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天》 第一章 正红旗下的狮子头 17世纪初,清兵入关以前,清太祖努尔哈赤把满洲军队分成四旗:正黄、正红、正白、正蓝,每一旗七千五百人。后来因为人数的增加,又扩充四旗:镶黄、镶红、镶白、镶蓝。入关的时候,八旗男丁能骑善射、骁勇善战。入关后,满州旗下人封官授爵,世世代代享受朝廷的奉禄。然而,世代递嬗,家族繁衍,人数越来越多,旗兵的名额毕竟有限,旗人的后代不可能都入营从军,而学手艺自食其力又被旗籍人耻笑,横遭冷眼,这就使大多数旗下人的后代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打茶围,蓄画眉,玩票,赌博,斗蟋蟀,一天到晚吃喝玩乐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主要内容。 穆春江的先辈就是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与老舍先生的先辈一样,同属正红旗下,不过不同的是老舍先生是满族的旗人,而穆春江的祖上原属汉族,因跟随清宗室到处征战,即而归附,置身其间,这一点倒是与曹雪芹先生祖上的经历相仿。由于时间过于久远,就连穆春江自己都不知道他先辈的名氏,不过姓穆倒是一定的,故此我们暂且称他为“穆老”。 穆老兄弟三人,排行老末,大哥、二哥赶上了好时候,旗营补缺时吃上了朝廷的粮钱。穆老年轻时也曾经是个铁血男儿,以金戈铁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一生的志向,以保卫大清江山为神圣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生不逢时,他偏偏是家中的老三,一家补了两个缺实属不易,要想再补一个势比登天还难,穆老在无奈之下只得赋闲。祖辈的“福荫”以及大哥、二哥的奉禄,使家中吃喝不愁,加之并非是穆老不求进取,纯属排行过于靠后的缘故,所以大哥、二哥对他也很是照顾,这使得穆老的手头相当宽裕,每日揣着足够的银两在街市上东游西逛、吆五呵六,倒也逍遥自在。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过上了几年后,穆老的雄心壮志渐渐淡漠,不再以血染沙场、誓死报国为己任,觉得如此洒脱的活法才是人生正途,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不就是个享乐嘛,琴棋书画、吃喝玩乐、三教九流全都体验过,也不枉来这世上一回。 话说一日穆老在琉璃厂闲逛,见一个小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核桃,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核桃还是他从未玩过的物件,正好跟摊主聊聊,买两个揉着玩。中国人把什么都叫文化,玩也是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在满清更是被八旗子弟们演绎得淋漓尽致,老百姓口中有一句顺口溜“贝勒手里三样宝,扳指核桃笼中鸟!”足以看出八旗的公子哥们对于核桃的喜好程度。 穆老凑到摊前,抓起两个核桃,和摊主攀谈起来。谁知这一聊倒是让穆老大吃一惊,原来核桃里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核桃本不是中国的原产地,它是张骞出使西域引进的品种,所以最早叫胡桃。核桃的品种很多,但大致可分为能吃的绵核桃和不能吃的山核桃两种。贝勒爷手里把玩的就是山核桃,行内人称“文玩核桃”。文玩核桃自古就有很多有名的品种,如:狮子头,虎头,公子帽,鸡心,都是以形状得其美名。每个名品中又可细分,拿狮子头这个品种来说,又可分为:闷尖,矮桩,高桩,苹果圆。中国产的核桃要属涿鹿、南疆石的品种最好。挑选文玩核桃首先要纹理深刻清晰,并且每对核桃要纹理相似,大小一致,重量相当,所以需要花大工夫才能凑成一对儿,再经过多年的把玩形成老红色,就更加的弥足珍贵了。 把玩核桃讲究四个字“质、形、色、个”。“质”好的核桃质地细腻坚硬,碰撞起来新核桃声音瓷实,手感沉,老核桃揉起来如羊脂玉一般细润,碰撞如同金石。“形”指的是把玩核桃的纹路和配对,两个核桃越接近越珍贵;纹路的疏密、分布,边的宽度和厚度,是衡量把玩核桃的一个重要因素。“色”是说不同时期的核桃呈现出来的不同颜色,年代久远的核桃会呈现红玉般透明的颜色。“个”是指核桃的个头,一般来说,品相俱佳的核桃越大越有价值,但异形核桃最讲究的是成双,天下没有完全一样的核桃,就像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一般,往往成千上万个核桃中也挑不出一副完全近似的,配对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机遇,因此一副配对好的异形核桃往往价值不菲。 …… 穆老被核桃摊主讪乎得如醉如痴、热血沸腾,想不到小小的核桃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甭管玩什么,玩就得玩精它,这是穆老一直以来的“玩物准则”,于是穆老当下掏出身上全部的银两,买下摊主手里的两大筐核桃,让他挑到自己的家中,临行时又给了他些银两,让摊主把手头剩余的货隔日也全部送过来。当晚,穆老坐在炕头开始兴致勃勃的比对核桃。正如摊主所言,配对出一副完全相近的核桃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穆老的目标是比对出一副完全相近的极品核桃,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别说是手头这两大筐,就连摊主的存货都算上,也没有比对出一副相样的货色。 不过,穆老可贵就可贵在对于玩有着锲而不舍、知难而进、持之以恒的精神,此后几年,穆老的全部精力都投到了小小的核桃身上,不挑选出一副极品核桃决不罢休!工夫不负有心人,五年后的一天,穆老终于为手中已经挑选出的一个极品“四棱狮子头”核桃配上了对! 穆老颇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天天手里把玩着这两个纹路、大小、重量均极其一致的极品核桃招摇过市,凡有幸亲眼目睹这两个核桃的玩家无不为它们的“质形色个”震惊不已,有钱的公子哥当即表示愿意出高价收下这两个极品核桃,价钱由着穆老随便开,可是穆老不干,自己又不缺钱,能够让玩家们感到震惊就是自己最大的期望,于是穆老谢决了一切买家,每日如获至宝般的小心翼翼的“文盘”(揉搓)他的这两个极品核桃。 这一玩就是几十年,直到穆老去世,核桃已经变成了弥足珍贵的老红色。穆老一辈子收藏了不少价格不菲的古董、字画,其价值都远远大于这两个四棱狮子头核桃,可是穆老对于这对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核桃情有独中,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在他弥留之际,把儿子们叫到床前,嘱咐他们即使将来家败了,破落不堪无以生计,也决不能把这对核桃拿出去变卖,核桃在就如同自己在一般,要一代一代的把它们传承下去, 虽然它们不足以被称为传家之宝,但它们却是老辈们爱不释手之物,把玩着它们就如同与老辈们手拉着手,几代人的手拉在一起,这个家还会散吗?…… 国破山河在,家败核桃在!穆家的子子孙孙们铭记祖训, 即使是在生活最为穷困僚倒的时候,也不敢动一下核桃的念头。就这样,“四棱狮子头”被一代代穆家人小心翼翼的把玩了二三百年!随着把玩时间的增长,四棱狮子头似红玉般晶莹剔透、润如羊脂,即使是不懂行的人看到,也会一眼识别出它是一对绝世珍品。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穆家有一对绝世四棱狮子头”的消息就传遍了四九城。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对核桃也是一样,当物品有了它高昂的价值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窃贼惦记的目标。 光绪年间,两个黑衣贼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了穆家,时下穆家早已破落,古董、字画典的典、当的当,四壁青砖,箱底比小孩的脸蛋还干净,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也就是这对核桃了。也是穆家人大意了,睡觉前随随便便的用块红绸子一包,把核桃放在了桌子上,两个贼不费吹灰之力即告得手,把核桃往怀里一揣,匆忙逃到院子里。爬上院墙之际,眼见此次偷盗即将成功,怀揣核桃的那个窃贼竟然鬼使神差般的不顾同伴告诫,坐在墙头就准备欣赏一下刚刚得手的宝物。说来奇怪,正当他展开红绸子,露出四棱狮子头之际,原本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突然间露出了头,一缕皎洁的月光洒在了狮子头上—— 霎时间,老红色的核桃被月光照透,变得红彤彤的,俨然成为了两个红球,四周泛着红色的光晕,使它看起来比寻常要大出许多,宛如心脏大小,核桃中的狮子在顷刻间变得活龙活现,高抬前爪,怒睁环眼,似乎在瞬间就会从那枚红润的心脏中一跃而起,扑向盗贼…… 坐在墙上的盗贼被着实的吓了一大跳,原本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漆黑一片,突然间月亮把一切照亮的时候,冷不丁的发现摊在自己手里的竟然是两颗血淋淋的心脏!更不用说心脏里还有头猛狮,在顷刻间就会扑过来,一口把自己吞下……遇到这种蹊跷、惊心动魄的场景不怕就怪了。 当下,窃贼被吓得大叫一声,一个跟头就从墙上摔了下去,落在街道的青石地面上,两个核桃也应声落地。另一个窃贼见同伴摔下了墙,也是大吃一惊,他匆忙跳下,顾不上捡起那对邪性的核桃,扶起口鼻冒血的同伴,慌忙逃窜而去。 穆家被深夜中凄惨、犀利的大叫声惊醒,慌忙穿衣,出门查看,竟在街面的地上找寻到了自家世代相传的四棱狮子头核桃,旁边还有一摊未干的血迹……穆家老少无不大惊,继而明白了一切,战战兢兢的拾起地上的核桃仔细查看,说来也怪,核桃从三丈多高的墙上掉下,竟然毫发未损,一家老小惊喜不已。 此后,穆家视四棱狮子头为传家至宝,不仅仅是因为它们确实已经成为穆家当之无愧的最值钱的东西,更是因为它们身上的灵气,那是祖祖辈辈积聚在它们之中的灵气!正如穆老临终时所言,握着它们就如同与祖辈们手拉着手,有祖辈们在冥冥中的保护,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吗? 经历了这次的被盗,穆家不敢再张扬,虽然依旧是一代一代的相传下去,但把玩四棱狮子头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小心翼翼,如呵护自己的眼睛般呵护着它们,在一次次的文盘中,把吾辈的智慧点点滴滴的融入到祖辈的灵气中,代代相传,永不停息。 岁月无情,转眼间就已经进入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终于有一天,四棱狮子头传承到了穆春江的手里,可是形势却是急转直下,经历了几百年风风雨雨依然安然无恙的四棱狮子头,它们的命运竟然在穆春江的手中变得风雨摇曳、危在旦夕……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章 生意经 穆春江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没有“扩招”一说,考大学依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严峻形势,为了能够给其他考生腾出一个上大学的名额以为社会减少一份不安定因素,穆春江决定放弃高考!真可谓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因为穆春江知道,自己考了也没用,左右都是个落榜,还不如表现出高姿态,搏得学校老师的一悦——不参加考试就不会占用高考指标,学校的升学率也就会在无形中稍稍的提高一些。如此决定,除了穆春江的父母,校方和穆春江皆大欢喜,父母也管不了他,索性由着他去吧,于是穆春江在顺利的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成为了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换个好听的名词,叫作“待业青年”。 也许是隔代遗传的缘故,原本早已经成为自食其力、辛勤更作、依靠自己的双手勤俭持家的穆家后代,却在穆春江的身上传承了祖辈八旗子弟游手好闲的秉性,这是不是一种“反祖现象”?不得而知。总之,穆春江对于待业生活出奇的适应,每日无所事事的东游西逛很是符合他的口味,唯一欠缺的就是口袋里的钱,他的品性不坏,明抢豪夺或是偷鸡摸狗的事他做不来,唯一的进项就是父母给的仨瓜俩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没有足够的“银两”当然也就不能象穆老先辈那样的挥金如土、逍遥自在了。这样闲散的日子过了一阵子,穆春江有点烦了,不是厌烦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而是因为囊中羞涩的缘故,很多自己想干的事、想玩的花样因为没有钱而无法触及,管父母要吧,他张不开嘴,毕竟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在家里吃闲饭就够丢人的了,要是再接长不短的张嘴要钱,那还不如找个地缝钻里边下蛆算了。于是穆春江决定找点正经事干,不为体现自我的社会价值,只为了多挣点钱,以用于自己想玩的花样。 翻阅报纸的时候,穆春江发现了“首都汽车公司招聘出租车驾驶员”的消息。出租车驾驶员在八十年代初期可是个新鲜事务,其热度绝不亚于现在的招收“空中小姐”,条件也相对苛刻,只有高中毕业才具有报名资格,而且视力要好,低于一点二的根本不予考虑。穆春江看着报纸心里发痒,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虽说大学上不成,可是自己的条件当一名出租车驾驶员却是绰绰有余,两个报名条件自己均具备,和父母一商量,父母都是举双手赞成,这么个大小伙子天天游手好闲的终究不是个事儿,出租车司机总算也是个正经职业,于是第二天穆春江就跑到首汽公司排长队报了名。 穆春江的条件不错,如愿以偿的被首汽公司录取,一学就是两年,第一年学习汽车修理,第二年学习汽车驾驶,可谓是基本功异常扎实,不像现在的驾校,五十八小时拿本,上了车就成了马路杀手。穆春江分了一辆“皇冠”轿车,不是因为他表现好,而是首汽公司的第一批出租车就是一水的进口皇冠。开上出租车后,不仅兜里充实了许多,穆春江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了,形形色色的乘客、天南地北的口音、口若悬河的调侃、五花八门的轶闻……总之,自打开始上班,穆春江明显觉得自己的见识宽广了许多。 车开了半年后,穆春江跟其他的“的哥”们一样,开出了点门道,一般的客人不爱拉,专捡机场、饭店的客人拉,因为他们一般都付“外汇兑换券”,虽说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但当时的很多紧俏商品都只能用外汇兑换券购买,反正那会也没有“拒载”一说,尽管敞开了拒。改革开放初期就是这个状态,当时的“的哥”也确确实实的牛了一把。 一日穆春江在机场拉了一个客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广东人,那会卷着舌头的广东腔普通话很是流行,似乎只要张嘴是那个腔调的人就必定是一个有钱人,当年广东那地界被中央领导画了一个“圈”,不仅圈富了那里的父老相亲、圈高了他们的身价,同时也圈红了内地人的眼睛。 广东人上车后说道:“先生——,长城饭店啦——” “好的啦——”穆春江学着广东腔回应道。 这一个拖着长音的“好的啦”引起了广东人极大的兴趣,他眨巴着小眼睛问穆春江:“先生——,听口音我们是老乡啦——,你怎么会在这里开出租车啦——”不知道广东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抑或是为了炫耀其广东人的身份,穆春江明显带着鹦鹉学舌般搞笑的回腔竟然被他认作是自己的老乡,穆春江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用普通话说道:“我不是广东人,我们首都出租行业有一条规定,哪个省份的客人上车,司机都要尽量用当地的口音为客人服务。”穆春江不拘苟笑,一本正经、刹有介是。 穆春江就是这样一个“侃爷”,和谁都不见外,上车就能侃一路,天南海北、天马行空的搞笑,而自己还能绷着不笑。广东人知道穆春江是在调侃,他也很健谈,于是两个人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很是投机。 交谈中穆春江得知广东人的名字叫“吴俊”,在深圳做服装加工生意,自己有一个服装厂,五六十号人,百八十条“枪”(缝纫机),经常来北京洽谈业务,生意挺火,很多大单位都在他那里定制制服、工作服。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但是吴俊并不满足,他的眼光放得很是长远,已经开始联系国外客户,据他分析,国内的原材料和加工费比国外要低很多,所以市场前景应该是一片光明。 听着吴俊的生意经,穆春江不由得佩服起来,不停的感叹南方人就是比北方人有生意头脑,北方人腿着(走着)的时候,南方人已经开始骑驴了,照这样下去,北方人一辈子也追不上南方人。不过,穆春江对于吴俊 “挣钱没够” 的思想很是鄙视,依他看来,钱挣得差不多就得了,多少算够啊?要是换成自己,买卖运作正常,雇个可信的人替自己经营,自己坐在家里数钱,闲暇的时候玩玩自己想玩的东西,这才叫生活!吴俊这个有钱的“土老冒”根本就不懂得生活的真谛,以为钱越多生活就会越幸福,错了!其实有钱没钱都能幸福,就看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态度了……穆春江懒得跟吴俊说这些,说了估计他也听不懂,对牛弹琴,他就是一个职业商人,挣钱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于是,穆春江听得多,说得少,一路上就听吴俊叨逼叨的没完没了,快把穆春江给烦死了,不过穆春江就这点好,遇到善谈的主儿,甭管爱听不爱听,他绝不打断人家的话,老老实实的甘做一名“五好”听众。聊天就是这样,有时候自己不说但表现出在认真的听对方说,就会达到最佳的聊天效果,如果两个人都抢着说,再遇上某个话题互相扳起了杠,那么交谈就只能是不欢而散了。 终于到了长城饭店,吴俊已经叨巴得口吐白沫、脸泛油光,他颇有一种意犹未进的感觉,恨不得路途能够再长一些,哪怕穆春江开着车围着北京城转上两圈都行。他满面笑容的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外汇兑换券递给穆春江,嘴上叨叨着:“不用找啦——,跟你聊天真是很愉快的啦——,我们聊得很是投机的啦——” 穆春江心里想:投他妈什么机呀!我他妈拢共就没说上几句话! 不过嘴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我也是!以后有机会您再坐我的车,咱哥俩再好好聊聊!” 穆春江的话还真让吴俊动了念头,他想了想,“我看这样好啦,我在北京至少要呆上半个月,不如我包下你的车,你随便开个价好啦!” 穆春江一听,心中愉悦,包车,好事啊!谁不知道包车既省力又省油,挣得还多,在出租行业里包车是最肥的差事,谁不愿意包谁是傻子!就算是要天天忍受这个广东人的叨逼叨也算值了,谁跟钱有仇啊?于是穆春江按照公司的规矩给吴俊报了个价,吴俊欣然接受,两个人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一大早长城饭店停车场,不见不散。 穆春江拉着吴俊四九城的转了几天,吴俊谈下了几笔生意,而穆春江的脑袋也开了点壳,他是个聪明人,考不上大学并不代表他不聪明,实际上穆春江的脑子出奇的好使,只是没有用在正道上罢了。经过穆春江的揣摩,吴俊谈生意的过程和其中的玄机基本上是这样的: 首先,吴俊专程到客户的单位面谈,时间长短不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是吴俊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从客户的单位出来,这说明生意谈成了,这种情况下,晚上必定有一顿饭局,地点当然都很高档,中餐的有“全聚德”、“东来顺”等老字号,西餐的有“马克希姆”、“莫斯科餐厅”。吴俊酒足饭饱,把客户单位赴宴的所有客人一一送走后,会专程送客户单位管事的领导回家(八十年代初期,各家单位的公车都很少,私家车就更别提了,那简直就是中国人的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上了穆春江的车后,吴俊借着酒劲,与管事领导称兄道弟,不停的致谢,然后会把一个超大超鼓的信封塞给他,管事领导假意推辞一两下,然后就美滋滋的把大信封塞进自己的口兜里……这一切都逃不过穆春江的火眼金睛,他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不用问,那个信封里肯定是厚厚的一沓钱,他知道这才是吴俊生意红火的“秘诀”,他的客户大多都是国有单位,订谁家的工作服都是订,要给当然就给“会办事”的老板了……这是一种顺利的情况。 凡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做生意也一样,所以还存在着另一种情况。吴俊从客户单位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神色黯淡,这说明他遇到了阻力,生意没有顺利谈成。这种情况下,吴俊会让穆春江开车带自己直接去某家大商场,大包小包的采购一大堆,滋补品、洋酒、名烟……什么类型的东西都有,而且都是价格不菲。晚上,吴俊让穆春江送自己去某个小区,然后拎着这一大堆东西,进入某个楼门,穆春江估计,除了这堆东西,吴俊肯定还准备了一个大信封!当吴俊把这堆东西送出去,空着手回来的时候,又是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穆春江知道,丫挺的生意肯定又谈成了! 这就是穆春江摸索出来的吴俊这厮的“生意经”。 几天来的所见所闻让穆春江看清楚了社会丑陋的一面,穆春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最让穆春江感到气愤的是,他就没见着吴俊不空着手,而是把那一大堆东西又拎回来的时候!他不明白,难道这世道就没有一个为官清廉的领导?他恨自己不是一个高官,不然他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一下这帮国有单位的蛀虫!至于吴俊,穆春江倒是没有太多的气愤,毕竟他是一个生意人,送出去的也都是他的血汗钱,不这样做,也许他一笔生意也谈不成,况且,吴俊对自己很是客气,每次他准备进入饭店陪客人吃饭的时候,都会招呼自己“一起进去啦——” 不过穆春江每次都是婉言谢绝,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身份他清楚,说得好听,自己是个司机,说得不好听,自己就是一个被雇来的跟班,虽说新社会人人平等,雇主请跟班一起吃饭无可厚非,但吴俊已经付给了自己包车的钱,再让他每天破费请自己吃饭确实有点过意不去,所以穆春江绝不进入饭店,只在外面等候,随便在附近找个小饭馆吃点东西。 可是这晚穆春江却破例接受了吴俊的邀请,和他一起步入了饭店。之所以破了规矩,完全是因为今晚吴俊所请的客人有些与众不同:这个客人身着一席丝绸对襟中式衣服,脚踏一双千层底“老头鞋”,悠闲的迈着四方步,手里不停的揉搓着两个老红色的山核桃…… 第三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穆春江一见那个客人手里的核桃就知道它们绝对是一流的货色,别的古物他不懂,但对于核桃他绝对是个内行,打他记事的时候起,就天天见父亲的手里不停的揉搓着两个老红色的山核桃,每次他想要父亲手里的核桃玩一会时,父亲都会先给他讲上一大段有关文玩核桃的学问和自家这两个核桃的来历,然后还要嘱咐他一百遍“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掉到地上!”,一般情况下,在他提出玩一会核桃的请求半个多小时后,父亲终于唠叨完毕,把那两个饱经沧桑的山核桃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手心里。 父亲的小心谨慎、罗里罗嗦,使穆春江从小就觉得核桃绝对是一种神秘、贵重的东西,每次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接过父亲手里那对神秘的核桃时,他的内心深处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崇敬之情,他觉得它们一定是宝物,而且是非常容易香销玉陨的宝物,只要手上稍一用力它们就会粉碎!从小的熏陶使得穆春江对于核桃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无论看到谁的手里揉着核桃,无论它们的成色如何,他都会驻足观望,如果人家允许,他还会把核桃讨过来好好的欣赏一下。 所以今晚在见到吴俊的那个客户手中成色上乘的核桃时,穆春江心中欢喜,兴趣盎然,毫不推辞的就答应了吴俊惯例般的邀请,他想在就餐中择机欣赏一下那对核桃。 就餐时,穆春江耐下心,听着他们充满虚情假意的互相恭维,大谈特谈对于做生意的见解,不停的互相敬酒,他插不上嘴,只顾闷头傻吃,他琢磨着,凭借着吴俊的聪明才智,话题是终究会落在“翟总”(吴俊一直这样必恭必敬的称呼他的那个客户)颇具特色的中式服装以及他手中的那两个与众不同的核桃上,从翟总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指上看,他是那种喜好八旗子弟的玩物作风,而又有些自命不凡的人,他一定非常希望别人把关注的焦点落在自己手中的核桃上,如果吴俊看不出这一点,不会就坡下驴的把话题引到客户喜好的方面上,那他这些年的生意算是白做了。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俊主动把话题引到了翟总手中的核桃上。 “翟总,我看您手里的这对核桃可是非同寻常的啦,我是外行,不过我还是能看出这绝对是一流的货色,一定很贵的啦!翟总,能不能让我观摩一下啊?”听到话题终于转到了核桃上,穆春江心中一动,抬起头,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对于核桃的夸奖,翟总很是受用,他高举起手中的核桃,“这对核桃整个北京城也没有几个可以和它媲美的!圈里有个朋友想出一万块钱收购,我都懒得搭理他!来,小心一点!”翟总边说着边把核桃放进了吴俊的手掌中。 穆春江不由得一惊,一万块钱!万元户啊!这也太值钱了吧!要是这对核桃都能值一万块钱,那么自家那对明显比它们还要好很多的核桃岂不是更值钱?…… 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万元户”可是绝对的令人震惊,其富有程度不亚于当代的“百万富翁”,在平均月薪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水平,而且足以养活一家四五口人的年代,万元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吴俊一听这对核桃价值一万块钱,而且翟总好像对于这个报价并不满意,这让他也感到很意外,手里握着两个自己好几笔生意才可能挣出来的稀罕之物,他不由得心情紧张,生怕由于自己一不小心而打破了这对比金子还值钱的东西,这种风险不宜时间过长,所以吴俊只小心翼翼的握着那对核桃扫了几眼,就迫不及待的又把它们举回到了翟总的身前,嘴上说着:“绝世真品啦——,快点还给您,我这个外行可是受用不起的啦——” “翟总,能不能——,让我也欣赏一下?”穆春江见核桃已经递到了翟总的面前,于是客气的请求道。 翟总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这个小伙子一直一言不发、闷头吃饭,而在谈论到核桃的时候,他迅速的抬起头,眼睛为之一亮,而此时他又提出了想欣赏一下核桃的请求,看来这个小伙子对于核桃应该是有所了解。圈里人最喜欢和内行谈论、切磋,对于吴俊这种只会用“一流”、“绝世真品”之类的词汇敷衍了事的“棒锤”确实没什么可聊的,于是翟总也是眼睛一亮,希望这个小伙子是个识货的人,他接过吴俊手里的核桃,然后递给了穆春江,“来,小伙子看看,不知道你识不识货。” 穆春江接过核桃,仔细的观摩、比对一番,然后抬起头,“好东西!三棱虎头!质、形、色、个俱佳!绝对的上乘货色!我看它们至少已经被把玩了一百年!” 听到穆春江的话,翟总和吴俊不由得都是一惊,翟总为的是终于遇到一个识货的内行,而吴俊为的是穆春江年纪轻轻竟然能说出如此令自己根本就听不懂的行话。 翟总喜出望外,双目炯炯有神,“行家呀!难得你年纪轻轻竟然对核桃有如此深入地了解!一定也是个玩家吧!” 穆春江漠然一笑,“翟总过讲了,我只是因为我父亲也玩核桃,所以对它们略知一二而已。” “你父亲也玩核桃?!那他一定是个老玩家了!”翟总的神态显得更加的喜出望外。 “岂止是老玩家,我家祖祖辈辈都玩核桃,可以说是玩核桃的世家!”穆春江不无自豪的说道。 “那你家一定有品质不错的核桃吧?” 穆春江用力的点了下头,“翟总,恕我直言,我家确实有一对四棱狮子头,比您的这对还要好!” “四棱狮子头?!”翟总惊奇的重复了一遍,继而兴奋的问道:“请问这位小爷贵姓?” 穆春江差点没乐出来,怎么一听说自家有一对上乘的四棱狮子头核桃,翟总对自己的称谓都变了?由“年轻人”变成了“小爷”!看来人以物贵这话一点不假。他赶忙回复道:“免贵,姓穆!” 翟总大吃一惊,“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于兴奋,他的身体竟然有些微微颤抖……穆春江心想:这人什么毛病?怎么一听自己的姓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莫非——,他和穆家有仇?…… 翟总双眼冒火,毒辣辣的盯着穆春江白皙的面庞,半晌,才颤抖着问出了一句,“你家——,在旗?” 吴俊侧耳恭听了半天翟总与穆春江的对话,投其所好是他做生意的另一个窍门,客户喜欢什么,他就送什么、谈论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有共同语言,有了共同语言生意谈起来才会更加顺利。可是他听了半天,什么虎头、狮子头、乌gui头的,一句也听不懂,可是他又不好冒然插话,打断两个行家饶有兴致的对话,索性装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洗耳恭听。翟总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像要跟谁打架般的架势令吴俊很是吃惊,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贯以稳重著称的翟总怎么会对“穆”这个姓有如此强烈的反映?他有些不知所措,在自己的座位上渗了一会后,觉得贵客站着,而自己坐着,好像有点不合适,于是也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眼睛盯着翟总看也觉得不合适,只得和翟总一样,也盯着穆春江白皙的脸庞看。 穆春江还没琢磨过来翟总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忽然见吴俊也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他心里想:得,又一个有毛病的! 由于翟总是贵客,所以今晚吴俊只专程邀请了他一个人,此时包间里拢共就三个人却已经站起来了两个,穆春江一琢磨,对面的两位,一位是贵客,一位是做东的,都已经站立着了,而自己一个陪吃培喝的主儿如果再不站起来确实有点不合适,于是他也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等穆春江回答翟总的问题,一个服务员端着盛菜的托盘进入了包间,他一抬眼见三位客人都直挺挺的站立在桌子周围,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手里还都攥着自己用的筷子……服务员不明白他们这究竟是唱的哪出?心里胡乱猜想着:莫非——,他们是在唱国歌?或者是在为哪个英年早逝的人默哀?…… “快点告诉我!你家是不是在旗?”翟总已经顾不上稳重了,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穆春江点了点头,“是啊,我家祖辈属正红旗,不过*的时候,我父母怕招惹是非,偷偷摸摸的托人改成了汉族!” 翟总听罢,兴奋至极,他一个健步冲到了穆春江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激动的说道:“终于找到了!正红旗!穆家!四棱狮子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这些年来的辛苦总算是没白费!……”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章 从三万到十三万 穆春江和吴俊都有些莫名其妙,听翟总的话语,好像是他已经寻找了穆家很多年,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穆家祖传的那对核桃吗?还是他真的和穆家有什么渊源?…… 待翟总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终于可以坐回到椅子上时,不需别人发问,故事的经过被他娓娓道来: 原来,翟总和穆家并无渊源,更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得知八旗后代姓穆的一家有一对祖上传承下来的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极品核桃,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和圈里人聊核桃的时候所闻,可是线索仅此而已,这仅仅是民间的一种道听途说,是否可信,不得而知。可是翟总就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什么瓷器、古玩、字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单单这小小的核桃是他万万不能以“算了”而了却的东西。 他从小就开始玩核桃,如今已经五十多岁,玩了几十年,越玩越有感情,简直已经到了茶饭可一日不想、核桃不可一日不玩的地步,见谁有上乘的核桃,他都会以重金收购,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经过几十年的积累,如今翟总已经收藏了上百对精品核桃,每日不细细的全部品玩一遍睡觉都不踏实,可以说,对于核桃,他已经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 手头的这对三棱虎头核桃是他所收藏的核桃里最为名贵的,翟总对它们可谓是爱不释手,这对核桃也被圈里玩家一致评定为“天下之最”,天下第一名贵的核桃,如此高的评价确实令翟总飘飘乎乎、春风得意了些时日。可是有一天,在和一位资深玩家闲聊时,对方告诉他,他的这对核桃绝对不是天下第一,无论成色、大小、个头、年代,都不及京城曾经出现过的那对四棱狮子头核桃,据说,那家人姓穆,八旗子弟,不过,这些都是听老人们说的,如今那对极品核桃是否依然健在不得而知,如果它们已经失传,那么翟总这对核桃天下第一的美名就当之无愧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于这位听者是个对于核桃异常执着的人,翟总自此便开始在北京城找寻那对传说中的极品核桃,这一找就是十年,可是没有任何进展,正当他快要为此绝望了的时候,不想在这个饭桌上与自己找寻了多年的穆家后代不期而遇,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 在得知了事情的全过程后,吴俊兴奋不已,他巴不得自己的朋友——穆春江,能够和翟总投其所好,他们聊得越近,自己的生意就越容易成功。翟总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一家国有大型商场的老总,自己生产的服装是否可以在商场里连年增加订单,完全是翟总一句话的事。可是穆春江听完翟总的介绍,却有一丝不安之感,从翟总的话语里完全可以听出来,他是一个为了核桃可以付出一切,并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他已经惦记自家的核桃十余年,要是不能据为已有他绝不会罢休,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那是自家的传世之宝,父亲对它们的关爱绝不亚于对自己的,要是翟总非要,而自己的父亲又非不给,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穆春江分析的没错,翟总很快就直奔主题,也许他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想要目睹一下传说中的那对极品核桃。 穆春江摇了摇头,“没戏!我父亲对那对核桃比对我还关爱,想要拿出来的可能性为零!” “没关系啊,我可以去你的家里看,正好再和老爷子一起切磋一下。”翟总双目泛光的提议道。 “就是,就是,正好我也有幸拜访一下老人家。”吴俊在一旁也是赶忙搭腔,恨不得能够早些促成翟总的心事。 穆春江前思后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带他们去自己家,不就是看一下核桃吗,何必如此吝啬,这又不是旧社会,翟总也不是强盗,要是他想买而父亲死活不卖,谅他也不能怎么样。于是穆春江说道:“那行吧,我今晚回家跟我父亲说一声,明天带你们去。” “别明天了,就现在去吧!我想见识这对核桃已经想了十来年了,你就体谅体谅我的心情!”翟总迫不及待的说着。 穆春江无奈,看得出来,翟总确实是个真正的玩家,他对于核桃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望着翟总焦急、期盼的眼神,穆春江答应了他的请求。翟总如孩子般的一声欢呼,命令吴俊赶快结帐,立刻起程,途中找家大商场给穆春江的父母买些东西。穆春江连连推辞,但是无济于事。不多时,翟总和吴俊已经大包小包的站立在了穆春江家的门前。 简短截说。翟总和穆春江的父亲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就开始把谈论主题转移到了文玩核桃上,这一聊,两个人都为对方深厚的知识以及独到的见解感到震惊,于是越聊越深入,越聊越投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起初穆春江的父亲对于儿子冒失的把自家的传世之宝透露给了外人略显不悦,但随着与翟总相见恨晚感觉的增强,他开始对儿子给自己引见了这个圈里的朋友而感到欣慰,不悦的感觉消失殆尽,其实把自家这对核桃告诉了外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不是飞贼肆虐、强盗横行的年代,国家都已经改革开放了,国泰民安,百姓的家中有一两样祖传的物件又不犯法,能有什么事?倒是以物会友,能够结识几位圈里真正的行家,互相交流一下,开拓彼此的见识,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见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穆春江和吴俊都很高兴,坐在一旁,对望一眼,脸上都浮出了舒心的笑容——穆春江为父亲没有责怪自己,吴俊为自己的生意应该会是一帆风顺。 聊到兴致处,穆春江的父亲起身,回卧室拿来了一个精致的红色锦盒,摆放在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装在里面的那两个四棱狮子头核桃。翟总和吴俊一见此物,不由得都是眼冒绿光、垂涎三尺。翟总如获至宝般的接过那两个极品核桃,在灯光下仔细的赏识,口中连连称好,喜出望外、爱慕至极的感情溢于言表。吴俊虽然不懂,但一见那对核桃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细滑质润,深知那必定是稀世之物,要知道那可是核桃啊,能够被揉搓成玉石般的质感,那是一年两年、三五十年、一两百年能做到的事吗?不过,他没敢讨过来欣赏一下,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核桃掉在地上,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服装加工厂全部赔给了穆家是小,自己的小命不保才是大啊—— 翟总欣赏了一溜够后,恋恋不舍的把核桃还给了穆春江的父亲,见他小心翼翼的把核桃放回锦盒,又放回卧室,翟总的心简直快要滴血了。翟总按耐下性子又和穆春江的父亲聊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夺人所爱是一件卑鄙的事情,可是如果自己不试一下,那么一辈子都将不得安宁。 “穆先生,我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不过今天我不得不做一回小人,因为我实在是太喜爱您的这对核桃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您能够多多包涵。” 一听翟总的话,穆春江的父亲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面带微笑客气的回复道:“您太多虑了,说吧,没关系。” “我想——,买下您的这对核桃,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您看——,三万块钱怎么样?”翟总不等穆春江的父亲回答自己的前半个问题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报价说了出来,他怕穆先生会一下就拒绝了自己,所以赶紧把三万元巨款的数目报出来,也许,穆先生在听到这个价钱后会动一下心思,也只有这么点希望了。 坐在一旁的穆春江和吴俊都被“三万”这个数目吓了一大跳,三万块!这可是三个万元户啊!有了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按照当时的生活水平,一家人一辈子都会吃喝不愁,两个人确实都动了心。可是穆春江的父亲只是淡然的一笑,不要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三百万,他也不会动一下念头,钱是什么?无论它能够发挥多大的效能,终究有花完的那一天;而核桃是什么?那是穆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宝物!就算它们一文不值,他也会如获至宝般的守护着它们,因为它们是祖辈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纪念,握着它们就如同和祖辈们拉着手一般,穆家人世世代代依靠着这对核桃牵着手,再大的难关也不足挂齿,这才是最为可贵的! 他回复道:“谢谢您对于这对四棱狮子头给出的高昂的价格,不过钱就算再多我也不会卖的,这是穆家祖辈传承下来的东西,已经传承了几百年,我是绝不会让它们在我这一代失传的!希望翟总能够理解我。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翟总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所以他并没有过于失望,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一个更为可行的想法:从穆春江的身上寻求突破!也许大笔的钱会让这个处世未谙年轻人动心…… 于是又寒暄了一会后,翟总起身告辞,吴俊也匆忙起身,一起出了穆家。由于是包车,所以穆春江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也跟他们一起出了家门,送他们回去。 刚一上车,翟总就开始了他的第二轮攻势,为了能够尽量的顺其自然,他先进行了一些铺垫,不停的夸赞穆家的四棱狮子头核桃如何的上乘,绝对的极品!按照他的眼力,那对核桃是河北涿鹿一棵被称为“千年树精”的老树所产之物,可以说是世上最为名贵的品种,据说,那棵老树近年来染了病,正在枯萎,当地人正在想方设法的为这棵“摇钱树”进行医治,但愿老树没事,不然,文玩核桃界的损失不可估量…… 穆春江边开车边细心的听着,他有一种感觉,一会翟总是一定会把话题引到收购自家的核桃上。果然不出所料,铺垫得差不多的时候,翟总开始了游说,他又给穆春江加了五千块钱,现在四棱狮子头的报价已经达到了三万五千元,按照穆春江父亲刚才根本就不予考虑的强硬态度,翟总认为无论如何穆春江都会先拒绝自己,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再把价格加到四万块钱,他的最后底线是五万块,如果再多的话,确实有些吃不消,不过,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对方答应卖才是第一位的。 可是令翟总感到震惊的是,穆春江在听完“三万五千块”的报价后,并没有如他父亲那样断然拒绝,而是漠然一笑,开门见山的说道:“翟总!您也别费心做我的工作了!卖核桃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价钱我得再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您回信!” 翟总喜出望外,慌忙答应下来。 把翟总送回家后,车上只剩下穆、吴二人,吴俊迫不及待的询问穆春江,“兄弟!你打算开个什么价钱啦?”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告诉你。” “问题?说啦。” 穆春江诡秘的一笑,“你估计,翟总能有多少钱?” 吴俊掐指算了算,“我估计,他的全部家当应该有十几万啦。” 穆春江满意的点了下头,继而问道:“这人贪吗?” “贪!绝对的贪官啦!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从我这里他就没有少要钱啦!”说到这里吴俊一副气愤的样子。 “那我就放心了。”穆春江低语道。 吴俊似乎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就是想多要些钱,可是数目究竟是多少呢?这让他很是好奇,于是再次问道:“你究竟想开个什么价钱啦?” “十三万!”穆春江脱口而出。 吴俊大惊,嘴半天没有合拢,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疯啦?!就那么两个小小的核桃,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值十三万啊——” 穆春江轻盈的一笑,“那你说——,我要是把那棵千年树精给砍了呢?绝世珍品值不值这个价?”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章 计谋(一) 吴俊反映了半天才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他为这个朋友的有胆有识、胆大心细、敢作敢为而震惊不已,如果把千年树精给砍了,那么四棱狮子头就成为了这棵名树所产的成色最为上乘的孤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它的价值当然会在一夜间翻上几番。 收藏界最为残酷,也最为有效的升值手段就是毁坏,使某件收藏品成为孤品,世上只此一件,它的价值当然会在一夜间暴涨,这就如同很多画家只有在死后他的作品才会升值的道理一样,梵高就是一例,奋斗了一辈子都没有出名,死后他留在世间的作品却成为了价值连城之物,要是在生前“向日葵”就那么出名,梵高也许会一天画出一棵向日葵,当然,它也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值钱了…… 吴俊执意让穆春江把车停靠在路旁,穆春江以为他刚才酒喝多了,内急,所以赶紧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于是匆忙并线、停车。不想吴俊并无下车的意思,而是诡秘的盯着穆春江,似笑非笑,并不急于开口说话。穆春江被他盯毛了,把手放在吴俊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没事儿吧你?” “当然没事的啦,我是为能够结识你这样一个有胆有识的朋友而兴奋的啦。” 穆春江自嘲的一笑,“什么有胆有识啊,你这不是骂我吗!” “绝对不是骂你的啦!”吴俊匆忙解释,“我是想和你一起好好的策划一下这件事,很刺激的啦。”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们家的核桃,翟总的钱,哪样也和你没关系呀!” “不能这样说的啦,我和你一起策划,一起实施,我保证你的十三万,多余的钱作为我的筹劳,你看怎么样啦?” 穆春江终于明白了吴俊的意思,心想: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见缝插针,抓住一切机会敛钱,真他妈够油的!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面露难色的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让你挣钱,实在是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我们家老爷子那关我都没想好,要是真把他的核桃给卖了,我怕他会急疯了!所以啊,我也没最终决定是不是要冒这个风险。” 吴俊的小眼睛眨巴了几下,继而又快速的旋转了几圈,随后一丝诡秘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颊,“这个好办的啦——,我们要做就做得大胆一点!先把核桃卖给翟总,然后——”吴俊欲言又止以充分调起穆春江的胃口。 穆春江等了会下文,可是吴俊始终不说,他有些急切的问道:“然后什么?你丫快说呀!” 吴俊阴险的一笑,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绷了一会,他终于开口说道:“然后——,我们再把核桃从翟总那里偷回来……” “****!”穆春江大出所料,脱口而出,“你丫真够黑的!” 吴俊像是得到了夸奖般嘿嘿的笑了起来,“朋友啊,不是我黑啦,实际上还是你刚才砍树那个大胆的想法启发了我啦,我们要干就干得绝一点,做坏人就做得彻底一点啦!况且,翟总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把他的钱黑啦,早晚也会被检察机关没收的啦!” 穆春江想了想,“你就不怕翟总知道真相后,断决了和你的生意往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好好计划,做得天衣无缝啦!再说,生意又算得了什么?毛毛雨啦!你还不了解我啦,我从小就喜欢做冒险的事情,这些年为了挣钱把自己的喜好都给忘却啦,天天就象一台挣钱的机器似的不停的运转,我早就不想再过这种生活啦。反正现在钱已经挣得差不多啦,我想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啦——” “你想做的事情就是偷?” “不是一般的偷啦,是要有技术含量的偷!也不仅仅是偷啦,所有刺激、冒险的事情我都想做啦!只要不再是谈生意、请吃饭、送红包、监督工人生产服装,我什么都愿意尝试一下的啦。” “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这个我就不再操心啦,这次出来前我已经跟我的太太达成协议啦,这是我最后一次跑生意,回去以后就全部交给她,挣不挣钱我都不再管啦!我买一辆汽车,带上足够的钱,全国各地的观光游览,再找一些刺激冒险的事情做啦……怎么样朋友,挣了这十三万,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开着车四处冒险啦?”吴俊说得兴起,小眼睛变得炯炯有神。 被他这一讪乎,穆春江还真有点动了心,对吴俊的看法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看来吴俊并不是一个只认钱而不懂得生活的人,他刚才说的那些才叫生活啊!饱览天下美景,寻求刺激、冒险的事情,这样的生活该是多么充实!如果天天只是为了生计苦哈哈的挣钱养家糊口,没有了兴趣爱好,没有了逍遥自在,那岂不是枉来了这个世界上一回?……不过是否和吴俊一起出去冒险那是后面要考虑的事情,眼下还是先考虑清楚该如何对付翟总,把核桃卖给他然后再偷回来?真是够阴险的!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自家的传世之宝就会成为他人之物,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父亲呢?不要了他的老命就算是轻的。要是不把核桃卖给翟总呢?自己又确实有点不甘心,那么多的钱,也许自己一辈子也挣不到,况且,据吴俊所言,翟总也是一个贪官,对待这样的贪官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他的不义之财据为己有?…… 吴俊见穆春江默默无语,眼睛发直,直勾勾的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某个地方,他知道穆春江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按照他的判断,穆春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经过思想斗争,他最终是一定会同意干的,所以吴俊并没有打扰他,闭上了自己一刻都不愿意停歇的嘴,暂时的保持沉默。 不出所料,穆春江目光呆滞了十分钟后,把脸转向了吴俊,铿锵有力的吐出了一个字,“干!” 此后,穆春江和吴俊一起回了长城饭店,在饭店的咖啡馆里,借着昏暗的灯光计划整个过程,把每一个细节考虑得尽量细致。“两个阴谋者”在计划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制定出了详细的实施方案,然后愉快的分手,一桩阴谋自此成型,穆春江也自此踏上了一条充满刺激、冒险的不归路……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章 计谋(二) 第二天一大早,客厅里刚刚有了点响动,穆春江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头天夜里回到家已经很晚,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脑袋感觉昏昏沉沉的。他坐在床铺上醒了会盹,心里滴沽着:看来干坏事也挺辛苦的…… 以往早起是为了出车多挣点钱,今天可不同,他是要在父亲出去晨练的时候,把那个用于装盛四棱狮子头的锦盒顺出来,找地方仿制一个,这是吴俊的主意,做好两手准备,“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先在与翟总交易核桃的时候伺机实施“调包”,调包不成再采取下策——偷盗……吴俊的主意让穆春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怀疑吴俊早些年间没有发财的时候就是干行骗或是偷盗的行家,不然他怎么会对这种勾当如此的精通?在吴俊提出“调包”的想法时,穆春江曾提出了疑异:调包太容易暴露,翟总一旦发现核桃是假的就会立刻把目标锁定为自己,自己岂不是成为了诈骗犯? 不成想吴俊早已经胸有成竹,他告诉穆春江:调包是为了确保真核桃的安全,而且容易得手,一旦成功,后面会安排一系列的事件,让翟总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也就无法锁定怀疑对象,比如,可以在调包成功后,安排几个人佯装喝醉了,在翟总回家途中寻衅滋事,暴打翟总一顿,然后抢走他身上所有的值钱物品,当然,抢回假核桃才是真正的目标,让翟总根本来不及过目假核桃就让它们不翼而飞,再比如,在抢劫假核桃的任务实施过程中,可以再安排个人,碰巧路过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追赶醉鬼们再进行一番搏斗,抢回翟总的贵重物品还给他,翟总千恩万谢后,却发现所失物品中单单没有了最为贵重的核桃,而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路见不平者此时已经不见踪迹,这样一来,核桃究竟是被醉鬼们抢走,还是被路见不平的人顺手牵羊,翟总根本就无法确定,再退一步,就算是翟总脑子灵活,怀疑到是穆春江做了手脚,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可言…… 吴俊在给穆春江讲解这些过程时,口若悬河、眉飞色舞,穆春江认真的听着,并不插话,直到吴俊把自己设计的所有过程全部描述完,穆春江才又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重要问题:调包的过程由谁来完成?怎么完成?吴俊“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当然是我啦——,怎么完成就不用你操心啦——”这让穆春江不得不再次对吴俊刮目相看,觉得眼前这个广东人个头虽然小,但却是子深不可测…… 穆春江在卧室里渗了一会,听见父亲在客厅里咳嗽一声,然后就是自家的门响,他知道,父亲已经出了家门,不用问,他肯定是一只手端着小铝锅,一只手转着那两个四棱狮子头核桃,边把玩核桃边在街心小公园里转悠一大圈,然后他才会端着下层装着热豆浆、上层装着热油饼的小铝锅回来。母亲更不用问,她比父亲起得还早,此时她一定是在打扫各个房间的卫生。穆春江轻声的走到卧室门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见母亲正在厨房里擦地,于是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进到父母的卧室,从柜子里取出装盛核桃的空锦盒,然后匆忙逃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把锦盒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坐回到床上,伸了个懒腰,嘴上配合了一声,然后弄得床铺吱吱嘎嘎的响了几声,他是在告诉母亲:自己起床了。一会,穆春江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此时母亲已经开始收拾客厅,她看了儿子一眼,有些诧异的问道:“今天干嘛起这么早?” “包我车那个客人今儿想四处转转,让我早点去接他。那么晚睡,又这么早起,苦啊——” 母亲笑了,“上班族还不都这样,我和你爸几十年了天天都起这么早。” 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得循序渐进的为自己以后的自由生活做一些铺垫,于是说道:“妈,我不想上班了!这种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我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母亲停下了手中的活,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儿子的这种想法必须要予以及时纠正,她望着穆春江,说道:“你刚刚有了这么份正当职业,可一定要珍惜,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希望能进首汽公司,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再象以前那样游手好闲的,你爸就不答应,再说,真不上班了你准备干点什么养活自己?” 穆春江一下来了精神,“妈,您说我做生意怎么样?” “做生意?!你以为做生意就容易吗?” “不容易啊!不过我想试试,凭什么那帮外地老冒跑到北京来做生意都发了财,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在这儿苦哈哈的当骆驮祥子?凭什么?” 母亲被穆春江的话逗乐了,“什么骆驮祥子?你是首汽职工!可别太轻视自己了。做生意,你哪来资金?指着我和你爸那点工资可不够。” “这个你们就甭管了,我自己想办法。总之,您和我爸不反对,不拖我的后腿就行了。” “我和你爸巴不得你好,你要是真有出息了,我和你爸比谁都高兴,怎么会拖你的后腿呢?”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先不急,做生意的事容我从长计议。” 穆春江看了眼表,中断了和母亲的交谈,他必须得在父亲回来之前出家门,不然父亲发现锦盒没有了,肯定会四处寻找,说不准就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匆匆的洗漱完毕,穆春江出了家门,母亲让他吃完早饭再走,他说来不及了,回头路上找个地方撮碗馄饨,他告诉母亲,这两天可能不回家,因为自己的那个广东客人可能会让自己拉他去趟远郊区,如果晚就在那里过夜了,母亲叮嘱一番,让他开车小心,在外面过夜也要小心。 到达长城饭店的时候,吴俊已经在餐厅里等他,穆春江估计他比自己还兴奋,这个广东人真不是什么好鸟,一说起砍树、调包、偷盗的事,他的眼睛就泛绿光,而且计划起来缜密细致、无一疏漏,真是一个天生干坏事的好胚子! 用过早饭后,穆春江和吴俊上路,按照计划,他们准备先去琉璃厂定制个仿古锦盒,然后去五金商店采购砍树所必备的工具,之后穆春江回趟家,赶在父母上班家里没人,把锦盒放回去,然后两个人就该直奔目的地——涿鹿。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章 千年树精(一) 要说中国人仿制的本领确实高超,这也许是全世界各国人民联合在一起都无法比及的,衣服、鞋帽、手饰,只要哪个名牌出了个新花样,不出三天中国市场上就会有足以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出现,甚至某些大型工业品,比如汽车、机床,仿制起来也绝不在话下,不知我们是应该为这种“非凡”的本领感到自豪还是悲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老祖宗们还没有以仿制别人的东西为乐趣,以使得我们引以自豪了几千年的“四大发明”纯属正版,不至于落到刚一踏上欧洲的土地,就被人家从里到外的把假名牌衣服拨个精光、光着屁股满街跑的境地…… 穆春江和吴俊到了琉璃厂,随便找了家制作古玩包装的店铺,把锦盒往桌子上一摆,店老板就明白了二人的来意,笑眯眯的把锦盒拿到眼前仔细的端详,“这个没问题!做几个?多了便宜,少了贵!” “一个!”穆春江说。 “不是!两个!”吴俊赶忙纠正穆春江的话。 “要两个干嘛?” “以防万一的啦!” 以防什么万一穆春江不明白,不过他也懒得问,多一个也多不了多少钱,省得老板嫌少不愿意做,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价钱很快谈好,三天交货。由于要被仿制的锦盒必须拿走,所以店老板找出了个很专业的相机,各个方向的照了一遍,拍着胸脯保证,仿制出来的东西和原来的绝对一模一样。 之后,穆春江和吴俊去了趟五金商店,买了一把充电电锯和两个手电筒,穆春江回了趟家,把锦盒放回柜子里,位置与原来的稍有变化,以便让父亲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位置,要是他还是觉得蹊跷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事情不能两全,既要让锦盒消失几个小时又要让父亲根本无法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既想当****又想立牌坊一样的无法实现。 事情全部办妥当后,穆春江和吴俊启程,直奔涿鹿。 华夏之源、神州古都——涿鹿,位于北京市西北部, 相距125 公里,与门头沟接壤,素有“塞北江南”之称,天赋其娇,地孕其美,山水草木尽有出奇之处,气候宜人,物产丰饶,具有四季分明、光照充足、雨热同季、昼夜温差大的特点,非常适宜农作物、林木的生长,历史上素有“千里桑干、唯富涿鹿”之说,这也正是它盛产山核桃的主要原因。 传说距今约4600年前,黄帝联合炎帝部族与东夷九黎族首领蚩尤在涿鹿进行过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战争的目的是双方为了争夺适于牧放和浅耕的中原地带,这场战争对于古代华夏族由野蛮时代向文明时代的转变产生过重大的影响,战争以黄帝族的胜利而宣告结束。涿鹿之战的结果,有力地奠定了华夏民族据有广大中原地区的基础,并起到了进一步融合各氏族部落的催化作用,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部族首领黄帝从此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并被逐步神化。 涿鹿被历史所赋予的神秘色彩,以及穆、吴二人在这块土地上将要进行的纯属非法勾当,这让他们俩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华夏之源的圣地上,砍伐一棵生长了千年的“树精”,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魄力?这是一个奉公守法的普通公民能够能做到的吗?…… 一百多公里的路途不算太远, 穆、吴二人很快就到达了涿鹿县城,他们先找了家招待所,休息是假,为电锯充电才是真,不然晚上行动的时候,电锯没电,那就前功尽气了。妥当后,二人出屋上车,一路打听着去寻找那棵久负盛名的千年树精的位置。 由于这棵山核桃树历史悠久,众多文玩核桃精品均产自于它,可谓是文玩核桃界的“天下第一树”,它所产的核桃即使成色不佳也比其它树木所产的核桃价格昂贵许多,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属于植物界的“名人效应”。可以说千年树精为涿鹿创造了相当可观的经济效益,所以当地几乎无人不知该树的下落,经过一番详细的指点,二人相当顺利的就找寻到了它的位置。不仅找寻到了千年树精的位置,二人还从当地人那里得知了一些有关千年树精的情况:据说近几年来千年树精所产的全部核桃都已经被天津一位玩家以几十万元的价格买断,要知道几十万这个数字在那个年代完全可以吓倒一群人,由此可见千年树精所蕴含的巨大经济价值,而令人担忧的是,千年树精从去年开始患病,当地村民如临大敌,请来国内众多林业专家,不惜花费血本的为这棵摇钱树进行医治,但效果甚微,千年树精依然是病病歪歪,虽然病情没有再次恶化,但也没有实质性的转危为安,依靠着千年树精脱贫致富的当地村民们为此忧心忡忡。 当地人的忧心忡忡使得穆春江和吴俊也变得忧心忡忡、诚惶诚恐,可以感觉得到,千年树精在当地人心目中的位置绝对不亚于黄帝、炎帝,它已经不仅仅是一棵树,而是一种精神,似乎涿鹿的未来完全寄托在它的身上,如果它一旦死去,那么涿鹿就将没有未来。从这个方面来说,穆春江和吴俊将要采取的行动可以说是与涿鹿的全体人民为敌,一旦他们俩的行动失败而被抓获,那么他们必将难逃被村民们活活打死的厄运!这让他们俩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成功,则成仁”,这话用在他们俩的身上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害怕归害怕,既然已经来了,地形还是要先查看一下的,不然就此被吓回去,不被天下江湖中的朋友们耻笑才怪呢。 千年树精生长在一座山上,山不是直顶苍穹那种,但也不算矮,在北方已经算是比较高的山了,它被浓密的植被所覆盖,踏上通往千年树精的山间道路,不多时就会有一种置身于原始森林的感觉,参天树木枝繁叶茂,遮避住阳光,使它根本无法照进来,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道路也如同夕阳西下般的昏暗,众多植物光合作用产生的大量氧气,伴随着浓重、潮热的湿气迎面扑来,使人有种身处热带丛林般喘不上气的感觉。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山上有一片山核桃林,村民们每日都要穿行于此路养护林木,人的经常性出没,使得毒蛇、蜈蚣之类对人类构成威胁的动物早已销声匿迹,即使幸存下一两只也躲藏到了林木深处远离道路,不会对行人构成威胁,所以走在这条道路上不必过于害怕。 穆春江边走边留意道路两侧,寻找可以用以藏身之处或是另外的岔路,他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万一晚上的砍树行动遭遇不测,撒腿往回跑的时候,如果后有追兵,那么最好能够有一两个藏身之处,如果前还有堵截,那么就只能试着从岔路逃亡了,不然,一旦落在村民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事只能自己考虑周全自救,万万不能指望吴俊,这个广东人就是没长毛,要是长了毛比猴还精,别看现在称兄道弟,真遇到了危险,他肯定比兔子跑得还快,哪还顾得上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做坏事就是这样,千万不能相信什么“歃血为盟”、“有难同当”的话,还是跑得快比什么都来得实际。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章 千年树精(二) 悉心记下几个逃生之处后,穆春江快步跟上了吴俊,吴俊的两条小短腿走起路来却是呼啸生风,也许是心中对于目睹千年树精过于渴望,所以他劲头十足,脑门上冒着汗,双目炯炯有神,根本顾不上身材高大却落在了后面的穆春江,只顾拼命的向前狂奔。穆春江见吴俊跟上满了发条般的劲头,心中不觉好笑,看来这小子真是做坏事的好胚子,对于令一般人胆战心惊的事情他却有着异常强烈的渴求,根本不用做动员,他必定会把坏事干得尽量完美无缺,这完全是一种责任心的体现。 终于到达了位于半山腰处的核桃林,也正是千年树精的栖身之处,举目望去,穆春江和吴俊不由得都是一惊,无须指点,究竟哪棵是千年树精不言而喻,因为它过于出众,或者说其他的核桃树过于普通、矮小,如同点缀在树精周围的陪衬品一般。之所以被称为“树精”绝对不是凭空乱叫、空穴来风,就见这棵千年古树异常粗壮、高大,树径足足有两米,高度可以达到四、五层楼,枝繁叶茂、遮天避日,可能是由于染病的缘故,部分枝叶已经枯萎、发黄,但整体上看它依然是生机勃勃、生意盎然,站在它的枝叶下,人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渺小的感觉,与这个庞然大物相比,人真的如同一只蚂蚁般的弱小无助。可是正是此时站在树下的这两只弱小无助的“蚂蚁”,正准备在夜黑人静的时候把这个庞然大物弄倒……穆春江和吴俊对望一眼,似乎是一种无形中的默契,两个人此时的脑袋里都在想象着这个庞然大物倒下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们情不自禁的都笑了起来。 一个肩扛锄头的农夫走了过来,穆、吴二人赶忙收起了险恶的笑容,装作为树精所动,不停的赞叹着。农夫盯着这两个陌生人,不客气的问道:“你们两个是干嘛的?为什么到这里来?” 穆春江脑子一转,不等吴俊开口,赶忙抢着说道:“我们俩是从天津慕名而来,都对核桃比较着迷,这次来是想收购几个上等的文玩核桃。” 一听说是来“送钱”的,农夫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转瞬间就眉开眼笑,“原来是玩家啊!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核桃有的是,要不二位到我家里坐坐,我的家里还有很多核桃。” 穆春江抬起一只手指着千年树精,“您家有这棵树产的核桃吗?我们只想要这棵树的,它在文玩核桃界可是名声远扬。” 农夫摇了摇头,不无遗憾的说道:“树精一年才能产多少核桃?还没结出果来就早被象你们这样对核桃着迷的人全部收购了!他们也都是慕名而来,就是图个名气。跟你们说句实话,这几年树精着了病,产的核桃也没什么精品了,要我说你们不如看看其他树产的核桃,相比之下要便宜很多……” 穆春江笑着并不作答,不想吴俊此时已是心急如焚,他担心农夫会记下自己和穆春江的外貌特征,一旦树精被锯倒,第二天自己和穆春江两个曾经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就会成为重要嫌疑犯,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把唯一的目击证人——农夫杀了!杀人灭口!可是这是无法实施的,为了一棵树而杀害一个人,别说自己还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就算是,为了还没有开始实施的违法行为而犯罪杀人,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个神经病,既然实施不了杀人灭口的方法,那就只能是尽量不让农夫看清楚自己和穆春江的长相,让他无法详细描述出嫌疑犯的体貌特征。此时吴俊最为遗憾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上没有绷上个丝袜或是头套什么的,所以他只能尽量的把头往下低,双膝也打了弯,使自己看起来显得比实际要矮一些。 农夫见二人并没有考虑买其它树所产核桃的意思,再次的变得不悦起来,口气生硬的说道:“二位要是不买核桃就请回去吧!村里有规定,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吴俊一听心中喜悦,拽了穆春江一把,然后就头也不回自顾自的朝着原路走去,半弯着的膝盖依然半弯着,使他走起路来很像是一个腿脚有毛病的残疾人,当然,要是残疾人他也是“身残志不残”的那种,因为那么多坏事他还没来得及干呢。 穆春江明白吴俊的意思,刚才一看他故弄玄虚的半低着头,穆春江就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不觉心中好笑,千年树精遮天避日,使树下几近黄昏般光线暗淡,自己的视力那么好,看农夫的脸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农夫看自己当然也是一样,况且树被砍倒了怎么就能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一年到头慕名而来的人多了,真要怀疑能怀疑得过来吗?最主要的还是砍倒树后及时脱身,只要不是被当场擒获,事后根本就不用害怕,想来吴俊还不是干坏事的惯犯,一个农夫就把他吓成了这样,又是低头又是缩腿的,真是好笑…… 可是现在还不能走,他必须要问农夫几个重要的问题,所以穆春江也不搭理吴俊,任其自顾自的走,他从兜里掏出盒“希尔顿”,塞给农夫,然后客气的询问道:“大叔!这个您拿着!麻烦您问问,顺着这条路上山还能有核桃林吗?” 见眼前这个小伙子语气很是客气,又塞给了自己一盒洋烟,农夫的态度在瞬间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根本性转变,真不知道他的态度一圈一圈的可以在瞬间变化究竟是怎么练就的。农夫再次的眉开眼笑,耐心的回答穆春江的问题,“顺着这条路可以上到山顶,不过没有核桃林了。” “到了山顶,山那一侧还有下山的路吗?” “没有!那一侧是悬崖峭壁!非常险恶!我们打柴都不敢去那里,到处都是溜滑的藤条,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山谷里!掉下去了就别想再上来!”农夫说得有些心有余悸。 话已经说到这里,上面的路就无须再踩点了,反正肯定不是一条逃生之路。于是穆春江又和农夫客气了几句,无心久留,转身快步追赶吴俊。吴俊已经在山路的拐弯处等候穆春江多时,两个人互相挖苦了一番,顺着原路往回走,穆春江边走边再次心记了一下几处可以用于逃避之所。 回到招待所,二人洗漱一下,然后找了家饭馆早餐“战饭”,时间富裕,二人回到招待所后倒在床上休息,为晚上的行动养精续锐。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章 行动(一) 在床上躺了一会,穆春江一骨碌爬了起来,吴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穆春江的动作如此迅猛,睁开双眼,惊奇的盯着他,希望知道答案。 “我得出去再采购点必须的装备,你躺着吧,我一会就能回来。”穆春江快言快语的说道。 “装备?还需要什么装备?” “绳索之类的,你就甭管了,不一定用得着,不过还是有备无患点好!” 说话间穆春江已经出了房门,吴俊一看自己已经追不上,索性连床都没起,闷头准备睡去,不成想,穆春江刚到了楼下又调头回来,急匆匆的进了屋,乐呵呵的冲着吴俊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采购装备的钱还是你出吧!谁让你是大款来着。” 吴俊也呵呵的笑了起来,拖着长音答道:“没有问题的啦——”说完,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穆春江。 穆春江揣起那沓钱,转身匆匆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吴俊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连谢谢都不说一句的啦——” 穆春江开着车在县城里转了一大圈,采购齐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东西,全部装进一个巨大的双肩背包里。回宾馆的路上,他又进了一家旧货市场,买了辆“除了铃不响,剩下哪都响的自行车”,费劲的搬进后备箱里,开着车回到宾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穆春江进屋的时候,吴俊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已经是鼾声四起。穆春江见他睡得香甜,不好意思打搅了他的美梦,于是又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心里想着:吴俊这小子心放得倒是挺宽,夜里就要干非法的勾当了,他还能睡得这么香,看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太多,倒也是一个“吃凉不管酸”的主儿,当爷当惯了,如果自己不考虑细致了,指望着他,那不被抓获都纯属侥幸…… 穆春江在宾馆大厅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于是他溜达到大街上,附近正好有一家电影院,他买了张夜场的票,准备看上两三场电影后再回宾馆叫醒吴俊,他自定的行动时间是凌晨两点。之所以定这个钟点也是有根据的,穆春江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凌晨两、三点钟是入室偷盗案件的多发时间,此时正是各家主人熟睡之时,万街空巷,正是窃贼们行动的好时候,这个钟点自己和吴俊上山砍树,一定不会遇到什么人,即便遇到了也多半是“志同道合”的窃贼,别说相互阻拦了,不各自抱头鼠蹿就是好事。 虽然准备工作已经相对充分,可是穆春江还是有一些心神不凝,毕竟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违法的事,心里扑通通的跳个不停,电影也看得索然无味,更可气的是,第三部电影是一部警察抓坏人的片子,任凭坏人如何狡猾,设计了众多陷阱以逃避警方的捉拿,但最终依然是难逃被抓获厄运,负责案件的警官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获了犯罪分子的时候,铿锵有力的说出了那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穆春江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不禁有些汗然,他在心里嘀咕着:难道法网真的就从来没有漏过吗?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和吴俊总有一天会落入法网,那可真是丢了祖上八旗王爷的面子了,这种疏而不漏的事可千万不要在自己和吴俊的身上发生…… 有一刻,穆春江甚至动了一下放弃砍树行动的念头,但随后这个念头就被他毅然决然的从脑子里抹去,他想通过这次行动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和智谋,他已经是一个大人,总得做一些惊人动地的事情来证明这一点。 终于熬到了凌晨一点多钟,穆春江起身回了招待所。 八十年代的招待所大多还属于国有单位,人浮于事,大锅饭作风还没有得到根本整治,所以此时前台以及各层的服务员都已经回办公室睡觉,这倒是为穆春江和吴俊的行动提供了很好的条件,最起码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两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出去。 穆春江进了房间,打开灯,此时吴俊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鼾声不断,口水也快流到了枕头上。穆春江推了他一把,吴俊翻了个身,继续鼾声如雷。穆春江心里骂道:你丫是来砍树的还是来睡大觉的?!我就已经够像个北京大爷的了,可你丫比我还像!****大爷的,我看这回你丫醒是不醒? 他一把狠狠的拧在了吴俊露在被子外面的屁股上,吴俊“噢”的惨叫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床前的穆春江,半天才反映过来肯定是他在自己的屁股上给了一下,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此“毒手”,吴俊百思不解。 “别发呆了吴爷!您看看这都几点了?再不行动黄花菜都得凉了!”穆春江说着,指了指墙上的石英钟。 吴俊愣愣的看了眼表,反映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自己和穆春江此行的目的,他大吃一惊,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完啦,完啦,来不及啦!” “快点穿衣服吧,不仅来得及,而且正是时候!” 吴俊又盯着穆春江看了几眼,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顾不上多问,匆忙穿起了衣服。 到了楼下院子里,穆春江遥控开了车锁,打开后备箱,拎出了双肩背包,然后关上后备箱门,四下寻找吴俊,却不见了踪影。待他仔细查看,却见吴俊已经钻进了汽车里,穆春江又好气又好笑,他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敲了敲车窗,吴俊把车玻璃摇下来,愣愣的望着穆春江。 “吴爷!咱们可是去干伤天害理的坏事,您说,咱们能开着车去吗?”穆春江弯着腰,把头伸到车窗前,笑着说道。 吴俊恍然大悟,“原来你已经考虑用别的交通工具啦——,佩服,佩服!难得你年纪轻轻,考虑问题这么全面的啦——”说着,吴俊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四下张望,“我们坐什么车去啦?” “吴爷,您往这儿看!”穆春江弯腰伸臂,摆出了一个西式“please”的动作,把手摆向了停在皇冠旁侧的一辆二八加重自行车。 吴俊终于看清楚了他们要乘坐的交通工具后,不禁大为失望,“我们就骑这个去?” “是了您那!” “可是我们两个人,只有一辆脚踏车啦?” “我蹬着,您坐二档,这个大包,就麻烦您先背上吧!”穆春江不由分说的把双肩背包挂在了吴俊的瘦小的肩膀上,吴俊的身子被沉重的大包往后一兜,险些仰了过去,他用双手用力的把大包往前提了提,问道:“怎么会这么沉啦?” 穆春江看他狼狈的样子,笑着说:“我把电锯也给塞进去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章 行动(二) 穆春江骑上大二八后,吴俊跟在后面狂跑一气,可是也许是因为他的腿太短或是由于弹跳能力过于低下,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窜不上自行车后架。行驶出了一里地,穆春江回头看时,吴俊依然是背上挂着大包,气喘吁吁的双手拽着车后架,两条小短腿一跳一跳的尝试着窜上车后架,可是每次努力都是徒劳,他已经被累得大汗淋漓,几乎虚脱过去。 无奈之下,穆春江只得把自行车停了下来,让吴俊先坐到车后架上,然后他保持着平衡,一只脚踏在车凳子上,如同孩子刚学骑自行车般的先滑行一段,等到车子快速行驶起来,穆春江才费劲的把另一只腿抬起,从车大梁前侧上车,把屁股坐到了车座上。自行车终于可以被双脚快速的蹬起来。 穆春江边蹬着车边挤兑吴俊,“你丫可真够笨的!我看除了会挣钱,你丫什么都不会!挣钱也就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要不然,你这样的这辈子算是废了!” 吴俊听后,不急不恼,笑着说道:“有钱还不就够啦——,这个年月,钱就是万能的啦——” 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对了,吴爷,一会砍树的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自顾自的拼命跑,千万别管我!只要你这样的笨人能脱身,我怎么也逃了,明白?” 吴俊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穆春江身材高大,身手敏捷,就算是被村民们抓到了,三两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要自己能脱身,他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吴俊满口答应下来。 千年树精所在的山头距离市区并不很远,大约骑行了一个多小时后,穆、吴二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穆春江把自行车隐藏进了浓密的树丛中,然后从吴俊肩上取过大包,自己背上,二人开始登山。 原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山梁,此时更是廖无人际,四下更是漆黑一片,要不是各种昆虫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鸣叫,这里真如同坟墓般的阴森、死寂。穆春江摸出手电筒,在前方带路,吴俊一只手抓住穆春江的后衣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白天的踩点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穆春江轻车熟路,脚下生风,两个人一股作气的爬到了半山腰处的核桃林。 穆春江从大包中取出电锯,走到粗壮的千年树精的主干旁,他冲着吴俊比活了一下,吴俊会意,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放起了哨,脑袋转来转去,警觉的四处张望着。穆春江把电锯的锯齿靠在树干上,定了定神,一路上的异常顺利使他此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不安的感觉,仿佛危险就潜伏在四周的树丛中一般,令他心神不宁,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是骑虎难下,就算是豁出去了也要把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放倒! 穆春江长舒了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他毅然决然的按下了电锯的开关。 电锯发出的巨大声响骤然而起,穆春江用力的将电锯朝着树干挥去—— 电锯切割树木发出了更加巨大的声响,由于周围过于宁静,几里地之外都可以听到它的声音。 吴俊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双目圆睁,警觉的四下张望,生怕有守护树木的村民出现,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和穆春江必死无疑。 可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除了被巨大噪音惊起的飞鸟,一切都是安然无恙,警觉了几分钟后,吴俊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自从按下了电锯的开关,穆春江就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周围的变化,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从锯齿切入树干的一刻起,他的砍树行为已经成立,树倒与不倒他的罪名都并无两样,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行动,把这棵粗壮的树精放倒,以求结果的完美无缺。他用力的按住电锯,让它锋利的锯齿一点点的深入进树干里。 一分钟过去了,锯齿带出来的潮湿的木屑蹦溅出来,飞向穆春江的面颊,他顾不上躲避,只顾死死的握住电锯的把手,使它不断的深入、再深入…… 三分钟过去了,树干内的汁液开始不停的流淌出来,洒落一地,枝干上的叶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厄运即将到来,纷纷落下,孤注的飘落在树干的周围,真可谓“落叶归根”,穆春江的双臂已经开始发麻,但是他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 五分钟过去了,电锯已经锯过了树干的一半,巨大的苍天大树开始摇摇欲坠,被抖落下的树叶更是不计其数,纷纷扬扬的飘落,遮盖住了整个地面,穆春江不顾一切,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的稳住电锯,向着最后的胜利冲刺…… 正在此时,吴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穆春江循声望去,黑暗中一只目露绿光、凶残无比的大狼狗正朝着吴俊凶猛的扑去—— 吴俊被吓得没了魂,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倒,不想这一招还真管用,狼狗一下子扑了个空,从吴俊的头顶飞了过去,落地的一刻,狼狗开始狂吠起来,调转身,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攻击。 随着狼狗的狂吠声,上山的道路上在瞬间便燃起了众多的火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呐喊声也随之响起,数不清的人头攒动着,快速的向半山腰奔来。 穆春江和吴俊在瞬间都意识到了危险,如此众多的村民,如果不能成功脱逃,他们俩必死无疑!两个人在瞬间就都变得惊恐万分,一场劫难在所难逃。 狼狗已经做了再次攻击的准备,就见它前腿绷直,后腿弯下,不等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吴俊反映过来,狼狗已经腾空跃起,张开大嘴,朝着吴俊的面门而去。 当吴俊看清楚了狼狗的飞跃方向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就见一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的鼻子眼睛而来,已经是近在咫尺,他把眼睛紧紧的一闭,只等钻心疼痛一刻的到来…… 就在狼狗的血盆大口距离吴俊的鼻子不足一公分的时候,突然间,一把利器从空中滑过,在月光的照耀下,银光闪动,如同一道闪电般的在狼狗的身体上划了过去—— 狼狗无比凄厉的惨叫一声,已经是身首异处,沉闷的拍落在遍布落叶的地面上,鲜红的血喷溅了吴俊一身。 吴俊被狼狗凄厉的惨叫惊得一哆嗦,睁眼看时,狼狗已经被截成了两段,穆春江手里拎着血淋淋的电锯,英雄般的矗立在自己的身前。 吴俊刚想道谢,穆春江急切的率先开口,“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看来咱们只能朝山顶跑了!能不能捡回这条命就看咱们哥俩的造化了!快点跑吧!” 说完,穆春江把电锯一把塞给了吴俊,转身拎起地下的大包,拼了命般的朝着山顶跑去。 吴俊也甩开小短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追赶上穆春江。边跑吴俊边气喘吁吁的询问穆春江,“到了山顶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穆春江答道,“从山崖上跳下去!”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一章 梵文(一) “什么?!那边是山崖?”吴俊大吃一惊。 “回答正确!更确切的说,是陡峭的悬崖!” 一听这个,吴俊试图停下脚步,可是回头一望,火把和愤怒的呐喊声离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近,他只得再次加快了脚步,他此时才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死与共”,他的命运已经和穆春江的牢牢的栓在了一起,如果穆春江跳下山崖,他自己也只能这样做了。吴俊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但愿狼牙山五壮士的奇迹可以再次发生,但愿悬崖峭壁上能够有棵生长出来的树枝托住自己…… 穆春江冲到悬崖边缘的一刻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一下子停了下来,吴俊匆忙收脚,险些因为“刹车”不灵而自顾自的坠下山崖,终于停下的一刻,吴俊已是一身冷汗。 就见穆春江匆忙的从大包里掏出根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另一头甩下悬崖,然后又从大包里掏出副手套递给吴俊,命令道:“你把电锯别在后腰上,下去了兴许用得着!然后带上手套,抓紧绳子,赶快滑下去!一旦有落脚的地方就喊我一声!” 吴俊会意,此时已是十万火急,他也顾不上多想,按照穆春江的命令照作就是。吴俊把电锯插进后腰处,如同八路军战士别着的大砍刀一般,然后带上手套抓紧绳索,快速的顺着绳子滑下山崖。 穆春江本想等吴俊找到了落脚处喊自己的时候再顺着绳索滑下,因为他怕这块石头禁不住自己和吴俊两个人的体重,可是他朝身后张望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如果再不逃命就再也来不及了,于是他也顾不上吴俊是否已经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从大包里找出另一副手套带上,把大包背在身后,然后匆忙抓住绳索,顺着绳子朝山崖下滑去。 穆春江估计的确实不错,系着绳索的石头确实禁不住两个人的体重,随着穆春江的下滑,石头一点点的朝着悬崖的方向移动…… 穆春江已经感觉出了绳索在随着石头移动,他有些胆战心惊了,大声的呼喊着吴俊,“找到落脚的地方没有?” “没有!”吴俊大声回答道,声音在峡谷中回荡,“没有——,没有——,没有——,没——”回声不绝于耳。 绳索还在不停的向前移动着,石头已经被拽到了悬崖的边缘,顷刻间就会落下,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无数手举火把的村民已经追赶到了悬崖的边缘。几个村民发现了系着绳索、摇摇欲坠的石头,慌忙出手,几个人用力抱住了石头,使它不再移动。 一个村民手举火把,朝山崖下望了望,然后回转身,向一位长者请示道:“村长,砍树的人就在下面,我们是拉他们上来,还是……” 村长听罢,犹豫起来,虽然下面是两个砍伐千年树精的恶徒,可是毕竟是人命关天,救还是不救? 正在此时,半山腰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众村民都是一惊,循声望去,高大的千年树精已经轰然倒下,村长在瞬间便已是老泪纵横,他狠狠的咬住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放——,手——” 村民们同时撒手,系着绳索的石头在顷刻间便落下了山崖,山谷中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救——”山谷中传来凄厉的回音,经久不息,绕梁不绝…… …… 阳光洒向了大地,普照万物,生机勃勃,又一个清晨如期而至,并没有因为千年树精的倒下而发生丝毫的改变,更没有因为穆春江和吴俊的跌落山崖而晚上一分一秒。野花滋润着晨露,在温暖的阳光中绽放,山雀唧唧喳喳的鸣叫,唤醒熟睡中的人们,山脚下袅袅炊烟升起,与雾霭融为一体,使清晨显得格外的祥和……难怪丁玲女士会选择涿鹿这个地方写下自己的名篇《太阳照在桑乾河上》,不能说没有道理。 说来也怪,穆春江跌入山崖后就进入了一种昏迷状态,在这种半梦半醒、半生半死的迷离状态中,他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一生: 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都不算是一个好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欺负比自己小的女孩,抢人家的东西吃,给人家起外号,阿姨批评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在心里骂老师,哪个老师批评的凶,自己就给哪个老师起恶心的外号,比如“赖蛤蟆”、“臭带鱼”…… 上学后,自己就变得更坏了,不仅欺负女同学,男同学也一样欺负,只要是打不过自己的自己就不放过,老师请家长,自己就扎老师的自行车带,要是还不解气,就把老师的自行车锁眼里塞上胶泥…… 到了中学,自己就更加的放纵,和几个体格健壮的同学一起组成了一个“兄弟会”,看学校里谁不顺眼,就把人家叫过来欺负一番,老师已经管不了自己,索性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和自己的众兄弟们一起被列为不可救药的对象…… 不过,虽然淘得没边,自己还算是有一个“度”的人,违法犯罪的事情自己绝对不干,无论兄弟有多要好,只要是商量着一起去“劫低年级同学的钱”或是“偷同学的新自行车”,自己都绝对不参与,这也正是自己还能在学校里呆下去,而大多数“兄弟会”的兄弟都被送进了“攻读学校”的原因,所以总体说来,自己还算是一个守法的孩子…… 这次的砍树行为可是自己第一次干非法的勾当,其实自己也不想把千年树精毁于一旦,可是形势所迫,不把它砍倒,自家的四棱狮子头就不可能卖更高的价钱,反正自己已经走入了社会,很多事情就得自己拿主意,砍树这件事就算作自己向社会证明一下自己的胆魄,再说千年树精已经病病歪歪,即使自己不砍,说不准一两年内它也会自己死去,这样被砍倒倒是来得痛快,省得那帮村民们把它当成摇钱树,从它的身上诈取钱财…… 自己干了那么多坏事,可是自己的本性其实并不坏,无论如何也不能和罪犯相提并论,公正的评价自己应该算是好坏参半,那么自己这次跌下山崖要是真的被摔死了,是应该上天堂,还是应该下地狱呢?还真不好说,管他呢!那些都是老外才信的东西,自己不相信上帝,量上帝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 正在饶有兴致的总结自己一生的时候,穆春江忽然听见了一个连绵不断的声响,就在自己的耳朵边上不停的继续着,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挺熟悉的?肯定是在哪听过,而且好像就是这两天的事…… 穆春江想啊想,终于想起了那个声音的出处:是吴俊那个广东人的呼噜声! 想起了呼噜声,穆春江随即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四下望了望,发现自己落在了山崖半山腰处的一个平台上,由于山上到处都生长着植物,落叶在平台上厚厚的堆起了一层,如同海绵般松软,也正是它的缓冲作用,使自己不至于被摔得粉身碎骨。吴俊果然躺在自己的身旁,看他浑身上下除了那条狼狗飞溅的血迹,好像也没有受伤,此时他已经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中,呼噜声不绝于耳,正是这个声音把自己从昏迷的状态中唤醒。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二章 梵文(二) 一切都明白过来后,穆春江不禁笑了起来,有句古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自己是要时来运转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中的吴俊,在心里寻思着:“看来这个广东人倒是个福将,说不准是自己占了他的光才不至于被活活摔死,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他竟然还能够鼾声四起,这绝对是一般人所无法做到的,真是个人才!” 赞叹了吴俊一番后,穆春江忽然感觉腹中空荡荡的,头天“战饭”吃得太早,昨夜又折腾了一宿,早已是饥肠辘辘,既然生命没有问题,那么就该尽快解决肚子问题了。他四下寻找一番,发现自己的大背包悬挂在上方崖壁中生长出的一颗小松树上,肯定是自己跌落的时候,被小松树挂了一下,把背包拽了下来。 抬头朝着悬崖上方眺望,穆春江这才发现了蹊跷之处。从他所在的位置向上,崖壁成负角度倾斜,也就是说从悬崖的上方根本就看不到他所在的这个平台,可是坠落应该是垂直进行的,所以必须有一个平行的外力才能使自己和吴俊朝着这个平台落下,那么究竟是谁给了自己这个外力呢? 穆春江开始极力的回想昨夜坠落前的情形,对了!穆春江回想起来:在眼看绳索就要坠落前,吴俊在自己的下面曾经大声的吼叫,可是吼叫的是什么自己并没有听清楚,只听见“悠起来”几个字,然后绳索就开始大幅度的前后摆动了几下,继而自己就开始坠落,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吴俊在下面率先发现了这个平台,所以脚踏崖壁把绳索悠了起来,以至两个人都能够跌落到平台上。想明白后,穆春江不禁感激的望了一眼依然熟睡中的吴俊,心里想道:看来吴俊这厮确实是个福将,以后再干坏事的时候一定还得叫着他一起干。 身旁正好有一根被刮落的树枝,穆春江捡起树枝,高举过头顶,小心翼翼的把大背包从小松树上挑了下来。拉开背包拉锁,翻出压缩饼干和瓶装水,穆春江蹲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吃起了自带的早餐,边吃他边在心里赞叹自己的高瞻远瞩、有备无患,如果一味的指望身边这个睡得如同烂泥般的广东人,两个人即使不被摔死早晚也会被饿死。 刚吃了几口,就见躺在地上的吴俊鼻子快速的抽动了几下后,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循着饼干发出的香味找去,目光停留在了穆春江的嘴唇上,那目光中充满了贪婪、渴望……穆春江差点没乐出来,什么人呀!自己钩背包弄出了那么大的声响他却混然不知,依旧是鼾声如雷,可是一块小小的饼干发出的淡香却能把他从熟睡中唤醒,“贪吃、贪睡、不干活”,吴俊身上还有一点可要的地方吗?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福将,真应该趁着他熟睡的时候,一脚把他踹下平台。 吴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目光依然痴呆呆的凝聚在那块饼干上,口水欲滴,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像是在楠楠自语般的说道:“饼干——,原来——,你还有——,饼干——” “想吃不?”穆春江强忍住笑,拿起一块饼干,在吴俊的眼前左右上下的摆了摆,吴俊的目光捕捉住饼干,一刻不停,脑袋随着饼干的位置左右上下的移动,听完穆春江的问话后,他的脑袋用力的点了一下。 “那你先说说你立了什么功值得奖励饼干?” “我——,”吴俊想了想,“我背这个包啦!” “不够!” 吴俊又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兴奋的说道:“你小子还敢戏弄我啦!昨晚要不是我一把抓住了你,你现在早就摔到山谷底下没命啦!” 穆春江一愣,皱起了眉头,“什么?你一把抓住了我?” “那当然啦!我先跳动了这个平台上,然后就看见你被那棵小松树刮了一下,可是没有刮住啦,你一下子就摔了下来,要不是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你,你就从这里掉下去啦!”说着吴俊指了指平台的边缘处。穆春江仔细一看,那里果然有被踩塌的地方,新土绽露在外面。 “可我怎么会昏迷?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的头撞在那棵小松树上啦!你看,这根树枝就是被你的脑袋砸下来的啦!”吴俊捡起了穆春江刚刚使用过的那根树枝,在穆春江的眼前晃了晃。 穆春江明白了一切,难怪自己的头现在还有一个地方疼痛无比,他感激的看了吴俊一眼,把一盒饼干都递到了他的身前,“看来是你救了我一命!来,这盒饼干都给你!” 吴俊笑嘻嘻的接过饼干,取出一片塞进嘴里,边咀嚼着边含糊的说道:“我都快被饿死啦,昨天夜里落到了这个平台上我就开始饿,饿得不行只能睡觉啦!梦里还在想象着旁边躺着的不是你,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澳洲龙虾……” 听完吴俊的话,穆春江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两个人饱餐一顿后,都开始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怎么才能从这个平台下到山底或是上到山顶?只有做到这些,他们俩才能被算作是真正的脱离了危险。 绳索已经随着石头落到了山谷里,而穆春江只预备了这一根绳子。吴俊填饱肚子后埋怨起穆春江,“这么大的背包啦,你怎么就不能准备两根绳子啦?” 气得穆春江直想锤吴俊,“你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他妈准备绳子、饼干的时候,你丫躺在床上睡大觉!现在你丫倒是事后诸葛亮!要不是我准备了一根绳子,咱俩不是跳下悬崖被摔得粉身碎骨,就是被村民们活活的打死!”吴俊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什么。 被困在这个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半山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这该如何是好?穆春江和吴俊急得在这个几平米大小的平台上团团的转起了磨。 忽然间,穆春江被崖壁一侧一个狭小的石缝吸引住了目光,他匆忙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起来。经过细致的观察,穆春江发现了蹊跷之处,继而变得兴奋起来。石缝不足拳头大小,呈三角形状,与崖壁上常见的石缝似乎并无两样,可是,经过细致的观察可以发现,石缝周围的青石,其边缘有明显修整过的痕迹,直线相当规则、锋利的锐角也都被倒出了圆弧…… 由这些特征可以得出一个令人振奋的结论:这个石缝是人工行成的……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三章 梵文(三) 吴俊见穆春江面壁而站,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头看,很是好奇,于是他也上前一步,仔细的观察起石壁来。吴俊比穆春江的个头矮不少,属于标准的“港粤”体形:身高顶多一米七,瘦小精干。所以穆春江观察上面的石头,吴俊依仗着身材“优势”,查看下面的石头。 不多时,吴俊也发现了蹊跷之处,他兴奋不已,大声的叫穆春江:“你快看啦!这些石头好像是被砌在这里的啦!” 穆春江慌忙低下头,仔细查看吴俊手指头落在的位置,果然,一条文理清晰的接缝呈现在眼前,如同盖房子砌砖的接缝一般,只是这接缝不太规则,不像砖头那样横平竖直,再仔细观察,这种接缝遍布崖壁,一圈圈的自行封闭,显而易见,每一个不规则的圈就是一块被垒砌起来的石头!穆春江也变得惊喜起来。 此后,两个人使用吴俊誓死保护住的电锯,从石缝入手,开始一点点的敲打每一块石头。这项工作持续了几个小时后,一个一人多大的洞口被掏了出来! 穆、吴二人都是兴奋不已,吴俊把头伸进洞口里张望了一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把头缩回来,问道:“小穆,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藏着宝藏啦?” 穆春江摇了摇头,“我觉得够呛,你想啊,这里是半山腰,宝藏得费多大的劲才能运上来?” 吴俊想想也是,略显失望,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双眼泛光了,“也许只是一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呢?这个总是很容易运上来的啦!要是真的有,那就太令人振奋的啦!” 听罢,穆春江笑着说道:“你丫掉钱眼儿里了?你有那么多钱怎么还这么贪财?要我说,还是祈祷着山洞里有另一个出口吧!不然,就算是有价值连城的宝藏,咱们俩也没有办法从这山上活着把它弄出去!” 吴俊感叹一声,“是啦——,要是没有出口,那咱们俩就真的得在这里圆寂啦!” …… 估摸着山洞里成年累月所积聚的“秽气”已经散得差不多时,穆春江从大背包里摸出了一个军用照明弹(改革开放初期国内市场相对混乱,不要说照明弹,手枪都可以买到,这绝不夸张,当年名噪一时的白沟就曾经公开叫卖过),那是穆春江转遍县城才买到的,用以落难时刻的求救。他拉下照明弹的引信,扔进山洞里,刹时间,山洞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寄生在山洞里的昆虫、蝙蝠被惊得四下逃窜,在照明弹的光亮下可以看到,山洞并不是很大,三十多平米的样子(使用面积),四壁都是不规则的石头,与见过的山洞相比,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照明弹熄灭后,待到浓烟散去,穆春江和吴俊一前一后进入山洞,原本一人一个手电筒,在逃亡的过程中,吴俊把自己的手电筒弄丢了,所以两个人只能依靠着穆春江手中电筒的光亮四下查看起来。 很快,穆春江就发现了非同寻常之处:在山洞一侧较为平滑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镌刻着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文字。两个人凑到文字前仔细辨认,可是曲里拐弯的一个都不认识,琢磨了半天,吴俊刹有介是的说道:“据我的分析,应该是图形文字啦——” 穆春江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我就够没文化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没文化!图形文字?你看这里面有哪个字象图形?” 吴俊乐了,“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那你觉得它们是什么文字?” 穆春江心想:我连中国字都没认全,怎么可能认识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你也太高抬我了。他随口说道:“我觉得象梵文!”能够说出如此深奥的“梵文”两个字,穆春江已经很是自豪,那还是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名词。 “是啦!梵文!和尚们写的文字!我看很象啦!”穆春江的随口一句竟让吴俊兴奋起来,双眼泛着光的继续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些石头弄走,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啦!说不准它们很值钱的啦!” “别开玩笑了你!我们俩现在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还琢磨着带上这些石头,你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穆春江奚落起吴俊。 “那怎么办啦?在这个离奇的山洞里发现这些离奇的文字,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啦,万一这些文字里记载的是什么绝世的秘密呢?” 穆春江觉得吴俊的话很有道理,他想了想,“我有办法了!” 他把手电筒交给吴俊,自己从大背包里取出一个本子,撕下一页,又取出支铅笔,然后把白纸铺在左上角的文字上,用铅笔在纸上涂起来,很快,一张“影印”稿成型。吴俊很是高兴,不停的夸赞穆春江脑子灵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还准备了本子?” 穆春江一笑,“本来我是准备买卷手纸擦屁股用,后来闲它太占地方,而且也不一定用得上,于是就买了个本子,既可以擦屁股又可以在危难时刻写封鸡毛信用。” 吴俊听罢,更加的赞叹不已。 一张踏完了,穆春江在纸上做个位置标记,然后再撕下一张纸,影印其他的文字。吴俊举了一会手电,觉得很是无聊,于是他把电筒放在地上,拣了块石头垫上,把角度调成最佳,然后一个人空着手开始查看起山洞其他位置的情况。穆春江也懒得搭理他,纵容了他的偷懒行为。 正当穆春江专注的影踏文字的时候,突然,从山洞里侧传来了吴俊惊魂落魄的一声大叫…… 穆春江慌忙扔下手里的纸笔,拎起地上的手电筒和电锯,呼啸着朝着山洞里侧冲去。电筒的光亮打在吴俊的身上,就见他体若筛糠、面色惨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角落处。穆春江把电筒的光亮顺着吴俊的视线移动到山洞的角落处,不由得也是一惊。 一具完整的骷髅盘腿坐在角落的地上,痛苦的大张着下颌骨,胸腔的白骨上插着一把黑漆漆的宝剑……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四章 巨蟒(一) 惊魂过后,穆春江和吴俊小心翼翼的四下察看一番,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他们略微的平静了一些。骷髅所在的位置是山洞的最深处,前侧有一块大石遮挡,如同一道门一般,难怪在穆春江投放照明弹的时候没有发现,吴俊偷懒,四下转悠的时候,突见这具狰狞的白骨,被吓得惊叫一声。 惊魂落定,两个人开始分析起来。这个胸口插着宝剑的骷髅应该就是刻下石壁上稀奇古怪文字的人,看他盘腿坐在地上,应该是自杀,自己把宝剑插进了胸口,如果是他杀,应该摆出一个搏斗的姿势才对,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他在石壁上留下的文字又在告诉后人什么秘密呢? 众多疑团无法解答,穆、吴二人都深深的感觉到了神秘和恐惧,不知道这个阴森、恐怖的山洞里究竟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春江率先打破了死寂,“老吴!别发呆了,我们还是赶紧把石壁上的文字踏下来,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就算是呆在外面的平台上也能见着阳光,阳光下的罪恶总比黑暗中的罪恶好点。” 吴俊点了点头,面色依然煞白,此时他的目光已经聚焦到了骷髅胸前的那把宝剑上,战战兢兢的缓慢说道:“小穆,你说要是我把他胸口的宝剑拔下来,他会不会咬我一口?” 穆春江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插在骷髅胸前的宝剑上,目测过去,宝剑有两尺多长,由于插在骷髅上的时间过于久远,剑柄和剑刃上已经布满了尘土、蜘蛛网,使它看起来黑糊糊的一团,不知好坏,不过从它直入骨头三分上看,应该是异常的锋利,当然,无论多锋利的宝剑,还是需要它的主人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它插进自己的胸膛,才可能达到这种入骨三分的效果,由此可见,当年这具骷髅在自杀的时候,可谓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自己竟然也是如此的狠毒,看来他对于这个世界确实是万念俱灰,不再抱任何希望。 正当穆春江从宝剑展开联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却没有逃过穆春江敏锐的耳朵,他在瞬间再次变得警觉起来,冲着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吴俊摆了一下手,然后缓慢的移动头部,循着声音而去,那个声音是从吴俊头顶上方传来的。这次,穆春江听出了是一种“嘶嘶”的声音,如同——,如同毒蛇吐须般的声音! 一想到毒蛇,穆春江不由得一惊,立时一身冷汗,他猛然间抬起手里的电筒,朝着声音的方向照去—— 一个巨大的蛇头,正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吴俊的脑袋吞去…… 说时迟、那时快,穆春江已经顾不上震惊,他甚至顾不上打开电锯的开关,轮起电锯,狠狠的朝着那个巨大无比的蛇头抡去—— 那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只巨蟒!巨蟒的身体盘在山洞顶部的某个位置,巨大的蟒头垂下来,正欲一口吞下瘦小的吴俊!被手电筒的光亮一恍,巨蟒惊觉起来,合上大嘴,猛的调转蟒头,不等穆春江的电锯抡到,以迅累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出击,一头撞在穆春江的身上,穆春江就觉胸口一阵剧痛,随后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撞到身后的石壁上,然后轰然落地,顿觉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般的疼痛无比。 巨蟒在完成第一轮攻击后,并未罢休,巨大的蟒头迅速逼近了摔倒在地的穆春江,鲜红、粗长的舌须一下一下的吐出来,与穆春江的脸近在咫尺,这是一种挑衅行为,巨蟒在试图激怒这个刚刚威胁自己的对手,在对手准备对自己进行新一轮攻击的时候,将其毙命!可是瘫倒在角落里的穆春江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虽然他的手中依然攥着那把电锯,但却没有气力将它挥舞起来,由于刚才撞击到石壁上的力度过于巨大,他必须要缓上一会才有可能积攒下一些力气。 穆春江对于巨蟒的挑衅无动于衷,这让它失去了耐心,它把蟒头移动到距离穆春江更近的位置,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穆春江一口吞下!穆春江眼见在劫难逃,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这猛兽的致命一击,不过心中犹存一丝矫性,期望着吴俊能够救自己一命。 吴俊果然没有令穆春江失望,起初穆春江把电锯挥向巨蟒的时候,吴俊并不知情,他被砍向自己头部的电锯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后一倒,就如同头晚被狼狗攻击的时候一样,他的身体倒下的一刻,正见自己上方巨蟒的血盆大口,随即明白了一切。巨蟒把目标转向了穆春江,这让吴俊有了可乘之机,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拔下了骷髅胸前的宝剑,什么******咬不咬自己一口,他已经全然不顾,内心竟然没有了一丝恐惧,穆春江为了救自己的命此时已是生死未卜,自己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最终的结果必将是两个人一起送命! 此时巨蟒正在对穆春江进行挑衅,它的前半个身体腾在半空,正在吴俊的头顶,吴俊手中死死的握住宝剑,在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穆春江一口吞下的时候,吴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宝剑向上狠狠的插进了巨蟒的身体里,然后紧握剑柄,朝着巨蟒的头部冲了过去——吴俊给巨蟒来了一个“开膛破肚”! 巨蟒几乎来不及调转头部就已经被异常锋利、削铁如泥的宝剑扩到了大嘴上,它在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轰隆”一声落在地上,巨大的蟒头落下时,正砸在穆春江的腿上,令他钻心剧痛。穆春江以为巨蟒改变了攻击方向,一口把自己的整条腿咬了下来,“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的念头在穆春江的脑海里划过,让他心中一惊,他猛的睁开双眼,却见巨蟒已经躺在地上,吴俊手里攥着把正在滴血的宝剑,矗立在自己的身前…… 穆春江明白了一切,也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他“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股怒火充斥了胸膛,他按下开关,挥舞着电锯,在巨蟒的头上横七竖八的砍了起来,边砍边怒骂着:“我x你妈的!我让你丫顶我!我让你丫吃我!我让你丫咬我腿!”原本气丝犹存的巨蟒不多时就已经被锯得血肉模糊,彻底的死了。站在一旁冷眼观望的吴俊百思不解,心里想道:小穆这是怎么了?巨蟒什么时候咬他的腿了?不会是被刚才的惊吓弄得神魂颠倒、出现幻觉了吧?……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五章 巨蟒(二) 一阵疯狂的发泄后,穆春江刚刚积攒下来的力气消耗怠尽,他看了眼头部已经被切得如同烂泥般的巨蟒,扔掉电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此时吴俊也已经惊魂落定,拎着宝剑走到穆春江的身旁坐下,用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了穆春江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啦,已经被我们俩搞定的啦。”穆春江无比感激的望了吴俊一眼,“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没命了。” 吴俊笑了笑,“在我救你的命之前,你已经救了我一命啦,你一命我一命,咱们已经互相救了好几命啦。” 穆春江想想也是,这次冒险要不是哥俩同心协力,互相救助,两个人早就都丧命了,这种在战斗中建立起来的友谊是最为珍贵的,任何可以用价值衡量的东西都无法比拟,如此并肩作战下去,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难关不能突破?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拍了一下吴俊的肩膀。吴俊心领神会,真诚的点了一下头。两个在行坏事中建立起深厚友谊的“坏蛋”,此刻心中都充满了激情,也就是山洞里的环境过于恶劣,不然两人当即跪下,磕头拜把子的心都有。 两个人席地而坐又休息了一会,商量着得点起堆火,如果山洞里还有什么毒蛇、野兽,见着火也就不敢靠进了,于是吴俊去平台上拣了些干树枝、干树叶,穆春江从大背包里翻出打火机,不多时一堆篝火在山洞当间点了起来。为了能够尽早的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山洞,穆春江当即开始继续影印石壁上的文字,吴俊也帮不上忙,自顾自的拎着宝剑,围着巨蟒打起了主意。 穆春江忙得正欢,忽听吴俊美滋滋的哼起了广东小曲“喜洋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挺好的一个曲子,被吴俊哼哼唧唧的“噔噔噔噔”的唱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刺激得穆春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扭头准备阻止吴俊亵du美好事物的行为,竟发现他正在用宝剑把蟒皮切开,然后一点点的拨下。 穆春江颇为惊讶,“老吴,你拨蟒皮干嘛?” 吴俊扭脸看了穆春江一眼,嘿嘿一乐,“吃啦!这么大的蟒蛇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啦,有地方买也没有饭馆敢做啦!” “****,你疯了?这东西你也敢吃?!”穆春江震惊不已。 “为什么不敢吃?”吴俊觉得挺纳闷,“我们广东人连老鼠都敢吃,很鲜的啦。” “快别说了!”穆春江慌忙摆手,“再说我就该吐了!” 吴俊嘿嘿一乐,故意继续恶心穆春江,“什么时候你到我的家乡,我请你吃正宗的老鼠肉啦!” 穆春江本就被刚才的剧烈撞击弄得五脏六俯不停的蠕动,又被吴俊这么一恶心,就觉胃里一阵翻腾,再也控制不住,一口吐了出来,早餐吃下去的饼干被吐了一地。吴俊一见穆春江真的吐了,慌忙住嘴,跑过来拍着穆春江的后背半天,然后又从背包里找出瓶水,让穆春江漱漱口。穆春江责怪的瞪了吴俊一眼,不过吐出来后,五脏六俯感激舒服了许多。 见穆春江已经没有大碍,吴俊又嘿嘿的笑了,“你刚才的表现,很像是女人怀疑啦——” 穆春江瞪了他一眼,继而不无挖苦的赞叹道:“我今儿算是领教了,真是广东人什么都敢吃!” “北京人什么都敢说啦——”吴俊也笑嘻嘻的回复道。 哥俩逗了几句后,又开始各自忙活起来,穆春江加快速度,把石壁上的字一张张的影印下来做好标记,吴俊依然是哼着广东小曲,美滋滋的为美餐忙活着。一会的功夫,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进了穆春江的鼻子里,他快速的抽搐了几下鼻子,越闻越香,自己长这么大好东西没少吃,可是还从来没有一样食品有如此诱人的香味,他再也绷不住了,转身凑到了篝火旁。吴俊用树枝插着块鲜嫩的蟒蛇肉,正饶有兴致的在火苗上不停的翻动,一见穆春江凑过来,就知道自己的计策见效了,不怕小穆嘴硬,真能够抵挡住烤肉的香味才是硬道理,他就是要用蟒蛇肉的香味勾出穆春江的馋虫。 吴俊乐呵呵的把一大块已经烤好的蟒蛇肉递到穆春江的嘴前,“尝尝我的手艺!要是再有点盐和孜然就更好啦!” 穆春江接过烤肉,心里想着:你丫吃的还挺全! 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顿觉满口留香,鲜嫩无比,简直是长这么大吃过的最为美味的东西!他也顾不上吴俊会不会笑话自己了,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的把一大块肉吃得一干二净。 吴俊等他吃完了才开口,“怎么样啦?味道不错吧!其实老鼠肉也很……” 穆春江一把捂住了吴俊的嘴,“你丫是不是想让我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这回要吐我也吐你一脸!” 吴俊笑着不再说他津津乐道的老鼠肉,插上块新肉耐心的烤了起来。美餐一顿后,两个人坐在篝火旁发呆,一种心照不宣的忧虑感萦绕在两个人的心头,石壁上的文字很快就可以全部影踏完,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个山洞根本就没有另外的出口,无法下到山底,危险还是没有真正的解决掉,就算是这条巨蟒身上的肉可以解决几天两个人的肚子问题,可那终究不是长久之际,蟒肉吃完了怎么办?水都喝完了怎么办?…… 穆春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临行时母亲嘱咐自己要多加小心的话语,不禁黯然神伤,吴俊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妻儿老小,不禁悲情四溢,两个人都变得情绪低落,再没有了刚才调侃的愉悦。伤感了一会,穆春江觉得没必要这样悲观,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已经是大难不死,那么也许还会绝处逢生,他率先打破了沉寂,把话题转移到轻松的事情上,“老吴!你烤的蟒蛇肉味道还真不错!” 吴俊明白穆春江的用意,赶忙从悲伤的情绪中自拔出来,自己比穆春江年长,理应更加乐观才对,他在脸上挤出点微笑,说道:“你只知道蟒蛇肉好吃,不知道它的皮有多难拨啦,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出这顿美餐的啦。”说着,吴俊捡起块篝火旁的蟒蛇皮,递给了穆春江,“你看看,跟乌龟壳差不多硬啦!” 穆春江接过蟒蛇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果然很坚硬,不过没有吴俊说得那么夸张,虽然结实但比乌龟壳柔软许多,而且还有一种韧性,穆春江心里想:要是把它做成一条蟒蛇皮带一定不错,肯定比鳄鱼皮带更结实、更值钱……猛然间,穆春江茅塞顿开,他变得惊喜万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那块蟒蛇皮扔进吴俊的怀里,喜出望外的大声说道:“老吴!我们有救了!” 吴俊被穆春江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晕头转向,愣愣的望着穆春江,问道:“怎么有救啦?” “我们——,用蟒蛇皮——,做成——,一根绳子!” 听完穆春江的话,吴俊恍然大悟,随之也变得惊喜起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六章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一) 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一人抄起电锯,一人抄起宝剑,在巨蟒肥厚的身体上挥舞起来。先由穆春江挥舞电锯纵向从头到尾的把蟒蛇连皮带肉破成二十公分宽的一条条直线,然后再由吴俊挥舞着异常锋利的宝剑把厚实坚硬的蟒皮从血淋淋的肉上剃下来。逃生的希望激励着两个人干劲十足,竟然忘却了刚刚与巨蟒殊死搏斗中留下的满身伤痛,很快,一根根蟒皮绳子码放成了一堆。二人把绳子接在一起,连接处打成死结,一根结实无比、造价昂贵的绳子终于成型,其长度足以到达谷底,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智慧结晶,穆、吴二人激动不已,强忍住才没让兴奋的眼泪流出来(有点夸张)。 还剩下几张文字没有影印完,穆春江收起激动的眼泪,再次忙活起来,逃生的激情使他不由自主的手下生风,不多时即告完成。二人把东西收进背包里,又四下查看了一遍山洞,不想遗漏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忽见山洞入口处的地面上有一堆泥土,由于年代久远,如同风化的石头一般坚硬,可以看出,这堆土是人为行成的,在洞口位置,这说明它就是用来砌死洞口的填充物,把石块连接在一起堵住洞口。由此可以说明一个问题:是山洞里的人自己动手,把自己砌死在了里面…… 无边的神秘感再次萦绕在两个人的心头,山洞中只有一具尸骨,他在生前用宝剑在石壁上留下稀奇古怪的文字,然后把自己砌死在山洞里,继而把宝剑插入自己的胸膛自尽,他究竟是什么人?他要掩盖什么秘密?这些秘密会在文字中有所记录吗?……众多谜团无法解开,也许只有破解了石壁上这些类似梵文的稀奇古怪的文字后,真相才有可能大白于天下,可是世间还有能够读懂这些文字的人吗?如果没有了,那么就让这些绝世秘密就此沉寂下去吗?…… 穆春江和吴俊对望一眼,满怀遗憾,看来线索也就这么多了,答案也只能等到日后再努力解决,当务之急还是下到谷底,安全的走出去才是重中之重,于是二人收起思绪,开始实施自救行动。他们把蟒皮绳的一头系在山洞里的一块巨石上,打成死结,这块石头的重量足以承受两个人同时滑下,不会再发生石头被拉下山谷的不幸,然后把蟒皮绳的另一头甩下山谷,落在地上,一切准备就绪,只要两个人在下滑的过程中不自己主动撒手,安全到达谷底还是比较容易的。 穆春江把东西归拢到一起,站在平台的边缘,一样一样的往下扔,电锯、背包都被扔了下去,当他拿起宝剑准备也扔下去的时候,吴俊一把抢了下来,“这个可不能扔!摔坏了就不值钱啦!还是我自己背着比较保险啦。”说着,吴俊把宝剑别在了自己的后腰上,由于宝剑过长,屁股上的裤子被顶得鼓起一块。穆春江一见吴俊搞笑的样子,笑着提醒他道:“宝剑可没剑套,小心别让它把屁股切下一半。”吴俊摇着脑袋,料也无妨。 还是吴俊打头阵,他带上手套,紧握住绳子,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屁股上的宝剑跟着他的移动频率一下一下的颤抖着,终于到达谷底,吴俊拔出屁股上的宝剑冲着半山腰处的穆春江用力的摇了摇。于是穆春江也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从绳子上滑了下去,很快安全到达谷底。 矗立在谷底松软的草木上,驻足远望,神秘莫策的感觉瞬间便袭上了两个人的心头,就见:各种奇异的野花遍布山谷,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形状也很是怪异,有的蜿蜒曲折、盘旋向上;有的孤独一枝、笔直挺拔;有的虽是花枝招展,却是毒刺满身;有的虽是枝繁叶茂,竟是狰狞面目……树木也是同样的鬼异,齐刷刷的一米多高,都是些低矮的灌木,一簇簇的丛生着,如同一个个被攥紧的拳头,既遮挡不住天日,也成为不了栋梁,只会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稍稍靠近就会被一拳头击中……在灌木和野花之间填充的,是遍地的荆棘,它的刺比寻常的要粗装、尖锐许多,如同一根根钉子一般倒插在地上,一脚踏下去就会把鞋连同脚丫子一起刺穿……不过这些都还算不了什么,最让穆春江和吴俊焦躁的是,山谷四面环山,而且都是陡峭笔直的山壁,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盆地,要想找到出口就必须要踏着脚下的这些“钉子”在山脚下环行,运气好也许绕不到半圈就能找到,运气不好也许要绕上大半圈才能找到,而最为可怕也最为恐怖的是:这个盆地根本就没有出口!要真是那样的话,两个人就真的成为了“瓮中之鳖”、“井底之蛙”,只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活活的被憋死! 路是注定要走的,无论有没有出口,都得走下去,不然仅存的那么一点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了。穆春江和吴俊对望一眼,然后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遍布的荆棘上,两个人不由得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分别在心里用北京话和广东话骂道: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简直比进了雷区还让人恐怖!地雷一下把人炸上天倒也死得痛快,要是一脚踩在“钉子”上,还不得疼得满地打滚……可是已经是身处这种环境中,只能往前走,“天下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为了路”,穆春江和吴俊无形中成为了鲁迅先生笔下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真不知道是应该为此感到骄傲,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穆春江小心翼翼的移动到吴俊的身前,打开电锯,挥舞着把地上的荆棘、野花砍断,一点一点的在前面开出一条道路,吴俊也不闲着,挥舞着宝剑,在道路两侧的野花、野草中乱插一气打草惊蛇,就这样,两个人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终于行进了十几米,却花费了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平均一分钟一米,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正值艳阳高照,两个人都已是汗流满面,于是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穆春江从背包里取出最后的半瓶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吴俊,吴俊接过水倒是毫不客气,“咕咚咕咚”的一下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空瓶子随手向身后扔去。 穆春江的目光捕捉住瓶子,跟随着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然后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瓶子落定,穆春江刚想收回目光,奚落吴俊几句“不讲文明公德,乱扔东西”之类的话,忽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头娃娃猛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身上穿着年画 “年年有鱼”里娃娃们通常穿着的红色肚兜,光着白胖的屁股,笑盈盈的四下张望,发现有人,娃娃匆忙的跑了起来,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七章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二) 穆春江觉得甚是蹊跷,在这个荒芜人烟的山谷里,怎么会有娃娃出现?谁家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这么个险象环生的地方?娃娃光着屁股四处乱跑,难道他就不怕被荆棘扎得体无完肤?……不过,穆春江并没有觉得害怕,毕竟只是一个笑盈盈的孩童,比起山洞里的骷髅、巨蟒,不知要可爱多少,实际上平心而论,穆春江第一眼看见娃娃的时候,心中生出的是一种喜爱之情,如此白胖、可爱的娃娃又有谁会不喜欢呢?穆春江心想: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过去看看。于是穆春江迅速起身,抄起电锯,朝着娃娃隐身的灌木丛破路而去。 由于吴俊是背对着娃娃,所以什么都没看见,此刻他见穆春江突然起身,并且朝着另外一个根本就不用去的方向开路,很是不理解,他也站起身,跟在穆春江的后面,边攥着宝剑依旧四处乱插,边询问穆春江为什么改朝这个方向前进?穆春江让他跟着就是了,究竟为什么自己一下也说不清楚,说清楚了吴俊也不一定会相信。 寻娃娃心切,不多时两个人就来到了灌木丛中。由于怕惊吓了娃娃,穆春江关掉电锯,用锯片轻轻的拨开枝叶,四下查看,可是根本就没有娃娃的踪迹。正纳闷间,穆春江猛然发现了灌木丛中一株奇异的作物:植株高两尺有余,茎单一,直立,圆柱形,光滑无毛;叶掌状复叶,有长柄,基部叶最小,小叶椭圆形,边缘细锯齿,表面绿色,沿叶绿有稀疏毛…… “人参!”吴俊在穆春江的身后兴奋的大叫一声,他也看见了这株作物,但一点都不觉得奇异,他一眼就识别出了它是人参——一棵生长了几百年、个头超大、价格不菲的野生人参!原来广东素有食用人参的传统,参体用来炖肉、泡酒、配药,枝叶也用来熬汤滋补,吴俊是个大款,又生长在极其注重饮食文化的广东省,这些年来,人参、鱼翅、鲍鱼、鹿鞭,什么好东西他都没少吃,所以他能从枝叶的形态上一眼就识别出这是一棵上乘的野生人参。 在听见吴俊喊出“人参”的一刻,穆春江恍然大悟,这就对了!正所谓“人参娃娃”!自己刚才看见的正是这棵人参所化身的胖娃娃! 对于人参娃娃的了解,还要源于穆春江的二大爷来北京探亲的时候,讲给他听的一个故事,那时候穆春江年岁还小,以为二大爷是哄自己玩,凭空杜撰了这么一个故事,可是从今日的事情来看,穆春江完全相信了二大爷当年所讲的那个神奇的故事—— 二大爷年轻的时候,毛主席教导他们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于是二大爷坐了两天两宿的火车,又倒了一天一宿的汽车,到达了中国最北部与苏联接壤的漠河所在地黑龙江省宝清县;毛主席还教导他们说“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于是二大爷扔下了写字的钢笔,扛起了锄头,在当年颇为驰名的八xx农场种上了地;“毛主席手儿挥一挥,挥到哪里就去哪里”,于是二大爷就在农场里找了个媳妇安了个家,生下的一儿一女也都在农场里就了业;“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现在想想还爱着你”,于是二大爷在漠河奋斗了大半辈子,回趟北京都算是“探亲”,由于长时间的不去瞻仰,天安门城楼的主席像上他老人家留的分头还是奔头,二大爷都有些吃不准了(歌词引自“知识青年”)…… 二大爷体格健壮,干活不惜力,又是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农场指导员的赏识,被调到相对比较轻松的岗位——押送货物。二大爷跟随着农场的运货卡车满东三省的转悠,去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就广了。 一次去长白山拉木材,突遇大雪封山,二大爷负责押送的卡车被围困在了路上,一困就是几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二大爷和司机老赵两个人躲在驾驶室里竟也被冻得哆哩哆嗦、鼻涕横流,如果再不能脱险,就算是不被冻死也会因没有了吃的东西而被活活饿死,可是天要绝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周旋的余地,一连几天连个人影都不见,更别提和外界取得联系了,二大爷和司机师傅简直都快绝望了。可是当晚老赵下车撒尿的时候,却有了意外发现。 临下车前,老赵取出仅存的半瓶“老白干”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生怕有那么一滴半滴的会从嘴缝里流出去而浪费掉,这是二大爷立的规矩,只有下车解手的时候才可以喝一小口白酒以舒筋活血,以防被刺骨的严寒打透身子着病或是被严寒把尿冻住。二大爷知道,如果自己不立这个规矩,老赵会在几个小时内把车上的几瓶白酒全部喝完,就算是这样,只下车撒尿的时候才可以喝一口,几天下来白酒也只剩下了半瓶,因为自从他立下了这个规矩,老赵的尿就变得格外的多了起来,几乎与“尿频”患者并无两样。 老赵回味着嘴里香甜的老白干的味道,哼着二人转中的酸曲下了车,踏着半人多高的积雪挪到路边的排水沟前,解开裤子尿了起来。尿着尿着,老赵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被尿融化的积雪下面,一棵人参的叶片露了出来。东北是盛产人参的地方,老赵又是在东三省闯荡了几十年,所以他一看便知这一定是人参的叶片!老赵变得兴奋不已,不等全部尿完,匆忙蹲下身,开始用手扒拉开人参周围的积雪,使人参的茎叶全部崭露出来,这一看,老赵惊喜得险些昏厥过去,从整体形态上看,他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棵至少生长了几百年的野生人参!当下,老赵把自己本命年系着的红腰带解下来,一头系在人参露在土外的茎上,另一头系在了旁边的一棵小树上,他早就听说过人参精的传说,只有用红绳才可以把人参精拴住,不然,稍不注意人参就会变成一个娃娃而逃掉。 栓好人参,老赵回驾驶室里找工具,准备将人参全部挖出,如果只凭两只手根本就不可能挖开被冻得如石头般坚硬的黑土地。东北人毕竟实诚,虽然是老赵自己发现的宝贝,可是既然二大爷和他在一起,那当然是“见面分一半”了,所以一上车,老赵就兴高采烈的把发现人参的事情告诉了二大爷,然后就四下寻找工具。二大爷也很兴奋,倒不是因为这棵野生人参有多珍贵,二大爷的想法就是最起码可以拿人参充充饥。当下,他也找了件工具,和老赵一起下车挖人参。 正当两个人撅着屁股围在人参旁准备开挖的时候,忽见路上踏着深厚的积雪走过来一个人,说来也怪,几天几夜都不见一个活物,单单在两个人准备挖人参的时候来了人。二人害怕事情败露,匆忙收起工具,从水沟旁移到了道路上。等那人走近了,二大爷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在得知二人已经被困在这里几天后,表现得出奇的热情,说自己是一个守林人,家就在附近的林子里,让二人到自己的家里躲避风寒。 终于得救,二人激动不已,当即跟着白胡子老头进了林子,不多时就来到了老头的家中。盘腿坐在烧得滚烫的火炕上,喝着老头自酿的高度老白干,二大爷和老赵美得如同神仙一般,不多时就变得浑身轻飘飘的。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白胡子老头就开始给两个人讲有关人参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长白山天池北面的山坳里有个道观,道观里有位道长和一个被收留孩童。道长经常上山采药,道观里就只剩下道童一人,甚是孤单。这日在树林里,道童遇到一个头扎三个小辫,身穿红兜肚,白胖俊俏的同龄孩童,他们一起玩耍,成为了好朋友,此后,胖童时常来找道童,一起采野花、摘野果、捉迷藏,甚是快活。胖童虽胖,行动却是极轻盈,时常拉着小道童,由一个山头跳到另一个山头。 一日道长回来,发现头扎三个小辫,身穿红兜肚的胖童,不由得吃了一惊,深山老林里哪来的孩童?道长确信,他就是山里的“人参精”。传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吃了人参精就能长生不老。于是道长打定主意,要抓住人参精。第二天道长由山下买来一根长长的红线绳,串上一根针,让小道童再和那个小胖孩玩耍的时候,偷偷地把针线插在他的肚兜上。小道童不知底细,照着道长的指示做了。当天夜里道长拿着镐头,顺着红绳,在大山背阴处一棵桦树下找到了人参精。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棵足有一斤重的千年参精。道长知道,要吃人参精并不容易,需要把它放在铜锅里,用千年的桦树皮做燃料,才能把它蒸熟。于是道长用红线绳将人参绑住,挂在一棵大树上,然后启程去深山里寻找千年老桦树。 道童多日不见胖童,甚是想念,于是到山林里寻找,竟听见一棵大树上传来孩童的声音呼喊“救命”,循声望去,竟是一棵人参。道童爬上树,放下被绑着的人参,瞬间它便变成了胖童,并告诉道童,自己是人参娃娃,被道长抓住了吊在这里,道长要吃了自己以便长生不老。道童明白真相后,和人参娃娃一起逃到了深山里,道童和人参娃娃每日玩耍,快乐自在,在人参娃娃的指点下,道童逐渐的也是身轻如燕,有着半仙之体。而道长进了深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据说他是被困在山里死掉了……” 听完故事,二大爷和老赵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一觉醒来,白胡子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回味着老头所讲的故事,二人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寓义,于是找寻到水沟旁,解开了系住人参的红腰带。说来也怪,当天雪不仅停了,而且艳阳高照,气温迅速回暖,积雪开始融化。又在白胡子老头的房子里住了一宿后,第二天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可以通车,二人回到车上,启程回农场。 临行时,两个人特意看了一眼水沟旁的人参,发现它已经不见了踪影,白胡子老头也再没有露面…… 第十八章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三) 穆春江初听二大爷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有一种故事套故事的感觉,就像那个永远都讲不完的死循环故事一般: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正在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不过眼下,无论是不是故事套故事,穆春江都确确实实的相信了当年二大爷所讲述故事的真实性。 穆春江收起回忆,忽见吴俊已经兴高采烈的盘腿坐到了人参旁,举起手里宝剑,开始一点一点的挖土,穆春江大惊,慌忙问道:“老吴!你准备干嘛?” 吴俊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穆春江,“干嘛?把它挖出来啦——,这么大的人参一定会很值钱的啦——” “****!你丫是不是掉钱眼里了?”穆春江怒道。 吴俊不解,眨巴了几下小眼睛,继而似乎明白了穆春江的怒意,赶忙嘻嘻哈哈的说道:“那就不卖啦!我们两个把它吃啦,一定很滋补的啦——” 穆春江的鼻子都快被眼前这个除了钱就是吃的龌龊之人气歪了,但是转念一想,吴俊是不知者不怪,所以跟他发火也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吐了口气,以使心绪尽量平静下来,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道:“老吴,你听说过人参娃娃的故事吗?” “人参娃娃?!”吴俊想了想,“是什么娃娃?” 见吴俊果然不知,于是穆春江把二大爷曾经讲给自己听的那个故事给吴俊也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他想:如果感化的方法不能见效,吴俊还是执意要挖出人参的话,那就只能采取武力的方法了,反正吴俊又瘦又小,怎么着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一用力就能把他拎起来…… 不成想,广东人不仅好吃而且迷信,这是穆春江所始料不及的,听完故事后,就见吴俊大惊失措,“咕咚”一声跪倒在人参前,二话不说就磕了三个头,边磕边叨叨着:“神仙恕罪!神仙恕罪!原谅我年少无知!触犯了神仙!我罪该万死!请神仙一定要饶恕我!……” 穆春江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吴俊迷信倒是个好事,省得自己还得费力的拎着他离开人参了。 头磕罢,“经”念完,吴俊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冲穆春江说道:“我们快点走啦!趁着人参娃娃没有立刻惩罚我,快点走啦!一会他反悔了,想走就走不了啦!” 穆春江故意的慢条斯理,以戏弄吴俊一番,他没事人似的扬着头四下扭动着脑袋,边扭边缓慢的说道:“着什么急呀,反正人参娃娃要惩罚也不会惩罚我的,我用不着跑,某些想吃人参娃娃的同志可就惨了——” 吴俊一把拉住了穆春江的手,急切的肯求道:“兄弟!你可不能见死补救啊!咱们两个同干苦、共患难!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 不等吴俊说完,穆春江匆忙打断了他的话,连连摆手,“千万别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比我大好几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都体验过,我可还一样都没享受过呢!要死还是你自己死吧!千万别拉着我!” 听穆春江这样说,吴俊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见他是真的心急如焚,穆春江不好再戏弄他,于是嘿嘿一乐,安慰吴俊道:“行了哥们,没那么夸张!我们是回头是岸、立地成佛,又没有真的把人参娃娃挖出来,他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听着穆春江的话,吴俊的心里踏实了一些,但还是心有余悸的问道:“你是说——,他不会怪罪我们?”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人参,不想这一眼再次的令他毛骨悚然、体若筛康:就见人参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凭空向前移动了至少几米之遥…… 见此情景,吴俊被吓得“啊”的大叫一声,险些昏厥过去,别说,他的这句“啊”还真听不出广东口音,普通话程度极其标准。 穆春江被吴俊的惊呼吓了一跳,他低头一看,不觉也是一身冷汗,果然被自己言中了,这就是一棵已经成了精的人参娃娃!不然,寻常的植物怎么可能自己移动? 吴俊本想调头就跑,却被穆春江一把拉住,既然人参娃娃没有对他们两个立刻实施报复,那么它的移动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先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二人战战兢兢的缓步朝着人参娃娃移动的方向前进了几步,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人参。可是持续的盯了几分钟后,人参的位置并无变化,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一切安然无恙,两个人都有些迷惑。 还是穆春江脑子快,他回想了一下刚才人参移动的情形,自己和吴俊闲逗,注意力都不在人参上,莫非——,人参娃娃是不希望两个人看到他移动?或是人看着的时候他就根本无法移动? 想明白了,穆春江决定试验一下,于是他把吴俊的脑袋扳起,让他仰望蓝天,自己也抬起头,目睹山谷上面的一洼天空,如同井底之蛙一般。足足的看了两分钟,吴俊眼看就要识别出蓝天上的那朵白云究竟是象“马”还是更象“驴”的时候,穆春江放下了扳着他脑袋的手。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人参原来的位置,再次令他们震惊:人参又朝前方移动了几米远! 穆春江变得有些惊喜,按照最初自己看见身穿肚兜、光着屁股的人参娃娃跑动的速度,两分钟的时间,他完全可以跑得无影无踪,而只移动出几米远,这说明娃娃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而是在指引他们一个方向,也许——,它是要带领着两个人找到出口,摆脱困境!更加能够验证穆春江这种推测的事实是,娃娃移动过的道路上,如钉子般的荆棘全部消失,只有松软的野草铺地,如同地毯一般,这俨然是在为两个人的行进铺平道路! 穆春江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吴俊,吴俊觉得很有道理,逻辑分析严谨,既然人参娃娃不会惩罚自己,他也变得兴奋起来。于是两个人走走停停,不时的仰望天空,就这样,大约半小时后,穆、吴二人来到了另一侧的山脚下,人参娃娃也在两个人最后一次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确信这里必定隐藏着出口,四下仔细的查看起来,果然,在拨开一片浓密的杂草后,一个狭小、但足以容纳下一个人爬行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十九章 调包计(一) 二人兴奋不已,终于可以逃离这个既恐怖又神奇的地方了! 这回换成穆春江打头阵,他把自己的背包先塞进洞口里,然后自己也钻进去,推着包匍匐前行。山洞虽长,但另一端是个活口,虽有草木遮挡,但光线还是可以隐隐绰绰的射进来,使狭小的山洞并不漆黑恐怖。钻出洞口的一刻,穆春江感觉心旷神怡,地形已经变得开阔,虽还有些小山矗立,但其间的道路清晰可见,看来这次是真的得救了!他蹲下身,趴在洞口大声的喊了几句,告诉吴俊一切安全,于是吴俊也钻进洞里,开始爬行。 趁着吴俊还需要点时间到达,穆春江从包里拎出电锯,在洞口附近的草木中找了个相对好记的位置,把电锯插在了那里,这正是他极力要求这次打头阵的目的,穆春江要留下一些记号,他希望日后需要的时候还能再次见到那个可爱、喜人的胖娃娃。 吴俊从洞口里露出了头,连滚带爬的终于站起了身,眼见已经脱身,他欢快得跳跃起来,如同个孩子一般。穆春江站在一旁,含着笑看着吴俊冒傻气,等他折腾得差不多了,穆春江又开始挤兑他,“行了吴爷!又开始欢腾了是吧!忘了刚才跪在地上给一棵植物磕头了?丢不丢人啊?” “那哪里是什么植物啦?那是神仙啊!给神仙磕头有什么可丢人的啦?”吴俊神奇十足的说道。 “是不丢人,刚才不知道是哪位同志被吓得脸儿都白了,还那直哆嗦,跟摸了电门似的。我原来以为大款都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比一般人的胆子大,要不然凭什么敢违法乱纪的挣那么多黑心钱?得!通过今儿跟吴爷所经历的这些事儿,我对大款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吴俊讪笑起来,嘴上念叨着:“大款也是人,大款也是人。” 穆春江还想再挤兑吴俊几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哥俩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留着以后慢慢挤兑。通过这两天的朝夕相处、绝处逢生,哥俩明显感觉关系亲近了许多,再不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而是更像兄弟一般,说话也不用再互相客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上路前,穆春江让吴俊把外衣脱下来塞进包里,因为上面满是狼狗的血,如果穿着这件血衣走在路上,遇见人肯定会把他当成杀人犯。哥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头,掸去衣服上的泥土,使自己看起来不再像是从土坑里刨出来的样子,然后上路。 摆脱危险的喜悦使两个人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用动员,他们都是脚下生风,走在山间小路上竟如履平地,盯着远处时有车辆经过的柏油路,说笑着奔了过去。傍晚前,他们终于到达了柏油路,没费多少劲就搭上了一辆开往县城的汽车,之所以顺利,完全是由于吴俊站在路旁手中高举着一张十块面额的钞票,搭上顺风车的一刻,穆春江觉得吴俊说过的话没错,在这个世界上,钱确实是万能的。 路途不是很远,到达县城后,穆春江和吴俊下了车,迅速赶到下榻的招待所,收拾好东西立刻结帐、退房,上了自己的“皇冠”出租车,然后当即启程,马不停蹄的赶回北京,逃离这个充满了刺激,而又险些丧命的地方。 到达北京的时候已是晚上,二人都饿得不行,在吴俊下榻的长城饭店中餐厅吃了有生以来食量最大的一顿饭——十人台的餐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二人狼吞虎咽,不多时所有的盘子基本都见了底,直惊得服务员目瞪口呆,以为吃饭的这二位是从********、阿尔巴尼亚、赞比亚或是哪个中非国家回来的非籍华裔朋友。 当晚,穆春江没有回家,在吴俊的宾馆房间里过夜,一是为了洗个澡干净一点,以免父母怀疑,二是为了再和吴俊商量一下下一步对付翟总的详细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穆春江赶在父母上班前回了趟家,他想让父母看到自己以便放心。穆春江的家在东四十条的一个大杂院里,虽然环境差点,但却是正正经经的“私房”,那是穆家落破之后的定居之所,虽然与当年在正红旗中为官时的住所相比有如天地之别,但是穆春江的父亲就是喜欢住在这里,老北京胡同几百年积淀下来深厚的文化氛围让他无法舍弃。其实,穆春江的父亲在单位分了一套楼房,早就许诺留给穆春江结婚用,由于一时半会还用不上,那个年代又不兴出租房子,所以借给了单位的一个同事暂时无偿使用。 大杂院没有停车的地方,所以穆春江只能把车停在马路边,好在那个年月车少,根本就没有“违章停车”一说,只要不是把车停在马路当间,警察根本就不会管,“协管员”当时也还没有诞生,“贴条、扣分、拍照、罚款……”听都没听说过。 穆春江下车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院的“大头”困得东倒西歪的往院门里走,见到大头,穆春江不禁眼前一亮,吴俊交待给自己的任务,没想到一下就解决了!计划中对翟总“巡衅滋事”的最佳人选非大头莫属! “大头”以头大而得名,家住后院,比穆春江小一岁,天生就是一个坏小子,打架斗殴、溜门撬锁,没有一样他没干过,也就是当年岁数小,所以没有被判刑,初中被强制送进“攻读学校”,放出来后原来的毛病一样没改,又新填了“聚众赌博”的恶习。大头虽然坏却跟穆春江的关系不错,因为穆春江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只是没有闹得象大头那么出格罢了,正所谓“英雄”相惜,当年大头把大杂院里每一家都祸害过,唯独没有撬过穆春江家的锁,这让诸多大人们在某一个时期一直怀疑是不是穆春江和大头是一伙的,不过随着穆春江有了正经工作,又时常开着车帮着左邻右舍拉个东西,大人们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长大有出息了,已经和大头完完全全的属于两路人。不过是不是两路人,只有穆春江自己的心里最清楚,大头犯坏充其量也就是小流氓、小痞子不足挂齿的行径,自己犯坏,那可是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见大头走路歪歪斜斜,脚下拌蒜,不用问穆春江也知道,他肯定又跑到哪玩了一宿麻将,再从精神状态上看,大头一定是输了个精光,身上没钱,岂不正是自己花钱雇他对付翟总的最佳时机?穆春江心里高兴,迎着大头走了过去。 “大头!你丫这又是从哪个缝里下蛆回来了?”穆春江开口就是不文明的言语,和大头讲话,文明了大头会不习惯的。 大头睁开打着架的双眼,瞄了穆春江一眼,嘿嘿一乐:“我当是他妈谁呢!你丫的呀!打了一宿的小麻将!又******输了个底儿掉!怎么着?你这是出车啊还是刚回来?” “刚回来!包车!” “又没少挣吧!” “还行吧!包车就是******没个正经钟点,随叫随到!” “你丫行!挣了钱了也不说请哥们吃顿饭!真他妈不够意思!” “就你丫这样还吃饭呢?一两二锅头就得让你丫钻桌子底下!你先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晚上我去你们家找你,咱哥俩喝点!” 一听说有酒喝,大头的眼睛一亮,“哥们就是哥们!得!我先赶紧回去睡了,养足了精神晚上跟你丫拼酒!”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章 调包计(二) 穆春江进了家门,发现只有母亲一人坐在桌子旁吃早饭,他很是奇怪,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这个钟点父亲也应该在才对。于是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后,穆春江问道:“妈!我爸呢?” “你爸去杭州出差了,昨天刚走的,得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啊?!”穆春江惊呼一声,不为父亲出差的事情,而是为他出差的时机,正是自己准备把四棱狮子头偷偷拿出去和翟总进行交易的时候!按照父亲的习惯,他是绝对不会把传家之宝的核桃带在身上一起出差的,这就为自己和吴俊实施计划提供了最佳条件,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难道这不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保佑自己的这次行动圆满成功吗?穆春江越想越高兴。 听见儿子的一声惊呼,母亲被吓了一跳,诧异的望着他,“你爸出差是常事,你干嘛这么惊讶?” 穆春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忙打着圆场,“不是!我是觉得怎么这么突然?我前天走的时候我爸还没说他要出差呢,今儿就已经到杭州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临时接到的通知,走的特别急,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他们单位也是——”母亲抱怨起来。 “哦,我说呢。” 吃过早饭,母亲匆匆的上班去了,留下穆春江一人尽情的自在。他先去父母的卧室看了眼核桃,依然放在衣柜的老位置,穆春江放了心,先睡了一上午觉,然后开车去饭店找吴俊,让他晚上参加和大头一起的饭局,雇佣大头的事还是打着吴俊的旗号比较好,反正大头也不认识吴俊,免得将来事情万一败露,带来诸多麻烦。吴俊倒是好商量,一口答应下来。下午两个人去琉璃厂取回定制的锦盒,又买了几个便宜核桃,之后就没有了事情可做,静候晚饭时间的到来,吴俊的服装生意在去涿鹿之前就已经全部谈完,要不是卖核桃的事勾着他,他早就该可以打道回府了。 于是哥俩找了家茶社,要了壶上等的龙井,边品茶边再次把对付翟总的计划从头到尾的串了一遍,以求面面俱到、万无一失。 首先,和大头谈好酒后巡衅滋事、抢劫翟总财物以及假核桃的事宜,因为这个环节至关重要,必须确保成功,不然的话,翟总会轻易的发现核桃是假的,并由此锁定是穆春江和吴俊做了手脚,不仅会撕破了脸皮,更有可能会对决公堂,所以大头的作用举足轻重,宁可花下重金,也不能有半点闪失。 其次,再抻上一两天后由穆春江电话联系翟总,并报出十五万的价格,其中穆春江十三万,吴俊两万,不过由于真核桃肯定要被取回,所以十五万的价格可以略微松动一些,但决不能大幅度降价,不然出事后,翟总一定会起疑心,价格绷得越紧,交易越象是真的。价格最终敲定后,再根据实际成交价格和原有比例,分配给吴俊应得的那一份。 再者,在与翟总交易的过程中实施调包计,这个环节是为了让真核桃一刻都不落入翟总的手中,确保万无一失的双保险环节,即使这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如果接下来大头的抢劫顺利完成,真核桃还是会被取回的。至于如何实施调包计,完全交给吴俊操办,穆春江不必费丝毫力气,这让穆春江有些半信半疑,但见吴俊超级自信的样子,他也就不再多虑。 最后,再安排一个人最后出场,做一名见义勇为的无名英雄,打散以大头为首的众酒鬼,抢夺回翟总的贵重物品,当然这里面单单不包括核桃。这个人可以由大头自定,反正是与大头配戏,越默契越好,什么人都行,只要是身手看似灵活、敏捷即可,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人在把财物交还给翟总后要立刻消失,切不可为了翟总可能给予的奖励而久留。 除以上内容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注意事项,那就是在计划成功实施后,穆春江要想办法让自己的父亲意识到已经有人盯上了他的核桃,而对核桃更加严密的看管,不在公开场合暴露核桃,这是为下一步翟总可能会采取的追查切断线索、不留隐患。这件事穆春江已经想好,他准备在父亲回来后,告诉父亲:想要买核桃的那个翟总三番五次的和自己联系欲高价收购核桃,并且曾在吴俊的面前扬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吴俊将此话偷偷的告诉了自己,为了息事宁人,自己骗翟总说自家的核桃已经被人偷走,所以请父亲以后也这样说,并且把核桃妥善保管好,以后再不要让它在公开场合露面…… 至此,全部过程演绎完毕,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翟总的钱也就算是稳稳当当的被“黑”下了,任凭他身上长满了嘴,脑子里塞满了疑团,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更无法向公安机关提供有力的证据。 穆、吴二人都为了计划的天衣无缝、周密细致而感到欣慰。一个人做一件坏事并不难,难的是把这件坏事做得淋漓尽致、锦上添花,没有丝毫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令受害人甘吃哑巴亏,却又无处发泄,这才是最难最难的…… 晚饭的钟点,穆春江开着车回家,把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大头扽出被窝,一起来到了一家档次颇高的酒楼。大头哪见过这阵势,馆子他是常下,但都是路边脏兮兮的小饭馆,生平头一次进这种装修得金壁辉煌的酒楼,立时就觉眼花缭乱,还没喝就开始犯晕。进了包间,吴俊匆忙笑嘻嘻的站起来迎接大头,穆春江介绍说这是广东来的一个朋友,今儿他坐东,吃完饭还有事求大头,当然肯定不是白忙活。大头一听,好事啊!听穆春江的口气,今儿不仅有免费的饭吃,还有能挣钱的事要干,连吃带拿,干的过! 一顿暴饮暴食之后,大头终于抬起了大头,望着桌子对面那个瘦小的广东人,豪气冲天的说道:“哥们,让我办什么事?我先把话撂这儿,只要是违法的事儿我都干!不是违法的事儿别找我干!干完了还全我一个人担着,就算是蹲大狱也是我一个人顶雷,绝对不会出卖哥们!我穆哥了解我,你可以问他我是不是这么仗义?” 听完大头的话,穆春江在心里骂道:大头这孙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一顿饭就能让丫的这样死心塌地的表决心,这要是再给丫拍上几千块钱,丫的还不得剁下一个手指头写血书?真他妈没出息!不过这样表表决心也好,让吴俊这厮也见识见识北京的流氓都什么样……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一章 调包计(三) 吴俊对大头的决心表现得很是兴奋,当即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三千块钱,拍在桌子上,声称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多。大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虽说是嗜赌成性,但那个年月人们的收入水平极低,牌桌上能有个百八十块钱已经算是很高了,如此巨大数额的款项令大头震惊不已,本来就喝得有点头晕,这下更晕了,他目光呆滞的一会盯着桌子上那摞钱,一会又盯着桌子后面的吴俊,竟然哑口无言,连再次表决心的话都没能说出来,这让期待着他“剁手指头”的穆春江大为失望。 终于,在呆滞了几分钟后大头毕恭毕敬的问出了问题,“大哥!您想让我干什么事?” 按照大头对自己性命的估价以及心目中干坏事的取费标准,如此数额巨大的款项,最起码也得是件杀人灭口的大事,至于杀几个人不太好估计,总之都是死罪,所以在吴俊说出只是佯装喝醉了抢劫一个自己的仇人时,大头觉得自己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当即满口答应下来,生怕迟了广东人会反悔。之后,吴俊又向大头交待了一些细节,包括找一个手下冒充见义勇为的人抢回翟总的财物还给他,只把锦盒留下,并且绝不能打开锦盒之类的事情。不能把翟总身上的钱也据为己有这让大头有些许遗憾,不过他的身上确实有种流氓的仗义,雇主让怎样做就怎样做,不仅毫无保留的执行,而且绝不多问,他懂得“道”上的规矩,只有守规矩,才能有信誉,只有有信誉,才能有回头客,只有有回头客,才能挣更多的钱…… 揣起桌子上的三千块钱,大头的热情空前高涨,当即起身去联系他的狐朋狗友,先把人马调集齐了,只等吴老板的一声令下。穆春江又和吴俊聊了一会,然后送他回了宾馆,路上吴俊才说出了自己对大头的真实想法,他问穆春江,“你的这个朋友,脑子没有什么毛病吧?”…… 按照既定计划,两天后,穆春江按照翟总留给自己的号码,拨通了电话。翟总已经是望眼欲穿,天天在等待的煎熬中度日,终于期盼到穆春江的电话,他既激动又紧张,几乎窒息过去,生怕穆春江经过思考后,拒绝进行核桃交易。 客套了几句后,翟总迫不及待的询问穆春江是否已经考虑好了价格。穆春江也不遮掩,开口就是“十五万”!这个数目令翟总震惊不已,他试探性的询问穆春江为什么报了这么个天价?是不是不想进行核桃交易所以才报出这个价格以使交易根本就没法进行? 穆春江轻松的一笑,在电话里给翟总解释道:“翟总,您错了,这绝对不是天价。跟您说句实话吧,我昨天晚上想好的价格还是五万块,当时本来想跟您联系,可是觉得时间太晚了打扰您不合适,今天再说。可是今天一早我去琉璃厂转悠了一圈,得到了一个使四棱狮子头的价格一下就长了十万的消息,我想您是圈里人也一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四棱狮子头的母树“千年树精”三天前被人给砍倒了!所以四棱狮子头就是这世上千年树精所产的上乘核桃中当之无愧的、最为珍贵的孤品!您说——,孤品是不是值这个价儿?” 翟总一下子泄了气,他原以为千年树精已经死亡的消息穆春江不一定会知道,这也正是他等待得心急如焚的原因,可是眼下穆春江已经得到了这个对于四棱狮子头绝对“利好”的消息,再想在价格上侃下很多肯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即使不是圈里的人也知道“孤品会成倍升值”这个肤浅的道理,虽说核桃不同于字画、瓷器等古玩,可是千年树精在文玩核桃界的影响力实在是过于巨大,如今四棱狮子头已经成为了千年树精所产的核桃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对精品中的精品,由此价格成倍的上涨也就无可厚非了。可是——,十五万!实在是太多了!那几乎是自己全部的家当,买下核桃,自己也就基本上一贫如洗了…… 著名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经济学》教程(上册第83页)中这样讲解有关“价格、价值和成本”的知识:对经济学家来说,价格是为交换商品或服务所支付的代价。在这种意义上讲,价格是由供求力量决定的。常常被视为现代经济学家的奠基人的亚当.斯密把我们所说的价格称为“交换价值”,并把它与“使用价值”的概念做了对照:“使用价值很大的东西,往往具有极小的交换价值,甚或没有;反之,交换价值很大的东西,往往具有很小的使用价值,甚或没有。例如,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有用的了,但是我们很难用水购买什么东西,也不会拿什么东西跟水交换;反之,钻石虽几乎无使用价值可言,却需有大量其他物品才能与之交换。”…… 引伸开来,四棱狮子头几乎无任何使用价值可言,可是它凭什么值十五万?就是因为它的交换价值很大,因为有人觉得它值,愿意用十五万来交换这个商品,这就成就了它十五万的价格! 当然,这个人就是翟总。 讨价还价了一番后,翟总和穆春江敲定的最终价格是十四万五。翟总让穆春江给自己留两天筹款的时间,两天后交易,穆春江提议让两个人都认识的吴俊作为见证人,翟总欣然答应。 简短截说。两天后,核桃交易在吴俊下榻的长城饭店中餐厅的一个包间里进行。翟总提了两个装满现金的巨大皮箱,没办法,当年人民币最大面额的钞票就是十块钱一张的“大团结”。为了保险起见,翟总要了辆单位的车,由于不是专车,所以在把翟总送到长城饭店后,车子就开走了,这为穆春江和吴俊实施下一步的“寻衅滋事”计划提供了条件。穆春江揣着装盛着四棱狮子头的锦盒也是准时到达,反正父亲不在家,母亲对核桃又不是很关心,尽管大胆的带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验货,翟总把两箱子钱、穆春江把红色锦盒都交给了吴俊,吴俊假模假式的验了一下双方交过来的东西,然后分别把各自所需交付到对方的手里,双方验过货,满意的互相点头示意,如同黑社会中的毒品交易一般,不过与黑社会的交易相比,还差最后一个“掏枪”干掉对方的环节,当然,这个环节理所当然的交由吴俊的调包计加以取代—— 翟总仔细的验过核桃,合上锦盒后,冲着穆春江点头示意的关口,双手离开了锦盒,使它独自在桌子上放着,正是吴俊所期待的最佳下手时机!吴俊当机立断,迅速掏出一块红色的上等丝绸,笑盈盈的说道:“翟总!为了您今天重金收购的核桃,我特意从百货大楼买了一块杭州产的上等丝绸面料,用它来把您的宝贝核桃包起来,也略表我的一点心意啦!”边说着,吴俊边站起身,根本不管翟总愿不愿意,把摊开的丝绸罩向锦盒,一下盖了个严实……穆春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吴俊手上的动作,他知道,吴俊该实施调包计了! 吴俊在几乎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袖口一动,假锦盒已经到达了丝绸面料的下方,与此同时真锦盒已经被面料遮挡下的两个手指拨进了他的袖口里!在翟总和穆春江的四目注视下,吴俊魔术般的完成了调包计,没有丝毫破绽可言。 丝绸面料全部落在锦盒上的一刻,吴俊的双手已经离开了丝绸,收到自己的身前,毕恭毕敬、满面笑容的望着翟总。穆春江虽然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可是什么也没看到,他觉得吴俊什么都没干,只是把丝绸盖在了锦盒上而已,心中不免失望,他想,也许是时机不好,所以吴俊放弃了调包计,看来只能依靠大头抢回锦盒了。 翟总一见这块丝绸果然是上等的货色,不仅质地细腻、轻柔,而且飞针走线刺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奉”图案,工艺水平极其高超。翟总很是喜欢,边用丝绸包裹起锦盒揣进怀里,边笑着向吴俊道谢。 交易完成,双方都不愿意久留,于是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饭店。之后,按照既定计划,大头在翟总回家的途中将其截获,酒后寻衅滋事,殴打了翟总一顿后,抢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再之后,大头安排的见义勇为之人出现,追赶上大头一伙,一顿拳脚之后,又抢回了财物,交还给翟总,之后迅速消失。翟总千恩万谢,可是贵重的物品中单单没有几乎令他倾家荡产的核桃!翟总差点急疯了,匆忙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可是罪犯早已逃之夭夭,见义勇为的人也是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以供调查…… 穆春江佯装走后,开着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长城饭店,一见吴俊匆忙问道:“调包计是不是没成功?” 吴俊嘿嘿一乐并不作答,他把穆春江拉到另一个包间,以防翟总找回来,然后神秘兮兮的从袖口里掏出个红色锦盒递给了他。穆春江打开一看,不由得惊喜异常,自家的四棱狮子头安然无恙的躺在里面! 二人立刻出发去接头地点,大头准时到达,呈上从翟总那里抢回来的假锦盒,然后揣起三千块钱“尾款”,欢天喜地的和手下们“分红”去了。 穆、吴二人找了家饭馆,要了一桌子菜,准备好好的喝一顿庆功酒。席间,穆春江不停的夸赞吴俊的手法娴熟,简直是出神入化,继而穆春江询问吴俊怎么会有如此绝技? 吴俊“嘿嘿”一乐,借着酒劲,向穆春江道出了一个隐藏在自己身上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二章 南派殿前校都 二人要了瓶五粮液,点了几个下酒菜,你一盅我一盅的,不多时,就都有些醉意盎然、晕头转向。 穆春江端起酒盅,和吴俊的碰了一下,口齿不清的说道:“来,哥们!相见恨晚啊!干了,干了!” 吴俊一扬脖子干了一杯,“相见——,恨晚——,说的好啦——,恨晚!” 穆春江抓起酒瓶子,给吴俊和自己的杯子里斟满酒,然后又端起了酒盅,“这杯是为了咱哥俩这次冒险的九死一生,绝处逢生!来,干了!” 哥俩又干了一杯。 吴俊一把抢过了酒瓶子,“这次我给你斟满酒啦——兄弟!穆兄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吴哥!你就是我的吴哥!我愿意认你这个大哥!” 一句“大哥”把吴俊叫得心里美滋滋的,一种仗义之情随之充斥了他的每一根血管,他一口干了杯中酒,瞪着眼珠子、舌头打着架的说道:“我这个大哥没有别的,就是有钱!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兄弟!穆兄弟!”吴俊的话连脑子都没过直接从胃里被说了出来,说完了他立刻就后悔了,脑子虽然已经变得迟钝,但还是在缓慢的琢磨着:为什么自己的钱就是穆春江的钱?穆春江刚挣了十几万,他也没说他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啊,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很吃亏……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怎么办?……算啦——,反正酒后的话不能太当真…… 穆春江的酒量比吴俊的好,所以此时脑子比吴俊的要清醒一些,听完吴俊的醉话,穆春江呵呵一乐,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不过他想逗逗吴俊, 于是故作兴奋的说道:“吴哥!你真是我的吴哥啊!这么说,从今以后我就可以花你的钱了?我也就是大款了?!” 吴俊骑虎难下,只得“哼哈”的敷衍着,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弱智。 哥俩又调侃了一会后,穆春江开始询问一直困扰在自己心头的问题,“吴哥,我对你今天调包的娴熟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神了!快点跟兄弟说说,你究竟是怎么练成的这门绝技?” 本来就已经神智不清,此时又得到了夸赞,吴俊的整个身体都变得飘了起来,又一杯酒下肚后,吴俊开始口齿含糊不清的给自己无比信任的“穆兄弟”讲述自己的经历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俊的父母早年间相继病逝,他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工作,也就没有退休金,只能靠捡垃圾养活自己和吴俊,还要从牙缝里省出钱来供吴俊上学。说到这段的时候,吴俊不禁黯然神伤,眼泪差点就涌出眼眶,他慌忙又连喝了两杯酒,以掩饰自己的伤感。穆春江也很伤感,他轻轻的拍了拍吴俊的肩膀,默默无语的也一连喝下了两杯酒。吴俊很快从伤感中自拔出来,接着说了下去。 看着别的老人一天到晚的悠闲自在,而自己的奶奶却要为了供自己上学四处的捡垃圾变卖,个子本来就不高的奶奶被累得驼了背,比同龄的老人显得要苍老许多,那时的吴俊还不到十岁,可是他幼小的心灵里却充满了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奶奶如此操劳,而其他的老人们却是逍遥自在、无所事事?难道,自己和奶奶注定了就是受苦受难的命吗?他不相信,他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种落魄的生活状况!他要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撑起这个家,他要让奶奶过上和其他老人一样的悠闲生活! 于是,他开始旷课、逃学,开始到社会上混,不为学坏,而是为了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行当挣钱,挣很多的钱!很快,他就加入了一个盗窃团伙,开始拜师学艺,这一学就是两年。讲到这里,吴俊有些眉飞色舞,他问穆春江听说过偷盗界的门派之分没有?穆春江摇着脑袋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于是吴俊饶有兴致的给他讲解起有关偷盗门派的“知识”。 偷盗界自古以来就分为南、北、东三大门派,由于西部人民自古勤劳、朴实,所以没有发展出自己的门派,零星的偷盗者也基本上都是南、北、东三大门派的窃贼到了西部发展,或是西部个别不学无术的混子在三大门派中学艺,学成归来后搅乱了西部安宁的社会秩序。三大门派以长江和淮河为界,在各自的地域上zhan有绝对的优势。 三大门派间的交往虽不密切,却也不相互争斗,这与武林界自古以来血腥、残酷的门派之争存在着本质区别。武林界各门派为了争得“天下第一”的徒有虚名,常常是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大伤元气,而偷盗界则完全不同,它们信奉的准则是偷就是偷,以娴熟的手法把他人的物品、钱财据为己有,谁的手艺高,谁就能偷更多的财物,就能更加的安全,这就足已,什么******争得“天下第一”,完全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畸形所为。从这方面讲,偷盗界比武林界要实际得多、现实得多。 既然是偷,就必须强调偷盗手法的娴熟,这正是南、北、东三大门派的相通之处,大盗也好,小偷也罢,无论偷盗行为有多大,偷盗的的声势有多浩壮,最终都是要用双手将财物取出、带走、据为己有,这正是三大门派均以娴熟的偷盗手法为基本功的原因。基本功相同,侧重点不同,这又是三大门派的本质区别。 北派又称“北无影”,强调无影无踪,燕子李三就是北派的传人,北派不仅要苦练偷盗手法的基本功,还需要苦练武功,尤其是轻功,要绝对的一流,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遇到对手以武功取胜,这就是北派最为显著的特点。由于具有非凡的轻功、出色的武功,所以北派多以入室盗窃为主要方式,所以获取的钱财也是最多的,由于窃贼来无影、去无踪,故以“北无影”得其美名。 南派又称“南留踪”,它不以上乘的武功为基本素质,而是以出人意料的计谋胜人一筹,设计、策划出缜密的偷盗计划,把每一个环节考虑得严谨、充分,必要时还会排演一出偷盗好戏,这正是南派的显著特点,所以诸如调包计,以及各种连偷带骗之术大多都是南派开创的先河。由于窃贼会与被盗窃者接触,甚至会面对面的进行交流,留下自己的踪迹,所以取名“南留踪”。 东派又称“东随行”,其成员既没有北派的上乘轻功,也没有南派的足智多谋,仅以如影随形般的贴住被盗者,直到得手为止,故得名曰“东随行”。东派多以扒手居多,自古出没于相对发达、人口众多的沿海省份,虽然每次出手所得并不及南、北派收入丰厚,但东派以频繁的偷盗次数取胜,一个窃贼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完成数次下手,将众多人身上的钱财据为己有。 南、北、东三大门派三分天下,各自在自己的领地独霸一方、傲视群雄,各派均由众多盗窃团伙组成,在领地中划分出各自的区域,在本区域内各自生财有道。对于不同门派的成员到本派领地发展的情形,各大门派原则上不予拒绝,只要不是强夺本派固有的地盘,随其发展。但门派下属的各团伙则因人而异,大度的老大会很好的执行门派的原则,不与外来门派成员过意不去,而心胸狭隘的老大则有可能一意孤行的抵制外来门派成员,并由此发生不愉快的排斥性武力事件,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正是这种害群之马的存在,扰乱了偷盗界和平共处的良好秩序,使得零星的局部争斗时有发生。 南、北、东三大门派还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于成员的等级划分以及称谓,由低到高均分为“摸门、散守(手)、殿前、圣守(手)”四个级别,而每个级别又可细分为“士尉、校都、将相”,能够达到“圣守将相”的级别是每一个有着进取心的窃贼一生所追求的梦想。 等级和称谓的统一,还要源于距今至少一千年前的“盗门大会”,那是自有窃贼史以来唯一的一次大会,三大门派的掌门以及所有高层悉数参加。盗门大会在长安城举行,为期三天,之所以被定在西部地区,是因为那里不属于任何门派的领地。大会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开幕,又在祥和的气氛闭幕,三大门派掌门分别做了本门派的现状及发展“报告”,各门派高层互相交流了偷盗技法。此次大会对于偷盗界健康、和谐、稳定的发展具有长远的意义,对于偷盗技法的长足进取、改革创新具有着重要作用。大会的另一个重要贡献就是统一了各门派成员的等级划分以及称谓,使其建立、完善了偷盗界自有的级别体系,并一直沿用至今,其意义不亚于秦始皇统一度量衡…… 两年艰辛的学徒后,偷盗团伙给吴俊划分了一个区域,他便开始独自闯荡江湖。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条件不是很好,跑不快、跳不高,飞檐走壁更是痴人说梦,但他的偷盗手法却是出类拔萃的,可以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两次出手,这在南派的师兄弟中也是属一属二的,所以他就扬长避短,以娴熟的手法取胜,并逐步培养自己的智谋,设计、策划缜密细致、出人意料的偷盗计划,充分的发扬南派的偷盗特点。 就这样,吴俊完成了无数次的偷盗,并且从未失手,十年下来,他已经变得很富有,于是开始用偷来的钱作为资本做起了服装生意,暂时的金盆洗手。在做服装生意前,他已经是位居南派“殿前校都”…… 吴俊说得口若悬河,穆春江听得五迷三道。 起初,穆春江还为吴俊的凄惨身世而感到心酸,可是吴俊后面的故事,越听越不靠谱,越听越不着边际,尤其是什么“南派”、“北派”之说,简直是一派胡言,也真有吴俊的,还把偷盗界和武林界进行了个比较,还掺合进点“意识形态”之类的现代名词,说他搞笑吧,看他的神态还挺认真,说他不搞笑吧,编的故事又如同天方夜谭,没有一点可信度。 再到后面,吴俊又弄出了个级别之分,又是“殿前”、又是“校都”的,穆春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校都?都督得了!整个就是一个哄小孩睡觉的童话故事!虽然气愤不已,但是穆春江还是不得不由心底佩服起吴俊同志编篡故事的超强能力,如此众多的新奇名词,他竟然也能够随口的编造出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三章 狸猫换太子(一) “再后来——”吴俊口吐白沫,饶有兴致的准备继续说下去。 “再后来,你丫的功废了,就剩下张嘴了!”穆春江再也无法忍受被他继续哄骗下去,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吴俊的话,并奚落了他一番。 吴俊没明白穆春江话里的意思,迟钝的眨巴了几下迷离的双眼,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啦?” “我的意思是,你丫别再把我当小孩哄了!按照北京人讲话,你丫就是一个嘴子!还有一个称呼——大喷子!这两个称呼你比较喜欢哪个?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穆春江变得快言快语,吴俊的天方夜谭令他气愤不已,而这一生气,大脑竟然清醒了许多,原来气愤具有着解酒功能,这一点倒是穆春江从未体会到的。 “我比较喜欢——”吴俊顺着穆春江的话开始在脑子里比较起“嘴子”和“大喷子”这两个词汇,还没比较出结果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好像不太对,这两个词汇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穆春江好像是在骂自己…… 有点想明白之后,吴俊的脑子也变得略微清醒了一些,因为他也有点生气了,他绷起了脸,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然后尽量使口齿清晰的说道:“小穆,你是不是在骂我啦?” “哎哟,吴爷!听出来了!不骂你我还夸你呀!你丫这儿哄孩子似的愚弄我半天了!” “我什么时候愚弄你啦!”吴俊有点急,“我讲的都是真的啦!” “还这儿铁嘴钢牙是不是?!再这么说,我就把这瓶酒都给你丫灌下去,你信不信?”说着,穆春江抓起酒瓶子,在吴俊的面前晃了一下。 吴俊真的生起气来,脑子也随即清醒了许多,他怒视着穆春江,“我是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朋友才把这些秘密告诉你的!你不信也就算啦,可为什么要取笑我?” “取笑你?你还怕别人取笑?你愚弄我跟取笑我有什么区别?许你愚弄我半天,不许我取笑你一回?这世道还有公理没有?” “哪个愚弄你啦?!” “你!就是你!你说,你奶奶捡破烂养活你那段是真的吗?你丫的买卖做得这么大,我就不信你是捡破烂起家的!” “哪个是捡破烂起家的!我是偷东西起家的!” “都他妈一样!偷东西起家,你他妈得偷多少东西才能起家?别告诉我你偷了家银行!” “哪个有偷银行啦——” “还有,你丫说的那都是什么?又是圣守,又是将相的,还他妈什么东南西北派,都是真的吗?你丫这儿编金庸故事呢?!” …… 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昂,完全进入了吵架的状态。酒后就是这样,在神魂颠倒的状态下,双方观点稍有不同就有可能发生争执,继而争吵,动起手来也是时有发生。 此时的穆春江和吴俊就都已经进入了争吵的状态,两个人都被对方气得呼嗤带喘,怒目而视。 吴俊嘴皮子跟不上,说不过穆春江,这就让他更加的气愤,他的胸脯起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怒视着穆春江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加入了南派,那我调包的手法你又怎么解释?” 吴俊这一问还真难住了穆春江,是啊,怎么解释?他想了想无法解答,正值气头上,他随口说道:“爱他妈怎么解释怎么解释!你自己不解释,我怎么知道?” 吴俊被气得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你个穆春江!你也太不把我吴俊当回事啦!好,我非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历害不可!” “怎么着?想打架?”穆春江也警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吴俊一番,挑衅般的说道:“就你这小身子骨也不是我的个儿啊!” “气死我啦——”话音未落吴俊一头撞向了穆春江。 这一招倒是穆春江始料不及的,打架就打架,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上来就用脑袋作为武器,把最怕受到伤害的部位暴露在对手的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他还真犯了难,面对着吴俊留着油亮小分头的脑袋,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这一耽搁,吴俊的脑袋已经到了穆春江的胸脯,他用手紧紧抱住穆春江的腰部,就跟一头斗牛似的,顶住了对手就不放脑袋,一下把穆春江顶到了包间另一侧的墙上。穆春江架起双臂,用双手按住吴俊的肩膀,使出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把他又推了回去,边推边怒道:“你丫这是打架吗?你们南派就都这么打架?” 吴俊被推了回去后,气喘吁吁的站直了身体,怒视着穆春江,不过并没有发起第二轮“顶牛”的意思,他喘了半天粗气,终于喊出了一句,“服务员!结帐啦!” 就这样,两个人不欢而散。吴俊在喊完服务员结帐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拽在桌子上,然后就气乎乎的出了包间,走出了饭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穆春江在包间里又站了一会,气消了一些后,开始有一点后悔,吴俊编的故事虽然假,自己不信也就是了,没必要弄得不欢而散的地步,凭心而论,自己和吴俊一直以来的相处还是挺和谐的,今儿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弄得动起手来,跟小孩打架似的,穆春江望了眼饭桌上的五粮液瓶子,一把拎起来用力的摔在地上,嘴上骂道:“都是******你惹的祸!” 又醒了一会酒,穆春江拎着两箱子钱离开了饭馆,迷迷瞪瞪的驾着车回了家,好在当年查酒后驾车的还比较少,检测仪器也还没有在国内问事。 母亲已经睡了,穆春江蹑手蹑脚的拎着两箱子钱进了自己的卧室,把箱子藏在床下,掩盖好。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回想了会刚刚发生的不快,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饭店找吴俊,向他承认个错误。 穆春江掏出内衣口袋里的红色锦盒,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就把它放回原处,核桃这件事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只一眼,他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锦盒里装盛的并不是自家的四棱狮子头!而是两个琉璃厂遍地都能买到的廉价核桃!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四章 狸猫换太子(二) 穆春江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昏厥过去,由于这一惊吓,脑子在瞬间就已经全部清醒。稍加分析,他就锁定了目标:一定是吴俊!一定是他在用头撞自己的时候,再次实施了调包计!当时他的手抱住了自己,凭借着他娴熟的手法,从自己的兜里换走真核桃简直是太容易了! 想明白后,穆春江立刻起身,上了车直奔长城饭店!四棱狮子头对自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绝不能让它在外人的手里停留一夜!此时虽然焦急,但是穆春江的心里并没有过于害怕,他边把车开得飞快,边回想着吴俊在和自己身体接触前说过的话“好你个穆春江!你也太不把我吴俊当回事啦!好,我非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历害不可!”,当时吴俊在气头上但又说不过自己,所以恼羞成怒采取了换走核桃的方法,以让自己“见识见识”他的历害,这仅仅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教训而已,所以当时他才会用头撞自己,为的就是能够有身体接触,伺机下手,而要是真的打架就有些过了,毕竟哥俩只是话不投机,并没有发展到非动手不可的地步。既然只是为了教训自己,那么自己在找到他后,只要向他道个歉赔个不是,他是一定会把四棱狮子头还给自己的,毕竟,哥俩这几天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绝处逢生、九死一生,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战斗友情,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确实不太可能…… 可是,在穆春江到达了长城饭店后,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吴俊已经退房离开,去向不明。经过穆春江的苦苦哀求,饭店的工作人员终于破例给他看了一下吴俊下榻饭店时留下的身份证明材料,可是这一看,穆春江无比失望,那是一张“广东省政协”开具的介绍信复印件: “介绍信 兹有我单位吴俊同志等壹人,因工作需要前往北京省(市),行期15天,请相关部门见此信函后,予以办理相关手续。 广东省政治协商委员会” 八十年代初期,国内人员入住宾馆、饭店不仅仅需要钱,还需要这种由权利机构开具的“介绍信”,但象吴俊这种新兴的资产阶级(个体户)根本就没有正经单位,而有经济能力入住大宾馆、大饭店的又恰恰是他们这些没有正经单位的款爷,于是就出现了假介绍信满天飞的状况,款爷们也是各显神通,关系硬的直接开出省委、省政协的介绍信,而且是分文不取,关系不够硬的就只能花些钱或是弄张教育局、水力局等并不是很硬气的单位介绍信招摇撞骗,这种介绍信不仅仅用于住宿,购买飞机票、软卧车票同样可以根据单位名头的大小予以不同程度的优先。 穆春江开出租车这么久,已经目睹过无数张这样的假介绍信,客人明明是个倒爷,大到钢铁、煤炭等国控物资,小到电子表、计算器等走私进来的商品,这样的人明明应该受到公安机关的严惩才对,可是他们手里攥着的竟然是公安部门开具的介绍信,其中强烈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吴俊的这张介绍信也是一样,明摆着是通过关系或是金钱的作用才开具出来的,所以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言…… 穆春江差点没急得哭出来,之后,他几乎跑遍了饭店的每个楼层,又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停车场的每辆车后查找一遍,可是没有吴俊的半点踪迹,最后,穆春江一屁股坐在了饭店门口的花坛上,痛不欲生、欲哭无泪。他万万没有想到,吴俊会因为和自己酒后话不投机而将自己置于死地! 没有了核桃,自己就已经没有了半条命,而父亲所没有的也许还不只是半条命,就此大病一场也是极有可能的。吴俊深知核桃对于自家是何等的重要,他怎么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呢?这么做简直太残忍了! 他望眼欲穿的四下张望,期盼着吴俊能够在突然间出现,他希望吴俊只是想暂时的惩罚自己一下,让自己着一顿急,然后在消失几小时后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在苦苦的等候了一宿,又苦苦的等候了一个上午后,他什么也没有等来。 穆春江彻底的绝望了! 毕竟已经不再是个孩子,所以眼泪并没有真的流出来,虽然他很想这样做。穆春江考虑了一下后,决定回家睡觉,再等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就算是变成了饭店门口的一头石狮子,时时刻刻的守候在门口,吴俊该不回来还是不回来,真正有用的,还是自己养足了精神后主动的去找寻他,毕竟离父亲回来还有几天,只要能在这几天里找到吴俊,找到核桃,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 折腾了一宿又一上午后,穆春江感觉疲惫不堪,到了家倒头就睡,他的脑子现在乱得不行,什么事情也不能分析透彻,只能等醒了以后再细致的分析了。 直到母亲下班回家,穆春江才从睡梦中醒来,他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感觉舒服了许多。母亲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说不在家吃了,包车的客人一会还要用车,然后匆匆离开了家。传家之宝的丢失使他的内心中有一种不敢面对家人的感觉,在母亲面前,总有一种愧疚之情,所以还是别在家里呆着比较好。 穆春江走出大杂院的时候正好碰上大头进院,两个人在院门口不期而遇,按照大头的作息时间,应该是昼伏夜出才对,今天却正好相反,看来昨晚实施完巡衅滋事后,他一定是和那帮狐朋狗友们狂欢一气,直到现在才回来睡觉。 大头一见穆春江,立刻变得满面笑容,自己眼前的哪里还是穆春江,是财神啊!要不是穆春江给自己引见了吴老板,自己又怎么可能一晚上就挣了六千块钱!对待财神当然应该毕恭毕敬才是,只有这样,将来再有挣钱的门道财神才会想着自己。 大头一把拉住了穆春江的手,激动的说道:“穆哥!这次多亏了你!改天我一定请你好好的撮一顿!”由于恭敬,大头的话里竟然没有一个脏字,这反而让穆春江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看了大头一眼,“没事儿!小意思!”说完,他就快步走出了院门。 “嘛这么急呀?吴老板又有生意?”大头一把拉住了穆春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挣钱的好机会。 穆春江一听“吴老板”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气往上顶,他转过头,刚想让大头以后不许在自己面前提吴老板三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拉着大头到了墙根下,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大头,我问你点事儿,你丫早年间溜门撬锁当小偷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偷盗界有南派、北派之分?” 大头被他问得有点愣神,“你问这个干嘛?” “你丫甭管了!快点说!听说过没有?” “岂只是听说过!我当年拜的那个师傅就是北派!听丫自己说,位居什么——,什么******——,散守士尉,还他妈挺绕嘴!……”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五章 古韵清风(一) 穆春江一听,大吃一惊,瞬间内衣就被冷汗湿透了,只廖廖的“散守士尉”四个字,就已经证明了吴俊昨晚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大头并没有发现穆春江的失色,继续说着:“据丫说,这个级别不算高,但教我这个刚入道的绰绰有余。我跟丫学了几天,天天******弄盆开水让我在里面夹肥皂片,烫得我这俩手指头直掉皮儿!后来我烦了,去******,不学了!还是溜门撬锁来得快,也不用学,只要看好了谁家没人,一把钳子就给搞定了!……” 穆春江已经是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的盯着大头胸口处的衣服看了半天,然后调转身,自顾自的朝院门缓慢走去,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跌倒。大头望着穆春江痴呆呆的样子很是奇怪,大声的叫着:“穆哥!你怎么了?我这儿还没说完呢……” 穆春江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上了自己的出租车,打着火飞快的把车驶离了大杂院,如同逃跑般的风驰电掣的行驶了一段后,把车停靠在了郊外一条幽静的道路旁。 他必须要好好的分析一下,吴俊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既然吴俊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盗窃、行骗惯犯,那么调包四棱狮子头就不再仅仅是想惩治自己一下这么简单了,也许——,这是吴俊设计的另一个计策,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喝得五迷三道的情况下,回到饭店就立刻退房,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呢?如果不是事先有所准备,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如此的滴水不漏?即便是在饭店的入住登记上都没有留下他的真实身份…… 穆春江被自己的分析吓得又是一身冷汗,自己分析的不无道理,可越是正确,就意味着四棱狮子头越难找到…… 他忽然想起了在砍伐千年树精前,自己和吴俊去琉璃厂定制假锦盒,自己说一个,而吴俊执意定制两个,可是要两个究竟有什么用途自己当时并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一个是用于对翟总实施调包计,而另一个——,就是给自己预备的!因为何时对自己实施调包计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安排,完全依靠见机行事,所以他才会预备出两个,如果可能,在对翟总实施完调包计后,同时可以对自己实施…… 越分析越透彻,越分析也就越心慌,穆春江的心彻底的凉了,他已经可以确信:对自己的调包计是吴俊早就精心设计好的! 动机不言而喻,钱!大笔的钱!四棱狮子头价值十五万!十五万这个数目足已令人铤而走险,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十五万令自己做出了砍伐千年树精,骗取翟总钱财的事情,自己一个普通人尚且为了这十五万违法、犯罪,更何况于吴俊这么一个偷盗惯犯呢?见财起意才是吴俊再次骗取核桃的真正动机!而并不是什么幼稚的想惩治自己一下,让自己见识见识他的厉害,即使昨晚自己和吴俊并没有发生争执,他也会利用其他的机会把四棱狮子头偷走!况且,吴俊还带走了从山洞里带回来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要不是为了钱,原本应该两个人分的东西,他又怎么能自己带走呢?自己真******傻!竟然还和这么一个视财如命的偷盗惯犯称兄道弟,还他妈一直为了两个人所经受的魔难动情!真是吴俊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在帮他数钱! 穆春江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愚木脑袋上…… 此时的吴俊已经如同杀父仇人般的令穆春江憎恨不已,仇恨在渐渐的深入进穆春江的骨头里,令他恨不得把吴俊撕成碎片!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他根本就无法找寻到自己的这个仇人。 “揣着四棱狮子头,吴俊会去哪呢?他会一下就逃回广东吗?”穆春江皱紧了眉头苦苦思考着,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干吃这个哑巴亏,他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寻到这个仇人! 渐渐的,他有了一些比较合理的想法:吴俊和翟总不同,他不是一个玩家,一点都不挚爱文玩核桃,所以他偷盗四棱狮子头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钱,那么在得手后,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将核桃尽快出手,换成大笔的钱财。文玩核桃的玩家全国各地都有,但以北方盛行,尤其是北京、天津两市,而广东根本就不流行,所以只有在北京或是天津出手,四棱狮子头才会卖出高昂的价钱,真要是带到了广东,也许根本就没有几个识货的,更别提想卖出十几万的价格了,所以,吴俊也许并没有离开北京!而北京最为兴隆的古玩市场就是琉璃厂,尤其是这个地方自己带吴俊去过,几个收购、销售文玩核桃的店面他也都认识,所以,他很可能去琉璃厂,把核桃卖出高价后,再提着钱打道回府!…… 想明白后,穆春江当即调转车头,直奔琉璃厂。无论吴俊是不是如自己的分析,他都必须到琉璃厂去查一查,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因为他也只有这么一点点希望了。 琉璃厂,位于宣武区和平门外,原名“海王村”,曾是辽代城郊的一个穷僻小村。元明时在此设窑烧制皇宫用的琉璃瓦,因此得名,沿用至今。 清初古董商即开始在此经营,乾隆时已成为古玩字画、古籍碑帖及文房四宝的集散地。驰名中外的荣宝斋及众多文物商店诸如文奎堂、邃雅斋、宝古斋、庆云堂等均在琉璃厂设立门市。 走进琉璃厂大街,穆春江没有了往日来时轻松自在的感觉,相反竟有了一种沉重感,如果找不到吴俊或是四棱狮子头,那么自己该怎么办?父亲几日后就该回来了,如果他发现传家之宝不见了踪影,自己又该如何向他解释?他叹了口气,步履愈发的沉重起来。 在几家经营文玩核桃的店面询问一番后,没有任何线索,既没有人见过吴俊这么个小个子广东人,也没有店面收购了极品核桃,穆春江有点泄气,可是他却不能放弃,因为只有这样不停的寻找下去他的心里才能略显安宁。 他决定在此蹲守,心里期盼着吴俊那厮可以在这里现身。 虽是蹲守,但没必要死守,象便衣警察似的窝在车里一动不动,所以穆春江在琉璃厂大街上溜达起来,时不常的注意一下街面上的行人和几家经营文玩核桃的店面。 一家青砖灰瓦、漆红门柱的店面吸引住了穆春江的目光,店面的建筑造型古典素朴,别有韵味:门前一高台,三级石梯而上,高半米有余,屋齐台而建,檐伸展而下,门前一米范围内均可遮避雨水、骄阳,四根漆红圆形粗柱,立于户外台上,高撑起顶檐,一扇仿古对开格栅门,黑漆、白玻、紫铜扣环,大门两侧悬一副烫金对联(究竟是不是对联穆春江也吃不准,反正悬挂的位置象),上联是:九秋风露越窑开,下联是:夺得千峰翠色来,牌匾上横书三个大字:古韵斋。 穆春江在这家古玩店门口驻足观望了一会,又四下查看了一下街面,并没有自己最想见到的吴俊五短身材的影子,于是他迈步踏入了古韵斋。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六章 古韵清风(二) 古韵斋店堂内的装修风格和布局如同其门脸一样颇具特色,清一色的仿古家具、货架,内外屋间半圆镂空月亮门,整个店堂的每一处创意、每一个细节,无不体现出店主古韵清风般超脱凡世的高雅品味。 穆春江转了一圈不同货架上的文房四宝、古籍字画,最后在一排陶瓷瓶罐前停下了脚步。 他顺手拿起了一个彩绘瓷瓶,觉得很是与众不同,寻常的瓷器亮丽光泽,图案栩栩如生,而手中这个瓷瓶竟是乌里巴涂,挺好的花鸟图案,可是边缘的色泽竟如同被水浸泡过的纸张一般,折皱间露出水痕。穆春江很是奇怪,为什么要把图案设计成这个样子?抽象派艺术作品?不能够啊!按说这个瓷瓶也应该是件古董,有些年头,难道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就已经懂得欣赏抽象派艺术?莫非——,抽象派艺术起源于中国…… 正胡思乱想着,一位长须长者“飘”到了穆春江的身后,由于步履过于轻盈,如同一阵风一般,飘然而止,没有留下丝毫声响。 “年轻人!看出了点什么?”长者声音宏亮的说道。 穆春江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瓷瓶险些掉到地上,惊得他一身冷汗,原本身后空无一人,冷不丁的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不被吓一跳才怪呢。穆春江抓紧了手中的瓷瓶,转过身,望见长者的第一眼,心里就惊呼出三个字“美髯公!”,随后不无遗憾的想道:“就是******老点儿!” 就见长者银须飘然,足有一尺多长,圆盘大脸,粗眉环眼,鼻正口阔,白发苍苍,着一身丝绸对襟中式外衣,宽松肥大,袖口处翻起一寸多长的白边,举止间颇有一种两袖清风之感,白发与白须上下呼应,浑然一体,颇有世外仙人之风韵…… 穆春江一见长者,随即理解了牌匾上“古韵” 斋的含义,长者虽生在今世,却似古人复现,眉宇中、须发间无不透露出古人的旷世情怀,如清风般潇洒飘逸。穆春江断定,这位一定就是这间店铺的老板,不对,叫老板俗了,应该叫掌柜的才对!(也挺俗的) “我是觉得这个瓶子挺特别的,为什么挺好的图案非弄个污涂的边儿出来?这样的东西谁还会买?”见长者盯着自己,穆春江提出了自己的疑义。 “哈哈哈哈!”长者破声大笑,又吓了穆春江一跳,不过这次早有防范,瓷瓶被抓得紧紧的,不会出现任何闪失,他在心里骂道:老丫的!笑也不好好笑!跟他妈京剧里的老生似的!刚进来没五分钟就给吓了两跳,难怪这店面里冷冷清清,合着都是给吓跑了…… 笑罢,长者从穆春江的手里取回了瓷瓶,爱不释手般的在手中转动着,边转边说道:“年轻人,我看你进了古韵斋拿起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这个瓷瓶,我还以为你对它有所了解,看来,你也是一个外行啊!” 穆春江一听,心里老大的不愿意,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板,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奚落客人“外行”,人家做生意都是上赶着夸奖客人懂行,让客人心里舒坦,而且最喜欢外行,好骗,这个白胡子老头倒好,上来就先羞辱客人一番,这样谁还会买他的东西?有个性的人自己见得多了,可是没见过这么大岁数还这么有个性的!有点意思! 这么一想,穆春江不仅没有恼火、立刻就离开店铺,相反却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还真想听听这个看似残品的瓷瓶究竟有什么来头,看看白胡子老头自己究竟是不是个行家。 于是他乐了,看了眼瓷瓶又看了眼白胡子老头,“大爷!