沪上名家成老,就是医专教育的实例。 但总的来说,医专教育,也确实不如传统的中医师带徒。 只是师带徒受限于规模,在人材的培育数量上也是有其短板的。 “前辈,这话我也认。 但学中医考西医就过分了吧? 至今,各地历届中医师的考核之中,依旧有西医的东西在。 您也是个中医,这话,您给我说说合理与否? 如果西医理论,能够全面的阐述中医,我也没有此问。 阐述不了,就要别掺入中医的体系之内,学而无用,又为什么要学呢?” 接下来的局面,李胜利很清楚,也是一场罕见的变局。 中医要发展,就要抓住这个契机。 而中医司令是可以说的上话的人物,摊一部分牌,也是必须要有的。 如今,彻底厘清五八年团结中医的首尾,才是李胜利的目的所在。 中医要学习西医,这也是肯定的,因为西医的解剖,比中医典籍之中的记载,更为清晰而准确。 不能说中医典籍之中的心肝脾肺肾不合理,但将医理之中的心肝脾肺肾,与现实解剖图中的心肝脾肺肾相合。 也可以让中医更清楚方剂的作用范围,这跟中医医理是不冲突的。 西医有解剖,历代的中医师们,也不是没玩过这个。 明确知道了心肝脾肺肾的位置,还不改医理之中阐述的心肝脾肺肾。 这不是位置的问题,而是医理支撑之下,药物作用的范围问题。 中医典籍之中心肝脾肺肾,从来不是作为个体存在的。 五行理论所对应的循环系统,才是真正的心肝脾肺肾。 中医的心肝脾肺肾,在位置上虽说不如西医解剖图准确。 但医理药物的作用范围却是准确的,没有必要为了位置去改变医理的。 如果医理之中的心肝脾肺肾出现了谬误,只怕前辈医家们早就改了。 今人不如古人,也是中医传承的缺憾之处,李胜利厘清医理之后,想要补足的就是这个遗憾了。 只是这条路,更长更远,他现在也看不到尽头的所在。 “小友,这话就有些偏颇了。 论医理,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的。 还是就事论事吧! 路有平坦、崎岖、坎坷之分,如今路在脚下,咱们已经站了上去,还是要用长远的目光看前路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中医司令要跟自己玩诡辩,李胜利只能无奈一笑。 中医论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也是自古就有的经验了。 脚下路,李胜利自认看的还是比较长远的,这话,中医司令不该对他说的,而是该给部里的人说。 “前辈,您说的不错。 这么着吧,我划个杠,伱们回去商议一下。 能成,咱们就接茬谈,不能成,我就依着吴家四杰的样子,将中医归于学会了。 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阳关道!” 听到李胜利真的摊牌了,中医司令这边也是脸色难看。 跟吴家四杰一样,各走各的阳关道,别人肯定做不成这事,但李胜利未必做不成这事儿的。 “好,你来说,我来传达!” 如今有了李胜利的介入,中医的问题,也不在传承之上。 一众中医名家,都不问世事了,难受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 下面有小五百万赤脚医生,应对一般的病痛是没问题的。 名医名家不出,影响的是什么人,中医司令很清楚,他也知道对面的李胜利也很清楚。 这手段也是釜底抽薪的手段,名医名家治学是其次,治病才是他们的本业。 名医名家们不治病了,耽于中医传承,对中医而言这是好事,对需要名医名家治病的人而言,就是祸事了。 都说卡脖子、卡脖子,李胜利这次真是拿着绳子,勒住了好多人的脖子,这可是真的勒住了…… 第781章 联合办学(上) 第781章联合办学(上) 李胜利强硬跟他摊牌,中医司令也清楚他想要的是话语权。 只是这是什么样的话语权,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要官,怕是没什么用的,进入宦途,对面前的李胜利而言,只怕不是助力,而是牵羁。 “好! 早这么爽利多好! 前辈,如今中医的问题,就是出在传承上了。 这有中医自身的问题,也有外部客观环境的问题。 中医自身的问题,我们自己来解决。 外部的客观环境,就需要我们共同来解决了。 所谓传承,无非是教育。 学校教育真的利于中医传承吗? 我看未必! 不提医专,就说如今的学院教育,这就纯粹是精英教育了。 中医大跟中医学院出来的学员,其水平如何,我不说您也知道吧? 不提各地上来深造的中医研究生,就正常递进的研究生而言,绝大部分也是不如中医学徒的。 学院教育的脱节之处,就在于没有师带徒的实践。 中医按照西医的法子来教学,不是不成,但培养的只能是基础的中医师。 而且想通过这种方式成为中医师,学院之外的实践,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虽说都是可以一样的坐诊看病,但中医学徒,在实践程度上,还是要远超学院学生的。 中医有这样的问题,西医也是一样。 真这么延续下去,教出来的只能是眼高手低的学徒。” 李胜利说的这些,就是他的实际经验了,学校教育之中的实践课,怎么说呢,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李胜利不说学徒的全面程度,超过学院的学生,也算是肯定了学院教育的全面。 但全面在治病过程之中是没卵用的,学的太多,到了治病的时候反而容易手忙脚乱。 传统中医的师带徒,那是手把手、一步步教会的,学习期间,难度也是由浅入深的。 可不像学院学习,教材背熟了,实践还跟教材有些脱节。 等实地到了医院,学生跟学员们,还得干上好几年的勤杂工。 而中医则是将勤杂工这个过程,放在了学习过程之中。 孰优孰劣,是没法说的清的,但就结果而言,依旧是黑白分明的。 “话是如此,可传统的师带徒,对老师的要求太高,学院也没法满足这样的教育方式。” 李胜利说的在理,中医司令这边的回复也在理。 正经中医的师带徒,可能一个,最多也就两三个,至于门外的弟子,就是药工之类了,那要用眼睛耳朵去学的,老师可不会指点学徒之外的人。 “这茬我已经试过了,名老中医们带徒弟,二三十个是没问题的。 这跟研究生班是没两样的,这样的学徒出师就可以坐诊。 在学习时间的长短上,虽说区别不大,但坐诊之后的误诊率,却比学院学生低的多。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学院不能因为教学麻烦,而将这种麻烦归于学生跟医院的,这类方式,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了? 这个说法对中西医而言都是一样的。” 辩论,双方的言辞都是犀利的。 见话题从函授班转移到了中医学院,乃至于西医教学上,中医司令这边就有些肝颤了。 这个时候,真不是提这些的时间点,提了,很多人会反对的。 “许多事总要一步步来的,我们可以在具体的实践之中摸索。 小友,我这趟过来,想说的只是赤脚医生函授教育这事。 说学院的教育模式,咱们是不是有些走题了?” 如今的中医司令,也不如之前那么自信了,许多事人力难为。 作为前辈,他也佩服李胜利敢于逆流而上的胆气。 但事情落到实处,还是要就自训班的归属,以及函授权归属,来说话的。 学院都七零八落了,能不能恢复以往的水平都不好说,就别说什么新的尝试了。 尤其是中医学院,如今能参与教学的教授、名老中医也是凋零的厉害。 没被李胜利划拉走的一些人,也明确开口,之后不会参与中医学院的教学了。 问题出在了哪里,中医司令也很清楚,只是人微言轻,无力改变罢了。 “函授班啊? 这个更简单了,你们派人过来,这边一切如故就好。” 没能在学院教育上深入下去,李胜利这边也没再敬着中医司令这个前辈。 话不投机了,态度必须随之而变,现在是中医司令当面,有些事还好说。 换了别人,只怕早就给李胜利上线了,上线的后果他们担不担的起另说。 但现在就是这么个形势,三句话说不好,就要给人上线的。 话到这里,李胜利的意思,中医司令这边也大概明确了,三个字‘办私学’。 这种做派,现在不说搞笑,也是跟搞笑差不多的。 但面对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中医司令这边也真是笑不出来。 自训班之前的账目,他回来之后,就会同部里的人看过,近半资金钱粮自筹,这可是很吓人的账目。 中医司令下去调研,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今天站在李胜利面前,说话的底气而已。 可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别说底气了,现在城里的人想看蒲老这类顶级的中医。 求谁都不好使,只有求到他这个中医司令面前,才有机会去胜利诊所看诊。 他的面子,则是杜主任那边给的。 顶级的中医师,仍在一线的,十不存一,这才是最可怕的结果。 就蒲老那边的说法,其中的十之七八都听这位医界霸王的号令。 下面的名老中医找不到,城里的大医家一样找不到,函授培训以中医知识为主的赤脚医生,怎么可能做的下去? 底气,他这边是一丝也没有,只希望李胜利能不把事情做的太过。 真要是让部里的面子丧尽,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部里为难李胜利,那也是说笑,有杜主任在,谁为难谁,还得两说着呢! “小友,这不好吧? 如果只是派人过来,那事情就太简单了。 具体的章程说一下,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前辈过来一趟,空手而回吧?” 派人过来,对司里、部里而言,还真不是难事。 无非谈不拢,让人拿个马扎坐在门外,也是过来人了。 部里、司里要的是李胜利手里的函授地址,跟学员的函授进程,还有自训班这边的名老中医。 如今一条也没谈拢,中医司令这边也是压力山大的。 “没有人手你们怎么主导? 人在我手里,也是我一路养着的,合着不能伱们一句话,我就得拱手相让啊? 再者,我把函授权交给部里,你们玩的转吗? <divclass="contentadv">你们想要,我不是不能给,但给就要给的彻底。 谁接的函授权,谁就得全权负责,功劳与罪过,两样一样也不能少。 这个条件你们可以接受吧?” 李胜利说部里玩不转之后,又把函授权拱手相让,这时节,中医司令就真的不敢接了。 只提功劳不提罪过,没什么不敢接的。 功劳之后加上罪过,下面的赤脚医生小五百万,算上乡镇一级正在增加的人手,破五百万也只是时间问题。 函授教育上真出了问题,今时不同往日,这也是要命的买卖。 中医司令倒是不怕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但部里的人,只怕是不敢接的。 接了,又跟部里出了岔子,资金钱粮全无的条件下,任谁也开不起这个函授班的。 真出了这样的问题,下面的赤脚医生汹汹而来,那就是灾难了。 如果面前这位医界霸王,再使些阴私的手段,这个函授权,差不多也就是谁接谁死的局了。 中医司令当年,也是江湖豪客,江湖手段有多阴毒,他也是清楚的。 这是未来的争夺战,李胜利没有后招才是咄咄怪事。 “小友,说正经的。 我来是解决问题来的,虽说不一定有问题,但自训班这边是没有上级的。 办公室的层级太高,那不算统辖关系的。 你摆出实际可行的条件,我这边才好做个中人的。” 面对李胜利这块滚刀肉,中医司令也实在是没招对付。 杜家的女婿,医家的霸王,大半的名老中医,八九成的大医家都听他号令。 这类洽谈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李胜利说什么是什么,虽说不好挂在嘴上。 但现实的条件就是这样,不满足李胜利的条件,自训班这边只能维持现状。 这也是部里不想看到的,至于司里,中医司令这边是支持李胜利的,其他人就无关紧要了。 “刚刚我已经说了,你们派人过来。 我这边依旧如故,功劳是你们的,自训班是我的。 如果实在不好接受,可以说是联合办学。 经历过团结中医的中医界,已经不再相信你们的举措了。 这些年,我们不仅在解决中医内部的问题,也出了自己的药典。 中药材出口,也是做的有声有色,这跟部里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部里我们反而做的更好,不是吗?” 李胜利这话说的,无疑是揭了部里的老底。 部里那帮老爷们,纠结的就是中药材出口的生意。 药典,中医司令是知道的,部里那些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但归根结底,事儿无非两个,人部里要管,买卖部里也要管一下。 对于有些人的眼瞎心也瞎,李胜利是看的明白的,归根结底,要争的无非人财两样。 这次真正被李胜利揭了老底,中医司令这边只剩难堪了。 这话真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说了,矜持也就没了。 “那就是联合办学了。 只是这样的说法,不是部里不支持,而是没有先例。 我看不成就先拖着吧! 无非函授的信件往来还没受影响。 我的看法是,将函授教育,推行到下一级,这样面对面函授的耗费,还会更小一点的。” 见李胜利还是个洞明的人物,中医司令这边索性自说自话了起来。 这些话,就是真正前辈的建议跟提点了。 “谢前辈提携。 只是您不清楚函授班的真义。 函授教育,书信往来就足够用了。 其实上来的很多函授学员都没有下去,我在别处另开了传承班跟精研班,还有名老中医的学徒班。 如今传承班的已经有了规模,大概一万五千人上下。 精研班的学员少一点,只有不到两千人。 学徒班分了两个,真正的学徒班三千人左右,当初临时凑了一个班,也是三千人左右。 合上名老中医们,大两万人,小三万人的规模。 这个您知道就好,接受还是不必了,这是中医真正的传承所在。 有个三五年时间,我这就有三万合格的中医师,一地名医的数量也会破千。 至于医家,再说吧,时间太短。 你们想接手也不是不成,一人一万,三亿拿出来,我就把人卖给你们了……” 听到李胜利的说法,中医司令的脸上一阵狂喜。 他这才知道所谓进京的函授班,意义何在。 函授教育,顾名思义,是不必面对面教学的。 李胜利画蛇添足弄出了一个进京的函授班,起初,中医司令这边,也有些不理解。 现在听了传承班的规模,他就理解了,赤脚医生只是幌子,真正的精锐,李胜利这边已经到手了。 如今看来,联合办学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不必要、不能办,也必须是必要且能办的,因为李胜利手里如今掌握的已经不是名老中医了,而是中医界。 只是如今形势之下,能否促成联合办学,中医司令这边也是没谱的。 “好! 真是太好了! 这些,只是你知我知喽。 只是你说的联合办学,我只能回去提一提,并尽量促成。 毕竟这种办学方式,是之前没有过的,再早的事儿,就不能提了不是? 我尽量促成这些,最近你们要做的,就是维持函授信件的往来了。” 公私联合办学,李胜利不知道有没有先例,中医司令这边,也不太清楚。 但大面上的说法是肯定没有的,听说过私自做买卖的,私自办学这事,出力不讨好的。 听完李胜利说的数字,中医司令,也就知道蒲老、岳老等人,为什么唯他马首是瞻了。 说句难听点的,他这个中医司令也是一样的心思。 人弄出了堪比中医界的局面,这对中医传承而言,还真是决定存续的大事了…… 第782章 联合办学(中) 第782章联合办学(中) “前辈,既然说了,我也不怕泄露。 不过这事最好过几个月再说,至于过几个月,到时候您自然也就知道了。 姜民那边还不打算回来吗? 您给他去一封信吧,今年应该是有机会高考的。 他在草原那边,如果不好报名,可以转圜一下的。 人正愁抓不住我的小辫子呢!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回去将他们的事儿背下来,真要是没脸,咱们就闹他们个脸掉地下拾不起来……” 也是展现你家老王为人的时候。 无非是谁叫的欢,就打掉谁,敌人打掉了,上来的虽说未必是朋友,但朋友的概率更大一些。 待在国内的,他也不会动手,只要敢踏出国门,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回不来的。 至于用是不用,就全凭那边做主了,这些事,李胜利依旧没法插手。 王前进的衣物药品,最终还是送了进去,这一件不着调的小事,也让有些人发现了契机。 自打王前进的事儿做完之后,城里的气氛可是越来越诡异了。 听着李胜利口中的晦涩之语,中医司令这边也是一声喟叹了事。 既然提及了,李胜利也没忘了王前进的干娘,许多事,他之前也说过的。 看着面前的李胜利,想着自己的儿子,这位也只能再次喟然一叹了。 这俩虽说也是参加考试,但李胜利想让他们考中医大的研究生班。 李胜利知道事难办,也就没出村去找中医司令接茬。 他当时如果知道,秋风,姜民也真是能带走的。 你干娘那边,得了间隙,就去看一看。 得了家里老子的默认,王前进第二天就找到他干娘那边去了。 咱们就按你说的那样,找几个头牌,给咱扛着步辇游街赏花,看上谁就玩谁。 外面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之前就恨不得弄死他。 或许趁着这次高考,联合办学这事,还能借一把东风呢! 看小舅子的反应,自己最好尽量别死,死了,那身后跟着的人,绝对少不了。 那你就天天去,谁去说和,你就掏他的老底儿。 危险虽说极高,但丁家女婿说的不错,可能也就是看着高而已。 城里诸事未决的局面,终归是要落停的,听李胜利的意思,落停之后,就该是按照站队次序来洗牌了。 因为他们挡的不是杜丁王谢的路,而是杜鹏丈人的路。 他们这些人,在大事之上,都有自己的原则,泰山崩而心不变,说的就是他们。 我就这话了,你孙子如果真有不测,他们所有人绝后!” 让那些人心里恨不得你蹦个高就死,但你就要好好活给他们看,恨你不死,你就是不死,这样的戏码才好看不是?” “可以! 也不用预约,就开着车大大方方的去。 不提这些个江湖经验,关家四兄妹到了特务营,也算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等有机会了,你孙子一定得带我去岛上乐呵乐呵。 王前进虽说没给中医司令传递消息,但晚上让张松来过一趟,大致说了一下中医司令找他的事儿。 口外的肖豹、肖凰兄妹,也被他叫了回来。 三十岁以上的不是不可以,只是不提倡,这岁数了,从头学起,也难! 带着一脸惊诧看着小舅子李胜利,王前进觉着最近也没得罪他。 “哼哼! 你是小看有些人了。 当天掏不成,就隔天查一查再掏。 不是说其他拳种没有真传,而是这四兄妹,是连着张家带着真传班的江湖经验也一并学全的。 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对你而言,她做的还是不错的。 跟中医司令谈的联合办学,李胜利这边也一点也不着急。 “哼! 这四兄妹,也算是如今武行之中,为数不多的二代真传了。 除了一个王芷坚决不去之外,丁岚起初也是不想高考的。 王前进这边只是随口泄愤,没想到小舅子李胜利却点了点头说道: 传承班的人多,李胜利自然不会让他们一块在城里高考。 成了,你孙子就害我吧! 家里人李胜利也没放过,山上的丁岚、大姐、二姐、赵彩霞,包括杨玉莲在内,也早就拿起了课本。 前两届高考是机会,李胜利也不是瞎说的,下面的青年们,根本就没什么准备。 有的骂、有的保、有的则是冷眼旁观。 见小舅子李胜利,如风雨之中一样,又眯起了双眼。 是你免了他的牢狱之灾,可有些事,心里总有一道关的。 有些孙子想要砸锅,他们怎么敢? 真要是把你抓了,我给你一个名单,就照着名单攀扯。 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能做成这事儿了……” 东西准备的不要太多,要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爷们要是死在这一劫里,你到时候,怎么着也得烧几个活的给我送下去。 显然部里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些人的前途,那就不怎么好说了。 想想伱认干娘的时候,老王怎么揍的你? 你要是真不干人事,老王早就弄死你了,真要是那样,你孙子的坟头草都该没人了。 李胜利这边不着急,可不代表中医司令不着急。 面子、里子、黑手、杀手,这四兄妹也是学了个通透。 这位丁家大小姐,也真是不求上进,不是李胜利变了脸色,人也是真不愿意上大学。 国内那是没办法的,如果他们的子嗣去了国外,那时候么,就得看谁本事大、命硬了。 真是死了,几个哪够? 到时候我让杜娇阳弄个安全事故,给你烧个县府过去。 李胜利给姐夫王前进出的招,对王二愣子而言,只是简单的续上了之前的母子情而已。 还有一点就是,王前进如果转身经商,那些人又不会太过针对,甚至还能网开一面提供助力。 他已经去过自训班很多次了,可知道自己被盯上的王前进,就是不给他传递消息。 同样的,传承班的学员们,也被要求看书学习,复习高考知识。 关家四兄妹,也是真不愿意上学,李胜利才让他们参军的。 联合办学这茬,先让他们商量着。 自家的妹妹李映红、弟弟李建设,也被他拉了回来。 王前进出现的突然,自然引来骂声一片,为此还专门开了会。 六一.二二三.一四五.二三六 许多人都等着落井下石呢! 但事情就是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中医司令在为联合办学的事焦头烂额,李胜利这边却在一遍遍的翻着之前的关系。 当时姜民想在李胜利这边打秋风的事,王前进不清楚。 眼药怼到了许多人的眼珠子上,虽说是骂声一片,但上面不说话,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之前的这个三太子。 药品就去同仁堂买成药益母草膏好了。 除了对王家有好处,对杜老爹这边也一样有好处。 无非王前进出事,他就报复所有经手人而已。 除了传承班的人受益之外,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这四个村子,三十岁以下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村里的夜校。 扫了一眼儿子王前进,老王这边沉思片刻,就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王前进比了一个大拇哥说道: 等李胜利开车离开了自训班,王前进也没敢耽搁,立马就回家找老王汇报了这事。 “我说孙子,这事现在不能干吧? 谈,无非就是想让他让步而已,可函授班的作用太大,关系到了中医大传承的兴衰。 你孙子要是死了,那些人就一个也活不了。 你头次去,他们指定不能让你进去。 丁勇的特务营如今也到了冲刺阶段,钮璧坚那边的美式装备,也在陆续的发货。 孙子,你说我去了是不是得好好嘚瑟一下,不气的他们拉血,也得让他们尿尿焦黄的……” 李胜利的这些话,王前进罕见的听懂了,扫了一眼依旧不是人的小舅子。 对传承班的学员们,李胜利也没做什么要求,能考中医大自然最好,不愿意上中医大,去别的大学学习,也可以理解。 回到马店集的李胜利,还是如以往一般,他只负责出主意,至于事情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能管的。 函授学员更是如此,机会,李胜利也想尽量留给,更亲近一些的传承班学员。 久远点说,这活就叫敢死队了。 “要说损,还是你孙子损! 这两天,老王因为他们的一些说辞,不仅在家摔了杯子,还砸了桌椅板凳。 时间差不多了,各自返回原籍高考,才不会造成大量的内耗。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双标,真到了针对的时候,人们也会故意忽略王家,专门针对王前进的。 中医司令郁郁而去,跟着两人听了一路的王前进说道: “老李,老吕也是个狠心人呐! 他真不打算管姜民的死活了?” 听了儿子的说法,看过了名单,老王这边就不是眉弓跳了,而是半张脸都跟着抽搐起来。 马店集这边的付宜卿也是一样。 等这次高考过后,他还是可以安排赤脚医生们,专门复习的。 其他拳种的技法可能传下来了,但江湖上的一些经验、暗手,现在这年月也真没什么生存土壤了。 你就不必提醒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拿着李胜利递来的名单,王前进抖着手,看着小舅子上了车。 估计商量也商量不出结果的,没点胆色眼界就要做事,啥事儿也做不成的。” 事情做不成,李胜利又找不到,中医司令只能在部里与自训班之间来回奔波了。 “明白了,无非就是吸引火力,让老王、老杜他们发现火力点呗! 许多事,我也要多谢你的。 当初下乡的时候,只要是领了赤脚医生证的人,李胜利都做过提醒。 待在马店集的李胜利也没闲着,今年的高考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我这叭叭的过去,不是找死吗?” 姜民比之王前进,善与恶之间,他选错了地界。 双标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无非否定一些事的合法性而已。 但对王家,尤其是老王而言,这就是重情义的体现了。 如儿子王前进说的一样,吸引火力的敢死队,是侦知对方火力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李胜利是不可能做出让步的,即便是让步,也该是中医司令劝着部里让步。 太平庄的关山、关海、关岳以及关明月,也被李胜利直接打发到了西南参军。 因为冀省的事,这茬让上面给压住了。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他再蹦出来,能没事儿才稀奇呢! 对王前进本身,近二三十年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他只不过前段时间,嘴花花了一下,用的着往死里弄他么? “遇大事方见真性情。 对这些事,李胜利没什么态度,只是对那些人,他的态度不会很好。 但有骂的就有保的,不开会有些事还不明朗,开了会有些人就藏不住了。 别的不说,姜民都好好的没事呢,他们郎舅也不该有事才对。 只怕过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节,正是你见心见性的时候。 做事既没胆色也没眼界这样的批语,如果出自杜主任之口,有些人的路也就断了。 只要他敢登宦途,就会有无数的小鞋等着他。 这时候,王二愣子也有些恨自己一时的通透,看透了小舅子的想法。 “唉…… 手艺不咋样的弟弟妹妹,在李胜利看来也只能吃学历高这碗饭了。 下面的赤脚医生们,李胜利就没有另行通知了。 做事有阻力,老王是清楚的,只是他不清楚,会有名单这么大。 说起儿子姜民,中医司令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本姓吕。 姜民之名,不过是风雨之中的一些私心杂念而已。 王前进头天过去,自然不会有结果,第二天过去还是没有结果。 带上衣物药品,见不着也没事儿,东西要送到。” 以有备打无备,这些人的机会自然会更大一些。 吸引火力,让战友端掉火力点着营生,能安全才是怪事。 姜民,王前进不仅认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 联合办学想要做成,起码也要等到年底。 王前进不由的打起了寒颤,这孙子可是说到做到的牲口。 赵家兄弟、肖家兄妹、自家的弟弟妹妹跟姐姐,郑佩兰的女儿周燕,以及马店集的王吉祥兄弟,身边的徐小雅、徐正清兄妹,都在他的名单之内。 今年的高考机会最大,下一年,参与的人数会更多,等到七九年高考,差不多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第783章 联合办学(下) 第783章联合办学(下) 李胜利待在马店集村里闭门不出,中医司这边遍寻不着。 无奈只能再走杜老爹这边关系,可杜老爹跟李胜利也是差不多,定好了李怀德在轧钢厂的考核细则,也直接下去了。 中医司找了两次,两次杜老爹都不在城里。 稍稍有些后知后觉的这位,转身也打着调研、巡视的名义下去了。 听着杜老爹的提点,李胜利只是轻蔑的一笑,这自然不是对着面前的老丈人而发。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我这边还有旁的事需要忙活,您不理解的一些细处,等您接任了函授学校的校长,我再说给您听。 时间仓促,他要走的地方又太多,发现问题并整理出来,再处置一些不得力的人员,就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吕老,此前避之不见,是我怠慢了。 等函授学校建好,还要通过司里,整体管辖这些赤脚医生的。 筛选、清退,这事儿您能提一提,做一做吗?” 许多事如你所想,也如我所思。 这一磋磨,就是由春及夏、由夏及秋,到了开会的时候,无论是杜老爹还是中医司,都不得不回到城里了。 这段时间,丁岚不在王家老宅这边,王芷跟张英都是很惬意的。 如今算是诸事落停了,贤婿李胜利提醒的及时,正好去说说李怀德的事儿。 开过会之后,老吕的意见也是如之前一样搁置,但人你总是要见一见的。 听着贤婿的提点,杜老爹这边面色一变。 老吕也是正经学过中医的,而且手艺不差,自然知道中医的本事在哪。 你看到的情况,如当年的领导的病情一样。 秋风渐凉,你刚刚出了汗,擦一下吧……” 之前,我们的资源有限,不能惠及所有的赤脚医生。 既然李胜利这个小年轻要唠江湖磕,他这老头也就陪着了。 李胜利之前也说过,赤脚医生之中能治病的差不多占了一成。 这类杂病,看似轻症,但也实在是不好治的,因为许多内病的表症,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你这事,有人也提了,说你是要挟……” 您下去调研的结果,没有综合来看一下?” 知道自家贤婿是有备而来,自己这边的猜想又没有数据来支撑,杜老爹只能占自家贤婿便宜,少用些脑筋了。 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态,在听过李胜利的长篇大论之后,中医司也就轻松不起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做霍光,我总觉着有些不妥。 可领导的病情一拖再拖,终是拖成了所有人的憾事。 对于李胜利要做的筛选,以及函授学校的这个校长,老吕这边也是很感兴趣的,同时也是有其责任感的。 联合办学的事,老吕也给我说过,现阶段依旧需要观望一下。 见自家贤婿直接略过自训班的事,还婉拒了让蒲老等人出山。 开会期间,李胜利更是深居简出,连平常的绕村而行也省却了。 “吕老,自训班的事不急,函授通道如今依旧畅通。 真论及能治杂病的赤脚医生,只怕半成都说多了。 “爸,即便是有人要做霍光,也不能所有事都一言而决的。 因为要谈事,杜老爹提前把丈母娘付大姐跟五兄弟支了出去。 但真正对上武行人,别说关家兄弟了,就是我那关门弟子关明月,你也不是对手。 说完,张英自捧着肚子的王芷手里接过投好的汗巾,就递给了李胜利。 打杀街上的杂碎,自然不在话下。 游医名姓,早已散失在岁月之中了,但对于中医的感念,也是促成他学医的原因。 他们宁可找到杜老爹当面,也不去胜利诊所,这也是小看了李胜利之后要进行的博弈。 既然你给了我提示,我也是不赞成的那一個。 上前是前辈,这次是吕老,面对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中医司也是头疼的紧。 杜老爹皱了皱眉头,问道: 与丁勇丁老三比,他怕是也落了下乘的,那些战场上搏杀的汉子,才真正该学真传的八卦掌。 虽说城里诸事落停的因果,老吕这边看的不怎么清晰,但他知道,这是变局之始。 函授学院进京与否是不影响大局的。 相对于各地自行培养的赤脚医生,捧着医书,读起来都磕磕绊绊,这都不算是高下立判了。 李胜利猫在马店集,练拳修心的悠闲日子,随着会议结束,杜老爹的召唤,也就随之结束了。 蒲老等人也不好限制过多,人说你是医界霸王,你也不能霸道的让蒲老等人拒诊,这个影响就不是很好了。 且等等看,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您以后兼任这个函授学校的校长一职。 老吕这边以为李胜利来家里,真是谈联合办学这事儿的。 各地赤脚医生,大半都是地方自己培训的,但也有半成多不到一成的人是出自京中的赤脚医生自训班。 考核条例已经有了,您也是医界前辈,真正论到治病,医者还是要宁缺毋滥的。 自训班王前进的引人瞩目,好像也是有意为之,杜家翁婿,一个躲在城郊,一个躲去了地方,目的显然就是要远离是非之地。 对错这事就不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人多,就混淆对错。 村里多杂病,杂病就是头疼脑热、跑肚拉稀这类,不是疑难杂症,疑难杂症,凭赤脚医生的水平,能玩转的只怕也没几个。 咱们都算是江湖人,我的江湖在以前,你的江湖在现在,江湖之上有借有还的。 开会这十几天的时间,就是诸事落停的时候了,无人可制就是无人可制。 “胜利,你觉着还有变故?” 自训班的培训跟函授的优势,老吕也是亲眼见过的。 如果函授学校成立了,校长不是我,我虽老迈,但也是有江湖手艺傍身的。 只是论及搏杀,李胜利依旧不是张英的对手,杀过人的跟没杀过人的,出手也是完全不同的。 你练武行的手艺,也就能壮胆了。 但能治病不代表能坐镇一个村子的,老吕是中医,而且在许多村子生活战斗过,很清楚下面的状况。 “好! 咱们聊聊……” 你即便不把人家当正管,老吕也是医界的前辈,不好避之不见的。 “徒有杀意却没有杀心。 借着男人年轻力壮的优势,到了入秋时分,正面相抗,张英已经不是李胜利的对手了。 这份治疗方案,是为吴医生的手术做准备的。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当年领导的憾事,就是由外而内才耽误的。 这位吕老不知道他住在哪,但李胜利却知道吕家在哪。 杜老爹这边回来再下去,下去再回来,也是给了中医司提醒。 李胜利的称呼不同,中医司这边也给足了面子。 自开春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是着力于武行技艺的磨炼,有张英这个武行大小姐做拳搭子,他的手艺也是进步飞速。 回城途中,他也模糊的想过,只是没有数据比对,不敢妄下结论而已。 按照下面三百多万个村子算,如今的赤脚医生,多少有些富裕了。 吕家是不住在大院的,因为中医司进京,是后来的事,所以他在城里另行置办了一个小院。 那些个想要蒲老等人出诊的,无非跟丈母娘付大姐、冯大姐一样,谋的是自家便利,还不想放下身段。 爸,您说呢?” 八卦手黑,那也不是盖的,真真正正的全是杀人的招数。 因为丁岚那边的月份危险,李胜利也就自己到了杜家小楼。 一套医宗金鉴背完,入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联合办学之事,恕我无能,没有给你接洽好。” 如您所见,生产已经趋于停滞,这个情况,李怀德那边也是有说法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种状况,单纯用外治手法,让人看上去神完气足,不正是我当年给领导的治疗方案吗? 借着这次人多,杜鹏丈人再次回来,也就成了定局,这也是真正变局的开始。 翁婿两人,一个说一个问,之后杜老爹点了点头,正事就算是谈完了。 “停职留任! 好了,你先去解决老吕那边。 老吕下去看赤脚医生,也有拖延时间的想法,所以不会浮光掠影。 留在城里,难免被人逼着站队,不如学学杜主任,下去一趟,在城里稍微一站,接着就继续下去。 出自京中赤脚医生自训班的,一个个的基础都是无比的扎实,最次的都能通背一套医书,其中以背诵医宗金鉴的居多。 每到一地,他都会对坐考察赤脚医生们的功课。 我是中医,看病只会由内而外,由外而内,就是治标不治本了。 听着杜老爹的隐喻,李胜利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回道: 只治表症不治内病,就会存留病根,病根迁延也就成了病灶,病灶不除,难免要大病一场的。 看过各地中医院,又看过各地的赤脚医生之后,老吕这边,也不得不佩服李胜利的果敢。 有些人,过分了!” “爸,变故算不上吧,只能算是客观条件的制约。 “请吧,小李,前段时间,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苦。 听了张英的评价,李胜利也是轻轻一叹。 听到李怀德被搁置了,李胜利也不着急,让杜老爹独自长考,他则是开着车,奔中医司的住所而去。 对老吕而言,司里的工作,比不上函授学校的校长,因为这是可以真正弘扬中医的。 这话说的直指关窍,要问赤脚医生的成不成,老吕这边自然是赞成的。 有人赞成死刑,也有人不赞成死刑。 对你们这些人而言,杀人也用不着自己出手的,你能有这水准,算是不错了。 姜民那边,多谢你的照看了。 王家子前去探视他干娘,就是你给我的提醒吧? 用功课考量本事,高下立判。 我要说的是联合办学的事,此事也是不急。 不能惠及所有赤脚医生的原因,他更是清楚,无非钱粮而已。 此次高考不中,你就不要再照拂于他了。 老吕这边不敢想,如果所有的赤脚医生,都让面前这个医界霸王过一手,会是个什么结果。 除了在家看御医王家的传承秘本之外,每天都拿出很多时间跟张英对练。 虽说函授学院进京,无关轻重。 这两天的李胜利,心里也是真的平静,过了这一关,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风停雨歇,之前那次不算。 做事与否,不是我能定的,还要看他们心意的。” “伱跟王家子的赤脚医生自训班,总要给老吕一个交待的。 “爸,蒲老等人已经是正经离休荣养的人员了。 成与不成,都要给人一个答复的,避之不见,不是对待长辈跟前辈的做法。 路上,中医司这边也明白了,如今城市诸事未决,妥妥的是非之地。 “接着说……” 李胜利以领导的病情作为参照,杜老爹也就把问题听的清清楚楚了。 敲响小院的门环,看到门外立着的李胜利,中医司的脸上还是有些讶异的。 “大小姐,我这手艺练的如何了?” “李怀德那边的考核,才是真正迫切的。 但要说他们的医术水平,那就真的不成了。 小李,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但赤脚医生们的函授教育,却是不能停的。 无他当初他小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濒死之时,是一位过路游医救了他的命。 看着对面而坐的贤婿,杜老爹这边重重的一叹,问道: “胜利,这两天我是真正的见到了所谓主少国疑。 除此之外,一些以自训班学员为主,培训的赤脚医生,基础也是相对扎实的。 拖不得! 爸,李怀德的考核细则,反响如何啊?” 您也说过,许多事人力难为。 挥挥手让贤婿李胜利先走,杜老爹也知道,在李怀德的事上没有据理力争,让他之前的努力有些被动了。 好在,李怀德这边只是个例,虽说议论纷纷,但板子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虽说之前你帮过老吕,但这也不是你傲慢的依凭。” 看你身架、步法,也练了江湖上的拳脚。 不遵此誓,咱们一老一少,难免要拳脚相向的……” 第784章 利在局势(上) 第784章利在局势(上) 见中医司令这边玩起了江湖盟誓的花活,李胜利只能无奈起身,跟这位老吕同志击了掌。 “誓成! 小李,不遵此誓,难免三刀六洞的!” 涉及中医大传承,李胜利一步不退,老吕这边差不多也是一样。 函授培训近五百万赤脚医生,那是真正造福万民的,而且功绩实效就在眼前。 与李胜利的玩笑不同,老吕这边可是当真的。 在城里端的是威名赫赫,令人惊怖的。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村里人做事实在,李胜利根据现在的收入,也给了保底的收入,月入一百,在四个村子,也不算是特别高。 “吕老,我这缺的就是精医术、通地方的高手。 “技术? 这没的说,不说人人都是大师傅,能带人干大活,那也是差不多的。 至今基础仍未完工,才是真正的说法。 除了修修补补之外,还要防着当年团结中医的事再次发生。 但若有人欺我太甚,医武不分,也不是用来说笑的。 “击掌盟誓!” 老支书当时就说,你怎么说的咱怎么来。 南下与否,对马大队而言也是无所谓的。 风雨这一闹一停之间,马凤霞也成了村里岁数最大的未婚女青年。 咱们建筑合作社,人数差不多也是固定的,各村能常年抽调的壮劳力,也就那么一千多人。 李胜利的直来直去,风雨之中也是有所表现的,儿子姜民口中的‘外伤专治’,老吕这边也打听过。 见李胜利嘴角带笑,露出了森森白牙,即便是见多识广,通江湖、战场与宦途的中医司令,心里也打了突。 壮劳力平均月入七八十,也差不多有谱,只是老弱妇孺一平均这个数字就小了一些。 也让马大队这边给了马凤霞提点,可惜,人有的时候选择很重要。 点了一下李胜利之后,老吕也知道,这样的年轻人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老支书在时,我就想停了夜校,但挨了老支书一脚。 宦途之中,虽说也讲斩尽杀绝,但绝不会跟江湖手段一样直接。 “缺设备不早说,这两天我去找一下。 山上村那边的浇制基础,可是累坏了建筑合作社的社员。 咱们且行且看,但我作为前辈也要劝你,今时不同往日,诸事落停,非是肆意妄为的时候了。 这类收入,粮食也是不算在内的,如果算上,月入过百,虽说不普遍,但也有很多人能达到的。 想及自己见过、用过的江湖手段,再想想李胜利外伤专治的名号。 这些话,李胜利是不会跟杜老爹摊牌的,真要是摊牌,也是摊牌之后再说的,无非做的一个木已成舟。 说起建高楼,马大队这边也有些怵头。 凡人之富在术数,不在劳身。 凤霞我给你喊来,家里就不留她了,留着也是白吃饭的赔钱货。” 利在局势,不在力耕! 小李,你的师门不错,教出了你这样的良才美质。 这一路撑着自训班走到现在,我也算是既得利又得富。 也让大家伙放心,出去之后挣不着钱,我来兜底。” 甭看马凤霞是大学生,但马店集、太平庄、洼里、山上这四个村子,就没有瞧得上她的适龄青年。 听李胜利透露了一些信息,老吕脸上刚刚腾起的喜色,直接就变作了忧色。 先生们也说了,再教,他们都没啥东西可教了。” 老姑娘很多时候,还不如个寡妇吃香,这也是怪事一桩。 “成,怎么不成? 当初的马凤霞选择了离开新割治派,之后,下乡开始的时候,李胜利又把她送到了部里。 但学了些基础的东西,也是肯定的,这样一来,许多事就能接着做了。 以李胜利诨号的邪性,这事,这样的年轻人未必做不出来。 我看那丫头,也就做小老婆的命了……” “胜利,干活挣钱这茬,用不着你兜底。 建筑合作社这边,也是常年有人在那边干活,最少也是几百人的数量。 <divclass="contentadv">浇筑巨楼基础,浇筑山体内的防空洞,也仅是做了一半的样子。 他虽说不管不问,投入的精力不多,但马店集所属、太平庄所属的合作社社员,也都是安排了长期培训的。 或许大传承的契机,就系于你身。 愿意留下继续学习新割治派技法的,也一样欢迎。 要说困扰,还要说家里的女儿,当初马店集的卫生员马凤霞。 “小李,于宦途之中,行江湖术法,只怕隐患颇多啊!” 出去之后,咱们这边的说辞也简单,包吃包住包穿戴,挣的钱有一分算一分,都是净剩。 以山体为根基,覆盖整个山体的两座巨楼,说是盖到了第一层,其实也不算的。 至于为什么要说给面前的中医司令,原因也简单,中医函授学校,就是面前这位擘画的。 您在城里坐镇,为中医培育良才,我接下来就要奔波各地,为中医蓄积资本了。 建筑机械的不足,也是大大延缓了浇制的速度,全凭人工去做,马大队觉着十年八年竣工,也是速度很快的了。 自打马凤霞离开了新割治派,这运气一直就不咋好。 无论是再次团结中医,还是断中医前路这话,李胜利说的都是有失偏颇了。 当然这是老吕站在司里的角度,看出来的偏颇。 如今又是一场变局,不行江湖的狠辣之法,只怕难有中医的出头之日。” “马大队,咱们的建筑合作社,能起高楼吗?” 南下搞建筑,不仅是李胜利给马店集的营生,也是给自家姐夫王前进谋划的前路。 别管是咱们马店集的,还是洼里、太平庄的,拎出一个来,能带人盖房子还是可以的。 最近这两年,城里也没什么大活,等咱们的人在南边学会了外面的盖楼技术,城里的活计也会慢慢变多的。 咱们俩可算是忘年交了,之后,我看伱所作所为。” “马大队,我是这么想的。 学建筑的大学生自然是没法比,那只是人家嘴上的夸赞之词而已。 李胜利推她去了中医大的新割治派,风雨乍起的时候。 建筑合作社,是李胜利给马店集谋划的支柱产业之一。 新割治派那边也分了家,愿意去街上的,李胜利跟祝师也不阻拦。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别说去南边了,闺女给你都没问题。 村里的夜校教的东西,已经换了三茬了。 到了这个岁数嫁不出去,马大队这边对自家闺女可就没好话了。 此次深谈之事,还是不要透露到杜家为好,免得横生枝节。” 真唠江湖磕,那李胜利说的也是端正平和的,你坏我传承,我灭你满门,这就是江湖规矩。 自打老支书没了,马大队这边也是京郊、工地、南方竹子产地各处跑,早已经熟悉了跑外的营生。 在村里选,马凤霞能找到的最年轻的,也得四十大几,闹不好四十大几的还看不上她呢。 我尽量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成事。 “马大队,好赖是自家闺女,不能这么说的。 让她上学,她不听话,不好好上学非要闹挺,这下好了,被人赶回家了。 咱爷们交往这么久了,信不着谁也不能信不着你啊! 说完,马大队转身就走,李胜利也只能苦笑一声了事。 敢打敢拼的优先,选那么三五百人出来。 如果这俩工具有了,钢筋也足够,能起!” 次次都踩在了十三点上,风雨之中蹦跶的厉害了,如今被人清退回家了,过上了以泪洗面的日子。 知道建筑合作社的人手可用,对李胜利而言也就够了。 我之后,还要布局中医的博弈资本。 刀山火海都成。 回到马店集的第二天,李胜利就开始了动作。 山上村的那两座楼,他也领人在那干过几年,如今也不过将将盖到第一层而已。 山上村那边的活计,可以停一停,让人收拾一下,这两年咱们去南边正经拉起一支队伍。 到现在,老吕这边算是真正看清楚了面前的杜家女婿,看他功架也真是拳脚之中的好手。 想着自家在草原上的儿子姜民,这两厢一比,自家儿子差了李胜利,择人而噬的凶悍。 这茬,李胜利虽说不咋关注,但前期的准备差不多已经做完了。 她们家要是城里人家,马凤霞在家里应该不会被责难,在村里,闹腾成这样,马大队口中的赔钱货,也不是瞎说的。 老支书说了,你怎么说我们怎么来,准没错的。 “吕老,我听过一句话,叫做利在局势不在力耕,富在术多不在劳身。 看来胜利诊所的蒲老、岳老等人,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所以才唯李胜利的马首是瞻。 但只有咱们清楚,咱们的中医有多么的博大精深,只是后辈无能,难以尽显于人前罢了。 老支书王胜庭不错,马凤霞这个卫生员,可就走错路了。 不足之处补之,缺憾之处补之。 别的不做,先是找来了管着建筑合作社的马大队。 一个伤科顶尖,江湖高手,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没了的手段不要太多。 要是有個搅拌机,能顶二十个人的,听说还有电机驱动的振动棒。 培训他们的人,还是李胜利风雨之中,专门从城里拉回来的。 这规矩里面可没有老弱妇孺不杀,祸不及家人的江湖义气,有的只是斩尽杀绝的恶戾之气。 如今城里诸事落停,跟中医司令谈妥之后,李胜利也真是要开始布局了,不然博弈的资本不够,怎么能让百行千业不通呢? 许多事只能且行且看了,作为中医翘楚的李胜利,不是还有他老吕这样的前辈吗? 按照这样的进度,马大队觉着,山上那两座巨楼建成,怎么也得再用上十年八年的。 胜利,要不你把凤霞那没人要的捡回家吧。 对许多人而言,中医不过一土郎中,有与没有无甚所谓的。 “此语出自庄子天下篇。 如今马店集上下,讨不上媳妇的没有,中老年丧妻的鳏夫倒是有。 风雨之中,我践行此语倒是获益良多。 “胜利,不瞒你说,这事儿得试试,咱们的家伙事儿不成啊! 敢断我中医前路,我就让百行千业不通! 吕老,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待会儿你让她来我这一趟,你这边筛一筛建筑合作社的社员。 “吕老,那咱们就且行且看。 外在与内在相合,一个江湖豪客,参与到了中医传承的博弈之中,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开端。 若吕老的函授学校,能维持下去,中医或许也是另一番景象。 老吕这边也是干脆的,两人击掌之后,李胜利告辞,剩下的中医司令老吕,恐怕就要彻夜难眠了。 虽说之后无疾而终,但也实在是为中医培育了不少良才。 你心意已定,我就不做劝说了,无非一代新人胜旧人。 老吕这边不禁起了深深的担忧,他担忧的不是李胜利,而是站在李胜利对面那些人。 听着马大队的吹嘘,李胜利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按照城里那些先生的说法,咱们建筑合作社的好些人,跟学建筑的大学生比也不差的。 关口那边的事,虽说还有一年的时间,但建筑队伍的建设,还是要提前一下的。 见面之后,李胜利也是开门见山,直接问起了盖楼的营生。 不然,以中医阻滞百行千业,杜老爹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山上村的中医传承楼跟藏书楼,也是马大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巨型建筑。 此时间,乃变局之始,我们的中医传承,虽说历时久远,但如你所说,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 人均二三十的月收入,跟李胜利有关的这四个村子,还是可以做到的,平均数可能还会更多一点,但也不会超过四十。 马大队我要问的是,咱们的建筑合作社,技术怎么样呢?” 那两座山的山体,差不多被山上村以及传承班的两万学员们,掏的差不多了。 给大家伙说说,出去干活跑外,别的我不敢说,一月一百以上的收入还是有的。 马大队之前都一一试过了,老鳏夫跟马大队的岁数差不多,父女俩也都瞧不上。 如果马凤霞就将目光放在这四个村里,能找的也就老鳏夫喽…… 第785章 利在局势(中) 第785章利在局势(中) 等来了马凤霞,李胜利望着前两年劝她时,还眉眼飞扬的女卫生员,变成如今的憔悴模样,也没什么怜悯。 掏出烟,将纯铜的打火机往她面前一推,说道: “给我点上。” 等马凤霞颤颤巍巍的给他点上了烟,李胜利才撇着嘴问道: “还打断折腾吗?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如今好人也该变坏人了,说说吧,还有什么打算? 新割治派还能不能学了?” 抽着烟,上下扫量着马凤霞,几年的城市生活,也不算白费。 你这人虽说死性,我不怎么瞧的上眼,但还是有优点的。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你娘之前说,你配不上罗芸,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对肖家人,李胜利也是不介意助推一把的,至于肖豹心里的不忿,真让他起来了,他也得老实的叫一声‘叔’的。 罗芸家里,对于肖家的跃迁,也会有辅助作用。 “小叔!” “叔,那是您姐夫啊! 我这听您的,可您姐咋办啊? 肖虎的婚变,不是不可预料的,肖虎冷落,诸事落停之后,罗芸家里上来。 罗芸想的跟您一样,怕出岔子。 “叔,又要下去了吗?” 前段时间,两兄妹还去山上村给别院那边的女人们,做了辅导,让女人们的成绩提升也很快。 也是许多人跃迁的机会,选对了行业,出来可就是翘楚的。 梗着脖子不服气,老实在马店集务农,算是第三条路了。 如今联系王前进,李胜利也得小心一些,有人盯着他的。 肖虎这人,自己在经济班的时候,虽说不好好学。 出来给王前进做小老婆,虽说不定幸福,但一定会有钱的。 保不齐就会瞧不上肖虎这个草莽女婿,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肖虎罗芸虽说已经有了孩子,但罗芸即便有了孩子,也是吃香的人物。 拉纤的事,李胜利也是做惯了的。 收拾心情,重新去自训班的新割治派学习,这也是你的一条路。 卖给一个有好爹的男人,我不服! 我就是不服!” 看不住这位王二愣子,只怕在接下来的大潮之后,他不会是因经商被清退的子弟,而是会成为为恶被打靶的子弟。 听到李胜利的调侃与贬低,马凤霞倒是没哭,而是惨然一笑说道: “叔,我叫您一声叔吧! 我姐马凤兰虽说是您嫂子,但在马店集,我就该叫您叔的。 肖虎这人属于认死理的,经历的风雨,让他认为家传的拳脚才是真正的依靠。 没有马凤霞,李胜利也会物色别的人物,跟着王前进南下做秘书的。 我姐这边,也有摊牌的一天,你得敬着让着,别让我为难。 听着马凤霞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还论起了家里的辈分。 起码之前不怎么入眼的马凤霞,现在看上去还多了那么几分姿色。 复习之余,肖虎也紧抓着弟弟妹妹的家传手艺不放。 窝在马店集村里,对下去见过世面的肖虎而言也是折磨。 这类头铁的,有的是真铁,有的则是心有不忿,出来搅局裹乱的。 让王前进那二愣子带着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南下,李胜利多少有些不放心。 “所以我才要选你。 就马凤霞现在的状况而言,找个城里的不是不成,只是马大队不定会同意。 但对弟弟妹妹的督促,也是严厉的。 但凡是惹到了,肯定就是有毛病的,对错跟能力的高低,与郎舅俩无关。 <divclass="contentadv">这是个从来都不缺人的地界,没人是不可替代的,更何况是宦途的旅人? 提及家事,肖虎也真是有些气闷的,这也是他最近自己住在马店集的原因。 如之前一样,做事之前,李胜利都要凭经验提前准备的。 但罗芸清楚李胜利的本事,于是就让肖虎约上了声名狼藉的王前进去了自个家里。 瞧着依旧梗着脖子的马凤霞,李胜利轻轻一叹,这认死理的女人,倒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再有一点,马大队这边是熟悉建筑的,兴许将马凤霞卖给姐夫王前进,对她家而言,也是跃迁的机会。 扫了眼跟肖凤一样,撇腔带尾的肖凰,这些年出落下来,肖凰倒是比姐姐肖凤多了几分书卷气。 别选我哈,伱长得粗枝大叶的,我还真是瞧不上你,你这样的白给我,我还嫌皮粗磨手呢!” 肖豹这边,心里一直存着一股不平气,倒是跟马店集的徐正清有些像。 无人可制归无人可制,但李胜利也给杜老爹说过,许多事一言而决是不成的。 这跟来自通县老家的大姐、二姐差不多,也就是所谓城里人的优越了。 “怎么没在村里见着罗芸? 人长的不错,对你也不错,你别下去一趟,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许多事,不是你能问个对错的,且行且看吧。 对李胜利郎舅而言,就叫做反映问题、解决问题了。 沆瀣一气,那得看对谁,对上李胜利跟王前进郎舅,没几个人或是说没人好使的。 诸事落停是对上面说的,想要由上及下,且得等着呢! 这茬,五六年也落停不了的,总有头铁的会出来唱反调,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到时候遇上了,我是叫姑还是叫姐?” 初看马凤霞这个人,还是有点三观的,如今却是三观不正了,可惜了了。 李胜利给肖虎说的遵纪守法,也不是在瞎扯淡。 但凡当时在街上你想卖了我,现在就没你这個人了,而且你一家都得跟着遭殃。 李胜利只能叹一句半点不由人了。 成了,去联系王前进吧,告诉他,到了大食堂那边,也要小心谨慎一些。” “叔!” 白拉扯你了! 但也不算白拉扯,你认爹认娘,在我这就算合格了。 肖虎算是跟了李胜利一路的,肖家跃迁的机会,李胜利可不想因为肖虎的婚变,而出现什么枝节。 爹娘兄弟我得认,务农我不会,学医我也不想了,您还是把我卖了吧! 其他子弟现在还不会玩这个,真惹到了郎舅俩头上,从上到下换一遍,对别人而言那叫打官司告状。 听着马凤霞的不服气,李胜利嗤笑了一声说道: “人有好爹,你有吗? 你爹打算把你卖给我当小老婆,但我看不大上你,打算卖给别人,这是你的一条路。 尤其是肖凰,这次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让你拾一辈子牛粪,让你当个女牛倌。 话还是这么个话,既然你无心学医,我就给你另一条活路。 上学的时候,不要有出国留学的想法,出去了再回来混宦途,路不长远,尽量在大学多读几年,学历越高越好混。 狠狠心、咬咬牙,不认爹娘兄弟,挣脱樊笼,奔出马店集这个村子,出去闯荡一下,算是你的第四条路。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摆弄好了马凤霞这边,李胜利又去村里找到了肖虎。 王前进的声名狼藉,是对有些人来说的,肖虎的丈人还真是不在此列。 他是杜鹏丈人的旧部,见了王前进之后,罗家那边也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跟肖虎的跟脚。 大学就选城外最好的大学,进了学校如以往一样,学习的同时也得多交人脉。 成绩虽好,但是这些年在口外,兄妹俩却是荒废了家传的手艺。 有些时候,就事论事,是不分因果对错的。 你那小婶的名字不要提,只说是朋友送的就好。 过些日子跟着我姐夫南下。 劝他的时候,只给他说,是我给你说的,他是子弟,弄人要用家世的。 你心里有不忿,那就凭自己本事去压住。 王前进这人,根子上就是莽愣的,南下的时候,你要帮我看住他。 好好待她,对你对你家里都有好处的。 接下来的年月,钱可比仁义、礼法、道德,好看好听多了,做小做好过做鸡做鸭的。 肖豹、肖凰兄妹,李胜利送去口外的时候,要求就是让他们拿起初高中的书本学习。 在城里厮混的时候,你从来不说我的事儿,即便是有人试探你,你也没说不是吗? 我就是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跟我一起的人,可以换个工作,我却要回家务农?” 肖虎,你跟我出来一趟……” 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果总的来说不错,肖豹上高中的时候,成绩就不错,算是块学习的好材料。 我能说的差不多就这四条路了,你选吧。 有她在侧,即便南下之后,王前进不务正业,也不会耽误正事的。 但凡有点毛病的遇上他们郎舅俩,就能真正体会到杜丁王谢四家的力量了。 万一让人顺藤摸瓜,那戏就唱不下去了。 仁义、礼法、道德,也看要怎么讲的。 这段时间,你跟着老王下去转一转,有些事情要做。” 有他带着妹妹肖凰,这些年下来也是可圈可点的。 “叔,这事我明白。 自己上违法犯罪,找公检法上,那就是除暴安良了。 肖豹,以后前程如何,就在这次高考上了。 听马凤霞这个算一半的大学生,说出这话,李胜利斜瞥了她一眼,甩甩手就把她打发了出去。 这一点你要死死的记牢,他要是在南边打了人、惹了事,咱们就得好好唠唠你的不得力喽……” 马凤霞这女人虽说不听劝,但人可靠且飒爽干练,做买卖应该是个人物。 “你们俩,我是很看好的。 不用天天在田间地头风吹雨打,皮色自然要好很多,吃的再好一点,人身上多了肉,也就耐看了。 行端坐正的那些,不会也不可能惹到他们郎舅。 见过王前进之后,我丈人对我好了一些……” 肖虎下去做买卖,冷落了夫妻关系,弄不好人家里一劝,肖虎再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了。 再者,过不了几年,二代就不许做买卖了,王前进之外还要有个白手套的。 进趟城,给自训班的王前进打个电话,让他去大食堂那边等我。 电话也不是能随便打的,在马店集打了电话,怕是当天就会有人顺着电话线摸来。 “好! 能成就应了我,兴许我指的路,才更适合你。” 肖家想要跃迁,靠的是老大肖龙跟老三肖豹,但老二肖虎却是经济基础。 你这人除了可靠之外,还是飒爽干练的,虽说长的不咋样,但对其他人而言可能不错。 前些日子,罗芸让我带着王前进去了一趟她家里。 起码的一点可靠,你还是有的。 诸事落停、人心思变,肖虎丈人那边,还真是不看好这个草莽女婿。 “学不下去了。 最近是要下去,但你也别闲着,孩子还是要多一点的。 点拨了肖虎,李胜利也没忘让他提醒王前进。 “叔我记下了,如果这次能顺心如意,再回来的时候,我给您磕头。” 心乱的很,我觉着我是对的,但所有人都说我是错的。 家里的事、外面的事、婚事,诸事不顺,看着马凤霞要走上张英、郑佩兰、王芷这些人的老路,起码算是熟人的李胜利,决定拉她一把。 有王前进这样的靠山,即便肖虎有打打杀杀的本事也不能用。 你丈人问起,就说是港城的朋友送的。 不管什么麻烦跟矛盾,都不许上武行手段。 给了肖豹、肖凰兄妹提点,接下来的三场高考,也是正经出人才的地界。 “你看,你女人就比你明事理。 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恨谁。 你想的不差,劝你的也是盯着你的。 我这人,不咋信人的,你去街上厮混,我劝了你几次,也让别人劝了你几次。 我姐夫王前进,你认识吧? 我打算把你卖给他,他倒是有个好爹。 叔,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怨恨您的,没您拉扯,我也不能去上大学,看不到城里多姿多彩。 “叔儿……” 四个村子以及现在正在赶回原籍的传承班学员之后,两兄妹的成绩也是最好的。 待会儿去家里拿上几对金表,让罗芸带回家。 这事儿成不成? 头铁的人之中,也包括杜老爹在内的,有些话,到了时候,老杜也必须顶着铁头去说话的。 肖虎进城约好了王前进,李胜利这边让马凤霞收拾打扮了一下,也就带着两人奔马店集的大食堂而去…… 第786章 利在局势(下) 第786章利在局势(下) 到了马店集大食堂,李胜利找到大厨徐老七安排了一下,王前进来了之后,就不虞有人盯着了。 如今的马店集大食堂,已经成了一个占地小五十亩的餐饮食宿综合体了。 除了餐饮食宿之外,这里还有村里所属的浴池。 上项目,现在这年月除了洗剪推刮、按摩搓澡之外,也不敢有其他什么项目,这茬现在是真要命。 李胜利来的早,也就带着肖虎去浴池这边,先洗剪推刮一下了。 而且还是一下就把人逼到墙角,还接连不断的那种危机。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咱爷们不是还有老杜做靠山吗? 当年认干娘,当杜丁王谢的护身符,王前进也是担着风险的。 如今的王前进也是关注时势的,没办法,性命相关,不关注也不成。 介绍信、工作证之类也要多带一些,而且要分的清楚。 工作岗位不足,粮食产量不够,企业之中人员多、效率低的问题,这些纠合在一起,真的就是危机了。 自食其力,在村里可是不易,女人七成工分或是更少,就很难攒下什么家底儿的。 到了南边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要有个账目的。 所以出去以后,住招待所,不要住一楼,怎么也得二楼的。 经上次探视之后,城里你虽说能待的下去,但也待不出什么好的。 等到关口那边,我让港城的借给你钱,账目往来你要做的清晰一些。 进屋之前,李胜利也给姐夫王前进交了底。 但知道说的是什么内容,一个镇子,九百多摊位,前铺后厂的黑工厂、黑作坊也有。 “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家里老王说过,你的眼光没的说。 因为房子盖的早,所以是一水的城砖青瓦房,加上几座礼堂式的食堂。 王前进的审美,他就不清楚了,以他现在的猪哥相而言,马凤霞应该还是可以入眼的。 开会之后,这种状况才略有改观,这也是李胜利要秘密约见的原因。 注意事项过两天我再说给你,今儿就是跟你通个气儿。 这在李胜利看来是好事,在有些人看来,就该是无情的割掉才对。 即便知道了,也只会笑一声了事的。 变局已经开始了,所谓穷则思变,如今虽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境地,但也离着不远了。 老王对这不怎么感冒。 听了徐老七刁钻的想法,李胜利也被气笑了。 “甭扯这些没用的。 “老李,你有心了,还是你懂我。” 有个十万八万的本钱,到时候也就够使了。 有肖虎跟着,只要不是被闷在窑里,他怎么也能带你跑掉的。 这边的建筑群,还多少有些园林景观的味道,如果不拆,留到以后,也是可以作为一处景观的。 批了两人一顿,李胜利言归正题,许多事,也真是要看王前进的选择。 自打探视了他干娘,到开会结束这段时间,王前进可是被人死死的盯住了。 你孙子真是害人不浅!” 这段时间,在城里找几个老财务、老会计,以后没饭辙的那种。 “我说孙子,你那损招,可是把我给憋住了。 留两人在小院里熟悉,李胜利也借机转了转马店集的大食堂。 有建筑专业的人在一旁指导、教导,马店集建筑合作社,还是多少有点水平的。 别到时候给人卖了! 这趟下去,老王那边只是打掩护,不要用那些关系。 我让你一族上下,都饿死在马店集村里。 推门见了打扮过的马凤霞,王二愣子这边就直了眼,看着下三路想事的王前进,李胜利也就觉着不亏欠他什么了。 做买卖,咱们也得做出特色来!” 弟子不准经商,也是眼巴前的事,许多子弟还没有这样长远的眼光。 收税,上面也是肯定要执行的。 看着依旧烂着嘴角的王二愣子,李胜利也是摇头失笑。 人你可能也认识,马店集的卫生员马凤霞,算是上过大学的了。 你马凤霞也是,就没点矜持了? 端起来,男人才能敬着你的,予取予求,时间一长也就厌了…… 看过片子之后,他心里有重重的负罪感,这是王前进没给小舅子李胜利说的。 一万块,现在可不是小钱,见了王前进的豪气,李胜利摆摆手,就让马凤霞出了屋子,有些话,还是要郎舅俩谈的。 大食堂所属,有中式小院也有西式的二层小楼,还有中西合璧的建筑。 “滚蛋! 徐小雅是我院里的人,你那狗屁三儿子,不学无术,就待村里吃土好了。 王前进的世界观,跟李胜利的世界观,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这丫头无非是个做小的,她学习好,我三儿子学习不好,我想让她替我三儿子高考,要是能考上大学。 老李,你从我那份里,拿一万块,给凤霞送家去,兹当是我的聘礼了。” 一圈没转完,李胜利就被大师傅徐老七堵在了半路,看着欲言又止的徐老七,他没好气的说道: 徐老七所说的替考,也不是啥稀罕事,替考、冒名之类,也不是说现在就有的。 特么我就去看个人而已,用的着特线的人盯着我吗? “孙子,还是伱懂我,甭说女的了,你就是给我头蜕了毛的老母猪,我也不嫌弃。” 女人在村里也真是没多少地位,马凤霞如此、徐小雅更甚。 我打算让你去南边成立一个建筑公司,一个房产公司。 这人你是可以带着见我姐的,以后你的家底,也可以托付给她一部分。 被徐老七气着了,李胜利也没心思看大食堂了。 听李胜利说的不是事儿,而是将来的路。 一个两个还好说,一片一片的出问题,还没有实际的解决办法,没招之下只能求诸于外,也是将来不得不做的选择。 除了做过鸽子市之外,郎舅俩还做了很多的无本买卖,比如说敲竹竿。 没曾想,都是些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货色。 还有一两拨,张松也不确定,但显然是高手。 替考,那是要蹲笆篱子的。 有马大队这个爹,有家门里马老三这個干屠宰的大师傅,所以马凤霞对比马店集的其他社员吃的是不错的。 别忘了杜鹏丈人,那才是说了算的。 别在城里闹腾没事,因为投机倒把给我给毙了,那特么就冤枉了。” 咱们到了南边,也不能让城里这些个省心,到时候我教你怎么给那帮孙子上眼药。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而且铁证如山那片子,他也不是看了一次两次,因为片子里的事,他跟小舅子李胜利在风雨之中就干过。 吃的好,条形自然要好一些,这些年在城里厮混,吃的也不差,还渐有丰腴之态。 “差不多得了,瞧把你给急的。 工作岗位解决了,效率反而越来越低了,原本获益的厂企,变的需要资金援助了。 缴税是个问题,也是个矛盾的点。 白手套、代理人,在李胜利看来,还是女人更好一些。 我这有买卖让你去做,这人你不选也得选。” 这孙子不是没想过,只是被李胜利收拾过之后,不敢再有这样的念想了而已。 回去给我捎话,你们一家,谁特么再打徐小雅的馊主意。 王前进也收起脸上色授魂与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许多事做起来也没那么复杂,形势所迫而已。 所谓穷也不是真正的穷,而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危机。 这是风雨之中,延续下来的市场,当时就叫闽南暖风的。 记住! 闽南暖风,也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不变则死的局面,老杜那边已经看到了。 市场上从吃穿用度,到农药化肥无所不包。 连上这左一个右一个的女人,王前进都有些怀疑,自己跟小舅子正在做的,是不是就是所有人都要反对的。 建筑公司属于马店集村,房产公司就是你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也可以理解,无非为了食口,为了过的更好而已。 让你来只是看看人,咋,你还想当着我的面上手啊? 按不住你,就按不住别人。 高考之中存在的替考之类,他也没办法,总有人愿意的。 成了,你们俩对一对,实在不成,也别往一起强凑合。 都是一家本当的,我也不会亏待她的。” 所以说,有些时候对错也是没区分的。 肖虎的买卖,你做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的。 对错之分没有那么分明,即便知道了王前进的内心想法,李胜利也会笑一笑之后,一指虚处,说句,‘过两年再看’的。 “老李,会上还痛批闽南暖风呢! 铁证如山的片子,我在家里跟老王一起看过。 人你不满意,我在给你找下家,别害他……” 你是子弟,做买卖的时候,也要兼顾一下自己的出身。 这是说的现在,这也是杜老爹看到过的景象,真要论起来,现在这年月,单是这么个农机厂,就够拉几个人主事人去打靶了。 <divclass="contentadv">做买卖、单干,也不是个别现象,近江石师,将来有小港城名号的一个镇子。 瞅了一眼,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王二愣子,李胜利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感受。 “有话说、有屁放,安插人这事,你找王庆平说说就好,只要人能用,就没人拦着你。” 但像闽南暖风这样的市场,李胜利也是乐意去掺和一脚的。 老王,你想的咋样了?” “你特么没长眼还是没长腿? 关口那边过两年肯定有动作,马凤霞他爹,管着马店集村里的建筑合作社。 今年不成,明年不成,后年也就成了。 王八犊子,没事儿来气我,赶紧特么滚蛋……” “老王,马凤霞这边也别太惯着,也得多个心眼儿。 回家让老王给你捋一捋下面的关系,给老杜打个招呼。 马凤霞,你要是实在觉着这厮恶心,一定得跟我说。 自训班是有规矩的,李胜利也不可能让王二愣子在自训班胡搞。 有些人也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 也就李胜利没那徐老七当自己人,不然非给他一个飞踹不可。 这事儿,咱爷们熟悉,鸽子市上那套活计呗。 我听着片子里意思,做买卖这事儿没准成啊! 现在虽说有些买卖不能记账,但到了南边之后,还是要一笔笔记清楚的。 回到校园,咳了几声推开屋门,看着红着脸整理衣服的马凤霞,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王前进,李胜利摇了摇头,这也是年轻。 肖虎那有老杜通过办公室给的关系,用这个安全。 人是新时代的人,但生存经验,也是几千年传下来的,各地的聪明人、活泛人自然也不在少数的。 开会的时候还被做成了叫做‘铁证如山’的资料片,影片李胜利没资格看。 这段时间准备一下,跟着肖虎下去一趟做点买卖,赚点本钱吧。 滚! 再特么撩扯这事儿,我让马老三骟了你儿子。 隔了一会儿,王前进到了,李胜利将肖虎留在浴池这边,带着姐夫就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小院。 “进屋再说,给你找了个小老婆,虽说不是绝佳人选,但人是绝对可靠的。 钱多了,对咱们没多大的用处,杜娇阳那边有的是。 听了李胜利的没好气,徐老七讪笑一声说道: “胜利,你院里的小丫,你是不是收了。 不说别的,浙商万向,这样的挂靠私企已经存在了,而且存在了好多年,绩效工资之类的人都整出来了。 对子弟而言,经商发财,那是属于落魄了,正经混宦途的,才算是承接家风衣钵。 李胜利想要掺一脚的闽南暖风,王前进也是熟知的。 我让自训班的张松摸了一下,特么盯着我的人至少三拨。 下乡的女青年嫁到村里有饭吃,村里的女青年,差不多也是这样的饭辙。 别人也不需要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不给人按住就好。 轰走了异想天开的徐老七,李胜利也是喟然一叹。 别瞎乎乎的乱撞,保你死不了的。 男人么,见得多了,钱多了,难免会有反复,不好控制。 在李胜利看来,马凤霞不算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算是中等偏上的姿色。 兴许此次南下,事情做的好了,可以让杜鹏丈人为你美言几句。 有了说了算的人背书作保,你孙子以后的路,也就不会那么崎岖了……” 第787章 劳力(上) 第787章劳力(上) 听小舅子李胜利说完,虽说没怎么听懂,但王前进也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 还是家里老王那话,李胜利的谋划,他只管闭着眼睛执行就好。 刀口舔血的营生,郎舅俩做了不少,也算是从来没出过差错的。 “得了! 我信的着你。 这些年,马店集上下跟着李胜利厮混,家家存款早就过千了。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马大队,家里孩子的安置,以后就找王前进好了,他家里是有本事的,不用白不用。 见了自家贤婿,杜老爹压了压眉心说道: “胜利,你是无事不来的,说说吧,什么事? 而咱们这边的人力成本,对他们而言,太过廉价。 只看生产不要市场,这是有隐患的,而且隐患很大。 老爷子当初留下港城不打,就是为了留个窗口。 生个女儿没养好,我也不怕村里人戳我脊梁骨。 下月就要高考了,正好趁着各地忙于高考,伱跟肖虎赚一把快钱。” 如今各地高考报名也正在进行之中,杂乱的人员也多,安全性也相对好一点。 李胜利敢对着马大队说这话,第二天马店集村里就没有徐老七的一族人。 咱们这边人地相对平均,腾不出太多的劳动力。 女人不可理喻这道理,还是真真的。 变是必须要变的,引也是必须要引的。 一开始就对接国际市场,只怕连最简单的申报也是个问题。 王前进要下去做买卖搞房地产,自然不是李胜利几句话就能成行的。 见杜老爹眼神疲惫,李胜利索性也就不做铺垫了,直接开门见山。 “不是,而是关口之外的珠三角! 即便是杜老爹当面质疑,人家也是有说法的。 但凡惹的胜利大姐不痛快了,你也别想着扫地出门。 都是一样的人,我也不想低人一等了。 谈谈为什么是珠三角? 只是因为离着近吗?” 王前进说了,拿一万块当聘礼,这钱最好给孩子在城里买几座院子,将来差不了的。” 该处置还是要处置的,至于是否牵连,且得辩论呢!” 按市场的说法,那边就是个空白的市场。 钱使人无心,这茬李胜利也不知道能改变几何? 凤霞,这事儿你也认了,我这当爹的没话说。 那虽说不是代表杜丁王谢四家,但王家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很容易令人误解的。 看着杜老爹新换的杯子,口沿上的破口,五兄弟野猴子的名号,怕也是一时半会摘不掉的。 找个老实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安稳一生才是正经好走的路,腰杆子也能挺的直。 你爹将来也会跟着王前进打混一段,这话回家也得说清楚。 这就是你跟王前进的第一站了,一边下去做着买卖,一边联络一下将来干活的人手。 以港城为窗口,慢慢的探索一下,寻找对外出口跟加工的经验。 李胜利怒斥徐老七的时候,说到要饿死他一族人,那也不是瞎话。 “爸,我打算把王前进派下去做买卖。 如果是李胜利看上了女儿马凤霞,马大队这边白给都乐意,他才不管女儿愿意与否呢。 听着马凤霞都前进哥了,李胜利也是挠头。 “南边? 闽南那个南边? 听了马大队的包票,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 如果是那边,就别去了,悬而未决呢! 这一年之内,做买卖攒点本钱,接下来去那边搞建筑盖房子。” 这也是马大队愿意让自家女儿做小的原因,李胜利对马店集的恩惠,可不止在钱跟衣食住行上。 可我们并非小国啊? 这些问题,怎么点出来,怎么说明白,杜老爹这边也是需要字字句句斟酌的。 如果李胜利有心带着马店集的人去械斗,只怕六七十的老汉,也能抄起扁担的。 让整村人在城内城外挺直了腰杆子做人,才是李胜利在马店集的威权所在。 劳动力…… 这次下去,即便带枪,也别带有源头的家伙事儿,这些你也是门清的,我就不提醒你了。 你自己的事,总要自己想清楚才好的。 “珠三角,这个地点说的好。 自家贤婿让一帮无关紧要的人下去,杜老爹这边也不会多说什么。 想了下珠三角的位置,杜老爹这才来了兴趣,贤婿的捞金二字,倒也是贴切的。 而且前进哥这人,我是熟悉的,他也不是怕事的,我乐意做他小老婆。 至于其他人家,李胜利则是拿出本子,一一记了下来,将来总有一报还一报的时候。 但凡正常能干起来的买卖,都比上班要挣的多很多。 铁证如山、闽南暖风,杜老爹不仅看了片子,还去实地勘验过。 “胜利,你知道凤霞这事,我不是为了钱。 因为马凤霞的折腾,马大队待女儿也是没一丝好脸的,等梗着脖子的马凤霞走了,李胜利这才说道: 兴许将来的一天,村里人都会知道你给人做了小老婆,靠溜沟子发的家。 前铺后厂的还好说,那些个倒卖农资的,也是下面的一股歪风邪气。 大姐那边,我以后但凡不敬着,你就让前进哥把我扫地出门。” 好说好不听的玩意儿,滚回家干活去……” 再下一茬,到了马大队的孙辈,差不多只能拿着股份说话了,变局之中,人心也在变。 王前进要跟家里老王打招呼,李胜利一样也要就此事,给杜老爹打招呼的。 <divclass="contentadv">当晚,李胜利拉着肖虎,就到了杜家小楼。 听着贤婿的说法,杜老爹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小手工的那一套。 但多半人都是不看好的,市场上存在了太多的违法乱纪。 捞金二字,让杜老爹不由的想起了大洋彼岸的淘金热,但凡是跟金子有关,其后必然有汹汹人流。 “叔,我就是不服气。 这份情谊,现在还拿的出手,等到下一茬人,就不定拿的出手了。 前面说的很多事,我都得整理汇报,如今刚刚整理出个眉目,很忙!” 李胜利这边直接剽了后世的经验,杜老爹听了就不是皱眉、吃惊了,而是站了起来。 搞建筑的劳动力哪里来? 带着马凤霞回村,李胜利开口问道: “你想好了,这一步跨出,名声也就没了。 肖虎那有我的联系方式。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人的双标,大多都是从自己利益出发的,别看马大队会把马凤霞往自己这边推,换了王前进。 听到一万块的聘礼,马大队也仅是变了一下脸色。 一旦货物的吞吐量,超过一定的数量,可能首先瘫痪的就是港口了。 这些就是后账了,事儿做了,后果总要担起来的。 如今到了这个窗口起作用的时候了。” 马凤霞我能不能今儿就带走啊?” 大致说了下行程,李胜利也说了一万块钱的事儿。 要不是克制的好,只怕站起来之前,杜老爹还要拍一下大腿的。 下乡找人的事你也放心,只要是村里的,我说不服的也不多。” 点出了王家二姐王瑜的作用之后,李胜利也给了王前进一个赚快钱的门路。 仅是关口之外的一个试点,实在不成,废弃就好。 以窗口的获益,增加我们港口的硬件跟软件。 如果可以,按照你的说法,沿海一带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啊! 从无到有,是需要大量的建设,只怕王家子这次过去,会得到钮璧坚的强力支持吧? 生产力…… 马凤霞要是跟了自己,马大队在马店集的地位,反而会更高一筹。 乖乖静下心学医,虽说不一定过的很好,但也不会很差。 变与不变,尚在可与不可之间。 各种买卖的利润,杜老爹下去调研的时候都有涉猎。 睁一眼闭一眼,日子总归会越过越好的。 回去跟老王商量一下,过个两三天,你再来一趟,尽量在月底前后下去。 “爸,这就跟产业有关了。 在这茬上,我是不怎么会劝人的,劝一個败一个。 就地缘而论,宝安就是最合适的一个点了。 我会带着你哥生生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 只要单品的数量够多,基本可以不算人工成本的。 这一把我拉的也有些歪,你不是没有前路可走。 死也要争这一口气的。 因为这话,李胜利无奈带着马凤霞找到了马大队,将王前进的事没羞没臊的说完。 这事我应了你就是应了你,马凤霞敢反悔,我说打死她,也一定会打死她的。 “胜利,你说的是不错。 大致说完,李胜利就让肖虎跟着王前进回城了,一路盯梢王前进的人,他这边也得摸一摸根底的。 这算是风雨遗留,还是新的尝试,虽说未定。 以市场来看,闽南暖风未必是错,但以当前主张来看,那边也是错的彻底。 我在马店集攒了一个建筑合作社出来,想让王前进带着去南边捞金。” 既然说了短平快,速度是关键,那边紧邻关口,货物进出方便。 这个时候做事,就不好操之过急了。 对外的市场,咱们说了不算,隐患是不是太大了?” 听到杜老爹的隐患,李胜利这边摇了摇头说道: “爸,说实话,咱们沿海的港口,不仅硬件不硬,软件还没有。 跟了王前进,这人也就是李胜利姐夫了,不然一万也没门的。 让王家子下去,就不一样了。 舔一舔你二姐王瑜,你下去逍遥快活了,闹不好二姐那边心里不痛快。 但马凤霞跟了王前进,马大队在村里的风评,就是逼女儿做小的后爹了。 马凤霞回家说了这事儿,弄不好就是棍棒招呼了。 跟村里打交道,王前进不是把好手,你得多担待一些。 这一天下来,盯着王前进的人员,肖虎也大概摸清楚了。 如果说产业的短平快,现在非轻工之中的服装加工为最。 扫了一眼,需要在脸上套条裤衩的王前进,李胜利哼了一声回道: “先馋着吧! 你孙子进进出出的都有人盯着,露了马凤霞,再牵扯出我,我特么还冤呢! 这还是杜娇阳从港城带回来的东西,回家见过老王之后。 仅是一处货源问题,里面的琐碎事儿就有些拿不上台面。 家里的五兄弟,在杜家依旧没被调理好,叫了一声‘爹’,人就四散了。 有自家女娃在一旁伺候着,你不过的舒坦一些吗? 你爹这人在村里一直就是个管人的,你出来戳他脊梁骨,挨揍是指定的。” 高考前后,势必会有一波报复性的消费。 许多事做了就有因果,觉着自个儿承受不住这样的闲言碎语,就得止住自己的脚步。 一万块钱是好大一笔钱这茬,不止是在现在,八十年代万元户是荣誉,九十年代许多人家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马大队这边的脸色,果然如想的一样阴沉。 这次让你南下,就是跟王前进一起搭伙的,你们也处一下。 还是如你之前所说先期试点,这样一来阻力就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虽说诸事落停,但争论还是不断,高考就是一次尝试。 马大队这类说了算的,家底也有大几千了,一万块,不过使使劲的事儿而已。 那边不说一片滩涂,也是荒地无数。 要说消息渠道,还是二姐那边灵通,别惹的她不痛快了,给你断了消息来源。 虽说有无奈在里面,但这也不是理由。 以关口附近的试验场为蓝本,在沿海各地复制这种模式,才是最快的发展之路。” 按照碰过之后的想法,特线上的人,是来保护王前进的。 市场上的买卖,虽说不似片子上说的那么恶劣,但里面的问题也不少。 市场的事说的不差,只是对单干的说法有些谬误,这些内情,就叫做春秋笔法了。 想到珠三角的地理位置,杜老爹这边不仅有兴趣,而且也起了好奇。 话说的不对,事就没法谈,事儿不能谈,就遑论解决问题了。 “胜利,既然小王是你姐夫,我也就认了。 要开市场,首先就是土建。 但南边不同,这两天我给你找几个地少人多的地界。 “好眼界! 拉纤做小这营生,李胜利也没少做,事前总要说明白的。 只怕王家子这次下去不是做买卖的,而是拉队伍的吧?” 话说到这,杜老爹已经可以自行推演了,想到劳动力一节,老杜这边又想到了关口及沿海的一些杂乱事…… 第788章 劳力(中) 第788章劳力(中) “爸,还是您高瞻远瞩,一下就能看到问题的关键。 劳动力,自然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只是如今的生产关系,限制了劳动力的流动。 这次让王前进下去,就是为了去那些人多地少的村子,拉一批为生计发愁的人,去南边谋生。” 这仗打完了,或许自己这边还能找新丈人老丁头,搜拢一批越黄呢,那玩意儿可比猴子金贵多了。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长考之中,杜老爹抬头跟李胜利要了根烟,点上之后,换了个姿势继续长考。 按老丁的说法,好用是好用,但绝不能用。 知道李胜利这厮是个翻脸无情的,王瑜恼怒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打突。 同意让王前进南下,并坚定的做王二愣子的靠山之后。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这边也说起了西南丁家父子的准备。 倒是我这个老丈人眼拙了。 将回国之后做的事,串在一起,杜老爹这时才发现了自家贤婿兼师爷的真意所在。 “凭自己的本事也不行吗?” “胜利,给我支烟,家里的眼都赔礼用了。” 中段之初,可能打的就是大范围的歼灭战了。 真要是打成了飞地,那这次立威之后,五十年内没战事。 这仗真要是按你的推演打了起来,以后行医,就别收诊费了…… 你们且去试吧! 再者,我没这孙子的本事大,咱姐弟俩绑一起,也是挨抽的货。” 会上那些上蹿下跳、疾言厉色的人,按照这个来看,就有些搞笑了。 老丁托人来问,如此行事,舆论如何立足?” 这几年奔走于城乡之间,发现的问题太多,做起事来,也是战战兢兢。 近期老王、老谢,也要陆续离京奔赴西南了。 因为,没人敢再跟我们在地上放对儿!” 他媳妇可是你家大姐,别太下道了……” 打丛林战,那边或许有一定的优势。 那局面有多惨,身在西南的老丁,想想都心里打颤。 真要是被这小白脸抽了,那也是白打。 无非是集中跟分散的道理而已。 真要是这边不怕打,那边不怕死,老窝里的人,又被堵着出不来。 真要是能越狠越好才怪呢,人都给打没了,接下来真的就没法说话了。 杜老爹这边压力山大,离开杜家的李胜利却全无所觉。 说话不经大脑,有失水平,李胜利可就不惯着她了。 扫了一眼,家具摆设依旧简单的杜家小楼,李胜利暗叹五兄弟能折腾。 您就可以将我说的,当做放屁了……” 荣华富贵且平安,不就是攀附的目的吗? 买卖做了有了钱,马凤霞作为白手套,不仅保证了资金的安全,也保护了王前进的安全。 早前鬼佬圈地,圈劳动力,不就是这么走的吗? 老丁估计,那边的打法会更简单,无非拿命硬往阵地上怼而已。 如你谋划的一样,只要特务营的穿插隐蔽、及时。 李胜利依旧带着肖虎跟马凤霞,去那边赴约。 只是之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棘手的人物一个跟着一个,人疲于奔波了,眼界也就被限制住了。 你还要打我吗? “爸,这也不算是摆实例。 如赤脚医生一样,不放下去,怎么知道赤脚医生没用呢? 不知道办公室那边有没有人均寿命的统计,许多事还是要数据说话,才能更有说服力的。” 听着贤婿接下来的补充,杜老爹刚刚要变的脸色,也恢复了严肃。 胜利你们哥俩,也算是真的念旧情了,很好,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坚定。 听到王家二姐王瑜,提及自家大姐韩秀琦,李胜利的脸色也是一黯。 涉及到人员的流动,对杜老爹而言,这事也确实能做不能说。 您要是有本事拿着钱,能去粮店买到粮食,能去化工厂或农资站买到化肥。 杜家要改善家居,其实很简单,有個二三百块钱也就够了。 这路,近看两条,远看还是一条。 这要是做成了,马凤霞作为女人还能牵制王前进的精力,一举多得的好事。 到了地方,王前进的二姐王瑜也在,这位当面,马凤霞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你混蛋! 这样的仗,给个天做胆子,老丁也是不怎么敢打的。 打是很简单的,按照战术来推演,十天左右,就能堵住老窝,接下来就是全方位的决战。 见王家二姐王瑜的面色不佳,李胜利知道毛病出在哪了,赶忙挥手将肖虎、马凤霞撵到了另一间屋里。 这事儿,她确实清楚一些根底,与李胜利说的一样,有王前进这类人参与其中了。 这就是攀附的无奈了,当然这也是攀附的所求。 丁家父子那边,早已经磨刀霍霍了。 “二姐,我就说让你听我解释。 西南之局,杜老爹这边不怕自家贤婿李胜利的谋划不成,怕只怕一切如他所预料。 看来如你所说的一样,北边已经涉入了西南泥淖。 这样的仗,对老丁而言好打,但是不敢打。 只怕刚刚准备改善家居的时候,就迎来了平安五兄弟,谁曾想接来了平安,却是鸡飞狗跳的局? 王前进,你是死的吗?” 回到马店集的第三天,王前进那边到了大食堂。 这是认真研读过北边的正局吧? 很好,你真是做的很好。 说话过脑子,不然抽你丫的……” 看来王家子这次南下,捞金,怕不是目的,给别人打个样,或许才是自家贤婿跟王家子的目的。 是谁在背后搞的批复,需要我多说吗? 自古兵财都是要分家的,你左手掌财,右手掌兵,任谁也不会同意的。” 王瑜这时节谈及本事,李胜利就要‘呵呵’了。 “那李胜利你给我个解释,说的有道理,我给你道歉。 有些事咱们之间也得说明白,前面那个唱戏的,现在又弄一个村妞。 现在下面的村子是怎么做的,以后还是怎么做。 听到隔壁屋子的门响了两声之后,王瑜这才肃着脸起身,指责起了李胜利。 那时节,对李胜利来说就是个机会了,沙发、床垫、大衣柜成了香饽饽,老式家具就更不值钱了。 王瑜算是王家父子的智囊,她要是正经说话,李胜利还敬着她。 王家子之前的探视,我以为是这小子念旧情。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唉…… 我们的仗,必须由我们自己来打。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杜老爹有开始用手指敲打桌面了。 如果马凤霞确实可靠,不仅可以维系婚姻,还能因此而获得财富。 据西南密报,自美方撤出泥淖之后,那边就开始敌视我们了。 如果给杜老爹一段时间仔细思量,这样的局,即便老杜看不清楚,也能看个梗概的。 但内忧外患之下,这条路,在十年之前,已是不得不走的路了,十年时间,是前人教给我们的办法,应对将来事的办法。 如若遇上了难缠的问题,让王家子给我打电话。 而是接续一条前人不愿走,也不想走的路罢了。 仗,对老丁而言好打,只是先掏老窝,再歼灭人家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想想都有伤天和。 这茬无非还是江湖磕,各自安好最好,傻乎乎的打上门,灭门也是有道理可讲的。 “胜利,你是嫌我们这些老家伙,脑子僵化动作太慢,这是给我摆实例呢?” “王瑜,我特么给你脸了吧? 凭自己本事被打靶吧? 二姐,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搞笑。 将人一把打没了,这因果循环,也是可怕的…… 现在能压住嘴角就不错了,跟小舅子李胜利面对面,他也怕忍不住笑出来。 而获取劳动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单干,之后就是撂荒或是兼并,个人说了算,后果与集体无碍。 真要是在这挨了揍,那也是白挨。 地少人多一词用的也是精辟。 当贤婿李胜利说到前人之路、前人传法,杜老爹这边就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这话,不能从大姐韩秀琦这边说起,面对王瑜,就只能从王前进自身,找这事可行的原因了。 老窝时时刻刻都有被掏的危险,只要中段打阻击的顶住一两天,包围、歼灭可不比抓猪难! “爸,给那边说,这一仗打的越狠越好,能把人都给打没了,那边就是咱的飞地。 贤婿李胜利的话虽说提气,但杜老爹这边心里也是打颤的。 “胜利,你有心了。 按杜老爹的工资,回来这段时间,应该也有点家底了。 一句正在干着,一句继续延续,也就算是回答了。 “说说那崎岖小路。” 可打阵地战、伏击战,那边的机会,可以说是几近全无的。 再仔细看看,隐约之间还有一条崎岖小路,只是是否能走上去,就难说了……” 这跟就食于农村,也是一样的道理,就食于外贸,就是你当初所说的求诸于外了吧?” 想着王家子的探视,引起的城中骚动,杜老爹拿起口沿带着破茬的杯子,喝了一口浓茶,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听到李胜利的问题跟解释,王瑜也收起了脸上的恼怒之色。 自打去了西南之后,老丁将伱的战法每年都推演几十次的。 若是北边不欺压我们,能如兄弟一般共进退。 这边的战法很简单,前段堵后门,中段打阻击,后段封口袋、搞歼灭。 西南的丁家父子,前段时间也打来了电话,说起了那批美式装备。 有多大本事,亮出来我看看。 你堵了人家老窝,打起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 拉走壮劳力这事,可比单干严重多了。 “二姐! 你们俩去旁边屋子,待会儿叫你们再过来。” 保不该保之人,护该护之人,是这个道理吧? 南下搞建筑这事,做的也灵巧。 你啊! 见杜老爹点上了,李胜利索性也点了一根。 真不知道自家这个新女婿,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绝户计。 这也算是贤婿十年磨一剑了,如今要试锋,就怕是剑有双刃,敌我皆伤之局。 王瑜的这个问题,多半也是不经大脑的,李胜利呲着牙笑了笑,回道: “本事? 还自己的本事! 不说白给人家也不要,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市价。 此时间,正是王家子用武之时。 老丁那边给老杜说的每年推演几十次,也不是虚话。 见李胜利一步就站在了自己面前,王瑜登时就恼了。 如风雨之前,劝他们出国一样,那一局是十年,这一局就不知道多少年了? “李胜利,你龌龊!” 咱们自家事,容不得外人置喙,更何况是掺入一脚? 老丁的想法老成,他说561就足以敷用,无非战士们多负重十斤罢了。 听着贤婿拿出赤脚医生做旁证,杜老爹也是服了。 那是通过正常渠道,能流入市场的东西吗? “这事你就别管了,想管也管不了。 真让特务营掏了那边的后门,那一定就是老丁推演出来的,最不想看到的结局了。 你不听我的还好,胜利咋说也是肖龙他叔。 李胜利嘴里的高瞻远瞩,自然不是李怀德口中的罗圈彩虹屁,气氛到了而已。 想着之前自家贤婿,以实为谏的做法,杜老爹这边也就有了章程,许多事,道理说不明白,就要看图说话了。 可怎么也留不出那边的一线生机,多数的推演结果,都是兵民全歼之局。 杜老爹问的深沉,李胜利这边的回答却是简单。 现在看来,还是我们这些人老眼昏花了。 如今信托商店的皮沙发、洋沙发,可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胜利,这人你选的依旧不错。 “爸,您已经在试行了,就是正在做着的小手工业。 劳心劳力的也不知为了什么? 知道你的事儿也不少,回吧……” 这次杜老爹没有惊异,也没有再发问,而是手指不断的敲击桌面,陷入了长考之中。 多给我们十年的时间发展,这条路或许真的没必要走。 变局之中无非尝试,选择自有么……” 见二姐王瑜在小舅子面前吃瘪,王前进才不管呢。 卖的不敢卖,买的不敢买,这种局面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二姐,闽南暖风知道吧? 铁证如山看过吧? 近江石师市场上的货源在哪,你清楚吗? 不说粮油杂货,只说农药化肥。 一个供给制,难住了多少英雄汉,凭本事饿死吗? 但凡王瑜有点生活经验,也不敢这么说话的…… 第789章 劳力(下) 第789章劳力(下) 被李胜利怼的无言以对,王瑜又变的羞恼了起来。 瞪着面前的小白脸,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可一句也站不住脚。 “咋? 不服? “那孙子啊? 可能还在城里花天酒地吧? 自训班那边不要这类乌龟王八蛋,我早些年就把他丢城里了。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将你拒之门外的,指定就是铁杆的朋友了。 小舅子李胜利给找的人,好用是好用,但也真是个人渣。 感慨了一下,王前进也正经带着王瑜起身,给李胜利鞠躬致谢。 老王,事情定了,就得抓紧下去。 我说老李,这好歹是我二姐,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 之前李胜利也给王前进起过头,只是没有说清区分敌我的办法。 “人倒是可靠,不管啥时候,只要听到不利于我的消息,他就会颠颠的跑来。 “玩不起! 这段时间窝在马店集,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儿呢! 万一这孙子,真想闹出些污名绯闻,刚刚的话弄不好就是提醒。 李胜利,你说服我了。 只怕圈里的传闻,也是他有意做出来的。 “孙子,还是特么你眼儿多。 洼里他老娘,还给你捎过东西,我没看上眼,也不知道随手放哪了。 难听的话,李胜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打人就挑软肋打,打就打你个冷不防。 杜家、丁家这女婿,自家这姻亲,做事的时候,还真是没什么规矩可言。 会计、出纳不能全信,马凤霞这边还是要让她正经学一下财会的。 正经冷静下来,王瑜的思路还是可圈可点的。 解释? 这人品越讲心越虚,日子过的越紧巴,谁特么还讲人品,能搞来钱,就是有人品。 下乡的那些人,有了回城的机会,只怕很多人也会大方一把。 “也是人同此心么…… 不对! 我们没打算跟任何人对上,只不过是凭着自家的手艺先走一步,让有些别有居心的人无路可走而已。” “二姐,做事的时候,哪分什么男女。 这就是开路先锋了,只是对王家而言,还是有些风险的。 真要是跟在人家后面上眼药,只怕得罪的就是所有人了。 明白了李胜利的大致思路,知道郎舅俩这次下去做的并不是私事之后。 但刚刚你要对我动手的事,你还得给我一个解释。 这位王家二姐,也算是个有原则的,只是对家里事儿么,也得两说着…… 想到这一点,王瑜的凤眼一瞪,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跟着王前进厮混,他这边漏点边边角角,就够张定邦吃个胖子了。 就是这人太烂,不好找媳妇。” 别你们一群人,再让一两个人给坑了。” 没安家费这一节,干一半跑了,再给你沿途宣扬一下,这事就没法做了。 我要给你什么解释? 你要不是王前进的二姐,我会让人扒光你,才跟你说话的,那时节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跟我和王前进学武行手艺时,老师们说的一样。 拜访的时间都要记下来。 这孙子以污名盖恶名,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 李胜利也怕王前进下去之后,事做成了,反而被人坑了。 李胜利的恶名,仅是在女人身上,这点也是让王瑜有些纳闷的。 <divclass="contentadv">按说凭李胜利在风雨之中做的事,三妻四妾这样的烂名声,是不会跟他有关系的。 你们俩也不缺钱,何苦去闹腾呢? 这话现在说来,怕是会挨抽,以后说来,还是拥趸很多的。 见李胜利很配合弟弟王前进,王瑜这边可就真有些慌神儿了。 无关生死的,那是他们自己的关隘。 这一路到了南边,也得注意保密。 这些年,我也给他在城里置了房产。 面对面动手的时候,你就败了。 万一真让李胜利给扒了,这种亏,即便她是王家闺女,也得老老实实的吃下去。 就跟当初我让老王去认干娘一样。 你爹给的关系,你也得一个个的去拜访。 趁着高考报名弄的各地乱糟糟的,正好给你们遮掩一下。 人正往家里大把的搂钱呢,你在一旁说,这不成那不成的,好人也得变坏人。 我是個女人,你们就不能让让我?” 说起南下之旅,李胜利这边要提点王前进的细项就很多了。 “二姐,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既然前进有了代理,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的更稳妥一些? 上面已经有了不同的说法,闽南暖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反对的。 学艺不是用来对打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家里老王也说了,下去之后,就是新的篇章,咱们也得如之前一样,一路相互扶持的。” 在女人这块,王前进自认自己还是有品的。 真让李胜利给弄了,王瑜这边可就真是有冤无处申了。 老李,有什么说什么,风雨之中,多谢你的关照了。 提醒别人,李胜利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肖虎他们的路子,也已经铺开了。 不跟你闹了。 这郎舅俩开风气之先,事情做的对,就是榜样;做的不对就是典型。 钱说话的年月,讲人品的多半都是搞笑的人物。 老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咱爷们下去就是给他们划杠、立规矩的。” 跑外这事,也是他胎里带的本事。 王瑜这边要偃旗息鼓,但王二愣子这边的好戏还没看够。 “这次下去带上他,但大钱的去向要避着他。 听着李胜利的说法,王瑜这边的脸色,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路子有肖虎的,你爹给的路子,一个也不能用。 “谢我,要用实打实的东西。 风雨之中,杜王谢三家得以幸免,李胜利起的作用不小。 “二姐,这就服了? 在南边安顿之后,对人手的管理也得跟上。 按老王的说辞,你跟我二姐是劳心之人,而我就是个扛活的苦力。 自己的关自己过,咱们没道理好心办坏事的。” 见王瑜偃旗息鼓了,李胜利这才跟王前进谈起了正事。 弟弟王前进不是好人,对面坐着的李胜利也是圈里声名狼藉的货。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八.一七三 因为王前进探视他干娘的事,王家本就站在了风口浪尖,这次下去再段人财路,也是一样招人恨的。 只要城里露了你的事,按找拜访的时间推算,就可以区分敌我了。 “伱劳心,我们劳力,这是没问题的。 你是用脑子做事的人,说话不过脑,那不成……” 享受红利,就要做出贡献。 人品这玩意儿,李胜利一路走来,就没怎么在乎过,他自己这边剩的也不算多了。 不知李胜利的底线在哪,王瑜也真是不敢胡乱跟他纠缠。 带人离家的时候,偷偷给人点安家费、安家粮。 别在乎那几个钱,也要换些粮票下去。 防着他也是为他好,别因为你不谨慎,害了这厮。 二姐,这价可不止双倍了,你能行吗?” 王前进要用的关系,也不在卖估衣、处理积存这类小买卖上。 这就跟之前差不多了,标杆,还是极受关注的。 “知道服软就好。 “朋友? 这得看是什么朋友。 我说家里老王,怎么让我每个人多拜访几次呢? 原来心眼儿在这。 看着面前阴险毒辣的李胜利,王瑜索性就保持了沉默。 就是人不大检点,喜好玩人家剩下的货色。 李鬼手讲人品,所以开不上豪车,住不上别墅。 看着慢慢恢复的王瑜,李胜利说道: “二姐,打击不法,那是公检法的事儿。 几句问答,咯叽几下,王前进南下的事,也就定局了。 家里安稳了,人才能真心跟着你干。 最近一段,自家弟弟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李胜利也知机的窝在村子里。 等下去之后,跟老李联系一下,弄几车皮回来。 你真敢给我二姐扒了,我爹能跑马店集毙了你。” 张嘴就玩起了煽风点火的手段。 不见你的那些人,都是为了你好才避之不见的。” 二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想你啊? 我们举报不法,不犯罪吧? 用江湖手段,他们这些个躲在阴沟里的玩意儿也配。” 她知道郎舅俩做过的很多事,她真是不敢保证,李胜利会不会抽她,这人心思不定,琢磨不明白的。 调戏一下王瑜,对李胜利而言,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这话对做生意、做买卖的人也是一样,享受了资源,就得缴纳税负。 而是以身为例,以警后来人。 “人可靠吗?” 那些个不详细的,也得把名字记下来。 见李胜利软硬不吃,王瑜还真是不敢跟他较真。 下手早,也会把其他人的敌意降到最低。 “要不试试?” 想着风雨之中这郎舅俩的所作所为,王瑜看到了陷阱,只是,如今已经风停雨歇了,打打杀杀那套不怎么好使了。 说及洼里的张定邦,王前进也是一脸的纠结模样。 但劳力的还要做敢死队,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前进再说是你姐夫,你可不要给他树敌过多。 人家费劲巴力的投机倒把,这郎舅俩跟人身后点炮,损是损了一点,但也真是解气。 虽说其中也有不尽人意的事,比如谢家邹锦的破家再嫁,但总的来说,之前不受风吹雨打,现在王谢还能调职西南,李胜利居功至伟。 “你们俩孙子够了啊! 李胜利,你好歹是长辈,这种玩笑能跟我开?” 说说你们下去做事的细节,这时候去顶风冒雪,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开风气之先,不是去抢那热乎的吃。 “胜利,如果真是这话,我有些朋友也参与其中了,这事就前进这种方法能解决吗?” 再有,找劳力这茬,你这边要大大方方的。 张定邦这人,家传的大茶壶手艺,就跟轧钢厂的李怀德似的,有些时候也是真好用。 王瑜又开始纠结李胜利刚刚的态度了。 听着李胜利完全不讲规矩的手段,王瑜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情一下将来那些倒霉蛋了。 王前进莽撞、马凤霞飒爽,这就足够成事了,但他们之中,又没有一个心细如发、两面三刀的挡事儿。 听着王瑜比较精明的话,李胜利这才点了点头。 你们登上一两年,或许也就水落石出了。 就南边的米酒吧。 “那你们俩注意点吧。 在女人身上声名狼藉,总好过外伤专治的名头在城里宣扬,女人是小节,外伤专治那可是要命的。 盯着逼上来的李胜利,王瑜咬了咬嘴唇,终是没敢反驳。 张定邦那货,进了城可是如鱼得水了,借着郎舅俩拉人的机会,也没少行那苟且之事,而且有些荤素不禁,多少有些让人看不下去的。 带着他,是不是有些丢分儿、掉价啊?” 扫了一眼有些不争气的弟弟,王瑜这边带着担忧问到。 听完这些王瑜也知道,李胜利为什么要让弟弟提前一步做事了。 生死攸关的,自然是朋友。 马店集的马大队,是个好手,要相信人家。 如今诸事初定,敌我也很难分辨的。 这也是商机所在。 听到张定邦还算可靠,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农村的大队上不是说,交足国家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见小舅子死死压住了自家这个难缠的二姐,王前进的心头,不由的涌起了恶人还须恶人磨这话。 还有,你让前进送的金表我不能收的,违反纪律。” 这也是有原因的,没人品会谄媚的,这叫人情世故;笑贫不笑娼,成了挣钱的遮掩。 现时,区分一下敌我,为以后留个心眼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这一点,李胜利又补充道: “洼里的张定邦,不是让你带着吗? 人在哪呢?” 尤其是前进,下去之后,最要注意的还是自身安全。 再敢当着我的面瞎说八道,我可真抽你。 闽南的市场,一不缴税、二不纳粮,这是不成的。 老王,给这娘们五块钱,让她去粮店,买上二十斤小米。 去拜访关系的时候带上他,他也最是分得清善恶好赖。 我跟肖虎对过之后,还想着顺道多赚点呢! 你这是在设陷阱! 李胜利现在可不是没规矩的时候了,江湖那一套,现在是拿不出手的。” 张定邦身上的毛病,也算是洼里的懒汉媳妇教出来的,家传的一些东西,有些时候不用言传身教,孩子看看也就学会了。 但这类毛病在李胜利看来也不算是什么毛病,他所擅长的接人待物,接下来的年月,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第790章 考试(上) 第790章考试(上) 听了李胜利的来回,王瑜也是无话可说,能带着杜丁王谢走出风雨的这个小白脸,现在看来也不全是阴险歹毒的。 做事周全,才是王瑜刚刚看到的优点。 因为跟李胜利接触不多,王瑜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事看人的。 郎舅俩做过的事,好多都拿不上台面的。 跟一个女人纠缠近十年,王前进才知道当初李胜利狠辣的好处。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考试,可不是对历届学生而言的。 弟弟王前进这一说,王瑜这边还真是有些杂乱心思。 所以现在整理一些卷宗的事,王瑜也会去帮忙。 但对于上面那些人,考试的过程跟结果,就是对前程的一锤定音了。 小一亿适龄青年,如果有一成接受高等教育,就是一千万人。 特么转身就把老子给卖了。 看着带人进屋的李胜利,王瑜这边也起了好奇心。 “他说的赤脚医生呢? 过你们自训班的人,他都说过这事?” 下这个通知,王前进打心里是不情愿的。 想了一下李胜利前后的布局,对这个男人,王瑜越发的好奇了。 三十块的工资一直要持续到八几年的,但现在依旧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年月。 “我说老李,都让他们去参加高考,赤脚医生的人心不就散了吗?” 家里的遗传,对女人不咋友善,弟弟王前进一副草莽的样子,还算能拿的出手,自己这边就不咋拿的出手了。 现在,大家伙的准备都不充分,下一年是个不错的机会,差不多的分数就能上大学的。 有些农场,或是单位,如果真的进行招工,恐怕也是难以为继的局面。 “知道就好! 下去之后收敛点,你知道这姓马的女人,会不会把你做的事报给你舅子?” 按月花销三十算,一年三百六,总额就是三十六亿,差不多也能占到总收入的一成了。 赤脚医生自训班,以及下面数不过来的赤脚医生,在他看来,就是自己做出来的成绩。 等考试成绩的这几天,杜家那边又给马店集打来了电话。 他们考不上可以明年再考,后年也成,一直考也不是不成。 除了招生人数之外,大学生的补贴,也是个负担。 听到弟弟王前进的提醒,王瑜也是罕有的面色一红。 下乡,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提供了劳动力。 听了二姐的提点,王前进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之前就说你们适合钻一个被窝。 按丁岚等人考后的说法,把握还是有一点的。 我要是早点有这么个姐夫,就不至于现在往下跑了。” 而且,在报名过程之中,有些单位也是持保留意见的。 再者,她也有自知之明,胡乱让人钻被窝的,多半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今年这次,我只是预估,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所以传达的范围有限。 部分成绩已经出了,成绩之间的差别很大。 卷宗带来的冲击,以及城里那种摆脱禁锢的怨念,也影响到了王瑜。 说完传达高考报名的事,李胜利这才带着肖虎跟马凤霞走了。 对王前进而言,玩笑话是玩笑话,二姐要是当真,自家小舅子就真的不好做人了。 听了个大概得王瑜,向自家弟弟问道: 再往后,加上历届的高中生,高考,对大多数而言就是天堑了。 李胜利这个小舅子,做事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 记着我那小相好么? 再次提点了一下弟弟,听的旁边门响,王瑜也就按下了姐弟之间的话题。 有些事别去胡思乱想,越想越乱的。 二姐,你是不知道这孙子的手段有多可怕,女人遇上了崩漏,男人遇上了拉血。 别自找麻烦哈,你要是给他强上了。 他给你介绍女人,你就不想想里面是什么事儿? 这怕是知道了你的本性,在帮他姐呢! 以后外面的女人千好万好,你千万可别负了韩秀琦,会死的!” 听着二姐王瑜絮絮叨叨的问题,都不是他感兴趣的,王前进这边就有些敷衍了。 不是李胜利的手段,让那小相好面首无数,这道关只怕就是他王前进的生死关。 王瑜帮着王前进拍了板,李胜利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出了屋子去叫肖虎、马凤霞了。 一顿饭吃完,离开之前,李胜利又单独拉住了王前进说道: “老王,高考报名的事,通过函授班再传达一下。 也大致明白了,自家男人肖龙,为什么服帖这个小叔了,交朋友的时候,这小白脸还是诚恳的。 只是是否真的有把握,还得出了成绩再说。 看着欠欠的弟弟,王瑜也真是有些挠头,自家这弟弟说他傻吧,他还真不傻。 你弟妹他大姐,也早就在五六年前就开始学高中课本了。 见二姐王瑜有些不置可否,王前进登时就毛楞了。 “王瑜,走了! 因为之前探视的事儿,最近又有人提起了他的那个小相好,那是有明确命案在身的。 现实条件决定了,大多数地方,赤脚医生只能是个副业。 本来还想追问一下的王瑜,被弟弟王前进堵了嘴,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听老丈人张口就提教材的事,李胜利也有些挠头。 正好我要下去,韩秀琦在城里上几年大学,算是正合适。” 事儿做的对,不一定有前程,可事儿做错了,前程也就没了。 多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所在的外线,因为大多数人都置身事外。 当然,这是对他自己来说的,在众人看来,他南下做的事,才是重点。 结果,草原那边的攀扯也厉害,直接说当年事,是他王前进指使的。 再说也是一家的姐弟,见二姐王瑜有些失神,王前进也提醒了自家二姐一下。 就凭他那小肚鸡肠的劲儿,在你这吃了亏,不得折腾我啊! 王瑜,要守妇道!” 要说城里子弟圈,谁的名声不好,也是非这郎舅俩莫属了。 “孙子,你这次下去,一样也要宣传一下的。 <divclass="contentadv">赤脚医生,就是之前的村医。 钻被窝这话,王瑜还是接的住的。 丁家的丁岚,纯纯的大小姐一个,骄纵的厉害,在他那也是乖乖巧巧的。 别忘了,伱是他的姐夫。 对高考,王前进这边是不怎么感冒的。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六.一零一 “我特么就是想,也不敢的! “前进,高考这事,李胜利也提前说过?” 这段时间,他又请人专门给韩秀琦、丁岚他们上课。 中断十一年的高考总算是接续上了,五百多万人报名,这个数字也是刚刚统计出来的。 那时候说的是,闲着没事就多看书,没坏处的。 现在是青年们来担任,后续还要交接给村里的。 “前进,李胜利算是能处的,好好处着吧。” 虽说也不算多,但保家里一两个月的吃喝还是够的。 “嗯,背书的时候,就说了。 如果一样,她们就算是掏上了。 可能现在这年月,不愿意上大学的,也就丁岚、肖虎这类人吧? “嗯,头着好几年就说过。 但你要是说他聪明,却经常干傻事。 “别胡扯,你姐夫的弟弟肖虎在呢! 他们家里的事,本就乱糟糟的,你再传这个,肖龙知道了又不好问我,这不是给咱们家添难为么?” 王前进南下,自觉自愿只占了一点,南下避风头,才是重点。 将来自己弟弟要是负了弟妹韩秀琦,以李胜利的性子,怕是会有莫测之祸降身的。 前进,记着跟他多学学这类拿捏女人的本事。 上大学跟上班也是差不多的,不仅包吃住,还有各种补贴。 等到后年,大家伙都有了准备,就需要成绩突出了。 不提王家姐弟之间的糟烂事儿,回到马店集之后,李胜利也开始了最后的动员。 通过刚刚的言语,王瑜这边对李胜利的固有印象倒是有些改观。 现在有的农场,青年就是主力,都去高考了,万一都考中了,再上哪去找这些劳动力? 用着我的时候,哥哥、哥哥的叫。 他就是嘴上滑溜一下,促成二姐跟李胜利之间的事。 今年没参加,或是有志于明年高考的,将教材给他们邮寄下去。” “你特么还真想啊? 以后我特么就跟他混了……” 这就是现在的客观条件,有了接下来这次高考开头之后,这条跃迁之路上,也必定是千军万马的。 王瑜原本就是大学生,不需要参加高考,但高考也确实是许多青年人的软肋。 做些之前不敢做的事,已经慢慢有了头角。 这些年,也就是有李胜利带着,不然还不知道是個什么样子呢! 自打十月二十一决定恢复高考,到十二月中旬进行考试。 从恢复到落实,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考试的时间与之相比就很短暂了。 听到李胜利的准备,至少在五六年之前,王瑜脸上的好奇也就更多了。 他心里还想着马凤霞呢,哪有闲情逸致,跟二姐这个烦人的货蘑菇。 比起其他卷宗,这类卷宗无疑是更有趣的。 下乡青年也不是农场工人,待遇上也有个区别的。 不过这李胜利倒是真有些吸引人,也不怪杜娇阳那混混对他死心塌地。 你就是骟了我,我也不敢跟韩秀琦离婚的。 她跟肖龙的婚姻,也没啥真感情在的,无非就是各自能看得上,且能过的下去而已。 该返回原籍的学员们,也陆续动身走了,走之前,李胜利也没薄待他们,钱钞、粮票、衣物都给了。 说及女人,王前进这边也是一阵咬牙切齿。 高考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无疑是个跃迁的机会。 你这人,只怕一个马凤霞也是不够的。 但想到婆婆跟李胜利之间的不清不楚,想到自己的男人肖龙,王瑜这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再者,你虽说是有些内秀,可长的也确实不咋滴,想什么好事儿呢! 别害人害己……” 那贱货即便到了草原,也没饶了我,几次调查,都把她那些个糟烂事儿,往我身上推呢! 经手过这类货色,我也是看明白了,还是李胜利这孙子有选人的眼光。 一个大学生就意味着一个工厂的初级工,粮补上还要优于初级工。 现在想起来我特么还咬牙呢! 但下面准备的不充分,也是实情,错过了机会的人,难免会有怨言,你遇上了也要好好给人家解释一下的。” 你都要下去做买卖了,怎么好不允许人家考大学? 下去说的时候,也要重点提一提下一年的高考。 “别胡沁! 既然是自己的成绩,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有些时候,吸引人的可不是钱财外貌,而是脑子里的想法。 但现在也是被实际条件所限,招生的人数有限。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份善念,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帮手,来帮助中医大传承? 李胜利依约到了杜家,杜老爹这次没谈什么长远的事,而是跟贤婿谈起了眼前的高考。 “胜利,这次高考之中,发现的问题不少。 这不正常吗? 你也别多问,我看你也是耐不住了,别没事儿找事儿哈……” 按说人数应该更多才是,只是实际条件所限,加上很多人之前都是没有准备的。 再者,韩秀琦待我也不错,街上那些货色,也特么没啥好货。 别人李胜利管不了,但进了传承班的学员,能多管一下,他还是愿意多管一下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让肖虎跟那女人过来吃饭吧。” 其他地界,献妻献女以自保的也不在少数。 要是背医书背的脑子乱了,就背背高中的教材。 有人说这是基础教材的问题,这事儿你怎么看?” 人就是这样,未经他人苦,不知他人难。 就冲二姐王瑜的长相,就算是坑害自家小舅子了。 赤脚医生参加高考这事,让自训班的留守人员跟进一下。 文艺界的,有不顾扶持之情,夺人家产妻儿的。 谈及李胜利的心思,王瑜这边也面色严肃的给了弟弟王前进提醒。 杜老爹能专门找李胜利过来,提及高考这事,显然里面存在的问题还是很多的。 这场考试的结果,对于有些人而言,就是提前公布了成绩…… 第791章 考试(中) 第791章考试(中) 李胜利清楚,其实考试自风停雨歇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或者说这场考试,是自六六年开始的,而且靠的仅是入场资格。 入场之后,就是另一场考试的开端。 “爸,您能说说有什么问题吗? 大学教材更关键,也是言之有物的。 大学教材,该延用还是新编,这才是迫在眉睫的。” 李胜利凭借经验,偷奸耍滑,只说谋划不做实事,就很难体会做事的艰辛了。 我看咱们不仅要在大学推广,还要以各地的研究所为单位,进行职业教育或是专科教育。 您也说过,有些事人力难为。 唯有语文一节,是所有人都可以吃老本的。 一旁还有大学出来的老师、教授指导。 在考试过程之中,怎么一碗水端平,是个问题。 重来一次,在李胜利看来,还是避重就轻,花小钱干大事,来的简单一些。 谈过几次之后,杜老爹就潜心做事了,如今差不多也到了摊牌看成绩得时候了。 技术人员的断层,对厂企单位而言,也是有些迫在眉睫的。 谈及正事,不带自家贤婿出门,杜老爹也是有难言之隐。 什么样的技术该引进,什么样的资本能进来,没有个具体的说法,也不能仓促而行。 王家子如果是个争议人物,那自家的女婿必然更甚。 而且风雨之中,王家子身上的许多事,都自家贤婿谋划的。 这次高考,也确实有很多问题。 至于高考之中的问题,那都是小问题。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下乡青年的问题,也能解决教育递进的问题,同时也可以解决一下,教育资源上的问题。 贤婿说的考试一节,对他也是一样的,过了这段时间,许多事真的有了定论,家里这个贤婿才能拿的出手的。 