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头文字D]糖衣炮弹》 1、吾家有“女”初长成 立命馆私立高中,就是那种在中国也贵的不能再贵,非烧钱或者精英勿进贵族高中,不仅仅是双语而是三语教学的私立贵族高中。 中文、英语、日语是基本教学的三种语言,其中还不包括个人爱好偏爱的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等等。总而言之,就是随便拉出一个学生都足够让泼自己硫酸的精英人种汇集。 当然,存在中国几千年的人情关,也注定了,在哪里都有异类,俗称后门党。 “司景,班主任找你!”谁扬了一嗓子,还算热络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持续了足有三秒钟,才回复先前的气氛。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短发男生,从桌面拔起自己,他隐约似乎听见自己中文名字。睡眼惺忪的朝四周望了一圈,八卦和看热闹的视线纷纷别过,又热络讨论。 司景皱了皱绝对称不上秀气的扫把眉,美名其曰有男人味,他用鼻孔喷气。 “no way!(没门!)”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倍儿像《大碗》里的”can i help you?”只是发音更为纯正地道,语气却谈不上客气和善。 一头栽回课桌,他继续睡他的大头觉。旁人怎么议论,抱歉,他听不大懂,自然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上课时,讲师都学乖了,知道不要把矛头指向最后一排总是睡睡睡睡睡的司景,那是给自己找晦气的无聊举动。校长特别关照过,捧饭碗吃饭的讲师自然能忽略就忽略,他只要不闹得太过分,直接当他是空气。 “铃铃铃……”放学铃之后,学生们皆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干嘛干嘛! 这时,英语课老师放上次月考的卷子,毫无例外又将司景的名字挂在嘴边,夸得天花乱坠,听的人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行呀!你小子真不赖!” 眼镜男生走过来,跟司景勾肩搭背哥俩好,他们相处的方式很亲昵而随意。 翻个白眼,司景已经懒得张口了,要知道,这只是纯正的香蕉,彻底外黄内白。除了黄皮肤黑眼睛,司景算是地地道道在伦敦长到去年才回国的华裔。 拎了书包,他鄙视任何跟他说中文的人。放着大部头的书包在空中抡出个漂亮的半圆弧,依惯性运动直接砸上眼镜兄的后脑。 “hey! you wanna kill me?(嘿!你谋杀呀?)”堪堪躲开,眼镜兄的笑眯眯不再,脸色有点惨白。 司景撕牙一笑,让眼睛兄背脊刚顺下去的寒毛又倒竖起来。 “if you hope…(如果你希望,那就是……)”耸肩,他潇洒的一甩头,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教室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 “谭跃,你没事吧?”眼镜兄人缘似乎很好,司景才一走,就有人围上来嘘寒问暖,男生女生皆有。 推推眼镜,谭跃反而面无表情,唯有眼镜逆光一片,挺寒人的。 “没事!数据显示,我本次受到袭击的概率为79%!” 抚额叹气,众人对这种怪胎无语了。他个性怪点,但不影响他在班级的人气。也是,手握兵权的高官独子,能进立命馆的,没一个是家底不硬的。 倒是连班主任面子都不买的司景,是个完全的异类。他家世虽不错,但比起在场的多数人还是不算什么。父亲是语言类的权威,国宝级的老教授博导,桃李满天下;母亲是生化方面的尖端人物,给国家做事,政府高官都要买她几分面子。 碰巧,立命馆的校长,是二位的学生。 走在路上,到处都是黄皮肤塌鼻梁黑头发……司景哈切连连,他已经开始想念金发碧眼丰满热情的喷火女郎。再不死心望了一眼,人生就是埋没在青菜沙拉之中,他绝望了! “哇~是tf的官配同人志呀~”某个黑头发女孩儿捧着本书尖叫,又亲又摸的,抱在怀里转了几圈。在中国这种人口密集的街道口,她也不怕被开过来的汽车碾过去!(孩子!做人不是这么歹毒滴……= =) 红灯过马路时,他瞟了眼封面上精美的人物,是网球王子的耽美同人。不错,从人物、服装再到背景都算精美的,听着好像是官方配对,比一般的耽美同人志是精美多了。 打个哈切,日语只知道“哟西!”“哦哈哟!”的纯正香蕉司景,连看中文简体字都费劲,何况是看繁体。但是他曾经狂迷一个宅女的日裔女孩,为了追她司景花了一个月时间去啃动漫,无可避免的将网球王子和官配耽美都普及了一遍。 很好,很强大! 美男都去搞耽美了,他才多几分机会! 很简单明了的理由,外国长大的司景对于同性恋是没有异样感的。尤其普及了日本动漫之后,他倒希望全天下的美男都去搞耽美,他就能多收后宫了! 暗爽在心里,虽然他最后还是没有把到那个日裔美眉。 “切~也不知道现在的女生是怎么想的!男人跟男人在一起能搞出个屁!”耳边有人不屑的嚷嚷。他听不大懂话,但从语气能辨出嫉妒和鄙夷。 再打个哈切,大家都是可怜的大饼脸同志,他完全理解那位葱花饼脸同志的嫉妒之心。所谓,嫉妒之心人人有之,尤其是长得不咋地的男人。 跟着大部队过马路,中规中矩。 “也就头文字d这类的赛车动漫,能看看,其他的都tmd的是垃圾!” initial d!这个他听懂了,司景暗中附和。作为飙车一族,他是漂移技术的忠实粉丝,介于这个世界的地心引力比较正常,但他爱车之心丝毫不减。 过了这个路口,还有大概三个路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高峰时段车多的讨厌。 迎面过来一辆车,他瞥了眼就继续脚下的步子,不慌不忙的走着。耳边尖叫四起,可惜他听不懂太不纯正南方口味浓重的普通话。 扑面而来的热浪和轮胎抓地打滑声,越来越近,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shit!他忘记了中国的汽车是靠右行驶的,跟英国完全相反! 眼看躲闪不及,司景还是拼命往边上移中心。千钧一发,他身后一股猛烈的推力,刹车不及飞奔而过的汽车擦过他的手臂,打滑出很远。 右手肘和右腿一阵钻心疼,他跌在地上汗如雨下。 司机从车上下来,怒气冲冲的瞪他,可视线堆上另一边一滩恐怖的血红和点点白色,就吓得面无血色,双腿哆嗦的险些站不住。 人潮蜂拥的方向看去,一滩血红在渗过无数双鞋底,以很快的速度扩散,不一会儿就大半个人行横道被染上这种恐怖的颜色。 脸色全无,司景同样吓得腿肚子哆嗦。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出人命了…… 挣扎着站起来,他拖着一条腿,边用手机打110和120,一边费力得挤进人潮。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血地中间,面朝他这边,瞪大眼睛像受了很大的惊讶。一只眼珠子凸起,另一只被压在地上,不难想象已经破碎或者烂做稀泥。 视线变得模糊,司景觉得身边的指责和吵闹都离他远去,他眼中只剩下替他死的那人。那残破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一片血泊中。 2、我名,五十岚 景 “他的确是替你死的,本来该死的是你!” 多出个声音,森冷的让还处在极度恐惧震惊中的司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长头发,穿长裙子的男人。 那容貌,就是他再不爽也得承认,真是漂亮的没天理。 来人没有理会司景冒犯的称呼,他一身山水儒衫羽冠,对这种不了解中国博大精深文化,只披了东方人皮的未开化物种,他也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句话概括,会晤是非常非常的不愉快,双方的印象都跌倒了谷底。 儒衫男子凭空抬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出现在他掌心,长指翻开纸张,很是优雅。 “司景,享年十六岁,七月初八于街头被飞车碾死。” 一字一句像掉在冰面上的冰锥,寒的人直哆嗦。 瞪大眼睛,司景觉得这人脑子一定不正常,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掏出移动电话,就要拨精神病院的电话。却突然一愣,他为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胆寒。 “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耻笑,依然用冷若冰雕的面瘫脸。 司景机械转动脖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他什么时候听得懂那么文绉绉的中文了?在他还没被送到英国前,妈妈还会偶尔用床边故事哄他睡觉。一些鬼怪狐仙的故事,不正跟眼前的状况吻合吗? 他害怕了,比当初一个人来到陌生的伦敦时还怕! “既然那个人代替你死了,你便不用再死!”鬼男说,阴森森的鬼风乱吹。 司景刚想松口气,嗓子眼就被凭空出现的力卡住,将他提到半空。脚离地扑腾半天,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看不见的束缚力。 “但你的阳寿已尽,也不能留在这个世界。送你到另一个时空,开始新的人生,介于你情况特殊,允许你保留这辈子的记忆。” 长时间缺氧,司景除了翻白眼,耳朵里嗡嗡的一片,什么也没听到。 一句“去吧!”,卡在脖子上的无形压力顿时消失,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被丢入狭窄的甬道。一股推力挤压他,似乎要将他从某个出口挤出。 这里依旧没有氧气,他痛苦的猛蹬腿扑腾着往出口处钻。 只能说人的求生意识太惊人,他似乎隐约间感觉到脚下踹开了身边的阻挡物,然后踩着什么垫脚石顺利通过了那个甬道。 一阵强光,让习惯黑暗的眼眸扎得难受,闭眼他张大嘴就吐出口中含着的液体。不用别人来啪打他的pp,吐出口中的水,他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空气。 周围的很吵,他听不懂在说什么。总之他被毯子裹住,抱到温暖的床上,疲惫征服了他,头一歪就沉沉睡去。 以后的事以后说,现在他要养精蓄锐! 另一边,被他踹了一脚又当做垫脚石的可怜婴孩也终于被生出来。 同样不需要拍打小pp他就哭得很起劲,脑袋上一块可疑的青黑让产房里的众医生恐慌了半天。最后一系列精密检查,证明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淤青。 “……话说,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淤青呢?而且还出在头上?” 事后,接生的医生为此疑惑了好一阵子。 “片子显示,男孩子靠下,该先出生。怎么反而是比较靠后的女孩子先出生了呢?” 迹部家大少奶奶,全日本赫赫有名关东地区最大的五十岚家前继承人,原五十岚飒。今日她诞下的两个孩子,一个要成为迹部家的继承人,另一个要成为五十岚家第六代的当家。 只是,两家当初的协定,因孩子不似预定的出生顺序,被稍稍打乱了些。 “当初只说第一个孩子归你五十岚家,第二个孩子归我迹部家!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上天皇内阁理论,我也不怕你五十岚家!” 老当益壮,敢跟五十岚头目五十岚雄一拍桌子叫板的,也只有迹部家的太上皇,迹部胜太。 他说的是事实,出来混的最讲信誉,打破牙齿和血吞,五十岚雄一只能忍下这笔烂账。抱着本该是男孩却变成女孩的继承人,含恨离开。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外孙女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五十岚家六代目,唯一的也是最了不起的女头目! 树立了远大目标,五十岚雄一一扫低迷的情绪,他又开始热血沸腾了。此刻他远远无法料想,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为当初自己的决定恨得抽自己。毕竟那么怪异的外孙女,并不是谁都有荣幸被她叫外公。 “飒……爸爸他没事吧?”迹部雅也,也就是两个宝宝的爸爸,搂着娇妻,对烈火背景中远去的岳父大人,报以最真诚的关心。 “没事,老头子高兴着呢!”撩拨卷发,生育过后迹部飒面色虽然惨白,但那风情万种的仪态和如剑般的锐利,让她的气质独一无二的风华绝代。 “倒是爸爸他,再这样乐下去……高血压不要紧吗?”纤纤细指,另一边围着产房保温箱傻笑兼跳上跳下的老小孩,迹部飒有理由为公公的高血压捏一把冷汗。 这回轮到迹部雅也笑得没心没肺,怀抱娇妻,他构想美好的二人世界。终于,不用再受外力干扰他们的第n度蜜月。迹部家现任总裁大人,没有丝毫客气的出卖了自家两个孩子,将做父亲的责任交给他父亲和岳父大人。相信比起太需要时间过二人世界的他们,两位老人家会很乐意将两个宝宝教育的很好。 “那个不要紧,要紧的是……”凑近娇妻的耳畔,一阵儿童不宜的私语。 迹部飒美丽的侧脸泛出淡淡的粉色,煞是迷人。娇嗔的瞪丈夫一眼,她以前怎么就觉得这人是个无趣的面瘫,然后傻傻的送上门被大尾巴狼叼回家吃干抹净,连孩子都生了,还一生生俩。一家一个,不用争也不用抢,多么河蟹! 所以说,父母双方都是独生的,孩子还是生俩最保险。既不用烦恼孩子怎么被两家平分,也不用因生孩子缩短父亲的恩爱甜蜜而发愁。 看,多一举多的! 另外,关于两个宝宝的名字,姐姐叫做五十岚景,正是我们那位外黄内白的香蕉司景童鞋。而弟弟,日后素有水仙、孔雀,以及猴子山大王之美称,被无数同人――bg或者bl――写到烂的迹部景吾大爷。 而我们景吾大少爷,因为出生时的一点未知的小插曲,导致他的后脑勺特别敏感。为此他蓄着略长的头发,对男生来说稍嫌长了点,并且视头发为宝贝。 3、梦中情人 神奈川最美的景致,就是大海,蔚蓝而绵延千里。特殊的地理位置,神奈川几乎都见海,长长的海岸线,隔着漫长蜿蜒的护栏超过了视力可及的范围。 “喂!是本少爷!” 偶有汽车驶过,在漫长的海边护栏一处,一个银灰色短发的男孩坐在护栏上。一脚跨过护栏卡在竖栏上固定身影,他面朝大海背对马路,手插裤兜的坐着。耷拉的另只脚时不时晃两下,踢上铝合金护栏,哐当哐当的响。正在讲手机,神情很愉悦,勾着粉嫩的嘴唇,笑得像个天使。谁能想象,本质却是个恶棍! “……呵呵,知道了……现在回去?那不是找打吗?……你继续帮本少爷看着老头子,对,本少爷等他消停了再回去!……啪!” 合上手机盖,他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迎面吹来的黏黏凉凉的海风。 银灰色的发丝擦过脸,从身影看就是个不大的孩子,看到他的脸更惊讶于他的年幼。小脸嫩呼呼的,似乎稍用力一捏都会留下淤青,五官精致,粉嫩的嘴唇笑咧开来,脸蛋也是健康的粉红色。雌雄莫变的脸上,有超越了性别的绝美感。 手机这时又响了,翻开手机盖一看来电显,孩子笑得……呃,有点猥琐。 “亲一个~奈美酱~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本少爷了~”流里流气的说话,严重败坏着形象,连珠炮般从粉红的菱形小嘴吐出。 他笑刺眼,让人看着就很难有好感。 “……景少,今晚绝对不要回来!”电话那边是同样稚嫩的童声,不过明显那是个小女孩,细声细气的说话,颇为惹人怜爱。 被叫景少的孩子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里说着更多不和年龄的调戏。 “……老太爷很生气,我听奶奶说今天不会消气的……景少今晚就别回来了,否则肯定会被老太爷打死的!” 小女孩带上了哭腔,她冒着被奶奶关黑屋的危险也要给心上人通风报信。反观当事人,不屑的掏耳朵的举动,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好吧!奈美酱都这么说了~你跟管家奶奶说一声,本少爷今晚寄住道馆~让老头子好好消消气,都那么大年龄了,还动不动砍砍杀杀,也不怕闪着腰了~” 电话那边又叮嘱了一阵,直到景少不耐烦的要挂电话。 “小奈美~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他笑,贼yd的那种。 “……啵!”安静了一阵,听筒那头发出疑似啵响,然后就是忙音。 景少哈哈大笑起来,手机放回裤兜,朝天空伸懒腰。他手臂抬得很高,高过跟天空垂直的最高点,还在继续后仰,然后失去平衡的倒下去,以吓停旁观者呼吸的姿势整个人后仰下去。勾住护栏竖栏的脚稳稳的固定着,肌肉被拉伸到了极致,画成一个欧姆符号的形状,身体柔软的令人惊觉。 银灰色短发距地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眨巴眼睛,似乎对对面推搡的几人来了兴趣,眼冒绿光。蹭的一下直起腰杆,轻巧的跃起,踩在铝合金护栏上,伸开双手平衡重心在连脚尖都容不下的护栏上走动。 跳下去,他踩着做作的步子,来到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几个小朋友。这种毫无技术可言的干架,他是瞧不上眼的,掐架也要掐出技术来,否则就看群殴还成!这种小猫几只,瘦胳膊瘦腿的小孩子过家家,他连分个眼角都不屑。 问题的关键处在被围殴的女孩,一看就知道长大后绝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瞧那美丽的深紫色头发,贴在她小巧精致的侧脸上,黛眉轻蹙,一某鸢尾花般的秋水眼瞳,故作坚强却淡淡泛白的小嘴……(我要写吐了,不用我说,大家就知道那是谁了吧~)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他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心脏,坠入了爱河,一见钟情! 如果场面允许,他一定狂奔五里朝天空狼嚎出此刻心中的喜悦。他要恋爱了,他阔别十年的春天终于到来了!高唱着我的爱情鸟终于飞来了~ 扑过去,一脚解决一个,一拳撂倒一个,他跟扎了鸡血般。小屁孩们望着他恶魔的微笑,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朝大海奔走,挂着面条宽的眼泪。 帅气的拨弄头发,他酝酿着无敌决定的搭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瞪着银灰色大眼,看上去恶狠狠的朝梦中情人。好吧,那模样比起含情脉脉,更像是饿狼扑羊,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是在瞪人。 紫发小美女从地上爬起,拍掉短裤上的灰尘,白玉般的小腿有道道擦伤,手肘上也是,有的地方甚至都渗出了血丝。顿时恨自己刚才怎么补多补几脚,多给几拳,日后美人无暇的玉肤要是留下伤痕他不哭死才怪呢!(斜眼,那关你p事!) “本少,不,我是说……”出口成脏,他赶紧悬崖勒马势必给梦中情人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可惜人家连眼角都不看他,很是冷漠。 啧啧,还是冷美人呢~ “精市!”远处有人抛过来,气喘吁吁。 居然是真田老头的二孙子,一棍子打不出两p的真田弦一郎。摸下巴,原来梦中情人的姓氏叫做精市呀~果然大美人就是不一样,连姓都跟别人不一样。 “弦一郎,我没事。”梦中情人连声音也这么好听,果然是柔情似水呀…… (注意:这就是滥用成语的反面教材!好孩子不要跟着学!) 确定了好友没事,真田弦一郎来不及松口气,就见另一边的那个活物。(景,喂喂!怎么说话呢!)看清是谁,他刚放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一个,比得过流氓一群! 回头看了眼好友的长相,真田心中不详的预感似乎被坐实了一大半。仰面,他希望天上落个雷,劈死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吧! “哟!真田!”愉快的打招呼,景少走过去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后者像活吞了青蛙,或者被施了恶毒的诅咒,死盯着他停在肩上的手,用几万瓦的强力视线迫他松手。 悻悻松手,景少摸自己鼻头,然后扬起几万瓦的灿烂微笑。他朝幸村精士伸出手,完美的笑脸,教堂壁画上的小天使也不过如此。 “你好!我叫五十岚景。” 幸村精士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很漂亮的孩子。顿时好感倍增,方才称不上好的印象值噌噌上升。能让好友如此看重的人,也坏不到哪去!(真田,tot) 也就跟他们一般大,能坏到哪去?(真田,变态是不分年纪的!) 呵呵~似乎很有趣呢~ “幸村精市。”他说,声音里似乎都带着让人温暖的春风。 意外的是,对方看起来很漂亮修长的手,掌心并不似手背般柔弱。很多茧子,指尖、虎口处尤其多,是日积月累的英勇勋章。 “五十岚景~呐~弦一郎,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强的人吗?” 回头,问石化中的好友,幸村精士对强到的非人的五十岚景很有感兴趣。 真田弦一郎从石化中解冻后,第一件事就是严肃的走过来,插入在五十岚景居心叵测下单方面缩短的二人间隔距。手起刀落狠狠劈下,他用更加严肃的脸对景少酝酿起暴风雨的阴沉小脸。 “幸村精市,是男孩子。”咬重“男”字,果然五十岚景一脸被雷劈到的模样。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打歪主意! 小心的将好友护在身后,真田要是没有充分了解五十岚景的斑斑恶迹,他也不敢相信“他”是连扒人裤子验明正身的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保护幸村的裤子,他跟五十岚景拼了! 幸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他开始看五十岚景时,总觉得他不安好心。不过,看到他这么大打击的样子,也觉得赢回门票了。像淋了一夜雨,回家又被主人揍了一顿,然后再扔进池塘的狗狗,很有趣呢~(您老也不是啥好鸟= =) 而处于斗鸡状态的两只,还在眉来眼去中…… ‘让开!’目露凶光,景少瞪着真田,无声的眼波交流中。 ‘不让!’挺胸,真田也发挥宁死不屈精神,迎视五十岚景吃人的眼光,了不起再被“他”揍一顿,又不是没被揍过! 敌不动我不动,僵持了半晌,还是幸村出来打圆场。 “咳咳!那个,我确实是男孩子。”他说,击碎了景最后一丝奢望。 被遗弃小狗的眼神,让还没练到腹黑至高境界的幸村,都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脚底下飘忽忽的,景少一脸梦游的表情离开。他不相信,惊艳的一看就明白长大了肯定是绝世大美人的梦中情人,怎么就是男的了?! 一阵稍大点的风刮过,他的小身板甚至都无法秋风中站稳,虽然知根知底的人都明白他比牛还壮!踩着弱柳扶风的步子,飘呀飘呀的就飘远了 “呐~弦一郎,他真的没事吗?”幸村有点担心,这里很靠近公路,他这个样子要是一不小心被车撞着怎么办?事实证明,幸村小朋友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嘴巴抿了抿,真田还是决定跟好友将五十岚景的底交代一下。否则,日后保不齐他不死心,幸村会吃亏的! “精市,其实五十岚景是……” 哗啦一辆超速行驶的车飘过,轮胎打滑的声音将他话中最主要的字盖过。一辆全黑的跑车跑过,等他们抬眼去望,就来得及看清嚣张的红色尾灯。 “嗯?弦一郎你说什么?……”拂过扫过脸的头发,幸村回过头继续问他。 真田嘴角抽了一下,那样让人无语并羞耻的话,说一遍就是他的极限了。 “不,没什么。” 算了,日后幸村总会知道的! 4、爷爷们的青葱往事 静谧的传统庭院,小桥流水,鱼池,水塔……从敞开的和室内,啪啪落子声,两位年事已高却精神抖索的老人家正在对弈。 “将!”竹棋子啪的落下,很响很脆。 什么?围棋?那种死脑细胞又一整天搞不定几句的玩意儿,太不适合在老年痴呆边缘徘徊的二位,他们在下将棋。规则简单,一言以蔽之,将死就成! 刷拉一声打开折扇,笑得见牙不见眼,别提多得意了。他对面的老人一脸凝重,当年商讨国境线时的深沉也不过如此。良久,他沉重的开口,正面迎视红果果的嘲笑。 “五十岚老头,你家丫头……” “什么?你说飒?……她早嫁人,孩子都那么大了~干嘛?”摆好第二局棋,他等真田老头开始,“快点快点,我等着你输第二局呢!” 真田老头白里掺灰的眉头拧成两条蚯蚓,拿出当年审犯人时不眠不休搞疲劳战作战时的精神头,他瞪着几万瓦的眼珠子,死命盯五十岚老头。无奈,后者脸皮够厚,神经够粗,愣是没丝毫觉察,反而呼啦啦招呼他赶快开局。 说到这二位传奇式的人物,他们从相识到成为生死之交,那过程那能用不打不相识,然后狼狈为奸,最后官匪一家来总结概括。 当年还未继承五十岚家的五十岚雄一,那叫一个年轻气盛。当时,别说神奈川县,就连关东都算是赫赫有名……的流氓头头!那啥,出身名门又狂傲不羁,一次在神奈川犯事儿后逃逸不慎,被抓了个正着。本来嘛,凭他堂堂五十岚少当家的名号,谁敢拘留他?偏偏当时还是菜鸟的愣头青面瘫真田剑太愣是正气凛然的不得了!他人生做大目标,就是为人民除害,为社会奉献自我! 人是他抓的,又人赃并获的,他死咬着不放,别人愣是干着急!当时也少年气盛血气方刚的,真田剑太不放人,五十岚雄一还不走了呢!最后事情搞大了,五十岚家动用关系给神奈川警视厅施压,害得真田剑太险些被革职!这时五十岚站出来,自己进少管所(他当时还未成年)待了大半年,收复了一干弟兄之后,大摇大摆的又出来了! 然后……然后,自然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过于频繁的重逢,任何场合任何地点,巧合的让对方都以为是另一边别有用心时,真田剑太的妹妹被绑架了!好死不死,犯事儿的正是五十岚雄一正在追杀的一个叛徒。他是东京某堂口的堂主,私吞公款还私买毒品,给五十岚家染麻烦被通缉。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从医院里绑架了真田家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勒索跑路费。但你说这丫傻吧,也不去打听打听,真田家那是几百年的剑道世家,随便个扫地大婶抡起扫把都能哼哼哈哈来两下,何况是真田家的小公主…… 结果,结果自然警匪通力合作,大完满式狗血结局。恶龙被打倒,公主自己逃跑的半路被屠龙王子扛走,而这一抗居然扛出一段罗曼史。别急着吐,还有更狗血的……一见钟情,五十岚雄一爱上了真田剑太才十三岁不到的妹妹。这时才知道,真田家是自战国时代就沿袭几百年的剑道名家。 真田剑太忍无可忍,再忍就内伤了。他怒极爆发,抄家伙就给五十岚雄一一顿饱揍!意外发觉,这家伙虽然人磕碜了点,身手倒还过得去,特经打!时间一久,竟生出猩猩惜猩猩的jq……呸呸呸,是友谊来着。 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五十岚雄一遥远的追妻and半养成计划里添加一些难度和惊悚度。他见一回,揍一回,时间一久居然越殴打他越厉害了?! 真田剑太是正统教育出的精英,五十岚雄一是实战中一拳一拳打出来的高手。彼此互补,经常打打也受益匪浅。直到三年后宝贝妹妹被流氓骗到手,也不能阻止他见一次殴一次的冲动! 简单来说,真田跟五十岚是姻亲,这z老小子是大舅子跟的关系! 嘴角一抽,真田老头决定无视这老小子粗如钢筋混凝土的神经,“我是说景……”景是在他道馆了长大的,也算他的外孙女。 当年小丫(啧啧,这名字真叫艺术!)身子弱,全家人都跟养国宝般供着她,她最惊险的经历就是那次绑架。但她短暂的生命,依然在三十五岁那年陨落。 丫丫(又换了,这个才是大名)身子太弱,跟五十岚只生了飒一个女儿。而她过世时,五十岚雄一才三十七岁。正值壮年的他,宁愿背上x无能跟同x恋的黑锅,任你八风吹来,我自岿然不动。就是不娶,不续弦,守着女儿手把手教大。愣是破了五十岚家不立女继承人的规矩,灭了几个倚老卖老的混球,坐实了女儿在帮中的地位。就是他立即死去,女儿也绝对能顺利登上六代目之位。 他计划的好好地,可谁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追不上造化。 他十八岁拐走了才是十六岁的丫丫,飒也在十六岁那年被迹部家戴眼镜的黄鼠狼迹部雅也叼走了……五十岚老头差点一刀劈了迹部雅也,好在女儿点子够亮,真不愧是他一手养大的,用未来的第一个外孙or外孙女,再加戴眼镜的黄鼠狼一番天花乱坠的美好许愿,被砸的满眼星星月亮乱飞的五十岚老头居然答应了! 再再然后,十年前终于有了景,五十岚景。 “哦~你说那小子,不错,前段时间挑了关东的佐藤组。干净利落,手段比起我当年,那是一点都不逊色!”平时打归打,打起来也往死里打!但他对景这个继承人,可是满意极了!听说东京另一个小子,天天玫瑰花当饭吃…… 天照大神终于垂爱他五十岚家了……他早瞧迹部老小子不顺眼了,抢了他女儿,还要抢他的继承人?一想到吃花的孩子差点成他的继承人,五十岚老爷爷集浑身不自在,乱起鸡皮疙瘩……(女王,你被人嫌弃了呢~掩嘴笑) 真田剑太一脑门十字,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景是女孩子,女孩子来着!但他那个武器高强,红果果的暴力崇尚者,出口成脏,拳头比嘴巴利索,除了性别就跟“女”不搭边的外孙女,真田剑太稳健的眉头拧成个川字,嘴角开始不规则抽搐。还有,他虽然退休了,但也是干警察的,少在他面前用违禁词,小心河蟹了他! 不过一想起景单手将高出她半头的弦一郎甩飞的画面……真田老爷爷不止嘴角,胃袋也抽搐了,还是间歇性踢踏舞的模式,踢得他老难受。 “……其实,弦一郎跟我说,今天景又调戏人了……”忍字头上一把刀,真田老爷爷走棋,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景的监护人是五十岚老头,真田老爷爷决定以诱导为主,暴力为辅。 “谁?漂亮不?啪!”又走一步,真田老头今天的棋路有点不对劲呢~捻胡须,难道是要给我来电什么奇招制胜?有可能……凝重的点头。 (泪,所以说,真田老爷爷,您还是暴力为主吧……= =) “漂亮的不得了的男孩子……啪!”再忍!算是咬钩了。 愣了足有三秒,五十岚老爷爷一副景怎么会去调戏男人的表情。忍下抽死他的冲动,为了外孙女的未来,真田老爷爷什么都忍了。 “我想了,孩子喜欢漂亮的人和事物,就让弦一郎穿针引线,把两个孩子捣腾到一块……啪!你看怎么样?”早恋,红果果的早恋呀!日本人真开放! “……你有病?!”出口成脏,原来景是从这里继承来的。一口唾沫没含住,喷薄而出,如雨后彩虹般架起一座桥梁,直通真田老爷爷面无表情青筋暴起的脑门中央。 真田老爷爷冷静的站起来,举起将棋桌子,在真田老爷爷莫名and贼无辜的眼神中,迎头狠狠砸下!只听哐当一声,没砸上……= = “你脑子有病!”第二次侮辱别人的智商,叔叔可以忍,婶婶不可以忍! 抄家伙,上演全真武打片,还配真刀真剑干!真田老爷爷怒了,死火山一旦爆发那绝对是灭顶的灾难啊!真田老爷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你脑子才有病!你脑子才短路!你脑子才不正常!你才老年痴呆呢!”连珠炮般吼得五十岚老爷爷贼委屈,他只说了脑子有病,后面的是他自个儿加的! 这就跟秃子忌讳别人说他秃,捎带着就异常敏感光呀,亮呀的。人年龄大了,难免忌讳点哪方面的事儿。 砸完一间棋室,真田爷爷的怒气还处于亢奋状态,他张牙舞爪的挥舞长剑。 “我跟你说,景小子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别来找我!我不管了!”用鼻子哼一声,他拂袖而去。 擦汗,五十岚老爷爷念道,这老疯子可算走了! 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为今日的迟钝,悔恨的吞下一吨涩梅子! ps真田老爷爷,其实您也把景当男孩子了,瞧那景小子叫得多溜~啧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如果五十岚老爷爷是半斤,您就是八两~ 5、鬼才 “呵呵~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弦一郎!” “……我说真的,你不要松懈!” 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真田干巴巴的用口头禅完结。 他自己都觉得他的话有点夸大其词,听起来像小说,但事实上他还给“他”婉约了……五十岚景长到现在,他的丰功伟业加起来足够出本传奇!最后,他只能无奈剪断话题,一来他们到目的地了,二来他也觉得他的话缺少说服力。 幸村摇头暗叹,他怎么就不知道真田其实很会说故事呢? 嘴抿成一条线,真田弦一郎明白事实胜于雄辩!让幸村亲眼去见见何谓挑战人类极限的恶劣家伙,让他也开开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五十岚景惹毛了五十岚爷爷,都住在他家道馆避难! 今天爷爷和正式弟子们都去友谊交流了,道馆交到五十岚景手里他总觉得毛骨悚然。推开道馆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气氛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果然很毛骨悚然。 真田道馆有上百年的历史,岁月沉淀的肃穆和一代代铁血男儿挥洒的汗水与血水,让这间道场显得无比庄严,甚至是神圣。 但这样压着人心脏的气息和张狂的斗气,让他除了五十岚景外不做第二想法。很不愿意承认,但那个连日语都说不好的家伙,是不得了的剑术鬼才!或者说,只要跟武力有关的,他都有超越人类常识的天赋和近乎魔性的直觉! 真田呼吸紧促,第一次见到的幸村更是有种心脏被握在掌心的错觉! 他睁着深紫色的眸子,全副精力都被场中央激斗的人影吸引。顿足、横臂、挥剑、跃起、转身迎头一劈!……一系列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反手挡下后背的偷袭,银灰色的眸子比手中的剑还要锋利,比心中的剑还有霸气。面对敌人撕开它尖利的牙齿,叫嚣出战斗的喜悦。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幸村一直以为剑跟暴力并无本质区别,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被那肆意张扬的流畅身影吸引,如伸展自己手足般挥舞手中的剑,行云流水的动作,脚步轻盈却气势噬人……无法让人相信,他跟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是同一个人。更无法想象,以成年人作对手,也能毫不逊色,甚至是将对手死死打压!狼狈躲避尚且手忙脚乱,对手在他凌厉疯狂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他大吼,伴随狂笑,肆意暴虐,耀眼的似乎要把所有的视线和呼吸都紧紧攥在手心。 这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戏弄,他在玩弄掌心的老鼠。 残忍却让人折服,就像一个很讨厌的人,但他在某方面的才能卓越,让你不得不承认他很了不起!很孬,却很爽的感觉! 幸村手心湿凉,但血液从未有过的沸腾,他很激动,前所未有的亢奋! 道场中央,交锋正进入最后瞬间,玩够了猫捉耗子的游戏,景正要给出最后一击。双手紧握小太刀,前脚发力,使出类似于牙突的招式,狠洌至极。 锵的一声脆响,交刃只是一瞬间,又分开。剑顶端断裂,飞出去,在空中飞镖般旋转,剑尖扎入的木质地板。高壮的身体轰然倒下,把地板砸得声响。 一切都发生在两个呼吸间,但事实上谁都没去呼吸,因为忘记了! “……我输了!”大汉认输,同来踢馆的人将他抬开。一柄横出来,剑滑过的锋芒是贴着人脸落下的。银灰色的眸子眯起,似笑非笑,“一句你输了就完了?” 他笑得傲慢而张狂,因为这是胜者的特权。 “你不要太过分?!”踢馆之一的家伙怒吼,显然他不知道,五十岚景是以暴制暴最虔诚的崇尚者。嘿嘿的笑,握剑的手腕灵活一翻,交换了刀背和刀刃,原来刀背和刀刃逆反的。 真田剑太怕他伤了人命,给他授刀之后就封印了他的刀,命人敢造这把逆刃刀给他。锋利的刀背抵在叫嚣的那人肩上,一点一点逼近。 “爬出去,让我剁一刀,自己选吧!”突然他竖起刀,嗖的将刀剑插入地板,坚硬的木头愣是如豆腐般被他切开。 结果,结果自然是几个彪形大汉手脚并用的爬出去,浑身颤抖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身后,五十岚景率先爆发了大笑,然后整间道馆都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道馆在这张牙舞爪的笑声中,嗡嗡颤抖。 挑真田老爷子和所有正式弟子都不在的时候来踢馆,活该遇上避难赖在真田家不走的五十岚景。恶人自有恶人磨,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他去年就授刀了,是几百年来最年轻的正式弟子。” 真田突然出声,向来生硬的不近人情的声音,有点激动也有点嫉妒,“他很强,是为了握剑才出生的人。刀与剑的孩子,鬼才,五十岚景。” 鸢尾花色的眸子怔大,授刀就意味着有使用真刀的权利! 深吸一口气,呼出。 放下酸涩到麻痹的腿,景将四肢和腰胯放回原位。为了锻炼身体的柔韧度,柔术的修行都不算什么,他还要每天不间断的练习瑜伽……四仰八叉的躺下,调理呼吸,让酸涩疲劳的肌肉进入自我回复状态。 柚黄色的地板油光可鉴,空旷的练功房是以前练习芭蕾的房间,如今被他征用了!不止是剑道,从景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修习武术,只要是五十岚老头子觉得有用的功夫,他都要学!一天二十四小时,拨开睡眠八小时,他全用在到场了! 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他跟老头子示威的第一步!他要青春,他要自在,他要美眉!可惜,等他来到真田家,没有了老头子的鞭子和大棒,他自己就贱骨头的自己操练自己! 暗啐一口,武术就好了,他为什么连女性减肥用的瑜伽都要练?! 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子,其实性别是女的来着。眼角抽了又抽,抬手遮住头顶强烈的光,细细端摩他这种伪女人手。掌心很粗糙,可任他怎么被糟蹋,基因好的依然骨节分明。手指纤长,从手背角度看去,一根根跟拨了外皮的青葱一样,粉□□白的。 一个驴打滚,他从地上跃起来。 占据一面墙壁的大镜子,反射出一个美丽的少女,柔韧青涩的身子,四肢修长有力,碎发银灰,五官精致妩媚……景眨眨眼,镜子里的少女露出让人怦然心动的俏皮模样,躲到一边呕吐,他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火气嗖得上来,景恼羞成怒。一脚过去,贴了一整面墙的大镜子哗啦啦全碎了。 朝上帝比中指,他老人家一定让屎糊了眼了!前世只能肖想的美人,是他今世的身子!这种看到吃不到的郁闷,景耙头,习武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暴躁。 现在还小,等长到青春期,女性的第二性征出现后……景一脑袋黑线,提起脚又踹,才记起那镜子已经被他踹坏了! 一拳打在墙上,闷响的不止是墙壁,还有他的手。肿跟猪蹄子差不多! “……景大人,您在干什么?”小loli拉开纸门,瞪着栗子般的大眼,水汪汪的似乎有无数小星星在闪。 小loli扑过来,小心的捧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吹气。凉凉的风吹在他受伤的手背上,似乎真的将心中的烦躁驱走了些。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似乎痛的是她而不是景。 景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神情变得柔顺多了。被小loli握住的手,微微发热。脸开始不听使唤的变红,景有点尴尬也有点小甜蜜。 “景大人,您怎么了?真寻哪里做的不对吗?” “……景,你叫我景就好了。”托脸,他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直视那只loli。始作俑者美香童鞋绽放大大的笑脸,太阳花都没她亮。 “是的,景少!” 捂脸,……,完了! 他,被攻陷了! 6、清晨的小打小闹 天还未大亮,道场上早课已经开始,虎虎生威的挥剑呐喊,大清早的很影响人睡眠。好在真田家人都习惯早起,无论是忙碌的仆人还是这家的主人。 严以律己,是真田家人不敢忘却的教诲。 “休息十五分钟!”一声令下,□□练一大早的众人全东倒西歪,烂泥似的瘫了一地。刚才挥剑时的飒爽英姿,都跟晨露在太阳升起时蒸发成空气了。 靠到墙上,景深呼吸调节身体的疲劳。比起瘫倒在地的家伙,他的状况好很多,衣衫没被浸湿透,还算周正的挂着身上。但他也累得够呛,要大口大口吸气缓解肺部要炸掉的灼热和窒息感。真田老爷子的训练,向来以严苛和繁重著称。 一方折叠工整的毛巾递到他鼻子下,抬眼,少女白皙细腻的脖颈优美的弯着,从他的角度还能看清和服下细致的背脊,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啧啧…… 身后流口水声,稍微嫌大了点。 “……景少。”怯怯的叫一声,酥麻到骨子里了。 无数的光棍压在他背上,一阵挤眉弄眼。景顶着虚荣接过毛巾,一干兄弟眼馋的瞪他,他慢条斯理地拉开前襟擦汗。被汗酱湿的感觉又粘又腻人,等下还会更湿,甩甩胳膊,他真想冲到水龙头下冲冲。 习武就是这样,付出的努力,回报往往还不足一半。景算是个中翘首,他能将付出尽量跟回报拉平。但也是牢固的基础,他的练习从来都是成倍的翻。 扯开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还素太平公主,但身体的柔韧和皮肤的细腻……什么时候,身边吞咽口水的声音改变了目标。 这时,一只手剑般刺入,错过众人抓住景扯腰带的手,重新拉回系好,在瞬间完成,速度快的让眼睛都追不上。 “小柏,你欠收拾是不是?”一见是对头,景发难。拨开重重人群,单手揪起小柏原的前襟。小柏原不是真田,自然不会被轻易就提起来。反手一拨,指尖点过他手腕上穴位,麻痹感顿生。景烫手似的松开,瞪着银灰凤眸,凌迟他。 景跟小柏原,都是难得天赋极高又早早接触的武术的人。可能是天才都注定是孤独的,或者说他们都是自己把自己折腾的很孤独。这两只,见了面就掐,只可惜现阶段二人实力伯仲间,也掐不出什么结果。 小柏原是真田老爷子年长弟子中最年幼的,年幼这一辈中最年长的,平时担当教导监督他们的职责!桀骜不驯常常扰乱道场纪律的景,自然跟负责监督的小柏原不对盘。 挑高英气的剑眉,小柏原笑咪咪的俯视只到他胸口的景。十三岁长到170公分,景算很高的,至少他已经反超过真田。但参照物是近190的小柏原,他是矮了点也瘦了点,挫了点,跟个小豆芽菜一样,风一吹就走了。 而小柏原本不止是高,还帅的阳光又爽朗……网王里是人,很少有碍眼的。小柏原、幸村、真田和某假男人,是真田道场压箱底的四大卖点,前仆后继被真田黑脸吓哭,被管家栗也奶奶用扫把赶都如过江之鲫杀不完砍不断的众女狼,全是冲这四人来的。 景鼓着腮帮子跟小柏原大眼瞪小眼,本就狭长妩媚的凤眸,眯得更细,如一条优美的弧线,眼梢上挑,高贵的灰瞳居然泛出邪魅的暗紫色……因被愤怒染得愈发艳丽的眸子,发出顶级宝石才有的迷人光泽。 “都在干什么?休息时间过了,都回来练习!” 一声怒吼,是真田老爷爷来了。 众人鸟兽散,景跟小柏原杵在人头蹿涌中,敌不动我不懂地跟道场中央立了两个柱子一样显眼。 栗也真寻瞪大眼,小手紧拽着景的袖摆,不知是要劝架还是要助威。 “呵,小孩子家家的,赶快去练习吧!”小柏原一笑,厚实的长满茧子的手覆上景的头顶揉搓。感叹柔软的触感,丝绸般的头发……下一秒被打开,小柏原耸肩,笑眯眯的收回手,景像受刺激的猫朝他撕牙,发出呜呜的警告。 死命甩刚才拍到小柏原的手,嫌恶的像碰到了大便! “早课时间还偷懒?!真是太松懈了!”黑面神真田弦一郎已经换好校服,拎着书包深沉的从景身边擦肩而过,顺便丢下这句话刺激他。 拳头握得很紧,景在是打他一拳还是一顿中犹豫片刻,真田已经走了。 “真寻,快去换衣服,我们也要上学了。”后院走出一个少女,立海大附中的校服,跟栗也真寻有七八分相像,但远比真寻要美丽的多。 真弓平淡的对妹妹说,半垂的眼睑落下两排浓重的阴影,眉眼极其精致。真寻俏脸顿时有点白,诺诺称是,低头小碎步跑开。她对自己的姐姐很是敬畏。 嘴勾笑,景长臂一伸将真寻拉过来,低声耳语一番。蔫了的小脸再度挂上明媚笑容,粉扑扑的脸蛋,大眼里忽闪忽闪的似乎有小星星,又蹦又跳的离开。 “您请自重,大小姐!不要撩拨我的妹妹!”目送妹妹离开,真弓才说,她直勾勾的盯着景看,冷淡的言辞带着难以察觉的愤怒。然后拎着书包,转身离去。 此话一出,撞墙跌倒声不绝于耳。热闹的道场,在这一瞬是死一般的寂静。 景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回去,无视众多看恐龙的眼神,虎口张开紧握手中的竹刀,一刀一刀挥下,呐喊。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挥动一下的力道和肌肉张弛,都完美的当得起刻度尺去丈量。他的基本功扎实的令人乍舌,身体的柔韧和爆发力,都在长年累月的锻炼中,朝最完美的比例靠拢。 他气势沉稳,没一丝一毫的毛躁,也没分毫动摇。 剑道上,景投入几近忘我!没人能动摇他的认真,没任何事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当他握着剑站在道场上时,他就像被刀剑附身了……认真,一丝不苟近乎变态的苛责自己,无论基本功法还是步伐,他都要坐到至臻完美。 他能到达今日的境界,天赋功不可没,更可贵的是他执着和刻苦。 天赋这种东西,在顶级高手决斗的一瞬,确实能决定胜负。因为能够跻身顶级高手之列,每个人都是爬过非人的磨炼,付出了常人望其项背的汗水和血水。 被这种压迫力和认真感染,敬畏之心取代了玩世不恭,众人也认真对待手中的剑。很快,道场的干练肃杀气氛又回来了,热血男儿们挥洒着汗水与激情。 真田老爷子严肃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景是平时轻浮又乱来,但他对待真正在乎的东西,却比谁都执着专注。这是那孩子身上唯一的优点,正因为稀少才更加纯粹。 真田老爷子不是那种因血缘就盲目宠爱孩子的长辈,相反地,他异常严苛,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严苛的不近人情。这点,从他两个孙子身上就能看出。 而能让这么严肃的真田剑太宠爱,景确实有他过人之处。 7、综漫的尾巴 “叮叮叮叮~”下课铃声悠扬的响起,纷纷收拾书包。去参加社团的参加社团,忙着打工的很赶时间,至于闲来无事的女孩子则聚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儿去哪里玩。 “真寻,一起去新开的西点店吃蛋糕吧~那里的芝士蛋糕超~级~好吃!” 好友邀请真寻,而她则忙着收拾东西,“麻衣,抱歉……今天我……”柔柔一笑,如扶风的柳枝。她并不顶美,去有一股让人忍不住呵护的柔美气质。 话还没说完,麻衣却趴上窗户叽叽喳喳的。真寻过去,寻了个空隙往下看。 “哇!好帅的男生!”麻衣捧着脸尖叫,她平时总喜夸张,但今次确没说错。立海大庄严的校门停了辆重型机车,流线型的宝蓝色车身,银灰色半长发及肩的男生,靠坐着角度关系只能看到侧脸,但仅是个侧脸也足够人惊艳了。 “他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高年级的学长吗?……有谁认识吗?”一片摇头声,麻衣断电源般耷拉了脑袋趴窗框上继续花痴。 “没想到还有比幸村同学更漂亮的男生……啊,好想去搭话呀,哪怕只是握握手也好~当然能要到电话号码更好~你说是不?真寻?……恩,真寻呢?” 终于意识到少了个人,麻衣瞪大她寻找jq的眼睛,来找真寻。 “看!那个是我们学校的女生!”谁喊了一声,众人都伸长脖子看。 校门口,一个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女生跑过去跟那男生说话。后又上了男孩的车,女生校服下身是裙子,自然是淑女的侧坐。车子发动,扬长而去。 麻衣懊悔的垂头,帅哥走了,她还把好友给丢了。可她一回头,却见真寻的姐姐真弓在她身边,也瞪着扬长而去的机车,眉头皱得很深,长长的睫毛半落着。 咽口水,真弓姐姐很美,她可是立海大的校花!但她这个皱眉的模样,却透着股阴森,美则美矣,却像极了鬼魅,吓得麻衣直哆嗦。 “栗也学姐……”麻衣叫人。 真弓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点头,离去。她所过之处,皆飘散着一片片雪花,煞是好看。 而邻教室,也不止一双眼睛盯着扬长而去的机车。 “……我说,那个人是冰帝的迹部景吾吧!”把玩小辫子,俊俏的男生转着黄玉似的眸子,戏谑地说,灵动又狡黠。 身边整理书的男生顿了下,就着转身的动作,深紫色的柔顺头发贴着脸颊,甩开亮丽的深紫色弧度,再一缕缕垂下。 很漂亮的男生,不是这一身的男生制服,谁都会把他认作女生。幸村真的是太漂亮了,单看他的脸,除了漂亮就想不出其他说辞。 一个男生,却被“漂亮”连身定做,有时候也挺无奈的。 “仁王,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幸村勾着嘴角,笑得春暖花开。如果背景换成朝阳下的清晨就更完美,黄昏中的夕阳,稍微有点颓废感。 仁王后退,通常而言幸村这么个笑法,就离出人命不远了。 “这点上,你们都还跟真田差得远。”走出教室门口,幸村又停下来,回头,俊美的侧脸看出点寒意,如出鞘的宝剑,锋利而且噬人。 抚着心口,仁王听着还不规律的心跳,不得不说,幸村真的是人跟长相太不符合。那么漂亮的脸,怎么就有那么可怕的气质呢? 摇摇头,仁王也不认为那个是迹部景吾,全国大赛他们一定会碰上的人。他刚才问纯粹是无聊,脸是长得很像,但迹部给人的感觉太强烈,张扬又华丽,一定要说那就是华丽的宫殿蓬蓬裙,华丽繁杂又高调,需要无数的暗针打皱,很费时费力的!而刚才那个人,仁王想象不出合适他的裙装,似乎还是骑士盔甲比较合适。耸肩,他对骑士盔甲那种无法用针缝的东西没兴趣。 提溜着书包,仁王硕长的身影也慢悠悠晃出教室。部活时间马上就到了,他再不去就要吃副部长的铁拳了。啧,那可真不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呀! 去往郊外的告诉公路上,一辆重型机车风驰电掣的闪过,速度之快从后面看只能看到个尾灯,速度过快反而把无数残影留下来,连成一排霓虹灯。 真寻抱住景的腰,小脸被呼啸而过的风吹得很疼,头发乱糟糟漫天飞。她要缩紧脖子,尽可能躲开割人似的风。 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疯了般的兜风,只是能跟景少独处,她怎样都愿意。 真寻是真的很喜欢景少,哪怕知道他其实是她,也喜欢的无怨无悔。景少是五十岚家的继承人,那样的大家族怎么会容许女子爱上女子这样的事?小心的掖回眼泪,真寻会把跟景少在一起的日子都当做纪念,缅怀一辈子。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她,满足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险些被甩出去。重机身打滑出去,在地上画出个很大的半圆,撞上安全岛才停下来。闷哼,真寻被护在怀里滚开,她只是撞了一下并没有受伤。额头溅上热乎乎的液体,她伸手一抹居然是血!推开景,他额头正在流血。 “景少,景少……你伤到哪里了?……”哆嗦着手,一开口就已泣不成声。 握住真寻不安的手,景果断的站起来,将她放到护栏之外。 “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回去,就会有人来接你。”递过自己的手机,景咬牙切齿的扶起摔倒的机车,好在他的力气过大,几百斤的车身也能扶起来。不管车子有没有问题,他跨上去就走。 呼啸的风狂怒吼叫,真寻的呼喊声就这样被盖过。 目送景离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视野里。刚才坐在上面只觉被风吹得生疼,在后面看,简直就像在飞! 心一揪,终是只能放心,听之任之。 那群王八蛋! 景气得咬牙,腮帮子都咬得鼓鼓的,一脸狠洌。 刚才一群人从后面蜂拥而过,哪个王八蛋朝他车轮扔起子,卡住轮胎让前轮停住,后轮发动的高速推力让车子前翻。看着他翻车,那群还呼啦啦的尖啸。 景当机立断,弃车,否则就不是擦破额头这点小伤了。 把油门开到最大,景追过前头的车群,一个滑胎将机车在高速旋转中扔出去,让它滑到那群混蛋的车胎下,借着飞速前冲的惯性,一下子撂翻了全部人。 抱臂观望,景因为额头上血没止住,大半的脸都被血糊着,着实吓人。而对方几个人簇拥着黄头发的高个子小青年,走到他面前,大声叫嚣。 “住口,敢在高速路上玩命的人,是不会被吓走的。”领头的高个子黄毛制止手下的叫嚣,看样子他就是这群暴走族的老大了。 不错,一会儿看上去挺耐打的。 扔掉外衣,景算是神奈川这片地下不良少年的老大,暴走族、混帮派他都没落下。再说,他家就是开黑社会的,老头也没拦过他,听之任之了。 这其中的规矩,他懂。比起飙车决斗斗酒什么的,他还是喜欢用拳头说话。而对方似乎也有这个意思,他们人多势众,黄毛还是抡着拳头跟景打开。 黄毛果然很耐打,景揍了他半天才倒下,当然他自己也挂了少许的彩头。黄毛被撂倒了,却还挺高兴的,他手下的小弟一个个没暴走,反而管景也叫大哥! 挺有意思的!景也坐下来,跟黄毛并排。男人跟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用拳头打出来的。 打开小弟去买冰啤酒,黄毛躺在公路边的草坪,跟景碰瓶就喝了起来。“小子,看不出你挺能打的!”黄毛笑起来,还挺阳光的。 凉凉的瞟了他一眼,景打个哈欠,看看天色不早了。他一跃而起,干净利索。 “借我辆车。”用脚尖踹黄毛,景连借都跟抢差不多。 “……对了,你不跟我说你叫什么,我怎么还你车?”发动车,正要跨上去时才想起来,不问姓名他要怎么还人车? 