我还真是个外行!要不——,您给我讲讲这个瓶子的来历,我也学习学习,要不我永远都是外行!” 长者点了点头,“真想听?” “可不真想听嘛!您就别抻着我了,我也是一急脾气,您今儿要是不说,我回家饭都得吃不香,觉都得睡不着!”穆春江贫贫叨叨的说着,长者被眼前这个不认生的小伙子给逗乐了,于是说道:“那好吧!我就讲给你听听!来,里边请!” 穆春江跟着老者进了月亮门,坐在一张宽大八仙桌旁的“官帽椅”上,老者给他斟上了一杯上好的绿茶。穆春江坐的位置正好能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街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悉数过目,他心里想道:这买卖不错嘛,既可以起到监视街面的目的,又可以听听故事,还有上好的茶叶喝,好差事! 老者抿了口茶,捋了捋美髯,爱慕的望着摆放在八仙桌中央的瓷瓶,然后娓娓道来: “小伙子,先听我给你讲讲有关烧制瓷器的知识。制瓷工艺是在制陶工艺的基础上发明的,瓷器和陶器的烧制过程非常相似,但是瓷器与陶器却存在着本质区别,瓷器的坯料是高岭土、正长石和石英混和而成,胎表还要施一层有玻璃质的釉,然后在1200度左右的高温下焙烧,成品质地坚硬、吸水率极低、敲击能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而陶器的坯料一般是粘土,胎表多不施釉或施有低温釉,焙烧的温度在700度到800度之间,少数陶器可达到1000度,陶器的质地不如瓷器坚硬,吸水性比较强,敲击时发出的声音不清脆。这段就先讲到这里,以后有时间了我再专题给你讲,下面我再给你简单的讲讲有关瓷器的历史。中国制造瓷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3000多年前的商代,从考古发现来看,商周遗址中出土的青瓷器皿多种多样,有瓮、罐、瓶、尊、碗、豆等等,它们是迄今为止中国最早的原始青瓷,商周之后,青瓷工艺逐步发展,到了唐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你进门的时候看见门两侧的字了吗?” 正饶有兴致倾听老者讲解的穆春江,突遇老者的发问,赶忙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看见了!不就那幅烫金对联吗?” “对联?!无知!”老者毫不客气的批评了穆春江一句,不过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也许对于穆春江的无知他已是早有准备。老者继续说道:“记住了!那是唐末诗人陆龟蒙的诗句!‘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它是在形容越窑青瓷动人的色泽,越窑就是当今的浙江绍兴。” 穆春江频频点头,觉得自己把诗句都能看成是对联,确实是够无知的,幸好自己还没把“古韵斋”三个字当成横披……对于自己无知的愧疚使得穆春江对于老者渊博的知识不禁钦佩起来。 “唐代之后,青瓷发展到白瓷,到了明清时期,彩瓷发展起来,明代的青花瓷、斗彩和清代的素三彩、五彩、珐琅彩,都是饮誉中外。古时候,外国人把中国就叫做‘瓷器’,能够拥有一两件中国瓷器,就是他们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所以,要我说,瓷器应该算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这段也就说到这里吧,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下面,言规正传,给你讲讲这个瓷瓶的来历。” 穆春江一听,真不容易!终于拐到正题上了!不过虽然刚才那段有点跑题,但是对于给自己扫盲还是挺有用的,第一次听到有关瓷器的知识还真有点意思。 “200多年以前,北欧的瑞典王国有个地位显赫的贵族,他酷爱中国的彩绘瓷器,因此不惜重金派遣专人万里迢迢到中国来定做瓷器。他为了显示自己高贵的地位,严格地按照贵族等级的标准预先绘制了成套的图案,要求中国工匠必须依照他的图案烧制彩绘瓷器。他派遣的人乘帆船在海上漂泊了好几个月才到达中国,不幸的是携带的制瓷图案被海水浸湿了,周围渗出一圈淡淡的水痕。中国工匠接到图案后,发现了上面的水痕,但由于无法核实这水痕是否是作者的本意,只好忠实原作,把水痕也当作图案的组成部分烧制在瓷器上。这位贵族收到成品后,起初有些不高兴。他认真地把成品和原稿进行核对,这才惊奇地发现瓷器上水痕的成因,情不自禁地赞叹中国制瓷工匠的技艺高超绝伦。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前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这件由于误会造成的瓷器成了极为绝妙的珍品,如今它已经成为瑞典无价的国宝,也是中瑞两国文化交流和友好往来的物证。这就是这个瓷瓶图案周围之所以有水痕的原因。” 穆春江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您是说——,这个瓷瓶是瑞典的国宝?!”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瓷瓶可不是,瑞典的国宝当然是在瑞典了!实际上,这个瓷瓶正是当年烧制瑞典国那批瓷器的试制品!当年,工人们为了达到图案上水痕的效果,先试制加工了几件,这就是其中的一件。” “那——,这个瓷瓶值钱吗?” 老者再次爽朗的笑了,笑罢,反问道:“现在,这件瓷瓶是个孤品,国内独一无二,你说,值不值钱?” 孤品!又是孤品!自己正是使四棱狮子头成为孤品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孤品会很值钱呢? “别的我不懂,但我知道孤品一定非常值钱!要是把瑞典的那几件国宝瓷器也给毁了,您的这件瓷瓶就更值钱了!” 老者被穆春江的话逗得开怀大笑。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七章 爱新觉罗毓允 穆春江的油嘴滑舌、贫贫叨叨,却逗得老者心情愉悦,于是他又给穆春江讲解了许多有关瓷器的知识、故事、传说,直听到穆春江兴致勃勃、兴趣昂然,如同当年穆老被核桃摊主讪乎得热血沸腾一般,没想到自己家里天天都会见到、用到、看似无常的瓷器里面,竟然有如此大的学问,他不禁为老者渊博的学识所打动,钦佩得五体投地,继而,他动了下念头,老者一直都在给自己讲解瓷器,不知道他对于其他古玩有没有研究?是不是也如同瓷器一样的无所不知?于是穆春江在老者讲解瓷器知识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伺机问道:“您能再给我讲讲玉器的知识吗?我看您有好几个货架上全都是玉器,我对玉器也特别感兴趣。” 老者很是健谈,又遇到了穆春江这么个忘年的求知者,反正也是闲着没事,于是老人又给穆春江讲解了一番有关玉器的知识、文化,直听得穆春江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能一下就变得如同老人一般的学识渊博,也可以跟别人谈论起古玩时滔滔不绝、满腹经纶,什么是学问?这才是真正的学问!这些比课堂上老师逼着自己学的那些八股般的东西要有用得多! 穆春江对老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随之对老人也恭敬起来,对于真正有学识的人,他还是打心眼里敬重。穆春江必恭必敬的为老人的茶杯里添满了水,待老人端起茶杯品茶的间隙借机奉承道:“大爷!您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您这么多话,估计我现在怎么着也是大学水平了!” 老者再次哈哈大笑,“我看你小子就会耍贫嘴!家里是老北京吧!” 穆春江点头称是,听老者一口正宗的京腔京韵,估计他也一定是个老北京,于是穆春江问道:“大爷!听口音您也是老北京,您贵姓?以后我也好对您有个尊称!” 老者笑着说道:“免贵,姓金!” “金?!”穆春江眼睛一亮,“大爷!恕我直言,我听我爸说老北京中姓金的,多半都是原来姓爱新觉罗改过来的,莫非,您的真姓是爱新觉罗?” 老者哈哈大笑,想不到眼前这个孩子竟然如此聪明,一种疼爱之情油然而生,他爽快的说道:“不错!我原来的姓氏正是爱新觉罗!全名是爱新觉罗.毓允!” “啊?!”穆春江惊呼一声,脱口说道:“那您是王爷?!” “哈哈哈哈!什么王爷?这个年月哪还有什么王爷?都是平民百姓而已。” “不是,我是说您的祖上是满清的王爷?” “这个倒是不假,我的祖上正是位亲王,没落了!没落了!”老者感叹道。 老者表明了身份后,穆春江在细细的端详他一番,这次明显的感觉到在老人的神态中蕴含着一种非同常人的东西,那是一种霸气,一种只有王爷才会有的霸气!穆春江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与满清王爷的后代在此不期而遇,而自己刚刚还在心里骂过老人“老丫的”,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油嘴滑舌,甚是不敬,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在长辈们面前一定要恭敬才是。 “大爷,今天真是三生有幸结识了您,以后我就尊称您‘允爷’了!” “允爷?不好不好!听着就别扭!你还是叫我金爷吧!老街坊们都这样叫我!” “金爷,好啊!金爷!我还有一个请求,您要是不嫌弃我,我想拜您为师!以后有功夫我就上这儿来听您讲解古玩的知识!求您一定得收下我这个学生!”穆春江发自肺俯的肯求道。 金爷盯着穆春江琢磨了一会,想想这个孩子还挺不错,既聪明又会逗自己开心,收下他当个学生也不错,于是答应了穆春江的请求,“那好吧!我看你是个聪名孩子,又对古玩很有兴趣,就收下你这个学生了!” 穆春江一听,兴奋不已,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金爷的身前,倒下就拜,“师父在上,受学生一拜!” 金爷匆忙站起身,扶起地上的穆春江,嘴上说着:“现在不兴这个了!现在不兴这个了!” 老少二人再次坐到八仙桌前,金爷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中国通史》,递给穆春江,“这个给你,回家先修习一下历史,估计你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学,要想成为文物、古董的行家,就必须对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了如直掌,只有这样,才能研习出古物中的文化底韵,才能体会到其间的博大精深!如果对自己国家的历史都不了解,哪朝哪代脑子里都是一锅粥,又怎么能知道文物的出处和价值呢?” 穆春江接过厚重的《中国通史》,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书籍自身的重量,而是在瞬间生起的一种心情…… 揣起《中国通史》,又向金爷道了一番谢后,穆春江离开了古韵斋,他又转进那几家经营文玩核桃的店面询问一番,依然没有四棱狮子头和吴俊的线索,天色已经不早,他转出琉璃厂,坐上自己的出租车回了家。今天虽然没有找到吴俊和四棱狮子头,但是穆春江的心里很充实,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知识的价值,也第一次在心里树立了奋斗目标:成为一个学识渊博的文物专家。 吃过晚饭,穆春江迅速扎进自己的房间,核桃的丢失使他在家人面前有一种负罪感,所以还是早点离开母亲,进自己的房间比较舒服一些。倚在床头,他先翻了一会《中国通史》,可是心中有事,不能踏下心来仔细的阅读,四棱狮子头和吴俊杳无音信,离父亲回来也没剩下几天,要是真到了父亲回到家自己还是找不到核桃该怎么办?床下有满满的两箱子钱,可是钱又有什么用?别说只有两箱子钱,就算是整整一屋子钱,也别想让父亲动一下卖掉四棱狮子头的念头,吴俊这个王八蛋!真是太阴险了!制作假锦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再次调包核桃的念头,看这孙子个头不高,怎么******一肚子坏水?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竟然还会和这种恶棍称兄道弟…… 他起身,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匆忙走到衣架旁,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假锦盒,再次坐到床上,打开锦盒,仔细的查看起来。 锦盒里装着的核桃是他和吴俊一起在琉璃厂买的,破破烂烂,质形色个哪一样都不行,两个核桃大小不一,形状更是相差甚远,就这么对破玩弄扔马路上行家都不会捡,会捡的也肯定是拿回家砸着吃了。穆春江把那两个丑陋的核桃取出来拽到了枕头旁,然后取出锦盒里的海绵衬垫,它是用来防止核桃在锦盒里滚动,而且在受到外力作用的时候起到缓冲保护核桃的作用,他翻来覆去的查看了海绵垫一番,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海绵衬垫也被扔到了枕头旁。 只剩下一个空盒,由于海绵衬垫被取出,盒底绽露在外面,一串铅笔写下的号码展现在穆春江的眼前:cb1758-5136……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二十八章 玉佩(一) 这串号码是什么意思?吴俊承坐的航班号?不象啊,cb,哪个航空公司是cb?ca倒是知道,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要么是电话号码?管丫的那!先拨一个试试! 穆春江披上外衣出了家门,找到街上的公用电话,试着拨了一遍,号码根本就不正确,不等拨完听筒里就开始传出占线音。于是穆春江又拨通了首都机场的咨询电话,由于经常到机场拉客,所以他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电话拨通后,机场的服务人员告诉穆春江,根本就没有这个航班号。 放下电话,穆春江又开始琢磨起来:既不是航班号,又不是电话号码,那究竟是什么呢?莫非这串号码根本就不是吴俊留下的,而是在制作假锦盒的过程中留在上面的?要是那样的话,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对,肯定不是吴俊留下的!吴俊这个王八蛋是要用这个假锦盒换走真锦盒,一旦得手就逃之夭夭,他又怎么可能在假锦盒上记录下什么东西呢?况且记录的地方还这么不顺手,一定不是吴俊干的! 想明白后,穆春江不再对这串号码感兴趣,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第二天去琉璃厂蹲守的时候,询问一下给自己制作锦盒的那家店老板。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大早,穆春江扒拉了几口早饭就驾车直奔琉璃厂。 他先到制作锦盒的那家店铺,指着锦盒底部上的那串号码询问老板是不是他留下的?老板带上花镜仔细的看了一番,摇着脑袋说不是,穆春江说你确定吗?老板有些含糊了,“不过——,也说不准。”老板说:“我自己没有厂子,也是找地方做的,所以是不是工人在加工的过程中留下的也说不准,当时拿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检查得象你这么仔细。再说了,字在底部又有海绵垫挡着,不碍事的!你要是觉得碍事,我找块橡皮帮你擦了!”店老板以为穆春江是想退换锦盒,所以赶忙安慰。 穆春江彻底泄了气,听店老板这么一说,哪个环节留下这串号码的可能性都有,反正这串号码也查不出什么,干脆不去管它了。于是穆春江从店老板手里取回了锦盒,嘴上说没事不用擦,然后就离开了店铺,朝着古韵斋溜达而去,他还得向金爷请教文物知识呢,别说,一想到那些令人着迷的知识,心里还真充满了期待。 可是来得太早,古韵斋还没开门,穆春江也看出来了,金爷也就是把这间古玩店当成是一乐,闲暇的时候解解闷而已,所以才会是:人家开张他不急,人家吆喝他泡茶,人家卖货他讲课…… 金爷什么时候“上班”还真没个谱,所以穆春江在古韵斋门口等了一会,然后开始在别的古玩店里转悠起来。 前面有家玉器店,穆春江一琢磨,昨天金爷刚给自己讲解了一些玉器的知识,不如进去小试一下牛刀,也好用自己的所学试着鉴定一下,于是他踏进了玉器店。 穆春江刚一踏进玉器店的大门,一个伙计就迎了过来,殷勤的笑着和穆春江打招呼,然后就跟随在穆春江的左右,穆春江看什么他就讲解什么。穆春江心里想:你看看,这才是做生意的架势,宾客至上,哪像金爷做买卖呀,客人进了古韵斋,半天他不露面,一露面上来就批评顾客是外行,昨天自己在古韵斋呆了那么长时间,拢共就没进来几个客人,好容易有一个问价的,当时金爷正在给自己讲解玉器,于是隔着月亮门跟人家说‘今儿没功夫,要是诚心要,过两天再来’,就这样,能做成生意吗?……不过,这个伙计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也确实有点烦….. 浏览了一番货架上的大件玉器制品后,穆春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玻璃柜台里的小件玉器上,因为金爷昨天跟自己说过,作为一个初学者,可以从一些小件玉器翡翠饰物入手,因为小件玉价格便宜,通过了解各种小件玉,积累关于玉石翡翠的质地、颜色、手感等方面的经验,玩玉必须要接触实物,最忌讳纸上谈兵。 柜台里的一块玉佩吸引住了穆春江的目光,他隔着玻璃指了指,冲着伙计说道:“您把这块玉佩拿给我看看!” 伙计赶忙找钥匙开玻璃门,边取出玉佩边奉承道:“您真有眼力!这是一块上等的蓝田玉!” 穆春江在手里转着玉佩,感觉确实不错,入手细腻,温润坚结,半透明状,光泽如脂,和金爷讲给自己听的特征完全一致,“多少钱?”穆春江问道。 “这个数!”伙计像是怕店里的另一位顾客看见似的,偷偷摸摸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在穆春江的眼前晃了一下,随即收起了手指。 “这个数是多少?有数量级没有?”穆春江有点烦伙计偷偷摸摸、故弄玄虚的作法,不客气的问道。 “五百!”伙计把嘴贴到穆春江的耳朵旁,轻声的说道。 “别逗了!”穆春江故意放大音量的说道:“就这破玩弄也值五百?!抢银行呢!什么蓝田玉,我看这也就是块岫玉!”其实是什么玉穆春江自己也不知道,他根本识别不出,但昨天金爷给自己讲解的时候说过,国内只有四种玉:新疆的和田玉、陕西的蓝田玉、河南的南阳玉和辽宁的岫玉,其中和田玉最贵重,岫玉最便宜,所以说这块玉佩是最便宜的岫玉,无非是想诈伙计一下而已。 不成想,这一诈还真起到了作用,伙计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继续压低着声音说道:“您是行家,恕我眼拙!确实是块岫玉!” 穆春江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涉足“玉领域”就先给想蒙自己的人来了个下马威,看来还是有学问好啊!于是穆春江准备继续扩大战果,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一次,多少钱?” “五,五十!”伙计难为情的低声说道。 “又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自己看看这块玉,质地、硬度、透明度、颜色哪一样不是有所欠缺?就这么个次品也值五十?!”穆春江还是采用“诈”的方法,金爷告诉过自己:玉石的品质一般是从质地、硬度、透明度、比重和颜色五个方面来判断的……比重这东西没法看出来,所以穆春江暂时把它省略掉了,不然跟背课本似的肯定得被伙计看穿。 伙计频繁的点头称是,表现得极不自在,半红着脸说道:“您真是个资深的行家!行家面前我也就不敢再空抬物价了!给外行五十,给您这个行家五块!就算是我向您陪不是了!” “唉!这还差不多!以后别竟想着蒙人,真遇上个行家你这儿多没面子呀!”穆春江边数落着伙计,边掏出五块钱递给了他。 伙计频频点头称是,收了钱,替穆春江包好了玉佩。 穆春江揣起玉佩,又扫了会其它的物件,然后心满意足的出了玉器店。 转到古韵斋门前,金爷还没来,店门紧闭,穆春江看了眼表,时候已经不早,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按说就算是起得晚这个钟点也该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穆春江边想着边离开了店门口,接茬在琉璃厂的街面上转悠,边观赏古物边留心盯着有没有出现吴俊的身影,接长不短的回古韵斋门口看看,期待着金爷的到来。 可是,溜溜等了一整天,古韵斋的门一直没有开,穆春江放心不下,很想去金爷家里看望一下,可是头天并没有询问老爷子的住址,无奈之下只得回了家。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章 CB1758-5136 通过“玻璃事件”,穆春江深深的体会到了古玩界险恶的一面,一块玻璃,竟然敢开价五百!而侃掉一百倍,五块钱,依然是上当了,可就算是以它的自身价值五毛钱成交了,那也不是收藏者想要的玉石,而是一块玻璃!这个教训使他明白了想要在古玩界混,就必须有真才实学,必须依靠自己的慧眼识别出真货、假货,断定出年代、价值,谁的眼力更胜一筹,谁就能占得先机,几块钱“淘换”到价值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真品的大有人在,这也正是古玩界颇具诱惑力的原因之一,而“看走了眼”挨人坑骗的例子更是举不胜举,至于自己发明的靠“诈”的方法,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交易一百次,一百次都会上当受骗。这件事激发了穆春江潜心钻研古玩知识的斗志,发誓一定要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在古玩界混出一席之地,如同金爷一般满腹经纶、慧眼识金,只有肚子里有了真东西,才能不上当受骗,才能受到同行的尊重。 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必须要按照它自己的规律发展才会达到最佳的效果,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有谁按着穆春江的脑袋逼着他苦学文物历史、古玩知识,他一定会誓死反抗,不仅根本学不进去,还会和逼着他学的人发生矛盾冲突,而在他自己真正对文物、古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不需要任何人督促,他就已经开始埋头苦学,博览群书,虚心请教,实践观摩,由于兴趣所至,过目不忘,长进惊人。正如当今很多孩子的家长望子成龙,逼着孩子学习各种特长,舞蹈、绘画、钢琴、朗诵……家长可谓是一片苦心,既破费,又劳累,疏不知孩子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苦学几年下来,也终究是半途而废,达芬奇、贝多芬等众多响誉世界的画家、音乐家,童年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逼迫着他们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更没有拉着他们去上“培训班”,他们完全是出于自己对这方面的兴趣而不懈努力,最终成功,这难道不值得苦心的家长们思考吗? 言归正传。穆春江在受到“玻璃事件”的残酷打击后,当晚回到家就开始翻阅《中国通史》,他准备按照金爷所教,从基本知识开始,循序渐进,再也不好高骛远,期望一口就吃成个胖子。 第二天,穆春江把床底下的两箱子钱驮到了古韵斋,交给了金爷。可是金爷的筹款并不顺利,还有将近两百万的空缺无法填满,两个人都是焦急不已,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金爷继续外出筹款,把古韵斋交给穆春江看管。穆春江守着店铺,监视着街面,苦苦等候吴俊的出现,偶有进来询问古玩价格的,穆春江就随口说个天文数字,把顾客吓跑。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穆春江和金爷都已经到了最后期限,穆春江的父亲第二天一早就会回到家中,而金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日子也是第二天下午,四棱狮子头依然没有踪迹、三百多万巨款依然是存在着大缺,眼见得父亲就要发现核桃失踪的真相、十几件汉代文物即将流失海外,穆春江和金爷都是焦躁不安,长吁短叹。 又毫无进展的晃荡了一天后,穆春江绝望的回到了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也只能豁出去了,父亲要是手下留情,自己还能捡条小命,要是使出杀手,自己也只能一命呜呼了,这就是命啊—— 天已渐黑,母亲加班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穆春江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发愣。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穆春江喊了一声,“等会!”然后起身去开门,心里琢磨着:会是谁呢?不会是父亲提前回来了吧,那可是今晚就得死了! 穆春江拉开房门,吴俊笑嘻嘻的站立在门前! 起初,一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吴俊,穆春江不由得一愣,因为太意外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吴俊会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几秒钟的呆滞之后,穆春江就开始爆发了,他一下抓住了吴俊的衣服,一把就把他拎进了自己的家里,怒骂道:“孙子!你丫还敢来!我非打死你不可!” 吴俊的嘴蠕动了几下,刚想说什么,穆春江的拳头就已经到了,只一拳,吴俊连鼻子带嘴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想说的话被砸了回去,替代它的是鲜红的血,瞬间就流了出来,吴俊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倒下时碰掉了茶几上的杯子,水撒了一地。 穆春江并不迟疑,上前一步,一下骑在了吴俊的身上,左右开弓,轮起拳头就是暴风骤雨般的一顿乱捶,吴俊躺在地上“嗷嗷”乱叫着,如同杀猪一般,几次他都试图反抗,可是实在是身单力薄,被穆春江魁梧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只有嚎叫是他此时唯一的反抗手段,期望着能够有人听见,救自己一命。 穆春江边挥舞着拳头,边骂道:“孙子!我让你丫偷我的狮子头!我让你丫跟我玩调包计!……” 暴捶持续了几分钟后,穆春江终于打累了,感激手臂发麻,拳头疼痛,他停了下来,呼嗤带喘的问道:“快说!狮子头在哪?” 吴俊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了,原来穆春江一直没有找到四棱狮子头!他在心里骂道:穆春江你个弱智的东西!你自己笨找不到东西,却要让我皮肉受苦…… 他强忍住脸上钻心的疼痛,大声的说道:“四棱狮子头!我没有拿走的啦!你怎么那么笨!难道自己找不到吗?!” 穆春江一下愣了,没拿走四棱狮子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错怪了吴俊?他匆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吴俊怒冲冲的说道:“你先扶我起来啦!” 穆春江发烫的脑子终于转了一下:要是吴俊真的偷走了四棱狮子头,他又怎么会自己送上门来找揍呢?莫非自己真的错怪了吴俊?穆春江含糊起来,为了不使自己一错再错下去,他赶忙从吴俊的身上起身,把吴俊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态度上还不能一下就转变过来,依然气哼哼的说道:“行了,快点说吧!” 吴俊抹了一把鼻子、嘴角流出来的血,怨恨的望着穆春江,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话都不让人家说一句啦,上来就动手!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啦!” 此时,穆春江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过分,无论如何都应该先质问一下吴俊,再动手也不迟,自己完全是被焦急和气愤冲昏了头脑,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是一顿拳头,确实有点土匪作风。看着吴俊口鼻冒血,脸上也是多处红肿,穆春江觉得有些惭愧,他从茶几上扽了几张餐巾纸,塞给了吴俊。 吴俊粗鲁的接过纸,擦了擦血迹,然后瞪着穆春江说道:“难道我在盒子里留下的那些字,你没有看到吗?” 穆春江突然想起了锦盒底部的那一串号码,由于认为它们毫无用处,所以这几天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难道——,那一串号码真的是吴俊留下的线索?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错怪吴俊了。穆春江的心开始发虚,怯生生的说道:“看——,看到了!可是没明白什么意思!cb什么什么的。” “你自己长了一个猪脑子!不会自己分析嘛?!自己笨,还要让别人挨揍,你真是太过分啦!”吴俊一下恼火起来,情绪激昂的骂着穆春江。穆春江被骂得狗血喷头,可是此时已自知理亏,只得顺从的听着,“猪脑子”外面的“猪头”不由自主的耷拉下了一半。 “你把我调包的那个假锦盒拿来!”吴俊呵斥着穆春江。 穆春江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了假锦盒,递给了吴俊。吴俊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然后指着锦盒底部的那一串数字,“念一遍啦!”他命令道。 “cb1758,5136。”穆春江老老实实的念了一遍。 “cb是什么意思啦?”吴俊怒视着穆春江问道。 穆春江心里想道:废话!我要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早就找到核桃了。不过嘴上不敢这样说,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 “猪脑子!cb就是china bank的意思啦!”吴俊大声的吼道。 穆春江还是没明白,假么假式的琢磨了一会,然后怯生生的小声问道:“拆那班克——,是什么意思?” 吴俊急了,再次吼了起来,“china!中国!bank!银行!加在一起就是:中国银行!!!” 穆春江恍然大悟,随即在心里骂起了吴俊:你大爷的!还他妈跟我这儿玩洋文!你丫要是用汉语拼音缩写我还兴许能明白点,绕了这么个大弯子,别说是我这个猪脑子了,就算是换成个大学生,也不一定能明白呀! 不过,穆春江没敢反驳,毕竟自己让吴俊的身体受到了伤害,而吴俊顶多也就是用“猪脑子”之类侮辱的词汇让自己的心灵受到伤害,可是吴俊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没心没肺,所以相比之下,还是吴俊受到的伤害比自己大,就让他骂几句解解气吧。 于是穆春江频频的点头称是,继而指着字母后面的数字,问道:“那——,这些数字呢?”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猪脑子!你不会自己想嘛!”吴俊怒视着穆春江,眼睛里简直快要喷出火了。 “保险柜号?”穆春江小心谨慎的猜测道。 “看来你还不是很傻嘛!”吴俊稍微的解了点气,然后指着后一组数字问道:“5136是什么意思?”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 “猪脑子!当然是1758号保险柜的密码啦!要不然我为什么要用横线把这两组数字分开?你这个废物!快气死我啦!”吴俊把锦盒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谜团如同一层窗户纸般的被一下捅破了,穆春江自己也觉得,其实挺简单的,虽然自己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习英语,可是china和bank这两个单词自己还是认识的,ca自己都知道是中国航空公司,可是怎么就联想不到cb是中国银行呢?他感到惭愧不已、无地自容,可怜兮兮的从地上拾起了锦盒,开始向吴俊赔礼道歉。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一章 纯钧(一) 穆春江把吴俊拉到沙发处,自己站在吴俊的身前。吴俊坐下,用餐巾纸捂着鼻子和嘴,没好气的扭着脖子,盯着墙面上的某个位置看,就是不搭理穆春江。穆春江开始运用他独创的“滚刀肉”式承认错误的方法,嬉皮笑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正襟危坐的吴俊,点头哈腰的叫道:“吴老板!” 吴俊不搭理他,继续盯着墙面看。 “吴哥!” 吴俊还是不予理睬,较劲般的扭着脖子。 “吴爷!” 吴俊有点松动了,但还是绷着不理他。 “吴大爷!” 吴俊有点抗不住了,用餐巾纸使劲的捂住嘴强撑着。 “吴祖宗!” 吴俊再也绷不住了,一下笑了出来,他把脸转向了穆春江,四目相视,他迅速的收起了笑容,故作严肃的说道:“好啦!好啦!有话你就快说,我可不敢当你家的祖宗!” “是!是!请吴爷赎罪!小子穆春江就是一个猪头!猪头里面长的都是猪脑子!猪脑子太笨,不会独立思考问题,这才错怪了吴爷!还让吴爷惨遭了一顿毒打!猪头后悔啊!一定请吴爷原谅猪头!要不——,您也打我一顿得了,吴爷!……”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吴俊觉得对穆春江的惩罚已经差不多了,这么侮辱他,他也没敢还嘴,原谅是终究要原谅的,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也不太可能,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一味的怪在穆春江身上,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大丈夫做事知错就改,自己又怎么能过于小肚鸡肠的不原谅他呢? 于是吴俊态度好了很多,说道:“打你!打你有什么用?打你也不能减轻我脸上的疼痛!” “是是是!还请吴爷大人大量,一定要原谅兄弟!”穆春江继续点头哈腰的陪着笑。 “算啦,这次就原谅你啦!以后你再做事情的时候一定不要这么鲁莽啦!” “是是是!我一定改!一定改!” “那——,走吧!”吴俊说道。 “走?走哪去?”穆春江心知肚明,却故意装傻充楞,以求吴俊再骂自己一句“猪脑子”解解气。 果然,吴俊骂道:“猪脑子!当然是去银行拿核桃和宝剑啦!” “原来宝剑也在那啊?”这倒是穆春江没有想到的。 “当然啦!本来就是咱们两个发现的东西,当然要两个人一起拥有啦!我怎么可能自己带走呢?” 穆春江望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广东人,更加的惭愧不已,看来,吴俊是个仗义的朋友,值得信任! 路上,穆春江问吴俊是不是打一开始他就想好了在自己身上实施调包计?吴俊说是,一开始就想好了,所以才做了两个假锦盒,自己的计划是,当晚就从穆春江的身上把真锦盒调包出来,然后锁进中国银行的保险柜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范翟总,怕他在遭到抢劫丢失核桃后起疑心,万一他失去理智,破釜沉舟般的将穆春江劫持或是闯进穆春江的家里搜查真核桃,他就只能是空手而归,而穆春江根本就不知道核桃在哪,也就无法说出核桃的下落,免得在严刑拷打之下,穆春江这样的“猪头”坚持不住说出隐藏核桃的地方,最终弄得人财两空。不过,自己最初没有打算立刻回广东,而是在其他的饭店呆上一两天,等事情平息后就主动找到穆春江,把真相告诉他,可是那晚穆春江着实的把自己气坏了,死活不相信自己所说的有关偷盗界的事情都是真的,还无端的侮辱自己,于是自己改变了主意,当晚把核桃锁进银行后,就立刻离开了北京,反正自己已经在锦盒里留下了线索,穆春江要是聪明,很快就能找到核桃,要是不聪明,就让他着着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事实证明,穆春江不够聪明,确实是个猪头…… 吴俊连损带挖苦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穆春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愈发的钦佩起吴俊的聪明才智来,可以说整个事件都被吴俊考虑得严谨周全,计划得细致缜密,真不愧是“南派殿前校都”,果然是与众不同,名不虚传! 穆春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吴哥,我现在,完全相信你说的那些有关偷盗界的事情了,真的!” “为什么相信啦?”吴俊有了点兴趣。 “因为,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他当年就在北派学过几天徒。” 吴俊点了点头,“我们两个生死都一起经历过,我又怎么能欺骗你呢?所以你死活不相信的时候,我非常生气!你也不想想,我哪来的那么大本事编出那么多的名词?你看,为了让你相信,我从家里把这个都拿来啦!”说着,吴俊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挂件,递给了穆春江。 穆春江把车停在了路边,接过挂件仔细的观赏起来。 挂件小巧精致,不及指甲大小,纯银打造而成,呈半开手形,既似收拢,尽敛天下宝物,又如张开,掌中空无一物,掌心书篆体两字,“殿前”,掌背镌草书一词,“校都”,挂件端部刻一字,“南”…… 穆春江一见此物,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真可谓是做工精湛,手法细腻,观赏了好一会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把它交还给吴俊,“真是件好东西!”穆春江赞叹道。 “这个还不算什么啦,你没有见过圣守的纯金挂件,工艺更加的高超啦——” “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得见识见识。对了,挂着这个东西有什么特权没有?”穆春江问道。 “特权没有什么的啦!不过在危急时刻,同行在见到这个挂件后,会给予帮助的啦!” “那也还算是有点儿作用。” “有点作用?你说得也太轻描淡写啦,带上这个东西就是偷盗界的人啦,就要遵守偷盗界的规则,履行应尽的义务,听从本派别的号令,当然,也会得到本派别分予的领地,享受应有的权利,这可不是有点作用啦,是作用相当的大啊!当然,也有一些不遵守规则的窃贼,但他们一定没有这个东西,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帮派,野偷而已啦,别看他们看似逍遥自在,可要是被真正的帮派抓到会严惩的啦!” 穆春江饶有兴致的听着,感觉偷盗界的帮派如同政界的政党一般,组织健全,纪律严明,不过想想也是,派别不就是政党吗?政党有自己的纲领、政策,有自己的党旗、当徽,有些东西派别也许会省略,但游戏的规则却是相同的,也正是这种良好的规则,才使得偷盗界的三大门派得以生存了数千年,社会和自然界一样,优胜略汰,既然偷盗的三大派别没有被社会淘汰,那么就证明它们毕竟有使自己生存下去的长处…… 穆春江想得有点入神,吴俊在一旁等了他一会,见他依旧无动于衷,于是用手捅了捅他,问道:“小穆,想什么呢?” 穆春江恢复了常态,冲着吴俊笑了一下,“没什么,我觉得偷盗界也挺有意思的。” 吴俊一下来了精神,“当然有意思啦!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也加入我们南派?我可以做你的师傅啦!” 穆春江一笑,“当小偷?算了吧!我还是干点正经买卖吧,心里踏实!” “唉——”吴俊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有领悟偷盗的最高境界啊,其实,偷盗也是一门艺术啦,并不是所有偷盗的勾当都令人鄙视,惩恶扬善、伸张正义,通过偷盗也完全可以做到的啦——” “得,您先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等我真见识了您的惩恶扬善,再商量拉我加盟也不迟。”穆春江边说着边发动了汽车,继续赶路。 于是吴俊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的说道:“对了小穆,有一件高兴的事情本来想一见面就告诉你,结果被你一下打忘啦!” 穆春江嘿嘿的笑了,“我不都说对不起了吗,你吴爷大人大量,可别老抓着我这个小辫子不放。” 吴俊也嘿嘿的笑了,继而说道:“你知道吗?翟总出事啦!” “啊?!”穆春江惊呼一声,匆忙问道:“出什么事啦?” “当然是东窗事发啦!这几年他从客户那里贪了那么多钱,不出事才怪呢!也是我们两个有福气啊,核桃交易完的第三天,公安机关就把他给抓起来啦!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一回来就给翟总的单位打电话啦,本来我想探听一下他的口风,是不是对我们俩起了疑心,没想到他的秘书告诉我他已经被逮捕啦,哈哈!其实,翟总应该感谢我们两个才是啦,我们把他的赃款卷走,他的罪过也就小了一些,也许还会少判几年刑啦,哈哈哈哈!” 穆春江听罢兴奋不已,这么说来,自己和吴俊的勾当可以说是取得了圆满、全面的成功,以后再也不用害怕翟总会找自己的后帐了。 二人边走边聊,都是兴奋不已,不多时就到达了中国人民银行总部。吴俊带领着穆春江找到1758号保险柜,按下密码,打开柜门,取出了四棱狮子头核桃和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穆春江欣喜若狂,终于赶在父亲回来前找寻到四棱狮子头了!他小心翼翼把锦盒揣进怀里,然后接过了吴俊递过来的宝剑。 宝剑已经被吴俊进行了擦洗,灰尘、污垢被彻底的清除,使它露出了本来面目,在灯光的映照下银光闪动,绽放出一种深邃的光芒,只一眼,穆春江就在心底升起了拯救汉代文物的无边希望,他想:也许这把神秘的宝剑会很值钱……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二章 纯钧(二) 拿回核桃和宝剑后,穆春江开着车先回了一趟自己家,偷偷摸摸的把锦盒放回原处,以防父亲改变行程,今晚就回来,核桃总算是被找了回来,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穆春江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还得接一个客人,就不在家吃饭了,然后就冲出了家门,上了出租车,吴俊一直坐在车里等着他。 穆、吴二人找了家饭馆,穆春江请客,为吴俊赔礼道歉顺带着为他接风。喝酒前,吴俊提醒他,让他凡事过过脑子,千万别再酒后闹事,不然一天挨两顿打,他可受不了。穆春江笑着称是。 席间,吴俊告诉穆春江,自己这趟回家,已经把生意安排好,由他媳妇全权负责,他彻底的解放了,从今往后,正式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砍伐千年树精、实施调包计所经历的刺激、冒险的过程已经使他不能自拔,他决定自此开始冒险生涯,他劝穆春江赶紧辞掉出租车司机的差事,手里已经有了十几万这辈子都花不完,干脆和自己一起冒险算了…… 穆春江变得有点垂头丧气,他告诉吴俊,自己的十几万已经全给了别人,吴俊大惊,于是穆春江把结识金爷,后遇收购汉代文物的事情详细的讲给吴俊听,吴俊一下来了精神,觉得这事干得过。于是穆春江把自己想卖掉宝剑以筹措收购汉代文物资金的想法告诉了吴俊,吴俊极力赞成,穆春江没想到吴俊会答应得如此痛快,问他会不会舍不得宝剑?不想,吴俊嘿嘿一乐,诡秘的说道:“大不了再偷回来啦!” 二人大笑不止,正所谓一拍即合,英雄所见略同,原来,穆春江也早就有了偷回宝剑的念头……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哥俩说说笑笑,直喝得天昏地暗,最后互相搀扶着就近找了家饭店住下,约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带着宝剑去琉璃厂,让金爷鉴定一下宝剑究竟是哪个朝代的。 第二天还是穆春江先从昏睡中醒来,吴俊还是习惯性的酣睡着、打着呼噜,穆春江推了他几把,依然是无动于衷,直到穆春江故伎重施,一把掐在他的屁股上,他才惨叫着从睡梦中醒来。 时候已经不早,两个人顾不上吃早饭,匆匆的赶往琉璃厂。可是,穆春江再次失望了,古韵斋依旧是店门紧锁,金爷还是没来。穆春江想了想,决定先找其他的古玩店鉴定一下宝剑,自己心里先有个数再说,万一宝剑年代不够久远,根本不值什么钱,那么苦等金爷也没有什么大用。 二人寻找一番,然后一前一后的进了一家橱窗里摆放着几把宝剑的古玩店。 “来了您呐!”穆春江刚一踏进古玩店,柜台里的一位长者甩着正宗的京腔打了声招呼。 “来了!”穆春江回到,心里想:就跟认识我似的,其实跟谁都这一句…… “您想看点什么?”长者客气的问道。 “是这样,我这有把家里祖传的宝剑,想让您这儿懂行的给鉴定一下,不知道行不行?”穆春江说道。 “行啊!来,您里边请!”长者摆手,朝店内侧的隔间里让着穆春江。 此时,店里已有的一位客人也凑了过来,面带笑容、客气的询问长者和穆春江,“不好意思,能让我也见识一下吗?” 穆春江抬头看了眼这位客人,个头不高,西服革履,穿着很是讲究,理一个小平头,看上去很是精干。 “那您得问问这位小爷同不同意,他的东西。”长者回复小平头道。 “那您,同意吗?”小平头客气的询问穆春江。 穆春江的本意不想让外人见识这把宝剑,可是小平头很是客气,拒绝他确实有点不礼貌,无非就是见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穆春江也客气的回复道:“您随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穆春江、吴俊、小平头跟随着长者进入了隔间。 众人围坐在一张长几旁,穆春江揭开宝剑外面包裹的重重报纸,露出了银光闪闪的宝剑,然后递给了长者。长者先查看了一遍宝剑的外形,然后拿起长几上的放大镜,剑柄、剑刃,一点点的又仔细查看一番,之后,长者放下宝剑,围着长几转了一圈,又从书柜里取出本书,翻了一会。 利用长者转圈、翻书的间隙,小平头向穆春江示意,穆春江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小平头拿起长几上的宝剑,也是仔细的观赏了一番。 自始至终,隔间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候长者的结论。 终于,长者回到了长几前,指着宝剑说道:“这把宝剑年代久远,这一点无可置疑,可是究竟是哪朝哪代的文物,恕我眼拙,不敢妄下结论!还请几位再找高人鉴定一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长者给出了这么个含糊的结论,既然已经这么说,再久留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于是穆春江包裹起宝剑,感谢了长者一番后,和吴俊一起离开了古玩店。 刚走出几步,小平头从后面追了上来,“二位留步!” 穆、吴二人停下脚步,一见是小平头,都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请二位这边来!”小平头把二人引到了街道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然后客气的说道:“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刚才看过了您的宝剑,非常喜欢!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把它转让给我,您可以开个价!” 穆春江想了一下,不如让小平头先开个价,宝剑究竟能值多少钱,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于是说道:“我对这个也不太懂行,您先开个价,我考虑考虑。” “五十万!美金!”小平头毫不推辞的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穆、吴二人都是大惊失措,半天都没有合上半张着的嘴,傻愣愣的盯着小平头哑口无言,无论如何他们俩也没有想到对方开口就是五十万美金,二百多万人民币!这哪里还是宝剑?简直比钻石还要值钱。 半晌,穆春江才从震惊状态中恢复过来,价格已经大概有了个数,下面就该赶紧闪身了,不然被这个有的是钱的小平头死缠烂打就不好脱身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让金爷过目一下这把宝剑,别人报的价格越高,就越得让金爷鉴定,不然无价之宝要是被自己轻易的卖出去,将会后悔莫及。 穆春江迅速的在脑子里措辞,“这位先生,是这样,这把宝剑是我父亲让我拿到这里找人鉴定一下的,他没说要卖,所以我也不敢自作主张,不如这样,您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家问一下我父亲,如果他愿意卖出宝剑,我一定会和您联系的。” 吴俊一听,有点急了,可是冒然插话又有点不合适,于是等到穆春江刚刚把话说完,不等小平头开口,他一把拉住了穆春江,把他朝旁侧拉出了几步,嘴趴在穆春江的耳朵上低声说道:“五十万美金!卖了吧!反正我们也得把它偷回来!” “那要是金爷鉴定完值一百万美金呢?”穆春江反问道。 吴俊想想也是,能多卖干吗不多卖点?就算是要被偷回来,当然也是价卖得越高越好了,于是吴俊不再说什么。 穆春江走回到小平头的面前,“刚才我又跟我哥商量了一下,我哥也是这个意见,您看行吗?” 小平头不甘心,又劝说了穆春江几句,可是无济于事,只得无奈的掏出张纸,给穆春江留了个电话,然后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望着穆、吴二人离去。 二人小心翼翼的抱着价值五十万美金的宝剑,生怕有什么闪失,急匆匆的来到了古韵斋门前。穆春江抬头一望,不禁惊喜异常,店门已经大开,这说明金爷终于来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三章 纯钧(三) 二人抱着宝剑冲进了古韵斋,金爷果然已经来了,正坐在八仙桌旁唉声叹气。 穆春江顾不上向金爷介绍吴俊,慌里慌张的揭开包裹着宝剑的报纸,把宝剑一下塞进金爷手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金爷!您快上眼!这究竟是哪个朝代的宝剑?” 金爷见穆春江慌里慌张,还带着一个外人进来,本想询问他几句,可是一见宝剑,不由得双眼放光,什么也顾不上了,拿起放大镜,仔细的查看起来。穆、吴二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都听见对方的胸膛里“扑通,扑通”沉重而快速的心跳声。 突然间,金爷大叫一声,“哎呀!”一个坐立不稳,险些从官帽椅上掉到地上。 穆春江慌忙出手,一把扶住了金爷,他知道,此宝剑必然是稀世之物,就连金爷都被吓得险些出现意外。金爷抬起头,已被惊得脸色煞白,目露慌张,嘴唇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这,这,这是——” 穆春江和吴俊差点没被急晕过去,可是又不能催促老人家,于是两个人合作,一个给金爷把水端到嘴边,另一个不停的用手捋着金爷胸脯,以防他心肌梗塞,折腾了老半天,金爷终于把气倒顺了,哆哩哆嗦的指着宝剑说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宝剑?” 穆春江已经被急得满头大汉,心里说道:“废话,我要是知道我还让您鉴定干吗?” 二人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知道!” “这是,这是越王勾践曾经用过的名剑‘纯钧’!!!” 二人都被吓了一跳,虽然无知,可是越王勾践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卧薪尝胆那个吗?既是越王的剑,那么一定会非常值钱! 金爷说罢,开始在报纸堆里四下翻腾起来,嘴上问道:“剑套呢?” “金爷,您别找了,没剑套!”穆春江说道。 金爷住了手,抬头望着穆春江,眼神里充满了迷惑的神色,他想询问宝剑的来头,可是古玩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行规,对于他人的物品不可主动询问出处,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说。穆春江看出了金爷的心思,说道:“金爷,您放心,这把宝剑绝对是正道来的,是我们哥俩历尽艰辛才得来的,绝对不是偷抢、盗墓弄来的。” 金爷点了点头,相信了穆春江的话,他擦了把脑门上渗出来的汗珠,继而说道:“你们想不想听听有关这把宝剑的传说?” “想啊!”二人异口同声。 于是金爷喝了口茶,压了压紧张的心绪,开始给两个人讲起了传说: 春秋时期,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经过数年卧薪尝胆,终于击败吴国的越王勾践,睡了一个甜美的午觉,醒过来时,心情非常舒畅。饮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新茶后,勾践兴致勃勃地派手下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薛烛。 薛烛是秦国人,此时正在越国游历。薛烛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名动列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相剑大师。 不多时,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薛烛就赶来了。宾主一番客套寒喧之后,就带着随从来到室外宽阔的露台之上。越王勾践酷爱刀剑,这个露台高达数丈,气势舒张,光线充沛,专门用来看剑赏刀。落座之后,勾剑扫了一眼身边的薛烛,心想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阅剑无数,一般刀剑肯定难入他的法眼,于是,勾践一开口就叫手下取来了自己颇为得意的两把宝剑:毫曹和巨阙。 哪知,薛烛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随便地说了一句:“这两把剑都有缺点,毫曹光华散淡,巨阙质地趋粗,不能算宝剑。”说完他还在温暖的阳光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勾践颇感意外,觉得很没面子,他想了一想,一咬牙,俯在一个贴身侍从耳边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侍从率领几百个铁甲武士护送一把宝剑来到台下。 薛烛感到好笑,问道:“大王这么兴师动众,拿来的是什么剑啊?” 勾践对薛烛的态度有一丝不快,他没好气地吐出了两个字:“纯钧”。 只听见“咣啷”一声,薛烛从座位上仰面摔倒,束发的金钗掉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面色突然凝住、呆滞。好大一会儿,才突然惊醒,只见他脚尖点地,几个纵跃掠下台阶,来到剑前,深深一躬,然后又表情肃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侍者手中接过宝剑,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象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过了好久,薛烛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就是纯钧吗?!” 勾践点了点头:是!”然后得意地接着说道:“有人要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来换这把宝剑,你看行吗?” 薛烛连忙说道:“不能换!” 勾践做作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为什么?你说说道理。” 薛烛激动地大声说道:“因为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何足道哉……” 勾践满意地频频点头:“说得有理,既是无价之宝,我就永远把它珍藏吧。” (故事见于《越绝书》) …… 二人听得如醉如痴,对金爷的博学都是无比的敬佩,三个人都默默无语的在心里感悟了一番,还是穆春江首先打破了沉默,“金爷!您说这把宝剑能卖到八十万美金吗?” “八十万?一百万也能卖到!” “那我们不如把这把剑卖了,然后买下那些汉代文物!” “万万不可!这可是国宝啊!怎么能卖呢?”金爷有点起急的说道。 穆、吴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金爷又怎么会知道哥俩阴险的计谋呢?卖了再偷回来,别说是“国宝”,就算是“世界宝”卖了也无妨。 “可是要不把它给卖了,那批汉代文物就会落到外国人的手里,我们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穆春江说道。 金爷一下被难住了,是啊,今天下午就是最后期限,再凑不出钱,汉代文物必将落入外国人的手里…… 见金爷已经不再极力抵触,穆春江加紧说服,“不如这样,我们把宝剑卖给中国人,然后买下那批汉代文物,这样一来,这些宝物就都被留在中国了,要是您舍不得这把宝剑,我们就拿汉代文物去换这把宝剑,您看怎么样?” 金爷不语,陷入了沉思,穆春江不再说什么,静候金爷做出决定。 半晌,金爷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看——,也只能这么着了——,可是,哪能那么快就找到买家?” “这个您就放心吧,刚才就已经有一个买家准备出五十万美金收购了!我估计再加五十万也差不多能成交!”随后,穆春江把刚才的事情跟金爷描述了一番。 金爷听罢,不再说什么,他拿起宝剑,用手掌轻抚着,爱不释手之情溢于言表。 轻抚了很久,金爷终于把宝剑交还到了穆春江的手上,然后拎出穆春江头几天送来的两箱子钱,说道:“既然卖宝剑的钱足够买下那批汉代文物,这些钱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都是你的辛苦钱。还有,这次交易算你做的,买来的汉代文物也都归你所有,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将来绝不能把这些国宝卖给外国人,让它们流失到海外!这是一个真正的玩家必须要履行的义务!” 穆春江能够体会金爷的良苦用心,痛快的答应下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四章 一百万美金 事不宜迟,穆、吴二人包裹好宝剑,离开了古韵斋,临行前,穆春江嘱咐金爷,自己一旦卖出宝剑拿到钱,立刻给店里打电话,然后由金爷联系汉代文物卖家,准时进行交易。 哥俩开着车回到吴俊下榻的饭店,准备在此进行交易,因为这里最安全,房间里有电话,入住登记也是一张不真实的“政协介绍信”,即使有什么节外生枝,对方也无任何线索可查。 按照号码,穆春江拨通了小平头的电话,对方果然在线,也许一回去就开始焦急的等待这个电话。 二人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然后直奔主题,穆春江也懒得浪费口舌,时间毕竟有限,已是中午时分,下午的另一笔交易迫在眉睫,没时间让自己用于周旋,于是他开口就是“一百万!美金!” 对方本想讨价还价一番,被穆春江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行就行!不行就算!您看着办!而且还得快,中午一点之前,带着现金来!” 小平头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几十秒钟后,他答应了穆春江的开价,立即着手筹款,一点前保证到达饭店。为了保险起见,穆春江要求他最多只能带一个人来,不然,免谈!对方欣然答应。 二人如释重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谈成了一百万美金的价格,穆春江心里很激动,如果顺利,买下全部汉代文物不成问题,可是吴俊却不太知足,既然对方痛快的答应了一百万的价格,说不准一百二十万也能接受,一百二十万不行,一百一十万也不错啦——,气得穆春江又是奚落他一番,“你丫五十万的时候都上赶着要卖,现在一百万了你丫反倒不知足了!真他妈够贪的!”吴俊想想也是,反正还要把宝剑偷回来,一百万就一百万吧。 哥俩利用买家到来的间隙,又好好的计划了一下。为了确保安全,吴俊通知前台,每十分钟拨打一遍自己房间的电话,如果占线或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超过三十秒,立刻派保安上来查看,毕竟是一百万美金的超大额交易,不得不防! 清点如此巨大数额的钞票是一个问题,一张一张的数肯定是没戏,只能是把钞票按摞码放在一起,然后用长的摞数乘以宽的摞数计算出来,至于是否存在假钞的问题,全权交与吴俊把关,他是大款,不仅家里有美金,马克、日元、港币,甚至泰诛都有点,万一哪天跑路,也好在落脚的地方买几顿饭吃,他可以采用“抽样检验”的方式,随便拿起几摞钱,查看真伪。 交易顺利完成后,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跟踪。为了偷回宝剑,必须要知道小平头的住处,下手可以不急,但住处必须要先查清楚,不然“风筝断了线”,再找就太难了。这项任务理所当然的交由吴俊承担,因为穆春江还得尽快拎着钱去琉璃厂进行汉代文物交易。 二人周密的计划一番后,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期待着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不出现任何差错。 一点整,门铃准时响起,看来小平头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还有一点可以由此证明,他一定非常有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措出如此巨大的款项。 穆春江起身开门,小平头和一个同样西服革履、穿着讲究的人站立在门外,手里各拎着一个皮箱,客气的向穆春江微笑着点头致意。穆春江没太注意两个人的表情,而是对他们手中的皮箱倍加关注,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翟总给自己的十几万人民币就装满了两个大箱子,而二百万美金也是两个箱子?不会是小平头根本就没带钱来,箱子里装着的是两把手枪吧?…… 穆春江想得有点发毛,以至于在小平头打开箱子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把吴俊推到了自己的身前…… 直到箱子里面花花绿绿的美金露出来,穆春江才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原来美金有一百面额的,而当时的人民币最大面额仅是十块,这就相差了十倍,难怪钱多了而箱子变小了。 一切按照计划执行,穆春江数美钞的摞数,吴俊抽检钞票的真伪,二人合作默契,边忙活着边一会接一个房间里的电话,还得抽空监视一下矗立在几步开外的小平头及其随同。数钱工作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穆春江数得都有点烦了,心里直后悔:干嘛非得卖这么多钱,要是少点还能省点事儿。而吴俊虽是满头大汗,却是精神百倍,越数越过瘾,恨不得就此一直数下去,直到永远,永远…… 美金数目清算完毕,一百万,一分不少!而且没有发现任何假钞的迹象。 于是穆春江取出宝剑,递给了小平头。小平头拨开报纸,仔细端详一番,满意的冲着穆春江微笑、点头。小平头迅速收好宝剑,然后和随同离开了宾馆房间。 至此,一笔巨大数额的交易圆满完成,从交易开始到最后结束,双方竟然没有说一句话,一切表示都在点头或是微笑中完成。 小平头刚刚离开,穆春江就抓起电话,告诉金爷钱已经筹到,可以立刻与汉代文物的卖家取得联系,然后二人迅速出了房间门,一人拎着一个大皮箱子,不过此时箱子里只有八十万美金,余下的二十万被暂时隐藏在了壁厨里。到了楼下,吴俊把箱子扔进穆春江的车里后,匆忙打了辆车去追赶小平头,穆春江则拉着两箱子美金直奔琉璃厂。 话不多烦。汉代文物交易也是异常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由于有金爷担保,所以盗墓者不像穆、吴二人似的数出半个小时的钱,而是痛快的拎起箱子就走,这种事本来就是夜长梦多,交易越短的时间完成就越安全。 穆春江望着八仙桌上灰头土脸的瓶瓶罐罐,心里想:这堆破玩弄值这么多钱吗?不过,有过“玻璃事件”的教训,穆春江对自己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信任,但他有一种逆向思维,自己看着不错的一定是假货,而自己看着破破烂烂的八成就是真迹……他让金爷把这堆汉代宝贝收起来,金爷执意不肯,说这是穆春江掏钱买下的,理所当然的归他所有,只要本着原则,不卖给外国人,卖给谁都是穆春江的自由。穆春江试探性的询问金爷,如果一件一件的出手,这堆汉代文物究竟能值多少钱?于是金爷挨个估价,最后告诉穆春江,至少可以卖到八九百万人民币,要是折成美金,大约是二百万! 穆春江惊叹不已,一转手就能挣一倍多,看来古玩这行当真是个暴利行业。 金爷执意不肯收下这批文物,穆春江无奈,只得搬到车上,和金爷告辞后,回吴俊下榻的饭店。 敲开吴俊的房门时,吴俊一把就将穆春江拉了进去,神色慌张的说道:“小穆!大事不好啦!你知道刚才买下宝剑的人住在哪里?” 穆春江一惊,“住在哪?” “日本领事馆啦!”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五章 卧底(一) 一听“日本”两个字,穆春江的脑袋都大了,瞬间就气往上顶、脑部冲血、青筋暴绽、怒目圆睁…… 他从小就痛恨日本鬼子,心灵虽然幼小,可是邪恶认识分明,当看到“二嘎子”(小兵张嘎)的奶奶被日本鬼子惨无人道的杀害时,还是个孩子的穆春江泪流满面,仇恨的怒火瞬间就充斥了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经,他恨不得自己一下就能长大,穿上军装,扛起步枪,冲锋陷阵,把鬼子们一个一个的全部杀死,把留着小黑胡子的鬼子头一刀一刀的砍成碎片……可是他不能一下子就长大,于是他就天天在学校里寻找长得象鬼子的同学,一经发现,就毫不留情的上去揍人家一顿,在揍过了十几个同学之后,他还是不能解气,因为他发现学校里有一个爱留小胡子的男老师,长得酷似日本人,比任何同学都像,可是他却不能揍他一顿,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比自己高出一倍,无奈之下,他只能残酷的对老师的自行车下手,一次一次的把车轱辘扎瘪,直到有一天被老师当场抓获,此后轱辘不能再扎,他就在脑子里想象着把那个鬼子老师碎尸万段的情形…… 随着岁数的增长,这种仇恨不仅没有消退,相反却与日剧增、深入骨髓,尤其是日本的一个又一个猪头首相一次又一次的参拜靖国神社的时候,他恨得简直快要发疯了,多少次恨不得冲进日本领事馆,抓出几个正宗的日本人,当街把他们拨个精光,让他们跪在马路上,向中国人民道歉,承认参拜靖国神社是一种无耻的行为……在分给他“皇冠”出租车的时候,他跑进队长办公室,申请调换个别的牌子的汽车,212都行,只要不是日本货,可是队长告诉他,这批车全是日本车,不要也得要,除非不干这行,穆春江无奈,只得委曲求全,不过在开上了一阵子后,他突然发现了其间的极大好处,刮刮蹭蹭、上坡下沟,乘客晕车呕吐,用烟头烫坏座椅等等等等,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心疼,他会在心里发泄般的想到:蹧吧!越早烂了越好! 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原则:只要乘客是日本人,必须对其实施坑蒙的报复手段!一次一个日本人从机场到建国饭店,他拉着他先跑了一趟大兴,又绕了一圈三环,最后才到达目的地,客人老老实实的付出多了几倍的车费后,穆春江还在心里骂道:孙子!知足吧!没给你丫扔大兴就不错! 不是穆春江心黑,是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惩罚鬼子们曾经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 可是今天,他却上了日本人的一个大当,把中华民族的国宝卖给了他们!不仅违背了金爷要求自己遵守的最基本的准则,更违背了自己有生以来所树立的道义!他怎么能不恨之入骨呢?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不行!绝对不行!他必须要把宝剑偷回来,必须要让日本鬼子人财两空! 吴俊对于日本人的憎恨虽然没有穆春江那么极端,但也是憎恨不已,他们这个岁数的人,在当时并不算发达的媒体以及长辈们的教育、熏陶下,对于日本帝国主义的仇恨可谓是人皆有之,不像现在的孩子,什么小丸子、流氓兔、电子鸡,简直快被日本的泡沫文化湮没了,看过《头文字d》的比看过《地道战》的要多得多,知道秋明山的比知道枣庄的要多得多。 既是同仇敌忾,又是志同道合,穆、吴二人发誓要把宝剑夺回,以报日本人冒充中国人欺骗自己之仇,于是两个人又开始计划起来。 首要目标是要摸清“小平头”的底细,看他究竟是中文说得相当地道的日本人,还是替日本人打工的中国人,只有“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哥俩琢磨了一会就有了对策:由穆春江开着出租车到日本领事馆蹲点,领事馆里的人上车时伺机套听小平头的底细,这个方法既简单又实用,既可以打探消息又可以挣点车费,估计蹲守个一两天就会有所收获。 对策商量完毕,二人开始“分赃”,卖宝剑所余的二十万美金一人一半,买回来的汉代文物由于没法放在家里,所以暂时存放在吴俊开设的银行保险柜里。 穆春江第一次开始琢磨起房子的问题,自己已经立志涉足古玩界,以后收藏的东西肯定会越来越多,藏在银行里总不是个事儿,怎么也得有个自己的窝才是,这样一来,不仅存放古玩方便,不回家的时候也好有个借口。他忽然想起了父亲在单位分的那套房子,父亲早就说过那是给自己结婚准备的,已经让他的同事免费住了很多年,不如今晚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又有固定职业,完全可以独立了,总是赖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这要是在美国,甭管愿意不愿意,十八岁就得被父母“踢”出家门,要不外国孩子怎么比中国孩子显得成熟呢,就是因为独立意识比较强。 想到了房子,穆春江无心久留,准备尽快赶回家,于是他拉着吴俊先去银行存放古玩,然后开了个帐户把美金和一直放在后备箱里的卖核桃所得的十几万一同存了进去,穆春江感觉不错,没几天的功夫自己就已经是身价几十万了,这辈子吃喝不愁,不过钱是次要的,还是敛钱的刺激过程令人陶醉、回味无穷。 把吴俊送回宾馆后,穆春江顾不上和他一起吃晚饭,开着车赶回了家。 父母都已经下班回来,正在洗菜、做饭,穆春江帮不上手,坐在沙发上在脑子里又整理了一下一会准备用来说服父母的“发言稿”。谁知进展异常顺利,完全出乎穆春江的意料,在他提出把那间房子收回来自己住的时候,理由还没有顾上说,父母就均表示同意,房子已经借给了同事很多年,父母已经开始有一些担心,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要真是死活赖着自家的房子就是不走,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所以还是尽早收回来比较好,以防夜长梦多,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又有了正经工作,这正是收回房子的最好借口。父亲表示,明天一上班就和同事商量这事儿。穆春江心满意足,快乐得如同一只即将被放生、展翅飞翔、拥抱蓝天的小鸟……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吃了口早饭就驾车直奔日本领事馆,可是到了那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出于安全考虑,领事馆附近根本就不允许车辆长时间停靠。 第三十六章 卧底(二) 在领事馆附近转了一大圈,穆春江才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可是此处距离日本领事馆的大门口至少有一里地,穆春江犯了难,这么远怎么揽领事馆里的客人?由于拐了个弯,连领事馆的大门都看不见,更别说分辨出哪个客人是从领事馆里出来的了。 琢磨了一会,穆春江下了车,他决定采取最原始的“拉客”方式:自己到领事馆的门口,见有人出来就上前询问是否要车。这种方式起源于中国古代,盛行于嫖妓行业,中断于社会主义大锅饭,重新运用于改革开放新时期….. 穆春江双手插在裤兜里,鬼鬼祟祟的在领事馆门前东张西望的徘徊着,见有人出来就主动上前问人家要不要车?可是问了一上午,没有一个准备乘坐出租车的,不是穆春江没有魅力,而是一上午拢共就两个人从领事馆里走着出来,一个穿着大师傅的白衣服,另一个手里拎着墩布、水桶……其他的人都是坐着气派、宽大的轿车进出的。 别说,下午的情况比上午要好得多,竟然有一个人主动和穆春江打招呼,当时穆春江正烦躁不安的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突然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同志!” 穆春江心里一阵喜悦,赶忙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不想这一望被吓了一跳:一名身着绿色制服、腰系武装带、别着枪套的武警战士威严的站立在自己的身前。 穆春江慌忙稳定下情绪,尽量平静的问道:“干吗?” “请您出示工作证!”武警战士干脆利索的说道,眼睛里充满了威严。 “为什么?” “我们有权利对领事馆周围的可疑人员进行检查!” “可疑人员?” “是的!您在这里已经站立了一个上午,为了确保领事馆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对您进行调查!” 穆春江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在这儿站着怎么了?既没有碍谁的事,又没有对谁构成威胁,凭什么怀疑自己?凭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穆春江在心里想的,现实中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的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别着手枪的武警战士,要是没有那把手枪,穆春江还不至于如此顺从,最起码还得再抵抗一阵子。 武警战士仔细查看了穆春江的工作证后,交还给他,然后伸出带着雪白手套的一只手,朝远离领事馆的方向一摆,嘴上依然威严的说道:“请您远离领事馆!谢谢合作!” 于是,穆春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领事馆,边走还边想着:怎么着?量你丫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上了出租车,穆春江飞驰着奔了吴俊下榻的饭店,他必须得再和吴俊商量一个对策,就这样傻子似的在领事馆门口死等,早晚得被武警战士给抓起来。进宾馆房间的时候,穆春江的气不打一处来,就见吴俊身着一身地主老财常穿的红色丝绸睡衣,正美滋滋的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床垫子上,昂着脑袋看电视,舒服得快从床上掉下去了。 “****!你丫也太滋了吧!我******苦哈哈的在领事馆门口站了一天,你丫跟这儿美逼美的躺着看电视!这还是社会主义吗?这还有点公理没有了?”穆春江抱怨的说道。 吴俊嘿嘿一乐,“目标相同,分工不同,都是建设社会主义啦——” “我日的!凭什么你丫分这工啊?我向组织上申请调换岗位!你丫盯梢,我看电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今天的进展怎么样啦?是不是收获很大?”吴俊问道。 “大个屁呀!差点被武警一枪给突突了!” 吴俊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眉飞色舞的问道:“怎么啦?快点说说啦!” 于是穆春江把一天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听到武警查工作证那段,吴俊狂笑不止,穆春江想起今天的事确实挺逗,忍不住也笑了。 终于笑罢,两个人再次计划起来,吴俊出了馊主意,他说打扫卫生的那个清洁工肯定每天都是那个钟点打扫,所以穆春江明天就那个钟点去,主动和她搭讪,伺机询问情况,要是需要就请她吃顿饭,要是还需要,穆春江就施展魅力,利用色相勾引她…… 穆春江听完,痛骂吴俊,“你大爷的!那个大妈至少有五十岁!腰有水桶那么粗!还是你丫勾引她吧,你在这方面比较在行!” 虽然勾引的事纯属逗贫,不过前面的搭讪还是可行的,大妈就是大妈,真把大妈给哄好了,很多事情不用问,大妈就会自己主动说出来,这正是大妈们的长处。由于穆春江今天已经在大妈跟前露过面,又被武警战士作为可疑人员盯上了,所以和大妈搭讪的重任就落在了吴俊的身上,吴俊拍着胸脯表示,有信心完成任务啦。 当晚回到家,穆春江就得到了父亲的好消息,单位同事几天内就会从自家的房子里搬走,一旦归还了钥匙,房子就正式归儿子所有了!穆春江无比喜悦,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提出这个要求。由于心情愉快,当晚《中国通史》看得有滋有味、过目不忘。 吴俊不愧是“南留踪”派的高手,设计的计谋确实合理到位、高人一筹,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拎着墩布、水桶的粗腰大妈刚刚从领事馆里出来不久,吴俊就迎了上去,佯装和大妈不期而遇,他先假么假式的从大妈的身旁经过,然后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大妈,故意把广东口音加重,“老婆婆!老婆婆!” “老婆婆”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吴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吴俊走到大妈的身前,笑容可掬的问道:“老婆婆!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日本领事馆怎样走啦?” 大妈举起手里的墩布向前方一指,“那个门就是!”然后转身就准备走。 “老婆婆!”吴俊再次叫住了大妈,此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钱包,大妈再次停下来,转过身。 吴俊把手里的钱包晃了晃,大妈不知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了一点兴趣。老大妈们一般都是这样,就喜欢打听个新鲜事,倒不是对钱包里的钱感兴趣,而是对吴俊举着钱包这件事希望知道个究竟,吴俊分析透彻了大妈们的这种好事心理,所以才会对症下药。 第三十七章 卧底(三) “老婆婆,我怕日本领事馆守门的警卫不让我进去,所以想拜托您帮我把这个钱包交给一个理着小平头的先生,我们一起喝酒,他喝醉啦,所以丢下了这个,他叫什么——,什么……” 别看这几句话简单,可吴俊却安排了多重机关在里面:首先,表明自己和领事馆里的一个理着小平头的先生一起喝过酒,这说明两个人很熟,所以大妈大可不必对自己起疑心或是敬而远之;其次,自己一下子想不起小平头先生的名字,如果大妈知道而又嘴快,很可能接住自己的话茬,一下就道出小平头的名字;再者,大妈在领事馆里打工,肯定是没有什么地位,而拜托她做一个拾金不昧的使者,一定会得到小平头先生的好感,也就可能在领事馆里得到些照顾,是一件何乐不为的好事,所以大妈很可能答应下来,而和自己攀谈起来;最后,假设大妈是一个贪财的人,那么把钱包交给她后,她有可能据为己有,但只要她收下钱包,就一定会对自己表现得很是感激,继而就可以和她展开攀谈,进而套听更多的消息……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融汇着南派的精华,将足智多谋、细致缜密演绎得淋漓尽致,可是,这次殿前校都——吴俊却是失算了。 大妈听明白吴俊的话后,没有按照任何一种既定模式把好戏演下去,她既没有接吴俊的话茬,一下就道出小平头的名字,也没有答应收下钱包,替吴俊交给小平头先生,而是出人意料的嘟囔了一句:“那里面的人差不多都是小平头,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不用来了,你就算把钱包给了我,我也进不去了。” 吴俊大为失望,他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的开动大脑,分析多种可能性以及对策,为必须马上展开的新攻势制定计策:“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不用来了”,大妈被解雇了?五十多岁,还没有老到退休的年龄,所以被解雇的可能性相当的大,而被解雇的人往往都会心里充满了怨气,听大妈的口气虽然没有明显的过于沮丧,但也没有喜悦之情,这种事怨多喜少,所以必须以怨恨为基调顺着大妈的心情说,这样才有可能与大妈产生共鸣,一旦说到了她的心窝子里,她就会自己主动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吴俊在短暂的时间里分析透彻了事情的核心所在,于是开始第二轮攻势。 “啊?!他们怎么能说辞退谁就辞退谁呢?看您又是水桶又是墩布的,一定很辛苦的啦,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真是太不应该啦!您快说,是哪个小平头做出的决定?我一会就进去找他们算帐啦!”吴俊演戏般的说着说着还真情绪激昂起来。 这一招果然对路子,还真说到了大妈的心窝子里,大妈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被吴俊一讪乎,只觉得气往上顶,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 “嗨!不关日本领事馆的事!我们不归他们管,是外事服务局要辞退我们!五十岁一刀切,不管身体状况好是不好,全部辞退,一个都不留!你说他们做事怎么这么缺德啊!你看看我,身子骨这么结实,和那些四十多岁的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差事,你说,用得着男同志吗?他们可好,说是要雇佣一批年轻力壮的男同志,有这个必要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干了这么多年,这说走就让我们走!还有点良心没有?我看他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吴俊专注的听着,可是大妈没完没了的说了一大堆竟没有一句是自己想套听的消息,本来还想把责任推到某个小平头身上,可原来这事根本就不关领事馆的事,凭空又蹦出来个“外事服务局”,整个猴吃麻花——满拧!不行,必须赶紧把大妈的主题扽回来。 想好了,吴俊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太不象话啦!太不象话啦!对了,老婆婆,如果我和日本领事馆里管事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出面,到外事服务局要求他们留住您,您说能起到作用吗?” 大妈一听,还真动了心,想了想,含糊的说道:“也许,也许有点作用吧——” “这就是啦!您说我找日本领事馆里的哪个人会起到作用?” 大妈认真的想了想,“左藤!也就是左藤能起到作用!” “他是什么职位?” “应该是领事吧!反正所有人都听他的!” “左藤长什么样?”吴俊兴奋的继续扩大战果。 于是大妈边回想边详细描述了一番左藤的体貌特征,吴俊一对比,和自己见到的那个日本小平头很是符合,他更加的兴奋了,继续问道:“左藤的中文是不是特别好?” 大妈点了点头,“非常好!我听厨子们说,他就是在中国长大的,所以要是走在大街上,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个日本人。” 吴俊喜出望外,购买宝剑的就是左藤已经是毫无疑问,估计更多的消息大妈也不可能知道了,于是吴俊开始且战且退,“老婆婆,您放心啦,我一会进去的时候一定找到左藤,把您的事情跟他说说啦,不过,不敢保证一定见效,因为我和左藤不是很熟,我和刚来的龟田先生很熟的啦!那天,就是和龟田先生一起喝的酒,这就是他的钱包啦!我看这样啦,您先回去,一有消息,外事服务局会立刻通知您啦……” 虽然不敢信以为真,不过试试也无妨,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多个人说句话也说不准就能起到作用,于是大妈感谢了吴俊一番,拎着水桶走了,留下吴俊一个人在领事馆门口询问了武警半天“美国大使馆”怎么走,直到大妈消失在街道的拐弯处……. 一见大妈已经消失,吴俊匆忙向武警道了句谢,撒开小短腿跑到了拐弯处穆春江的车上。狂笑不止了半天后,吴俊把自己套听消息的全过程讲给了穆春江听,穆春江也大笑了一气,夸赞吴俊确实是个设计计策的高手,自己以后得多向他学习。 终于笑罢,穆春江忽然沉思起来,他觉得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吴俊按照惯例等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询问道:“想起什么啦?” “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找个信得过的人赶紧去外事服务局应聘!争取进入日本领事馆打扫卫生,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安插了一个卧底?” 吴俊一想,此计甚妙,于是问道:“找谁去应聘比较好呢?” 穆春江想了想,然后脱口而出,“大头!”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三十八章 ****五十六 对于让大头到外事服务局应聘保洁员借机进入日本领事馆充当“卧底”,吴俊却有不同的看法,虽然上次酒后寻衅滋事大头表现得不错,可是这次的任务与上次的截然不同,大头是个粗人,干点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充当卧底是个胆大心细的差事,既要找到放置宝剑的地方,又要对领事馆里的安保系统进行细致的观察,不能遗漏一处,这件事大头干得了吗? 其实,穆春江也觉得大头不是最佳人选,可是除了大头,还有谁能充当候选人呢?自己和吴俊都已经与“左藤”会过面,再潜入领事馆会有很大的风险,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大头这么一个坏小子可以利用,而且只要给钱,大头是一定会干的。 穆春江告诉吴俊,自己也觉得不是很合适,可是大头是自己认识的唯一的“坏人”,所以他也就成为了唯一的候选人。吴俊有点不屑一顾,批评穆春江道:“你这么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坏人朋友呢?” “我怎么坏了?!”穆春江怒道:“我本来挺好的一个有志青年,又勤劳又朴实,天天开着出租车挣点辛苦钱,都是因为结识了你这个南派大盗才变成了这样!你鼓动我偷核桃,现在又怂恿我偷宝剑,还要拉我进入南派!你说,是不是你把我给带坏了?” 吴俊听罢,嘿嘿一乐,“还是你的底子好啦!砍树总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穆春江一听,哑口无言。 由于没有更好的人选,大头光荣入围,原本应该在“中华坏男儿”选秀活动中脱颖而出的“卧底”候选人,就在这种极不严肃的情况下草率的产生了…… 正值中午时分,穆、吴二人开着车去大头的家里找他,按照穆春江的分析,这小子昼伏夜出,所以现在一定在家睡大觉。果然如穆春江所料,于是大头被从被窝里扽了出来,起初还不太情愿,当听到穆春江说“有饭撮”的时候,他匆忙穿起了衣服。 三人进了家饭馆,一顿“酒肉穿肠过”之后,穆春江跟大头说:“吴老板又有好差事给你了!” 大头喜出望外,贪婪的望着吴俊,此时吴老板的脸已经不再是脸了,而是一张张红润的“大团结”……. 吴俊瞪了穆春江一眼,心里琢磨着:穆春江这个小子够精的,这些坏事都通过我安排下去,以后东窗事发,大头供出来的主谋是我,他顶多也就是一个从犯……不过想归想,吴俊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大头布置任务。 大头一听说是让自己去应聘“保洁员”,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嘴上说着:“不行不行!我可丢不起那人!我一条五大三粗的汉子,天天抡着把墩布算怎么回事?让弟兄们看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吴俊笑着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拍在桌子上,“有钱就抬得起头啦!” 大头一见眼泛绿光,脑袋点得跟磕头虫似的,慌忙改口道:“吴老板说得也是!” …… 第二天一早,大头就硬着头皮去外事服务局应聘,谁知进展异常顺利,招聘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前来捧场,都是些半老的下岗职工或是有轻度残疾的人员,大头是年轻一代报名“第一人”,在遍地黄金、卖烤白薯都能发财的年代,年轻力壮而又能主动选择打扫卫生的职业,大头无形中充当了一回“时传祥”(一名淘粪劳模,由于工作出色,受到了刘少奇的接见)似的英模人物,职业不分贵贱,都是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奋斗…… 大头被顺利的录取,当然这还得源于他掩盖了其不光彩的“历史问题”,不然即使再优秀,也不可能谋到这份“正当职业”。 大头顺利的成为一名光荣的清洁工后,穆、吴二人很是高兴,再次请他下了顿馆子,酒肉再次穿肠过之后,吴老板开始给清洁工大头布置下一个奋斗目标:争取进入日本领事馆打扫卫生。对于大头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志,工作布置起来只能是循序渐进,完成一步再布置下一步的,省得大头印象不深记不住。 大头一听,脑袋摇得又跟波浪鼓似的,说自己从小就恨日本人,恨不得把日本妞一个一个的全给奸了,播下自己的种,把新一代的日本孩子全部“中国化”,也算是为世界除了一害,为国家做出了点贡献,如今竟然让自己去给日本鬼子们打扫卫生,万万使不得!要是让弟兄们看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于是吴俊故伎重施,又掏出两千块钱拍在桌子上,大头一见,眼泛红光,脑袋再次点得如同磕头虫一般,嘴上说着:“为了钱!我就忍了吧!” 穆春江坐在一旁只顾看热闹,他愈发的赞同了吴俊曾经说过的话,钱就是万能的,大头这孙子为了钱,连播种的事都可以改成打扫卫生的事,要是再给丫多点钱,让丫的当汉奸兴许都得能接受…… 大头接受了半天的培训,和众多刚刚被录取的老少娘们们先把外事服务局的几层楼里里外外的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就获准上岗。他向管事的老娘们主动申请打扫日本领事馆,却被无情的拒绝了!原因竟是:大头的个头过于高大,而领事馆里的日本人又过于矮小,打扫卫生的比不打扫卫生的又高又壮,这可能会使雇主们产生一种自卑感,为了不使日本人为了自己的五短身材而过于自卑、上吊身亡,所以还是不派大头去那里打扫卫生比较好,不然也许会导致领事馆内的集体自杀事件,对于一个心胸狭隘的民族,不得不防啊…… 大头无计可施,只得找来穆春江和吴俊一起商量。 吴俊二话不说,又拍出五百块,让大头拿着这些钱给管事大嫂买点礼送过去,一准成功,结果大头自留了二百五,用另外的二百五给大嫂买了些礼物送进家门,这招果然奏效,大嫂在答应了大头的请求后,询问他为什么偏偏想去日本领事馆服务? 大头说,自己的爸爸,不对!自己的爷爷,也不对!自己的祖爷爷,对了!其实是个日本人,名叫“对倒三六条”,侵华战争的时候霸占民女,生下了自己的爷爷,爷爷去世的时候让自己一定得去寻根,就算是祖爷爷和“人证”里戴“草帽”的那个老太太一样的狠毒,见到自己后当胸就给自己一刀,自己也得去寻根,因为自己是个地道的日本种,爷爷告诉自己,自己的真名叫“****五十六”,为了将来自己能够到日本去寻根,自己怎么也得到日本领事馆里学几句日文…… 大婶听到大头的悲惨身世后,眼圈都变红了。 第三十九章 求真未必真(一) 如愿以偿的进入日本领事馆打扫卫生后,吴俊给“****五十六”(大头)布置了真正的任务:利用打扫卫生的机会,寻找一把古代宝剑的存放之处,并将领事馆里的安保设施一一查清楚,不得遗漏一处,然后绘制出一张布局图,把宝剑和安保设施的位置全部详细的绘制在图纸上。 大头接到任务后立刻就明白了吴老板的用意,肯定是要对宝剑图谋不轨,凭借着自己偷盗前科的经验,这把宝剑一定很值钱,所以吴老板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又是让自己竞聘保洁员,又是让自己绘制布局图。真没想到吴老板这么有钱的人竟然也是个窃贼,这倒是令自己大出所料,看来这世上甭管有钱没钱的人,都有可能是窃贼。 不过大头的做事原则是,雇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是给出与自己的付出成正比的钱,干什么都成,管他吴老板究竟是不是窃贼,给钱自己就干,只是这绘制图纸的事有点麻烦,自己什么时候绘制过图纸?要是有这门技能,还至于沦落到现在给小日本打扫卫生的地步?他确实有点犯难,抓耳挠腮的浑身不自在。 吴俊看出了大头的难处,于是又给他多拍了点钱,让他买几本绘图的书回家学学,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家的户型图先画出来练练手,然后再买个指南针带在身上,在领事馆里随时拿出来看看,一定不要把东南西北给搞错了。大头在钱的刺激下,硬着头皮的苦练起绘图基本功,如同达芬奇小时候画鸡蛋似的,在自己家东屋转到西屋的挨个屋子的画,终于画出点儿眉目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日本领事馆里悉心观察,边擦地边不时的看看手腕上绑着的指南针,以便辨识好方向,每天一回到家,他就赶紧把脑子里存储下来的记忆绘制在纸上,不然时间稍长就该忘得无影无踪了。 大头展开“侦查”工作的同时,穆春江和吴俊也没闲着,穆春江父亲的那个同事已经把房子腾了出来,钥匙交到了穆春江的手上,于是他和吴俊两个人开始忙着收拾。八十年代还没有商品房,更没有装修一说,各大单位都有福利分房,分到房子的同志,一般都是找点“锯末”,合着火碱,把整个房间的水泥地面狠狠的擦一遍,使它露出油亮的表面,然后就可以搬家了,什么吊顶子、刮腻子、铺地板、贴磁砖、安装整体橱柜,一样都没有,几样家具往水泥地面上一放,煤气罐往厨房里一搁,就齐活了,日子也就可以开始过了,这倒是省去了装修又费钱、又费心,还得受甲醛毒害的麻烦,虽然简陋,但家家都是这样,也就没有了什么可以攀比之处。 不过,穆春江的工作量相对来说还要大一些,因为要存放贵重文物,所以安全措施必须要到位,防盗门,两扇,里一扇、外一扇,护栏,两层,里一层、外一层,所有的出口入口全部用钢制材料密封起来,如同监狱一般。这还不解气,哥俩又定制了几组厚实的铁皮保险柜放置在房间里,一道钥匙锁、一道密码锁,文物被锁在里面可谓是铜墙铁壁、万无一失。十几件汉代文物被安全的转移至穆春江家里的保险柜之后,穆、吴二人都感觉踏实了许多。 既有万贯家财,又有稀世文物,还有一处房产,此时的穆春江与数月前相比,已经是身价爆涨,在北京怎么也算是踏进了“款爷”的行列,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低调,依然天天开着出租车满处跑,为了稳住父母,他还不能辞掉首汽公司的这个正经职业,再说有辆汽车开毕竟是方便,一天随随便便的拉上几个客人,要交给公司的车份就可以挣出来,自己也不指望着靠开出租车挣钱养家糊口,全当是弄了辆免费的机动车使用。穆春江有车开,吴俊也就暂时搁置了自己的买车计划,哥俩就先用这辆车干坏事,等到穆春江什么时候辞去了工作,自己再买辆车也不迟。 房子收拾利索后,穆、吴二人开始打起了日本领事馆建筑设计图的主意。 大头正在领事馆里收集信息,可是不能完全指望着大头,他一个“半文盲”似的人物,真把自绘的图纸摆放在眼前,敢完全相信吗?于是二人打起了建筑设计院的主意,据说,日本领事馆是它设计的,那么按说设计院里一定存放着这套图纸,要是能把这套图纸弄到手,再和大头自绘的图纸进行比较,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建筑设计院是一家国有单位,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入,不过与得到图纸相比,进入大门应该算是最容易的环节,只要在传达室拨通某个部门人员的电话,对方告知门卫,就可以让拜访者进入。建筑设计院内设有“档案室”部门,负责存放所有承接工程的历史文本资料,在某个工程全部竣工后,所有图纸,包括设计、施工、管线、布局等方方面面的资料都要全部转移至档案室,这就是所谓的“归档”,以备后用。档案室有自己的资料库和卡片检索系统,库房要求常年干燥,是防火、防潮、防鼠虫的重点部门,为了安全起见,档案室设置多重防盗门,如同穆春江存放文物的房间一样被钢铁水泥包围得密不透风。要想进入这个部门势比登天还难,即使经历千难万难进入档案室后,如果不清楚它的检索规则,要想在几十年的档案卷宗中找寻到自己想要的图纸,更是难上加难。 这就是穆春江和吴俊经过一番调研后取得的进展,这个进展让两个人很是苦恼,坐在吴俊下榻宾馆的咖啡厅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从调研的情况来看,如飞贼般的进入设计院档案室寻找领事馆的设计图纸,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两个人都不具备北无影派飞檐走壁的绝技,况且这是为了进入日本领事馆盗窃宝剑而先行的盗窃行为,要冒如此大的风险,这就更显得得不偿失,万一在这次辅助性的偷盗行为中落网,无异于“阴沟里翻船”,要是再由于某种原因,档案室里根本就没有存放着领事馆的图纸,那么就更加的“冤大头”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穆春江怂恿吴俊,“殿前校都!是不是该发挥你的特长想出点办法了?这么难的事情,正是考验你的时候。” 吴俊一脸的苦相,“不要把我当成神啦!要一起开动脑筋啦!” 穆春江看着吴俊眉毛拧巴在一起,跟个小老头似的很是好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吴,南派的偷盗秘诀是什么?” “这个——”吴俊迟疑了一下,“你不是帮派里的人,又不愿意加入帮派,我是不能讲给你听啦!这是帮派里的规矩啦——” “不至于吧哥们!咱哥俩谁跟谁呀!出生入死都好几回了!快跟哥们说说,我保证不外传。”穆春江央求道。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啦——”吴俊拗不过他,只得说了起来,“那我就告诉你一点点啦!” “一点点也行啦!”穆春江故意把“一点点”三个字加重语气,学着吴俊的口音。 吴俊白了他一眼,“其实说来也简单,天下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啦,‘求真未必真’,‘无为胜有为’,你只要记住这两句话就可以啦,它就是做所有事情的秘诀。” “求真未必真?无为胜有为?”穆春江缓慢的念叨了一遍,可还是没明白吴俊引用这两句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偷盗有什么关系?” “不仅仅是偷盗啦,是天下所有的事情,比如武林、官场、社会,只要本着这两条原则做事,都会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啦!” 穆春江专注的听着,吴俊兜了个弯,可还是没有转到正题上,他也不再发问,疑惑的望着吴俊。 吴俊继续解释下去,“是这样啦,你看,人都是希望把事情做得圆圆满满,成为自己行业的佼佼者,出类拔萃的人,比如练武功,就希望能够练就天下绝技,成为武林中的第一高手;做官就希望做得越来越大,在官场上官运亨通、飞黄腾达;我们学习偷盗也是一样啦,别人练就了百分之一秒内出手,自己就希望练就千分之一秒,别人千分之一秒出手,自己就希望练就千分之一秒两次出手,总之,就是希望练就成独门绝技,成为江洋大盗,这就是一种求‘真’心理,总是希望领会到事情的要领、秘诀,就象你刚才询问南派的偷盗秘诀一样,对这种秘诀充满了渴望,可是你要知道,天下哪里有什么秘诀?都是哄骗人的玩弄!这就是所谓的‘求真未必真’,天下本就没有这个‘真’,你又怎么能求来呢?” 第四十章 求真未必真(二) 穆春江觉得很有道理,若有所思的回味着吴俊的话,他的悟性很高,虽然上学的时候不玩活,可是对于事情的理解却有着自己的独道之处,凡事都看得很开,于嘻笑间游戏人生,不好听的说法这叫“玩世不恭”,而这种玩世不恭恰恰是八旗子弟不同于普通百姓的可贵之处,与常人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中,穆春江正是传承了祖上的这种可贵之处,游沥于当今纷繁妖娆的社会中,显得更加的游刃有余…… 吴俊等待穆春江专注的思索了一会,然后接着解释道:“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天下的事情又都是有着自己的秘诀,而且这个秘诀恰恰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比如,学习武功和学习偷盗,都是要练习基本功,什么是基本功?其实基本功就是秘诀的真正所在!把基本功苦练得无可挑剔,这门功夫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神入化了。官场也是一样啦,先不说你想做多大的官,你要先问问自己究竟是怎样才做成了当前这个小官,一定是奉公守法、任劳任怨、勤勤肯肯,这就好啦,这就是官场飞黄腾达的秘诀,就照这样做下去,做更大的官是一定的啦!可是想靠小聪名,获取捷径,对上阳奉阴娓,对下狠捞油水,这样的官注定是作不长久的,就象翟总一样的啦!这就是所谓的‘无为胜有为’的道理,什么额外的事情都不要做,只要本着最初的原则,苦练基本功,一如既往的勤勤肯肯,秘诀自然就会被你在无形中掌控!这就是当年我的师傅给我讲的第一课,起初我还不太理解,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让我苦练基本功,于是我就照做,在开水里夹肥皂片,用烤红了的曲别针捅锁眼,一练就是两年,一刻都没有松懈过,就算是现在,没事的时候我还要练习一下这些基本功,这才练就了我可以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两次出手的本领,不容易啦——” 穆春江长吐一口气,他完全理解了吴俊所言的精神实质,这就是真理,毫不打折的适用于天下任何事情的真理!引伸开来,自己想要成为如金爷般知识渊博的文物专家,没有任何捷径可走,也没有任何“秘诀”可以让自己一步登天,只有苦练基本功才可能成功,这基本功实际上金爷在给自己上第一课的时候就已经传授给了自己:读书,读万卷书,在书本中汲取知识充实大脑;览物,览天下物,在览物的实践中锻炼自己的眼里……还有什么能比这两样更有效的呢?只要自己不辞辛苦,不犯懒,日复一日的照着这个基本功做下去,自己是一定会成为一个满腹经纶、慧眼识金的文物专家…… 吴俊的一席话,更加坚定了穆春江的信心,而对于吴俊他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看来吴俊有一些内涵,做事也是踏踏实实,绝不好高骛远。 穆春江笑着夸奖了吴俊一句:“老吴,看来你还是挺务实的一个人,要是在官场上混,肯定也不会太差。” 吴俊得到夸奖有点不好意思,摆着手说道:“不行啦!官场太险恶,一辈子都是两袖清风,难啊——” 穆春江嘿嘿一乐,他想再考验一下吴俊,于是问道:“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说,针对眼下要从建筑设计院把图纸弄出来这件事,按照你的‘求真未必真’,‘无为胜有为’的原则,我们应该怎么做?你不是说适用于天下所有的事情吗?那要是‘无为’,我们俩干脆什么事儿都不干算了,等着图纸自己飞过来。” “不能这样理解啦!在偷盗图纸这件事情上,‘无为’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而‘有为’是指运用偷盗的手法获取图纸,‘无为胜有为’在这里就应该这样理解:我们不能为了‘有为’的偷盗而一味的钻牛脚尖,那样是会进死胡同的啦,既然偷盗的难度很大,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其他的方面寻找突破口呢?按照事情的自身规律,把偷盗演绎成其他更加合理、可行的步骤,这样不仅风险小,而且更加容易得手的啦,这也正是我们南派的高明之处啊——”吴俊对自己的解释很是满意,沾沾自喜的望着穆春江。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通过什么方式更可行?” “我也只是刚刚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还没有最终成型啦。” “说来听听。” “你要进行一个换位思考啦,小穆,如果你是建筑设计院的一名设计师,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为别人去寻找这份图纸,拿到人家的面前,并且还会主动的进行讲解呢?” 穆春江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对建筑行业不太了解,不敢乱说。” 吴俊点了点头,不再难为穆春江,继续说道:“建筑行业,一般都是要进行工程招标的啦,为了一个工程,各家买了标书的建筑设计公司都会做出一套方案,并且给出一个自己的报价,还要在竞标的时候,把自己以前的优质工程展现出来,以显示自己的实力,所以——” 穆春江恍然大悟,接着吴俊的话兴奋的说道:“所以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建筑设计院主动把设计图纸展示给我们看!” “是啦!”吴俊很是兴奋的说道,穆春江能够有如此悟性,确实令他很是惊喜,只有和悟性高的人打交道才是愉快的,不然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依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再好的计谋也都将变得索然无味。 “可是我们怎么弄一个工程?又怎么让设计建筑院来招标?” “这就是我还没有想好的啦,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开动脑筋啦。” 穆春江不得不在心底再次佩服起眼前这个瘦小的广东人来,吴俊看似其貌不扬,可是思维却有着超常之处。两个人不再闲谈,继续大眼瞪小眼的各自思考起来……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穆春江有了点想法,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老吴,咱别在这儿闷头傻想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兴许能用得上。”不等吴俊回话,穆春江已经起身朝咖啡厅的门口走去。吴俊慌忙起身,从兜里掏出些钱扔在桌子上,然后快步追赶上穆春江。 车子朝着穆春江父母家的方向开出一段后,在一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 两个人下了车,徘徊到铁门前,穆春江指着铁门的方向,说道:“我小时候,这里是标签印刷厂,后来可能是倒闭了,这扇大铁门一锁就是十几年,里面长满了野草。那会我和大头他们一帮孩子经常翻墙进去玩,里边能捡的破烂都被我们捡光了,加在一起也卖了好几块钱呢。这地方反正也没人管,我们不如就慌称说要在这里盖楼,然后弄个你说的那个,那个竞标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吴俊听穆春江这么一说,果然是兴趣十足,他走到铁门前,趴在门缝上往里望去:院子不算很大,但足已容纳下一个楼盘,靠院墙有一排破落的平房,由于年久失修,已经是破烂不堪,有几间已经倒塌了一半,没有倒塌的也都已经是无门无窗,露着个黑漆漆的洞口。院子里到处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偶有麻雀飞起、落下,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城市里的一片丛林,在这里繁衍生息,寻求喧闹中的一丝宁静。 吴俊对这个位置、这个环境很是满意,他询问道:“这里真的没有人管?” “可不是吗,都十几年了,反正我从来没看见有大人进去过。” 吴俊点了点头,“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道具啦,小穆,真有你的!” 穆春江乐了,“这还得感谢你教得好啊,求真未必真,无为胜有为,真是够符合唯物主义辨证法的。” 吴俊也乐了。 道具就此选定,二人跑到就近的五金商店买了把新锁,换掉了铁门上原来的那把锈迹斑斑的旧锁,本来开启旧锁的时候,吴俊特意找了根细铁丝,想在穆春江面前表演一下自己开锁的绝技,却被穆春江挡住了,他一只手抓住旧锁,一用力,锁头就齐根断开了,原来由于年头过于长久,铁锁已经被雨水腐蚀得如同豆腐渣一般的松软。穆春江边把破锁扔到路边,边冲着吴俊说道:“怎么样吴爷,是不是比你的绝技来得干脆?”吴俊摇了摇脑袋,撇着嘴嘟囔道:“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啦——” 回到宾馆,吴俊就通过“114”查询出建筑设计院的电话,然后打到它的业务部门,声称自己是广东一家服装加工厂的老板,为了扩展业务在北京买下了一块地,久闻建筑设计院的大名,所以想请设计院为自己的服装厂设计一座现代化的厂房,不知设计院是否感兴趣。 对于这种找上门来的业务,建筑设计院自然很是欢喜,这要缘于当年社会上的骗子还不是很多,如果是现在这年月,有这种好事可万万不能相信,天上掉下馅饼的事多半都是骗局,上了勾不被骗个倾家荡产就算是轻的。设计院当即安排了一名设计师第二天到现场考察,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行沟通细节。第二天,吴俊和穆春江陪同设计师一起考察了杂草丛生的现场,设计师又到吴俊下榻的饭店停留了片刻,见吴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于是对这个项目深信不疑,双方约好了几日后到建筑设计院详谈,其间设计师会草绘出几种方案的图纸,到时一起探讨,而届时也可以满足吴老板关于查看一些设计院以前设计图纸的要求。穆、吴二人很是兴奋,看来进展相当顺利,只要设计院还保留着日本领事馆的建筑图纸,那么亲眼见到它们就将变得易如反掌。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一章 图纸(一) 大头在领事馆里快被那帮“日本鬼子”给气死了,以前没打过交道不知道,只是在看一些老影片时被鬼子们惨无人道的暴行所震撼,由此产生满腔的仇恨,而现在,在领事馆里与鬼子们面对面的直接接触,他才真正体会到,日本人究竟是多么的招人厌恶!大头被触怒了,要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依着他的暴脾气,他恨不得一把火就把领事馆给点了,男的全部拉出去枪毙,女的全部卖到东南亚的妓院里…… 在领事馆里打扫卫生的头几天,由于是新人,日本人们还对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比较客气,虽然不会让他少干活,但也没有有意刁难,只要是各处打扫干净,大头就可以拎着水桶、墩布走人,起初大头还觉得可能是自己对日本人的成见过深,其实日本人也还行,谁知这头几天一过,事情就全来了。领事馆里有一个身材跟“武大郎”差不多高的“田木”君,全权负责领事馆内的所有后勤工作,包括厨房、绿化以及卫生,也不知是大头哪点得罪了他,亦或是他看着大头比自己的身材高出一倍有气,总之,几天一过他就开始变着方的整治大头。 大头先用墩布把走廊擦了一遍,然后开始擦大厅,田木就等他把偌大的厅堂全部擦完,然后告诉大头“重擦!”,大头问为什么?田木说,你先擦走廊,走廊那么脏,墩布已经变得很脏,用那么脏的墩布擦大厅,能干净吗?大头说,走廊又不是厕所马桶有什么脏的?再说,擦完走廊的时候墩布已经涮过了,是干净的墩布。田木大怒,骂大头,你还敢顶嘴,想干不想干了?不想干滚蛋!大头怒不可遏,抡起墩布就准备让田木的脑袋“开瓢儿”,可是胳膊高举起时,一下露出了腕子上绑着的指南针,大头一下停了下来,一琢磨,不行!吴老板布置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给了自己那么多钱确实对自己够意思,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把任务完成好,可是怎么办?忍了吧!于是大头放下墩布,把怒火恶狠狠的吞进了胃里,以至于他的胃被憋得生疼。 大头刷厕所的时候,鼻子被消毒水呛得难受,于是就顺手撕下一截挂在马桶旁的手纸擤鼻子,正在此时,田木突然冒了出来,在大头的身后厉声骂道,谁让你用领事馆的手纸了?你这个爱占小便宜的中国人!你知道那些纸都是从日本运过来的吗?你们中国生产出来的手纸工艺水平有这么高吗?大头扭转身大骂道,****你妈的日本鬼子!你们日本的纸太好了擦完了屁股都不舍得扔,全他妈装兜里了!今儿我非让你丫见识见识中国人民的铁拳有多硬!于是抡起拳头就准备砸向田木的面门,可是拳头刚伸出一半,指南针再次显露了出来,大头一惊,慌忙住手,怎么办?忍了吧!田木见大头一拳打来慌忙闭眼,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感觉,睁开眼时,大头已经回转身撅着屁股继续刷起了马桶,而刚才大头过于愤怒,骂人的话说得太快,跟炒蹦豆似的,原本中文就不太流利的田木一句都没听懂。 田木见大头看似凶猛,其实也是一个懦弱的人,于是对他的整治更加的与日剧增,经常为了地毯上的一根头发丝,墙面上的一个污点而对大头大骂一气。有过上两次的经历后,大头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一条规矩:只要田木骂自己,自己就赶紧想指南针,一想到指南针,自己就只能强迫着自己一定要忍住满腔的怒火。由于一贯性质的“骂不还口”,领事馆里其他的日本人也都认为大头好欺负,稍有不满,就会对他一通怒骂,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大头越是忍气吞声,日本人们就越发的肆无忌惮,简直把这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国人当成了一个大号出气筒。大头被气得快要炸了,天天回到家就不停的用手捋自己的胸口,以防自己被活活气死,可是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必须要日复一日的忍受下去,直到圆满完成任务,一旦完成了,他一定得抓住以田木为首漫骂自己的日本鬼子,非给丫挺的打出稀屎来不可。 日本人的蛮横无理竟成为了大头完成任务的强心针,大头每日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悉心观察各处的摄像头、感应器,恨不得一下就能绘制出一张详详细细的图纸,以使自己早日脱离苦海、早日把田木的稀屎打出来…… 经过一番努力,大头对领事馆的三层小楼里每一处的安保设备了如直掌,并且全部绘制在了建筑布局图上。可是吴老板反复交待的那把古代宝剑究竟被存放在了哪一个房间里,大头却是一无所知,因为鬼子们对自己早就有过严格的约法三章:绝不允许踏入任何一个办公室、房间半步!那里的卫生不需要他打扫,如果他胆敢私自闯入,将被毫不留情的立即予以辞退! 尝试了几次未果后,大头无奈的找到了吴老板和穆春江,希望他们俩能够帮助自己想出一个办法,不然就这样的耗下去,终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回头宝剑的位置没有找到,再把自己给气死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见到穆春江和吴俊,大头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委屈和气愤一股脑的涌向他的心头,使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甜酸苦辣咸,搅和在一起,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表情也跟着心里的味道变化,一会兴奋,一会气恼,一会又难过,直看得穆、吴二人张口结舌,不知道日本人究竟对大头采用了什么化学武器,使他变得如同个精神病人一般。不过,依照穆春江对于大头的了解,他端起扎啤杯子和大头的碰了一下,哥俩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被啤酒撑了个水饱的大头,情绪立刻恢复了正常,开始给穆、吴二人描述自己在日本领事馆里所受到的非人般的精神折磨。 二人听罢,也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即刻就提着几个汽油桶冲到日本领事馆,给它烧个片甲不留。可是哥仨知道这种极端方式万万不可取,报复是一定的,鬼子们曾经对大头施加了多少精神上的折磨,就必须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加以偿还,而把价值一百万美金的宝剑盗回来恰恰是最好、最严历的惩罚方式,所以,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在没有把宝剑盗回之前,还需要大头咬紧牙关再忍耐些时日。 二人使出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动情的语言劝说了大头一番,当然吴老板拍钱的环节更是必不可少,实际上,这才是缓解大头怒不可遏心情的最有效手段。大头接过钱,心里感觉舒服了许多。 大头把自己根本就无法进入领事馆房间、而无法进入房间就根本无法查询到宝剑究竟放置在哪里的实际困难的事情告诉了穆、吴二人,二人都觉得这是个问题,看来鬼子们确实阴险,保密工作做得还他妈挺到位。 穆春江琢磨了一会,询问大头,“你现在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领事馆的结构图已经画完了,大厅、过道、楼道、厨房、卫生间,反正是除了办公室和房间,领事馆所有其它地方的安保系统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而且都标在了图上!”大头说完,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张,递给了穆春江。 穆、吴二人摊开图纸,用手捋平,不觉眼前都是一亮,没想到大头的进展如此迅速,由此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对鬼子们忍无可忍,在无形中提高了工作效率,以期待着能够早点离开这个辱没他“流氓大哥”尊严的地方。图纸绘制得相当不错,横平竖直,可见大头没少下功夫,虽然领事馆内部各处功能区的长短比例不太精确,完全是大头目测的尺寸,但所有位置清晰、透彻,每一个房号、每一台摄像机都被大头标示在了图纸上,甚至连楼梯的台阶数、某个位置设有几个警卫,大头也都没有放过,一一清晰的标注在它们所在的位置上。 见图纸如此的精细,穆春江发自内心的夸奖了大头几句,反正这种水平的图纸自己是肯定绘制不出来。大头被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他曾经受到过的表扬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还都集中在七周岁以前,七岁以后,基本上都是以挨骂为主,老师骂完了家长骂、家长骂完了同学在心里骂、同学在心里骂完了警察骂、警察骂完了可算没什么人敢骂自己了,可是又偏偏跑进日本领事馆里挨那帮日本孙子们的骂,大头都已经快被骂习惯了,所以在听到穆春江发自肺腑的表扬之辞的时候,浑身都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为了不让准备开口的吴老板也夸奖自己,免得自己一直不自在下去,大头抢先开口,指点着图纸上各处的位置,给两个人讲解起来,这里是门,那里是大厅,这里有一个摄像头,那里有一个警铃…… 当大头指点着图纸所示的一处位置,嘴上解释道“这里有一个火灾报警开关”的时候,穆春江和吴俊都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哥俩几乎是在同时抬起了头,对视而望,然后默契的笑了,“求真未必真”,“无为胜有为”,将其活学活用,还能有什么攻不克的难关吗?……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二章 图纸(二) 第二天,大头兴高采烈的拎着水桶和墩布进入了日本领事馆,感觉信心百倍、充满活力,因为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今天他肩负着吴老板布置给自己的一项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一旦成功,宝剑的位置很有可能会被轻而易举的获取到,这就意味着他将从此脱离苦海,重新开始自己充满尊严的流氓生活…… 按照往日的程序,大头不紧不慢的打扫着各处的卫生,其间田木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一趟,追着大头骂他制造的噪音太大,让他以后放下水桶的时候轻一些。大头不语,在心里痛骂了一遍田木的祖宗十八代,然后继续各处的擦着。 左藤从外面回来了,进入大厅,然后径直上了三层自己的“领事办公室”。这个日本头子有个习惯,每天起床后都要徒步去距离领事馆几里地之遥的街心公园里转一圈,和众多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逛逛公园里的非法早市,还时不长的买点东西回来,什么老玉米、嫩黄瓜,都是他觉得比较新鲜的东西,直接送进厨房,不到中午就给撮了。今天他还是准时回来,不过手里没拎着什么东西,看来今天早市上没有什么左藤看得上的东西。 待左藤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大头知道:自己该行动了!这个时间正是吴老板给自己约定的。 大头拎着墩布和水桶径直上了三楼,楼梯口处站立着的两名日本警卫,见是打扫卫生的大头,没有搭理他。于是大头放下水桶,佯装一点一点的擦着地,缓慢的朝着楼道里“火灾报警开关”的位置移动。火灾报警开关是一个被漆成红颜色的小方盒,表面是一层玻璃,只有砸碎玻璃,才能按下报警开关。 大头已经身处报警开关前,每层楼只在楼梯口处安装了摄像机,镜头正对着楼梯,楼道里的位置拍摄不到,所以大头一点都不用担心被摄像机拍摄下来,他左右望了一望,楼道里没有任何人,楼梯口处的两名警卫都是面向楼梯,距离自己也有十几米之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大头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坏事他干得太多了,区区一个按下开关算得了什么?况且,这是在给自己痛恨的日本人搞破坏,这简直就是一件令人无比开心的事情,对于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紧张呢? 大头想都没想,抓起墩布,用木头把手的后端狠狠的顶向了报警开关外侧的玻璃,只听“哗啦”一声,玻璃彻底的粉碎,大头并不迟疑,顺势用木头把手按下了火灾报警的红色开关……事情虽小,但却是吴老板特意嘱咐的,一定要用墩布把手按下开关,万万不能用手,以防留下手印。 霎时间,领事馆里警铃大作,刺耳的报警声传遍整个楼房的每一个角落,几秒钟后,天花板上喷出了万柱水流…… 大头被吓了一大跳,不是因为警铃刺耳的声音,这个他早有准备,而是因为如暴雨般呼啸而下的水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当时国内的消防技术还相对落后,这种灭火喷淋系统还属凤毛麟角,只有个别的大饭店里才安装了这种系统,而且也很少被真正使用,所以大头才会如此意外。 大头擦了把满头满脸的水流,顾不上惊奇,双目死死的盯着左藤的领事办公室,这是吴老板交代给自己的,能否获取到宝剑所藏位置在此一举,所以万万不能走神。 此时,领事馆里已是一片大乱,所有的人都慌里慌张的从自己的办公室、房间里冲了出来,向楼梯、楼门外发了疯般的跑去。三层设立的办公室不多,所以瞬间就冲到楼道里的人还不算太多,他们呼喊着从大头的身旁掠过,把他撞得后退了几步,几个女人边跑边尖利的喊叫着,声音刺激得大头的耳膜极不舒服。大头努力站稳了身子,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左藤的办公室房门,心里不停的漫骂着日本人操蛋,真遇到了危险,都是只顾自己逃命,比他妈猴子跑得还快,平时那种点头哈腰看似谦让的假劲都上哪去了? 终于,左藤办公室的门被一下打开,就见左藤慌张的冲出了房门,却并没有随着人流朝楼梯口的方向移动,而是朝着楼道尽头的方向反向而去,瞬间就冲到了312房间的门前,慌里慌张的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大头简直快美出鼻涕泡了,和吴老板预计的简直一模一样,按照吴老板的分析,左藤冒死进入的312房间,必定就是存放宝剑的地方! 不过,稍有遗憾之处,按照吴老板的推测,不多时左藤就会抱着宝剑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可是还没等到那一步,领事馆里各层的阔音喇叭就响了起来,告知领事馆里的人,这只是一次假报警,并没有发现火灾。 左藤跟只落汤鸡似的从312房间里空着手出来的时候,落汤鸡般的大头已经被两名落汤鸡般的日本保安押解着下了楼,来到了大厅里。不多时,警铃声停止,喷洒着的水流也在瞬间停了下来。 左藤回办公室换了件衣服,然后也来到了大厅,大头一见左藤,慌忙主动解释,“领事先生!是我一时不小心,墩布把一下磕在了那个红盒子上才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真的不是我有意的!……” 左藤又询问了大头一番,大头一五一十的详细描述自己擦地时的细节,反复的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良好。毕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只是所有人都免费洗了个穿着衣服的淋浴而已,所以左藤虽然有气,却也不能把大头怎么样,总不能私设刑堂痛打大头一顿解气,量他们丫的也没有这个胆量,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把此事反映到外事服务局,开除大头而已。不多时,大头就被清除出了日本领事馆,他的宝贝水桶和墩布也被一块清除了出去。 当天,大头就被辞退了,而且一分钱工资都没有拿到,原因是他这些天的劳动所得根本不够赔偿日本领事馆里被损坏的火灾报警系统,出于人道,外事服务局没有让他额外赔偿就已经是相当的宽容了。 大头在被告知辞退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简直跟小孩过年一般的喜悦,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给宣布这项决定的外事服务局人员深深的鞠了一躬,嘴上说着:“太谢谢您了!”弄得那个人半天都没反映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头径直出了外事服务局,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把田木的稀屎打出来…… 312房间即是宝剑的存放位置,这一点几乎已经是勿庸置疑,穆春江和吴俊都很高兴,又给了大头一笔钱,让他暂时自行活动,什么时候需要还会再找他的,大头揣着钱美滋滋的走了,临了还恳求他们俩有好事一定要想着自己,自己也就指望着吴老板的差事获取点进项了。 大头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可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下面还要获取到建筑设计院的图纸,把两者进行比较以确保万无一失,而这些工作即使全部完成,整个的偷盗计划也仅仅是完成了收集情报的步骤,而接下来的环节更加的至关重要:如何进入领事馆,如何躲避监控摄像机上到三楼,如何进入312房间,如何将宝剑盗出,以及如何安全撤离,对于这些偷盗细节,穆春江和吴俊的心里都还没有数。 约定的商讨的时间终于到来,穆、吴二人驾车来到建筑设计院,在门口打通设计师的电话,然后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他的办公室。设计师很会来事,主动把吴老板、穆老板介绍给自己的部门领导,毕竟已经进入了市场经济年代,所以领导对于二位送上门来的主顾很是客气,寒暄一番后,特意嘱咐设计师,一定要让客人满意。 与设计师深入浅出的探讨了一番设计草图后,吴俊适时的提出了希望查看日本领事馆设计图纸的要求,因为早就慕名,而且见识过日本领事馆的实景,对它的建筑风格很感兴趣。有着部门领导的嘱咐,设计师不敢怠慢,匆忙赶往“档案室”调取图纸,厚厚的一大本图纸很快就送到了吴俊和穆春江的面前,另两个人很是惊异,他们俩都是建筑行业的外行,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图纸,原以为也就比大头绘制的皱皱巴巴的图纸多那么一两张,可是翻开一看才终于明白,原来建筑设计图可谓是“事无巨细”,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都绝不能含糊,必须要在图纸上清楚的设计出来,这一沓图纸中,既有外观,又有布局,甚至连每层的管路都被绘制得一清二楚。 本想通过用脑子记住图纸的吴俊一下子泄了气,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提出了非份的要求:能否把这套图纸复印一遍让自己带回去慢慢看,复印的费用由自己负担。 设计师很是为难,不敢私自应允,于是请示部门领导,没想到领导竟是异常痛快,命令设计师立刻复印一套,费用当然不能让客人出了,只要按时返还图纸就可以了。 就这样,设计院之行穆、吴二人收获颇丰,空着手去,抱着一大沓图纸而回,日本领事馆的结构图纸顺利得手。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三章 赶鸭子上嫁头一回 夹着图纸回到饭店后,二人和所有的骗子一样,收拾收拾东西就赶紧卷铺盖走人,马不停蹄的奔了另一家饭店,不过与寻常的骗子不同的是,二人准备在实施完盗窃宝剑的行动后,再将图纸全部寄回,还打算在图纸里夹些钱,以弥补对建筑设计院造成的损失,当然这是后话,眼下还是先把这一大沓图纸看明白,制定出详尽、可行的偷盗计划才是当务之急。苦读了几个钟头图纸后,两个人的脑袋都大了,都只有中学文化水平,看起这些复杂的图纸可谓是“赶鸭子上嫁——头一回”,可是没人能帮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哥俩抽空去书店买了几本建筑绘图的教材,对照着图纸上的符号一点点的弄明白。又看了几个钟头后,穆春江直看得血压上升、心跳加速、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他不无感慨的说了一句话:“要想成为一名新时代的优秀窃贼,没点文化行吗?”…… 建筑设计院的平面布局图与大头绘制的皱皱巴巴的图纸经过一番比较后,竟然是惊人的相似,不仅是位置就连各个功能区的大小比例都是所差无几,要知道大头并没有用尺子丈量,完全是他的目测结果,这令穆、吴二人不得不对大头刮目相看,原来大头在制图方面有着非凡的才能,要是小时候就好好培养,说不准还能成为“贝聿明”似的建筑设计大师,挺有前途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二人将大头图纸上的监控设备以及警卫的位置、数量原封不动的标注到标准图纸上,使其一目了然,然后在312房间上用红笔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圈,现在的焦点问题就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得手后再从这个房间安全撤离? 从大门进入几乎没有可能性,按照大头标注的警卫位置和数量,大门以及各层楼梯口都至少有两名佩枪的日本警卫,选择这条路线无异于自投罗网。那么究竟该从哪里进入呢? 二人开始翻阅第二遍图纸,终于在“给排水设计图”中看到了一线希望:在厨房的窗下有一口污水井,污水管道一直通到领事馆外几里之遥的街道上,如果从污水管道进入领事馆,完全可以避开大门处的警卫。到达厨房外,然后从窗户进入厨房,就可以轻松的进入领事馆内部。 可是该如何从厨房上到三层的312房间呢?这是一个更为困难的问题,从楼梯走肯定不行,除非是有超常的武功,将每层的两名警卫一下击倒而且不留下任何声响,可是两个人都不具备这种本领,被对方一下打倒不留任何声响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所以,只能另寻途径。 两个人又前前后后的翻阅了一遍图纸,没有任何进展,期望中的某个能够容纳下一个人进出的管道并没有在图纸上出现,最粗的管子也就是接在马桶下面的那种下水管,别说人进不去,就算是能进去,哥俩也是打死了都不能进,弄一身屎尿汤子是小,丢了中国人脸面才是大啊!二人都有点泄气,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干脆先找个地方吃完饭再说。 酒足饭饱之后,穆春江开着车在街道上慢速的溜了起来,脚上边缓慢的给着油,脑子里边思考着问题,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于是突然给了一脚油门,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美滋滋的哼着小曲醒酒的吴俊促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紧紧的靠在了车座椅上,免费体验了一回“推背”的感觉。 车子飞快的行驶到了前方路口,穆春江一把打死了方向盘,车子几乎来了个原地转向,由于速度过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这次吴俊又体验了一回“离心”的感觉。 不知道下一个环节穆春江准备让自己体验什么,为了不至于体验从车前挡风飞出去的感觉,吴俊匆忙的询问道:“小穆!你这是要去哪里啦?” “去日本领事馆踩一下点!”穆春江随口说道。 “现在就去呀?” “随便看看呗。” …… 到了日本领事馆,穆春江在附近绕了两圈,找到了与领事馆内污水井相通的最近的一处井盖,位置还挺合适,正好在马路边上。穆春江把车停在井盖前,两个人下了车,围着井盖转了两圈,穆春江打开后备箱,找出千斤顶的摇把,费劲的把井盖移开,一股污浊的气味涌了上来,吴俊匆忙退后半步,用手捂住了鼻子。 “咱们下去看看?”穆春江提议道。 吴俊的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去啦!太脏啦!” “不脏!这是雨水井,我保证你下去后不会一脚踩在屎上!”穆春江乐着说道。 吴俊表现出一种极度厌恶的表情,说道:“小穆,你怎么这么恶心啦?” 穆春江嘿嘿一乐,“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 无论穆春江怎么劝说,吴俊就是死活不下去,气得穆春江直想揍他,他质问吴俊,“那你行动那天下去不下去?” “那天——,当然是下去啦——” “那今天怎么就不能下去?” “今天——”吴俊上下展示了一遍自己的衣服,“今天没有换夜行服啦!我这身西服可是一千多块啦!” 穆春江差点没被他气得乐出来,还“夜行服”,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成江洋大盗了,算了,懒得跟他耍贫嘴!于是穆春江不懈的摆了下手,“得,您就自己守着这身西服吧!我自己下去了!”说着挽起裤腿就准备往下跳。 吴俊一把拉住了他,“你先等一下啦!我问你,你下去准备干什么?” “干什么?!”穆春江抬起头,“我得进领事馆里看看厨房的窗户外面是不是装了护栏!指望着你丫的,黄花菜都得凉了!” “护栏?!”吴俊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心里不停的夸赞穆春细致,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要是行动那天费了半天劲从管道里爬进去,好不容易到了厨房外面,可是一看,窗户上安装了结实的护栏,那不把两个人气死才怪呢……可是吴俊又想了想,说道:“有没有装护栏,问问大头不就可以啦?为什么非要自己下去呢?” 穆春江一下子楞了,是啊!问问大头不就得了,干吗非得自己蹭一身脏、闻一鼻子臭气的从管道里爬一趟?自己傻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脑子里的那根筋怎么就没往大头那转呢?…… 经吴俊一提醒,穆春江楞在原地,显得很是尴尬,为了不至于太没面子,穆春江赶忙打着马虎眼,“那什么——,我还想看看管道里是不是通畅,不会被什么杂物堵死吧——” 吴俊嘿嘿一乐,“雨水井又怎么会有杂物呢?顶多是些树叶子,行动那天我们带上跟棍子捅捅不就行啦!” 穆春江想了想,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得也是啊——,得,那今儿我就不费这事儿了,走!找大头去!” 两个人把井盖恢复原位,然后上了车,直奔大头家。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安宁、祥和,路灯已经全部亮起,发出柔和的光芒,宽敞的街道上车辆并不是很多,车轮快速的碾过柏油路,发出动听的唰唰声,街道两侧各家门脸前的霓虹灯五颜六色,围绕在招牌上的灯泡时亮时灭,如同在不停的转动着一般。 吴俊望着车窗外靓丽的都市夜色,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美滋滋的感觉,广东小曲也在不知不觉中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穆春江则丝毫没有美的感觉,他正在心里不停的责骂自己刚才的“一根筋”,也不知怎么的,只想着尽快从管道爬进领事馆查看一下厨房窗户外有没有装护栏,可怎么就不知道脑子转个弯问一下大头呢?害得自己在老吴面前丢了一回面子…….由于丢了回面子,所以这次穆春江没有阻止吴俊亵du美好歌曲的“噔噔噔”,使其美滋滋的“噔”了一路。 到了大头家,不出所料,大头果然不在,于是穆春江给大头留了张字条,写下了吴俊刚刚搬进的饭店地址,然后拜托大头的母亲等他回来的时候交给他。 既然已经回了院,就回自己家待会看望一下父母,总不能象“大禹治水”似的“三过家门而不入”吧,于是穆春江带领着吴俊进了自己的家门。 穆春江的父母见儿子前一阵子带来的那个广东客人又来拜访,赶忙沏茶倒水,吴俊连连摆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啦,太匆忙啦,没有顾上给两位老人家买点东西啦——” 谦让一番后,宾主终于落座,吴俊和穆春江的父亲闲聊起来,穆春江则跟母亲汇报起近期的“思想动态”,由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不再每天回家,时不长的“抽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歌词引自《常回家看看》) 吴俊和穆春江的父亲谈得正投机,穆春江和母亲交流得正默契,突然间,大头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打了声招呼,“大大!阿姨!”不等回复,大头已经冲到了穆春江和吴俊的身前,一只胳膊架起了穆春江,另一只胳膊架起了吴俊,不容分说的就往屋外走,到达门口的一刻,回头冲着正莫名其妙的穆春江父母说道:“大大!阿姨!我找穆哥和吴老板有急事儿!您二老见谅啊!”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四章 拉耗子(一) 大头架着穆春江和吴俊一直出了院门才终于松开了手,不等二人发问,大头挠着脑袋瓜子,极不自在的说道:“穆哥!吴老板!这事儿我是真张不开嘴,我也知道羞耻!可是,如果两位哥哥不帮我,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擎等着吃了个哑巴亏!你们就……” “你丫怎么那么絮叨啊?!快点说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穆春江对于大头的铺垫忍无可忍,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啦!”吴俊也在一旁催促道。 大头又挠了一会脑袋瓜子,终于下定了决定,快言快语的说道:“二位哥哥,那我就豁出去了!是这样,我想跟二位哥哥借点钱!” “给了你丫那么多钱,你丫的怎么还要借呀?!”穆春江皱着眉头问道,继而他就全明白了,变得勃然大怒,“孙子!你丫是不是又去赌博了?又他妈输了个底儿掉是不是?” 大头一下蔫了,耷拉下了大脑袋,脑袋完全耷拉下的一刻轻微的点了一下。 “****大爷的!你丫是****的脑袋啊!记吃不记打是不是?!让你丫别再赌了,你丫怎么就不长记性!”穆春江越骂越怒,一脚踢在了大头的屁股上,“滚蛋!有钱也不借给你丫的!” 在这一阵子的交往中,穆春江和吴俊有空就劝说大头戒赌,用挣来的不算少的钱干点小买卖,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坐吃山空,也不要再赌了,赌博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有多少钱都会最终输个底儿掉,大头也像是被说服了一般,跟二人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可是这刚不出三天,他就又开始赌博,而且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那么多钱都输了个精光,这让穆春江不由自主的动怒。 吴俊虽然也很生气,可他毕竟岁数大一些,又是江湖上的老手,比穆春江显得沉稳许多,他一把拉住了准备再次出手打大头的穆春江,嘴上劝道:“不要这个样子啦!先听大头把话说完啦!”穆春江挣扎了两下,终于暂时收起了抬起的腿。 大头可谓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抬起头,感激的看了吴俊一眼,又胆怯的看了穆春江一眼,然后小声的说道:“我他妈也不想再赌了,可是那帮孙子老是缠着我,还侮辱我说,是我输怕了,不敢再跟他们丫玩了……” 穆春江再次暴怒起来,“你他妈猪脑子啊!说你输怕了你身上是不是就少了一块肉啊?你敢跟他们玩!你牛逼!你别跟孙子似的上我们俩这儿借钱啊!” 吴俊再次用力的拉了穆春江一把,加重语气的批评他道:“小穆!不要这样啦!都是自家兄弟,骂两句就可以啦!”然后又转向大头,“大头,我给了你那么多钱,都输了?” 大头愧疚的点了点头。 “你们玩的是什么?”吴俊问道。 “拉耗子!” 吴俊皱起了眉头,“什么是拉耗子?” “就是‘缩哈’,五张纸牌那种!”穆春江在一旁不耐烦的解释道。 吴俊明白过来,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他们是不是出老千?” 大头挠了挠脑袋,“反正我觉得不太对劲,可就是发现不了。” “你他妈****!”穆春江在一旁大声的骂道。 “你不要再骂大头啦!”吴俊冲穆春江严厉的说道,“人家欺负咱们的兄弟,你不想办法报仇,却总是在这里骂兄弟,亏得大头还一句一个穆哥的叫你啦!” 穆春江被批评得终于平静了许多,虽然嘴上不再骂大头,可是目光里却依然充满了愤怒。大头一见这眼神,慌忙躲避开,只敢看着吴俊,不敢再正视穆春江。 吴俊想了想,“好吧!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大头,小穆,我们一起去!我保证把你输的钱全部赢回来!” 穆春江和大头都被吴俊说楞了,站在原地傻呆呆的望着他,心里都琢磨着:莫非——,吴俊还是一个赌神? 吴俊拉了二人一把,吩咐道:“不要发楞啦!小穆,赶紧把车锁打开,我们先去饭店取一些现金,然后让大头带路,我们今晚就把钱全部赢回来!” 听吴俊的口气如此强硬,穆春江和大头都对他身怀高超赌技深信不疑,时间不等人,于是三人迅速上车。穆春江刚要发动汽车,大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穆哥!等我一下!我回家取点东西!”然后拉开车门,狂奔进院子里。不多时,大头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上了车,穆春江问他取什么东西,大头死活不说,穆春江也懒得再问,于是迅速发动汽车,朝着饭店驶去。 路上,大头战战兢兢的问道:“吴,吴老板,您真的能赢?那帮孙子玩得可好着呢!” 吴俊嘿嘿一乐,“没关系啦,我财大气粗的怕什么啦?” 大头对吴老板这种所答非所问的回答很是迷茫,不好再问什么,只等实际操练的时候再亲眼目睹了。 穆春江边开车边琢磨着,吴俊是南派的高手,他手上的活出神入化、天下一绝,而赌博中的出老千不就是靠手上的活吗,看来,他还真是胸有成竹,这次自己一定要仔细的观察一下他的手法,看看吴俊这个殿前校都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车开了一会,吴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冲着后排座的大头严肃的说道:“大头!我这次出手非同小可,你必须要向我保证,我今天把你的所有的损失都赢回来后,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赌博啦!不然,我是不会帮你的啦!” 大头一咬牙,“吴老板!穆哥!你们放心!我大头虽然没皮没脸,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向两位哥哥保证,从今以后就算是吃喝嫖,也绝对不再赌了!一口吐沫一个钉!我大头要是说话不算数,天大五雷轰!” 穆春江被大头的话气乐了,边开着车边骂道:“大头你丫个孙子!你这是他妈表决心吗?吃喝嫖你丫还占着,你倒是他妈不傻!” 三个人都乐了。 吴俊乐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吧,就算是吃喝嫖也总比赌博要强一点啦,只要你能保证,我这次就帮你啦!不过不是你说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赌啦,是从明天以后,一会你还要陪着我再和他们一起玩一次啦。” 大头一听兴奋异常,“您的意思是让我跟您配合一下?” “配合倒是不用啦,只不过要是你不玩,我怕他们会起疑心的啦!” 大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迟疑的说道:“可是——,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没有关系啦,一会我给你一些钱啦——” 大头又是千恩万谢了吴老板一番,心里琢磨着,今晚就是自己今生的最后一次赌博,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的跟那几个孙子玩一把,争取不让吴老板出手自己就把损失打回来…… 回到饭店,吴俊找出一个手提包,装上三万块钱,又给了大头几千块,然后三个人再次上车,按照大头的指点奔赴“赌窝”。 说是赌窝,其实就是一座破旧的居民楼,和京城众多的单位福利房并无两样,五六十年代建成,外形有点仿苏式建筑,尖顶、长方、挑高夸张,每层的高度足以顶得上现代楼房的两层,如果从中间打一个搁层,完全可以人为的弄出一个“错层”或是“复式结构”,也许在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就有了这种超前意识,把几十年后才得以流行的户型预先的打下了基础。房子虽然破旧,但看上去却是异常坚固,每一砖、每一瓦虽经岁月洗刷,却没有一块破损。楼房座落在同样破烂的小区里,私搭乱建的小平房随处可见。 三人把车停靠在了几里地外的位置,然后徒步进入了小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让那些赌徒们看见车牌号比较保险。到了楼下,大头先在自行车棚里的小卖部拨了个电话,告知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然后放下电话,指着一个黑漆漆的楼洞说道:“进去吧,四楼!” 穆春江边往楼洞里走,边问道:“有几个人?” “不算咱们三四个吧!” “怎么这么少?”穆春江有点出乎意料,他琢磨着,赌场怎么也应该是一屋子人才对。 “少吗?”大头说道,“一般都是我们几个玩,过挺长时间才可能再发展一两个新人,就比如你和吴老板。” “那一般都谁输谁赢啊?”穆春江问道。 “操******!”大头骂了一句,“我看就他妈我输!别人也有,可都没我输的多!” “要不说你****呢!这不明摆着设好了局让你丫钻吗,等你丫再也弄不来钱了,这帮孙子们再发展新对象!”穆春江小声的说道。 大头有点被骂明白了,突然停下了上楼梯的脚步,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然后自言自的语道:“是啊,还真是他妈这么回事!” 上到四楼,三个人在一道厚重的防盗门前停了下来,大头上前,“当当当,当当”的敲了几下,还真有那么点节奏感。 “谁呀?”里面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问道。 “我!大头!” 门开了,一个秃瓢站立在房间里,由于屋里灯火通明,楼道里又是漆黑一片,使他的秃瓢呈阴阳两色,冲屋里的一面锃光瓦亮,如同半落灯泡一般,而冲楼道的一面若隐若现,黑不溜秋。 “快点进来!”阴阳秃瓢小声催促着三个人。 三人鱼贯进入房间,穿过门厅,径直进入了一个大房间里。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五章 拉耗子(二) 房间里已经有三个人,两个倒在长条沙发上东倒西歪,一个坐在屋子当间的长条饭桌旁,手里正玩弄着一副扑克牌,秃瓢关防盗门所以走在了最后,此时他也步入了房间,冲着那三个人粗鲁的骂道:“快他妈起来吧!来客人了!” 三个人匆忙起身,跟吴俊和穆春江两个陌生面孔打了声招呼,穆春江细细的看了一下三个人,没一个长得有点人样的:一个一脸的大脓包,一个一脑袋又脏又长的头发,另一个胡子拉茬跟****长得差不多(有点超前)。穆春江一见屋子里原有的几个人并没有赌博,再次验证了自己的判断,这四个人是一伙的,大头的钱被卷光了回家借钱,人家四个互相就不再赌了,自己人赢自己人的钱有什么意义?大头就是他妈傻!竟然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吴俊在一旁看到了这番情景,也有了和穆春江同样的判断,不过他琢磨的更多一些,既然这四个人是一伙的,那么自己的难度就增加了许多,四个人对付自己一个,确实不太好玩,也许这四个人根本就不会使用手上的“老千”,而他们所谓的老千技巧就是四个人共进共退,一致对付外人…… 只有大头傻乎乎的依旧混然不知,主动的向另外四个人介绍吴俊是“广东的一个大老板”,穆春江是“吴老板的司机”,穆春江听得有气,操!自己凭什么就是司机?长得象司机啊?不过此时是要哥仨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人民间的内部矛盾就留在内部解决吧。 四个人一听吴俊是“广东的一个大老板”,都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暗暗感激大头带来了一个“财神”,于是都是脸上洋溢着激动的媚笑,又是给吴老板找座位,又是递烟、敬茶。 双方假惺惺的客套了一会,都已经是跃跃欲试、欲火中烧,于是在吴俊说完“咱们玩牌吧”之后,就“呼啦”一声全部冲到了长条饭桌前,各自寻找好座位,准备大干一场。由于穆春江是吴老板的司机,吴老板不允许他上桌,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老板的身后,为老板沏茶、倒水。 秃瓢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副没有开封的新扑克,扔在桌子上,几个人迅速打开包装,取出扑克,然后挑出从8到a的牌,边挑牌边跟吴老板解释玩法:只玩从8到a的牌,这样出大牌的机会大,“底”自己续,最少五十,最多不限,“面”上的钱不许彻,多大的面才能赢对方面上的多少钱…… 吴俊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规则没有疑义,于是赌博立即开始…… 让我们先费些笔墨解释一下“拉耗子”的玩法和规则,以便让从未参与过赌博的“五好”读者能够看得更明白些—— “拉耗子”又名“缩哈”,当然这两种叫法都是北京人自己发明的,至于国际上究竟叫什么不得而知,毕竟没有这方面的iso标准。为了能够让赌博业健康、稳定的长足发展,我们呼吁:尽快建立赌博国际通用标准,对各种赌术的叫法、规则进行约束,如果有必要,还应该对其进行质量体系认证、职业健康认证、保密资格认证…… 不过在没有发布国际标准、没有进行各种认证之前,我们暂且依旧称呼它为“拉耗子”或是“缩哈”。 拉耗子以玩整副牌居多,但由于牌的数量较多,出现大牌的概率极低,所以民间一般都只玩8以上的半副牌,由于牌的数量减少,所以以五个人玩最为适宜。由上一把的赢家洗牌,赢家的上家(左手家)搬牌,然后先发下家(右手家),逆时针发牌,每人发一张扣着的牌,即所谓的“底牌”,这张牌只有玩家自己可以看。一轮扣着的底牌发完后,赢家再每人发一张明着的牌,从这张牌开始,所有人摸到的牌都必须明着放在自己的牌上。至此,发牌环节结束,赢家把剩余的所有牌放到桌子中央。 现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张牌,一张明着,一张扣着,然后根据明着的那张牌的大小,由牌面最大的那个玩家“叫牌”,即喊出此轮赌博的初始钱数,比如十块(赌博大小自定,这里不以豪赌为例),其他的玩家听到钱数后,根据自己的底牌自行决定是否继续,“点手”(用手指敲击两下桌面)表示接受这个价钱,同意“跟”,继续玩下去,当然也可以“pass”,即不再跟着玩下去,这样一来,这把牌就一分钱也不会输,当然也就没有了赢钱的机会,pass的人要打开自己的底牌,以供其他的玩家分析牌面而用。“点手”接受这个价钱的玩家还可以根据自己底牌的大小“加钱”,比如在接受了十块的价钱后,再加十块到二十,这样一来,他的下家就必须按照二十的价钱考虑自己是“跟”还是“pass”。 一轮叫牌结束后,从牌面最大的玩家开始逆时针抓牌,每人一张,并且都要明着放在自己的其他牌上,然后再由牌面最大的玩家“叫牌”,这一轮依然可以点手“跟”、加钱,也可以“pass”,但即使是pass也至少要输上一轮已经接受的价钱。 这样的抓牌、叫牌、加钱一共要进行四轮,四轮进行完毕后,所剩的玩家每个人的面前有五张牌,四张明着一张扣着,此时就进入了最为残酷的“缩哈”阶段,牌面较大的玩家,比如:大顺、耗子,就可以“嗅”其余的玩家,即把自己桌面上所有的钱全部押上,要么把别人桌面上的钱全部赢过来,要么把自己桌面上的钱全部输出去。 说起来似乎简单,但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拉耗子绝对是一个智慧、胆量、心理的较量。“智慧”即根据对手加钱的幅度、接受价钱的痛快程度以及抓到某种牌型的概率,甚至是对手表情上的变化,准确的分析出对手的底牌,即所谓的“断牌”,准确断牌是获胜的关键环节;“胆量”即在自己的牌型不是很大的情况下,使用“诈”的战术,狠狠的加钱,把已经抓到较大牌面的对手吓跑,当然“诈”不能盲目而为,必须要根据自己抓到大牌的概率以及对手对自己牌面的信任程度来实施,如果一味的凭空乱叫,只可能加快成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惨结局;“心理”即斗智斗法,既不能被对手的嚣张气焰所吓跑,也不能被对手的沉着冷静所迷惑,必须坚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准确的分析出对手的用意,以稳定的心理素质予以应对。 牌型的大小依次如下:“同花大顺”,即同一花色的连续五张牌,比如黑桃10、j、q、k、a;“四喜”,即四张一样的牌,比如四张a;“同花傻”,即同一花色但并不连续的四张牌,比如红桃8、9、j、k、a;“耗子”,即三张带两张一样的牌,比如j、j、j、k、k;“顺”,即五张连续但不是同一花色的牌,比如9、10、j、q、k;再往下就是三张比一对大,一对比左右不挨着的大。花色中按照“黑、红、草、方”的大小顺序,比如两个人抓到的都是同花大顺10、j、q、k、a,那么黑桃的就比红桃的要大,当然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几乎为零。 还要解释的一点就是“底”和“面”的概念,它们指的都是每个玩家桌面上钱的数量,“续底”就是玩家在把桌面上的钱全部输干净后,重新掏钱放在桌面上,比如五十元,那么下一把牌这个玩家最多只输五十元,当然赢也最多只能赢每一个对手五十块钱,在这个玩家赢了几把后,桌面上的钱已经由五十变成五百的时候,他也不能够“撤面”,即把桌面上的钱拿回几张放进兜里,必须把它们全部放在桌子上,此时在对手的“面”也有五百或是大于五百的情况下,这个玩家一把牌就可以“嗅”掉对方五百块钱,当然也可能一次把自己的这五百块钱全部输掉,而重新“续底”。 这就是游戏的规则,对每一个玩家来说都是公平的。 起初,每个人的面都不大,拉耗子进行得波澜不惊,谁把谁嗅了都不足为奇,桌子旁的六个人似乎都没太当回事,在说说笑笑间漫不经心的洗牌、抓牌、加钱、缩哈,赌博在一片和谐、友善的气氛中进行着。渐渐的,众人的钱开始往“秃瓢”的面前聚拢,使他的“面”有了近千块钱,这里面既有吴俊、大头输的,也有脓包、长发和胡子输的。 吴俊又五十、五十的续了几次底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眼秃瓢面前厚厚的那沓钱,问道:“你那里已经有多少钱啦?” 秃瓢一下就明白了吴俊的意思,不觉心里高兴起来,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把吴老板打出“火”,让他一次就把面续到和自己一样大,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赌博才能算真正开始。 由于规则是最多只能赢取与自己的面数量相当的钱,所以只是按照最低限五十、五十的续底,需要赢很多把才可能把面积累上去,所以要想一把嗅掉对手很多钱需要积累很久,而规则里不设续底的上限,所以财大气粗或是被打出火的人经常会一次就把面续到与最高者相同或是更高的钱数,这样就有可能一把全端对手的钱而在顷刻间挽回败局,当然这也就有可能一把输掉更多的钱。 秃瓢抓起自己面前的钱捋了捋,然后点了一气,“一千一百多吧!”秃瓢说道。 吴俊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数,放在了自己前方的桌面上,“续一千五百块!”吴俊说道。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六章 拉耗子(三) 一听吴俊把“底”一下续到如此大的数目,除了大头,另外的四个人都不禁兴奋起来,这正是他们期盼以久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可能一把端掉吴老板一千多块钱,每把的输赢一下就增加了几倍。可是要想赢取吴老板更多的钱,自己的底也必须要长上去,于是另外三个人在自己的面被全部“嗅”掉后,迅速的也将自己的底续到了一千多块。 吴俊和坐在他旁侧的穆春江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哥俩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为了确保能够赢走吴俊的钱,他们把自己的底全部续到与吴俊相当数量的钱数,这样吴俊的对手依然是四个人,在一把牌中只要四个人中有一个的牌面比吴俊的大,那么就能确保赢下吴俊的钱,而如果仅仅依靠已经有很大面的秃瓢,他与吴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谁赢谁输的可能性都有,所以必须要再次形成“四打一”的局面。 从这种作法上来看,对方的四个人设局团结一致赢取来者的钱已经是不容置疑!如此显而易见的花招,单单大头没有看出来,他还在为吴老板的“一时冲动”而惋惜,赌博切忌着急上火,一旦心态不稳,很容易满盘竭输,大头左看看、右看看,所有玩家的面都已经达到了上千元,唯有自己还只是几十块,他犹豫了一会,终于也下定决心,在又一把被“嗅”掉后,也掏出了一千多块钱续成了底,心想豁出去了,就算是自己输了,也还有吴老板呢,相信吴老板一定能把自己输的钱全部赢回来。 可是吴俊再次令大头失望了,他又一连输了几把一千多的面,此时,秃瓢面上的钱已经积累到了上万元! 这次,吴俊真的是火冒三丈了,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穆春江递过来的水,指着秃瓢面前那一大堆钱,红着眼睛说道:“你把钱捆好啦!数数一共有多少啦!” 秃瓢一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全端了所有的玩家好几把,不用细数自己的面也至少有一万块钱,这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是听吴老板的口气,好像是要按照自己的钱数再次续底,要真是那样的话,己方一把就有可能端掉吴老板一万多块钱!自己还从来没有一下就赢过上万块钱,而按照吴老板玩牌的水平,只要他续出一万多的底,自己就很有可能一把就把它们全部嗅过来!这是多大的一个买卖啊!看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广东人确实有钱,大头真是给自己送来了一个大财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今晚不把吴老板可能带在身上的几万块钱全部赢过来,那么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秃瓢越想越激动,以至于数钱的手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另外的三个人也都是震惊不已,继而激动万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的大买卖,看来,今晚要发财了! 数了半天,秃瓢终于数清楚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大堆钱,用皮筋一沓一沓的扎好,然后激动不已的报出了数目,“一共是一万一千二!” 吴俊数了数秃瓢桌面上钱的落数,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一沓一沓的取出钱,放在自己的面前,“这里是一万五千块!全部续上!”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望着那一片钱的海洋,眼睛里简直快要喷出火了。 穆春江知道吴俊准备开始最后一博,对于吴俊的稳操胜券,他一点都不怀疑,为了配合他演戏,穆春江适时的拉了一下吴俊的袖子,把嘴贴在他的耳朵边,声音却是能让所有的人听见,“老板!别太冲动了!悠着点!” 吴俊也很配合的一下甩掉了穆春江的手,故作输红了眼般烦躁的说道:“你不要管啦!” 穆春江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 大头却是认为吴老板真的是被打出了火,照这样下去,别说自己输的那些钱打不回来,就连吴老板自己带来的钱也都将付诸东流,他想劝说吴老板几句,可是见他对穆春江如此的蛮横,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老天爷一定要帮帮吴老板、帮帮自己,万万不能再输得片甲不留,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把吴老板害惨了…… 为了能够让其他的三个人也把底续到最大,吴俊抻了几把,抓上一两张牌后就自动放弃,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很快,另外三个人的面全部输给了秃瓢,这样做是为了使秃瓢的面与吴老板的更加接近,只有更接近才能赢更多的钱,之后,三个人都把自己的底续到了最大,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家底全部放在了桌面上:长发六千五,胡子七千二,脓包八千一。这样做的唯一目的,依然是为了再次形成“四打一”的阵势,在一把牌中,万一秃瓢抵挡不住,还有其他的人可以顶上,吴老板赢一个人容易,可是要想一下赢三个人就太难了! 大头一见各家的底都已经续到了天文数字,长叹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从身上掏出了最后的一千块钱,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豪赌开始了! 秃瓢发牌,自己的面上是一张黑桃q,吴俊的面上是一张方片a,吴俊最大,叫牌。 吴俊用露在外面的a撮起扣着的那张底牌,小心谨慎的捻开,却是令他大为失望,是一张黑桃8! “一千!”吴俊不假思索、烦躁不安的叫道。 众人都是一惊,不用问,这把牌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决战! 秃瓢掀起自己的底牌,是一张黑桃k。 脓包一对j,长发一对q,胡子瓢(8)顶k,大头抓到了9和10,牌面太小,大头放弃。 秃瓢有抓顺和同花傻的机会,而脓包、长发都有抓耗子的可能性,所以四个人全部点手跟牌。虽然此时吴老板是两个a的可能性极大,但几个人打一个,而且有两个己方的人是一对牌,所以胜率还是相当大的。 按道理,胡子的牌已经不能再去,可是“瓢顶k抓两对”,所以他也还有一线希望,为了确保赢下这把颠峰之战,他也点手跟牌。 吴俊率先抓牌,然后打开,放在牌面上,是一张草花8。 秃瓢打开自己的牌,一张黑桃j。 脓包和长发分别抓到了j和q,胡子抓到了一张k。 此时吴俊的牌面已经见了8,即使底牌是a,那么他也仅仅只有一对a,而脓包是三个j,长发是三个q,都已经赢死了吴俊。 长发叫牌,因为已经是胜券在握,此时吴老板的一千块钱已经是必输无疑,为了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长发必须要狠狠的加钱,以使吴老板不敢伸手抓牌,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踏踏实实的赢下吴老板的一千块钱,可是如果加钱不狠,吴老板决定伸手抓牌就有可能再抓上一张a,那样的话,吴老板三张a,主动权就落到了他的手上,而己方抓到四张j或是四张q的可能性已经没有,因为秃瓢的面上已经露出了一张j和一张q,如果那样的话,己方输的可能性就变得非常大。 于是长发咬着后槽牙发狠的叫道:“加四千到五千!” 原以为吴老板肯定会被打跑,己方踏踏实实的赢下他的一千块钱,可是再次令众人震惊的是,吴俊犹豫了一下,然后点手跟牌! 秃瓢、长发、脓包、胡子都是既紧张又激动,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吴老板千万不要抓到a。 为了确保安全,对方的四个人全部点手跟牌。 长发率先抓牌,众人按照顺序依次抓牌,然后打开。 最令人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吴俊抓到了一张红桃a!此时他的牌面是两张a,一张8。 秃瓢抓到了一张黑桃10!他的牌面是黑桃10、j、q,底牌是一张黑桃k! 脓包抓到了一张9,牌面为三张j,一张9。 长发抓到了一张10,牌面为三张q,一张10。 胡子也抓到了一张10,牌面为两张k,一张10,底牌是一张8。 吴俊牌面最大,叫牌,他看了一眼众人的牌面,用浓重的广东口音发狠般吼道:“全部嗅掉啦!” 众人又是一惊。 长发和胡子无奈的退出,因为长发三张q一张10,他需要再抓到一张10才能成为耗子也就才有赢的可能性,而四张10都已经摆在了桌面上,所以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而胡子的底牌是8,面上一对k,一张10,最多也只能抓到三张k,可是吴老板加钱如此的狠,说明他是三张a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胡子也几乎没有了任何赢的可能性。 对方只剩下秃瓢和脓包两个人,秃瓢的牌面最喜人,黑桃10、j、q、k,如果能抓到黑桃a,那么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同花大顺,无论吴俊是不是耗子,他都将必胜无疑,而即使抓不到黑桃a,能够抓到黑桃8或9,他也将是“黑桃傻”,也比吴俊的耗子要大,再退一步,如果不能抓到黑桃傻,但他的牌型是“两头买”,只要能抓到a或9,那么他也将是“顺”,一旦吴俊没有抓到耗子,他也是必胜无疑。一系列的分析后,秃瓢狠狠的敲了两下桌子。 脓包也有一拼,虽然已经不可能抓到j,但只要抓到9就是耗子,一旦吴俊没有抓上耗子,那么就可以确保胜利,这是在为秃瓢做强有力的支持,双重保险。所以脓包也毅然决然的点手跟牌。 于是,三个人战战兢兢的各自抓起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牌……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七章 拉耗子(四) 打开最后一张牌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这最后决一胜负时刻的到来! 吴俊故意把动作放慢,以使脓包和秃瓢的牌先放在桌面上。 脓包打开牌,是一张黑桃9,他的牌面是三个j一对9,耗子!秃瓢打开牌,是一张草花a,此时他是顺10、j、q、k、a! 形势已经再明朗不过,吴俊只有抓上仅剩的那张黑桃a,才能确保赢下这把牌,因为他的底牌是黑桃8,而面上的牌是两张a,一张8,如果他抓上的是一张8,那么他是三张8两张a的耗子,虽然可以赢下秃瓢,却赢不过脓包的三个j一对9,所以他只有抓到唯一的那张a才有赢的可能性。 吴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刚刚抓上来的那张牌,竟然是一张红桃8! 穆春江一下摊坐进了椅子里,只有他看见了吴俊的底牌,他知道那是一张8,吴俊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无比凄惨的输了! 穆春江在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万五千块钱就这样一下子没了!这四个摆明了共进共退的骗子再次得惩了!…… 可是其他的人都早已经认为吴老板的底牌是一张a,所以在见到他的面上一对a一对8的一刻,全部的躁动起来。大头欣喜若狂,但为了掩饰自己和吴老板是一家的真相,他极力的把自己的激动情绪压了下去。对方的四个人在瞬间就都变得垂头丧气,沉重的打击令他们如同挨了当头一棒,都变得有些神智不清。 秃瓢长叹了一口气,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有气无力的说道:“开牌吧。”秃瓢是“顺”面,所以先开牌,脓包次之。秃瓢率先打开了自己的底牌,黑桃k。脓包也吐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底牌,一张j。 轮到吴俊了,他抓起面上的那张红桃8,插进底牌的下面,然后轻盈的一挑,底牌翻转了一个跟头,飘然而下…… 穆春江无精打采的瞟了一眼,只这一眼,竟然惊得他目瞪口呆! 那是一张黑桃a! 输赢已经不言而喻,吴俊站起身,把秃瓢和脓包面前的所有钱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前,长发和胡子也无奈的数出了五千块钱,交给了吴俊。 吴俊把所有的钱全部装进了手提包里,然后站起身,说道:“好了各位,今天就玩到这里吧,以后有时间我再来和各位切磋啦!” 没有一个人答话,所有人都摊坐在椅子里蔫头耷脑,脓包、长发、胡子不时的抬起眼皮瞟一眼傻子般麻木不仁的秃瓢,似乎是在等他做出什么决定。 穆春江和大头在瞬间就都有了一种不祥之感,两个人匆忙站起身,不等众人回话,拉着吴俊就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慢着!”秃瓢突然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响,对方的三个人“呼啦”一下从各自的椅子里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三个。 “赢了钱就想走?”秃瓢再次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穆春江、吴俊、大头在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他们警觉的回转身,与对方的几个人怒目而视。 吴俊紧张的望着秃瓢,胆怯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走?” 秃瓢阴险的一笑,狠呆呆的吐出了几个字:“走也可以,不留钱,就留命!” 随着他这一句,脓包等三个人如同变戏法般的“哗啦”一下扽出了藏在自己身上的片刀,雪亮的刀片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银光闪闪、杀气腾腾…… 穆春江三人一见片刀,撒腿就跑,冲到防盗门前却死活打不开房门。脓包三人见对方要跑,拎着片刀追赶上来,瞬间就把他们包围在了防盗门前。 前有杀气腾腾的片刀,后有紧锁着的防盗门,三个人已经是无路可逃。 秃瓢慢悠悠的从里屋挪出来,脸上挂着阴险恐怖的笑容,腮两侧的横肉随着笑容不停的抖动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在空中晃了晃,尖利的笑了几声,“你们已经是插翅难逃!要想活命,就快点把钱扔过来!” 大头一下火冒三丈,大声的吼叫着:“秃子!你他妈输得起输不起?!我输给你丫那么多钱也没说耍赖呀!” 秃瓢再次发出了尖利的笑声,在刀片的阴气中显得格外的恐怖,“大头!你就是一个傻子!骗了你那么多钱,活该你还要自己送上门来!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先砍了你!” 大头听到此话,脸部肌肉不停的颤抖了几下,没等大头开口,吴俊大声的说道:“不要这个样子啦!怨赌服输!你怎么能一点道义都不讲呢?” “哈哈哈哈!”秃瓢放肆的笑着,“怨赌服输?我他妈不懂!我就知道我从来没有输过!快点把钱扔过来,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吴俊想了想,看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提包,准备扔过去。 “等会儿!”大头一把拉住了吴俊,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了吴俊的身前,冲着秃瓢镇定的说道:“秃子!你丫不仁可就怨不得我不义了!我大头是谁你也应该听说过!今天你让我们从这儿安全的出去,我既往不咎!不然——”大头欲言又止。 秃瓢轻蔑的看着大头,冷笑着说道:“不然什么?” “不然,我他妈老帐新帐跟你丫一起算!”大头咬牙切齿、缓慢的说道。 “哈哈哈哈!怎么算?我看你怎么算?!” 大头不紧不慢的把手伸向了后腰,然后缓慢的抬起了胳膊,一把乌黑闪亮的手枪指向了秃瓢的面门…… 秃瓢和其余的三个人都是一惊,穆春江和吴俊也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大头会有手枪! 秃瓢已经是惊魂落魄,他极力的镇定下情绪,声音颤抖着说道:“别,别拿把假枪来吓唬人。”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贴着秃瓢闪亮的脑瓜顶飞向了他身后的墙壁,一股挚热的感觉从秃瓢的头顶滑过,之后,秃瓢就感觉浑身冰冷,如同进了冰窖一般,双腿也开始不停的颤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退后!”大头大声命令持刀的三个人,三个人胆怯的向后退出了一大步。 “把钥匙递过来!”大头命令秃瓢。 秃瓢被吓得已经快屎尿横流,此时他已是面色煞白,虚汗狂流,他战战兢兢的向前移动了一些,颤抖着手递过房门钥匙。大头接过钥匙,递给穆春江,然后抬起腿,一脚踢在了秃瓢的裆部,秃瓢嚎叫一声,捂着下半shen倒在了地上。 穆春江接过钥匙,迅速打开防盗门,拉着吴俊率先退出了房间。大头用枪指着其他人,缓慢的退到了门外,然后快速的撞上房门,接过穆春江递过来的钥匙,反手锁死。 大头收起手枪,三个人急匆匆的下了楼。 狂跑一路,终于上了车。穆春江迅速发动汽车,拉着带冲了出去。开出了几里地后,三个人才略显平静了一些。 “大头!你丫怎么会有手枪?”穆春江问道。 “早就有了,白沟买的!” “你他妈赶紧把手枪扔了吧!要是那几个孙子报警,私藏枪支就够拘你丫一阵子的!” “我知道!回头我就找地方藏起来!不过我估计他们丫的不敢报警!” “还是小心一点好啦!”吴俊在一旁说道,“我看你还是找地方躲一躲啦!免得他们找你报仇!” 大头点了点头,“谢谢吴老板!不过没事儿,我大头在北京城也算是有一号!量他们丫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穆春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头,他们丫知道你家在哪吗?找到你可就找到我了!” “不知道!你放心吧!我哪能傻到把坏人带到自己家的地步?” 车子开得如同飞起来一般,不多时,就来到了吴俊下榻的饭店。三个人上了楼进入房间,终于惊魂落定。折腾了半宿,三个人都有些饿了,于是吴俊打电话到前台,让服务员到厨房弄几个菜、几瓶啤酒,然后送到房间里。 时间不长,酒、菜被送来,三个人围坐在房间里的小圆桌旁,边吃、边喝、边侃了起来。 终于,穆春江问出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老吴!你是怎么把底牌的8换成a的?”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八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听穆春江的话,大头如梦方醒,他被震惊得犹如五雷轰顶,眼珠子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惊呼道:“什么?!吴老板!您的底牌是张8?!” 吴俊嘿嘿一乐,“是啊,黑桃8。” “底牌是张黑桃8您就敢叫一千块钱?!”由于激动,大头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为什么不敢呢?底牌是张黑桃8,可我的袖子里还有一张黑桃a啊!” “袖子里?!”大头和穆春江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 “是啦!那张黑桃a已经在我的袖子里装了三把牌啦!” 大头和穆春江面面相觑,竟然都被惊得哑口无言。 吴俊见两个人已经傻了,嘿嘿一乐,端起酒杯子和他们摆放在桌子上的碰了一下,“不要这么激动啦,先喝一口酒,我慢慢讲给你们两个听啦——” 两个人哪还顾得上喝酒,支棱起耳朵,目光呆滞的盯着吴俊,嘴都是张开一半,已经合不拢了…… 吴俊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用手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啤酒沫,抬头一见两人的这副表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在两个人的胳膊上一人拧了一下,“好了两位!看看你们自己的表情,好像见到了什么绝世美女似的,我这么丑,可不是美女啦——” 穆春江被拧回了神,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行了老吴!别再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吴俊也不忍心再折腾他们俩,于是讲了起来—— 原来,吴俊在三把牌前就已经伺机把那张黑桃a藏进了袖子里,这把牌自己的面上见了a,所有人的底又都续到了最大,所以准备一搏。虽然底牌是8,但袖子里有a,只要想换牌一抖袖口随时都可以完成,所以自己当时的牌面确实是最大的,由此起叫一千块钱。 在自己抓上了一张8后,长发把钱叫到了五千,当时自己的牌面确实赢不过长发和脓包,也动了一下放弃的念头,但一见秃瓢的牌面上已经露出了j和q,这就意味着长发和脓包已经没有了抓“四喜”的可能性,最多就是三个j或是三个q的耗子,而自己则不同,所有人的面上都没有露出a,自己已经有了两张a,还有两张a没有露出来,自己只要再抓上一张,就可以确保赢下长发和脓包。 第四张牌果然是a,这就确保了自己这把牌是三张a带一对8的耗子,因为即使第五张牌抓到的不是8,比如是9,自己也完全可以抖一抖袖口而把抓上来的9换成底牌的黑桃8,所以脓包、长发、胡子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唯一担心的就是秃瓢,因为他的牌面是同花顺或是同花傻,而且他的底牌是黑桃k的可能性极大,因为如果是黑桃9,8和k在牌面上露出来的已经太多,他的机会就已经变得很小,而看秃瓢的执着劲似乎机会很多,所以他的底牌是黑桃k的可能性最大。而此时,秃瓢最需要的黑桃a在自己的袖口里,黑桃8是自己的底牌,所以就只剩下一张黑桃9是秃瓢的最后机会,只要他抓不上黑桃9,那么自己就将赢定了这把牌,而秃瓢只有一张牌的机会,可以说获胜的可能性比自己小很多,所以吴俊把所有人全部“嗅”掉!趁着众人震惊之际,吴俊完成了换牌,把袖口里的黑桃a与底牌的黑桃8互换,以防抓上的最后一张牌在不是8的情况下再次更换。 在打开最后一张牌的时刻,吴俊确实有一些紧张,不过当看到脓包抓到了黑桃9之后,他的心就全部的放了下来,无论秃瓢抓到什么,自己都将赢下这把牌!自己抓到的最后一张牌是一张红桃8,这就省去了换牌的麻烦。 赢得这把牌,既有细致入微的分析,又有娴熟的换牌手法,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在这三个条件的保证下,吴俊才会一把全端了对方…… 两个人如同听传奇故事般的听完了吴俊的描述,穆春江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他早就见识过吴俊娴熟的调包手法,所以换牌也就不足为奇,而大头则不同,他百思不解的是,吴老板究竟是怎样“一抖袖口”就可以完成换牌的过程?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一抖袖口?!怎么抖?” 吴俊一乐,抬手甩了一下胳膊,“就这么一抖啦——” 大头盯着他的袖口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 见大头孩子般执着的眼神,穆春江也笑了,“算了吧大头,这个功夫可不是咱哥俩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你知道吴老板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大头疑惑的问道。 “变魔术的!”穆春江一本正经的说道,“专门表演从袖口里往外飞扑克牌,天女散花似的。”说着,穆春江抬起双手,手指不停的搓着,给大头表演了一下。 大头的眼睛一亮,盯着抿着嘴笑的吴俊,犹豫了一会,终于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吴老板——,您能不能——,把这招传授给我?” 吴俊诧异的看着大头,“你学这招干什么啦?又想去赌博?” “不是!”大头匆忙掩饰,“我就是觉得好玩!” “都是些骗人的招术有什么好玩的?大头,你已经答应过我,以后再也不许赌博啦!你今天也亲耳听到啦,他们自己都承认是在骗你的钱!所以你还是不要学这个好,免得你又走上老路啦!” 大头听吴俊这样说,只得作罢。 三个人又喝了会酒,穆春江忽然想起了护栏的事,于是问道:“大头,你在日本领事馆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厨房的窗户外面有没有装护栏?” “护栏?”大头想了想,“没装!那个院子的围墙巨老高,门口又有警卫,装护栏干吗?” “那其他的楼层呢?有装护栏的吗?” 大头仔细的想了想,摇着脑袋说道:“都没装!” 穆春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对了大头,还有一事儿!”穆春江试探性的问道:“你发现领事馆里安装了什么管道没有?” “管道?”大头重复了一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你问管道干吗?” “我准备在管道里给他们丫的灌点毒气!你就别管了,好好想想!”穆春江信口开河的说道。 大头也懒得问了,反正自打穆春江和吴老板让自己进领事馆里寻找宝剑、查看布局,他们俩就肯定没憋着好屁,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儿,相反,只要是对日本人下手干点什么坏事都行,既然他们不想拉着自己一起干,索性也就不要问得太细致,吴老板和穆春江也没亏待自己,确实应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于是,大头开始努力的回想领事馆里究竟有什么管道,翻着白眼的琢磨了好一气,大头的眼睛突然一亮,瞪得也圆了许多,“我想起来了!领事馆里虽然表面上看不见管子,可是有一次田木让我掸过道里天花板的时候,丫挺的骂我使劲太大,说是吊顶子里面都是什么——,什么空调管道,让我小心点……” “中央空调!”吴俊兴奋的大叫一声。 “中央空调?什么东西?”大头闻所未闻这个名词,疑惑的望着吴俊。 “中央空调就是一个大空调,把冷气制造出来,然后通过管道送进每个房间!这种空调非常昂贵,只有特别上档次的大饭店才会安装啦!我问你大头,是不是在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些出风口?” “我哪知道啊!他们丫防我就跟防贼似的,我从来就没踏进过房间半步。” “不光是房间啦,餐厅你总进去过吧,那里面是不是有出风口?大概这么大——”说着,吴俊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大头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好像是有——,在天花板上——” 吴俊长输了一口气,最为困难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大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使偷盗宝剑的全过程贯穿始终,全部成型:从污水井进入领事馆,破窗而入进入厨房,再从厨房进入与之相邻的餐厅,通过餐厅吊顶子里隐藏的中央空调通风管爬上三层,最后通过三层的通风管道进入312房间…… 穆春江也在瞬间设计出了进入312房间的全过程,他也变得兴奋不已,与满面激动之情的吴俊对望一眼,不觉都是开怀大笑。大头被这哥俩吓毛了,一会看看穆春江,一会又看看吴俊,愣愣的说道:“二位哥哥——,没事儿吧——” “没事啦,没事啦!”吴俊边笑边摆着手说道。 大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没事儿就好!别一个出风口就把哥俩给美疯了……” 终于笑罢,吴俊抓起电话打到前台,让服务员再送一箱啤酒上来,三个人一顿豪饮,直喝得天昏地暗、五迷三道,最后,哥仨谁也顾不上谁,找个地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宝剑的偷盗计划已经成型,还有什么能比它更令人值得一醉方休的呢? 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三个人才逐一醒来,穆春江和吴俊一想到计划已经成型,不由得再次欢喜起来,差点又开瓶啤酒庆贺一下。 大头醒来,洗了把脸,然后准备回家,他决定从今天起“拒绝赌博、关爱生命、重塑自我!” 吴俊见大头要走,匆忙打开手提包,取出自己的三万多块本钱,然后把手提包递给了大头,“大头,这些都给你啦!拿着这些钱做点正经的买卖,千万不要再赌博啦!” 大头推辞了半天,但是无济于事,只得收下了钱,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下来,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赌,而且,一定要找个合适机会好好的报答吴老板和穆哥。 大头走后,穆、吴二人找出领事馆的那一大摞图纸,再次细心钻研,开始计划偷盗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四十九章 盗剑(一) 建筑设计院归档的图纸是施工过程中的依据,所以事无巨细,方方面面的细节全部涵盖,但中央空调以及通风管道是在工程竣工后,由日本领事馆在装修时自行安装的,所以才会没有这部分图纸,而大头的一句话,使所有的难题全部迎刃而解。吴俊常年走南闯北,天天下榻在各地的高级饭店,所以他对中央空调有着一星半点的了解,它的通风管道虽不是庞大无比,但足以容纳下一个人进入,并且都是钢制材料制成,由坚固、结实的龙骨一段段支撑,只要不是长时间停留它完全可以承受得住人体的重量,通风管道四通八达,遍布建筑物中的每一个房间,从它内部爬入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既可以躲避各层的保安,又可以避开各处的监控摄像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从一层到达三层,最后直接进入312房间的顶部。 由于这种中央空调价格昂贵,所需电量惊人,所以在国内还属凤毛麟角,即使某个单位有财力购买,但也不一定就可以安装,因为必须要对它的供电线路进行改造,六七十年代建成的老式供电网络根本无法承受中央空调的功率要求,如果野蛮使用,极有可能造成线路负荷过大而起火燃烧,由于条件苛刻,所以国内使用极少。日本领事馆内竟然使用了如此先进的空调系统,这就为穆、吴二人的偷盗行动提供了最为便利的条件,难道——,这不是上天在冥冥中支持着穆、吴二人吗? 两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用铅笔圈圈划划,从一处到另一处,从一个位置到另一个位置,从哪里进入、从哪里撤退,仔细的计划着每一个细节,确保无一疏漏、万无一失。 计划得差不多的时候,二人开始上街购买必须的物品,什么手电筒、夜行衣、蒙面布,锤子、钳子、改锥,木棍、刀具、绳索……总之是应有尽有、有备无患。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是晚上,二人决定各自好好休息,行动被定在第二天夜里,以免夜长梦多,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如果左藤把宝剑转移,或是带回自己的国家,那么再行偷盗就会变得难上加难,所以事不宜迟,两个人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一日无语,穆春江和吴俊分别在家和宾馆足足的睡了一整天,起床后,各自饱餐战饭。 凌晨一点,穆春江开车到达饭店,吴俊下楼上车,两个人对视一眼,不觉都笑了,这种刺激的冒险生活不正是两个人所期望的吗?还有什么比这更充实、更令人向往的吗?…… 穆春江把车驶离饭店,街面上冷冷清清,只有路灯孤零零的矗立在街道两侧,把昏黄的光撒向道路,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半空中,没有乌云遮蔽,使它看上去格外的清晰,“月黑风高杀人夜”,显然这不是一个最佳的干坏事的夜晚,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箭已经在弦上,两个人又怎么舍得不发出去呢? 不多时,穆春江的车已经停靠在了领事馆外的雨水井前,两个人下车,用工具把井盖移开,然后又回到车上,把车骑着雨水井停好,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有人会发现车子下面的井盖已经被移开。两个人在车里匆忙换上夜行服,绷好面罩,戴上手套,此时二人都已是一袭黑衣,脸也被罩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如同抢劫银行的劫匪一般。 穆春江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背包,扔到车下,已经钻进车下的吴俊接住包,扔进井里,然后自己也爬了进去。穆春江锁好车,四下张望了一下,忽见街角处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警觉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连个鬼影都没有,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可能是由于紧张,所以看花了眼,这个钟点街上又怎么可能有人呢?穆春江不再多想,伏下身趴在地上,匍匐着钻进车底,然后把腿先顺进井里,一点一点的下到井底。 按照既定计划,穆春江打头阵,因为他的身材高大,力气也大,到达领事馆里后尽快移开上面的井盖。穆春江摸出手电筒,又从包里找出预备好的半长木棍,一头钻进井底部的污水管里,一边用木棍清理着树叶等杂物,一边快速的前进。吴俊跟在他的身后,边快步而行,边用手表计算着时间。 根据图纸上标示的方向,大约行进了十分钟,两个人来到了领事馆院子里的雨水井下。 穆春江双臂脚劲,小心翼翼的把井盖移开一条缝,然后把头伸出去,四下张望一番。院子很大,到处是绿草和树木,草丛间安装着一些低矮的路灯,虽不算明亮,但完全可以看清楚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雨水井位于绿地,前面有一排半人高的灌木,被修整得齐刷刷的,井的后侧就是领事馆的三层小楼,一层正是厨房所在。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的异常之处,于是穆春江把井盖一点点的全部移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井底爬到了地面上,吴俊也快速的爬上来。 二人来到厨房的窗户下,吴俊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通马桶用的“踹子”,“砰”的一声嘬在了玻璃上,穆春江掏出一把玻璃刀,沿着玻璃窗的方形窗框快速的划了一圈,吴俊一用力,一块四四方方的玻璃被踹子嘬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把玻璃放到草坪上,踹子也被藏进了灌木丛里,全当是送给鬼子们的见面礼了,一把踹子——好几块呢! 穆春江并不耽搁,双手撑住窗台,一用力,蹿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窗户钻了进去。吴俊藏好东西后,回到窗下,费了半天劲也钻了进去。 两个人用手电筒四下照了一遍,辨识好方向,然后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行,转了几个弯后,来到餐厅,一切位置都与图纸上标示的并无两样。不过,通风口在什么位置图纸上没有,只能靠他们两个自己查找。餐厅不算小,通风口也有几个,很容易就被发现,穆、吴二人选择了一个位置离墙比较近的通风口,搬了张桌子到它的下方,高度不够,于是又在桌子上加了一把椅子。穆春江爬上桌子又爬上椅子,取出把改锥,开始卸通风口处的螺丝。进展异常顺利,不多时,通风口处的金属隔栅被卸了下来,穆春江把它递给吴俊,吴俊找地方藏好。 哥俩对视,点了一下头,然后准备开始分头行动。 穆春江把头钻进通风口里,双臂架住通风管道内侧的钢制材料,一用力,身体悬了起来,他把肚子先搭在通风口的边缘,双手抓住前方管道与龙骨连接处的螺栓,一较劲,整个身体进入了通风管道内。 吴俊见穆春江已经进入管道,匆忙搬下椅子,又费劲的把桌子搬回原处,一切恢复原状,然后再次辨别方向,开始寻找与餐厅邻近的“配电室”。 他们的既定计划就是分头行动,由穆春江从管道爬进312房间窃取宝剑,而为了防止312房间里被安装了监控摄像机,由吴俊在半个小时后准时切断整座楼的电源。 管道里漆黑一片,狭小的空间仅能容纳下一个人爬行,穆春江用事先预备的带子把手电筒绑在了自己的头顶,如同个煤矿工人似的,然后他一点点的匍匐前行。毕竟是开车出身,穆春江的方向感极强,虽然脑子里没有信鸽般的罗盘,但仅凭这些横平竖直的管道,就足已辨别出大方向,为了不至于弄出过大的声响,他格外的小心翼翼。笔直的管道没有什么难度,隔一段就会有一处与钢制龙骨连接的长螺栓出现,穆春江只要用双手抓住螺栓,腿部避开后侧的螺栓,稍一用力,身体就会向前移动很多。可是管道的拐弯处就比较费劲了,身体要随着管道形成一个弯度,如同蛇一般的蠕动过去,好在每个拐弯处都是用半圆形的专用管道连接,圆弧也还比较大,不然要是直角弯,穆春江就只能把身体掘折了才能顺利通过。 爬行了十几分钟后,穆春江终于看到了竖立的管道,它就是贯穿上下楼层的主管道,空间也比分支管道粗大许多,从这里可以直达三层。 穆春江把头探进竖立的主管道中仔细查看一番,还好,管道里依旧有与龙骨连接的长螺栓,脚可以蹬在上面,虽然窄了一点,但总比光溜溜的无处下脚要强百倍,看来鬼子们在安装这些管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让人进入的准备……穆春江想着,不觉笑了起来。 上身先进入竖立的主管道,双手抓住上方最远处能够够得着的螺栓,然后运足一口气,双臂用力,穆春江的整个身体全部进入了管道,终于站直了身体,他用脚蹬住下面的螺栓,如同蹬着个梯子一般手脚并用,一点一点的朝着三层爬去…… 吴俊把厨房里的桌子、椅子恢复原位后,用手电筒四下照了一遍,寻找到门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出了门进入过道,吴俊掏出个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向,又回想了一下图纸上标示的位置,然后朝着一扇门摸去。到了门口,他轻轻的拉了一下,门紧锁着,吴俊掏出根细钢丝,窝出个小弯,插进锁眼里,左转转右转转,不多时就听“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吴俊轻轻的拉开门,闪身而入。房间不小,除了一大组配电柜什么都没有。他又用钢丝捅开了配电柜铁皮门上的锁,拉开柜门,一排排红色的指示灯不停的闪烁着。 正当吴俊准备寻找电源总闸时,突然,一只大手从他的身后伸过来,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吴俊大惊,拼命的挣扎了几下,可是无济于事,他在心里惊呼:这下完蛋啦!……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章 盗剑(二) 吴俊又是上身较劲,又是下肢蹬腿,可是无济于事,身后的大汉已经把他死死的勒住,任凭他如何努力,丝毫无法挣脱开大汉那两只如同虎钳般的大手,吴俊的脑子里在瞬间就浮现出了一系列的回忆:小时候自己和奶奶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大了一些自己苦练偷盗基本功,终于学成之后身经百战,无一失手,可是今天,在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就被一下擒获,要是自己被抓,穆春江也必将难逃厄运,可悲呀,可叹呀,自己有那么多钱,还没有开始真正的享用,就要开始几年甚至十几年凄惨的牢狱生活,真是太让人痛心疾首了…… 不等吴俊“痛心疾首”完,他身后的大汉已经把嘴贴到了他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吴老板——,别怕——,我是大头——”说着,大汉主动松开了捂着吴俊嘴部的那只大手。 吴俊一听是“大头”在瞬间就变得又惊又喜,惊在大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喜在自己终究不用坐牢,还可以继续享用自己那些不计其数的钱…… 吴俊扭过身,用手电筒朝着身后大汉的脸上照了照,果然是大头! “大头?!你怎么在这里啦?”吴俊也是压低了声音,不无惊喜的问道。 “我跟了你们一路,是来帮助你们的!”大头用“气声”说着,这样可以使说话的声音变得小一些。 吴俊也用气声回道:“大头,你一定要听我的,你赶快撤出去,我和小穆计划得天衣无缝,我们俩一定会顺利逃出去的,要是你在这里,很可能会坏了我们俩的大事——” 大头还想说什么,可是吴俊把一个手指挡在了嘴前,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然后又用那个手指指了指配电室的门,示意他马上就走。大头无奈,只得小心谨慎的拉开房门,退了出去。 吴俊惊魂落定,长输了一口气,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离拉下电闸的预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于是他再次把手电筒的光打到配电柜里,寻找着总闸开关。 此时穆春江已经顺着通风管道爬到了二层半,还有半层就可以进入三楼。他越爬越带劲,越爬越利索,眼看就要上到三层,心里不觉有了一种美滋滋的感觉,想不到进入日本领事馆的三层竟然会是如此的易如反掌,鬼子们在每层都设置了警卫,可还不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他们防得住自己吗?再多的警卫又有什么用?…… 突然,穆春江一脚蹬空,整个身体猛地往下坠,他慌忙用手死死的抓住了上方的螺栓,整个身体完全靠手上的力量支撑,才不至于摔下管道。穆春江就觉双手被螺栓勒得剧痛无比、直入骨髓,他恨不得一下就把它们全部松开,就算是坠落也不愿再承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可是他不能,一旦坠落,别说巨大的声音肯定会被警卫听见,就算是没被听见,自己现在的位置足有两层楼高,真的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要是再被下面的螺栓扎进后心窝子里,那种痛苦的折磨就更加的惨无人道了,所以他只能强迫着自己誓死也要抓住螺栓。 双手死死的抓住螺栓的同时,他的双脚开始在下面左右移动,不停的寻找着蹬踏的位置,可是一只脚力度过大,猛地撞击到了钢制通风管上,发出“咚”的一声,只这一声,直惊得穆春江一身冷汗,神经被绷得快要断了一般。终于,一只脚找到了踩空前蹬踏的螺栓,脚上能够用上力,手部的负担随即减轻了一半,按照水平位置,他的另一只脚也踩在了螺栓上。 穆春江屏住呼吸,他命令自己,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坚持三分钟。 正是这三分钟,救了穆春江一命! 二层楼梯口处的两名警卫实实在在的听见了楼层的斜上方传出了沉闷的一声,他们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从怀中掏出手枪,顶上膛,缓步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动过去…… 可是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两个人又上下左右的仔细查看一番,还是没有可疑之处,又呆了一会,依然没有响动,二人对望一眼,笑了起来,警觉得有点过份了,深更半夜又是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事呢?进入领事馆已经几年之久,从未有过不测发生,坏人就算是再傻,也不敢进入这块属于日本领土的地方,所以,不可能有什么事。于是二人收起手枪,缓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虽然无法获知外面的情况,但是穆春江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警卫听到,一定会到附近查看,所以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的在原地静候了三分钟,正是这三分钟,使他躲过一劫。 三分钟后,穆春江重新开始攀爬,他不能呆太长的时间,不然半个小时后,即使自己不能到达312房间,吴俊也会准时拉闸,而领事馆里的人会很快赶到配电室修理,几分钟后电就会重新供上,如果那时自己正在312房间里,一旦那里安装了摄像机,自己肯定会被立刻发现!所以,他必须加快些速度,把耽搁的这三分钟夺回来。 此时,他已经不敢再得意忘形,既要加快速度又要加倍小心,如果再发出第二次声响,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穆春江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稳健的攀爬,终于,他上到了三层。 他小心翼翼的把身体移入横管,开始继续匍匐前行,领事馆的建筑布局图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根据管道的情况,调整方向,始终朝着312房间的位置前行。 又爬行了大约十分钟,穆春江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顶部,如果没有爬错方向的话,这里的位置就是312房间!当然,他确信自己不会出错。 他移动到通风口处,小心翼翼的卸下隔栅,轻轻的放在管道里,然后卸下绑在头顶的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四下张望了一遍。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左右两个墙脚处有两个微弱的红点在缓慢的闪烁,按照吴俊的说法,那两个红点就是红外摄像机发出的,吴俊说得邪乎,这种摄像机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也可以照清楚房间里的人,穆春江本意上虽然不太相信,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又不得不信。 他把头缩回进管道里,然后从背包中取出根短绳,一端栓在螺栓上,另一端握在手中。一切准备就绪,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距离和吴俊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分钟,看来自己和吴俊的计划确实是天衣无缝,就连时间都估计得所差无几,甚至连刚刚停顿的那三分钟都被考虑了进去。穆春江在心底赞叹了自己和吴俊一番,赞叹时间被控制在了二十七秒。 二十七秒后,穆春江再次把头探出了一半,盯着墙角处的摄像机,心里数着:“三、二、一!” 红点突然消失,一秒不差! 穆春江迅速把绳子扔了下去,然后快速的滑下,吴俊给他规定的时间是五分钟,只有五分钟!维修人员从值班室走到配电室,再更换上被吴俊破坏的保险丝,预计时间五分钟! 刚一落地,穆春江就直接跑到312房间的防盗门前,从包里取出一小瓶万能胶,拧开瓶盖,顺着锁眼灌了进去。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自己被发现,警卫会很快赶到,用钥匙打开防盗门,而把锁眼堵死,他们就只能砸开防盗门,这样就会增加很多时间,在这种险象环生的偷盗行动中,也许多出一分钟都可能救自己一命。 锁眼被堵死,穆春江匆忙从包里取出另一根长绳,一端死死的系在防盗门的把手上,然后拽着另一端快速跑到窗前,打开窗户,把绳子扔了下去。按照计划,再有个一两分钟吴俊就会转到312房间的窗下,接住绳子,接应自己。 两项工作都已经完成,用时三分钟! 自己还有两分钟!一分钟用于寻找到宝剑,另一分钟用于从绳索上滑下! 可是宝剑在哪?直到现在,穆春江还没有顾得上寻找宝剑,他用手电筒四下照了起来。 倚着墙面放置的“百宝阁”上,纯钧宝剑安然无恙的放置在那里! 穆春江一阵狂喜,快步走到朝思暮想的纯钧宝剑之前,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他凝望着纯钧,时隔多日,今天再次看见它,它竟然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充满霸气!它是国家的宝物,民族的国粹!它不能属于任何人,它属于历史,属于未来! 穆春江不敢继续多愁善感,他必须要立即行动,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伸出手,准备从黑色的剑托上取下宝剑,由于动作过快,下层隔板上放置的几本书籍被他的手碰了一下,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穆春江一惊,慌忙把手电筒的光打到地面上,那是几本中国的古代书籍,书的一侧用白色的明线钉在一起,封面的书角已经残缺,露出里面发黄的纸张,由此可见其年代的久远。穆春江想都没想,蹲下身拾起书籍,顺手塞进了怀里,别的东西可以不要,书是一定要拿走的,金爷告诉过自己“读万卷书”,读书是自己成为文物专家的基本功,书才是最好的东西。 他站起身,再次伸手,攥住了纯钧的剑柄,一用力,宝剑被从剑托上取了下来。 与此同时,房间里刺耳、犀利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穿过夜空,划向天际…… 三层楼梯口的两名警卫被警报声吓了一跳,他们快速的掏出腰间的手枪,朝着312房间飞奔而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一章 盗剑(三) 穆春江被警报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宝剑险些落地,他定睛一看,发出警报声音的正是支撑纯钧的剑托,原来,它竟是一个感应报警装置,一旦失去宝剑的压力,它就会被立即启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穆春江无心多想,撒丫子冲到窗户前,探出身子向下一望,吴俊正仰着头向上张望,警报声也令他震惊不已。穆春江从包里取出块布,三下两下包好了宝剑,然后朝着吴俊扔了下去。宝剑落在草地上,吴俊迅速拾起,插在后腰处。 穆春江跳上窗台,此时警卫已经开始砸门,皮鞋用力的踹在铁制房门上发出巨大的“咚咚”声,穆春江已经顾不上紧张,他用双手抓住绳索,两条腿夹住绳子,快速的滑了下去,双脚终于落地,由于速度过快,力度过大,落地的一刻,双脚传来钻心麻痛的感觉。 此时,领事馆里已是一片大乱,众多保安纷纷朝着警报发出的位置狂奔。穆春江刚一落地,就被吴俊一把拉倒,两个人匍匐在草地上,不多时,几名持枪警卫从绿地外的路面上快速经过。 二人不敢再站直身体,趴在地上快速朝着雨水井的方向匍匐前进。厨房和312房间坐落的位置正好相反,所以雨水井在楼的另一侧,他们必须从楼的侧面爬过去才能到达。 穆、吴二人如同两条黑蛇一般,在草地上快速前行,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楼的侧面。两个人一看,这里并无警卫,距离井口已经不是很远,于是二人匆忙的站起身,拼了命般撒腿朝着雨水井冲去。 由于吴俊是率先启动,虽然他的跑步速度没有穆春江快,但依然是跑在了前面,他率先冲到了雨水井前,冲着穆春江甩下一句,“快一点啦!”,然后就一猛子扎进了井里。 再有个两三步穆春江也将到达井边,他正准备飞身跃起,一下跳进井里,可是突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跟头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狗吃屎…… 这个跟头摔得有点过重,半天穆春江都没能爬起来,只觉浑身如同散了架般的疼痛无比。躺在地上足足缓了一分钟,他才终于从地上吃力的爬了起来,刚要继续前行,突然,一个沉闷、恐怖的声音在穆春江的身后响了起来,“不许动!” 穆春江浑身一颤,继而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心脏瞬间就传遍了全身,令他不寒而栗,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把手举起来!”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中文说得很是蹩脚,这说明他是一个日本人。 穆春江缓慢的举起双手。 “转过身!”那个声音再次命令道。 穆春江缓慢的转过身体,定睛一望,一个矮小的男人正怒目圆睁的盯着自己,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乌黑的手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膛。穆春江长吐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插翅难逃了!已经被当场擒获,闯入日本领事馆行窃,这个罪过可不小啊,自己将被判处的罪行必定是二十年以上,看来这辈子真的完了! “把面罩摘下来!”矮子继续命令道,他的中国话说得极不流利,但语气却是相当强硬。 穆春江把双手移动到面罩下,正准备摘下,突见一条黑影一下闪到了矮子男人的身后,黑影高举起一根棍子似的东西,狠狠的朝着矮子的头部砸了下去! “啪——”,棍子击打在矮子的头部发出清脆的声响,棍子拦腰折断,矮子也轰然倒下—— 黑影抡着手里的半截棍子在矮子的身上不停的砸了起来,边砸边怒骂道:“****你妈的田木!我让你丫骂我!我让你丫整我!……” 穆春江正惊异于何方来的大侠于紧急关头拯救了自己,可是一听他说话,怎么是大头的声音?他匆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粗壮的胳膊,嘴上小声叫道:“大头?” “是我!”大头回了一句,手被抓住,脚却不闲着,又是用力的踢了地上的田木几脚。 形势紧急,穆春江已经顾不上弄明白大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把拉住了大头,焦急的说道:“哥们!快逃命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先走!我把丫的屎打出来了再走!”大头怒冲冲的说道。 穆春江哭笑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大头朝着雨水井冲去。 终于到达井口的一刻,大头也从极度气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把手里的半截棍子扔向了灌木丛中,穆春江定睛一看,竟是吴俊用来嘬下厨房玻璃的马桶踹子…… 穆春江用力的把大头推进了井里,随后自己也跳了下去,又使出全身的力气快速的把井盖盖好。 两个人鱼贯钻进管道里,快速的前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领事馆外街道处的井下。