都说快人一步领先一路,杜老爹这边的感觉却是,快了几步走投无路。 高考教材,或是高中教材这事,任重而道远,那是肯定的。 他们的成绩能成排成列,有个问题也得说一说的。 “学校里的教授,是刘老的弟子,算是我的师兄,能有什么问题? 哼……” 停课、复课之后,中学的教材只剩了工基与农基,李胜利在杜老爹面前说的一脉相承,那也是张口就来的。 不管怎么样,起码的一点,就是能让对面质问的人少一点。 在小手工跟轻工上,您还是有发言权的。 以有备打无备,再说机会渺茫,就是自家不用功了。 她乐意考大学,并乐意付出努力,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暂时远离李胜利这个小老头的。 这套活,李胜利这边也不是临时抱佛脚的,而是一直在悄悄的提点包括自训班学员在内的所有人。 估摸着等录取报名的时候,这位丁大小姐,要挺着肚子去上学了。 “爸,教材选定六六年的教材就好。 许多人不关注,并不说不知道,而是现在的李胜利,也算是个棘手的人物。 我在港城跟娄氏谈过,他们一旦进场,就会故意提高一下门槛。 对您而言,这就是教材跟试卷出现了冲突,学的跟考的不一样,您需要外在的助力了。”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所面临的压力有多大,李胜利没有切身感受过,是说不清楚的。 晚上让贤婿回家说事,杜老爹也有这方面的考校。 私底下描摹一些事情没问题,他要是敢站在台面之上,只怕也难逃有些人的追索。 无非依着实际条件按部就班而已。 与其仓促整理,不如依旧使用之前的教材。 沪上那本临考之前出版的代数,也不是现编的,而是出自一套六十年代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而丁岚她们就不一样了,教材是之前的正经教材,数理化都有。 高技术、新科技、前沿领域是好,可是如今的基础并不扎实,与其仰望空中楼阁,不如低头任劳任怨的。” 下去的赤脚医生们,许多都有手抄的教材。 自打风停雨歇之后,他就待在马店集,轻易不出村子,也不是没缘由的。 我们只是经济上的合作,那些個带着私心杂念进来的,咱们只有一句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有肖豹指点的丁岚几个,成绩也是直追兄妹之后的。 之后传承的时候,以大传承为基础,入门之后,在根据实际需要,兼顾各派。 “爸,这次王前进要去的地方,还是要说出来的。 “下面的历届考生太多,所学的教材,有些就是完全不同的。 李胜利说这次高考的机会最大,也不是没缘由的。 看着挺着肚子,一脸笑嘻嘻的丁岚,李胜利给她摸了下脉象,推算了一下时间。 只是付宜卿真正是个什么想法,这位丁大小姐就不在乎了。 职业教育跟专科教育,也不是什么新领域,医专、中专、职专之类,也是高中毕业生的选择之一,甚至比考大学都吃香。 跟王前进摆在了明面不同,他这边的许多事都做在了暗处。 这些热闹现在是属于丁岚她们的,今年考不好,也就明年的一次机会了。 更多的考生,面对考卷的时候都是一片茫然的。 站在风口浪尖,顶着莫大的压力做事,而不崩溃,可不是一般人能玩转的。 “爸,这茬就简单了。 客观条件摆在面前,咱们现在凭着内循环,很难正常运转了。 这虽说有些不公平,但哪会有那么多的公平合理。 基础教材,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整理出来的。 一言而决,杜老爹是做不到的,只能艰难的推动,可原本负责的一摊,就让他有些举步维艰了,再揽教育的差事,怕是要负重难行了。 听完了杜老爹的问题,李胜利这边就是一贯的剑走偏锋了。 仓促的去改教材,反而不如延用旧的公平。 娄家那边的关系,也是可以借用一下的。 初步看过成绩之后,教材的问题,才是下届高考,需要刻不容缓解决的问题。” 事无巨细的说了,只怕就要先争论一番的。 李胜利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就成绩而言,最好的自然是肖豹、肖凰兄妹了。 文科教材,应该没多大问题,可以继续沿用的。 参加考试的许多考生,交了白卷,或是成绩极不理想。 听到自家贤婿的建议,杜老爹这边慢慢的舒展了眉头。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九.一九五 “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吧? “不错的建议。 有些地方的监考老师,也极不负责,在考场翻书本的情况,也在不少地方发生。 到了揭榜的这一天,李胜利依旧在家里练拳、看书。 也确实到了求同存异的时候了。 中医传承为纲,各大流派为目。 不仅人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的,许多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可瞒不过杜老爹的双眼。 这个时间段,李胜利比杜老爹清楚,只怕不进八十年代,他就是不怎么安全的。 听到自家小老头,在兴头上提出这么扫兴的问题,丁岚这边也是哼了一声。 领导那样的意难平,对他而言一次也就够了。 杜老爹的犹豫,就是因为他的步子迈的有些大了。 你来说说大致的思路,毕竟你们有归纳中医教材的经验。” 但回国之前,杜老爹的两鬓只是华发初生的样子,如今却已经斑白了,这或许有时间的因素在里面,但李胜利觉着,压力才是主因。 之前做的小手工,想要做的轻工,嘴上说的市场,开会的时候,都有人针对的。 听到贤婿的建议,杜老爹的眉头又是一展,这种说法就比较站的住脚了。 毕竟之后的教材,也是一脉相传的,有其连贯性。 只是在推行上……” 只是这种本末倒置,在杜老爹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 教材涉及体系的确立,这跟中医传承之间就有共同语言了。 还是跟您有关。 等问题一一出现之后,再做调整,才是正理。 在考生之中,即便是吃老本的,也只占了少数。 听到贤婿,先问问题,再说返本归源的细节,杜老爹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无非他问的问题,有些前后颠倒。 山上村中医医理的返本归源,李胜利虽说之前也提过,但并没有提过细节。 贤婿建议以研究所之类为单位进行职业教育,就可以有效的解决,技术人员的断层问题了。 许多事,在杜老爹看来,跟教材一样,都是迫在眉睫的。 经领导那边的一次碰壁,他心里都好长时间难以平复。 除此之外,其他零零总总的问题也是不少。 到了后年,考生必然多如过江之鲫,几年都学不好,再学一年,也很难考上的。 在这事上,李胜利还是有点建议的,虽说杜老爹不想接着往下谈了,但他这边还是强行开启了话题。 自高考而始,也是对您的考试,对其他人而言也是一样。 “爸,这时间节点,您怕是要正经去找杜鹏丈人谈一谈的。 李胜利也知道,之前杜老爹跟杜鹏丈人交流过,两人的分歧不少。 “很好! 你回去吧,我要去你陈伯伯家里一趟。” 见贤婿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增加了新的问题。 以中医大传承为主,显然是不够细致的。 如果真拿这两本当高考教材,指定也是考不上的。 如今李胜利提出带着私心杂念的要拒之门外,就是立场分明的观点了。 翁婿之间的交流,因为李胜利的建议戛然而止。 高考,靠的只是咱们的青年。 现阶段,自家贤婿是拿不出手的,就说王家子下去这事,没有结果之前,杜老爹也只能在办公室那边简单的说一下。 “知道了! 按照好闺蜜付宜卿的说法,如果不去上学,她只怕要跟前任杜娇阳一样,一年一胎的生孩子了。 嘴上说事简单,实际做事艰难,这才是现实。 理科教材,恐怕是真的有了断层,这事是需要提一下的。 因为五百多万考生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教材,唯一在考试之前出版的一本教材,还是沪上那边的代数。 “小丁,带着孩子去上学没问题吧?” 以高考教材,参照大学教材,尤其是专业技术类的学科,教材问题,还真的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但这个比例放在所有考试人员之中,就算是极小了。 许多考生报名之后,不敢参加考试。 之前的小手工业产品,市场差不多都是在女儿杜鹃跟钮璧坚的手里,自然谈不上什么立场。 这样的考试不过关,可比高考落榜严重多了。 如今的李胜利,被人找到,一身的事儿,找不到,那就是没事儿。 杜老爹也有些无奈,延用旧教材,虽说有失公允,但贤婿说的不错,客观条件在那。 回了马店集这边,就是等着高考揭榜了。 杜老爹这种,所有问题都摆在的面前的艰辛,李胜利这个做女婿,理解归理解,但也不想让自己卷进麻烦之中。 这项工程浩大,从风雨之前到如今,不过是颤颤巍巍踏出了一小步而已。” 中医内科分八派,八派各有不同,八派之外,还有其他地方流派。 重来十次,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做事的压力,也依旧是重逾千钧的。 当然也不能说所有人都没有教材,留着之前书本的人也大有人在的。 不提别的,仅是风雨之中敲竹杠一事,就不是那么好过关的。 其他人的成绩也很不错,也说明众人前期也确实努力了。 听到杜老爹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胜利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有话要说,所以他才有意引导的。 这次我要跟你陈伯伯一起过去一趟。” 以八派为主,其他地方流派呢? 中医主流呢? 所以我们进行了医理的返本归源。 后期的大学教育,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借力于外或是求诸于外,还是要有章程的。 德式技术跟苏式技术推广、吃透,才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走的路。 想要在咱们的大市场获益,不说要收他们的入场券,该有社会责任,这些入场的企业跟资本,必须要做到完美的。 听着丁岚的不满,李胜利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丁大小姐的想法,他也是知道的。 无非付宜卿那边有怨念,要博取关注罢了…… 第792章 考试(下) 第792章考试(下) 众人考试之后的录取结果,李胜利也是比较满意的。 亲近的这些大都留在了城里上学,比如徐小雅,她的学校离着马店集村,也就半小时的自行车车程。 按照之前说好的,徐小雅要半工半读,基础条件也就具备了。 考试对考生而言,是决定命运的。 “二姐,好奇心害死猫的。 想到别人一辈子的前程,王瑜不由的回头审视了一下自己那些虚妄的想法。 他们敢吗? 她过来的原因,还是因为知道了,有人说赤脚医生作弊这茬,有些担心,专门过来提醒李胜利的。 听到李胜利转头就想出了阴招,结合他刚刚的说法,王瑜不难想到结果。 教材之外,就是录取率的问题了,五百七十多万人报名,最终录取的人数二十八万人多点。 我说的工作,包括以后做买卖这类,这么着吧,只要查无实证,那就让他们去西南砍甘蔗。 你要是打算不过关,可以转身就走。 说白了,这就是教育资源匮乏的问题了。 当然最好的教材,依旧是风雨之前的教科书,但存量也是个问题。 在我看来,你就是没了男人,也得是青灯古佛常相伴的那种。 我是肆无忌惮的那个,而二姐你,则是必须恪守规矩的那一个。 对上面的人而言,也只是问题的开始而已。 听着王瑜的追问,李胜利无奈摇了摇头,回道: 所以就安排我跑这一趟,以后隔一天我会来一次的,时间就定在我下班之后。” 无非撺掇一下,让他们联个名而已。 这也是风雨之后的一场考试,不仅考的是王瑜,对许多人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样一来,压力也就给到了上面,赤脚医生们露脸上学。 “上面安排的,杜叔跟我爸,怕你没了消息,不能给他们提供建议了。 “二姐,可是过来当消息渠道的?” 真让肖龙跟家里知道了这事,她连人都做不成的。 说风凉话的,下去砍甘蔗,本就不如意,再有这么个落差,怨言指定是少不了的。 有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在一旁护持,无非就跟谢飞去港城见世面一样,见过了玩过了,一次吃饱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你还真是干脆利落。 如今赤脚医生们的录取率高了,没有录取的那些,又蹦了出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才是正经的说法,只能自家事自己知了。 首先的一点,就是教材问题了。 以有备打无备,赤脚医生们的成绩不好,才是不正常的。 你这么就来了,我心里有些不拿准,自然要问一问的。 这就是远看的结果,近日因明日过,老话说的循环往复、报应不爽,可不是瞎话。 见王瑜起身要走,李胜利就多劝了几句。 “胜利,有话好说,不要激化矛盾么……” 无非就是再做一份卷子的事,借此打出赤脚医生的威名。 有了沪上的代数,教材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一部分。 李胜利说的不错,一场考试,也算是考出了人性。 王瑜这边,也没想到李胜利会这么直接。 这事还真是做的。 一帮子没教材、没复习的,怎么可能考的过,有清晰目标,标准教材的赤脚医生的。 教她的还是叶老的学生,谢飞来李胜利这边,就是告知邹锦要离开自训班的事。 学的跟考的不一样,很容易引出其他问题,印制一份临时的教材,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这样我们就立在了不败之地。 但远看,却是上进之路。 这一问,不就问出了二姐的一些心思吗? 自己不成,还敢说风凉话,在背阴地里煽风点火,总要付出代价的。 高考的一些数据,还是谢飞给他的。 如果我想通了,就多谢你的指点。 这些就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了。 二姐,你要好好想想,你自己脚下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又适合走什么样的路。” 数理化自学丛书,也就成了教材。 我不该来吗? 要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瑜的想法,就差刻在脸上了,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过关,不一定有好处;过不了,也不一定有坏处。 高考考完了,对人性的考试才刚刚开始。 听着面前的李胜利,依旧是之前外伤专治的做派。 自己真要是跟李胜利有什么,她婆婆张英,可就住在这个院里。 怎么,人家上进,他们还不乐意了。 富不过三代,说的就是卷宗里的那些人了。 所谓干脆利落,也只是嘴上的话而已。 但有些事,还真是对错分明的。 你说的对,人性的考试,我确实有些不过关。 真要是那两位派王瑜过来,就不是这么個说辞了,至少要让他去杜家小楼解释一下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胜利,你不好弄些烂摊子出来,上面也没法收拾的。” “二姐,不同的人不同的路。 见王瑜眼里带着探寻,李胜利索性就让她说起了正事,近期城里的情况。 李胜利估摸着,自己跟中医司令谈的联合办学,差不多也快有了契机。 我跟我姐夫王前进,现在就是许多人的现世报。 这次的尝试,也算是敲在了痛点之上,考生极其家人,多半都是拥护这次高考的。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查可以,我也可以站出来。 至于倒霉的那些货,无非就是说风凉话,也是有代价的。 “滔滔个屁! 人手抄的教材摆在那里,知识都装在脑子里。 替考、冒名的人,自不必说。 付诸行动,毁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伱的家庭。 王瑜也有些头疼,只怕这么一闹,许多人返城都是个问题了。 见自己的问题惹了祸,王瑜哪还去管自己的小心思。 听到王瑜的说法,李胜利也就知道,不是老王跟杜老爹派她来的了。 依照王家二姐一贯的高冷,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赤脚医生群体的团结,以及对提高赤脚医生自身的自律,都是有好处的。 今日做的亏心事,将来不报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在子孙后辈身上。 一一一.二五三.二四九.一一七 这不是医科考试,而是普通的高考。 虽说被当面点出小心思有些尴尬,但王瑜也没忘了正事。 刚刚的说法还真是可行的,许多事,虽说没对没错。 赤脚医生的事,你怎么说? 别到时候群情滔滔的时候,没法收拾。” 许多事、许多话,李胜利这个经验丰富的,也一样是说不明白的。 这一想事发或是事成之后的结果,王瑜这边也是额头见汗的模样。 王瑜这次过来,老王跟杜老爹安排的说法,只不过是托词而已。 下面的赤脚医生小五百万,李胜利一纸通知下去,肯定是响应者众。 渡过了也就成了,过不去,肯定要毁的,而且毁的也不是她自己,弄不好就得牵连老王一家。 建议只能是建议,城里诸事落停,许多悬而未决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百分之五的录取率,对于一亿适龄青年,以及更多可以参加高考的人员而言,无疑是太低了。 但远远的一看,却是下坡路。 小白脸的称呼,不是缘于外表,单纯就是王瑜看不上李胜利的称呼而已。 可这么做,上面敢吗? 打老子的秋风,敲爷爷的竹杠,他们想的到美! 成了,这事不用你管了。 分主客坐好之后,王瑜看着主位上温吞吞的李胜利,怎么也没法讲风雨之中,外伤专治的名号,跟面前这个小白脸相合。 无非对赌,再做一份卷子的事,能考过的赤脚医生们,肯定都是用过功的。 坐了一会,王瑜终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考数据的汇总,也一直在进行之中,说了一下城里的大概状况之后,王瑜盯着李胜利说道: “胜利,这次各地的赤脚医生,考上的比例很大。 各地的中西医专科学校跟大学,几乎九成的学生,都是赤脚医生。 没有说赤脚医生是否作弊的事,李胜利却问起了王瑜的来意。 别瞪眼,靠着我俩丈人,我还真能跟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撼。 “二姐,你是自己过来的吧?” 我们做的很多事,其实多半都是与己无益的,但有大义在前。” 王前进下去之后,李胜利这边的消息渠道也有些闭塞了。 不过关的那些,也未必不会抱怨现在的自己。 接着录取率跟学校的问题,就是大学期间的教材了。 二姐,你不适合做联络,以后换谢飞来吧! 这点上,谢飞做的比你好。” 无非王瑜下次再有私心杂念,就再劝劝,实在劝不了,跟郑佩兰、付宜卿似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次高考,谢家老妈邹锦也参加了,只是进的是研究生班,而且是青大的。 不得不说,杜鹏丈人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首先着力于高考,借着考生及其家属破局。 因为一代新人换旧人,遇上个看你不顺眼的新人,报应不爽的时候,也就来了。 对此,李胜利还真有些无言以对,无耻勾当、阴私手段,好像指着鼻子骂他一样。 有些路,崎岖难行,一路走来越走越难。 “二姐,你不用劝了。 “怎么? 注意! 想查,无非再考一遍。 王瑜也仔细的问过弟弟王前进,知道李胜利这边,不仅预测了高考的恢复,还预测了考试的教材。 只是我最近翻阅了不少卷宗,所见尽是无耻勾当、阴私手段。 真正要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新建之外,就是扩招了。 但事前要说好,这份群情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这茬我敢! 有人质疑赤脚医生,那我就得让下面的赤脚医生站出来。 打算过关,就好好的坐着,想想自己差在哪了? 我这人,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现在下面已经有人不服了,说是作弊。 地方上要是懈怠一点,真让两帮人对赌,赢了的自然千好万好,可输了的呢? 这可是一辈子的前程……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被人当面点了出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客位上盯着自己洒摸的王瑜,李胜利皱着眉头问了她的来意。 我不过一时的兴起,到让你把我损成无耻的货色。 如李胜利之前所说,现在的人演技多半刻板。 只是王瑜这人,以后的路注定在宦途之上。 “倒是说的有理。 这事儿,一个人一道眼,现在过关的,将来也不一定不会抱怨。 如果想不通,我还回来找你的。 这事,你怎么说?” 风雨过后,一时的心旌摇摆,可以接受,但你必须按捺下去。 学什么、怎么学,杜老爹这边属于多管闲事,正经要头疼的该是正管的那批人才对。 让置疑的那些人,跟下面的赤脚医生对赌。 高考的试探,算是让人有了底气,接下来的事会更多,争论也一样少不了的。 这帮子置疑的人,即便回城,也不会起什么好作用的。”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查出赤脚医生们作弊了,别说什么不上学的事,蹲笆篱子也没问题。 “二姐,别急着走。 重印还有个批示的问题在,即便是这才高考,也仅是尝试之举。 有些路,近看无限风光。 赤脚医生的录取比例高,王瑜听弟弟王前进说过原因。 干预阅卷的也大有人在。 下次见面,咱就另论了。 之后,就着眼于科技了,这样就算是稳住了全盘。 李胜利这边困于消息渠道,正想跟谢飞约定时间专门通气的时候,王前进的二姐王瑜,却找到了马店集这边。 明儿我就让自训班那边下函授通知,谁置疑下面赤脚医生的成绩,就照此办理了……” 但查不出来,张嘴说话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取消以后高考跟工作的资格。 王瑜的劝解,李胜利也全没听进去。 这次我就下个套,给上边减轻一下回城的压力。 有些人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但有些人又是必须恪守规矩的。 可别忘了,李胜利是肖龙正经的小叔。 都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立马会。 李胜利也没想到,自己给下面的赤脚医生出的歪主意,可以让王瑜转瞬警醒,认识到了自己的荒谬之处…… 第793章 推拒(上) 第793章推拒(上) “李胜利! 谢谢你给我的提醒,我认识到错误了。 真没想到,一时起的妄念,后果竟然这么难以接受。” 王瑜突兀的道谢、认错,让李胜利愣了一下。 但王瑜真正不清楚的是,他的心里已经深深烙下了,李胜利的影子。 最好不要做的太过分,现在正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听到王瑜的理由跟想法,李胜利点了点头。 往后,真爱哪有钱重要,一个个底层的小人物,纵使心中百转千回,真遇上事儿的时候,也是冷漠无情的旁观者。 这些就与他印象之中的样子吻合了,只有这样差不多泯灭了自身感情的人,才能在宦途上走的更远。 听到祝师的科学大会,李胜利愣了一下,这也是高考之后产生的问题了。 见李胜利越说越来劲,王瑜也失了来时的兴致。 “祝师,不着急,先听我说,我的事是急茬……” 祝师自己评估过,这些学员虽说没有西医主治的本事,但只要手术台数够多,三两年之内,必然是主治的水准。 对王瑜这类人而言,精神上的出轨更刺激,来之前,她就已经在精神上出轨了。 他一个后世的小人物,正骨手法有了鬼手之称,也没遇上什么真爱。 现在也真不是没有教材这么简单,对比一下,国内国外的技术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今史老的身体,也经不起太多折腾了。 中医大这边也给了他邀约,但在新割治派学员的事儿上,祝师没能跟中医大达成一致。 吃过北边大炸弹、小手术的威胁,真正有眼光的人都知道科技的重要性。 当初在城里,我就毁了不少了。 想要好处,还不给好处,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中医不是他们予取予求的,也不是他们能用的时候说好,不用的时候当尿壶的。 可自打王前进走后,祝师的顺遂人生也就结束了。 诊所那边的蒲老,您代为通知一下,说,这就是我的意见。 想到他们我就想到了自己,我的一生要是毁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不说别人,新割治派的学员里,就有几十个三十岁以上的。 见消失许久的李胜利,再次来到自训班,祝师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胜利,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看王瑜表情,真是有些后怕。 这次的会,在李胜利看来,那位无人可制的,也是被人裹挟了。 如今的新割治派学员,大多是没有学历的,这也是祝师要跟中医大据理力争的原因。 眼前的恶感,也是装出来的。 本以为接手自训班是很轻易的事,没想到真正做起来,却是双肩负担千钧之力的。 无他,帮人打個急救电话,事后都要被问及,‘没你的事儿,伱为什么要打电话’这样的问题。 但对祝师而言,学历就代表着出身跟资历,没这个学历,出门说话都不硬气的。 我跟司里之间,也有正名的分歧存在。 “你的事,我没法给建议了。 断人前程,尤其是断青年人的求学之路,在祝师看来是有违师德的。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认错、道歉都不值得原谅。 想着之前的一念之差,王瑜也清楚,面前的男人是个无情之人。 我再让赤脚医生们出声,跟他们一起写联名状。 风停雨歇之后,祝师原本有去中医院的机会,被他推了。 只是这次的会,对中医而言,就不怎么紧要了,因为李胜利大概知道会上说的是什么。 那留着他们不去砍甘蔗,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们的恶毒?” “我们就不参加了。 这才找到了现在自训班的负责人祝师。 一下都转成研究生,中医大那边也担不住的,只能一步步的向上汇报。 学生不忿说的话,就不要较真了。 再有就是,不能用自训班这边的电话,打到我那边去。 裹挟之下的一言而决,可不是什么好事。 风雨之中还有李胜利这个小师叔庇护,这样的顺遂人生,足以让现在的许多人,羡慕的双眼发红了。 至于下面的其他人,咱们不管。” 想着自己刚刚的歪招,李胜利也找不出,王瑜认错的缘由。 “祝师,记住一点,‘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这茬可能也是杜老爹跟亲家之间,求同存异了。 “胜利,我照办就是了。 对小师叔李胜利、对老泰山史老、对成老、蒲老等人而言,或许学历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累年收拢下来,如今在自训班的中医新割治派,也有骨干学员三百多人了。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众志成城的道理,有些人倒是玩的贼溜。 我想着,他们这一生不是毁了吗? 祝师为了他的学员们,索性就一起待在了自训班,中医大那边不给个说法,祝师自己的前程,也不打算要了。 纵使心里有千般热情,也要被浇灭的。 “胜利,你来的刚好,我有事跟你说。” 结果肯定是我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也就认识到了错误。 但赤脚医生这事,你还是要慎重的,涉及到了很多人的一生。 可听到李胜利的招数之后,祝师就变的有些犹豫了。 就这么着了,若是赤脚医生们一战成名,就多谢二姐提点了。” 你当他们质疑下面的赤脚医生,只是因为赤脚医生们考过的人多,才质疑的吗? 他们这是想要威胁上面,降低分数,此类心思之阴毒,比我的招数更甚。 如今风停雨歇,由不得他们如此猖狂。 王瑜这话,李胜利就更不感冒了。 自己傻了才会对他动心,之前的冲动,若不是这小白脸劝说,就真的要错付了。 这个说法至今没有回应,但大概表明了部里的态度。 咱们去了,不是给部里添堵吗? 祝师,这事就无需再问史老他们了。 开车将王瑜送回王家所在的大院,刚到门口的时候,王瑜就让李胜利停了车。 有些事没个正经的说法,下面的中医条例不禁绝。 扭扭捏捏、虚虚实实的招数上了,按你说的下面开始群情滔滔了。 一一一.二五三.二四九.一一七 说白了,促成‘傻子’成为正常人称呼的,说不得就是下面那些叫嚣的人。 “胜利,你说要让他们立赌约,去西南砍甘蔗。 祝师想要的新割治派研究生班,因为学员数量的原因,暂时处于停滞状态。 他们有的人初经风雨就被李胜利拉到了自训班,有的人则是久经风雨,才被拉来的。 这事我也定不了,你又不让我去山上村。 “嘿嘿! 二姐,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当初在城里闹挺的就是他们,现在下去依旧闹挺。 李胜利建议杜老爹出来唱反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二姐,你怎么想通的,给我说说。 无非是对你起了好奇,跟非分之想,想要接触接触。 你不锦上添花,反而火上浇油,容易惹的群起而攻。” 在看事这块上,我确实不如前进果断。 听着李胜利转念之间阴招无数,王瑜既有些头疼,也知道面前的男人,非是自己想象之中的美好。 有些事就不能去细想,更不能去区分对错。 毁他们的一生,我没一点的负罪感。 王瑜这类人,看着是不好拿捏,其实最好拿捏。 杜鹏丈人虽说有个无人可制的批语,但并不是不可裹挟的。 如果这话说在当面,李胜利也认。 浇不灭的那些个,事后也总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傻子’! “事儿我给你说了,你看着办吧。 有些人玩溜儿了大势,居心叵测藏在其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风雨之中,李胜利常年在侧,祝师还真不清楚做事的艰难。 江湖名医出身的董师,比面前的祝师,少了文人的迂腐,而祝师家传的这种德行,越是往后,越是不好使了。 年轻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可以谅解么……” 将赤脚医生成绩的事大概一说,祝师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但究竟是小师叔做的对,还是青年们做的对,祝师这边也是有其考量的。 但他们真正精擅的却是中医外科。 被李胜利劝了一把,又吓了一把,如今又自己刺了自己一下,王瑜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的冷淡了。 李胜利的意思,祝师听的明确,吴医生的邀请是殷切的。 或许来年他们就能通过高考的……” 对科学大会,李胜利不怎么感冒。 张嘴就是阴招、毒计无数,能是什么好人呢? 这么一说,这招数就得做的再隐晦一点了,不然那些孙子不定上钩。 他虽说之前做的是教务长,但也是留日的医学生,而且回国之后,就开始跟着老泰山学习中医。 祝师也是做过中医大教务长的人,但之前有史老、董师护持,没什么人刁难他。 那时节,爬上去的王瑜,才会更好用也更顺手。 虽说没有实质的进展,虽说心里对李胜利起了恶感。 “哼! 那我这边的意见只有一个,咱们各玩各的,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 看到李胜利贱兮兮的模样,王瑜恨的有些牙痒,但也没有拒绝。 “二姐,你知道今天的火上浇油会不会是明天的锦上添花? 自己没本事,就闭嘴! 这些个物件,我看也是算账算的不彻底,我还就是要狠狠的坑他们一把。 看着王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李胜利阴森森的一笑,转头开车就去了自训班。 看着面前有些下不来的祝师,李胜利摇了摇头,要是董师在这,一声‘小师叔’还是要叫的。 到时候,指定很多人落入陷阱的。 这次咱们派多少人过去啊?” 前次部里、司里想要收回自训班,我没同意。 得了机会,李胜利不坑死这些脏心烂肺的玩意儿,才叫做意志不坚呢! 现在我也知道,我爸为什么不让我做决定了。 龙岭初战之时,在人身上表现的也不错,冀省再战,学员们的信心也就开立了。 至于我想干啥。 前段时间,吴医生过来找过我,想要让我参加年后举行的科学大会。 祝师,算是一生顺遂的人了,自小家里殷实,留日归来,又有了史老这个丈人庇护。 提了联合办学的说法。 在他看来,新割治派的这三百余骨干学员,早就有了中医师的水平。 我只能帮你时时关注形势了,你最好还是注意点吧。” 听到小师叔李胜利说的,祝师这边也是打了个寒颤。 在自训班找到张松,李胜利让他带着真传班的人出去警戒,发现盯梢的一概抓起来扭送派出所。 不打掉这类嚣张气焰,就没个风停雨歇的时候。” 如许玩意儿,即便考上了大学,也不会成为正能量的。 别看这娘们如今一脸冷淡之色,但种子还是种下去了,只要之后,自己稍微撩扯一下,还会一样发芽的。 毕竟中医在部里,也不是什么讲科学的行业。 这类抓着机会就对人下死手的,看着也不是什么良配模样。 新割治派之前的二百余学员,风雨前后也散失了一多半。 武行真传,也给带着中医新割治派的祝师以启发。 如李胜利所想,虽说恢复了对他小白脸的称呼,但王瑜心里还是种下了对他的好感。 见王瑜有些老姑婆的味道了,李胜利这才撇嘴一笑。 这位王家智囊还是理智的,只是一时的落差,有点找不着北而已。 自训班留守学员的杂事,函授班的书信来往,上面人的刁难,可是让祝师有些焦头烂额。 祝师,我看你是没被学生的皮带抽过。 最近他跟吴医生的交流也是频繁的,一个留美博士都被中医新割治派所折服,不参会,恐怕也是中医的损失。 要是可以,再给我说说你想干啥?” “这不好吧? 咱们之间,跟部里本就咯叽,再这么一弄,人家怕是不好下台的。” 在理论上,这位祝师跟山上的成老也是差不多的模式,真正出手,怕也是一战成名的那种。 至于王瑜所说的毁人一生,李胜利就嗤之以鼻了。 这事上,也别去马店集那边找我。 找到了我,事儿只会更麻烦的……” 第794章 推拒(中) 第794章推拒(中) 在祝师这边得了吴医生邀约,跟科学大会的事之后,李胜利就知道中医跟部里的博弈要真正开始了。 如今的部里,也是没什么话语权的,远没到后世那种程度。 其实博弈,自打药典委找上门的时候,就开始了。 先是简编本草,后是三部法规,之后还有执业资格考核,这些都是博弈的手段。 面子抵得上半条命,这也是现在人们的生存规则。 联名虽说没有法律效力,但有赤脚医生的人力旁观,说了不做,死几个人,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不成。 比如给中医正名这茬,风雨之中他做不到,风停雨歇之后,也要步步紧逼了。 到了洼里,第一站自然是赵家,看到老态毕现的海爷,李胜利也是满心的感慨。 这些功劳,有些人也真是沾不上。 至于对社员们有没有所谓,也不是他该管的,欺负了柳爷就是伤了他的面子。 当这个外来户,跟李胜利扯上了关系,就涉及到一整村人的饭辙了。 年年都是让有方兄弟送到城里的,今儿你来了,自己带走。 拒又没法拒,推也没气力推,到了这个时候,改也没办法改,还得继续沿用。 马店集这地界知道的人不少,洼里虽说也有人知道,但李胜利身后还有個山上村的。 这玩意儿多半都是拆庙观所得,李胜利讲究不用,但洼里的社员们可没这讲究。 只要是在洼里出了事,在李胜利看来,哪一个也不是无辜。 如今自训班收不回去,还让他弄了个联合办学,卡在一旁不上不下,只怕新上来的那些人,对他李胜利也没什么好感的。 “海爷,您这就过了。 他们要是不服,就说是他们爷爷赵四海应的伱。” 住家的地儿,不好用这些庙里出的玩意儿,撑不住不说,以后也不好说话。 在老村部边上,洼里也专门建了传承班的院子。 “艹! 白纸黑字的东西,对错可是跟黑白一样,分明无比的。 那家乱嚼舌根子的蠢货,让夫妻俩沤粪去。 “那感情好,安心住着。 只怕他们这些孩子,读的书多,做了忘恩负义的读书人呐! 若是他们兄弟做了白眼狼,你也别客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只要村部不认,除非当面碰到,否则谁也找不到他这个李胜利的。 不做,就是逆来顺受,下次没好事的时候,可定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中医。 “海爷,您有心了。 总归有个缘起缘灭不是?” 只是如今,城里诸事也不算完全落停,许多事说法上过不去,也是后果难料的。 李胜利在村部外面站着,屋里的赵满奎早就看到了。 小村子也就这样了,赵家置身事外,在圈里缠斗的只能是张家跟王家。 这茬口让孩子听去了,没什么是非观的孩子,形成自己的好恶,也算是正常。 只要沿途的民兵不撤,李胜利就可以随意在三个村之间游走,实在不成,还能去太平庄的。 就跟李胜利与部里或是中医司令的博弈一样,为中医正名,无非就是个面子的事。 李胜利也提醒了祝师,不要随便联系他,也就连夜离开了自训班。 孩子生活在村里,倒是不怕同龄孩子的欺负,最怕的是村里的牲口。 没李胜利,赵家兄妹,别说上大学了,能不能吃上肉都难说。 只是在有些事上,李胜利也是有原则的。 这边另换。 别说好处了,以后来自李胜利的报复也会接踵而至,这就是门派血脉被断的副作用了。 屋里,地瓜烧也给你备了几坛子,你爹好喝这个……” 现在正是开年的时候,因为一块石子,以后洼里村中社员都不愿意干的营生,就是整个张家的了。 至于张家不服,那也是没有的事,采药的名额一扣,张家整族人都得接茬回去吃土。 部里恨他李胜利不死的人,可是不老少。 见李胜利不说虚话,海爷反而乐了,感慨了一番之后,又指了指李胜利原本住过的屋子说道: “屋里给你挂了几十条大鱼。 “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我跟有方他们,也是正经处过的错不了。 对于洼里赵家,李胜利能看到的也就到赵有方这一辈了。 张松那边,虽说没找到监视自训班的人,但回了马店集之后,李胜利转身就去了洼里。 忙去吧……” 不拿出点掀桌子的本事出来,也总有人不拿你当物件的。 前些日子孙女婿倒是来过,说是彩霞他们考上大学是好事儿。 这种事,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城里,都是一步也不能退的。 在村里让狗咬了,让大牲口踢了,这茬可就没完了。 “村里还存了不少呢! 前些年,咱们村被安排去了拆庙、拆观,弄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少。 咱爷俩有的唠……” 砸了柳爷的玻璃,柳爷要是歪嘴说话,李胜利这边的手段也简单,无非夏秋采药时节,不给洼里安排人手而已。 简单的青砖碧瓦就好。” 这事,满奎在满奎看着,满奎没了,有方看着,做不好,缺了一个头,就打断一条腿。” 但这些话,在家私下说还成,当面说,看看村部屋里赵满奎的态度就知道了。 “胜利,这事闹的,这次真是孩子胡闹,没人在村里针对柳爷的。” 接下来的年代,物欲横流,别说干亲关系了,就是父母夫妻,为了几个糟钱儿,都相互算计。 又让王前进一样越过,通过他干娘,推行了法规与条例。 村里,无缘无故或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欺负外来户,本就是说不过去的。 现在的农村,女的比男的活的久,也是常态,原因也很简单,现在村里的男人干活,都是出死力的。 这段时间在城里惹了麻烦,兴许会在村里住上一段。 绿色的大片琉璃瓦,上了普通住户的屋面,在李胜利看来浪费不说还不吉利。 一一一.二五三.二四九.一一七 柳爷加的孩子,眼见能跑能跳了,你可得帮着看住了。 骂完了王大山,确定让干亲兄弟李胜利听去了,赵满奎才带着一脸讪笑出了屋子。 至于被劈头盖脸大骂的出纳王大山,则是要带着王家人看住张家人。 在洼里柳爷被欺负,李胜利也不会管药材采不回来,影响的是一村人几百上千的人均,那对他来说无所谓。 签字联名只是开始,谁要是敢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李胜利不许,就是下面小五百万的赤脚医生不许。 古来如此的,李胜利越着部里,弄了这么些个骚事出来。 趁着自家还算清明,海爷也给儿子、孙子立了规矩。 房子给你留着呢! 老村部那边也腾了出来,你往上瞅,琉璃瓦那排房子上边的一排青瓦房,就是你的。 我也跟他们立了规矩,孙女婿不算,以后有方他们三个,每逢年节寿辰,都要上门给你磕头的。 这年月,话是不能乱说的,字也是不能乱签的,只要签了就得去西南砍甘蔗,除非人死了。 接下来的关系,该怎么论,李胜利也没章程的。 正好山上那边的大院子,要建牌楼,这些绿色的琉璃瓦正合用。 出了赵家大院,李胜利溜达到了村部,跟马店集一样,生活好了之后的洼里,村容村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胡乱篡改,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去干这事儿。 孩子不懂事,赵满奎也不管孩子,既然是张家的孩子出了事,那代价就得张家来付。 不然等到开了市场,现代工业所带来的医疗设备闯进来,到时候名声不正,中医对这类设备,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平添尴尬而已。 这次,推拒科学大会,就是中医的表态了。 甚至于以后,洼里村的山林地,李胜利也会想法拆出去。 脑中转了一圈,将最大的嫌疑定在了懒汉媳妇身上,赵满奎也不会去处置她,无非是自家兄弟的眼线。 这些年处下来,洼里赵家,也是正经跟李家处着的。 不仅对部里是问题,对有些人而言,也是问题。 现在已经风停雨歇了,许多谬妄的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不出死力吃不饱饭,除了村里的大田,各家还有自留地的,一年下来,地里的营生也是不少。 一些石件、砖雕都让马店集的刘教授挑走了。 “瓦不错,拆下来送山上村。 顺着赵满奎的指向,李胜利也大致看到了半坡地的绿色琉璃瓦。 告诉张家人,孩子轻轻揍一顿就好。 你来的也是不赶巧,早来半月,还有酱焖鱼杂可吃的。 至于下面赤脚医生们,对于自己高考成绩的守护,则是小小的展现一下肌肉。 我也给满奎说过,哪怕他们在年节寿辰死了爹,也得先给你磕完了再说。 小米、白面、瓜干、鱼干、地瓜烧、柴火,也算是日日不缺的。 家里海爷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知道了又得砸我。 至于下一辈,让他们自己处吧。 你房子那边的摆布,也是刘老头一手操办的。 再等一年,或许结果会好点,但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不能等。 老哥,村里有我的房子没有?” 柳爷家的独苗苗,这类疏忽的意外是不能出的。 对海爷,李胜利也不隐瞒城里的事,没必要,真要是来了洼里,海爷跟赵满奎自然也能猜出有事儿的。 “你小子,怕是忘了洼里还有个海爷在挂念你吧? 这规矩不立业不成,自打认了李胜利这门干亲,赵家的日子打着滚的往好里过。 但对李胜利而言,即便是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这事都要去做的。 这不有王家的孩子顽皮,丢石头打碎了柳爷家的玻璃,吓着孩子了,瞅王大山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事儿多半还是跟柳爷老伴张寡妇有关。 在李胜利看来,如今就是那边见豪夺不成,改巧取了。 村子里,这样的事儿,也份属正常,流言蜚语么。 谁敢来,打死他! 你该忙就去忙,这两天我这精气神越发的不济了。 砸了工厂的,如果按照破坏公物来说,就没大没小了,父母跟着受处分,那是正常的处理方式。 将赤脚医生们自证清白的办法,经函授通知下去之后。 “能善始善终最好。 事到如今,李胜利已经有了差不多对等的话语权,这个时候不说话,不掉脸子,以后的赤脚医生,就得等着被一刀切了。 经过这次之后,我也让民兵黑白不分的看这老头一家,这特么眼药给我上的。 到了村部,赵满奎倒是在,但正指着出纳王大山骂娘呢!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在外面听了听原因,事儿也是跟他有关,柳爷是住在洼里的。 乱改一气,心气是顺畅了,留下的恶名也是抹除不掉的。 在什么时间,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上,又做过什么样的事,才是评价功绩的基础。 真出在了洼里村,除了新村不会拆之外,李胜利也会直接撤走所有东西的。 再加上一些同名不同姓的,人就更多了,到时候混淆一下视听,找他这个李胜利也是不容易的。 而且李胜利这个名字,现在也算是通用的名号,马店集有跟他同名同姓的,太平庄一样也有。 我看你也是惯的他们,有方、有法是有工作的,不上班挣钱,上的劳什子大学? 有钢的岁数小点,你也让他上了大学,你这个小叔做的是仁义了。 柳爷就住在后边那座宅子里。” 但李胜利出的法条,都是有后世经验可循的,要说改,真是改无可改的。 之前被当做名老中医驻地的老村部,这些年,也被腾了出来。 风雨之中,李胜利直接越过了部里、司里,跟办公室那边谈了买卖。 望着头上半坡地的新村,还真是有些古村落的感觉。 没接海爷有些伤感的话茬,李胜利去屋里给他老伴姜大娘问了好,也就转身出了赵家院子。 赵满奎这边也会错了李胜利的来意,以为是村里的人,把砸玻璃的事,说给了这位干亲兄弟。 孩子砸块玻璃,在哪也不是大事,但也要分怎么说。 还时不时的犯糊涂,你来的也巧,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老村部那边,刘老头也给看过,都是按着他的意思来的。 甭费这工了,咱们这些泥腿子不讲究这个,坟砖起的房子,也一样住的……” 第795章 推拒(下) 第795章推拒(下) 赵满奎的话也说的是一个穷字,对此李胜利也不置可否。 未来,洼里这边也有拆迁的可能,留,李胜利是想留下洼里新村的。 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为大局让步的。 “按我说的来,省的以后麻烦。 老哥,屋里的柴米油盐给我备齐,说不得这段时间,要过来住的。 在村里找个家里余敷的姑娘,先帮我洒扫着,顺带帮着柳爷家忙活忙活。” 如今的轧钢厂李主任,正因为职工考核的事留职呢,这些琐事,他也真是管不了。 李胜利这边不给人留间隙,无非是看到了外面的契机。 这话中医司令这边,打死也不会回应的。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主要还是邀请中医新割治派,去参会的。 有些事,自家人去做,才能安心的。 听完李胜利说的,赵满奎也没多嘴去问出了什么事。 李胜利的去处,赵满奎刚刚也听到了,城里四合院边上的胜利诊所。 “差不多知道。 继续伸手拦住还要开口的苗显,老吕这边严肃的摇了摇头,嘴角向蒲老处,撇了一下,意思也明确。 质疑的也是一样,我的通知是让赤脚医生跟这些质疑的人,写上一份联名状。 “好,蒲老既然说话了,那我就说说。 不捂着不成,不然走动的时候碍事,枪管还容易露出来。 路子我也让人开始疏通了。 注意着点措辞,我这人不太好打交道。 “胜利,得饶人处且饶人!” 在中医大传承一事上,在李胜利看来,一步也不能退的,退了一步就有下一步。 “叔,我爹让我来的,您忙您的,我们哥俩帮你看着车。” 惹的我不痛快了,你们不想怎么着,我就怎么着。 这么一帮老家伙,对李胜利言听计从,刚刚他的话很是过分,蒲老都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别说是我了,即便是蒲老等人,还有下面的五百万赤脚医生,都会对你们说的话,言听计从的。 暂用中医条例是之前的无奈之举,到了现在已经是成例了。 赤脚医生如果在考试之中作弊了,那就是认打认罚,谁作弊,谁就卷着铺盖去蹲笆篱子。 敲定好琉璃瓦的事,李胜利正想跟老哥赵满奎去趟柳爷家,村部里就响起了电话声。 听完李胜利说的,老吕这边也没法接话了,这话说出来就是僵局。 赤脚医生真的作弊了,可以去蹲笆篱子。 如今的胜利诊所,已经被外力拒绝对外接诊了,来的都是李怀德也得罪不起的人物。 但总归要说出来的……” 大局当前,蒲老也不说一句逆着李胜利意思的话,这场面,对老吕而言,就很可怕了。 谁有错,谁就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下去砍几年的甘蔗,也能减少你们的负担不是吗?” 李胜利的要求,他也觉着合理,只是有个前人后人之分。 “没有的事儿! 进屋之后的李胜利太不好说话了,从管教弟子,到开口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惹的屋里一众熟人都没法开口了。 打错了,打死了,洼里上下六十往上的老头、老太,也有百十余的,真要杀头,正好一個换一个。 听到了钱程的答复,李胜利这才正经扫量了一下屋里众人,问道: 屋里众人,蒲老的岁数最大。 皱了皱眉头,进屋接了电话,是马店集那边转来的,电话是杜老爹打的。 没了蒲老这等国医圣手,下面的一线名老中医,想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十年,都算是速成了。 李胜利的话说完,跟中医司令坐在一起的一个大龄中年人就站了起来。 多了也没说,只让他马上回胜利诊所。 “不去! 这个答复够不够明确? 不限制一线的名老中医,就是我给你留的面子。 如在洼里一样,有些面子一点也不能丢的,丢了就捡不起来了。 自家这干亲兄弟的生存能力,在赵满奎看来也没的说,人们都在畏畏缩缩的时候。 李胜利这话说完,苗显这边就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 也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蒲老、吴医生、中医司令等人,都是愿意为大局退让的。 还能在四个村子,养活小三万的外来人口,这本事可不是盖的。 如果是科学大会的事儿,你们就别说话了,我们都是些编外人员,没那资格。” 有些话想好了再说,或许机会只有这一次,即便有下一次机会,可能来的也不是你。” 现在这时候,许多从下面回来的人,部分是不计得失的,也要正经要拖欠工资的。 听李胜利不说人话,苗显这边的脸色也变了。 正要转身离开的李胜利,被王大山中气十足的叫声,给喊住了。 结果出来之后,没人执行,我会让赤脚医生们自己去执行的。 这笔账也是没法算的,一算就是‘万’能解决的了,整体上算账几个‘亿’可能也补不上十年拖欠的一些窟窿。 再想到中医新割治派在急救领域的本事,想着依旧跟中医大拉锯的老祝。 感受到李胜利压力的赵满奎,也没闲着,直接给轧钢厂的儿子赵有方、侄子赵有喜打了电话。 “学中医要有静气,拒门拒窗的不像话。 看着这位老皮袄、短打扮的中医骨伤大拿,苗显也有些额头冒汗。 听着吕老的解释,李胜利也没搭理老苗,而是自顾去药柜抓了点药材,给自己泡了杯茶饮。 我老汉倚老卖老一下,你的一些想法是不错的,我也支持。 我觉着咱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中医之事已有定论,言论抵制者皆洋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许多事恢复就好,就别要什么待遇了。 “胜利同志,我跟杜主任既是战友也是同志,这次的电话就是我先打给杜主任的。 咱们依法办事,你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下面有名老中医称号的,九十七位。 可一听蒲老开口说的话,中医司令老吕这边,就知道今天这事怕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 这笔账,不是不能算,而是不敢算,也没这样的家底来算。 他还能带着洼里、山上、马店集、太平庄,四个村子冒两万社员过上好日子。 只是参会而已,并没有这么难吧?” 见李胜利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老吕这边觉着事情要僵,只能无奈给蒲老打了个眼色。 “老师,我记下了。” 而且威力也不如反坦克手榴弹来的大。” 爆破筒那玩意儿,近了,除了拿着砸人,就剩同归于尽了。 想要理论的是你们,正经说话之前,总要拿出点诚意的。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一.四二 听了老哥赵满奎的建议,李胜利也不回话,只是沉声将一把大五四,揣到了紫羔皮大衣的内兜里。 蒲老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挂碍的说道: 无非这事儿有先例……” 你要庆幸,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听了赵有方的说法,李胜利也没再跟他们蘑菇,而是推开门,进了胜利诊所。 还打门上来了,啥事说说吧。 但中医这行当,看重的人,可能会觉着不可或缺,但真的放在大面上,也就医界的一个小行当,在一些人的眼里,可不是不可或缺的。 最近下面有人质疑赤脚医生们的高考成绩,我已经通过函授途径下了通知。 老吕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这次接洽,真的如李胜利所说,真谈不好,也真是麻烦。 你不在诊所坐诊,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原因。 对上部里、司里,许多事的结果就玄乎了。 这些事,就不是一句话说了,立马可以推行的。 我们这些传承中医的人,这些年耽于对赤脚医生的培训。 “老哥,今儿就到这了。 皱眉扫了眼揣着大衣兜,捂着肚子的赵家兄弟俩,这就是带着家伙事儿的外在表现了。 海爷一样说了,老头老眼昏花的,分不清谁是谁了。 蒲老等人是国内硕果仅存的大医家,说是中医技术的巅峰也不为过的。 “这些事,我们回去商量。 你们有压力取缔不了不是吗? 刚要说话,先是被中医司令拉了一把,之后又被吴医生的目光挡了一下。 蒲老、吕老,我这说法,一线的名老中医能不能听?” “支书,找胜利的。” 瞧着至少可以让一个班,打场阻击战的零碎,赵满奎这边皱眉说道: “胜利,再不让有方、有法、有喜跟着你吧。 李胜利到了胜利诊所,接了赵满奎电话的赵有方、赵有喜也等在了诊所门口。 进屋之后,屋里的蒲老、吴医生、中医司令,还有不认识的几个人,李胜利一个也没搭理。 真要出事,不说别的,洼里的百十余青壮年民兵,也是不怕死的。 “咋? 你之前的作为,我们也认为是正面的。 明确的拒绝了苗显之后,李胜利又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自己执行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让杜主任为难。 任务在身的苗显,谨慎的劝着李胜利。 “胜利,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有备无患才最好。 回来,赤脚医生们不依! “谁让你俩来的,该干嘛就干嘛去。” 山里筛草药的房子,也收拾一下,弄不好要进山躲躲的。” 不做诊断就给人开刀,这跟草菅人命无疑。 如今时节,中医之大、大不过蒲老,真得罪了蒲老跟他身后的一众老汉。 既然质疑,就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一下。 你瞅你车上这些个玩意儿,手雷那是城里能用的? 爆破筒那玩意儿,别往车上放,没卵用,着急忙慌的时候丢不远。 人一句回家养老就此封刀,只怕封的不是刀,而是许多人的棺材盖。 人不去砍甘蔗,就一辈子也别回来! 车上留了一把折叠把的561,跟两军挎弹夹,就开着车离开了洼里村。 这么着吧,现在也有现行的医务法条。 耽于对自身的补足,没时间给你们理论。 这些人中,许多人的年薪都是数以千计的,十年算一万,五十万人就是五十亿,五百万人就是五百亿。 这点做不到,一切面谈。 可让质疑的人,去砍甘蔗这话,怎么也执行不下去的。 医宗金鉴,抄一遍。” 我估摸着联名状已经签了。 但许多事,总要时间开给一个说法的。 安排好之后,李胜利给杜老爹回了电话,电话上的老杜的声音有些沉闷。 但这种退让也是不合理的,退一步,接下来还有好多步要退的,退来退去,也就无路可退了。 李胜利的话,也不是说给生人听的,而是说给熟人听的。 加上一句‘西医可以不做诊断,先给患者开刀’,这话进了法条。 但你这趟白来了,我的条件,吕老给伱说过了吧? 这事成就是成,不成也是真不成。 但有些话,终是不敢从嘴里说出来。 按家里海爷的说法,谁带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就保谁,至于来的是谁。 我说的事抓紧办,山上的杨玉莲也给我通知一下,让她也给我备上几间屋子。 要么带集束手榴弹,要么找几颗反坦克手榴弹。 头着给杜老爹回电话,李胜利也让老哥赵满奎帮着通知一下山上那边。 皱眉答应之后,李胜利又带着赵满奎将威利斯吉普上的零碎卸在洼里村部。 吴医生代表西医的同志们,也对你们中医新割治派,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胜利,这是部里的苗显同志,有些事他说了算。” 老苗的话说的是实际情况,但中医要的只是正名而已。 现在别提什么参会的事儿了,仅是赤脚医生们的赌约,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而是先罚了大事之前没点静气的顺路弟子钱程。 这也是现在许多人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吗?”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苗显的说辞,李胜利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嗤笑一声了事。 赤脚医生不对,蹲笆篱子;质疑者不对,就去西南砍甘蔗。 诊所里,顺路弟子钱程,也有些紧张的站在玻璃门前。 说了就是一线的名老中医按照年龄退休的结果。 再来上个跟高考有关的赌约,这事大了…… 下面还在用的中医条例,完全是跟中医的诊疗反着来的。 大半已经过了年龄线,可以!” 听到蒲老的答复,苗显这边深看了李胜利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坐了下去…… 第796章 争执(上) 第796章争执(上) 李胜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按说蒲老不该再说话了,这话说了,苗显再说起争执,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儿了。 但蒲老对李胜利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的。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中医条例,不是限制中医这么简单。 李胜利说的,不经诊断就开刀,这话虽说偏颇了一点,但跟中医条例对中医的道理差不多也是一样的。 诊疗的程序错了,可不就是不用诊断就开刀吗? 除了苗显等人,李胜利的这些熟人都在为他担忧。 但苗显这边,担忧的却是赤脚医生一节。 打破这种僵持的是两個女孩,一个叫冯侠,一个叫周燕。 只是这些话对周燕而言就有些尴尬了,郑佩兰去马店集找李胜利。 李胜利这人,是杜家的女婿,这事本来是可以用来压制他的,但现在的他不算是真正的杜家女婿,而是丁家的女婿。 起身跟李胜利握了下手,吴医生这边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不过凭盗圣手段,下去了,指定是饿不死的…… 但这只是开始,上了大学还是要再接再厉的。 不去了,晚上兴许还有事。 “胜利,要的! 至于身在西南的老丁,风雨之中就是个头铁的,如今风停雨歇了,自然还是铁头一个,上来气性了,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现在认错,总好过以后立正的。 心里有了底气的冯侠,也是个娇惯的人物,开口就说道: “没问题。 “胜利哥,你在啊! 我老汉还得去给学生们上课。 你们有你们的大局,而我的大局就是中医。 我考上青大了,燕儿姐跟我一样,也是青大。 即便在风雨之中,自训班这边也对学员们有文化上的要求,还是被上边批示同意过的。 冯侠她爸是干什么的,李胜利也不清楚,无非他哥冯晋跟王前进是哥们,而且还是有些忌惮的那种哥们。 即便在部里说了算,弄不好遇上个地区级的,在资历上还得矮人一头。 “你们俩考的不错。 你做了,许多人的脸面就一点不剩了,总归要给人留一丝体面的。 虽说领导的病情一节,让这小子受了打击,但治疗过程之中,李胜利的水平还是有目共睹的。 “师父……” 电报问过老丁头,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苗显知道,面前正襟而坐的年轻人,在关系上不好动,在医术上却是不能动的一个人。 扫了眼冯侠的人字尼大衣,跟周燕的半大衣之后,李胜利这边也没跟冯侠客气。 老杜能在风雨之中,跟着领导走上一程,资历就算是十足了。 我哥很倒霉,考南方去了。 要不是他年纪尚小,一声‘伤科圣手’人家也担得起。 真要是因为部里的问题,坏了这位年轻人,只怕头一个打上来的就是军医院系统了。 想了一下,胜利诊所或是李胜利在风雨中义诊救治过很多人的说辞,苗显这边更是有些挠头了。 学好了,有了单位的庇护,你的路才能好走一些。 真要是这么玩,部里就要遭大罪了。 冯侠,你以后有什么,就得有周燕的一份,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要不是你跟前进哥帮忙,我爸妈兴许就回不来了……” “干什么? 不打听一下这是哪里吗? 毕竟我们要拿出我们的态度来。 “胜利,别干这釜底抽薪的营生。 电报发过去之后,老丁头询问了一下驻军的军医院,那边的答复就是,龙岭救援近在咫尺,西医办不到。 到了老杜、老苗这类人身上,所处的位置,跟个人的能力有一定关系,但真正关键的还是际遇。 他说了,只要你赏光,他那边随时有时间的。 到时候不听调也不听宣了,总不能让吕老这边再升一级吧?” 我爸说了要好好感谢你的,不是你督促,我也不会拿起课本学习。 虽说李胜利刚刚说了过分的话,但蒲老这边依旧没有苛责什么。 婉拒了冯侠的邀约,李胜利起身带着周燕就进了四合院,开了自家门锁,就进了屋里。 有些事做的不对就改好了,错又不认、认又不改、改又不服,这么做事是不对的。 知道周燕不会去找丁岚要东西,李胜利这边索性就将周燕托付给了冯家。 言语能拉,就说句话,说话不好使,就把人给换了,说话也就好使了。 胜利哥,今晚跟我回家吃饭吧。 老丁头随即回电,‘本事不够就要少说话’,这脸打的也是‘啪啪’作响。 胜利哥,我见着嫂子了,嫂子真漂亮,难怪你说我长的丑呢? 军挎里是钱票,在有些事上不要苛责自己,那没用。 但许多事,却是经由部里或司里的渠道办的。 至于原因,看蒲老态度就清楚了,蒲老这类人对有些人而言真是不可或缺的。 杜鹏丈人跟亲家杜老爹,都属于这类抓着话语权的人,只是无人可制的杜鹏丈人,在资历上真的是无人可制,所以话语权比杜老爹要大的多。 真惹出了一群人,他个人得失事小,失了部里的话语权,那就是一生憾事了。 除了文化学习之外,自训班的赤脚医生们下去,还带的有之前编的农技丛书。 至于换人带来的果报,那是冯家夫妻的事儿,李胜利自认跟自己无关。 自打被李胜利拉了一把之后,周燕这边对李胜利这个师父的态度,也是有些暧昧的。 放心,上学期间,周燕的毫毛也不会少一根的。 “周燕,出来上学还缺什么不缺。 刚刚的话,李胜利显然也是有底气的,而底气就是部里跟司里的留底跟存档。 冯侠、周燕两人虽说打破了僵局,但也让事情没法接着谈了。 在中医这事上,我这边是没什么可退让的。 老苗也是新上来的人物,跟有些人也没什么共同的利益。 李胜利这边坚决的有些倔强了,这也不是谈事的态度,吴医生这边觉着,双方都该好好冷静一下的。 这边最近也没啥病家,你自便吧……” 出发点不同,话就说不到一起。 <divclass="contentadv">下次你们再找我,最好迁就我一下,不然我也怕控制不住脾气,给伱们掀了桌子。 这些农技丛书,人家也是在风雨之中,再刊带下去的。 劝了一句,老吕这边也匆匆跟上了老苗的步伐,这次的事看来真是要闹挺了。 但这个大,未必没有被裹挟的原因,而杜老爹的话语权,多半都是在领导的庇护之下,做出来跟杀出来的,也算是个生人勿近的人物了。 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还有女儿周燕的原因。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一.四二 中医新割治派的技术,都在他的手里,动了,会出什么问题,就没人知道了。 “胜利,你的坚持是对的。 而且,看现下局势,这事李胜利说了,未必做不成的。 “都这样,我这饭也是吃不完的。 “可以,但要看我的时间,科学大会之后再谈吧。 缺了,找冯侠也成,找你师母也成。 还不是找不着你,过来看看吗? 我俩这些天,上完课之后就过来的。 “咱们之间,还能再谈吗?” 要不是冯晋之前去马店集,没有把关系闹僵,冯家父母只怕也是回不来的那一对。 老丁那边也是个强硬的,直接就敢回本事不够这类话,这话说了,谁也不想去触霉头的。 一个杜家、一个丁家,就已经让人有些挠头了。 转身就想出去打电话的冯侠,被身后的周燕挡了一下,在伙伴的暗示之下,才回头看向屋里人。 见老吕、老苗等人不像是看病的,而且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至于各省说了算的,之前可都是一方大佬的,如今局面算是破开了。 我看也就周燕,能跟嫂子比美……” 风雨之中,冯家夫妻,这类不怎么棘手的人物,李胜利拉起来就很简单了。 按照蒲老刚刚的态度,万一弄出个中医转投军医院的笑话出来,嘲笑他们的可能就是所有人了。 原因他也很清楚,自训班那边,虽说跟部里没有什么明确的统辖。 事涉自家,可退让的东西也就多了,真要是让李胜利做成了这事,才真正让人糟心呢! 算是过来人的郑佩兰,知道女儿周燕选的路不对,以自身说法,也是无奈的选择。 不是不让你们来了吗?” 不用问冯侠家里是谁,就冲这做派,也真是需要仔细着点对待的人物。 “好好学吧! 学好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赤脚医生高考之中通过率跟录取率双高这事,苗显是清楚的。 据苗显的了解,真正主导自训班的不是王前进,而是面前做着的短打扮年轻人。 要说如今谁堪接中医大任,蒲老的首选肯定是李胜利。 跟王跃、王伟红家的还在下面不同,老冯也是头一批回来的人员,关系厉害着呢! 看着又来一个不好惹的祖宗,苗显这边也有些挠头了。 之前的一些报告,也有留底跟存档。 “好,但参会与否,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憋了半天,老苗这边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没底气的话。 活泼的冯侠,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也少了风雨之中的拘束。 一路走来,李胜利这边做事的法子虽说偏颇了一些,但鲜有不成之事。 不好意思,就找冯侠吧。 你们俩来诊所干啥? 人一小姑娘敢把话说满,显然家里是顾念孩子的,这类家庭,就真是不怎么好惹了,因为他们真的会为孩子出头。 触了,可能出来的就是各地军医院了,那群人更麻烦。 因为那是完全立于医疗体系之外的。 我爸妈都说了,要好好谢谢你的。 同病症群体手术,在医院之中看来是可笑的,但在军医院之中,自冀省救援之后,同病症群体手术,已经成了一个新的科目。 认识了冯晋,也就有了李胜利对冯家夫妻的关注。 但我也没办法支持,总有大局在的。” 老话不是说:‘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吗? 但面子总要给人一些的,不然被人说成是医界的独夫,于你的名声不利。 门上挂锁,这也是老娘韩金花留下的规矩了,想着人不大,也下乡去了的盗圣,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 这又蹦出个冯侠,想着一些往事,老苗这边也硬气不起来。 我这就去打电话……” 你这话我带回去,让我妈认个干女儿是没问题的。 家里人复职,冯侠的天真活泼,也就真的展现出来了。 挥挥手让顺路弟子钱程出去,看着屋里的冯侠跟周燕,李胜利也问起了他们来诊所的原因。 这人真就是不简单了,邢州、冀省两次建功,小小年纪,称之为中医伤科大拿,都算是贬低。 说句跟老杜是战友、同事,也不是什么攀附的话。 真要是出了事,支持的一大把,许多事,真的就要摆在桌上,仔仔细细的说分明了。 不好好学,你将来的路很难走。 说及父母在下面遇险一事,冯侠也红了眼圈。 只是这种无奈之中,还多了窃喜,就是郑佩兰自己的情愫所在了。 周燕你长的不差,这是优点也是祸端。 说完,老苗就带着部里所属走出了胜利诊所。 现在这年月,职位、资历都是可以拿出来说话的。 咱们再聊……” 只是如今杜鹏丈人上来,也不过办公室那边的一个副职而已,大人物遍地都是,位置在现如今看来并不重要,话语权才更重要一些。 蒲老说话鼎力支持李胜利之后,屋里的局面就陷入了僵持之中。 要是敢闹事,仔细着点,有的是人会找你们麻烦的。 我爸就是其中的一个……” 冯侠你看着诊所,周燕,跟我来一趟……” 这也是苗显在老丁头那里碰壁的原因。 我爸说了他是个笨蛋,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李胜利说了让吕老再升一级,这次苗显跟吕老同时站了起来。 看着李胜利从里屋拿出的军挎,周燕想说什么,但终是憋了回去。 正在跟中医大拉扯的前教务长老祝,不过是这位年轻人的代办而已。 这事我只能沟通一下……” 心里压着赤脚医生成绩的事,再加上冯侠跟周燕,双双考上青大的例证,苗显登时觉着整个脑袋都大了。 只有好好学,借助大学这条路,你才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做个居家的女人,不适合你……” 第797章 争执(中) 第797章争执(中) 看着面前的军挎,想着被师父养着,周燕脸上也多了红晕。 家里弟弟这次高考,也跟着周燕沾了光,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教材可看,只能懵懵懂懂的上考场不同。 年岁不大的弟弟,借助周燕给寄过去的教材,也考上了大学。 这也是下面赤脚医生录取率高的原因之一。 学跟不学,差别还是极大的。 有教材可学的许多赤脚医生,在其他人看来,并不聪明多少。 估摸着时间,让徐老七安排了两菜一汤。 吕老这次只是陪读,我们之前,算是达成了共识。 听到杜老爹说起衣着,李胜利明显的一愣。 <divclass="contentadv">而杜老爹这边,从下车的时候,就开始端量贤婿的这一身对襟了。 杜老爹老家沪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这类衣服按照红帮裁缝的说辞,就是跟定制的西装一样,一人一套的玩意儿。 脚下的一双黑色元宝毡鞋,是带着皮底与皮后跟的,收腿的黑裤子,也不似农村的黑布缅裆裤,一丝的褶皱都没有。 虽说这些中医界的小年轻,也都五六十岁了,但在中医界他们还真是小年轻。 只是保护旧书籍一节,办公室只是委托,并没有出资。 “丁大爷,走的那天我不定回的来,这盒烟兹当时咱们爷们交往的念想了。 接下来翁婿两人也不说话,沉声吃了午饭,各自喝了三盅酒,见李胜利要收拾茶几上的剩饭,杜老爹开口说道: “放那就好,你妈回来会收拾的。 干到下个月我就退休了,接班的是我小儿子,这边的情况我都交待了,指定不能给你耽误事儿的。” 原则也不讲了吗? 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 之后用这大几万块钱,跟城郊的马店集,做起了合伙从口外贩羊的买卖。 如今城内能出诊的,七十岁以上的老中医,不过双手之数。 这個机会他也等了挺长时间了,不然按照规矩,过年之前,就该让他儿子接班了。 有人住还好些,没人住转眼就是一副苍凉景象。 拿着挎包滚蛋,记着常洗澡……” 在此过程之中,你有没有上下其手? 这些事,无关轻重,即便是做了,也有风雨可为遮掩,找不到你头上的。 按照现在的人的说法,李胜利就是个好色的,可依旧有人飞蛾扑火,就是因为风雨之中那一点点的好心与善念。 捋清了脉络再说话。” 这一身就是鞋贵了点,物料我出,手工十块一双。 四季用的武行专用鞋,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几百双吧? 至于做鞋的营生,老师傅也交托给了家里的几个儿子,李胜利的价格如故,十块一双的手工费。 之前我就给你说过蒲老的事,为什么不听,反而变本加厉?” 需要中医调养的那些人,之前也是看过中医的,而且还是蒲老那批人给看的。 敲竹杠的收益,大多是实物,那种玩意儿在风雨之中,不说两块钱一麻袋,也是差不多的价。 卖估衣的买卖,也养了十好几个老裁缝。 “嗯! 蒲老等国内硕果仅存的大医家,对于一些人而言很重要,如今封刀拒诊,许多需要调养的人,都是一些中医界的小年轻来看的。 连王家二姐王瑜,都想着婚外情了,就别提周燕这种小姑娘了,这些人真的是分不清好人与好色之间的区别。 但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人更不能约束。 这房子就跟现在的女人似的,稍有点温情,她就想跟伱过日子。 “先吃饭,你要喝酒吗?” 那就不要行医了。 真要是因为翁婿之间的谈话,逼走了这位贤婿,杜老爹清楚,受影响的可不止是中医。 东西在李胜利的手里,这归属就不好定了,如果办公室出资了,东西自然是办公室的。 听着周燕怯生生的问题,李胜利瞅了她一眼说道: “又挺长时间没洗澡了吧? 味儿了…… 今天跟苗显接触之后,经苗显提点,杜老爹这才注意到贤婿的衣着。 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蒲老为我撑了场面,吕老没怎么说话。” 无非十年辛劳付之一炬罢了! 此后,中医各脉迁居港城,凡医术有成之人不经我们同意,随意行医,共诛之!” 是之前库存的民国时的旧衣物,风雨前后,我寻着的这个路子。 可惜,现在就是这样的年代,风雨初歇,压抑的心慢慢的放开。 但是做敌人,就真的令人伤脑筋了。 进了家门,杜老爹的脸色才沉了下来,看着茶几上的四瓶酒,便问了一下李胜利。 这就是我让你好好学的原因。 周燕回看一眼,咬了咬牙,直接就跟冯侠汇合,离开了胜利诊所。 站在屋里的李胜利,扫了一眼落满尘灰的屋子,四合院里住着就是这样。 中医司令老吕之前也跟杜老爹说过,中医之精华,如今尽在李胜利之手。 想着杜老爹最近的境遇,又在他的存酒里,拿了两瓶菊花白,两瓶新出的茵陈酒。 人要有自知之明的,在学校里跟你师娘比比吧。 至于做鞋的那位老师傅,前些年已经故去了,鞋也真是十块钱一双做的,只是李胜利做的有点多。 到了电话亭,按照丁大爷给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不出意料是杜老爹。 “你放肆! 凡是既怕较真,也怕对比,这前后一比,虽说京中一线的名老中医依旧不少,但比之蒲老等人,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有些事在电话上说不清楚,上午杜老爹抽空去见过老苗,听到了很多不怎么好听的话。 “胜利,凡是都是有个约定俗成的。 开车到了大院门口,跟着杜老爹的伏尔加金鹿,一块进院,翁婿俩分了一下,就将午饭拿进了小楼。 衣服则是卖估衣的旧货,找裁缝改了一下,没花钱。 李胜利这边一盒烟递上去,丁大爷没推让什么,就手就装进了兜里。 只是记了,自训班那边,王前进、李胜利两人有保护旧书籍的意向。 最大的一笔收入,是他跟王前进郎舅,风雨之中,在仓库里直接拉回来的,现钞加国库券,两车整。 也别不服气,有些话、有些事中的苦楚,你妈会慢慢教给你的。 “好! 听到丁大爷的托付,李胜利笑着点了点头,原本准备拿出来的大前门,换了一整盒中华递了过去。 这些年给他打电话的,尽是些公家单位,接电话多了,丁大爷这边一听声音,就能大概猜到对面是领导还是小兵。 等着面前的贤婿,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一.四二 听到李胜利说话越来越过分,最后还蹦出了毫无原则的一句话,杜老爹这边也是真的怒了。 今儿老苗跟老吕去找你了,你把人给撅回去了?” 大家伙需要共同维持,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业,不好轻易脱离一线的。” “苗显也是做过政工的,他跟我说,你的想法有问题。 这些衣物布料,多半出自北新桥信托商店的库房。 听着贤婿有些执迷不悟,杜老爹的脸色就难看了。 “你这是在犯罪! 犯千古未有之罪! 好! 我们不要自己争执,各自冷静一下。 “爷们,挺长时间不见了。 对于李胜利的着装,杜老爹这边也是习以为常了,在老杜的印象之中。 见杜老爹态度算是克制,李胜利这边索性就试探了一把。 杜老爹那边接了电话,只有简单的一句,李胜利嗯了一声就算完事。 等再过些年,电视剧看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但办公室没有出资,因为风雨的原因,留底记录也是语焉不详。 部里的苗显算是个讲究的,这是回部里碰过头之后,才找的杜老爹。 杜老爹的问题,李胜利回答的也是不尽不实。 吴医生也是陪读之一,我觉着这次的事,吴医生那边主要是想促成。 贤婿李胜利总是一身黑布对襟,一双布鞋,温吞吞的样子。 “哦…… 因为常年要背书的原因,还显得有些迂滞,这也是李胜利说在村里轻易不能丢面子的原因。 自家这贤婿,做师爷做参谋,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凭努力得到了好的结果,不服的人也就会很多了,指指点点只是开始,质疑甚至于让人上不成学,就是欺负人的那些要做的事儿了。 李胜利的迎头而上是杜老爹不曾想到的结果,见贤婿双眼渐冷,有起身就走的态势。 你会更加自惭形秽的,在有些事上别有什么奢望。 听了贤婿的建议,杜老爹也没说话,只是去厨房那边拿了两个酒盅。 这个只能算是背书了,书籍的归属,就不怎么好讲了。 而且如杜老爹说的一样,贤婿李胜利很会借势,风雨之中,办公室那边也跟他合作过。 至于身上的黑布皮袄,行走坐卧之时,也是随身而动,不会随动作上下乱动。 四合院周边,在丁大爷看来,唯一有势力的,也就这位院里李家的大儿子了。 今儿这位,弄不好就是位大领导,打起电话,就跟正常说话一样,显然是常年打电话的人。 自家贤婿上手就掐人脖子,这就是不讲游戏规则了。 总之一句话,你不能一边叫嚣着取缔中医,一边让我们来救命。 部里的苗显,见面的时候,他说是您的同事兼战友。 现在的女人,轻易不动情,动了也是自有一股执拗的。 只是这类人情世故,在中医大传承面前,对李胜利来说,也没什么用。 李胜利的话,对周燕而言,依旧是残酷无情的,拎着军挎跌跌撞撞的出了李家门。 法子,李胜利已经教明白了,生生踩下来的,就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跟丁大爷告别之后,李胜利开车去了马店集的大食堂。 “不尽不实! 办公室安排的保护旧书籍呢? “师父,我能花您的钱吗?” 丁大爷的想法,李胜利一样是无所谓的,能顺手拉一把,他也不介意。 真要是从粪坑里捞人,他也只能是敬而远之的。 你反应慢了,或是大度了,有些针对的话接不上,别人就会觉着你好欺负。 电话亭的丁大爷,先是找了钱程,钱程进院传话,李胜利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大致收拾了一下,李胜利等的传呼电话也来了。 因为消息的滞后性,想必敢于跟考过且被录取的赤脚医生对赌的人不在少数。 杜老爹也不得不做出了退让,真让李胜利卷着中医跑了,那真是千古未有之罪了。 凡诋毁取缔中医者,六亲不治,我打算当做中医界的新规矩。 杜老爹这边接的电话,是早前的同事兼战友苗显打的。 中医正名与存续,对有些人来说无关紧要,但蒲老等人不出,就是破坏游戏规则了。 本分都没了,那就不要行医了!” 听到杜老爹的问题,李胜利也大致说了一下上午的情况。 与蒲老这些第一批保健医相比,如今一线的中医师也真是差了水平。 “中午回家吃饭,你妈不在家,你带饭。” 后续在这买卖上挣了大几万块钱。 “爸,我之前,也解释过,蒲老等人属于离退休人员,来去自由还是要讲的吧?” 风雨之中的一些糟烂事儿,杜老爹这边也是只认证据不听传说。 这事儿上,不能退也不会退,更不想退。 “爸,这是之前,之后就不是这规矩了。 “爸,看您双眼血丝密布,喝一点茵陈酒吧……” 李胜利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所以才通过函授通知,给那些个想要欺负老实人的,挖了一个陷阱。 至于身上的衣服,确实是裁缝改的,只是马店集村里这样的裁缝,他自己养了一对两口子。 对这类人我就一句话,不要死在我的诊所门外,给我脏了地!” 你这一身对襟夹袄连上脚上那双鞋,价值不菲吧?” 你儿子来了,真遇着事了,让他到胜利诊所招呼一声,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我都能遮掩遮掩……” 除非李胜利在国内没了,不然让他到了港城,只怕女儿杜鹃第一时间就会被架空。 想着身在大洋彼岸的女儿手里恐怖的资金数量,在谈崩的一刻,杜老爹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第798章 争执(下) 第798章争执(下) 翁婿俩各自冷静着,见自家贤婿只是肃着脸不说话,杜老爹这边也真是挠头了。 自家这贤婿李胜利,行事一贯的剑走偏锋,今儿翁婿俩谈不好,杜老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连夜卷着人跑路。 想着之前两人有关中医的谈话,杜老爹的额头上,也慢慢挂了汗水。 综合以前种种,贤婿李胜利说的弄不好就是谈不成的后手。 真要是让他跑了,现时的经济,也得立马雪上加霜的。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药材出口,跟小手工产品的出口,撑起了外汇的绝大部分。 中医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所以我以为,一步也不能退。 那我的意见就是,一线中医最好不要参加这次会议,会被取消行医资格的。 局面都是打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 初期规范培养各地的赤脚医生,以中医师为他们的上升通道。 杜老爹同时也知道,苗显求到自己这边,显然是贤婿李胜利,已经有了跨越部里做事的能力。 中医对乡间的一些疑难杂症,也有很好的疗效。 西医想要建成惠及八亿农民的医疗体系,十年怕是不够吧? 没有以中医为主的赤脚医生群体,这十年时间怎么过渡? “爸,有些手段对我没用的。 见李胜利油盐不进,缓步也不接,反而变本加厉,杜老爹这边也有些头疼。 如果您觉着我说的不够有力度,无非这几年时间,还要改变一下观念。 虽说贤婿的话不知真假,但杜老爹这边也真是不敢赌。 科学大会,自训班那边的祝教务长,还是要带队参加的,跟中医大的洽谈,也要稍作让步的。” 等外面先进的医疗设备进入的时候,让杜娇阳注资,在全国没有中医院的城市,建立现代化的中医院。 如今的钮璧坚,这边可是钳制不了的,一旦真如李胜利说的一样,三天之后就发动,那就是满盘皆输的局了。 我有反制手段,就是中医有了反制手段。 这样一来,移民的事儿,我们也不会继续操作了,创汇的途径,又少了一条。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杜老爹这边也是果断,直接就放低了姿态,打算先稳住面前的贤婿。 以后的中医,不仅会拒诊,而且有人逼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反制。 中医推动的中药材出口,以及我们谋划的中成药出口,每年创汇的额度,都是之前的数倍吧? “爸,这就是我不让骄阳回国的原因了。 这俩一断,几十亿的对外收益,立马就会变成几亿的,这样的损失,谁也承受不起的。 只是许多事,也不好操之过急的。 我有很多的后手,但都不是针对我自己的。 风雨之中我就想好了,谁要是弄我,那谁也别想活。 想着面对自家威压,一点点拿出底牌,教自己应对以后局面的好贤婿。 假以时日,中医必然会焕发新的生机……” 他可不想几年努力,只是竹篮打水。 咱们的工农业剪刀差,需要平衡一下,小手工业,以及随之而起的乡镇集体经济,就是平衡的手段。 杜丁王谢,在宦途还有点影响力,真的对上大局,不过蚍蜉撼树而已。 中药材的采收、种植、加工,可以惠及的人数更多。 那时节杜老爹点了头,今天,自己摆出了这样的条件,以后的杜老爹就不得不点头了。 “这可不简单,仅是厘清医理,已经用了近千各地名老中医,百余前辈已经殁于此路之上。 中医跟部里,自五八年团结中医之后,也一直是咯叽不断的。 “胜利,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下,刚刚是我急切了。” 横推八方,终还是不如剑走偏锋。 这也是许多人想要看到的,即便是无人可制,也得被人裹挟的。 说说吧,你的中医想要什么样的局面?” 他也想起了当初无条件支持的话,只是许多时候,真的需要以大局为重的。 “爸,中医的忍让,自二八年始,自五八年结束。 以前是嘴上说、耳朵听,感受终是不深刻的,如今贤婿将这种深刻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他的眼前。 科学大会之上,必然会点出科技是破局之点。 遇上个剑走偏锋,不顾大局的对手,杜老爹知道,除了妥协之外,也真是别无他法了。 胜利啊! 我若面对该如何破局?” “呵…… 我手里的博弈资本,虽说只有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如今也可以让我上谈判桌谈一谈的。 爸,这些还不够吗?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许多事,是不好讲条件的。 无奈之下,杜老爹就想用一下釜底抽薪的法子,这也是家里的试探,事有不成,总还是可以回寰一下的。 来之前,我已经让人通知了港城,三天之内我不回电,那边会直接发动的。 听到杜老爹说这么简单,李胜利就说了延续中医传承之中的不简单。 三十年的忍让换来的只是团结中医,这说明忍让是没用的。 “自然还是老话,交朋友打敌人喽。 其实不用统计,直接看民政那边,农村六十岁以上老人的死亡数量,就会有很直观的数据。 看着面前剑走偏锋,又很有底气的贤婿,杜老爹也只能无奈一叹了。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看来,自家这贤婿,还真是为了中医用尽了心思,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所保留的。 除了感冒、发烧、拉肚子之外,其他病症,西医的治疗费用不菲。 城市还是农村,总要选一个的。 而中医穿插期间,也能起到纽带的作用。 爸,还有一点我要说明,如咱们爷俩之前说的一样。 听着贤婿的描摹,杜老爹的脸上,又起了莫名其妙之色。 换一批人,再说吧……” 虽说自家贤婿占据了道理,但现在也是杜老爹等人实现主张的时候。 五百万人,出半成的人材,就比现在的一线中医师好用。 “你之前说的,要掐百行千业的命脉,看来也不是说笑的。 杜老爹不知道,李胜利或是中医这么简单的诉求,怎么就能逼到出走的程度。 之前说的老爷部门,不就是把农村跟城市划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吗? 听了自家贤婿的解释,杜老爹只能颓然长叹了,正经的手段不成,就只能接着妥协了。 以小手工增加收入,以赤脚医生维持医疗,这样的大局难道不是大局?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许多事,总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一.四二 只是爸,我现在面对的这一节,可能您不久之后也会面对。 真动了我,港城的钮璧坚是我的后手,骄阳身边的人也有我的后手。 之后就是中成药跟小手工业产品,压价的事儿了。 杜老爹这边也有点恨上苗显了,他若不点李胜利衣着,老杜这边也不会多心。 自古人心最难测。” 许多事,到了最终,可能还是用利益区分,才来的更加清晰吧? 涉及到了自己的主张,杜老爹这边,也就把什么老苗、老吕撇在了一边。 还是那句话,中医只是大局的一角,即便李胜利钩挂的再多,也不会成为大局的。 以现代科学的推演,耗时必然更多,我也没看到尽头所在。 “就这么简单?” 他这才深深感受到,资本跟资源,都被别人捏住,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在此之前,谁挡我的脚步,我就把他当做道统之敌,弄死!” 点出科技之后,无非遍观世界而已,睁眼看世界,可是清末林公之言,有些时候,事是何其相似啊? 是引、是买还是自己去拿,那份梗概有了,出去看了世界,结果也就有了。 我之前也说过,我的大局只有中医,其他大局跟我无关……” 贤婿一句自古人心最难测,怕说的就是老苗对他这个瞎眼丈人的提点了。 其次以乡镇的中医诊所为架构,不断精炼中医的团队。 既然你能在中医界有一定的话语权,为什么不能多忍让一下?” 依稀记得当年跟杜老爹说要无条件支持时,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争执加摊牌,李胜利的话让杜老爹有些无言以对。 您如果这么说话,那新怡和的股份,钮璧坚那边就会撤回。 钮璧坚那边的技术梗概,也要递上去了。 无非部队专业的人更加可靠,同时也能给这边减轻一些就业的压力。 之前我让您统计一下下面这几年的人均寿命。 如今时节,没有贤婿跟女儿的帮助,他也真是一点反制手段也没有的。 “胜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个是可以直接统计的,下面也会上报。 争执之后,杜老爹也明白了,贤婿是好贤婿,至于其他人,都是居心叵测之辈。 杜鹃跟钮璧坚那边,让他们交接一下吧?” 看着面色冷峻的师爷兼贤婿,杜老爹的脸上也浮现了无奈的苦笑。 部里、司里不取消,自然会有人让他们自行取消。 如今骄阳那边的势力,已经延展到东南亚了,人手我们并不缺。 “爸,用不着试探我的,王前进南下,就一定是南下吗? 在我看来,中医就是大局。 “爸,如果非要您来居中说和。 紧盯着自家贤婿,这就真是原则性的问题了,答不好,杜老爹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自己,虽说练了些手艺,十个八个的普通人不是我对手,但这些都是末节。 咱们提前试一试,撤资的后果?” 以史为鉴,既可以知得失,也可以知人心的。 山上村的中医精华,绝大多数都记在了纸面上,可以随时付之一炬的。 按照贤婿的思路想了一下,杜老爹的脸色就格外难看了。 经济、技术,与现在的农村何干? 如今农村的人口,即便有医保,也承担不起这种费用的。 这种感觉也真是令人气闷的。 骄阳的资本,必须我先用,我用不上,其他产业一分也不要用。 之后,就是以产业为基础,以人为本,结合现代化学,深入透彻的解析中医典籍。 据骄阳所说,在她那边工作的人,这几年的薪资,也有三五亿美刀的。 自打赤脚医生下乡,各地的医疗资金节余,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最终建立庞大的中医师体系,同时建成最完备的中医资料库,让中医为民所用。 想着当年在办公室,领导直言不喜欢自家贤婿,恐怕当时的领导,早就洞明了贤婿手段,不点出来,只是贤婿一心为公罢了。 听着贤婿所说,杜老爹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在你看来什么是大局?” 强行干预,这会阻断骄阳那边对技术的搜集速度。” 无非真正需要看重的人,有赤脚医生们维护。 如今出了自家贤婿这么個强硬人物,以后的事儿也是难办。 以后,部里的人也不要跟我谈什么条件了。 简编本草的投入更大,这一代的名老中医们,已经看不到成书的一刻了。 自己拿不用求人也不用花钱,至于那些个居心叵测的,有那份梗概堵着,无路可走的。 好在前辈们尽力,各项基础的框架已经有了,后来人只要慢慢填充,慢慢研究就好。 有人可以无人可制,但事不能一言而决。 “我明白了,我会跟老苗解释一下的。 听了杜老爹的缓步,李胜利依旧没松口,而是坚持说道: “简单,为中医正名之后,低头发展。 只是这样的人,不为公了转头为私,也真是很可怕的。 这点您比我更清楚,既然下面有了小五百万赤脚医生托底,城里有没有中医,对我们而言就无所谓了。 科学大会,是高考这个破局点的延续,这是改变观念的一步棋,中医只是局部,与通盘相比,无条件也变的有条件了。 您有吗? 您的小手工业有吗?” 看着有些明显指桑骂槐的贤婿,杜老爹还能做什么? 只能无奈苦笑了。 当时不用说,现在也是不得不说了。 看来就该如贤婿说的一样,不去参加科学大会,让老苗那边挂在半空晾着。 想着贤婿口中的裹挟二字,杜老爹这边也不由的起了好奇,想看看要裹挟自家那位亲家的都是什么人…… 第799章 门槛(上) 第799章门槛(上) 看清了贤婿李胜利的小心跟苦心,杜老爹也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还是家人可靠。 “胜利,刚刚咱们爷俩说的只是家里的玩笑话?” 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敢于坐回去。 玩的转这些,才能在宦途立足的,说什么待人以诚,不是骗子就是失败者。 “无非是一场预演罢了。 只怕博弈的时候,压力比现在要大的多。 超出八小时之外,八倍的加班工资制度,就是咱们的保证了。 咱们是有新生产线的厂子,需要的工作岗位,就不对外了,先对内。 这也是对李怀德考核制度的有力支持。 所以在工人考核一节,我们不能要求他们。 许多事都是有其原因的,李怀德的落井下石,也有些无微不至的味道,要么说这厮不是好人呢! “胜利,这考核制度,这么多人反对,咱们是不是可以改的宽松一些?” “食品厂能进行三班倒吗?” 其次就是三班倒出来的产品要能卖的出去,原料充足,还能执行三班倒,产品还能卖的出去的,现在能拿出的例子,可能只有钢厂与纺织厂了。 其实当初上这个食品厂,也不单单是为了解决工作岗位,因为上这个厂子的时间段,差不多就是困难前后,这是用来搞粮食的。 “那咱们厂的三产,不正合适吗? 李胜利也没在杜家多待,而是起身直奔轧钢厂而去。 食品,无疑是接下来的畅销品,李怀德说的中小厂,那也是相对轧钢厂而言的。 去我办公室说话?” 你晚上再来一趟吧……” 有些无关的三产,就不能要了,不然厂子的负担太重,会被拖垮的。” 市场上总有卖到脱销的产品。 其他工厂,想要执行三班倒,计划才是硬伤,一旦原料供应不足,那就歇菜了。 “小二十年了,许多设备已经折掉价值了,往少里说二三十万,但最多也不过五六十万。 中午就说到这吧,我该回去上班了。 像轧钢厂这类万人大厂,一般可以管工人从生到死的,除了没有火葬场,其他的产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厂子办不到的。 “具体说来听听。” “胜利,这么弄,咱是不是有些嚣张了? 上面会想,越是不让你弄,你越是强弄,不仅给人家添了难为,也是在难为自家啊! 这一点要确立在先,不然成了烂摊子,就很难收拾了。” 三班倒,作为轧钢厂的负责人,李怀德自然想过。 再说这样的生产线,城里的食品厂也看不上啊? 上的厂子小了,搞不来粮食,轧钢厂那时节就吃不上饭了。 老易他们这些人奖励的房子,今年夏天差不多也就盖好了。 如中医这般,一个明显不合手的中医条例,延续至今,就是现成的例子。 咱们就找这类中小企业试点,有了结果,才好说话的。” 咱们食品厂的灌装线跟罐头线,亏得当初上的是小设备。 这事也是老杨他们落马的原因,造成了公家资金极大的浪费。” 这个厂里倒是有些分歧,但青工是支持这种考核的,不同意的大多是一些油滑的老工人。 胜利,咱厂离着卖三产还早呢。 但考核细则不推行,许多企业只怕是要黄汤的。 他们这些只知道吃的肥羊,就该宰掉扒皮涮锅子……” 二十年的设备,对有些厂子来说,完全是崭新的设备。 就按你圈定的三产来吧。 李胜利的提醒,让李怀德的眉头一挑,他接茬开口道: 没有,或是看不起咱们,以后,他们也别想进来。 如今被留职了,他才知道考核细则捅了马蜂窝。 之前每年都要增加工作岗位,而实际的工位有限。 听着李胜利的主意,李怀德这边也有些肝颤,主厂区的一次试点,就让他留职了。 想着自家老娘跟二哥李子奇的工作单位,李胜利也起了心思。 增加工人正常工作时间的效率,也可以跟技术创新挂钩的。 轧钢厂的食品厂,那是从汽水、罐头到糕点、熟食都能做的,灌装的生产线,只要改一下,甚至可以生产酒类。 但里面也有问题的,一个厂子想要三班倒,首先的一点就是物料要足量供应。 “胜利,这茬我也想过,但很多厂子都不适合三班倒的。” 这段时间被留职之后,李怀德这边也在想,是不是被杜家给抛弃了。 “厂长,这个食品厂,如果按照现价,还能值多少钱?” 几百万的厂子,折价之后,就值十分之一的价,这才是最大的浪费。 如果按照酒厂的设备来,一套大灌装,起码几百万的。 承包制,也很快会推行的,如果食品厂这边不具备条件,倒是可以提前操作一下。 有了八小时工作制,这一点,就够跟有些人摊牌了。 “倒是不大,之前处理了一批运动乐,厂里反而拥护的多。 出了大门,见到车上的李胜利,老李的脸上也多了喜色。 加班一小时,再得一天的工资,八小时就是八天工资。 即便有国际规则在,现在设下的门槛也足以挡住他们的。” 或许有的单位,没有执行三班倒的必要,但这应该是成本最低的解决办法了。” 同样的产品产了销不了,占用的资金过多,也一样会歇菜的。 听到贤婿兼师爷,又先自己一步想到了问题的关窍,杜老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宏观层面,差了这个贤婿不止一筹。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下面的一些厂子负责人,还不知道怎么恨他呢? “哼! 反对的人多,就说明触及一些人的底线了。 “李怀德那边进行的考核,是必须要有的,也是咱们不得不去执行的。 李胜利的这一个提议,就让杜老爹这边伸手挡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一点,如今也就够用了,杜老爹这边积攒的事务很多。 谈及考核制度,李怀德不是没话说,之前觉着可行,老李可没想到自己会被留职。 依旧是经常用的那座小院,如今这座小院,差不多已经是李胜利专用的了。 幸好咱们之前上了新的生产线,不然仅凭有限的工位考核,只怕就真的不好推行了。 到了大食堂这边,李胜利就不虞被人跟踪监视了。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六.一五零 “胜利,你怎么来了? 无非往外推的阻力也大,咱们自己全线来。 想着承包制,李胜利就想过段时间,靠轧钢厂这个三产食品厂,给一些人设门槛堵路了。 设置门槛这事,对杜老爹而言,就叫未雨绸缪了。 一边不断增加,一边一成不变,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一人干活三人看。 所以,破坏八小时工作制的,要累加惩处。 轧钢厂能数出十家可以三班倒的三产,也是现在的普遍情况。 但这些厂子,大都还能维持,咱们这么搞,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李怀德这人虽说胆小,但还真不是怕事的,怕事只是在事前,真正做事的时候,这货的能动性也是不小的。 设备虽说没咋用,但也稍稍有些老化了。 “嗯! 朝不保夕的时候几万、十几万补偿,远不如一份安稳的工作来的实在。 在门口让保卫科的联系了一下李怀德,李胜利也不打算进轧钢厂嘚瑟。 这个食品厂,是原厂长老杨他们,莽莽撞撞上的。 考核细节里提到的问题,也是下面许多厂子普遍存在的。 再这么顶着来,只怕就该把他拿下了。 爸,是时候起一些门槛了,于内于外都是一样。 有些厂子的设备,还是洋务运动那时候进口的呢,至少一百四五十年的寿辰了,不一样在生产线上辛劳吗? 许多事,无非是个未雨绸缪而已,本该属于工人的财产,就是属于工人的。 但杜鹏依旧在轧钢厂做他的总工,李怀德这才心内稍安。 听到李怀德的原因,李胜利虚点他几下,说道: “厂长,无非是试点。 “三班倒呢? 下一步,就要到具体工位的考核了。 李胜利想听的是考核细则的反馈,而不是什么毫无底线的更改。 这涉及到了咱们的根本,所以初时就要将惩罚力度做到最大的程度。 现在的村集体,可是正经的一级单位,有枪有人的,可比派出所好使多了。 但八小时的工作制,是要写在法条之内的。 至于裁撤之后富裕的人员,咱们可以根据厂里的产品,再上适合的三产。 我大概数了一下,咱们厂的这些三产,就不下十家可以这么来上一下的。” “奖惩双管齐下,厂里的杂音大吗?” 说到考核细则,李怀德这边也是公私兼顾的,捎带说了给李胜利腾出四合院的小动作。 虽说过了厂会,但投入还是很大的。 今儿见了杜家女婿李胜利,他的心就算是落在肚子里了。 既然他们没本事,伱还怕什么得罪与否。 李怀德难保不被厂里人盯着的。 仅是一套汽水的灌装设备,一套罐头设备,当初就花了小二百万。 引进技术要有门槛,引进资金一样要有门槛的。 听着李胜利话里的杀气,李怀德这边可用的本质也展现了出来,无非都被留职了,不如行险一搏。 不然局面烂了,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多次违反,直接将公司罚没好了。 “好! 这茬在李胜利看来自然是讨喜的,只是有些多余,他自己也可以置换的,自己置换,四合院的住户还会记他的好。 四合院那边,我也慢慢给你腾出来。 民兵也是大食堂这边的安保人员,开业至今,大食堂这边也是顺风顺水的走了下来。 既然是普遍的问题,却解决不了,那说明是管事的出了问题。 细则上对中高层的考核类目,也说的明白,能者上庸者下,为工人选出敢打敢拼的领头羊。 食品厂的三班倒,李怀德是想都不敢想的,轧钢厂的规模在这,上的食品厂,虽说不是大厂,但设备也是可圈可点的。 “那边不成,粮油是稀罕物,食品厂要是三班倒了,一个月能消耗一个小县的粮油,这个没法去三班倒的。 如果是其他厂子,执行咱们的考核细则,恐怕只有分流一途了……” 而且许多人连起码得补偿也没有,这也是不对的。 之前咱们的三产,多半受制于原料不足,而难以长时间生产,所以就沦为了处理闲置人员的所在。 想着之前,贤婿拿出的那些足以掀桌子的后手,杜老爹这边也是深有感触。 说完杜老爹起身就走,他的座驾伏尔加金鹿已经停在了小楼门外。 确定了这些,许多人想要辩论的时候,也就没有论点可抓了。 他们跟咱们的一样,买下这个厂,也没有原料可用的。” 坐下之后,李怀德不等李胜利沏好茶水,就开口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刘忠海的房子已经给他置换了。 谈及轧钢厂的优势,李怀德也是娓娓道来,工作岗位少,实际的工人数量多,也是现实的例子。 <divclass="contentadv">分流,这也是個问题的,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提前设立门槛,不是为了阻挡有些人的前路,而是为了保护工人的利益。 而我们自己这边,很多时候,真是容易对内残忍。 这招其实不是对外的,而是对内的,国外的法制相对完善,这点也是有其惩罚力度的。 没什么特殊情况,大食堂这边也不会随意安排人过来,而且周围还有民兵把守。 加班不是不可以,但加班费要明确的写进法条之中。 依言上了威利斯的副驾驶,见李胜利一路向马店集的大食堂开去,李怀德也没在车上多说什么,而是一路想着自己待会儿该说什么。 想进咱们的大市场,入场券,也是必须要有的。 厂子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 “上车吧,咱们别处谈,你这边太乱。” 听了李怀德的解释,李胜利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成了! 无非都这样了,我不好过,总不能让他们也好过了。 这个盖子,我来揭,就怕到时候有人会发现自己臭不可闻的……” 第800章 门槛(中) 第800章门槛(中) 听完了李怀德的悲情表态,李胜利这边也不置可否。 如今的李怀德,只要不去犯法,也属于杜老爹需要死保的人物。 杜老爹主张的推行,需要李怀德这样的闯将,而且就需要心有百转、不是好人的这种闯将。 只有李怀德这样的才能在汹汹的压力之中投机取巧,换个强硬的来,只怕就是刚则易折的货色了。 这个原因也简单,那就是有些事虽说不得不变,但变也有个好赖之分的。 变了、好了,自然皆大欢喜。 对李胜利的话,李怀德这边还是深信不疑的。 不服,就去别处找别的老中医看看,他们说的只会比我更严重。” 不得不说,这些出自大家的人,也真是会玩。 想着郑佩兰的样子,纯属良家无疑了,原来这小李的吃口在这啊! 而轧钢厂这个万人大厂,也不止秦淮如一个,还有食堂的刘岚、广播站的于海棠、以及秘书科的尤凤霞。 “不遵医嘱,服药过甚。 不然,受不住变坏的诟病,压不住那些个不想变的人,结果只能是鸡飞蛋打、好心不得好报。 是个人就玩的转,考核的手段,那你的水平何在? 老话说:千淘万漉虽辛苦,淘尽黄沙始见金。 “是我多嘴了。 人都有其不足之处,工人也是一样,那些打心里就不想干活的,也不用多做评价,考核不过,清退就好。 但这些都不是拿捏女工的法子,这点咱们还是要达成共识的。” 李胜利提及对他威胁最大的老杨,李怀德这边展现出的就是坏人的一面了。 良家的是吧? 这就有的是了……” 昨儿个玩的挺花啊? 再深一些,就涉及观念了,效益,也是厂子不可回避的一个痛点。 这就需要对工人自身做出评估后,再根据评估,分配给他们适合的岗位,或许换岗之后,这些工人就不一样了。 不讲效益的厂子,那就不配有存在的价值。 看着一脸猥琐,妄自揣摩的李怀德,李胜利也被气笑了。 现在正值考核的关键时刻,之前那些女人,你也要正经做个交割的。 新生产线,马上就要组装好了,一年几十万辆车的二线厂,你老李离着闻名全国,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这事,细则上说的明确,量材施用。 深一点看,就是对于不懂技术的门外汉的门槛了。 “孙子,你特么刷烂的锅了,还想让我再刷一遍。 “胜利,您可得救救我啊! 这才刚安稳下来,事业才刚刚起步,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这就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了,将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思,用在厂里。 <divclass="contentadv">这事做好了,成为了典型跟表率,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即便是西北的厂子也是一样,拿不出成果也就是没有效益,是不能花钱白养活的。 滚、滚、滚,别特么没眼色……” 路肯定是不好走的,但走通了,你的前途无量。” 李怀德这厮,虽说是個任事的,但终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不想英年早逝而一脸惶恐的李怀德,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轧钢厂不妨立上这么几个,比如之前的老杨。 身子骨发凉,早晚间只觉体内一股恶寒,而且精力很差。 但有些人不是不想干,而是现岗位的活计,真是不适合他们,可能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出来的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的。 这些个不痴不呆、不傻不苶的健康工人,怎么就不能用了? 你只是没有找到适合他们的岗位而已。 但实际结果摆在面前,李胜利的医术,在轧钢厂跟兄弟单位之中,也有‘小神医’之名。 于海棠差不多已经被老李吃一半了,如今小李要对老杨下手,吃不到的老李,也不想便宜别人。 因为考核的事儿,许大茂被提前清退了,李怀德本想吃口鲜亮的。 早知道按小李的路子来,可能自己就不会被掏空了,良家体贴且知进退,多好的路子啊? “赶紧滚! 不怕死你就去想。 胜利,厂里还有一些老老实实,手艺实在不济,但之前又评了级的工人在。 “明白了! 既然来了,李胜利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去杜家之前,李胜利也问过他们轧钢厂的一些情况。 改,可不是嘴上说改,手里一动,就能改得了的。 但你要是因为女人被抓了,老杜不一脚踩死你,就算是顾念旧情了。 许多时候,晚上一觉睡下,早晨却怎么也起不来。 李怀德所说的问题,既是现实存在的问题,也是考核细则的痛点。 喝退了李怀德的妄想,李胜利对这位轧钢厂的厂长,也不是很客气。 所以说站在风口浪尖的人,需要心如铁石,也需要会变通,更需要无耻一些。 想想他手里的那些,哪一个不是尖头巴脑的女人,再想想扭扭捏捏的郑佩兰,老李心里也是一阵的羡慕。 想到这,老李这边也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拉良家下水,劝老妓从良。 原因别人不清楚,李胜利这边是清楚的,无非征伐过度,老李的人不成了。 没个三五七年的调养,别说成了,就是命有多长都能看的到。 不经淘洗,这厮也不是块真金的。 李胜利问车,在李怀德看来,就算是给了他答复。 风雨之中的烂事儿不提,风停雨歇之后,李怀德这边也才真正感受到了上位的好处。 除了技术层面的东西之外,因为风雨之中搜集物资的事,他对轧钢厂的上下游也格外熟悉。 李怀德能变、要变,接下来,李胜利就得跟他说点不怎么好听的话了。 这只怕就是群起而攻的开始了。 但是,如果是变了,坏了呢? “女人多半是玩不了的,但命我能给你留住。 被李胜利喝止后,李怀德这边又说起了正事,这也是他的可用之处,真正的能上能下。 这能算事儿? 您忘了,边上就是咱们分厂的,我正好过去看看那边的问题。” 听着李胜利连昨儿个的事儿都能说清楚,李怀德脸上除了尴尬之外还有恐慌。 自己看着办吧……” 养着吧,十年八年的不定养足精神的。 再拨弄也不成的,嗦啰也没用,你这是伤了根基。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六.一五零 胜利,我这也是难言之隐呐! 您受累,再给我瞧瞧?” 风停雨歇,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一个食品厂,耗费了多少,咱们所急需的资金? 在工厂层面上来看,我们看的不是什么好人与坏人,而是效益! 扫了一眼屋里不说话的小李,老李也就真正的有谱了。 经李胜利一吓,李怀德现在也不关心女人了,而是担心自己的命不长久。 这八个字看着简单,说起来也容易,但真正要做到,却是关山阻隔、任重道远的。 看不到工厂的弊端,看不到弊端的细节,又不知工友们的疾苦。 但他们有一个好处,就是作为反面的典型。 轧钢厂的考核是试点,必须要做在显眼的地方,也要做到细处。 咋? 觉着献妻刺激,想玩点不一样的,不知死的玩意儿!” 他跟李胜利说,最近老李又好上了体态娇小的女人。 考核不法、考核懈怠,考核不负责任的中高层,这些只是考核细则的表象。 要说工人个个都有主人翁精神,个个都有充足的能动性,那现在的许多厂子,都不会面临窘境。 一是身子骨不成了,二是老杨的回归,又给老李的饕餮之宴带来了变数。 想着李胜利跟郑佩兰之间的暧昧,也不知什么原因,李怀德隐晦的一笑说道: “胜利,那些人都是玩熟了的,要不伱接一下?” 如今那姑娘,也是满脑子攀比的想法,给个千八百的,也就成了。 其实自风雨之中,李胜利就没对他正经的客气过。 “嗐! 咱们的考核细节,虽说是好东西,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唤的。 人马上万无边无沿,在轧钢厂车队工作的赵有喜,消息渠道还是挺刁钻的。 半下午的时间,李胜利也没必要留饭,扫了一眼知情识趣的老李,李胜利不由的多嘴问了一句。 弄不好就是某个领域的天才,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这类人就是考核的目标,这类人也不可能成为领头羊的,只能用来剥皮吃肉了。 “滚蛋! 知道她势力,还给我介绍啊? 这些话,李胜利就不会给李怀德说了,说了这厮依葫芦画瓢说出来,就不是留职那么简单了。 等体会到的时候,就需要坚忍一些了,淘尽黄沙始见金,可不仅仅是对别人说的,这里的黄沙也包括了李怀德本人。 李怀德所谈及的工作量,也是李胜利设的门槛,简单点看,就是针对眼高手低的门槛。 门槛就是给他们这些人设的,这样的人不摔跤,难道让工友们在泥地里打滚吗? 这些人吧,用是真不能用,给人放服务社这类地方,又有些打压老实人。 这边中医师稍一引导,病家也就自己对号入座了。 遇上杜老爹这样的,哪怕是被骂的狗血淋头,李怀德这厮也不会起什么怨恨之心,而是会从自身找原因,这才是老李真正的可用之处。 如今风停雨歇,该轮到李怀德这边客客气气了。 养个十年八年,到时候养好了,人也老了。 考核细则真正的内里也很简单,无非八个字:‘人尽其才、上下一体’而已。 鸡贼的一笑,顺畅的转换了一下各自的位置。 这话李胜利也说在了李怀德的心坎上,之前那些,他已经开始做割舍了。 领头羊的基础素质,李怀德这边也算是具备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话,放到哪都是好使的。 “胜利,这样一来,厂部的工作量就很大了。 不干刷锅的事儿,就转给他一个新锅刷一下。 你孙子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狗日的,这些事,以后最好想也不要想。 尖头巴脑、不务正业的那些好收拾,这类老实人,在厂里也有不少,处理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的。” 真要是做到了,那考核之后的工厂,就是一台完美的机器,永远不会出问题的那种。 如今的李怀德,也算是轧钢厂的真正行内人了。 被李胜利一阵急促的‘滚’声,撵到了门口,李怀德这边眼珠子一转,也就又有了主意。 你因为考核的事,被人拿捏,老杜自然会力挺你的。 可惜天不从人愿,早前的放浪,加上无节制的吃虎狼药,也掏空了这位意气风发的轧钢厂上位。 考核的最终目的,也就是效益! 效益,也就是你李怀德打赢其他人的门槛。 李胜利这话也不是瞎说,上午的时候,在轧钢厂上班的赵家老大赵有方,跟洼里赵满屯家的赵有喜,去了胜利诊所帮他掠阵。 你不把考核深入细处,不增加工作量。 李怀德这类坏人,要吃东西的时候,总要让人服服帖帖的被吃。 最近的这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想要换一个试试,兴许是之前那些腻歪了呢。 而这,也正是职工考核的门槛所在。 她最近又跟老杨的儿子……” 而人在常态之下,对于自己的健康也不关注,能想到的,很多都是不健康的时候。 李胜利在圈里的恶名,李怀德也知道一点。 “厂长,揭盖子归揭盖子,考核归考核。 路不好走,李胜利也不是瞎说的,可能血气上涌的李怀德还体会不到。 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拿出成绩来。” 李胜利的说法,也是跟李怀德近期的感觉贴合的。 自个儿能回的去吗?” “嗐! 有智力障碍跟身体障碍的人,都能在福利厂工作。 “工作量大就对了! 虽说各项技术不精,也不通外面的高精尖,但这厮多少都懂点。 中医吓人,可不是在成与不成上,而是几句话,就能让你觉着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胜利,广播站的于海棠,你觉着怎么样? 之前许大茂打算撩扯,被我拦了。 李怀德心里清楚,风停雨歇之后,要不是这个小李拉着他的前丈人庇护。 杜主任是看不上他的,跟高高在上的老杜相比,面前这个看不出喜怒的小李,才是之后他老李的靠山…… 第801章 门槛(下) 第801章门槛(下) 李胜利要设置的门槛有很多,不只是考核跟技术两项。 设门槛的想法,李胜利中午也跟杜老爹说了,只是许多门槛,现在也只能是设想了,路该怎么走,也是悬而未决的事儿。 而且不是这一两年能定下来的,李怀德的路不好走,杜老爹的路,也未必好走的。 好走的只有他这个人前说教,背后躲藏,而且惯于剑走偏锋,吃灯下黑的人。 所谓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也不是盖的。 磋磨至今,李胜利也发现了,他的经验,也就适合当面说教,背后躲藏了。 真让他做事,厘清医理的枯燥,他可能承受不住。 李怀德的细致入微、八面玲珑,他也做不到。 杜老爹的无惧无畏、一往无前,他就更做不到了。 以粮换粮,以细粮换粗粮,无疑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很无奈的。 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没闲着,先是回了马店集一趟。 但投机倒把的存在,也是杜老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因为刚刚过了年,村里也没什么新鲜菜吃,李胜利只能再装了点萝卜、胡萝卜,权当是蔬菜了。 潸然泪下,还不足以形容领导那时的颓丧。 当然,只能小酌不可痛饮,别说是酒了,喝井拔凉水多了,都会跑肚拉稀的。 翁婿俩对坐之后,杜老爹这边开口就问及了那一车吃的东西。 李胜利那一车东西的来路,杜老爹不用问也知道,投机倒把所得而已。 大米、小米、芝麻、绿豆之类呢? 甚至于,王前进的敢打敢拼,他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养了以平安为首的五只野猴子,不到十岁的孩子,饭量也是很大的。 杜家夫妻也是有定量的,加上服务人员,每日里全花销钱票,既扎眼也不现实。 喝酒,对中医而言,也是养生的手段之一。 道理虽说是清楚的,但杜老爹跟李怀德,却都在他的说教指使之下,做着过犹不及的事情。 准备好吃的喝的,李胜利回家垫了几口饭,这才趁着傍晚,开着满满当当的威利斯,去了杜家小楼。 “确有此事! 如何做旁证? 你是说,当地产的粮食不足以糊口,只能以粮换粮,赖以糊口了?” 这两年,杜老爹、李怀德两人,可能会勇立潮头,但真正出了问题的时候,也会被第一时间追责的。 说说你的经济之道吧?” 许多事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 按照现在的统购统销、配给制度,如果各地都能井然有序的执行,还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这次李胜利的车就开到了院里,看着李胜利跟服务人员,卸完了车。 说此事,我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京郊虽说有种植大米的传统,但近些年,都改种了玉米小麦。 这事,杜老爹算是亲历者,他跟领导也就此事谈过心。 这也是无奈,先行一步领先一路,先行百步走投无路,也是客观存在的。 门槛需要一个个的设下,路也要一步步的蹚出来,如今摆在李胜利面前的,还是衣食住行这样的小事。 “胜利,以现在的定量,许多人吃饱都是问题,你的羊肉是自口外贩运而来。 这事,应该可以作为旁证的。” 因为这也是经过时间验证的,如今城里的鸽子市,各地的鸽子市,以及黑市场也是层出不穷的。 但他指点说教一下,他们都可以规避很多风险,真正做到是有所成。 “爸,有些时候,见识跟知识也是门槛。 在马老三负责的屠宰场,挂账杀好了肥羊,又接着间隙,到村部粮库那边,弄了点小米、芝麻、绿豆之类的稀罕粮食。 咱们的许多人,都被挡在了门槛之外。 各地鸽子市存在的缘由,杜老爹这边不仅想过,而且实地去看过。 这应该才是经验,最擅长的方向。 吴医生跟我说,领导带病去过西北。 除此之外,同仁堂老高带着西鹤年堂的大师傅,一起弄的清亮茵陈酒,他也弄了两提,准备给杜老爹带过去。 供给制之下,杜家也未必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原因究竟在哪里,一句粮食产量不够,还是不足以说明问题的。 那时候听当初熟悉的老乡说出一句,好些年没吃黄米饭了,领导不禁潸然泪下。 李胜利所说,可不是吴医生给他说的,而是他的经验。 只是这对杜老爹而言,说的只是现象,而不是原因跟道理。 “爸,我要说的是门槛。 