黄毛哈哈一笑,也从地上起来,不过动作太大被疼的撕牙咧嘴,“我还在想你这家伙会不会直接开了就走人!……,叫我启介就好了。” “景少,我的名字。”跨上车,丢了个名字就走人。呼啦啦的夜风中,很快就连后车灯都看不到了。 “启介大哥。”小弟恭敬的叫人,黄毛一把捋起他的黄毛,牙齿很白。 “走了!”他说,小弟让出自己的车给他,一群人也离开。 原来黄毛刚才让景骑走的,是他自己的车。 8、剧情NPC 古木耸立的日式大宅,在一片郁郁葱葱中,与外界的纷扰完全隔断。低矮的小门,很有年代的木质门派上,赫然写着五十岚。 一辆加长型车停在门口,驾驶座车门先打开,走出一西装笔挺金色边眼睛的俊雅男子,五官很是俊美,伴有书生气息,但似乎又很内敛。他绕过车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出一妖娆美丽的女子。一头自来卷的大波浪,风情万种的披在肩头,蹬细跟皮鞋,及膝的窄裙,露出一双修长均匀的美腿。 “大小姐好!”大门口,立了两排黑衣人,黑西装又墨镜的,摆明是黑社会。一个个负手而立,低下头对那女子大声问好。 爽朗一笑,以为是风情万种的贵妇,其实是很气势的大姐头……好吧,视觉上的反差稍微有点刺激了。但无论气质怎么改变,她也确实是极美丽的。 迹部飒,迹部家的女主人,五十岚家唯一的大小姐。 “老头和景呢?”一路上,踩着八公分高的鞋子依然虎虎生威,迹部飒真不愧是五十岚的前六代目出身。相比之下,被全家不遗余力挤兑的迹部雅也,要拼命赶才能不被抛下。 没办法,他主文老婆大人主武,术业有专攻嘛!他理解,完全理解! 和室里,飒和雅也脱了鞋子进去,不期然看到端坐在“义”之下的父亲。绷着个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忍下翻白眼的冲动,飒觉得他背后那副义字书法都比较可爱。 “飒!”雅也拉拉老婆大人的手,让这对见面就全五行的父女和气生财。 “迹部雅也,你来干嘛?”他们的小动作,看在孤家寡人眼里别提多刺眼了。五十岚老头乍毛,他看这个叼了他女儿的迹部黄鼠狼,更不顺眼了! 老婆大人手下一用力,雅也所在的蒲团都被生生拉到身后,老婆大人用身躯为他挡下老丈人恶狼视线。老婆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貌似也有百来斤重吧!推眼睛,怎么在老婆大人面前就从来没那个重量的概念呢? 雅也很郁闷,因为这种无奈不止在老婆大人那里,也在女儿那里吃到过。嘴角一抽,谁来告诉他,正拉门走进来的少年,其实不是他的宝贝女儿!短发,跟狗刚啃过般贴着头皮一块一块的,额头上裹着纱布,一点点粉红隐约可见。女儿漂亮的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和服下的冰肌雪肤还指不定有多少伤呢!瞧那眼神恶劣的,比他老丈人还凶神恶煞! “你来到底要干什么?!”雅也反省女儿怎么变成这样的懊悔,被老丈人误解为不怀好意又要叼走他的继承人的邪恶意图,老人家一上前一挺身护住宝贝继承人,女儿也不要了。 飒翻白眼,景同样翻白眼,真不愧是母“女”呀! “咳!”清下喉咙,雅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但他那喜欢充当白马公主的老婆大人今次也不遗余力的替他冲锋陷阵,在最后一秒成功抢夺了注意力。 “景吾被绑架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五十岚老爷爷跟景面面相觑,眨巴眨巴五十岚家特有的银灰色凤眼,有点恍惚中还没缓过神来。 “嘁~”谁先表达了他的嗤之以鼻,一大一小都颇无所谓的该干啥干啥。感情被绑架的不是他们的亲外孙和弟弟?真不愧是干黑社会的,心都比人硬! 飒勾着唇角,以指点面,描绘精美的长指甲一下下刮过侧脸,看着都揪心。 “景吾只学过几年西洋剑,运动神经是不错,但都被他用在网球上了……”戏剧性的悠悠叹一口气,突然垂下眼睑,精细描绘成淡紫色的眼影微颤,硬是生出几分愁绪和哀思。 “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不早说?!”掀桌子。 耸肩,飒一点愧疚感都没有,“那孩子嫌这个不华丽嫌那个太俗粗……” 五十岚家的孩子被绑架?真是天大笑话!据传,五十岚还没学会走路就知道如何绑人!话是有些夸张,但也从侧面深刻反映了五十岚的彪悍和行事的蛮横。 况且,从老爷爷那一代,绑架还被赋予了更高一级的神圣的使命。 五十岚老爷爷的挚爱是绑出来的,迹部飒的爱情,咳,也稍微跟绑架搭上点边,她绑了迹部雅也。轮到景这一辈儿,好死不死迹部景吾是个不谙“技艺(→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外加全五行的技艺)”的大少爷! 五十岚老爷爷气得捶大腿,急得虚火蹭蹭上窜,他怎么有那么没用的外孙?!看女婿的目光又哀怨了几分,一定是他迹部家基因不好,否则我美丽与智慧并存,精通十八般武艺居家旅游,从保镖到杀手都能客串做到完美的女儿(女王的自恋基因,可算找到源头了!)怎么会生出那种吃花的孩子呢?!看同胞的景,怎么就那么出息长本事(→打架的本事)呢?! ――老爷爷,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被人绑了,在他们家基本是个笑料。但有人敢把这笑话上升为实际行动,就要有被活剁的觉悟! 五十岚老爷子大掌一抚,多年来半隐退的韬光养晦,却不曾磨砺不掉戾气不减当年。虽然是吃花的孩子,也是他亲外孙不是?! 敢动我五十岚家之人,我必诛之!――五十岚家训,也唯一的一条。 转身拿供桌上的刀,却扑了个空,被宝贝孙子捷足先登去了。 景拔出刀,横刀胸前,以拇指卡住刀身。屈指敲击,得一声脆响,伴随嗡耳的蜂鸣,回荡室内忍不住堵上耳朵。刀身发射出的寒光凛凛,更加刺骨。 “敢动我五十岚家之人,我必诛之!”景沉吟,一字一字皆念得清楚响亮。这是他学得最在的话,几乎是从开始学说话就在背的,十几年过去已经深入骨髓。 这家传的宝刀,经过一代代野心和杀戮的浸染,仅是刀鞘的一瞬流窜出的狰狞血腥,……可以想象当年它挥舞呼唤出何等浓厚的腥风血雨,丝丝如锋芒扎人。用形象的比喻,就是饥渴的兽,终于张开它森白的利齿,觊觎着被血浸湿的温暖。 景秀气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冷色的灰眸微眯,凤眸更细长了如喋血的金。 心,咯噔一声,雅也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唯一的女儿。久经商场的干将,也不否认在那一瞬被镇住!推眼镜,雅也现在的心情,是又欣慰又感慨,颇为复杂,类似于我家有女初长成(?) 正要去给胆敢把爪子伸向他五十岚的家伙,看他才抬腿就被人拽住裤脚,收势不及竟撞上拉门……喝!好大的窟窿! 紧张不在,绷紧的气氛一下子松掉,徒留满室惊愕和无力挫败。 “飒,你干什么?”老爷爷瞪女儿,摆明他老人家终于倒戈孙子,胳膊肘外拐了,连亲女儿也抵制起来了。一瞬,老爷子被宝贝孙子的王八之气折服。 摊手,飒大小姐贼无辜,特纯洁的眨巴她五十岚家特有的狭长凤眼。 “可是景吾已经知道在哪里了,不会有事的!”她的眼神再梦幻点,表情再纯真点,绝对就是一御姐身的极品萝莉。 从纸门大洞里把自己□□,腮帮子咬得咯吱咯吱响,“那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听得人牙酸!世界上唯一一只景不会去绮想的雌性,就是这个生下自己的女人。 精美彩绘的指甲点在唇上,飒大小姐笑得邪气纵声,像背后灵在吹鬼气。 “我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熊熊烈火的背景,被喷了一车的干冰,只剩下一屋子烟。不参假的抖了一下,景点头如捣蒜。 夜,华灯初上。 山顶的别墅,正上演名流权贵独有的奢华与糜烂,用很文艺的话就是,夜晚,才刚刚开始。银灰色的加长轿车开进黑色铁门,训练有素的下人迎上前。 “有请迹部先生和迹部夫人,以及……迹部少爷。” 车内走出面冷的青年,推他金丝边眼镜,合身西装衬得他贵气逼人。手挽着他的夫人,那清艳无双的美丽女子,贴身的露背晚装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迹部家的人,向来惹人眼球。 而最后从车内钻出的迹部大少,则是把这种痴迷推向了高潮。那一双凤眸高傲不可窥视,揉碎的漫天的星辰也装点不出的绝贵华美,明明是极其高傲的,偏又无意间流转出惊人的妩媚妖娆。他架着右手,习惯抚摸眼角灰痣,凤眸扫过驻足观望的贵妇名流,很薄的嘴唇勾起,骄傲又轻蔑的笑,便如此无懈可击的展露。 刹那丰姿,惊心动魄。 回眸一笑,迹部夫人骄傲如女王殿下,母子的姿容几乎重叠。 “景吾,走了。” “啊,就来。” ‘……以景吾的身份,出席坂本家晚宴!’ 让景假扮迹部景吾,让坂本自己把景吾恭恭敬敬的请出来! 昔日证券界的巨头,竟妄图以这种自掘坟墓的方式强迫迹部家收购的计划! 9、出场人物 推开大屋的门,扑面的热浪和混杂的香味……很不舒服。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他家老头不喜欢他也乐得清闲。 五十岚很少应酬,便是有也跟迹部不同,一个混黑,一个言商。 “忍耐一下,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接着抿香槟的动作,飒在景耳边轻语。勾人的凤眼一挑,暗笑从眼底滑过,她看到坂本介一郎难看的脸色了。举杯隔着短距离朝坂本介一郎敬酒,飒笑得优雅又骄傲,倨傲的贵妇派头她演得十足。 “迹部夫人。” 有熟人靠过来,飒一转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容的谈笑风生。时不时用手轻掩樱红嘴唇,娇笑。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这幅模样,说实话他有点被雷到。 这时,飒戏谑地朝儿子眨眼,声称妈妈就不识趣的霸占她完美的儿子,接下来是年轻人的时间。说完,领着一片贵妇们窃笑着离开。 眼看一圈羞涩又踟蹰的富家千金围上来,一个个如海棠缱绻了无尽的春意。 女孩子是水做的,女孩子是生来让人捧在掌心疼的,女孩子是上帝最杰出的造物,女孩子是……但这些是五十岚景的想法,而不是迹部景吾!他那个高傲臭屁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孔看人的弟弟,有女王殿下之称的迹部景吾……好长一段定语,真是太松懈了!(真田打了个突,好寒!) 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强大的王八气场让他所到之处皆被退避三舍,让开好宽一条路直达他的目的地――阳台。 他怕再对着女孩子们失望的眼,就真的要露馅了! ――本质而言,景还是个尊重女□□护女性的好孩子。 “要喝一杯吗?”声后响起声音,景转身进入警戒。 “呵,我说要喝一杯吗?迹部少爷?”举高手中的酒杯,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被抹上一层妖异和诱惑。如同举杯的人,黑蓝发丝垂在肩头,似乎很随意的靠在窗框上,操一口浓重的关西腔,嗓音独特到过耳不忘。 他看上去跟景差不多大,却已气度不凡,隐约可见日后万人迷的气质。 景无奈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美男的几率比美女高太多。他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估摸他。一双微调的桃花眼,满是醉人的笑意,缱绻了无尽的缠绵悱恻。 “啊!”接过高脚杯,景用迹部景吾的语态和秉性演绎。 身后一声浅笑,声音不大却够听得真切。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跟迹部家少爷如此相似,怕也是关系匪浅吧。”那少年略一叹息,语态神色都没变,眼带笑意只是语调异常坚定。 后背绷紧,景不知道是哪里漏了马脚让人寻出了端倪!但事关自己弟弟的性命,景在考虑杀人灭口的种种成功几率! “迹部……我说景吾他,只喝波多尔的玫瑰红。”两指夹着杯口,轻轻摇晃。蓝发少年笑得一派自然,景傻愣愣的又抿了口,的确,这是红酒……难道这个少年是弟弟很熟识的朋友,那么被他瞧出来破绽,也在所难免! 抬眼,景放下酒杯,异常严肃,“的确,我不是迹部景吾。”他话一出口,对面少年却乐坏了,噗哧一声别过脸,忙用手捂嘴,肩膀微微抽搐。 景不爽,他不都承认了吗?还笑个毛?!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随口一说,居然真说中了!”似乎眼泪都笑出来了,蓝发少年用“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太好骗”的眼神望他,景的拳头很痒! “你,到底是谁?!” 他怒了,那少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一凛,上好的面皮看不出一丝失礼。 “忍足侑士,初次见面……无论你是不是迹部家的大少爷!”俏皮的眨眼睛,语态戏谑。景却只想把他一双眼珠子抠下来,似乎更顺眼更俏皮! 后知后觉的笨小孩终于发觉,他被人家玩得彻底呀彻底!md!老子玩不过你个腹黑,躲还不行了吗?一甩手,一拧头,他小爷不高兴要撤退了! “等等,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忍足侑士抓住他的手臂,任他大力士在小阳台也做不出更大动作,愣是甩不开挣不掉!这小子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公子哥的模样,手劲儿却绝对能掐死人! 忍足侑士笑得更真诚,牙也很白。 “景,五十岚景。”景走开,阳台上剩忍足一人,“原来是神奈川的五十岚家,迹部少爷的同胞哥哥……”景跟忍足的第一次交锋,完败! 小狼童鞋,乃分辨人类性别的能力还未够水准,虽然景这假男人假的太乱真。 “侑士,你怎么在这里?”神似的中年人终于在阳台找到了儿子,挑眉略有微词。侑士要转入冰帝,跟迹部家的少爷接触,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父亲,今天是不可能认识到迹部景吾了。” 丢下没头没尾的话,忍足也离开,笑眯眯的模样心情似乎很不错。 “老头,我走了!”飒摆手,松掉的云鬓半披洒在肩上。 久违经历了激烈的场面,她兴奋之后大不如前的身体,也强烈倦怠的抗议。细长的手指夹只眼,点上,吞云吐雾中绝美的容貌似乎更加朦胧。习惯香烟的陪伴,习惯了不甘和无奈。 夜色深沉,银色月光把她的身形用银色的妙笔,勾勒的更加曼妙窈窕。 十五年前,迹部飒曾受过很重很重的伤,几乎让她丧命!每年,她都要去澳洲疗养大半年。抚摸上右边的肋骨,那里曾全部被打得粉碎。那样的身体还能生下景和景吾,是向上天偷来的奇迹,最大的恩赐。 一次意外,夺去了她肆意飞扬的身影,像断了半边羽翼的鸟。 儿子和丈夫都安全返回急不及,她是过来送女儿的。 老父知道女儿的身体,拧着眉头让她就留下来,以后别这么大半夜的奔波身子会吃不消的!老人家就是这样的,一边恶狠狠的咒骂女儿跟该死一万次的女婿,一边呼啦啦的叫医生,又吩咐下人收拾房间。 在五十岚家,亲情永远是第一位的。老爷子很爱女儿,也同样深深爱着景和另一个在他看来绝对不成器的外孙,只是他硬汉形象太深入骨髓,说白了就是死鸭子嘴硬。 “景一个人也没事,倒是你以后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半责备的言语,蕴含了多深的关爱,飒明白。烟灭掉了,她就又点上一根,顶着老父的横眉冷对。 “爸,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景是女孩子?” 飒半玩笑半认真的说,今天,在女儿的身上已经让她觉察出危险的因子。 景她根本没把自己当作女人! 或者说,她一点身为女人的觉悟也没有,这不只是生理层面的问题,已经深入到了心理。简言之,景的思维方式,行动做派甚至是性向,都于男孩子无异!前几项到不伤大雅,毕竟飒自己也是那个样子的,但最后一项让她身为一个女人,身为一个母亲的危机意识,强烈的发出警告。 五十岚老爷子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女儿说了什么,困难的思索半天才点头,一脸被吓到的惊悚样。 飒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话题的人,更早一些真田老头也说过。当时他没当回事,如今连女儿都提出来了,老爷子也意识到事态似乎朝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行,我会注意的。”拍拍女儿的肩,老人家看着女儿入睡,像小时候一样抚摸飒的头。多少年,恍若弹指一挥间,飒都嫁人十几年了…… 10、纸是包不住火滴! 天很蓝,蔚蓝上偶尔见几朵白云飘过。 蛰伏一个寒冬之后,洋溢青春气息的少女们率先脱掉厚重的冬衣,一身亮丽的春装,是这个春天最美丽的风景线。 春的气息吹出了慵懒暧昧的风情。 “喂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叫我?” 被叫的人,懒洋洋的回头,软骨头的靠在副驾驶靠背上,乱糟糟盖住眼睛的头发,稍微是比板寸长一点。 他家老头真是更年期了,要不连他头发留多长都要管! 看看手机盖显示的时间,“我有事,你自己看着办! bye~”从敞篷车里跳出,利落的摆摆手,夹克牛仔的装束很快就消失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 打方向盘,在人口密集的秋叶原倒车,基本是件考验驾驶技术的活儿。 保镖加保姆,如今还要加上司机一条使命……井上鞘决定回去跟老爷子申请调升工资!当然还有这一趟趟从神奈川开来东京的油费,也得让公账报销了! 一家冰点店外,景看到了真寻。 “我早到了,时间刚刚好。”扬起腕上的电子表,卡通的猫咪图案。景凑近瞧她,真寻忙在脸上摸来摸去,“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从cosplay赛场出来,她的彩妆都没来得及卸。 “不,很好看。”自然得拉上真寻的手,二人就要进入冰点店,身后唰啦一声飙过一阵烈风,真寻尖叫着压下她轻飘飘的裙子。 恩,是白色的。 几辆超速行驶的机车在人行道上狂飙而过,发出嗖嗖的响声。景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才这么想着,急速而去的机车突然掉头,打滑出去甩了360度,又踩足油门飙回来,伴随着“吱啦”一声锐响,车头在距十多公分的地方停下,机车笨重的机身侧着滑出少许,轮胎摩擦出的热气几乎都喷到脸上了。 “哟!景少!”卸下头盔,黄毛朝他裂开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平心而论,黄毛长得不错,小麦色的脸很是坚毅,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味道。景上去就是一记肘击,疼得黄毛吾捂胸后退嗷嗷叫。 “靠,怎么又是你!” 兄弟俩又拍又打的,俨然是旧识。两个大男孩抱作一团,嬉闹笑骂,肆意挥洒的张扬,不但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像副画儿般和谐。驻足观望的人多了起来,甚至有人用手机配备的高清摄像头,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笑脸一顿,启介四下瞪视,媲美镭射光束般让不少人落荒而逃。他嘁一声,搂着景的肩膀,“走找个地方聊聊,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你终于沉醉在我的美丽之下,要跟我告白了!” 黄毛去一边呕吐了,景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说made made dane。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景才想起还有个人在等他。 “没,没事……我一会儿还有表演,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会儿搭社团的车回去!”真寻摆手,表示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景上了启介的车,扬长而去。阳光打在娇美的小脸上,彩色亮丽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眼底的黯淡。 “噗――你,你,你说你叫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一口啤酒全喷出去,都顾不上擦景直接跳上桌子揪启介领子,恶声恶色的。其他客人以为他们在争吵,都自动退开,有人甚至匆忙结了帐就走。 夺回自己的领子,启介不爽的嚷嚷。 “我全名高桥启介!你发什么疯!”丫的,就他这个手劲儿绝对能勒死大象! 妖异的凤眸燃出异样光芒,启介后背发凉,就是一哆嗦。 “你是不是有个大哥,叫高桥凉介?”眯长眼缝,手指扳得咯吱咯吱响。 “你认识我大哥?”话出口就后悔了,他大哥怎么会认识景?不过景少的暴力,他可是用身体彻底的体味过。“喂喂,我大哥不会得罪过你吧?” 景笑得灿烂,嘴角卷的更凶,眼角带了点猥琐……搓掉一胳膊鸡皮,启介不会自恋的以为他是在崇拜他! 做人不能太不要脸,不是谁都能达到人至贱则无敌的境界! “拜托,你还是把龌龊的想法说出来吧!与其被你惦记,还不如被你恶心!”一脸郁啐,启介他当年脑中就是抽风了,才回去个景搭讪! 爪子攀上启介的肩膀,笑嘻嘻的揉乱他个性十足的黄毛,“没事没事,回家去就对了!暴走族没前途的,还是赛车手好!……哥们看好你,我会去高崎看你的!” “……滚!” 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启介掰开脖子上的铁箍,狠狠踹了他一脚,又觉得不够,趁着这家伙在抽风,不客气又多补上几脚加几拳才消气也健胃了! 因为有修习的课业,嚣张如景长这么大也没有夜不归宿过。偶尔出走真田家,那里还有人专门监督,而且是加倍的严苛。 但出于某不可告人的理由,他还是屁颠屁颠时常跑过去让人往死里操!日子一长,他家老头都吃味了,不阴不阳的跟他抱怨,真田家有宝啊? “景少。” 短暂修习的间隙,已有人等候的一旁给他递毛巾端水瓶了。五十岚老爷爷难得猜对一次,真田家的确是有宝贝让他孙子隔三差五的跑! “对了,今天让你一个人回来,抱歉!”一边拧水瓶,景随口说。柔软的发丝披在他背上,景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被扑倒了?冰凉的眼泪滴在脖子上。 “真寻?……唔!”被吻,瞪大的银灰凤眸倒影了一双带着绝望雾色的眸。顿时景不算好用却时刻都不曾偷过懒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两片柔软的唇顺着嘴角一路向下,啄过他精致的下巴,微微被汗水濡湿的脖子,道服的前襟被拉开……在脑袋还未回神之前,景不但被扑倒了,还正在被反压中。 一个反扑,真寻只觉天地转了一下,头顶上白花花的强光打得她睁不开眼。侵略性的吻落下来,唇上、脸颊上、脖颈上,都被啃咬的疼却觉得很幸福。 “五十岚景,还在吗……”纸门唰啦一声,毫无预期地被拉开。监督的人被眼前的一幕楞住,出口的话越来越小声,直至消失。 啪得合上纸门,真田弦一郎反应极快,退回一步反手合上拉门,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十三年的人生,刚才经历了颠覆性的冲击。 “弦一郎,你干什么?景到底在不在?” 难得良心发现,五十岚老爷爷顶着真田老头的bs嘲笑来到真田家看孙子。真田老头总夸他家弦一郎多么多么稳重成熟,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慌慌张张毛毛躁躁的跟个黄毛小子一样!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还是他家景最好! 朝身后的真田老头投去更加bs的视线,黑面神boss重现江湖! 无视真田求救的目光,五十岚老爷爷一把拉开道场的纸门,还未进入就被石化做一尊塑像,挡在门口,任真田老爷爷怎么推都不动如山。 “五十岚老头,你怎么了……”半分钟前孙子的经历他也经历了一边,真田老爷爷堵在门口充当第二尊雕像。 谁来告诉他,衣裳不整在道场上做不健康活动的人,真实性别不是两只xx染色体?哪怕其中一个是他孙子弦一郎他都无所谓,为什么是同为女的景和真寻?!印堂一黑,真田老爷爷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爷爷!”真田弦一郎眼疾手快,在爷爷倒下去的最后一秒以身做肉垫,硬生生接下了那尊足重的人形雕塑。闷哼一声,他绝对内伤了。 真田这一声,不但惊住了楞在原地,用真田老爷爷话说就是做不健康运动的二人,也让暂时大脑cpu不够用的五十岚老爷爷流量通顺了。 握着随身携带的拐杖,他老人家雄姿不减当年,抡足的力道狠狠就是一下子,直接劈在孙子的背上。景也不躲,一道血痕很快浮现上背部雪白的道服上。 真寻尖叫,来不及拢上扯开的外衣,连滚带爬的躲到角落去。美丽的大眼含满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像断了线在珠子。真田老爷子的倒跌,再加上真寻的尖叫,即便是午夜十分也惊醒了全部家人。很快就有人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震天老爷子昏过去,真田弦一郎在一边干着急,真寻锁着道场一隅失声尖叫,她衣衫半退,少女开始发育的柔软身子在白炽灯下一丝瑕疵都寻不到。 真弓最先反应过来,脱下披在浴衣上的外套,包裹在妹妹身上。受惊过度的真寻终于回神,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一起发泄,她扑在姐姐怀里放声大哭。 而在道场中央,五十岚老爷子抡着实木拐杖,一下下抽在景少的身上。而景少也居然不躲,就跪在原地让五十岚老爷子打,冷汗如水般淌,他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小滩血在他脚下越聚越多,五十岚老爷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图。烧红了眼眸,他已失了理智,是真想把景少活活打死! “五十岚爷爷,您冷静点!再打下去小景她会死的!” 11、五十岚之爱 “五十岚爷爷,您冷静点!再打下去小景她会死的!” 住校,回家取换洗衣物的真田裕一郎当机立断,安顿好自己爷爷就走进来,一手挡住五十岚老爷子的拐杖,侧身插到中间,用身体挡住五十岚老爷子。 “裕哥……”景吐出来人的名字,不想却咳出口血。他早被打得伤了内脏,凭骨子倔强强撑着,这一松口整个人就再也立不住,直挺挺的摔在橡木地板上,砸出好大的声音。 “小景!”裕一郎去脱掉他黏在后背上的道服,被血酱透撕都撕不掉。焦急之下,他朝愣住的众人大吼,“小景他伤到内脏了,再不送医院就怕晚了!” 五十岚老爷子大梦初醒,惊得连拐棍都扔掉,一路小跑跟在裕一郎的身后。好在刚才为真田爷爷叫得救护车还没走,直接也将景抬上去。 “谁是家属?病人伤了内脏可能会大出血,请家属务必随行!需要输血!” 心咯噔一下,坐在救护车里,五十岚老爷子眼看着宝贝孙子,苍白的小脸,痛苦的拧着眉头。他老人家手抖的厉害,差一点景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喂!……飒和雅也,是我!……你们赶快回神奈川,……对,景他出事了!” 跟女儿女婿通过电话,老人家仰面迎视刺目的镁光灯,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紧握着孙子的手不放,生怕他一松手,孙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裕一郎悄悄别过脸去,他不忍看。 这位叱咤风云大半生的枭雄,也只不过是个关爱孙子过度的老人家。 “爸爸,景到底怎么了?” 半夜里,医院走廊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紧促越来越清晰。 “飒阿姨,姨夫。”真田裕一郎站起来恭敬的鞠躬,雅也勉强的扯着笑敷衍一两句,老父亲的一通电话,让他们从北海道坐私人飞机飞了回来。 “飒,你说的让景去上学的事,我同意了!”头顶天花板内嵌的灯一闪一闪的,把他的脸照映的分外阴森。皱着眉头,一丝丝狠戾从眉宇间的褶皱散出来。 “不过他要去东京上学,短时期内都不要再回神奈川了!” 站身却发觉不离身的拐杖被丢在真田家,他当时太着急忘记带了。倔强的不愿扶着墙壁走,老爷子颤巍巍的背影被惨白的灯光,刷得灰白斑驳。 “爸爸!”迹部雅也快步上去,搀扶老人家,却被不客气的拍开手。雅也也不死心,又伸出手臂再度被拍开。一而再再而三的,老人家终于也懒得拍开他,任迹部家险恶用心叼走他女儿的黄鼠狼扶着一步一步离开医院。 裕一郎舒口气,肩膀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飒阿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爷爷他住院了,景怎么也进医院了?” 飒的脸色绝称不上好,与五十岚老爷子酷似的轮廓,卸掉了平日的各种笑脸,一股油然而生的威仪恐吓,让人本能的畏惧。 裕一郎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重复给飒听,他小心的观察阿姨的脸色,却发现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聆听。微扬的下巴,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然。 裕一郎想起了一些五十岚家的传闻。 真田和五十岚是姻亲,从姑奶奶那辈算起,除了私交就再没有更深一步的合作。对外,更是低调的不近人情,除非有心查都不一定敢确定两家的姻亲关系。 为什么?因为五十岚家太冷血了! 裕一郎的表叔曾因为某些不大好的事卷入过黑社会恩怨,表叔一家背着爷爷私自去求过五十岚老爷子,却连大门都不给进,只因为他们报得是真田家的名号。 爷爷和五十岚老爷子的私交,从来都跟家族没什么关系。 表叔后来铤而走险,冒用五十岚的名号试图打压下对方,最终招致杀身之祸。而五十岚家,确实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一丝查收的意思都没有。 “五十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况且,还是关系很微妙的本乡家。” 本乡,近曦地区极有背景的家族,没有五十岚家势力大,却年代久远,而且还跟皇室能扯上一点关系。 裕一郎不小心听到的,事后飒阿姨和爷爷的闲聊。 从那时起,他才算真正了解了这个腿上有伤,要拄着拐杖的五十岚老爷爷,和日后他当做亲妹妹般疼的小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 而五十岚家处理联姻的风格,也用在了今天跟迹部家的相处模式上。双胞胎的两个孩子,一个姓五十岚,一个姓迹部,从被两家抱走后就从未见过面! 五十岚,作为当今关东、近羲、中部地区黑道的龙头,自然有一套他处事的法则,果断、明理、干脆、决绝,能延续近百来年不容小觑。 裕一郎担心,栗也真寻惹火烧身了,她得罪了护短的五十岚家族。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飒吐出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头太迂腐古董,景又太倔强骑士精神!揉揉额角,她当初就提醒过老爸,难道老头真的痴呆了不成?! “你去陪你爷爷吧,景这里有我!”挥挥手,飒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后。 走廊尽头转个弯,是另一边的病房,门牌上写了真田剑太的四个大字。 飒靠在门板上,挑高一双邪魅的凤眼,火辣辣的注视病床上趴睡的某人。 在被窝里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被犹如实质的视线扎得难受,景像条毛毛虫慢吞吞爬出来,别扭的扭着身子,后背倒是挺得很直,梗着脖子看人。 “妈……”怯怯的叫一声,疑似撒娇讨好的口吻,让自己都寒了一大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下他的这个女人,披着人皮的异性!算上上辈子,他在异国他乡十几年打人与被打的经历,最惨的还属八岁那年来自他亲生老娘殴打。想当年,他很青葱,葱白葱白的像个扒了皮的葱……咳,话扯远了,拉回来!景开始在剑道和柔道上初露头角,他那时也并不是很厉害,至少还打不过大人。但凭借极高的天赋和对危险近乎尖锐的直觉,别说一对一的正式切磋,就是殴群架他也总是最后还站着的那个,别管他身上有多少伤,总之他就是回回能打赢! “不错不错,还活着!……飒留了几分力?” “四分大概吧……” 他家老头贼欣慰的抚摸他的头,然后一个劲儿夸他挨揍挨得太精彩了。那是他第一次见亲妈,唯一的感觉就是后妈或许都比较亲点,至少后妈抡足了胳膊打也打不过他,这亲妈……脸色发青,像吞了几顿酸梅子。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据说是十年前受了很重的伤,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跟全胜时期根本没法比!可以想象一下,以为海空天空一个人站在悬崖峭壁顶对着大海狂笑,唯我独尊~突然一个巨浪打过来,连滚带爬掉到海里成了小虾米!可以理解吗?可以理解吗?可以理解那种剧烈的心里反差吗?! 从此,景最怕的人,不是老爸不是老头,而是他老妈! “知道怕了?有胆子做没胆子担?”飒点起一根烟,一口一口的吞云吐雾,身后就是禁止吸烟的警告牌,被她压在身后。 小心肝抖了下,被老头往死里打他都知道装一装,却没胆子骗老妈! “装?不错,终于长脑子了!五十岚家的继承人,不是只有暴力的草包!虽然你的暴力也还差得远!”偶尔被打狠了,景就躺在地上挺尸。这时,老娘就会晃悠悠走过来,在他重伤的地方在踩上一脚,笑眯眯的蹲在尸体旁边。 “告诉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装乖已经能让老头去祠堂抱着我妈的遗像大半夜独自忏悔去了!” 脸一翻,跟翻书一样,又是一脚补上来,力道十足,“给我起来!” 任命的爬起来,继续充当暴风雨中的海燕。实战课,就是变相的挨打,还不兴还手! 真田弦一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赢不过景。比天赋他不如,比刻苦他们不相上下,但比起实战时的气势,真田就更差了远了!那是因为,真田没从“要学会打人,就要先学会挨打!”的道路启蒙,当然真刀实枪的上,就只能自己绑石头沉神奈川的海了。 12、离开神奈川,进军东京! 飒侧坐着,手掌摩挲景的脸颊,从侧脸到下巴,用她修剪锋利的指尖边缘细细摩擦……景梗着脖子,那种尖利并且寒冷的触觉,不用眼睛看,就像被拿刀抵在脸上游走。熟识各种武器,景强制的又把个中惊悚在大脑中回放了一遍。 “景的皮肤,真好呀……”掌下肌肤莹润和细腻极佳,飒也是保养的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痕迹,但不能上手摸,一摸就露馅了。 阴风擦着耳朵飘过,景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疯女人……景直想把脸皮撕下来送她!跟命比起来,脸真是太廉价了!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扭头,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景扯着面皮,试图让自己笑得自然友善。但事实上,从观者的角度,景此刻的神情却是如受惊的小鹿,蒙着水雾惊恐的看着她,露出可怜兮兮试图讨好的怯笑……飒侧头去笑,双肩不住的抖。 不行!……她一定要忍住,忍住不笑出来!憋到内伤,飒才不会像她老头那样一边骗取了信任,还没转过头去就自己给自己漏气。不过,景真是太好玩了!比起被公公□□的见了她就躲的景吾,景这种天然型的果然最有萌点! 果然,还是她五十岚家的孩子纯天然!(→嫁出去的女儿,也有胳膊肘回拐的!) 飒回过头微笑,精致的五官漾起一丝涟漪,像春日里的一道微风。 两个孩子是异卵龙凤胎,却比同卵双胞胎还像!平心而论,景的容貌并不比景吾差,由于女性基因面部线条更加柔美细致。但再好的皮相,她这种土匪头子的气质,就让人跟着下降了几个档次! 眼瞅着女儿随她的靠近瑟瑟发抖,飒想真是被打惨了呀! 不过!……嘴角一卷,飒笑得如沐春风。能让彪悍的大型猫科动物露出家猫般的表情,她这个当妈的也真是挺成功的! 心情巨好,飒摸摸景的头,像摸小狗一般高高在上。 “五十岚当家的是老头,很多时候就是我也忤逆不了他!但老头不会当一辈子的家,你该明白,五十岚的未来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的!景,你喜欢五十岚吗?” 飒握住景的手,让他五指合拢,紧紧攥起来拳头。景点头,心底蓦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握在了掌心,烫得他几乎要松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更紧。想要丢开却握得更紧的感觉,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景的反应,飒看在眼里,露出了然的笑容。 权利呀,那是让人尝过一次滋味,就会迷失的禁果。即使还不明白,但潜意识里景已经开始贪恋了!……这很好,五十岚家不需要没有野心的当家!自嘲笑笑,飒是无法继承五十岚家的,不单是身体的不允许,最主要还是心理问题! 一心想要做迹部雅也妻子的平凡女人,当不起五十岚的舵手和领航! “五十岚,是权利和野心的混合体……五十岚早晚是你的,这是从你一出生就注定的!但仅仅是等待,等待老头施舍权利给你,就不会不甘和耻辱吗?……权利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去争取,自己去拼回来的才有意义!你天生的起点就比别人高,跟老头斗法也不会走到逼宫这一步。能让他提前退休去安享晚年,老头会很乐意的!看看,你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飒的声音低沉,像把刷子缓缓的扫过心窝。瞳孔有点涣散,景被这番话说的,有点懵了。 “但是,一点点小事,居然都弄到了真田家!被人当众捉包,被老头打得半死,你就觉得很光荣吗?!……记住,没有下次!五十岚的骄傲,你敢在当玩笑着玩,我第一个灭了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景,你明白我说到做到!” 凤眼中的杀气,是真的! “当然表面抹得干净,私底下爱怎么玩都随你!”飒也觉得话说重了,话锋一转变得婉约起来。教育孩子吗!就是大棒萝卜政策,虽然她的大棒重了点,萝卜却给的少了点。但她对景,却是独属于五十岚家,畸形却足够温暖的爱! 飒不担心景不理解,景一定会懂,毕竟他是五十岚景!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世间的大爱和至爱从来都是亲情,血浓于水的恩情。 咬着指甲,景噼里啪啦小算盘打得飞响。 他家老头刻板又死鸭子嘴硬,他老妈是暴力又暴走,他老爸懦弱如小白脸吃软饭的,据说是他弟弟的吃花又巨自恋……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五十岚,喜欢这个姓氏带给他的温暖,也喜欢这个姓氏背后的工作。为了这个温暖,别说是爱情,他命都可以不要了!何况,景从来不觉得那是爱情! 出柜还是掰弯,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亲人故,啥米都不要!(原谅古文其烂无比的孩子吧……阿门!) “好了好了,能下地了就去给老头跪几天祠堂,我会记得派人给你偷渡饭的!营养又健康,顺便还减减多余的脂肪,一日一餐馒头配酱菜!” 拍拍女儿的头,飒笑弯了一双凤眸。 才建立的感动登时蹦得彻底,他小心肝碎成一片一片的,哗啦啦还被他老娘踩了好几脚。欲哭无泪,景只想蒙着被子直接昏过去!可惜,他锻炼太彻底的身子,没打麻药做完手术小憩一阵儿就清醒,继续遭受打击□□,心理的、生理的。 瞧瞧,他都被锻炼成什么怪物了! 从医院出来,直奔祠堂又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骨都快跪碎了。第四天天才蒙蒙亮,他已经被自家老娘捆成粽子丢在后车厢里,一路奔驰朝东京去了! 至此,离开神奈川,进军东京府! 迹部本家府邸前,景张大嘴巴,需要仰望才能看到主屋大门的顶端。 “收起你的鄙夷样,虽然我也觉得这根本就是把自己打扮成靶子,一脸兴奋的对敌人高呼‘来攻击我吧!来绑架我吧!我一看就很有钱!~’的傻透了!” 帮女儿装上下巴,飒笑眯眯的吐槽。她都忍了十几年,忍忍就习惯了! 比起五十岚家古香古色的和风,含蓄又婉约,将全部威仪收拢,偶露一角,不怒而威。最主要的是,古建筑风更适用于隐藏。反观迹部,纯西式巴洛克的豪华建筑,光秃秃,亮晃晃,喷泉草坪漂亮归漂亮,却是一样都充当不了遮蔽物,视野开阔得不得了!简直比射击场装修的还叫成功,让人一看就有狙击的欲望! “好吧好吧……”强压调转回头的欲望,景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55分没到及格线。“这种自杀圣地,我也要学着习惯,毕竟最快速度的融入环境也是我要上的一门课!我明白了!”两手把脸上的肌肉朝边上拉拉,看上去真诚了些,加5分,及格了。 孺子可教,丢下车钥匙,飒在前景在后,一同步入这华丽的胃疼的大宅。 “夫人,欢迎您回来!” 两排女仆齐声道,训练有素的夹道欢迎,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矜持。大门打开,通往房内的红地毯尽头,一身黑的燕尾服绅士躬身等候。 “欢迎夫人,以及大小姐回来!” 很好,不愧是迹部家的总管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景这幅尊荣怎么都跟软泡泡,装在华丽公主裙和蕾丝花边里的善良生物联系在一起。 景对这位闻名不如见面的管家,竖起了大拇指。 “铃木管家,以后景的管家就由你来兼任。”亲妈大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上了楼,把亲孩子丢在人生地不熟的迹部大宅里,跟管家和一屋子好奇大眼瞪小眼。头顶的水晶吊灯很华丽也很闪亮,耀得他有些晕。 “大小姐,失礼了。” 他还在思考是否上去跟女异形打一场,哪怕是被当沙包揍,他也要划烂女异形的脸!管家爷爷露出恭请的手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迹部家百来号仆人。 “这位是大小姐,从神奈川夫人的娘家搬回来的景大小姐,迹部景大小姐!” 似乎听到了落雷的轰响,景只觉耳朵一阵蜂鸣,他失聪了小一会儿。 13、人妖少女 “这位是大小姐,景大小姐,迹部景大小姐!” 话音刚落,景直接喊停。 “停停停!谁告诉你们那个奇怪的名字和称呼的!记住!我的名字叫五十岚景,除了五十岚少爷和景少,我不接受任何其他称呼。” 管家的扑克脸出现一咪咪裂痕,但眼瞅二楼拐角处走近的身影,又恢复了。 “胡说!你是迹部家的大小姐,怎能用那种不华丽的称呼!啊!” 连声音都傲的不得了,二楼栏杆边站在一灰白色头发的老人。银中带白的发尾微微上翘,琥珀色的眼睛年龄关系有些发白,更显得剔透犀利。气势端的很足,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边慢条斯理的走下来。每一步都极尽优雅,只可惜身材过于丰满圆润,破坏了气氛。如果他的肚子能小一点,或许还是一位重量级的大婶杀手。果然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帅哥发福,乃人生三大不幸是也。 顶着这幅尊荣,只让人觉得这老头好臭屁! 摇头叹息,比起傲娇的老头,他还是觉得他家老头帅点,好歹身材没走样,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屁股也没长到肚子上! 景的这幅鄙夷样,迹部老头也没在自家孙子身上少见。 “爷爷,麻烦您再把肚子收回去点,否则实在有违我的美学!”宝贝孙子总是一缕微翘的发尾,瞪着双比他爷爷年轻时还妩媚的凤眼,目露挑剔。 该死的!一个两个都这样!他也不想变胖的呀! 景对亲爷爷一长串以自家老头为对比的挑剔后,给的分数是完全不及格!而迹部老爷子,对于这个完全看不出性别,除了长相够华丽外,其他方面全部挑剔个彻底!把孙女驳斥的一无是处后,是烈火燃烧的激烈重塑欲。 五十岚老头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了,这该是多么有成就感呀! 迹部老爷子的背景切换为熊熊大火,只可惜他从本质上就搞错了。景会变成这样,五十岚老爷爷难辞其咎,但更重要的是景本身就缺少女性的自觉……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但错误的估算则是群盘结束的前兆。 一场名为□□和反□□、改造与反改造的攻坚战,无声无息的拉开了帷幕。 躲在自己房间偷乐的飒大小姐,跟亲爱的煲电话粥,“呵呵,亲爱的,我都忍不住期待景吾跟景见面的场面了,一定很激烈~” 没心没肺的母亲,跟老公构想儿子女儿天雷勾动地火的厮杀,笑得合不拢嘴。 “……你开心就好。”沉默了几秒,电话另一头大洋彼岸的父亲大人,为了亲亲爱人的笑容,也没多少挣扎就把两个孩子出卖了! 所以说,日后一系列人间悲剧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这对管生不管养的父母! 啊切!~ 远在网球场的某华丽君,非常不华丽的打了个喷嚏。 迹部,你感冒了吗? 性感的关西腔,带了懒洋洋的调笑,闻声便能醉人。忍足凑过来跟女王殿下搭讪。对着迹部这幅姿态,他就忍不住勾勒那个惊鸿一瞥的五十岚家大少爷。 一定非常有趣……呀! 感冒?哼,那么不华丽的事,本大爷怎么会去做?!凤眸一瞪,不止犀利还有说不出的风情。迹部会被成为华丽的女王殿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有,你笑得那么不华丽,又在打谁的坏主意?啊! 呵呵,这都被您猜出来了呀……不愧是,冰帝的帝王,迹部景吾殿下! 似真非真的恭维,迹部只是哼了一声,就投身于部员的比赛。只是县大会,还远远不到正选的出场,但作为对网球的尊重,迹部还是出现在赛场。 “老爷,景吾少爷的电话。” 关键时刻,灭火的还是伟大的管家爷爷(k!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用一个电话就交代了迹部老爷爷,当然了,能仅凭电话就转移了熊熊怒火的“景吾少爷”更加强大。 趁迹部老头接电话的时候,铃木管家爷爷朝景猛打手势。景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情他老娘那只女异形还是挺罩着他的! 垫着脚尖快速撤退,好在迹部家的大理石质量上乘,比起五十岚家的橡木地板,景溜起来也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景少,您的房间在这边。”跟迹部老头相反的走廊一端,早有女仆接应。金发碧眼,绝对洋妞的爆好身材……如果环境允许,景一定好好恭维她一番。波霸姐姐一心花怒放,以后关照他多多,顺便揩油多多。 “呵呵,景少真幽默……”拈着兰花指轻笑,姐姐每笑一下都“波”浪起伏,汹涌澎湃。“但是夫人交代过了,以后景少要是又任何疑似性骚扰的举动,让我直接电昏你就好了!”说罢,掏出女仆装里的小巧电棒,据说是美国最新科技,三万伏特的电压别说是人,就是大象也能给电晕过去。 干笑,景一脸义正言辞的表示他不是那种人。波霸姐姐才一脸微笑的塞回电棒,精致的小东西藏在兜裙前,一点都看不出是那么危险的玩意儿。 “景少,我是梅里,往后就是您的专门仆人。” 送他回房后,波霸姐姐在门口笑得人比花娇。但事实上,他亲娘□□出的专员,还勉强称得上地球的物种,跟火星来的差了点距离。 从医院出来就是跪祠堂,等到了迹部家景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如果他娘这时候来偷袭他,恭喜她,她终于要把家族重要的继承人玩死了! 晚饭都没有出去吃,而是在卧室里草草吃过就继续睡。错过一脸兴奋的迹部老爷爷,和隐藏在一脸华丽高傲下的好奇的迹部景吾大少爷。 景到迹部家的三天,都在床、厕所、床上渡过,包括吃东西。结果自然是错过了开学典礼,错过了分班仪式,甚至连开学象征向的考试都错过了。好好的插班生,被搞成了转学生。某方面而言,某人也是很强大的。 第四天早晨,景在窗户下嘤嘤凄凄的一片哭泣声中,不耐烦的爬起来。 “喂!一大早哭什么哭,你有没有公德心啊?!”景起床气很强大,他的暴力有多强大起床气就有多强大。随手抄了个凶器就从二楼窗户丢下去,也不管下面人受不受得了他化枕头为凶器的力道。 尖叫一声,几乎是响彻远端的那种。连半梦半醒的景都一个激灵的清醒了,堵着耳朵朝楼下抱着前胸尖叫的女孩儿讨饶。 “拜托了,大姐!您行行好,我这一早上头晕的紧!您要吊嗓子,能不能另寻个地儿?瞧见远处了没?多空旷,您是不是过去继续……”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景干脆以为是不是他5.3的视力终于也近视了?要不,怎么看到那个套着蓬蓬裙,梳公主头的漂亮女儿,在拼命捡她掉到地上的假胸呢? 假胸?……大脑回沟缓慢的运行,输送信息,然后在同样缓慢的输送回中枢神经。 “你,难道是人妖?” 14、原来是伪娘呀! 冷场三秒钟,连随后赶来的家庭教师都头挂冷汗黑线。也顾不上捡假胸,少女跳起来手插腰做茶壶状,横眉怒目的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才人妖,你才人妖!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她骂前几句,景还能受得,毕竟他也不是没想过去变性一下,只是后来处于重重原因胎死腹中。但这个死人妖居然连他家人也骂了,叔叔可以忍,婶婶却不能忍了! 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死人妖又捧脸尖叫,栗子大的翠绿色眸子开始惊慌失措。 只见,景利落的翻下二楼,宽松的银白色丝绸睡衣哗啦啦在半空泛着漂亮的银色波浪,他本就容貌艳丽,一双凤眸挑得高高的,不长那张臭嘴,也算极品美少年一只,虽然是伪的。很不争气的,刚才还叉腰吼人的家伙眼都看直了。 “喂!人妖,你叫什么名字?”知道眼前这是人妖,他的绅士精神便无用武之地。一脚踹上人妖,景的话跟他人一样失礼。 “你不是迹部景吾少爷!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迹部家私人土地!请你立即离开!”家庭教师愤怒如火鸡,朝他咕咕得怒吼,像才找到了掐架的对象般。她一手护着小姐,用干瘪的身躯为盾牌,跟某个无耻之徒对抗。 “魁音寺花雪,我叫做魁音寺花雪。” 她家小姐红着张俏脸,小声的在身后嘀咕。这回轮家庭教师捧脸凹陷尖叫了,“花雪小姐,您怎么能将姓名告诉这个人呢?你的真实性别如果被人和百合子夫人知道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而是以一个结实的颤抖表示,更具渲染力。 “景少,发生什么事了?”管家爷爷赶过来,景再度感慨,真没有您不在的时候!他一双灰眸望着魁音寺花雪和她的家庭教师,看似温和却犀利无比。 “没,没事……”弱弱的应一声,家庭教师护着她家小姐,笑得惨白虚弱。刚才没注意,这人的长相简直就跟迹部景吾少爷一模一样。 居然,让迹部家的另一位大少爷知道了小姐的真身。扯着脸皮笑,舌苔下却像被塞了快黄连。以误闯的名义把他赶走的目的是到不到了,相反她们要完蛋了。 “我跟两位女士开了个玩笑,不过好像有点过头了!哈哈!管家爷爷,抱歉,又要给您添麻烦了!”在原地干笑,景这才想起他是光脚跳下来的。一颗颗光裸的小脚趾,踩在草坪上,粉嫩粉嫩的楚楚可怜。 铃木管家何等人精,什么多余话也不说,直接过去朝魁音寺花雪道歉,“抱歉,景少刚回来,如果有什么冒犯,我向小姐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家庭教师有点晃身,她眼神惨白中揉了点绝望。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如常,跟铃木管家爷爷打太极。但别人给好的台阶,她哪有不顺坡下驴的! “当然,我希望类此的事不再发生!今次的拜访就暂且结束,景吾少爷不在,我们下次再来!”家庭教师干巴巴的说,她的背脊挺得如被海浪拍打的礁石,自有股不怒而威的威仪。 “我明白了。”被家庭教师强大的气场罩住,铃木管家也不为所动。景悄悄给铃木爷爷再竖一个拇指,您好牛叉! “景少既然醒来,早餐,不,是午餐了还要在卧室里用吗?”有点晕,景心虚应下来。铃木管家爷爷笑得慈祥,他却觉得冷。 “我知道了,顺便再送些小点心奶茶过去,方便您谈话中食用。”去而又回,蹲在魁因寺花雪面前,解下胸口装饰用的方巾,盖在魁因寺花雪的手上。 “魁音寺小姐,淑女是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的。” 家庭教师脸白的越发幽灵,铃木管家爷爷却悄然告退,潇洒的不得了。魁音寺花雪紧攥着方巾,不敢松手也不敢动,只能慢慢等人潮散去。那方巾下赫然是她摔掉却没时间转回去的假胸肩带…… “恩,如果方便的话,到我房间去吧。” 景提出邀请,在家庭教师越发诡异的眼中,他已经朝变态的高度看齐。