吴俊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他以为穆春江紧随在自己的后面,所以一口气就爬到了外面,可是回头一看,并没有穆春江的踪迹,他变得有点焦急不安起来,可是掉头回去的风险又确实太大,毕竟纯钧在自己的身上,无奈之下,只得在这里焦急的等待。 一见穆春江和大头,吴俊激动得热泪盈眶,虽然激动,但此时却不是动情之时,三个人互相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次穆春江打头阵,因为他有汽车钥匙,吴俊断后,大头居中,三个人一个一个的爬出雨水井,钻进车里。 穆春江迅速发动汽车,倒出一小段后,下车把井盖盖好,再次上车疯了般的把车开了出去。 回到吴俊下榻的饭店,三个人倒了会气,终于略显平静了一些。这次行动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成功,尽管出现了几次险情,但计划毕竟是周密到位,这才使得宝剑最终得手,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总是难免的,这也正是它的刺激、诱人之处。 直到此时,穆、吴二人才得以询问大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领事馆里? 大头不善言辞,尤其是报答之类的话,吭哧了半天,他还是用他最擅长的污言秽语掩盖了想要报答吴老板和穆春江的实情,“我他妈就是想进去捶田木那孙子一顿!这个王八蛋整我的时候你们不知道有多狠,不把丫的屎打出来我都愧对江东父老……” 穆春江和吴俊对望了一眼都笑了,哥俩心里明白,大头是在寻找机会报答自己,既然他不愿说也就别再难为他了。 原来,大头在提着吴俊给的一提包钱回到家后,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滋味儿,心里竟然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酸楚的感觉,从小到大他基本上是在训斥和漫骂中渡过的,而今天,吴老板和穆春江把他当成真正的知己朋友,发自肺俯、情真意切的奉劝自己,又为了自己身遭险境、险些丢了性命,最后还把这么多钱交给自己,让自己迷途知返、做点正经的事情,这让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感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情深处”,大头的眼角湿润了,从小到大他挨了那么多打、那么多骂,可是从来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他的心肠如同铁石般坚硬,可是今天,没有人打他、更没有人骂他,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黯然神伤、姗然泪下…… 他决定誓死也要报答吴老板、报答穆哥,他大头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他是一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汉子!他情愿为自己的两位大哥上刀山、下火海,可以为他们付出自己这条一文不值的性命!想好了,大头立即出发,又回到吴俊下榻的宾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蹲守,他预感他们这两天就会对日本领事馆下手,他要在暗中保护他们,遇到危难时刻自己就要冲在最前面,为两位大哥承受危险、冲锋陷阵。穆春江在街角处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就是大头,他在吴俊和穆春江爬进领事馆后,也钻到井里,爬进了领事馆。吴俊让他离开,他无奈之下只得退出了楼房,却隐藏在雨水井旁的低矮灌木里,在暗中保护着两位大哥撤离。田木持枪出现,令大头兴奋不已,他正苦于无法将这个矮子骗出领事馆暴打一顿,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于是他在灌木丛里摸索一气,竟然找到了一个马桶踹子,用马桶踹子把田木这个大号马桶嘬出屎来,这真是天公作美,再恰当不过的一种安排,于是他拎着踹子从田木的身后摸了过去…… 由于纯钧宝剑的非同小可,加之上次赌博中吴俊和大头都已经成为报复目标,所以三个人在商讨一番后,决定第二天一早吴俊就带着宝剑启程回广东,大头和他同行,这样既可以确保国宝的万无一失,又可以让吴俊和大头暂时的躲避一下,吴俊决定在广东给大头找个正经的差事干,免得他游手好闲再行重捣旧辙。等到风声过去,吴俊再回到北京,与穆春江一起再行寻找新的刺激。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二章 快板和蛐蛐罐 (这周的点推比不太高,朋友们帮忙砸点票,感谢!)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就开着出租车把吴俊和大头送到机场,三个人在分手的一刻,互相紧紧的握了一下手,战斗中建立起的友谊,是这个世界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它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为了安全起见,穆春江回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询问,租下了一套住房,他不敢再回自己的住处,左藤丢失了纯钧宝剑后,可能会把卖给他宝剑的自己当成最大嫌疑人,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这把宝剑的价值,如果左藤派人对自己实施监视,再对自己的住处进行搜查,虽然不会发现宝剑,但要是顺手牵羊了那十几件同样属于国宝级的汉代文物,那么损失可就惨重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江洋大盗,当然就得以一个盗贼的角度考虑问题,“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如果左藤对自己运用中国的这句古话,把汉代文物全部盗走,那可是让自己哭都找不着合适的地方了,所以,还是避一避比较好,毕竟左藤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的人身构成威胁的可能性不太大,现在可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帝国主义列强随意欺侮的懦弱国家,在中国的领地上,左藤胆敢“姿毛”,为所欲为,不仅自己不干,中国人民也不会干,人民解放军的几百万大军更不会干,说不准一杆子打到东京,就此灭了这个贫瘠岛国的可能性都有,有广大无产阶级作为强有力的后盾,自己还怕什么? 穆春江越想越带劲,在脑子里设想着由自己引发的这张世界局部战争,越想自己的作用越大,简直是肩负着振兴中华、雪清耻辱的历史使命…… 吴俊和大头一走,穆春江一下就闲了起来,除了设想一下世界局部战争,几乎没有了正经事可做,于是他决定去琉璃厂找金爷求学,毕竟自己宏伟的奋斗目标已经确立,它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需要自己不断的努力进取,有时间就要多读些书,还要向金爷好好的请教。 穆春江把车开进琉璃厂大街,停靠在了古韵斋门前,刚一下车就听见店铺里传出了清脆悦耳的快板声,噼里啪啦的狂响一气,节奏感极强,又是“连板”,又是“滚板”,阴阳顿措、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专业水平极高。穆春江正纳闷这是哪位曲艺表演艺术家有幸光临古韵斋,忽听金爷底气十足、宏伟僚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像开锅;赤日炎炎如烈火,路上的行人烧心窝。突然间,黑云密布遮天日;‘哗——’一阵暴雨就似个瓢泼;霎时间,雨过天晴消了热;长虹瑞彩照山河;清风徐来吹人爽,哎,有一乘滑杆下了山坡!……”(快板《劫刑车》) 本想直接进入古韵斋,可是又怕自己一进去金爷就不好意思继续表演下去,于是穆春江站在店铺外的台阶上驻足不前,饶有兴致的听起了免费的快板表演。金爷的快板说得还真是干净利索、有滋有味,与专业表演不相上下,不多时,古韵斋的门口竟然聚集了五六个路人,都是兴致勃勃的聆听起来。 终于一大段快板说完了,金爷来了个漂亮的“收板”,搏得堂外一片喝彩声。穆春江边鼓着掌边踏入了古韵斋,笑盈盈的大声说道:“金爷!真地道!再来一段!” 金爷听见有人进来,起身从月亮门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大板,一见是穆春江,金爷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小子!都多长时间没来了?刚这么几天就把金爷给忘了?!害得我老头子一个人没事儿干只能跟这儿打板玩!” “哪儿啊!我天天都想来您这儿,跟您学知识,这不公司忙吗,身不由己啊!”穆春江不敢透露自己这一阵子忙是因为偷盗宝剑的实情,只得随口编了个瞎话打马虎眼。 “行!能记着金爷就算你还有点良心!来,到里边来,跟金爷唠唠嗑!” 穆春江跟着金爷进了月亮门,坐在官帽椅上,金爷给他倒上了一杯上好的龙井,穆春江匆忙谢过,低头接茶杯的一刻,忽见茶桌上摆放着一个精巧的带盖小罐,暗黄灰色,罐呈圆形,上小下大,制作纯朴古雅,罐身用褐色漆绘制着云龙戏珠图案,生动异常,维妙维肖。 第一次见到这种小巧精致的物件,穆春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不知道罐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他不敢随便拿起来观赏,于是指着小罐问道:“金爷,这是什么宝贝?” 金爷看了眼小罐,“你算是说对了,这还真是个宝贝,蛐蛐罐!” “蛐蛐罐?!”穆春江很是惊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这也就是个放茶叶或是油盐酱醋的罐子,没想到竟然是用来养蛐蛐的,正在惊奇的关头,罐子里的蛐蛐很是配合的发出了“嘟嘟”的叫声,穆春江又是一阵惊奇,“金爷!这里还真有蛐蛐?” 金爷呵呵笑着,“傻小子!不装蛐蛐那还叫蛐蛐罐吗?”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您还玩蛐蛐?” 金爷捋了捋胡子,摆出一副神奇十足的样子,“金爷一个满清王爷的后代,这些老辈们玩过的物件我又怎么能不玩呢?”说完,他再次爽朗的笑了,声音宏亮,底气十足,其派头真如同当年的王爷一般。 穆春江不由得在心底更加的敬重起这位老爷子,金爷绝对不同于寻常的老头,他给人的最大感觉就是心地如天空般宽阔,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着与众不同的独到见解,在他的言谈举止间,有形无形的都会让人体会到一种霸气,那种王侯将相才会有的、与生俱来的霸气! 望着豪放的金爷,穆春江忽然动了个念头,他请求道:“金爷,您给我讲讲蛐蛐和蛐蛐罐吧!我琢磨着您老人家对这方面肯定也有着深入的研究,天下的事儿,还有金爷您不知道的?” “你小子别奉承我!我先问你,纯钧宝剑怎么样了?是不是卖给了真正的玩家?是不是被他妥善保管起来了?要是能让我放下心,老爷子我一高兴,天书我都能给你讲!要是惹得我不高兴,我一个字都不说!” “瞧您说的金爷!我能不把纯钧宝剑妥善保管好吗?更多的细节我不能跟您说,但请您放心,纯钧宝剑绝对的万无一失!我的话您还能不信?”穆春江拍着胸脯说道。 金爷一看穆春江的话如此坚决,终于放下了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吧!我信你小子的!宝物不是不可以卖,但一定要卖给真正喜爱它的人,对于那些只想着让它升值,挣更多钱的人,万万不能卖!宝物到了他们的手上就如同瞎子点蜡一样,糟蹋东西啊!你入了这一行就一定要遵循住这个原则!” 穆春江洗耳恭听,他明白金爷的用意,这是在给自己上第二课,传授古玩这一行必须遵循的第二个原则,当然,这个原则没有人强迫你去遵守,但作为一个有良知、有责任感的玩家,这个原则却是誓死都要执行的。 为了能让金爷高兴,给自己讲讲蛐蛐罐,穆春江忙表决心,“金爷您放心!您让我必须遵守的原则我都刻在心里了,第一个是绝对不能卖给外国人,第二个就是绝对不能卖给不懂行的人,您说对吧!” 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吧!纯钧宝剑能够妥善安置,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给你讲讲蛐蛐和蛐蛐罐吧!” 穆春江饶有兴致的聆听起来,如同刚才听金爷的快板一般—— “蛐蛐儿”又称“促织”、“趋织”,学名蟋蟀,因其能鸣善斗,自古便为人饲养。据记载,中国家庭饲养蟋蟀始于唐代,当时无论朝中官员,还是平民百姓,人们在闲暇之余都喜欢带上自己的“宝贝”,聚到一起一争高下。《燕京岁时记》:七月中旬则有蛐蛐儿,贵者可值数金。有白麻头、黄麻头、蟹胲青、琵琶翅、梅花翅、竹节须之别,以其能战斗也。 别看一只小小的蟋蟀,要“伺候”好它,必须准备不少的用具:罐、过笼、水槽、水牌、探筒、饭板等。其中以罐为大件,就像人住的房子,最能体现出蟋蟀主人的身价。俗话说:玩虫一秋,玩盆一世。自古名家制作的蟋蟀罐就身价不菲,其中赵子玉制作的蟋蟀罐在清末民初时就值百八十现大洋,上世纪三十年代还有过“六只子玉换一对道光官窑粉彩龙凤碗”的传说。目前存世最早的蟋蟀罐,应是现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大明宣德年制仿宋贾氏珍玩醉茗痴人秘制”蟋蟀罐。在蟋蟀罐收藏领域,有这样一个排名:永乐宫窑、赵子玉、淡园主人、静轩主人、红澄浆、白澄浆。明代的蛐蛐罐流传到现在已稀若凤毛麟角,明末万礼张和清赵子玉诸家制者,也是不可多得。 ……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三章 玩物丧志 金爷口若悬河的大讲了一气蛐蛐和蛐蛐罐,听得穆春江心头发痒,他怎么也没想到,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就连一个小小的蛐蛐罐都能有如此多的学问,他不得不在心底再次钦佩起金爷的博学,无论什么事、什么物件,就没有金爷不知道的,到了他的嘴里,什么东西都变得神秘莫测,充满了传奇色彩,各种古书中记载的东西,他也能脱口而出、如数家珍,金爷真是神了! 经金爷这么一讲解,穆春江对眼前这个小小的蛐蛐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越看越觉得是个宝物,于是他请求道:“金爷,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个蛐蛐罐?” “看吧!不过小心点,别吓着里面的虫!” 穆春江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蛐蛐罐,再次的仔细端详一番,愈发的感觉罐身上的图案生动逼真,惟妙惟肖,一条盘龙活灵活现,舞动着龙爪,在云海中翻腾,追逐戏弄着一颗宝珠,充满神光异彩的龙眼炯炯有神,真可谓画龙点睛之笔,整个图案均为这一对龙眼而变得鲜活,动感十足…… 他小心翼翼的把罐子上的盖打开一条小缝,就见一只大块头蟋蟀傲然的站立在罐子底部,浑身漆黑油亮,长须高挑挺拔,后腿粗装有力,跃跃欲试,见有人注视,扭转头部吐出两颗大牙,浑身一颤,发出雄厚的鸣叫声……即使不懂行的人看到,也会一眼识别出这绝对是一只上等的蟋蟀。 穆春江怕蟋蟀一猛子蹦出来跑掉,慌忙盖严了盖子,心里想着:怎么金爷养的虫子都跟他本人似的,神采奕奕,底气十足,估计,饭量也小不了…… 穆春江把蛐蛐罐放回原处,用自己能想出来的最美好的语言夸赞了几句,由于词汇过于贫乏,自己都觉得俗,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别跟这儿憋词儿了,回头好词没憋出来,再把屎给憋出来,还是让金爷讲讲吧,这东西经他一讲,保证又是神秘莫测。于是金爷应邀讲解了一番。 果然,此罐乃清代制宜兴壶的名家杨彭年所制,盖内以褐漆横写篆书“黻斋制”三字,底外亦有阳文篆书“杨彭年造”方形戳记一。此罐为一对,罐身、盖上均有海水云龙戏珠纹,罐内均无夯土打地,腹部高深,以底代替夯土,殊少见,或即不以夯土为地所用者…… 金爷又是一顿畅谈,见穆春江听得入迷,金爷说道:“小子!你要是喜欢,金爷就把和它配对的另一个罐送给你了!也算是金爷给你这个学生的一份见面礼!”说着金爷起身,从靠墙的古式书柜中取出另一个蛐蛐罐,递给了穆春江。 穆春江接过罐子,便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可是罐子虽好,里边缺点东西啊,于是他乐着说道:“金爷,要不——,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只大蛐蛐也送我得了!省着我不会买,再买只不怎么样的,上当受骗是小,配不上您这么好的罐子才是大啊——” 金爷也乐了,“你小子就是嘴好!要东西都能让我老头子心甘情愿的给你!好吧,这只虫就送你了!”说完,金爷麻利的把蛐蛐从自己的罐里倒到了穆春江的罐子里。 穆春江玩弄着手里的蛐蛐罐,很是喜爱,也不知为什么,他对于这种八旗子弟喜好的玩物有着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不用培养,稍加接触就会爱不释手、痴迷其中,是不是“穆老”在冥冥中选中了穆春江作为自己玩物天下的继承人?不得而知,总之,蛐蛐连同蛐蛐罐一到了穆春江的手里,他就不愿意再放下,总有一种和它们前世有缘的感觉。 玩了一会,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假思索的问道:“金爷!您说——,这算玩物丧志吗?” “玩物丧志?!笑话!”金爷严历的说了一句,表情有些生气。 穆春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金爷会有如此的反应,他匆忙解释道:“金爷!我可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生你的气!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不懂行的人,经常用玩物丧志来形容我们这些玩家,我是在生他们无知的气!” 穆春江没明白什么意思,愣愣的望着金爷,寻求下面的答案。 “什么叫玩物丧志?!是在说某个人因为玩上了某个物件而把自己的志向给忘却了,从此不思进取,沉迷于这个物件中!可是我要问问,我们这些古玩玩家,一生的志向就是古玩,玩精它、玩转它,不仅不会因为沉迷于它而不思进取,相反,我们越玩越上瘾,越玩越执着,我们是这个行当里真正的行家,真正的专家!难道我们这也叫玩物丧志吗?” “不叫!”穆春江匆忙的应了一声。 金爷根本没搭理他,继续说道:“乱世金银、盛世古玩!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涉足古玩界,这说明我们的国家在发展,太平盛世,人们的日子变好了,有了闲钱玩古玩、搞收藏,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现象吗?偏偏有一帮不懂装懂的人,天天和我们这些老头子们较劲,说我们这是不务正业,把孩子们都给带坏了!我倒是想问问,我金爷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千年、后知数百年,哪个孩子跟我学算是他的福份,我怎么就把孩子带坏了?我把哪个孩子给带坏了?!” 穆春江终于明白了,一定是有什么人曾经抵毁过金爷,说他这是玩物丧志,带坏了孩子,令他大为恼火,所以他才会对这四个字出奇的敏感,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金爷,只好默不作声的继续听他发劳骚。 “我还想问问他了,我金爷玩了一辈子古玩,慧眼识金,淘换的众多宝贝,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够个普通人吃上一辈子的,难道我这不叫事业吗?依照他们这帮小兔崽子们的意思,非要让人们谁也不要玩古玩,都去撅着屁股种地才算是没有丧失志气!要真是那样,这个世道一定是不太平了,所以老百姓们才会只藏粮食不藏古物,难道这帮小兔崽子们真的希望这样?!世道真不太平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金爷越说越生气,越说声音越大,听得穆春江直想往椅子底下钻,自己的一句话竟招惹来老爷子这么大的火,自己怎么这么不长眼啊!不过,经金爷这么一骂,穆春江的心里还真是豁然开朗了许多,金爷的话句句在理,什么叫玩物丧志?古玩这一行原本就是一个事业,而且是一个文化素养极高、创造利润极大的事业,涉足这一行业的人要是不玩物,那还能有长进吗?看来曾经说风凉话、招惹了金爷的那帮小子确实无知、该骂,也就是金爷岁数大了,要是自己,肯定会暴捶他们丫的一顿不可。 金爷又骂了一会,气终于消了许多,穆春江匆忙给他上茶,金爷喝了两口,又呼嗤呼嗤的倒了几口气,平静了许多。爷俩对望了一眼,不觉谁也绷不住,都笑了。金爷笑自己跟吃了枪药似的,莫名其妙的就暴怒起来,这么大岁数还跟个小孩似的,真是够可笑的。穆春江笑金爷就是一个“老小孩”,来风就是雨,暴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他也敢骂,这种我行我素、桀骜不逊的作风自己喜欢。 爷俩乐了一会,渐渐恢复常态,正要绷住笑,罐里的蛐蛐适时的“嘟嘟嘟”的高声鸣叫了几声,如同成心捣乱一般,逗得爷俩再次开怀大笑。 和金爷呆了半天,听他又讲了些古玩的知识,穆春江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临行还不忘了从金爷的书架上选了两本有关古玩知识的书籍,准备晚上回家的时候学习。 钻进驾驶室,摆放好了蛐蛐罐,穆春江打着了车,边挂上档调头,边嘴上哼叽着:“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像开锅……” 忽然,他见道路另一侧的一个小平头迅速的钻进了一辆吉普车里,从他的“平头”样式来看,和左藤理的那种很是相似,估计是一个理发师的作品,穆春江的神经在瞬间就绷紧了,心里怒骂道:操******!日本鬼子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吧?这就开始对自己进行监视了?不行,得赶紧告诉金爷一声,免得因为自己再让古韵斋蒙受损失…… 穆春江故意把车开出了一小段,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辆车,果然,那辆车也开始启动。穆春江一脚刹车,车停在了路边,那辆车也葛然而止。事情变得明朗了许多,那辆车跟踪自己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穆春江跳下车,重新回到了古韵斋。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四章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进了古韵斋,穿过月亮门,穆春江来到金爷的身前,金爷抬头一见,有点诧异,“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金爷,我跟您说点事儿!您今晚回家的时候,一定把古韵斋里值钱的物件都带回去!因为纯钧宝剑的事儿,我可能被人盯梢了,我怕他们丫的狗急跳墙,回头再搜查古韵斋,顺手弄几件宝贝走!” “有这么严重吗?”金爷有点不敢相信,“这都什么年月了,这帮人还敢这么嚣张?” “他们不一定敢,不过还是有备无患点儿好,您说呢?” 金爷想了想,“好吧,回头我走的时候,把几样值钱的东西带回家就是了。你小子可别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啊!你可还年轻,要过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穆春江嘿嘿一乐,“金爷您放心,我干的都是些大是大非的事儿,不仅不会违法,还应该受到表彰才对!咱爷俩这关系,我还能欺骗您不成?” 金爷这才放下心,让穆春江小心行事。 退出古韵斋,穆春江再次上车,一路盯着后视镜,那辆车一直跟随着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隐蔽,但还是没逃过自己的眼睛。 他琢磨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鬼子们的办事效率,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自己,他们是通过什么线索找到的?自己和左藤交易的时候只有一面之交,然后就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联系,如今宝剑刚一被盗,左藤的手下不出两天就跟踪上了自己,看来这帮孙子的势力还真不小,自己确实得小心行事。幸好宝剑已经被及时的转移走,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被左藤的手下们发现,既然他们找不到宝剑,就算是怀疑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也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自己还是装作浑然不知最好,要是有意的甩掉他们,不正好证明了自己心里有鬼,上演了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对!就按照吴俊说的方法,“无为胜有为”!…… 想明白了,穆春江不再注视后面的那辆车,只管开自己的,想去哪就去哪,开始在路上“扫”起了活儿,顺带着溜溜后边车上负责盯梢的孙子,自己开车可以挣钱,他们丫开车也就是废油玩。 刚行驶到前门大街,路边有人招手要车,远远的望去,是一个身材高挑、婷婷玉立的女孩,穿着也是相当时尚,弹力紧身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的腿部线条,宽松艳丽的丝质蝙蝠衫(一种伸展开如蝙蝠飞舞一般的衬衫,当年很是流行了一阵),映托出女孩白皙的皮肤,在众多以土灰为主的衣服色调中使她格外的显眼,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穆春江一见如此出众的女孩向自己招手,心里不觉一阵欢喜,毕竟是激情四溢的年龄,看见年轻漂亮女孩就情不自禁的心动,更何况这个女孩是如此的出众,他匆忙并线,一脚刹车,停在了女孩的身旁。 女孩拉开车门上车,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如同迷魂药一般,瞬间就把穆春江这条一米八几的汉子给迷倒了,他借着女孩上车的机会,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忽闪着既顽皮又可爱;高挑的鼻梁,使她的面部层次感一下子增强,凸凹起伏、错落有致,摆脱了亚洲人面部过于水平的缺陷;秀气的小嘴,唇上涂抹着口红,颜色不是很深,给人一种润滑的感觉,既鲜活又性感;皮肤洁白如玉,无丝毫暇疵,光洁得如同婴儿的肌肤一般;颈上悬着一串银光闪闪的细纹项链,使她同样白皙的脖颈平添出几分诱人之色…… 女孩竟如同画中的美人一般,没有丝毫的缺陷,简直可以被称为完美无暇。这让穆春江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出了一句形容词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西施长得怎么样?貂蝉长得又怎么样?无非也就是这个样子了,难怪古人可以“不爱江山爱美人”,换成自己,要是眼前这个美人能够爱上自己,别说是自己那些钱了,就算是再让自己把所有的文物都奉献出来,自己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二”字,而且最终只会有一个感觉:值! “小姐!去哪?”穆春江收起了心猿意马,还是遵守点职业道德吧,自己是司机,人家是乘客,还是实际点好,要是期望着每个上了自己出租车的漂亮女孩都对自己动心,那自己还当出租车司机干嘛?干脆当“情圣”算了…… 女孩忽闪了一下大眼睛,看了穆春江一眼,“北京大学。”声音柔顺,入耳有一种清馨、舒服的感觉。 操!穆春江在心里骂了一句,北京大学!太夸张了!一个名牌大学漂亮的女大学生,说不准还是朵校花,能用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正眼瞧自己这个当代的“骆驮祥子”一眼,就已经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份了,还他妈想象着对自己动心,扯淡! 听见漂亮女孩说“北京大学”,穆春江的心里很不好受,实际上,他真正期望的,是这个女孩让自己送她去某个“夜总会”,那样的话,这个女孩就很有可能是个“********”,********对自己这个有些钱的出租司机动心或许还有点戏,至于北大学生——,别费这牛劲了…… 穆春江挂上档,把车驶离了路边,从前门大街到北大,距离不算近,在北京能打得起出租车的已经算是生活优越的人了,更何况这么远的距离都敢打车,所以女孩的家庭条件也一定不错,这他妈都是什么世道?又漂亮、又有文化,还有钱,怎么好事都摊在这个女孩一个人头上了?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冒了那么多风险,才刚刚有了点钱,脱贫致富,可是长相就算是再费劲、再冒风险也没法变成“四大天王”的帅样,凭什么自己就这么惨啊…… 穆春江胡乱的感慨了一气,车已经上了二环路,他忽然想起了跟踪自己的那辆吉普车,被女孩的美貌迷惑得半天都没关注那辆车了,他透过后视镜望去,奇怪,那辆车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觉得有点纳闷,莫非这帮孙子见了美女也变得神魂颠倒,竟然忘记了跟踪自己?不对呀!美女在自己的车上,他们丫应该穷追不舍才对呀…… 既然已经没有人跟踪,穆春江不再分神,专注的开起车来。对于女孩,他从来都不愿意主动跟人家搭讪,干嘛呀?好像她们丫有特权似的,不惯着她们丫这臭毛病,要是爱聊您就主动,不爱聊穆春江也绝不说话,就一路保持着沉默,专注开自己的车,他最看不上那些见了女孩就格外殷勤的出租司机,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犯贱!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了一段时间,车行至西直门的时候,女孩终于主动开口,“师傅,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商量件事?穆春江有点迷惑,她跟我能商量什么事儿?以身相许?没问题呀!虽然对她还不了解,自己也认了,全当是旧社会被包办婚姻了,不会有这美事儿吧,不是这事儿又能是什么事儿呢? “您说!”穆春江回道。 “我——,我忘带钱了——”女孩羞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 穆春江一听说女孩没钱,心里别提多美了,原因是他在和公司里的哥们们闲聊的时候,一个哥们给他讲过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一个女孩上了他的出租车,开出五十多公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女孩一撩小短裙,说道:“没带钱!带这个了!”…… 莫非——,这个女孩也是没带钱,带……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上还是不上?自己可还没开过戒…… 穆春江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没得出结论的时候,忽听女孩继续说道:“所以——,您能不能——,把车先停在宿舍楼下面等我一会,我上去给您拿钱……” 听完此话,穆春江大为失望……没什么好商量的,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自己不等女孩肯定是没钱,要是跟她商量着不要钱,要……又怕人家骂自己“臭流氓”,回头再给报到派出所,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那种龌龊事儿还真干不出来。于是穆春江满口答应下来,女孩感谢了他半天。 之后,女孩的话一下多了起来,可能是对于穆春江的大度有了好感,她竟主动的给这个“大好人”讲起了校园里有趣的事情,什么男同学逃课让其他人代替点名而发生两个人一起喊“到”的情形;什么考试抄边上同学的卷子最后一激动连名字都给抄上了;什么看上了某个女生又是送花又是送卡片的穷追不舍…… 听得穆春江直含糊:怎么上了北京大学的好孩子也竟干只有自己这样的坏孩子才会经常干的事?可这些都是自己小时候才干的事,难道他们到了大学才学会?自己都已经对这些小“花活儿”不屑一顾,改行偷盗了,莫非再过上几年,这帮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也会重捣自己的旧辙干上偷盗?…… 当听到男孩追女孩那段,穆春江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呢?你这么漂亮是不是有很多男同学变着方儿的追你?” 女孩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如同个熟透的大苹果一般。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五章 梦开始的地方 “没有啦——”女孩羞红着脸低声说道。 穆春江嘿嘿一乐,逗起了女孩,“不能够吧!要是真没男同学人追你,那肯定是因为你太漂亮了,他们知道追了也没戏,所以干脆省了这麻烦。” 女孩的脸更加的红了,如同喝多了酒一般,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穆春江瞟了她一眼,心说:面皮还挺薄,看来,还挺单纯,唉——,这不就更加完美无缺了!太完美了,真是没人敢追了…… 女孩羞答答的吭哧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句避开这个焦点问题的话,“你——,你是北京人吧——” “吆——,听出来啦!其实北京人特别好分辨,你听我跟你说说啊——,有钱的肯定不是,当大官的肯定不是,做买卖的肯定不是,国企混日子的肯定是,开出租的肯定是,找不着漂亮媳妇的肯定是!”穆春江不出三句话就又把主题引到了男女关系的那点事上,其居心叵测可见一斑。 女孩一听穆春江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都瞎说什么呢?也太瞧不起北京人了吧。” “哪能啊!我就是北京人,我怎么能瞧不起自己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北京人在天子脚下呆的年头太长了,受八旗子弟玩世不恭的思想影响又太重了,大事儿干不了,小事儿又嫌丢人不愿意干,所以,全都跟骆驼祥子似的拉洋车了,你说,老舍当年要是不写《骆驼祥子》,而是写了本《骆驼贩子》,北京人这会是不是都得当老板了?” 女孩被逗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觉得不雅观,匆忙用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嘴,笑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止住,“你——,你真是——,太逗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穆春江一听,嘿,有门儿,先得搏得红颜一笑,然后才能让红颜对自己产生好感,自己要是没儿点特点,现在的女孩又都那么有个性,别说是这么漂亮的女孩了,就算是其貌不扬的也不一定能看上自己,所以啊,还得接茬逗—— 于是穆春江开始发挥自己的优势,海阔天空、天马行空、四大皆空……“空”得穆春江的肚子都快空了,这一招果然异常见效,女孩被逗得不停的笑了一路,对于穆春江的好感也增加了许多。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当穆春江聊得兴起,一抬头,******,北大到了! 穆春江一下变得沮丧至极,在心里不停的责骂自己,为什么非把车开得这么快?慢点开再兜点远道不好啊,自己又不指望着赶紧把女孩送到学校再赶紧去拉别的活,怎么就聊得兴起车也就开得兴起了?真够“冒儿”的!女孩这一下车,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都不一定了,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到了学校门口总不能再顺着原道退回去,只得不情愿的把车开进了校园。 在女孩的指点下,穆春江在校园里绕来绕去,到达了一栋女生宿舍楼前。 女孩冲着穆春江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下啊!”然后就下车快速的跑进了宿舍楼里,婀娜多姿的身影看得穆春江直要口鼻窜血,他强忍着没让血流出来,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是不是应该收女孩的钱呢? 一番思想斗争后,理智的一方最终胜利,钱照收不误,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女孩虽然漂亮,虽然有秀色可餐的说法,可秀色毕竟填不饱肚子,自己还是老原则,不惯着女孩坐车不用掏钱的臭毛病,再说了,女孩虽然乐了一路,也不一定就对自己有什么好感,没准心里还一直在骂自己“贫”呢,以后真是大街上有幸再次邂逅也不定就能搭理自己一个臭开车的,真是那样,自己不收车费岂不是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孙权吃的这种亏,自己可不能吃,图什么呀? 等了一根烟的功夫,女孩蹦蹦跳跳的从楼里出来,手里攥着一沓钱,从车窗处把钱递给了穆春江,“给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穆春江把钱往兜里一揣,数都没数,接茬逗贫道:“你这么完美的女孩一定是值得信任的!心地善良、诚实可信、表里如一!”穆春江一下吐出了好几个词,这使他情不自禁的赞叹起自己,真是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啊!要是能在不是漂亮女孩的面前也能说出这些话就更好了…… 女孩又被夸奖得害了羞,脸色格外红润,脸蛋变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穆春江本想再多看一会女孩的脸蛋,可是一想,钱也收了,地方也到了,自己要还是赖着不走确实有点过了,再好看的女孩也不是自己的,看两眼得了,还是走人吧。 于是他打着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跟女孩说道:“得,也到吃饭的点儿了,你赶紧去食堂吃饭吧!我也该走了!以后有机会你再坐我的车,咱再好好聊啊!”说完,挂上档,准备起步。 “等一下!”女孩见他要走,匆忙的叫了一声。 女孩什么意思?想跟我意思意思?那还真有点意思!穆春江的脑子里在瞬间就闪过了一连串“意思”,他赶忙摘下档,满面笑容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女孩一下又涨红了脸,用一只手抠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这么信任我,我想——,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是不是耽误你了?” 穆春江差点美出了鼻涕泡,赶忙用手捂住了鼻子,以使鼻涕不至于喷出来,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交了什么****运了?先是发了财,后是夺回了国宝,今儿又是有美女主动请自己吃饭,接下来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美事儿……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使得这辈子如此顺利?真是应了郭德纲的话“非得活活美死”(有点超前,那会郭德纲还没出名)…… 穆春江只顾着美了,竟然忘记了答复女孩的话,乐滋滋的望着女孩白皙迷人的脸庞发呆。 “好不好嘛——”女孩见他不答复,再次红着脸庞撒娇般的询问了一遍。 只这一句略带撒娇的话语直听得穆春江骨头都快酥了,他匆忙兴奋的回答道:“好啊!太好啦!” 女孩欢快起来,蹦蹦跳跳的上了车,竟先跟穆春江开了一句玩笑,“这次——,可不许收我车费了。” 穆春江直想说,“我把刚才的车费也退给你得了!”可是一想不太合适,终于忍住了没说。 在女孩的指点下,车开到了学校食堂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锁好车,穆春江抬头望见饭馆门前有一块招牌,上书三个大字“小乐惠”,他在心里牢牢的记下了这个名字,要是发展顺利,女孩真成了自己的女朋友,那么这个饭馆就是见证他们俩“梦开始的地方”…… 女孩的饭量很小,吃了一会就不再动筷子,用一只白皙的手托着白皙的腮,摆出所有纯情少女都会摆出的pose,笑眯眯的望着止不住筷子的穆春江,似乎看他狼吞虎咽是一种享受,弄得穆春江很不好意思,依依不舍的也放下了筷子。 “你怎么不吃了?”穆春江问道。 “吃饱啦——”女孩笑着说道。 “你这饭量也太小了!这刚下了几筷子呀?你看,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了!” 女孩笑了,“你吃你的呀,可一定得吃饱了,你看还这么多菜呢,你再吃点吧。” 于是穆春江又拿起了筷子,“那什么,我再吃点,拜托你就别这么看着我了!让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还这么害羞啊——” “可不是嘛!我这好多了,我小时候更害羞,跟小姑娘似的,我妈说那会我特别喜欢留长发扎小辫,还喜欢穿花衣服……”穆春江又准备开始他口若悬河之能事。 女孩再次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为了能让他吃饱,女孩暂时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趁着女孩没看着自己的机会,穆春江抡起筷子,抡开腮帮子一顿胡吃海塞,准备尽快填饱肚子,多争取点时间和女孩聊天。还好,女孩把脸转向一旁的时间足够长,穆春江行军打仗般的不多时填饱了肚子,擦了把油嘴,然后跟女孩说道:“ok了,可以关注我了。” 女孩笑盈盈的转过头,看到所有的盘子基本都见了底,她很是惊讶,“啊?!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就把菜全打扫干净啦?” 穆春江嘿嘿一乐,“干别的我没这么快,吃饭绝对是把好手!” 女孩又乐了。 女孩问穆春江,“你都有什么爱好啊?” 穆春江一听,有门,都开始对自己进行深入的了解了!他琢磨自己怎么也得表现得深奥一些,搏得女孩的芳心光靠练嘴皮子肯定是不行,怎么也得弄点高雅的东西出来,于是他跟女孩说,自己比较喜欢古玩,而且已经有了几件收藏品。 女孩听罢,确实有些意想不到,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于是穆春江就给女孩添油加醋的讲了些从金爷那里学来的有关玉器和瓷器的知识、传说,直听得女孩兴趣昂然、目瞪口呆。 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很是投机,终于,穆春江鼓起勇气,斗胆问了一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女孩嫣然一笑,“为什么不能?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叫——,美惠!”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六章 女神 “美惠——”穆春江重复了一遍,“那你姓什么?” 不知为什么,女孩竟然犹豫了一下,“我,我姓——,林!” “林美惠,好听!我叫穆春江!”穆春江不见外的介绍着自己,心里琢磨着未来某一天在结婚仪式上主持人介绍:在这个风和日丽、喜庆祥和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穆春江先生、林美惠小姐的婚礼……穆春江对林美惠,念起来还挺顺嘴…… “穆,春,江——”女孩重复了一遍,以便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穆春江心里美滋滋的,互相知道了名字,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自己这是交了什么运了?怎么这个结识绝世美女的机会就让自己给抄上了?先别说能不能成为男女朋友,就算是走到眼前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令旁人羡慕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美惠提出该回宿舍了,还得准备一下明天的功课,穆春江有点恋恋不舍,但也不能强求,毕竟第一次接触,还是适可而止、把握住度比较好。他想了想,希望能够再次验证自己是不是真有机会,于是提心吊胆的提出了自己的邀请,“明天——,我请你吃饭吧!”说完,穆春江紧紧的盯着美惠,惴惴不安的期待着她的答复。 “明天——”美惠专注的想了想,穆春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简直比上学时候的考试还要让他紧张,实际上,上学时候的考试他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明天——”美惠又重复了一遍,穆春江的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自己是否还有追求这个美女的机会,接下来的几秒钟就完全可以知道答案了,如果美惠拒绝,那么就彻底的没有希望了,而只要她能够答应,希望就变得很大,可是她已经重复了两遍,看来是在做思想斗争,可这有什么可举棋不定的?行就行,不行自己就立马走人,至于这么费劲吗? “明天——,只能是晚上了,我上午有课,下午两点和同学约好了去图书馆,要是中午的话,可能时间太短了……”说着,美惠的脸竟然又红了起来。 穆春江兴奋得险些昏厥过去,自己担心了半天,原来美惠是在考虑什么时间和自己一起出去更好一些,而且主观上她好像是希望能够和自己多呆一些时间,所以才选择了晚上,这真是太完美了! 两个人约好了第二天的约会时间,然后穆春江把美惠送回了宿舍楼,两个人挥手告别,穆春江透过后视镜看到美惠一直目送自己的车离开,不免再次“春心萌动”起来。 穆春江还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漂亮的就更别说了,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女孩甚至都是凤毛麟角,原因是人家女孩们都怕他,他在学校里动不动的就欺负不顺眼的同学,经常挨老师的训斥,象这样的坏学生又有哪个女同学愿意靠近?他自己更是我行我素,不屑于男女之间的那种亲亲倭倭、柔情似水,觉得太腻味,还是见谁不顺眼、见谁长得象日本人出手就打来得比较痛快、解气。穆春江原本认为自己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孩,除非这个女孩长得跟“古玩”似的,自己眼下的媳妇就是那些另自己神魂颠倒的古玩,可是没想到,今天遇见美惠后,自己和尚般坚定的意志竟然在瞬间就土崩瓦解了,与古玩相比,林美惠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点,似乎更加的令自己心动,由此也证明了自己生理和心理上都是个健康的男人,这让穆春江很是欣慰。 回到住处后,穆春江仔细查看了一遍房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为了能够发现自己的房间有没有被人秘密搜查过,他特意做了些手脚,那是在一本杂书上学到的,比如:把裤子扔在床上,裤腿和枕头形成一个角度;把一本书从书架上扽出一点点,使它比其它的书籍突出一些,这样一来如果有人对房间进行了搜查,很可能在把裤子放回远处的时候角度不对,或是把书塞回书架的时候全部码整齐。 自己设下的几处小陷阱安然无恙,穆春江放了心,看来日本人还没有对自己的住处进行搜查,也许他们也就是狐假虎威,毕竟是在中国的领土上,他们也就敢盯个梢,真要是入室搜查,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躺在床上,穆春江先想了会美惠,又起身喂了会蛐蛐,然后再次倒在床上看了会从金爷那带回来的书,看着看着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穆春江一想到今天就又可以和美惠见面了,情不自禁的心情愉悦起来,有了追求的女孩,他觉得生活都变得灿烂了许多。 上午先去大饭店门口“趴”了几趟活,中午找地方吃了点饭,然后穆春江就开车去琉璃厂,找金爷学知识、长本领。爷俩又是一番调侃,然后开始授课,为了能够教好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金爷还真是费了些心思,在家划拉了一个“教学大纲”,每次授课着重讲解某一个方面的知识:字画、瓷器、玉器、钱币、金银珠宝、文房四宝、金石篆刻……为了不至于枯燥无味,讲解的过程中再穿插一些故事、传说、古诗词赋之类的内容,讲解配合着实物进行,金爷手里收藏的东西很多,讲什么拿出什么,这样接受起来快、留下的印象深,自己讲完了再向穆春江提出点问题,让他当时回答,如果回答不上来,自己就再重点讲解一遍。 穆春江听得津津有味,对于这种互动式的授课方式,他很是适应,他的脑子很灵,对于这些自己感兴趣的知识,听过一遍后就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金爷提问,有问必答,令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不停的赞叹穆春江聪明,自己认这个学生算是没走眼。 爷俩的“互动”式教学进行了一个下午,时间不早,金爷也该回家了,于是向穆春江下了逐客令,约好了第二天下午继续,临行时,金爷还给穆春江布置了几道作业题,让他回家查书自学,第二天来的时候先讲给自己听。 揣着一肚子学问,穆春江充实的离开了古韵斋,下面还有更加令人兴奋的事情要做:与可爱、漂亮的美惠妹妹约会……想着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情愉悦、心猿意马。 上了车,穆春江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日本人跟踪,看来这帮孙子也知道跟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自动放弃了,没有了后顾之忧,穆春江飞驰着奔向了北京大学。一路上,穆春江边开车边琢磨:女人看上男人,一定是对这个男人的某个方面比较喜欢,而自己呢,模样并不英俊,文化素质也不高,工作也是马马虎虎,自己凭什么让美惠喜欢上自己呢?就凭自己这张口若悬河的嘴?可是光靠嘴不太牢靠,总有说没词的时候,而除了这张嘴,自己也就是刚从金爷那学来的古玩知识还算是比常人突出一点,而且昨天自己讲给美惠听的时候,她好像还挺感兴趣,所以,自己应该充分发挥这唯一的一点专长,把它作为拿下林美惠小姐的突破口!…… 八十年代,北京大街上的机动车还比较少,道路上更没有超速摄像头一说,所以穆春江把车开得如同飞起来一般,以他的驾驶水平和机敏的反映,穿街走巷如旅平地一般,路途虽不算近,但不多时皇冠轿车已经到达了美惠的宿舍楼下。 等了片刻,美惠小姐从楼门口处翩翩而来…… 一袭洁白的长裙,一件时尚的白色披肩,如一枝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含苞待放……光洁如玉的肌肤,光彩照人的容颜,勾人魂魄的迷人微笑,青春飞扬、激情四射……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飘然而下,如瀑布一般丝滑,颈上闪亮的水晶项链衬托出公主般的非凡气质,高贵典雅、倾国倾城…… 穆春江看得都快傻了,口水也几欲流淌出来,美惠哪里是女孩?分明是女神啊!昨天她并没有刻意打扮,而今天,她有意的打扮了自己一番,使她在一夜之间就由女孩变成了女神!如此完美无缺的公主,自己真的有希望吗?穆春江在瞬间便含糊了起来,一路上树立起来的信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春,江——,发什么楞呢?”美惠含着笑的走道车窗旁,柔声细语、窍皮的问道。 穆春江匆忙从自卑中恢复过来,嘿嘿乐着说道:“你真是太美了!我都快看傻了!” 美惠的面颊在瞬间又变得红润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后别老夸我了,我们都是朋友了,再每天都恭维我长得好看,太不自然了。” “是!是!”穆春江忙答应,回味着美惠所说的“朋友”两个字,信心又稍稍的恢复了一些。 拉着美惠,穆春江把车开到了崇文门附近的“马克希姆”餐厅,美惠一看匆忙推辞,这里的消费肯定是非常的昂贵,可是穆春江执意要在这里用餐,他觉得带美惠这样出色的女孩来这种有情调的地方最为适宜,所以不容分说的把美惠拉进了餐厅。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七章 我哈腰你妈死 马克希姆,京城颇为有名的一家法式西餐厅,装饰凝重、古典,以雅致的深颜色为主基调,步入其间,立刻会有一种浓重、深邃、但并不压抑的感觉。穆春江和美惠进入厅堂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老外在用餐,烛光摇曳,刀叉闪亮,偶有金属、玻璃的撞击声,清脆悦耳,侍者穿梭在厅堂间,悄无声息,一切竟如同烛光一般的轻柔、谧静。这种高雅、浪漫的情调,很快就融进了两个年轻人的心境,他们坐在双人位餐桌前,边切着牛排、抿着红酒,边如同其他人一般的窃窃私语,就连穆春江这个以大嗓门、粗话连篇为主的人物,也被环境感染,变得柔情似水、语调轻柔。 再轻柔也总得说点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的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但又不能说一些索然无味的话题,于是穆春江按照既定计划,开始给美惠讲起了古玩。美惠听得饶有兴致,不一会功夫,竟然忘记了眼前的美餐,又是一只玉手托着玉腮,专注的听着穆春江的口若悬河。 “……在中国玉器史上,每个时期都有特点鲜明的艺术风格,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风格,而且,每个时期既有成熟的艺术,又有不成熟或成长中的艺术。比如汉代玉人物、马、兽类,特别是圆雕作品,那种圆润、饱满、流畅的线条,迄今为止都难以仿制。所以,熟悉各个朝代、各个地区的玉器工艺水平是鉴定古玉的先决条件,要成为行家,就必须要多看一些玉器理论书籍,还要多看玉器图录以及博物馆、收藏家的实物资料。另外,还要从历史的角度去思考,列宁同志说过,‘对任何一个历史问题的研究、判断、结论,都必须把这个问题放在当时的、具体历史条件和社会文化中去考虑。’……” 听到这里,美惠掩面而笑,穆春江真是个活宝,就连列宁同志说了什么,他都能随口说出来,在这里引用列宁同志的话,虽然恰当却很是好笑,一个伟大的革命家所说的话竟然和古玉鉴定联系到一起,真是活学活用,运用自如,她不得不承认穆春江确确实实是个歪才…… 穆春江见美惠笑了出来,不明白自己究竟哪点说错了,他又在心里回味了一遍,没错啊!金爷就是这么给自己讲的,自己的脑子还算好使,听过一遍就基本上都记住了,就算是有一星半点的不同,也绝对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唯一的区别就是金爷底气十足、声音宏亮的讲给自己听,而自己只能柔声细语、压低声音的重复,可就算是这点不同,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啊…… 索性还是问问美惠吧,于是穆春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离美惠更近了一些,小声问道:“笑什么呢?我是不是哪说错了?” 美惠慌忙摆手,柔声细语的说道:“没有,没有,你说得非常好!真的!你接触古玩多少年了?” 穆春江掐指算了算,“一个多月吧——,不对!一个多年吧!”穆春江差点说露了,匆忙改口,由于改得太急,竟然顺着“一个多月”说成了“一个多年”。 美惠一听,更是乐得前仰后合,为了怕发出的声音过大,她匆忙用手捂住了小嘴,不多时脸被憋得通红。穆春江知道自己说走了嘴,也尴尬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憋着笑了一气后,终于忍住了,美惠眉目传情的望了穆春江一眼,敬佩的说道:“你才接触了一年多就已经这么内行,真是很了不起啊——” 穆春江心中有愧,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从另一方面反而证实了自己学得确实比较扎实,这么短的时间就从金爷那里学来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看来自己只要照着这样一直苦学下去,终究有一天会和金爷一样的满腹经纶、慧眼识金。在美惠的夸奖下,他更加的信心百倍。 又聊了一会,美惠忽然突兀的问道:“那你——,对古剑有没有什么了解啊?” 一听“古剑”两个字,穆春江的心里“咯噔”一下,在瞬间就变得警觉起来,不是因为自己对古剑不甚了解,而是因为美惠为什么会对它感兴趣,自己在选择和美惠谈论古玩的话题时,有意的避开宝剑,毕竟它是一个“顽结”,在纯钧宝剑的事还没有最终平息的情况下,要尽量的回避这个话题,可是美惠一个单纯得如同一潭清水般的女孩,怎么单单会对宝剑感兴趣呢?莫非—— 穆春江被自己的推测吓出了一身冷汗…… 莫非——,美惠是日本头子左藤派来套听自己口风的?…… 在短暂的时间里,穆春江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毕竟他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大小伙子,比起一个处世未谙、单纯如水的女孩来,要老练、复杂得多。瞬间,他的脑子如同超高速计算机一般,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逻辑分析:自己原本就认为美惠这样倾国倾城的美女根本就不可能看上自己一个出租司机,象她这样的美女无论走到哪都会有成群结队的优秀男人打破了脑袋追求,所以她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而事实恰恰是她只坐了一次自己的车,就开始和自己约会,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越是天方夜潭的事就越会有神秘的背景在后面,天上掉馅饼、地上撞美女的事儿都属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所以自己撞见美惠并不是由于交了桃花运或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而是极有可能被人在幕后安排好了,这正是为什么美惠上了自己的车后,跟踪自己的那辆车就会在瞬间消失,他们把任务交给了美惠,所以已经没有了继续跟踪的必要。而美惠一个单纯的女孩,短时间内学不会沉稳、老练、循序渐进的行事风格,所以才会在与自己的第二次接触中就冒然的开始执行他们交给她的任务——询问宝剑的下落,以求尽快完成任务,而恰恰是这种不沉稳的言谈,使得她很快就暴露了自己!如果再往下推测,既然她接受了左藤布置的任务,那么她——,极有可能是一个日本女孩…… 穆春江的推测不无道理,在一番细致入微的逻辑分析后,他做出了决定:既然敌人对自己使出了“美人计”,那自己就——,将计就计! 于是他开始打起了马虎眼,既不透露出一丁点真相,也不放过任何一个验证自己推测的机会,他要进一步考验一下美惠。 “古剑啊——,还真让你说着了!”穆春江说道,“以前我们家就有一把古剑,我爸一直跟对待宝贝似的珍藏着它,后来我爸想开了,留着那么个铁疙瘩也没什么大用,这不前一阵子我爸让我把它给卖了!” “卖了?!那多可惜啊——”美惠惊奇的说道。 “嗨,有什么可惜的,都是些身外之物,还是换成了钱比较实在!” “那——,你家的那把宝剑值钱吗?” 穆春江点了点头,撇着嘴说道:“值钱!说出来能把人吓一个跟头!” “多少啊?”美惠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一百万!”穆春江故意压低了声音,加重语气的说道。 “啊?!”美惠惊呼了一声,由于过于出乎意料,她的声音很大,招惹来几个就餐客人疑惑的目光。美惠自知失态,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红嘴。 穆春江嘿嘿一乐,“一百万你就惊讶成这样了?要是我再把后面的币种告诉你,你还不得惊得飞起来?” “什么?”美惠没明白穆春江话里的意思。 “是一百万——,美金!” 果然,美惠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过这次有所准备,所以惊呼声并没有发出来,嘴张得很大却是没有发音,如同表演哑剧一般。穆春江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觉笑了,心里期望着美惠千万不要是日本人派来的探子,挺好挺招人喜欢的女孩,要是日本人,可惜了…… 半天,美惠终于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可以看出,她的震惊是一种真实的流露,并没有添加任何演戏、做秀的成份,她确实不知道宝剑的价格,这让穆春江的心里略微的放松了一些,期望她不是日本探子的渴望更加的强烈了。 可是刚刚放松了片刻,穆春江的神经便再次的紧张起来,美惠问道:“那——,那把宝剑现在在哪里呀?” “我哪知道啊——,已经卖给了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甚至连那个买家姓什么都不知道。”穆春江知道自己不能露丝毫破绽,必须咬死了自己再也没见过那把宝剑,只有这样,才能让左藤放弃对自己的怀疑。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穆春江开始转换话题,以求考验美惠,“美惠,咱们聊点别的吧!以后有功夫了再聊宝剑。” 美惠点了点头。 “你喜欢看电影吗?”穆春江问道。 “嗯,挺喜欢的!” “太好了!我也喜欢看电影,哪天我请你看电影吧!” 美惠羞涩的点了点头。 穆春江再次开始口若悬河、不着边际的侃了起来,“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电影,那会我爸他们单位有个大礼堂,每个周末都演电影,我差不多从来都没落下过,每场必去,一部片子能看过五六遍,就比如打日本鬼子的那部片子,《地雷战》……”,穆春江说着,双眼死死的盯着美惠峻峭的脸蛋,以求发现她表情上的变化,可是美惠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含着笑饶有兴致的听他说话,于是穆春江继续说道,“那个鬼子头子带着块白毛巾出来偷地雷,没把我给乐死,回回看回回乐!回家还给我爸我妈表演呢!那会我还特别喜欢学日本话,有一句怎么说来的,我哈腰——你妈死——” 美惠被穆春江逗得一下乐了出来,“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是,#%◎&amp;#215;※$&amp;amp;……” 美惠吐出了一句地道得不能再地道的日本话,只这一句,穆春江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瓦凉瓦凉的……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八章 倒是无情胜有情(一) 美惠太单纯了,三两句话间就已经被油滑、老练的穆春江套知了底细,可是这并不是穆春江所期望的,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美惠并不是一个日本女孩,更不是被左藤派来的探子,而是和自己一样,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哪怕她会由此变得丑陋许多,他都认了。 可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如此地道的日本话并不是苦学几年日语就能达到的,甚至在日本生活过几年都不一定能够如此纯正,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但以小见大,穆春江相信,美惠说起别的日本话来也一定会同样的地道、流利。他在瞬间就变得蔫了许多,所有由美惠带来的快乐之情一消而散,他甚至有一种被欺骗、玩弄了的感觉,凄凉之感随之涌上心头,现在回想起来,“美惠”这个名字是多么具有日本特色,在自己询问美惠姓什么的时候,她竟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姓“林”,而实际上,也许她的真名是:xx美惠,一个地道的日本女孩。 穆春江越分析越透彻,越透彻就越心痛,坐在座位里一言不发起来。 美惠有点纳闷,为什么刚刚还生龙活虎、情绪激昂的穆春江,在突然间就变得冷俊、严肃了许多,甚至好像有点不愿意再和自己交谈,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有什么举止不够恰当吗?她低下头仔细打量了自己身上一番,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再次抬起头,她已变得不安起来,惶惑的望着穆春江,半晌,才终于小心谨慎、惶恐不安的问出了一句话,“你——,你不舒服吗?” 穆春江就坡下驴,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是,胸口疼!” 美惠更加的不安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快点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去!” 穆春江摆了摆手,装出难受的样子,“老毛病了,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早就说了,我活不过三十岁!” 美惠听罢,信以为真了,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带着哭腔的说道:“怎么,怎么这么严重啊,赶紧去医院吧,千万不要耽误了!” 穆春江心里想:操,就算是有心脏病也是被你们丫这帮日本人给急出来的,一会给宝剑装了个报警装置,一会又派来个美女勾搭我,我要是真活不过三十岁,岂不是便宜了你们丫这帮日本人?不行,为了跟你们丫斗争,我也得活下去…… 可是嘴上毕竟不能这样说,穆春江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边倒着气边说道:“你知道——,我爸——,为什么要卖宝剑吗?” 美惠红着眼圈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此刻的穆春江如同交待遗言一般,令她无比的伤心。 “就是为了——,给我看病——,可是我——,不想连累家里——,所以——,才冒着随时都可能死在车上的危险——,开出租车挣钱——,看病——”穆春江有气无力的终于把一句不太长的话说完,然后大口的倒了几口气,其演技绝不比“刘德华”、“周润发”等大牌明显逊色,稍显遗憾的是,如果说完这几句话后,就此咽气,就更加的惟妙惟肖了。 美惠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伤,瞬间便已是泪流满面,眼泪“叭嗒叭嗒”的滴落在餐桌上,不多时,餐布已经湿了一片,她的鼻子、眼睛也变得通红,如同特意在那个位置打了胭脂一般,过于白净的女孩一哭起来很容易局部比其它的部位红出许多。 见美惠真的哭了起来,如同个“泪美人”一般,穆春江的心里有点不落忍,可是转念一想,活该!谁让你丫欺骗我感情来着,许你欺骗我,就不许我折腾你了?自己这就算不错了,将计就计顶多也就是让美惠哭一鼻子,要是换成大头,不得将计就计的和美惠上chuang?估计,上一回都不能罢休…… 美惠又哭了一会,穆春江又倒了一会气,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穆春江紧着倒了几口,似乎恢复了过来,再次坐直了身体。 他长吐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老天爷还算有眼,这次没收了我——” 见穆春江恢复过来,美惠惊喜了一下,可是随后一想到眼前这个招人喜爱的大男孩终究活不过三十岁,不定哪天再次犯病他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于是再次悲伤起来。她擦了把眼泪,却擦不干净,不停的抽泣着,如同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穆春江不忍心再折磨这个单纯的女孩,从她对于宝剑价格一无所知的情况看,即使是左藤委派她来套听自己的话,也没有告知她有关宝剑的更多信息,还不定是怎么蒙蔽着她布置的任务,如此单纯的女孩,也没什么坏心眼,所以才会让自己三句两句就揭穿了底细而她自己却还混然不知,算了,就放过她一码吧。 于是穆春江想了想,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趁着我还没再犯病,还是赶紧把你送回学校吧。” 美惠慌忙摆手,“不用了,还是我先送你回家吧!” 穆春江一笑,“那哪行啊?我一个大小伙子,哪能让女孩送我呀!别推辞了,走吧!服务员——,结帐!” 美惠拗不过,只得应允。 送美惠回到北大,穆春江透过后视镜再次看到美惠依依不舍的目送自己的车离开,一种悲伤之情油然而生,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别了——,女孩…… 回到住处,穆春江又是仔细查看了一番屋内设置的陷阱,没有一处被人破坏,他放下了心。躺在床上,他本想先想会美惠,可是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美惠虽然美丽绝伦,可是现在已经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两个人如同陌路人一般,这两天的相识就当是自己偶遇了一个电影明星吧……于是他起身喂了会蛐蛐,逗它鸣叫了一会,然后再次倒在床上开始看书,古言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穆春江看了半天,都是些年头久远、模样怪异的老古董,没有一样可以和美惠的美貌相提并论,黄金屋倒是不假,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不知怎么的,美惠纯美的面孔总是不停的在每一页中浮现,为了不至于继续被美惠的美貌迷惑下去,穆春江把书放到一旁,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第二天起床,穆春江忽然想起了金爷布置给自己的作业,赶忙抄起书本查找答案,金爷对自己可谓是一心一意,恨不得把他的满腹经纶一股脑的全部传授给自己,既然老人家如此上心,自己这个做学生的就更应该尊师重道,用心的学习,再不能象上学那会似的希里马虎,那会老师怎么说自己绝对不怎么做,与老师背道而驰是自己一直遵循的原则,但现在,这条原则不再适用了,不然自己都觉得愧对金爷。 找到答案后,穆春江看了几遍,用心记下,然后出门,去饭店门口趴了几趟活,下午时分,奔了琉璃厂,听金爷讲课。金爷果然严格执教,上来就先询问自己布置的作业,穆春江对答如流,金爷很是满意,夸奖了几句,穆春江心里美滋滋的,决心以后还要一如既往的认真对待作业。 就这样,早上趴活,下午听课,晚上复习,一连过了几天,穆春江沉醉于知识所带来的快乐中,渐渐的淡忘了纯洁可爱的美惠,再美再出色的女孩,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强求也没用,还是一切随缘吧。已经几日不见日本人的踪影,穆春江已经不再担心,估计美惠回去跟左藤或是其他的日本人鹦鹉学舌一番后,他们也都确信自己对于宝剑的下落一无所知,所以重新对其它的线索展开调查,美惠也可能重新对其他的嫌疑人施展美人计,再也无心和自己这个“先天性心脏病人”瞎耽误功夫。能够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穆春江感到很欣慰。 这天下午,穆春江正在古韵斋里津津有味的听金爷讲课,忽听门外有个轻柔的女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金爷的古韵斋,与其说是个店铺,还不如说是个摆设,一个供金爷消遣的摆设,一般情况下,金爷都是呆在月亮门内的隔间里,沏上壶上等的好茶,悠然自得的品茶、看书,赶上心情好,再来两段京戏、快板,当然现在还多了一样,就是给穆春江授课,对于是否有客人进入店铺,金爷全然不管,客人完全自助式观赏货架上陈列的古玩,遇到真正懂行的询问两句,金爷还会回答一下,要是外行,金爷三句两句就开始羞辱对方,令客人尴尬的离开古韵斋,从此再也不敢登门,所以古韵斋比起琉璃厂街面上其他的店铺明显冷清许多,人家门庭若市,它却是常年的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由于一贯性质的呆在隔间里,所以店铺总是空无一人,以至于客人到了门口都有点含糊,不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人,不进去吧又挺想进去看看,可进去吧又怕真没人丢了什么东西再赖上自己,所以经常会有客人站在门口询问“有人吗?” 碰上这种情况,金爷一般要看自己闲不闲,要是正好闲着没事干,就会迎出来,赶上心情好,再给顾客讲解一下,要是赶上自己正在忙,他就会声音宏亮的回答一句,“有!您请进!自己随便看吧!” 听见那个轻柔女声的时候,金爷正在给穆春江讲解字画,正讲得兴致勃勃,于是他按照惯例回答了一句,让客人自己随便看。 不想,这个客人进入古韵斋之后,并没有观赏古玩,而是步履轻盈、小心翼翼的朝着月亮门走来,到达月亮门前的时候,她并没有冒然进入,而是再次轻柔、谨慎的问道:“请问——,这里有叫穆春江的吗?”说着,女孩把头探进了月亮门,穆春江抬头一看,不禁有些大出所料,女孩正是美惠!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五十九章 道是无情胜有情(二) 美惠也是一眼就看见了穆春江,她一下惊喜起来,白嫩的小脸变得粉红,“啊!你真的在这里呀!” 穆春江的第一反映也是惊喜,但紧接着理智就战胜了喜悦,美惠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如果不是那个曾经监视过自己的日本人告诉了她,她又怎么可能在偌大的北京城找到自己?******!这帮日本杂种! 想着,穆春江气愤起来,瞪了美惠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来这儿干吗?这个地方是你随便进来的吗?!” 美惠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因为她的性格很是随和、柔顺,根本不会与其他人发生争执,另外,由于她过于美貌,对于漂亮的女孩,人们一般都会以殷勤代替暴躁,由于人类这种“疟根性”的存在,所以美惠一直都是生活在甜言蜜语、温柔体贴中,穆春江的无礼也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冷漠相对,以至于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一下子就楞在了那里,一种委屈感油然而生,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就连坐在一旁不明真相的金爷都觉得穆春江的态度有点恶劣,无论这个女孩和穆春江是什么关系,人家大老远的找来,总不能太失礼吧,于是金爷批评穆春江道:“你小子又犯什么浑?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你赶紧陪会这个小姑娘吧!不许再那么没有礼貌了!” 此时穆春江已经从那股无名的气愤中摆脱出来,反思一下自己确实有点过份,好在金爷当机立断的批评了自己,这样也许可以让美惠好受一些,听金爷已经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他悻悻的站了起来,“呕”了一声作为接受金爷批评的回答,然后走到不安的美惠身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太好,走吧,咱们出去说。” 美惠被穆春江刚才的无礼弄得一点主见都没有了,跟个大木偶似的跟着穆春江朝屋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穆春江回头跟金爷打了声招呼,“金爷!我明儿还这个钟点来啊!” 金爷答应一声,隔着月亮门看着两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的身影,不觉笑了起来。 上了出租车,穆春江把车开出了一段,然后停在路边,询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古韵斋的?”态度虽然不算恶劣,但也有些冷冰冰的。 美惠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点怕穆春江了,她小声的回答道:“我昨天去首汽公司找你,你的一个同事告诉我,你经常到琉璃厂转悠,于是我就来了这里,看见你的出租车,我就在附近的店铺一家一家的询问,然后就找到了那家店铺。” 穆春江回想了一下,美惠说得好像不假,自己确实跟同事说过经常到琉璃厂转悠的事儿,看来在找到自己这件事上可能是错怪了美惠,但即使美惠确实是自己找到了古韵斋,那也没法改变她是日本探子的事实,自己已经不打算再和她交往,她还要主动找上门来套听自己的消息,所以,自己也没什么好对她客气的,为了以后不再受到她的骚扰,不如自己干脆和她摊牌,询问她到底是不是中国人,让她断了从自己这里套听消息的念头,省得藕断丝连、成也不是不成也不是的伤害自己的感情…… 想好了,穆春江问道:“美惠,我问你点事儿!” 美惠有点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穆春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下信念,问道:“你是中国人吗?” 美惠确实没有思想准备,她不明白穆春江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她不知道穆春江究竟是从哪件事情开始对自己的国籍产生怀疑,可是无论怎样,自己都要诚实的回答他的询问,于是美惠怯怯的说道:“我——,我不是。” 穆春江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这就说明自己对美惠的无礼并没有错,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是哪国人?” “日本——”美惠小声的说道。 “我再问你,你真的是北大的学生吗?” 美惠有点诧异,她似乎明白了穆春江为什么会对自己态度冷淡,难道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并由此开始不信任自己了吗?可是自己是日本人又有什么错呢?……她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只得实事求是的回答,“是,我是留学生,一直在北大学习中文。” 穆春江迟疑了一下,这个答案似乎还说得过去,因为学习中文,所以美惠的中国话说得相当流利,既然美惠的回答很诚实,那么自己就问问她最实质的问题吧—— “我再问问你,那天你在路边招手要我的车,是偶然相遇呢?还有特意在那里等我?” 美惠一下子窘迫起来,她不知道穆春江究竟是怎么洞悉了这一切,他简直是太聪明了,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全部讲给他听。 美惠依旧怯怯的说道:“是特意在那里等你的——” “为什么?!”穆春江没想到美惠能够如此坦率的说出真相,他原以为她会抵抗一阵子,甚至打碎钢牙也不会说出实情,万万没想到她会一下就缴械投降,这反而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是一个日本朋友让我在那里等你的,他让我上你的车,让我结识你,然后向你询问一下有关中国古剑的事情……”美惠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他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问问你知不知道那把宝剑的下落,是另一个日本朋友让他打听的,他不好接近你,所以就请我帮他这个忙……” “这人叫什么?” “他叫松本进三,在日本领事馆工作……”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都是日本人,在一次聚会的时候认识的——” “你还认识在领事馆里工作的其他日本人吗?” 美惠摇了摇头,“就认识他一个人。”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我叫——,小岛美惠——” 看得出来美惠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这样一来,事情反倒简单了许多:美惠不是日本领事馆的人,也并不是接受了日本头子左藤的命令,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留学生,在聚会中结实了在领事馆工作的松本进三,松本进三肯定就是那天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在接到左藤的命令后,他又把这个任务私自交代给了美惠,觉得由这个美女出面,自己一定会很快投降,把宝剑的下落全部告诉她…… “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你知道,你这样做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大的伤害!”穆春江夸大其词的说道。 美惠窘得厉害,小声的说道:“对不起,让您受苦了——,我也没想到会对您造成伤害,不然,我一定不会答应松本的。” “你要是完成了任务,他给你什么奖励?” “奖励?”美惠很是意外,“这只是帮他的忙,我怎么会要他的奖励呢?” “上次分手后,你又费了这么大劲儿来找我,也是在帮松本的忙?”穆春江冷冷的问道。 “不是的——”美惠匆忙解释道,“是我——,是我放心不下你,才来找你的,你的身体那么不好——” 美惠如此的单纯,令穆春江无心再难为她,实际上她也是为人利用,对于事情的真正目的一概不知。问题已经全问明白了,两个人至此缘分以尽,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 穆春江想了一下,说道:“好了,也就这样了,对于松本想知道的宝剑我也就知道那么多,已经全告诉你了,你的忙也就算帮完了。咱俩就在这儿分手吧,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不想一向柔弱的美惠听到此话却变得焦急起来,“不要这样好吗?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你造成了伤害,可是我非常愿意和你交往!” “交往?!咱俩还能有什么交往?你一直在利用我!” “我没有!我真的非常喜欢和你交往,你那么幽默,那么博学,我庆幸自己能够上了你的出租车,我想赶紧询问完宝剑的事情,给朋友一个交待,然后就可以专注的和你交往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你!我——,我想交你这个朋友!”美惠焦急的一下说出了心中所有的话,她怕自己再不表白,穆春江真的会不再与自己交往。 穆春江楞了,他没有想到美惠对自己有这么多的好感,可这是不是另一个“阴谋”?他一下还无法辨别出来,如果美惠是真心想和自己交往,自己该怎么办?他一下没了词,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愣愣的望着美惠峻峭的面庞发呆。 沉默了好一会,美惠平静了许多,再次柔声细语的问道:“我们——,我们能做朋友吗?” “不能!”穆春江的回答甚至连脑子都没过,脱口而出。 “为什么?”美惠娇容突变,急切的问道。 “因为你是日本人!” “为什么?难道日本人不能和中国人交朋友吗?” “不能!永远不能!”穆春江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憎恨日本人!”穆春江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 美惠一下子忧伤起来,她沉默了一会,然后默不作声的拉开车门下了车,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望着美惠窈窕、孤单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悲伤之情转瞬间便袭上了穆春江的心头,他茫然的望着车窗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章 生死时速 又过了几天悠闲自得的生活,虽然没有了美惠,但日子似乎并无两样,上午出车、下午听课、晚上读书,穆春江充实而快乐的活着,全身心投入到对知识的汲取中,他就像是一棵树苗,被栽在知识的沃土上,贪婪的吸取着养料,无论这养料是水份还是粪便,都可以催苗助长,使穆春江茁壮成材。这些日子读的书比他这些年读的还多,从金爷那学到的知识比起“十年寒窗”的收获还要巨大,他把握着这个也许是人生中最好的机会,大口大口的汲取着养料,不管是水份,还是粪便…… 在充实而快乐的生活中,他竟然一点都不思念美惠,美惠对于穆春江来说,只是人生中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众多陌生人中的一个,这只能怪美惠生在了日本,如果她是一个中国女孩,结局也许会截然不同。穆春江并非无情,但他确实很固执,他认准了的原则就一定会毫无保留的遵循下去,至于什么“中日关系正常化”、“中日和平共处”之类的话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对于一个狭隘得连认罪都不愿意做的民族,你还能期望它什么呢?你还能继续被它蒙骗吗?你还能一错再错下去吗?…… 可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了—— 这天晚上回到住处,穆春江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进行了搜查,自己设下的几处陷阱无一例外的被破坏了:放在床上的衣服改变了角度,书架上的书被码放整齐,抽屉里一个原本立着的硬币也倒下了…… 穆春江立刻警觉起来,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望远镜,快步走到窗户前,用窗帘挡住身体,向下四处查看起来,果然,在自己的出租车对面街道的不远处,停靠着一辆吉普车,与上次跟踪自己的那辆车同一款式,车上有人,隔一段时间就透过车窗向楼上张望…… 一股怒火一下子就顶上了穆春江的心头,他怒骂了一句,“******妈的!还没完没了了!”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撞上房门,急匆匆的下楼,他要教训一下这帮执迷不悟的混蛋! 上了出租车,穆春江快速起步,三下两下就加到了五档,车呼啸着风驰电掣起来。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检索着北京的道路,抽空瞟一眼后视镜,那辆吉普车已经追了上来,为了不至于被发现,距离自己始终隔着一两辆车。 为了能够让吉普车紧跟着自己以便下手,穆春江加大脚上的力度,油门几乎被踩到了底,车子如同要飞起来一般,高速行驶在道路上,呼啸着从其它的车辆旁擦肩而过,招惹来一片责骂声。吉普车也加快了速度,不然很快就会被甩掉,但速度一快根本就无法再以其它的车辆为掩护,瞬间便暴露无疑。两辆车如同斗气一般,你追我赶,在京城的道路上上演了一幕生死时速的“二环十三郎”(因十三分钟跑完二环路而得名,但最终被警方拘捕)。 穆春江瞟了一眼后视镜,心情愉悦起来,鬼子已经上钩,只要他把车速提起来,紧紧的跟随住自己,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接下来残酷、血腥的教训就会更加的容易实施。 穿过几条道路后,皇冠出租车以一百七十迈的车速冲上了一条刚刚修建好的道路,距离目的地越近,穆春江的心越发的紧张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稍有疏忽,也将会送命,如此高的车速,是否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完全要靠自己娴熟的车技,当然还需要一点点运气,“阎王让你三更走,谁敢留你到五更?”,如果阎王真的想收走自己,那么再高的车技也将是无计可施,但愿自己犯下的错误还不至于让上天惩罚自己,毕竟,自己要对付的并不是善良、无辜的人…… 车子驶上了一座立交桥,但与京城众多、遍布的立交桥相比,它却有些与众不同,这种不同不在于它的形状、规模或是大小,而是在于——它只修建了一半…… 立交桥的主体已经成型,上桥方向的道路已经铺设了柏油,平坦、宽阔,然而下桥的一边,引桥却只铺设了一半,断桥如一只手臂伸进了漆黑一团的夜色中,不见尽头……原本这条未完工的道路上有一些警示标志,红色的霓虹灯和“前方施工、车辆绕行”的巨大警示牌,但几天前穆春江开车途经这里的时候,竟然发现警示标志全部消失了,只在桥梁的尽头竖立了一排沙袋堵住道路,施工人员也全部撤离,当时穆春江还在心里琢磨:为什么工人全撤了?是不是拖欠了工人工资或是被拉到其它的地方抢修什么工程?可是留着半个桥在这里,要是晚上有哪个司机迷了路开上了这座桥,那得多危险啊!到时真出了事施工方就该后悔莫及了!可是没想到,今天这里就被自己派上了用场…… 在接近断桥尽头的地方,有一条右转道路,弯度虽不是很急,但要是以高速行驶,很容易一下错过,不过这还不是最为致命的,最为致命的是——右转道路同样是一座断桥! 穆春江选择的既定地点正是这里,他要以一百七十迈的车速急速转弯,然后在不到二百米的断桥上把车停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来简单,真正做起来,难度是不可想象的,首先,如此高的速度急速转弯,车子很容易侧翻,一旦侧翻会直接翻转到桥下,车毁人亡!再者,一百七十迈的车速至少需要三百米的刹车距离车子才会平稳的停下来,而断桥只有不到二百米,所以常规的刹车方法根本无法让车停下来,只能是从断桥处飞下去,依旧是车毁人亡! 穆春江面临着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车子已经驶上了立交桥,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既定位置,穆春江双眼死死的盯住前方,在车子冲到右转路口的一刻,他大喊了一声“阿弥托佛!”,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方向盘向右侧打去……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的沉寂,一股浓烟从轮胎上冒起,发出刺鼻的胶皮燃烧的味道,车子右侧的两个轮胎已经离地,严重失衡,顷刻间就会翻转,穆春江咬牙切齿的把方向盘又向左侧打去,整个身体几乎从座椅上站立起来,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把方向盘拽了回来,离开地面的轮胎也终于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紧紧跟随着穆春江的吉普车已经呼啸着撞开了直行方向断桥尽头的沙袋,朝着阴森、恐怖的夜空冲去,划出了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穆春江一脚跺在了刹车上,手上也一把拉死了手刹,然后向左打了一把轮,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开始在地面上边向前冲去边快速旋转,一个三百六十度接着另一个三百六十度,车头与桥侧的隔离带近在咫尺,穆春江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窗外,做好了一旦撞上隔离带立刻跳下车的准备,已经是命悬一线,他别无选择! 桥下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那是吉普车与柏油路面相撞发出的声音,听上去震耳欲聋、毛骨悚然…… 皇冠车还在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朝着断桥的尽头逼进…… 穆春江死死的踩住刹车,用力的攥住方向盘…… 手煞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惯性,钢丝绳终于绷断,发出“啪”的一声,令穆春江全身战栗…… 桥下的吉普车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瞬间便被巨大的火苗包围,火苗乱窜着,照亮了夜空…… 皇冠车的旋转和滑移速度慢了下来,但依然在前行,距离尽头还有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终于,车子全部停了下来,半个车头已经探出了断桥…… 穆春江匆忙拉开车门,跳下车,感觉浑身冰冷,汗水已经把衣服浸透,内衣和外衣…… 他摊坐在车子旁,大口的呼吸着,心境随着新鲜空气的吸入,渐渐的开始平静。 又喘了一会粗气,惊魂终于落定。 穆春江从地上站起来,吃力的拖着酥软的双腿,围着皇冠车转了一圈,车子的四个轮胎都已经被磨平,比跑了五万公里的轮胎磨损还要严重,不过,其它的地方依然是完好无损,车身甚至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他再次坐上出租车,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再过一会,警车和消防车就会全部到达,到那时就真是插翅难逃了,虽然自己只是把车开上了未完工的立交桥,并不违法,但跟随自己的车辆已经掉到桥下爆炸起火,很明显,自己已经涉嫌谋杀,虽然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据使自己锒铛入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自己的车毫发未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即使是最好的警探也很难锁定自己,所以还是“脚底抹油”——赶紧开溜吧! 车驶出了一段路途后,穆春江看到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从自己的车旁呼啸而过。 第六十一章 结业 逃回住处,穆春江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恐惧,躺在床上,他镇定了许多,刚刚经历的事情不亚于到死神的身边转了一圈,还好,阎王不喜欢自己,但愿他永远都不要喜欢…… 睡了一宿的好觉,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出车前先买了张早纸,翻开一看,果然有自己想看到的消息: “昨夜,在本市正在修建的xx立交桥,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由于没有任何警示标志,一辆迷失方向的吉普车从未铺设好的桥面上坠落,随后车辆起火燃烧,驾车人在车辆坠落过程中弃车跳下,脑部严重受损,幸好警务人员及时赶到,经抢救目前驾车人已脱离生命危险,据医生透露,该名肇事人完全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小。肇事车辆被严重烧毁,所幸车辆坠毁地无其它易燃物品,火势被随后赶到的消防官兵很快控制,经过警方的勘查,车中未发现其他人员。据附近的居民反映,警示标志在几天前被全部撤离,施工也随即停止,正在修建的桥梁却没有任何警示标志,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严重的失误,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本报将进行追踪报道……” 看完报纸,穆春江心情愉悦,一切似乎都比较令人满意,驾车的人没有生命危险,却失去了记忆,车中再没有其他受害者,车辆燃烧也没有造成其它的损失,自己教训跟踪者的目的达到了,而自己却依然相对安全,两辆车同时冲上断桥,自己停住了,对方却掉了下去,这要怪也不能怪自己狠毒,谁让他车技不行还要上路,还执意要把车开到一百七十公里的时速?自己不也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吗,所以——,扯平了…… 他把车开到一个僻静之处,从后备箱里取出修车工具,三下五除二的修好了手刹,轮胎是没有办法修理了,先凑合着开,躲着颠簸的道路就是了,反正出租车的轮胎比较费,再扛个三四万公里再到公司修理厂统一更换。这样做,以防警方通过排查汽车修理厂和配件销售门市追查线索,这种“反侦察”能力倒不是穆春江与生俱来的,只是思考问题相对全面一些而已,当然这还要感谢南派高手吴俊,在和他的制定偷盗计划中,穆春江确实学会了严谨思考问题的本领,行行出状元,真把偷盗计谋练就得严谨缜密、炉火纯青,同样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穆春江又开始了自己平静而充满快乐的求学生涯,每天下午都要到古韵斋听金爷的谆谆教诲,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这其间无论他多么的小心谨慎,都再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彻底放了心,看来日本领事馆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虽然负责跟踪自己的人受了重伤,但他们不一定就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也许会认为那是负责跟踪的人驾车不慎而坠落断桥,和自己并无关系,况且自己也没有留下什么罪证,这么久了领事馆的人终究没有从自己这里获取到一星半点有关宝剑的线索,所以很可能排除了对自己的怀疑。既然没有了杂事缠身,穆春江一心一意的跟着金爷苦学古玩知识,长进可谓是异常迅猛。 集中式授课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有一天,金爷在给穆春江传授完最后一课的时候,满面春风的跟他说:“小子!我老头子肚子里的这点东西已经差不多都传授给你了!再没有什么需要重点讲解的了!你的进步很快,已经能够脱口成章,不过你小子别美得太早,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现在理论知识已经很完善了,也基本上都记在了脑子里,可是你的实践能力还欠缺很多,这就不是授课能解决的问题了,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每天都来这里了,有时间就去博物馆、古玩市场上转悠,见识天下万物,用脑子里的东西独立分析,找出它们的特点,要是遇到了疑难问题再来请教我,把实践这一步做好,你就很有希望成为一名真正的文物专家!不过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可以在一两个月内把理论知识学扎实,却需要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在实践中应用、提高,只有你的实践能力也锻炼得很强了,你对于古玩的造诣才可以被称为炉火纯青!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学无止境!即使你苦学了一辈子,终究还有你没有学到的东西,所以一定要谦逊,强中自有强中手!就连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骨头,都不敢说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你了?还是那句话,读书,读万卷书!览物,览天下物!只要你牢记住这句话,你是一定会成功的!金爷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你的,你也不要辜负金爷对你的期望,尽早的成为一名文物专家!……” 穆春江听着金爷发自肺腑的淳淳教诲,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感动”,他为老人家博大的胸怀、无私的教诲、情真意切的期望所感动,他没有说太多表决心的话,对于这方面他不善言辞,在分手的一刻,穆春江紧紧的抱住了金爷健壮的身体,一股暖流随即传遍了他的全身,在这一刻师徒俩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他们都清楚:爷俩这辈子的情意算是再也扯不断了…… 此后,穆春江频繁的出入京城的各家大小博物馆、古玩商店,他牢牢的记住了金爷的教诲,开始了自己的实践学习。每日回到住处后,他就开始翻阅各种书籍,读到兴致之处,竟然还做起了笔记!这是他上学的时候想都不会想的事情,而如今他竟然主动的开始记录。他看的书很杂,既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书,又有古玩鉴定的专业书,还有杂七杂八的野史、神话、传说书,无论什么他都看,因为金爷曾经告诉过他,“开卷有益”,只要踏下心来读就一定会有收益,很多考古界的重大发现都是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中发现的重要线索。随着书籍阅读、实物观摩的增多,穆春江明显感觉自己在发生着质的飞跃,由一个无知莽撞的穆春江,逐渐的蜕变为一个头脑充实、考虑问题全面的穆春江,书读得越多,他就越痴迷,简直到了饭可一日不吃,书不可一日不读的地步。 这日劳累了一天回到住处后,穆春江猛然发现家中已经没有了可读之书,从金爷那拿来的和自己从书店买来的所有书籍都已经认真的看过,虽然第二天可以再去书店买,可是今晚看什么?难道就这样虚度一晚?不行!他必须得找本书看! 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在潜入日本领事馆盗窃宝剑的时候,随手将打翻在地的几本中国古书塞进了夜行衣里,后来怕日本人搜查自己的房间时发现书籍留下罪证,所以第二天他就把书藏进了首汽公司自己的更衣柜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竟然忘记了那几本书,现在回想起来,左藤既然把它们和价值连城的纯钧宝剑存放在一起,那么这几本书应该是很有价值!不是它的年代久远,就是书中记载的内容相当重要! 想到这些,穆春江再也坐不住了,他匆忙出了家门,去公司取回那几本古书。 出租车司机不用每天去公司报道,一人一辆车,出车就是上班,只有在月底交纳“份”钱或是公司组织的集中学习、开会的时候才会统一回到单位,虽然时间上相对自由,但实际工作时间却远远不止每天八个小时,份钱是一定的,多挣出来的才是自己的所得,为了养家糊口,司机们起早贪黑,平均每天要跑出三四百公里。可是穆春江却不用这么辛劳,他不指着开出租挣钱糊口,所以每天只出半天车,挣够了份钱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剩下的时间完全自由,全当是弄了辆免费的机动车开,所以比起其他的同事来,要轻松自在许多。 到了首汽出租公司,穆春江把车停好,准备先到调度室找同来公司的小姑娘侃会大山,这已经成了他的惯例,每次来公司都要跟小姑娘们逗会贫,沟通一下感情,给她们讲讲开车时遇到的新鲜人、新鲜事,都是年轻人,又是同一批进入首汽公司的,所以关系都很融洽,聊得舒坦了,才会想起该干的正事。 穆春江溜达进调度室里,见只有娟子一个人在职夜班,说是值班,其实很是轻松,就是接接电话,遇到有客人要车,看看哪个师傅的车在公司就派出去,公司规模大,所以总有回来的车辆在公司里,那会的出租车上还没有安装电台,无线通讯方式(手机)更是闻所未闻,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最为原始的调度方法,好在那会打得起车的人不多,要车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娟子!想穆哥没?”穆春江进门就冲着娟子嬉皮笑脸起来。 娟子抬头,见是一贯以逗贫而著称的穆春江,笑嘻嘻的说道:“想啊!想得我都快想不起来你了!” 穆春江嘿嘿乐着,一屁股坐在了娟子的办公桌上,端起娟子的大茶缸子,不见外的喝了一大口,边吐着茶叶沫子边说道:“又跟穆哥没正经的是不是?” 娟子一把抢过了茶缸子,“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人家刚沏的茶,还没喝一口呢就被你给污染了!” 穆春江嘿嘿乐着,“娟子,跟穆哥说说,最近公司里有没有哪个坏小子想勾搭你呀?” “去去去!讨厌!”娟子白了穆春江一眼,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诡秘的笑容一下子就浮上了她的脸颊,神秘兮兮的说道:“好你个穆春江,你还敢问我?!你快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勾搭上了一个大美女?”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二章 古密语(一) “大美女?”穆春江一听便知娟子说的是美惠,美惠告诉过自己她曾经来公司打听过自己的下落,不过眼下美惠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于是他接着说道:“哪有的事儿啊!你看就我这德行,还大美女呢,连娟子你这样一点都不美的女,都不一定能看上我!你说是不是?”穆春江“搂草打兔子”,既表明了自己的清白,又捎带着挤兑了娟子一番。 娟子眯缝着眼睛装出一副威胁穆春江的样子,“你又敢挤兑我长得不好看是不是?我说今天怎么一出门就听见乌鸦叫呢,果然晚上就撞见了你!” 穆春江嘿嘿的乐了起来,伸手又去拿娟子的茶缸子,被娟子手疾眼快的一把从桌子上夺了过去,用身体掩护住,嘴上说着:“不许再污染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终于平息下来,娟子再次神秘兮兮的问道:“快点说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大美女的?” 穆春江摇着脑袋,很无辜的说道:“真没有——” “你别再装了,人家都找到公司来了,你还敢不承认?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来的那天,公司都轰动了!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是——,刷!一下就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了!可逗了!”娟子边说边表演,表情极其丰富。 穆春江一下来了兴趣,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娟子,“真的?没编故事吧?” 娟子又白了他一眼,“我累不累呀!看见人家长得那么漂亮就够伤自尊的了,哪还有功夫编故事?你别再打岔了,说不说呀?不说算了!以后不理你了!” 一听娟子下了最后通谍,穆春江无奈之下只得敷衍娟子道:“你真是太高抬我了,我哪有勾搭美女的本事啊!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大美女是我的一个乘客,下车的时候把钱包掉座位上了,我拾金不昧把钱包交给了警察叔叔,估计是警察叔叔把钱包转交给了她。对了!她来公司的时候有没有做面锦旗带过来?” 娟子见穆春江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点相信了他的话,听穆春江问自己,她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锦旗,空着手来的。” “那表扬信呢?”穆春江继续问道。 娟子摇了摇脑袋,“好像也没有!” “那她来干吗?你说她什么不带干吗来了?她不说,领导能知道我拾金不昧吗?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把钱包‘咪’(据为己有)了算了!” 娟子笑了,“什么思想境界啊!就您这想法还拾金不昧呢?要我说,多半是你想认识人家美女,故意把人家的钱包偷出来,慌称人家拉座位上了!” 穆春江指着娟子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妹子!知我者娟子也!” 又侃了一会,由于还有事情在身,穆春江跟娟子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调度室,溜达进了员工休息间。 打开更衣柜,翻开一大堆“破烂”,穆春江找出了那晚行动时自己穿着的夜行衣,抖搂开衣服,几本线钉本古书露了出来,他把书塞进衣服里,锁上柜子,离开了公司。开着车回到住处,进了屋穆春江就迫不及待的取出古书,倒在床上翻了起来。 书确实都挺老,纸张都已经发黄,每一页都有破损的地方,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毛笔字,竖着成列,从右往左写成。穆春江一本一本的翻着,第一本大概是中医的书,写的是一些中药配方,别的没看明白,“单归”、“半夏”、“白芷”几个词穆春江看懂了,这些好像都是中药里的东西,以前听过的一段相声,其中就有这几位中药的字谜:“眼看到了五月中(半夏),佳人买纸糊窗棂(防风),丈夫出门三年整(单归),一张薄纸半字空(白芷)。”……第二本是个诗集,穆春江可以肯定,因为里边的句子好像都挺押韵,什么“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什么“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念着都跟金爷说的快板似的“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像开锅……”,要是把书中的这些诗句也让金爷打着快板说出来,估计效果也不错…… 拿起第三本书,一看书名穆春江就有点犯晕——《论字解密》,什么乱七八糟的,“论字”怎么能“解密”?解的又是什么密? 带着疑问,他翻开了书页,不看则已,一看更晕了,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这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有差不多一半的字根本就不认识!按说自己上了这么多年学,中国字应该认识的不少啊,报纸都能读得懂,可这书里的字怎么这么难认?而且还有很多字稀奇古怪的,有的比正常的字多出许多东西,而有的比他妈日本字缺的“偏旁部首”还要多…… 一本书中如果有很多的字都不认识,读起来确实有点乏味,因为那根本就不叫读了,称“猜”倒是更贴切些。穆春江跳着翻了几页,每页都是一扫而过,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字比较多的地方或是有没有插图之类的东西,可是无法如愿,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而且都有大量的字根本就不认识,他越看越乏味,于是他用手掐着书边快速的捋了一遍整本书,每页上的文字如同幻灯片般的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终于到达最后一页,书全部合上,他随手把书扔在了床上。 由于捋书的速度太快,在书被扔到床上的时候,穆春江的眼前依然停留着每一页快速闪过的文字瞬间…… 猛然间,他被眼前比实际滞后一些浮现出来的文字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种文字怎么那么熟悉?自己好像在哪看见过它…… 穆春江的脑子里快速回想着,很快他便想了起来,他被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古书上某一页刚刚闪过的文字和刻在涿鹿山洞石壁上的文字非常相似! 他匆忙抄起《论字解密》,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起来,终于,在比较靠后的几页中,他发现了那些文字,一眼望过去,它们竟与石壁上的文字惊人的相似! 可是手头上并没有从涿鹿石壁上影印下来的那些文字,保险起见,他把它们全部锁在了自己那套房子的保险柜里,为了躲避左藤的跟踪、搜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自己的房子了,流离失所般的在这套租来的房子里度日。既然手头上暂时没有那些影印文字,不如先试着阅读一下《论字解密》中的这些文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穆春江仔细的查看起来,虽然费劲,但已经确立了目标,所以他不再浮躁不安,踏下心来从第一页起一点点的阅读起来,尽管很多的字不认识,但把认识的字、句的意思串连起来,还是可以断断续续的读懂一些。 渐渐的,穆春江连猜带蒙的终于有一点看明白了这本书的意思,这让他兴奋异常,这本书中论述的好像是中国古代的一些密语——用于军事上传递绝密消息的密语! 这说明,涿鹿山洞石壁上的那些文字也是一种古代密语!如果自己能够读懂这本书,就能够破译石壁上可能记录下来的惊天秘密! 书读到后半夜的时候,穆春江终于明白了自己遇到的困难,实际上,这本古书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懂,对于自己来说,书的内容基本上分成两个部分:认识字的部分和不认识字的部分。认识的那些字是中国字,不过它们是繁体,所以不像现在的简化字那么易于识别;根本就不认识的那些字是古代密语,这本书是讲解古代密语的书籍,所以在解析的过程中,引用了大量的密语文字进行讲解。而自己之所以读不懂这本书,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自己对于文言一窍不通!所以即使是费了半天劲认出了某个繁体字所对应的简体字,在把句子串起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不懂其中的意思。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年上学时的不求进取,老师说东,自己偏要朝西,跟阿凡提的小毛驴似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图伤悲”,自己现在就在受到这种伤悲的惩罚,放着认识的中国字在那里,就是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所以,只能是从中学时的文言文补习起,才有可能读懂这些文字…… 补习文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晚上是源源不够的,况且眼下也没有中学课本,所以——,不如先睡觉再说吧。 于是穆春江放下书本,和衣睡下。 一早起来,穆春江先鬼鬼祟祟的去了趟自己的那套房子,把从涿鹿石壁上影印下来的那些文字纸张从保险柜里取出来,带在身上,然后又去了趟教材书店,买了几本中学课本和有关文言的教材,还买了本繁体字与简体字对照的词典。为了读懂影印文字,就必须先读懂古书;为了读懂古书,就必须先读懂文言;为了读懂文言,就必须补习中学课程……这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因果关系,为了上学时的不求进取,就必须要在成年时付出代价,这是穆春江必须接受的另一个因果关系。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三章 古密语(二) 补习文言的工作足足进行了两个星期,其间穆春江还去古韵斋请教了金爷两次,老人家是过来人,早些年接受的教育都是“四书五经”、“八股文”之类的,尽管多年不用,但基础还是相当扎实,对于穆春江的问题有问必答。其实穆春江有一条捷径可以走,就是把古书交给金爷让他讲给自己听,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书的来路不正,他怕无意中再害了金爷,况且,从保密的角度考虑,偷来的而且还不知道其价值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招摇,万一这本古书很有名金爷知道,或是某个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丢失的,那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穆春江不敢走这条捷径,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的苦学。 穆春江开始钻习文言,金爷很是纳闷,询问他缘由,穆春江随口说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古玩知识,自己需要读一些古书,对祖宗们留下的书籍进行修习,可是看不懂,所以要好好的补习一下。金爷听后很是满意,为学生的好学上进感到欣慰,尽其所能的指点穆春江。 两个星期的苦学果然见效,穆春江已经能够读懂《论字解密》中的大部分内容,遇到实在看不明白的地方就把句子“照葫芦画瓢”的抄下来,攒在一起,拿给金爷看,让他帮着把意思解答出来,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在穆春江阅读《论字解密》不下第二十遍的时候,他基本上可以看懂整本书籍—— 《论字解密》书中,先介绍了军用密语的发展历史,可以说自从有了文字和战争以来,密语便应运而生,并不断的推陈出新,在战争进程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成功的破解敌方密语对于战争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书中举有一例—— 唐朝末年,黄巢发动起义,北上攻克沂、濮等州,后南下进入福建,攻克福州,攻占岭南重镇广州。修整后,黄巢率大军北伐,自号“义军都统”。义军拥众数十万,从桂州(今广西桂林)出发,乘大筏沿湘江顺流北上,攻克潭川(今湖南长沙),又下江陵(今属湖北)。本欲乘胜进兵中原,直趋关中,但至荆门(今属湖北)为唐将领刘巨客所败,乃转而东进,攻打信州(今江西上饶)…… 荆门一战,唐军取得重大胜利,阻止了黄巢大军挺兵中原的目标,但究其原因,并非唐军官兵娆勇善战,而恰恰是因为破解了黄巢军方一条重要的密语信息,才得以侥幸取胜。黄巢义军的先头部队与唐军兵马相戈之时,黄巢派“信探”送密语信息与先头部队将领,令其且战且退,待唐军乘胜追击之时,将其拖至已设定的埋伏圈中,一战毙敌。殊不知信探被唐军俘虏,由于黄巢率兵时间甚短,未有本部的密语“规则”,其编制密语官兵亦为唐军投降之士,黄巢对密语的重要性认识不够,竟然使用了唐军中普遍使用的编制规则,故密语信息被唐军很快破解。唐军兵马众多,义军先头部队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唐军乘胜对黄巢埋伏之地形成反包围之势,一举将黄巢义军打得四散奔逃,终于大胜而归,阻止了黄巢义军的北进中原。 这个由于破解了敌方密语而取得战争胜利的例子,足以证明密语在战争中所起到的举足轻重的作用。 密语的发展历史极其重要性介绍清楚后,书中开始介绍已经被获知的几种密语以及其破解方法,最常用的有:添字法、拆字法、比对法。“添字法”是将正常文字按照一定的规则加出一些多余的笔画部分,而“拆字法”正好与其相反,按照一定的规则去除正常文字中的一些笔画部分,被添加或是被去除的文字稀奇古怪,似字非字、非字似字,让人无法识别。添字、拆字的规则有很多种,不同朝代有不同的规则,而同一朝代不同番号的军队也会使用不同的规则,这种规则只有很少的负责“译码”的官兵熟知,敌方即使在截获了消息后,明知道这些都是由汉字演绎出来的密语,却是无济于事、无可奈何。《论字解密》罗列了多种曾经被使用过的密语,并按照“规则”对其进行细致的解剖、分析,这就是书中有众多稀奇古怪文字的缘故。 “比对法”与添字、拆字法比较,既可以说简单,又可以说更难,它并无文字出现,而是由一排排数字组成,每一组数字对应着某一本书中某一页某一行中的某个文字,把所有的数字比对出相应的文字,密语即被破解。说它容易是因为编码和破解的过程中不需要任何规则,只要发信方和接收方提前约定好某本书籍既可;而说其更难是因为如果不知道究竟是哪本书,那么破译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这种方法的唯一缺点就是编写和解密的时间较长,要在书中一个一个的找寻出不同的文字。 几种方法的保密性都非常强,只要是“译码”官兵不被俘虏,不变成叛徒,要想在短时间内破解出密语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世上万物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解密也是一样,只要能够寻找出密语中的规律,尽管费劲周折,还是终将会被破解的,只是在时间上无法左右,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 穆春江猜想,《论字解密》也许是中国某个朝代培养将领的“军事院校”传授编制、破解密语的理论课教材,学古喻今,在当时的朝代中运用,并在战争中将其发扬光大…… 整本书都已经读懂了,甚至还可以进行一些“猜想”,这让穆春江有一种充实的感觉,毕竟自己这两个多星期的累没白受,既然能够看懂这本复杂的古书,那么按照自己现在的文言水平来说,看懂其它的书籍也应该不在话下,他在心里不停的庆幸:终于达到中学语文水平了! 下一步工作,就是要对《论字解密》书中靠后几页与石壁上的文字几近相同的章节进行深入的研究,弄清楚密语编制规则,把石壁上的影印文字破解出来! 穆春江仔细阅读了一遍相关章节,这种密语属于“添字法”范筹,按照规则在原有的汉字中增加一些笔画,使其变成了四不像的文字,怎么添的就怎么去除,照着规则反向倒回去,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文字。 穆春江看得兴起,既然规则已经在书中进行了介绍,那么破解石壁上的密语已经没有任何难度,他匆忙找出了那厚厚一沓影印文字,取出第一页,铺在书桌上,然后按照书中介绍的规则去除文字被添加上去的部分,把新字写在一张白纸上—— 原以为一个自己认识的字会立刻浮现在眼前,可事实是穆春江并未如愿,被写出来的那个字他依旧不认识,依旧的有些稀奇古怪。 “不能够啊——”穆春江自言自语了一句,盯着白纸上的文字,陷入了沉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没有对路子?可是书上介绍的这些密语确实和影印下来的那些很相似啊!要真是找不到规则那可真的“虾米”了,就凭借着自己肚子里的这点墨水,折腾几年也不一定能够把这些密语破解出来…… 他又取出了几张影印稿,平铺在床上,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和《论字解密》中的文字进行比较,它们确实非常相似,可是似乎又有一点不同,可是究竟不同在哪里呢?他说不出来,总之,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房间里足足的憋了一整天,可是没有任何进展,穆春江失望至极,决定先休息一下。他朝窗外望去,已是华灯初上,夜色妖娆,众多店铺前的霓虹灯都已经亮起,他这才意识到此时已是晚上,继而便开始饥肠辘辘起来,由于专注于研习密语,一天没有出屋,中午也只是泡了一袋方便面充饥,他决定先出去吃点饭,再弄扎啤酒,酒足饭饱之后再回来研习,说不准晕晕糊糊,头脑不清的时候研究起来反而能够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下了楼,穆春江在附近找了个大排档,点了几个小菜一扎啤酒,边吃边喝,好不自在。一扎啤酒喝完,意犹未尽,于是他又要了一扎,喝了一半的时候,脑袋开始犯晕,看什么东西都有点不太清晰。他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着大排档竖立的霓虹灯招牌——“佰福大排档”,由于年久失修,“佰”字一横处的霓虹灯已经不亮了,由此变成了个“伯”字。 穆春江望着少一横的“佰”字发呆,心里想着:百就百吧,干吗非得加个“人”字旁?凭空还得多弄两串霓虹灯,不过加了人字旁还念百,意思没什么变化,这就跟古密语中的添字法差不多,在原来的字上加几个笔画,破解的时候再把这几个笔画去掉,就恢复成了原来那个字……佰字一横的霓虹灯坏了,少了一横,就成了“伯”,这又跟古密语中的拆字法似的,把原来的字去掉几个笔画,字就变得古怪了……这个霓虹灯的“佰”字还真挺有意思,在一个字中集中了古密语中的添字法和拆字法,一个字竟然使用了两种编制密语的方法…… 想到这里,穆春江猛然惊醒,昏沉的大脑在瞬间就变得清晰无比,继而他便开始激动不已—— 莫非——,石壁上的那些文字正是运用了两种古密语的编制方法?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四章 惊天秘密 猛然惊醒后,穆春江起身就准备跑回住处,却被一个服务员一把拽住,“先生!您还没付钱呢!” 穆春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买单,赶忙掏出钱交给了服务员,然后撒丫子跑回了楼上。冲进屋子,穆春江径直来到床前,看着影印稿上的文字,他再次陷入了深思:如果这些文字采用了两种方法,那么就至少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先拆字后添字,另一种则是先添字后拆字,《论字解密》中的字和影印稿上的如此相似,这说明后添字的可能性很大,按照同一规则进行添字,所以才会导致它们如此相似,而之所以又有所不同,正是因为影印稿上的文字先经过了拆字处理,已经和正常的汉字不同,所以使用添字法后,也会和正常汉字使用了添字法后的模样不尽相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先按照《论字解密》中解析的规则把影印稿上的文字反向去除多余笔画,让它成为运用拆字法后的文字,至于它们究竟采用的是哪种拆字规则,就只能试着看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论字解密》中解析的方法就可以成功,如果运气不好,书中并没有介绍,那自己可就惨了,又是空欢喜一场…… 思考清楚后,穆春江决定当即开始工作,他找出第一张影印稿,按照《论字解密》中相关章节介绍的“规则”,把影印稿上的文字全部还原成加密前的状态,虽然还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但这些文字是开展下一步工作的基础。他决定只对第一张影印稿进行试验,一张成功,其它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一张影印稿被解密后,由于无法确定究竟采用的是哪种拆字法,他只能运用最笨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一种方法一种方法的试验,一种方法一种方法的淘汰,只要有一种方法所解密出的是正常的汉字,并且由解密的字组成的句子基本通顺,那么自己就差不多成功了。 穆春江不知疲倦的按照古书上介绍的规则,一个方法一个方法的试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尽拂晓的时候,他终于取得了重大进展,一种明代军队中广泛使用的拆字规则破译出了影印稿上的文字! 穆春江欣喜若狂,他顾不上休息一下,一鼓作气的把所有的影印稿一张一张的全部破译过来,写在一张张白纸上,其间他又是只吃了一袋方便面。傍晚时分,全部破译工作圆满完成。 此时,穆春江才得以从对单个字的关注中转移注意力,把所有的字连在一起通读一遍。 不读不要紧,这一读之后,穆春江竟被震惊得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一个惊天的秘密在尘封了几百年后,终于浮出水面—— 崇祯十六年,大明江山内忧外患、风雨摇曳。 内有闯贼李自成发动的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占据襄阳,以“三年不征,一民不杀”之口号安民,建立大顺政权,被拥为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制定先取关中,再攻山西,后取北京的作战方略,亲率大军北上河南,在汝州之战中歼明军4万余人,乘势间道缘山追击,尽歼镇守潼关明军,占领潼关,西安,旋分兵追歼明军残部,连下延安,汉中,榆林诸重镇…… 外有满清强敌挺兵中原,势如破竹,克松山、塔山,破蓟州,分道南向,河间以南多被攻陷,至山东,连破兖州等府,共攻克八十八城,鲁王朱以派自杀,乐陵、阳信、东原等诸王皆死…… 大明江山风雨摇曳、岌岌可危,崇祯黄帝自知大势已去,遂命右副都御将军施邦辉率领几十名贴身侍卫,又征用了大量车马、民工,将国库及皇宫中的大批金银、宝藏秘密运出京城,藏匿于外省一个秘密地点,以求一旦大明灭亡,东山再起之用。 为了不泄漏机密,宝藏被藏匿好之后,右副都御将军施邦辉命令手下的几十名侍卫将民工全部杀死,掩埋于乱石岗下。随后率手下侍卫赶赴京城,途中,施邦辉按崇祯黄帝密诏,伺机在食物中投放毒药,几十名贴身侍卫全部中毒身亡,无一幸免。施邦辉挥泪将手下的尸骨掩埋,孤身一人昼夜兼程赶往京都。 时下兵荒马乱、强盗出没,施邦辉将军孤身行至涿鹿之时,遭遇山贼,一番苦战,终因山贼人多势众,施邦辉将军败下阵来,且战且退,走投无路之下被逼上悬崖,为了不辱没大明都御将军的名节,施邦辉舍生取义,纵身跳下悬崖,不想并未丧命,跌落在半山腰处的平台上。 施邦辉将军被困在半山腰处三天三夜,上上不到山顶、下下不到谷底,万念俱灰,遂用密语将经历记录在山洞的石壁上,之后将自己砌死在山洞中,引剑自尽。 将军以山洞为墓,以石壁为碑,生在尘世中,死在天地间,无牵无挂,无欲无悔,能够与情同手足的手下们同去,已然是他最大的渴求…… …… 通读完石壁上的影印文字之后,穆春江悲喜交加、喜忧参半,喜在自己竟然获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悲在施邦辉将军临死也没有透露出宝藏究竟藏匿于什么地方…… 穆春江琢磨起来:施邦辉直接受命于崇祯黄帝,所以他自尽之后,这世上就只有崇祯黄帝一个人知道宝藏的下落了,可是——,崇祯黄帝也死了!这样一来,死无对证,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宝藏究竟被藏匿在什么地方了,如果真是这样,即使获知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岂不是也行同虚设,没有丝毫价值?不对!天下绝不会有这么傻的人!放着那么一大批国家宝藏,怎么可能就让它自此人间蒸发呢?崇祯毕竟是一个黄帝,就算是自己不能光复国土,他也一定会期望着后人利用这笔宝藏东山再起、重整旗鼓!所以,崇祯黄帝在李自成攻入紫禁城、他在景山的老槐树上自尽之前,为了宝藏不至于失传,一定会把藏匿宝藏的地方记录在了某个地方或是告知了某个亲信!宝藏的藏匿地点一定是非常隐蔽、机关重重,只是口头描述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应该是留下了记录,把记录直接交给亲信的人。可是究竟会记录在哪呢?老槐树上?可是老槐树早就死了!不对,肯定不会记在树上,那样也太容易被李自成发现了!那究竟会被记录在哪呢?这样胡乱猜想一点用处都没有,看来,要想知道崇祯黄帝究竟把藏匿宝藏的地点记录在了哪里,只能靠自己修习明朝末年的历史,寻找线索才有可能知道了…… 想明白后,虽然寻找宝藏的下落要费些周折,不过穆春江还是非常兴奋,毕竟这个世上也许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只要通过努力,他相信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只要自己不放弃,寻找到宝藏的希望还是相当大的。 他又通读了一遍密语文稿,发现施邦辉将军并未提及“纯钧”宝剑的事情,如此一把久负盛名的宝剑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难道他平时就使用这把即使是在明朝也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宝剑吗?还是他从众多的国家宝藏中挑选了这把纯钧宝剑据为己有?无论哪种可能,纯钧宝剑都还是一个不解之谜,也许,在真正寻找到宝藏的藏匿之处时,这个谜团才会不解自破。 穆春江开始有一点想念自己的战友吴俊同志了,如此惊人的发现,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承受得了?如此复杂的查询过程,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完成?吴俊这小子“跑路”也有一段时间了,日本领事馆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风声,按说事情应该算是平息了,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帮助自己一起查询宝藏?有吴俊这个南派殿前校都出谋划策,查询工作一定会容易许多,单凭自己单打独斗,难度确实太大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穆春江决定还是先不给吴俊打电话,日本人生来就是狡诈多端,所以不得不防,别看眼下没有明显的对自己实施跟踪的迹象,但暗地里是不是还在对自己进行监控无法判定,况且还有那几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说不准也在四处寻找着吴俊,所以还是让他多在广东呆一阵子,以防不测、节外生枝。 穆春江决定,自己独立开始调查,先从修习明末的历史开始,甭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要仔细研究,说不准在什么地方就隐藏着重大线索。 此后,穆春江竟然成为了国家图书馆的常客,这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一个想当年视书本为大敌、视读书为苦孽的不学无术之人,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书不可一日不读的“文化人”,看来这世界上的事情确实都具有着两面性,不能一味的评判好与不好,比如自己的偷盗行为,固然不是好事,可偏偏是由于被盗文物的缘故才使得自己开始喜爱读书、学习,而最终确立了成为“文物专家”的宏伟目标,这确实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在经过刻苦的研习后,对于大明崇祯末年的历史,穆春江有了深入的了解——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五章 崇祯十七年 1644年,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崇祯十七年、永昌元年、顺治元年,北京这座千年古都,城头变幻大王旗,一年之内,紫禁城的龙椅上坐过三个皇帝。 三月初,闯王李自成的大顺军会师北京城外,六日,明廷鉴于李自成向京畿地区进军,北京局势十万火急,急令驻宁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入援京师,吴三桂接令后,虽兵发京师,却是行动迟缓。十七日,李自成亲率大军环攻九门,十八日,大顺军将士架设飞梯,越墙而入,攻占外城。与此同时,明太监曹化淳献彰义门投降。崇祯皇帝朱由检惊闻城破,即命其三子更衣出逃,逼周皇后自缢,剑砍长平公主手臂,又杀妃嫔数人,后换便装,携太监王承恩等数十人,出东华门逃逸,未遂,无奈之下返回宫中。十九日晨,李自成军攻破内城。崇祯鸣钟召集百官,竟无一人上朝,崇祯见大势已去,携太监王承恩入内苑,对缢于煤山(今景山)寿皇亭树下。 吴三桂兵抵丰润(今河北丰润县),惊闻京师失陷,随即回师山海关。不多日,接李自成劝降信,权衡再三,意欲亲率精锐赴北京受降,忽闻爱妾陈圆圆被大顺将领刘宗敏霸占,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以此为由与李自成公开作对。李自成本欲在招抚吴三桂后登基为帝,再遣大军挥师南下以成统一大业,闻吴三桂拒抚,遂决定东征山海关,铲除大明残余势力。为抵御大顺攻势,二十七日,吴三桂派副将杨坤携书至清摄政王多尔衮“乞师”,欲与清合师抵京,“灭流寇于宫廷”,予其土地、财帛为酬。多尔衮接信后,即复信,阐明清军南下意欲取代大明统治中国,若吴三桂降清,必封以故土,晋为藩王。吴三桂接信之时,大顺军马已兵临关外,形势危急,吴三桂遂降满清。 四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大顺军与吴军展开激战,清军猝然冲出,大顺军措手不及,败下阵来。李自成率残部退至永平(今河北卢龙县)。二十四日,清军、吴军追至永平。永平失守,李自成溃败,二十七日逃至北京,自德胜门入东华门,原明廷官吏及刘宗敏上表劝进,“若不正大位,即求还关中,不可得也”。二十九日,李自成从速登基,于明皇宫武英殿内即皇帝位,接受群臣朝贺,定国号大顺,建元永昌,追尊七代祖妣为帝后,立妻高氏为皇后。时下京城短缺粮草,明残势伺机而动,清、吴两军穷追不舍,李自成留几千军马守城,其余军马束装待发。次日五更,李自成率大顺军、携明崇祯太子出阜城门,返陕西。出得北京,即遇吴三桂阻击,太子走失,京师内外传吴三桂拥太子入都之谣言。 五月二日,原明官吏立崇祯牌位于午门哭临,备车驾仪仗出朝阳门迎太子。不多时,数万骑兵至,臣民仰视,却是清摄政王多尔衮。惊愕间,清兵已大队入城。次日,原明官吏决定改换门庭,上表劝进多尔衮为帝。多尔衮见明官吏忠顺满清,遂留用大小官吏,并按帝礼为崇祯发丧,谥崇祯为怀安端皇帝,地方官吏归顺者晋级,抗拒者严惩,明宗室来归者,不夺王爵,安抚百姓,废除明末三饷加派,镇压农民军,派平西王吴三桂、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率兵兼程追剿李自成、张献忠残部。此举甚得人心,为京畿一带官僚、地主支持,北京局势初步稳定。清廷统治自此开始…… 穆春江小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故事,当时的直觉就是陈圆圆是个大美女,吴三桂是个大流氓,大流氓为了得到大美女竟然把国家都出卖了,真是一个无耻之徒!他也听说过崇祯皇帝在景山的老槐树上上吊的故事,那是春游的时候听老师讲的,说原来的那棵树早已经死了,现在的这棵是重新栽种的,当时穆春江的想法也挺独到:挺好的一棵树,就这么被一个不争气的皇帝给拖累死了…… 时至今日,在全面、细致的了解了明末的这段历史后,对吴三桂的厌恶之情没有丝毫改变,而对于崇祯皇帝的评价倒是发生了质的变化,他觉得其实崇祯皇帝挺有骨气的,那么多的官宦大臣,领取着朝廷的高额俸禄,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在朝廷面临灭亡、岌岌可危之时,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力挽狂澜、与朝廷共存亡,而是一会倒戈李自成,一会又劝进多尔衮,都他妈是一帮无耻之徒,一点气节都没有,崇祯敢于自尽就已经证明了他誓与朝廷共存亡的决心!而唯一一个陪着他上路的不是大臣辅佐,竟然是一个宫中的太监王承恩!那么多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将相大臣,竟然还没有一个太监忠心报国,真是可悲啊! 感叹一番之后,穆春江意识到这些史料只能是丰富自己的历史知识,而对于查询宝藏下落却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崇祯皇帝究竟会在什么地方记录下藏匿宝藏的地点,必须要从细节入手,知道崇祯皇帝在最后的日子里究竟做出了哪些事情,只有这样才可能找出一些线索。于是,他又开始翻阅各种野史、小说,以求突破。又是经过一番拜读,崇祯皇帝最后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浮现在穆春江的眼前——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晚上,威严、肃穆的紫禁城中一派凄凉景象,月色辉映下的皇家宫殿,凄冷、死寂,没有一丝生机。自从李自成开始攻打京城,一个恐怖的传闻便不胫而走:夜晚经过紫禁城正门的人,能够听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据说,那是死去将士们的鬼魂在哭诉……京城已经没有人再愿意靠近紫禁城一步。 崇祯皇帝朱由检刚刚听说他委派守城的亲信太监曹化淳已经打开彰义门,迎接李自成进城,自知大势已去,慌忙命人将皇太子朱慈烺、三儿子朱慈炯、四儿子朱慈炤连夜送出宫外。崇祯随即来到后宫,令他惊讶的是,周皇后并没有就寝,反而是穿戴得整整齐齐,仿佛正在等候他的到来。最让人奇怪的是,皇后所穿的朝服,袖口、衣角及周身开口的地方都已经用线密密缝住,好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华丽的衣袋中。 崇祯来不及多想周皇后为何要打扮成这样,严肃地对她说:“国破就在眼前,你身为国母,理当殉国。”周皇后并不惊慌,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种结局,她冷静地说道:“我跟随陛下已经十八年了,十八年中,陛下从未听过我一句忠言,所以才会有今天。”说完,她鄙夷地望了崇祯一眼,从容地上吊殉国。 崇祯一怔,他从来没有把这位性情耿直的皇后放在眼中,事实上除了他的女儿长平公主,他没有真正在意过任何女人。当年周皇后的父亲嘉定伯周奎为了帮助女儿对付崇祯宠爱的田贵妃,特地从江南找来了绝色美女陈圆圆。崇祯第一眼看到陈圆圆的时候,也惊诧于她惊人的美貌,可是当时他正被军国大事搅得头昏脑胀,根本没有这个心思。陈圆圆只得返回周府,被到周府作客的吴三桂看中,才有了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如今周皇后临死前所说的那番话、眼神中流露出的鄙夷,深深的刺痛了崇祯,他的心中不知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是惊?是悔?是痛?是愁?他不清楚,他在周皇后身前站立了片刻,匆忙来到了寿宁宫寻找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时年十六岁,已经出落得秀丽、高贵,崇祯已经为女儿选定周世显为驸马,若不是李自成逼近北京,公主早应该在几天前下嫁。长平公主也没有入睡,今晚的北京城中,没有多少人可以安然入睡。公主年纪虽小,却也知天下即将大变,见父皇进来,她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袖,无声而泣,楚楚动人。 崇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姗然泪下,望着最心爱的女儿,他叹息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要生在帝王之家?”……崇祯望着女儿,好一会才终于狠下心,他用左手挡住眼睛,右手拔刀出鞘,胡乱的向长平公主砍去…… 长平公主惨叫一声,那一声中充满了惊恐、凄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最心爱的父皇会狠下心来杀死自己,出于本能,他抬起柔弱的手臂,向锋利的刀刃迎去…… 女儿的惨叫,深深的刺痛了崇祯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瞬间便开始滴血,他持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彷徨,可是刀已经接触到了长平公主的身体,公主惨叫一声,滩倒在地,左臂已断,飞落在地,顿时血流如注,长平公主当即昏厥过去。崇祯掩面而泣,然后拖着血淋淋的刀,红着眼而去。 处理完两个身份地位最显赫的人,崇祯心中再无顾虑,他赶到昭仁殿砍死了另一个女儿昭仁公主,又砍死了妃嫔数人,这才换上平民衣冠,带着大太监王承恩出中南门,摸着黑来到成国公朱纯臣的府邸避难。可是无论王承恩如何叫门,如何狐假虎威地摆出天子驾临的威风,朱纯臣命人坚决不予开门。这个时候,崇祯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甚至连落难的平民都不如,因为他不但是个烫手的山芋,还会将致命的危险带到他所藏匿的任何地方。 崇祯皇帝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是众叛亲离,不由得长叹一声,重新返回皇宫。此时,城外已是火光冲天,厮杀声不绝于耳。崇祯回到前殿,依然没有死心,鸣钟召集百官,可是等了好一会,没有一个人到来。崇祯万念俱灰,悲叹道:“诸臣误朕也,国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弃之,皆为奸臣所误,以至于此。” 之后,崇祯带领着太监王承恩等数十人匆忙来到崇文门,想出去却是不能,于是改走齐化门,打算夺门而出。守门的太监见这些人形迹可疑,疑为奸细,发炮射击。王承恩连忙大喊:“这是皇上!”幸好崇祯没有被炮弹打中。 崇祯又来到正阳门,只见那里挂着三只白色灯笼,那是为李自成军发出的投降信号。崇祯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已是插翅难逃,于是在大太监王承恩的陪同下,回到皇宫换了衣服,来到煤山寿皇亭,叹息道:“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说罢,自缢于老槐树下,年仅三十五岁。王承恩见崇祯已去,遂对缢于老槐树下,黄泉路上与崇祯同行。 李自成进宫后,发现血泊中的长平公主,叹息道:“上太忍。”他以为公主已死,便命人将公主送往皇亲周奎家中。长平公主晕厥五天后苏醒过来,这才知道父皇已经上吊而亡,李自成已入主北京,大明已成大顺,不禁悲痛欲绝。后来,她落入了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的手中。然而风云变化莫测,四十天后,大顺又变成了大清。清军入城后,摄政王多尔衮专门派人访寻到长平公主及未死的嫔妃,宾礼相待。 长平公主只剩下一条手臂,国破家亡,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于是上书满清,自称是“九死臣妾”,要求出家为尼。满清不允,下诏命准驸马周世显与长平公主完婚,并赐予田产宅第车马等物。回忆起狠心要砍死自己的父皇,面对并不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敌人,长平公主不由得感慨万千,凄然泪下。在盛大的婚礼上,公主没有一丝喜悦,挥之不去的是无尽的哀伤。 长平公主于顺治三年病死,赐葬于广宁门外…… 第六十六章 大头的幸福生活 这就是历史,正史也好,野史也罢,既不可以全信,也不可以不信,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当代人无法“眼见为实”,除非是真的发明了“时光穿梭”机器,目睹了当年凄惨的一幕一幕,才能判定出书中记载内容的真实程度。 穆春江在研习了明末的这段历史后,感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崇祯究竟把宝藏的位置记录在了哪里,或是告知了哪个人,依然是不得而知。不过,穆春江并没有太失望,这种追寻线索的事情本来就是有点无中生有,抓住一点点蛛丝马迹展开大规模的查询,而最终一无所获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所以不可急于求成,宝藏已经被藏匿了几百年,若想在一天两天之内就把它们全部发掘出来,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不过这一阵子对于明末历史的刻苦研究,也不能说是没有任何收获,毕竟可以由此推测出几种可能性:崇祯黄帝在最后一个夜晚,先是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派人连夜送到宫外,在此之前很有可能把宝藏的藏匿图交给他们中的一个,所以皇太子朱慈烺、三儿子朱慈炯、四儿子朱慈炤都有可能,自己的下一步工作就可以对崇祯的这三个儿子的经历进行调查,在书中寻找线索。还有一个疑点,崇祯逼死周太后,砍死女儿昭仁公主,又杀害妃嫔数人,此时的他可谓是空前绝望,不想留下一个活口,可是他却单单没有杀死长平公主,只是砍下了她的一只手臂,是瞬间的良心发现?还是有意这样做的?从多本书中可以看出,崇祯在自己的儿女中,最喜欢的就是长平公主,甚至比起皇太子朱慈烺,崇祯对于长平公主都是偏爱有佳,所以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崇祯黄帝有意留下长平公主的性命,但为了不使李自成对一个已经失去一只手臂的弱小女子下手,惨无人道的夺去她的性命,所以忍痛砍下女儿的手臂,以求换来她的性命和自由,而事实果然如崇祯所期待,长平公主确实免于一死,即使是在满清当政之时,也没有对她这个皇室的后代进行惩罚,这样一来,长平公主虽是女人,但却是最有希望成为复兴大明江山的后人,要真是这样,那么崇祯把藏匿国家宝藏的记录交给她的可能性反而比给予了三个儿子的可能性还要大,黄帝的儿子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最为重要的追杀对象,所以崇祯不敢确信他们会免于一死,所以才会把最为艰巨的重整大明雄风,东山再起的重任交到女儿长平公主的身上…… 穆春江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他及时纠正调查方向,准备先重点查询有关长平公主生平的书籍,如果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再行对崇祯的三个儿子逐一展开调查,总之,这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工作,要下定打“持久战”的决心,才有可能取得突破。当然,没有任何结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实事求是的说,这种可能性反而最大,但毕竟是那么一大笔国家宝藏,就算是费些周折、花费些精力,即使最终没有任何发现,也是值得的,一个人一辈子中能够有这么一个获知宝藏的线索,已经是难能可贵,为此付出些精力又何足挂齿呢? 穆春江又去国家图书馆翻阅了几天历史书,感觉有些劳累,回到住处洗了个澡,准备回父母家看看,忙于钻研历史,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看看了,回头宝藏线索没查询出来,再被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回到家,原以为要等到下班父母才能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全在,穆春江这才想起今天是休息日,看书都快看傻了,连周几都不记得了,难怪有人称爱看书的人为“书呆子”,书看多了,在某个其它方面的反映就变得迟钝了。 父母见儿子回来都很是欢喜,父亲当即下厨房准备弄几个好菜,母亲则是拉着穆春江絮絮叨叨的埋怨他这么长时间才回趟家,要是再这样,就把给他的房子收回来,让他搬回家里住。穆春江匆忙赔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下不违例,心想要是把房子收了搬回家住,自己岂不是一下子就又失去了自由,这可是万万使不得,还有那么多的大事等着自己去干,要是总有父母在自己身旁监督着,干起来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饭菜做得,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有说有笑,正欲举筷子夹菜,忽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穆春江起身,心里琢磨着: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偏偏赶着人家吃饭的时候串门? 门被拉开,吴俊笑嘻嘻的站立在门外,穆春江一见是他,心中释然:这就对了,也就是老吴这厮才会这么不长眼…… 说实话,见到老友,穆春江确实有些激动,又一见吴俊的手里大包小包的提满了东西,心中更加喜悦,脸上立刻浮起灿烂的笑容,边接过吴俊手里的东西,边往屋子里让他,嘴上还假惺惺的说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吴俊听罢,心里说:不带东西?不带东西我敢吃饭的钟点来吗?回头你再把我给哄出去…… 吴俊被让进客厅,和穆春江的父母打了一遍招呼,穆春江的父亲招呼一声“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吧!”于是吴俊就客随主便,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了饭桌前,还招呼着穆春江把自己带来的好酒打开一瓶,他要敬穆春江的父母几杯。 毕竟是生意人,饭桌上的应酬场面经历得多如牛毛,不一会功夫,吴俊俨然成为了主角,一会端起杯子和这个喝,一会又起身和那个碰,就餐的人虽然不多,但气氛却被他烘托得很是热烈。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穆春江的父母也都被吴俊哄得很是满意,还不停的让穆春江多向这位大哥学习,瞧人家又是成熟,又是老练的,哪象穆春江似的什么事儿都不懂,一点都不像大人。吴俊听到夸奖,不停的向穆春江使眼色挑衅,气得穆春江的鼻子差点歪了。 饭后,吴俊请示穆春江的父母,自己想带穆春江出去转转,很长时间没见,得好好的叙叙旧,穆春江的父母欣然答应。 刚上了出租车,吴俊就急不可耐的问道:“你小子藏到哪里啦?我昨天一下了飞机就开始找你,足足找了你两天!万不得以,才找到你父母的家里试试看啦!” 穆春江一乐,“这事儿呆会再说,我先问你,你丫把大头给弄哪去了?怎么没一块回来?” 吴俊得意的说道:“大头——,大头现在可是找到归宿啦,他的日子美得不得了啊!” “什么意思?”穆春江不解的问道。 “我把大头带回广东,就给他安排进我的服装加工厂里工作,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我不能亏代他啦,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加工车间工长的差事,手下有几十名女工。没想到,大头还真是争气,干起正经的事情来一点都不含糊,他的车间每个月都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说到这,吴俊欲言又止,望着穆春江诡秘的笑着。 “而且什么?”穆春江边开车边问道。 “而且——,还在车间里交上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啦!” “啊?!”穆春江大吃一惊,方向盘差点打过了轮,“就大头那操性,还能交上女朋友?还漂亮的?” “那又怎么样啦?大头就是交上啦!”吴俊像是成心气穆春江似的说道。 “操!”穆春江骂了一句,奚落道:“你们丫广东女的还有点儿是非观念没有?大头这么坏的小子到了你们丫那都成了香饽饽?” “香饽饽?什么是香饽饽?”吴俊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穆春江被气乐了,刚要开口解释,却又没了词,是啊,什么是香饽饽?他咽了口唾沫,随便解释道:“就是比较好的、让人喜欢的东西!” 吴俊明白过来,“大头很好、很让人喜欢啦!人肯干又实在,女孩子当然喜欢啦!” 穆春江嘬着牙花子感慨道:“广东是个好地方!” 吴俊似乎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坏笑起来,“怎么啦小穆,是不是羡慕大头啦,想交女朋友没有问题啦!包在吴哥的身上,保证给你找一个漂亮的,我的厂子里就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啦!” “得得得!您还是省省吧!广东女孩的颧骨太高,我不适应!”穆春江说着,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赶忙接着说道:“老吴,你不说这事儿我还真忘了!你走的这些天,哥们遇到了一个巨漂亮的女孩,简直漂亮得一塌糊涂!你知道那女孩是哪的吗?说出来吓死你,日本妞!” 吴俊一听,立刻变得兴趣盎然、神采奕奕,让穆春江赶紧讲给自己听。于是穆春江把自己被日本人跟踪,然后遇到美惠,继而推测出她就是日本人派来的探子,最终和美惠断交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吴俊描述了一番。 穆春江直说得口干舌燥、口吐白沫,可是终于说完了的时候,吴俊晃着脑袋死活不相信,说是故事有点太离奇了,整个一个日本间谍案,无论穆春江怎么保证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吴俊就是晃着脑袋不信,气得穆春江直想捶他一顿,穆春江终于体会到了自己前一阵子死活不相信吴俊所说偷盗界事情的时候,吴俊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穆春江琢磨了一下,当即调转车头,气愤的对吴俊说道:“行!你丫不是不信吗?我这就带你去北大找美惠去!非让你丫见识见识不可!” 吴俊大喜,心中道:正合我意!穆春江终于中了自己的圈套!……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七章 心的港湾 车子风驰电掣了一气后,驶进北京大学,停靠在美惠曾经进入的那栋女生宿舍楼前,可是此时穆春江却犯了难,自己也不知道美惠住在哪间宿舍啊,而且女生宿舍能让老爷们随便进入吗?再说了,自己已经无情的拒绝了美惠想要和自己做朋友的请求,没几天又这么冒失的来找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适?自己当时那么强硬,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也太没面子了!为了让吴俊相信自己的话,一时冲动,想都没想就把车开到了这里,可下边究竟该怎么办? 穆春江坐在位子上望着车窗外发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吴俊不合时宜的在一旁催促他,“小穆,快点把那个巨漂亮的女孩叫下来呀!只要你叫下来,我就相信啦!” 穆春江扭头瞪了他一眼,可依旧是不知所措,瞪完了吴俊,他又把头转向了前方。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在这里也是一样,正当穆春江踌躇之时,美惠竟如同和他约好了似的,翩翩起舞般的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美惠着一条短裙,露出修长、纤细、白皙的腿,上身穿一件运动款紧身t恤衫,勾勒出优美的形体曲线,乌黑的长发飘然而下,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摆动,闪动着青春无限的活力,她的一只手抱着几本书,放在胸前,如所有清纯少女固有的揽书姿势,步履轻盈的朝着出租车的方向走来…… 那个年代如此“开放”的打扮,就足已令所有在场的人驻足观望,唏嘘不已,更何况于美惠又是惊艳的美貌,以至于现场的所有人都如同进入了电影的慢镜头一般,抬腿、行进、呼吸、眨眼,一切行为都比正常的时候要缓慢许多,唯有一双眼睛牢牢的钉在美惠的身上,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贪婪…… 穆春江正望着楼门洞发呆,忽然一眼看见了美惠,他不由得一阵狂喜,正欲告诉吴俊眼前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孩就是美惠的时候,却见吴俊已经傻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的美惠,半张着大嘴一动不动,口水也似乎在瞬间就会滴落下来…… 穆春江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色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瞧你丫那操行!还要给我介绍漂亮的女朋友,真遇见漂亮的,你丫能让给我?!我他妈第一次见到美惠的时候,也不至于象你丫这么没出息呀! 他用手指狠狠的捅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吴俊,吴俊一下惊醒过来,赶忙咽了下口水,以使它不至于真的流出来,然后看了眼穆春江,问道:“干什么啦?” “干什么?合着你丫见着美女就这儿模样啊?看见了吧,让你丫流口水的那个女孩就是美惠!” “啊?!”吴俊大吃一惊,看看车窗外的美惠,又看看车里的穆春江,有点不敢相信。 此时,美惠已经认出了穆春江的皇冠车,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朝着出租车走来。 穆春江一惊,脑子飞快的运转了一下,然后匆忙命令吴俊,“快点!快点!美惠过来了!你丫赶紧假装掏钱付给我!” “为什么?”吴俊不解的问道。 “别让她看出来我们是专程来找她的呀!不然多没面子呀!别磨蹭了,快点掏钱!”穆春江焦急的催促道。 吴俊终于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几张交给了穆春江。 穆春江假么假式的点了点钱,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一扭脸,见吴俊还坐在车上,他大声的命令道:“付完钱了你丫还不赶紧下车?” “下车?那我去哪里啦?”吴俊问道。 穆春江想了一下,“就去北大东门吧!回头我上那找你!” 说话间,美惠已经来到了车窗旁,她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朝着车窗里仔细的看了看,果然是穆春江!她在瞬间便变得惊喜起来,用手指敲了敲车窗。 穆春江假装循声望去,猛然看见美惠,表现得像是大吃一惊,他背对着吴俊咬着后槽牙嘴唇不动的小声命令道:“快——下——车——”然后满面笑容的摇下了车窗。吴俊无奈,只得下车,心里骂着穆春江“重色轻友”。 “美惠?!”穆春江假惺惺的叫了美惠一声,表现出很意外的样子。 “是我呀!”美惠答道,眉眼间充满了温情,继而询问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哦——”穆春江左右找了一下,然后用一只手指着吴俊离去的孤单、瘦弱的背影,说道,“我送那个客人!” 美惠也循着穆春江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个背影,扭转头时,已是有些许失望之情,她原以为穆春江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这与送客人到这里的意义截然不同。 “那——”美惠犹豫了一下,有些羞涩的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穆春江拿出大丈夫固有的假劲想了想,“还行吧,什么事儿?” “你能陪我呆一会吗?”美惠怯生生的问道,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麻雀一般。 “那——,好吧!”穆春江见美惠有些凄楚,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锁好车,伴在美惠的身旁,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燕园里转了起来,美惠还和以往一样,身上散发着醉人的清香,令穆春江有些神魂颠倒,他极力的命令自己恢复清醒,在心底不停的重复着“美惠是日本人!”…… 两个人默默无语了一会,穆春江率先开口,“美惠,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的情绪比较低落?” 美惠深情的望了穆春江一眼,微微的点了下头,低语道:“这一阵子——,我一直不舒服——” 穆春江心中窃喜,他以为美惠是因为自己无情的拒绝了她而不舒服,但还是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我的——,一个日本朋友——,出了车祸——”美惠忧郁的说道。 穆春江猛然明白过来,美惠所说的那个日本朋友一定就是跟踪自己的那个,对了,一定就是美惠曾经说过的“松本进三”!正是自己设计,才使得松本坠落断桥,虽然没死,但已经不省人世,美惠原来是为了他而忧伤。想明白后,穆春江忽然有了一种愧疚的感觉,喜悦之情一扫而尽,好在美惠并没有看出来,依然伤感的漫步而行。 “那——,你的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美惠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说着,她的眼圈红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盘旋,强忍着才没有让它流出来。 见美惠如此伤感,穆春江的心如针扎一般,疼痛无比,愧疚之情更加强烈,他觉得此时自己身旁的美惠,竟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背井离乡,朋友也离自己而去,孤单无助,凄楚动人…… 他轻轻的抬起一只手臂,搭在了美惠单薄的肩膀上…… 搂着美惠,竟如同搂着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再也没有什么日本不日本的隔阂,他希望用自己健壮的臂膀,为美惠送去亲人般的温暖…… 美惠的心一阵突突乱跳,稍感平静后,她觉得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臂竟是那样的温暖…… 她慢慢的把头搭在穆春江的肩头,那一刻,她的心是那样的踏实,不再有丝毫孤独的感觉,如同置身避风港湾一般,这滋味竟是如此的甜美……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相互依偎着,漫步在燕园宁静、祥和的校园中,两颗年轻、驿动、火热的心在慢慢的靠拢、融合,不再分开…… 直到天色已晚,穆春江才把美惠送回了宿舍,美惠依依不舍的离开,分手的一刻,她眼神中的忧郁之情再次浮现…… 上了车,穆春江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想起了还在东门等候自己的老吴…… 他匆忙发动汽车,赶往北大东门,远远的就已望见吴俊孤单的身影,竟如同美惠一般…… 吴俊刚一上车就咆哮起来,“穆春江!我算认识你啦!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把我一个人支到东门,你却在那里泡妞!你真是太不够意思啦!你知道从女生宿舍走到这里有多远?北大校园这么大我足足走了半个钟头啦!走了半个钟头,又在这里等了你两个钟头!你——,你——,你——” 穆春江等了半天“你”后面的话,可能是由于吴俊过于激动,竟然“你”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下文。 穆春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边开车边扭头问道:“你什么呀?” “你——,你还我钱!”吴俊怒气冲冲的终于说出了下文,穆春江一听差点没乐出来,合着吴俊“你”了半天就是想要回刚才付给自己的车费啊,他故意逗吴俊道:“就那么点儿钱,你还要啊?” “当然要啦!不然,我不就更亏啦!”吴俊瞪着眼珠子说道。 穆春江从口袋里掏出吴俊给自己的钱,还给他,说道:“老吴,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死活不相信有个绝代佳人和我好的!这回信了吧?得,消消气,哥们请你喝啤酒去!” “这还差不多啦!”吴俊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梗着脖子说道:“我要喝嘉士伯!”……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八章 碰瓷 车驶进了三里屯。这条日后享誉京城乃至全国的“酒吧一条街”,当年已显露雏形,几家规模不大的酒吧作为改革开放的新鲜产物,在三里屯这块净土上落脚,搏得了年轻一代们的拍手称快,招惹来了老一辈们的鄙夷、责骂,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势不可挡,绝不会因为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鄙夷与责骂而停步不前,相反,它会用其动力强劲的巨大车轮,将这些阻碍其发展的东西碾得粉碎! 停好车,穆、吴二人随便进了一家酒吧。 装修别致、动感十足的酒吧间里,一个披散着长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脏”的男人穿着到处都是金属链子的皮夹克,怀里抱着把破吉他,深沉、沧桑、沙哑着吼出,“areyougoingtoskaboropher……”美国悠扬的乡村音乐被他演绎成了便秘般的呻吟。酒吧间里灯光昏暗,四处弥散着玉米花和啤酒的香味,水晶灯旋转着把一束束各种颜色的光轮流的洒到少男少女们的脸上,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群活蹦乱、跳青面獠牙的小鬼儿。小鬼们被便秘声深深地吸引着,听得聚精会神、手舞足蹈。(此段描写截取自本人写实作品《夏季诱惑》,不过那本书只写了两万字。) 两个人找了角落坐下,按照吴俊的要求,穆春江要了一打“嘉士伯”,可能是由于吴俊在北大门口等待的时间过长而口干舌燥、穆春江搂着美女漫步校园心急如火,所以刚刚打开瓶盖,两个人就各自拎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掉”。一瓶喝完,两个人用手抹了一把各自嘴角旁的啤酒沫,又各自打了个啤酒嗝,爽得一塌糊涂,两个人对视,不觉谁也没绷住,都笑了。 吴俊率先开口,“小穆啊,你真是艳福不浅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跟了你——”说到这,吴俊惋惜的摇了摇脑袋,“可惜啦——” “老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跟了我,怎么就可惜了?!”穆春江不服的问道。 吴俊抬头,盯着穆春江面部的各个部件看了半天,然后嘬着牙花子说道:“主要还是模样不般配啦!虽然你长得也还算不错,个头也挺高,可是比起那个女孩子来还是不般配啦!”说完,吴俊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不无感慨的赞叹道:“真是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孩子啊——” 穆春江一笑,“老吴,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这模样长得跟周润发似的,和美惠般配,我们俩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吴俊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是个日本女孩!” “日本女孩怎么啦?又不是日本鬼子!而且,日本女孩都很温柔的啦!” “再温柔也没戏!我这人认死理儿,这辈子都憎恨日本人,更别说交个日本女朋友了!” 吴俊惋惜的摇了摇头,“你的这种想法太片面啦!依我看,你要是和这个女孩子失之交臂,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啦!” 穆春江拎起瓶啤酒递给吴俊,然后自己也拿起一瓶,和吴俊的碰了一下,边把瓶口向嘴的方向移动,边不屑一顾的说道:“后悔?不可能!天下漂亮女孩多了去了,我干嘛非得在日本树上吊死?” 哥俩又逗了会嘴,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吴,大头现在还赌吗?” 吴俊的眼睛一亮,“大头还真是有出息啦,自从有了正经工作,交了女朋友,他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别说赌博啦,就连骂人都很少啦!我带他去澳门玩,劝了他半天,可是他连赌场的门都不进去……” “啊——”穆春江惊呼一声,“你们丫还去澳门玩了?” 吴俊嘿嘿一乐,“还去香港啦——” “****!”穆春江不服的骂了一声,抱怨起来,“你们哥俩的日子过得倒是自在,让他妈你们跑路,你们哥俩又是香港又是澳门,合着就留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家又是让人跟踪,又是差点出车祸,你们丫倒是消遥自在,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吴俊一听,对穆春江这一阵子的经历倍加关注起来,谈到美惠的时候就已经听穆春江说自己被日本人跟踪,可是当时见美人心切,没顾上细问,眼下美人已经见过,有关美人的谈论也差不多了,是该问问穆春江这段日子的生活细节了。 于是在吴俊的百般追问下,穆春江把自己这一阵子的经历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番,既有设计令松本进三连人带车掉到断桥下、自己也险些丧命,又有自己费劲周折破解了涿鹿山洞石壁上的古密语,还有自己在之后修习明末历史时分析出来的线索…… 直听得吴俊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穆春江能够查询出如此的惊天秘密,震惊了好一阵后,他便开始跃跃欲试、兴奋异常,这不正是自己想要追求的刺激、冒险的生活吗?寻找大笔的国家宝藏,即使还没有真正开始实施,听上去就已经足够令人兴奋不已。 二人把谈论主题聚焦到明代宝藏上,边分析、猜想,边大口的灌着啤酒,直到第二打啤酒喝完,天也几近拂晓时分,二人这才醉醺醺的起身,离开了酒吧间。 穆春江先把吴俊送回下榻的宾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兴奋劲过后,二人都是疲惫不堪,进屋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黄昏,穆春江洗了把脸,又开着车去宾馆接吴俊,心里琢磨着:操!我真是他妈伺候人的命,凭什么老吴踏踏实实的跟宾馆呆着,我上赶着又是接又是送的?就因为我有一出租车?可丫现在坐车也不给我钱啊!不行,我得跟丫谈谈车费的事儿…… 果然如穆春江所料,他让服务员帮忙把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吴俊还在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穆春江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吴俊“噢”的一声从床上窜了起来,站在床上愣愣的望着穆春江发呆,半天才反映过来又是穆春江的恶作剧。 吴俊哭笑不得,面部表情做痛苦状,“小穆啊——,以后不要再这个样子啦——,你已经伤害我几次啦?” “三次吧——”穆春江掐指算了算,认真的说道。 吴俊气愤不已,可又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两个人下楼,上了出租车。穆春江打着火,没急着起步,先把“空车”的牌子搬了下去,计价器开始运转。吴俊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为什么还要打表?” 穆春江嘿嘿一乐,“吴爷,我决定以后您再坐我的车,照表付钱,不知您是否乐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寻求一种平衡,要不老是我跟车夫似的,您跟大爷似的,不太好吧——” 吴俊终于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眼珠转了转,“我看这样吧,既然你想寻求平衡,那就由我来开车吧,我当车夫,你当大爷啦!” 穆春江一愣,“你还会开车?” 吴俊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老吴啦!我开车的年头可比你长多啦!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档把,声势不再象刚才那么浩大,有点含糊的说道,“这种手排档的车很长时间没有开啦,我喜欢开自排档的啦。” 吴俊的自告奋勇,引起了穆春江的极大兴趣,他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下了车,从车头转到副驾驶的位置,吴俊把头探出车窗,明知顾问道:“干什么啦?” “您别光说不练,咱们这就换岗,你开车,我坐车。”说着穆春江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吴俊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下了车,坐进了驾驶室。 正式上路之前,吴俊先灭了三回火,车子被开得一窜一窜的,他难为情的看了眼穆春江,商量道:“要不——,还是你开啦!总是灭火,车子会被我开坏的啦!” “没事儿!您踏踏实实的灭!日本车,我巴不得早点给丫造坏呢!”穆春江无所谓的回道。 无奈之下,吴俊只得咬着牙把车开上了马路。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也已全部亮起,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吴俊费了半天劲,咬了半天牙,才终于加到了三档,不快不慢的在宽阔的马路上顺着慢行线行驶起来。渐渐的,他开得顺起手来,毕竟经历过正规的驾驶培训,只是多年不开手档车而已,开出一段之后,自信心被重新找了回来。 吴俊美滋滋的握着方向盘,抽空扭脸看了穆春江一眼,得意洋洋的问道:“怎么样啦?是不是基本功还比较扎实啦?” 穆春江刚想回话,突见前方路面上一条黑影猛地从路边闪到了马路中央,穆春江大惊,尖利的大声喊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吴俊刚刚把头转正,就见黑影已经冲到了道路中央,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脚急刹车踩了下去。 轮胎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猛地停了下来,可是已经来不及,黑影被车头狠狠的撞了出去,飞出两米多远,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不等吴俊和穆春江下车,路边又出现三条黑影,像是路人,听见刹车声停下脚步,冲着躺在地上的人和停在路上的车指指点点,然后慢慢的向道路中央靠拢…… 穆春江已从刚才的惊怂中恢复过来,不停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非要把车交给吴俊,这下可好,出了交通事故,也不知被撞的人此时是死是活,要是不死不活,那可真是认了个爹养活。他扭脸望了吴俊一眼,有点出乎意料,吴俊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而是抱着方向盘,双目死死的盯着正向车子靠拢的那三条黑影。 穆春江没功夫分析吴俊为什么会只关注站着的、而不关注躺着的人,一只手拉住车门扳手,准备下车。 正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吴俊猛地加上前进档,狠狠的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兜了个弯,呼啸着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身旁飞驰了过去…… 穆春江大惊,大声质问道:“老吴!你想逃逸?这可是罪上加罪!” 吴俊风驰电掣般的把车开出了一段,喘了口粗气,才终于开口,“难道你没看清楚那三个人是谁吗?” “是谁?”穆春江诧异的问道。 “就是和咱们玩拉耗子输钱的那几个家伙啦!明明看见车开过来还要往马路上跑,一定是碰瓷啦——” 穆春江回想着刚才出事的一幕和路旁三条黑影的体貌特征,越琢磨越觉得吴俊说得对头,不禁有些愕然。 “我们下面怎么办?”穆春江问道。 吴俊想了想,“既然是碰瓷,那么他们报警的可能性不太大,不过,如果他们记下了车牌号,也许会自己追查,发现车子是小,可是如果发现你就是那天参与赌博的人,事情就不好办啦!” 穆春江点头称是,这几个赌徒也许已经找寻了吴老板、大头和自己很长时间,不想今夜偶然相遇,虽然他们也许并没有看清楚车里的人,但只要按照车牌号到首汽公司稍加查询,就会找到自己,要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此时,吴俊也在边开车边考虑着对策,不多时他就有了一个主意,扭脸看了穆春江一眼,说道:“不要担心啦,容我想办法找北派的兄弟来处理这件事情啦!” “你有北派的朋友在这儿?”穆春江问道。 吴俊摇了摇脑袋,“没有啦!” “那你怎么联系上?” 吴俊诡秘的一笑,“看我的啦——”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六十九章 北无影(一) 保持着三档车速,吴俊把皇冠车开上了长安街,为了防止再有人从路边冲到马路上碰瓷,吴俊一直守着快行线低速前进,任凭被压在后面的车辆如何狂按喇叭,他就是不加档,慢慢悠悠的保持着四、五十公里的速度,急得坐在一旁的穆春江抓耳挠腮,奚落吴俊是放着好车也是糟蹋,四五十公里的速度还不如弄个摩托开……吴俊充耳不闻,不紧不慢的只顾开自己的。穆春江问他准备去哪,他说到了你就知道了,这几年他没少往北京跑,所以对道路比较熟悉,根本无须穆春江的指点。 过了东单,吴俊把车并到了慢行线,在一个路口右转,“北京站”三个大字出现在了眼前。 “北京站!你来这儿干吗?”穆春江远远的眺望到两座高耸的钟楼间的三个大字,不解的问道。 “和北派的兄弟们取得联系啦——” “这里是北派的总部?” 吴俊一笑,“偷东西的买卖哪里还敢设立什么总部?北京站的客流量比较大,一定会有北派的某个团伙在这里发财,所以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啦。” 穆春江觉得很有道理,火车站历来都是盗窃案的多发区,尽管警方时不长的来个专项打击、公开审判,但依旧是屡禁不止,自己曾经拉过的客人就抱怨过在北京站丢失了钱包,那些窃贼手段高超,用刀片把衣服口袋割出一个口子,却不会伤着身体,钱包被偷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这帮窃贼的偷盗手法是何等的娴熟。 吴俊开着车子绕着北京站转了大半圈,之后向东开出了两三站地,把车停进了一条较为宽敞的胡同里。灭了车他却不急着下去,询问穆春江后备箱里有没有提包之类的东西。穆春江估计他是想找个道具,以使自己装扮得更像是一名旅客,不然两个人都是空着手在候车室里转悠,很容易成为警察怀疑的目标,可是车上怎么会有提包呢?自己又不是南派窃贼,时刻都要准备着行动道具。于是穆春江告诉吴俊,提包没有,修车工具和备胎倒是有,他可以背着备胎进到站里,警察要是问,就告诉他这就是自己的行李。 吴俊夸赞穆春江“思维活跃,有发展前途”,然后想了想,让穆春江把修车工具都带上,一会去附近买个提包,把工具都装进去,不然提包太轻也比较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二人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工具,一个手里拎着大扳手、千斤顶,另一个拎着车载灭火器、感叹号标志牌,朝着北京站周边的杂货店走去,知道的二位是去买提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跟谁玩命一般。 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确实不假,穆、吴二人拎着众多“铁家伙”,进了家杂货店刚一询问提包的价格,店老板就报出了个最低价。火车站周边的杂货店历来都是最黑的,东西不怎么样不说,价格还是异常昂贵,黑一个算一个,反正大部分都是准备上火车的人购买,买完了坐上火车一走,想找回来算后帐都不那么容易,而当店老板看见一高一矮两条汉子,手里拎着扳手、灭火器等物品杀气腾腾的进来,就知道这哥俩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要拿着这些“凶器”去找谁算帐,就是从谁的车里偷出了这些东西,总之,还是赶紧让这二位爷从店里自行出去比较踏实,于是店老板开口就报了个最低价,免去了讨价还价的麻烦。 二人一听确实便宜,于是也懒得再侃,随便挑选了一个,把手里的东西全部装进去,背上提包直奔站里而去。 两个人进到人数最多的一间候车室,吴俊背着提包在前,穆春江紧随其后,两个人溜溜达达的佯装寻找空座位休息,四下的转悠起来。转了大半圈,不知道吴俊发现了什么没有,反正穆春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除了乘客就是行李,候车的乘客们东倒西歪的似睡非睡,根本无法辨认出究竟哪个人象是北派的兄弟。 穆春江紧走两步,追上吴俊,把嘴朝着他的耳朵边靠拢,小声的询问道:“吴爷,发现哪个是北派的兄弟了吗?” 吴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同样小声的说道:“谁说我们是在找北派的兄弟?” “那我们干吗来了?”穆春江瞪着眼珠子问道。 “这里的人长得都差不多,我怎么能知道哪个是北派的人啦?窃贼也不会把身份写在脸上。不是我们要找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来找我们啦!” 穆春江没明白吴俊的意思,疑惑的问道:“怎么找?” 吴俊懒得跟他解释,于是指着一个空位子,说道:“你在这里坐着休息,看我是怎么让他们找到的,记住啦,一旦我向你使眼色,你就赶紧跟着我走啦!” 正好穆春江懒得再走了,于是按照吴俊的指示在空位子上坐下,目送着吴俊背着提包继续在候车室里转悠。穆春江刚坐下几秒钟,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脚丫子味,循着味道找去,正是坐在自己身旁的乘客发出的,那个乘客昏昏欲睡,正闭着眼睛打盹,一双汗脚从皮鞋里拿出来放在鞋面上,一股股恶臭从尼龙袜子上发出来,象是咸鱼和臭豆腐混合起来的味道,令人阵阵作呕。 穆春江这才明白,为什么整个候车大厅座无虚席,而单单这里被空出了个座位,合着都是被熏跑了…… 又坚持了几秒钟,穆春江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快步朝着候车室入口的方向走了过去,那里人少,空气相对清新一些。到了那里,穆春江紧着倒了两口气,心中怒骂了“汗脚”一顿,什么他妈人啊!自己的脚丫子臭成了这样,还好意思把鞋脱了熏别人,真是他妈道德败坏!自己要是一个偷盗高手,像这种没有公德的人一定不会放过…… 站在入口的位置,穆春江远远的注视着吴俊,现在吴俊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换了位置,所以只能是自己盯着他,一刻都不能放过,一旦北派的人找上他,自己就赶紧跟过去。 此时,吴俊已经和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搭讪起来,不一会功夫,中年人把自己的手提箱从旁边的座位上取下来,笑容可掬的请吴俊坐下,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热火朝天。 穆春江远远的望着他们,心中纳闷,真不知吴俊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一会功夫就和一个陌生人打得火热,他和这个陌生人搭讪究竟有什么目的?莫非陌生人就是北派的兄弟?一连串的疑问袭上了穆春江的心头,他很想过去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是自己现在过去确实有点不合适,回头再坏了老吴的好事,于是只得忍住好奇心,继续远远的观望起来。 吴俊和中年人热火朝天的又聊了一会,然后起身,指着自己的提包冲着中年人说了几句,然后就朝着候车室商品部走去,不多时,手里拎着五六瓶啤酒、一只真空包装的烧鸡、几包袋装五香花生米等东西回到了中年人身前。两个人在座位前,用手提包和手提箱搭出了一个小桌子,把食品、啤酒放在上面,然后你一瓶我一瓶、你一口我一口的边吃边喝起来,说说笑笑,如同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 穆春江远远的看着他们吃喝得无比香美,自己都有点馋了,心说吴俊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说是来找北派的兄弟,怎么自己找了个陌生人就开始吃喝起来,他的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两个人喝酒的速度很快,不出半个小时,五六瓶啤酒竟然全部喝完了,穆春江看出了点眉目,吴俊一直在劝中年人喝酒,而自己每次都是意思一下,所以五六瓶啤酒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喝下的。吴俊再次起身,又去商品部买了几瓶啤酒拎回来,两个人又是狂喝一气。 啤酒喝了大约有一个小时,中年人起身,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指着啤酒瓶子和烧鸡下面自己的手提箱冲着吴俊说了几句,然后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 穆春江已经等待得无比烦躁,看吴俊和中年人的意思还不定得喝到几点,中年人上厕所放水,回来后肯定是接茬喝啊,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算个完啊……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中年人刚刚进入洗手间,吴俊立刻收拾了一下啤酒瓶和食物,把它们放在地上堆成一堆,然后拎着中年人的手提箱起身就走,两条小短腿紧倒着,朝着候车室入口的方向快步而来,途经穆春江就座的位子时望了一眼,见是个空座位,他迟疑了一下,不敢耽搁,继续快步朝前走去…… ****!偷人家的行李啊!穆春江一惊,随之就变得紧张起来,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偷盗行为,不知会有多大的风险,吴俊的胆量也太大了!穆春江匆忙退后了几步,躲到入口处的柱子后面,以防群众在抓捕吴俊的时候,把自己这个“同伙”也捎带上。 吴俊快速的从候车室的入口走了出去,穆春江见候车室里的乘客依旧是打盹的打盹,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于是也匆忙出了候车室,紧走几步,追上了吴俊。 “老吴!”他在吴俊的身后叫了一声。 吴俊的身体一颤,由此可见他也是紧张异常,扭头一看是穆春江,赶忙低声说道:“快走!” 两个人急匆匆的出了北京站,可是吴俊并没有朝着出租车停靠的方向而去,而是转向北京站西侧,那里有许多民房,胡同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穆春江顾不上询问为什么要向这里行进,紧紧的跟随着吴俊,不多时两个人就进入了黑漆漆的胡同里。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章 北无影(二) 进入黑漆漆的胡同,穆春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许多,脑子也随之变得清醒了一些,他这才想起吴俊手里只拎着中年人的手提箱,而自己刚买的提包却并没有拿。他匆忙问道:“老吴!刚买的提包呢?” 吴俊停下脚步,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随之疏缓了许多,穆春江见他大口的呼气,心里琢磨着:合着你这个南派高手作案的时候也紧张啊!还是那句话说得好——酒量再好,喝多了也吐…… 吴俊镇定下来,解释道:“提包留在那里啦,要是我把两件行李都拎上,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所以,只能放弃自己的行李啦!” “****!”穆春江恼怒的骂了一句,“可那里装的都是我车上的东西!” 吴俊嘿嘿一乐,“回头我赔给你啦!” “你丫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拿着我的东西到处行骗?我要是告诉你那些东西上面有我的车号呢?” 吴俊又是一乐,“装进提包里的时候我已经仔细查看过啦!什么额外的标记都没有,你不用吓唬我啦!” 穆春江彻底泄了气,本想以此吓唬一下吴俊作为对他的惩罚,可不成想这个老狐狸早就有所准备,看来他在下车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整个计划,姜还是老的辣,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春江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被吴俊摆手制止住,他冲着胡同入口的方向弩了一下嘴,低声说道:“北派的兄弟来啦!” 穆春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狂走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身后,并没有可疑的人跟踪,此时又怎么会有北派的兄弟来呢?吴俊又在搞什么鬼? 正当穆春江疑惑之时,忽听胡同的入口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天下黑中道,南北东不扰,哪路朋友?” 穆春江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黑话呀! 就听吴俊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江湖道中黑,我本无意扰,南留踪!” 穆春江一听,顷刻间便对吴俊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赞叹道:真******押韵啊!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来到了穆、吴二人身前,穆春江仔细看去,对方有三个人,一人肩背一个旅行包,装束与普通乘客并无两样。 为首的那个人抱拳行礼,“如此巧妙的计谋定是南派高手,兴会!不知高人官居何位?” 吴俊也是抱拳行礼,“北派兄弟,兴会!不才位居殿前校都!” 来者三人不觉都是一惊,为首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殿前之位已有独立领地,不知高手为何来此地生财?” 吴俊一笑,“失礼!我在本地遇到了麻烦,想请北派兄弟帮助,在此出手只为结识各位,见谅!”说着,吴俊把手提箱递给了为首的人,“一点薄礼,笑纳!” 为首的人匆忙摆手推辞,“不敢当不敢当,还是请您先留下!”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恕小人无礼,可否见识一下您的校都挂件?” 吴俊点了下头,放下箱子,从脖子上取下银质手形挂件,递给了为首的人。为首之人看罢,把挂件还给了吴俊,态度变得必恭必敬,“在下北派散守校都刘宏宇,请允许我称您一声前辈!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请随我来。”说完,吩咐手下替吴俊提着箱子,他在前面带路。 几个人鱼贯穿过胡同,东拐西拐的终于拐上了一条马路,刘宏宇叫了两辆三轮车,几个人上了三轮,朝着建国门方向而去。 也许是尊重客人的缘故,对方的三个人挤在一辆三轮车上,吴俊和穆春江乘坐另一辆,座位相对宽松了许多,这也使穆春江得以询问吴俊,“老吴,你们丫对话的时候怎么都跟古代人说话似的?多别扭啊!” 吴俊低声解释道:“都是跟师父学的啦,师父也是跟他的师父学的,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原来江湖的规矩更多,都被遗忘得差不多啦,只剩下这么一点点语言上的东西,就算是怀古啦。” 穆春江点了点头,回味着他们刚才的对话,不觉笑了,“你别说,你丫说那些古代话的时候,广东味还真不太浓,你要是平时说话也能达到这种普通话水平,听上去就没现在这么别扭了。” 吴俊也笑了,“以前在江湖中混的时候,遇到朋友经常说的也就是这么几句,所以练得比较好啦,平时就不要这样说啦,现在举国上下都在流行广东味,我有这么好的先决条件,为什么要改啦?” 穆春江想想也是,继而说道:“对了,回头你丫把那些黑话都教给我啊!说着还挺带劲!” “没有问题啦!”吴俊笑着答道。 …… 不多时三轮车驶到了一片居住区前,几个人下了车,再次钻进了胡同。刘宏宇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拐了八百六十个弯,就连擅长记路的穆春江都彻底晕菜的时候,众人终于在一个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其实,胡同的宽度完全可以通过三轮车,可为什么偏偏要步行这么远的距离,穆春江猜想,也许是北派的兄弟为了防止三轮车夫记下道路的缘故,由此可见他们的谨小慎微。 刘宏宇敲了三下院门,两重一轻,敲了两遍,不多时,门被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入。 进入院门,穆春江悉心观察了一下,院子不大,与北京众多的四合院并无两样:一个几近正方形的院子,三间朝南正房,东西两侧厢房,转角处由游廊将正房与厢房连接在一起,青砖灰瓦,房屋被维护得相当不错,在北京众多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的大杂院中实属难得,这也证明了房屋主人既是财力雄厚,又是一个干净利索之人。 正房亮着灯,开门的人在前面带路,把众人引进厅堂。 厅堂内正对厅门位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墙面上悬挂着一副“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髯长二尺”的关公巨幅画像,厅门两侧各摆放着两把官帽椅,如同一个被缩小了规模的水浒“聚义厅”一般。 八仙桌旁端坐一人,四十多岁,其貌不扬,却是干净利索:齐头皮板寸、一副金丝眼镜、中式对襟上衣、灯笼裤、老头鞋,手端青瓷蓝纹盖碗茶盅,正悠闲自得的用盅盖掠去浮在上面的茶叶末,唏嘘着品着茶。 穆春江一迈进门槛,就开始琢磨:为什么一说“江湖”,人们就都有了怀古情节?无论是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坐在太师椅上这位头目的穿着打扮,似乎都回到了解放前的年代,说品味高吧,从事的却是偷盗的勾当,说做作吧,又似乎很是讲究,这年月,真是什么新鲜事儿都有,所以万万不能从相貌和穿着打扮来判定好人、坏人、善人、恶人…… 刘宏宇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哥!有一位南派殿前校都高手,有事缠身,想请我派兄弟帮助,这位高手我已经请来了!” 端坐的那位“大哥”一听此言,立刻抬起了头,双目炯炯有神,声音宏亮的说道:“哪位是南派高手?” 刘宏宇引见吴俊到“大哥”的身前,吴俊抱拳行礼,“在下吴俊,多有打扰!” “大哥”匆忙站起身,抱拳还礼,和吴俊寒暄了几句,然后请吴俊和穆春江两位客人坐下,刘宏宇也在旁侧找了把椅子坐下,其他的手下全部退到了厅堂外。 “大哥”先询问了一下吴俊所在帮派的基本情况,吴俊如实作答,穆春江在一旁洗耳恭听,由此对于吴俊和南派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吴俊身为南留踪派“两广”(广东、广西)地界“聚贤帮”中的一员,首领号“聚贤太斗”,现为郭松钰,身居南派圣守校都,手下近千人,分为大大小小五十个团伙,每个团伙少则几人,多则近百,盘踞在广东、广西地界,称霸一方,生财有道。吴俊位居殿前校都后,升为团伙首领,割据广州市某区几十条街巷为本团伙独立领地,带领着手下的二十几人劫富济贫,逍遥自在,从商后,暂且金盆洗手,将团伙首领之位让予等级次之的一个兄弟,并嘱咐新首领要继续遵循劫富济贫的原则,切不可对领地内贫困百姓下手,据吴俊自己了解,团伙内的兄弟们一直以来都很好的遵循了这个原则,贪官污吏、暴富商人、品性不端者是他们主要的下手目标…… 吴俊简单的介绍之后,“大哥”对于他的帮派也进行了一番介绍—— 盘踞于北京站及其周边数条街巷的团伙从属于北无影派“青林帮”,帮内亦有兄弟近千人,自古便在京、津两市盘踞、发展,首领号“青林太岁”。“大哥”正是该团伙的首领,真名苏浩,位亦居殿前校都,手下兄弟三十余人,地界虽不大,但有北京站这块风水宝地,吃喝不愁。团伙亦遵循劫富济贫之行窃原则,在这块地界上独具一方,泰然处之…… 吴俊和苏浩各自简短介绍之后,相互间都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关系也感觉更加亲近了一步,苏浩命人为吴俊、穆春江上茶,然后开始询问吴俊在本地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北派兄弟出手相助? 于是吴俊把自己与那四个赌徒玩牌赢钱后,他们欲大打出手,脱险后四下寻找自己的踪迹,今天开车又恰巧被他们碰瓷,担心他们记下车号追查出自己,所以想请北派兄弟出面平息此事的经过详细描述一番。 听罢,苏浩轻松的一笑,“小事一桩,我这就派几个兄弟前去摆平!”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一章 飞檐走壁 当即,苏浩命刘宏宇找来十几个兄弟,让他们听从吴俊的调遣,摆平碰瓷的四个无耻之徒,唯一嘱咐的一点,毒打一顿可以,不可取人性命,不然事情闹得太大,恐不好收场。吴俊也正是这个意思,真要说杀了那几个家伙,他自己就先哆嗦了,人多势众的吓唬他们一下也就足已了。 在吴俊的好说歹说之下,苏浩终于收下了那个手提箱作为见面礼,反正吴俊自己都没有打开过箱子,无论是什么尽管收下。于是苏浩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子,在一些换洗衣服中间,包裹着几千块钱,绝对的一份重礼,苏浩很是高兴,令手下们谢过吴、穆二人。 于是吴俊、穆春江与苏浩告辞,吴俊拍着胸脯表示,日后北派兄弟到了广州或是深圳,若有困难尽可以来找自己,别的地方不敢说,这两座城市里的事自己还是比较有把握摆平的。苏浩抱拳行礼,谢过吴俊的好意,声称日后若有机会去广东,定会专程拜访吴俊。 二人率领着十几条汉子,刘宏宇打头阵,浩浩荡荡的拐来拐去穿过胡同,到达马路,好不容易才截到了几辆车租车,在穆春江的指引下,奔赴上次的玩牌地点。 折腾了一晚,此时已是后半夜,之所以决定立即行动,完全是因为穆、吴二人唯恐秃瓢他们几个天一亮就去首汽公司查询车牌号码,所以还是尽早的息事宁人比较稳妥。一路之上,吴俊把自己的既定计划的向刘宏宇传达了一遍,行动由刘宏宇带队进行,吴俊和穆春江不宜露面,躲在角落里看热闹就是了。 穆春江的记性不错,指点着出租车司机选择捷径,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座五六十年代的破旧居民楼前,众人下了车,穆春江向刘宏宇指明了单元门、楼层、窗户,然后就和吴俊躲到了楼下的一棵树后观望,一切细节由刘宏宇布置。四层窗户拉着厚重的窗帘,但从窗帘对接处的缝隙里,隐隐露出灯光,这说明四个无耻之徒极有可能正在聚众赌博,不知哪个倒霉的家伙又被他们拉拢进来,不像大头似的输得倾家荡产四个赌徒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宏宇把十几名兄弟分成三队,自己带一队从楼梯进入,用细钢丝捅开防盗门,另两队分别从房间的南、北窗户进入,行动时间定在五分钟后,三队人马同时进入房间,如果四个无耻之徒均在屋内,必将插翅难逃,另一个目的,兄弟们如同天兵天将一般的从窗户而入,对于四个无耻之徒来说具有着巨大的威慑力,使敌人不战自败。 任务布置完毕后,十几个兄弟当即行动,一队进入楼门洞,轻手轻脚的前行,楼道里没有任何脚步声,另两队人马分别从楼房的南北两侧顺着雨水管开始徒手攀爬…… 穆春江和吴俊蹲在树下,生平第一次领略了北派高徒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绝世技艺—— 就见一个兄弟双手抓住雨水管,一用力,身体便悬在了半空中,两只脚迅速蹬住管子,脚下蹬、手上拉,身轻如燕、矫捷如鼠,不一会功夫就已经顺着雨水管上到了四层的窗户下,但见他双手搬住窗户外的台面,双臂用力,身体全部悬在了空中,完全凭借着手上的力气,移动着整个身体朝着窗台的另一侧移动,到达另一侧窗台的边缘处,双臂用力,身体上扬,轻盈的坐在了外侧窗台上,迅速掏出工具,开始小心翼翼的开启窗户。 见第一个兄弟已经到达既定位置,第二个兄弟纵身而上,同样身轻如燕的快速到达了四层,然后悬在半空移动到窗户外侧台面的中间位置,臂上稍用力,身体便跃然而起,稳稳的站立在了窗台上。 然后,第三个兄弟纵身而上…… 穆、吴二人看得已是目瞪口呆,不得不从心底由衷的钦佩北派门徒非凡的轻功,真所谓来无影、去无踪,有如此高超的本领,不枉其“北无影”的天下美名。 吴俊看得兴起,不禁喃喃自语道:“我要是再有这样的轻功,那就真是天下无敌啦——” 听得穆春江直想笑,心说:就您那两条小短腿,连自行车的后架子都不能一下窜上去,还梦想着飞檐走壁呢?省省吧,您还是双脚着地比较踏实…… 此时第一个上去的兄弟已经把窗户撬开,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第三个兄弟也已经站立在了窗台上,一切准备就绪,攻击随时可以开始—— 五分钟到!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点了下头,从腰间扽出雪亮的片刀,然后猛地拉开窗户,一个个的冲了进去…… 三队人马同时进入,十几条汉子在瞬间就把屋子里的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屋子里的人大惊失措,第一反映就是警察前来抓赌!但他们不明白仅仅是抓赌,为什么还要动用“特警”从天而降?当看清楚了十几条汉子手中雪亮的片刀时,他们才产生了怀疑,警察都是用枪从不用刀,但如果不是警察,那么这些人又是何许人也? 他们甚至根本顾不上抱头鼠窜就被全部拿下,一个个抱着脑袋顺从的蹲在了墙根,吓得都是屁滚尿流。 刘宏宇按照吴俊和穆春江的描述,找出了秃瓢、脓包、长发、胡子,四个惯犯都在,另外还有两个不符合体貌特征的陌生人,应该是被他们骗来的赌徒。 刘宏宇按照吴俊所授,先让兄弟们痛打了一顿四个无耻之人,直到他们百般求饶方才住手,然后把秃瓢按在一张椅子上,片刀架住他的脖子,质问他除了赌博行骗,还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秃瓢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赶忙说出“碰瓷”的实情,原来这四个坏蛋晚上设局赌博,白天有空闲的时候就找个僻静的路口碰瓷行骗,由于碰瓷这一行在北方刚刚兴起,所以屡试屡成,被骗的司机大多为了息事宁人,明知事情有些蹊跷,但还是掏钱买个平安,虽然碰瓷比起赌博来收益小、风险大,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四个人时不时的还是要上演一下碰瓷的招术,以免日久生疏。 等到秃瓢全部交代完之后,刘宏宇亲自动手狠狠的扇了他几个大嘴巴,告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黑帮老大,无论是赌博,还是碰瓷,如果不立即收手,下一次被抓到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不卸掉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件绝对不会罢休!刘宏宇威胁一番之后,命令手下对这四个人又是一顿拳脚相加。 四个人都已是遍体鳞伤,被吓得体若筛糠,赶忙跪下求饶,声称今后绝不敢再设赌局,也绝不敢碰瓷行骗。这时,刘宏宇掏出了几张白纸,让秃瓢手书了一份“自白书”,四个人签上名字。再次恐吓一番后,刘宏宇命手下收起片刀,将赌徒们反锁在房间里,然后率众人迅速撤离。 到达楼下,吴俊和穆春江跟随着众人迅速离开小区,急行出一段路途后,刘宏宇把那几张白纸交给了吴俊,然后自此别过,吴俊感激一番,刘宏宇让他不必客气,都是道中的兄弟,如果再遇到麻烦,尽管来北京站找自己,必将全力相助,吴俊很是感动,让众兄弟们有机会去广东的时候一定要联系自己,到时一定会好生款待。 客气一番后,众人终于分手。刘宏宇带领着手下们回建国门交差,吴俊和穆春江则回了饭店,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去北京站取出租车。 回到宾馆,吴俊打电话到前台让他们送些吃的东西到房间里,从昨晚开始两个人滴米未进,又是忙活了一宿,此时都已是饥肠辘辘。不多时饭菜送来,二人狼吞虎咽一气,终于填饱了肚子。酒足饭饱的穆春江擦了把油腻的嘴唇,这才得以询问吴俊在候车室中的诸多细节,“老吴,你是怎么和候车室里那个中年人套上瓷的?” “这个很复杂啦!”吴俊故意的卖着关子,“你是学不会的啦!” 穆春江被气乐了,“我也没说学呀!只不过好奇,你丫说不说?不说算了,我洗洗睡了。”说着,穆春江起身奔卫生间,故意不让吴俊卖关子的行为得惩。 这一招果然奏效,憋了一肚子的妙计真要是不让吴俊说,估计他一晚上也睡不着觉,无奈之下,吴俊只得叫住穆春江,答应自己肯定毫无保留的讲给他听。穆春江甚是得意,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催促着吴俊,“要说快说啊!别耽误我睡觉!” 吴俊只得忍住气,娓娓道来—— “……如果想要和哪个陌生人搭讪,最重要的就是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份,投其所好,只要话说到点子上,不用多啦,几句话就可以和那个陌生人攀谈起来。就拿那个中年人来说吧,我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一个小地方的领导干部,而且一定不是一个廉洁自律的干部!” 穆春江听出了点意思,不再装腔作势,他坐直了身体,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询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嘛——”吴俊本想再卖一下关子,可是又怕穆春江不买账,只得赶紧说了下去,“首先,那么热的候车室,他却穿着一件厚呢子西服,西服就西服吧,皱皱巴巴,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表面上很注重形象,总想装出些派头,可是条件有限,真正昂贵的衣服他又买不起,即使买得起也不会打理,所以,肯定是个小地方的人啦……”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二章 雕虫小技 穆春江觉得有点道理,想了想,继而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干部呢?” “小地方的人,又喜欢摆出派头,这不是干部又是什么?不过,仅仅从这方面判断确实有些片面啦,所以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其它地方,发现放在他身边的手提箱上,有一行用白色油漆写着的数字,小穆你想想,谁家自己买的箱子会用油漆在上面写字呢?不会有的啦!所以,这说明这个箱子是某个单位公用的,油漆写的数字一定是用来固定资产登记的,那么好的箱子价格不菲啊,单位里的一般同志出差,一定不会借给他这个箱子,所以啦,这个中年人一定是某个小地方的干部!” 穆春江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吴俊分析得头头是道,更可贵的是,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观察到了这些细节,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这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有着相当难度,看来吴俊这个南派殿前校都确实名不虚传,没有点“真才实料”,怎么可能混到如此高的级别?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廉洁自律的干部?”穆春江继续问道。 “这个嘛——”吴俊笑了,每一次穆春江提问,他都想卖卖关子,可今日不同往常,要是把穆春江给弄烦了不再想听,那自己还真不好办,所以他只得收起了卖关子的想法,如实道来,“这是因为他的衬衣口袋里别了一只‘派克’金笔啦,你知道,那种金笔要上千元啦!一个穿着廉价西服、廉价皮鞋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花一千多块钱买一支钢笔呢?所以啦,一定是人家送给他的,要么求他办事,要么打通关系,他既然敢收下这么贵重的礼品,你说说,他能是一个廉洁自律的领导干部吗?” “****,你丫连支钢笔都能观察的这么细致?”穆春江不无惊奇的赞叹道。 吴俊一笑,“我们南派为什么在计谋上高人一筹?正是因为对于这些细节的观察更加的深入啦!细节很重要啦,细节决定一切!” 穆春江点了点头,不无赞叹的说道:“确实高明!” 受到穆春江这种打死了都不会说别人好话之人的夸奖,吴俊很是愉悦,故意显示着自己的高人一筹之处,“这些细节,我在几秒钟内就观察到啦,然后又用了几秒钟时间做出了推断!” “行了老哥,别王婆卖瓜了,赶紧说说你和那个中年人究竟是怎么搭讪上的?要说快说啊,我都困了。”穆春江催促着吴俊,故意对他施加“压力”。 吴俊就知道穆春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连续吐出两句好话的,所以他早有思想准备,没有和穆春江计较,接着说道,“一个小地方的干部,而且是一个不廉洁的干部,他最喜欢什么呢?”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不知道!” “钱!越是这样的干部就越喜欢钱啦!喜欢钱而又没有钱的人,最喜欢和有钱的生意人攀谈,这是一定的事情!所以,我就投其所好,亮出了自己是个生意人的身份,我们当然很快就聊到一起啦!” “老吴,你光这么说不行,不好理解,最好还是表演一下吧!”穆春江提议道。 “好吧!我就简单的说说吧。