鸽子市的存在,您可以当做一种经济上的调剂手段。 但鸽子市只是表象,问题却是出在了腠理。 鸽子市这样的表象,随便取缔就好。 但怎么来根治禁之不绝的问题呢? 这就要捋清鸽子市的根源了。 城里的鸽子市,需要细粮换粗粮。 爸,小米可是属于粗粮跟杂粮的,别说下面的粮店了,怕就是您拿着供给本,也不可能次次都能买到小米吧? 您要说产量不足,也是不对的。 领导所见,今不如前,道理何在?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人的想法被脑中的门槛给挡住了,才是问题的所在。” 听着自家贤婿,从粮食说到了人们脑中的门槛,杜老爹这边也是很干脆的,直接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这还真是问题的所在。 “爸,其实很多事,解决起来很简单的。 水不足就引水,引不来就打井,打不了井,就建水库、挖水窖。 地里肥力不足就积肥,积肥不够就用化肥。 水有了、肥有了,缺乏精耕细作,就带着人们精耕细作好了。 这里面的循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许多地方都解决不了呢? 爸,您能说说吗?” 提问准备记录答案的,反而成了被追问的人。 这個问题,对杜老爹而言,也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很简单的一个字‘钱’,就足以回答所有问题了。 “说什么? 这样的问题需要问吗? 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打井挖窖,亦或是积肥、化肥,精耕细作,都是需要投入的。 <divclass="contentadv">之前我们虽说兴修了许多水利设施,可无奈僧多粥少。 大面上看过去,新上的数量很多,但人多地广,稍一平均,三十年低头劳作,解决的问题,也只在面上。 问题落于城镇乡村,还是缺一笔大钱的。 而且各地积存的债务,也是个问题。” 说及缺钱,杜老爹这边的脸色也是跟着一黯,现在虽说有点家底了。 但各地要钱的地方更多,风停雨歇的第一年,算是恢复秩序的一年,结果也大致出来了,比之前一年稍有增长。 今年开年,增长的势头很好,但各地提到办公室的花销,也比去年大了无数倍。 杜老爹这边估计,按照今年这样的势头,积存的那点家底,能够两三年所用,都是乐观估计了。 老话说,钱即便是花的冤枉了,也要打个水漂听个响的。 杜老爹这边实地追踪过,几百万的拨款下去,别说听个响了,就连那‘扑通’一声也没有,都拿去还债了。 各地累年积存的债务,如果一次厘清,只怕再大的家底也不定够用的。 这也是现在许多人,只能起复不能追偿待遇的原因,窟窿太大,真要补上,没钱! “爸,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拿着钱只知道还账,这账目啊,就成了印子钱了,不仅会越滚越多,越滚越大,最终解决起来,也只能无视了之。 集中力量干大事,也不是一句空话。 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利用有限的资金,助力于发展,几个人脑中有这样的想法? 混吃等死,把原本的账变成高利贷、印子钱,这类人是要追究其责任的。 脑中的门槛不清除,那这些人就是我们前路上的门槛,咱们清除他们。” 听着贤婿又是怼人成事的老法子,杜老爹这边也是一个劲儿的挠头。 做事就有反响,之前按照贤婿的路子来,杜老爹上上下下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许多事杜老爹不说,但并不是不存在的,前次开会,怼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刚刚风停雨歇,许多事杜老爹也能拿出实证,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下去,杜老爹也面临着莫大的阻力跟阻拦,许多事,办起来,远不如风雨之中顺畅了。 一些农村的小手工业,也是今天上明天就被关停了,打不尽的嘴上官司。 “你在我这说话倒是轻省,可你不知道我要面对多大的压力。 下面一些人,已经开始隔空对骂了。 这也是我不得不听一下老苗意见的原因。 有些事再做,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之前你那一份技术梗概,等到开会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许多事不是之前了,没有一言九鼎的人物,做事太难。 换一个压力小一些的办法,不然你说了我也做不成。 我那亲家也是一样的。 眼前的门槛人人都有,我这的不低,他那边的更高。 他也不是不想求同存异,他说了,有一股大势,推着他不得不动。 这就是伱说的客观条件了。 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担子太重,面前的门槛太高,只怕跨不过去,就要摔死的。 真是怀念领导他们在的时候,可惜了……” 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面对的压力,杜老爹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许多事阻力太大,阻拦太多,到如今,杜老爹这边也有些不堪重负了。 “爸,那就只能一点点的自己来做了。 之前做了小手工业,成立了小作坊、小厂子的地方。 有了收益,也不是让他们直接大秤分金、小秤分银的。 将有限的资金用于关键点的破局,一点点的改善,才是道理。 没路的修路,没水的打井,打井也打不出水的地界,那就修渠。 许多事,各地也是有参照的。 我看您不如汇总一下,写成一套发展全书,让下面看看,其他村子是怎么做的。 许多事,也是有其成例可循的。 这类汇总,说实话,就不要唱高调了,怎么实惠怎么来,怎么能成事怎么来,才是关键。 咱们做事之前,首先要把自己脑中的门槛拿掉不是吗? 这样的汇总出来,肯定会饱受诟病,但其实际作用也是行之有效的。 爸,您觉着呢?” 听到贤婿的直接建议,杜老爹不由的压起了眉心。 事就是该这么说的,可许多事,很多时候,也真的不能直说。 就比如贤婿所说的汇总,各地的好法子,杜老爹这边下去的时候总结了不少。 但这与其说是发展全书,不如说是尾巴全书。 贤婿李胜利说的也不错,从上往下,有些时候,越往下反而门槛越高。 有些地方鸡鸭鹅之类,都要掰着指头养的,多养了一只,就是错处。 “话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我挺头做这事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样一来,支持的、反对的,只怕会在事成之前,将我搅碎的。” 杜老爹这话说的也是实话,摸索总是一步步来的,先人百步、走投无路,也不止是说说的。 “爸,这事汇总您来,印制李怀德来,推行就是赤脚医生来了。 李怀德那边的考核细则,下午的时候我又跟他对了一下,打算深入一些。 我们俩也达成了共识,这次考核涵盖的范围,把轧钢厂的三产也囊括在内了。 李怀德下午说了,对于老实但不适合目前工作岗位的工人考核,才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我也给他说了,‘人尽其才、上下一体’的宗旨。 这事儿李怀德怕是会惹祸,您这边帮着遮掩一下。 李怀德这事做成了,各地厂企负责人脑中的门槛,不拿也得拿了,不拿他们就是下一个考核对象。 我们就会变成,能摔死他们的门槛。 咱们十亿人的大市场,也是从来不缺人才的,在其位不尽其才的废物,就该给其他人腾位子了。” 贤婿李胜利之前的话,杜老爹还是赞成的。 当他提及李怀德这个是非娘娘的时候,杜老爹的脑中登时‘嗡’了一声。 本以为留职的李怀德会消停一点,没想到自家贤婿,却又推了他一把。 这一把推了,死保李怀德也是定局,只是贤婿口中的杀气太大,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802章 探索(上) 第802章探索(上) “唉,许多事我们都要慢慢来的,需要的是探索,而探索不是一下上天。 这段时间你消停点,我这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挨了李怀德这边的一棒子,杜老爹也是无话可说了。 之前为了李怀德留职之事,他就在外东挡西杀了一段。 如今李怀德留职之后,依旧不消停,反而变本加厉,将整个轧钢厂的产业都纳入了考核之中。 这事,在杜老爹看来是对的,但对许多人而言,就是对他们的挑衅了。 这也是我的一次探索,所以我看的只是结果,不看过程。 “你这是不负责任! 老杜说了让我最近消停点,那我就消失一段时间了……” 被杜老爹半推半撵出了杜家小楼,李胜利回看一眼小楼。 看着面前的乱葬岗、低洼地,李胜利也有些纳闷。 他们总以为下面的赤脚医生是松散的,是随便可以拿捏的。 至于王伟红跟王跃家里的,运气好八十年代末,运气不好就得再等等了。 无奈,王瑜只能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路奔办公室而去。 听着低洼地的由来,李胜利皱了下眉头,这类地块,一般都是被学校用了。 还能让其他人知道赤脚医生的重量。 这次正好让他们探探赤脚医生的底儿,不然他们还真把我当碎催了……” 一下消失的李胜利,既没去山上也没去洼里,而是到了马店集旁边的太平庄。 “我不推动但也不会管。 这事对别人而言太难,对李胜利而言,太简单了,无非鱼死网破么…… 杜老爹也知道许多人想要出去看看,透一透十年的郁气。 早知道就先通知老杜了,有老杜那个前丈人压着,兴许李胜利不会这么任性。 听着李胜利的问题,关大拿这边的回答也是干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客观条件所迫。 科学大会开的正酣,下面的赤脚医生们也是意气飞扬。 站在太平庄外的一块低洼地,这里就是几乎每个村都有的乱葬岗了。 见李胜利这边不仅不怕关闭函授通道,还要有意推动。 王瑜也是一阵头疼,跟面前这货玩阴谋诡计,那些人也真是疯了。 太平庄这边自然也要探索一下的。 这也正是现在缺的,其实在杜老爹看来,有了这份技术梗概,出去与否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技术梗概,涵盖的范围很大,而且也具体到了实际的产业。 但他离开小院的时候,还是有个叫佟雪的丰腴女人,在帮着洒扫。 而且自家这位贤婿,也惯常是以害人为手段推行自己谋划的。 科学大会之后,这边飞国外的航班,飞南边的航班,都增加了不少。 丈人找女婿,李胜利这个女婿还不好跟村里人说,丈人找他就说不在。 没有技术梗概,探索无非是四面八方的。 “关叔,你们村里的村貌可比马店集那边差多了。 只是如今的压力来自上下左右,两人联手也是举步维艰的模样。 我能喝茶看书,他们能吗? 都是成年人了,做事的后果要自己承担。 到了太平庄这边,关大拿也是热情满满,李胜利拒绝了他的好意。 科学大会,也确定了科技与生产力之间的关系。 当然太平庄也不是白来的,人都坐着飞机出去探索了。 看李胜利包里露出的枪托,王瑜也是真急了。 杜老爹这边的建议,也基本被全盘接受了。 别人不会受女儿牵连,王家的一定会,这事已经在操作了,王伟红家那边,已经确定被推到第二批了。 虽说风停雨歇,但下面的许多人要上来,许多人要恢复原来的工作,且得等着呢。 科学大会之后,就有近百团体出国考察去了,按照办公室那边的统计,有考察需要的总共七百多个单位,大几千人的数量。 “幸亏我没走,你真的打算消失了事? 剑走偏锋的行事手段,不仅于己不利,更容易害人。 而且这些技术,港城的钮璧坚那边已经收集了大半。 如今正在操作的是第三批。 看着客位怒气勃发的王家二姐,李胜利摇了摇头说道: “清楚,而且很清楚! 可那些想关闭函授通道的人清楚吗? 无非他们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凉拌! 他们死不死的! 这叫一报还一报,一旦关了函授通道。 贤婿李胜利的宏观眼界、心机城府、做事手段,也被杜老爹看在了眼里。 至于发散,也没什么需要发散的,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埋头研究而已。 虽说有乱葬岗之名,但很多时候,也只是埋夭折孩子的地界,也是村里扔垃圾的地界。 他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会趁机撤回自训班的人手,免得被殃及池鱼。 太平庄一带坟多说的可不是这里,那是正经埋的,所以叫坟。 而且洒扫的时间也是固定的,他什么时候回来,佟雪什么时候走人,看来也是不得不来的货色。 翁婿两人中午的争执历历在目,他李胜利是個幸运的,诸般后手,多半都是用不上,因为他以大势压人,不生则死,没得选。 “这离着师大不远,这块地,他们不打算要吗?” 那份技术梗概,杜老爹已经跟亲家一起,找专业人员探究过了。 这几十亩地,为啥不趁着挖洞的时候填上呢?” 而且我还可以很确定的给你说,到时候别说是你了,就是老杜,也一样找不到我的。 自训班那边已经乱了营,听说他们想要关闭自训班的函授渠道。” 这个函授通道,谁关谁死,这是真死不只是断了宦途那么简单。 很好、路子对、方向也对,但看不懂,就是探究的结果了。 重压至今,杜老爹已经有了暂时退避的打算,路再走下去,可真是要无路可走了。 你这么做事,会牵连很多无辜的。 一旦赤脚医生群情激奋,怎么办?” 听到李胜利的探索手段,王瑜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六.七 所以他就直接住在了太平庄这边。 至于有人要弄死老杜,那就是扯淡的事儿了,死了一个老杜,李胜利可以保证让他们再经受一下风雨的凄厉。 老王走的时候,正值赤脚医生的高考成绩落停,王家二姐王瑜,又找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就目前来看,这位贤婿还是钟情于他所谓的中医大传承为妙,掺和到具体的事里。 没人推动,即便他有心,也是无力的。 压力别说是杜老爹了,就是无人可制的那位亲家也是一样压力山大的。 一直坐在正堂的王瑜,见李胜利拎着包,真的要走,赶忙起身阻拦。 被分歧所裹挟,谈心之后,杜老爹也知道自家那亲家有几多无奈。 早前儿历年冻饿而死的,就近掩埋,就是选在这里的。 他们,死了白死。 <divclass="contentadv">他们关闭函授通道,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自训班那边也不会有一个人留守的。 马店集这边王瑜熟悉,洼里那边有个谢飞的丈人赵满奎,山上那边的杨玉莲跟丈母娘付大姐也是关系不错的。 称其是国之重器也不为过的,至于钮璧坚如何得来,也更不能为人所知了。 回到马店集这边,李胜利的日子如故,依旧是每日练拳看书,对于外面的事全不上心。 垫的低了,粮食扎不下根;垫的高了,你瞅这边地势,沤骨头渣滓的水往村里流,既不卫生也不吉利的!” 他现在也不过是办公室的副职,但如今却已经有了做主之势。 可具体的技术梗概出了,探索的范围也就确定了。 下午就别来找我了,找也找不到的。 因为李胜利这类人,从来不分人的好坏,只认做事结果,这也是个原则问题的。 说着李胜利就起身回了里屋,收拾了一点衣物、家什,拎着他的皮背包就要出门。 所谓探索,所谓商讨,如今看来已经是流于形式了。 这三个村子,他在哪个村子,都会被杜老爹找到的。 但事情真要是按照李胜利的计划进行,许多人的努力,就要付之一炬了。 这段时间,部里逼我逼的也很紧。 “胜利,这处所在由来已久,本不是我们村里的地。 里面不仅有许多不能说的,也有许多的无奈跟血泪,当然这是对掌握技术的人说的。 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做主的,我就等着看他们的收场结果好了。” 说着,李胜利推开以身拦路的王瑜,上了威利斯就绝尘而去。 这类猛虎恶狼一般的人物,还是不要出现在自家院里为妙。 这是当初城里的乱葬岗,当年是叫做义地的,据说明时开始,就是埋人的地界。 与李胜利跟弟弟王前进不同,王瑜上下班、以及出行都是靠自行车的,而且人家也不怕拦路的。 见李胜利一副智珠在握、油盐不进的样子,王瑜也知道他没说假话。 “不成! 这事我会给杜叔报告的,伱不要推动。 放心,他们要关,我一定全力配合,同时清楚的通知到各地的赤脚医生那边。” 人好端端的在马店集这边,等着他们釜底抽薪、引火烧身呢! 我退这一步是顺势而为,是探索行为。 尤其是贤婿李胜利那份技术梗概给了,只怕是之前推动的许多人,也是要痛恨那份梗概的。 贤婿拿出的梗概,可不仅仅是梗概,那是国外的一批精英,连带着后续展望都有的梗概,缺的无非就是具体技术的填充罢了。 运气好的这两年还有希望,运气不好的,就得等到八几年了。 “李胜利,你的日子过的可不错,又是药茶又是古卷的。 如外伤专治一样,座上的男人,手段依旧阴毒。 即便是洼里、山上那样人员数量不足的村子,也不会撂荒这样的大面积低洼地。 因为许多技术,不用看细则,就不是能够引进的东西。 这也算是杜鹏丈人拿出的真东西,只是与之前相比,技术探索的范畴,被严格的锁定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王瑜心里也是一阵后悔,路上还希望李胜利这边早有准备。 你看上面这层土,那可都是明清两代埋人的土啊! 这地界,一起满地的大腿骨,一挖全是碎砖石。 压力太大,也是杜老爹中午跟贤婿李胜利起争执的原因。 与李胜利说的一样,即便王瑜找到了老杜,杜老爹那边这次也联系不上他了。 将来让我出来说话,我还是有很多条件的。 灯下黑的手段,他玩的最是熟悉。 当年这里还是元时的内城,后来南迁,当时的一些碎砖瓦块,就是堆在这里的。 “他们倒是想来着,没给! 前面的坟茔地让他们占了几十亩,再占,就是咱们村了,不能再给了。 有了技术梗概,探索便是确定方向的。 能答应我吗?” 自家这贤婿的手段,如今也不是在推着他老杜一个人前行,自己那亲家也属于被动裹挟的那一个。 听着王瑜的危言耸听,坐在主位的李胜利嗤笑一声说道: “他们不敢! 敢关闭函授通道,就等着赤脚医生上来找他们吧! 找死也没这么找的。 杜老爹跟李怀德,将来要面对的,就是数不清的责难了,也不知小楼里的老杜,要靠什么扛住这些责难。 因为平整一下,就是一块可以打粮的好田。 自家贤婿所说的门槛,也真的是不好跨越的门槛。 城郊的土地金贵,别说是太平庄、马店集这样的村子了。 福祸难料,也不是杜老爹的瞎想,你触及人家的利益,人不弄你才是瞎的。 可王瑜也不想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准备。 科学大会之前,杜丁王谢之中的王谢两家,也到了西南或是西南附近。 都是小青年,人才不管什么后果呢。 质疑他们的人,二次下乡,而赤脚医生则是被重视了起来,因为高考成绩显眼,上边也给了有为青年的称呼。 这么多人出去考察,花的可是实打实的外汇,探索虽说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却需要用真金白银来打底。 地虽说不是块好地,但也是个缓冲不是,一遭给了他们,下次,人不得占我村子啊? 等下次再占的时候,有这块地顶着,我估摸着我也该下去了。 从最早的旗庄到现在的太平庄,传了两百多年了,总不能在我手上,村子没了吧……” 第803章 探索(中) 第803章探索(中) 听了关大拿的说辞,李胜利这边也是一声喟叹,村子的传承,跟中医的传承差不多。 看着不起眼,真要是没了,就只剩怀念了。 “关叔,这里能建个厂子吗?” 李胜利不拿丈人的身份称呼关大拿也是有原因的,关晴月的事,当年就是一场交易。 马店集带着太平庄一起挣饭辙,其中有马店集人员不足的原因,也有太平庄土地多的原因。 认了丈人喊了爸,许多事,关大拿的意见,就不得不听了。 一声‘关叔’,李胜利这边也是根据利益,区分了亲疏远近的。 再者,如关大拿所说,太平庄原本是旗庄,天生就有复杂的关系,不管是城里还是海外,都是一样的。 在太平庄建厂,就真的是李胜利的探索了。 马店集那老支书,当年在京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在这小年轻面前,不一样也是服服帖帖吗? 一听是电机厂,关大拿这边差点蹦了起来,电机可比轴承贵多了。 单是平整土地,他估摸就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完成的,再加上建厂房,跟人员的培训,年底能上马,就算是不错了。 因为电机厂有争议,需要探索,所以李胜利就选了这处属于太平庄,但远离马店集的低洼地。 房子我看也别一次都建好,先凑合用,等挣了钱,咱们再上最好的厂房。 规矩我知道,村里四成你的六成,你有大把的人要养活,我认,就是太平庄的所有社员认。 看了一眼激动的关大拿,李胜利如是问到。 关大拿跟之前马店集的老支书有些像,但心更狠一些,做事也更蛮横一些。 体型小、寿命长,这一下可是踩在许多国有大厂的软肋之上。 早前儿,善扑营的传承,太平庄村里就有,虽说不是什么主枝正朔,但在天桥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 直接就问了要建什么厂子,这时节,可不能推脱,对李胜利这边,关大拿之前是有女儿做内线的,知道他的一些脾气。 “那胜利,咱这是要开什么厂子?” 这小白脸一样的便宜女婿,本事大不假,但也是個翻脸不认人的货色。 先从轧钢厂那边,要了汽车马达的单子,再加上医用精密电机技术。 这位差不多就是马店集的老支书,跟洼里赵满奎的结合体,也是城郊村子,很难打交道的一位支书。 技术,李胜利也不打算一遭拿出来。 扫了一眼面前的低洼地,关大拿只觉眼中星星点点的都是金光。 这样一算,少则俩月多则三个月,咱们这电机厂,就能打上干活了。” 轴承虽说是工业血液、工业之母,但毕竟是配件,在一般机械上,精密与否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地多、能打的人也多,支书还是半个绝户,这样的村子,这样的人,想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如果探索成功就出整机,不成功就出线圈、定子、转子之类。 连平整土地,带着埋地基,咱们一遭做了。 “好,咱也别抠那些个骨头渣滓了,鬼鬼怪怪的,就怕电闪雷鸣的天儿。 风雨之中,即便没有李胜利的庇护,人太平庄一样平平安安的渡过了,没人敢来找麻烦的。 一天三千块的收益,在哪个村里,也是了不得的大买卖。 你说吧,就是把面前的低洼地抠出水来,我们庄子也没二话。” “建厂子? “电机厂!” 实在不成,就只能暂时关停了。 话到这了,李胜利说了电机厂,这事也就定了。 李胜利拿出来的,是医疗器械上的精密电机,差不多也是民用电机的巅峰之作了。 话都到这了,关大拿也没跟睡了女儿的李胜利客气。 用不着问李胜利建厂出什么,关大拿知道,哪怕是李胜利开了棺材厂,那也指定是挣大钱的。 原因也简单,关大拿只有一个姑娘关晴月,而且对外的说法还没了,这样无牵无挂的人可是不好惹。 胜利,我可算是等来你这句话了。 去年,马店集的轴承厂,满打满算也就干了半年,还没怎么正经干,收益就有五六十万了。 但电机不同,精密电机,首先在寿命上就远超普通电机,其次就是体量小。 再有就是,太平庄这边,几乎也是户户练拳的,虽说不是什么正经武行手艺,但也是早前传下来的军中手艺。 这次他要上的是精密电机厂,这跟马店集的精密轴承厂,可是大不相同的。 建厂,对关大拿而言就算是天降横财了。 “关叔,不问我开什么厂子吗?” “关叔,这电机厂建在这,我也是有说法的。 电机,用处多着呢! 从汽车到各种机床设备,再到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是一路的活。 在这条线上混饭吃的,公家厂子可是不老少。 我的技术拿出来,就跟马店集那边的轴承一样,是供不应求的。 同样的东西,你的技术好,就是砸人家的饭碗。 咱这买卖,偷摸着也没法干。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出了名,可就藏不住了。 这玩意儿藏不住,早些年是个什么说法,关叔你也清楚。 这茬不好在马店集建厂,所以我才选了太平庄。 分成的事,跟你说的一样,我下面有一大帮子人手要养活,六成也是死份子,改不了。 钱拿不着大头不说,风险也不小。 这事,关叔你可要想好了。” 听李胜利说完,关大拿这边‘嘿嘿’一笑,眨了眨浓眉下的大眼说道: “胜利,自古富贵险中求,咱明白规矩。 我毛着问一句,咱们这电机厂,干顺当了,一年能挣一百万不?” 涉及风险,关大拿这边既有些剽悍,也有些谨慎。 一年四十万的分成,这风险还值得去冒一下。 如果是小打小闹的几十万,再让面前这便宜女婿劈去六成,分到社员们手里的钱,就不值当去冒险了。 “电机这玩意儿,只要物料充足,就能一直出。 小点的电机几十块,大点的电机几千、几万块,用的技术可都是差不多的。 特种电机的技术我也有,一百万? 关叔,伱是小看电机呢? 还是小看我呢? 我这人也不喜欢小打小闹,上就得是差不多的厂子。 <divclass="contentadv">别的不说,同等功率之下,咱的电机,比世面上的电机,小至少一半的。 少的这一半材料,一年下来,怕就不止一百万的收益吧? 干好了,一千万也没问题,多了我就不说了。 但挣的越多,风险越大,关叔您还是别想那一千万了。 先老老实实的趟路吧……” 科技与生产力,也是不得不挂钩的两个词。 现在的电机,动辄两三百斤,后世同功率的电机,也就几十斤,这里面差的更多的还是科技。 虽说寿命上可能会有差距,但那也只是可能而已。 铜线圈跟铝线圈之间差的差不多也是科技。 减重一半,这个李胜利是清楚的,但能减价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成本还是需要等出了产品之后,再核算的。 但李胜利知道,在太平庄探索的这个电机厂,必将会改变一些东西的。 一些技术落后的电机厂,被太平庄电机厂挤死,可能也就年半载的时间。 “还得是胜利你啊! 今儿回去就别让佟雪走了,那是我们村早年寡居的一个可怜人。 干净到没毛。 也不知谁缺了八辈子的大德,给人传了这个。 这物件谁家也忌讳,这女人长的既白净又俊俏,但就是没人敢惹。 哪怕村里那些个二流子,也不敢去招惹他,家破人亡么,谁特么不怕?” 听关大拿的想法急转直下,李胜利也没给他好脸,说道: “你倒是不怕我家破人亡! 晴月给你的钱,不要都接济村里跟城里的人了。 有那钱,给自个儿在城里置两所院子,将来进城,住的也干净,等房子涨了也是养老的本钱。” 怼了关大拿一句,李胜利也提醒了一下便宜丈人。 这位也是个散财童子,关晴月这次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万美刀。 李胜利这边没按照牌价给六万,只是给关晴月拿了两万大团结。 这年月,两万也是巨款一笔了,足够关大拿的日常花销了。 只是听马店集的王庆平说过,关大拿最近也没少在村里、城里撒钱。 什么时候,都有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人,接济也是接济不过来的,不如带着一起干活挣钱了。 “嗯! 在佟雪身上,就花了冒两千,这算是给你花的,到时候你给我养老钱。 放心用就是了,佟雪有个弟弟家口不小,住在城里,年年月月的罗国上山,只要你有钱,这女人安全的很。” 给李胜利散去心里的顾虑,关大拿做事,虽不如马店集的老支书稳妥,但也比新支书王庆平老辣许多的。 “要不您自己留着成了,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大胖小子呢!” 听到李胜利的调侃,关大拿这边勃然色变,先是扫了一圈四周,这才正色说到。 “我这人福薄,就是生女儿的命了。 再说了我跟家里你老婶,那是青梅竹马过来的,老相好了,难舍难离。 佟雪家里,早年也是大门楼里出来的,后来落魄了,不得已嫁入太平庄。 人是丰腴标致的,可惜了了,克夫克家,她夫家那一门,早些年饿绝了,只剩她一个了,也真是可怜人。 这种女人,也就你这种命格好、本事大的人才能压服……” 两人一起唠了些闲话之后,李胜利就回了自己在太平庄的一进小院。 这也是个老院子了,建筑颇为讲究,虽说小了一些,但院里有竹有树,也是难得的精品了。 见李胜利回来,佟雪点了下头,就出了院子。 但没多大一会儿,又红着脸回来了,看了看门外的关大拿,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中午,关大拿就带着社员们斩鸡头、烧黄纸,祭拜一番之后,太平庄的电机厂,就算是破土动工了。 该讲究的事,即便是风雨也拦不住,再说,村外的低洼地,也是流传久远的乱葬岗了,有些规矩该用,还是要用一下的。 见李胜利站在了工地上,关大拿急忙忙的就迎了过来,说道: “胜利,君子坐不垂堂,这地界也不知埋了多少孤魂野鬼,虽说咱之前祭拜了,也得防着他害咱不是? 我也给社员们说了,瓦砾以上的残土,全部起出,挨着那边的学校,建上一座大坟,以后逢年过节村里都会祭拜一下的。 有学校那边镇着,应该不会出啥事儿的……” 这话就是关大拿鸡贼的地方了,谁也不得罪,算是说的在理。 “关叔,这事是我起的头,真要有人找,怕也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起坟之后的三牲、纸钱、香烛算我的,有人祭拜,总好过做个孤魂野鬼的。 这年月做鬼,也得分清了利害,胡乱招惹,就不是纸钱香烛了,而是关帝城隍喽……” 听着便宜女婿李胜利口中的杀气,关大拿也是服气。 就冲这话说的,真是有孤魂野鬼也一样不敢惹这位的。 汤无油盐不如水,人无钱财不如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话,都在李胜利刚刚的话里了。 “这话使的。 胜利,咱们村的厂子,不找轧钢厂的人规划一下?” 关大拿这问题,李胜利就不好回了。 他这次躲出来,至少要躲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然擎等着杜老爹找上门吧。 这茬也是不能跟关大拿说的,之前说好了,是为了探索电机厂的路,才来的太平庄,不好坐回去的。 “就按之前马店集的轴承厂来就是了,房子可以小一点,这样就不用预制的梁柱了,时间上可以再快一点。 电机厂,没什么大的设备要上,留个地起炼铁的炉子就好。 这两天你也别在村里领着干活了,带上钱票粮食,去城里的废品站、废品公司转一转。 铁器、铜器弄回来一批,免得到时候在原料上被人卡脖子。 过段时间我也联系一下轧钢厂那边,咱们这电机厂,首要的一点就是存足了物料。 这两年,出一批货,就要存两到三批的物料,无非是越多越好。 村里也要收拾出藏物料的地界,之前的防空洞最好,免得被人连锅端了。 还有一点就是:村里的人员一定要经管好,别特么随处嚷嚷,万一让人闷了窑,别说挣钱了,不连本上仓的去蹲笆篱子、打靶就不错了……” 第804章 探索(下) 第804章探索(下) 开工之后,太平庄这边进展的很顺利,不仅没有因为乱葬岗,出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关大拿那边进城搞物料,还弄来了特别的惊喜。 李胜利也是好奇多看了一眼,发现物料里面有不少老物件。 “关叔,东西哪来的?” 看着揭了苫布的拖拉机斗里,有许多香炉、造像之类,李胜利自然要问一下来路的。 “废品站的存货。 少说几十吨呢! 人那边说了,市价一块,咱要的多,最少要给一块一的。 一块一这个价,要多少有多少。 就跟马店集的王庆平一样,关大拿也在村里为李胜利准备了大院子,以用来做外宅。 供销社跟废品站,收这個,最多给到九毛一斤,铜锈多了,也就给个五毛、六毛一斤,要是太破,兴许就是三四毛了。” 现在这类玩意儿,也真是不值个破烂价儿。 偶遇的机会,李胜利也不想错过。 钱先从你这出。 但你也不能傻乎乎的去报两块,让他们帮着联络货源。” “成了,房子落我名下,院里看看能不能给挖个防空洞。 当然,电机厂的本钱不够,我再补。 “这价? 那我包圆了,钱我来出。 按我说的去办,到时候少不了村里的好处。 铁料之中,有物件的也注意保管。 “就是为了里面的物件,记着,去了之后东西咱们自己装,别都给砸坏了。 “你出钱就好。 但有一条,东西我先挑,挑剩了的,就算是给电机厂的本钱了。 关大拿也不敢把钱一遭投在物料上,这年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 在太平庄遇上这事,就纯属巧合了。 到时候再挑一挑,一些传承有序的私藏,剩下拿去收割暴发户,这跟开印钞厂也是没区别的。 胜利,这一吨就是两千二,几十吨,大几万了,咱可没那么多钱,存这个……” “胜利,你是看上里面那些物件了? 那玩意儿一块以上,可是亏钱的。 等明后年开始,李胜利才会安排人去文物商店之类的地方进货。 村里出工的社员,除了村里那一份之外,我再额外给一份。 等各地的文物商店都扫上一遍,书画类的玩意儿,可能就要按吨计数了。 就说村里有老房子要修,让他过来帮忙看一下。 票据齐全之下,他跟王前进在风雨之中搜罗的一些东西,也就有了掩护。 钱一并算给村里好了。 不知道李胜利是见了器物才问的出处,关大拿这边以为他是想多存一些。 太平庄这边跟马店集那边可不同,村里是有个十万八万的现钱,但建厂的花销大。 待会儿你找个机灵的,去马店集找找看着书库的刘老头。 搜罗古董文物,现阶段还是有风险的。 对价格李胜利不怎么关心,车斗里的玩意儿,将来有一件真的,差不多也就回本了。 下晌你再去废品站联系联系,别说一块一了,两块之下,我都要了。 至于废品站那边,不用问也知道,风雨之中的积存,没本钱、没账目的玩意儿。 多给钱自然也是有要求的,管住嘴也要管住手。” 毕竟到时候,几百万件甚至几千万件、上亿件文物,遮掩几十万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里面虽说有增值这个问题,但架不住一车斗里面,打眼一瞧就五六件整物,还有不少的残器。 车进进出出的也得捎上民兵,民兵的两份我全出了。 我在村里给你备了一个四进的大院子,东西就卸那吧。” 也别下晌了,我安排卸完车,就去办。 票据、手续也得齐备……” 见李胜利的兴趣不在物料上,关大拿扫了一眼拖拉机斗里的物件,问道: 至于自家女儿关晴月,无非也是外宅之一,很难转正的,所以关大拿这边也有些无所谓了。 这就跟造纸厂的旧书差不多了,只是现在风停雨歇,不用额外拿一根大黄鱼了。 想到造纸厂跟大黄鱼,李胜利也笑了,这一来一去,大黄鱼多半还在他的手里。 造纸厂的那些个货,也是想钱想疯了,集体敲他的竹杠,还不是原物奉还的结果。 半上午的时候,马店集那边的刘老也到了太平庄。 见李胜利在这边,刘老直接走到他面前说道: “胜利,小丁找了你几天了,说是有急事儿。 伱不回去瞧瞧?” 历经风雨之后,刘老虽说有机会回学校,但被老头拒绝了。 除了刘老之外,他还额外拉了一批岁数大的,就此留在了马店集村。 对刘老而言,马店集的书库,比学校重要的多。 如今他的人虽说没事儿,但学校那边,也并不重视这些藏书。 觉着人生不剩几年的刘老,也就放弃了短暂的前程,转身守护自己一生的挚爱。 “我就是为躲这事儿出来的。 回去就算了。 刘老,我打算在这边建个电机厂,收物料的时候,遇见了一点小东西,咱们去?” 听到了二字,刘老这边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应该是跟古书类似的东西。 “暴殄天物呐! 胜利,你说咱们的书库,还能传的下去吗? 历朝历代,近千万册藏书,真要是毁在咱们的手里,罪不容恕的! 我老汉以命相守,你小子成吗?” 听着刘老的悲痛之声,李胜利‘嘿嘿’一笑说道: “刘老,忘了咱们初次见面,我打算了您的学生了? 在我眼里,他不如一本书重要。 刘老,书库里那些书,可是血债不少的。 我这人就是这样,我的就是我的,我给你是面子的事儿,强抢就是生死的事儿了。” 看着面前露出森森白牙的李胜利,刘老也是真忘了这厮的阴狠。 在刘老看来,他的学生还是重过一本书的。 “唉…… 冤孽啊! 愿你长命百岁! 走吧,去看看物件,在循古一途上,宜卿是把好手,如今学的专业也对口。 留下她吧,苦命的人儿一个,只有在你这,她才能有些许的慰藉……” 刘老不愿意跟李胜利提保护旧书之中的血色,在他看来古籍是神圣的,本不该与李胜利这类人同路的。 <divclass="contentadv">但也只有李胜利这类人,才能护住这些古书。 长命百岁一说,对刘老而言也不是虚妄,李胜利这厮,为了保人拉人,可是欠债无数的。 老话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多了书籍的刘老,深信之! “呵呵! 您老别忘了我是中医,而且是水平不错的中医。 瞅我体格,即便是吃喝嫖赌,也能得八十中寿。 兴许到时候,还能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老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可能就是我了。 闹不好,我这体格,还能得上寿呢! 山上村的藏书楼,已经起了基础。 百年之内,那些书归我所有……” 听了李胜利的说辞,刘老皱了皱眉头,他的想法是未来合适的时候捐出。 但知道李胜利为人的刘老,对于归他所有,也没多少异议,起码眼前这位,是真的重视古籍的。 “世事万变,总要顺势而为的。” 提点了一下李胜利,刘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人生在世多无奈,若不是遇上李胜利,只怕他早就没了。 到了关大拿给预留的外宅,刘老扫了一眼随便堆在院里的一堆铜器,也是无奈摇头。 这类可以传承千古的器物,如今都是这般模样了,外面还能剩多少遗留,也是不难想象的。 “不用看了,多半为真品。 战汉居多,唐宋元明清的也有。 论铜器,战汉以上方为器物的,其余摆件而已。 近年来,我也有些气力不佳了,就不去上手了。 找处干燥的屋子,放上消石灰,起厚实的架子,存放就好。 乱世黄金、盛世的古董,你小子的眼光不差,运气也不差。 好好用这种运气,少造无辜杀孽,此类遗存也可挡灾避祸,保你得上寿的。 小丁的事你自己处理,我就来了又走好了。 似宜卿这般人,你还是要多找一些的。 器物全在一个维护上,一旦遇上潮湿的环境,用不多少年就面目全非了。 再有带铜绿的尽量不要带回家里,要把玩,就玩那些唐宋元明清的摆设好了。 他们铸造之时,多半都为文房器,就是用来把玩的 战汉往上,多为随葬器,虽说有重器之说,但也难免阴气过重。 这类物件,还是摆在展馆为好。 时机合适,你这一笔,必然浓墨重彩的。 我们的路太短,而历史的路太长,我们不过是在路上摸索、探索的一份子而已。 为人微不足道,就不要贪大求全了……” 听着刘老的恳切提点,李胜利也给他鞠了一躬,这类坦诚的谈话,怕也只有这一次了,人生苦短。 “多谢刘老提点。 既然是要放在展览馆,那我就建一座展览馆好了。 有些人,我并不相信他们……” 听着李胜利的谨小慎微,刘老点了点头,随后就洒脱的离开了。 李胜利也按照刘老的意思,安置房子,储存这些物件了。 在太平庄这边悠闲舒服的待了小一个月,李胜利这才开车回了马店集王家老宅。 进屋见到坐在客位的王家二姐王瑜,李胜利打了个招呼,就先去放下行李了。 “你这人还真是狠,成了,诸事落停,事情如你所愿。 赤脚医生们的成绩,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了。 西南那边,倒是多了万余砍甘蔗的倒霉蛋。 关闭函授通道的事儿,牵连到了部里的苗叔叔,他去地方了。 老杜让我给你带话,回来了,就过去一趟,这事儿倒是不急,老杜也刚回来。 我在这却等了你近一个月。 李胜利,做人不好太狠的……” 说完了,王瑜转身就走,她也真是被李胜利气着了。 也被事情的后续吓着了,老苗说撸就撸,那边只是说了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呢。 见王瑜负气而走,李胜利也没追上去解释,而是开车去了杜家小楼。 按王瑜的说法,杜老爹刚回来,肯定不能去办公室报道,许多事都要在家写好报告,才能递交的。 “哦…… 胜利来了,稍等一下,我这就写完了。” 到了杜家,丈母娘付大姐跟五个野猴子依旧不在,显然是出去玩了。 这岁数的孩子,只要有玩的地方,就不会捣蛋,经常带着出去,可能也是付大姐的无奈之举吧? “胜利,这次我跟着去了岛上。 触目惊心啊! 我们本是要探索一下的,但那边的先进程度,却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与他们那边的生活相比,我们这边的农村,就很原始了。 而他们那边的农村以及农业机械,也是深深的震撼了我。 有些时候,还真是不能看个子论优劣。 岛上那边的市场我也看了,跟你说的大体差不多。 而且我也看了那边的中医产业,那边是叫汉医的,果真是如你所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这次受震撼的也不仅是我,几乎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 如你所说,若我们的市场,有朝一日,成了他们那种样子,还真是应该收他们的入场券。 那边才一亿人,经济就快做到世界之巅了。 我们现在十亿人,如果不做计生调控,将来的市场,可能就是十五亿的大市场。 参照那边的农业平均产量,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大力发展合成氨跟农机产业了。 如果也如他们一样,二十亿我们也养得起!” 听着杜老爹的狠话,李胜利摇了摇头,别说二十亿了,十五亿的时候,就要注意粮食安全了。 但这次杜老爹他们的探索成果不错,看老杜颇有些尽舒胸臆的意味,李胜利这边,却给人浇了一盆凉水。 “爸,人家当时可是找了个活爹的。 但人家只有一亿人,找爹的时候,可能还更少。 咱这十亿人,上哪找个爹养活咱们呐! 探索的成果,现在不过在眼中。 落到实地之前,还得过一遍脑子的。 许多人脑子里的门槛,‘咵’一下就会挡住这些观念上的改变。 别说是观念了,就是技术上的改变,也未必能跨过那道门槛的。 您也去实地的考察过,李怀德的考核细节,您现在觉着怎么样? 有推行的必要吗? 推行考核细则,就要面临重重的关山阻隔。 有些时候,观念上的改变才更重要,着力于此,才能破局的……” 第805章 进退有据(上) 第805章进退有据(上) 听完了贤婿的一盆凉水,杜老爹眼中也带了悲愤的情绪。 贤婿李胜利的话,还真是许多人活脱脱的写照。 这也不中,那也不成,让他们上,又干啥啥不行,总之一句话,我不会干可以,但你干就是不可以。 我不会干的你给干成了,那就是生死仇敌了。 “嗯…… 做事难呐! 但你小子做事就很容易了,老苗下去了,这次你满意了? 何苦如此啊? 老苗半生搏杀,因你的避而不见,毁于一旦。 赤脚医生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儿戏!” 接过杜老爹推过来的产业报告,李胜利先是大致的翻阅了一下。 真正拍板的人还没出去呢,李怀德的轧钢厂,在夏天还是要拿出一些成果的。 “爸,李怀德那边还是要予以支持的。 看完梗概之后,李胜利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自家没本事,就别到人家门里截胡。 但真正操作起来,实际要用的还是钢板焊接的操作台,或是钢骨架的操作台。 对自家贤婿,杜老爹这边是相信的,但对港城的钮璧坚,他这边还是存有疑虑的。 听说轧钢厂的部分设备还被封在库里,这是专门给轧钢厂进的设备。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现状。 这条路是条长路,产业投入也相对巨大,我看还是放在最后吧。” 但涉及到了具体产业,就不是套用经验的事儿了。 说这话杜老爹就很无奈了,李胜利也能听出他的无奈。 杜老爹找他的原因,李胜利大概清楚。 “爸,产业报告之中的一些次序需要改一下。 爸,您这次途径港城,钮璧坚那边没给您提供产业规划跟报告吗?” 但报告上面,还有一份十几页的梗概,这就比较符合李胜利的能力了。 而且,工业设备领域,也跟李怀德的考核细则有关。 说句难听点的,电机厂的操作台,是用八仙桌,还是钢板桌,在李胜利看来是无所谓的,无非有个面就成。 产业报告分了两部分,涵盖内容的那一份,自然是大部头,看着就让人眼晕。 梗概也说了,目前我们配套产业的精度,存在很大的问题。 如果结合考核细节,我们就可以在不更新设备的前提下,提高一下产业精度。 像工业设备领域,这虽说是国之重器,国力的象征,但要推广升级,需要投入的资金也是海量的。 “东西不是在轧钢厂吗? 李胜利也知道,面前探索归来的杜老爹,不过正式探索的马前卒而已。 这是钮璧坚提供的产业报告,你先来看一下……” 就跟自己下去要得罪人一样,杜老爹清楚,自家这个贤婿将来也必然要得罪人的。 别说,钮璧坚那边做事还是很细致的。 正经做事跟剑走偏锋,差的是速度跟结果,速度快是很快,可结果就容易得罪人了。 不说别的,仅是现在四五百亿的资金,全部投进去,三五年之内可能也见不到一点效果的。 至于苗显的去留,现在底下望眼欲穿的多了,不差一个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激化矛盾的人。 还是那话,纯技术类的问题,跟他无关,走势这类问题,李胜利还是可以大略说上几句的。 比如工业设备,这类领域不仅对技术要求较高,对配套产业的要求也较高。 别说大面上了,就是太平庄的一个电机厂,李胜利所能做的不过是提供现成的电机加工技术。 考核他都可以肆意妄为,更何况一点设备? 如你所说,设备的进口,是轧钢厂的全权,与其他单位无关。” 好设备,不能尽着轧钢厂先用,而是要等其他单位的意见。 理论上的东西,终归是书面的,许多差距还是要落在实处看的。” 原因其实也简单,许多其他单位的重要性,还是要高过轧钢厂的。 产业报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这事上,杜老爹也不敢直接拿着钮璧坚的产业报告,作为自己报告的填充。 具体到落地,还得去找轧钢厂那边帮忙。 “明白了! 这类领域的实质推进,李胜利记的大概是在九十年代。 现在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都不足以大力推进工业设备领域产业升级的。 “哦…… 以人力暂时代替物力,很不错的选择。 做事之前,首先整肃内部,也确实是個路子。 只是,工业设备,是一国机械制造业水准的体现,说白了,也就是国力的体现。 咱们避重就轻,会不会在以后的结构上,生出先天的劣势?” 贤婿李胜利的说法虽然不错,但杜老爹这边还是有些担忧。 看看岛上的工业制造能力,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差距之大不可想象。 就比如钢铁产业,人家一个地方小厂的技术水平,都要高过这边最好的企业。 这种差距,也是令人生畏的,说句不太好听的,这就是战争能力的差距了。 杜老爹这批人,也是深切体会过这种差距的。 “爸,不会的,产业工人几百万,也不是那么容易随便舍弃的。 再者,我们产能虽说差了一点,但重工业的技术基础,可并不落后。 落后的只是产业设备而已,与其追求我们自己的制造能力,不如先进口国外的设备,增加产能。 这也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循环,产能增加了,也能后续助力工业设备领域的升级。 许多事,对咱们而言,只能因陋就简了。” 内部考核加上设备的引进,在杜老爹看来,近几年也够用了。 这条路也是之前试验过的,无非之前是缴获,现在是引进而已。 “好,这一点我清楚了,说说其他产业。” 将贤婿的建议记录之后,杜老爹这边也就有了大致的做事办法。 从钮璧坚那边得到产业报告的时候,杜老爹就在一刻不停地翻阅。 工业设备领域,这边需要新上或是大规模改进的项目,一百一十多个。 新上或是改进需要的资金,大几十亿美刀,这还只是设备资金,加上土建跟安装,现在也是根本没能力负担的。 <divclass="contentadv">除此之外,钮璧坚还说了产业报告的信息由来,不是贤婿李胜利给的,也不是国内给的。 而是国外在风停雨歇之后的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按照钮璧坚的说辞,这类情报多来自岛上。 这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既说明那边的狼子野心,也表明了贤婿说的大市场,也确实是许多人觊觎的。 消息来源,杜老爹也会直接上报的,这类消息也是不敢隐瞒的。 “其他产业么,我觉得电视、冰箱、洗衣机、收音机这类电子产业,还是要放在首位的。 如今的国外,电子产业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 许多工业设备的升级,也离不开电子产业。 而我们的电子产业,无论是产品技术、质量、等级、使用寿命,还是电子产业的规模,都是远远落后于国外的。 就跟老美的陶式反坦克导弹一样,如今人家已经用上电子的瞄准设备了。 而咱们用的不是火箭弹就是无座力炮,这里面是存在极大代差的。 电子产业的发展,就要从电视、冰箱、洗衣机、收音机这类民用的装备开始。 不然,全部由部队方面接手跟投入,发展的难度太大、潜力也太小。 至于二线的产业,就是以轻工、外贸加工为主的换汇产业了。 这两项做好,变化也是极大的。 当然农村需要的合成氨跟农机产业,您之前也说了,事关粮食安全,这也是刻不容缓的。 而与之相关的化工产业,也就是真正的头部产业了。 没有化工产业的支撑,就没有塑料之类的原料,电视、冰箱、洗衣机这类产业的产能就要极大的受限了。” 杜老爹开始听着是电视、冰箱这类产业为主,不由的有些皱眉。 谁知道贤婿话锋一转,又将节点,归于化工产业之上了。 这也是之前经过论证的,如今的转折点就在化工产业之上,在这方面,上面也是有大计划的。 “很好,能从产品推演到产业的发展布局。 胜利,伱的宏观眼界,比我厉害多了,到底是年轻人啊! 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化工产业作为重点,合成氨其次,家电作为化工产业的下游产业? 以化工业带动制造业,继而以制造业反哺工业设备制造这个重要领域?” 听着杜老爹的思路明确,李胜利点了点头,但也轻叹了一声,说道: “爸,想法是合理的,但怎么落实却是个问题。 化工产业是新上,能否在产业初期,确定考核细则,也是关键。 李怀德的考核细节,能否被推行,也是许多厂企生与死的问题。 人浮于事、包袱太重,再好的企业也会被拖垮。 只有企业内部的活力足够,才能挣的发展的契机。 如果考核细则不能推行,许多企业面对外来的冲击,别说是接招的能力了,能不能有机会跟人家同台较技都是个问题的。 弄不好,关口那边进口几批货物,咱们的厂企,就会被直接击垮。” 出去探索过之后,杜老爹也不认为自家贤婿是在危言耸听。 不说微波炉、电磁炉这类新的家电,杜老爹这边在考察的时候,还见过巴掌大的收音机呢。 与自己家里那台苏式老货相比,只怕自家这收音机一年的用电量,够人家的小收音机,用上几十年了。 一台收音机就差这么大,一千台、一万台、一千万台呢? 仅是电力的消耗,恐怕都要多上几个电厂跟煤矿的。 技术的差距也代表了成本的差距,仅是用起来就会差这么多。 百倍体积于人家的苏式收音机,耗用的物料呢? 技术不推进,这就是个死循环。 有限的计划供给之内,体积越小,就意味着产品越多,这个道理杜老爹不用去学,想想也就明白了。 “你跟李怀德那边联系一下,告诉他放胆去做事。 虽说前途莫测,但能保我是一定会保他的。 记着,你们做事的时候,不要太偏激。 闹出跟赤脚医生一样的事端,就不好说话了。 好了,去联系李怀德吧,我的报告还要重新写过。” 扫了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杜老爹,李胜利也有些无奈。 杜鹏的凉薄,怕就是这么学来的,只是杜老爹这叫一心扑在工作上,而杜鹏那边,就是真的凉薄了。 “爸,杜鹏那边,也该调出轧钢厂了。 李怀德那边自身难保,我怕李怀德下去之后,杜鹏这边会被针对。 因为个人影响大局就不好了,您这边能不能让他到一机部?” 走之前,李胜利还是帮着小舅子杜鹏说了话。 李怀德推行的考核细则,前路注定是崎岖难行的。 现在是留职,接下来怕就是停职了,即便之后再复职,弄不好也会有几年的蹉跎。 李怀德这边不怕浪费时间,但杜鹏的时间,还是很宝贵的。 现在正是筑基的时候,退一步,都是几年的蹉跎,多蹉跎几次,上限也就被限制死了。 “你这么不看好李怀德的考核细则,为什么还要推行?” 听到贤婿说及儿子杜鹏,而且要将他调去一机部,杜老爹这边是有些反感的。 如果调贤婿入一机部,杜老爹这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因为李胜利的能力到位。 对于自家那位吃姐夫剩饭的儿子,杜老爹其实还是不看好他的能力。 “爸,酒香也怕巷子深的。 好东西,可不定人人都喜欢,即便是大团结,有的人也是视之如粪土的。 考核细则,触动的是许多人的既得利益。 尤其是针对厂企中高层的考核,这在有些人看来,完全是把他们当做了牛马。 我们将考核放在可以产生阻力的人身上,也想一劳永逸。 这次敲定了这些细则,以后的更改,就要依此为基准了。 考核工人之前,首先考核一个厂子的负责人,这样一来,咱们做事,也是有底气的。” 对于自家贤婿,从根子上断人前程,杜老爹也是不赞成的。 但考核细则,杜老爹也是仔细研读过的。 道理是清晰而明确的,真的得以推行,受触动最大的其实不是工人,而是下面那些个厂企的负责人。 细则解释里说,一个企业的好坏,工人的素质直接展现,但最终有决定权的还是这些厂企的负责人。 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放在考核细则里,还是很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第806章 进退有据(中) 第806章进退有据(中) 跟杜老爹敲定了杜鹏的去留,李胜利才离开了杜家小楼。 别说是一些没有底线的人了,让人家宅不宁,扰人做事的节奏跟步伐,也是宦途之中的常用招数。 杜鹏那厮,可不是个八风不动的货色,万一被他扯了杜老爹的后腿,那事情就不咋美观了。 说事跟做事,对杜老爹跟对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完全不同的。 在杜老爹面前,李胜利只说前景,只说预期,只说考核。 等找李怀德的时候,他却是让李怀德带着杜鹏、冯茜、郑佩兰过来的。 至于杜鹏媳妇,自然是去青大接茬上学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杜鹏夫妻之间的关系了。 出了杜家小楼,李胜利也没远走,直接就去了位于马店集大食堂的院子。 食堂的扩张,也是眼前事,只是需要等着过了这一年。 等有了合适的人手,再挑拣不迟。 但集体食堂对标信托商店、文物商店,别说是现在了,风雨之中也是可以的。 “胜利,听说南边可以定制瓷器,要不咱们过去定制一批? 到时候餐具上都刻着咱们大食堂的字号,那也是正经买卖了。” 平地一声炸雷起,余音也是悠长的,自觉危机重重的轧钢厂中高层,也开始抱团取暖,对抗李怀德这个留职的正管了。 作为村集体,马店集还是有定制餐具的资格的。 “杜鹏,先带郑姐跟冯茜去旁边喝茶吃点心,我跟厂长有事要谈。 头着李怀德带人过来,李胜利先是找来了马店集的支书王庆平。 大肆购买文物,虽说还要等上一两年,甚至两三年。 书画、桌椅、摆件之类,自然就是装饰食堂用的了。 这段时间,针对李怀德的检举信、揭发信可是不老少。 一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相继被李怀德撸了,有的还直接扭送公检法了。 大食堂这边人来人往的,将来跑销路的时候,也有个便利。 考核细则,尤其是考核轧钢厂中高层的细则,对轧钢厂而言,才是真正的风雨。 要是公社点头,就在大食堂后面再开個农机厂。 庆平支书,你也忙去吧……” 太平庄的电机厂,你就别眼馋了,那边埋着雷呢! 要不是厂保卫科还在我手里,这帮孙子真能翻了天。 再有就是,你之前的那个农机厂,可以去公社那边试一下了。 老杨我是暂时压住了,但其他几个,特么天天给我唱对台戏。 王庆平的这个建议还是不错的,定制类的物品,现在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玩意儿。 让人去跑一趟吧。 去城里的信托商店、文物商店,已及周边城市的信托商店、文物商店,去搜罗一下书画桌椅跟厨具餐具吧。 这话就别给关大拿说了……” “胜利,这段时间,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厂里人也是上蹿下跳的闹挺。 “庆平支书,如今贩羊的买卖也闲了,别让那帮人闲着。 跟王庆平打了招呼,李怀德就带着探究看向了李胜利。 一次不要买太多,分批、分段的去买来,钱算是我的,人工费用,我也多出一份。” 比如年前的高考,阅卷的时候,就定制了搪瓷茶缸。 每逢开会,必然定制茶杯之类。 现在他手底下没人来挑这些东西,只能买回来入库了。 跟王庆平这边交待的差不多,李怀德也带着杜鹏等人进了小院。 你就别出去了,最近事忙,我这边可能顾不过来。 这就是算账要分明了,至于挑剩的留给村里,李胜利就没这话了。 前两天,还派人去翻我办公室了,正好又让派出所帮忙,考核掉了几个人。” 但隔着一年的眼前事,也是需要筹备的。 李怀德到了,王庆平就有些进退两难了,老李那边好歹是马店集轴承厂的上家,越来越不好得罪了。 还是如太平庄一样,李胜利多出了额外的工钱。 多去几个人,尽量带年轻人,正好让他们见见世面。 证明村里给开好,厨具餐具,自然是做饭吃饭用的。 “也成,双管齐下最好。 在太平庄那边,掏了一把废品站的货底子,李胜利这次又把目光望向了城里的信托商店跟文物商店。 但有了李胜利的提醒,李怀德这边跟女人做了割裂之后,虽说也不是没毛病。 但现在这年月,吃吃喝喝的也不算毛病。 至于计划外所得,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轧钢厂计划外的渠道,李怀德也是紧紧抓在自己手里的,也就杜鹏能参与一部分,算是熟络关系跟人情世故的历练。 除了杜鹏一个,轧钢厂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李怀德手里的联络名单了。 如今一机部即便要处置李怀德,首要的一点,就是保证轧钢厂的生产。 李怀德这厮也是个鸡贼货,如今给首汽的零部件,用的都是计划外原料。 轧钢厂的份额,如今都用在了三辆车上。 说句难听点的,现在撤换李怀德,部里也没法统筹轧钢厂的物资调配。 要么停下轧钢厂的三辆车,要么停下首汽的零部件。 对于两个年产至少十几万辆车的生产线,部里自然是哪一头也不敢停。 相对于首汽,轧钢厂的三辆车,更不好停。 因为轧钢厂这边,虽说没有大客户级别的公对公单位,但接收三辆车的小单位太多。 停了,造成的影响,反而比停了首汽的零部件更为严重。 如今的轧钢厂,已经是城里最大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商了。 不仅挂拉着首汽,其他汽车厂的零部件,也有部分是出自轧钢厂的。 比如轧钢厂那边还不知来路的轴承。 养匪以自重,也从来都是宦途之中的常用手段。 计划外的联络名单又上不得台面,面对明摆着养匪自重的李怀德,部里也真是拿他没招。 不想用但不得不用,这也就是老李被留职不会被停职的原因了。 “这才哪到哪? <divclass="contentadv">弄不好还会把你抓起来的,咱们脚下这路,且得慢慢趟呢!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东西该藏好,你老李有数吧?” 跟李怀德说这些,李胜利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老李差不多也能猜到。 因为他就是风雨之中的主力之一,明知很多事的原因跟结果。 “胜利,抓起来我倒是不怕,就怕他们严刑逼供啊! 真要是上了手段,我可不定扛的住。” 做事的风险,李怀德这边大致的清楚,今天抓明天放这类事,他不仅见过还亲身经历过。 这些都没什么的,重要的是你的后台不倒,只要杜主任好好的,他这边被抓了、被撤了,无非再任用而已。 “严刑逼供? 你真是高看他们了。 该讲规矩的时候差了一点,那以后就一点规矩也别讲了。 这么着吧,谁要是打了伱,我让他看着你睡了他老婆,当然女儿也是一样。 不讲规矩,也不看看咱们是怎么一路趟过来的。 跟谁不讲规矩,也得跟咱讲规矩的。 打你的时候,明着给他们说,就是我刚刚这话了。 他们差了一点,咱们就不用跟他们讲什么底线了,这多好?” 见李胜利又露出了白森森的冷笑,李怀德这边就算是心安了。 外伤专治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说什么就是什么,才是真正吓人的名号。 “那就得了! 那话儿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越着急,就越是说明,咱们捅他们软肋上了。 您擎好吧,这把我要不把他们烤的外焦里嫩,就算我老李这些年的饭白吃了。” 正经谈事,唠成了江湖磕,李胜利跟李怀德,都知道这是没办法了。 压力不仅杜老爹那边有,李怀德这边也是四面楚歌的样子。 要说没压力,只有李胜利这边是没压力的,因为他不管做事,只管着出主意。 中医大传承的压力,也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山上那批垂垂老矣的名老中医们身上。 他要做的无非就是说几句狠话,再下几个通知,不做事自然就是没压力的。 如果有压力,只有跟领导治病那段时间,李胜利身上的压力绝大,而且还以失败告终。 如今的李胜利也想明白了,以后他也就出出主意了,做实事还是选人顶在前面好了,不然自己亲力亲为,不仅身心俱疲,而且还伤神。 “就是这话了。 轧钢厂的新生产线,老杜那边说了,无非设备在轧钢厂库里,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入夏之前,新线投产,就是要求了。 还有就是轧钢厂的三辆车,我要改改型了,顺时而动么! 我在太平庄那边弄了个电机厂,轧钢厂这边的马达、电机,能不能交给那边,技术应该跟马店集的轴承厂差不多吧?” 听到新线跟电机厂,李怀德这边也是一挑眉,这就涉及到实务了。 李怀德也发现了,轧钢厂上的项目越多,他越是不可被替代。 马店集那边轴承厂的产品,都是他一个人操作的,装货是马店集那边出的人手,轧钢厂上下知道这事儿的,也就不多的几个人,而且还是不怎么清楚的。 唯一清楚的就是研究员郑佩兰了,即便是杜鹏也没参与到轴承厂的实务中去。 “就缺电机跟马达呢! 各地电机厂,也都是些大老爷,订单供不应求。 人有正经的车厂,给提供运输车辆,也瞧不上咱这个不起眼的轧钢厂。 正好,我手里有电机厂全套的上游,我还想着轧钢厂新上电机项目呢! 要是跟轴承厂的精密轴承一样,我还有电机厂的下游。 他们卡咱的脖子,咱就断他们的活路。 胜利,你这电机厂,最好能造的也精密一些,要是能跟国外机床一样,弄出小型高功率电机。 只要产量足够,我一年挤死八个电机厂。” 开新线,对李怀德而言问题不大,跟杜老爹、李胜利说的一样,无非设备都在轧钢厂的仓库里。 上面因为归属的原因,至今也没下什么正经的通知,搁置也不过是口头通知而已。 真到了分生死的时候,直管的口头通知,作用也就没有了,直管再厉害,对老李而言,也没有靠山重要的。 谈及电机厂,李怀德就是咬牙切齿了。 造车也一样离不开电器元件的,这类电器元件,对李怀德而言,也是最难弄的。 为了弄造车所需的电器元件,他老李就差去溜沟子了。 但溜沟子也没卵用,所以轧钢厂的三辆车之中,如今工农牌的产量最大。 因为他可以不用电器元件,有个手捏的喇叭,也勉强算是齐活。 听到李胜利要建电机厂,李怀德这边也起了杀心,虽说他考核不到电机厂。 但他能断了下面许多电机厂的销路,在各地电机厂处处碰壁之后,李怀德这边也着重收拢了一下资源。 本想等着发动机线上完之后,就上电机线的,现在有了李胜利出手,那他这边就轻生多了。 “也不好这么赶尽杀绝的。 技术跟考核制度,咱都可以卖给他们的。 等我跟郑姐商议好了设备,还得轧钢厂这边帮忙的。 到时候卖技术的时候,咱们也不要别的,只要他们库存的物料。” 挤死下面的电机厂,就跟李胜利的初衷不符了。 推动厂企自己不得不改,当改成为风气之后,中医界的许多事就可以接受了。 面临外面的汹汹大潮,中医做出一些细微的改变,也就不惹眼了。 许多事,李胜利都是站在中医大传承的角度考虑的。 比如内部企业的相互沟通,比如对外设立门槛,看似跟中医无关。 但却跟以后的闭门谢客,息息相关。 没有这些先例手段,不被外部的资本所侵袭,李胜利带着中医闭门谢客,就很没道理了。 在不科学的基础上,再被人诟病故步自封,那中医大传承的压力可就大了。 “这事你说了算。 咱们的考核细则过去也成,那帮孙子,借着铜料紧缺,一个个可是吃的脑满肠肥的,正好当做大年猪宰掉吃肉,也好以警后人。” 听到李胜利要连着考核细则一起卖,李怀德笑的就很不善良了。 如今的供给制之下,越是紧缺的物资,其蕴含的隐性好处就越大。 一些吃腥嘴的货,已经把这个当成惯例了,全然不知这是违法乱纪的事儿…… 第807章 进退有据(下) 第807章进退有据(下) 李怀德这边表了态,公事一块就算是暂时定局了,下面就该谈杜家的私事,杜鹏的归属了。 “厂长,杜鹏这边终是没学历,没职称的总工,过段时间,你们部里可能会有进修班这类,一边上班一边上学的机会。 你这边看看,能不能给杜鹏操作一下,有些问题是不用你去解决的。 比如说上学的指标……” 李胜利这话一说,老李这边的脸色就难看了。 先要人态度,再就地增加难度,杜鹏一走,就意味着轧钢厂这边,怕是杜主任也很难解决的死局了。 之前试行考核细则的时候,杜家可没有撤走杜鹏的想法。 “胜利,这是不是接下来这局,多半就是死局了?” 李怀德的任事,那也是分情况的,不涉生死自然生死不惧。 “成! 说及自动化生产线,李胜利也不怎么感冒。 听完李胜利说的,李怀德也是信了这個轧钢厂子弟的邪。 我们可以通过三班倒,拉近生产速度的差距。 之前的高精尖说的是飞机、导弹、原子弹,之后的高精尖说的是电脑、芯片、网络。 只要车架跟发动机没问题,换个壳子而已,多大的事儿? 你我来玩,就是别人的死局了。 “别人玩这局,多半是死局,差不多会被判上几年。 这茬你不服也是不成的…… 杜鹏不纯纯一外行,镀金来的吗? 你李怀德在轧钢厂能站的住脚? 撤人规避风险,就说撤人规避风险的事儿,撤人的时候谈技术,真特么无耻! “这又要出什么新东西? 杜鹏的事,我先操作一下,不成就让杜主任来。” 涉及生死,任事那也是纯扯淡,或许有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但李怀德绝不能算是其中之一。 咱们如今的新生产线,主要还是怎对便民型车改造的。 冯茜一个留苏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郑佩兰一个早期的大学生,这样的技术团队还不专业。 杜鹏走、冯茜上,郑姐作为副总工,轧钢厂汽车线的技术实力,就是毋庸置疑的了。 那国内的技术团队,就没有一个专业的了,科学两字,任谁提也是一样站不住脚的。 那我就信伱了,可别真的把我给害死了,我还算是年轻的青年一代啊! 真要因为杜鹏这个三无总工的原因,被人说是胡干蛮干。 别说他做出了什么。 虽然按照技术小组那边的说法,咱们的自动化程度不高,用的人力较多。 如李怀德说的一样,自动化生产线,也是一样用人的。 无非众人在风停雨歇之上取得了一致,这就叫诸事落停了。 用人,三班倒的速度就是差不多的,无非轧钢厂这边,多上人补足人力与机械之间的速度差距罢了。 无非以机器代替人工而已,速度也不会超出太多。 接下来一段,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一段,诸事落停,不意味着没有变化。 便民的大线出团结牌这样的小车,不是设计之初,就安排的任务吗? 厂长,技术是技术,职称是职称,在有些人的眼里,职称就是正朔,而杜鹏这类,就是讨饭的乞丐。 放心,死不了人的,即便是判了,他们怎么判的你,咱后脚就怎么判他们,再给你来个无罪释放。” 有冯茜、有郑姐撑着,杜鹏的活计,给狗块饼子也一样能干的。 咱们的三辆车,本就有些拼凑的味道。 “就是给团结牌换几个壳子而已,前期的归纳总结,不是做的差不多了吗? 除了考核细则之外,咱们还会拿出产品说话的。 刚刚不是开了科学大会吗? 跟自动化设备,是没多大干系的,无非是取代人工的机械而已,再高再精再尖,还能抵得上八级大工匠了? 这边是有能力安排全线中高级工的,还是那句话,人材从来都不缺,即便缺了不可替代的人,还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样的老话。 但在精度跟速度上,跟欧美的自动化生产线,区别是不大的。 而且那边的自动化生产线,也不是一个人没有的。 外行领导内行,如今也是忌讳。 李胜利谈技术,李怀德这边也谈起了技术。 所以,轧钢厂新生产线,拿出新东西之前,技术架构需要先改一改。” 总的来说,我们的新线,除了用的人多之外,在速度跟技术上,跟欧美一流的自动化生产线是没区别的。” 听着李怀德恬不知耻的青年一代,李胜利也是没招,千古艰难唯一死,也真的不是瞎话。 如果杜老爹倒了,只怕李怀德这边,立马就能转投他处。 稍微有些勉强的达成了一致,李胜利这才起身,去旁边屋子,叫来了杜鹏几个。 “冯茜,在团结牌的架子上,加轿车车壳、改货车有问题吗? 郑姐,团结牌的发动机,新生产线铆足了劲儿,一年能产多少台?” 杜鹏、冯茜、郑佩兰三人坐定,李胜利直接忽略杜鹏,问的也是很外行的话。 冯茜这边的问题倒是不大,但郑佩兰这边的问题就大了。 他们的发动机研究小组,主攻的就是轿车发动机,如今只比国际上的机型落后一代。 而且还是完全按照现有条件,改进的铸铁壳发动机,虽说在重量上跟铝壳发动机有很大的出入。 但在动力跟耐久性上,理论数据还是可圈可点的。 郑佩兰跟冯茜对了一个眼神,冯茜这边已经习惯了攒工业垃圾,也不怕闹笑话,所以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一个眼神儿,就将话语权交给了跟姐夫李胜利有些不清不楚的郑研究员。 “胜利,我们之前研制的是轿车发动机,因为原材料的原因,重量比之前三轮汽车的发动机重了百分之三十。 如果直接照搬沪上的三轮汽车发动机,生产线还是需要重新调整的。 如果生产我们自己设计的发动机,按照理论产能,一年最少十万台的。 如果增加设备,以现有的铸造条件,最多可以做到三十万台的。 这是技术小组之前做过规划的,相应的设备清单,也提前做好了。 但这只是理论产量,实际投产的时候,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问题。 半年一万台,这个数量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我们现在,已经铸了一万台发动机的机体壳。” <divclass="contentadv">听了郑佩兰相对通俗的解释,李胜利点了点,说道: “那就接着铸,就按十万台的数量来。 厂长,物料上没问题吧?” 听到李胜利站着说的话,李怀德也很无奈,十万台,这特么想屁吃呢! “问题大着呢! 如今铝料的缺口太大,厂里存的铝料,按重量才有五千台的量。 实际做出来,加上损耗以及不合格产品,实出可能是四千,也可能是三千,两千也是说不准的。 毕竟是新线,加工设备也是新的,只有人是老的,人咱是知根知底的,但岛上的设备,不知道好用与否啊? 咱们的老工人,都是用熟了傻大粗的,头次吃细粮,用高精密设备,这打包票的话,我也真是不敢说。 别说铝件了,就是铸铁件的镗铣,咱厂也没人有数儿。 试车是试车的结果,实际生产,多半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郑佩兰说的是轧钢厂新线试车的数据,但李胜利这边,更清楚理论数据与实际数据之间的区别。 老李虽说不是搞技术的,他心细、人情世故不缺。 这些,问一下厂里的老工人也就有数了。 技术早一天,晚一天的营生而已,但铝料也是继电机之后,让李怀德头疼的原料。 那玩意儿现在是战略物资,更难搞。 如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熔像章了,但这茬犯忌讳,李怀德这样的聪明人,才不会为了点原料,去干这种傻事呢。 风雨之中,因为圣像蹲笆篱子的人,可不在少数。 即便是风停雨歇了,即便是有些人已经在干了,他李怀德也不会去触碰的。 “铝料? 给你个机会吧,去找进出口公司的人,让他们去港城收破烂。 杜鹏,谢飞那边你联系一下,让他通知外边,在各国各地,尤其是岛上,设立废品收购站。 外面收废品是有补贴的,记的让谢飞提醒外面的人。” 却铝料,上电解铝产业,李胜利的脑子还没那么昏。 那种企业,现在也不是一个子儿、两个子儿能解决的。 可能现在投一个电解铝厂,也得上亿的资金,这玩意儿还是大规模耗电的产业,现在也不具备上马的条件。 收破烂或是资源回收,也真是如今资源利用的王道。 除了物料之外,还有二手的买卖可以做。 近期做这个,容易跟走私挂钩,以公对外,才是正经的做事办法。 无非杜娇阳的资金已经上岛了,岛上那边的废旧资源回收,就是产业,也是将来砸盘的工具。 “要么说还得是您啊! 铝料、铜料、塑料都是咱们缺的,直接在津门港落地,咱们还能在那边建个分厂的。 进出口公司的关系我来跑……” 作为轧钢厂的负责人,李怀德这边对外贸也有一定的了解。 李胜利说了他还能接上,这点就强过现在的大多数人了。 “厂长,您真是不错。 杜鹏,在进出口废品这事儿上,你是怎么看的?” 李怀德给力,李胜利就把目光转向了捎信儿的杜鹏,这类眼光,杜鹏也该有的,而且该强于老李。 “这…… 这不好吧? 咱们收人家的破烂,是不是有些丢份儿?” 杜鹏这话说了,李胜利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这就真是何不食肉糜了。 “杜鹏话可不能这么说。 咱们这是叫做捡洋落,咱们的自古就有勤俭节约的美德,人弃我取也是古话。” 见李胜利皱眉,杜鹏要挨呲儿,李怀德这边赶忙出来打圆场。 杜鹏被李胜利三鞭子抽的歇了半个月,李怀德可是见过杜鹏伤情的。 在老李看来,李胜利这个便宜姐夫,对妹夫杜鹏的提点也是实打实的,不然那鞭子抽的也不会那么狠。 “没眼界的玩意儿,回去之后,让厂长给你到部里,要一份咱们的资源梗概。 回去好好看看,咱们究竟缺什么? 这段时间,将轧钢厂的营生,跟冯茜交接一下。 果断时间,我跟厂长运作一下,让你去一机部。 如今的我们不仅缺石油、缺化肥、也缺各种工业原料,更缺钱。 怎么花小钱办大事,怎么从宏观角度,国际角度看问题,才是你这个总工要学的知识。 空挂着个总工的名头,却一肚子草,去了一机部,你怎么施展才华? 算了吧,你也别去一机部了,我问问咱爸,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挂职上学的工作。” 坐在屋里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李胜利也没给杜鹏留面子。 如当时看谢飞一样,这也是个眼高手低的货,且得磋磨呢! 这次落了他的面子,最不济也能让他脸皮变厚,如果能知耻而后勇,就完美了。 听了李胜利的进退,李怀德这边也是服气,刚刚定的就是让杜鹏去挂职上学。 如今却成了杜鹏的本事不济,不得已才去挂职上学的。 杜鹏这类子弟,李怀德也是见多了的。 虽然不能说是纨绔子弟,但多半也就是普通人一个,只是靠着家里的隐蔽,看上去不普通而已。 而李胜利这样的大家上门女婿,多半都是厉害人物。 跟李胜利郎舅一块,倒腾东北物资的时候,李怀德可没少跟这类人接触。 “姐夫,我知道了。” 形势比人强,杜鹏也知道,面前这个姐夫是个翻脸无情的。 见他眉头紧皱,杜鹏忙不迭的选择了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大嘴巴,可就真是丢份儿了。 “郑姐,你这边接下来的人物,就是保证第一批发动机能顺利运转,并保证一定的寿命。 冯茜,还是跟之前一样,先造车再找问题。 这次我打算在团结牌的基础上该出两辆车,一辆是轿车,一辆是轻型货车。 同时在便民牌车架的基础上,再设计出一辆,介于小巴跟中巴之间的面包车。 跟大众的小中巴有些类似,但车体要窄一些,车身要长一些,载重也得均衡一些,要做到既能拉人,也能拉货。 你这边在设计上有什么问题吗……” 第808章 开工(上) 第808章开工(上) 姐夫李胜利的问题,冯茜这边也是没法回答的。 改车壳,听着是不难,可设计起来可就难了,不是张张嘴就能来的。 如今冯茜对面前的不算姐夫的姐夫李胜利,也是感激的很。 风雨之中,她的消息面很狭窄。 风停雨歇之后,听父母说起一些朋友家的遭遇,冯茜也真是感谢李胜利给她找了个野男人杜鹏。 没有这郎舅俩的庇护,只怕现在的冯茜,活着也会毫无希望的。 如今的冯茜,也是轧钢厂正经在编的总工,福利待遇,也是郑佩兰这个研究员没法比的。 至于当初抛弃她、踩她的前对象,已经跟着媳妇的家里去西北的农场了,以后别说搞技术做研究了,不进监狱也是不可能的。 见冯茜不说话,李胜利摇了摇头,国产车接下来可是正经走了一段弯路的。 后世流行的路虎,八十年代就有差不多的松辽大路虎,以及野马、航天之类。 开始较为认真的在纸上,画起了车型外观的图纸。 一边不断增强自身技术实力,吃透国外的汽车制造技术。 同时四座的独立皮质座椅设计,就是跟外观一样的卖点了。 有212这么个玩意儿在,那什么全尺寸、全地形,再好也不赶一辆拉达的。 无非主旨就是,先期我也不跟你讲什么质量,就是昏打价格战。 李胜利首先画的就是虎头奔,这玩意儿既能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壮门面用,也能当做公务用车。 如今的市场,首先需要的就是大小面包车、大小货车,其次才是轿车。 初期再跟你同等价格比质量,等你想比质量的时候,我还跟你比价格。 车上的紧固件跟减震件也一定要做好,大气、舒适、声音小、价格低,就是这辆车的卖点了。 等技术吃透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关税,外资车企只能高高在上了。 时间也不用太长,延续几年,外资车企全得降低配置打价格战。 用了七八页,大致画出了虎头奔的各面视图,增高了离去角,也在旁边备注了只生产黑色这一种颜色。 “大致的看一下,有不明白的问我。 汽油车跑城里,柴油车跑乡下,别提适合与否了,就是一辆手扶改的微货,就能在价格上,把国外那些个车企按在地上玩命的摩擦。 再者,国内如今的路况,还要什么极致的机械性能? 见冯茜说不上来,李胜利索性要来她的笔记本跟钢笔。 至于柴油机版更简单,无非手扶车改四轮货车而已。 李胜利这边,可以借鉴的车型很多,轿车就按虎头奔来,无非装逼的玩意儿,越大越好。 车漆从国外进口,就按照国外修车那边的手工喷漆、烤漆来,漆面效果要尽最大可能做的亮一些、耐磨一些。 汽油机版,简单,就是挂载郑佩兰研制出来的发动机。 等外边的人打熟价格战的时候,再打质量、价格双重的绞杀战。 毕竟声响小的,给人的第一感觉才是好车。 没标准的前提下,我跟你玩工业垃圾,你拿精品出来,价格上就败了。 只要轧钢厂这边的价格战能维持住,一边往外扔适合时代的工业垃圾。 跑不坏、颠不烂、皮实耐操,才是最高级的要求。 性能在烂路面前一文不值,越是机械复杂,反而越容易出问题。 如果期间能借助杜娇阳在岛上的收割,吃下一家岛上的车企,内外兼修之下,德式车企,怕也很难是对手的。 没什么研发成本的轧钢厂这边,凭着剽的技术,足以搅乱市场二三十年了。 国内国外的环境不同,车市也是不一样的,国外更追求机械的极致,而国内更多的还是看富贵还乡这一节。 车内车外要多加隔音的配置,这点不懂,之后造样车的时候再问我,发动机舱室、舱盖也要做好了隔音。 大发面的还得等到八十年代才有,本就有国外的车企虎视眈眈。 油漆看了样本之后,能自产最好,不能自产也别强求,暂时进口就好。 加上之后几年私人不准买汽车的规定,没有真正符合市场的刚需车辆,造车既是个辛苦的差事,也是個注定失败的差事。 在土路、烂路上,飙到一百以上,差不多也是找死的行为。 参照初代桑塔纳的设计,李胜利也直接标出了较高的离去角,这个角度具体是多少,就要听冯茜这类专家的意见了。 这些车厂盯上的却是国外的全尺寸、全地形、旅行车这类玩意儿。 至于公务用车,那就更简单了,到时候出现杂音的时候,指定一汽的车为公务用车。 至于货车跟面包车,不管是轻货还是微货,都会有两个版本,汽油机版跟柴油机版。 价格优势,也是轧钢厂新改的这几辆车的最大优势。 搅着搅着,技术设备也就上来了,只要紧跟市场需求,干黄的概率也不是太大。 加上技术的劣势,这才让国内车市,成了日德等外资车企的战场。 杜鹏你的笔记本拿来,我再画下一辆。” 大致给冯茜交待了一下,李胜利就开始画起了大小面包车,货车那玩意儿就随便了,怎么便宜怎么来,就是设计思路。 结合金杯、丰田、通用、大众的面包车型,李胜利又弄出了一辆发动机前置的探头大面包。 跟以后的金杯大差不差,只是发动机放在了前面,车头探出了一点,倒是跟通用的车型差不多,只是车身窄了不少。 至于微面,肯定不能借鉴将来的大发跟松花江,神车五菱才是最好的样本。 这车,李胜利也大致的见过,只是郑佩兰设计的发动机稍大,连带着微面的体积也稍微大了一点。 这种客货两用的微面,设计无疑是越简单越好,李胜利这边画图的速度就很快了。 又简单画了一下轻货的车型,无非是不要双排要单排而已。 将图纸大致画好,又写了一些设计思路,李胜利将笔记本推给冯茜,却对着李怀德说道: “厂长,津门的铁牛厂,你的关系有没有? 他们那边的铁牛55拖拉机,可能是最大马力的胶轮拖拉机了,加个棚带上挂斗、气刹,就是最好的运输车。 拉的可比解放车多多了。 如果能弄来铁牛55,咱们厂不妨再改一批车斗。 为运输业服务么……” 这次的设计,李胜利这边跟以前一样,主打的还是一个凑合。 <divclass="contentadv">既凑合轧钢厂,也凑合下面的实际路况,当然,凑合市场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几年民营会有个大发展,虽说短暂,但也是有一定市场的。 抓住了,车辆下去挣钱是其次,轧钢厂这边搜集反馈经验也不重要的。 重要的还是给其他各厂打个样,拖拉机改拉货,或是柴油机改货车、改四不像,最有优势的就是拖拉机厂了。 再便宜的汽车发动机,也不能跟单缸柴油机比价格不是吗? 依着下面的路况,其实拖拉机才是最好的运输工具,这玩意儿的噪音虽说对人不怎么友好,但也真是适合下面的路况。 不坏车、不容易捂车这两点,就足够汽车厂挠头了,而且对比汽车,拖拉机的拖拽能力更大一些。 用拖拉机掏空市场的钱包,绞杀国外车企,下面的拖拉机厂、汽车厂,缺的无非就是一个观念的改变。 这年月能因陋就简的满足运输需求,可比汽车产业技术升级,作用更大。 “这用不着。 咱们的工农牌,就有用铁牛55式柴油机的车型。 用75型的履带拖拉机上的柴油机,改装的大拉力车型也有。 这都是运土的时候设计的,气刹也用上了,算是经过检验的车型,直接就能出。 咱们机修的师父,还给车改成了平头的,乍看上去跟法国引进的贝利埃重卡有些像。 这车可比黄河车拉的多多了。” 轧钢厂三辆车的改型太多,李胜利真是一点也不清楚。 不提其他两辆,仅是工农牌,在拉挖洞土方时候的车型,可能就十几二十个了。 “那最好,这类车也别撂下,尽量精简一些结构,将来或许会有市场的。 维持这些,咱们厂的人数够用吗?” 别看轧钢厂是个万人大厂,但真正按照十万辆的理论数据生产,占用的人员数量,也是极大的。 “够用,最近不是考核吗? 跟食品厂一样,一些盈利能力不足,又无关紧要的三产,都关停了。 腾出了不少人手,再者,下面的青年有的是。 真正的技术岗,位置也是有限的。 咱们厂的老职工们,还得排队等着呢。 一些粗重的活计人员不够,咱们直接提请部里招工就好。 这样反而更出彩。 胜利,伱再说一遍,我也记一下。” 见这次李胜利不是挤牙膏式的给技术了,李怀德也知道他又要有大动作了。 一边记录,一边想着用工的数量,李怀德的嘴角,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如今搞企业,虽说嘴上不能讲效益,但归根结底,真正讲的就是效益跟上缴。 有了三辆车的轧钢厂,因为生产数量跟成本的缘故,效益已经跟首汽持平了。 首汽那边的产量虽大,但耗费也大,车辆有多半供给部队跟单位,许多收益只是纸面上的。 论实际的收益,或者是说效益,就跟轧钢厂差不多了。 只要是差不多就算是追平,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李怀德这边又把目光瞄向了城外的十万人大厂,石钢! 轧钢厂的优势,就是拼凑跟利润。 车架有铁轨、枕木以及旧车架,外加一个发动机,一套刹车系统,就算完事儿。 成本远低于212,却跟212卖差不多的价格,原因也很简单,各处的单位,对货车的需求,要远大过212这种吉普车。 有的厂子可能只需要一辆212,却需要十几辆或是几十辆货车。 这个市场上,轧钢厂这边最大的客户就是供销社了,无限量需求,这才是真正吓人的订单。 无论轧钢厂这边攒出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儿,只要能跑能拉,供销社就照单全收。 见厂长李怀德这边记录完毕,陷入沉思,冯茜这边才带着犹豫开了口。 “姐夫,按照你的设计,这辆轿车的具体用途是做什么的? 加厚的车体钢板,静音的设计,以及一些紧固件跟减震的增加,好像是有些浪费的。 我能仔细的听一下您的设计思路吗?” 李胜利设计的车型,差不多就是剽的九十年代才有的虎头奔,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有些细节上有出入。 他再说也不是学工业设计的,能有个稍微仔细些的形状,就足够给冯茜做参考了。 “除了这些,轿车的中网跟轮毂,也要用镀铬的。 冯茜,轿车轿车,就跟当年的轿子一样,除了是交通工具之外。 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彰显车主人的身份。 这话虽说不好说在当下,但也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你想厂长如果下去,是做着伏尔加金鹿好呢,还是坐着手扶拖拉机好呢? 亦或是人家坐个吉普车,厂长坐个牛车。 这玩意儿往那一摆,什么话都不用说,厂长就得平白比人矮上几节的。 这车好,好在了哪里? 在国外是机械性能为主,内饰、外观为辅的。 但在咱们这边,出了城就是土路,机械性能再好,也发挥不出来的。 修路,对咱们而言,不是百年大计,也是几十年的任务。 路一时修不好,咱们就得在车上做文章。 离去角大一点,车的通过性就好,遇上沟沟坎坎的,就不会捂车,也不会损坏车辆。 你可以把这车当做轿车型的吉普来看,当然,四驱就先不要了,麻烦。 确定了咱们这辆轿车的着力点,是在内饰与外观上,再加一个静音。 汽车的声音小了,多半人都会认为这车好,所以静音,也是这车的主要着力点之一。” 听完便宜姐夫李胜利的解释,冯茜也是服了。 风雨之中,这位会看形势,面对市场,这位还是能预测形势。 大致在脑中想了一下,笔记本上的这辆车,跟李怀德乘坐的212,那玩意儿还真跟牛车有的一拼。 再对比了一下伏尔加金鹿,冯茜这边也觉着差了很多,笔记本上这辆车一旦成型,必将取代伏尔加金鹿的位置…… 第809章 开工(中) 第809章开工(中) 听完了李胜利的解释,心细会统筹的李怀德这边,又是眉头一挑。 这茬,他们在风雨之中还真是干过,准备送上去的二号车,虽说从来都不存在。 但一些装饰改造的方案,也是正经按照实车来做的。 “手扶跟牛车,打死我也不会做的,丢份儿。 我要是坐着那玩意儿下去了,人还以为我是哪个村的支书或是队长呢! 冯茜,咱们之前不是有许多二号车的改造方案吗? 我记着咱们讨论过车辆隔音的,而且那边也有这样的要求。 咱们也让进出口公司弄过国外的一些材料,还做了实验,这些不都是现成的经验吗? 在汽车的设计思路上,你别质疑你姐夫,他们这些人都是出去过的,见多识广。” 许多事,也只有李怀德这样的人能够记着,并且统筹好、用起来。 如今时节,二号车这类玩意儿,在许多人的想法里,是提都不能提的。 但李怀德张嘴就要用,细致务实,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虽说没能一一量产,但尝试还是做过的。 虽说现在已经被纳入计划了,但计划产量跟实际产量之间,还是有巨大差距的,所以这类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还是轧钢厂这边的首选。 轧钢厂这边付出车辆,其他单位给付各种物料。 之前的吉普车、轿车,差不多已经把市场填满了,没车的单位,也大多没能力购车。 增大离去角的轿车,在车架结构上的改变,也是极小的。 可这年月,上面的都看不明白前路,苛责冯茜没有长远眼光,就不是吹毛求疵了,而是纯粹的刁难。 “厂长说的不错,你们要利用好一切现有的条件。 只是对轿车的销量,冯茜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因为团结牌跟其他两个牌子一样,也是有众多变种的。 想到这些,冯茜这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不理解,开口问道: “姐夫,如今各单位的汽车保有量,差不多已近饱和了。 现在便宜姐夫李胜利,要给团结牌小巴换个轿车的壳。 以后的销路怕是很窄的,生产数量方面,咱们这边是不是要保守一些呢?” 总之只有一个宗旨,能利用的都要利用上,尽量做出一辆,可以跟外国车辆同台媲美的车型来。 将车的前后挡,换成塑料喷漆的,这样一来,车有个磕碰,换零件也容易。 就目前的销量来看,中大型面包车跟货运车辆,才是市场的刚需。 还有就是,国外的废品回收,必然有许多塑料类的原料。 致力于小面、微面的团结牌,只有在另外两辆车供不应求的时候,才有一定的销量。 轧钢厂三辆车的销售,也不是传统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法。 有车的单位就没必要购车了。 冯茜可以这样说,除了发动机之外,团结牌在其他方面,并不比大众的小巴稍差。 因为如今的轿车厂可是不少,而轿车的使用也是有其级别要求的。 其实,直接在小巴的车架套上轿车的壳子,就是最简单的做法,而且可行度也相对的较高。 这也是轧钢厂的三辆车,没有纳入计划之前的生产方式。 闹不好,这一辆车,就能撑起整個轧钢厂的。 你们前期的努力会不会被所有人看到,差不多就在这辆车上了。” 从最初攒的长方形拖拉机,但最终定型的团结牌,轧钢厂在风雨之中,总结的经验,几乎都用在做了这辆车上。 即便是能跟大众的小巴媲美,但团结牌的销量依旧是三辆车之中最低的。 您设计的这辆车,比伏尔加金鹿还要大一些。 听了冯茜的疑虑,李胜利点了点头,在汽车制造方面,冯茜可比杜鹏专业多了。 看着夸夸其谈的便宜姐夫李胜利,冯茜这边也再看了看面前的设计图。 再有就是,车底也要加装钢板的,这样一些飞石之类,就不会损坏车辆了。 单位是公家单位,所以三辆车之中的便民牌跟工农牌买的都很好。 而这些车辆,大都是被城里跟城郊省市的厂企单位换走的。 眼光是有的,只是不够长远。 技术方面的困扰,冯茜这边是没有的。 三辆车之中,对冯茜而言,团结牌也是最好的车了。 这辆车,对轧钢厂的汽车产业,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冯茜既算是轧钢厂三辆车的真正总设计,也算是销售顾问。 同样的,也能让车看起来档次更高。 如今有了发动机研究小组,研制出来的新发动机,冯茜认为,轧钢厂的团结牌,已经可以跟大众的小巴媲美了。 一般的单位,也没资格购置。 “冯茜、杜鹏、郑姐,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前瞻性。 许多事的改变,都会有一个节点的。 在我这边科学大会就是节点。 科学大会说的是技术,但落到实处还是人材。 高端的人材不分岁数,但中坚一代的人材,还是要归于青年身上的。 科学的问题,技术的问题,人材的问题,最终就是青年的问题。 解决办法已经有了,那就是前次高考。 但高考录取的名额终归是有限的。 下面下乡的千多万,再加上农村的青年,一亿的人数还是保守估计。 有人去上学,那其他青年的前路在哪? 公私合营之前,是有私人经济的,不管是作坊、铺面还是一张摊子的小买卖。 这是经济模式的一种。 而青年人的探索,可能也就在这买卖两个字之上了。 做买卖就会催生私营经济,或者咱们换个说法叫做个体经济。 做这个,现在是很赚钱的,一辆轿车,如今两万三万也就够了,便宜点五七六千的也有。 老话不说,富贵还乡、壮门面、装相之类的话么? 新团结牌轿车的卖点也就在这里了。” 将科技说成是青年,这话是没问题的,直接说买卖、说私营、说个体,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李胜利说完,屋里的几个人都开始了沉默。 最终还是冯茜这个提出问题的,开了口。 “姐夫,咱们可没有卖车给个人的经验啊!” 如冯茜所说,房产落到个人名下,如今是有法条支撑的。 自行车也是很明确的,有专门的自行车证。 但汽车,就是禁忌所在了,即便是李胜利这边弄的车辆,也都是挂靠在各村名下的,没有挂在私人名下的渠道。 “这事儿,就是厂长的事儿了。 <divclass="contentadv">自行车是车,马车、牛车是车,汽车也是车。 渠道是存在的,只是登记的车辆不同而已。 厂长,这茬你交个朋友,时机合适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功劳了。” 这话杜鹏等人没听明白,但李怀德听明白了,说白了,提这茬是有风险的。 老李这边,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接下来,还是冯茜的提问居多,李胜利一一给她解释了一遍。 两人差不多在各辆车的设计上达成了一致,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冯茜这边问完,李胜利又给郑佩兰安排了任务,除了汽车用发动机之外。 轧钢厂的新线,还要完成单缸机的全线自产。 与汽车动辄上万的价格不同,单缸机的价格就很低了。 一辆车,最贵的就发动机,自产也是降低成本的关键。 轧钢厂的三辆车立住了,后续可以衍生出的企业会有很多。 如果能保持住销量,那不远以后的轧钢厂,就是一个汽车产业集群。 现在调好了生产线,定好了车型,等外资车企进入市场的时候,轧钢厂这边至少有三五年的发展期。 到时候,信心满满而来的外资车企,恐怕就有的挠头了。 一辆车二十万,即便是通货膨胀了,他们也卖不出那个价的。 轧钢厂这边会在价格上,一直把他们按在地面摩擦的。 进了这个大市场,就得按照大市场的规矩来,按照自己的规矩来,那就是后果难料了。 这就是李胜利口中,门槛的实际样子了,法律法规或是规矩是门槛,实际的企业也是门槛。 关口那边即将进来的娄氏企业也是这样的门槛,对外,你就是刮干净了地皮,李胜利也不会给他们起什么门槛。 对内想要刮地皮的话,那就要摆开车马试一试了。 在这事儿上,上面说了也不算,市场说了才算,这样的客观规律,先要限制,也必将被反噬。 有了轧钢厂,有了将来的娄氏企业,有了跟他们差不多的其他企业。 行业环境,也就会成为公序良俗,违反,在不违法的前提下,也自然是群起而攻之的结果。 至于国内的私营,有了外面的做样板,也会被依葫芦画瓢规整的。 许多秩序,初时就必须存在,初时不存,以后要规整,付出的代价也就大了。 吃饭、问答完毕,李胜利留下了郑佩兰,李怀德起身要走,杜鹏这边却嗫嚅的说道: “姐夫,我这边……” 扫了一眼心有不甘的杜鹏,李胜利示意李怀德领着冯茜、郑佩兰先出去。 屋里剩了郎舅俩之后,他才说道: “李怀德的考核细则,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 接下来的轧钢厂,非是善地。 你留在轧钢厂做个三无的总工,别说是伱了,就是咱爸跟李怀德,都要因此被诟病。 人家不看你做了什么,只看你够不够格坐在总工的位置上。 就贡献而言,你是够格的。 但就学历跟经历而言,你也是绝对不够格的。 这是硬伤,只有上学才能补足。 毕业之后,你就是技术到位之后,再进行深造的杜总工了。 没有这个经历,你的总工,只能是你身上的硬伤。 接下来一段,不仅是李怀德,就是咱爸的路也一样不好走。 部委,你一样待不住的。 明知待不住,与其强留,不如提前安排去上学。 这事儿,我跟咱爸说过了。 李怀德做不明白,咱爸也会出手的。 你安心的上学,将所做归于所学。 毕业之后,结合你在轧钢厂的经历,老李这边怎么也得给你弄个总工的职称的。 那时节的总工,就不容置疑了,谁置疑,谁就是在质疑整个体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如李胜利说说,无论是杜老爹的小手工还是轻工,亦或是李怀德的考核细则。 先期都会有一段好时候的,只是凛冬到来的时候,这两人也会举步维艰。 说李怀德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李胜利也不是瞎说的。 无论是风雨前、风雨中、风雨后,宦途中的许多人,下限都是一样的基近于无。 位置就等于荣华富贵,还能延续一部分下去,挣这样的位置,下限也算是比较奢侈的品德了。 “姐夫,他们凭什么这样?” 听完姐夫的详细解释,杜鹏这边指定是不服气的。 杜鹏虽说有些刻薄寡恩,但这些年在轧钢厂,也是投入了很大精力的。 如今的杜鹏虽说没有总工的职称,但也不是个草包,冯茜留学得来的本事,他学了大半。 发动机研究小组那边的知识,这两年他也在潜心学习。 总工的位置,如果有具体的考试内容,杜鹏相信他肯定可以考上的。 再上大学,跟工作之中的学习还不一样,如果杜鹏是个爱学习的,也不会高中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了。 不想去上学,或者不想去学校丢份儿,才是摆在杜鹏面前的关隘。 对工作的子弟,对于在单位有一定职位的子弟,上大学,不管是普通班还是研究生班,对他们而言都是贬谪。 前段时间,城里子弟聚会的时候,杜鹏一伙在单位有实职的,还笑话过那些放弃工作去高考的子弟呢! 如今刚刚嘲笑完人家,杜鹏就得了现世报,这种丢份儿的事,他可不想去做。 “因为他们站在了理论上边,所以他们可以这么做。 是不是在外面吹了? 这有什么? 宦途之上,要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厚脸皮。 尤其是涉及自己前途的时候。 被人架起来就下不去了,那是自找苦吃。 那些涌上来笑话你的,你回他们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闹不好多半热都不知出处呢? 这把也真是事关你以后的前程,没个研究生的学历,你怎么登高呢?” 听完了姐夫李胜利的解释,杜鹏脸上带着纠结走了。 这次折了面,他就不好在子弟圈混了…… 第810章 开工(下) 第810章开工(下) 送走了李怀德、杜鹏、冯茜,李胜利将威利斯吉普扔在了大食堂这边,两人走着回马店集。 这是郑佩兰要求的,开车太快,到了马店集,她还是要住在技术室的,王家老宅那边,她的面皮有些薄、岁数有些大,没脸过去。 “郑姐,我在太平庄那边建了一个电机厂。 对电机,你有研究没有?” 电机制造技术,李胜利这边有现成的,但现在的技术,也是必须要有的。 别说是以后的技术了,就是现在国外最先进的技术,在国内落地都是有门槛的。 这个门槛也不算是认为设置的,而是差在了工业基础上。 国外的线圈,可能是自动化缠绕的,到了国内,制造电机,一多半都是手工活的。 而且电机厂,也不会单纯生产电机,不管是马达还是水泵,都是稍微一改就可以生产的。 就跟马店集的轴承厂,要接茬生产减速机跟变速箱一样。 这事儿,我会跟李怀德通气的,你自己也要注意才好。” 现在也不是随意可以拍照的年月,加上几个村子之间,都是有民兵把守的,陌生人轻易也接近不了村子。 能生产精密轴承,差不多就能造齿轮,减速机、变速箱,无非就是齿轮、轴承的结合体,要的只是装配技术而已。 “知道要生了,还这么吃。 但李胜利这解决问题,跟长远目光方面,也是很令郑佩兰佩服的。 李胜利躲出去,多半是因为有风险,丁岚的依靠是自家的小老头,而不是王家二姐王瑜。 一路跟着李胜利到了位于马店集的技术室之后,见男人也不管自己的依依惜别,转身就走,郑佩兰的心里还是略起波澜的。 李胜利这边也没直接回王家老宅,而是找了村里的民兵,将车钥匙给他们,让人将车开回来。 “我知道,包括我们之间,都不让人知道的……” 杜娇阳头胎的时候,就是因为管不住嘴,生平安之前天天挨饿。 “小老头,二姐来找你快一个月了。 但建轴承厂、电机厂、农机厂这类,如今还真是缺个大义名份的说辞。 前面两句,算是王瑜说的,后面一句才是丁岚的真心话。 车辆进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这几个村的汽车,都有村里跟轧钢厂两份介绍信的。 自己做不明白,就去找人,轧钢厂没有,就去别的单位找。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泱泱大国,从古至今都不缺人才,也不惜人才。 这类代价的付出,很少有人才会得到正名的机会,一句生错了时代,也就能涵盖一切了。 可一旦公开了,这些集体企业,或是所谓的集体企业,存在的基础还是有疑问的。 公家单位才有这样的资格,私企、民企要技术也简单,那就是得花钱买,市场么! “以前不太懂,现在大致懂了。 我也快生了,你就不要不着家了。 不生产单一产品,就是增强了厂子的生存能力。 “成,就按你说的来。 裁到大动脉,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于国而言无非国破家亡,于企业而言,无非破产么。 而且技术比她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毕竟不是她的专业领域,跟别人有差距也是客观事实。 回到王家老宅,正在吃点心的丁岚,也分的清亲疏。 电机技术,对郑佩兰而言不是陌生的领域,但就技术而言,轧钢厂的发动机研究小组,精通电机技术的,可就多了。 李胜利这边虽说有技术共享的想法,但也要分时段、单位跟产业的。 这点,对郑佩兰而言,就是生活之中的遗憾之处了。 我有新的生产技术,不怕他们不来。” 别人问起,就找個理由遮掩一下,如今远还没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郑佩兰这边正感受着,两人漫步的惬意,李胜利却打破这种美好,说道: 你一个村集体,带着社员们,编个筐、编个篓子,即便有人说,也不好说的太离谱。 丁岚虽说娇惯散漫,但经历风雨之后,也养成了对风险的直觉。 电机、马达之类,也是跟汽车发动机密不可分的。 就跟浙商万向一样,虽说是私企,虽说工资制不同,但依旧有存在的间隙。 当私企、民企或是集体企业,产品变的不可或缺了,面对的阻力也是最小的。 这话郑佩兰这边就听着很舒服了,跟李胜利走在一路,两人虽说不能在学术上探讨。 “太平庄跟马店集的事,你知道就好,在轧钢厂那边就不要随口乱说了。 既是不懂,我也可以学,你就别找其他人了,还是我来做技术吧?” 许多事,别看马店集跟太平庄干的大张旗鼓,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可不多。 如果外面真的有事,伱也别听二姐的。” 觉着饿了吃两口就好,别一个劲儿的吃,这阶段吃多少长多少,而且孩子还跟你平分。 孩子个头大了,生的时候疼着呢!” 听着李胜利的劝诫,丁岚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点心。 这年月的点心,主打的就是一个甜字,不甜砸招牌。 这才刚过了饭点没多久,丁岚就炫上了,李胜利不劝也不成。 “知道了。 今天我去小屋跟小雅一起睡,这几天夜里,孩子老不踏实,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丁岚也不管李胜利吃没吃饭,收起点心转身就走了。 丁岚在王家老宅这边就是这样,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不归她管。 见丁岚不闹挺,李胜利这才去换了一身衣裳,从背包里拿出在太平庄整理的电机技术,转身又去了郑佩兰的技术室。 “你怎么不直接留下?” 见李胜利去而复返,郑佩兰这边除了欣喜之外,也多了娇怯。 王家老宅那边的女人她是见过的,不过她自以为做事隐秘,那边的女人不定知道她的。 李胜利去而复返,觉着自己暴露的郑佩兰,就难免羞怯了。 <divclass="contentadv">“这是我在太平庄整理过的电机技术,你抓紧时间看一下。 那边的厂房,很快就会建好。 事情既然定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对过技术之后,郑佩兰带着轧钢厂的电机研究小组,一个礼拜就拿出了建厂方案。 跟李胜利想的有点不同,不管是造电机还是收铜料,他这边做的都有些草率了。 先说铜料,废品站那边弄来的铜料,多半都是些历代实用器,或是实用器的碎片。 杂质含量较高,想要作为制造铜丝、线缆的材料,首先就要回炉精炼。 这就让太平庄那边的铜料收集,显得有些多余,好像除了捡漏之外,积存物料的作用不大。 但拿着这些废铜,还是可以换来正经铜料的。 对此,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可能已经收来的几十吨废铜的后期增值,已经大过电机厂二三十年的利润总和了。 当然,这也只能拿着那些个物件,将来的估值看。 弄不好里面出个什么传国之器价值就得几个亿,但铜器这玩意儿,有价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不能买卖的。 至于建厂的草率,那就是忽略了电线跟漆包线这一环节了。 电线,也算是一条完整的线,李胜利的医疗设备技术里面,可没有对电线的赘述。 如今电机技术有了,合乎技术规格的电线却要找公家单位定做,这一下就卡住了电机厂的脖子。 同时,建厂需要的一些设备,轧钢厂也不好搞。 李胜利这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着轧钢厂扩线的名义,让李怀德跟谢飞,再次去了一趟关口。 让两人向港城的钮璧坚下单,直接给太平庄又上了一个电线厂。 这些设备,连同轧钢厂扩线的设备,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运过来的。 如今的进出口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进口一件商品,可能需要十几个部门盖戳。 但钮璧坚那边不同,只要给办公室这边发个电报,就有自己的专属通道,只要是设备,做个登记就可以从关口直接运过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针对设备而已,如果钮璧坚要进口电视机、洗衣机这类稀罕玩意儿,程序上或许也不会太难。 但该有的程序,只是让内部人做了,并不会节省任何一道手续的。 为了掩人耳目,轧钢厂这边也沾了便宜,跟太平庄一样的电机厂、电线厂设备,也是上了一整套。 不上也不成,不上,将来原料也是个问题的。 有了第一批原料,太平庄的电线厂、电机厂,也就可以转起来了。 后续开始了以物易物的买卖,就不虞原料短缺了,这边无非还是用了马店集轴承厂的老法子,把轧钢厂当成了托。 其实电线厂、电机厂这类厂企,也是很适合农村集体经济。 拔丝拉线之类的活计,高精尖加进口设备,无非就是增加精度而已。 真正土造机器,只要不涉及后续的包塑,难度也不是太大。 至于电机厂,土造用的无非是一双手而已,只要知道了原理,硬攒的玩意儿,也不是不能用。 现在就这条件,只要能通电,或是通电能转,就可以进入市场了。 标准这茬,就只能后续跟进了,因为公家单位的标准,也就那样了,比起国际上的精工,大多数跟土造没两样的。 这还是经过公私合营之后的结果,当然原因也出在了这里。 公司合营时候的土造机器或是老式机器,大多都在运行之中。 自三九年出了第一条电缆已近四十年了,再好的机器历经四十年风霜,其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轧钢厂那边的新线开工、扩容,跟李胜利的关系不大,早点晚点也无所谓,他这边看的只有太平庄的电机厂。 进口设备,钮璧坚那边依旧是给带了技术小组的。 只是这次的接驳地,却不在关口那边,而是改在了津门。 因为港城本地的第一批废旧物资,已经打包好了,随时可以装船。 而岛上跟大洋彼岸的第一批废旧物资,差不多要在入夏前后装船。 有了资本的运作,无论是岛上,还是大洋彼岸,效率都是极高的。 同样新的人员缺口也出现了,李胜利这边,之前就有移民的计划,这事也就需要报备了。 沟通办公室那边之后,一条从港城到津门的海运专线,也被建了起来,人员的通道,也隐在了这条航线之中。 因此,轧钢厂新的三产,也就在津门港附近上马了,废品回收的名字不好听,只能随便挂了一个物资公司的牌子。 废旧回收,既是爽点也是痛点,爽的无非就是可以用很少的代价,换来很多的资源。 许多资源都是国内紧缺的,而痛点就是对环境的污染了。 但现在这年月,讲环保也是很奢侈的,虽说自打七二年就有了环保的说辞,但那也只是说辞而已。 涉及到废旧回收,就不得不说说,李胜利发家的行当卖估衣了。 进口旧衣物,也制造了不少的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富豪。 现在实际的条件就摆在这了,有的穿总比没得穿要好,起码这些废旧物资,是正经通关的,而不是走私进来的。 二手衣服或是估衣,就是李胜利接下来为肖虎他们筹划的买卖了。 这茬,虽说痛点不少,但现在的客观条件,也是不容选择的。 入夏时分,太平庄的电线厂开始试车,电机厂那边的职工培训也完成了。 今年,李胜利也加大可山上跟洼里,药材换农机的额度。 一个马店集的轴承厂,开工之初用了大几百女工,后续人员已经翻倍了,但远没达到饱和。 太平庄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电线厂跟电机厂两个厂子,开工之初,就需要近千工人。 如果后期产品销路顺畅,两个村子就不剩多少劳力了。 土地上劳力不足,两个村的农业机械化,也就成了不得不做的选择。 集体建厂、占用劳力,促进农业的机械化,可能也勉强算是一个循环吧? 开工就意味着变化的到来,看着车间里不断变细、变长的紫铜线束,李胜利抚了抚身上白中泛黄的土布老对襟,这一步跨出,就没什么回头路了…… 第811章 思变(上) 第811章思变(上) 与李胜利的淡然不同,太平庄老支书关大拿脸上的褶子,却被泪水濡湿了。 从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儿的老农民,变成两个厂子的负责人,而且还是电线厂跟电缆厂,这样的高端工厂。 关大拿心里的感受,用澎湃是无法形容的,有了厂子,村里的社员一下就从农民跃迁成了工人。 这对太平庄上下而言,可真是千古未有之变。 电线厂跟电机厂,不提别的,单是机器设备的投入,就有三百多万。 这笔大钱,关大拿觉着,把太平庄上下折巴折巴卖了,也不值这个价的。 但李胜利就是这么轻轻松松的,给上了可以铺满几个车间的设备,以及近百吨的紫铜。 有些时候,关大拿想起女儿,多少还是有些心酸的,但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如李胜利所说,真要是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关大拿这边卖了青梅竹马的老伴儿,也不待一丝犹豫的。 有些时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说不定这厂子红火没几天,就不让干了呢!” 现在这年月,三百万,就不是人能拿的出来的,能拿出的,多半也干了不是人的事儿。 这茬,对关大拿而言,既不是骚事儿也不是儿戏,这是一村社员的饭辙,也是关家以后的福祉。 “关叔,这才一步迈出,以后的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现在这年月,即便有电视,看的也尽是简报之类。 李胜利的话也是有感而发,几百万的设备,在四九城这边,他拿不出来。 你就舍得这三百多万打了水漂? 知道你本事大,到时候千万给村里遮掩一下。 对于杜娇阳、谢婵、丁岚这类关系户,李胜利是志在必得,不用给他说,合适的他也不会放过。 李胜利一说儿子,关大拿也就明白了道理。 身为前旗庄的掌舵人,关大拿不能说是见多识广,但老辈儿的一些事,也是耳濡目染的。 许多人落难,都是因为偷税漏税这茬,看来有必要去见见杜老爹,给这些堵一下窟窿了。 村集体的企业还好些,私企就难说了。 李胜利也希望她们找个男人,重新开始生活,但现实如此,也是没招。 不然因为钱被判上几年,凉了一腔热血,也是人生憾事一件。 以利益区分,以利益抉择,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无往而不利的。 这事也不急,我们关家门里别的不多,就是俊鸟多,我再给你挑俩关家丫头。” 关晴月那样的,有一个也就够了,左一个右一个,只是当做女人来用,麻烦也会随之而来的。 见李胜利不说话,关大拿这边反而有些着急了。 见李胜利依旧面无表情,关大拿顺手就打起了女人牌。 让李胜利有感而发的,是不远的将来,私营、民营跟集体企业,要面对的寒流。 您左一个右一个的,也不怕累死我。 几百万的设备,对杜娇阳跟钮璧坚而言,不说买盒烟,差不多也就买辆自行车的样子了。 我要是死了,我的儿子可不老少,到时候给你开个二八分、一九分,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但到了港城,别说几百万了,就是几亿美刀的设备,也就让谢飞捎句话的事儿。 至于王芷、杨玉莲、张英、付宜卿、郑佩兰这类可怜人,那就是一切随缘了。 李胜利露了至少三百万的家底,叙亲情,关大拿也就不敢了,权势压人、钱势也是一样的。 对人而言,几年不短,对厂子对设备而言,几年可能还是九成新呢! “谁特么敢? 这特么是三百多万呐! 谁敢给关了厂子,打不死他,我也得把一腔老血泼他脸上。 “胜利,这三百万,可是你真金白银投进去的,咱们村的份子,只要用以后的利润扣除就得。 “得了吧! 娱乐措施也真是匮乏到了极点,什么钓鱼、看戏、看电影之类,李胜利也不感兴趣。 这特么是太平庄几千社员的活路,真要给关了,那没二话,动民兵!” 以后等晴月回来,我也会好好教她的。 借女人拔份儿,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生养个俊鸟出来,为的不就是一个福祉吗? 酒色财气,也是人之常情的。 作为一个底层的小人物,作为一个男人,要说对女人没兴趣,那也是扯淡的事儿。 真要是用着不舒服,就往死里打。 李胜利的家底,至少三百万以上,太平庄这边能拿的出手的,也唯有关家门里的俊鸟了。 至于有税不缴的那些,那也就是无话可说了,打靶也不冤枉。 “明白了,找牵扯少的呗! 佟雪就是一个,你意思意思,也算是帮她全乎一下了……” 明月那丫头,你就不该让她去当兵,好好的一個丫头,一当兵就粗手粗脚了。 看着咬牙发狠的关大拿,李胜利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找大姑娘是要给人孩子的,至于佟雪这类寡妇,就用不着了。 大家的麻烦也就麻烦在了各房之上,要不说早前儿那些大宅门,多养外宅而不去纳妾。 纳妾生了孩子,是要分家产的,各房不服。 至于外宅,生了孩子也是外家、外家子、私生子这类称呼。 只要不是主脉无以为继,这类子嗣是没家产可分的,即便分了家产也是不合法的。 “关叔,您就别瞎揣摩了。 可别给我在村里弄的沸沸扬扬,这可是犯法的,害了我,哪有你的好儿呢? 得嘞! 我就不跟您在这蘑菇了,两个厂子的规章制度,一定要严格的执行。 我不管是谁,犯了厂里的规章制度,就去种地,以后好事儿没他的份儿! 这就是我的规矩。 关叔,论规矩的时候,我这人可真不好说话。 这话我说在头里,到时候,您就别拿着这些事儿,跟我讲什么人情了。 厂里的规章制度,也不是不近人情的,进了厂子不守规矩,那人就是不能用的。 别在这些事儿上,惹的我不痛快……” 说着闲话,李胜利这边也给关大拿立了规矩。 一个厂子,想要在草莽丛生的野蛮市场中活下来,除了要选对产品方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规章制度了。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公家单位的厂企,许多都是活力不足的样子。 如今吃救济的厂子还不多,等民营、私企进入市场之后,吃救济的会越来越多,崩盘的也会越来越多。 将来工人们吃的苦果,其实也有他们一部分的原因。 只说厂子的管理松散,那也是不充分的。 <divclass="contentadv">有的厂子可以活,就是凭借的工人的能动性。 有的厂子活不了,或许跟工人的能动性关系不大,但皮滑的消极怠工,多少还是要沾一点的。 许多事,仔细看看,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 没等离开太平庄,李胜利就接了马店集那边打来的电话,现在不是在躲事,他的行踪,自然有人知道。 电话那头是杜老爹留的口信,让他晚上去杜家一趟。 在太平庄这边收拾了一点各色杂粮,李胜利就回了马店集。 前段时间,马店集这边淘汰了部分大牲口,李胜利也让屠宰行的大师傅马老三,熏制了不少肉干跟腊肠。 顺手送到杜家那边,一来可以给孩子补充营养磨炼牙口,二来可以让老杜夫妇拿着去院里赔礼道歉。 平安那五个野猴子,一年赔礼道歉的费用,只怕能比得上爷爷李老爹一年的收入了。 傍晚到了杜家,看着小楼新碎的玻璃,李胜利也是无言以对。 城里不比山上,玩的项目可不多,十岁出头的孩子,也不好跳舞、看电影、听收音机这类娱乐,只能每日里打打闹闹了。 学校那边,丈母娘付大姐也是隔三岔五的被喊去,要不是因为杜老爹,只怕平安几个,早就被清退了。 “来了,伱倒是有心,还专门做了肉干。 但愿零食多了,平安他们能消停点吧! 叫你过来,是因为李怀德那边的事。 看看吧,这是高卢人跟岛上人的报道,我们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贫弱的老大帝国!” 谈及家丑外扬,杜老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看完杜老爹推到面前的内参之后,李胜利看到最多的也是松垮、懒惰、懈怠、毫无积极性这类字眼。 技术设备的落后,则是岛上人报道的,这点倒是能让他们有很大的优越感。 一百几十年的设备仍在使用,说成是质量很好,讽刺的意味,也是十足十的。 这些问题,李胜利清楚,许多人一样清楚,可能比他还清楚。 李怀德的考核细节,就是这些问题去的,至于为什么把老李留职,那就值得深思了。 “爸,报道的方向在西南!” 杜老爹要谈报道,李胜利要谈的也是报道,‘西南’二字让杜老爹勃然色变。 “哼! 他们倒是嗅觉敏锐。 咱们停了对西南跟阿尔巴尼亚那边的援助,包括技术援助在内。 咱们前脚停了援助,给每日发出友好的信号,他们这边倒是准确的预测了形势。 此份狼子野心,倒是我们没有察觉的……” 说外人准确预测了形势,倒是杜老爹高估他们了。 西南的事,自七五年始,跟北边一样,也是摩擦不断的样子。 拿着自家援助的钱财,还要搞摩擦,这也是当初减少援助的后果了。 与其他人不同,杜老爹这边是笃定要打的,不然丁王谢三家,也不会一块去西南。 也不会有特务营在西南的安然。 如今看来,友好访问是假,判断己方的战争能力跟战争潜力,才是那些记者的目的。 “爸,狼子野心倒还不至于,他们看的不过是我们的战争动员能力,以及战争潜力罢了。 只是这两份报道,都是偏消极的。 显然,他们也不看好我们未来的态度。 就经济账而言,这仗不能打! 但就对外而言,这仗不仅要打,而且要打的果决而迅速。 即便要接茬打,我们也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突破进去,并砸断他们的脊梁骨。 砸碎了命根子自然是最好的,但战争不是儿戏,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接下来,即便要打,也要按照咱们的意思来打。 所以,丁勇那边的特务营,要扩军备战了,并随时做好开拔的准备。” 听完贤婿李胜利的态度,杜老爹本就不好的脸色,再次难看了一些。 “让你过来,要说的是李怀德的考核细则。 这两份报道一出,考核细则也就有了推行的可能。 我们谈过之后,决定在城里先试一下。 我想问的是,这次全城试点,不会引出什么麻烦吧?” 见贤婿李胜利说的果决,杜老爹这边就终止了西南的话题。 现在还不到说打与不打的时间点,如今,推进考核的进行,才是清除家丑的办法。 报道之中,唯一的亮点,就是记者们看过的企业,没有解雇或是清退过任何一个工人。 但这在报道之中,也是松垮、懒惰、懈怠等等负面评价的起因。 这两份报道,还是语气相对客观的,国外,在这两份报道的基础上,散发出来的评论,可就是相当难听了。 这也是李怀德的考核细则,得以在城内试行的主要原因。 因为自家亲家,最近有出去考察的想法。 留这么个隐患在家里,而且没有相应的对策,出去之后,就容易被人诘问了。 “办公室那边推行,自然会有麻烦。 李怀德这边推行之后,各厂借鉴经验,即便出了问题,那也是李怀德这个人的问题。 到时候无非挥泪斩马谡而已,而且斩与不斩,也是各有说法的。” 听到贤婿又用江湖手段处理问题,杜老爹先是一展眉头,之后又皱了起来。 以江湖手段处理宦途问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虽说杜老爹也借助怼人成事,打出了赫赫威名。 但自家贤婿惯于剑走偏锋,许多人对上他的江湖手段,动辄也是家破人亡的结果。 直接动手,在江湖之中,也不是什么高端的手段,真正的江湖手段,阴毒险恶。 一般人所知所觉也不会有,就会被弄的家破人亡。 即便是宦途之人,遇上了这类手段,没有真正得力的警卫,也跟普通人无异的…… 第812章 思变(中) 第812章思变(中) “此类江湖手段,以后还是要慎用的,伤人害己。 一些江湖上的人员,也要尽量少去接触,家里的情况,不允许跟江湖人员瓜葛太深的。 李怀德那边,你提醒他一下,注意自身的安全。” 