明知她家小姐的真实性别还提出邀请,甚至有意帮她们遮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家庭教师亦步亦趋的跟着,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一举一动。 “喂!你家庭教师,就跟个警察似的?”靠近魁音寺花雪,景无语的搭话。后者噗哧一笑,眉宇间的忧伤和惊恐终于淡了些。 “刚才忘了说了,我叫五十岚景,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景少!”自我介绍的很开心,景却突然话锋一梗,“做人妖,是不是很辛苦?” 意有所指的指他的假胸,魁音寺花雪的怒气蹭蹭上窜。 “花雪小姐!”家庭教师拔高嗓子,气球被戳了个洞,蔫了。 “五十岚少爷,我家少爷又不得已的苦衷才要扮女装!很感谢你的帮助,但你要是再有类似侮辱行的言辞,请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摸摸鼻尖,在英国寄宿学校的时候,他就经常被修女痛斥然后在圣诞夜关禁闭。被家庭教师遮指着鼻子一同训斥,他惨痛经历又活灵活现了。 在走廊尽头拐弯,独立的一间房子,正是景的住所。 “好了,你可以说说为什么你一个男孩子要去装伪娘?”咬着可口的小饼干就奶茶,景含糊不清的问。魁音寺花雪从隔间里穿回假胸,又恢复到清纯美丽的少女形象,殷红的长发如火焰的瀑布,眸子翠绿动人,脸颊因尴尬而绯红的诱人。 嘎嘣又咬下一块点心,景木着一张脸,等她们讲故事下饭。 家庭教师推着她老旧的黑框眼睛,站起来,“还是我来讲吧。那大概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很好,还是长篇故事,他最喜欢长篇故事了! 嘎嘣咬饼干,家庭教师林女士刻板无起伏的声音最合适用来催眠,尤其内容又那么的无聊枯燥。魁音寺家的事,基本打开电视机,每晚八点种的伦理剧都比他精彩。至少人家还糅合了文采的含量,而不是这么红果果的狗血。 简单来说,魁音寺花雪不是魁音寺百合子的亲生女儿,她是女仆所出。但魁音寺百合子多年来都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宗家默许她认花雪作女儿,正名魁因寺花雪。 “若菜夫人先见之明,花雪只能是女孩子才能在魁音寺家生存。四年前,百合子夫人生下和月少爷,小姐在魁音寺家的地位就变的微妙起来。” “……所以你就找上迹部家,妄图以联姻的形式巩固她的地位?” 靠!见过脑残的,没见过这么残的!他弟弟又不是白痴,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一旦魁音寺花雪的性别曝光,她们要面对的就不单单是冷漠观望的魁音寺,还有迹部财团的愤怒……或许,他也会来凑一脚,踩人谁不会呀! 啧啧,好好一带把的,就这样生生被掰断了。 嘎嘣咬掉一大半饼干,景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听故事的兴致和戏谑。尤其以魁音寺花雪和她家庭教师灰白的脸为对比,他灿烂的过头了! “然后,刚才铃木管家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你觉得联姻的预想还会如期举行吗?” 林女士摇头,一丝不苟到刻板的发,居然也落下一缕垂在额头。 喝掉最后一口奶茶,景拍掉手上的点心屑,在魁因寺花雪的面前蹲下。以指挑起她尖细精致的下巴,逼她跟自己直视。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是不是迹部家都无所谓……那么,考虑一下五十岚家,神奈川的五十岚!” 这个说法是很嚣张的,似乎神奈川县就只有他五十岚家一样。别人听到这个叫法,就只会想到他们家……五十岚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姓氏,只是他们家特殊! 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景呼出的热气喷在魁音寺花雪的脸上。 15、联姻 林女士猛地瞪他,好像他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真是失礼呀~ “你们有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钟。”挂钟悄悄的走着,时针刚走到罗马字母的一,分针则刚过十二。 午饭的时间到了,梅里姐姐推着餐车,笑得眉毛弯弯,却吓坏了惊弓之鸟的二人。 “抱歉,我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吗?”指着自己的鼻尖,梅里姐姐很无辜。 “……不是你的错,她们只是受了点刺激~”心情巨好,景揽着梅里姐姐的细腰走入隔间,体贴的给她们腾出考虑的空间。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人! “……景少,又在做不好的事了呀!” “呵呵~姐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门板掩上了,中断了这多少有点轻浮的调笑嬉闹。 技术性揩油兼搞定了午饭,景目送梅里姐姐推走餐车,熟练拨通一组电话号码,嘟嘟声之后果然听到了老头精神抖擞的洪钟之音。 “是我!……老头你赶紧到东京迹部本家来!……不来也不行,关系你家继承人的大事件!……爱来不来,反正我有爷爷了,也不在乎你这个外公!”听筒里啪的好大一声,被挂断了。 景可以想象老头一边跳脚,一边砰砰砰的在自家古朴涵雅的大屋里大呼小叫,搞得跟被人入侵了般鸡飞狗跳,到头来不过是他老人家要用直升飞机……坏脾气上来了,还会抡着拐杖打人!……啧啧,他是脱离苦海了,可苦了一帮鞍前马后的兄弟。才幸灾乐祸,那边电话就过来了,来电显上是“井上鞘”的大名。 “拜托,你不要每次都搞得跟出人命了一样……景,我会被你吓得心率衰竭而亡的!”一开口就倒苦水,井上鞘碎碎念了许久都不需大喘气。景还没断奶他就随侍一旁,鞘比景大十岁,玩伴、兄长、保姆和保镖,他身兼数职。 “心率衰竭无所谓,别是阳痿就行!茱迪、辛迪、雪乃、抚子会把我分尸的!”嬉皮笑脸,景开玩笑向来没大没小。这时隔间的门被敲响,他道了声进来,就见魁音寺花雪和林女士皆一脸的视死如归,不免笑出声。 “怎么了?” “……不,没事!咳!(清喉咙掩饰)就是我这边活儿来了。你跟老头一起过来,完了我们去喝酒!”舔舔嘴角,他嚣张起来就蹬鼻子上脸,不用给三分颜色就能染布,“就上次那家,你买单!~不介意我开车,就我买单!~” “……知道了,晚上七点我去迹部家接你。” 利落的挂掉电话,再抬头上脸上无赖又生动的表情收得涓滴不剩,变得温和许多也冷漠了许多,妩媚的狭长凤眼中一丝温度都没有。 “那么,告诉我,你们的决定。” “……跟五十岚订下婚约,可以!但是有条件!” 景粲然一笑,一把甩开额前沾水的头发。都走投无路了,还敢跟他讲条件?!不愧是天生的商人魁音寺,连个小小的家庭教师都不是省油的灯。 手机随手被扔到床上,他滑下来裸脚站立。刚洗了澡,发梢上的水渍还顺着锁骨流,身上套着带兜帽的无袖银灰色斜纹t恤,牛仔裤洗成灰白色,大腿和膝盖多处都磨出或大或小的洞,合身又惬意,也与本人气质很衬,尖锐又张扬。再加上他人高腿长的,即使扎在人堆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没问题。”爽快的答应,笑眯眯上下打量新出炉的伪娘“未婚妻”。 “不过具体事宜你要去跟我外公,也就是现任的五十岚头目,或者还有我爷爷和我爸妈去说。毕竟我还是小孩子,一些太复杂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懂!” 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贼阳光。 “你那是什么表情?……乖,笑一个!笑一个才好看~” 极其无耻的托着魁因寺花雪的下巴,无视喷火要将他烧出两个窟窿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调戏行为。 “咳咳!”雅也爸爸假咳,试图唤起某人的羞耻心,可惜无果。 “呵呵~其实你不用这样防着我的,因为呀~”把玩火般出挑的红色长发,景靠在花雪耳边,呵笑轻喃,“我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 爆出惊悚的话语,不但魁音寺花雪和林女士吓得突突,一脸见鬼的惊悚样,另一边的家长们也只能抚额,脱力叹息。这孩子,到底还有没有救呀! “景!”忍无可忍,五十岚老爷子发怒了。他一人占了整条沙发。 “我知道,外公,所以我才要定下这桩婚约……与其让我将来跟别的女人跑了,你不觉得这样子好一点吗?……他不脱衣服也就跟个女人差不多!” 挑开魁音寺花雪的和服,指尖敲击细瘦的锁骨。 花雪再坐不住,拎着这身繁重和服冲过来,狠狠一脚揣在景腿上。那可是实打实的木屐,踢在筋骨上,能疼得人哭出来。 “你这个变态!……”花雪指着景的比肩怒骂,而其他人也都觉得她骂得很对很好。 “我是女的。” 冷静的说,果然他家一圈得道的狐狸精狮子精白骨精都竖起耳朵,无比欣慰的偷听。很好,还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也就是说还有得救! “太过分了!……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指着鼻尖的手改为揪领子。面部表情,很魄力,复杂的一言难尽。 一天内受到的惊吓太过,导致十几年的淑女教育全破功。但也侧面证明景把圣人逼疯的功力,又上到了一个新台阶。 掰开魁音寺揪住的领子,扬手一推,她横倒沙发上,束身束腿的和服,捆得她只能在沙发上如翻壳乌龟般挣扎。 “我的生理性别女,基因里决定性别的那对染色体为xx。”转头,面向他家的一群老妖精,至于魁音寺家,他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过, “事情就是这样的,跟魁音寺联姻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外公您能考虑考虑!”毕恭毕敬的弯下腰,九十度大礼。 “我还有约,先告辞了。” 这一屋子老怪物,再待下去他就真的要变身了!趁着还有理智,还能忍下去的时候赶紧退场。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都是大人的事,他插补上手。 出了迹部家的大黑铁门,景向着夕阳伸个懒腰。 看表,差几分钟才7点,就地坐在台阶上等人。 这是,一辆银灰色跑车从山下上来,远远的都能听到轮胎抓地发出的打滑声。由拐弯处尽头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迎面冲击而来,气势汹汹的甩了个尾,伴着“吱啦”一声锐响,在台阶前只有十多公分的地方猛然停下。 景笑得灿烂非常,他跳下台阶,朝来人招招手。 冤大头来了! 16、两个迹部? 阳光还很绵薄,晨雾稀稀拉拉的,带着一点夜晚未散去的寒意。 “慈郎那家伙,都不用来晨练,真是好命呀!~”打着哈欠,向日红色的脑袋点头如捣蒜,时不时揉揉眼睛,一脸痴呆的睡意朦胧。 向日岳人本就长得很可爱,比女孩子还艳丽几分。齐眉的红色俏丽短发,圆鼓鼓的同色眸子,嘴巴小小的粉粉的,整天嘟着嘴,俨然一副等人拐带的模样。亏得他一张臭嘴,否则早被母性泛滥的女性拐回家了!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迹部为什么那么纵容慈郎呀?!”不满的嘟囔,他其实想说为什么都纵容了慈郎,不也顺便连我也纵容了,反正纵容一个是纵容,纵容两个也是纵容,并没有质的区别只是量的不同而已啊!(疑似被1534君附身了) “学长,这个……”凤搔着头,思索着既能不伤到学长自尊,又能起到作用的方法。总不能说,向日学长因为你没有慈郎学长会撒娇吧!诸如此类的原因。 被向日拖累,凤已经迟到了。 隔着晨雾,他们远远看到一个侧影,一身冰帝的男生制服,领带的颜色是二年级的学生。 向日和凤都睁大眼,有点以为自己还没睡想。 这里是冰帝校园,穿着冰帝校服的学生再自然不过,但问题是那个学生的侧脸俨然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迹部景吾殿下!可是,刚才还从行动电话里听到了迹部华丽的威胁,背景音是网球场的热闹熙攘。 ……灵异事件?打个哆嗦,向日瞪着栗子大的红眼睛,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扒在凤的背上,凤紧张的四下张望,一副憨厚大狗的感觉。让这一兔一狗的组合,很有爱、很有萌点,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 “……学长,请你放手好吗?”梗着脖子,凤快被勒死了。 “不要,不要!”抱得更紧,向日一点也没有他快要谋杀了学弟的觉悟。小小心翼翼的偷瞄,小鼻子皱了又皱,好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凤望天,谁来救救他?!他不想被学长误杀!!! 从理事长室出来,二年h班主任藤原老师领着转学生,一边往教室里走,一边向他介绍学校。还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只有红叶漫天,风一吹哗啦啦的翻舞,像血红色的海洋。 “五十岚同学,如果我的问题让你觉得不方便回答就请不要回答!……你跟迹部景吾同学是兄弟吗?”班主任突然问,景收回张望校园的视线,回以笑脸。 “抱歉,请问您是问?” “你和迹部同学……” “哦!你是说他呀,血缘上他是我弟弟。”一片红叶吹到了景脚下,他弯下腰捡起来,发现班主任看他似乎看出神了。 “有问题吗?”话音了带了一丝丝的凉意,他没有被男人看入迷的习惯! “抱,抱歉!只是在想,啊~难怪你们这么像!原来是双胞胎呀!哈哈~”打哈哈,藤原和月也很郁闷,他怎么就对着迹部景吾那张华丽的脸,看傻了。 “是吗?我本身体质并不好,一直在国外修养,才回国。”面不红心不跳的撒着弥天大谎,景一脸的温和,却让人只觉冷淡。 “那一直都没有上过学吗?我记得五十岚同学的档案上是这么说的?” “是呀,一直都在家里接受教育。”腔调开始变得不耐烦,藤原和月明白他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 “藤原君,这次转入你们班的学生五十岚景,我希望你能特别关照!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要尽力满足他!明白吗?” 理事长的异常严肃的特别交代,藤原和月有点了解(误解)了! 迹部家的大少爷,因为柔弱的身体被剥夺了继承权放逐到国外,以疗养的名义□□,只为了不给现在的继承人造成危险!挂着面条宽眼泪,大男人却喜欢看少女漫画的某位贵族学校班主任老师,给归他管的美少年,贴下需要保护的标签。 拈着叶柄,景望着班主任老师一脸悲愤激昂的神情,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 “五十岚同学,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只要有需要,就请告诉我!”藤原老师紧握住景的手,说的一脸激愤(鸡粪?)。 被男人握着手是很恶心,但以日后翘课、迟到、早退、逃学、考试作弊、打架滋事等等的保障交换,勉为其难他还是能接受的!就当被狗拉了一下手。 大力回握住老师的手,他笑颜如花,“谢谢藤原老师,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不,这是我应该的。”藤原老师被夸得有点晕,人类对美丽事物的抵抗力都很第。虽然他被握住的手,真的好痛!……纤细病弱的少年力量大的惊人。 “那么,就快……”藤原的话被打断,景指着前面一个楼梯口问他,“老师,从这里下去,直走就能学校东门吗?” “诶,……是呀。” “那谢谢你了,帮我跟班上的同学问好!我身体突然不舒服了,病假早退!”眨眼功夫就从二楼口消失,下一秒藤原老师从窗户看到朝停车场跑去的背影。 力气大、下楼梯速度极快,短距离冲刺快得离谱……这真的是身体不好而一直在国外修养接受家庭教师教育从没上过学的瘦弱少年吗? “迹部!我又找不到侑士了,你看到他在哪里了吗?”迎面走来一个红头发少年,一手拍在迹部肩上,用几乎撒娇一样的口吻抱怨。 看着他拍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景在考虑为什么来了东京,他身边的男人缘就莫名其妙多了起来?昨天晚上也是,在涉谷闲逛时,总有人跟他搭讪。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岳人,我在你背后!顺便一说,迹部也在你背后。”性感的关西腔慵懒响起,向日岳人一惊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了忍足和迹部并肩站着。忍足一脸戏谑,细细打量他身边的幽灵先生,而迹部在危险的眯起眼,习惯性的抚摸泪痣。 搭在景肩膀上的手开始颤抖,鸡皮疙瘩在□□的手臂上欢快的跳舞。 “啊!早上的幽灵~”大叫一声,他几乎是跳的飞窜离开,一把扑在搭档身上,哭的好不惨烈。他这一嗓子哭,成功招来了网球部其他成员,所有人都一脸惊悚的在景和迹部间来来回回。 “两个迹部?!……” 两个迹部面对面站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这么近的距离,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时间似乎都停止了,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都屏息凝视着。 下课铃响了,校园里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网球部的众人本就是学校的闪亮偶像,他们这么扎堆的站在一起,自然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目睹了两个迹部面对面对峙的一幕。 “五十岚景?”华丽的声线尾音上调,也满是华丽贵气。 “迹部景吾?”某人毫无气质的怪叫,声音略微高亮了点,原装正品与劣质水货的差距,一下子就让人清楚分清那个才是迹部景吾了。 但他们同时出声,双胞胎的默契果然是好到惊人。 17、谣言 迹部略收起惊讶,凤眸一扫,掠过越来越多还在聚集看热闹的人。这时上课的铃声已打响,围起来看热闹的人却像完全没听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嘴边凝结一抹冷笑,迹部实质性犀利的目光压过去,不自然的别过脸和低头的人,都不安的在原地踟蹰。 “本学期的课业太轻松,让所有人连课都不用上了?!”话锋一转,寒芒毕现,“还是说,本大爷的家事让你们就那么感兴趣!嗯?~”极具威胁性的尾音上调,是迹部发怒的前兆。 众人作鸟兽散,才逃了一半,谁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非常具有艺术气息的鬼屋怪笑,“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的,让刚营造起来的凝重气氛瞬间消弭的干净。 “喂!是我!……哦!是吗?……我马上过来!”当事人一脸镇定的接电话,众目睽睽之下淡定的讲电话,末了收线挂机,才仰起头往迹部那边看了看。 “今天我还有事,我们的事回家再说! byebye~景吾弟弟~” 拍迹部的肩膀,又揉乱了他每根发尾都翘得艺术的华丽银灰色头发。景无知无觉的从或崇拜或惊恐的注目礼中,越行越远,他的背影异常高大。 …… “……景吾,弟弟?……” 集体咽口水声,周围一片鸦雀无声的,清晰的响亮! 好强大,好强大! 不用等到第二节课,全中等部都知道迹部大少爷有个很强大很强大的双胞胎哥哥。等待午休结束,大学部、高等部、小学部、,连冰帝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迹部景吾的哥哥,很具特色,很有胆识,异常威武强大…… 第二天,基本全东京地区的网球劲旅,都知道了冰帝学院中等部来了个三头六臂,身高足有三尺异常凶猛的转学生,貌似是迹部景吾的哥哥。 “呵呵~呐~手冢,我就说上次看到的那个‘迹部’很有趣~” 东京地区另一所校风平民的私立中学。午休时,两名二年级的学生凑在一起聊天。其实也只是单方面在说,被动接受的一边,变得越来越严肃。 “不二!”皱眉,眉宇间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嗨!”^-^ “不要大意!”眼镜反光,一片坚毅。 …… “呵呵~手冢也很有趣呢~” 笑眯眯的栗发美少年,弯着一双绝对违反光学和人体学的眼睛,不用睁眼也能准确无误的在校园里走,不用担心会撞着花草树木和还能愉快的跟人打招呼。 网球王子世界的七大不解之谜,不用睁都能看得到路的眯眯眼。 来到魁音寺家,在东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段,魁音寺家占地几千顷,完全日式的建筑,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比神奈川的五十岚本家还建的奢华。 一墙之隔,墙里墙外的景致,有着天壤之别。 进入魁音寺家,仿佛跨越了时空,来到了古老的华族府邸。一草一木都透着股雍容和古雅,诉说了这个古老家族不朽的荣光。 “五十岚少爷,这边请。”训练有素的仆人在前面引路,景正走过一处铺满雪白细沙的人造湖边。明知道是人造湖,但一眼望不见边的规模还是很让人震惊。 偶有几处精致的木桥架在湖面上,桥上立着一个妇人梳着传统的日式发髻,姿容气度涵养皆是上品,一点也不比景家全副武装后的女异形差。妇人身后一和服少女,模样十四五岁,上佳的容貌气质,一看便知是大家小姐。 景朝妇人颔首致意,那妇人略一点头,她身后的少□□雅的欠身。 被领入一处靠湖的和室,那领路的仆人告退之后,在竹帘之后入座一妇人和小姐。竹帘作为平安时代传下来的礼仪,并不完全割断视线,景可以看清对面的人,正是方才在桥上的妇人和小姐。 “五十岚少爷,日安。”清冷温婉的女生从竹帘后传来,只是简单的问好,听在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魁音寺夫人,魁音寺小姐,日安。” 回以礼数,魁音寺百合子随身跟从的少女,是她妹妹千代子的女儿,比花雪小几个月,是魁音寺家的小姐,不过是私生子后被魁音寺百合子收养为“养女”。 “由五十岚家作保,花雪能出去上学是魁音寺家几百年家规的魄力!五十岚少爷真是温柔的人呢,能跟你定下婚约是花雪的荣幸。”魁音寺小姐亲自为他烹茶,递过来时,不小心扬起了竹席一角,露出她如花般娇艳的容貌。 道一声谢谢,景目不斜视的接过茶,转过茶碗,捧起品茗。 “好茶。”虽然跟茶叶包泡得一个味道。 “如外祖父所言,五十岚家未来的家主夫人,需要早早就上手习惯五十岚。”不经意的笑笑,景漂亮的凤眼里,是一片和煦的春风。 “只是不巧,我要回祖父家一段时日,不能亲自照顾花雪,真是失礼了。” 端起茶碗,魁音寺百合子嘴角始终一抹冷凝的笑,让人胆寒。如蛇般可怕的女人,一条外表妖冶的毒蛇,她盘踞在魁音寺家将整个家族都带入一片阴森恐怖。 这时,盛装的魁因寺花雪推开拉门,跪在走廊上,身后跟着黑衣的林女士。 “母亲大人。” 魁音寺百合子淡漠的点点头,吩咐她一些话,便施施然起身,送出和室。 “花雪,你能出去上学已经是打破了魁音寺‘女子不得离开后院’的传统。离开魁音寺家,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时刻谨记你身为魁音寺家女儿的德行。” 不知是不是景的错觉,魁音寺百合子在女儿上,咬字重了些。 花雪恭顺的俯身,火红的发从脖颈两边滑下,露出白皙优美的脖子。景这才觉察,花雪的发色,跟魁音寺夫人和另一位魁音寺小姐都不同。 “那么,母亲大人,女儿告辞了。” 必要的礼数周到,花雪才在家庭教师的陪伴下,踩着小碎步离开。 “母亲大人,为什么她能够离开家族去外面上学,我却不能!还有那个五十岚少爷,为什么会看上她,还对她那么温柔,亲自来接她!明明只是个杂种!……”魁音寺花音的抱怨,在百合子一记眼刀后蓦然收声,乖乖的在一边不敢造次。 百合子执起女儿的下巴,冰冷的手抚摸过细嫩的皮肤。 “……母亲大人?!”魁音寺花音瑟瑟发抖,美丽的幽蓝色眸子积蓄淡淡的水雾。 “忘记了吗?……花音,你也是杂种。”轻柔的嗓音,却冰冷刺人。 眼泪终于落下,魁音寺花音跪伏在百合子脚边哀求。 “我错了,母亲大人……花音知道错了……” “哼!”冷笑一声,百合子自顾自的望向远方,那魁音寺家高墙也阻挡不了的天空。 “放心,五十岚家是不会承认花雪这个未来女主人的……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安排迹部家的大少爷娶你。比起黑道势力的五十岚,迹部家少夫人的名号,一定会是我魁音寺百合子的女儿!” 名务若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生下的是个男孩吗?不过你那么喜欢女孩儿,我就成全你,让你儿子一辈子当女孩儿!魁音寺家的唯一继承人,永远是我的孩子,魁音寺耀辉。 魁音寺家法严苛,但越是管束苛刻,越是压抑的地方,小道消息传播的越快。 五十岚少爷今日是何等温柔呵护着魁因寺花雪,明日就被绘声绘色的传遍了全东京,乃至全日本的上流社会。 不得不说,这真是让知情者喷饭的谣言。 景已有婚约,否则别家的夫人小姐还不踩破他们家的大门。前提是,她们真的敢去登五十岚家的大门,但迹部家是跑不了的。 其实,光是五十岚和迹部家少爷的名号,就是足重的纯金招牌! 18、命运的相遇 魁音寺家的高墙,在身后越来越远,花雪却频频后望,像舍不得一样。 “我怎么会舍不得那种地方!只是一想到离开了从小囚禁我的牢笼,就很激动,感觉一切都像假的。”他笑的腼腆,小脸粉扑扑,一袭睡海棠华丽和服,映得人比花娇。 “啧啧,有时候真觉得你生成男子真可惜~明明这么漂亮~”不规矩的手欺了过来,花雪毫不客气的拍掉。离开了魁音寺家,他就没什么顾忌,口无遮拦。 “你才是个变态,明明生的比我还漂亮,却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 景眼波一凛,似笑非笑的,他撑下巴的手都未动分毫,花雪却吓得连连噤声。 “魁音寺小姐,搞清楚,就因为我是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才能把你救出魁音寺家!” 一旁的林女士示意景说话小心,司机在听。 “放心,我的嘴绝对可靠!”从后背镜中,井上鞘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景点点头,表示他可以信任。林女士才松了口气,叫花雪道歉。 “我,我知道啦!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后面那句说的很小声,像蚊子嗡嗡。景不屑,掏出一根烟,点上。 “不用谢我,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帮我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下去,我救你离开魁音寺家,我们银钱两讫,谁也不欠着谁!我会遵照诺言,帮你离开魁音寺。你先转入在神奈川的立海大,我有朋友在哪里,他们可以照顾你。等过一阵子,我会送你出国,远远的离开日本,离开魁音寺。” 吐出的烟,让景的脸变得模糊,他给魁因寺花雪构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至于我外公和爷爷跟你有什么约定,我不想过问,也懒得过问!你只要乖乖做好你的本分,我就会履行我的诺言!反之,你们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撕牙露出一个微笑,如同大型食肉动物面对晚餐时的笑容。 “我家是干什么的,作为继承人,手早就自然不干净,当然也不介意再脏一点……你们要明白,我能给你们天堂,也能一巴掌将你们拍入地狱!协议于我,只是恢复性别的问题,而你们却是存亡的大事!我希望你们想清楚,不要做出自取灭亡的蠢事!” 敲打烟头,景让鞘在路口停车。原来他们早已驶入闹市区,离魁音寺家很远了。可魁因寺花雪和李女士去沉寂在景的话里,掂量话中的分量而未发觉。 “鞘,你送他们回神奈川!顺便跟迹部家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 打开车门,景钻出去,却被拉住。回头一看,是魁因寺花雪拉住他的校服。 “你说过,要我听话你就会照顾我!你要去哪里,也带上我一起去!”他大声的吼,翠绿的眼眸坚毅又激动,这一回他鼓足了勇气。 “小姐……”林女士惊愕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激烈的花雪。 景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无奈。 “明早我会把他送回神奈川,你们先走一步!”说罢,他不容纷说拎着花雪,真的是用拎的,单手就把他提出来了。然后关上车门,朝鞘努下巴命令。 “开车,立即!” 鞘无奈的发动引擎,从后背镜里看到家庭教师的□□脸,大呼“景你有异性没人性!~”怎么就把这么个麻烦留给他了! “放心吧,他从来说一不二。明早一定还你个完整的魁音寺花雪,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趁着红灯转弯,井上鞘抽空安抚强大的□□气。 “花雪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她受不了的……”火鸡似的怒吼咯咯的喷发,鞘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的回她。 “女士,魁音寺花雪可是男孩子,一个大男孩在外面过夜有什么危险?况且,他身边还有景呢!帝国酒店让炸了,他都不会少一根毫毛!你就安心的先去吧!” 一句话,熄灭了熊熊大火。林女士陷入的深思,鞘感慨他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银座大街上,一银发少年打横抱着一美艳的和服少女,飞速在大街上穿梭,丝毫不见疲态,似乎他抱着只是个等人高的布娃娃。 小粉拳打在景身上,连给他搔痒都不配。 “闭嘴!否则我就当众亲你!”一声威胁,魁音寺花雪立即闭嘴,红着一张俏脸,老实的在景怀里,任他抱着满大街飞速跑动,眼睛却死死的瞪着他。 “到了!”在一家装饰高雅的服装店前,景放下来花雪。 “喂!你不是要出去吗?那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喂!你回答我的话!五十岚景!”花雪小碎步跟进,景大步进入,他在后面跟的很费劲。 景直奔店面深处,这个时候店面里还没有客人,打扮时尚美丽的导购小姐们跟景打招呼,很是亲密。 “啊拉~景少这回带来的小姐,还是这么漂亮!” 外面的骚动惊动了老板,女老板风情万种的走出来,打量了花雪一阵,就转头跟景搭话,动作很是轻佻。 “真纪子别闹了,挑几件男孩衣服。”真纪子露出吃惊的模样,景催促她,“快去呀!” “是是~您是顾客您是上帝~我听您的还不行吗~”赌气似的走开,不过她挑选的衣服意外的和花雪的身,米色牛仔裤,暗红色无袖t恤和卡其色外套。 景爽快的签单,他的和服已被叠好放入专门盛放和服的盒子。 “景少的车在后面车库,钥匙。”真纪子在景侧脸上印下一个口红印,才放他们离开。 上了车,景多次确认过他不晕车,又叮嘱他一定要把安全带双带都扣上。 “那个,你要去哪里?你有驾照吗?” 引擎启动了,花雪才想起关键的问题,而回给他的,是景一个恶质的笑容。 “闭好嘴,小心咬断舌头了!” 一个倒库,车嗖的从车房里开出,以绝对不能在银座的速度。 花雪要手抓着安全扶才不至于让自己被甩出去。他想要尖叫,却怕开口咬到舌头,只能用含泪的眼一遍遍凌迟景。 上了高速公路,他们一直往北走。 “……去,去哪里?”断断续续的凑了一句话,撇开最初的不适,他居然神奇般的习惯了! “赤城。” “群马县?”花雪很惊讶,从东京到群马,不但路程很远,还要跨过琦玉县! “恩。” “你,你这么远的跑去哪里……要干什么?” “见朋友,今晚那里有比赛。” 景心情似乎很好,无论花雪有什么问题,他都有问必答的。 当到了赤城,花雪才明白景所谓的比赛到底是什么,居然是夜间山路比赛?!堂堂五十岚家的继承人,居然会花大半天的时间,只为了看一场山路竞赛?! 他们到的时候是晚间9点,下车的时候花雪四肢都僵硬了。 “哟!你小子比预计的要晚!又死哪儿去了!” 迎面走来一个黄头发,个子很高的年轻人,一拳打在景肩膀上,然后两人勾肩搭背的一通乱抱。从景的表情看来,他们的关系比想象的还好。 “中间遇上点事。”景接过黄毛递过来的冰啤酒,就是狠灌一通,大呼过瘾。 “走,我给你介绍我大哥!赤城的白色彗星,我知道,你慕名已久啦~”一脚踹在黄毛屁股上,黄毛也不客气的踹回来,可惜未遂,反正他也未遂习惯了。 “对了,启,找个人看着他。”临走才想起还有个人,景拉住启介,拇指指着花雪。 “男的?你小子的车居然也会带男人了?靠!上次让你送我一程,你死活不愿意!存心找揍是不?!”挥舞硕大的拳头,景连眼角都不鸟他。 “找个老实点的,这是……我亲戚的孩子,暂时寄放在我家,晚上闹得狠一定要我带他出来!总之,这孩子是第一次这么晚在外头,你找个老实点的家伙看着他!” 黄毛大叫几声贤太,就过来一个看长相就知道特别忠厚老实的家伙。花雪被分配给“贤太”照顾,景跟着黄毛走到一堆人里头去了。花雪在原地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放心吧,启介大哥交代我了,我就一定会跟着你的!” 贤太对于启介交代的任务异常兴奋,花雪只能又急又闹干瞪眼。 “大哥,我朋友,五十岚景。”景被拉到一辆fc跟前,旁边停着启介的fd。人堆里,一个穿淡色条纹v领衬衫的男子转过身来,朝景他们看过来。 “景,这是我大哥!你仰慕已久的高桥凉介!” 朝景挤眉弄眼,一阵坏笑。 赤城是黄毛的主场,要给他留点面子,否则景早给他一顿饱揍看!启介也确是看在这点上,才敢肆无忌惮的开他玩笑。景是不会让朋友下不了台的,他就是知道才这么闹得。 伸出手,递到高桥凉介跟前,“五十岚景,很高兴认识你,赤城的白色彗星。” “高桥凉介,启介的大哥。” 握上景的右手,凉介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深沉磁性微凉。 命运的齿轮,发出咔嚓咔嚓的运转声,相遇了。 19、公路急速 周六,强烈的聚光灯打下,山路旁人潮涌动。 终点处聚集了很多人,踮着脚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只为了一睹胜者冲过终点的瞬间荣光。可见,这场比赛多么的得人心,或者说车手多么的有人气。 但过于火热的场面,很容易上升为火爆,进而失控为暴力。 密密麻麻的人群,别说是插队,就是想侧个身都异常困难,何况是从中挤过去……不但艰难,搞不好还会被人揍!现场气氛,很容易让血气上头。 “让开!让开!给本小,不,本少爷让开!”半大的男孩子,凶狠的在人潮里扑腾。就像溺水的人,费力扑扇手臂试图游出去,但其实只能在原地上下翻腾。而他这样乱来,把周围一圈的人几乎都踩了撞了个遍! “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很抱歉!……小孩子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尾随而来的贤太,转着圈给人道歉。好在大家都醉心比赛,懒得跟他计较。但也有不买账的家伙,一脸危险阴狠的围上来。 “臭小子,你踩着大爷了!” 魁音寺花雪猛一回头,撞疼了他可怜的小鼻子,含泪蹲下。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和几个火鸡发型的瘦皮猴,把他围住,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我向您道歉!”贤太很担当的挡在他面前,跟大过自己几圈的人勇敢对视。魁因寺花雪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很乖的躲在贤太身后,不再出声。魁因寺花雪有些后怕,却倔强的咬紧牙关。 气氛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周围什么时候开始就屏息以待,一阵尖利急促的欢呼,现场解说的声音在夜晚的山涧,异常清晰。 “……这里是最后一个弯道,这里是最后一个弯道!两部赛车马上就要过来!……已经听到引擎的声音了!……来了!最先过来的是哪一部车?!……白色的fc!高桥凉介赢了!” 观众爆发了海啸般的欢呼,包括横肉先生和火鸡先生都一脸激动到不能自已,无以抒发的兴奋就让他们自发的跟身边最近的人抱作一团,又蹦又跳。 “赢了,赢了!凉介先生赢了!”贤太喜极而泣,而跟他抱作一团的横肉先生也老泪纵横,异常具有视觉冲击力。一问才知,他也是凉介先生的迷。不打不相识,贤太答应有机会介绍他跟凉介先生认识,双方还交换了电话号码,成了朋友。 整座山都沉浸在浓浓的喜悦中,赤城的白色彗星,高桥凉介的不败神话,再一次刷新。 只有魁音寺花雪瘪嘴,他完全不明白公路赛车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这么激动吗?但也聪明的没说出来,只在肚子里发牢骚。 “赢了!”启介大叫,提到嗓子眼的心搁回了肚里。 扬起孩子般的明亮笑脸,狠劲拍打景的后背,完全没有在虐待未成年人的愧疚,力道大的让人怀疑他趁机夹带报私仇。突然起来的抽打,景吸入的一口烟来不及呼出来,直接咽入肺里,呛得不轻。而始作俑者却浑然不知,跟周围的人眉飞色舞的大声交谈,整个人轻快明亮的不得了。快乐是能传染的,睚眦必报的景某人心情巨好,破例宽容一次,只是狠掐掉烟头,扔在地上用前脚掌狠碾几下。 算了!景对自己说,做人要懂得宽容。 嘴角拉得很大,眉眼都笑完了,转身就扑上去,打着庆祝的幌子给了启介一拳。顺便揉塌了他倒竖的有型黄毛,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跟周围的人抱作一团。 自来到东京,就属今天最开心!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烦人的算计和伪装里渡过,他烦都烦死了! 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围绕着同样炙热的爱好,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终点的几人,三三两两跳上车,朝山脚下终点驶去。 “……对了,你换车了?” 刚才没注意,启介这才发现景的车似乎又跟上次不一样了。银灰色的全新跑车,去了定风翼的第三代lancer evolution!眉头拧得死紧,启介显得有点不悦。 “怎么了?”摸上车身,这车是鞘帮他改的,他没机械方面的天赋。 “就你现在的水准,开这车完全是在糟蹋车也是糟蹋你自己!”耙耙头,启介一脸烦躁,“总之你去问我大哥,理论上的东西我说不来,但这款车不适合你用!性能太好,锻炼不出人的!你,还是再换吧!” 哦的应了一声,景也正有去请教白色彗星的意思。各自上了车,一排雾灯连成一串,从山顶上往下走,远远望去就像描绘的灯笼般挂了一长串。 “凉介,辛苦了!”史浩递过来毛巾,高桥凉介道了声谢。 从山顶下来只要十来分钟,但消耗的精力却是相当庞大。一连赶了几天报告,白天虽然好好休息过,高桥凉介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比起喝彩,凉介更关心弟弟的去向,“有看到启介吗?” “诶?……你找启介?他跟朋友在起点呀!”史浩奇怪,凉介突然关心起启介的去向。都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丢了吧!果然,凉介就是关心过度! 这时,山上下来一长串车,转子引擎的轰鸣声几乎把风裂开,明黄fd也在里面。 “哟!大哥!”启介朝这边挥手,身后的银灰色evo3上也下来一个人,跟启介并肩走过来。 “evo3和4wd!好专业!……”史浩惊呼一声,他对启介漂亮到尖锐的朋友,另眼相看了。这么年轻,就能驾驶这种程度的车了吗? 启介漏气的笑一声,拉着脸色不大好的景,非常不给面子。 “不晓得谁给他买的车,总之这小子的技术完全不够看!”不怕死的撕景的脸,把腮边的嫩肉往两边拉,“反正这小子也不缺钱,就让大哥帮忙介绍一些适合初学者的车子,顺便给他上上基础教育课。” 黄毛你死定了!井上鞘你也死定了!…… 远在神奈川消瘦美人恩的井上鞘顿觉恶寒,似乎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 一把扣住黄毛的胳膊,一个小擒拿景跟黄毛的立场就倒过来了。松开黄毛,景拍拍手,朝他扬起下巴,丢下一句很酷的话。 “你,上车!我们来一场!”丫的,就不信我把你撞不到山道下面去! 姑且不论景疏于练习的驾驶技术是否能比得上拼命学了一年的启介,就他说这话时的愤怒是否烧过了理智的警戒线,都值得商榷!这点很重要,关系到他是否真的会摇身一变成了亡命之徒…… “启介!”史浩为难的看了看两人,无奈气场太强大,只能去求助于凉介。 高桥凉介环着手臂,启介怎么就跟这种人交上朋友了!但今天不是掐架的好日子,搅场的人就出现了。 “启介大哥!”粉丝的眼里,偶像永远是最闪光夺目的。 贤太刚一下车,就朝启介冲过来。魁因寺花雪找了景一晚上,终于看到他,自然很高兴。他刚一张嘴要叫人,含着口中的话就被别人说了。 “……景少?” 20、情债 “……景少?” 那是一声很柔的叹息,轻柔的像掠过的一阵细风。如果不是刚才景跟启介闹得太凶,围观的人都停止了交谈只看他们了。这一声呼唤,肯定就被人声压住了。 景猛一回头,离他最近的启介,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狂喜和讶然。 “真寻?”一身和服打扮的栗也真寻,景头也不回的丢下启介走过去。 重色轻友,景就是最现实的例子。 “……真的是您,真寻好高兴……”捂嘴小声啜泣,是喜极而泣。 她被以疗养为理由隔离出神奈川县,在琦玉县的远亲家住下。本来照长辈的意思,是要把她送出国,多亏姐姐求情,真寻才能继续在日本待下去。 明明说过不要结果,但她还是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景少的生活,会疯掉的! 真寻哭了,景忙掏纸巾递给她。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脸戒备的少年,颇有保护意味的用身躯阻断了景的目光,狠瞪他。 景挑起一边的眉毛,神色颇为玩味。 “栗也小姐!”真寻突然扑过去,无视身后少年心碎的呼唤,扑到景怀里。 “我不要这样子,不要!我不要跟景少分开……”哭得泣不成声,抽抽搭搭的。景扫过一圈人,目光犀利的让人直觉别过头去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看笑话。 搀扶着真寻,阻止她闹出更大的笑话。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太难看了。 “……离开日本吧!真寻……喜欢欧洲吗?意大利、法国……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总之就是不要再回日本了!”经她这么一闹,想要不被他家老头和老娘知道是不可能了。日本,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不要!……我不要,景少你跟我一起走,否则我就不走!……”从怀里掏出短匕首,颤抖的握在手里,含泪绝望的凝视景。 “一起走,好吗?……”最后的哀求,她连自尊都抛弃了。 摇头叹息,景再没给她希望,“我是不会离开日本的!” 咬住下唇,只是眨眼的功夫,真寻已经从柔弱的可悲的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了瞬间能夺取人性命的凶手,匕首稳稳的朝景刺过去!快得让谁都来不急阻止。 “喂!” “小心!” 两声大叫同时响起。启介奔过来,扣住景的肩膀要检查他的伤势,很快血就流了一地。但景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启介怎么拉扯都不移动分毫。 松开刀柄,真寻目光涣散,染血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蹲下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以您的速度,绝对可以躲开……为什么要让我亲手伤了您……为什么?” 匕首握在景手里,血顺着指缝涌出,整只手都血淋淋的吓人。 “……离开日本吧!……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受伤的左手紧握着刀刃,他疼的嘶嘶吸了几口凉气,“让你刺我一刀,算是我欠你的,……我们就两清了!”朝山道外挥臂一扔,染血的利刃就消失在了山道茂密的树林里,再寻不找踪迹。 景神情未变,漂亮的近乎尖锐的容貌也未变分毫,只是眼底的温柔再寻不着踪迹。 “我家的规矩,‘敢拿武器对着我,别想活着离开!’真寻,没有下次了”扬高下巴,何时出现在一旁的栗也真弓恭敬的朝他鞠躬。 “景少,我代栗也家,谢谢您高抬贵手放过了家妹!” 然后转身拎起已经虚脱的妹妹,栗也真弓的表情冷若冰霜。一巴掌抽在妹妹脸上,真弓冷笑,“还没丢够人是不?!” “大小姐!”以栗也真寻保护者自居的少年不满的叫了一声,但更多的话语被真弓一个绝对冰点的眼神制住。 被姐姐拖着走,真寻最后看了景漂亮的侧脸一眼,绝望的闭上眼。从她刺出那一刀,她便永远从景心底被抹去了痕迹。下次,景就再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了! 闹剧般的栗也姐妹告退,这边景却已经脸色煞白了。 脱掉外套包在手上,景转头启介说,“我手机在左边裤子口袋。” 启介掏出他的手机,景用右手翻开手机盖熟练的拨了一组号码。嘟得响了三声之后,对方接电话了,一阵咕哝牢骚被不客气的打断。 “鞘,你立即动身到高崎,把魁音寺花雪接回去……我没事,就是暂时不能回去……不用你多事!我能处理,这件事不要让我外公他们知道……闭嘴!要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利落的挂了手机,直接关机。 “你也闭嘴!我送你去医院!”一把夺过景的手机,启介咬牙切齿。抱起他,往车旁走,高桥凉介已经打开fc的车门等着,冷静的指挥,“上车。” 启介直接把人抱上后座,自己也跟着进去。 “等一下。”摇下车窗玻璃,景对着吓傻的魁因寺花雪说,“你也上车。” fc的后车灯很快消失在山路转弯处,留下一地的人,自觉没趣就散开了。但很快,有关五十岚景的传言就在群马县传来,以异常奇怪的形式闻名。 高桥凉介开车,魁音寺花雪坐着副驾驶位置上,启介紧紧压着他的手,即便这样血还是很快就染红了fc的后座。 “五十岚景,拜托你不要有事了……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拜托你不要死呀!……”魁音寺花雪直掉眼泪,嗡嗡的哭泣声在小小的车房里响起。 闭上眼,景索性假寐,省得被他哭的闹心。 “喂!不要睡觉,跟我说说话!”急得一头大汗,启介死命扇他脸。 “靠!再趁机打我我揍你!又不是断了手,流血又流不死人!顺便一提,我b型血,随便一家医院的血库都有适合我的血型!”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启介发誓一定抽死他! “到最近的医院,大概十分钟车程。这段时间你不会流血致死,但你失血过多超过一定量,伤口附近的坏死细胞和神经末梢就有可能坏死,当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超过可修复的范围……换句话说,你左手可能残废!” 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突然发话。用异常专业的术语有条不紊的分析,依然是清淡微凉的嗓音,却被燥热的秋季夜风染上了一丝微愠的温度。 高桥凉介不愧是高桥凉介,一席话让五十岚景乖乖就范的,他绝对是第一人! 景慌了。惨白着小脸,局促不安,消弭了他过分嚣张的气质,人都看上去小了很多。受伤是家常便饭,但失去左手却是失去一半的生命。 通过后背镜,高桥凉介看到景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老实了! 车直接开入自己医院,托公子爷的身份,值班的医生立即披挂上阵,叫来了外科和神经科的权威给景来了个小手术。好在刀子刺得不是很大力,没伤到神经和动脉血管,输了血缝合伤口后,医生就安排他住院了。 但在办理住院手续上,出了个小插曲。 “凉介少爷,这位小姐的保健卡,请您填写一下。”凉介去办理住院手续,填写资料时,翻开病例一看,五十岚景的性别一栏,居然是女性?! 这里是自家医院,他还是很相信医生们的专业水平,再怎么也不会把性别搞错!但见识过他受伤的一幕,凉介觉得正常人都该对他的性别没有任何疑问! 办完入院手续,凉介沉思着,也不急着回病房,反而去了资料室。 有些事,值得他去查查。 21、过渡章 井上鞘到医院的时候,是凌晨3点多,他一身风尘仆仆,外加气急败坏。 高桥综合医院vip病房,病床上景脸色苍白,左手包成粽子,右手挂着血包。此情此景,任何一个把他养了十几年的人看了,都会火冒三丈,想要大开杀戒。井上鞘也不例外,尤其他还是中坚骨干。 “谁干的?!”劈头就问,儒雅的眉眼顿时狰狞如兽。 闭上眼耍赖,景侧过头去不让鞘看他,但声音里的疲惫沙哑也骗不了人的,“都说了你不用管,你就不要管了!~我我在高崎朋友家玩几天,你不许跟我老头和老妈说!当然我爷爷那边也不许说!你把他送回神奈川就行了。” 是太累了的关系吗?否则怎么从他的嘟囔里听出一丝不自然和……撒娇? “不要!我不要走!”魁音寺花雪火上浇油,嫌不够乱还来参一脚。 “回去!”景背着脸,阴森森的说,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魁音寺花雪顿觉委屈,也不顾一身的疲惫,从椅子上跳起来半趴在他床边,控诉。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有婚约的!如今你被个不知道什么的真寻伤成这样,还包庇她!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关心你才要留下来,你反而对我大吼!五十岚景,我告诉你,我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闭嘴!”景从床上坐起来,阴鹜的盯他,点滴管子里都回血了。魁音寺花雪跌坐在地上,小脸苍白,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恐惧的。 井上鞘的眼危险的眯起来,原来是栗也真寻呀…… “鞘,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大吼,景像头穷途末路的狮子。但吼过之后,就没了气焰,很是颓靡。“总之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又突然拧头,一双铁灰色的眸子对着魁音寺花雪,再不掩杀意,“魁音寺花雪,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该坏我的事,就毁了你!” 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窜出来,一丝丝彻骨的寒意爬上背脊,冷汗直流。 井上鞘僵了半晌,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他还是太宠景了。老爷子说得没错,他是吃不住景的,因为他对待景硬不下心肠。拎着吓怕的魁音寺花雪,朝景口中的朋友高桥兄弟深鞠一躬,“景就拜托了!”去前台付了住院费和医药费。 病房了,只剩下景和高桥兄弟。点滴滴答的声音,机械而枯燥。 “哎……我这回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熊掌手抱头,景扎在被子里当鸵鸟。没比现在更丢人的了!一点私事,都闹到人家高崎去了。 更糟糕的是,他会被他家女异形劈了当柴火烧。 搔搔头,启介拉过一边的凳子,反跨着坐上去,“麻烦什么的就免了,就是你小子的男女关系也太混乱了吧!……这都动刀子了,这次来得及,但下次就不一定了!……你这样下去出事是早晚的!” 叹口气,景想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又不想发生!但一想到朋友的关心,这种没心没肺的话就愣是说不出口了。 “总之,让我睡一觉,明早要杀要刮要煮要炸都成!” 头一歪,他就直挺挺的睡过去了,没三秒钟就响起轻微的鼾声,睡得很熟。启介和凉介无奈对视一眼,只能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让病人好好休息! 某方面而言,景真是强大的无人能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学校,景吾弟弟把里三层外三层碎嘴的人都收拾了一遍,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景的下落。怎么说也是他的姐姐,居然堂而皇之的以男性称呼语自称?真是太不华丽了! 习惯的手指一划,滑过发梢,又想起下午被揉乱头发的事,火气又上来了。 “回景吾少爷,景少他今晚上不回来了。” 铃木爷爷,能应付的了姐姐,自然也能面对弟弟那庞大又华丽怒气。管家当他这个份上,也算是迈入一个新理念的高度了。 强压下不满,迹部决定第二天去学校里堵人。 “忍足,景不在?”进入二年h班,迹部一眼就看到了窗户边正文艺着的忍足。意外的是,他一句景,叫得意外顺口。只是环视教室一拳,都没见到他要找的人。 推推眼镜,忍足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病假,你不知道吗?” 确实很奇怪,住在一起的人请了病假都不知道……忍足笑得更玩味,总不至于学校里的传闻是真的吧!五十岚家的继承人,会被迹部欺负的无容身之地吗? 忍足的这副笑,迹部怎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顾你这个哥哥也真本事,让藤原和月这么护着他!