我当时走到他的身前,判断出他的身份后,就装作认识他的样子,主动用广东口音和他打招呼‘翟总!是你吗?我是吴总啊!难道你不认识我啦?上次广交会上,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啦!’,他当时就楞了,说他不是翟总,我认错人啦,于是我就说‘不好意思啦,您长得真的和翟总很像的啦,不是翟总,那您是——’,他说,我幸胡,胡科长,于是我说‘幸会幸会啦!我是广州市环球电子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吴总’,他一听我的名头很大,一定是个有钱的生意人,所以很快就和我聊得火热啦,还给我让了个座位!” “那你们俩怎么又喝上酒了?” “小地方的干部最喜欢钱,除了钱之外最喜欢什么呢?当然是酒啦!所以我就投其所好,主动掏钱买来酒让他随便喝,他当然高兴啦!当然啦,让他喝酒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上厕所啦!他不上厕所,我又怎么能把他的箱子拎出来呢?”吴俊的神情有些洋洋自得。 “那也不对啊!”穆春江提出了疑义,“那要是他上厕所的时候提着自己的箱子,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吴俊嘿嘿一乐,“这个——,我早就考虑到啦!我去商品部买啤酒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箱子放在那里,让他帮我看管着,提着啤酒和烧鸡回来,又用我们两个的箱子垫在下面当桌子,像他这样喜欢装出派头来的人,都是很假的啦,我信任他,让他看管我的行李,他当然也要信任我,让我看管他的行李啦!所以,他一定不会费力的拿开那些啤酒瓶把自己的箱子带到厕所里啦!” 穆春江有些豁然开朗,不由得再次夸赞了吴俊一句,“你可真是够油的!” “没有什么啦——,都是些雕虫小技,其实,要不是为了让北派的兄弟们注意到我,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一些的啦!比如,我可以找一个和他的手提箱模样差不多的箱子调包啦!准备工作做得再充分一些,肯定能够逃过北派兄弟的眼睛,还能让那个中年人一直被蒙在骨里,也许直到回了家才会发现上当受骗啦!那样做就会非常隐蔽,非常安全,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紧张得要死啦!”吴俊美滋滋的说着。 对于吴俊可以更加出色、更加安全的完成这次盗窃行动,穆春江没有丝毫怀疑,他不得不钦佩起吴俊的足智多谋,这些坏事被他演绎起来,确实有着独到之处,难怪他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未失手被擒,这绝不是幸运就可以实现的。 穆春江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老吴,你跟苏浩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你的团伙真的只对贪官污吏、暴富商人和品性不端的人下手?就从来没有伤及过普通百姓?” “当然啦!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窃贼,可是我们的出身都很贫苦,要是从小生活条件优越,我们又怎么会从事上这一行呢?对于贫苦百姓我们不仅不祸害,适当的时候我们还会给予他们帮助的啦!当年我是团伙首领的时候,就命令手下做过很多次把富人的钱偷出来,放进穷人口袋里的事情!小穆啊,我以前就说过,你还不晓得偷盗的真谛,其实,偷盗也是行走江湖,也同样可以杀富济贫、伸张正义啦!你想一想,我为什么在候车室里转悠了那么半天才选中了目标?就是因为那个中年人是个不廉政的干部啦!要不是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我又何必这么费劲呢?以我的身手随便撞个人一下,他的钱包不就到我的手里啦——” 吴俊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而且句句在理,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穆春江的心里,使他对于偷盗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其实,窃贼也不一定就是坏人,相反,这个社会上诸多不公平的事情,以他们的方式来解决,反而会变得容易许多……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两个人一夜不眠,故事也讲完了,都变得困倦不堪,于是洗了把脸,各自倒头睡下。 睡到中午时分,穆春江从睡梦中醒来,他没有打搅依然熟睡中的吴俊,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去北京站取自己的车。 到达北京站的时候,穆春江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他的想法比较多,首先中年人在发现手提箱被偷走后,一定会向站内警察报案,而后警察打开吴俊留下的提包,发现修车工具和灭火器,之后警方对北京站周边的所有人员、商户进行排查、询问,继而购买提包的杂货店老板认出了这些东西,向警方描述了自己和吴俊的体貌特征,警方由此在北京站周边布置下天罗地网,到处都是便衣警察,就等着自己和吴俊上钩,所以,今天自己在北京站刚一出现,就会被立刻捉拿归案…… 穆春江的分析相当严谨,想法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些都是理想状态下的情况,如果警方有足够的人手,又有充裕的时间,这样排查确实有可能奏效,可事实上,北京站一天的流动人口有几十万,每天发生的偷盗案不下十几起,还有打架、吵架、倒票、戒严及其老弱病残孕乘客的照顾等等诸多繁杂无绪、杂乱无章的事情等待着数量并不充裕的警官们去处理,如果每个案件都按照理想状态去调查、取证,就算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警方也不可能完成全部工作,所以站内派出所在接到报案后,派遣了两名警察前来候车室,了解完情况后,按照中年人提供的案犯特征,在站内的各个候车室转悠一遍后,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带着中年人回到派出所做笔录,这个案子也就算束之高阁了,只有等到那个“五短身材、广东口音的案犯”再次作案,将其抓获,并案处理。 所以,尽管穆春江战战兢兢、鬼子偷地雷般的摸进距离北京站两三站地远的胡同,又是哆哩哆嗦的上车,把车疯狂的开了出去,周围的一切却是安然无恙,途径北京站路口的时候,交通警察还向他的车做了个快速离开的手势,这个手势虽然每天都能在不同的路口看到,但此时见到,穆春江感觉格外亲切,不亚于警察叔叔向自己敬了个礼……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三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 回到宾馆,睡虫吴俊已经醒了,哥俩找地方吃了点饭,然后就无所事事了。穆春江让吴俊上车,说是带他去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绝对令人兴奋的好地方……吴俊心里不觉好笑,琢磨着穆春江一定是带自己去歌厅或是舞厅之类的“涉黄”场所,肯定有衣不蔽体的小姐陪着喝酒、跳舞,像穆春江这种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小男孩”,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一定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殊不知自己一个有钱的商人,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识过?什么又没体验过?为了投客户所好,歌厅、舞厅这种地方自己简直都快去烂了,亏得穆春江还用“绝对意想不到”、“绝对令人兴奋”两个“绝对”来刺激自己,真是个不成熟的小男孩…… 车子上了白石桥路,吴俊琢磨了一下,嗯,差不多,首体那边有一家比较大的歌厅,那里的服务员全部的跪式服务,小姐穿的也都挺暴露,自己以前陪客人去过那里,感觉不错,当然消费也是很高的啦…… 可是令吴俊意想不到的是,车子还没到首体就拐了弯,进入一个大院内,一座气势恢宏、庄重典雅的高层建筑耸立在眼前,由于车内的视线范围有限,吴俊看不到高楼顶部竖立的招牌,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这是哪家歌舞厅?新开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从建筑风格上看不太像啊…… 此时穆春江已经下了车,于是吴俊也下了车,抬头一看,不禁有些晕头转向,“北京图书馆”(1998年更名为国家图书馆)几个大字耸立在眼前,如果那几个大字是“北京歌舞厅”,相信他一定不会像此时这样神魂颠倒,他抬头看看招牌,扭头看看穆春江,一副迷茫的样子,“小穆——,我们——,来这里干吗?” 穆春江一见他的神态不觉笑了,“你看,我说你绝对意想不到吧!干吗?当然是查询资料了!你以为我获取到的那些线索都是怎么来的?都是翻书翻出来的!你丫带着大头又是香港又是澳门爽着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一个人苦哈哈的翻书,你自己说说,公平吗?” “你——,在这里翻书?”吴俊不太敢相信,他琢磨着这么个严肃、高知的地方,怎么可能让穆春江这样的半文盲进入呢?穆春江不会是又在拿自己开涮吧? 穆春江见吴俊不相信,也懒得和他争辩,“不信算了,走吧,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再查些资料吧!”说完,自顾自的朝图书馆大门走去。 吴俊紧赶几步追上穆春江,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了北京图书馆的大门。 图书馆内同样给人一种庄重典雅的感觉,宏伟的大堂,宽阔的楼梯,敞亮的过道,确实比歌厅、舞厅要大气得多,吴俊这样想。不过,它没有歌厅、舞厅具有吸引力,吴俊这样认为。 穆春江轻车熟路,这让吴俊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来过这里很多次。穆春江带着吴俊来到了一间阅览室,借出了几本明末、清初的书籍,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书一人分了一半,穆春江指着分给吴俊的书,压低声音说道:“晚饭前看完!” 吴俊一听,脑袋都大了,这么厚的几本书,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书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厚,又怎么可能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把它们全部看完呢?他望着穆春江,脸上做痛苦状,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打死我也看不完啦——,这样吧,我给你五十块钱,你帮我看啦——” 穆春江瞪了他一眼,甩下一句,“你全都看完了我给你五十!”然后就自顾自的翻阅起自己所分的那几本书籍。 吴俊无可奈何,只得拿起一本,边翻弄着边抓耳挠腮,就像着了虱子似的浑身不自在,刚看了两页,他就变得昏昏欲睡,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的打架,眼前原本就认识不多的字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终于,他再也无法抗拒无边的困倦感,头一耷拉,靠着椅子就睡着了。穆春江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吴俊还算不错,比自己想象中的睡着时间还要晚了一点,依照自己的想象,他应该坚持不到第二页,可事实上,吴俊确确实实的坚持到了第二页…… 穆春江没有打扰他,原本就没指望着老吴能够从书中发现什么线索,一会自己手里的书翻完了,再翻老吴手里的书,甭管怎么着,老吴得给自己五十块钱,五十块足够哥俩晚上撮饭了,这买卖,也还算不错! 可是吴俊不太争气,别人不打扰他,他打扰别人,睡觉就老老实实的睡吧,他却不是,不多时竟然打起了呼噜,起初呼噜声还比较小,除了坐在身边的穆春江,其他人基本上听不见,可是随着进入梦乡的深入,呼噜声呈递增状态,而且增幅越来越大,以至于坐在同一张大桌子旁看书的人都开始朝发出声音的这个方向瞟视。 忽然间,吴俊气息不畅来了一大声呼噜,随之还吧嗒了几下嘴,众人都随着这一声抬起了头,朝着吴俊看来,有的觉得气愤,怒目而视,有的觉得好玩,掩面而笑,穆春江慌忙推了吴俊一把,把他从美梦中唤醒。 吴俊睁开惺忪的睡眼,左看看、右看看,半天才反映过来这里究竟是哪,明白了一切后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把书翻到了第三页。穆春江把嘴靠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丫真够现眼的,一看书,就睡觉——” 吴俊不出声的一乐,把嘴贴到穆春江的耳朵旁,同样低声说道:“不是啦,我是——,睡着觉,还看书——” 穆春江气愤不已。 终于熬到夕阳西下,吴俊痛快的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了穆春江,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书也交给了他,除了手里这本其它的书都被穆春江看完了。穆春江接过书,看了一下吴俊翻阅到的位置——第五页…… 吃饭的时候,穆春江挤兑吴俊,“老吴,你丫这样可不行啊,这都什么年月了?时代高速发展!知识日新月异!光阴似箭、岁月无情!少壮不努力,老大图伤辈!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你要是对看书老是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这个时代的车轮毫不留情的碾得粉身碎骨!” 吴俊笑了,“小穆啊,不要再给我讲大道理啦!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可是见到有钱人,也会自己停下来的啦!我说的没有错吧?” 穆春江哭笑不得,说吴俊说得对吧,纯粹是一派胡言,可说他说得不对吧,又好像就是这个道理,时代越是发展,似乎就越是认钱,钱几乎已经成为了评价一个人高低贵贱的唯一标准,那么多读过万卷书的知识分子,寒窗十几年,最终还不是受雇于象吴俊这样没有什么文化的土老冒、却是非常有钱的老板手下?自己不也是吗,从小就不好好学习,可是自己现在却有了那么多钱,生活质量比起自己班里那些学习好、考上大学的同学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钱确实比知识更有用。 饭后,为了奖励自己今天看了五页书的巨大成绩,吴俊请客,带着穆春江去歌厅消费,穆春江历来都是荤的素的来者不惧,于是一拍即合,上了出租车就奔西四的一家歌舞厅而去。 歌舞厅,全国的都差不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历来都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要不是因为走上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推行了市场经济,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在中华大地有得以生存的土壤。 穆、吴二人先在包间里搂着小姐喝了会酒,忽听外面大厅快节奏的音乐骤然响起,于是赶忙从包间里出来,置身于众多的少男少女们中间,簇拥在一起开始“蹦迪”。说是蹦迪,实际上穆春江和吴俊谁也不会,充其量也就是“群魔乱舞”,高举起双臂笨拙的扭着屁股,被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们撞来撞去,偶有撞到某个少女硕大胸脯上的机会,美得心里直哆嗦…… 狂舞了一气,出了一身臭汗后,二人回到包间里准备喝点啤酒解解渴,可是一摸兜,坏了!吴俊超鼓的大钱包丢了!一个南派高手,竟然被某个初入江湖的小混混摸走了钱包,先不论损失有多大,这个面子吴俊是万万不能丢的,于是二人匆忙冲出包间,开始在人群中找寻起来。 吴俊知道,此时自己的钱包已经被转手,所以真正下手的小偷一定还在,“贼不走空”,而且只要是把脏物转移了出去,贼会继续的“走”下去,这种超人的胆量,并无南北之分,只要机会好,贼会在同一个场合多次下手。 吴俊细想了一下,锁定了曾经和自己有过身体接触的一个年轻人,只有他最有可能在自己得意忘形之时偷走钱包,他四下寻找起来。他让穆春江学着自己的样子,竖起右手拇指,然后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搭在自己的左臂,那是偷盗界的一种既定手势,它是在求助同行: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二) 之所以这样做,吴俊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如果偷自己钱包的人能够碰巧亲眼看到,他就会意识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按照行内的道义,对方在得知这是一场误会后,一定会将财物如数奉还,这就像公交、铁路职工乘车不用买票的规矩一样;其二是如果偷钱包的人不能看到,而偷盗团伙的其他成员看到这个手势,会主动上前帮助自己,这样一来就会很快找寻到自己的钱包。 吴俊先跟穆春江描述了一下曾经和自己有过身体接触的那个年轻人的体貌特征,又教给了他那个求助手势,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分头寻找,吴俊特意嘱咐穆春江,一旦有人上前主动和他搭讪,一定要尽快找到自己。 于是两个人摆着“cool”的姿势,一头扎进了群魔乱舞着的少男少女们中间,东张西望,寻找着目标,被杂乱的人群撞来撞去了一番后,两个人就谁也找不着谁了。 穆春江端着胳膊转悠了一会,被高分贝摇滚舞曲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脑袋发胀,直想掉头回到相对安静的包间里,可是为了吴俊的大钱包和面子,他不得不忍受着痛苦继续在冒着热气的人群堆里东一头、西一头的跟只苍蝇似的乱撞。 正当他为了没有任何进展而感到烦躁的时候,三四个小伙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他围在了中间,有人主动要和自己搭讪,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偷盗团伙的成员,穆春江心中欢喜,根本就顾不上眼前的这几个人,赶忙垫起脚尖在人群堆里寻找吴俊。可是众多的人头不停的攒动着,而吴俊的身材又过于矮小,根本就无法找到他,穆春江只得放下了垫着的脚尖,硬着头皮准备自己应付这几个人。 由于噪音太大,为了能让穆春江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一个年轻人不得不把嘴贴到了穆春江的耳旁,大声说道:“北上青林勿动土!” 穆春江一听,脑袋都大了,这明摆着是一句黑话,如果自己能够顺利的对出下句,就足以说明自己确实是他们的同行,事情就会变得异常简单,对方不仅会把钱包还回来,而且还会好生相待、宾至如归,就如同北京站的那帮兄弟们一样,可是如果自己对不出来,就证明自己是一个冒牌货,用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这么一个手势戏弄他们,那么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下句呢?这玩弄现编也编不出来呀!穆春江的心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他本想跟这几个年轻人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偷盗界的人,自己的朋友吴俊才是,可是一看那几个人正在变得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友善的眼神,穆春江心里清楚,他们根本就没给自己留出解释的时间,能否对出下句,完全是几秒钟的事儿,几秒钟之后,他们就会以自己的方式了却此事。 穆春江抓耳挠腮,脑子里使劲的回想着,终于,他想了起来,于是脱口而出,“天下黑中道,南北东不扰!江湖道中黑,我本无意扰!”能够把这几句黑话想起来、说出来,穆春江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琢磨着,虽然自己答非所问,但脱口而出的也是黑话,能够说出这几句黑话,足以证明自己确是“道中人”,只要对方能够对自己的身份有个初步认识,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自己就可以跟他们解释清楚。 围住穆春江的几个小伙子听见穆春江不伦不类的黑话,都楞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刚刚说出黑话上句的那个小头目,见他把头轻轻的摆了一下,众人便立即动手,不容分手的架起穆春江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拖去…… 如此不友善的举动足以证明他们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准备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了,穆春江自知大祸临头,边用力的踢着腿挣扎着,边费劲的扭过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冲着一片嘈杂的舞厅歇斯底里般的喊道:“吴——俊——”声音被巨大的嘈杂声无情的湮没,没有丝毫的传播力…… 几个人连拉带拽的把穆春江弄到了洗手间里,反手把门插上,不等穆春江张嘴,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手臂一抖,狠狠的一拳已经砸到了穆春江的肚子上。穆春江就觉五脏六腑简直要被这一拳全部砸出来,顿觉胸口内一阵火辣辣的翻腾,忍不住狂咳了几声,心说:你妈的!人这么瘦,拳头却他妈这么硬! 拳头打出,年轻人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要冒充偷盗界的人?!” 穆春江说不出话,不停的剧烈咳嗽,他的本意是想赶紧咳嗽完,好向他们解释一下,可是不等他咳嗽完,年轻人的第二拳再次砸到了他的肚子上的同一个部位…… 穆春江就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他甚至开始担心心脏或是肝脏被打坏了,他咳嗽的更加厉害,边咳嗽边低头看地面,生怕口中会咳出鲜血溅落到地上,不过他心里还在不服软的骂着:******妈的!你丫不让我说话我怎么解释?! 年轻人打出第二拳的同时,嘴上依旧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冒充?!” 收回拳头,年轻人再次攥紧,准备砸出第三拳,穆春江一见,知道自己难逃厄运,赶忙咬紧了牙关,龇牙咧嘴的准备再次承受拳头的重击…… 正在此时,凶狠的砸门声突然响起,年轻人赶忙住手,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上前一步,拉开插销,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砸门的正是吴俊! 他一见门已经打开,慌忙冲着门里的人摆出了求助的手势,急切的说道:“我是南派的人!里面的那个是我的兄弟!他不是道上的人,你们不要难为他啦!” 听吴俊这样说,开门的人把门拉开,让吴俊进来。 吴俊冲进洗手间,一见穆春江半弯着腰咳嗽不止,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嘴上急切的询问道:“小穆!伤到哪里啦?” 见到吴俊,穆春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第三拳自己终于不用再挨了…… 为首的年轻人站在原地没动,冷漠的望着吴俊,嘴上随意的说道:“北上青林勿动土!” “南下聚贤广纳财啦!”吴俊恶狠狠的吼了出来。 众人一听,几乎是在瞬间态度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知道误伤了自家兄弟,他们的心里也都有些过意不去,赶忙扶住穆春江,替他捋了捋胸口,赔罪也不是,不赔也不是,尴尬至极。 见他们如此尴尬,吴俊和穆春江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们,人家并不是没有给穆春江机会,既然穆春江答不出下句,也就只能承受这种皮肉之苦了。 一场误会之后,几个年轻人跟着吴俊和穆春江进入了包间,首先奉上吴俊的大钱包赔罪,在看过了吴俊身上的殿前校都挂件后,几个年轻人轮流着向“老前辈”赔礼道歉…… 穆春江喝了几口啤酒,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终于缓过气来,既然是一场误会,兄弟们又已经赔礼道歉,他也无意再追究什么,毕竟是自己业务不精才导致的如此后果,如果早点向吴俊多学几句黑话,何至于如此下场? 不多时,双方熟悉起来,吴俊让服务员端来啤酒、果盘,众人一顿豪饮,不打不相识,都是自家兄弟,见外的话也就不必再说了。 众人直喝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再谈起刚才的误会,全当是笑话一般。 酒喝到后半夜,众人才散去,分手的一刻又是紧紧的拥抱,又是称兄道弟,相约日后如有麻烦,尽可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终于送走了那几个北派兄弟,穆春江趁着自己的脑子还算清醒,询问吴俊,“他们丫和你说的那句黑话,什么意思啊?” 吴俊解释道,“北上青林勿动土”,“北上青林”表明了他们是北派的人,从属于青林帮,和北京站的弟兄们同属一个帮派,而“勿动土”没有什么实质的内涵,“南下聚贤广纳财”,则表明自己是南派的人,属聚贤帮,“广纳财”也没有实质含义,押韵而已。 听明白了,穆春江嘬着牙花子说道:“回头有功夫了,你丫一定得教给我啊!不然——,不定哪天又得挨顿打!” 吴俊嘿嘿乐着,“没有问题啦——,不过,要我说,你还不如加入我们南派算啦,也不用太费劲,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行啦,我就是你的师傅!这样,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南派名正言顺的兄弟啦!” 穆春江有点动心,这两天的经历使他充分认识到了身在帮派中的巨大优势,无论到了哪里,只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就会有众多的兄弟帮助你度过难关,自己以前最主要的顾虑就是偷盗行为的不义之举,而通过这两天的经历,使自己对于偷盗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偷盗虽不什么是好事,但事在人为,只要严格遵循偷盗界的道义,完全可以使它成为一种行侠仗义的手段,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视加入帮派如洪水猛兽呢? 虽然动心,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决定,所以穆春江支支吾吾的应付了吴俊几句,岔开了话题。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五章 黑道门 钱包失而复得,所以理应吴俊买单,结了账两个人出了歌舞厅,吴俊让穆春江到自己宾馆的房间里过夜,反正是标准间,住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省得他折腾,明天还要来接自己。穆春江晃着脑袋说绝对不行,昨夜就没回去,今儿无论如何也得回去。吴俊问他为什么,是不是金屋藏娇啊?穆春江骂道:“什么他妈藏娇啊!是藏了只蛐蛐!我得回去喂它,留下的苹果只够吃一天的。” 吴俊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你还养蛐蛐?” “是啊!金爷送我的!那只蛐蛐巨强壮,估计跳得比你高!” 吴俊乐了,“你养的哪里是蛐蛐,分明是弹簧嘛!” 穆春江刚想夸赞吴俊形容得不错,就听吴俊接着说道:“现在就开始玩蛐蛐,你就不怕小小年纪玩物丧志吗?” 穆春江一听,火冒三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金爷,自从上次受到金爷的熏陶后,他对于“玩物丧志”这几个字也变得出奇的敏感,听谁说这四个字就想跟谁急。 “玩物丧志?!笑话!”穆春江学着金爷的口气,严历的说了一句,表情也变得有些生气,“对于你这样无知的人,还敢用玩物丧志来形容我们这些真正的玩家?真是可笑!……” 穆春江还准备继续照着金爷那天发脾气的路子批评下去,不想吴俊嘿嘿乐了,打断了他的话,“小穆,你是哪方面的真正玩家?” 本想继续教训吴俊的穆春江竟然被他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是哪方面的真正玩家,人家金爷教训自己那是因为人家有资本,是真正的古玩玩家,可自己刚刚入道,对于古玩只知道一些皮毛,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他只得把一肚子准备用来教训吴俊的话生生的闷在了肚子里,准备等自己成为了真正的玩家后再教训他,既然不能再说肚子里那些话,跟吴俊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穆春江快步走出歌舞厅大门上了车,吴俊晃着两条小短腿在后边紧着追,也随后上了车。 “不要生气啦!”吴俊说道。 “生什么气呀?”穆春江看了吴俊一眼,“我早就习惯了你的无知……” 吴俊见他好像真的不生气了,嘿嘿的傻乐起来,继而问道:“小穆,我们明天去哪里啦?” “哪里?图书馆啊!这还用问?” “啊?!还要去?”吴俊听罢,苦不堪言。 …… 第二天,尽管吴俊极不情愿,还是被穆春江拉进了北京图书馆,又被分配了几本书。 吴俊无可奈何的拿起一本,翻了几页,然后放下,又拿起一本,又翻了几页,再次放下,两本书翻过,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拿起了第三本书,刚翻了一页,不由得眼前一亮,顿时困意全无,穆春江还没开始看书,他准备观察一下吴俊究竟是怎么睡着的,看他已经困倦不堪,可忽然间就又有了精神头,一定是书中的内容吸引了他,于是穆春江好奇的把头伸向了书籍,定睛一看,《明末后宫秘史》几个字跃入了眼帘,此时吴俊已经把书页翻到了目录,穆春江扫了一眼,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章节名称,什么“崇祯最宠幸的女人”、什么“与周皇后关系最为亲密的太监”、什么“陈圆圆的泪与恨”……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穆春江终于明白了吴俊为什么会一下子就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原来也有能提起他兴趣的书,不过,这种书的品味确实不太高,这与品味同样低下的吴俊确实比较匹配…… 吴俊饶有兴致的一页一页的翻看起秘史来,精力极其集中,没有丝毫困意。穆春江不敢打扰他,自己也拿起本书翻看起来。 看来秘史确实比较吸引人,吴俊老老实实的看了整整半天,连屁股都没抬起来过,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连穆春江示意他该走了的时候,他依然是正襟危坐,舔着手指头、蘸着唾沫翻看着书本,就跟个老农民坐在自家的坑头点钱一般。 穆春江对于他的无动于衷气愤不已,用手指头捅了他一下,把嘴趴到吴俊的耳朵上低声说道:“该吃饭去了吴爷,您这儿还真看上瘾了,不饿呀?” 吴俊头也不抬,用手指头指着书上的一行字,示意穆春江也看看,待到穆春江的脑袋凑了过来,吴俊低声说道:“你看看这个啦,是不是有用?” 穆春江仔细的看了一眼吴俊所指的位置,一串文字跳进了眼睛里—— “……长平公主与周世显婚后仅一年多,便在哀怨中病逝,时为顺治三年(1646年)八月十八日,享年十八岁。其时公主尚有五个月的身孕,厚葬于广宁门(亦称彰义门,今广安门)外周氏宅旁,据传,有一本书籍同葬于长平公主的棺木中,此书中记载何物无人知晓,实属奇事……” 看到这里,穆春江大为震惊,瞬间他的脑子里便有了一系列大胆的猜测:既然这本书与长平公主一同下葬,说明它一定是公主生前极其喜爱的一本书,这本书对于公主有着非凡的意义,莫非——,这本书中记载的正是那批国家宝藏的所藏位置?…… 想到这里,穆春江变得兴奋不已,这种资料也只可能在这种野史中发现,自己之所以把查询范围扩大到了野史、杂记,正是希望发现诸如此类的线索,没想到竟被吴俊歪打正着,看来吴俊是个“福将”确实一点不假,和他在一起,很多事情都变得顺利起来。吴俊看出了穆春江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喜悦之情,变得洋洋自得起来,低声说道:“怎么样啦?是不是我一出马,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啦?”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穆春江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盯着书页发呆。 吴俊知道他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诡秘的望着穆春江,问道:“你打算怎样弄到这本书啦?”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没想好,盗墓的事儿是不是有点太缺德?” 吴俊嘿嘿一笑,“盗墓我们俩可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请‘黑道门’的人帮忙啦——” “黑道门?!”穆春江第一次听说这三个字,感觉神秘莫测,渴求的眼神望着吴俊,希望寻求出下面的答案。 吴俊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穆春江心领神会,两个人匆忙起身,还了书,然后来到了图书馆大门外,上了车。 “快点说吧,黑道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刚一上车,穆春江就急切的询问道。 吴俊看他急切,不宜再卖关子,于是讲解起来—— “黑道门”是南、北、东三大门派之外自成体系的又一偷盗门派,其从事的勾当虽然也是“盗”,但却不需要手上娴熟、灵巧的基本功,并且由于其行为过于龌龊、缺德,故三大偷盗门派均不愿与其为伍,不愿将其纳入偷盗界的“第四大门派”,行走江湖时也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交道打得极少。 可是黑道门却没有因为被三大门派歧视而阻碍其蓬勃发展,相反,三大门派尽管不愿与其为伍,却不得不承认,黑道门的偷盗技法技术含量极高,所获利润相比之下也是最为丰厚的,因为几千年来,他们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墓穴! 黑道门即是专门的盗墓门派。 盗墓绝对是一门技术,首先需要盗墓者根据古书、风水或是山川河流的脉象找寻出墓穴的位置,然后利用洛阳铲、黑折子等专用盗墓工具挖掘墓穴,避开诸多机关暗器,进入墓穴,把里面的金银财宝盗出来据为己有。说起来似乎简单,做起来可就势比登天还难了,但凡技艺不精或是稍有疏忽,就会葬身于墓穴中,成为真正的活人陪葬品……其危险程度比起三大门派的飞檐走壁或是如影随形不知要大多少倍,所以尽管三大门派不屑于这种靠死人发财的勾当,但也不得不由衷的敬佩黑道门门徒的高超技法以及视死如归的迫力。 黑道门也有着自成的级别体系,用以区分门徒等级的高低,但由于偷盗界与黑道门之间自古以来的相互排斥,所以吴俊对于黑道门也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所知一二,也只是从师父那里东一句、西一句听来的。 …… 吴俊对于有关黑道门的介绍,穆春江可谓是深信不疑,再也不会把吴俊的这些描述当成是哄自己玩的把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是在武侠小说里看到“江湖”二字,以为它们只是作家们杜撰的一个体系而已,可实际上,江湖在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只不过由于平民百姓所过的生活过于简单、有序,没有身处这个江湖而已。 江湖是什么?简单的说,它就是你身前的世界,迈一步就是江湖!只是这一步迈起来并不容易而已…… 穆春江望着吴俊,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你对黑道门也不是很了解,怎么请黑道门的人来盗墓?” “你忘啦?金爷帮忙联系的那批汉代文物……” 经吴俊这一提醒,穆春江恍然大悟,是啊!通过金爷找到那个盗窃汉代文物的人不就全解决了!按照吴俊的讲解,能够顺利偷盗汉代古墓的人,必定是个黑道门的高徒! &lt;a href=www.cmfu.com&gt;</a>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lt;a href=www.wotui.com target=_blank&gt;友情推荐:“我推网”--分享推荐好的小说&lt;/a&gt;&lt;br&gt; 第七十六章 广宁门外 “那我们这就去琉璃厂找金爷?”穆春江提议道。 “先不急,我们先去广安门外实地考察一下,有了线索再找也不迟,免得还没开始干就弄得满城风雨的啦!” 穆春江点头称是,打着了车,嘴上说着:“那咱们就趁热打铁,这就去广安门外看看!” 吴俊赞同,车子飞快的驶离了北京图书馆,不多时就来到了广安门外。 广安门地处宣武区,广安门外可是大了去了,旧城楼以外方圆几十里的地界都可以被称为“广安门外”,而“周氏宅旁”,更是无从查起,总不能挨家挨户的问人家,“请问您家姓周吗?请问您家房子边上埋过死人吗?”……要真是这样问,非得被人家一菜刀剁出来不可…… 穆、吴二人来到广安门外大街就挠起了脑袋瓜子,到处都是低矮的民房,一间挨着一间,一个房檐搭着一个房檐,破破烂烂,俨然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城中村”。南城历来都是贫民居住的地方,明清是这样,新中国还是这样,虽然已经解放了几十年,可这里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观,相反,由于子孙的不断繁衍,这里原本还算规矩的四合院,被私搭乱建出了不计其数的小平房,院子里有块地方就搭了间房子,使得它们成为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浑然一体。 二人在几条狭窄的胡同里转悠了一会,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史料中没有记载长平公主墓的详细地址,几百年过去了,那里俨然已经被夷为平地,又在上面私搭乱建出了众多低矮的小平房,在如此众多的房屋中找寻出墓址真是比登天还难。既然没有什么希望,二人决定找个地方吃饭,饭桌上再商量个对策出来。 “老吴,你琢磨出什么办法没有?”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吃了会饭,穆春江率先开口。 吴俊依然是边吃边若有所思,他摇了摇脑袋,“还没有啦——” “现在就这么点线索,我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天天上胡同里转悠,碰上爱闲聊的老人就侃会,说不准哪位老头、老太太的能提供点线索。” 吴俊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先试试这个办法啦,如果能够得到一些线索,我们再找黑道门的人,现在这种状态,到处都是小窝棚,我看即使是请个风水先生过来,也看不出什么明堂!” 穆春江听着直想笑,不过他看到吴俊的眼神不再象刚才那么迷茫,琢磨着他一定是有了什么鬼点子,只是暂时还不能拿出来或是时机还不够成熟而已,甭管他说不说,只要有办法就好,既然他不反对自己的主意,那就先从这里开始,等有了进展,老吴自然而然会实施他想出的办法…… 两个人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到广安门外的胡同里转悠,专找老大爷、老大妈闲聊,说不准聊着聊着线索就被聊出来了,这事儿不能嫌烦,警察调查案件不就是这样不厌其烦的调查、取证吗?抓住蛛丝马迹展开拉网式调查,直到有所突破,所以,只要有持之以恒的决心,二人相信,多多少少的怎么也能查询出点有价值的线索。 话不多烦。第二天到了广安门外,穆春江把车找了个地方停好,就和吴俊兵分两路,一路朝东、一路朝西,分头寻找起令人喜爱的老头和老太太…… 穆春江这路还不错,西侧的胡同口有一群老头正围坐在一起打扑克“敲三家”,穆春江对于玩有着浓厚的兴趣,甭管是玩什么,他都感兴趣。于是他蹲在一个老头的身旁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不多时有个老头家里来人找他,于是穆春江“火线入党”,当即接过老头手里的牌,盘腿坐在地上就和老头们甩起了扑克。 吴俊这路不太好,东侧胡同口有几个穿着大红大绿褂子的老太太晃动着臃肿的躯体,正在扭着秧歌,要接近这群老太太,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入其内部,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这和“卧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为了事业,吴俊豁出去了面子,硬着头皮,晃着自己不算灵活的腰肢加入了“老年妇女秧歌队”…… 吴俊加入老年秧歌队的时候,穆春江一伙牌打得正欢,扑克牌被老头和穆春江们用力的一张张的拍在小方桌上,嘴上更是随着出牌高声呐喊,以求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尽管气势造得大,怎耐穆春江一伙有一个老头牌打得极臭,手里握着大牌就是不舍得出,经常是穆春江一方被全部逮住后,老头的手里还攥着“大猫”、“小猫”或是若干个“2”,气得穆春江和另一个老头干瞪眼,穆春江是小辈,不好意思骂这个老头“臭”,而另一个老头可不吝这个,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那个老头“臭牌篓子”……牌臭的老头脾气倒是不错,怎么骂就是不急眼,笑呵呵的依然是我行我素,放着大牌就是攥在手里“养活”着不用。不多时,穆春江一方的三个人脸上就被贴了好几个白纸条,纸条上还用圆珠笔画着个活灵活现的王八…… 吴俊的秧歌扭得也是热火朝天,他独特的舞姿不多时就吸引住了老太太们的目光,她们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把吴俊围在中间,看着他扭动着笨拙的腰肢全都“嘎嘎”的大笑起来,可是她们越是笑,吴俊扭得就越是带劲,吴俊心里清楚:能够搏得众老太太们的“老红颜一笑”,就会很快拉近自己和老太太们的关系,这为过会的打听消息提供了便利,既然已经豁出了面子,那就没什么不可以豁出去的了,索性跳个痛快,全当是又来了一次免费的“蹦迪”…… 吴俊又表演了一会,待到老太太们都乐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擦了把脑门上冒出来的汗珠,笑盈盈的凑到老太太们的面前,开始切磋起扭秧歌的技法。技法也交流得差不多的时候,吴俊趁着众老太太们坐下休息的好机会,借机开始询问自己的问题,看似是问身前的一个老太太,其实是对众人,“老婆婆,你们住的这里很不错啦!” 一个爱唠叨的老太太抢着开口,大嗓门说道:“不错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就剩下这么个屁大的地方可以活动了!赶紧拆了吧,咱们都住高楼大厦去!” 吴俊听出了点苗头,赶忙问道:“这里要拆迁吗?” “是啊!都吵吵半年了!挨家挨户的登记户口,说是全拆,北京市的规划!听说再过两三个月就进行什么,什么土地招标,好像是这词儿!” 吴俊一下来了精神,“这块土地还没有卖?” “卖地哪那么容易啊?又是测量又是统计的,这么大一块地,哪能跟卖白菜萝卜似的抓起来就卖啊?” 吴俊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继而说道:“这里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啊,据说,明朝的公主墓就在这里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这里的房子盖得乱七八糟,早就不知道公主墓究竟是在谁家的房子底下压着呢!你们说,谁家炕头底下压着口棺材,多吓人啊!” 几个老太太闻听此话,都是嘎嘎的大笑起来,继而七嘴八舌的展开了讨论。 吴俊仔细的听了一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估计这些老太太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看来长平公主墓确实在这里已经不容置疑,这里将被拆迁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更多的信息,这些老太太已经不可能知道,既然已经获取到了很有价值的信息,再久留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吴俊起身,慌称还要去上班,和老太太们客气的打招呼告别,老太太们对他都很有好感,嘱咐他“明天一定还要来”,吴俊心里想着:还来?还来自己都得变成老太太了……不过嘴上不能这样说,他点头答应,和众老太太辞行。 顺着胡同,吴俊径直朝西侧摸去,西边都归穆春江管,他应该就在那里。 穆春江和众老头儿们的扑克打得热火朝天,脸上的白纸条又增加了几条,正在此时,吴俊摸来了,一看穆春江脸上贴满了画有小王八的纸条,差点没乐出来,他站在穆春江的身后等待了好半天,穆春江竟然丝毫不知,无奈之下,吴俊只得用膝盖顶了穆春江的后腰一下,穆春江回头,见是吴俊,这才猛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光顾着打牌过瘾了,竟然连重要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赶忙招呼吴俊,“老吴!坐!坐!”,然后转向各位老头,甩出一张扑克,抽空询问道:“大爷们!我听说这里以前葬过明朝的末代公主,是真的吗?” 一个老头恶狠狠的把一张牌拍在桌子上,嘴上说道:“有这么回事!” 穆春江一听,很是兴奋,赶忙继续问道:“在哪啊?” 老头摇着脑袋,“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早就没人知道了。” 穆春江大为失望,又询问了些其它的线索,却是一无所获。蹲在一旁的吴俊洋洋自得,他故意插嘴道:“听说这里要拆迁啦?” “是啊!都盼着这一天呢!”一个老头回道。 穆春江一听,也立刻变得精神了许多,他看了身旁的吴俊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七章 筹措资金(一) 又敲了会牌,趁着又来了一个老头,穆春江赶忙抽身,把手里的牌和脸上的纸条全部交给了那个老头,众老头吵吵着必须把纸条全粘在脸上后才有资格玩,老头无奈,意思着粘了两条。 穆、吴二人溜达出胡同,上了车。 “老吴,你什么主意?”刚一上车,穆春江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吴俊的小眼珠在小眼睛里转了几下,“我本来的想法是在找到墓址后买下它周围的房子,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不太行啦!我现在倒是想,我们要干不如就干得大一些!” “怎么大?” “参加土地拍卖,把整块地都买下来啦!” 穆春江一惊,瞪大了眼睛,“你疯了?!这么大一片地,咱俩哪来那么多钱?” “不需要很多钱的啦!只要能够凑出招标保证金就可以啦!等中了标,我们就可以通过担保向银行贷款,然后在房地产开发的过程中把期房卖出去,回笼资金!房地产都是这样做的啦!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资金,而是要抓紧时间注册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穆春江有点半信半疑,可是听吴俊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于是疑惑的问道:“真的这么简单?你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和很多行业的老板都打过交道啦!以前广州的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板就想拉着我和他一起干,我觉得那个人像骗子,所以才没有答应他啦!不过,这些流程都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我还是很清楚啦!” 穆春江琢磨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好像——,玩得有点大——” “不大啦!只要能够中标,我们不仅能够在自己的土地上轻松的找寻出长平公主墓,还可以在这个项目上赚一大笔钱,一箭双雕的买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啦——” “可怎么中标?哪那么容易就让咱们一个刚刚成立的公司中标?” 吴俊嘿嘿一乐,“这个我也想好啦!我们可以成立一家中外合资公司啦,现在整个国家都在鼓励利用外资,对于外资、合资企业有格外优惠的政策支持,所以中标的可能性会很大啦!”吴俊眉飞色舞的说着。 穆春江直听得一头雾水,一脑门官司的望着吴俊,“你丫越说越没边儿了啊!还合资公司呢?就咱俩两个盗贼,能和哪个国家合资?” 吴俊的小眼睛一闪亮,脱口而出,“日本啦——” “做梦呢——”穆春江说着,用手放在吴俊的脑门上试了一下,“没发烧吧?” “哪个有发烧啦?”吴俊说道。 “没发烧怎么竟说胡话?”穆春江说道,“咱俩********人,怎么能攒出个中日合资公司?” 吴俊又是嘿嘿一乐,拖着长腔说道:“当然是请——,美惠小姐帮忙啦——” 穆春江一愣,这事儿怎么又和美惠联系上了?美惠就是一个日本留学生,能起什么作用?他不解的望着吴俊,“美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成立合资公司她能起什么作用?” “我们替美惠出钱啦!挂着她的名字、国籍就可以啦!只需要她回日本一趟,把需要的手续办理回来就万事具备啦,当然不回去也行,只要她能够通过亲戚、朋友把手续办齐全了寄过来也是可以的啦!听起来难,其实很容易的啦——” 穆春江有点开窍了,他默默不语的琢磨了一会,然后赌气的说道:“还是不行!日本!我不同意和日本合资!” “小穆同志,不要有成见嘛,你要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啦,我们现在是在利用日本挣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所以啦——,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啦!” 穆春江又琢磨了一会,似乎是这个理儿,帐无论怎么算,日本都不会从自己和吴俊这里得到任何好处,相反却会给自己和吴俊带来利益,打着日本的旗号行骗,似乎是一件很恰当的事情,不然如果换成了别的国家,比如德国,就不太合适,人家那么大度、认罪态度那么好,再往人家的身上扣屎盆子,确实不太合适…… 想明白了,穆春江不再有什么疑义,只是对于美惠没有什么把握,不敢确定她是否愿意参与进来,含糊的跟吴俊念叨道:“美惠——,能同意吗?” 吴俊再次变得眉飞色舞,“一定会同意啦,人家女孩子对你那么好,巴不得和你多交往呢,我琢磨着她肯定会同意。”吴俊边说边琢磨着,继而不无遗憾的说道:“真不知道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看上你啦?” “我怎么了?”穆春江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质问道。 两个人又调侃了一会,开始商量正事,毕竟成立家合资公司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出来的,要办理的手续一样都不能少。 两个人先去工商所详细的咨询了一番,又拿了些资料,流程基本搞清楚了,下面有两项迫在眉睫的工作要做:一、筹措资金,二、拉美惠小姐入伙。 为了筹措资金,穆、吴二人商量一番,达成一致协议:把手头的十几件汉代文物一件一件的卖出去,回笼资金。金爷曾经给它们估过价,一件一件的出手,至少可以卖到八、九百万人民币,这些钱在当时来说,绝对算是富贾一方,不过,作为一家房地产公司,如此数额的资金并不算太多,剩下的缺口由吴俊筹措,无论是把自家的服装厂抵押出去,还是去找哪个黑社会借高利贷,全然不用穆春江操心,交由吴俊全权负责。 于是穆春江去琉璃厂找金爷,让他帮着介绍几个买家,自己刚刚涉足这一行,认识的人还不是很多,对于那些真正有钱的收藏家更是知之甚少,既然已经决定卖出汉代文物,那么就尽量给它们找个好的“婆家”,能够被妥善的保管起来,金爷和自己的心里也总算是踏实一些。 对于穆春江打算卖出汉代文物,金爷早有准备,倒不是因为保管的人是穆春江的缘故,这年月有几个年轻人能够真正的耐住寂寞,守着一堆灰头土脸的瓶子、罐子而过清贫的生活?实际上,穆春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才“套现”,已经实属不易。于是金爷在自己的众多老朋友中选择了几个信誉好的买家,列了个单子交给穆春江,让他自己和他们取得联系,只要说是金爷介绍的就可以了,倒卖文物这种事是违法犯罪,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穆春江孤身一人,主动联系金爷介绍的买家,一件一件的出手,金爷的工作做得相当细致,每一件文物都给出了“指导价”,这就省去了很多麻烦,穆春江在指导价的基础上与买家进行小幅度的讨价还价,争取利润最大化。买家们在听说是金爷介绍来的后,也都是心中有数,东西绝对是真货,金爷估出的价格也一定很公正,有金爷的信誉作为担保,错不了!买家们对于小幅度的价格差异也不是太在意,都是有钱人,只要东西是好货,谁又会在乎成交价格上的一点点上涨幅度呢。 所以,只用了一两天的功夫,穆春江就异常顺利的卖出了大部分汉代文物,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每次只对同一个买家出手一到两件文物,声称这是自己“收”上来的,由于急着用钱,不得不忍痛割爱,就这样,灰头土脸的汉代文物被换成了大把大把的现金,数量极其客观。 不过,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在穆春江出手汉代“陶俑”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说是麻烦有些不妥,实际上如果说是“考试”可能会更加恰当一些。 那是两件一套的“陶塑两舞俑”:两个看上去笨拙、憨厚的小人,穿着宽松、肥大的舞者裙袍,舞臂抬腿,正在翩翩起舞,虽然经过千年的埋葬,眼睛表面已经风化模糊,但面部那种质朴、纯真的微笑,无忧无虑的神情依然清晰可见,神态、气韵生动活泼,实乃保存完好的上等文物。 穆春江按照金爷的意思,登门拜访一位姓“柳”的大爷,据金爷介绍,这位柳大爷是一位真正的收藏家,由于家里条件优越,几十年来只见他收藏文物,却从未见过他拿出任何一件变卖,好的文物到了他那里就算是找到了真正的归宿,柳大爷家里专门腾出了几间房子储存文物,房间里都安装着进口空调,根据不同文物的材质,调整不同房间的温、湿度,储存条件简直可以与博物馆媲美。不过,柳大爷生性清高、怪异,不屑与寻常的人打交道,所以穆春江到了他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柳大爷轰出家门,即使手里的东西再好,柳大爷也不会购买,因为他手里的好货不计其数,可如果能够和柳大爷谈得投机,东西再不好,他也会给出个高价,这事儿听上去似乎不可理喻,可事实就是这样,柳大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手里有的是钱,只要能让他高兴,钱可以被大把的打了水瓢,可要是他不高兴,一个“大子儿”你也别想让他掏出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八章 筹措资金(二) 穆春江初听金爷的介绍,觉得很是好笑,这都什么年月了,竟然还有如此“一根筋”的老头,做事不管不顾,完全根据自己的喜好行事,这样的人自己还真没见识过,这次“买卖不成仁义在”,全当是一个开眼的好机会。 包裹着“陶塑两舞俑”,穆春江驱车来到了后海一带,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够住在这里,足以说明柳大爷不是一般的人物,要么是前清显贵的后人,要么是腰缠万贯的财主,要么是两者兼备。京城素有“东贵西富”之说,讲的就是当年东城住的官宦人家多,西城住的财主、商贾人家多,而北城,尤其是景色优美的三海地区,即前海、后海、积水潭一带,王爷府多,至于南城,已属外城,都是些平民百姓而已。现今后海处的宋庆龄故居,即是清代醇亲王府花园,就是溥仪父亲居住的地方。 穆春江诚惶诚恐的敲开了一座气势恢宏、颇为讲究的大宅门,通报姓名后,被引进了正堂。利用绕过影壁,穿过外侧院子的功夫,穆春江四下观察了一番柳大爷家这套非同寻常的大宅子,由于身处前院,后面究竟还有几重院子无法断定,但就这一个院子,已经令穆春江震惊不已了—— 院子里青石铺地,大小足可以容纳下两三个大杂院,三间气派、宏伟的正房,座落在半米多高的台阶上,四根粗壮的漆红柱子托起正房顶檐,造型与金爷的“古韵斋”极为相似,只不过更加的高大、更加的宏伟。两侧是东西厢房,转角处由游廊连接,也是建造在高出院子半米多高的台阶上。院子中央摆放着几口巨大的水缸,里面有众多的金鱼穿梭水中。房屋均是清一色的青砖灰瓦,屋檐处翘起,雕刻着不同造型的蝎子、蜈蚣等毒物,据说,此为辟邪之用。 看在眼里,慕在心上,如果自己能够有这么一个大宅子,就算是上千万的别墅自己也舍不得换!穆春江羡慕之余,不觉对于金爷的介绍深信不疑,柳大爷果然是家财万贯,先不论他的财产究竟有多少,就算是这座大宅子,维护起来的费用就可想而知,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穆春江跟随着开门人进入正堂,见一位其貌不扬的白胡子老头端坐在八仙桌旁,正在津津有味的品茶,听到看门人的禀报,老头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穆春江一番,尖声尖气的问道:“你就是金爷介绍的那个卖家?很年轻啊!” 老头抬起头,穆春江也得以仔细的打量他一番,就见老头尖嘴猴腮、骨瘦如柴,怎么看也不像是家财万贯的财主,比起金爷的王爷派头不知要逊色多少,就连下巴上的白胡子都没有金爷的有形,浓密程度也不够,说话还尖声尖气,怎么听怎么象不男不女的人在说话,穆春江忽然有点想明白了:莫非——,这个老头是个太监?太监不都是脾气古怪而又家财万贯吗?…….继而,穆春江就打消了这种猜测,不对!太监是不应该长胡子的,柳大爷的胡子虽然算不得“美苒”,但也足以证明他还是个爷们,况且已经解放了这么多年了,早年间的太监早就应该不在了…… 穆春江想得出神,竟然忘记了回答柳大爷的问题,柳大爷哪经历过如此怠慢,不高兴的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略显不悦,“我在问你,是金爷介绍你来的吗?” 穆春江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答道:“是啊,金爷介绍来的!”他已经听出了柳大爷语气中的不悦,心说:这下可坏了,出师不利,估计再说上两三句话,柳大爷这个古怪的老头就得对自己下逐客令,这笔买卖算是没戏了! “你带来了什么东西,拿过来让我看看。”柳大爷继续尖着嗓子说道。 这次穆春江不敢怠慢,赶忙把手里的东西送了过去,一层一层的揭开报纸,露出了里面的“陶塑两舞俑”,摆放在八仙桌上,然后退后一步,必恭必敬的说道:“柳爷您上眼,就是这两个汉代陶俑。” 柳大爷带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拿起陶俑仔细观赏一番,然后把它们放回到八仙桌上,抬起头,看着穆春江,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渗了几秒钟,柳大爷尖声说道:“看你年纪轻轻,说说吧,你对陶俑都有什么了解?” 穆春江有点犯愣,自己对于陶俑有没有了解跟这笔买卖有什么关系?就算自己是个门外汉,对于文物一点都不了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东西是真货,谈好了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存在着欺诈不就得了!询问自己对于陶俑的了解就跟考自己差不多,这有什么意义? 穆春江对于这种考试般的提问有些反感,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经来了,又想诚心进行交易,干脆就把自己对于陶俑的了解跟柳大爷讲述一番,什么考试不考试的,都是无所谓的事儿。 于是穆春江侃侃而谈起来—— “古俑是中国古代明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最早是专指古代墓中随葬用的偶人,后来其外延有所扩大,有生命的家禽牲畜以及想像中神灵的摹拟品都被纳入其中。俑产生于中国古代‘事死如事生’的丧葬理念,最早的俑见于安阳殷墟商代王室墓中与人殉一同发现的双手绑缚的奴隶俑。至春秋战国时期,社会的进步导致了人殉时代的终结,代替人殉旧俗的随葬俑兴盛起来。中国古代各类俑中陶俑数量最多,另外俑质也偶用木、石、瓷、铜、银等材料。 中国的俑发轫于商,至东周时代渐趋流行。汉代是中国历史上雕塑艺术大发展的时期,俑的种类、数量、材质、水平等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关申西汉帝陵陶俑数量很大,一般高50-60厘米,或上承秦俑,模制敷彩;或沿袭楚风,裸塑着衣。侯王墓中,除武装士兵俑外,家内奴婢和伎乐俑也占很大比例。型体略小于帝陵之制。低级官吏和地主墓中也有放置俑的,俑的构成主要是家内奴婢。西汉南方常见木俑,楚制依旧。而山东地区陶俑也继承了战国齐地古拙的传统。东汉伴随着庄园豪强的发展,与场景模型配置的小型陶俑多了起来,而且造型更为生动传神。其中河南的乐舞百戏、武装部曲俑;四川的劳作、说唱俑;广东的陶船及船夫俑;甘肃武威的铜车马仪仗俑,代表着这一时期的最高水平。 ……” 穆春江口若悬河,出口成章,柳大爷直听得目瞪口呆,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不禁兴奋起来,站起身,亲自给穆春江看座——穆春江从进入厅堂后一直处于一种站立的状态,就连有关陶俑滔滔不绝的讲述都是站在柳大爷面前完成的,足以见得柳大爷确实古怪,就连家庭中最为寻常的看座、备茶都要等到他对客人满意了才行。 穆春江终于得以坐下,还给沏上杯茶。此时,柳大爷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于眼前这个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他又询问了穆春江一些有关其它文物的知识,穆春江一一详细作答。考察一番后,柳大爷满意的点头,面带笑容,他询问穆春江是跟谁学的这些知识,穆春江如实回答说自己的老师就是金爷,柳大爷频频点头,嘴上念叨着:“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 柳大爷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会,跟个孩子般的和穆春江商量起来:金爷已经先入为主,做了穆春江的老师,如果自己再顶替金爷的位置确实不太合适,不如——,自己就做穆春江的干爹吧!能有这么一个学识渊博的干儿子,自己这辈子也算是知足了…… 初闻此言时,穆春江刚好抿了一大口茶,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他被惊得一下子把茶喷了一地,知道自己失态,他慌忙擦去嘴边的茶水,起身向柳大爷赔礼道歉,柳大爷摆摆手,尖声尖气的说道:“没有关系!都是一家人了嘛!” 不容穆春江分说,干儿子的事儿似乎已经是既成事实,穆春江犹豫了一下,虽然眼前这个“干爹”脾气古怪、神秘莫测,但看在他有一座大宅子的份上,自己就认了吧,将来万一老爷子没了,遗嘱里再把这座大宅子留给了自己,那自己还真没吃什么亏…… 于是穆春江必恭必敬的叫了柳大爷两声“干爹”,柳大爷美得不行,当即留下了那两件汉代陶俑,付给了穆春江双倍的价格…… 穆春江终于得以脱身,离开了柳大爷家后,驱车匆忙赶往琉璃厂,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的跟金爷描述一番,金爷乐得不行,他说柳大爷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认下干儿子也是一件好事,柳大爷对于古玩也是满腹经纶,穆春江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拜访这个干爹,从他那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十几件汉代文物顺利出手,穆春江筹集了近千万元资金,并把它们全部交给了吴俊,剩下的缺口由吴俊全权负责,因为自己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替代,那就是——拉美惠小姐入伙。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七十九章 合资房地产公司(一) 吴俊给穆春江下了死命令:无论是低三下四的求美惠,还是指高气昂的命令美惠,最终都要达到让美惠同意加入公司、并从日本开出所需手续的任务。计策穆春江自定,实在没办法,向美惠实施“美人计”也未尝不可,美惠有没有意见不知道,反正吴俊是举双手赞成…… 当下,二人兵分两路,约好了一周后碰面,谁完不成任务谁就提头来见。 为了不至于“脑袋搬家”,穆春江马不停蹄的奔了北大。穆春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很久,这回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溜溜的等了两个钟头,连美惠的影子都没见着。 穆春江一只胳膊肘架在车窗上,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敲打着方向盘,盯着楼门洞发呆,心里琢磨着:自己是继续这样等下去,还是闯进女生宿舍楼里寻找美惠?如果一意孤行的闯进去,会不会让看门的大妈当流氓抓起来? 又琢磨了一会,穆春江决定不再这样浪费时间,如果美惠一直不出来,或是根本就没在里面,自己岂不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的寻找,先去传达室问问大妈,如果能告诉自己美惠的下落最好不过,要是大妈不合作,自己再强行闯入宿舍楼也不迟。 想好了,穆春江锁好车,径直朝着传达室而去。 到了传达室,穆春江把头伸到开着的小窗户前,很是客气的问道:“大妈,跟您打听个事儿啊!” 端坐在靠窗户的三屉桌前的大妈足有二百多斤,穆春江心里直嘀咕:这种体重的大妈,真要是有坏人闯进女生宿舍,大妈追也追不上啊…… 大妈闻声抬起了头,并不太友善的看着穆春江,也许是大妈看惯了女性,所以对于来到女生宿舍楼的男性都心存敌意,语气也颇为冰冷,“打听什么事?” “请问——,美惠小姐怎么联系啊?”穆春江依旧客气的说道。 大妈在听到“美惠”两个字后,更加的敌视起来,目光中已经充满了不信任,“你找美惠小姐干吗?” “是这样——”穆春江赶忙解释,“我是一出租车司机!”说着穆春江把自己的工作证在大妈的眼前晃了一下,接着说道,“美惠小姐昨天坐我的车租车把钱包掉我车上了——”,说着穆春江又把自己的钱包在大妈眼前晃了一下,“这不,我根据钱包里的线索找来了,想把钱包还给美惠小姐。” 穆春江原以为这个理由足以说服大妈,把美惠叫下来,或是告知自己美惠的去向,毕竟自己是“拾金不昧”,对于自己这样的好青年,大妈怎么着也应该信任才对,可是没想到,大妈听后,甩下了一句令穆春江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话,“好啊,那你就把钱包放在我这里吧,回头我负责交给美惠!” 穆春江一听,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大妈倒是不见外,把钱包放在她那里,她放心自己还不放心呢!亏她竟然能想出这么个不着四六的解决方法,这哪是看管女生宿舍啊,简直就是看管监狱牢房! 穆春江慌忙说道:“放您这儿就不必了,我还是想亲自交给美惠小姐,您能帮我把她叫下来吗?” 大妈撇了穆春江一眼,干巴巴的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无奈,穆春江只得退出了楼门洞,心里琢磨着:看来大妈的防范意识还真强,这么好的借口竟然都无法把女生约出来,看来——,智取是不行了,只能蛮干了…… 穆春江揣起工作证和钱包,绕着女生宿舍楼转悠了一圈,又四下望了望,到处都是学生,有的在宿舍楼周围的草坪上看书,有的三三两两的聊天,没有一处清净之所。 他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自己一条天踏下来都能一只手托住的汉子,这么点小事儿就能把自己难住吗? 穆春江长呼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扯着脖子,冲着楼上声嘶力竭的喊道:“美惠——,小岛美惠——” 鬼哭狼嚎的这一吼果然不同凡响,穆春江一下就吸引住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在他的身上聚焦,这让穆春江有些许不适,他还从来没有成为过众人关注的焦点,浑身都有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当明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时时刻刻的被目光包围着,想偷看个女孩都会被人立刻发现,没意思…… 尽管楼下的人已经全部被穆春江的吼声吸引,可是楼上却没有丝毫反映,甚至连从窗户探出头的都没有一个,于是穆春江加大力度,吼出了第二声、第三声…… 待到传达室里的胖大妈忍无可忍,追出来阻止穆春江的时候,楼上也终于有了反映,一个白净的女孩从三楼一个房间的窗户探出了头,先是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楼下发出可怕声音的人,确认不认识后,她犹豫了起来。穆春江见终于有人露头,初步判断这个女孩一定是美惠的朋友,但她不立刻告诉美惠的去向,一定是在犹豫不决,这也难怪,美惠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北大校园里一定如众星捧月一般,要是不限制,追求她的男同学们肯定会把宿舍楼的门槛踩坏,所以把美惠的去向告诉男同学一定要谨慎,不然很有可能会发生群斗群殴事件……不说没关系,自己就接茬喊,弄得谁也别想清净。 于是穆春江又吼出了一声,“美惠——” 胖大妈一个箭步就窜到了穆春江的身前,真不知道象她这么胖重、行动不便的老年妇女,怎么会在瞬间变得身轻如燕、行动自如?如北派的兄弟一般,看来大妈是气愤到了极点,才会在一瞬间成为了“大侠”。 “你想干什么?!这里不许大声喧哗!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打电话到保卫处!”大妈脸红脖子粗的吼叫着,两只胖手也不闲着,在穆春江的脸前乱舞,恨不得给他抓个满脸花。 穆春江扫了大妈一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慢慢的昂起了头,逗气似的又吼了一声,“美惠——” 大妈被气得直哆嗦,可是对眼前这个高自己一头的大小伙子又是无能为力,她气冲冲的扭身大步流星的朝着传达室走去,穆春江估计她肯定是准备给学校保卫处打电话,离保卫处的人到这里怎么也得有几分钟,所以自己要抓紧这几分钟的宝贵时间再多吼上几句,于是穆春江冲着探出头来的那个女孩又吼叫了几声。 女孩终于忍不住了,穆春江能够在看门大妈的阻止、威胁下依然我行我素,不怕被周围的人笑话,执着的喊着美惠,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有胆量、有毅力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于是女孩趴在窗户上,声音尽量大的冲着穆春江喊道:“美惠病了——,在校医院——”说着,女孩的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穆春江一听美惠生病了,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匆忙问道:“美惠得了什么病?” “发烧了!不是什么大病,你快去看看她吧!别忘了给她买点好吃的!”女孩倒是挺会乱点鸳鸯谱,这就给穆春江布置起了任务,边大声说着还边诡秘的笑着,似乎穆春江就是美惠的男朋友一般。 穆春江道了句谢,趁着保卫干事还没来匆忙上了出租车,朝着女孩所指的校医院方向而去。路上找了家学校里的小商店买了些奶粉、罐头、水果。 校医院倒是不像女生宿舍楼似的戒备森严,甚至连一个询问穆春江的人都没有,他径直进入大厅,琢磨了一下,发烧这种小病不可能住院,所以美惠一定是在诊室里打点滴,于是他拎着东西朝着诊室的方向找去。 果然,美惠正坐在诊室的一把椅子上专注的看杂志,手背上扎着根针头,一个吊瓶挂在旁边的架子上,一滴一滴的缓慢流动着。 穆春江隔着诊室的大玻璃窗,望着天仙般楚楚动人的美惠,心里不禁赞叹:多漂亮的女孩啊——,就连打点滴都这么美,要再是个中国女孩,该多完美啊…… 穆春江本不想打扰美惠,他看了眼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是所剩无几,他准备在外面等会,直到美惠出来,可是不想美惠如同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正好望见了他。美惠一下子变得惊喜起来,她想叫穆春江一声,可是又怕打扰了其他打点滴的人,只得笑盈盈的冲着穆春江招了招手。穆春江也是笑容可掬的望着美惠,他用手指了指吊瓶,又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示意自己就在这里等,直到吊瓶里的药水全部打完。美惠会意,冲着穆春江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采用最原始的肢体语言交流了一会,都是心领神会,穆春江站在大玻璃窗外,专注的凝视着俊秀的美惠,美惠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蛋泛上了红晕,她半低下头,用闲着的手拨动了一下旋钮,点滴流淌得快了许多。 不多时,吊瓶里的药水见了底,护士出来替美惠拔掉针头,用棉花球按在了她的手背上。美惠谢了一声,然后起身,朝着门外走来。 穆春江满面含笑的望着美惠婀娜多姿的走到自己的身旁,一股醉人的香味再次袭来,既熟悉又陌生,充满了无尽的杀伤力…… 穆春江振作了一下精神,从美惠的美色中清醒过来,他把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在美惠的面前晃了一下,“给你买的!” “就是一个发烧,你干吗买这么多东西啊?”美惠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买行吗?你那个女同学站在三楼的窗户里面,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给你买好吃的,我哪敢不买呀?” 美惠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哪个女同学啊?怎么会站在窗户里面呀?” 于是穆春江把自己刚才在女生宿舍楼和看门的胖大妈较劲、在楼下鬼哭狼嚎般的呼喊美惠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跟她描述了一番,听得美惠抿着嘴笑个不停。 两个人边走边聊,来到了校园里的草地上,正值阳光明媚、微风轻柔,两个人席地而坐,穆春江把塑料袋里的水果拿出来,给美惠拨了个桔子,递给她,自己也弄了香蕉,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二。 闲聊了一会,穆春江开始切入正题。 “美惠,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呢?” “我和一个朋友想攒一家房地产公司,不过不是一般的那种,想弄一个中日合资的,拉你一起加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美惠有些惊奇,忽闪了几下迷人的大眼睛,问道:“我?可是我只是一个学生啊?再说,我也没有资金啊?” “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们全能解决!需要的就是你的身份,如果你愿意加入,给你干股,只需要你从日本开出些注册公司必须的手续!” 美惠有点疑惑,“可是,什么是干股?” 穆春江乐了,看来外国人的中文说得再好,也还是有一些土语他们不懂,于是给美惠讲解起来,“干股就是你不用掏一分钱,却zhan有公司一定比例的股份!当然,你开出的那些手续也是有无形价值的!”穆春江现学现卖,把从吴俊那学来的东西讲给美惠听,好在他的脑子比较好使,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听过一遍就会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美惠明白了意思,变得有些含糊起来,“可是,可是我要是开不出来那些手续呢?” “没问题,都是些比较简单的东西,日本比中国发达,对于公司的管理比中国宽松多了。”穆春江极不情愿的夸赞了日本几句,没办法,现在是在说服美惠,要是再摆出以往那种深恶痛绝的态度,能办成的事也得砸锅。 美惠“哦”了一声,然后想了想说道:“那——,是不是需要我回日本一趟?” “这个也不一定,你可以先给亲戚朋友打个国际长途,要是能代办最好,实在不行,你就请假回去一趟,一切费用由公司负担!” “还有这种好事?”美惠笑着说道。 “当然了!你以后就是公司的一员了,全当是差旅费了!”穆春江煞有介事的说道。 美惠“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美惠没有提出一星半点的疑义,穆春江彻底放了心,“这么说,你同意了?” 美惠点了点头,羞涩的看了穆春江一眼,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只要自己加入了公司,就可以时常和穆春江相见,至于公司是否盈利,她倒不是很在乎。 穆春江不明白,美惠同意就同意吧,为什么会羞涩的看自己,同意和羞涩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反正不管怎么样,吴俊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就是顺利的完成了,没有遇到丝毫困难,看来自己“卖身求荣”的准备算是白做了…… 穆春江趁热打铁,找了张纸,给美惠列出了一串需要从日本开出的手续。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些,美惠移动到穆春江的身旁,一只胳膊肘架在穆春江的腿上,另一只手指点着纸上所列出的名目,一一的详细询问。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章 合资房地产公司(二) 申请设立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必须向审批机关提交申请书、双方共同编制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合营企业的合同和章程,以及企业主管部门签署的意见……手续齐全,经过审批、验资后,领取合资公司营业执照,即可开展合法范围内的经营活动。 这种合资企业的审批过程可快可慢,快慢程度完全取决于政府权力机关工作人员的行事作风,快则一两周,慢则三四个月,都属正常。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不能尽快成立合资公司进行投标,就将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所以吴俊把合资公司既定的办公地址选择在了某经济开发区。为了吸引国内外公司进驻,经济开发区以高效的办事作风为卖点,派专人替入驻公司打通政府办事机构的关系,代办各种审批手续,只要资料齐全,开发区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其它繁琐的工作。 说来简单,可是办理起来却并不是太容易。 首先,中外双方都要有一个公司,作为申请合资企业的实体,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而恰恰是这个最基本的条件,穆、吴二人都还不具备,所以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在中、日两国分别挂靠或是注册一家公司。中方公司好办,吴俊经商这么多年,有着一张不算小的商业关系网,找寻、打通一家经营范围合适的挂靠公司并不算难,只要是不让这家公司出资,再给予一定的经济筹劳,事情并不难办。按照吴俊和穆春江的想法,办理日方挂靠公司就有一定的难度了,因为美惠毕竟只是一个学生,从未涉足过社会,根本就不可能找寻到一家挂靠公司,所以只能让美惠托朋友,实在不行就让她回国一趟,在日本注册一家公司,日本经济发达,注册公司应该比中国容易得多,不过新注册的公司立刻就进军海外,成立合资公司,不太具有说服力,但负责办理合资公司的政府机关并不一定会对外方公司进行详细的调查,毕竟对方注资到国内是一件好事,所以应该比较容易蒙混过关。在日本成立一家公司,这正是穆春江指导美惠并且希望她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工作。 实体公司确立后,穆、吴二人计划聘请专门的代理公司拟制一系列的审批用文件:申请书、可研报告、公司章程等等,如此高深莫测的文件,就凭只比文盲水平略高一点点的穆春江和吴俊两个人,愁死哥俩也别想写不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筹措资金。资金分成两部分,中方的和日方的,不过都要由穆、吴二人筹措,而且太少了还不行,不仅显示不出公司的实力,而且在投标广安门外地块的时候保证金都不一定够。资金已经筹措了一些,剩余的缺口交由吴俊负责,什么是大款?大款就是随时随地的“提款机”,所以穆春江用不着操心。 这几天穆春江天天必去北大,陪着美惠一起去学校附近的邮电所打国际长途,然后抢着去付费。别说,通过几天的“旁听”,穆春江有了一点感受:日本女孩说日本话好像还不是太难听,比起电影里鬼子们吼叫的“搔嘎”、“哑死给给”、“米西米西”好听多了…… 尽管好听,穆春江却是一句都没听懂,看美惠冲着电话眉飞色舞、表情丰富,他的心里焦急无比,真恨不得美惠能说出一句“搔嘎”、“哑死给给”之类的话,自己也好能听懂一句半句的,心里也算舒坦点。 美惠说了几天的“鸟语”后,终于把穆春江拉到校园的一片草地上,笑盈盈的跟他说:“好了,全部办妥了,过几天手续就会寄过来。” 穆春江惊喜不已,“真的?!太好了!想不到在日本注册家新公司会这么容易!” 美惠柳眉微蹙,笑容却是不减,“谁说是注册新公司了?” 穆春江一下楞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美惠故意的停顿下来,以吊起穆春江的胃口。 这招果然奏效,穆春江眼巴巴的望着美惠的娇容,支棱着耳朵等着她说后面的话,美惠一看穆春江的这副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也无心再让穆春江着急,于是说出了下文,“意思就是有一家真正的日本公司和你们的公司合资!日方公司准备出资——,两百万——,美金!” “啊?!”穆春江惊呼出来,他连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这怎么可能呢?美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说服一家日本公司来华投资?而且一下就是两百万美金?这不是天方夜潭又是什么?…… 穆春江傻呆呆的望着美惠,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开玩笑的成分,可是美惠一副认真的样子,没有丝毫哄骗自己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相信还是应该不信,半张着嘴呆滞的望着美惠。 “好了,不要再这样了,让人家看见就像是一只大色狼似的。”美惠跟穆春江开了句玩笑,几天来的朝夕相处使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穆春江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的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再说,过两天资料寄过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可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是怎么说服那家日本公司的?” 美惠甜甜的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原因很简单啦——,那家公司,是我爸爸的。” 穆春江又是大吃一惊,继而恍然大悟,一切谜团不解自破:几天来,美惠一直在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说服他投资中国市场,和中方公司组建合资企业……令穆春江感到震惊的是,美惠竟然还是一个富家女!既漂亮,又出身富家,美惠真是一个十全十美、完美无缺的女孩……. 待到晚上穆春江去饭店找吴俊,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吴俊也是震惊不已,恢复常态之后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劝说穆春江一定要珍惜住美惠这只“金凤凰”,切勿因为她是个日本人而与她失之交臂,真是那样的话,吴俊可以断言,穆春江会后悔一辈子的…… 穆春江懒得听他的这些老套的说教,赶忙岔开话题,说实话,与美惠究竟何去何从他自己也已经没有了主见,走一步算一步吧,原则不是一天两天确立的,也不能期望着一天两天就放弃。 “老吴,你丫别再说这事儿了!赶紧汇报一下你的进展吧!”穆春江打断了吴俊的话,转而询问起他。 吴俊话题转变得倒是很快,拍着胸脯说道:“我这里当然是没有问题啦!挂靠公司已经联系好啦!本来资金还有一些缺口,可是如果美惠小姐说的是真的,两百万美金能够到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啦!” “这么说合资公司和资金的问题都解决了?” 吴俊点了点头,“应该是没有问题啦!所以我们要开始考虑后面的事情啦,正常的投标,再辅以幕后黑手,一定可以中标的啦!” “幕后黑手?”穆春江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吴俊诡秘的一笑,“当然是从投标书上做文章啦——,我们想办法偷看一下其它投标公司的标书,然后把自己的标书拟制得完美无缺,中标——,一定的啦!” 穆春江大概其的明白了吴俊的意思,可还是有一些问题考虑不清楚,于是问道:“其它投标公司的标书,怎么偷看?” 吴俊面露难色,“这个——,我也还没有想出办法,只能慢慢来啦,公司成立了以后,再见机行事啦——,到时候,会有很多龌龊的方法,哪个合适就用哪个啦。” “还能有什么龌龊的方法?”穆春江不解的问道。 吴俊嘿嘿一乐,拖着长音说道:“到时候再教给你啦——,免得你这么快就学坏啦——” “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跟着你丫的,不是偷盗,就是龌龊无耻的方法,总之,我算是掉坑里了!”穆春江忿忿不平的说着。 吴俊如同得到了夸奖一般,美滋滋的笑着说道:“你的底子不错啦,不然,也不会学的这么快啦。” 吴俊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小冰箱的门,取出瓶啤酒递给穆春江,自己也开了一瓶,边喝着,边在房间里若有所思的转悠起来,穆春江知道他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于是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喝起了啤酒。 吴俊转了几圈,忽然停下脚步,扭身盯着穆春江认真的说道:“小穆,你一定要珍惜美惠这么好的女孩子啦!” 穆春江见他煞有介事,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话题再次落到了美惠身上,令他气愤不已。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一章 招投标规则 不多时日,美惠父亲的公司“三注友邦株式会社”寄来了合资意向书、审批所需相关文件,以及“任命美惠小姐为合资公司日方全权代表”的委托书,两百万美金同时汇入了美惠的帐户。 美惠抱着那一大沓文件,兴高采烈的放到穆春江的车上让他看,由于兴奋,小脸粉扑扑的煞是好看。穆春江一份一份的翻看着文件,戏称美惠现在是身价“两百万美元的小富婆”,美惠胀红着小脸,轻轻的打了他一下,如同情侣间的嬉戏一般,穆春江感激势头不对,赶忙询问起美惠以转移注意力。 “美惠,你是怎么说服你父亲的?他怎么敢把这么多钱都交给你一个从未经过商的女孩?他就不怕你被人骗了?” “当然怕了,所以我才劝说了他好几天,开始他就是不同意,后来没有办法了,我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杀手锏?”穆春江疑惑的问道,“什么杀手锏?” 美惠的脸蛋一下子羞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说——,我说——,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开的公司——”说完,她不好意思的半低下头,用眼睛瞟了一下穆春江,希望看到他表情上的变化。 美惠如此细腻的表情没有逃过穆春江的一双火眼金睛,他可不是个傻子,更不是个情盲,美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对自己有很多的好感,甚至可以把自己作为男朋友……穆春江的精神为之一震,一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能够被超级美女爱慕,又怎么可能不热血沸腾、精神抖擞呢? 穆春江就觉浑身发烫,仅有的一点点顾虑也被这种灼热的感觉烘烤得无影无踪,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胳膊,轻轻的揽住了美惠纤细柔软的腰肢,美惠顺势把头靠在他宽阔胸膛上,秀发散发出一股醉人的香气瞬间便熏得穆春江头脑不清、神魂颠倒,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久久不愿分离…… 吴俊这一路的进展也是异常顺利,挂靠公司及资金全部到位,于是穆、吴二人联系代理公司编写上报资料,又通过经济开发区办理合资公司审批手续。 话不多烦,一个月后,中日合资“旭日房地产开发公司”正式揭牌,投入运营,从筹建到领取营业执照,旭日公司可谓是兵贵神速,这要归功于改革开放的春风,洋为中用、引进外资,正是当时鼓励发展的方向,政策也为之倾斜,当然,几个人高效率的工作方式也是功不可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美惠小姐,如果不是她的聪明才智以及出色的口才,他的父亲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决定在华投资,可以说美惠小姐是全部工作顺利完成的核心环节。 总之,按照穆春江和吴俊的既定计划,中日合资房地产公司赶在广安门外那片土地招标前正式运营。此后,三个人时常聚在新租下的开发区写字楼里商议公司的发展规划,中日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穆、吴代表中方,美惠代表日方。在决策性问题的沟通、交流中,中方显然占据了上方,日方漂亮的全权女代表经常是没有主见,把决策权交由中方的穆春江同志代为决定,其授权意思基本上是用同一句话表达,“我听穆哥的——” 如此一来,所有重要决定基本上都是由穆、吴二人研究做出,为了不辱没日方以及其两百万美元注册资金的权力,穆、吴二人把诸多其它方面的决定交由美惠小姐做出,比如:今晚在哪用餐?用餐时点什么菜?菜有什么忌口?等等等等。为此,美惠小姐很是感激,穆、吴二人更是乐此不疲。 为了公司的正常运营,穆、吴二人招聘了十几个人作为业务骨干,开展设计工作,又向广东省发“三千里加急令”调回正美滋滋过小日子的大头,作为公司唯一的“中层干部”,为了大头的家庭幸福,他的女朋友也被同时调进北京,至于户口指标,公司暂时无法解决。 如同约定好了一般,旭日房地产公司的准备工作刚刚就绪,由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委托“中经纬招投标中心”发布的“广安门外xx地块招标公告”便见诸各大报纸,自此,穆春江和吴俊蓄谋已久、紧张刺激、真刀真枪的土地争夺战即将打响…… 国家对于土地招标程序有着严格的规定:首先,由市国土资源局拟定招标方案报政府批准,批复手续齐全后,委托具有资质的招投标公司在各大媒体上发布招标公告,然后由招投标公司接受投标人报名,投标人按规定提供资格证明,经资格审查合格的投标人,领取招标文件并交付保证金,自招标文件发出之日起至开标之日,不得少于30天,其间,在规定的时间内,投标人将本公司拟制的投标文件递交招投标公司并进行封存。之后,由招投标公司依法组建评标委员会,使用专家随机抽取系统抽取专家评委,召开开标、评标、定标会议,依据评标委员会的评标报告及招标文件的规定确定预中标人,并由招投标公司公示十日后无举报或其它反映,向中标单位发放《中标通知书》,将中标结果通知未中标单位,并与中标人签订《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中标人付清地价款后,依法办理土地登记,领取国有土地使用权证书。 这就是土地招投标的全过程。 所以在见到报纸上刊登出招标公告的时候,穆、吴二人立刻跑到中经纬招投标中心报名,并提交了本公司的资质证明文件。对于此次招标竟然吸引来了一家中日合资公司,招投标中心的领导异常重视,这在以前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已经深化到了相当程度,已经可以吸引外资投入,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是中经纬招投标公司立刻将此事上报市国土资源局,局里的领导也是相当的重视,广安门外地块这棵“梧桐树”竟然吸引来了“金凤凰”,这有什么意义?这是为官一方的历史性丰碑啊!如果“旭日房地产开发公司”能够最终中标,无疑将开创外资投入本市房地产产业的先河,对于中日两国人民的世代友好将起到轰轰烈烈的推动作用!……所以在各级领导的潜意识中,已经对旭日公司有了大幅度的倾向性,这正好与吴俊和穆春江的本意吻合,“领路吃肉、跟风喝汤”,无论做什么生意,开创先河的基本上都能挣得钵满盆溢,而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追风,一般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不费吹灰之力,旭日房地产开发公司顺利通过资质审查,交付了保证金后,领取了土地招标文件。吴俊把解读招标文件、拟制本公司投标书的重任交与了穆春江和美惠两位“中日代表”负责,自己则拉上办公室的窗帘,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开始打起了投机取巧的坏主意。 穆春江对着全公司的十几名职员,以及唯一的中层干部——大头,假么假式的讲了会话—— “那什么——,你们得好好的研究一下!得研究透彻了!招标文件里都说了些什么,必须弄得一清二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的放矢,编制出能够中标的投标书!是不是啊——,如果不能研究明白,我们就可能写得文不对题,或者是写跑了题!如果写跑了题,我们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个中不了啊!你们说是不是?” 众职员齐刷刷的点头,异口同声的回道:“是——” “这就对了!所以嘛——,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中标,我们的公司才有活路,我们也才能在这块土地上找到长平——”穆春江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赶忙咽下了下面的话,然后指了指美惠,说道:“那什么——,下面请日方董事小岛美惠小姐讲几句,大家欢迎!”说罢,他带头鼓起掌来。 美惠羞得脸色通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吭哧吭哧的说了起来。穆春江装出饶有兴致的样子听着,却小声的询问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头,“哥们刚才的讲话怎么样?” “怎么样?”大头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见过水平低的,没见过你这么低的!” 穆春江一气之下起身离开会议室,直奔吴俊的办公室,他不能让吴俊独自呆着的时间过长,这小子一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呢,这种憋坏主意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自己呢?如果坏点子都让吴俊一个人想出来,自己岂不是吃了很大的亏? 于是他连门也没敲,一猛子扎进了吴俊黑漆漆的办公室。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二章 潜伏(一) 进入光线昏暗的办公室,穆春江的眼前漆黑一片,他的眼睛不能立刻适应这种环境,如同进入了已经开场的电影院一般,他伸开双臂四下摸索着,生怕被什么东西撞着自己,脚下缓慢的朝着窗户的方向移动。吴俊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着穆春江“瞎子摸象”般愚蠢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顺手拉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屋子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穆春江感觉眼睛舒服了许多,慌忙放下架着的手臂,冲着窝在角落里的吴俊说道:“弄这么黑干嘛呀?又在编排见不得天日的阴谋是不是?” 吴俊叹了口气,所答非所问的说道:“不好办啦——” “有我不就好办了!这事儿得咱哥俩一起计划,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说着,穆春江一屁股坐到了吴俊身旁的沙发上。 吴俊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连其它的投标公司究竟是哪家都不知道,怎么想出对策啦?” “那谁能知道?” “当然是中经纬招投标中心啦,可是这种信息都是保密的啦,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 “花钱买通呗,这不是你的杀手锏武器吗?” 吴俊摇了摇脑袋,“这次不适用啦,你对中经纬招投标中心还不太了解,保密是他们的员工必须遵守的第一大原则,被公司录取的职员都经过严格的政审,一旦透露半点消息是一定会被开除的!所以,他们的员工在这方面都是很慎重的啦!” “那就进去偷呗!反正这个你也在行!”穆春江无所谓的说道。 “我早就想到啦——,可是,即使费了半天力气,知道了其它投标公司的名字,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啦!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他们的投标书啊,那个里面有报价,对我们才是至关重要的啦!” “那就接着偷呗!反正偷一次也是偷,偷十次也是偷,这是你的本行啊,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穆春江不满的说道。 “不是啦——”吴俊皱着眉头解释道,“递交投标书所规定的时间不是某一天,而是很多天!我们怎么能知道其它的公司究竟是哪一天递交的投标书?我们总不能每天都潜入中经纬公司一次吧?” “为什么不行?既然投标书那么重要,每天都潜进去查看一次又怎么了?我们为了中标连中日合资公司这么大的难事都给搞定了,相比之下,每天进去偷一次这么小的事儿,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费点功夫吗?功夫——,不值钱!” 吴俊眨巴着小眼睛盯着穆春江,竟然被他一下就说服了,是啊!成立中外合资公司这么复杂、难办的事情,两个人都不辞辛劳的办成了,费了那么大劲,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广安门外那块土地上的一座坟墓吗?说起来为了芝麻大小的一件事而展开如此大规模铺垫值得吗?要是每件事都用值得和不值得、麻烦和不麻烦来衡量,那还不如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既不会劳神又不会麻烦,可是结果也必将是一无所获。与成立合资公司相比,每天都潜入一次中经纬公司的办公楼查看一遍,确实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实施起来比起成立公司要容易得多,自己也不知是掉进了什么死胡同里,成立合资公司自己想都没想,二话没说就开始干,而对于窃取其它公司的投标文件自己倒是前思后想、左顾右盼起来,这有悖于无论如何都要找寻到长平公主墓的行事原则,还是穆春江的一席话使自己茅塞顿开,不然在一片漆黑中自己不知道还要苦思凝想多久。 想明白了,吴俊有点不好意思了,讪笑着说道:“是啦,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就按你说的办啦,我们每天都潜入中经纬公司一回,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啦!” “这不就结了,挺简单点事儿,怎么到了您这儿就变得这么复杂了?对了,纠正一下你的口误啊,不是我们,而是你,是你每天都要潜入中经纬公司一次!我又不是偷盗界的人,要是每天都干偷盗的事儿,良心上过不去。”穆春江油嘴滑舌的说着。 “一个人就一个人!反正那里的每个楼层也没有保安,比日本领事馆的防范低多啦!不过,你得帮助我啦,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行动吧!” “帮助一下可以,这样吧,咱俩明天再去踩踩点,办法想得周全点,你每天就可以按部就班了。” 两个人商量好后,说说笑笑的出了办公室,到了会议室一看,大头正在煞有介事的给员工们训话,哼哈着说了一大堆废话,水平比穆春江的还要低……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和吴俊就启程直奔中经纬招投标中心所在的东城区某街道,为的就是实施“全天候”监控,以便发现可乘之机,制定应对策略。 中经纬招投标中心的办公地点设立在临街的一座三层小楼中,独门独院,绿植环绕,环境相当优雅,可见其效益可佳。由于招投标工作的特殊性,对于保密有着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各家投标公司递交的标书,均属于高级别商业机密文件,一旦被其它竞争公司知晓,在其基础上报出更加合理的价格或是增加更具竞争力的项目,失密公司落标简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所以中经纬公司的安防措施比起一般行业的其它公司要严格许多,每个办公室都安装了防盗门、防盗护栏,下班后,楼门口处的金属卷帘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开门进入,院门口安排了两名守门人二十四小时执班,楼门口和院门旁的执班室距离很近,但凡有风吹草动,看门人会在第一时间发现。虽然没有象日本领事馆那样楼层里安装了最为先进的监控摄像机,但这种安防措施在当时看来,已经属于“严防死守”的级别,整个楼宇的进出口都被金属制品包围,人走楼空后窃贼也是很难进入其中。 保管投标书的房间设立在二层居中的办公室,这个房间的保密措施更是高人一筹:窗户被砖头砌死,如同一个暗室一般密不透风,入口处安装了两层防盗设施,里侧防盗门,外侧卷帘门,钥匙分别由公司的两名高级主管持有,只有两个人同时在场,房门才可以被打开,房间内空无一物,只在地当中安装了一个钢制“投标箱”,如同票箱一般上侧有一个投放文件的小口,箱门安装了密码锁、钥匙锁,只有公司老总才能将投标箱打开。投标公司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标书递交到中经纬公司后,公司人员当众将标书装入牛皮纸袋中封好,然后请示两名高级主管,与投标公司人员一起进入小黑屋,当众将投标书塞入投标箱中封存,此后所有人都不能再取出标书,直到开标之日。 穆春江和吴俊借口咨询投标事宜进入三层小楼,装出寻找某个办公室的样子在楼内转悠了一圈,然后赶在没有引起工作人员怀疑的情况下,退出了小楼,又假借寻找卫生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时间虽然不长,但凭借着非凡的专业特长,对各处的观察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 回到街边的车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愣愣的盯着院门口,都是若有所思。上午很快过去,两个人在街边的小饭馆里吃了点饭,然后又回到车上,接茬望着中经纬公司发呆,各种设想在两个人的脑子里一个一个的闪现,然后又一个一个的被排除,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入三层小楼、潜入存放室查看投标文件,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而白天人多眼杂,实施起来就更加的难上加难,究竟该怎么进入这个密不透风的“罐头盒子”呢?对于核心难题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想不出对策又都是苦恼不已,所以都是望着车窗外发呆,脑子里继续不停的思索着,懒得和对方说话,没有好主意,说什么都没用。 两个人哑巴似的沉默了一个下午,都有些筋疲力尽,天已几近黄昏,终于熬到了中经纬招投标公司的下班时间,职员们三三两两的或是步行或是推着自行车,从院子里出来,十几分钟后,职员们基本上走得差不多了。正在此时,一名穿着工作服的垃圾清运工蹬着一辆带斗的三轮车停在了中经纬公司的院门口,另一名清运工步行跟随在三轮车后,两名清运工把三轮车停稳,进入院门,冲着值班室里的人点了下头,然后就径直进到楼里,不多时,他们一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出来,扔到车斗里,随后上了三轮车,慢悠悠的蹬走了。 此时办公楼已是人去楼空,一个看门人从值班室里出来,进入楼内,估计是在各楼层里查看一番,七八分钟后,看门人走出了楼门,顺手拉下入口处的卷帘门,锁死,然后回到院门口,将两扇铁制大门关严,别上,只留下大铁门上的一个小门洞可以开启。 穆、吴二人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洞悉着垃圾清运、锁死铁门的全过程,铁门锁死的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扭头望了对方一眼,谁也忍不住都是会心的笑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三章 潜伏(二) 此后的两天,穆春江和吴俊天天快下班的钟点必定去中经纬公司的院门口转悠一圈,悉心观察从中经纬公司下班到清运垃圾的三轮车被蹬走的全过程。再随后的两天,两个人又对垃圾清运工实施了全程跟踪,记下他们的行进路线,以及每处的停靠地点。之后,两个人以某单位的身份拨打了垃圾清运三轮上标示的联系电话,以便了解更加具体的情况。 原来,垃圾清运的上门服务服务并不是免费进行的,被清运的单位按季度付给垃圾清运公司一定数额的费用,当然这并不是一种强制性行为,被清运的单位随时可以取消这项服务,而自行将垃圾袋放置到指定的地点,不过绝不能乱扔,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环保部门处罚,所以效益好的单位一般不会吝惜这么几个小钱,不然让自己的员工搬运垃圾,既不体面,又会引起员工的抱怨。 一切都摸清底细后,穆、吴二人开始了准备工作。先到市场上高价定制了一辆垃圾清运的三轮车,又去服装摊上高价定制了三套垃圾清运工人所穿的工作服,之所以高价是因为他们要得急,恨不得当天就见到东西,不多时日三轮车和工作服全部交付,于是两个人拨打了垃圾清运公司的********电话,打着中经纬投资中心的名义,慌称单位近期有重要的事情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暂时取消垃圾清运工作,费用照常计算,何时再行开始电话联系。对于这种不用干活就可以挣钱的买卖,垃圾清运公司当然是打心眼里乐意,于是顺利达成协议,当即改变了这路垃圾清运车的行进路线。 第二天,穆春江、吴俊、大头三名“垃圾清运工”,推着垃圾清运三轮车,上路了—— 三个人先隐身在中经纬公司附近的胡同里,掐着钟点,待到下班时间十几分钟后,推着三轮车从胡同里出来,停靠在中经纬公司的院门外。 三个人一字排开,大头和穆春江两个魁梧的汉子分立两侧,把矮小的吴俊夹子中间,都是把帽子压得很低,齐步进入院门,途径传达室窗户的一刻,吴俊缩腿弯腰,使自己变得更加矮小,大头和穆春江则假么假式的朝着传达室里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三个人迅速进入楼门,上到二层卫生间,掀开大垃圾筒的盖子,取出垃圾袋,然后把吴俊塞了进去,顺手关严了盖子。穆春江和大头快速的把三层和一层卫生间的垃圾袋取出,拎在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楼门、院门,没有引起看门人的丝毫怀疑。两个人推着三轮车行进了一段距离,把垃圾袋丢在指定的回收地点,然后潜入胡同,消失了。剩下的工作就全部交由吴俊同志完成了。 吴俊蹲在垃圾筒里很不舒服,不是因为地方狭小,实际上筒的容积与他身体的大小很是匹配,蜷缩在里面一点受压迫的感觉都没有,之所以不舒服主要是由于那股浓烈的垃圾气味,虽然垃圾已经被拿走,可是常年来日积月累的气味却是不能消散,腥骚恶臭,混杂在一起,直入吴俊的鼻孔,顶得他脑袋直犯晕。可是他必须要忍耐,至少要忍耐到看门人的巡查之后。 过了一会,看门人果然来了,吴俊用手捂住鼻子和嘴,以防自己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恶心气味而咳嗽起来。看门人进入洗手间,大声吆喝着“下班了!锁门了!”然后他挨个拉开厕所的搁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离开了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又去其它的楼层查看。 又过了几分钟,估摸着看门人已经锁死了楼门回到了执班室,吴俊匆忙推开垃圾桶的盖子,纵身跳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长长的吸了口气,虽然卫生间里的气味也不算太新鲜,不过比起垃圾桶里的味道不知要好闻多少倍。 由于要在楼里呆上一整夜的时间,所以吴俊并不着急,他先把工作服脱下来,露出里面平时穿的衣服,然后又把里面的这身衣服脱下来,把工作服穿上,再把平时穿的衣服套在外面,里外换了一下,以便第二天逃离的时候不引起注意。 吴俊戴上付手套,推门从卫生间出来,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转悠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聊,自己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确实是够乏味的。吴俊琢磨了一下,决定先把任务完成,然后再随便撬开间办公室的门,进去睡上一宿。 他来到存放投标书的房间门前,这个房间自己和穆春江踩点的时候已经悉心记下,其实也是多此一举,这个房间过于与众不同,其它的办公室房间都只是安装了防盗门,唯独它在防盗门的外面又安装了一层卷帘门,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吴俊从口袋里取出根钢丝,弯了弯,然后塞进卷帘门的锁眼里,左转转、右转转,不多时,门锁“咔嗒”一声被打开了,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技能,吴俊是胸有成竹,自己凭什么混到了“殿前校都”的级别,那是靠吹牛吹来的吗?要是没点过人之处,岂不是辱没了南派的声誉? 轻轻的拉起卷帘门后,吴俊又捅开了防盗门的锁,闪身进到了里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拉下卷帘门、关闭防盗门,这样一来,即使有紧急情况,有人突然冒进楼里,从外面也不会发现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 吴俊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四下照了一下,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房间中央的铁制箱子什么都没有,不用问,这就是存放投标书的地方。钥匙锁被轻易的捅开,只剩下最后一道密码锁。打开密码锁的时候稍微费了一些功夫,这种锁要难开一些,吴俊把耳朵贴到铁皮柜门上,用一只手轻轻的拨动密码锁的旋扭,一点一点的缓慢移动,打开这种锁的关键就是要听到转盘上的缺口入舌的声音,那种声音极其细微,不过对于一个窃贼老手来说,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心情将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愉悦…… 顺时针的声音听出来后,吴俊开始逆时针旋转,依然极其轻微、小心翼翼,这个方向的缺口也被对正之后,他又开始顺时针旋转……万物都是有规律的,锁也是一样,尽管每把锁的密码都不一样,但它们的规则也就是那么几个,只要是旋转,除了顺时针就是逆时针,总不能弄出个上下转动。 吴俊轻柔的鼓捣了一会,四个缺口全部对正了锁舌,这是一把四位密码的锁,他用手扭了一下把手,铁皮门被打开了。 他用手电照向里面,有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的无疑是一本投标书,现在距离投标截止日为时尚早,很多投标单位都倾向于在最后几天递交标书,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收到了一份。吴俊取出牛皮纸袋,放到地上,然后取出个刀片,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在封口处移动,这是一项细致入微的工作,不能对信封造成丝毫的损伤,不然开标之日取出信封时,会引起怀疑。 吴俊小心谨慎的进行着,不多时额头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怕汗珠滴落到信封上,赶忙用袖子擦拭干净,这项工作过于细致,简直比自己弄开那几道门锁还要复杂、耗时,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留下丝毫破绽,他只能是耐心完成。 足足进行了十分钟后,吴俊终于划开了纸袋的封口,没有对信封造成任何细小的损伤。他取出投标书,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长吐了一口气,休息片刻后,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草草的翻看了一遍标书。这份标书是某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拟制的,可谓是面面俱到、细致入微,由此可见该家公司的实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组织职员编制出了如此高水平的文件,吴俊不无赞叹,心里想道:如果不偷,自己和穆春江就算是累吐了血,也别想组织员工编制出能够与之媲美的文件,不是因为员工的水平不行,是因为自己和穆春江的水平太低,纯粹的外行,一点思路都没有,管理人员没思路,职员又怎么能领会意图,做出开创性的工作呢?还是偷省事,回头让公司员工照葫芦画瓢,把所有标书里的精华全部集中起来,然后报出一个最为科学的报价,那么中标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吴俊越想越美,巨大的成就感将刚刚用刀片划开信封的疲惫感驱散而尽,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个相机,把标书翻到第一页,然后用相机拍摄下来。由于页数太多,吴俊用了好几个胶卷,多亏有备而来,另一口袋里装着的全都是胶卷。 一页一页的拍照完毕后,吴俊把标书装回到牛皮纸袋里,取出瓶胶水,小心翼翼的重新粘好,然后放回铁皮柜中,再把柜子重新锁死。 他起身,打开防盗门、卷帘门,出了存放室的房间,一抬眼,突见楼道的尽头处一个飘飘乎乎、悬在半空的白色影子一闪而过,吴俊大惊,瞬间衣服就被冷汗湿透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四章 白色影子(一) 一身冷汗过后,吴俊使劲的眨了下眼睛,放眼再次望去,楼道的尽头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在心里琢磨起来:是不是自己在地上蹲的时间太长所以眼睛花了?可是刚才明明是看见了一个影子,白色的!这么黑的楼道也只有反差大的东西才可能被看见!整栋楼都已经被封闭了起来,怎么可能有人呢?如果不是人,那么是…… 吴俊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他本来就是一个迷信的人,这也怨不得他,广东那地界十个人里得有八个都迷信,剩下两个不迷信的多半还是外来人口。行走江湖的时候,吴俊每天出行前、回来后都要冲着房间里摆放的菩萨拜上几拜,求他能够保佑自己平安无事,不被警方抓获,他在偷盗界混了这么多年从未失手,吴俊认为一方面是自己的身手不凡,而另一方面则完全是由于菩萨保佑的缘故。 吴俊心里发毛,关好了防盗门和卷帘门后,战战兢兢的朝着楼道尽头的方向缓慢的移动起来,他得过去看看,不然的话,这一宿都甭想安生了,他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测,但愿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楼道的尽头是楼梯间,吴俊的动作极其缓慢,但无论多慢总有到达的一刻。吴俊身临楼道的尽头时,他的动作却在瞬间变得敏捷起来,就见他脚尖点地,既轻柔又灵活,快速的移动到拐弯处的墙角,突然把头伸出去晃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收回来,好听的说法,如同脖子上安装了个弹簧一般,不好听的说法,如同王八探头一般…… 尝试了一次之后,吴俊第二次把头伸了出去,不过这次的速度慢了一些,因为第一次探头时,他什么都没发现,除了黑漆漆的楼道,就是黑漆漆的楼梯。吴俊把头伸出“掩体”,如同猫头鹰一般机械而快速的转动着脑袋,两只小眼睛警觉的四下张望,四周依然是一片安宁,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吴俊的心放下了一些,高抬腿,轻落脚,一步一步的朝着楼梯移去,手里紧紧的攥住已经关闭的手电筒,时刻准备着一旦有危险,就将手电筒作为武器,狠狠的砸过去…… 顺着楼梯下到一层,查看一番后,又顺着楼梯爬上三层,再次仔细查看后,没有任何发现,四下一片死寂,甚至连只蚊子的鸣叫声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它原有的安宁,吴俊终于放下了心,这栋楼只有三层,除了锁死的各个办公室,自己已经转遍了所有位置,甚至连女卫生间都没有放过,看来并没有什么白色的影子,百分之百是看花了眼,自己吓唬自己。想明白后,吴俊又在三层转悠了一遍,抬头查看着门上悬挂的标牌。 他在标有“总经理”字样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既然已经确定没有危险,不如自己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睡上一宿,养足了精神好在第二天早上公司上班的时候,装作办事人员离开办公楼。 他掏出钢丝,塞进锁眼里捅了几下,门锁被顺利的打开,他闪身进入了房间,回手轻轻的把门关死。 这个总经理办公室和众多的总经理办公室并无两样,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长条沙发,与吴俊想象中的一样,之所以选择总经理办公室,就是因为它比其它的职员办公室多一张长条沙发,正好用来睡觉。吴俊走到沙发前,和衣躺下,然后关闭了手电筒。 他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四下漆黑一片,怎么也得适应一会,才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一些东西。 还没等到看清楚天花板,吴俊的眼皮已经粘合到了一起,不多时,他已是鼾声四起,这就是吴俊的长处,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形势,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酣然入睡,从某个方面讲,这体现了他的大度,心中不存事,今朝困了今朝睡,留下烦恼明天愁,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讲,他又可以被称为“没心没肺”,天塌下来也不关自己的事,只要是自己舒服就行。这种处事态度是应该推广还是摒弃?还真不好妄下定论。 …… 不知过了多久,吴俊从长条沙发上起身,拉开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来到楼道,他开始在楼层里闲逛,可究竟为什么闲逛他也不太确定,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楼道里黑漆漆的有些吓人,他摸着黑慢悠悠的走到楼道尽头的楼梯间,刚刚转过弯,突然间,一个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子挡在了他的身前,吴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睛观望,那团白色影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上下浑然一体,根本就没有头部和身体的分别,就象是一块飘忽在半空中的白布,可令人恐怖的是,白布的上方竟然有两个眼睛大小的窟窿,里面有一团绿色的荧光在闪动着,令人见了不禁毛骨悚然…… 吴俊战战兢兢的刚想对那团影子说点什么,突然间,从白色影子中伸出了一只同样惨白、只有骨头架子的“手臂”,如同虎钳一般一下就钳住了吴俊的脖子,令他顿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脖子被卡得几乎无法呼吸,骨头手臂猛一用力,吴俊的身体被一下拉了过去,紧靠在白影子上,此时手臂突然松开,被憋得几乎窒息的吴俊赶忙大口的呼吸起来,可是影子并不并不迟疑,变换了一下方位,用手臂上的骨头猛地勒在了吴俊的脖子上,白色骨头与吴俊的脖子接触,传来一股股冰冷的感觉…… 吴俊想要大喊救命,可是脖子被冰冷的骨头死死的卡住,吐不出一个字,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挣扎着,可所有努力都是途劳,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挣脱那只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的手臂…… 吴俊被白色影子连拉带勒的弄进了楼层的洗手间里,影子悬在半空、目露绿光、挥舞着骨头一般的手臂,把吴俊三下两下就揉成了一团肉球,然后攒巴攒巴一下子就塞进了洗手间的马桶里……顿时,吴俊就觉满鼻子满嘴到处都传来一股股的恶臭味,又象屎尿的气味,又象垃圾箱的气味,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被憋得象一个大红气球,他使出了全身解数不停的挣扎着、挣扎着…… 终于,他把脑袋伸出了马桶,赶忙大口的呼吸起来,顿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四下张望,再次发现了那个白色影子,悬在半空中猛地一闪,就从洗手间的门口闪了出去,门被狠狠的撞上。他试图站起身,可是整个身体被马桶卡住了,令他动弹不得,他变得焦急不安,他害怕一旦有人进来上厕所,突然发现自己掉进了马桶里,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呼喊:“穆春江——,救救我!”,可是没有回答,穆春江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的颜面扫地,吴俊决定自救,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挣扎着,终于,他的一只手伸出了马桶,他用那只手朝着洗手间隔板上的手纸筒抓去,如果能够抓住它,自己就可以用上力气,把自己的身体一下子从马桶里拽出来。可是那个手纸筒怎么也够不到,总是差那么一丁点,他抓啊抓啊,手指尖终于马上就要碰到那个手纸筒了…… 正在此时,洗手间的门上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吴俊被吓了一跳,继而变得焦急万分,马上就要有人进来,可是自己还没有从马桶里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敲门声不绝于耳,一声、两声、三声…… 吴俊越发的焦急,浑身大汗淋漓,他猛地一用力,就听“扑通”一声,整个身体重重的掉到了长条沙发下…… 吴俊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瞪着眼珠子四下张望,半天才反映过来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恶梦。 他长输了一口气,既然现实中自己没有被塞进马桶里,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色影子,当然更不会有什么敲门声……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咚咚咚——”房门处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 顿时,吴俊就觉毛骨悚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瞬间竖立了起来,他警觉的盯着房门,支棱起耳朵,仔细倾听—— “咚咚咚——”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实实在在,没有丝毫的错觉。 吴俊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第一反映是自己睡过了,此时已是上班时间,于是迅速的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半! 一股阴森、冰冷的寒气从他的脊梁骨处冒了出来,令他浑身战栗。 他咽下了一大口唾沫,哆嗦着移动到房门前,手里死死的握住手电筒,然后一只手拉住门把手,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手电筒…… 他猛地拉开了房门—— 可是门外什么都没有…… 不过吴俊再也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一场虚惊,因为他确确实实的听到了敲门声——令人恐怖的敲门声…… 脊梁骨冒出的寒气还在继续着,双腿也还在颤抖着,是坐以待毙,还是挺身而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朝着房门外迈出了一步。 他警觉的四下张望,左侧什么都没有,右侧—— 猛然间,他再次看见了那个飘飘忽忽的白色影子,如同一块在空中漂浮的白布,在楼道的尽头一闪,消失了…… 吴俊差点就被惊吓得呼喊出来,头发在瞬间就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那个东西究竟是人是鬼?说他是人,可是他的行动却是如此的飘忽不定,如同一块白布在空中漂浮一般,说他是鬼,可是他为什么不一下把自己抓住,要么吃掉,要么塞进马桶里,为什么总是一闪而过? 无边的恐惧在瞬间就充斥了吴俊的全身心,他感觉自己的膀胱胀得厉害,简直快要胀爆了,他恨不得一下就把尿撒出来,以使自己不再承受这种无边的痛苦,可自己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吓得尿了裤子,于是他强忍住,终于没有让尿自己从膀胱里流出来。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勇气或是力量,哪里还敢追随白影而去?只要它不再过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他匆忙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快速的把房门关死,锁住。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如果不是嘴闭着的缘故,心脏很有可能会一下子就从嘴里跳出来。他四下查看一番,然后哆嗦着把办公桌拖了过来,堵死了房门。 膀胱处的肿胀感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他赶忙跑到窗户前的一棵“绿植”前,冲着大花盆就是唏哩哗拉的一大泡尿,边尿还边哆哩哆嗦的琢磨着:活人怎么能让尿憋死呢?洗手间自己是不敢去了,幸好总经理办公室里还有这么个大花盆,不然就只能朝着地上解决了,就算是过一会自己要被那个恐怖的白色影子弄死,自己活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先把这泡尿撒出去…… 随着热量被尿液带出,吴俊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上下冰凉冰凉的,如同死人一般。 终于尿完了,他感觉舒服了许多,尽管浑身上下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冷得不行,但膀胱总算是舒服了,他再次四下查看一番,然后想都没想,一头就钻进了长条沙发下……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五章 白色影子(二) 躲在沙发底下,吴俊依然是浑身哆嗦,如同“打百子”一般,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的眼珠还是四下乱转着,耳朵支棱得如同兔子一般。 不多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吴俊被吓得简直要屁滚尿流,可是为了不辱没“南派殿前校都”的名节,他强忍着终于没有让屎尿自行流出来,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再次开门,用手电筒给外面的白色影子来一下子,他想都不敢再想,只顾不停的在心里祈求菩萨能够保佑自己逃过这场劫难,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敲门声响过三四次后,声音就停止了,但大约过上十几分钟之后,敲门声就会再次响起…… 令吴俊感到不解的是,白影只是敲门,却没有丝毫进入房间的意思,就连敲门声也是比较的轻柔,看来这个白影的暴力倾向还不是太重,不然的话,自己也许早就命归西天了…… 天蒙蒙亮之后,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吴俊琢磨着,一定是因为天亮了的缘故,谁都知道鬼怕见光,所以它一定是走了,能够捡回一条小命,他由衷的感激菩萨的保佑。为了保险起见,吴俊在沙发底下又躺了半个多小时,此时天已经大亮,街道上开始杂乱起来,汽车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吴俊从沙发下缓慢的爬了出来,已经六点多了,他必须按照既定计划做好出去的准备,不然没有被白色影子消灭,而是被中经纬公司的职员消灭,手段虽然不同,但悲惨的结果确实相同的。 他费劲的把办公桌搬回到原处,那么沉的桌子,自己搬过去的时候怎么会出奇的迅速?看来“狗急了跳墙”这话一点都不假。 办公桌恢复原位后,吴俊小心谨慎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探出半个脑袋四下张望一番,白色影子果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楼道里已经很亮,那个可怕的东西应该不会再次出现了。 吴俊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搬起窗户前的那盆绿植朝着洗手间而去,他得用水浇浇花,以便把自己那泡尿的味道冲掉,不然总经理进屋后闻到一屋子尿骚味,肯定会起疑心不可。 一切工作都完成后,吴俊下到一层,闪身进入了洗手间,占据了靠里侧的一个坑位,别上隔段门,坐在马桶上发呆,静候上班时间的到来。 等啊等啊,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起来,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终于,楼道里嘈杂起来,看来上班时间已经到了,继而吴俊听到了职员们的说话声,不时还有人进来上厕所。又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应该已经有外来办事的人了,于是吴俊起身,拉开插销,出了隔段。 他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沾着水捋了捋头发,以使自己看起来不再像个落魄的民工,然后他拉开洗手间的门,快步走了出去。他表现得尽量正常,使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来办事的客户,稳步的走出了楼道,然后径直出了楼门、院门,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 终于出了中经纬招投标中心的大门,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于是脚下生风,快步走了起来,他要尽快远离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打死他也绝不再回来! 吴俊一路小跑着远离了中经纬公司,然后拦了辆出租车,不多时就回到了旭日公司。 气喘吁吁的一头扎进公司,吴俊瞟了一眼正在员工办公大厅焦急等待他回来的穆春江和大头,谁也没搭理,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穆春江和大头见吴俊慌里慌张的进门,而且谁也没搭理,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匆忙起身,尾随在他的身后也进入了他的办公室,拖了把椅子各自坐下。 两个人渗了一会,见吴俊一口一口的倒着气,终于倒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头冲着穆春江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询问,穆春江会意,小心谨慎的问道:“老吴,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这脸色怎么比死人的还难看?” 话说出去后,穆春江就觉得非常的不合适,吴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如此的狼狈、脸色如此煞白,可是自己不仅没有安慰他,反而在话里提到了“死人”两个字,这不是成心火上浇油吗?他有些后悔,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只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瓜子。 大头一听穆春江的话,也觉得很不合适,这一宿自己和穆春江倒是睡得踏实,把吴老板一个人留在那座三层楼里,不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吴老板的脸色才会如此的难看,此时穆春江又说这样的话,确实不太合适,为了弥补穆春江的过错,大头决定安慰一下吴俊,于是看着穆春江不满的说道:“穆哥!说什么呢?这一宿够折腾吴老板的了!你怎么还拿死人跟吴老板比?他这脸色怎么难看了?我看就比死人的好看!”…… 大头的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吴俊,可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安慰过人?脑子里是想,可嘴上哪会说啊!所以一张嘴话说得比穆春江的还要难听。 吴俊简直快被眼前这两个小子气死了,这哥俩都什么人啊!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哪里是安慰自己?分明是火上浇油!虽然有气,不过吴俊心里清楚哥俩也是好意,本意是想安慰一下自己,可话说出来就变了味,所以也不能全怪哥俩,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吃了没文化的亏,说起文化来,自己还不是和他们俩一样,半斤八两,真让自己说出安慰别人的话,自己也不定说成什么样…… 吴俊故作愤怒的看着穆春江和大头,“你们两个气死我啦!这一宿我都快被吓死啦!现在,你们又轮着番的来气我!” 穆春江和大头面面相觑,匆忙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就快被吓死了?” 吴俊一想到那个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子就感觉毛骨悚然,他又长输了一口气,然后心有余悸的把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两个人描述了一番。 原以为哥俩在听完之后,一定也是被吓得不轻,可是不成想,那哥俩对望了一眼,谁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吴俊有些恼怒,“这么可怕的事情,你们竟然还能笑出来?” “不是!不是!”穆春江边忍住笑,边摆着手说道,“你说的那个白色影子肯定是个人!都什么年月了,您这儿还又是鬼又是神的,太迷信了吧!” “就是,就是!”大头在一旁附和道,“一定是人,装神弄鬼的,你当时要是真的追上去一手电筒砸丫脑袋上,你看丫哭不哭?” “好啦!好啦!不要再笑啦!既然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如你们两个今晚自己进去看看!要是不被吓得屁滚尿流,算我吴俊无能!”吴俊愤怒的吼叫着。 一见吴俊真的急了眼,哥俩赶忙收起了残余的笑容,对视着想了想,穆春江开口说道:“这样吧老吴!今儿晚上咱哥俩一起进去,我和大头谁也不会开锁,要是我们哥俩进去弄不开锁啊!” 吴俊慌忙摆手,“我可是再也不进去啦!再进去非死在里面不可!” 大头一听,赶忙说道:“别介呀吴老板!你要是不进去我们谁也别想打开防盗门的锁!这样吧,今儿晚上我跟您一起去,我比穆哥更擅长肉搏,他的实战经验没我丰富,回头我再把那只手枪带上,保证您万无一失!” 哥俩轮着番的劝说吴俊,说得他有些松动,有大头和手枪的保护,应该是问题不大吧,如果是人,大头一个就能把他解决掉,如果是鬼,它好像也不太喜欢吃人,真要是吃,它也肯定选择块头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大头,所以,应该是没事吧…… 经不起穆春江和大头的劝说,吴俊终于答应再和他们冒一次险,不过,仅此一次,如果这次降服不了那个白影,就算是打死自己,自己也绝不再进去,什么中标不中标的,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于是三个人重新计划一番,因为这次要在楼里面留下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只能是穆春江一个,这就很有可能引起看门人的怀疑,所以穆春江的动作一定要快,尽量不要让看门人看清楚究竟出来了几个人…… 计划周全后,穆春江把吴俊送回宾馆休息,折腾了一个晚上,它早已是疲惫不堪,晚上还要行动,所以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头回家取手枪,上次用过一次后,他把手枪包好了藏在自家房顶的一块瓦下,之所以留着它,就是想日后派上用场,不想今天果然用上了。 当天下班时间,三个人再次聚到一起,又是一人一身垃圾清运工的工作服,推着三轮车隐藏进了中经纬公司附近的胡同里,待到公司员工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个人推着三轮出来,停在院门外,依然是穆春江和大头靠外,中间夹着吴俊,快步进入了楼门……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六章 白色影子(三) 三个人先把垃圾袋归拢到一起,全部交给穆春江,然后吴俊和大头分别进入二层和一层的垃圾桶里掩藏好,穆春江一个人提着所有的垃圾袋,快步走出了楼门。刚一出门,他就快步的跑了起来,在到达值班室的一刻,速度达到了最快,一闪身便从窗户前跑了出去。到了街上,他把垃圾袋往三轮车里一扔,蹬起三轮就飞奔起来。 值班人见一团影子从窗户前飞逝而过,不知道是什么,赶忙出了值班室,跑到街上一看,见运垃圾的三轮车已经蹬出了很远,他不明白今天这帮小子为什么这么着急,嘴上叨叨着:“这么快,这是急着干什么去呀?”既然那团影子是垃圾清运工,值班人放下了心,回身慢悠悠的进入院门,然后到楼里催促还没走的员工,不多时,出来锁死了楼门。 整栋楼里只剩下了吴俊和大头,哥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从垃圾桶里出来,都被熏得头晕脑胀。大头上到二层,在洗手间里找到吴俊,张嘴就开始抱怨,“****,这也太臭了!早知道这么臭打死了我也不来!对了,你昨天晚上就挨了这么一次熏?” 吴俊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这是最好受的啦,一会有比这个更让人难受的事情啦。”吴俊心里想:等一会见到了那个白色影子,尿憋得膀胱快炸了的滋味不知道要比这个难受多少……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把里外的衣服互换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的从洗手间里出来,四下张望一番,并没有白影出现。 吴俊在前面带路,两个人来到了存放室的卷帘门前,吴俊准备把昨夜的路线原样不动的照搬一遍,相信那个白色影子是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到时大头也被吓得脊梁骨发凉、膀胱胀得要尿裤子的时候,他就不再嘴硬了,等到眼见为实,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掏出钢丝,顺利的打开了两道门,两个人闪身进入了黑漆漆的房间,然后摸到存放箱前,由于昨晚已经对出了密码,所以这次很简单,吴俊三下两下就打开了密码锁,又用钢丝捅开了机械锁,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还是昨夜那一个牛皮信封,看来今天并没有公司投来招标书,既然没有新的就省去了照相的麻烦,于是吴俊关闭柜门,冲着大头低声说道:“如果按照昨夜的顺序,接下来我们出门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那个白影啦。” 大头一听,点了点头,一把从腰间扽出了手枪,顶子弹上膛,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敢他妈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非一枪崩了丫的不可!” 吴俊赶忙按住了大头的手枪,“千万不能开枪啦,一开枪我们俩就得暴露,在这个铁皮罐子里,想逃跑都没有地方去,我们俩就成了瓮中之鳖啦!” 大头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把手枪的保险关上,“那就这样,我用手枪吓唬吓唬丫的,实在不行,就用枪把给丫的脑袋开个瓢!” 吴俊赞成这种作法,于是两个人起身,缓步朝着房门而去。 卷帘门一直没有拉下,吴俊把防盗门拉开一条缝,示意大头一起把头探出去,免得自己看见了白影,而大头看不见。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一上一下从门缝探了出去,朝着楼道的尽头望去…… 一场虚惊,楼道尽头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吴俊吐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疏缓了一些,可随之一种遗憾感油然而生,如果那个白影一晚上都不出现,大头就无法亲眼看见,肯定又得和穆春江一起奚落自己,说是自己看花了眼,所以,尽管害怕,那个白影最好还是出现,免得自己有嘴都说不清。 大头一见什么都没有,异样的看了吴俊一眼,对于吴俊,他有着一种崇敬之情,不敢象对穆春江那样随便的开玩笑,说出一些出格的话,所以尽管想说,他还是把那些奚落的话咽了回去。 吴俊想了一下,既然白影没有如期出现,那自己和大头就还去总经理办公室休息,如果还是不出现,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上鬼他们家找他去吧!于是吴俊示意大头出来,回手锁死了两道房门。 两个人上到三层,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前,吴俊要求大头和自己一起去趟洗手间,有着昨夜的“教训”,他今晚一定得先方便一下才行,免得到时候受罪,再说了,就那么一个花盆也不够两个人用的啊…… 大头摇着脑袋说自己不想上厕所,吴俊瞪着眼珠子命令他,大头无奈,只得陪着他去了一趟,心里抱怨着:吴老板这是怎么了?不想上厕所也要强迫着别人去,管得也太宽了吧! 方便之后,吴俊带着大头蹑手蹑脚的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前,用钢丝捅了几下,锁被打开。大头在一旁观看着,对吴俊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从刚才捅开二层的房锁开始,大头就一直沉醉在对吴俊娴熟技艺的钦佩中,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本领该多好啊,小时候为了撬开邻居家的房锁,自己又是改锥,又是钳子的,费了半天劲,房锁无一例外的全被破坏,以至于邻居家的人一回来就发现门被撬了,而随后就怀疑到是自己干的,因为自己这手艺确实的与众不同,带有大头独特的风格…… 二人闪身进入办公室,回手把门关死。吴俊指着长条沙发,“你就躺在这里吧,睡上一觉就会听见敲门声啦。” “那你呢?”大头问道。 “我哪里还敢睡觉啦?就在椅子上坐一会好啦!” 大头“哦”了一声,他也无心和吴俊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倒头就睡,不出一分钟,鼾声四起。 吴俊心里想着:大头这个小子倒是心宽啊,睡起觉来比自己还快,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吴俊在办公桌旁坐了一会,大头的鼾声感染了他,眼皮开始不停的打架,终于,他再也无法抵抗困倦的侵袭,趴在办公桌上昏昏睡去。 凌晨三点多钟,敲门声如期而止。 这次吴俊可是异常的警觉,心里有事,他一直也没有睡踏实,第一声低沉的敲门声就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警觉的盯着房门,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咚咚咚——”,虽然轻微、低沉,但却是清晰可闻。 吴俊慌忙起身,脚下无声的走到长条沙发前,推了大头几把,压低了声音叫道:“大头,大头——” 大头从睡梦中醒来,吴俊指了指房门,“快点听——” 大头会意,侧耳倾听。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 吴俊正在犹豫着究竟该怎么办,就见大头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呼”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扽出手枪,一下子就冲到房门前,二话不说,一把拉开了房门—— 一个飘忽的白影矗立在门前!分辨不出究竟是人是鬼! 实际上,说是人或是鬼都有些不妥,那个白影浑然一体,根本就没有头部和身体的分别,如同悬在半空中的一块白布,飘飘荡荡、左右摇曳,靠上方有两个眼睛大小的窟窿眼,竟如同吴俊在梦里见到的一般,只是那里还没有泛出绿光…… 吴俊被惊得一身冷汗,双腿又开始发抖,强忍着才没有让“啊”声叫出来,他的位置距离白影还有几步之遥,可还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体若筛糠般不停的战栗,在他的意识中,大头正与白影面对面,肯定会被立刻吓得晕倒过去…… 可是再次令吴俊意想不到的是,大头似乎没有丝毫恐惧之感,就见他毫不迟疑,飞起一脚就踹向了白影的中部位置,出脚的同时,嘴上还恶狠狠的骂道:“x你妈的!我让你丫的装神弄鬼!” 话到脚到,白影被大头凶狠无比的一脚踹个正着,就听那个白影“敖”的惨叫一声,整块“白布”就被踹得飞了起来,朝着对面的墙壁撞去,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凄惨的呻吟声从白布里发了出来…… 听见白影还会惨叫,吴俊不由得一愣,鬼怎么会惨叫呢?看来大头和穆春江说得没错,什么******鬼,就是人装出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气愤起来,自己被这个家伙吓得大小便差点失禁,多亏没有告诉那哥俩,不然不知道要怎么被他们取笑。吴俊心中所有的惊恐全部被气愤所取代,他控制不知自己,冲到躺在地上的白影前,狠狠的踢了两脚。白影的惨叫声更加凄厉。 大头手里紧紧的攥着手枪,枪口对着白影,俯下身,一把揭开了罩在地上的白布—— 一袭黑衣黑裤的大活人显露出来,正伏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大头如同拎小鸡子一般一把拎起了地上的那个黑衣人,拖进总经理办公室,重重的扔在地上。黑衣人自知在劫难逃,边呻吟边苦苦的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七章 南派鬼帮 吴俊也进入办公室,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把手电筒的光打到他的脸上,仔细打量,竟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估摸着年纪也就是二十上下,如果是一个长得很难看的人也还好点,如此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却偏偏要装拌成令人生畏的半人半鬼的模样,差距也太大了!吴俊勃然大怒,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我,我——”年轻人“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头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嘴上骂道:“我他妈什么我!快点说!再不说一枪打死你!” 年轻人一见凶神恶煞般的大头手里果真攥着一把手枪,不由得更加的胆战心惊,他知道这两个人是有备而来,自己已经是性命难保,如果再不说实话,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说话了……于是赶忙招供。 “我是个窃贼,受雇于人,到这里取一些东西,至于打扮成这样,并不是我成心所为,这是——,这是我们帮派一贯的伎俩……” 吴俊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飞快的闪现出了一个推测,他赶忙问道:“你是哪个帮派?” “在下——,南派鬼帮——” 吴俊恍然大悟,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愚木脑袋,“南派鬼帮”和自己同属于一个门派,门徒行窃的时候全部是装神弄鬼,为的就是一旦遇到人,不用出手就可以把人活活的吓跑,这也属于南派高人一筹的行窃计谋之一,原本同属一家,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反映过来呢?反而被自家的兄弟吓得屎尿横流,真是有辱于自己殿前校都的名节…… 得知了是自家兄弟后,吴俊上前一步,扶起了地上的年轻人,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大头和年轻人都对吴俊这个友好的举动无法理解,原本是敌我的关系,怎么转瞬间我方就给敌方让了个座位呢?大头和年轻人都是愣愣的望着吴俊,不知道该说什么,渴望着他能够自己做出解释。 吴俊一见两个人的眼神,心中明白他们的疑惑,于是说道,“你果真是南派的门徒?” 年轻人点了点头。 “自家兄弟啦!我是南派聚贤帮的人,位居殿前校都!”吴俊不无自豪的说道。 年轻人大吃一惊,迟疑了一下,慌忙从沙发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俊的脚下,作揖拜道:“前辈在上,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海量!” 吴俊匆忙扶起了地上的年轻人,“不知者不怪,快点请起!” 大头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捉鬼反倒捉出了个自家兄弟…… 既是自家兄弟,所有误会一笔勾销,年轻人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基本恢复了常态,伤口处虽然还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于是不等吴俊发问,自己主动向前辈解释起来—— 年轻人名叫“孙晓”,属南派鬼帮,位居散手士尉,由于女朋友在北京所以来此地发展,并在北派拜了一位师父,学习飞檐走壁的功夫,此次潜入中经纬招投标中心,是受雇于“鸿都房地产有限公司”,目的是进入存放室,打开铁皮柜,把里面的投标书窃取出来拍照,然后把胶卷交给鸿都房地产公司雇佣自己的人。从几天前开始,他每天晚上都要来此光顾一次,先翻进围墙,然后徒手登上房顶,再从天棚的出口处进入楼宇。虽修习了北派的轻功,但孙晓并未改换帮派,每次行动时均打扮成“鬼神”的模样,昨晚行动时,忽见有人从存放室里出来,为了不至于日后对自己的行动造成麻烦,孙晓决定吓唬这个人一下,让他自此绝不敢夜间进入楼宇,于是才会有了昨夜恐怖的一幕…… 真相大白之后,吴俊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确实是够迷信的,其实孙晓还没有使出鬼帮中最吓人的招术,只是弄了块白布把整个身体罩起来,敲了几下门,又飘飘忽忽的走了几趟,自己就已经被吓得几乎昏厥,如果不迷信,如同穆春江和大头那样,理性的思考一下,还是很容易降服这个“鬼”的,看人家大头多利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去就是一脚,所有问题就全都解决了,方法既痛快又有效,不然的话,自己再也不敢进入中经纬公司,岂不是要耽误了中标的大事,中不了标是小,要是由此发现不了长平公主墓,再由此找不到那本书,自此失去了寻找宝藏的机会可是大啊…… 开展了一番“批评与自我批评”之后,吴俊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闪过了一个好办法,他的眼睛闪亮起来,拉着孙晓的胳膊也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和他商量起来,“小孙,既然我们同属南派,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孙晓一听此话,赶忙说道:“您是前辈,级别比我高出很多,无论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让前辈受到惊吓我已经是罪该万死,这次您吩咐什么我照办就是,也好将功补过!” 吴俊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既然我们两个都是为了投标书而来,不如就由你全权负责,我的这个相机也给你,拍摄投标书的时候,替我也拍一套,能够成功中标那块土地对我的公司来说至关重要啊!” “您是说您来拍摄投标书是为了您自己的公司?”孙晓听出了点眉目,赶忙问道。 “是啦!我的公司刚刚成立不久,这是我争取的第一个项目,一旦成功就是开门红啦!” 孙晓一听原来是这样,拍着胸脯说道:“我明白了,请前辈放心,我们本就是一家,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这样,我不仅把其它公司的投标书都拍照出来,第一时间交给您,而且把雇佣我的鸿都公司的投标书也一起给您,这样一来,您的公司中标就会万无一失了!” 吴俊喜出望外,这正是自己所期望的,既可以省事又可以万无一失,他赶忙说道:“好啊!只要事情办妥,不管我的公司是不是中标,我都绝不会亏待兄弟的啦!” 之后,孙晓推辞了半天,但还是扭不过吴俊,当下,吴俊就把身上所带的为数不算少的现金硬塞给了孙晓,声称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孙晓无奈之下只得收下了钱。为了能够让孙晓确信自己的身份,吴俊又把银质挂件给他看了一眼,孙晓必恭必敬的接过挂件后,对吴俊的身份深信不疑。 吴俊和孙晓聊了一个通宵,热火朝天、称兄道弟,只是条件有限,如果再能弄来几瓶酒,估计哥俩当即拜把子的心都有。天蒙蒙亮的时候,吴俊和孙晓不得不分手,互相留下了地址,相约一有最新消息立刻通知对方。孙晓身轻如燕,纵身上了天棚,从出口处上到楼顶然后逃之夭夭,吴俊和大头则钻进洗手间的隔段里,一人占据了一个坑位,静候上班时间的到来。 简短截说。吴俊和大头在上班时间成功逃出了中经纬招投标中心,迅速赶往旭日公司驻地,与等候在那里的穆春江会面,于嘻笑间把夜里的事情向他描述一番,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吴俊被那哥俩调戏了一气自不必说。嘻笑过后,穆春江给垃圾清运公司打电话,要求他们从即日起重新开始清理中经纬公司的垃圾,吴俊则命令职员搜集“鸿都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资料,这家公司既然不择手段,一定是志在必得,能够和自家一样采用如此卑虐的手段,说明这家公司黑道白道全都占边,绝对不是家一般的公司。 不多时日,孙晓就主动来公司找吴俊,把几个胶卷交给了他,说是某家公司最新投来的标书,吴俊感谢一番后,让大头拿去冲洗,然后交给美惠,让她照着里面的内容组织公司职员修改自家公司的投标书。就这样,孙晓隔三叉五的来公司,把新近投来的标书胶卷交给吴俊,旭日公司的投标书也根据最新资料不停的修改、完善,力求尽善尽美。 公司职员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对于“鸿都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情况也有了深层次的了解:据说,这家公司的老总是个高干子弟,有着非常硬的后台,公司实力很强,但这些都不足为奇,最令人生畏的是,这家公司于黑白两道间穿行,但凡这家公司看中的项目,还从未旁落过他人,究其原因,既有该家公司编制的投标文件质量极高,又有黑白两道暗中的协助,这次的广安门外地块项目鸿都公司志在必得,动用了公司上上下下最为精干的职员,全力以赴编制投标书,并且,据内部消息,鸿都公司老总还对市国土管理局的官员进行了打点,不出意外,鸿都公司中标简直是一定的事情…… 情况了解清楚后,吴俊和穆春江都明白,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对手,鸿都公司是自家中标道路上的最大障碍! &amp;lt;a href=www.cmfu.com&amp;gt;&amp;lt;/a&amp;gt; 第八十八章 障眼法 对于挫败鸿都公司,穆春江和吴俊谁也没有把握,毕竟从了解的情况来看,鸿都公司的势力过于强大,在业界相当驰名,而自家公司却是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不过,也不能说一点获胜的希望都没有,毕竟自己的手中有两张王牌:一张是打着中日合资的旗号,而另一张就是孙晓已经成为了自己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把鸿都公司的投标书泄漏给自己,以使己方占据有利位置。 吴俊本来还动了买通评标专家的念头,可是仔细一打听,这次评标严格执行招投标的有关规定,所有评标专家全部从专家资料库中随机抽取,在开标之日的前一天产生,其目的就是为了“公平、公正”,以防投标公司私下里贿赂、收买专家,这样一来,就算是哪家公司法眼通天,也没有时间实施自己的收买专家计划。虽然不能验证自己“钱是万能的”理论,但吴俊还是比较满意,自己能想到的收买专家的办法,鸿都公司也一定能够想到,况且鸿都公司在京区势力庞大,真要是有实施的可能,一定会比自己实施得更加有效,所以还是堵死这条路比较好,大家谁也买通不了专家,这样一来,投标书就成了最为重要的环节,那么己方的优势就将更加的明显。 距离开标之日越来越近,最有实力和竞争力的几家公司都开始了最后的冲刺,投标书一份一份的递交到了中经纬公司。孙晓兢兢业业,坚持每天夜里都走访一次,在第一时间把各家公司的投标书胶卷交给旭日公司。 又过了几天,除了鸿都公司和旭日公司,其它经过资质验证的公司均向中经纬招投标中心递交了投标书,决战时刻即将到来—— 距离开标之日仅剩三天! 一大早,孙晓就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旭日公司,把几个胶卷交给了吴俊,神秘的说道:“这是鸿都公司的标书!昨天刚投的标,这是最后一家公司的投标书,鸿都公司的标书已经投了,所以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以后再也不去中经纬装神弄鬼了。” 吴俊嘿嘿一乐,感觉手里握着的不是胶卷,而是中标通知书,有了这份最具竞争力的标书,几乎已经是胜券在握,他匆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几沓钱,不容分手的塞进了孙晓的口袋里。孙晓千恩完谢,让“吴前辈”遇到了难事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必会随叫随到。 孙晓走后,吴俊让大头立刻出去冲洗胶卷,一定要注意保密。大头拿着照片回来后,旭日公司上下十几口人全部忙碌起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修改、完善投标书的工作中,依照鸿都公司的报价和论证方案,把自家公司的标书升华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距离开标之日仅剩两天! 旭日公司上上下下,从公司领导到底层员工,全部是一夜未眠。其间,穆春江实在抗不住了,溜到楼下停车场,在自己的出租车里睡了两个钟头,后来觉得有点不合适,毕竟自己也算是公司的“高层”,在此关键时刻,怎么能只让吴俊、大头、美惠他们受苦受累,而自己却躲在这里睡大觉呢?虽说自己呆在公司里也没什么大用,业务自己是一点不懂,纯粹是“陪榜”,但这却可以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公司高层和员工们一起熬夜苦战,可以在无形中激发出员工的斗志,编制出高质量的投标书,所以自己还是回去比较合适。 于是穆春江锁上车,回到公司的员工大办公室,四下寻找,却不见了吴俊和大头的踪影,只有美惠守在一台电脑前认真的审阅报告。他不想打扰美惠,于是奔了吴俊的办公室,他琢磨着吴俊一定是在苦思凝想着投标书究竟应该怎样写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刚来到吴俊办公室的房门前,穆春江就听见了无比香甜的鼾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不用问,这肯定是吴俊发出的,不过与自己熟悉的吴俊的鼾声略显不同的是,声音有点杂乱,动静也似乎大了许多。穆春江心里骂道:老吴这孙子!合着也躲到办公室里睡大觉了,自己还比较保守,躲到楼下的车里,不至于让员工们看见,他这可好,办公室外面就能听见呼噜声,这也太差劲了……穆春江推开门,朝着办公室里望去,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吴俊趴在办公桌上鼾声大作,而大头躺在沙发上也是鼾声如雷,难怪自己觉得声音与往日不同,合着是这哥俩一起发出的,估摸着是这哥俩坐在那谈事,谈着谈着就都进入了梦乡……穆春江二话没说,毫不耽搁,关上房门,转身奔了自己的办公室,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待到三个人一一醒来之时,一夜不眠的美惠红着眼睛把一份投标书拿给他们看,哥仨一致认为:好!结构合理!报价科学!方案严谨!……反正就是一个字,好! 当下,穆、吴二人拍板决定,立刻把本公司的投标书递交到中经纬招投标中心,时间不等人,自家的投标书已经是最迟递交的一份,再有一天就是开标之日,如果不出意外,这份标书应该是最具有竞争力的一份。穆、吴二人抱着标书奔了中经纬公司,交上标书后,二人如释重负,感觉广安门外的那片土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距离开标之日仅剩一天! 穆春江和吴俊给公司的全体员工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为第二天的开标养精蓄锐,把专家有可能提出的问题事先准备好,开标会上要对答如流,如果成功中标,晚上公司将举行盛大的庆功晚会,穆、吴二人已经为成功中标预定好了一家高档餐厅,他们俩认为,事情到现在为止,旭日公司中标已经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虽然鸿都公司兴师旦旦,充满了竞争力,但他们的投标书已经泄密,在它的基础上,自家公司的标书更加的完善、合理,如果专家们秉公执法或是大多数专家能够做到公平、公正,那么旭日公司中标简直就是一定的事情。 公司全体员工放假,穆、吴二人就承担起了值班的重任,毕竟是自己的公司,所以两个人的责任心比较强,如果中经纬招投标中心有急事通知,公司里连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很可能会耽误了大事。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个上午,没有接到一个电话,公司刚开张,又把广安门外的地块当成是唯一的项目,无心开展其它的业务,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电话。中午时分,穆春江下楼,到附近的餐馆打了几个菜,拎了几瓶啤酒,回到公司两个人暴饮暴食起来。 正吃得津津有味,孙晓撒着花的一头扎进了公司。 就见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吴——,吴——”吴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下面的话。 吴俊赶忙给他让了个座,穆春江把一杯茶水递到了他的手里,孙晓感激的看了二人一眼,坐下喝了口茶,气终于倒匀了,放下茶杯就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吴老板!穆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穆、吴二人立刻绷紧了神经,匆忙询问道。 “鸿都公司把标书给换了!这帮家伙太阴险了!我也是刚刚知道,鸿都公司对于志在必得的项目,历来都是先递交一份标书,然后在截止日用新的标书替换旧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标书被人窃取、里面的重要信息失密!” “可这是不允许的!中经纬公司怎么能接收新的标书呢?”吴俊不解的问道。 “什么允许不允许的,鸿都公司的后台不是一般人物,早就把中经纬公司的高层买通了!别的公司不允许,可是鸿都公司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孙晓快言快语的解释道。 “******!这也太不公平了!”穆春江骂道。 “是不公平,可是标书是在今天早上被偷偷送进去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想告它都没有办法!我也是非常侥幸才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就来通知二位,你们得赶紧想出一个对策,不然的话,从标书上比较肯定是不再有任何优势!” 不用孙晓强调,吴俊和穆春江都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原本认为在标书这个最重要的环节比鸿都公司技高一筹,中标应该是稳操胜券,可是不成想鸿都公司老奸巨猾,用一份不生效的标书跟对手玩了一个“障眼法”,它的旧标书编制得已经是几近完美,新标书的质量更是可想而知,如果在这个环节上再让鸿都公司高出一筹,那么自家公司落标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无能为力的是,自家的标书已经无法更改…… 二人愁眉苦脸的一言不发,苦苦的思索起来,孙晓坐在一旁,也和二人一起苦思凝想起对策,他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旭日公司的“自家人”,这下可好,原本是穆春江和吴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现在加上了个孙晓,改成三个人瞪了,共同之处是哥仨的眼睛谁的也不算大,瞪起来还都挺有神…….. 三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都是抓耳挠腮,半天一言不发,苦苦的思索了很久,穆春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到楼下,把车里的北京市地图找出来拿到楼上。 吴俊不解的询问他拿地图有什么用?穆春江气冲冲的说道:“许丫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明天一早,我制造几起交通事故,我让鸿都公司的人到不了开标现场!没有答辩人参加开标会,它还中个屁标啊!” 吴俊和孙晓一听,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夸赞穆春江是“有胆有识”,时间紧迫,三个人摊开图纸,开始研究起从鸿都公司到达中经纬公司通知的开标会召开地点的各条交通路线。 鸿都公司地处建国门外大街,到达开标会召开地点,既可以通过地上的各条道路,又可以通过地下的地铁环线,可谓是交通便利,所以要想阻止他们的员工无法顺利到达指定地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据孙晓了解到的情况,鸿都公司通知参加明天开标答辩会的公司高层和职员七点半在公司集合,带齐答辩资料后,由公司派车,统一出发,这样一来就为穆春江的计划提供了实施的可能性,不然的话,要是鸿都公司的各路人马无组织、无纪律的自行到达指定地点,穆春江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阻止鸿都公司的员工到达指定地点。 三个人对着图纸指指点点了一番后,一个细致的计划终于成型。三个人对任务进行了分工,然后就此分手,孙晓回到鸿都公司留守,如有重要消息立刻汇报,穆春江回去寻找大头,第二天阻止鸿都公司员工的任务就由穆春江带领着大头完成,而前往中经纬指定地点参加答辩的重任交由吴俊和美惠完成,三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防止鸿都公司以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家公司,由吴俊负责通知每一位参加第二天答辩的员工分头到达答辩地点,不再到公司集中。 第二天一大早,穆春江就率领着大头出发了,到达鸿都公司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他们把车停靠在距离鸿都公司不远处的道路旁,仔细观察着公司门口的动向。等了十几分钟,鸿都公司的职员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达,七点二十分左右,基本上全部到达。穆春江打着了车,大头也精神了许多,两个人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七点半钟,一辆面包车开出了鸿都公司大门,车子刚刚掠过穆春江的出租车,就见孙晓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极其隐蔽的冲着远去的面包车指了一下,穆春江会意,挂上档追了上去。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八十九章 第三套方案 开标会定于上午八点半准时召开,届时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人员必须准时到达,会议由中经纬招投标中心主持,在公正官员的监督下,将封存好的标书存放箱当众打开,交到随机产生的评标专家组组长的手中,之后的答辩会由专家组组长主持,每家竞标公司将自己的方案介绍一遍,并就专家的提问做出解答。开标是极其严肃、公正的一件事,如同学生们的高考一般,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对于无故缺席或是迟到十分钟以上的公司,将剥夺其竞标资格,按自动放弃处理。 所以,穆春江和大头的任务就是要将鸿都公司参加答辩的人员至少拖延至八点四十分。 面包车驶入了二环主路,穆春江的出租车紧随其后,正值上班高峰期,虽说不像现在这样整个环路都如同一个巨大的停车场,但二环路上也是车水马龙,车辆首尾相接、鱼贯而行。 穆春江看了眼表,此时已是七点四十分,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二环主路上一处前不着公共汽车站、后不着地铁口的地方,可以说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穆春江狠跺了一脚油门,出租车呼啸着从面包车左侧掠过,半个车头刚刚超过面包车,穆春江立刻打右转灯并线,由于没有足够的安全距离,出租车的右后部朝着面包车的左前侧蹭去…… 面包车司机一脚急刹车,喇叭常鸣,可是这哪里阻止得了穆春江执意要造成的车祸,出租车的车身一下子蹭在面包车上,皇冠车的后半部被生生的顶出了一个大坑,后保险杠也被撞了下来,面包车里的乘客一片惊呼。 穆春江匆忙停下车,横在面包车的车前,然后和大头一起下了车,怒气冲冲的奔着面包车而来,一把拽下了驾驶座上的司机。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看见我并线还不他妈减速?!”穆春江表现得如同流氓一般,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却张嘴就推给了对方,他的无理取闹弄得面包车司机哭笑不得,本来想发火,可是一见穆春江和大头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又都是暴跳如雷,这反而使他安分了许多,天下的事儿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时候尊重并不是靠素质决定的,而是靠声音大争取来的。 面包车司机的态度很是平静,并没有和穆春江展开争吵,站在路中央用两只手比划着两辆车各自的行车路线,最终在某一处汇合,试图说服穆春江一切责任都是他的。穆春江哪管这一套,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如果能够激起面包车司机的愤怒,两个人再干上一架就更加的如愿以偿了,他胡乱的摆着手,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面包车上的乘客纷纷下来,他们也都是目击者,你一言我一语的批评起穆春江,既为他的把责任推给别人,又为他的态度恶劣,穆春江转而开始和他们进行狡辩,忙里偷闲的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分,已经拖延了十分钟! 穆春江看表之时,面包车上下来的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也在看表,他是鸿都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今天答辩的主答人,此时他已是心急如焚,顺利的情况下,到达招标会地点也就是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最迟也可以在八点一刻到达,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参加会议,时间相当充裕,可是这起突如其来的车祸,把一切计划都给打乱了,到现在就已经耽误了十分钟,而且照这样无休止的“掰斥”下去,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够解决问题,如果真耽误了会议,就此取消了鸿都公司的竞标资格,公司老总不拿自己试问才怪,就此丢了饭碗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看了眼表,冲着穆春江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无理搅三分了!就算是我们的责任,你说赔你多少钱合适?赶紧说个数,我们还有急事!” 面包车司机一听不乐意了,他无辜的看了眼自己公司的领导,又气愤的看了眼穆春江,不情愿的嘟囔道:“为什么我们赔他钱?明明是他的责任,不行就打电话找交警呗!” 中年人瞪了司机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司机住了嘴,悻悻的站在一旁。 不成想穆春江一听中年人的话也不乐意了,语气颇为不忿的说道:“您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就算是你们的责任?明明就是你们的责任!赔钱就行了?我可不是出来碰瓷挣钱的!这事儿没完!” 中年人大出所料,他原以为对于这种撞了别人还会得到赔偿的好事穆春江会欣然接受,万万没想到他还来劲了,对于自己花钱买时间的提议根本就不买帐,眼前这个人真是一个蛮横无理之人,对于这样的人,只能用“无耻”这个词来形容,中年人气愤不已,生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找交警!”穆春江随口说道,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清楚,由于自己制造的这起交通事故,二环主路已经被赌得一塌糊涂,就算是马上打电话,交警至少也得二十分钟才能到达,更别说四处寻找电话的时间了,再把交警处理问题的时间都算上,这帮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在八点四十之前到达开标现场,自己当然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穆春江的提议面包车司机很是满意,他只是一个司机,开车挣工资,不出事故挣奖金,哪里知道自己车上的公司职员要参加的是一个何等重要的会议,他的本意就是找交警,用不着废话,警察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这起事故的责任方,比和穆春江废上一千句话还要管用,所以他随声附和道:“好啊!那咱们就找交警!” 中年人恨不得出手打穆春江这个无耻之徒一顿,可毕竟自己的素质在那,不可能动手,他强压住怒火,再次看了眼手表,时间又已经被耽误了两三分钟,形势变得越来越紧迫起来,他尽量平静的说道:“我给你五百块钱,赶紧走人!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行不行?” “五百?”穆春江看了眼大头,然后扭回头,不屑一顾的说道:“还不够我修车的呢!” “那你说多少钱?”中年人强压住怒火,低声吼叫般的问道。 穆春江低头琢磨了一会,不为要高价,只为了拖延时间,然后慢吞吞的抬起头,一脸无奈的说道:“不是钱的事儿——”大头也很是配合的点着头附和道:“对!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 中年人简直快被眼前这两块“滚刀肉”气炸了,他知道拍钱已经不可能买回时间,既然已经这样,不如让交警的公正裁定惩治眼前这个无耻之人一顿,他用一个手指指着面包车司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里交给你了!马上找交警!你要是赔给了这个人一分钱,回公司我就免了你的职!”面包车司机点头称是。 中年人冲着几名公司职员一挥手,大声说道:“我们赶紧去乘地铁!跑步去!”说罢,回到面包车上抄起几份答辩用的资料,率先快步穿过车流,朝着距离最近的地铁口跑步而去,几个职员分别抄起车里的资料,快步跟上了中年人。 穆春江一见,心中紧张,此处距离最近的地铁口跑步大概需要十几分钟,如果顺利,乘上地铁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开标会现场,时间肯定超不过八点四十,看来必须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 他冲着大头使了个眼色,大头会意,撂下一句,“那什么,我上班该迟到了,我也坐地铁去了!”然后尾随在鸿都公司职员身后也快步朝着地铁口跑去,留下穆春江独自和面包车司机继续狡辩,然后联系交警。 八点五分左右,大头和鸿都公司的职员们一起冲进了地铁口,买了票,快步进入站台。 两三分钟后,一辆地铁列车呼啸而来,众人纷纷上车,大头没有和鸿都公司的职员们同乘一节车厢,而是隔了一节,不过透过隔段间的大玻璃还是可以观察到鸿都公司人员的情况。 大头边监视着鸿都公司职员尤其是那个中年人的动向,边不时的看表,列车已经行驶了十分钟,没有误站的情况发生,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鸿都公司的人完全可以在八点四十分前到达,并且还会有一点点富裕时间,已经是别无选择,自己必须要启动穆春江交待给自己的第三套方案! 此时列车已经进入隧道,正是两个车站的中间部位,又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换句话说,又是一个下手的最佳时机。 大头步伐稳健的朝着列车中部红色的“紧急制动装置”走去,到达它的前面时,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在众乘客惊奇的目光下,伸手扳起制动装置的手柄,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转了下去…… 列车车轮与钢轨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听上去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车速一下子降了下来,由于巨大的惯性,所有乘客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前方撞去……. 在一片刺耳的女人尖叫声中,列车缓缓的停在了黑漆漆的隧道中,所有车门被牢牢的锁死…… ———————————————————— 强力推荐:朋友的宝宝正在参加比赛,很可爱,麻烦朋友们投上一票(网上投票免费)! &lt;a href=www.cmfu.com&gt;</a>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lt;a href=minisite.it.sohu.com/minisite/site849/photodetail1.jsp?corpid=849&amp;status=browse&amp;privcode=02&amp;pictureid=73374# target=_blank&gt;给宝宝投票&lt;/a&gt;&lt;br&gt; 第九十章 风水术 之后的事不言而喻,列车被“非正常停车”在隧道中,经过列车驾驶员以及闻讯赶来的警察一番详尽的调查后,大头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而被依法拘捕,大约三十分钟后,列车重新启动,驶向了下一个站台,此时广安门外地块项目开标会已经准时召开,鸿都公司因无人出席会议,而做自动放弃处理…… 穆春江和吴俊的“旭日公司”以高质量的投标书以及其中外合资的身份如愿以偿的成功中标!大头因扰乱社会治安被公安机关依法拘留十五天,不过大头也不是得不偿失,因他对于此次中标的突出贡献,公司决定:给予大头一笔数额巨大的奖金作为补偿,并荣升其为公司“副总”…… 成功中标后,旭日公司招兵买马,疯狂扩张,公司最早的十几名“元老”,全部在一夜之间荣升为部门领导,这招对于充分调动公司员工的积极性果然奏效,他们率领着自己部门的几名手下夜以继日、全身心的投入到项目开发中。 按照中标方案,旭日公司将在广安门外地块上修建一座现代化的写字楼,配套设施,诸如地下、地上停车场,园林、绿地,广场、喷泉等一应俱全,该项目要一举达到当时日本东京最现代化写字楼的软硬件水平,由于旭日公司的中日合资背景以及日方代表美惠的讲解,使得评委们一致认为该方案的可行性良好,能够在北京这座千年古都建成如此现代化的写字楼,无疑将是贯彻执行中央改革开放政策的又一创举…… 项目已经到手,生米煮成了熟饭,如此一个大型的房地产项目做好了无疑将会挣上一大笔钱,所以穆春江和吴俊都是相当的重视,组织全体员工编制好了详细的实施方案后,立刻派遣美惠回日本出差,在其父亲的帮助下招募有着承建写字楼项目经验的专家加入旭日公司,项目必须在专家的指导下一步一步的走正规化道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既要寻找到长平公主墓获取明代宝藏的线索,又要把写字楼建好,使其利润最大化。美惠走后,吴俊带着穆春江开始四处奔波,办理银行贷款的各种手续,有北京市国土资源局批复的这个房地产项目,银行没有太多的顾虑,即使旭日公司不能如期偿还贷款,也完全可以没收其抵押物——写字楼,再行拍卖偿还债务,可以说风险很小,所以贷款很快谈成,只是手续众多,办理起来需要东跑西颠的费些力气而已。 简短截说。银行贷款就位后,穆、吴二人开始组织丈量房屋面积、将原有住户迁出旧房,因为这是一个市政规划的房地产项目,所以拆迁工作还算顺利,虽有几个“钉子户”因嫌拆迁款过少不配合,也都在权利机构的配合下最终迁出,几个月后,推土机进入广安门外地块,开始铲除如集中营般破落、稠密、犬牙交错的房屋。 房屋被夷为平地后,穆春江去琉璃厂找了趟金爷,请他为自己引见曾经卖给自己那批汉代文物的盗墓人,按照吴俊的说法,此人必属“黑道门”,他应该有独到的方法在广安门外的这片土地上找寻出墓址的位置。 金爷一听说穆春江想找盗墓人,就知道这小子没憋着好心眼,他端坐在官帽椅上,一条腿抬起,脚踩在自己所坐的椅子面上,一只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抬起捋着下巴上的美髯,整个架势如同一个占据山头的“大王”一般,他斜眼看着穆春江,依然是声如洪钟的问道:“你小子这是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穆春江知道瞒不过金爷,陪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坏水儿啊,无非是想请那位大师帮忙看块地,据说那块地上有古墓,不过您放心,那块地我已经买下来了,可不算是盗墓,其实我是怕施工的时候把古墓破坏了,出于对国家文物良好的保护意识,所以才想请那位大师帮忙看看的。” “你买下块地?”金爷半信半疑的问道。 “是啊!您的学生——我,现在开始做房地产生意了!也算是——,让老师您扬眉吐气了!对了,您忘了我前一阵子着急把那批汉代文物出手换成现金,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投资房地产生意嘛!”穆春江嬉皮笑脸、贫贫叨叨的说道。 “房地产生意?玩得不小啊——”金爷还是不太敢相信。 为了打消金爷的顾虑,穆春江把自己和吴俊是如何向房地产业发展,成立了家中日合资房地产公司,组织员工编制投标书,最终中标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向金爷描述了一番,当然,其间诸多偷鸡摸狗的勾当被穆春江省略,如果按字数计算,此处大约省略了好几千字…… 听过穆春江专业性极强的详细描述后,金爷不由得不信以为真,既然信了,金爷就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刮目相看,看来这小子有发展前途,学习古玩知识的时候就很上心,现在又开始做起了生意,如果能够按照他学习的劲头,应该会成功的。天下的良师和父母一样,都是望子成龙,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出人头地,孩子能够有出息,是给予老师、父母的最大回报。 知道穆春江如此争气,金爷心情愉悦,乐呵呵的跟穆春江喝了几杯茶,又闲聊了一会后,他起身抓起店铺里的电话,当即跟自己的那个盗墓朋友——“三爷”取得联系,约他来古韵斋喝茶、聊天。其实三爷的岁数并不大,顶多四十岁,之所以称之为“爷”,完全是北京这地界的一种尊称,只要是成年人,无论长幼,相互间都称呼对方为“x爷”——叉处可以是姓,比如金爷,也可以是排行,比如三爷,就是在家排行老三的缘故。 也是穆春江赶上的时候好,三爷正在北京,并且正闲着没事儿干,要知道这对于一个盗墓者来说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盗墓者一般一年到头的走南闯北,而且专爱往廖无人际、阴森恐怖的深山老林里钻,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所谓“风水”好的地方,而风水好的地方才正是古墓选址的最佳位置。三爷痛快的答应了金爷的邀请,说是过会就来古韵斋,于是金爷放下电话,和穆春江一起边喝茶边随口聊起了古玩。 不多时,三爷来了,一席“地主”打扮:丝绸对襟马褂、丝绸紧口灯笼裤、千层底老头布鞋,手里揉搓着两个健身球,面膛红润,神采奕奕,迈着四方步,步履稳健的进入了古韵斋,边摆着架子边声音洪亮的吆喝道:“金爷!晚辈来了!” 金爷匆忙从月亮门里出来,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嘴上同样是声音洪亮、热情的称呼道:“三爷!难得啊!快里边请!”得!辈儿全乱了,三爷四十岁,应该是和穆春江同属一辈人,可金爷这么一叫,显然三爷和金爷属于一辈人,而穆春江就凭空矮了三爷一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没人管穆春江叫“穆爷”来着……既然金爷都已经称对方为三爷,穆春江索性也就随着金爷称呼起三爷来。 三人落座,金爷给三爷引见穆春江。实际上三爷和穆春江曾经有过一面之交,交易汉代文物那天就是三爷亲自来的古韵斋,只是当时由于时间紧迫,双方都想尽快完成危险的交易,所以没有互通姓名而已。两个人从座位上起身握手致敬,然后边品着茶边随便聊了起来,金爷、三爷、“穆爷”(自称谓)最有共同语言的话题当然非文物莫属,所以不多时就聊到了文物上。没有外人在场,聊着聊着三爷就开始津津有味的给金爷和穆春江讲解起了有关寻找古墓中最为实用的学问——风水术…… 风水术又称为堪舆学、相地术、地理、相宅术、青乌、青囊术、形法等。是中国古代方术重要的组成部份,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风水术其实就是论述和指导人们选择和处理住宅(阳宅)与坟地(阴宅)的位置、朝向、布局、营建、择日等一系列的主张和学说,是选择居住环境的一种术数。 堪舆:堪为天道,舆为地道。风水一开始就与天文历法、地理结下了不解之缘,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这是风水术的两大特征。相地:是指观察地理形势。青乌:得名于汉代相地家青乌子,又称青乌先生。青囊:得名于东晋郭璞所得青囊九卷而著的相地术经典《青囊经》。 “风水”一词始见于东晋郭璞所著的《葬书》:葬者,乘生气也。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故后人尊郭璞为风水鼻祖,而有传承的风水派系内却都尊九天玄女为阴阳院(风水门)的宗师,因为传说九天玄女为帮助黄帝战胜蚩尤,解救百姓困苦而传授于他玄学术数,其中就包括风水术。风水术中重要的几大元素是:风,空气流动的现象;水,水流;气,地气与空中肉眼看不见的些子之气。另外还有龙、砂、穴、水、坐向等等重要内容。 在我国古代有文化的人一般都懂得风水,很多大官贤达甚至精通风水,纵观历史,先秦是风水学的孕育时期;魏晋南北朝,风水学得到传播;宋代是盛行时期,明清是泛滥时期。 先贤云:卜筮不精,条于一事;医药不精,害于一人;地理不精,倾家灭族。可见风水术在人们心中所占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风水术其实是一种传统文化观,一种广泛流传的民俗,一种趋吉避凶的术数,一种有关环境与人的学问,同时也是调整和改造命运的最高玄学。从现代科学理论来看,风水学是地球物理学、地质学、环境景观学、自然生态建筑学、天体运行方位学等的一门综合类科学。 对于盗墓者来说,风水术正是他们确定古墓位置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一章 寻龙点穴 三爷口若悬河般的讲解着,金爷和穆春江津津有味的听着,穆春江越听心里越高兴,这不正是自己和吴俊所期望的吗?甭管是什么术,只要能寻找出古墓的位置就是好术!(与“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名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原来这话穆爷比邓爷早说了好几年……) 三爷直说得口干舌燥、口吐白沫,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穆春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试探性的询问三爷,能不能帮助自己在一块土地上寻找出古墓的位置? 三爷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赶忙放下茶杯问道:“什么朝代的古墓?在哪块地上?” “是这样——”穆春江解释道,“我和一个朋友现在进军房地产业,买下了广安门外的一片地,准备在那里盖一座写字楼。刚想挖地基,忽然听住在那里的老人们说,明代的长平公主墓好像就在那块地的某个位置,我一听这个,就让工人们停了下来,想把古墓先挖出来然后再施工,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国家文物,这才和金爷商量着把您请来,就是想让您帮着看看古墓的位置,免得一铲土机下去,古墓被破坏了,文物也全完蛋了!” 听穆春江“白活”的挺靠谱,三爷痛快的答应下来,对于一个职业盗墓者来说,发掘古墓已经成为了他毕生的事业,天下再没有其它的事情能够比起发掘古墓更加的令他心动,即使发掘出来的文物并不能据为己有,他依然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由于暂时还没有下一个目标,三爷已经在家闲了一段时间,正发愁这样闲呆下去自己一身的本领再生疏了,要知道“业精于勤”,哪一行都是这样,于是三爷痛快的答应第二天一早就和穆春江一起去广安门外那块地上看看,就算是自己练练手也好。 老少三人又闲侃了一会,然后分手。穆春江的目的已经达到,兴高采烈的回公司向吴俊表功。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拉着吴俊直奔头天三爷告诉自己的住址接他。上了车,穆春江向三爷引见吴俊,两个人点头示意,很是客气。 穆春江把车开出了一段后,吴俊从副驾驶的位置扭过身,笑盈盈的看着后排座位上的三爷,开口说道:“三爷,我给您看一样东西啦。”说着,吴俊从脖子上取下银质挂件,递给了三爷。 三爷把银质挂件拿在手里仔细的观摩一番,不禁大惊失色,抬起头,惊奇的盯着吴俊,问道:“你是南派的人?” 吴俊嘿嘿一乐,点头称是。 “兴会兴会!”三爷抱拳行礼,“原来是道中人!真是难得啊!” “是啦!难得啊!您是我结识的第一个黑道门的人!”吴俊边抱拳行礼边回复道。 “黑道门可没有你们南派的规模大啊!” “哪里哪里!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你们南派生意红火、生财有道,可我们黑道门就不行了,每旷日下,现在能找到一个有点儿物件的古墓比登天还难,道门里的兄弟也是越来越少了!”三爷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话倒是吴俊没有想到的,说实话,他对于黑道门了解甚少,虽同属于偷盗,但对象却迥然不同,行走江湖时更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听三爷这样说,吴俊的眉头皱了一下,问道:“盗墓的生意不好做吗?” “是啊!古墓的数量毕竟有限,越挖越少,公安机关管得又是越来越严,不好做啊——” 穆春江边开车边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此时插了一句,“三爷,黑道门还有东西南北派之分吗?” “有啊!”三爷说道,“不过分得不是那么细致,只有南北两大门派。” “哦,那南北派都有什么区别啊?”穆春江接着问道。 坐在车上,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三爷饶有兴致的给穆春江和吴俊讲解起了有关黑道门的事情—— 黑道门自古便分成南北两派,以长江为界划分地域,南派擅长使用洛阳铲,通过探土确定墓穴位置,而北派基本上不用洛阳铲,门徒精于风水术,通过“寻龙点穴”,准确的判断出墓穴的位置。除了方法上的区别外,南北派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由于对风水术的深信不疑,北派门徒相对都比较迷信,进入墓穴后,先要冲着墓穴的主人三拜九叩,以求得原谅,免得招惹不测,一番叩拜仪式后,北派的人才会动手偷盗墓穴中的宝物,而南派则不同,他们只相信技术,一把洛阳铲铲遍天下全不怕,进入墓穴后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宝物就走,即使是尸体身上的东西也是一把抓过来,揣进怀里,没有丝毫的不敬之感。正是由于这种不同,南北两派虽同属黑道门,内部却并不和谐,相互间时常发生“口狡”,北派奚落南派的作法过于“野蛮”,而南派呵斥北派的作法属于“脱了裤子放屁”,两派的关系从来就没有象偷盗界南北东三大门派间的和睦相处,究其根本原因,文化的差异从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所以说文化的相互交融才是一统天下之本,由此可见一斑。 三爷虽属黑道门北派门徒,但却是有些与众不同,他传承了北派的特色,精通于风水术,对于把握山川河流的脉落有着高超的本领,所以洞悉古墓位置屡屡得手,不过,出于对“与时俱进”思想的发扬光大,三爷却并不象自己的师兄师弟们那样的罗里罗索,本来进入古墓偷盗就是一件极具危险性的工作,既要防止墓穴的瘫蹋,又要抵防被人抓获,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而自己的师兄弟们却要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冲着一具或是几具干尸或是骷髅的磕头行礼上,这让三爷不由自主的打心眼里起急,可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打下手的,由于还不具备超人的本领,只能跟在别人的指挥下干点力气活,别人怎么做,自己也只能照做,不敢违抗。在对着古墓里的骷髅磕过几百次头行过几百次礼之后,三爷开始单挑一摊,拉拢了几个弟兄自己单干,队伍成立伊始,三爷就给手下们定下了一条规矩,再也不冲着尸体、骷髅磕头行礼,绝不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礼仪上,虽说不像南派那样“抓起来就走”般的野蛮,但也是雷厉风行,进到墓穴里就开始搬运东西,没有丝毫耽搁。三爷吸取了南北派的长处,将其融会贯通、发扬光大,这使得他在盗墓这一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用了不到几年的功夫,“三爷”的名字就已经是响誉黑道门,当然,这还要源于他几年来所得颇丰,不然,没有成绩当然也就不会有美名了…… 三爷很是健谈,这一点新、老北京人都差不多,抓住一个自己喜欢的话题,话匣子就没完没了的播报,其间嘻笑漫骂、妙语联珠,听得穆春江和吴俊如同抽了个“大烟泡”,过了把瘾,对于黑道门的了解也加深了一步。 说笑间,车子已经来到了广安门外,三人下车,进入到工地围墙里,脚踩着砖头瓦砾,穆春江指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说道:“三爷,这就是我们哥俩买下的那块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让我们哥俩找出究竟哪儿埋着公主墓是一点戏都没有了,您上眼给好好看看!” 三爷点了点头,注目上下左右的端详一番,然后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会蹲下细观黄土,一会起身仰望蓝天,一会伸出手感受微风,一会又凝神细听冥音……总之,给外行的感觉就是神神叨叨,跟个精神病人没什么两样。 穆、吴二人站在原地没动,谁也没好意思跟上去,他们怕打搅了“大师”,风水这东西虽说自己不懂,可也知道它属于神秘莫测的那种玩弄,万一由于自己的走动破坏了风水中固有的“龙”啊“穴”啊的,大师再判断错了位置,麻烦的还不是自己,所以两个人还是静立不动最好,免得出现问题。 三爷忙忙叨叨的折腾了足足有一个钟头,直站得穆、吴二人腿脚发麻、静脉虚张,这才调头回来。三爷走到两个人的身前,穆春江赶忙询问,“三爷,位置确定了?” 三爷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啊!这里在明清的时候,原来可能有土坡、小溪,要是这些东西还健在,判断起来还稍微容易一些,这么多年过去了,土坡已经被夷为平地,小溪也早干涸被填平了,观察起来就麻烦多了。不过不要紧,凭我多年的经验,已经断定出了大概其的位置,容我晚上再来一趟,观一下星象,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具体位置了!” 二人一听,匆忙道谢。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二章 长平公主墓(一) 当晚,三个人又去了一趟工地。月朗星疏,正是观测天相的好天气。三爷煞有介事的接茬在瓦砾堆上走走停停,仰着脖子东观西望,穆春江和吴俊接茬站在原地不动,四目注视着三爷神神叨叨的“自娱自乐”。 过了半个多小时,三爷终于调转身,伸手冲着穆春江和吴俊招呼了一下,示意他们过去。二人知道一定是墓穴的位置已基本确定,不禁兴奋不已,连跑带颠的玩起了百米冲刺,最终还是穆春江获胜,率先冲到了三爷的面前,吴俊甩着两条小短腿呼哧带喘的随后赶到。 三爷等哥俩扶着腰半弯着身子大口的呼吸完毕,气息都捋顺了站直了身体,三爷才伸出一个手指指着脚下的土地,嘴上颇为肯定的说道:“就是这里!顺着这里挖就是棺材的位置,万无一失!” 穆、吴二人又是一阵狂喜,没想到三爷确定的位置不是“面”,而是“点”,这足以说明关于古墓位置的判断相当精确,只要顺着三爷所指的位置挖下去,直接可以挖到棺木,如此精确的位置会省去很多麻烦。二人找了些碎石烂瓦,在三爷所指的位置堆积出了一个小“坟头”,以便把位置记录下来,然后千恩万谢了三爷一番,拉着他找地方喝酒,一醉方休。 席间,穆、吴二人轮着番的请教三爷,刨根问底的询问他究竟是怎么确定出如此精确的古墓位置,三爷笑而不答,只顾喝酒,后来实在被问烦了,三爷端起酒杯和穆、吴二人的碰了一下,说道:“你们哥俩就不要再问了,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风水术里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你们俩要是真想弄明白,就拜我为师,估计跟我学上个三五载的,自然而然的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穆春江和吴俊面面相觑,心里琢磨着:成为盗墓贼?天天和干尸、骷髅打交道?万万使不得!算了,还是别问了,踏踏实实的喝酒吧…… 于是哥俩都住了嘴,三个人只顾豪饮,庆贺成功寻找到了长平公主墓。后半夜,神智都不太清醒的三个人各自回了住处,由于酒喝得太多,穆春江没敢开车,而是打了辆车回到住所。 第二天起床,时候已经不早,艳阳高照,已经晒到了屁股。穆春江匆忙洗漱,先去头天喝酒的饭馆取车,然后到公司转悠了一圈,接上吴俊直奔工地,美惠和大头执意要一同前往,被穆春江断然拒绝,让他们俩在公司里指导员工做方案,真要是想去工地,等过上几天,方案没有问题了,天天派他们俩去又脏又乱的工地监工……美惠一听这话,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 穆、吴二人奔赴工地,工地上的工人不是很多,拆迁工作已经基本完成,而清运渣土的工作还没有开始,只有零星的几个工人守着几台推土机,准备把最后的几间房铲平。 一见“大老板”亲赴工地,负责拆迁的工程队头目赶忙笑盈盈的迎过来,又是递烟又是往工地的临时办公室让他们,二人拿着老板的派头,进入了简易房办公室,边走穆春江边琢磨:老吴看上去倒是像个老板,其实他也不用装,本来人家就是老板,倒是自己,穿着打扮哪一样都不像老板,而且还天天开着辆出租车,怎么看怎么像是吴俊的跟班,看来自己得改变点形象,明儿就上街买身西服去,再弄条领带,甭管多热的天,天天西服革履,胳肢窝底下再喷点香水,弄得跟他妈法国人似的…… 工头向两位老板汇报了一下工程进展情况以及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穆春江和吴俊则假么假式的表扬了工头几句,向工头强调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预防为主,以人为本,防患未然”,“宁等三分,不抢一秒”,“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后两句是穆春江加上去的,首汽公司召集出租车司机开会的时候,差不多每次都要强调这两句。工头不敢怠慢,掏出个破破烂烂的小本子认真的记录下来,记到穆春江所说的那两句时有点迟疑,明明是对司机的安全要求跟自己提有什么作用?可是不敢提出疑义,还是记了下来,转念一想,对了,穆老板指的是自己的铲土机、挖掘机,那些也都是机动车,运输的时候当然也要注意交通安全了…… “安全教育”一番后,穆春江开始做总结性发言,他们公司的领导都是这样,每次开会以官职大小为顺序,从小到大依次发言,最大的领导最后说,内容没有任何新异,无非是把众人的话再重复一遍而已,但必须是最后,最后的才是最大的!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穆春江在吴俊说完之后,特意最后再饶上几句,反正吴俊一个“土豹子”,没在正式单位呆过,也不明白顺序上的玄机。 废话连篇了一番后,穆春江问道:“刚才说的都记下来了?” 工头频频的点头哈腰,脸上堆积着笑容,必恭必敬的回复道:“全部记下了!一会我就给工人们开会,把两位领导的指示传达下去!” 穆春江一听,有谱!这个工头挺会说话,估计是在国有单位工作过!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用马上传达,下次开会的时候传达到就行了!这样,我和吴老板看你们工程队干得不错,工程进度也很快,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准备给你们放一天假,工钱照付!就从今天下午开始算吧,下午半天,明天上午半天,让工人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工头一听,很是兴奋,建筑施工哪里有什么休息日一说,只要天气好,天天都得在工地上摸爬滚打,干了这么多年工程,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象穆春江和吴俊这么开明的老板,竟然给工人们放假,工钱还照付,真是好人啊!工头匆忙道谢,穆春江摆了摆手,“不用谢了,你这就去招呼工人们回住的地方吧!” 工头点头称是,必恭必敬的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去召集工人,不多时,工地上人走楼空,只剩下个看门的工人和几台大型的工程设备。 穆、吴二人出了办公室,四下查看一番,见工地入口处还有一名看门工人,穆春江冲着吴俊摆了下头,吴俊会意,甩开两条小短腿朝着那个工人走去。就见他和那个工人比划了一气,然后那个工人恭敬的点头,不多时也离开了工地。 吴俊回来,冲着穆春江说道:“搞定啦!那个看门的工人天黑了才会回来啦!” “那咱们就赶紧开始吧!”穆春江说着,拔腿朝着昨晚堆积出来的“坟头”跑去。 “马上开始啦!”吴俊也跑起来,“你开挖土机!” 已经跑出了几步的穆春江一听吴俊的话,猛地停了下来,是啊!把工人们都放跑了,就只能是自己开挖土机了!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开过挖土机?那玩弄怎么开?师傅当年只教过自己开汽车,没教过自己开挖土机啊…… 随着穆春江的“急刹车”,吴俊也停了下来,愣愣的望着穆春江,“怎么啦?” “可我不会开挖土机啊——”穆春江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不会开,我也不会开啦!管他呢,反正也没有人,慢慢试啦!” 于是二人掉头跑到台挖土机前,哥俩都进到驾驶楼里,摆弄了半天终于打着了火,先四处找到刹车,这是第一位的,甭管怎么着,学会刹车就好办。挖土机这种工程车都没有方向盘,跟拖拉机差不多,履带式轮盘,完全由操纵杆控制前进方向。二人鼓捣了半天,挖土机在工地上转了几个圈,终于控制自如了一些,又尝试了几个其它的操纵杆,如何控制挖土机的大铲斗也基本上学会了,两个人玩得兴起,都已是面色红润,难得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二人对望一眼,准备开始挖墓。 穆春江把挖土机开到了“坟头”前停稳,然后把任务交给了吴俊。 吴俊拉了一下操纵杆,挖土机的铲斗缓缓的朝着坟头挖去…… 一铲子下去,坟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地面上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足够埋下好几个人。吴俊跳下挖土机,跳进“万人坑”里,蹲下仔细查看一番,除了泥土还是泥土,他站起身,冲着驾驶室里的穆春江摆了摆手,然后费劲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穆春江转动铲斗,把土倒在一旁,然后对准了大坑,又一铲子挖了下去…… 吴俊再次跳进了更深的坑里,又是仔细查看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再次冲着穆春江摆了摆手,然后更加费劲的从坑里爬了出来,动作笨拙,看得高高在上的穆春江直想笑。 吴俊爬到地面,走到挖土机旁,大声的冲着穆春江喊道:“这次来一大铲!一定要挖到东西!不然,我再下去就上不来啦!” 