虽说嘴上说着伤人害己,但杜老爹还是毫不犹豫的用了李胜利的江湖招数。 生米熟饭这类把戏,说是江湖手段也成,但宦途之中,用的频率更高一些。 对此杜老爹也是无奈,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如今就到了穷则思变的时候了,这个‘穷’也是真的穷,虽说不能说是一穷二白,但也是家徒四壁的。 “爸,我是一中医。 中医本是江湖客,许多事,我也无法避免的。 做事之前的谨慎小心,自家这贤婿也是一丝不差的。 轧钢厂的三辆车,虽说被学界的一些人,指摘是土造货,指摘其毫无技术性跟科学性。 李胜利所说,也是杜老爹所想,年中已过,各种资金的拨派,已经让财政捉襟见肘了。 但宦途之人,多半又是风雨之中延续下来的,人家要以不变应万变,阻力之大,逼的杜老爹也不得不先求家中安稳。 当初跟骄阳离婚,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实在不成,就直接考核各厂的负责人。 投入有产出也是没问题的,但现在的结果就是,大笔的投入扔进去,各处还是如死水一般,不起一丝的波澜。 有些事道理上说不通,有些人则是没法说通,也就导致了经济的循环不通。 跟丁岚走在一起,既能强杜家之枝,也能掩去这种隐患。” 真按照各地报上来的数字执行,只怕三十年攒下的家底,一年就要花光的。 李怀德也是个长袖善舞的,考核的推行,先从石钢跟首汽开始。 考核的推行,涉及到了杜老爹的主张,自家这位贤婿,把许多事,已经做在了多年之前。 这三个大厂都执行了,其他小厂也就扛无可扛了。” “你倒是理由充分,这两天多回家里几趟。 有些人,未必可以办好这件事的…… 贤婿口中的求诸于外,说起来是不难的。 轧钢厂新上的发动机生产线,以及新近要出的大轿车,也是勾动许多人心弦的产品。 但做起来太难,出去也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在理论上说的通。 许多老一辈,就是用着单打一这么一路趟过来的。 最好的一点,还是在轧钢厂产品的推进上。 但这可不影响这三辆车,在风雨之中打出赫赫威名。 “这事你跟李怀德联系。 “爸,考核的时候,人选不妨参照一下李怀德。 作为办公室那边联络上下的所在,杜老爹对赤字看的尤为清晰。 按照贤婿刚刚所说,西南那边的战事也是迫在眉睫的,这又是经济跟战争的两线作战了,稍有不慎,结果也是不敢去想的。 再次扫了一眼自家贤婿,这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贤婿了。 穷则变,首先就要看是怎么穷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不通则穷,无疑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技术性跟科学性,这类矫情的说辞,在他们看来屁用没有。 再不做改变,咱们只怕就要入不敷出了。” 这两天儿子杜鹏撤出轧钢厂,入一机部继而去上学的路子,也基本趟了出来。 杜鹏丈人那個亲家,未及出国,就是责难之声四起的样子。 至于以后的江湖,那就不是江湖,真正的江湖,比以后那些个混世道的残酷的多。 杜老爹的退让,也是真正的无奈之举。 李胜利说及了杜丁两家的龌龊事,杜老爹这边也不得不表态,敲定了李胜利这个贤婿,杜丁王谢四家师爷的身份。 军中习武之人为数不少,所以跟早前儿的江湖扯上关系,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儿。 这还是诸般遮掩之下,尽量减少拨款的结果。 有些事,李胜利不想说但不得不说。 我这边有许多事都是悬而未决的,需要你这个师爷出出主意。” 赤字,一个很难听的字眼,已经摆在了眼前。 学界经历了风雨,多半人都是求变的。 空口白话说考核,那也是无根之木。 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那是睁眼就能看见的玩意儿。 你说轧钢厂的车不好,人家的工农75型重载牵引车,虽说看着真不是个玩意儿,但拉的就是比汽车多的多。 别说75型了,就是工农55型,拉的也比解放车多的多。 城里挖防空洞出来的土方,除了工农75型跟55型之外,小型的四不像,也是出了大气力的。 再有就是便民牌的几个车型,如今不仅加了首汽的公交行列,许多城乡的客运任务,也都有便民牌的身影。 虽说后起之秀团结牌拉的少了一点,但在城里,拉个一两吨货物,团结牌的性能、油耗,也是超越解放车的。 就使用结果来看,轧钢厂的三辆车,虽说不如一汽,但比首汽这边起的实际作用,可就大一点了。 原因也简单,因为轧钢厂的产量是大过首汽的,而且产量还是逐年增加的。 按照李怀德在一机部吹的,今年破十万,明年破二十万,颇有些放卫星的味道。 但轧钢厂的产量,也真是实打实的,虽说有些车型,实在是看不过眼,但好歹也是辆车的。 “嗯! 尽量不要做的太过分,还有嘱咐一下李怀德,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克扣其他厂物资的事儿,尽量少做,惹人怨恨的。” 李怀德做了出格的事儿,只被留职不被停职也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轧钢厂的产量是远超计划的。 计划那边给轧钢厂的产车量,不过是一年一万余,这两年轧钢厂的三辆车,产量一直保持在五万辆以上。 别的不说,仅是四万多台发动机,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计划外弄来的。 以物易物、以车易车,李怀德这厮也是做的贼溜。 管好车还是四不像,一台车,至少换三台发动机,也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的原因。 <divclass="contentadv">如果不是受限于国内的发动机产量,李怀德那厮,可能早就带着轧钢厂突破十万辆车的产量了。 这点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下面各大拖拉机厂,都增加了发动机的产量。 至于坏处么,那就是这两年拖拉机的产量不增长了,增长的数量,都被李怀德这厮给划拉到了轧钢厂。 这茬对李胜利而言,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一台单缸机,两截枕木,外加一套传动、一套刹车,四个轮子,对轧钢厂而言就是一台车。 物料齐备的情况下,如果不焊接车棚,一个小班组,一天就能组装十几辆。 而这类四不像,也是轧钢厂产量最大的。 而且这类四不像,很多也不再露天地使用,绝大部分都做了各个矿企的巷道车。 这就是变相增加矿业单位的计划外产量了。 按照技术规范,许多矿场的作业面,都是要铺装简易铁轨的。 但有些作业面的深度不够,没有铺设的价值,指着人力运输,距离跟工作量又成了累赘。 几辆巷道车上去,之前废弃的一些作业面,也就可以当做计划外的增产了。 用四不像交好矿企,李怀德这边,就拿住了许多钢厂、机械厂的命脉。 有矿企局中,加上各种场内运输车辆,李怀德的物料调拨,也是半强制性的。 你不给发动机,说不定,李怀德这边回头就能给人断了铁料的供给。 钢厂这边也是没招儿,你不按李怀德说的来,回头煤炭就供应不上了。 轧钢厂凭借四不像之类的玩意儿,打造出来的关系网,近期也算是牢不可破的。 增产就是增收,也是增加福利,但凡是个灵活点的厂企负责人,就没有不乐意跟李怀德合作的,这就是共赢了。 “爸,我知道了。 但许多事,做起来还是要脆生一点的。” 给了杜老爹答复,李胜利也没在杜家多待。 大院里也是人多眼杂的,卸点杂粮吃食,无非说法上不好。 来的频率过高,待的时间过长,难免不会有人多想的。 历经过风雨之后,无论是继续待在城里的,还是从乡下回城的,都是素质不错的运动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基础素质。 有了杜老爹的首肯,第二天上午,李胜利就约了李怀德在马店集的大食堂见面。 新线上马,还没有被责难的李怀德,这段时间也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新款的团结牌大轿车,样车已经开始组装了,再有一个月,头一批试车的几百台发动机,也要开始试车了。 这边的流程就是,第一辆大轿车,正经跑过之后,直接就是几百辆一块下流水线。 轧钢厂的流水线,虽说有些七拼八凑的味道,但效率还是极高的。 差不多再有两个月,入秋的时候,几百辆团结牌大轿车,就要奔赴各地了。 这一把做好,就不是一个月几百辆的产能了,只要发动机跟的上,新线那边的人手上足,一千辆是没多大问题的。 这也是理论产量,跟实际产量之间的分歧了,上马的时候,说的是达不到预期的产量。 上马之后,就是远超预期产量了。 这也是现在各厂企单位惯用的伎俩,不说是瞒报也是差不多的,多少留下计划外的余量,这厂子做起来,也就很活泛了。 只是现在这年月,这类活泛的厂子,也只能是少数。 多数厂子的负责人都是老实人,一辈子规规矩矩按照上面的计划来。 员工福利也能做到保质保量,至于上缴的利润,那就不能说了,不合时宜…… “胜利,咱们的团结牌大轿车,用个什么车标? 冯茜那边给出的两个大字车标,我想了一下,咱这么好的大轿车,只弄上两个字,是不是简陋了?” 说即将下线的团结牌轿车是大轿车,那也不是李怀德的瞎话。 设计这款的时候,李胜利就是剽的虎头奔造型,而且还加长了后备箱,差不多达到了全尺寸suv的长度。 离去角大、车底离地间隙高,轧钢厂即将下线的团结牌轿车,差不多就是介于suv跟轿车之间的一辆怪车。 比之大型的旅行车稍矮,比之大劳的幻影、银刺之类的顶级轿车,既长且高。 说是大轿车也一点不为过的,至于车身设计的技术性之类的一概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大气。 车身性能这玩意儿,再推几十年,在国内也是不吃香的,既大且豪,才是对大轿车最基本的要求。 而这辆车最大的亮点,就是李胜利设计在后座的独立座椅。 这玩意儿真正的面世,妥妥就是现在这年月的装逼神器了。 虎头奔的造型,无疑是符合国人审美的,就冲李怀德口中大轿车的称呼,就可见一斑了。 “这简单。 团结是什么,无非就是握紧了拳头而已。 后面弄个大拳头,前面弄个立标,也是镂空的拳头。 这玩意儿镀铬的时候,一定要不惜工本,不成镀银也行。 镀金现在就别想了,那样看着太骚气,容易惹人诟病。 至于车型就叫铁拳吧! 如今阻滞重重,咱们就用这只铁拳破开前路。” 想了一下李胜利口中铁拳的造型,李怀德也不由的伸出了大拇哥。 这厮也是够坏的,如今轧钢厂上下,或是他李怀德面对重重责难,不好开口。 一个团结牌的铁拳车型弄出来,含沙射影的味道也是十足。 “胜利,铁拳是好,但不会给这辆车惹麻烦吧。 人家只是嘴上叭叭,咱们弄个铁拳出来,许多人脸面上怕是要过不去了。” 听着李怀德的担忧,李胜利嗤笑一声说道: “就用铁拳,而且还是要带刺的铁拳,关节处要凸显出来,要带上尖刺。 真特么惹到我了,这带刺的铁拳,就得对他们脸上。 你家杜主任那边也发话了,让伱联系石钢跟首汽的人。 既然是上面点了头,对他们就别太客气了。 明说好了,十足十的落实咱们的考核细节,咱们就相安无事。 敢特么打折扣,咱们转身就去一机部打官司,考核他们。 想接茬干,还是跟咱们对着干,让他们自己选,选不好,先让这几个货尝尝咱们铁拳的味道。 真要是点了头,就一家送一辆铁拳,咱们做事,先用兵再讲道理,不听就打死他们,换听话的人上来……” 第813章 思变(下) 第813章思变(下) 听完李胜利杀气腾腾的话,李怀德这边倒是不怎么担忧。 上面选石钢跟首汽的原因,他一听就清楚。 这俩都是重点行业,没点过硬的作风也是不成。 其他厂企或许懈怠的居多,但石钢跟首汽不会。 而且这两个厂子,退伍转业的人员也不少,两个厂子的人员,差不多都是被规矩惯了。 没有考核之前的轧钢厂,与这俩厂子相比,作风上就比较拉胯了。 经过初期考核的轧钢厂,能不能赶上这两个厂子,都是不好说的。 要不是有三辆车撑着,说实话,人出来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厂,之前的李主任都得仰望了。 不说别的,单是级别的差距,就能让老李抬不起头。 轧钢厂这边停了摆,石钢跟首汽,也可以照此办理的,都停摆了,所谓考核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切推给风雨,一切推给多年前,这剧本演了,李怀德不死也废。 厂子轻易不处理工人,除了考核上的原因之外,还有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基础性的问题了,不用说太多。 对人,李胜利不介意,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摩。 说不准这俩一加入,咱们饱受诟病的局面就会破开。 没有军政方面的硬实力,对真正的江湖招数,多半人都只能被予取予求。 对面真是出了剧本,做了赔付,李胜利也能让人当场改口的。 如果他站在了李怀德的对面,就会拿女人的问题对付老李。 但住在厂里就不同了,不管是本厂的还是外厂的,真打了李怀德,差不多就是直接坐牢的结果了。 首汽我不知道,石钢那边可是敢跟市里叫板的……” 打坏了人家,别管是谁打的,一样需要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就去坐牢。 石钢、首汽、轧钢厂共推考核细则之后,你最好待在厂里别出门,不然容易被人套麻袋、敲闷棍。” 听到李胜利的提醒里有风雨之音,李怀德这边也变了脸色。 只要许上一千块,那些个干半掩门的妇女,弄死一个李怀德,也不要太简单。 仅是被考核的工人,对李怀德而言,其威胁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至于现在,别人拿着这种手段对付李怀德,那他就是小看了李胜利,也小看了待在自训班的武行真传们,更小看了武行的大小姐张英。 因为石钢、首汽的加入,李怀德这边觉着压力小了,但李胜利却不会去这么想。 工人真要打到家里,李怀德即便带着厂保卫科的人在身边,也不敢多做什么的。 跟李胜利一样,老李也是久历风雨之人,许多话一听也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不等李怀德这边的自信说完,李胜利嗤笑一声说道: “厂长,跟市里叫板,那是做完了买卖分多分少的争执。 轧钢厂的工人,对你无可奈何,其他厂的工人呢? 我劝你还是早点准备,将家里人妥善安置吧。 当场反复之后,就该轮到对面使阴招的家破人亡了。 只要给这些个半掩门做好了事前的培训,以及事后的赔付,再给她们一套足以让李怀德去打靶的脚本,那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 当考核细则,考核到城里各厂负责人的时候,这种手段,也是最好用的手段。 这也就是杜老爹所忌惮的江湖手段了,没证据能够证明你的清白,那就是弱势的一方说了算。 “好! 带上家伙事儿,那保卫科就可以开枪了。 不用打打杀杀的江湖,才是真正阴森可怖的地界,因为真正的江湖,五花八门、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无非人人都有牵羁而已,真是无牵无挂的,肯定也是看钱办事,对上同样会用这招的李胜利。 咱们厂的考核细则,在这两個厂,差不多也是惯例了。 风雨之中,李胜利也是打惯别人闷棍的,事儿不好处理的时候,直接处理人,也是最快的法子。 这是理论阵营的争夺,也是宦途之上的生死相搏,不提宦途上的那些事儿。 找几个工人,喝顿酒,给人点拨一下李怀德的作息跟家庭地址,一顿臭揍之后,就看老李的运气。 不提外面那些企业的负责人,城里将来被考核的工人就饶不了你。 你家杜主任,打算在上头出国的时候,全面铺开考核细则。 考核细则推行,你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吗? 至少半数企业的负责人,会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没打坏,那就得接茬继续打了,直到打坏为止。 花俩钱儿,找几个街上的半掩门,直接打到厂里。 打坏了,属于得罪了工人,引起了众怒。 宦途之人怕闹,一方忌惮,一方肆无忌惮,像李怀德这种人,反而在冲突之中处于劣势了。 底气十足的工人,风雨之前,没几个惧怕厂里负责人的,几句话说不对付,该打上厂长家门,也是没二话的。 “嗐! 胜利,不瞒伱说。 我家那边早就空了,老婆孩子也刚从城外搬回来,现在住在城里的独院呢! 没人知道,我也嘱咐过家里,只说我是铁道上的外派人员。” 在自保的手段上,李怀德也不是个庸手,风雨之中,将家人藏在村里,风雨之后,又将家人藏在了城里。 对有的人而言,风雨早在前年就结束了,但对有的人而言,风雨是起于五八年的。 等许多人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才算是结束,那时候已介九十年代末了。 各人有各人的风雨,李怀德的风雨,也要持续到八十年代中的。 李胜利这边跟他差不多,不过八三,许多事情,都不好抛头露面的。 最好是跟李怀德一样,八十年代中后期,才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众人面前的。 “有章程就好,嘱咐好了家里,不成,就再换一下房子,有备无患么……” 给李怀德这边交了底、安了家,李胜利也没闲着,直接开车去了太平庄。 前次高考,三个村子的传承班之中,有不少人参与了,百分之五的录取率,也注定会有许多人落榜。 有志气的一批,早已经回了各自所在的传承班,但也有一批,既不打算学医,也不打算再高考的学员。 <divclass="contentadv">这茬,就要从各地赤脚医生的待遇说起了,学医对有的人而言就是学艺,眼光稍微长远一点,家里就会支持的。 但赤脚医生的待遇,目前也只能勉强说是混口饭的职业。 指着这个发家致富,不是不成,但首先要有个好手艺,也要有个好心机。 实际情况如此,对于行医牟利,李胜利这边不仅不反对,反而支持。 但总有那么一批老实人,学不会江湖混饭的手艺,这也连带着下面的许多人并不看好赤脚医生这个行当。 家里自留地或是开荒地多一些的家庭,在有些地方,也完全不用指着村里吃饭。 两厢对比之下,出现一批打算回家种地,不打算学医,也不打算高考的传承班学员,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对这批人,李胜利不能说看好,但也不能说厌恶,总归是活泛人,他之前的一些想法,倒是可以靠着这批人推行一下。 穷则思变,对中医大传承也是一样的。 借着洼里跟山上村的山岭地、山林地,李胜利拉上了马店集跟太平庄这两个村子。 也上了预制板厂、建筑合作社、轴承厂、电机厂、电线厂这些合伙的厂子。 但上厂子,只是对多余人员的安置,挣钱与否,虽说有所谓,但也不是重点。 重点在洼里跟山上两个村子,这就是中医传承之中的药山了。 没有洼里跟山上两个村子,老支书王胜庭待他李胜利再好,风雨过后,也该分道扬镳了。 有了洼里跟山上的药山,所以才有了马店集的轴承厂,以及太平庄的电机厂跟电线厂。 到了采药的时节,山上、洼里的人手不够,李胜利这个大股一开口,也是几个厂子停产、停工,全部上山采药的结果。 厂子的盈利再多,有杜娇阳跟钮璧坚赚的多? 还是有各村库里的古董文物,升值的空间大? 所以,洼里、山上、马店集、太平庄这四个村子,洼里跟山上才是重点。 马店集跟太平庄的社员,真到了采药忙的时候不出手,李胜利反手就会关停所有的厂子,让他们自个儿从头再来。 没了药山,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前路,就跟他的关系不大了。 维护好了山上跟洼里的药山,才会有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兴旺,不然就一切免谈。 这种模式,对中医大传承而言,洼里、山上两个村还远远不够。 有八大道地药材之说,就有道地药材的八大产地,关药指东北一带、北药指华北一带、怀药指豫省一带。 至于浙药、江南药、川药、云贵药、淮药就顾名思义了,直接代表了各自的产地。 传承班的学员万余,不想继续学医跟高考的人,差不多在千数。 也差不多涵盖了这些个道地药材产地。 无论是自训班、函授班还是传承班,筛选也是无处不在的。 之所以高考之后,这事儿拖到了现在,就是李胜利让传承班那边在从人品、人性上筛选人手。 面上就两面三刀的那些,不来也就不来了,可看早就的那些,或是踏实肯干的那些,亦或是人品厚重的那些,都被筛选了出来。 加上当地的赤脚医生,李胜利的手,已经可以不用站在台面之上,就伸向全国各地了。 如洼里、山上、马店集、太平庄的模式一般,借着不久之后的单干,李胜利要让这些人,带着当地的村大队承包药山。 药山之外,借助外界的变化,成立各种集体跟个人四六分账的厂子。 集体自然是村集体,个人就是他李胜利了,钱他自己来出,下面的那些村子,只管跟四个村子的社员一样,埋头苦干好了。 人员齐备,就该是下去熟悉情况了,这茬,李胜利也跟王前进、肖虎通过气。 他们下去这段时间挣的钱,也正好投入到药山之中。 如今的几十万、大几十万,也是格外扛花的。 津门港那边的属于轧钢厂的物资公司,也已经在走旧衣物进口的程序了。 趟好了这条路,李胜利要跟早前一样,借着卖估衣,在八大道地药材产地,实实在在的为中医大传承扎下根。 李胜利这边也没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说,相互威慑、相互钳制,才是最好的合作关系。 除了当地的赤脚医生,除了不愿回来的传承班学员。 四个村子之中,之前做过队长的一些老人,也被李胜利用了起来。 跟城里相比,村里就是另一个人情社会了,前后马大队趟路,后有这批村里的老油子坐镇,李胜利才不怕闹出什么事端。 不愿回来的传承班学员,李胜利已经通过函授渠道召回了一批。 这些人就不能安置在马店集等村子,而是安置在了新上了电机厂的太平庄。 对此,太平庄支书,也是高举双手赞成。 关大拿就在等着这个呢! 有了传承班的进驻,这村子才算是李胜利的铁杆,之前关大拿用女人百般讨好,就是知道,太平庄差就差在了没有多少人员入驻。 真跟马店集、洼里、山上那样,入驻的人比村里人都多,太平庄的好日子,也就真正的来了。 得知李胜利的吉普车,停进了他在太平庄的小院之中,关大拿也就忙不迭的追了过来。 小院能停进吉普车,这也是关大拿的讨好手段。 见了一身黄白对襟的李胜利,关大拿这边开口依旧是讨好的手段。 “胜利,怎么穿上这老土布了? 村里茧绸、莨纱都有早前分地时候的存货。 你等着,我去给你闹他十匹八匹的。” 关大拿所说的就是村里的压箱底了。 票证供给之下,丝绸锦缎之类,就不是该做成穿着的布料。 京郊的太平庄有存货,还是整匹的存货,也是常理。 “这个成! 关叔,您就多受累,将村里的古绸古锦,都给我收上来。 不要糟烂货,其他的我按照市价的两倍给,没有市价的,我按照呢料的价格给。 同时,在给他们双倍的布票,布票我也不太好弄,最好是换成布料跟衣服之类,这个我就好弄一些了。 现在也到了动家底儿的时候了……” 第814章 开海儿(上) 第814章开海儿(上) 听到李胜利说到,要把家底儿拿出来,关大拿这边就有些尴尬了。 他对李胜利诸般讨好,现在马店集的传承班学员,落在了太平庄这边,为的就是个家底。 跟马店集、洼里、山上不同,太平庄这边的集体收益,主要就来自于建筑合作社。 李胜利跟马店集分成之后,太平庄这边一年也能得上万把块到几万块。 跟着马店集混,太平庄这边主要是肥了社员,村集体的收益,蹬去照顾村里老弱的开销,这么些年下来,也就存了十来万的家底。 马店集那边上轴承厂的时候,支书王庆平只是羡慕了一下华西的百万收益、百万存款,并没有什么望而生畏的感觉。 因为马店集那边,虽说没有百万存款,但有百万以上的现款。 虽说这些现款,大部分是李胜利的,但属于马店集村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这些现款,也只是马店集的预制板厂、建筑合作社、贩羊所得。 用不着投到厂子里,而是要投到村子里。 平房哈! 别骚里骚气的弄啥二层小楼,电机厂杵在村外呢,别没事儿找事儿。” 只是太平庄这边的建筑水平,差了马店集不少,正经的院子虽说有那么几十套,但比例还是极小的。 也真是他说的那样,马店集那边拉城砖、红砖都跟不要钱似的,还特么有的是。 想着马店集那边干干净净的村子,亮亮堂堂的红砖大瓦房,关大拿也不敢跟李胜利犟嘴。 这乱糟糟的,我看着不怎么顺眼。 村里有了俩厂子,关大拿这边也是有了底气,索性就将家底摆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不要往村子外面扩,就在本村扩就好。 倒是社员们的收益,跟各個村子差不多。 真按红砖红瓦的市价来,李胜利也建不起这样的房子。 但村里的收支却越来越不平衡了,对标其他社员的收入,一些没了劳动能力的老人,倒是沾了光。 无非村里的破房子换一换,我再补上一份钱,让社员们都住上一趟十二间的红砖大瓦房。” 按说太平庄的家底是不止十几万的,但连年倒贴,能剩十几万在关大拿看来,也是很不错了。 李胜利这话也是实在话,真按市场价购置红砖、红瓦,一趟十二间的大瓦房,小两千的成本。 改造五百座房子,怕是不够,小千数才是差不多的。 村里的老宅子、老院子,不愿意搬的自己留着就好,愿意搬的,留给我吧! 关大拿的建议,李胜利没有接受,现在也算是个窗口期。 但计划外的以物易物,加上不要钱的残次品,这个花费,可能就是十分之一,或者稍多一点了。 能拿出来的拢共十五六万,你要怎么用?” 太平庄这边按照五百座房子算,都得小百十万了。 胜利,村里的房子都是有地契的,咱们改老的地契好了,别去公社换证了。 村子的规划,还得去马店集那边请刘老头,让他给看一下。 建电机厂的青砖,一多半都是之前,帮着师大那边平整土地扒出来的坟砖。 “你咋说村里就咋弄。 太平庄这边想进城拆点城砖,那也是千难万难的。 真论到李胜利的家底,现金这块,也是得用屋子来算的。 “这不成! 如果李胜利不在太平庄这边设厂,为了堵其他人的嘴,关大拿都打算收社员们的份子了。 比家底,四个村里面,太平庄这个地盘最大、人员第二多的村子,反而是垫底的存在。 太平庄跟马店集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村里有不少闲置的房子。 李胜利是不清楚土里刨食的艰难,之前的家底儿,都是一粒粮食、一粒粮食这么慢慢的积攒下来的。 跟着马店集混这几年,村里人的收入,那是没的说的,京郊数得着的好村子。 跟马店集一样,规划规划村子吧。 该给的钱一分也少不了,再者,不通过我,你们村里也买不起红砖红瓦。 “胜利,咱们村没啥产业,也就没多少家底。 许多事,就跟李怀德那边推行的考核一样,正经做也是做不来的。 “就这么点? 差不多也够了。 听了李胜利的语气,关大拿这边也是有苦自己知。 “那成! 还是那话,你咋说我们咋弄。”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房子我也不白拿。 一来麻烦,二来惹眼。” 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也不是句空话。 对李胜利百般讨好,不仅卖了村里女人,也卖了关家的大姑娘,要的就是李胜利嘴里说的结果。 别看村里人现在的收入不少,但真正舍得起新房的可是一个没有。 当然,这里面也有关大拿的阻拦,自打马店集那边开始收拾村子,关大拿这边就在想着面前的好事了。 “村里人,谁家有那些个老物件的,告诉他们,留手里,别霍霍了,将来兴许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您家里这边,有闲钱,就去文物商店买点,这也是个发家的路子,只是时间得有个二三十年那么长。 您手里有了钱,等城里的房子有了缝,也多寻摸几处宅子,没坏处的。 钱藏家里、存银行,都不如买房子来的有底气。 太平庄这边,我也跟马店集是一个要求,打今儿开始,就得安排上民兵巡逻了,闲杂人等,不许进村。” 安置好了关大拿这边,李胜利这才找到暂住在村里的传承班学员。 接下来的授课,就简单了,按照八大产地的区分,李胜利分批给学员们上课。 说的无非就是他出钱,学员们出力,跟药山左近的村大队合作,到了时候承包药山而已。 想要拿到李胜利的钱,首先就得签分成比例的合同,这玩意儿现在虽说没法力效率,但对李胜利而言,签了就是签了,不认也得认的。 他现在也不是脚无立锥、头无片瓦的盲流,而是正经大院杜家跟丁家的女婿。 <divclass="contentadv">别说是杜丁两家了,就是在下面游荡经商的王前进,都是许多人难以跨越的高山。 真昧了李胜利的承包费,断人前路只是开始,前期的圈地,一些江湖手段也是不得不用的。 再者,白得一片药山,白得子孙后代的依靠,有了四个村子的老油子下去游说,多半也没什么想不开的村子。 药山、药山,但凡靠近山林的村子,现在也多半没有大富大贵的。 即便山上生的是人参,也就那样了,不信就去东北瞧瞧。 对中医而言,药材的道地二字不得不讲,对靠近药山的村子也是一样,子孙后辈的福祉,也不得不讲的。 李胜利这边还有马上就要顺应形势的建厂,无论是小手工,还是一些工业品、纺织品的厂子、作坊。 没有一定量资金的支持,没有一个合适的引路人,下面的多数村子,都是没这样眼光的。 因为接下来的开海儿,注定跟农村无关,让部分城市先走一步,才是不得不做的选择,这点即便是李胜利也得认。 家底也就那些了,一把豆子撒下去,也不可能是撒豆成兵的结果,只能是各自砸吧砸吧嘴,继续去受穷。 在太平庄讲了几天课,跟学员们大致熟悉了一下,李胜利也在做最后一遍的筛选。 还是之前那话,现在的人多半演技不佳,做事挂相。 什么人好用,什么人不好用,李胜利这边不说一眼便知,稍微接触一下,也就能知道个大概。 这些学员下去之后,也不是一个人去做事的,除了一块跟着过去的各村老油子之外。 周边十里八乡的赤脚医生,也在用人的范围之内。 采山或是进山采药,以及后续的种植,多半都不是一个村子可以办了的。 这也是李胜利想要的结果,一座药山,几个村子,或是十几个、几十个村子合伙,才是最好管理的。 单打一,时间久了难免内耗的。 村子一多,首先就得分出一个主次,再加上后续的建厂,也要分个亲疏。 这样内耗就在村子之间了,而不是村子跟他李胜利之间。 做这事之前,李胜利也是有过通盘考量的。 药山的收益,他一样看不到眼里,但道地二字,对中医大传承而言,却是必不可缺的。 后世,虽说化肥农药种植出来的中药也能用,但药效有几何? 又有几多人枉死在不道地的药材之手,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有效成分论,差不多也是后世中医们,不得不做出的退让。 不退不成啊! 农药加化肥,再加只管产量不管天时的药材采收,药性该乱的都乱了。 不依着有效成分开方,万一吃死了人,也是打不尽的官司。 就跟如今的李胜利,用成药多半都用同仁堂的一样。 李鬼手那年月,即便是同仁堂的药,也不定跟医书上的药性相同的。 好在当初的李鬼手玩的是骨科,真要是学了内科,怕也是个四不像。 待在下面不想回传承班的学员,也不是一下都涌过来的,而是一批批来的。 教完了一批,李胜利就让各村的老油子,带上一个民兵,带上万把块活动资金,就各自归乡了。 这也就是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了。 如李胜利这边差不多,最近城里的子弟们,也纷纷活跃了起来。 之前一些待在沙龙里悲风伤秋的货色,也开始频繁的进城、出城。 这也就是早知三日事了,因为停了西南跟阿尔巴尼亚的援助之后,这边的态度就很明显了。 风停雨歇之后,国内外的日常通信也在恢复之中,许多事,最早得到消息的,永远是一部分人。 看风色,看的也不是人家嘴上说什么,而是在做什么。 对多数人而言,风停雨歇就是风停雨歇了,但各地前后的脱节,也是极为明显的。 有脱节的地方,就意味着有间隙,许多子弟出城,兴许就不是他们的本意。 对一些人而言,子嗣绵延也是重要的,明眼人知道,有些参与过的人,注定是宦途无望的。 既然宦途无望了,只能走富贵一途了,真正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明眼人,城里城外也是不少的。 与杜鹏丈人的考察,与杜老爹的小手工、轻工不同,上面还有别的人要大上大干。 而且已经在做着了,杜老爹所担忧的赤字,也是从这些个大项目开始的。 钢铁、有色金属、煤矿、油田、电站、铁路、港口这些项目,不是说不能上,而是需要符合客观实际。 之前十年解决不了的问题,想要再用十年来解决,也不是家底的问题。 勒紧裤腰带,集中力量,也不是不成。 但做成了之后再不成,裤腰带可就要勒断了。 有些事自上而下,跟自下而上之间,就跟农村收麦子的时候,在脱粒机前接粮食,和颗粒归仓的时候差不多。 在脱粒机前接粮食,只要身后的麦穗够多,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 但颗粒归仓就不同了,颗粒归仓捡麦穗,用收割机有这可能。 但现在多数地方的麦子,都是人工拿着镰刀割的,你留个麦穗在地里试试? 遇上马大队这样的老牌队长,一脚下去,就能让你撅着屁股在地里吃土。 颗粒归仓,那是差不多整村的老人孩子,或蹲或坐,一粒粒从土里抠出来的。 这就跟杜老爹推行的小手工一样,一千个一万个村子上了作坊、车间、工厂,产值可能也比不上一个轧钢厂的。 但下面的人,就不用死命勒紧裤腰带了,整个汇总之后,换来的外汇也是很可观的。 借着这些外汇新上项目,下面也就不用勒裤腰带了。 可能同样也是十年的时间,自下而上,不敢说富了农民,但也能贴补一些,要大上的产业,或早或晚也一样可以建成的。 这就是杜老爹等人观点跟主张的冲突了,李胜利这边必须站定在杜老爹这一边。 以药山为引子,将开海儿之初赚到的第一桶金,全部投入药山之中。 即便之后出了波折,有下面这些村子托着,他李胜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王前进那边的账户不会被清零。 许多事也是一时一变的,风头这茬,谁压得住谁,也是不好说的…… 第815章 开海儿(中) 第815章开海儿(中) 李胜利这边放下去两批传承班所属,不愿从医也不愿高考的学员。 王前进跟肖虎,也带着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马店集。 见了许久不见的小舅子李胜利,在下面颇有些再度意气风发的王前进,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孙子,你这次真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早知道下面的钱这么好赚。 咱哥俩就不该顶风冒雨的搂什么家底儿,三天五日就能赚回来。 早些年咱们做事,费了多大劲,特么又担了多大的因果?” 说起这次的赚钱之旅,王前进也是趾高气扬的。 后面跟着的十几辆车,如当初的肖虎一样,各处信托商店弄来的红木官衣箱装的都是一捆捆的大团结。 “离我远点,你特么跟圈里的羊一样,怎么膻乎乎的? 李胜利的眼神,问的不是肖虎等人的安危,问的是黑吃黑的那些货的安危。 丢枪的责任有多大,部队的规矩,王前进清楚,民兵的规矩,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丢一条两条的无所谓,一丢十几条几十条,会害人去蹲笆篱子的。 兴许人家拿出来的现钞,回去之后也要有个交待的。 “得! 你孙子特么不是尿车里了吧?” 或许别人会单纯的以为,这就是买卖,但对李胜利而言,这不是买卖。 虽说这买卖好做,但下面的一些人也真是不地道。 “这茬我倒是没想过。 丢了枪,现在可不是小事,弄的人家背井离乡,江湖再见,可就要生死相向了。” 买卖很好做,只要你手里有紧俏物资,就不愁卖不出去,也不愁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现在这年月的买卖,连本上仓还是好的,有些人连命也得赔在买卖里面的。 别的不说,仅是面前的这十几辆车上的人员跟家伙事儿,凭着肖虎等人的本事,打洼里民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想着当初人家没直接拿子弹招呼他们,王前进也就明白了其中的人情世故。 “下次给人卸了弹药就好,别缴人家枪了。 差不多都是脑瓜子栓腰带上挣活命的,江湖上的做人留一线,还是要讲的。 只是现在他们的买卖,本就是投机倒把的营生,再把事情做绝,就有些失江湖道义了。 现在下去做买卖,跟之后做买卖可是完全不同的。 这茬你不说,我还沾沾自喜呢! 山神爷,您老也不提醒我一下。 这一来一去的处好了关系,咱们还有坐地的买卖能做。 别说,要不是他们,咱们这趟,也不能一下把油钱省了出来。 您是爷,您特么稳坐宝寨,我们特么下去玩命。 不提这厮越来越肥壮的体型,以他的素质,还是能在丁老三的特务营混个普通战士当一下的。 有些嫌弃的推开了油渍麻花的王前进,李胜利看了看肖虎,见四九城的山神爷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了。 前脚钱货两讫,后脚人就改断道夺路的了,也就现在不时兴剿匪了。 跟李胜利唠江湖磕,王前进这边也是豪爽大气的。 见山神爷点了头,李胜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说道: 不然爷爷非剿了他们不可。 “老王,这活计做的就漂亮了,按蒲老的说辞,硬是要的! 就这么着吧,真要是要枪,你也得想法子给人补上。 他们那些个烧火棍,别处不能卖,武装部还是要的。 不同之处在于,你买卖做成之后,会不会就地被黑吃黑。 这段时间,我在太平庄那边开了个电机厂,挣相还算是不错,最初这几个月,每月纯利都有个十几万。 换的物资,卖了十多万,只怕也是那些個孙子想不到的……” 这趟下去,要不是山神爷拉着我,我特么非开开荤不可的。 听到王前进用缴到的枪换物资卖了十多万,李胜利就知道下面不是一片坦途了。 这么着吧,无非这些个点咱们都记了下来,回去的时候再跑一趟,人情总要做足了的,兴许将来还能江湖再见呢!” 只想着这些个孙子还敢拿着枪指老子,也就顺手缴了他们的械。 真要在下面弄死的太多,就不能让王前进这厮下去再做买卖了。 听着王前进的生意经,李胜利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肖虎。 别看王前进这孙子懈怠,一般战士,无论在枪法上,还是在拳脚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拿了人家的钱,怎么也得给人留条活路的。 现在还在试车之中,等过了年,一月纯利几十万,应该不在话下的。” 点一下王前进,李胜利也是有其目的的。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样算是生死之中处下的交情,也是相对实在的。 李胜利也怕王前进、肖虎这些人下去之后,真的肆无忌惮,身上担的因果多了,将来也必定有果报的。 至于太平庄电机厂那边的收益,也不是什么特别离谱的。 按电机的供不应求程度,十几万的收益,才是少的离谱。 津门邱庄,人三台冷轧机,就能月入十几万,一台二手的冷轧机,往多说值个几万。 太平庄电机厂的设备,估值是三百多万,真到了厂子手里,五六百万也不止的。 十几万或是几十万的收益,无论是设备投入,还是电机的稀缺程度而言,都有些少了,再加个零,才算是合情合理的。 “艹! 伱这就属于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了。 我还想着接下来安排人手,就地做买卖呢! 咱们的批发价他们能接受,想必是有大利的。 咱哥俩麾下也算是有几百万赤脚医生的,人员咱们不缺,何苦让他们赚这份钱?” 王前进的这个说法,也是现在正经的买卖路子,做大做强么。 但李胜利这边却另有说法,盯着意气风发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想了一下才说道: “姐夫,老话说伐冰之家不蓄牛羊。 话里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咱们有钱有势,是做大买卖的人家。 买卖末端的利益,咱们就没必要一遭吃下了。 这样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我之前让肖虎他们下去,就是建成这样的批发网络。 咱们不当坐商,只做游商,万一到时候风色变化,咱们抬脚走人就远离了风险。 买卖交集的人越多,风险也是越大。 隔行如隔山,你样样都占,就是把风险留给了自家。 再者,那些跟咱们一样出来干这个的,多半也都是些活不好的人。 <divclass="contentadv">你何苦跟他们去争? 你把最终端的利益放下去,人家得了活路,又替咱们承担了风险。 你去做末端,不仅人手上的耗费大,风险更大!” 听了小舅子李胜利的生意经,王前进这边也用手拍了拍油光锃亮的额头。 这话说的在理,之前山神爷的笑而不语,王前进到现在才清楚。 自家这小舅子,也不亏是杜丁王谢四家的谋主,本事还是有的。 “早知道,就听你孙子上个课了,我下去这胡乱摸索一番,也是学了白学。” 听着王前进的感叹,李胜利扫视了一圈回来的人员,没见马凤霞,便开口问道: “老王,马凤霞呢?” 李胜利这么一问,不仅王前进尴尬,肖虎那边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说吧,有事别藏着掖着。” 见两人脸色不对,李胜利的面皮也拉了下来,有些事,不用猜就知道。 “那个…… 老李,凤霞那边有了孩子……” 这话,王前进就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哦…… 有了孩子,那就送回马店集他爷爷家,以后姓马。” 听着小舅子的干脆果决,王前进也没敢多说什么。 逆乱家宅,在别人面前无所谓,但在自家小舅子面前,可不是无所谓的。 说句难听点的,真触了小舅子李胜利的眉头,马店集这边可能就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马凤霞这么一个人的结果了,孩子自然更不会有。 “按你说的来! 尽量就这一个……” 看着有些嬉皮笑脸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说道: “那你随便,只要不顶了我姐,你可以随便。 但我这分你的那份儿,可就没了。 将来别后悔……” 许多事,李胜利这边真是不好大哥笑话二哥,他的王家老宅,不也是乱糟糟的模样吗? 自己无所谓,再苛求王前进,那也是没必要的。 只是,大姐韩秀琦那边的后路,李胜利却是要给她留好的。 至于王前进跟马凤霞之间的买卖,绝大部分利润上缴,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生了孩子无所谓,昧下利润,不用李胜利这边做什么,王瑜那边就饶不了马凤霞的,因为这是一家的财源,还轮不到王前进跟马凤霞说了算。 “就这? 那我每年再加一份儿……” 看着有些烦恼尽去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轻轻一叹,到时候他就知道,他出去东挡西杀,不如大姐在家躺赢了。 “击掌为誓! 反复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逼着王前进跟自己击了掌,李胜利这才带着车队,去马店集村部仓库卸车。 看着堆成小山的官衣箱,李胜利转身对肖虎问道: “下面的资金留足了吗? 你别光想着我这边好看,下面人没了资金,买卖难做。” 听着小叔李胜利的问题,肖虎轻笑一声说道: “叔,足足的! 如果不是怕铁路上有疏漏,我们就弄几个车皮了。 跟老王说的一样,下面的钱越来越好赚了。 拉回这些,下面富裕的比这些还多,我也正犯愁呢! 如今下面的车也越来越难买了,咱们没个正经的单位挂靠,很难从其他单位手里买到车的。” 车的问题,以后就不是问题了,无非轧钢厂的新线已上,接下来直接用轧钢厂的新车好了。 想到铁路一节,李胜利又转向一脸尴尬的姐夫王前进。 “老王,铁路系统那边呢,你也得趟一下了。 不仅是城里的,各地都要有两三个联络人的。 我在津门港那边,又给你们弄了一盘买卖,做国外旧衣服的卖估衣。 挑拣,我让人在津门那边做了,你们只管运输、批发就好。 走通了铁路,剩下的资金,也别往回带了,往西南那边运。 丁老三那边,差不多要动手了。 动手指定是咱们稳赢,回来的时候,必然有大把的缴获。 你跟丁老三那边提前通气,咱们给他们换一换。 到时候,汽车也能从那边出一部分,北边的、老美的咱们都来者不拒。 肖虎,你这边该加人手,也得加人手,当地的也成,一些境遇不好的赤脚医生也可以带上。 无非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咱们只做批发,不在具体的市场争利。 接下来一段,还是买房子。 咱自己人也可以买,无论在哪,买房子都是笔好买卖。” 开海儿在即,西南的大战也近在眼前,李胜利这边索性把接下来的两项买卖,跟王前进、肖虎说了。 洋货估衣的买卖可以做上一段时间,西南那边,也就吃一把肚圆罢了。 但只要操作得当,也能好好搂上一批正经的军用卡车。 只是将来这油料也是个问题的。 缺油也要持续到八九十年代的。 “我艹! 你这可是大买卖,老王也过去了,要不我给他们打个招呼。 回来的时候,多帮着咱们划拉点?” 洋货估衣买卖,王前进是听不懂的,但战场捡洋落这茬,他却是从小听惯了的。 想着三光、想着刮地皮,王前进的双眼都带上光了。 “倒还真有,那边的一些古建筑的梁柱,不少都是红木的。 让丁老三他们找点木匠,只要是红木,就给拆回来,咱们也好留着做家具。 缅甸的翡翠也不错,如果有路子,在那边买了翡翠,直接装买来的货车上运回来也成。 这就算我自己的买卖了,到时候我照价付钱。 老王,我跟你说真格的呢! 别特么忘了,不成拿个小本记一下,两样东西,我也是势在必得的……” 听着李胜利这边又要木头又要石头的,王前进也是撇了撇嘴。 自家的小舅子,穿着上就古里古气的,真要蓄上胡子,头发再杂乱一点,就是个老古董的样子了。 做派上,李胜利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瞧着小舅子真有些认真了,王前进这边也没懈怠,正经拿出笔本记了下来…… 第816章 开海儿(下) 第816章开海儿(下)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前进跟肖虎,在马店集休整了三天,就继续下去做买卖了。 李胜利这边则是依旧忙于,安排传承班那些个学员下去做圈地的准备。 入冬的时候,津门港那边的服饰类洋垃圾也到了。 如今的国外,这行当也是纯白捡的行当。 许多垃圾或是说废品,跟后世差不多的样子,处理是要花钱的。 垃圾问题,对岛上而言,格外的严重,杜娇阳的资本介入,也是静悄悄的。 做废旧回收的人,过去的人倒是得了优待,而且还有一定的扶助。 加上杜娇阳资本的作用,外面一路绿灯,津门港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轧钢厂再说也是公家单位,之前的几十船废旧物资。 李胜利这边着力于药山的圈定,杜老爹这边则是依旧致力于他的小手工跟轻工。 涉及活口,两者之间的区分也是很清楚的。 人力有限,只能多在自己的地上使力气了。 这跟工厂的松垮,看似差不多的,但又有很大的区别。 对自家贤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杜老爹,看到考核的结果之中,自然是招招手,就把李胜利请到了杜家小楼。 也能因为大力的投入,得到上面的照顾,厂子有了市场有了,再加上几近于无的廉价劳动力。 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只是这次,轻工行业这边,正经的迈出了一步,杜老爹给之前圈定的一些轻工企业,找到了不少港城的订单。 洋垃圾进口,虽说存在种种弊端,但在资源的回收上,比起开矿建厂,还是有相当优势的。 但在后续的资金引入上,他们前期的善念,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且还是厚报。 初期迈步的投入,也就跟基建差不多,在设备的进出口上,看似钮璧坚那边吃了亏。 一件吊带睡衣,都不怎么好过关,整女式内衣,那就该是思想龌龊,觉悟不高了。 进出口方面繁复的程序,在石钢的牵头之下,特事特办也就有了基础,津门港这边的吞吐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这也跟李胜利的变相提高门槛差不多,前期的高投入,既能阻断一些杂七杂八的资金进入,减少竞争对手。 本就是踩着边线在干活,杜老爹现在也在庆幸,前段时间没有听自家贤婿的主意。 如今有了初步的成果,摘桃子的人,既不用邀请,也不用驱赶,自然而然的就聚了一堆。 李怀德明显是自讨苦吃的考核,也不是只有杜老爹一个人在看着,盯着的人多了。 近乎白给的收购价,再加上人工、海运费用,到港之后的洋垃圾,即便以国内的废旧价格出手,外面的人也是有利可图的。 再说了,现在的国内也真是没什么钱,指望着从国内赚钱,都赚了,也未必有多少的。 杜娇阳跟钮璧坚等人的利润点,还是在对外的成本之上,对内取利,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款吊带丝绸睡衣,差点就让厂子停工,这在杜老爹看来,也是没来由的,即便是产了,这些丝绸睡衣也是外销的货品,哪来的什么观念之说? 这些话,杜老爹就不好跟自己贤婿说了。 初步的尝试,已经开始了,赚钱是肯定会赚钱的,只是许多女装,尤其是裙装,在许多人的眼里,多少也有些不符合时代。 三分不够,就要想方设法的去多找些土地,集体的活要干,自家的活也要干。 李怀德那边推行的考核,也开始有了成效,有了石钢跟首汽的加入。 考核细则之下,原本松松垮垮的生产气氛为之一变,各厂产量的增加,不用整年来看,年底左近,也就有了很可观的结果。 因为之前这位贤婿,首推的就是内衣订单,这玩意儿赚钱,但杜老爹也没好意思讲订单发下去。 不赔最好,赔点也无所谓,这就算是肉烂在一个锅里了。 “胜利,李怀德那边做的不错,考核初见成效,也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 工厂这边面上是干多干少都一样,农村则不是这样,不在自留地里使足了气力,肚皮直接就会提意见的。 也着实在原材料上,为轧钢厂以及石钢,还有一些关联单位,解决了部分问题。 到了冬天,许多事也差不多明确了,引资跟合作,慢慢登上了舞台。 可口可乐都要在明年进军国内了,这样的征兆对许多人而言,也是跟冲锋号差不多的。 以衣服的款式不好,阻挠生产这茬,也是令杜老爹分外头疼的。 城内的厂子也不得不被动的参与,这也符合乱中求胜的规律。 这笔买卖,就不需要杜娇阳等人贴补了,目前就有利可图,以后的利润率更大。 这话听着也没毛病,但目前的土地回报而言,剩下的也只够勉强维生而已。 如李胜利所说,伐冰之家不蓄牛羊一样,在这类买卖上,以及设备的进出口生意上,他这边就没打算赚钱。 开海儿在即,许多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试航,但也有人迫不得已做出了改变。 这段时间,翁婿两人跟李怀德差不多,都在干着在许多人看来,出力不讨好的营生。 为了活口,许多人不得不在仅有的三分自留地上用心思。 单干的那份契约,也已经签下了,这真的就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了。 有人想要大范围推行,你的意见呢?” 意见,在杜老爹的心里早就已经成型了,李怀德的考核细则,其实就是李胜利为公家单位的厂子,量身定做的。 考核的进度跟上,不说能扭亏为盈这类的虚话,起码能提高考核厂上下的积极性跟活力。 破了考核一关,给铁饭碗砸掉一个角,就不怕将来的水量太大,从碗沿溢出,从而导致有人要说换碗的话了。 考核是其一,门槛是其二,在李胜利看来,通过承包利润,继而买下整個厂子,那就是扯淡的事儿。 本来可以自救的厂子,非要自己给自己勒死,在转头解开吃肉,这事做的才是真正没道理的。 “爸,谁想推就让他们推,但基础的一点,就是保证考核细则不走形。 那家厂子,只有工人被开除,没有一个中层被开除,那就是考核除了问题。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全力考核厂子的中高层,从日常到岗、财物、处事能力、应变能力,以及生活全方位对厂子的中高层进行考核。 您要做的不是推行考核,而是在他们身后,成立一个考核委。 按照考核数据做事,那家厂子没有裁撤中高层人员,只考核工人,后续就考核哪家厂子。 目的也很简单,这样厂子的负责人,必须要拿下,考核直接向下,那就是人的态度有问题,能力再大也留不得。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厂中层,除了技术岗之外,能不留也尽量不要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的不来,厂子就是没有活力的。 这些人考核之后,也不能另调他用,别处的岗位也缺,这些人最好还是留在原单位以儆效尤吧!” 听贤婿李胜利把话说完,杜老爹这边也就确认了,自家这贤婿还真是不适合混宦途。 原因也很简单,杀心太重。 自家这贤婿,眼界不错,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草莽杀气也是过重了。 对于宦途之人,自家这位贤婿,持有的可能就是可杀不可留的观念了,这点,对于混宦途而言也是很危险的。 但不得不说,自家师爷出的招数,还是极为贴合现在实际的。 无论是之前的怼人以成事,还是现在的推功以成事,都是妙法。 只是对于那些推行之人,这边的善念就不多了。 人家只是想要喝口汤,你却想要人身家,这点也是贤婿杀心大的表露。 “主意是不错,只是,会否引的下面反响过大? 打蛇打七寸,可蛇也不会束手就缚、引颈待死啊!” 杜老爹口中的蛇指向可就多了,即便是在自家客厅,老杜也不会给贤婿明说蛇都有哪些的。 但现实如此,如今蹦出来喝汤的这些,也未必是好人。 是推行考核,还是要暗中下绊子,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儿。 所以杜老爹这边,也比较认可贤婿的提出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管他是真想喝汤,还是想借着喝汤的机会砸锅,后续跟上一个考核委,直接把所有人都按在汤锅里喝个饱才是正理。 都喝饱了,弯不下腰了,也就没心气儿去砸锅了。 “爸,自始至终,咱们考核的都是工人,也是为了保证厂子的活力,继而反哺工人。 这对绝大多数工人而言是好事,厂子清退了累赘,活力足了,待遇也好。 只要产品出的多了,厂子效益好了,工人到手的福利也就多了。 工人得了实惠,是不会给咱们掀桌子的,其他人要掀桌子,有工人们按着,谁也掀不动的。 以后谁想砸了工人的饭碗,就要考虑工人会否再次考核他们了。 爸,公仆一词,是咱们的传承,也不是嘴上乱说的……” 听到贤婿说及考核实际惠及的群体,杜老爹面色又是一变。 上大项目除了改变供需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下面的许多厂子,解决工人的冗余问题。 同时给下面的青年们,创造一大批就业岗位。 但现实条件不够,上大项目的时间段,是以十年计的。 如今摆在厂子跟青年面前的问题,却等不了十年。 通过考核或是技改、厂改,增效增岗,才是现实而有效的。 但许多事新建总比改制造的矛盾要少,新建虽说避过了这些矛盾,但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 真要是新上一批项目,就改变目前的困境,那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那还用得着风雨? 风雨之中,领导不敢手术的原因也就在这里,许多事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而且自家手里本就没什么钱。 钱花完了,事却做不成,到时候,只怕就是积重难返的结果了。 “嗯! 这也是个问题,许多人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听说你在津门那边搞的不错,进口的回收资源之中,有不少修修就能用的机床设备。 这批设备,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按下之前的话题,自家贤婿杀心满满的招数都说了,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再谈,也就这么个计策了,再用出什么绝户计,反而就不美了。 现在许多事都只是尝试,真要做的过于纯粹了,也未必是好事儿。 将话题转移到,轧钢厂的物资公司身上,国外的废旧回收,那可是有杜娇阳的资本参与其中的。 如今一些废弃的汽车、机床、设备,也是准备不充分的结果。 下一步,无论是在大洋彼岸还是岛上,亦或是在西欧,人家淘汰落后产能剩下的废旧物资,也是李胜利的着眼点之一。 这边想要发展的脚步,才刚刚抬起,人家那边已经开始淘汰落后产能了。 一些二战之中使用的设备,随着科技与时代的进步,也渐渐没了储备的价值。 这些才是废旧回收的精华所在,现在只是机床跟设备,接下来就是整个钢铁厂、化工厂之类的废旧回收了。 能让杜老爹问及,自然就是机床的数量不少。 对人家而言,这些机床设备,只是低效率、高耗能的金属垃圾,对许多厂子而言,这些机床跟设备,也是崭新的精密机床。 不提别的,上次从西欧来的一船旧机床,就被二机部给包圆了。 设备是西德那边过来的,干什么用的,李胜利也清楚,李怀德自然也清楚。 这类二手的机床设备,轧钢厂也不是不能用,但真正到了分轻重的时候。 无论是李胜利还是李怀德,都是可以分的清的。 这么一弄,津门港那边的物资公司,也就成了香饽饽。 如今每到一船废旧,都是有专业技术人员进行筛选分类的。 对外面而言,这是废旧,对如今的许多行业而言,这些废旧的机床设备,就是一线的高精尖设备。 “爸,这个不用说,自然是发扬传统,勤俭持家了。 除了机床设备之外,我还让骄阳,弄了一些废旧衣物之类,这虽说有些不卫生,但也能减轻一下纺织业的压力……” 第817章 顺风行船(上) 第817章顺风行船(上) 听到贤婿李胜利,谈及废旧回收之中的卖估衣,杜老爹也是忍不住笑。 自家这贤婿也说过,他最初就是靠着卖估衣起家的,而且这活计也算是家里祖传。 这事儿虽说也有搭乘顺风船的不规矩因素在,但就现今的条件而言,也真是能够减轻纺织业的压力。 一船几万吨的旧衣物,只怕就是一个纺织厂外加好多轻工企业,一年的产能了。 这事儿杜老爹也不是不清楚,只提设备、机床,不提进口的旧衣物,就是因为这事儿,有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 无论是走轧钢厂的特殊通道,还是散掉这些旧衣物的收益,都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话题。 “这事也不是很妥当,让各地的信托商店,掺一脚吧。 先说机床的事儿……” 让信托商店掺一脚,就是杜老爹这边的退步了。 说烧就烧,不合情理的。 因为许多设备的拆解,都需要大量的人工。 如今废旧回收,已经开始在东南亚布局了,之后,也会有很大一批,西南来的报废军械跟航弹之类,不知道这边能不能接收一下? 我让王前进下去做买卖,接下来西南那边的缴获,我能不能买一部分,再换一部分?” 不瞒您说,这类废旧的回收,在国外不仅不花钱,而且还有人给钱的。 说句难听点的,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这也算是商机的一种,杜娇阳在国外安排人拿地,后续负责拆除重建。 谈及废旧,就要谈及拆除废旧工厂这类。 见自家贤婿直接跟自己谈起了买卖,杜老爹也是好一阵头疼。 “谢谢爸的指点,我明白了,许多西装之类,也确实不适合我们来销售,这事儿我马上处理。 资本的触须也算是无处不及的,现在就想去西南拢当初的战争遗留,自家这贤婿,也是没谁了,这脑子,也算是活泛了。 你们这些人也是小家子气,派人堵门讨债,怎么想的呢?” 有些事,也就是这样,你手里有绝对的话语权,操作起来,就很简单了。 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了他一张护身符。 虽说不算从属,但一二机部,也算是门对门的兄弟单位了,轧钢厂的财务自然通行无阻,这么一弄,事情做的就很不好看了。 不提收的这部分费用,仅是拆除之后,卖废旧所得,也足够盈利了。 后续的计划之中,自然会给他补足的。 不然,别人拆回来之后,后续的组装也是问题。 真要是拿下李怀德,李胜利这边,也不介意将船到港的时间,调到老李再上来。 卫生不卫生,安全不安全一说,现在也是屁话。 “可以,我给你联络一下。 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虽说收益不高,但对现在的国内而言,也是个获取廉价设备的机会。 之前二机部的事,就不要追着人家讨债了。 谈及一些机床设备的归属,杜老爹这边也有些挠头,即便是以废品算,一船这类废铜烂铁的货值也不少。 别人讨债,不过是往部里打申请而已,轧钢厂这边因为考核的原因,财务科那边,也不废话,带人就去堵了二机部的门。 这玩意儿,说白了是要挟,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博弈了。 即便是以现在的工资水平,对许多国外企业而言,废弃原有的厂房,也比拆解新建来的划算。 或是找到适合的合伙人,收取一定的费用,直接做拆除的活计。 如今发展才是主线,至于环保或是姿态,真的是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一机部那边不是说没钱,但需要花销的地方太多,钱本就不够使的,签字欠账也就成了惯例。 饭都吃不饱,谁跟你讲什么环保? 吃饱了才能有子孙万代不是? 二手衣物的买卖,别说是私人了,就是公家单位也在干着。 机床这类,也是有明确目标的。 如果衣服不穿,或是不改,多半都要流到信托商店的。 “爸,接下来,还有几条炼钢线跟化工线的拆解,需要这边有人参与其中。 这茬,就别让外人插手了,里面的许多政商关系理不清楚,是要坏事儿的。” 杜老爹这话,也是李胜利想要的,这对李怀德而言,也算是废旧回收的福利了。 拆解之后的费用,堪比买地了,所以国外许多类似产业,都是直接废弃的,而不是拆解。 信托商店里的旧衣服,按照李家老娘的说法,很多都是送老的衣服。 借废旧回收,给李怀德一张护身符,李胜利这边也是乐意的。 这事,你还是不要出头了,让李怀德来。 依着现在的条件,许多事意思意思也就成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说句难听点的,就是许多家的一半身家。 饿死了,到这代也就绝了,哪来的子孙万代之说? “你的路子倒是宽广,想法也是不拘于物。 且试试再看吧。 这段时间,是不会给杜鹃调配转业人员了。 西南那边,锋芒已显,有些事你看的很准。 但怎么打,你就别参与了,真给人歼灭了,打了绝户,后世脸面上怕也是不好看的。 如果有机会,伱也找老丁谈一下,行事不要过激……” 由废旧说到西南,杜老爹这边也有些发愁。 通过几次电报接触,杜老爹也发现老丁头那边,有些过分的听话了。 战云密布的时候,说什么听什么,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要不就是准备不充分心里没底儿,要么就是准备相当充分,已经打定了将在外的想法。 前者,对杜老爹而言,还是好的;但后者就不是很好了,按照贤婿的谋划,以有备打无备,那是要打大集群歼灭战的。 都给人歼灭了,以后就真的不好说话了。 西南逐侨,月余之前的新事,事发之后,总参那边也做过摸排。 如今老将们仍在,部队上的兵员,也大多都是农村兵,很能吃苦耐劳,基础的军事素质也很是扎实。 上面有身经百战的老将,下面有生龙活虎的年轻兵员。 真要是按照自家贤婿的谋划,让特务营堵了人家头头脑脑的退路。 相同体质之下,那边的反应也不难猜测,唯有死战突防一条。 这样以狠毒的心思,打人七寸的做法,带来的结果必将是全线的围点打援。 按照彼此的战力对比,将来一战必然是摧枯拉朽的。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总参那边,考虑的主要还是怎么降低对面的伤亡数字,一下给人打灭了,这茬也真是说不过去的。 如今没打,还算是兄弟之邦,真要是按照李胜利的这个思路打。 特务营那边堵不住还好,真给人家堵住了,那就将是军事史上的一大灾难了。 西南的人不听号令也好,只是按照如今的反馈,那边也是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 就这样以有心算无心,这边硬打歼灭战,那边硬打兵民同上,战果可能真的就是灾难性的。 这仗,在杜老爹这个老政工看来,都没有任何难度可言的。 打丛林游击战,那边或许会有一点点优势,但打真正的攻防战跟歼灭战,十几年前,老美的海陆空都不好使。 就别说跟这边一样,指着双腿突进的货色了。 只怕到时候,越是气势足、越是跑的快,死的可能也就越快。 短兵相接的时候,也是不能提太多要求的,人家拿着刀枪上来了,说什么要饶了人家,这种扯淡的事儿。 前面那帮子老将会当做屁话来听的,弄不好不说便罢,说了,打的还会更狠更彻底。 “爸,这事儿就不是我能参与的了。 我就一中医,您这么说,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事儿,李胜利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对杜娇阳的资本而言,那边也是不错的一块飞地,没了主力,还想跟资本过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借助战后乱局,杜娇阳的势力,也会从东南亚各地突入的。 心狠一点,用不上十年,那边就是杜娇阳资本的厂址了。 许多话,用不着李胜利说,当丁老三的特务营掏了人家后门之后。 老丁头的人马,拿下那些個用大米、压缩饼干建成的工事,这仗就非得往死里打不可了。 如今的兵员,绝大多数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浪费粮食天打雷劈,也不是嘴上说的。 用援助的大米铺路修工事,那些个农村子弟见了,想及家里勒紧裤腰带的爹和娘,无非骂上一句,再尽可能多的补上几梭子而已。 真要较真,无非是激动了,控制不住自己。 不开战就是处处活路,一旦开战,那就是死局。 李胜利无非是躲在暗处,给那边打了个死结罢了。 事到如今,一旦丁老三那边突袭成功,而对面突不出去,那就是绝对的死局。 开战半月就结束,是之前的记录,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破记录? 见了自家贤婿的遮遮掩掩,杜老爹的心里隐隐发沉。 安排丁王谢三家赴西南,这茬也不知道对错与否,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最好不要弄的枯骨太多。 “有些事还是要妥善考虑的。” 这话杜老爹是说给贤婿的,也是说给自己的,瞅贤婿的态度,许多事怕是没那么简单的。 “爸,上面怕是打算去大洋彼岸吧? 此仗虽说谈不上立国之战,但也是立威之战。 这仗打不好,咱们就是既穷且弱的肉头了。 打好了,咱们就是个穷狠的。 杜娇阳跟钮璧坚,已经开始接触沙漠那边了。 咱们的军工也得跟老美那边的一样,不能将成本都摊在国内。 武器市场,自清末开始,就是暴利市场。 咱们的一千万到了国际市场之上,可能就是一亿美刀。 武器市场咱们也要慢慢涉足的,对我们而言,也没什么不能卖的武器。 什么大导弹之类,只要给足了价钱,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卖了,对我们而言,也不仅仅是经济利益,保证军工产出比的事儿。 好东西卖出去了,心胆俱颤的可就不是咱们了。 出海之前,咱们就得防着所有人。 跟咱们没有地缘关系,没有能源瓜葛的地界,对老美而言,可能就是不可或缺之地了。 武器到了那边,老美的话语权就要受影响,具体卖给哪一家,也该提前考虑的。” 谈及顺风行船,李胜利这边就有很多建议了。 从西南到武器市场,这番话说完,杜老爹依旧没法淡定。 这话就是老祖宗以前说的远交近攻了,只是以武器为媒介,是杜老爹之前没想到过的。 “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搅乱目前格局? 胜利,你说的大导弹要是炸了,结局未知啊! 而且今年的决算数字也有了大致的估计,赤字近百亿,下一年还要更多,第三年能不能挺过去也是没法说的。” 对于售卖武器,杜老爹这边倒是没什么可反对的。 资金,对办公室而言也是个难题,现在的进项虽多,但架不住花销更多。 之前说的那些个大项目,哪一个又不是过亿的投入,十年期间,近百大小项目,投入的资金几百亿。 已经提交的计划,就差通过了,一旦通过,那钱,也必然如开闸放水一般倾泻而出。 今年的决算已经在进行了,就目前的账目而言,赤字数目在百亿左右,下一年的预测大概也有了。 在百亿的数字之上,再翻两到三倍,这样的花钱速度,明年挺一年,后年市场怕是就会有反馈的。 “爸,您还忘了外资进入,对下面企业的冲击。 除了外资之外,还有集体企业、私营业态。 也都会冲击公家原有的厂子。 一旦产品的竞争力不足,或是产品的需求不对。 只怕会有很多企业,会濒临绝境的。 企业的上缴少了,花钱的口子扎不住,也是个双杀的局面。 这就跟当下,李怀德等人的考核有关了,这道关隘跨不过去。 对许多企业而言,倒闭、破产、黄摊子,也就是眼前事。 到时候,除了收入、支出的双杀,还有工作岗位稀缺,产品供应短缺,这类的双杀手段。 挺不住,是开门无条件的引进,还是关门收拾烂摊子,也是说不准的。 顺风行船,也要看是什么风的,如果是台风,船只翻覆,也可能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了……” 第818章 顺风行船(中) 第818章顺风行船(中) 听贤婿李胜利说完多种多样的顺风船,再加上不可预料的风。 杜老爹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胜利,国际法之中,还有一条战争罪的!” 杜老爹说这个,不仅涉及到了剑拔弩张的西南,也涉及到了顺风船之一的武器买卖。 如按照之前计划跟准备,西南一仗,要歼灭的是占人口绝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其中还包括了数量不菲的女人。 十年泥淖之战,西南那边的人口结构已经出问题了。 这一仗,再将人家的青壮尽数歼灭,于人道而言,还是多有瑕疵的。 再者,随便出手大炸弹,卖出去还没什么,怕就怕卖出去之后,人家再给弄响了。 响一下,依照现在的当量,也不是几十万人的事儿。 小当量的还好,真把大当量的弄响了,西南那样的,可能几发也就成白地了。 再次点出儿国位置,李胜利将问题推到了杜老爹面前。 初时的接洽,必须要在现在进行。 远及清末的咱们不说,就说说岛上吗? 如今全球近三成的产品出自岛上,就是例证。 如老尼过来的时候一样,这时候咱们的大炸弹动了,在技术与资金之上,咱们就是没有门槛的。 船行不出大洋,说这些只能是想法,等船出大洋之后,这些才是不争的事实。 谈就是咱们的先机了。 咱们依旧有咱们的阵营,他们依旧是咱们的死敌,这也是不容更改的。 有多少人,逃脱了战后的审判? 自撤出西南泥淖之后,老美的经济也是连番受挫。 咱们的大炸弹丢出去,响也是一样响的,不愁他们不怵头。 “爸,许多时候,卖,可能只是一个动作。 到时候凭借战灭西南之势,看特么哪個孙子敢炸刺儿!” 又特么有多少人,审判之后,依旧荣华富贵? 如今咱们已经是五大之一,战争罪,只是咱们手里的玩具。 不给咱托出穷困的泥潭,谁特么也别想过好日子,因为现在的我们已经有了抓手。 核讹诈,他们可以搞,我们就不可以搞了吗? 他们的大,我们卖的多,最终的结果也差不多,都要坐下谈的。 咱们之所以瞩目岛上,那是因为岛上抓住了老美陷入西南泥淖的十年。 先期的努力没有白费,无论是对北边还是对老美,这也是底气之一。 这话就不能说没道理了,而是很有道理。 咱想给谁,要看我们的意愿,愿不愿接着都得接,接不住就去死。 “有时间节点吗?” “既然前面有了十年,上面也有十年的计划,咱们不妨也定一个十年敌友转换的时间点。 将这个底气,变成让老美底气不足的筹码,在杜老爹看来,也是相对可行的。 对咱们而言,要讹来,因为数遍了周边发达,哪一国不欠咱们家的债? 老话不是说印子钱利滚利么? “这个动作,不是做给北边看的,人那边也不在乎不是? 坐下谈,就得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优势,费尽气力的大炸弹,终是镇国之器。 如果硬往上套,道理是差不多的,有些路显然是必经之路,有些苦也是躲不过去的。 谁想给咱们戴,那就是倒反天罡、大逆不道,天理人情之下,合该灭国的!” 咱这是做给老美及其盟友们看的。 现在老美衰退,岛上登顶,儿国附属的关系还在,老美能让岛上真的买下他们吗?” 爸,北边的弊端虽说隐伏,但北边的国力还是有的,也可以支撑他们嚣张一段时间。 老美跟北边,不是玩过大导弹么? 他们的利益点在哪,咱们的大炸弹,就要卖到哪里去。 咱们的大炸弹不动,他们还以为咱是上门乞讨的丐帮呢! 当然逼不得已的前提下,钱货两讫,也是卖! 您要说战争罪,这我就不能赞同了。 听完贤婿有些扯淡的应对之后,杜老爹也皱起了眉头。 对于偏激之词,杜老爹这边不怎么感冒,如今说这些太早。 听着贤婿越说越离谱,杜老爹起手止住了他的偏激之词,问道: “你说的卖是个动作,这话怎么说?”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咱们的大三线还在呢! 对形势的预测,自家贤婿这边也是颇为准确的,至于原因,杜老爹也参考过北边的往事。 好风凭借力,好风哪里来? 看了一眼循循善诱的贤婿,杜老爹无奈说道: “海上之盟、宋金之约,战场上打不赢的,桌上也是谈不赢的。 好了,你就别对我循循善诱了。 既然确定了儿国地位,你也说过老美必然收割岛上,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瞥了一眼面前的贤婿,杜老爹这边意思也明确,他明白双方的地位,想要知道的是以后的关系。 “爸,全球三成商品的供应,可不是儿戏。 老美吞下岛上三十年蓄积的财源之后,跟北边的对抗之中,必然会取得最终的胜局。 老美赢了,北边败了,咱们起来了,您说这敌我之变,还远吗?” 李胜利的话,让杜老爹转头北望,当年的老大帝国,已经跟这边渐行渐远。 与贤婿之前的预测一样,西南那边自老美抽身,捋顺内务之后,就开始有所针对了。 想着北边的种种弊端,想着如今面对的各种麻烦。 师出同源的两处,问题也是差不多的,借助双方对抗的间隙,挣的己方发展的时间。 也如贤婿说的一样,这是迫在眉睫之事。 双方体质不同,最终的结果,必将也是陌路。 争取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为发展谋得宝贵的时间,也确实是必须要做的事。 贤婿刚刚所说的核讹诈,也涌上了杜老爹的心头。 当年会谈,借助对老尼的提醒,这边不仅多了一个朋友,也多了许多的技术。 因为保密的原因,当初的许多技术,都没有公布,现在看来,这一步却是走的差了,至少耽误了五年的时间。 如今机会又摆在了面前,如贤婿说的一样,顺风船是有了,可风却是不可捉摸的。 以大炸弹定风,这事如果做成了,杜老爹也在想,可不可以借助对抗,为这边挣出跟岛上一样的十年发展期。 到时候这边如果能生产全球三成的产品,那局面,想想都能乐醒的。 “胜利,接洽的事,我们如今不好派人参与的。 <divclass="contentadv">毕竟杜鹏丈人那边,已经有了访大洋彼岸的心思。 这次的行程,回来的时候,可能还会经过岛上。 对于岛上的发展,他也是念念不忘的。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有些高估他们的技术跟科学了。 如今看来时机,才是最该把握,也最不好把握的东西。” 听着杜老爹的明悟,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爸,门槛的事儿,您也千万别忘了。 尤其是对于岛上的企业而言。 我们十亿人的大市场,如今就跟北大荒一样,棒打狍子瓢舀鱼。 要谨防岛上那边,借助我们这边空白的大市场,转嫁他们被收割的风险。 咱们的发展红利,如果被岛上得了,那就会是咱们将来的竞争对手,而且还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市场,不是不让他们进,但对岛上的企业,我们就不能一视同仁了。 他们既然出了全球三成的产品,那进场之后,他们就得给咱们三成的收入。 爸,这可不是利润的三成,而是收入的三成。 他们赚与不赚,与咱们无关,咱们要的只是三成。 毕竟他是欠着我们血债的。 当然这三成咱也不白要,他们的厂子在哪,这三成就投在哪里好了,这叫完备营商环境么! 对岛上的企业,任何税收、地皮福利也不能给。 还是那话,咱们是他们的债主,而他们欠下的也是血债。 要么给钱、要么滚,只有这两个选择。 爸,您别急着开口,如果这样的条件他们也答应了。 您说,他们是在想什么? 狼子野心依旧在,而老美的收割他们也看在了眼里。 如果三成收入的入场券,还不能挡住他们进来的脚步,您想,他们有多看好咱们的市场? 爸,还是那话,不仅仅是岛上,欠我们血债的多了。 所以,外资入场,咱们收他们的入场券也是必须的。 狮城,弹丸之地而已,不足为鉴。 兴许我们三成的入场券收了,咱们的市场,还能成为大资本纷至沓来的所在。 有些时候,白给的没好货,钱要的越多,格调反而越高不是吗?” 李胜利的三成收入做入场券的话一说,杜老爹这边就想开口反驳了。 如贤婿说的一样,三成收入可不是三成利润,三成利润那是无关痛痒的,但三成收入,就有可能连本上仓了。 听着贤婿的后续补充,杜老爹这边也不能完全接受这样的入场方式,自提身价不是不成,但提到三成收入上,就显得有些荒谬了。 “胜利,你说岛上借助我们转嫁风险,理由何在。 这是涉及引资跟发展的大事。 你这三成收入做入场券一说,弄不好就会把我们变成国际上的笑柄。” 想了一圈,杜老爹依旧觉着三成的收入,是及其荒谬的。 真要是这么做了,想及一些清末的典故,杜老爹看李胜利的眼光都变了。 这事真要是做了还做不成,笑柄,不足以形容的。 “爸,这道理就简单了,无非‘发展潜力’四个字。 设立这样的门槛,主要还是要把发展红利留在国内。 三成之外,外资进场之后,资金的出入也要受限制。 资金必须待够了一定的年限才能立场,不然我们的市场,就会成为资本热钱的淘金场。 而我们的发展红利,就会被他们资金裹挟而出。 这茬,您不妨看一看大洋彼岸的拓荒史,跟淘金的旧事,岛上的发展历程也要参照一下的。 如今我们是穷困,市场也不发达,就跟一个羸弱之人差不多,虽说有一定的筋骨,但筋骨并不强壮。 这时节,就不好病急乱投医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以西南一仗立威,以手里的大炸弹为要挟,咱们的发展红利,也要尽量烂在咱们的锅里。 宁可投机倒把大行其是,也不能让外资无秩序的进入。 同样的道理,投机倒把也会积累大量的资金,这种资金也是一样不允许流出国门的。 红利,只能留在咱们自家锅里,想要咱们的发展红利,必须留下应有的代价。 我们从来也不是个自有的市场,不是吗?” 说到资本裹挟红利、资金管理,杜老爹这边就挠头了。 之前南封锁北抵制,资金流动无非都是国内的,外部资金流动,倒是跟贤婿所说反着来的,尽搞资金突围了。 话说到这里,杜老爹也不得不拿起纸笔,开始记录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已经算是慢了,但好在还及时。 想着贤婿这边的滔滔不绝,杜老爹拿着笔头一指,说道: “再说一下资金管理,咱们之前是没什么经验的。” 资金管理,也是李胜利的盲区,浮光掠影的说几句倒没什么。 真来个详解,他就要露怯了。 “爸,这茬,还是有所借鉴的,需要骄阳他们来给您补足。 我以为,任何一个厂子落地,收入跟税赋都要监控的。 这点咱们就要跟老美学一下了,在他们那边,别说你是做正经买卖的,就是拦路短道的。 收入到了一定水平,也必须要缴税,而且人家那边也可以做到实际有效的监控。 我们这边也该是一样的结果,收入、税赋监控住了,资金想要外逃,抓不住好说。 抓住了就别提什么顶格处罚了,直接抄家就好,这就是咱们发展的敌人了。” 听着自家贤婿只说大面,杜老爹倒是轻松了一些,真要是说了细则,他听不懂,那才是真正的尴尬呢! “这些事做在了前面,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了。 建议很不错。 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举措出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发展。 如今许多事说迫在眉睫已经有些不够了,火烧眉毛才是。 如你所说,西南战事一开,又是一笔巨大的投入。 我觉着,多几个搭顺风船的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咱们能否借助对抗产生的风,发展起来。 能发展起来,一些小节也无须在乎,发展不起来,反而自己限制了自己,才是所有人的憾事……” 第819章 顺风行船(下) 第819章顺风行船(下) 听了杜老爹的担忧,李胜利也是想了一下刚刚说的,才回复道: “爸,对咱们而言,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 发展之初,细节的把控,规矩的设立,法条的完善,税赋的到位,才更为关键。 发展开海儿,咱们要的是发展,修桥、铺路、建厂、开工,要的是真金白银,而不是藏富于民。 合理的税赋,必须到位,征缴必须及时。 我们做大项目的资金,才会有来源有去处。 肉烂在一个锅里,只是一个说法。 真正落到实处,就该如老美那边一样,你就拦路短道劫财的,抢够了数儿,也特么得给我缴税。 至于以后打靶还是坐牢,那是法条的事儿。 “爸,您还真是慧眼如炬。 看来自家贤婿,对于自己所面临的压力也是很清楚的。 只要单干开始,我们就要大规模的承包药山,用以保护中医传统的道地药材。 李胜利说的在理,杜老爹问的也在理。 翁婿对面,杜老爹这边也不讳言贤婿的助推之功。 药山一事,对杜老爹而言就有些无所谓了,涉及到山,多半都是无所产出的地界。 咱们的远景是遵纪守法暴富,投机倒把法办! 这茬,还是需要您来帮着遮掩或是推动一下的。 这点一定要达成一致,不管人们的初心如何,还是论迹不论心的……” 如今虽说不是百废待兴的局面,也有些凋敝的景象在里面。 人投机倒把的交了税,处理的时候就得从轻。 来年肯定会有反响。 投机倒把暴富,遵纪守法破产。 撂下去的规矩要简单。 动辄蹲监、打靶,才是最挫伤积极性的活计。 比如纳税一说,不要这行一个比例,那行一个比例。 总不能到了最好,再搞出官绅一体纳粮一说吧?” “胜利,你有心了。 改已经是不得不改的局面了,大踏步还是小碎步,亦或是走路之初就带上脚镣,杜老爹也是需要深思的。 点了点头,将这些记录之后,杜老爹问道: 没有规矩,咱们就属于穷人乍富,开头这几步走不好,就会影响以后的风气。 听了贤婿这话,杜老爹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交税,投机倒把的可以从轻处理,程序不规范的,可以帮着他们规范。 尤其是西南一代,路途不同的问题,也很严重,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可能要跟部队伸手要一些炸药之类的必需品。” 这类现象绝对不允许出现。 毕竟我们要承包的药山,多半都是以万亩为单位的。 贤婿李胜利所说的细节,也是杜老爹真正要听的细节。 “胜利,事情还没做,咱们又是门槛又是入场券,又是税赋、法条之类的,会不会打消下面的积极性呢?” 我已经让王前进带着这段时间的收益,去了道地药材的八大产地。 同时借着顺风行船,在各地进行中药材种植业的试点。 一個鼓点往下打才是最好的,老话不是说十税一吗? 不妨试一下,同样的,收税之后的反馈也是必不可少的。 皖地的事他还不知道,也不知是自发的行为,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在下面形成声浪。 皖地的一个村子,已经签了一份单干的文书。 说获益是搭了顺风船,不如说是贤婿又推了他一把,让这些法规跟他的主张,搭上发展这艘顺风船。 想着这些跟他的中医大传承没什么关系,杜老爹这边为缓解心里的压力,也就调侃了一句。 “爸,太过积极,就该是野蛮了。 我问这个,你是不是要说,这也是为了你的中医大传承啊?” 实在不成,违法收益没收,人放出来就好。 除此之外,还要在这些承包药山,已经进行药材种植的村子,开设各种小手工作坊或是厂子。 本以为是听你的建议,没想到你却是在帮我实现自身的抱负。 听到贤婿李胜利夹带的私货,杜老爹这边的眉头依旧紧皱。 如今砍伐都在东北,山林种植,之前也有探索,只是收效甚微。 如今各地药材公司收购的药材,早就已经开始人工种植了。 只是据港城的新怡和反馈,这几年药材的药性大不如前,看来自家贤婿所代表的中医医脉,还是有所作为的,知道探索药性了。 “嗯! 我可以支持,但你们在下面不要做的太过分。 你不是说十税一么。 十税一这茬,现在也是不定能推行的。 我开口,伱让轧钢厂那边,销了二机部的账目,该有的物资重量,你让杜鹃在国外补足如何? 那我就可以以此为例,向上提报这事了。 只是这事,你是不适合参与的,就以王家子跟杜鹃的名义吧……” 见杜老爹挥刀斩向自家女儿,李胜利也是无奈一笑。 以后这样的倒灶事儿,怕也是不少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能把自己掩藏下来,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一路走来,他都是幕后之人,就跟风雨之中一样。 他要打谁,全凭自己的利益,九成九的人,都是不知道怎么挨打的。 至于剩下那点,李胜利也会确定不会反噬之后才出手的。 江湖上的阴私勾当做起来,想要拽出他这个幕后之人,首先,杜丁王谢就是障碍,许多人,注定是不知道自己死于何仇何恨的。 至于被外伤专治敲竹杠的那批人,他们也就知道个外山专治了,外伤专治姓甚名谁,可能对很多人都是模糊的。 “爸,就按您说的来。 门槛、入场券、法条、税赋这些,最好是要先行一步的……” 翁婿两人对过之后,李胜利依旧如之前一样,也不多耽搁,起身就走。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回去之后,李胜利首先跟李怀德碰了一下。 <divclass="contentadv">将进口旧衣物之中,一些不好见人的西装、裙装之类,拿出一部分,发卖给了信托商店。 这笔买卖,依旧是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的。 如今许多牵羁已经开始松动了,各地不好运输的物件,李胜利这边就通过李怀德,再经信托商店之手,在各地置办房产仓库,存储换来的那些旧物。 风气虽开,但西装这类,依旧不是普通的估衣买卖,可以触及的产品。 而信托商店这边,也正缺这部分好货,双方算是一拍即合的。 之前,北新桥那边,弃之如敝履的毛料西服、大衣,再次成了抢手货。 一进一出之间,李胜利收获的则是现在依旧是破烂儿的,老式桌椅板凳、瓷器字画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项。 到王前进跟肖虎手里的货,多半都是夹克、风衣、衬衫、裤子、鞋帽这类玩意儿。 从津门港下船,经拣选之后,再上火车,也是李怀德帮着趟好的路子。 有了津门港的物资公司,李怀德如今的重要性又是高涨了一节。 李胜利这边特意让谢飞去了一趟港城,给即将去大洋彼岸的钮璧坚捎了话,废旧进口只认轧钢厂的李怀德,这也算是对老李最好的保护了。 有资本参与的废旧回收,无论是在大洋彼岸,还是在岛上,也都是有漏洞的。 比如收购一个机械厂之后,将里面的车床设备,全部当做废铁运出。 这类玩意儿,稍加一些其他废料遮掩,即便检查也就是例行的看一看,这也是使了钱的环节,不可能出岔子的。 除此之外,将当地的江湖势力,隐入废旧回收之中,既能增加货源,也能增加所在地的廉价劳动力。 有李胜利出谋划策,即便是在人力成本巨高的大洋彼岸,废旧回收的成本依旧低廉。 废旧回收,也是有其进阶的,跟旧衣物差不多,分门别类,就是趟好路子之后的程序了。 如今的大洋彼岸,电视机的普及率已经到了七成以上,岛上那边也是不遑多让。 这天正在太平庄给传承班学员上课的李胜利,接到了李怀德那边的急茬电话,只能撂下即将回乡的学员们,一路去了马店集那边的大食堂。 “我说胜利,你可别害我啊! 咋津门那边还出了五六箱的电视、收音机啊? 这可是走私,要不是穿上装了两台拆碎的港机,港口那边就直接给我告了。 人家说了,要让咱们给个说法,关口的人已经过去了。” 李怀德口的五六箱,那就是五六个集装箱了,听着老李的大惊小怪,李胜利这边倒是坦然。 “这茬,倒也是个买卖。 成了,就不让你大惊小怪的上火了,那些都是人老美那边的旧货,属于电子垃圾一类。 我不过是觉着可以修一下再卖。 这茬你上报一下,税不怎么好交,咱们用进来的旧设备抵税,但额度不能太高,毕竟收废品也是有成本的。 这茬,你要换来两车皮的茅台,给我也压压惊。 你这一闹腾,我特么还以为你孙子事发了呢!” 二手家电买卖,就是李胜利在自己设置的门槛之外,给肖虎他们谋划的生意了。 如今走私也有了苗头,那玩意儿属于杀头的买卖,而且有他这个,随意丢门槛的人在,走私,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只要进来的东西多了,他张张嘴,自然会有强力人物,去遏制这条线的。 听着李胜利的调侃,李怀德却依旧有些深思不属。 李胜利刚刚说的,道理是有的,但现在的许多事都是不讲道理的。 尤其是涉及到了这些个影音设备,真要有人抓着不放,给定个特务的罪,那可是要命的营生。 “胜利,咱也不缺钱,用不着玩这些刀头舔血的买卖吧? 如今可不是以前了,许多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呢! 咱玩这个,不纯纯的就是把自个儿放在刀口下面吗?” 听着李怀德的担忧,李胜利喝了口茶,才说道: “港口那边不是有管技术的吗? 让他们问问外边,人家电视机的发展历程是啥样的? 一台台的挑出来,再问问各地的电视机厂,有没有愿意要的。 东西咱不白给,他们也不能白要,一台旧的换两台新的。 愿意换就换,不愿意换拉到。 换来的电视机,跟旧的电视机,可以当做厂子福利的。 那些换来的新电视,先别急着放下去,那是紧俏货,兴许还能换点其他物料呢。 在厂里找一找,再去电视机厂,请一位工程师,咱们试试,在津门那边弄一个家电修理部出来。 等旧电视、旧收音机修好了,放工人俱乐部一批,再放下面的聚居点一批。 对工人,咱们也不能只考核,福利也是要到位的。 至于旧家电的事儿,等等再说,起了风还有走不动的船了?” 李怀德的担忧,也确实是个问题,变通,李胜利这边的法子就多了。 许多事都需要一点时间去熬炼一下,兴许现在不成的事儿,转过了年也就成了。 “胜利,这么做就没问题了。 正好现在上面在推考核细则,让我们几个,找几个厂子对接一下。 我下一站就带人看看电视机厂了,兴许这也是个买卖。” 旧物工厂自用,或是公对公的交换,对李怀德而言,就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的许多事,真的就是差在了一个说法上,有些事,也是真的差一丝都不行的。 “这都是小事儿。 厂长,之后你可得派个得力的人去看住了港口那边的物资公司。 别咱们辛辛苦苦起了架子,让人半路给摘了桃子。 港城那边,我已经给你打了招呼,只认你李怀德一个。 有些人的路走不通,可能要找到你跟前。 别跟他们多说什么,人的来历记清楚,我来解决他们。 接下来算是我们顺风行船的好时候,谁特么要想劫咱们的船,用不着跟他们太客气。” 对李胜利而言,顺风行船是好,但总会有些瞎了眼的,想要投机取巧。 劫船这茬,李胜利用不着去想,就知道有人会把主意打在津门那边的物资公司身上。 只是如今年月,不会出什么二太子跟三太子了,操作不当,落入死局之后,也是一样除死之外无他途的。 或许后续的路难行,但不包括这些个投机取巧、强取豪夺的物件。 敢眼了瞎一脚踹进来,李胜利这边就敢直接坑死他们…… 第820章 逆水行舟(上) 第820章逆水行舟(上) 听了李胜利的话,李怀德这边却是眉弓一挑。 现在虽说不是风雨之中了,但许多事也要法条作为参照了。 风雨之中行事,可以肆无忌惮,但现在这年月掉陷阱里了,可是事实俱在,不容翻身的。 “胜利,咱们还是要搞好团结的。” 游戏规则的改变,风雨之中李怀德就能看的到。 风停雨歇之后,团结还是很重要的。 李胜利一说大致,老李这边也就清楚,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上面众人在争,下面的众人也在争,有的争权、有的挣命,也有李胜利这类子弟忙于挣钱的。 这茬,风雨之前、风雨之中、风雨之后,都不会鲜见。 美刀、带着洋码子的书本、纸片之类的玩意儿,尽最大的可能挡在货场之内。 敢踩我地盘吃横饭白食,那看的也不是能不能挨打,而是命硬不硬。 别的不说,轧钢厂的考核细则,跟他毛关系没有,为什么要推进? 他老李如今已是杜主任的马前卒了,李胜利这个在杜家说了也算的前女婿,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是常理。 听了李胜利顺风行船、逆水行舟的道理,李怀德这边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还不是为了保下面那些厂子,保工人们的饭辙。 李胜利这人,李怀德也有些佩服,明明早就可以摆烂了,但他偏偏要出来折腾。 另外,给物资公司的货场,配上巡逻队。 这里面差的无非就是好名声跟坏名声,以及谁死谁活,谁能笑到最后而已。 那些个敢踩上来的子弟,多半跟他老李是一样的。 不管想法是怎么样的,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争权夺利’四个字,也足以涵盖所有了。 “那还是按你的来吧,好女也怕缠男不是?” 我回去之后就安排,要不让二机部的那些人,顶在前面?” 听到危害,李怀德这边也果断变卦了,子弟,可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对付的。 场内安排我们的人,场外,跟港口的经警、地方的派出所,也要处好了关系。 “也好,总不能不教而诛的。 但是,你给了他们机会,将来难办的是你自己。” 知道老李不是个怕事儿的人,李胜利也劝了他一把。 命不硬,就不能硬吃这碗饭,不然死了没人管的……” 真上了手段,只怕老李这边,以后就难受了。 这些小节,也是不可忽略的。 “好! 虽说李胜利也是个不守规矩的,但老李也清楚,他的不守规矩,多半是跟保护一些人有关。 但犯在李胜利手里,可就不是这样了,不说别的地儿,单是东北那边,因为物资的事儿,让他给坑死的子弟就不在少数。 想到这一节,李怀德这边也就明悟了,都是不守规矩的玩意儿。 就跟当初从东北弄药材、粮食,以及各种物资一样,李怀德跟各类子弟也是打了不少交道的。 有些手段,李怀德这厮根本就扛不住,也不是硬抗能够扛过去的事儿。 这话说说听听就成了,落到实地,其实就是争权夺利。 念头一转,他就给李胜利想出了一個坑人的招。 “明白里面的道理就好。 “厂长,做生意看的是顺风行船。 李怀德自忖,遇上他们,他这个轧钢厂说了算的,也只是老实听喝。 有些人,对我没卵用,我又不是他爹,用不着让着他们。 子弟的手段,李怀德这边虽说不是门清,也是极为熟悉的。 对上之后,不能一下击杀,后续的麻烦真是太多了,这茬对李胜利也是一样。 就跟面前的李胜利一样,真要对付他,法条也就够了,而且结果也是真正的合理合法。 做事,看的就是逆水行舟了。 三班倒的巡逻队,拣选之中,必然会有些不该流出来的东西。 两者的手段虽说差不多,但目的跟结果,差的还是很多的。 在李怀德眼里,李胜利这厮,对于破坏规矩的人那是相当不待见的。 你好他好我也好,总归有人会不好的。 交好地方,用不着我教你了吧? 货场上有的是东西,只要不是汽车这类大件,小的拣选一些能用的,现在也是很吃香的物件。” 给了李怀德看护货场的法子,两人就各忙各的了,无论是顺风行船,还是逆水行舟,人都要动起来的。 自打见了李怀德,遇上一点点波折之后,李胜利也真是闲不住了。 杜老爹那边,几乎是天天要见他,原因也简单。 杜老爹这边也做了逆水行舟的事儿,正在力排众议寻路思变的时间节点上,老杜出来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下去,境遇能好才怪呢。 杜老爹的建议,可是得罪两方人马的,之前老杜的建议,就有些不讨喜。 这次把贤婿李胜利教的,门槛、法条、税赋、资金管制、发展小手工跟轻工结合在一起泼冷水。 不管是想干大项目求变的,还是想走出国门求变的,都不怎么待见杜老爹这个临阵喊停的人物。 但越是不待见,杜老爹这边越是要说,带着整肃地方的威名,老杜这边也算是死战不退的。 硬刚,是刚不出和光同尘的,作为冷眼看事的一方,杜老爹这边不受待见的同时,声势也是再涨了一波。 虽说依旧不能分庭抗礼,或是三足鼎立,但手里拿着小手工业市场的老杜,也是个不容轻忽的人物。 之前诸事落停,人事调整的时候,杜老爹就有望成为办公室的副职之一。 只是面前老资历的人物太多,杜老爹这边主动退让了。 这样一来,杜老爹这个不伦不类的杜主任,也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而且杜老爹这位子,也是经过之前的两人首肯过的。 没了杜老爹这个位子也就没了,但老杜不退,不管是谁,都不好随便消掉这个主任位置的。 坐下谈,杜老爹这边依旧是据理力争,老杜这边算是延续着办公室一脉的人物。 有了领导遗泽,他的建议,各方都要尊重,也都要仔细考量一下的。 法条、税赋、小手工之类还好说,通过就好,无非太严格了,执行的时候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但像入场券这类门槛,却是不怎么好达成一致的。 议来议去,这事只能作为前期洽谈的条件,简单说一下了。 如果对面的反应过于激烈,这茬就不能再提了,如果真的有人不顾入场券的阻拦,依旧要逆水行舟一般,进入杜老爹口中所说的十亿人大市场。 那许多事,就真的需要坐下来,仔细研究一下了。 <divclass="contentadv">杜老爹的强硬,以及一连串的冷水,也让人盯上他了。 这段时间,也有翦除杜老爹羽翼的试探在不断袭扰,对此老杜这边的态度就很无所谓了。 自打他回国,羽翼什么的真还没来的及培植,最好的羽翼,就是在西南的丁王谢了。 如今西南局势,丁王谢这类老将,也是不可能轻易调离的。 舍此之外,只有城里一个李怀德算是杜老爹的羽翼,下面的其他人,说句场面上的话,不过是志同道合之人罢了。 “胜利,事情做到这,我也就尽力了。 那八位,只有陈跟领导那边是支持我的,其他人都在另一边。 太多的话,我就不便透露了,总之这次座谈之后,我有些被边缘化了。 你手里的许多事,该收也要收一收的,免得被波及。” 杜家翁婿对坐在小楼的客厅里,杜老爹也算是吐露心声了。 逆水行舟自然比不得顺风行船畅快,但杜老爹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因此得了办公室那边一些人的支持,但这种支持,在大势跟客观条件之下,就没那么好用了。 几条路,杜老爹这条是最慢最扎实的一条,这点,众人也认。 但有句话也叫时不我待,许多事还是要看结果说话的。 “爸,您就没提一提西南的事儿?” 听着杜老爹语气之中的刚硬,李胜利知道老杜还沉浸在对撞的情绪之中呢。 这些天,杜老爹这边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也算是真正的不眠不休了。 “说了,与你所言相似,要么立主不打,立主要打的,也说打就要打的彻底。 虽说没有立威之战一说,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只是此威立了,咱们就是跟北边彻底决裂了。 这一战,如谋划所言,必将打掉西南两三代人的绵延。 一旦诸事不顺,那边怕是……” 说及西南,杜老爹这边也不免带上了文人心结。 与老丁头这类老将,惯常下死手不同,有些正经文人情结的杜老爹,看事更长远一些。 就怕西南一仗,打的人家太惨,留下将来也无法抹除的恶评。 对此李胜利却是见解不同,周边的白眼狼太多,没了藩属之用,留着他们过年,也是浪费酒肉的玩意儿。 “爸,箭在弦上,既不得不发,也不能不发。 这仗关系十亿人的福祉,关系着我们发展的第一步。 真打的不果断了,跟之前的老美一样身陷泥淖之中,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所以此仗不打便罢,打就要打的彻底。” 争论,其实自西南逐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为防爪哇之事再次上演,当初就已经有人立主出兵平灭西南了。 只是这话说的比自家贤婿李胜利都要偏激,而且目标直指当年爪哇之事。 按照这个思路打,只怕不是平灭西南,而是平灭东南亚了。 风雨之中,许多人心里积攒了怨气,真要发泄在战场上,那结果也是未知的。 自家贤婿李胜利远自风雨之中的谋划,丁家三子的特务营,最近也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推着打,就是杜老爹这类人保守的想法了。 用特务营插进去堵着打,就是比较激烈一些的说法了。 过分一点的,就是大军压上,直接平灭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杜老爹估摸着,争来争去,多半都是用丁家三子的特务营,堵着打这一途了。 因为这样打,预测的战果与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说西南之事了,说说下面青年的事。 明年,差不多会有几百万青年返城。 按照今年返城的结果来看,没有工作的青年,也是些不安定因素。 让他们去做买卖,自食其力的想法我也说了,这点上倒是可以达成一致。 我想问的是,能否在做买卖这事上,对他们加以引导。” 无论是开海儿也好,行船也罢,亦或是说成发展也可以,杜老爹这些人,都是没有现成经验可以作为借鉴跟参考的。 即便是风雨,北边也有慈父洗地可以参照。 但口子真的开了,许多事都是真正的崭新篇章,怎么写,提笔之人也是有些犹豫的。 “爸,这事儿,咱们之前不是做过吗? 办公室的经济班办过,我在村里也办过类似的经济班。 如今看来,我这边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做买卖,说白了就是之前的投机倒把。 这话难听了一些,说成是,计划与供给之外,经济的调配手段也可以。 经济班的建立,可以培养青年们的营商思维。 还有一点可以说一下,不妨将经济班的学习内容扩大一下。 一些城市小手工、城市轻工业的手艺,也可以放在经济班,这在早前,就叫饭辙的。 纳鞋、刺绣,打铁、磨刀,理发、修面,这类活计,现在也是可以养活人的。 另外,各地厂企单位的库存积压物资,也可以当做这些青年人做买卖的试验场。 库存积压,就是对资金流动性的耗损。 这部分货物销出去了,一来可以给这些返城青年一个营生。 二来,考核之后,有些企业也需要转变一下思路,谋求新的产品领域。 倒腾完了库存,厂里也就多了用于开发新产品,或是新领域的活钱。 这类销库存得到的资金,建议就不要征取。 而青年回城做买卖,也可以带动新产品的需求。 这点归于厂企,还是要改变一下思路的……” 听到下面的厂企,也要改变思路一说,杜老爹的眉头便挑了一下。 虽说他这边说多了话,有些不受待见,但对杜老爹而言,现在也是他表现自己的时候。 面对一众的老领导、老上级,杜老爹跟坐在对面的李胜利,心态也是差不多的。 一样需要做事,也一样需要表现…… 第821章 逆水行舟(中) 第821章逆水行舟(中) 这一路走来,从出国到回国,再到参与风雨,直到风停雨歇。 杜老爹虽说也做了不少事,但多数时候都是在默默无闻的低头做事。 下面的赫赫威名只是对某些人而言的,到了城里,也就那样了。 这次连续的泼冷水、提建议,杜老爹这边也是顶着莫大的心理压力,直面上面众人的。 一场场的辩论、座谈下来,杜老爹的人,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如今虽说不受待见,有些被边缘化的感觉,但杜老爹的存在感,也达到了最高的程度。 杜老爹也清楚,这一路走来,贤婿的助推之力不小。 但这也不是杜老爹后续认下这个贤婿的原因,私心不忘公义,才是老杜认下李胜利的原因。 说李胜利私心重,那也是真的有些失偏颇了,他做过的事,很多时候,也是私心公义难分的。 岁数也是杜老爹说话没有份量的原因,上面那些,拿出哪一个都是老领导。 他们回来之后,有些营生会不会去做,也是要考虑的。 李胜利开口一句再就业,就已经让杜老爹扬起了眉头,这词用的就比较贴切了。 具体到做生意、做买卖,我会想到,什么东西是不能卖的,什么东西又是可以卖的。 说来听听,或许这也是我说服不了众人的原因。 “爸,比如青年的再就业问题。 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从什么角度看待分析这些问题,继而给我提出建议的? 再比如说,粮店里的粮食,供销社里的布匹、油料之类,也是不能让他们倒卖的,因为这涉及到了民生。 倒卖就倒卖了,无非不会涉及民生。 剩下的,比如烟酒糖茶、零食点心、水果糕点之类,就是无所谓的了。 但您多半都不会去想,他们该去做什么买卖。 在杜老爹看来,这就是私心大过公义了,一路走来,老杜这边也研判了贤婿几次,只是几次研判,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辩论、座谈之中,杜老爹开口尽是老领导、老上级了,到了他这边,一声‘小杜’也或许就是说话没份量的原因。 在您的印象之中,买卖无非就是贩夫走卒做的一些营生,低进高出的谋生手段而已。 他这個五十大多,马上就要六十的人,自然也要时兴一下的。 咱们之间,差着近四十岁,你能说服我,我为什么就说服不了他们?” 思想观念的转变,可不是这两天他头次听说了,辩论与座谈之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了。 “爸,这事简单,其实就是想事要全面一点,细致一点,您的位置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如今的许多事要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有理论支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才是问题所在。 杜老爹的年岁,虽说跟新上来那位差不多,但终究还是差了机缘。 十年风雨之后,本该是杜老爹这一辈崭露头角的时候,奈何下面还是有许多老前辈的…… 生活安稳,日子过的就正常一些,孩子生的也就比较早。 部队跟武装部仓库里存的许多东西,其实储存价值已经不大了,我们为什么不放开一点,让他们有商品可以进行买卖呢? 各厂企的库存物资也是一样的道理,做买卖,对青年而言,也是要有区间的。 听着贤婿明显有些拍马的回答,杜老爹自然是不满意的,轻轻‘哼’了一声之后,李胜利这边只好再解释一下。 别看杜老爹这边能攀亲家,但这也是因为工作不同的原因。 但我看这些,就比较贴近生活了。 从农村收鸡蛋、收副食进行买卖,是不是可以算是城乡之间的一种调剂呢? 无关民生的东西可以卖,无关发展的原料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风雨之中拉人,再比如一路扶助中医,这些事,说有公义也成,说是为了私心也不为过。 人老一辈在前线拼杀的时候,杜老爹的日子则是相对安稳的。 布匹、油料不能买卖,那二手衣服,也就是估衣总可以吧? 提这个问题,杜老爹这边也真是在寻求突破,上边一群七十好几的,都在改变观念。 如果杜老爹大上十岁,或是六十五左右了,跟上面对话,底气相对的就足了。 您想的可能就是,做买卖就不错。 但倒卖钢铁、油料、资源这类,还是要明确做出限制的,不然徒增内耗而已。” 等老的干不动了,杜老爹这边也差不多没气力了,比之后起之秀,他的精力、体力,有成了自身的阻滞。 “胜利,你说思想观念的改变。 杜老爹的这个年纪,就是他真正的软肋所在了,不大不小,不老不少。 这次说的不少,杜老爹这边又对李胜利新的评价。 打个比方,枪炮子弹之类,肯定不能让他们卖。 粮食不能倒卖,那变通一下呢? 如贤婿李胜利说的一样,让青年人下去做买卖,已经是让步了。 再给他们开经济班、规划商品,还不能与民生起冲突。 不是说想不到,而是不能去想,真这么想下去,每一件事都这么去想,那结果就是一事无成。 “所谓肉食者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你的说法不错,我最近再尝试一下。 明天给我一个具体的报告吧……” 杜老爹口中的肉食者鄙,李胜利也认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却不怎么赞同。 许多事底层的小人物,跟许多人的想法都是有冲突的。 李胜利虽说是杜丁谢三家的女婿,但从小人物到子弟的蜕变,他也是拒绝的。 他用的是子弟的身份,而看事的眼光,依旧源于后世的小人物李鬼手。 杜老爹的逆水行舟,或许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事有万一。 万一取得了一点成果,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 离开杜家小楼,李胜利给杜老爹这边做了详细的报告。 <divclass="contentadv">这份报告写起来,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很累人的。 汇总印象里的许多发家模式,并将之散播下去,这也是出力不讨好的营生。 但源于小人物的不愿随波逐流,即便比简单的擘画几下,难度大了不少,李胜利还是乐此不疲的,只因许多小人物的不甘。 杜老爹在城里逆水行舟,一盆盆的凉水,在数九寒天泼下,作用也不能说没有。 初访在即的人们,也认真审视了一下杜老爹的建议,微微做出了一些调整。 年节前后,有人忙于新的生计,有人忙于眼下的变局,也有人在为了挣大钱奔走,而王前进就是其中之一。 元旦一过,开年伊始,港城那边的霍生就过关而来,要在关口附近建一座酒店。 做生意赚钱,对李胜利而言是顺风行船,在一片荒芜之地,斥资千万美刀,兴建一座接待用的国际化酒店,那就是纯纯的逆水行舟了。 二十八层的楼宇建筑,于国内而言,也是建筑业的难题。 王前进带着马大队下去的目的,也就在这里了,但许多事谋划的是不错,但真正到了做的时候。 王前进跟马大队带领的草台班子,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即便王前进跟马大队,一致认为手下的人技术过硬,但那也没卵用。 一纸马店集建筑合作社的介绍信,直接被人丢到了地上,难听的话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公家的建筑公司,都在为此挠头,一个村大队的瓦匠小组,也敢来凑这样的热闹。 人没把介绍信,裹上水泥拍这俩货脸上,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有些不忿的王前进,直接找了港城的钮璧坚,从港城聘了国外专业的建筑师来压阵,结果也是没卵用的。 王前进通过钮璧坚的关系,倒是跟霍生接洽上了,霍生也属意老王来做这事。 但现在有些规矩就是规矩,如今的王前进跟马大队,拿着马店集建筑合作社的介绍信跟图章,就是玩不了这样的高端活计。 即便他们请的是国外一线的团队,也没这样的资格。 因为闹腾,王前进这厮,也在当地的建筑圈臭了名号,刚想起挂靠这茬,却不曾想,早已被人拒之门外了。 在当地挂靠不成,王前进这厮索性让马大队,直接在关口附近纠集人马,他则是坐着火车,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站在了李胜利的面前。 “孙子,之前就跟你说过,找个单位挂靠。 你特么就不听劝,现在好了,让人给怼回来了,知道寻摸关系了? 这茬找我没用,去找冯晋,他那边的关系不是在建筑公司吗? 这茬,你再去找找老杜,兴许还能给伱整个奉旨挂靠出来。 这事儿就别捎上我了,最近老杜事儿忙,不让我过去添乱……” 损了自行其是的姐夫王前进一顿之后,李胜利这边也给了他建议。 如今初访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报道上的回馈,马上就要到国内了。 内部之间的沟通,也让杜老爹那边住在了办公室。 如杜老爹之前的建议,老美那边如今的接纳,还真没有携手的意思,无非只是削弱北边而已。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可以预见的,如今的这边,除了陆战可圈可点,再也拿不出什么亮眼的玩意儿了。 市场上一穷二白,当年让人忌惮的陆战能力也未可知,倾销市场这茬,老美那边如今也真是无暇顾及。 因为老美那边如这边一样,也要面临经济倒退的窘境,如今人家的眼光在岛上那边。 报道上的那些话,说是客气话也差不多的,猎奇、异闻之类,可能才是那边真正的态度。 现在局势跟七二年还不一样,那一年,东西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如今局势,远没有当年那么恶劣。 洽谈的气氛是不错,但合作的态度却是冷漠的。 通用进来一趟,考察完了就再无音信,就能很好的说明问题了。 在老美看来,你能反正值得赞扬,想白拿我的技术跟东西,想也别想,合作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按照市场上的规矩来。 你的技术不行,我可以卖给你,但想让我白给你,门儿都没有。 能买来技术,对国内而言,也是跨越了一大关隘,但客观条件在那,许多技术凭买,并不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仅是一点,技术买回来之后,怎么落地就是个问题。 你的基础不成,太高的技术,根本落实不下去,新建,就跟直接上大项目的想法一致了。 但上大项目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卡脖子,那就是缺钱,尤其缺美刀这样的外汇。 现在虽说是合作了,但合作并不是人家认可了大团结。 拿着大团结,别说是去大洋彼岸了,在港城都是不好使的。 这样一来,凭西南一仗立威,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凭借一些其他的手段,拉低引进技术的门槛,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而这些都是杜老爹事前说过的,在人还没回来之前,老杜就是电报机前的高参。 许多之前面对面说不通的问题,在电报机前说起来,就畅通无阻了。 老杜在办公室那边一句话说了,杜娇阳跟钮璧坚就忙活了起来。 这次王前进能见着钮璧坚也是运气不错,早在入冬之时,钮璧坚这厮,已经开始在大洋彼岸,经营自己未来的宦途了。 与李胜利经验之中,沙漠的骆驼直接来交涉不同,现时却是钮璧坚等人直接上门推销。 时间早了几年,洽谈也不会一帆风顺,价格虽说不是问题,但后续的要求也是不少。 第一把,这边自然不会上来就掏家底儿,但东风、轰六之类,也在洽谈之中了。 这也是如今这边,有限能拿的出手的玩意儿了,再掏,可真得往外掏大炸弹了。 有些动作一做,老美那边也第一时间侦知,这玩意儿,本就是唱戏给怨种看的。 真卖,这边也实在拿不出多少产品的,因为许多都是要用来保护自家底气。 但新的生产计划已经下来,如杜老爹所言,在国际武器市场,一些稀缺的镇国之器,也真是一千万大团结,值一亿美刀的。 而且这个比例,在钮璧坚率领的专业团队运作之下,还在成倍数的增长。 不说别的,一架轰六,能造出来的国家,就是屈指可数的。 那玩意儿,可比大导弹贵多了,而且后期维护的费用,每一笔都是巨赚的买卖…… 第822章 逆水行舟(下) 第822章逆水行舟(下) 李胜利这边在想着杜老爹那边的忙碌,王前进却在忙着喝水吃东西。 这一路,王前进这边不仅有顺风行船的畅快,也有逆水行舟的艰难。 不说别的,仅是回头再跟那些被他缴了枪械的人合作,里面就多了许多的刀光剑影。 有些人也确实如李胜利说的一样,拿出来的钱,真是东拼西凑来的。 交易之初,人就没打算给钱拿货,而是打算钱货同收。 给王前进的人缴了械之后,也如李胜利想的一样,一两件武器丢了,好遮掩。 一丢一个排的武器,也真会有人去蹲笆篱子的。 好在王前进回去的算及时,多半人都能跟他握手言和。 但也有穷不起的,再次生了黑吃黑的心思。 这货也是投机倒把的买卖做多了,完全忘了粮票在正常出行之中的作用。 “娘的!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千面、心有万变。 私人公司,不能出现在第一名的位置上,这也是现在的共识。 出门在外的时候,每个人的背心裤衩里都得放上几十块钱,再加百八十斤的全国粮票。 这也算是风雨之中处下的关系了,再通过杜老爹那边的招呼,李胜利也想让王前进跟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在南边一战成名。 王前进也是没正经挨过饿的人,最近一段,在下面吃的也好,算是带了膘的。 “知道就好! 既然接了霍生的营生,我最多给你两年的时间完工。 下火车的时候,王前进还想着,出门就吃顿好的,结果被小舅子李胜利一阵问东问西,也就完了饿这茬了。 王前进这边刚说了一句,自己也就有了回味,风雨之中,这类事他们郎舅见的多了。 公家的建筑公司又怎么了,这次我让他们给爷爷我打小工……” 但自己成立一个公司,他就哪业去不了了,因为自打公私合营之后,就没这路规矩。 虽说公私合营之前的一些例子都在,但没有出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前,这事儿也只能撂着了。 才能算是来来回回的给了那边的建筑公司,一顿实打实的嘴巴! 这事回去之后,就别挂嘴上了,咱们在南边,主打的就是一个高速高效……” 粮票的体积小,可以多带一点,没钱可以,但没粮票,真能饿死人的。” 王前进嘴上说的是逆水行舟之后的意气飞扬,李胜利这边却把目光放在了之后的寒风之上。 两年还是有些长了,三班倒吧,最好一年完工,年半是极限,剩下的干不完,还是交给建筑公司吧。 吃饱喝足,王前进这次也是走的匆忙了,只带了钱却没带粮票。 两年给他干完也是三年的钱,一年给他干完,还是三年的工钱。 这就跟如今王前进要面对问题一样,打着马店集建筑合作社的名义,他可以一路走到南边。 前一刻还在台上夸夸其谈的,下一刻又直接被按在台上,这样的人,多不胜数的。 至于丢了枪,他们死不死、活不活的也跟王前进无关了。 真正的第一家民营的归属,只能是沪上那商业联合体,这里面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一战成名之后,那就是顺风行船的局面了。 李胜利或是王前进,现在都没这样的资格。 央告火车上的服务员,或是拿着钱买粮票这茬,王前进觉着丢人,就这么一路饿着进了京。 这类人,真要还了枪械,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的。 “孙子,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吧? 回去之后,给肖虎说说,咱们手底下那些人,每个都得准备一個军挎,里面装上千把块钱,几百斤粮票。 这特么的,有些人就不该给他们脸。 “孙子,如今形势大好……” 真要到了吃人的时候,李胜利郎舅俩的尖牙利齿,也是如风雨之时一样,闪着森森血光的。 你在那边搞出一个高效率、高质量、高技术的样板出来。 爷爷长这么大,除了家里老王,还没人敢往我脸上摔东西呢! 孙子们,这次爷爷回去就得让他们下不来台。 只是这段顺风只能借两年左右的时间,之后还有一段风向不定的时候。 玩这个,肖虎他们可是个中好手,提前有了防备,对面也就连开枪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逆水行舟更是这样,一旦水流过大,就不仅仅是舟随水退了,翻覆可能也就眨眼之间的事儿。 给姐夫王前进交了底,李胜利就让他去联系冯晋了。 没名没号没业绩,王前进跟建筑合作社,就得逆水行舟。 顺风行船,风是关键,风头一变,就得停船落帆了。 饿极了之后,也就忘了吃饭这茬了…… 这茬你可以跟霍生谈一下,咱三年给他干完,是三年的钱。 对这类人,王前进也是直接,教训一顿,再次缴了他们的枪械,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公司之路,对于许多个人而言,也是逆水行舟的营生,好在还有一个较为宽松的挂靠。 没了这种能暂借的关系,许多提前试水的人,怕是早就漂在水面上了…… 王前进这次回来,进口旧衣物之外的买卖,也要铺下去了。 那就是废旧之中的一些可用的物品,旧电视、收音机、洗衣机只是其中的一小撮。 别的不说废旧进口开始之后,轧钢厂的李怀德就不虞发动机、轮胎、轴承、刹车系统,以及车上的各类电子元件的物料不足了。 要不是车体太占地方,二手整车也是可以弄进来的。 这类旧物的再销售,李胜利也让老李,如旧电视一样,做了后续的补货,权当就是补税的措施了。 这倒不是李胜利有钱不赚,这是在背书呢! 没有二机部所需的二手设备背书,将来津门港物资公司这边,怕是会摊官司的。 虽说原始积累都是血淋淋的,但明显是违法违规的漏洞,李胜利也不会留在明面上。 风雨之后,做守法良民,也不是嘴上说的虚话。 包括王前进在南边搞建筑,挂靠之后,依旧是要上税的。 而这些凭证或是背书,就是将来王前进的护身符,逆水行舟,总要带上救生圈的。 