人不来,他都给相好说辞了……啧啧!”冰帝的每个班主任,那可都是真材实料的人精呀!能让人精当做偶像般宝贝,五十岚景也是个人才了! 迹部抚摸泪痣的手一顿,想起什么般的咬牙切齿,瞪了一圈好事的人,恶狠狠的丢下句,“我没有哥哥!”就拂袖离去,身后自然跟着桦地高大威猛的身躯。 他一离开,教室里的讨论声就热烈起来。 “听到没有,迹部自己承认了……是真的!” “骗人,迹部大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难怪迹部家向来只有一个继承人,五十岚大人是被牺牲了呀!” 正式的脸都未露过,五十岚后援团确实是昨天下午就组建起来了,不可不谓之雷霆手腕。世界还是太腐败,冰帝的千金小姐们实在太闲,母性和同情同时泛滥了。 “喂喂……不会就这样搞大了吧!”托腮,嘴边里这么说,忍足可是一点要去阻止这种闹剧的意图都没有。眼看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流言蜚语席卷了全冰帝。 他是见过五十岚景的,一年前短暂的接触,那宛若野生放养的漂亮的兽,怎么装也不可能装成家禽,班主任藤原的眼睛度数又高了吗? “诶!――你家是混黑道的!” 医院vip病房爆发了一阵怪叫,引得白衣天使姐姐们忍不住□□。 靠着墙壁看两只小动物的互动,凉介叹一声,果然如此! 十四年前,迹部家的夫人在高崎遇到了意外,提前一个月诞下一对龙凤胎,他们遇到的这个,应该是大点的姐姐。 刚出生的孩子头上却有类似淤青的肿块,当年闹得很激烈,但碍于迹部家身份特殊,这种奇怪的现象被机密封存,也只有凉介这医院继承人才能接触到。 换句话说,五十岚景是在他们家的医院出生的。 跟五十岚景握手时,他就怀疑了,那么年轻,手掌却长满了厚茧子,虎口、食指尖、指腹、掌心,都是一些奇怪的地方,正常而言很少有人在那种地方有茧子,何况还是那么厚,一看就知长年累月勤于练习的结果。他是要做医生的,凉介就对这些事都特别敏感,只有长期握枪的手,才会在那里生出厚茧。 在听到五十岚这个姓时,就联想了一下,果然迹部家的夫人娘家姓就是五十岚。神奈川的五十岚,那可真是得罪不起的家族! 凉介对启介跟五十岚家的继承人混在一起,起初是有微词的。但这并不影响两小的友情,而凉介本人也不是强硬的干扰弟弟交友的□□者,他比较喜欢理智的解决问题。在五十岚景没有危害动启介安全之前,他不会过问任何! 就这样,在高崎住的几天,进进出出的大家至少混了个脸熟。 22、炒饭系列一 等景终于能从医院出来,自己回东京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但景怎么也没想到,回到东京的迹部家,他要面对一脸不阴不阳的景吾弟弟,偶尔去学校露一次脸,总能得到无数或同情或爱心泛滥的火辣视线,不乏美女,但他野性的直觉发出警告,肯定是无福消受的。 “五十岚同学,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班主任老师,他记得叫什么来着……对了!藤原!藤原老师一看他来学校,激动的挂着面条宽眼泪就扑,再一看他包的熊掌,就演变成怒火冲冲。 “有什么困难,请五十岚同学一定要跟老师说!” 激动的握住他右手,忍下恶心,景抽回手,力道过大啪的打红了藤原老师的手背。气氛顿时变得尴尬,矗立在原地,藤原手足无措的像被罚站的小学生。 该死!到底谁才是老师呀! 适逢上课铃响了,景和藤原都松口气,刚才的气氛太可怕了! 藤原特别关照邻桌男同学照顾他,帮他抄笔记。他伤的是左手,也从未觉察到笔记的好处。说白了,五十岚景基本就是个文盲。 他英语本来很好的,但可惜日本人的发音太惊悚,每听一次都够他扶墙纠结好几天。为了不跟自己的耳朵过不去,英语课成了他绝对不出勤的科目。 至于其他科目,国文?会说日本话就够了,又不是让他当老师;数理化,直接pass;政史地,除了在家学过点厚黑,景本身对旅游也不敢兴趣,同理pass。综上所述,他没去上过学,除了本人不乐意,他家老头的默许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顺便一说,他家老头的文凭是初中未毕业! 这节课是的历史课,藤原老师的主场,他就更加混的肆无忌惮。横竖都是听天书,景干脆把熊掌搁在课桌上晒太阳,还能杀杀菌消毒。 硕大一颗馒头,看得人贼心疼。 “五十岚君,笔记。”下课后,邻桌男生递给他一个笔记本,转身从后座接过另外一个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忍足侑士几个大字。 感情好,他帮景抄笔记,有人帮他抄笔记。看得出,也是校园一霸。 直接把笔记本塞桌兜,景鼻观鼻眼观眼的,老僧坐定的神游天际,直到下课铃打起。才来了电,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忍足侑士。”占据窗边有利地形的左邻桌,是一个散发着强大荷尔蒙气味的魅惑系蓝头发帅哥,挡住景的去路,朝他伸出橄榄枝。 景比他略矮些,但也还不到需要仰望看的地步,只是二人靠的太近,要直视对方的眼睛,景略微调高了视角,从椭圆眼镜的镜片侧面,没看到一个度数圈。 平镜?……奇怪的家伙! 景这才正眼看人,除了第一眼扫过去确定了性别和大概外貌特征,他连人名字都没去记。这个坏毛病被纠正过无数皆无效,鞘为此气得抓狂。但景觉得稍微有些眼熟,似乎在很不值得回忆的场合,他们见过……但介于他真的没变态到去记男性的姓名长相电话号码,疑惑很快就抛之脑后。 眼镜帅哥的涵养特别好,好到他都觉得他别有所图……看上去就觉得很韧性的腰深深伏下,从侧面视角勾勒出很诱惑性感的弧度,妖娆魅惑。 好吧,他承认就是男的也能当祸水,只是,他欣赏不来男性的妩媚。 忍足却撑着下巴,略微一侧脸,过场的冰蓝色半长发一缕一缕落下来,滑过肩头,发稍垂在半空,一根一根的。他低低地笑了,带着浓重的暗哑磁性,说不出的华丽,关西腔浓重,“波多尔红酒……” 打个激灵,景一下子就想起他是谁了! “我只是来告诉你,迹部――你弟弟,让我午休时带你去学校餐厅。”摆摆手,忍足表明他只是无辜的传话者,真装的跟根葱一样。 “抱歉打扰了!”身后探出两个气质很好的漂亮女生,眼波水盈盈的。 “啊,我真是失礼了,女士先请。”道一声抱歉,忍足绅士派头十足的给两位女士让位,从头到尾都挂着让人沉迷的微笑和从容优雅。 说实话,估计是个女人都会心跳加速,可惜他很正常!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心善眼镜帅哥,嗅到同族气味的好感骤增,大概还有相见恨晚吧。 “五十岚大人,我们是五十岚大人后援团的正副部长,今天难得您来了学校,有些事我们想征得您的许可!”来人是很漂亮的贵族小姐,烫了法国卷的金发女生和淡紫色直长发垂到臀边的少女,不同类型的漂亮,都美丽的怦然心动。 午休开始了,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不多,但还在的都看向这边,男女皆有。 “五十岚大人?”歪头,景对这种称呼很新奇。 “诶!……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团长,佐山,”手一指淡紫色清纯的女生,“她是副团长,香道。正好是午餐时间,能顺便跟您共进午餐吗?” 后援团?什么东西?……又是新名字,算了,回头再问吧。 回头,对上眼镜帅哥,“那个,……”他的名字是?他对男性的名字没兴趣。 “忍足侑士。” “哦,忍足同学,lady first!所以……”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景绕过忍足跟两位后援团干部离开。言下之意,你自己去学校餐厅吃午饭吧。 “跟迹部完全相反的性格……吗?五十岚景,有趣!”弹了下手,忍足耸耸肩,准备去直面迹部大少的低气压风暴。 他要是迹部,他也抓狂! ‘下课后有事吗?有人托我转交东西给你。幸村’ ‘放学后不许走,在校门口等本大爷!’――by陌生的号码 用了三秒钟消化第二条短信,知道他手机号码,还会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景只想到他迹部家的爷爷。老人家真是不服老呀,多大年纪了还学小青年蹲点堵人,他家老头都没那么勤快的蹲点堵过他。景心情一好,飞速回复。 ‘好,我等你,爷爷。^-^’末了还装乖作了个可爱的符号。 “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吗?”收起手机,他漫不经心的跟旁人拉开距离,他是靠直觉行动的,这群大小姐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所以,他撤。 潜意识里他隐约记得,用本大爷的称呼自己的还有别人,但想不起来全当幻觉处理了。噼里啪啦给方才的陌生号码加上称呼,迹部老头。 “今天是全国大赛的总决赛!下午的课都改为自习,很多同学都要去xxx体育馆看比赛!……可惜我们没有vip招待券……” “对了!……五十岚大人是迹部大人的哥哥,你一定有是吧?……”被撞了一下,眉飞色舞少女噤声,脸色苍白,低下头,“啊!抱歉!非常抱歉!” 总决赛,景大概知道幸村为什么来东京了。 ‘在哪里见?’ ‘xxx体育馆外,我们今天有比赛。’幸村那边也回的飞快。 ‘票呢?我也要去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估计在纠结怎么被这个土匪看上了…… ‘你先过来,我带你进去!’幸村也堕落了,带外人走运动员专用通道。 合上手机盖,景用没受伤的手拎起外套,甩在肩上就走。午休结束的铃声也响了,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初次照面,算不上不愉快,只是有点莫名其妙。 23、炒饭系列二【修】 冰帝网球部,气氛很不对劲。 自从迹部那位“传说中”的哥哥终于来学校,却顶了个极可能是家暴证据的左手,在h班班主任的宣传下,招摇过市,不到下午就成了脍炙人口的流言。 忍足去请人又被无视,迹部的气压就开始不稳。接了一条信息后,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正在暴走的边缘徘徊。暴走,不暴走,那是个问题。 每个部里都需要一个勇者,就跟一定会有部长,天才和王牌一样,勇者的存在也是或不可缺的。除了负责时不时吐些常人无法启齿槽,一般还兼具推动剧情的功能。所以说,勇者绝对是必要的。 向日岳人,冰帝网球部当之无愧的勇者,在腹黑几句怂恿和旁人的推波助澜推举下,他真的去迹部跟前晃了好几次。岳人的眼睛很大,圆圆的还很可爱,最主要他的视力很好,来回溜达了几圈就看全了几乎被迹部捏碎的留言。 ‘好,我等你,爷爷。^-^’好可爱,还有一个笑脸的符号…… 告诉搭档忍足,忍足不客气的去一边爆笑,丢给他一个更加莫名的答案。 “咳咳!迹部会生气的理由,大概很难以启齿吧……” “嘁!都什么跟什么!”鼓着腮帮子,向日决定暂时不跟忍足说话了! 反正低气压就低气压,迹部自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时常释放各种等级的低气压,压呀压呀他们也都被压习惯了。看看时间该去体院馆了,都上了大巴,唯独迹部在大巴下面不住看表,神情有点焦急,像在等人。 “侑士,迹部在等谁?” 眨巴大眼睛,在一堆腹黑女王傲娇绵羊中唯一的小可爱,向日岳人很快就忘记了刚才说的话,没一会儿就去跟忍足搭话。 “……迹部他,”玩味这口中的话语,忍足非常不客气的泄迹部的底,“在等他的‘孙子’。” 此话一出,不止岳人傻了,其他竖起耳朵听的人也傻了……不过迹部在下面没听到,否则就是忍足,也死定了! “诶?爷爷让你来的吗?” 一句话,就让迹部手里的短信和忍足的话,都一一扎到了接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很多话,大家不方便说,就需要勇者来吐槽了。 冰帝的学生,耳濡目染家族内部的斗争倾轧,年龄小却个个精明的过分。偶有像迹部和景这种独生的,侥幸逃过继承人资格这一残酷的挑选,起点就比别人高,而担负的责任自然也比别人多。因为不需要挑选,他们必须是最好的! 大巴上靠校门这侧的窗户半掩着,透明的玻璃阻挡不了视角,那如此相似的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除了感慨基因的伟大,还有就是五十岚景的伟大。 迹部脸色糟糕的实在不能用不好来敷衍,乌云密布紧着眉头抿嘴不语,桃花眼危险的眯成了条缝,阴鹜的盯着对面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抱臂不动。 有一种人,天生就比较奇怪,说不出是特别迟钝还是敏锐。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关键时刻,却总不知道他会爆发出什么惊人之举,或者在别人正惊人之举的爆发当口,俨然一副没觉察的模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景显然就是。得不到答复,他索性绕过迹部,直接上了大巴。 “借过。”挑了最近的空座坐下,裹着外套靠在玻璃窗上眼都不眨就假寐了。 投过来视线谈不上扎人,更加露骨挑衅的他都能安然接受,毕竟他从小就是在龙蛇混杂的地方长大。冰帝少爷们绵里藏针的试探,他安然处之。 冰帝是迹部景吾的地盘,他没必要一头扎进去,委屈自己融入弟弟的交往圈。五十岚景是五十岚景,迹部景吾是迹部景吾,完全不同的个体,撇开比任何人都浓烈的血脉,他们甚至是从未好好教谈过的陌生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景注定不会留在迹部家,他姓五十岚一般,于迹部家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人。对于这样的安排,他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出身这种东西,谁都决定不了。虽然五十岚家的人把血脉看的极重,因为人丁稀少,亲情在这个看似残酷的家族,却是最珍贵的东西,亲人之间的牵绊也是最强烈的,这点是绝不会输给任何家庭。 迹部家大概也是如此,但景不知道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亲人,对迹部景吾是个什么定位的存在。他的生存方式跟迹部景吾,跟迹部家都截然不同的。但迹部如果妄想以他们的规准了约束他,那他离开的时间只早不晚。 老头让他来这里,是被他气得惨了。景愿意,他随时都能回去。只是……勾唇一笑,像女异形的娘说的,这样服软的回去,他在五十岚家的地位不受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老头总有干不动的一天,五十岚家还是他的。 但是,他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屈居人下!哪怕是他的外公也一样! 想要就去抢过来,他家祖训向来如此。女异形说的对,他的立场比一般人好太多,他要做的,只是让老头提前下岗,退休然后回乡下种花养老去! 他要主动,把五十岚的主导权握在手中! 在东京的这几年正好是个机会,他收下可用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老头亲自安排的。时间很紧凑,他要去做的事很多很多,他很忙……所以,他不会去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不会让任何人左右了他前进的步伐。 不要试图妨碍他,阻挠他的道路,谁也不行! “开车。” 过了多久,迹部一声不高不低的命令,大巴缓缓开动了。 身侧的座位因承受了重物深陷了下去,不用抬头,景就知道迹部景吾是坐在他身侧了。一路无语,空调输送冷风的缕缕呼响,成为装点的唯一动静。 大巴里很安静,最活泼好动的岳人也觉察的出气氛微妙,乖乖的缩在座位上。车窗玻璃反射出一张熟悉的脸,百感交集,他们每天都在他的压迫下训练。再多一个迹部……,岳人头皮发麻!不过五十岚跟迹部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小动物的感觉向来精准,那野性的直觉呀~ “呐~侑士,你看迹部要干什么?”压低嗓子,岳人在搭档的耳边低问。忍足取下没有度数的平镜细细擦拭,“谁知道呢……” 迹部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没有镜片遮掩的灰蓝色眼眸,眼缝狭长眼角邪魅的上挑,总给人似笑非笑的危险感。转盼间流动出的神韵,锋利如剑。 景突然睁眼望过去,眼镜架还在手上的忍足,不期然被景直望入了眼眸深处。 好利的一双眼! “景吾,我发现你部里的人,还挺有趣的。” 懒懒的动动身子,让压麻的手臂活动活动,景一声景吾意外的也叫得顺畅。 “哼,你才发觉啊!”稍瞥过来一眼,迹部甩了个毯子在他腿上。微扬起的下巴,总是仰望着更高更远的地方,从景的角度看,迹部的侧脸也挺帅的。 自然而然的交谈,熟稔像相识很久的朋友,方才的不愉快似乎只是幻觉。 “到了叫我。”落下这句话,景头一歪就真的睡过去了。慢慢摇晃靠过来的头,枕在迹部肩膀上,两张过于相似的脸挨的很近,几乎贴了上去。 漫长的车程,眨眼的工夫就晃过去了。 大巴缓缓停了下来,“到了。” 睁开眼,xxx运动馆的巨大宣传横幅,近在眼前。 24、炒饭系列三 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我到了,你在哪里?”顺着人潮涌动的方向望过去,体育馆大门前的台阶上,站了一个紫发温柔的人,正朝这边招手。庞大人流涌动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和他身后黑脸的严肃青年,……说青年都含蓄了,中年人还差不多。恬淡如莲齐发的少年站在另一边,有意无意间,二人是成众星捧月的姿态的。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立海大三巨头! 对冰帝的诸位,乃至全国的网球劲旅,这三个人都不是生面孔。 “呐~迹部,这样子没关系吗?”五十岚景怎么说都是冰帝的人,还穿着冰帝的校服就跟立海大走得那么近……迹部却没有阻挡,举动很反常! 托着右手肘,忍足在旁淡淡的开口,平镜后的眸却像远在天涯海角还外。 迹部架在脸上的手,习惯的抚摸泪痣,仅是投过去一瞥就收回视线。打了个响指,“走了。”从贵宾专用通道,冰帝诸人进入了体院馆。 不止迹部,冰帝的其他人也一副冷淡。身穿运动装,也能穿出一派西装革履的派头。无一不在彰显一个事实,冰帝是不同的,从来都是。三年级的学长在夏天结束后就要离开,升学、家族安排的课业练习,会磨干他们每一滴精力。三年生大部分都没出席,今天来的是以迹部为首的二年级军团,明年冰帝的主力! 忍足、向日、`户,y太郎,桦地……他们来到这里,就是对明年的冠军宝座势在必得! 青春,有时就是一首热血的国歌,唱起来很澹撬蔡硬还 忍足后来才知道,迹部当日的矛盾,淡漠的包容,却冷眼旁观。 是五十岚景也好,不是也好,只要他是迹部的胞兄,迹部就会这么照顾他。胡闹也好,任性也罢,哪怕是更加出格的事……只要他留着跟迹部一样的血,就能得到这份特别关照的殊荣。 无关迹部的个人喜好,责任而已。 迹部可以看不惯五十岚景其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是瞧不起……但不可否认,五十岚景跟他亲密若半身,这是出生就决定的事。 双胞胎,甚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姐弟。 五十岚景在冰帝一天,他就是迹部景吾的责任。这是一种包容,一种责任,一种不得已……却独独不是承认。 迹部景吾是不承认五十岚景其人的,但五十岚景又何尝认同了迹部景吾! 两人都是近乎傲慢的骄傲着,怎会只因血缘就去承认一个陌生人? “要用一个拥抱,表达我重逢的喜悦吗?” 笑吟吟的走过去,景张开双臂作势抱上去。幸村笑脸一凛,义正言辞的拒绝,跟五十岚就要讲清楚,跟他客气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他听不懂含蓄和婉约的。 “景,不要闹了!”真田向前迈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又站在台阶上,景要抬头仰望。逆光中,高大的身影被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芒,好耀眼,好圣母…… 被自己寒了一下,抖落一身的鸡皮。幸村突然就笑弯了眼眉水盈盈的望他,特渗人的那种。是错觉吗?否则怎么觉得幸村不但瘦了,也苍白了? “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升级进化了!”牙缝里蹦字,景一时吃不准他指什么。寻思着,幸村已经把一张信纸塞到了他鼻子下。嗅嗅,没毒,还熏了香,边页画了精致的铃兰,字迹隽秀大方。 “名务雪……谁呀?”扫过首行人名,不认识。也不接,就着幸村伸长手的姿势,抖抖肩,把外套慢悠悠的脱下来。 “……你,你要干什么?”真田揪起他的衣领子,黑脸上微微的釉红。 景突然面露怜悯,他活了这么大,真田是唯一丝毫不松懈的无数次提醒他真实性别的人。连生他的女人都时常被忽悠过去……用完好的右手拍真田,真难为他了! 真田气的发抖,五指紧了松,送了紧,好好的手指差点被掰弯了…… “你未婚妻的新地址!”幸村先一步折好信纸,塞到他外套的口袋里。 他这么说,景才有了印象。前些日子,魁音寺花雪让安排出国了,那时景在医院,天天跟启介泡在一起舌战漂移技术,高桥家大哥偶尔也会露个脸。鞘是说魁音寺花雪临走前想见他一面,景嫌烦,哭哭啼啼的老闹心,就让她直接走了。 幸村怎会不了解他,本想多说几句,可脸色突然又变,紧抓着景的手臂才不至于昏厥过去。脸色煞白,隐隐透了丝病态的青黑,美美的少年愣是搞出了几分鬼气。 “幸村?” “……我没事。”深呼吸就扣,幸村松开景的手,景的手臂肯定淤青了。仰头跟真田和柳招呼,“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快进去吧!” 景反手拉住他,怎么说都不放手!“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真田弦一郎是怎么搞的?都掩饰不的病容,可想病到了什么程度! “你先放开我,比赛要开始了。我没事的。”笑容不变,如果说景是霸道的红果果,那幸村就是霸道的极为隐性,他一根根掰开景的手,直到他松手。 幸村不是力量型的选手,但作为运动员,他的力气依然不可小觑! “都病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话锋一转,横眉冷对的人变成了真田,“你也是,你们形影不离的,他到底怎么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景本意是好的,但他习惯的命令式语态,着实让人发火。 深呼吸几次,幸村力持冷静,“不管弦一郎的事。放手,景,我马上有比赛。” “自己走,还是被我打晕抱走,自己选吧!”冷笑,会妥协就不是五十岚景!他不松手,幸村却在无言的抵抗,顿时就僵持了起来。 开场的时间就要到了,作为队长,幸村绝对不能缺席。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手,景,我要比赛!”难得用了强硬的语态,这是幸村认真时上才有的霸气,他第一次用在了好朋友身上。 懒得再跟他拢畔乱蛔熬蜕辽硇掖灞澈螅制鸬堵洌鸵杷 幸村不是他的对手,他认真起来除了几个高段位的师兄,真田道场已经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而景涉及的武术还远不止剑道。他这一劈下去,别说是状态不好的幸村,即使最佳状态的时候,幸村一定也会中招。 但是,今天景却不能事事如愿。 “真田弦一郎,你找死!”大力一挥右手臂,真田就被他震得不得不后退几步,被迫松开手臂,还险些跟进场观众撞上。 不大不小的骚乱,引起了场外警卫的注意。 “闭嘴的是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你,怎么会知道明白精市的心情!”佛爷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一心一意为了全国大赛而去的幸村和真田。只是幸村的脾气趋向于隐性,而真田偏向于显性。 “时间到了,快点进去吧。”柳莲二拉住真田,警卫衣襟循着骚乱过来了。 真田才小就不待见景,栗也真寻的事件后,他对景更加厌恶。 他和柳知道幸村身体最近不对劲,头晕恶心,伴随麻痹感。但全国大赛决赛在即,什么事也都要让道,而且幸村也保证会在比赛结束后去医院检查。 默默看了三人一眼,那并肩而战的姿态,景嘁了一声,捡起掉地上的外套,披在肩上甩手就走。 搞什么,弄得他才是坏人! 点了根烟叼在嘴边,一点点火星慢慢燃着,神态很是危险。他一身冰帝的校服,却凌乱了衬衫,连领带都不晓得歪道那里去了。逆着人潮离开,格格不入的散漫恣意,跟体育馆的大背景,很鲜明就分割了出来。 一张淡紫色的信纸,从外衣口袋掉在地上,很快淹没在无数人的脚印下,成了事后清洁工人需要打扫的无数废纸之一。 25、黑色凌志 “……幸村,这样好吗?你们是朋友吧!”看不下去,柳莲二出声提醒。 抽烟,衣冠不整,危险又乖戾,容貌艳丽,有种引人堕落的颓靡气质……冰帝的转校生,迹部景吾的哥哥,传言满天飞却甚少露面的人物,据说是因为身体不好。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无论多不寻常,他也是幸村他们的朋友,而幸村和真田都不是轻易把人当朋友的。 “嗯!没关系,比赛一结束我就去道歉!”目送景离开,幸村再抬头时,紫色的眸子里只剩下对胜利的势在必得。 “呐~弦一郎,我们会赢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压低了帽檐,真田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立海大土黄到让人呕血的队服,但在那一刻却如法袍般华美而神圣,仅是去目不转睛的盯着,也会被他们的强大刺伤了眼睛一样。 拐入暗巷里,尾随景很久的人终于显身,黑压压人头的欺过来,压住了头顶狭窄的一片晴空。 “小子,你今天死定了!”领头的人狞笑,一个个露出森寒的匕首。 掐掉烟头,景把外套往边上一扔,泰然的像在自家后花园。他解开左手上的绑带,伤口基本愈合,就是看上去还很狰狞。想当然,徒手握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当时就是皮开肉绽,现在伤口是结了痂,也依然可见当时的可怖狰狞。 “正好,我现在很不爽!”血腥的笑从嘴角划开,狰狞从眼底丝丝泄漏。 手持利器的小混混们,手一哆嗦,差点忘了他们才是占绝对优势的一方。当下,吓漏的底气,又给冲起来了。 “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带头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弟们一拥而上,摆明打算用混战。 一对多时,腹背受敌的情况看上去艰险,其实对景就像家常便饭。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资格坐上五十岚家老大的位置!五十岚,向来推崇能者居之,哪怕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但你要是在成年之前被人干掉,五十岚有帮里的兄弟民主推选!”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景大概才三岁不到,依然清晰记得这番话在帮里搅起了怎么的浑水。然后,景就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从来都是一个人要面对手持利器的敌人,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活到最后。 最初是三人,然后是五人,再增加到十人,用武器的,用忍术的,反正明的暗的总有无数人在招呼他。 练习时误伤是不算谋逆的,因为要务必做到最真实。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暗中的阻击谋杀开始变少,反而是景练习的时候,对手的人也越来越百无禁忌,只要能伤了他无所不用其极,很多时候都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景很早就伤过人命,不是敌人死,就是他死,这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选择题。 一路走来,景依靠的依然只有自己!至此,五十岚的教育不得不说是极其成功。 景冷笑,眼前的一滩杂鱼,搁平时他动动手指头都能解决掉,只是今天他心情很不好,决定大干一场!不但速度慢的像乌龟,连动作都拖拖拉拉的,完全不够看! 垫着脚尖后退一步,躲开匕首划过的半弧形寒光。景冲最前头的人一脚踢出去,连人来人带匕首全部踹飞,又横腿扫过,身形都未动分毫,就着落地的势头,柔韧的身子惯性前倾,快如闪电踢出漂亮的回旋踢,直接踹飞偷袭上来的人。哀嚎中一片骨裂的声响。寒芒袭来,那种冰冷掠过皮肤的感触,如同呼吸般熟悉,景前跨一步猫腰闪过,利刃从头顶呼啸而过,前冲势头未果,景出其不意的钻入敌中,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出单手肘击,消瘦却挺拔的身子是最锋利的刀,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觉得玩够了,景突然脚下发力,人就凌空后翻到半空,360度转了一圈稳稳的落地。已是走出包围圈,站在了暗巷口,众人的背后了。 他面前,除了未动手的那大哥,几步之外就是热闹的街市,轻易就能走出去。但是,景显然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被人占了便宜,哪有不加倍要回来的说法,何况向来都是人躲他,这种不长眼的围堵,都好几年不见了,怪怀念的。 “你!你不要过来!”那大哥尖叫,一步步退到后背抵上肮脏油腻的墙。 景笑得阴森,手插裤兜,把后背留给众多颂葡械南窆浯蠼帧 咔嚓一声脆响,景蓦然睁开眼,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那一声脆响就是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枪,景并不陌生,而且他枪玩得还很好,就跟刀一样顺手。自然也知道,他和那老大间不过三米的距离,是绝对躲不开这一枪的。 人再强,有时也会在庞大的武器面前束手无策。 悠悠叹口气,是他轻敌了,被逮到也是活该!不过,眼神闪了闪,这个看似寻常的斗殴滋事,就不再会被当做偶然看待了。 日本的枪具管制异常严苛,市面流动的每一把都上过编号。而黑枪……一个侗鸬睦洗螅苤竿臼碌拇雍谑猩下虻揭话亚孤穑坎屏故瞧浯危饕悄阌性俣嗲挥忻怕芬彩怯屑畚奘校蝗烁衣舾悖 景趁着眸子不动了,那老大以为他怕了,得意的指挥小弟把他绑起来。 “……可,可是,老大我们没绳子……” “白痴!不会一人抱一个手,都去把他给我固定住!” 把目标绑了打死靶,的确是提高命中率的一个好办法。但就是真绑死了,景也怀疑他是否有胆子开枪!菜鸟的老大,连端枪的手都发抖的要用两只手拖住。 况且,这里是暗巷,但不远处就是热闹的体院馆,今天还特别热闹,警卫都时不时会在附近寻查,就怕着枪声一响,就把麻烦引过来的。 老大矛盾了好久,还是没胆子开枪,只能收起枪把裤腰带上别着刀拿出来。 景被小弟从后面抱住,手脚都动不了,自然不可能使出他漂亮到犀利的身手。一举一动没一丝架势,抬头扬手的东走都像是普通的举动一般,但谁想每一下都是精确的不多耗一丝力气!用最少的动作和气力达到最大的杀伤力。 这已经不是厉害了!把所有招式融会贯通,变成如呼吸般动作,融入他每一个抬手顿足间,看似随意的踢腿,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精准的如同被丈量过完全可以把每一个动作用快门拍摄下来,用作教学用的规准! “靠!他要是一般的富家少爷,我就是五十岚家的少主!”在关东和近曦地带都很有名,五十岚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个像鬼般厉害的人物! 暗中啐一口,老大后悔不该接这活儿,被摆了一道,骑虎难下! “完事后一定多敲诈他些钱!”又补上一句,老大他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完全没注意到,三天前拿着钱和枪半夜踢开他房门的人,正坐在黑色凌志车内,隔着一个巷子口,朝这边观望。 “开车,走吧。”凌志车内的人收回视线,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遵命,鞘少爷。” 车缓缓发动,转了个弯驶入密集的闹市区。 26、小弟二号 亮晃晃的刀刃寒芒抵住景漂亮的脸蛋,来回危险游走。 “少爷~你的命很值钱呀~五十万美金还带跑路!干了你这一票,兄弟我就去国外逍遥自在了!” 白痴!景唾弃他一口!不但被人利用,还是被廉价的利用了!他五十岚景的命,绝对够五十万美金后面加几个零!至于跑路,纯属放屁,他有个万一,五十岚会把全日本翻三遍,就是只蚂蚁都别想离开日本! “为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小少爷请你去死吧!” 匕首迎头落下,景眼都没眨的扬手去接。匕首尖锐的刃尖刺过掌心,他一把抓住,利刃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身后抱住他手臂的人和那老大都没想到他会徒手去接刀刃,一时都有些愣住,以为是看到疯子了! “……你,你你……” “就这点本事还想要我五十岚景的命?……你该趁拔出枪时趁我一时不备就把我蹦了!废话怎么那么多?也难怪你到死都只是个混混老大!” 甩甩手,不在乎受伤不代表他不会痛!眉头皱得死紧,痛死了! “就算再怎么能躲过血管筋骨,我还是会疼!你知不知道左右手同时受伤,我很长一段时间生活都不能自理!啊!” 拔掉扎透右掌心的匕首,景很不爽,撕了片袖子把血窟窿捆起来。但笨拙的左手很不灵敏,连牙齿都用上了,绑上去的布条还是松掉,抹得满脸是血。伤口捆不住,血就跟趵突泉一样咕噜噜的冒! “只能去医院了……”突然想起启介他大哥的话,景冷汗直流,他要立即去医院。才一抬脚要跑,就被人拽住了裤脚。 那个老大跑出来拦住他,双眼放绿光。 “本少爷赶时间,多留点时间给你们去安排后事!还不快滚!想死也别耽搁我的时间,本少爷你们下地狱去祈祷吧!”不爽到了极点,他们急着死也别拉上他呀! “您,叫做五十岚景……神奈川的五十岚家的那位少主!”那老大很激动,激动的揪住景的裤脚,像要扒了他的裤子一样,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神情是多么猥琐。 “滚滚滚!少爷要去医院,这血再留下来少爷没被你砍死,也流血流干了!” 不客气的踹上去,那老大居然硬生生的接下来了!有点意思,据鞘说他这一脚下去石头也能给踹碎了……难道他的骨头比石头还硬。 “没错,我就是神奈川五十岚的景少。” 态度好转了,景首先回答别人的话了。本来很不爽的心情,打了一架明显后爽了很多,当然手上的口子是很让人郁闷就是了! 那老大就着揪他裤脚的姿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就地正坐,上半身都贴在了地上,“五十岚少爷,请让我跟随您吧!我这条命从今以后,任您差遣!” 景傻了,他没听错吧……他认的是五十岚家的少主,而不是他,这是一门心思扑在黑道上,要归入五十岚家的意思!景从来不缺小弟,但大多都是玩的,真正认他五十岚景做主子的,除了鞘,他还是第一个。 “得!你叫什么名字?”黑道的规矩,准入不准出,一踏进那个门,就除了死别想走出去了! “佐藤伞二。” 那老大瞪大黑黝黝的眼望竟,估计晚上的小星星都没他这么闪亮。景被耀的眼晕,忙扶墙稳住身子。“好吧,佐藤,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再不去医院,你少爷我就要挂在这里了!流血过多而死,这死法也真tmd傻b!” 佐藤伞二这才注意到脚下面快成小溪的血,吓得从地上弹起来,拨开堵住路的小弟,大吼,“快,快给景少让路!……笨!还挡着干什么?!滚滚滚滚滚!” 小弟们半天反应不过来,前一刻还是自己的老大,现在却成别人小弟的人一脚又一脚的踹开他们只为了清了路。 “从今往后我跟五十岚少爷混了,天狗帮从今天起解散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尾音还在风中微微发颤,佐藤伞二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不远处的拐弯了。 他只顾着跟进景的脚程,一边指路一边急得跳脚,他怎么就这么不长眼把景少爷给伤了呢?!凭着每天都看晚报的习惯,佐藤伞二危急中想起了一条街外预计下周正常运营的高桥医院,那里是这一片最近的医院了,再远的就要打车去了。 满身是血的两人,火车头般奔入高桥综合医院东京分院,路过的行人担忧的停下脚步,纷纷翻开手机给110打电话…… “急救室!急救室!急救室在哪里呀?”佐藤伞二比景更焦急,用外套捂住景的右手,像只无头苍蝇在医院里转。半天没见着个人,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嗷嗷。 “你们是什么人?医院还没正式营业,快出去!……啊!”终于把白衣天使喊出来了,却下一秒把人给吓傻了。 “什么事?”沉稳的嗓子从走廊深处传来,熟悉的身形在苍白的医院白炽灯下愈发高大起来。景简直是看到了救世主! “高桥少爷……这!”护士躲入凉介身后,趁机抢占有利地形。 佐藤伞二见到个穿白大褂的,只觉以为是医生,完全没注意到某人过于太过年轻的外表,虽然高桥凉介的气质是真的很稳重老成。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家少爷!”才认了没十分钟的少爷,已经叫得朗朗上口了。 “五十岚景!你又怎么了?”凉介倒吸了口凉气,也没管抓在他外套前襟上的手,一个箭步上前,托住景笼头般漏血的手。凉介试图撕掉裹在右手上的外套,却早被血沾满,黏答答的糊在伤口上扯一下都疼得景丝丝的抽凉气。 “这回儿我躲过血管了筋骨了,是不是就不会残废了……”可怜兮兮的问凉介,警告言犹在耳,景一想到他流血流的那个惨烈,就怵得慌。 皱紧眉头,凉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等他确认伤势没想的严重,才想起那时哄她的话,居然被记到了现在……顿生浓浓的无力感,当下看景的眼神也复杂了点,五十岚景是真迟钝,还是缺乏常识?……她有这么好骗吗?还是说,现代人还有这么缺乏医理常识的吗? 只见景漂亮到尖锐的眸子,平添积分恐慌,像蒙了雾色的潋滟,小脸惨白更显得下巴细致。到底还是女孩子,这个容貌的艳丽程度,扎在人堆里也属她最扎眼! 高桥凉介疑惑,怎么那么多人就分不清她的性别呢?还是说,他作为未来的医生对男女身体的结构差异比一般人敏感呢? 抚着额头,凉介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场合不对,要赶快给安排外科手术!半秒都没耽误,凉介转身吩咐小护士去叫人。 “请佐山医师赶快准备手术,外科急诊!” “可是……” “快去!”沉稳的嗓音难得高了几度,小护士吓得花颜失色,颠着跑开。凉介以后遇见她,她都脸色发白,见他跟见鬼一样。 难得疑惑,凉介不止一次问自己,他当时有脸色真有那么糟糕吗? 未来院长一声令下,值班的外科主任立即披挂上阵,亲自执刀。由于医院还未正常运营,医生护士都严重人手不足,凉介一翻袖子,紧了消毒室又出来,他全当现场观摩,给主刀医生打下手,增加经验值了。 “凉介?……” “拜托了,佐山叔叔!她是我朋友!”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佐山眼睛瞪得瓦亮,神情激动,手肘微微发抖。 健司,凉介终于也到了这个年龄了!……他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但现场由不得凉介解释,嘴巴一闭,救人要紧,其他的凉介认了! 指挥护士打麻药,手术开始了。 27、两人 “……佐山叔叔,你找我有事?”手术很成功,安顿五十岚景之后,凉介打算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却被佐山医生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坐。”让凉介落座,佐山自己却站了起来,神色很是异常,转身从档案柜里掏出个纸袋子,递给凉介。 疑惑着打开,居然是把通体雪白的□□!……质地很轻,一摸就知道不是金属制品,是用了一整块象牙。好精致,外型做的与真枪无异,连扳机都能扣动。 “小心!这是真枪!”佐山大叫,凉介手一抖,精致的象牙□□变得烫手。 “……凉介,那个叫五十岚景的女孩子,不是普通人吧!” 揉揉眉心,今天的事远超过佐山的接受程度!……凉介为一个女孩徇私,而那个女孩带枪!护士给她换衣服时发现的,吓得那护士忙跑来找他。当机立断,佐山第一时间把这事儿压下来,不让护士声张,就怕把事儿闹大了。 没正常营业却给人动了手术,自家医院也就算了,但那伤患是带枪的危险人物,可就麻烦大了!佐山犹豫着,要不要跟凉介的父亲健司说一声。思考了半天,佐山还是先跟凉介谈谈,凉介做事很稳重,他明白个中的牵连。 “不但有枪,还有一盒子弹。似乎是特殊材料,金属探测器也探测不到。”巴掌大小的盒子,就在裤兜里,不打开完全不敢相信那里面是子弹! 给她换衣服的护士讲,那女孩整张后背,布满深深浅浅各种伤痕,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甚是可怖。到底什么的出身,会在一个少女身上留下这么多伤! 收起象牙枪和装盒的两排二十四颗的子弹,凉介朝佐山恭敬的鞠躬。 “佐山叔叔,抱歉让您操心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医院我处理好了,剩下就是那孩子那边。你看着办吧,我相信凉介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你从小到大都没让人失望过!” 佐山到底是偏心,言辞间,他还是偏护凉介的。 “拿来?”一进病房,景就坐在床边,伸出还算灵活的手,朝他要东西。 景已经换下蓝白条的病人服,上身套了佐藤的衣服,下身还穿着校服裤子,随时都可以离开。佐藤,一通电话,神奈川自有人来提走他。凉介是来得晚了,否则他会看到一场撕心裂肺的动人场面,保证晚上能做噩梦。 凉介把牛皮纸袋递给他,景当面打开,利落的把枪和子弹收好,道了声谢就要走。“我再待下去不好,总之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的家族也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无偿帮你一次!” 说完,人已经从窗户翻下,凉介吓了一跳,这里是三楼……窗户下面是医院后门,很阴暗,除了工作人员就没人会走。 景动作利索,翻过几面墙就离开,驾轻就熟的看得出不是一两次做这种事了。 “……在五十岚的教育里,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她只是普通人,血肉之躯而铁打的?”频繁的受伤,频繁的大幅度运动,再是受过训练,也无疑是拿性命胡闹! 凉介深色的眼眸酝酿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沉浮、变幻不定。凉介是冷静而理智的,这么些年,除了亲人,他还是第一次因外人的事,真正动气! “景少,您回来了。” “嗯。” 敷衍哼一声,景拖着一身疲惫血腥直奔二楼,关门落锁,没几秒钟就睡死了。 一楼,景吾也早归的不寻常。下午四点半,他该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或者在学生会的专属座椅中指点江山,而不是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端着杯红茶,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全家上下人心惶惶,景吾少爷到底是被夫人欺负了,还是又被景少无视了?终于,景吾少爷顶着全家的视线,不负众望的抬步去了二楼。 “开门。”抬起一边眉毛,迹部气场颇大的朝梅里发话。梅里笑眯眯,顶着人畜无害的笑脸,完全免疫。 “大小姐吩咐,她睡觉的时候任何人不许闯入,否则后果自负!” 笑面虎女仆vs极品女王,再加上前来和稀泥的老狐狸铃木管家爷爷,那场面一定很惊心动魄。嘭的一声,门板被砸得轰隆,并伴随一声牙缝里迸出的低吼。 “滚!” 然后,世界清静了……或者说,阵地转移了,再精确一下,是铃木爷爷和梅里姐姐拉着景吾一路小跑,从走廊这头跑到了那头,目测三十米。 “景吾少爷,景少他刚才高桥综合医院东京分院跑出来,做了外科的小手术,右手缝了十针,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掏出记事本,铃木管家爷爷颇为权威报备。 “又受伤了?左手才缝了十八针,右手又怎么了?”手架上鼻梁,银灰的凤眸眯得更妖冶,熟识迹部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擦眼镜,景吾少爷跟景少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铃木管家爷爷很欣慰。 不过,乃们没人有意识该把某人从床上拉起来然后送回医院吗?正常人会中午才昨晚外科手术,一个小时后就出院吗?……他又不是去拔蛀牙,手上开了个洞呀!……况且,正常人的家属会在这个时侯讨论这些问题吗? 综上看来,这一家子都跟正常人挂不上勾…… 睡了个天昏地暗,等景清醒时,亮光从厚重窗帘缝漏下,一缕缕落在长地毯。拉开窗帘,窗外的光线并不太亮,很柔和,天空呈现淡蓝色,很清凉。 清晨,还是傍晚? 简单梳洗,景打着哈切下楼,仆人们忙碌在大宅里,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啊!景少您醒了?”梅里看到他,笑嘻嘻的过来,把衬衫口子扣好。 “我睡了多久?”餐桌上摆好早餐,笨拙的用左手使刀叉,端着牛奶灌。这时景吾也从楼上下来,穿戴整齐,看到他在下面,有些惊讶。 “是十三个小时。” 颔首致意,景基本的礼仪也还算不错。不过,景吾每天都这么早起来? “景吾少爷早上要处理从英国来的信件,七点钟要去学校,网球部有早练。”管家爷爷为景解惑,景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人稍微有点不爽! 大力咀嚼,景不明白他怎么就让景吾那么不待见了?虽然他一不待见他,也没表现的明显!耸耸肩,他无所谓,只是没想到这迹部家比五十岚还冷清,好歹他早上还有老头和鞘陪着吃早饭,景吾大多时间都只有一人。 来了迹部家他才知道,那对夫妻是绝对指望不上,在日本的时间不超过一半,而在家的天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爷爷闲不下来,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公司家里两头跑。除了第一天,景就没再过见他,景更是不沾家,偌大的迹部家大屋,只有景吾和无数的仆人和管家。 不晓得为什么,这饭菜突然不合口了。 “我要去学校了,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等会儿让车送你。”高品质的早餐时间过后,景吾起身,却不自然的停了一下,转过来问景。 “我?……好吧,反正也起早了,一起走吧。” 接过书包和外套,景跟有点意外的景吾并肩离开。他们不但身高相同,连身形都很相仿,高挑挺拔,或许还有点单薄,毕竟年岁还小。但发型是截然不同个的,景吾什么时候都是完美的,连灰色发尾都翘得艺术,景却顶着一头长的有点乱的发,来东京后就没再管过,大概长到了肩膀。发尾根根垂落,如本一样尖锐锋利。 脸再像也没用,气质是骗不了人的,五十岚景其人,锋利如出鞘的利刃。 28、金发贵族 冰帝的早晨很热闹,学生会,各社团,后援队都早早活动起来,这跟景设想的有出入。冰帝的学生很努力,景几次少有的学校经历,让他明白了冰帝的优秀和骄傲是建立在足够的资本上。 关于这点,稍微让某个平均分数维持在个位内的人,脸微微红了一些。 校门口,很热闹。 景一直不明白一个校门做的那么大干嘛?简直快比上小型广场了。但亲眼看见,他就了解到冰帝理事长的英明。各色私家车,把校门堵得水泄不通,而这时才早上7点多,距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 “到了。”开门下车,景吾略嫌慌张的背影稍有点不符他华丽的美学。与此同时,景也松口气,果然要他们友好相处,是难了点……谁叫气场不同呢! 景并没有急着下车,透过车窗暗色的玻璃,大批学生拥挤在校门口,一点也没有疏散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严重影响了正常的交通。 天王巨星来冰帝开演唱会吗? 歪头思忖,对于自己的猜谜能力,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万万没想到,他这次冷幽默,居然虽不中亦不不远矣。 “raffaelli学长,欢迎你从法国回来了。”高大的一年生,有着一头扎眼的银白短发。站在人潮风暴的台风眼旁,腼腆的跟台风眼里的金发少年交谈。 “长太郎,你还是老样子,说过叫我lucien就好了。” 金发丝丝缕缕仿佛太阳的光芒,发出耀眼的光泽,深邃的五官,湖蓝色的眼眸有着法国人特有的浪漫缠绵,视线犹如卢恩湖的水草,缠绕着几乎将人溺毙。 “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直呼学长的名字?……”慌张摆手,凤长太郎急得涨红了脸。 爽朗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精致的五官更璀然如阿波罗神。 lucienraffaelli,法日混血儿,因出生瑞士卢恩湖畔得名,金发碧眼。冰帝三年生,前冰帝学生会会长冰帝音乐部部长,主修小提琴,是维也纳小提琴大师的爱徒。一年前回维也纳进修,没想到突然回国,连校方都觉得惊愕。 “他是谁?”忍足问迹部,他今年才从关西来到的东京,自然不认识去年就离开的金发贵公子lucien。原来冰帝还是有人能分走迹部的锋芒,迹部明显的不悦,则更让他好奇。 “侑士,lucien学长是前冰帝的学生会会长,不过跟迹部交恶!”好搭档(o(s□t)o)拉过忍足,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迹部跟lucien学长不和,是全冰帝都知道的事,只是他们交恶的原因,却是没人知道。迹部骄傲又华丽,lucien学长温柔而多情,不相关的两人能到彼此漠视的地步,也算一件怪事。 露出感兴趣的玩味,忍足这才瞧见五十岚景居然是坐着迹部的车来的。刚才是被lucien制造的强大堵塞分散注意力,这会儿不少人也都看到了迹部家话题的兄弟,居然坐同一辆车上学!当下,就被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 只见五十岚景下了车,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笔直朝人潮中走去,脸很臭。 “哟!”lucien朝这边露出灿烂的笑容,金灿灿的比朝阳还刺眼。 “原,你不是在维也纳么?怎么滚回日本了!”不爽,这种恶心的生物,怎么可以回到日本污染他呼吸的空气!景忍了又忍,才没招呼拳头打烂他灿烂的笑脸。 “原?是谁?” “原鞘,raffaelli的日本名字!”迹部咬牙切齿的回答,一片哗然。 但原鞘,也就是lucienraffaelli觉得还不够惊悚,突然虚空做了个撩开衣摆的动作,朝景单膝跪下,行绅士礼,亲吻他的手背。此起彼伏的抽气惊呼为他做了背景音,从某方面而言也算异常隆重了。 听到你还活着,我就兴奋的回日本了!(中均为法语) k!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 一拳打向笔直挺立的鼻梁,他早想这么做了!眼看就要k上他的鼻梁,拳头却被半路截住,原鞘五指并拢硬是接下来他一拳。他要是真那么容易让人揍了,也就不用活了。 五指微合,修长的指尖刺向景掌心,疼得他丝丝抽着凉气。踉跄的退开,黑色五指皮手套也遮不住的血,一点点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袖口。 扣住景的肩膀,景吾第一次发挥他弟弟的肉盾作用,从后面稳住了景。让他不至于跌倒出丑。当下对原鞘的厌恶,更上升了一个台阶。本质来说,景吾是个极其护短的人,看网球部一干小动物都能明白,对于自己认同的人他向来宽容,景是他亲人,他护他更加理所当然,怎么能让他在冰帝他的势力范围被人欺负了! 但景也不是好欺负的,才稳住呼吸,景的脸疼惨白,额头还有一些薄汗,微喘着粗气。银灰的眸子眯成一条缝,扎人的寒光从眸中迸出,几乎能感觉到实质的痛,皮肤被割裂的痛感。 原鞘,你就祈祷我伤别好的太快,我会一根根捏碎你肋骨! 原鞘略变了脸色,嚣张的态度收敛了些,掉转了矛头,跟景吾说话。无外乎是外交辞令,说些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话。相比交恶的去听前今两代冰帝学生会长的官面话,先前景跟原鞘的互动更值得人多些心思。 冰帝的学生非富即贵,法语这标榜贵族做派的语言,懂的人不少,用法语交谈根本是欲盖弥彰,更引得人注意。原鞘就是看准这点,拆景的台,虽然景从来不在乎。 跟原鞘说完了官面话,景吾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转身朝景走过来。 “让司机送你去医院,你手上的伤我看是要重缝了。” 景正在狠磨被猪亲到的手背,恨不得把皮扒下来,脱了右手上的手套,扔到垃圾桶里才算消气。可这样一来,他手上吓人的伤,更表露无疑。胆小的女生被血淋淋的手吓得昏过去几个,可见那纱布都裹不住的伤有多么恐怖。 想了一下,景觉得他说得对,也就顺从的上了车。