穆春江会意,清空挖土机铲斗里的新土,然后对准方向,朝着大坑狠狠的挖了下去…… 一堆腐朽的木板跟着新土和碎石块被铲斗一下子挖了出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三章 长平公主墓(二) 这次用不着吴俊跳下大坑里察看,就已经知道挖到了墓穴,很明显,铲斗里漆黑腐朽的木板无疑就是棺材板……只这一下,就已经把棺木挖了出来,究竟长平公主墓是不是已经遭到了破坏还不能确定,穆春江和吴俊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穆春江赶忙跳下铲土机,和吴俊一起趴在大坑的边缘放眼向下面望去—— 石头砌成的墓室顶部已经被铲斗完全挖开,一具棺木呈现在墓室的底部,棺材的上盖也已经被铲掉了一大半,影影绰绰的露出里面阴森、恐怖的骷髅架子…… 穆春江心念:阿弥托佛,得亏自己的这锹铲得还不算太狠,要是再往下多进一点,整个墓室就会被破坏、坍塌,而棺材也就会被完全破坏,里面的陪葬品就很有可能被墓室的石块砸坏,那样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吴俊对于坑里的情况也已经看得真切,他也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望着穆春江埋怨道:“你小子也太鲁莽啦!怎么一下子就铲去了这么多!” 穆春江一瞪眼珠子,“你丫就是事后诸葛亮!刚才是谁让我来一大铲子的?” “我又没有让你铲这么多啦。” “多点少点哪有谱啊?这个破玩弄我也不太会玩。”穆春江抱怨道,然后望着坑底下的棺木问道,“现在,咱哥俩该怎么办?” “我们俩得有一个人下去啦!”吴俊说道。 穆春江把头转向了吴俊,哥俩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的笑了,心中都是各怀鬼胎。 “这次该你丫下去了啊!上次进日本领事馆就是我冒的险,轮奸也该轮到你丫了吧!”穆春江粗俗的说道。 吴俊望了望恐怖的棺木和骷髅架子,又望了望恐怖的穆春江,面带难色的嘟囔道:“可这不是轮奸啊——” 穆春江一下笑了出来,“是!轮奸谁不想先上啊!轮奸您先上,轮尸我先上,天下的好事儿怎么就都让你老吴赶上了?得,您先定定神,一会我上工棚里搬个梯子,您就顺着梯子下去,也不用太复杂,只要找到棺材里的那本书,拿出来就ok了!” 吴俊虽然不情愿,可是无济于事,他本想再次使用自己的惯用伎俩——用钱刺激穆春江,可是转念一想,穆春江现在也是个老总,也已经很有钱,估计钱对于他的刺激已经不大了,要是换成了大头还能有点商量,看来只能是自己硬着头皮下去了…… 一会功夫,穆春江就从工棚里搬来了一个大长梯子,顺着大坑的边缘顺下去,落到了墓室的底部,然后指着梯子说道:“吴爷,您表现的时候到了!” 吴俊抖擞了一下精神,挽起裤腿,费劲的爬到梯子上,然后一点一点的下到墓室里,逐渐的逼近棺木…… 一股刺鼻的气味传了过来,那是一种湿潮、发霉、腐臭的味道,吴俊生怕这种气体中会有毒,赶忙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绢,展开了包住自己的鼻子和嘴,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蒙面大侠”。 终于到达了被铲掉一大半的棺木上盖位置,吴俊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自己的脚下就是一具已经被埋葬了几百年的尸骨,活人和死人打交道,无论如何都是身处下风,首先从心里上就已经输给了对手三分,虽然这个对手在一般的情况下都不会出手,当然,如果对手真的出手,活人吓也要被吓死了。 吴俊双手紧紧的抓住梯子,半蹲下身子,朝着棺材里望了望,黑咕隆咚的除了隐隐露出来的白色骷髅什么都看不到,他犹豫了一下,想下去进到棺材里,可又没有那个胆量,不下去吧又发现不了任何东西,做了会思想斗争,吴俊还是决定先不下去,他站直了身体,昂起头,冲着大坑上面的穆春江喊道:“小穆,你给我找一个手电筒来,我先观察一下啦!” 穆春江趴在大坑的边缘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可是又不好催促吴俊,虽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毕竟是身处古墓,怎么说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别说是吴俊,自己下去了也不敢立刻就跳进棺材里查找那本书籍,此时听吴俊说让自己找个手电筒,于是穆春江匆忙起身,朝着工地的简易办公室跑去,他琢磨着那里应该会有。 穆春江答应一声刚刚离开,吴俊就有点后悔了,虽然穆春江没有一同下来,但他在上面观望着,自己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许多,怎么着也算是两个人并肩作战,而此时穆春江一走,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阴森、恐怖的墓穴,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棺材,从缺口处隐隐露出来的铮铮白骨若隐若现,发黑的棺材板散发出的气味刺鼻的难闻,黑漆漆的棺材深不见底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杀机……这一切都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真是太恐怖了! 只这一眼,吴俊就觉得一股寒气冒了出来,至于是从棺材里出来的还是从自己的脊梁骨出来的无从断定,总之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如同身处地窖一般,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赶忙把头扭转过来,朝着大坑的上方望去,盼望着穆春江能够快些回来,再也不敢看棺材一眼。 吴俊在心里数着数:1、2、3、4、5……基本上是以秒为间隔,他琢磨着自己数到300,也就是五分钟的时候,穆春江怎么也该回来了,从工地办公室到大坑跑着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再加上寻找手电筒的一两分钟,300秒差不多。 可是,在吴俊数到“281”的时候,穆春江没有被盼回来,倒是把一只巨大无比的蜈蚣给召唤来了…… 吴俊数到10的时候,一条一尺多长,红头、青身,足有百十条腿的大蜈蚣,从棺材的缺口处缓缓的爬了出来…… 吴俊数到100的时候,大蜈蚣已经左顾右盼的爬上了梯子,缓慢的朝着吴俊而去…… 吴俊数到200的时候,大蜈蚣已经经过吴俊的皮鞋、裤腿,爬到了他不算肥壮的屁股上…… 吴俊数到281的时候,大蜈蚣已经在吴俊的屁股上呆烦了,翘起了尾巴,冲着他的屁股准备来上一下…… 可是吴俊还是浑然不知,自顾自的数着数,数字越逼近300就越接近了胜利,估计穆春江就快回来了,而自己一个人终于承受住了孤独的恐惧,没有被吓得顺着梯子爬上去,这就是胜利! 正在蜈蚣翘起了毒尾巴,准备“蛰”吴俊一下的时候,穆春江呼哧带喘的拿着个巨号手电筒跑到了大坑旁,一个急刹车一猛子扑在了土坑的边缘,司机的眼睛确实比较“尖”,他一眼就看见了吴俊屁股上趴着的巨号蜈蚣,身长跟手电筒差不多,蜈蚣正翘着尾巴,准备向吴俊的屁股甩去…… 已经是千钧一发,穆春江根本顾不上告诫吴俊一声,大声喊道:“老吴低头!”然后一手电筒就朝着大蜈蚣砸去…… 吴俊初见穆春江从土坑的边缘探出头,一下变得激动不已,昂着头面带喜悦之色,如同流落他乡多年,偶遇知己一般,刚想跟穆春江开句玩笑,嫌他跑得太慢,却见“知己”大喊一声,一手电棒就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吴俊大吃一惊,不明白穆春江砸自己这下究竟是为了什么,由于心情紧张,穆春江喊的那句话也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下意识的把头一缩,紧靠在了梯子上,刚刚把脑袋隐藏好,耳后就听“呼”的一声,手电筒擦着自己的后脑勺飞了过去,头已经贴到了梯子上,屁股自然就成为了最为凸起的部位,手电筒不偏不倚的狠狠的正中吴俊的屁股,大蜈蚣被一下砸了下去,重新落入了敞开的棺材内,手电筒也在棺材板上翻了几个跟头,最后掉落在了墓室底部。 霎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上传了过来,吴俊疼得大喊一声,“啊——”,他险些撒手,落入棺材内…… 吴俊趴在梯子上又渗了几秒钟,以躲避穆春江可能再次砸下来的东西,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自己下此毒手?莫非他是想把自己砸进棺材里,独吞古墓里的陪葬品?…… 正当吴俊胡思乱之时,忽听土坑上面传来了穆春江的声音,“老吴!你赶紧上来!棺材里有只大毒蜈蚣!刚才正在你的屁股上!” 吴俊一下明白过来,回头望了一眼棺材,却不见蜈蚣的踪迹,甭管真的假的,自己还是先上去再说吧,反正这是穆春江让自己上去的,可不是由于自己害怕而主动上去的…… 吴俊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地面上,速度比爬下梯子的时间相比要快上好几倍…… ———————————————————————————————— 朋友的宝宝正在参加网络大赛,现在正处于冲刺阶段(与起点的冲榜差不太多),麻烦朋友们砸上几票(每20分钟可投一票,免费),拉的票多了朋友请我吃饭,为了证明是我做出的贡献,还请投票的朋友留言,说明是起点书友,万分感谢! &lt;a href=www.cmfu.com&gt;</a>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lt;a href=minisite.it.sohu.com/minisite/site849/photodetail1.jsp?corpid=849&amp;status=browse&amp;privcode=02&amp;pictureid=73374 target=_blank&gt;可爱宝宝&lt;/a&gt;&lt;br&gt; 第九十四章 长平公主墓(三) 动作迅速的回到地面后,吴俊调转身体,和穆春江一起并肩趴在了土坑旁,仔细的向下观望。 “蜈蚣在哪里啦?”吴俊看了一会,始终没有发现蜈蚣的踪迹,他开始怀疑蜈蚣的真实性,于是询问起了穆春江。 穆春江用手指了指棺材的破损处,说道:“掉进棺材里了,巨大的一只,比你的屁股还长!” 吴俊看了穆春江一眼,“没有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丫这人真没劲,我拯救了你的屁股,你不说感谢我,还怀疑我!真不该救你,让蜈蚣蛰你一下,估计不出一个小时,你的屁股就会肿得跟个大草包似的。” 见穆春江的表情很是认真,吴俊相信了确有蜈蚣存在,于是接茬趴在土坑旁观察。果然,在静后了300秒之后,那只红头大蜈蚣再次从棺材里露出了头,倒着它的百八十条腿缓慢的爬了出来,左右扭动了几下红脑袋,再次朝着梯子爬了过来…… 吴俊先是大吃一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蜈蚣,要是让这只“巨无霸”蜈蚣咬上一口,那真得如穆春江所说,自己的屁股还不得肿得跟个草包似的,要是不能及时解毒,说不准自己的小名就此呜呼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不过震惊过后,吴俊就开始喜悦起来,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蜈蚣,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贪婪…… 他捅了捅身边的穆春江,“小穆,你说这么大的蜈蚣是不是很补的啦?” 穆春江以为他要感激自己的救屁股之恩,可是没想到他又把恶心的虫子当成了美食,不被虫子吃掉,就把虫子吃掉!吴俊做人真是太有个性了,合着吃才是他人生最大的追求! 穆春江气愤的看着吴俊,“你丫什么人啊?!上辈子被饿死的吧?这辈子投了胎就一个字——吃!” 吴俊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上次山洞里吃蟒蛇,山谷里想吃人参娃娃,这次古墓里又打算吃蜈蚣,自己给人的感觉真是只剩下吃了,自己刚才过于直白,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应该婉转一点才是。他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赶忙把主题转移开来,“小穆,你说我们怎么才能抓住这只大蜈蚣?”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不知道!说实话,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蜈蚣,也不敢确定这就是蜈蚣,觉得象而已。” “这个就是蜈蚣啦!我以前吃过!”吴俊脱口而出。 穆春江一听,鼻子差点被气歪了,老吴真是个人才,三句话离不开吃,而且什么东西还都吃过…… 正当穆、吴二人匍匐在地,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大坑里的蜈蚣上时,就听身后一个闷雷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哥俩趴在这儿干吗呢?!民兵训练啊?” 由于精力过于集中,穆春江和吴俊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大头! 哥俩不觉都是眼前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谁不知道大头啊——,一个莽汉,天下的事儿还没有他大头害怕过的!得,大头来了,什么蜈蚣、棺材、骷髅,一下子全都解决了! 大头被穆、吴二人一猛子拉倒在地,落地的一刻,大头嘴上还惊呼着:“****!我刚换的衣服!”可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被拉倒在地,也来了个匍匐的战术动作。 穆春江指着大坑的方向,冲着大头说道:“大头,我们哥俩没事儿干,在工地上玩挖土机,跟这儿挖了个大坑,不成想挖出了个古墓,一会你丫进到棺材里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那只大蜈蚣!你看,就那呢!刚才差点咬了老吴的屁股!”吴俊在一旁“哼哈”着随声附和。 大头听得晕头巴脑的,他疑惑的看看穆春江,又看看吴俊,还是不太敢相信,“你丫说,你们哥俩跟这儿玩挖土机?一挖就挖出了个古墓?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儿?你们哥俩蒙我呢吧!” 穆春江一笑,“你丫就别刨根问底了!赶紧的,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回头有功夫了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大头看了眼大坑里的棺材,又看了眼那只巨大无比的蜈蚣,说道:“这有什么可想的,下去呗!”不等穆春江和吴俊作答,大头迅速的站起身,抓住梯子片腿踏在了梯子上。 大头三下两下快速的下到梯子底部,此时大蜈蚣已经攀上了一级梯子,正准备继续向上蠕动。大头抬起皮鞋,冲着大蜈蚣的身体狠狠的捻去,嘴上还恶狠狠的骂道:“****大爷的!踩死你丫的!” 不等蜈蚣察觉,大头的大皮鞋已经踩在了他的身体上,“噗哧”一声肚子暴裂,五脏六腑全部变成了液体,流到了体外…… 吴俊一见,大吃一惊,嘴上不停的念叨着:“可惜啦,可惜啦——” 被穆春江和吴俊视为“洪水猛兽”般的大毒蜈蚣,就这样被大头的皮鞋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了。 而令穆、吴二人感到恐怖的另一个难题,到了大头这里也变得轻而易举,就见他纵身跳到大坑底部的墓室里,二话没说,三下两下就把棺材顶部剩余的半个盖子的朽木掰了下来,往旁边一丢,整个棺材全部暴露在了阳光下…… 由于大坑比较深,所以尽管穆春江和吴俊瞪大了眼珠子,可依旧是不能看得真切,只见一具白色的骷髅安然的躺在棺材里。 大头手扶着棺材的侧板,把头伸进棺材里仔细查看一番,然后仰起头,冲着上面的两个人喊道:“穆哥!吴老板!这个骷髅有点意思啊!少了只胳膊!” 两个人一听,不由得惊喜异常,谁不知道长平公主只有一只胳膊,如此看来,这个古墓当真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长平公主墓! 穆春江大声的喊道:“你再看看棺材里还有什么东西?” 于是大头又是仔细查看一番,期望着能够发现些金银财宝,可是棺材里除了骷髅头旁有一个小木头盒子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骷髅的手指上都没有个把戒指、扳指之类的东西…… 大头有点泄气,一把抓起了木头盒子,冲着上面摇了摇,“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一个破木头盒子!” 从盒子的大小来看,正好能够装下一本书,穆春江和吴俊一见,欣喜若狂,赶忙喊道:“行了,赶紧上来吧!” “不行,我得再找找,万一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大头回道。 大头执着的在狭小的墓室里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如愿,只得垂头丧气的又顺着梯子爬了上来。他把木头盒子递给了穆春江,边掸着衣服上的土,边抱怨道:“弄了一身脏,就找到一个破盒子,这么小估计也装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里面什么都没有吗?”吴俊问道。 “什么都没有!估计是个老百姓,死的时候家里不太富裕。”大头回了一句,忽然想起了木头盒子,于是转向了穆春江,问道:“穆哥,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此时穆春江正在用手擦拭着盒子表面的灰尘,那是一个樟木盒子,之所以认识完全是因为穆春江家里有两个这种材质的箱子,听母亲说,樟木不生虫,由于自身有一种味道,所以虫子不愿意靠近它,这种用樟木做成的箱子存放毛衣最好,虫子远离它,就不至于磕食毛衣了。当然选择樟木盒子存放书籍,就是为了让虫子远离它,以至于书籍可以被完好的保存,看来古人还真是充满了聪明才智…… 穆春江边擦拭着盒子边遐想着,听见大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大头下到古墓里功劳不小,理应让他见识一下里面的东西,况且大头也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以让他知道的,于是穆春江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头盒子,吴俊和大头赶忙把脑袋凑了过来,六只贪婪的眼睛,六柱贪婪的目光一起投向了盒子里面……. 一本由于年代久远而纸质发黄、散发着发霉气味的古书安然的躺在盒子里—— 大头一见,满怀的希望一下子消失殆尽,发财的美梦自此破灭,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就本书啊!真他妈没劲!” 吴俊早已经知道盒子里是本书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没有丝毫意外,他和穆春江四目相视,不约而同的被大头的话逗乐了,大头哪里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虽然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古书,可是里面记载的,也许就是足以“富可敌国”的明代宝藏的隐藏之处!什么是财宝?几个罐子,几两黄金的陪葬品吗?它们能值几个钱?与宝藏相比,它们只能是沧海一粟,能够成功的发现这本野史中记载的与长平公主同葬的书籍,足以说明查找线索的方向没有搞错,看来,离宝藏的距离更近一步了…… 穆春江哆里哆嗦的翻开了书籍,却不禁有些大失所望。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五章 长平公主墓(四) 就见这本书与自己以前见过的古书不太一样,虽是从右到左的竖式书写顺序,但书法水平明显逊色许多,就算与《论字解密》那本自己绝大部分都不认识的字相比,都无法相提并论,如果按照现在的年级类比,《论字解密》算是一名高中生写的字,那么盒子里的这本书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学生所为,不过毕竟是古人所书,用惯了毛笔,所以比起现在寻常人所写的毛笔字水平还是要高出许多,总的来说还算工整、清秀。 穆春江草草的翻了几页,直觉告诉他:这绝不一本当年用以发行的古书! 既然不是古书,那又会是什么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穆春江踏下心来翻看了几页,毕竟是进行过补习,文言水平已经达到了高中水平,所以尽管不太顺畅,但他还是看出了点眉目。从“书”中记载的内容上看,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而从语气上看,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所书…… 穆春江猛然惊醒,一切谜团不解自破、顺理成章:这并不是一本古书!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长平公主当年书写的日记本!由于她生前对这本日记偏爱有佳,所以死后才会被亲属当成贴身物品陪葬在棺木中…… 可是,如果崇祯黄帝真的把宝藏的隐藏地点告知了长平公主,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而易举的记录在日记本上吗?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穆春江匆忙快速的把日记本从头到尾一目十行的翻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有关地点的记载,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感觉希望如同梦幻一般的缥缈,他合上书,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吴俊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对于书中的文言基本上是一句都没看懂,所以看了几眼后,索性不看书了,转而看起了穆春江,希望从他表情的变化上看出些眉目。此时,一见穆春江愁眉苦脸,吴俊心说:完啦!线索又断啦! 对于结果已经是心知肚明,所以吴俊没有打扰穆春江,而是让他自顾自的若有所思,自己溜达到一旁,和大头一起站在土坑的边缘,望着下面的墓室、棺木,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对策。 穆春江独自发了一会呆,有点想明白了,就算是长平公主把藏宝地点记录在了日记本上,她也不会傻到原封不动的直接写下来,虽然她不懂得密语,但完全可以比较含蓄的把最有价值的线索隐藏在字里行间,所以,要想有突破性的发现,必须要认认真真的通读这本日记,只是草草的翻一遍就想要得到重大发现确实不太可能,反正传说中的这本陪葬书籍已经在自己手里,拿回去后慢慢研究,总算还有希望,况且,直到现在,自己和吴俊也没有损失什么,大可不必愁眉苦脸。 想通了,穆春江的心境平静了许多,皱着的眉头疏展开来,他把日记本重新装回到樟木盒子里,往怀里一揣,见吴俊和大头正站在坑边冲着里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于是也走了过去,站在吴俊的身旁询问道:“聊什么呢?” 吴俊看了眼穆春江,见他不再象刚才那么沮丧,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了一些,他指着墓室,跟穆春江说道:“是这样啦,我有一个打算,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意见。既然古墓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们不如把在工地上发现古墓的事情报告给市文物局,如果这个古墓对于研究历史有很大的价值,说不准文物局还会奖励我们的!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大头首先抵触,“告诉他们丫的干嘛呀?这事儿你一汇报,文物局立马就得来人把这里给封存了!所有施工作业全都得停止!哪天开工可就是他们说了算了,这可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工期!要是再倒霉,这个古墓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市里来个通知,停工!写字楼改博物馆!弄得跟他妈兵马俑似的,咱们可就全完了!” 穆春江和吴俊对望了一眼,觉得大头讲得头头是道,看来他的大脑袋里装的还不全是“草”,大头所说不无道理,可是建筑业有明文规定,甭管是在施工现场发现了古墓、文物,还是炮弹、枪支,都必须保护现场,在第一时间通知相关部门,这么大一个墓穴放在这里,想要掩人耳目肯定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一味的掩盖真相,真要是让政府部门找到了自己,那么事情就变得严重了,工期不仅同样被耽误,巨额罚款也还要承受,日子不好过啊…… 三个人蹲坐在土坑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经过一番利弊的权衡,最终三个人达成一致意见:上报文物局! 顶风作案不值当,原本买下这块地就是为了发掘这本古书,既然已经得手,其它的一切事情完全按照章程照办就是,就算是由此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想必国家政府机关也会给予一定补偿的,自家的公司刚刚成立,承接的第一个项目还是规规矩矩的做比较好,免得被曾经落败的竞争对手抓住把柄,将自家置于死地。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再拖着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三人分了一下工,由大头和吴俊在现场看守着古墓,穆春江驱车前往市文物局报告。 文物局对此事高度重视,这也要源于改革开放的春风,如果是在*期间,别说是发现了个古墓,就是谁家有什么古香古色点的东西都得被“红卫兵”土匪般连砸带摔的毁掉,美其名曰“破四旧”,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这些古物不仅不是“四旧”,而且还是研究、商业价值极高的文物,毁坏文物无异于毁坏历史,而保护文物才是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公民应当履行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物局领导当即派了几名经验丰富的文物专家,跟随着穆春江一起赶到了广安门外的工地,仅仅经过初步研究后,结论就被确定:这是明末清初崇祯黄帝的女儿长平公主的墓葬!取证很简单,墓室四壁的青石上篆书着墓志铭,以悼念的方式对长平公主的生平做了较为详尽的介绍,大头下去的时候只顾查看是否有金银财宝,对石壁上的字视而不见,所以才会一无所获。 正如三人所推测,文物局当即对古墓进行了封存,请当地公安部门配合,二十四小时对墓坑进行守护,下一步的抢救性发掘以及是否在此修建博物馆,须经文物局研究上报中央后决定。其间,文物局的专家询问了穆春江一个问题:为什么整个工地上没有一个坑,而单单长平公主墓这里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这是巧合,还有有意的行为? 哥仨早就知道文物局一定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按照商量好的口供予以回答:昨夜三人在工地赏月时,忽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一物坠落此地,砸出了一个小坑,三人不知此究竟何物,于是今晨找来挖土机,试图将此物挖出,不想,天空坠落之物没有发现,倒是挖出了一个古墓,出于对国家文物的保护意识,三人迅速将工人放假休息,以免发生哄抢古墓文物的事件发生,而后迅速通知文物局,这是不是冥冥中的一种天意,还是传说中的天煞星下凡?究竟如何解释,还请文物局的专家予以澄清……于是穆春江把“千古之谜”推回给了文物局专家。 如此神神叨叨的事,文物局的专家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对于穆春江提出的“千古之谜”更是无从解释,只说是让他们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一切答案等到古墓被完全发掘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得到解决,而后文物局专家对于三人保护国家文物的高度意识予以了表扬,还声称如果古墓的科研价值很大,会向上级申请给予三个人特别奖励,现在,还是请三位也离开古墓现场,免得影响专家们的工作…… 就这样,穆春江、吴俊、大头被请出了工地,究竟何时可以再次开工不得而知,只能等候文物局的通知,三人无所事事,开着车回了公司,是否可以在广安门外这块土地上继续完成宏伟的、现代化的写字楼项目前途未扑,三个人都变得有些闷闷不乐,通知公司员工和施工方负责人:暂时停工,回家休息,养精续锐,以备后战。 穆春江和吴俊分手后,揣着樟木盒子回到了住处,他准备利用这几天空闲时间,好好的研究一下长平公主的这本日记,说不准在日记里的某个字里行间,隐藏着埋藏明代宝藏地点的重要线索,千辛万苦的找寻出了这本日记,自己一定得好好的研究,嫌麻烦自此放弃可不是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六章 期房 长平公主没有养成每天记日记的习惯——这是穆春江经过两天的研习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下起来还是比较容易,只要看一下每篇日记不连续的日期就可以得出,之所以花了两天的功夫才得出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究其原因,是因为其它的结论实在是没什么可下的,里面的内容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长平公主去昭仁殿逗她的妹妹昭仁公主玩啦,长平公主的哥哥朱慈烺来寿宁宫看望她啦,长平公主的爸爸送给她一件礼物啦,长平公主的某个侍女不小心打坏了东西挨骂啦……总之,看得穆春江直想睡觉,不停的在心里琢磨:按说古代皇宫里的烂事不少啊,长平公主怎么就不能记录下一两件让自己看上去感兴趣的事儿呢?谁和谁通奸了或是钩心斗角的战斗了一番都行啊,怎么偏偏弄了这么些芝麻小事的跟这起腻,看这本“古书”索然无味,要是能写成《金瓶梅》那样嘛,也还看得过去…… 实际上穆春江心里也清楚,日记前面的内容都是长平公主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个小女孩能记录些什么?可不也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要想看出点内容,得往后面翻,等长平公主长大了,尤其是在国破家亡之后,矛盾冲突才会剧烈起来,可是前面的内容他不能放弃,要调查取证,就必须踏下心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尽管觉得无聊,他还是耐着心的一页一页速度极慢的反复阅读,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而遗漏了重要线索,这样一来,两天的时间他也就只能得出上述唯一的一个没什么大用的结论。 工地被封存后的第三天,在旭日公司里留守的大头接到市文物局的电话,喜获佳音:经过文物局专家的充分调查、研究,长平公主墓的发现对于研究明末历史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由于公主墓已经被严重损坏,在此重建墓穴、修建博物馆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经过多方论证,抢救性发掘迫在眉睫,初步估算,耗时大约需要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工地可以重新施工,在此期间,旭日公司可以把工程的其它项目提前进行,以免延误工期,对于发掘工作给旭日公司带来的诸多不便,还请公司领导予以谅解,另外,由于古墓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市文物局已经向上级单位提交了奖励发现人的申请,一经批复,立即兑现…… 大头欣喜若狂,赶忙通知了穆春江和吴俊,哥仨都很兴奋,坐在一起,开始研究把下面的哪个项目提前到现在做,以免贻误工期,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 “我认为,应该把卖房子的环节提上来,咱们的这个工程能不能挣钱,全看房子销售的怎么样,要是没人买,即使是按期完成了建设也没什么大用!咱们本来不是准备等地基打好了再开始卖吗,我看不如现在就开始卖,先把销售这个环节搞利索了,只要房子卖得好,还有什么可害怕的?”穆春江开门见山、很有见解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俊听得频频点头,若有所思,等穆春江说完,他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的这个想法好是好,可是我们还没有销售许可证,怎么办呢?” 大头一听,赶忙说道:“我们请文物局出面帮我们协调啊!刚才来电话的时候,文物局那哥们就说了,要是有什么疑难问题不好解决,可以告诉他们,他们试着协调一下,不一定好使,不过人家已经把话撂这儿了,要是不让它帮着解决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吧!” 穆春江和吴俊一听极是,大头的脑袋瓜子还挺灵光,原本销售许可证办理起来很是费劲,如果让市文物局出具证明或是帮助解决,说不准还会因祸得福、事半功倍,都是国家政府部门,相互间协调起来应该会更加顺畅,文物局让自家公司把后面的项目调到现在以防延误工期,那么自己就把销售这个环节调上来,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请文物局出面,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向已定,三个人再次忙活起来,和市文物局负责人取得联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客气的请他帮忙。毕竟是政府部门,市文物局的官员一口答应下来,对于旭日公司主动保护古墓现场、及时通知文物局,他们很是欣慰,内部讨论的时候就决定给予旭日公司奖励,并协助公司按时完成工程建设,以免由于古墓发掘的事情延误工期,对旭日公司造成经济损失,所以,文物局会尽最大努力为旭日公司分担解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三人不再有任何顾虑,听市文物局的口气,似乎协调这件事情有着八九成的把握,看来,长平公主墓的所在地确实是块福地,在其上修建的工程应该会是一番风顺,这是三个人发自内心的期望。 下午时分,穆春江和吴俊把办理销售许可证所需的相关资料整理齐全,然后去了趟市文物局,交给了一名工作人员。不多时日,销售许可证顺利的办理下来,没有任何障碍。二人兴奋不已,马上纠集工程队以最快的速度在广安门外地块上修建了一座造型别致的“售楼处”,然后开始在各大报纸上刊登销售期房的广告,以求能够来了开门红,如果销售良好,可以使大量资金回拢,银行代款也就可以提前偿还,不仅建立了良好的信誉,还会省去大笔的代款利息,项目盈利简直就是一定的事情了。 可是事与愿为,期房销售的头几天,门庭冷落,别说付钱买写字楼办公室的,就连进到售楼处里咨询的客户都是廖廖无几、凤毛麟角,几天下来,竟然没有完成一笔交易! 这下,穆春江和吴俊真的急了眼。 照这样下去,写字楼项目肯定要吹菜!好几天了连一个办公室都没有卖出去,如果这种颓势不能够得到根本性的改观,所有的努力都将是前功尽弃、付诸东流,已经投了那么多钱,对于穆春江和吴俊完全可以说是“倾家荡产”,如果房子卖不出去,必定是血本无归,就此欠下银行一屁股债也是必然的事情,到时候就只能把写字楼抵押给银行了,哥俩不仅白忙活一场,还会连累美惠赔上了她的两百万美金…… 穆、吴二人越想越怕,到最后简直变得有些不寒而栗,穆春江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早已经是没有了主意,吴俊虽然做过生意,可是和房地产“隔行如隔山”,一下子也没有了主见,哥俩只会坐在售楼处里唉声叹气,心里期盼着买家能够到来,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还是美惠比较理智,在穆春江和吴俊两个大老爷们都没有了主意的时候,她的脑子倒是异常的清醒,她请来了两个资深的项目可行性分析师,对广安门外地块的写字楼项目进行了全方位的评估。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分析师当着旭日公司的三位老总——穆春江、吴俊、美惠,把评估结果全盘托出—— 由于广安门外地处宣武区,古往今来都不是繁华的商业区,写字楼所处的位置虽然交通便利,但周边并没有形成办公司、做生意的大气候,所以——,在这个位置建一座现代化的写字楼,实属——不明智之举,这个项目——也许会赔得很惨…… 三个人听完都有些愕然,谁也没想到形势会是如此严重,当初为了找寻古墓中的书籍,只顾一门心思的竞标土地,好不容易如愿以偿,轻易的认为竞争如此激烈的项目一定会挣上一大笔钱,哪还知道要找分析师进行评估,如今事已至此,工程已经开工,期房也已经开始销售,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既成事实、生米煮成了熟饭,“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注定了这个项目会令几个人倾家荡产,也没有任何的挽救方法,只能咬着牙的挺下去…… 分析师走后,三个人也是不欢而散,穆春江一点心情都没有,无情的拒绝了美惠试图劝说自己几句的举动,一个人开着车回了住所。眼下工程已经弄得他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钻研长平公主的那本笔记?他和衣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依然住在租下的那套住房里,虽然自从车祸以后,再也没有发现有日本领事馆的人跟踪自己,可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以防万一,所以没有搬回自己的那套房子。租下的这间老房子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很是破旧,为了防止天花板上的漆皮掉下来弄脏了床单,他前一阵子刚刚在上面糊了一层报纸。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天花板处的报纸上,曾经看过很多遍的大号字新闻标题再次印入眼帘,可是这次却令穆春江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一个好主意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七章 风水宝地 就见天花板上的那张旧报纸新闻标题一行醒目的大字:饭馆供关公,公司供财神,近年来封建迷信活动在各行业大行其道…… 一个念头在穆春江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变得有些激动不已,慌忙爬起来站在床上,垫着脚尖、仰着头,费劲的读起了报纸上的具体内容。那是一篇抨击当前一种丑陋社会现象的报道,记者经过多方调查,发现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内的众多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企业重新开始了封建迷信活动,在单位的显著位置供奉财神、关公,更有甚者,每日要求员工拜祭佛像,其目的是希望佛祖保佑公司财源滚滚、生意兴隆,愚昧程度令人发指…… 报道以详实的资料,出众的文笔,诙谐的语言,对这种社会丑陋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抨击,于嘻笑漫骂间痛斥歪风,大快人心,堪称是一篇少见的美文,笔锋犀利之处堪与鲁迅先生媲美,不过要是换成在起点上发表,点击、收藏、推荐量却不一定能够上榜,文章的作者也不一定能够签约,买断就更是势比等天还难…… 不过能不能签约似乎跟穆春江没什么关系,倒是这种丑陋的社会现象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瞬间成型:既然各家公司都喜欢拜佛,那么对风水也一定很是在意,公主墓的所在地,当然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把它作为卖点,还愁写字楼卖不出去吗? 这个想法使穆春江激动不已,他从床上跳下来,穿上衣服直奔楼下,驱车去饭店找吴俊商量此事。 吴俊一听穆春江的想法也是兴奋不已,不停的夸奖他“足智多谋”、“颇有南派高徒的行事风范”,穆春江让他“别净捡好听的说,抓紧时间实施,先给报社打个电话,作为新闻热线把广安门外发现长平公主墓的事情捅给他们,等相关报道出来了,再在报纸上打销售广告,以风水宝地作为卖点。”…… 说干就干!吴俊抓起电话打到报社和电视台,匿名提供新闻线索,之所以匿名完全是因为怕市文物局不愿意把此事见诸媒体,以引起不悦。 媒体的动作确实迅速,放下吴俊的电话就派出记者赶往广安门外,经过与市文物局交涉,文物局愿意将此事见诸媒体,于是电视台、报社的记者进入工地,又是拍摄又是采访,忙活了一溜够,当晚,电视节目中就播出了这则新闻,第二天一早,北京的各大报纸均在显著位置刊登出了这则消息。 穆春江和吴俊当即联系报纸广告,重新拟制广告词,以“风水宝地”为最大卖点,“达到发达国家现代化水平”的字眼被排挤到了第二位,拿道印有旭日公司销售广告的报纸后,穆、吴二人当即赶往售楼处,他们要亲眼目睹一下“广告效应”。 各大媒体的报道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广安门外发现长平公主墓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京城掀起了一波考古热的浪潮,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媒体被这种全民关注的势头所震惊,当即展开了追踪报导,再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从“风水宝地”的广告见诸报端开始,旭日公司售楼处就变得门庭若市,咨询、购房的各大小公司老总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把售楼处的门槛踏破,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无奈之下,穆春江调集来公司的全体职员,火线上岗,拿着本资料就开始给客户介绍,再到后来,人手还是不够,穆春江和吴俊亲自上阵,和员工们一起并肩作战。 两个星期后,旭日公司开发的八万平米写字楼被销售一空,销售单价比预期的高出了一倍,银行贷款被提前偿还,旭日公司的流动资金盖起这座现代化的写字楼都是绰绰有余,穆春江和吴俊歪打正着,狂赚了一大笔,不容置疑的跨入了国内“大款”的行列,旭日公司也因为这个项目,跨入了京城效益优良的房地产公司行列…… 俗话说“好事成双”,这边刚刚把房子全部高价卖出去,那边文物局申请的特别奖励也是顺利批复:授予旭日公司“保护国家文物突出贡献”奖,授予穆春江、吴俊、大头三位同志“保护国家文物先进个人”称号,奖励奖金共计五万元……至于五万元三人如何分赃,文物局没有做出明确的指示,均分是不可能了,一人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剩余的两块钱均分起来确实有点让人头疼…… 这些实际上还算不了什么,最令三个人激动不已的是,市文物局为此次授奖专门召开了一个“颁奖大会”,租了个足以坐下上千人的大礼堂,各界代表悉数邀请,据不完全统计,参加会议的有:市人大、市政协、市文物局、市广电局、市财政局、市交通局、市文联、市妇联、市计划生育管理委员会、港澳台胞、海外侨胞……各届代表欢聚一堂,隆重的庆贺穆春江等三人被授予先进个人称号。 哥仨哪见过这阵势,从小到大都是头一次登台领奖,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心里突突的乱跳,哆嗦着和一系列“大领导”一一握手,接过他们手中的奖状、证书,抱在胸前,台下不计其数的闪光灯同时亮起,雪亮的光芒聚在一起,如同一个人造小太阳一般发出刺眼、灼热的光芒,哥仨被如此强势的光芒吓了一跳,都是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出了半步,脸上僵持的微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轮到“获奖感言”,哥仨你推我搡,主动把对方推到麦克风前,在台下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哥仨“肉搏”了一会,最终穆春江败下阵来,被吴俊和大头合力推到了讲演台前。穆春江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拖着长音道出了此生的第一句获奖感言:“那什么——,临时把我请来——,没有什么准备——,我就简单的说两句吧……”(引自《顽主》) 把最为紧张的开场白说出口之后,穆春江反道镇定自若了许多,于是他充分发挥自己嘴皮子上的优势,甩开腮帮子,贫贫叨叨的大侃特侃了一气,又是土语,又是俏皮话,把发现古墓的经过演绎得淋漓尽致,直听得台下观众如醉如痴,不时的哄笑、鼓掌,以至于后进来的一个观众在找着自己的座位后,匆忙询问他旁边的人,“台上这说单口相声的,谁呀?” 穆春江的出色发挥搏得了台下全公司员工热烈的掌声,美惠更是含情脉脉、满目爱意的望着台上打扮得跟个古代状元似的穆春江,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直听得大头心里起急,后悔干嘛自己不上去感言,把这么好的侃大山的机会留给了穆春江,要是自己早知道获奖感言可以这样说,还不如自己说呢,效果肯定不会比穆春江差。 穆春江直说得口吐白沫,唾沫星子乱飞,足足侃了四十分钟后,还是意犹未尽,直听得市文物局会议组织者不停的看表,心里起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走到穆春江的身后,小声的提醒他“超时了,差不多得了,下面还有电影呢”…… 穆春江这才恍然大悟,****!还以为台下这数千人都是主动来参加自己的颁奖大会的,合着是会后有电影在刺激着,得!说得也差不多了,嘴瘾也过了,还是看免费电影吧。 于是,穆春江抖了个“包袱”谢幕退场,台下一片哄堂大笑,由于他的出色表现,颁奖大会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最佳效果…… 第二天,京城的各大报纸又在显著位置刊登出了此次颁奖大会的详细报道,对于这种有利于精神文明建设的好事要加大报道力度,这是上级部门的指示,所以媒体才会如此关注。于是穆春江、吴俊、大头三个普通市民在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先进楷模,佩戴着大红花的大幅照片也一同刊登出来,如果与现在的形势类比,其知名度不亚于“超级女声”的前几名选手,屁股后面的“粉丝”大有人在…… 可是令众人谁也意想不到的是,三个人的照片一同刊出,却是犯了一个滔天大错!在市区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手握报纸,双眼死死的盯着报纸上三个人的照片,由于愤怒,他的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火,在瞬间就可以把三个人烧得片甲不留—— 这个人就是左藤! 事情的逻辑分析很简单:穆春江和吴俊,左藤见过,并且见过两次,一次在琉璃厂观赏宝剑,另一次直接进行宝剑交易;大头,左藤雇佣过,在日本领事馆里打扫过一阵子卫生,并且由于他的疏忽,还导制了领事馆里的灭火喷淋系统启动,左藤当时也被淋成了落汤鸡,所以他对大头的印象极深;三个人各自为政谁也不会对他们起疑心,可是当他们的照片放在一起,再和纯钧宝剑的丢失联系起来,就不得不令左藤发指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八章 清明上河图(一) 原本左藤已经不再怀疑穆春江和吴俊这两个卖给自己宝剑的人,派人实施了一段时间的跟踪,不仅一无所获,还使得自己一名能干的手下出了车祸,成为了“植物人”,对于穆春江住所的搜查更是一无所获,除了几本破书,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吴俊那个矮小的南方人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调查都找不到人,所以在手下田木惨遭车祸后,左藤就下令停止对穆春江的跟踪、监视,穆春江不像是盗窃宝剑的人,再如此劳民伤财的调查下去,终将是一无所获,至于宝剑,自己也只能甘认倒霉,甚至连向公安机关报案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那把宝剑是中国的国宝,它怎么会在自己——一个日本人的手里,这无疑会是公安机关非常感兴趣的一件事。 可是这次报纸上同时登出了三个人的照片,可谓是天意,原来打扫卫生的大头与卖给自己宝剑的穆春江和吴俊关系密切,那么结论就变得显而易见:他们三个是一伙的!穆春江、吴俊卖给自己宝剑在前,大头进入领事馆打探宝剑下落在后,他们一起计划、实施了偷盗宝剑的行为!不然,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如果再把大头“无意间”损坏灭火喷淋系统的事联系起来——他一定是在设计观察宝剑所藏的房间,这就更加证明了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偷盗行为…… 经过严谨的逻辑分析,左藤最终得出了结论,他变得有些愤怒不已,当即就准备派手下把三个人抓来,严刑拷打一番,可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在中国的领土上,过激的行为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况且,宝剑的下落还没有确定,如果三个人打死了也不说,自己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了能够重新夺回宝剑,左藤忍下了胸中的愤怒,派手下再次对三个人实施监视、跟踪,不过这次一定要更加隐蔽、小心翼翼,切不可打草惊蛇…… 就这样,穆春江、吴俊、大头在没有丝毫查觉的情况下,再次被人跟踪,而他们自己却是蒙在骨里、混然不知,这也怨不得别人,可以说是人性中固有的好大喜功使他们暴露了自己,并变得身处险境…… 房子被全部顺利的销售出去,使穆春江一下子变得轻闲了许多,项目最为关键的环节圆满完成了,接下来何时开工静候市文物局的通知。如此一大笔钱被收入囊中,使他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趁着心情不错,他陪着美人——美惠小姐逛商场、溜公园、吃美食,好好的尽了一把“准男朋友”的职责,见着什么东西都觉得便宜,无论价码上的数字有多大,只要美惠多看上了几眼,他就当机立断、不容分说的掏钱买下来,他有着一种“流氓假仗义”,一直以来都觉得男人就应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全方位的付出,生活上,钱财上,关怀上,无论哪个方面,都应该做到无微不至,男人嘛,怎么也得有点男人的样子。 虽然由于合资公司的成立,穆春江和美惠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但是他们俩的关系却没有突破性进展,究其原因,公司成立初期各方面的工作事无巨细,占用了两个人大部分的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穆春江还是有一些顾虑,他的脑子比较乱,美惠这个女孩确实不错,自己也比较喜欢,可美中不足的是她毕竟是一个日本人,自己究竟是不是找一个日本女孩作为女朋友,他的心里也没了谱,而且这事儿还不敢细想,越想脑子越乱,索性先不把过多的时间花在这方面,走一步算一步,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自己不刻意的去追求什么,但如果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发展到了男女朋友那一步,自己也就认命了。 陪着美惠悠然自得的转悠了两天,过了两天轻闲的日子后,穆春江猛然想起了长平公主的那本日记,由于这些日子忙于卖房子,已经很久没有研究了,正好利用这段闲暇时间仔细研究一下才是,要是把时间全都浪费在无所事事上,明代宝藏的线索到哪辈子才能获取到?穆春江决定及时的“回头是岸”。 于是他把自己闷在家里,足不出户,一心一意的研究起了长平公主日记。 用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穆春江把日记仔细的通读了一遍,从长平公主还是个小女孩直到她饮恨与世长辞,从逐渐成熟、逐渐凄凉的文字里,穆春江从字里行间目睹了一个泱泱大国的公主凄惨的人生经历,从一个无忧无虑、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沦落到国破家亡、失去父母兄妹、孤苦伶仃、少了一只胳膊的残疾人,最后在孤独中凄然辞世,情到伤心处令人不禁沧然泪下,就连穆春江一个一米八几、铁石心肠般的大小伙子,都不禁润红了眼圈…… 伤心归伤心,动情归动情,可是从整本日记里,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宝藏的线索,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有关宝藏的事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及。穆春江有点烦躁,心神不安的在屋子里直转磨,可是转磨对于发现线索没有任何价值,穆春江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于是在焦躁不安的转了几圈后,又重新倒在床上,开始翻看第二遍日记,这次,他更加细致入微的研究起来。 又用了几天的时间,穆春江翻看完了第二遍,依旧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磨,而后再次倒在床上开始翻看第三遍…….他就是有着这么一种执着的精神,凡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苦点累点都算不了什么,只要目标明确,他就强迫着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也许正是这种对于追求“真理”的执着精神感动了上天,使得他在翻看第三遍日记的时候,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不过究竟是否可以被称为线索,他还不得而知,还需要进一步的加以验证—— 在长平公主日记后半部的某一页中,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有着寥寥几个字的一句话,如果译成现代文字,它的意思是:父王把他最喜爱的《清明上河图》交给我保管,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很奇怪…… 崇祯皇帝给自己的女儿一幅价值连城的国宝级字画本不足为奇,皇宫里的东西随便拿起一件就是国宝,但他在把画交给长平公主后,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引起了穆春江极大的兴趣,可是究竟说了些什么日记里并没有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究竟这是不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穆春江不敢确定,但整本日记中似乎只有这句含糊的话有可能成为线索:既然崇祯把他最喜爱的东西交给了女儿,而后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么这些话也许就是一种暗示,只不过由于长平公主年岁尚小,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而已,也许,崇祯在话中暗示长平公主,《清明上河图》中记载了宝藏的隐藏位置!所以,必须把日记里的这段内容当成重要的线索,并依此继续查询下去…… 于是穆春江揣着日记本去宾馆找吴俊商量,他得听听吴俊的意见,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自己和吴俊两个不太臭的皮匠怎么也能顶上半个或是三分之一个诸葛亮吧…… 吴俊也是无所事事,正准备找饭馆撮烤鸭去。写字楼工程还不能重新开工,期房也已经被销售一空,大笔的钱已经挣到了手,只要工程能够保质保量的如期完工,这个项目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所以吴俊的心情也是异常的轻松,每日东游西逛、不亦乐乎,只不过少了“死党”穆春江,没有他在自己的耳边贫贫叨叨的还真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个小子把自己关在家里之前告诫过自己“没有大到死人的事儿,谁也不许打搅自己”,可是生活那么美好,哪那么容易死人啊,所以自己不敢轻易的去找穆春江,只能终日一个人溜溜达达,奔波于京城各家驰名的饭馆享受美食。 今天不知怎么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穆春江竟然主动走出了“闺阁”,还主动来找自己……吴俊一见到穆春江那张不算太难看的、熟悉的脸,如同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二话不说就要拉着穆春江下饭馆喝酒去,气得穆春江又开始挤兑他,“你丫老毛病又犯了吧?贪吃贪睡不干活,不可教也!” 吴俊只得乖乖的坐下,把被烤鸭馋出来的口水又咽回了肚子里,询问穆春江此行的目的,既然不是为了吃饭、喝酒,那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穆春江把长平公主的日记拿到吴俊的眼前,指着自己发现线索的那句话,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吴俊很是赞同,哥俩又是一拍即合,准备对这副名画故伎重施——如果可能,把它偷回来研究一番…… 于是哥俩决定先找寻一下《清明上河图》的下落,最好能够亲眼所见真迹,也许——,崇祯真的在它上面留下了有关宝藏的线索。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九十九章 清明上河图(二) 为了寻找到《清明上河图》的下落,穆春江拉着吴俊再次进入了国家图书馆,把几本厚厚的书放在了皱着眉头的吴俊面前,逼着他一本一本的查询,自己也找了些书,静下心来开始研究起了这副中外驰名的不朽之作—— 《清明上河图》是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绘制的不朽杰作,堪称是我国绘画史上的无价之宝。它是一幅用现实主义手法创作的长卷风俗画,通过对市俗生活的细致描绘,生动地再现了北宋汴京承平时期的繁荣景象。 张择端,字正道,南北宋之交的画家,东武(今山东诸城)人。《清明上河图》是张择端在宋徽宗朝任翰林画院画史时所作。长卷为绢本,淡着色,画幅高24.8厘米,长528.7厘米。 《清明上河图》以精致的工笔记录了北宋末叶、徽宗时代首都汴京(今开封)郊区和城内汴河两岸的建筑和民生,描绘了清明时节,北宋京城汴梁以及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和自然风光。作品以长卷形式,采用散点透视的构图法,将繁杂的景物纳入统一而富于变化的画面中。五米多长的画卷里,共绘制了五百五十多个各色人物,衣着不同,神情各异,其间穿插各种活动,注重戏剧性,构图疏密有致,注重节奏感和韵律的变化,笔墨章法相当巧妙。绘制牛、马、骡、驴等牲畜五、六十匹,车、桥二十多辆,大小船只二十多艘。房屋、桥梁、城楼等也是各有特色,体现了宋代建筑的特征,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水平。 张择端完成这幅歌颂太平盛世的历史长卷后,首先将它呈献给了宋徽宗。宋徽宗因此成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作为中国历史上书画大家的宋徽宗酷爱此画,用他著名的“瘦金体”书法亲笔在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 …… 在穆春江对于《清明上河图》有了深入的了解之时,吴俊这一路也已经查询到了这幅传世杰作的收藏之处,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在多本书籍中都有所介绍。不过不知道还好,尚且可以心存希望,故伎重施的想法也还能在心中犹存,可是一旦得知了《清明上河图》的收藏之处后,两个人的心都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般,一丁点得到这幅画的希望都不复存在,这也不足为奇,因为《清明上河图》被妥善的保管在——故宫博物院中! 换句话说,这和存放在某个密不透风的监狱里又有什么两样? “偷还是不偷?”吴俊不合时宜的询问穆春江。 “偷!——,偷得出来吗?”穆春江大喘气般的回道。 “我们把计划弄得更加缜密一些啦——,不是没有可能的啦——” 穆春江把脑袋摇得如波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在故宫博物院里偷国宝,那可是死罪!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刚挣了那么多的钱,还没好好享受就要沦为罪犯,万万使不得!” 吴俊一听,心中好笑,原来不仅仅是自己有这种想法,甭管是谁,一旦有了钱,都会有所顾及起来,尤其是在还没有充分享受金钱所带来的快乐之前,顾虑重重、牵肠挂肚,倒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来得痛快,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所以什么事都敢干,就象以前的大头,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有所顾虑,不过大头现在也有了钱,还有了女朋友,估计干起莽撞的事情来也会变得犹豫犹豫、婆婆妈妈。 “那你说怎么办?”吴俊问道。 穆春江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是得想出个计策,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你别老看我呀!这可是你们南派的过人之处,赶紧开动脑筋好好想想!” 于是两个人开动脑筋胡思乱想了一气,可是终归不得要领,穆春江起身,催促吴俊,“走吧,先去故宫里看看这副画再说。”于是二人还了书,出了国家图书馆,直奔天安门而去。 故宫位于北京市中心,也称“紫禁城”。这里曾居住过24个皇帝,是明清两代的皇宫,现辟为“故宫博物院”。故宫的整个建筑金碧辉煌,庄严绚丽,被誉为世界五大宫之一(北京故宫、法国凡尔赛宫、英国白金汉宫、美国白宫、俄罗斯克里姆林宫),并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故宫的宫殿建筑是中国现存最大、最完整的古建筑群,总面积达72万多平方米,有殿宇宫室9999间半,被称为“殿宇之海”,气魄宏伟,极为壮观。无论是平面布局,立体效果,还是形式上的雄伟堂皇,都堪称是无与伦比的杰作。 一条中轴贯通于整个故宫,这条中轴又在北京城的中轴线上。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在中轴宫殿两旁,还对称分布着许多殿宇,也都是宏伟华丽。这些宫殿可分为外朝和内廷两大部分。外朝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为中心,文华、武英殿为两翼。内廷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为中心,东西六宫为两翼,布局严谨有序。故宫的四个城角都有精巧玲珑的角楼,建造精巧美观。宫城周围环绕着高10米,长3400米的宫墙,墙外有52米宽的护城河。 现在,故宫的一些宫殿中设立了综合性的历史艺术馆、绘画馆、分类的陶瓷馆、青铜器馆、明清工艺美术馆、铭刻馆、玩具馆、文房四宝馆、玩物馆、珍宝馆、钟表馆和清代宫廷典章文物展览等,收藏有大量古代艺术珍品,据统计共达1052653件,占中国文物总数的六分之一,是中国收藏文物最丰富的博物馆,也是世界著名的古代文化艺术博物馆,其中很多文物是绝无仅有的无价国宝。 《清明上河图》就是收藏在故宫中的众多无价国宝中的一件。 穆、吴二人进入故宫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距离闭馆的时间仅剩下一个多小时,游客们纷纷的往出口走,偌大的一个故宫博物院逐渐的清净下来,熙熙攘攘、杂乱无章的景象渐渐的恢复了安宁,这本应是帝王故居的本色,威严、庄重、霸气十足,可是市场经济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号的“菜市场”,除了没有菜,其它的一切都是极为相近,也许这正是旅游局的高明之处,把封建帝王高高在上的皇宫变成平民百姓的菜市场,赶上几个不文明的游客再随地吐上几口痰,瓜皮果屑的随地一扔,帝王又怎么样?在无产阶级****的铁拳下,照样得沦落为菜市场卖菜的…… 故宫里恢复了安宁,倒是成全了穆、吴二人静下心来观赏《清明上河图》的本意,哥俩先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清明上河图》的展出位置,然后就开始狂走一气,生怕不能及时赶到,看不上一眼画就被清理出去。终于到达的一刻,二人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站在五米多长的画卷前,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震撼,虽然在书籍中看到了画卷的照片,可是身临其境,目睹真迹的一刻,还是情不自禁的为这幅旷世名作所动容,为中国古代高超的绘画技法、表现能力所撼然。 就见全图分为三个段落: 首段,汴京郊野的春guang:在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市走来。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使人感到虽是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从京郊踏青扫墓归来。环境和人物的描写,点出了清明时节的特定时间和风俗,为全画展开了序幕。 中段,繁忙的汴河码头:汴河是北宋国家漕运枢纽,商业交通要道,从画面上可以看到人烟稠密,粮船云集,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还有“王家纸马店”,是扫墓卖祭品的,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象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后段,热闹的市区街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绘色绘形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 穆春江如醉如痴的观赏着《清明上河图》,结合着在书本上读到的介绍文字,直看得心潮起伏、汹涌澎湃,他不得不从心底生出了一种赞叹之情,为名画、为古人、为伟大的祖国悠久的历史、博大精深的文化底韵…… 吴俊直看得抓耳挠腮、心乱如麻,如此绝世名画,要是据为己有,那——,该多好啊……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章 拍卖会(一) 二人聚精会神的欣赏一番,意犹未进之时,就被故宫的工作人员无情的清理出了博物院,闭馆时间已到,要看只能明天再来。二人“一步一回首”的又看了几眼画卷,然后大步流星的出了故宫。上了出租车,二人也不急着走,坐在车里商量起来。 “我觉得故宫里的安保设施不算太先进,还是可以下手的啦——”吴俊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绝对不能下手!倒不是因为故宫里的安保设施是不是先进,我觉得在故宫这种地方实施偷盗是一种亵du,丧尽天良的人才会干这种事儿!” 吴俊有点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你是觉得故宫博物院是一块神圣的地方,所以绝不能把肮脏的事情和它联系起来?” 穆春江点了点头,“我们偷盗也应该充满正气,日本领事馆可以偷,故宫博物院却绝对不能偷,即使故宫的安保设施不如日本领事馆的先进也绝对不能下手!我们做事得有原则,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你不是早就说过偷盗界就有这个原则吗?” 吴俊敬重的看了穆春江一眼,痛快的说道:“我同意你的想法!可是如果不偷,我们该怎么办啦?” “我也没说不偷啊——,我只是说不能在故宫里偷,要是《清明上河图》不在故宫博物院里的话……”穆春江欲言又止,似笑非笑的看着吴俊。 “你是说我们想个办法让故宫博物院自己把《清明上河图》转移到别的地方?”吴俊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是这意思,可是太难了!你说——,这种画会拿出来拍卖吗?要是能拍卖就简单多了,反正咱们哥俩有的是钱。” “不太可能啦,那可是国宝啊,就算国家缺钱了也不可能指着卖字画挣钱啊,完全可以发行债券嘛——” 穆春江想想也是,国宝级的东西,又在国家博物院里妥善保管着,怎么可能拿到市场上拍卖呢?看来这条路是被堵死了,只能琢磨别的法子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终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打着了车走人,这事得从长计议,着急上火也是无济于事。说到了“拍卖”,二人觉得应该涉足一下,既然已经有了大笔的闲置资金,不如通过拍卖购买些文物用于收藏、升值,于是相约这两天没事儿的时候去拍卖会上看看,先见识一下再说,毕竟拍卖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游戏,身为有钱人,怎么着也得把“品味”提得高一点才是,如果总是一味的歌厅、舞厅、饭馆的三点一线,用不了几天就得被别人称为没有修养的“爆发户”、“土财主”,所以,还是得玩点高品味的。 穆春江和吴俊回到各自住处的时候,一路人马也返回了日本领事馆,向左藤汇报今日跟踪二人所获取到的情况。 左藤对于穆、吴二人专程赶往故宫博物院观赏《清明上河图》很感兴趣,直觉告诉他,两个人一定在设计更大的阴谋!他准备对穆、吴二人来个“黑吃黑”,既然无法找回宝剑,那么就在他们对其它文物下手的时候黑掉他们两个,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损失,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去自己的心头之恨。 于是左藤命令手下对穆春江、吴俊、大头继续严密监视、加紧防范,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尽量多的获取线索,一旦获取到重要信息必有重赏。 穆春江和吴俊在混然不知的情况下,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就驱车去饭店找吴俊,拉着他去当年京城颇为驰名的古玩拍卖行——嘉利德拍卖行。 “嘉利德”的拍卖活动每天都有,只不过拍卖的东西有所差异而已。 值钱的物件一定会举行专场拍卖会,拍卖行提前几周就会在各大报纸上打出广告,还会专门通知到老客户,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那些“vip”客户,拍卖会举行之前,竞拍者需要提前交纳保证金,换取“号牌”,到时只要举牌就可以加价,每举一次都会按照拍卖师预先介绍的价码,在原价格的基础上增加相应数量的钱数。 日常的小型拍卖会则省去了这些麻烦,由于所拍卖商品五花八门,比如鼻烟壶、蛐蛐罐,年头不够久远或是做工不够精细,便宜的十几块钱甚至几块钱就可以竞买成功,所以各位竞买者只要坐在场子里,随口喊出自己想出的价格,只要没有人加价,当即就可以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免去了很多麻烦,但这只适用于不值钱的小件古玩商品,如果换成价格不菲的古玩,动辙几万几十万,谁的兜里也不可能揣着那么多钱。象这种日常的小型拍卖会,真正的有钱人或是真正的玩家很少参与,在他们看来,竞买这种“一文不值”的古玩纯粹是瞎耽误功夫,甚至有失自己的身份,所以只有专场拍卖会他们才会现身,那时交不起高额保证金的“混混”们根本就无法进入拍卖现场,只有在这种专卖会上才会见到好货和真迹,也只有这个时候,竞价战斗才会打响。 穆春江和吴俊谁都没有亲历过拍卖场面,看见什么东西都是饶有兴致,他们先在嘉利德拍卖行的门前站立了一会,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下拍卖行橱窗里张贴出的“专场拍卖会公告”,就见公告上所书: “兹定于x月x日上午九时整,在我行拍卖大厅举行‘宋朝瓷器专场拍卖会’,诚邀本行的新老宾客届时参加!竞买保证金五万元,竞标日前三天均可缴纳。” 二人觉得有点意思,宋朝的瓷器值得淘换上一两件,所以准备参加这个拍卖会,一琢磨日子,正是明天,这么说来,今天就是缴纳保证金的最后期限了!可什么是保证金?缴纳到哪里?二人谁也不清楚,匆忙找了个工作人员详细的询问起来。 对于准备参加专场拍卖会的客人,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尊敬有余、耐心解答,因为这种客人一般都是有钱人,如果自家的拍卖行没有这些有钱人“罩”着,光靠倒卖几个小破鼻烟壶、蛐蛐罐,早就倒闭了屁的。工作人员见眼前这二位“爷”似乎是初入本行,真的不懂,于是耐下心来详细的给二人讲解了一番,先是把保证金的意义、作用阐述一番,后是告诉二位保证金交到自家的财务科就可以了,拍卖会后如果没有成交,保证金可以如数奉还,交了保证金就可以选定一个号牌,明天一早拍卖会前凭收据领取。 二人终于明白了些拍卖这一行当的规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进拍卖行里看看正在进行的小型拍卖会的情形,然后就回去取前,赶在中午前把保证金交了。 二人踏进嘉利德拍卖行的大厅。说是大厅,实际上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大房间,足够大而已,前方有一个高出一些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条长几和一个站立式演讲台,穆春江曾经在这种台子上发表过“获奖感言”,而且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所以对这东西情有独中,看上去就是倍感亲切。 台子下方,从前到后码放着众多的折叠椅子,密密麻麻,中间只留出出一个过道,供人进出之用。一切都是简简单单,没有丝毫华丽之处。 此时,一场小型的拍卖会正在进行中,就见一名拍卖师站立在演讲台前,手里举着个小物件,由于距离太远,穆、吴二人谁也看不清楚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听拍卖师冲着麦克风说道:“这是清末民初的鼻烟壶,虽然瓶口有破损之处,但整体上还是完好,起价十元,现在开始竞价!” “十一!”台下的一个人喊道。 “这位客人出价十一,还有没有出价比十一更多的客人?”拍卖师忙忙叨叨的说着。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报出更高的价格。 “十一元,一次!十一元,两次!十一元,三次!成交!”拍卖师敲响了小捶,把破损了的鼻烟壶伸出了台子。 台下竞买的那个人从座位上起身,边朝着台子走去,边从兜里摸出钱,数了数,然后把钱交给了拍卖师,接过鼻烟壶,看了两眼,装进了口袋里…… 穆春江差点没乐出来,这都是什么呀?十块钱开价,加了一块钱就成交!这哪是拍卖会呀?简直就是“早市大卖场”……. 他拉了一把正饶有兴致观摩的吴俊,低声说道:“走了!纯粹瞎耽误功夫!” 吴俊屁颠屁颠的跟在穆春江的身后出了拍卖大厅,边走边问道:“怎么就瞎耽误功夫啦?” “你觉得这象拍卖会吗?”穆春江问道。 “怎么不像?拍卖会应该是什么样子?”吴俊反问道。 “最起码不应该是十块钱起价,加一块钱就成交吧!这不整个一个小孩过家家呢吗?” 吴俊回想着刚才的拍卖场景,感觉确实有点小儿科,上了穆春江的出租车,吴俊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穆,你对鼻烟壶有没有了解?讲给我听听啦。” 穆春江心中不由得一喜,吴俊还真问着了,金爷曾经给自己专题讲解过鼻烟壶,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起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一章 拍卖会(二) “那我就给你讲讲鼻烟壶吧!”穆春江打着了车,边抡着方向盘把车驶离嘉利德拍卖行,边随口的讲解起来—— “鼻烟壶是中西文化融合的结晶。明末清初,鼻烟传入中国,鼻烟盒渐渐东方化,产生了鼻烟壶。鼻烟壶不仅是盛装鼻烟的实用容器,更是供人玩赏和显示身份地位的艺术佳品。鼻烟壶以小巧玲拢的独特造型、种类繁多的选材用料、精美细致的制作工艺受到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的钟爱。现在人们嗜用鼻烟的习惯几近绝迹,但鼻烟壶却作为一种精美艺术品流传下来,而且长盛不衰,被誉为‘集中各国多种工艺之大成的袖珍艺术品’。中国鼻烟壶,作为精美的工艺品,集书画、雕刻、镶嵌、琢磨等技艺于一身,采用瓷、铜、象牙、玉石、玛瑙、琥珀等材质,运用青花、五彩、雕瓷、套料、巧作、内画等技法,汲取了域内外多种工艺的优点,实为中外文化艺术交流结晶。它提供了繁复的欣赏角度,丰富了中国人的生活情趣和审美品味,数百年来,得有心人经营和发展,成为中外人士珍爱收藏的对象。 关于鼻烟壶内壁上的图案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话说乾隆末年,一位地方上的小官吏进京办事,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希望以正常途径得到办理。由于朝廷官员办事效率低,也没有进行贿赂,尽管等了很长时间,但他的事仍一拖再拖。地方小官吏钱粮耗尽,无奈的寄宿在京城的一所寺庙里,他嗜好鼻烟成癖,当玻璃鼻烟壶中的鼻烟用尽时,他便用烟签去掏挖壶壁上粘有的鼻烟,在内壁上形成许多的划痕,这个鼻烟壶让一个有心机的和尚看见,这个和尚通过实验,用竹签烤弯削出尖头,蘸上墨在透明的鼻烟壶的内壁上画上图画,这种奇特的画就诞生了。 最初的内画鼻烟壶是内壁没有磨砂的透明玻璃壶,因为内壁光滑,不易附着墨和颜色,只能画一些简单的画面和图案,比如:蝈蝈白菜、龙、凤和简笔的山水、人物等,后来,艺人们用铁砂和金刚砂加水在鼻烟壶的内面来回的摇磨,这样使鼻烟壶的内壁呈乳白色的磨砂玻璃,细腻而不光滑,容易附着墨色,效果就象宣纸一样,内画鼻烟壶后来出现了一些比较精细的作品,再后来发展为诗书画并茂艺术精品。 内画壶技艺,有不少杰出的艺人,比如甘烜文、周乐元、马少宣、叶仲三、丁二仲等等等等,他们的绘画技艺各具特色,在内画艺坛争奇斗艳,他们的作品也是价格不菲,直到今天,内画鼻烟壶仍做为一种专项工艺品出口,显示出了它强大的生命力。 ……” 穆春江说得口若悬河,吴俊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时隔三日,穆春江为什么会在古玩上有如此高的造诣,究竟是怎么练就成的如此一身本领、满腹经纶?等到穆春江终于说完,他不得不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小穆!这还是你吗?你简直已经是一个古玩界的大专家啦!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练成这身本领的啦?” 穆春江嘿嘿一乐,轻描淡写的说道:“哪那么夸张啊?不过是在你和大头跑路、香港澳门的游山玩水一溜够的时候,我天天奔琉璃厂跟着金爷上了几天课而已,皮毛!就是点儿皮毛!” “就学习了几天?那我也去学习几天!”吴俊变得简直有些垂涎三尺。 “几天就是个虚数,你跑了多长时间路我就学习了多长时间,白天跟着金爷学,晚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抽空去博物馆观摩真品实践,不容易啊——”穆春江感叹道。 吴俊一听,立马泄了气,想要成为和穆春江一样博学的想法自此打消。 穆春江拉着吴俊先去了趟银行,吴俊的意思是五万块钱的保证金两个人一人出一半,竞买来的古玩也归两个人所有,将来卖出了高价再一人一半平分。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穆春江无情的拒绝,“你丫别把咱俩搞得跟两口子似的行不行?要么你买,要么我买,要么一人交一笔保证金,咱哥俩也竞价,一人一半怎么分啊?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别说咱俩连表兄弟都算不上!” “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吴俊认真的说道。 “别逗贫了,怎么着?你交还是我交?你岁数大,你先挑!” 吴俊迟疑了一下,“那——,还是我交吧,不过竞价的时候你得帮助我,不然买了赝品可就赔啦。” “那肯定没问题,虽不是亲兄弟,但我还是不忍心让你上当受骗。”穆春江拍着胸脯说道。 吴俊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从银行取出了五万块钱。 两个人再次赶往嘉利德拍卖行,在财务科缴纳了保证金,选择了一个吉利的号码,然后打道回府,养精蓄锐,准备在第二天的竞拍中大显身手。 穆、吴二人准备踦身古玩拍卖会的消息立刻被报告给了左腾,一听完这个消息,左腾不由得眼前一亮,他认为,穆春江是一个正经的古玩玩家,他的手里能够有纯钧宝剑,并且能够估出一百万美金的价格,足以说明他在这一行有着非凡的造诣,这次既然他准备在宋朝瓷器拍卖会上出手,说明一定会有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将在拍卖会上现身,凭借着穆春江的一双慧眼,一定能够淘换出物有所值,并且可能会翻倍升值的物件,所以自己只要跟着他出手就完全可以买到绝世珍品! 左腾当机立断,派出一名手下“野村进二”携带着五万块钱前往嘉利德拍卖行缴纳保证金,第二天就由野村进二代替自己参加宋朝瓷器拍卖会,懂还是不懂都无所谓,跟着穆春江和吴俊出手就是,只要是他们执意想要买下的东西,就一定要竞价,无论如何都要成功,能够做到这一步,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野村进二得到命令后,揣着五万块钱,撒丫子奔了嘉利德拍卖行,痛快的缴纳上保证金,选了个号码,对于“大老板”左腾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出色的完成!这是什么?这就是“武士道精神”!作为领事馆里的一名工作人员,他必须要无条件的服从左腾的指示,让自己朝东,自己绝不能朝西,这是什么?这就是“武士道精神”!武士道精神是什么?就是头子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绝无二意的照样执行,甭管这个任务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效忠就是一切,这是什么?这就是“武士道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两路人马分头出发了。一路是穆春江和吴俊,车行至嘉利德附近,穆春江找了个包子铺,由于起得太早,两个人都没顾上吃早饭,哥俩点了两屉包子,又要了两碗稀饭,淅沥呼噜的撮了起来,吴俊边撮还边抱怨,“没有早茶的小笼包子好啦——”…… 另一路是野村进二,率领着两个手下从日本领事馆出发,到了嘉利德门前时,拍卖行还没有开门,哥仨在拍卖行正门对面僻静的街巷里找了块地方,西服革履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三头看门的石狮子似的,别说是弄两屉包子吃,就连眼睛都不敢斜视,如同左腾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盯梢一般,这是什么?如果我们不把他们的行为称之为“傻x”,就只能称之为“武士道精神”了…… 八点半钟,嘉利德拍卖行正式开门,新老客户们陆续而至,凭收据领取了自己选择的号牌,然后进入大厅随便找地方就座。 为了能够看清楚拍卖品的质地,穆春江和吴俊选择了比较靠前的座位,为了能够看清楚穆春江和吴俊的举动,野村进二选择了穆春江和吴俊稍后的座位。 九点整,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名资深的职业拍卖师上台,站立在“演讲台”前,至于资深不资深,穆春江和吴俊,野村进二和他的两个手下,浑然不知,反正主观上能够主持如此高规格拍卖会的人,应该就是资深的吧。 拍卖师先是贫叨了几句以调节气氛,然后就开始正式拍卖。 首先被一名身穿大开气大红旗袍的女服务员端上来的是一件宋代青瓷刻花瓶:河南巩县出土,高38厘米,瓶口直径16厘米,腹围75厘米,瓶底直径12厘米,开价一万元,每次加价一千元。 拍卖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最好的物件率先拿出来竞价,而是先用一些相对价格较低的东西进行铺垫,等到把拍卖会的气氛调节到最佳效果、竞拍的客户都是跃跃欲试的时候,才会把价格不菲的珍品拿出来拍卖,这就如同拳击比赛里的“垫赛”一般,先安排几场不太知名拳手间的比赛,等到把观众的胃口吊起来后,才会让真正的拳王争霸赛开始。 可是先行拿出来“垫场”的物件却足以判断出后面“压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是绝世珍品,还是价值连城,亦或普通至极,完全可以通过前面铺垫物件的价值推测出一二。此次拍卖会的第一件东西,可以说是最为“廉价”的商品,竟然都是起价一万元的“好货”,这足以说明压阵的拍卖品必将是一两件稀世珍品! 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拍卖现场都在瞬间变得有些蠢蠢欲动。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二章 拍卖会(三) 青瓷刻花瓶的竞买已经进行了二十几轮,并且仍然在继续着,场面可谓血腥、惨烈,虽然不像真正的战场那样真刀真枪、血流如柱,但其杀伤力确是绝不逊色,每一次举牌都意味着一千块钱被扔了出去,要知道那个年月人均月薪只有三、四百块的水平,每举一次牌就足够两三个家庭一个月的开销费用……表面上看各位买家和颜悦色,神态并无异常,但实际上,他们的心里都在滴血,谁手里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使是挣钱相对容易的“倒爷”,也是要费劲心机的打通各种关系、开出批件,有时还要起早贪黑、承受未知的巨大风险,就算是穆春江和吴俊这样靠偷盗起家的大款,也曾经是经历过坠落悬崖那样的生命危险才得以今日的风光,所以,谁的钱挣得都不容易,谁举牌加价的时候心中都不免有一种难言之痛。 可是拍卖就是这样一个有钱人的心痛游戏,加价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参与者的心痛而葛然而之,你觉得价格已经很高,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但有的买家却认为这个价格才刚刚进入自己的竞买区间,正是这种不同人的不同承受能力才使得被拍卖品一路走高,最终到达一个最高点,使唯一的一个竞买者突出重围,最终胜出。 青瓷刻花瓶的竞买有些超乎寻常,按说这种货色在一般的情况下顶多进行十几轮竞买最终成交属于比较正常的情况,开价一万,成交价两万左右,价格与价值相对成正比,而此时已经进行了二十几轮竞买,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三万多元,价格已经远远高出了它的实际价值! 全场已经变得一片哗然,众买家都被如此千载难逢的血腥场面刺激得血往上涌、情绪高胀,大部分买家都弄不明白形势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如此一件宋代花瓶,虽说是作工精细、别具一格,而且毫无置疑的是一件真品,但与众多的稀世文物相比,它却并不出众,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件普通的文物而已,但就是这么一件寻常的东西怎么会遭到追捧,进而被炒到了如此高的价格? 众买家百思不解,面面相觑,把全部焦点都集中到了发动如此血腥厮杀的两对“棒锤”买家的身上——一对是穆春江和吴俊,另一对则是野村进二和他的手下…… 说来简单。 拍卖师在对青瓷刻花瓶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后,宣布“竞价开始!” 穆春江当即捅了吴俊一下,低声说道:“举牌!”吴俊魁儡似的赶忙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号牌。 “168号买家出价一万一千块,还有加价的买家没有?”拍卖师见到吴俊高举起的号牌后,忙忙叨叨的开始报价。 穆春江怂恿吴俊举牌其实并没有什么志在必得的想法,台上的青瓷花瓶并不出众,穆春江心里清楚,他曾经在金爷那和众多的博物馆里见过很多价值不菲的青瓷刻花瓶,它们与眼前的这个瓶子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要么是工艺独特,要么是绝世孤品,要么是宫廷专供,总之,都是各具特色,当然,如果能够拍卖,它们的起拍价格也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万元。 之所以让吴俊出手,完全是为了满足穆春江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他觉得挺好玩,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再争取到全场的第一次举牌竞买,其意义不同凡响,这怎么着也算是自己和吴俊的“人生第一举”,第一举赶在全场的第一次出手,既争得了先机,又引起了关注!况且,竞拍的这个宋代花瓶虽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但一两万的价格都属正常,毕竟是一千年前的东西,在家放上几年后再拿出来出手绝对可以挣上几个小钱。正是基于这种想法,穆春江才怂恿吴俊率先出手。 疏不知,穆春江和吴俊的出手,却是令野村进二如临大敌。野村对于中国文物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除了认识几个中国字,会说几句蹩脚的中国话,他对于中国悠久的文化历史知之甚少,就连宋朝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甚了解,更别说是宋朝的瓷器了,但是他懂得“武士道精神”,知道头子交办的事情就是军令如山,自己必须要一丝不苟的完成!所以在众买家盯着台上的青瓷花瓶看的时候,他却是盯着穆春江和吴俊的背影看,手里死死的握着自己的号牌,心里焦急等待着他们的出手,只要他们俩出手,自己就别无选择的必须出手! 在看到吴俊率先高高举起手里的号牌时,野村进二变得激动不已,他没有想到,此次拍卖的第一件商品竟然就是绝世珍品,因为穆、吴二人出手了,左藤认为这两个人想要竞买的商品就一定是绝世珍品,左藤会错吗?当然不会!绝对不会!所以自己一定要通过竞价争取到这件商品,就算是赴汤蹈火自己也要在所不辞!(中国的这种古话野村进二并不会说,他心里所想的就是这个意思而已) 于是野村等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就快速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号牌。 “176号买家出价一万两千块,还有加价的买家没有?”拍卖师眼见有人立刻响应,心情愉悦的叫卖着。 穆春江没想到自己刚刚举牌、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刻加价,这件宋代瓷器真的这么抢手吗?他有些含糊,定睛再次观望了一下那个瓶子,觉得确实很一般,于是他好奇的扭头,寻找与自己竞争的176号买家,但见是一个理着小平头、西服革履的年轻人,穆春江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变得有些警觉起来。自从与左藤、田木这样的小平头打过交道后,他就开始深恶痛绝“小平头”这种发型了,甭管是谁理着这种头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象日本人,尤其是这个人再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就更加的令他厌恶,总是在心里骂道:打扮成什么样不好,非得弄得跟他妈日本鬼子似的!其实当年的日本鬼子具体理什么头型老电影里并没有太多的镜头,一般情况下,鬼子们都是带着有个“屁帘子”的战斗帽,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屁帘子改成了小平头,黄军装也变成了西服革履,唯一没法改变的就是点头哈腰的穷酸相…… 见穆春江扭头,野村进二犀利的目光迎了过去,与穆春江四目相视,不友好的神情瞬间便传达给了穆春江。北京人管这种不友好的目光称之为“罩眼儿”,意思就是通过目光进行挑衅,这种目光穆春江小时候经历得多了,穆春江是谁?一个当年街头巷尾、校园内外不务正业、无事生非的混混,他曾经跟无数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罩过眼儿,也曾经被无数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罩过眼儿,所以对这种挑衅的目光异常的熟悉,只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一个穿着打扮及其神态都酷似日本人的对手!先不论他是否对自己进行了挑衅,就算是他的这身衣服,理的这个小平头就足以令自己厌恶,就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出手整治丫挺的一顿,更何况于丫的还敢主动的跟自己罩眼儿! 穆春江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心里琢磨了一会,然后再次捅了吴俊一下,低声说道:“我们换个座位!” 吴俊不解,现在的这个座位不是很好吗?离台上那么近,搬出来拍卖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要换座位?可以容不得他询问原因,穆春江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率先走到了过道里,吴俊顾不上多想,匆忙起身,跟随在穆春江的身后,开始寻找新的座位。 穆春江选择了与野村进二同排,但并不同侧的座位,中间隔着一个过道。穆、吴二人坐下,穆春江扭脸看了野村一眼,这里可以直观到他的举动,免去了扭头的麻烦,这正是穆春江更换座位的原因。 在穆、吴二人更换座位的时间里,又有一个买家举牌加价,瓷瓶已经达到了一万三千的价格,穆春江看了眼野村进二,野村并没有再次举牌加价,不知道是觉得一万三的价格已经太高、承受不了,还是因为什么其它的原因,于是穆春江决定再次试探野村一次。 他再次低声命令吴俊,“举牌!” 吴俊顺从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万四!168号买家出价一万四!” 话音刚落,野村进二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万五!176号买家出价一万五!” 穆春江轻蔑的笑了一下,心说:x你妈的!我不举牌你不举!跟他妈我较劲是不是?行!看我怎么整死你丫的!你穆爷我刚挣了一大笔钱,就陪你好好玩玩! 穆春江一把抢过了吴俊手里的号牌,准备亲自上阵。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三章 拍卖会(四) 穆春江没有立刻举起号牌,他不想把自己与野村的厮杀弄得过于针锋相对而过早的成为全场的焦点,“咬人的狗不叫”——穆春江知道用这句话形容自己比较吃亏,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别看野村现在如此嚣张,只要自己一举牌他就立刻予以还击,让所有在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和自己较劲,不过穆春江心里清楚,野村的下场不容置疑,必将是败得一塌糊涂、屁滚尿流!不信——走着瞧…… 在野村竞价之后,又有两个买家先后举牌竞价,宋代花瓶已经被抬到了一万七的价格,场内肃静了几秒钟,随后听到拍卖师高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万七!这位先生出价一万七!还有加价的没有!” 渗了几秒钟,穆春江适时的举起了号牌。 “168号买家出价一万八!还有——”拍卖师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野村已经快速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号牌,于是拍卖师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继而兴奋的说道:“176号买家出价一万九!还有加价的没有?” 穆春江有点气愤,理着小平头的这个孙子确实有点过分,其他人经过了两轮加价他却是毫不理睬,而自己刚刚举牌,他就立刻予以回应,其叫板的意图已经太明显不过,不仅自己可以看出来,场内明眼点的人差不多都可以洞悉,这孙子和自己有仇?不能够啊!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仇呢?既然没仇,他又为什么和自己如此的针锋相对? 穆春江知道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索性不想了,气正顶在脑门上,于是等到拍卖师的话音刚落,穆春江便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野村再次进行了一轮还击后,瓷瓶的价格已经飙升至了两万一! 经过这两轮的较量,野村进二和穆春江明显已经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野村的挑衅过于明显,甚至等不到拍卖师的话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举牌加价,一个普普通通的宋代瓷瓶已经被喊到了高出开价一倍的价格,所有真正的玩家都是心知肚明,这已经是这个花瓶的极限价格,如果再高,就不再具有收藏的意义,意识到这些后,全场再没有了其他的买家举牌竞价,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野村进二和穆春江的身上,准备坐山观虎斗,在他们的潜意识中,都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够继续一如既往的由于冲动而丧失理智,不停的加价再加价,把这场龙争虎斗的好戏上演到颠峰对决…… 我们不能由此评价众买家的想法龌龊,实际上拍卖会就是这样,存在着诸多不理性的因素,如果竞买者都能够做到理性思维,不愿意多出一分钱竞标,那就失去了拍卖会的意义,只有把一些买家的“火”逗出来,开始不停的一轮轮较量,才能使得拍卖的利润最大化,也才是最为振奋人心的,当然,这也是拍卖行和众买家最希望看到的情形。 二人果然没有令众人失望—— 又经过了几轮的较量,瓷瓶的价格已经达到了“历史新高”——三万一! 在野村举牌报出此价格的同时,全场一片哗然,疯了!两个人都疯了!经历过不计其数次拍卖会的嘉利德拍卖行,以及众多的老客户还都是第一次见此场景,一个极为普通的宋代青瓷刻花瓶竟然被抬到了三万一的价格,如此价格成交,可以说谁买了谁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子!纯粹的用钱打水漂!更为疯狂的是,这个天价似乎还并不是它的最终价格,两个拼出性命厮杀的年轻人依然是跃跃欲试,似乎准备把瓷瓶的价格抬得更高!真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过节,才使得竞拍如此血腥、惨烈。 众人在交头接耳、一片哗然之后,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他们都很有分寸,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干扰而使得这场千载难逢的血腥屠杀葛然而止,如果那样的话,就太令人遗憾了。 吴俊坐在穆春江的身旁已经感觉到了不太对劲,虽然台上的这个花瓶究竟属于什么货色,究竟价值多少钱他一窍不通,但他毕竟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机敏的商人,仅从整个拍卖场众人的反映上看,他就已经断定出这个瓷瓶此时的价格必定是高得不能再高,如果以这种价格买回家,别说是升值了,能够在转手的时候不赔钱就算不错!他看了一眼穆春江,见他的脸已经胀得通红,额头也已经渗出了汗珠,看来,小穆已经有些丧失了理智,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如果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和那个西服革履的人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想明白了,吴俊用手指轻轻的捅了一下穆春江,把嘴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说道:“小穆,理智一点啦!这个瓶子我们不要啦!” 穆春江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别管,如果真的成交了这个瓷瓶就算是我买的!我非制死这小子不可!” 吴俊一下没明白穆春江话里的意思,形势紧迫,他也不能过多的打搅穆春江,只得在心里不停的揣摩起来:小穆说“如果真的成交了……”这是什么意思?成交难道不是一定的事情吗?只要把钱无休止的加下去,成交当然就是一定的事情!莫非,小穆的本意就是不想成交?而只是把价格一点点的抬高,让对方吃个大亏?要真是这样做,那才是“制死”对方最好的方法!对!穆春江肯定就是这个意思!他是文物行家,什么东西什么价格,他比谁都清楚,他说瓷瓶如果成交了就算是他买的,这说明他心里清楚目前的价格已经高出了它应有价值很多,一旦失手,对方不再竞价,己方就彻底的赔了,所以才会算成是他买的!赔的钱就算是他的!肯定就是这个意思!穆春江真是够阴险的,如果让他得逞,对方就只能抱着这个价格高昂的破瓶子回家痛哭了…… 想明白后,吴俊的心里踏实了一会,继而又开始紧张起来,眼下的较量已经到了颠峰对决,风险已经很大,如果对方采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己方,那么胜负就变得难以预料,一旦对方在高位放弃抵抗,那么己方就只能接受这个被炒上去的天价,“制死”的可就是穆春江和自己了…… 吴俊感觉有点坐不住了,他的腿开始有些微微抖动,那是由于心情过于紧张而产生的一种生理现象,令他无法控制,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冰冷的汗水,神情高度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此时,拍卖师已经进行到了“倒计时”环节,手里的小锤也已经高高举起,眼睛死死的盯着“168号”穆春江,嘴上高声呼喊着:“三万一!一次!” 穆春江手里紧紧的握着号牌,却是无动于衷。 野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胜利在望,因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拍卖师还从来没有进行过倒计时的环节,每次都是在拍卖师报出一到两遍价格的时候,穆春江就会举牌加价,这一次估计对方是要放弃了,如此高的价格量这个中国人也不敢接受,看来,胜利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他扭头看了穆春江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一个胜利者的傲慢与自信。 “三万一!两次!” 话音刚落,穆春江缓慢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号牌…… “168号这位先生加价一千!现在的竞标价格是三万两千!”拍卖师极度兴奋,几乎是在冲着麦克风撕心裂肺般的喊叫。 野村一愣,继而匆忙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号牌…… “176号这位先生出价三万三千!”拍卖师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穆春江不立刻做出反映,他要给野村造成一个假相:自己已经开始犹豫不决,想要放弃竞价,最终成为一个失败者……这样做的目的,是使野村更加的自信,继续一如既往的把价格加下去。 于是再次等到拍卖师报出“三万三!两次!”的时候,穆春江犹犹豫豫的抬起了手中的号牌,拍卖师匆忙报价,可是不等他的话说完,野村就再次迅速的举牌。 就这样,穆春江表现得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想放弃,犹犹豫豫的每次都是等到拍卖师准备最终敲锤的时候举牌加价,而野村每次都是在第一时间予以坚决反击!战斗又进行了几轮,宋代青瓷刻花瓶的价格已经飙升至了四万一! 穆春江感觉价格已经被抬得差不多了,再往上加价风险会变得奇大无比,万一对方放弃,那么自己就只能吞下这颗苦果,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一个价值两万左右的花瓶已经被抬到了四万多的价格,比它实际的价值高出了一倍多,无论是谁接到了这个天价都会毫无疑问的被套得死死的,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他咽了口唾沫,稳定了一下紧张的心绪,准备再举一次号牌加最后一次价,然后把这个天价瓶子扔给对方,让他回家抱头痛哭吧…… “四万一!一次!” 穆春江无动于衷、愁眉苦脸。 “四万一!两次!” 穆春江手臂颤抖、欲动又止。 “四万一!三——” 穆春江终于下定决心,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谁知,这次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四章 拍卖会(五) “四万二!168号买家出价——” 拍卖师的话刚刚说出了一半,就见拍卖大厅靠中间的位置,一个号牌被高高举起,却不是野村进二! “四万三!29号买家出价四万三!”拍卖师激动不已的伸手朝着举牌的位置指了一下,情绪激昂的喊出了新的价格,能够有新的竞争对手加入,令他由衷的兴奋。 全场再次一片哗然,疯了!又多出一个疯子!众人百思不解,这个宋代青瓷刻花瓶究竟蕴藏着什么魔力?为什么会把正常人一个个的弄疯?四万二已经是一个“火星价”,无论谁买都必定会死得很难看,可是在如此高位又多出了一个新的买家,这究竟是为什么?众人都在瞬间变得无比惊愕,如同听到了命令一般,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29号买家。 听见拍卖师的叫嚣,穆春江也是一惊,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傻到了如此地步?在如此高位竟然还敢接手?不过,这个人虽然“傻”,但无疑是给自己和小平头的较量增添了新的血液!有他的参与,青瓷花瓶将被炒出更高的价格!穆春江兴奋不已的转头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坐在中间位置的29号买家…… 这一看,穆春江不禁大吃一惊——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干爹——柳大爷! 柳大爷边放下自己手中高举的号牌,边循着穆春江座位的方向把目光投过来,与穆春江四目相视,轻松的一笑,微微的点了下头……柳大爷在向自己表达什么意思?穆春江没明白,傻愣愣的盯着干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本已经准备撤出战斗,把这个天价甩给小平头,可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干爹竟然在这个最后时刻挺身而出,成为了这个天价新的接盘手!按说干爹玩弄古玩几十年,金爷都说过他是一个真正的玩家,让自己有空的时候去干爹那跟他好好学学,可是他这个行家怎么会以“四万三”的价格接手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宋代瓷瓶呢?他冲自己微笑、点头,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穆春江百思不解之际,野村进二再次举牌竞价,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左腾让自己监视的穆春江从竞拍一开始就执意要买下这个瓶子,而且和自己反复厮杀了这么多个回合始终没有放弃,如今竟然又有一位买家在如此高位参与竞价,可见这个瓶子非同凡响,肯定是一件中国文物的绝世珍品!既然是这样,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竞买成功,圆满的完成左腾交给自己的任务!正是这种决心,使得野村无暇多想,匆忙举牌,他要用自己的毫不迟疑向穆春江和那个新的竞买者表达自己决不放弃、志在必得的决心! 为了能让干爹不再举牌和自己竞争,穆春江也是匆忙举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干爹住手,不再和自己自相残杀。 谁知柳大爷确实是固执异常,穆春江的号牌刚刚放下,他的号牌就高高举起。 野村见穆春江和新的竞买者都是在第一时间加价,也毫不迟疑的快速出手。 就这样,三个人的号牌此起彼伏,乱举一气,这可难为了拍卖师,嘴上炒豆一般的开始报数:“四万四!四万五!四万六!四万七!……”不多时就已经是累得口吐白沫、上气不接下气。 全场再次哗然,谁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壮观、惨烈的场面,都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台上的青瓷刻花瓶,聚精会神的再次端详,第一反映都是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也许这个瓷瓶真是个无价之宝?…… 又举了几次牌后,穆春江琢磨着通过这种举牌的方式阻止干爹的方法肯定不行,他想了一下,赶忙冲着吴俊耳语几句,吴俊点头,匆忙起身,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先快步走出大厅,到外面做了短暂停留后,返回拍卖现场,假么假式的坐在了柳大爷旁边的座位上。 穆春江让吴俊转告柳大爷:千万不要再举牌了!把高价留给176号小平头!这是自己给他设计的圈套! 这招果然奏效,柳大爷接到穆春江的通知后,如梦方醒,赶忙收手,远远的冲着穆春江点了下头。 见干爹已经收手,穆春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此时正值轮到野村加价,他快速的举起号牌,就听拍卖师大声播报:“六万八!六万——”拍卖师本想继续报出“六万九”的价格,因为野村举过牌后,按照“惯例”应该是168号穆春江毫不迟疑的举牌,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嘴皮子跟上快节奏的举牌形势,拍卖师已经基本习惯了连续报价的情形,可是这次却有点出乎意料,在176号举牌过后,168号买家的号牌并没有如期举起,拍卖师赶忙来了个“急刹车”,把“九”字生生的咽了回去,改口说道:“六万八!六万——八!还有加价的没有?” 直到拍卖师再次重复这个报价,穆春江才听清楚现在的价格,他不禁为之一惊,六万八!乖乖!竟然已经飙升到了六万八!刚才自己只顾举牌阻止干爹,对于拍卖师的报价充耳不闻,怎么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喊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价位?花六万八买回去一个宋代极为普通的青瓷花瓶,这不是傻x是什么?行了,这个价格已经足够小平头回家哭上仨月的了,收手吧,不然一会他突然不再举牌,自己接了这个高价,就只能是自己回家哭仨月了…… 于是穆春江不再举牌,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拍卖师嘴上“六万八”了半天,用期盼的眼神不停的扫描着168、29号买家,希望他们中的一个能够举牌竞价,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响应,已经拖了不短的时间,于是他无可选择的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六万八!一次!” “六万八!两次!” “六万八!三——次!”拍卖师在“三”和“次”之间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再次眼巴巴的望望168号,又望望29号,但那两位买家都是面色平静,无动于衷,无奈之下,拍卖师只得恶狠狠的敲下了小捶。 “成交!”拍卖师高声宣布。 …… 这个结果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倒不是因为如此高的价格,而是因为这场史无前例的血腥屠杀在瞬间便葛然而之、偃旗息鼓,本来三个买家此起彼伏、不假思索的乱举一气号牌,颇有一种视死如归、志在必得、永无休止的宏伟气魄,可是突然在一瞬间,168和29号就偃旗息鼓、鸣金收兵,毫无征兆的放下号牌停止征战,把这个傻子才会接受的高价让给了那个理着小平头的“傻子”,缴械投降的太突然了,这种结束方式给人的第一反映就是: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奸计,168号和29号也许就是一家,所以他们才会相互配合、共进共退,而176号无疑就是168和29号共同的敌人!至于这场血腥战斗的最终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谁接受了如此高位的价格,谁就是惨败得一塌糊涂的一方…… 穆春江、柳大爷以及野村进二,谁的反应也不比谁慢,整个拍卖场所有人的直觉他们三个也都有,这要怪只能怪穆春江最后放弃得过于突然,如果再循序渐进、装模作样、犹犹豫豫的抵抗一到两个回合,给众人的直觉也许就会截然不同,他们会认为如此高价168和29号实在是无法接受,而最终退出竞买,可是这样做,风险确实太大,一旦野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葛然而止,那么惨败得一塌糊涂的一方就非穆春江莫属了,所以尽管给众人留下了不好的直觉,穆春江的心里还是能够接受,毕竟自己和干爹是当局者,承受着巨大的风险,如果换成在座的众人,说不准他们结束得会更早。 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竞买到这件中国的“绝世珍品”,野村进二却是一丁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这也要源于穆春江和那个老头的突然放弃,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场阴谋,自己很可能上当受骗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不仅没有很好的完成左腾交给自己的任务,而且,还让祖国蒙受了经济上的损失…… 这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同阴魂一般的萦绕在野村的周围,使他逐渐的有了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然后扭头寻找那个令他生厌的中国人——穆春江的身影,可是这一看却让他彻底的泄气了,他知道,上当受骗已经不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现实,实实在在的现实!因为—— 穆春江和那个29号老头,都似乎是在一瞬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此时的穆春江、吴俊和柳大爷已经上了皇冠出租车,他们都已是无心久留,给众人留下的合伙“欺骗”小平头的直觉让他们无法继续呆下去,所以还是“脚底抹油”快点溜号比较妥当,于是三个人趁着第二件拍卖品竞拍的开始,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关口,伺机逃离了嘉利德拍卖行大厅,先去财务科取回了自己的保证金,然后匆匆忙忙的上了穆春江的出租车。 刚一上车,柳大爷就痛斥了穆春江一顿,批评他做事欠考虑,如果能够再坚持举一两次牌,事情就会圆满结束,不至于给观众一种合伙玩人的感觉。穆春江哭丧着脸解释说,自己是真的不敢再玩下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是有什么万一,那自己可就连哭都来不及了。柳大爷想想也是,实际上,干儿子能够坚持到如此高价已经相当的不容易,这绝对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良好的心理素质,想到这些,柳大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穆春江把车驶离了拍卖行,边开车边向柳大爷询问起了一直困扰在自己心里的问题,“干爹!当时那个破花瓶已经被抬到了四万二的高价,您干吗还要接手啊?不会是——,您看走眼了吧?” 柳大爷闻听此话,勃然大怒……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五章 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我看走眼了?笑话!”柳大爷尖声尖气、极为不满的说道,“我之所以举牌,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干儿子?!” “为了我?您为了我什么呀?”穆春江百思不解。 “为了给你一份见面礼呗!”柳大爷怒目而视着穆春江的后脑勺,忿忿不平的说道,“不想你小子不仅不买帐,还怀疑我看走了眼?!” 穆春江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可是透过后视镜,见柳大爷已经被气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他不敢再说什么,一声不吭的只顾开车。“强行”之下认了这个脾气古怪的干爹,穆春江除了知道他有一座无与伦比的大宅子、有花不完用不尽的钱财之外,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脾气秉性一样也没有揣摩透彻,刚才本来是自己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如果这种玩笑话是和金爷说的,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开怀大笑,万万没想到干爹听到这句话,却是异常的敏感,竟然把玩笑当成了真事,还动了真怒,看来干爹的心胸确实没有金爷的宽广,以后自己在他面前说话行事必须小心谨慎,开不得半句玩笑,不然,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穆春江变得忐忑不安、沉默不语,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自顾自的开车。吴俊看出了穆春江的难处,实际上他也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是穆春江“干爹”的老头究竟为什么在那么高的价位举牌竞价,他说是“见面礼”,莫非是他想竞买下那个瓷瓶送给穆春江作为见面礼?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吴俊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于是吴俊充当起了“调解人”,他先假么假式的批评穆春江道:“小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对于长辈怎么能这样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呢?太不应该啦!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啦!” 穆春江明白吴俊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心里虽然委屈,但还是“嗯”了一声,作为接受意见的答复。于是吴俊转向柳大爷,必恭必敬的说道:“老伯伯,小穆的岁数小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其实他只是想和您开一句玩笑啦,您看他已经承认了错误,您就原谅他吧,不要再生气啦!”吴俊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心里很是痛快,原来批评穆春江而他又不能反驳的感觉是这么的好,他抽空瞟了穆春江一眼,见他一脸的无辜、委屈、不情愿,逗得吴俊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 穆春江听着吴俊数落自己的话,简直是无地自容,“岁数小”还“不懂事”,还“说话不过脑子”,老吴可真有你的,这次批评我,你算是过足瘾了,把我数落得一文不值,你就成了懂事的大哥,可见用心险恶、居心叵测啊…… 柳大爷的气终于消了一些,不再呼嗤呼嗤忿忿不平的倒气。于是吴俊乘胜追击,匆忙问道:“老伯伯,您当时是不是想竞买下那个宋代瓷瓶,送给小穆作为见面礼?” “是啊!”柳大爷尖声说道,“我看小穆这孩子从一开始就竞买那个瓷瓶,到了那么高的价格还是不愿意放弃,凭他对于文物知识的了解,一定能够估出那个瓷瓶的价值,价格已经高出了价值一倍多,可是他依然执意要竞买下来,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后来看他变得犹犹豫豫,我想一定是经济上难以承受了,既然孩子喜欢这个瓷瓶,我就出手替孩子买下它!上次小穆去我那里认我做干爹,我欢喜得不行,可是直到他走了以后才想起没有送孩子一份见面礼,我后悔莫及啊!这次竟然在拍卖行和小穆这孩子不期而遇,他又是如此喜欢那个瓷瓶,干爹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所以我决定出手买下那个瓷瓶,全当是补送给小穆这孩子的见面礼了!……” 听到柳大爷的这番话,穆春江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吭哧了半天,终于激动不已的说出了一句话,“干爹!谢谢您了!” 柳大爷无所谓的甩了下手,尖声说道:“算了,只要以后不再说干爹看走眼了就行了!你也是个玩家,难道不知道圈子里最伤人的话就是‘看走眼’这三个字吗?” 穆春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犯了个大忌,并非干爹心胸不够宽阔,实属自己的话过于伤人,之前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在了文物知识的学习上,对于圈子里的“人文”环境不甚了解,竟然连这句最伤人的话都不知道,看来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光有真才实学还不够,还需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修养才是。 穆春江再次向柳大爷真诚的承认了错误,柳大爷一摆手,“好了好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不知者不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去干爹家里喝酒去!”柳大爷的话说得很是豪迈,可是挺好的词用他固有的尖声尖气说出来却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直听得吴俊不停的在心里琢磨:这个老头的腔调怎么这么难听,比自己的广东味差远啦…… 柳大爷定下的事情怎能容得别人提出疑义?况且,他对于穆春江又是如此的情意深重,所以穆春江和吴俊很是知趣的一口答应下来,当即把车朝着柳大爷家驶去。 车子停在了后海柳大爷家的大宅门前,刚刚进入第一层院子,吴俊就已经是震惊不已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柳大爷一个其貌不扬、说话尖声尖气的老头竟然会有如此一座大宅子,自己身为一个大款,就算是把家里的全部钱财集中起来,也不够买下如此一座“豪宅”,更不用说是座落在后海这个位置的豪宅!看来,小穆的这个干爹确实不是个一般的人物,首先他一定是家财万贯,有足够多的钱买下、维护这座巨大的宅子;其次,他的身份一定是非同寻常,后海这个位置的大宅子,那是单单有钱就可以买下来的吗?吴俊敢断言:如果柳大爷不是京城中一个颇有势力的人,他的“吴”字就倒过来写!以后自己就叫“吞俊”!……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柳大爷刚把穆、吴二人让进厅堂里坐下并命人送上极品龙井茶后,“吞俊”顾不上品一口香气四溢的好茶,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柳伯伯,您家如此排场,敢问一句,您在退休前在哪里工作呢?” 柳大爷不紧不慢,端着盖碗茶,揭开盖子,吹去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末,美滋滋的品了一口,又颇为陶醉的回味了一会,这才抬起头看了吴俊一眼,眼神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神态…… 吴俊和穆春江差点没急晕过去,实际上穆春江从上次刚一踏进这座大宅门,就有一种想要询问柳大爷曾任职务的冲动,只是当时初来乍到,冒然询问柳大爷的个人隐私实属不礼貌行为,所以还是强忍着好奇心没有发问,这次既然吴俊一上来就提到了这个问题,自己只管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就是了,可是没想到柳大爷的性子还真是慢,铺垫环节进行了这么久,而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神态,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充满了好奇,直勾勾的盯着柳大爷。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柳大爷特有的尖声终于在厅堂里响起,“工作?退休?哈哈哈哈!我一个老头子一辈子也没有过工作,没有工作哪里来的退休?” 穆春江和吴俊面面相觑,柳大爷的话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一辈子都没有过工作的人,又怎么可能家财万贯、拥有如此大的一座宅子呢?两个人百思不解,却又不敢冒然发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是哑口无言,柳大爷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敢发问,于是他也不再说什么,端起茶杯继续美滋滋的品茶。 吴俊利用此间隙,冲着穆春江挤眉弄眼,一对小眼睛一会朝着穆春江眨,一会又比划着朝柳大爷眨,跟一个演哑剧的小丑似的,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在告诉穆春江:你是他的干儿子,还是你来问比较合适…… 穆春江会意,琢磨了一会,终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干爹,您没工作,可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份家产?我也没别的意思,随便问问。”穆春江变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再捅了马蜂窝。 这次柳大爷倒是没有火冒三丈,也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穆春江,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盅,抬眼心平气和的说道:“我确实一辈子没有过什么正经工作,不过干爹我可不是个一般人,这个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一下说出来怕你们两个孩子接受不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份家产?这是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地方,简单的说吧,干爹我虽不是达官贵人,却是每年都有大笔的进贡,就算是市长、********都没法跟老头子我比呀!”说到后来,柳大爷眉目含笑,心情愉悦起来。 穆、吴二人听得云山雾罩,依旧是什么都没明白,通过这番话,都感觉柳大爷更加的深不可测,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不工作却每年都有高额进项,就连市长、********都无法比拟,真是高深莫测。 二人感觉继续刨根问底确实不太合适,可是不问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踌躇间,门房的看门人快步来到厅堂前,冲着柳大爷鞠躬行礼,高声禀报,“柳爷!青林太岁前来拜访!”……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六章 雁过无声(一) 穆、吴二人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在瞬间就都变得瞠目结舌—— 他们的见识并不算广,可是“青林太岁”却是听说过,那是在北京站寻找到北派的兄弟时,盘踞于北京站及其周边的团伙大哥“苏浩”曾经介绍过:他的团伙从属于北无影派“青林帮”,帮内有兄弟近千人,自古便在京、津两市盘踞、发展,首领号“青林太岁”…… 莫非此时来访的正是这位久负盛名的“青林太岁”?如果确是此人,那么如此高级别的首领前来拜访柳大爷,这说明,柳大爷必定和北派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一定是北派中一位叱姹风云的人物…… 正当二人震惊之时,就听柳大爷冲着看门人说道:“我这里有客人不太方便,把他请到厢房吧!”待看门人退下,柳大爷冲着穆春江和吴俊说道:“有一位客人来访,我先失陪一会,你们两个品品茶,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酒宴,一会咱们爷仨好好的喝一顿!”说完,柳大爷起身奔了厢房。 穆、吴二人很想和柳大爷一同去会见这位久负盛名的青林太岁,也算是自己开开眼,其间说不准还能验证一下自己对于柳大爷身份的猜测,可是主人没有邀请,冒昧的前去打扰确实不太礼貌,所以二人只得无奈的留在了厅堂里,这倒成全了两个人好好的商量一番。 穆春江盯着吴俊,说道:“老吴,你说这个青林太岁会不会就是苏浩说的那个?” 吴俊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想应该是啦!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么说,柳爷也是偷盗界的人?” “不仅是偷盗界的人,而且是偷盗界相当有名望的一个人啦!我觉得他说的进贡就是北派每年给予他的,莫非——”吴俊欲言又止,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莫非什么?”穆春江急切的问道。 吴俊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丫怎么这么磨几啊?到底莫非什么?不可能什么?”穆春江的暴脾气被他逗了出来,大声的质问起来。 吴俊迟疑了一下,“这个——,过一会我验证一下吧,胡乱猜测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你啦!” “爱说不说!一会你丫也别告诉我!不惯着你这臭毛病!”穆春江赌气般的说道。 …… 不多时,柳大爷就送走了客人,重新回到厅堂,边迈进高门槛边大声喊道:“开饭啦!上菜!” 柳爷的谱就是大,只这一嗓子,竟然从厨房里喊出了三个人,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进入厅堂,把酒菜摆放到厅堂东侧的餐厅里,三个人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一大桌子香气四溢的菜肴全部上齐。 柳爷冲着餐厅的方向一摆手,“请吧二位,咱们爷仨好好的喝一顿,不醉不休!” 既然干爹如此豪放,自己也没必要假么假式,于是穆春江拉起吴俊,和柳爷相互礼让着进入了宽敞明亮、古色古香的餐厅。 刚刚迈进餐厅,二人就已经被满屋子菜肴的美味馋得口水四流了,放眼朝八人位的仿古雕花大圆桌上望去,嘿!——,就见桌子上摆放着: 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儿、熏鸡白脸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莱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腰丝儿、黄心管儿、炯白鳝、炯黄鳝、豆鼓鲍鱼、锅烧鲤鱼、烀烂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卤煮寒鸦儿……(引自相声《报菜名》) 哥俩哪见过如此丰盛的满汉全席菜肴,都被绝世美味震惊得目光呆滞、垂涎三尺,尤其是以好吃见长的广东食客吴俊同志,恨不得一口就把这满桌子的菜肴全部吞到胃里,等有功夫了再“反刍”回嘴里慢慢的琢磨滋味…… 二人三步并作两步,飞奔着坐到桌子前,望着如此丰盛的天下美味,竟不知第一筷子该下到哪里。柳爷端起酒盅,阻止住了二人犹豫不决的筷子,“来,咱们先干一个!庆贺今天在拍卖行里的不期而遇!” 穆、吴二人匆忙放下筷子、强忍住馋虫,举起酒盅,和柳爷的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霎时,陈年玉琼满口留香、回味无穷,不用问,这一定也是世间罕见的极品美酒,二人情不自禁的异口同声,“好酒啊!”到了柳爷这里,真如同进了皇宫一般,甭管是吃的、喝的,都是绝对的世间一流,既享了口福,又大开眼界。 柳爷放下酒盅,用手指着满桌子精美的菜肴,刚说了一句,“两位请随意!”穆、吴二人就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文明不文明了,抡起筷子,甩开腮帮子,一顿风卷残云般的胡吃海塞,直吃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哥俩怕一会柳爷再次劝酒,喝一两盅酒是小,被这种绝世美酒放倒了不能再享受美味佳肴才是大啊,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吃菜,等把所有的菜都品尝上一遍后,再喝酒也不迟。 就见二人的筷子上下纷飞,左突右挡,在山珍海味间穿梭行进,如入无人之境。柳爷倒是见怪不怪,曾经在自己家吃过饭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这样,“民以食为天”,爱吃、能吃不是什么坏处,而且是吃得越多越好,免得这么一大桌子菜吃不完再全都浪费了。于是柳爷不再打搅两个年轻人,边美滋滋的自斟自饮,边绕有兴致的看二人狼吞虎咽,见他们吃某个菜的时候香美无比,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拣上一筷子品尝一下。 不想,穆、吴二人排山倒海般的狂吃一气却是好景不长,一个菜尝上一口,刚刚进行到一半有余的时候,胃就已经被填得满满的,看着其它的菜香美无比,可就是吃不动,如果一开始能够缓慢一点兴许还能多吃点,可如此迅猛的直接结果就是只能望着一桌子美味兴叹了,这就如同吃自助餐,会吃的都是先拣贵的菜一点一点的缓慢进行,这样吃回自己付出的钱数不成问题,要是上来就大鱼大肉、香肠肘子的胡塞一气,无论如何都得赔本儿…… 二人终于无奈的放下了筷子,对着剩下的还没品尝过的美味佳肴望而兴叹,柳爷见两个人终于停顿下来,这才举起酒盅,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现在,该开始喝酒了!” 经柳爷这一提醒,穆春江和吴俊两个坏小子一下子就都有了主意:反正自己已经大鱼大肉的填饱了肚子,而且自己的酒量也还算可以,要是把几乎就没怎么吃菜的柳爷灌倒了,还愁他不说出实情…… 哥俩想到这里,不由得对望一眼,都是诡秘的笑了,吴俊冲着穆春江转了转眼珠,使了个颜色,穆春江会意,端着酒盅,站起身,必恭必敬的敬柳爷道:“干爹!您对我的一片爱心,我今天算是领教了!这杯酒敬您!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小辈我先干为敬!”说罢,穆春江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柳爷听到干儿子的这番话,心中煞是欢喜,一口也干了杯中酒。穆春江匆忙满上。 吴俊起身,端着自己的酒盅,来到柳爷身前,“柳老伯,小辈吴俊也敬您一杯啦,我和您的干儿子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他是您的干儿子,我当然也是啦!我祝您身体健康、财源滚滚!”说完,吴俊也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喝完。 柳爷并不怠慢,笑盈盈的喝下了自己的杯中酒。 就这样,穆春江和吴俊轮番“轰炸”,哥俩你一盅我一盅,你一杯我一杯,轮着番的给柳爷敬酒,嘴上更是振振有辞,说得柳爷心里美滋滋的,一下多了两个这么懂事的大“儿子”,心里能不美吗?心里美,嘴上就更是搂不住,一盅一盅的喝下了不计其数杯酒。原本柳爷就已经自顾自的喝了不少酒,此时又经过穆、吴二人的狂敬一气,所以不多时就已经是醉意盎然,说话也已经有点含糊不清。 二人一见柳爷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多唯恐对老爷子的身体不好,于是不再敬酒,准备套听柳爷的底细。 穆春江冲着吴俊使了个颜色,吴俊会意,率先开口,“柳老伯,今天我吴俊能够结识您这位京城中不同凡响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您一定是一位叱姹风云的老江湖啦!能不能给我们两个小辈讲讲江湖上的事情啦?” 柳爷闻听此话,开怀大笑,只是由于声音尖细,听起来没有金爷的大笑振奋人心,不过其间直爽的性格却是暴露无遗,终于笑罢后,柳爷看着穆、吴二人,气势恢宏的说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有心计,灌了我半天酒不就是为了让我说出实情吗?也罢!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我就不再隐瞒你们两个孩子了!你们可知?我正是传说中偷盗界北无影派现今的掌门人,燕子李三的徒弟,‘雁过无声’——柳云鹏!” ……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七章 雁过无声(二) 柳爷稍作停顿,不等两个孩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在江湖上混过,也许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偷盗界,而偷盗界还有南北东三大门派之分……” “老前辈!”吴俊大声的打断了柳爷的话,一伸手把一件东西递到了柳爷的面前,不是别的,正是他的银质挂件,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挂件攥在手里,他情绪激昂的继续说道:“老前辈!您看!晚辈正是南派的门徒!” 柳爷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瞬间酒便全部的醒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个孩子不仅知道偷盗界,而且还是其中的一员!这真是太巧合了!他接过银质挂件,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吴俊,“你在南派已经身居殿前校都?” 吴俊点头称是,柳爷不无赞叹的说道:“这么年轻竟然身居如此高位,大有前途啊!”柳爷把挂件还给了吴俊,然后转向穆春江,询问道:“你呢?你也是南派的人?” 穆春江慌忙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我可不是!一直没敢加入!” 穆春江的话把柳爷给逗乐了,“没敢加入?偷盗界有这么吓人吗?” “那倒不是!实际上我觉得偷盗界的人都挺亲切的,人也仗义!不过老吴想拉我加入的比较突然,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穆春江匆忙解释道。 “既然还没有加入南派,那就跟着干爹加入北派吧!看你聪明伶俐,等到学有所成了,我就把北派掌门的位置让给你坐!”柳爷煞有介事的说道。 穆春江慌忙摆手,“这个可不敢当!您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是人生大事,我还是三思后行吧!” 柳爷再次爽朗的笑了,“好吧,我就不跟你开玩笑了,回头再吓着你!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对偷盗界很是熟悉,我就不再这上面费口舌了!说吧,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您是燕子李三的徒弟,能不能说说这段传奇?”吴俊收起自己的银质挂件,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好吧!”柳爷爽朗的答应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来: “我的师父正是燕子李三李景华!拜他为师的时候,我的年纪尚小,只有七八岁,那时他已是名震四方的大侠,一身高超的本领无人能及,由于他每日出没于深宅大院、富家大户,把偷盗来的钱财分与穷苦百姓,所以很少有时间教我练功,于是他就把我送到了他曾经学艺的少林寺,还把他多年撰写的一本轻功修炼秘笈传授给了我,几年苦练下来,我的功夫大进,于是离开了少林寺,在京城寻找到师父,和他一起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那时我们频繁的出没于京城中高墙阻隔、护卫森严的大户人家,甚至连段祺瑞的府邸、国务总理潘复、执政秘书长梁鸿志的家都没有放过!我们把偷盗来的钱财分发给贫苦百姓,颇得百姓们的爱戴。每次行事前我们都要对下手的宅院进行周密细致的摸底,夜深人静之时,我们或是徒手攀爬,或是借助长绳铁爪,翻越高墙,飞檐走壁,没有一次失手,每次顺利窃得钱财后,师父都要戏耍权贵们一番,仿效传说中花蝴蝶、白ju花等大盗的做法,把一只用白纸叠成的‘燕子’插在明显的地方,显示自己明人不做暗事,‘燕子李三’的美名由此得来。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正是我们的行侠仗义才使得师父最终被侦缉队抓获,那次我们从一个大户人家窃得一千多块大洋,顺利得手后,途径城隍庙的时候,师父见附近的贫苦百姓到处都是,在寒风中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于是就让我去买些食物分发给他们,他自己则把众人聚集起来,每人发给两块大洋,不成想,却被侦缉队注意上,一拥而上,把师父逮捕了,当时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注视着师父被抓获的这一幕,本想冲上去救师父,可是他却不停的向我使眼色,让我赶快离开……” 说到这里,柳爷的眼眶湿润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但终于控制不住,悲痛欲绝的说道:“后来——,这帮畜生挑断了师父的脚筋,使他寸步难行,最后——,最后……” 柳爷再也说不下去了,伤心欲绝、老泪纵横,穆春江赶忙给柳爷递上了块手绢,轻抚着老人瘦弱的肩膀,怯生生的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再伤心了,注意自己的身体——” 柳爷接过手绢,擦拭了一下眼泪,极力的控制住情绪,他抬眼看了穆春江一眼,感叹的说道:“是啊——,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师父被杀害后,我离开了北京城,在北方的各个地区游荡,开始一个人独闯江湖,对于师父传授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宗旨,我不敢怠慢,时时刻刻记在心头,我不停的对各地的达官贵人、贪官污吏下手,把他们的钱财分发给平民百姓,每次得手后,都把一个叠好的‘纸雁’插在房间明显的位置,师父是燕子,我自诩为大雁,我要比师父飞得更高,不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为把师父的遗志继承下去,传承百年、经久不息!几年后,我的名声享誉北方各地,由于我行事无声无息,又以大雁自诩,所以江湖绰号‘雁过无声’。师父燕子李三原本就是北派的掌门人,他死后,无人敢担当此任,北派掌门空缺了几年,直到我成名后,北派的兄弟一致推举我为新的掌门人,时至今日。荣升为掌门人后,我教导北派的各大帮主以及团伙首领,严格遵循师父传授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宗旨,对违抗者严肃处理,对于那些不从属于帮派的野偷,胆敢对平民百姓下手的一经抓获格杀勿论!就这样,几年下来,北派的纪律严明了许多,在长江以北的地界颇得百姓的爱戴!新中国成立后,我鼓励北派中有手艺的门徒改邪归正,从事一份正当的职业,那时大量的手下离开北派,开始在各行各业辛勤劳动,为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留下来的手下,依旧是严格遵循帮派的宗旨行事。建国初期,全国人民上下一条心,干劲十足的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那时贪官污吏简直是凤毛麟角,我们确实过了几年清贫的日子,但就算是手头拮据,我们的心里依然是高兴的,国家没有一个贪官,没有一个污吏,我们这帮靠偷盗为生的人全部的转行或者全部的饿死,于国于民都不能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啊!可是好景不长,建国没几年,国家刚刚走上正轨,就开始各种‘运动’,一批批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老干部纷纷落马,遭受迫害,继而就是*,人们都象疯了一般,就连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胳膊上戴着个红袖箍就敢说自己是什么‘红卫兵’,打、砸、抢,冲击政府机关,殴打老干部,越干越不象话,越干越出格!国家不太平,我们就有了用武之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要用我们的方式来为国家分担解忧,于是我发布命令,北派的弟兄们一呼即应,开始对这帮造反派们疯狂下手,夺回的国家文物数不胜数,钱财更是不计其数,我们把钱财偷偷摸摸的分发给受到迫害的老干部家里,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而我们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改革开放以后,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而贪官污吏也开始多了起来,北派的弟兄们再也不愁没有用武之地了,贪官多、暴富的人多,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不过,我的岁数已经大了,就不再亲自出手,每日在这所大宅子里修身养性,每年各大派别都会如期的奉上财物,供我这个老头子颐养天年,所以啊——,柳爷我的日子才会是如此的消遥自在……” 柳爷的一席话,使所有的谜团不解自破,穆、吴二人望着骨瘦如柴、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缺少阳刚之气的柳爷,竟然是这样一位充满传奇色彩、非同反响的人物,不觉心中顿生出一种崇敬之情,佩服得五体投地。多日来一直困扰在穆春江心头的有关是否加入偷盗界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他在瞬间便做出了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决定——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柳爷的身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响头,嘴上大声说道:“干爹在上,受孩儿一拜!孩儿愿意加入北派,拜您为师!请您务必收下我这个徒弟!”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八章 拜师学艺(一) 诡异的吴俊一见穆春江已经跪下拜师,也是见缝插针,赶忙也一下跪在了柳爷的身前,“乒乒乓乓”的就是几个响头,究竟磕了几个自己也没数清,边磕嘴上边叨叨着:“柳大侠也一定要收下我这个徒弟!我和小穆是誓死之交,收了他也一定要收下我啦!” 柳爷被弄得有点措手不及,自己刚刚讲述完经历,正累得口干舌燥,准备喝口水休息一下,可是没想到话音刚落,两个孩子就扑到了自己的脚下,二话不说,跪下就磕,自己的干儿子穆春江,刚才自己开玩笑的时候,让他拜自己为师,他说还要三思后行,可怎么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下定了决心?小吴那个广东人,已经是南派的门徒,而且身居高位,怎么转瞬间也要投靠北派?这两个孩子究竟搞什么明堂? 柳爷慌忙起身,扶起地上的穆春江和吴俊,可是刚扶起一个,动手扶另一个的时候,前边的那个就再次跪下,嘴上还大声说着:“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柳爷扶了几个来回,可是始终有一个人跪在地上,老爷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我全都收下了!”穆、吴二人一听,心中大喜,不等柳爷再次动手,都是一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欢蹦乱跳,如同两个孩子一般。柳爷望着这两个比自己小几十岁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心中顿生出一种喜爱之情。 拜也拜过,收也收下,此时的穆、吴二人都是兴奋异常,和柳爷的关系在瞬间就又进了一大步,身为北派掌门的徒弟,该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情啊…… 柳爷又看了会眼前这两个令自己喜爱的干儿子、徒弟,然后起身,去了书房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本书。 他把书递到穆春江和吴俊的身前,“这本书就作为收下你们两个爱徒的见面礼吧!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它就是当年我的师父,燕子李三撰写的轻功修炼秘笈,照着上面的方法循序渐进的练习,用不了多久你们俩就可以身轻如燕、身手不凡!” 穆、吴二人一听,都是异常兴奋,慌忙翻开书页,想看看名震一时、传奇故事千古流芳的一代大侠燕子李三的真迹。 就听柳爷大喘气般的继续说道:“不过,这不是他的真迹,而是我照着真迹誊写下来的,内容千真万确,而且还加进去了一些我自己多年来的练功经验和体会。” 二人一听,顿时都泄了气。 之后,柳爷开始给两个徒弟上第一堂课,点拨迷津—— 吴俊已经是南派高手,基本功已经不需要磨练,门派也无须转换,只要跟着自己学会北派上乘的轻功即可,行事中再结合着南派出人意料的计谋,取南北两家之长,必定会如雨得水、游刃有余。穆春江刚刚步入偷盗界,从未修习过基本功,所以差距就大了一些,他可以跟着自己生死之交的好友吴俊学习偷盗基本功,尤其是手上的活计,必须要练得炉火纯青,只有基本功到位,才可能把其它的事情做好。至于北派的轻功、武功,两个人可以按照秘笈上的方法循序渐进的练习,“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这里用不着天天都来,有疑难问题的时候再来请教即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学无止境!活学活用!时代在高速发展,偷盗技巧也应该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的推陈出新、与时俱进,如果一味的闭关自守,死抱着老一辈的那点东西不放,必定会被这个时代淘汰,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必定有一天会被抓获,绳之以法!至于如何把偷盗技巧发扬光大,就是年轻一代要考虑的问题了,柳爷一个老头子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柳爷的一番教导,正合二人之意,不用天天都来师父这里当然最好,省得把时间都耗在这上面,干坏事该没有时间了……还是“灵活教学法”比较好,时间自由、人身自由,想学就多学点,不想学就休息两天,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老少三人聊得很是投机,于谈笑和豪饮间,柳爷又向两个徒弟传授了些修习轻功的基本技法,酒宴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究竟喝了多少酒三个人谁也弄不清楚,总之,空酒瓶子密密麻麻的摆放了一地,其间,穆春江和吴俊跑进洗手间吐了几次,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于是二人有幸把剩余的菜也都品尝了一遍……令二人自惭形秽的是,喝了那么多酒,柳爷竟然一口都没吐,当初哥俩还准备把柳爷灌醉,好让他说出实情,这下可算领教了柳爷的厉害,他从头到尾也没吃上几口菜,可喝起酒来依然是深不见底,当初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柳爷摆的这桌“满汉全席”也不例外,尽管穆春江和吴俊都舍不得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天下美食,但还是不得不起身向柳爷告辞,因为天色已经不早,酒也已经喝得太多,如果再这样没完没了的喝下去,既使柳爷不被喝出毛病,自己的身子骨也受不了了,所以还是趁着腿脚能动弹,还能自己迈出柳爷家的大门,快点走吧。柳爷极力的挽留了两个人半天,可是无济于事,只得依依不舍的把两个爱徒送出了大门,诚心的邀请他们改日再来陪自己喝酒,还是要一醉方休。 穆春江迷迷瞪瞪的开着车回了家,原本他主动提出要送吴俊一程,可是“惜命”的吴俊一见和自己一样走路都晃悠的穆春江,立刻无情的拒绝了这种邀请,“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要是因为自己搭穆春江的车,而最终让自己的亲人流泪,那可是绝对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啊,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还是远离酒后驾车的穆春江比较好。吴俊跌跌撞撞的溜达到大路上,好不容易才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了饭店。穆春江挂着二档守着慢行线慢慢吞吞的把车开回了家,好在一路上车辆很少,交警也没有找他的麻烦,不然要是搁现在这年月,“醉酒状态驾车”,至少要被拘留一个星期,吊销驾驶执照,罚款两千元…… 第二天一大早,吴俊史无前例的比穆春江起得早,打了辆车赶到穆春江的住处,一通杂乱的敲门,把穆春江从睡梦中唤醒。 穆春江睡眼惺忪的起床开门,一见是吴俊,烦躁的问道:“这么早就来敲门,你丫有什么急事儿啊?” “当然是练功啦!轻功啊!你忘啦?”吴俊瞪大了眼睛说道。 穆春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琢磨了一下,不对!老吴这厮肯定不是为了练功才起了这么个大早的!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吴俊,“不对吧!你丫是怕我独吞了秘笈吧?” 吴俊嘿嘿一乐,赶忙打岔,“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呢?你也太能冤枉我啦!我真的是来叫你一起练功啦!” 反正吴俊究竟是怎么想的,穆春江也不能肯定,毕竟他不是吴俊肚子里的蛔虫。穆春江把吴俊让进屋子里,然后自己进卫生间洗漱,吴俊径直奔了卧室,抓起床头柜上的秘笈,认真的看了起来。 毕竟穆春江刚刚步入偷盗界,所以他还不能体会这本修习北派轻功的秘笈对于一名南派门徒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三大门派各具特色,却也都有着致命的弱点,而南派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功夫,不能象北派弟兄那般身轻如燕、动作矫捷,其最大的致命之处就在于,一旦偷盗行为被人发现,连逃跑都没有办法……这正是吴俊多年来最为担心的一点,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每次下手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危险过大,即使通过高人一筹的计谋也不能将风险降低的时候,他宁可放弃行动也绝不莽撞行事,而他预计中的大部分风险都是来自于身体的不够轻盈、逃跑起来不够灵活……这次终于有幸目睹北派掌门人,而且是鼎鼎大名的燕子李三撰写的轻功修炼秘笈,照上面的方法练习,不多时日自己就可以身轻如燕、飞檐走壁,这能不让他从心底激动吗?如果真练就了北派的绝世轻功,那么自己再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跑起来该是多么的轻松自如啊…… 吴俊越想越美,无比激动的翻开了书页,仔细阅读起来,看到动情之处情不自禁的用他的广东口音大声的朗诵起来: “……精神集中,心静如水,扫清杂念……收身,中气上提,气运丹田,行至足脉……意提收气,衡身起,中气上提,尖上行,抖擞精神,腾空而起……”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零九章 拜师学艺(二) 穆春江在卫生间里听见吴俊的“朗诵”,朗的还净是些绕嘴的词汇,觉得很是奇怪,赶忙出来,嘴里含着个牙刷,嘴边上沾着牙膏沫,呜噜着说道:“你读的都是什么呀,这么费劲?” 吴俊抬起头,一脸的兴奋之情,“秘诀啦——” “这就是秘诀?一句没听懂,咱俩怎么练?” “这是比较高的层次啦,前面还有基本功的介绍,我们可以从基本功练起啦!”吴俊边说着边把书往回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书页里的字大声读道:“少林七十二艺之轻功练法,简单可行的练习方法有:一线穿、铁爪游墙、四面游桩、走桩……” 听到这里,穆春江饶有兴致,赶忙把脑袋凑到了书前,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起来—— 一线穿练法:用一条粗绳,长约丈余,两端系于三尺长木桩上,将两木桩钉入土中,露出一尺二寸桩头。练习时足立于桩头上,先出左足踏绳,两足前掌用力,右足再向前缓慢走动,身体正直,两脚用力平均,两臂左右抬起与肩平,似鸟开翼。走索时上体不要弯曲,注意保持身体平衡。如每次练习来回行走一百次以上,则功夫已为初成。进一步练习则将粗绳换成细一半的绳索,长约两丈,木桩也改为五尺长短。钉入土中,露出桩头三尺,两桩间距一丈六尺,练法同前,如也可往复行走百次而不跌下,则功夫已达中成。更进一步,则换成长约两丈余铁线,木桩长度改为七尺,钉入土中露出桩头五尺,两桩间距两丈,练习方法仍同上,练至也能来回行走百趟如履平坦大道一般轻松,其轻身功夫已达较高境界。 铁爪游墙练法:在墙上五尺高处,平行钉入长约五寸的铁钉两枚,相距约一尺二寸左右。初练功时离墙五步远,双目注视墙上两钉,赤脚十趾抓牢墙壁。先出右脚,跑近四步,距墙一步时右脚一跨上墙,手随即抓牢铁钉,将身体挺直,两膝勿弯,贴住墙趴牢,随即退回原处。如此不断练习,到能在墙上趴住半刻,初步功夫已成。进一步练功则换成长约三寸的铁钉两枚,于墙右边六尺高处钉一枚,左边七尺高处钉一枚,相距仍为一尺二寸,练法同前述,以能保持半刻并可随时换脚则中步功成。最后为无钉走壁练功,以双手、足如爬行状于墙上交替贴壁游动上行,要领同上法。如长期习练可练成较高的轻身绝技。 …… 草草的扫过一遍后,穆春江抬头看着吴俊,嘴里依旧含着牙刷,由于时间过长,牙膏都快凝固住了,穆春江费劲的张开嘴说道:“老吴,这功练起来可有点费劲啊!上哪能找块地方让咱俩钉木桩、爬高墙?” 吴俊想了想,“还是你干爹那里最合适,那么大的一个院子,在哪里钉几个木桩都不会碍事。我住宾馆肯定不行,你这间破房子也不行啦!”边说吴俊边环顾着穆春江租下的这套破旧不堪的房子,然后撇着嘴摇了摇脑袋。 “连个地方都没有,咱俩还练个屁呀!”穆春江扭身回了卫生间,接茬刷牙。 吴俊只得自顾自的接茬看书。不多时,吴俊就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兴奋的大声喊道:“小穆!找到好方法啦!你等着,我念给你听!” 不等穆春江答话,吴俊大声的念了起来,“走瓷缸法:用大口瓷缸一个,内盛清水550斤,身上和两腿共系4斤铁砂袋,在缸沿上行走,每月取出清水15斤,身上加带铁砂1斤。直练至缸内的清水取净后,成为空缸,身上的铁砂已加至40斤,此功即告练成……” 说话间,穆春江已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吴俊的身旁,仔细的看了一遍秘笈中有关“走瓷缸法”的详细介绍,感觉这是个办法,不过掐指一算,愁上心头,他哭丧着脸说道:“我刚才算了一下,每个月取出十五斤水,直到五百五十斤水全部取完,大概需要三十六点六六个月!这可就是三年多啊!三年多的功夫水缸里的水还不都得臭了!” 穆春江的除法算得还是不错,这要源于小学时的基本功比较扎实,这种题目虽然费点功夫但还是能最终算出来,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一边放水一边加水的那道经典的“浪费水资源”的题目:一个大浴池,一头加水,一头放水,加得比放得快,问多长时间能够把浴池放满……幼小的穆春江被弄得头晕脑胀,就连掰手指头的绝招都是无用武之地…… “三年多,不算多啦!你跟着我学手上的基本功至少也需要三年啦!”吴俊无所谓的说道。 “可咱俩总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干,天天跟家里围着个水缸转吧!” “那当然不行啦!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功夫了就走上几圈!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要练成这门独家绝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身上有点本领,再借助一些科技的力量,万无一失的啦!” 穆春江觉得吴俊所说极是,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虽然已经拜干爹为师,步入了偷盗界,可自己毕竟不是以此为生,每天不偷盗就无以生计,实际上,自己和吴俊就是为了寻找刺激、寻求宝物、行侠仗义才以偷盗作为手段,而且干爹也说过:时代在高速发展,偷盗技巧也应该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的推陈出新、与时俱进,如果一味的闭关自守,死抱着老一辈的那点东西不放,必定会被这个时代淘汰……所以,自己和吴俊也不必把这本轻功修炼秘笈看得过重,只要能够学会几招,身体上有所长进也就可以了,真要说练成燕子李三的功夫,那估计这辈子都没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真的练成了,“飞”上一两间平房容易,可是遇到几十层的高楼大厦,那还不是一点辙都没有…… 想明白了,穆春江和吴俊当即启程,奔日杂品商店买大缸去…… 能装下550斤水的大缸确实不太好买,哥俩转悠了好几家商店,累出了一脑门子汗,终于找到了一口合适的大水缸。商店经理听说两位想买下这口闲置了几年、落满尘土的大缸时,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边,赶忙又是找三轮运,又是找人抬,边忙活还边乐呵呵的询问道:“二位一定是买回去淹酱菜吧?这口大缸可好,要是济酸菜,一下能放进去好几百斤大白菜!” 哥俩听得直想笑,心里都琢磨着:你说古人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个练功的方法呢?拿济酸菜的大缸练轻功,说出来都得让人笑话,这也算是废物利用,怎么着也算是古代江湖中人的智慧结晶吧…… 买完大缸,二人又去体育用品商店买了若干个沙袋,铁砂子的没货,真沙子的各式各样,哥俩挑选了不同重量标准的买了一大堆,以便功夫有所长进的时候选用,然后带领着驮大缸的三轮车打道回府。 大缸被抬进了穆春江的住处,哥俩先把大缸里里外外的擦洗了一遍,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盆一盆的把缸里填满水,什么五百五十斤,差不多得了。水缸刚刚填满,哥俩就欢呼着绑上四斤沙袋,争相爬到水缸的缸边缘上,坚持了大概五秒钟,就听“扑通”、“扑通”两声,哥俩全都掉进了水缸里,由于“阿基米德”的浮力原理,水缸在加进去了两个人后,水溢出来,流淌了一地…… 自此,穆春江和吴俊便开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轻功修炼,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哥俩摸索出了一条非常好的经验:在爬上水缸之前,最好是先脱掉衣服,穿个裤头即可,再在水缸旁边放一块香皂,万一一不留神掉进水缸里,就顺手抓起香皂往身上呼噜几下,全当是洗了个冷水澡……这招对于用水紧张的北京市来说,不能不说是一项节水创举…… 虽然不能每天都站在水缸的边缘转圈走动、一天洗上好几个冷水澡,但是哥俩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沙袋一直绑在身上,一早起来就绑上,无论干什么都不许摘下,这样一来,虽然不能每天都走水缸,但却能每天都得到锻炼,也许练着练着,就可以变得身轻如燕了…… “苦练”轻功,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穆、吴二人对“清明上河图”的图谋不轨,一有功夫,哥俩就去故宫博物院里溜达一圈,四处打探有关这副绝世名画的消息,试图能够获取到一星半点对自己有利的线索,可是半个多月下来,轻功都已经多多少少的有了点长进,掉进水缸里的次数比初练时也少了不少,可是对于如何获取到清明上河图却是依旧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令二人苦恼不已。 哥俩又是苦思凝想了很久后,穆春江哭丧着脸跟吴俊说道:“这么着四处打探消息纯粹是瞎耽误功夫,不定得等到哪年哪月才可能盼到清明上河图被挪挪地方,一年两年还能等,要是十年八年的咱俩还找什么宝藏啊?干脆放弃算了!老吴,你赶紧开动脑筋,想个好办法,我是没戏了,脑袋都想大了……” 吴俊眼珠一转,“办法现成的啦,我们直接进去偷啦——” “你丫贫不贫呀!这个办法都说过多少遍了?不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故宫里下手!这是个原则性问题!赶紧想别的办法!” 吴俊被咽了回去,只得郁闷的靠在椅子里继续苦思凝想,又过了一会,似乎是有了主意,吴俊抬起头,“要不——,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干爹,让他帮咱们想想,他可是北派的掌门人,说不准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办法啦。” 穆春江琢磨了一下,面带难色的说道:“你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告诉他好吗?” 吴俊嘿嘿一乐,“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偷盗界的人是干什么的?不都是从事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吗?我觉得只要我们跟你干爹讲明我们肯定不会把清明上河图据为己有,他肯定会尽其所能的帮助我们啦!” 穆春江觉得吴俊的话有点道理,既然自己已经是“黔驴技穷”,倒不妨试试这个办法,兴许“北派掌门”能够有常人意想不到的好办法……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章 三星堆(一) 这次去干爹又是师父那里,怎么着也不能再空着手了,于是哥俩商量了一下,先去自由市场买了二斤苹果,二斤香蕉、二斤桔子、二斤黄花鱼……这里可有讲究,总共是四样东西、八斤分量,取“四平八稳”之意,苹果——平平安安,黄花鱼——年年有余,香蕉、桔子——纯粹的凑个数…… 进了大宅门,柳爷见到两个爱徒,手里又都提着东西,心中甚是欢喜,夸赞两个孩子懂事,可是一见两个人走路一撇一撇的很是别扭,赶忙问道:“你们的腿——,这是怎么了?” 哥俩一撩裤腿,露出绑在腿上的好几斤重的沙袋,自豪的说道:“我们在练习轻功!” 柳爷见他们对于练功竟然如此上心,都已经渗透进了日常生活中,心中更加的欢喜,忙吩咐厨房照着上次的标准再准备一桌满汉全席,穆、吴二人一听,由衷的兴奋,“二斤黄花鱼”就又换来了一顿丰盛大餐,这买卖,合算! 哥俩暗地里商量了一下,准备饭桌上喝过几两酒之后再跟柳爷提起偷画的事,“酒壮怂人胆”,不好说的事等到酒后再说会容易很多。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师徒三人闲聊了一会,穆春江提出想观赏一下干爹多年来的文物收藏,柳爷欣然答应,带领着两个徒弟奔了后面的院子。 这座大宅院确实气派,简单的形容就是院子接院子,一层接一层的接出了好几层,房屋虽然众多,可居住的人却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些柳爷家的伙计,这让穆春江感觉很奇怪,难道柳爷就没有个妻儿老小?这么个大院子怎么着也应该弄得跟“三宫六院”似的才能和它匹配起来,只住着些护卫、佣人模样的人,可惜了!难怪柳爷性情古怪,换成是自己,在这座冷冷清清的大宅子里憋上几年,估计也得憋得脾气古怪了! 穆春江很想询问一下有关柳爷家人的情况,可是又怕哪句问得不合适令柳爷不悦,回头再骂自己一顿,只得强压制住好奇心,琢磨着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问吧。 大宅院里的房子都是青砖灰瓦,风格和造型上并没有什么显著区别,不过穆春江在看了两个院子后,自行把柳爷家的房子分成了两类:一类装着防盗门,另一类没有安装防盗门。穆春江猜想,装着防盗门的有可能就是用于存放文物的房间,可是,这样的房间有点过多,要真是里面都放满了文物,那柳爷这里哪里还是个家,简直就是一个“小故宫”!应该不会吧,柳爷总不可能拥有如此众多的文物吧……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穆春江抖胆询问了一句:“干爹,您的房子为什么有的装了防盗门,有的不装呢?” 柳爷一笑,“安装了防盗门的都是用来存放我多年收藏的房间,你没发现它们还安装着不同样式的空调吗?不同的物件对储存环境的要求也不同,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其它的房间都是住人的地方。” 穆春江和吴俊都是一惊,如此众多的房间竟然都是用来存放文物的,看来柳爷确实不是一般的人物,仅从这些房间的数量上看,他就已经是富可敌国,如果每个房间里存放的文物再有几件绝世珍品,那——,简直是不可想象,两个人就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找寻到了明代宝藏的下落,估计也只能和柳爷的收藏打个平手,柳爷如此的大手笔,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这么多房间,又这么多宝贝,您就不怕被人偷了?”震惊之余,穆春江问道。 柳爷爽朗的笑了,“偷?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我老头子的东西?北无影派掌门人的家里失窃,那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看看院子里这些年轻力壮的伙计,他们可不是一般人,都是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们全都是从北派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弟兄,两年换一拨,天天没有别的事情,除了跟着我练功,就是看守着这些存放文物的房间,两年之后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只要是圆满完成任务就可以晋升两级,你们说,我这里还有可能失窃吗?” 穆春江恍然大悟,再次仔细打量院子里的这些伙计们时,才发现个个体格健壮、精神抖擞,举手投足都是异常矫健,确实并非常人,穆春江不无赞叹的说道:“柳爷就是柳爷!真是一代掌门的大家风范!” 柳爷闻听此话,再次爽朗的笑了。 步入第三层院子,柳爷把二人带到一间正房门前,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边往里面让两个徒弟,边说道:“这间屋子里存放的可是我最为得意的东西,这次算是让你们俩开眼了!” 听柳爷这样说,穆、吴二人更加的兴趣盎然,举步迈进了房门,顿觉一股清凉的感觉扑面而来,不用问,这一定是空调系统在起作用,室内的温度、湿度被长年累月的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水平,文物放在这里就如同进入了博物馆一般,万无一失,只是柳爷要付出的维护费用也一定是非常人所能及了。 感叹之余,二人举目观望,但见巨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都是古色古香、雕梁画壁,其上摆放着一件件奇珍异宝,都是造型各异,令人不禁叹为观止,即使不是这一行的专家,也完全可以看出它们的独特之处,可以想象它们必定是价格不菲。 “随便看吧,都是些世间珍品,架子上有手套,可以拿起来看,不过一定要轻拿轻放,要是损坏了可别怪老爷子我发火啊。”柳爷回手把防盗门关严,指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冲穆、吴二人说道。 二人点头称是,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到达距离最近的一排货架前,仔细的观赏起来。 这是一个摆放着黄金制品的货架,大大小小的金质物件金光闪闪、炫烂夺目,即使最小件的也有拇指般大小,生肖动物、私人印章等等,大件的有金质餐具、酒具,以及做工精细的烛台、雕龙刻凤的头饰,不用问,每一件东西都是各具特色,要么是年代足够久远,要么是充满着传奇色彩,要么是历史中显赫人物所有,总之,必定是世间的稀罕之物,既便不论其文物价值,单单是黄金自身的价格,这些沉重的黄金制品也定是价格不菲。 穆春江细览了一遍货架上的每一件黄金制品,心中不禁再次钦佩起柳爷的巨大手笔,他的收藏可谓是天下之最,简直堪与国家的小型博物馆媲美,要知道这可是私人收藏啊,单单是黄金制品的文物就已经是如此众多,而且据柳爷所说,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是他最为得意之物,这么说来,在其它众多的房间里也许还会有很多的金质文物,只不过柳爷不是很喜欢它们罢了,人一旦富足到了这种程度,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他的神经、吊起他的胃口、引起他的兴趣? 穆春江一番感叹之后,忽见货架上有一件霸气十足的金杖,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赶忙抓起货架旁摆放的白手套匆忙戴上,横出几步,站立在了金杖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托起沉甸甸的金杖,仔细观摩起来。 但见金杖一米多长,承扁圆形,一斤有余,上部平雕纹饰图案,图案分为三组:最下一组为前后对称的人头,人头上佩戴发冠,耳饰有三角形耳坠。前后人头上下各有两周线纹,人头间用双钩形纹饰相隔。上端的两组图案相同,下方为两背相对的鸟,上方为两背相对的鱼,在鱼的头部和鸟的颈部上压有一支箭,似表现鸟驮负着被箭射中的鱼飞翔而来。雕饰惟妙惟肖、生动活泼。 柳爷和吴俊见穆春江看得如此聚精会神、一丝不苟,都觉得很是奇怪,上前一步,站立到穆春江的身旁,也都仔细的观摩起来。 看了一会,柳爷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小穆,看得这么仔细,究竟看出了点什么?” 穆春江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柳爷,半晌才开口,却不是回答柳爷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干爹,敢问一句,这把金杖是在哪出土的?” 柳爷一下被问住了,他极力的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好几年前买的了,在哪出土的?”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不停的用几个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脑门,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为了不打扰柳爷的回忆,穆春江和吴俊谁也不敢出声,看着柳爷在屋子里转磨。 又转了两圈,终于,柳爷停下了脚步,惊喜的抬起了头,兴奋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是四川广汉三星堆,当时卖给我金杖的那个人说是挖土烧窑的时候,一下子就挖出了这个东西!没错,就是三星堆!可是——,多少钱来着?……”(三星堆是1986年7月开始发掘,自此震惊世界,可是在此之前,那里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穆春江和柳爷谈论金杖时,三星堆的大批文物并未出土。) 柳爷刚想起了一件事又准备开始回忆另一件事,穆春江怕把老爷子的大脑累坏了赶忙阻止道:“您别费神回忆钱数了,钱数不重要。既然是四川出土的,我倒是对这件金杖有了一点想法。”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星堆(二) 闻听此言,柳爷不再回忆当时的成交价格,匆忙问道:“什么想法?快点说说!” “我曾经翻阅过一本史籍,说是中原的殷商时期,由于四川盆地山河封塞,与中原文化相差甚远,当时闭关自守的古蜀国相对落后,文字出现较晚,而图像甚为发达,运用生动形象的图像语言来表达绚丽多彩的精神观念,从中透露和反映出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情形,是古蜀历史文化的一大特色。古代蜀人不仅祟尚巫术和祭祀活动,而且擅长于形象思维,极富想像力,擅长将丰富的内容融化在简洁的形式之中,这些在造型艺术和图案纹饰中都有绝妙而高明的体现。当时古蜀族群中一些氏族或部落对太阳崇拜,崇奉信仰鱼鸟图腾,而这个前后对称的人头应该就是采用拟人化手法表现的一种太阳神形象。这把金杖上的图案包含了丰富的内容,所以我觉得它应该是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氏等几代蜀王中某一个人曾经使用过的象征权利的神杖!……” 穆春江如学者般的一番侃侃而谈,直听得柳爷和吴俊目瞪口呆,半晌,柳爷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禁大声赞叹道:“高明啊!高明!柳爷我真是没看走眼!我认的干儿子果然不同凡响啊!这把金杖放在我这里已经有几年了,我对于它身上蕴涵着的丰富文化、历史知识竟然浑然不知,可你个毛孩子只看了几眼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深奥的推测!真是不简单啊!不管你的推测是不是正确,我都相信你!” 柳爷发自肺腑的一番赞叹,夸得穆春江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不过站在一旁的吴俊确实觉得柳爷的赞美之辞一点都不过份,穆春江确实受之无愧,他在文物方面的学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非同寻常的地步,不管别人是否承认,他吴俊都是绝无置疑,他为自己能够有穆春江这个学识渊博的朋友而感到欣慰。 穆春江挠了挠脑袋瓜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干爹您过奖了,我也是纸上谈兵,看过几本书而已,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我也不敢肯定,您就听听得了,千万别把它当成是真的。” 柳爷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干儿子人还挺谦虚的啊!我喜欢!”继而柳爷想了想,“这样吧,为了验证一下你的判断,我就把这根金杖连同其它的宝贝一起送进故宫博物院,参加下个月在大英博物馆举行的中国文物展,到时请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们鉴定一下不就全清楚了!” 穆、吴二人都被柳爷的话惊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什么?!您和故宫博物院还有联系?”穆春江瞪大了眼珠子,兴奋的问道。 柳爷看看穆春江,看看吴俊,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在瞬间变得如此兴奋不已,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是啊!不仅有联系,而且是关系密切!” “为什么?”穆春江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唐突的询问道。 “这个嘛——”柳爷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手,环指着屋子里众多摆放文物的货架,说道:“看见这些文物了吗?还有其它房间里的所有文物,在我死之后,全部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 “啊?!”穆、吴二人都惊呼了出来,瞪圆了眼珠子盯着柳爷,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柳爷被两个孩子震惊、木纳的表情给逗乐了,“小子们,怎么都傻了?” 过了好一会,二人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了常态,匆忙问道:“您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存放文物的房间里有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是柳爷平时观赏文物的时候坐下来休息用的。见两个孩子刨根问底,柳爷冲着八仙桌的方向摆了下手,“那就坐下来说吧。” 穆春江和吴俊跟在柳爷的身后,屁颠屁颠的奔了八仙桌,找椅子坐下,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柳爷,迫切期待着他能够快一点揭开谜底。 柳爷终于开口,“其实事情很简单,柳爷我家财万贯,所藏文物价值连城,富可敌国,可这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啊——,几年前我就立下了遗嘱,在我死后,把全部文物捐献给故宫博物院,也算是给这些宝贝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更是为国家做出了点贡献。立遗嘱的时候,我把律师和故宫博物院的院长全都请来了,当着他们的面签了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自此也和故宫博物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为了表彰我的这种行为,故宫博物院授予我名誉院长的头衔,还经常从我这里借用一些文物参加国际、国内的一些文物展览,这不,前几天他们刚刚派人来我这儿,说是准备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举行一个中国文物展,想让我挑选一些绝世珍品连同故宫博物院精选出来的文物一同参加此次展览,还特邀我参加开幕式剪彩,我老头子坐不惯飞机,所以只是答应了选几件文物的事,没有答应剪彩的事情。刚才小穆说这把金杖是殷商时期古蜀国的东西,要是真的,那一定是一件稀世珍品,所以我不妨把这件金杖连同其它挑选出来的文物一起送到故宫博物院,让专家们鉴定一下,要是珍品就一起送去英国参加展览。就这么点小事儿,看把你们两个孩子给惊讶的,有那么夸张吗?” “有!”穆、吴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如就此把打算窃取故宫博物院“清明上河图”的事全盘托出来讲给柳爷听,也省去了饭桌上喝完几两酒后再说的麻烦,于是穆、吴二人一个主要发言,一个补充发言,把意欲将清明上河图骗出故宫博物院,在它上面寻找到有关明代宝藏藏匿地点的线索等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柳爷描述了一番,还特别强调,绝对不会把清明上河图据为己有,也不会对这副绝世名画造成丝毫损伤,一旦获取到线索后,立即归还。 毕竟是北派掌门人,什么惊天动地的偷盗事件没有经历过?所以柳爷在听到两个孩子的计划后,不仅没有感到震惊,相反却为他们过人的胆量感到欣慰。柳爷向他们反复强调了几遍:绝不许损坏清明上河图,并且无论有没有获取到线索,都必须及时归还!穆、吴二人“向毛主席保证”绝不失言,看在毛主席的面子上,柳爷答应了帮助他们两个。 柳爷坐在太师椅上前思后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准备先去故宫博物院探听一下,此次赴大英博物馆的展览是否已经挑选了清明上河图参展,如果已经选定,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只要打探出名画何时启程、通过何种方式运输即可,剩下的完全交由两个徒弟自行解决,成败都要靠他们自己;而如果此次展览并没有选定清明上河图,那么柳爷就得费点心计,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可以向故宫博物院院长提出要求,只有清明上河图参展,自己才答应选择珍品一同参展,不然自己拒绝提供珍品,原因嘛——,也很简单,自己在英国的朋友很想见识一下这副举世闻名的中国古画,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这位英国朋友如愿,自己不得不提出这样的要求…… 穆、吴二人觉得柳爷想出来的办法非常可行,能够如愿以偿的把清明上河图骗出故宫令两个人兴奋不已,当即搀扶着柳爷直奔餐厅,又是陪着柳爷豪饮一气,直喝得晕头转向、狂吐不止,但是二人觉得很是值得,毕竟困扰两个人多日的核心问题迎刃而解了,接下来就该缜密计划盗出名画的诸多细节了。 趁着还没有酩酊大醉,穆春江和吴俊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柳爷的大宅院,并相约几天后,再来柳爷这里听候胜利的消息,柳爷借着酒劲,拍着胸脯说“万无一失”,毕竟是岁数比较大,所以没有采用传统的向“毛主席保证”的作法…… 路上,吴俊难以抑止对穆春江的满腔钦佩之情,不停的夸赞他“绝对是一个文物专家啦”,“绝对的满腹经纶啦”,“绝对的令人钦佩啦”……穆春江被吴俊的三个“绝对”弄得头晕脑胀,本来就被酒精刺激得有些轻飘飘的身体更加的腾空而起,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算个“专家”了,竟然连柳爷都不知道的古蜀国自己都能如数家珍,就不知道金爷是不是知道,如果金爷也不知道,那……自己还真是有点神了…… 想到了三星堆,一个念头突然在穆春江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既然卖给柳爷金杖的那个人说是在三星堆挖土烧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那么,三星堆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古蜀国时期最为繁荣的地区,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其它的重大发现! 想到这里,穆春江兴奋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俊,吴俊一听,兴奋异常,天下只要是刺激的事情都会引起他的兴趣,于是哥俩相约,等找到明代宝藏后,就去三星堆看看,说不准那里还隐藏着另一个巨大的宝藏……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隐字破解法 酒醒后已是第二天早上,穆春江和吴俊又聚在一起,先沿着大水缸的边缘走了两圈,摇摇摆摆的晃悠了半天,趁着没落入水里,赶忙跳了下来。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还是不洗冷水澡比较好。两个人出了房间,按照吴俊的指点绕了大半个北京城,来到了一家粤式餐厅,边喝“早茶”边商议起偷盗清明上河图的实施计划。 如果清明上河图能够顺利赴英参加展览,那么有两个机会可以实施盗窃:一是在它被运出故宫,运往机场或是码头的途中;二是在它被运往英国的航班或是轮船上。究竟哪个机会更好一些现在还无从判断,但无论怎样都是要采用“智取”而不是“强夺”,流血牺牲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性问题。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清明上河图二人已经仔细查看了无数遍,它的正面绝对没有关于宝藏的文字记载,所以记载的位置在它的反面几乎可以肯定,而出于保密考虑,崇祯黄帝也许会采用古代隐盖文字的方法对文字进行了特别处理,使其从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文字,而究竟采用的是何种方法,又需要采用何种方法既不会对名画造成损伤又可以把文字破解出来,是眼下两个人急需开展研究的课题,必须要准备充分,把古代破解隐藏文字的方法全部掌握,再分析出崇祯黄帝最可能采取的方法,有的放矢、万无一失,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得到名画的第一时间将文字破解,并尽快将名画归还,免得造成故宫的工作人员人心惶惶,再逼迫公安机关展开全国范围内的专项围缴,事情真闹得太大总不是件好事。 商量明白后,二人无心久留,抓紧时间撮了几屉小笼包、几屉虾饺、几屉叉烧包……喝了几碗广东凉茶,早饭午饭并成一顿,直撑了个肚歪,然后就奔了那个令吴俊望而生畏的地方——北京图书馆。不过,对于看书吴俊的抵触情绪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通过上次在书中查询出长平公主墓的线索,吴俊感觉:有的时候,书本确实是一种好东西,只要细心钻研,还是能够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另一方面,穆春江的满腹经纶与他的读万卷书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也或多或少的刺激了吴俊,觉得这世上除了钱,书籍似乎也是一样不错的东西。 二人从目录中查询出了很多有可能记载着介绍古代将字迹隐形的书籍,借出来搬到阅览室的大长条桌子上,耐着心的一本一本的仔细翻阅起来。 别说,有关文字隐形方法的介绍还真不少,而且都介绍得非常详细,可是只看了几眼,穆春江和吴俊的脑袋就大了,穆春江这才明白:原来想要成为一个当代偷盗界的高手,不仅要学会文言,知晓历史,而且还要精通化学!这也有点忒难了吧…… 就见有关文字隐形方法的介绍如下—— …… 隐形文字基本上都是用隐形药水书写在纸上,字迹风干后,就会在纸上消失,而这种神奇的隐形药水其实原理非常简单,它仅仅是利用酸碱指示剂在酸性或碱性溶液中的颜色变化而已,除了应用化学变化中的酸碱中和的原理之外,还可利用其它的化学反应,比如:沉淀反应、氧化还原、错离子形成及催化反应等现象,来配制隐形药水。 …… 沉淀型隐形药水:利用两种不同的化合物反应时会产生不溶性的有色沉淀物来配制成沉淀型隐形墨水,例如(1)由硝酸铅或硝酸银溶液与硫化铵溶液作用产生黑色的硫化铅(pbs)或黑色的硫化银(ag2s)沉淀。(2)由硝酸铅或硝酸银溶液与碘化钾溶液作用产生黄色的碘化铅(pbi2)或黄色的碘化银(agi)沉淀。(3)由硝酸铅或硝酸银溶液与氯化钠溶液作用产生白色的氯化铅(pbcl2)或白色的氯化银(agcl)沉淀。前者(1)与(2)可在白色滤纸上呈现出黑色或黄色字体,而后者(3)可在预先染成黑色的滤纸上呈现白色字体来。其反应方程式如下:pb2+(aq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异容术(一) 穆春江又向柳爷询问了一些参展文物运输过程中的细节,柳爷尽其所能,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无奈有些情况出于保密的原因,故宫博物院院长不能告诉柳爷,如果一味的刨根问底只会引起怀疑,所以也只能作罢。 带着柳爷告诉自己的好消息,穆春江赶到吴俊下榻的饭店,连再次享受“满汉全席”都没有顾上,为了能够尽快想出对策以应付下个月就要启程的赴英展览,并从中窃取到清明上河图,穆春江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了享受美餐的机会。 听到清明上河图可以如愿参展,吴俊也是异常兴奋,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忙活着给穆春江让座,又是沏茶、又是上烟,似乎这件天大的喜事是穆春江一手办成的,劳苦功高,理应享受功臣般的优厚待遇。忙活了一溜够后,穆春江才跟大爷似的摆了摆手,嘴上说道:“行了,别忙活了,坐吧——” 吴俊乐呵呵的坐下,眉开眼笑的望着穆春江,“万事开头来,这么说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啦?” 穆春江咂巴着嘴,不无感叹的说道:“哪有一半啊?依然是困难重重啊!” 吴俊看着穆春江的表情,真真假假、真假参半,心里也没了谱,赶忙问道:“还有什么困难,快点说说啦!” “首先,虽然我们已经得知了文物是通过飞机运往英国,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启程从故宫运往机场,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其次,文物究竟用哪个航班或是哪架专机运输,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就这两个一无所知就够咱哥俩喝一壶的了,这都属于保密消息,所以柳爷也没办法套听出来,你算算,咱们还能成功一半吗?”穆春江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该怎么办啦?”吴俊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呀?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吗,赶紧想吧!老吴同志,一定要开动脑筋,想出办法,千万不要被刚刚取得的一点点成绩冲昏了头脑!”穆春江跟个大干部似的教育起吴俊。 吴俊很是配合,跟个受气的小职员似的频频点头称是,“您说得对,我赶紧开动脑筋,一定会想出好办法,请领导放心啦!” 哥俩一唱一合的演了会戏,然后谁也没绷住全都笑了出来。 笑罢,穆春江认真的说道:“老吴,逗乐归逗乐,不过说实话,咱们现在面临的难题确实不小,真得好好的想出个对策。柳爷说,以前也有过到国外参展的先例,从故宫到机场的运输途中可谓是严防死守,故宫、长安街,以及国际马路(当时还没有机场高速公路,通往首都机场的道路被百姓们形象的称为国际马路)沿途全部戒严,运送文物的车辆也都是武警战士押送,不可能出现半点疏漏,所以啊,从故宫到机场途中下手的这条路肯定是被堵死了,只能把心思用在飞机上了,不然到了英国,估计路上和博物馆里的保安措施也绝对不会比在中国差!” 经穆春江这样一说,吴俊这才意识到穆春江确实没有开玩笑,难题当真不小,想要成功窃取出清明上河图绝非易事,真是要“登天”才能解决了。 难题已经摆放在眼前,二人再也无心调侃,皱着眉头苦思凝想起来,一时间宾馆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都是清晰可闻。 沉默了大约一个钟头,吴俊突然眼前一亮,一条妙计计上心头,他扭过头,双眼放光的盯着穆春江,率先打破了沉默,“小穆,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听听是不是可行啦?” 穆春江一见吴俊放着绿光的小眼睛,心知他一定有了重大的进展,赶忙催促道:“快点说来听听!” “你看这个样子行不行啦!我记得柳爷曾经说过,故宫博物院让他挑选一些绝世珍品参展,并且特邀他参加开幕式剪彩,他说自己由于坐不惯飞机,所以只答应了选送文物,没有答应剪彩的事情……”吴俊依然是小眼放光的说道。 穆春江似乎明白了吴俊话中的意思,含糊的推测道:“你是说——,让柳爷去参加剪彩,然后让他在飞机上帮助咱们实施偷盗?” 吴俊的脑袋使劲的点了点,继而又使劲的摇了摇,“是让他去参加剪彩,不过不是让他自己去啦,是我或者你去啦!” 穆春江被绕得有点糊涂,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他去,又不是他自己去,那究竟是怎么去?” 吴俊喜上眉头,用手指了指穆春江,又指了指自己,故作神秘的说道:“你,或者,我,装扮成柳爷……” 穆春江恍然大悟,心中不禁狂喜了几秒钟,不过仅仅是几秒钟,几秒钟之后,他就不再兴奋,吴俊的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不错,可是真正的实施起来可行性却是很差,自己和吴俊都是二十几岁的人,柳爷却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再怎么牛的化妆师也不可能把出入如此大的两个人化妆成一个模样吧,除非是整容,可是为了一张画而舍弃掉大好青春,整出一个老头的脸来……这也有点忒不靠谱了!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撇着嘴说道:“不太可行!哪能化妆得那么象?回头让人一眼就给认出来了还不擎等着束手就擒?” 吴俊嘿嘿一乐,“这你就外行了吧,江湖中专门有一种‘异容术’,可以照着原人制作出一张假脸,往你的脸上一粘,简直是一模一样,只要不是天天都见面的老熟人,不可能会有人看出破绽的。” “你这可越说越邪乎啊!天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儿?高科技都不一定能办到,江湖这帮人就能办到?” “信不信由你啦,这门异容术里面的学问可是很大的啦,要算当然也算是高科技啦,它已经在江湖上存在了数千年,如果没有过人之处,当然早就被优胜虐汰啦!” 虽然还是不太敢相信,不过有着上次的“前车之鉴”,自己死活不相信吴俊所说偷盗界的事情而引出的麻烦,所以这次穆春江也不再犟了,多多少少的还是相信了那么一点,嘴上说道:“真的那么神奇?” 吴俊点了点头,“真的那么神奇,不过——,我也没有见识过啦!” “****!”穆春江差点没动手打吴俊,瞪圆了眼珠子说道,“合着你丫都没见识过,就跟我这瞎白活是不是?” 吴俊赶忙解释道:“没见识过并不代表它不神奇啦!我的师傅就曾经见识过,还跟我说过非常神奇啦!” “您这儿别绕口令了,回头再把您那广东舌头给绕歪了,都是道听途说,你让我怎么相信?” 吴俊认真的想了想,“这样吧,我这几天就打电话给南派的兄弟,让他们帮忙搭个线,最好是在北京这里找到一个会异容术的人,一旦化妆出来就不由得你不信啦。” “那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着了真家伙,不用你说我也相信,实际上我巴不得这招能够奏效呢,省着还得费心想别的法子。” “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啦!”说着,吴俊上下打量起了穆春江,边打量着边不停的吧哒着嘴,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嘛呢?你丫老看我干嘛呀?”穆春江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我在打量你的身材啦,如果异容术可行,装扮成柳爷的重任就非你莫属啦!” “凭什么呀?这种倒霉的事儿都贪在我的头上?”穆春江梗着脖子说道。 “你看啦,就我们两个人,我的个子太矮,和柳爷差了一大截,就算是脸弄得和柳爷一模一样,也会一下子就被人看出蹊跷啦,人怎么可能三天不见就短了半截呢?你的个子虽然比柳爷的高了一些,可是柳爷有一点点驼背,你只要多驼出一点,个头就和柳爷差不多啦!虽然你比柳爷要健壮,可是只要穿着的衣服宽松一些,还是不太容易引起怀疑的啦,所以啊,当然是非你莫属啦!” 穆春江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合着您这五短身材还短出理了?让我一个人去英国偷画,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吴俊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穆春江的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也装出大干部的口气说道:“年轻人,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嘛,要勇于挑起重担,要知难而上,万万不可以当逃兵啦!现在我们的队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由于我的个头短小精悍,所以只能由你出马啦,不过请你放心,我是不会不管你的啦,我会把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啦!” 虽然不情愿,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穆春江琢磨了一下,决定硬着头皮上!只要吴俊所说的“异容术”确实高超,那么自己就不妨装扮成柳爷,去英国走上一遭,愚弄天下人之余,也算是自己游戏人生的一部分吧…… 当下,穆春江重返柳爷家,请求他答应故宫博物院的邀请,赴英参加开幕式剪彩,并且要和文物同乘一架飞机,原因很简单,柳爷要亲自看管着自己的绝世珍品…… 之所以提前做好柳爷的工作,是因为吴俊拍着胸脯保证,异容术绝对没有问题,肯定会让穆春江眼见为实,所以柳爷这里一定要先行做好思想工作,不然耽误了办理签证,那可是后悔莫及啊!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异容术(二) 柳爷这边没有丝毫的问题,一口答应下来,不仅没有奚落穆春江和吴俊的想法是异想天开,竟然还夸赞他们俩“头脑灵活”,对于异容术,柳爷也说是曾经有所耳闻,这倒是坚定了穆春江的信心,感觉吴俊的奇思妙想并非空穴来风,既然柳爷都没有提出疑义,那么只要能够找到会异容术的人,那么前途必将一片光明。 吴俊和穆春江分手后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穆春江饶世界的找他,准备把柳爷一口答应下来的好消息告诉给他,可是怎么也找不着,甭管是宾馆房间,还是公司办公室,或是京城的各大知名饭馆,哪里都找不到那个五短身材的影子,四处找寻了两三天后,穆春江已经开始有一些担心起来,生怕吴俊会招惹什么不测,这厮的坏事没少干,不定哪辈子的冤家找上门来实施报复,也许已经绑架了吴俊毒打一顿,然后攒巴攒巴塞进了那口污水井了……不过穆春江感觉就此报案还为时尚早,准备再抻上一两天,如果依然不见吴俊的踪迹,就不得不报案了。 没有了吴俊,穆春江忽然感觉无所事事起来,放着一肚子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憋在肚子里没着没落的,无奈之下,他每天四处找寻完吴俊后,就回到旭日公司,跟一直在坚守岗位的美惠和大头聊上几句,随便找个不认真工作的职员批评上几句,这样倒是感觉充实了许多。由于穆春江和吴俊有更加重要的“大事业”要干,所以在写字楼被全部卖出后,就把公司的大权交与了日方代表——美惠小姐,以及中方代理人——大头,全权负责,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两个人完全可以商量出个对策自行解决,不必请示穆、吴二位领导。 小岛美惠的情感方面,这一阵子经历了一个从喜悦到失落,然后又回归自然的过程—— 起初,穆春江找到她,想拉她一起成立家合资公司,美惠欣喜若狂,不为公司是否盈利,而是为了成立公司之后,就可以和穆春江经常见面了。对穆春江的好感美惠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从长相上来说吧,穆春江并不算英俊,可是他身材高大,很有一股男子汉的气魄;从学历上来说吧,穆春江充其量也就是个高中毕业,可是却有一肚子古玩的学问,出口成章、满腹经纶;从对人的关爱上来说吧,穆春江似乎也不是很上心,可是在有意无意间却能透出一种令人感动的真情……总之,美惠也不知道究竟是穆春江的哪个方面深深的吸引住了自己,是他的贫贫叨叨、油嘴滑舌?还是他的过人见解、满腹经纶?抑或是他的玩世不恭、戏弄人生?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自从第一次坐上穆春江的出租车,和他开始了第一次交谈,他就吸引住了自己,他与那些拼命追求自己的男孩们相比确实与众不同,他的身上有着他们所无法比拟的独特魅力…… 可是好景不长,喜悦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美惠就开始失落起来,原因当然也很简单,穆春江对自己忽冷忽热,似乎并没有主动把两个人的关系朝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这让美惠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方面做得不好,不能令穆春江满意,直到有一天,她终于从喝醉酒的吴俊嘴里得知了真相,原来穆春江也很喜欢自己,只是对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有所顾及而已,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这倒使美惠轻松了许多,她深知日本法西斯无耻侵略的那段历史,那段可耻的历史不仅令亚洲国家的人民深恶痛绝,就连美惠自己也是不寒而栗,所以美惠能够体会穆春江的心情,穆春江的这种心情正是一个有良知、有爱国心的人所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只不过他的反应比常人更加偏激一些而已。既然不是自己哪点做得不好,美惠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交往,穆春江会逐渐的打消这种顾虑,不再象现在这么偏激。 可是自从写字楼的期房被销售一空后,穆春江就不经常来公司了,和吴俊一天到晚的在外面也不知道究竟在忙活些什么,还把所有大权全部交给了自己和大头。忙一点累一点都不算什么,毕竟这也是一种锻炼,可是天天见不着他,又怎么能加深了解呢?这又让美惠开始发愁,可是愁也没有用,连穆春江的影子都见不到,而且公司里有众多繁琐的事务等待着自己去处理,学校里也还有课程等着自己去学习,终日忙得不亦乐乎,对穆春江的思念也就此被冲淡了许多,就这样,美惠又回归了自然,天天学校、公司的跑来跑去,与穆春江的关系也似乎疏远了一些。 可是今天却在下班时间看到了穆春江的身影,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美惠感觉很奇怪,待到员工们都下班走后,她一个人来到了穆春江的办公室。 美惠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穆春江在房间里愣愣的喊的一声,抬头见是美惠,匆忙在脸上堆积出一些微笑,语调温柔的问道:“美惠啊——,近来可好?” 美惠笑了笑,迈动纤细迷人的双腿走到穆春江的办公桌前,淑女般轻盈的坐下,柔声细语的说道:“我,当然好啦,你呢?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了?” “哦,我也没什么事儿,主要是来看看老吴来没有!”穆春江盯着美惠迷人的脸蛋,感觉心情愉悦了许多。 “老吴?已经很多天没有来过了啊,我还以为你们俩在一起忙呢。” “开始是!后来就找不着这孙子了!”穆春江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说了句脏话,赶忙不好意思的打着圆场,“你别介意啊,我们哥俩在一起孙子孙子的称呼对方惯了!” 美惠“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娇容红润,分外迷人,轻盈的说道:“没关系,早就习惯你的说话方式啦。” 穆春江不知道美惠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尴尬的笑了一下,他看了眼表,又想了想,问道:“美惠,你晚上有事儿吗?” 美惠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样吧,我也没什么事儿,咱俩一起吃饭吧!都好长时间没请你吃饭了,再不好好交流交流咱俩的关系都该疏远了。”穆春江提议道。 闻听此话,美惠在瞬间变得有些生气,赌气般的反问道:“咱俩的关系亲近过吗?” 穆春江被问得哑口无言,想想也是,美惠这么完美的女孩,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之动容,自己有这么好的机会却不好好把握,因为她的国籍问题有意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美惠有错吗?她一个天真浪漫、纯洁善良的女孩,凭什么要替那帮混蛋鬼子们背负骂名?让这么好的女孩承受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历史责任确实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这种作法确实过于偏激、不可理喻! 穆春江的心里生出些许歉疚之情,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美惠的身旁,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好言相哄,“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啊,走,吃饭去!”说着,拉着美惠白皙的小手朝着房门走去。 难得穆春江一个从不会认错的大小伙子能够哄自己,美惠知道这简直比打穆春江一顿还要难,由此满腹的怨气消了一些,木偶般的跟随着他出了办公室的门。 两个人手拉着手如同情侣一般溜达到了公司写字楼附近的一家大众餐馆,穆春江原本打算开车带美惠去马克希姆或是莫斯科餐厅,但有些舍不得放下美惠白嫩热乎的小手,所以转念选择了这家档次虽然不高,但菜确实做得不错的饭馆。