这边李胜利、王前进郎舅忙忙活活,身在办公室的杜老爹,却有些水涨船高的滋味了。 洽谈归国,途径岛上,再次接洽,杜老爹那边提出的三成收益,作为闲话被说了出来。 岛上那边却是财大气粗的答应了,松下作为第一吃螃蟹的岛上公司,也认下了这份收入三成的入场券。 那边云淡风轻的认下入场券,接洽的人们,可就不淡定了。 <divclass="contentadv">电子产品的利润虽高,但国际上也是没有这种先例的。 闲话只是试探,人家却是诚意满满,这样的结局,就算是坐在电报机前的杜老爹,也是不曾想到的。 回来继续辩论与座谈,工农业剪刀差、十亿人的大市场,岛上要依靠这边市场发展的红利、抵消老美收割的风险。 这些完全是模模糊糊的理论,被杜老爹再次提起,这次说来,份量跟之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意味着,新时代的到来,也会带来不一样的经济关系,这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经济问题。 岛上一张逆市而行的入场券,也让一群真正逆水行舟的人,不得不回头重新审视,杜老爹所说的十亿人大市场。 没有合适的经济理论支撑,辩论与座谈只能以僵局收场。 第一份入场券是孤例还是陷阱,也是个问题的。 万一对方故意接受阻断后续外资的进入,也是不能避而不谈的。 涨了脸,但没达成目的的杜老爹,自然要找李胜利问个明白的。 人家真答应了入场券,反而比事情悬而未决更麻烦。 这就是敢于不敢的问题了,接着收,会不会将外资阻断在外? 人家接受了,三成收益做入场券是不是低了? 人家缴纳的三成收益,最终是由谁来买单? 万一国内的商品价格,高于国外的商品价格怎么办? 如果收了人家的三成份子,商品价格还低于国际市场,又是什么经济理论在支撑? 这些只是辩论之中的一部分问题,杜老爹摆在了李胜利的面前,怎么回答,也是令人挠头的。 “爸,如果从头来说,还是得说说工农业剪刀差。 在我们的市场里,我们就是主导。 国外的价格,只是我们的参照,我们要确立我们自己的价格体系。 因为我们与美日的体质不同,所以经济模式也会不同。 直接照抄,那就是国内人人喊打的资本了。 这个价格体系的确立,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同类目的产品,差不多的工艺,我们买一块,他们卖一百块,是要拿出定价依据的。 一件物品的价格,不是厂子说多少就是多少的,定价权在工厂手里,但我们的监察权,也容不得一丝松懈的。 如今市场上的价格体系,也确实需要调整。 但怎么调整,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听到贤婿李胜利并没有回答一个问题,而是抛出了更为深奥的定价权,杜老爹的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胜利,你是说让市场来定价?” 贤婿话里的意思,杜老爹是听的明白的。 只是市场来定价,才是问题真正深奥的所在。 不说别的,单是一个粮食就不是可以随便定价的。 定个一块的价格,只怕绝大部分人都要吃不上饭了。 如今的价格体系,对于种粮的而言,也确实有失公允。 价格不成、回馈又太少,剪刀差的存在,北边也是有明确理论支持的。 工业的发展,需要农业的利润来支撑,虽说农业的利润不显,但让大多数有饭吃,就是农业隐性的利润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事关民生的衣食住行,是不能由市场来定价的。 也不是不能让市场来定价,而是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 没有这个经济基础,一旦将粮市放开,恐怕就是灾难了。 同样不能由市场来定价的,还有资源,以及一些重要行业。 这些行业,除了需要指定一批之外,有些行业还是需要放在市场之中看一看的。 这条路,也是真正的逆水行舟之路,稍有不甚,许多问题,直接就会爆发的。 爸,这些问题,其实就是专业的经济领域问题了,直接问我,还是有些不妥的。” 听着贤婿慢慢讲问题由浅入深,杜老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场景,进也不成、退也不成,真如贤婿说的一样,如逆水行舟一般,走三步退两步,进退之间,却是真正的艰难之处。 “那问谁?” 杜老爹带着忧虑的一问刚出口,就自己拍了一下脑门。 贤婿有经济班,办公室也一样就经济班的,自建立经济班之后,各国的许多学者都来上过课。 后期由于说的太过杂乱,办公室那边的经济班,就开始专注日美的经济模式了。 如今在经济班客座的,正是大洋彼岸一所院校的经济学博士,这些问题,问自己贤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爸,经济班的分析,对我们而言只能是建议。 具体怎么来做,还是需要市场来检验并确认的。 咱们的路,别人无法指导,只能我们自己借鉴别人的经验去摸索。 生搬硬套,将来也一定会出问题的。 这茬咱们之前也说过,我们的大市场,从来也不是一个自有的市场!” 听到贤婿这次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杜老爹这边轻轻一叹,这样一来不确定性太多,接下来的路,就真是逆水行舟了。 “王家子去办公室找我,说了挂靠建筑公司的事。 这也算是一种尝试吗?” 如今挂靠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虽说是个路子,但也得看挂靠单位那边的意思。 听杜老爹转换话题,李胜利就知道,王前进的请托,老杜这边并没答应。 “算是吧! 既是技术与效率的一次尝试。 也是工资分配上的一种尝试。 市场必然存在着竞争,高技术、高效率、高工资,必然是具有很强竞争力的。 不从工厂下手,就是因为建筑公司面对竞争,不会败的太彻底,他们无非接不到活儿而已。 但这种竞争,活到实际靠产品而活的工厂身上,只怕工厂经不起竞争的冲击,就要黄摊子的……” 贤婿刚刚说的还是逆水行舟,如今又来了风雨飘摇,想着不好解决的市场跟价格问题,杜老爹这边也是一阵阵的头疼…… 第823章 生逢其时(上) 第823章生逢其时(上) “胜利,单凭李怀德的考核细则,下面这些厂企,能够在马上就要到来的竞争面前,屹立不倒吗?” 有市场就会有竞争这个问题,可比之前说的市场跟价格严峻多了。 因为海已开、舟正行,是接风行船,还是翻覆在风浪之中,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李怀德的考核细则,推行之中,也发现了下面厂企的很多问题。 人浮于事、冗员过多、领头羊拉胯、产品滞销、库存积压严重。 这些问题,都是避不开考核的。 按照细则考核厂子的负责人,人家一句计划就是这样,前期的考核人员,就想睁一眼闭一眼。 但杜老爹后续安排的考核委可不是吃白饭的,人员也是不固定的。 考核什么样的单位,就会有什么领域的专业人员在一旁辅助。 问题是出在了计划上,还是出在了厂子的中高层身上,这个问题也是必须说清楚的。 这样的问题不仅严峻,而且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李胜利这话,对杜老爹而言就是不负责任的话了。 怎么解决,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管理上的问题也是多种多样,无论是内行负责的厂子还是外行负责的厂子,许多问题也是重复出现的。 这类问题归在一处,就不是什么多种多样了,而是各种问题都有其指向性。 懈怠无疑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干好是一个样,干不好也是一个样。 一旦引入资金,这个资金既包括了隶属资本的外资,也会有慢慢崛起的私营。 这显然就不是什么随手而为的问题,点出来了,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他这边提个建议还成。 这样的结果出来了,之前阻挠考核的人,也是无言以对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家的厂子黄了之后,厂子设备该怎么卖,工人的归属在哪里,还是要明确的。 当然有些产品不符合市场,也是滞销的原因之一。 再就业,对许多家庭而言,是两代人甚至三四代人的痛点。 有人想甩锅,但对家不接锅,就得摆明车马来查一下了。 “爸,有些厂子,也不是不能倒的。” “包括! 爸,这个问题,才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 别说倒一个厂子了,就是一个商店倒了,也会波及几家人的生活。 滞销跟库存,看似是一路货,但里面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厂子倒了,工人何去何从? 是再建一个厂子,还是不管不顾? 资产跟负债、负担,是不能搅在一起说的。 万一家里没了生活来源,难道去偷去抢吗? 考核委的人员里面,有一机部跟二轻局的人,轻易也不会让厂长把问题推给计划。 以甩包袱的形式,将工人跟厂子一起打包发卖,才是真正不负责任的。 最直观的问题就是,部分厂子连基础的技术都没有吃透。 总的来说,下面许多厂子生产的产品,不合格率,也达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程度。 杜老爹的问题,也是直指痛点的,想起当年的下岗,李胜利也是很难揣测当初是怎么敢做出来的。 黄的厂子多了,一旦黄了那些几千、上万人的厂子,问题就会变的很严重。 但有些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 再建一个厂子,不说钱的事,如果还是管理跟不上怎么办? 你说的再就业,也包括这样的情况吗?” 引入市场、引入竞争之后,这类产品还能不能站的住脚,也是很难说的。 现在考核之中,发现的不仅仅是态度的问题,产品的问题也是多种多样的。 搅在了一起,资产流失了算谁的? 一旦黄的厂子多了,就是大面上的问题了。 计划除了死板之外,多半都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厂子这边的问题也就多了。 真正的解决,那也是搞笑了,跟市场去抗衡,显然是白费力气的。 真要是让厂子把锅甩在计划上面,那就是一机部跟二轻局的问题了。 工人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如今各地差不多的厂子,也得百十人上下,一旦黄了,就是百十个没有收入的家庭。 “胜利,这是什么话? 不合格的产品比例过高,既是滞销的原因,也是库存的原因。 让李怀德推考核细节之初,李胜利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宁可让厂子摆在那里荒废,也不该随意发卖的。 因为市场发展之后,咱们的收入水平必然会提高,物价也会提高。 厂子的地皮,或许也会相应的增值。 这就是时代的红利了,实在不成,就得等土地价格上来之后,卖掉地皮保工人了……” 听着贤婿的解答,杜老爹这边的眉头紧皱。 这也是一连串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有些深远。 地产,在国外,尤其是在岛上,也是大行其道的,百倍增幅的土地,很多很多,这也是考察之中,人家所不避讳的问题。 这也涉及到了以后的城市发展,这里面的问题,可不比市场、物价的问题简单。 “看来,我们还是把问题考虑的过于简单了…… 如此变局,其负担之重,远超预计啊……” 两声感叹之后,杜老爹这边就开始伏案写起了东西。 见杜老爹慢慢沉入其中,李胜利就起身退出了客厅。 “胜利,你爸他最近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我怎么听院里人说,他最近得罪了不少人?” 刚刚出门,李胜利就被等在院里的丈母娘付大姐给拦住了。 自打看了平安他们五只野猴子,付大姐这边的精气神可比之前强多了。 “妈,这些事您就别管了。 管也管不了的。 不恰肯定会有,麻烦也肯定会有,但现在已经是风停雨歇了,危险却不会有。 爸也有他的主张,现在算是实现主张的时候吧?” 听着女婿的安慰,付大姐也跟屋里的杜老爹一样眉头紧皱。 杜家夫妻虽说没有正经经历过风雨,但也真正见过风雨的样子。 <divclass="contentadv">这时候,说有麻烦没危险,付大姐这边显然是不信的。 “胜利,你爸跟我说过你的一些事情。 真要是事有不妥,就不要听你爸的了,安全的事你来负责。” 女婿李胜利在圈里的恶名,杜家夫妻也是有耳闻的,不提三妻四妾那些个糟烂事儿。 女婿的恶名,还在保人跟拉人之上,两年时间虽说不长,但也不短。 外伤专治这类的名号,渐渐也就成了许多人嘴上的传说。 经家里老杜确认,付大姐也清楚自家女婿的外伤专治不是传说。 涉及到了危险,在付大姐看来,自家女婿可比屋里的老杜可靠。 “妈,就按您的意思来。 真要是有问题了,咱们就第一时间转移。 妈,这边我不好多待,先走了……” 答应了丈母娘付大姐,李胜利如往常一样,在杜家稍待一会儿就走。 许多事,就跟武行老话说的一样,刀在藏,这一路走来,李胜利郎舅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能安稳至今,就是李胜利如今还是不显于人前的。 有他在,只要不是宦途之上的争锋,九成九的事都能靠江湖手段解决,剩下那点,也是因为杀伐过多,不敢去做而已。 站在明面,杜老爹跟海子里的那些爷们都是举步维艰如逆水行舟一般。 也只有李胜利这类隐在暗处的推手,才能顺风行船。 许多事有了幕后的推手,有的一如从前,有的却是起了变化。 三月底的时候,一辆来自西南的运输专列,给轧钢厂那边送了差不多整车的铁轨。 差的那点,就是李胜利跟丁老三要的木料跟石料了。 木料叫做越黄,石料叫做翡翠原石,许多木料也是正经建筑的梁柱。 虽说只是运输专列的一点,但马店集、洼里、山上的运输队,也是整整用了五天时间,才将这些物料,一一运到山上村后面正在建的大院子里。 而这只是第一趟车,后面至少还有几趟的,至于是几趟还是十几趟,也是不定的。 如今西南那边,许多人只是知道大胜而回,却不知道丁老三这厮的真正战利品是三颗人头。 许多事,对外说只能是大获全胜,至于失败一方的损失有多大,就真是不能说了,说了就是犯罪。 因为斩了人头的关系,如今的丁老三正在西南那边关禁闭呢! 这可不是早年间了,还有斩将献首一说,丁老三的江湖气,也是让西南的一群老将坐了蜡,这特么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不是? 除了铁轨之外,那边还有大量的枕木,这也是轧钢厂的李怀德,通过二机部的关系,用进口的旧设备换来的。 如今的李怀德,也从推行考核细则的名单之中退了出来,原因也只能是保护了。 随着考核的深入,随着考核委这边的火气渐大,考核细则的推行,已经真正在面上展开了。 考核委的火气大,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出了问题的厂子,多半都是手一挥,就把问题推给了计划。 一个是这样,一群也是这样,最终的考核结果,计划的因素不是没有,但多半人的懈怠,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触怒了参加考核委的一机部跟二轻局,有些锅即便是部委也背不动的。 开海儿、初访、引资、风起,许多人也是看在眼里,加上杜老爹跟上面的辩论、座谈。 部委这边的明眼人也不打算,背上时代的黑锅,考核细则的推行,产品结构的调整,也不得不作为必须要做的事儿,提上了一机部跟二轻局的日程。 如今的这些明眼人,多半是经历过种种运动会的精英运动员。 一叶知秋、闻风而动这类动作也是做的精熟。 许多事,自下而上关山阻隔重重。 自上而下,就跟举重若轻差不多了。 因为频繁遭遇甩锅的原因,部委这边的考核目标也将范围具体在了厂企的中高层身上。 换了管理层,再进行相应的职工考核,工作量对一机部跟二轻局而言,也是最小的。 西南在忙于运输,企业在忙于考核,下面的市场也一下活跃了起来。 第一个民营的企业组织,个体户的出现,无疑是这种活跃的一种体现。 市场上流通的产品,也如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各企业单位的滞销与积存。 因为现行的供给之下,能搞到的商品物资,也确实是有限的。 粮食之类的只能算是小众的产品,反而全国粮票,成了商品之中的硬通货。 与之前不同,一些简易的规则跟法条,也是跟着初时的活跃,一起进入试行阶段的。 这类规则跟法条,虽说没有经过缜密的论证,但实际取得的效果却是很不错的。 纳税,这一对许多人而言,有些遥远的词汇,也在活跃之中慢慢的深入人心。 市场动了就会有问题出现,一些早年从民国市场脱身而出的精英们,也提出了他们的意见。 市场跟管理,虽说相辅相成,但也是相互矛盾的。 这些人对投机倒把之类的说辞不在乎,但对于试行的规则跟法条,却是不怎么赞成的。 按他们的说辞,就是干预过多了。 现在,商业上的问题,也是可以直接上达的。 得了回馈,李胜利这边自然又要去杜家小楼一趟的。 听了杜老爹转述的回馈,李胜利这边撇嘴一笑,直接就让老杜看清了贤婿的态度。 “胜利,有话就说,蔑笑终不是态度的。” 贤婿的目光精准,杜老爹这边也找到了源头,港城那边,差不多就是这种精准目光的源头了。 没办法,似杜老爹这类人,即便是被说服,也要找一下理论源头的。 而对市场管理之严,或是对华商管理之严,港城那边也是无出其右者。 之前让贤婿李胜利,耿耿于怀的生草药贩卖者,这种称号已经在港城绝迹了,取而代之的是跟国外一样的药商,或者说是药物原料供应商。 单独拎出港城生药铺的一路艰难,许多事,对杜老爹而言就是来源清晰了。 “爸,我之前就说过,我们的市场,跟国外的市场不同。 我们这边的市场,从来也不是一个自有的市场。 这一点,也是必须说在桌面上的。 因为这跟我们的体质有关,说白了,我们的市场不仅要有底线,还要求道德素质。 法无禁止皆可行,在我们的市场是不能长期存在的。 初期可以,到了中期,公序良俗也是限制。 谁突破了这一点,别说是什么免于惩罚了,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合着不能你给我们的市场泼了大粪,就能卷着市场红利跑路的。 这类物件,就属于法条之外的次要打击目标了……” 第824章 生逢其时(中) 第824章生逢其时(中) 听着贤婿口中的公序良俗、道德标准,杜老爹这边先是点头,又是一阵摇头。 如今的市场,虽说比之以前活跃了不少,但比之岛上的市场、大洋彼岸的市场。 不管是活跃性还是流动性,都差了太多太多。 做买卖交税,在这边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传承,初期试行的收益也可观。 但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极为严峻的,那就是与现在的活跃相比,背后的市场太大。 这点活跃,连水漂也算不上的,只能说是水面微微起了涟漪。 先后进入市场的松下、大众、通用、丰田等国际大厂,其产品想要投入市场,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 如今引动市场微微活跃的,但多都是个体跟私营。 之前隐伏水面之下的投机倒把或是挂靠,也算是有一定规模的。 这一点点规模,已经冲击到了目前的价格体系。 谈及市场的道德规范、公序良俗,如今而言还是有些早的。 如今理论上缺乏支撑,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听了贤婿的建议,杜老爹的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 一来学校是遍及各地的,二来有了挂靠利润,学校也可以解决一些,上面无法兼顾的问题。 作为冷眼旁观泼冷水的那一个,杜老爹这边,也在自己探寻着属于自己的理论。 如何解决这类问题,才是杜老爹这次找贤婿李胜利过来的原因。 但是,胜利,目前市场上的纺织、日用产品严重不足,已经有了端倪,这些却是要提前解决的问题。 你的废旧物品再利用,就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这会衍生出很多后续的问题。 “爸,这个简单,曲解一下就好。 这样一样,厂子里的一些风气,也不会波及教育。 至于有些人所说,市场的管理太严,对此,杜老爹倒是比较赞成自家贤婿的主张。 不解决也是不可能,先上车后补票式的尝试,就是现在的模式,也是不得不选的选项。 路只能从这两个方向来选,该怎么选,杜老爹这边也有清晰的观点。 至于其他,生在这个时代,就让他们自己去试试吧……” 十亿人的大市场,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有的市场,这也是先决条件。 按照供求来分析,这就是市场供需失衡的征兆了。 推个人或是集体的日用企业这茬,杜老爹这边也用不着李胜利来提建议。 这些都是想想就能明白的问题,公家或是计划的产能不足,如今已经引入了外资,放开了個人。 介时,商品严重短缺之下,价格必然飞涨,这些我们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一旦市场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把控,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卖,市场的性质也就不同了,这一点,杜老爹跟上面也是有共识的。 少部分进来还好,外国商品大量涌入,也跟市场被把控差不多。 目前对我们而言,从内部解决产品的供应,是不得不走,也是必须我们自己走的一条路。 但进口国外商品,既符合我们的价格体系,也不利于下面各厂企的生存,差距的存在,也是我们不得不认的。 外资厂、合资厂,除了大项目之外,就是一些落地于珠三角的轻工厂企了。 所有权跟管理权,也是要明确划分的,学校只有不超一半的分红权,其他权责归于厂企。 缺乏理论支撑的开海儿,也注定是被多方诟病的所在,但问题已经迫在眉睫,或是说已经火烧眉毛了。 不然,日用商品的生产,受制于外资,即便有短期利益,长期展望的结果也是不容乐观的。 一旦确定了我们的态度,汹汹人潮,必然会一遭涌入市场。 如今各地青年,也是在谨慎的试探。 只是理论上的冲突,不用去试行,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就目前来看,只能将这部分产能推给市场了,只是如此一来,早年的公私合营……” 纺织、日用这类产品,目前还没有什么外资瞩目,市场架构、供求关系,如今也进入了众人眼帘。 自风停雨歇之后,各种辩论、座谈也是一刻不休的。 没有理论支撑之前,许多事,也不好过于冒进。 公司合作经营,还是有其先例的。 教育才能出人才,不妨把合作经营的模式,落实于各地的学校。 但大肆放开个人经济,后果如何也是难以预料的。 需求远大于供给,这才是市场太大,带来的不便之处。 “说的不错,道德规范、公序良俗,是维持市场秩序的辅助。 这就是不是解决事的办法,而是帮他实现主张的办法。 公私合营、集体企业,小手工与轻工业,想着贤婿一路给的擘画,杜老爹现在也清楚了,自家贤婿这是青睐与半私半公的产业。 “胜利,你也不看好个体吗? 既然不看好,能否有遏制的手段呢?” 跟贤婿差不多,杜老爹这边也是属意于集体经济的。 个体,总而言之,还是与许多主张不符的。 “爸,我也不是不看好,而是有所保留。 就个体户而言,我是没有意见的。 但私营,规模是个问题,规模过大,会否成为新时代的藩镇呢? 历朝历代,虽说也不全是有藩镇这类问题的,但八九成的朝代还是存在这个问题的。 规模过大,尾大不掉,进而对我们进行胁迫,或是裹挟某些群体成为一方势力,不听调也不听宣。 在我看来,许多问题都要在头部进行约束。 但约束又不能太紧,紧了,又成了发展的羁绊,这个力度也是不好拿捏的。” 听着贤婿又丢出藩镇的问题,杜老爹也不得不头疼了。 试点之初,问题就纷至沓来,贤婿说的这些问题,更是隐伏在个体、外资与市场之中。 外资成为藩镇,还好说一些,无非平灭而已。 但个体裹挟这个问题,却是不怎么好解决的。 “这个怕是没有先例可循吧? 这样的冷水泼下去,只怕别人就该说完僵化保守了。” 僵化保守,就是杜老爹在亲家那边,得到的评价了。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不是出自亲家之口,但辩论之中,也有人拿着这个说事的。 求同存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事,有了实际的结果,也未必是前有辙后有鉴的说法。 有些道理,也是全凭一张嘴翻来覆去的。 “爸,不瞒您说,中医这边我就是这么谋划的。 从名老中医到中医学徒,从各地药山到之后的医药企业。 待我力所能及,将来团结中医之事,就不会再次发生了。 前次有人质疑赤脚医生的高考成绩,就是我的一次试点。 去年的高考,各地的赤脚医生依旧在录取率上首屈一指,可还有人再质疑? 前年一次,去年一次,今年的高考,怕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但我觉着下面的赤脚医生,还是会名列前茅的。 因为之前考中的,已经做了他们的表率,其他没考中的,也已经复习了两年。 相对于赤脚医生,其他许多考生,在学习资料上也是不齐备的。 所以我有这样的见解。 高考考场如同现在的市场一般,孰优孰劣,看的也不仅是成绩,还有各自准备的是否充分。” 听李胜利说完,杜老爹这边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涉及中医,许多话,他也真是不好意思开口。 近段时间,中医司的老吕,也频繁的过去找他,就城外自训班的归属磋磨。 如今的赤脚医生,不仅在高考成绩上亮眼,在地方医疗上也占了绝大的比重。 开海儿,医疗市场也在其中的,但下面的赤脚医生,也明显截断了许多医院的病源。 这个问题,别人不关注,杜老爹还是关注的,就面前状况而言,跟中医有莫大关系的赤脚医生,也是各地医院发展的障碍。 不说其他,老吕带给他的,各地医院对于赤脚医生的意见书,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许多县级医院,差不多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境地,全靠拨款求存。 而有的县医院,就是这两年刚建起来的,医院是要看病人吃饭的。 病源不足,医院的水平又有限,许多赤脚医生看不了的病,县医院之类也是看不明白的。 赤脚医生的存在,差不多就是跨过了县医院,直接跟地区医院对接的。 现在下面的医疗状况就是,赤脚医生红红火火,地区级以上的医院,因为技术相对较高的原因,也是红红火火的状态。 只有许多县医院,因为病源的问题,开始举步维艰了。 虽说其中也有不少意见,说及赤脚医生的滥用药,但这点杜老爹也征询过中医司令老吕。 滥用药的情况,别说是赤脚医生了,各地的医院、诊所都是相当普遍的,其中以县医院为最。 这样的结果,也让杜老爹的展望带上了担忧。 县医院跟赤脚医生之间的抉择,对杜老爹而言,选择无疑也是固定的。 支持赤脚医生,那也是不可能的,与最多只有外科缝合器械,更多的还是靠着一个药箱闯天下的赤脚医生相比。 设施、器械跟完备的县医院,无疑就是那个必选项。 与贤婿的选择起了冲突,这不,还不等他老杜提这个,自家贤婿就开始堵人嘴了,而且直接是堵的你没法说话。 以中医为藩镇,裹挟赤脚医生以及各地的药山、药农,跟你谈条件。 之前,质疑高考成绩这事,已经让赤脚医生隐隐成了一体,再因为县医院的原因裁撤赤脚医生,只怕再来一次赌约,败的就该是县医院了。 这点,杜老爹这边也是毫无疑问的。 中医的头部力量,几乎八九成都在自家这个贤婿手里握着。 别看各地的中医院无法计数,但真正有本事的中医,不过也就千八百人。 而这千八百人,差不多都要听自家这个贤婿的。 摒除中医,那也是开玩笑的话,有些人也是真的离不开中医的。 自家贤婿,虽说没有救治好领导,但中医药的作用,也在治疗过程之中显露了出来。 在李胜利跟吴医生的试药点,中期膀胱癌治愈的病例,也不下十例了,初期的更多。 这段时间因为待在办公室,杜老爹也经常能与大姐闲话往事。 大姐那边每每喟叹,若是领导当初听了自家贤婿的建议,或许如今面对的局面,尚有许多开解之法。 大姐当年虽说没跟自家贤婿面对面谈过,但领导那边在病情上,也不避讳大姐,许多事都有提及的。 谈及自家贤婿,大姐那边也想再见一下,只是贤婿这边,平常只让蒲老、岳老等人进行惯常的诊脉,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因为之前贤婿对领导的建议,大姐那边对中医也是格外的信重。 遵医嘱勤调养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现在不说别的,办公室那边的大姐就是中医的忠实拥趸。 摒弃中医,怕是很难过办公室这一关的。 如今贤婿李胜利只是展现了中医一角,就有些令杜老爹心惊肉跳了。 一旦如贤婿所言,中医真的成了藩镇,那可如何是好? “胜利,许多时候,还是要服从一下大局的。 如今各地的县医院,因为病源的问题,大多入不敷出。 赤脚医生在病患之上,能否跟各地的县医院合作一把呢?” 听到杜老爹转移的话题,李胜利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县医院难以发展,其实就是赤脚医生被大规模裁撤的根本原因。 当医院向市场要利润的时候,用药简单且廉价的赤脚医生,无疑成了县医院的拦路虎。 如杜老爹想的一样,医疗水准相对较高的地区级医院是不受赤脚医生影响的,毕竟下面的绝大多数赤脚医生,水平还是一般般。 只是跟水平一般般的赤脚医生比起来,现在的县医院,水平也真是不高。 经历过风雨之后,各地的医院都缺主治,医院差不多也是个上下从属的体系。 四九城这边的医疗水平不足,就会去各地医院调派,各地医院也是一样的照此办理,轮到县医院的时候。 他们跟赤脚医生可不是从属的关系,赤脚医生上面还有一个乡镇级的中医诊所呢! 人员调不动,就只能去看各地的医专跟之前的医专生了。 医大这类,现在也不是县医院能染指的地方。 医专的毕业生,如今也是抢手货,县医院也不定能抢到的。 这样一来,一些之前学了点却没毕业的医专生,以及赤脚医生培训班的人员,就成了县医院选人的目标。 只是这类人里面,即便是尖子生,也赶不上许多赤脚医生的,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学教育,恶性循环,医疗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825章 生逢其时(下) 第825章生逢其时(下) 源于人员素质的问题,让县医院在与赤脚医生的比拼之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这个问题积攒下去,就是之后,县医院大面积的吸纳赤脚医生,跟上面裁撤的双杀手段了。 别说过几年了,就是现在,这种双杀,对李胜利而言也不会出现。 错非把县医院,一水都改成中医院,这又是上面不能接受的。 因为真的改了,李胜利手里的人手虽说不足以充斥所有的中医院,但加上下面的赤脚医生也绝对够用。 真让县医院成了中医院,那下一步要举步维艰的就是地区医院了。 没了县医院,现有的经济条件,又不允许大规模的新建西医院。 而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对人材的培养都是有层级、有梯次的。 赤脚医生、乡镇卫生所、县医院、地区级医院。 只有充足的延展性,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材。 听着一手策划了特务营掏人后门的贤婿,说自家不熟悉军事。 赤脚医生的成绩,摆在下面。 许多数据稍一统计,也是很直观的摆在了我们面前。 不拿数据说话,反而拿着部分人的利益说话,这对赤脚医生而言,就很不公平了。” 那边打的越狠,咱们的获益越多。 真说清清楚了,许多人的说辞也是站不住脚的。 我看骄阳那边,是不是真的出几十颗大导弹啊? 赤脚医生不规范,经历过风雨之中的西医,一样也不怎么规范的。 西南一役之后,北边已经不足为患了。 有了西南作为参照,以后怕是没人再敢让我们亲自下场了。 不管是花销原因,还是治疗效果,两厢对比之下,哭着要奶吃的,反而自身存在的问题更多。 杜老爹这边也被自家贤婿给气笑了。 不是不清楚,而是很清楚。 许多话说出来,许多事做出来,总要有一个出发点的。 因为清楚症结所在,杜老爹不想让李胜利就此展开,所以就再次改换了话题。 许多事的解决,总要有个基础条件的。 但县医院的治疗程序也未必合理的。 总归不能一时一变。 如若不是丁勇的特务营,西南也不会落个被全歼的结果。 杜老爹之前首肯的无条件支持,到了现在又变的有条件了。 没了下面这些试验场,没了大面积的人员筛选,四九城里的医院,也就不会有精英汇聚的场面了,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在毕业的一刻被淘汰。 或许赤脚医生在治疗的过程之中,也确实有许多不合理的问题存在。 许多话,李胜利想说,杜老爹这边却不想听。 “这次丁家老三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枭首以验军功的事,他也敢做? “爸,我不怎么熟悉军事。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学校毕业只是起步而已,理论加实践,才是合乎常理的人材培养模式。 如战前的推演一样,丁勇的特务营,长途穿插是极为顺利的。 没了这个基础的资本,那你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爸,这我说了也不算的。 胜利,这个事儿,不是你撺掇的吧? 好在这小子没兴起挖坟掘墓的心思,不然必死!” 总之,无论是赤脚医生跟县医院之间,还是翁婿之间,无条件之前,总要有一個先决条件的。 再敢炸刺儿,就明确的给他们说,再威胁一次,西南就是他们的下场……” 转来转去,其实还是那句话,话语权只能是自己打出来的。 对比一下花费,以及治疗效果,也用不着仔细的那什么数据说话。 那就是你要有足够的资本,让人必须,也不得不无条件的支持你。 见杜老爹再次生硬的转换了话题,李胜利也是轻轻一叹。 真拿出来说,就涉及到‘体面’二字了。 想必丁勇那边,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再者,之前不是也说过吗? 下面人的选择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见北边已经开始收缩兵力了吗? 许多时候,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谓人情法理,不过是屁一样的东西,怕死才是道理的。 以快打慢、以有备打无备,不等那边组织防线,别说丁勇的特务营了。 丁王谢的前锋,都直接杀到中部了,接下来留给西南的只有兵民一体去突防了。 如果只有一个丁勇,事情还简单一些,丁王谢三将居中,大军于后方稳步推进。 西南兵民拼死破防,前中后三军,就这么毫无阻滞的推了过去。 依山伴水的打阻击战,这边别说是老将了,就是班排级都无比熟稔这种战法。 没有重武器,没有海陆空,慌忙发动的兵民,只能是大群扑向火堆的飞蛾。 那边没有重武器,后面大军却是带着重武器突进的。 后路大军都突进了,战局只能是一面倒了。 一个疏漏,战局已定,区区十天,西南打出了老美十年也打不出的战果。 只是战果过于惨烈,这边不好宣传,只能说句完胜了事。 此战,丁勇的特务营,跟丁王谢的前锋,配合无间,才打出了人家的惨烈。 在杜老爹看来,只要丁王谢稍稍漏些缝隙,就不会是近乎全歼的战果。 战前,他也联系过丁王谢,那边也给了确定的答复,但战果还是杜老爹等人不想看到的样子。 丁王谢后续回电,只说了一句前线逼迫太紧,在杜老爹看来,显然是不能作为理由的。 后续大军,除了一锤定音之外,在清理战场上消耗的时间比打仗要长的多。 因此坐镇后军的老将也大发雷霆,指责前方打的太狠。 但这些都只能算是后话了,即便是老将临阵,也不会有丝毫的懈怠,因为稍一懈怠,对面近乎疯狂的冲锋,就挡不住。 战果到了不能宣传的程度,就是杜老爹跟其他人该伤脑筋的地方了。 <divclass="contentadv">此战之后,不仅北边噤若寒蝉,刚刚恢复交往的那些,也是模糊了对此次战事的报道。 无他十天与十年,里面的差距,就不是武器代差的事儿了。 老话说十八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西南这次的表现,显然是彻底印证了这句话,而且犹有过之。 “话不要说的太满,事儿也不要做的太过! 你与那丁家三子沟通一下吧! 他虽说有功,但也有大过,枭首本就违背原则,让他哪来的回哪去吧。 至于其他,只能是且行且看了……” 杜老爹这话,也是暗示了对丁勇的任用,这些对李胜利而言也是无所谓的。 无非十年饮冰、难凉热血这话,这边跟大洋彼岸的平和期,也就是十年了。 等这边的市场稍微崭露头角,那边的打压也就会随之而来。 加上后续北边躺下,这边就会成为大洋彼岸的终生之敌,这种大势,李胜利是不会去阻挡的。 难道等过些时候对北边说,你才欠了几百亿的外债,不至于寻短,将来老美一欠就是几十万亿? 这是不符合己方发展的建议,打死李胜利也不会提醒北边的。 他还指望着以后让杜娇阳、钮璧坚带队过去舔尸的。 十年的发展,对自家而言太短,有了北边的皮骨筋肉,才能真正撑起这边崛起的骨架。 生在这样的时代,不带人将熊尸吃干抹净,才是愧对时代的事儿。 同样的布局也要开始了,李胜利这边转头望向北边,那个只有几百万数的草原,或许可以当做餐后的甜点。 对资本而言,几百万不过是区区之数,与那边蕴含的款产资源相比,几百万连区区也到不了的。 借财团的名义,援助一下日用物资,绝后不过是免费供应十几年烈酒的小事儿而已。 十几年,李胜利等得起,杜娇阳的资本同样等得起,而可以绝后的烈酒,无非就是额外添加一点点塑化剂而已。 见自家贤婿突然转头望向北面,而且眼神变的凶恶而冷厉,杜老爹以为这是不满对丁勇的安排,只能解释道: “国虽大,好战必亡。 丁勇这类个例,只能是个例。 雪藏是对他的保护,丁勇的练兵之法很不错。 上面决定采纳,对全军展开,其中一些不合格的人员…… 你们份属郎舅,有些事你还是要劝说一下的。” 听到杜老爹的解释,李胜利也只能帮着远在西南的三舅哥丁勇苦笑一下了。 裁军自打风雨之末就开始了,从之前的六百多万到现在的不到六百万。 西南一胜,只怕更坚定了那位的想法,精兵之法提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丁老三这个倒霉蛋。 之前,杜娇阳的人手,大多也来自裁撤,如今遍布各地的废旧回收站,大多都是这类人,拖家带口的在经营。 刚刚想到的问题,如今杜老爹又给了机会,现在看来生逢其时的,也不仅仅是他李胜利。 那些即将被裁撤的人员也可以算是的。 “爸,这类人员,可否经二次筛选之后,送到骄阳那边。 那边如今的人员缺口很大,几百万还是可以接纳的……” 听到自家贤婿的着眼点在在自己的解释内容上,杜老爹的脸色登时一变,问道: “伱们又要干什么? 前次二机部讨要机床之后,当年的十几万人,前几年的那么多人,还不够你们用啊? 再要,杜鹃手里的人手,比西南的兵员都要多了! 你们要干什么?” 听着杜老爹的质问,李胜利挠了挠头,就开始掰着指头数人数了。 “爸,如今废旧回收站确立,就把这帮人手耗费的差不多了。 骄阳那边收购的旧厂房、旧设备拆解的人员缺口也是极大,十几万人不好做什么的。 再者回收站这边,也需要人员进行拆解跟归类,几十万人还是不好做什么的。 您说当年的十几万,可是连带家属的,他们只能勉强撑起一个回收站的架构。 废品站在各地,也属于微利的行业,需要的劳动力,肯定不能从当地雇佣。 我们这边的人过去,正好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经过骄阳跟钮璧坚的前期努力,如今不管是大洋彼岸还是岛上,对这类进行废旧回收的人员,都有入境条件的放宽。 如今我们打的是对外劳务的旗号,这些人每年汇总起来的外汇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仅是一个回收站的人员缺口,就在大几十万的数量上。 骄阳在北威斯康辛建立的西洋参产业基地,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精耕细作的。 那边目前就有几万人的缺口,随着后续产品的推广,人员的缺口也在十几万上下。 钮璧坚到了南加州之后,又将产业推进到了最北边的加美边界的育空地区,想要进行真正的淘金。 这处的人员缺口,也不在一个少数的,而且需要相对专业的驾驶人员跟机械操作人员。 港城那边自不必说,后起之秀娄氏企业,几乎拿遍了那边的地块。 盖楼也是对劳动力需求极大的产业,娄氏那边的人员缺口,至少也是十万之数的。 同时,骄阳那边对于南美加澳东南亚的产业投资,钮璧坚在非洲大陆的投资,都需要一些相对专业的人员前往。” 听着贤婿这边的人口账,杜老爹也不得不扶额沉思。 这些年下来,自己的女儿杜鹃,在外面已经打造出了一头资本的怪物。 以怪物为名,杜老爹这边也是有其缘由的,其他资本还会参照当地的规则,而杜鹃手里的怪物,却是以吃人为第一选择的。 这些年,秦梅等内线报回来的卷宗,已经积了好大一堆,杜老爹也查看过。 这些与其叫做卷宗,不如叫做案卷更为贴切一些。 杜娇阳的资本,没走一步,都是真正带着血的。 那边无非就是一条原则,能用江湖手段解决的问题,绝不用正常手段解决。 通过秦梅的密报,这类决策都出于自家贤婿之手。 与杜老爹的猜测差不多,在另一个主事人肖长弓的手里,还有一支较为隐秘的力量。 杜老爹估计,这就是自家贤婿用来钳制女儿杜鹃所用的了。 这也是大姐那边,不好直接见李胜利的原因。 国内这个带着中医,带着赤脚医生一路前行的人,对国外的许多人而言,他才是真正的恶魔,而且是踪迹全无的那种恶魔…… 第826章 函授学校(上) 第826章函授学校(上) 秦梅这个内线,关于贤婿李胜利的密报,现在也真的是属于极少数人知道的隐秘了。 电报原件已经销毁,秦梅那边也得了命令,将这事儿沉底。 密报只有办公室的三五个人知道,大姐算一个,亲家算一个,杜老爹也算一個,其他的则是经手人了。 而且密报之中,李胜利也是有代号的,‘前夫’这个代号,一度让杜老爹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自家贤婿李胜利想要什么,杜老爹也大致猜的到,跟他这个老丈人差不多,一样是有抱负的。 只是自家贤婿的抱负只在中医之上,隐伏在肖长弓手里的那股力量,可能就是他隐藏的博弈筹码。 与贤婿李胜利不为人所知不同,杜家的女儿杜鹃,如今也是争议人物。 有人认为,杜鹃就该把手里的财富捐出来,但更多的人还是持反对意见的。 因为杜娇阳现在的影响力,已经算是深入大洋彼岸了。 他也知道,许多话即便是在家也不能说的,但有些交待,还是要说给杜老爹的。 这根刺拔不出来,那杜老爹就是不能动的人物。 真要是出了这样的问题,只怕质疑赤脚医生高考成绩的事,还会再来一次。 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你的补贴,只能跟大学齐平,不能超出大学的水准。 人家在拆、自家在建,这样的场面,也真是令人痛心的。 听着杜老爹的点拨,李胜利的眉头一挑,这对他而言也算是契机的。 这也是杜老爹最近备受责难却屹立不倒的外在原因,如今的女儿杜鹃,外面的财阀杜娇阳,已经成了老杜的宦途资本了。 轧钢厂的物资公司开业不到一年的时间,弄来的旧机床设备,数量也堪称恐怖了。 这类波及的深度跟广度,也让杜娇阳成了许多人心中的一根刺。 时效过了之后,我们适当的给付租金,但这些山林地,不管我们将来是否续租,都要用于药材的种植与采收。” 面对贤婿开出的条件,杜老爹也有些哭笑不得,谈买卖谈到家里来了,谈到他的身上来了。 部里那边做了让步,只要管理权,不要函授权。 部里、司里是可以另起炉灶,但是,连个烧火的杂工都没有,更别提掌勺的大师傅了。 好好的一些钢铁生产线、化工生产线,就这么被拆了回来。 但这笔资金怎么用,你还是要有数的,许多事,不要搞的太离谱,更不能让我们过于被动。 这些生产线,比之风雨之中引进的一些生产线,在技术上也是不遑多让的。 与杜娇阳这个人相比,轧钢厂的废旧回收,也是惹人眼球的。 旧机床设备的引进,只是资本之一,更重要的还有技术的引进。 “人员的事,我也需要上报。 这个意思你要明白,就是港城那边可以过来一笔资金。 财政那边说了,资金直接过给港城中行就好,那边最近有笔较大的花费。” “哼! 部里、司里,不答应这个条件,还是可以另起炉灶的。” 按老吕的说辞,强行收回函授权,只怕下面的所有赤脚医生,就没了继续精进的通道。 听着自家贤婿轻飘飘的解释,杜老爹这边也是无言以对。 但这样一来,学员们后续的花销,就要由你们自己负责了。 “爸,对于函授班,我的要求也只有一个。 虽说不清楚杜娇阳的资本规模,但初访之中,杜娇阳能涉及到的层级,却是让人咋舌的。 如今那边的动作,更是令许多人痛心。 见杜老爹再次转移话题,李胜利只能无奈摇头了。 教学内容,也尊重你们原本的教材。 “爸,我在山上村,弄了一个大几百亩的中医基地。 自家这贤婿也属实有点过分了…… 土地方面有些问题没有解决,一亿美刀,连同山上村、洼里村的山林地租赁期,一起买断怎么样? 山上的基地,我要私人的土地证,以及随时可以办理的房产证。 至于山上村、洼里村适用药材种植的地块,买断租赁期的意思就是,以后这里就算是中医基地的产业了。 不能联合办学,就不能接着往下谈了。 老吕最近也在为了你的自训班频繁奔走,上面也有了试点的意思。 “这次差不多就是按照你的意思来的。 这样的炉灶,起了,也只能沦为笑柄的。 虽说杜娇阳引进的绝大部分技术,都是过了专利保护期的,但其中也有很多一线的高精尖技术。 你最近也要与老吕联系一下,别凉了人家的好心跟热切。” 伱还真是胆大妄为,那边的基地,老吕去看过了,惊为天人。 这是在非法侵占山林,是要坐牢的! 你的想法我会逐一上报,是个什么结果,要看上面的答复。 这一亿美刀,又是给谁设下的门槛?” 李胜利自然是拿不出一亿美刀的,拿这笔钱的,自然不是女儿杜鹃,就是钮璧坚那厮。 这俩的资产任何一个,都远远超出了如今的外汇储备。 一亿在杜老爹看来只是打土豪了,但贤婿的一亿,显然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一亿。 “嘿嘿! 这就是以后为了堵嘴的花销了。 现在一亿美刀,放在以后,可能就是一百亿、一千亿。 以后,谁要是在中医基地这事儿上跟我蘑菇,我是要按照合同办事的。 这笔交易,会有合同需要签署,以后如果赔付,这一亿美刀,也会以一个固有的投资收益,来做核算定出一个收益率的。 爸,办学的资金,你们那里差多少? 如果杜娇阳跟钮璧坚可以补足,我倒是想签署一揽子的药山承包协议。 而且资金从港城中行走,是有额外费用的,你们的花销在哪,我们可以直接到位的。 这就是资金管理的疏漏之处了,这么大笔的交易,国外叫做洗钱的……” 听着贤婿的狮子大开口,杜老爹果断摇头拒绝了。 自家这贤婿眼光独到,真让他控制了药山,只怕以后的中药材出口也会受影响的。 如今中药材出口也是创汇大户,可不能因为眼前之利,葬送了长期的收益。 “洗钱? 资金管理缺口? 这是在点拨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divclass="contentadv">经济班那边相关的课程,已经开课了,用不着你来用教训点拨我们。 老吕的事不要故意忘了! 还有,跟中医有关的事,也不要做的太过分,有些体面还是要留一下的。” 听着杜老爹话里逐客的意思,李胜利无奈起身离开。 但杜老爹的提点、警告,李胜利只能听听算完。 事关中医大传承,李胜利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一步也不能退! 一亿美刀买下山上中医基地的土地,看似冤种的行为,但补上后续的合同,以投资的复利回报作为违约的基础。 几十年后,那块地少说千亿规模的赔偿金,钱给的少了,这份合同就会缺少有份量的签字。 这笔钱,对杜娇阳而言不多,对国内而言不少,有了不容置疑的签字,以后才会有中医基地的安稳。 离开杜家回到马店集,李胜利本想看一下如今函授班的资产,但奈何库里存着的房本太多,他也不知道哪是哪的。 按照杜老爹所说,联合办学之事如果真的能成,自训班所辖资产,也必须要有个说法的。 在自训班这边,一切就得回归市价了,山上的中医基地不容有失,城里的房产对李胜利而言,就没什么所谓了。 给王前进那边打了电话,让他带着肖虎回来一趟,许多事,之前都是这俩经手的。 当然,正在大学里做研究生的邹锦也是经手人之一,李胜利首先约的就是这位邹姨。 自打谢婵出国之后,李胜利跟这位邹姨,也有年余时间没有联络了。 再见面,当初这位面带趾高气扬之色的邹姨,也算是洗尽了一身铅华,严肃的有些学者模样了。 “胜利,先生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不能再有好一些的调养之法了吗?” 见了李胜利,邹锦也在尽量收敛心里的情绪,与最初相比,她现在倒是真的有心治学了。 “邹姨,刚刚过了冬,气息生发还需要一段时间。 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精气神也就有了。 但若要延寿,还是要去南边潮热之地待着的。 若不然,今冬怕是难过了……” 叶老能强撑到现在,除了中医的调养之功外,还真缺不了邹锦的悉心照料。 人年轻时苦砺一些,不仅没什么,反而会磨砺体质,但到了老年,缺了生活条件,也真是影响寿限的。 如邹锦这般,早年出身大家豪族,衣食之上的斤斤计较,也算是有传承的。 叶老本身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邹锦照料悉心,叶老那边也在饮食起居上配合,这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没有邹锦悉心的照料,以及叶老的配合,即便有中医调养,只怕也是挺不过风雨的。 “你这人,也真是我此生跨不过去的关隘。 本以为在中医司只剩熬炼了,你却带我走进风雨,又走出风雨。 本以为老谢就是此生终点了,没想到厚着面皮又遇上了先生。 先生垂垂之际,你又劝我放弃学业南下,为了先生,上次谢婵走时,我没同意的南下,现在也不得不同意了。 说吧,此次南下,又有什么擘画?” 看着面前如冤孽一般的年轻人,邹锦终是放下了深研技术带来的沉静之气。 钻研虽说令人心静、心安,但却掩藏不了野心的。 “南下,仅是为了叶老延寿,就失了你在学界的抓手。 学以致用,千古不变的话题,兴许我给你上个新的产学研一体的项目。 叶老那边起了争胜之心,还能延寿一段的。 如今的叶老,靠的可不是调养,而是心中的一股生气。 别小看这个争胜之心,真有了,或许叶老还能再熬炼几年的。 既然是产学研一体的项目,既然要挑起叶老的争胜之心,那项目可就很多了。 细说之前,邹姨还是要帮着我厘清一下自训班的脉络。 这许多年过去,当初与自训班有关的资产有哪些我都快忘记了。 这次厘清这些,是司里想要自训班的函授权,之前我没给他们。 但提了联合办学的想法,最近差不多有了契机,可以尝试一下了。 邹姨,你此番南下,产学研一体的产业,也要跟之后的函授学校挂钩。 同时,你研究生所在的青大,也要掺上一腿的。 技术、资金都是我出,所以未来联合办学的自训班这边,要占大股。 你们二者其次……” 找邹锦过来,除了要厘清一下自训班的资产之外,李胜利还在践行对杜老爹的建议。 以两个学校为主体,以邹锦为私营一方,将一些现时可用的医疗技术落到实处。 这些医疗设备的技术,真正落到实地,就跟太平庄的电机厂一样,功用也不一定在医疗之上。 电视、电话、收音机、洗衣机,这类符合现在需求的产品,或许才是技术真正落地的样子。 同时,这也可以为之后的一些技术下海打个样儿,符合市场的技术,才有市场可言的。 “你的建议从来都是不容人拒绝的,好吧! 我还是听你的,毕竟有你指点,我这一路走来,算是一步不错。” 看着面前一如当年一般温吞吞的青年,平静的面容之下,邹锦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自打风停雨歇,恢复了对外联系,她在集成电路上的研究成果,也就有了比对目标。 与之前想的只是基础学科不同,李胜利给她的技术,虽说只是普通规模的集成电路。 但其复杂程度,甚至堪比一些大型的集成电路,绝对是技术领域的前端。 这种情况,即便是对家里的叶老,邹锦这边也做了隐瞒,只当技术真的是自己开发出来的。 知道了技术的等级,邹锦也想过来跟李胜利面谈一下,但想着在家里剑拔弩张,到了马店集却娇娇柔柔的自家女儿谢婵。 她终是没敢来马店集与李胜利详谈,面前这位温吞吞的小年轻,不仅懂得如何拿捏女人,在拿捏人心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摆脱,只怕是摆脱不了了,但邹锦也不敢跟他再有太深的交集了,家里先生垂垂老矣,她可不想人生再出什么变故了。 如今凭着叶老在学界的地位,凭借叶老学生们的支持,她在学界,虽说还没有夫人的称呼,但距离这个称呼,也不是太远了…… 第827章 函授学校(中) 第827章函授学校(中) “此次南下办厂,对标的是岛上的松下企业。 同时,岛上的一些电子企业,也是你们潜在的目标。 此事要同叶老说清楚,我们的技术跟岛上相比,已经不能用代差来形容了。 技术,是该作用于高端领域,但民用领域技术的高低,将来可能也是要决定成败的。 人家的收音机,已经可以做到巴掌大小了。 微波炉、电磁炉、自动化生产线,都需要集成电路作为关键节点。 这点你还是要清楚的。 同时,风停雨歇之后,学界跟文艺界,很多人有了出去看看的想法,如今这事也已经成为可能了。 许多人,看了国外繁华之后,再想想所经历的风雨,心里的许多坚持可能会崩塌。 李胜利这边大致的估了一下,按照这个规模来算,等到后世,这些房产妥妥几百亿的规模。 至于待在国外那些,说白了,没权没势又不算顶尖的人材,厮混到最后,还真不如拿出几个月工资,在城里买上一处院子摆烂。 与邹锦这边对了几天的账,叶老那边也来了一趟马店集,跟李胜利聊了一会儿,又见了几个依旧待在村里的旧友。 如李胜利说的一样,现下的叶老,想要续命延寿,药物调养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心气儿的作用反而更大一些。 咱们先对对账头吧……” 这些账目,也是两人合作的基础,邹锦这边大概估算了一下。 有些人,养来养去,终究还是养不熟的。 一些事情,我们总不能做的太烂……” 接下来,两人对了对,当初邹锦经手为自训班筹划的资产。 一时的挫败都忍受不了,怎么能在技术领域一路高歌猛进呢?” 比如说轧钢厂的郑佩兰,人当时倾尽家资买的院子,也是一座正经的两进院,南锣附近的两进院,等到以后不值个一两亿,也得大几千万的,这才叫做名利双收呢! 到全城义诊的时候,邹锦帮忙置办的中医小铺,经邹锦之手,落在李胜利名下的大小房产,已经有近千处了。 就跟当年让自己续弦叶老一样,起初的邹锦心不甘情不愿,如今跟叶老一路走过来,心中的名利心,其实也淡漠了很多。 叶老此次南下,也要肩负起振奋学界信心,号召学者报效的作用。 李胜利这话虽说是站着说的,但也确实是学界的道理。 对邹锦而言,做研究虽说也是慰藉,但名利双收,对她而言才是人生圆满。 邹锦暂时休学,带着叶老学生南下的事,也就被定了下来。 “为国为家,终究是一代学人的选择。 学界非同宦途,要的就是能坐下来,能稳住心神的人。 资产很单一,全部是四九城的房产。 号召的同时,叶老也要对这类养不熟的白眼狼进行抨击,词锋自然也要犀利一些的。 “先生的话,你听听就好,我这一生到先生这,也就完满了。 “胜利,不好这么利用先生吧?” 但见着李胜利,这种名利心立马就死灰复燃了。 李胜利的说法,符合邹锦本人的心意,但不符合叶老如今的境遇。 从当初名老中医们的集中住房,城门门外的一片部队房产说起。 其中小的也就一街角的门脸,大的有三进、四进的四合院,也有部队近百处院落,一张房产证的四不像。 学界地位的确立,也是需要言语支撑的,在办正事之前,李胜利这边也给了邹锦提点。 精气神,就是这所谓的争强好胜之心了,于叶老而言,就是对国内技术落后的不甘了。 这些年一路携手,邹锦也不想叶老这边,因为她的私心杂念,最终落下什么污渍。 “邹姨,有些话心里清楚就好。 叶老去访友了,留在王家老宅跟李胜利对账的邹锦如是说到。 在李胜利看来,现在那些出国接着回来的,既是好样的也是精明的。 开海儿行船、逆水行舟,有顺境之人,自然也有逆境之人,有奋发坚忍之人,自然也有懈怠颓丧之人。 “也就你能说服先生了。 此事,明确说与叶老好了,想必他也会支持的。 叶老次来,也是为了向李胜利托付妻儿,临了临了,多了不该有的牵挂,叶老这边对邹锦,也是带着歉意的。 这些动作,就跟您以后在学界的地位有关了……” 不得不说,李胜利这厮利用自己人的时候,还是能做到推心置腹的。 这些房产,总有些产权上的不明晰之处,所以李胜利这边处理起来也简单,直接划做自训班的财产就好。 这类延寿之法,也是山上村那边的名老中医们,在向死书里,明确标记出来的。 叶老的托付,意在孩子身上,你心里想的什么,人家清楚着呢! 让你一步步上来,非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做的事儿,捎带还有对孩子的记挂……” 邹锦的提醒,对李胜利而言,就有些小人之心了。 但没办法,他这一路走来,家宅方面也确实做的不怎么地道,也就得由着人胡乱揣测了。 跟邹锦、叶老谈妥之后,青大那边的挂靠、合作关系,就是叶老的营生了。 等肖虎跟王前进回来,李胜利这俩一起落实了各处房产,找到相应的产权证之后,这才约的中医司令吕老。 再相见,看着心有定计,处变不惊的医途晚辈,老吕这边心里也是起了感慨。 谁能想到,年前还毫无缝隙可循的事情,转过年来,就有了做成的希望。 如今看来,联合办学这事,不仅是希望极大了,有了杜主任等人的关注,这样的尝试也是势在必行的。 “小友,好眼力也是好眼界,人老了不服老也不成了。 本想着我们经历的是风雨,没曾想错过的却是时代。” 这话也确实是老吕这边有感而发,谁曾想,一個小小的赤脚医生,会成为县医院发展的阻滞呢? 谁又能想到,停办的函授班,不仅没有打消下面赤脚医生们的积极性,反而让他们在下面继续奋发呢? 这段时间,老吕如初回城里时差不多,不仅要在城里四处奔走。 <divclass="contentadv">还要下去奔波劳碌,看看函授班停办之后,赤脚医生的反应。 下去之后,老吕也问过很多赤脚医生。 得到的答复,也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他们全然没有感觉到城里的函授班,已经不再接纳赤脚医生进京了。 有的只是对自己所学不足的忐忑,越是经过函授班培训的学员,越是有这种心态。 下面的赤脚医生看似没什么关联,但实际情况,却并不是如此。 以下面乡镇的中医诊所为单位,下面这些赤脚医生们,还是有关联关系的。 乡镇一级的中医诊所之间的联系,密切与否就全看地理位置了,近的自然联系也就机密,远的也就疏远了。 在下面,乡镇一级的中医诊所,对赤脚医生也是真有管辖权的。 自己乡镇所辖,没有一个进京培训的函授学员,在赤脚医生们看来,也算是拖了后腿。 所以各地的赤脚医生,不仅没有因为函授班的停办而懈怠,反而更加努力了起来。 还有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高考成绩被质疑,以及连续两年高考成绩出彩之后,下面的赤脚医生们,不管来没来过自训班或是函授班。 多半人对于位处京中的自训班,都是充满向往的。 有了这股向往的劲头,有了乡镇级中医诊所的督促,在老吕看来,赤脚医生的大面也是向好的。 虽说,也免不了有懈怠之人,但老吕一路走走停停,总的来说,下面的赤脚医生,在精神状态上是强过县医院医生的。 “吕老,这话说的不对,没有您这样的前辈一路砥砺前行,我们这些年轻人,怕是无路可走的。 如今脚下路路渐行渐阔,一些之前诋毁或是冷眼旁观的人,还是不好出来摘桃子的。 中医的桃子结来不易,摘也不是那么好摘的,强摘,容易祸及妻儿老小。 吕老,部里那边还是想着管理权跟经营权两者兼具吗?” 要谈正事,李胜利这边也没跟中医司令太过客气。 电话联络两人对坐,李胜利代表的是山上村小三千名老中医,以及三万余中医学徒,嗨哟中医大传承的前路。 而中医司令吕老这边代表的就是部里跟司里了。 这不是李胜利登门造访,也不是吕老局中调和,算是李胜利跟部里的正经洽谈。 这种洽谈的场合,李胜利说出威胁的话,肯定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但也表明了他无所顾忌的态度。 “这次不要了,只要将赤脚医生以及所属的教育,纳入系统就好。 按上面的意思,既然县医院跟赤脚医生之间有了咯叽,是不是双方轮换一下。 县医院的医生们到下面做一段赤脚医生,而赤脚医生之中,水平达标的去增强一下县医院的医疗水平?” 老吕这次过来,可不是跟李胜利想的一样代表部里,而是上面发了话,必须促成赤脚医生被纳入医疗系统之中。 上面的态度也很明确,之前低估了赤脚医生的水平,既然县医院缺少医疗力量,而赤脚医生的水平又不错,两相结合取长补短就好。 “吕老,这就有点狠了吧? 这算是釜底抽薪还是竭泽而渔啊? 再者,赤脚医生去了县医院,这医院是叫西医院还是中医院啊? 赤脚医生之中,水平达标的大都是经历过中医函授教育。 再不就是各地原有的村医、乡医,他们学的可都是正经的中医呐! 当然,各地的赤脚医生之中,也有部分医学院的学生,以及医专的历届学生、部分毕业生。 但这部分人,在前年、去年的高考之中,大部分都考入医学院进修了。 函授班这边对他们的建议,也是按照之前学的专业来,毕竟他们在西医上,也是用过功的。 这点之上,我们或是自训班,说是中医也好,并不会阻拦他们的意愿。 今年的高考,这类学院生、医专生仍占有一定的比例。 上面要抽调有水平的赤脚医生,也不是不成,只是他们差不多都是中医入门的学员,或是一些乡村的老中医。 去医院看中医,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但让这批人再学西医,不提学员们的意见,我们就是有意见的。 实在要选人去县医院干西医的营生,那我们只能让那些撑不起赤脚医生这个名号的过去了。” 上面的要求,像是釜底抽薪,李胜利这边的答复,也是客观而犀利的。 望着面前剑拔弩张的小年轻,老吕轻轻一叹回道: “上面的答复也简单,招上来的人会什么就看什么,不要拘泥于是西医还是中医。 这话说的虽然明白,但中医、西医混合看病,终不是正经路子。 办公室那边的吴博士,我最近也接触过。 他那边说,伱们之前进行过中西医的结合诊疗,不知道这种模式,可不可以试一下?” 谈及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中医司令这边也不白给。 在胜利诊所得了蒲老等人的指点之后,他也去见过办公室那边的吴医生,在吴老口中,也就是吴博士了。 “这不成! 中西医的结合,需要中医、西医都达到一定的水准才成。 说白了,不是一地名医,不通西医知识;或是不到主治水平,不通中医知识。 玩不了中西医结合的诊疗,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水平不够,就不通病情跟药性之间的关系。 其中稍有差池,就是纯粹的医疗事故了。 同样的道理,即便是中医的解表方剂,也不是西医凭诊断可以用的。 您是医界前辈,自然知道用错解表药的坏处。 想要做中西医结合,首先要有中西医药剂,再不济,也得有一批得到过临床验证的中成药剂。 直接用中药加西药的法子,还是那句话,不是不能治病,而是没有一定水平,玩不转这个。 胡乱上,害了人命,到时候算是西医的诊断不对? 还是中医的用药不准? 这里面有个责任的划分,这个恐怕也是很难明确的东西。 强行将中西医杂糅在一起,没有中成药剂的支撑,得到的只能是一地鸡毛的恶果。” 李胜利这话说的准确,但老吕这边也是有苦难言,上面只是下命令,至于怎么做,就是部里跟司里的事儿了…… 第828章 函授学校(下) 第828章函授学校(下) “胜利,这些细处的问题,咱们这些人是清楚。 可上面的人,不需要清楚这些的,他们要的只是结果。 任务跟责任,才是我们的。 如今部里也是麻了爪,司里这边一样没有这样的经验。 之前的中学西也好,中西医共同看病也好,都是各管各的。 西医、中医之间,经纬分流的。 我知道你们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其实赤脚医生,差不多就是中西医结合的试点。 大白片这类药物,可是正经的西药啊!” 李胜利这边思路清晰,老吕这边则是目的明确。 无论是自训班出来的,还是后期经过函授,或是正经上过函授班的,也是除了之前的村医、乡医之外,赤脚医生之中,水平最高的一批人了。 只是支持之初,还是要看一下各自本事的。 山上村的中医基地,城里的房管所,过段时间也会给出具产权书。 这三点举措,就拢住了下面绝大多数赤脚医生的心,这也是老吕过来,要真正解决的问题。 弄一窝子二把刀下去害人,这果报也不是咱能承受的。 中西医结合的经验,李胜利虽说嘴上说着没有,但老吕知道,陆总那边早就开始了此类尝试,这些在风雨之前,他也是知情的。 这是县医院跟当地卫生口的事,李胜利说的原因,也只是嘴上的理由。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用征求李胜利,或是下面赤脚医生的意见。 如果真有,也得该抓抓该判判,知道手艺差还不知收敛,治死了人,那就枪毙! 另一个就是赤脚医生再教育的问题了,如果没有之前的自训班、函授班,这事交给当地的卫生口进行就好。 这次老吕过来,其实按照上面的说法,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如今乡镇上的中医诊所,也是在中药材出口之后,办公室那边给帮着办起来的。 苗显没处理好这个问题,让下乡的青年,跟下面的赤脚医生形成了对峙,被撸下去就纯属是能力不足、目光短浅了。 以后除了问题,就是谁操办谁负责了。 真绝了人家的上升通道,只怕许多赤脚医生,就不会接着做了。 问题共有两个,一个是刚刚说的,县医院无以为继的问题。 之后,又用函授教育以及函授班,给下面的赤脚医生们开辟了上升通道。 这样的道理,中医司令这边也清楚,无非两人对过之后,将意见上报。 中医这行当,还真不是普通人看几遍医书典籍就能学的会的。 咱们这行当,不是凭资历、岁数、位置来说话的,只能凭手艺,而咱们看的也只有手艺。 咱们现在可是有医师法的,别的不提,总要捋一捋这些手潮的货色,出没出过医疗事故。 历年下来,因此被自训班这边,取消赤脚医生证的人,也有一千大几了……” 真要是看过之后手艺不成,别说中西医了,医生这碗饭也不能让他端,省的在下面害人。 下面愿意尝试,我们也是愿意支持的。 只是中西医结合,也真的不似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李胜利的说法,也是老吕不得不佩服的地方,面前这个年轻人,靠着从自训班下去的赤脚医生,结了一张大网,几乎涵盖了各地。 李胜利这边也清楚,他绝对不了县医院对赤脚医生的招徕。 这点下面的赤脚医生做的还是不错的,取得函授班名额的途径之一,就是举报其他赤脚医生胡乱用药。 说白了,这就是部里有求于自训班了。 但有了自训班跟函授班,当地卫生口的水平就有限了。 跟下乡的青年一样,小五百万的赤脚医生也不是那么好抚慰的。 将培训班办成读书会,只怕经历过自训班跟函授班的那些赤脚医生,会生出很大的不满。 手艺不成,任他们吹破了大天,这事儿也不成。 “吕老,此事再看。 这也是之前部里的苗显,被直接调走的原因,他处理质疑赤脚医生高考成绩那事的时候,忽略了赤脚医生这個群体产生不满后的衍生问题。 函授班这边解决不好,问题跟青年返城差不多是同等的,容不得轻忽。 之前的赤脚医生,也是有明确上升通道的,乡镇一级的中医诊所,那是办公室推进的,跟中药材的出口也有莫大的关系。 “上面已经认可了联合办学的想法,部里也没有意见。 如今这年月小五百万人产生的怨气,也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如今看来,李胜利的介入让赤脚医生的问题复杂化了。 真要有赤脚医生愿意去县医院,他这边也不会去阻拦的。 胜利,你之前可是应了我校长一职的,这话咱们俩可是击过掌的。 你说咱们的函授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啊?” 见吕老墨迹了这么久,才话入正题,李胜利不由的笑了一下。 看来之前说的就是部里的条件了,但县医院跟赤脚医生的结合,也真的不具备可操作性。 李胜利所说,让赤脚医生们成立中医院,那也是嘴上的说辞。 真让他们撑起一个中医院,那也真是说笑了,虽说赤脚医生下去已经十年有余了。 但只有小半人的水平,可以独立坐诊,而且太复杂的病还不能看。 没有几个名医,一两个医家坐诊,开中医院,在李胜利看来也是纯属搞笑的。 医疗能力不够用,开的什么中医院,还不如多开几个中医诊所,来的实在呢! “吕老,开学倒是随时可以。 但咱们这资产跟支出,是不是要提前说好啊?” 听着李胜利这边反将一军,老吕无奈苦笑回道: “胜利,你以为上面为什么要同意联合办学? 还不是因为教育支出不足吗? 上面说了,人员纳入系统,其他一切照旧。 学校的牌照由部里来发,支出还是如之前一样自筹,我的任命书,只等着你小子点头,就要签发了,你可不能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呐! 房产的问题,上面也想到了,房管所这边一次厘清。 还有,上面也特意交待了,一切待遇,最多与大学生持平,不能超出一点。 <divclass="contentadv">胜利,上面愿意试点,已经算是退了好几步了。 私人开买卖的我听说过,但私人办学的,在我们这还真是不多见。 这次试点,我也是带着任务的,你可别让我难做……” 李胜利谈及自训班的资产,这也是让中医司令跟上面咋舌的问题。 许多事,也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训班这边的房产,来源也是多种多样,有部队的、有单位的、有私人的。 其中有办公室划拨的,还有司里作保单位上售卖的,也有部队方面发卖给地方的。 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深了,如果没有办公室的背书,许多房产,按照现在的办法,是要收回的。 可办公室那边,对于这些房产,不仅是有说法的,还有领导的签字背书,甚至于后面还有铅笔写的解释。 房产的来路不容置疑,相对于这么不明不白的悬着,真的不如让自训班这边成立一个函授学校。 以划拨给学校的名义,来给这些房产的归属,一个比较正式的说法。 “这就好,那就随时准备开学吧。 上面怕是要等着办学资金到位吧? 这事好办,发个电报就好……” 这年月上面说话还是好使的,而且轻易也不会反悔。 李胜利也不怕中医司令这边诓他,有些事也不只是嘴上传达那么简单,上面再怎么也得留些文件的。 “那最好! 胜利,我这边什么时候走马上任啊? 司里的营生,还没找着合适的人接手,我也要一并兼着。 你可不要留给我一个烂摊子啊!” 中医司令这边得到的任务就是,李胜利点头,函授学校就算是成立了。 按李胜利所说只要他的资金到位,函授学校的手续,就该发下来了。 有句话,老吕这边也没说给李胜利听,就是上面还说了,要低调做事。 “吕老,我之前也说了,函授班这边最好一切如今。 真要是打算开学,随时都可以的,人员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到位。 既然上边说了,那就按照大学的补贴来发放。 资金到账的时候,我也会每月按时打给函授学校一笔费用。 之前函授班人员过多,场地不足的时候,我们也从办公室那边借调过附近的几处院子。 吕老,如今自训班的场地还是有些小,问问上面,那几处院子,还有附件的空闲地,能不能让给函授学校。 如今咱们要面对的是下面小五百万的赤脚医生,函授教育之外。 函授班这边总要接纳百分之一的人手,五万人,容纳是个问题的。 同样的,之后从函授班筛人的事,您也得给继续下去。 中医的传承班跟精研班,就不要跟上面说了,这样一来人员的规模太大,容易把别的院校比下去。 咱们函授班的五万人,也是随时轮转的,一年下来的函授人员,可能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三十万。 人员太多、太杂,所有学校要跟之前一样封闭管理。 不管是学校还是学员,甚至于学校的中医先生们,都要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 听李胜利这边跟上边想的一样,老吕这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二三十万人的规模,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按大学生的补贴来算,一人一月全都有了,差不多在三十块上下。 真要是全年三十万人,这花销不用算,也知道是海了。 “胜利,咱们既然提出了补贴,还是要量入为出的。 五万人,一年的花费就在五千万上下,这笔钱,我想想都眼晕的。” 许多账也是不经细算的,如今一年的总收入不过千亿上下,一个学校,只是最低的人员数量,耗费就在五千万上下,对中医司令而言也是不可想象的。 可别忘了,现在的粮食不算粮票,普遍不过一毛一斤,猪肉不过八九毛的,一套院子千数,五千万,真的是不可想象的数字。 “吕老,钱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您只管花钱,自有大头来出钱。 函授学校成立了,除了函授班之外,还要另开两科。 一科自然是中医新割治派,如今人员还在自训班那边精研呢! 既然跟中医大谈不拢,那我们就接下中医新割治派。 除了新割治派之外,函授学校这边还要再开药学专科。 人员我已经留好了,来自沪上的药学专家张教授,风停雨歇之后,他有返回原籍的机会,被我强留下了。 京中名医郭士槐、白肃山,也可以暂借一下,中医药学专科的架构,也要赶紧建立起来。 此科选材,首忌烟酒,二忌化妆,三要眼鼻口舌灵敏。 这些要求要提前说与学员,别岔了意思,将来被清退就不好了。 还有一个医疗设备一科,我还没有想好,学校的诸位先生如果有什么建议,可以转交于我。 事情就是这些,吕老,以后的自训班就是您的地盘了。 但学校的规矩如果,学不好便打!” 做了函授学员钱款之上的大头,就是李胜利对中医大传承的第一笔投入了。 说是第一笔,也不算的,其实自打山上村开始吸纳名老中医开始,他就一直在投入了。 风雨那些年,为了筹集养活人的费用,他的竹杠也算是敲遍了四九城。 只不过这次中医函授学校的投入,算是正经最大的一笔了。 “胜利,传承有伱甚幸、幸甚! 既然咱们是公私联合办学,自然也该有自己的规矩。 早前中医学徒,也是认打认罚的,这事没的说。 只是新开的这几科,我还是要一一报备的。 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促成……” 听了李胜利的安排,老吕这边也知道,他之前小看这个在城里名声不显的自训班了。 其架构之严密,眼睛是看不到的,只能去实地体会了。 跟中医司令谈完之后,李胜利就让谢飞通知港城那边打款,额外的两千万美刀,就是中医函授学校的第一年用度了。 接下来的开学、挂牌,就跟李胜利的关系不大了,如他说的一样,教材依旧、规矩依旧、人员也依旧…… 第829章 乱中有序(上) 第829章乱中有序(上) 李胜利这两天忙于跟邹锦厘清自训班的资产,跟中医司令吕老谈函授学校的事儿。 因为厘清自训班资产,被李胜利喊回来的王前进跟肖虎,却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现在还没有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但两人的批发生意,虽说不是分分钟几十万,但按照人头的收入来算,一天几万、十几万还是有的。 肖虎带人下去,可是为了发展队伍的,下乡的青年,出发的地点跟下乡的地点差不多也是固定的。 城里各片区,下乡的地方各有不同。 别看肖虎只是领着几十个人下去的,但现在他手里能涉及到的人员,也是小千数的。 如李胜利的安排一样,肖虎他们这几十个骨干,是隐藏在批发线之上的。 按照各自熟悉的人头,在下面各自找人,一级批发商也就有了,一级批发商再找,就是二级批发商了。 肖虎的触角,到了二级这里,就算是戛然而止了,再深入就不被允许了。 下面的人虽说也不可能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但相对于二三级的批发商跟零售商,同样的时间内,他们转手的次数,至少是别人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之前王前进回来的时候,也说过这事儿,只是被李胜利以伐冰之家不蓄牛羊的说辞,给拒绝了。 听着王前进的质问跟生意经,李胜利两个问题,就让两人没话说了。 现役的军车是别想了,只能找缴获里相对车况较好的车辆了。 你知道他们出去卖多少吗? 不要票,旧玩意儿卖新玩意儿的价,都算是照顾了。 王前进在关口那边,还有一个上千人的工程队正在施工,这俩也算是真正的大忙人了。 就说肖虎这块吧,咱们一车货送到地方,也就剩个千八的,人家转身一卖剩两千,到了你说的终端,更特么多,三五千是有的。 如今,王前进跟肖虎两个,既要忙于库存物资的批发,也要做好津门港那边二手旧物的接收。 这还是李怀德那边应了二机部一批机床的结果,如今西南的后勤,整备压力也真的很大。 打特么水漂也不是这么打的? “那就增加人手呗! 他跟肖虎在下面赚钱,那是一张张大团结数着来的。 “老王,山上村的中医基地知道吧? 再有就是,一些个鸡贼的玩意儿,把电视、收音机拆了卖,那特么一台能卖出两台的价来。 咱们的人手,虽说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人,但在钱面前,究竟可不可靠,还是两说着呢!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跟钱过不去?” 愣了一会儿之后,王前进这边也是出离愤怒了。 原因也简单,之前的车还是有些少了。 经王前进联系之后,丁勇那边在西南,给放了小二百辆军用卡车出来,多为老美的道奇跟斯蒂庞克。 就跟李胜利当初卖估衣的时候,洼里的情况一样,前几批货,自然是货到一扫而空的模样。 这就是批发跟零售的不同之处了,李胜利这边,或是肖虎这边,作为源流。 孙子,伱特么真能糟践钱! 这特么少说四亿,你就为了山上那破地给扔出去了? 连带着租赁山林,我一遭给了一亿美刀。 在路上他也就跟王前进摊牌了,两人要说的差不多也是一件事,无非终端取利而已。 我看你孙子就是谨慎过头了,现在下面那些货的路子可是野的很,买卖都做到现役了。 “老王、肖虎,咱们的人闲着的时候多吗? 咱们的下家,天天要货吗?” 山神爷,你给算算,依着咱们现在的营业额,咱特么得干多少年才能挣得回来?”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抱怨,李胜利的回答依旧是简单的几句话。 这次丁勇他们直接打到了海边,收获之大,差不多也能补足之前的援助了。 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弟兄们跟着咱,都特么成窝脖儿了,一天尽干些扛包的营生。 一亿两千万美刀,按照牌价毛着就是三亿六千万,按照黑市的价,四亿八以上,按照高价六亿大团结,这特么是拿钱不当钱啊! “艹! 肖虎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下面那些销货的,卖起货来,比咱们批发都快。 听着李胜利、杜娇阳这对狗男女的财大气粗,王前进一下就被憋在了当场。 在王家堵住了李胜利,王前进这個当姐夫的自然不客气,张口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次被李胜利喊回来,两人也是各自有话要说,肖虎自知在小叔面前,没什么发言权。 自训班如今也改成了中医函授学校,头比资金,我让港城那边打了两千万美刀。” 如今多半车辆还在西南整备,想要分派到各地的人手之中,差不多得到夏天了。 “我说老李,咱们倒腾的旧家电,差不多也就市面三分之一的价。 你这边,却只让我们在武装部跟库存之间打连连,是不是有些放不开啊? 这买卖,人家做的,咱们就做的,钱都是一样的钱,还不是一样的挣吗? 挣的也比咱们多得多,尤其是国外的毛料西服,一套两三百这么卖着。 可批次多了之后,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就周转效率而言,肖虎的人手,还是有些拉胯的。 这么大的利你不去取,为这千八的去扛大个,脑子是不是堵住了?” 四亿,一个人怕是数也得数上几天吧? “少说四十年! 按照叔的安排,还要经常换地方,弄不好五六十年也赚不到。” 听着自家小叔的大手笔,肖虎这边也是一阵颓丧。 他们在下面赚钱,是用手扒拉、用肩膀扛出来的。 自家小叔这边花钱,却是流水一般淌出去的,而且还是开闸放水那种淌。 “孙子,你瞅瞅你干的这叫个人事儿? 我们五六十年赚的钱,你孙子特么伸手就给扔了? 太特么不拿我们当人使了……” 听到肖虎的账头,两人手底下小两千人,得干五六十年,王前进这边一脸丧气的骂了起来。 “早就给你们说了,这就是让你们下去挣个本钱,有些事儿千万别当真,尤其是在钱上边。 没必要为了几个糟钱拼命的。 你们想,你们把从上到下的活儿都揽去了,人家看着你们挣大钱,他们受穷,能不眼红? 眼变红、心变黑、手变毒,这也是老话。 为了这万八千的不至于跟下面的人拼命。 现在出来干这些的,除了少数活泛的,哪个又不是活不下去的人? 跟这类人玩命,你们赢了打靶,输了丢命,何苦呢?” 听着小舅子李胜利的说法,王前进这边也真是觉着有些不值当。 他也算是见过大钱的主儿了,可依旧抵挡不住,那一麻袋一麻袋的大团结。 <divclass="contentadv">谁曾想,自己在下面看着一麻袋一麻袋的大团结乐得不行,自家这小舅子,甩手就是一亿两千万,特么还是美刀。 肖虎这边也是一个劲儿的咬牙,早知道钱是这么个玩意儿,就没必要没白没黑的扛大个了…… “还是我说的在理吧? 咱们这一步跨出,钱是一车一车的赚,这就是点卖破烂儿的钱,不至于拼命的。 你们想啊! 这买卖你们从头干到尾,人家就得干死你们。 你们让利两三层,这两三层上靠着你们吃饭的人,能看着你们被人干死吗? 一来一去、一天一地。 大包大揽死路一条;放开手脚,铁杆一堆。 忘了我怎么给你们说的了,现在这买卖并不安稳。 万一有人要算账,你们上上下下的都干了,你们不死谁死? 你们只干上边,下面的人乱糟糟的谁也不认识谁,还要为了以后的活路,他们怎么也该保下你们的。 钱你们挣了,风险他们担了,这还不够吗?” 听着李胜利再次开口,王前进跟肖虎两个,也只能无奈点头了。 他们挣的这一麻袋、一车车,不及面前李胜利这货张张嘴花出去的多,这买卖做着,一下也就没意思了。 “艹! 老李,要不咱们投钱干个厂子吧? 合着不能让你家里的娘们,把我们比的狗屁不是。 这么一比,我们全特么成掏大粪的了。 不成,我不服,要不我在关口那边直接建个厂子吧!” 杜娇阳在国外有多少钱,王前进是没数的。 但在他的眼里,也有挣钱多寡的标准,像城里的石钢这样的十万人大厂,年产值起码也是过亿的,这个数王前进还是有的。 “孙子,你特么想找死,可别挂拉着我! 我特么不知道开厂子更挣钱? 给你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店集的轴承厂,今年差不多进账三四百万。 刚开的太平庄电机厂、电线厂,也有百十万的收益。 但这才多点? 也一样不至于玩命的。 知道咱们跟马店集、太平庄比差在了哪里吗? 人家那是集体,咱们这是私营。 上面没有理论支撑之前,这玩意儿就不算是合法的。 下面的市场虽乱,但规矩还是有的。 你看你们做买卖的时候,那些冷眼旁观者的眼神,那就是现在市场上的规矩。 你们做了多少买卖,挣了多少钱,人家虽说没有具体的数字,但眼睛里早已有了影像。 万一来一个倒春寒,你再来个从上到下全揽着,你们不死谁死? 以后这买卖,打几枪就要换一个地方的,初时倒是不用这么频繁。 但过了今年,就得转起来了。” 听着小舅子的说法,王前进这边眉弓也跟着跳了几下。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他跟肖虎两个,也算是见证者之一了。 想着刚刚说的,那些个倒腾现役的,想着下面那些倒腾粮食、外汇的。 还有那些个从厂子仓库直接批条拉货的,王前进不由的打了几个寒颤。 想着海子里那些爷们的疾言厉色,王前进的双腿都有些打晃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想后果不害怕,一旦想到了后果,那也真是心惊胆战的。 “我说孙子,你说的倒春寒,真是倒春寒,还是数九的开始? 要是倒春寒,咱们爷们倒是敢下去蹦跶。 如果要是准备数九了,咱爷们还是歇了吧! 按照王瑜那娘们的说法,说了算的不在位,也是很大的隐患。 咱们风风雨雨的都趟过来了,别再因为下去挣这俩糟钱给人折了。” 真正经历过风雨,王前进才知道倒春寒的可怕。 真要是跟之前一样,自上而下,这把他怕是要有杀身之祸的。 “试点么,总要来来回回几次的。 这次倒春寒,多半就是要解决隐患的。 别怕,你们该干就干你们的。 我这一亿两千万都丢出去了,要说害怕也是我先害怕。 老王、肖虎,就时代而言,我们是生逢其时的。 既然生逢其时,就要在该下场的时候下场。 做事的时候,记着! 即便是没了规矩,咱们自己也得有规矩。 你我算是出身不同的人物,该有的责任,是必须要担负起来的。 试点总有波折的,总需要有人做趟雷的敢死队,在我们这里,能去趟雷是荣誉! 老王、肖虎,记着下面那些不规矩的货,真到了倒春寒的时候,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时代让我们生逢其时,也不是只为往自己家里划拉钱的。 损公肥私的那些个物件,就不能让他们挣着钱,他们损的,可都是先辈们的血汗。 记住他们,先让他们挣个牢饭吃吧……” 如王前进说的一样,有些人的路子,也确实野的厉害。 而这部分人,又多半与风雨有关,让这类人搭上顺风船,李胜利也是不待见的。 时代是波澜壮阔的,既然波澜壮阔,总要有人去填低谷的。 这批填低谷的人,合着不该是老实人的,这既不地道也不公平。 开海儿之初,李胜利就撺掇杜老爹提前定下规矩,就是防着这批人呢! 有些人得了红利,是不知道回报的,自以为坐在时代潮头的他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岂不知,生逢其时,就是头猪坐在了浪头之上,也会变成一头实打实的金猪的。 “老李,这话是不错,但这么做好吗? 你说的也是,既然有倒春寒,总要竖起一些高个来挡风的。 既然他们愿意蹦跶,就让他们蹦跶好了,蹦的越高,挡的风越多不是……” 第830章 乱中有序(中) 第830章乱中有序(中) 姐夫王前进这话,就算是风雨之中历练出来的经验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是风雨之中的生存之道,也是子弟们趋利避害的写照。 知道当退则退,王前进基本就算是成了,但对李胜利而言,生逢其时,不当退则不退,还是要坚持一下的。 “老王,跟你说了咱们跟其他人不同,是要承担起时代责任的。 我们无论是在下面清库存,还是卖估衣,亦或是供应二手的外国货。 先不说货的来路,起码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市场上的物资种类。 咱们的动作,虽说对计划有一定的冲击,但却没有破坏计划本身。 如你所说,有些人已经把注意打到了现役上。 除此之外,各种批条,也加剧了市场上供求关系的紧张。 如今市场一开,直接冲击的就是这类有限制的产业。 但架不住这样的铁匠铺上手快,挣的多。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农机修理部,不如说是铁匠铺。 加入市场的个体户越多,计划也就会越来越难以为继。 就跟你们说的一样,咱们三折卖出去的旧电视、录音机之类,不要票的前提下,人家能卖出原价来。 “老李,这么严重吗?” 比如说下面许多城镇乡村都在开的农机修理部。 不用经过二姐王瑜,他就知道不少在下面搞批条的。 听完了小舅子的一语双关,王前进这边还真是有些难为。 因为他们的客户之中,就有开这类农机部的人员,这里面的道道,这俩之前还真是听过也见过。 原因是什么,无非买不着而已。 李胜利拿着铁匠铺或是说农机部打比方,王前进跟肖虎,一下也就听明白了。 所以计划之中,对于一些不涉民生,但资源消耗量相对大的产业,做了限制。 王前进这边一语中的,李胜利也不急着给两人解释供需之间的关系。 如今市场上的供求,按照小舅子李胜利所说,还是相对紧张的。 至于咱们的货,进出之间,也是有设备抵扣关税的。 而这個缺口,算是出在了各种产业的前段,前段钢铁供应不足,中端市场批条横行。 不仅衣食住行这类日用品紧张,工厂之间的物料供应,更紧张。 而是起身,给两人沏了茶饮,将手里的暖壶放下之后,才接着说道: “严不严重我也不知道。 来路上咱们不亏心,总好过那些损公肥私的货吧?” 而打制农具就是他们的买卖了,因为皖地的关系,现在许多地方都兴起单干了。 中下游对钢铁有需求的企业,生产怕是就要难以为继了。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带来的影响。 比起各种凉水,热水终究还是少的,因为热水要用柴火烧开。 但越是买不着,市场上的价格就会越高,价格越高,上这类项目的厂子或是私人作坊,就会越多。 冲一冲,有些做批条的货色,这就需要你跟二姐联络一下,找几个目标来下手了。 “老王、肖虎,市场上的货品种类多了。 就跟咱们喝茶要用热水沏一样,市场上还有跟凉水、井水、河水、江水一样,没什么需求的滞销产品。 由此来看各地的农具缺口很大,这也是许多人积累原始资金的买卖。 当各地全是这类铁匠铺的时候,只怕消耗的各类资源,赶得上城外的几个石钢。 计划产量不足,计划就会让石钢这类企业减产。 这个你们听的明白吗?” 如今从粮食到服装鞋帽、家居用度,市场上缺的商品种类也是繁多的。 一个铁匠铺,需要用到的煤炭、铁料,看似不多。 咱们计划,可没有额外给他们预备这些煤炭跟铁料啊! 这些东西哪里来? 只能从市场来了! 市场上的又从哪里来? 横着不能从被窝里生出来不是,还不是从厂矿企业那里来? 这边偷偷弄走了,计划就有了缺口,而且这个缺口很大。 下面的供需本就不平衡,钢厂再减产,恶性循环也就来了。 举着手里的热茶想要喝一口,但水太热,性子有些急的王前进,放下茶杯,瞪着大眼珠子,又开始了他的问题。 接下来,我想就金属跟原材料这一块,发发力。 但我知道,上游减产、缩量之后,下游的供应,必然会更加的紧张。 “老李,你的意思是问题会出在紧张的供需关系上? 这话你得给我仔细说说,合着我不能稀里糊涂的下去做事不是?” 还是跟铁匠铺一样,农民对农具的需求只是一时的。 一把铁锨,即便是天天用,怎么也有五六年的寿命,爱惜一下,就是十几二十年。 总需求是有限的,一旦农具这个市场饱和了,生产出来的新产品也就滞销了。 滞销之下,铁匠铺的人想要回本,就得降价销售。 初时降价,要用这种商品的人,见有利可图,必然会购买。 这就是又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始了,降价好使,他们就会纷纷降价,直到亏本,还是要降价。 因为已经没有市场了,前期的投入收回一点是一点。 市场上的产品恶性降价,原本正规的厂子,就要被冲击了。 之后,就是大规模的倒闭,然后将资金投入另一个商品领域。 让他们这么恶性的洗刷一遍,原本正常运行的厂子,多半都要倒的。 同样,他们之前占用的资源,也会被大量抛售,这也会直接影响上游的厂矿企业。 这样的恶性循环,在一个又一个产业之间来回运转,结果就很操蛋了。 市场乱是市场的乱,但市场的秩序又是森严的,维持好了供需,就是一个健康的市场。 维持不好供需,就是一个混乱的市场了。 这些,经济班是教不了你们的,但市场可以。 我们的努力,对市场而言,虽说微不足道,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在中端遏制一下,这种恶性循环的发生。 <divclass="contentadv">而这类恶性循环,多半都是人祸。 既然是人祸,只能由咱们先给他们泼上一盆冷水了……” 听到这,王前进就差不多明白了,别说自家小舅子依旧是风雨之中的那个阴狠货。 断人前路的事儿,做的依旧顺溜。 与钢铁资源有关,这类买卖,王前进多少也是有些眼馋的。 去西南联系丁勇,他就跟这些做批条买卖的人接触过。 张张嘴、倒到手,就是几万、几十万的入账,这种买卖也真是让人羡慕的。 因为听着羡慕、看着嘴馋,王前进在西南也没干什么好事。 那些盯上缴获的物件,在老丁头的眼里,就属于可杀不可留的物件了。 接着跟丁勇交流的间隙,王前进毛着胆子去见过小舅子李胜利的新丈人老丁头,给那些个说说嘴就赚钱的货,顺手也就下了一道绊马索。 吃力不讨好的做这个,王前进也是受了小舅子李胜利的影响。 风雨之中,郎舅俩就是看不上这种幸进的货色,真让李胜利遇上了,不捏一遍他们的裤衩,也是不酸完的。 这些搞批条的,在王前进面前嘚瑟,听着他们赚钱轻生,看着他们蔑视的眼光。 三太子可不是啥高门大户里出来的良善人,反手就借着老丁头的手,给他们下了要命的绊马索。 据丁勇后续的交流,这类货色,直接被老丁头扣押了十好几个。 这里面除了有看不惯的原因之外,西南一战大胜无功的怨气,也被那些个老将们发泄在了这些吃战果的人身上。 按照丁勇的回复,这事儿闹的可是不小,因为许多人的家里,都没给西南的战果说什么好话。 按照老丁头的意思,这类想大额投机倒把的都该枪毙。 无非,西南那边闹腾的厉害,这批过去搞条子的人,王前进估计,即便不被打靶,也会正经蹲上几年笆篱子的。 想到这茬,怕人家里报复的王前进,也就大致给李胜利说了一下这事,最后问道: “老李,伱新丈人那边,要灭人子嗣,这茬不会牵扯到咱们身上吧? 如果那些个老货,真给人儿子弄死了,他们家里再对着咱们下手,这局怎么破?” 听完王前进说的西南琐事,李胜利也皱起了眉头。 这茬,他还真是不怎么清楚。 西南一役,因为直接打到了海边,缴获比想象之中多的多。 铁轨跟枕木,只是后续撤离的时候,剩的一些零碎,差不多是怎么撤出来的,就怎么送到了轧钢厂。 前期大军的缴获,也是公铁联运回来的,丁勇那边都能出手就是小二百辆老美的军用卡车,缴获之大可想而知。 因为打的仓促,所以西南那边基本是没有什么阻拦防线的,地雷之类,更是没来得及铺埋。 就如今状况而言,轮战之类也是不用想了,那边根本拿不出成建制的部队。 丁勇三刀枭首三个,西南跟谁姓还是个问题呢。 就港城那边,钮璧坚的表亲洛克传来的消息,他们之前在东南亚那边经营的势力,已经扑向凋零的西南了。 之前的逐侨之中的一部分,也被拢了起来,西南新秩序如何,只怕还要看结果再说的。 “这没办法,你做初一咱做十五的营生。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让诸军战而无功,你说的那些人,多半不会活着走出西南了。 许多事,总要给个交待的。 那边的伤亡虽说不大,但总归还是有的。 横着不能前面打生打死,那些人在后面发战争财吧? 最近你也要注意一下了,你毕竟是老王的亲儿子,算是头面上的人物。 接下来的营生,由肖虎接受,你就安心在关口那边盖那酒店吧! 对建筑技术人员的培训也得跟上,同时也得加强工地民兵的操练。 记着,谁要是去工地拿你,千万不能跟着他们走。 让港城的洛克,给你配上一个联络员,实在不成就往港城蹽吧。 肖虎,你在下面,也别打着我们的名头了,办公室不是有联络员吗? 就找他们! 老王,你也给谢飞提一提这茬,最近不要让他四处乱窜了,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那边,研究研究市场吧……” 王前进这边觉着不怎么重要的事,对李胜利而言,就很重要了。 宦途,是很微妙的一个领域,最怕的就是这类傻乎乎的以身为饵,或是说飞蛾扑火的行径。 人西南那边大胜而归,正因为杀伐过重,被上面审查呢。 你傻乎乎的自投罗网,这次博弈下来,李胜利估摸着那些个倒爷,一个也活不了。 原因也简单,丁王谢的前锋一个急进,后面的大军,一个拿捏不住,给人打的连成建制的部队也拿不出来。 丁勇这孙子还玩了一个三刀枭首,解气归解气,但也是触了底线的。 之前请杀丁勇的建议也是不少,如今,王前进一个滑脚,给人铲虎口里了。 那边如今也算是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的,投机倒把,投到了对头手里,这茬不死上几个,也是很难平复人心的。 “老李,那帮孙子,真敢拿咱们开刀啊?” 听着姐夫王前进的无知无觉,李胜利嘿然一笑回道: “孙子,忘了风雨之中,咱爷们是怎么趟过来的了? 争功上位这买卖,可不是请客吃饭,是要分生死的。 你给人一下折了根子,人不找你玩命才是咄咄怪事。 这次西南的功劳多半是无法筹功了,兄弟之间茬架,就没有掏人后门,连心肝肚肠也掏出来的。 这次咱们这边打了人一个冷不防,人那边也是生死不怕,才弄出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没见报纸上只说大胜不说战果吗? 这样的战果怎么说? 说一战打灭了人家三十年的有生力量? 这里面女兵也有十好几万的,这样的基数之下,男兵别说十不存一了,百不存一、万不存一也有可能的。 你过去之中,问过丁勇战果吗? 多半是问了,丁老三那边也是嘿嘿一笑了事。 这特么是杀人太多,不好意思说了。 这局,战果上只能说是两败俱伤,他们败的彻底,我们败在了名声上。 以后这一仗,也注定是忌讳的。 有功不赏,西南那些爷们也注定不会服气的……” 第831章 乱中有序(下) 第831章乱中有序(下) 听完小舅子的解释,王前进也不由的缩了下脖子。 西南那边,他也不是去了一次,这才知道为什么大胜之后,那边的气氛为什么那么压抑了。 去西南,自然是要见家里老王的,想着老王脸上的不耐,王前进这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原因。 “我说老李,西南的事儿是你出的主意,你就不知道让他们打的时候搂着点? 这下好了,给人打的半灭了,老王他们这次算是吃力不讨好喽……” 西南的谋划,别人不清楚,但王前进是清楚的。 所有的关键,都在丁勇的特务营身上。 掏后门不难,难得是不让人跑了,结果现在也有了,丁老三那边三刀枭首,不该跑的一个也没跑了。 在这事上,王前进也是有疑问的,既然能谋划出特务营,自然能想到结果。 如今的结果,对远在西南的丁王谢并无益处,王前进的眼里也透着质疑。 不打掉他们的有生力量,杜娇阳那边怎么控制西南? 接下来的营生,也要加上小心了。 还是以前的规矩,地方要多轮换,不要在一个地方待的太久。 咱们的人已经试过他们的屠刀了,这次该他们试试咱们的了。 听了这话,想着郎舅俩在风雨之中做的种种,王前进这边也有些后怕。 打发走了肖虎,李胜利起身走到侧厅,给王家祖传的沉香木药王爷上了炷香,默念几声‘药王爷保佑’,这才来到书房,开始给杜老爹写起了报告。 “肖虎,下面的人,没按着王前进说的,揽的营生过多吧? 如果听劝,就让他们放手,不听劝的,也别喊打喊杀的,聚散有常么。 王家世代供奉的药王爷,在李胜利看来,弄不好就是当年太医院的供奉。 这一仗仅仅是个开始,西南,杜娇阳的资本已经内定了,猴子十年之内应该不会有太多男人留下的。 如果能过关,就给韩秀琦留个孩子,再南下。 这还是王芷在马店集这边坐诊的时候,从社员手里要回来的。 听着小舅子的生硬解释,王前进现在觉着王家老宅跟特么地牢似的,阴森森没有一丝活人的气味。 风雨之中,家里媳妇韩秀琦,就让王前进劝过这個小舅子,要多带孩子回家看看,或是多去山上看看孩子。 你也去吧……” “嘿嘿! 绝后? 听完了李胜利对西南的解释,王前进这边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家小舅子的一些不近人情之处。 伱姐去上大学也有日子了,我去看看她。 当初他就说过,谁惹到他,他就敢对谁下手,那时候的王前进没当话听,现如今想来,才知道这孙子当年说的都是实话。 领导当年就说过,人家的事儿,咱们不好轻易去管的……” 这两块飞地到手,马六甲就是咱们的自留地了。 但有一点,你要给他们提醒,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说了,是要后果自负的。 这样一来,那边将来就是男人的天堂了,等洛克他们整肃完了,有没有心思过去玩玩?” 刚刚那些话,就别给下面人说了,知道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些你去见罗芸的时候,倒是可以透露一些。 “这就跟杜娇阳那边的资本有关了。 再者,杀人的事儿,也跟我没啥关系,前者挑衅在先,后者属于本土内讧。 别只见你媳妇,她家里也要去一趟的,把下面的一些情况反馈一下,总不是坏事儿。 听着李胜利壕无人性的答复,王前进这边就不是缩脖了,而是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恢复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结果,小舅子李胜利这边,听了就跟没听似的,既不带孩子回家,也很少去山上村看那一窝孩子。 洛克等人暂时控制那边之后,就会有大批的雇佣兵奔赴爪哇的。 孙子,你也怕绝后啊……” 只要我不出国,就绝不了! 这一把是安南,下一把就是爪哇。 “成,咱们弟兄之间的事儿,你来做主好了。 到现在,王前进才能感受到,风雨之中,李胜利口中的森森杀气。 你们这些人没人性的,怪不当你跟杜娇阳、丁岚他们一个劲儿的生孩子呢! 瞅着面前温吞吞喝着茶饮的小舅子,王前进决定今儿就回家跟韩秀琦坦白了马凤霞的事儿。 而且跟杜娇阳、谢婵、丁岚,还一个劲儿的生孩子。 “孙子,你这就不是人了,什么仇什么怨,值当真的去灭门? 再有,杜娇阳过去,怎么说了算? 算了,你别跟我说了,我怕晚上做噩梦。 山神爷,你也捎带去看看罗芸吧……” 挥挥手,示意王前进随意,李胜利招招手,把打算跟着王前进离开的肖虎留了下来。 当年的债,该是还的时候了。 黑漆漆的沉香药王爷,经过几百年的供奉,带了一层黑漆漆的包浆。 当年搬回家的人,也没正经对待,只是随便丢弃在家里的角落。 这茬,也只有王芷这个当年的亲历者,才知道在谁家手里,借着给人治病的机会,也就讨了回来。 上香祷告,也是李胜利无奈之举,西南一役,杀伐过甚是肯定的,他也想好了,如同给王前进说的一样,以后,他是轻易不会出国的,免得出去之后遭果报。 这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了,说白了,无非是自我催眠罢了。 将王前进的反馈写成一份报告,李胜利当晚就去了杜家小楼。 “胜利,王家子下去,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你们安排的人也很精干,十天一层,相比那边建筑公司提出的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一层,差了有五六倍之多。 只是工资也按五六倍发放,是不是有些过了? 城乡之中的临时税票,销量也是不错的。 农村因为相对条件的原因,暂不执行。 城市销量,一下达到两三千万,也是我们不曾想到的。” 看过李胜利的报告之后,杜老爹这边脸上依旧是带着担忧的。 王前进带着马大队在南边盖酒店,十天一层算是正常速度了。 要不是怕人员太多,会引人瞩目,那边再上几千人,三两天一层楼,也是可以办到的。 这个效率就把人员数量,本就不多的建筑公司给比了下去。 效率这事儿还好说,王前进在工地上许诺了一月二百的工资,这才是杜老爹要担忧的问题。 <divclass="contentadv">至于税票,就是李胜利之前建议的门槛了,十税一的临时税票,只要买了,只要不是贩卖一些违禁的商品,就不虞投机倒把之忧。 如今虽说有了个体一说,但还不到颁发个体工商执照的时候。 除了临时税票之外,混乱的市场之中,还有一些暂行条例,只是反馈需要等待。 杜老爹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税票,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南边工地的工资上。 二百的工资,虽说不算太多,但就普通建筑工人而言,二百的工资,就真是有些高了。 照此推广,不要说五倍的工资了,涨一倍的工资,也是如今的不可承受之重。 “爸,听李怀德说,石钢想要以产量的增长,承包厂子的额外获益。 按照石钢的规模,产量涨个一成,厂子的额外获益,就得几千万。 多涨几成,几个亿就有了,这份利润,难道不是给工人增加工资跟福利的吗?” 对建筑工地的工资,李胜利这边不置可否,而是提出了城外石钢的问题。 承包,已经被石钢那边提了出来,这对李胜利而言,又是设门槛的时候了。 现在的承包制,还不至于将红利直接瓜分,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以承包的利润,买下原本的厂子,在李胜利看来,这完全就是悖论。 通过管理提高的利润,原本就该是属于厂子的,用于购买厂子的资产,多少有些搞笑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听贤婿说起承包,杜老爹这边也皱起了眉头。 他这边的看法也是差不多的,似这类承包之后,业绩、效益大涨的企业,老杜首先看不上的就是负责人。 这样的人,也是有评价的,‘不老实’名至实归。 “爸,这无非就是考核细则的变化而已。 通过考核增加的效益,原本就是工厂的效益。 包死基数、确保上缴,超包全留,欠收自负。 我想问一下,欠收自负,怎么来负? 如立军令状一般,完不成提头来见吗? 您别忘了,这类似承包一般的营生,西南那边刚来了一次,结果可是不错,算是超包全留了……” 听着贤婿的风凉话,杜老爹这边也是苦笑一声,沉吟了好久,才说道: “你提的这个是不错的。 那边的承包,还真是跟李怀德的考核如出一辙,只是少了对企业中高层的考核力度。 看来许多事,还是不可预见的走了样。 说说吧,你有什么建议……” 想到西南那批刺儿头,杜老爹也是一阵阵的头疼。 老丁在那边扣了一批胆大包天,过去打缴获主意的子弟。 事情差不多已经有了定局,以倒卖军资来处理,当事人打靶,只是开始。 现在那边已经开始顺藤摸瓜了,老将的老辣之处,在这事儿上,也是可见一斑。 早就知道这事儿的老丁,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等人开始往外运东西的时候,连人带货一遭扣下了。 这事早一步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等这一步,十好几个子弟,几十个驻地的相关责任人,就是罪加一等的过失了。 这事儿还涉及到了批条,顺着藤蔓从西南摸到城里,还不知道出什么样的大瓜呢? 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不是不成,但真的闹到台面上,就没有睁一眼闭一眼一说了。 严肃法纪,才是这个时候的秩序。 老丁的等一步,可是让许多打算做阿翁的人坐不住了。 西南那边,本就想要一个说法,这次做的跟上次打仗也是差不多的,端的阴毒。 杜老爹也跟丁王谢三家沟通过,知道是王前进特意去西南点的炮。 这事儿的因由,差不多又得落在面前的贤婿身上了,论做事之阴毒,杜老爹也是服气面前贤婿的。 西南一役,打的兄弟之邦无以为继,战功不彰,他反手又是一记绝户杀招。 此次涉事子弟的家里,退下去也是定局了,在这个时候惹出这样的乱子,还被人捅了出来,再怎么请罪,也保不住孩子的。 想到李怀德那边跟二机部的眉来眼去,杜老爹也是服气。 只怕二机部那边盯上进口旧设备的时候,贤婿李胜利这边的阴毒杀招,已经给那些人备好了。 李怀德那边,也从西南运了大批的物资回来,但人家头上有个背黑锅的大个儿,二机部那边,也鲜有背不动的黑锅。 如此算计,对外人而言是极为歹毒的,但对杜丁王谢而言,却是有益无害的。 本就是彼此不对付的人物,有这一节,没这一节,他们一样要压着丁王谢,怼他老杜的。 “爸,建议倒谈不上,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 我觉着,考核出来的利润是不能被承包的。 只有突破新技术,开发新产品,找到新思路,这类有开创性的利润增长,才可以被承包。 靠考核增长利润,一旦成为常态,只怕我们也难逃压榨工人这样的评价……” 提承包的利润分配,他李胜利的手,还伸不出那么长。 但李胜利有更阴狠的说法,压榨一词摆出来,杜老爹这边果然变了脸色。 考核细则那也是摆在明面的东西,稍微推演一下,考核向下不向上,压榨工人的说法也是现成的。 之前考核委下去,也不是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 正常人谁会没事儿拿着细则去考核自己? 许多只考核工人的厂子,杂乱的声响可是不少,其中压榨工人就是主流的说辞了。 反而那些,先考核厂子的中高层,再考核工人的厂子,没什么声响发出。 简单的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就能很充分的说明问题了。 石钢那边的承包,说白了就是对考核细则的再利用,调动起了工人的积极性,两班倒或是三班倒,产能直接就上去了。 还是如杜老爹之前所想,现在许多人都想做又聋又哑的阿翁,但有些人,比如面前的贤婿李胜利,就是不想让人做阿翁。 问题摆在了桌面之上,也自然有其秩序可言的,而有些规矩在桌面之上也是不可触碰的,触之则死…… 第832章 老字号(上) 第832章老字号(上) “想法还是不错的,但是否有些过于苛责了?” 不管是对杜老爹还是其他人,现在都是需要战果来说话的。 市场上的乱象,他们不是不知道,但还是那话‘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杜鹏丈人那边,需要市场拿出澎湃的活力出来,足以拉动整个经济向前的活力。 杜老爹这边要看的则是,自己的小手工业,以及一盆盆冷水的结果。 而还有些人则是要看他们这些人,在市场上碰壁而回。 弊端之类,也是各花入各眼,有些人想要将弊端无限放大,有的人想忽略弊端看结果。 杜老爹则是在给这些弊端,布下条例法规这类门槛,做防微杜渐的工作。 石钢在变,城内城外还有另外七家厂企在变,而结果对所有人而言都很重要。 这个时候泼冷水,即便是杜老爹,也要三思而后行的。 出招阴毒若此,实在是有些不为人子了。 这种红利,还是不该放手给个人的。 这虽说是杜老爹的推断,但内线秦梅那边发来消息,女儿杜鹃跟港城钮璧坚的势力,已经自海路侵入西南了。 丁家三子,杜老爹也是见过的,虽说油滑了一些,但脸上并无恶毒之相。 只是李胜利出手,有些时候不仅是阴狠,而是恶毒。 军工企业这类,能源矿产企业这类,再怎么说也不能随便放开的。 “调控,这词说的好。 从风雨至今,自家这贤婿一路走来,遇上的许多事,都不是能用正常途径解决的。 如今女儿杜鹃、以及港城的钮璧坚,都不怎么好钳制了。 比如前次西南一役,丁勇那边本有机会提前破城斩首的,但他们就是不这样。 这些话,杜老爹当着贤婿的面,既不好提也不想提。 调控,才是我们这个非自有市场的特性!” 但结果就是出现在了丁勇手里,靠着一干特务营的人手,丁勇生生将人家堵到大军临城,才破门而入。 李胜利也知道,最近的杜老爹属于两面不讨好的人物,肩上的压力可是不小。 计划跟市场,即便是要变,也要携手同行一段的。 “爸,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用这种承包利润,买下厂子,将公家厂子变成私营的厂子,你是个什么看法? 有些人说我们管的太严、太宽! 但松了就一定很好吗? 见贤婿有些不听劝,杜老爹索性只提点了几句安全。 听到贤婿李胜利说出调控二字,杜老爹的眼前一亮,这个词用的就比较贴切了。 那我就得想一想了。 毒刺导弹,这种能打下飞机的玩意儿,也本不该出现在西南战场的。 许多事,办公室那边也不好插手,只能听之任之了。 贤婿出手阴狠,他这边是理解贤婿苦衷的。 我们这些人,还是要见一见成果的……” 剑走偏锋,那还是常规的解决办法,许多事,真要去权衡利弊,杜老爹也是站在贤婿一边的。 就不要把王家子等人,投入险地了,前路未知呐! 好好做个旁观者吧……” 在关口,你的势力不小,保王家子周全,就是你的责任了。 今儿来的不巧,平安那五只野猴子被送去山上村了,扫了一眼眉头紧皱的丈母娘。 胜利,许多事,先不要插手了,冷眼旁观就好。 这段时间,王家子下去之后,就别离开关口附近了,免得被人算计。 对于老丁的教子有方,军中也是有赞誉的,显然丁家老三的动作,是有人授意的。 听着贤婿的还嘴,杜老爹也是轻轻一叹。 杜老爹这话说完,李胜利就知道自己又该离开了。 一旦这些企业也被放开了,咱们跟老美还有什么区别吗? 而杜丁王谢之中,能授意丁家老三如此作为的,恐怕只有面前的贤婿了。 厂子,对很多人而言,就是市场带来的红利。 但此招若是落地,结果又是杜老爹想要的,这时候权衡利弊就很简单了,还是那句老话‘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你看着办! 你都知道现在非是出手的时机,选择待在村里。 個人有个人的市场,公家有公家的计划。 西南的事,你不该让王家子插手的。 西南一役,无论是战果还是缴获,都有些拿不上台面的。 三刀枭首之后,又一路插到了海边,回师途中,十几辆卡车用连杆相连,才能开回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爸,有些事终归是看不下去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么?” 合作,如今也只能是经济上的合作,其他合作只能再看。 轮到这些秘事的时候,杜老爹或是其他人,也是很会变通的,不危害到国内,就听之任之,无非这俩不听调也不听宣。 见女婿李胜利要走,付大姐这边还想说些私房话,只是刚要动作,却被老杜的眼光制止了。 “他心里的事不比我少,你就别去烦他了。 咱们这前女婿,虽说于人前声名不显,但在我们这些人耳中,也是威名赫赫的。 从老爷子的金针拔障术,到领导、老总的病情,还有风雨之中拉扯过的一些人,他都是出过力的。 别看他势单力孤的样子,真有人要动他,也是动不了的。 我也一样,领导遗泽仍在,大姐那边也是百般回护,麻烦是有一些,但只是疥癣之疾而已。 他的中医函授学校,刚刚开学,就招了一万多人。 按老吕的说法,第一批就是五万人,当年培训人数,他想控制在二十万左右。 而且那边还开了新科目。 你看伱那女婿温吞吞的不见愁容,其实他身上的担子比我都重。 为了一个中医,他有一套很大的布局,我只是其中一角罢了。 他这每一步稍有闪失,就是身死道销的局面。 何苦为了琐事烦他,不见他从来不亲近平安他们吗? 唉…… 跟你说这些,你也是听不懂的。” 给家里付大姐解释了几句,老杜这边就有些兴味索然了。 有些话,贤婿一听就懂,但就是当做不懂。 面前的付大姐则是怎么听也不会懂的。 “哼!” <divclass="contentadv">听着耳中付大姐的冷哼,杜老爹这边苦笑一声,也不回话,就展开纸笔写起了他的主张。 回到马店集的李胜利,倒不似杜老爹说的那样,身兼万钧重担,他不过是个藏在幕后的推手而已。 时机合适了,对中医有利,他就出去推一把。 路见不平,又不会影响到中医大传承,他也可以伸一下手的。 待在马店集这边,李胜利日子还是悠闲的,每天晨起练拳之后,散步的范围也大了一些。 从马店集到太平庄,再从太平庄那边走回来,练练脚力,同时看看太平庄电机厂那边的精气神,就是李胜利的早课了。 这天从太平庄那边一路走回马店集,在村部门口,就瞧见了一身崭新中山装的同仁堂经理老高。 “高经理,您这是官复原职了? 恭喜啊!” 瞧着温吞吞走来的医界霸王,老高这边也不敢怠慢,赶忙将手里的提包挂到车把上,抱拳为礼,说道: “换东家了! 这不鹤年堂那边要从群众药店改回鹤年堂或是西鹤年堂的老字号,没有撑架子的人,我这边就赶鸭子上架喽。 今儿过来,也是有求于您,同仁堂那边也是一样的路数。 另外长春堂、德寿堂、鹤鸣堂那边,也是差不多的路数,都要由药店改回原来的字号。 这字号改回来了,就得按照早前的规矩来,每个药铺都要安排一个坐堂医的。 如今医界的架子,是李先生您来撑着的,我这要求不高,有俩差不多的中医师,也能凑数了。” 按着来回话的规矩,老高这边一句‘换了东家’之后,就该抻一抻的。 让接话的人说上几句恭维,他才好接着说话。 但面对李胜利这个温吞吞的医界霸王,老高也是不敢拿乔的。 如今别说是他老高了,即便是老东家,在李胜利面前也得安安分分,不能拿着老规矩说话的。 原因很简单,如今京中名医,除了在各单位的,剩下的都在李胜利手里,他说不让人去坐堂撑门面,就没人会去的。 “哟…… 这是好事儿啊! 老话不是说,丸散膏丹同仁堂,汤剂饮片鹤年堂吗? 坐堂医这茬,我这是没问题的。 高经理,你们那呢? 人病家去抓药,多半人还是要走公家报销的,这条路子你们可得趟开。 不然,人去了那边,只开方子,坐堂的费用,就得你们担着了。 你那老东家,不还有个乐仁堂吗? 怎么着了? 没把字号挂上啊?” 如果说同仁堂承了前清一个朝代的中医传承,那菜市口的鹤年堂,就是源自明初,承了有明一代中医传承的堂号。 自明至清而不衰,那也是有正经传承的堂号了,只是如今鹤年堂的传承还剩多少那就没法说了。 鹤年堂的刀伤药,那是纯属胡沁的玩意儿,只是人家临着杀头的地界,以讹传讹罢了。 鹤年堂在百姓之中,最有名的品类,就是澄碧如绿玉的茵陈酒了。 早前京中,鹤年堂的茵陈酒,份属第一的。 虽说有汤剂饮片鹤年堂的说法,但人家的大补膏方也是当年一绝的,同样,人家在丸散之上,也是有绝活的。 只是这类大补膏方以及丸散绝活,至今还剩多少,也真的是没法说了。 与同仁堂不同,鹤年堂的东家也是几经更迭的,每迭一代,散一批传承,这也是正经的道理。 说及同仁堂、鹤年堂,提及乐仁堂,也不得不提同仁堂老东家的京中乐仁堂、津门宏仁堂、济南宏济堂,这也是一脉相传的堂号了。 “嗐! 经历前事种种,现在也真是不能提这事儿,提了就得想一下之前的生生死死。 家里的老夫人,还一直念叨您呢! 说是承了您的大人情,现在却无以为报了。” 老高所言,也确实如此,公私合营之时的这些个堂号,京中的还好说一点,李胜利或多或少都会拉一把。 其他地方鞭长莫及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老高这边说的到不是虚话,虽说风停雨歇之后,给还了一些财物,但也仅够吃喝用度而已。 再开字号,而且是私人的,老高这边自忖老东家是不敢的。 “坐堂医的事,我还另有分说。 先说乐仁堂的事儿吧。 告诉你们老东家,钱不够我来出,等以后挣了再还就是。 除了乐仁堂之外,宏仁堂、宏济堂也要开起来的。 这就跟我说的坐堂医有关了,我想让先生们带着学徒下去坐堂。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辨药一节,简单一些了。” 听到李胜利要支持老东家再开堂号,老高先是摇了摇头,一阵风雨,早就把人的胆子吓破了。 老东家那边,不是活不下去的人家,归还一点点财物,也就足够用度了。 重开堂号这么危险的事儿,怕是老东家也不会同意的。 再者,李胜利出钱给人重开堂号,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的,万一打算鸠占鹊巢,开还不如不开呢! 听到李胜利要师带徒的意图,老高这边就明白了缘由。 “李先生,这事儿怕是难办。 如今城里可依旧不看好个人买卖啊! 这时候出来顶风冒雨,一个不慎,还得麻烦您不是?” 老高这边也是正经出身同仁堂的学徒,老东家待人宽厚,他这话里面,也是给老东家留着缝隙的。 “高经理,就是您这话了。 真出事,我给他们担着。 你的老东家,包括这几个老堂口的人,您这边受累,都给联络一下。 公家的堂口,虽说想要接续老的传承,但有些事还是做不到位的。 这些人家,想要重开堂号的,我出钱出地儿,他们出人就好。 普通的中医师,还是离不开好药铺的。 这茬就用不着我给您解释了吧? 这事促成了,于人于己都有好处的。 我这人,没那强取豪夺之心的……” 说及强取豪夺,手里捏着同仁堂几代秘方的李胜利,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有些时候,交易就是这样。 他取秘方,同仁堂的老东家保命,其他各堂口,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的。 等以后各家的堂号开起来了,再帮着他们续一续失却的传承,这茬也就补上了…… 第833章 老字号(中) 第833章老字号(中) 听完了李胜利的说法,老高就清楚,自己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 但对于各家老字号是否有单子出来单干,老高这边也是抱有疑虑的。 之前的风雨太过吓人,不是遇上了李胜利这位好汉,只怕许多字号都得绝后的。 “李先生,这话也就您能说。 我回城给您问问吧? 要不我作保,咱们二一添作五,你占一份各号占一份。 这样一来,我这话递起来就简单了。 无非各家的秘方,您都知道个大概,有这个大概,重开字号也不难。 再者,有山上那群老先生在,哪家的底蕴能有您厚实啊? 有您擎头,我估计这事,各字号才敢出头的,不然,白扯!” 老高这边说了心中的疑虑,也说了解决的办法,李胜利这边倒是眉头一挑。 鹤年堂是有两块牌子的,这两块牌子据说是源于严嵩父子。 鹤年堂的牌子是严嵩手书,西鹤年堂的牌子是严世蕃手书。 鹤年堂的传承之中,有王姓一家,虽说不知是否王芷所属的御医王家,但现在可以是的。 如今鹤年堂字号的东家姓刘,跟王姓已经没有关系了。 结合御医王家的流转,李胜利估计,之前的鹤年堂王姓,弄不好就是王芷所在的御医王家。 “您这么一说,我这倒有个不情之请。 鹤年堂的字号牌匾,不是有两块吗? 高经理,能不能让一块给我? 这茬,公家的关系我来走,我想要鹤年堂这块招牌,三个字古色古香不是? 西鹤年堂就留给你们了。 早年间的御医王家传人,就在我这,我想将鹤年堂的字号,由王家人立起来。 咱们勾连一下,或许御医王家,就是当年鹤年堂的王姓东主。 至于跟其他家合开字号之事,我就不方便参与了。 有这个鹤年堂顶在前面,总归是我的投名状。 