末了看了原鞘一眼,似笑非笑,让原鞘狠打了个寒颤。 “景少爷,要去忍足医院吗?”越来越远离冰帝,司机谨慎地询问景的意见。本来想说去高桥东京分院,但一来那里还没正式营业,他上次又闹得不太好,最主要的是离开时高桥凉介隐晦的视线,总觉得再去那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话到嘴边又吞回来,点头附和司机大叔的提议。 撑手依在车窗边,胸口一阵阵肿胀感憋得他难受。有点胀,有点疼,又不会忍受不了,却挥之不去……总之是那种很让人烦的难受!他无法集中精神想事情。 原鞘真让人火大,景快烦死了!指上摁下去的力道难免大了些,手机的金属按钮被摁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喂!原鞘回日本了你知不知道?” “……刚收到消息,怎么了?你见到他了?”电话那头,井上鞘迟疑了一下,叹口气,“要我去干掉他吗?”他太小看原鞘的惹人厌恶的威力了,失算失算。 “不要!我要亲自捏碎他!” “……景,不要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你不能动他,但我随时都能让他消失。” 嘁了一声,景不说话了,因为鞘说的是大实话。 原鞘那只癞□□,再怎么龌龊恶心也是货真价实的贵族,父亲是欧洲那边的世袭贵族,母亲娘家是日本政界大家族,从江户时代起,家族成员就出任政府的重要职位。 原家是华族,原鞘是真正的大贵族。 29、奥义 通话模式的灯在不停的闪,川流不息的车流飞速经过视线,又在恼后消失。 沉寂在密闭的车厢蔓延,空气压抑稀薄。司机不知不觉降了档速,让汽车进入缓慢的滑档区,引擎产生的略微震动都消失,四周安静异常。 “现在还剩下几个‘鞘’?”以为他生气了,却意外地冷静下来。 想一下,井上鞘很快回复,“在日本本土,我,刚回国的原鞘,不过他只能滞留一周,就要飞回维也纳。笠井鞘和长谷川鞘近期行踪成迷,估计也在关东附近,至于本乡鞘,他三个月前跟长谷川家大小姐订了婚约,算自动弃权……有力的候选人就这些,另外一小部分在外国,打算躲到你十六岁成人礼后才回国。”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比五十岚家初代更变态的! 下任继承人在出生之前,当代目就会与当世政经等领域的世家子女订下婚约,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统称为“鞘”。在五十岚家下任继承人长到成人之前,这些鞘可以互相厮杀,活下来的一个会成为下任五十岚家主人的妻子或者丈夫。 而在这段时间,无论哪位鞘毙命,都不允许追求责任。 但有一点,五十岚家的继承人不得直接插手“鞘”的争斗,但如果他或者她有属意的人选,可以暗中相助。这是默许的潜规则。剩下的,就看各自手腕了。 那些候选的孩子,也是非富即贵的贵胄子弟,怎么会愿意参加这种争斗!何况最初的五十岚家主都是男子,让自家千金大小姐们去暗斗,这么缺德的事也真亏想得出来。 但一切到了五十岚飒,第一位女继承人开始,就变得走味了。上一代的五十岚之“鞘”,闹得很凶,在五十岚飒的授意下,全部歼灭。五十岚飒一战成名,却在名声大噪时,下嫁迹部雅也,从此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至于内情,五十岚飒伤重隐退,则是没多少知道的秘密。 五十岚的男子厉害,女子何尝也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岂是能轻易让人掌控手中,利用操作的?!但既便如此,当景被定位继承人后,围绕她的“鞘”的争夺,还是激烈的咋舌。 五十岚的势力太诱人,还是五十岚这个姓氏代表的权利足以让人失去理性的判断力?而者都有。 在久远的历史中,渗透在黑白两道的人脉,积攒下的声望和无以伦比的影响力。能娶五十岚,无论是各家的嫡子,还是不得宠的庶子,都能为夺得家族利益时增添最大的砝码!何况,通过五十岚家主,掌控五十岚家,也不是什么傻话。 五十岚家人情深,不爱就是无情,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永不背叛! 从初代就从没有背叛和抛弃,连续弦都没有。共死殉情,或者独自教导子女成为合格的五十岚,成了五十岚普遍的结局。五十岚的爱忠贞如狼,是一生一世的誓约,发下了就永不背弃!但因此造成的人脉单薄,是每代都避免不了的危机。 得到五十岚的爱,那爱就会帮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什么时候起,这成了流传在上流社会的一句老话。奇怪的是,嫁入五十岚的人也未做出伤害自己伴侣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前仆后继赴死的人们,将自己的孩子贡献出来,打上“鞘”的烙印。 为爱、为利、为名、为欲……理由比比皆是。 “井上鞘,你听着!”交叠双腿,景换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我能调动的人,财,关系,你尽数可以拿去用!……但是,你能做我手中的刃,为我扫除所有觊觎我权利,妄图分一杯羹的人吗?……把虎视眈眈‘鞘’这个位置的人,杀干净!” 车厢里安静异常,司机大叔手一抖,连呼吸都停了。透过后背镜,眼露惊骇。 “……遵命。”短促地应声,井上鞘是单膝跪在地板上接下命令的。 有胆子觊觎他的家主之位,就要有觉悟被他砍死!作为继承人,景不畏惧何种形式的试炼。但把爪子伸向了他的权利,那就是杀无赦的大罪! 挂断电话,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交代了司机留守,景自己上去包扎右手。 “……一个月不要沾水,消炎药要按时吃,一周后来拆线,本周内请不要有剧烈的活动,请多多保证,好好修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再来做检查!” 包成粽子的右手,只比打石膏小点。景接过账单,左裤兜掏掏右裤兜搜搜,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他钱包和手机都在外套里,留在停车场了。 “一共二十三万八千日元。”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景抓抓头,他拼命想自家的电话号码,直到前台小姐职业的笑脸都挂不住了。景摸过脸颊,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这里是忍足医院吧!”抖出孔雀华丽的尾羽,抬头,挺胸,收下巴,目光妖娆猥琐(不要怀疑,这就是景眼中的景吾),不是第一次假扮景吾,眨眼工夫,景把自己弟弟的扮相扮了十足。 “是的,您是?……” “嗯哼!本大爷,迹部景吾的账单,送到忍足侑士那里去!”大笔一挥签上迹部景吾的大名,就大摇大摆的离开,华丽的翘着小指,戏演了个十足。 别管此忍足是不是彼忍足,就算是,前台小姐也不一定就认识忍足侑士,就算真认识,也不一定知道忍足的住址。但当这一切巧合都成立,感叹东京地小人多充满奇迹外,人品是更值得伸入谈论的话题。 此忍足就是彼忍足,前台mm也真的知道忍足侑士是谁,不但认识还曾做过忍足侑士一个星期的女朋友,虽然和平分手了。 “迹部让你把账单送到我这里?” 把玩着来自自家医院的账单,忍足侑士微笑的情前台mm把自称迹部景吾的人形容了一遍,发现居然跟他所认识的迹部景吾完全一样! 不禁又惊愕,又玩味,笑得隐晦,早被忍足忘掉的前台mm吓得愣是后退了三大步才止住。再看向忍足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留恋,全然的恐怖。 落荒而逃。 而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迹部正在自己的房间啃原文书,浑然不知。而始作俑者的景,顶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打算从现在起连同下周的月考一并翘掉! “月考,不去!我右手受伤了,医生给开了一个月的假!” 甩到桌子上的病例和一堆没查封的药,梅里姐姐翻开一看,就按照医生的嘱托给景倒水吃药。匆忙间没看到病例首页的署名,是景吾少爷来着,因此错过了发现事实真相的最后机会。让迹部顶了忍足异样目光整整一周! 圈养的某景,过着地球上某种高产动物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通宵游戏都是常有的事。偶尔哼哼两声,转过头去又继续他日夜不分的养膘生活。 好吃好睡又不出去惹事,伤自然好得快,尤其他身体太变态,一个月才能养好的伤,十多天都痊愈了,眼看又能放出去祸害世人了。 一天,景从被窝里探出只手,摸索到床头闹钟缩回被窝里看时间。 下午两点过五分。 正好起床,晃到浴室里冲澡。扭上,裹着浴巾裸着从浴室里出来,就着盥洗室的大玻璃镜子擦头发。长好长了,好想剪掉!可惜被老头威胁了不准剪。 狂甩脑袋,水渍飞到到处都是。 抹掉镜子上的水蒸汽,景直接镜中的自己坦诚相见。瞳孔急速收缩,如猫科动物竖起来。 打破镜子,哗啦啦碎了一地,他像疯了一般狂砸东西。能搬动的砸,不能搬动的拆下来也砸,很快整间浴室就被他砸得稀烂,卧室也不能幸免。 “景少爷,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下人,焦急的拍打他的房门。 “不许进来!否则我杀了你!” 重物砸在门板上,和景的怒吼同样吓人。 然后,四周归于死寂。 30、迟到的青春期 “梅里小姐,……这该怎么办?” 在慌乱的人中,梅里的沉着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去找夫人。”提着厚重的裙子,梅里飞快的消失在走廊尽头,异常明智的致电夫人。 她一走,其他人都慌了,纷纷给这家主人打电话,还在学校的迹部也没幸。 景颓败的陷在沙发里,水顺着发丝流满整张后背。 他咬着指甲,反省自己失败的人生,前后两段。 上辈子他还没怎么记事儿,就被科学狂人的爸妈丢到英国教会的寄宿学校自生自灭,除了每周银行打过来的生活费,景跟寄宿这里的孤儿们没什么区别。逢年过节,也不要指望那对大脑只有元素周期表和砸死人的古文大部头的夫妻,能记起他们还有个未成年独自在异国他乡过圣诞节的孩子。 长到17岁被空投回祖国,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但他也习惯了,不过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再被扔到另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 但就是在中国,他也没能消停多久,过个马路都能飞来横祸,没压成肉饼却被穿裙子的阴阳人丢到了这个疑似网球王子和intial d杂交的世界。 综上所述,他上一次的人生就是一场战争,陀螺似的穿梭在陌生的地方,被迫学习独立生存。 第二次生命,景以为够惊悚刺激,死而复生呀! 但上帝却觉得这个玩笑还不够迦耍蛘呤羌坏盟萌兆印>奥幕断残碌娜松碌那兹耸保淮我馔獍阉椎闹幌胨さ铰硗袄镅退赖昧耍 在马桶上嘘嘘,结果是整张pp都潮了,还狐疑着,低头一看,险些没把脖子折断了!没有?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没有?怎么可以没有?…… “来人呀!小少爷翻白眼晕过去了!” 明明就叫的是少爷,为什么没有鸡鸡?!朝上帝问了三天十万个为什么,最后只能眼含泪水,把上帝他一家都轮个咒骂!这不是逼直为弯吗? 一道雷劈下来,脚边的花盆劈得焦黑,丝丝冒烟。 从此,他再不敢再妄图以人类之躯去调戏上帝,改为调戏身边的人…… 生活就像强暴,反抗不了就享受吧! 景想起某种把头扎在沙子里,屁股露出来的动物,就广而效之。鸵鸟了,鸵鸟了,鸵鸟了……鸵鸟其实也挺好,他就鸵鸟的过了十四年。 直到今早上,发现胸前鼓起小馒头似的豆豆,手一摁还挺疼的! ……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景,爆发了! 他不奢求再给他变回男的,只求bh的永远贫乳下去!一马平川可比中部大平原!下面也就认了,只要上面别长出馒头,就感恩戴德捧大把钞票去入教。 但是上帝他老人家一定在景告诫的时候,睡着了。 镜子里,半长直发的少年长了张俊俏的过火的脸,凤眸,挺鼻,男子而言略嫌厚了点也艳了点的嘴唇,艳红色,像擦了朱砂般鲜艳。 尖细的下巴,洁白的脖颈,细瘦的锁骨,肌理莹白细腻,身子不比一般人的羸弱,被锻炼的柔韧如柳,刚劲如松,皮肤下的每分肌肉都彻底锻炼过,柔软的不可思议,也有力的不可思议,最短的时间可以爆发出最惊人的力量。 白皙平坦的前胸,两点殷红如洒在雪地上的两点红梅,奇异的凸起,一圈软肉也鼓起来,摁下去软软的。有点疼,大概是前几天酸胀感的几何攀升。 嘴巴张得能塞一只鸡蛋,景眨眨眼,镜子里青春期异常迟来的少女也眨眨眼,面色发青,他在刀山油锅上滚烫他的小心肝。 神呀!你要么一个雷劈死我,要么一个雷劈死你自己!md!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吧!劈死我吧! 消灭掉所有反光的器具,景跌到地上,捂脸自暴自弃的痛哭。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吃了他的肉,还不给他喝汤,借了他的米,还得却是糠…… 发育了,发育了,发育了……终于他还是被命运大神的黑手玩弄到了! 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上帝和阴阳人,用中文、日文、英文、和法文中他知道的脏话轮番招呼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所以说疯掉的景,是这个宇宙里绝对无敌的存在!很好,很强大! 过了多久,门把动了,有人无视威胁推门进来。 房间乱的像战场,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了?”迹部扫视一遍,准确在一片狼藉中,米白的沙发里找到景。撑手埋头坐着,长长的发尖沾了水,嘀嗒摔上柚木地板,脚边一滩滩水渍,显然坐很久了。裹着浴袍,置身一片狼藉中意外的融洽,不仔细找绝对发现不了。 突然觉得很烦躁,迹部向前夸了一大步,距景只是一步之遥。 手刷的伸出,指尖指着他,锋芒瞬间乍现,实质的压力朝迹部压过来,让他每根寒毛都竖起来,再移动不了分毫。 “出去。”没抬头,指尖直指景吾背后的门。“就这样,退出去。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三遍!” 收敛了气,景的声音又变回镇静,连声线都压得很低,并非刻意,只是他需要很大的力量来压抑自我,否则会爆发出更大规模的毁灭。 紧绷、压抑,充满了违和的强大张力。 像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结束了自己,也结束了周围的人。 清澈的激流,看起来再无害,你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有没有掩藏凶险的漩涡。何况那本来就是一池子淤泥沼泽,还时不时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景吾有种奇怪的感觉,乖戾暴虐才是五十岚景真正的面目。 手机铃声适时唱起,奇妙的气氛顿时不见,景从越陷越深的自我里抽身,也阻断了景吾进一步探寻出更加真实的景。 景挂了电话,就地脱了浴袍找衣服换,反倒是景吾不自然的背过身去。 套上衣时,突然想起讨厌的事,心情更加暴躁,在纯棉的长袖外又加了件深色圆领短袖。看看似乎还很有点明显,就挂了挑银链子,呼啦啦好长一串挂在胸前。牛仔裤加t恤,他万年的外出装备,省事又方便。 一回头,才发现景吾还在,面朝墙壁琢磨什么呢! “别跟来。” 丢下威胁,景开了辆跑车,在夜幕的掩护下飞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着他!”无视威胁,迹部有点生气,这个样子还要去干什么啊!就让司机尾随其后,追着景也离开了。等飒接到梅里的电话赶回来,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这下糟糕了,景吾会把景给惹毛的!” 当妈的叹口气,自家孩子怎么总不让人省心呢?真不孝顺。看看桦地家的孩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给大人添乱! 而她这不孝顺的孩子,还一生生了俩! 真是造孽呀造孽呀!孩子都是上辈子的债主,都是来讨债的呀讨债的!~ 31、景少 迹部尾随而去,在一条暗巷下车。倒也不是什么劲爆的场所,只是地下酒吧。 “帅哥,一个人吗~”不时有人上前搭讪,迹部烦不胜烦,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眼色?他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还死气白赖的粘上来!真的是用粘的!烦躁的皱了眉头,一个衣着暴露的浓妆女在他身上蹭,迹部撕她几次都会被粘上来! 五十岚景要干什么?居然来这种地方! 舞池的另一边,景靠在吧台上扫视四周,他这么出挑的容貌自然不会孤单,只是上前搭讪的人倒不多,偶有几个还是新面孔,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从他进入这里,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他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身边不进不远站着两个少年,一个挑染成全白的半长发,一个一头艳红热情如火。 这时,白色的少年在景耳边说了什么。放下酒杯,景从后门走了。 迹部穿过舞池,无数双手臂粘过来。舞池里太暗,迹部只觉看到了一堆乱舞的群魔。灯光暧昧,薄怒染上他漂亮的银灰色凤眼,眸色在金和银中变幻不定。迷幻的霓虹灯,一遍遍爱抚他精致的脸颊,阴森如鬼魅。 倒吸口气,围上来的人生生退了好几步,腾出半米大的无人带。 “……哈!~景少,抱歉!没看清是您!” 狐疑归狐疑,迹部脚下去没多停留,从舞池中穿过去,追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而去。 “咦?景少不是刚才出去吗?……难道有两个景少不成?” 眼瞅着景从后门出去,白发少年娃娃脸上满是惊奇,被同伴红果果的鄙视。 “少白头,你终于把酒精倒灌到大脑里了!恭喜你呀~” “闭嘴!红毛,你才把火鸡屁股上的毛插头上呢!”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火鸡屁股火鸡屁股,你就是个火鸡的屁股!……” 砰的一声,nightcolor的俩小老板又打起来了。 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酸腐味,呛得迹部直捂鼻子。退后扶上墙壁,却被看不清的液体粘了一手,闻闻还有更加恶心的腐臭味……华丽的五官不华丽的扭曲了本来的位置,迹部整个人正处在随时爆发的不问状态。 抽出真丝方巾拭手,不止墙壁,地面上也是又湿又滑,黏答答的粘鞋底。 他们快步走在一条又窄又深的暗巷,阴森又潮湿,散发着堕落的黑色气息。墙缝滴答不明黑色液体,又粘又湿,石板路凹凸不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积水混沌,歪歪斜斜的反射出暧昧的霓虹亮彩,一股强烈的低级暧昧很窒息。 偶尔飘过来慢摇蓝调,在这个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堕落之地,是最大的讽刺。若非亲眼所见,迹部无法想象景平日里都是在这种地方厮混! 吧唧一声,踩上软软的东西,迹部眼角抽了一下,不忍下看到底是踩上了什么。嘴一抿,闷头继续追着景走。光线很差,而随着他们越走越急,迹部已经来不及记路。跟丢了景,他就会在这迷宫似的暗巷迷路。咬牙,他只有全力去追。 景的脚程很快,迹部这种运动健儿都要全力追赶,才不至于被他一个侧身,不晓得又钻到那个暗巷里去了。总是有十多米的距离,迹部以为景是故意的。 一直在急速的跑,迹部心算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又拐了几个弯,他终于看到大马路了!一口气跑出去,迹部从没这么觉得大马路可爱过。 撑着膝盖,喘喘气。 另一边,景却跟人接上了―― “这个小白脸就是‘景少’?有没有搞错!”头发至少染了十几种颜色的火鸡青年围着景打量一圈,啧啧有声,他毫不掩饰的嘲讽,同伴们亦放声大声笑。 景少,近一个月迅速崛起的势力,以铁血雷霆的手腕挑了几个大地盘的老大,很短的时间内架起不小的势力,以暗街nightcolor为基地,是近期东京地区少年帮派的热门话题。甚至有消息传出,成年帮派都注意到他了,有意拉他入派。 居然是这个瘦弱的漂亮少年,从头到脚的名牌,还带着限量发售银质项链,俨然是哪家的大少爷,看得人真tmd火大! 夜幕已经降临很久,人行道被霸占住,几十个混混肆无忌惮的大声笑闹。路人纷纷躲着走,生怕沾上麻烦。对于被围住的漂亮少年,大胆的女生会投过去担忧的目光,却很快被同伴拉走。 “你就是‘狐狼’?”扣住在晃来晃去的手,景轻易就让大放厥词的人闭嘴,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冷凝的轻笑,就让调笑全哑了嗓子,收声。 “……你放手,我,我不是!”一改放肆,火鸡惨白了脸,疼的也是吓的。 景松了手,像是沾了脏东西,神态甚是轻蔑,笑得鄙薄,“我想也不是。”绕过重重人墙,走到花坛边拥着个浓艳少女的青年跟前停下。 “‘狐狼’?”东京一代地下帮派的老大,“狐狼”,在关东北部都很有名。 “我是。”比想象的要无害,面容清俊的青年朝景微笑,松开怀中的女伴,站起来,鞠躬问好,“神奈川五十岚家的少爷,五十岚景少爷。” 抽气声四起,青年的态度很友好,只可惜身上的邪气太重,让人很不舒服。 “你知道我?”侧脸一笑,景在街口转弯处与景吾四目相交,一瞬又分开。 “景少光临东京,连名字都没换,我就稍微联想是不是五十岚家的少爷,找人打听了一下。” 哈哈大笑,能查出他的身份,那可不是稍微打听了一下!扫过“狐狼”的小弟们,个个吓得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三头六臂……景从不知道他的名号这么好哦那个或者说是五十岚家的名号这么好用。 “这可怎么办?我约你出来是摊牌的,你这个样子摆明是不想跟我打!……这可怎么办?”装模作样谁不会?景本来就是找人打架,又发生了让他绝对能变身了的不好插曲……景吾跟了他七条暗街,他也不好让他失望是不! “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少年帮派,景少看得上我送你便是!要是让景少动手,我也没命离开了!”“狐狼”打了个手势,小弟们会意的围过来,齐声叫人, “景少!” 景站直受了他们的大礼,也不表示接受或者不接受,似笑非笑的指尖敲击脸颊,眼神幽暗,在本就暗淡的夜空下带着让人在窒息的沉默压抑。 周围很安静,隔了段距离听个大概,迹部同样惊愕。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五十岚景,景,我血缘上最相近的半身。 “景少,你的意思……?”狐狼小心的追问,一双狡猾似狐阴狠如狼的眼,一眨不眨的紧盯住景,生怕漏掉他任何一个哪怕再细小的眼神、动作。 “……我拒绝。” 呆愣,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这到手的势力!完全是白送给他的! 深吸一口气,“狐狼”力持镇定,“能给我个理由吗?” 能做到东京地区的地下帮派的老大,“狐狼”是有些真本事。光是他到最后一刻都力持的礼貌,对景他一直都是使用敬语,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少年低声下气。光凭这点,就不是谁都能做! 抱臂站着,景斜着眼睛瞧人,慢条斯理的划了跟火柴点上烟,悠悠吐出一口烟。看在他这么礼貌的份上,才难得给人解释自己做事的理由。 竖起食指,“我看你不顺眼,”又竖起中指,“我看上的东西,要自己去夺来,白送的谁稀罕!”最为欠扁的竖起无名指,“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想见血。” 血腥的舔舔嘴,眼底狰狞一片,散发出野兽似的气息。 32、冷 “狐狼”退了一小步,眨眼的功夫脸色已变了数次,他眸色深沉,终于撕开了儒雅的脸皮,露出毒牙。 “那可真是可惜!” 扬手一个响指,四面八方涌出人潮,个个手持刀棍等利器,面色不善。 景吾粗略数过去,少说也有几十。 又吸了几口烟,景灭了烟蒂,扔进垃圾箱中,神色如常。 “说吧,是谁?” 一闪而逝的慌张后,“狐狼”恢复的很快,“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知道我是谁,没人在背后支持还敢跟我动刀子的……”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一把捋起遮住眼睛的头发,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脸,很美,很妖异。 “你是第一个,胆子不小!” 毫无危机感的抱臂而立,叼了根烟,景还向“狐狼”借火。迟疑的靠近,大概是对自己人的数目很有信心,“狐狼”挺在一米之外,伸长手递过打火机。 “如您所见,长谷川大人只是为了讨您欢心!”终于吐露的实话,他大概是觉得不再需要掩饰了吧。 长谷川鞘,最野心勃勃的“鞘”,一个月前就行踪成谜,跟鞘猜测的一样人在东京! “景少?……”眼前一晃,等眼睛再抓住视线,景已经站在他身侧了!腹部突然一阵刺痛,“狐狼”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全没入了腹部! “你的责任完成了,辛苦了!” 一掌拍上他的肩,另一只手却握着刀柄又狠转了几下,才抽出来。“狐狼”直挺挺倒在他脚边,死不瞑目。景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抹干净刀子,才入鞘。 他朝天空吹了一声响哨,更多的人从街头巷尾走出来,从外围把“狐狼”的手下包圆了! 景叼着烟,笑得肆意也流里流气。 把玩从狐狼身上顺下来的枪,不错的货,还装了消音装置。毫无预兆的举枪对最近的几人连开数枪,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扑通扑通。 静默,两方人马后知后觉的回魂,提了刀互砍,血很快染红了夏日道路两旁的绿油油,红与绿经典搭配。在混战厮杀中央,就是笑的狰狞肆意的景,景吾几乎捂嘴不忍看。 不是人,而是野兽。 但不管如何,这个场合景吾再待下去肯定有危险。想在庞大的街头群殴中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景吾有点后悔贸然的跟着景,是他草率了。 身后是迷宫似的暗巷,伸手不见五指;面前是上百人手持道具的互殴,血腥惨烈!他身无长物,唯有的通讯工具手机已经朝家里的gps发出求救信号,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过于贴近战场的后果就是,随时都可能成为倒下去的无数人之一。 现在无论退还是近都太危险,景吾可谓是骑虎难下。他脸又跟景太像,被围攻了几次,也被救了几次,总之心情是异常复杂的。 打网球练出的灵敏和柔韧,这会儿就是他保命的最大武器,至于兴趣所致的西洋剑,在毫无规则而言的街头群殴中,完全无用武之地。 西瓜刀当头劈下,斩断的气流压倒面部的毫毛,一阵阵寒冷尖锐的掠过皮肤。生死之间,他所有感觉都惊人的被开发,五感近乎尖锐的灵敏。刀锋落下来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慢镜头回放般缓慢,偏过头去躲开刀刃,却不幸左颈撞上不明物,眼前一黑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晕倒了! 说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景吾面部扭曲的倒下,歪打正着的躲过了致命一击。 “喂喂~在人家妈妈面前还敢这么欺负人家儿子~你知不知道我把他养这么大多不容易?砸了多少玫瑰花瓣,少了多少美金,忍回了多少次把他回炉重塑的冲动……我都没动手,你居然敢当我的面砍我儿子!活腻歪了是不?” 空手夺白刃,接住儿子倒下去的身子,飒殿下鬼魅般从黑暗中浮出,微笑的收割人命。孩子们的事,她作为有气度的大人,自然要超脱其外。但敢把脏手伸向她的孩子,就是翻脸不认人! 帮亲不帮理,大概就是说迹部飒这样的人。 解决了西瓜刀少年,飒退回黑暗的巷子,熟门熟路的拐上一间房。推开积尘很厚的窗户,下面就是斗殴场地,视野开阔,是绝佳的观赏点。 “……不错,知道脖子上的东西是脑子了。” 从头看完,飒对景的唯一评价就是长脑子了……感情他以前都是没带脑子出门的。而被评价从草履虫终于上升为无脊椎爬行动物的景,交代完手下,直接踩着花坛一个借力翻上二楼的窗户,轻盈的像长了翅膀的鸟。 “好丑!” 干巴巴的吐槽,时至今日也只有飒才能把挑剔说的如此直白,因为是大实话!短时间景是不要妄想超越飒,只能没日没夜的奋力追赶,只求早日与她齐肩。 五十岚飒是怪物,无论她的名字是否更改为迹部飒! 火苗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景阴沉不定的侧脸。 “景,这次玩过火了。”妈妈大人也抽出香烟,夹在涂得豆蔻的纤纤玉指间,透出股妖冶的美感。“如果不是我赶过来,景吾可能会没命哦~” 真是怒从胆边生,景在脑袋发热的情况下居然敢顶撞女异形……这不要命的举动,别管他理由多充分,也掩饰不了忤逆的事实。拍成肉饼卷成春卷蒸熟三回是没得说!深谙五十岚生存之道,景不是真气疯了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 飒低低的笑,掐掉烟头摸上景细致的脸颊,指尖搔刮描摹柔软的下颚。 “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试图欺骗我,景,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脸被固定住,面对女异形强大的精神压力,景愣是憋住不吭也不哈,一副你就是酷刑了我也宁死不屈的犟样。飒甚是欣慰,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我说过不要跟过来,他还要跟!那就让他看清自己的能力够不够他任性!他的世界我不插足,也不希望他过问我的事!我自问脾气还没好到能容得下胆敢忤逆我话的人!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我弟弟……”孩子般嘟起嘴,神情却是异常严肃和危险。冷色的月光漏在窗外,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场合要他自己跑开不现实,但他身上有gps,撑到救援的人到该不成问题!他不是学过网球和西洋剑吗?身体素质应该不错!……要是这点小问题都对付不了,迹部家再是在商言商,这样的继承人……我看你就跟老爸努力一下,再生一个吧!” 眯眼,寒若冰蝉,盯向窗外无尽的星空。 “我的眼里只有比我强的人,想要对我指手画脚奥,行!先让我心悦诚服再说!否则一切免谈!”撕开牙笑笑,极其恶质和严肃,“阻我者死!” 异常气势的说完心里的话,女异形挑眉讶然。这些年受的窝囊气和被压榨的苦闷委屈,都利滚利的回来了!~景第一次在女异形面前扬眉吐气,他抖着腰肢落下狠话,雄赳赳的走了。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你踩在脚下!” 目送女儿离开,飒对着空无一人的陋室,出神很久。她突然抱着双臂,浑身发抖,然后爆发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在一片黑暗阴潮中,鬼魅战栗。 爸,您说的没错,景是天生就该干咱家这行的料! 这才是真正的“冷”!刻在骨子里,冻彻心扉。 33、巴掌响起 头痛,脖子痛,浑身像散架了的痛……动动手指头都能痛的抽凉气,景吾撑额坐起,强忍着昏眩和恶心。靠在床头,他回想都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他正在社团部活,接到电话说景又有不明的突发状况了。当机立断返回,就见到了不一样的五十岚景,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出鞘刀锋特有的寒光和锐利,彻骨的寒,傲,拒绝一切人和事物的靠近,仅是遥遥对望都被这股锋芒刺伤眼……可怕的感觉,伤人的刀锋掠过皮肤,激起战栗寒澈怕也不过如此。一丝隐藏在皮肤之下的焦躁不安,笼罩在景身上。 “别跟着我。”丢下一句话,景头也不回的走入夜幕,跟夜色融为一体。 鬼使神差,等景吾反应过来,他已经叫上司机追着那辆流星般急速划入夜幕的银色闪光很久。而景的目的地,是景吾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涉足的地下酒吧! 熟识黑暗里的东京,在这种龙蛇混在的地方混的如鱼得水,而酒吧中人的态度让景吾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这里是景的所有物吗? 漫无目的的跑在肮脏巷子里,唯一的出路只有前面可能会跟丢的景,那种感觉很不好。空气中飘着难闻的气味,密闭空间内飘弥的窒息绝望和堕落,巨石般压在胸口上,很难呼吸。 重见天日后景吾对久别重逢的大街,亲切的让他自己都为之汗颜。然后?……撑额,景吾想然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醒来之后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你还要神游到什么时候!” 傲气十足的嗓音,景吾不陌生,熟悉的八岁之前――谢天谢地八岁之后她转移目标了――在梦中听到都能让他哭出来。哪怕是用最先进的dna鉴定,都无法否定他和恐怖分子间的血缘关系,这就是他的亲妈,比后妈还后的亲妈。 梗着脖子转头脸,景吾被妈妈大人扳着下巴整个人转了九十度。 “啊拉~景吾就是这样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咬重救命恩人几个音,像是要强效唤起景吾不好的记忆。果然没用半秒钟,噩梦的后续就继续。景吾的脸从大病初愈的青白,变成了病入膏肓的死灰,全部过程加起来没超过一分钟。 东京街头,上百人的持凶斗殴,……还有,景杀人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笑容一收,飒眼底的戏谑玩笑收的涓滴不剩,想起来了就好!“你知道景为了昨天晚上,花费了多久的心血吗?” 你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在认真,什么时候在玩笑,你以为她开玩笑的时候,她其实很认真,你以为她认真的时候她只是在敷衍……没人能完好无损的从她手下逃过,从来都是她把人玩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 景吾摇头,飒竖起三根玉指,“他用了三年时间。”三年前,景也才十一岁,能用得上的人只有井上鞘。怕也是从那时起,景就起了杀光所有“鞘”的念头。 一丝笑意闪过飒美丽的银灰色凤眼,与她涂成酒红色的眼影相得益彰。 “鞘”的筛选,说好听点叫给候选人一个表现的舞台,其实就是一场杀戮的角逐,包括景在内,从一开始踏进这场游戏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要么一开始就拉大旗自己干,要么就依附于更强的人,从没有弃权这一说。 “接手东京最大不良少年帮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麻木摇头,景吾是掉入异次元的空间了。而妈妈大人也不是真的要他附和她,她只是要景吾听清楚。 “关东地区地下头目不过是个幌子,景从出生起就跟一堆豺狼虎豹绑在一起,今次就是要揪出隐藏最深的一只……而这只豹子,如果能够顺利走到最后,在景成年之后就会成为景的丈夫,然后,接手五十岚的一切。” 欣赏完宝贝儿子惊呆的傻样,妈妈大人非常和蔼的继续打击儿子。 “啊!你不用自责,我不是在谴责你分散了景的注意力,差点害了她一生,也不是在强迫你去回忆不好的记忆,我只是非常客观严肃的在陈述事实的真相而已~”笑眯眯,飒看着景吾的头顶落下无数黑线。 你明明就是故意要让我自责的要死! 血与泪的事实告诫他,打破牙齿也要和血吞。妄图以血肉之躯去对抗恐怖分子是极其不理智的。他要淡定,淡定,……小不忍则乱大谋,淡定了才有出路! 瞪大凤眼观察儿子的反应……嘁,不好玩。 包子脸转身去踢小石子,妈妈大人童心未泯呀童心未免!公公教出来的景吾就是没有自家老头教出来的景好玩~瞧瞧那丰富的反应,就是纯天然野生滴~景吾已经被迹部家不可救药的华丽彻底扭曲了! 看得出儿子郁闷,妈妈大人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道理。景吾心中的疙瘩,她太了解,简直就是当初雅也的翻版。(惊( ⊙ o ⊙ )) “你别看景那模样,也就是一纯天然无污染的野生放养……以为她很精明,其实我告诉你那就是一脑袋稻草……嗯,不对,最近也慢慢开窍了……” 秉着兔死狐悲的心态,景吾突然觉得自己和景都很可怜。在亲妈的意识里,他们俩都是被以什么样的存在定位的呀……玩具吗,消遣吗?!那他们还掐什么,共同的敌人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总之对付她的方法,要么是隔离,她就无害了;要么就是真的对她好……明白吗?像你部里不也养着几只小动物吗?给点阳光就很灿烂,对付景也是一样!~这么说,明白了吗?” 拍拍风化的景吾,妈妈大人心情非常的站起来,抚平裙子上的褶皱。 “对了,刚才原家的孩子来了。” “原?”皱眉,景吾想到恶心的东西了。 “原鞘,顺便一提,他也是你姐夫的候选人之一哦~”丢下重磅炸弹,再度不负责任的退场,留下景吾像被大便糊了脸似的扭曲自我。 那么漂亮又傲气十足的脸,扭曲成这样子,也真不容易! 旋风般刮下去,景吾穿戴整齐,最短时间内维持了他最大的风范气质,可才抬脚走到二楼楼梯口,下面就听一声脆响,手掌跟侧脸经过力学和光学的最佳角度力度统一之后,一声能响彻大厅的巴掌声,久久徘徊不散。 打人的,是景;被打的,是原鞘。 愣了几秒钟,景吾被眼前一幕扭曲的连他有多讨厌原鞘的事都忘记了,只见原鞘被景抽到沙发上,那姿态实在太过yd了……纯金色的发丝披散开来,丝丝缕缕洒在精致的脸上,水蓝色的眸子里因愕然失了焦距,澄澈如卢恩湖的湖水。 34、悄逝 原鞘捂着脸半趴在沙发上,纯金色的发丝披散开来,丝丝缕缕洒在精致的脸上,水蓝色的眸子里因愕然失了焦距,澄澈如卢恩湖的湖水…… 景吾傻眼了,而引客人进入的女仆也傻眼了,甜美的笑容凝结在甜甜的酒窝边,而那一长串打着慰问的幌子来迹部家光明正大摸鱼的冰帝网球部一干新正选们,更是一个个呆若木鸡,在门口排了一溜的cos人形障碍物。 “少装死,起来!我一巴掌还抽不死你!”在屁股上又补上两脚,顺便擦擦鞋底。揪起原鞘的衣领子,景单手就提起比他还高,比他略壮些的原鞘。原鞘眨眨眼睛,水蓝色的眸子闪烁出类似小星星般的梦幻闪光,灿烂的炫目。 “我这不走之前来跟你说一声,至于下这么重的手把我打成猪头吗?”舌头舔过口腔,数数小玉米似的一口牙,还好都没掉,只是撞破了口腔粘膜出血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冰帝网球部英姿飒爽挥汗如雨的运动男儿们,也难免对迹部家和raffaelli家的八卦上心了点。至于五十岚景在学校种种弱势的传言,在这幕强有力的证据前,哗啦啦的碎了一地连渣都不剩! 迹部景吾习惯性眯起眼,抚摸着眼角的泪痣,凤眸一挑,眼露不悦。 “你们来本大爷家干什么?啊~不用训练吗?” 忍足最先回过神,推眼镜也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其实我们是来慰问的。”默契十足的搭档拎着一个蛋糕盒,瞪大酒红色的眸子,神采飞扬。 “听说迹部你晚上在外面闲逛,不但迷路还被吓晕了……我们就跟监督请假,带了蛋糕来慰问你!”说完这单纯孩子还特没眼色的跳到迹部跟前,凑过去他酒红色脑袋,颇为关心的上下打量。 “现在好了没?啊~没想到迹部你居然怕黑,嘿嘿~我早都不怕了~是吧,侑士~上次在练习场停电了我都没有再吓得哭出来~” 双手插在背后,头枕在交握的手上,向日岳人炫耀完还不忘跟搭档取证。 “没错,岳人都比迹部勇敢~”关西狼点头,狡猾的真不负他狼的美称。 “嘁~逊毙了!”长发`户别过脸,可惜咧得过火的嘴角,把他给出卖了。 “`户学长,不可以这么嘲笑部长!连监督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部长偶尔的几个小缺点是可以被谅解的!”老好人帮腔,但凤童鞋,乃真的不是在落井下石吗? 泷之介算是迹部的死忠,明白在这种时刻要用行动表示对迹部的声援,疑似噙着泪水的双眼,即使隔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还是让迹部浑身起鸡皮疙瘩。 “部长,下克上。”这个台词,除了以挑战迹部为己任的日吉若外,不做第二人选。 而被高大的桦地扛在肩上,吹鼻涕泡泡的绵羊慈郎,从一开始就被大家无视了,桦地又太过敦厚老实,也在潜规则里一同被划入投票弃权的圈内。 迹部怒了,非常的愤怒,怒的居然笑了出来,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他不敢拿罪魁祸首开刀,欺负欺负小动物总无伤大雅吧!在迹部越来越浓烈的黑色背景中,岳人连忙跳到饲主身后,而绵羊则继续睡睡睡睡睡。 十几个人,因共同的目标被聚集在一起,一方小天地自然而然的被划分出来。充满了快乐和笑声,正因为是在冰帝这种复杂的地方,淬炼出友情才更弥足珍贵。 “怎么办?我们被无视了。”原鞘松松被景捏成酱菜的领子,侧头朝景笑。 瞧那小天地自有他划分的一方界限,无声无息的把他们和其他人划分开来。景烦躁的耙耙头,倒不是因为被无视了什么的理由,而是绝对无法启齿的原因。 暴躁,狂怒,动不动就砸东西……他这个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所谓的更年期综合症!事实上,他只是因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而焦躁,不安。 “好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就给我滚回维也纳去!”靠入沙发,景恶狠狠的说,眼神异常凶恶。 迹部家的客厅够大,足够共处一室还能与自成一派天地的网球部众人隔了一定距离,目测5到6米,从楼梯口到沙发组那么远。 “是呀是呀,我连命都要依附你五十岚才得以存在,自然要对你惟命是从!” 笑言,原鞘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神态很是自然从容。如果不是他真如所言般不在乎,那就只能说此人心计沉的骇人了。 raffaelli子爵唯一的子息,日本政坛大家原家直系嫡出大小姐的宝贝儿子,贵族中的贵族,lucienraffaelli,却不得不送入五十岚家残酷的选拔才能保下性命活到今天……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你要小心,那边开始活动了……具体是谁,有几个人在幕后操作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北边的势力!”压下身子,原鞘在景耳边低语。发丝缕缕滑落,一圈金色的光环发射出太阳的光泽,纯金与银灰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刹那,纯白羽毛抖落人间,天堂的乐章奏响人间,美轮美奂,夺人呼吸。 “……侑士?你在发什么呆?我叫你很久了你都没听吗!”鼓着腮帮子,岳人手插腰斥责搭档。飞速收回视线,忍足露出歉意的微笑,异常老实。 “抱歉,我只是在人间看到了天使的翅膀……忍不住楞了一下。” 笑嘻嘻的说完这话,就发现不止是叽叽喳喳的岳人噤声了,连迹部都对他投来关注的一瞥,那无声的语言似乎在询问“你确定脑袋没有烧糊吗?”苦笑,忍足终于明白,面对泷之介深情脉脉视线还能只是瞅瞅额角的迹部,有多么强大了。 景推开原鞘,露出异常厌恶的表情,他还是讨厌男人的靠近! “……原鞘,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没用!” 歪头想了一下,原鞘笑的很灿烂,“有啊,因为在你眼里谁都没用!景,我也没有说过,你个性是我生平所见的恶劣!你这个样子,没人收得了你!” “原!鞘!” “五十岚家的继承人,我不是你手中的提线偶人,也不是你的手下。我是贵族,我有贵族的尊严和骄傲。我也是有脾气的!” 顶着景喷火的双目,原鞘站起来,不卑不亢的直视他的双眼。 “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日本。这里,已经没值得我留恋了!”仰头朝二楼的妈妈大人绅士的欠身鞠躬,再朝网球部的学弟们挥挥手,原鞘理顺他略微散落在额前的碎金发丝,一丝释然和惆怅在他身上慢慢绕开,像胶了丝的线。 他的管家已经在迹部家的大门前等他,离去的雪白色背影突然停下来,转身最后露出一个不同以往的微笑,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景身上。 “那么诸位,我终于要走了。”潇洒的笑容,几分疲惫几分轻松。 一对飞鸟的翅膀在他身后展开,透明如天空,挂着洁白色的晕光,很美很美……在不远的将来,他将飞得很高很高。 而现在,他正要展翅,。 景盯了很久,直到讨人厌的身影终于要永远消失在他眼前,都抽不了身。 为什么?……讨厌的懒□□,弱的要死的家伙终于要消失了,他该高兴不用在顾及依附于他的拖后腿! 他只是有些意外,可怜虫什么时候有了一双那么漂亮的翅膀……好美! 心口空空的,在这个午后,景永远都不知道他曾擦肩而逝了什么。 35、胆小鬼 当天下午开始,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强制播放原鞘离开时的笑,一遍又一遍,意味深长,看着他说出去的惬意舒适,却让景极端扭曲的嘴角和神经。 心口空荡荡,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肉,很疼。 他到底是怎么了? 景不明白。 严格来说,两辈子都没正经经历过恋爱,爱他的人不少,只是从没谁让他这么深的震撼过。 景很难受。对了,是难受。谈不上忧伤,只是难受。小猫小狗养久了都有点感情,何况是个大活人不声不响就跑了,白在原鞘身上下了十几年的功夫! 但他懂,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懂。但谁都不会说,这间大屋里的人,都是景的亲人,比起原鞘这个外人的死活,景心里一丁点的不舒坦都更加重要。 不能说,不能让景还没经历过爱就先被人刺伤,不能说。 至于原鞘……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刻意伤害景的事,五十岚家人和迹部家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避过景报复原鞘的办法,多得是。 此刻,都放任景独自的去纳闷,也好过被伤害。 不说。 但显然,他们都小瞧了景的敏锐,或者说是敏感。他就像贝壳,过分磨砺了外壳,放任内心的柔软。他的外壳有多坚硬,内心就有多么不堪一击。 他不惧怕任何,因为他足够强悍的傲然直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和伤害,但他的心却经不起一丝一毫的碰触,哪怕只是轻轻用手指戳一下贝壳的心,就能够让他疼得痉挛,甚至是停止呼吸。 这是他的自负,也是家人的疏忽。 没人知道景有两辈子记忆的人,没人知道景本来是男子,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子。更没人知道,他对性别的避而不谈,甚至到了忌讳的程度,草木皆兵。 而当有人能绕过外壳,直接敲击到了深层柔软的腹地……那就是很疼很疼,非常的疼。 恐怕原鞘自己也没想到,他采用的告别方式居然能给景带了这么大的撼动。或者说,他歪打正着,敲到了冰层最薄弱的地方。 景一夜没睡。 身体的改变,他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怕……他想拼命掩饰,却无奈胸前越来越明显的特征。他开始变得钻牛角尖,越来越偏激,把自己逼入死胡同。 景这个模样,严格说来是一种心理疾病,类似于强迫症的初期症状。 三天后,当强行打开他的房门,才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窗户打开,财物什么的都没带,显然他走得匆忙,只带走了他自己。 逃了。 这真是一个迦说慕峁裁幌氲骄坝谜庵址绞浇饩鑫侍狻 独自一人,身无分文的逃离了家。 傍晚之后,距所谓的夜生活尚有一段时间,东京某条繁华街道上,栗色发丝柔软的少年,抱着一大盆仙人掌,笑弯了眉眼。并排走着略高一点金褐色头发,戴眼镜的清俊少年,甚是严肃。 “呵呵~大和部长真是有趣呀!呐~手冢?” 把网球部支柱重任交托在自己肩上的前辈,手冢严肃的脸更升起一丝更加神圣晦涩的东西,整长脸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发光发亮。但一想到最后前辈们撕开嗓子鬼哭狼嚎的狠相,手冢又忍不住眉角抽搐。 止步于全国大赛,三年级的学长们就要提前结束这个夏天,每年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用部活经费去腐败,俗称散伙饭,高级点的叫法是学长们的送别会。 家住同一方向,手冢和不二都习惯了相伴并肩同行。只是突然从黑巷子跳出一凶恶男子,一手挥舞着匕首,一边压着嗓子呵斥他们。 “进去。” 男子比划方才他栖身的黑巷子,手冢和不二对视,然后照他说的退进去。不与手持利刃的歹徒搏斗,寻找机会逃开,然后报警。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他们两个智商都不低的中学界精英,更不会与亡命之徒去逞匹夫之勇。 看样子是劫财,不是寻仇,否则早在显身的同时刀子就招呼上来了。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怒目低斥,大汉挥舞着匕首,很吓人。 不二递出钱夹子,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睁开了他冰蓝色的眸子。 抢劫的男子是背对大街,面朝他们的,自然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事,但不二他们能看到。大街上拐进来一个人,披着一头凌乱的发,黑色风衣的领子立着,同色的长围巾随着他的步伐慢慢飘动……逆光看不清脸,但一双狼似的利眼,盛夏的傍晚却只觉得齿寒。 一脚飞踢上男子的后背,惨叫一声男子扑倒在地,双手磕到地上,匕首被弹飞出去。不二赶紧将匕首踢得更远,而手冢已经拨通的警察局的电话,默契十足。 男子扑倒在地,后背被人踩着,动弹不得,不停扑腾的姿势像极了被翻盖的乌龟,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得难听。踩着他的少年,连眉头都没皱,直接走上他的背,弯曲双腿做足了起跳的姿态,然后深呼吸,跳起来,落下去,跳起来,活下去……他这一连串原地跳跃下来,抢劫的人已经翻白眼了。 眼角狂抽,不二忍不住要替抢劫的人祈祷了。那该多疼了…… “谢,谢谢你。”笑得有些扭曲的道谢,不二弯下腰去捡钱夹子。对方却早他一步,从他手下夺过钱夹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抽出现金,清点战利品。 不二再度睁开他笑弯的眸,惊的。而距离稍远点的手冢,也是碎了冰山脸。 “还你。不客气,顺手而已。”只取了现金的钱夹子,被物归原主。 不二愣愣的接过,一时到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那人从男子背上下来,脚尖一挑,一踢,大汉就被咸鱼似的翻了过来。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我老大可是灭了‘狐狼’的关东最大帮派的头目……诶哟!”一巴掌招呼过去,苟延残喘终于变成了出气多入气少,估计再不送医院就等着蒙主召唤了。 利落的在挺尸身上翻找,手法娴熟的搜走了藏着掖着的全部现金。这倒霉蛋打劫一天的成果,全被人黑吃黑的吞了! 现金加起来足有十几万,蒙在围巾后的嘴,笑咧到了耳根子后。 “你,……是迹部的那位孪生哥哥?”不二疑声问。他的狐疑是绝对有理由的。迹部高调的美学和家世,怎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能是其他人了。 不二想起,曾有一面之缘的另一个“迹部”。 迟疑的点下头,这位黑吃黑的高手,正是离家出走却没带一分钱的景。操起老本行,只是从神奈川换成了东京,景很精通不带钱也能生存下去的种种技能。 他脸色青白,路灯的昏黄也无法为他精致却死气的脸染上一丝暖,灯光晒上他的侧脸,勾勒了精美的弧线,只可惜眼窝发黑,神态更像是在强打精神。 不二前跨一步,景却反射性的向后弹跳开,眨眼工夫就退到了暗巷口。他戒备着,趁机闪身入人潮涌动消弭了踪迹。 警车鸣笛越来越近,匆忙间手冢只来得及跟迹部挂个电话。 “是迹部吗?xx大街,我和不二见到你哥哥脸色很不好的走了。” 与此同时,景登上了开往北边去的夜班车。 36、守株待兔 夏末时分,正午还有几分酷暑的燥热,夜间已是凉爽。 在夜晚的山道,偶有从山涧刮出的野风,竟吹得鸡皮疙瘩度跑上手臂了。 “池谷前辈,我们真的可以看你们练习吗?” 河豚头,矮个子,比英俊绝对不足,比可爱却戳戳有余的高中生男孩兴奋跟前辈再三肯定。