一路上,美惠顺从的任凭穆春江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心里却在考虑着对穆春江进行“讨伐”,把自己长久以来积聚在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她要质问穆春江,对于两个人的关系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无论怎样她都要听到穆春江明确的答复,她不想再这样饱受无名的煎熬,只是——,到时自己是否能够狠下心,把质问的话说出口,美惠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含糊…… 两个人就座,穆春江抱着菜单点了一大桌子菜,有自己爱吃的,也有美惠爱吃的,毕竟已经交往了这么久,对于美惠有了诸多了解。点完菜,穆春江边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边说道:“先来一扎生啤,一瓶北冰洋!” 服务员刚要点头称是,美惠匆忙提出了疑义,“不要北冰洋,我也要一扎啤酒!” 穆春江一愣,他知道美惠从不喝酒,可是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的主动要酒喝?看来是心情不好想借酒交愁啊,这下可坏了,看来这顿饭不好吃啊,自己还得哄她…… 美惠的心情确实不好,要酒的目的是想通过酒精的麻醉而使自己鼓起勇气,向穆春江说出那些一直憋在自己心里想要质问他的话,今天是一个好机会,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再承受无名的痛苦煎熬……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异容术(三) 生啤很快送上来,美惠端起扎啤杯子,在穆春江惊异的目光下,咕咚咕咚的喝下了几大口,要不是因为酒太凉,她可能还会多喝一些。放下杯子的一刻,美惠抬眼望着穆春江,如同挑衅般的用手擦了一把红唇边的啤酒沫,神情中充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倔强。 穆春江心说不好,看来美惠是要对自己进行讨伐了,自己也是活该,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和美惠呆在一起了这么久,也就是美惠的脾气好,要是换成个别的女孩,早就得跟自己发火不可,看来今天这顿“鸿门宴”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为了掩饰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情,穆春江也匆忙抓起酒杯,一口气喝掉了半扎啤酒,被气顶得直打嗝。美惠本想抓紧时间开口,可是一见穆春江也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终于没有说出口,看来自己的酒喝得还是不够多,还没有让大脑迷糊起来,也许只有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自己才能说出那些讨伐的话,于是美惠休息片刻,再次抓起酒杯,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见美惠再次灌酒,穆春江也匆忙拿起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然后冲着服务员高喊一声,“再来一扎!” 就这样,菜还没有上齐,穆春江和美惠就已经痛灌了自己一气,穆春江喝完了两扎,美惠一扎,由于都是空腹,又喝得过快,所以两个人的头脑都有些迷糊不清起来。 美惠觉得自己的状态已经被酒精刺激得差不多了,于是她稳定了一下情绪,终于开口,“穆春江,我今天想要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穆春江知道,美惠对自己的“笔诛口伐”自此开始了,由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他没有感到过于意外,既然是自己理亏,态度就应该好一些,所以穆春江顺从的点了下头,语调平缓的说道:“问吧,我肯定实事求是的回答。” 美惠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我知道你特别讨厌日本人,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也特别讨厌我?” 穆春江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讨厌日本人,但我绝对不讨厌你!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 美惠没笑,继而问道:“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这个——”穆春江含糊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糊的说道,“也,也没有吧——” “还说没有,你刚才说了,肯定会实事求是的回答,可你现在就没有说实话。”美惠不依不饶的说道,她强迫着自己一定要把质问穆春江的话全部问出来。 穆春江愁眉苦脸的望着美惠,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无奈的开口,“是,我是有点不冷不热,可是,可是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美惠的身体震颤了一下,这还是穆春江第一次说出喜欢自己,这几个字她已经期待了很久,可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听到,她有一些激动,又有一些气愤,还有一些酸楚,几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她百感交集,竟然不知再说些什么,多种情感不停的撞击着她单纯的心,不多时,眼泪就被撞击了下来,美惠开始凄楚动人的哭了起来。 见美惠委屈的哭了起来,穆春江一下子没了主意,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哭泣,尤其是像美惠这样柔弱的女孩,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心里起急,手心冒汗,食归大肠、水归膀胱…… 半晌,脸被憋得通红,如同半俩猪腰子般的穆春江终于吐出了一句,“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美惠抬起头,怨恨的望了穆春江一眼,眼泪依然不止,穆春江匆忙把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然后狠了狠心,说道:“美惠,我真的喜欢你!我知道我错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那么偏激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一定对你好!”穆春江还从来没有在女孩子面前说过动情的话,能够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难为他了,虽然措辞上的功力比起“种马”来差了很多,但感情上绝对是真情流露,正是这种真情打动了美惠,听到这些后,美惠更加的泪如泉涌,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 穆春江更加的慌了神,匆忙把桌子上剩下的餐巾纸全部塞到了美惠的手里,嘴上小声的恳求着:“美惠好,美惠乖,美惠别再哭了,不然别人该笑话咱俩了。” 一听穆春江的“美惠好,美惠乖”整个一个大人哄小孩的言语,美惠又气又恼,竟然在瞬间破涕为笑,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瞪着穆春江,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无尽的爱慕之情…… 又过了一会,美惠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穆春江适时的又开展了一番检讨,美惠终于原谅了他。此时点的菜已经上齐,穆春江挥动筷子,杂七杂八的给美惠的碗里夹满了各种菜肴,边夹还边嘴上叨叨着,“流了那么多眼泪,多吃点补补,要不然下次再惹你生气,该欲哭无泪了!” 美惠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眼前这个油滑的穆春江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么多英俊的男孩追求自己,可是自己一个都看不上,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莫非,这就是他不同寻常的魅力所在? 吃了会菜,两个人的情绪都恢复了正常,对于美惠的问题终于做出了抉择,穆春江的心情无比愉悦,一直困扰在自己心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甭管这种解决方式是否草率,自己总算是走出了鬼子们所留下的阴影,终于可以和美惠如同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交往,这让他激动不已。穆春江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伸出两个手指头,高声喊道:“再来两扎!”他准备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好好的喝一顿酒,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一直困扰在心头的阴云终于顿开,美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见穆春江情绪高涨的让服务员上酒,美惠没有阻拦,她不想打消穆春江的兴致,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虽然自己不喜欢喝酒,可是今晚她要陪穆春江喝下去,反正自己喝醉了穆春江是一定会送自己回到学校的。 按照二比一的比例,穆春江又喝了两扎啤酒,美惠也很是配合的咬着牙又喝下去了一扎,此时,美惠已是头晕脑胀,感觉天旋地转,穆春江则再次体验了一次“食归大肠、水归膀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强烈的想法:上厕所!于是跟美惠匆忙打了个招呼,就撒丫子奔了洗手间。 方便过后,穆春江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这才感觉出来看东西已经有一些重影,看来酒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自己醉了是小,不能把美惠送回学校可是大啊!穆春江在水池洗了几把脸,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步履蹒跚的摸回了座位,抬头望了美惠一眼,忽然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可究竟是什么,他却是无法肯定,愣愣的望着美惠粉扑扑的小脸蛋足有十几秒钟,但最终确信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吃饱了吗?”穆春江问道。 美惠羞涩的点了点头。穆春江心里纳闷:饱就是饱,不饱就是不饱,为什么要羞涩?这种反应好像不太正常吧…… “服务员!结帐!”穆春江扭头喊了一声。 服务员拿着帐单很快过来,结过帐,穆春江起身,冲着美惠笑了笑,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美惠羞涩的笑了一下,羞答答的低声说道:“我——,我——,我今晚不想回学校啦——” “那你准备在哪过夜?”穆春江不解的问道,心里琢磨着:怎么美惠的声音一下子嘶哑了许多? 美惠抬眼含情脉脉的看了穆春江一眼,她更加的羞涩,以至于把声音压得又低下了许多,不过却是足以让穆春江听到,“我——,我——,我想到你那里过夜——” 穆春江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痴呆呆的盯着美惠,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口水差点从半张着的嘴里流出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美惠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为什么一经酒精的刺激竟然会变得如此轻浮?可自己该怎么办?答应吧,自己是在乘人之危,跟个无耻的小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不答应吧,会不会令美惠不高兴,觉得自己是在嫌弃她?一个纯情女孩,能够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穆春江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不知所措,竟然变得哑口无言,只会瞪大了眼睛盯着美惠俊俏的脸蛋发呆。 还是美惠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羞答答、柔声细语的开口询问道:“穆哥——,好不好嘛——” 只这娇滴滴的一句,穆春江的全身就变得酥软无比,竟如同一滩没有了骨头的面人一般滩坐在了椅子里直往桌子底下出溜……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异容术(四) 正当穆春江滩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之时,就见美惠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个头竟然矮了半截! 穆春江大惊,为什么婷婷玉立,有着迷人身材的美惠在自己上趟厕所的功夫就变成了五短身材、短小精悍?只这一惊,穆春江的酒就已经全部的醒了,额头也冒出了滴滴汗珠。 只听得短了一截的美惠放声大笑,声音尖利、肆无忌惮,笑罢,就见她伸出右手粗短的手指,胡乱的往耳朵边一抓,然后猛的一用力,一张秀美的面皮竟然被一下子撕了下来…… 穆春江如同黑夜中见到了鬼一般,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万万没想到,如此漂亮、迷人的女孩竟然是一个贴着人皮的鬼!难怪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日本人都是鬼变的!日本女孩也不例外! 穆春江利用短暂的时间就已经在脑子里分析清楚了缘由,他龇着牙,咧着嘴,准备目睹那张面皮下面更为恐怖、狰狞的骷髅头,可是这一看再次令他大吃一惊—— 美惠漂亮的脸蛋下面,竟然是吴俊那张丑陋的面孔!没错,不是鬼,就是吴俊,他的两只小眼睛还在冲着自己拼命的眨啊眨…… 穆春江呆若木鸡的盯着吴俊,竟如同一个陌路人一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吴俊怎么就打扮成了美惠?而这个吴俊版的美惠是刚刚入戏,还是从公司办公室起就一直阴魂不散的跟随着自己? 正在穆春江发呆之时,美惠小姐含着笑,从饭馆门外步履轻盈的走进来,如同仙女一般,婀娜多姿的走到了穆春江的身旁…… 穆春江看看吴俊,看看美惠,左顾右盼了半天,终于相信了他们是两个人,吴俊是吴俊,美惠是美惠!可是吴俊刚才装扮出来的美惠怎么会如此的逼真,穆春江还是没有弄明白,依然是惊奇不已。 吴俊上前一步,一把拉起了穆春江,嘻嘻哈哈的止不住笑,这次他可是大获全胜,穆春江已然被他完完全全的搞傻了,当然,这正是他所希望达到的最佳效果。 吴俊和美惠把穆春江拉出了饭馆,边走吴俊边开始给穆春江讲解事情的全过程—— 原来,吴俊消失的这几天就是去寻找会异容术的江湖兄弟,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吴俊先打电话回广东,询问南派中见多识广的兄弟,让他们提供线索,然后吴俊依据一星半点的线索几乎转遍了北京城,才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寻到了一个。吴俊本想拉着穆春江一起寻找,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干然后嬉弄穆春江一番比较好,谁让这小子不相信异容术的高超技能,要是能把穆春江嬉弄得目瞪口呆,那一定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找寻到会异容术的人之后,吴俊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装扮成美惠嬉弄穆春江比较有意思,于是他偷偷的潜回公司,从美惠的办公桌里偷了张照片出来,然后付重金定制美惠俊秀的面皮,之后贴在了自己的糙脸上…… 今晚的行动完全是天公作美,吴俊并没有有意安排,他怀里揣着美惠的面皮来到公司,却发现穆春江正和美惠在办公室里聊天,吴俊计上心头,于是尾随着他们来到饭馆,待到穆春江上厕所之际,吴俊把美惠拉出了饭馆,让她只许旁观,千万不要进来,务必合作,万万不能坏了自己的好事。 就这样,吴俊着实的嬉弄了穆春江一番,那种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穆春江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变得惊喜万分,今天他真算是开眼了,就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异容术竟然是如此的神奇,虽说自己第一眼看见吴俊装扮出的美惠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仔细观察之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由此可见,依靠此法装扮成柳爷,也必将瞒天过海,除非碰上与柳爷同床共枕的媳妇才有可能露馅,可是据了解,柳爷似乎根本就没有过媳妇……这样一来,乔装打扮成柳爷窃取出清明上河图,绝不再是天方夜谭的神话…… 由于惊喜而变得头脑清醒的穆春江,开车把美惠送回了学校,分手时,主动伸开双臂,和美惠简单的拥抱了一下,通过今晚的“口诛笔伐”,两个人的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穆春江决定不再因为美惠的日本人身份而优柔寡断,吴俊曾经说过,这么好的女孩与之失之交臂一定会令自己遗憾终身,看来这话应该没错。不过,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业”要干,亲亲倭倭、儿女情长的事儿还是留在以后再进行吧。美惠含情脉脉的目送着穆春江上了车,她的心里快乐而充实,有穆春江在自己的身边,她从此不再孤独…… 为了庆贺事情有了突破性进展,穆春江拉着吴俊找了个大排档又喝了一顿酒,边喝边听吴俊重新详细描述了一番失踪这几天所发生事情的细节,两个人直喝得酩酊大醉,就近找了家旅馆睡下,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赶往柳爷家,询问柳爷那边的进展情况,再向老爷子要张清晰的脸部照片。 瓶颈问题迎刃而解之后,事情的进展似乎变得异常顺利起来,柳爷这边已经和故宫博物院取得联系,达成一致,柳爷应邀赴英参加开幕式剪彩,并且同乘运送文物的飞机,这让故宫博物院院长很是诧异,运送文物的是运输机,其舒适程度远远不及民航班机,况且,柳爷并不需要那么早到达,因为布展需要些时日,于是院长极力劝说柳爷和自己同行,毕竟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还是路上舒服一点好,但无论怎样劝说,柳爷就是执意要和自己的那些“宝贝”们通行,不然心里不踏实,无奈之下,院长只得答应了柳爷的要求,以故宫博物院老专家的身份为柳爷办理各种手续,临了还嘱咐柳爷路上一定要注意身体,最好把药带齐全了,那种飞机上的条件很差,可一旦上了飞机,再想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从柳爷那里打听来了事情的细节后,穆、吴二人甚是高兴,掐指一算,距离飞机启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必须要抓紧时间准备,于是二人千恩万谢了柳爷一番后,恳求老爷子给张面目清晰的照片,柳爷东翻西找的终于在本破书里找到了张一寸相片,交给了二人。二人一看,差点乐喷了,这都哪跟哪啊?相片上的柳爷眉清目秀、英姿飒爽,至少比现在年轻三十岁!柳爷自己也乐了,老爷子讲话,自己这辈子最不愿意干的一件事就是照相,把个大活人弄在张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吉利,于是二人不容分说,拉着老爷子奔了照相馆,按在椅子上就噼里啪啦的照了好几张相。 简短截说。拿到柳爷的相片后,二人当即赶往会异容术的兄弟那里,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金钱,不惜代价,务必做出一个惟妙惟肖的柳爷的“假脸”。 回到住处后,二人开始详细计划起来,此次偷盗行动非同寻常,而且要由穆春江一个人全部承担下来,所以准备工作必须做到事无巨细、万无一失,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环节迫在眉睫,据吴俊分析,由于清明上河图的特殊性,它应该是被锁在特制的保险柜中进行运输,所以眼下有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最短的时间里,教会穆春江开启保险柜机械锁及密码锁的技能!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知道穆春江一丁点偷盗的基本技能都不具备,除了腿上绑了几个沙袋子,照猫画虎的练习了几下北派的轻功之外,他对于偷盗技能没有任何了解,从零开始,还要在短时间内速成,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吴俊拉着穆春江去了家百货商店,别的东西连看都不看,各式各样的锁具倒是买了一大堆,最后还选中一个沉重无比的密码锁保险柜搬回家里。东西齐全后,吴俊先解剖了几把锁具,一样一样的给穆春江讲解锁具的原理及其构成,随后找了根细铁丝,开始手把手的传授给穆春江开锁的技艺。 对于开锁这门技能,穆春江一直具有强烈的求知yu望,这还要源于他的底子比较好,天下的事儿,但凡是和玩或是犯坏有关,穆春江都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不玩则已,要玩就得玩精它,这一点颇有祖上穆老爷子的风范。由于对开锁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穆春江学习起来进步相当快,而且他的脑子异常灵活,常年驾驶汽车练习得手上也是相当灵巧,所以不几日,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仅用一根细铁丝捅来捅去就可以打开机械锁具,虽然速度不及师父吴俊的快,但顺利打开机械锁具已经不成问题。 可是,顺利的打开密码锁具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七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打开机械锁具全凭手上的功夫,而打开密码锁具,既需要手上灵巧,又需要耳朵灵敏,二者缺一不可,相比之下,耳朵上的功力要比手上的活计更胜一筹,只有听出锁舌进入齿口时极其细微的声音,才有可能对出相应的密码,由此可见难度非同寻常,如此高深的耳力想要花费几天的时间练就而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时间有限,穆春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速成”这门功夫,针对这种严峻的形势,吴俊不得不采取非常规的教学手段……这下可苦了穆春江…… 吴俊先在密码锁锁舌的一侧固定了一根细铁丝,然后让穆春江把耳朵贴在保险柜的铁皮柜门上,倾听锁舌轻触铁丝发出的声音,连续听了几天后,吴俊把细铁丝换成纸条,依旧逼迫穆春江把耳朵贴在柜门上继续倾听,又连续听了几天后,吴俊把纸条更换成了头发丝…… 在听完锁舌拨动纸条的声音后,穆春江的脖子已然变成了一边倒,其弯曲程度跟“朱时茂”的脖子不相上下,要知道他已经不分昼夜的连续练习,每天差不多只能睡一两个小时的觉,然后就会被“周扒皮”——吴俊凶残的从床上揪起来,重新把耳朵贴到冰凉的铁皮柜门上一遍又一遍的倾听那种微弱的声响。锁舌拨动纸条发出的声音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出,穆春江原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练就得差不多时,忽闻纸条竟然被换成了头发丝,当即晕倒在地,就连脑袋落地的一刻脖子依旧是歪的…… 吴俊可是不管这一套,一把扽起了装死的穆春江,揪着他的耳朵贴到铁皮柜上,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锁舌拨动头发丝会发出什么声音?能发出什么声音?怎么可能发出声音?这哪里是在练功?分明是一种变相的自残行为!穆春江倔强的扭正了脑袋,向“周扒皮”——吴俊第一次说出了“不”字!这还是自打练功以来穆春江第一次违抗“师命”,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非人般的折磨了,实际上受点罪算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穆春江根本就不相信锁舌拨动头发丝能够发出声音,而这声音用肉耳可以听到,所以他才不得不支棱着好不容易才扭正的脖子向吴俊提出了疑义。 吴俊也懒得跟穆春江解释,一把拨拉开他,拉开保险柜门,以便穆春江可以观察到锁舌和头发丝的一侧,然后他蹲下身,把耳朵贴到铁皮柜门上,用手指轻轻的拧动密码锁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锁舌,由于精力过于集中,不多时,他的额头就冒出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穆春江瞪大了眼珠,聚精会神的盯着锁舌和头发丝,他要亲眼目睹吴俊究竟是怎么玩“现”的,就算打死穆春江他也不相信吴俊能够听清楚如此细微的声音。 锁舌慢慢的逼近头发丝,穆春江屏住呼吸,生怕由于自己出气的声音过大而干扰了吴俊的表演,他要让吴俊输得心服口服。 锁舌已经碰到了头发丝,可是吴俊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依然在极其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旋转着锁头,穆春江心中窃喜,心说:好你个老吴,连你个南派殿前校都都听不出来的东西,你却让我听?这分明是折腾人玩嘛!我看你这回玩现了该怎么收场! 可是穆春江的窃喜为时过早了—— 就见锁舌极其轻微的拨动着头发丝,把它一点点的拨起,绷成了一个弧度,而锁舌终于滑过头发丝,使它轻盈的弹了出去的一刻,吴俊突然住手,嘴上大声叫道:“听见啦!已经拨过头发丝啦!” 穆春江大吃一惊,瞬间额头就冒出了比吴俊的额头还要大一圈的汗珠,他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么轻微的声音老吴竟然也能够听到!他还是人吗?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穆春江大瞪着双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掉到地上,半张着大嘴,恨不得把口水流出来滴落到地上,脖子恢复了半歪状态,恨不得歪得比“朱时茂”的还要厉害…… 吴俊可管不了穆春江是不是呆若木鸡,他站起身,怒目而视着穆春江,毫不客气的说道:“看见没有啦?就照着我这个样子练习!什么时候练会啦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徒啦!”说罢,吴俊二话不说,凶残的扽住穆春江的耳朵,一把把他的头按在了铁皮柜门上。这也怨不得吴俊凶残,他的师父教他的时候比这还要凶残一百倍,所谓“严师出高徒”,要想练成独门功夫,不吃比常人多的苦,又怎么可能成材呢? 穆春江不敢再提出疑义,委曲求全、可怜巴巴的开始一遍又一遍的仔细倾听,他知道要练成吴俊这种水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一旦练成了,那么自己无疑具备了一门绝世的功夫,而且必定会终身受益。 就这样,在吴俊的指导下,穆春江天天足不出户,承受着每天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的无边痛苦,连续训练了将近两个星期,终于取得了质的飞跃,虽然比起吴俊的水平来还略显逊色,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成功的次数上都无法比拟,但他确确实实的可以听出锁舌拨动头发丝的声音!达到了如此水平,顺利的打开密码锁就不再存在什么问题,虽然打开得可能会慢一些,可能要不停的试上几次,但只要时间充裕,最终成功是一定的事情,这让吴俊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开锁的功夫初步练成,而距离文物启程的日子也已经是所剩无几,于是二人抓紧时间开始采购,把能够考虑周全的东西全部买齐,而且本着“品种多、数量少”的原则,既要带上所有的东西又不能让包裹显得过大,这也是形势所迫,究竟运用哪种方法才能够破解出清明上河图中隐藏的文字谁也不能肯定,所以必须要面面俱到,如果能在飞机上解决问题就再好不过,这也免去了把它偷出来引起巨大恐慌的麻烦。 又过去了两三天,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柳爷的“假脸”也已经制成,穆春江试带了几回,除了有点紧以外其它什么毛病都没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柳爷的脸比穆春江的要小一圈,所以假脸绷在穆春江的真脸上紧绷绷的不露一点缝隙,简直比在脸上贴了块狗皮膏药还要难受,不过效果确是极佳,只要不是天天跟随在柳爷身边的亲信无论怎么端详都无法看出一丝破绽,二人对这个假脸很是满意,这就基本上算是大功告成了,只要不出意外,代替柳爷登上运输机窃取出名画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可言。穆春江又花了些时间练习柳爷的尖声尖气,虽然练习得不是惟妙惟肖,但打着“感冒了”的旗号,相信故宫博物院的人是不会有太多疑虑的。 出发前三天,穆春江和吴俊去了趟柳爷那里拿取护照,故宫博物院已经办理好所有手续,送到了柳爷的手上。柳爷为爱徒摆了桌酒席饯行,其丰盛程度自不必说,席间,柳爷询问两个徒弟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到位?目前已经掌握了哪些偷盗技能?这次可是装扮成自己实施的偷盗行为,若有闪失,可是要让自己一世的英名威风扫地啊! 于是穆春江起身,关好了餐厅的房门,然后背对着柳爷戴上假面皮,转过身和柳爷打了个招呼,声音已经变得尖声尖气,还真是极为相象。柳爷大惊,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历来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从未有过乔装改扮的经历,就连这种念头都从来没有动过,所以虽然阅历无数,却是对这种惟妙惟肖的异容术颇为陌生,以前虽有耳闻,眼下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没有想到穆春江装扮出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逼真,不禁大吃一惊,继而喜上眉梢,大为赞叹了一番,直夸得穆春江心中喜悦,于是尽情的表演起来,他从口袋中取出根细铁丝,弯成个小弯,然后来到餐桌旁的一组柜子前,把铁丝塞进挂锁的锁眼里,左转转、右拧拧,不多时,挂锁应声而开。 穆春江心情激动,手里拿着挂锁在柳爷的眼前晃了晃,美滋滋的、尖声尖气的说道:“干爹您看!有没有点您老人家的风范?” 柳爷惊喜不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万万没想到,连入门都称不上的穆春江,只用了这么几天时间竟然取得了如此的突飞猛进,看来这个孩子确实聪明、伶俐,是个可塑之材!说来也不足为奇,老金头那么个色的人都能看上的徒弟,可能会走眼吗?柳爷兴奋不已,大声说道:“不错不错!虽然比起师父来,用时稍稍的长了一些,不过对于你个新手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看来,你吴俊大哥传授有方啊!” 吴俊在一旁听到柳爷的表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柳爷难耐心中的喜悦之情,起身直奔后房,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铜质挂件,不用问,它必定是北派象征等级的挂件!有了这个东西,无论行至天南海北,穆春江都有了一个护身符似的东西保佑着自己!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启程 柳爷把铜质挂件递到穆春江的手里,“拿着!干爹我现在就封你为北派散守将相!不过以你现在的技术水平,还不足以服众,所以你还要加倍努力,勤学苦练,多跟着你吴哥好好的学!切不可辱没了雁过留声的师名!” 穆春江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意识中,恨不得柳爷能够给自己一个吴俊那样的银质挂件,这样一来,自己和老吴就平起平坐了,虽然这样期望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吴俊偷盗水平上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要真是自此一下子就扯平了,确实有些不太严肃,毕竟偷盗界的三大门派都是纪律严明的组织,凡事都靠拉关系、走后门,岂不是弄得跟政府机关、国企单位差不多了…… 穆春江被授予“散守将相”,吴俊的心里却是一惊,偷盗界的门徒有四个等级——摸门、散守、殿前、圣守,每个级别又可细分为——士尉、校都、将相,就算是最低级别的“摸门士尉”,都必须是出徒之后经过很长时间的实战锻炼才可能被授予,最起码的条件也是基本功扎实、可以独立行事,可是穆春江刚刚学会了开锁的基本功,而且运用还不算自如,就直接晋升到了如此高不可攀的等级,要知道自己当年晋升为“散守将相”,出徒后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相比之下穆春江的命确实不错,这也难怪,这小子直接就拜了北派掌门为师,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北派掌门人的徒弟,一上来就级别很高,当然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总之,还是这小子命好…… 吴俊在心里羡慕一气,此时穆春江已经接过了挂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就见:挂件呈圆形,五分硬币大小,黄铜熔铸而成,分内外两圆,内圆为铜质实体,无任何修饰,正面刻一顶天立地的“北”字,背面印“散守将相”四个小字,外圆镂空,网状铜质金属丝交织、环绕一圈,这也算是该挂件唯一的修饰部分。穆春江把挂件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倒是比五分硬币沉重不少,估计其价值也要远远的大于“五分钱”,不过做工显然比吴俊的殿前银质挂件要粗糙很多,这也难怪,偷盗界中相差一个等级不知要差出多少兄弟,看来混到吴俊的级别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穆春江攥着散守将相的挂件,很是感激了柳爷一番,他心里清楚,别看这个挂件其貌不扬,但是意义却是非同寻常,具有了象征身份的挂件,自己在这个江湖中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会有众多的兄弟在危难时刻帮助自己,当然,自己必须履行的义务也是非同寻常的,作为偷盗界中一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师徒三人豪饮一气,临行前,柳爷拉着穆春江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多加小心,既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又要保证名画的安全,如果条件不具备,最好尽早放弃,切不可鲁莽行事。 穆春江一一答应下来、记在心里,然后与柳爷告辞。 此后的两天,穆春江摒弃一切私心杂念,专心的在家修整,吴俊则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苦思凝想是否还有遗漏的东西,一经想起立刻启程购置,他命令自己必须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到位,此行的所有重担都落在了穆春江一个人身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必须把前期工作做得周到细致、严谨周密…… 两天后——,穆春江戴上柳爷的假脸,背起行囊,孤身一人踏上了偷盗传世名画的旅程…… 穆春江提前预定了一辆出租车,到达故宫博物院的时候正值凌晨三点,这是约定好的时间,三点开始装车,五点启程,赶在上班高峰期前到达首都机场,以免造成交通堵塞。对于装车这种粗活,“柳爷”本不必亲自到达,但是“对自己提供的宝物放心不下”的理由使得他骑虎难下,不得不赶个大早来到故宫博物院,以便亲眼目睹装车的全过程。 穆春江版的柳爷,本着尽量少说话、尽量多回避、尽量凡事低调处理的原则,凭借着特别通行证步履蹒跚着进入了夜幕中的故宫博物院,穆春江的腿脚之所以显得不够灵活,完全是由于他依旧绑着练功沙袋的缘故,这倒不是为了持之以恒的练功,而是故意使腿脚变得不灵活,以便自己的动作在无形中更像是一个六七十岁老人的做派。院长正在亲自指挥工人们装车,一见柳爷准时到达,赶忙迎过来,握着柳爷的手亲切的问这问那,穆春江“哼哈”着随声附和,不敢说过多的话。院长拉着他来到院子中央,指着三个特制的上开盖式铁皮密码大箱子,说道:“这是您老的宝贝,都在这三个箱子里,我这就让人打开,您仔细检查一下。”说着院长命令一名工作人员打开铁皮箱子。 穆春江假么假式的挨个看了一眼,箱子四周塞满了海绵等防震保护材料,里面有一些隔板,将文物一件一件的隔开,防护得相当细致。穆春江点了点头,不得不装出尖声尖气的嗓音跟院长说了第一句话,“保管得非常好!锁上吧,谢谢您了!” 院长听出了点蹊跷,疑惑的望着穆春江,问道:“柳老,您这嗓音——,怎么有点别扭?” “哦——”穆春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忙解释道,“这两天有点着急上火,嗓子不太舒服。” 院长点了点头,面露难色,“柳老,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受这种洋罪了!运输机又吵又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看,您老的宝贝我们都锁在密不透风的保险柜里,而且飞机上还有两名公安干警全程守护,万无一失啊!我劝您老还是再过几天和我一起乘民航班机去吧!” 穆春江赶忙连连摆手,嘴上说道:“还是我亲自守护吧,心里踏实,人上了岁数不争气啊——,您别再劝我了,快去忙吧!” 装车工作正值如火如荼,院长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同柳爷,于是又客套了几句,匆忙赶往其它的地方指挥装车。院长离开,穆春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柳爷和院长的关系最为密切,既然他都没有看出破绽,那么在其他的工作人员面前蒙混过关应该不是件难事。不过穆春江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踏实,从院长刚才的话中得知,有两名公安干警一同搭乘运输机全程守护,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也许会携带着枪支或是电棍,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偷盗名画的阴谋就增加了极大的难度,自己的身手根本就不是公安干警的个儿,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想明白了,穆春江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才静下心来目睹院子里的一片繁忙景象—— 院子四周临时悬挂了几盏探照灯,雪亮的灯光把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院子四周一步一岗,站满了手持钢枪、英姿飒爽的武警战士,都是瞪大了眼睛监视着装车的全过程,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武警战士敏锐的双眼。院子当中停放着五辆如同罐头盒般密不透风的装甲运兵车,后盖大敞,搬运工人正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满载文物的箱子放进车厢里。装甲运兵车的前后,几辆警车停在那里,红色的警灯不停的闪烁着,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感觉。 穆春江不由得感慨起来,如此规模的搬运场面足以见得各级政府部门对于此次参展文物的重视程度,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这批赴英参展文物高昂的价值,如果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无疑将对国家造成巨大的、无法弥补的损失。 五点整,运送文物的车队准时出发。从故宫博物院到首都机场,途经道路全部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谓是戒备森严,无机可乘。 穆春江坐在车队后面的警车里,也算是过了一把干瘾,自己开了这么长时间车,还从来没有体验过道路戒严、警车开道的优厚待遇,道路上除了车队没有任何的其它车辆,想开多快就开多快,想闯红灯就闯红灯,想耍特权就耍特权,谁敢把自己怎么样?谁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惜啊,开车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驾车,那感觉就更爽了…… 穆春江胡思乱想的耍了一气“特权”,这种干瘾还没体验够的时候,车队已经驶入了首都机场,停靠在了一架巨大的军用运输机旁。 从装甲运兵车上卸下文物,再装运到军用运输机上的过程,依旧是严防死守、密不透风,运输机周边方圆几里的范围全部戒严。简短截说,又耗时两个小时后,全部文物货箱装载完毕,此时穆春江才得以和故宫博物院的押送工作人员一起登上飞机,在运输机的中前部货舱里就座。 由于飞机到达伦敦希思罗机场后,此批中国文物的安全全部由英国政府负责,可想而知,当地的保安措施必定是万无一失,因此故宫博物院并没有派过多的人员与文物同行,只派遣了三名工作人员作为搬运和布展过程中的技术指导,公安部门派遣了两名干警同行,以防运输过程中的不测,而穆春江装扮的柳爷则是作为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与文物一同而往。这样算来,除去驾驶室里的飞机驾驶员,共有六人同乘此架运输机前往大不列颠…… 舱门全部关严后,穆春江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环境的艰苦与恶劣……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盗画(一) 首先,运输机完全不同于民航班机,真可以被称为“罐头盒子”,机舱里没有一个窗户,幸好还有几盏灯取亮,不然完完全全的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需要极力克服的困难就是通风问题,虽然有那么一两个排风扇把清新的空气从后舱吹进前舱,但由于风量过小,使得穆春江等几个人乘坐的前舱空气浑浊,再加上高空反映,总给人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其次,运输机的前、后舱之间由厚重的铁门相隔,穆春江等随行人员坐在前舱,装载文物的箱子被存放在后舱,而前后舱间的铁门钥匙却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它被锁在驾驶室中的保险柜里,除了经过严格“政审”的驾驶员,没有人能够打开保险柜,取出钥匙。 再者,穆春江等六人的活动空间只有方圆六七个平米的前舱,除去在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卫生间里方便外,其它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如何进入后舱而又不被其它几个人看见、引起怀疑,是摆放在穆春江眼前的急需解决的一道难题。 在铁皮罐子里闷了些时间后,巨大的运输机缓缓的驶离了停机坪,驶入跑道,穆春江等人本想和送行的人们招招手,可是连这个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他们甚至连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形都看不到,要是说外边在瞬间就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几个人也不得不信。 不多时,飞机腾空而起,冲上了蔚蓝色的天空,展翅朝着大不列颠飞去,虽然看不见这一幕,但是穆春江的心里清楚:自己盗画行动的大幕正式拉开了…… 除了穆春江,其他几个都是年轻人,他们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有说有笑,轻松自在,穆春江本想和他们逗几句贫,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自己,而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头当然就应该有点老头的样子,油嘴滑舌、贫贫叨叨的老头有几个?还是按照自己的既定原则,少说话、多回避、凡事低调处理比较好,所以尽管想说,穆春江还是强忍住,在一旁默不作声。 柳爷的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故宫的三名工作人员早就有所耳闻,又通过了耳边低语把这个情况告知了那两名公安干警,如此一个喜怒无常的古怪老头,谁还敢主动招惹?还是敬而远之当属明智之举,所以几个人都不愿主动和柳爷搭讪,自顾自的聊得火热,把老头子一个人晾在一旁。穆春江感觉很是没趣,想聊却又不敢聊,孤零零的一个人显然已经被年轻人们孤立,没有事情可做,穆春江只得闭目养神,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独来独往的假清高形象,可他确实不太擅长假扮清高,所以不多时就睡着了。 旅程漫漫,话再多也总有说完的时候,几个年轻人聊了几个小时后,开始翻出扑克牌席地而坐热火朝天的打了起来。一听见扑克拍在地上的声音,穆春江一下就从沉睡中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珠子到处寻找着扑克牌,对于穆春江来说,话可以忍着不说,饭可以忍着不吃,尿可以忍着不撒,可是玩的事情却是一样都不能错过!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挪到了几个年轻人的身旁,饶有兴致的旁观起来。 几个年轻人见老爷子从睡梦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直奔扑克牌而来,原以为这个古怪的老头是因为睡觉受到了干扰而火冒三丈,急匆匆的过来是要一把抓起扑克牌从窗户扔出去,不对!这里没有窗户,那他就是要一下把扑克牌撕得粉碎!要不然怎么体现老爷子的古怪之处呢?可是令几个人大跌眼镜的是,柳爷不仅没有怒气冲冲的抓起扑克牌撕得粉碎,反而是盘腿坐在了一个人的身旁饶有兴致的旁观起来。 众人都抬起了头,诧异的望着柳爷,穆春江本想指点一下边上的那个人怎么出牌,可是见众人一下子就都沉默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让他猛然惊醒,意识在瞬间回归,自己现在可不是穆春江,而是柳爷!就算是再具有诱惑力,自己也绝对不能把戏演杂了,意识到这一点后,穆春江赶忙又端起了架子,用手指了指摆放在众人间的扑克牌,命令般的说道:“你们继续玩!我在这里看看!” 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继续盯着老爷子看,赶忙服从命令般的低下头继续出牌,可是由于穆春江的干扰,几个人似乎都没有了刚才的兴致,激烈的战斗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场敷衍了事的轮流出牌。穆春江也看出了这种形势的变化,自己的存在无疑已经成为干扰众人兴致勃勃玩牌的最大障碍,这就跟下逐客令没什么两样,为了不打扰年轻人们的娱乐,穆春江无奈的强迫自己离开牌局,继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盹。这招果然奏效,穆春江刚刚离开不久,几个年轻人就继续热火朝天的敲起了扑克,越打兴致越高。 这次闭目养神穆春江却是无论如何都再也睡不着了,敲扑克的声音如同一块巨大的吸铁石深深的吸引着他,使他的心里痒痒的,如同装进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麻雀一般,让他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既然难以入睡,不如开始琢磨究竟该如何逃过几个人的目光进入后舱,如果这个难题不能解决,偷盗清明上河图的计划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他本想等到几个人都疲倦了进入梦乡之后再开始行动,可那毕竟是一种被动的行为,而且风险很大,如果其间有一个人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必定会引起怀疑,可是主动的行为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穆春江苦思凝想了一阵,越想脑子越兴奋,已然是困意全无,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握了握里面的那张纸,那是临行前吴俊交给自己的,说是携带物品的清单,由于带的东西数量很少、种类繁多,他怕自己忘记了所以做了这么个清单,里面的东西既有两个人一起买的,也有吴俊觉得必须而自行购置的,眼下遇到了难题,不如看看这些东西里究竟有没有可以被派上用场的。穆春江起身,略显笨拙的直奔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洗手间。敲牌的几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热火朝天的敲起了牌。 进入洗手间,穆春江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纸,仔细的查看起来。 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吴俊亲笔所书的文字,可谓是:歪歪斜斜、忽大忽小、大小不一,简直比小学生写的字还要差,不过这种字倒是很好辨认,一笔一划的虽然不是横平竖直,书写得却是颇为仔细,比起众多自以为学问很大的人写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连笔字要容易辨认得多。 穆春江逐字逐句的仔细查看,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果然,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他惊喜的发现了一样东西,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具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穆春江不得不在心里再次钦佩起老吴同志的足智多谋、考虑问题周到细致来,虽然远在家中,他却能洞悉行动进展过程中面临的难题,这和诸葛亮曾经的锦囊妙计简直不相上下、难分伯仲,那样东西就是——迷魂药! 吴俊究竟是从哪弄到的迷魂药,而迷魂药又是一种什么配方的东西,穆春江浑然不知,不过他也无须知道,只要知道它能够很轻易的把人迷倒就足够了。 穆春江收起清单,从狭小的洗手间里出来,跌跌撞撞的回到座位上,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开始在自己琳琅满目的大包里寻找装有迷魂药的小瓶。携带的东西太多,寻找起来确实费了些劲。之所以能够顺利的把如此众多品种的东西带上飞机,还要感谢故宫博物院,给此批文物和同行人员的行李开出了免检证明,不然的话,也许在登机的一刻,穆春江就会落网。终于,穆春江在行李包的底部找到了标有“迷魂药”字样的小瓶,他把小瓶揣进兜里,把行李包放回原处,然后再次起身,装作坐累了起身活动一下身子,在运输机狭小的通道里转悠起来。 在前后舱之间的铁制隔断上,有两个不大的排风扇正在快速的运转着,这是这个铁皮罐子唯一的通风设备,把清新的空气吹进来,把污浊的空气排出去,才使得前舱段里的几个人得以呼吸、活命,如果把迷魂药从这里投放,前舱里的几个人无疑都将在瞬间被放倒,而投放完迷魂药后,穆春江可以在第一时间躲进紧邻的洗手间里,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不吸入含有迷魂药的空气,而保持清醒的头脑。 一切规划完毕后,穆春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斜眼望了望正在如火如荼的打牌、而且还不愿意带自己玩的那几个年轻人,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行!不带我玩,算你们哥几个狠!等再过一会,我看你们谁还能欢腾?…… 穆春江越想心里越美,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打起了快板,学着金爷的腔调唱道:“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章 盗画(二) 耐着心的等待了几个小时,打牌的几个年轻人终于尽兴,说说笑笑的收起了扑克牌,各自回到座位上,又互相的开了会玩笑,打了几个小时的牌,几个人都感觉有些劳累,不多时就都是鸦雀无声,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盹。 穆春江一看,正是下手的绝佳时机,如果是在几个人清醒的时候把他们迷倒,醒后他们一定会觉得蹊跷,而此时他们都是半睡半醒,释放了迷魂药后,他们会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等到药力过去几个人都醒来的时候,只会认为自己睡得比较香、多睡了几个小时而已,这招虽然阴损,却绝对不会令几个年轻人起疑心,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穆春江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上了岁数的人嘛,上厕所的次数多了一点不足为奇。来到铁制隔断前,穆春江从兜里取出迷魂药,拧开瓶盖,然后匆忙掏出块手绢把鼻子和嘴堵严实,他举起小瓶,放到排气扇的位置,轻轻的抖了抖,一股白色的烟尘瞬间便被刮进了前舱,弥散在空气中…… 感觉释放的剂量已经差不多时,穆春江收起小瓶,匆忙躲进洗手间里,放下手绢呼了几大口气,气息终于平静,心里也感觉踏实了许多。 在洗手间里等候了十几分钟,估摸着药力已经见效,穆春江这才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鬼鬼祟祟的从洗手间里出来,脚下无声的走到几个年轻人的面前仔细查看,果然,迷魂药已经起了作用,几个人都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任凭穆春江把手在他们的眼前晃来晃去,却是眼睛紧闭、无动于衷。 穆春江心中喜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他抄起自己的行李包,快步走到前后舱间的铁门前,掏出预备好的细铁丝,弯出个小钩,塞进锁眼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扭动起来。实战与训练的感觉确实不同,心里上的负担要更重一些,既怕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锁而使整个行动前功尽弃,又怕由于耽误的时间过多而使下面的工作时间短暂,可越是心里负担沉重门锁就越打不开,铁丝在锁眼里转来转去可就是听不到开启时发出的悦耳之声,穆春江已经被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在心里埋怨自己技艺不精、技不如人,在心里不停的发誓,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自己一定要腾出时间来苦练各种偷盗的基本功,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放着条件良好,却只能是干着急。 他取出铁丝,把已经被绷直的小钩又重新的弯了一下,稳定下情绪,然后把铁丝重新塞进锁眼里,这次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保持良好的心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这招果然奏效,又尝试了几分钟,门锁终于发出“咔”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穆春江一阵兴奋,第一道难关终于突破了,能够成功进入装载文物的货舱,就已经意味着盗画行动成功了一半,时间还比较充裕,所以接下来的工作明显从容了许多。 穆春江把铁门拉开了一条缝,拎起地上的行李包,闪身进入了黑漆漆的后舱。 他刚刚回手把铁门关上、别死,突然间,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便传遍了全身,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穆春江的耳边同时响起,“不许动!老实点!如果不老实就一刀把你的脖子割断!” 穆春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冰凉的东西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刀!而此时自己的身后必定有一个持刀之人!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抢在自己的前面进入了后舱?莫非是公安部门事先秘密隐藏在后舱里以防不测的干警?可是从刚才威胁自己的话语里这个人似乎不像是公安干警,而更象是一个持刀歹徒!莫非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偷盗界中的一员,对这批文物或是其中的某件东西感兴趣,动了偷盗的念头?…… 在极短的时间里,穆春江的脑子里如同过电一般,已经闪现过了一系列大胆的猜测,由此足以证明他的聪名才智,以及考虑问题的严谨、细致,可惜此时他的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锋利、冰冷的刀,性命不保,形势危急,千钧一发,使得具有聪名才智的他不能继续的浮想联翩,做出更多的推断,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高举起双手,毫无保留的执行身后歹徒的命令。 只听得耳边的声音低声说道:“过来!”然后就用刀刃顶了穆春江的脖子一下,穆春江一惊,生怕由于刀刃过于锋利而将自己脖子上的主动脉割破,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真的玩完了,还什么偷盗名画、寻找宝藏,只能等到下辈子了。为了不至于英年早逝、过早的玩完,穆春江把整个身体顺应着刀刃的力度方向移动,以减轻对自己有可能造成的伤害,脖子上的疼痛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在刀子的威逼下,穆春江被推搡着脚下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后舱居中的位置,然后听从命令顺从的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只觉得一阵麻痛,双手就已经被持刀人绑了个结实,此时他的双眼已经适应了一些漆黑一片的环境,货舱里存放文物的一个个箱子隐隐可见,双手被捆绑结识后,那个恐怖、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转过身来!” 穆春江惶恐不安的转过身,直面歹徒对于英雄来说是一件充满正义的事情,而对于穆春江来说,则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谁他妈知道这个歹徒是不是个杀人狂,万一他嗜杀人成性,那么在这个漆黑一片、无人问津的货舱里,自己被歹徒干掉简直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 脑子里越是这样想,穆春江的心里越是害怕,简直已经到了浑身颤抖、双腿发软的地步,费了很大的劲,他终于转过了身,注目凝望,眼前手持匕首的人竟是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小个子,虽然由于黑暗他的面容看不太清,但是他的两只小眼睛里的凶光却是清晰可见,在加上手里明晃晃的匕首,穆春江感觉自己在瞬间就比眼前这个小个子矮了半头,就连一个大男人所应有的底气都是荡然无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这么锋利的匕首,要是一下插进自己的肚子里,会不会很疼?…… 小个子恶狠狠的盯着穆春江看了几秒钟,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是充满了威逼、恐吓,“快说!你是什么人?进到这里来干什么?” 穆春江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虽然心里恐惧,但大脑还算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选择一个最佳答案,眼前这小子也许只是想偷盗价值连城的文物,而对于杀人放火却是有所顾及,毕竟杀人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情,并非常人说干就能干的,既然自己的面相是一个六七十岁、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老头,那么自己不如就利用这个优势,使敌人对自己放松警惕。 描述起来复杂,但这些想法却是穆春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形成的念头,想清楚后,他赶忙回答,声音故作老态龙钟,还成心的干咳了几声,以表现出自己的体弱多病,“我,我是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进来是想看看装载文物的箱子是不是被固定结识了。你,是不是公安部门安置在这里的警探?”说到这里,穆春江又干咳起来,颇有一种不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绝不罢休的态势。 这招果然见效,小个子对眼前这个干咳不止、体弱多病的老头确实丧失了警惕性,一直正对着穆春江胸口的匕首也被他放了下来,他尽量压低声音的大笑了几声,而后说道:“警探?你太高抬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偷!在这个货舱里已经隐藏了三天三夜,为的就是这批文物!既然你是博物院的老专家,就麻烦你帮我挑选几箱最值钱的吧!这里的箱子太多,全都弄出去我可吃不消!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可以饶你一条老命!” 一听说对方是个小偷,穆春江兴奋起来,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小个子也是偷盗界的人,那么和自己就是兄弟了,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对!不如先试探性的问问他。 “小偷?你是小偷?”穆春江故作惊讶的问道。 小个子瞟了他一眼,不友好的说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难道我不像小偷?” “不是不是!”穆春江慌忙解释道,“我是觉得小偷这个词不好听,我听说江湖中有个偷盗界,还分成了几个帮派,莫非,你也是偷盗界的人?” “去******偷盗界吧!”小个子恶狠狠的骂道,“全是******流氓假仗义!偷就偷吧,还******弄个什么惩恶扬善、杀富济贫,偷就偷了,还非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什么东西?!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穆春江一下子泄了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个子就是吴俊和柳爷曾经说过的“野偷”,不从属于任何帮派,也不遵守偷盗界的原则,听他说“我们”,看来他们是一个团伙,此次行动绝不是眼前这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盗画(三) 既然不是偷盗界的兄弟,再套近乎也是无济于事,既然他对偷盗界的人恨之入骨,那么摆明自己的身份无疑将是雪上加霜,原本不想杀了自己灭口,因为憎恨偷盗界说不准再在自己的身上捅过几刀,那可是得不偿失,既然他说只要自己好好配合就可以饶自己一条老命,那不如就照着他说的办,性命先保全下来再见机行事。 “如果我帮你挑选出值钱的文物,你真的不会伤害我?”穆春江装作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小个子见眼前老头的怂样很是好笑,把匕首在手里抖了抖,说道:“没问题!只要你合作,我肯定不会伤害你,我对你这条老命不敢兴趣。” 穆春江长舒了口气,稳定下情绪,问道:“可是我有一个问题,这么大的箱子,你怎么弄下飞机?”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你只要选出值钱的箱子就行了!”小个子洋洋得意的说道。 穆春江害怕小个子起疑心,不敢继续刨根问底,于是说道:“那选出几个箱子?” 小个子琢磨了一下,“两个吧!” 穆春江心说:还行,这小子倒不是太贪,可是就算只有两个箱子,他又怎么把它弄走呢?变魔术?不可能啊…… 正琢磨着,小个子推了穆春江一把,嘴上不客气的说道:“赶紧开始吧!时间快到了!” 穆春江不敢怠慢,朝着箱子的方向移动起来,边缓步而行边在心里琢磨着“时间快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个子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拧亮,来到一个满载文物的铁皮箱子前,把手电筒的光柱打到箱子侧面的编号上,招呼着穆春江,“你看看这个编号,里面装的是什么?” 穆春江假么假式的看了眼编号,然后努力的想了想,低声嘟囔道:“好像是瓷器。”其实箱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穆春江一无所知,可是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是一个有用途的人,也才能保全住性命。 小个子信以为真,嘴上嘟囔道:“瓷器不行,落地的时候容易碎!你再看看这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春江闻听此言,心中猜测道:落地?为什么要落地?莫非,小个子是想把箱子推下飞机?要真是那样,就算是箱子里装着的是金银制品也肯定会被摔得淅沥哗啦,除非——,在它上面绑一个降落伞…… 穆春江猛然惊醒,对啊!运输机的机尾有一个上启式后开舱门,舱尾部有开关,如果把门打开一条缝,把箱子绑上降落伞推下去,底下有人接应,那么偷盗文物的行为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这帮小偷里面有高手,把飞机的时速和飞行时间综合考虑,那么箱子所落的区域也是可以预先设计好的,难怪这小子说“时间快到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终于明白了一切,穆春江震惊不已,看来这帮小偷对于此次行动计划已久,在飞机上隐藏了三天三夜,足以见得他们志在必得的决心和计划的缜密程度,自己必须得采取点行动,不然的话,装文物的箱子被推下飞机,不知会对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穆春江上前一步,蹲在另一个箱子前,又是假么假式的看了看,随口说道:“好像是陶器!” 小个子又摇了摇头,转向下一个箱子。一连转悠了好几个箱子,穆春江都是以易碎的物件敷衍了事,小个子起了点疑心,皱着眉头说道:“怎么都是些容易破碎的东西?” “文物嘛,大多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穆春江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个子想想也是,他已经有点烦了,瞪着穆春江严肃的问道:“清明上河图装在哪个箱子里?” 穆春江的心里又是一惊,看来这帮小偷确实了得,竟然连清明上河图也在飞机上都是一清二楚,别说自己不知道它究竟在哪个箱子里,就算是知道,也绝对不能告诉他,不然的话,自己为了这副名画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他想了想,围着几个箱子转了转,然后指着一个箱子说道:“好像是这个箱子!” 实际上穆春江并不知道清明上河图究竟在哪个箱子里,但他所指的正是装载柳爷私人文物的箱子,装车的时候故宫博物院院长曾经让他亲眼看过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为了保全举世闻名的清明上河图,只能让柳爷做出一点点牺牲了,不然自己随便一指,要真是歪打正着,箱子里装着的正是清明上河图,那自己可是欲哭都得无泪了。 小个子想了想,相信了穆春江的话,这也由不得他不信,装载文物的箱子太多,又都是锁上加锁,要真是一箱一箱的打开了查看,一天的功夫都不一定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穆春江所指的箱子里没有清明上河图,那么也是满满的一箱子文物,无论如何从故宫里搬出来东西都将是价值连城,所以小个子不再多想,走到机舱的角落里,取出个小包裹,扽出几根绳子,三下两下就绑在了箱子上。穆春江确信,这个小包裹必定就是降落伞包。 接下来穆春江又把柳爷的另一箱文物也指点给了小个子,声称里面的文物既值钱又不易破碎,小个子想都没想,把另一个伞包绑在了箱子上。 小个子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命令穆春江帮助自己一起把选中的两个箱子朝着机舱尾部推动,穆春江确信自己的推测千真万确,小个子一定是要打开舱门推下箱子。穆春江趁机提出了解开手上绳子的要求,不然没法推动箱子,却被小个子无情的拒绝,比划着让他用脚蹬箱子。 穆春江无奈,只得照办,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箱子推到了机舱尾部,小个子擦了把汗,再次看表,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又找出个伞包,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的不停的看表。 眼见时间紧迫,穆春江心里焦急的盘算起来,自己究竟该怎样制服这个小个子,而又不使自己受到伤害呢?…… 既定时间终于到了,小个子快步走到机舱尾部,按下开关,舱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大小足以推下一个箱子,巨大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呼呼作响,震耳欲聋,穆春江的心随着这巨大的风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要么坐以待毙,擎等着文物丢失,损失惨重,要么挺身而出,豁出自己这条“老命”与小个子疏死一博,拯救文物,拯救自己!但无论哪种选择,这都将是最后的时刻! 小个子的手里依然拎着明晃晃的匕首,他快步走到一个箱子的后端,大声的命令道:“一起推!推下去!”说完,他率先站立在箱子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了起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穆春江的脑海里闪现过了:董存瑞手托zha药包,黄继光舍身堵枪眼,欧阳海挺身拦惊马……一个个英雄形象历历在目,鼓舞着他的士气,撼动着他的心灵,他如同着了魔一般,想都没想,抬起一只脚,朝着小个子恶狠狠的踹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个子猛地窜起,躲过了穆春江无比凶狠的一脚,动作极其灵巧,他开始暴怒起来,本想放过这个老家伙一命,却不想他竟然想置自己于死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许你不仁,就怪不得我不义了!小个子回手一刀,朝着穆春江踢来的腿部扎去…… 只听“噗哧”一声,锋利的匕首顺着穆春江的裤腿扎了进去,一下子没到了匕首的根部! 穆春江一惊,心中大呼,“这下完蛋了!”只觉抬起的腿已经麻木,只等着鲜血狂喷而出…… 可是说来奇怪,静候了几秒钟,穆春江竟然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没扎正地方,还是由于自己过于紧张而根本就感觉不出来疼痛。 小个子一刀正中老头的腿部后,心中欢喜,估计只此一刀,眼前这个老头就将彻底的丧失战斗力,然后鲜血狂流,倒在地上向自己苦苦求饶,自己要不要取了老头的性命?时间紧迫,一会再说。他用力的拔刀,可是无论如何却怎么都拔不出来,小个子有些诧异,莫非——,这一刀扎进了老家伙的骨头里? 小个子稍作迟疑,穆春江已然反映过来,心中怒骂:“****奶奶的!刀都拔不出来了,看来这条腿算是费了!”一股怒火瞬间便充斥了心头,他用力的一收腿,小个子一下被拽了个趔趄,慌忙松开了手。 手刚一松开,小个子的拳头就已经到了穆春江的面门,穆春江又是一惊,想不到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小个子竟然是一个打斗高手,身手如此敏捷、迅雷不及掩耳,再躲闪已经来不及,穆春江一闭眼,把脸一转,以便使自己的鼻子不至于中拳,就听“砰”的沉闷一声,小个子的铁拳已经击中穆春江的脸颊,霎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便传遍了穆春江的全身,一股怒火也随之充斥了胸膛。 小个子动作极快,刚刚收回拳头就准备开始第二轮攻击,可是抬眼一看,竟被吓得魂不附体—— 就见眼前的老头被自己一拳打掉了半张脸!再看自己的拳头,上面竟然粘着一块被打下来的、颤颤微微的肉皮!……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盗画(四)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个子竟然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两眼圆睁,望着拳头上的肉皮发呆,就连接下来的攻击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已然暴怒了的穆春江怒睁开眼睛,嘴上大骂一句“我x你妈的!”,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飞起一脚,歇斯底里般的踹向了傻站着的小个子…… 小个子应声而起,被穆春江踹得飞出了两米多远,重重的装在舱门上,然后顺着舱门划进了敞开的缝隙里…… 穆春江冲上前一步,扑倒在舱门前,战战兢兢的朝着门缝下方望去,一个蘑菇般的降落伞在飞机下方转瞬即逝…… 穆春江顾不上庆幸胜利,匆忙移动到一个铁皮箱子前,用箱子的棱角拼命的摩擦绑在手腕上的绳子,费了很大的力气,绳子终于断开,他一个健步冲到舱门旁,慌忙伸出麻木的手指按下了开关,舱门缓慢的合拢。 几乎虚脱了的穆春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一会,紧张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这才想起依然插在自己腿上的匕首,慌忙撩起裤腿仔细查看起来。这一看,不由得一阵惊喜,原来自己毫发无损,匕首竟然被牢牢的插进了捆绑在自己腿部的沙袋上…… 惊魂终于落定,既然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穆春江的精神为之一震,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找到自己的行李包,把匕首藏了进去,然后掏出手电筒,朝着前后舱间的铁门缓步而去。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得回到前舱里查看一下,一是看看那几个年轻人有没有苏醒过来,二是看看自己和小个子刚才的打斗以及后舱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有没有引起飞行员的警觉,凡事都必须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没有了安全,什么都是白扯。 穆春江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铁门,高抬腿、轻落脚的迈进了前舱,仔细查看一番,几个年轻人依然在“熟睡”,如同一头头死猪一般,驾驶室里也没有任何异常反映,飞行员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见一切都很正常,穆春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赶忙返回后舱,把铁门别死。 他把手电筒的光打到各个箱子上,开始查找名画的藏身之处,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寻名画,不然等到前舱的几个人清醒过来,自己依然在后舱里,那可就惨了。 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仔细查看一番,穆春江终于锁定了一个箱子,他可不是刚才那个小个子,三两句话就可以被人蒙骗,这些装载文物的铁皮箱子看似一致,实际上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这主要体现在箱子铁皮的厚度,以及锁具的档次上,清明上河图无疑是此批参展文物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所以可想而知,对于它的保护措施必定是最为严密的,由此穆春江确定,眼前这个安装着两道密码锁、一道机械锁具的箱子里面存放的应该就是清明上河图,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能性却是极大,所以穆春江决定就从这个箱子入手。 他把手电筒放在地上,蹲下身,取出细铁丝,插进锁眼里,缓慢的转动,不成想,这次竟然是异常的顺利,随着清脆的一声,机械锁应声而开。穆春江一阵喜悦,自己开锁的技艺竟然已是如此娴熟,从这把锁的耗时上来看,绝不逊色于吴俊同志。 穆春江边美滋滋的想着,边把耳朵贴到了冰凉的铁皮箱子上,他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争取还要以吴俊的速度打开这两把密码锁! 可是这次却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穆春江足足尝试了十分钟,依然没有对出密码,直累得脖子酸疼、耳朵发麻、手指头抽筋,他停下来,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以使心静平和下来,这招也是吴俊教给他的,开锁是一项细致活,心情急躁,再容易的锁具也无法打开,只有心平气和、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够化解难题,无论多先进的锁具都能够被顺利的打开。 静坐了一会后,穆春江再次把耳朵贴到了箱子上,用手指极为缓慢的转动旋钮,仔细倾听锁舌进入锁眼的声音,又尝试了十多分钟后,他顺利的打开了第一道密码锁。稍作休息后,穆春江开始尝试打开第二道密码锁,又过去了大约十分钟,锁具终于被成功开启,穆春江兴奋不已,他匆忙站起身,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一把掀开了厚重的铁皮箱子盖……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穆春江俯身观望,偌大的一个箱子里竟然只存放着一个细长的塑料圆筒,圆筒的周边被层层叠叠的填放满了各种颜色的东西,虽然没见过,但是穆春江估计它们一定是放水、防火、防潮、防震等等的各种材料,甭管是什么,都是为了名画的安全。 他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取出那个细长的圆筒,从长短上来看,这个圆筒足以装下清明上河图,这说明自己分析的没错,里面装着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绝世名画! 穆春江脱下上衣,垫在另一个箱子上,然后拧开圆筒的盖子,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画卷,铺在衣服上,缓慢的展开了一角…… 北宋汴梁以及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自然风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穆春江在瞬间就变得激动万分,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还要热泪盈眶,可是他不能,窃取名画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他必须立即开展接下来的工作,时间拖的越长,他就越不安全,只有速战速决才是明智之举。 他把清明上河图翻转过来,展开一角,然后从行李包里取出几个小瓶、几小包医用棉花棍和一个特制的大号手电筒,这些都是用来破解隐形文字的东西。经过对古代隐形文字及其破解方法的细致研究,穆春江和吴俊在出发前,配制出了几种液体,把它们轻轻的涂擦在纸面上,再用特制的手电筒加热,如果方法对路,隐形文字很快就会显现出来,至于这个特制的大号手电筒,也是两个人精心设计的,灯泡功率大,并且不安装灯罩,用它近距离照在纸面上,既可以起到加热的作用,又可以防止纸面被烤坏,绝对可以被称为是一项极具新异的“五小”发明。 清明上河图的画卷过长,不可能用液体把它的背面全部涂覆一遍,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穆春江遇到的难题崇祯当年想必也会遇到,由于画面过长,所以他最可能,也是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把隐形文字写在画卷的两侧,如果摊开了画卷而随意选择它背面的某个位置写字,无疑将是自找麻烦,所以穆春江只需试验画卷两侧的位置即可。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穆春江拧开一个小瓶,用棉花棍沾了些液体,轻轻的涂在画卷两侧的位置,然后打开手电筒,开始均匀加热。等了些时候,画卷上没有任何反应,穆春江并不灰心,待到液体干透后,拧开另一个小瓶,开始尝试另一种方法,液体有好几种,究竟哪种对路子谁也说不好,如果全都不行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他也就不得不实施第二套方案——把清明上河图带走,这是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当然,穆春江也不愿意,那样做的风险太大,所以还是祈祷着方法对路吧,这样就可以在飞机上圆满完成任务。 工夫不负有心人,试验到第三瓶液体的时候,画卷上终于有所反应,一行清秀的小字显现出来! 穆春江一阵狂喜,凝神观望,就见寥寥几字,却是言简意赅—— “山西凌山西北,大明厚望所顾!” 虽然只此一眼,穆春江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从行李包里掏出个小本,一笔一划、照猫画虎的把文字记录下来,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而遗漏掉重要的线索。 记录下字迹后,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圆满完成,穆春江不敢耽搁,匆忙收起清明上河图,放进圆筒里,然后放回至铁皮密码箱中,把箱子重新锁好,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刚才被小个子推到后舱门处的那两个箱子移动到原处,他必须把一切被人做过手脚的迹象全部消除,从另一方面讲,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一切扫尾工作全部完成后,穆春江小心翼翼的退回到前舱,把铁门锁好。几个年轻人依然沉睡不止,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穆春江先把自己的行李包放回到原处,然后蹑手蹑脚的溜进了洗手间,他得简单的梳理一下,以便没有任何破绽可言。 进到洗手间,穆春江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可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便是一身冷汗—— 就见柳爷的半边脸已经不翼而飞,露出来的竟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半个脸颊……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车尔尼雪夫斯基 这一惊非同小可,穆春江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进马桶里…… 说少了半张脸可能有点夸张,但缺少的部分绝对不少于三分之一,自右侧耳根部位到颧骨部分空空如也,如同个不规则的窟窿一般,边缘支离破碎、犬牙交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是晚上出来绝对会吓晕过去几个。 这可怎么办?用不了多久那几个年轻人就会醒来,自己可以不和他们玩牌、不和他们交谈,却阻止不了他们看自己,而且接下来自己还有很多的场面要经历,还有开幕式的剪彩要进行,自己少着半张脸究竟该怎么办?……穆春江一下子没了主意,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连回到后舱打开舱门不背降落伞包就跳下去的心都有……可是焦躁不安无济于事,难题已经摆放在了眼前,真要说跳飞机自己又确实没那个勇气,现在是骑虎难下,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一定要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穆春江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转了两圈,对着小镜子又照了两遍,柳爷的脸真是恐怖,别说其他人看见,就连自己看了都感觉毛骨悚然、汗毛倒立,现在的形势是“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穆春江还真不知道车尔尼雪夫斯基是谁,至于他的名著《怎么办》更是不甚了解。) 穆春江又在洗手间里转了两圈,又对着小镜子照了两遍,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赶忙从兜里掏出了吴俊留给自己的携物清单,匆忙的查看起来。 “纱布包”几个字跃入了穆春江的眼帘,使他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不得不在心里再次赞叹起老吴同志,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竟然连自己被人打掉了半张脸都能预见到,连纱布包都给自己预备好了…… 穆春江赶忙用手捂着半张脸返回了座椅,他怕几个年轻人中的某一个提前醒来发现自己残缺不全的脸,回头再被吓晕过去……在行李包里翻了个底儿掉,终于寻找到了纱布包和白胶布,他赶忙再次返回洗手间,对着镜子七手八脚的包扎起来,不多时,穆春江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包着半边脸的“重病号”,就跟小时候看过的打仗片里的战斗英雄一般,那会穆春江对包着纱布的英雄形象羡慕不已,可时至今日自己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却是满心的厌恶之情。 甭管好看不好看了,总算是把没了的半张脸给补了回来,也总算是由恐怖变成了惊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种危急的形势下,无论换成谁,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包扎好了纱布,穆春江在洗手间里又渗了一会,可是总躲在洗手间里毕竟不是个事儿,气味也不好闻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无奈之下,穆春江硬着头皮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焦躁不安的静候沉睡中的几个年轻人醒来,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自己究竟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几个年轻人不起疑心。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迷魂药的药力终于过去,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一一醒来,又是抻懒腰,又是打哈欠,还不停的叨叨着为什么睡得这么死,为什么睡了一大觉脑袋反而昏昏沉沉的…… 忽然,一个年轻人一眼看见了穆春江脸上的大块纱布,他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一步,趴在穆春江的身边,急切的问道:“柳老,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经他这一问,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穆春江的脸上,看清楚后,也都是为之一惊,慌忙上前,把穆春江围在中间,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甭管柳爷的脾气有多古怪,他都是一位年长的老人,一个老人受了这么大的伤,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穆春江故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刚才上洗手间的时候,飞机一晃,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 “包了这么一大块纱布,擦伤得一定不轻!”一个年轻人唏嘘着说道。 “没有什么,面积虽然大,但是伤势并不严重,多亏老头子我临出门的时候带了卷纱布,要是不带说不定就没有这事儿了,带了就让你派上用场,看来老天爷也挺会开玩笑的!”穆春江半开玩笑的说着,他希望以此缓和一下几个年轻人紧张的情绪,免得围着自己问这问那。 几个年轻人都被穆春江的玩笑话给逗乐了,心说:这个老爷子好像并不古怪啊,说话也挺正常的,说他古怪没准就是一种瞎传。 “不过您也别掉以轻心,我问问驾驶员那有没有医用酒精,要是有给您擦一点消消毒,免得感染了。”一个年轻人边说边朝着驾驶室的小门走去。 穆春江大惊,心说:你多什么事儿?!我都没当回事你却上赶着献殷勤!揭了纱布擦酒精?你还不如要了我这条老命!这可如何是好?…… 穆春江心急如焚,猛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现在就是七老八十、脾气古怪的柳爷,要是真正的柳爷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怎么样?依他的脾气肯定是不高兴了就破口大骂,绝不会为了面子而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而自己之所以不敢说那些话,不就是为了颜面吗?可是眼下这颜面并不是自己的,丢就丢了!反正柳爷在千里之外,丢了他的颜面他也不会知道…… 于是穆春江大声怒斥道:“不许去!我都说了没事儿!你非要拿我老头子的话当耳旁风吗?!怎么就你这么多事?” 几个年轻人闻听此言,都被眼前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式的老头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真不明白天下还有理可讲吗?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他好,别人在帮助他,可单单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不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他不识事理,索性就别再搭理他了,真感染了也是他自己受罪,看来这个老家伙的脾气确实古怪,果然名不虚传。 几个年轻人尴尬的站立了一会,哑口无言的盯着穆春江的脸看了片刻,然后悻悻的散去,心里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见几个年轻人瞬间就都离开了,穆春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估摸着那哥几个直到下飞机也不会再搭理自己,不搭理也好,免得关系近乎了节外生枝。 终于得以踏实下来的穆春江,心里一放松,立刻感觉出了疲惫不堪,刚刚被小个子擒获,一脚把他踹下飞机的险情历历在目,自己确实不容易,徒手——不对,是双手被缚,勇斗歹徒,最终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这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啊!要是换成了老吴同志,估计被一脚踹下飞机的肯定非他莫属了,别看他的开锁技能比自己强,打斗他却决对不是自己的个儿,回去一定得跟他炫耀炫耀…… 想着想着,穆春江就陷入了沉睡中,不多时,竟然还打起了甜美的呼噜,直气得那几个年轻人不停的用眼睛瞟视他,心说,这个老头子可好,真是没心没肺,刚刚莫名其妙的骂完别人,转瞬间自己就睡得跟死猪一般,人这一辈子能混到这种没脸没皮的地步,也不容易…… 几个年轻人闲着没事又聚在一起敲起了扑克,不过这次为了不至于吵醒那个古怪的老头、莫名其妙的发火骂人,他们都是压低了声音,轻飘飘的出牌,把噪音控制到最低限度。原来有个性还能在无形中争取到如此的特殊照顾,这倒是穆春江始料不及的,这也成全了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直睡得鼾声如雷直上云霄、哈喇子如雨飞流直下…… 时光在睡眠中总是过得飞快,穆春江美滋滋的睡了一大觉,咂巴着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其间几个年轻人打累了牌睡觉,睡醒了打牌,反反复复的进行了几个个,而穆春江却是浑然不知,醒过来反应了半天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是身处何方,一想到已经成功获取到崇祯皇帝留在清明上河图上的有关宝藏藏匿地点的线索,穆春江不由自主的心情愉悦起来,坐在位子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吴俊常常哼起的广东小曲“喜洋洋”——噔噔噔、噔噔噔蹬、噔噔噔……又过了些时候,穆春江的心情更加的愉悦起来,因为——伦敦希思罗机场马上就要到了! 几个年轻人被古怪老头发出的古怪的“噔噔噔”声逐个的吵醒,一个一个的进入洗手间洗漱干净,准备以一个崭新的精神面貌迎对英国同仁,唯独穆春江连把脸都不敢洗,一是怕把纱布弄湿了,二是怕把柳爷依然完好的那半张脸给洗掉了,索性还是干搓两把比较踏实,既可以保住脸面,又可以省下点水…… 半个钟头后,运输机缓缓的降落在英国最为繁忙的希思罗机场,为了表示对中方此次文物展览的重视,两辆早已停靠在机场跑道旁的大型消防车,同时喷出了巨大的水柱,为中方运输机“接风洗尘”,水流喷洒在运输机的机身上,灰尘被冲刷而下,一路的劳顿也似乎随着灰尘的流淌消逝殆尽……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实际上,英方欢迎的这一幕除了飞行员,机舱里的穆春江等人都是一概不知,这也没办法,机舱上一个窗户都没有,完完全全的一个铁皮罐子,别说是刮风下雨,就算是飞机失事,哥几个都不一定能够及时发现。 飞机终于停稳,几个人依次下了飞机,与英方接待人员一一握手致敬,英方人员对于穆春江脸上的大块纱布很是惊异,详细的询问一番,故宫博物院选派的三名工作人员都是英语娴熟,比划着和对方解释了一番,当对方提出带穆春江去医院消毒、包扎时,中方凡是懂点外语能够听懂对方话的人都是慌忙摆手,经历了飞机上柳爷暴怒的一幕,谁还敢再向他提出如此尖锐、敏感的提议?要真那样做,纯粹是自找不痛快…… 在中方人员的指导、监督下,文物搬运工作立即展开,为了防止不测,英方对机场的部分地区实施了戒严,其程度绝不亚于北京首都机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由此也可以看出英方对于此次中国文物展览的重视程度。 装载文物的箱子小心翼翼的从飞机上卸下,搬运至几辆大卡车上,然后车队由警车开道,诸多警察防范,驶出机场,驶向闻名遐尔的“大英博物馆”。一路上太平无事,车队顺利到达,箱子被搬运至博物馆展厅后,布展工作随即开始。 至此,文物的运输工作全部圆满完成,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打长途回国,报告这一消息,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指导英方工人开箱、移动文物至展位。直到此时,柳爷的宝贝全部安然无恙,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开箱后请柳爷亲自过目,柳爷满意的频频点头。“验明正身”后,工作人员请柳爷到预定的宾馆休息,这么大岁数劳累一路,实属不易,况且柳爷还遭受了面部挫伤,理应早些休息,这个提议正和穆春江本意,实际上一下飞机他就巴不得撒丫子直奔宾馆休息,可是毕竟有重任在身,戏怎样着也得演绎完整、善始善终,不然很可能引起猜疑,所以他耐着性子旁观着搬运的全过程,此时终于可以脱身,穆春江兴奋不已,假么假式的又嘱咐了几句中方的工作人员后,跟随着英方招待人员上了辆轿车,直奔饭店。 终于踏进豪华的宾馆房间后,穆春江反手把门锁死,然后飞奔几步,腾空而起,一猛子砸在了绵软的席梦思大床上,由于力度过于巨大,剩下完好的半张脸也差点被震落下来…… 穆春江躺在大床上,刚爽了不足一分钟,就听到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穆春江极不情愿的起身奔了房门,边走还边琢磨着:谁这么讨厌啊?原以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儿只有吴俊才能干出来,原来英国的服务员也是这样,都说英国人绅士,可绅士怎么还打扰别人休息?对了,要是英国服务员跟自己说英语怎么办?要是管自己要小费怎么办?要是…… 没想完他就已经来到了房门前,一扭把手,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吴俊瘦小、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双小眼睛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老吴?!你怎么会在这儿?!”穆春江又惊又喜,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吴俊此时会出现在英国,而且是在第一时间就“阴魂不散”的找到了自己,这小子真不是个凡人,莫非连英国都已经有了南派的兄弟?在极为短暂的惊喜过程中,穆春江竟然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文邹邹的古话:他乡遇故知!多愁善感的古人在遥远的异乡遇到儿少时知己朋友的感觉无非也就是这样了!流传中人生的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雨、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他乡遇故知,而人生的四大悲事则在其基础上演绎而成:久旱逢甘雨——一滴、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提名时——重名、他乡遇故知——仇人…… 惊喜归惊喜,不过穆春江转念一想,这就难怪了,也就是老吴同志才会在这种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而且还害得英国佬跟着他吃挂落…… 吴俊顾不得分辩,一闪身进入了房间,反手把门锁死,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啦?英国,有钱就可以来啦!”由于刚才穆春江只拉开了一条门缝,所以只露出了完好的半张脸,而此时整个脸部都暴露在了吴俊的眼前,吴俊这才发现他的另半张脸上的纱布,不由得一惊,匆忙问道:“小穆,你的脸怎么啦?” “******,别提了!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个准备偷盗文物的野偷!我们俩搏斗了一番,被他一拳头打掉了半张脸!”穆春江语速极快的解释道。 吴俊闻听此言,一下子来了兴趣,拽着穆春江来到沙发前,边把他摁在沙发上,边迫不及待的说道:“快点跟我说说啦!” 于是穆春江一五一十的把飞机上经历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一番,直听得吴俊不停咂巴嘴,悔恨自己当时不在飞机上,没有一同经历如此紧张、刺激的场面。 终于弄清楚穆春江一方的情况后,吴俊也开始给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 原来,在穆春江出发前,吴俊就动了前往伦敦的念头,只是由于办理护照、签证极其繁琐,并且谁也不敢保证不被拒签,所以吴俊并没有把此事告诉穆春江,以防他过多的依赖自己而不求进取,所以只是偷偷摸摸的托人办理手续,说来也是天公作美,穆春江刚刚启程,吴俊就拿到了赴英签证,他兴奋不已,当即购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机票,回家收拾收拾东西立刻启程,到达时竟然还比穆春江乘坐的运输机早到了几个小时。出发前,吴俊就从柳爷那里打听出了中方人员下榻的饭店,由于对英文一窍不通,他专程请人把饭店的名字写在纸上,下了飞机打了辆出租车,按照纸上的名称找到了这家饭店,然后就坐在大厅里静候穆春江的到来,然后跟随着他上楼,来到房门前…… 一切疑问全部解析,两个老友为圆满完成任务,而又在异国他乡再次重聚欢喜不已,当即喊来个老外服务员,又是肚子又是嘴巴的比划了半天,服务员终于明白,很快端来了香槟和美食,二人把酒菜摆放在茶几上,暴饮暴食了一顿,这顿饭吃得叫一个踏实,爽口是一方面,免费是另一方面,因为所有的住宿、餐饮费用全部由故宫博物院买单,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既便是大款也会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酒过三巡,吴俊抬头看了眼穆春江,不对,是柳爷的半张脸,询问道:“柳爷的假脸被你弄成了这样,你打算怎么办啦?”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瓜子,愁眉苦脸的说道:“不知道,我都快愁死了!要不你给想个办法吧!” “要我说,你不要等到开幕式剪彩啦,趁着故宫博物院的院长还没有来,这两天就赶紧撤退吧——” 穆春江一听就急了,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家祖宗八代都没出过国,就指着我这次踏上大不列颠的土地光宗耀祖了!我要是连英国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打道回府,我倒是没什么,我怕我们家祖宗不干啊!” 吴俊一听穆春江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安慰他道:“你已经有了那么多钱,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出国就什么时候出,要是你们家祖宗八代愿意,你把他们的骨灰都移民到大不列颠也不会有问题啦!这次事情发生得太意外,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比较好。” 穆春江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次有重任在身,即使脸上没有受伤,也不会有放松的心情游山玩水,况且天天带着个柳爷的假脸招摇撞骗,就算是不被人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捂得厉害,一点气儿都不透,赶上下雨没准还会掉色儿,所以啊——,还是尽早的回到北京,尽早的摘掉假脸比较踏实。 “这样吧——”穆春江提议道,“今天晚上我就跟故宫那个管事的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非回去不可,不回去不行,让他抓紧时间买票,然后咱俩明天去街上和大英博物馆里喽一眼,好容易来了一趟,怎样着也得小范围的转一圈吧!” 吴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当即同意了穆春江的建议。 晚上,中方的几个工作人员终于回到宾馆,穆春江急匆匆的找到负责人,把自己不舒服的情况告诉了他,请他立刻联系回程的机票。身体不好谁也不敢挽留柳爷,万一有点什么意外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所以负责人当即与英方取得联系,预定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还真给穆春江留出了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吴俊也是匆忙在酒店里按照同样的航班号订了张返程票。 第二天一早,穆春江和吴俊等到中方几个工作人员离开后,鬼鬼祟祟的出了宾馆,先在伦敦繁华的大街上闲逛了一会,然后直奔大英博物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史箴 大英博物馆又名不列颠博物馆,位于新牛津大街北面的大罗素广场,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大英博物馆和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巴黎的卢浮宫同列为世界三大博物馆。大英博物馆始建于1753年,1759年对外开放,包括埃及文物馆、希腊罗马文物馆、西亚文物馆、欧洲中世纪文物馆和东方艺术文物馆。 博物馆正门的两旁各有8根又粗又高的罗马式圆柱,每根圆柱上端是一个三角顶,上面刻着一幅巨大的浮雕。整个建筑气魄雄伟,蔚为壮观。现有建筑为19世纪中叶所建,共有1oo多个陈列室,面积六七万平方米,共藏有展品400多万件。藏品之丰富、种类之繁多为全世界博物馆所罕见。以收藏古罗马遗迹、古希腊雕像和埃及木乃伊而闻名于世。 其中以埃及文物馆、希腊罗马文物馆和东方艺术文物馆藏品最引人注目。古埃及艺术品是大英博物馆最富盛名的收藏,其数量仅次于埃及博物馆,拥有大量精品,如著名的罗赛塔石碑、亚尼的死亡之书、拉美西斯二世胸像等,是古埃及艺术中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希腊罗马部的收藏是另一个亮点,来自于雅典帕特农神庙的命运三女神雕像群、帕特农神庙建筑遗迹,均为大英博物馆最令人神往的艺术珍品。大英博物馆的东方文物收藏也十分精彩,主要包括中国、印度、日本、韩国、波斯及南亚和东南亚等地的艺术品。中国收藏品中以东晋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最引人注目,而精美的商周青铜器和上世纪初由斯坦因带往英国的大批敦煌文物也是极其重要的珍品。 由于博物馆过于庞大,直累得穆春江和吴俊脚踝酸疼,腿上如同灌了铅一般,穆春江一琢磨,真******傻!走了这么多路,自己竟然忘记了把腿上的沙袋取下来!他赶忙在展厅里找了个座位,边掳起裤腿解开绑着沙袋的绳扣,边好心提醒吴俊,“老吴!赶紧把沙袋子卸下来吧!快他妈累死了!你说咱俩傻不傻?又没人逼着,干吗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不成想吴俊嘿嘿一乐,“不是咱俩傻,是你一个人傻啦!我从北京出发的时候就取下来啦。” 穆春江愣了一下,不无赞叹的说道:“你丫真******精!” 取下沙袋站起身,穆春江顿觉身上轻松了许多,他试着走了几步,还真有一种几欲腾空而起的感觉,别说,白天黑夜的绑了这么长时间沙袋,一旦取下来,还真感觉“轻功”长进了不少,如果真能绑上个一年半载的,练就出个蹩脚的轻功还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为了节省时间,哥俩决定走马观花的专捡感兴趣的东西看,什么感兴趣?价值连城的东西举不胜举,看也看不过来,还是捡几具干尸、木乃伊观摩一下吧,这种东西比较稀罕,而且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在一具古埃及木乃伊前,穆春江指着那具干瘪的尸体,冲着吴俊说道:“老吴,你说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吴俊撇着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值钱也不要啦,要是把这个东西弄回家,晚上谁还敢睡觉?” 穆春江乐了,继而说道:“老吴,你说你要是被弄成了木乃伊,是不是应该比你现在的模样招人喜欢?” 吴俊摇了摇脑袋,“不行啦,我太瘦啦,晒干了就没有什么东西啦!还是你这种大块头比较适合做成这个东西,要是赶上灾荒年,当做肉干吃,也能养活不少人啦——” 穆春江听得直反胃,慌忙摆手,“你丫别说了!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三句话离不开吃!就连这种东西你丫都惦记着吃,你还是人吗?” 吴俊嘿嘿一乐,“知道我的厉害啦?再敢拿我开玩笑,我就让你吐出来。” …… 观赏完木乃伊,哥俩直奔东方艺术文物馆,无论如何他们也得看看究竟都有哪些好东西被收藏在了这里,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却被当年的列强使用各种卑虐的手段据为己有,如今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展览,说句不好听的话,真******不要脸!见识中国古代文物珍品的同时,哥俩也要见识一下当年的列强们究竟有多不要脸。 进入东方艺术文物馆,穆、吴二人径直来到了旷世名作《女史箴图》画卷前,作为中华民族的瑰宝,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希望目睹它的真迹,感受其间非凡的艺术魅力,由此可见,穆春江和吴俊虽然从事的是偷盗的非法勾当,却依然不乏良知,这也是弥足珍贵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画卷仔细观赏一番,感受却是大相径庭,穆春江被这副旷世名作深深的打动,为作品注重人物神态的表现,用笔细劲联绵,色彩典丽、秀润而喟叹不已,吴俊的感受则相对简单了许多,他最真实的感受就是:破破烂烂、灰头土脸,从哪能看出它值钱?…… 不过吴俊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有自知之明,对于文物鉴赏他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纯粹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既然自己看不懂就绝对不能乱评价,不如让穆春江这个文物专家给自己解释解释,于是他指着画卷,冲着穆春江说道:“小穆,这个《女史箴图》,要是你懂的话就给我讲解一下吧。” “怎么说话呢?”穆春江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懂的话就给你讲解一下?这么驰名的东西,有几个文物专家不懂?!骂人呢吧?”穆春江的话显然已经把自己划入了“文物专家”的行列,不是他大言不惭,他对于这副名画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了解。 吴俊慌忙摆手,“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啦,我对文物一窍不通,怎么敢讽刺你呢?不要再咬文嚼字啦,时间有限,快点给我讲讲啦!”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给你讲讲吧!”穆春江满意的说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讲解起来—— “《女史箴图》是我国东晋时期的绘画作品,作者顾恺之,博学多能,工诗善书精通丹青,有‘才绝、画绝、痴绝’之称。《女史箴图》原作已毁,大英博物馆的这副是唐代的临摹版本,原有12段,因年代久远,现存的仅剩9段,故宫博物院里还有一个绢本,是南宋摹本,艺术性较差。 ‘女史’是女官名,后来成为对知识妇女的尊称;‘箴’是规劝、劝戒的意思。西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弱智,国家大权为其皇后贾氏独揽,其人善妒忌,多权诈,荒淫放恣。朝中大臣张华便收集了历史上各代先贤圣女的事迹写成了九段《女史箴》,以为劝诫和警示,被当时奉为‘苦口陈箴、庄言警世’的名篇,流传甚广。后来顾恺之就根据文章的内容分段为画,每段有箴文,各段画面形象地揭示了箴文的含义,故称《女史箴图》。这副我国历史上的旷世名作《女史箴图》就由此问世……” 穆春江口若悬河的解说着,他的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对于这副旷世名画的了解简直比起博物馆里的专职解说员来都要博大精深。言谈间,有几拨华人从他们身旁走过,一听穆春江极为标准的中文讲解,又是如此的精深,不觉都是驻足不前,洗耳恭听,不多时,竟然聚集了十几个人,把穆、吴二人围在了中间。一见已经成为了关注的焦点、讲解的主角,穆春江这种经历过“获奖感言”、观众越多越不怯场的人,更加饶有兴致的讲解起来—— “……这副唐代的摹本,神韵最接近顾恺之的原画,因而被后人奉为经典摹本。它曾被许多文人墨客收藏过,你看,画面上可以看到项子京题记,唐弘文馆“弘文之印”,还有宋徽宗赵佶瘦金书《女史箴》词句11行。画本身及装裱部分压有宋、金、明、清内府藏印,及明清历代收藏者的私人鉴藏印。 这个唐本的《女史箴图》是1900年9月,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时候,被英军大尉基勇松这孙子盗回了英国,后来就存在了这里……” 讲到这里,观众们一片唏嘘,都为这副名画的不幸遭遇感到惋惜,他们的配合给了穆春江极大的信心,他灵机一动,开始了问答式“互动教学”,随口提问道:“你们知道英国政府曾经有意把这副名画归还给中国的事儿吗?” 众人频频摇头,面面相觑。 穆春江心中得意,又渗了一会后,终于抖搂开了包袱:“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政府为了感谢中国军队在缅甸解除日军之围,曾有意把《女史箴图》归还给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不过,国民党政府没要,你们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众人再次把脑袋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眼巴巴的盯着穆春江,期待着他能够快点给出答案,穆春江很会吊起听众的胃口,又渗了段时间后,终于开口,“当时英国政府还答应赠送给中国一艘潜水艇,不过条件是与《女史箴图》二选一,结果,国民党政府选择了潜水艇……” 众围观者又发出了一片唏嘘声,继而,对于穆春江生动活泼、深入细致的讲解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怪异青铜器 众人的认可使得穆春江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贴着块破纱布,谢场般的冲着听众抱拳行礼,频频致敬。热烈的掌声吸引来了文物馆里所有参观者的目光,他们都不明白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一个肃穆、庄重的博物馆,怎么弄得跟天桥打把式卖艺似的,由此,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猜测的神态。 穆春江还欲再向观众朋友们致一会敬,可是一见其他参观者疑惑的目光,知道自己这边的热闹已经扰乱了博物馆固有的安宁,他赶忙放下拳头,哄小鸡似的呼闪了几下手臂,嘴上说着,“谢谢诸位捧场,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边不停的赞叹穆春江的博学,边渐渐散去,可是直到最后,穆春江的身边还剩下两个人,一个当然是吴俊,而另一个却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了穆春江的手,用相当流利的中文激动的说道:“兴会兴会!我是一个中国文化狂热的追求者,研究了几十年,去中国了十几次,今天有幸在自己的国家遇到了一位博学的文物专家,真是太幸运了!” 穆春江这才明白老头如此莽撞的上来抓住自己的真正原因,原来是一个崇拜者,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是穆春江的一个“粉丝”,要是再昵称一点,可以叫作“木丝”,好听的叫法可以称为“姜丝”,弄明白后穆春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原本担心这个死死抓住自己的老头是英国某个极端恐怖组织的成员,由于自己的某句话对大不列颠有所不敬而准备对自己大打出手,要是那样的话,还是撒丫子快跑比较妥当。 于是穆春江也攥住英国老者的手,满面含笑的说道:“哪里哪里,略知一二而已。” 英国老者边不停的抖动着穆春江的双手,边欣慰的说道:“我看您比我的岁数要大一些,就让我称您老哥吧!能结识您这样博学的老哥,真是三生有幸啊!” 站在一旁的吴俊一听差点没乐出来,看这个老头的岁数,穆春江管他叫“爷爷”都不过份,现在却是反过来了,反而是这个老头管穆春江叫“老哥”,看来中国的“异容术”确实了得,就连蓝眼睛的外国人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穆春江见吴俊想乐,瞪了他一眼,戏正演得带劲,哪能因为甭不住笑而穿邦啊,吴俊会意,赶忙忍住了没笑。实际上,穆春江对于眼前这个英国老头还是比较敬佩的,他的中国话说得相当地道,竟然连“三生有幸”这样的成语都能够随口说出来,看来确实是一个中国通,对于中国文化一定也有着深入的研究。 对于学者,穆春江历来都有着一种崇敬之情,这还要源于金爷的淳淳教诲,于是他拉着英国老头坐到文物馆一角的休息区,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的攀谈起来,越聊越热乎,越聊越亲近,最后还互通了姓名、住址、联系方式,相约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互相登门拜访。 吴俊无所事事,独自在文物馆里转悠起来,过了些时候,穆春江与英国老头依依惜别,手里攥着张纸条,四下寻找到吴俊。 “你们聊得很热闹啊。”吴俊说道。 “是啊,这个老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相当深入,弄不好,比你知道的事儿还多!” 吴俊不服的说道:“你不要再贬低我啦,我不相信一个外国人会比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了解的事情还多,你说话也太夸张啦!” 穆春江笑着说道:“那好啊,我问问你,中国的唐朝有多少个皇帝,每个黄帝在位期间对应过来大概是大不列颠的哪个时期?” 吴俊一下子被问住了,眨巴着小眼睛,不服也得服了,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一句,“那——,这些东西那个英国老头都知道?” “多新鲜啊!正因为他知道我才问你的,要不然怎样具有可比性?” 吴俊蔫了,开始打岔,“小穆,你手里的纸条记着什么东西?” 穆春江知道吴俊已经服软,正在把主题引向别的方面,对于这种小聪明还是别揭穿他了,免得老吴同志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于是他把纸条展现在吴俊的眼前,说道:“也没什么,刚才那个老头的联系方式。” 吴俊低头仔细一看,就见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中文,“卡尔.史密斯,伦敦xx大街xx号……” 无疑这是刚才那个英国老头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不过吴俊的关注焦点并不在这里,他惊喜于这些中国字的七扭八歪,看了一眼后就兴奋的抬起了头,兴冲冲的说道:“这个英国老头的中国字肯定没有我写的好啦!” 穆春江见他如此兴奋的抬起头,眼睛炯炯有神,还以为他认识这个英国人,或者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不成想竟然是这么一句,他又可气又可笑,感觉吴俊一个大老爷们,某些时候却跟个小孩子似的,穆春江不屑一顾的看了吴俊一眼,甩下一句,“他可是用左手写的!” 吴俊听罢,再次的卡了壳…… 过了一会,吴俊忽然想起了什么,“小穆,刚才我看见了一件中国古代文物,稀奇古怪的,很特别啦!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穆春江一听立马来了兴趣,看看时间还有一些,于是跟随着吴俊快步而去。 两个人在一大批商周青铜器的展位前停下了脚步。 中国古代青铜器,以其高度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精湛的铸作技术著称于世,在冶金史上具有重要意义。这种富有民族特色的技艺世代相继,经过众多冶铸匠师的努力,逐步成熟。商代早期铜爵,是目前所知最早的青铜容器,由组合陶范铸成,冶铸技术已有相当水平。至商代中期(公元前14世纪前后)形成早期成组的礼器,并能铸造出重达80公斤的方鼎。商代后期青铜冶铸,广泛使用分铸法以获得高度复杂的形制,纹饰华丽精美,器物种类繁多,有礼器、乐器、兵器、车马器、生活用具和生产工具等。西周时期青铜冶铸业推广到更大的地域。铜器常铸有长篇铭文。出现若干新的形制和花饰。春秋中期以后,随着失蜡和焊接技术的发明,青铜器制作工艺有显著的进步,从先前较为单一的范铸技术逐步发展成为多种金属工艺的综合运用。错金、鎏金、线刻等装饰技艺在战国时期的娴熟应用,使一部分器物显得更为富丽堂皇,多数器物则趋于朴素,讲求实用。同时,商品生产的发展也推动了货币的大量铸造。在技术发展的基础上出现六齐等文献记述。两汉时期青铜器虽然仍在继续使用,技术上也有一定发展,但除铜镜、铜币等少数几种器件外,其他器物逐步为漆器、瓷器所取代。 穆春江曾经在各大博物馆目睹、赏析过很多中国古代的青铜器,对于它的了解也可谓是相当深入,可是对于吴俊所指的那件青铜器也不禁有些迷茫,因为它确确实实的有些与众不同—— 青铜器以铙、鼎、簋、戈、剑、礼器、贡器等居多,可是这件物品却是哪一类都靠不上,造型独特、形状怪异:青铜制品成扁状,中部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圆周外侧均布着九个三角状尖角,整个形状既象是儿童绘画作品中常见的“太阳爷爷”——中间是张圆脸、周边尖角则是太阳发出的光芒,又似一个规则的向日葵模样——青铜制成的向日葵。 不仅形状古怪,其上的雕饰更是有着几分诡异,就见巴掌大小的扁圆中部,雕有一只面部朝左的四不象猛兽:蛤蟆般肥大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带着牛角的蜥蜴头,身体下部是四对八只犀利的龙爪,后部甩着一根马鬃般的尾巴……猛兽显然是腾空而起,因为它的脚下有朵朵云彩漂浮,其跃跃欲试的姿态似乎正欲扑向前方的某个目标,血盆大口张开、两个犀利的前爪舞起,冲着目标呼啸而去…..可是猛兽的前方却是空无一物,只是在圆形的左上角影影绰绰的闪现出半段城墙,城墙上也是空空如也,似乎并没有足以令猛兽发动攻击的东西……三角状尖角上雕绘着一些商周青铜器中常见的纹饰,其生产朝代由此可见一斑。 这个四不象的青铜器,以及其上雕饰的四不象的猛兽,令穆春江看得直犯晕,他无法判断这个古怪的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更无法说出它身上所赋予的历史文物价值,唯一的一个感觉就是怪异,真不知道如果金爷、柳爷见到了这个东西会有什么感触。 穆春江给吴俊使了个眼色,吴俊会意,从衣服兜里掏出个相机,用身体作为掩护,匆忙的给这个怪异的物品照了张像,如此隐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文物馆里明令禁止拍照,一经发现怎么着也得罚上几十英镑。 时间已经不早,下午还要登机回国,于是二人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大英博物馆,边为里面珍贵的中国古代文物感到惋惜,边兴师旦旦的声称,日后一旦有机会,一定要重返这里,难度虽然大,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定要偷回几件老祖宗留给后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也算是以此报效祖国了吧!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序幕(一) 回到饭店后,二人早餐战饭,收拾行囊,为下午的返程做好准备。穆春江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自己比较亏,昨天刚来,今天就回去,资本主义国家的腐朽生活基本上还没见识过,就连名闻遐迩、最具有诱惑力的“红灯区”之类的地方都没顾得上去一趟,就此回到和睦、美满的社会主义大家庭中,继续一如既往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真是——,有他妈点烦…… 吴俊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后的机会还多得是,这次有任务在身,还是尽早回去,让穆春江摘下柳爷半残的假面具比较让人放心,只要有钱、有时间,来趟英国还不是小事一桩。 简短截说。下午时分,二人启程,穆春江坐着英方安排的小汽车,吴俊让宾馆服务员叫了辆车,先后来到了机场。由于穆春江是英方特殊的客人,又是位脸部受伤的长者,所以受到了特殊的照顾,从贵宾通道免于安检直接登机,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吴俊虽然没有这种优厚的待遇,但护照、签证一应俱全,所以尽管多费了些时间,但也是顺利登机。经过一路的颠簸,二人终于回到了伟大祖国的怀抱! 刚一下飞机,二人就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别的不说,最起码谁说话自己都能听得懂,再也不用像个傻子似的跟别人边说边手上比划一气,就连要瓶饮料都得指指饮料瓶子、指指自己的嘴巴。步出机场大厅后,二人上了辆出租车,直奔吴俊下榻的饭店。 直到进入了宾馆房间,穆春江才得以一把拽下了糊在自己脸上的面具,顿觉清新无比、轻松自在,这个破东西又紧又不透气,跟在脸上糊了块狗皮膏药没什么两样,不过更主要的是终于变回了自己,心理上的安全感、喜悦感溢于言表。 洗漱一番后,二人连倒时差都顾不上,立即开始马不停蹄的计划赴“山西凌山”的寻宝历程…… 与穆春江和吴俊同时到达首都机场的还有另一路人马—— 他们一行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腾的手下!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拍卖会上野村进二以天价买下了那个宋代青瓷刻花瓶后,回到日本领事馆就遭到了左腾恶狠狠的一连串大嘴巴,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口鼻窜血,虽然嘴上“嘿嘿”着以示头子的嘴巴打得正确,可是心里却是极大的不满,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句中国古话野村当然并不知道,心里想的就是这个意思而已),当初明明是左腾指示自己,穆春江想要买什么那一定是珍品,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竞买下来,可如今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不仅没有得到丝毫表扬,反而是遭到了一连串——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二十多个大嘴巴,自己这是着谁惹谁了,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尽管心里委屈,可是嘴巴已经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是咬紧了牙关忍着,等到头子打累了,自己也就算解脱了。 又打了十几个大嘴巴后,左腾终于打累了,停下手来歇了口气,野村脸上火辣辣的如同发高烧一般滚烫,不过心里却是释然起来,看来大嘴巴挨得差不多了,痛苦终于是承受过去了……可是野村想错了,左腾稍作休息,活动了一下手臂后,又轮圆了给了野村不少于第一回合数量的大嘴巴…… “嘴巴事件”之后,左腾加派人手对穆春江和吴俊实施更加严密、更加隐蔽的监视,他一定要找寻到宝剑的下落,以解去心头越来越浓重的仇恨之情。负责监视二人的手下每天都要向左腾详细汇报他们的行踪,大到去了某个地方呆了多长时间,小到吃饭点了几个菜每个菜大概是多少钱,总之事无巨细,无一例外的都要详细记录,并向左腾全盘汇报。虽然劳民伤财,但是左腾觉得值得,为了那把价值一百万美金,并且对于研究中国历史具有非凡价值的宝剑,就算是再多派些人手,也绝对值得! 这一天,负责监视穆春江的一组人马却是突然失去了目标,原因很简单,那天正是穆春江戴上柳爷的假脸,拎着行李出发的日子,鬼子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从自己眼前大摇大摆着走过去的那个老头竟然就是他们每天严防死守的穆春江!由此失去目标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负责监视穆春江的一组人马在逐一挨了头子左腾的一连串大嘴巴后,只得暂时的无所事事,每天在穆春江的住处、公司外徘徊,期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快些出现。令人感到忿忿不平的是,这组挨大嘴巴的人马中又有野村进二的身影,这个倒霉蛋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发奖金没有双份,挨大嘴巴却是享受了独一无二的双重待遇…… 穆春江消失后,对于吴俊的监视就更加的谨小慎微、滴水不漏,不多时就有所突破,鬼子们获悉到吴俊已经购买了前往英国伦敦的机票,用不了多久就将启程赴英。这个消息被立刻汇报给了左腾,左腾考虑了一下后,当机立断,派出两名手下立刻购买同一航班的机票,跟随着吴俊前往伦敦……对于价值一百万美金的宝剑来说,去一趟英国的费用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根本不值得一提。 两名日本人跟随着吴俊和一个遮着半张脸的老头一起参观了大英博物馆,他们看文物,日本人看他们,然后又一起登上了回程的班机。两个日本鬼子的心里也不太情愿,这点倒是跟穆春江的感受差不太多,头天到、第二天回,连伦敦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都没有弄清楚就打道回府,简直就是过了把飞机瘾。 回到北京后,吴俊和那个老头在伦敦的情况被详细的汇报给了左腾,对于吴俊如此匆忙的行程,并且利用极其有限的时间专程参观了大英博物馆,还对里面的一些中国文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让左腾闻出了点味道,他感觉,应该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对于已经成为了日本人全方位的监视目标,穆春江和吴俊却是浑然不知,毕竟没有经受过反侦察训练,偷盗界只关注如何下手偷盗成功、脱逃,却没有对反跟踪、反侦察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大祸临头了还是一无所知。 二人在宾馆房间里详细的计划了一番后,都感觉到了无边的疲倦,于是倒头便睡,直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哥俩必须要养足了精神,以备战即将展开的寻找宝藏的行动。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三天早上,穆、吴二人才从美梦中醒来,与其说是觉睡足了,不如说是肚子被饿得咕咕叫而生生从美梦中难受醒了,睡了这么久滴米未进,铁打的人也无法忍受。二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就直奔宾馆餐厅,胡吃海塞了一气,肚子终于被填饱,心里也踏实了许多,穆春江擦了把嘴边上的油腻,不无玩笑的跟吴俊说道:“我现在算是理解了古代的时候农民为什么会起义,要是三天吃不上饭,别说是他们,搁我都得起义,先抢点粮食填饱了肚子再说。” 哥俩笑着开了会玩笑,然后起身,回穆春江的住处取皇冠车,准备按照睡觉前列出的单子采购找寻宝藏中需要携带的物品。 负责监视的日本人一见穆春江,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个重要人物为什么会在消失了几天后,突然间和吴俊一起出现?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饭店和吴俊汇合的?日本人迷惑不解,匆忙派人回到领事馆报告左腾。穆春江的出现令左腾也是兴奋不已,加派人手对二人严防死守,左腾有一种预感,这两个坏蛋一定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行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吃了大亏的他这次一定要做一只黄雀,在穆、吴二人的大行动中,将其一网打尽! 穆春江和吴俊采购前往的第一站是“北京212汽车销售公司”,他们准备先咨询一下,然后购买一辆吉普车,因为此行非同寻常,虽然“凌山”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二人并不知晓,但它无疑是一座山,而且很可能是一座荒山野岭,道路条件恶劣,因为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有可能藏匿着宝藏,皇冠车对于这种路况显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磕磕碰碰是小,“趴窝”不走耽误了寻宝才是大啊,所以一定要买一辆擅长在坑坑洼洼、颠簸起伏的道路上行驶的吉普车,虽然速度不可能有轿车快,但它所特有的“四轮驱动”技术,却是二人所期望的,反正哥俩有的是钱,况且比起那笔巨大的明代宝藏,一辆212吉普车的价格简直就是不足挂齿。 八十年代初期,国内的汽车种类寥寥无几,不像现在似的,吉普车、越野车、suv,各种牌子、各种款式五花八门、遍地开花,当时就连“北京212”这种既费油、又不舒适的汽车,都不允许私人购置,它只专门配备给部队和党政各大机关、单位,当时谁要是想买辆汽车自己家开,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难不倒吴俊,他依靠“钱是万能的”理论从某个大机关买下份购车批文还不算什么难事,北京这里机关、部委多如牛毛,吴俊的人际关系又非同寻常,所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序幕(二) 几天之后,穆春江和吴俊终于坐上了当时京城为数不多的“私家车”之一——北京212汽车上!顺利的拿到批文后,买车就变得简单了许多,一手交钱,一手提车,尽管车的档次不算高,但毕竟是自己的东西,所以二人坐上车子的一刻还是有一些激动。 穆春江把车驶上了道路,虽然操控性没有皇冠车灵活,但它却是动力强劲、汹涌澎湃,一股股力量从脚下传来,随着发动机的轰鸣,212在道路上风驰电掣起来,感觉还是相当的舒服。兜了会风,穆春江把车交给了吴俊,他出钱购买的,理应让他也过把瘾,于是吴俊也撒着花的在空旷的道路上狂奔了一会,二人对这辆国产车的性能都是赞叹不已。 最大件的东西已经买到,接下来就是按照清单采购诸多其它的小件物品,甭管是绳索、工具,还是衣物、食品,都要一应俱全、有备无患,此次行程非同寻常,条件很可能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许多,而且时间上也不太好把握,也许十天八天,也许一月两月,所以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连采购了几天,能想到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购置齐全,车子的后备箱也被塞得满满当当,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把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以解除后顾之忧。 二人先去了趟旭日公司,和美惠、大头,以及公司员工道了个别,借口是为了生意出一趟长差,公司的业务由美惠和大头全权负责,如果员工们表现良好,公司业务进展顺利,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们带地方特产,还会给予每个人一定的物质奖励。 美惠有些恋恋不舍,她把穆春江拉到自己的办公室,问他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去,现在正是学校假期,公司的运营也是有条不紊,所以不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穆春江一口拒绝了美惠的请求,他要去的地方也许是深山老林,也许会险象环生,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去冒这种风险呢?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还不得后悔一辈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同行。 在遭到无情的拒绝后,美惠显得很是委屈,撅着小嘴不高兴的把身体转向了一边,装作赌气的样子。穆春江上前一步,拉住美惠柔嫩的小手,极尽自己贫贫叨叨之能事,开始哄劝美惠。 “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其实我特想让你和我一起,身边有一个大美女陪着,你说谁不乐意啊?可是为什么不带你去呢?主要还是因为公司离不开你!你看,我和老吴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来公司,都是在外面跑跑颠颠,公司全靠你的领导才会像现在这样有条不紊,要是你不在公司,就大头那个愣头,还不知道得弄出什么乱子呢!所以啊,为了咱们的公司,我只能是忍痛割爱,想带你去可就是不能那么做,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矛盾!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这次出差回来,让吴俊在家管理着公司,然后咱俩上哪玩玩去,北戴河怎么样?对!就这么定了!咱们开车去,一起游泳,钓鱼,吃螃蟹、皮皮虾,就咱们俩,多美呀!好了,别生气了啊——,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回来就带你去北戴河……” 穆春江贫贫叨叨的哄劝还真起到了作用,美惠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规划北戴河之行的幸福一幕了,哪还有功夫继续生气,她转过粉红的小脸,看着穆春江,然后出其不意的伸出了小拇指,举到穆春江的面前,认真的说道:“不许骗我,拉勾!” 起初穆春江不明白她伸出小拇指究竟是什么意思,正琢磨着这是不是在日本流行的一种骂人的手势,一听她说“拉勾”,穆春江差点没乐出来,合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种“儿童誓言”日本人也会啊,这也太小儿科了,还不如让自己说两遍“向毛主席保证”呢,管她呢,只要能够博得红颜一笑,自己就再小儿科一回吧。 于是穆春江也伸出了自己黝黑的小拇指,和美惠白皙的手指勾在一起,来回的拉了几下,嘴上还念念有辞:“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念罢,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 公司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下一站就是前往穆春江的家里,和他的父母告假,时间短不打招呼还行,要是这一走就是二三十天的杳无音信,非得把父母急坏了不可。为了让父母相信自己,吴俊被特邀一同前往,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新买的212吉普车没敢开,还是开皇冠出租车比较踏实。 二人掐着点儿,正值晚饭的时间迈进了家门。穆春江的父母一见儿子和吴老板回来煞是欢喜,母亲赶忙下厨房又弄了几个好菜,父亲则从酒柜里翻出瓶好酒,准备和儿子、客人好好的喝上几盅,穆春江现在已经独立,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简直快跟客人差不多了。 席间,父母问穆春江工作得怎么样,穆春江说自己现在有两份工作,开出租车和做生意,而且都还不错,这话引起了父母极大的兴趣,于是穆春江解释说,自己现在边开出租车边和吴老板一起做生意,正经生意!革命、生产两不误!钱也没少挣,等再过一阵子就给家里装一部电话,算是自己孝敬父母的礼物。当时电话对于家庭来说,还是极为罕见的东西,装一部怎么也得几千块钱,不过对于穆春江来说,别说是装一部电话,就算是把整个屋子都装满了电话,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家里安装,主要是他不想让父母对自己从事的生意起疑心,凡事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自己过于大手大脚即使是引起父母的猜疑,都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等到穆春江把话说完,吴俊又在一旁添油加醋了一番,做的什么生意说得有鼻子有眼,吴俊原本就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而且颇得穆春江父母的信任,所以他们很容易就相信了两个人的话,为了儿子能够有出息而欢心不已,酒也在高兴的气氛中多喝了几盅。 眼见铺垫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穆春江跟父母说出了自己要和吴俊一起出一趟长差的事情,上次出国穆春江并没有和父母打招呼,因为那次摆明了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但这次就不同了,时间无法确定,所以还是先说为妙。父母一听,立刻开始嘱咐儿子,第一次出远门,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饮食、注意冷暖、注意天气、注意……注意的项目五花八门,如果可能恨不得亲自陪同儿子前往,好在有吴俊这个大哥同行,这让穆春江的父母把心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穆、吴二人悉心倾听,频频点头,把父母嘱咐的话牢记在心里,天下可怜父母心,他们的一片苦心,二人都能够体会,只有把这些话牢牢记住,他们才可能放心。 饭终于吃完,嘱咐的话也已经听了一大箩筐,二人起身准备离开,穆春江的父母又嘱咐了几句,终于恋恋不舍的把儿子和吴老板送到了院门外,目送着他们上车、启程。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后顾之忧也已经不复存在,穆、吴二人回到各自的住处,准备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奔赴山西,自此开始一场探险历程,找寻明代宝藏的大幕正在被徐徐拉开…… 从穆、吴二人购买了212吉普车开始,左腾便已确信他们必有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买卖,当即命令负责监视的手下严防死守,而在领事馆里的手下们马上开始准备车辆、物资,一旦二人启程奔赴某地,立刻驱车跟随,万万不能丢失目标,更有甚的是,左腾决定,这次非同寻常的任务由自己亲自出马,率队前往…… 太阳再次升起,把光芒撒向人间,人一生中所经历的无数个清晨与它似乎并无两样:空气清新、阳光透彻、鸟语花香,可是对于穆春江和吴俊来说,日后的经历证明了这个清晨并不一般,它是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因为这个清晨他们踏出了寻找宝藏最为坚实的一步,这一步改变了整个人生,也改变了这个世间许许多多与之相关的事情,是福是祸?都从这个清晨开始…… 七点整,穆春江和吴俊精神抖擞的坐上了揭开帆布棚的212吉普车,他们要敞棚行驶,以领略大自然的美景,呼吸清爽的空气,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在克服了一系列的难题后,终于能够踏上真实的寻宝之路,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足以令他们心情愉悦,无论前途如何,他们都将轻松面对。 穆春江发动了吉普车,挂上档,驶上了道路,精神饱满的去迎接冒险历程中新的挑战……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辆“尼桑”吉普车驶出了日本领事馆,左腾坐在头车里,指挥着手下,朝着穆、吴二人的行驶方向前进……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212吉普车兜着巨大的风,经过八达岭长城,自宣化驶入109国道,道路两侧的风景慢慢的变得险恶起来,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对于一个煤炭资源丰富的省份,秃山野岭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主角,只是这“刁民”还无从判定,没打过交道也就没有发言权,不过穆春江和吴俊的心里都期盼着这里能够像北京一样的安宁、祥和,人民勤劳朴实会省去很多麻烦,毕竟是独自在外,从事的又是寻宝的勾当,人身安全是一切行动的前提,没有安全就没有一切。 由于穆春江的驾车技能娴熟,所以212由他驾驶,吴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腿上摊开张地图,指点着行驶方向,哥俩如同参加汽车拉力赛一般,一个主驾、一个导航,把212开得如同飞起来一般,风驰电掣般的在路况良好的国道上冲刺,充分体验着如同飞一般自由的感觉。可是北京212的减震性能极差,据穆春江了解,它的底盘技术来源于苏制“嘎斯69”,“老毛子”的东西绝对皮实,可是舒适性就不敢恭维了,道路上稍微有个起伏,哥俩就被颠簸得屁股离开座椅,真如同飞起来了一般。 还有一点无法忍受,那就是山西的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的山壁、草木真的如同煤炭一般的漆黑一片,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煤粉的味道,这也难怪,一年四季运煤卡车把优质煤炭源源不断的从山西运往全国各地,日积月累下来不黑就怪了。由于是“敞棚”作业,所以不多时,穆春江和吴俊就如同两个小鬼一般,鼻子、眼圈、嘴角都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颜色,就连嘴里都有一种“牙碜”的感觉。环境过于恶劣,敞棚这种驾驶方式根本无法适应中国国情,所以哥俩在体验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靠边停车,把帆布棚又搭在了驾驶楼上方,还是封闭式比较舒服,最起码可以少吃点煤末子。 说是“风驰电掣”般的驾驶,但实际上最高时速也就是每小时六七十公里,212不同于皇冠车,油门踩进油箱里也到不了穆春江曾经狂飚过的140公里的时速,即使是六七十迈,212也已经是淅沥哗啦的到处响个不停,颇有一种马上就会散架的感觉,但是穆春江喜欢这种淅沥哗啦散架的感觉,就因为它是国产车,地地道道的国产车!只要是国产的东西就肯定比小日本的让人感觉舒服。 淅沥哗啦的颠簸了七八个小时,其间,二人找了个路边小饭馆一人撮了一碗油面,休息了些时候,然后继续赶路,下午三四点钟,212吉普车行驶至山西大同。二人商量一下不再准备继续赶路,安营扎寨在大同市区,一来是在这里过夜比较安全,住宿条件也比较好,二来是已经不知道路在何方,“凌山”没什么名气,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识,一路上都是边打听边看图边驱车赶来,再往前走也许就要赶夜路,如果车子不争气,弄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抛了锚,那哥俩可就惨了。 时间还早,于是哥俩驱车在大同市区里转悠起来,既可以观赏一下地方风景,又可以选择家看上去还算象样的旅馆入住。 历史文化名城大同市,位于山西省北部雁门关外大同盆地北部边缘,东与河北省阳原县、涞源县和蔚县相连;北隔长城与内蒙古自治区丰镇县接壤;西与朔州市毗连;南与忻州地区为邻。市区界于内外长城之间,三面环山,两边夹水,形成天然屏障。大同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远在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就已经生活在大同盆地两侧和桑干河两岸平原上。春秋时为北狄所居。战国时为赵武灵王开辟,公元前300年即有建制。大同曾为三代京华,两朝重镇,古迹众多,颇具特色。由各族劳动人民共同创造的人文景观,更是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而且分布集中,种类繁多,博大恢弘,悠久灿烂,具有典型的“北雄”特色,成为中华民族乃至世界之瑰宝。 212行驶至市区的一个十字路口,一座古色古香、恢宏耸立的鼓楼出现在眼前,就见整个鼓楼的外观呈现方形,共有三层,上两层为木质结构,檐角高高翘起,颇具特色,众多红色柱子环绕四周,支撑起顶檐,底层为砖石砌成,中心为十字穿心门洞,纵横均可通行。最上层置一扇巨大鼓面,想必旧时晨钟暮鼓声可传至古城以及近郊四乡。 穆春江和吴俊饶有兴致的仔细观摩一番,感觉有点意思,什么地方什么景,如果细论起来,每一处古迹肯定还有着一段悠久的历史,以及流芳千古的美丽传说,祖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文化古迹更是多如牛毛,这辈子能把国内都走遍了都实属不易,更何况于天下万物,一个人与这大千世界相比真是沧海一粟,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 二人感慨一番,继续驱车前行,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边开车边扭头跟吴俊说道:“老吴,有一个事儿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帮我分析一下。” 吴俊点头,“说啦——” “崇祯皇帝之所以派遣施邦辉将军把大批宝藏运出北京找地方隐藏起来,是因为内忧外患,大明江山风雨摇曳,李自成兵临城下,满清强敌挺兵中原,所以他琢磨着一旦大明江山不保,还可以利用这批宝藏东山再起,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当时山西已经被李自成占领了,而崇祯却偏偏把宝藏运往山西凌山,你说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这样做风险多大啊!所以你帮我分析一下,崇祯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图啊?” 吴俊如同听天书一般,这些历史知识他是一概不知,听穆春江如数家珍般的娓娓道来,他不禁在心里由衷的生出一种钦佩之情,通过前段时间的刻苦学习,穆春江真是今非昔比,已经是满腹经纶,绝对可以被称为专家了,对于这种问题吴俊解答起来确实有些为难,可是穆春江能够让自己帮忙分析,就是瞧得起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得绞尽脑汁的仔细思考一下。 吴俊皱着眉头,挠着脑袋瓜子,想啊想啊,终于他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啦!”也不知道吴俊究竟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这句话,此时竟然一下子浮现在了脑海里,话说出来后,吴俊感觉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望着穆春江,等候着他的评价。 穆春江完全没有想到吴俊会冒出这么一句,刚一听到时有些犯愣,可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别看这句话似乎有些矛盾,可它却蕴涵着唯物主义辨证理论,最危险的地方当然就是最危险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我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敌方也就会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由此就可能产生麻痹大意的思想,继而疏于防范,使原本最危险的地方变成我方最安全的地方,试想当年,山西已被李自成的官兵占领,每日调兵遣将,各路官兵游走于城镇的四面八方,而一旦施邦辉将军率领的人马全部装扮成农民起义军的模样,冒充某部官兵,大车小车的游走于山西境内,反而会变得轻而易举……如果从崇祯的角度考虑,他一直把李自成的起义军当成大明政权的最大威胁者,所以把宝藏藏匿于李自成的大本营山西,那么从山西境内的某个地方东山再起,就可以直捣李自成的老窝,将其一举除掉,这样会变得容易许多……所以,崇祯皇帝才会冒险派遣施邦辉将军直接把宝藏运抵山西隐藏起来! 推测变得顺理成章,一直以来困扰着穆春江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他最害怕的就是方向性错误,如果崇祯皇帝在清明上河图上留下的线索依然是内藏玄机,那么自己和吴俊在山西境内寻找宝藏很可能就会完全错误,要是那样的话,就真可以被称为“劳民伤财”了,如今终于想明白了,那么按照既定计划找寻下去就一定能够发现宝藏! 吴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解去了萦绕穆春江以久的一块心病,使得他由衷的兴奋,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吴俊的肩膀,赞叹道:“老吴!真有你的!” 实际上,吴俊也就是说出了那么句话,至于这句话与崇祯皇帝派人把宝藏藏匿于山西的逻辑推断,吴俊并不知晓,他只是凭着一种朦胧的感觉脱口而出,此时穆春江由衷的感激自己,使得吴俊有一些不自在的感觉,他渗了一会,等到穆春江的情绪基本恢复了正常,才怯生生的说道:“小穆,你想明白了吧?还请你给我讲讲吧——” 穆春江闻听此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章 加床褥子 于是,终于没有背过气去的穆春江开始细致的给吴俊讲解自己的推测,直听得吴俊频频点头,他完全同意穆春江的分析,有理有据、迢迢是道,不过这种严谨的推断还要源于自己那句话的启迪,所以,自己也是功不可没…… 哥俩边聊天边留意着路旁的旅馆,在市中心转悠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一家看上去相当不错的旅馆,从门脸上看这家旅馆还是相当的气派,就连还属于稀罕物的霓虹灯都挂了一排。二人把车停靠在院子里,然后进到房间里看了看,果然还算干净,而且楼里还有能洗热水澡的浴室。 这家旅馆的条件不错,于是二人从车上拿了些洗漱用具,开了个标准间。吃过晚饭后,二人在街面上转悠了一会,然后回到旅馆去浴室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准备休息,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有些疲惫不堪。可是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穆春江琢磨着:老吴在房间里呢?这是谁呀?怎么和老吴一样的不合时宜? 他起身来到了房门前,拉开,一个男服务员提着个暖壶站在门外,满面笑容的看着穆春江,说道:“对不起,打扰了,给您换壶开水。” 穆春江点头,拉开了房门。服务员径直走到茶几前,把暖壶交换了一下,然后手里提着旧壶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出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穆春江一直站在半开的房门旁,等待着服务员出去,然后锁门睡觉,可是服务员却停下了脚步,看看穆春江,看看躺在床上的吴俊,想要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穆春江心中疑惑,继而有了一种防范心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赖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小心总没有坏处。他盯着那个男服务员,不友好的说道:“走吧!还有什么事儿吗?” 服务员尴尬的笑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想说的话,“请问——,两位客人想不想加床褥子?” 穆春江一下子愣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服务员憋了半天怎么问出了这么个不靠谱的问题?这大热天的加个哪门子褥子?脑子有问题?神经病?可也不像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也懒得跟这个说话不着边际的小伙子废话,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请回吧!大热天的加哪门子褥子?不要!” 服务员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 穆春江皱着眉头甩了下手,粗鲁的打断了服务员的话,“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影响我睡觉!” 服务员无奈,提着暖壶悻悻的离开了房间,穆春江回手把门重重的关上,嘴上嘟囔道:“什么他妈地方?大热天的加褥子,脑子进水了?”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抬眼却见吴俊正坐在他的床上,张开大嘴不出声的笑着,一见穆春江正注视着自己,吴俊“嘎嘎嘎”的终于笑出了声,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窒息过去。 和吴俊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穆春江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笑成这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愣的望着暴笑中的吴俊,眨巴了几下眼皮,疑惑的问道:“老吴,这是怎么了?你没跟我说过你有颠疯的毛病吧?” 吴俊又是大笑一气,直笑得眼泪狂流,口水狂滴,险些把褥子弄湿了,要是那样,他还真得加一床褥子了…… 穆春江耐着心的等候了几分钟,吴俊终于渐渐的收敛起了狂笑,又进行了一段时间循序渐进的余笑后,终于恢复了常态。穆春江这才得以开口,“老吴,你丫这什么毛病啊?一个服务员进来换了壶开水就把你丫给笑成这样了?这要是再给你丫打盆洗脚水,你丫还不得跟张飞似的笑死过去?” 穆春江的话逗得吴俊又干笑了几声,他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挥去引起自己无休止干笑的什么东西,边挥舞着手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不是笑服务员啦,我是——,在笑你啦!” “笑我?!”穆春江更加的不解,“你丫笑我什么呀?” “笑你无知啦——”吴俊终于忍住了笑,接着说道,“你知道加床褥子是什么意思?” 穆春江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么热的天,加褥子肯定是不合常理,所以它一定蕴涵着另外的含义,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含义,这种含义就如同古密语一般,似乎很神秘,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捅开了它,你会感觉非常的简单。他愣愣的望着吴俊,询问道:“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吴俊摇了摇头,“少儿不宜啦——” 穆春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毕竟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而且又“闯荡江湖”了这么多年,单凭“少儿不宜”这四个字就足以令一切谜团不解自破,“加褥子”就是问自己和吴俊是不是想花钱找个女人陪着睡觉…… 一下子明白过来后,穆春江颇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令他气愤不已,他开始破口大骂,“x******!这都什么地方?旅馆里就敢公开的吆喝******?这还是社会主义不是了?不行!我得找丫算帐去!敢他妈愚弄我,姥姥!” 说话间,穆春江已经冲到了房门前,他怒气冲冲的来到楼道里,冲着楼梯口处的服务台大声喊道:“x你妈的!服务员!给我加床被子!” …… 改革开放初期百废俱兴,这些在当今社会司空见惯的男盗女娼的勾当,在当时却是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穆春江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在天子脚下的首都茁壮成长,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社会已经乱成了这样,竟然在公有制旅馆里纵容这种非法行为,尤其是这种隐讳的密语令他不由自主的义愤填膺,动怒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倒是吴俊走南闯北,在全国各地游弋,经历过的这种场面、了解的这种密语不计其数,所以根本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完全是一种泰然处之的感觉,对于穆春江的情绪失控,吴俊却是感觉有些不理解,现在举国上下,除了首都稍微好一些,全国各地还不都是这样,市场经济嘛,有需求自然就有供给,完全的市场调控,动怒起不到任何治理作用。 见穆春江冲出了房门,吴俊匆忙起身,赶到楼道里,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拉了回来,摁在床上,劝了半天,穆春江终于气消了些,不再准备和那个服务员算帐。 心平气和后,吴俊询问穆春江“加床被子”是什么意思?穆春江一下笑了出来,“许丫加褥子就不许我加被子了?我就得让丫给我弄床厚被子来,要是没有,我非跟丫急不可!” 吴俊若有所思的赞叹道:“有创意,很有创意啦!” 一夜无语,经历了这场“褥子”插曲,穆春江气得浑身哆嗦,吴俊笑得浑身颤抖,总之都是消耗体力的事情,又是赶了一天的路,所以两个人都是异常疲惫,倒头便睡,一觉就已是大天亮,太阳晒到了屁股上。二人匆忙起床,今天还要赶路,凌山的位置头天已经基本打听清楚,路途不算近,怎么着也得赶上一天,时候已经不早,必须抓紧时间出发。 洗漱后,二人顾不上吃早饭,匆忙在前台结了帐来到院子里,可是一看,不由得又是气愤不已,就见212吉普车的四个轮胎都被人用刀扎破,无一幸免,瘪了轱辘的吉普车如同被削下去了一块,凭空矮了一截。 穆春江一想便知,肯定是自己头天晚上在楼道里大喊大叫为难那个服务员而招致来的报复行为,他扭头就准备冲进旅馆里找那个男服务员算帐,要是这孙子死活不承认、不赔钱,自己就跟丫的干上一架,凭着自己的身手,干那孙子一顿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吴俊却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拽住了穆春江,劝他还是忍下这口气,“强龙不压地头蛇”,两个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真跟对方干起了架,还不定有什么麻烦事招惹上身,四个轮胎也没多少钱,忍了吧…… 穆春江想想也是,要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过于冲动,怎么会招惹来轮胎被扎的麻烦?看来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帮孙子心胸也太狭隘了,不敢当面锣、对面鼓的叫板,背后里使阴招倒是有一手,还是吴俊说得对,真打起架来,还不定会引出什么麻烦,此行还是以寻宝为主,把麻烦降到最小。 穆春江强忍下怒火,和吴俊徒步走到街上,找了家汽车修理厂,买了四个新轮胎换上,咬牙切齿的发动吉普车,离开了这家又**又扎胎就差卖人肉包子的“黑店”。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一章 燕子(一) 从大同到凌山还有二三百公里的路途,路虽然不是很长,但基本上都是“十八弯”的山路,路的外侧便是陡峭的山崖,深不见底、险象环生,车子一会爬坡一会下山,一个循环接着另一个循环,似乎永无休止,这种道路充分体现出了吉普车的动力优势,汹涌澎湃的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强大的动力牵引着这个铁家伙和铁家伙里的两个大活人不知疲倦的前行,不过,速度就不敢恭维了,如同老牛拉破车般的缓慢前进着,直累得穆春江心里不停的叫骂:这******是什么地方?除了山就是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山?全国上下的山脉都让“愚公”给移到这儿了?…… “导航员”吴俊的心态倒是很平和,去往凌山的路已经基本上打听清楚,穆春江也都记在了心里,所以自己也就没什么事了,索性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找东西吃,反正后备箱里有得是吃的东西,别说是二三百公里,就算是两三千公里的路途,自己的嘴也不会因为没有东西吃而闲着…… 对于吴俊的“大爷”作风,穆春江虽然有气,但却是无能为力,老吴的驾驶技术他见识过,尤其是这种手动档的车,笔直的道路上都可能撞人,更别说这种崎岖的山路了,虽然路上几乎见不着什么人,可是如果老吴因为撞不着人而心里起急,遇到哪个拐弯晚打了一把轮,那吉普车就得冲出悬崖,哥俩自此一命呜呼,所以,还是让他睡觉、吃东西比较踏实。 这可苦了穆春江,一个人精力高度集中的把握着方向盘,一个弯接着一个弯的拐来拐去,直累得满脖子是汗,衬衣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乎乎的贴在后脊梁上。不过这还算不了什么,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在吴俊睡觉的时候,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疲倦的感觉随着吴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阵阵的袭来,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令他几乎无法抵抗,每到这时,他就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休息片刻,以免因为疲劳驾驶而引发车毁人亡的惨剧。 212又拐过了一个并无两样弯,穆春江依旧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可是这次却是与以往有所不同,他的眼前不觉一亮—— 一个体态轻盈、身材苗条的农家女孩正站立在前方不远处的路旁,伸手示意停车…… 穆春江一阵惊喜,倒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而是因为她有可能是想搭车,而搭车就可以陪自己说说话,而说说话自己就可以不那么困,而不那么困就可以精神饱满的开车,而精神饱满就可以提高行车的安全系数……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穆春江的脑海里已经闪现过了一连串的因果关系,说时迟、那时快,车子已经呼啸着冲到了女孩的身旁,穆春江一脚急刹车,212“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女孩有些受宠若惊,慌忙从路边小跑到驾驶室的位置,透过车门上的小窗户,笑盈盈的冲着穆春江说道:“大哥,我走得有点累,能不能搭一段您的车?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我家,路不是很远了。” 穆春江这才得以近距离的端详女孩的容貌,女孩不算漂亮,却是很灵巧,如果把美惠惊世骇俗的美艳称之为“大家闺秀”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女孩的长相就应该算作“小家碧玉”——脸蛋、鼻子、眼睛、嘴巴每一样都很小巧,搭配到一起更是小巧玲珑、恰到好处,女孩很喜性,柳眉、弯眼,即使不笑也会给人一种笑盈盈的感觉,而真正笑的时候,嘴边会立刻浮现出两个小巧的酒窝,与脸部整体的小巧玲珑极为相配。女孩皮肤白皙,虽然穿着打扮与当地的农村女孩并无两样,可是土布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是平添出了几分干净利索的感觉,穆春江在脑子里想象着,如果把美惠的那些与众不同的时尚衣服穿在这个农家女孩的身上,效果也应该不错吧…… 看归看,想归想,穆春江却是没有丝毫耽搁,女孩的话音刚落,他就颇为大度的一挥手,痛快的说道:“上车!” “谢谢大哥!”女孩清脆的说道,她说话简单、干脆,声音也如同鸟儿歌唱一般的清脆,与她干净、利索的整体形象浑然一体,很是相配。 女孩拉开车门,上了吉普车的后排座,东看看、西望望,观察着车内各个部分的装饰,一副新奇、兴奋的表情。穆春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觉得什么都新鲜的女孩,不觉会心的笑了,看来女孩是第一次乘坐212吉普车,当然也不排除她是第一次乘坐小汽车的可能,在这种山山相连,除了山就没有其它东西的穷乡僻壤,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坐过小汽车一点都不新鲜。女孩在后排座上正襟危坐,只敢东瞧西望,却不敢触摸车内的任何一样东西,拘束的表情里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淳朴,穆春江一笑,无心多想,加上前进档,踩油门、松离合,车子平稳的起步,继续在山间公路上行驶起来。 开出了一段,穆春江透过后视镜再次观望后面的女孩,本想和她闲聊几句以驱走困倦的感觉,却见女孩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后排座椅上,脸色煞白,面部的笑意已然全无,惊恐的盯着前车窗外,神色紧张,如同大祸即将临头一般…… 穆春江可以确信,女孩确实是生平第一次乘坐汽车,最起码是第一次乘坐像212这么“快”的小汽车,由于惯性原理和紧张心理,她的身体才会紧紧的靠在座椅上,由于恐惧,她才会面色煞白,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看来自己怎么也得安慰女孩几句,找个话题使她的注意力分散一下,不然一会晕车再吐得满处都是可就惨了…… “你叫什么名字?”穆春江的语气中略带关怀之情如同个大哥似的询问道。 “我——,我叫燕子。”女孩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盈,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可见心里的紧张程度。 穆春江一笑,“燕子——,挺好听的!你别太紧张了,这车很安全,我的驾驶技术也不错,你尽管踏踏实实的坐,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燕子拘谨的笑了笑,尽量控制住紧张的情绪,说道:“大哥,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汽车,让您见笑了。” “看出来了!”穆春江轻松的说道,“可是既然你家离这条路不远,你怎么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在路边搭车?以前为什么不搭呢?” “我——,我——”女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家里不让,他们说现在坏人多,万一把我拐跑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穆春江为女孩的淳朴感到由衷的欣慰,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也不太对,象燕子以及她的家人就绝对不是刁民,而且一定是善良、淳朴、勤劳的劳动人民,如果世上都是他们这样的人,那这个社会就会简单许多,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会那么复杂了。燕子的单纯、质朴使得穆春江对她的感觉亲近了许多。 “你走出这么远的山路是干嘛去了?”穆春江问道。 燕子的注意力已经被穆春江分散了一些,不再一味的关注车子的行驶,这使她的心情不再象刚才那么紧张,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的颜色,声音重新清脆起来,“我去那边干农活,分给我家的地就在那里。” “啊?!”穆春江吃了一惊,“你家的地距离你家这么远?这天天来来回回的走路得费多少功夫啊?” 燕子笑了,小巧的酒窝再次浮现出来,“村子里都是这样的,地少人多,又都是大山,所以各家分的地在哪的都有,我家的地已经算近的了。” 听燕子这么说,穆春江才真正理解了“丑妻、近地、家中宝”的含义,对于农民来说,能够分到一块离家比较近的地无疑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要是现在让自己过燕子的生活,估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得疯了,可是你看人家燕子,依然是快活自在,其实燕子比自己差吗?看她聪明伶俐,要是家里一直供她念书,肯定比自己学得好,考上大学、改变命运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可惜了,一个挺好的女孩被困在了大山里,如同井底之蛙一般连汽车都是生平头一次坐,要是换成在城市里长大,她肯定是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女孩,真是可惜了…… 穆春江触景生情般的感叹一番,心里生出些对燕子的惋惜之情,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大山里不知还有多少象燕子这样的少男少女,他们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一辈子也不知道大山外面的另一个世界精彩无比,这就是命,无法选择的命! 感慨间,吉普车又转了几个弯,翻过了又一个山头,后排座上的燕子指着前方的一个小岔道说道:“大哥,从前面那个小路口进去就是我家,不远的,去我家里坐坐吧!”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二章 燕子(二) 听到燕子的邀请,穆春江犹豫了一下,主要还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跟随着陌生人进入陌生的家庭,就算是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敢草率决定,不过眼下这个陌生人是个单纯、质朴的女孩,连汽车都是头一次坐,想必她的家人也应该和她一样的淳朴、热情好客,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穆春江看了眼表,正是中午时分,已经赶了半天的山路,早上起来又没有吃饭,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个饭馆还真不太容易,不如和燕子一起去她家看看,顺便吃顿农家饭,自己多给他们点饭钱,也算是一种报答吧,对!就这么定了。 穆春江想好后,愉快的答应了燕子的邀请,行至前方路口,一打方向盘,吉普车便驶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起伏、弯曲前行,刚行驶出了不到一里路,躺在副驾驶位置上鼾声大作、口水直流的吴俊就被颠得醒了过来。 他睡眼朦胧的看着前方崎岖、颠簸的道路,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试探性的询问穆春江道:“到凌山啦?” “没有!早着呢!先去燕子家歇歇脚,喝口水!”穆春江双臂较着劲,抡着不带液压助力的方向盘,随口解释道。 吴俊更加的迷惑不解,他望着穆春江,念叨着:“燕子——,燕子是谁?” 坐在后排座的燕子“嘻嘻”的笑了出来,吴俊一听后面有声响,匆忙回头,竟见一个聪明伶俐、干净利索的小故娘坐在车里,他不觉一惊,一股忌妒之情随之而生,在心里想道:穆春江这小子不简单啊,自己刚睡了这么一会,他就把一个挺好看的小故娘弄上了车,而且好像已经混得很熟,虽然这个小故娘没有美惠漂亮,可是比起自己的媳妇来不知要漂亮多少,凭什么穆春江这小子就这么着漂亮女孩子喜欢?凭什么?…… 吴俊只顾瞎想,竟然忘记了和燕子打招呼,倒是燕子率先大方的开口解释道:“大哥您好,我搭了一段您的车,前边就是我家,去坐坐吧,休息一下。” 吴俊匆忙在脸上堆积出点笑容,“好!好!”的答应了两声,然后把头转了回去,斜眼瞟了瞟穆春江,不怀好意的窃笑起来。 不多时,吉普车进入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山村,就见那里的房子真叫一个破,虽是砖头砌成,却是年头久远、疏于维护,都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房顶上的瓦很少有整块的,有的房顶可能已经漏了,为了挡雨弄了些塑料布、干草铺在上面,各家各户的院子围墙更是残垣断壁,支离破碎,仅从此情此景上看,这个村子就够穷的,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贫困村。 吉普车刚刚进村,就惊起了四下草垛里的鸡鸭,扑腾着翅膀满处飞舞、躲避,鸡毛、鸭毛在瞬间竟然扑腾起了一大片,伴随着车轮卷起的灰尘漫天飘舞,进而狗叫声、牛鸣声随之而来,穆春江和吴俊如同鬼子进村一般,一瞬间就把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搅得鸡犬不宁。牲畜这波的闹腾还没过去,孩子这波就又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从哪冒出了十几个光屁股小脏孩,唧唧喳喳的欢腾着跟在吉普车的后面,杀出滚滚尘土的重围,欢呼雀跃、不知疲倦的追赶着…… 穆春江边把握着方向盘,边透过反光镜朝后面望了望,不无惊讶的感叹道:“好家伙!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光屁股童子军?” 燕子“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赶忙解释道:“村子里很少有这么高级的小汽车开进来,所以孩子们才会这么兴奋。” 穆春江心说:就我这破吉普还高级呢?看来村里确实是穷得可以,什么都没见识过…… 按照燕子的指点,穆春江把车停在了一个院门前,这里就是燕子的家。车刚一停下来,光着屁股、脏兮兮的孩子们就一下子把车包围了起来,欢呼着摸摸这,摸摸那,极度兴奋,一个个都是小脸蛋被风删得通红、鼻涕伽本贴在嘴唇上下……燕子匆忙下车,冲着最调皮的一个小男孩说道:“狗娃!不许摸叔叔的车,要是摸坏了就把你的******割下来赔给叔叔……”话刚说完,燕子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粗俗”、“没文化”,她的脸在瞬间羞得通红,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穆春江和吴俊差点没乐喷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故娘竟然用“割******”来威胁孩子,这对于城市里的女孩子来说绝对是无法想象的,看来农村这种玩笑早就司空见惯,所以燕子才会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过,由这一点足以看出燕子直爽的性格,与城市女孩的扭扭捏捏相比,还是燕子这种直来直去、无所顾忌让人感觉舒服。 二人的大笑不止令燕子更加的窘迫,她把头压得更低,脸上如同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穆春江一见燕子的窘态,赶忙强忍住笑,跟吴俊使了个眼色,吴俊会意,憋了半天也终于忍住了。二人从后备箱里拿出些饼干、萨奇马之类的点心,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一见有好吃的,呼啦一下冲了上来,险些把二人撞了个跟头。燕子匆忙扒拉开孩子们前来救驾,赶鸡似的哄了半天,才终于把孩子们驱散,她抬眼望了望穆春江和吴俊,不好意思的笑了…… 燕子在前面带路,把穆春江和吴俊引进自家的院子,刚进院门,就冲着正房里大声喊道:“爸!妈!来客人了!” 穆春江站在院子里仔细观望一番,燕子家的房子在村子里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红砖青瓦,虽然也不算新,但显然是经常维护,没有严重的破损之处,院墙虽是土坯砌成,但一人多高的围墙无一处残缺,由此可得出两点结论:一、燕子家的经济条件在村子里是相当不错的;二、燕子的家人一定都很勤劳,经常的修修补补,把这个家维护得相当不错。 琢磨间,正房里出来了三个人,两老一少,两位老人无疑是燕子的父母,而看上去比燕子小三四岁的男孩应该是燕子的弟弟。三人一见院子里的客人并不认识,都不觉有些犯愣,但继而还是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不停的往屋子里让着穆、吴二人。二人也不客气,和燕子的家人打了声招呼,迈步进入正房,与朴实无华的农民打交道,不见外就是最好的回报。 房子里的布局、摆设与众多北方农村家中并无两样,土炕、柴锅、风箱、炕桌、老式箱子、衣柜……家里收拾得相当利落,可见这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虽然简朴,却是相当的美满、和谐。 穆春江和吴俊在燕子的怂恿下脱鞋上炕,盘腿坐在了炕桌前,喝了几口燕子家自酿的清淡、爽口的米酒,和燕子的父亲闲聊了起来。哥俩声称是来山西旅游,随便走走,正好碰到了燕子一个人在走山路,就主动提出送她一程……这些敷衍燕子父亲的话是穆春江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他怕燕子的父亲知道是她主动想搭车后会骂她一顿,站在一旁的燕子听穆春江这样说,感激的冲着他笑了笑。 闲聊了一阵子,喝了下几碗爽口的米酒后,二人感觉一身的疲惫感消失怠尽。 “开饭喽——”燕子端着两个大海碗边从外屋进来边大声的吆喝道。 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被摆放在了炕桌上,穆春江和吴俊定睛一看,顿时被馋得口水狂流,贴饼子熬小鱼!小鱼被熬得软软乎乎、香气扑鼻,贴饼子一看就是新棒子面做的,一寸多厚,暄暄腾腾,一侧还烤出了焦酥、诱人的嘎巴,这东西要是嚼在嘴里…… 二人简直都不敢想象了,直觉得口水四溢,马上就会流出来,要是没有外人,哥俩肯定是大呵一声,一把抓起贴饼子直接塞进嘴里,可是现在毕竟是在人家作客,怎么着也得等主人们都上了桌再动手吧,哥俩眼巴巴的盯着贴饼子和小鱼,焦急期盼着燕子和她母亲、弟弟赶紧过来坐在桌旁。 不想燕子的父亲一摆手,笑着说道:“两位贵客,随便吃!” “等一下吧,等燕子她们忙活完了一起吃吧!”穆春江咽了口唾沫说道。 “不用等!女人和孩子不上桌!我们吃!”燕子的父亲说了一句,夹起两张贴饼子递给了穆、吴二人。 穆春江有点犯愣,心里琢磨着:这都什么规矩啊?干活的反而不能上桌?女人在农村就这么没地位?……虽然心里忿忿不平,不过主人已经发话,还是客随主便吧,于是二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二人打着饱咯从炕上下来,吃得太多,蜷腿坐着肚子里不舒服,还是下地四处溜达溜达消消食。 穆春江跟燕子的父亲说了一声,然后就在堂屋里四处的转悠起来,东观西望,对屋子里典型的农村家具、摆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转悠到一张八仙桌前,穆春江突然停下了脚步,八仙桌上摆放着的一个黑漆漆的油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羽纹铜首灯 穆春江小心翼翼的拿起油灯,在屋子里找了块破布,蘸湿了,仔细的擦拭起来,费了半天的功夫,油灯外表面厚厚的一层尘垢终于被擦洗干净,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油灯青铜制成,为一只顾首回望的凤鸟造型,鸟的头、身、颈、翅、尾、足等部位比例匀称,羽毛雕刻清晰。凤鸟的腹部是空的,里面可以装满水,凤鸟身上有一个蜡烛锥,鸟嘴内衔着一个喇叭罩。点燃蜡烛后,蜡烛燃烧产生的烟经过喇叭罩和凤鸟的颈部,进入腹腔,最终融于水中。这种环保构造既保证了照明,又可以防止烛烟污染空气,保持室内的清洁,设计十分精巧…… 穆春江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之后,不由得震惊不已,从他的所学以及翻阅过的大量书籍、资料中的比对,如果不出意外,这盏油灯绝对不是一件寻常的物件,按照穆春江的眼力,它应该是一件汉代文物,绝对的国宝级!根据书中的学名,它应该被称为“羽纹铜首灯”,七十年代初期,在广西合浦的墓葬中曾经出土过这种油灯…… 穆春江强压住兴奋的心情,端着油灯来到燕子父亲的身前,尽量平静的询问道:“大叔!您家的这盏油灯是从哪得来的?” 燕子的父亲依然盘腿端坐在炕桌旁,边喝米酒边抽旱烟,好不自在,见穆春江端着自家桌子上原本脏兮兮、而今一尘不染的油灯过来,觉得很是奇怪,听他问自己,燕子的父亲随口答道:“家里一直有这个东西,我爷爷那辈就有,以前经常用,现在有了电灯,这东西就没什么大用了,放在那也是占地方,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乡下人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难得有你们城里人看上眼的。” 闻听此言,穆春江在心中暗自惊叹,倒不是因为燕子父亲的大方,而是因为文化的重要性,这个“汉代羽纹铜首灯”如果拿到北京的拍卖市场,绝对不会少于十几万的价格成交,十几万对于燕子一家来说,不仅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也会吃喝不完,足以令家庭条件发生质的改观,如此一件稀世宝物,燕子的父亲却认为有了电灯它就是一个多余的摆设,可以随随便便的送给来家里串门的陌生人,即使不送给外人,燕子一家也兴许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把它视为一件毫无用途的垃圾扔掉,或是当成废铜烂铁变卖给收破烂的小贩换回几个小钱,十几万可以在顷刻间就被“愚昧”糟蹋得一文不值,这是什么?这就是知识的价值!可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文化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穆春江在心里感慨一番,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他无心将这件汉代宝物据为己有,蒙骗一个朴实的农民不亚于犯罪,这种缺德的事儿他穆春江绝对做不出来,要是换成了吴俊,还真不太好说…… 不过,穆春江还是有一些矛盾,他有心收下这件宝物,可是自己这趟出来并没有带太多的钱,一两万的路费而已,距离羽纹铜首灯自身十几万的价值不知要差出多少倍,可是不收下吧,穆春江又怕燕子一家有朝一日不明不白的把它扔掉或是送给来家里串门的人,要是真碰上和自己一样懂行的文物贩子,花上几个小钱就把它据为己有,回手卖出十几万的价格,那要是让燕子一家知道了,痛哭流涕都找不着地方!所以这件东西还是放在自己这里比较踏实,虽然钱带得不多,但完全可以尽自己所能多给他们一些,等到日后回了北京,再专程来给燕子一家送钱,把剩余的钱补上,这样一来,自己也好拿着这件宝物让金爷帮忙过过目,确保万无一失,以免自己看走了眼,让天下人耻笑,“心底无私天地宽”,只要自己本着绝不欺骗燕子一家的心态,这件事就好办得多。 穆春江在心里打定主意,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眼力,他接着说道:“大叔,您别怪我刨根问底,我这人就是对什么事儿都好奇,看见什么东西都想问个究竟。” 燕子的父亲笑了笑,透着一种忠厚老实,他摆了摆手,“没关系,随便问吧。” “我想问的是,您的爷爷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油灯的呢?” 燕子的父亲想了想,“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宫里的一个太监逃到我们村,我爷爷一家勒紧裤带,管了他几天的饭,临走的时候,作为报答,他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了我爷爷。” 穆春江有些恍然大悟,按照年头分析,燕子父亲的爷爷,应该是生长在满清末年,当时西方列强鱼肉中国,八国联军冲进北京城的时候,慈禧率光绪及大阿哥溥俊仓皇出逃,王公大臣、太监宫女一千多人扈从,仓惶逃到西安。由于出逃过于仓促,干粮、银两携带得并不充足,一路上饱受饥寒交迫之苦,行至山西境内时,慈禧还向当时驰名的晋商钱庄借出了大笔银两,把随身携带的宫中宝物留下作为抵押,而随从也多有掉队之人,流散在山西、陕西境内,所以燕子父亲的爷爷家里收留的也许就是跟随慈禧出逃掉队的太监,他身上携带的这件羽纹铜首灯想必就是宫中之物,由此分析,这个油灯必是宝物…… 出处终于弄清楚,穆春江没有了任何顾虑,他准备收购下这件宝物,不过为了不引起燕子一家的猜疑、惊异,他不准备出太多的钱,只要自己心里记着日后补足差额就是了,于是他想了想,冲着燕子的父亲说道:“大叔,我特别喜欢您家的这个油灯,不过您要是送给我我肯定不要,您看这样行吗,我买下这个油灯,给您一千块钱,您也别嫌多,我和老吴都是有钱人,今天全当是认了您家这个亲戚,以后没事儿的时候我们还来您家玩,您还给我们做贴饼子熬小鱼,燕子和她弟弟要是想去北京,也可以找我们两个,大事不敢保证,给他们俩找份不错的工作还是绰绰有余,您看怎么样?” 燕子的父亲在听到“一千块钱”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了,一千块钱,自己家这辈子也没有过这么多钱啊!就这么个破油灯值一千块钱?!燕子今天带回来的这两个北京人真是贵人啊,是不是他们看到自己家里生活贫苦想帮助自家一把?要是能攀上他们这两个亲戚,自家真是三生有幸,要是能让两个孩子到北京工作,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穆春江的话,燕子和她母亲、弟弟也都在外屋听到了,他们也都是一惊,匆忙进到里屋,都是傻愣愣的看看穆春江,看看他手里的油灯,再看看盘腿坐在炕上呆若木鸡的“燕子她爹”…… 正在外屋拉着“风箱”体验农村生活的吴俊,听到穆春江准备花一千块钱买下一个油灯的时候,也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钱数太多,而是因为穆春江的这种作法,吴俊不知道他是想扶贫呢,还是想对聪明伶俐的燕子图谋不轨,抑或是油灯原本就是一件价值一千块钱的文物,总之,以吴俊的“小人之心”度穆春江的“君子之腹”,所以无论怎样也不会“度”到正点上,吴俊匆忙放下风箱把手,三步两步赶进了里屋。 形势在穆春江的话刚说出口几秒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被燕子、燕子的母亲、燕子的弟弟以及吴俊围拢在了地中间,加上燕子的父亲,五个人十双二十只眼睛全都是眼巴巴的望着他,为他所做出的决定迷惑不解、满腹狐疑…… 穆春江一见这一堆溜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就一千块钱吗,怎么把众人都给弄成了这样?燕子一家也就算了,老吴你跟这儿凑什么热闹?你也没见过钱?……为了不至于让众人继续的“傻呆呆”下去,穆春江赶忙说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呀,不就一千块钱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和老吴都是老板,我们哥俩在北京有一家房地产公司,这次出来玩带的钱不多,要是多我还会再多给你们一些,燕子和她弟弟日后要是想去北京,直接到我和吴老板的公司工作就行!都别再震惊了,大叔,一千块钱这个油灯您卖吗?您要是觉得少,您开个价儿!” 吴俊站在一旁,斜着眼看着穆春江,心说:这里有我什么事啊?干嘛把我的身份也暴露出来?这属于——,侵犯隐私…… 燕子的父亲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就这么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怎么能值一千块钱呢?我们可都是本份的农民,怎么也不能用这么个破东西骗你一个城里人的钱啊——” 穆春江再次笑了出来,“大叔,这个您就别再有顾虑了,这就叫周愉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觉得这个破破烂烂的油灯值一千块钱,您要是不要就是瞧不起我,就是不想认老吴和我这个亲戚!” 燕子的父亲再次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钱太多了……” 穆春江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不容分说的塞进了燕子父亲的衣服兜里,燕子的父亲挣扎了半天,终于不是五大三粗的穆春江的对手,闹腾了半天,这事儿终于平息下来,穆春江和吴俊重新脱鞋上炕,边喝着甜美的米酒,边和燕子一家闲聊起来。 燕子一家人坐立不安,为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慌乱不已、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穆春江看着他们惶恐不安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心说:这要是下次带来十几万,往炕上一堆,还不得把一家人都给吓晕过去……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干部(一) 酒足饭饱,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无论如何也要在天黑前赶到凌山,于是穆春江和吴俊交换了下眼色,决定向燕子一家告辞。 “大叔,我们该走了,谢谢您的款待,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来您家的,到时候您再给我们贴几张饼子!”穆春江率先开口,吴俊在一旁也是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到时候您可还得用新棒子面贴啊!” “干吗这么快就走啊,多呆一会吧!”燕子抢在她父亲的前面,急切的挽留起来,由此可见她是多么希望两位客人能够在自己的家里多呆些时候。 “不了,来日方长,以后少不了来你家改善伙食,到时候可别烦我们啊!”穆春江笑容可掬的边说着边把屁股挪到炕边,用脚勾起自己的鞋穿了起来。 燕子的父亲吭哧了半天,终于面带难色的吭哧出了半句,“这钱——” 穆春江不等他把话说出来,一下就给他噎了回去,“您别再提钱的事儿了,再提可就见外了啊!要是见外,我和老吴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燕子的父亲一听,赶忙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不停的在心里感激眼前这两位贵客,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家能够结识这两位北京来的贵客,也许,燕子和她弟弟能否走出大山、走进城市,改变命运、光宗耀祖,就全指望这两位贵客了,真要是能让孩子们改变命运,不再饱受贫困之苦,那可是自己祖上修来的洪福啊,如果自己再提那一千块钱的事,两位客人肯定会生气,要是真的再也不登自己的家门,那可是自己的罪过啊…… 燕子的父亲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不安的收下了那笔巨款。 一家人依依不舍的把穆春江和吴俊送出了院子,两个人上了车,发动引擎,不停的冲着燕子一家挥手告别,穆春江清晰的看到,燕子的眼圈有一些发红,他不明白燕子为什么会如此动情,仅仅是萍水相逢、滴水之交,何必如此伤感?莫非——,燕子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不愿意让自己离开?…… 穆春江赶忙打消了这种想法,自己就像是燕子的一个大哥,怎么能有如此“不纯洁”的念头?这简直就是对燕子的一种亵du!再说了,自己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人不帅、文化程度不高,凭什么人家挺好的小姑娘就喜欢上了自己?美惠看走了眼就已经够便宜自己的了,还指望着有更多的女孩喜欢自己,真是恬不知耻、痴人说梦!…… 穆春江在心里痛斥了自己一番,边痛斥边不耽误向燕子一家挥手告别,“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燕子一家一直把吉普车送出了村子口,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212颠簸了一气,终于驶上了柏油路,继续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拐来拐去、迂回前行。 屁股终于坐稳,吴俊这才得以询问穆春江,“小穆,那个油灯值一千块钱吗?不会是你对人家燕子图谋不轨,故意显得财大气粗吧——” “操!”穆春江骂了一句,“我哪有你丫那么龌龊啊!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油灯是件汉代文物,价值嘛——”穆春江故意不把话说完,以充分吊起吴俊的胃口。 这招果然见效,绷了几秒钟后,吴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价值多少钱,快点说啦!” 穆春江一笑,伸出五个手指,正面、反面、正面、反面的在吴俊的眼前晃了四次,吴俊大惊,嘴上念叨道:“五千,五千,五千,五千,加在一起是——两万?!”他惊呼出来。 穆春江闻听哭笑不得,“你大爷的,谁说五个手指头就是五千了?” “啊?!”吴俊更加的震惊不已,张着大嘴不敢合上,有些口吃的说道:“你,你是说——,五万?!” 穆春江用力的点了点头,“四个五万!” “二十万?!”吴俊兴奋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差不多吧,没有二十万少说也有十八九万!” “乖乖!发财啦!”吴俊又惊又喜的说道。 “发什么财啊,今天带的钱不够,我准备回到北京后,专程来给燕子家送趟钱,十八九万一分钱也不会少了她们家的!” “为什么?!”吴俊更加的震惊,“一千块钱燕子家已经是受宠若惊啦!要是十八九万,还不把燕子一家吓晕过去?” “老吴,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你丫掌管南派偷盗团伙的时候,不是号称‘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吗?可现在人家一个淳朴的农民,你就好意思欺骗人家?一转手就是十八九万,你就忍心给人家一千块钱?” “话不是这样说的啦,这是文物不是偷盗,文物讲求什么?慧眼识金!识不了金的当然就只能自认倒霉啦!” 穆春江仔细体味了一下,觉得吴俊的话还真有那么点歪理,文物这一行确实不同于其它行业,有真才实学,点石成金!可要是没有学识,就算是再珍贵的东西也可能被当成一文不值的垃圾扔掉,想在这一行里混,要是肚子里没点真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赔个底儿掉,道理是这样,可却不适合于燕子一家,他们是地地道道、勤劳淳朴的农民,他们从来没有动过欺骗他人的念头,当然也就不应该受到他人的欺骗,只有以诚相待,自己的心里才能踏实。 穆春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俊,吴俊想了想,不再提出疑义,毕竟他自己也曾经是一个善良、贫困的穷人,他能够体会到这些穷苦人生活中的难处,欺骗他们于情于理确实都不道德。 又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间行驶了几个小时后,吉普车驶入了“凌山”地界。途中向几位路人打听了一下后,穆、吴二人才真正意识到了面临的困难,原来凌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起伏的一片山脉,方圆几十里的地界都被称为“凌山”,要想在这座大山里找寻到宝藏的藏匿之处,无疑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换句话说,藏在哪里都有可能,四下里都是蜿蜒曲折、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无论宝藏藏在哪里,都很难被人发现,也许崇祯当年正是相中了它的这种隐蔽性,才把宝藏藏在了这里。 天色已经不早,于是二人决定先找地方住下,修整一晚后,明天一早再开始进山找寻。此时正好途经一个类似燕子家的那种小山村,二人把车驶上了入村的土路,准备在这里借宿一晚。 吉普车进入山村又是搅得一片鸡犬不宁、鸡毛乱飞,又是吸引来了一群光屁股小脏孩欢呼雀跃着追赶,形势竟是如此的相似,弄得穆春江心里直犯滴咕:这里的孩子怎么都是一个模样?难道小的时候谁也不穿裤子?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光腚屯”?…… 这次哥俩的“作战方针”有所改变,直接把车开到了挂有“凌山村村委会”的院子前,下车前先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型,弄得跟个大干部似的,然后端着架子进入了村委会大院。要说基层领导干部确实敬业,都已经到了天色渐黑的钟点,却依然留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过所从事的工作就不敢恭维了——敲扑克…… 穆、吴二人刚刚来到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情绪激昂的呼喊声——“两个10”、“两个q”、“两个a”、“两个2”…… 穆春江一听到这令人向往的出牌叫喊声,不由得血往上涌,情绪在瞬间就变得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冲进传出叫喊声的那间破平房,和里面的哥几个以牌会友、酣战一场……可是他不能,按照吴俊的意思,他必须得绷住了,必须得摆出点架子,至于什么架子吴俊下车前也没细说,就让穆春江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剩下的一切事情由他出面,穆春江只需效仿自己的样子——挺着肚子、札着膀子、端着胳膊、上身尽量往后仰……(有点范志毅的意思) 穆春江也懒得刨根问底,知道吴俊肚子里“没憋着好屁”,让自己学他的样子自己就学,让自己跟随在他的身后自己就跟,这还省去了和村委会里芝麻大小的村官费口舌的麻烦,和燕子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孩逗几句贫还行,和老农民逗,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札着膀子,跟螃蟹似的“横着”走到了村委会门前,吴俊在前,推门而入,穆春江紧紧跟随。刚一踏进昏暗的村委会办公室,吴俊立刻变得有些反客为主,跟个大干部似的壮足了底气,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声的说道:“谁是村长啊?” 办公室里有四个人,正围坐在一张油漆基本上已经掉光了的办公桌旁情绪激昂的甩着扑克牌,一见两个穿着、打扮、架子都很像大干部的陌生人推门而入,张嘴就询问村长是谁,这两个人的来头究竟有多大谁也猜不出来,不觉心里都有些紧张,毕竟是最基层的领导干部,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上级领导前来视察工作,万一有哪点做得不到位令上级领导不满意,升官不容易,可要是免去头上这顶芝麻乌纱帽,那可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半老农民战战兢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吴俊和穆春江,点头哈腰、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是——”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干部(二) “你就是村长啊?!”吴俊动怒般的叫嚷道。 村长的声音变得小了很多,人也显得懦弱了许多,陪着笑说道:“我——,我就是。” 围坐在办公桌旁的几个人一看形势不妙,陌生“大干部”似乎已经动怒,赶忙都站了起来,把扑克牌匆忙扔在桌子上。 “你们就这样开展村里的工作吗?!”吴俊用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扑克牌,大声呵斥道。 打牌的几个人都被吴俊声嘶力竭的呵斥声吓得浑身不自在,有两个人已经半低下了头,村长一副委屈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还是另一个抬着头的人胆子稍微大一些,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们——,很少这样,今天下班了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玩了一会——” “下班!下班就可以在村委会里打扑克牌吗?”吴俊瞪大了眼珠子大声质问道,村委会里的四个人都被吴俊的气势压迫得透不过气,谁也不敢再说什么,昂着的那两个脑袋也不得不缓慢的低了下去…… 吴俊大获全胜般耀武扬威的扫了一遍围站在破旧办公桌旁的四个人,抽空扭头跟穆春江挑了挑眉毛,以示胜利,穆春江忍住了没笑出来,心里骂道:老吴你个孙子,你就吓唬这些朴实的农民吧,将来要是被他们查出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干部,非得活剥了你的皮不可…… 吴俊上前几步,坐到了一张办公桌后面,示意穆春江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后语重心长的跟四个低头傻站着的村干部说道:“同志哥——,不是我批评你们,你们在这里打牌影响有多不好?村委会虽然小,却是一级政府部门,你们在这里又是打牌,又是叫喊,老百姓们听到了,心里会怎么想?事情虽然不大,可你们却给政府部门抹了黑。” 挨说的几个人都感觉羞愧难当,谁也不敢再说什么,都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吴俊感觉“官瘾”过得差不多了,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还是先解决饥饿问题吧,训斥人总不能当饭吃,于是吴俊环视了几个人一圈后,再次语气中肯的开口,“好了——,既然都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我也就不再批评你们了,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你们都先坐下吧。” 四个人在村长的带领下齐刷刷的坐下,整齐划一、步调一致,村长有没有在暗中下达口令?还真不得而知。尽管心里滴咕,可是四位村干部谁也不敢开口询问,直觉告诉他们:这两位不素之客必定是上面来的大干部,至于有多大,这可不好说,当然就更不好问了,万一哪句话问得不合适,再引发大干部的暴怒,与打牌的错误二罪并罚,那几个人这头上的小村官乌纱帽可就真的别想保住了…… 是时候亮出自己的身份了,演戏必须要把握好火候,不温不愠、恰到好处,才是最高境界,要是过火,只会引起猜测,于是吴俊适时的从兜里掏出了张盖着红章、带着红题头的纸张,冲着村长抖了抖,说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介绍信,此次来凌山体验民情,稍带着检查一下工作。” 村长见大干部招呼自己,慌忙起身,走到吴俊的办公桌前,战战兢兢的接过介绍信,内容还没看,就已经被信函纸的红色题头吓得一哆嗦,就见纸面上方一行红色宋体字写到:“**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函”…… 只此几个字,村长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是什么?简称就是“******”!我党的纪律检查、监查机关。 《中国**章程》第八章“党的纪律检查机关”第四十三、四十四条中是这样规定的: “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工作。