你要是以合开字号为名,带他们出来,以后就该说我吃相难看喽……” 李胜利要取鹤年堂的字号,对老高或是对鹤年堂东家刘姓而言,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因为现在的鹤年堂,属于群众药店,跟老高或是原东家刘姓,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且鹤年堂的字号,也不是刘姓祖传,其字号历经丁、曹、王、刘四姓,若论祖传也不是一家所有的。 字号,对医界而言不是传承,丁、曹、王、刘也是各有秘方的。 丁家最早,人主张的是‘和者鹤寿’,用的是关东三宝,从用药就可以看出,当年丁氏鹤年堂的病家,也是非富即贵的。 而曹姓东家主张的事‘调元气养太和’,那时节就是严嵩父子的时候了。 长生不老鹤年春酒、鹤年四宝酒、甘露饮,也是颇具时代特色的,因为那时候的皇帝,是崇道的嘉靖皇帝。 到了王姓东家执掌鹤年堂的时候,就主张‘天道鹤年’跟‘人道鹤年’了,以四时药膳调养、跟女客安神养颜为主。 所谓‘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也是王姓东家王圣一提出来的。 鹤年堂以丸散出名,也是在王姓执掌的时候,西鹤年堂丸散目录,也算是最早的百姓用药指南。 至于刘姓,执掌鹤年堂的时间太短,在老高看来,王姓才算是鹤年堂真正的老东家。 御医王家,推算一下,说不定就真是鹤年堂王姓东家的。 至于李胜利所说的吃相难看,老高就不好说什么了。 京中老字号的秘方,面前这位医界霸王,弄不好掌握的比那些字号的东家都齐全。 可不能小看了这位医界霸王,老字号东主失却的传承,人家看看药名,说不准就能给伱续上传承的。 山上村的那些个名老中医,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 中医源于四经,源流是明确的,许多丸散膏药,其实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你有药剂的描述,人家就能给你续上传承,说不得那还是别人家传的秘方呢! “李先生,如山上的名医一样,老字号的药铺,最好还是有个共举之人的。 之前京中各大药铺、药堂,各有各的规矩,各有各的秘方,同样,也各有各的炮制之法。 您不是正带人统合炮制吗? 我看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从这些古堂老号开始,你整合一下京帮炮制。 下面的炮制十三帮,终还是要看京帮行事的。 这茬您再考虑考虑,我先回去帮您递话联络。 坐堂医的事,就劳烦您嘞……” 知道跟李胜利合股,是老东家的契机,虽说老东家那边嘴上说的是衣食无忧。 但老高清楚,无非是勉强维持罢了,如今的供给,可不看你钱多钱少,票证才是说了好使的。 老东家那边虽说还有点家底,但历经风雨之中,也真是不敢张扬,这日子过的也就不怎么舒心惬意了。 “你也是多余,他既然说了要让你掺一股,你也有这个心思,何苦再推脱。 武行虽说最终讲的也是规矩,但讲规矩之前,还是要论本事的。 本事大到了盖过规矩,规矩也就不好使了。 如今医界,你的拳头最大,跟他们讲什么规矩?” 老高这边骑上自行车匆匆走了,跟在李胜利身后的武行大小姐张英,也就揭了他的虚头巴脑。 要鹤年堂的招牌,就说明李胜利对其他老字号有些心思,这茬张英看的出来,老高也一样看的出来。 张英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但老高那边清楚。 现在搞私营,也确实是有风险。 有些事被张英这个武行大小姐点破,李胜利倒也不怎么尴尬,回道: “大小姐,在你心里指定是八卦掌最能打吧? 但南边的洪拳、咏春,北方的形意、劈挂,也不是不能打的。 能打与否,看的是传人,而不是门派。 如今张家门里有肖龙,确实属于能打的那一个。 但若是换了肖豹,还能打吗? 医界与武行,既有差不多的道理,也有不同的道理。 医家少说要分八派的,中医还有十三分科,找一个通八派、精十三科的大医家。 比特么找个神仙都难。 所以医界比较忌讳医出一脉,如果都是一脉所传,医术上没了变化。 那中医大传承就离着断路不远了。 药铺、药堂也是一样。 规矩都一样了,没了自身的特色与变化,只怕就要失了中药药性了……” 听了李胜利的解释,张英撇了下嘴,回道: <divclass="contentadv">“按你所说,中医传承凋零的厉害,让他们自己弄,你就这么放心? 我看现在时机正好,别跟他们玩什么虚头巴脑的。 出钱出地儿,就得占份子的。 再者,有你撑着他们才放心。 老高说的也不是假话,只怕没你拉扯,他们这些老号东主,差不多都得没。 看看我们家也就知道了,没你挡住的不遗余力。 管是张家还是肖家,早就散了。 所以有些事你也不必挂在心上,对这两家你可以颐指气使、任意妄为的,用不着考虑我们的想法。 肖家、张家,以后每代人都要出几个跟在你身边的。 你身上的因果太多,没有靠实的人守着,怕是会有不测……” 与李胜利、柳爷之类差不多,张英这个武行的大小姐,也是信果报的。 李胜利看似是个人畜无害的中医,但跟着做了不少事的张英知道,他身上的债务可是不少。 武行或是保镖、护院之类,还真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无非介时,求一线生机而已。 “不出国,风险应该不大。 出去也就难说了,许多事再看吧……” 港城治疫、西南一役,李胜利这边都沾了莫大的因果。 对此李胜利也有明悟,待在国内,即便有因果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可出去就难说了,毕竟那是洋神的地界。 没有就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儿深谈,李胜利带着张英就进了马店集村部。 找到在村部抱着孩子坐诊的王芷,李胜利见医务室没什么人,就招呼王芷回家谈事。 “孩子最好别待在身边,对我而言,现在诸事未决,你带着孩子,容易成为牵累。 不成还是送山上吧?” 到了王家老宅这边,李胜利也没第一时间说鹤年堂的事。 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王芷怀中的孩子身上,王芷的运气不错,生了个男孩,取名为继先。 按照王芷的意思,孩子改叫承祖的,这就李胜利所说的承继祖业了。 但承祖这名字不合时宜,改成继先,就两厢得当了。 “不再生一个,我不想把继先送去山上……” 孩子的事,李胜利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王芷也有她的坚持。 跟李胜利对视了一眼,见他点了头,等了许久总算是偷鸡成功的王芷,也笑着点了头,算是同意将孩子送去山上村了。 一个人带孩子,还是很辛苦的,因为王芷不愿意将孩子送去山上,李胜利也不让人帮她一起带孩子。 所以王芷即便出去坐诊也要带上孩子的,继先,算是王芷的念想。 虽说也不想带着孩子去坐诊,但李胜利这边又不给第二个,两人也就正经僵了一段时间。 这次李胜利点了头,王芷这边也就没了问题。 如杜娇阳、丁岚一样,真论到养孩子,王芷也不算合格的,只有山上的杨玉莲才是真正视孩子如珍宝的。 “刚刚在村部门口,遇着同仁堂之前的高经理了,如今他是鹤年堂的经理。 鹤年堂手上有两块牌匾,据说出自明朝严嵩父子之手。 而鹤年堂的历任东主,有一家姓王。 就是提出‘医不三世、不服其药’的那家。 我想让王家传承,跟鹤年堂王姓东主联系上,这样一来,你御医王家传承,就算有了堂号。” 医脉跟堂号之间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名医坐堂也是有其堂号的,但名医堂号,大多流传不下去。 反而抽身做了东主的名医,可以将药铺的堂号一直延续下去。 如鹤年堂,小六百年的堂号了;同仁堂,也是经历前清之后,犹存于世。 但名医堂号,有流传的可真就数不出来了。 这就是李胜利跟张英所说,不能让中医出自一脉的原因所在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中医传承的技术门槛,任谁都不能保证自家代代出人才的。 遇上接连两三代不出人才的时候,医脉的传承,也就堪忧了。 以人为本的中医,对人的要求很高,成了医脉的中医,对人的要求更高。 培养一个中医师不难,但要指定几个人,一定要培养成医家,就基本行不通了,这真的就需要资质了。 有资质、且秉性坚韧,只是基础条件。 可按王圣一所言,医过三世,多半都是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可以养出有资质的后人,但秉性坚韧者,就不是那么好养成了。 “胜利,用不着联系的。 早前儿老家儿曾说过,我们王家就是鹤年堂分家的。 只是流传久远,本就偏房出身的王家,慢慢割舍与鹤年堂的联系。 但老家儿有言,若是鹤年堂王家求告上门,我们这枝也是要不遗余力助其纾困解难的。” 听到王芷的解释,李胜利不由的一笑,许多时候,圈子还真就是这么小。 比如西医那边的吴家四杰,西北的三钱,以及宦途上的父子同朝。 医界也是个这么个沾亲带故的圈子,有些时候,名医名家的堂号不定能穿的下去,但脉络还是可以传承下去的。 医界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吴门了,吴门医师遍江南,这可不是嘴上的空话。 如今山上那边,吴门也算是最大的一股脉络了。 “我就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这样最好。 之前鹤年堂的刘姓东主,我让老高再跟他谈一下,许多事,就按照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说法来吧。” 御医王家的传承,李胜利想当做中医院中住院医的主要主要传承,原因也简单,稳妥! 这也不是要隔离其他八派,而是御医传承在用药上,最为稳妥、安全。 在中医这个行当,也注定绝大多数中医师,只能以中医师入门,以中医师结业。 一地名医就要一定的天赋了,想要成名成家更是如此。 想成大医家,没有六十而耳顺的年纪,多半人也是达不到这个水平的。 至于蒲老那样的国医圣手,对许多医家而言,七十能成,也算是侥幸。 当然四五十岁成名成家的也有不少,但那要有天分,也要有教育上的优势,仅凭学校的教育,太难…… 第834章 老字号(下) 第834章老字号(下) 王芷这边是任李胜利搓扁揉圆的,自己跟儿女她都不怎么在乎,就别说家里的传承了。 李胜利说了,承接老字号这事,就是王芷的任务了,只要答应再给她一个孩子,她这边就是千肯万肯的。 老高那边回复的速度也很快,傍晚时分,老高就带着一路风尘,敲响了王家老宅的门环。 “李先生,各家我今儿都跑了一遍。 重开字号的事儿,不是不成,但各家的意见一致。 您不占大股,他们是不敢出头的。 如今局势,您也清楚,对个体私营一事,上面也没个准确的说法。 他们这些东主们,心里都是有顾虑的。 我们商谈的入股比例,就是您六,各家为四。 六四分成,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您要为此事担责,二来各家也拿不出新开字号的钱,三来没您支撑,只怕原有的字号,各东主也是开不起来的。” 如今的李胜利,在老高眼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京中名医董先生引荐才能见他的小年轻了。 如今的董先生,都要称呼这位一声‘小师叔’的。 其辈分之高,医术之精,也当得‘先生’之名了。 如京中药铺各老字号东主说的一样,如今各家,已经没了豢养的药工、学徒。 京中名医,也都在这位李先生的麾下。 重新撑起一家老字号,药工、名医缺一不可,各家的诸位东主,反而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 “分成倒是合我心意。 但许多事,总有个主次之分的。 延续各家字号,我这边可不是为了占股分成的,而是为了延续各家手里的秘方。 高经理,您受累,再去说一说,既然要分主次,那还是四六分,他们六我四。 只愿我这份善念,能让他们重拾做好一家药铺的心思。 分成这事儿,于我而言是无所谓的。 但咱们丑话也得说在前面,以后这药铺,若是做成了制假售假坑害病家的所在。 咱们就得坐下好好分说一下了。 此类老字号,在我看来是中医大传承的脸面,坏大传承脸面,就是坏我脸面。 这事儿,就不是钱能说通的事儿了。 莫要当时候阖家生死两难了,再跟我说什么委屈的话……” 对李胜利而言,药铺界的老字号,所重无非一副牌匾而已。 真要是做药铺,还有比药材公司更合适的? 老字号药铺,无非是中医的脸面之一,如果到了以后,老字号都成了贩卖西药的所在,那也是中医大传承的惆怅。 当然,李胜利撺掇各字号的东主,重新开张,还有要防备药材公司的意思在里面。 之前跟杜老爹摊过一次牌了,虽说只是在家里,翁婿之间起了争执。 但好多事,也是不得不防的,你要是真没有后招,那必然有人拿着药材,卡你的脖子。 “这话在理,那我就再跑一趟,明儿给您答复。” 老高这边听完李胜利的条件,觉着也是不错,也就接下了差事。 这事儿对老高而言,除了不负老东家之外,还有为自家谋划前程的愿景。 如今别说各地了,城里的中药铺,也真是拿不出什么正经玩意儿了。 虽说古方古法不缺,但现在就是解热丸这类成药大肆流行的时候。 自打各中药厂,推出了以水牛角、人工牛黄为主药的解热丸。 除了各中医院跟病家之外,似李胜利这类正经中医,也是从来不用那玩意儿的。 长此以往,老高还想传家的饭碗,可就露底儿了。 药铺掌柜这营生,没点本事,也真是干不了。 在老高看来,一个药铺的掌柜,少说顶半个中医名家的。 而且在药材的分辨上,如今一多半的名老中医是不如他的。 当然似老董、老祝、白肃山、郭士槐这类有正经医家传承的他不能比,各地上来的一些名老中医,在辨药一节,也确实是有缺憾的。 “那您受累。 分成占股的事儿,就不要去谈了,这算是我的底线。 总不好,以后让人戳我脊梁骨吧! 回去之后,主要说的还是开药铺的禁忌。 不想守规矩的,就别出来了……” 李胜利知道,如果不提一下分成的事儿,今晚老高回去,这茬就要谈到后半夜的。 中医的利润点,可不在这些老字号身上,老字号承担的作用,无非是推广、扬名、典范而已。 中医取利,其实还是在制药跟中药材的倾销之上。 现在的投入,可能之后,一剂倾销类的成药,几年就能赚回来的。 中医有一点很厉害,那就是教人自己治病。 这类自己治病的说法,当然只是针对一些感冒发烧、跑肚拉稀的病症。 真到了疑难杂症的程度,还是要正经看医生的。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李胜利这边只是练拳了事,并没有去太平庄那边散步。 如昨夜老高说的一样,这位一早就拍响了门环。 “说通了?” 指了指茶几上的热茶,李胜利也抿了一口自己的药茶。 老高刚到村口,马店集这边的民兵已经给王家老宅这边打了招呼。 李胜利只带张英,游走于太平庄跟马店集之间,底气还是有一些的。 “说通了,各位东主都赞您仁义的……” 毛着胆子试了试茶盏的温度,老高暗叹一声果然之后,也给了李胜利昨夜商谈的结果。 面前这位温吞吞的医界霸王,可真不似面上这么和善的。 作为洼里、山上两个村的常客,老高很清楚从马店集到山上村这一路,也是真正规矩森严的,一般人,走不通这条路的,因为各处都有民兵的卡口。 “那高经理就随我去趟山上村吧。 这事儿,还是需要周知山上村那些前辈的。 因为许多前辈家里,在本地就是开药铺的,总要一视同仁么。 以后药材调拨的事儿,就要劳烦高经理了……” 开上中吉普,拉上老高跟张英直奔山上村。 对于山上村的名老中医,李胜利这边也是厚待的。 <divclass="contentadv">多数名老中医,也是注定下不得山的,人家的后辈子弟,李胜利也该尽到照顾的责任。 到了山上,李胜利首先就去见了,近几年已经足不出户的史老。 穿过别院之内,新建的封闭连廊,瞧着脸上满是老年斑,却依旧再给弟子们授课的史老,李胜利也是满心的感慨。 如今未及入夏,史老也是不敢轻易出屋子的,老来肺卫之疾,最忌寒风冷气。 史老所住的这处别院,门外有封闭的连廊,正屋的窗户,也是双层木窗,里外四层玻璃的。 房盖之上,也如洼里那处王家别业一样,铺了厚厚的一层山草。 如今的史老,也是脆弱的很,全凭中医药剂跟手法吊着命呢! 已过九旬的史老,跟山上村一些差不多岁数的医界前辈,也是中医延寿的临床病例。 药剂好理解一些,至于手法,就是伤科之中的推拿过血,以及中医惯用的针灸术了。 延寿,对常人而言,也是可望而不可及之事。 不说别的,单是平常为史老服务的学徒弟子,每日里就要十数个,进行三班倒的。 “胜利来了,春末渐暖,我这精神倒是清爽了许多。 不要苛责这些弟子们了,我让他们来的。 冬春卧床之时,我于医途之上,又有了新的见解,正好趁着神思活跃,说与他们听听。 依我脉象而言,大限也就在今明两年了,过了今冬,怕是难过明年的寒冬呐! 我观小成气色,面颊之上也多有灰白之气,我们这群老家伙撒手之后,你可有接续之人? 自前年开始,我就给伱物色人手了。 粤海的小邓,是难得的大才,前几次过来,我们没有强留。 前年,借着培训的机会,就给他强留在山上村了。 于外的说辞,就是小邓病重,需在山上调养几年……” 见了李胜利,史老这边也微微有些激动,十几年下来,他也看到了中医的勃勃生机,只可惜天不假年。 不仅是他大限将至,执掌着医理返本归源的成老,身体也出了问题。 倒不是成老这边不会调养,而是早年在医专授课之时,粉尘伤了肺卫,到了如今,有些起复艰难了。 “让您老挂心了。 这次过来,是想给您说说,城里药铺中的一些老字号。 如今山下有了再开私营药铺的机会,我想着帮原本药铺的一些东主,重新开起老号。 这于普通中医师而言,就可免去辨药一节了。 山上各地名医,多有在当地开药铺者。 我想着,一视同仁,给其后辈们一个饭辙。 以后兴许,可以借着这些药铺,撑起一家医脉的传承。” 如今史老,已经摆脱了山上的俗务,除了书写自己的向死书之外,就是在精神好的时候,教授弟子了。 李胜利也不想多给史老烦忧,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京中各家老字号的事儿。 “你有心了。 回去之后,让小董、小祝过来一趟,于医途之上,我这个老师,还是有所交待的。 你且去忙,这一两年,夏天暖和了,有时间过来看看我……” 离开史老这边,李胜利又看了另外几个如史老一般,已经不能离开屋子的前辈名家。 如今他也是不太想来山上村的,许多前辈如史老一般,大多走走到了人生的极限处。 李胜利也不想在这触景伤神…… 见了如今依旧执掌医理返本归源成老,如史老说的一样,成老脸上也多了灰败之色,这就是肺卫不通的表症了。 跟在成老身边的,就是粤海老邓了,老邓本命邓赐才,也算是中医界的天赐人才了。 “成老,不成就将身上重担转交老邓,您去南边荣养一下吧。 瞧您面色,怕是肺卫出了大问题……” 见面之后,李胜利既不提老字号之事,也不问返本归源、厘清药性的进展,他这边更关注的还是成老的身子骨。 在中医理论之上,即便是老邓,也差了成老不少的。 成老可以算是中医理论的一个全才了。 “怕是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许多事,小邓一时还难以接手,我总要捋清了这些才好放手的。 你无事不会来这边,先说正事吧! 最近不要给山上这边加担子了,近一两年,怕是要大批的凋落医界同好了。” 山上村自风雨之前开始筹建,延续至今已经十三年了,十三于西方而言不是个好数字。 于山上而言,也不是个好数字,听着成老的无奈,李胜利也是脸上一黯。 将城中老字号的事儿说了一下,成老点头认可之后,李胜利就跟粤海老邓,单独出了屋子。 “老邓,山上今年要故去多少前辈,可还能补足数量?” 李胜利这话问了,之前来过山上村深造,前年又被强留在山上的老邓,也是面色一黯,回道: “怕是至少三百之数,能补上的人数,不过数十。 如今下面可堪造就的,差不多都是一线医师了。 再调只怕下面的中医院,也要难以为继了。 李师叔,精研班与学徒班,可否挤出一点人手,以补各地中医院的缺口?” 提及要殁于山上村的医界前辈,老邓口中也是连连叹息。 但他终是粤海中医院的一线,心心念念挂着的还是中医的一线。 当然,老邓这声李师叔也不是白叫的。 别说老邓了,即便刚刚见过的史老,经冬复春之后,医途都有所精进。 山上村,不仅对精研班、学徒班的学员而言是深造的地方,对于名老中医们也是一样。 在山上回顾一生所学,并有无数同行精锐辩理析意,医术的精进不过是分内事而已。 许多名医,如果下去试手,只怕医家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大医家才该是他们的称号。 可惜,天不假年,如许多的大医家,却只能困守山上。 不说别人,单说一个史老,只怕是下山一阵颠簸,剩余不多的寿限,也会被颠散架的。 “这不成,我与部里,还有些龌龊。 山下目前开了一个中医函授班,算是合作了一把,但部里并没有达成我的条件。 此次重开各药铺老号,也是防着部里掐我们的药材呢! 许多事,总要给我们一个答复的。 中医条例是正名,认可山上村这许多学员的学习过程,也是很现实的话题不是? 合着咱们的学员下去,不能被当做赤脚医生不是? 若如此,我这些年的耗费,可就真的打水漂了……” 第835章 冷眼旁观(上) 第835章冷眼旁观(上) 对老邓而言,药铺老号对他的吸引力不大,山上村学员们的归属,对他而言才更重要一些。 能被史老、成老留在山上,老邓的经历,其实跟成老有几分相似。 成老是中医学徒出身,后随师进入医专学习,老师即是校长,,所以成老能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留校任教,精研医理。 而老邓这边则是家传的中医,考入医专之后,留校任教,筹划四大中医院的时候,才在一线成名,至今仍是粤海医专的人。 这也是他能频繁来山上村的原因,在山上村这里,老邓也是受益匪浅的,渐有承接成老衣钵的意思。 “李师叔,如许多的学员,留在山上深造虽说是好事,但也有弊端的。 咱们对学员包吃包住不假,但有的学员已经入学十许年了,家里等着他们的收入养家呢!” 这个问题,也是近些年,山上村不可避免要谈的问题。 风雨之中混个饭辙,李胜利外带贴补一些,几乎没有学员有什么怨言的。 但风停雨歇之后,山上村的许多学员,已经耐不住家里的催促了。 许多人十年间,还没成家呢! 这也是摆在史老、成老面前的现实问题,只是他们也知道,李胜利这边维持山上的衣食住行已经不易了。 这事儿,也就强压了下来。 这段时日,史老、成老都有些不良于行,巡视山上学员的事儿,就被老邓接手了。 如今山上的学员,大多还是想在这里精进的,但现实问题,也是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哦…… 这事儿简单,名老中医所带学徒班,一人给一千安家费。 其余学徒班学员,五百! 精研班学员,八百! 传承班学员,也是五百! 这笔钱,我让山下的中医函授学校汇款,你这边整理好了名单跟款项就好。 这笔款子,会按月给付的,我这边也不好一下就给人家汇去几百上千不是? 给学员们的说法就是,这次按班级来分,下次就要按医术的高低来分了。 我给他们的算是大学生的待遇,部里、司里,想要征调这批人,怎么也要算大学学历。 实习转正之后,每月工资也要给到一百左右的。 这事涉及到了以后所有中医师的待遇,所以不能着急。 部里再急,下面的一线再缺人手,为了学员们的长远计,暂时还是要忍耐一下的。 这话,你也帮我传达吧……” 山上学员的补贴,李胜利这边也真是忽略了。 这也算是他不想到山上这边触景伤神的疏漏吧? “李师叔,这么多钱,您可怎么筹集? 要不我还是让学员们,暂时隐忍一下吧……” 听着李胜利张嘴就是一人五百、一千的给,老邓这边也有些咋舌。 山上村、洼里村、马店集村三处的学员,差不多两万五千余,一人五百就是一千两百五十万,按一千算,就是两千五百万的。 这样的钱款数量,已经完全超出老邓的认知了。 “老邓,你忘了咱们的初识之地在哪了? 港城关口,如今下面已经开始交流,外面的款子可以进来了。 这些钱不算多,告诉学员们,只要愿意学,且学的好,我可以一直养着他们的。 对了,医界各位前辈的家里也别忘了,暂时按两千算,总不能咱们拆了人家里的顶梁柱,再让人受穷吧? 这事就这么着了,伱带人列出名单就好。” 见面前的李师叔有些财大气粗的样子,老邓也没就待遇的事多说什么。 他任教于医专,风雨之中也没怎么受波及,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对钱的概念,也就在多少之上了。 只是在山上待了两年,自觉医术大成的老邓,想要下去试试身手。 他估计,再有一两年,他怕是没机会再下去了。 “李师叔,老话说,既得艺必试敌。 我这两年待在山上,自觉手艺大成了,想要下去试试。 如今史老、成老尚能任事,您让我下去试试手?” 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老邓,李胜利轻轻一叹,面前这货,弄不好也不是下去试敌的。 而是跟他一样,躲去那伤神之景。 跟他不同,老邓差不多也是山上诸位医界前辈的亲传。 在李胜利眼中,山上村的名老中医,除了不多的几个之外大多是人名。 但对老邓而言,即将殁去的三百多前辈,可能个个都是他的半师。 医术、医理到了老邓这种程度,学一名家精髓,可能也就十天半月的功夫。 更有甚者,老邓若是先研读了名医名家的传承笔记,几个问题,就能得一名家精髓。 因为人家的基础厚实,又如成老一样,教学之中,精通医学典籍跟医理,似老邓这样的天赐之才,恐怕也是医界百年罕有的人材。 想着后世这位邓国医的上寿之姿,李胜利点了点头说道: “如今山下正有这么一个机会,公家的药店也在恢复字号,缺少坐堂医。 你山上筛一批六十左右跟以下,体质不错的人下山去吧。 精锐学徒也要带上,正好补足他们的辨药一节。 还有就是,成老这边身体大不如前,他手上的事,你也要慢慢接手。 下山之后,跟董师碰一碰,让他传你延寿药酒的法子。 换人,我想就换这一次了。 下次换人的时候,最好还是真正的晚辈,山上这地界,我真是不想多待。 想到诸多前辈殁于返本归源之中,我便为此神伤。 老邓,上寿啊! 你得上寿,方能看着咱们的大传承有了根基。 行走坐卧之间,要常记‘惜身’二字。 我若是半途没了,中医前路还是要由你执掌的。 这话说的人神伤,我就不跟史老、成老作别了。 记着,史老、成老的向死书一旦成书,非你我共同点头之人,不得观看。 诸多前辈的向死书也是一样,不许任何学员抄录,更不许任何人传播。 <divclass="contentadv">这事儿,关乎大传承的兴衰。 老邓,看好了山上诸多人员,莫要让他们殒于清理门户……” 给老邓留了嘱托,也留了警告,李胜利回望山中的药王庙一眼,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山上。 “他这又是何苦? 小成,我如胜利一般,给你的话也是‘惜身’二字。 咱们差了一代人,可不要前后脚去见药王爷呐! 小邓,你这边,还是要给我们两个老家伙起个誓言的。 以后唯胜利马首是瞻,这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这里,也是不容置疑的。 山下的老蒲等人,也是一样的态度。 胜利说拒诊,哪怕是亲近之人,亦不可治! 胜利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咱们自当舍生取义! 你这次下去试手,试试就好,也不要试的时间过长。 中医调养之精髓,还是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 药铺坐堂,有几名医带上学徒,就足够敷用了,莫要在外面浪费时间。 还有,你此次下山,也要看一看胜利近况。 若有不济,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该在这安享天年的。 小成,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胜利走后,史老的别院之内,成老、老邓聚首,史老这边强提着精神,可是说了不少话。 虽说预估的寿限还有一两年,但人生无常,史老这边也怕一睡不起,有些事交待的时候,也是分外清晰的。 “小邓,我的想法如史老一样。 如今看来,想要提振大传承,非胜利这个医界霸王不可。 对他的话,不管有理无理,咱们在山上,就要听从。 小邓此次下山,找一下西医同好。 我记着当年在港城的时候,胜利跟史老,有一激素疗法,兴许可以帮我延命数年。 西医换肺的技术,他们那边也多有成功案例,实在不成,为了大传承,我就过一过手术这关……” 说及自身,成老这边也想在山上多坚持几年,他跟史老的灯枯油尽还有不同。 成老的肺卫之疾,源于轻度的尘肺,但轻度归轻度,到了七十许的年岁,即便是轻度的尘肺,对现在的老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老师,您不能去手术啊! 手术的风险太大,一旦下不来,可就……” 老邓在山上这边,真正拜的师父是成老,史老也只算半师的。 听到老师要强拖古稀之躯,上那几乎有死无生的换肺手术,老邓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山上的学员们还差了一些,但那些名老中医们,在山上的时间越长,越是不惜此身的。 此前被老师成老跟史老,强行叫停的临危起复之法,许多医界前辈,都是用上了附子这种大热之药。 以大热还阳,医书典籍之中是有记载的,可对于一些七老八十灯枯油尽之人,大热之药也是大毒。 老邓在这边,就亲眼见过几位中了附子之毒,依旧要哆嗦着牙齿嘴唇,记录药性的名老中医。 惜身二字,对这些医界前辈而言,早就放在了他处。 自家老师成老,想要通过手术求活,一样是为了手里返本归源的活计。 想着之后厘清药性的简单,老邓这才知道李胜利口中所谓的‘惜身’份量有多重。 “有死而已! 若是有了医治肺卫的法子,我还能帮你撑上几年的。 我们师徒,怕是都要熬死在‘返本归源、厘清药性’这八个字上了。 你别看胜利不常来山上,可他那边的担子更重,山下的无数赤脚医生,山上的这几万学员,可都是靠他养活。 如今年月,做这事,也是玩命的,我们岂能不知? 好了,咱们都是为了大传承,到了我这个年岁,也不需要‘惜身’了,当要奋起一搏的。 搏得生路,我便为你再撑几年,搏不成,无非黄土一抔。 小邓,记着,对于胜利,切不可冷眼旁观!” 听着两个前辈不惧生死之言,老邓也清楚了医家向死书的作用会有多大。 这是医界前辈们,在拿最后的寿限,为后辈趟出的延寿之路。 听完史老、成老的这些话,老邓这边对山上,也多了十二成的归属感。 之前,总以为这里是学艺的地界,现在看来,真如那些老前辈所言,这是医家的传承之地。 李胜利这边开车拉着老高、张英回到马店集之后,临别之时,他也交待道: “高经理,开药铺的房产,我手里并没有几处合适的。 这茬,还得让各东主们受累,最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各自物色。 花钱办手续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送走老高,李胜利又给谢飞那边打了电话。 山上学员及名老中医们的安家费,还是要港城那边再打一笔的。 有中医司令吕老坐镇函授学校,这事办起来也简单,只当这些人是函授学校的学员好了。 想着依旧没跟部里厘清的关系,李胜利这边就不怎么着急了。 如今中医断代之厄,在中医院一线已有显现,只怕现在比他更着急的是司里跟部里。 堪堪能与老邓齐名的人物,现在各省加在一起不过百余。 下一茬,就直接是二三十岁的学院派了,等着他们成名,少说十年二十年的。 而各村的学员,传承班之中有两三成能达到学院派的水准,学徒班之中,至少是六七成。 精研班那边,能跟老邓齐名的没有,但能跟下面的一些名老中医较技的,至少三五百之数。 而这三五百之数,也是山上村十三年之精华所在。 再给两三年的时间,精研班的学员,一一在各老字号坐堂历练之后,人数怕是要超过千余的。 现在也是各村学员们,最后冲刺的几年了,学扎实了经验跟理论,接下来十年,个个都是名医水准,李胜利不敢说。 但万余名医还是要的,加上函授班跟赤脚医生之中的精锐,最多五年的时间,中医大传承的中坚力量,也能算是勉勉强强了。 五年之内,函授学校之外,李胜利还需要在各地开设专门用以师带徒的医专,已及进阶的学院。 这里面的投入就很大了,这笔花销,可能就此沉底,也可能在后续的药厂之中返还。 但没有这个基础,后续的事儿也就没法谈了。 至于司里、部里以及下面中医院的人员缺口,还是那句话,如今市场都开了,他总归要为这些学员,以及下面的赤脚医生挣个待遇的…… 第836章 冷眼旁观(中) 第836章冷眼旁观(中) 老高回去谈妥之后,三家老字号的东主,决定先做试水之人。 老高东家的乐仁堂,鹤年堂刘姓东主的鹤寿堂,长春堂原东主的逢春堂,相继选好了新的店址。 这些铺子,则是李胜利通过李怀德那边的关系,从公家单位购得。 房产交易,如今倒是放开了不少,李胜利借着老李那边的春风得意,以及函授学校的面子,又在城里收了一波房产。 李胜利这边找到李怀德头上,老李这边也有一摊子烂事儿摆布不了,想要找轧钢厂这位子弟,给出现主意。 两人见面的地点,依旧是放在了马店集村外的大食堂,只是这次李怀德过来,衣着上朴素了很多。 原本入夏时节,也是一身薄呢料中山装的李怀德,如今也换了灰布的中山装。 这一身虽说也是入夏的正经装扮,但惯用深色掩藏自己心思的李怀德穿上浅色,虽说显得年轻了一些,但身上却冒出来阴气。 “胜利,西南那边过来了两车皮茅台,之前是当做动员酒跟庆功酒的。 结果那边仗打的太顺了,动员酒没喝上不说,庆功酒也没捞着喝上。 你说这立了大功不给报道也就罢了,庆功酒也不让喝? 据说动员酒是普通货,庆功酒可是印了字的,这次来的多半都是庆功酒。 听那边的意思,这些酒放在那边累赘……” 虽说心里压着事儿,皱起的眉宇间带着阴鸷之气,但开篇李怀德说的还是闲话。 西南过来的庆功酒也不是白抵的,那是要在进口废旧之中扣除的。 这也是专属李怀德的账目,津门那边轧钢厂所属的物资公司,进口废旧,也是要用美刀结算的。 只是李胜利的一些账目,需要从轧钢厂这边抵扣的时候,李怀德手里有个无限的额度。 不管李胜利花用多少,他都可以打个招呼,让港城那边换算成大团结来抵账的。 这笔账,上面默认、港城那边也是拥护,毕竟这减少的是外汇的用量。 而且,李怀德从西南那边弄来的庆功酒可不便宜,供销社里八块一瓶的茅台,西南那边抵账,是按十块算的,还要额外加上运费。 商标上多了庆功两个字,就给加了两块钱,李怀德多少是有些不感冒的。 但人正主不在乎这个,他老李也是没办法的。 因为之前李怀德借着往下发卖三辆车的茬,让酒厂那边给定了一批五斤装的窖藏老酒。 瓶子还是在景德镇最好的出口磁窑定的,一百块五斤的窖藏老酒还好说,毕竟,人家的老酒能调制出相应数量的市价酒。 但几十块一个的粉彩酒瓶,在李怀德看来,就纯属扯淡了。 磁窑那边说是用的名家精工,这点老李也是不相信的,一万个瓶子,谈的什么名家精工? 这也就是他这边多了物资公司这个抓手,不然连被人景德镇讹的机会也没有。 对外的说辞,也是这批酒,要用于物资公司这边的对外联络。 不是打着这样的名头,酒厂那边也不会因为几十辆车,出窖藏老酒的。 这样折算下来,五斤装的精品,每斤酒的价格在三十左右,也是妥妥的天价了。 酒厂那边倒是受此启发,也去磁窑那边多订了一千个瓶子,想要把这批精品作为国礼来用。 看着对面坐定的冤大头,李怀德知道他肯定不会在意这次的一个字一块钱。 “他们觉着累赘,你就照单全收呗! 我这无所谓的,你抵扣的时候注意点就成。 庆功酒倒是不错的噱头,伱让景德镇那边的窑口,再给烧上一批一两斤装的庆功瓶? 不成就跟酒厂联系一下,还是咱们的大头,那边跟着吃洋落。 借着这个机会,再给酒厂谈一谈,他们历年积存的瓶装酒,也可以一遭发卖给我们的。 南边的米酒厂,你有时间也给注意一下,跟瓷器一样,也要找最好的窑口,不成就先当厂子的三产盘下来。 酿酒这营生,老师傅也是少不了的,不然尽弄些二把刀,喝瞎眼可没处去说理……” 对钱、对房,对可以增值万倍的茅台酒,李胜利也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偏执。 虽说他觉着茅台不如现在的二锅头、莲花白好喝,但总有明白人识货的。 “无非你说了算,我照办就好。 胜利,这段时间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津门物资公司那边,不是开始进口废旧铜料与铝料了吗?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都来找过我,有些人我推了,但有些人,我实在是推不掉。 杜鹏给介绍的就有好几个。 这事儿也不怪杜鹏,他也说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哥们,他就是引荐一下,事情成不成就在我了。 这些人,不是要铜料、铝料,就是要废钢的。 铜料、铝料还好说,但物资公司那边的废钢,都是拆生产线的物料,一机部是下家,我可不敢随意发卖。 但有些人,我也真是挡不住,他们开车就敢往厂子里闯,开口就是几千吨钢材,这些人我怎么处理啊?” 听着李怀德遇上的难题,李胜利撇嘴一笑,指着老李问道: “既然一机部是下茬,就让他们去找一机部啊? 这些孙子,倒是会欺软怕硬。 只怕你推脱之后,他们会说,只找你说话吧? 那成! 既然他们不知死,咱们也不怕埋。 你给一机部、计划委、办公室这三个单位,分别打个报告,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写上,问问这三个单位,他们的需求,要不要咱们无条件的满足! 这类物件,都不是真正铁打的物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说不得,还能打出你李怀德,不畏强权的名号呢!” 李胜利这话,李怀德是一句也不敢信的。 这些打上门来的货,虽说不是之前的老相识,但扯来扯去,总有些勾勾挂挂的。 之前的老相识,很多都做了死鬼,但现在这些可未必。 毕竟他要是如新南那边一样,先发货再打报告,他这边的责任更大。 想着那些人的嚣张模样,李怀德也摇了摇头,比起李胜利、王前进这郎舅俩的阴狠,那些年轻人,还真是缺了历练。 他们要的是钱,可这郎舅俩,动辄坑死人的。 “胜利,这不好吧? 许多人都是正管家里的亲属,咱这么一弄,不就是结仇了吗? 这仇接了,怕是不好消弭的……” 扯虎皮做大旗的事儿,李胜利也没少做,对逼迫李怀德的那些物件,他既没有好感,也不怕他们。 原因也简单,这类人的本事也就到这了,真正有本事的,现在做这类营生,总会找那些十拿九稳的关系。 而不会去李怀德这边炸刺儿,他们包括他们的家里,看样子都没看清老李身后的关系有多深。 不说一机部了,真动了二机部的东西,谁也给他们遮不住的。 “没那话! 你的报告打了,就会直接换人的。 物资公司的吞吐量,这还没展开呢,在货物重量上,就顶得上石钢了。 如果算货物价值的话,那就更可观了。 <divclass="contentadv">做事之前不懂得烧香拜佛,也该着他们倒霉! 你要跟他们纠缠,逃不过一句老话,好女怕缠男的。 要想利利索索,报告也是必须写的。 递上去了,人上面兴许还能高看你李怀德一眼。 有主意、有路子、有原则,这三点有了,你的前程也就有了。 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次让你踏着公卿骨上位,多好?” 李怀德风雨之前能做到轧钢厂的副厂长,也不是个没文化的肉头,一听公卿骨这话,老李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有些难为的看着李胜利,这位仔细人,掂量着问道: “胜利,倒了的这些我也不怕。 但那些没倒的,才吓人呢! 我这么一弄,人不得恨我恨到骨子里?” 听着李怀德的担忧,李胜利指了指李怀德有些发白的鬓角说道: “厂长,咱们打交道已经十年了。 您这鬓角也已经发白了,您想想,再进一步之后,您还能再干几年? 许多事,无非留的生前身后名。 咱们这一路,还能再走十年吗? 我觉着怕是不成了,上面有资历的太多太多。 老杜拉扯着你,怕是再进一步之后,也到了极限了。 留的好名声之后,借着咱们的家底儿,你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谁还能鞭您的尸吗? 划不来的,那是直接得罪老杜的营生……” 听李胜利说到岁数,李怀德这边也是面色一黯。 如这位轧钢厂子弟说的一样,岁数,现在也成了他的硬伤。 再有十年,也真是进无可进,只能后退了…… “留的生前身后名? 我要是早遇上你多好? 可惜了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杜鹏介绍的那几位,怎么办? 合着不该折了杜鹏的面子不是?” 这也就是李怀德跟原本的厂长老杨之间的差距了。 若是老杨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起码要比老李多出一节任期的,这也就是资历的好处了。 感慨了一下,李怀德这边,又照顾了一下杜鹏的面子。 “这事儿,你直接去找杜主任就好。 对杜鹏而言,有些事当断则断,犹犹豫豫,就等于直接参与。 他一个委培的学生,那来的这么多心思? 好在他现在是个学生,给他点教训吃吧……” 对小舅子杜鹏,李胜利这边也是寄予厚望的。 如今看来,谢飞那边怕是要追不上杜鹏了。 等杜鹏完成了学业,就是有正经职称的工程师了。 用轧钢厂的资历兑换一下,副处起头,也是有点可能的。 “这不好吧?” 见李胜利如对待请托的子弟一样,冷眼旁观杜鹏受罚,李怀德这边多少觉着有些不妥。 “怎么不好? 杜主任会教他做人的。 现在对咱们而言已经是风停雨歇了,但对杜鹏而言,他的半生都要在风雨之中飘摇的。 没事儿你也多教教他,他在处置宦途事务之中,缺了太多的细致。 上学这几年,正是他冷眼旁观世道的几年。 既然你说了,那就给你个缓步。 你让他来一趟轧钢厂,你给他说明白这事儿,让他自己回家坦白。 这样你就不算得罪他了。 再者,等他起来的时候,你就是他的老领导了,怕他干什么? 这事儿我在家里会跟进的,别没事儿找事儿。 让杜主任知道,你帮着杜鹏遮掩,没你什么好处的……” 李胜利对弟弟妹妹、对杜鹏、对谢飞,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只是弟弟妹妹的起跑线有些靠后,许多事,缺了先天的优势。 现在这年月,上学无疑是可以拉近这种起跑线的,但真正差了底蕴,也就跟李怀德似的,厅局级,差不多就是很难触及的天花板了。 “成! 还是按你说的来。 胜利,话说回来,那些人要是报复我,你可得帮我遮一下……” 跟子弟们对上,李怀德这边心里不虚也是不可能的。 不怕别的,就怕他们用上打闷棍这类江湖手段,那可是打了白打的营生。 “之前就说了,最近你得老实待在轧钢厂。 你负责的厂子,可是有正经保卫科的。 被人随便闯进去,难道不怕厂里的保密技术泄露吗? 我看你的考核细则,执行的还是欠缺了力度。 门岗那边有枪有炮的,什么车能闯进厂子? 再要硬闯,按规矩鸣枪示警,还闯,就该是保卫公家财产、工厂机密了……” 听着李胜利的处置手段,李怀德这次真是挠头了。 面前这货,遇上这事儿,可真敢给人连车带人打成筛子的。 但李怀德不敢,报告他是可以打的,但枪是真不敢打。 真打死了,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打报告,能攀扯到本家,把人给打成筛子,那就是纯粹的结仇了,对人本家没什么危害的。 人都死了,再处理家里人,就显得过于无情了,上面也不会做这事。 但报告打了,子弟或许会没事儿,但他们家里的肯定会有事。 因为这事儿是说不清楚的,稍微攀扯,再有人发力,他们的靠山,就得为其他人让位置了。 毕竟现在的形势不同,好多想要求变的人,都对那些位置翘首以盼呢! 报告打了,冷眼旁观,怕就是多数人的选择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仗义执言、同仇敌忾一说了。 毕竟越往上资源越少…… 第837章 冷眼旁观(下) 第837章冷眼旁观(下) 李怀德这边的报告打了,事情如两人推测的一样,受影响的还是那些个正管。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这事跟西南那边并案了,既然都说‘案’了,这事儿的结果差不多也就定了。 杜鹏那边因为优柔寡断,也正经吃了杜老爹的一番家庭教育。 这茬对杜鹏而言是飞来横祸,但对杜老爹跟李胜利而言,却是时机恰当。 李胜利这边还是希望杜鹏上进的,杜老爹那边,自然也是满心殷切的。 只是杜鹏事发之后,杜老爹那边没请李胜利去家里,也让这位贤婿多了揣测,弄不好如今的老杜,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近期下乡的青年陆续回城,今年预计七百多万的数量。 而城里能够拿出的工作岗位,别说几分之几了,只能按百分之几、千分之几来算。 好在之前李怀德等人推行了考核细则,让一些厂子精简了一下。 同时让人们发现了厂子,也不是之前那样随便可以吃闲饭的地方。 对有些人的前路而言,厂子只是一个中转站,万一在厂里留下了考核不过关的字迹,只怕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相对的,因为考核的缘故,现在许多厂子的工作岗位也是紧张的。 虽说还没蹦出竞岗一词,但青年想要进厂,也要跟厂里的老工人实实在在的比拼一把。 实际的考核结果,差不多也出来了,那就是现在的许多厂子不仅不缺人,而且还有冗员的问题。 接纳了青年,就要清退一些工人,这也是个两难之局。 老高那边,新开的三家老字号,也开始筹备人员了。 药铺这类买卖,也是专业性相对很强的行业。 新字号的成立,也有上面想要解决返城问题的尝试。 如上面想的一样,新字号这里也接纳了一批返城青年,但其范围也是明确的,返城的赤脚医生。 而且,即便是赤脚医生,也要通过考试,才能被录取的,不是说做过赤脚医生,就有资格在药铺工作的。 考试录取,这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这次尝试,也得到了上面的关注。 新字号这边,因为是私营的缘故,在粮食上是没有指标的。 这点让老高跟字号的东主们有些挠头,老高帮着申请了几次,但上面却没什么答复。 对上面而言,能让这些新字号起牌照,就是相当照顾了,再给粮补,那这些字号,跟公家单位何异? 带着这样的问题,老高又找到了李胜利的跟前。 “这事儿简单,多给钱好了。 将最低的工资定在五十块,额外的粮补再加五十块。 无非钱是由我来出的,这点就不要跟我讲什么效益了。 大师傅就按照工资一百,粮补一百来算。 现在这时候,钱说话还是好使的。” 听着李胜利的简单粗暴,老高这边也很是挠头。 他那边的西鹤年堂,工资最高的就是他了,一个月不过七十几块。 一些个老药工,一月也就三十多的工资。 按照工资对比,新字号的学徒,就是五十起步,接下来那些个赋闲在家,还不怎么好请的老药工们。 恐怕就要对这几个新字号,趋之若鹜了。 “李先生还是您的手法高明。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药材公司那边会有意见的。” 新字号对自家单位的冲击,老高这边是无所谓的。 老字号新开,许多规矩延续不下来,各种替代药,混淆了原有的药性。 如果不是为了饭辙,他还真不想去这些新开的老字号任职。 老高不仅熟悉药铺卖药的营生,对铺子里的一些秘方、秘药他也是有掌握的。 就说如今西鹤年堂的茵陈酒吧。 这是个不错的利润点,但上面不许,只怕许多人想喝澄碧如玉的鹤年堂茵陈酒,只能着干私活的大师傅了。 之前几年,老高就做过这个,西鹤年堂的大师傅,跟他也是熟识。 李胜利这边的茵陈酒,多半都是老高带人酿制的。 老高几次交涉,也不是说没有成果,只不过换来的是原同仁堂的茵陈酒方子。 依着上面的说法,鹤年堂的方子成本太高,不如同仁堂的方子好。 而且同仁堂的方子,也是删改过的。 作为同仁堂之前的经理,茵陈酒这类小方子,老高不仅熟悉,而且对工艺也是熟悉无比的。 删改的东西不多,只是减少了冰糖的用量,但差这一点,茵陈酒的口感,就真的很感人了。 苦涩难入喉,这种茵陈酒别说喝了,老高这边连试酒都嫌弃。 按这个路子走下去,新开的这些老字号,只怕用不多长时间,就会被李胜利这边开的新字号顶的开不下去。 随意删减方子,随意替换药材,这些问题不仅是在老字号的药铺中,各中药厂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原因也简单,不懂行的领着懂行的干,不懂行的还说了算。 “药材公司? 管西药的可以对我有意见,管中药的不成! 让他们提个意见我来听听? 这事你只管让他们去做好了。 告诉他们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药材公司这边,李胜利还真是不怎么在乎。 在城里卡他的脖子,他就让关口那边卡药材公司的脖子。 有些事,总要分个轻重的,只要是药材公司的人,李胜利不说让换就得换,也是差不多的。 “听您吩咐。 李先生,我现在好歹也是西鹤年堂的经理,还是不方便经常到您这边来的。 诸位东主,推了原鹤年堂刘家的一位小姐,想要跟您接触一下,您看……” 听着老高的话头,李胜利斜瞥了他一眼。 现在这年月,女人无疑是拴住利益的一种手段,而且还是很有效的手段。 各字号的东主,多半都是场面人,这手段用上,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呵…… 你老高也学的不三不四的。 咋,见着我的弱点了,就特么想要下死手啊? 别跟我说,那位小姐是位孀居的小姐,长相还不错,是不是还跟我有什么瓜葛?” 听着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的质问,老高倒是从容的很。 “李先生,还就是您这话。 这次让刘家小姐出面,你们俩还真是有些渊源的。 您在马神庙附近,早年是不是购置了一所宅子? 那是这位小姐母亲的嫁妆,这位小姐早年也不姓刘。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该姓为刘。 <divclass="contentadv">这位小姐早前学的是音乐,西洋音乐。 后来找了个夫家不顺,也早早的撒手了。 这次为新字号筹集门面,您拿出了马神庙那处宅子,虽说没用上,但也让人家那边知道了渊源。 这位小姐人长的娇俏,家里只剩一个母亲一个妹妹了。 许多前尘旧事,如今依旧没个说法,三人也缺了饭辙,您照顾一下。 也能让诸位东主安心,与新字号之间的交流,也多条路径不是? 还有就是,这位刘家小姐,还是个赤脚医生,之前就算是受过您恩惠的人了。 这位小姐,还到上过城外的函授班,对您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的……” 听着老高的解释,李胜利怎么想也没想起马神庙那处宅子的来路。 风雨前后,有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好,尤其是一些文艺界的人。 那几年,李胜利可是没少划拉好宅子。 至于鹤年堂刘家,李胜利自认跟他们没什么交集。 至于自训班跟函授班的学员,李胜利能记住的人有限,不入传承班,他连名单都懒得看。 即便入了传承班,他也不认识几个的。 别说是传承班了,就是精研班跟学徒班的学员,他也没认识多少。 即便是史老、成老后续真正认可的学生,李胜利相熟的唯有老邓一个。 说白了,就是这些年轻一辈的弟子,在医术手艺上,还不值得他去认识。 医界,也就是这么一个层级分明的地界,好些事,都要用手艺来说话的。 不然伱来历再大、医脉再好,手艺不成,也是站在堂外看热闹的那一个。 “得了吧! 告诉他们,我们之间的交往,要么你来、要么我去。 我在马店集这边的事儿,不该知道的人,就不要知道了。 好容易挨到风停雨歇了,何苦再入樊笼呢? 如今买卖续上了,有她们一份儿就是了。 屈就樊笼之中,冷眼旁观世道,只有笼中之人才识的其中心酸。 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我这人谨慎,有些事也不想被人探知,更不想被人利用。 现在不是早前儿了,看不上的可以打死。 所以这茬你就推了吧……” 这事儿上,老高或是新字号的东主们,是好意还是别有居心,李胜利这边都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今时不同往日,人心也是最难揣测的东西。 有些人李胜利之前是看的清楚,但现在却是看不清楚的。 一场风雨,让人心也变的复杂了。 再者,这些新字号,不过是老高提及,他顺手拉扯一把而已。 对李胜利而言,鹤年堂的字号才更重要一些。 就跟各字号学徒跟老药工的工资一样,他都无意于这些字号近期的挣赔,就别提什么交流的事儿了。 因为涉及到鹤年堂的字号,老高口中的刘家小姐,李胜利是肯定不会见的。 说不得见了,就是倒灶事儿。 “李先生,药材公司的陈经理,还让我捎个话。 近期各地药工可能会有缺失,想要让您帮帮忙。 他说了您要是有意,就在西鹤年堂见面好了。” 听着老高嘴里的零碎,李胜利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茬倒也是有分说的,当年让赤脚医生,参与到药材出口之中。 就算是末端的位置了,主要是用来筛选药材跟分级的。 这在当年,也是吃香的位置,许多人运作一下,这位子就给了一些关系亲近的人。 这也是免不了的,李胜利虽说知道,但那时处于风雨之中,他跟王前进对下面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的。 而且,这类位置对郎舅俩而言,也没什么重要性,也就听之任之了。 如今有了回城的机会,下面的赤脚医生可以随意往来,这些拿着药材公司工资的人,就不好这么办了。 老陈让老高带话,也有试探的意思,只怕这事也是不好说给老上级杜主任的,只能走他这边的偏门了。 “要回来就回来。 但赤脚医生,跟药材公司之间互不统辖,就不好借着药材公司的渠道回城了。 怎么下去的,怎么回来好了,正好给下面的赤脚医生腾位置。 至于顺路进城里的药材公司,告诉他这事就别想了,没位置留给他们的。 这事既然提了,我就会关注。 别那话不当话,惹起众怒毁了自己的前程。” 风雨之中,想拿自训班当幌子的人多了。 对这事,李胜利郎舅也是态度分明的,正经进自训班,欢迎。 只是把自训班当做幌子,连过场都不打算走的人,郎舅俩也不怕得罪人,一概无视了。 如今,老陈这一节,跟那些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如今的药材公司,也算是半个进出口公司,城里的位置也是稀罕的紧。 那些人在下面当了药材公司的检验员,未尝没有借机进城的意思在。 如今有了机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想着拿着赤脚医生做幌子,一朝完成蜕变。 进了城里的药材公司,再在相对应的单位之间横跳,倒是很不错的主意。 只是如今的赤脚医生,也不是没上家的,原本的自训班,变成了如今的中医函授学校,就是赤脚医生们的上家。 老陈算是清楚里面道道的知情者,知道先跟李胜利打个招呼。 但这个招呼打不打,李胜利都不会让下面那些作为药材公司检验员的赤脚医生,跳进城里的。 因为这个跟他接下来的药山有关联,人特么都跑了,谁来当药山那边的技术人员? 借赤脚医生为幌子,摇身一变,面子里子都全乎了,那也是做梦。 上升的渠道不是没有,跟老陈想的路子一样。 但照他们这么来,一下抽空了下面的检验员,李胜利这边担不担责另说。 整这么大的编制,药材公司吃不吃的下也另说。 开了这个头,以后干检验的赤脚医生,是不是也照此办理,才是问题的关键。 当了药材公司的外围检验员,就能直接转正,李胜利以后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如今的药材公司,也是半事业性质的,跟进了单位部委,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对此事,李胜利也只能划下杠之后,冷眼旁观了…… 第838章 烈火烹油(上) 第838章烈火烹油(上) 老高这边经历过枯燥的学徒生涯,也经历过之后的公私合营。 风雨也是触及了最激烈的小半之后,才退到马店集村里的。 经历过这些之后,老高也算是个老运动员了,对于李胜利话里的意思,听的也是明确。 叹了一声这位医界霸王非同凡响之后,老高也只能按照李胜利的意思来了。 不说别的,敢于在风雨之中,在几个村子之间,豢养比社员还多的外来人口这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换了他老高,别说养活外人了,没了工作之后,想要养活家人,也只能靠变卖家产度日。 没有经历过这些,就是因为在风雨之中,拿了李胜利这边的补贴。 虽说在李胜利这边拿不着什么钱,但粮食却是足量拿着的,而且对老高这类跑外的。 李胜利也给他们留了间隙,给的多半都是大米、白面这种细粮。 一个人的粮食,去鸽子市倒腾一下,也就足以养家了。 论及人情世故,李胜利面上表现的虽说不多,但动作上可是很细微的。 这点老高也清楚,所以就没敢直接带着刘家小姐到马店集这边。 对于马店集跟洼里、山上的情况,老高对老东家那边都是守口如瓶的,更别说那些个字号的东主了。 有些事,老高不是不清楚,只是涉及到了鹤年堂的字号。 又涉及到了御医王家这类,早年在城里有些名号的医脉,有些话,老高也不好给那些个东主们细说的。 说说马店集、洼里、山上的情况,说说王芷这个王家传人的来历,别说老高不敢说了。 就是他敢说,只怕那些个东主也不敢听。 涉及到了风雨的细处,如今许多事可都是忌讳,知道多了死的快,啥时候也是好使的。 “李先生,鹤年堂与西鹤年堂之间的脉络,差不多厘清了。 新鹤年堂的掌柜我也帮您物色了一个。 此老当年也是王家做鹤年堂东主时候的一个学徒,名唤秦葛根。 当年家里也是京郊的清白人家,王刘两家换了东之后,这位秦老从药柜学徒做到跑外的先生。 之后又做了几年鹤年堂的二柜,才因公私合营时回护原本的东家,被撵走的。 若无此番纠葛,这位秦老就该是西鹤年堂的大掌柜。 此老际遇也颇为神奇,身高六尺、面如重枣,端的是好汉一条……” 听老高这边又扯上评书了,李胜利直接就给他抬手打断了。 一听秦葛根的名号,再听他能回护东主,还能在早前做到鹤年堂的二柜,这些对李胜利就够用了。 什么身高六尺,可举鼎之类,就纯属扯淡的话了,听了也没用。 “老高,您可别扯了。 此老岁数如何,你别弄个八九十的前辈过来,那我不得供着啊? 说重点……” 秦葛根的名号,参照王芷的名号,差不多也可以确定,早前鹤年堂的王家东主,跟御医王家有关了。 这类起名的方式,就跟宫里似的,也是真拿人不当人的,随便来个方子,就是起名的参照了。 后续王家沿用此法,怕是不知道这种起名方式的由来。 这就跟中药材的名字一样,早前御医用药,不用人中白、五灵脂、望月砂、夜明砂、蚕砂之类为药名。 弄些尿垢、人粪、老鼠屎、蝙蝠屎之类的名字,只怕这药材还没入砂锅,人脑袋先掉地上了。 这就跟宫里的太监、宫女,不能用二狗、三丫之类的命名一样,不仅俗气且丢皇家的面子。 选点清风霁月之类的文雅名字,选些药材之类辟晦字样,听着就高大上不是。 这也是后续王家不用秦中白、王灵脂之类的原因了。 “无非此老不仅识药、懂行,还兼有一身好武艺。 此老当年给鹤年堂跑外,从来只带伙计不带镖师的。 在各路药市,早年间这位秦爷的名号,也是极响亮的。 此老今年正经的岁数是七十有五,按他所说,当年入鹤年堂做学徒的时候,他虚报了三岁,只是七十二的年纪。 找到他之后,我给他说了鹤年堂将由王家东主接掌,此老二话不说也就应了。 之后,我让董先生为其号过脉,董先生言说,此老体格、脉象,却如五十几岁的人,至今仍能喝酒吃肉,算是有寿限的人物,再活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了秦葛根的岁数,李胜利就知道老高为什么要说评书了。 如今年月,七十余对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高寿了。 再高的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山上的史老不是九十余了吗? 不管是对城市还是农村而言,七十真的算是高寿了。 城里人三四十没的,也不在少数,正常人的寿限也就五六十,七十在如今的农村,已经算是喜丧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么。 “此老公私合营之后境遇如何?” 老高这边花里胡哨的弄的多了,李胜利也就起了点疑心,只怕这位秦葛根近些年的际遇一般。 “凑合活而已。 幸好有之前的风雨,不然此老怕是……” 对李胜利的问题,老高这边也不讳言,风雨对有些人而言是灾难,对有些人而言,就是活路了。 秦葛根会武,风雨之中稍微露点,约莫也是可以弄些家底的。 “成,请来见一见吧! 若有可能,我尽量给此老一个饭辙。” 如今的养老问题,也真的是问题,工人没几个退休的,像秦葛根这类人,就属于生活无着的人物了。 早年存些家底儿,还能支撑用度,若是早年没存下家底,日子也就过的艰难了。 “此老孤身一人……” 听到老高又开始了挤牙膏,李胜利不耐的摆摆手,就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之后,两人又谈了新字号跟鹤年堂的人员、俗务。 谈及经营的细节,李胜利还是有些不耐,敷衍了一下也就送走了老高。 对一些俗务不耐烦,这也是李胜利最近才发现的,诊疗之中,他还能沉心静气,。 涉及到了俗务,就没多少耐心了,李胜利想了一下,也就清楚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divclass="contentadv">之前的李鬼手是把诊疗当做ài好跟事业一起来做的,对其他事就不怎么上心了。 尤其是一些日常的事务,好奇的时候还好,愿意参与一下,遇上没什么兴趣的,他说说嘴还成,真参与其中,也真没那个耐心。 等第二天,老高将秦葛根带到他面前,李胜利就知道老高之前为什么要说评书了。 户籍本上七十五的老汉,站到你面前的却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多、面皮暗红、颌下尺许灰白长髯。 挽袖露出的双臂肌肉线条犹在的中年人,是个人心里也会打突的。 瞅过秦葛根的外貌,李胜利扫了一眼,他那带着赤红刀痕的大光头,这显然是昨晚新剃的。 颌下尺余的花白长髯也带着蜷曲,浓眉虎目,挽袖露出的双手,手指长且粗壮。 一身灰蓬蓬带着补丁的短打扮,洗的相当干净。 只有脚上一双敞口中腰元宝鞋,算是半新不旧,一看也是武行的专属。 武行看人,先看眼,分辨是否有敌意;再看手,分辨一下练的是否奇功之类;最后看的就是双脚了。 武行行头,多半都是有猫腻的,就跟李胜利脚上的元宝鞋一样,早前在脚尖、脚跟、鞋底,是装有铜板的。 这样一脚下去,人非死即伤,鞋底多片组合的铜板,也不虞被人暗算,这完全就是古时战靴的变种。 因为穿着不太习惯,李胜利脚上的元宝鞋,只是衬了牛皮,不再有这些只为杀人的小设计了。 秦葛根脚上的元宝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看着黑漆漆的鞋边就知道,鞋底应该是麻片纳的,不是正经鞋匠的手艺。 许多时候,花钱没不是,板带短打扮里面的道道也是很多的,有些时候说句设计歹毒也不为过。 这些小心机、小设计,也不是什么广为流传的东西,不过是真传口中的传说罢了。 但真要遇上了,差不多也就是丢命的时候到了。 面前这位秦葛根的相貌,像山大王多过像药铺的二柜。 紧盯着秦葛根带着黄茧子的指肚、指尖,李胜利也微微挪动了一下坐姿,双脚脚跟也落到了实地之上。 随着李胜利的动作,一直倚坐在角落里的张英,也坐直了身子,双手揣进了袖口之中。 见李胜利挪动了一下,跟着老高进屋的秦葛根,也后退了三步,这就是江湖磕之中的礼让再三了。 接下来,李胜利再有动作,就该是血溅当场的死局了。 “李先生,这位就是秦葛根秦老了。 秦老这就是医界的李先生了……” 见跟在身后的秦葛根不打招呼就后退,再看到李胜利已经摊在下腹部的双手。 算是有点江湖经验的老高,也知道出了误会。 老秦头长相虽说谈不上凶恶,但剃了秃瓢也是一副凶悍相貌。 只是老高不清楚,李胜利也是有手艺的江湖客。 单看他稳坐垂首的架子,再看一退再退的老秦头,老高就知道,之前还是小看了面前这位李先生。 江湖传说之中,能逼的这位秦爷主动后退的人,可不多。 老秦头早年如他长相一般,在药市江湖之中,也是一位勇悍的豪客。 “王家传人可还在? 我虽衣食无着,但也不屑为王刘两家之外的东主效力。 刘家于我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早年公私合营的时候,以及风雨之中,我已经报还了。 王家于我有授业之恩,有全父母寿限之恩,这份恩情现在来报,却是有些晚了。 早年我耽于俗务,潦草了对王家传人的寻访,你若全我恩义,我必然效死。” 听着老高身后秦葛根的江湖磕,李胜利顺手掏出了腰间的托卡大黑星,这才举手示意张英去找坐诊的王芷。 不拿出腰间的托卡大黑星,只怕张英这边也不会随便退出屋子的。 见李胜利亮了手枪,老高这边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而他身后的老秦头,则是直接伸腿坐在了地上。 有了老秦头的动作,张英这才灵巧的自他身边过去,出门不久便站在了门外,只是双手依旧拢在袖口之中。 等王芷回来的时候,就只见张英拢着双袖站在门口一角。 坐在正堂主位的李胜利,则是单手压在手枪之上。 至于老高跟老秦头,一个立正站着,一个伸直双腿坐在地上,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白芷,不要进屋,就站在门口问答好了。” 见王芷回来,李胜利也没让她进屋,而是让她站在了张英身旁,与地上坐着的秦葛根攀扯关系。 原因也简单,无非地上坐着的老秦头,无论长相还是动作,都不像个七十岁的老汉。 老高说他学徒的时候虚报了三岁,李胜利觉着堂下坐着的这彪悍货,弄不好就是少报了二十岁。 但早前的中医学徒或是药铺学徒,多半都是六七岁开始养着的。 岁数大了心思多,不是关系介绍,无论是中医师还是药铺,都不会去招成年的学徒。 这里面也是有笔经济账的,岁数小吃的少,等学成能吃了,也就能挣钱了。 直接找个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兴许人学成了,也就跑了。 秦葛根与王芷的一问一答之间,老秦头也帮着李胜利捋清了鹤年堂这边的脉络。 给秦葛根起名授业的也不是旁人,正是王芷的亲爷爷。 当时年月,城外的御医王家,跟城里的鹤年堂王家,关系还是很亲厚的。 王芷的爷爷,当年也是城中名医,虽说没有响彻四九城的名号,但也不是外来医家可以比拟的。 人家去鹤年堂坐堂授徒,纯粹就是为了给鹤年堂撑门面的。 秦葛根所说授业之恩,自然就是来自王芷的爷爷辈了。 至于全父母寿限之恩,就纯属意外了,无非当年秦葛根以稚龄委身于鹤年堂求活。 王家老爷子说了句常服葛根可延年益寿的说辞。 而秦葛根家里,就在城外门头沟一带,早年间也是三餐不济的样子,去山上挖了葛根饱腹。 一路下来,没怎么挨饿,寿限也就比之同村之人要长久一些了。 困难、无业、风雨之中,秦葛根也是这么一路吃着自己采挖的葛根撑下来的。 如今老秦头虽说在城里有房子,但也只在冬天居住,到了土地开化的时候,他就猫在老家的山上挖葛根吃,也是红尘之中的神仙一个…… 第839章 烈火烹油(中) 第839章烈火烹油(中) 确认了王芷的身份,秦葛根这边也是恭顺,先是喊了一声王芷‘孙小姐’,把她吓的躲在了张英身后。 又对着李胜利喊了一声‘姑爷’之后,就垂手站在了堂下。 听到‘孙小姐’的称呼之后,张英便拉着脸上依旧带着恐惧的王芷进了堂内坐下。 秦葛根喊了这一声‘孙小姐’之后,在张英看来,就算是认了彼此的身份,不会伤害任何人了。 “姑爷这称呼,在这边就不能叫了。 鹤年堂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开业的时候,我让京城名医史老的弟子老董,去你那边坐堂三天,剩下的人员、杂务就交给你了。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需要照顾一下吗?” 秦葛根的称呼,在王家老宅这边也是不妥的,如今王家老宅真正的女主人是丁岚丁大小姐,跟王芷没关系的。 王芷这边,充其量只能算是外宅,按照早前儿的说辞,外宅也算不上的。 ‘孙小姐、姑爷’这类的称呼,就是打人丁家的脸了,这也是王家老宅这边潜在的规矩,破坏了,以后就该家宅不宁喽…… “我孤老一人,倒是没什么。 只是早年间,从我家兄弟那枝儿,过继了一个孙女以为养老之用。 这些年姑娘也大了,有十五六了吧? 正好跟在孙小姐身边伺候。 孙少爷,我的延寿之法……” 听到秦葛根谈起他的延寿之法,李胜利当即抬手说道: “此法不俱普适性,只是伱的人生际遇而已。 看你双手,怕是使的一手好暗器吧? 是葛根吃的多了,还是山猫野兽吃的多了,这都是没法说的。 中医延寿的法子多了,终年食用葛根,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虽说有北人参,南葛根一说,但只是一说而已。 中医传承三千年,能延寿的药物、方子无数。 这个法子,换了衣食无忧的你也不成的……” 秦葛根七十许的年纪,若五六十一般,在李胜利看来,也真的属于人生际遇了。 困难加风雨,再加上自小被王家老爷子灌输的葛根可延寿一说。 弄不好这位,真的是终年以葛根为食得神仙人物。 这类法子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往后野生的葛根这类药材,也不定能当饭吃的。 一旦跟园参一样了,宣传这个,就纯属害人了。 秦葛根这厮也是个老江湖,想凭着这个让自己念头通达,也是纯粹想多了。 王芷这边,需要以鹤年堂来立足,如果秦葛根这位差点做了大柜的二柜,真的得心应手,按照他所说效死,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孙少爷圣明……” 听了秦葛根的恭维,李胜利摆了摆手,示意张英看着王芷,自己则是给老高打了个眼色,带着他去了后边书房。 “老高,你介绍这位秦葛根,没什么怪异的癖好吧? 派人去他原籍问一下吧。 不明不白的人物,咱们也是不好收留的。 不要打着西鹤年堂的名义,用药材公司的介绍信,直接去村里问问。” 进了书房,李胜利首先厘清的就是秦葛根的关系。 看这老汉的身架跟精气神,绝对是个杀过人的货色。 真动手,李胜利跟张英加在一起,可能也不是那老汉的对手。 武行高手,技高一筹分的就是生死了,张英对付普通人还成。 真对上肖长弓、秦葛根这类在江湖闯荡过的人物,弄不好也是一个照面就死的废物。 即便那秦葛根真是七十多了,给他把刀,依旧是个杀人的高手,而武行真传练的就是这个。 打人如亲嘴,杀人也是一样的路数,而武行真传教的就是怎么以弱胜强,以有备打无备。 这玩意儿,一刀在手,真的不看岁数大小的,错非秦葛根八九十岁,动不起来了。 “好! 我回去之后就办。 李先生,道地药材跟优等药材,您这边能否给药材公司打个招呼? 新字号这边对这类药材还是有需求的。 至于我那边,就没这样的需求了,按照药材公司的划拨就好。” 老高谈及新字号要用的药材,李胜利也点头同意了。 跟老高说的一样,公家的药铺,如今使用的都是等外品,优等品药材,全部都用作换汇了。 至于道地药材,一些产量极低的,多半都被李胜利弄到了山上村。 即便是出口创汇在前,如於野朮之类的药材,山上村那边也是照单全收的。 剩下的也不是跟往常用药一样,区分浙朮与徽朮,而是混合在一起出口的。 包括其他的道地药材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出口的货品,都是混合出货的。 在源头之上,李胜利就给国外抹除了道地药材这个门类。 这事也跟药材公司无关,而是新怡和那边对产品的要求。 区分道地与否,通货的价值就不能最大化了,道地药材的产量有限,区分了道地与普通,是不利于中药材大宗出口的。 至于需求一方的要求,则是被新怡和那边直接无视了,要就要不要就算完,这就是新怡和按照李胜利的要求给的答复。 用药的那些无非参照后世中医用药的法子,药性不成,就加大用量好了。 如今的中草药,在李胜利看来,药性还是不错的,因为即便使用肥料,也是普通的农家肥或是积肥。 化肥,如今的中药材还不配用,那是要用来生产粮食的。 等化肥、农药用在药材上的时候,那时节的药性才真正的难以捉摸呢! 见李胜利只是点头不说话,老高谨慎的扫了一眼,这位身上配枪的医界霸王,补充道: “李先生,如今中医用药,多是等外品,虽说药性差不多,但也差了许多。 您这边能不能,让药材公司匀出一部分等内药材,用以充斥公家所属的药铺?” 老高的这个提法,李胜利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如老高说的一样,等外药材,在药性上还是差了等内药材不少的。 等外药材,大多都是不合规格的,而药材不合规格,多半又是往下说的。 同样的一株草药,长成的跟没长成的,要说药性、药力一样,别说是李胜利或是其他名老中医了。 就是普通人对比一下,也会选择长势好的那一株。 但应收尽收之下,等外的药材产量,就足够国内敷用了,甚至一部分还要发给新怡和那边,作为粗制中成药来销售。 <divclass="contentadv">这路货,现今在欧美市场也是最好的畅销草药。 正常的等内药材,或是优等药材,一般都是在地缘附近销售的。 剩余的大部分等内草药跟一部分等外草药,新怡和那边都是按照方子,打碎之后做成跟茶包一样的,粗制成药包来销售的。 这就是李胜利所谋划的成药倾销的第一步了,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虽说这类草药目前针对的只有感冒、发烧,但表明症状的草药用法,在国外还是很受欢迎的。 因为依照大概的表症,这类草药包的作用,也是相对明显的。 因为治感冒的草药包有效,近些年也慢慢带动起一些调养类草药包的销售。 新怡和那边的药包市场,现在看来也是初具规模了。 只是有市场就会有竞争,如今的新怡和,正在跟许多国际药企打官司呢。 到了真正的商业市场,诋毁、摸黑、诬告的竞争手段也是多种多样的。 只是如今这类市场,到最后还是资本说了算,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分出胜负的。 所以,将国内的草药由等外换成等内的时机还不到,即便是到了,要换,也要正经跟药材公司坐下谈的。 因为等内跟等外,还有一个不小的价差。 在李胜利看来,各处药山以及相应的药材种植业,没有进入正轨之前,这茬,就只能在半空挂着了。 “老高,这事您就不该跟我提。 提了我还能跟药材公司、部里,提这样的条件吗? 这里面涉及几亿外汇的差额,谁也不会同意现在就这么做的。 有些事,烈火烹油好过雪上加霜的。 现如今咱们太缺外汇了,你提这个就是雪上加霜。 等药材产的多了,外面不在乎药材品类了,那时候火候也到了,就是烈火烹油的时候。 这茬我也无能为力的,因为这个缺口太大,没法补的。 而且,你给上面提这个,也是没什么道理的。 在他们看来,等外的药材只是品相不好而已。 所谓药性、药力,你怎么拿的出实证呢? 这个时候提这茬,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提了,人上面也不会给你答复的……”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老高这边也是无奈一叹。 这就跟解热丸一样了,犀角、牛黄,如今也是不可言说的药材。 当年国医圣手蒲老,急需安宫牛黄丸治疗流脑,拿的犀角还是故宫里的。 如今犀角的国际行价,也是令人望而却步的。 老高不清楚的是,面前的李胜利就是抬高犀角、象牙、非洲牛黄价格的始作俑者。 新怡和在港城的专用仓库里,已经囤积了数千吨,以象牙为主的外洋药材了。 “可李先生,这样下去,只怕将来的中医师们,要不会用药了。” 老高的这个担忧,也不是无的放矢的,别说现在了,就是许多名老中医,识药、辨药,都是在药柜之上的。 一旦药铺这边的药材,跟他们学的药材不一样,开出的方子,纸面上的药性,跟砂锅里的药性,就是不同的。 虽说这点药性之差有些时候无关紧要,但中医之秘、秘在剂量,很多时候也不是瞎说的。 差了药性这点玩意儿,遇到寸的时候,可就是害命了,可许多时候,出事儿也就在这寸劲儿上了。 “这个也简单,你下去找赤脚医生问一下。 每年,山上那边,都会针对药性,出一个大致剂量说明的。 这些年你不在一线,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 山上的数千名老中医、精英学员也不是白给的。 这两年他们厘定的药性,也越来越精准了……” 山上村的返本归源、厘清药性,也不是白干的。 虽说不能把三四百种常用药材的药性一一厘清,但一两百种大量使用的常用药材,还是可以厘清药性的。 这一点,也是对港城新怡和的有力支持,那边的药包,每年的剂量也是不一样的。 一来可以防止别人仿冒,二来也是根据欧美那边实际用药的反馈效果做出的调整。 这个时候成老的膏粱、菜藿之分,就要拿出来说一说了。 按照这个说法,东西方人的体质也是不同的,南北美跟非洲、欧洲之间也有区分。 各地用药剂量的不同,如今也是新怡和跟国外药企打官司的原因之一。 资本之下,即便是打碎的药包,也会被一一区分开来的。 只是新怡和那边的药剂成分,一年一变,让许多打算跟风的国外药企无所适从,只能借着剂量的不同,抓新怡和的软肋了。 如今在港城那边,新怡和还资助了一批港城中医同好,专门做话术方面的研究。 这里面既有推广中医基础观点为西方接受的想法,也有为新怡和背书的作用。 推广观点,跟推广中医可不一样,那边说的只是似是而非的各种理论。 同时要尽量变化一下,跟西方的现代医学接轨,按照那个劳什子研究所的路子,去发展新的医学,那也是纯属扯淡的玩意儿,里面差着文化的代沟呢。 “倒是我想的多了。 只是许多中药厂对药方的篡改……” 见李胜利能量不小,作为大半个中医人的老高,就想再接再厉一下。 “老高,别特么得寸进尺。 是你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事儿? 还是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事儿? 跟你说了,烈火烹油需要火候。 现在特么饭都吃不饱,篡了也就篡了,我能怎么着? 就跟安宫牛黄丸似的,用了犀角、牛黄、金箔,我能答应,上边也不会答应的。 再者,一两块一丸的药,又有几个吃得起? 解热丸能凑合用,那就凑合一下呗。 再者说了,人家那也不是篡改,君臣佐使还是有的,药效也是有的。 不见人家都把名字给改了吗?” 李胜利这话,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君臣佐使是有,但药效,也真是跟商标一样,只能解热了。 但安宫牛黄丸的作用,就在名字之上,真要解热,羚羊角、水牛角,磨粉也能凑合的…… 第840章 烈火烹油(下) 第840章烈火烹油(下) 听到李胜利说到‘钱’这一关窍,老高这边也是尴尬一笑。 这年月许多人的觉悟都是有的,即便经历了风雨也是一样,而老高这边的建议,也是跟他家里的传承有关。 药铺的老规矩不存,他手里那些做大掌柜、当经理的经验就传不下去了。 药铺的大掌柜或是经理,也是正经带着技术的行业,别的不说,区分药材优劣这茬,对中医师而言,都是需要学上一辈子的营生。 辨不好药材,有药铺顶着还还说,如果自家抓药,那就要摊官司了。 “嗐! 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有说的不到位的,您多担待。 要不您是说了算的那一个呢! 想事儿,比我们这些人周全的多。” 听着老高的吹捧,李胜利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已经算是入夏了,跟之前说起的差不多,往后钱好使的年代,就要揭开大幕了。 现在老高还能拿着这些正经来说说,真过个几年,这些也就是茶余饭后的牢骚了。 正经提出了,那也是正经的傻瓜,人都为了钱忙活,你为了什么狗屁大义忙活,不是傻瓜是什么? 因为谈了李胜利不怎么想谈的话题,老高这边早早的就提出了要带着秦葛根告辞。 但秦葛根这老汉一句,孙女在老家,他在城里也只是收拾一下房子,随后就打算回乡,如今城里连套铺盖也没有,就硬留在了马店集。 “孙少爷,我看您也是位练家子。 我这除了延寿的法子之外,还有一套外家练劲儿的法子。 这是我早年去怀府进药的时候,途遇一小庙,从一老僧手里所得。 我这一身筋骨,自打十八岁跑外开始熬炼,至今仍未停歇。 配上形意、劈挂、八极的皮毛架子,三十年跑外历程之中,未逢对手。 只要对面之后以快打快,再好的手艺,面对硬桥突进,也是白瞎……” 说着,不待李胜利拒绝,秦葛根就开始演练起了他的练力法门。 这跟后世的健身,还是有所区别的,按照秦葛根所说,拖拽重物的时候,要用带弹性的牛皮绳。 这样一伸一缩之间,练出来的气力,就是活劲儿而不是死力了。 这里面的道道,就跟武行真传练散手的时候要收劲儿就差不多了。 劲儿跟力或是说力量,是完全不同的,以力量出拳,是带着穿透力的。 而武行打人,是不让力量透体而出的,一个向下压腕、向上抬腕的动作,看似细微,但真正挨打的人才知道这一下有多厉害。 “你那孙女,得了你药铺所学没有?” 武行真传的练劲儿法门,李胜利也清楚不少,秦葛根这边一说,他也就明白了,无非动作稍有不同,重量更大而已。 秦葛根留在马店集这边,显然是有别的话要说。 他说了他是一个孤老头子,在老家还有兄弟,如此所余无非是家人的前程罢了。 “孙少爷,除了我孙女之外,尚有十几孙辈,自打风雨开始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在山里求活。 幸得山里小兽较多,我就一路带着他们在山里学了十年。 如今最大不过十七八、最小十五六的年纪……” 听着秦葛根的说法,李胜利也就知道老高为啥能找来这位凶悍二柜了。 在农村,如今上学也真是不怎么重要的,求活口才更重要一些。 想必这些孩子,都是老秦头一家本当的孩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老秦头有手艺,能在山里打着野物,孩子们跟着他有肉吃,加上村里人接济一点,十好几个孩子的口粮,就能省下一多半的,这也是真的很无奈。 “家里是医家传承,可能跟着学医?” 这茬就是老秦头效死的最后条件了,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 别说十几个了,就是百八十,他也无所谓,几万人都养活了,不差这十几个的。 如今杜娇阳的钱也能进来了,再多个万八千的也无所谓。 “孙少爷筹谋,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之后的工钱,就作为他们的开销好了。” 见老秦头有规矩,李胜利也没让他担忧,回道: “这倒用不着,历经波折之后,王家传承也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时候,我那边养着的学徒不少,不差这几个。 但伱家里这些孩子,就不能学王家传承了,自有别家传承给他们。 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就是防着将来夺传承。 咱们是初识,您又是此行老客,有些丑话咱们总是要说在前面的。 能应,你就留在鹤年堂叙你的恩义。 不能应,您还是自个儿回去带孩子吧。 还有,以后就别叫我孙少爷了,听着跟骂街似的,别扭!” 老秦头的这十几个孙辈,李胜利也不打算让他们学王家传承。 不然许多事,瓜田李下说不清楚的。 这类事不说清楚,老头报恩义的好事儿,将来可能就会变坏事的。 “还是东主做事缜密,我听您的了……” 扫了一眼言辞犀利的李胜利,再瞥了一眼沉静如水的王芷,秦葛根这边姿态依旧放的很低。 别说他没有李胜利说的那些心思,就是有,只怕在这位王家姑爷面前,也是不敢拿出来用的。 医家通着江湖的,必然是一地之霸,惹不起的人物。 “白芷,带着秦老去裁缝那边,换一套行头,再做上四季的全套。 鞋码试试,有现成的就拿着,没现成的让裁缝通知城里的鞋匠先赶工做上几双。 秦老,家里衣服多为估衣,我也这么穿的,您多担待……” 李胜利说完,秦葛根知机的转身,跟着王芷就出了王家老宅。 “胜利,此老说的不差,他那套练劲儿的法子用了,以快打快,即便有刀枪,也拿不出来的。 我能跟这老汉一样,服葛根以延寿吗?” 听着张英的说法,李胜利摇头失笑,回道: “那大小姐就试试? 常年服食葛根,也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他那法子不是不好,而是跟修道差不多,需要以苦挨砥砺心志的。 再者,看老秦头身价,也是天天吃肉的主儿,没大量的肉食支撑,他那身架早就干瘪了。 <divclass="contentadv">你若是想试那就试试,试不成,我再给你别的食疗方子……” 接受了张英的建议,学秦葛根的练劲儿之法,李胜利也点评了一下老秦头的延寿之法。 这只能算是巧合,真的不具备普适性。 不提别的,就看老秦头依旧带着筋肉线条的双臂,就知道他平常涉入的动物蛋白不少。 现在这年月,吃豆子也是奢侈的。 等过了几天,老高接来了秦葛根的十几个孙辈,李胜利问过他的孙女秦小葛。 如想的一样,老秦头的老家,就在药王谷附近,周围的山林里小兽不少。 老秦头跟他那十几个孙辈,日日混迹山林,每日里都有野物收获的。 上山打猎下水捕鱼,这也不是一般人的生存之道。 真要是指着山鸡野兔,以及钓的那几条鱼,少点劳力多点家口的,都得给饿死。 也就老秦头掌着手艺好,十几个孩子也是上手早,加上村里的时常接济,才能这么凑合着活在山里。 下半年,李胜利在马店集这边,温吞吞的谋划着新字号、老字号。 外面的市场,却在初时的试探之后火了起来。 七百多万青年返城,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口子一开,再有几个提前吃螃蟹的显摆一下。 上面对此再不追究,人流汹汹涌入市场之中,也就是常理了。 如今的城里城外,也真是拾块牛粪、马粪就能换钱的年月。 这类能沤肥的玩意儿,拿着换钱也真不是瞎话,城里为了抢这路玩意儿,打的头破血流的孩子,也真是不老少。 不过现在这年月,城里虽说不禁大牲口,但大牲口进城是要带粪兜子的,不带,可就真的不让进城了,如今的交警,也是正经管着大牲口的。 做买卖能挣钱,而且能挣大钱,对如今的市场而言,也差不多是事实。 供给之下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就近下乡的倒腾粮食特产,有关系的倒腾批条,没关系的从鸽子市上倒腾东西,书本、邮票也不是不能卖钱的。 实在没有门路的,就去火车站或是厂子,倒腾碎煤、枕木、铁料。 赚钱的买卖那是五花八门的,赔的也真是不多,这就促使更多人,到市场上来寻摸饭辙了。 但凡有点门路,做点买卖,赚的就比在工厂上班要多。 返城的人是有粮本的,虽说粮食不多,但维生还是足够用的。 这里的门路,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门路,但凡家里有个在厂里上班的,厂里管理再松懈一点,就特么是求活的门路。 市场的爆火,肖虎这边的压力就比较大了。 之前,李胜利给肖虎他们续上的进口估衣,可是行销全国的。 下半年一开始,肖虎那边的货就很难过长江了。 到不是遇上了什么竞争对手,而是货物大多都过不了沪上一关。 虽说沪上在长江南岸,但货到沪上为止,虽说实际上是过了江的,但只到沪上,就不能算是真正过江了。 下半年开始,火车车皮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好在有丁勇在西南给整修完毕的卡车加入。 如今肖虎他们的车队,大多是二三十辆一波,来回奔波于南北之间。 为了安全,李胜利专门找到李怀德,将车辆挂靠在了轧钢厂的运输队名下。 也捎带让李怀德拿着一批工作证以及钢印,给肖虎等人伪造了身份。 这么大量的货物游走南北,车辆跟轧钢厂名下的物资公司有关,才算是有安全保障的。 虽说市场的火候到了景象如烈火烹油一般,但总归有保守的地界。 没有轧钢厂的皮做伪装,靠市场手段,并不能畅行无阻的。 如今,津门港那边的拣选速度也成了累赘,只能增加人手了。 不拣选,那也是不可能的,一份外文报纸,就能在有些地方让你寸步难行。 拣选,现在也是原则问题。 至于衣服的质量好坏、破旧与否,就没人管了。 无非只要东西拉出去就能卖得掉,如今进口估衣的价格,也在被动的上涨。 入夏之后一个月,货价就涨了一倍多,不要布票、工业票的毛料西装、皮鞋,在南边也是妥妥的抢手货。 货价的一倍多涨幅,都在这些估衣上面了。 同样的道理,不要票的二手旧家电,也是爆款。 这连带着太平庄这边的电机厂,也跟着红火了一把。 如今太平庄电机厂这边,电机已经不是主要产品了,变压器才是。 电压不稳,也是各地的现状,电视台如今都要上广告部了,电视的普及率,也在慢慢的增长。 电压不稳,就会烧坏插电的电气设备,这也是买家电的必选项之一。 太平庄这边的变压器线圈卖给厂子,几倍的利润,做成变压器按市价卖给肖虎他们,十几倍的利润。 这钱赚的可比玩电机多多了。 对此李胜利也没法劝,市场么。 只能让太平庄这边的电机厂,在不耽误电机产量的前提下,加班、加点、加工人了。 加班,当然也是按照他给杜老爹所提,八倍工资制算的。 有些时候,也用不着上面推,做的多了,工人拿习惯了,也就成为惯例了。 与太平庄的电机厂差不多,各地的厂企,别说计划外了,有的厂子计划内的原料,都开始受市场的影响了。 都说现在很穷,但在李胜利看来也不算是很穷的。 这次肖虎回来交割富裕资金,李胜利就看到了大几百斤的黄金。 除了大小黄鱼、杂色金条之外,现在用的金条,也出现在了装黄金的弹药箱之中。 除了黄金、大团结之外,这次交割的富裕资金里面,还有美刀、港纸这类玩意儿。 金表、首饰、古董之类,也算是不少。 要是不看一箱箱的大团结,肖虎带回来交割的东西,就跟打家劫舍来的贼赃差不多。 “叔,估衣买卖,能不能让外面再增加一些? 我们这边货不够卖的了。 如今各处库存的路子,也多了不少对家。 我按着您的说法,人进来的多了,也就让他们退了出来……” 第841章 鲜花着锦(上) 第841章鲜花着锦(上) 肖虎稳妥的做派,李胜利这边很赞成。 要不是有办公室的一些关系在里面,武装部仓库之类的买卖,李胜利也想让肖虎等人断掉。 这里面牵扯的毕竟是军资,万一被人上线了,这事不搭上几条命,也真是不好分说。 还有就是,国内而言,吞吐量能赶上肖虎等人的估衣帮,也是一个没有的。 像武装部这类仓库,放出来的,也并不都是能用的物资。 糟朽的仅剩铁件的弹药箱,破烂成一堆的被服,烂的只剩枪管的武器,这类物件,也就肖虎等人,还能给点钱处理掉。 虽说经历了肆清,经历了风雨,但多数地方的库存损耗依旧不小。 肖虎他们这种下去清库存的,对于武装部的仓库而言,也是平之前账目的一个机会,也算是两厢便利的事儿了。 有了多地为参照,部队的仓库另说,武装部那边的仓库,还是只认肖虎他们一家的。 肖虎他们无所谓好赖的清库方式,对武装部而言,对地方而言,也是抹除一些烂账的锦上添花之举。 这份估衣买卖做的其实也不是买卖,而是地方上的人脉。 武装部的路子趟出来了,肖虎他们就等于在地方上多了一个靠山。 毕竟这些事,还是有办公室那边的具体单位做背书的,正经的很。 至于收回来的废铜烂铁、破旧被服,挑拣之后可以发卖的,就地或是异地发卖。 铁料之类,也可以卖给当地的企业,这就又是一条门路了。 烂成堆的被服,也不会被浪费,会在当地清洗之后,借着回津门拉进口估衣的便利,送到物资公司那边,打成汽车的隔音棉二次利用。 说白了,如今肖虎等人干的,就是售卖洋垃圾、黑心棉这类以后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如今的国内,也就跟后世的非洲差不多,欧美人眼中的垃圾,在这边看来,也是可以用一下的。 二手物资的利用,看上去虽说有些悲哀无奈,但实际效果也是摆在那里的。 一船估衣几万吨,可能就是一个纺织厂一年的产能。 一船废旧铜料、铁料,就能够供应一地企业的物料。 年余下来,别说石钢了,怕是鞍钢,也没有这样的产量。 至于拆解下来的废旧发动机、轮胎、车轴、玻璃、电器等物件。 则是极大的增加了轧钢厂这边的汽车产量,如今城里的车水马龙,多半都是牛马车的前提下。 是个机动车都能在路上跑的,挂牌能跑,不挂牌的在下面也未必不能跑。 就跟许多村里的拖拉机一样,挂牌,可能也是个很遥远的话题。 旧发动机打散大修,也能极大的磨砺技工的水准。 大修好的发动机,少说还能跑上几万公里的,如今这年月,也真是马达一响,黄金万两。 简易单缸四不像,两千多、三千出头的价格。 带着汽车发动机的轻货,五千不到的价格,对比动辄过万的解放车,还是很有市场的。 而这段时间,轧钢厂那边这类四不像,跟旧改新的轻货,也最是畅销。 到了下半年,销量也一下涨到了大几千辆的样子,单缸机加旧改新,照着这样的趋势走下去,一月合计一万多的数量,弄不好来年就是二十万的销量。 这还是轧钢厂汽车线上,最上不了台面的两辆拼凑货。 没有杜娇阳在美日拿下的二手汽车报废产业支撑,这类产量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轻货类的发动机,还是进口二手发动机之中,杂乱且不成规模的那种。 真正差不多同一规格的发动机,则是被用作生产小巴、微面跟轿车了。 对此,一机部那边也是专门给轧钢厂这边开了绿灯。 现阶段,满足需求才是王道,至于是洋垃圾、旧改新、黑心棉之类,也是跟环境一样,只要大差不差,是完全不需要顾忌的。 轧钢厂这边微面五千、小巴七千、大轿车一万的定价,也让刚刚进入市场的通用跟大众叫苦不迭。 他们的成本就不止这个价了,还怎么竞争? 旧改新的过程之中,李胜利跟李怀德也是很鸡贼的。 翻新也真的是翻新,重铸的机体壳,很好的掩盖了轧钢厂这边大部分产能是二手发动机的秘密。 李胜利估摸,按照现在国内的环境而言,这些个外资车企,想要发现这个秘密,三五年的时间还是要的。 因为如今的轧钢厂,又接续上了原本拆除的铁路,各色物料,都是悄悄用火车运进厂区的。 厂区有保卫、沿途有押运,只要各车企不派出什么商业间谍,只要轧钢厂的一些知情者不乱说话,可能保密的时间还会更长。 至于二手发动机的寿命问题,那也是无须考虑的。 现在这年月,下面的修理部,也跟巴铁似的,有配件就换,没配件就手搓。 只要汽车的缸体不炸的粉碎,基本上都是能修的。 肖虎等人在为武装部跟地方做些锦上添花的营生,轧钢厂这边也是一样。 无论是没有上限的废旧物料,还是产量一个劲儿翻番的拼凑车。 亦或是,各种各样的生产线,都在借着津门港那边的口子涌入市场。 做废旧虽说看起来有些掉价,但也真能解决实际问题。 别的不说,仅是上半年,轧钢厂这边输出的二手生产线,就有两条轧钢线,三个糖厂,一个化工全套,还有一大批高炉、转炉组件。 如果仔细算账,也算是上了一两个大项目了。 成果虽说有了不少,但背后的市场太大,这些东西丢进市场,也无非几朵涟漪而已。 肖虎这边想要增加估衣的数量,李胜利一样也想。 但短期之内,杜娇阳那边的二手废旧回收,差不多也到了瓶颈期了。 前期漂在产业上面的浮萍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想要增加数量,就要在产业之上深耕了。 从废旧回收站,到二手车报废,接下来就该是入局欧美各国的环卫产业了。 这类环卫产业在外面也是有门槛的,倒不是技术门槛,而是政商门槛,需要一步步的去走通。 跨过了这个门槛之后,杜娇阳的资本,也就可以跨入市政、民生领域了,而这类领域,就是可以制造恐慌的领域了。 许多事,即便不是自成循环,也是三点一线的。 李胜利对杜娇阳资本,就有直接控制岛上市政、民生领域的要求。 <divclass="contentadv">如今借着国内的二手废旧市场,倒算是有力的推动了这一步伐。 同样的,想要免费获取国外的废旧,杜娇阳资本,不仅要走通立法领域,还有环保观念这一领域。 外国人也不是傻缺,如今要获取大量的估衣,那是要花钱的,估衣这种买卖,原料成本增加了,末端就没什么大钱可赚了。 这些也是一环套一环的,对于肖虎的要求,李胜利这边也暂时没法满足。 但路子多少还是有几条的,比如国外军队的废旧。 “肖虎,接下来一段,估衣的量,不仅不会增加,反而会有减少。 但之前在港城那边,存了一批老美的旧装备。 这类玩意儿,后续还会有几批,你们这边敢往下放吗? 如果有风险,就别干这个了,二手家电虽说货量少点,但后续的货多,这个赚的也多,不成就变一变吧?” 除了老美在西南废弃的二手军资,通过钮璧坚当年在东南亚处下的军方关系。 刚刚抵达南加州的钮璧坚,也给杜娇阳接下了一个买卖,那就是收钱帮助老美军方那边,处置一些衣物之类的废弃物资。 衣物被服这类,在那边也有管理方式的,许多都不会流入市场。 这类军方的垃圾,处理起来也是需要资质的,但政商关系到了,资质之类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但这玩意儿,就跟进口来的洋垃圾,需要再拣选一遍差不多。 拣选的目的,就是消除一些未知的隐患。 但军装这类,而且是老美的,直接就是隐患了。 李胜利不熟悉下面的估衣市场,这类玩意儿,也就不会随意装船进港了。 “叔,老美的是吧? 这没问题的,南边的武装部仓库里,最多的就是这玩意儿了。 小鬼子的军装多少有点扎手,但大队长当年,可是遗留了不少这些玩意儿的。 处理这些,对我们也是熟手的活计。 要是量大,咱们就地染成黑灰之类的颜色就好。 量小,不用处理,直接发卖也没什么问题的。 下面的人买回去,自己就会收拾妥当的,用不着咱们操心。 而且老美的军装,也比小鬼子的结实的多,毕竟年限短么。 现在军靴是最好卖的,八九成新的,咱们出的价也在一百左右,市场上二百多都有人要的。 旧一点的也能卖个五六十的。 就连鞋号偏小的小鬼子踢死牛,硬的跟木头一样,咱们也能卖到十块以上的价。” 李胜利不怎么熟悉市场,但肖虎却很熟悉,一听是老美的军装,山神爷这边就知道,赚大钱的机会又来了。 之前国内的市场,已经不能用统货紧缩来形容了,有钱都买不到东西,才是正经的道理。 因为,即便是一双胶鞋,也要相应的工业券,才能买的。 没有票证,拿着钱能买到的东西,也委实不多。 之前许多农村来函授班的学员,连双正经的鞋也没有,也不是说家里真的没有,买布头做鞋的那点钱,而是市场上布头都是稀罕物的。 穷确实是穷了一点,但物资供应的不富裕,也让这种穷困流于表面了。 就跟肖虎说的小鬼子踢死牛一样,那就是跟劳保鞋差不多的军靴。 当年的缴获,多半都存在了武装部的仓库里,因为皮制用具,没什么好回收的。 一些军装被服之类,实在破旧了还能打成棉絮二次利用,这就跟以后的黑心棉差不多,但也是利用的一种方式。 但小鬼子的踢死牛鞋号偏小,也不适合穿着劳作,各地的仓库之中,这类玩意儿积存还是比较多的。 当初让肖虎下去的时候,这位山神爷头次报账的时候,就带回来一批鞋号偏大的踢死牛。 冬天下雪的时候,李胜利也偶尔的穿一下,虽说有些板脚,但保暖性能还是不错的。 “成,你们有路子,我就让港城那边放出来一些试试。 这茬最好还是跟当地的武装部联络一下,不成就给他们送辆车,让人给托下底儿。 别因为点估衣,把咱们的人手给折进去。 还有就是,借着如今的买卖红火,你那边也得筛一筛人手了。 有些不地道的货,尽早清除。 钱款货物经手的越多,越是能看清人性。 这次就不要喊打喊杀了,好聚好散吧,毕竟最近这段人心还是有些乱的。 拆伙的时候,也别让人衣食无着,留着或许就是伱们以后的挡箭牌。” 点头认下小叔李胜利要跟一些自己人和离的想法,这个问题,山神爷肖虎已经在做着了。 内部的肃清,也是李胜利跟肖虎,自风雨开始一直在做着的事情,经验算是很丰富的。 不说在各地坐商的经济班直属,如今肖虎手下的车辆大小近三百辆,按一车两人算,就是六百多口子。 但实际运输途中,一辆车上至少要三个人的,算上押车人员,就得平均到四五个人了。 现在下面具体有多少人,即便是肖虎也不清楚。 分道扬镳的人多了,来了又走,人数也是不固定的。 但按照经济班的人手划分,每个人手下的直属人员,平均下来五十多个,加上搞运输的这些,四五千的数量还是有的。 人员的可靠,也是李胜利一直强调的问题。 下面那些人,不是沾亲带故就是发小,现在这种关系还是相对稳定的。 但人员多了,挣的多了,难免有人会生出自立门户的想法。 肖虎这次回来,催货只是顺道儿,他真正要说的,跟王前进上次要说的差不多。 就是让部分人在下面投资建厂,固定一下关系。 总这么四处游走,只做一段时间的坐商,下面那些弟兄挣了钱之后,许多都懒得挪地方了。 再这么拽着四处游荡,只怕人心也就慢慢的散了…… 第842章 鲜花着锦(中) 第842章鲜花着锦(中) “叔,上次王前进提的就地办厂的事儿,我还要说一下。 这段时间,下面的弟兄们手头都宽裕了,许多人也在一些地方处下了关系。 甚至有些兄弟嗅了蜜,想要在当地结婚成家。 我想着,王前进之前说的不错,咱们能不能按照马店集的法子。 给下面的兄弟投上一笔钱,让他们在下面建厂。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四处走动了,有了厂子之后,咱们赚的也会比之前更多的。 您说要清退一些人手,但有些兄弟,也真是多了家口,不方便四处走动。” 听了肖虎的建议,李胜利这边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市场带来的坏处了,有了家底儿,也就是有了底气,有了底气也就会多出许多想法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但经验摆在那里。 私人建厂这条路,现在看来,还是风险大过收益的。 别说是现在了,有些地方到了九十年代,私人的厂子都有些朝不保夕的味道。 许多事,也不是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如李胜利给杜娇阳说的一样,做买卖,有些时候很简单。 但有些时候,也是难如登天的。 像杜娇阳那样,有了金融市场的走势,有了国家力量的强力支持,只有有钱,不管在金融市场,还是在商品市场,都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有了市场,就有了固定的资金流量,这就跟在河流下游建水库一样,只要市场这条河流不干涸,只要杜娇阳那边的库容够大,资金量就是可以无限增长的。 跟杜娇阳竞争,首先就得挡下来自灰暗世界的血腥目光,挡不住这个,再高的心智,再好的经济手段,都是没卵用的。 你跟杜娇阳玩市场竞争,她那边的财阀跟你玩战场上的斩首,谁输谁赢也是一目了然的。 以国力对国力,如今的杜娇阳,已经植根于大洋彼岸了。 掀翻杜娇阳,就是掀翻小半的有色人种,是要引起巨大矛盾的。 而且杜娇阳手下的人,也不仅仅是江湖势力难么简单,谁家江湖势力配发无座力炮? 有目的的经济入侵,对大洋彼岸而言,才是真正无解的绝户计。 如今杜娇阳的资本,已经快成为本土的财阀了。 等北威斯康辛那边的产业利益固化,等钮璧坚在南加州站稳脚步。 等育空那边的淘金团体慢慢固定,围绕这几个产业的就不仅仅是外围势力了,还有老美的本土势力。 盘根错节、层层分包之下,定不了垄断这样的由头,想要连根拔起杜娇阳的势力,时间拖的越久,越是难以拔除。 等杜娇阳、钮璧坚在大洋彼岸的势力开始结合,形成新的政商利益集团。 再想治疗这样的痼疾,就跟脖子以下要截肢一样,完全是不可能做成的。 打掉了杜娇阳,还有钮璧坚,打掉了钮璧坚,还有港城的洛克,总之利益代理人是无穷无尽的,但利益却要死死的固定在大洋彼岸。 而这是由正体跟体质所决定的,这类痼疾在大洋彼岸能生成病灶,但在现如今的国内,却是没有温床的。 搞的太大必死,搞的太过也必死,真正要形成杜娇阳那样的资本利益团体,怎么也得新世纪之后了,现在,就是谁玩谁死的局。 “肖虎,现在的买卖好做是不假,但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别忘了,咱们说白了就是个体。 你看现在成立的那些私营公司,哪个又是没根底的? 所以只能也必须是沪上的爱国建,才能称为第一家民营公司,记着,是民营,不是私营也不是个体。 不能建厂的事儿,我之前就跟伱和王前进说过。 建个小作坊不是不成,但建百人以上的大厂,你想也别想。 或许有人建了会没事儿,但你们建了未必没事儿。 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总之还是之前的话。 有人想要单干我不拦着,但事发了嘴上要有把门的。 他们的事发了,最多坐几年牢,我们的事儿发了,可是要丢命的。 别管谁给你们做背书,这么大的金额,这么大的资金流量,对个人而言都有些太大了,大到要命的那种。 有这类想法的人,你一定要给他们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的人就没了,这跟我的初衷不符……” 听了李胜利的老一套,肖虎这边还是没打消心里的念头。 这年月,钱真的是太好挣了,不说一车货换回同样的一车大团结。 但对比小叔李胜利给的成本价,许多货物,他们的利润都在十倍以上的。 肖虎也算得上是半个混江湖的,在他的想法里,有些钱别人能挣,他们也一样能挣的。 “叔,法不责众! 咱们尽多做的小一点就好。 南边的娄家,听王前进说,一气儿就要建十座大厂子。 盖可以容纳十几万人的宿舍楼,咱们比娄家,小指头都算不上的。 他们能成,咱们咋就不成了?” 听肖虎说起娄家,李胜利只能摇头了,人那是标杆跟门槛。 肖虎所说十座大厂,那是杜娇阳的资本撑起来的,一座厂子,一亿美刀的投入,这些可是杜老爹跟娄家之前关系的脸面。 不仅资金量是实打实的,而且技术也是实打实的国际一流。 已经有了规划的十座厂子,九座是搞机加工的,剩下的一座,还是轻工联合体。 其投资的目的性也是极为明确的,无非补足国内机加工水平的不足而已。 一亿美刀的厂子,在哪一国都是大手笔的。 正经办个轻工所属的制衣厂,别说几百万美刀了,几百万港纸都算是不菲的投资了。 这也算是杜娇阳的资本,对国内的正经第一次回馈。 借助现在国际局势的暖流,不仅技术是高精尖的,机械设备也是一样。 这九座大厂,基建投入也真的就几百万美刀,真正的大头,都用在设备的引进上了。 肖虎拿着自家建厂的想法,跟娄氏的十座大厂比,那也是纯扯淡的话。 娄氏的这次投资,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国际化之路,如今投资国内,虽说是顺应了国际风向,但在不远的将来,娄氏企业必定会被老美制裁的。 这也是之前,李胜利让娄晓娥推出新怡和体系的原因。 以后的娄氏企业,只能是也必须是港城的坐地户企业,想要发展做大,只能背靠国内。 出海远洋的路,这十座大厂就给娄氏彻底的断了,错非他们不怕出海之后遭遇不测之祸。 <divclass="contentadv">“肖虎,你看的还是太近了。 去跟你丈人、媳妇好好谈谈吧。 如今局势看似烈火烹油,你们的做法看似锦上添花。 但在我看来,不过是鲜花着锦而已。 锦上添花,那是长远的。 但你想想,鲜花能开多久,将来揭了鲜花上面的锦缎,怕是只有一地残花的局面。 想要长远,现在就不能做那百日红花,要做就做那盖在鲜花之上的锦缎。 如今国内流传,可是有正经宋锦的,那是千年之前的旧物了。 这话听的懂,按我说的办;听不懂也要按我说的办。 你是重情义的,真到了对自家人下手的时候,我也怕你于心不忍。 现在拉住他们,你就是在救他们,且隐忍一下,或许一两年之后,就好了……” 鲜花着锦,差不多就是李胜利对如今市场的评价了。 许多事,已经渐渐有了端倪,如原料一般,市场太大,废旧物料能砸出的,也只有几片涟漪。 当市场动了计划的基本盘,那是要出全盘问题的。 如今应对措施的缺失,剩下的选择,也只有计划优先了。 计划也真的是现在不可触碰的一条线,因为计划后面涉及着民生。 如今市场还不足以代替计划,所以计划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只有等市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规模,才可以一下下的跟计划叫板,拉锯下来,这段时间也要有十几年的。 不然步子迈的太大,真的会扯的蛋疼。 “叔,我记下了,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样一来,咱们的人手可就要散失一部分了。 这些人也不是不可靠,只是家里的牵扯太多。 叔,这些兄弟将来……” 听着肖虎嘴里的恩义,李胜利沉默良久说道: “许多钱,对我而言,或者是说对你小婶杜娇阳而言,就是摆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接收的。 但对你们不同,你们想要挣大钱,还是要凭几分机缘的。 机缘我给了你们,既然他们的牵扯多,就让他们自己去闯吧。 需要这种机缘的人太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也有老去的一天,与其将来争执不下,现在下去反而安然。 有些时候,并不是钱越多越好的,控制不好有钱之后的张扬,我们之中的许多人,还要下去的。 现在下去,最多一招不慎蹲上几年而已。 将来下去,保不保的住身家性命也是两说的。 我给你一百个名额,算你在内的一百个名额。 满了也就满了,旧人退新人才能进,你自己看着拿捏吧。 事前,份子说死,钱我来投,项目也可以我来找,但分成必须是四六分,我六你们四。 这个份子暂时就是口头约定,以后我还会借签合同,再筛一下的。 有些缘分该着就是该着,不该是他们的,也注定有缘无分。 成了,你忙你的去吧。 记着去你丈人家,记着约束好手下人,近期也要急着藏好了自己。 南边的王前进,你也代为通知吧。 以后这段时间,我就不插手你们的事儿了,你们自己历练一下自己……” 该说的李胜利已经说到了,许多事,还是需要肖虎跟王前进自己去碰一碰的。 有些事跟风雨之中一样,人力难为的。 给了肖虎最后的劝诫,李胜利也想看看下面那些人趋利避害的本事。 真把经济班的这些人,养成了需要庇护才能成长的弱苗苗,那以后遇上那些草莽英雄,这些人也是必败的局。 打发走了肖虎,李胜利又去了太平庄,这边的电机厂,跟马店集的轴承厂相比,虽说也有轧钢厂的遮掩,但还是等于摆在了明面上。 还是那话,好轴承、孬轴承,短期之内的差别不大。 但电机不同,如今太平庄的电机,已经能以三分之一的重量,追平同功率电机了。 电机这玩意儿跟轴承不同,轴承多半都在看不到的地方,而电机这玩意儿往那一摆,大小上的区别,重量上的区别,谁也不会忽视的。 东西虽说出自轧钢厂,但其他电机厂,必然要实地观看的。 轧钢厂汽车线如今就以及开始缺乏有效劳动力了,许多三产过来的工人,不经过培训,也适应不了现在的造车线。 有些工人不经年半载的培训,也不敢让他们上生产线。 现在让轧钢厂再上电机线,那就有些贪全求大了。 自顾不暇的轧钢厂,也不可能遮的住电机厂的追问。 所以在储备物料的时候,太平庄这边也没做什么遮掩,就是这么明打明上的厂子。 与市场上的私营不同,太平庄的电机厂,好歹还占一个集体企业的名头,即便有问题,也不会太大的。 这段时间,已经陆续有南边的电机厂过来查看了。 讨要技术,也是眼巴前儿的事,对于技术的转让,李胜利这边依旧如马店集的预制板厂一样。 乖乖讨教,可以谈一下条件;强取豪夺,现在这时节也不会喊打喊杀,只会把价格更低、寿命更长的电机,送到他们的关联单位门前。 电机这玩意儿,可不是越粗越重寿命越长的,基础的缠绕技术不成,哪怕是纯铜的结构,也会被高温烧毁的。 三分之一的重量,就可以对比功率,那也意味着同等的重量,功率更大。 现在下面的许多厂子,在管理上都是不讲什么科学的,而是硬上,功率越大需求越高,就是现在的硬道理。 管理上面的问题,也不是李怀德一个考核细则可以轻松改变的。 这一样也需要时间,这也就是所谓的交学费了,但有些学费,在李胜利看来,也是完全没有必要交的…… 第843章 鲜花着锦(下) 第843章鲜花着锦(下) 李胜利到了太平庄,关大拿依旧是第一时间到了跟前。 看着有些意气风发模样的太平庄支书关大拿,李胜利调侃道: “关叔,看来这挣着钱了,就是比娶媳妇好,瞧您红光满面的,跟新纳了外宅似的。” 听了便宜女婿李胜利的玩笑,关大拿依旧如之前那样,扫视周围一圈,才笑着回道: “外宅只是好玩,又不当吃又不当穿的。 在我看来还是钱好使,有了钱,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纳外宅不是? 胜利,最近这段,这钱可是挣的我心慌,咱们这么挣钱好吗?” 关大拿如今的心态,李胜利也清楚,太平庄这边,跟马店集那边,差了从小到大的历程。 上手就是几百万投资的大买卖,初时怕赚不着钱,现在赚着钱了,又担心赚的太多,担什么责任。 别的不说,一车变压器,大几万的货值,电机厂这边的成本还不过万。 受限于李胜利这边,不准停了电机业务,太平庄电机厂,一个月只能发两次货,一次两三车的量,这一月下来,就是十几二十万的纯利。 加上电机带来的利润,如今别说李胜利这边了,仅是太平庄的份子,就到了一月三十几万。 当然,这样的收益,也是从下半年开始的,上半年的时候,关大拿这边还要担忧几百万投入的厂子,挣不着钱呢。 如今销路打开,利润直线上涨,预估之下,一年几百万的收益,也是吓坏了太平庄村部的人。 如今村里的钱跟李胜利的钱,已经差不多堆满一个屋子了,他们现在也不担心穷了,而是担心钱太多发霉。 太平庄这帮子人,也不亏是旗庄出身,还想出了贯朽粟腐这样的成语。 这么大笔的钱,现在也是不敢存银行的,小两百万现金,前脚存进银行,只怕不等人回村,就得在城里被按下。 钱多了是累赘,太平庄村部上下,也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关叔,这个时候可不能怂,如今也没正经的财税制度,咱们年底还是要报账的。 我看也不用等到年底了,半年一报吧。 不报,万一其他电机厂,以利税为由头找茬,这一关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去找找李怀德,让他带你一起去。 公社这边的、区里、市里的一个也别丢下,不然等其他电机厂逼迫上门的时候,咱们就不好找后台了。 利税不涉及股份,您可别嘴一秃噜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好。” 在集体企业这块,就不得不谈一下区域保护了。 只要太平庄这边上缴的利税足够诱人,别人逼迫上门的时候,自然有人会站出来回护的。 就跟浙商万向一样,私企的挂靠生存,也是靠着利益的输送。 现在虽说也拿不上台面,但各有各的难处,两厢凑合一下,企业就可以艰难求存了。 “好! 这主意好,交够国家的,剩下的才是集体的,份子由着他们开好了。 胜利,我再干这一届也该下来养老了。 下一任还是我们关家人,名叫关远明,跟我差不多的样子,家里四个丫头一个小子。 大丫头今年十七了,今年高考没考上,如今的工作也不好找,正打算在电机厂,学些会计跟出纳的本事。 这丫头跟晴月一样清秀,也是自小练拳的,性子也比晴月柔和的多,但太柔和就有些耳根子软了,你带着她见见世面?” 如今马店集、洼里、山上那边的支书人选,李胜利都是可以提些决定性意见的。 现在的太平庄也差不多是这样了,瞧电机厂的收益,以李胜利的六成份子而言,也是可以一言而决的。 撇开李胜利单干,关大拿这边跟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一样,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提别的,现在能拿出三百万购置设备的,能是一般人吗? 这点,太平庄村部,跟几大姓之间,最近也取得了共识。 别的不说,单是一个轧钢厂,就不是太平庄能得罪起的。 李胜利可以在太平庄建厂,一样可以在别的村建厂的。 如今电机厂的技术人员,可都是轧钢厂借调的,许多事,单干也是需要依仗的,而太平庄就是没有这个依仗的弱者。 再者,得罪了李胜利,马店集那边,也是太平庄的一道关。 如今太平庄风雨之中积存的化肥,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虽说电机也能换来化肥,但换不来逐年紧张的车皮。 周边化肥厂的关系,太平庄村里也没有,撇开李胜利单干,万一电机厂黄了,化肥再没了来路,过惯了富裕日子的社员们,只怕就要换村部了。 如今,太平庄这边也确实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留住李胜利这个人。 本来关大拿之后,应该是别家上来担任支书的。 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新姓上来之后,怎么来取信李胜利? 为了下任支书的人选,太平庄这边就举行了内部的选美大赛,关远明的女儿得了头奖,这才有机会进电机厂学会计的。 说正常合作就好,关大拿这边首先就会嗤之以鼻。 太平庄除了地多,别的什么也没有。 如今地多的村子,出了京郊可以一直排到海边的。 电机厂是因为什么落户在太平庄的,村部的人都清楚,无非关大拿卖了女儿罢了。 对此,太平庄上下的知情者,还真没有一个瞧不上关大拿的。 关晴月风停雨歇之后回村,村里长辈都要给这女子作揖的,无他,没有关大拿家的望门寡,就没有太平庄的好日子。 太平庄上下,小三十年的经验也说明,往后不是耕读传家的年月了。 耕读,以后也要分开来看了,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书读不读的起,都是难说的。 太平庄之前好歹还是个旗庄,村里自有老一辈的明眼人。 山上村的药材,让村里的社员,腰包鼓了起来,马店集的建筑合作社,让村里的壮劳力,一个个都成了,可以吃盖房这碗饭的大师傅。 这不是耕读来的,而是李胜利带来的,无论是山上还是马店集,没有李胜利拉扯着。 不提马店集,单说山上,连年欠公社钱粮的一个村子,饿的快散伙的一个村子。 只因村里那个不服输的小寡妇杨玉莲,勾上了李胜利,如今太平庄富裕的粮食,年年都要送到山上村的。 <divclass="contentadv">现在山上村,也仅有杨玉莲这么一个寡妇了,其他寡妇,找的大都也是小了一轮的壮年汉子。 这是因为什么,太平庄的明眼人,是瞧的清楚的。 如果太平庄是华西,自然不用看李胜利眼色行事。 如果李胜利是太平庄人,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也是本分。 如果李胜利仅是城里的一个小青年,那太平庄用一个更俊秀的关晴月,也能吃死他。 但李胜利背后是有势力的,别的不说,仅是一个马店集,就不是太平庄能扛住的。 算上山上村的中医,那李胜利就更惹不起了,惹不起就得讨好,这也是很朴素的生存之道。 关大拿走了,太平庄就不能凭着关晴月拉拢李胜利了,必须有个人,继关明月之后,拢住李胜利的心才好。 “关叔,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个吧? 有晴月一个就好,再者,我们也是有孩子的。” 自打拒了老高说的关小姐之后,李胜利这边也真是不想弄些多余的人了。 刘老在马店集这边,也曾为付宜卿说过话,现在低头数数,两只巴掌眼见着不够用了。 女人这玩意儿,一个时间长了无趣,太多,更是无趣。 真想玩了,按照港城大佬的做派才是最好的,玩玩算完,用不着养着,这才是最纯洁的男女关系。 人太多,以后难免争斗的,这玩意儿,人过五十,胃口就刁了,左一个右一个,只是自己为难自己而已。 关晴月这一步,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杜娇阳初至国外,肖长弓又是个男的,许多细微之处,需要防护的。 再者起初李胜利没有钮璧坚这条线,打算借用一下旗庄在海外的关系,这一步也是不得不走的。 至于剩下的,送温暖多过男女之情吧。 而且有些人也不是冲着男女之情来的,扶持一下,让她们能一路走下去,才是李胜利的想法。 至于王芷,起家的时候欠了人家太多,现在算是李胜利在还债呢…… “胜利,老话说花无百日红,关远明家的的孩子,叫做关芨晴,正经小了晴月一旬还拐着弯呢! 虽说没考上大学,但风雨的时候,也是在村里老老实实,跟着老辈人学文写字的,古文、书法的功底都有一些。 这丫头,也对你的中医,以后留在身边做个抄抄写写的丫头,也能按村里社员的心不是? 这丫头在我们看来,可是值老钱了,一月几十万的电机厂换她,村里人不亏,关远明家也不亏的。 伱收了这丫头,她那弟弟,以后还不是前程无量? 胜利,我们这些人,早就厌倦在土坷垃里刨食,还难以饱腹的日子。 如今你给我们带来了好日子,我们唯恐这种日子只是一时的。 一个关芨晴不够,太平庄这边还有一百个,一百个也挑不出入你眼的,就让村里的女人们接茬生。 大几千人的村子,慢慢生,总能生出一个对你眼的不是? 我也知道,关芨晴于你,可有可无的物件一个。 但你收下他,我们村的富贵也就有了保障。 村里的社员们翘首以盼呢! 晴月虽说是好花一朵,但难免有开败的那一天。 借着晴月一个,太平庄这边,会每一茬给她披上一层锦缎的,第一个是这关芨晴。 下一个,可能是佟家的,也可能是金家的,还可能又是关家的。 总之,为了我们自己的活口,我们这些人也不要脸面了,无非不能让太平庄的花儿,败落一地。 鲜花着锦,虽说吃的难看,但桌上的饭菜是真的香啊……” 听着关大拿代替太平庄上下,吐露无奈心酸,李胜利只能摇头了事了。 之前的太平庄,也绝对不算吃不上饭的村子,差就差在旗庄做惯了,没点村里的买卖。 但这样的村子,数来数去,在三百多万自然村之中,也属于上游的存在。 京郊的大村,耽于农业也就这鸟样了,土地不养人,也不是一句虚话。 地多的三五亩,地少的八九分,土地养人的时代,随着市场慢慢的火热,也在逐渐的远去。 见李胜利皱眉不说话,关大拿这边也没管那边多,直接开口说道: “胜利,芨晴的事儿,咱就算是定下了,算你默许的。 这丫头,村里的老辈人自会教她规矩的。 这女娃,看其脾性,也不是低头干活的主儿,也该着她能跟你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买卖,咱们就敲这一下了,以后她也不会为村里的事儿,烦你的。” 如同当年被马店集老支书逼迫卖女儿一样,关大拿这边直接敲定了交易。 见李胜利还是不说话,这位也是转身就走,趁着李胜利不知道因为哪茬话头分神。 先把关芨晴找来见了面才是正理,只要人李胜利见过了,也就算是栓死了。 到时候,李胜利真要推拒,无非让丫头寻短逼迫而已。 想着关大拿所说的鲜花着锦,李胜利想的却是接下来的市场走势。 揭掉市场繁荣这块锦缎,只怕很多人会发现,计划这朵花,已经开始失却颜色的。 报复性的消费,带来的必将是原料的大幅度消耗。 李胜利走的是不消耗计划原料的路子,但肖虎的人不过几千,真正面对市场,也是微不足道的一群人。 他们赚取的利润虽多,但也是真正不危害计划的。 更多的人,还在在计划外跟计划之内取利。 计划这辆列车,走到如今,不仅轮子磨损的大小不一了,铁轨也有了形变。 稍微的一点外力,就有可能导致货车的翻覆。 而市场大量消耗计划内的原料,就是这种外力,不加制止,只看鲜花表面的锦缎,只怕锦缎底下的花朵,也会因为见不到阳光,很快凋谢的。 虽说没了花朵枝干依旧可以维持,但不掀了花朵上面的锦缎,让市场真正的开出花来,那枝干也会很快枯萎的…… 第844章 倒春寒(上) 第844章倒春寒(上) 李胜利这边想着鲜花着锦的道理,关大拿这边,也带着关芨晴来了。 跟关晴月差不多精致的一个姑娘,只是风雨之中,太平庄这边的饮食水平也上去了。 十七的姑娘,李胜利初看还是有些惊艳的。 