后者骄傲的笑笑,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 “恩~没关系,最近山上的暴走族什么都不见了,晚上来这里联系也不会遇到人打扰了!” “太好了,拓海!前辈让我们近距离观看!”摇摇拉住没睡醒的同伴,河豚头少年突然换上一脸的憧憬。“终于!终于开始我的速度之旅了!”末了,还吸着鼻涕挂着宽面条泪的搞笑模样,赢得大家满堂大笑。 一长串fr型的改装车从山脚下跟上来,流畅的车身,在急速弯道唰啦一个甩尾,切入弯角,四轮漂移着。车身上贴着“red suns”的贴纸,尾灯在夜幕中,像金红色的流星。 按照习惯,每周六都是在山上练习的时间,今天也不例外,山顶聚集了不少本地车手,和零星的观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赶鸭子上架的拓海同学百无聊赖站在一边,惺忪的眼突然变得有神起来,“啊!”指着不远处一点黑,拓海叫出了声。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连靠他最近的阿树兜只来得及回他一句“怎么了?”下一秒也被一串开过来的各色车种吸引了注意力。 “……谁是这里最快的?”明黄fd上下来的人,挑染的嚣张金发,跟他的车很配。启介一下车就表明来意,他向来急性子。 red suns第二把交椅,开着明黄色fd的高桥启介…… 池谷视线却越过明黄后面的白色,赤城的白色彗星,red suns的第一把交椅,高桥凉介。 “大哥。”一年不见,启介又长高很多,已快追平他大哥。 淡色的套头衫,黑发的清淡男子,和头发染成金黄色,并根根竖起,轮廓相似的脸洋溢了张扬与活力。 金与银的梦幻,即是说他们兄弟俩的车,更是他们本人的真实写照。 “恩。”高桥凉介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这样的凉薄的人,如果不是太出名,谁都不会将他认作一名山路赛道的赛车手,虽然他以理论著称。 “今天熟悉一下赛道,比赛定在下周周六。” 这时,一直沉默在角落充当阴影的某人,打心底里松了口气,迈开他沉重的步伐,盯着无数异样的实现,挪步过去。 他一身黑衣,在比夜色还晦涩的阴影中全无一丝存在感,散发出幽灵似的寒气,另见者皆退避三舍,给他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目的地直指高桥兄弟。突然伸出缠着夜色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一个,另一个怔住,露出相当震惊的表情。 “……你们可算出现了。”幽灵似的开口,满满的怨念。 启介僵着脊背,不明突然贴上来的是人是鬼。景的声音他不会听错,但这种疲惫的掩饰不了的语气,启介很难想象是肆意飞扬张牙舞爪的景。 “景?”果然,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背的时候! 景没再出声,只是点头,下巴尖捣得启介脊椎骨疼。伸手要把景撕下来,却扑了空。他家大哥先他一步,揪着景的后衣领子,把人提开。 谁想景滑得像泥鳅,凉介才拉住他后衣领子,他顺势抬高了手,从外衣里面滑下去。就近钻入一辆贴了red suns贴纸的车,坐上副驾驶座,放平后背椅,半眯着眼,似乎真的很疲惫的样子。双手交握叠放在腹部,神态有了几分放松。 扯过凉介还抓在手里的风衣,景往身上一裹,顺便也遮住了脸。 “我睡会儿,到了高崎再叫醒我!”神态举止都很自然,自我中心习惯了。 众人回神时,已经响起细微的鼾声,他睡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一拳打在棉花上,凉介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跟五十岚景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多过分的事,五十岚景都能做得理所应当,合该他是宇宙的中心。 “……算了。”合上车门,改变揪他出来的本意,凉介让景在里面睡觉。景真会挑,什么都挑最好的!他钻进去睡觉的车,正是凉介的爱车。 从起点出发,red suns的人是熟悉赛道,而本地车队则是为了显示他们不落人后的驾驶技术。领跑一圈,他们就对秋名赛道的车队有了大致了解。 “现在回去还能把明天的报告赶出来。”fc的漂亮的一个摆尾,橘红尾灯惊鸿一瞥的消失在入弯的弯角后。启介则留下来熟悉赛道,一圈一圈绕着山路跑。 下周六的time attract他大哥是不会来了,由启介代替red suns出赛。 “拓海你认识?” 起点处,拓海若有所思的出神,阿树注意到这反常从神秘黑衣人出现开始的。 这时,有车的人都去跑赛道了,还留在原地的跟他们一样是纯来看的。听阿树这么说,都竖起耳朵听。 拓海童鞋点点头,迷惑了一下又很诚实的回答,“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总是在我家周围转来转去,跟踪了我都快两个月了!” 哑然,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 启介正在喝水,不小心听到拓海的话,差点没把自己呛住。他恶狠狠的盯着拓海看,似乎要找出他在撒谎的嫌疑,但拓海一双眼坦荡荡除了有点惺忪外,就澄澈的一望见底。启介顿生恼怒,恨不得冲回去把景来回来暴打一顿! 他个丢人的家伙,连跟踪这种的事都干得出来了! 在那家伙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说……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干不出来! 驶出了秋名山的山道,凉介给车提了个档,速度立刻提上去,可车厢内振动的频率却没有增加,只有换挡的那一下引擎轻轻震了一下。 “高桥家大哥的技术很好,启介他还是差远!” 风衣下,睡着的人突然出声,在夜间的公路上,稍有一点吓人。 夜凉如水,打开车上的电台,正巧到了午夜点歌节目。主持人温腻的声音缓缓响起,带了惹人轻醉的缠绵悱恻,流溢在车厢内,安静又默然。 “……你经常坐他的车。”俊挺的侧脸映在玻璃上,注意力全在正前方。 窗外点缀的灯火像流星般,在黑暗中闪过,金色划过人的眼,只余下一片漆黑。在如此平静的环境里交谈,无论是对景还是对凉介,都还是第一次。 而景行事高调风火,跟沉着冷静的凉介,截然不同。没问他出现会在秋名山上,也没有问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今天来。凉介的性子,说白了其实挺冷漠。 电台播了一首韩语歌,内容听不懂,但过门很富有节奏感,踩着舞点般。女歌手声音沙哑,唱腔里带了点的哭音。曲子做的不错,只是在半夜这个时点播,稍嫌悲凉寒意。缩缩脖子,景把自己裹在风衣之下。 “女人的香气。”正巧,景就有这张专辑。 诶?……凉介没听清,对面开过一辆卡车,夹带的风声把耳膜鼓得嗡嗡作响。凉介向左打满方向盘,上了个坡,前面就是高崎市了。 “你刚才说什么?”瞥了眼过来,凉介发现景又没了声音,又捂着头睡。他倒也不生气,只是转过头去继续开车。夜路不好走,唯一的光源只能靠雾灯。至于凉介没动怒的理由,不是他脾气太好,只是觉得跟小孩子生气太没意思。 景自我中心的形式作风,真的很让人不感冒。但还没消停三秒钟,景又自顾自的提问了。绕是凉介早有准备他的突然出声,还是被他问的吓住。 “高桥家大哥,你有没有被男人喜欢过的经历?” 37、诡异 “还没找到吗?”飒优雅叠腿坐,美丽的脸波澜不惊,与身后迹部家豪华的大宅相称非常,大概是住久了,终于被同化了吧。 飒的口气太平淡,像在问今天午餐主菜的口味,事实上,她唯一的女儿已经离家出走两个月了。从迹部飒的表情去猜她的内心,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景少爷走的时候孑然一身,银行监控了他的户头,两个月都没有人去提过款。他手机和gps、车都没带,身上的衣服也在东京某条街道找到……这样子,连警犬都找不到他!少爷完全抹掉了自己的痕迹,人海茫茫漫无目的的去找,是在太难了!”悠悠叹口气,报告的人此刻的心情是悲喜参半,很是复杂。 少爷独身一人,不借助外力都能躲过大小姐的追踪,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但另方面,少爷躲得越好,他们找起来就越难,这样下去要怎么跟头目交代! 面无表情的坐着,飒示意继续报告。 “根据少爷的交友状况,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派人日夜守着,但也没有价值的消息。上次离家是一个月,这次又创造了新纪录。头目他很生气,给大小姐您下最后通牒,再找不到景少,就由神奈川那边接手景少的安全和教育!” 棺材脸钉得平平,声音也不卑不亢,不会我自家少主包庇说情,也不买飒这前任的少主面子。他们效忠的是五十岚家的当代头目,是谁并没关系。 “景少爷是重要的继承人,不能总这么任性!”显然,他还是强硬派的中坚力量,坚定用五十岚的家法教育景少,而不是像大小姐倡导的自由发展。 飒微拢了眉头,抿嘴低吟,问梅里,“立海大也没有消息吗?” “诶,真田少爷和幸村少爷好像也在找景少。” “高崎那边呢?” “高桥家兄弟在忙‘关东最快的project’计划,一直行踪不定,但不排除在途中会跟景少遇上的可能。” 梅里,半个女仆半个保镖,还抵得上一个密探特务,整一全能冠军。 “把重点圈在高桥家两孩子身上,务必三天内把五十岚景给我挖出来!”猝然站起来,飒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还在生气,飒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她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去查查,附近哪里的治安突然变好了!”没动户头的钱,也没投靠谁。景能弄到钱的路数,太好猜!凭他的破坏力,绝对能让一片区域千山鸟飞尽! 该死!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梅里不愧是是飒□□出来的,飒话一出口她就立刻反应过来,下去办事了。不过景少这次有点闹过火了,夫人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滴! “高桥家大哥,你有没有被男人喜欢过的经历?” 两个月的出走,也不是全然没有成果,他好歹明白了原鞘出走的理由。 原鞘喜欢他,不是他家老头的那种喜欢,是奈美真寻她们那样的喜欢。这个认知让景很郁闷,怎么就被男人给惦记上了! 越想越坐不住,他索性扒拉下风衣,就地跟高桥家大哥咨询。 拜启介他大哥无敌说所赐,景也在潜移默化中把高桥家大哥看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人。他问问题时的心态,大概就类似于去教堂告诫,跟上帝在诉说苦闷和不解。想当然,谁会在跟神父告诫的时候,才觉得羞愧和尴尬! 稳住呼吸,凉介坚持着把车开进市区,又开入自家那片别墅区,最后更加坚韧的带着这个奇怪的bh生物进入自家院子……好在父母都随专家团去了欧洲交流,短期不会回来,周末佣人也放假回家,只剩他跟启介,否则丢人就丢大了。 “到了,下车。”打开车门,景探头探脑四下乱瞟。 把风衣脱了搭在手臂上,就着淡色短袖和半旧的牛仔裤出来。凉介愣了一秒,手臂就被挽住,瞳孔微微收缩,他近距离目睹了野猪大改造的全过程。 景一把撩起微乱的头发,银灰发丝柔亮顺滑,轻轻一拨就全被撩到一侧,丝丝缕缕的发丝勾到耳后,露出白皙姣好的脖子。惦着脚尖凑近他,一百七十几公分的身段,侧仰起头正好够上凉介的肩膀。二人从外形看,也真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没了外套的遮掩,夜色朦胧只有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女性柔美的线条一览无遗,米白与淡蓝的线条,简单几笔就勾勒出少女的青春靓丽。 “有人在监视,不要动。”呼出的热气喷在凉介的耳朵上,当事人或许不明白,但从远处看过来,他们这幅模样简直就是恋人间亲密的私语。 果然,还以为终于发现疑似景少的监视者,立马就转了话锋。 “……抱歉,刚才是我走神,看错了。”上头一阵数落,找景少爷这么久,难免脾气都有点燥。挂了电话,望过去的视线酸的能腐蚀了水泥地面。 “高桥凉介,真是让天都嫉妒的家伙!医学院高材生,大医院的公子爷,还是当地有名的赛车手……头脑好,家世好,长相也好,连女朋友都那么漂亮,看背影就知道是少见的美人,还是一头银灰发……奇怪!为什么我会想到景吾少爷!”打了个机灵,他立马扫掉大脑中可怕的幻想,抖擞精神投入新一轮的监视,高桥凉介和他女朋友已经进入高桥家。 “高桥院长夫妇三天前跟着专家团去了欧洲,弟弟启介又没有回来……呵呵~看起来乱正经一把的高桥家大少爷,也会偷偷带女朋友回家过夜!” 捂嘴窃笑,一副都是男人他了解的模样,感叹青春呀青春,这就是青春。 大门才在身后合上,下一秒凉介就被毫不客气的丢在一边。 景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问了启介的房间在哪里,噔噔噔的跑上楼直接钻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凉介也知道启介跟他有多好,当事人都不计较,他计较什么! 收拾情绪,凉介给自己煮了壶咖啡,也上了二楼。他的房间在启介房间的隔壁。打开电脑,他把资料都调出来,才准备开工房门就响了。 “进来吧。”他有预感,今天他的报告是写不成了。 推门进来,景只穿着启介的长t-shit,胳膊和大腿露在外面,刚洗过澡白皙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粉红色。头发湿漉漉,水贴着皮肤往下淌,也没穿室内鞋,就光着脚走进来,整个一从水池里捞出来的造型。 景往床上一坐,大半个人都陷进去,水在床单上滴出一坨坨水渍,也甩了不少到墙壁上。景银灰色的眼迷离困惑,很急切的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凉介起身,去浴室抽了条浴巾,他有点洁癖,见不得别人这么邋遢。 “擦擦头发。” 景茫然接过浴巾,往头上一搭,胡乱扒两下就算擦过。灰眸里除了急切,还有了点不耐烦。见状,凉介揉揉眉心,他亲身体会了五十岚景的耐性有多差! “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没有,我从来没有被男性喜欢过的经历。” 失望,景郁悴的望向高桥家大哥,那眼神似乎在说为什么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凉介抿嘴,决定把这当作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但即使凉介没有那方面的经历,景还是对他诉说了困扰自己很久的疑惑。高桥家大哥是他唯一能依靠的浮木,再抓不住这根浮木,景怕自己真沉下去淹死。 “……我觉得不离开,自己就会做出可怕的事……但我又不想跟知情的人说,总觉得被别人看穿了很讨厌,也很危险!” 浴巾忘了抽下来,还搭在头上,湿发粘在身上,很难受。 转椅转过来,凉介思忖一下,还是问出困扰他很久的疑问,“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倾诉呢?我也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你性别,你不该是也要躲着我吗?” 景猛然抬头,凉介从银灰色的凤眸中,只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澄澈。 “因为,你以后不是要做医生吗?”在景眼里,医生都不在人类的范畴内! 他语气自然是再自然不过,理所当然的凉介都不好意思抚额叹息。他家人到底是怎么把他养这么大的?性别意识混乱不说,连正常人的思维都没有! 38、持续升温的纠结 但一开口,景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如同饿了许久的狼终于见了肉,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公厕……总之,很爽,很爽就对了! 说不出的恐慌在身后追赶他,压迫他还算理智的神经。越来越失常,越来越激奋,蹭得从床上跳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骂地。 小时候被当沙包打成半死的委屈,对变态家规的抨击,身体悄然异变的恐慌,老妈暴力的阴影,软弱无能的弟弟……日积月累积成大潮,一旦泄洪,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景第一次把自己翻出来晒晒,前所未有的。但他实在太投入,自他跳起来之后,高桥家大哥就别过脸去,时不时咳嗽两声,景只是误以为他是嗓子难受。 尴尬,不自在,闪过凉介俊挺的脸。 他注意到,景体恤之下什么也没穿…… 凉介猛地转身,去拉百叶窗,灿烂的阳光泻下,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天亮了,启介还没有回来。” 景突然想起,昨晚上就是启介被藤原削得很惨,高桥兄弟跟藤原结识的机会。抽抽鼻头,一想到有人跟他一样惨,景就觉得好受了很多,烦躁也淡了些许。 阴转多云,再阴霾的天空,他这么一笑也阴沉不下去了。 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景从来都不是深沉的人,相反他很坦率,各个层面的意思,他很多时候坦率的让人受不了!挑剔又随性,五十岚景是既难取悦又很好相处的人。关键在于手段,给大型猫科动物梳毛要顺毛捋…… 但让他顺心了,就会懒洋洋的翻过肚皮晒太阳,发出呼噜噜的满足咕哝。 凉介坐在窗下,阳光晒在他深蓝色的衬衣,用金色的笔描摹出侧脸轮廓。景想起他在车窗上瞥到的画面,玻璃窗外是夜晚漆黑的山路,夜风翻起他的墨色的发丝,飞速闪过的无数微弱光亮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景视线有点迷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弟弟还祸水的男人,自家弟弟妖娆的过火,但高桥家大哥却更为英俊……景吾很美丽,而景欣赏的却是英俊。 整合了景的思路,凉介大致明白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口口声声提到的名叫原鞘的少年,远没有景以为的重要。他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将景心中的矛盾和恐惧点燃……他充其量不过是根导火索。 真正埋下火种的是他从小的教育,对性别的恐慌,强烈压抑的真实性别。在青春期到来后,随着第二性征的出现,他再也无法忽视性别带给他的恐慌,而这时,名作原鞘的少年,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揉眉心,凉介头疼了。一个认知深植入到人的思维里,很难。同样,要拔除这个认知,比植入的过程还要耗时耗力,坚信百倍,并且不一定成功。 上学期,他选修的变态心理学,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身为女性,真的那么无法正视吗?”凉介没这方面的经历,难以理解。 “不!”否认极快,本能比大脑更快,“我不是无法正视自己的性别,只是,”烦躁的耙头,景说得有些咬牙,但更多的是迟疑。 “只是我本来就是男人!你要我如何轻易的接受变成了女性的事实!” 诶?……凉介楞住,像第一次见到景般端详。 心一横,景摞出更惊人的言语。 “我就是男人,只是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女人!” 他目光坚定,略嫌紧张,却没有精神错乱患者常见的迷茫和疯狂,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凉介在一瞬间都产生了要认同他的可怕念头,虽然只有一瞬间,还真是可怕……转身去拿桌子上的烟盒,才要点着,景也朝凉介伸出手。 “也给我一只。”语态烦躁,眉宇间满是疲惫的烙印。 没人会相信的,明知说出口跟不说没区别,景还是忍不住试了一次。“结果,能相信的还是只有他自己吗?”自嘲的笑笑,脸淹没在吞云吐雾中。 像个妄想症患者,被人当作了神经病。 蜷缩着身子,景耷拉着腿,靠前墙角一口接一口的吸烟。高桥家大哥抽的牌子对他来说有点烈,每一口进去肺里火辣辣的,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颓废和疲惫,一方浓重的烟,脸被模糊到朦胧,唯独双眉间深深的褶皱异常清晰,灰眸中的一片黯淡。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里,变淡,变淡,……死去。 凉介安静的吸着烟,视线却全部被吸引住。 那是一种目睹困兽挣扎的历程,掉入阱里受尽折辱,痛苦让它们低下高贵的头颅,屈服在灾难和折磨的淫威下。折断矫健的四肢,再也不能奔驰。 憎恨和绝望中一点一点坏死过去,直到尸体都变得僵硬。 有一种人,天生就具有站在顶峰的气度和魄力。强大的人格魅力,总让他们得到旁人的帮助,无偿的,甚至是强加的帮助,而本人往往还不屑一顾。 凉介以前不相信,但今天他信了。 蓦地笑了,叼着烟,凉介感叹他也不能免于俗套。他也是普通人,面对有朝一日的叱诧九天上的天之骄子,也难免升起惜才之心。既然被他看到了,就忍不住想要去帮帮五十岚景。 现在这只小兽还很小,很稚嫩,但日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无法估量! 他一直奇怪,启介为什么跟他这么好,提到他有困难,二话不说就去帮忙。哪怕他从没有坦白过,当然也算不得谎言,本人从未申明过自己的性别,都是别人对号入座的。 一愣,凉介惊觉,什么时候他在提到景时,也用“他”替代了“她”。 失笑,果然还是景给人的感觉,太混淆视听,就是知道她是女性,也难免用欣赏男性的眼光看她。尤其本人还活得够肆意张扬,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像今次,她离家出走,找她的人却监视到他们家门口!霸道的跟他回家,霸占了启介的浴室和衣服,还霸占了他的床……都是些很令人反感的事,她却做得理所当然,像地球就该围着他转。 这种太自然的态度,也感染了他周围的人,让她所有的任性合理化。 弹掉不小心沾上的烟灰,凉介也终不能免于俗套。 “你家只能要男性的继承人?” 视线定格在脖子以上,只穿着一件长体恤,还敢当着异性的面翘高腿。不是知道她的性子,凉介一定以为景在诱惑他。 景点燃第五根烟,慢条斯理的叼着,凉凉的看了高桥家大哥一眼。眯起的眼在烟雾缭绕的卧室,稍微模糊了视线。“我母亲那代开始,就有女性的继承人了。” “女性的继承人,无法服众吗?” “……哼!前年,我就接手了一部分势力,异己的声音也慢慢消亡掉!就算老头现在挂了,我都能立即继承五十岚!”骄傲的扬下巴,露出弧度完美的脖颈。 “……最后一个问题,你很讨厌被异性的接近吗?”这个问题很隐私,凉介也问得有点犹豫。 景沉默了,他又想到原鞘离开时的场景。摸摸心口,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反而觉得原鞘也没想象的没用!也不觉厌恶了!……但这样一来,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激化了! 捏住烟蒂,火星烧上掌心,伤口处新长出来的肉被烫得火热。景的脸黑透了,像才从弹药库里爬出来,经过丛林的时候又被埋伏,炸个半死了捡回一条命! ……他也喜欢男性?!这个认知,无异于晴天霹雳! 靠!喜欢女的也就罢了,现在连男的也不放过!他终于从同性恋,进化到男女通吃了吗? 39、狂傲的叛逆者 灰眸被怒火染成薄金色,景握紧双手,以免狂怒下伤了启介的宝贝大哥。明白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凉介是连撑额叹息都嫌无力,只剩下满满的哭笑不得。 “你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的?”面对景会拐弯的思路,不把神经搭固定些,神经错乱的绝对是跟她谈话的人。 转身打开电脑,凉介滑动鼠标在庞大的调查报告翻找资料。 “调查证明,完全的同性恋或异性恋者在全部人群比重中只占3%,而大部分人,大约占到50%的人,都属于摇摆不定的人群……” 回头,果然见笨小孩瞪大眼,一副完全呆掉的样子。“你喜欢一个人,只因为他或者她的性别吗?” 摇头,景异常严肃的回答,“我只喜欢美人!”他对恐龙没爱! 这孩子,可爱的让人犹豫是去捶地,还是去捶她…… 报告是用英文写的,景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一目十行,扫描完八千字,心中的结郁一个一个都打开了。他嘴角咧到耳后,只差热泪盈眶。 “谢谢高桥家大哥,谢谢你……我代表我妈,代表老头,代表我家都谢谢你了……”激动的握住凉介的手,使劲上下晃动。 眉毛终于要纠成一条线,凉介稳住景上下摇晃的手,淡定的说,“你要感激我,就快松手,再让你这么折腾下去,我骨头都折了。”这手劲,凉介毫不怀疑景一个得意忘形能提前断送了他医生的生涯。 还有,高桥家大哥……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叫法?! “嘿嘿~”手插到脑后揉乱头发,景笑得肆意,“抱歉,一时激动!” 多日阴霾见晴,伸伸懒腰,景突然间就觉得困了。 百叶窗下,正对着高桥家的大门,再远些地方是一丛翠绿的花坛。 卷起嘴角,景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又动起了坏脑筋。恢复力也快得戏剧化,变脸跟翻书一样。真让人怀疑,他是心机太深了,还是真大脑里一片空白。 “喂!景!”凉介叫景,她却像一股旋风般刮出去,房门呼啦啦的还在晃,稍嫌可怜。凉介脱口而出的说辞,他第一次这么叫景,还被某人漏听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跑了……”点火,悠悠吐出一口烟,凉介有点头疼。五十岚景,可比启介难教太多了,他要是有这样的妹妹,肯定会早生华发的。 “……结果,她到底在郁闷什么,也没搞清楚……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女人!’也还在莫名其妙中……我都什么没说,她就想通了,总觉得有点恼火!……”不过想想,也觉得着实好笑,“忘了就忘了吧……”偏头想想,出口的话稍嫌不负责任了点,“反正,我主修的也不是变态心理学……” 高桥家大哥,做人不带这么腹黑的! 熄了烟蒂,凉介也追出去。大白天只穿着一件体恤就在外面跑,他倒不是担心她被人占了便宜,凉介是在替眼睛占了便宜,身体器官可能移位的人担心。 “喂!电话给我!” 一把捋起半干的头发,景一脚跨上花坛的栏杆,俯视蹲在花坛离监视的人。 天已大亮许久,接近正午时分,这片高级驻扎区没什么人,他这个造型出来也不会造成多么不得了的反响……但七月流火的天里,日光晒在身上,不热,却强力十足。景只穿了件启介过大的淡色体恤,下摆就遮到大腿根,强光几乎穿透了衣衫,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 “……景,少爷!”喃语,刚认出景的身份,蹲点在此的人就捂住鼻子挪到一边去。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效果,除了瞎子都知道他怎么了。 大怒,景提了脚就要踹去,身后一只手臂却从后面还住他的腰,但景的警觉也不是盖的,单手擒拿住那人的手臂,反扣住,手腕用力,就听…… “不让我骨折了,你就那么不甘心吗?” 耳畔传来略显无奈的声音,景一惊,忙松手。但他靠着反推的力稳住的重心,突然一松力,整个人毫无意外的仰面躺下去,跌入一副宽厚的胸膛。 “回去穿了衣服再出来!”瞥了蹲在草丛内的人一眼,凉介声音都凉凉的,拖着景往回走。说实话,他对监视他家这么久的人,真的没有好感。 “……等,等一下!” 挣脱高桥家大哥的束缚,景凶神恶煞的瞪人,接过双手捧过来的电话。 “是我!”三秒钟通线,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大咧咧的端着电话,赤足踩在水泥地上,三七步画圆规的站得痞子味十足。 “我没事,好好的在高崎活着呢!”景口气很嚣张,语态却很敬重,“……我暂时不想回去,就当来群马度假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又说了一会儿,大概是对安全问题的交代。挂了电话,景又拨了个号。 “喂!……把我的车到高崎!对了,还有电话和□□,证件都送过来!地址是……”回头跟高桥家大哥问了准确地址,“……我要在这边住一阵子!……住哪里?当然是住酒店!要不跟你要证件干什么?……没错,短期内我不回东京,也不回神奈川县!……就这样,我收线了……你说什么?学校,考试?……我不是有个长得一样的弟弟吗?让他帮我去考好了!……你真的很烦!……那我不管,总之你看着说,我是不会回去的!就这样!”摁下结束键,景把电话扔回去,手忙脚乱的接住。 “景少……不,景小姐……夫人怎么说?”眼巴巴的问,介于亲眼目睹的原因,他终于相信自家大少,其实是位小姐来着!眼珠子一转,难道景吾少爷,也不是少爷,而是景吾小姐?……异卵双胞胎不会那么像,景少爷是女性,景吾少爷是女性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视线游走在景少和高桥家大少爷间,大小姐穿成这样,说没关系谁信呀! 嘴一瘪,景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她怎么说我哪儿知道?有问题你当面去跟他说!……具体事宜我跟我外公交代过了,有问题叫我妈去问井上鞘!……反正,我是不回去了!”最后一句,底气明显不足,转嫁危机他干得毫不客气。 “你问那么多干嘛?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扎毛,景张牙舞爪的要跳起来。身后一声轻咳,立即收敛了张牙舞爪,改为嘶哑咧嘴。 监视立即撤离,景没猜错安排在这里的人远不止一人。闲杂人等退完,景别扭的站在高桥家大门外的车道上,跟凉介大眼瞪小眼。 “那个,对不起了!”鞠躬道歉,景也知道今次他闹得太过分,连累高桥家的人,一个多月都处在监控下,搁谁谁都火大! “……我知道了。”凉介没有表态,瞧不出喜怒的脸让人忐忑不安。 但看人脸色,显然不是景的强项。在他的字典里,道歉了就是买了天大的面子,至于别人接不接受,就不在他管辖的范围,与他无关。 “今天再借宿一晚,明天我的东西送来就搬去酒店!” 自顾自的沉浸自我世界,景的雄心万丈光芒。 他跟了藤原拓海一个多月,把他的年龄什么的都搞清楚了。偶尔还会和他老爸喝点小酒就淹黄瓜,禁酒令从来都是个屁,他不到十岁就被训练成酒桶了。 在群马一段不短的旅途,他越想越兴奋,而出入别人家一点局促也没有。 变回原型的五十岚景,是不是意味了更多的麻烦! 自己的床被毫不客气的霸占,某人睡得四仰八叉,还会踢被子……凉介居然已经习惯的连生气的冲动都没有了。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彪悍! 他有预感,再跟五十岚景纠缠下去,他的生活,或许他未来的人生都会被搅得很混乱很混乱。叹口气,凉介再这样操心下去,真的会早生华发的! 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凉介退出房,还不忘带上门。 40、枭 输给了秋名山的幽灵,启介打算下周六的比赛亲自上阵,一雪前耻。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输给幽灵的第二天,他就把群马町所有的加油站和修理站都问遍了,也没找到有关幽灵ae86的消息,更确信那是幽灵。 “不管那是不是幽灵,我都要赢过他!” 拧碎了纸杯,启介一脸燃烧了的酷样。他周身强大的气场罩下,除了自家大哥和景,就没人敢靠近这桶燃烧中的汽油,怕被炸飞了。 喝着宝力矿,景在等太阳下山后,在赤城山上跑跑。 他的车是被送来了,还是鞘亲自送过来的。顶着张被坑了五百万的□□脸,在漂移一族亢奋的时段,鞘开着那辆招眼的银灰色lancer evolution 111,4wd,在赤城山上嚣张的咆哮而来,见坡就漂,见车就超…… 据当时一位被超的仁兄回忆,他当时真以为背后是怨鬼在索命……怨气之大,燃烧了整座赤城山的孤魂怨鬼。 最后以一个异常凶猛高难度的甩尾,疯了般朝景冲过来,那个狠劲呀……啧啧,杀红了眼,要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咯吱―― 雾灯照的他眼花,前胎停在景脚下十公分的地方,轮胎和地面高温擦出的热气,丝丝冒着白烟,喷在面上。 …… 景恍惚了,至于那么狠吗? 不就是让他去独自面对他亲妈,在老头和老妈中间当夹心饼干,然后极有可能被动过死刑……不过看他没断胳膊也没断腿的,大概也不是什么致命伤,俊脸上也没青一块紫一块,够不错了! “很好!你很好!真的很好!”一连说了三个好,每字每句都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井上鞘的口气大有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再不死我就掐死你! 嘁~理他! 景接过行李和车,他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高桥家搬出去,在山脚下的一家酒店住下,房间一定就是半年。看样子,他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还有你才十四岁,属于无照驾驶,白天就不要明目张胆的挑战交通法了!” 高桥家大哥很绝,不但剥夺了他白天开车的权利,还让他以稚龄被划入了小弟一栏。连去市区剪个头发都要人载着去……可没孬死他。 揪着短了很多的头发,景想起来那不算愉快的过程,更郁闷了。 “你头发太长,去剪短吧!”高桥家大哥这么说,景自然乐意的附和。 “欢迎光临~”到市中心,剪头发。 “小姐发质真好,又柔又亮,要剪成什么样子的呢?”做美发的人,眼睛就不是一般的利……景眸子一眯瞪过去,美发师小结就知道说错话了,立即噤声。 “越短越好!”末了又补充,“寸头就可以了!” 理发师为难,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剪成寸头还能见人吗?这不是砸她的招牌吗?可这孩子倔得很,一口咬定就要寸头!求助的望向带她来的家长,美发师小姐都快急哭了。 凉介撑着额头在一边叹息,他怎么就这么闲,怎么就带她出来剪头发了呢?只是看不惯她的稻草头,也不该这么多事啊!指着另一侧也在剪发的女孩,跟景差不多大小,剪得是齐眉的俏丽短发,凉介示意照样也给景剪,“……就那个样子吧。” “不要,不要!死都不要剪成那样的!”登时就要从椅子里跳出来,美发师小姐压都压不住。 她怎么就遇上这么个顾客了呢?这家的上帝也太难伺候了吧! 欲哭无泪时,美发师小姐灵机一动,她知道该给剪成什么样的了! “……其实,有一款新发型很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 拿出本季度的宣传海报,封面上是一个分不清性别的美人。中性的容貌,但比男性更加妩媚,柔韧、弹性,但以女性而言,又帅气的过火。薄金碎发半遮住眸,发尾贴着弧度优美的脖颈,象牙白色,一层层薄金层次错落,形成血脉膨胀的强烈视觉感官冲击。 “这款发型很适合有金属感的发色,铂金和银灰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就照这个剪。”凉介首肯,大笔一挥,定了。 景在齐眉俏丽短发和这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发型间,一咬牙,也犹豫着点头了。 “还是太长了,遮着眼睛碍事!” “……可是,发尾长就是这个发型的特色呀……”美发师小姐据以力争。 “不要!让你剪短就剪短,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再看不下去,凉介走过来,摁住景的肩膀,前面贴了一整面墙的大镜子里,直射出凉介严肃的脸。 “要不剪头发,要不走着回去,你自己选一个吧!” …… 沉默三秒,迫于淫威,人在屋檐下。景华丽丽的含泪低头妥协,终于安静的给剪了。 “好了,剪吧。” 一声令下,美发师小姐简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凉介了。 照着海报封面上的人妖,景剪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发型。当然,会这么想的只有他自己,众口界碑的却是凉介大哥很有眼光。 他去剪头发,回来被夸奖的是高桥家大哥……这都是什么破事呀! 而他要面临的打击,还远远只是个开始。 “怎么还没换车,就你那破水平,小心把自己开到山谷下面去!” 景还没开跑,启介就从远处晃过来,死皱着眉头充当了第一个打击他的人。然后全车队都知道,他水平不咋地,他本来很酷很有形的形象打了个四六折。 长得再帅有屁用,车技不好一样是个绣花枕头,人都是很实际的。 跑了几圈,凉介现场给车队一一指出优缺点和问题,red suns的一个挨一个站着,很乖的听指导。 “……左转的刹车制动的还存在问题。”对下坡的恐惧谁都有,克服就是个人的事了。可当轮到景的时候,凉介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入弯的角度很不错,但踩油门的技术太差了……最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危险是个什么概念!”抱臂侧过脸,凉介努力不去对着景摇头,“一般而言,车手在山路上跑的时候,除去外壳的容积,都会给自己留下余地,”比了个距离,10-15公分,“但这个常识对你而言不存在,或者说你掌握不了这个距离。” 四轮漂移,就是在转弯的时候,车子高速准确的切入弯角,靠前胎的抓地力,在转弯的时候让后轮腾空,充分运用汽车的四只轮子高速的入弯技术。 要在山路上跑的很快,过弯的技术太重要,景却那么胡来……目前为止都没有出事,只能说明她运气实在太好了。天生的敏感度,还是有人教过她?准确切入弯角的技术。 蹲在银灰跑车旁,凉介抚摸车身上划痕,“你一圈下来车就给跑车这个样子……景从现在起,没有人陪你练习的时候,禁止你摸车钥匙!” 但车的性能很高,底盘也比上次调低几公分,专门为赤城的山路调校过了。调车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手!感叹,凉介站起来,钻入车内拔掉车钥匙,他没收了。 咬牙,腮帮子微鼓,景瞪着他据说眯起来就是刀刃般的灰眸。 一圈的人都倒吸着凉气后退,连启介都吓得大跨一步,担心景把他大哥怎么了。唯有凉介不动如山,侧着脸眺望远处灯火阑珊的山道……任你八风吹来,我自岿然不动,不可不为之有大家风范。 靠!管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管他!火车头冲过去,凉介伸出一只手指,挡在他面前。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楞了半秒,而后景扬下巴,高傲的颔首。 “举例来说,你跟别人并行,入弯的时候你领先了半个车头,这时候你会怎么抢线超车?” 这个问题太简单,景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回答他,“撞出去!” 结果全车队为了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安全,集体屏蔽了景,让他真的再也摸不到车了。开玩笑,这个简直就是疯子,关起来关起来! “嘁~”转身踢小石子,景悻悻地起身,手插裤兜。 “喂!你干嘛?” 负气的扭头,景回了启介一个我很生气的表情,“回去睡觉!” 凉介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 “明天下午6点,在这里集合,一起上秋名山。” 第二天,就是red suns和speed stars的交流战,但所有人都知道,启介的目标只是可能作为speed stars秘密武器出赛的熊猫色ae86。 41、AE86 “很多车正在开过来!” “夹杂着旋转引擎的声音呢!” 像要证明他们的话般,越来越清晰的轰鸣声以非常快的速度开上来。 “来了!red suns!” 谁大叫了一声,纯白色的fc-3s出现在视野里,流畅的车身贴着红色的贴纸,red suns,呼啦划过视线,夹带着刺人的烈风,后面紧挨着明黄嚣张的fd-3s。red suns车队其他车也陆续出现,以非常快的速度开入秋名山顶的停车场。 一辆银灰色的evo111,没有贴任何车队的贴纸,车牌号神奈川,跟在最后。 “启介san,凉介sama~”饱含爱意的呼唤,女性的尖叫声四起。在充满帅哥和飞车的场所,永远不缺万绿丛中的那些红们,而她们也很乐意为夜晚的山路赛道增添一份旎璇的粉色气息。 “高桥兄弟,非常受欢迎呀!” “听说他们是高崎某大医院的太子爷。” 异性才相吸,同性在大多时候都是相斥的,尤其还是差了很多的同性们。但无论如何,red suns是来做交流战,为了创造关东最快的速度神话,以及一雪前耻而来。 “……time attract十点开始,一般这个时间很少有对头车……起点和终点会有两台无线电通讯站负责计时……为了让比赛者可以安心的踩油门,转弯猛点也有工作人员负责打灯……那么就这样,十点之前请大家自由的跑吧!很多观众呢!……” 外交辞令之后,车队的人都放开手去跑。 赛前的自由跑也是展示一个车队实力的重要舞台,不需要车队头号车手去跑,其他成员的水平高低从侧面也展示了一个车队的综合实力。 red suns,是出了名的水准高。 “那台86没来?” “怎么一回事?打算作为秘密武器,最后一秒再出现吗?” 景看看时间,9点差五分,他其实想告诉启介和高桥家大哥,你们想太多了! 藤原拓海就是一天然呆,还处于沉睡状态未苏醒。凭他跟踪他的一个多月,以及原来的记忆,景都对未走入project d的藤原拓海充满了疑惑和怀疑。 果然是亲儿子,不是他这种后养的,走哪里作者大神的光环都能普照到那里!要晴天是晴天,要雨天是雨天……好吧,景承认他在嫉妒,嫉妒亲妈养的孩子! “无论他们的作战计划如何,于我们都无差……” 碾灭烟蒂,凉介和启介分别上了fc和fd。 扶着车门,凉介突然朝景问,“要坐我的车吗?” 喜出望外,景跳上fc的副驾驶座,心里稍微有点怀念。 “……怀念?”发动引擎,凉介琢磨这个词,早听说过景的日语很不好,以为他用错词了。但景一上车就一副非常习惯的模样,凉介也难免好奇。 “以前我也常坐在副驾驶座上陪人赛车,不过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系好安全带,景歪头想了想,上一次坐鞘的车跟人跑,大概是六年前的事了。 启介在前面带路,凉介的后面追,两辆fr车型并排入弯,甩尾,间隔不过十公分的漂移,景吹了个口哨,“帅!平行漂移!” 出弯时,借着换档的空,凉介侧过脸笑,低沉的笑声从胸腔发出,在窄小的车厢空间,震着空气一起颤动,“还知道?”本想取笑她一下,转念一想景在理论方面的知识,和她那辆被调校的只能说是出色的车,猜测很久的疑惑终于问出。 “教你这些东西的人,就是给你送车的那人吗?……我记得他姓井上。” 凉介没忘,在医院的那次,也是那个自称井上的男人给景办得相关手续。 “恩,井上鞘,这个名字你可能也听过,六年前神奈川县最快……就是他。”鞘在六年前可是很有名,景曾有一段时间跟着他踢翻了神奈川的所有车队。 “教我开车的人是他,帮我买车、调校、保养的人也是他……呵呵!”全能保姆,鞘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不二之选呀!远在神奈川的井上鞘打了个喷嚏,结实的恶寒了好一阵。 凉介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灰枭”,即使在普遍水平非常高的神奈川县,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快。可惜引退的很早,据说是出了严重的车祸。凉介是他引退第二年才开始玩车的,从没有碰上过,没想到就是那个青年才俊打扮的青年。 开着银灰色mb车型的“灰枭”,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一战。 “鞘不会再与人比赛了,在那场车祸之后。”像是明白凉介在想什么,或者说他太了解那些在鞘引退后还想要与之一战的挑战者们。景弯下腰,挽起裤腿,卡其色的滑板裤下,一条十公分的狰狞疤痕蜿蜒过大腿内侧。 “……这是?”上次凉介见过了,很恐怖的一条疤,伤口颜色已经很淡,是旧伤了。 “当时车祸的后遗症,我就在副驾驶座上。” “……抱歉。”凉介轻轻的说了一声,车厢内就陷入了沉默。 车开回山顶,进入停车场内,base面包车和调校人员再给fd做最后的调试测试,这时距离10点钟,不过二十分钟。 启介开始发牢骚,景坐在fc的前车盖上,点了支烟,颇为冷静的等候。 又过了几分钟,还差不到十分钟10点的时候,speed stars那边先坐不住。内杠般争吵了一会儿,最终派上的代表并不是ae86,而是一辆浅色的180。 “不要开玩笑了!这样的家伙怎配当我的对手?” 发怒了,燃烧的小黄毛狮子头发怒了……不过启介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也别怪他说话难听,谁叫人家有嚣张的本事呢! 景学会最近的一项技能,就是忍耐……在力量不足以对敌时,耐心的等待。 “好了,要准备计时了。”red suns的浩史已经计时,山脚下的电台里突然传出有对头车上山的消息,经启介再三确定,是熊猫色的trueno。 来了!秋名山的幽灵,熊猫色ae86! 启介燃烧的眼眸中,赫然写满了斗志,“呵呵,终于来了,我的猎物!” 接下来的一幕,完全是经典的英雄登场的画面,在万众瞩目和各大小boss的期待下,熊猫色的trueno迎着无数注目礼开过来,主角还一脸茫然如同误闯异境的爱莉丝粗狂男版…… 吵吵闹闹像个闹剧一般的speed stars众人,景的耐心在藤原拓海那脸呆相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后告罄。他一把拎过围了86一圈的土豆马铃薯,挤入车房旁。 “藤原小弟,让我坐你的副驾驶座吧!” 诶?!……拓海童鞋楞住了,其他人也楞住了。 景本身就够惹眼的,何况他又跟高桥兄弟同进同出,还坐了高桥凉介副驾驶的位子……谁都看的出来,他跟高桥兄弟关系匪浅。但就是这个漂亮少年,居然要求去坐那辆ae86? 别人怎么看,景才不在乎,他突然笑脸一凛,景凑近了藤原拓海,一眼严肃的威胁他。 “不让我上车,就把你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告诉你女~朋~友~哦~” 他这么一说,拓海童鞋算是完全清醒了,也想起他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脸一下子就绿了!……他怎么就觉得眼熟的紧呢!原来是跟踪他快两个月的那个黑衣人!换了身衣服,他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42、(b)番外 以鞘为名(上)(/b) 退去了白日的浮华,夜晚的山很静谧,也很温柔。 点一根烟,火星慢慢燃着在指尖,吸一口,让肺里充斥烟草的味道,畅快淋漓。叼着烟,他坐在汽车前盖上,像只傲然孤独的鹰那般扬高了头,眺望夜幕下的苍穹。 “灰枭”,在全神奈川写下最快记录,不败的神话。 “……你真的要引退吗?……鞘?”他才多大?引退了个屁! 鹰般的眸子扫过来,犀利的扎人,难以想像这么儒雅的青年,居然会有一双这样刺人的眸子。但这人犯了他的忌讳,像扎在肉里的刺般的忌讳。井上鞘最讨厌被人叫名字,只许叫姓不许叫名。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代表的另一个意义。 踩熄烟蒂,他钻入车内发动引擎,响应他的愤怒,车子扬声怒吼。原地转了几个圈,掉头飞一般开走。山路到尽头,车灯的在夜色下划过,濡两抹虹。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过弯简直就是横向扫过去,紧贴护栏滑出去。 “……喂喂!你知道他的忌讳还乱叫!” “可是,……井上真的就不会再来了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上个月的车祸,让他受了太大的刺激!……他是不会再出来玩了!……真可惜,明明那么快!” “在自己地头跟人比赛,居然翻车了!……啧!” “……哦!对了,那个漂亮的不得了的男孩呢!” “断了三个肋骨,右腿开了一条口子……那孩子也真狠,从车里爬出来,连哼都没哼一声!” 井上鞘十三岁就开始玩车,唯一一次车祸,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撞了头,当时就昏过去,景在副座上,当时就断了三根肋骨,吭都没吭一声自己爬出来,给他们叫得救护车。 倒车入库,银灰色的sw20熄了车灯,钥匙链在指上转了一圈,却用力过大飞了出去,落到车库的排水渠上。好险,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井上少爷,您的车钥匙?” “……扔了吧,反正车明天就要送去废物站,钥匙有没有都没差。” 懒懒的走着,胡乱耙耙挑染成白色的乱发,井上鞘下了车就再没回过头。 钻出幽暗的停车场,突然跃入视野的强光,让习惯黑夜的眸子一瞬间刺得很疼,他连忙眯眼用手遮住光,金色的光……沐浴在晨光里,他伸了个懒腰,扯动扯动背上的伤,绑带也绑不住,熏染上他深色的外衣,丝丝抽着凉气。 很疼呀……带勾刺的鞭子抽人,果然能抽出内伤来。 早晨的光看上去很强,还泛着昨夜的寒气,夹杂在丝丝漏下的金缕线中…… 雾气未散去,五十岚家大宅里多的是百年老树,每每经过这片林苑,强大的压迫力从头顶压下,即使仰头看不到天空的压抑。唯有晨光斑驳折射在凉薄的雾气上,竟有一种错落参差的光影迷离……快步走在五十岚大宅里,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森寒彻骨。 拢拢不御寒的短袖,井上鞘打着哈欠回房。 “鞘,你回来了!” 庭院内,身着白色道服的漂亮孩子,手持锋利的武士道,银灰色的碎发和刀锋是一个颜色,在晨光中晕染出一层薄薄的金…… 恍惚中,时光在斑驳流丽间飞速倒退。 十三岁,他被父亲第一次带进五十岚家,也是在这么一个早晨。他在内院迷了路,然后绕进一个寂静的小院子,就见到了只有三岁的景。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三岁大的孩子站在走廊上,稳稳的端着一把比身长还高的木剑,剑尖唰得刺过来,停在他鼻尖前两厘米处。面无表情,却居高临下的睨视。 顺着剑尖压过来的气势,挑起他好战的血液……居然是个还没剑高的孩子! “你是谁?” 银灰的发丝,银灰的眸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一身雪白的道服,端着把比他还高的剑……孩子眼神锐利如锋,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淤青伤痕,嘴边的口子甚至还在渗血。 被打的很惨,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欠揍坏了! 十三岁的井上鞘不比二十三岁的井上鞘,他也是天之骄子,他也有叛逆嚣张的本钱,他也蔑视一切强加在头上的东西! 想当然,对这顶强迫中奖的大帽子,绝对是反感多于荣宠!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孩儿,就是未来会成为自己妻子和主子的人……他是内定的“鞘”,跟其他的“鞘”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井上家世代侍奉五十岚家,从三代前的通婚起,这种主仆关系就淡了。当知道这代的五十岚继承人是女子,五十岚老爷子就跟他爷爷商量,意嘱他成为五十岚景的丈夫。 知道自己被选中时,他可不像祖辈那般欣喜若狂,跟得了什么不得了的荣光一样。他很反感,非常的反感排斥,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 凭什么他的人生要受五十岚的摆布?!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第一次踏入五十岚家,借着大人说话的空子,他就跑入林苑,迷了路,来到了景练习的道场外,遇见了正在练习的景。 “啊!找到了,鞘居然是遇到了景少主!” 鞘?……眯起眼,景对突然出现在他院落的少年,多了分瞩目。一闪而逝的阴狠掠过银灰色的眸子,再快也逃不过听到他的名字而紧盯着他看的井上鞘。 这个小屁孩是女人?(喂!) 这个小屁孩要杀他?(喂喂!) 这个小屁孩要继承五十岚家?……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喂!……做人不要太歹毒了!) “哼!” 从鼻子里发声,是井上鞘对五十岚景最初的,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两位老成精的家长在一旁,不置一词,像是对这种相识默认了般。直到内室出来了侍女,请景回去,才打破这层无声的观望。 “景少主,练习的时间到了。” 抚掌,五十岚老爷子走过来,拍着井上鞘的肩膀,笑纹爬上他的眼角。 “正好!景的实战练习,你也进去看看。” 五十岚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谁敢不从?五十岚老爷子一生,唯二敢跟他说不的人,只有他大舅子跟女儿。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他翅膀硬了的孙女。 井上鞘一直对自家爷爷养孙子的方式很有意见,但目睹了五十岚家是怎么养孩子的,他终于知道他是爷爷的亲孙子,不是他以为的后养的……什么叫惨无人道,什么叫人间地狱,看过五十岚家养继承人的现场,是个人都会惊傻了。 