党的地方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和基层纪律检查委员会在同级党的委员会和上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双重领导下进行工作。” “党的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主要任务是:维护党的章程和其他党内法规,检查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议的执行情况,协助党的委员会加强党风建设和组织协调******工作。 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要经常对党员进行遵守纪律的教育,作出关于维护党纪的决定;对党员领导干部行使权力进行监督;检查和处理党的组织和党员违*的章程和其他党内法规的比较重要或复杂的案件,决定或取消对这些案件中的党员的处分;受理党员的控告和申诉;保障党员的权利。”(引自新党章) 村长惊愕不已,虽然从两个人端着的架子、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已经可以断定他们是大领导,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们会是“中央”来的人,自己在这块穷乡僻壤上呆了几十年,见过的最大领导也就是“乡长”,今天小山村里竟然迎来了“中央领导”,这简直就是——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山丹丹那个开花吆红艳艳,咱们中央那个红军到陕北”…… …… 由于见到中央领导心情过于激动,村长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众多的陕北民歌,一个劲的想往嗓子眼外面冒,穿着的露出脚趾头的破胶鞋也是情不自禁的在地上打起了节拍…… 不过此时还不是过于激动的时候,毕竟这两位究竟是多大的中央领导还没有弄清楚,所以村长强压住满腹强烈的音乐节奏感,强迫着自己继续看下去。穆春江坐在一旁见村长捧着这张薄薄的信函纸竟如同捧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满腔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张纸上究竟写着什么,穆春江并不清楚,满腹的好奇感使得他不由自主从座位上站起身,挪到村长的身旁,低头定睛望去—— “介绍信 兹有我委常务秘书长吴俊同志、常务副秘书长穆春江同志,因工作需要前往你省调研、检查工作,请你省相关部门见此信函后,予以支持、配合。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简简单单的一封介绍信,名头倒是非同寻常,穆春江看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老吴同志真是个难得的人才,竟然敢和世界开这么大的玩笑,弄张北京某个部位的介绍信也就是了,他还真敢往大里骗,弄了个“******”的名头,确实本事不小!不过,让穆春江感到气愤的是,骗就骗吧,吴俊这厮自己弄了个“常务秘书长”的职务,却给自己弄了个“副”职,就算行骗都忘不了让自己低他一级,其用心的险恶可见一斑! 穆春江扭头瞪了吴俊一眼,见他正得意洋洋的用眼睛瞟着自己窃笑,一瞬间穆春江感觉自己的游戏人生比起老吴同志来简直是天地之别…… 村长已然被“常务秘书长”的巨大名头吓得魂不附体,毕竟是党的干部,职位虽然比较低,但他对于党内的编制还是比较清楚,如此两位大领导亲临山村体验民情,简直无异于古代皇上的“微服私访”!可是两位中央大领导刚刚踏进自己管辖的村子就因为扑克事件令他们动怒,影响太不好了!性质太恶劣了!所以,无论如何接下来都要把两位大领导招待好,对于两位大领导将要在村子里开展的调研、检查工作,自己更应该全力配合,这是自己身为村长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自己身为一名**员的责任! 一切琢磨明白后,村长必恭必敬的把介绍信递回给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常务秘书长”吴俊,然后满脸陪笑,恭恭敬敬的说道:“吴秘书长、穆秘书长,我们这个小村子难得迎来您们这么大的领导,刚才我们在办公室里打牌确实不对,还请两位领导多多包涵。”说着,村长冲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吴俊摆了摆手,接茬摆出大干部的派头,“没有关系,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村长匆忙频频点头称是,招呼另几位村干部过来见过中央的两位大领导,几个人又是鞠躬又是敬礼,却都不敢说什么,都被两位大领导的名头吓得脸色煞白。还是村长见过世面,脑子也比较灵活,礼行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赶忙抬起头,询问道:“两位领导,还没有吃饭吧?” 吴俊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肚子饿得前心贴后心,可是这几个朴实的村干部却只顾鞠躬行礼,谁也不提吃饭的事,没饭吃、没地方住,那自己花重金伪造来这张******介绍信还有什么用?不就是为了骗吃骗喝方便点吗?!要是几个人再不提吃饭、住宿的事,自己就只能主动提出来了,提的时候非得再训斥他们一顿不可……不过此时闻听村长的询问,吴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终于可以不让穆春江笑话自己失算了…… “赶了一天的路,饭哪里有时间吃吆!”吴俊匆忙答道。 村长一惊,两位大领导果然还没有吃饭,他赶忙命令站在一旁的一个村干部,“会计!快点去我家,让我婆娘做饭!什么好做什么!对了,让她杀一口猪!” 会计答应一声,撒腿冲出了村委会。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 闻听“杀猪”事宜,穆春江心里有些不落忍,村长怎么了?——村长家也没有余粮啊!都是穷苦的农民,过年都不一定舍得杀口猪吃,可是为了自己和吴俊两个名为“常务秘书长”、实为骗子的家伙,而把家里的猪杀了作为款待,实在是太伤人了,于情于理都觉得对不住这些朴实、善良的农民兄弟。 穆春江面带难色的看了吴俊一眼,吴俊会意,冲着他笑了笑,招了招手。眼下老吴是“正”职,自己是“副”职,正职招手,副职当然就得赶紧过去听从命令,权高一级压死人,所以虽然不情愿,但为了把戏演得真实、不穿邦,穆春江还是匆忙起身,快步走到了吴俊的身边。吴俊示意他把身子低下,穆春江忍着气照做,吴俊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你不要有顾虑,该吃吃,该喝喝,回头我们走的时候多给他们些钱就是了,全当是我们自己花钱买了口猪。” 穆春江点头,低语道:“还算你丫有良心,不是个欺诈百姓的狗官!” 吴俊开心的笑了。 在随后的交谈中,两个人得知村长姓“任”,故这里且称他为“任村长”。 任村长在这个贫瘠的小山村里土生土长,今年五十几岁,当了半辈子的村长,带领着村中二三十户人家在仅有的几块山间良田上辛勤耕作,虽然对于脱贫致富无能为力,但让全村的大人孩子都能吃饱肚子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即使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全国上下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凌山村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吃不上饭而死去或是外出要饭,这对于耕地稀少、资源贫瘠的小山村来说实属不易,这还要归功于当年任村长一声令下,勒紧裤带,扛起*,带领着村里的壮劳力进山打猎,没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土地上颗粒无收,就只能依仗着大山里的野兽让村民们度过灾荒年了。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原本山里的野猪、野鸡、野鸭、野兔、野蛇……都藏在深山里,见人就逃得没了踪迹,可是遇到了灾荒年,它们也都被饿得放松了警惕,从深山里出来觅食,遇见了人不仅不立刻逃走,反而驻足观望、思考一下这些浑身是肉的人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己充饥的美食。这样一来,就给村民们的打猎带来了相当便利的条件,*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任村长乐得合不拢嘴,匆忙命人把这些肉食送回村子,让老人、女人、孩子赶紧吃下去糊口,正值马上就要断顿,女人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救命的食物被源源不断的送了回来,激动中村里的男女老少不觉喜极而泣,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他们为有这么一位好村长而庆幸不已…… 穆春江和吴俊从另两位村干部的嘴里得知这些情况后,对于任村长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随之悔恨之情油然而生,倒不是因为假冒******常务秘书长,而是悔恨自己不是真正的******成员,没有权利在身,也就没有办法提拔象任村长这样的好干部,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等到临行的时候,多给任村长留下些钱财,以报答他的款待以及他对于村民们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几个人在村委会办公室里闲聊了一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饭菜应该做好了,于是任村长起身客气的请穆、吴二位大领导到自己家里用晚饭,临行还嘱咐另一名村干部把村委会办公室旁边的两间房子收拾出来,两位大领导今晚在这里过夜,条件虽然简陋,但也没有其它的办法,村子里各家各户的住宿条件还不及村委会的这两间砖瓦房。 穆春江和吴俊也不推辞,饭总得吃,觉总得睡,用******的假介绍信铺垫了半天,还不就是为了骗口饭吃,骗间房子住,良心再发现也不能把行骗的初衷给忘却了,倒不是哥俩心黑,完全是因为在这种荒郊野岭想找个安全的住处实属不易。 二人跟随着任村长出了村委会的院子,穆春江指着自己的212吉普车询问任村长:“您家远不远?用不用开车去?” 任村长这才注意到停放在院门口的“高级小汽车”,不由得为之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两位大干部还有专车跟随,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了,自己的村子如此偏僻,两位领导要是没有车他们怎么来到这里?况且级别如此之高的领导,理所当然应该有国家配发的小汽车。想明白了,任村长答道:“不远,不用开车了,让司机师傅一起去吃饭吧。” 闻听此话,穆春江的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不停的骂着吴俊:老吴个孙子,身为******常务秘书长,出门连个专职司机都不带!还得让我这个副秘书长兼职做司机,真是太没面子了! “不用啦,我们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叫专职司机,人一多就会给基层单位的招待工作带来麻烦,还是尽量少麻烦基层比较好啊!”吴俊匆忙答道,他的话既照顾到了穆春江的面子,又在无形中表现出了自己的高觉悟,可谓是一举两得。 任村长闻听此话,心中不免生出了些对两位领导的崇敬之情。 任村长带路,穆春江和吴俊跟随,三个人徒步行走在漆黑一片、高低起伏的村间道路上,任村长边走边不时的提醒二人——“左边有坑”、“右边有坎”、“左脚西红柿”、“右脚西瓜皮”……(后两句是作者加的),一路“艰辛”,终于踏进了任村长家的房门。 任村长家的房子结构、布局与燕子家的没有太大的区别,穆春江估计整个山西农村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种模样、格局,要说区别,无非就是谁家的房子新一点,谁家的院子破一点,以此可以推断出各家各户的生活水平和贫富差异。 刚一进堂屋,就见一个满脸皱纹的农村妇女正坐在大柴锅前拉风箱,一股炖肉的香味从柴锅里冒出来,扑鼻而来,馋得穆春江和吴俊直流口水,不用问,拉风箱的妇女应该就是村长的老伴,按照任村长的意思杀了自己家的猪,炖了一锅红烧肉招待客人。此时二人已是饥肠辘辘,途径灶台时都把眼睛停留在了柴锅上,想象着从锅里捡起一块炖得红扑扑、肥得流油的红烧肉,然后塞进自己的嘴里……二人不敢接茬想象下去,生怕馋得迈不动步子。 任村长不停的往里屋让着两位领导,这也不用问,肯定是进屋上炕,然后就可以开饭了。二人也无心客气,迈步进入了里屋。穆春江抬头,却见两个小孩蜷缩在大炕的一角,一个六七岁身穿花褂的小女孩正在伤心的哭泣,眼泪糊了一脸,她身旁的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正用小脏手替女孩一点点的擦去泪痕,见有生人进来,女孩赶忙用小花褂的袖口擦了把鼻涕、眼泪,拉了男孩一把,两个孩子匆忙往炕边上爬,准备下地、出去。 任村长边往炕上让着穆春江和吴俊,边在两个孩子的屁股上各自拍了一巴掌,边爱抚的说道:“快点走,去找你爸妈,闻见肉味就赖着不走,没出息。” 穆春江猜测,这两个孩子应该就是任村长的孙女、孙子,农村生小孩都比较早,象任村长这岁数,当爷爷绰绰有余。两个孩子长得都很不错,女孩乖巧水灵,男孩虎头虎脑,要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比较土,很难看出他们是生在农村的小孩,穆春江见到两个孩子颇为喜欢,对于女孩为什么哭泣,他很是好奇,于是一把拉住了女孩,蹲下身,哄孩子似的问道:“告诉叔叔为什么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叔叔给你报仇去。” 女孩不认生,经穆春江一提醒,再次想起了伤心事,崛起小嘴,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边用小手呼噜着眼泪边哽咽着说道:“奶奶……奶奶让人把猪杀了……以后……以后我再也喂不了它了……呜呜呜……” 听到这里,穆春江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坏,对于红烧肉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自己:我他妈还算人吗?为了自己美餐一顿,竟然把和女孩一起长大的猪伙伴都给杀了,真他妈够缺德的!自己和吴俊跟他妈日本鬼子进村有什么两样?! “童言无忌”,女孩只管说出实情,哪管得了杀猪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叔叔的到来而诱发的因果关系,倒是任村长闻听此话大惊失色,拉住女孩照着屁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孩子委屈的痛哭起来,拉着弟弟撒腿就朝院子外面跑去,估计是跑回自己家了。 这样一来,穆春江和吴俊感觉更加的对不起两个孩子,以至于随后上桌开饭后,红烧肉放进嘴里索然无味,为了填饱肚子,哥俩胡乱的干啃了一气贴饼子,把满满的一大盆红烧肉剩在了一旁。 饭吃了一会,另三位村干部提着几瓶白酒进到了村长家,脱鞋上炕,开始热情的款待起两位北京来的大干部。穆、吴二人心情正不好,于是开始借酒消愁,怎耐“抽刀断水水更急,借酒消愁愁更愁”,几碗白酒下肚,二人都开始神志不清起来。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传说(一) 实际上,真正令二人感到惆怅的,不仅仅是因为杀了女孩心爱的猪而让她哭泣,而是在中华大地上辛勤劳作的农民兄弟为什么会如此贫穷,自己在城里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可是农民兄弟呢,想吃口猪肉都要等到贵客临门,还要忍痛把家里养了很多年的猪杀掉,同是华夏儿女,同是辛勤劳作,可是贫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难道农民生来就应该比城里人低一等吗?可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出身有选择的权力吗? 社会不公平,老天爷不公正,这才是二人真正惆怅的地方。可是惆怅归惆怅,二人毕竟不是救世主,放着一肚子的不满却也是无能为力、无力回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种不公平继续的存在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际歌》里都已经唱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不过,二人毕竟是有钱人,所谓财大气粗,比起没几个存款的平民百姓来说,在救世方面还是能发挥一臂之力,大了不敢说,使凌山村的面貌发生质的改变,还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尤其吃的东西又是人家的“所爱”,所以穆春江和吴俊怀着满腹的歉疚之情,借着酒劲,没经过商量竟然是想法不谋而合,只听得吴俊舌头僵硬、嘴皮子拌蒜的说道:“今天——,我吃你们村一头猪,明天——,我还给你们十头,不!一百头猪!我吴俊说到做到,绝不——,失言!” 四个村干部不知道吴秘书长说的是醉话还是真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一笑了之,正在此难以抉择之际,忽听另一位副秘书长——穆春江,接着吴俊的话茬,同样是口齿不清的说道:“老吴还给你们一百头猪!我,我穆春江——,就还给你们一千头猪!他老吴要是——,要是还给你们一千头猪,我就,我就给你们一万头!总之,我得——,比他给你们的多!” 四个村干部手里端着盛满白酒的大碗面面相觑,心说:我们一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要这么多猪干什么?一万头猪往村子里一赶,人该住在哪里?…… 穆春江和吴俊只顾买猪,倒是没有考虑到住宿的问题,只见吴俊瞪大了眼珠子怒视穆春江,嘴上叫嚣道:“为什么——,你的猪——,比我的多?——,为什么?” “因为——,因为刚才,我吃的红烧肉,比你多一块!”穆春江涨红着脸,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那我也再吃一块!”说着,吴俊一把抓起了炕桌上的筷子,朝着大盆里的红烧肉扎去…… 此时,四个村干部谁也不再怀疑两位北京来的大干部要给村里买猪的事纯属酒后失言,没有一点可信度,既然不是真的,四个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如果这两个大干部真动了为村里买猪的心,那凌山村的百十口子老老少少还真担待不起。 轻松起来的四个村干部又开始不停的给两位大干部的碗里满上酒,陪着他们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对于二人口吐莲花般承诺的话只是随声附和,敷衍了事,起初穆、吴二人还不觉得,但渐渐的,醉意盎然间的灵光一现,令二人怎么看那四个村干部的表情怎么像是在哄自己玩,对自己所说的承诺的话似乎并不相信,但碍于面子又不得不敷衍几句了事,这让二人气愤起来,难道他们不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吗?难道他们认为那些两个人说到做到、一定会实施的事是在哄他们玩吗?不行!看来不来点真格的,这些朴实的农民根本就不会信以为真。穆春江醉眼朦胧的冲着吴俊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毕竟已经呆在一起干了这么久的坏事,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是吴俊依然会意,简单的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尽量保持正常人说话的语速开口说道:“等我和小穆这次的调研结束,回到******,立刻与规划发展局取得联系,命令他们下文件,先给凌山村修一条柏油马路,然后再,再派几个林业专家来,帮助凌山村把林业搞上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多的山,多好的资源啊——” 四个村干部闻听此话谁也不再认为这是酒后戏言,因为吴秘书长这次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逻辑思维相当严谨:回到******——联系规划发展局——命令下文件——修柏油马路——派林业专家——把凌山村的林业搞上去……整个程序无丝毫遗漏、丝毫破绽,由不得人不信。四个人都有些震惊,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会如此轻易的落在凌山村的头上,要真是那样的话,凌山村全体村民一定要感激吴秘书长、穆副秘书长的大恩大德,就算是修一座庙把二人的画像供起来都不为过……四个人只顾憧憬美好的未来,双眼发直的盯着吴俊,手里端着盛酒的大碗举在半空,如同四个雕像一般……至于规划发展局究竟是一个什么机关部门,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吴俊自己都不清楚,不过他心里清楚的是:用自己和穆春江的钱为凌山村修建一条道路、请来几个林业专家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小事一桩…… 趁着还没有完全醉倒,穆春江和吴俊跟任村长等人告辞,准备回村委会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休息,任村长不放心,一直陪同着他们摸着黑回到了村委会大院,依旧是“左脚西红柿”、“右脚西瓜皮”的喊了一路,直到二人进到屋子里和衣睡下,任村长才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出来,回手把房门关死。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任村长就来村委会叫两位领导起床,去自己家吃早饭,对他们俩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用过早饭,穆春江下炕,在任村长家的各间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四下踅摸着是不是有类似燕子家“羽纹铜首灯”那种绝世文物,可是任村长家确实没有燕子家幸运,除了一个铜质痰盂像是件有点年头的东西外,其它的一无所有。穆春江端着痰盂看了半天,最终也没有确定出年代,只得又放了回去,关于痰盂他还真没有仔细研究过,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穆春江这边踅摸文物,吴俊那边开始打听进山的道路,任村长听说两位领导想去山里调研,不由得吃了一惊,赶忙奉劝他们切不可去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凌山的大山里面,可不是两三个人就赶进去的地方…… 听村长这样说,吴俊立刻警觉起来,扯着脖子喊回了穆春江,让任村长把凌山究竟神秘莫测在哪里讲给两个人听,任村长也不把两位领导当外人,详详细细、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凌山”又名“灵山”,取天杰地灵之意。传说远古时期,凌山这里是一个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巨大湖泊,湖里有一条青龙,马头、蛇身、鹰爪、鱼鳞……总之,和现在龙的形象并无两样,只是全身呈青石色,与“舞龙”中金黄色的龙身有所区别。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凌山这片湖泊正因为有了这条青龙而有了灵气,多少年来,这里不涝不旱,四季如春,湖岸上到处都是肥沃的良田,庄稼作物年年丰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富饶吉祥、喜庆有余,与青龙和平共处、其乐无穷。村民们每年都要举行盛大、庄重的祭龙仪式,把大量的猪马牛羊置入湖中,供青龙享用,以示对它的感激之情,每每这时,青龙便会从湖中腾起,激起万丈水花,飞舞到半空,如歌唱般的鸣叫,景观壮丽,动人心魄。就这样,人与龙在这片世外桃源中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数千年。 可是终于有一天,人类的贪欲却毁灭了这一片祥和—— 一天,一个英姿飒爽、气度非凡的年轻人孤身来到湖边,冲着湖里的青龙跪下就拜,边三叩九拜边嘴上振振有辞的说道:“青龙啊青龙!你可知我就是你在人世间的化身?你我并非这尘世间的生灵,可是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尘世间,我们就注定了要一统天下!这就是你我的使命!” 拜罢,年轻人起身掸去衣裤上的尘埃,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矫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灿烂的光暮中……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统一华夏的秦始皇! 斗转星移,若干年后,又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湖畔,并在这里定居下来,他却没有了先前那个年轻人的英姿飒爽,确切的形容,他可以被称为好吃懒作,一身的毛病,要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二溜子”,他懒堕成性,从不下地干活,贪图酒色,常常是喝得如同一摊烂泥,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他没有礼貌,经常对村民们出言不逊,最可气的是他还好撒谎、爱吹牛,经常撩起裤腿,让人看他左腿上的七十二颗黑痣,他说这不是皮肤病而是天相图,他说自己其实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条赤龙,他经常遥望咸阳,摇头叹气:“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传说(二) 他撒谎越来越离谱。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生锈的铁棍,告诉村民们说,这是一把从南山仙人那里得来的宝剑,名叫“赤霄”,他把它奉为至宝,整日“剑”不离身。他的牛越吹越大,他说他早就认识始皇帝,始皇帝是青龙,不如他,因为他是法力更高的赤龙,他将来要取而代之也做皇帝。他还说他知道始皇帝的元气已经积聚到了湖中的青龙身上,他说他要斩去这条青龙,他边说还边用捡来的铁棍比划几下。人们都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大话,没有人相信。 可是,在这年的祭龙仪式上,一切都改变了…… 按照数千年来的惯例,居住在湖泊周围方圆数十里地内的村民们哄赶着成群结队的猪马牛羊,扶老携幼,过年般喜气洋洋的来到湖前,对着大湖行三拜九叩大礼,祈求青龙保佑天下太平、风调雨顺,随后,用来祭龙的猪马牛羊被抛进深不见底的湖中,片刻之后,湖心处一股巨大的水流冲天而起,气势磅礴,如同万流奔腾一般,村民们举目观望,无不被这恢宏的气势所震撼,只一瞬间的功夫,体态庞大的青灰色巨龙已腾在半空,挥舞着锋利的龙爪在云雨间穿行,欢快的鸣叫声随之响起,划过天际…… 正当村民们为此壮丽恢宏的景象所震撼之时,猛然间,那个喝得烂醉、倒在土岗上,总是口若悬河、大言不惭的年轻人却从醉梦中醒来,就见他突然举起手里锈迹斑斑的铁棍,纵身一跃,竟然也是腾空而起,朝着云际间的青龙一“剑”刺去…… 霎时间,天气骤变,乌云顷刻间就笼罩在了湖面上方,遮天避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黑暗的乌云间,一青一赤两条巨龙撕绞在一起,上下翻腾,疏死搏杀,撕心裂肺的鸣叫声直冲云霄,震得地动山摇…… 村民们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大约过去了一袋烟的功夫,只听得青龙一声惨叫,从云际间轰然坠下,落入水中,激起万丈水花,随之云开雾散,瓢泼大雨葛然而止…… 正当村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是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之时,就见那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手里拎着被他称为“赤霄剑”的铁棍,从云海间纵身而下,落在湖畔。 众人大惊失色,将年轻人团团围住,质问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对青龙做了些什么? 年轻人高高的举起赤霄剑,大声呵道:“我乃刘邦!青龙已被我斩杀!始皇气数已尽,天下非我莫属,众人又耐我何?”……(改编自刘邦“斩蛇起义”的典故) 正当村民们不知所措之时,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深不见底的湖面间突然裂出了一条巨大的地缝,湖水一涌而入,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干涸、开裂的黑土,地面随之迅速的升高,伴随着动人心魄的轰鸣声,一座座山脉拔地而起,快速的升高,直冲云霄!不多时,原本一望无际的巨大湖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连着一座裸露着青灰色岩石的荒山野岭……它,就是现在的凌山! 大人、孩子们都被眼前地动山摇的一幕吓得鬼哭狼嚎,四处奔逃,而那个自称是“刘邦”的年轻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数年后,他果然如愿以偿的一统了天下…… 这就是凌山行成的传说,这个传说一点都不美丽,比起那个“精美的石头会唱歌”的传说不知要糟糕多少倍,自从青龙被赤龙斩杀,美丽富饶的湖泊变成光秃秃的石头山脉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丰收的喜悦,年复一年,不是旱就是涝,庄稼经常是颗粒无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天天为吃饱肚子而四处奔波,无奈之下只得举家迁徙,留下这一片孤灵灵的荒山野岭和为数不多的几十户宁可饿死也不愿背井离乡的人家。 凌山行成后的若干年,依旧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才惊奇的发现,整个凌山山脉蜿蜒曲折,通体青灰色延绵不断,竟如同一条卧在地上的青龙!起始山峰造型独特,从遥远处眺望过去,竟如同一个巨大的龙头造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凌山实为青龙死后所变,由此,它就不再是一座简简单单的荒山野岭,而是积聚着无尽灵气的龙脉!这也正是它名字的由来。 为了能够让曾经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青龙尽享死后的安宁,居住在凌山这里的祖祖辈辈都把这个传说深藏在了肚子里,绝不向外人陈述,当然,今天任村长之所以把这些讲给吴秘书长和穆副秘书长听,完全是因为把他们视为了贴心人、自己人的缘故,两位领导不计回报的大力扶植凌山村,把这个贫瘠的小山村当成是自己的家乡,自己当然也要把他们视为自家亲人。 正是由于祖祖辈辈们的守口如瓶,才使得凌山几千年来一直的默默无闻,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踪迹,青龙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安然沉睡了数千年。 既然是龙脉,就注定使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即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敢孤身进入深山,解放前,曾经有几个胆大的村民结伴进入过,期望着能够有所发现,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有去无回,这也给凌山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之后又有几个人结伴进山,一个月后,只有一个人瘸着一条腿失魂落魄、奄奄一息的出来,他说其他人都得了一种怪病,一个一个的相继死去,说到这里,这人也断了气,此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进入深山,就连任村长当年为了填饱一村人的肚子率领着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进山打猎的时候,都是在外山转悠,不敢踏入深山一步,可是时至今日,进入深山的人究竟染上的是哪种怪病,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敢去证实…… 说到这里,任村长看了吴、穆两位大领导一眼,原本认为他们会一点都不相信,说不准还会对自己所讲述的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说展开一番异常尖锐的批斗,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又都是级别如此高的大领导,要是没有点超出凡人之处,怎么可能升至如此高官?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却见两位领导竟已被吓得面色苍白、神色不安,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在两个人的额头滚动……任村长有些失望,心说:原来我党的大干部也不都是视死如归的英雄,或多或少的也都有那么一点点迷信……穆春江和吴俊的表现确实有损于我党优秀干部的光辉形象,好在他们不是真的干部,不然的话,也太给几千万党员丢人了!这里不包括那些贪污腐败的党员,他们的人是自己丢的…… 不过也不能过于谴责穆春江、吴俊两位“大领导”的气节不保,吴俊原本就是一个极度迷信的人,但凡神神叨叨的事情没有他不相信的,而穆春江虽然不迷信,但出于对中国古代历史的深入了解,他知道秦始皇以及刘邦时期的那段历史,而任村长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农民根本就不可能深知历史,竟也能把这些神奇的传说与秦始皇、刘邦等重要的历史人物联系起来,这只能说明这些传说并非任村长凭空杜撰、空穴来风,确确实实是一辈一辈的村民流传下来的,传说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很多对于文物古迹的重大发现都是从古老的传说中获取到的重要线索,尊重传说就是尊重历史!所以穆春江也由不得自己不信,而相信的结果就是令他有些心惊胆怯。所以两个人才会出现脸色煞白、虚汗狂流的生理现象。 见到两位领导害怕的表现,任村长的心里反而踏实起来,他估计这两位大领导在听完自己的讲述后,一定会打消进山的念头,在村子里和附近的山头上转悠一下也就足以,这样一来两位领导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别说是自己,就算是整个村子都无法交待。可是任村长想错了,尽管穆、吴二人被吓得脸色煞白,可却是丝毫没有动摇他们进山的决心,传说的唯一作用就是使得穆春江直愣愣的询问任村长道:“您家——,现在还有枪吗?” 任凭任村长磨破了嘴皮子,穆、吴二人依然是“我行我素”,无论如何都要进入深山,据他们俩解释,这是此次深入基层调研的重要内容,不进山就不能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就要受到党内处分!这让任村长刚刚对两个人“失望”的感觉消失殆尽,继而对他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产生崇拜之情,殊不知,穆春江和吴俊为了寻求宝藏走到今天这步已经经历过了如同上刀山、下火海般的磨难,区区一种怪病又怎么可能阻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呢?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们都是神枪手 任村长苦劝一番,可是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于是只得作罢,决定自己亲自陪同两位领导进入险恶的深山,毕竟凌山是自己的地盘,他必须要保证两位领导的人身安全。可是他的提议却遭到了两位领导严厉的“批评”,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人陪?村长只要去各家寻找出两杆*任务就算完成了,要是再有其它的想法,给村子里修路的事情自此免谈…… 任村长无奈,只得答应下来,这是一个“执行力”的问题,领导下达的命令如果基层不严格执行,那还算是什么命令?于是村长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自家那杆十几年都没有再使用过的*,又去村里其它户人家寻找出了另一杆,都拆开了擦拭干净,然后四处找寻了一布袋子火yao和两布袋子铁砂子,全部交给了两位领导。 于是二人武装起来:头扎鱼肚白毛巾、腰系半粗麻草绳、斜挎土造铁砂枪、臀挂布制火yao袋……俨然一副英姿飒爽的游击队员形象!穆春江边在大衣柜镜前前后左右的扭动着自己矫健的身躯,边嘴上兴致勃勃的唱道:“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仇敌,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吴俊这边也不甘示弱,一把呼噜开穆春江,上前一步站到镜子前,也是边扭动身躯四下打量自己的光辉形象,边高声唱道:“爬上飞奔的火车,象骑上奔驰的骏马,飞驰的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任村长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摩两位眼下怎么看怎么不像领导做派的穆、吴二人,满肚子的“信天游”被二人的歌声勾引出来,直想扯着脖子喊上两句:“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英英采,生下一个蓝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好嘛——,出征仪式改成“同一首歌”演唱会了…… 武装起来的穆、吴二人唱得尽兴后,一看时间已经不早,赶忙向任村长打听进山的详细路线,掏出张纸详详细细的勾勒出来,然后与任村长告辞,背着*上了212吉普车,发动引擎,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起来,朝着进山的方向奋勇直前,留下任村长一个人冲着车轮卷起的滚滚尘土频频招手,心里企盼着两位大领导此行平安无事,不然,给村子里修路的事可就吹菜了…… 吉普车顺着村头处的坡路一猛子扎下了山谷,由于思想准备不够充分,险些发生车翻人亡的悲剧,吓得穆春江和吴俊差点惊呼出来,赶忙踩刹车、打方向,幸亏穆春江的驾驶技术过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车子高低起伏、四处乱响的下到了谷底,二人终于惊魂落定,把车子停稳了,擦一把脑门上冒出来的虚汗。 “小穆,你小心一点啦!要是照你这个样子开,找不到宝藏我们两个就都得完蛋啦!”吴俊胆战心惊,不无恼火的说道。 “废话!我哪知道这个斜坡这么陡?知道孩子尿炕,早就让他睡筛子了!”穆春江说的“老话”吴俊没明白什么意思,眨巴着小眼睛直犯愣。 穆春江也懒得跟他解释,挂上档继续前行。 谷底到处都是凌乱的碎石,车轮碾在上面不停的颠簸起伏,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坑洼,车子颠簸得更加厉害,不多时,两个人就谁也不敢继续坐在座位上,猫着腰、撅着屁股,呈半站立状态。可是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只一会的功夫就已是腿脚酸疼,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两个人就把屁股放在座位上停留片刻,休息一下腿部,然后再匆忙起身,继续半站立着,不这样的话,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颠簸的路面弹起,脑瓜顶撞到车棚上…… 险恶的环境,使得哥俩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感叹:这年月,偷点东西容易吗?…… 车子行驶了些时候,终于来到了任村长所说的山口处,穆春江把车停下来,二人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昂头远眺—— 但见山口处的两侧是陡峭、笔直的山崖,山峰高耸入云,使得此处犹如一道迈入天界的天门一般,气势恢宏。入口处的幅面并不很大,也就是可以并排进入三四辆212吉普车的宽度,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在山口处的悬崖两侧布置些人马,滚木雷石的狂砸一气,下面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别想占领这里,要是等千军万马全部进入山谷,把入口处用碎石一堵,千军万马便成了“瓮中之鳖”,再仿效诸葛亮的“火攻”之计,山谷中燃起一把大火,敌军必定全军覆没,这也许就是古代战争中经常提到的“兵家必争之地”,穆春江不无感叹的想道。 透过山门放目远眺,凌山确实有一些与众不同,一般的山脉大都有植被覆盖,树木、杂草遍布其间,可凌山这里却很少见到植物,说寸草不生可能有点夸张,但放眼望去,感觉就是光秃秃的一片,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大大小小,青灰色一片,既生硬又单调,即使是有土覆盖的地方,植物也很少见,相比之下,谷底的土壤里滋生出的野草、灌木相对还算多一些,点簇的绿颜色使得整个山脉略显生机,不再是一片青灰色的死寂。 此情此景不禁令穆、吴二人唏嘘感叹、频频摇头,不无粗俗的在心里想道:这是他妈什么鬼地方?寸草不生,连他妈拉泡屎都找不着片树叶擦屁股,得亏有先见之明,买了不少手纸装在了车上…… 正当二人感叹之际,突然,穆春江和吴俊身旁的一簇灌木一阵响动,然后猛地窜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浑身一哆嗦,定睛望去,却是一只肥头大耳的野兔,二人欢心不已,慌忙从背后扽过*,填火yao、塞铁砂,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看来要有烤野兔吃了! 忙活了一溜够后,待到举枪瞄准,野兔已经一蹦一跳的逃到了十几米开外,吴俊撮野兔心切,一搂扳机就是一火枪,铁砂子随着火yao的爆炸被一股强大的火焰喷射出去,四下散开,打得几米开外的地面尘土飞扬,可是与野兔的位置却是相距甚远,野兔受到了惊吓,慌忙快速的跳跃起来,一蹦一蹦的朝着山里而去。吴俊大失所望,放下枪,扭脸看了穆春江一眼,沮丧的说道:“这把破枪,射程也太近啦!早知道有兔子打,还不如把大头的那把手枪带来!” 穆春江边放下枪边随口说道:“你傻啊?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打着兔子?这是土造的枪,就跟小孩玩的滋花差不多。”他扭头看了吴俊一眼,一下子笑喷了出来,嘎嘎乐着,直笑得弯下了腰半蹲在了地上。 吴俊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让穆春江笑成这样,他慌忙用手在自己的脸上呼噜了一把,竟见手上黑乎乎的一片,原来他的脸被喷射出去的火yao熏得漆黑,如同个小鬼一般。 吴俊匆忙掏出手绢,在自己的脸上四下呼噜起来,穆春江又弯着腰笑了一会,终于笑够了,起身擦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放眼望去,野兔还在视线范围之内,他匆忙朝着吉普车走去,边快步而行边招呼吴俊,“老吴,快点!兔子还在前边呢,我开车你放枪,打着了咱俩可就有烤野兔的美餐撮了!”吴俊闻听,匆忙收起黝黑的手绢,拎着*朝着212跑去。 二人迅速上车,穆春江把自己的*一把塞给了吴俊,“拿着!两杆枪都归你了,你赶紧把你那枪也装上火yao,记住了,瞄准了再打!争取一次成功!”说着穆春江迅速发动汽车,朝着山里冲去。吴俊被颠得东倒西歪,却还要尽量保持住平衡,把自己的枪里也装满了弹药。 “老吴,快!兔子就在前边!”穆春江双手紧握方向盘,大声的说道。 吴俊得令,赶忙把身子伸出窗外,瞄准了前方路面上的野兔,正准备射击,突然车轮被一大块碎石一下子颠起,吴俊的枪也一下子抬了起来,冲着天空就是一枪,铁砂子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的洒下。 “****,您这儿打鸟呢?”穆春江怒道。 “车子这么颠,怎么打啊?”吴俊边从后座上拎过另一杆枪边抱怨道。 野兔被吉普车的轰鸣声和沉闷的枪声吓得完全的慌了神,拼命的逃窜起来,毕竟是一只野物,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懂得什么叫优胜虐汰、弱肉强食,不能迅速的逃离就只能成为对手的美餐,此时它已经急了眼,动作变得奇快,虽然体态臃肿,却是异常灵活,朝着山体一侧的岩石中猛地窜去,不见了踪影。 穆春江赶忙停车,一把抓过吴俊手里的*,朝着山坡上冲去,可是四下仔细察看一番却始终不见兔子的踪影,只得甩下一句“兔子,等着瞧!”然后沮丧的回到了车上。 吴俊笑嘻嘻的气他:“你看,你也打不着吧?” 穆春江瞪了吴俊一眼,“还不是你的枪法太臭,丧失了最佳时机,下回你开车,我开枪,打死个把只兔子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四十章 庙宇(一) 没有了兔子的诱惑,车开得慢了许多,以便能坐得舒服些。吉普车在山间辗转前行,其间有众多的岔路通向不同的山谷,前面已经说过,凌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山连着山、山挨着山,连绵不断、纵横千里,山谷也随之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这就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怎样才能走出一条正确的寻宝道路?这和怎样才能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目标小了点,但其难度却是不相上下…… 二人边开车边认路,确实有些费劲,好在崇祯皇帝在清明上河图上留言道“山西凌山西北……”,告知了“西北”这个大体的方位,加上穆春江的认路本领高超、方向感极强,始终保持着脑袋里指向西北方向的罗盘,一路披荆斩棘、颠簸前行,虽然费了不少牛劲,但方向还是大体正确。 蜗牛般缓慢爬行了几个小时,但实际上行进出的路并不算长,肚子倒是被颠得饿了起来,二人一看表,已经是下午时分,一早起来就听任村长讲传说,出发的就有些晚,其间又是观赏景致,又是追着打兔子,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山间的道路又是出奇的难走,所以时间花了不少却没有走出多少道路也就不足为奇了。二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车,从车上取了些压缩饼干就着水撮了顿午饭,然后又在阴凉处支起帐篷,躲进去美美的睡了个午觉,反正也不用着急,时间有的是,既然没有当天返回凌山村的可能性,那也就无所谓了,早晚也得在山里过夜。 一觉醒来后,二人上车继续赶路,边在颠簸起伏的道路上缓慢前行边四处寻找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哥俩琢磨着最好能够打到点野味,以便晚上不用再嚼干涩的压缩饼干。途中还真惊起了两只野鸡,扑腾着在车前方呼啸而过,吴俊匆忙架枪,可是等不到他把弹药打出去,野鸡就飞得不见了踪影,急得穆春江直想下车直接用手去捉。 又行进了两三个钟头依然不见山谷的尽头,穆春江透过车窗观望了一下山谷两侧并无两样的青石山壁,变得有些含糊起来,他询问吴俊道:“老吴,你说崇祯只说了句西北方向,可是以什么为参照物呢?比如说吧,如果以凌山村为参照,咱们现在的位置就是西北部,可是再往西北方向走呢,还是西北部,这******无穷无尽,要是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到达地球的另一边!这山崖吧还都是一个模样,一点征兆都没有,无论在哪个山壁上挖个洞把宝藏藏进去再用石头填巴好了都有可能,照这样下去,咱哥俩就算是找到下个世纪也别想找着!” 只顾举着枪四下寻找晚餐的吴俊经穆春江这一提醒也意识到了眼前的难题,他挠着脑袋瓜子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可能已经走过了宝藏的隐藏地点?” 穆春江点头,“就这意思!都是西北,又没有个经纬度坐标,谁知道是已经过了,还是根本就没走到。” “那可怎么办啦?”吴俊问道。 穆春江被气乐了,“****,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干吗呀?这不等着你给出个高招呢吗!” 于是吴俊开动脑筋,充分发挥其南派高手的优势,认真的思考起来,不多时他还真想出了个主意,“我看这样吧,我们先一直往西北的方向开,山谷总会有个尽头,如果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等到了尽头我们再往回一点点的走,仔细的查看一遍,争取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穆春江感觉吴俊的话有点道理,在这个漫长的山谷里寻找宝藏的隐藏地点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既然崇祯没有在留言里记录下详细的位置,那说不准藏宝的地点会有什么明显的特征让人一目了然,外人看来也许什么都不是,可是对于知道这里埋藏着宝藏的人来说就是重要的线索,不然要是没有任何标志,即使是长平公主或是崇祯的其他后人见到了字迹,寻找起宝藏来也是比登天还难,崇祯总不至于这样折腾他的后人吧。 想明白了穆春江决定就按照吴俊的方法一直把车开到山谷的尽头,说不准两侧山壁的某一处会有明显的不同,或是有什么人为的东西作为标志。 有了既定目标,穆春江把车开得快了起来,直颠得吴俊浑身的骨头唏哩哗啦,如同车子一般快要散架了。 天近黄昏之时,山崖一侧的半山腰处一座破落的庙宇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二人变得惊喜不已,庙非常破,在外人看来除了可以躲避风雨似乎没有任何其它的价值,可是对于穆春江和吴俊来说,它的意义却是非同寻常,因为它也许就是崇祯留给后人的一个标志!藏匿宝藏位置的标志! 穆春江把车停在山脚下,两个人下了车,拎了些必须的工具,然后就开始登山,一身的劳顿在见到了这座破庙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人如同上足了发条般动力十足的爬上了山坡,来到了庙宇前。 由于年久失修,庙宇已经破烂不堪,除了正殿,庙宇的其它部分都已经坍塌,砖瓦、漆柱碎的碎,折的折,散落一地,七零八落,如同被八国联军洗劫过的圆明园中的殿宇一般。 穆春江驻足在正殿之前,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围着正殿转了半圈,仔细的观摩了一下,然后俯身拾起了一块较为完整的琉璃瓦,仔细的查看起来。 吴俊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一猛子就扎进了正殿里,他可是出了名的迷信,无论是先前在南派频频出手偷盗,还是后来做生意游走各地,只要是有寺庙、寺庙里有菩萨,他历来都是冲进去倒头就拜,边磕头边嘴里喋喋不休的求菩萨保佑这保佑那的,偷盗中他从未失手、做生意中财源滚滚,吴俊把这些全都归功于菩萨的保佑,才使得自己这些年平安无事、广纳钱财。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冲进大殿里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巨大的佛像前,甚至连这究竟是一尊什么菩萨都顾不上看一眼,倒头就拜,跪在地上磕了不计其数个头,求菩萨保佑的东西更是名目众多,其中不乏此次一定要保佑穆春江和自己平安无事的找寻到宝藏…… 直到脑门被磕得比其它的地方鼓起来一块,而且是又疼又胀,吴俊这才停了下来,站起身,又冲着菩萨作了几个揖,必恭必敬的从大殿里退了出来。抬头一望,却见穆春江跟根桩子似的矗立在大殿前,手里攥着块瓦砾发呆,吴俊甚是不解,走过来拉了穆春江一把,急切的说道:“小穆!不要跟砖头脚劲啦!你再不进去给菩萨磕头,菩萨该怪罪你啦!快点快点!进去啦!” 穆春江一把挣脱开了吴俊的拉扯,“你丫别闹,眼下菩萨可没有这块琉璃瓦重要!” 吴俊大惊,慌忙转身,冲着正殿的大门方向深深的作了几个揖,嘴上念叨道:“菩萨赎罪,菩萨赎罪,小穆年少无知,出言冒犯了菩萨,菩萨大人大量,一定不要和他过意不去!” 穆春江差点没被他气得被过气去,心说都解放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如此迷信的人?菩萨和共产主义,老吴你丫的信哪个?…… 吴俊拜罢起身,拉着穆春江快步走到了大殿旁侧,他知道穆春江“一根筋”得厉害,肯定不会听自己的向菩萨磕头,所以还是把他拉到离菩萨远的地方比较稳妥。到了大殿旁,吴俊不再费劲的劝说穆春江,为了不至于让他继续出言对菩萨不逊,他只得耐着性子,看着穆春江手里的那块破砖烂瓦问道:“好啦好啦,你说说你都研究出了什么?为什么这块砖头比……”吴俊刚想说“比菩萨重要”,一想不妥,赶忙住嘴。 “再跟你说一遍,不是砖头,是琉璃瓦!” “好,好,琉璃瓦,琉璃瓦,快点说吧!” “你丫这态度不像是求教啊,真想知道你得好好说。”穆春江故意抻着吴俊。 吴俊无奈,只得忍下火急火了的情绪,耐着性子说道:“好啦穆老弟,算哥哥求求你啦,快点说说吧!这块琉璃瓦怎么就重要啦?” “这还象句话,你说你早点求我不比求菩萨重要?菩萨能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吗?”穆春江的一席话惊得吴俊差点又冲回大殿前给菩萨作揖…… 穆春江不忍心再折腾吴俊,于是给吴俊悉心的讲解起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是介绍中国各朝各代建筑风格的书,而明代的建筑主要有三个特点: 第一,由于砖的生产技术改进,产量增加,各地建筑普遍使用砖墙,府县城墙也普遍用砖贴砌,一改元代以前以土墙为主的状况。此外,还创造了一种用刨子加工成各种线脚作为建筑装修的工艺,称之为‘砖细’,通常用作门窗框、墙壁贴面等。与此同时,砖雕也有了很大的发展。 ……”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庙宇(二) “第二,琉璃制作技术进一步提高。琉璃塔、琉璃门、琉璃牌坊、琉璃照壁等都在明朝有所发展,琉璃瓦在各地庙宇上普遍使用,色彩品种增多,中国建筑色彩斑斓、绚丽多姿的特点在明朝达到成熟阶段。 第三,木构架技术在强化整体结构性能、简化施工和斗拱装饰化三个方面有所发展。例如宋代常用的一层层木构架相叠而成楼阁的方法,被贯通上下楼层的柱子构成的整体式框架所代替;柱与柱之间增加了联系构件的穿插枋、随梁枋,改善了殿阁建筑结构;斗拱用料变小而排列越来越丛密,等等。这些都使明代建筑的面貌产生了与宋代建筑的明显差异。 刚才我看了一下正殿的建筑风格和这块琉璃瓦,这座建筑是典型的明代风格,所以啊——” “所以这座大庙也许就是寻找明代宝藏的重要线索!”吴俊抢着说道。 穆春江点了点头。 吴俊一下兴奋起来,“小穆,真有你的!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啦!” 听到夸奖的话,穆春江很是配合的高昂起了自己的脑袋…… 二人迈过高门槛,踏进正殿,穆春江依然高昂着“倔强”的头颅,吴俊则是缩头缩脑,冲着佛像频频作揖行礼。穆春江抬头观望巨大的佛龛,其上是一尊肚大腰圆、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像,与在其它庙宇里见过的模样并无差异,穆春江心里琢磨着,弥勒佛是保佑什么的?放在这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围着佛龛转悠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于是他又在大殿的其它地方转悠起来,时而仰望,时而平视,时而俯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正殿背靠山梁,依山而建,手笔相当大气,四壁大块青砖砌成,地面青石铺就,平整光滑,顶高十几米,由四根一人多粗的漆红立柱支起顶梁,顶棚为典型的明代木制框架结构,用料很是讲究,都是一般粗细的上等木材,房顶一色金黄琉璃瓦铺成,边角处飞檐走壁,砖雕出不同造型的吉祥物,佛龛规模宏伟,弥勒佛像顶天立地,非同寻常。 穆春江仔细观摩一番,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他径直出到大殿外,再次在倒塌的旁殿残垣断壁的遗址上转悠了一圈,边若有所思边频频摇头,他再次进到大殿内,拉着吴俊来到一角席地而坐,皱着眉头说道:“老吴,我有些事儿想不明白,你帮我分析一下。” 吴俊点头,“说啦!” “你看这个正殿,修建得相当讲究,可以说是气势恢宏,虽然看上去比较陈旧,但是整个结构没有受到任何损坏,可以说是牢固无比,依我看,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再过上两三百年也不可能会自己瘫蹋!既然它不会瘫蹋,那么旁殿为什么会塌呢?按说建筑标准都应该是一样的,既然正殿不会倒,旁殿也就不会倒!可事实是旁殿确实倒了,这就有了两种推测——” 吴俊听出了点意思,赶忙询问道:“什么推测?快点说啦!” “第一种推测是,旁殿被人为的破坏了,或者说是被人弄倒了,而正殿并没有被人破坏!”穆春江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吴俊点头表示同意,“第二种推测呢?” “第二种推测就是——”穆春江故意停顿了一下以充分调起吴俊的胃口,然后接着说道,“旁殿在修建的时候就是倒的!” 吴俊大出所料,他一下有些接受不了,愣愣的看着穆春江,嘴上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修建的时候就是倒的?” “对,修建的时候就是倒的!地基挖了,地砖铺了,可是房子根本就没有盖,把那些用来盖房的砖头、瓦砾、木材往地上一拽,砸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就象房子倒塌了似的!”穆春江连比活带唾沫星子乱飞的说着,喷得吴俊一脸都是,不过由于精力过于集中,吴俊并没有表示不满。 吴俊听得有些兴奋,赶忙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嘛,不太确凿,我觉得那些砖块、琉璃瓦都过于零碎,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好像是有人有意把它们摔碎,你想啊,就算是房子倒塌了,总得有一些砖瓦没有被摔碎吧,现在可好,基本上就没有完整的,就连大块的都少。” “万一是大块的砖瓦后来被人捡走了呢?”吴俊说道。 “这我也想到了,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不明白,既然砖瓦可以拉走,为什么那么好的木材不拉走呢?优质木材可比砖瓦值钱多了!” 吴俊被问住了,越琢磨越觉得穆春江的分析有道理,继而变得更加兴奋不已起来,简直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这也难怪,哥俩此次出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探险、寻求刺激,所以遇到的事情当然是越蹊跷越好,任村长所讲述的传说就已经够让人觉得神奇了,如今这座庙宇要是再充满着众多谜团,需要二人开动脑筋一个一个的去破解,那才是两个人真正向往的过程,即使经历一番魔难最终发现宝藏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两个人追寻的是其间刺激的过程,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寻宝过程过于轻松,那样的话,就真的没什么大意思了…… 吴俊二话不说,站起身招呼都没打直奔大殿外而去,到了外面在旁殿的废墟上蹲下,对着脚下的地基地面、砖头瓦砾、木桩木屑仔细查看一番,越看越觉得穆春江的分析正确,尤其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大截圆木,都是上等的木材,虽然经过岁月的风蚀,外表面已经发黑,有的已经长出了蘑菇,但里面的木质依然完好,就算不用作盖房子、打家具,拉回家当劈柴烧也都是不错的东西,所以整块砖瓦被捡走而木头被留下的假设根本不能成立,而如果砖瓦根本就没有被人捡走过,那么地上的这些又过于的琐碎,显然是被人用力砸在地上才得以变成如此的小块。这一切都有力的证明了穆春江的推测。 观摩一番,吴俊跑回大殿,在穆春江的身旁盘腿坐下,兴奋的说道:“小穆,我同意你的推测,而且我觉得你的第二种推测可能性更大,旁殿根本就没有修建,只是打了地基、铺上了石砖,然后伪装了一个倒塌的假相!可是——,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这我可说不好,也许是嫌麻烦,也许是材料带得不够,也许是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总之,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吴俊仔细的想了想,“旁殿倒塌,会使人感觉正殿也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倒掉,所以,就不会在这里久留,顶多是在这里避避风雨,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就不会发现宝藏的线索!”穆春江惊喜的接着吴俊的话说道。 “对!也许就是这个目的啦!”吴俊也是兴奋不已。 两个人都是惊喜万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相互间用力的握了握,还上下大幅度的抖动了几个来回,如同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这个重大发现很能说明问题,就如同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越是伪装就越是说明这里有问题。当然把房子人为伪装成瘫蹋并不能由此说明明代人思维简单、考虑问题不周全,实际上对于外人来说,看到一排房子倒塌了旁边的几间,第一印象就是没倒塌的也不安全,进而敬而远之,不到万不得以绝不在还未倒塌的房子里久留,并且也不会蹲在地上捡起碎石瓦砾做一番分析,要真那样做,纯粹属于“吃饱了撑得难受”的行为。可是对于穆春江和吴俊两个知道这山里藏匿着宝藏,并且专程赶来寻宝的人来说,他们的关注焦点就完全不同了,他们会特别关注别人无心顾及的事情,越是毫无意义的事他们越是要绞尽脑汁的思考,这就使得古人这种作法的目的暴露无遗,而事情也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画蛇添足。 经过一番详尽的分析,穆、吴二人得出了大胆的设想—— 当年崇祯在位期间,大明江山已是风雨摇曳,为了将来打算,崇祯命人在凌山这里秘密修建了机关、暗道、密室,用以日后国家将亡之时储存大批的国家宝藏以便东山再起之用,为了掩人耳目,其上修建了这座庙宇,而为了不让外人在这里久留发现蛛丝马迹,命人故意将旁殿弄成倒塌的样子,所以,正殿这里也许就是真正的藏宝地点! 至于宝藏究竟藏匿于大殿何处,又会在哪里布置开启暗道、密室的开关,还需要两个人仔细的搜寻一番,如此重要的环节找寻起来想必也不会太容易。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大殿里过夜,于是下到山脚下从车里取出帐棚以及食物等必须物品,为了以防不测,二人特意把*也带到了大殿里,准备先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在大殿里细致搜寻。 疏不知,这一夜竟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是否能够度过鬼门关,还要看他们两个的造化了……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衣女子(一) (新作穿越体小说《赤霄天下》已正式上传,书号181294。即日起,《盗天》的后续章节将更新在新书目录下,每日一更,三千字。) 为了驱赶毒蛇、毒虫以及未知的野兽,二人在佛龛旁侧的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围坐在篝火旁,二人又撮了一顿压缩饼干,呛得嗓子眼直冒烟,慌忙用水送下去,边啃着饼干,穆春江边埋怨吴俊,“全是你丫的枪法太臭,这要是把那只大肥兔子给打着了,咱俩还用跟这儿嚼饼干?操,按照你丫的要求,又是椒盐、又是味精、又是酱油醋的带了一后备箱,您倒是给派上用场啊?现在可好,饼干就椒盐,吴氏吃法!” 出发之前,为了不至于发生上次在涿鹿山洞里烤蟒蛇肉没有调味品的遗憾,吴俊特意让穆春江买了一堆瓶瓶罐罐,号称有备无患,万一又有什么野味可以吃而没有了调味品,那可是遗憾终生的事情,虽然不情愿,但穆春江还是满足了馋嘴吴俊的要求,反正后备箱里有的是地方,多了那么几个瓶瓶罐罐也不算多,这才引出了穆春江刚才的抱怨。 虽然有点冤枉,但毕竟是自己的打出了两枪而又一无所获,所以吴俊只得忍气吞声的白了穆春江一眼,继续咀嚼干涩难咽的饼干。 晚饭在索然无味中终于用罢,一看表,此时时间尚早,于是二人翻出象棋下了起来,吴俊很少下象棋,想来也是,自小家中生活窘迫,刚懂点事就置身南派学徒,出徒后就开始一个人打天下,为了生计不停的奔波,幼小的肩膀却担负起了生活的重任,怎么可能有时间玩象棋以及诸多儿童们喜闻乐见的东西呢?所以棋下得臭也就可想而知了。倒是穆春江,从小就喜欢游手好闲,不好好念书,玩的东西倒是样样精通,比如当年孩子们常玩的“弹球”、“磁片”、“烟盒”、“冰棍棍”……没有一样不是穆春江拿手的,横扫他家周边的几条街巷、胡同一点问题都没有,稍大点就又开始下象棋、敲扑克,虽说达不到专业水准,但被称为业余高手却是绰绰有余,“无论玩什么都要玩精它”,这是当年穆老爷子的“玩物准则”,历经几百年后,到了穆春江身上得到了继承和发扬光大,看来基因的隔代遗传还是不容忽视。 由于水平相差悬殊,所以不多时吴俊就连输了三四盘,穆春江边把棋子砸在棋盘上,边不停的奚落吴俊是“臭棋篓子”,吴俊被骂得很是恼火,可是自己确实是输了棋,不承认是臭棋篓子吧还真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唯一能够使自己翻身,转而也骂出一句穆春江是“臭棋篓子”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够赢他一盘,赢棋的yu望在吴俊的心里越来越迫切,他急不可耐的希望自己能够赢一盘,一盘就够!赢一盘自己就再也不玩了,哪怕是这辈子不再玩都行!而仅此一盘,自己就可以痛骂穆春江一句“臭棋篓子”!然后把棋子一胡噜,倒头睡觉,让穆春江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计划虽然天衣无缝,可是吴俊却连一盘也赢不了,就连几近要赢的状态都没有,而且每一盘敌我双方的差距都是异常悬殊,有时候甚至是自己被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个光头老帅,而穆春江却只丢了个把小卒,直气得吴俊呼哧呼哧不停的倒气,可依然是无济于事。 又不知输了多少盘,没轮到吴俊胡噜棋子,穆春江先伸手把棋子给胡噜了,嘴上叨叨着:“不玩了,不玩了,和臭棋篓子下棋真是没劲,一点儿挑战感都没有,还是棋逢对手好啊!”说完,穆春江就准备往自己的帐篷里钻。 吴俊一把拉住了他,急切的说道:“不行不行!再来几盘啦!我的兴致正高,你不能这么扫兴啦!” “我的吴俊大哥!再玩您也是个输啊!反正结果都一样,要我说,您就躺在帐篷里数数,一二三四五,数出几盘就输了几盘,用不着非得和我真刀真枪真棋子的练!”穆春江骂人不带脏字,却又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气得吴俊鼻子差点歪了,不依不饶的拉着穆春江,死活就是得玩。 穆春江无奈,只得又坐直了身子,嘴上不情愿的说道:“你丫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弄得跟个小孩似的?得得得,叔叔就再陪你玩几把!” 只要穆春江答应玩,自己就还有赢的希望,所以甭管自己是不是小了一辈,吴俊毫不在乎,乐呵呵的替穆春江摆好棋子,然后就抓紧时间来了个“当头炮”…… 穆春江耐着性子又陪吴俊操练了十来盘,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吴俊再次以失败而告终,不过这次他是一败涂地,一点挽回败局的信心都没有了,自己和穆春江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穆春江让自己半边“车、马、炮”,自己都不可能赢!意识到这一点后,吴俊在又输了一盘后,率先出手一把胡噜掉了满盘的棋子,嘴上赌气般的说道:“不玩啦,不玩啦,没劲,真没劲!跟你下象棋一点劲都没有!” 穆春江被气得差点乐出来,“不是,合着我不睡觉陪着你丫玩了半天,就落下这么一句啊?谁刚才哭着喊着让我陪着玩来的?你丫这也太不局气了吧?” 不等穆春江把话说完,吴俊已经一出溜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速度极快,跟条泥鳅似的…… 哥俩在各自的帐篷里躺下,一看表,乖乖,已经十二点多了!下棋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明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所以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 穆春江刚把眼睛闭上了不足一分钟,就听吴俊隔着帐篷,用梦话般的腔调慢吞吞的说道:“小穆,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啊,晚上起夜的时候,一定得到大殿外面撒尿,要是敢在大殿里方便就是对菩萨最大的不恭敬,不恭敬就有可能遭到报应,这可不是我吓唬你啊,所以你一定不要尿炕,不然后果自负。” 穆春江听着直好笑,心说老吴这也太迷信了,放着泡尿都要跑到大殿外面上,这和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回头大殿外面要是蹲着只野狼野狗什么的,一口咬下了老吴同志的******,那可就不是尿不尿炕的问题了,而是太监不太监的严重问题……想虽然是这么想,可是穆春江已经是疲惫不堪,懒得和吴俊浪费口舌,所以他含糊的“嗯”了一声,脑袋一歪,不多时就已经是鼾声如雷。 吴俊也早已经累得不行,一路的颠簸,又熬了半宿的夜下象棋,早已精疲力竭,所以等穆春江“嗯”完那声就放心的呼呼睡去,不多时也是鼾声大作,如雷贯耳。 夜半时分,穆春江还真内急,从自己的帐篷里钻出来,想都没想,直奔佛龛后侧,爽爽的来了一大泡,然后钻回自己的帐篷里继续无比香甜的睡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吴俊也内急,被从美梦中憋醒过来,他懒洋洋的拉开自己的帐篷拉链,一点点的钻了出来,趿拉上皮鞋,东倒西歪的朝着大殿门口摸索而去。有篝火照亮,所以大殿里不是很黑,来到大殿门口,吴俊扶着门框迈出高门槛,来到殿外,外面漆黑一片,黑咕隆咚的有点吓人。 吴俊的胆子本来就不太大,可是碍于不能亵du菩萨的顾虑,他还是壮着胆子朝野地里多走出了几步,此时距离大殿已经有一段距离,估摸着尿骚味菩萨是不应该能闻到了,他这才站定身子,拉开裤子拉链,美滋滋的尿了起来。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吴俊下意识的抬了下头,朝着自己身前的方向望去—— 一个一袭白衣、白裙,脸如同衣服一样惨白的女子,正站立在距离自己三四步开外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顿时,吴俊被吓得魂飞魄散,脊梁骨里冒出丝丝凉气,尿意已然全无,浑身哆里哆嗦,大颗的冷汗珠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滴落到泥土里…… 吴俊本想撒腿往回跑,可是他已经迈不开步子,腿如同被植入了地里,一动不动;他本想不再抬头看那个白衣女子,可是眼睛已经不听使唤,目光直勾勾的聚在女子惨白的脸上…… 那是一张死人般惨白的面孔,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眸子泛着蓝光,若隐若现,一缕头发耷拉下来,遮挡住了她的半个额头,她同样惨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幽灵般恐怖、阴森的声音骤然响起,悠长而颤抖,“过——,来——” 吴俊不想动,他知道只要自己过去必死无疑,可是已经深深植入地里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它们从土里拔出来,一下一下的轮流迈动着,把吴俊的整个身体朝着白衣女子的方向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张惨白的死人脸越来越清晰,吴俊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眶处呈现青黑色,面颊消瘦,眼神呆滞,里面有蓝光闪现,露出凶残的杀机,她的嘴唇半开,舌头若隐若现,竟也如同死人一般的惨白一片…… &lt;a href=www.cmfu.com&gt;</a>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衣女子(二) 吴俊此时已然没有了思维,甚至连恐惧都已经不复存在,他如同着了魔一般,只知道按照白衣女子的指示行事,一步一步的缓慢走到了她的身前。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时,白衣女子缓慢的转过了身体,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吴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衣女子的背影,一步一步的缓慢跟随着。 女子的行进速度奇快,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脚下根本就没有行走的痕迹,只是白色的衣裙在风中不停的飘动,飘飘乎乎的就已经甩出了吴俊十几米。女子飘过一块大岩石,朝着前方的一个土坡飘浮而去…… 吴俊并不着急,他依然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着自己的步伐,对于是否会被白衣女子甩掉他并不是很在意,实际上,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完全是在被它们牵引着前进,白衣女子究竟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究竟会对自己怎么样?他已经全然不顾,他的头脑简单而麻木,白衣女子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至于结果如何,他不去想,事实上他根本就无法独立思考,他只知道自己跟着走就是了…… 吴俊木偶般的挪动着双腿,绕过那块巨大的岩石,迈下前方的土坡,可是刚刚走出了两三步,就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这一下他便猛然惊醒,从刚刚的麻木不仁、混沌迷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当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跟随着那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白衣女子前进的时候,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及时惊醒,不然的话前途未卜、凶多吉少,谁知道白衣女子究竟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他警觉的抬起头,寻找白衣女子的踪迹,却见那团白颜色依稀可见、隐隐绰绰,在不远处飘忽前行,不多时便融入进无尽的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俊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珠,紧张的心境略微舒缓了一些,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匍匐在地上,刚才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他坐直了身体,伸手朝着脚后的位置抓了一把,一根摸上去如同树根般的东西被抓在了吴俊的手里,他边心里琢磨着这里没有树哪来的树根,边把手里的东西移到眼前,定睛一看—— 一根死人惨白的骷髅手臂骨展现在他的眼前,前端是五指叉开的一只骷髅手掌,每一截指骨竟然都是完好无损,在移近吴俊眼睛的同时,它们似乎快速的弯曲、伸直了一下…… 吴俊再次大吃一惊,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啊——”的惨叫一声,慌忙松开手,手臂骨应声落地,被摔得七零八落,惨白的骨头散落一地,吴俊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冷汗直流,甩开腿发了疯般的朝着大殿狂奔而去—— 吴俊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如果说刚才的白衣女子已经把他吓破了胆,那么这根骷髅手臂骨就彻底的把他吓得灵魂出鞘。吴俊可以肯定,在他的双脚踏上土坡之时,地面上平平整整、空无一物,可是自己却被一只骷髅手臂拌倒,是自己刚好把脚伸进了土里踢到了那根手臂,还是手臂有意从土中伸出来把自己拌倒?……他越想越怕,拼了命的奔跑起来。 可怜的吴俊被吓得魂不附体,失魂落魄的冲进大殿,一猛子扎进自己的帐棚里,钻进睡袋,包住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冷汗狂流,体若筛康,如同“打百子”一般哆嗦个不停,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根本就无法入睡,他想啊想啊,脑袋如同要炸开了一般,渐渐的,他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起来,甚至连喊出穆春江名字的气力都没有了,又过了些时候,随着冷汗不停的流出,他的神志变得不再清晰,感觉如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他再也无法抵抗玄晕的困扰,一闭眼睛,昏厥了过去……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正殿的房门洒了进来,照耀在穆春江和吴俊的帐棚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穆春江无比香甜的睡着懒觉,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吴俊各自匍匐在岩石后面,一人手里举着一杆*,四下寻找着兔子。不多时,一只又肥又壮的灰毛兔子从一丛灌木后面冒了出来,它先鬼鬼祟祟的露出个小头,尽管以灌木为掩体,可是它的耳朵过大,无论怎样也掩藏不住,穆春江心里好笑,心说:兔子,终于让我逮着你了!鬼鬼祟祟的跟我逗心眼,你还嫩了点儿…… 兔子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的一下子蹦了出来,扭动着小脑袋,四下寻找着好玩的东西。穆春江赶忙瞄准,眼睛、准星、兔子,三点成一线,兔子此时静立不动,正是射击的最佳时机!他把食指搭在了扳机上,预紧,然后准备用力的一扳…… 正在此时,吴俊那边的枪响了…… 铁砂子随着枪口喷出的火光,呼啸着飞了出去,可是无一例外的全部打在了兔子周边的位置,无一中的,兔子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弹了起来,如同个大号弹簧一般,三下两下就已经弹得不见了踪迹…… 穆春江大怒,隔着几块岩石大声的训斥吴俊,“老吴!你丫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谁让你开枪了?不是说好了这次由我打吗?” 吴俊举起*,冲着穆春江摇了摇,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大声说道:“就不让你打!谁让你下象棋赢了我那么多盘?”…… 穆春江气愤不已,感觉浑身一阵燥热,猛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四下看看,自己正置身于狭小的帐棚里,阳光已经把帐棚包围,大片的阳光撒在帆布上,晒得帐棚里如同一个小蒸笼一般,难怪自己会这么燥热,要是再不起床,到了中午自己就得被蒸成“人肉叉烧包”了。 穆春江拉开帐棚的拉链,爬了出来,起身抻了个懒腰,扭头看时,“睡虫”吴俊的帐棚依旧是封得严严实实,阳光也洒在了他的帐棚上,里面的温度也一定低不了,穆春江不得不钦佩吴俊同志在恶劣环境中的适应能力,无论条件多恶劣,他都能睡得跟死猪一般,要是没人叫醒,这一觉肯定是下午见了。 想起刚才梦里吴俊得意忘形的对自己说“谁让你下象棋赢了我那么多盘?”,穆春江不禁笑了出来,梦里把吴俊一个大老爷们给儿童化了,可事实上,昨天晚上下棋时的表现,吴俊确确实实有着一种儿童般争强好胜、不服输的劲头,这说明老吴同志岁数虽然不小,可依旧是“童心未泯”…… 穆春江边想边乐,来到吴俊的帐棚前,用脚踢了一下,大声叫道:“老吴!起床了!该干大事业了!” 吴俊却是悄然无声。 穆春江等了一会,见吴俊没有反映,再次用脚踢了下帐棚,这次力度大了一些,直踢得帐棚不停的晃动,他也加大了嗓门,大声喊道:“老吴——,吃烤野兔啦——” 吴俊依然是毫无反映。 穆春江有些恐慌起来,毕竟是身处荒郊野外,自己这一宿又睡得相当死,除了做梦,对于夜里的情形混然不知,老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尽管穆春江不愿这么想,但这个念头却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想到这里,他不再喊叫,赶忙蹲下身,从外面拉开了帐棚的拉链—— 吴俊全身缩成一团,包裹在睡袋里,就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只有几缕头发不听话的从睡袋入口处耷拉出来,证明里面躺着的确实是一个人……睡袋在不停的抖动着,似乎是由于吴俊的抖动而引发的,抖动的频率很快,幅度很大,可是老吴为什么要抖动呢?寒冷?不可能啊!帐棚里的温度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大汗淋漓,怎么可能冷呢?可如果不是寒冷,那么老吴究竟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穆春江焦急起来,他匆忙扎进了帐棚里,用手翻开睡袋口,以使吴俊的脑袋能够露出来,终于看见吴俊面目的一刻,穆春江竟被吓了一大跳—— 就见吴俊的脸如同死人一般的惨白,他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极度缺水般的干裂,露出道道血痕,额头冒出大粒的汗珠,不停的滚落下来,他的全身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嘴唇也跟着全身的颤抖不停的哆嗦…… “老吴!老吴!”穆春江用胳膊抱着吴俊的头,心急如焚的呼喊着,“老吴你怎么了?!”由于过于急切,穆春江的声音已经变得略带哭腔,吴俊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如果老吴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 穆春江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声使吴俊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他微微的半睁开双眼,见是穆春江,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可是终于没有气力说出口,只一会的功夫,他便再次的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门关(一) 穆春江用手擦了一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眼泪,把手放到吴俊的额头,滚烫的感觉顿时传来,他赶忙放下吴俊,爬出帐棚,冲出大殿,冲下山坡,在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慌里慌张的寻找起了退烧药。出发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穆春江特意买了些常用药,扔在了车上,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找到退烧药,穆春江发了疯般的冲上山坡,冲进了大殿里,钻进帐棚,把药片塞进吴俊的嘴里,用水冲了下去。药终于服下,穆春江松了一口气,感觉吴俊的病应该有治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望着病入膏肓、可怜兮兮的吴俊,一股伤感不禁再次袭上心头,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不显,可是当真的遇到生离死别之时,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还是情不自禁的油然而生。 穆春江一直守护在吴俊的身旁,不愿意离开一步,他不时的把手放到吴俊的额头,可是每次都是滚烫的感觉,没有丝毫退烧的迹象,按照穆春江的推测,吴俊此时的体温绝不低于三十九度,如此高烧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如果不能尽快把温度降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能把大脑烧坏,可是怎么办?没有冰袋,没有退烧针,没有任何可以快速降温的手段!他犹豫了一下,又从小瓶里倒出两片退烧药,塞进了吴俊的嘴里,他只能选择加大用药剂量,以使吴俊不至于被烧成傻子。 又过了五六分钟,吴俊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一些,脑门不再象刚才那么滚烫,穆春江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他开始盘算起来,眼下是不是该中止探宝行动,把吴俊送回凌山村,找医生看一下,万一耽误了病情一辈子都将后悔莫及,他不由得想起了任村长曾经讲过的那个可怕的故事,所有进入凌山的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唯一一个活着走出去的人最后也是不治而亡,莫非——,吴俊得的正是这种怪病?!要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变得险恶了许多!如果不能及时医治,老吴很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可是为什么他得了这种怪病而自己却没得呢?两个人吃一样的东西,住一样的帐篷,生活没有任何差异,难道是体制的原因?自己的身体素质比吴俊的好,所以目前只是潜伏期,还没有表现出来?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更应该迅速带着吴俊撤离,不然,一旦自己的病也发作,那么两个人手无缚机之力,想要开车回去都没有了可能! 想到这里,穆春江伸手又摸了一把吴俊的额头,这一摸立刻使他慌张起来,吴俊的脑门再次滚烫起来,几片退烧药只让他的高烧退却下去了几分钟,然后就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如果照这样下去,老吴真是性命难保! 穆春江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容不得自己多想,一把抱起昏迷中的吴俊,快速的朝着殿外跑去,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吴俊送回凌山村,请来医生为他医治! 穆春江冲下山坡,来到吉普车前,他拉开后排车门,把吴俊平放在后排座椅上,然后从后备箱里找出跟绳子,把裹着睡袋的吴俊牢固的绑在后坐椅上,又用装着换洗衣服的背包垫在了吴俊的头下。他根本顾不上再次回到大殿收拾帐篷,一个健步进入驾驶室,把安全带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打着引擎,调转车头,发了疯般的朝着出山的方向高速行驶而去。 一路上吉普车被碎石、坑洼颠簸得几欲飞了起来,可是穆春江丝毫不减慢车速,脚上用力加大油门,风驰电掣的在谷底疯狂的行驶着,他不时回头看一眼被绑在座椅上的吴俊,生怕他被颠得难受,或是绳子松动从座位上飞出去,还好,吴俊并无异样,依然是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看到吴俊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穆春江心中起急,不由自主的再次加大脚上踩油门的力度。 吉普车以半飞行的状态高速行驶在山间崎岖、颠簸的道路上,充分体验着越野的刺激感受,可是穆春江却没有丝毫的快感,相反,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如果吴俊有什么闪失,他穆春江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在心里不停的期盼着吴俊大哥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恢复健康,天下还有数不清的惊险、刺激的事情等着两个人一起去探索,还有数不清的好日子等待着两个人去享受,他一定要挺下去,一定要度过这个鬼门关! 去的时候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一个白天的功夫,可是回去穆春江却只用了两个小时,212吉普车体现出了超强的越野性能,虽然不舒服,但却没有出现任何故障,一路狂飚回了凌山村。 穆春江把车直接开进了村委会大院,跳下车就鬼哭狼嚎般的吼道:“任村长——,救命啊——” 此时任村长正在办公室里和另外几个村干部一起开会,忽然听到汽车的轰鸣声,继而就是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任村长和另外几个村干部不由得都是一惊,慌忙冲出了村委会办公室,来到院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北京来的穆副秘书长!就见他怀里抱着一个被子裹着的人,正朝着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子冲去…… 任村长带着几名村干部慌忙朝着房门跑来,冲进房里的时候,穆春江已经把那个被子包放到了大炕上,几个人一看,更加的慌张起来,被子里包裹的不是别人,正是北京来的大干部——吴秘书长! 任村长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道:“吴秘书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发高烧!村里有没有医生?”穆春江急切的说道。 “有一个赤脚医生。” “快去找啊!再耽搁老吴就危险了!”穆春江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快去啊!”任村长也扭过头冲着一个村干部吼道,那个村干部二话不说,赶忙冲出了房间。 “有冰块吗?”穆春江询问道。 “没有!”任村长为难的说道。 “那就从深井里舀点凉水,装进塑料袋里!”穆春江再次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任村长也是再次扭头,冲着另一个村干部吼道:“快去啊!”另一个村干部也慌忙冲出了房间。 不多时,盛着冰凉井水的塑料袋被村干部提了回来,穆春江快速的把塑料袋系死,放在了吴俊滚烫的脑门上,必须要尽快给吴俊的脑袋降温,不然的话,即使病最终被医治好,他也可能会被烧成一个傻子、白痴。 又过了一会,村干部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快步回来,穆春江向赤脚医生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吴俊的症状,赤脚医生打开药箱,二话不说先给吴俊来了一针退烧药。退烧针的药力比药片强劲,不多时吴俊的体温降下了许多,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任村长才得以询问穆春江一句,“怎么会弄成了这样?” 穆春江一屁股坐在了炕头,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水,路途中被车轮扬起的尘土活着汗水糊了他一脸的黑泥,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样子很是狼狈。他长舒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望了任村长和其他的村干部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老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睡觉前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已经昏迷不止!” 任村长试探性的问道:“睡了一宿觉就变成了这样?” “是啊!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穆春江挠着脑袋瓜子难受的说道。 “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我睡得死,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个村干部和赤脚医生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赤脚医生再次给吴俊量体温,体温表拿出来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吴俊的体温再次回升到了三十九度! 穆春江差点没哭出来,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用手指抓挠着头发,此时的他已经绝望了,感觉老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要是没有了希望,自己该怎么办啊…… 任村长等几个人都能深深的体会到穆副秘书长的痛苦之情,亲密无间的战友奄奄一息,病情根本就无法医治,眼睁睁的看着他离自己而去,这是一种何等的撕心裂肺般的感觉,他们能够体会,可是他们却无法相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副秘书长一个人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过了几分钟,穆春江“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赤脚医生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嘶哑着吼叫道:“你丫要是治不好老吴的病,我他妈就弄死你!” 众人都被穆副秘书长的疯狂惊呆了,过了一会,赤脚医生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被穆春江疯子般的行为吓得不轻,胆怯的、结结巴巴的说道:“方法,方法还有一个,不过行不行我就说不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鬼门关(二) “快说!”穆春江怒吼道,双臂跟着脚劲,赤脚医生的双脚险些离地,他已经被穆春江勒得脸红脖子粗,任村长一看这阵势,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穆春江虎钳般的大手,“穆副秘书长,别太着急,你先松开手,这样他也说不了话啊。” 穆春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了双手,赤脚医生紧着倒了几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大汉已经是心急如焚、急不可耐,如果自己不赶紧说出想法,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再次揪住自己的脖领子,所以赤脚医生不敢迟疑,刚刚把气息倒顺就匆忙说道:“我看这位领导是得了山里的怪病,药物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我听村里的老辈人讲,得了这种怪病有一个方法可以医治,就是服用百年灵芝草!” “百年灵芝草?!哪有?”穆春江愣愣的问道。 赤脚医生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试过,更没有见过百年灵芝草。”赤脚医生边说边向后退出了半步,一只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领口,穆春江眼中露出的凶光让他不寒而栗,生怕再次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穆春江恶狠狠的盯着赤脚医生,再次怒吼道:“你他妈不知道哪有,还不是跟没说一样?!”说着就准备出手揪住他。 任村长赶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穆春江的的胳膊,“穆副秘书长!先不要急,我们想想办法。” 穆春江再次的泄了气,又是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不停的用手指抓挠着蓬乱的头发。 任村长也跟着他蹲下身,安慰穆春江道:“你先不要急,我也听老辈们说过这个法子,行不行的我们先试试,总不能看着吴秘书长受罪吧!你见识比我们广,你说这种灵芝草在药店里能不能买到?要是行,我们现在就去县城!” 穆春江已经是欲哭无泪,抱着脑袋苦不堪言,首先他对赤脚医生提出的这个救人的方法半信半疑,高科技生产的中西药物都治不好的病,用灵芝草怎么可能治好呢?其次,就算是把老吴“死马当成活马医”,用灵芝草试试,可是百年灵芝又去哪里找呢?普通的中药店里肯定会有灵芝,可是生长了一百年的,绝对不可能有,除非是进到深山老林里还得赶上命好才有可能发现!百年灵芝,《白蛇转》里出现过,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和人参娃娃一样一命难求的宝贝!…… 想到了人参娃娃,穆春江猛然惊醒,对啊!在涿鹿的山谷里,自己和人参娃娃有过一面之交,那个山谷里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还真说不准会有百年灵芝!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不妨就去一趟涿鹿,为了老吴能够脱离危险,就算是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二”字,更何况是去一趟涿鹿呢?…… 瞬间,穆春江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目变得炯炯有神,盯着赤脚医生急切的问道:“如果用药物维持,老吴能坚持多长时间?” 赤脚医生点了下头,“让我检查一下。”然后就掏出听诊器,在吴俊的胸口仔细的听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摘下听诊器,又检查了一下吴俊的其它部位,然后转过身,冲着穆春江说道:“内脏还没有出现异常,依我看,坚持三四天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这样!”穆春江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一直用井水给老吴降温!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再打退烧针!一旦病情恶化就赶紧转移到镇医院!我现在马上出发,给我两天时间,带不回百年灵芝我就给你们带回棵千年人参,说不准比灵芝草还管用!” 众人虽然不太敢相信但还是点头称是。 穆春江撂下一句,“老吴交给你们了!每顿饭给他喂口米汤!”然后就撒腿冲出了房间,窜上吉普车,勒上安全带,风驰电掣般的冲了出去。 穆春江把地图摊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边一路狂飚边不时的看一眼地图,以他的方向感和识路能力,选择出一条到达涿鹿的最佳路线不成问题,山路虽然崎岖、险峻,但来时已经走过一次,他的心里有了底,所以车子开得如同飞起来一般,甚至连急弯处都是不减速一把抡过,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漂移”。其间也发生了几次险情,一次由于弯道过急,吉普车几欲冲下山崖,穆春江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打死了方向盘,车轮碾着道路外侧松软的路基呼啸而过,一堆碎石滚落山下,造成了一次小规模的山崩;还有一次,拐弯时对面一辆运货卡车疯狂而至,视觉死角使得双方谁也没看见谁,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穆春江匆忙向外打轮,保险杠撞碎了两块路外侧石头隔栏,石头被撞得粉碎,翻滚着坠落到了山崖下…… 穆春江已经不顾一切,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只要吴俊老哥能够脱离危险,一切他都将无所顾忌,能够早一分钟到达涿鹿,吴俊就有可能提前一分钟脱离危险,分分秒秒的争下去,老吴就有可能平安无事!正是这种坚定的信念支撑着穆春江不知疲倦、满怀斗志的勇往直前,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道路,渴了他就喝口水,饿了他就嚼块饼干,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他索性一把拽下了上衣,****着臂膀抡着僵硬的方向盘…… 吉普车高速行驶在曲折的道路上,如同一团绿色的风暴,所向披靡、勇往直前!车前挡风玻璃已经被糊上了一层飞虫的体液,它们都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死的,不计其数、密密麻麻,撞得粉身碎骨、体液横流,穆春江打开雨刷器,胡乱的刮去阻碍视线的各种颜色的昆虫体液,呼啸着继续前行。 途径一个加油站,穆春江把主副油箱全部加满油,稍作休息,以使滚烫的刹车片冷却下来,然后继续启程,路途依然遥远,但只要前进,希望就会越来越近…… 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几个小时的开下来,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穆春江没有找地方休息的意思,他必须要连续作战以争取时间,时间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无所谓,但对于吴俊来说却是非同寻常,这几天也许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可是一旦渡过这几天,他就将拥有无数个日子,人看似强壮实际上却是异常脆弱,有时甚至如婴儿一般不堪一击…… 这个与时间赛跑的夜晚终于过去的时候,穆春江来到了涿鹿! 穆春江的认路本领确实惊人,凭借着良好的方向感,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此起彼伏的众山中精确的找寻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座曾经围困自己和吴俊的山脉!简单的辨别了一下后,他沿着山间高低起伏的土路一直把车开到了山脚下,跳下车,已然置身于自己和吴俊曾经爬出的那个洞口前!他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找了找,自己曾经插在里面的电锯依然健在,不过此时已是锈迹斑斑,由于这里过于隐蔽,能够驻足这里的人已经是廖廖无几,至于发现电锯,更是难上加难。 他从吉普车上取出自己的上衣穿上,又从后备箱里找了把折叠刀塞进兜里,然后锁好车,扒拉开挡住洞口的杂草,一头钻了进去,匍匐着前行。在漆黑的洞里爬行了一段距离,前方透出了光亮,穆春江加快行进速度,手脚并用,手抓脚蹬,不多时,来到了另一侧洞口,重新回到了山间盆地。 一路上,穆春江已经做好了打算,此行必须要求助于人参娃娃,只有他才知道这山间究竟有没有百年灵芝,人参娃娃是这山间的神灵,如果能够说服他帮助自己,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变得简单,即使没有百年灵芝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其它的替代物,当然这需要人参娃娃的指点,再退一步,如果人参娃娃不同意帮助自己,那么自己就伺机一刀把他砍倒,带回去给吴俊熬汤喝,既然吃了千年人参可以长生不老,那么相信对于医治吴俊所得的怪病也一定会有很好的疗效,所以,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寻到人参娃娃! 天已经完全的亮了,晨辉洒向苍茫的大地,奇花异草上点点珠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微风轻抚,花枝点头摇曳,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可是穆春江却没有心思观赏这些美景,他的真正感受是心急如焚,一双眸子如鹰眼一般的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个光屁股大头娃娃的踪迹,他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人参娃娃快显灵…… 可是念叨了半天,依然不见人参娃娃的影子,穆春江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每增加一分钟老吴就会增加一分危险,他更加的心急如焚,心里不停的问道:人参娃娃,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百年灵芝草 盆地里依然是荆棘遍地,没有人参娃娃扫平道路,行进起来依旧是举步为艰,穆春江费了半天劲才终于向前迈进了几步,他变得更加的烦躁不安起来,照这种速度就算是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够找寻到人参娃娃的踪迹,可是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就算自己有老吴也没有!情急之下,他想都没想,扯着脖子大声喊叫起来,“娃娃!人参娃娃!我们是朋友!你曾经救过我们!人命关天!你快点现身!快点现身啊!求求你了快点出来吧!……” 声音在山谷间不停的回荡,直惊起一群栖息的鸟儿,鸣叫着冲上了蓝天,一片宁静和祥和被穆春江一嗓子就给打破了。 喊叫声及其回声终于平息后,穆春江就再喊一声,内容不变,声音尽量放大,他希望人参娃娃能够听到自己的求救声,既然是人参精想必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只要他愿意帮助自己,听到喊声后应该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可是如果他不想帮助,即使找到了他的踪迹,一把抓住了他的胖脑袋,他也是该不帮还是不帮。 这一招还真见效,穆春江又吼叫了几声后,猛然发现自己前方的灌木、草丛、野花突然一片剧烈的摇曳,伴随着哗啦响动,从远至近,一条笔直的线条直奔自己的身前而来,速度奇快无比,直吓得穆春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直想往山坡上逃,因为他怕是自己的鬼哭狼嚎声招引来了一条如山洞里的那种蟒蛇,窜到自己的身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可以把自己吞下,那这事儿可就好办了,也别琢磨着怎么救老吴同志了,黄泉路上自己还先他一步踏上了征程…….不是穆春江胆小,灌木野花的摇动姿态怎么看怎么象是毒蛇类爬行动物行进所造成的。尽管害怕可是穆春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实在是周围钢钉般的荆棘过于稠密,只要自己移动脚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钢钉”刺穿脚面钉在地上,是死是活就这一闭眼的事儿了!穆春江豁了出去,一闭眼睛,静候危险的降临…… 静候了几秒钟,身前草木的哗啦声已经葛然而止,可是被蛇咬住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如期到来,穆春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一个白白胖胖、身穿红肚兜、光着白屁股的大头娃娃正站立在穆春江的身前,仰着头笑盈盈的望着他,两只大眼睛顽皮的一眨一眨,似乎是在询问穆春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找到人参娃娃的时候望眼欲穿,可是真见到了却又是惊惶失措,穆春江一条一米八几的汉子竟被眼前这个不足自己一半身高的白胖娃娃看得有些发毛,浑身的不自在,这也难怪,娃娃虽小,却是千年成精,穆春江虽大,却是个凡夫俗子。 穆春江挠了挠脑袋瓜子,直挠得头发凌乱,树立在脑瓜顶,他有些为难,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把整件事情用三两句话就说清楚,可是话要是太多,他又怕自己把人参娃娃给说烦了,再一扭头功夫就消失了,于是穆春江利用挠脑袋瓜子的机会在脑子里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满面堆笑、趋炎附势的说道:“娃娃!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上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小个子吗?” 为了验证人参娃娃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穆春江故意停了下来,以观察娃娃的表情。 娃娃依旧笑盈盈的,支棱着耳朵听穆春江把话说完,又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然后晃了一下大脑袋算是点了下头。穆春江惊喜不已,精就是精!成了精的东西果然能听懂人话!既然交流上没有问题,那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穆春江赶忙继续说道:“出事儿了!那个小个子出事儿了!得了一种怪病,奄奄一息,有今儿没明儿,什么药都治不好!医生说只有百年灵芝草才能治好他的怪病,所以我赶来请人参娃娃你帮忙,务必帮我找一颗百年灵芝草,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穆春江越说越急切,也不管人身娃娃是不是听得懂“胜造七级浮屠”这种出家人用语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直说得口吐白沫、口吐莲花、口吐象牙…… 终于把话说完,穆春江在闭上嘴之前问了一句,“你都听懂了吗?” 娃娃依旧是笑盈盈的盯着穆春江、眨巴着顽皮的大眼睛,穆春江怀疑他就不会别的表情,大约过了五秒钟,娃娃终于又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然后转身,一头钻进了灌木丛里,白屁股上的肉抖动着一晃一晃,可见他不是一般的胖,又是花草灌木哗啦哗啦的一片响动声,娃娃不见了踪影。穆春江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娃娃消失的方向,嘴上念叨道:“这是嘛去了?是帮还是不帮这个忙儿?” 过了几分钟,灌木花草的哗啦声再次响起,不多时,白胖娃娃就再次站立在了穆春江的身前,依旧是笑盈盈的望着他,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后,他把藏在身后的小胖手举了起来—— 一只个头巨大、通体红润的灵芝展现在穆春江的眼前! 穆春江一阵狂喜,伸手就要去接灵芝草,不想娃娃猛地撤回了小胖手,再次藏到了身后…… 正当穆春江不明白他到底是给还不给自己,不知所措之时,娃娃再次伸出小胖手,把灵芝草举到了穆春江的身前…… 穆春江再次伸手,可是娃娃再次把灵芝草藏到了身后…… 穆春江这次明白了,原来人身娃娃是在逗自己玩,毕竟是一个娃娃,孩子顽皮的秉性暴露无遗。既然知道了是在和自己做游戏,穆春江很是配合的和娃娃玩了起来,只要娃娃伸出手,穆春江就夸张的弯下腰迅速出手去抢,而一旦娃娃把灵芝草藏到了身后,穆春江就用夸张的表情表示极度失望…… 就这样玩了十几个回合,娃娃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可爱得令穆春江直想把他抱起来亲一下,终于,娃娃玩够了,没有再次躲避穆春江抢劫的动作,把灵芝草递到了他的手里。穆春江手里攥着硕大无比的灵芝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次可不是他夸张的表演,而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他站直了身体,给人身娃娃深深的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我替老吴谢谢人身娃娃!日后一定和他一起专程来拜谢!老吴的这条命就是你人参娃娃给的!你就是老吴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穆春江也想开了,反正是老吴认人参娃娃为父母,不关自己什么事…… 人参娃娃笑盈盈的再次晃动了一下大脑袋,然后转身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穆春江目送着人参娃娃消失,心中百感交集,千年的人参精尚且如此博爱,不求回报的救苦救难于人世间,可是人类为什么就这么自私、这么贪婪呢?见到人身精,十个人得有九个想把他据为己有,吃下去长生不老,就连自己之前都动了杀戮之心,想把人身娃娃一刀砍下为吴俊治病,人和精同是这世间的生灵,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老吴那里还在等着灵芝草救命,所以穆春江不敢耽搁,在内心发表了一番感慨之后,匆忙小心翼翼的走回山脚下的出口前,手里举着灵芝草,一点一点的慢慢爬出了洞口,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而损坏了灵芝。 出得洞来,穆春江赶忙爬上吉普车,把灵芝草轻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盖上自己的衣服,用细绳小心翼翼的绑在车座上,然后发动引擎,掉头朝着出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穆春江并不耽搁,昼夜兼程,此时困扰他的最大障碍就是疲劳——无边的疲劳、难以抵抗的疲劳!他已经是几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眼皮不停的打架,往一起粘合,可是老吴还在远方奄奄一息的等候着自己,自己能够早回去一分钟,老吴也许就会早一分钟脱离危险,相反,如果自己晚回去一分钟,老吴也许就将和这个世界告别,与世长辞!正是这种把吴俊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信念,支撑着穆春江抵抗住无边的疲惫感,毫不停留的驾驶着吉普车在道路上狂飚。 又开出了几个小时后,穆春江的疲惫感达到了极限,有一刻,他真的睡着了几秒钟,可正是这几秒钟吉普车便撞上了路边的一颗小树,穆春江猛然惊醒,被吓得大汗淋漓,小树被撞得齐腰折断,车子的半边轮子也陷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幸好沟不是很深,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发生车翻人亡的惨剧…… 穆春江想着都后怕,可是他却不能休息,他必须一刻不停的赶回凌山,无奈之下,穆春江运用了古人读书时“头悬梁、锥刺骨”的办法,在自己的头顶扎了一个小辫,然后用细绳把小辫吊在了车顶棚上,一旦自己脑袋朝下打瞌睡,头发就会被揪得生疼,以此给自己提神。 第一百四十七章 活着就有希望 “头悬梁”的办法果然奏效,可是头发有点受不了,每次脑袋耷拉、头顶传来钻心疼痛的时候,怎么着也得被生生的拔下数根头发,拔得穆春江心里直犯滴咕:前面的路还很长,要是照这样拔下去,到达凌山村的时候,估摸着自己的这把头发全都得报销,百年灵芝草药到病除,老吴是脱离危险了,可是自己岂不是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典范——周围头发挺多、脑瓜顶却是空空如也,不行!看来还要把“锥刺骨”的方法结合着一起使用,能少拔下几根头发就少拔下几根,真弄出个“鬼剃头”的模样,那可就惨了。 想明白了,穆春江改变战术,边开车边每隔几分钟就用手指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一把,疼痛感使得他精神抖擞,这样一来脑袋就不至于耷拉下来,也就可以多保存下几根头发。可怜的穆春江,忍受着一路“自残”的痛苦,把车开得如同飞起来一般,此时的212吉普车再也没有了刚上路时崭新、油亮的派头,全身都已经被泥浆糊了厚厚的一层,保险杠和车体侧面都被撞出了几个大坑,好在吉普车的各个部件都是异常牢固,虽然撞瘪了却不至于脱落,车身上的泥浆、大坑无不见证着穆春江一路的艰辛、险象环生。 简短截说。当穆春江的那一撮悬着的头发被拔得所剩无几的时候、当他的两只胳膊被拧得遍体鳞伤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当他终于挑战过人类的疲劳极限驾车几十个小时未合上一会眼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凌山村! 吉普车直接驶进了村委会的院子,顶着房门停了下来,穆春江拉开车门,踉踉跄跄的从车上爬下来,手里举着那棵硕大、通红的百年灵芝,刚迈了一步就扑通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倒下的一刻灵芝草被他高高的举起,生怕会把它摔碎,他的双腿已经麻木,没有一点知觉,那是由于长时间一个姿势血脉不流通造成的。 听见车声,任村长和几名村干部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他们这几天也够苦的,白天一同守护在吴秘书长的病榻前,晚上则轮班职守,赤脚医生更是悲惨,这几天他就没被允许回过家,天天吃住在吴秘书长的身旁,二十四小时监护,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为吴俊降温。 几名村干部一见穆春江手里的大号灵芝,不觉都是喜上心头,不禁在心里钦佩起穆副秘书长的通天本领来,毕竟是大干部,就连百年灵芝这种东西都能够弄到,这在常人看来简直比等天还难。几个人一起迎着穆春江走来,突见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众人慌忙跑到他的身边,定睛看清楚穆副秘书长的面容时,不禁都是痛上心头,但见穆春江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头发比鸡窝还要凌乱,脸上已经活了泥,黑乎乎的一片,几乎见不到原来的肌肤,虽然只有两天不见,可是穆春江的脸明显的消瘦了一圈,脸腮都已经嘬进去了一大块,胡子拉碴,沾着些碎饼干末,****的上身如同脸上一样黑乎乎一片泥土的颜色,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看到这里,几名村干部都有些感动,不用问,穆副秘书长此行必是异常艰辛,吃的苦更是不计其数,为了亲密的战友他竟然置自身的安危、健康于不顾,舍生忘死,这种精神真是难能可贵…… 感动归感动,救人更重要,于是几个人不再耽搁,任村长接过穆春江手里的灵芝草,匆忙跑进屋里,交给了赤脚医生,其他的人七手八脚的把穆春江抬了起来,一起朝着房屋走去。穆春江痛苦的半睁开眼睛,使出最后一丝气力询问道:“老吴——,老吴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几个人忍住悲伤,匆忙异口同声的答道。 闻听此话,穆春江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脑袋一歪,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穆春江如同进入了一个魔兽世界一般,各种凶神恶煞、怪异生灵、奇花异草漫天飞舞,不停的向他袭来,有的直接撞在他的身上,有的和他擦肩而过,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一个什么地方,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和众多的魔兽们一起漂来漂去,漫无目的,晕头转向。忽然他有点想明白了,自己身处的是不是人死后的那个世界?难道自己死了吗?难道死后就是这个样子吗?他不觉一阵恐惧,自己年纪轻轻,还没有活够,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死亡是何等遥远的一件事情啊!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赶上了呢?不行!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必须得跟死神抗争!必须得从阴间挣脱出去!可******死神在哪呢?…… 穆春江心急如焚、急不可耐的四处寻找着死神的影子,可是到处充斥的都是怪模怪样的生灵,没有一个像是死神的模样,越找不着穆春江心里就越起急,时间再拖下去自己这条小命可就呜呼了!他找啊找,看啊看,可依然没有死神的影子,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如火焰般喷发出来的急切之情,脱口喊道:“x你妈的死神!你丫在哪呢?”……随着这粗俗的大骂声,他一下子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 此时,任村长正用一块湿毛巾替穆春江擦去满脸的泥垢,可是就见他突然间眉头紧皱,瞬间便是怒不可遏,随后恶狠狠的口齿不清的大声骂了一句,骂的究竟是什么任村长并没有听清,但“x你妈的”四个字却是入耳真切,全中国地方大了,骂人的话更是五花八门,但“x你妈”这三个字却是具有着通用性,各地都对一这样的词汇津津乐道,对人家的母亲乐此不疲……任村长一惊,心说:看来穆副秘书长没什么大事了,竟然连这么粗俗的话都能骂出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乡下人骂人这么难听,原来城里人、大干部也都这么骂啊….. 见到穆春江睁开了眼睛,任村长喜出望外,拿开已经变得黑乎乎的毛巾,和蔼的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穆春江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会,才逐渐的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吴俊,他立刻变得精神了许多,急切的问道:“老吴怎么样了?灵芝草起作用了吗?” 一提到吴俊,任村长的神色一下子黯淡起来,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吴秘书长,哦,他呀——,嗯——” 直觉告诉穆春江形势不妙,自己究竟昏迷了多长时间他并不知晓,这期间如果百年灵芝草并没有起到功效,那么吴俊很可能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血往上涌,顷刻间就又压迫得神志有些含糊不清,他赶忙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以使自己的心境平缓下来,平静了几秒钟,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却已经变得有些吓人,他目露凶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问道:“老吴到底怎么了?快说!” 任村长看到穆春江凶相毕露,也有一些胆怯起来,他知道藏着不说终究不是个办法,毕竟人家两个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再支支吾吾的只会招惹来穆副秘书长的责骂,于是他一咬牙,说出了实情,“我们按照老辈人的说法,把百年灵芝草熬成了汤,喂吴秘书长服下,起初还挺见效,高烧退了下去,神志也清醒了一会,一醒过来就到处的找你,听说你没什么事情后,他还笑了出来,可是——,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再次昏迷了,又是高烧不止,和原来的状态一模一样,我们都急得不行,赶紧又给他喝了一碗灵芝汤,喝下去不久,吴秘书长就再次清醒过来,高烧也退了,可是到不了半个小时他就又昏迷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灵芝汤毕竟有限,到现在为止用那棵百年灵芝草已经熬了三大锅汤,都给吴秘书长喝了下去,一喝就好,好半个小时就坏,真是愁死人了!现在给他喝的是第四锅汤,灵芝已经被熬得没什么味道了,药力也减弱了很多,一碗喝下去也就能清醒十来分钟吧,可是这锅喝完了该怎么办?不能根治,靠灵芝草维持着终归不是个事儿!这棵吃完了,上哪去再找一棵啊?” 任村长愁眉苦脸的絮絮叨叨了半天,穆春江听明白了最重要的一点:吴俊依然健在!仅此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被从任村长的嘴里说出来,甭管怎么样,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穆春江变得惊喜不已,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匆匆的移到炕边找鞋下地,迫不及待的去另一个房间看望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老吴同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 任村长见穆春江火急火燎的下了地,赶忙出手扶住了他,他没有阻止穆春江,他能够体会到穆春江此刻的急切之情,从穆春江玩了命般寻找、送回百年灵芝草就可以看出他与吴秘书长的深厚情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这是一种只有在血与火的磨砾中才有可能建立起来的深厚的战斗友谊,它是伟大的,它是崇高的,它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难能可贵的东西! 在任村长的搀扶下,穆春江吃力的移动到了另一个房间,他感觉浑身上下肌肉酸疼,就连各个关节一活动都会传来一种疼痛的感觉。刚一迈进门槛,穆春江一眼就看见了病榻上脸色煞白、嘴唇暴裂、奄奄一息的吴俊,穆春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泪夺眶而出,他用力的挣脱开任村长搀扶自己的双手,一个健步冲到了吴俊的身旁,扶起吴俊的脑袋,大声呼喊着:“老吴你醒醒!我是小穆!你千万别吓唬我啊!只要你没事,赔上我这条命都行!” 任村长、赤脚医生和一个轮班看护的村干部矗立在穆春江的身旁,互望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一种悲伤之情瞬间便充斥了他们的胸膛。 穆春江呼喊了半天,可是吴俊依然无动于衷,如死一般的沉睡着,穆春江扭脸看着赤脚医生,询问道:“还有灵芝汤吗?” “还有一些!”赤脚医生答道。 “快点盛一碗!我得趁着他清醒的时候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春江急切的命令道。 赤脚医生二话不说,匆忙出屋,来到堂屋的灶台前,从锅里盛了一碗红颜色的汤,小心翼翼的端进屋里,交给了穆春江。穆春江坐在炕头上,一只胳膊托起吴俊的头部,把碗凑到他的嘴唇上,一点一点的把汤灌进了他的嘴里。 费了半天的劲,灵芝汤终于全部灌了进去,过了些时候,吴俊终于有了反应,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眼睛在眼皮里快速的转动了一会,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老吴!你终于醒了!”穆春江喜出望外的说道。 吴俊目光呆滞的盯着穆春江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了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他痛苦的笑了笑,气如游丝般的叫道:“小穆——” “是我!是我!”穆春江边急切的回答,边用手擦了一把由于激动而流淌出来的眼泪。 事不宜迟,就算再激动也不能把正事忘了,不然再过一会吴俊就会再次陷入昏迷,穆春江心里明白,于是匆忙抹干净了眼泪,询问吴俊道:“老吴,现在事关重大,你快点告诉我,咱俩在大殿里过夜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吴俊表情麻木,眼珠子迟钝的盯着破烂的顶棚看了一会,似乎是在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起初他的表情麻木不仁,没有丝毫的喜怒之色,可是渐渐的,他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进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把眼珠子转向了穆春江,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恐惧之色,虽然虚弱无力,但他尽量加快语速断断续续的说道:“白衣——,女子——,骷髅——,手臂——”话说到这里,吴俊已是一头冷汗,他快速的喘息了几口气,然后脑袋一歪,就再次的昏迷了过去。 穆春江听得晕头转向,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女子,又是骷髅,莫非吴俊那晚真的遇见了什么神灵鬼怪?可是他遇见了为什么自己却没有遇见?……众多谜团袭上了穆春江的心头,他正准备更加详细的询问一下,却见吴俊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穆春江匆忙伸出双手,急不可耐的晃动着吴俊的身体,急切的呼喊着:“老吴!老吴!” 可是吴俊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体软得如同一滩烂泥,穆春江停止了摇晃,他知道想要让吴俊清醒就还得再给他灌上一碗灵芝汤,可是他有一些犹豫,看刚才老吴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时完全是一种极度的恐惧之情,相信他一定被吓得不轻,说不准这场怪病正是受到惊吓所致,所以让他再次回忆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摧残,再次经历那晚的恐惧场景,这对于他的病更加的不利,况且即使再次让他苏醒,他也许还会被惊吓得再次重复那几个字,所以还是不要再折腾他为妙。 想明白了,穆春江转向了赤脚医生,“老吴这几天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除了找你,其它的话和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一般这几句话说完了就再次昏迷了过去。”赤脚医生一五一十的说道。 穆春江点了点头,果然和自己推测的一样,老吴也就是这么几句话了,再让他醒过来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是多浪费延缓生命的灵芝汤而已,他想了想,接着问道:“这几天你一直守在老吴的身边,对于他的病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赤脚医生为难的摇了摇头。 穆春江有点急,大声训斥道:“你丫是干吗吃的?在村子里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连个建议都没有?你丫跟这儿滥竽充数的糊弄老乡们呢?” 赤脚医生被穆春江骂得有些恼火,可是穆春江逻辑分析的没错,自己当了这么多年赤脚医生,不苛求自己如同神医“华佗”似的能够医治好一切疑难杂症,可是建议自己总应该有那么一两条吧,要是连句话都没有,也确实够废物的!虽然恼火,但穆副秘书长分析的没错,所以赤脚医生不敢反驳,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却终于没说出什么,而是用牙齿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赤脚医生的表现看得站在一旁的任村长都是急不可耐,他上前一步,用力的拉了赤脚医生一把,急切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你想急死人啊!” 听村长这样说,赤脚医生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开口说道:“医治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是说出来我怕穆副秘书长会笑话我,都是些迷信的办法。” “快说吧!什么他妈迷信不迷信的,只要能治病救人别说是迷信的办法,就是伤天害理的办法都行!”穆春江简直快被急疯了,想都没想直接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妥,作为一个我党的高层“干部”,怎么能说出“伤天害理”的话呢?可是现在形势紧急,说也就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赤脚医生也豁出去了,他不再犹豫,大声的说了起来,“办法也简单,既然是怪病就肯定是无药可救,按照吴秘书长醒来时候念叨的那几句话,依我看,他一定是在山里冲撞某个神灵鬼怪才会招惹来这种怪病,有一句老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根治他的病,就还要回到山里,烧香磕头也好,求神拜佛也好,总之要求得神灵鬼怪的宽恕,只有这样才可能保全住他的性命!” 赤脚医生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完,他一下轻松起来,舒展开眉头,看看呆若木鸡、若有所思的穆春江,又看看愣愣的眨巴着眼睛的任村长,轻松的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穆副秘书长和任村长肯定不相信,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只是一直都不敢说,话说完了,你们要批评我就尽管批评吧!”说完,赤脚医生一屁股坐在了炕头上,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利用短暂的时间,穆春江的脑子里如同过电一般飞速的运转着,他觉得赤脚医生所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是怪病当然是无药可治,吴俊醒来又是“白衣女子”,又是“骷髅手臂”的乱说一气,想必这两样东西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可怕的印象,说不准正是这两样东西把他弄成了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得了非常规的病就必须用非常规的办法去治疗,百年灵芝草的办法已经试过了,并不见效,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眼下也只有试试赤脚医生封建迷信的办法了,什么他妈迷信不迷信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参娃娃”一说吗?天下的事从来都不会空穴来风,或多或少的都有着它自身的道理,时间紧迫,老吴危在旦夕,还是抓紧时间把他送回山里,尝试一下这种办法,但愿这个办法能够奏效,但愿老吴这辈子没白迷信,但愿迷信能够给他重生的机会…… 此时,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穆春江的脸上,农村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所以任村长和另一名村干部都觉得赤脚医生的话有一些道理,但他们不是决策者,这种办法试还是不试完全取决于穆副秘书长的决定,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些担心,毕竟是北京来的大领导,对于这种封建迷信的办法,很可能会招惹来一痛猛烈的批评、抨击,所以无形中三个人都做好了受批评的准备,只等穆副秘书长发话。 穆春江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的吩咐道:“就按这个方法办!任村长,你们立刻帮我把老吴抬到车上,把锅里剩下的灵芝汤找个瓶子灌上,然后再给我找一些求神拜佛用的香火,一准备好了我马上出发!” 众人互望了一眼,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二) 得令之后,三个人迅速的忙活起来,任村长跑回村子找香火,赤脚医生和另一个村干部小心翼翼的把吴俊抬到车后座上,然后找了个大瓶子把锅里剩余的灵芝汤全部装了进去。不多时,任村长回来,手里攥着两大包香火,全部交给了穆春江,然后义不容辞的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穆春江摇了摇脑袋,“不必了,回头人太多再冲撞了神灵,既然是我们哥俩惹的祸就还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你们的好意我领了!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说完,穆春江把香火和瓶子放进后备箱里,蹬上驾驶楼准备出发。 众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此去很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如果求神拜佛的办法并不见效,吴秘书长必死无疑,而穆副秘书长上次矫幸逃过一劫,但这次就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完全可以看出两位大领导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为官也必定是公正无私、两袖清风,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这么好的两个干部却惨遭此不测,老天爷不公平啊!要是苍天有眼,一定要保佑这两个好干部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切不可让好人没有好报…… 几个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挥手向穆春江告别,他们的眼睛在一瞬间都变得有些湿润…… 穆春江调转车头,透过车窗向几个人招了招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大声的说道:“放心吧!我们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等着我们回来,还要给凌山村的乡亲们修路呢!”说完,他猛给油门,吉普车呼啸着冲出了村委会的院门。 这次,穆春江没有把车开得如回来时那么疯狂,一是他浑身酸疼,如同大病初愈一般,蛮干的结果只会使体力过度透支,而这次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既需要脑力又需要体力,所以他必须要在开车的途中把体力恢复过来;二是他必须利用开车的过程把一切问题考虑清楚,尽量锁定究竟是哪方面的行为冲撞了神灵或是鬼怪,只有找正目标有的放矢,才有可能对症下药,取得胜利。 边开着车,穆春江边回想着上一次来的时候途中所发生的事情,以求锁定究竟是在何处冲撞了何方神灵,那只又肥又壮、行动迟缓的兔子?吴俊冲着它开了两枪,可是没打着,莫非它是只千年兔精?受到了惊吓,由此开始实施报复,使得吴俊染上怪病。可也不像啊,那只大肥兔子与其它兔子并无两样,既然是兔精,躲避子弹的时候完全可以一下子消失,可是见它慌里慌张的四下逃窜,丝毫没有“精”的派头,所以应该不是兔子的事!那又会是什么呢?除了兔子,自己和吴俊就没在山里见过什么其它活着的东西,莫非—— 想到这里穆春江不由得一惊,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在大殿前曾经出言不逊,吓得吴俊赶忙跑进殿里求菩萨恕罪,莫非是由此招制来的杀身之祸?可是也不应该啊!明明是自己冲撞了菩萨,菩萨不惩罚自己,却要惩罚虔诚的老吴,这******算是什么菩萨?有眼无珠!甭管怎么说,等到了大殿,自己先给菩萨烧几柱香,求他饶恕,要是能见效最好,不能见效自己就把菩萨佛像砸个稀烂,看你还******叫不叫板?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 穆春江开始回想自己和吴俊那晚在大殿里睡下前的情形,两个人杀了无数盘象棋,直杀得吴俊又气又恼,死活逼着自己再玩几盘,可是又无一例外的全都输了,随后是老吴一把胡碌了棋盘,吵吵着不玩了,钻进帐棚里睡觉,临睡下前还嘱咐自己起夜的时候切不可在大殿里方便,那是对菩萨的一种亵du……对啊!莫非正是由于自己没有听从吴俊的劝告,半夜在大殿里方便冲撞了菩萨?有这种可能,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菩萨为什么不惩罚自己,而惩罚吴俊?甭管怎样,关于菩萨就看烧香求饶灵不灵了,要是灵自己就把所有的香火都烧给它,要是不灵,自己就手下无情的毁掉佛像! 对了!穆春江猛然惊醒—— 既然吴俊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在大殿里方便,那么他自己一定会到殿外行事,莫非是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了漆黑、阴森的殿外,而遇见了什么神灵鬼怪?听他恐惧的念叨“白衣——,女子——,骷髅——,手臂——”,莫非是他在殿外遇到了一个“白衣女子”?而那个白衣女子长着一双“骷髅手臂”?想到这里,穆春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恐怖的荒山野岭,冷不丁的在你面前冒出个白衣女子,一伸手又是一只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手臂……无论是谁遇到了这种情形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魂飞魄散,也许,吴俊正是被这个怪物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也可能是这个鬼怪给吴俊施加了什么魔法、病毒,使他不省人事…… 穆春江确实有点想明白了,他感觉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方向盘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他匆忙把住,在颠簸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他感觉有一个难题困扰着自己,要是冲撞了菩萨还算好办,烧香磕头,祈求菩萨的饶恕,可要是冲撞了神灵鬼怪该如何赔罪?也给他们丫的烧几柱香、磕几个头?可香烧在哪、头磕在哪啊?连他们丫的在哪都不知道,该怎么个赔罪法儿?…… 又琢磨了一阵子,穆春江终于有了点想法:要想给神灵鬼怪烧香、磕头、赔罪,就得找到他们的踪迹,既然据推测吴俊是在夜里到大殿外面方便的时候遇到的他们,那么自己也在夜里到大殿外面溜达一圈,兴许就能遇见他们,这事儿虽然危险、让人想着都不寒而栗,可是为了挽回老吴的性命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如果幸运,神灵鬼怪接受了自己的赔罪,吴俊就会从奄奄一息中恢复过来,可要是不幸运,自己就会和老吴一样,也得染上这种足以致命的怪病!既然是兄弟,就应该生死与共,要是“有福可以同享”,“有难不能同当”,那还算是什么兄弟?纯粹是酒肉朋友而已,为了老吴,自己豁出去了!…… 终于想明白了,做好了打算,穆春江变得踏实了许多,说他不怕死那是假话,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五彩缤纷的生活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此一命呜呼,当然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可是为了自己的挚友老吴干冒生命的危险他却认为值得,绝不会缩头缩脑、委曲求全,他的骨子里生来就有一种仗义的情怀,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东西!这也许是众多好学生所无法比及的,我们的教育体系一贯的注重“分数”,几十年来,造就了无数“高分低能”的学生,他们的成绩优异,可是人品却很低下,这种人走向社会后,很多都成为了性格怪异很难与人沟通的低能儿,不过从另一方面考虑,这种人的下场对于社会还算是不错的结局,而更为恶劣的是如果这种高分“人渣”有朝一日成为了某个单位、某个部委或是某个省份的领导,那才是“小人得志”,这种领导干部必定会极尽贪污腐败、权钱交易之能事,给国家、给人民造成的巨大损失将是无法弥补的……(有点跑题。) 言规正传。穆春江一路艰辛,终于来到了庙宇的山脚下,他把车停好,背着依旧是不省人事的吴俊爬上了山坡,来到了大殿里。大殿里帐篷、猎枪、篝火一应俱全,与离开的时候并无两样,穆春江把吴俊放回他的帐篷里,盖好被子,然后毫不迟疑的拿着香火来到巨大的佛龛前,点着了香,必恭必敬的冲着大肚子弥勒佛拜上三拜,然后上前一步,把香插在了佛龛前,退后一步,跪倒在地,边不停的给佛像磕头,边嘴上学着吴俊的样子振振有辞,“菩萨赎罪,菩萨赎罪,穆春江年少无知,曾经出言冒犯了菩萨,菩萨大人大量,一定不要和我们过意不去!还请菩萨医治好吴俊身上的怪病,病好之后,我们必定会把这座庙宇修缮一新,还会经常来给您老人家烧香磕头!务必请菩萨宽恕!……” 究竟磕了多少个头连穆春江自己都没数清楚,总之是磕得头晕脑胀,脑门起包,终于感觉头磕得差不多了,求饶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又必恭必敬的行了几个鞠躬礼,然后退到了佛龛旁。穆春江匆忙走到吴俊的身旁,定睛看了他一眼,却见吴俊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穆春江叹了口气,心说:x你妈的佛爷,说了那么多好话你丫也不给办事儿,你丫什么都干不了老百姓还凭什么给你丫的烧香磕头?行,再给你一些时间,我就守在老吴的身边,要是到了夜里他的病还没好,明儿早上起来我就一把火给你丫的烧个精光!你丫还别不信,我穆春江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儿都敢干!不信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五十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三) 在心里痛骂了一阵子,虽然解气可是对于吴俊的病情却是没有丝毫的作用,穆春江在心里骂了一会,由于害怕菩萨有“顺风耳”,对于人心里想的事情也能洞悉,并由此再次施加诸如怪病之类的惩罚,所以赶忙收起了思绪,再次把手放到吴俊的额头上试了一下,依旧是热得烫手。 此时已是天色渐黑,穆春江先升起堆篝火,然后琢磨了一下,这里没有冰凉的井水给老吴降温,只有为数不多的百年灵芝汤,给吴俊服下去烧会很快减退,剂量稍大还会使他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但这东西必须得省着点用,不然扛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弹尽粮绝”而使老吴同志被居高不下的体温烧成傻子。于是穆春江从瓶子里倒出了一点灵芝汤,给吴俊服下,不多时烧退了下去,为了节省灵芝汤,穆春江所用的剂量仅仅够把吴俊的体温降下来,现在还用不着让他清醒,即使清醒了老吴也只是“白衣女子,骷髅手臂”的那么几句,所以还是让他昏迷着比较清净,也好省下一些灵芝汤,尽量的延长他的生命。 穆春江自己弄了口吃的,依旧是压缩饼干就着百开水,实际上他的胃里一丁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可是他强迫着自己吃下点东西,夜里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因为体力不支而耽误了向神灵鬼怪陪罪,并由此贻误了拯救吴俊的最佳时机,那么自己无疑将对吴俊的生死背负起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之所以要填饱肚子,穆春江还有另一种打算,这个打算连他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无法实现,因为难度太大,他准备在向神灵鬼怪陪罪求饶未果的情况下,勇敢出击,将他们丫的置于死地!不能化险为夷,那就同归于尽,就算是以卵击石自己也认了,堂堂七尺男儿,被一群妖魔鬼怪吓得屁滚尿流成何体统?怕?怕就不是穆春江了! 填饱了肚子,穆春江守候在吴俊的病榻旁,边时不时的试一下他的体温,边找了块布仔细的擦起了两杆*,枪虽然土点,可说不准对付妖魔鬼怪能起点作用,即使射击出去的铁砂子不会对妖魔鬼怪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它的枪口喷出的巨大火光却可能会吓妖魔鬼怪们一跳,邪恶的东西都惧怕火光,这就是穆春江设计好的“杀手锏”武器,管不管用的先准备着,苍天有眼自己和吴俊的小命就多活些时候,苍天要是有眼无珠,自己就和吴俊同赴黄泉之路,人要是把生死都想开了,置之度外,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两杆*擦拭好后,穆春江一一装载上弹药,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一看表,还不到十点,再看大殿外,已是漆黑一片,他扛着两杆*壮着胆子到大殿外面转悠了一圈,还找地方方便了一下,可是根本没有“长着骷髅手臂的白衣女子”的影子,倒是被尿滋出了一只大蛐蛐,抖动了一下翅膀,以便抖搂掉穆春江的小便,然后不满的一扎翅膀,一挺须子,“嘟嘟嘟嘟”的高声鸣叫了起来,以示对穆春江这种不文明行为的抗异……穆春江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只上等的蛐蛐,要不是因为今夜生死未卜,重任在身,无论如何他也得把这只大蛐蛐捉着不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算了吧。 穆春江一步一回首贪婪的望着蛐蛐,扛着*返回了大殿,放下枪他琢磨了一下,估计是时间太早,所以神灵鬼怪们还没有出来,那天自己和吴俊下棋就下到了凌晨,在加上吴俊睡觉的时间,估摸着应该是夜里两三点钟的样子起夜去大殿外方便,所以还有四五个钟头要等,为了有充足的精力与神灵鬼怪们斗争,穆春江决定先睡上一觉,两三点钟再起来到大殿外面寻找神灵鬼怪,于是他又给吴俊服下了一些灵芝汤,然后钻进自己的帐棚里倒头睡下。 谁知——,这一觉竟然睡过了头…… 有的人睡过了头,可是有的人却是正点起床……他,就是吴俊…… 凌晨两点多钟,与几天前那个恐怖的夜晚几乎没差出几分钟,吴俊听到殿外传来一个声音,他猛然从昏迷中苏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东观西望了一下,并没有反映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时还有一种玄晕的感觉,他也顾不上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帐棚里爬出来,站起身,直挺挺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过门槛的时候,他被高门槛拌了一下,险些摔倒,他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心说:自己来这座大殿干什么?在大殿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往漆黑一片的外面走?万一这黑咕隆咚的地方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该怎么办?……吴俊想停下脚步驻足不前,可是说来也怪,他的腿却不听使唤,无论如何也停不下前行的脚步,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了土坡前,他变得有些害怕起来,脸色再次变得煞白,额头涌出了大粒的汗珠…… 他猛地抬头,突见土坡下一个白衣白裙、脸色惨白的女子正注视着他,一双阴森的眼睛泛着蓝光,随之一个恐怖、悠然的声音骤然响起:“过——,来——” 吴俊再次被吓得魂不附体,他想不起几天前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一幕,更不会因为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而使恐惧之情减轻几分,此时他已是一身冷汗,浑身战栗不止,可是他却依然停不下脚步,尽管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双脚紧紧的扒住地面,可是无济于事,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轮番抬起,一步一步的朝着土坡下、白衣女子的方向缓慢移动。 走出了几步,吴俊再次感觉脚下一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次抬头时,白衣女子已经飘到了远处,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吴俊下意识的把手往脚下抓了一把,一根惨白的骷髅骨头再次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吴俊惨叫一声,拽下人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般冲上土坡,冲进了大殿里,这次他的腿脚完全由自己控制,而且是异常灵活。他一猛子扎进了自己的帐篷里,裹上被子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已经湿成一片,不多时,他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不省人事…… …… 穆春江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禁被吓了一跳,天已经大亮,和暖的阳光照进大殿里,使一切都显得生动活泼了许多,篝火已经熄灭,木柴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灰烬,而吴俊依然躺在他的帐篷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穆春江匆忙爬出自己的帐篷,爬到吴俊的身旁,用手在他的鼻子前试了试,虽然是气如游丝,但毕竟证明他还活着,穆春江长舒了口气,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把手放在吴俊的额头试了试,依然是热得烫手,于是匆忙倒出了些灵芝汤给吴俊喂下,不多时,吴俊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救护工作终于完成,穆春江这才得以席地坐下,擦去满头的大汗,在心里开展起“自我批评”,痛骂了一顿自己的这种不负责行为,贪吃贪睡,竟然连救吴俊的事儿都没能把自己从美梦中唤醒,耽误一天吴俊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灵芝汤已经所剩无几,以最少量维持也只够今天一天,所以今夜自己必须与神灵鬼怪们进行交涉,如果再因为睡过头而耽误了大事,自己真应该千刀万剐、拉出去喂狗…… 穆春江恶狠狠的咒骂了自己一番,然后找出从赤脚医生那里要来的体温表,翻开吴俊的睡袋,准备给他试一下体温的时候,猛然发现吴俊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穆春江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瞬间便又是一身的汗,他一下子扑到了吴俊的身边,仔细查看起他身上的泥土痕迹—— 吴俊的上衣和裤子上到处都是泥土,用手可以掸掉,明显是新沾上去的,可是自己明明记得把吴俊放进帐篷的时候,他的衣服很干净,这几天任村长他们给吴俊换洗了衣服,可是——,衣服现在已经变得沾满了泥土,可这些泥土究竟是怎么上去的呢?按照吴俊现在的状态,别说是起床到达大殿外面蹭一身的泥土,就算是从昏迷状态中自行苏醒过来都是一个奇迹!可是如果不是吴俊自己走出的大殿,那么会是…… 穆春江的心里又是一激灵,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既然不是奄奄一息的吴俊自己走出的大殿,那么就一定是有什么神灵鬼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入了大殿,把吴俊弄了出去,而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了回来,至于究竟是怎么弄得一身泥土还不太好说,但这已经无关紧要,最令人感到心惊胆战的是,在自己熟睡之时,已经有神灵鬼怪前来拜访过,可是它为什么只对吴俊下手,而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兴趣呢?…… 穆春江陷入了深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四) 想到这里,一种更为沉重的负罪感袭上心头,穆春江感觉自己很是对不起老吴,在他生命攸关之际,自己却在酣睡,真是不够朋友!不过在谴责自己之余,穆春江也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挟持”吴俊的神灵鬼怪为什么不夺去他的性命?吴俊两次身处险境,虽然变得病入膏肓,可是性命却保全了下来,这样看来,莫非——,神灵鬼怪不杀死吴俊是另有企图?可是这企图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神灵鬼怪是想让吴俊完成什么事情?……要真是那样的话,吴俊的生命反而有了保障,只要把神灵鬼怪希望吴俊完成的事情顺利办成,就一定会使他身上的怪病不治而愈,可是——,神灵鬼怪究竟想让吴俊干什么事情呢?吴俊病得一塌糊涂、卧床不起,他又能干什么事情呢?…… 穆春江苦苦的思索了很久,但终究不得要领,他转悠到大殿外,四下的仔细查看一番。大殿建在半山腰,周围有几块有土的地方,却没有一处有人跌倒的痕迹,穆春江用车上的工具把每处有土的地方都刨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发现,他沮丧的又回到了大殿,坐在吴俊的帐篷旁愁眉苦脸了半天,看来这个方法不行,想要揣测出神灵鬼怪的意图确实比登天还难,看来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了,今夜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夜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再睡过头而耽误了大事,为了能够保持充足的精力,穆春江决定白天先好好的睡上一觉,等到晚上自己就躲在暗处一直守候着吴俊,一旦神灵鬼怪再次把他弄出去,自己就跟上看个究竟,然后再见机行事,趁机向神灵鬼怪磕头赔罪也好,暗下毒手也好,总之,必须得有个交待! 守候在吴俊的身旁,穆春江昏昏沉沉的睡去,要是从另一个角度评价,穆春江也是和大头、吴俊一样,一个地地道道“没心没肺”的人,甭管遇见多大的事儿,即使是天塌下来,也是该睡就睡,绝不含糊。不过这次穆春江心里有事,中间醒了几次看表,生怕再次睡过了而耽误了大事。 天色再次黑下来的时候,穆春江醒了过来,不敢再睡,已经是一天滴米未进,感觉饥肠辘辘,为了晚上的战斗,他必须得填饱了肚子,可是吃的东西只有压缩饼干,没办法,他强迫着自己硬生生的吞下去了几块,边吞边琢磨着红烧肉、油闷大虾的滋味,心说如果这次冒险能够保全住性命,自己和老吴回到北京后,一定要去最好的饭馆暴撮一顿,大鱼大虾的怎么着也得吃上它三天三夜…… 饱餐战饭之后,穆春江就坐在吴俊的帐篷旁瞪大了眼珠子的东张西望,跟只猫头鹰似的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脖子,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使自己保持机警的状态,以免再次困倦而倒头睡下,就这样生生的抗了几个钟头,终于已是凌晨,穆春江提着两杆*钻进了自己的帐篷,把枪架好,匍匐在自己的睡袋里,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大殿的门口以及吴俊的帐篷,他命令自己必须要全神贯注,必须在第一时刻有所反应。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火苗一窜一窜的跳动着,既鲜活又生动,把温暖和光亮撒向它的周围,使得穆春江视线良好,他在心里不停的倒计着时间,如同发射火箭一般,只不过他需要的计时时间比较长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逼近了凌晨两点,穆春江一点困意都没有,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换句话说,也许这就是他穆春江这辈子的最后几个小时,他必须要珍惜住,必须要以最佳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战斗中,无论这场战斗是胜是负,结果是死是活,都已经变得无所畏惧,只要其间的过程他珍惜住了,就是最大的成功…… 凌晨两点十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空寂的夜空中传来凄厉、恐怖、悠长的一个女声,“惨——,啊——” 穆春江感觉不寒而栗,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知道,神灵鬼怪出现了…… 穆春江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大殿的入口处,眼睛一眨不眨,手里紧紧的握着*,直握得手心冒汗,他有一些胆怯,却又有一些期待,他知道那个长着“骷髅手臂”的“白衣女子”马上就会出现,她会把吴俊从帐篷里弄走,弄到大殿外的某个地方…… 可是穆春江这次却猜错了,白衣女子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那个悠长、恐怖的声音刚刚消失,一动不动如同死人般的吴俊猛然从昏迷中惊醒,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动作快得简直令正常人还要逊色几分,由于有火光照耀,穆春江看清楚了一切,不禁大吃一惊,他不明白,吴俊为什么会被这个恐怖的声音唤醒,难道,神灵鬼怪在吴俊的身上已经施加了某种魔法?…… 容不得穆春江想明白,吴俊已经钻出了帐篷,起身,毫不迟疑的朝着大殿门口走去,他行走的动作极其僵硬、缓慢,如同一具僵尸一般…… 穆春江感觉头发都被吓得竖立了起来,他不知道此时的吴俊究竟是人是鬼?究竟是兄弟还是恶魔?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跟上去,因为眼看着吴俊就要迈出大殿的门槛。穆春江匆忙爬出帐篷,手里端着一杆、肩上背着一杆*,蹑手蹑脚的跟上了吴俊,他和吴俊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且尽量掩藏自己的身体,他不能让吴俊以及那个白衣女子发现自己,他必须要亲眼目睹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吴俊僵尸行走般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殿外的土坡前,穆春江匍匐在地上,肘部用力快速的向前移动,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了土坡。 吴俊驻足不前,猛然抬头…… 穆春江循着吴俊的方向举目望去,不觉被吓得浑身一颤…… 那个白衣白裙、脸色惨白的女子矗立在山坡下,恐怖、悠长的声音继而再次响起,“过——,来——” 穆春江在心里惊呼,“白衣女子!” 吴俊的行为已经完全由那个白衣女人所控制,闻听呼唤,毫不迟疑的一步一步走下了山坡,可是这次,他却并没有摔倒,白衣女子也并没有消失。 吴俊一步一步的走到白衣女子的身前,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至于吴俊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恐惧?是欣喜若狂还是胆战心惊?穆春江不得而知,因为吴俊背对着他,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脸,可是那个白衣女子的举手投足就逃不过穆春江的一双火眼金睛了—— 但见那个白衣女子待吴俊站稳后,突然目露凶光、寒气逼人,眼中的蓝光与脸上的惨白交相呼应起来,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穆春江强忍住才没有使自己惊呼出来,他下意识的埋低了自己的脑袋,双手紧紧的握住枪杆,枪口指向白衣女子,食指摁在扳机上,闭上左眼,右眼透过准心三点成为一线,准备一旦白衣女子对吴俊构成威胁,立刻射击,甭管*是否能够将白衣女子一枪毙命,先吓唬她一下再说…… 白衣女子凶狠的盯着吴俊看了几秒钟,然后就见她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一个阴冷、悠长的声音随之发出:“为什么——不愿——帮我——” 声音传进穆春江的耳朵里,令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脑子里迅速的思考起来:白衣女子果然是让吴俊替她做什么事情,难怪没有杀了吴俊,可是她究竟想让老吴做什么呢?老吴早已病入膏肓,昏迷不醒,行动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完成白衣女子交给的任务呢?…… 此时就听吴俊声音颤抖、战战兢兢的说道:“帮,帮,帮你什么?” 闻听此话,白衣女子勃然大怒,她猛的伸出一只手臂……不过却令穆春江大出所料,他以为白衣女子伸出的应该是一只骷髅手臂,就是死人那种只有骨头架子的手臂,可是不然,白衣女子伸出的是一只实实在在的手臂!只不过那只手臂与她的面容一般的惨白而已。 白衣女子伸出手臂,一下子掐住了吴俊的脖子,稍一用力,吴俊就已经双脚离地,身体悬在了半空中,由于窒息,吴俊拼命的挥舞着手臂、乱踢着腿脚,如同一个溺水者一般,使出全身仅有的一点力量做垂死挣扎…… 穆春江一惊,他没想到白衣女子这么快就会对吴俊下手,在他的潜意识里,无论如何白衣女子都应该在回答完吴俊的问题后再行出手,先说出她究竟想让吴俊干什么事情,就算是要吴俊的命也应该让他死个明白,这不明不白的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白衣女子没有按“常规”出招,这一下子就打乱了穆春江的计划,他原本打算“先礼后兵”,先向神灵鬼怪陪罪求饶,未果的情况下再行使出杀手,可是白衣女子没有给自己求饶的机会,那也就由不得自己不仗义了! 穆春江一咬牙,扣动了扳机…… 可是枪声并没有如期响起,这是因为*里的火yao是头一天晚上装进去的,搁置了一整天由于山里反潮卡了壳,穆春江大惊,眼看着吴俊马上就要一名呜呼,可是自己再次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第一百五十二章 超度亡灵(一) 悬在半空中的吴俊,手臂和腿脚的舞动幅度越来越小,俨然已经奄奄一息,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穆春江心急如焚,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性命是否会受到威胁,“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住手!”声音宏亮、威严、穿越山谷、经久不衰……与此同时,他一把拽下背上的另一杆*,顾不上瞄准,枪口冲着半空急不可耐的搂下了扳机,心中祈祷着这次一定要成功……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枪口喷射出一股巨大的火焰,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格外耀眼,如一条火龙一般飞舞了出去,随后,沾着火yao的铁砂子如同千万颗流星,在半空中漫天飘舞,四散开来…… 白衣女子着实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壮丽景象、巨大火焰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吴俊掉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白衣女子见千万条火星密密麻麻的朝着自己飞舞而来,慌忙向后躲避了几步,然后惊惶失措的转身快速行进,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春江哪还敢追赶白衣女子,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土坡下,一把抱起地上的吴俊,撒丫子狂奔进了大殿里,终于见到篝火的光芒时,他的心里才感觉踏实了许多。 他把吴俊放回进帐棚里,老吴已是昏迷不醒,气如游丝,不过性命犹存,活着就有希望,这是穆春江一直以来遵循的准则,只要老吴还有一口气,一切就还有希望! 穆春江坐在老吴的身旁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会,气息终于平缓了许多,他自诩胆子不小,可是这次也被吓得不轻,白衣女子究竟是何方夭孽?他无法确定,一直以来都鄙视求神拜佛等封建迷信活动的穆春江,这次真的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却有神灵鬼怪与人类并存,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个白衣女子长得如此恐怖,动作又是如此迅捷,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是一个常人,可她究竟是什么,穆春江不敢妄下定论,当然,从另一个方面讲,确定白衣女子的身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她是什么,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自己和吴俊的小命,而要保全住两个人的小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获悉她想要让吴俊做的那件事情,然后把事情顺利办成! 穆春江陷入了苦思凝想之中,从他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白衣女子之前一定与吴俊进行过接触,让吴俊帮助她完成某件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白衣女子并没有直接表白,很可能是给予了吴俊某种暗示,可是吴俊也许是被吓昏了头,也许是理解能力过差,总之并没有领会出来,后来吴俊因为昏迷不醒耽误了完成白衣女子交待的事情,招致她失去了耐心、勃然大怒,以至于准备置吴俊于死地…… 穆春江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几乎把所有已知的线索全部串了起来,不过有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那就是吴俊曾经说过的“骷髅手臂”,原本以为它是长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可是不然,白衣女子的手臂完好无损,那么,骷髅手臂到底在哪呢?它会不会是获悉白衣女子交待任务的重要线索呢? 穆春江再次陷入到了沉思中,他知道自己能够保持严谨的思维,得出正确的推测,对于吴俊和自己的性命至关重要,一旦获取到重要线索,并以此完成白衣女子交待的任务,吴俊就会脱离危险,自己也会化险为夷,但如果自己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事情圆满解决,单凭自己向白衣女子开枪,令她恐惧万分,就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两个人的性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稍有差错,别说是后悔莫及了,就连后悔的机会自己都不会再有,只能等到下辈子再次投胎做人了。如此艰巨的使命落在穆春江的身上,使他感觉压力不小,他不敢有一星半点的疏忽,更不敢遗漏下一个细节,努力的回想每一个场景,终于,穆春江有所斩获、恍然大悟,锁定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环节—— 吴俊头天夜里沾了一身的泥土,如果再与“骷髅手臂”联系起来,那么—— 骷髅手臂也许正是被埋藏在了有着泥土的地下!而白衣女子所站的位置正是一个土坡下,正是一片土地! 穆春江变得有些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大殿,冲到那座土坡下,毫不迟疑的开始挖掘。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也许白衣女子正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自己出现,这时候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尽管心切也只能等到天色大亮,到时自己的生命没有了危险,才能更为安心的动手挖掘。 于是穆春江又开始焦急的期盼着太阳升起、天空放亮,直急得他不停的在大殿里转磨,转着转着忽听大殿外再次传来那个悠长、恐怖的女声,“出——,来——” 穆春江被这个凄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果然不出所料,白衣女子确实在大殿的附近,看来她是想今夜就夺取自己和吴俊的性命,想到了吴俊,穆春江又是一惊,撒丫子冲向了吴俊的帐篷。 此时的吴俊已经坐直了身子,正在卖力的往帐篷外面爬,看来他受毒不浅,完全听从于白衣女子的召唤,穆春江一把抱住了吴俊,把他死死的压在了帐篷里,吴俊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挣扎着,又抓又咬,完全把穆春江当成了一个死敌,不多时就抓咬得穆春江一身一脸的伤痕,直到把穆春江给抓咬急了,一拳砸在吴俊的脑袋上使他再次昏迷才得以摆脱困境。 与吴俊的搏斗累得穆春江浑身大汗淋漓,他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可是气息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就再次听见大殿外传来那个恐怖的声音,“出——,来——” 吴俊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猛地就坐直了身子,跃跃欲试的就要往帐篷外面爬,穆春江被急得差点哭了,赶忙再次抱住他,把他压在了帐篷里,又是一顿生死搏斗…… 穆春江边用力的制服着吴俊,边在脑子里焦急的考虑着:这样可不行,离天亮还早,要是那个可恶的白衣女子一刻不停的叫,吴俊就算是不出大殿,也得被自己活活打死、压死,必须得想出一个对付白衣女子的万全之策…… 穆春江的脑子如同过电一般快速的运转着,待到再次一拳把吴俊打晕,他的心里也有了主意,他放倒吴俊,快速的站起身,从佛龛上取出几柱香火点着,一步踏出了大殿外,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举香火,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声喊道:“请仙人赎罪!我穆春江刚才冲撞了仙人,罪该万死!不过现在我已经领会了仙人希望吴俊办的事情,吴俊大病不起,就由我来代替他完成仙人交待的事情!还请仙人暂时放过我们两个,给我三天时间,要是不能完成仙人交待的事情,请仙人再行惩罚也不迟!” 穆春江胆战心惊、贫贫叨叨的高声喊叫了一大段内容后,把香火插在地上的石缝里,然后低下头常跪不起,他知道只有以命相赌才有可能逃过一劫,如果白衣女子誓死也要夺取自己和吴俊的性命,那么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济于事,可是如果白衣女子相信了自己的话,愿意给自己三天时间完成她所交待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有可能获取到新的线索而化险为夷,吴俊的怪病也一定会不治而愈,再退一步考虑,如果白衣女子并不愿意给自己机会,当即向自己发起攻击,自己现在所跪的位置正是大殿正门,正是巨大佛像注视的地方,想必白衣女子也会畏惧佛像三分,不敢靠近自己,无形中自己的位置还是相对安全的…… 胆战心惊的静候了几分钟,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异样的声响,而那个恐怖的声音也没有再次响起,穆春江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四下张望一番,但见遥远处一个白影一闪消失了,他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来白衣女子同意给自己三天时间,已经自行消失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回到大殿里,为了保险起见,穆春江决定还是等到天色大亮再采取行动,万一白衣女子改变了主意,自己还可以倚仗着大殿和篝火抵挡一阵子。 焦急不安的在大殿里转了几个小时的磨,终于,天色渐亮,一轮红日爬上了山头。 穆春江踩灭了篝火,一猛子冲出了大殿,冲到山脚下,在吉普车里找出了把军用折叠小铁锹,那是准备用来挖掘宝藏的,没想到现在就被派上了用场。 穆春江返回到半山腰的土坡下,抡开铁锹狂挖起来,不多时,一个一米见方的坑被他挖了出来,可却是没有任何发现,穆春江并不气馁,继续抡开铁锹不停的往下挖去,大约挖到一米多深的位置时,穆春江被自己挖出来的东西吓得险些昏厥过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超度亡灵(二) 挖着挖着只等“咔嚓”一声,铁锹头戳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穆春江慌忙住手,俯身仔细查看,不想这一看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一段铮铮白骨显露了出来! 毕竟是死人骨头,就算活人的胆子再大也会畏惧三分,穆春江被吓了一跳,终于安下神来才得以细观那段骨头,他用铁锹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骨头周围的泥土,才得以辨别骨头的全貌。 那不是一段骷髅手臂,而是一截腿骨! 穆春江有些诧异,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吴俊见到了骷髅手臂,而自己见到了骷髅腿骨,天知道再挖下去还会见到什么,想到这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穆春江继续抡开铁锹,继续挖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明显小心翼翼了许多,生怕由于自己的鲁莽而损坏了下面的东西。 又往下挖了半米多深的时候,穆春江被吓得差点昏厥了过去—— 就见大坑下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死人骨头,一层盖着一层,杂乱无章的堆积在一起,简直不亚于“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里的实地景象! 穆春江慌忙爬上大坑,擦了把满脸的汗水,稍加思考,他竟然恍然大悟—— 明末将领施邦辉将军在涿鹿山洞的石壁上写下的密语里记载道,宝藏藏匿好之后,为了不泄漏机密,他命令手下的几十名侍卫将民工全部杀死,掩埋于乱石岗下,随后率领手下侍卫赶赴京城,直至把自己砌死在山洞中,引剑自尽….. 既然这里是藏匿明代宝藏最有可能的地方,那么这些尸骨也许就是当年被杀死灭口的那些无辜民工!而这个土坡下也许就是密语中记载的乱石岗!…… 想到这里,穆春江又实验性的在其它的地方抡开铁锹挖了一下,果然,一米多深的泥土下,到处都是令人恐惧的大量尸骨! 在这座具有着显着明代建筑风格的庙宇下,埋藏着大量尸骨,这就很容易让知情人把它们与宝藏紧密的联系起来,并且这种判断八九不离十,具有着很大的可能性,穆春江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不已,原本以为只会发现一段骷髅手臂,不成想却意外发现了大量尸骨,这说明自己距离明代宝藏更加逼近了一步! 不过眼下还不是考虑宝藏的时候,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要是没有了命,就算是再多的宝藏也无从享用,于是穆春江收回思绪,继续考虑白衣女子交待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守着堆积如山的白骨,穆春江仔细的考虑起来,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吴俊身上的土显然是在这里跌倒沾上的,而“骷髅手臂”也一定是在这里发现的,可是从现在的发现来看,所有的尸骨都被掩埋在了一米以下的土层里,从表面上看,土坡下的地面相对平整,并没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那么吴俊究竟是怎么发现那根埋藏在一米多深地下的骷髅手臂呢?总不会是活见了鬼一般,骷髅手臂自己伸出一米多深的土层,把吴俊拉倒吧…… 穆春江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毛骨悚然,感觉头发根都竖立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天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如果不是骷髅手臂自己出来,老吴又怎么可能看到呢? 穆春江不再居于常理,而是展开大胆的设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把神灵鬼怪全部当成真事,那么天下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再神奇,穆春江大胆的推测: 土坡下埋藏的就是当年负责运输、掩藏宝物的民工尸骨,他们惨遭杀害,被草草的掩埋在这个荒郊野外,成为孤魂野鬼……白衣女子和骷髅手臂之所以缠上吴俊,就是希望吴俊能够帮助他们超度亡灵,以便投胎转世……可是吴俊并没有领会其间的意图,还被吓得一病不起,由此耽误了大事,并招致白衣女子失去了耐性,欲杀了他解气…… 推测虽然大胆,但却并不是凭空杜撰、毫无根据可言,当然这还要源于他看过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籍,开卷有益,他曾经博览群书,什么歪的斜的、黑的黄的,只要是书统统拿来就看,而正是其中的某本书里曾经大谈特谈人死后要超度灵魂才能转世的理论,当初看的时候,穆春江一点都不相信,耐着心的把书看完一笑了之,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派上了用场,而且越琢磨越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为了此事,白衣女子何苦到处寻匿帮助自己的人,而骷髅手臂又何苦自己伸出土层绊倒吴俊?…… 穆春江感觉豁然开朗,甭管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把荒山野岭里的死人骨头挖出来好生葬下,再请和尚僧人念经超度,总不是一件坏事,于人于己都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所以就算是自己错了,白衣女子想必也不会怪罪自己,时间有限,想明白了就立刻行动,自己和吴俊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自有结果。 穆春江不再迟疑,用浮土把挖出来的尸骨掩盖好,然后回到大殿,抱起吴俊回到吉普车上,发动汽车立刻赶往凌山村,临行前,他又点燃了几只香火,冲着半山腰处拜了几拜,念叨着“自己去去就回,绝不失言,不然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过激言语。 一路无语。辗转一路后,穆春江开着吉普车回到了凌山村,车刚一驶进村委会大院,任村长和几名村干部就慌忙从村委会办公室里跑出来,围着穆春江询问此行是否取得成效,吴秘书长的病情是否已经得到缓解?几个人都是情真意切、一片真诚,穆春江很是感动,告诉他们,求神拜佛取得了一定效果,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只有完成好了才能根除吴秘书长身上的怪病,并从此永久性的消除山里隐藏的危险,村民们尽可以放心进山,绝不会再染上怪病。 任村长等几人很是兴奋,当即询问缘由,穆春江摇头撇嘴,表示这事不能宣扬只能照办,不然触怒了神灵鬼怪,可是什么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农村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迷信,闻听此话,几个人都不敢继续刨根问底,声称完全按照穆副秘书长的指示办就是了,穆春江满意的点头。 他先让两个村干部把吴俊抬进房里,继续使用“井拔凉水”为他降温,再把已经煮得发白的灵芝草切碎了添上水熬一锅“灵芝粥”,一旦吴俊的体温降不下去就喂他口粥喝,一锅灵芝粥再辅以退烧针,估计够吴俊扛过三天的。一切安排妥当后,穆春江把任村长拉到一边,询问他村子里有没有僧人,最好还是道行比较深的高僧?任村长一听就晕了,说村子里没有佛庙又哪来的僧人?要找僧人好办,山西别的没有,煤炭和僧人有的是,五台山上遍地都是僧人,高僧也是为数不少,只是,从这里到达五台山有些路途。 穆春江一听是这么个理儿,要么不请,要请就请高僧,好好的为山里的那些孤魂野鬼超度王灵,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穆春江摊开地图,查看了一下五台山的位置,如果顺利两天打个来回不成问题,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立即赶往五台山,高薪聘请几名高僧。出发前,穆春江把一千块钱塞给了任村长,让他安排几名胆子大的村民,多给他们些工钱,再购买一些方砖、水泥以及铁锹、镐头之类的工具,全部装在村里的马车上,等自己一回来,立刻率领着马车和村民出发,进山了却常年困扰着凌山村的安全问题。任村长不敢多问,表示马上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穆春江抖擞精神,钻进吉普车的驾驶室里,发动引擎,再次孤身开始了漫长的行程。 一路上的艰辛如果用“风餐露宿”形容确实不太妥当,因为穆春江有一辆吉普车,完全可以挡风遮雨,“风”和“露”都不会对他的“餐”和“宿”造成麻烦,可是实际上,一路下来穆春江基本上是滴米未进、基本上就没有合上过眼睛休息,他继续发扬我党我军“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叫板、特别能较劲”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连续作战、疲劳作战、持续作战,发挥体能极限,发挥车辆极限,在通往五台山的道路上一路狂奔,212吉普车颇有一种“军车风范”,时而逆行、时而抢行、时而闯红灯,直吓得路人四处奔散,不停的咒骂,心说这还是人民的军队吗?如果是,他们为什么以对人民的生命财产构成威胁为乐趣?而如果不是,他们又是谁的军队?阎长官的,还是蒋委员的?…… 一路奇袭,穆春江以及“挨千刀”的吉普车,终于到达了具有佛教圣地“金五台”以及“清凉山”之称的五台山脚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超度亡灵(三) 五台山位于山西省的东北部,属太行山系的北端。跨忻州地区的五台县、繁峙县、代县、原平县、定襄县,周五百余里。五台山,是地球上最早露出水面的陆地之一。它的孕育,可以追溯到太古代的26亿年以前。到震旦纪时期,又经历了着名的“五台隆起”运动,形成了华北地区最雄浑壮伟的山地。第四纪时期,冰川覆盖了五台山,至今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冰缘地貌。五台山地层,完整丰富,特别是前寒武系地层,发育典型。五台山境内的绝大部分地层组段,都是以本地区的山、水、村、镇命名,充分显示了其在地学位置中的作用。五台山最低处海拔仅624米,最高处海拔达3061米,为华北最高峰。层峦叠蟑,峰岭交错,大自然为其造就了许多独特的景观。 五台山是驰名中外的佛教圣地,与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并称为我国佛教四大名山。而五台山以其建寺历史悠久和规模宏大,居于佛教的四大名山之首。据多种古籍记载,五台山在东汉永平年间已有寺庙建筑。相传汉明帝刘庄夜梦金人端坐祥云,从西天飘然而来,知是有佛感应,随即派大臣蔡暗、秦景等人向西寻访,拜求佛法。蔡、秦等人在大月氏得到佛经佛像,并巧遇正在当地传教的天竺国(今印度)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即相邀同至中国。永平十年(公元67年),梵僧汉使以白马驮载经卷和佛像到了洛阳。汉明帝一见释迦牟尼佛像,果然和梦中所见一样,越加崇信佛教,遂敕令修建了洛阳白马寺,并着摄摩腾、竺法兰在中国传播佛教。永平十一年,二高僧来到清凉圣境五台山,见五座台顶围护的腹地台怀,其山形地貌与释迦牟尼佛的修行地灵鹫山分不出两样,返回洛阳后就奏请汉明帝在五台山修建寺院。于是,汉明帝颁旨,在五台山修建大孚灵鹫寺。大孚,是弘信的意思。寺曰灵鹫,指东土五台山腹地与西域灵鹫山相仿佛。这样,洛阳白马寺与五台山的大孚灵鹫寺就成为我国最早创建的寺院。大孚灵鹫寺就是现今显通寺的前身。 南北朝时期,五台山佛教的发展出现第一个高潮。北魏孝文帝对灵鹫寺进行规模较大的扩建,并在周围兴建了善经院、真容院等十二个寺院。北齐时,五台山寺庙猛增到二百余座。到了隋朝,隋文帝又下诏在五个台顶各建一座寺庙。即东台望海寺、南台普济寺、西台法雷寺、北台灵应寺、中台演教寺。也因为五台山是文殊菩萨演教的地方,所以这五个台顶上的寺庙均供奉文殊菩萨,但五个文殊的法号完全不同:东台望海寺供聪明文殊、南台普济寺供智慧文殊、西台法雷寺供狮子文殊、北台灵应寺供无垢文殊、中台演教寺供孺童文殊。从此以后,凡到五台山朝拜的人,都要到五个台顶寺庙里礼拜,叫做朝台。此时,五台山之名已经大量出现在北齐史籍之中了。盛唐时期,五台山佛教的发展出现了第二个高潮。这个期间据《古清凉传》,全山寺院多达三百所,有僧侣三千多人。此时的五台山,不仅是我国着名的佛教名山之一,而且是名副其实的佛教圣地,被誉为我国四大佛教名山之首。 到达了五台山脚下,穆春江便感觉出了一种强烈的宗教氛围,碰见的光头比有头发的人要多,碰见的和尚、尼姑、喇嘛比平民百姓要多,而且还不是多个一星半点,而是绝大多数,整个进山口遇到的基本上都是身着僧衣的人,穆春江这次算是开了眼,就这一会功夫见到的僧人比他长这么大见过的加在一起还要多。 来五台山的路上穆春江的脑子没闲着,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判断相当正确,白衣女子希望吴俊做的事情正是为那些葬在“乱石岗”的尸骨进行超度,以求得重生,所以自己只要在三天内请回高僧完成这件事情,自己和吴俊必定会脱离危险。终于能够重见天日使得穆春江的心情愉悦了许多,几天来他一直生活在压抑中,为了老吴的生命垂危而焦急万分,而此时眼见着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他的心情无比的激动起来。心情一好穆春江的话就格外的多了起来,在山里守着个“不会说话”的老吴,好容易碰上了一个会说话的白衣女子,可是他又不敢主动搭讪,穆春江确实被憋得够呛,眼下遇见了这么多“会念经”的和尚,穆春江在也忍不住了,停下车就和一个小和尚搭讪起来:“小师傅,请问一下,五台山里最有名的寺庙叫什么?怎么走?” 小和尚十六七岁的样子,脑袋溜圆,光头这种头型对于他的脑袋很是适合,所以刮出来显得比别人的都要好看一些,穆春江正是看上了他的脑袋的与众不同才主动和他搭讪。毕竟是生龙活虎的年龄,小和尚很是顽皮的看了穆春江一眼,然后就转而盯着他承坐的吉普车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看个不停,对212吉普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竟然连穆春江的提问都忘记了回答。 穆春江看小和尚的神态中透着一种活泼、顽皮,他的眼睛很大、肤色很白,很是招人喜爱,于是大方的说道:“小师傅,别没完没了的看了,我看你也是进山,上车吧,我搭你一段!” 小和尚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脸上也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声音清脆、乐着说道:“那可太好了!这样吧,我直接把你带到五台山最驰名的寺庙!也省得你到处寻找了!”说完,小和尚拉开车门不见外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有小和尚带路可以省去很多问路的麻烦,所以穆春江的心里也很是乐意,出门在外就得多行善事,与人与己都是方便。可是穆春江却盲目乐观了,吉普车刚一起步,小和尚就开始玄晕,车子没行驶出二里地,他就开始狂吐不止,由于呕吐来得过快,根本来不及把头伸出车外,所以吐得驾驶室里到处都是,一股股刺鼻的气味袭向穆春江,令他也是一阵阵的作呕。穆春江匆忙把车停到了路旁,跑下车,转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把小和尚一把抱下了车。 小和尚为穆春江突如其来的举动大吃一惊,脸在瞬间便羞得通红…..穆春江也在抱起小和尚的一瞬间感觉出了蹊跷之处,就觉他身上的肉软软乎乎,气息中略带着一种甜润…… 穆春江恍然大悟,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小和尚,而是,而是一个——小尼姑…… 感觉出眼前这个“小和尚”实际上是个“女儿身”后,穆春江大惊,慌忙放下了小姑娘柔弱的身体,其实即使是在八十年代初期,男人抱女人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不至于“肌肤相切”就得“以身相许”吧,可是眼下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是一个尼姑,令穆春江大惊的正是这一点,万一哪本“尼姑手册”里写着抱过尼姑的男人就必须得把尼姑娶回家当媳妇该怎么办?万一由于抱了一下尼姑而冲撞了“尼姑佛祖”该如何是好?一个白衣女子已经折腾得自己和吴俊“五机子六受”了,要是再冒出来个“尼姑佛祖”,非得活生生的要了自己的小名不可! 小尼姑此时已是羞得满面通红,就连白皙的脖颈都已是红得发紫,她只顾低下头羞愧难当,就连晕车呕吐的事儿都给忘得一干二净。穆春江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阅历比小尼姑不知要深远多少,所以还是他率先从尴尬的局面中自拔出来,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尼姑的后背,如同个大哥般亲切和蔼的说道:“还想吐吗?吐出来就好了。” 小尼姑羞涩的摇了摇头,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般的答道:“不,不想吐了。” 穆春江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车上吐了一溜够,到了车下反而一口不吐了,合着全弄车上了,一点不糟尽…… 既然小尼姑不再想吐,而且也没有提尼姑手册上写着必须得嫁给自己的事儿,这使得穆春江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从后备箱里找出个水桶和一块抹布,正四下寻找着哪里有水源,却被小尼姑一把抢走了水桶,甩下一句,“我去打水。”然后就欢快的拎着水桶朝着山坡下跑去。穆春江望着她活泼、伶俐的背影不觉笑了出来,心里琢磨着: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干嘛非得当尼姑?估计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超度亡灵(四) 不多时,小尼姑拎着一桶水爬上了山坡,回到吉普车前,然后一把抢过了穆春江手里的抹布,拉开车门就仔细的擦洗起来,穆春江试了几次准备搭把手可是都被小尼姑无情的拒绝了,小尼姑很是不好意思,边擦车里的呕吐物边向穆春江道歉,说这是自己第一次坐汽车,真没想到原来坐这个铁家伙竟然会这么难受…… 穆春江笑着安慰了小尼姑几句,让她不要在意,车子就是用来让人坐的,坐着不舒服就吐,吐舒服了就接着再坐,没事儿,坐几回就好了。忽然,穆春江想起了什么,询问道:“请问你姓什么?” “孟——”小尼姑吐出了一个字。 “哦——”穆春江记在心里,继而问道:“孟姑娘,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别见怪啊。我想问问,你年纪轻轻的干吗不去上学,却跑到这里当尼姑?” 听到穆春江的提问,孟姑娘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原本略带笑意的脸上瞬间便浮上了一片阴云,她委屈的看了穆春江一眼,小声的说道:“我妈去年去世了,我爸给我找了个后妈,我一气之下就从家里跑出来,到这里当了尼姑……” 只短短的几句话,一段令人心酸的经历便展现在了穆春江的眼前,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是能够历历在目,穆春江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忧伤起来,他这才明白,在这个看似一片祥和的世界上,不知有多少象小孟这样身世凄惨、身处水深火热中的孩子,而象自己这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家庭优越、父母疼爱,已经实属不易了,人要学会知足,比起小孟、燕子,自己的生活不知要比她们幸福多少倍,如果还不知足,那就是一种恬不知耻…… 小孟说完自己的身世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只顾擦洗车子,把穆春江亮在一边胡思乱想,感叹生活的不易。小孟干活很麻利,不多时驾驶室里就被擦洗一新,她把抹布淘干净,倒掉脏水,把水桶、抹布一起递给了穆春江。 穆春江把东西放回到后备箱里,然后拉开车门,冲着里面摆了摆手,“上车吧,这次我开得慢点,保证你不再晕车。” 小孟把小光脑袋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辅以手上连连摆动,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看来她刚才坐车确实是相当难受,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登上汽车。 穆春江挠了挠自己满是头发的脑袋瓜子,询问道:“这里离你准备带我去的那座寺庙还远吗?” 小孟点了点头,“远!”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开车,你跑着吧!” 听到穆春江的话,小孟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笑容,她用力的点了下头,“就这样吧!你开车我跑着!只要你别开得太快就行!” 穆春江差点没乐出来,小孟宁可跑着也不愿意再坐汽车,看来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才的晕车呕吐已经成为了她乘坐汽车的一道障碍,想要逾越还真不太容易。既然小孟如此惧怕坐车,穆春江也就不再强求,只得同意了她的办法,自己钻进了驾驶室里。 小孟见穆春江进入汽车,立刻甩开腿跑了起来,边跑边扭头看一眼穆春江,抽空还向他招招手。穆春江笑了起来,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新鲜事,步行的人给汽车带路,这要是回到北京讲给车队里的那些哥们们听,非得笑掉他们的大牙不可。 为了不至于让小孟奔跑得太快、太累,穆春江挂着一挡、闷着离合,慢悠悠的行驶着,与小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丢掉目标又不给目标造成太大的压力。 就这样,一个小尼姑在前面跑,一辆吉普车在后面跟,一人一车慢慢悠悠的在五台山的道路上行进,路上的行人无不为这稀奇古怪的一幕感到诧异,驻足观望、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小孟奔跑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后,终于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庙宇前,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转过身,指着庙宇正上方的几个大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说道:“就,就,就是这里!” 穆春江下了车,举目观望,但见庙宇的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显通寺”。 显通寺的前身即为大孚灵鹫寺,是五台山创建最早,也是最为驰名的寺庙,常年香火旺盛,高僧更是多如牛毛,难怪小孟会直接把穆春江带到这里,穆春江虽然不知道这座寺庙如此驰名,但一见这里的建筑规模就知道小孟带对了地方,这里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想要聘请的高僧。 穆春江走到小孟的身前,笑着说道:“小妹妹,太谢谢你了,给我留个地址吧,下次再来我一定去找你,这次有重任在身,确实不敢耽搁。” 小孟懂事的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纸笔,草草的划拉了几下,然后递给了穆春江。穆春江接过纸条,见她跑得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好看,透着一股年轻女孩无尽的青春活力,即使是肥大的土布僧袍也掩盖不住她满身的青春气息……穆春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孟看,弄得小孟很是不好意思,羞答答的低下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还边扭头说了一句,“下次来一定要找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揣起纸条,目送着小孟跑远,穆春江这才迈进了显通寺的大门。但见寺周山峦起伏,层峦叠幛,寺内殿宇巍峨,苍松翠柏,参插其间,一派佛教胜地风光。循着敲打木鱼、众多和尚念经的声音,穆春江来到一座大殿前,举目观望,殿堂上方书三个大字“无量殿”,仔细打量,该殿全部为砖砌建筑,面宽七间,进深四间,仿木结构,重檐檐山顶,规模宏伟,砖雕精致,外檐砖刻斗栱花卉,内雕藻井悬空,形似花盖宝顶,殿内供有无量佛……众僧盘坐在佛像两侧,双手合十,闭目念经,大殿内香火旺盛,场面浩大。 穆春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的念经场面,不禁有些感触,五台山确实无愧于四大佛教名山之首,一楼、一殿、一院、一寺,无不透出一种大家之气,与凌山里的那座倒塌了一半的小庙宇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穆春江不敢莽壮的进到大殿里打扰僧人们念经,只得在院子里静候,盼望着念经能够早些结束,或是有某个僧人能够“开小车”出来,自己也好赶紧商量高薪聘请僧人的事宜。 足足等待了一个钟头,念经活动终于结束,其间竟然没有一个“开小车”或是“走肾”先行出来的,由此足以见得寺内管理的严格程度。众僧人纷纷走出大殿,穆春江一眼就盯上了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他知道有袈裟穿的一般都是级别相当高的和尚,属于单位领导级别,至于是正处级还是正科级还真不太好说,这要看显通寺究竟是属于哪个级别的单位,要是局级单位,那当然就有可能是正局级——老和尚…… 穆春江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未开口却先双手合十,学着“俗家弟子”的样子冲着“正局级”老和尚鞠躬行礼,口呼“阿弥陀佛,这位大师,小的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师帮忙。”身处寺院,耳渲目染,穆春江的言行在无形中竟然与和尚们极其相似,举手投足都变得有礼貌了许多。 老和尚一手捻着大挂佛珠,一手单掌举在身前,鞠躬还礼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乃我佛慈悲,这位失主不要多虑,但讲无妨。” 穆春江点头称是,于是尽量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在山间发现大量无名尸骨,想高薪聘请几位高僧前去普渡众生、超度亡灵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番。老和尚听罢,当即表示派遣高僧前去超度的事决无问题,但高薪的事就免了吧,积德行善怎么能和金钱挂起勾呢? 穆春江颇为感动,既然老和尚执意不肯收取报酬,那么自己就把这些钱当成是一份“功德”,捐给显通寺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必恭必敬的走进大殿,点燃三炷香,冲着无量佛拜了几拜,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从身上掏出两千块钱,塞进了“功德箱”里。穆春江的大度感动了老和尚,当得知时间紧迫时,他当即亲定了几名高僧,跟随穆春江前往凌山,一切行动由穆春江安排。 事不宜迟,穆春江感激了正局级老和尚一番后,率领着几名高僧出了显通寺的大门,众人挤着坐进了212吉普车里,穆春江发动引擎,调转车头,一刻不停的赶往凌山。吴俊是否能够大病痊愈,自己是否能够转危为安,全都依仗着在此一博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指点迷津(一) 吉普车又是一路狂奔,直吓得以稳重见长的几位高僧惊惶失色、胆战心惊,晕车的更是吐得乌七八糟、一塌糊涂,好在已经有了小孟的那次经历,所以穆春江并没有太当回事,只要是不吐到自己身上,爱往哪吐往哪吐,原本崭新的212吉普车已经被自己糟踏得面目全非,再多一些呕吐物又有何妨? 一路艰辛过后,穆春江终于把车驶回了凌山村。几名高僧也终于惊魂落定,钻出吉普车好好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呕吐者也能好好的再次呕吐一气,可是没等到几名高僧缓过神来,穆春江就指着村委会院子里的一辆马车,冲着几位高僧说道:“你们上去吧,一会咱们就出发。”几名高僧面面相觑、苦不堪言,不过这次承坐的是“敞棚马车”,估计其舒适程度比起吉普车来要好上许多…… 任村长一见穆春江回来,当即召集已经挑选好的年轻劳力,全部到村委会集合,拿上工具,坐上马车,整装待发。穆春江把依然昏迷不醒的吴俊抱上吉普车,稍作检查,然后率领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 车队由212吉普车打头阵,穆春江把车速放得极慢,以免后面的马车跟不上,吉普车后是拉着高僧和村里年轻劳力的马车,加起来有十几口子,再后面是一辆满载沙子、水泥、砖瓦的马车断后,一行车马、人员声势浩大,知道是进山行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支农民起义军造反失败,无奈之下只得到山间落草为寇…… 到达庙宇后,挖掘尸骨、砌筑坟墓以及超度亡灵的行动在穆春江的统一指挥下当即开始。由于挖掘出来的尸骨过于恐怖,凑齐每具尸骨的脑袋、身子、胳膊和腿的工作又过于恶心,所以这里不做具体描写,以免捣了诸位读者的胃口。总之,掩埋在深土里的大量尸骨被众人一一挖出,就着山坡为每具尸骨修建了坟幕,又都由高僧念经超度,这些工作足足进行了两天,其间已经超过了穆春江向白衣女子承诺的“三天时间”,但吴俊和穆春江却是安然无恙,由此穆春江彻底的放下了心,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出差错,为这些无名尸骨超度亡灵正是白衣女子期望完成的事情,既然是这样,一切事情妥善完成后,吴俊和自己必将脱险。 果然不出所料,两天后,全部工作都最后完成的一刻,昏迷不醒的吴俊就神奇的醒了过来…… 当时穆春江正在土坡下指挥着工人们把一座座坟墓前打扫干净,吴俊躺在大殿里的帐篷中猛地睁开了眼睛,由于太长时间处在黑暗中,所以眼球很是不适应如此强烈的光线,他匆忙重新闭上眼睛,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角流了出来,过了一会,他才敢把眼睛慢慢的睁开一条小缝,逐渐的放大以适应光亮。眼睛终于全部睁开,吴俊望着这个既熟悉又生疏的世界,感觉自己这一觉如同睡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 他坐直了身子,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如同一个新生婴儿一般,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他钻出了帐篷,伸展了一下麻木的筋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觉醒来身体竟然会如此的酸痛?他努力的想了想,躺下前和穆春江一起下象棋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可是他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被想起,于是他又努力的想了想,躺下之后——,好像就是一觉睡到了现在,可是这一宿怎么感觉特别的长?