但姑娘太小,李胜利也不是饥不择食的饿狼,见过也就算了,无非将来的路,还要看她自己选的。 挥挥手,示意关大拿不要把人带到近前,看着被支书说了几句的关芨晴,抹着眼泪跑了,李胜利就知道,这准是磨人的妖精。 “关叔,学会计,虽说不是没前途,但我觉着还是上大学好。 让她在家好好复读一年,明年考上,这事算是敲定了。 考不上,就是脑筋不成,这样的生了孩子也怕脑筋随了她的。” 几句话,就给关芨晴让出了至少五六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这精致丫头做选择了。 只是五六年之后,只怕还是没得选,那时节,王前进这一攘,也开始渐渐玩的花了…… “胜利,这两天来电机厂参观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不会给咱带来什么麻烦吧? 要不你请下李厂长,咱们报税找后台的事,还是越早办理越好。” 经营一个村子,关大拿见过太多人性的低劣之处。 村里的事,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那些混货做不到的。 哪怕是支书关大拿的独女关晴月,也差点被几个小年轻闷在牲口棚里。 对于人的恶念,做惯了支书的关大拿,耸耸鼻子都闻的出来,更别说用眼去看了。 跟马店集的老支书王胜庭一样,关大拿也不俱社员跟公社,但就怕公社以上的下来以势压人。 如今的太平庄,虽说不倚着粮食活了,但电机厂也是正经属于尾巴的,有些人的恶劣也不得不防。 “那咱们就去马店集的大食堂喝顿酒。 正好,最近从南边整了几车窖藏的黄酒,冬饮温酒、夏饮冰酒,虽说比温酒麻烦了一些,但听说黄酒温热之后再经冰镇,也是口味一流的。 先去村部给李怀德打个电话,咱们就去冰酒待客了……” 说及南边的米酒跟黄酒,李胜利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李怀德下去一趟,也问了个糊涂。 有人说米酒就是黄酒,有人说黄酒也是米酒,也有人说米酒只是新酿的醪糟汁,还有人说米酒就是黄酒的新酒。 但黄酒一说,还是差不多确定的。 只是酿制黄酒,耗用的粮食太多,正经的老糯米,一亩地也就打个百来斤。 与白酒的烈性不挑食相比,黄酒耗用的资源更多,上面也就不是很支持这类产业。 所以南边的黄酒,无论是在计划的市场,还是现在的市场都是不出挑的。 李胜利也知道,真正的好糯米,以后的产量也高不了,即便农机化肥都用上,古老相传的糯米品种,亩产量也就三四百斤的样子。 李胜利这边为了喝酒用心,关大拿就不怎么感冒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如今太平庄上下,也才刚刚过了温饱线,离着真正的好日子,那还远着呢! 能选上做支书的人,现在的坏人也真是不多,虽说关大拿对村里的几个女人不是很好。 但真正好不好的,只有亲历者才清楚的。 两人说定,李胜利开着威利斯拉上关大拿就到了马店集大食堂。 两人来的早点,大食堂上下正在忙着撤走早点,准备中午的饭菜。 李胜利让徐老七这边备了点做菜用的红枣、桂圆、桂花、乌梅、冰糖,他跟关大拿则是到了大食堂这边的库房里。 看到库房里的挑剩的各种器具,李胜利摇了摇头,看来是要找一下付宜卿了。 看着如信托商店一样,被摞在筐里的粉彩瓷器,这玩意儿,如今还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同样的瓷器,景德镇那边新出的,要比前清的贵。 新出素色的大盘,比青花大盘贵,这也是市场上的谬论。 捡酒器的时候,李胜利这边拿了几套锡制酒器,关大拿摇摇头,则是拿了半筐瓷器跟玻璃器。 酒器,让大食堂的人洗刷、烫过之后,李胜利跟关大拿这才到了他常用的院子里。 屋里,除了铁桶之中的碎冰之外,桌上还有几个铜盆,里面也放了碎冰。 马店集这边的冰窖,虽说每年挣的钱不多,但也确实是便利的。 “胜利,锡器,经不得寒,会得锡疫的。” 铜壶煮酒之后,李胜利还在想着怎么让付宜卿找人筛选各种器物。 关大拿这边却说了一句让他深思的话。 所谓锡疫,按照关大拿的说法就是,经冬气温低的时候,锡器会因为气温低,腐烂发粉。 用锡器冰酒,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就不是李胜利所熟悉的了,他深思的不是锡疫,而是当下的市场。 别看现在七月天的市场正火,但寒风一来,兜头的冷水泼下,市场上的温度,也会直接降到冰点的。 现如今,寒风的起因已经有了,那就是市场跟计划的原材料争夺战。 保市场还是保计划,也是个两难的抉择,保市场,计划一旦崩溃,供给就要全线受影响。 保计划,原料供应不足,市场上就没有可供交易的商品了。 这个选择其实不难,保该保的计划,推可行的市场。 但这个时候,可不仅是做选择题的时候,还有理论支撑这类根源性的话题在。 没人给上线,市场上的问题很好解决,无非被动的调控手段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是,要等着给人上线的太多,权势之争,绝大多数时候,循旧可比创新简单多了,而且多数人都是循旧的利益者,破局也是需要契机的。 这点,匆匆而来的李怀德脸上也有展现,愁眉不展的老李,如今也是恨不得坐在桌前分酒的小李,天天都能找他。 如今,考核细则推行,有些人无能为力,就开始对他人身攻击了,这点,他李怀德也是有硬伤的。 “胜利,这才几点? 半上午的喝酒不好吧?” 见李怀德提前来了,李胜利就把刚刚从冰水里取出的黄酒,给他分了一壶,示意他先喝一口。 “试试口感。 我也是瞎来的,先温后冰不知道滋味如何? 厂长,万事不着急的,只要人不死。 老话怎么说来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听到面前小李的底气,老李这边就暂时安稳了。 他怕的就是青山尚在人没了。 既然城内报号‘外伤专治’的小李说了人不会死,那就一定不会死了。 <divclass="contentadv">李胜利的许多事,李怀德也是最近,慢慢从杜鹏身上知道的。 风雨之中,这位小李接触到的大人物太多了,也救了很多人。 许多人能依旧健在,就是面前这位小李之功。 杜鹏跟老李说这些,无非是得了家里老杜的交待,如今的李怀德也确实需要安稳。 外面的市场,越是红火,对推行考核细则的李怀德而言就越是危险。 因为红火的市场,加上李怀德的考核细则,对某些人而言就是双杀手段。 宦途之中,说话要谨慎,有些话说了,可能会让你坐回去。 但更多的时候,一句话说的不好,就是前途尽毁的结果。 而且这话对谁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伱位置的高低而改变。 城内诸事落停之前,许多人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期高考、科学大会、开海、出访,依旧有人说着不该说的话。 李怀德的考核细则,伤了许多人的面皮。 如今外面的红火市场,又伤了许多人的根基。 市场红火了,得益于考核细则的一些厂子也红火了。 李怀德的考核细则,这个时候,对某些人而言,就是致命一击了。 问题许许多多,受李怀德考核细则影响的,还只是一小部分人,但仅是这一小部分人带来的压力。 别说是李怀德了,杜老爹那边应付起来,也要筋疲力尽的。 “不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但只是喝酒不吃菜,是不是寡淡了一些? 按照南边的习俗,喝这种闲酒,是要配上点茴香豆、肴肉这类酒肴的。 胜利,如今他们说我是彻底的投机者,真的没问题吗?” 喝了一口微凉的黄酒,李怀德这边心里的火气也被压的淡了一些。 但事情还是挂在了心头,投机者,这在几年前,可是要命的称呼。 “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这年月,谁敢因为这个拿着皮带抽你。 你就让保卫科的人,换了带铁枪托的莫辛纳甘在他脸上多砸几下。 脑浆子砸出来都不犯法的,你怕什么? 至于什么调查你的人,好声好气,你就跟他们扯淡。 真要是不干人事,轧钢厂的保卫科是摆设,还是轧钢厂的万余工人是摆设? 扰乱厂办做事,就让保卫科的人收拾他们。 扰乱生产,那就不要多说什么了,交给工人们解决。 现在已经是风停雨歇的时节了,风雨之中那一套,对他们而言,不好使了。 但有些手法,我们未必不能使? 合着不能让他们激化矛盾,我们来背锅。 他们敢砸锅,咱们就掀了灶台,无非一报还一报。 这个时候,就别跟他们讲大局了。 你讲大局,他们跟你讲觉悟,你讲觉悟他们跟你讲历史,你讲历史他们反过来又跟你讲大局。 有些时候,务实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别的不管,你只要看好了轧钢厂的生产线,真惹出了事端,上面自然有高个子盯着,碍着你屁事儿了? 记着,你老李只需要在轧钢厂的三辆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够了。 别人死不死,别的厂子能不能活,那是他们的事儿。 被挤死了,只能怨自家的本事不济。 再喝一口,待会儿上了菜,我再跟你说正事儿……” 听着李胜利这边带着杀气的安慰,李怀德这边也就有谱了。 这话说的道理很简单,无非拼命上眼药而已。 之前的考核细则,无论是他李怀德,还是杜主任翁婿,都给人留着面子呢! 现在看来,这种面子,以后是不会留了,做这事,老李这边也是手拿把攥的。 “说正事吧!” 知道了该怎么做事,李怀德这边闷了一口冰酒,别说大夏天的喝冰镇的黄酒,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吃冰棍儿、喝汽水,那是小孩子的营生。 “正事就是太平庄的电机厂,需要轧钢厂这边帮着办一下税。 这个税,跟轧钢厂的利税不同。 按照之前的说辞,就是交够国家的,剩下的都是集体的。” 在关大拿听来,李胜利的这话就跟扯淡一样了,将轧钢厂的事当做小事,将太平庄的事当做正事。 这话听着也不像好人说的,这位太平庄的支书,只能不断打眼色,提醒李胜利了。 “胜利,这个是做了还说,还是不说只做? 做是没问题的,但是说在嘴上,只怕杜主任那边也不愿意听。” 不管是太平庄的关大拿,还是马店集的王庆平,在李怀德的眼里,都算不得人物。 至于两个村的厂子,更是这样,没李胜利的面子,这俩村死不死的,跟他老李没关系。 李胜利这边特意点出了正事,李怀德这边听的也不是太平庄电机厂报税这件事。 而是利税跟报税的分别,也就是‘剩下的都是集体的’那句话。 这话听来是不怎么顺耳,但还是有道理的。 但稍微衍生一下就没道理可讲了,衍生的到市场,就是剩下的都是私人的。 这话作为家长里短来说,也是没问题的。 但拿到正经台面上来说,就是倒反天罡的。 轧钢厂交税,只是利润的一小部分而已,而且这也不能算作利润,而是应该归为成本的。 似城外的石钢,每年的利润都是过亿的,如今应该在三亿左右。 现如今建一座钢厂,一两亿的投资,就是一个中型的钢厂。 但无论是城外的石钢,还是东北的鞍钢,设备跟技术都是老旧的。 钢厂不知道更新设备跟技术? 那也是扯淡的话。 石钢即便在风雨之中,也在进行技术革新的,打这种革新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确保利税的前提下进行。 石钢今年利润三亿,工资成本八千万,上缴利润可能就是两亿两千万,加在一起正好三亿。 至于技术革新的成本,也在这三亿之内。 这样的模式之下,工资之外的工人福利,技术革新的成本,都要摊给计划外的…… 第845章 倒春寒(中) 第845章倒春寒(中) 利税抽空了企业发展的血液,这点也是实际摆在面前的。 只要厂子的机械还能维持运行,利税就要上缴,是不能留在厂里做技术革新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你留我也留,利税,可能也就只能剩一个税字了。 几百亿、几千亿的收入,一多半都是利税来创造,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 李胜利要把‘利’字拿掉,这也是触及根本的做事方法。 李怀德这边倒是敢帮着太平庄报税,但他不敢公然将这个‘利’字拿掉。 这就是公私之间最大的不同了,石钢跟轧钢厂上缴利税,那是正经合理、合法的。 但集体企业的利,私人企业的利,该怎么分配,如今才是议论的焦点。 李胜利所说,交足国家的的,剩下的都是集体的。 这话自然有人说过,但遭到的质疑也最为严重。 因为这是不符合理论的资本之道。 “先做,说不说的再看。” 这事上,李胜利也没什么坚持。 这就不是一句‘坚持’可以解决的问题,这涉及到的是更深层次的博弈。 这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这需要说错的下去,做对的上来,是宦途的一次洗牌,而且规模不小。 “这样最好。 关支书,你去前面催催饭菜……” 能让关大拿听的说完,李怀德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就撵他去外面催饭菜了。 接下来的话,就不是关大拿能听的了。 关大拿这边也是识趣,见自己也听不明白两人之间的话语深意,便起身出去了。 “胜利,我这边倒好说。 杜主任那边的压力,最近大的厉害。 许多人,现在都将矛头对准了杜主任。 你这边,不给杜主任分担一些?” 这段时间,因为市场的红火,李怀德这边备受攻讦。 提出市场论的铁杆杜老爹,承受的压力,可比李怀德大多了。 从近期杜老爹没有找自家贤婿问计,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许多谋划都已经到位了,如今需要的只是坚忍。 坚忍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忍耐了,用不着贤婿出什么主意了。 “我怎么分担? 把那些人都给干死? 我也就这招了,但这招也肯定不能用,等吧! 总有契机会来的。 最近小心些,津门的物资公司,要尽量多拉部里的人。 现在市场上的原料紧缺,伱也联系一下外边,缺什么就进什么。 但进来之后,不能出货。 不成就在津门港附近,再建一座大一点的货场。 资金方面,你也不要有顾虑,只管进货、囤货就好! 记住! 高价货,物资公司这边一斤一两也不能出。 谁的批条也不认。 下面的人,如果私自做事,千万别跟他们客气,以货值论,都送去打靶! 不管涉事的是谁,不管谁来求情,记着杜主任的电话也是一样。 出了问题,就按规矩解决问题。 囤货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些问题作为说辞的。 那批货出了问题就封存哪批货,上面调拨也不给,就说要等事情处理妥当才能出货。” 李胜利刚说要大量进货的时候,李怀德也以为是在囤积居奇。 但听到最后,他也就之道,这事可不是囤积居奇那么简单了。 杜主任的话也不听,显然就是在憋杀手锏之类的绝活了。 想着日渐紧张的物资市场,李怀德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老李的嘴唇只是动了几下,差点憋不住的话,终是给吞回了肚子里。 一场精心准备的酒局,一一点滋味也没喝出来。 李胜利也就知道,为什么白酒会流行了,自打民国之后,从上到下,谁不是诸般愁绪在心头? 黄酒淡泊的酒力、闲适的饮用方式,显然是不符合时代潮流了。 一口烧酒解千愁,一碗烈酒胆气生,才是符合时代步伐的。 连坛带酒四十多斤的一坛老黄酒,三人的酒局,不过喝了两三斤。 剩下的都被李胜利连同酒器,一起带回了王家老宅。 许多人需要烈酒浇愁,李胜利这边还是相对闲适的。 回到马店集王家老宅,李胜利也如手上的动作一样,没干什么正事,而是找到了跟丁岚他们一起,走读在马店集的付宜卿。 来到李家所在,风雨之中就患了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的胖老太太李许氏,依旧活的康健。 如今的农村,妇女寿限大过男人,也是很普遍的现象,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如今地里的活计,也真的需要玩命干。 透支生命的干活方式,让大多数农村男人,很难有六十岁以上的寿命。 农民肺,对农村男人而言,无疑就是阎王爷的请帖,熬过去了,寿限破六十,熬不过去,到哪算哪,这也是现实条件。 “胜利来了,点翠,沏茶换上老生戏。” 自打儿子李桦去了,胖老太太李许氏这边也不见悲戚,日子过的依旧,想来是见多了生离死别,已经习惯了。 李家的小孙子,李老太太这边也有处置,没有留在家里,而是花了一些代价,托付给了山上村的杨玉莲。 这也是大家处理关系的一种方式,李胜利这边也就知道权当不知道了。 与付宜卿相比,老太太的甥女许点翠,每逢李胜利来的时候,倒更像他的女人。 对此,李胜利也跟老太太说过,但李老太太说来就更简单了。 ‘她当你是他男人,日子就可以过的下去了。 你随意,也随她的意就好。’ 对此李胜利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改嫁,对许点翠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她若改嫁,就没了李家,即便李家有孙子也是一样没了李家。 她若不改嫁,即便没有子嗣,那李家也能维持到她身死的那一刻。 将付宜卿推出来,将甥女许点翠留在身边,李老太太为李家,也是能做的全做了。 安排好之后,李老太太也不在院里讨嫌,而是自顾去相熟的农家找乐子去了。 独剩下两个媳妇在家。 给李胜利沏了茶水,唱机上换了老生唱片,许点翠便如以往一样,站在李胜利身后,给他轻轻的捏起了肩,这也是李老太太为甥女争取来的。 不用李胜利多说什么,不一会儿,收拾了一下的付宜卿也站在了他面前。 胖老太太李许氏很清楚,她所在的李家,想要恢复家门,必须寄居在李胜利这棵大树身上。 <divclass="contentadv">城里的什么说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的李胜利,能在关键的时刻,拉一把李家的小孙子。 这就跟风雨之中,胖老太太用一根玉镯换来的阖家安稳一样,轻轻的一下,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如今去城里仔细数数,似李老太太这样的人物,还有几多回的来? 将来又有几多家门还在? 有些时候,不是有血脉,就能延续一个大家的,家风才是、成就才是。 这类屈就,李老太太也跟生死一样,早就看淡了,所图无非延续李家家门跟家风。 至于付宜卿跟许点翠,一句世交,也就能遮盖一切了。 “我有一盘买卖,想让你带人来做。 你怕外出实习,选了历史没选考古,但考古系的那些老师,你也都熟悉。 我在大食堂那边仓库,有不少杂乱的物件,想让你组织一批学历史跟考古的学生帮我断代、分类。 记住了,只是学历史跟考古的学习,其他系的,就不要让他们分心了。 课余及晚间工作,试用的时候,一月五十块加三十斤全国粮票。 正经跟着你干了,一月一百块外加一百斤全国粮票。 这买卖,不能先说报酬,先干上一个月,才能说报酬的。 许多事都讲个缘法,尤其是做物件断代这事儿的。 有问题吗?” 听完了李胜利说的一盘买卖,付宜卿皱了下眉头说道: “买卖是没有问题的。 但你要不要借此把我推出去。 婆婆说了,我们的男人只能是你。 你点头,我们听你的;你不点头,我们还是听你的。 我婆婆还说了,先生是仁义的,想让我们另寻生路。 可谁让我们嫁入李家了呢? 我是养媳、点翠是表小姐,生死都是李家人的。” 表完了心迹,付宜卿便坐在八仙桌旁的客位,为李胜利剥起了干果。 许点翠则是停了唱机,取了圆凳,坐在李胜利身侧,用只有三人可以听到的调门,唱起了一些私房小曲。 这些不用问,也是李老太太安排的,看着面前俩可怜人,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听曲儿也不会堵着耳朵。 只是时间差不多了,他不会留在这里,该回家也是一定要回家的。 “嫂子,你这位先生,难不成是铁石心肠。 我们不比那家女人差的……” 目送李胜利离开李家小院,听着弟媳许点翠的抱怨,付宜卿这边幽幽怨怨的说道: “婆婆说了,你以后要叫我姐姐的。 他不是铁石心肠,而是一直顾念我们的。 他在想,等着熬死了婆婆给我们一个新家,有真正男人的新家。 可婆婆太能活,等有了机会,我们的心也死透了。 按婆婆所说,我们吃了李家的,喝了李家的,就是李家的人了,生死都是李家的人。 先生有情、婆婆无情,却都是负了我们两个。 等着吧。 外面风气渐开,先生也是男人的,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更安稳的女人吗? 我们的运气不好,不如那王家小姐的,她还能为先生生养。 只怕等先生回头的时候,我们就不好生养了。 先生很好,只是婆婆太恶……” 听了嫂子付宜卿的话,许点翠的神情也有些黯然,这些话,两妯娌也不必避着婆婆李许氏说的。 因为这些话,自己的亲姨母、恶婆婆李许氏,早已在家里说了无数遍了。 而她跟嫂子付宜卿,也真的早就认了命,自打风雨的时候就认了。 李许氏所在李家的烂事,李胜利自然不会去管,也不会去屈就,这事真的只能按缘法说了。 付宜卿那边带着弟媳许点翠,以及京中各大学历史系、考古系的一些学生,去了马店集的大食堂,李胜利的悠闲日子也就来了。 每日晚间,听着付宜卿、许点翠盘点今天拉回库里的物件。 发现好东西的时候,还要被两人请去大食堂仓库那边,接受循古知识的普及。 慢慢的,马店集王家老宅的唱机里,多了许多京剧唱片,屋里也多了许多可供把玩的物件。 这样的悠闲日子一晃而过,从夏及秋、由秋到冬。 冬衣依旧是厚夹袄跟紫羔皮大衣的李胜利,在十一月末,迎来了不速之客,王家的二姐王瑜。 “你倒是悠闲,听丁岚说,你最近哪里也不去,不是在家看医书,就是喝茶听曲玩古董。 李胜利,能不能有些志气? 王前进那样的,都在下面起高楼了。 你不能这么懈怠的……” 看着李胜利如地主老爷一样,待在暖烘烘的屋里,悠闲的喝着盖碗茶。 王瑜就止不住的心里生气,好歹是自己看上过的男人,懈怠至此,也是不应该的。 “你来要说钻探船的事儿? 比我这边晚了四天。 除了钻探船的事儿,我还知道,随着几家钢企的效益增加,煤铁的供应也开始紧张了。 上面的人,又开始不住嘴了吧?” 看着头上只差一顶瓜皮帽,却知天下事的李胜利,王瑜不由的恨的有些牙痒。 这次她又小看了这个男人,还反过来被他小看了。 同时,她也在为自己感到庆幸,跟李胜利睡在一起的丁岚,混混沌沌的啥也不知道。 而李胜利这边,却将触手伸向了各行各业。 按照弟弟王前进所说,他们那些人,前段时间挣的大几百万,都被眼前这个李胜利投到了农村。 承包荒山、开小厂子、小作坊,两三年挣来的几百万,李胜利这边两三个月不到就给花干净了。 王瑜这边问起丁岚这些,那丁家的傻小姐,却一点都不在乎。 还说这些她都不管,只管上学就好。 傻到福气满满,这也是王瑜对丁岚的评价。 “有些事你能出手,为什么要坐看?” 这点,就是王瑜的不忿之处了,如果李胜利提前知道,就不该坐看死那么多人的。 “屁话,能出手我会坐看? 我也么是中医不是神仙? 人都冻硬了,我怎么看? 换身道袍,拿上桃木剑,去海边开坛做法跟阎王爷放对儿? 艹! 这帮孙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狗胆,船翻了,人就等着船去救援了,也敢推诿扯皮。 这事儿没完,老杜既然插手了,不死几个大个儿的,这事儿也能算完。 老杜那边这段时间,可正憋着一口恶气呢,正好出来透透气……” 第846章 倒春寒(下) 第846章倒春寒(下)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有人说,总要给人留点体面的……” 王瑜这趟过来,也是为家里老王做说客的。 西南一役,虽说打的痛快,但丁王谢也被好顿诟病。 老丁那边硬骨头一根,你怼他他就怼你,认为是对的事,也不会给任何人留脸面,你打电话训斥,他就敢直接发电报回怼。 如今就是那句话,骄兵悍将太多,没点份量的人,是压不住场面的。 如今老丁头上没人压服,说话做事,就很伤人脸面了。 而老谢算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看年岁,还能再坚持两下。 老王这个灵活的,戳得了最后的时机,脱掉军装,摇身一变,就做了地方大员,这样他就能跟老谢一样,多蹦跶几年了。 至于老丁,人家有资历、有战绩,如今能找出来,在位上,还能压住他的,也不过两掌之数,但这两掌之数,都不愿意出来压制,只能任由老丁肆意而为了。 军中有军中的规则,地方有地方的规矩。 老王虽说找的机会不错,但去的地方,就在钻探船翻覆的地方。 老王也算是运气不错的,前脚翻船后脚上任,事情结果出来了,老王也就到岗了。 宦途,可不是把前面的都搞掉,就轮到伱来上了。 知道事情不小的人们,已经开始四处奔走了。 知道许多事内里的老王,也就想借机,处置一下自己在地方的人脉关系了。 “你放心好了,这次不会有任何一丝体面的。 该杀的必杀,可杀不可杀之间的,也会必杀。 能判的也会按顶格的来判。 许多事,绵延至今,总要有一个说法的。 老杜本就看不上那些个盲目乱干的。 这次有人点将,老杜从容接印,那是存着极大杀心的。 和光同尘,这次不会有,只有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告诉你家老王,现在可不是结交人脉的时候,拿出西南军法来行事吧! 别以为他是后到的,就没他什么事了,不杀上几个见见血。 只怕你家老王,也只能去了又回,空欢喜一场。 如今借翻船的事儿,整肃地方,才是老王该干的事儿。 一切从严,一切从重。 老话怎么说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听完李胜利的解释,王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翻船的事儿,而是上面的交锋,延续到了下面,这样的战场,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而是赢的通吃,败的死绝。 “这么严重? 不能缓解吗?” 听着王瑜的天真问题,李胜利这边呵呵一笑,问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会错过啊? 去找找杜鹏,倒轧钢厂那边拿一份考核细则的前期总结给你家老王。 告诉你爹,这份总结只是基本要求。 想要做出彩儿来,那份考核细则的推行,他只能变本加厉了。 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也得杀,可杀可不杀的必须杀。 需要再看的也要杀。 大厂的要杀,小厂的也要杀,哪怕是只有两三个人的门市部,也得分个高低优劣出来的。 这个杀,可不是真的让他去杀人。 而是杀人诛心的杀,人撤掉留原籍,可不能让他们跑了去祸害别的地方。 这茬风险不小、功劳也不大,但真正做了也是真正出彩儿。 而且,得罪的都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获得的也都是以后可以大用的人。 想想,一地之内,尽是自家门生。 为这,担点一时的骂名,应该是很值当的。 毕竟,这事虽说没功劳,但好处却是可以撑死人的!” 听到李胜利这边张嘴,就是断一大批人前程的毒计,王瑜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就跟老杜前些年下去挥刀一样,人是得罪了不少,但老杜的话,却是极为好使的。 他说一句话,许多人都要噤若寒蝉的。 推行什么事情,只要老杜拿出了条条框框,下面的人就不会打一丝折扣。 这就是李胜利所说的好处了,把不是自己人的都换掉,这次的主意,可比老杜之前做的歹毒多了。 “李胜利,这就不是风险不小的问题了。 一旦失误,只怕跟你说的另一个结果差不多吧? 这事儿做差了,只怕去了也就回不来了。 即便回来,也只能是老百姓了。” 毒计,自然是有风险的,王瑜不傻,知道事情做差的后果。 “不为这些,你家老王何苦转战地方呢? 许多事,做与不做之前,还要看看觉悟的。 这事对别人而言,或许可做可不做。 但老王为这冲杀半辈子了,这就是他的理想不是吗? 无非换了敌人而已……” 听到李胜利说及家里老王的理想,王瑜这边就无话可说了。 这也是她看上李胜利的地方,虽说这人阴险歹毒、无情无义,但做的许多事都是对的。 坏人做好事,才是魅力最大的地方。 “你这人,坏的就差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了。 可为什么却能逍遥自在?” 这也是王瑜好奇的地方。 就按李胜利跟弟弟王前进,在风雨里做的那些事,毙他们俩一百次,都不会冤枉他们的。 “做对的事儿呗! 有人想我死,但更多的人愿意我活着,就是我能自在的原因了。 但自不自在,除了我,谁又能真的清楚呢? 你瞅我的头发,我这年纪的,许多人都还没结婚呢! 我呢! 华发早生了…… 再者,那些个倒霉蛋知道我是谁吗? 我这人从来都不去直接做事的,那些个苦主,要找也该找你家老王跟王前进才对!” 听着李胜利的无耻解释,看到他拨开的头发里,真的多了不少晶亮的发丝,王瑜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想想也是,操这么大的心,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出吗? 李胜利的白发,他起初也以为是用脑过度,但见到弟弟李建设的白发之后,他也就知道了,这无非是少白头而已。 <divclass="contentadv">只是李胜利这边一直留的是土改头,两鬓无发,头上的零星白发,看着就不怎么显眼了。 乌发的药剂、该补充的营养他都试过,效果都不是很明显。 这可能跟抽烟有关,也可能跟精神紧张用脑过度有关,也可能是跟前期的营养不良有关,但用药不起作用,多半还有遗传的因素。 所谓医不自医,说的就是这些个找不出原因的病了。 这类少白头,许多人过些年就好了,有些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医不了的病多了,但对比西医,中医这边三千年积攒的病例、病种,也是极为丰富的。 少白头这类理由,李胜利就不好跟王瑜说了,说了自己的作用也就小了。 “你这人,总要顾念一下自己的。 健康,只能是自己留给自己的。” 见客座的王瑜,有些感动了,李胜利抬手说道: “打住! 你来也不是可怜我的。 告诉王前进,最近只在关口附近活动,我不联系他,不要回来,也不要离开关口附近。 你要是有朋友在乱蹦跶,也给他们说一下,差不多就成了。 不要等到鸡飞蛋打的时候,觉着自己委屈……” 撵走了眼里带上水光的王瑜,李胜利这边继续自己悠闲的日子。 许多事,做起来也真是很难,翻船这事,从事发到完结,一直到了来年的八月份。 老王那边,也是如李胜利说的一般,做起了酷吏。 上下拎着也不知道摔打了多少遍,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误伤肯定不少。 但涉及到了一个厂子,小百十人、中几百、几千人,大几万人的生路。 面对汹汹而来的市场,哪有时间给他们转变观念? 很简单的道理,能者上庸者下,既能保证厂子的生路,也能让新提上来的素质过硬。 等到厂子无以为继的时候,上来的那些,可就不知道是人是鬼了。 老王那边发了狠,老杜这边做事更狠,处理事情的时候,无非秉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有人想留体面,老杜这边也干脆,直接杀了了事。 讲情面、讲规矩、讲道理,老杜这边一概不听,只是拿出法条说事儿。 懈怠的货色,迎来了一波倒春寒,市场也是一样。 考核、承包之下,增产增效之中,资源产出的瓶颈,很快就出现了。 石钢这边连年增产增效,今年上面却开始准备让他们缩量减产了。 数字一出就是几十万吨的量,这在之前也是不可想象的。 但几番争执下来,秋末冬初的时候,终是让石钢等企业,艰难的渡过了这一年。 但来年的缩量减产,可就是板上钉钉了,石钢这边缩量三十六万吨,已经出了具体的数字,那就是改无可改的局了。 除了减产缩量,还有不准私人买汽车的事儿,也抵定了。 煤铁石油的缺口越来越大,只能先从无关紧要的方面下手了。 许多时候,个人都是被大潮所裹挟的,有人说,这是时代在背后敲响了大鼓,这道理李胜利也认。 但有认的,就有不认的。 轧钢厂的李怀德,就是不想认输的那一个。 还是老地方、老熟人,马店集大食堂的小院里,李怀德抿了一盅李胜利自己泡制的参茸酒,说道: “胜利,那咱们的汽车就不卖了? 五千块的车,一辆两千块的利,我想不明白? 咋就不让私人买了呢?” 听着李怀德的质疑,李胜利一样抿了一盅药酒,说道: “利用公家渠道,将工业品销售给私人、小户。 说的就是你老李了。 既然是供销社的渠道,供销社又是单位,先付钱,将车挂在供销社不就成了?” 轧钢厂的工业垃圾们与众不同,销售渠道也是与众不同的。 供销社,除了本单位的需求之外,外卖出售,也是供销社敢于跟轧钢厂,不限数量订单的原因。 就经济体的覆盖率而言,未来二三十年,也没有能超过供销社的。 尤其是对农村的覆盖率,供销社这边更恐怖。 有些地方条件不足,可能没有农技站,但肯定会有供销社。 供销社虽说不是村村都有,但基本可以覆盖到三百多万个自然村。 这样的巨型经济体,而且还是与农村息息相关的经济体,可以斩断与城市的联系,但绝不能斩断跟农村的联系。 斩断了,那才是损失呢! 虽说供销社在库存、效率、效益这块不太成,但那也只是管理跟科技水平不到位。 这些到位了,供销社自然有其独特的活力,只是可惜,以后的李鬼手,没有能看到这种场面。 这些也只能算是后话,就说供销社对轧钢厂三辆车的销售力度。 许多公家单位饱和之后,农村就是工农牌,各类变种车型的终端市场了。 比拖拉机便宜,看着像汽车,拉的也不少,这就是轧钢厂工农牌的优势所在了。 偏三、四不像之类,也是现在农村运输市场的主力车型。 轧钢厂这边的三辆车,竞争对象也不止有外资车企的,还有拖拉机厂。 李胜利这边给的价格定位,也是让各大拖拉机厂,极为蛋疼的。 对标拖拉机头的价格,让处于计划之中的各大拖拉机厂,就无所适从了。 发动机差不多是一样的,差就差在了一个车斗上。 买拖拉机头,需要再买拖拉机斗的,别小瞧额外的拖斗跟轮轴,那玩意儿可是不便宜。 许多村子,只舍得买个拖拉机头,许多车斗都是自造的。 但轧钢厂的工农牌,解决了这个麻烦。 比起挂斗的拖拉机,省了一套轮轴。 要说轧钢厂的四不像跟偏三,真正细看,也真不是个玩意儿。 钢制的框架,连车棚都是光板木料的,只有一些关键部位刷了防锈漆。 没有正经且严格的标准,轧钢厂的工业垃圾,就这么大行其道了。 现在更好,四不像跟偏三的两轮轴,大多都是后续加固了一下的拆车件。 李怀德所说,五千块的车挣两千,那还是相对保守的价格。 李胜利估计,卖三千,也至少能剩五百的。 “我说胜利,这么对着干成吗?” 挂靠这法子,也不止李胜利会干的,而且也不是他发明的,许多精明的货色,一早就是这么干的。 尤其是在城里,这么干的更多…… 第847章 迎难而上(上) 第847章迎难而上(上) “这特么是供销社的事儿,跟你老李有根毛的关系? 上面没让你限产吧? 你的原料足够吧? 国外的拆车件,差不多还有几万辆吧? 我特么就差让他们在国外拆坦克发动机了,伱这可不能掉链子。 没让你减产、限产、甚至停产,你做你的就是了。 原料不缺、部件不缺,生产线就一刻也不能停。 再者,供销社找你了吗? 人家取消订单了吗? 都没有,你就该咋干就咋干! 农村的老话不是说么,听兔子叫耽误播豆子。 这特么就叫生活经验……” 听完李胜利的说辞,李怀德这边也有些傻眼,这道理算是明摆着的,他咋就没看明白? “胜利,关键现在石钢都被限产了。 你说老周要是找我要原料,咱给是不给? 咱们厂跟石钢也是正经差着级别的。 人老周来要,就冲人家当时的支持,咱们也得意思意思的。” 说到限产,就不得不说石钢,说到石钢,就要论一论兄弟单位之间的友谊了。 “哼! 他能找来煤,再要铁料吧! 上面直接给他掐了煤炭电三项,要特么铁料有屁用。 他自己家里的矿石都化不了,找你要铁料,是去投机倒把到黑市换煤炭吗? 这特么可是死罪,你也得悠着点,别特么睁着眼就敢去跳陷阱。” 石钢那边的境遇,李胜利可比李怀德清楚,不仅是掐了煤炭那么简单,明年开始,可能还要限电。 现在这年月,没了电,工业可就真的玩不转了。 “这么狠? 老周也不是个易与之辈,怕是要搞小动作吧? 市里该要多少还是要多少,而且听老周说还给增加了不少,超出年营收了。 这也不是道理啊……” 李怀德的话,也注定只是牢骚话。 能源矿产的口子不掐住,任由石钢这类企业消耗,市场上的能源矿产短缺,必然引起连锁反应。 这点,之前可是有实际经验的,黑白战争,也是在沪上正经打过的。 上边面临的压力,要比企业大的多。 企业上缴利润之后,还是可以维持的。 如今的局面,一旦口子全开,接下来可能也是翻船事故,这结果就不是随便可以接受的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有些事以前能干,现在可未必能干的。 以前,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大不见小不见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现在可不成,你也扎不住、我也扎不住。 市场也是不饶人的,一旦有些环节的循环被打破。 带来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最近港城那边会有一批油轮陆续到港,你跟一机部那边商量一下,让津门那边对接妥当。 就按废弃油料来填写,这在外面是有正经备案的。 做戏做全套,这边从废油的进口、再加工、销售这类环节,都要把戏码做足。 事虽说都是没有的事儿,但每一道的手续、签章,都必须要有,而且要经得起查询。 这个查询的时间,不是现在,而是二三十年后。 即便厂子没了,这些资料也得在的,别让外面的人难做。 这部分油料的四分之一,你可以拿着跟供销社那边交易。 合着咱们不能有车无油不是? 至于剩下的,你就别管了,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 进口原油,对李胜利而言,也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但事有缘由,这批原油也不是买的,而是杜娇阳跟钮璧坚,在沙漠洽谈的时候,人家给的见面礼。 如今又多了一条,沙漠的大亨,港城的船王,弄出的海上走私线。 港城那边给老美运油的船队,通过沙漠那边的关系,又新上了几条二手的油轮。 这类半遮半掩的明面走私,在海上也是查无可查的。 如今天上的飞机、卫星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监控。 加上杜娇阳那边做的遮掩手段,一些大洋彼岸废弃油料的处理,也归在了这条线上。 这类活计,如今也不是李胜利能参与的,谢飞、杜娇阳那边碰头之后,自然有更专业的人手筹划。 至于让李怀德出头,无非还是遮掩而已。 尽多事发之后,再给老李这边,扣上一个走私原油的罪名罢了。 “您这路子,还真是神通广大,要不给老周弄点煤?” 听着李怀德的得寸进尺,李胜利这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进口物资,现在也是要分门别类的。 进口洋垃圾、废弃油料、原油,人家会睁一眼闭一眼的。 你进口铜铁原料以及煤炭试试,那就要开始能源市场的博弈了。 现在的话语权,实实在在的就是在人家手里握着。 杜娇阳跟钮璧坚要完成在能源市场的布局,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而且即便布局完了,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只能先从边边角角,突破重重包围。 这跟发展是同时进行的,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也不是一句瞎话。 你实力不够,就只能吃边角料。 能源矿产市场,说白了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资本虽说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并不关键,也不可能成为主导。 顺着李怀德的思路,李胜利往北边看了一眼。 北边那老大帝国,剩余的寿限也不多了。 一旦北边倒了,草原外面的那片露天矿,才是真正的大肥肉。 铁路一铺、火车一开,发展的血液就会远远不断的从地下被抽取。 至于牧马放羊的人,拢共那么几百万,不等北边凉透,资本就会让他们消失的。 西南一块飞地、北边一块飞地,在李胜利看来,现在差不多也是杜娇阳资本的囊中之物了。 至于其中的血色,还是跟风雨时节一样,没人喊冤也就没事儿发生了。 这才是求诸于外的手段,这样的手段用了,任谁,都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上岸。 至于后世如何评说,那是后人的事,跟现在做事的人无关,死都死了,还特么管什么后世评说? “嗯! 也成,那我再给你上条造火箭卫星的线,那玩意儿指定赚大钱的……” 听着李胜利扯起了闲篇,李怀德也就知道限产缩量这事,真的已经板上钉钉了。 跟着这位轧钢厂子弟走到现在,李怀德这边,也真是感慨万千。 不是他撺掇杜主任收留,按照惯例,他现在也应该是自谋生路者的一员。 <divclass="contentadv">想着轧钢厂的三辆车,想着心里越来越少的声色犬马,李怀德这边也起了别的欲望。 “胜利,部里前段时间找我了,想让我……” 看着得陇望蜀的李怀德,李胜利这边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厂长,有些事做了,底子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 三辆车是轧钢厂的,物资公司也是轧钢厂的。 无论是三辆车,还是物资公司,都只认轧钢厂的厂长。 你去部里,有可能带上三辆车的一部分。 但物资公司那边的话语权,你是一分也带不走的。 有些事,只能通过轧钢厂才能实现。 真要是部里好使,我当初为什么要找你?” 李怀德所说,就是宦途之中的捧杀手段了。 如今去了部里,李怀德这边有望跟轧钢厂同级。 但待在轧钢厂,厅局就是李怀德的天花板了,但轧钢厂这边的含金量,却高的离谱。 人微言不轻,就是在轧钢厂的李怀德,到了部里,他再蹦跶,也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货色。 这种抉择,李胜利也是无能为力的,杜老爹那边也是一样。 抉择权,全在李怀德的手里。 人让他上去,也不会捧上去之后弄死他,无非给他个说了不算的闲职而已。 这种程度的博弈,也不是要卸磨杀驴的,说句来去自由还是要的。 李胜利跟杜老爹这边,也没必要因为这个打击报复谁,都是自己的选择,这点自由,李怀德还是有的。 “我明白了,这是分化手段。 好险,我都已经动心了!” 抉择,对李怀德而言,其实不难。 如果老李一直是正职,这事儿也就真的难了。 做惯了副职的老李,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就跟石钢的老周似的,进一机部的机会多的是,人为什么霸住了石钢就不撒手。 跟石钢的话语权相比,部里也真不是什么香饽饽。 进部里还是将轧钢厂发展成石钢那样的十万人大厂,成就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工业口打混了半辈子的老李,在这上面,可比李胜利这边的认知更加清晰。 不说轧钢厂的三辆车,就说冯茜那边的大轿车。 仅是这一辆车,就能让轧钢厂成为一个十万人的大厂。 这也是李怀德最近学习得来的,国外大厂,一年产车几百万辆。 如今国内新上的外资车厂,产线的定位也在十万辆左右。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产业,去了部里肯定是冷板凳坐穿。 在轧钢厂,难虽说是难了一点,但只要有面前这位轧钢厂的子弟支持,十万人的大厂,可能也就三五年的事。 三五年之后,他老李还能再干十年的,介时携十万人大厂为助力,进军部里,即便是冷板凳,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冷板凳。 “这路可不好走。 现在上去了,以后就是荣休。 不走,可是步步艰难险阻的。 现如今的限产缩量,还没有真正执行。 一旦执行,也不是一两年之内的事。 即便咱们有外来原油的路子,但市场的缺口更大。 现在是要推行不许私人买车。 万一,限制车辆生产呢?” 到了这种程度,李胜利也摸不透老李的心思了。 跟他说的一样,不上进,一步进了部里,差不多就是荣休。 上进,也不定有想象之中的结果,轧钢厂是个变数,津门的物资公司也是个变数。 有些时候风头一时一变,现在是功劳,将来是罪责。 就跟杜娇阳那边的两快飞地一样,发展之后,谁还会记着现在的艰难。 到时候只会说,你看人家才是真正靠吃人发家致富的…… “杜主任都顶在一线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没您拉扯,也没我的现在。 多干一天就是多赚一天,我这岁数,也该知天命了。 您该去看看杜主任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听着老李为数不多的真心话,李胜利笑了笑结束了会面。 李怀德的路越往上越难走,杜老爹那边也是一样。 翁婿俩近一年没正经见面了,听到李怀德的转述,李胜利这边也不着急。 有蒲老等人看顾,杜老爹那边无非忧心过重,才会头发花白的。 李怀德要面临的压力,跟杜老爹也是没法比的。 李怀德只是步步艰难险阻,杜老爹那边却是真正行走在雷区的,而且还是漫无边际的雷区。 一脚踩错,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不累才怪呢! 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回马店集收拾了杂粮吃食,这才开着车去了杜家小楼。 到了院里,这次来的时机倒是不错,平安五个都在家。 随着一天天的长大,五兄弟虽说猴性不改,但也真正多了礼数。 招呼完了孩子,知道杜老爹还没回来,李胜利就只能跟丈母娘付大姐尬聊了。 “你这人,又有什么大事了? 按你爸的意思,你也真不是个好人。 你点拨完了,丢下了没法收拾的烂摊子,去村里住着做好人。 你爸这年余时间,不是下去搞调研,就是在家没日没夜。 前段时间,你爸的几个战友来过,几个人在家就吵了起来,而且吵的很凶。 你爸摔了杯子,人家摔门而去。 这不今天又去人家里摔门去了。 你天天不看孩子也罢了,男人么,自有大事要做。 杜鹃那个丫头,打个电话,也就三两分钟,嘴上说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可就是不回家看孩子。 胜利,杜鹃还不能回来吗?” 自打看了家里五个外孙,付大姐这边的精气神倒是越来越足了。 不仅没了当初从下面回来时的疲乏感,得益于中医的调养,头上的华发,反而在一根根的减少。 虽说家里老杜在外面忙的不可开交,但付大姐这边还是很满意现在这种生活的,到了老杜这种位置,不忙反而才有落差。 唯一的遗憾,就剩只能在电话里跟女儿相见了…… 第848章 迎难而上(中) 第848章迎难而上(中) “妈,您最近没听说不让私人买车这事儿?” 接触时间长了,李胜利这边也摸索出了,对付丈母娘的付大姐的办法。 说什么大事,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的。 但说及与生活相关的一些事,自家这位丈母娘还是耳聪目明的。 “我这不是想杜鹃了吗? 妈,这边就是随便说说,你们俩也不能当真。 你们这些男人啊! 心里装的事情太多,真是不如现在的平安他们。 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受了欺负就打回去。 你也别在这惹眼了。 平安他们眼见着就长大了,因为爸爸老是不露面这事,他们兄弟可是没少在院里打别家孩子。 伱说也是,男人的事,就该男人来解决,关孩子什么事儿啊? 也亏得你早有准备,让这五个小猴子早早的学了拳法武艺,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孩子的事,你就别管了。 有平安这个哥哥带着,他们从来都没吃过亏。 你爸说这事不能跟你说,但作为孩子的爸爸,你也要清楚的。 你们做的事,许多人已经看不过眼了。 不管因为什么,妈是支持你住在村里的,别轻易的回城里,更不能再打打杀杀的了,不好……” 说付大姐没有觉悟,那也是不尽然的。 宦途上的许多事,如面前的丈母娘所说,也不尽都是宦途上的勾当。 听到平安五个遭遇的磨难,李胜利这边也不是太在意。 没吃亏就好,至于吃了亏,有些人也是太小看生在山村的孩子了。 说山上村杨玉莲家是幼儿园,那可不是瞎话,除了山上村的孩子,洼里、马店集一些人家的孩子也要经常去山上住一段的。 一来,是让孩子们玩闹一下;二来,也可以让山上的名老中医们,试试眼缘,有合适的,就是从小的学徒了。 至于第三点,如今包括太平庄在内的四个村子,可都是李胜利的基本盘。 有些关系也是需要自小就处下的,这点也不用待在马店集的胖老太太李许氏点拨。 大院这边的孩子,真打的平安五个哭爹喊妈,那下山的野猴子,就不是平安他们五个了。 至于以大欺小,平安五兄弟,一月回一趟山上村,也有杜老爹的想法在。 大孩子打了平安五兄弟,那就是城里孩子跟野孩子之间的事儿了。 别的李胜利也不敢保证,但有一点他可以保证,以后大院里的大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每天上学的时候,都得过四道岗的。 错非有人能把学校开到大院里来,不然这四道岗,就会变成他们一生的阴影。 李胜利不跟孩子亲近,不代表他不在乎孩子。 有人真要将宦途手段用到十几岁的孩子身上,付大姐所说的不能在城里打打杀杀,那就得看对面的态度了。 好不好的李胜利才不会管,无非都是博弈的手段,你毁我也毁,而他这边也是一贯的看规矩办事。 双方都遵守规矩,那他也一样,坏了规矩,那就什么规矩也不要讲了。 “妈我知道的,但已经工作的人,就不要掺和孩子们的事儿了。 这对他们也不太好……” 听着自家女婿的话,付大姐这边讶异的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去说说吧。 就这一次了,你不好做的太过!” 对此,李胜利就没了回应。 风雨之中,他的义诊也不是白诊的,许多事王瑜不知道,甚至杜老爹也不会知道。 但李胜利会知道,谢飞在办公室那边,也不止是个坐办公桌的废物。 正在学校上学的杜鹏,也一样不是个一心只读书的学生。 孩子们的事,只能算是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 工作了,就属于大人了,大人参与小孩的事儿,就是不守规矩了。 虽说,丈母娘提及了,也劝了,但李胜利这边的动作,也早就做了。 市场有好也有坏,批条这茬,对有些人而言是赚钱的买卖,对有些人而言就是要命的买卖了。 一路走来,李胜利玩的就是江湖手段,行的是偏门左道,不规矩的手段,他差不多已经能做到防不胜防、挡无可挡了。 “你这人,下不为例…… 进屋喝茶去吧,跟你说话,平白生一肚子气。” 见女婿跟家里老杜一样,是个不听劝的。 付大姐这边也没办法,都说做人要端正,才能身正不怕影子歪。 对家里老杜,对女婿李胜利,对儿子、女儿,付大姐这边都是无可奈何的。 在杜家客厅,喝了杯茶,续了两道水,满脸阴沉之色的杜老爹,才坐在了李胜利的对面。 “家事归家事,公事归公事。 有些人不分主次,你也要不分主次吗? 陷害不准! 推动不行! 这两点你做不到,就不要到家里来了。 你那些手段,就不该用在争斗之中。 人家用了,你要忍着。 你绝对不能反手就把人家孩子送到靶场上去! 如果平安他们将来面对这样的局面怎么办? 有些规矩,别人可以破坏,但我不准你去破坏! 那些人跟你就不在同一层次之上。 你做的顺手了,以后是不是遇事都要用江湖手段啊?” 杜老爹年余不见自家贤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今国外的杜鹃、钮璧坚,真的已经是尾大不掉了。 西南之事刚刚收尾,那边就从海边涌入了大量杜娇阳所属的人员。 西南一战打的本就过分,如今东南亚一带的人员,又汹汹的涌入其中,这边就真的不好再插手了。 杜娇阳跟钮璧坚在东南亚的人员,就不在这边的管理之中了。 后续,杜娇阳的直属人员过去之后,杜老爹这边才得到了西南的一些消息。 许多事,提都不能提,只能用触目惊心来说了。 而且,在杜娇阳的资本势力逼迫之下,西南的势力,还在被动的向爪哇西逃。 双方人马已经对上线了,爪哇一方溃不成军,驱虎吞狼之势已成,杜娇阳才派嫡系人马去了西南。 这也由不得杜老爹不多想,只怕爪哇就是下一个西南。 因为西南一战,引动东南亚的变局,杜老爹等人也有考量。 但各种变局都可以存在,唯有屠灭这种变局不能存在。 <divclass="contentadv">但是,只因为一时的疏忽,或者是说杜娇阳跟钮璧坚的有意隐瞒,许多事,已经变的不可收拾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话不能多说,事更是一点也不敢做,只能任由杜娇阳跟钮璧坚在东南亚一带驱虎吞狼了。 这才是杜老爹对自家贤婿最大的不满,资本之力,不该是这么展现的。 至于借孩子的事,提醒自家贤婿,杜老爹这边也是无奈之举。 “爸,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法条说了算。 有些结果,就是求诸于外必然会带来的。 将来如果西南那边,一条管道通到国内,油料就不虞短缺了。 草原外面也已经着手布局了,铁路的筹划,要从东北到西北的。 钱,骄阳那边不缺,缺的只是契机而已。” 看着尾大不掉之势已成的自家贤婿,杜老爹这边也是一阵阵的颓丧。 国外的女儿杜鹃,现在已经钳制不住了。 别说杜鹃了,就是跑去大洋彼岸的钮璧坚,也是不得不合作的状态。 许多事,杜老爹也推演过,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资本之势,出了国门之外,还真是无可匹敌的。 因为他就像水落进沙地一样,是无孔不入的。 如今的杜老爹,是一边顶着内部压力,一边着眼于外的。 限制手段,商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 面前的压力,对杜老爹而言不是什么压力,来自女儿杜鹃的压力,反而大到了离谱的程度。 别的不说,前几天杜老爹还跟二机部的人,去津门港那边接手了一台,因为火灾被烧毁的,外壳满是焦炭,但内里崭新的大型计算机。 这类重器,别说是火灾报废了,按说就是炸了,也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拼凑好,看看是否有缺失的关键部件。 但杜娇阳跟钮璧坚那边,就是敢套个烂壳子,就把这种重器,作为废品进到国内。 输入,已经让人看的心惊肉跳了,反向输出呢? 这样的结果,也是杜老爹等人不敢去想象的。 开海儿,就意味着这样的漏洞。 杜老爹他们也注意到了,市场上的许多商品,都是从海上走私进来的。 没有杜娇阳跟钮璧坚的骚操作,这事儿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无非市场上的商品紧缺,走私也是个路子的。 但现在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之前,贤婿提议,让西南那边的人马,化身海防营,还要变相接手海上的业务。 在杜老爹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经过讨论之后,也真是切实可行的办法。 许多事,看苗头,是看不到结果的。 结果,杜娇阳的资本,当做课堂的实例,给你摆在了面前。 或是这是十几年,或是几十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但结果摆在了面前,防微杜渐,就是必须要做的事了。 “现在不是提这些的时候。 北边也真的突入帝国坟场了。 丁勇的特务营,真的有必要介入其中? 许多事,你不能再云山雾罩的说不清了。 这事,涉及到我们的态度。 再跟西南一样,造成无可弥补的后果,那我们就真是罪人了……” 许多事,李胜利这边开口必中,也是令杜老爹头疼的。 分析的结果多种多样,有的甚至于几十上百种。 但正常人都不会认定一个目标,就直接发力。 但自家的贤婿李胜利,就是这么一个货色。 认定的事,就敢去操作,也不知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少,还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逢押必中的结果,也真的令人挠头。 事后诸葛亮,谁也不怕,这无非就是谈资而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事前的诸葛亮,就很可怕了,你的步骤,你的将来跟结果,都被人家预测到了。 知道了结果,在过程之中,轻轻的一推,那就是意想不到了。 “爸,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您比我清楚的多。 谁是朋友,谁又是敌人,从根子上说,也是清晰而明了的。 暂时的朋友,永远的利益,放在哪里,都可以作为道理来说的。 所以只要我们清晰的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就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利益来行动了。 北边的强硬,您也不是没看到。 他们越强,对我们的威胁越大,这是地缘上决定的,而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自打从清末开始,这种地缘上的利益区分,可能就已经为我们做了抉择。 做不得朋友,只能来做敌人了。 既然是敌人,就不可能让他安然度日。 让敌人瞻前顾后、顾此失彼,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他们选择飞刍挽粮,那我们自然不用太过客气。 如今不是大战的时候了,每一件装备的损失,每一个士兵的损失,都是有其价格的。 他们每多损失一件装备,每多损失一个人,对我们而言,就是隐性的收益。 如今东北那边的通道,现在还不太好通过。 北边不分心,我们很难打开东北的通道。 只一条通道,还是有些不稳妥的,双管齐下,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 爸,现在一两万美刀,就能在东欧买上一套,没有一丝破绽的身份了。 您说都这样了,离着塌楼还远吗?” 听着贤婿的长远大计,杜老爹勾了勾嘴角想要苦笑一下,但终是没能笑的出来,心里只剩了浓浓的悲哀。 有些颓丧的往北边看了一眼,许多事,也真是如贤婿说的这样。 风雨之中,许多当年的技术,就那么被束之高阁,别说几个人了,一个人就能来个卷包会的。 而且这事,不管是在风雨之中,还是在现在,都在不断发生着。 也是前段时间,有个人因不满自己的待遇,就用一个手提包,就卷了厂子的技术资料跑东北去了。 结果满心欢喜的去了,却被人遣返了回了,拿着人家二十年前的技术到本家去邀功请赏。 荒谬的过程,可笑的结果,但杜老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杜鹃做的已经够多了,是不是该让她回家了?” 第849章 迎难而上(下) 第849章迎难而上(下) “爸,现在回来,也就出不去了。” 杜老爹的想法,李胜利很清楚,但现在的杜娇阳也真是不能回来。 四五年之后,或许会有机会,但对李胜利而言,十几年之后,等着北边倒下来,才是杜娇阳回来的时机。 “这事儿先放一放吧,我现在的精力,也真的兼顾不了太多。 只希望你们做事的时候多些底线,东南亚那边那些毫无底线的事,少做一些吧。 这样,将来没法收场的……” 杜老爹所说的没法收场,李胜利这边还真是不怎么赞同,便直接回道: “爸,也不见外面那些人没法收场,当年我们的血债,一笔笔都要收回的,第一个就是岛上那边。 咱们都过不上好日子,他们凭什么小日子过的不错? 凭对咱们的戕害吗? 那不成! 事情做了又能怎么样? 到时候回国就好,家门一关,外面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能奈我何? 打上门吗? 那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一战灭尽……” 听到贤婿越说越过分,杜老爹捏了下眉心之后,就挥手打断了他。 “说那些太早,先看眼前吧。 如今钢铁能源或者说是原料,已经可以看到瓶颈了,这该如何破局?” 轧钢厂在津门港的物资公司,让杜老爹他们看到了破开面前桎梏的办法。 杜老爹的想法,李胜利也能大概的猜到,但他的回答,也注定是让老杜失望的。 “爸,这只能静待发展来破局了。 咱们这样的大国,能源、资源跟粮食是绝对不能让别人捏在手里的。 能建的我们要自己来建,不能建的我们要建立进口的渠道。 但现在进口是肯定不行的,国内外商品的价差在那,进口,就意味着国内商品要提价。 商品提价,工人待遇就要随之增长。 没有市场带来的利润,我们也没能力大幅度的涨工人的待遇。 一个工人每月提十块工资,对我们而言,就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而进口原料带来的物价涨幅,是成倍数增加的。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排除万难、自谋生路了!” 听到贤婿李胜利的说法,杜老爹这边也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所谓工农业剪刀差,他们也是认可的。 目前上面的讨论,也不是一家两家,而是三家之上的好几家。 有要保持现状的,有要谋求发展的,也有要进一步放开的,还有三者都支持的。 而如今的杜老爹,被许多人成为保守的激进派,于发展轻工、小手工,于整肃之上,他老杜是不仅是激进的,还切还是急进的。 但在市场的松紧上,杜老爹这边又是紧抓的。 这就导致了他几面不讨好的现状,但也有很多支持老杜的人。 从高到低数量还不少,许多事,在艰难与漫长之间,大多数的选择都是简单激进的。 比如目前面对的资源瓶颈,轧钢厂的物资公司,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很不错的试点。 “胜利,如果按照津门物资公司那边的价格,我们还是可以一试的。” 听到杜老爹代替一些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李胜利无奈一笑说道: “爸! 津门港的物资公司,只是资本的特例而已。 我们到港的价格,只是国内废品回收价格的六成。 六成之外,骄阳那边是做了贴补的。 船算是自己的,渠道也算是自己的。 这些成本如果算在内,再比照国际牌价,在国内废旧价格之上,再加三到五成,才是彼此都能够接受的价格。 货源的来路跟定价无关,利润其实才是资本的追求。 如今看总账,骄阳那边也仅是保本而已,如果算细账,其实每一船,都要赔百万美刀以上的。 按照现在平均每天到港大小船只五到六艘的数量来算,一年就是小二十亿美刀的。 如果将利润也折算在内,一天的损失就在两三千万美刀。 一年大几十亿美刀的利润,其实都是在打水漂的。 有些账目摆来细算,大几十亿可能只是基准线而已,弄不好还要再翻番的。 而这,也是资本力量的一次展示。 许多时候掠夺,并不需要拿着刀枪的。 我们靠收破烂,一样可以掠夺别人之前的积累。 只是这种掠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环境、比如工人的身体健康。” 听着贤婿算的账,杜老爹的眉头不由的皱的更紧了。 如今按照津门港那边的汇总,每月到港出货的船只,也就五六十艘。 如今的轧钢厂津门物资公司,也是当地的一个庞然大物。 自去年夏天开始,那边就在大肆的租赁闲置军营、荒地,进行物资的储备。 现在看来,一多半的物资,都被储备下来了,去掉轧钢厂那边的需求,只怕还有一大半的货物,是被有意囤积了下来。 “胜利,这个账目我们是承认的。 只是津门那边的物资囤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在没有弄清贤婿目的之前,杜老爹这边,也没急于发难。 许多事,自家贤婿也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恶劣。 求诸于外的后果,杜老爹这边还是想过的,但求诸于内,也是他所担心的。 但恶劣与否,终是长辈对晚辈的评价,自家贤婿的对外的感观如何,还是要根据做事的结果来确定的。 “爸,因为这盘买卖是骄阳在外面一手操持起来的。 虽说为了公义,我们可以不赚钱,或是少赚一点钱。 但总不该赔钱的。 如今账目细算,其实还是不符合资本逐利的本性。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李怀德那边在津门附近,建了大批的库房。 库房里堆积的多半都是各种金属废料,算是给您这边的一点底气了。 年余时间的积攒,物料总量大概在一百大几不到两百万吨的数目。 作为应急物料应该是可以撑一段时间的。 <divclass="contentadv">这样一来,只要抓一抓煤炭的储集,也就可以解决一下燃煤之急了。 但这只是应急之法,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需要我们低头实干,上一些大项目的……” 听到果然是误解了贤婿,杜老爹这边又是一声轻叹。 资本之力恐怖如斯,自己女儿这才出去几年,就有了如此规模。 想到贤婿李胜利手里的那份经济情报,杜老爹的双眼也眯了起来。 看来许多事还是不能闭门造车的,只是对外派遣经济间谍这事,却是不好说在明面上的。 想要又要加深与女儿那边的纠葛,杜老爹这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女儿在国外的资本,已有发展成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对国内,她还能本着不赚钱的宗旨来办事,可国外那边的回馈却是,为了一点点土地,她的资本都可以灭人满门的。 北威斯康辛的西洋参产业,女儿也做的有声有色,这也是她作为明面人物的第一笔买卖,也算是立足大洋彼岸的事业了。 可有声有色之下,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地片的获取过程之中,女儿杜鹃用了太多不该用的手段。 短短三五年之内,成为北方最大的地主,其中的血色,在杜老爹看来,也是罪无可恕的。 女儿、女婿的求诸于外,触碰了太多杜老爹的底线,但即便是触碰了,老杜这边也是鞭长莫及。 “你们没有把港城那边变成武器市场,也是我们容忍的底线。 迁走吧,迁到东南亚那边去,军情六处的人,不要再给弄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鬼佬那边已经通过非官方途径,跟我们交涉了,一年损失几十人,不好说话的。 还有,我们非要这么求诸于外吗?” 在报告面对女儿女婿利用资本制造的血色,杜老爹这边已经有些触目惊心了。 去到实地,只能是更加残忍的血色,求诸于外的过程,杜老爹在这片土地上见过了太多、太多。 对于这类的求诸于外,杜老爹别说赞成了,要不是真的鞭长莫及,他肯定是要把女儿杜鹃给抓回来的。 “爸,能源矿产,我们还能勉强自给自足。 可随着市场的发展,缺口也必然会越来越大。 市场上供需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厂子没了能源矿产,想要维持生产,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购买这些原料。 供求失衡,价格飞涨,这些我们也是经历过的。 工矿企业,实在不成是可以关停的。 但如果涉及到了人们的口粮呢? 人越来越多,口粮的需求越来越大,工业跟不上,农业的反哺就会越来越少。 这是个死循环,出了勒紧裤腰带跟控制人口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求诸于外。 涉及到我们自家的活路,这个时候就得用实力说话了。 有些时候并不说你有我没有,伱就能卡我的脖子。 我想要的东西,你没有能力保护,其实就是我的东西,这才是道理的。 更何况这些东西,对我们而言是涉及身家性命的。 还是那句话,你给一切好说,你不给,该怎么说,就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想了……” 听着贤婿的道理,杜老爹也是轻轻的一叹,话虽不好听,但道理是实实在在的。 想着早年的一些经历,只是这种扬眉吐气,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至于原因就很简单了,有些灾难,他并不想在别人身上看到。 这就是所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但真正涉及到了自家的生与死,在杜老爹看来,这种勿施于人,还是勿施于自己人为好。 只有经历过战争,或是经历过以前那种苦难的人,才知道战争的残酷,跟苦难的煎熬。 经历苦难的时候,再遇上一群打家劫舍的王八蛋,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遥看前路,回身展望,杜老爹虽说不怎么认同贤婿的说辞,但有些选择真的如贤婿所说,已经早早的定好了。 许多事的前因已经种下,如今不过是看结果的时候。 至于结果之中的血色,有些老话说的也不错,有些局不参与其中就不会被戕害,被害了,只能说是参与了不该参与的乱局。 看贤婿李胜利跟女儿杜娇阳的所作所为,虽说不为人子,但对象多半都是有前仇旧恨的人物。 虽说有些人跟这边还是藕断丝连,但前因后果,也是正经摆在那里的。 这些事,并不能说女儿、女婿做的错了,只能说是别人有错在先,这俩选择的手段也不怎么正确而已。 “话虽然有些过了,但还是有其道理在的。 好了,我这边最近的问题只是迎难而上,没什么需要建议的。 倒是你那边,如今单干已经被明确的提出来了。 你那边承包药山的动作,我是有说法的。 不要以你私人的名义了,这样不好。 将承包权换到你跟老吕合办的中医函授学校吧。 这样一来,许多事也更好办一些。 你的试点也是不错的,一些小手工类的产业,一样要归到函授学校这边。 有些实在不好拿出来说的,再归到私人名下吧……” 杜老爹对李胜利的提醒,既有无奈也有防备。 承包药山这茬,也不是说说就能办的。 如今也才刚刚开始而已,但在承包药山之前,李胜利这边派下去的学员,也在各地药山附近的村里,合作开展了不少项目。 首先得一条,如今各地的许多村子,连自己的那一少部分承包费都拿不出来的。 李胜利虽说可以垫付,但垫付了,许多事也就不好说话了。 承包药山之初,李胜利让学员们在下面做的就是合作办厂。 这类小厂跟作坊,也是有现成经验可以学习的。 虽说也有赔钱的厂子,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爸,这事儿上我听您的。 正好最近下边有一批没有办成功的小厂跟作坊,我也要就药山承包合同的签署,下去一趟。 最近一段我不在城里,您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还是必要的。 我在山上准备新泡一批以黄酒为基酒的药酒。 这类药酒存放的时间很短,您这边收到之后,千万不要放坏了再喝……” 知道老丈杆子又要逐客了,李胜利这边赶紧将药酒的事儿说了,这才起身离开杜家小楼…… 第850章 避重就轻(上) 第850章避重就轻(上) 离开杜家小楼回到马店集这边,李胜利就开始长期出行的准备。 就跟不去城里,要待在马店集一样,对李胜利而言,现在的城里也是真的不安全。 想想好了,有些人的手段都用在了杜老爹的外孙身上,于他们而言,底线这玩意儿,真的是风雨前后,都是可有可无的。 前段时间不进城,就足够保障安全,这段时间,即便待在村里,也很难保证安全了。 轧钢厂津门物资公司的卖估衣生意,数额终是有点太大了。 李胜利这边也没有小看任何人的意思,查到王前进跟肖虎,再知道货源来自国外的杜娇阳,他李胜利就是藏不住的。 倒春寒已经来了,李胜利可不想大风大浪的都闯过来了,结果却倒在了起家的生意上。 风头一时一变,有些人的态度也是一时一变,严刑峻法这四个字,李胜利也是认识的。 接下来两三年,他都不想待在城内或是城外了,该是下去看看的时候了。 这事儿,李胜利也早就在准备了,从车辆到人员都是一样的。 车辆是轧钢厂的便民牌中巴两辆,只不过车壳是便民牌的,但车架、车体发动机,都是暂新的雪佛兰。 这也是报废之后进来的,这茬如今说来虽说不规矩,但轧钢厂的三辆车,就没什么规矩可言,各种土造的型号太多了。 如今国内外的任何一个车厂,都没有轧钢厂这么多的车型。 人工攒的玩意儿,要什么型号没有? 就说便民牌的中巴、小巴,有探头的、有不探头的、有四驱的、有两驱的、有柴油机的、有汽油机的、有汽车发动机的,也有单缸机的。 这里面型号的区别,有些时候总工冯茜都说不清楚,只有干活的班组才说的清楚,即便是销售那边也是不清楚的。 原因也简单,轧钢厂的这些车辆,不仅受发动机、底盘的影响,也要按照回馈的经验,进行相应的改装。 同一个车型,可能一年之内就有几个或者十几个变种,这些就是根据经验反馈,做出的改进了。 定型,也是完全不存在的,因为轧钢厂这边的班组,也不知道下一批来的原料是什么样的。 不同车辆的二手发动机,大小也是不同的,这点不同,就足以影响车辆的外观了。 为了对汽车行驶之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有效的反馈,轧钢厂的售后,不仅是国内最专业,也是国际上专业力量最强的一支售后队伍了。 原因也简单,郑佩兰那边的发动研机究小组的人,就是一个个小型售后的领队。 随着风停雨歇,虽说发动机研究小组的不少人都回到原单位了。 但这些人回去之后,却给轧钢厂这边带来了更多的技术人员。 因为有问题,没有回到原单位的人员,岁数到了的离退休人员,拢起来之后,发动机研究小组的人员,反而比之前更加庞大了。 借助供销社的架构,轧钢厂的售后队伍就此铺开,以县为单位、地区为节点,省市为纲目,研究小组为总部的售后体系,也算是国内最为完备的。 至于对应技术的机修工,就无需轧钢厂这边操心了,供销社跟当地的农机部门,就是售后的机修车间。 借助反馈的经验,轧钢厂这边为部队设计的野战指挥车、巡逻车、医疗车,也得到了广泛的好评。 通过性强、开不坏,这点虽说多少还是有点瑕疵,但还是瑕不掩瑜的。 而李胜利这次下去,也要以轧钢厂的售后,或是说供销社系统为节点了。 到哪都有熟人,加上各地的赤脚医生,真要是出城,安全差不多就是无虞的。 谁要是想找他抓他,只怕要拨开层层遮掩,也不是三年两年能完成的。 有了这样的遮掩,三两年之后,许多事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而这个说法,也是可以持续几十年的,那时候,对李胜利而言,才是真正安全的。 下去闯荡,人员也是关键,首先确定要跟着的就是武行的大小姐张英了,这也是她的江湖之旅,不带她,只怕她也会偷偷跟上的。 第二个确定的人员就是王芷了,这次下去,李胜利也有考察药山的打算,带着这位王家的大小姐,鹤年堂的东主,也是应该的。 只是王芷这边要出远门,鹤年堂的掌柜秦葛根却死活要跟随。 这年余的时间,老秦头这边,也将自己以前的徒弟,以及一些同好的徒弟,介绍到了鹤年堂任职。 掌柜、经理的人选,老秦头这边,自打药铺开门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了。 因为培养的人多,在李胜利的首肯之下,鹤年堂也在城里开了另外两处铺子。 虽说三处铺子,至今仍在亏钱,但亏的也并不多,如果人员少一点,持平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此,李胜利不仅不裁人,反而让老秦头这边不断的增加人手。 同时,也从中药材炮制所那边请了师傅专门培训这些人员。 于其他计较得失的新字号相比,新开的鹤年堂,如今也是人员基础最好的一处药铺了。 至于试制成药这类项目,李胜利还没提上日程呢! 基础的药山不拿下,道地药材的来源不解决,许多项目,就只能悬在半空了。 司机,李胜利是从轧钢厂那边借调的洼里赵家兄弟,赵有方、赵有喜兄弟。 赵家老大赵有方,没有按照李胜利的安排,去高考,老二赵有法、老三赵有钢、妹妹赵彩霞反而都考上了大学。 按照赵有方的说辞,他就是不想去上学,李胜利对此也是没招儿,这货跟肖虎就差不多了。 马店集的王吉祥,也是司机之一,这货也跟赵有方差不多,兄弟姐妹里,也有考上大学的,只有他愿意在厂里厮混。 自由自在的谁都想,李胜利也是一样,对于这些个货色,也真是不能强求,人各有命,也是人各有运。 兴许做买卖更适合他们也说不定。 在外出这件事上,李胜利也问过丁岚的意见,因为他的第一站就是西南。 太平庄的关家兄妹,在战场历练之后,已经在办转业手续了。 听说李胜利这边要开着车去西南,丁岚这边直接就拒绝了。 但西南还是要去一趟的,她打算寒假的时候坐火车过去,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意见。 预估时间,两人到达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家里的事,也无需安置什么,给家里的爹娘、杜老爹夫妇,给谢飞、李怀德打个招呼,给史老、蒲老等人打个招呼,李胜利这边准备好了,也就直接出发了。 因为第一目的地是西南,所以在路上,李胜利只选了十几个做项目不怎么成功的村子转一下。 按照丁岚这边的时间表,确定好时间,也就成了。 一路从北到南,路况也委实一般,这年月开车长途,条件也真是很艰难。 即便是新车,路上也坏过几次,没点修车的手艺,现在玩长途跑车,那也是纯纯的自找麻烦。 鉴于这点,李胜利也给轧钢厂的售后队伍提了意见。 <divclass="contentadv">以县为单位建立道路救援,只要按照车上的联系电话打过去,无论车坏在哪了,售后都可以就近援助的。 当然,这种援助现在是收费的,无非保本之后方便大家了。 一路行至西南,李胜利的旅程算是顺遂,只是在火车站接站的时候,见丁岚是领着付宜卿、许点翠妯娌来的,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小老头别不高兴了,我也是没经受住宜卿姐的哀求。 无非你也是个不要面皮的,就那么几下呗!” 坐在车上,看着对面接受度很高,面皮渐厚的丁家小姐,李胜利也是有些无奈。 自打在上学期间生了孩子之后,丁岚这边说什么也不要孩子了。 为此,丁岚也是不断的撮合他跟付宜卿,至于原因,人丁小姐说的也明白,大着肚子上学,太难为情了。 想要孩子不是不成,得等她毕业之后。 对面这货的心理,李胜利是很清楚的,无非带着孩子耽误她在学校的吃喝玩乐了。 对此,李胜利也迁就,迁就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位丁小姐的撮合。 “这次是去见你家里人的。 你五个哥哥可都在西南这边,难不成伱想让他们揍我一顿?” 在打仗方面,老丁头这边也真是一视同仁的,丁家五虎,这次一遭都是跟着特务营行动的。 据王前进所说,丁勇他们的阻击战打的很苦,但幸好丁家五虎跟肖龙,以及关家兄妹,都不在伤亡名单之内。 “他们不敢! 有我爸在,他们不敢动你一根毫毛的。 我爸在打完仗之后,专门发电报说我了,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他们敢打你,就要先打完我再说。 还有,你让她们跟着王芷不就好了,咱们回家,到时候我就直接回京了。 你这一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老头,上了学之后我才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对于丁家小姐的心里话,李胜利这边只信了一半。 优渥的日子过惯了,应该才是这位小姐的真正想法。 进了学校,丁岚才看到了疾苦的一角,跟她的一些同学相比,也让这位丁小姐分外珍惜现在的安乐。 不知道袜子,没有腰带,没有卫生用品,甚至没有像样的衣服。 对于这些看不惯的疾苦,丁家小姐这边也是博爱的,问明情况,也不让人难堪。 直接找到男人李胜利,将同学的地址给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付宜卿的历史、考古小队之外,李胜利也就给自家媳妇,额外开了现时也是新鲜事物的勤工俭学。 马店集的大食堂,轧钢厂的临时工,石钢的临时工,颇是为这位大小姐,在学校里,甚至是周围的学校好好刷了一波人望。 “你要多学点心眼才好,别给人骗了。 遇事多跟大姐韩秀琦、二姐韩秀云商议。 我不在家,不允许你随便出城,出城旅游这类项目,你要找我报备一下的。 联系人就是城里的谢飞,找赵彩霞就能联系上他的。” 听着小老头李胜利,一下戳中了自己的想法,丁岚不由的吐了一下舌头。 寒假来西南见父母,只是她的第一站,她还跟几个同学约好,要去人家里看看的。 “我这次就想游历一下的。” 听着丁岚的小心思,李胜利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大小姐还是单纯了,刚刚在车站,他接的可不是一拨人,而是两拨人。 另一拨就是跟着丁岚过来的,马店集、太平庄的四个学过武行手艺的女民兵。 这四个,还有其余几个,李胜利是借助刘老那边的关系,给她们在学校办了旁听手续的。 自打家里人各自上学,李胜利这边也给她们安排了该有的安全措施。 还是那话,有些人的底线,有跟没有,也是没两样的。 “去哪都成,但刚刚我接的那四个人,你要一直带在身边,别人问你,就说是一起出来的同学好了。” 对丁岚,李胜利这边的要求也实在是不高,只要不把自己的命玩没了、别劈腿,就是所有要求了。 “知道了! 就你谨慎,跟个小老头一样。 对了,我能出国玩一下吗? 我想见见骄阳姐姐了……” 听着丁岚的得寸进尺,李胜利也无所谓,只是点头微笑。 跟丁岚说的一样,有杜娇阳这个姐姐,去哪玩不成? 这段时间只要不去北边跟东欧,安全是无虞的。 到了丁勇给定好的招待所,李胜利刚下车,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五六个人。 “李胜利,你出的好主意! 还我兄弟们的命来!” 看到丁勇举起的左手少了两根指头,看着肖龙脸上的疤痕,看着麻了半边脸的二姐夫丁凯,李胜利心里只是想着‘刀枪无眼’这四个字。 打人家命根子上的阻击战,伤亡不大也是不可能的。 丁勇此问,问的也不是丁家五虎这几个亲兄弟,而是跟着他一起打熬下来的特务营的兄弟们。 李胜利第一站来西南,也是因为悬而未决的特务营归属,已经被上面议定了。 丁勇所属的特务营,不日又要上高原了。 除了见面之外,李胜利还要接手一下特务营西南一战之后,留下的伤残人员…… 第851章 避重就轻(中) 第851章避重就轻(中) “三哥,你要干什么? 不许你对我男人动粗,动了他,我就去找爸妈评理!” 不等李胜利说话,虎着双眼的丁岚,就展臂挡在了自家小老头身前。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挟怒气而来的丁勇,心里好一阵颓丧,这亲妹子也是白养活的小狼崽。 不过见到妹妹钟情于面前的浪荡妹夫,丁勇这边还是有些许安慰的,只要他们感情好,乱点也就乱点了,好好活着,比什么不好? “滚一边去!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话,没女人插嘴的份儿! 孙子,虽说听你的害了我半营的兄弟,但他们也该感谢伱的。 不是有你,他们不会留后,你这人虽说计策歹毒了一些,但周全方面还是不差的。 我知道你是大户有钱人,这些人的家人,以后就让你养着了。 这是阵亡人员的名单地址,这是伤残人员的名单地址,别弄丢了,这是我兄弟们的命啊! 城外打没了我一半的兄弟,破城之后,咱爸说了,敌酋不可献,所以我用三刀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要说老辣,你还是不如咱爸,不然这次,我有死无生!” 听着丁勇的伤痛,丈人老丁头的狠辣,李胜利也不置可否。 斩首之事,之前已经跟老丈人说明白了,但不能跟丁勇这个三舅哥说的太明白,除了影响军心之外,影响也太坏。 只是老丈人那边会错了斩首的意思,真给人把头砍下来了,不然只是打死,丁勇兴许不会备受责难的。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看着丁勇缺的指头,看着肖龙脸上的伤疤,看着丁家老五、自家二姐夫丁凯,麻了一半的脸,就知道当时的惨烈了。 一线主官上阵,基本也是打到了绝境。 “你放心好了,这次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你的联络人员准备好了吗? 伤残无生活能力的,我管他两辈人,这一辈跟下一辈,公家的待遇,那是公家的待遇,我这边的跟公家无关。 伤残有生活能力的,我也管,对转业工作不满意的,能调整的你帮着调整,不能调整的,我还管。 退役人员,我也管。” 听了妹夫的表态,丁勇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看着为西南一战运筹帷幄于十年之前的妹夫,丁老三这边也只余了一声长叹。 不是李胜利建议,他也不会让特务营的所有人员,都结婚娶妻生子。 这算是违反纪律的事,但在拔营之前,丁勇好歹是做到了。 阵亡人员之中,没有一个无后之人,没有一个单身青年,这事真是要感谢自家妹夫的。 虽说家人的伤痛难免,但按自家老丁头的说法,如此带兵,已经算是尽力了。 “走吧!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你总归还是给了他们功业不是。 前次没捞着喝庆功酒,这次咱们自己回家喝。 王家老大王奋勇,这次伤的厉害一些,还在调养。 也多亏了你让中医们过来了,伤员的恢复情况,较之前经验也好了太多。 总之,我还是要谢你的。 岚岚,最不好的就是你这丫头了,没见你三哥没了俩指头,你五哥被炸成了麻子吗? 因为这事,咱妈还好顿埋怨我。 都跟老大、老二似的猫在战壕里就好了?” 谢过妹夫李胜利之后,丁勇又将不善的眼光,对准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家亲妹子。 这次参战,丁家的老大、老二算是指挥,丁勇带着俩兄弟,顶在了一线。 老四那边毛都没少一根,家里老五却差点被炸死。 要不是肖龙硬扯了他一把,老五要是没了,丁勇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家妹夫交待呢! 人老五现在也是李胜利的姐夫,真没了,才是真正的操蛋呢! “甭得了便宜卖乖! 你就是心里不服气呗! 妈给我打电话说过,不就没提拔你吗?” 对家里的事,丁岚还是清楚的,除了家里的老爷子,丁家五虎,对丁大小姐而言,就是五只家猫而已。 别说动她一指头了,骂一句,家里老妈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小丁,你少说话。 回家之后记着乖巧点,别惹的老爷子不高兴了。 最好不要说学校里的事儿,老爷子不定爱听。” 给了丁岚提醒,一行几个也没怎么说话。 丁勇他们这次也真是从生死线上滚下来的,王家老大王奋勇,是丁勇的副职。 如今仍在军医院康复疗养,更能从侧面反映当时战况的激烈程度。 主官断指、副职重伤,几乎全是轻武器的特务营,能在城外不远处,顶住所有压力,死伤过半,已经算是幸运了。 一行人走到位于招待所内的丁家所在,看着不断在门外徘徊的老妈,丁岚直接就飞扑了过去。 李胜利、丁勇等人,则是等着人娘俩叙完别离之后,才一一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对面对面隔着茶几放着的单人沙发,见女婿李胜利来了,坐着的老丁头手一指,就是其他人站着,翁婿俩坐着的场面了。 “计策不错,只是筹划的有些狠了。 我也会错了你的意,让老三斩了首级。 这次是我打的过于果断了,致使对面伤亡过重。 处罚我尽量担着,他们多半都有前程可言。 好了,你们听过就好,都出去吧,我们还有话要说。” 简单的做了一个总结,让站着的人听完了,老丁头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就将人撵出了屋子。 看着面前不怎么熟悉,但筹谋在先的女婿,老丁头先是一叹才说道: “安南自明清两代开始寻衅,其人狼性,其后如起边衅,必自西南始。 你此战谋划得当,后续来自海上的手段也是果决。 我是个军人,所虑有三,一为西南寻衅。 二为岛上阻拦,三为北方大敌。 如今西南已平,北方乏力,岛上却是堵住了我们前出的门户,你有什么说法没有?” 李胜利本以为到了老丁头这边,首先迎来的就该是训斥。 没曾想,自家这丈人也是鹰派人物,军人三虑也是点出了外部的几个大敌。 对发展而言,大洋彼岸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对手而已。 两强交锋,不到十分时刻,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divclass="contentadv">西南、岛上、北方三地,之前北方的隐患最大,如今北边投入了帝国坟场,就意味着落幕的开始。 西南一战,基本也是平灭的结果,后续还有杜娇阳的资本在,以后的西南,也不是前期的逐侨说了算。 而是会有一个移民集团来说了算,实际的控制权,就在杜娇阳的资本手上了,这也是杜娇阳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至于岛上,打肯定是不能打的,能从经济上打一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爸,北方落幕,西南已平,就算是大事抵定了。 至于岛上? 他太小,真要打,也就几十发导弹的事。 对岛上,咱们不打则已,若打,必然要一下灭尽的,这叫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估计他们也不敢炸刺儿。 这次下了西南,我跟杜娇阳商量好的后续已经在进行了,最多二十年,西南只会有女人,不会有男人的。 逐西南残余并灭爪哇的行动也已经开始了,六五年的债,我还记着呢! 无非他杀咱们,咱们给他们灭了而已。 这次驱虎吞狼之后,爪哇那边会一直维持乱象的。 海峡扼在我们手里,让谁过不让谁过,就是爪哇乱军说了算了。 有了这两处飞地,岛上对我们的威胁全无,我们反而会扼住他们的石油命脉。 以爪哇为战场,不仅可以扼住他们的国运,还可以迫使他们不得不打雇佣兵战争。 只要开打,怎么也要耗死他们几十万人的……” 听到李胜利的谋划,老丁这边点了点头,这点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着未来战火纷飞的爪哇,老丁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冷笑。 既笑爪哇当年的猖狂,也笑岛上人家的背运,只要爪哇那边能锁住来自沙漠的石油,岛上的国运,可就要慢慢的走下坡路了。 这如当年老美的石油禁运如出一辙,老丁他们之前也做过推演,岛上什么都可以缺,唯一不可缺的就是石油。 石油才是经济真正的血液,虽说不能打上去,还是有些遗憾,但女婿李胜利的计策,也是小刀喇肉、痛彻心扉的。 “不错,那我就看看你的做派。 我们军人只论功绩。 作为家人只说前程。 这两点做的不错,岚岚过的也算是不错,你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岚岚这边,你不能如养猪一般养着她,大学毕业之后,就不要接着上学了,让她出来做些事情吧。 我女儿的脾性我最清楚,以你的本事,她敢一直上学的。 你妈那边我也说过她了,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这次岚岚的哥哥们要好好感谢你,一战下来不仅没有任何伤亡,还打出了以后的坚实基础。 我只知道一点,无论再怎么反对,敢打能打的军人,一定会吃香的。 不追问你的家事,也有你要处理复原战士的因素在里面,这事做了,就要善始善终。 好了,今天家人来的算很齐了,高高兴兴的吃顿饭,你们就各奔前程去吧!” 老丁头的这些话,绝大多数都是李胜利没曾想到的。 本以为老丁头方正,会跟杜老爹一样训斥一顿,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 “发什么愣? 我说了军人论的是功绩。 你这边算是瑕不掩瑜,我不跟你计较,难道你还想我再计较一下?” 见女婿李胜利有些呆愣,老丁头也不多做解释,这年轻人,当年初见他就看好了。 可惜中途让杜家劫了胡,老丁作为一个沙场骁将,说他是个莽汉不通机变,那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老丁头的强硬,无非是看透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坚持罢了。 真要是不通机变的莽汉,上面也不会让他领军的。 接下来丁家这边就没什么正事可谈了,吃了饭,各自闲聊一番之后,家宴也就散去了。 如今的老丁头也是官司缠身的,西南之事,依旧是悬而未决、没有定论的。 招待所这边还有工作组在的,所以老丁夫妇这边,也仅是留了丁岚一个人在那边。 这也是丁家五虎这边,没有让媳妇过来的原因,合着事情没有结果,你们一家人在这边叙天伦,西南那边挨家哭不是? 许多事,总要做出个态度给大家伙看看的。 至于丁勇等人,如老丁头所言,他担下大部分责任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论功还是论罪,总要等事情有了定论,才能再说的。 因为这个原因,李胜利也没在西南多待,接上了关家兄妹,带上这边的联络人,开上四辆预留在西南的斯蒂庞克六驱,就早早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预留在西南的斯蒂庞克六驱,也是为了李胜利接下来的行程。 到了西南,云贵川都要走上一遍的。 即便是斯蒂庞克六驱,能走的也只有大路,进山、进村,李胜利离京的时候,就让李怀德联系好了,手扶车,无疑是不二之选。 接下来转遍云贵川,花了李胜利整整大半年的时间。 药山,或是适合种植药材的山林,亦或是道地药材的产地,地理位置多半都有些偏僻的。 许多地方,别说是拖拉机了,人往里走,都有些望而兴叹。 得益于已介尾声的大三线,得益于西南那边战事的顺遂。 无论是工程技术人员,还是开山劈石需要的炸药,李胜利这边都能轻易搞得到。 要想富先修路,成了李胜利此行的第一项任务。 开山破路、遇水搭桥,现在的成本,也就在吃饭、炸药、跟钢缆上面了。 正经架桥,李胜利也没那本钱,也没那权力,以村子为单位,尽多到乡镇这一层级。 尽可能的彼此沟通一下,让村里多出些义务工,让乡镇或是县市一级,解决一下粮食供给,李胜利这边再稍微贴补一点,事情差不多了也就成了。 钢缆,新的也是没有,只有西南的缴获,跟轧钢厂那边的二手。 至于炸药,就简单多了,有家里丈人老丁头的关系在,不说要多少有多少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虽说有句老话叫‘修桥补路无尸骸’,但修桥补路的李胜利运气还是不错的…… 第852章 避重就轻(下) 第852章避重就轻(下) 李胜利运气的由来也简单,无非是他能搞来大批的炸药,以及修桥所用的旧钢索。 这些玩意儿,在平原地区,没人稀罕,但在以山区为主的药材产地,就是很稀缺的物件了。 能蹲在荒凉山区的,也多半不是什么受重视的人物,现在还没有后世所谓的镀金之说呢。 如今的镀金,都是在关系所在的基层单位,倒深山沟壑之中历练镀金,现在还没必要耍那样的噱头。 再者,许多人都是下乡刚回去的,对于这类有药山的偏僻所在,也是很不待见的。 与城里现在钻营不同,下面的许多人,还是相对务实的。 这就让李胜利的关系从乡镇一级,到了县市一级,但大多还是以县级为主的。 搞炸药、钢缆修桥铺路,以中医函授学院的名义,租赁药山搞药材种植。 这点虽说在有些地方,依旧不好接受,但扛不住中医函授学校的牌子硬。 有了单位,也为李胜利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让他能以县域为单位,大面积的承包山林。 而且,李胜利给出的承包费,也是不低,五十年的租期,至少五十万租金一次付清,代表着中医函授学校的李胜利,也是财大气粗的。 按照那边关口那边的说法,租赁费用是不用消灭的,有了正经的理论支持。 再找一下杜老爹那边,推动小手工跟德式技术的人员,李胜利这边对山林的承包,基本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有了函授学校作为主体,李胜利这边的资金调用,也就变的很简单了。 之前下来的时候,还想着一车一车往地方上运钱有些不稳妥。 如今多了中医函授学校的汇款流程,李胜利的五十年合同,也算是多了一份,程序上的保障。 汇款是有存根的,也是有据可循的,以后真要是打官司,这就相当于是证据。 函授学校的账户连着港城,这样一来,李胜利在款项上用多用少也就无所谓了。 如今引资与找投资,也成了下面的任务之一。 财大气粗,带来的也不只是好运气的,也有的地方想要黏上李胜利,让他在当地投资建厂。 对于这类人,李胜利这边宁可选择不在药山上合作,也不会在当地投资建厂的。 如今,倒春寒犹在,他脑子抽了,才会舍弃种植跟轻工,去投资重工跟工业加工类企业呢。 这类的避重就轻也是必须的,如今有能效需求的私企、民企,别说上面的问题。 仅是原料涨价、订单放弃,就够他们在这次倒春寒里,喝上一壶的了。 再加上说法上的问题,稍有不甚,就不是厂子黄了,或是干不下去了,而是蹲监与否的问题。 如今的问题层面,还在资源跟原料上,随着倒春寒的一步步进逼,以后做买卖都是个问题的。 集体的轻工小作坊是不受倒春寒影响的,因为还有创汇的任务在。 农业跟种植业也是不受影响的,因为这是基础的保障行业。 虽说各地的说法会有不同,但李胜利也不是无根无凭的人,杜老爹那边的小手工团队,目前就是他最硬的后台。 真要是往死里得罪他,他的回应也很简单,直接就停了当年的小手工业产品的出口,什么时候换人,什么时候恢复。 这点,也用不着李胜利开口,直接让新怡和那边开口就好。 无非当地的产品不合格,什么时候换人,什么时候合格。 租下来几十片药山之后,李胜利也大致走访了一下当地的赤脚医生。 就生存而言,赤脚医生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收入跟养家糊口而言,就差很多了。 处理收入问题,对李胜利而言,也是再简单不过了。 靠近药山的村子,跟当初的洼里、山上一样,让赤脚医生就地建药材种植培训班,边采山边留种。 让新怡和会同药材公司,另外出一份工资就好。 不靠近药山的地方,也简单,无非小手工业跟养殖业。 接下来到九十年代,养殖业,也是催生许多万元户的行业。 李胜利投钱,村里、赤脚医生,三方占股,开小作坊、开养殖场,收入也就可以增加了。 当然,李胜利也不是什么肉头,合伙买卖之前,丑话也说在了前头。 人为的原因买卖做不好,最多两年,村里的原因,就撤掉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的原因,就直接拿掉赤脚医生的行医证。 这类买卖,李胜利这边也不是没人管的,除了轧钢厂的售后,可以借力供销社之外。 吕老那边负责的函授学校,也在打造专业的技术以及财会队伍。 如今的村里也是正经记账的,合作之初,李胜利这边最基础的要求也就是账目必须清楚。 混乱账目、做假账,丑话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多了一项,以后再也不会合作这样的条件,而这个条件里,也是包括小手工业的。 对李胜利而言,买卖也就是买卖,他可以有目的的往里面贴钱。 但是,把他当成肥羊来宰,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他现在不仅有吊销赤脚医生资格证的权限,而且还有派遣赤脚医生的权限。 只要村里无所谓,他这边也是无所谓的。 一点点的走,一点点的转,对李胜利而言,时间也是充裕的。 他不仅要避过现在的倒春寒,也要避过接下来的严打,两三年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事情做的不好,他还可以回头再去看,慢慢的磨合架构,加上轧钢厂的售后,跟当地的供销社,做这些买卖,李胜利这边也不是全无依靠的。 差不多的敲打一下算完,真要是宰他的肥羊还死不悔改,他一样也会把事儿做绝。 撤赤脚医生、断小手工业产品的销路,也是接踵而至的。 云贵川大半年转完,李胜利的运气依旧不错,没有出现一个撤赤脚医生的村子,这就是很好的结果了。 只要人性没问题,买卖上的挣赔,他现在也真不怎么在乎,无非是过渡而已,为了下面的赤脚医生们,为了中医大传承,这点钱撒出去,兹当就是积福报了。 江浙闽赣一圈转完,又是大半年的时间,混迹于乡村之间的李胜利,感受不到一丝倒春寒的威胁。 肖虎那边的却开始带人偃旗息鼓了,闲置的人手,李胜利这边正好有用,人员的汇合,也在江浙一带开始了。 而肖虎手下的这批人,也成了李胜利的第一批巡视员,回瞰云贵川,他这边也是三管齐下的。 轧钢厂的售后跟供销社是一路;吕老函授学校那边是一路;肖虎的人就是第三路了。 这次,李胜利也放宽了对他们的限制,可以下去跟有些村子,合作办厂,但产业是不能脱离轻工跟小手工范畴的。 “叔,您看事真准。 要不是您这边不松口,我这边强压着,咱们的人,起码要进去小半的。” 如今打击投机倒把的文件也下了,当时处理了很多人,这可把肖虎他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不是李胜利严令,要不是肖虎镇得住场面,这次折进去的人手可就多了。 虽说是提醒、准备,都放在了前面,但还是有十几个进去了。 这些人会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李胜利跟肖虎也是笃定的。 <divclass="contentadv">不说两三年,说了直接打靶,是个人也不会去胡沁的。 卖估衣买卖的规模在那,别说他们这些批发的了,就是再往下两个层级,案值也够打靶了。 确定了刑期之后,对这些人,李胜利也就不管不问了,该说的都说了,以后的遭遇就算是命了。 但这些人里面,要真是有被打靶的,李胜利这边也不会轻易让步。 卖估衣的买卖通着津门的物资公司呢,讲不通道理,李胜利就会直接掐了二机部的货源。 按搅乱市场定罪,李胜利也认,这就是现在的规矩。 直接给人弄没了,那受益于二手进口的单位,就要出来给一个交待了。 没有杀人偿命这样的交待,那二手设备的事儿也就不能谈了,直接砸掉卖废铁好了。 无非还是那话,你要是不讲规矩,那李胜利这边就一点规矩也没有。 人没了,就是没了规矩,你用法条杀我的人,那我就让单位再用法条将涉事人员一并杀掉,这就是没规矩的结果了。 “那些个进去的,以后照顾一下可以。 但你这边是没有他们位置的。 说了不听,这样的人,我带不动,伱也带不动! 就因为这俩糟钱儿,就听调不听宣了,以后见了大钱,不得弄死我们啊?” 听完小叔李胜利说的,肖虎这边也干脆,直接给了自己俩嘴巴,说道: “叔,是我没管好他们,以后不会了。 叔,罗芸他爸,我丈人,在浙地做了一个副职。 想让我帮着拉点投资,您看……” 自己认错之后,肖虎有些畏缩的扫了一眼便民中巴里盘坐的张英,就有些紧张的盯住坐在单人皮沙发上的自家小叔李胜利。 便民中巴,按照李胜利的要求,也改成了简易版的房车,或是说办公车。 车内,除了沙发茶几,跟两张单人床,就是连在一起固定的铁皮文件柜了。 当然,如今国内外都流行的电热水壶,也是必不可缺的。 这类办公房车,杜老爹也有,海子里,轧钢厂那边也送了几十辆。 跟李胜利这款大差不差,都是进口雪佛兰的新机跟地盘拼凑的,也算是一款试验车型。 “可以! 是要你的钱,还是港资、外资? 人家既然张了嘴,你这个做女婿的就得表现出应有的价值。 你的钱,最多只能做到轻工。 港资,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限制的。 外资,有产业上的限制,这点你丈人那边清楚。 你的钱,凑一凑也就几百万,人应该看不眼里。 港资、外资,虽说我这没什么限额,但总归要体现一个亲疏的。 给你十亿的额度,大团结啊! 别特么蹬鼻子上脸要美刀。 先给一亿试试水。 你丈人如果给你涨了待遇,就再给三亿。 把你当了亲儿子,剩下的六亿,就可以拿出来了。 当然,多个三亿五亿、十亿八亿的也成。 谁特么让你叫我小叔呢! 其他人有这方面的关系,你也可以拉扯一下。 一人一亿就是限额。 你这边最多就五十亿了,弄的太多、风头太盛,也未必是好事的。 这五十亿,也不能在一年之内用掉,细水长流的道理,你也得学会。” 如李胜利一路的表现,对钱,他是无所谓的。 同样的,他也不管杜娇阳、钮璧坚亦或是港城的帕克,有没有资金上的问题。 杜娇阳跟钮璧坚,如今的资产都没法细算了,无非五十亿、一百亿大团结,对他们而言不算伤筋动骨的资金额度。 对岛上的收割,也眼见着要开始了,那边的收益目标,起步就是以百亿美刀为单位的,大几百亿的收益,李胜利可以看的到,杜娇阳那边也是一样。 这么多钱,就不可能让她在国外自称循环,借着跟岛上的关系,投到国内,才是最好的洗钱方式。 “叔,您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听到一下就是十亿、五十亿,肖虎这边呲着牙又给了自己一嘴巴,谗着脸就凑了上来。 “滚蛋! 津门港那边一船一船的卸货,你没数啊? 你小婶,如今在外面,怎么说也是富可敌国的。 记着,以后人回来了,你这边多亲近一下。 这茬你说一下。 还有,西南那份名单给了你,事情可不能做差了一丝,这事儿跟你小婶儿也有干系,做好了,对你一点坏处也没有的……” 将肖虎赶下车,李胜利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花钱对他而言也是件辛苦事。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接下来的严打,他才不四处奔波着拿钱打水漂呢! “胜利,你用不着因为亏欠,这么惯着他们的。 肖龙你给找了一个好丈人,那边是不是也要花这么多钱? 小豹子那边,还在上学,你也给他钱,还不老少。 你这是何苦? 我这边都是自己选的路,他们不敢、也不能记恨我的。 没我的生养,哪有他们在?” 见儿子肖虎下了车,张英就把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对肖长弓对儿女,这位武行的大小姐觉着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该李胜利这边再补偿他们的。 “大小姐,您的账目是您的账目。 我的账目归我的账目。 再者,咱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我看小的跟平安他们处的也不错。 这一代代的情义,能延续下去,是多好的事儿? 钱,王八蛋而已,又不是我赚的,搁着,就长毛了……” 第853章 产业布局(上) 第853章产业布局(上) 听着李胜利的缘由,张英这边嗤笑了一声。 李胜利这边跟付宜卿都没什么,就别说跟这位张家大小姐了。 武行的大小姐,需要一个陪伴,李胜利给的也只有陪伴而已,真有什么? 大姑娘、小媳妇都玩不过来,实在是没那必要。 “无胆的匪类! 花了那么多钱,只买我做婢女、婆子使,你倒是比那肖老硬会玩。 那我以后就是婢女、婆子喽……” 怼了李胜利一记,张英这边也不客气,直接从盘坐的单人床上起身,就给他捏起了肩膀。 感受着肩头双手上的怨气,李胜利也不多说什么,许多事顺其自然就好。 一年多的时间里,李胜利这边跟京中的联系,也从未断绝。 电报之上跟杜老爹互通有无,就轻松自在多了。 他这边给经验的时候,也不用跟之前一样绞尽脑汁了。 自打杜老爹这边被停职一段时间又复职之后,翁婿两人往来的电报之间,那边也多了嘘寒问暖的词汇。 李胜利还在云贵川的时候,八零年末、八一年初的一段时间,杜老爹因为言辞激烈,被停职了小半年。 八一年入夏之后,又给复职了,其中的许多事,就是李胜利要下乡躲避了。 如果他在城里,许多事就真是不怎么好过关的。 除了杜老爹停职之外,函授学校差点也被收了回去。 李胜利这边的应对也是很果断的,首先就断了函授学校的财源,其次在第二年初,直接就停了中药材跟小手工业产品的出口。 如果不是杜老爹从中说和,津门港,到港之后,不卸货就回转的货轮、油轮,一旦回到港城,李胜利这边的动作就要接连不断了。 还有就是轧钢厂在津门的物资储备仓库,也换了交易模式,没有美金不许提货。 一连串的反制手段用了,也确定了李胜利在中医函授学校的话语权。 诸方协调,杜老爹出面调停之下,南边这边才没有出现娄氏企业撤资的打脸行为。 这是李胜利的第一次博弈,虽说是胜与败之间的界限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中医函授学校那边的话语权,以后就是他一言而决了。 上面为此还专门发了文件,对中医函授学校的归属,做了细致到每一处药山、每一处村中作坊的背书。 对此,杜老爹的调停手段也是干脆利落的,四个字‘顾及大局’,李胜利这边就放开了新怡和那边的限制手段。 肖虎的直属人手,大概在两千人上下,分了四十多个小团队。 他们来了,李胜利这边的杂务就少了太多,许多事的回馈,他就不用只看上来的报告分析实地情况了。 人马安排下去之后,李胜利的目的地也很明确,那就是粤海那边的关口。 而粤海那边的关口,就比较得力了。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李胜利自己,还是四九城里的杜老爹,这一路走来得罪的人都不少。 王家老宅的存在,对李胜利而言,就是个致命的缺漏。 待在京郊的马店集,真要有人拿他说事儿,打靶,也不是不成的。 在乡村药山也是一样,万一遇上光棍汉,直接给他装棺材里送回四九城, 但到了粤海那边的关口,李胜利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 至于逶迤几十辆车的车队,有多大的防护能力,这点就不在李胜利的考量之中了。 如果有一处安全,那就只有粤海那边的关口了,借着上面对港资、外资的宽容,李胜利觉着自己在国内过关,是问题不大的。 实在不成,无非就是去港城游览一番了,这就是他的进可攻退可守。 李胜利的车队,到了关口附近的招待所,就分了两路。 肖虎那一路,在关口这边另有落脚的地方,而李胜利住的招待所,如今也不叫招待所了。 自打港城治疫之后,这里就叫中医中药研究所的,也是山上的名老中医们,在南边躲避冬寒的一处所在。 车停好,李胜利下车之后,正要舒展一下筋骨,见了面前等着的人,就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蒲老,您怎么来了? 这长途跋涉的,您这是何苦……” 看到面前的蒲老、王前进、马大队、马凤霞几个,李胜利也不管几个年轻的,而是直接走到了拄棍而立的蒲老面前。 蒲老今年,也已经九十四了,这可是人生的最后一关了。 李胜利刚开始云贵川之行的时候,就接了史老噩耗,他终是踩着百岁之龄的小尾巴去了。 山上那边,如今八十余,做过肺部手术的成老也几乎不能任事了。 目前所余大医家,唯有蒲老、岳老不多的几个了。 后辈之人,如今能当大医家之称的,一个也无。 或许十几二十年后的粤海名医老邓,可称得上大医家吧? 现在,即便是医术够了,他的资历也不够。 “九十四,人生一大关。 我来南边试试,能否过了这一关。 史老头那边踩着百岁的小尾巴走了。 我跟小岳,用了你那么多奇珍宝药,总要再抻一抻的。 前次,函授学校风雨飘摇,我们出力有限。 就只能攒劲抻一抻自己的寿限,为山上那边的同好跟学徒,多抻出几年学习的时光。 小岳那边十五年,我这边估计过了这关,最多也就五年了。 我们一南一北,总要为你撑出一些场面的。 倒是可惜了小成,他在教学之上,还是可以独步的,奈何肺卫难平啊…… 好了,知道伱这小子不愿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生离死别。 我见了你气色,就算是了却心中担忧了。 不是为了见你一面,我就去山上的院子过关了。” 见蒲老这边依旧耳聪目明,李胜利也不去搀扶,跟老汉走了一段,聊了点琐事,就目送蒲老带着大小学徒们离开了招待所。 见蒲老的车队远走,李胜利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山上跟下面的一线,虽说医家辈出,但再也没有二八年的取缔中医之事,五六年的流脑肆虐,无医可用那样的局面了。 至于港城流感这类,也是团队一起上的。 <divclass="contentadv">随着医疗水平的进展,医生个人的能力,也越来越不突出了。 这样的结果,无论对医疗条件还是对病人而言,都是很好的。 只是不利于医者搏名而已,而单项的研究,即便出了安宫牛黄丸、白药、六神丸这类,没有大范围合用的流行病,这类成果,也只能成为医家而已。 大医家的‘大’字,也不是随便能给加上的,基础的医术之外,再加不可撼动的功绩,才能得大医家之名的。 以后大医家这样的称呼,只能是越来越少,不可能越来越多的。 可能一代中医人出一个,都算是概率很大了。 这对中医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而是好事。 真要是频繁的出大医家,那就是医疗水准的悲哀了。 按照李胜利的畅想,地区级有医家县级有名医,一省百余医家千余名医,就是中医的大兴之兆了。 这点看着有些扯淡,但跟西医的专家、教授拉扯在一起,也就没那么离谱了。 一科专精,也勉强能称为医家,对标教授也差不多的样子。 “老李,你至于这样吗? 搞的风声鹤唳的样子,我都两年多没离开这了。 你姐带着姑姑、姑父,还有平安他们,可是在我这大闹了一通。 刚走没半月,早知道就让他们多待几天了……” 见小舅子李胜利一脸落寞,算是清楚山上状况的王前进,就说了一下家事。 如今到这边旅游也是时兴的,李胜利轻易不让李家老爹、老妈见平安几个,之前也是为了安全。 如今,家人层面没这样的安全问题了,杜家跟李家的联系,也越来越亲密了。 随着平安几个长大,杜娇阳刚带大的那一个,又被送了回来。 因为之前有李胜利不喜欢洋里洋气的念家一节,杜娇阳也不敢把孩子总带在身边。 李胜利这人的翻脸无情,女混子杜娇阳还是有清晰认知的。 孩子送走了,再要一个就好,真养出了李胜利不喜欢的假洋鬼子,万一他真不认孩子,那才是麻烦。 这次李胜利直奔粤海这边,也有杜娇阳的要求在里面。 “见了徒增担忧,以后有的是时间见,不急在现在的,如今的我们,事业为重。 国好家才好,背后的国强大了,我们的底气才更足不是? 等咱们强大到了一定程度,咱们就是在老美那边弄死谁,他们也不敢动我们的,外交豁免了解一下。 老王,如今我该称呼你王董事长呢? 还是王总经理? 瞧你这一身穿的,港城定制的丝绸西装,国外的定制皮鞋,还特么打领结。 跟二鬼子似的,一看就特么是个软蛋。 你孙子跟那些做买卖的背景不同,以后别弄这骚里骚气的一身了。 黑色中山装、三接头才是你该穿的。 不要说开口说话了,你就是‘哼哈’一下,也得让他们回去仔细琢磨一下。 你这种出身,做买卖赚钱,就落了下乘。 既能做事,还能把钱赚了,才是上乘的生意之道。 迁就他们? 你得问他们一句,‘当今天下谁为主’?” 王前进这边以家人展开了话题,李胜利也没多叙什么亲情。 跟他说的一样,人在,怎么叙都是亲情,人不在了,叙的就是离情别意喽…… 扫了一下王前进、马大队的定制西装,再看了一眼马凤霞的礼服样连衣裙,李胜利这边先是给王二愣子来了一通下马威。 “您特么是爷,您说了算呗! 港城那边称董事长,我们这边就叫总经理了,各有各的特色么! 我说老李,上面的人都换了一茬,你怎么还唱上反调了? 这时候不该是大力招商引资的时候么? 按你这么说,我一身中山装、三接头,遇上那些个老客也不说话,‘哼哈’两句给人来个下马威。 这边就该约谈我了。 我特么就说,杜娇阳那娘们,怎么给你定的都是中山装、老对襟呢! 爷,您这态度可是不对,海子里的老少爷们都盯着这边呢,你可别在外边野了一圈之后,在这闹什么幺蛾子,这里直达天听的!” 听着小舅子语气里的蛮横,王前进这边仿佛又看到了风雨之中,点着竹杠,等着换人的外伤专治。 李胜利的话,虽说在王前进听来是提气的,可不见前段时间老杜都被停职了吗? 要不是因为杜娇阳在外面的势力太大,要不是南边的投资,被娄氏企业提高了门槛。 换人之后,老杜也没机会再复职的,王前进也清楚,老杜是秉承领导遗泽的强硬货色。 如今再来,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如今的老杜,可以算是领导正朔的,再往上的正朔已经没了。 以后老杜自己不主动退,再也没人可以逼退他了,论根正苗红,如今可没有强过老杜的。 因为老杜前次被逼退,办公室那边的大姐,可是罕有的发了脾气。 老杜再上来,其实也有小舅子李胜利的一些手段在里面。 不是老杜出来调停,关口这边的几十个项目,差点就撤资走人。 这也是上面捏着鼻子让老杜这种不讨喜的货色,再次出山的主要原因。 杜家的翁婿两人,如今一反常态,坚定的站在了对立面上,王前进这边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如今他家的老王,也是地方上的一员了,按照前段时间二姐王瑜南下时候说的。 如今的老王,做起事来,也是万般掣肘的。 杜丁王谢,或是现在的杜王,也是令许多人色变的存在。 老杜强硬似铁,老王在地方上行军法,对一些人的杀伤力也是十足十的…… 第854章 产业布局(中) 第854章产业布局(中) “就是让他们看到才好。 如今所有的产业,无非只是试点而已。 关停也就关停开了。 有些口子可以开,但有些毛病不能惯。 联系娄晓娥跟洛克,找个大馆子摆上一桌,我正好有事要说。 馆子,必须是中式的馆子,别弄什么大酒店之类的洋玩意儿。 时间,就看你的中山装、三接头什么时候做好了。 都要港城定制的,中山装的四个兜必须有棱有角,三接头的后跟,必须要上铁掌。 有些规矩,现在不立起来,以后就没什么规矩可言了……” 见李胜利的态度不像说瞎话的样子,王前进这边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钱开始站起来了,许多事也是王前进不怎么乐意看到的。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这边的建筑工程公司,已经有了万人以上的规模,也赚了大钱,只可惜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今天见了李胜利的生硬态度,想着他接活时候的应酬,王前进也就知道自己缺了什么。 风雨之中,李怀德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听喝的货色而已。 到了关口这边,王前进自己也是慑于钱财的诱惑力,什么人都能跟他称兄道弟了。 更有甚至,有的人直接称呼他小王总,王前进这边也笑纳了。 按照李胜利刚刚的说辞,这类给脸不要脸的货色,就该岔出去泡化粪池里的。 知道自己短了筋骨的王前进,也没在招待所这边多待,他也是真的觉着伤了脸面。 倒不是因为被李胜利伤了脸面,而是因为挣钱的时候没了筋骨,觉着自己伤了自己的脸面。 “胜利,小王这边维持这么多人的饭辙也是不易的……” 跟着王前进一路打拼下来的马大队,还想帮着便宜女婿王前进多说几句好话。 但接了王前进的眼神告诫,话说一半,也只能跟着他出了招待所。 “马叔,胜利说的对。 我跟别的买卖人身份不同的。 事儿做了钱也得挣,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上乘的买卖之道,而是跟我出身搭调的基础要求。 硬气这点上,我还是佩服那孙子的。 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敢跟人生死放对儿。 这虽说听上去只是狠不是硬,但那孙子是真的硬气,偌大的家底儿,说不要就不要了,就敢跟人硬生生放对儿。 我没这种刚骨的……” 出了招待所大门,王前进也给马大队做了解释,之后几人就上车离开了。 招待所这边,李胜利住的依旧是之前来港城治疫时,他跟杜娇阳住的二楼那间屋子。 试了试衣柜的衣物之后,他这边也对一路的行程做了总结。 市场不仅有,而且很大,但公家的许多厂子,产品依旧停留在五六十年代。 计划审批的滞后性,让许多厂子过早的选择了摆烂,东西不用自己去销售,只要差不多就成,也是根本的原因。 许多厂子,要没有计划的硬性派发,无论是产品还是设备,早就该淘汰了。 李胜利转药山做小手工业的时候,也没忘了帮杜老爹那边做产业调查。 产业布局上的问题,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了,无非总结成报告,送到四九城,让杜老爹推进罢了。 李胜利住在招待所之后,娄晓娥来了一趟,他连门也没让进。 其他人的拜访他也一概不接,只有港城的洛克过来的时候,李胜利见了他一面。 只是这洛克跟他表亲钮璧坚相比,差了殖民者后代对于当地文化的熟络,许多话还是说不到一起。 李胜利草草的交待几句,定好了去港城的时间,也就随意打发了洛克。 在他看来,洛克就不是个合适的接任者,但无奈新怡和的位置特殊,也很难找到比洛克更适合经营的人。 李胜利这边的苛刻要求,只能让洛克慢慢学习了,真要选个新怡和的大班,用不着钮璧坚的表亲。 港城的职业经理人不要太多,比洛克更懂经营的比比皆是,李胜利对洛克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苛刻,无非是个代理人而已。 做完了给杜老爹的产业报告,李胜利这才大致问了一下,各地赤脚医生以及乡镇级中医诊所的情况。 跟前两年差不多,赤脚医生跟中医诊所的存在,抢了县级医院的病人。 完全靠上面拨款过日子的医疗体系,也渐渐成了负担,因为各地医疗硬件的改善,也有些迫在眉睫了。 这个口子一开,就意味着成千上万的医院也要投入建设了,算上医疗设备的引进,以及医务人员每年固定的投入。 还是那句老话,有些账是经不起细算的。 医疗想要跟经济同步发展,将医疗推入市场,也是必由之路。 