把三岁不到的孩子丢到一群包藏杀心的豺狼虎豹中,连十三岁的井上鞘都看得出,明为练习实则暗杀的攻击,五十岚家的老爷子没理由会不知道! 悄悄的打量小山般端坐的五十岚家当代目,井上鞘从他严肃的侧脸上没看到一丝波澜……似乎道场里被联合绞杀的不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被摁在地上挑断右手的也不是他亲孙女,冷漠已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神情,而是结实的冷酷! 五十岚老爷子是知道的,至少是默许了,或者说根本就是他在授意!捂住嘴,扑鼻的血腥味,让井上鞘恶心到反胃。血池中央的孩子,不但没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连一个示弱的眼神都没有! 景一直都明白,没人能帮助他,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五十岚景根本驾驭不了五十岚家这个庞大的暴力血腥机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 景堪堪躲过致命的攻击,以最小的代价保全性命,哪怕他口中最小的代价是背上被开了道手臂长的口子,深可见骨。 舔舔手背上的血口子,景偷空打量今日陪练的“对手”。级别高了很多呀,超过能够应付的范围。明处有杀手,暗处还藏有忍者……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得了的! 可恶!再给他一年时间,再给他一年时间…… 但现实是他没有那一年时间,他就是刀俎上的肉,让人切了去!两手都被制住,他再无余力阻挡,狼狈侧开,但刀锋落下仍然可以划破大动脉! 扑哧――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很细微却绝逃不过景的耳朵。落下的刀锋停在他鼻尖上,微微的疼……热血喷洒下来,落在了他的头上,脸上。 时间在这一瞬,都停止了几秒。等它再动起来,一个利落的身影飞速解决了景的威胁,眨眼功夫就让一切归于死寂。 “啪啪!”掌声响起,景这才缓过神来,他……居然被人救了? “健一,鞘这孩子很不错!我看没问题了!”五十岚老爷子露出微笑,回头跟井上爷爷含笑交流,井上爷爷也颇为自豪的点头。 转头,五十岚老爷子冷峻的挥手,示意身后一排狙击手放下枪。 当下,井上鞘就知道自己绝对是多管闲事了! 五十岚家,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扭曲之乡……= = 43、(b)番外 以鞘为名(中)(/b) 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井上鞘默默的垂下脑袋,跟在两位大佬身后,一副狗腿的小弟模样……另一边,五十岚景已经被抬着下去医手医脚去了。 和室内,茶过五旬,两位大佬就从毫无营养的养生学开始哈拉,越讲越偏离话题,慢慢就扯上今代五十岚家“鞘”的话题上。寻思着找个借口尿遁了,却被自家爷爷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制住,挺直了背脊,听得他大汗淋漓。 “……长谷川家的嫡子、本乡家的末子都加入‘鞘’,势在必得呀!” “不止,还有原家和小久保家……” “哦~政客世家也盯上我五十岚家了?……” 两位大佬讲话毫不避嫌,可他们越是不避嫌,井上就越背脊发寒……这不是逼人上梁山吗? 终于,在他们觉得内部消息透露的过多,足够让井上鞘上梁山才放他离开。脚跟飘浮,井上鞘走在掌着昏黄灯盏的五十岚家内室,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 走着走着,他不顾仆人陪伴走出来的结果,就是在迷宫般不见天日的内宅里迷路了……真够丢脸的,他今天是第二次迷路了。 在拐了不晓得第几个弯之后,面前是一间半拉开门的和室。从里面传来一些声音,听不大真切,依稀猜得出里面是有人在练习吧! 都这么晚了,还在练习!……真勤奋! 犹豫不超过半秒,井上鞘就走过去,拉开纸门。突然明亮的灯光让眼睛一时受不了,等眼睛适应了这种光线,他却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小孩……不该是刚才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在房间里休息的五十岚景吗? 他手还夹着夹板,脖子上也打了厚厚一圈的绑带,至于其他小伤都可以忽略不计。井上鞘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见他的时候他满脸都是伤,亲眼目睹了这样大幅度的非人训练,他该明白受伤对五十岚景就是家常便饭。 “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冷哼一声,可惜喉管伤到了,五十岚景很酷的冷斥就变成了沙哑的破落,还时不时漏漏气……配合他蓝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花猫小脸,别提多逗人了。 井上鞘还来不急做出其他任何反应,一左一右的保镖就把他架起,看样子是打算扔出去。好在这时找他很久未果,终于寻到这里来的仆人及时出现,否则井上家的大少爷就要摔进景少主练功房外的池塘里了。 “鞘少爷,请这边走!” 鞘少爷!……井上鞘的脸都绿了。 三天前被迫改名,差三天跟了他十三年的名字就这么像垃圾一样被扔了!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被迫,这才要开始。 “鞘,你去陪景练习!” “鞘,景他心情不好,你去陪他说话!” “鞘,景要去真田道馆,我不放心怕他在路上惹事,你开车去送他!” …… 陪练就算了,还要陪着说话……井上鞘终于从井上家大少爷,彻底堕落成五十岚景的私人保姆和司机。而他痛苦的前半生,才正要起步! 久而久之,井上鞘就成了出现在五十岚景视力所及范围内最频繁的脸,日子一长自然就变得熟络起来。而这一熟络,井上鞘才发觉五十岚景根本就不是什么冰山,这孩子就是一脑残!大小脑严重不平衡,在娘胎里发育畸形了! 举例来说,学说话开口比正常孩子要晚近一年,三岁以前会说的日语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个字……但给他教文化课的外教,一开口,却大叹这孩子绝对是学习语言的天才,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比大多数英国人还地道纯正。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类似的例子举不甚枚,但最让井上鞘无奈的,景有一阵子粘他粘得死紧。 “你在赛车?带我去带我去!”猴子般跳上他身,一路攀岩到脖子,吊在上面悠荡……老头子们暧昧的笑,让他着实冷汗湿了整整三件衬衫。 “好!” 井上鞘当天夜里就带着景上了山路,而这一开始,就越发不可收拾了。直到半年后,在一场恶意的人为制造的车祸中,他撞伤了头,景断了三个肋骨,右腿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疤。 砰的房门被踢开,井上鞘就看到自家爷爷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劈头就给他一个抡足了膀子的巴掌,很大一声巨响,他甚至被从病床上打到了地上。 手背上的针头被扯了下来,一大片血渍染红手背,井上鞘楞楞的半趴在地板上,耳朵里嗡嗡一片,整个人都懵了。 闻声而来的护士尖叫着,要把怒火冲天的井上爷爷赶出去,却被井上爷爷用枪口抵住额头,消音。 “滚!” 护士屁滚尿流的跑出去,房门在她身后被甩上,毫无疑问护士小姐是去报警了。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的眉心,井上鞘只看到自家爷爷怒发冲冠,血腥染红了他的眼,就是爷爷此刻开枪了,井上鞘也不会觉得惊讶! 爷爷,是动了要杀他的心思! 对峙了一阵儿,爷爷像觉察出自己的失常,忙收回枪,背过身去调整呼吸,以免盛怒之下犯下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错。 “鞘,你的生命是为了景少主而存在的……” 楞楞的点头,井上鞘觉得自己就像被掏空了的木偶,麻木的点头。面对自家爷爷柔和了疯狂和理智的两种极端神色,在他耳边一句一句说着伤人的话。 “……赛车,以后就不要再玩了!” 除了点头他还能怎样? 终于,他连唯一的爱好也失去了!只因五十岚景坐着他的车,出了车祸! 而后赶来的警察,自然被五十岚家挡在门外,井上鞘当天晚上就转院到五十岚家下属机构的医院里。据说,在顶楼病房内,五十岚家的少主,正在接受治疗。 有那么一刻,井上鞘真的恨不得杀了五十岚景! 凭什么你在我车上受了伤,我就不能再去跑赛车了?凭什么你生下来就可以主载我的人生!凭什么我就要为你的任性,付出长久以来的梦想! 井上鞘的梦想,是去跑职业拉力赛! 他打算等五十岚景成年,真正继承“鞘”之名的人出现后,让贤,离开五十岚家,离开井上家,一个人去闯荡自己的梦想! 但他的梦想,提前在十八岁那年,夭折在盛夏之时。 后来想想,井上鞘也觉得自己傻的可以!五十岚家代表的黑道力量,是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世界!唯有死人,才能彻底脱离这个世界!而他井上家,世代都沉浮在这个世界里,他怕就是死了,也无法脱离! 现实就是现实,梦想就是梦想。 在这个世界里,梦想永远超脱于现实之外,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有勇气把现实变为梦想的延续,井上鞘并没有那么幸运,他也没那么大的勇气。 “除去死掉的‘鞘’,还剩下四十九个‘鞘’呀……” 握着一张人名单,五十岚景侧卧在长榻上,大半张脸伏在灯影重重中。 井上鞘自觉该回避,他可不想被当作觊觎者之一! 什么时候起,只知道练习和与人逞凶斗狠的景少,也慢慢有了点少主的样子,他开始一点一点被染黑,自愿的,强迫的,谁知道呢! “慢着!” 今天,五十岚景却没有阻止他“避嫌”,而是叫住了他。井上鞘心中早有准备,知道他不得不面临的选择要来临了。 44、(b)番外 以鞘为名(下)(/b) 五十岚景单纯吗? 曾经井上鞘设想过这个问题,但不出三秒钟他自己先笑崩了……五十岚家的孩子,可能单纯吗?他家出品的,就是脑残,也是极品的扭曲暗黑脑残! 他问了个傻问题……呵,真傻! 单膝跪下,他伏在景的脚边,献上忠诚,一生一世的忠诚。 “我的主人,只有你,五十岚景。” 五十岚景给出了选择题,却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五十岚的敌人,五十岚的盟友,这个选择不得不说太惊悚,翻译成白话文,那就是要死还是要活……结果一目了然,稍有点大脑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井上鞘是聪明人,很聪明很聪明,所以他没有犹豫就选了。 投诚! “……你给我忠诚,我许你一份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猝然起身,他尚在抽长的身子,披着黑暗的罩衫,拉长的影子巍峨如山,当头将他罩住。 “我给你,在五十岚家族里,除了我之外,最高的权利!” 肆意,张狂,五十岚景的自信,从来没人知道源头在哪里! 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他也能骄傲的像虚无的夜空之上,升起的太阳……让人绝对无法忽视他。 天生就该继承五十岚的人……吗?矛盾,又不可思议的存在着。 井上鞘多少有点明白老爷子的话,但如果只是这样,那五十岚景距离五十岚掌舵之位,还差得很远。 无论是老爷子,还是大小姐都很纵容景少。 只有在家族训练上近乎变态的严苛,其他方面,百依百顺。完全不懂得节制,不明白过分的溺爱对小孩子成长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后果。 或许溺爱,也是五十岚家众多变态的基因中的一项。 景少要什么,他们都满足他,无论那个要求是多么的荒谬,多么的可笑。 五十岚景或许很有天赋,或许也很厉害,但他不均衡的成长,畸形的发育,注定了他也不过是被宠坏的大少爷,不足为惧! 尤其,他不懂得何为人心叵测,何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没人愿意屈居人下,他井上鞘也不喜欢被他当作保姆小弟般呼来喝去。 顶着井上鞘的名号,他在五十岚家族的事业中,混的如鱼得水。渐渐的,他甚至将手伸向了绝对不该碰触的地方……他试图收买五十岚组织内干部骨干! 说过了,井上鞘很聪明,他明白就算要下手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不能挑中坚死忠,他偏向选择偏激派,改革派。 “哈哈!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呀……”喝掉杯中佳酿,中野秀吉搂着怀里的美姬调笑,却在不着痕迹的警告,“但是胃口太大,可能会被活活撑死的!” 试探失败,是意料之内的事。但比较让他在意的,是他隐含的威胁。 井上鞘不怕被告密,他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来证明,他井上鞘是太看得起他自己,或者说他小瞧五十岚家这个庞大的机构……他一个人干不成任何事!哪怕他搭上整个井上家族,也撼动不了五十岚的根基! 找外援吧,跟人合伙干! 但一阵活动和大半年的精密演算后,他悲哀的发现,就算成功推到了五十岚,他能够得到的利益,还远远不及五十岚景许给他的十分之一! 兜了一个大圈子,他又回到了起点,不得不说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井上鞘还在做着和以往没两样的事,给景处理一些琐事,他到处惹下的麻烦,到处欠下的情债,到处乱跑余下的烂摊子……但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蠢蠢欲动的心,对命运的不甘愤慨,都在现实面前被打磨的光滑。 井上鞘是成年人,他该明白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规则,他已经平静下来了。 至此,他井上鞘才算在现实面前臣服,他臣服于五十岚景这个正统的继承人。他清楚的知道,从背上井上鞘这个名字起,他就和五十岚景脱不了干系。怕是这些年五十岚老爷子和他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胡干,也是存的这份心思。 一条绳子上栓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唯有五十岚景掌握了五十岚家的大舵,他才能稳住根基,否则也会被一并抹杀!老实的跟着五十岚景干,是最聪明的选择!当别人的利益上,叠加了自己的利益,那一切的动机都从被动变为主动。 五十岚景就像个不知好歹的赌徒,一次又一次的游戏人间,乘兴而来,败兴就走,丢下无数烂摊子给他,连事后的处理事宜问都没问过。 他何等的好命,天生就站在别人仰望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然而,就是这样浪子般的五十岚景,井上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谁驻守,从没! “你好,高桥凉介!” 英俊的青年,开着白色的fc,纯色的衬衫穿着他身上,再合适不过。高桥凉介神色清淡,炎炎夏日一道凉薄的风般,伸出手,简单的自我介绍。 很少有人能把衬衫穿得这么得体,干净,整洁。 “井上鞘,我家少爷给你添麻烦了。”说着客套话,他握上高桥凉介的手。 这是一双医生的手,指尖有薄薄的茧。 高桥家是开医院的,早在景接触到他弟弟的时候,五十岚就把高桥家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楚。包括,高桥家的长男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的全才。 轻轻的笑了,高桥凉介侧脸望向景的神情,愉悦而包容……是的,包容。 能够包容五十岚景的,绝对是圣人级别的高手!而能制服他的,绝对比驯兽师更让人崇敬!驯兽师驯服的是野兽,五十岚景是怪兽! 张牙舞爪的五十岚景,轻描淡写就转移了他注意力的高桥凉介……似乎从第一次见到他们并肩站着的时刻,井上鞘就有种他们会最终走到一起的预感。 当一年之后,突然砸下巨雷似的婚礼时,他也就比其他人多了份淡定。 五十岚家的女儿留不过十六岁!当初谁信口的玩笑,没想到居然也在五十岚景身上应验了。连五十岚景都逃不过的诅咒,可信度做了火箭般飞跃了几个台阶。 不过,高桥凉介也真愿意娶她! 不改名,不入籍,不入住夫家,甚至对日后可能会有的子嗣都要让五十岚家先挑……这样,还算五十岚景嫁吗?真的不是高桥凉介嫁入五十岚家吗? 婚礼当天,井上鞘早早离场,不是他对景嫁人有什么感想,主要是场面太悚人。尤其他负责的魁音寺家长子,现在的名务还出现更加悚人的面部活动……草草安顿了魂不守舍的名务雪,井上鞘开车,挑了捷径抄小路回神奈川。 …… “……你们让开!……可恶!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魁音寺家……” 路过一条暗巷时,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的斥责,看样子像是哪家千金遇上流氓混混了。大半夜的在东京郊区的暗巷里,活该她被人劫财又劫色! 井上鞘鸟都不鸟她,可耳朵捕捉到魁音寺的大名,下午又受了原魁音寺今名务家大少的巨雷,难免对这个姓氏有点反应。鬼使神差的居然把车倒了回去。 叹气三秒钟,他今天也真是反常! 井上鞘下了车,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习惯的挂着散漫的笑。 “喂喂!~这么什么好玩的事,也算我一份嘛~”路灯打上他俊雅的脸,鬼魅般骇人。 一个故事还未结束,另一个却已经开始。 45、败北与初胜 威胁过石化成一座丰碑的拓海小弟,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传说中最快的熊猫色ae86。从副驾驶座上最近距离接近传说中的超级漂移现场,心情巨好。 “该死!那个混蛋在干什么?” 怒吼,启介觉得面上超级无光!好友在大赛之际,却上了他对手的车,简直是在当众扇他的脸。在景看来,他就一定赢不了那什么破86吗? 如果不是他现在在车里抽不开身,启介一定跳起来把景捆成粽子吊起来抽! “大哥!”冷着一张俊脸,他没功夫动手,就拜托他完全可以信任的大哥动手。可惜自家大哥在听完他的意图之后,仅是抽了支烟,慢慢点上,满眼都是笑意。 “你不总说景的直觉精准的吓人吗?……那这次是好玩,还是直觉呢?”弹掉烟灰,高桥家大哥深色瞳孔反射了车灯无数的亮光,睿智又深邃。 “这样一来,我反而对那辆86更加感兴趣了!” 启介黑了一张俊脸,大哥你不带这么玩人的!瞥了眼弟弟不满又郁悴的表情,凉介又补上一句,“当然,我也是相信启介的技术,能赢得了你的人,并不多……”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高桥家大哥收服问题儿童的手腕,由来已久。 “拓海,你没关系吧……” 阿树,景一直当作土豆马铃薯代表的筒子,藤原拓海的死党。正趴在车窗的另一侧,在拓海耳边小声询问。眼时不时瞟向副驾驶座上笑得灿烂的景,很紧张。 “……我是没问题,就是他……”拓海指着景,颇为不满的别嘴,嘟囔,“你可要说话算数!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知道我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拓海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阿树楞住,他惊愕于除了他还有人知道拓海的把柄? 倒数再度开始,经刚才那么一闹,时间早已超过10点,观众们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要起哄了。 “5,4,3,2,……1!go!” 屏住呼吸的数秒,发车,起步,两辆车飞速发出,由大马力的fd领先。 比赛,开始。 发车,换挡加速,ae86的起步流畅的让人气愤。 fd领跑,ae86以一种让人为之气结的姿态在后面追。这里的气结指的不是车,而是开车的人,懒懒散散的好像没睡醒,半耷拉着眼皮,一手托着下巴,非常惬意的单手驾驶。车厢内很安静,只听到引擎转动的轰鸣声,和偶尔车胎滑动的声音。 景没有说话,完全遵守承诺在副驾驶座上坐着,没有打扰到藤原拓海开车,虽然就算他说了什么也不可能影响到他。车手本人都没有赛车的自觉,他又能影响什么?!要说这是一场time attract,景更愿意相信他们在大半夜上山顶兜风。 这种情况持续到进入多弯区,视野就全变成横向的了。山路横着划过去,视野都变得横向走……让景有种错觉,他终于摇身变为真正的螃蟹了。 景知道藤原拓海很快,他也坐过很多很快的车,但要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没绑安全绳,却被踢下了百米高空,结果蹦极就变成了自杀……感觉,很微妙。 “喂!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诶?”回过神,看向拓海筒子,撇嘴,既不爽又不服气紧盯着前方的公路,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的分给他。 “我的秘密……”闷闷的重复,拓海童鞋看起来很在意很在意~ 前面就是个急弯,拓海这才放下拖着下巴的手,双手握上了方向盘。呵呵一笑,景学着拓海的模样,单手拖着下巴,侧脸望过来。 “放心,出来混的最讲信誉。还有启介可不是你随便就能赢的对手!你给我认真的开车!”平时互相漏气惯了,但他五十岚景的朋友,都是让人骄傲的家伙! “能赢!”双手握着方向盘又过了个弯,拓海非常认真的回答他,“我能赢,以‘注满汽油’为赌注,我能赢他!就在前面的五连发卡弯!” 注满汽油为赌注!……愣住,景模糊记得是有这么一出! 捶腿,他居然是以这种理由跟启介赛车!该为启介哭呢,还是该直接拉着藤原拓海开到山谷下面去!他哈哈大笑,吓得拓海筒子以为他神经病终于发作了。 不过,什么理由也没差……胜和负外的东西都是放屁,唧歪什么。 秋明的弯道又急又多,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前面的五连发卡弯。在这种多弯地带,很少有直线能让大马力车踩足油门跑。相比fd越来越焦虑的动作,ae86越开越顺,景注意到几次甩尾都是紧贴住护栏。 双手握住方向盘,自进入多弯地带,藤原拓海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了。 咚――的一声,汽车下沉了少许,在急弯内侧,过山车般贴着内弯转过去。 下水渠跑法!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景在半个车身下沉的时候,心脏也难免跟着重跳了一下。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撑破胸膛,跳出来! 好快!……快得真tm像疯子! 86超车的瞬间,车身几乎擦着fd开出去,景亲眼见到启介惊愕的脸,像看到了三头六臂的怪物!咧嘴呵呵的笑,景紧握着双手,止住自己的颤抖。 也难怪启介惊愕,他就是知道藤原拓海的跑法,也为他这么疯狂的抢先超车惊住。 鞘也很快,高桥家大哥也很快,但都不及ae86带给他的冲击……不,是藤原拓海带给他的冲击,更加更加的野性和毫无拘束的跑法。手臂微微颤抖,一股从骨髓里强烈散发出的寒意……和兴奋俘虏了他。 心脏疯狂跳动,四肢战栗到麻痹……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 “在前面下车。”藤原拓海已经赢了启介,但他却没有停下来,似乎打算直接开回家的样子。景突然出声,吓了藤原拓海一条,像是忘记了车上还有一个人。 砰得合上车门,双脚落地之后,反而有种不真切的违和。 “……喂!你没事吧?”景直挺挺的在马路中间站了十几分钟,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启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略显迟疑的脚步声。景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启介,抵消了彼此间的距离,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薄薄一层夏装衣料,身体的热度都能感知到,心跳有如雷鸣般剧烈。 “……景?” “感觉到了吗?这个心跳和亢奋……久违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手指都战栗的冰凉!”握住启介的手,手心有一层薄薄的凉汗。 是光感错觉吗?暗淡路灯折射到景银灰色瞳孔中,竟是一种妖异的淡金! 倒吸口气,启介被悚得头皮发麻!惊吓得连输掉比赛的愤怒和耻辱感都抛之脑后了。 景突然松开了他,拧头就往山上跑。 “……景,怎么可能是女人呢?”楞了,启介半天反应不过来。 方才抱住一起时,抵在他胸前的柔软,难不成是胸部?……连忙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启介坚持那是错觉! 全黑的高级轿车从身边开过,刮起的夜风足够让启介被醍醐灌顶。 “……凌志?”车尾有标识,启介疑惑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开着黑色的凌志上秋名山? “我果然是输掉比赛的打击太大,都连续出现幻觉了。”跳上fd,启介也开回山顶的停车场。 46、崭露头角 “要上车吗?我可以顺路送你上山顶。”黑色的轿车开过去又倒回来,停在他脚边。 景略一垂首,深色玻璃的车窗摇下来,是一张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脸,而且漂亮的没话说!……咽咽口水。虽然从高桥家大哥哪里知道,他也可能喜欢男,但能够产生让他扑倒的欲望,眼前这个还是头一回。 铂金发丝贴在颊边,不算长却异常柔软,漂亮的五官不看胸前绝对能让人以为是女的,似乎很爱笑的样子,嘴边和眼角都有淡淡的笑纹,斜条纹深v领露夏装,露出细瘦漂亮的锁骨。 ……有点眼熟,但也不排除景他看美人都眼熟的坏习惯。 从山脚下正常车速开到山顶,大概需要15分钟,但比赛的话却一分钟不到。 “谢了!”下车,脚还没站稳,景就在人潮未散去的山顶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 可恶!高桥家大哥居然没在! 踹上路边的护栏,哐唧一声声巨响,景散发的强烈怨气,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五十岚……”可怜的史浩兄,被凉介留下来对付这只暴走中的人形怪兽。 回头,恶狠狠的眼神完全有黑道大哥的狠劲。 史浩心脏缩了一下,稳住他颤抖的小心肝,伸长手臂递给景一个钥匙。孩子煞气蒙黑的眼唰的一下亮的像小星星,那变脸的速度fc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史浩眼晕的看着景夺过钥匙,跳上车,发动,开走……全部动作完成的一气呵成,加起来也不过几秒钟。 银灰色的lancer evolution 111 ce9a,停在一堆fr车中异常扎眼。 不过景此刻,满脑子满眼都是ae86过弯时的画面,尤其是他最后超启介的画片段……一遍一遍在他眼前晃过,心头痒痒的,他是一刻都耐不住! 跳上车,景就原地掉转车头,从排水沟上直接开过去,险些撞上了人。 “双重的rc,高级轻量的……turbo和4wd……用这种拉力赛性的车跑山路,根本就是在犯规!”还有拿不寻常的点火系统,怦怦的听得人不舒服。 evo111后车灯消失在下坡道上,周围的闲言闲语却越来越多。史浩也不知道凉介带着这个开evo的少年要干什么。 赛后,凉介和启介去了五连发卡弯,也就是启介被86超车的地方。 “启介,把当时的情况说给我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耙头,启介想说正需要景的时候,他小子又死哪里去了!连车也不见了! “……说起来,的确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了……”抱胸想了一下,启介还真想起什么来。 “奇怪的声音?”凉介不亏是大哥,略微露出惊讶后,就笑得愉悦。 娓娓道出秋名86赢过启介的秘密,启介又气又怒,背过身去踹护栏。凉介蓦地笑了,这个86跟景,还有启介都很像,一样的胡来,单纯又荒谬的家伙。 “有意想不到的事,跑山路才有趣。” 这时,山上疯狂开过来一辆车,引擎的怒吼非常吓人,也非比寻常。凉介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忙拉着启介让出足够它开过去两倍的距离。 “……银灰色的evo111?是景!” 启介认出开过去的车,那种蹩脚的入弯姿态和绝对能把人心脏吓停的速度,把4wd当fr开的人,除了景他还真想不出其他人。 “呵,所以才要让出两倍的距离给她。”凉介摇头笑,被误伤可是件很悲哀的事。 远远望去,车身颤巍巍的摇摆,在平坦的路上也能颠簸的一跳一跳的,外侧的车胎甚至飞起来了……去除了定风翼的evo111,车身也能摇晃成这样! 开车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但看的人绝对能吓出心脏病来。 ……他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冷汗,启介觉得把车钥匙还给景,真是太可怕的一件事。 但是,启介童鞋,乃素真的太迟钝,还是选择性漏听了你大哥对景的称呼,已经从他,变成了她?! 秋名的86一战成名,连带的秋名山赛道也变得热闹起。 越来越多的外地车手会时不时徘徊在秋名的山道上,午夜起就有几辆车在秋名的下坡一遍一遍的跑,昨天也是,今天也是,都成了众人的谈资。 “……喂喂!白色的fc又来了!” “是高桥凉介啊!他终于来了!red suns的第一号人物!” “他来干什么?” “为弟弟报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fc引擎的咆哮声才远去,一辆大马力车也从山上下来,黑色的skyline gtr,不知道是谁的车,但黑色的gtr 32,总有种让人害怕的感觉。 但可怕的还远不止这些,银灰色的全新lancer evolution 111 ce9a,以恶鬼的姿态从山上奔下来,唰得滑过视野,风驰电掣的像银色的闪光,吓得几人差点抱起来。 “又出现了!不分白天黑夜都会在山道上狂飙的银灰色evo111……” 从86跟red suns高桥启介的fd跑过后,就没日没夜在狂奔在秋名山上。 没人知道他是谁,车身上也没有贴隶属于任何车队的标签,车牌号更是神奈川字样。却俨然门外汉般的技术,在多弯又坡陡的秋名山上,一次又一次跑下坡。 说脑子有问题都是抬举了,简直就是在找死! 很奇怪,就是这样找死的举动,几天让他跑下来,慢慢也变得像模像样了。 fc,32,evo111,三辆车依次从山上下来。白色的fc和黑色的32走了一会儿,把车停在路边,凉介跟追了他很久的32车手攀谈起来。 妙义山一代的车队night kids,也忍不住要对秋名86出手了吗? 听了32车手的发言,凉介夹着烟,只是别过脸去笑了一下,深蓝的衬衫在夜色中依然轮廓清晰。 “……我就实话实说了,上坡86自然比不过你的32,下坡的话你的32绝对胜不了86……能赢他的,只有我!” 32车手自然不服,跑上路的家伙多少都有点脾气,也有车手固有的尊严,认为自己才是最快的,黑色32的驾驶者中里毅也一样,对凉介的话,怒从中来。 “哼!想不到你这么懦弱,只不过是弟弟输了,不用这般害怕吧!对手不过是86而已!” 凉介环胸抱臂笑,烟头的火星一点点燃烧,“只要跟他比试一次你就知道……再说,只是车的话,那你连她也赢不了!” 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和滑胎声,如狂狮的怒吼,响彻在夜晚的秋名山涧,不知怎地就让人觉得有点害怕了。 猛地回首,就在他们刚下来的山路上,一辆飞速的车从天而降般落下来。 “……这是,lancer evolution 111?!还有那不同寻常的怦怦声是什么?” 只见四轮驱动的4wd赛车,居然以fr车跑山路的方式,吓人的滑胎入弯,踩油门,甩尾,飞似的险险擦过护栏,非常倚重的漂移过弯。 “这是什么样的家伙,四轮驱动居然用后轮驱动的方式漂移!”大惊,中里毅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表达他震惊的心情,“这家伙是白痴吗?” 呵呵笑起来,凉介的笑声吸引了中里毅的注意力。 “脑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对机车也完全不在行,开车全凭本能……但你自己看,她却用自己的方式,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摸索出如何在秋名的下坡的方法。” 踩熄了烟蒂,凉介上了fc。 “等等!你说这家伙……难道她也是red suns车队的吗?”red suns有女车手,中里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 “不。”钻入车厢,凉介放下车窗玻璃,起步离开,“她是我朋友。” 连续在秋名山练习了两日,凉介对景的作息时间摸了大概。 景是他带到群马町的,凉介不能真放任景在秋名山上胡闹。她需要有人在她快出格的时候,给她喊停,否则她会做出惊心动魄的事,伤人又伤己。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和害怕,更加没有适度这个概念。 驱车追上去,天髁恋氖焙颍菇樵谏蕉ド瞎豢醇司昂推艚椤 47、雨が降る “天亮了,好困……”揉眼睛,启介哈欠连连。 景也好不到哪去,上眼皮跟下眼皮粘在一起,他比启介更夸张,一天两夜都没合过眼,东倒西歪的跟启介抱作一团。这两人支成人字形,靠在一起也能睡着。 “起来,要睡进车里睡。”凉介扫过去,一起来的几人也睡得七零八落。 看表,早上6点半,山上还起着薄薄的凉雾,零星有车辆驶过,大多都是拼了一夜的飞车手,偶尔也有上班族,从外县绕着山路进来。 “……得了,去你哪里睡。”启介慢悠悠的爬起来,清点横尸的个数,转头问景,“算上你总共6个人,你哪里够住吗?” 景不但在赤城山下订了房间,也在秋名湖畔的观光旅社定了房间……要启介说,这家伙绝对是钱多的没处花,在那儿烧钱呢!他家养他也真不容易! ……闷头想了一下,景钻进车里带路。 “山上的旅社不够住,但山下的旅馆就够住了。” 滑倒,他在山下也定了房间! 撑额,启介望他大哥,“大哥,那就住景哪里吧!”一听不用睡车里了,挺尸都诈尸了,跳起来精神抖擞的,用特期望的眼神瓦亮瓦亮的望向凉介。 凉介放下环胸的手臂,朝景颔首,“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睡过你……哈(张大嘴打哈欠)……的床,又穿启介的衣服,我打扰了你们!……”他快不行了,在不睡真的要阵亡了。 发动车子,才发现没人跟来,全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也不怕被雷劈到。 景不耐烦的倒车回去,哈欠连连,口气异常恶劣,“你们倒是动呀!真想睡车里呀!” 启介走到他车窗旁,屈指敲玻璃。 摇下车窗玻璃,“干嘛?”才露头,就被启介一把勒住,死命往外拽。 “混蛋!放手!快放手!” “臭小子,叫你乱说话,自己名声差就不要连累我大哥!什么叫你睡了我大哥!欠抽是不是!”硕大的拳头在他头上招呼,撞得景眼冒金星,直翻白眼。 高桥启介,好卑鄙!平时打不过我,居然趁我虚弱时突袭! ――bt生气的角度,都跟正常人不同! “启介,快放手!景要晕过去了!” 看不过去,受害人(?)凉介上前制止两只的掐架,从魔爪下救出剩半条命的景。最后,景只能奄奄一息被抬上fc,车被留在山顶停车场。 “哼!”fc没好气的用车屁股对他,景虚弱(?)的朝车屁股比中指,“你,你等着,我要不把你拔下层皮,就跟你姓!” 早开掐的时候,车队的家伙们也跳出来又帮腔又起哄,刚还在地上挺尸,这会儿一个个都跟扎了鸡血似的亢奋着。 同吃同住几天,车队的大家对景有了非常准确的理解。 说好听了就是率真过度,难听了就是野兽做派,纯天然放养的野兽一枚。景年龄又最小,经大家投票一致决定,被列为被大家疼爱的小弟。睡自家小弟的地盘,谁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在启介的带领下,全部精神抖,随时准备下山去睡软蓬蓬的床,他们要联合抵制硬帮帮的靠背椅。 “别在意,大家都没有恶意。” 没把潜台词告诉她,凉介让景自己去挖掘□□,相信以他的分析能力,估计富士山的下一个活跃期过了,她都不一定能明白自己这么受“宠爱”的理由。 翻白眼,景别过脸去,不理凉介微微笑弯的眸子,参若星河。 关于景对凉介称呼的转变,还有一段小插曲。 “……我早就想问了,这个高桥家大哥,是什么叫法?” “诶?不能这么叫吗?”歪头想了想,他好像一直都把启介的大哥这么称呼。 “也不是不能……只是,”努力措辞,凉介在想怎么跟这个国语果真很不好的小孩儿讲解称呼语这个课题。大概想了想需要费的口水,凉介就放弃了。 “跟启介一样叫我大哥,或者是凉介……” “凉介。”笑眯眯打断高桥家大哥,不,凉介的话,景也对这个新的又很简短的称呼满意极了。 他根深蒂固的早年教育,还是以英国的小学学得那套,完全不知道在日本只有很亲密的朋友才能互相叫名字,而低年龄要对大一点的人用敬语。 景这一句凉介叫得非常顺口,顺口的凉介都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我是想让你叫我凉介大哥……算了,凉介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随她好了 一串贴有red suns贴纸的赛车,经由景口述方位,凉介大哥带路,开入了市区很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顶楼套房。” 交给前台卡片,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对劲,要出示钥匙才能上去。 “顶楼?顶楼不就是总统套房?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再次肯定,景就是一烧钱的孩子,大手大脚,把铺张浪费当成了习惯。 “哼!你没见过我弟弟,那个养得才叫娇贵,整个一烧钱的主儿!”看出了启介的嘲笑,景高傲的扬起下巴,不客气的拉景吾下水,一点愧疚都没有。 “你有弟弟?” “双胞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裆――电梯门开了,几个大男人涌入,没想跟迎面走出一男一女险些撞上。那男的侧身护住女孩儿,贤太他们忙给人道歉,对方也很通融,摆手表示没关系。 “谢谢,爸爸。”长相甜美的少女,笑颜如花。 景侧头,父女?……这一老一少的组合,他怎么看怎么怪,说不上的别扭! “凉介,在日本都是把父亲叫爸爸吗?”景转头,懒懒的靠在墙上问凉介。他这么一问,其他人都用很奇怪的看他,让他颇不自在。 发现他是真的不懂,结果集体撑额叹息,由阿修站出来为他解惑。 “在日本,只有援助交际才会那么叫!” 又给景普及了这方面的现状,并展望了前景。阿修讲得头头是道,时不时举出社会调查中的实例和□□在高中,中学女生中的百分比,非常具说服力。 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完全惊住了,他费力的让脑筋转弯,“……可是,日本的女性不都是像盛开的樱花,既温暖于心又外表胆怯、羞涩,有礼有加吗?” 集体嘘他,好像他是从时代剧中走出来的古人,或是旅居海外的外国人。 “真是的,你以前都在哪个乡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啊!” 眨了眨眼睛,景老实回答,“神奈川的镰仓,我八岁之前都没离开过那里。”不过,神奈川算乡下吗?七嘴八舌越说越有了颜色时,凉介出声终结了这个话题。 “好了,到顶楼了。” 电梯一开,豪华的总统套房展现在众人眼前,让热血飞车男儿们立即热泪盈眶,飞扑上去。真是一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繁忙纷乱的场景。 天空灰蒙蒙的,睡下没多久就下了雨。 景突然肚子就疼起来,他也没在意,以为又吃坏了肚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但过了一会儿,从小腹里渗出的寒意和疼痛让他直冒冷汗,在床上打起了滚。 爬起来,满脸疲惫,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赤足踩在地板上,他脚的温度跟地板几乎没什么区别。穿过客厅,景去吧台给自己倒杯烈酒,想暖暖身子,他怕是这两天在山上吹冷风,着凉了。 辛辣放才入喉,胃袋剧烈的收缩,火辣辣的痛得他倒在地上干呕。跪倒在高脚椅边,右手本能的摁住剧烈疼痛的小腹,脸色煞白,嘴唇也变得乌青。 他到底怎么了?……这个状况,难道是中毒了? 48、开窍 景做了一场长达十几年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日本最大黑社会的唯一继承人,有个护短又死鸭子嘴硬的外公,有个外表美丽内心阴险扭曲疑似披着人皮的异形妈妈……在神奈川县富有悠久历史色彩的镰仓,他度过了他的童年。 五十岚家的宅院很大,占地千顷,树木茂密,期间亭台阁楼小桥流水什么都有……幼年的时光,都是在油光可鉴的练武场,窗外小池塘,和抬头看不到天空的竹林里。 每天都很累很狼狈,却都很充实,他很快乐。 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生存的价值,他是独一无二的,五十岚这座庞大而历史悠久的武装机器,只有他才能运行,也只有他才能继承和守护,而他也愿意为了这个五十岚家,奉献出他的全部。 前世渴望却得不到的亲情,友情,在这里他都唾手可得,任何愿望都能被满足。在这里,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他,很多人是因为他才存在,因为他才存活。 他是必须的。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唯独一件事,像扎在眼中的刺,埋入肉中的钉,让他日不能安,夜不成寐。 他变成了她,变成了一个女人! 神啊!……! 闲来无事时,她也想过消极,但她舍不得已经握在手心的一切。事实上,也没有她消沉的时间,现实是不会等人的。 年岁增长,她将面临何种的尴尬,不是用头去撞墙解决的问题。 发育、青春期、初潮……都是些让她恨不得把自己一了百了的东西! 必须面对,谁也逃不掉现实。 梦的高潮,是她在高桥凉介的面前倒下,软弱的像个真正的女人,被他抱入怀中。 景最后的印象,是高桥凉介抱着她,小声的安抚。 皮肤还记得他炙热的体温,呼在耳畔温热的气息,眷恋缠绵……那么那么的暧昧……最让她难看的,是她居然会去眷恋那个温度。 初潮,真不是人经历的!痛不欲生大抵也不过如此。 小腹又冷又寒,像被植入了一块冰,从身体内部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让她失去意识。 她想,要真是失去意识也就好了!就不用记得她是怎样趴在凉介的身上,伏贴在他□□的胸膛,眷恋着他的体温,像只猫儿般,撒娇。 肌肤相亲的,她几近□□的趴在高桥凉介身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身体莫名燥热起来,恼怒,羞愧,像一张网,将她虏获,越是挣脱被缚得越紧。 什么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景近乎狼狈的从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绮想中,落荒而逃。 “……喂!景……你醒了?” 眼皮睁开,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不刺眼,景看到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晃动……难道她的梦还没醒过来吗?否则,她怎么醒了还会看到梦里的人? “……”嘴唇动了动,叫出一个人名。 四周陷入死寂,等大脑终于回复正常运作,大约是半分钟之后的事。打个激灵,景几乎是从松软的床铺里诈尸,跳来。 “启介!”抓住启介的肩膀,她像从噩梦中惊醒的。 不是梦,她所经历的一切也不是噩梦! 大口喘气,景的思维和记忆慢慢回潮,一点点回它们该呆的地方,就位。大脑活动恢复了,视觉听觉感觉也都恢复,她死死抓着启介的手臂,瞪红了一双眼,瞪向鱼贯而入的众人……却唯独没见到梦里的人,一丝阴霾掠过心头,快的她都不曾意识到它的存在,就那么流星般转瞬即逝。 “你怎么在我房里!”指着启介的鼻子大声斥责,景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她再不对,也能理直气壮率先开炮轰人。 哼了一声,启介一屁股坐上她的床侧,拿半边脸对她,“总算醒了,你睡了20多个小时,我大哥早走了,其他人也走了!这里就剩我们俩。我帮你叫了午饭,现在是第二天的中午。”刚才,正遇上送午饭的人。 瞪大眼,景有点感觉失常。她,刚才把启介当成他大哥叫了?! 给她一把枪,让她把全世界都突突了吧! 从毁灭地球和爆头全人类的鬼畜世界回神,景一脸□□裸的杀气狂飙。 她瞪第一个需要被灭口的家伙,她最好的朋友之一,高桥启介,恨不得扔进用绞肉机里的家伙。可惜,人家完全没有觉察到她如杀意般的冷艳。 “干嘛?”火药味道重的能炸飞了启介也顺便人道毁灭自己。 “……我说,咳!”假装咳嗽的别开视线,启介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只能加速怪兽的完全化,“我都知道了……” 仰头,某人已做好了毁尸灭迹的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然后……” “你居然是女人!”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景从启介的脸上读到了恶狠狠的愤怒。 靠!你恶狠狠个毛!老子才是最冤的好不好! 敢想敢干,就是景的座右铭! 只见她一跃而起,刺出去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揪住启介的领子,摞倒,翻身压上去,胜者般跨坐在启介腰上。全部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启介甚至还没缓过神,人已经从竖着变成横着。 被水晶吊灯耀得眼晕,以至于居然从景烧红的眼中,看到了被折辱了的愤然。 “混蛋!你给我起来!”脸烧得通红,启介怒吼,挣扎着起来。 他双手在床上摸索,却碰到到一片湿漉漉。大脑慢了半拍反应,猜测到那可能是什么,立即僵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总,总之……你快起来啦!你个女孩子,跨坐在男人身上像什么样子!” 他怒,景比他更怒。 揪住启介的领子,把他的头提到了半空,“你个混蛋!我他妈的是男是女还不需要你来教育!你给老子去死去死去死!” 耳朵被吼得嗡嗡作响,失聪了好一阵。吼完之后,景就再没发出任何声音,揪紧了启介的衣领,以眼杀人。 启介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看她。 满腔疯狂无处宣泄,景暴躁的像一头水牛。僵持了一会儿,景颓败的败下阵来,倒到一边坐下,被疲惫和无奈压得难以喘息。 “好点了?”坐起来,启介活动他被掐青的脖子,嗓子沙哑。 “恩……”缩靠到角落,丝质睡裙的下摆长长的拖到脚边,景抱膝盖坐,露出白皙均匀的小腿和双脚。健康的粉红色指甲,变青白。 “有烟吗?”景问,启介摸了摸上衣口袋,他把烟留在房里了。 “……女孩子来那个的时候,最好戒烟戒酒,你好歹也注意点。”一而再再而三的撩老虎须,只因为他是高桥启介,是景过命的朋友。搁别人,有命没命还两说呢。 惨淡一笑,暖黄暧昧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也染不上一丝温度。姣好的手足露在灯晕下,拢上一层青白的晕,衬得裙摆上零星散落的红,更加醒目。 “你……没用那个。”白色床单上一片红,启介刚才就摸到了一小摊血。 抬眼看了看他,景侧过头,一脸的鄙视,“你用卫生棉给我看看!” 语塞,启介带入景的假设,立即噤声。什么怒火、什么尴尬、什么劝她看开点的p话,都统统吞会肚子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咳!我说……”启介帅脸上有着半红半黑的尴尬。刚才对吼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安静下来,他就浑身不自在。僵住,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你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把我大哥叫来?” 烦躁的抬头,景感觉腿上又粘又潮,心情更坏,“你大哥来了,也不能帮我疼!免了!你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得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不耐烦。 嘴巴张了又合,启介站起来,把什么话都吞回肚里。 “对了,我大哥给你留了便条,你照着说明把药先吃了吧。 白色的便条纸,对折,被压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一盒止痛药和半杯水。 ‘药按照说明吃,忌酸辣和冷性食物,尤其忌烟和酒。身子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好好爱护全看你自己。p. s. 我晚点过去。’留言署名是凉介。 端起床头柜上的半杯水,已经凉了,兑了半杯热水,温度刚好,入口不烫也不凉。景拆开药盒,抠出两粒胶囊,握在手中,迟疑不定。 腹部很痛,额角抽搐的让她疲惫,但都还远不及心上的烦躁。药丸在被攥成碎末,吧唧一声脆响,玻璃杯不堪重负,在景手中碎成无数碎片,水全洒到地上。 她面上平静,心里却在经历了十二级台风。 刚才,她似乎产生了依赖和感动的心理,一瞬间突破打了她心中的筑墙……这可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该离开了?……或者她给做得更干净,让高桥凉介这个人消失?…… 景不知道,她很迷茫,但她不想那么做。这意味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本能的恐惧。总觉得,有什么变得不对劲了。 49、天大的误会 “忍足,你知道高桥凉介这个人吗?” 一天,迹部突然找上忍足,向他打听一个人。忍足家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医药世家,全国比较有名的大医院,都有往来。在忍足玩味的视线中,迹部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知名学者,本人也更是医学部的高材生。有个弟弟,比他小两岁。高桥凉介人长得好,能力又强……还是县内知名的赛车手。 跟查到的消息一样! 嗤笑一声,觉察到自己的反常!他迹部景吾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别扭的在去跟别人打听!想知道,亲自去一趟不就好了吗?正好,最近他很有空! “桦地,陪我去躺群马县!” “wushi!” 以上,是事情的结果,而起因大概发生在三个小时之前。 自家妈妈最近总在家中,偶尔会握着电话听筒沉思。 “妈,景找到了吗?” “找到了。”放下电话,妈妈靠入沙发,望天花板,“跟男人私奔,终于被找到了。” 噗―― 一口红茶没来得及咽下,全贡献给面前的茶几。 景吾气急败坏的瞪自家妈妈,狼狈接过纸巾,擦掉嘴角边的红茶残渣。以非常不符合他的美学的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母亲大人,请您不要使用您可疑的火星话把一件很正常的事,用您非常不华丽的拐弯式说辞形容成另外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景他……她可是……” 气歪鼻子,景吾对她扭曲的笼统只能说强大的母亲,除了屏蔽,他向来敬而远之。他的姐姐,扭曲不下于母亲的程度,鬼才相信五十岚景会跟男人私奔! 飒妈妈看都不看儿子一眼,自顾自用一种可以理解为幽怨的口气娓娓道来,“找到她的时候,她衣衫不整,光溜溜的只穿着一件过大的男式体恤。那天晚上高桥家只有高桥凉介和景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过了一夜!……据当时监视的人说,景轻易的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是很亲密的抱腰,情侣的那种……这样的话,除了是跟人私奔,你还能想到更好的解释吗?” 飒妈妈非常识时务,说辞上用女性代词替代了她那位另类的女儿。景吾蹭得站起来,飒惊喜于儿子的愤怒(?)。 “你是说高桥?……是哪个高桥?”仰头,女王气势全开。看来景吾也相信了自家母亲火星的话,眼角下的泪痣似乎都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高桥凉介,群马地区数一数二的公路赛车手,未来会成立大医院的医生。” 