这中间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其它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吴俊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直到想得脑袋发胀可依旧是一无所获,他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也懒得再想,慢慢悠悠的边活动着腿脚边溜达出了大殿。 大殿外一片繁忙的劳动场面:众多农民模样的小伙子抡着铁锹、扫帚清理着地面上的渣土;几个身穿僧袍的光头和尚站立在一旁手上有的敲打着木鱼,有的捻着佛珠,嘴上都是念念有词;穆春江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站在上面,正比划着高声吆喝小伙子们干这干那,忙得不亦乐乎。 吴俊很是纳闷,穆春江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头天晚上赢了自己几盘象棋赢美了?弄来这么多人,又是农民工又是和尚的,忙忙叨叨的究竟在干什么?……诸多疑问袭上心头,吴俊放眼远眺,竟然被吓了一大跳,就见密密麻麻的坟头从山坡下四散开来,铺天盖地,不计其数…… 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冒出了如此多的坟头?难道——,穆春江一夜之间就杀死了如此多的人?吴俊又是大吃一惊,他再也忍不住了,撒腿朝着穆春江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小穆!小穆!小——” 穆春江猛地转过身,一见吴俊生龙活虎的正朝着自己跑来,心中大喜,看来老吴已经脱离了危险,不仅清醒了,而且还会跑了!穆春江惊喜之余,也朝着吴俊疯狂的冲了过去。眼见得穆春江的来势异常凶猛,两个人马上就要相撞,可是穆春江却并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不明白穆春江为什么会如此兴奋,吴俊一下子慌了神,匆忙收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穆春江已经凶狠的撞了过来……不过吴俊并没有被一下子装倒,而是被穆春江一下子抱了起来,举在半空不停的旋转着,直转得吴俊眼冒金星、一阵眩晕,心里不停的琢磨着:穆春江这小子究竟是在抽什么风?搞同性恋啊?这可不得了啦!…… 旋转了半天,穆春江终于也受不了了,放下了吴俊,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喜悦盯着吴俊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还把手放在他的脑门上试了试,嘴上说道:“一点都不热了!” 吴俊完完全全的晕了菜,傻愣愣的望着穆春江极度兴奋的脸,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句:“小穆,你——,没什么事吧?” “****,我有事儿?!你丫气死我得了!”穆春江愣愣的骂了句吴俊根本就听不明白的话。 吴俊眨巴了几下眼睛,“既然没事,那——,你抱我干什么啦?” 穆春江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可是看着吴俊的表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只得耐下心来说道:“你真的全都忘了?” 吴俊又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忘记什么啦?” 穆春江真的拿吴俊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只得一把把吴俊拉回了大殿,按在了帐篷里的被子上,自己也席地坐下,开始给他一点点的讲述这几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直惊得吴俊瞪大了眼珠子,倒吸了口凉气,感觉有些不寒而栗。经过穆春江的一番描述,吴俊断断续续的回想起了自己昏迷这几天的一些片断,尤其是那天夜里遇见白衣女子的事情,他完全相信了穆春江的话,惊恐之余,为自己能交穆春江这样生死与共的朋友而感到欣慰不已,感激的话更是说了一大箩筐。 穆春江摆手打断了吴俊絮絮叨叨的感激之辞,绷着脸说道:“别再谢了,你丫能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就阿弥陀佛了!” “相信,相信!”吴俊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说道,如同一夜之间就欠下了穆春江“几百吊钱”似的。 终于真相大白,哥俩握手致敬,一切尽在不言中。外面的事还没完,于是哥俩出了大殿,穆春江继续站回到高处指点着众人把收尾工作完成,吴俊则继续皱着眉头观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坟头,边看边咂巴着嘴,望“坟”兴叹,百感交加…… 又忙活了个把钟头,收尾工作终于完成,穆春江从身上掏出些钱,分给了农民小伙和几名高僧,众人推辞一番,但终于没有扭过穆春江,只得收下了钱。穆春江让他们乘坐马车回去,然后让任村长负责给几名高僧联系辆汽车把他们送回五台山,自己和吴俊还得留下来继续“调研”,众人收下了穆春江的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都是笑容可掬的点头称是。不多时,大队人马乘坐着两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离了大殿,留下了穆春江和吴俊,山谷再次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 穆、吴二人目送车队走远,溜达着回到了大殿里,吴俊刚想跟穆春江套磁,却见他一猛子扎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倒头就睡,一分钟都不到就鼾声大作,他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天一直处于极度的疲劳状态中,完全依靠着他超人的毅力才得以坚持下来,此时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无边的疲惫感就一下子充斥了全身,几乎是在瞬间便把他放倒,睡得如同个死猪一般。 吴俊知道这些天小穆为了救自己历尽折磨体力早已经透支,所以他不敢打搅,四下踅摸了一下,拎起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大殿,他琢磨着在山上打点野物,也好等穆春江醒来的时候美餐一顿,也算是自己对他的一点点回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点迷津(二) 吴俊拎着*、弹药袋围着大殿四处转悠一气,山鸡、野兔的还真发现了几只,一枪打下去却是无一例外的四散奔逃不见了踪影,吴俊琢磨了琢磨,这招不行,自己太不擅长打枪,尤其是这种一点准性都没有的土造枪支,应该扬长避短才是,可是自己擅长什么呢?偷啊!自己手上的活异常灵巧,要是山鸡和野兔身上有钱包,只要它们敢和自己擦肩而过,保证顺利得手、万无一失……可是,按照穆春江的说话方式——“它们丫的”不敢和自己擦肩而过啊,不打照面任凭自己的身手再高超也是无济于事、有劲使不出来!形势就是这种现状,该怎么办呢?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拎着枪吴俊四下查看一番,心中忽生一计:既然自己打不着兔子,那就让它自己打中自己!吴俊越想越兴奋,难耐满心的欢喜,立刻实施起来。他先把*里填满了弹药,然后找了根细绳把扳机栓住,从枪托上打了个弯,绳子的另一端系了个活扣,弄了个绳圈,只要兔子的腿踏进绳圈里稍微的扯动一下,就会被绳子栓住…… 吴俊美滋滋的设计好了一切,然后选定了一处兔子有可能出没的地方,把*找地方固定好,枪口对着绳子圈,又在绳子圈附近摆放了几块饼干、几把野草作为诱饵,然后就一个人躲到了附近的一块石头后面,时不时的露出个小头,静候兔子的“自杀行为”。 百无聊赖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可是连根兔子毛都没见到,吴俊有些疲惫不堪,又露出了小头,把目光由绳子圈处移动到遥远的地方以调节一下视线,却突然看见远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一下就消失了,吴俊赶忙用力的闭了下眼睛,然后再次睁开,却不见人影的踪迹,他有一点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毕竟已经在石头后面窝了半天,看花眼还真是说不好的事,况且这荒山野岭的,除了知道这里有宝藏的人,谁会在这里久留? 正当吴俊思索之际,忽听得一阵响动,虽然轻微但还是清晰可闻,吴俊慌忙调整视线,却见一只又肥又大的灰毛兔子正在边警觉的四处张望,边一蹦一跳的朝着绳子圈处的饼干、野草而去。吴俊大喜,赶忙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兔子的动向,一动也不敢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再眨一下,生怕眼皮眨动发出的声音让兔子听见。 兔子走走停停,异常警觉,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终于,它的前腿迈进了绳子圈里…… 吴俊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兔子腿进入圈套,抓兔子行动就基本上成功了一半,吴俊赶忙眨巴了几下眼睛,由于太长时间没有眨眼,眼睛已经是酸疼不已。 兔子停在了绳子圈里,开始咀嚼起诱饵食物,不多时,它就把食物一扫而光,东张西望了一气,然后抬腿准备离开,只这一下就已经触动了绳子,绳子圈剐在了它的腿上,兔子一动,绳子圈迅速的绷紧,猛地勒住了它的后腿,兔子一惊,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窜了起来…… “轰——”一声巨响,*的扳机被绳子拉动,瞬间便万弹齐发,铁砂子四处喷散,打得兔子满身都是,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鲜血瞬间便从不计其数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虽然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当时毙命,兔子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再加上钻心的疼痛感,使它猛地窜起了一丈多高,巨大的力量使*被从固定位置拽了起来,跟随在兔子的屁股后面朝着山坡下翻滚而去…… 吴俊慌忙起身,拼了命般的追了过去,不停的出脚试图踩住枪杆…… 这下可好,兔子、*、吴俊,三个“东西”排成一串,在山坡上展开了赛跑,成为了荒山野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知道的是“*打兔子,吴俊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为了寻找美,排成一条队”…… 身受重伤的兔子在完成最后一博后,终于精疲力竭,一头栽倒在了一块石头旁,*在翻滚了几个跟头后,停在了兔子的身边,吴俊也终于得以飞身而起,一下扑在了兔子的身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只“煮熟的兔子”飞了,好几天没吃肉了,馋得下巴都快掉了,此时,肉对于吴俊来说简直比一百万——美金还要具有诱惑力。 拎着满身是血的兔子,扛着满枪杆是土的*,吴俊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大殿里,架起堆篝火,找了把小刀,准备下手把血淋淋的兔子变成香喷喷的美食。可是提喽起兔子吴俊却犯了难,由于是近距离开枪,所以兔子被打得体无完肤,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铁砂子,要是把这些铁砂子全部挖出来,估摸着得费上几个小时的功夫,可要是不挖出来,吃在嘴里肯定牙碜,要是不小心咽进了肚子里,弄出个“结石”来也说不准,所以为了自己和小穆的健康,无论多费功夫,也得把它们全部一点点的挖出来。 吴俊摇了摇脑袋,耐下心来,先拨去了兔子皮,然后对着鲜红的兔肉,开始一点一点的挖起了铁砂子。这项工作确实繁琐,就连吴俊这样还算比较有耐心的人都不由得烦躁不安起来,起初为了节省点肉,挖铁砂子的窟窿还比较小,可是到了后来实在是挖烦了,刀子下去就是一个大窟窿,剜出一大块带着铁砂子的兔肉,这种工作态度的直接结果就是几个小时的“剔肉”工程完成后,差不多半只兔子已经没有了,疼得吴俊直跺脚,恨不得把地上的碎肉全部捡起来填进嘴里。 篝火上架起根木棍,把剩下的半只兔子穿在上面,不停的翻滚着烧烤,不多时,鲜红的兔肉就变成了暗红色,香气四溢。吴俊又跑到山下的吉普车上取来椒盐、味精,撒在半熟的兔肉上,越烤越香,馋得吴俊口水狂流,用小刀片下一块放进嘴里,香喷喷得一塌糊涂…… 正当吴俊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香美的兔肉,忽听一个声音犹如闷雷一般在半空中响起,“老吴!你丫怎么吃独食啊?!” 吴俊被惊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插着肉片的小刀一块捅进嘴里,他慌忙放下刀,回头观望,却是穆春江直挺挺的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和自己身后的烤野兔…… 吴俊一下子乐了出来,“原来你小子也是个饿死鬼投胎啊,睡得跟死猪似的,可是一闻见烤肉味就能醒过来!” 穆春江舔了下嘴唇,面无表情的说道:“哪弄来的肉?” “哪弄来的?当然是打来的啦!我足足打了一整天,才终于有了这么点收获!” 穆春江已经醒了盹,从帐篷里爬出来,坐到了吴俊的身旁,眼巴巴的盯着焦黄的烤兔肉,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能吃了吗?” “能啦!刚刚烤好啦!实话告诉你啦,我没有偷吃啦,刚才吃的那一小片是为了尝尝熟没熟啦!我准备一熟了就叫醒你啦,没想到你自己被馋醒啦!”吴俊一连说了一大串,句句不离“啦”,可能是他这些天昏迷不醒没办法说话,所以怎么着也得把失去的“啦”全都补说回来。 穆春江看了吴俊一眼,不客气的说道:“你丫‘拉子’啊?‘流浪者’看多啦?别啦了,快点切肉吧,我都快饿死啦!” 吴俊如同个碎催一般,得令后匆忙摘下架子上的兔肉,一块一块的切了起来,切一块递给穆春江一块,穆春江接过来直接塞进嘴里,嚼巴几口直接咽下去,然后又伸出手要下一块。吴俊切了一溜够,加快手上的速度才终于跟上了穆春江的咽肉速度,边把肉递给穆春江边在心里嘀咕着:这小子怎么这么能吃?照这样吃下去,轮不到自己吃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果然不出吴俊所料,穆春江终于吃饱了肚子,抹了抹油嘴不再要肉的时候,大肥兔子就只剩下了一个骨头架子,吴俊叹息一声,攥着小刀小心翼翼的从兔子骨头上剔下些残存的肉星,塞进嘴里认真的咀嚼,生怕浪费一星半点的野味…… 穆春江坐在一旁,边看着吴俊剔肉、咀嚼,边若有所思的琢磨起来。 吴俊终于把兔子骨头打扫干净,抹了把没什么油的嘴,这才注意到穆春江出神的看着某个地方,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吴俊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穆春江回过神,看了眼吴俊,“我正琢磨既然已经发现了藏匿宝藏的被害民工尸骨,就说明这里极有可能是藏匿宝藏的地方!可是这里除了这座大殿一无所有,你说,宝藏会不会就藏在了这座大殿里?” 吴俊也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很有可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指点迷津(三) “可是会在哪呢?佛像下面?可是这么大的一座佛像,咱俩想搬也搬不动啊!”穆春江环顾大殿,有些为难的说道。 “小穆,我是这样想的,宝藏藏匿的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机关控制,就算是在佛像下面,也一定是用开关开启,搬的办法肯定不行啦!” 穆春江感觉吴俊的话很有道理,他起身,围着大殿四下仔细的察看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他又重新回到篝火的位置,咂巴下嘴说道:“还真他妈不好找!” “要是好找还不早就让人发现啦?那可是一大笔宝藏,当然得异常隐蔽啦!天色已经不早啦,我看我们还是先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好的找一遍。” 经吴俊这么一提醒,穆春江顿觉疲惫不堪起来,刚才的意外醒来完全是由于梦里见到了红绕肉生生被馋醒的缘故,其实觉只睡了一半,眼下平安无事,再也没有了危险,所以还是把觉补回来才是当务之急,于是穆春江扭身回了帐篷,又来了个倒头就睡,不多时便鼾声大作。 吴俊一看穆春江如同梦游一般的吃饱了转悠一圈后又是倒头就睡,知道他确实是被累得不行,可是自己的肚子还没填饱,饿着肚子睡觉总觉得不踏实,于是他又翻出几块压缩饼干,就着水咽了下去,终于填饱了肚子,吴俊也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倒头睡下,打兔子累了一天,再加上大病初愈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还是早点休息比较英明,养足了精神,明天一举找寻到宝藏,就可以大功告成,打道回府,回到北京先暴撮一顿“全聚德”烤鸭再说…… 吴俊昏昏睡去,不多时就在梦里抱着挂炉烤鸭蹦起了迪斯科…… 这一觉睡得这叫一个踏实!既没有白衣女子的召唤,又没有起夜的干扰,二人直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说是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找寻宝藏,但实际上等到他们俩真正的养足了精神睁开迷离的双眼时,已经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而且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叽里咕噜的乱叫而被吵醒的。 甭管怎么着总算是醒了过来,体力、精力也都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二人用车上带的水洗了把脸,翻出干净衣服换上,澡是没法洗了,这里一没湖、二没河,车上带的水又不多,真要想洗澡除了干搓没有什么其它办法,好在大山里也不会遇见什么人,更不会遇见漂亮女孩,脏就脏点了。 饿得不行,压缩饼干也成了美食,二人暴撮一顿,填饱了肚子,然后抖擞精神,立刻开始在大殿里找寻起藏匿宝藏的机关暗道。 可是这项工作比两个人的想象还要难上一百倍,尽管二人无比细致的找寻遍了大殿以及旁殿废墟上的每一个角落、敲打了大殿四壁以及佛龛上的每一块砖石、一尺一寸的检查了大殿里的立柱以及每一块地砖,可终究是一无所获,二人简直快要废了,苦恼至极,可这对于发现机关暗道没有任何用途,该找不到线索还是找不到,二人足足在大殿以及周边找寻了三天依旧是一无所获,这令二人满怀的希望全部破碎,甚至对是否找正了位置都产生了怀疑。 第三天的晚上,二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愁情疑虑袭上心头,愁眉苦脸、神情沮丧,大眼瞪小眼的默默无语,谁都懒得开口说话。 沉默了足足有半个钟头,还是穆春江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老吴,你的主意多,你说该怎么办?” 吴俊长叹一声,摇了摇脑袋,“怎么办?没有办法啦!已经这么细致的检查过都没有什么发现,要我说,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回北京好好歇上一个月,养足了精神、填饱了肚子、洗干净了澡再回来啦,就算是宝藏藏在这座大殿里,藏得如此隐蔽,别说是我们找不到,就算是神仙、鬼怪来了也不一定立刻就能找到,所以没有关系啦,用不着那么着急啦!” 吴俊一袭牢骚话却令穆春江茅塞顿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愣愣的盯着吴俊看,表情麻木不仁,脑子里却在高速的运转着,吴俊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哪句话说得穆春江不爱听了。穆春江愣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突然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有办法了!” 吴俊被吓了一跳,心说:什么毛病?一惊一炸的?连我个以足智多谋见长的南派殿前校都都没了主意,你一个北派散守将相,和我差出了好几个级别,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吴俊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你就看好吧!”穆春江撂下一句,然后就起身在帐篷周围找寻起了东西。说实话,吴俊对于穆春江想出来的办法并不看好,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凡是能查看到的地方基本上都被仔细的查看了几遍,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大殿拆了,夷为平地、挖地三尺,兴许还能有所发现,可是这里没有挖土机,想要把大殿拆了还真不太容易,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办法了。 吴俊坐着没动,任凭穆春江东一趟西一趟的自己忙活了一溜够,他只顾在一旁坐着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穆春江见吴俊对自己的办法并不感兴趣,连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心说:小子,行!要是这个办法能行,再过一会,我看你还坐得住坐不住? 不多时,穆春江拎着半桶水来到了篝火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猛子就泼了上去,顿时,火星四溅,一股黑烟升起,大殿内顿时黑作一团。吴俊距离篝火比较近,慌忙移动屁股,免得沾着木炭的黑水溅自己一身,终于躲避开了穆春江的“报复”行为,吴俊摸着黑问了一句,“小穆,为什么把火浇灭了?” “这是准备工作,一会你就瞧好吧!”说着穆春江手里抱起一包东西,急匆匆的出了大殿,到达门口的时候由于视线不好,险些被高门槛绊了个大跟头,引来吴俊的一阵窃笑,不过他还是坐着没动,累了一整天,实在不想再动弹,况且穆春江的办法纯粹是自己折腾自己,由着他折腾吧,自己只管坐在这里看热闹就是了。 话说穆春江来到大殿外,快步走到土坡下,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是平地,而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头,在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荒山野岭里,这些密密麻麻的坟头显得格外的恐怖。不过穆春江并不害怕,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更何况这些坟墓都是自己的“大功大德”所为,即使这里面有个把孤魂野鬼也不应该找自己这个“大善人”的麻烦,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穆春江在土坡下的一片坟头前站定,打开手里的包装,取出几把香火,点着了插在地上,然后跪倒在地,冲着众多坟头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各位前辈在上,小辈穆春江这相有理!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们予以帮助!我和我的朋友吴俊来到这座荒山野岭,实际上是为了寻找一笔明代宝藏而来,寻找到宝藏后,我们会用它接济贫苦百姓,造福穷困山村!可是找寻了三天一无所获!我们两个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好请前辈念在我们曾经积德行善的情义上,给予我们两个一臂之力!穆春江定当牢记前辈的功德,每年定派凌山村的父老乡亲来此为前辈们烧纸、扫墓,还请前辈定琢!” …… 穆春江所请的“前辈”是否听见了不得而知,可是有一个人却实实实在在的听到了这番话,听到后他变得异常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恨不得大笑出来,可是迫于条件的不允许,他只得把手插进坟头的新土里,抓了两大把土,然后狠狠的拽在了地上……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以一座座坟头为掩体,快速的朝着山下移动,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他的黑色西服,掠过了他齐着头皮的小平头…… 当然,这个人就是左藤! 左藤率领着手下自从穆春江和吴俊上路就一直跟随着他们的212吉普车,日本领事馆里的警卫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而且都是些佼佼者,能够被派往国外领事馆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他们的反侦察本领极强,所以一路上既不丢失目标,又不被目标发现,无形中使穆春江和吴俊充当了一回十足的“大傻子”,被人盯得几乎没有了任何隐私却依然是浑然不知。到达了凌山村附近后,左藤命人把车找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带领着两名手下只身潜入深山,他知道如果自己开着车进山必定会被发现,而山里的路不好走,穆春江的212吉普车一定会留下踪迹,只要顺着这些印记跟上去就可以,就算是穆春江他们有所行动也不会在短时间里结束,所以尽可以不必着急。其他的手下在车子附近待命,通过无线电对讲机听从左藤的号令。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指点迷津(四) (三十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盗天》终于出版发行!各大书店及网络书城有售,急于知道结局的朋友酬情自行购买,上下两册,均为29.8元。由于出版限制,实体版对部分情节进行了删改,个人认为网络版更好看一些。即日起加快更新。) 左藤到达大殿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在殿外的石头后面躲藏了些时候就见穆春江抱着吴俊急匆匆的出来,此时吴俊已是昏迷不醒,左藤见穆春江把吴俊绑在车后座上,然后发了疯般的朝着出山的方向狂奔而去,心里很是纳闷,匆忙命令山外的手下做好准备,一旦212吉普车驶出凌山村,立刻严密跟踪。一切安排妥当后,左藤率领着两名手下进到大殿里转悠了一圈,帐篷、*、篝火仔细检查一气,没有任何发现,他有点泄气,但是直觉告诉他,穆春江和吴俊两个坏小子来到这个荒山野岭,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阴谋,所以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一定会有所发现!于是他命人潜回,带了些给养回来,又命外面的手下严防死守,把穆、吴二人的最新动态通过对讲机及时的汇报给自己,自己就在这荒山野岭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每天用望远镜了望大殿周围的动向。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忍受了几天风餐露宿的艰辛后,左藤终于等到了212吉普车和两辆满载着民工、和尚的马车,他更加的不解,可是自己是否明白无关紧要,只要穆春江和吴俊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就一定会有重大收获!又过了几天,坟头终于修建完毕后,左藤高兴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对死去人的施恩殆德,而是因为有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坟头,大殿前便有了非常好的掩体,只要躲在坟头后面就可以近距离监视穆春江和吴俊的动态。吴俊那天打兔子放眼远眺,忽见的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正是左藤,只是当时吴俊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所以没太当回事,使得左藤没有最终暴露。 今晚左藤再次以坟头为掩体潜到了大殿前,这三天穆春江和吴俊如两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大殿内外四处查看,左藤知道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此时还不能现身,一旦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再率领手下一拥而入,既擒获了两个坏蛋又可以把他们找到的重要东西据为己有。于是他通过对讲机把剩下的几名手下全部召入山中隐藏起来,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看守着车辆。 穆春江求“前辈”帮助的一袭话使得真相全部大白于天下,原来这两个坏小子费劲周折、神出鬼没就是为了一大笔明代宝藏!宝藏对于左藤如同一针强心剂一般,使他顿时忘却了多日来风餐露宿的疲惫不堪,用一大笔明代宝藏来偿还自己的纯钧宝剑,这买卖合算!左藤不敢迟疑,匆忙离开坟头,他必须到一个远一些的地方,再用对讲机把手下们召集过来,如果穆春江所求的“前辈”真的能帮助他,那么今晚也许就能找到宝藏!而找到宝藏的一刻,也正是自己对穆、吴二人下手的时刻! …… 穆春江一番求神的话说罢,又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跪在地上静候着,他有信心,既然这世上确有神灵鬼怪的事儿,那就应该会有结果,“好心有好报”,这话应该不是道听途说…… 静静的跪了几分钟,四周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响动都没有一丁点,穆春江有点泄气,他把头低下了一会,活动了一下颈部,再次抬头时,白衣女子已经矗立在了他的身前,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息……穆春江惊愕不已。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跟白衣女子打声招呼,没来得及近距离的看清楚她的容貌,白衣女子已经是一言不发、落地无声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了,不对!不应该说是“走”,而应该是“飘”,朝着大殿飘然而去…… 穆春江顾不上震惊,慌忙起身,屁颠屁颠的跟随在白衣女子的身后,一路小跑才算跟上。 此时吴俊正在漆黑一片的大殿里席地而坐,穆春江去了有些时候,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结果,黑暗的环境使他有一些犯困,眼皮不停的打架,他准备再等候穆春江几分钟,要是他还不回来,自己就钻帐篷里睡觉,甭管有什么发现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吴俊的眼皮不停的粘在一起,又不停的被他强行分开,时不时的瞟一眼大殿的门口,期盼着穆春江能够早些归来,可是这一次的睁开却让他再也闭不上了,不仅闭不上,而且是越瞪越大,大得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就见那个险些要了自己小命的白衣女子飘然进入了大殿,不多时就从自己的身前飘然而过…… 只这一眼,吴俊就觉自己满脑袋的头发在瞬间便一根一根的竖立了起来,浑身立刻湿乎乎的一片,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面冒着冷汗…… 穆春江呼哧带喘的冲进了大殿,紧紧跟随在白衣女子的身后,经过吴俊的身前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吴俊顾不上害怕,赶忙起身,一把扶住了穆春江,刚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唯恐被白衣女子听见,赶忙闭上了嘴。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连跑带颠的终于跟上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在大殿里转了半圈,驻足在一根高耸、粗大的立柱前,等到穆、吴二人跟上来,她缓慢的举起一只苍白的手,指了指立柱的上方,然后她回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就飘出了大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目送着白衣女子离开大殿,穆春江和吴俊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惊魂落定下来的一刻,二人在黑暗中对望了一眼,不觉都是开怀大笑起来,举出双掌学着“三连冠”中国女排队员的方式,用力的击打了一下…… 二人重新升起篝火,大殿里一片光明,二人重新回到粗大的立柱前,上下打量一番。这根柱子不知已经被查看过多少遍,不过那仅限于对下面够得着的地方,二人当初的想法是,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明朝人当然也够不着,机关暗道的开启位置总不会被设在房梁那么高的位置吧?这要是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倒塌了,岂不是没有了开关?正是这种错误的想法使得他们两个忽视了对于上方过高位置的查看,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上面过高的位置两个人根本就无法到达,虽然都练就了几天北派的轻功,围着大水缸转了不少圈,可是真正想要飞檐走壁,上到大殿的房梁如履平地,那可是两个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白衣女子所指的位置正是立柱的上方,这可难坏了两个人,围着粗大的柱子转悠了几圈,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穆春江豁了出去,一咬牙,冲着吴俊指了指自己并不算宽阔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道:“站我肩膀上!我就豁出去了当回人梯!” 吴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豁得出去我还豁不出去呢!万一你小子犯坏或者是禁不住啦,再摔着我!我可是老胳膊老腿的啦,禁不住这一摔啊!” 穆春江一瞪眼珠子,“你丫上不上?你不上也行,就你做人梯,我踩着你的肩膀上去,我嫩胳膊嫩腿的不怕摔!” 吴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合计了一下,经过一番比较,还是自己踩穆春江的肩膀上去比他踩着自己的要好一些,略微的占一点便宜……看来不上去是不行了,今晚怎么着也得有一个人上去,既然这样,那还是自己上吧…… 想明白了,吴俊垂头耷脑的看了眼穆春江,泄气的说道:“那——,还是我踩你吧!” “就是!我都豁出去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啊?豁出去一回容易吗?”穆春江边说着边抱着柱子蹲下,等着吴俊踩在自己的肩膀上。 吴俊定了定神,走到穆春江的身后,先伸手抱住了柱子,然后把一只脚踩在穆春江的肩膀上,一用力,身体悬空,另一只脚赶忙落在穆春江的另一个肩膀上。 从小到大穆春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被人踩的罪?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还没有发生过别人欺负他的事情,更何况是让人当凳子踩?可是为了伟大的事业,他只能豁出去了,想想当年的解放军战士,攻城的时候不都是这样一个踩着另一个的上去吗?演杂技似的六七个人踩成一摞,现在自己的上面就只有一个体形瘦肉的吴俊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吴俊这孙子看着又瘦又小,怎么一下变得这么沉重?直踩得肩膀酸疼,如同压了个千斤坠一般…… 穆春江咬紧牙关,待到吴俊站稳了,一用力,站直了身子。 穆春江一米八几,吴俊一米六几,叠在一起三米四几,再加上吴俊伸出胳膊的距离,差不多能到达四米的高度,不过如果精确的计算,应该刨除脑袋的长度,因为吴俊的脚是踩在穆春江的肩膀上而不是脑袋上,吴俊的胳膊也是长在肩膀上而不是脑瓜顶上,不过由于穆春江和吴俊的脑袋都不算太长,暂且忽略不计…… 吴俊在四米的高度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粗大的柱子,不敢放过任何细节,毕竟穆春江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查看得仔细一些。可是一番检查之后,依旧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让穆春江重新蹲下,以便自己回到地面。 第一百六十章 密室开关 (三十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盗天》终于出版发行!各大书店及网络书城有售,急于知道结局的朋友酬情自行购买,上下两册,均为29.8元。由于出版限制,实体版对部分情节进行了删改,个人认为网络版更好看一些。即日起加快更新。) 放下吴俊,穆春江站起身,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又酸又痛的肩膀,边询问吴俊,“发现什么没有?” 吴俊摇了摇脑袋,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估计还得再高点。” “再高点,还不要了咱俩的老命!”穆春江念叨道。 二人再次围着柱子转悠了几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穆春江指了指大殿上方的横梁,“老吴,你说我们要是把一根绳子搭在上面,然后把你系在绳子的一头,我拉住另一头把你拽上去怎么样?” 吴俊一惊,“为什么登高的任务都是由我来完成?我很灵活吗?” “你一点都不灵活,不过你很瘦小,你不愿意干没关系啊,我上去你在下边,只要你能把我拉上去就行!”穆春江三句两句话便使出了“杀手锏”。 吴俊一下子卡了壳,他知道凭借着自己的手无缚机之力,就算是拉断了胳膊也别想把又高又壮的穆春江拉上去,权衡一番得失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上去比较划算,不过为了保证安全,他还是提出了一条合理化建议,“小穆,今天已经很晚啦,我们还是明天一早再行动吧,累了一整天,先养足了精神,要是上面真有开关,打开了密室免不了还要费劲一番周折找寻宝藏,所以还是明天再说啦!” 穆春江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一旦找寻到了藏匿宝藏的入口,想要进去找寻到真正的宝藏,必定还要承受一番生死考验,如此一大笔国家宝藏,必定是重重设防,还不定有多少机关陷阱,所以还是在天亮的时候行动比较稳妥,不然万一哪个陷阱没被发现,付出的必定是血的代价,为了宝藏已经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也不在这一宿的功夫了……想明白了,穆春江同意了吴俊的意见。 于是哥俩各自钻进自己的帐篷,不多时便是鼾声四起,都是“吃凉不管酸”的主儿,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会干扰了二人的休息,更何况是区区宝藏,只要是找寻的过程够刺激、够惊险就足以了。 可是有一帮人却没有穆春江和吴俊这么踏实了,他们潜伏在大殿前的坟头后面,鬼鬼祟祟、小心谨慎,不停的露出脑袋朝着大殿里面张望,他们的头子——一个叫做“左藤”的家伙,更是手里攥着红外望远镜,一次又一次的不停聚焦,洞悉着大殿里两个人的举动,由于观察范围有限,穆春江和吴俊的影子时隐时现,就见两个人忙忙碌碌,东奔西走,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明堂。过了好一阵子,望远镜里再也没有了两个人的身影,左藤有些迟疑,看不到人影有两种可能:一是二人已经睡下;二是他们已经找寻到了藏匿宝藏的入口,只身潜入……想到这里左藤一惊,慌忙一摆手,命令一名身手不错的手下进入大殿里查看究竟。 那名手下得令后,习惯性的“咳”了一声,气得左藤直想用望远镜拽他,在这种严峻的形式下,得令就得令吧,为什么还要不合时宜的答应一声,这要是让大殿里的两个人听见、有所防范,岂不是前功尽弃、坏了自己的大事?自己的这帮手下身手不凡、忠心耿耿,就是脑袋瓜子都不太灵光,要是换句不好听的话——都有些“弱智”!就象野村进二连脑子都不过花天价竞买下那个宋代瓷瓶一样!这是一种个别现象,还是日本人都有些反应迟钝?左藤有点含糊,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手下一眼,那个手下被吓得不敢再“咳”,匆忙从隐藏的坟头后面起身,以一个又一个的坟头为掩体,快速朝着大殿的门口进发。 不多时,那个手下就又潜了回来,压低声音向左藤汇报,殿里的两个人已经钻进帐篷里睡下了,左藤询问他大殿里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那个手下一下子愣住了,吞吞吐吐的说自己一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在帐篷里睡觉就立刻退了出来,是否查看有什么异常情况左藤没有交待,所以自己也就没顾上看……直气得左藤直想扇他大嘴巴,要不是因为条件不允许,他怎么着也得抽这个手下十个八个大嘴巴不可,此时左藤心里有点想明白了:日本人的脑袋瓜子愚钝可能是一种普遍现象,人种的问题抑或是水土的问题…… 既然穆、吴二人已经睡下,想必有什么行动也要等到第二天进行,所以左藤懒得再派人进去查看,率领着众手下气冲冲的回了藏身之处,准备一回去就先扇他们丫的几个大嘴巴解解气再说…… 一夜无语。穆春江和吴俊鼾声四起,睡得无比香甜,左藤和手下们焦躁不安,个别人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痛难当。 第二天一早,穆、吴二人赶早起来,洗漱完毕咽下几口饼干后,就开始找出绳子准备爬高。 穆春江找了半块砖头系在绳子的一头,然后站在立柱旁,瞄准了顶棚上的横梁一下扔了过去,可是出手却没那么准,砖头一下子砸在了横梁上,改变方向朝着穆春江的脑袋直接砸了过来……穆春江手疾眼快,慌忙拽下绳子撒腿就往后面跑,砖头狠狠的砸在地上,半块变成了若干块,四散开来…… 吴俊在一旁看热闹,见到这一慕乐得前仰后合,说穆春江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是砸自己的脑袋!干坏事就得付出点血的代价! 穆春江惊魂落定,又上大殿外面的废墟上找了半块砖头,进来直接塞到了吴俊的手里,气哼哼的说道:“这回该你丫搬起石头砸自己脑袋一回了!一人一回,谁也不吃亏!” 吴俊乐着接过砖头,绑在绳子的一头,然后站立在横梁下,闭上一只眼睛瞄了瞄,手上一抖,石头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从横梁上穿过,砖头落地,绳子搭在了横梁上。吴俊美滋滋的回转身,双手对着拍了拍,以拍去上面的尘土顺便给自己鼓鼓掌,吴俊的神情如同个胜利者般的说道:“看见啦?水平就是不一般吧!” 穆春江点了点头,“绝对不一般,要不说你是干坏事的高手呢!” 吴俊受到了赞誉,心情异常喜悦。穆春江把碎砖头取下,然后三下两下就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吴俊的裤腰上绑了个结实,嘴上说道:“来吧,这回该把你给吊上去了。”说着自己抓住绳子的另一头就准备用力。 吴俊匆忙摆手,“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急着拉,约法三章,你答应了我才上去。” “说吧——” 吴俊先移动到粗大的立柱下,伸手抱住立柱,说道:“一、等我抱住了立柱才能往上拉,或者往下放!” 穆春江点头。 “二、打死了都不能松手!” 穆春江再次点头。 “三……” 还没等吴俊把话说出来,穆春江大呵一声“上去吧你!”手上猛一拉绳子,吴俊的身体已经悬在了半空中。吴俊大惊,慌忙用手紧紧的抱住了柱子,惊惶失措的喊道:“我还没说完呢——” “甭说了!先找着开关再说!”穆春江又一用力,吴俊被拉起了两米有余…… 穆春江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了四五下,吴俊便已经到达了两层楼的高度,起初他还蹬几下腿以示挣扎,但只蹬了几下就不敢再动,他怕自己挣扎的力量过大,穆春江承受不住,一松手,自己可就惨了,所以只得老老实实的任凭穆春江的摆布。 “老吴,你说我这要是一松手,你会怎么样?”穆春江笑嘻嘻的逗吴俊。 吴俊想了想,“肯定残废啦!” “那你服不服?” “服!服!我哪里还敢不服啊?” “服了就好,现在,赶紧找开关!” “是!是!”吴俊顺从的答应道。 吴俊高高在上,继续一寸一寸的查看粗大的立柱,找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立柱上方有一个圆形状的东西,初看与其它的木疖子并无二样,但细看却见其周边有一圈缝隙,很像是后来安装上去的。 吴俊大喜,冲着下面的穆春江大声说道:“有一个木疖子,很像是一个开关!” 穆春江也不由得一喜,“按一下!” “可要是有什么陷阱怎么办?”吴俊把拇指放到木疖子上,迟疑了起来。 穆春江想了想,吴俊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是还能怎么办?这么高的位置想按下开关还真不太容易,既然已经上去了就冒险的按一下再说,估计在大殿里设置陷阱的可能性不大,于是说道:“还是按吧!咱俩都警觉点,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逃跑!” 吴俊心里琢磨道:逃跑?怎么逃?你在下面是好逃,可我该怎么办?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不然一旦回到地面想要按下开关就还得再次上来,于是吴俊一咬牙、一闭眼,把拇指狠狠的按在了木疖子上…… 只此一下,就听得佛龛的后侧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响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阶下囚(一) 地上的穆春江和空中的吴俊听到如此巨大的声响后,不觉心里都是一惊,难道藏匿宝藏的密室之门就这样被打开了吗?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是兴奋不已,穆春江匆忙一点一点的松开绳子,把吴俊放了下来。吴俊的双脚刚一落地就七手八脚的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然后和穆春江一起撒丫子朝着佛龛后面跑去。 就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地面上,一块巨大的石板正在缓慢的自行移动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在被逐渐的显现出来…… 又过了一会,轰隆声终于停止,石板不再移动,穆、吴二人这才敢小心翼翼的靠近。 到达黑漆漆的洞口前,二人举目向下观望,就见一个陡峭的石梯自上而下,延伸至一片黑暗之中,颇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石梯不算窄,足以容下两、三个人并排进入,一股潮气从洞口冒了出来,那是由于封闭的年代过于久远而积聚出来的气体。 “黑道门”的“三爷”曾经传授给穆、吴二人一些盗墓的基本知识:打开墓穴后万万不能立刻进入,因为由于尸体腐烂会在墓穴中积聚大量的有毒气体,一旦吸入必死无疑,所以务必要等到毒气消散后,方可进入……这里虽然不是墓穴,但本质区别却不是很大,万一里面有被杀害的人,一样会产生赌气,所以二人闻到湿潮的气味后,慌忙退出几步,用手绢堵住了鼻子和嘴。 过了好一阵子,估摸着湿气散得差不多了,二人这才放下手绢,再次移到黑漆漆的洞口前,望着深不见底的石梯,谁也不敢踏下去半步。 哥俩琢磨了一会,穆春江说道:“老吴,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你先下去,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可以救你!”吴俊出了个主意。 “你倒是不傻,干吗不你先下去我救你啊?”穆春江反驳道,“三爷早就说过,一般有‘货’的墓穴里都设置了重重机关,要是不能破解必死无疑!这么一大笔宝藏,你说机关能少了吗?” “那可该怎么办?”吴俊也没了主意。 正当穆春江准备再跟吴俊逗几句贫的时候,猛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我看——,还是你们两个先下去!万一死了我可以给你们收尸!” 穆春江和吴俊都是一惊,慌忙回头,竟见七八个身着黑色西服、头理小平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矗立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几把手枪正对着自己的胸膛…… 二人大惊,仔细一看,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挨千刀”的左藤! 哥俩一下子傻了眼,他们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日本领事馆的头子——左藤,会在此时此刻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宝藏的?难道他有特异功能?对于这么一个被隐藏极深的天大秘密他是从哪个渠道获取到的线索?…… 一系列疑问袭上心头,穆春江和吴俊都在瞬间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自己眼前的就是左藤本人!要是换成任村长或是其他什么中国人倒还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但却必须要接受的就是左藤及其他的手下,在马上就要发现宝藏踪迹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还用手枪指着自己! 可是事实不容改变,站在二人身前的确确实实是那个曾经买下纯钧宝剑的左藤!曾经派人跟踪穆春江的左藤! 在短暂的时间里,穆春江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左藤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更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本领,他之所以能够找寻到这里的唯一可能,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派人跟踪着自己和吴俊!而自己和吴俊却跟两个十足的大傻子一般浑然不知,还在心里庆幸摆脱掉了左藤的纠缠…… 想明白了,穆春江火往上顶,大声的质问道:“孙子!你丫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们?” 左藤阴险的一笑,背着手在穆春江和吴俊的身前左右徘徊了几步,“是的!自从你们从领事馆里偷走了宝剑,你就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里!”左藤的话有些夸大其辞,实际上中间有一段时间他停止了对穆春江的监视,直到在报纸上见到穆春江、吴俊以及大头的合影后,才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重新布人实施跟踪,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先知先觉、高人一筹,这孙子有意的夸大其词。 “谁他妈偷你丫宝剑了?宝剑卖给你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你丫这不是血口喷人吗?!”穆春江已经没有了丝毫恐惧之情,开口就骂,他心里清楚,现在已经落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既然已经是凶多吉少,那他妈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出点中国人的骨气来,唯唯诺诺、委曲求全不是自己的风格!当年的汉奸行了…… “你们没有偷吗?”左藤事逼事的运用起了“诈”的战术。 “废你妈x什么话呀!你以为中国人都跟你们丫日本人一样的没脸没皮呢?干了你妈坏事还他妈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穆春江真是豁了出去,张嘴就没有好话,听得吴俊直替他捏了一把汗。 左藤被骂得有些恼怒,他冲着手下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下冲了上来,三下两下就把穆春江和吴俊五花大绑起来。虽然根本无法抵抗,但是穆春江的嘴上还是不闲着,喋喋不休的怒骂道:“我x你妈呀!不会轻点啊?你们丫今儿要是弄不死我,我早晚弄死你们丫的!不信咱们走着瞧!…….”没等穆春江骂够,一块又脏又烂的破布被狠狠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穆春江不得不卡了壳,他怒目圆睁,狠狠的瞪着左藤,又转身望了吴俊一眼。此时,吴俊的嘴还没有被堵上,穆春江看他,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不然在生死之交的朋友面前也太没有面子了,穆春江的视死如归、大义凛然深深的感动了他,他在心里简单的措了一下辞,然后开口大骂道:“你们这帮无耻的小人!在中国领土上也敢为所欲为?你们就不怕公安局把你们抓起来一个一个全都枪毙吗?……” 刚骂到这里,又一块又脏又臭的布被塞进了吴俊的嘴里,令他恶心得几乎吐出来。吴俊深知自己的骂人本领没有穆春江的强,而且行动较晚,比穆春江少骂了几句,所以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种吃了亏的感觉。 左藤缓慢的走到黑漆漆的洞口前,俯身仔细观望,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洞里既阴森又恐怖,他用日本话冲着手下说了几句,两三个手下“咳”了一声跑出了大殿,不多时他们回来,手里拎着几个火把。左藤命他们把火把点着,一人一个,然后全部集中到了洞口前。 左藤推了穆春江一把,命令道:“你先下去!” 穆春江一惊,心里骂道:我x你妈的左藤!谁先下去谁先死!你丫怎么这么狠毒?我穆春江的命比你丫个日本鬼子的贱啊?再说了,你丫怎么不让老吴打头阵?…… 穆春江脚下用力,死活不动弹。左藤有些恼怒,冲着一名手下摆了下脑袋,那个手下会意,用力的推搡起穆春江,穆春江抵抗不住,脚下一磕一拌的被推搡进了石梯上。双脚落在第一级石梯的一刻,穆春江一闭眼睛,准备承受密室通道内暗器的袭击,还好,暗器并没有如期而至,穆春江松了口气。刚缓过神,身后的那名手下再次出手推了他一把,穆春江咬着牙踏出了第二步……不过依旧安然无恙。 就这样,穆春江被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推下了石梯。他的身后是那名负责推搡自己的日本手下,手里举着火把取亮。再后面是吴俊,吴俊的后面是左藤的另一名手下,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手枪,逼迫着吴俊跟上。而左藤和其他的手下们则停在了洞口,不愿意踏入半步,原来这孙子也怕死,他准备让穆春江、吴俊和自己的两名手下先下去看个究竟,如果没有危险自己再下去,如果有什么不测,首先丧命的就是穆春江,要是其他的人也要作陪,那也只能怪老天无情了…… 穆春江战战兢兢的被一步一步的推下了石梯,他边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边四下观望,以求发现蹊跷之处。 石梯很抖也很长,把人引伸进足有四五米的地下,石梯两侧是朴实无华的石壁,一块块方石堆砌而成,没有任何修饰。越往下温度越低,丝丝凉意阵阵袭来,令四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不过危险一直没有降临,但越是这样就越令他们胆战心惊,也许,更大更残酷的危险正在等待着他们…… 终于马上就要到达石梯的底部,穆春江举目观望,一间七八米见方的密室呈现在眼前,四壁依然是毫无修饰的大块石头堆砌而成,室内地面平整、空空如也,正前方石壁的墙面上,有一道巨大的石门。 穆春江的神经一下子绷紧,直觉告诉他:一路的石梯都没有任何危险,也许——,这间密室正是第一道机关暗器所在!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阶下囚(二) 距离密室地面还有三四个台阶的距离,穆春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须要采取行动自救,不然——,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时间了! 他边又迈出了一步,边把头转向了后面,冲着吴俊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穆春江身后的日本人不满的伸手推了他一把,嘴上用日本话骂了一句,穆春江又被推下了一个台阶,距离密室地面只剩下两个台阶! 穆春江脚下用力,双脚死死的巴住了脚下的台阶,驻足不前。他身后的日本人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他有些恼火,把手搭在穆春江的后背上,用力的推了一把,准备一下把穆春江推到台阶下的地面上…… 穆春江咬紧牙关,脚下用力,死死的承受着这用力的一推,两个人在无声无息间较起了劲…… 突然间,穆春江把身体猛地向旁边一闪,日本人用力过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着台阶下迈出了一步,与此同时,日本人身后的吴俊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正中日本人的后腰,日本人再也收不住腿,“噔噔噔”的几步就冲下了台阶,冲到了密室中部的地面上…… 霎时间,就听得一片呼啸声骤然而起,顷刻间,密室的左右两侧石壁上万箭齐发,随着日本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已被万箭穿心,只一眨眼的功夫,完好的一个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大“刺猬”,就连他举着的火把上都已经被插上了密密麻麻的利箭…… 侥幸活下来的三个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浑身不停的战栗,三个人对望了一眼,竟然忘记了敌我关系,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侥幸的神色。 足足战栗了三分钟,另一名日本人才想起刚才为什么会发生自己人被首先射死的一幕,穆春江和吴俊两个人默契配合,把自己人一脚踹下了石梯。想到这里,日本人开始暴怒起来,他用日本话大声的向着洞口汇报了几句,然后就恶狠狠的一脚一个,把吴俊和穆春江先后踹进了密室里。 不过这次没有任何危险发生,箭已经射完,危险已经解除。穆、吴二人就连被踹进密室里都没忘了对望一眼,然后开怀大笑,直笑得眼泪狂流,哥俩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配合感到兴奋不已,已经消灭了一个日本人,如果能再划拉一个,那么即使两个人都死了也不吃亏…… 左藤听到报告后,匆忙率领着其他手下冲下石梯,见穆、吴二人倒在密室的地面上狂笑不止、安然无恙,于是也步入密室,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那名“刺猬”手下,然后冲着众手下摆了下脑袋,众手下会意,发了疯般的冲到穆春江和吴俊的身前,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凶狠的拳打脚踢,直打得二人口鼻窜血,但二人还是不停的边咳嗽边狂笑,他们要用这种大无畏的乐观主义精神对抗日本鬼子们的暴行,就算是死,哥俩也要含笑而去…… 暴打了穆、吴二人一阵子后,左藤下令住手,现在还不是要了两个人性命的时候,对于发掘宝藏这两个人还有用处。几名手下拉起了血淋淋的穆春江和吴俊,把他们按在了巨大的石门前。 “快说!怎么打开这道门?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左藤恶狠狠的威胁道。 穆春江本想说“x你妈的,你堵着我的嘴让我怎么说?别吹牛逼,你丫杀我一试试?!”以示反抗,可是碍于嘴上堵着东西不能出声,只得同样恶狠狠的盯着左藤,使劲的把脑袋摇了摇。吴俊也效仿着穆春江的样子凶狠的摇了摇头。 左藤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无赖们冲上来,再次对着穆春江和吴俊一顿拳脚相加,直打得二人浑身疼痛无比,生不如死,可是二人咬紧了牙关,还是一副倔强、愤怒的表情。打了一会,左藤示意众无赖住手,然后再次上前一步,再次命令道:“把门打开!” 这次穆春江改变了策略,他不再恶狠狠的盯着左藤看,而是扬扬了下巴,嘴上呜噜了几声,左藤会意,命人把穆春江嘴上的烂布取出来。布被拿开,穆春江大口的呼吸着,然后开口怒骂:“我x你祖宗左藤!你丫有种今天就打死我!要是打不死我,我早晚给你丫的碎尸万段……” 左藤知道上了当,赶忙让人重新把穆春江的嘴堵上,又是一顿乱捶。 可是暴打了几轮,穆春江和吴俊就是无意打开石门,左藤琢磨了一下,也许这两个小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打开石门,要是再这样打下去,真得要了两个人的性命,没发现宝藏这两个人就还有用,所以还是先留着他们的小命比较好,于是左藤不再下达拷打的命令,而是让手下们四处查看是否有开关之类的装置,实在不行就找来些工具把石门撬开。 众日本流氓打着火把四下仔细查看起来,边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查看边用手里的枪敲打在上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果然有所发现,忙呼喊左藤,左藤上前几步,但见密室内的左侧墙壁上有一块青石有所松动,敲击起来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左藤大喜,命人找来根铁棍,一点一点的撬下了青石,却见里面的石壁中央有一个椭圆状缺口,三四公分深,缺口正中是一个狭小的缝隙,铁棍伸进去很多才终于见底。这无疑就是开启石门的机关所在,可是——,用于开启的钥匙在哪? 左藤急得原地转了几圈,再次命人四处找寻,可终究是一无所获。左藤命人把穆春江和吴俊拖到机关前,恶狠狠的询问他们“钥匙在哪?” 穆春江懒得搭理疯子般的左藤,上前一步,对着椭圆形缺口和狭小的缝隙仔细观察一番,只一瞬间,他便恍然大悟,不禁喜上心头,看来苍天有眼,任凭左藤有超人的能耐也别想打开这道石门!中国古人真是充满了智慧,竟然会想出这么个好办法,如果不知道细节,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找正方向……穆春江心中兴奋不已,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就木纳的看着左藤,接茬除了摇脑袋还是摇脑袋。 左藤从穆春江的观察神态来看,可以断定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机关,之前似乎并没有见过,所以对他能够提供线索不抱太大的希望,动手再打这两个人也没有太大意义,于是左藤令人对他们彻底的搜身,除了搜出些钞票,其他的一无所获。左藤把钞票揣进自己的兜里,命人把他们拉到一旁,然后命令手下找来工具,对着沉重、厚实的石门就是一阵连砸带撬,可是石门固若金汤,任凭鬼子们轮番较劲,就是纹丝不动,甚至连石头沫子都没有被砸下多少。 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左藤总算是彻底的泄了气,他对着石门又仔细的查看了一气,然后默不作声的在石门两侧不紧不慢的徘徊起来,穆春江在一旁冷眼看着左藤,心说:就凭你丫的智力也能打开这道固若金汤的石门?操!痴人说梦吧! 可是过了一会,穆春江就见左藤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一气,然后一丝险恶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穆春江一惊,心说不好!这孙子不会是狗急了跳墙,想出了什么破坏性的办法吧! 就见左藤冲着手下们一摆手,胸有成竹的命令道:“我们走!”然后率先出了密室。 穆春江和吴俊被左藤的手下们推推搡搡的也出了密室,踏上了石梯,这时两个人才体会到什么叫“举步为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就连迈步上台阶都感觉无比吃力,可是身后有人推推搡搡,只得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迈上去,在密室里惨遭的毒打比他们两个这辈子挨过的打还要多、还要凶狠,这使得他们对于日本人的暴行更加的仇恨,就连一口咬下左藤脑袋的心都有,怎奈“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身处险境,想要报仇真是比登天还难。 出了洞口,左藤用日本话冲着一名手下命令了一句,那名手下得令,径直来到那根立柱前,抱住柱子,脚下蹬,手上拉,敏捷得跟只猴子似的,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柱子上方四五米高的位置,直看得穆春江和吴俊直含糊,心说:莫非日本人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而都是猴子变的?别说,这招还真******省事儿…… 那只日本“猴子”到达了开关位置后,用力按下,洞口的石板轰鸣着缓缓合拢,“猴子”一出溜下到了地面,几个日本鬼子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嘴上“尤喜尤喜”不停的叫好。 穆春江的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恶狠狠的骂道:“尤喜个屁!老子要是不能让你们丫的‘骚嘎’,这辈子都死不瞑目!” 第一百六十三章 硕鼠(一) 众人出了大殿,来到山脚下,穆春江和吴俊的212吉普车停靠在那里,左藤一伙的车并没有开进山里,所以只能搭乘这一辆车出山。左藤命令一声,众手下七手八脚的把吉普车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扔在了一旁,颇有一种鬼子当年“三光政策”的风范,气得穆春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面发狠,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包裹在换洗衣服背包里的“羽纹铜首灯”鬼子们没有发现,连同背包一起扔在了一边。 左藤和手下原来有七八个人,死了一个还有六七个,加上穆春江和吴俊,一共有八九条汉子,而吉普车前排坐两个,后排挤四个,也还差两三个人的位置。左藤不是什么“好干部”,不懂得“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丫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占据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就催促着手下们快点上车、找地方坐下。头子无耻,手下就更加的变本加厉,他们丫的根本就不懂得“优待俘虏”的规矩,率先把穆春江和吴俊攒巴攒巴塞进了后备箱里,然后选了一个块头最大的人开车,剩下的几个人全部挤在了后排座椅上,虽然挤了点,但总比后备箱要舒服许多。穆春江受此大辱,再次发誓:这辈子都要与鬼子们誓不两立! 吉普车在颠簸的山谷间行驶起来,穆春江和吴俊的滋味就更加的不好受了,嘴里堵着块烂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蜷缩成一团动弹不得,脑袋紧挨着铁皮后备箱底,汽车一颠脑袋就敲打在铁皮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这滋味真是痛苦不堪、苦不难言。 可是这罪却不能不受,想挣脱、反抗没有任何的办法,穆春江边受着罪边不停的在心里痛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被鬼子们监视了这么久却是浑然不知,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傻子!要是这次能够脱险,以后行事无论如何都要把侦察与反侦察放在首要位置,如果还是疏于防范,迟早还会再吃大亏。吴俊的脑袋则有些昏昏沉沉,一是由于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二是由于脑袋不停的撞击铁皮后备箱底,颠得有些头晕脑胀,他此时早已经没有了穆春江那种强烈的报复心理,在恍惚中不停的祈祷神灵保佑,保佑穆春江和自己能够虎口脱险、重获自由。 吉普车慢慢悠悠的颠簸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穆、吴二人根本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象,所以具体到了哪谁也不清楚,其间哥俩都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几觉,以求养足了精神,好在停车后伺机脱逃。 左藤和众手下从车里下来,又七手八脚的把蜷成一团的穆春江和吴俊从后备箱里扽了出来,扔在地上。二人倔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农家院落里,院子很大,除了212吉普车,还有两辆日本造“尼桑”吉普车,穆春江断定这里就是左藤的大本营,估计是左藤租下的民房,把车辆、给养全部藏在这里,然后徒步进山,以免被人发现,这正是他出其不意的主要原因,看来这孙子真是够老奸巨猾的,难怪能当上坏蛋头子。 穆春江仔细观察一番,院墙及其房屋都很破旧,和凌山村里的众多民房极其相似,但这里绝对不是凌山村,虽然四周也有山脉环绕,但山体的位置与凌山村的有着很大的区别。穆春江凭借着自己超强的方向感,断定这里并不是凌山村,想来也是,左藤总不会愚蠢到以与穆、吴二人关系良好的凌山村作为根据地吧,但这里距离凌山村应该不会很远,也许是距离凌山村最近的一个村子。 穆春江的判断果然不错,这里确实不是凌山村,而是与之距离最近的另一个山村,左藤的手下们在左藤带人徒步进山后,就在四处找寻,终于发现了这座山村,花了一些小钱就租下这个破落的院子,他们把车隐藏进院子里,房屋虽然破旧,但总可以挡风遮雨,夜里也可以有一个躺着睡觉的地方。左藤对这里很是满意,破天荒的夸赞了手下几句,几名手下得意忘形,对穆春江和吴俊更加的粗暴,推推搡搡着直接关进了旁侧的一个房间里,门上上了把锁,二人都被五花大绑着,量他们俩也是插翅难逃,所以鬼子们并没有设专人看守着他们俩,而是簇拥着头子左藤,进入了正房。 穆春江和吴俊被推dao在了小黑屋的地上,哥俩躺了一会,穆春江先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呜噜着冲着吴俊扬了扬头,示意他躺到大炕上去,然后自己率先吃力的爬到了大土炕上。吴俊也觉得地上比较阴湿,既然都是躺着,干嘛不找个相对舒适点的地方?于是他也费劲从地上爬了起来,爬上了土炕。 哥俩在黑暗中面对面的躺着,唯一的交流方式只能是通过不停的眨眼,可是哥俩谁也没学过“眼语”,所以交流了半天,还是谁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却累得眼睛酸疼。哥俩都泄了气,干脆也别交流了,闭上眼睛睡觉吧,天塌下来能怎么样?还是先弄个睡足了再说。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小黑屋只在山墙靠顶部的位置开了一个不大的天窗,白天还可以透一点光线进来,可是天色一暗,屋子里就变得黑漆漆的一团,哥俩适应了一会,总算能看清楚黑暗里的东西。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一个日本人左手端着盏煤油灯,右手端着个大海碗,进到了小黑屋里,穆春江仔细的看了一眼,大海碗里盛着几个白面馒头,二人对望一眼,不禁有一些喜悦,这几天除了暴撮了一顿烤兔子肉,其它的时候都是嚼压缩饼干充饥,就算是白面馒头也实属美餐,看来这帮日本孙子的伙食还算不错,竟然顿顿有馒头吃。 日本人把大海碗里的馒头一下倒在肮脏的炕头上,然后端着油灯和大碗就准备往外走,急得穆春江直“呜噜”,不停的心里骂他:你丫个弱智!嘴里的破布不拿出来让我们哥俩怎么吃?合着你丫这儿馋我们呢? 日本人听见穆春江不停的呜噜,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疑惑的看了穆春江一眼,穆春江借机不停的扬着下巴,嘴里呜噜个不停,日本人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想也是,给人饭吃却不摘掉人家嘴上堵着的东西,那该怎么吃?头子左藤只让自己送几个馒头过来,却没有嘱咐自己拿去他们嘴上的破布,要是自己把布拿下去了,会不会违抗了头子的命令?日本手下迟疑了一下,还是斗胆取下了二人嘴里的破布,然后端着油灯出了房门,回手把门锁死。 穆、吴二人大口的呼吸了一会,终于吸足了氧气,脑子也感觉清醒了许多。 “老吴,赶紧想个逃走的办法!今晚要是走不了,明天咱哥俩可就更悬了!”穆春江压低了声音说道。 吴俊挣扎了一下,“得想办法把绳子弄断!只要弄断了绳子,我们俩就能从那个天窗逃出去!”说着,吴俊把脑袋朝着天窗的方向摆了摆。 穆春江也早就有此打算,上面的那个天窗足以容下一个人爬出,位置虽然比较高,但只要自己和吴俊再搭一次“人梯”,就完全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只是这屋里除了一个土炕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弄断绳索。二人都有一些踌躇起来。 还是穆春江率先打破了沉默,“咱哥俩先吃馒头吧!填饱了肚子再接茬想,不然馒头凉了该不好吃了。”说完,穆春江趴下身子,费劲的用嘴叼着馒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然后大骂道:“操******左藤!合着还是凉馒头!就他妈不能给老子热一下?” 吴俊笑了起来,心说:要饭吃还嫌凉,真有你穆春江的……他也把身子移过来,趴着咬了口馒头,这一口正中馒头从土炕上沾着的土渣,弄了一嘴,他慌忙吐掉馒头,也开始大骂起来,“左藤这个日本鬼子怎么这么坏?好好的馒头非要放到土炕上,这让人怎么吃啦?” “知道为什么吗?”穆春江说道,“这孙子就是怕咱哥俩用那个碗磨断绳子!” 吴俊这才恍然大悟,又开始不停的咒骂起左藤。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唏嘘”的声音,穆春江赶忙示意吴俊住嘴,支棱着耳朵开始寻找发出声音的东西。吴俊也听到了异响,赶忙住嘴,循着声音四下寻找起来。 又是一阵唏嘘声,这次听得更加真切,是从炕下的地面上传来的,穆、吴二人匆忙把身体移动到土炕边上,举目望去——,竟见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正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鼻子不停的抽搐着闻闻这儿、闻闻那儿,估计是嗅到了馒头的香味,正在四处寻找。 一见这只又肥又大的老鼠,穆春江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个脱逃的主意瞬间便在他的心里成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硕鼠(二) 穆春江盘腿坐在土炕上,然后把身体调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的两只手虽然被反绑在身后,但却可以分开,手指头也都可以灵活自如的运动,穆春江用一只手费劲的抓起一个馒头,然后调整好身体的位置,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坐好,把馒头放在了两手之间。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穆春江命令吴俊道:“老吴,你把馒头咬成小块,沿着我的手隔一段就放一小块,一直放到床边上,再在下面扔一两块,然后把剩下的馒头全叼起来藏好了!剩下的就看我的了!” 吴俊明白了穆春江的意思,为他的聪明才智感到兴奋不已,既然自己没有想出这个好办法,那就只能听命于人,所以吴俊毫无怨言的迅速行动起来—— 他先俯下身子,咬一小块馒头下来,送到穆春江的手边,再咬下一块来,拉开一小段距离吐在土炕上,一直延续到土炕边缘,最后在土炕下面又吐了两块,然后迅速叼起剩下的馒头,一个一个的送到土炕里侧…… 穆春江边看边乐,直到吴俊的工作全部完成,才适时的夸赞了他一句,“底子不错啊!家里养过狗吧!” 吴俊气愤的停了下来,半蹲在土炕上,嘴里衔着个馒头,怒气冲冲的盯着穆春江,其造型还真是挺象…… 不多时,地上的大老鼠便有所反应,它嗅到了馒头的美味,快速移动到馒头块前,估计大老鼠也是被饿极了,一口就吞下了一块馒头,然后朝着另一块进发。地上的馒头扫光后,大老鼠循着味道,迅速、矫捷的爬上了炕头。穆春江和吴俊一见老鼠已经入套,赶忙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鼠的一举一动。 大老鼠顺着馒头块一步一停,稳扎稳打,一块一块的吞下,一步一步的逼近穆春江两手之间的大馒头…… 终于,老鼠来到了穆春江的两手之间,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穆春江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老鼠肥大的身体,老鼠一下子惊了,又抓又咬,又蹬腿又挺身,可是无论它怎样挣扎就是逃不出穆春江如虎钳一般的大手。 穆春江趁着老鼠受惊之际,赶忙把它的嘴按在了左手手腕处的绳索上,终于有了可咬之物,老鼠发了疯般的狂咬起来,起初由于绳子比较粗,鼠牙还只是在绳子上嘶咬,可是渐渐的绳子被一层层的咬断,鼠牙距离穆春江的手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绳索被全部咬断,穆春江感觉手腕上被束缚的感觉一下消失了,正当他欣喜若狂之际,就觉得手腕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大老鼠已经一口咬在了他的肉上! 穆春江差点没哭出来,这一下真是钻心疼痛,他慌忙松手,大老鼠一下子窜了出去,跳到地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穆春江强忍着才没有疼得大喊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喊,一旦被左藤听见派手下进来查看,那自己这一鼠嘴就算是白挨了!他匆忙挣脱开身上已经松动的绳索,把手腕放在眼前看了看,手腕上被犀利的鼠牙咬出了一圈牙印,一个一个牙窝里冒出丝丝血迹。吴俊也凑过来一看,大惊失色,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严重!得赶紧打针,不然染上了鼠疫可是会死人的!” 穆春江倒吸了口凉气,看了吴俊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丫盼点好行不行?鼠疫就那么容易得?” “当然啦!不打针很危险的啦!” “先逃出去再说吧!”说着,穆春江转到吴俊的身后,开始动手解他身上的绳索。左藤这帮孙子确实阴险,捆绑两个人的绳索都是又粗又结实的那种,要不是有老鼠牙帮忙,哥俩想要弄断绳子还真是痴心妄想。费了半天劲,吴俊身上的绳索终于被松开。 两个人不敢耽搁,迅速走到山墙旁、天窗下,穆春江蹲下,吴俊伸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穆春江缓慢起身,吴俊的双手一点点的向上终于够到了天窗的边缘。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扒住窗台,猛一用力,身体悬在了窗户上。 吴俊缓慢的移动身体,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爬上了窗户,伸腿坐在了窗框上,穆春江把一根绳子甩给了他,吴俊小心翼翼的把绳子一头一点点的顺到了窗外。 准备工作就绪,吴俊轻咳一声,穆春江会意,用力的拉住了绳子一端。吴俊顺着绷紧的绳子一点点的从窗户上下到外面的地上,他四处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外面有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他匆忙把绳子一端系在树干上,然后轻轻的抖了抖绳索,穆春江接到消息后,用力把绳子绷紧,腿踩在墙面上,一点一点的朝着窗户进发。 可是穆春江的体重过大,刚行进了一半,吴俊回头一看,大事不好!碗口粗细的小树已经被勒得发生了弯曲,要是再不采取行动,树随时都会折断!折断是小,摔着穆春江或是发出巨大的声响是大!吴俊大惊,慌忙出手,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拉住了绳索…… 顿时,吴俊就觉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绳子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手上划过,细小的绳刺一根一根的扎进了他的手里,令他痛不欲生,他真想撒开手,一下把绳子放出去,可是他不能,为了穆春江的安全,他绝对不能!穆春江为了救自己不顾生死,上刀山、下火海,才使得自己转危为安,作为生死与共的朋友,自己当然也要为了他忍受非人的折磨!吴俊咬紧了牙关,忍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痛,把绳子死死的拽在手里! 终于,穆春江也爬上了窗户,坐在了窗框上。吴俊匆忙把身子贴到山墙上,对准了穆春江的位置,穆春江会意,双手扒住窗户框,把身体顺着墙面往下放,一只脚先踩在了吴俊单薄的肩膀上,然后另一只脚也找寻到了吴俊的另一侧肩膀。吴俊顿觉一阵剧痛从肩膀上传来,他边咬着牙缓慢的蹲下自己的身体,边在心里骂道:小穆你也太重啦!为什么不减肥呀?! 终于降到了安全高度,穆春江纵身一跳,轻盈的落在了地上,吴俊顿觉轻松无比,如释重负。两个人顾不上相互感激,慌忙伏下了身体,穆春江为首,冲着吴俊使了个眼色,然后顺着山墙,缓慢的朝着前方摸去。 哥俩准备顺着围墙摸到前院后,只要没有左藤的手下在四周看守,立马顺着路撒丫子逃跑,什么212吉普车,全都不要了,先奔一个有电话的地方拨通“110”,把警察招来,不算左藤他们打人的事,单就他们身上的手枪就足够拘捕他们的!到了那时候再找自己的吉普车也不迟。 穆春江半蹲着身子一点一点的顺着山墙移动着,前面有一个窗户露出昏暗的灯光,那是正房的位置,这几间房里只有正房开了一个比较大、比较低的窗户,其它的房间都是类似小黑屋的那种天窗。 到达正房窗户下的一刻,穆春江忽然停下了脚步,就听窗户里传出了“嘀嘀”的声音,那是一种类似于电台发报的声音,穆春江感到非常奇怪,他只在电影里听到过这种声音,比如:《永不消逝的电波》,那是地下党向组织发报、报告绝密消息时才会用到的,难道左藤手里还有电台?可是他要电台干什么?他又在给谁发报呢?他要报告的绝密消息又是什么呢? 诸多疑问袭上了穆春江的心头,可是眼下还不是解开谜团的时候,现在自己和吴俊身处险境、性命攸关,只有在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才有资本与左藤进一步对抗。 想明白了,穆春江再次抬腿,又向前移动了一步,正在此时,忽听窗户里传出了左藤兴奋的声音,“zha药的问题解决了!” 穆春江不由得一惊,左藤要zha药干什么?他要炸掉什么?难道是密室里的那道石门?!…… 穆春江恍然大悟,难怪在密室里,左藤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继而就下令打道回府,他想出的计谋一定就是用zha药炸开石门!x******,真是太阴险了! 穆春江不再前行,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要留下来查出个究竟,弄清楚左滕究竟是在给谁发报,究竟从哪里弄来的zha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左藤的阴谋得逞! 他的脑子迅速的运转着,一个主意很快成型,他把吴俊向前拉出了几步,以避开正房的窗户,然后脱下自己的一只鞋,从鞋垫下面取出了212吉普车的备用钥匙,交到吴俊的手里,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吴,一会你就进到院子里,上了车打着了火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千万别停留!一旦你脱了险,就立刻把车开到太原或是石家庄,买张飞机票就直奔广州!记着,务必把纯钧宝剑带回来!” 吴俊大惊,“那你呢?你去哪里?” “我不走了!我先弄清楚了zha药是怎么回事再说,要是条件允许我就伺机搞定了左藤这帮孙子!”穆春江果断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啊朋友再见 闻听此话,吴俊一把拉住了穆春江的胳膊,急切的说道:“不行!这里太危险啦!我不许你一个人留下!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啦!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穆春江见老友如此的情真意切,不禁有一些感动,他把一只大手搭在吴俊的手背上拍了拍,尽量平静的说道:“老吴,咱哥俩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让你先走并不是说你贪生怕死,实际上只要你一把212开出院子,左藤一伙肯定会倾巢出动去追赶你,所以你的危险性比我要大很多,你把敌人引开了,我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房间里查看资料,没有任何的危险,倒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无论如何都要逃跑成功!你要是再被抓获了,就是你吴俊无能!听明白了吗?” 吴俊不再反驳,木纳的点了点头。 “另外,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就是务必把纯钧宝剑带回来!” 吴俊有些不解的问道:“左藤正在四处寻找宝剑,现在带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也得带回来!你知道纯钧宝剑是什么?” 吴俊愣愣的摇了摇头。 “就是开启密室的钥匙!”穆春江把嘴贴到吴俊的耳朵上用蚊子飞舞般的声音说道。 吴俊先是愣了几秒钟,之后便恍然大悟,他不得不在心底钦佩起穆春江的脑瓜灵活、思维活跃,自己也看到了石壁上那个椭圆形的凹槽、狭小的缝隙,可自己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缝隙插入宝剑的剑刃,凹槽配合宝剑的护手,形状极其匹配!这就使得一直困扰着穆春江和自己的问题迎刃而解:为什么涿鹿山洞里那名明末将领施邦辉的手里会有价值连城的纯钧宝剑? 施邦辉将军手里所持的纯钧宝剑正是开启藏匿宝藏的密室钥匙!为了封锁如此重大的机密、不留后患,崇祯黄帝不惜下令杀死全部民工、全部侍卫,却单单留下了施邦辉将军的性命,是崇祯对于施邦辉毫无防备之心吗?未必!也许正是施邦辉手里的纯钧宝剑暂时保全住了他的性命,一旦赶回京城,把宝剑交与崇祯黄帝,他很可能就会命丧黄泉……怎耐天有不测风云,施邦辉将军在返回京城的途中受困于涿鹿的山洞中,最终万念俱灰,引剑自尽,才使得这个天大的秘密、这把绝世的宝剑在时隔了几百年之后,无意间落入了穆春江和吴俊的手中…… 今天,这把绝世宝剑的真正用途终于大白于天下,这使它身上所赋予的历史责任显得更加的巨大! 吴俊倍感振奋,他不再犹豫,决定独闯虎穴,把212吉普车开出来,吸引敌人,以便穆春江查获有关zha药的信息! 他深情的望了穆春江一眼,眼角不禁有一些润湿,此一别又是一个生死离别,哥俩是否都能顺利脱险还是一个未知数,左藤一伙心狠手辣,无论是谁落入他们的手里都将是凶多吉少,吴俊一把拉住了穆春江的手,吭哧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好兄弟!多加小心!” 穆春江笑了笑,用力的点了点头,此时他也是百感交集,综有千言万语却是难说出口,如果条件允许,他特别想唱首歌,以表达自己复杂、酸楚的心情,那是前南斯拉夫电影《桥》里的主题曲,当年曾广为流传——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假如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在山脚下……” 他还想唱另一首歌曲,那是国产影片《戴手铐的旅客》中的插曲——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战友啊战友,亲爱的战友,一路多保重……” 他还想唱…… …… 怎耐形势危急、瞬息万变,容不得他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他只得一把推开了吴俊,强忍住泪水,发狠的命令道:“快走——” 吴俊也擦了一把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毅然决然的朝着院门口鬼鬼祟祟的摸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左藤和手下们都聚集在正房里,也许是在听从左藤布置任务,也许是在听形势分析,也许是在挨大嘴巴,总之,甭管是在干什么,院子里都是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吴俊小心翼翼的半蹲着摸到院门口,透过两扇破旧的木质院门间的缝隙朝里望了望,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从院墙边的地上拾了根木条,轻轻的塞进巨大的门缝间,一点一点的挑拨已经别上的木质门闩,农村的院子大部分都是这种土造门闩,在两扇门间的木隼子里一搭,就算是把门别死了,实际上别说是吴俊这种偷盗界的高手,就算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野偷,比如:大头,也能轻而易举的从外面把门闩弄开,那会的世道还比较太平,尤其是农村,虽然不敢与“画地为牢”、“夜不闭户”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也差不太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会农村的家家户户都是一穷二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可言,就算是开着门让贼进去,也淘换不出值个块八毛钱的东西出来,所以也就省去了“防盗”的环节。 吴俊挑拨门闩的功夫,穆春江已经在周边找了几块砖头,垫在低矮的院墙根上,踩着露出了个脑袋,他一手攥了一块砖头,虎视眈眈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准备一旦有人出来找吴俊的麻烦,自己就一板砖飞出去,先给丫的开个瓢再说,手里没有别的武器,也只能用板砖将就了。 不多时,吴俊便挑拨开了门闩,轻轻的把院门推开一条缝隙,一闪身进入了院子。吴俊依旧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朝着212吉普车摸去,四周雅雀无声,偶尔从亮着灯的正房传出一两声日本话,在空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吴俊已经移动到了吉普车旁,他掏出钥匙,轻轻的插入车门上的锁眼里,慢慢旋转,车锁开启发出清脆的一声,吴俊和穆春江都被被惊得一哆嗦,吴俊匆忙屏住了呼吸,穆春江攥紧了板砖,两个人眼睛都是死死的盯着正房,准备一旦房里有反应,立刻采取行动——吴俊窜上车就打火,穆春江飞出去板砖就拍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清脆的锁声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正房里没有人出来,依旧是偶尔的传出一两句刺耳的日本话…… 吴俊定了定神,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轻轻的一拧,然后轻柔的把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可是国产车就是不争气,车门合页大概是缺油,尽管吴俊极其缓慢,车门还是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嘎吱”声,而且比刚才开锁的声音大了许多…… 穆、吴二人又是一哆嗦,警觉的盯着正房的房门…… 这一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只听得正房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几个左藤的手下冲了出来…… 吴俊一见大事不好,顿时血往上涌,说时迟、那时快,吴俊来了个旱地拔葱,原本半蹲在地上,一猛子蹦起了一丈多高,一头扎进了驾驶室里,撞上车门,以最快的速度把钥匙插进锁眼里,闷离合、踩油门、打火,一系列工作竟然在一瞬间全部完成,看来人在身处逆境的时候,极大的潜能都会被发掘出来,吴俊的驾车技能原本没有这么熟练,可是形势所迫,他的动作竟然异常娴熟。国产车这次还算争气,引擎一下就被点着,发出“突突突”的轰鸣。 吴俊加上档,迅速的松离合、猛给油门,发动机一下子到达了高转速,吉普车的轮胎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卷起一股狂尘,然后呼啸着朝着院门冲了过去……穆春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手里的板砖也跟着放了下来,他慌忙跳到地面上,快速的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院子里一下子大乱起来,几个日本人慌里慌张的大声喊叫,忙忙叨叨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扎一气,最后终于找正了目标,朝着尼桑吉普车狂奔过去。左藤在听到喊叫声后,也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先去已被手下打开的小黑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冲上一辆吉普车,两辆吉普车满载着日本人也从院门口冲了出去。 一阵引擎的轰鸣、人员的嘈杂声后,夜空再次恢复了宁静。穆春江躲在树后又渗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的出来,爬上墙头向里张望了一下,院子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昏暗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处映射出来,照得门口的一块地面红黄一片。 穆春江蹑手蹑脚的转到了院门口,轻轻的咳嗽一声,院子里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边在心里漫骂着日本人的“傻x”,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昼夜兼行(一) 左藤及其手下的心眼确实不太多,一见关押穆、吴二人的小黑屋里空无一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人都已经逃到了212吉普车上,立刻就倾巢出动,前去追赶,竟然没有安排一个人留守,可能是由于左藤过于急切,没有来得及布置的缘故,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院门、房门大敞,任凭穆春江随意的四处走动、四下查看,如入无人之境。 穆春江先是径直进入堂屋,发报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所以这里一定能够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为了表现出对左藤一伙的鄙视之情,穆春江故意把脚步放慢,摇晃着脑袋东观西望,悠然自得的踏入堂屋的房门。 一张破旧不堪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军绿色的金属装置,一副耳机搭在旁侧,不用问,这就是一部地地道道的军用电台!穆春江快步走到电台前,好奇的戴上耳机听了听,电台已经关闭,没有任何声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动手拨开电台的开关。 穆春江摘下耳机,放回到原处,桌面上平摊着的一张地图立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张山西省地图,在街面上就可以买到,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不过,在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用红笔圈了一个圆圈,使它显得格外刺眼。穆春江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获取zha药的地方! 趴在地图上仔细察看,但见红圈里标识着一个地名——“羊肠谷”! 穆春江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古怪,估计这个山谷蜿蜒曲折,如同羊肠一般盘了众多个弯故此得名,可是话又说回来,什么动物的肠子不是拐了八百六十个弯?人难道就不是了吗?所以用羊肠形容并不妥当,完全是对羊的一种不公平,称之为“人肠谷”也未尝不可。 穆春江在心里为羊鸣了一顿不平,收回思绪后,继续仔细查看羊肠谷所处的具体位置,以便确定方位,找寻出一条捷径。随着穆春江的手指在羊肠谷的周边不停的移动,他终于弄清楚了方位,羊肠谷地处太行山系,距离凌山并不算太远,是一条并不太引人注目的山谷,比起“娘子关”、“翡翠谷”的闻名遐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穆春江有些疑惑,不管怎么说羊肠谷都是中国的领土,就算是羊肠谷那里有军用弹药库或是某个煤矿、采石场,储存着一些雷管、zha药,可是日本人左藤怎么可能弄到手呢?要真是能在中国境内随随便便就弄到zha药,那左藤也太法力通天了!是不是左藤通过电台联系了日本领事馆,然后动用间谍,花钱买通了某个没有良知的山西干部,就近给左藤找到了个有zha药的地方,联系好了让他尽快去取? 穆春江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但不管怎样,他已经决定亲自去一趟羊肠谷,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要是能够阻止左藤获取到zha药就再好不过,要是实在不行,就伺机把zha药引爆,总之得采取点行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左藤炸毁了密室石门,那样做无疑是对中国历史古迹的一种毁坏,即使不算宝藏,单就那个密室而言,也可以被称为是一处很有价值的古迹。 做好了打算,穆春江筹划起来:眼下自己没有了汽车,该如何到达羊肠谷?靠步行肯定不可取,左藤他们很可能明天一早出发,所以只多留给了自己一宿的功夫,一宿自己撑死了也走不出几十里地,既然不能自己驾车,那就只有一个好办法——搭车!寻找到公路,给司机些钱,让他搭自己一程。可是钱——,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在大殿的时候身上的钱就已经被左藤那孙子搜去了据为己有,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在房间里四处的翻出点钱! 穆春江又在八仙桌上找了找,电台旁有几张白纸、一根红笔,纸面上用红笔书写了一组数字,穆春江看看地图上的红圈,再看看白纸上的红字,显然是同一根红笔写下的,他在脑子里分析起来:羊肠谷和这组数字想必都是日本总部通过电台告诉给的左藤,左藤在地图上画出羊肠谷,然后又在白纸上记录下数字,这说明这组数字与羊肠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把数字和地名联系在一起,那么——,这组数字也许就是获取到zha药地点的精确坐标!对!经度和纬度的坐标! 想明白了,穆春江有些惊喜,不过很快他就为难起来,虽然知道了精确坐标,可是自己凭什么找到这个坐标?没有特殊的装置,就算是坐标再精确自己也没有办法找到。不管怎么样,先记下这组数字再说,于是他又盯着那组数字看了看,悉心记在心里。 记下了数字,穆春江又在桌子上查看了一下,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他把八仙桌上的东西按原位摆放好,又在堂屋里的其它地方查看一番,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穆春江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不然一旦左藤放弃了追赶吴俊或是不多时就追赶上了他,他们会很快返回,而如果自己不能尽快脱逃,必定会再次成为日本鬼子的俘虏,别说是阻止他们炸毁密室里的石门,就是自身的性命都将不保,所以还是越快越好,切不可麻痹大意,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快速的走进堂屋旁侧的房间,往土炕上一看,不禁喜上心头,就见土炕上堆放了很多的背包、纸箱、塑料袋,无疑都是日本人的给养。为了不至于引起敌人的怀疑,穆春江不敢对那些东西进行大范围的搜查,更不敢拿走过多的东西,他拉开了几个背包,摸索着寻找目前最急需的钱,找寻了一溜够,终于在一个装着脏衣服的背包里摸出了衣兜里的二百多块钱!穆春江大喜,匆忙把钱揣进口袋里,心里琢磨着:自己把钱拿走,既可以解决路费问题,又可以使日本鬼子们相互间产生猜疑,无论把谁锁定为小偷都将对他们的安定团结产生负面影响,真是件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事…… 二百多块钱足够路费,穆春江不准备继续找钱,他把背包码放好,然后从纸箱、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盒罐头、两个馒头和一瓶饮用水,这些食物足够路上填饱肚子,路途坎坷,还是越少带东西越好。穆春江不敢耽搁,揣好食物后,匆忙逃出了院落,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顺着车轮碾过的土路,在黑暗中快步的行进起来。 大约走出了二十分钟,忽听前方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灯光也是若隐若现,穆春江匆忙躲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旁,蹲下了身子。不多时,两辆尼桑吉普车呼啸而过,卷起了漫天尘土,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但穆春江的心还是放下了一些,毕竟212吉普车没有一起开回来,这说明吴俊已经逃脱的可能性极大!因为即使左藤抓获了吴俊,也没有必要把212吉普车毁掉,一辆价值不菲的吉普车(在当时来说)被遗弃,很可能会成为警方关注的焦点,所以吴俊八成是逃跑成功了! 尼桑吉普车终于不见了踪迹后,穆春江从树后出来,冲着它们远去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一群傻x!”穆春江感觉憋在自己心头的一股恶心随着这一声怒骂终于消散了许多。 穆春江转过身,甩开双腿大步流星的快步行进起来,身上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日本鬼子出手太狠,要想全部恢复过来怎么着也得几天的时间,不过穆春江并没有因为疼痛感而减慢前行的速度,相反,越是疼痛他的心里就越是发狠,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只要赶在日本人之前到达羊肠谷、找寻到zha药,就有可能对左藤一伙实施报复,这种信念在无形中成为了他前进的动力,就见他两条长腿如同上足了发条一般,在土路上一路狂奔,竟如同一个竞走运动员一般,不知疲倦、勇往直前。 夜,无尽而深邃;风,清凉而湿润;星,疏松而明媚;山,层峦而依稀…… 一路行来,穆春江竟然被这难得一见的山村夜景深深的吸引,独步在幽静、孤寂的山间土路上,心静竟然在一瞬间变得博大、宽阔,人的身体与自然界相比确实渺小,但如果心底无私,人心堪与天地相比,真正的融入进无尽的天地间,这世界还有什么功名、利禄值得留恋?…… 一番身心的感触,却并没有耽搁穆春江的疾行,徒步行进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来到了柏油路面的大路上。他简单的辨识了一下方向,然后在路的一侧等候过往车辆的到来。不多时,前方路面上车灯的光亮若隐若现,随之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由小变大,呼啸而来,穆春江匆忙伸出一只胳膊,冲着行驶来的大卡车大幅度的摇摆着,嘴上大声叫喊道:“师傅!停一下!”可是卡车并没有减速,呼啸着从穆春江的身旁高速行驶过去,刮起的一阵狂风险些将他横扫在地…… 穆春江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和汗水,冲着汽车的尾部高声大骂:“x你妈的!装他妈什么孙子!” 穆春江琢磨着这样搭车肯定不行,夜深人静的就算是司机心眼不错也会因为怕遇见坏人而有所顾及,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强夺,于是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展开了捏在手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昼夜兼行(二) 举着“大团结”,在路边等待了一会,又一辆卡车呼啸而来,从车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辆“解放”牌卡车,穆春江赶忙高举起手里的“拾圆”大钞,在半空中不停的抖动着。这招果然奏效,起初解放牌卡车并未减速,而是加大了油门,发动机轰鸣着准备从穆春江的身旁呼啸而过,可是在途经他身旁的一瞬间,卡车司机看到了穆春江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司机几乎顾不上反应,狠狠的一脚跺在了刹车踏板上,庞大的解放卡车发出“嘎”的巨大一声,车头停在了穆春江的身前。 穆春江乐了,匆忙紧跑两步,踩上驾驶室的巨大踏板,一把拉开了车门,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依然高举着那几张“大团结”……穆春江把钱放到仪表盘上,这才笑盈盈的冲着司机说道:“师傅,一点小意思,别见外!您跑长途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千万别推辞!” 开卡车跑长途的司机都属于“老油条”,东奔西走、见多识广,“无利不起早”是他们信奉的准则,别看开长途这差事苦,他们挣钱的点子可是多了去了,路上帮忙修车、拖车、搭车,没有一样不算钱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的事儿他们绝对不干,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自私,天南海北驾着辆车闯荡,路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遇到的人更是形形色色,要都是学习雷锋,学习得过来吗? 原本司机见到穆春江递过来的钱后,根本就无意推辞,不过一见他给的钱特别多,那一摞足有四五张大团结,四五张可就是四五十块啊!一般搭车也就是三五块钱的事儿,可是穆春江一出手就顶上了司机师傅一个月的工资,这令他不禁有些愕然,再一听穆春江正宗的京腔京韵,而且还很会说话,司机知道这位搭车的路人一定不是个一般人,最起码见过世面,见过钱!于是司机师傅也笑着客气起来,“您这钱给的也太多了吧,就是搭个车不用给这么多!”说着假惺惺的拿起钱佯装推辞。 “别介,您全都收下!”穆春江瞪着眼珠子、摆着手,要跟谁急眼似的说道,“这大晚上的,又是荒山野岭,您能发善心搭我一程就够感激您的了!这么点钱算得了什么呀!” 听穆春江这样说,司机师傅不再推辞,边把钱揣进兜里边乐呵呵的说道:“看您也是一个豪爽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您想去哪?就算绕点路我也把你送过去!” 穆春江一听就乐了,这可是好事啊,经常在山西境内跑长途的司机师傅对于路况一定非常熟悉,要真是能把自己直接送到羊肠谷,省事是小,争取来了宝贵的时间可是大啊!看来,这几张大团结还真没白拍出去。穆春江兴奋的说道:“那可太好了!我去的地方不算太远,羊肠谷,不知道您熟不熟悉?” “羊肠谷啊!熟悉!”司机师傅在脑子里想了想路线,继而说道,“那我就给你绕一小圈,虽然不顺路,但也绕不了多少,就先送你去羊肠谷了!” 穆春江大喜,又从兜里捻出了几张大团结,拍在了仪表盘上,这下司机师傅可是不好意思再要,推辞了半天,但还是拗不过执意要给的穆春江,无奈之下只得收下了钱。 收人钱财,与人方便。司机师傅被穆春江的豪爽所感动,二话不说,加上档就直奔羊肠谷而去。 穆春江无论跟谁都不认生,尤其这位又是自己的同行,所以不多时,两个人就聊得火热,天南海北、海阔天空,聊得煞是投机,如同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在得知了司机师傅姓“周”后,穆春江一口一个“周哥”,周哥长、周哥短的叫得他心里美滋滋的,也就是条件不允许,不然周哥和这个豪爽的“穆兄弟”磕头拜把子的心都有。其间,穆春江还替换着周哥开了几十公里的车,以便让他休息一下。 聊得热火朝天,时间也变得快了许多,渐渐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丝曙光撒向了大地。周师傅关掉了车大灯,又行驶了一段路途,车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他记得羊肠谷应该向左开,而挂在电线杆子上的木质路标指示的却是朝右,他有些含糊起来,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指着副驾驶位子前的面板,冲着穆春江说道:“你拉开那个小抽屉,里面有本山西省地图。” 穆春江照做,从小抽屉里翻出本地图,交给了周师傅。 周师傅接过图册,按照目录翻了翻,找到了一页然后仔细的辨认一番,不禁大声的漫骂起来,“谁这么缺德?明明是朝左,非把指示牌给弄成朝右!这要是哪个司机没我这么熟悉路况,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真是够缺德的!” 骂完,周师傅把地图册交给穆春江,然后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穆春江估摸着周哥是想下车把路标牌换过来,匆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嘴上问道:“周哥,你下车干嘛?” “我把路标给换过来,免得路过的车走错了地方。” “您别费那事儿了,赶路要紧!您看这都几点了,我快晚了!”说这番话不是穆春江心眼坏,实属另有打算,左藤一伙最迟今早出发,他们开的可是小车,比卡车要快很多,所以尽管自己比他们早出发一夜,但如果寻找zha药的藏匿之处不顺利,很可能会被他们追赶上,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无疑就将再次处于了危险的境地,而路标指向错误的方向,想必左藤他们没有周师傅熟悉路况,无疑将会按照错误的方向行驶下去,这样一来就可以为自己争取到很多宝贵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周师傅把指示牌调整到正确的位置。 周师傅听穆春江这样说,也不好执意拗着来,本来学不学雷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赶上心情好学学无妨,而不学也没人会说自己什么,既然穆兄弟赶时间,那还是以把他准时送到羊肠谷为重,于是周师傅重新关好了车门,打着了车继续赶路,穆春江心中高兴,赶忙谢了他几句。 剩下的路已经不是很远,哥俩的话也说得有点没了词儿,闲得没事干,穆春江把手里的山西省地图册翻开了一页,草草的瞭了几眼,不想这一看却立马来了精神,就见图册按每一地区单独成页,细致入微,每一个地名都标识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奇,真正令穆春江感到兴奋的是,在每一页图的上下、左右空白处,都标识的密密麻麻的数字,虽然看不懂,但直觉告诉穆春江:这些数字应该就是经纬度标识!他变得惊喜异常,想不到困扰自己的没有经纬度测量设备的难题,竟然被这么一本破破烂烂的地图册轻松解决!有了这本图册,羊肠谷中那组经纬度坐标的精确位置就可以被轻易锁定! 穆春江兴奋的说道:“周哥!这张图四周的数字是不是经纬度坐标?” “是啊!”周师傅答道,“不过那玩弄没什么用,我从来没看过!” 穆春江心里琢磨道:对你没用,对我可是有大用途了!嘴上赶忙说道:“周哥,我跟您商量个事儿!能不能——,把这本图册送给我呀!我得根据这些坐标找一个地方!” “就一本破图,想要就自己拿,跟老哥还客气什么?”周师傅大方的说道。 穆春江赶忙又谢了一句,把图册抓在手里,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卡车又开出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并不算驰名、却是意义重大的“羊肠谷”所在的山脉。进山只能通过颠簸、狭窄的土路,带着挂斗的卡车根本开不进去。周师傅把车停在了路边,扭头看了穆春江一眼,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穆老弟,看来咱哥俩只能在这里分手了!翻过这座山就是羊肠谷!这一分手真不知道咱哥俩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重逢,兄弟,保重啊!” 穆春江一笑,“周哥,您这话可有点悲观啊,山不转水转,我的地址给您写下了,您的我也留了,这辈子还不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见面!只要您有机会去北京,一定得来找我,说什么咱哥俩也得好好的喝顿酒!要是到了北京都不来找我,可就是你周哥的不对了啊!” 周师傅频频点头,声称一旦有机会去北京送货,肯定会去找穆春江,哥俩用力的握了下手,寒暄了几句,然后穆春江拉开车门跳下了卡车,冲着周师傅摆了摆手,孤身朝着大山里快步而去…… 此时已是上午八九点钟,如果左藤一伙一大早就出发,现在已经行驶在路上,如果顺利,按照他们的车速,下午一两点钟就能到达,所以留给穆春江的时间并不多,他不敢耽搁,大步流星的在山路上行走起来,边走边不时的看一眼地图辨识方向,并对应出所处的经纬度坐标,在寻找到几处参照物后,对于准确寻找到左藤记录在白纸上的坐标位置信心大增。 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肠谷 羊肠谷所在的山脉比起凌山来不知要漂亮多少倍,先不论山脉的形状如何、是否有险峰峻岭,单就山上山下的绿色植物就不可同日而语,凌山用“秃山野岭”形容恰到好处,而这里用“郁郁葱葱”形容也绝不为过,遍山野岭到处都有灌木、野草覆盖,满眼的绿颜色确实使人的感观舒服了许多,心情也随之安宁了下来。 穆春江穿梭在山间土路上,道路两侧是低矮的灌木、杂乱的野草,起初走起来还觉得挺美,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可是渐渐的他有一些含糊起来,主要是害怕草丛中会窜出一两条毒蛇,真给自己一口,那岂不是“阴沟里翻船”,坏了自己的大事。为了不至于被毒蛇锁定目标,穆春江无形中再次加快了步伐,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在山路上甩开长腿一路飞奔。 翻过了一座山脉后,穆春江气喘吁吁的站立在了羊肠谷的入口处。 整个山谷两侧都是绿油油的植物,灌木、野草居多,一簇簇的野花遍布其间,在满眼的绿颜色中凭添出了些红、黄、白等元素,成为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点缀。 观赏了几眼风景,喘了几口粗气休息片刻,穆春江对照着地图以及经纬度坐标辨认了一下,距离既定目标已经不是很远,看来胜利就在眼前!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起来,从此情此景来看,羊肠谷这里一没有采石场工地、二没有矿区,就连人烟都见不到一星半点,简直和凌山山谷的僻静没什么两样,既然是这样,那这里又怎么会藏有zha药呢?是自己的推测有一些偏差,还是上了左藤的当? 穆春江有些迟疑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找错了方向,那么想要阻止左藤获取到zha药的设想就将完完全全的化为泡影!想到这里,他不敢耽搁,再次甩开大步,急切的在山谷中奔走起来,他必须尽快的到达经纬度的位置,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上了左藤这条老狐狸的当! 朝着山谷里行进了一会,穆春江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叫作“羊肠谷”:山谷一个弯接着一个弯,弯出了八百六十多个,如同肠子一般,在肚子里拐来拐去,故称其为“肠”;之所以用“羊肠”而不用“人肠”或是什么其他动物的肠子来形容,完全是因为山谷异常的狭窄,虽然比起“羊”或是“人”的肠子来确实宽阔许多,但与其它的山谷相比较,显然是瘦小了许多,这样一来用体态相对于人更为瘦小的“羊”来形容就显得恰当了许多……那位看官说了,羊也有个大的,人也有个小的,大个的羊说不准比小个的人肠子要粗,所以叫羊肠谷还是不合适,不如叫“小人肠谷”……真这么叫穆春江肯定也没什么意见,叫什么不是叫啊,只要能找到zha药,叫“科罗拉多大峡谷”也无妨。 在狭窄的山谷里迂回前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穆春江终于找寻到了既定位置——一处并无异样的山脚下,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就是左藤标注在白纸上的经纬度位置,虽然不敢说丝毫不差,但凭借着穆春江良好的识别地图、地形的能力,前后左右应该差不出几米。 经过一夜多马不停蹄的奔波,终于找寻到了既定位置,可是穆春江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感,确切的形容,他不仅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上了左藤的当!这里根本就不可能藏有zha药! 这处山脚与羊肠谷一路沿着的山脚并无丝毫区别:灌木、杂草、野花丛生,大小碎石点缀其间,山体坡度并不是很抖,所以虽然没有路,但徒步登上半山腰也不是很难的事,只要不怕杂草中藏有毒蛇就可以…… 就这么个一目了然的地方,怎么可能藏有zha药呢?穆春江有些烦躁不安起来,他又对照着地图辨别了一下,确实不会有什么差错,这里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地方,可是zha药又可能被藏在哪呢?穆春江愁眉苦脸的走到一株灌木丛旁,准备从上面扽下根枝杈,敲打一下草丛看看有什么发现,刚要动手扭断树枝,穆春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把手缩了回来。自己现在的心绪比较乱,总认为是上了左藤的当,可是退一步讲,如果自己根本就没有上当或者说左藤这个猪头根本就没有设计出什么阴谋,这里确确实实就是藏匿zha药的地方,那么用不了多久左藤就会带领着手下蜂拥而至,而一旦被这些训练有素的坏蛋发现有人先行一步到达这里的蛛丝马迹,那么自己必定会很快处于危险的境地!所以还是不要动手折断树枝比较好,免得留下有人刚刚来过的痕迹。 想明白了,穆春江向前走出了几十米,四下找了根树枝,然后回来,在草丛中胡乱的敲打了一气,没有任何发现。他失望的抬起了头,放眼山坡上的景物,一块浑圆的大石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大石光秃秃的一人多高,宽度也有两米左右,形状扁圆,呈现灰白色,被雨水冲刷得表面光滑无比,在众碎石中很是显眼。 穆春江迟疑了一下,自己根据地图确定的经纬度位置并不一定十分准确,有着几米、十几米的误差都纯属正常,这块浑圆的石头虽然看上去距离山脚有一定的距离,但那是斜角的长度,如果按照垂直距离测量,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完全在自己判断的误差范围内,既然这块石头比较与众不同,也说不准是个标志,所以还是上去看看比较稳妥。 刚欲踏步,穆春江一琢磨,不行!从这里上山绝对不行,万一踩倒的花花草草被左藤一伙发现,同样会让他们起疑,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绕点远,从远一点的地方上山,然后再转到圆石那里比较稳妥,万事还是安全第一,没有安全就没有了一切。 于是穆春江不辞辛苦的朝前方步行出了几十米,然后在花草灌木中小心翼翼的踏下一只脚,一点一点的朝着山上爬去,不时的用手里的树枝敲打一下杂草,以便把想象中的毒蛇驱赶走,也算是“打草惊蛇”吧。上到比石头所在水平线略高的位置后,穆春江开始横向移动,距离不算太远,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圆石跟前。 穆春江仔细观察一番,石头的表面确实很光滑,形状也很圆,他用手推了推,石头很牢固,不太像是从山顶滚落下来的,可也不像是被人有意布置在这里的,圆石的周围还有些许其它形状各异的石头,和整个山坡已经浑然一体,就算这些石头是从山顶滚落下来的也一定是有了些年头,绝对不会是近期行成的。石头除了浑圆和光滑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研究了一番后,穆春江转而开始检查石头周围的其它地方。 周围依旧是杂草丛生,而且比山脚下显得更加茂盛。穆春江用树枝一点点的敲打起来,不厌其烦的仔细检查每一处,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即使是中了左藤的圈套他也只能认命,已经没有了时间让他周旋,如果zha药藏在别处,此时左藤说不准已经到达,获取到了手中,也许正在赶往凌山的路上,即使自己现在立刻赶回凌山大殿暗中搞一些破坏活动,也已经没有了时间,所以眼下只能企盼着这里就是藏匿zha药的地点,即使不是自己也必须把它假想成是,因为只有这么一点点希望了…… 穆春江耐下心,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的查询着山坡上杂乱无章的野草,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穆春江在距离圆石十几米开外的杂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 洞口不算很大,一米见方,被乱石堵住了洞口,周围有浓密的杂草覆盖,使其格外隐蔽,要不是有着涿鹿被砌死那个山洞的“前车之鉴”,穆春江还真差点被这些伪装所欺骗。拨拉开杂草,一块块堆积在洞口处大大小小的乱石显现出来,穆春江有些犹豫,搬开石头就有可能留下痕迹而被左藤一伙发现,而不搬开就根本无法进入山洞,这个山洞也许就是隐藏zha药的地方!何去何从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因为此时已是中午时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稍加思索,穆春江决定进入山洞,因为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不过把石块挪开的时候要小心一些,然后分散着扔到山间的草丛中,尽量不破坏洞口四周的野草、灌木,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左藤一伙认为洞口原本就是敞开的,这些植物就是它固有的掩体。 说干就干!穆春江用手轻轻的拨开杂草,小心翼翼的把堵在洞口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敲松、取下来,然后四散着扔到山坡下的草丛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弹药库 石头并不是很多,但由于要保护周围的植物,所以穆春江的动作异常缓慢,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把石头全部搬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崭露出来。穆春江站在洞口浑身上下的乱翻一气,终于在裤兜深处找到了三个火柴头,它们本来是被装在一个火柴盒里,用来点燃篝火,可是在遭到左藤一伙的毒打时,从火柴盒的缝隙里掉落出来,火柴盒后来也被左藤手下搜出来和钱一起没收了,只剩下了这么几个孤零零的火柴头。 穆春江把地图册的首页撕下来,卷成一个纸卷,摸出一个火柴头,找了块既不算太光滑又不算太粗糙的岩石,拿准好力度,把火柴头在上面轻轻的一蹭,随着“嚓”的一声,火柴头燃烧了起来。对于这招穆春江的心里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这还要源于小时候的磨练,那会也没什么可玩的,弹球、洋画、冰棍棍……火柴也是其中的一个项目,这个大项里又有很多的小项,比如用拇指把火柴按在黑色擦片上,用力搓出去,随着火柴被点燃冒着黑烟,飞向前方,如同一个屁股冒着火的火箭一般,谁的“火箭”飞得远谁就是胜利者;还有一种玩法就是把火柴棍竖立着压在擦片上,一个手指按住,然后用另一个手指把火柴棍弹出去,弹出的一刻火柴燃烧,翻着跟头飞出去;再有的一个玩法是纯粹的技能型,那就是穆春江刚才所演示的,不使用擦片,只选择石头把火柴棍擦着,这项技能的难度相当大,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可以利用石头把火柴划着,而穆春江恰恰是为数不多玩家中的佼佼者,当然这还要源于他的勤学苦练,他曾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把家里给的零花钱全部用来买火柴,一分钱一盒,一盒一百根,一下买一毛钱的,然后把火柴藏在书包里,不时取出一盒练习,终于,他修成了正果……想不到这门独家绝技竟然在时隔十几年后被派上了重大用场…… 穆春江见短小的火柴棍已经点着,心中得意之余,赶忙点燃了手中的纸张,然后迈进了山洞—— 用点燃的“火把”四下一照,待到能看清楚山洞里的东西时,穆春江差点没被吓得哭喊出来,就见山洞里面的空间很大,而一层一层、一排一排、密密麻麻摆放在山洞里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箱又一箱箱体上印着骷髅头的高效zha药! 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穆春江被吓得惊惶失措、脸色煞白,要知道这里存放的是zha药!见火就炸的zha药!稍有疏忽,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慌乱间,他准备把手里燃烧着的纸扔在地上,可是一想,不行!万一地上有残存的火yao,自己岂不是引火*,一种完完全全的自杀行为! 他赶忙拿着已经烧到手上的纸片朝着山洞外面快步而去,烫得差点没哭出来,刚一出山洞就慌忙把纸片扔在了草丛中,一股火燃起,纸片全部变成了灰烬,弥散在了野草中。穆春江嘴上唏流着,拼命的甩了几下手,被烫得龇牙咧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洋罪,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手上的疼痛感终于消退了一些,穆春江不敢耽搁时间过长,赶忙重新回到了山洞里,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终于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zha药箱被码放得很整齐,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穆春江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排zha药箱上小心翼翼的抱下一箱,搬到洞口的位置,借着外面的光亮,仔细的查看起来,箱子的一个侧面印着一个打着叉子的骷髅头,而另一个侧面,竟然书写着几个日本字!没错,的确是日本字,穆春江可以肯定,它们和中国字很像,却是少了一部分比划,想学别的国家文字却又不敢学全,省略点比划就变成了自己国家的东西,这种事也就日本人干得出来…… 穆春江有些震惊,羊肠谷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的zha药呢?都解放这么多年了,按说这帮孙子想把这么多zha药运进来也确实不太容易啊,难道—— 一个大胆的设想浮现在穆春江的脑海里…… 他赶忙再次取出那本山西省地图册,先仔细阅读了一下图册的介绍文字,然后又把羊肠谷前后左右的图页全部翻看了一遍,终于,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设想不再是设想,而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羊肠谷的这个以山洞为依托的弹药库是日本侵华战争时留下来的!由于所处的位置过于隐蔽、人烟稀少,解放了几十年这里都没有被发现!而险恶的日本人在中日邦交正常化后,根据军事情报记载,一定派人来这里查看过,发现它依然健在,日本人不仅没有把这个弹药库告知给中国政府,反而保存下来以被后用,而左藤向领事馆或是日本国内发报希望获取到zha药时,这处距离最近的弹药库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而自己偶然发现的仅仅是一处弹药库,鬼子们究竟在曾经的占领区留下了多少个这样不为人知的军事库房不得而知,他们的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穆春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他为日本人这种卑鄙的行径感到义愤填膺,恨不得尽自己所能将其毁灭…… 穆春江的判断有理有据,羊肠谷所在的山脉属于太行山系,而太行山正是当年八路军一二九师重要的抗日根据地,日本鬼子对其进行的“扫荡”更是不计其数,在太行山选择合适、隐蔽的位置修建弹药库,以备扫荡之用,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这个弹药库就是二战期间的日本弹药库! 想明白了,穆春江的脑子快速的运转着,毁掉这个弹药库容易,一根火柴就可以解决问题,可他不想只毁掉弹药库,而是想让它连同左藤一伙一同毁灭…… 也许穆春江确实是个“将才”,胆大而心细,还没有什么他不敢干的事情,只要这事情充满着正义感,他都可以不计后果的当机立断,至于后果会有多严重,他才懒得管呢,只要能够把细节考虑周全顺利脱身,不至于招惹上麻烦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干!给予新旧时期的日本鬼子最为沉重、最为致命的打击,就是眼下穆春江赋予自己的最为艰巨的历史使命! 他围着洞口四周仔细观察一番,一个主意很快在心里成形,他容不得自己多想,时间不等人必须马上开始实施。他到洞外捡起曾经用过的那根树枝,回到山洞里,从一排靠里的zha药箱下方划出一条不深的土沟,顺延到洞壁的墙根,然后沿着墙根一直划到洞口,再从洞口顺着外侧墙脚延伸至杂草中,一直顺延到十几米开外的一块石头后面。 这项工作终于完成,穆春江已被累出了一身大汗,既要把沟槽划出又要尽量隐蔽不为人发现,工作确实不太好干,不过相比之下接下来的工作就更不好干了。 穆春江把一箱zha药搬出了山洞,在空地上用扁状石头一点点的把箱盖撬开,这招属于“石器时代”野人的工作方法,不过眼下除了石头没有更好的工具,所以穆春江只得忍辱负重的充当了一回“北京猿人”。箱盖被撬开后,一包包zha药显露出来,虽然历经几十年的储存,但由于山洞四壁经过人为处理并不潮湿,所以zha药完好无损。 穆春江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包zha药,用锋利的石器划开包装,露出里面黑乎乎的zha药,他把药粉撒在刚刚划出的浅沟槽里,从洞外的十几米处一直延伸进山洞里,延伸至zha药箱下,然后再用手指一点点的把药粉抹平,与黝黑的地面浑然一体,还真是很难被分辩出来,再加上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量左藤一伙再狡猾也不会轻易发现,而待到他们发现之时,想必为时已晚,只能遗憾终身……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穆春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满意的环顾四周,然后开心的笑了…… 休息片刻后,穆春江把收尾工作忙完:在洞口的野草丛中撒下了大量药粉,火着起来的时候定会封住洞口,量进到里面的人插翅难逃……一箱zha药被全部倒空,空箱子藏在几十米开外的杂草丛中。穆春江又在洞里洞外转悠了一圈,用树叶把脚印扫掉,现场收拾得一干二净。 站直了身体,穆春江扭动了一下酸疼的腰肢,再次擦去额头大粒的汗珠,朝着山下望了望,山谷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的心放了下来,一阵紧张的忙碌后,全部工作终于赶在左藤到来之前全部完成,现在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一下,静候“鬼子们”的到来,也许鬼子们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此行如同进了鬼门关一般——有去无回! 第一百七十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阳光很强烈,照得岩石滚烫,花草也都比清晨时蔫了许多。穆春江躲在十几米开外的岩石后面,守候在“火yao线”的起始点,手里攥着块精心挑选的石头细细观摩,这块石头的表面既不算太光滑也不算太粗糙,正是用于擦着火柴头的最佳石块,凭借着儿时多年的“玩火”经验,这一点不容置疑,到时只要把仅有的两个火柴头中的一个点燃,扔进火yao线里,一切就基本上算是圆满成功了! 穆春江越想越美,心里既轻松又兴奋,已经很久没有干这么让人解气的事情了!他把石块放到一旁,火柴棍放在了它的上面,然后靠着岩石躺下,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穆春江确实不是一般人,好听的说法叫“胸怀若古”,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没心没肺,躺着躺着他竟然睡着了,这还不算什么,睡了一会,竟然鼾声四起,这要是左藤一伙到来,他不能及时醒过来,非常轻易的就会再次成为敌人的俘虏,生命安全受到极大的威胁…… 不过,酣睡了一个多钟头后,穆春江有如神助一般,猛然惊醒,他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声音,虽然传至他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极其轻微,但他还是在梦里听到了,他以岩石为掩体,小心谨慎的露出了一只眼睛,朝着山下张望过去—— 一小撮西服革履的小平头正站在山脚下,举目观望,冲着半山腰处指指点点,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穆春江慌忙缩回了眼睛,顿时困意全无,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心脏在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似乎一瞬间就会从嘴里蹦出来……他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生死决战的时刻到了! 不用振作,他的精神已经处于了一种亢奋状态,一把抓起了火柴和石块,出手时竟然有一些微微颤抖。他镇定了一下情绪,使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然后一手握着石块,另一手捏着火柴棍,使自己完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他不时的从岩石后面露出半只或是一只眼睛,监视着左藤一伙的行动。 令穆春江感到不解的是,自己按照地图上的经纬度找寻了半天才最终锁定圆石的目标,而左藤他们则很快就朝着圆石爬了上来,他们怎么会这么明智?比自己聪明还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抑或是有什么可以确定精确经纬度的仪器装备?……甭管怎么样,他们离圆石越来越近,离洞口越来越近,也就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必须高度防备,一旦被他们发现,点着了火撒丫子就跑,能炸死几个算几个,总之保全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想到这里,穆春江抓着石头和火柴的手更紧了。 左藤一伙已经登上了山,在圆石周围聚拢,日本话清晰可闻,穆春江减缓了露出眼睛查看的次数,拉大了每次查看的间隔,以使自己更加的安全一些。 不多时,他听到了日本人的皮鞋踩在花草、乱石上的脚步声,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在圆石周围找寻起了弹药库。 又过了一会,只听得一个日本人兴奋的大叫一声,随后众多的脚步声朝着洞口的方向移动。穆春江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洞口,至于对洞口没有石块遮掩是否会起疑心,只能期盼上天的保佑和日本人的弱智脑袋瓜子了…… 又渗了两三分钟,穆春江再次把眼睛探出了岩石,朝着洞口的方向观望,只见大多数小平头已经进入了山洞,只剩下一个人背对着洞口朝着山下东张西望,显然他是被留下来守卫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不然再过一会,左藤和他的手下们就会陆续从山洞里出来,所以必须当机立断,立刻采取行动!可是门口有人守护,极有可能发现沟槽里的火焰,要是及时把导火索踩灭,那么自己就将前功尽弃!何去何从自己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穆春江的神经高度绷紧,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心里不停的咒骂左藤的老奸巨猾,在这么个杳无人烟的深山里也要留下人看守洞口,既然这个突发qing况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那么自己就必须改变方案,予以应对! 千分之一秒后,穆春江便拿定了主意,他放下手里的石块,捡起身旁的另一块,然后朝着日本看守另一侧的山坡下用力的扔了过去…… 这招果然奏效,日本看守的注意力被石块在草丛中的滚动声吸引,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而去…… 正是千载难逢的最佳时机!穆春江慌忙拾起石块,把火柴棍在上面一划….. 可能是由于心情过于紧张,基本上是万无一失的“独门绝技”竟然在这一刻哑了火,火柴头擦在石块上不仅没有被点燃,还把硫磺头全部擦了下去。 穆春江在瞬间就变得慌乱不已,时间弥足珍贵,火柴头更是千金难求,自己只剩下一个火柴头,也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机会,不成功、则成仁!如果再点不着导火索,用不了多久左藤一伙就会发现洞里的蹊跷之处,继而展开搜查、抓获自己,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消灭敌人,无论如何这次都要成功。 他匆忙捏起最后一个火柴头,稳定了下情绪,以使握着火柴棍的手不再哆嗦,长吐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划向了石块表面…… “嚓——”的一声,火柴头燃烧起来,穆春江兴奋得简直快要热泪盈眶,容不得他感慨,慌忙把火柴棍扔在了身边的火yao沟槽里…… 如同过春节小孩点燃的“滋花”一般,火yao在瞬间便被点燃,“呼——”的一声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黑烟,然后顺着沟槽快速朝着洞口方向蔓延而去…… 穆春江在心里数着数,“一、二、三”,他只给自己留出了三秒钟的等待时间,三秒钟过后——,就是自己的逃亡时间了! 他快速的蹲起身子,也顾不上是否会被日本人发现,双手一抱脑袋,使出进了“局子”的嫌疑犯惯用的姿势,然后把身子一蜷,一个“前滚翻”朝着山坡下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这招是穆春江早就想好的逃离方法,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快的速度,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在弹药库爆炸前快速脱身,不然自己无疑将成为左藤一伙的殉葬品。 刺猬翻跟头般的滚落到山谷底部后,穆春江匆忙起身,浑身上下被草丛间的石头咯得生疼,还有一些荆棘扎进了肉里,可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是用手摸了把脑袋,并没有出血的地方。他撒开腿,发了疯般的朝着山谷的出口方向拼命的跑去……. 刚刚跑出了二三十米,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随后爆炸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响彻整个山谷。穆春江纵身而起,扑到了一块岩石后面,趴下身子。刚刚隐藏好,铺天盖地的碎石便随着爆炸的巨大冲击波呼啸而至,劈劈啪啪的砸在穆春江身前的岩石上,由于力度过大,一些小块碎石竟然被砸得粉身碎骨…… 爆炸声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才逐渐的消退下去,其间由于巨大的爆炸力引起的地动山摇使得穆春江藏身的大石几欲滚落,吓得穆春江一身冷汗,慌忙使出全身的力气顶住大石,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努力纯粹是白费功夫,大石真要是滚动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的身上翻滚过去,然后自己在一片痛苦中命归西天……好在悲惨的这一幕并没有发生,毕竟这里距离弹药库有一定的距离,而且是山谷的另一侧上坡,这也多亏了自己的逃跑速度足够的快,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小命。 爆炸声终于平息,满天飞舞的子弹般的碎石也全部落定,穆春江这才敢从岩石后面探出了脑袋,朝着弹药库的方向望去,不看则已,这一看竟然被吓了一大跳—— 就见原本完整的山体已经被齐刷刷的削掉了一半,铺天盖地的碎石已经把身后山谷堵死,爆炸已经平息,但浓烟还在冒个不停,如同着了把森林大火一般,黑压压的浓烟遮天避日,在半空中隐隐的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蘑菇云”…… 震惊过后,穆春江知道自己必须立刻逃离此地,用不了多久相关部门就会锁定坐标,派人来这里查看,对于如此级别的“地震”,不可能不引起各方的关注。 事不宜迟,穆春江掉头甩开大步朝着羊肠谷出口的方向快步而去,脑子里想象着左藤一伙在莫名其妙中就被炸得血肉横飞、片甲不留,心中不免美滋滋的不行,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不仅是为了自己,而且是为了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左藤一伙的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们不也准备要了自己和吴俊的性命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对付日本鬼子的唯一方式! 由于心情愉悦,穆春江在无形中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不多时就逃出了羊肠谷。 第一百七十一章 优质煤矿 来到公路旁,穆春江惊喜的发现,左藤一伙的两辆尼桑吉普车一前一后停靠在路边,羊肠谷根本没有可以用于车辆行驶的道路,所以量尼桑吉普车性能再好也是无济于事,左藤一伙只能把它们放在这里,出山的时候再用,也许是怕搬运zha药人手不够,所以没有留下看守车辆的手下,这倒是成全了“全军覆没”的完美结局。穆春江想着就乐,想不到左藤临死还真干了件好事,也许这是他卑鄙的一生中所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之一,把车留给自己,再也不用饱受搭车和徒步而行的苦处。 不过两辆吉普车还是让穆春江有点为难,自己只有一双手,只能在同一时间开一辆车,就算是想显派头,“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买两根油条,吃一根扔一根”,可是两辆车一个驾驶员,总不能开一辆拖一辆吧,真要是那样做,没人在后面的车上踩刹车,不追尾才怪呢。可是两辆车必须都要从这里被移开,不然很容易成为警方“破案”的重要线索,这可该怎么办? 穆春江踌躇起来,办法不是没有但实施起来过于繁琐,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把两辆车驶离此地,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穆春江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奔到前面的吉普车旁,二话不说,一石头下去敲碎了车门上的玻璃,从里面把车门打开,然后钻进驾驶室,一把拽下了面板下众多红黄绿颜色的电线,找出两根,把线头迅速的搭在一起,随着一阵电火花的飞出,打火电机发出了鸣叫声,试了两次,发动机终于打着,“哒哒哒”的轰鸣起来。这招对于穆春江来说属于“小儿科”,在首汽公司学习驾驶技术的时候,学校花了一年的时间逼着穆春江等学员学习车辆原理,把每一款典型的车辆全部拆散了研究,即使是一根电线、一个螺母都绝不放过,这才成就了穆春江非凡的“盗车”技巧,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年天下相对太平,汽车偷盗案的发生更是凤毛麟角,这也就使得汽车制造商并没有对防盗措施引起足够的重视,高科技也没有被引入防盗技术中。 穆春江加上档,快速的把吉普车驶离路边,向前行驶了一两公里,然后跳下车,迅速跑回原处,利用同一手法把另一辆吉普车打着,向前方行驶了三四公里,然后跳下车往回寻找先出发的那辆…… 就这样,穆春江跟“有病”似的来来回回的倒腾着两辆吉普车,足足折腾了两个钟头,两辆吉普车竟然被移动出了四五十公里! 此时天色已暗,又是一处荒山野岭,正是下手的好地方。穆春江把一辆车上的东西全部搬到另一辆车上,又把车牌照卸下来,挖了个坑埋了起来,然后打开吉普车的前机器盖子,用石头打磨掉车架号和发动机号,把准备舍弃的吉普车开进山沟的树林里,用树枝野草掩盖好,这里人烟稀少,估计发现这辆吉普车也需要些时日,而且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辆偷来的车,距离又是这么远,所以很难和羊肠谷的爆炸联系起来。 坏事干得万无一失,穆春江美滋滋的从山里出来,上了路边的尼桑吉普车,飞快的行驶出去,他必须多行驶出些距离,离羊肠谷越远自己就越安全。又跑出了三四百公里,穆春江见油表显示的油量已经不多,而自己也已是饥肠辘辘,车要加油,人要吃饭,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然车子罢工,人也会被饿坏,可是加油、吃饭都需要钱,自己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多,无奈之下,穆春江只得把车停在了路边,开始翻起车里的东西。 出发前左藤带了些给养,装在了几个大包里。穆春江一一翻开,还真找出了一些食物和钱财,穆春江边在心里念叨着:这也许是左藤这辈子干的第二件好事,边打开了个午餐肉罐头,抓了一把肉塞进嘴里,然后把钱塞进兜里,上车继续前行。 途径一个加油站,穆春江把油箱加满,不做停留继续星夜赶路,他准备一猛子把车直接开到太原市,在那里修整两天,然后找家邮电局给吴俊家里打个长途电话,估摸着两天的时间只要没发生危险他也应该到了,然后自己就在太原周边玩上几天,静候吴俊带着纯钧宝剑回来,没有宝剑,自己就算是只身回到凌山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放松一下,也算是度了个假。 简短截说。穆春江一路上风尘仆仆,风餐露宿,依靠着车里的食物充饥,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了久负盛名的太原市。 穆春江先在街面上买了张报纸,估计从羊肠谷发生爆炸到现在相关部门应该已经有所发现,而相关的新闻报道也应该会见诸报端,是否发现了血肉横飞的尸骨,是穆春江最想知道的。 果然,在山西日报的头版一则醒目的大标题跃入穆春江的眼帘——“莫名爆炸惊现羊肠谷,优质煤矿重新见天日!” 穆春江有些纳闷,爆炸就爆炸吧,怎么又和优质煤矿联系在了一起?难道有这么巧的事儿?带着满腹的疑惑,他仔细阅读起来—— “昨日下午x时x分,我省羊肠谷地区发生了一起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巨大爆炸,爆炸在局部地区引发了轻微地震。当记者跟随多个政府部门人员赶到事发地点时,令人惊喜的是,一座大型、优质煤矿被成功发现!巨大爆炸把原有山脉劈成两半,上等煤炭显露出来,据专家初步考察,该地区的煤炭资源相当丰富,且煤炭品质极高,煤炭储量的具体数值还在进一步的测算中。 据公安部门分析,这次规模巨大的爆炸很可能是日本侵华战争时期留下的弹药库自燃所致,羊肠谷地处太行山区,当年侵华日军在此修建秘密弹药库的可能性极大。令人庆幸的是,由于羊肠谷地区长年廖无人烟,所以此次爆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不过这次爆炸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不得不密切关注在我省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战争中留下的安全隐患。希望相关部门能够以此为戒,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排查工作。 ……” 看完报道,穆春江心里这叫一个美啊,这事儿干得真叫一个痛快,不仅滴水不漏,而且于国于民还都成了一件大好事。爆炸时左藤一伙身处爆炸中心,如此巨大的能量必定是粉身碎骨,就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点,公安机关也只能通过对临近山村的人口排查做出没有人员伤亡的判断。不留痕迹的消灭了顽敌,却又发现了大型煤矿,这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象这种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以后还是应该多干一些才是…… 美了一溜够后,穆春江激动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下面该考虑自己的住宿问题了,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等候吴俊回来,总不能天天睡在车里吧,自己这次制造的爆炸事件功不可没,可却不敢去找相关部门澄清,还是当一回“无名英雄”吧,于己也是一种安全的选择。 穆春江坐在车里,点了点自己身上剩下的钱款,加油和过路费花去了不少,所剩已经不多,到吴俊回来打出三四天的余富,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省着点花,先把吃饭的钱留出来,剩下的用来住店。穆春江把钱分成了几份,一看吓了一跳,按照钱数自己只能住一天一两块钱的招待所,能加“褥子”那种档次的旅店算是没戏了,一两块钱估计也就是大通铺了,他遗憾的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洋罪,别说现在已经这么有钱,就算是当年还没有工作天天游手好闲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惨,大通铺多不卫生啊…… 可是没办法,没钱就没有尊严,即使开着辆价值几十万的高档吉普车也没用,车子不敢卖,也只能忍受贫困之苦,于是穆春江开着车四处寻找一天一两块钱的招待所。终于,在火车站附近穆春江找到了合适的住处,那是一个半地下室旅馆,一个房间十几张钢丝床,一个床位一天一块五毛钱,至于是不是男女混住,穆春江有点含糊,反正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睡觉应该都是和衣而睡,都穿着衣服也就无所谓混不混住了。 登记过后,服务员把一张床牌扔给了穆春江,然后就不再搭理他,穆春江不太明白,渗了一会才斗胆问道:“门钥匙呢?” “钥匙?”服务员疑惑的看着穆春江,“要钥匙干吗?房间从来都不锁门!” 穆春江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叫什么旅馆啊?!房门从来都不锁,这要是丢了东西怎么办?不过想想也是,住一天一块五毛钱旅馆的人,身上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算了,入乡随俗吧,既然已经落入了贫民的行列,还是尽快接受贫民的生活方式,融入进贫民的大家庭中,不然嫌这嫌那的只会使自己不愉快。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朱家大院(一) 拿着床牌,穆春江没急着去找自己的床位,而是先从旅馆里出来,把尼桑吉普车开出了几里地找了条僻静的胡同停好,这辆碎了块玻璃的高档吉普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还是离自己越远越好,免得这个“定时炸弹”爆炸,再把自己炸进“局子”里…… 穆春江从车上拎下一个背包,不是为了用里面的东西,而是为了伪装自己,背着个包看起来更像是位旅客,不然两手空空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溜达回一块五毛钱的旅馆,顺着楼梯下到半地下,一股阴潮的气息立刻袭来,在这种地方住长了,非得得上关节炎病不可!穆春江边在心里琢磨着边找到了房间号,刚欲迈步进门,却被扑面而来的臭脚丫子味熏得倒退了几步,如同咸鱼、酱菜一般的味道,伴随着湿潮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这让他一下就回想起了在北京站寻找北派兄弟的时候,坐在自己边上的那个穿着尼龙袜子,把脚从皮鞋里伸出来散味的那个人……据科学研究,味道可以刺激人的大脑神经,使人回想起与此味道相关的生活经历,正是这种特殊功能,医学界准备将此方法运用于对“植物人”的医疗救治,以使其恢复记忆,至于是否运用别有特色的“臭脚丫子味”刺激病人,医疗界正在展开广泛、激烈的讨论,其中反对方认为,把臭脚丫子作为某种特效药是对病人的一种侮辱,属于剥夺人权的行为,而支持方则表示,疗效是检验真理最好的方法,一切都应该用疗效说话,除此之外,运用此法还可以解决部分脚臭待业人员的就业问题,属于一举多得的好事…… 味道确实是臭,可是自己已经花了钱总不能不住吧,无奈之下,穆春江看在一块五毛钱的份上,尽量浅呼吸,进入了大房间里。到处都是凌乱不堪,两大排钢丝床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床铺上下、两侧堆积着各种破破烂烂——包裹、暖壶、水果皮、擦鼻涕纸,空中飞舞着不少绿头大苍蝇,“嗡嗡”的如同鬼子的轰炸机一般,一会盘旋、一会俯冲、一会在某个人的身上降落…… 适应了一会,穆春江感觉臭脚丫子的味道不再象刚才那么浓烈,人啊——,没有受不了的苦!为了生存,再恶劣的环境也照样能够呆下去!穆春江感叹一番,找着自己的床铺,把背包塞到床下,在皱皱巴巴的床铺上躺下。 一宿未眠,此时穆春江的身子一着床铺,立刻感觉出了无边的疲惫,不多时他便进入了梦乡,鼾声也随之响起。可是好景不长,刚刚睡了一个多钟头,他就被房间里大嗓门的聊天声吵醒,住这种地方的人不仅贫穷,而且素质都不算太高,看见别人在睡觉也不主动的降低说话的音量,穆春江烦躁不安的睁开了眼睛,躺在床铺上懒得去看聊天的究竟是什么人,眼睛发直的盯着房顶上被打死的一只只蚊子的尸体和留下的血迹,聊天声传进了耳朵里—— “朱家大院你去过没?” “没!” “去看看喽,就在太原郊区,坐车很方便,那里大得不得了,气派死了!” “有那么好吗?” “有啊,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院子多得数不过来,门楼修得比北京的故宫还要气派,你说这老朱家怎么就这么有钱呢?” “比故宫还气派?” “是啊!不过——,故宫我还没去过……” …… 穆春江被气得差点抓起地上的鞋拽他,这都什么人啊?自己没去过故宫却拿故宫和朱家大院做比较,这不是拿故宫“打杈”呢吗?说他没文化吧,他还能叫出故宫的名字,还去过朱家大院,说他有文化吧,却又在这里乱比较一气,真是******找抽! 实际上,说话人的这几句话还不足以让穆春江如此气愤,真正令他气愤的是好梦就这么被无稽之谈吵醒,但真要说和聊天的人干上一架又确实有点过份,所以他只得忍住气,翻身起床,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他在街上找了个小铺吃了碗拉面,饭钱也得省着点花,不然抗不到吴俊回来。吃完面,穆春江溜达到尼桑吉普车那里,东张西望作贼一般,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急匆匆的拉开,翻出那本从“周哥”那要来的山西省地图,然后快速的撞上车门,慌里慌张的迅速远离。 到达了距离尼桑车几十米开外,穆春江感觉安全了许多,这才找地方坐下,翻开了地图,找到了太原市那页。他得找找朱家大院具体在哪,刚才那小子说得那么夸张,还真勾起了自己的兴趣,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不如游山玩水一番,既然说朱家大院好,那自己就开车去看看。 别说,朱家大院还真是个比较有名的地方,地图上竟然标识了出来,穆春江在脑子里规划了一下路线,基本上已是心中有数,于是他揣起地图,又在街上闲逛了几个钟头,直到夜色已晚才返回地下旅馆,准备睡上一宿,第二天一早就直奔朱家大院。 进入旅馆房间,依旧是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子味,穆春江忍受了一会,终于适应了这种恶劣的环境,此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基本上都已经睡下,再没有了大嗓门的聊天声,穆春江心里踏实了一些,感觉今晚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不成想,刚躺下不到一分钟,新的麻烦就再次袭来:呼噜声、咳嗽声、磨牙声、放屁吧嗒嘴声……各种难听的声响如同成心跟穆春江过意不去一般,在瞬间便骤然响起,声声入耳,搅得他头晕脑胀,无法入睡。 忍受了将近半个钟头,穆春江终于想开了,操!你们丫吵我,我还吵你们丫的呢!来吧,一起制造噪音,看谁的声音大! 这招还真见效,穆春江闭上眼睛,人为的制造高音量的鼾声,边哼鼻子边吹哨,打得不亦乐乎,渐渐的,假鼾声把自己都给感染了,不多时他便进入了梦乡,无比香甜的打起了真呼噜…… 这一觉睡得确实甜美,竟然没有受到臭脚丫子味、磨牙放屁等外界因素的干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其间众多的男女老少被他惊天动地的鼾声吵醒、一夜不眠,不停的在心里诅咒这个小伙子的“没有公德”,甚至还有胆大的孩子朝着他的身上扔了几本书以使他的鼾声轻微一些,可是穆春江却是浑然不知,一觉睡得完全恢复了精力、体力,起来伸懒腰的时候却见不时有人抱怨的看自己一眼,弄得他还真有点莫名其妙。 洗漱完毕,穆春江溜达到街上又吃了碗面条,在丰富多彩的各种食品中也就是面条这东西又省钱又解饿,囊中羞涩也只好撮点大众化的食物了。填饱了肚子,穆春江用手抹了把没什么油水的嘴,然后直奔一家邮电局而去,他得给吴俊打个电话,问一下平安,如果一切顺利,他应该已经到达了广东的家中。 拨通号码,倾听电话里“嘟嘟”声音的时候,穆春江的心里还真有一些紧张,毕竟老友是否平安脱险还不得而知,但愿期望能够成为现实。 “喂——”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 仅此一声,穆春江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毕竟和吴俊朝夕共处了为数众多的日日夜夜,哪怕只有一个字,穆春江也能清楚的听出它就是老吴发出的,瞬间,穆春江竟百感交加,眼角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他赶忙稳定下情绪,抓紧时间开口,长途电话可不等人,多一分钟就差不多多出半碗面条的钱,“老吴!我是小穆!” “小穆啊!你怎么才打来电话?我都快急死啦!你现在在哪里?左藤那个狗东西没有找到你吧?”吴俊异常兴奋的说道。 “他能找到我?姥姥!这事儿等你回来我再详细的跟你说!我身上的钱不多,打长途都快不够了,所以咱哥俩简短截说。你找根笔记一个地址,你飞到太原后就立刻来找我!记住了,带上宝剑,然后再多带点钱!我现在穷得都快要饭了!” …… 穆春江快言快语的把旅店的地址告诉了吴俊,赶在两分钟之前挂了长途电话。交完费,穆春江出了电话局,朝着藏匿吉普车的胡同溜达而去,一路上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生怕由于吉普车的原因而被人跟踪上。还好,一切安然无恙,穆春江瞅准了没人注意,一猛子扎进了尼桑吉普车的驾驶室里,然后用电线打着火,挂上档呼啸着冲出了胡同,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他得去朱家大院看看,看看这个朱家究竟能有多富足?看看他家的门楼是不是修建得比故宫还要气派?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朱家大院(二) 朱家大院位于太原市郊区,距离不是很远,不过穆春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以防被交警注意上,违一两次章是小,要是查出这是一辆没有车牌、行驶本的不明车辆可就是大了!不紧不慢的行驶了几个小时,吉普车终于来到了久负盛名的“朱家大院”前。 放眼望去,城门高大、危耸;城墙厚实、凝重;城楼巍峨、耸立,每一处无不透出一种大气,虽然与故宫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作为某家某户私人宅院的门楼、城墙,还是足以令人感到震惊不已。 穆春江把车找地方停好,徒步行进到巨大的门楼前,感叹一番后,买了张票,然后步入了阔大的城门洞。眼前的景象再次令他唏嘘感叹起来,但见宽阔的石街向前方延伸过去,不见尽头,高大的牌楼矗立在石街中央,精雕细琢,石街两侧灰色的宅第一座接着一座,不计其数,难怪旅店里的那个“老冒”会如此的感叹,如此规模庞大、颇为讲究的深宅大院确实令人震惊,他的主人想必富贾一方、富可敌国,真不知道这个朱家究竟是做什么生意起的家,莫非也是偷盗界中的一员? 穆春江不停的感叹捎带着胡思乱想一气,在石街上转悠了一会,然后转身步入了石街旁的一座院落中。院落方方正正,正中是一座木结构飞檐斗拱的牌楼,牌楼两侧各有砖雕花墙,宛如镶嵌宝石的扎带,使方正雄浑的北方庭院平添出几分南国园林的秀色,实属画龙点睛之笔。 院落中随处可见的砖雕、木雕、石雕,别具风采。房脊的吻、兽和雕花护脊,照壁、花墙砖雕,均属清代砖雕珍品;护栏全部由砖雕砌成,栏柱、栏板不见砌缝,浑然一体,无论雕刻还是垒砌,堪称清代建筑中的上乘工艺。宅第中的窗户木雕、门框、屏风、家具和隔扇木雕等,多种多样,使人眼花缭乱。 穆春江转悠了几个院落,除了不停的唏嘘感叹还是不停的唏嘘感叹,他已经没有了可以用于赞叹朱家大院更好的词汇,最后只能归结为一个字——“阔”!朱家阔得流油,别说自家子孙几辈子吃喝不愁,就是把半个太原市的人民都养活起来,估计也不在话下,这才叫富足啊!这才是有钱啊!这才叫富贾一方啊!…… 又是唏嘘感叹了一番后,穆春江踏进了一座院门上高悬“展览厅”的院落。这个院落的布局、规格、建筑风格与其它的宅院并无两样,估计是朱家大院对外开放后,自行辟出的展室,用以展览一些家中收藏的文物珍品。穆春江是干什么的?文物专家啊!什么东西他都可以置若罔闻,可唯独是这文物割不断、理还乱,这辈子都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宁可少吃一两顿饭,也绝不能错过一次观赏上好文物珍品的机会。 步入第一间展室,穆春江就再次的唏嘘感叹起来,这间展室里收藏着上起唐代,下至清中叶50余位大书法家的作品,其中颜真卿、贺知章、欧阳洵的书法珍品,许多已不传于世,均为奇珍;第二间展室则收集有从夏禹到清宣统在内的42位帝王及唐武则天、清慈禧两位女帝王之笔迹,蔚为大观。 这下,穆春江又是除了不停的唏嘘感叹还是不停的唏嘘感叹了…… 步入第三间展室,还没容得穆春江感叹,一件小巧的玉扳指就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扳指”为满族男子套于右手大拇指上的短管状饰物。满族八旗子弟于弱冠前,照例要到本旗弓房锻炼拉弓,拉弓时佩带扳指,藉以保护手指并可减少手指的运动量,故昔年八旗子弟对此物甚为重视,人手一枚,因而成习。初时因重实用,大小扳指皆选韧涩材质制作。其宽窄肥瘦不一,因人而异,以便套带。本是辅助习武的扳指,由于满汉两族广大男士的欣羡与效颦,竟使之成为一种极为时髦的佩饰品,上自皇帝与王公大臣,下至满汉各旗子弟及富商巨贾,虽尊卑不同而皆喜佩戴。其质地亦由原来的皮革、犀角、驼骨等扩大至象牙、水晶、玉、瓷、翡翠等名贵材料,价格也扶摇直上。 穆春江所见玻璃橱窗里的玉扳指质地温润,为上等白玉精雕而成,外环手工雕刻着一棵松树,一只仙鹤,并雕有“松鹤延年”四字,雕琢精细,精工细作,实属一件精品。不过对于见过些“世面”的穆春江来说,材质与雕刻技巧都不足为奇,还不至于让他两眼发直、目光呆滞的盯着扳指不动,真正让穆春江感到震惊不已的是玉扳指内壁上雕刻的一个字——“穆”! 这个扳指并非寻常之物,最起码对于穆春江而言,它绝对是一件无价之宝,从它的材质、雕饰之物、以及内壁上的“穆”字,都清清楚楚的告诉穆春江:它就是穆家祖辈曾经收藏的那件稀罕之物!其地位仅次于四棱狮子头山核桃! 可是这个玉扳指为什么会在朱家大院里出现?穆春江不得而知。不过它究竟是如何流散出的穆家,穆春江倒是从父亲那里略知一二,那是一段动人的真实故事—— 光绪年间,穆家在发生过了那次“失窃案”,核桃幸运的失而复得后,家境变得更加的贫寒,家里能典当的东西全部当掉,四壁青灰,就连家具都是所剩无几,除了必须的床之外,几乎没剩下什么东西,穆家的宅子不小,可是每个房间都显得空空荡荡。 可就算是这样,穆家都难逃“揭不开锅”的厄运,这也怨不得别人,穆家的这代人游手好闲的太多,勤劳致富的太少,一大家人谁也不愿意出去找个正经的营生,祖辈的“福荫”以及官场的奉禄也都断了来源,一家人天天坐吃山空,一个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变成如此落魄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穆家善良、勇敢的一贯美德却并没有因为家境贫寒而发生丝毫改变,于行事间还不忘记其八旗子弟的派头。 这日,一家老小端坐在堂屋里,共同商讨如何解决揭不开锅的严重问题,当时的情形是,除了房产,穆家只剩下两样值钱的东西:四棱狮子头山核桃和松鹤延年玉扳指。解决方案有两个:一、卖掉房产,举家迁入贫民区;二、当掉山核桃和玉扳指中的一件宝物,用以糊口度日。经过激烈的辩论,最终达成一致:房产不能卖,卖掉大宅子,搬进贫民区,穆家就真的算是败了;四棱狮子头不能卖,依照穆家的祖训,“国破山河在,家败核桃在”,生活再穷困僚倒也决不能打核桃的主意。宅子和核桃都被排除掉之后,唯一的选择就是当掉玉扳指。决定做出后,当时的穆家老爷子二话不说,揣起玉扳指就直奔当铺,时间不等人,去得迟了,一家人的晚饭就又没着落了。 在去当铺的路上,途径一处热闹的街巷,穆老爷子老远就看见一群人人头窜动,围站在一处墙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穆老爷子原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人,饭可以少吃一顿,可是热闹却决不能少看一场,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来到墙根处,挤进了人群里,注目细观,却见墙根处跪着一个十五六岁、泪流满面的女孩,身旁躺着一个一动不动、面色煞白的妇人,像是已经断了气,再看女孩脖子上挂着的牌子,穆老爷子不禁黯然神伤—— 原来女孩和她的母亲是外乡人,来京寻找亲戚,可是还没找到她的母亲就染上了重病,今日气绝身亡,盘缠都已花尽,女孩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卖身葬母”,无论哪位好心人愿意出钱把女孩的母亲安葬,她都愿意为好心人当牛作马、伺候终生…… 女孩凄楚可怜,面色憔悴,已经哭得如同个泪人一般。几乎是在一瞬间,穆老爷子便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是北京的大爷,大爷就得表现出大爷的派头,虽然对于这种事儿他不能每件都管,但对于这个凄楚的女孩他却不能不管!因为他可以改变如此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一生的命运! 穆老爷子上前一步,蹲下身,一把抓住女孩骨瘦如柴的手,把那枚关系到全家人饥饱的玉扳指塞进了她的手心里,如同对待自己亲生女儿般的说道:“孩子,这个你拿着,能换不少钱,安葬完你的母亲就赶紧回家乡吧,京城不是天堂,好自为之吧!” 说完,穆老爷子起身,不等女孩反映过来,拨拉开人群,大踏步的朝着自家宅子的方向走去…… 一家人见穆老爷子不多时便空着手回来,无不诧异,家里已经断了顿,当掉玉扳指后,老爷子理当买几袋米面回来才是。穆老爷子当即召集家庭会议,把刚刚的事情描述一番,一家人虽然惋惜却并不遗憾,虽然自家也是等着米下锅,但有句老话——“救急不救贫”,自家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对于金钱的需求还没有象女孩那么迫切,而老爷子的大度可以彻底的改变那个如花似玉般的女孩一生的命运…… 玉扳指被无偿的施舍出去后,一家老小已别无选择,当即卖掉祖祖辈辈居住的大宅子,举家老小搬进了贫民区胡同的大杂院里,开始了艰辛的生活,可是穆家自始至终都不后悔,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北京大爷,就要表现出大爷的气派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玉扳指(一) 这个动人的真实故事一直在穆家几代人中传唱,不为炫耀,只为子孙们能够从中得到一点启示,以己之力、与人为善,做人不标榜什么,只要能够求得良心上的慰藉就已经足够了。 穆春江盯着这个原本属于自家的宝贝,感觉出了一种由衷的亲切感,他能够想象得出,穆家老辈人把它戴在拇指上是何等的风光,正是这个温润的玉扳指救下了那个凄楚可怜的女孩,可是它怎么又会落入朱家的手中?是那个女孩变卖给了朱家,还是几经转手最终成为朱家的收藏之物?岁月沧桑,故人昔去,这些疑问想必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所以还是别为这个伤脑筋了,还是想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吧…… 在识别出玉扳指就是自家宝物之时,穆春江就已经动了下念头,而今越看越喜欢,则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既然它曾经是自家的东西,既然它已经完成了拯救女孩的使命,既然它在历经几百年的沧桑之后终于犹如天助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么,自己在无形中就被赋予上了历史的使命!而这个使命正是——将它完璧归赵!…… 是的!穆春江的所动的念头正是将玉扳指盗回! 如果说穆春江是想贪图占小便宜,不愿意花费购买玉扳指的钱,确实有点冤枉他,实际上如果朱家肯卖,就算是如同那个宋代瓷瓶般的要出高于价值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天价,穆春江也会毫不犹豫的掏钱购买,虽然眼下身上没钱,但只要对方答应卖,他愿意当即就赶回北京把钱取来,可这是不现实的。之所以出此“偷盗”的下策,穆春江心里明镜儿一般,朱家富可敌国、富甲一方,就算把吴俊和自己的全部财产都集中起来,与朱家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足挂齿,如此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变卖家里收藏的东西呢?当然,自己可以找到朱家的人商讨购买玉扳指的事宜,可是这种作法是一种十足的“傻子”行为,试想一下,商讨后一旦朱家拒绝,之后再行实施偷盗,岂不是自投罗网?明明白白的告诉穆家:你们不卖,所以我穆春江才偷的!估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成为警方捉拿的对象。所以还是不打招呼,突然袭击,把原本就属于自家的宝贝偷偷摸摸的收入囊中为妙…… 决心已定,穆春江开始在展室和院落里鬼鬼祟祟的转悠起来,此时他的关注焦点已经由稀世文物转换为了安保系统,“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这次行动没有了老吴的出谋划策,自己更需要把“踩点”工作做扎实,把计划制定得面面俱到、万无一失,第一次独自承担任务,无论如何也不能辱没了北派掌门“高徒”的名声…… 四处悉心查看一番,穆春江心里踏实下来,不禁再次钦佩起朱家的财大气粗,如此众多的稀世珍品,朱家在展室门口竟然连防盗门都没有安装,窗户上更是没有一根护栏,对于这些文物是否会失窃朱家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展室里也没有诸如日本领事馆里安装的摄像机,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安保设施。为了以防麻痹大意,在转过了一遍后,穆春江又四处的转悠了第二遍,依旧是没有丝毫发现,他感觉很是奇怪,如此一个大户人家,收藏的又是如此众多的价值连城的文物,唯一的安保措施竟然就是院门和房门两把普普通通的锁具,看来如果不是朱家人视金钱如粪土,丢失个把件文物毫不在乎外,就是晚上在大院里巡逻的保安比较多,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性了,再费尽心机的到处寻找安保设施也是无济于事,人家连装都没装,你这还上赶着到处寻找,岂不是白费功夫? 穆春江不无感叹的摇了摇脑袋,又在四处转悠一圈,悉心记下位置,在脑子里规划好潜入和逃离的路线,然后不紧不慢的溜达出朱家大院。上了吉普车,穆春江开着车绕着朱家大院厚实的院墙转了半圈,又是一番感慨,朱家的地盘不知有多大,反正一个人徒步而行肯定是转不过来,就算是开车围着院墙转,转上一两个钟头充其量也就是刚刚转上了半圈,这哪里还是私家宅院?简直就是一个王国的城堡!偌大的一个朱家,丢失个把玉扳指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自己的心里大可不必有过意不去的感觉。 穆春江越琢磨越感觉心理平衡,玉扳指原本就是自家的东西,取回来天经地义,朱家大院虽然偌大无比,但安保措施却是不敢恭维,自己这次把玉扳指盗出来,也算是给朱家敲响了警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所以朱家不仅不应该责怪自己,还应该感激自己才是,弄一桌子好菜,上几瓶好酒,好生款待自己一番…… 驶离朱家大院,穆春江没有返回太原市,他已经当机立断:今夜即实施偷盗行动!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自家祖辈传承下来的宝物收入囊中比较踏实,也算是自己对祖辈尽了一份“孝心”。 在距离朱家大院最近的一处乡镇穆春江把车停了下来,他准备在这里修整一下,购买些必备的东西,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行动。由于身上的钱不多,他算计了半天,从饭费里扣出了些散碎银两,在街上的杂货店里买了根绳索,他打算用绳索爬上院墙,虽然自己还没有练成北派上乘的武功,但毕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转大水缸”的专业训练,会轻功的人用不着绳索就能够“飞”上院墙,经过专业轻功训练的自己借助绳索,虽然略逊一筹,但总算可以实现同一个目标,所以还不算太丢人。可是用于扒住墙头的铁爪却是无处可买,穆春江把不长的街市全部转遍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想也是,自己急需的这种铁爪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确实没什么用途,想要弄到,除非是定制,可是上哪定呢?铁匠铺!可这年月哪里还有什么铁匠铺?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很快制成,这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大事?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找到个“飞贼用品商店”买一个现成的,可是这种商店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究其原因,估计是工商部门不予以办理营业执照……定制无方,购买无门,难道自己宏伟的目标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铁爪而搁浅?万万不能!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想出一个变通的方案。 边在街面上转悠边苦思凝想,终于,在一个销售农用工具的摊位上,穆春江的眼睛一亮,他惊喜的发现了一件可以用以替代铁爪的工具——锄头头! 穆春江如获至宝一般,欢快的跑上前去一把抓起了冰凉的铁制锄头头,翻来覆去的欣赏一番,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这个东西虽然比不上铁爪,但只要甩上院墙的合适位置,肯定可以扒住墙头吃上劲,承受一个人的体重没有任何问题,穆春江的心里赞叹不已:你说劳动人民咋就这么充满了聪明才智呢?一个锄头头,既可以用来锄地,又可以用来偷盗,急了眼还可以用来打架,真是一物多用啊!…… 当下穆春江就掏钱买下了个锄头头,然后跑到郊外的野地上,绑上绳索,试验性的朝着树上甩了几下,以为晚上的行动练练手。别说,这东西用起来还挺顺手,几下之后,锄头就勾在了树枝上,抓住绳索胳膊用力,人的身体就可以悬浮起来,只要有力气爬上树枝一点问题都没有。抖搂下锄头,穆春江美滋滋的把作案工具收起来,然后返回城镇找地方吃饭。 简短解说。穆春江东游西逛一直耗到了晚上,然后在车上睡了一觉,凌晨两点多钟,穆春江驾驶着尼桑吉普车出发,不多时便来到了朱家大院的围墙下。 攀登位置穆春江白天就已经选定,那里相对偏僻一些,旁边有一片树林,可以用于藏身和藏匿车辆。他先把车停进树林里,然后轻装上阵,手里拎着根栓着锄头头的绳索,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围墙下。他四下张望一番,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时而的蛐蛐鸣叫声打破死寂,其它的什么活物都见不到,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他抖搂开绳索,抓住绑着锄头的一头用力一甩,锄头高度不够,砸在墙砖上,发出“啪”的清脆一声,穆春江一惊,赶忙警觉的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他的心里略微的踏实了一些,使出更大的力气,再次把锄头甩向高耸的城墙。一连试了四五次,终于,锄头的弯曲部分勾在了墙头的青砖上,穆春江用力的抖了抖,绳索被拉紧可以承受很大的力量,他松了口气,第一步终于成功完成了,要是折腾一晚上连绳索都勾不上墙头,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穆春江伸出双手用力的拉住绳索,脚踩在墙面上,气运丹田,猛一用力,朝着城头一点一点的爬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玉扳指(二) 穆春江手拉脚蹬,浑身用力,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小时候别人学习,他四处乱玩,无形中把体质锻炼得不错,再加上绑沙袋、走大缸、洗冷水澡的锻炼,身手还真敏捷了许多,不多时,他便攀上了高耸的墙头,双手扒在跺口上,猛一用力,双脚跃到了围墙上。朱家大院的围墙修建得如同“长城”一般,虽然“烽火台”被省略了,但城楼和用于抵抗的跺口却是一样不少,院墙上也有足够的宽度容纳家丁掩身,抵抗外来的侵略。 穆春江把绳索拽上来,然后顺到院墙的另一侧,用锄头勾住墙砖,绷上劲,然后把身体悬出墙外,一点一点的下到地面。又是一番观察,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朱家大院的“照亮夜晚工程”还没有启动,挺好的院子一到了夜里就变得黑咕隆咚确实有点可惜了,不过对于窃贼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辨识了一下方向,穆春江开始朝着被设为展室的院落摸去,虽然一路上小心翼翼、鬼鬼祟祟、东躲西藏,却没有遇到丝毫障碍,顺利的赶到了院落门前,他白天关于夜里会有众多的保安在院子里巡逻的想象显然并不成立。院门上有把明锁,这个穆春江白天就已经观察仔细,对于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锁具,他有十足的把握开启,自己是干什么的?北派散手将相!掌门人柳爷的高徒!要是连这么把简单的锁具都打不开,丢了自己的脸是小,丢了柳爷的人可是大啊! 他从兜里掏出根细铁丝,弯出个小弯,塞进锁眼里,然后东扭扭、西转转,不多时只听“咔哒”一声,挂锁被成功打开。穆春江欣喜不已,毕竟可以不丢柳爷的脸了!毕竟可以对得起老吴同志的悉心传授了!毕竟可以进入院门了!…… 时间有限,还是先忙正事要紧,要是把宝贵时间都浪费在胡思乱想上,一会真要是不小心被看家护院的保安抓住,那才真是丢了所有人的人。 穆春江快速溜进院子里,蹑手蹑脚的来到第三间展室前,这道房门上安装了一把暗锁,比挂锁要难开启一些,不过比起保险柜的密码锁来说,不知要容易多少倍,就连密码锁自己都能打开,更何况于这种雕虫小技?所以穆春江还是信心十足的掏出细铁丝一点点的拨动着锁舌。 这次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不过还是如愿以偿的开启了锁具,轻轻的推开房门,朝着房间里望去,穆春江竟然一下子惊呆了—— 就见房间里遍布着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线,细小的光线如同一根根毛线一般,在房间里“编织”出了无数个“蜘蛛网”,简直让人无数下脚。 这些红色的光线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 穆春江目瞪口呆的盯着“红线”,脑子里愚钝的回想着白天观察的情况,猛然间,穆春江想了起来,展室房屋的顶檐安装了一圈金属状装饰带,起初看见的时候自己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一圈装饰带与老式建筑极不相配,还取笑了一番朱家一点审美观点都没有,没想到原来这一圈金属装饰带是用来发射红光的,可是在屋子里发光又有谁能看到?既然不是为了让人欣赏,那它们又是干什么用的? 穆春江百思不解,只顾望着红光发呆,不知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他隐隐的感觉这些光线一定有什么用途,而且是和满屋子的文物有所关联,可毕竟是才疏学浅,对于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光线防盗装置闻所未闻,不过直觉还是让他驻足不前,不敢轻易踏入雷池半步。 琢磨了一会,穆春江觉得这样耗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终于摸进了房间里,无论如何也得进去看看,要是到了门口却被眼前这些横七竖八的红色光线给吓了回去,那可是让天下偷盗界的朋友笑掉大牙的一件糗事。 想到这里,穆春江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迈步进入。 脚刚刚抬起了一半,穆春江一琢磨,不行!不可草率行事!先把退路想好了再迈步进入也不迟,于是他又放下了抬起一半的脚,退回到院子里,四下张望一番。院子里有一个后门,出了后门顺着众多的小胡同拐上几道弯也可以到达围墙下,虽然比起宽阔的街面难走一些,却是一条不错退路,因为小胡同犬牙交错,融会贯通,有无数种行进组合可以到达围墙下,即使朱家护卫从某条胡同里赶来,只要发现及时就可以拐进其它的胡同躲避开,不像宽阔、一目了然的街面,撞见了护卫也是无处可逃。 琢磨明白了,穆春江先回到院门口把门锁死,又在院子里找了根木头把门顶上,这里原来是他计划中的退路,现在看来必须改变作战方案。正门被收拾利索,他又来到了后门前,把门闩拉开,把门虚掩上,一旦有危险自己立刻从这里逃出去,即使不用拉开门闩可以节省一秒钟,对于逃命来说也是万分重要、弥足珍贵的。 一切安排妥当,穆春江再次来到展室的门前,定了定神,准备迈步……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成败再次一举,如果自己穿过红色光线没有什么事儿,那就再好不过,要是有什么事,那自己撒丫子就跑,直奔后门…… 脚抬起了一半刚要放下,穆春江又一琢磨,还是不行!万一这种红色光线对人体有害怎么办?要是跟电门似的一下把自己击倒,没有了还手之力寸步难行该怎么办?什么前门后门的,还不擎等着被人擒获!所以还是先伸出手试一下比较妥当,还有,如果红线对人体无害而穿过红线会被人发现,距离看守赶来自己最起码也有几秒钟的富裕时间,而玉扳指就被放置在玻璃橱窗里,要是自己快速的跑到橱窗前,一板砖拍下去、一把抓起玉扳指,顶多两三秒钟的时间,变巧取为豪夺,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于是穆春江再次退到了院子里,四下踅摸了一块砖头,攥在手里,第三次来到了展室的房门前。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次穆春江要是再不迈步,起点的读者都该不干了!为了让读者满意,穆春江再次抬起了脚,小心翼翼的踏进了展室里。他的身前就是第一道红色光线,他咽了口唾沫,压制住紧张的情绪,然后举起了没有攥着砖头的手,朝着红线一点点的移动过去…… 手掌穿过红线的一刻,穆春江猛地一闭眼睛,准备钻心的疼痛直入骨髓,不过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倒是尖锐、刺耳的警铃声在瞬间响起,划过夜空、直入天际…… 穆春江被惊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穆春江就下定了决心,疏死一博,他猛地启动,穿过道道红光,朝着装载着玉扳指的橱窗猛地冲了过去,在冲到橱窗前的一刻,他抡起板砖,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橱窗的玻璃面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玻璃面发生一声巨响,随后砖头便滚落到了地上…… 穆春江定睛一望,不好!******这是什么玻璃?!砸不碎! 又是一个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穆春江便做出了第二个重要决定:******脚底抹油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他转身冲出了展室门,朝着后门发了疯般的冲去过去。 刚刚冲出后门,穆春江就听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而来,他慌忙闪身躲进了旁侧的胡同里,不多时,几个彪形大汉从胡同口冲了过去钻进了后门里。这拨刚进去,另一拨接踵而至,穆春江被吓得默不作声,把身体贴在胡同的墙壁上,一点一点的朝着胡同深处摸索而去,终于到达了尽头,他左顾右盼了一下,并没有护卫的踪影,他快速闪身,摸进另一条胡同。 就这样东躲西藏,不停的变换胡同,但大的方向始终指向进来的围墙,一路狂奔,穆春江终于平安无恙的返回到了墙根下。还好城墙上并没有守卫,穆春江不敢耽搁,用力的拉住绳索,三下五除二的就攀上了墙头,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不止,看来不仅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也差不太多。 翻下城墙,终于钻进树林里回到吉普车上,穆春江方感镇定了许多,他擦了一把满脑袋的汗水,打着引擎,猛给油门,发了疯般的冲了出去…… 狂飚一路,终于返回到太原城内,他把吉普车找胡同停好,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半地下室旅馆,摸着黑的找到自己的床铺,一猛子倒下,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镇定了好一会,他才开始分析起来:今夜侥幸逃过一劫,看来自己太小视朱家大院的安保系统了,虽然朱家大院看上去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看守,可实际上它动用的是高科技手段,竟然比日本领事馆里的安保设施还要先进!那些红色光线只要有人穿过就会引发警报,而橱窗的玻璃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板砖对它根本不起作用!……那么玉扳指自己究竟偷还是不偷?不偷吧贼心不死,偷吧其难度势比登天,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天蒙蒙亮的时候,穆春江终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他要做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般执着的人,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原本就属于自家的玉扳指成功盗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使的翅膀 可是想从朱家大院密不透风的展室里盗出东西是何尝不容易的一件事情!那种红色的光线究竟是什么,自己必须先搞清楚,而要躲避开那些红光必须另辟蹊径,要是吴俊在,能够一起商量一下就好了,自己单打独斗,弄不好就可能折进去,朱家大院这个地方,看似疏于防范,实则密不透风,想要从里面偷出点值钱的东西真是比登天还难。 想着想着,天已经大亮,大房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起床,东一趟西一趟的进进出出,宁静被杂乱所取代,干扰了穆春江继续思考,他闭上眼睛,把脑子里的那些疑虑全部抹掉,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折腾了一夜,身心疲惫,不多时他便进入了梦乡。 穆春江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没有《红楼梦》里的梦浪漫,梦实际上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白天干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都很可能会成为梦里的元素,而穆春江干的事一般都不太光明正大,所以做的梦不够浪漫也就顺理成章、不足为奇了。 他梦见自己被黑压压的一群人逼到了悬崖上,走投无路、回天无力,他望了一眼脚下的悬崖,深不见底、云雾缭绕,跳下去无疑将会摔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他转过身,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定睛细看时,突然发现他们穿着同一款式的黑色西服,理着同一样式的齐发根小平头……这种装束怎么这么熟悉?难道——,他们都是那个日本人左藤的手下?因为自己设计干掉了左藤而找自己算帐来了?不能够啊!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给左藤一伙来了个“连锅端”,一个活口都没留,又怎么可能查到是自己干的呢?可如果不是日本人,他们又是谁呢? 此时,黑压压的黑西服已经逼到了穆春江的身前,停下了脚步,打头的人伸出一只手,指着穆春江的鼻子尖怒斥道:“你为什么要偷我朱家的玉扳指?” 穆春江这才明白,原来这帮黑西服是朱家的人,既然都是中国人干吗非得打扮得跟他妈日本鬼子似的?穆春江在心里骂了一句,刚欲开口,猛然看见指向自己鼻子尖的那只手上竟然带着自家的那个玉扳指!穆春江大喜,真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费了半天牛劲都盗不出来,你丫竟然还敢戴在手上,那可就别怪我穆春江不客气了! 心里想着,穆春江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指,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掰…… 一个带着扳指的血淋淋的手指便抓在了穆春江的手里…… 黑衣人疼得大叫,在地上打起了滚,围拢着穆春江的众人也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变得暴怒起来,如同有人暗中指挥一般,起刷刷的都抬起了右腿,朝着穆春江猛地踹了过来…… 穆春江的身体被踹得腾空而起,朝着山崖下猛地坠落下去…… 穆春江惊呼,“吾命休已!” 他如同一块滚落山崖的碎石一般,越落越快,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眼看着距离谷底越来越近,他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每一根血管都被拍碎的钻心疼痛感…… 正在此时,一只怪异的大鸟从穆春江的身旁滑过,逼近穆春江头部的一刻,大鸟竟然开口说话,“小穆!小穆!我来了!” 穆春江听见呼唤猛地睁开眼睛,扭头一望,不禁欣喜若狂—— 原来那只会飞的大鸟竟然长着一个吴俊的脑袋…… 大鸟展开巨大的翅膀托住了穆春江下落的身体,吴俊的脑袋则转向穆春江做了个鬼脸,然后嘿嘿一乐,再次开口说道:“小穆!小穆!是我!” 穆春江没好气的说道:“你丫怎么老说这一句话啊?对了,你干吗把自己打扮成这么个怪模怪样?” 大鸟吴俊不语,像是被穆春江的话惹火了,他猛地一抖翅膀,穆春江的身体在翅膀上左右晃动,险些坠落下去,穆春江一惊,随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穆春江睁开迷离的双眼,突见一张面孔正在自己的床上,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定睛细看,不是别人,正是吴俊! 吴俊收回推搡穆春江身体的手,笑呵呵的说道:“怎么睡得这么死啦?叫了你半天,又推了你半天,这才醒过来。” 穆春江异常惊喜,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吴俊上下打量,却不见他的巨大翅膀…… 吴俊被打量得有些发毛,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疑惑的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穆春江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吴俊还是那个吴俊,长着翅膀怪模怪样的其实并不是吴俊,想明白了他嘿嘿的笑了起来,冲着吴俊说道:“没什么不对劲的,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长了一对天使般的翅膀!” 吴俊知道他又要拿自己开涮,于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刚一见面就拿老哥开涮,你也太不象话啦!快点起床走啦,这里又脏又臭,亏得你还能在这种地方做梦?看看你,衣服都脏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快成老农民啦!我们赶紧走,找个像样的宾馆洗个澡,再给你买身干净的衣服啦!” 穆春江下地,边穿上皮鞋,边抱怨道:“农民?农民都比我幸福!最起码能吃饱肚子吧!我呢,为了省钱只敢吃个半饱,身上只有几个小钱,得亏你回来的早,要不然我非得断了顿不可!”说到这里,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老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记得昨天我刚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今天就到了?” “昨天?!是前天吧!”吴俊说道。 “前天?不可能吧?”穆春江不太敢相信,朝着半地下室伸出地面的小窗户那望了望,窗口一片光亮,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费劲的照射进来几缕,他记得自己躺下的时候是清晨,现在也许是上午或是中午,充其量自己也就睡了几个小时,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的上午? 穆春江赶忙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乖乖!真是睡了一天一夜!难怪自己乱七八糟的做了一堆的梦,人睡多了就爱做梦。明白了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后,穆春江顿觉饥肠辘辘起来,二十多个小时滴米未尽,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他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吴俊,“老吴,咱们能不能先找地方吃点饭,然后再去宾馆洗澡?我都快饿死了!” 吴俊笑了,拖着长音答道:“没有问题啦——” 哥俩欢快的出了旅馆,住房押金也不要了,一天一块五毛钱的住宿费,五毛钱的押金,还比不上早点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来得实际,没钱的时候钱是用来解决衣食住行的,有钱的时候钱是用来“糟”的,既然吴俊已经带着大把的钱回来,穆春江也就再也不用饱受没钱的痛苦了。 哥俩在临近火车站的一家看上去颇为高档的馆子里爆撮了一顿鸡鸭鱼肉,本来是要山珍海味,可惜馆子里没有,所以只能以鸡鸭鱼肉取代了,不过对于穆春江来说已经算是过上“共产主义”生活了,到了山西这么久,除了那一顿烤兔肉,他基本上还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近几日更是连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所以一见美食不由自主的目露绿光,迫不及待的抓起来就吃,连筷子都给省略了。吴俊还好,毕竟回到广东的时候已经爆撮了几顿,不过看到穆春江吃得如此香美,也被吊起了胃口,举起筷子上下纷飞,好一派大吃大喝、暴饮爆食的景观。哥俩不停歇的足足吃了一个钟头竟然连一句话都没顾上说,直吃得腮帮子流油、下巴脱臼、肚皮鼓胀、胃肠梗塞……也就是年轻,要是上点岁数,非得休克了不可。 终于把胃填了个溜圆,哥俩这才举起啤酒杯子碰了一下,抹了把腮帮子上的油,开始开口说话。吴俊先把自己那夜究竟是如何脱险的过程给穆春江描述了一番—— 原来,吴俊驾驶着吉普车冲出院子后,一路狂飙,也不管方向是不是正确,找了条大路就开了上去,不多久他便看到身后隐隐的有车辆的大灯晃动,吴俊大惊,日本人的吉普车比自己的要快很多,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赶上自己,自己无疑将会在劫难逃,所以只能以智取胜,他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在山路上又拐过了一个弯后,吴俊一看路边有条土路,想都没想就迅速打轮把车开上了土路,行驶了一段后把车停靠在路边的杂草丛中,为了以防万一,他弃车也钻进了杂草里。不多时两辆尼桑吉普车呼啸而过,吴俊慌忙上车,掉头驶上大路,顺着原路摸了回去,就这样,他竟然甩掉了日本人安全脱险。 开了一宿的车,吴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朝什么方向行驶,直到第二天清晨遇到了一个路人,才知道自己竟然歪打正着,所行驶的正是太原方向。一路打听着到达机场后,吴俊把车找地方停好,然后孤身来到候机大厅,东一下西一下,不多时便窃得了几个大钱包,一下就解决了身无分文的问题,于是买了张机票直接飞回广州,候机的时候还在机场餐厅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填饱了肚子,到达家中的第二天便接到了穆春江的电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毒物(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毒物(一) (盗天的后续章节在新书《数字化江湖》中,书号1100949,欢迎收藏,阅读,投票.) 听完吴俊的描述,穆春江羡慕不已,同样是身无分文,人家老吴同志就能很快的弄到大笔的钱,又是飞机票,又是好酒好菜,而自己呢,只能靠东翻西找的弄几个散碎银两度日,这要是让自己弄出张飞机票的钱,还不得把自己活活急死……穆春江自惭形秽了一番,不等他的自我批评深入的开展下去,吴俊就迫不及待的让他说说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炸药究竟是怎么回事?左藤一伙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穆春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吴俊描述了一番,当听到左藤一伙已经“灰飞烟灭”的时候,吴俊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到地上,继而兴奋得手舞足蹈,之后便对穆春江的有胆有识敬佩得五体投地;当听说穆春江在朱家大院实施偷盗意外失手险些被擒的时候,吴俊嘎嘎的乐了起来,笑够了之后拍着胸脯向穆春江保证,只要有他老吴在,别说只是个玉扳指,就算是把朱家的哪个姑娘偷出来都绝不在话下;当听说朱家采用了一种红色光线防盗的时候,吴俊也愣了,说自己从来没见识过这种**,什么东西?一个光线就能报警?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吴俊起身拉着穆春江就准备直奔朱家大院,非得看看那一圈金属状装饰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穆春江硬生生的把吴俊又按在了椅子里,他批评吴俊“办事不长脑子”,自己昨天,不对是前天,刚刚去过朱家大院,当天夜里就发生了偷盗事件,而今天就再次前往,这要是让哪个心细的人看出来,自己岂不是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况且,发掘明代宝藏是大,**玉扳指是小,既然吴俊已经回来,就应当以宝藏为重,等成功发现宝藏后,再行制定详尽的偷盗计划窃取玉扳指也不迟…… 吴俊觉得穆春江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再那么执着。 提到宝藏,穆春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吴俊,“老吴,你怎么空着手?宝剑呢?” 吴俊嘿嘿一乐,“你才发现我空着手啊?你这人真是够粗心大意的!宝剑和行礼我都已经藏到了1吉普车上,以防万一,要是你再次被左藤抓获啦,在胁迫之下给我打的那个电话,那我带着宝剑来找你,岂不是也成了自投罗网?” 穆春江点头称是,不得不在心里赞叹吴俊考虑问题周全。 酒足饭饱,双方的经历也都交流得一清二楚,吴俊结了帐,又塞给穆春江几千块钱全当是零花钱,然后哥俩出了饭馆,去机场停车场开出1吉普车,找了家宾馆下榻,洗澡、换衣、休息,以养精蓄锐,为接下来更为严峻的战斗做好充足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精神饱满的穆、吴二人整装待发,登上1吉普车奔赴凌山,为明代宝藏做最后一搏。 哥俩边走边商量,把打开第二道密室门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尽量猜测周全。哥俩唯一能够达到共识的是,第二道密室里不可能存放着宝藏,如此一大笔宝藏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发现,但至于第二道密室里究竟有什么,哥俩的意见无法统一。吴俊猜测里面也许还是空空如也,一旦人进入就会万箭齐发,和第一间密室差不太多。穆春江说绝对不可能,同样的方法不可能被连续运用两次,古代劳动人民出奇的聪明,如此一点创意都没有的设计,对古人是一种侮辱。穆春江猜测有可能是流沙或是巨大的石块坠落,听黑道门的“三爷”说过,流沙和石块经常被运用于古墓的设计中,稍不留神,盗墓者就会被活埋或是被石块砸成肉饼。 穆春江的话启迪了吴俊,他也回想起三爷曾经的传授,于是抢着说,还有可能是毒物,蝎子、蜈蚣、毒蛇,三爷说过这些喜欢湿潮环境的毒物在古墓中也经常被放置,繁衍生息,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变得不计其数。 哥俩越分析越有些胆战心惊,匆忙开始针对每一种可能性商议出相应的对策,必须做到面面俱到、万无一失,小命只有一条,一个微小的疏忽使它丢失了,都将再也无法挽回。 针对商量出的对策,哥俩在途中找了个小城镇,采购了一些能想到的装备,其中有一样东西需要重点提及一下,它就是“照明弹”。在涿鹿山洞的时候,穆春江就曾经使用过,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相对混乱,所以这种具有军事用途的东西只要肯花钱还是可以买到,不过交易相对隐蔽,只有买家主动提出,并得到卖家的充分信任后,卖家才可能从隐蔽的地方拿出这些好东西,当然它们的价格也不菲。穆春江和吴俊在这座小城镇的自由市场里鬼鬼祟祟的四下询问了众多摊主,基本上都是横遭白眼,但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一个摊主说自己有货,哥俩异常欢喜,连价都不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下买了五六个。照明弹的交易完成后,摊主对于二位不还价的优良作风颇为满意,把哥俩拉到一处更加隐蔽的地方,小声的询问他们要不要“手枪、手雷、冲锋枪、小钢炮……”只要给钱,“肩扛式地对空导弹”说不准都能搞到,不过时间需要稍微长一些……直吓得穆、吴二人连连摆手,匆忙离去,边快步而行边在心里琢磨着:原来这哥们是个军火贩子…… 把装备装上1,哥俩快速的驶离小城镇,以防购买军火的事儿被人告发而被当地警方盯上。 一路狂飚、风餐露宿,车子开出了一天一夜,于第二天上午来到了凌山村。任村长等村干部见到穆、吴二位大领导,如同根据地百姓见到了工农红军一般,欢喜得不行,差点就再来一段“山丹丹那个开花吆红艳艳”……自从穆副秘书长拉着吴秘书长,带领着村民、和尚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两个人的音信,按照回来村民的说法,不计其数的坟头修建好后,吴秘书长的怪病就痊愈了,可是一连过去了这么多天,再也没有见到两位领导的踪影,是他们已经不声不响的回了北京,还是依然在深山里开展“调研”工作?任村长百思不解,天天盼望着两位领导能够回来,也好尽早给村里铺路、请农林专家指导村民脱贫致富。今日终于再次得见,几位村干部都是欢喜得不行,任村长赶忙命副村长把他家的猪杀了,因为自家唯一的那口猪上次已经被吃了个精光,不等副村长起身,穆、吴二人慌忙摆手,让村干部们什么都不要准备,调研工作还没完成,休息一会后即刻启程,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见二人如此坚决,任村长也就不再执着。 为了不至于过多的麻烦几位村干部,二人喝了几口水后当即启程,直奔深山,轻车熟路,中午时分便赶到了大殿所在的山脚下。穆春江停了车就冲了下去,直奔被左藤一伙扔在路边的行囊,乱翻一气终于找到了那个价值二十万的“羽纹铜首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心里再次痛骂左藤“死有余辜、罪该万死”,险些让这个宝贝再次流失。哥俩把扔在路边的东西一一收拾进后备箱里,然后登上山坡,来到了久违的神秘大殿前,再次回到这里,一切似乎都变得亲切了许多,无论是碎砖烂瓦,还是佛像、立柱,抑或是坟头、墓碑,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亲近,如同自己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一般。 吴俊依然按照老规矩,先行对着佛像磕了几十个响头,有过了那段神神叨叨的经历,穆春江也不敢再对佛像出言不逊,他也在佛像前拜了几拜意思了一下,然后静候吴俊虔诚的膜拜仪式结束。 大约过了十分钟,吴俊的拜佛活动终于完成,起身又拜了几拜,然后走到了穆春江的身旁。穆春江不敢再拿吴俊和佛像开玩笑,虽然很想但却不能,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憋得胃里直顶气,他只得和吴俊说正事,“老吴,咱们是现在就开始呢,还是先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开始?” 吴俊想了想,“还是先睡上一觉吧,养足了精神,逃跑起来也能快一些啦!” 穆春江乐了,“怎么还没开始就琢磨着逃跑?” “我们不是已经探讨了一路吗?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还是准备充分一点好啦!” 穆春江想想也是,寻匿宝藏原本就是“慢工出细活”,何必非要争一时之勇,要是由于冒进而丧失了性命,那可是绝对的得不偿失,所以还是按老吴说的,先睡上一大觉再说。 帐篷都是现成的,左藤一伙虽然坏,但还没有发展到“烧光、抢光、杀光”三光政策的程度,所以大殿里的东西依然健在,哥俩钻进各自的帐篷里,不多时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就都鼾声大作起来。 ((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