谁先谁后是个问题,直接推向市场,让市场去解决医疗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后续医疗产业的性质了。 你总归不能一边说没有条件,一边又要人家在市场上讲道德素质这类话题吧? 市场的规则很简单,无非有盈利能力,你就活在市场上,没有盈利能力,伱就是市场的炮灰。 道德素质,只是市场在盈利之中,嘴上说的漂亮话。 在市场上讲道德素质,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盈利。 医疗体系以盈利为目的,做道德层面的苛责,也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因为大多数时候,讲盈利就不能讲道德,讲道德就不能讲盈利。 市场的规矩是残酷的,所以要对市场进行限制。 就跟李胜利对王前进说的差不多,因为王前进有了经济基础之中,李胜利才让他拿起架子的。 招待所院里那番话,当年王前进从马店集离开的时候,李胜利就会说。 那时候不说,是因为王前进没有经济实力做基础,说了耽误盈利。 如今有了经济实力,要摆架子,目的也是为了盈利。 因为过了严打之后,游戏规则又要变了,王前进拿起了架子,才能拿起更多挣大钱的买卖。 以后就不是小打小闹了,真正值得让王前进他顾的,怎么也得上亿的盘子了,所以他要有架子。 在市场上,李胜利一样要遵循市场的规矩。 不然为什么要检查各地作坊、产业的盈亏? 无非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而已,拥有更多的资本而已。 许多时候,话只是嘴上说的,利益才是真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李胜利要的大馆子的席面,王前进在关口附近终是没找到,无奈只能找了城里的国营饭庄。 如今关口附近,流行的是港式的茶餐厅,谈事吃饭两相便利的那种。 结果城里也没正经老馆子,往后的鹏城,现在不过一小县。 <divclass="contentadv">城里也没找到,王前进索性到了附近的羊城,吃顿饭,跑百多公里。 王前进可不是小舅子李胜利的听喝,无非如今在港城内外名声大噪的娄氏企业的娄晓娥,跟新怡和的洛克都要上桌。 他索性招呼了一把,将跟他有关联的内外人员都联系了一遍。 在下九甫的莲香楼包了场,如今包场这种嘚瑟到极点的营生,国营老铺也一样会接。 上上下下处理妥当,王前进在港城赶工定制的中山装跟三接头也到了。 再来招待所这边的时候,王前进跟小舅子李胜利一样,也弄了一个土改头。 夏天,一身黑色的丝绸中山装,小牛皮的超薄三接头,外加一个土改头,长的本有些剽悍的王前进,也多了几分冷肃之色。 “我就说么! 这身行头不错。 老王吃个饭而已,不用上午来吧?” 看了王前进的扮相,李胜利也不吝夸赞,你端着,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别人不管有钱没钱,就得敬你三分的。 “哼! 你孙子倒是好大的架子。 我就是说了说,你要请娄氏的娄晓娥、新怡和的钮璧坚,港城那边的大佬,都要过关而来了。 席面我订在了羊城的莲香楼,包场订桌。 港城有几个大佬认识你,有个说是久仰大名,都要去吃这个席面。 桌是八仙桌,人是场面人,怎么安排,你孙子看着办吧。 这事儿处理不好就是外线的纠纷了,你孙子可悠着点吧! 赶紧收拾一下,弄不好港城那边的人,已经出发去羊城了……” 一顿饭,弄的超出了掌控,也是王前进想不到。 他这边怕冷了场子,呼朋喝友的时候张扬了一些,不曾想,港城那边还真有不少给面子的大佬。 有些人一动,不说上面了,粤海这边的人,也是要跟着动的。 这么一弄,局面就超出了王前进的掌控。 “这有什么? 一桌席面四个人,你、我、娄晓娥、洛克而已,至于其他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不请自来不是客,席面摆上,让他们自便就好。 等吃了这顿,你联系一下莲香楼那边,在近处另起一个分店吧,方便! 各有各的特色,有些东西也是舍弃不了的。 这次我攒局,你唱戏。 冷落了人家,你带上点土特产去港城致歉,这关系不就牵上了吗? 走吧……” 听到小舅子李胜利的处置,王前进这边也是一阵头大,慢待了人家,致歉那是那么容易的。 弄不好饭还没吃完,席面上就得吃一顿粤海官方的排遣,平常叔叔大爷的叫着,在那,他王前进真的就一不务正业的子弟而已。 “孙子,你特么就害我吧! 粤海上下知道了我这么做事,能指着我鼻子骂的可不老少。 再有,我特么正正经经去港城定了这么一身,大夏天穿着,热的跟个孙子似的。 你特么就穿这一身短打扮过去啊? 耍我呢?” 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李胜利,见这孙子,大肥的绸裤,外加一件的确良白衫,手摇镶了边的蒲扇,就要去赴会。 王前进登时就怒了。 他外面是中山装,里面还有白衬衣的,如今外面小四十度的气温,也真是谁热谁知道。 “别特么骂街! 我就一中医,不穿这身难道西装革履的过去吗? 得了! 做我的车还是你的车? 还是做我的车吧! 你那铁拳没有空调,我的车里有空调。” 见小舅子李胜利还真是没皮没脸消遣自己,想着没有空调只有吊扇的莲香楼,王前进这就不干了。 “停! 孙子,我换一身再去吧! 粤海这边晚上更热。 就这两步,热的我裤衩都湿了。 这要一来一去大半天,我不得热死啊?” 最近绸布的西裤、短袖穿惯了,空调、风扇吹惯了,本就不耐热的北方汉子王前进,也真是怕了身上这副装扮。 “面子这玩意儿不就是装出来的吗? 你瞧吧,今儿过去的,因为娄晓娥的关系,必然都是西装加旗袍。 老派一些的会穿长衫,你换了短袖过去,才是真正的打人脸面呢! 至于我,总不能也穿一袭长衫过去吧? 短打扮,这是劳动人民的装扮,也符合我的身份。 你让我也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过去,跟你说的一样,这地界,能指着你鼻子骂的不老少。 认识老丁、老杜的也不老少吧? 咱们各人有各人的戏码。 再者,我是一有手艺的中医师,多少还有些名医的噱头在。 就冲这,我这一身,他们也不会挑毛病的……” 听了小舅子的解释,王前进这边只能无奈低头了。 这话说的在理也真的不讲理,看着有限上了面包车的李胜利,王前进轻轻呸了一口,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我艹! 还是你孙子会享受,这大沙发,怎么弄车上来了?” 这次李胜利坐的,就是第二辆便民中巴了,而且这次两辆车都要过去。 现在坐的这辆,还是得送给粤海那边的,如今国内正经的豪车也没几辆。 装饰风格不一样的便民中巴,也算是可以拿的出手的调研车了。 “这车,你代李怀德交给粤海方面吧。 不贵,正经改好的五万一辆,还有便宜点的,两万一辆,内饰差不多,但发动机不是新的。 渠道,我让李怀德留给了你,走供销社那边进货,你直接过去提车就好,钱款跟人交割清楚了。” 经过一年多的实车测试,李胜利这边算是认可了便民牌的一些设计。 虽说发动机这一套用的是雪佛兰,但发动机只是汽车的一部分,整体性,才是李胜利测试的重点。 剽了奔驰四十年代的动力总成,外加其他车企六七十年代的技术,还有目前最先进的技术。 以奔驰技术为蓝本的轧钢厂新一代发动机,如今的技术也不算落后,差的只是装配的熟练度跟经验。 这点,李胜利也有了目标,再吃下岛上的一家车企,差不多也就够用了…… 第855章 产业布局(下) 第855章产业布局(下) 李胜利郎舅一路坐着空调车到了羊城,路上,王前进也正经谈了一下他这些年的收获。 不得不说,作为班底的马店集建筑合作社,在技术层面,还是真的给了王前进很大的帮助。 王前进的建筑公司,如今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跟国外设计师对接的建筑公司。 当然这不是语言上的对接,而是技术层面的对接,即便粤海本地的建筑公司,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能力。 因为建筑合作社这边,除了有建筑系教授的教导之外,许多人都有小十年的实战经验。 虽说没正经盖过高楼,但他们中的许多,都做过浇制的防空洞。 高楼的建造,对于工人而言也不过是一层层的浇灌而已。 只要有了能看懂图纸,知道施工工艺的工头,起楼就很简单了。 至于设计跟规划上的事,那是建筑师跟设计师的任务,跟一线工人无关。 而粤海的建筑公司这边,虽说也盖过楼,但大多都是预制板的,他们的建筑师,虽说也是科班毕业,但总不能直接去一线当工头的。 看不明白人家的设计,一线又没有真正学过国外建筑技术的工头。 所以仓促应战的建筑公司,就被建筑合作社比了下去。 一座大酒店建完,建筑合作社这边的经验就更足了,而且带出了一批可以加班加点、吃苦耐劳的工人。 这点跟公家建筑公司也就又有了区别,如果不是因为王前进的建筑公司,速度真的很快,倒春寒的时候,他就该被驱逐出境了。 总的来说一句话,如今王前进的建筑公司,已经有了一流的建筑能力,可以进军房地产行业了。 这也是李胜利这次约娄晓娥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之前不见娄大小姐,原因更简单,无非敲打而已。 这位跟洛克不同,总归跟小舅孙五洋有关系的,不好过分驱使,但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而敲打的结果也是不错,郎舅俩到的时候,娄晓娥跟洛克,已经顶着中午的大太阳,等在了莲香楼门外。 一同等待的还有粤海的一些人,看王前进下车的速度,就知道了。 将车上自己的东西交给肖虎,拿着车钥匙的李胜利,也是正正经经的下了车。 蒲扇之类装蛋的物件,都交到了肖虎的手里,因为陪同人员里有位五六十的老汉,正在劈头盖脸的骂着王前进呢! 扫了扫周围,奔驰、宝马、劳斯停了一路,显然郎舅俩属于怠慢贵宾了。 劈头盖脸训了王前进一顿,那位五十多的老汉,肃着脸向李胜利点了下头,转身就进了酒楼。 “这特么一顿好呲儿,你孙子就害我吧!” 回头跟小舅子错身的时候,王前进也表达了不满,那是家里老王之前的上级,把他训成了孙子,他也不敢有一丝不满的。 “胜利……” 又见面,娄晓娥这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李胜利了。 见乖乖垂手站在一边的洛克,一身旗袍的娄大小姐,刚开口就知道了不妥。 “娄董还是娄总?” 听着李胜利的问题,娄晓娥这边也有些迷茫,见洛克微微摇了头,她也就没回答。 “坐下说吧……” 有些话,李胜利也不知道该怎么交待,这时候,如果钮璧坚在就好了,人起码是知道给递台阶的。 洛克这货就不成了,虽说也提醒了娄晓娥,但提醒的并不到位。 回身扫了一眼下九甫的建筑,倒是跟王府井那边差不多,尽些古色古香或是中西结合的铺面,李胜利这边也就有了话题。 因为王前进的失误,粤海这边也给做了补救,包间一律不开,直接将席面弄成了堂食。 大厅之中,也没有主副桌之分,三排八仙桌拉开了足够的距离,算是帮王前进圆了一下。 按照指引,四人坐在了最前面的一排八仙桌上,虽说没有主副之分,但靠前与否就是区别了。 “洛克、娄小姐,你们俩先去转一圈吧。 人多半都是冲着你们来的,我这边就不要介绍了。 老王,伱也跟着……” 请人坐席,最正经的就是晚宴了,如今晚宴摆成了午宴,王前进还是要出面解释一下的。 李胜利看着桌上的菜色简单,也就知道,粤海这边也是被王前进这厮打了个措手不及,晚宴应该还是晚宴,中午这顿只是便餐。 等三人回来,坐在主位的李胜利也不客气,直接给他们分了座次,王前进左、洛克右、娄晓娥这边敬陪末座,区分也是明确的。 李胜利的动作,也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在座的许多人不是为了王前进而来,而是为他而来。 这点李胜利也清楚,但清楚归清楚,新怡和的洛克可以坐在明面,但有些人是不能的。 无论是现在的新怡和,还是以前的四大洋行,做的都是殖民地的买卖,殖民地这词,虽说贬义,但也是事实。 所以无论洛克出现在哪里,都是可以的,但有些人不成。 既然来了,李胜利也会展示一些东西的,这也是给一些人跟洛克合作的底气。 “我看外面的铺面不错,周围的气氛也好。 娄总,一会儿去跟官面的人商议一下,咱们做个旧城改造吧?” 听完李胜利的说法,娄晓娥明显的一愣,如今这位也算是港城的风云人物了。 虽说娄氏企业的发展,有许多取巧的因素在,但许多时候,站在了风口之上,又有绝对的实力,确实可以抹除一些人为的因素。 有娄半城这个老家儿在,娄晓娥的商业能力,也算是不同凡俗的。 这话一听就是李胜利的临时起意,连续在这边投入大项目,许多项目的收益都看不清楚。 这也是有悖于商业准则的。 这次娄晓娥没有如进门的时候一样,莽撞的开口,而是先看向了李胜利右手边的洛克。 见洛克轻轻摇头,娄晓娥只能做倾听状了。 别看现在的洛克不言不语,但在港城商界,洛克是有‘海盗’之称的。 其商业手段,不仅直接,而且还有些狂暴,不服则死。 打败对手,从来都不是洛克的目的,打死,打到万劫不复,才是他的目的。 娄氏企业,一路上碰上的对手,多半都是被洛克打死的,不仅商业版图会被砸碎。 只要在拓展商业版图之中,有任何不规矩的底子,洛克都会把娄氏企业竞争对手们,一一送进赤柱监狱。 如今狂暴的洛克,在李胜利面前乖巧如猫,确实不知道李胜利底蕴如何的港城女大佬,现在算是见识到了一点。 “说白了,有些谋划,只有很多年后才能看的清。 你现在看不清,只能说是眼光不够长远了。 娄氏企业的发展目标,赚钱是其次的。 <divclass="contentadv">助推发展,才是你的任务。 让港城轻工商户入驻的工业园区,还是数量不够。 我要的是,哪怕只是一个三五人的小作坊,也可以在你娄氏企业的工业园里有自己的厂房。 这次旧城改造,以置换为手段,以城郊社区的新建、城市道路的改造为目的。 外面的整片老建筑我都要,腾退之后,你也要做出妥善的修缮,修旧如旧,尽量以原有的工艺恢复原状。 时间么,看上面的意思,什么时候,个体户不受限制了,你就可以什么时候,放手租赁这些老商铺。 既然有商铺,就要有人流,你新建的社区,不要离开这里太远。 太远,人流走了,商铺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至于老宅院,只要有一定建筑水准的都要留下。 拆掉那些后建的,以及跟原本建筑不搭调的,这批老宅院,目前只租不卖。 先尝试一下这种模式,你跟王总好好对一对。 这次你们娄氏跟王总的建筑公司,合伙来做。 你有什么问题吗?” 大致说了一下,门外所见带来的想法,李胜利这才慢慢展开了话题。 “李生,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我有一个建议,目前投资的产业,盈利能力稍显不足。 是否能够投资一些成本小、利润大的行业?” 娄晓娥这边说的也是实话,娄氏在关口这边投资,虽说没花用娄氏企业的一分钱。 但十亿美刀的投入,三五年之内,是很难见到产出的。 十亿的投入之后,每年可能还需要几亿来维持。 按照这样的资金投入比例,在港城做地产,等这些企业盈利的时候,投资地产可能本金已经翻倍了。 “你还是没能明白我说的助力发展什么意思。 那就是国内需要什么,我们就上什么。 产业布局,按照国内的需求来。 但唯一的一条,土地必须在我们手里,土地性质,也需要随时转变。 许多时候,你付出了,利润可能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想拿着资金去港城做房产生意,但港城才多少人? 三百万、五百万、六百万、一千万? 你脚踩的这片市场,有十亿人的! 无论是什么产业,只要你把地产拿在了手里,现在赔的,土地的红利都可以给你弥补的。 这样的买卖你没有做过吧? 想想可行吗?” 听着李胜利的展望,娄晓娥这边还是有些无奈,如今关口内外的工资,差了近十倍,按十年来算。 这笔资金投入港城的地产市场,足以翻几番了。 “后续再做,不是一样吗?” 因为跟李胜利的关系不同,娄晓娥这边终是没有按照洛克的提示,乖乖听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一样,港城太小,容纳不了我们的资金量。 一旦我们的资金大量的涌入港城,只会加快港城市场的崩溃。 一旦商业市场被占满了,行业的转型立马就会出现。 你的大宗投资,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惨胜。 而这边不同,市场太大,人口太多,现在的投资规模才十几亿美刀的样子。 面对这个市场,就是再丢进百倍、千倍资金,他也不会饱和的。 以现在的物价跟工资水平来看,将来肯定会有一个飞涨的过程。 那时候我们的资金,也会跟随物价、工资一起飞涨的。 那将是成倍数的增长,三五年之内,我还会逐步的加大资金的投入。 以期能达到我所说的百倍、千倍的投资规模。 时代的红利,是无比巨大的,而你的娄氏企业想要获得这笔红利,首先的一点就是守规矩、促发展。 出现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人,第一时间的处理结果,就是人拿掉。 包括你也是一样的。 所以产业布局之类,我这边是无所谓的,只要有其可行性,这边又有了投资的意向,你就可以投。 但能源、矿产除外,重工一类,只能跟公家厂子合作,而且公家必须占大股。 无关紧要的那些,你全资也好、合股也罢,我就不做要求了。 还有一点,管理必须要有我们的人,我们对管理权并不看重,但看重自己的话语权。 记住,守规矩、促发展,就是我的产业布局。 现在,外面的人腾不出手,以后我会慢慢拆分这些资产。 你们家的自有资金,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投资,但还是要看我的要求。” 听着李胜利并不苛刻,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却很苛刻的要求,娄晓娥这边有心要提一下意见。 桌下的小腿却被洛克轻轻踢了一下,看到洛克严肃的表情之后,娄晓娥心里的话,也就被堵了回去。 现在看来,李胜利这边的经营方式,基本就不是什么商业模式,如他所言,可能促发展才是他的目的吧? 至于拿地,以后发展地产之类,糊弄新入行的小白,都不一定能做到。 在商业版图之中,太过长远的谋划都是具有不确定性的。 就跟之前的十亿投资一样,维持这些产业正常运转,也是需要巨量资金的。 在有些轻工类行业,建设成本,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之后经营成本是远远大过建设成本的。 这边的要求,如今多半都是这类人员集中的轻工产业,一旦投入过多、规模过大。 十亿的建设成本,可能就需要二十亿的经营成本,这么大规模的资金管理,已经超出娄氏企业的承受能力了…… 第856章 模式(上) 第856章模式(上) 娄晓娥能想到的问题,李胜利一样可以想的到,这就是他之前说产业布局的原因了。 公家的厂子,许多用考核细则来调整,还是不够的。 合资、兼并,也是必由之路。 这就又要讲到堵路了,娄氏企业的规模本就不大,按照现有的资金投入,十多亿,就是娄氏管理的极限了。 娄氏企业,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那么的重要,无非就是一个样板而已。 投资的样板,娄氏企业之前做的不错,接下来就要上新的样板了,那就是合资模式。 在爪哇准备一群避难者去岛上吧,爪哇雇佣军的事一旦爆发,那边必然会露出伪善的一面,收留爪哇难民。 既然要杀就要杀个彻底。 与霍生交好的几位,或是港府打压的那些港城大佬。 但娄晓娥率领娄氏企业,在关口这边,起了一个对港资、外资,都不是很友好的开头。 李胜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混乱’、‘利润’这样的词汇,显然是不能充分解释他的意图。 惹了别的地产企业,无非生意受挫,赔钱而已。 娄氏企业的态度,就是这边的投资态度,这算是港资与外资的共识。 如今六七年过去,遭难最深的爪哇,至今仍有港城流感肆虐。 十几亿美刀的投资额度,也大过了港资跟外资的总和。 稍有些艰难的理解了李胜利的目的,娄晓娥这边对于接下来的合资,也是全无头绪的。 动用的资金,你这边先挂一下,之后让美方那边按照借调资金的牌价,给你补足。 许多想要跟当地合作开发项目的大佬,也备受娄氏企业的打压。 市场冲击之下,很难有他们的活路。 在当地看来,土地出让金的额度,是远不及娄氏的基础投入的。 之后,在对岛上收割的过程之中,将此事曝到国际法庭。 “洛克那有份产业报告。 不然人还以为我们别有居心呢! 不过你刚刚说的,也是真的局气,这事有我一份……” 城市改造之余,不妨在新社区之外,建上几座工业园区,土地性质如之前说的一样,直接做民用就好。 但是,丝织业,只准你们用合资的方式,不准独资,公家的资金比例,最好在四成以上。 好了,你跟王总去跟当地协商一下外面旧城改造的事儿吧。 这就是文化不通带来的代沟了。 只是机械的记录着李胜利说的计划,看着洛克笔记本上中英双拼。 对标娄氏企业,自己的利润就要受影响。 至于由头,就从爪哇那里找吧。 娄晓娥虽说是我的人,但也一样需要钳制。 培养一个好的经济人才,可并不比培养一个中医简单。 与其尽数从港城调派,不如使用现成的人材。 岛上动手之前,我要让东南亚海域成为真正的石油之海。 比如,关口附近的十大产业之外,娄氏企业还建了跟北九龙工业大厦类似的工业园区。 只要商业之路上,一直端端正正,即便对上了娄氏企业,娄晓娥这边也会留一丝生机的。 需要拓展社区了,就搬迁园区。 一步步的腾退扩张,给众人再画一个城市扩张的样板出来。 这盘买卖,可以作为你们娄家的产业,我出资金来扶持。 我既然来了一趟,人家给了面子,我也总要有所回馈的。 丝织一项做好了,可能就会比你在港城的房产买卖更赚钱。 惹了女人掌舵的娄氏企业,许多港城知名大佬,纷纷喋血楼市。 从他进屋就直接入座也可以看出,此人对港城同好,并无几分热情。 进出关口的时候,不想留记录,让这边给关口那边打个招呼吧。” 这就让其他的入市企业,有些不上不下了。 东南亚以及沙漠那边的油路,你们要慢慢的掐紧。 几句话一说,屋里也就另开了一桌。 想进来,又碍于娄氏设立的门槛,不进来,又抵抗不住新兴市场的低成本诱惑。 十年,只是基础知识的掌握时间,历练的时间还不知凡几呢? 边干边培养,也是他们这一集团的无奈之举。 收割岛上,已经是固定的步骤了,如何才能扩大利润,混乱自然是很好的手段。 听完李胜利说的,娄晓娥压住心里的问题,扫了一眼酒楼之中虎视眈眈的港城大佬们。 接了中巴钥匙的王前进,顺嘴就想调侃李胜利几句,想到场合不对。 娄晓娥也知道这里不是深谈的地方,看了一眼李胜利左手边,笑的有些讪讪的王前进,她也就明悟了,这场饭局,弄不好就是一场误会。 这种工业园区,不仅水电交通齐备,就连申报之类的行政手续,也可以帮你代办。 “我说你孙…… 霍生那边,你也多多的支持一些。 只要岛上用了雇佣军的手段,你们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记录清楚。 再看看只能聆听的娄晓娥,以及正襟危坐的新怡和大班洛克,许多事,是谁在做主,也就能见分晓了。 最好是让当地,将他们的厂企产业,做一个提前的摸排。 不管是娄氏企业,还是新怡和,亦或是杜娇阳手里的人员,对于身后新兴的庞大市场,都是一样的杯水车薪。 这点,你要想的清楚,也要做的清楚,别让我为难。 见王前进跟娄晓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李胜利才对洛克说道: “支持一笔资金给霍生,许多事还是要有钳制手段的。 李胜利说话,洛克能够听的明白,但他明显缺乏了对世仇的理解。 但在李胜利跟真正的海盗钮璧坚看来,混乱还远远不够。 “李生,我这边该怎么具体跟当地合作?” 既然是收割,怎么能少的了血色? 于我而言,血幕越深越好……” 但娄氏企业,如今也是港城楼市,唯一招惹不起的势力。 娄氏企业的投入,可不仅仅是在基础设施之上,随同娄氏企业一同进驻的,还有一批几百人的专业律师、财会、经济师团队,无偿为当地跟港商服务的那种。 无非这边见娄氏企业热忱,没有收取新近才有了名目的土地出让金而已。 要不是王前进这边不怎么认识外资的人员,今天来的人还会更多。 收割之后,我也不想看到这些财阀还有血脉延续。 只要当地找来,伱就按照产业报告上的评估,一份份的拿出合作意向就好。 “人员的困境,不用你说,我也清楚。 公家的许多厂子,在我看来,多数都是难以为继的。 另外,丝绸织物一类产业,是不错的着力点。 相对于用外边的人,如今内部培养,对李胜利而言,才是贴合实际的。 对于新的十亿人大市场,能看到其中潜力的港商,也是数之不尽的。 “这几天杜娇阳会飞到港城,我也过去一段时间。 娄氏企业的这个头,开的也是有违商业原则的。 立起娄氏企业的合资标杆,就是李胜利要说的重点了,也是港城方面众人过来的原因。 有了切实的证据,爪哇那边的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这个想法,也要提前给人家说明的,共同进步么……” 当然这也是有要求的,生产原料娄氏企业供应,就是入场的条件。 港城这边的民众,当年就是靠着关内过去的免费石膏茶,才以寥寥千数的死伤,渡过了那次劫难。 一些不上不下的港城大佬,就被孤立了。 至于工人后续的退休保障,也不要参照厂企的来,就按当地公务人员的对应待遇来好了。 你这边一并支持一下。 只要连沉几艘油轮,岛上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在座的港城大佬,多半是恨娄晓娥入骨的。 但对于行业发展,确实有很好的标杆作用。 尤其是跟咱们的产业,或是产业园里的行业有关的厂子。 厂子的产品优劣,厂子的技术高低,于我们而言是无所谓的。 除此之外,没什么正经牌子的经济班,也是免费授课的,只是人员的审批权,娄氏给了当地。 合资,说起来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选什么行业入手,该怎么对当地的厂企进行管理,这里面的问题就很复杂了。 这样一来,许多事,也就有例可循了。” 洛克能着眼的,只是收割岛上的利润。 喋血的结果,虽说凄惨了一点,但娄氏企业的娄晓娥还是有其底线在的,只是针对那些底子不干净的大佬。 港城治疫,虽说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但港府对中医态度的改变,也是明摆在众大佬面前的。 如果是钮璧坚在这,必然会标注‘屠杀’二字的。 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这边的态度也就冷淡了,不仅没有各项福利待遇,限制也是多种多样的。 但几番摸索之后,娄氏企业的根底也就清楚了,除了原本娄家的关系之外,办公室的杜主任,才是娄氏上杆子行为的擘画者。 将丝织业从原料到纺织印染捋顺一遍,也只有我们这样的大额资金才有统合的能力。 想及六五年爪哇做的恶事,港城的大佬们也不难猜测,这些事幕后的推手,就是坐在娄晓娥对面侃侃而谈的李胜利。 <divclass="contentadv">娄晓娥,港城的诸大佬,并不十分的忌惮。 只能捏着鼻子叫了声‘李生’,问了问李胜利讨好的目的。 娄氏企业过来之后,先是在大型产业上立了高大的门槛,又团结了港城的中小商家。 一些特大丝织厂,控股权也必须在公家的手里。 这事,做起来不易,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道。 做事狠辣、不计死伤,就是港城大佬们对李胜利的认知。 工人后续的福利待遇,也参照之前办理就好,公家厂子有的,我们必须要有,公家厂子没有的,外面有的,我们也要有。 娄氏企业这边是有求必应,而且是高标准的回应。 当年港城流感,只有中医有特效药,也成了各国研究的重点,只是迄今为止,他们也没找到,石膏的治病原理。 最近几年,要对岛上动手了。 按照三光来吧,当年的三十万,现在有多少算多少,一个不留。 所以这边对港资、外资的态度,也就比原本冷淡了许多。 本以为不会有任何门槛,而且还全是下坡路的市场,一下被娄氏企业,立起了一人高的台阶门槛。 有娄晓娥带领的娄氏企业,上杆子一般的投资,当地这边的不仅没了资金上的压力,也没了前期摸索的耗费。 许多商业套路,在娄氏企业的专业团队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欧美各国也是一样,新怡和就这么握着治疗流感的特效药材,只要法案不通过,任你死多少人,都不会大批出货的。 而钮璧坚在这,一定会将重点放在利润之外的。 知道李胜利根底的港城大佬,见做主的是他,心里也就有了明悟。 除了设施完备之外,三年之内如果赔本还不收租金,也是非常吸引港城中小商家的策略。 人家的合作开发,需要分润,而娄氏企业这边的基础投入,则是无条件的。 当年治疫,李胜利虽说没在港城撂下什么狠话,但港城流感之名,以及港城之外的百万死伤,也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还是之前的话,这类轻工产业,我们可以占大股。 有了娄氏无条件的支持,以及近乎恐怖的资金量,无论是关口还是宝安、羊城,都成了受益者。 漠视数百万人的生死,这种人,从来也不是好打交道的。 我的目标是岛上的几大车企、几大财阀。 但厂子里的人,对我们而言,就是现时可用的人手了。 不用娄晓娥开口,李胜利这边接着说道: 李生,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把你的要求一并提了。 毕竟,港城对外的来料加工、来样加工,原料是很有利润的。 但熟悉李胜利,知道他根底的几个大佬,就对他忌惮异常了。 与岛上有关的油轮,一艘也不准通过海峡。 娄氏企业的这种上杆子行为,起初也让当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年流感之时,因为港城的中医法案屡次没有被通过,新怡和这边,可是一直挨到鬼佬本土死伤十几万,依旧不发特效药材的。 听完李胜利的要求,王前进点了点头之后就带着娄晓娥,找到了刚刚劈头盖脸骂他那位。 摧毁之后,才能更好的控制,与‘混乱’、‘屠杀’相比,彻底的摧毁,才是彻底收割的手段。 老美的华尔街将岛上当做了庄稼,但对杜娇阳跟钮璧坚而言,庄稼哪有自留地香甜…… 第857章 模式(中) 第857章模式(中) 见李胜利面露不满之色,洛克便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联系表亲钮璧坚’这句,他才撇嘴一笑,算是认可了这位鬼佬的机灵。 这就是求诸于外的肃杀,我想要的,你主动给我是不够的,我还得把你变成我的农奴跟佃户,一生一世、包括世世代代都要被予取予求的。 想着即将从东南亚滚到岛上的血色,李胜利又露出了一个冷森森的笑容。 军民伤亡三千五百万这笔账,只怕一把是讨不回来的。 真讨回来了,只怕就真得打一场大仗了。 想着中医典籍之中记载的种种孕期禁忌,李胜利转身望向岛上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更加凶戾的笑容,也不知杜娇阳的资本,能否改变一下岛上的饮食结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有些人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的。 最快、最好,带来的是干不完的工程。 可别特么因为挣的太多,给我打了靶呀!” 娄氏企业在关口设置的门槛,如今已经影响到全盘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粤海那位说的。 大致说完莲香楼一顿饭的收获,王前进这边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别人的地步太低,我们的门槛又太高,市场上的许多人,是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 换厚实一点的衬衫试试,整的满身尿碱,这形象也就没了。” “伱孙子特么唱了一出高高在上,可是把我给坑惨了。 始作俑者娄晓娥,或者是说现在露头的李胜利,也必将在莲香楼晚宴之后,真正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种行为,也变相的宰了别人想要借鸡生蛋的鸡。 这次,不仅是这次,咱们在买卖上也得罪了很多人。 当杜娇阳的资本收割完北边之后,就该是她转身的时候了。 老李,咱们这么整成吗? 出让不了利益,他们自然引进不了资金,没有资金的扶持,他们的规模就发展不起来。 人家说不定已经联系老杜了。 按说我是不想出国的,但港城不算出国,我也将就了。 咱们有底气,可以凭着无穷无尽的外汇,大笔的挣钱。 鱼生,倒是一道很不错的传统饮食…… 一旦进了血管,那就是要致命了。 这笔资金的进入,差不多就占满了如今特许的市场。 一旦用了,还会对老美本土的金融市场造成冲击,这也是一连串的阴谋,收割北边之后。 娄氏企业这边上杆子似的合作方式,在李胜利看来,其实也是投机取巧的模式。 如今整个山头的房子,都是新怡和的财产,除了洋房周围几处房子,几乎都是集体宿舍。 到了港城,用不着李胜利招呼什么,新怡和留守在关口的人员,就给他安排了车辆,去了钮璧坚留在旧山顶道的洋房。 如果没有汇丰,在老美无尽身家的杜娇阳,也很难通过正规途径,一下过来几亿、十几亿美刀的。 心里有些气不顺的李胜利,恶狠狠的在屋里扫视一圈,终是没敢坚持什么。 人提出了半年的时间,显然是有人关注到他了。 有了上面的招呼,李胜利让肖虎上去说了下人数,丢下王前进跟车辆,就这么走过了关口。 活不够,就从这里开始修路。 等王前进换过衣服,李胜利也没在招待所这边嘚瑟,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上肖虎、张英、王芷、付宜卿等人,一路到了关口附近。 接下旧城改造的活计,他的建筑公司,可不是上了五万人,就是扩大了五倍。 你这边大气,人家这边也局气,所有工程一块上马,这次我的建筑公司,只怕要突破五万人大关了。 其他地方,如今也只能小打小闹,倒春寒带来的寒意未销,其他地方只能看着南边独自红火。 娄氏的大笔资金,在莲香楼晚宴之后,也真正带动了港资的大笔进入。 国内不是战场,李胜利也不想打什么不对称的战争。 一旦被盯住了,就很难参与收割北边那场饕餮盛宴了。 缺什么了,直接递单子给港城,娄氏那边免费供给的。 一直盘问我到后半夜,这才放我回来。 第二天,看到王前进身上已经带了汗碱的黑色中山装,不等王二愣子显摆,李胜利就说道: “论衣着,咱们还是不如古人。 而且他的建筑公司,工程机械还是不花钱的。 既然挣了钱,那就撒出去。 无非是你先把我卖了的,我也把你卖了个底儿掉。 所以银行在借贷之初,就立下了极为森严的管制规矩。 连同他们的待遇一遭吃下,钱不够就找娄晓娥预支。 不过人这边对你跟杜鹃的评价很高,说是红色资本呢! 以后你孙子要局气的时候,让我提前做个准备。 粤海那位会保你的。 王前进倒不介意李胜利的胆小,就怕这货出去之后,再整幺蛾子,把他坑死在了关口之内。 资本局,现在的许多人是看不明白的,娄晓娥这边提出了大规模的旧城改造计划,这边自然是赞成并支持的。 “我说孙子,你这势力越大本事越小。 能合法流入港城的,这些年下来,也不过存了二三十亿而已,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汇丰帮忙截留的。 给王前进指了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李胜利这才带着他回屋,给他找了换洗的衣物。 “听人劝吃饱饭。 只要小舅子李胜利回来,就是那些人的完败。 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舅子,这厮也是个能惹事的。 “老王,挣钱是条不归路。 原材料不够,就从这里开始建造水泥厂、轧钢厂。 带着洛克就走出了莲香楼,大致在十八甫转了一下,看了下传说之中的西关大屋。 别看现在看上去,娄氏企业是上杆子的,是得不偿失的。 本想在关口等到严打结束的,现在看来,也是不得不走了。 这下就打了王前进一个措手不及,看着面色阴沉的小舅子。 我这人脾气不好,真要是心气不顺了,让哪个出去回不来,他还得多担待!” 一路修建,一路帮着你家老王结交关系,修着修着,你就发现你孙子脱离低级趣味了……” 莲香楼位于下九甫,羊城老城区的十八甫,现在也确实面临建筑老旧、人满为患的窘境。 你是吃的好、睡的香,我穿这一身可是热惨了。 你给那位说说,港城与这边的规则不同,有些人,这段时间就不要过去了。 那老家伙也是会审讯的,就是不让我解扣子脱衣服。 挣的越多,责任越大,这才是长久之路。 李胜利这边,可以借助海外没有极限的资金为所欲为。 海量收割带来的弊端,就要留给华尔街了,根据掌握的经济走势,李胜利只能推断出美刀的大幅度贬值。 因为杜娇阳的资本,现在就得为将来做筹划。 大笔投资不是不成,但十年之后,会被制裁的。 对此的回报,李胜利这边也很简单,谁是谁并不重要,无非回来之后,用经济跟法律手段一棍横扫而已。 到时候这边如何应对,还是要让华尔街的专家,给出一揽子计划的。 对方上除了城市扩张的实惠之外,在外汇兑换上,又沾了大笔的好处。 听到小舅子李胜利的调侃,王前进悲催的说道: 他说,你这次去港城,要好好休息一下。 夏天,就不该穿纯黑的衣服。 人家只是嘴上说说,可能就是没影儿的事,就把你吓的当天就走?” 真保不住你,他也会提前通知的。 这么优惠的投资,自然可以换来李胜利没有记录的通关。 出招待所的时候,李胜利只说了句出去转转,可没说要直接通关去港城。 别人现在十万、八万的就称王、称霸了,他从风雨之中,就不在乎这十万、八万的。 “老李,不急着换衣服。 老美也会因为吃的太多,国内资金容量有极限,出现危机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也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经验。 按我说的,老实待在关口附近就好。 中午的一顿简餐吃完,李胜利这边依旧没给面子,留下王前进、娄晓娥。 将收割北边的资金,为钮璧坚在大洋彼岸置产置业,钮璧坚的政商财阀落地之后。 这样的争锋,赢了躲不开上面的严打,输了,也是身家丧尽的结果。 如今的资金引入,也是有规模上限的。 地方上钱不够,就拿土地换。 在不计算腾退跟拿地费用,以及三通一平、基础物料费用的前提下,娄氏企业的这笔投资,又是过亿美刀的。 当年抵制、取缔中医的根源,岛上也有一半的责任,用些中医手段,帮他们控制一下人口,药王爷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许多人之前打好算盘的退让盈利,被娄氏的上杆子买卖,砸了个稀碎。 按五万人算,明年弄不好就是三亿、五亿了。 半年时间最为稳妥……” 如今更是一天就能在万余工人身上,挣够几百万,钱多了,对王前进而言,带来的喜悦不多,恐慌却不少。 我之前说了,如今的港城,规矩跟国内不同,过了关口,谁也玩不过咱们的……” 怎么操作,李胜利也没数儿,无非资本逐利。 但就市场前景而言,娄氏不过是借用了杜娇阳的资金,提前固定时代红利而已。 娄晓娥的条件摆的分明,港城的大佬们,也就按下了心中占市场便宜的奢望。 要不就是你里面的衬衫太薄了。 那我就去港城待上半年。 等哪一天,你的路修到四九城了,你王前进也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被迫退走这样的结果,也是真正让人意难平的。 这个时候,杜娇阳的资本,变成一个顺喉而下的鱼刺,扎在嘴上嘴疼、扎在食道要动手术。 早投资、早获利,莲香楼的晚宴之中,港城大佬们,也拿出了一揽子投资计划。 两人就回了招待所这边,路上大致的交待了一下东南亚跟岛上的一些细节,确认洛克能将他的意图完整的带给钮璧坚之后,李胜利这才让洛克自行过关了。 看着头也不回的小舅子,王前进轻声一叹,知道这又是一个死结,但谁输谁赢,也是注定了的。 你特么一走了之,粤海那位,就差给我上老虎凳、辣椒水了。 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去。 杜娇阳跟钮璧坚的资本规模虽说巨大,但能实际动用的活钱,并不算多。 这个倍数具体是多少,他也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今年利润过亿是差不多的。 收割北边,老美一方得到的只能是不能用的账面资金,但杜娇阳的资本不同,得了就能用。 没有规模就等于没有资金,娄氏企业的团队,也指出了银行借贷利弊。 按照一平旧房换两平新房的比例,大致推算之后,加上新旧城区的基础建设。 听着自己的善意带来的回报,李胜利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想吃时代的红利,还是要靠本事的,靠投机倒把,心气不顺的李胜利也不会让一些人得逞。 这样一来借着内外不同的汇率,宝安那边的启动资金又多了一大笔。 再招人吧! <divclass="contentadv">五万人不够,十五万或是二十万吧! 紧抓工地上的技术培训,这边只是你的开始。 以后你孙子就得脱离低级趣味了,忧国忧民,才是你的胸怀。 这次我也得了实惠,除一建这边保留之外,其他五家公家的建筑公司,一并给了我,只占了我公司一成的份子。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胜利头也不回的就过关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手段,那些人倒是玩的很溜。 人说让你出去,你就不能犹豫,手上事不要去管,直接过关就好。 听说上边要裁撤部分铁道兵,一遭吃下吧。 人家十万、八万的都当做大钱了,我这一年别说营收了,按照今年的施工进度,盈利只怕要破亿了。 “这茬没你的事儿。 李胜利只要进了洋房,没有空袭、炮轰的前提下,在港城就没人对付的了他。 即便驻军也是一样,因为每个集体宿舍,都有专属的武器库,每一个武器库里面都有东南亚过来的陶式跟毒刺,无座力炮也是常备…… 第858章 模式(下) 第858章模式(下) 都说风起于青萍之末,但对当事人而言,风从哪来,也是不可捉摸的。 李胜利这边提前过关,打乱了杜娇阳跟钮璧坚的日程。 这比提前订好的时间早了近一个月。 李胜利住进洋房的当天,大洋彼岸的钮璧坚就坐上了飞机。 当夜落地,跟李胜利简单会面之后,也没多待,当夜又返回了大洋彼岸。 第二天夜里,行色匆匆的杜娇阳,才出现在了李胜利面前。 想想吧,当年老谢依旧在位,她夫家就敢因为不育,做扒灰的营生。 那可是真的满门,他夫家连同直属的亲戚在内,因为婵姐的坦白,一个人也没能留下来。 半个港城我们还是有的,我觉着足够用了……” 这小娘皮,有时候气的我肺管子疼……” 就本事而言,她也有些压不住毒舌的谢婵。 要不老美那边的一摊,让婵姐负责吧? 感受着狗男人身上的暖意,杜娇阳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有些安稳。 谁是朋友,谁才是敌人,这是个严肃且答案清晰的问题。 我也不否认他们自身的努力跟创造,但他们不该通过掠夺我们,赚那第一桶金的。 说着,杜娇阳将面前的牛河一推,就带着凳子移到了李胜利身边。 如今你的活钱,被我投在了国内。 你说婵姐是差点被扒灰,还是已经被扒灰了? 我看她自暴自弃的样子,倒是像已经被扒灰了。 没了孩子,总会有些惨嚎声,在乱我心绪……” 你离着有钱,离着钱足够花,还差的远呢! 家里的老杜,时不时都要吃几天粗粮的,供给有限! 好好感受一下独属于我们的烟火气吧……” 见正经事差不多说完,杜娇阳这边就没了正形。 “老李,你这一下,可是把我的节奏全给打乱了。 港府的鬼佬还好点,总要维持面上的稳定,其他人,即便是军情六处的来了,人说没也会没的。 如今谢婵在大洋彼岸在做的就是,将纸面的财富,转化为实际的资产。 杜娇阳嘴里的足够了,被李胜利嗤之以鼻。 随着杜娇阳手里的资本怪物不断成形,控制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 起身,扫了一眼有些乌烟瘴气的夜市,李胜利这边随口一句,也就带起了港城的血色。 前人哀嚎、今人负重,这是不对的,我们不欠他们什么的,反而他们欠了我们太多,而我们现在只是收了一点利息而已。 为了那劳什子情杀,钮璧坚在本岛议院暗杀过很多人了。 看了看杜娇阳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李胜利这边对这位混迹在血海之中的女混子,可没什么安慰之言。 好了,休息一下,哪来的回哪去好了……” 你拿的出来吗?” 他要在港城待上至少半年时间,他可不想遇上什么帮派的刺杀。 吃了一口、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这才给杜娇阳点了点人间烟火气在哪,她的是在哪丢失的。 肖老哥不是来了吗? 顺手荡涤一下,过些天你去拜访一下霍生,井然有序、积极向上还是要的。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过海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让她掌握这么大笔的财富,跟几十万精于战斗的人员,那只能是灾难的开始。 “伱那是听不到我们身后,依旧留有余音的哀嚎声。 老话说富可敌国,此富非是有多少钱的富,而是要看你掌握多少资源。 <divclass="contentadv">说富可敌国这局老话的时候,钱是金银铜钱,是市场上不可或缺的金属资源,是国家实力的物质支撑。 对有些人而言只有港岛才是港城,港岛之外,尽皆土著。 “随你。 搂着孩子,我还能以为了孩子的未来,漠视这一切。 钱也是是土地、是人口,是一国真正的基础,所以说富可敌国。 我说她跟肖老哥夫妇,为什么会出完任务,就能平静的浇灌花花草草呢? 你们看到的苦难,在我们的人身上,而我看到的苦难,在洋人身上。 到了欧美,即便不干活,接受救济的人,都比他们挣的多的多。 我记着好像跟王前进差不多,是个冲动的主儿。 你看怎么样?” 这个时间段,算是港城这边调集江湖势力的极限。 “哼哼! 钱少点只是一堆纸,钱多了就是一堆数字。 瞅他那鬼样子,也不是个为将的货色。 如今的咱们,不能小看任何一条风丝。 其他不是在老美的股市上,就是在岛上的股市中。 跟谢婵喜欢沉浸在这些数字里不同,现在的杜娇阳,也想摆脱一下低级趣味,有了更高的追求。 “我既然来了,没个孩子,我就不会回去。 你不求诸于外,我们的发展就要求诸于内。 “随便,丁凯? “港城,繁华尽在维多利亚湾两侧。 老派的米酒,喝着依旧美味。 如大排档附近的男女一样,轻轻偎在了李胜利的身边。 将钱变成实业,将股份变成实控权,就是你从财奴到财阀的转变过程了。 掠夺了,也就给了现在的我们正当的理由。 奋战于大洋彼岸,除了身边的人,遇上的那一个都不值得信任。 收保护费的根基不在江湖上,而是在鬼佬身上。 而且托词也以情杀为主,死了鬼佬就是情杀,这也是李胜利来过港城之中,形成的新规矩。 我们的先辈,经历了比他们更多的苦楚。 夜市的这些商贩,遇上自家的狗男人算是运气不错,港城的问题出在了哪里,杜娇阳再清楚不过了。 落地之后,见了自家男人,杜娇阳强忍疲累,也不多问,只是说了谢婵的安排。 一切隐患都得掐灭在萌芽之初,这点老祖宗是给过我们经验教训的,‘宁错杀不放过’。 走吧,别待在这里了,我们去看看港城的人间烟火气……” 你可不能过分的放权给她。 带上杜娇阳,带上张英跟肖虎,带上肉眼看不到的重重护卫。 一行几人,跨海而行,直接就到了跟港岛泾渭分明的九龙一带。 想着来之前,才让肖长弓处理掉的老裁缝一家,杜娇阳依稀记得,自己初次来港城跟狗男人相会时穿的礼服,就是出自老裁缝之手。 “可恨? 你看他们,每日为生计奔波,不干活就没饭吃。 你们姐俩让我去那边,是嫌我活的自在了? 但有一点你要清楚。 你看在夜市上收保护费的这些个王八犊子,刚刚我还看到卖药儿的蠢货了。 “婵姐? 她不成? 她虽说条理清晰,但心智在风雨之中伤过,她很难跟你一样,将处理对象当做纸面的字母或符号。 现在看来,你总是对的。 万一碰上缩在国内的王八,下手犯忌讳,不下手心气不顺,也是自寻烦恼。 港城之外我不敢去,怕挨了洋神的天打雷劈。 她受的伤有多深,心智的缺口就有多大。 等过个几天,她收拾好了手边的事务,我让她过来一样。 要不你跟我去大洋彼岸,看看咱们的产业? 我想让他退役,帮着肖老哥跟秦姐处理一下江湖上的事务。 想想这条路,你且得走着呢! 真看现在的前,你能调用多少,才是你有多少钱。 去大洋彼岸? 得了吧! 港城对我而言,就意味着撇家舍业、远离故土了。 当钱超过了自身需求很多倍之后,也真的就只剩账面的数字了。 “老李,婵姐跟你的想法一样,你们这是心念相通啊! 听了一点风雨之中的秘辛,熟悉了江湖手段的杜娇阳,就想调理一下谢婵,想让她成为服服帖帖的助手。 “你这人也是多管闲事。 听着狗男人李胜利的自我催眠,杜娇阳跟他一样,要了一份干炒牛河,要了一瓶老米酒。 秦姐这边的密线遗孤,倒是培养出了几个人材。 点出了谢婵性格上的缺失之后,李胜利话锋一转,就要把二姐夫丁凯放到杜娇阳的身边。 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杜娇阳,用不着李胜利更深的点拨,直接就明白了自己梦魇的谬误之处。 我以为苦涩辛辣才是人生百味。 你按照你的行程做事就好,回去知会钮璧坚,加快对老美情报组织的渗透。 杜姐,好好回忆一下,你眼前的蛋糕什么时候不香甜了,盘中的牛排什么时候不肥美了。 无非下面的江湖势力,会给港府替罪羊,与鬼佬有关,替罪羊也必然是鬼佬或者阿三。 扫了这么久,你们对港城这边的荡涤,还是缺了力度。 那就是你信念崩塌的地方。 吃着不怎么合口的人间烟火气,杜娇阳悠悠一叹,问道: 我就在港城陪你好不好?” 现在看来,梅姐至今在我到了一地,就带我看看当地风物,还是有其深意的。 你这狗男人也是,明明洞悉一切,却不说给我听,让我经历诸般磨难之后,才一语点破,可恨!” “我? 在港城这,起码还有各路神仙保驾护航,出了港城范围,我也怕不得好死的。 不能让她沉沦太深,不然是个什么结果,恐怕只有你自己体会了。 你的钱,如今不是账面上的数字,就是虚无缥缈的股份。 婵姐过来之后,倒是高冷的很,我最看不上她那个样子了。 当初欠了我们一丢丢,现在也是一座金山了,对于外面的人或物,你只管拿好了,在我看来应当应分。” 最近没了孩子的陪伴,夜里总有梦魇,没有影像的梦魇,其中只有数不尽的哀嚎声。 只是梅姐不如你这么直指人心。 真要是遇到刺杀,到时候死的人,就会是十倍百倍了。 你听不到自己的哀嚎声,见不到现在人的苦楚。 杜娇阳无奈扫了一眼,刚刚还是人间烟火气的夜市。 可惜,这些年的超额供养,却填不满人欲的丘壑,老裁缝想要出卖她的情报,可惜那个鬼佬小看了秦梅等人的专业素质。 喝了一口李胜利杯中的米酒,吃了一口他盘里的干炒牛河。 刚刚昂起头的杜娇阳,不由的再次低头。 听了狗男人李胜利的言辞,杜娇阳看了看白皙的双手。 老李,咱们就这么肆意趟着别人汇聚而成的血河往前走,真的对吗? 当年你说出国这条路不好走,我还嗤之以鼻。 这对狗男女的思路倒是贴合的很。 我最近在国内的资金缺口,至少百亿上下。 孩子刚刚送回国内,我就噩梦不断。 所以才会有梦魇。 账不经细算,这就跟母鸡下蛋、蛋生鸡、鸡生蛋的道理一样。 他们欠我们的,所以我们做的再过分,也只是收取利息而已。 别管什么鬼佬了,四大洋行易手之后,他们在港城的管理权,就已经算是易手了……” 到了九龙夜市,李胜利找到一個大排档,点了一份干炒牛河,点了一瓶土酿米酒。 凡是将视线触及到你身上的人,总要为他们的敏锐得一个好归宿的。 “呵…… 前段时间让秦姐送去国内当兵了,经部队锻造好了,也可以帮他分忧解难的。 要不是婵姐分担,我还得明天才到的。 听着狗男人嘴里资金的转化方式,听着他资金上的缺口。 这酒不如茅台…… 之前的港城,鬼佬的命是金贵的,自打李胜利吞并了四大洋行,鬼佬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别小看欧美的情报组织,闹不好,我们的照片已经挂在了他们的小黑板上。 你看我手里的干炒牛河,吃着依旧香甜。 好在李胜利之前就没让这股势力形成规模优势,单线联系,各地自理,虽说缺乏了整体性,但胜在一个不出内乱。 “老李,钱多少是个多? 我们现在拥有的财富,别说是普通人了,港城的大佬们,都得仰望。 这也是婵姐的安排……” 婵姐能掌握的只有经济,江湖一脉,她最好连知道也别知道,太脏! 西南一战,丁家五虎之中的丁凯,也就是咱们二姐夫,麻了半边脸。 那时候她有多绝望,才能借助风雨灭尽夫家满门? 港城治疫,我可是欠了洋神不少血债的。 于外人而言只是微风拂面,于我们而言,可能就是风急浪高了。 如今的港城,对鬼佬而言也是畏途,差不多得了,万一人家那边动真格的。 老牛也不好应付,你在港城打人一个全军覆没,回去没法交待的……” 第859章 骄阳国际(上) 第859章骄阳国际(上) 听到杜娇阳这边帮着钮璧坚说话、开脱,李胜利眯了眯眼说道: “闹大才好。 鬼佬本岛太过鸡肋,吃不好吃,还费劲。 如果有机会将丫挺的拉入战争泥潭,倒是可以报了东印度公司的一箭仇。 拖一拖,等到北边不成了,送给他们一个大炸弹,咱们倒是可以在股市捞上一笔。 挑弄着他们吧,兴许脑子一热想不开,也会过来送人头的。 不过,西南一役之后,鬼佬们怕是只剩嘴硬了。 许多时候,地位跟话语权,都是打打杀杀出来的。 鬼佬识相就好,不识相,给他们移点穷的只剩命的阿三过去。 乱一乱他们的本土,未必是坏事儿……” 一般人接不住江湖手段,一国也是大抵如此的。 对于杀伤国外的无辜,尤其是鬼佬、猴子、鬼子的无辜,李胜利这边全是当做福报来做的。 就跟他对杜娇阳说的一样,听到的哀嚎声不同,立场也就不同。 仇敌哀嚎,对李胜利而言,那是天籁。 “这些事你给老牛去说吧。 他那边倒是跟本岛起了冲突,听说涉入了一些乱事之中。 有些事差不多就成,爸前段时间让秦姐给了我提醒,说是东南亚那边不让搞的太过。 但这事是钮璧坚擘画的,跟我关系不大,我也是如实给秦姐说的。” 这点就是杜娇阳的好处了,女生外向,老杜的提醒,这位女混子跟钮璧坚对过之后。 觉着收拾了爪哇,对资本的利益比较大,杜娇阳也就无视了秦梅的提醒。 只是这种无视,其中无奈的成分居多,利益集团的形成,是靠利益来驱动的。 对资本的利益比较大,就是符合杜娇阳手下大多数人的利益。 在人员的控制上,杜娇阳也做不到狗男人那样无情。 杜娇阳所属的利益集团,隐隐之中是有一道线的,触之,即便是自己人也是追悔莫及的结果。 变节者,也是伴随杜娇阳事业始终的,这类人的处理,杜娇阳则是全权交给了肖长弓跟秦梅,结局太惨,对女混子而言,也是目不忍视、耳不堪闻的。 “既然老杜提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正好我前天给洛克说过,要截岛上的海上油路。 到时候岛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往后哨一哨,灭绝的事儿,交给岛上那边吧。 正好人弄干净了,也差不多到了收割的时候,把这事儿捅国际法庭上,就跟咱们没毛的干系了……” 当资本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衍生出其他需求。 对此,李胜利虽说没有明确的理论支持,但实际案例太多了。 杜娇阳将责任推给了钮璧坚,到了钮璧坚那里,责任可能又是杜娇阳的。 互相推诿的目的,其实简单的很,无非利益二字而已。 西南一国之地,有充足殖民地开发经验的新怡和或是四大洋行,进去了就不会轻易的出来。 借助西南一役,几乎灭尽了西南近半数的青壮,剩下的都是没什么武力值的。 而且大多数集中在南部沿海,钮璧坚这边后续的人员,借助战乱,又大批的清除了一部分。 剩下的那些,大部分又被雇佣兵驱逐到了爪哇,如今的西南几乎就是一块崭新的无主之地,其中蕴含的利益,可比收割岛上大的多。 现在看来,将钮璧坚推到大洋彼岸的南加州,也是一招稀里糊涂的妙棋。 不然杜娇阳跟钮璧坚都聚在西南,将来很可能会因为利益的纷争,导致分道扬镳的结果。 坐在回港岛的船上,李胜利这边也大致有了开发西南的谋划。 许多事,看惯了日后的新闻跟毒鸡汤,做大面上的谋划,对李胜利而言,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只是见杜娇阳有些疲惫,李胜利也没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夜温存,第二天半上午,算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坐在洋房的露台之上,李胜利也开始了自己的擘画。 “经略西南,你那边有人手没有? 我看关晴月在处事上,还是比较干练稳妥的。 让她暂时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去经略西南吧。 肖凤那边有什么长进没有? 如果可以,我想把她调回国内。 国内的娄晓娥、王前进,再加港城的霍生,很难撑起咱们的投资额度。 我打算让肖虎、肖凤兄妹,各自成立公司,帮着几人分担一下日后收割岛上所获取的庞大资金。 这一两年的功夫,美刀可能会有目的的贬值,针对的就是岛上。 最近这段时间,你可以带着婵姐跟关晴月,将美元资本,换成日元资本。 一旦美刀贬值了,咱们先捞点汤喝,这又是一个资本频繁换手的稠密期,伱那边的精干人员也要提前准备好的。” 听着狗男人的方略,杜娇阳这边皱了下眉头,说道: “让关晴月去国内,让肖凤在国外吧! 出国这段时间,最出彩的不是我,也不是婵姐。 而是你那个小侄女。 肖老哥的营生,秦梅姐的本事,她不仅学全了,而且很有一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在资本博弈的战场上,她也是敏锐而狠辣的。 如今她在外面的势头,已经完全盖过了肖老哥跟秦梅姐。 在资本的运营上,她在我们内部也是有不少拥趸的。 你不要太小看你这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侄女,还有一点很重要。 这丫头怕是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让她去国内,可惜了这么个妙人。 在国外,过些日子,她也是可以替代我的,而且她比我更明白你的想法,也能漠视许多人的生死。 我跟你那侄女之间,差了十岁。 而且随着资本的逐渐庞大,我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肖凤对这些,跟婵姐倒是差不多,总想表现给你看的。 有这股劲儿撑着,她起码可以让你好好拿捏二三十年的……” 有些话,杜娇阳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跟自家狗男人相悖而行的。 资本到了一定程度,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高瞻远瞩,手底下的精英人物有的是,他们自然会高瞻远瞩的。 <divclass="contentadv">到了杜娇阳这种程度,按照她自己的体悟,只要能杀伐果断就足够胜任了。 但杜娇阳自觉也是外强中干的,与肖凤那种,眼里只剩小叔李胜利,漠视所有人的怨女相比,她的杀伐果断,就不是很干脆了。 知道说的是孽缘,但为了资本的延续,杜娇阳也不得不说。 “这对肖凤而言还是有些残酷了。 资本成形之后,只要按照逐利的惯性运转就好。 谁做决定其实并不重要,我们的体量太大,有充足的试错成本,没必要把她也牵进我们的烂事儿里吧? 对这个肖家女兵,我最想看到的还是她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掌控外面的资本,就不该是正常人该做的营生,孽债太多,人越成熟,心里的负担越大。 就跟昨天的你似的,一时的妇人之仁,害不了咱们的资本,却会害了你。” 听到狗男人这边一切洞明,杜娇阳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出国后的第二年,她就有了这种非人的感觉,人在资本面前,真的不如银币后面的头像,来的重要。 不要说真正在名单上的那些人了,就是经营江湖势力,每年造成的不必要伤亡,以及被名单波及到的人,就能写满厚厚的一本。 “你特么还真是个狗男人。 非人的活计,让我一干就是七八年,轮到你那小侄女了,你却犹豫了? 也不是我想选肖凤,而是秦梅姐那边,参照老美的选材方式,对我身边的人做过评估。 婵姐的成绩最好,看来她的冷静与条理,骗过了秦梅姐的测试。 至于关晴月,测试的结果,纯粹的花瓶一个。 按照秦梅姐的说法,就是她骨子里的奴气太重,天生就是陪衬你们男人的花瓶。 别看关晴月面上性子烈,只要你降服了她,她比王芷那块烂肉都好拿捏。 你跟她合影的照片,她日擦夜擦,相框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 她那人,天生就是你们男人的玩物。 对于肖凤,秦梅姐的评价是过于诡谲莫测了,是个密线之上,不可多得的人材。 但她很难被驾驭,之前几次,有华人盟友的公子哥撩扯她,人直接就被弄没了。 如今能驾驭这匹烈马的只有你了。 她的诡谲莫测,也是秦梅姐最看好的,除此之外就是跟你一样的翻脸无情了。 我看这小蹄子,就是在模仿之前的你。 人比人得死,这小蹄子出来之后,出落的也真是随心所欲,想长哪就长哪,真是气死人了。 好货我都给你留着呢! 这些年,也从小养了不少小洋妞,只是这些洋妞味儿死了,你确定能吃的下? 那味儿,跟蜕了毛的绵羊差不多。 我怕你不要,都安排给肖凤了,那小蹄子,也是个情种儿,天天对着你的照片,按照秦梅姐弄来的训练方式训练他们。 有这么个侄女,你这狗男人算是有福了。 这么一个合手的人物,你就打算弄到国内当废物养着? 你舍得、我舍得,只怕秦梅姐那边舍不得,她是把肖凤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很严厉的,那小蹄子,这些年也是吃尽了苦头的。 肖凤吃的这些苦,不就是为了你吗? 肖家跟你的孽缘,怕是还要继续的……” 谈起正事,杜娇阳这边也是感性的,听着她乱七八糟的复述,李胜利也只能无奈摇头。 变成怪物的资本,势必会催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事,肖凤是、肖凤手底下的洋妞也是。 这就是杀手,或是杀手集团的雏形了。 “许多事,你们做的也是过分。 就按你说的来吧。 你在老美那边,新组一个集团,就叫骄阳国际吧。 之后对岛上的收割,经略西南,以及其他一些掠夺的营生,就让骄阳国际来负责,英文名字就是‘thesun’了。 让肖凤推出一个听话的洋妞,作为总执行官吧。 关晴月这边,在港城给她注册一个集团公司,就叫朗月国际,她自己负责好了。 人员的架构,给钮璧坚打一个招呼,要高过娄晓娥那边的娄氏企业。 另外,最近几年,子弟们出国的不少,可以用的子弟,给他们在老美那边成立一个资本集团,就叫‘群星国际’了。 这个群星国际,以后可以当做骄阳国际的挡箭牌。 世交的子弟,另行成立一个集团,‘长路国际’也是比较贴切的。 邹姨在关口附近的半导体产业园,路有些走错了,玩上了电视机的生产线。 最近她对我的防备稍微有些多,怕我想要跟她不清不楚,你这两天给她打个电话。 让她另行成立一家电脑公司吧……” 算上邹锦这边的,李胜利张口就是五个集团公司,对此,杜娇阳倒是没什么异议。 这些对她而言也是熟套子的营生,她在大洋彼岸的资本集团,每年新成立或是废弃的公司,就有几十个的。 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有资本集团的律师团才勉强捋的清。 许多时候,杜娇阳都会把自家成立的公司当做对手来看的。 在外边这七八年,跟她有直接间接关系的公司,数量只怕已经是几千个了,这么多或弃或用的公司,谁能记得住? 如今杜娇阳的资本集团,也是全美法务实力最为强大的集团公司,没有之一的那种。 十几个精英律师事务所,近千直属专业法务人员,老美的税务局都在她手上吃过无数次瘪了。 “集团公司的名字我记下了,其他事下面人自然会办理妥当的。 邹姨那边你不再想想了? 听谢婵说,邹姨以后在学界的地位,是你推动的。 邹姨那人,还是有些势利的,你拿不住她,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了,她是不会跟你推心置腹的。 推己及人,我觉得你这狗男人,在拿捏女人方面相当的霸道。 你看我,如今富的都成油田了,还要给你在大洋彼岸物色洋妞,就跟你的奴婢似的。 你在国内的布局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国内国外不是相同的规则。 有些时候,咱爸也不定会支持你的。 邹姨那边,自打开始就跟你有些不清不楚。 一个长辈跟着小辈混,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可能也就你们自己信了。 无非外面已经有了流言蜚语,你动一动,她也就难逃指掌了……” 第860章 骄阳国际(中) 第860章骄阳国际(中) 听着杜娇阳的腹黑,李胜利就知道,这位也是在错路之上,走的头也不回了。 要说杜娇阳无知无觉,那也是纯扯淡。 人中情局的训练课程都能搞到,秦梅肯定也对她进行了相关培训,说这女混子,如出国之前一样,是个腹内草莽的,那也是瞎了眼。 只是她知道,资本到了一定的规模,任何分权的动作,都是在为将来埋下祸乱的根子。 男女关系、血脉关系,虽说也不定可靠,但还是相对可靠的。 两个年轻人,考虑的却是以后孩子们的事儿,这也是资本的魅力所在,只要抓住了,就不想放弃,只会拼命的去维持、巩固。 因为两人最清楚资本有多大的力量,国内或许有重重障碍,但在大洋彼岸,如今杜娇阳的资本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在如今的西南,杜娇阳的资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即便选出了领头羊,那也是杜娇阳资本养殖场里的领头羊,谁上谁下,无非杜娇阳这边签个字的事儿而已。 “许多事,且行且看吧! 按照李胜利之前所说,美刀日元之间,还有一個贬值升值的过程,这又是一次收割的机会。 而我们的资本额度,在二十年之内,最高的预期,也就在五千亿之下。 岛上占据世界四成的制造业,其中一成能跟沃尔玛扯上关系。 老美的经济专家们预测,未来二十年之内,咱们这个大市场的投资额度,将以十万亿美刀,作为资金的计量单位。 只能说是谋划的极其巧合,这样的巧合,在经济专家们看来,完全不存在人为操作的可能,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也不信啊! “按你的话说,不就是:‘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么’,邹姨这边,不是一样的路子吗? 对国内市场的展望,老美的经济专家们,可是高过你预期的。 如今的港城,就有许多企业,被杜娇阳作为了下一茬的供应商。 财富她可以出让,但大洋彼岸的政商关系,国内恐怕也是没人敢接的。 以后还有更大的机会,对北边的布局,也要加紧进行了。 大笔的投资港城、或是国内,就是资本洗白,最好路径了。 对于资本市场而言,这类先期的预测,只要大概准确,就可能是翻倍或是几倍、十几倍的利润。 如今的沃尔玛,不仅是遍及全美了,几乎已经是遍及世界了。 听老杜的意思,想让她交出手里的财富,对此,杜娇阳这边就是听了当做没听见了,这事儿,纯粹就是在开玩笑了。 我们闹腾的这么大,可能就是自找麻烦。 实在不成,我们这次在岛上的收割,就得冒一些风险了。 将大洋彼岸的所有资产抵押,以不合规的方式,进入岛上,这样的隐患是比较大的,但我们的收益也可以最大化。” 但泼天的富贵已经到手了,总不能让他轻易易主吧?” 这也是收割岛上的外部手段之一,有了资本集团旗下的那些精英专家,围猎岛上的计划,早就已经成型了。 客观的估值在两千亿左右,是远远达不到这种资金需求的。 这类经济专家,我们手里掌握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个组别。 他们认为,国内就是第二个岛上,而且规模是岛上市场的几十倍。 弄的太过难看,将来就不好脱身了。 大多数老美经济专家的话,也就成了市场上的胡话,反而唱衰的少数人,成了市场上的真正专家。 李胜利所说,也是杜娇阳心中所想,她跟家里老杜,也有过几次跨海的对话。 只是如今她们在岛上的资金额度太大,翻倍,就已经堪称恐怖了。 听到杜娇阳转述的市场评估,李胜利这边也不得不相信科学的实力了。 以港城或是国内代替岛上的计划书,杜娇阳这次也带了过来。 那边才是我们的定鼎之战,没必要为了岛上的一点收益,暴露于人前。 大多数的意见,都是跟我说的差不多。 我们收割岛上的资金,即便过了千亿大关,投入其中也是远远不够的。 沃尔玛,也是杜娇阳在李胜利的经济走势指导之下,做出的最成功案例。 而这些专家的评估,我们认为也是相对客观的。 老美的经济专家,在资本评估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这类人,李胜利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他们可以误导老美那边的方向,给国内争取到一定的发展时间。 沃尔玛的市值,在杜娇阳眼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控制的渠道跟销售量。 一个北边,至少能顶十个岛上,技术领域的收获,一万个岛上也比不过北边的。 老美跟岛上的富余,正好给了国内充裕的发展资金,自家狗男人李胜利的谋划,在资本集团的经济专家看来,已经不能用未雨绸缪来形容了。 不说别的,一个沃尔玛,就不是国内能去接手的,现在杜娇阳的资本,有绝对的控股权,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了。 按照老美那边的经济专家的规划,收割之后的资金,无论回流华尔街,还是就地在岛上下沉,两边的市场都很难承载这么大笔的资金。 布局之初,进入岛上的资本,就狠狠吃了一波,他们的时代红利,翻了几倍的资金额度,现在已经开始下沉了。 “对岛上的收割,合规、合法是基础要求,因为我们将来的资金需要脱身岛上进入国内。 跟他掌握的经验,倒是大差不差,只是这种预测,放在当今的国内,反差太大了。 但对岛上的收割,也要尽量做到彻底。 至于经济专家的言论,我们用客观的言论,但要支持唱衰的声音。 只有唱衰我们的多了,老美才不会对我们过于忌惮。 接下来的每一年都是我们的际遇,多一年时间,就多一年的发展。 我们投在市场的上的资金也会不断翻倍的。 你们的经济专家,好像忽略了我们的时代红利。 现在咱们投下去的每一笔钱,将来都是十倍百倍的回报。 他们的预测还是过于保守了。 哪怕是我投在中医传承上面的资金,回报率也是十倍百倍的样子。 记着,我们现在投入的每一分钱,都会有这样的回报……” 听到李胜利这边,对国内的预期不是保守,而是激进。 杜娇阳想了一下才说道: “那我们找的代理就太少了,你不是有自己的一批人吗? 散给他们一些吧。 不然我们的体量太大,只怕国内也不好接受的。” <divclass="contentadv">杜娇阳这话,也是之前经济专家们的预测,专业人员的专业性,客观情况之下,也是不好质疑的。 家里老杜,频繁的跟她联络,想让她上缴资金,不就是因为体量太大吗? “这个,我来之前,也拿着娄氏企业做了试点。 让公家持有娄氏企业,三成到四成的股份,这样一来,或许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对合资模式的探索,上面也在进行之中。 让你们那边的专家评测一下,娄氏企业这种模式,应该才是对发展最为有利的。 我们的资金,这个时候就不能计较个人的得失了,毕竟我们的身份,还是与常人不同的。 这点,你联系邹姨的时候,还是要跟老杜通个气的……” 听到狗男人这边还顾念家里老杜,杜娇阳这边就松了一口气。 自家这狗男人,虽说是个翻脸无情的货,但对自家人而言,还是相当宽厚的,底线也有似于无。 就跟对肖凤似的,明明三两下,就又是一拿捏停当的婢女,他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 再比如自家弟弟杜鹏,在杜娇阳眼里,那也是个不成器的货色,生生让李胜利弄成了轧钢厂的总工。 听说最近还上了正经的大学,似弟弟杜鹏那类废材,杜娇阳都懒得去管。 当年杜鹏是有机会再考几次大学的,家里老杜也让杜娇阳督促过。 但督促过几次之后,杜娇阳自己就放弃了,没曾想自家的狗男人,还能把弟弟杜鹏培养成了人材。 杜娇阳清楚,似弟弟那种薄情寡恩的货色,也不会正经记姐夫李胜利的好。 而李胜利肯定是清楚这点的,依旧不断拉扯,除了拿捏她这个姐姐之外,照顾自己人亲厚,也是不得不说的。 “就你会拿捏人! 要不是外面的鬼佬太味儿,我才不跟你呢! 要不这次让肖凤跟关晴月带几个洋妞回来? 我看伱来港城,带着不少人呢? 怎么又不好意思了,把自己给憋住了? 我都不计较,丁岚也无所谓,婵姐就不用提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惯着你的。 你这么攒劲折腾我,我也消受不起的……” 说着,杜娇阳这边也难得的红了脸,对李胜利而言,昨夜小别之后的温存,在女混子看来就有些折腾了。 “最近这些年,身子骨一直能精壮。 加上山上那边的医界前辈不断故去,我这边还是很节制的。 来,我给你把把手……” 正经事谈完,李胜利就给杜娇阳诊了脉,外面的事务繁杂,脉象上说的明白。 诊脉之后,李胜利又给杜娇阳改了一下常用的方子。 按照山上那边的向死书所载,人想要寿长,除了先天的遗传之外,练、养、补也是缺一不可的。 不锻炼筋骨不强,就别想着长寿了,经常感冒,自然而然的就能伤了人的寿限。 至于养、补,就是对饮食结构、生活习惯的调整了。 抽烟之后清肺,喝酒之后护肝,享乐之后补肾,看似多此一举,但这也是人生乐事不是吗? 真要是活成了卫道士,那还不如直接出家来的舒服呢! “听妈说,爸的头发都花白了,你知道的长远,就帮他多分担一些。 平安他们你也要多亲近一下,我知道你是怕把厄运带给孩子。 但谁让他们是你的儿子呢? 幸运与否、厄运与否,作为你的孩子,也是他们该经历的。 听妈说,平安他们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你见了他们总是肃着一张脸,他们有些怕你。” 谈及家事,杜娇阳这边也抹起了眼泪,说白了这位在大洋彼岸掌握着巨量财富的女人,比起弟弟杜鹏跟谢飞,面皮多了一些,底线也高了一些。 总而言之,无非赶鸭子上架而已,其本性,也并不比丁岚强了多少,无非历练之初,就有了层层资本的保护。 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对资质的要求不高而已。 “你以为我做的少啊? 这不就是为了帮老杜,帮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娄氏企业的几次试点,也是生生挡住了许多人赚钱的门路。 如今严打马上就要开始了,当街亲个嘴都得去打靶的,我怕他们想用这些烂招对付我,所以就蹿到港城来了。” 对于自己的逃窜,李胜利这边也不避讳,当众人之敌,危险就真的不知自何处来了。 跳出原有的圈子,在港城这边弄个新的圈子,敢追到港城,那就没二话了,谁来谁死。 无非跟对付鬼佬一样,情杀罢了,到了港城死也不是那么好死的,死成了纠纷,让港府这边戳得机会,还会连累家人的。 “你? 为了这事儿就蹿了? 风雨之中的杀气呢?” 听完李胜利蹿出来的原因,杜娇阳不免有些好笑。 别说在大洋彼岸跟东南亚的势力了,就算在国内,李胜利身边聚的人一样不少。 风雨之中的架构,他这边可是完备的,用阴私手段弄自家这狗男人,杜娇阳也想象不到,对面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 “新时代、新秩序! 我对肖虎他们说了,风停雨歇之后,我们不仅是守法良民。 即便下面的一些公序良俗,也是我们的禁忌。 别人能干、会干的事,我一样也能干、会干,但时代不同了。 真要是干了,底子就真的擦不干净了。 但港城这边不同,规矩比之风雨之中,更为残酷。 他们真追来港城,我也就没什么好退让的了。 眼前的西南跟爪哇,以后的岛上,我也希望你们能经营的跟港城一样。 你男人可是跟王前进那孙子吹过的,将来到了岛上,我要让头牌扛着肩舆,我们坐在上面沿街选美的。 你爷们吹过的牛,只能靠你们这些女人来实现了……” 第861章 骄阳国际(下) 第861章骄阳国际(下) 听着自狗男人口中说出的,贱兮兮的想法,杜娇阳直接给了李胜利一个大白眼。 “你们这些人也是真孙子。 脑子里灌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差不多得了,你们真要这么玩,事情曝了出来,老王跟老杜的脸往哪搁? 你现在的亲丈人可是老丁头! 别说他了,指不定那老倔头子也想这么试试呢? 伱这话倒是给了我提醒。 咱们带出来的人,这几年都野了。 内部的自清、自查,看来还是不能放松。 按你所说,国内国外的规矩不一样,谁要是把国外的规矩带到了国内,咱们还是该有家法的……” 虽说骨子里依旧是个普通女人,但经历了七八年的杀伐果断之后,杜娇阳自身也是带着几分杀气的。 想着自家老杜的面子,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外面的直属人员,九成九都是部队专业,还有相当部分的密线人员。 对于人员现状的掌控,杜娇阳这边也是清晰的,想着一些不好的苗头。 未免引起面前狗男人的反感,还是自清、自查为妙。 等这狗男人开了口,波及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事从开始就要立好规矩的。 既然出了问题,那简单,汰选吧! 上边最近也有裁撤人员的想法,而且已经在进行了。 如今国内的工作岗位紧缺,一些不能满足我们要求的人,划归移民一列吧。 一些两可之间的人物,让他们去北边再磨砺一下,实在是不得心应手,就留在那边吧……” 纪律这茬,杜娇阳等人做的差了,李胜利这边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是资本的草创阶段,许多原始积累都是伴随着血色的。 不是不能干净点,而是时不我待,与其求诸于内,还是求诸于外的代价更小。 至于名声不好? 十年之后可能还是不好,二十年之后呢? 只要钱花的到位,恶魔也能穿上天使装扮的,其实在传说之中,恶魔跟天使的表象,本就是反着来得。 将来,只要既得利益者够多,血色也会被说成慈悲的。 跟杜娇阳将正事谈完,李胜利就变的深居简出了,即便是出门,无非就是在洋房附近散散步。 除了到港的第一天去了一趟夜市之外,在港城大半年的时间,他几乎就是足不出户的。 对于港城大佬的拜访,他也只是跟杜娇阳见了一下霍生,简单的敲定了合作之后,后续的事务,就是杜娇阳跟钮璧坚、洛克、娄晓娥的事儿了。 港城的大半年时光,也是李胜利最惬意的时光,什么事不用管,除了看一些消息之外。 日常倒是跟在马店集村里差不多,除了练拳、看书之外,就是吃喝玩乐。 粤海那边说的半年,他也没当真,直到八三年低,接到了谢飞送来的电报,他才结束了惬意的日子。 这段时间,杜娇阳频繁的来过,谢婵也来过,关晴月则是跟肖凤一样,在周围另选了两处洋房居住兼着办公。 这两处就是李胜利日常遛弯的目的地了,住了半年左右的时候,肖虎也过关回去了。 “老李,杜主任那边还是有口信的。 他说:‘年纪轻轻,不要做个无胆的匪类’。 粤海那边也说了,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弄个港商的身份回去。” 看着面前依旧精悍的便宜姐夫,谢飞也是服了。 话不是杜主任让带的,至于谁让带的,老杜那边自然会分说的。 至于粤海那边,可是因为李胜利的无端出走,吃了上面的排遣。 连带着赤脚医生,都因为李胜利的出走沾了便宜,有些人想借着他出走的机会,收回函授学校。 结果,上面的态度也是坚决,谁提这事,就直接撤换,也是干脆利落的紧。 “老谢,你是不错的。 这次来了,在港城玩几天再走吧?” 李胜利这边得了不管是不是杜老爹的口信,也就知道,接下来的风色跟他无关了。 回去肯定是要立马回去的,整天吃喝玩乐,时间久了也是没啥意思。 吃喝玩乐掺杂在生活之中才是回味无穷的,真要天天吃喝玩乐,人都疲乏了,心理也会慢慢变的阴暗。 “不了! 如今我在关口那边任职。 港城的人面也算是熟络,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咱们一起回去吗? 这次你要是跟我一起回去,对我而言也是功劳一件的。” 从上到下,李胜利出走不久,谢飞就被调到了关口附近。 地方上诸事缠身,老妈邹锦在侧指点,谢飞的长进也是飞速的。 到如今,他才看清了自己跟便宜姐夫之间的差距,出身什么的,到了谢飞这边,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按老妈邹锦所说,真正决定地位高低的,除了手段之外,眼界跟谋划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他谢飞很幸运,有个寡了的姐姐,跟了面前的便宜姐夫。 面前这个便宜姐夫,帮他开了眼界,做了谋划,增加了手段。 如今一攘的子弟之中,他的位置也是相对靠前的。 即便是现在正上学的杜鹏,也比他差了半级。 按照老妈所说,他的前程,也在下来的过程之中顶格了,将来不次于老杜的位置还是有的,如今只剩谨慎的过渡了。 过渡的时间会很长,按照老妈所说,这次过关请李胜利,他或许还会有特别的际遇。 “这就很不错了。 给你介绍一个归国的华侨吧。 关晴月,你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但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新朋友了。 关晴月女士,在港城这边有个叫做朗月的集团公司,资金还是很充沛的。 具体怎么合作,就看你的需求了。 当然,有些要求还是要合理的,不能太过。 这位关晴月女士,就在我对面的洋房住着,过两天你再回来联系一下吧……” 跟谢飞这边敲定好关晴月的朗月集团,李胜利如来的时候一样,也是直接动身就走。 只是这次不是步行过关的,而是带着一整支车队。 <divclass="contentadv">除了他的中巴之外,车队之中,还有崭新的奔驰、大劳各十辆,这是要送回四九城的招待用车,都是专门定做的防弹车。 对此李胜利也是很无奈,轧钢厂的三辆车,如今还真是没这种防弹、防化的技术。 不是说不能有,而是没必要有,做这类玩意儿,如今既不贴合市场,也是无利可图的。 过了关口,李胜利只是去招待所见了身体大好的蒲老一面,就借着便利,将自己的中巴火车托运回城。 坐在专属的车厢内,李胜利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是可以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一路回到城里,李胜利的第一站就是杜家小楼。 杜老爹不在家,平安几个也上学去了,见着一句话说不好就出走港城的女婿,丈母娘付大姐,也是没什么好话。 “你跟杜鹃在外面左一个右一个的倒是快活。 岚岚呢? 她拢共才生了仨,杜鹃这边都七个了。 你们也节制一下,不要只宠着杜鹃。” 对于女儿、女婿,付大姐也有些无奈。 嘴上说着不让李胜利宠着女儿,其实说的是不让女儿杜鹃宠着女婿。 生这么多孩子,对女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地怕种三年麻,好女怕生三年娃,这类民谚,付大姐这边还是熟悉的。 “妈,骄阳的身体很好,我好赖是个水平不错的中医师,知道分寸的。” 付大姐的言外之意,李胜利听的明白,这茬对他而言,还真是没什么问题的。 女人究竟是少生寿长,还是多生寿长,也是要看实际条件的,营养跟调养跟不上,最好别生。 条件到了,也就无所谓了。 “你们啊! 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在怕什么? 你爸也不是什么小小不然的,不成就回家么……” 丈母娘付大姐的底气,让李胜利无奈苦笑,如今惧内不惧外,才是他跟杜娇阳的境遇。 如今娄氏企业、王前进的建筑公司、肖虎跟经济班的学员们。 还有人在港城,人手已经过关的朗月国际,以及大洋彼岸的群星集团、长路集团,联手在南边刮起了一阵干干净净的风。 这些公司集团,除了税赋之外,另加了附加盈利上缴,用来助力于地方基础建设的进度。 明确的用工合同,丰厚的工资待遇,严格的规章制度,以及对附加盈利的监管,不仅是给后续入市的企业提高了门槛。 让步归让步,制约归制约,无论是合资还是独资,这些集团公司,不仅在提高入市的门槛,而且也对地方,提出了相对严苛的要求。 新的秩序与制度,正在成形之中,这让许多想着以资本或是之前民国市场机制,成为市场机制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南边的这些集团公司,以及娄氏企业产业园里的住户,差不多也是上下一心的。 有了这种人为的推动,上边在制定一些条文的时候,也就有了事实依据跟支撑。 做了断人财路的事,所以当初李胜利会第一时间过关。 如今秩序的雏形已经有了,严打也接近尾声了,虽说流氓罪,依旧让李胜利心惊胆战。 但如今的他,也不会被随意冠以流氓的称呼了。 先是等到平安他们六个放学,考校了一下平安的中医知识,李胜利这边对平安等孩子的要求也是严苛的。 见平安的基础歌诀掌握的一般,也不顾丈母娘付大姐的冷脸,直接就对着孩子们发了脾气。 如杜娇阳所说,李胜利也清楚孩子们想跟他亲近,但他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他也是很清楚的。 孩子跟在他身边,娇惯也是难免的,虽说李胜利平常不太接触平安他们,但还是喜欢孩子的,自认的底线也极低。 孩子跟着他,只怕早早的就得学会吃喝玩乐了。 怵的一群孩子个个噤若寒蝉,好在杜老爹回来的及时,不然小的那几个就要哭在当场了。 “平安,带着弟弟们好好吃饭。 吃了饭让外婆带你们去看电影。” 见平安几个脸上的表情不怎么痛快,杜老爹这边一句话,就让一群孩子欢呼雀跃着去吃饭了。 “你啊! 尽惹你妈生气了。 走吧,咱们爷俩到楼上小酌几杯。” 两人上了二楼,杜老爹烫了一壶黄酒作为基酒的药酒,又打开了盛着椒盐黄豆的罐头瓶。 吃老酒,也是杜老爹年轻时的经历,带着药香味的老酒,虽不似年轻时的惊艳感觉。 但也是他前段停职时候的陪伴,停职期间,老酒、黄豆,伴着钢笔、稿纸,杜老爹也在二楼的这间小屋了,系统的写出了他的主张。 看着对面机警异常的贤婿,杜老爹在李胜利的惶恐之中,强行给他斟了一杯酒。 “胜利,不要推辞,我要谢谢你,许多人也要谢谢你的。 虽说有人想要针对你,但谢家子那话,是杜鹏丈人让我带给你的。 我们评价一个人,罪过要看,功劳一样也要看的。 风雨之中的许多事,都已经不能提了。 所以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待罪之身,对发展反而是有功劳的。 有杜鹏丈人作保,你的安全是无虞的……” 一口老酒,几粒黄豆,说完之后,杜老爹就‘咯吱吱’的嚼起了味道十足的黄豆。 对于自家贤婿,杜老爹这边也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之前,李胜利在风雨之中经历的许多事,都被有心人一桩桩的提了出来。 但结果也出奇的一致,既没有苦主也没有恩客,受害人不喊冤,受益人也一样闭口不言。 这就相当于,那些人从史海之中钩沉而起的往事,就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结果,不仅让那些人惊异,杜老爹也是一样的。 他当初也只是知道贤婿在风雨之中,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但从来不知道,许多人所经历的会场上的乱子,都是贤婿一手擘画的。 这里面的血色就很浓重了,但当事人无论敌友对这些事情一概否认,这点还是让杜老爹很惊异的。 但事后一想也就明白了,承认,戕害的一方是要负责人的,按照现在规矩,承认了当年事,可是要打靶的。 现在的处理办法,跟当初风停雨歇的时候,可不一样了。 至于另外一批当事人的否认,就是对自家贤婿的保护了。 再者,他们受到的戕害,也不差这一场会。 只是没有当初的乱局,他们也可能很难活着离开会场。 甚至于许多人,这个时候才知道,当年救他们的人,是自家的贤婿李胜利…… 第862章 下海(上) 第862章下海(上) 有人史海钩沉,给杜老爹钩出了一大堆盟友,这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 贤婿李胜利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盖棺定论了,风雨中的往事,一笔勾销,孽债抚平,恩义留下。 这在杜老爹看来很是不妥,但上面的人,就是这么强行盖棺定论了。 孽债抚平、恩义留下之外,做史海钩沉的那些,可是一个也没讨好。 无非旧事重提,改变当时的定论,当年事按照现在法执行,可是正经断了几家的传承。 这就是宦途之中,揭了不该揭的盖子,众人一起落井下石了。 恢复一些人在风雨之中的评语,这类荒谬的事,就这么发生在了杜老爹的面前。 其中的利益者之多,即便是老杜也一样望而兴叹的。 看遍这些史海钩沉,杜老爹也对自家贤婿有了新的评估。 他直接滑脚去了港城,倒不是杜鹏丈人所说,如无胆匪类一般,而是不想动用手里的江湖势力了。 这点在杜老爹看来,也好,也不好。 好的一点,是贤婿李胜利知道收敛。 至于不好的一点,就是这股势力是真实存在的。 杜老爹之后也仔细的想过,对上这股势力,冷不防之下,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江湖人说江湖话,只要你跟家人融入了生活,就很难脱开所谓的江湖。 简单说来,买菜的时候,家里人遇上了小偷,派出所的来了,结果却在你家人的篮子里发现了美刀。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杜鹏正在操作一个批条,家里也一样发现了美刀。 这样的事,在这个时候发生,可是要绝后的…… 杜老爹可以保证自己的作风过硬、不贪不占,但不能保证家里人针扎不入、水泼不进。 一个势利点的妻子,一个放浪点的孩子,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外加一些不明真相的、或是包藏祸心的人,他这个办公室的副职,遇上这种事,恐怕也只能黯然退场了。 一件不成就两件,两件不成就很多件,稻草多了一样可以压死骆驼的。 这些也不是杜老爹的杜撰,按照那些专业人员的分析,自家贤婿在风雨之中,早就做熟了这样的手段。 某天某跟某某在街上见面,某啐了某某一口,之后两人来到会场。 某再挑事,某某还击,接下来会场就乱了,某跟某某的朋友大闹会场,旁人死伤无数,肇事的某跟某某,晚上却一起喝起了小酒。 这类事情,一件是孤例,几十上百件就是惯例了,而贤婿李胜利经手的,被史海钩沉的往事,又岂止上百件? 煽风点火、激化矛盾,造成了大量的死伤,这就是那些人给贤婿李胜利定的罪。 许多事还是那句话,不查你便罢,查伱就能查你个底儿掉。 除了风雨之中的事,山上、洼里、马店集,连带着一个太平庄的事,也被那些人捯饬了出来。 只是这事,闹的几个村子的社员大为不满,跟调查人员发生了极为激烈的口角,差点因此造成了死伤。 这些实证摆在了桌上,等来的只是上面一句话‘牵强附会’而已。 办公室那边也拿出了一些记录,这些事就因为‘牵强附会’四个字,再次沉入了史海之中,而且再也不能钩沉了。 因为有的人做事很果决,相关记录,此事之后,只剩了空荡荡的封皮,而且追责也很难,经手人太多了,找不出具体的责任人。 这些事,不仅让杜老爹,也让上面的许多人,见到了真正可以裹挟他们的力量。 这种力量平时是看不到的,但在贤婿李胜利这次的事情之中,却显露无疑。 绝不可能消失的文档都会消失,这股力量不仅仅是庞大的,而且是令人生畏的。 “胜利,你结的一手好网。 让我们真正看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叫纲举目销,你的事,已经成为了前尘往事。 但许多事,却成了我们的关隘……” 见贤婿李胜利闭口不言,只是喝酒,杜老爹这边算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对上面而言,李胜利的事,不过是小事而已,保护了该保护的人,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天经地义的。 这些受到保护的人,如今也是骨干跟中坚,至于湮灭在风雨之中的,也真是无所谓的。 如今摆在杜老爹等人面前的,是要怎么对待下面那股裹挟的力量。 裹挟之外,市场跟时代的伟力,也在推着他们仓促而行。 许多事,根本就是没有节奏的。 正在这个没有节奏的时候,那边的试点地区,却响起了引领节奏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明确。 从娄氏企业到王家子的建筑公司,他们牺牲了利润,帮着杜老爹等人敲出了时代该有的鼓点。 这就是杜老爹说谢谢的原因了,至于风雨中的事情,往事而已,用不着说什么谢谢的。 一代新人换旧人,许多事不过史海钩沉而已。 “爸,关口那边的试点不错,那边的几个企业,都想走出来试一试。 各地之间,存在的问题还是不少的。 倒买倒卖并不是经济,也不是市场。 这虽说是不得不走的一步,但开了头就好,一直这样,就不好了。 有些人不能一边抱着铁饭碗,一边试着往自己家里搂钱的。 要么下海经商,要么专心致志的做管理、做研究,老话不是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吗?” 风雨往事不可说,学着杜老爹的样子,从罐头瓶里捏了几粒黄豆。 一边‘咯吱吱’的嚼着,一边给面前的老丈杆子又出了一个难题。 “你这人,说话还是如之前一般,不痛快! 自风停雨歇,我们就一直在摸索,迄今已经六年多了。 正经提出要做市场,也近五年了。 许多事,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总得容人观望一下的。” 听贤婿回来之后,张口就要触及企业之外的冗员问题,杜老爹也是一阵头大。 贤婿的滑脚,跟冗员是有一定关系的,如今看来,这小子依旧心胸不阔,回来之后的头一刀,就着眼在根源之上。 “爸,企业的生路不在三产之上,不在联营之上。 而在自身的眼界与工厂的活力之上。 <divclass="contentadv">就跟咱们的部队一样,单纯依靠指挥员能打,是远远不够的。 规章能够跟上发展的速度,才能真正彰显企业的活力。 许多工厂受制于冗员,这也是不尽然的。 单位之中的冗员,一个恐怕就要顶得上三五个工人了。 拿着近百的工资待遇,做着喝茶看报的老爷营生,许多人看不过眼的。 我觉着李怀德的考核细则,下一步就该在单位推进的。 与其让他们呆坐喝茶看报,不如给市场增加一些活力。 与那些实在没饭辙而选择从商的人相比,他们还是有相当优势的。 无论在眼界跟知识上,还是对条文的理解上,他们比普通人都是有很大优势的。 现在正是变局的时候,不趁着现在解决将来的问题,将来遇上了这种问题,就没法解决了。” 听贤婿展开之后,杜老爹这边眉头一展,趁变局解决将来的问题,这话就切中要点了。 风停雨歇之后,冗员过多,人浮于事也是个问题。 许多闲着的人,也确实是裹挟力量中的一员,精简,不是想不到,而是涉及到的问题更多。 听到贤婿长痛不如短痛的说法,杜老爹这边的念头,也就一下坚定了。 冗员身后就是冗费,如今许多地方修路的钱都拿不出来,这也不是什么瞎话。 至于贤婿所说,企业的路不在三产之上,这点也正是杜老爹等人正在面对的问题。 许多问题,对李胜利跟杜老爹都是一样的,问题避免不了,无非需要找一个更合理的解决方式。 路是一定要走的,问题怎么来解决,就没有什么经验可供借鉴了。 而李胜利这边,就是有从结果到过程的推演,许多事,无非事后的诸葛亮,更加高瞻远瞩一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不是一句虚话的,在这,李胜利的经验,作用就相当大了。 就跟南边娄氏企业的试点一样,如今都是在层层保护的关口附近开展的。 说句难听点的,虽说那边以后的经济体量不小,但现如今,小几十亿美刀,差不多也就到了容量瓶颈了。 除了娄氏企业的十大产业,其他的产业,几乎都是短平快的加工业,或是说轻工业。 商品外销的同时,也会有相当部分的产品内销。 如今有外资跟港资的,也不止关口一地,但实际的状况都被限制住了。 就跟松下等岛上企业一样,过高的产品力,对公家厂子的冲击力太高,倒春寒开始之后,已经被限制省外的销售了。 这种现状,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坏事,总要给公家单位一个喘气的机会。 别的不说,从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这类原始的三大件,到现在电视、冰箱、洗衣机,新的三大件。 市场的需求就是天量的,一两年之内,进口连带生产线的满负荷运转,也让岛上企业,看到了十亿人大市场的潜力所在。 而公家单位的转型,也在进行之中,引进国外产线,这边才刚刚提上日程。 肖凤执掌的骄阳国际,已经在国外打包了几百条,电视、冰箱、洗衣机的老旧生产线。 这也让许多人的尝试落在了空处,因为骄阳国际的运转,是靠资本来推动的。 许多生产线的实控人,说白了就是杜娇阳在大洋彼岸掌握的资本。 除了产线之外,骄阳国际一同打包的还有一些产业工人,每条生产线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别人看不到这样的灯下黑,惯于做灯下黑营生的李胜利,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这大几百条,已经运抵,或是正在运输,亦或是正在打包的生产线,就是他在港城悠闲日子里的作为了。 “这跟你在津门港囤积的生产线也有关系吧? 具体说说那些生产线的作用,按住不出手,一机部跟二轻局那边都有意见了。 你那几百条生产线,差不多都已经被人预定了。 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来的,没有那几百条生产线牵着,杜鹏丈人也不会先给你一颗定心丸的。 这类产线投产,需要很多专业人才。 你的意思我大概清楚了,冗员先到单位,适应不了单位就到市场,很好的梯次。 这样逐级下推,我们身上的压力就小的多了。” 经历过停职之后,杜老爹的宏观眼界也在飞速的扩张。 如说的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多时候,低头疾进,是很难看到自身路径的。 压力重重之下,被迫不得不停,也让杜老爹有了充足的时间回瞰。 回瞰的同时,杜老爹也整理了一下贤婿的建议,与之前的评价一样,自家的贤婿不仅是个好贤婿,更是个好师爷。 人之前给的谋划都是全局的,之前看不到,是因为杜老爹专注于眼前事。 事后回瞰,杜老爹的宏观眼界,也随着脚步的暂停而飞涨。 停职之前,杜老爹的心里还是有野望的,如今亲家那边,也实实在在的给他上了一课。 有些时候说了算,并不需要坐在相应的位置上,如贤婿这般,小人物做大事,才是最省力的方式。 “爸,津门港那边的生产线,跟之前的物资一样,算是给您的见面礼。 但这里面,也有港资朗月国际的部分股权。 这样一来,产线的引进与铺装,就不用外汇了。 至于给谁不给谁,就看哪个厂子的报告写的漂亮了?” 听着贤婿的说法,杜老爹的双眼明显的一亮,喝了一盅黄酒,吃了几颗黄豆,他也不夸赞,只是独自品味着嘴里淡淡的药香。 让企业挖走单位的人,这显然比直接清退要柔和的多。 这样一来,产线的归属,就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合资,关口那边已经做的相当完备了。 贤婿李胜利带着一众港资,也为合资、独资,竖起了高高的门槛。 虽然在利税之上,这些企业不能跟公家单位相比,但在对市场的作用上,这些企业还是占有相当优势的…… 第863章 下海(中) 第863章下海(中) “按照你跟李怀德弄出来的考核细则,这份报告说的就是厂子对自身的定位吧? 只是这样一来,不还是能者上庸者下的结果吗? 这样而言,对工人还是有些不公平的。” 沉吟良久,结合试点的经验,杜老爹一语点破贤婿李胜利凭报告分生产线之中的不妥之处。 随着经验的增多,贤婿的经验,也不似之前那么惊艳了。 但这个结果,无论对李胜利而言,还是对杜老爹而言,都是最好的。 因为翁婿两人,可以彼此了解了。 不然李胜利给的经验,杜老爹看不到优劣,执行的力度自然就不会太大。 而李胜利这边一些不能说的话,杜老爹接收不到,也是影响这些经验落实的。 “爸,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别的厂子依靠考核细节选出了好的领头羊,自家的厂子,却没有一个合格的领头羊,首先不乐意的就是工人。 考核细节的推动,也是需要主体的。 仅是自上而下,仅靠负责人的自觉,这是不够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放在这上面,也是差不多合辙的。 公家的厂子,在许多事上,都有其滞后性的。 所以规章的建立,既是关键的,又是长久的,也需要是森严的、雷打不动的。 能者上庸者下,也要有考核目标的。 厂子,说白了,追求的还是效益。 效益优先,这也是符合市场规律的。 公家的厂子,就不必讲什么立场了,因为厂子的立场,自始至终都是固定的,有完备规则限制的。 公家的就是公家的,拿到自己腰包里,或是花用在自己身上,那就是贪占,这在法条里也是很明确的。 有些人要论功绩,也不是不可以的,但首先要撇开厂子这个主体。 一个公家的门市部,原本营收是五千,选了好的领头羊是五万,这是值得推广的。 一个厂子,原本的欠债一百万,现在盈利一百万,这也是值得推广的。 同样的一个厂子,原本的营收是一百万,现在市场放开了,营收增长到五百万,这有什么值得推广的? 这种助力源于市场,而不是个人的能力。 原营收一百万,现在的营收是一千万,这才是需要分析的。 只要跟能力有关,这些经验就是值得提倡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市场需要的不是幸进之辈,而是真正能经得起考验的领头羊……” 听着熟悉的招数,杜老爹不禁皱了下眉头,如之前一般,贤婿的招数依旧源于江湖。 但也不得不说,这种招数,现在也是切实有效的。 探索之中,像贤婿口中所说,五千营收的门市,因为措施得当,营收到了五万,许多人都是嗤之以鼻的。 一百万营收的厂子,到了五百万,许多人又是趋之若鹜的。 两者之间,营收的额度,模糊了人们的认知。 对钱,更多的人还是看总量的。 按照贤婿之前所说,考核出来的利润原本就是属于公家厂子的。 而一个市场相对固定的小门市,营收从五千到五万,除去市场的暴增这类侥幸的因素之外。 剩下的就真的是领头羊的能力了。 这类新闻报道,杜老爹最近看到了太多。 讲的一水都是考核之后增加的营收,将原本就该做好的事情,当做了成绩。 贤婿不提,杜老爹也认为大面是向好的,现在看来,真正向好的,却是那些报道之外,被忽略的东西。 别说是长此以往,仅在当下,弄虚作假的也不在少数。 “嗐…… 本来你回来,我有很多话要说的,现在看来又说不成了。 听你的意思,也是不想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 伱的事,我以后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有一点要求,国外的那一套,禁止进入国内,这是你清楚,也一直在做的。 但,你是你,杜鹃那边的人手也是你,有些事儿,既然有了苗头,就必须第一时间掐灭,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你让杜鹃做的事,还是不差的。 回吧,自己家里也是要常回去看看的……” 翁婿酒话,杜老爹本想跟贤婿李胜利谈谈国外的事项。 只是贤婿这边一记接着一记,显然又是知道了他这个老丈杆子要说什么,所以一直堵着他的思路。 李胜利到港之初,就让杜娇阳开始的内部肃清,一样是血淋淋的。 许多事都是有其底线的,在江湖上混荡久了,这种底线,就变的不是很显眼了。 虽说不拿一针一线,谈不上,但奸淫掳掠之类,还是需要令行禁止的。 出去的那些人,李胜利这边最终的目的,还是用完了之后,给人一个不错的前途。 真弄的不人不鬼,成了游走于灰色世界的雇佣兵,那就与初衷不符了。 离开杜家小楼,简单的在马店集王家老宅休整了一下,借着礼拜天,李胜利带着丁岚就回到了四合院。 如今的四合院,已经算是他自己的了。 李怀德几经腾挪,只把老易跟傻柱留在了附近,其他人大多都腾到了远离四合院的地方。 李胜利这边私下里借李怀德之手补助一下,院里的那些住户,怎么算也是不吃亏的。 留下傻柱跟老易,原因也简单,因为傻柱正经是胜利诊所的厨师长呢! “呦…… 胜利,这你媳妇? 嗐……” 刚在诊所见过了岳老,李胜利就在前院遇上了正在收拾河鱼的傻柱。 见了丁岚的娇俏模样,傻柱这儿,差点嘴瓢调戏几句。 想着面前李家大小子的本事,顺嘴的话,就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 与院里的其他住户不同,傻柱可是真清楚李胜利有多厉害。 这厮也算是半个江湖人的,对街面的见识,强过院里所有的住户。 胜利诊所周边,自风雨至今,都是四九城不多的安稳所在。 对街面上的佛爷、顽主、倒爷之类而言,这边就是禁区。 别说是闹事儿了,白天打胜利门前走一趟,夜里就得让人拉后海盘问一遭。 说不清楚,轻则一顿臭揍,真是别有居心的,也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保证过不了几天,就会因为一些不规矩的事儿,被法办。 “柱哥,我看你也是闲的。 这边的食堂徒弟顶的起来吗?” <divclass="contentadv">见傻柱没有大大咧咧的口花花,李胜利倒是住了步子,将家里钥匙给了丁岚,自己就跟傻柱闲扯了起来。 “咋? 你还能给我开个馆子啊? 真要这样,我这摊就让马华顶着了,放心,他早就得了我家的真传。 前段时间,我那跑路的爹也回来了,正帮我带着马华他们呢!” 傻柱这话,也完全是把玩笑话当做了真话来说。 这厮机灵着呢! 院里住户,他唯二扛不住的,一个是秦寡妇,一个是老易。 对其他住户而言,这厮就是院里一霸,不在好人数里的。 “倒也不是不成,馆子开了,你能给我几成份子? 我这人做买卖,有个不怎么好的毛病,铁打的六成份子,就是想说了算。 我这可不是跟你说瞎话,正经当事说呢!” 扫了一眼,小眼滴溜溜转的傻柱,李胜利也是坦诚,直接摆出了六成的份子。 “这是道理! 谁让我是个穷棒子呢! 包厨尽多也就一成,两成那就昧着良心了。 不过胜利,自打你提醒之后,我这闲着没事儿,就多教了几个徒弟,一般的小馆子可容不下。” 自打跟冉老师结了婚,傻柱的日子也过的有规划了。 按照冉老师的建议,这些年,傻柱也没闲着,愣是在胜利诊所这边的食堂,又拉起了一副正经的架子。 “一个徒弟一个馆子,你徒弟那边得多少,从你的份子里出。 我开馆子,也不会小打小闹的,你做总揽的大师傅,菜品的质量,我是要对着城里的大馆子看的。 做不好,如今闲在家里的老馆大师傅可是不少,人家的徒弟也不定少的。 想好了找我,最近我就住在四合院这边了……” 如今下海虽说不是潮流,但已经开始了。 在杜家小楼里,李胜利提的就是这个,只是没跟杜老爹明说而已。 接了傻柱的请托,李胜利这边还有马店集的大食堂要推一下呢。 许多事,就跟医界差不多,村医有村医的行医上限,名医也有名医的行医上限。 厨子也是一样,马店集大食堂那边,根子已经定了,做高端,没那个手艺跟习惯。 真正做高端的馆子,还就得傻柱父子这类私厨。 别的不说,单说私厨对原材料的挑剔,就不是马店集大食堂能做到位的。 都是苦日子里挣出来的,见不得浪费不是? 马店集的大食堂要铺开,傻柱这边未尝不是条路子的,人家的谭家菜,算是正经有来历的菜色,虽说称不上菜系,但也能算是四九城本邦的。 “您是爷! 这事儿就用不着想了,您怎么说我怎么跟着玩就是了。 不管是大馆子还是小食铺,我这都是拿手的。” 听着傻柱抓机遇的来回话,李胜利笑着点了头。 之后也没回家里,而是去了门外的传呼电话亭,一根大前门撂下,扫了一眼替换丁大爷的小丁。 一眼之后,李胜利也就知道丁大爷让小儿子接班的苦心了,这位小丁,也是老实人一个。 给李怀德那边打了电话,李胜利就回屋跟丁岚一起收拾屋子了。 “小老头,听说今年开了博士班。 我也想上个博士班……” 操持着手上并不熟悉的家务,丁岚这边也是有想法的。 对她而言,上学就是日常的消遣,照顾的人多了,她的学业也就变的很简单了。 “家里老丁可是想让你历练一下的。 算了,随你吧…… 这茬老丁头找来,我帮你分说。 手上灰多,就别往脸上擦了,晚上去棉花胡同吃饭,省的惹人闲话……” 对自家小老头的提点,丁岚这边皱下鼻子、撇撇嘴就算完事儿了。 前段时间,她早就见过婆婆了,跟着杜家的付妈妈一起见的。 有付妈妈圆场,她跟婆婆的关系也处的不错,就用不着小老头提醒了。 屋子收拾了一半,李怀德这边就如往常一样,拎着烟酒进了屋。 见丁岚在,老李也有些拘束,瞧这位手忙脚乱、唇红齿白的样子,就是正经的官小姐了。 这类子弟、小姐,李怀德最近这些年可是见了不少。 因为津门物资公司的关系,他老李如今也是北方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许多这类货色,仰着一张大脸,就敢找他要批条,倒腾物资。 这些货,也不看他李怀德身后真正做主的是谁。 一句话能辞出去的,那还是有眼色的。 真打将上来的那些,一个有好下场的也没有。 这都用不着李胜利出手,一二机部的人,就会直接把他们法办的。 头茬的那些还好,只是被训斥一顿了事。 真做熟了皮条客的,也真是落不了好。 如今津门物资公司的东西出门,也真是市场上的禁忌所在,谁碰谁死,可不是瞎话,下面躺着一堆人做背景呢! “厂长,我爸我妈,最近也越来越不是岁数了。 我想着,盘下厂里的三产食品厂。 资产按照正经市价来评估,轧钢厂这边一些实在过不了考核的老实人,你也按照原有的用工名额安排上。 做出评估之后,出个相对高一些的价格,外带厂里一批集中点的大杂院,我出钱买断。” 听到李胜利谈及家里的私事,李怀德这边就更拘束了。 这话,不该在这说的,说了就是有深意的。 人走关系,都是占便宜的,李胜利这样走私人关系,当冤种的,可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胜利,你这什么茬啊? 要死要活你明说。 这话,让我怎么猜?” 真把李胜利当大头宰,当冤种玩,李怀德还真是没这样的胆气。 轧钢厂的这位子弟,惯常手段就是,事情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这类人无论是官面还是江湖,都是最不好惹的那种。 你想跟他分高下,他想跟你分生死,这就不是一路活计的…… 第864章 下海(下) 第864章下海(下) “这茬么…… 自然还是给人添堵了。 按照如今的市价,你可以做到原有投资收回,再加一些利润的。 外带处理掉轧钢厂的一些老弱病残,捎带着给其他厂子打个样儿。 这类三产,如今在市场上也是炙手可热的。 卖掉三产,减轻企业负担。 同时也别忘了吸收人家盘下厂子之后,自己闯出来的经验。 草莽市场,虽说是难免的,但咱这类部属大厂的三产,总不能让草莽给干死不是? 这个经验总结好了,少说能让你多干十年的。 而且还有很大可能成为部里的顾问,上面的你是别想了,不够格。 想想吧,这类建议权,可是能到八十岁的,给个正职也不换的……” 李胜利后续的补充,李怀德这边就听的明白了。 顾问一词由来已久,但真正有了含金量,还是在去年的时候。 杜主任这边,如果辞了办公室的职务,倒是可以敬陪末座。 但这个时候去敬陪末座,显然是很没有必要的。 如今的杜主任不仅还挂着主任一职,还是办公室那边正经的副职。 等到了岁数,只怕杜主任在那边也会是副职主任的。 “这我就清楚了。 食品厂打包三百万,就是天价了,厂里在东门附近还有一处闲置的仓库,也打包到里面。 伱爸那边相熟的工友,也都安排过去。 因为之前老杨的事儿,食品厂的资产,我是很清楚的,当年毛着下来二百八十多万。 东门附近的仓库,是当初的铁路货站,厂子拿来的价格,不到三十万的样子。 大概二三十亩方圆吧……” 食品厂的账目,李怀德也是门清的,这账目说了,就等于是轧钢厂占了李胜利的大便宜了。 “五百万吧! 再加二百万的负债。 也好告诉有些人,想占公家的便宜,资产到手,工人要管,负债也得管着的。 报告之中,要给公家单位的资产定个性,那就是先烈们用生命换来的。 这案子,如今是第一例,兴许会有些闲言碎语,但问题不是很大……” 听着李胜利的歹毒心思,李怀德这边也开始正襟危坐了。 五百万,对李胜利而言不值一提,津门港那边一船废品,最次也值这个价的。 装着国外生产线的那些船只,别说一船几十条生产线了,仅是一条二手生产线的价格,就比轧钢厂的三产食品厂贵的多。 李怀德在心里揣测李胜利的歹毒,也不是无的而发,之前就有过这方面的争论。 支持资产折旧之后,再以负债抵扣折旧资产,将一些负债过多的公家厂子,转卖私人,有提案的,就有支持的。 如今李胜利实实在在的来上这么一下,可是一脚揣在了有些人心窝子上。 挨了这一记窝心脚,再加上他对公家厂子的定性,这类贱卖厂子的话茬,只怕三五年之内是没人敢提的。 “二百万有些多了。 食品厂自打建厂之后的产值也没二百万的。 您这边高抬贵手,弄个百八十万就好。 伪造超额负债,只怕有些人,说梦话也得骂我祖宗八辈的……” 食品厂的账目,李怀德清楚的很,按照计划供给,建厂近二十年的食品厂,总产值别说二百万了,一百万也没有的。 食品价格除掉票证之后,也就真的不剩什么了。 据李怀德所知,上面现在正在谈着两套价格的事儿呢! 轧钢厂的三辆车,也在提价的范围之中,他不清楚也是不成的。 “就按五百万来吧。 整数听着合理,算算成本,差不多是原厂的两倍价格。 这样的价格不高不低,估值不大不小,也是很有典型性的。 记着,做超额负债的时候,潦草一点。 明确的告诉他们,想要沾公家的便宜,不是不成,但心意是要给足的。 如今许多厂子,可不是厂子不成,而是管厂子的人不成。 食品厂加上仓库,虽说也就值个大几十万,但经营好了。 五百万未必不能一年回本的。 卖厂的戏你来唱,盈利的戏我来唱。 这一把,就能再把你老李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做冤种、做大头,李胜利也不是个傻货。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实实在在的放在了中医大传承之上。 三百多万个村落,就有至少三百多万的赤脚医生。 他虽说走过了云贵川、走过了闽浙赣,也解决了部分赤脚医生的生存问题。 但这个问题,不是个人能够解决的,补助赤脚医生的条文,去年已经通过了。 三百多万赤脚医生需要补助,一年一百,就是三亿。 一百的补助,放在个人身上,一个月连十块钱都平均不到的。 加上医疗条件的改善资金,这个数字弄不好一年就是五百、一千。 按一千块算,少说三十亿,这对现今而言,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解决赤脚医生的问题,也不难,拿掉赤脚医生的称呼,将乡村医师推给市场,也就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了。 对此,李胜利不置可否,也说不上什么有份量的话。 将一个轧钢厂所属的三产食品厂,以十倍的浮盈盘下来,里面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涉及到赤脚医生了。 理论跟行业不同,理论是广义层面的,所谓举一反三,就是这样的道理。 “好! 我听您的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放点消息出去?” 李胜利的谋划,老李这边看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对风险的评估。 李胜利所说潦草点硬加负债,可不是什么罪过,公家单位的正常操作而已。 最大的风险,就是在发卖公家的三产身上了,这事儿,下面也有人已经在干了,屁事儿没有,他买个五百万,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杜家翁婿,一个敢杀,一个敢干。 他背后的杜主任,如今被称为最务实的激进派,最强硬的保守派。 有了前女婿李胜利的敢想敢干,以及庞大的经济实力支持,位置已经固若金汤了。 这次的事儿,对杜主任而言无关痛痒,对李怀德而言,就是他宦途能否延续的关键点了。 如李胜利所说,这次如果真的能立下标杆,还能引动风潮,再干十年二十年的,对他而言,也真是没多大问题的。 <divclass="contentadv">“小老头,这钱你花的真冤枉。 你也是真有钱。 我的一些同学,都打算下海经商了,你帮帮忙?” 李怀德这边起身走了,丁岚瞥了一眼他留在桌上的研究,也说起了自己的要求。 马店集的王家老宅,卧室的官衣箱里,有满满几箱新版一百块大票。 三五百万还是有的,丁岚的零用钱,也是整抽屉的老人头跟大团结。 对钱,丁岚是没什么准确概念的,无非够花。 丁岚虽说娇憨,但也并不是傻。 家里的钱,她可以随便花用,但不会不打招呼,就拿给别人花用。 当然,拿着百八十的帮扶一下同学,这事儿也是李胜利允许的。 每年,丁岚这边经手的钱款,对普通人而言也不算是个小数目的。 王家老宅的那些现款,一多半都是李胜利为她准备的。 这些钱,就不是肖虎、王前进他们挣的来,而是李怀德这边给挤出来的备用资金,马店集村部那边更多。 “不是说不成,但做买卖总要有个分成比例的。 我的份子是铁打的六成。 既然是你同学,我就给你松一下,最低四成。 但超过一万块,合同就一定得签好。 我的合同,是不管法条的。 给他们说,别拿着法条不完善骗你的钱,代价他们付不起的。 小丁,有些时候好心未必得好报的。 这茬算是不错,正好可以让你在学校里,见识一下世道人心。 这事我会专门给老丁写信的,有了这个由头,你就可以一直上学了,上到你不愿意上为止。 但是你那边花钱,还是要有个数额限制的,超过一百万,要给我打个招呼。 以后看市场的发展,我也会给你提高额度的。 钱也尽量不要从家里拿,就找刚刚的李怀德,你说了他就会帮你办好的。 这样一来,你那些同学的奇思妙想,也会有人给指导一下……” 丁岚的想法是好是坏,李胜利也不会去管。 现在的钱款,对他而言也是富富有余的。 初期,市场的容量有限,中期,市场的容量无限。 他从来也没想过独霸市场之类,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两人大致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位于炒豆胡同的李家。 这里隔着棉花胡同也不远,之前让李家夫妇搬出四合院,李胜利也是加着小心的。 四合院周边,有意向出售的独院,基本都在他或是家里人的名下。 这茬,李怀德也是出过力的。 推门而入,李家老娘韩金花,正在大瓷盆里收拾晚上要吃的羊肠子。 见当先进院的是李胜利,她就冷冷的哼了一声,再见到躲在好大儿身后,做着鬼脸儿怪笑的丁岚,老韩的脸上这才带了笑容。 “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我才做好的炒豆,刚刚晾凉了,尝尝去、倍儿酥。” 见了只知道吃的娇憨新儿媳,韩金花心里虽说无奈,但也并没跟嘴上说的一样,苛待了。 前任亲家带着孩子来的,她还能说什么呢? “谢谢妈,就想吃您做的好吃的呢……” 见丁岚基本融入了,李胜利这边才硬着头皮,走到紧握羊肠子的老娘面前。 这么多年不着家,谁指导老韩这边会有什么怪话? “妈,我刚刚跟厂长说了一下,把厂里的食品厂给盘下来了。 您跟我爸一起,下个海?” 听着好大儿的自作主张,韩金花这边,也将心里憋着的气尽数撒在了手里的羊肠子上。 “食品厂? 这两年虽说供给多了,能买到的东西也多了。 但粮食还是不能随意买卖的。 别我们老了老了,你再给我们老两口送进去。 我们都这岁数了,还折腾个啥? 有吃有喝,等着退休不好吗?” 食品厂这茬,韩金花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初好大儿给她安排进食品厂的时候,说过这话。 只是韩金花也就一普通妇女,没什么太大的野心,虽说近几年厂里的考核也是闹挺,但并不影响李家夫妇正常的过日子。 “妈,咱好歹也要有点觉悟的。 如今好多地方,别说是三产了,就是厂子都有不少干不下去了。 我想着让您出来,给其他工友打个样,只要肯学习、肯努力,咱工人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的更好。” 李胜利这话就说到韩金花心坎上了,如今日子过的无忧无虑了。 老韩心里,还真有些做大事的情结。 为了更多的钱,为了更好的生活,对老韩而言,也是没什么诱惑力的。 家里崭新的老人头,也有了好几沓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好。 以挣大钱的名义,让老韩下海,那就是没事自找不痛快了。 但为了工友们出头,老韩还是有这个觉悟的,轧钢厂好歹是四九城里的部属大厂,对工人的教育,已经相应的福利,还是到位的。 想着考核之中,有些实在是出过了力,没法考评得优的老家伙,韩金花这边轻轻一叹说道: “你看着办吧! 你爸班组里的一些老工友,也真是不适合跟小年轻拼气力了。 正好你爸最近腰又开始疼了,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对好大儿,韩金花也是无能为力的。 轧钢厂的负责人李怀德,每次见了她,必然口称‘您’,喊声‘老姐姐’都要吊着胆子的。 老韩也不算没见识的村妇,知道李怀德敬着的不是她,而是家里的好大儿。 所以,对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好大儿,韩金花这边也不想多说什么,早就已经管不了了。 想着正在上着研究生的儿子、女儿,想着三十多还能再上学的侄子、侄女,以及家里花不完的钱票,老韩对好大儿也真是无话可说。 “要么说您是我妈呢! 这觉悟就是高。 原材料、生产线的事儿,您都别管了。 我早就给您谋划好了,头一个产品就是羊肉罐头、鱼罐头。 以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厂里,都是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