突然往外走,飒忙叫住往外走的景吾,“你干什么去!”景吾留给妈妈的侧脸,像极了发狠时的景,“去让那个男人,要么死,要么娶景!” 很好,景吾你也不愧流着我五十岚家的血! 心里给儿子竖个拇指,笑得很慈祥(?),“呵~你现在去是要搅局~难得有人敢要景~”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上下端详儿子,“景吾,妨碍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死的~你这么愤怒,该不会是吃醋了?~” 怒极反笑,景吾高亢的笑声徘徊在天花板种种浮雕镂雕之间。被从小刺激到大,他要是再从自家妈妈的话中分辨不出她的用意,他就白活这些年了! 况且,他最近顺便去查了点五十岚家的事……很出名的,那个被种种传说笼罩的家族。 “母亲大人,让景嫁出去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微笑,飒妈妈的笑颜就跟她的妆容般,精美的无懈可击,“当然……是假的。”水晶高脚杯在她手中碎成一片一片,红酒染满双手,说不出那是血还是酒。 该死的井上鞘,他到底是怎么跟老头说的!居然敢架空她对女儿的抚养权!那是她女儿,她亲生的女儿!简直不可饶恕!该扔进绞肉机里粉碎了包包子喂狗! 满面笑容的散发杀气,飒妈妈您真不愧是本文第一危险人物,终极boss。 “走!跟我出去!你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种蘑菇呀!” 强拽一个彪悍的人形凶器,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但要拽一只病啦吧唧的瘦猫,那就是一件非常容易,做起来也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一句话,柿子要挑软的时候捏! 强拉硬拽着景上车,死孩子见他大哥像见了猫的耗子! ……凉介颇郁闷,他是不是在无意中,刺伤了景的自尊心? 景特别挑了件厚厚的带兜帽的套头长袖,下身是咖啡色工裤,帆布鞋。启介抽了一下嘴角,她这是要把自己裹成粽子吗?现在夏天,户外温度在30多度以上,晚上的赤城山上会凉些,但也不至于让她穿成这样吧! 每到周六,赤城山上很热闹。 今天有比赛,不是red suns,以赤城为主场的其他车队跟外地来的车队在比赛。人很多,起点终点,和其他陡急的弯角都聚了不少人。 观众,和五花八门的车队,在山道上狂飙,场面很壮观。 心情稍微好了点,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星期,景钻牛角尖到有点衰弱的神经,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弹性和粗犷。 “下雨了。”群马多山,县内2/3的土地都是山,夏天尤其多雨。 雨下得不大,不影响比赛,10点中time attract照常举行。 “启介,你过来一下。”凉介闲不下来,他几乎等同于赤城的代表,比赛开始没多久,启介也被叫走。 独自把车停在一个最陡的弯角处,景坐在车前盖上,带着兜帽看比赛。延绵的雨,稀稀拉拉,潲在身上很舒服。索性拉下兜帽,景选得地方很僻静,又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的观望道路,视角极佳。 群马的水平普遍不低,除了red suns赤城山上值得一看的车队也不少。占了好视角,景看得津津有味。雨水打湿了头发,一撮撮黏在脸上,银灰的发色变成一种沉重的铁灰,眼睛都遮住了。 她在雨里呆得时间有点长,衣服半湿,粘在身上再掩饰不了身材,最可怕的是,发育良好的身体,她却完全没有穿内衣! 浑圆的胸部,细致的腰身,挺翘的臀,修长的腿…… 她当男人当得太自觉,以至于从没人怀疑过跟高桥兄弟混在一起的漂亮少年的性别,这会儿自然没有人会认出她。又在夜间,下了雨,山涧的视线也很差,都当哪里来了个狂野的美人。而她过于混账的个性,也忽视了身体的变化,整一个头插进沙子里的鸵鸟! 景不知道,她孤身一人以这幅模样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山里,是引人犯罪! 当被几个暴走族围上来时,景的反应是终于有点能排解郁愤的活动了! 从前车盖上跳起来,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把送上门来找抽的家伙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来得正好!我也需要发泄一下!”甩开粘住发丝,景抹掉脸上的雨水,露出一种介于疯狂和享受中的笑容,散发出致命的黑□□惑。 “一起上,否则不够爽!”精致的脸上,狂野像怒放的野蔷薇。 但事态的发展没能如她所愿,当头罩下的外衣盖了满头,砸得她顿时没了方向感。等人回过神来,已经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让身体反应慢了半拍,运动神经也跟着罢工。等完全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过大的外衣包成个粽子。 “……是高桥凉介!”暴走族迟疑地退了一步,在这赤城山上,谁都不愿意招惹的人,就是高桥兄弟。一方面敬他们的实力,另一方面是怕高桥启介的暴力。 “她有什么地方招惹了你们,我替她道歉。”低沉的嗓音,在雨夜似乎有一丝不稳定。景不满的挣脱,腰上的禁锢却反而缚得更紧,像在警告她不要动。 犹豫了一下,暴走族们明智的决定偃旗息鼓。 “……既然是你女人,我们就买个面子给高桥凉介!走!”暴走族们聪明的选择了一条生路,而他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光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雨一直下,气氛真的很不算融洽…… 银色跑车旁,高大的青年半搂半抱着一个女孩子,少女玲珑的曲线罩了一件休闲版西装外套也遮不住,两人间的氛围,很微妙很微妙。至少从一段距离外看过去,让人觉得充满了粉红色的暧昧。 “……迹部,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姐姐……” 眼镜脱框,赖着迹部跑到群马的忍足侑士,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其实是有度数的……否则,远处被男人抱住的漂亮少女,怎么会跟迹部长了一张脸! 而景吾本人,已僵成一座丰碑,被雨水冲刷得分外惨淡…… 50、扑倒大哥 “我他妈再也受不了!” 午夜的赤城山顶,一声响彻云端的怒吼,在寂静的雨夜里毛骨悚然。 “大哥!到底怎么了?”车都没停稳,快几步跑上来,启介看到的,就是大哥被摔倒在地上,泥浆溅了一身,连头发上都不能幸免。 手忙脚乱的扶起大哥,启介的愤怒也被成功点燃了。 “是刚才那几个混蛋吗?我早就想收拾他们几个了!”启介跟几个暴走族打个照面,前思后想一下,启介自然得出他大哥是被那几个暴走族打了。 “不是的……”狼狈的站起来,凉介打量自己的这个模样,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不关他们的事……” 启介不相信,不是那几个混蛋干的,难不成他大哥是自己倒到泥地上的? “……是我,踩了猫的尾巴,被猫给抓伤了……” 啊?……愣住,启介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现场还少了一个人。 “难道说……大哥,你是被景撩倒的?” 吞口水,启介终于把那声怒吼的主人,找到了。她的车没带走,钱包□□什么的都在车上……换句话说,景又恢复到来时的状态,身无长物,孑然一身的满世界乱窜。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摆弄景一大堆手机和□□,启介对这个火药桶,叹气都嫌无力了。她就不能消停一阵儿吗? “没关系,她没钱没卡没手机,外面又下着雨,她跑不了多远。”鞋子里面灌了泥浆,凉介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总之,我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两条腿她能跑多远?况且下着雨又是后半夜,这里是山顶,距最近的民居开车也需要几十分钟,她就想打劫也没地方打劫……不怕,她跑不远的。 “你叫人在山上能避雨的地方找找,她可能今晚下不了山。” 景会干的事,凉介动动脑子都能猜出来……毕竟,她思维很直线,不难猜。但凉介大哥就是再神机妙算,也没算到今次景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 本该远在东京运筹帷幄的大少爷,千里迢迢的赶来,冒雨爬上赤城山,并在风雨中站了近一个小时的迹部景吾,五十岚景如假包换的双胞胎弟弟,也在山上。要财力有财力,要物力有物力,就是当下掉头回东京也不是什么难事。 “喂!你这么不华丽的是要上哪儿去?” 狼狈时分,遇到本该不会遇上的亲弟弟,一般人该是什么反应?扑上去痛哭一场,指天骂地的把xxx的禽兽(?)举动说一遍?不不不,五十岚景之所以是五十岚景,就是因为她永远能做出超出人类想象的举动。 “景吾,我从没这么期待过你的出现!快点快点,我肚子正饿了!” 忍足侑士倒退一步,不知是不是他理解上的偏差,这位可能是他同桌的人正两眼放绿光的望向迹部……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饿了好几顿的狼! “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华丽。”嘴巴上这么说,景吾却不顾景身上的泥水,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动作,也是不可思议般的温柔。 推眼镜,他可以理解为,迹部自恋吗?所以才对着自己的脸,特别温柔? 有弟弟真好! 坐景吾的车,穿景吾的外套,吃掉景吾的零食(?)……末了还在他车内地毯上留了两个很大的泥脚印子。头一次,景体会到了有一个弟弟奴役的好处! “你怎么跟这只关西狼跑到群马来了?私奔吗?” 完全不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景吃景吾的,喝景吾的,穿景吾的,吃饱穿暖了还给他漏气……说实话,这样的姐姐搁谁谁都不想要! 她前半句话还算人话,后面就完全不晓得在说什么了。 “零食还堵不住你的嘴吗?”瞪了一眼忍足,景吾从没觉得他是如此的碍眼! 摸摸鼻梁,忍足发现他今天经历的意外太多,多的他需要闭嘴好好整理整理思路,也好过被冰帝的王殿下拿来当炮灰使! 视线在车窗外掠过,山脚下汽车旅馆霓虹招牌,在黑夜中很显眼。 “停车,今晚就住那里了。” 景一锤定音,至于景吾嫌弃的模样,她全当没看到。 “你要么半夜开回东京,我没意见,但你要把钱留下来!我要住店换衣服洗热水澡睡觉!”折腾一天,她消耗的实在是太多! 尤其心理上的创伤,远比身体上的伤来的消耗精力。 “四间。”吧台前,景跟老板伸出四根手指头。 老板瞥了眼他们,一群非富即贵的少爷们,凉凉的说,“只剩两间了。” 两间就两间,今天下了雨,留宿山中的人挺多的。 “景吾掏钱。” 大概是上次景给景吾的教训太深刻了,而景吾去专心研读了五十岚家的教育,甚至不惜到神奈川的外公家走了一趟……他对景的个性,有了海一般的包容。 分派房间时,景跟他一间,忍足跟桦地一间。 理由很简单,让忍足跟景一间,他怕不安全,放心,不是怕忍足会怎么样,而是怕景把忍足怎么样了!而让他跟忍足一间,更不安全,总觉得他集成了母亲火星思路的姐姐,会产生某种让他绝对接受不了的奇怪思维。 综上所述,他跟景一间最安全, 汽车旅店的房间虽简易,倒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洗了热水澡,景穿着浴衣出来,往床上一躺,感觉又活过来了!景吾不在卧室,去帮他买衣服去了。 房门被敲响,声音不轻不重,显示了来人良好的教养,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景假装没听到……在敲门声非常持之以恒的响了大概一分钟之后,景咬牙切齿的把自己挖出来,一脸怨气的去开门。 “你不是门钥匙吗?再不济去前台找人来开门也好,敲敲敲,催鬼呢……” 满腹牢骚,等景牢骚发完了,终于睁开眼睛看清来人,睡意全吓醒了。 “……抱歉,看来我是走错门了。” 来人声音低沉磁性,有着一头黑色短发,刚沐浴过根根发丝都被滋润的水溜,典型日本男人的狭长眼睛,五官俊挺,目光如炬,是传说中炯炯有神的那种智慧型人士。身高目测有180几公分,身材比例协调是很好的衣服架子,体重约60公斤,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穿着崭新的棉质长袖和西裤,崭新的衣领折痕都清晰可见,因为全是刚买的! 景一下子什么睡虫都跑了,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从丹田涌出的火气。 她蹭的扑上去,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手上一扯,脚下一绊,被她偷袭突然失去重心的男子只能由着她半拉半拖扯入房内。全部动作完成的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的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老手了。 凉介眼皮直跳,他一个不察被景推倒在床,要坐起却被扑倒。喉咙上压着景的手肘,他连大喘气都做不来,只能无奈的沦为景毡板上的肉。 “高桥凉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我在,你先起来,我又不会走。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的!”无奈的回答,凉介尽量把视线移开,否则一会儿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事实上,景的房间门牌号是69,启介住96,大哥敲错门了。 51、脑残的至高境界 女上男下,景在上,凉介大哥在下,场面很尴尬。 凉介把视线定格在景脖子以上,非常君子的非礼勿视,可惜某人一把怒火正烧得销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呃……是多么的性感。 旅店配的浴袍,是那种白色的柔软的一带衣,腰间只系一条带子。锁骨什么的都能看的清楚,但从下面的角度看,绝对称得上风景这边独好。 下摆长不过膝,景人又高,她单膝点地,大腿内侧白花花的皮肤就全暴露了。 前番她动作剧烈,腰上的结就被扯松了,浴衣送夸夸挂在身上,穿了比不穿更诱人……尤其,某人基因好,发育起步晚,却速度飞快,别人用一年时间,她三个月就能搞定!总的来说,景是一枚硬件装备非常优秀的花季少女。 景很生气,凉介知道,她生气起来眼睛总是非常的亮。 少见的银灰色眸子,眼缝很长,眼角微微上挑,看得出她很挑剔也很难伺候,眼睫很长,浓密,微翘,像绪美的芭比娃娃,整齐纤长如两排小刷子。 凉介不否认,他喜欢看景生气的样子。她生气的时候,银灰色的眸子会发出顶级钻石才有的惊人光芒,源源不断的从眼中折射出,光彩夺目。但前提是,她生气的对象不是自己。 “抱歉,他们要那么说,我也没办法。”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主要是凉介觉得这样耗下去既没意思又费神,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他把话说清楚。 误会,产生的原因是沟通不良,但要跟不讲理的人讲理,就是白费口舌了。 “能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我还是提倡用和平的手段去解决。”再说,是你不对在先。这话,凉介真是没敢说出来,否则不用谈了,直接崩!。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你不用开口,他就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高兴,但跟聪明人说话同样气愤,因为他太聪明了,让你的一腔怒火无用武之地。 很孬,真的很孬。 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的道歉,让不把他绑了石头沉绫濑川不能平息的怒火,哗啦啦一场大雨浇灭了,特没成就感。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一直稀饭流星花园这句话,觉得是欠揍之人的必备极品口头禅) 秀才遇见兵,就是凉介此刻状况的真实写照。 永远不要指望跟野兽能讲得清道理,他们都是行动派,拳头比大脑利索。而解释和不解释的区别就在于,解释了打两顿,不解释了只打一顿。 聪明的闭嘴,凉介只是盯着景,漆黑的眼眸,漂亮的一塌糊涂。这么近的距离,景甚至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要以为眼睛漂亮就能转移话题!”揪着领子吼,“你再道歉也没用,我就是要去把那群混蛋劈成柴火烧水喝!什么叫我是你的女人!眼睛都脱窗了吗?我这样子像女人吗?这都是什么破说法!” “……抱歉,让你名声受累了。”漂亮的黑眼睛忽忽一闪,凉介轻叹。 他再一次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更加铁血的反扑。才撑起了上半身,又扑通一声被镇压,摔下去的强大弹力让发丝飞散,凌乱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散乱在白皙的俊脸上。 危险的伏下身,景的脸急速逼近,鼻尖相抵,柔软的银色发丝一如他所想的柔软非常。距离在急速减少,直到彼此交换了呼吸的吐纳。 “我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长眼睛!……下次再要用这种接口,记得改改口,就说……你是我的男人!” 负气的坐起来,景抱臂气得呼哧呼哧。她这一直起身来,才发觉什么时候腰间的带子已经完全松开,浴袍半退的挂在手臂上,大半张后背几乎全露出了出来。 “嗯哼!~” 第三道声音响起,寻声望过去,自家弟弟什么时候站在门边,抱臂似笑非笑的看她,身边的关西狼被桦地君挡在身后,而桦地也是转过身去,背朝她。小小的门框,被三个人堵满,景却依然从这三个人身后,看到一缕熟悉的黄毛、 “先把衣服穿好!”景吾扔过来一套衣服,整齐的叠着,标签什么的都被处理掉,不担心找不到剪刀去商标。 “哦。”的应了一声,景脱下松掉穿像没穿的浴袍,却被凉介一把制止住。 凉介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景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视线,黑黝黝的望不见底,似乎在漆黑的瞳仁之下,蕴含了一股火力,稍微让她有点害怕。 “你……”迟疑,凉介想说点什么,拽住前襟的手,握得很紧,把衣服都弄皱了。 “磨蹭什么?去浴室赶快把衣服换上!”关键时刻,打岔的还是女王殿下。 他放下手臂走过来,目不斜视望着景肩膀以上,把景从高桥凉介身上抱起来,裹严实了送进浴室,关门落锁,没换好前不准她出来。 似笑非笑的站在床边,隔着一段距离端详凉介。 “高桥先生,我姐姐,今年十月份才十五岁。” 整理衣领子的手顿了一下,凉介明白迹部景吾的意思,他抬头回望他,神色如常,没在景吾能极具穿透力的视线下,露出任何不安和慌张,坦坦荡荡真君子。 平心而论,是自家姐姐糟蹋人家了。 但护短的景吾,自家姐姐就算是狗尾巴草,也是开在他们迹部家沃土上狗尾巴草中的精锐品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上的。 何况,她看起来挺厉害,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那也只在特定领域!跳出那个圈,她就是一纯天然的小白,估计慈郎拉出来,也比她生活常识丰富。 “喂!景吾,你给买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浴室毛玻璃被她吼得嗡嗡响,景吾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捏着什么砸门。 就知道她不会自己去买,景吾拜托了忍足阅历(?)丰富的花花公子,根据目测尺寸,帮她买了半年的女式内衣,各种花色都有,一整箱子塞在后车厢里,一会儿走得时候给她卸下来。 “这个笨蛋还要再打扰一段时日,这里比东京安全。我就先走了,她没学会穿内衣之前不要放她出来,我车上还给她买了一箱子,够她用了。” 桦地在门外等他,迹部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也不管是不是被景弄成咸菜干。 “她就拜托了,告辞。” 拎着关西狼一同离去。 “好嚣张的小孩,跟景一点都不像!很厉害的样子!”跟女王擦肩而过,启介走进房内,就着床沿坐下,托着下巴喃语。 “恩。”点烟,凉介也坐在一边。 浴室里景可能是终于屈服了,不砸了,估计在研究内衣的穿法。凉介漂亮的眸子,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近在身边的启介,看的清楚,也看得心惊。 “大哥……” “怎么了?” “景她说话口无遮拦,你不会当真了吧……” 夹着烟的手顿了下,一撮烟灰落在他手指上,轻轻的拂掉。 “当真什么?” 反问,启介无语了。 方才景的宣言整一层都听见了,他大哥这是打算装蒜还是装葱呀! 52、当真 上面讲了, 景当作的宣言,其实这孩子真的只是觉得被称作女人很没面子……还真的难得纯洁了一把, 没别的什么更为深沉晦涩的暗示含义。 真可谓,人至白则为极品腹黑。 一整夜辗转难眠, 景为女式内衣如此难穿纠结不已,一想到日后都要这么穿,她就难受得睡不着,躺不下。可胸前越来越大的肉块,一跑就晃,也晃得难受。 在第三十好几次翻身过去,景屈服在现实的淫威下。 跟自己过不去, 没什么好事!这么安慰自己, 她也就能睡着了。 天蒙蒙亮才睡下,却在正午12点之前被叫醒,景真的很难受,起床气大的没话说, 走路摇摇晃晃, 也不带用眼睛的。眼看就要跟迎面来的人撞上,启介看不下去搭把手过去把她拉正了,但他大哥比他动作更快。 “小心。”揪着她后衣领子,将人拉到右手外侧,避免的一场可见的灾难。 螃蟹之所以能在竖的世界里横着走,就在于它把所有挡了它路的家伙,残酷的镇压人道毁灭了。 所以说, 横行是不需要理由的,那是一种彪悍的惯性。 在安全带的捆绑下,也不怕她能倒到车窗外去。启介跟在大哥身后,说不出是该放心,还是该忧心,他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也没看清。 景个死人,那话是可以乱说的吗?要是他大哥当真,就有她受了! 日子就跟水一样,龙头一拧,就哗哗得流个不停。 距离启介上次输给86已经过去几周,而night kids的挑战也终于在本周内发出,本周六10点,秋名山顶,night kids的第一号人物中里毅要跟藤原拓海赛下坡道。 “本周六?……恩……我有事就不去了。” 想了一下,景让鞘本周六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上次景吾说得话让她很在意。什么叫群马比东京安全?……她有点事很介意,就让鞘查了点东西。 “你会没空?你个全职闲人,赖在秋名山不走,不就是为了86吗?” 借着广告,启介抽个空嘲笑她,wrc西班牙拉力赛直播现场还插播广告,真是欠抽的可以。 扫了一眼广告,景叫了一声。 “你也知道他?本乡鞘,j家旗下的当红偶像!……在日本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一则润唇膏的广告,美的雌雄莫辨的脸,别说是女人,男人看了都想买! “……但是在我心目中,启介大哥永远是最帅的!” 贤太的宣言,淹没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如石沉大海。 “本乡鞘?……”玩味这个名字,荧屏上的美少年就是那天载她上山的人!后来景跟其他人询问了,连收费站都没放过,确认只有她一个人见到了他。 推开车库的门,凉介就见一堆人盯着一则广告出神。 瞄了眼荧屏,是近期热播的一则润唇膏广告,因为代言的艺人很知名,大学里的女同学都在讨论,似乎引发了一股购物狂潮。 “怎么了?”凉介问,听了答案之后,不禁有点犹豫。难道是最近的训练强度松懈了,都有闲工夫对着广告遐想……凉介考虑把所有人的训练量提高一倍。 “景,你周六不去?”放下茶杯,凉介难得皱了皱眉头。 “恩~”手脚并用,把一个大大的靠垫抱在怀里,景支着下巴出神,“鞘周六要来,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看,记得回来告诉我激烈的战况!” “……只要战况,不要结果吗?” 听她这么说,凉介都忍不住好奇她对86哪儿来得信心?! 终于回神,把视线放在凉介身上,景笑得非常奸诈,“要不我们打个赌?输的人无条件答应赢得人一件事?” 暂停手下的工作,凉介转过靠背椅子,满眼笑意,“赌什么?” “嘿嘿~我赌86一定能赢32!怎么样?要跟我打赌吗?” 午后的阳光洒在凉介墨色的发梢上,染出一点点旎璇的温柔,他半侧过脸,深蓝色衬镀上一层金。嘴角带着醉人的宠溺,柔和的眼波似乎能融化千年的冰川,他朝景轻轻一笑,颔首说: “好。” 非常不争气的,景脸红的别过去不敢看他了。 周六晚,景如约去见了鞘,开着她那辆银灰色招眼的evo111,在一家浪漫的咖啡屋。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呀!”点杯咖啡,景不爽的拨弄头发,很不耐烦。 邻座用巨大的盆栽植物隔开,依稀看得见一对对情侣你侬我侬,最恶心的还是一些大叔跟高中生美少女女儿爸爸的,乱恶心一把。 井上鞘无所谓一笑,耸肩。 “我早就想来一次了,正好都是要见面,就约在这里见了~一举两得!” 不理会他偶尔的抽风,景接过她让去查得资料,拆开牛皮纸袋翻开。 “啊!抱歉!”路过的少女撞了下桌脚,惊动了桌面上的咖啡杯。少女惊慌的道歉,她身边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心疼地追问,“夏树,没事吧!” 景这才注意到,这一对不就是上次在酒店撞倒的□□吗? 等等,……夏树?好像藤原拓海的女朋友也叫什么四季树,不会就是这个吧?! 少女很漂亮,俏丽短发小巧的五官,是日本人钟爱的娇小可爱型。但她制服下的身材,却很有料!发育的很好。 “喂!”井上鞘撞了她一下,景才注意到她盯着别人看太久了。不怎么诚意的道歉,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资料吸引住了。 同一时刻的秋名山上,聚集了大批的观众。 gt-r 32和ae 86的角逐,本不具悬念,但因为曾两次击败过red suns高桥启介,仅是这个原因就足够无数的人来挑战了。 倒数之前,凉介叫弟弟上车,“我们到贵宾席看这场比赛!快一点,要开始了!”上了fc,凉介嘱咐启介把安全带系好。 “你答应景回去好好讲给景,那就好好的看吧!”大哥突来一句话,让启介反应不良。 比赛前的气愤,既压抑又蠢蠢欲动,像亢奋了野兽。 “……5、4、3、2、1……go!” 32领跑,86紧随其后。fc也从旁边跑出来,咬在两辆车后,为本次比赛,创造了最大的谈资。 “是fc啊!” “高桥凉介也跟出去了!” “追着前面的两辆车!” “演变成一场三车超级大战了!” “突然成为竞逐群马最快的决战了!” 跟高桥凉介沾上边的消息,向来具有冲击性和娱乐性,今次也不例外。凉介所谓的贵宾席,的确是最好的视角,贴着86跑,近距离看清他的跑法。 “中里那家伙,放松了油门在等86!” “希望不会成为他下半场的致命伤吧。”冷静的分析,凉介的侧脸有一丝冷淡。他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有ae86,而并非是马力更强,“咬地”跑法的32。 fr的车手,都是固执于四轮漂移的家伙,不会漂移的32再快也不被承认。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哪怕是理论型的车手凉介,也跳离不了这个认知。 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欣赏86的技术,凉介显得格外愉悦,甚至是跃跃欲试。 侧脸,大哥正在享受比赛带给他刺激和满足,启介突然问出不合时宜的疑问。 “……大哥!” “怎么了?” “……你,喜欢景吧……” 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凉介没想到启介会问得这么直接,“为什么这么认为?” “大哥太关心她了,关心的反常!”启介忘不了大哥当日的反应,景是说过就忘,但他大哥却当真了,“她向来说话不经过大脑……” 谁说启介迟钝了,野兽派才是最野性,最切入关键点的神奇生物! “……已经开始了。”凉介突然说,紧接着左转打满方向盘,刹车入。 86在前面夸张的蟹形跑法,非常高速的滑出惊人距离。紧贴护栏,车身与护栏间的夹角,近乎于九十度!这么近距离的看,简直叹为观止。 “这么近的观看,那漂移就像是艺术一样!没半点浪费时间的四轮漂移,知道那是多么厉害吗?那家伙在86的极限内,把它控制的像自己的手脚一样。我也没办法把fc操作得那么好,真令人感动!” 这种现场观摩的机会并不多。 启介的注意力被转移,凉介一如既往,像完全没把启介的话放在心上。 但事实上,握着方向盘的手,筋肉突出,已经泛出青白色。 怎么办? 景是玩笑,他却当真了…… 53、出师未捷,身先死 红枫如血的季节, 大学门前种了两排木棉树。 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季节,往露天咖啡馆一坐, 点一杯咖啡,捧一本名著, 伴着咖啡浓郁的醇香,津津有味的品读一个下午,也不失为一件快慰的事。 河畔边的咖啡馆,蓄着秀云般乌黑直发的女子,仪态优美的放下咖啡杯,轻轻的说出此番来意。得体的秋装,勾勒出她柔美的身体线条, 白皙而且窈窕。 “……我喜欢你, 可以和我交往吗?” 秋水般的眸子凝聚了聪明才智,不单有一腔爱恋,还有更多更加成熟的东西。她音色婉转,吐字清晰, 听在耳里不会有矫揉之感。举手投足间, 也不乏自信的味道,难得才貌双全的知性美女,尤其她有的还不止是美貌和智慧。 被校花告白,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很有面子? 放下咖啡杯,凉介却平淡的开口拒绝,“抱歉……” 但对方像知道他会拒绝般,毫不在意的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试着跟我交往一下?……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搅拌咖啡的小汤匙顿了一下,凉介慢慢的抬起头,对面校花小姐漂亮的脸上满是自信和稳操胜券。 凉介突然觉得好笑,她哪来的自信? “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青睐。”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凉介礼貌的告辞。 但她有一句话,说对了!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他也是,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所以,没必要犹豫不决。 才从咖啡馆走出来没五十米,手机就响了。凉介看了看来电号码,漂亮的黑眼睛闪了闪。 “喂……” 他才刚说出一个字,那边连珠炮就开始了。 “高桥家大哥,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换句话说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分钟……你们兄弟俩一起说好了,今天集体放我鸽子吗?” 这么富有生命活力的噪音,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人之口。 光凭她说话的语气,凉介大概能想象出景此刻的模样,一手叉腰,一边朝天空翻白眼,百无聊赖的摧残街口地板。 活力会传递,凉介的心也跟着飞扬,“恩,我这边发生点事……马上就到。” 上了fc,车胎飞速碾过路边的落叶,无数枫红被碾起,在fc白色的车身驶过后翻卷的飞。 景那边收了线,继续大眼瞪小眼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形单影只的稍嫌寂寞。 本来,跟启介约好了去看车,但却被放了鸽子。景的那辆evo终于不负众望的撞坏了,在她没日没夜的以撞击护栏练习甩尾技术的四个月后,一个滑胎过度,在高速飙车时爆胎……车身疯了似的转着圈跟护栏亲密接触,火星四射。 当时的情况,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可惜某人就是命太好,愣是一丁点事没有! 景不知道,当时她的模样,吓坏了多少人。 启介首先发难,宣称他再受不了她的臭技术,决定亲自捉刀耳提面命的给她上课……可羡慕死一帮臭小子,尤其是贤太每天都用怨妇的眼神看她,看得景都要便秘了! 约好一起去看车,启介却临时有事,景被转手给下午没课了的凉介。 电话里,启介特别叮嘱了他大哥,给景挑一辆安全性能高,耐撞的车。凉介好笑,哪里有耐撞的车?! 收线,凉介正准备离开,就被同班的校花单独叫了出去,没想到是告白……凉介跟她并不熟悉,只是一起做过一个课题,被分到过一个小组而已。 遇到这样的一场告别,他着实有些意外。 没想到,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果然是校花,给来意做铺垫的前缀时间,都比一般人长! 在街头又站了会儿,景突然觉得干等有点傻,就挑了个背光拐角,在台阶上托腮坐下。 人流量大的市区中心,某家时装店铺的橱窗前,大咧咧的坐着个漂亮女孩。 银灰碎凌乱随意发,宽松的大圆领体恤,露出漂亮的锁骨;下身是背带的休闲牛仔裤,七分长,小腿修长,皮肤很白,白里透着健康的粉色;帆布鞋,网球袜……百无聊赖的打哈欠,似乎在等人,并且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她很漂亮,五官相当的精致,甚至是华丽……正因为是素面朝天,才更显天生丽质。很年轻,却已经很有几分别样的丰韵,少见的天然系大美人。 只可惜眉宇间透着锐利,似乎含了一股肃然的杀气,在慵懒的姿态下,不怒而威。让想要搭讪的人,苦无胆量冒然靠近。 托腮,哈欠连连,其实景的确是快等得不耐烦了。 凉介最先看到的,就是与繁华都市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中格格不入的野性,像逆流而上的洪,如此骄傲,如此显眼,如此的……与众不同。 她是独一无二的! 侧目扫过,她周身的蠢蠢欲动,本人却未觉察……凉介笑了,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是与高桥凉介这个名字不搭掉的陌生,陌生的词,陌生的情愫,陌生的自己。 凉介注意到,她还穿得很随性,但的确是偏向女装了。 朝景走过去,用视线警告,他可不想看到太血腥的画面。白色的皮鞋停在一米外的地方,景抬头,逆光中她看到有人朝她伸出手,说:“一起走吧。” 莫名的,她第一次升起了某种奇怪的错觉,似乎是……受宠若惊? 搭上凉介的手,如想象的宽厚干爽,在夏末秋初还微微有些热的时候,握起来不会让人觉得燥热和汗湿。握紧了他的手,景从地上站起来,二人并肩。 选车的过程比想象还无聊,因为景根本找不到她能插上一脚的机会。 凉介像什么都懂,非常内行的在一辆辆跑车中挑,跟老板叽里呱啦说些她听不懂的术语……无聊的踱步到一边去,景在展厅里慢慢晃悠。 展厅很大,据说是群马最大的销售地和车厂,看样子老板跟凉介挺熟。过了营业时间,也没有赶人,远远跟凉介交谈,时不时拍肩膀,一副很器重的模样。 撇嘴,景在展车区,一眼就看中一辆宝蓝色跑车,一看居然也是fd-3s。 “喂!凉介,这个车也是fd-3s,怎么跟启介的车型看上去不大一样?”回头扬高的嗓门,声音经过半空的微微震动,传到另一头的凉介身边。 老板桧木早就在好奇,凉介居然会让女人坐他的车?这绝对是头号(八卦)新闻! 宝蓝色车身,双涡轮双转子引擎,经调试该转,最大马力可以输出350匹,是一部汇集了rx-7系列优点的超级转向机器,低重心设计,前后比重轻,适合山路的技术站。 端着手臂静静凝视,就知道很辣(?)的车。一定要说她对这部车的第一印象,绝对是狂野!景向来注重第一眼的印象,她看这部车最顺眼,当即就表示要这部。 ……她忍不住期待引擎转动时的轰鸣,这么强烈的期待还是第一次! “桧木,是新货吗?”扫过车身,凉介大概就知道这是部新车。果断放弃了跟店主继续讨论下去,凉介转而有针对性的询问起来。 “诶,新车……上个月才出场,不过还只有展车,现货还要等一段时间。” 老板摸着帽子,这款车还没上架,现阶段也只有订购才能买到。但不可否认,mazda的rx -7系列,都是好车,尤其是以fd为最佳代表的这款转子车种。 景眼光向来刁钻,虽然她是先看上了外形的。 “……离合器,刹车,……还有轮胎……”凉介叼着烟,念叨着几个不见,他在思考要为这辆fd动多大的工程,沉寂自我世界太久,猛地一回神才发现,一张人脸已经凑到他鼻尖下! “怎么了?”他巍峨高山般的从容,真是要得啊! 推开景,面无表情地调高视野,旁边几个好事的家伙已快叠成罗汉,一副寻找大八卦的模样,耳朵竖得像兔子。 “……启介那小子,真好命!”别扭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她有些负气的环起手靠在fc副驾座上,侧过脸去不让人看出她更多更多的嫉妒。 “……你要是我哥就好了!” 她话音光裸,一个不算很急的刹车,让景毫无预料的前倾了身子,额头险些k上挡风玻璃。比起愤怒,她的神情更为古怪,疑惑的瞄凉介。 基本刚才那种错误,她都不会犯,何况是高桥家的那个大哥啊! 嘴唇动了动,借着红灯的机会,景想问出一个在她心中埋藏很久的猜测。可她刚动了嘴皮子,电话就响了。 “还在碓冰……”启介的电话,凉介说了一阵儿,就递给景,“启介找你。” 启介说,她听,好看的长眉皱成一条毛毛虫。 等挂了电话,表情就更加奇怪,或者说是疑惑。 “怎么了?” 想了一下,景想不明白,只能求教智商高的人,“启介让我老实点,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要乱说……否则引起别人的误会,我有得受得!” 沉默,空气中满是沉默,不自在的挪挪身子,景敏感的捕捉到一丝危险的火星……很微妙很微妙的感觉,难道是凉介生气了? 耙头,景颓废的索性摊开了问,遮遮掩掩可不是她的作风。 “凉介,我有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话吗?” 54、突然拉开的距离 凉介, 我有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话吗? …… 景就这么直接的问凉介,没有丝毫迟疑, 没有丝毫犹豫,那么直白和磊落, 让不知情的人都会对她的直率和诚实鼓掌。但事实上,作为另一位当事人,也可以算作受害人,凉介只是很平静的驾驶fc,稳稳的把车从市区驶入山路。 夜晚的山路向来安静,车窗外斑驳山路如迷离的惊鸿,一点点被抛离的很远很远。 但也实在太安静, 安静的景都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怕黑, 也不是怕突然从黑夜中跳出来什么东西,这些对她都无所谓。她只是觉察出身边男人身上类似于压抑的气息,一点点弥散在车厢不大的空间里,让她有点紧张, 有种犯错的恐慌感。 “不, ”久久,凉介才开口,他的声音颇低,尾音充满了磁性,尤其在这安静的近乎深沉的夜色里,声线中每一丝的颤抖,都一下下扣动心弦。 “……我没有误会你任何一句话, 我全都当做事实去相信了。”他没有回头,景转过头去也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下颚坚毅性感。 ……等等!她居然会觉得一个男人性感?! 恨不得一巴掌抽昏自己,景真是最近被刺激坏了,脑袋都开始不清不楚! “恩,你没有误会就好……”胡乱应答,脱口而出后,景才感觉这对话有点不对劲?!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察不出哪里有问题?……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景很纠结,长入鬓额的眉毛弯弯曲曲皱成两条毛毛虫。 对着眼前的山路,凉介悠悠叹出口气……是他太心急了吗?但景拨乱了他心中的一池春水,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的无辜样,着实让他很火大! 侧脸,笨小孩纠结的快把小脸皱成酸梅干。凉介突然对前途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力……总觉得,他是嫌现在的日子太顺当,没事给自己找苦头吃! “到了。” “诶?”笨小孩抬起脸,满眼茫然。 “碓冰山道,到了。” 眼前就是碓冰下山道的起点,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们还有雅兴。银蓝色sil-80,speed stars的s13,以及……熊猫色的ae86! 熄火,凉介从fc里出来,对面几人早在看到这辆fc时,就完全楞住了。 “……为什么高桥凉介会在这里?” 贴有red suns字样的纯白色fc,在群马这个地方都是如雷贯耳的超级明星!沿途上山路上,已经造成新闻,估计明天都会知道高桥凉介夜探过碓冰。 凉介倒无所谓,他只是顺便过来看看这边的山道,没必要弄得像来侦查敌营似的。落落大方的下车,也不上前,凉介半靠在fc车身上,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吸着。 从纠结中回神,景也下来车,支腿坐上fc的前车盖。 “……借个火。”翻了半天口袋都没找到打火机,就朝凉介凑过来,就着他的火,景一口一口吸,直到火星也点燃了到她这支上。 一支未燃着的香烟,碰上另一支燃烧的香烟,结果自然是两支都被点燃。 “谢了。”插手坐,景眯着眼望对面还在发愣,都忘记了他们是来干什么了! 明星的威力真那么强吗? 歪头,斜着眼睛瞟凉介,“你的魅力可真是大的无穷啊!”本是调侃的话,可从她嘴里出来就有那么点变味!……酸溜溜的,好不熏人! 脸变得臭臭的,景踩熄了才点燃没多久的烟,踩了好几圈才罢手。 “呵,要追上去看嘛?86第一次离开秋名的比赛,我带你上贵宾席!” sil-80先走,86追。 碓冰山道窄而多弯,比赛用的是突然死亡的方式,前车抛离后车比赛结束,抛不离则交换直到分出胜负。 换句话说,碓冰比秋名或赤城戏剧性,比赛随时都有可能结束,也可能变成拉锯战,因为没有时间和路程的限制,拼得就是技术和集中力! 真上了碓冰下坡才知道,远比想象中还要陡急,尤其是路时而宽时而窄,不是本地车手,很有可能在这个变幻不定的路面上栽跟头。 “86第一趟选后发,是完全正确的。”追在86后面走,凉介一边开车,一边给景讲解碓冰山道,路面情况,山体构造,和如何能在这里跑得很快。 “……碓冰特产,就是弯连弯,像这种对行程路线精准的道路,入弯路线稍偏差几厘米,结果就是……”凉介还在说,前面86就失误了一下,车尾擦上了护栏。生生为凉介的讲解,增添了非常具说服力的证明。 “出弯的时候误差就会变得很大。” 景突然觉得自己命真的很好,她要是在碓冰跑,九条命也不够她玩儿的!还是赤城最好,路面够宽敞…… “最著名的就是c-121,一段弯角很大,很长的连续弯,这种弯在碓冰是很多见的,但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加需要技术……”凉介会对这里了若指掌,是因为如果没有在秋名遇上86,red suns下一站的转战地,就是碓冰。 “连续的弯,入弯之后中间部分虽然很宽,但出弯的时候路面却急剧变窄……想要一口气滑出去,除了对入弯角度和行程路线的要求,也需要莫大的勇气!”fc刷得滑过去,路边景致横向扫过来,景坐在fc内几乎跟护栏外观望的人非常近距离的打了照面,可见fc是以何种螃蟹的姿态过弯。 “眼前就是c-121了!我也要入弯了!”说完,凉介再没说话。他专心致志的操作方向盘,双眼有神的凝视前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非常凛冽的气势。 ……高手! 气势稳,如洗练的大海,波澜不惊下隐藏了危机四伏;目光如炬,紧紧盯住对手,在进攻前夕找出对手最松懈的空挡……然后,毫不客气的攻击它! 过弯的瞬间,景体会到战栗的快感,痉挛似的噬骨销魂。 怎么办?她兴奋起来了啊! 三辆车几乎平行的划过c-121弯,但事实上的行车路线还是有些微差别。sil 80失误了,被86超车,紧接着fc也避过打转的sil 80,比赛结束,是86胜了。 “景?……”停车一边,凉介突然被扑上来的景抱住,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头枕在他肩窝,身体发颤,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亢奋。 扑通扑通的心跳,诉说此刻她是多么多么的兴奋。 “怎么办?凉介……你要负责给我抱一会儿……”收紧了手臂,景抱住凉介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上去,下半身还在副驾驶座上,上半身却完全挂上了凉介。 凉介愣了半秒,回过神来就忙伸手去撕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不要松手,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沙哑、魅惑,完全像另一个人! 去撕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就放在她背上,像是拥抱一样。 景的身体很柔软,却充满了韧性和力道,像浦玮一样坚韧,又有劈石断金的魄力。凉介知道她很厉害,是那个不得了的五十岚家的继承人。 骄傲、率性、野性难驯,宛若放养的漂亮的兽,还很小很小却已经出落的惊人耀眼……这样的人物,怕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打磨的光彩夺目吧! 怀里的身体慢慢在平复下来,一点点趋于平静。 一平静下来,景就干脆的起来,坐回副座上,慢条斯理的喘息。 “……谢啦!” 抬手遮住眼,既疲惫又兴奋,“我一激动,就会变得很疯狂……刚才坐fc,真的在一瞬间连血液都燃烧起来了……好厉害呀!凉介大哥,你真的好厉害呀!” 笑声从唇齿间流泻出来,景回味方才的感觉,美妙的言语都不可表达! 她第一次这么叫凉介,不再没大没小的,也不是生气时候大吼出来的自创叫法,而是一种混合着崇拜、敬佩的尊称,凉介大哥…… “扣扣。”车窗玻璃被敲响,来得是两位年轻的女孩,sil 80的驾驶者们。 从fc上下来,凉介与对方面对面的交谈,是基本礼貌,也是对厉害车手的敬重。 “……请问是高桥凉介先生吗?三年前,我在驻波赛道见过您跟别人赛车,那次的经历给了我非常大的冲击,随后我就加入赛车手中……我是您的崇拜者!” 佐藤真子,她崇拜高桥凉介就像瞻仰偶像一样,绝对算得上忠实崇拜者。 颔首以对,凉介像是蛮习惯这种场面,比起佐藤真子的窘迫和激动,他淡定的很多。不会受宠若惊,也不会太冷漠以对,用很平常的态度跟她交谈。 景从另一边下车,站在原地抱臂不动声色的看,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脸,但总觉得有种压抑的感觉……她不适合深沉感,她该是肆意张扬,骄傲如火! 等凉介跟佐藤真子从交谈变为心得大放送,到他们终于驱车离开时,已经到后半夜的。 凉介开夜车往回赶,景靠在副座上,伴随着规律的呼吸声,显然入睡很久。 夜风有点凉,把车速挑低一个挡,车速变慢了不少,车自然更稳。取下挂在靠背上的外套,凉介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给景盖上外套。 他动作很轻,不比羽毛飘下多多少重量,却依然惊醒了浅眠的景。 猝得睁开眼,眼中清明尚未恢复,比大脑的反应更快是本能在第一时间接替了身体的主导权。 景像弹簧的跳起,单手就扣住凉介的右手,手法专业的将他右半个身子扣住,反身被压上方向盘。吃痛一声,凉介失去了对方向盘的控制,车子撞上了高速公路上的安全岛。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从他给景盖外套,到他被景突然束住,再到他感觉到疼痛,最后再撞上安全岛,全部都在一个呼吸间结束,快得凉介措手不及。 知道凉介在这一刻心中掠过的念头是什么吗?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早晚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凉介又不能跟着她一起离开,抛下这里的一切。 横在世界间的距离,要跨过去,不但需要勇气,还有放弃。 55、升温 撞上安全岛的一刻, 景终于清醒了。 车头就要撞上去,而凉介还被她压制在方向盘上, 景第一反应不是跳车,对她而言, 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她要是跳了,凉介怎么办? 拔掉fc车钥匙的瞬间,景抱住凉介的头,朝反方向扑倒在靠背椅间的缝隙……一声闷响,伴随着剧烈的碰撞和不协调的细响,fc内摇晃得剧烈。 “你没事吧!” 引擎转子停了下来,景松开凉介, 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没事吧!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妈的景,这一刻,真的被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嘀嗒……”湿热的液体滴在凉介脸上, 他惊骇的瞪大眼。 伸手一摸, 满手满手都是鲜红的液体。 ……血 “你受伤了!”凉介坐起来,压下景的脖子,撩起头发,后颈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直延伸到后背上,她伤痕纵横交错的背,又多了一道。 “你别动, 我叫救护车!”伤到脖子可大可小,凉介顿时紧张起来。 “……你没事就好,”反而对凉介上下其手的吃尽豆腐后,没摸到一处伤,景才大大的吁了口气。可这神经一放松,脖子上的火辣感就明显起来。 扭扭脖子,用手一摸全是血。 “别动,伤口会感染的!”攥住景的手腕,凉介就着拉人的力道,直接把景禁锢在自己怀里,锁住她的手脚,不让她再继续摧残自己。 “我真的没事!擦破皮就要进医院,那太逊了!这点伤,舔舔就好了。” 认真且严肃的脸,非常具有说服了。 舔……绷不住严肃,凉介被深深的无力感俘虏。 翻开她的后颈,的确也就是擦破了表皮,细细的一长条口子,表皮上还有烧伤的痕迹……血流得多,却没伤到筋骨血管。 真是野兽的直觉啊! “……不过你没事就好!”也没发现还坐在凉介腿上,景已经习惯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温度,像上次一样,凉介的体温总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舒服。 “你要是受伤了,我非得被启介那个恋兄癖追杀到天涯海角。” 想象一副鬃毛倒竖,背景是全开了小宇宙的金毛狮王,青面獠牙的举刀追杀她……笑得更开心,她也素她妈的亲孩子,也喜欢欺负人的成就感啊! 她这厢笑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凉介的脸色,直到被从人腿上搬到座儿上,她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是她害fc刚才是撞上安全岛了。 “怎么样?车有没有撞得很严重?……要是很严重,我重新赔你一辆好了!”完全一副败家子的口吻,景败起家来是从不手软,从不含糊。 凉介打着手电筒检查fc,景也叼着烟装模作样的在安全岛上转了一圈,蹲下来摆弄摆弄,敲敲摸摸的,不过她摸得是安全岛。 “……不用你赔了。撞车之前我减速了,就是撞伤了外壳。” 摸着fc的轮胎,凉介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夜色中异常具有杀伤力。虽然是高速公路,但已过了凌晨时分,加上路上又没有什么车,他们撞上安全岛也不至于引发什么连环的车祸,当然了也没有过路车让他们搭便车…… “我打电话给桧木工作室,他们半个小时后到。” 电话求救,也就是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 等等,桧木工作室!……桧木不就是她买车的那家店老板的姓吗?疑惑的看他,凉介平静的替她解惑。 “……我本来打算一周后把fc送去调试,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个月后,我会跟86在秋名山赛下坡。” 呃……白色彗星的不败神话,就是在这里被秋名的86终结! 景突然后知后觉,她已经在群马从春天赖到了秋天,再过两个月半年之期就满了!……摸上心口位置,稍微有点难受。 这是一种怎么的心情呢? 稍微有点遗憾或者不甘吧!因为,大概在两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了! 景一直都处在神志恍惚的状态,都素被凉介拉着走。要是这时候有人来偷袭她!恭喜你,保证一枪过来,五十岚家的继承人就去跟上帝say hello了! “……总之天已经亮了,我还有课不能送你回去,今天就住我家好吗?” 被带到高桥家,景还是一脸朦胧的梦游状,完全没发现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从碓冰回高桥,群马是必经之路,为什么不在群马把她卸下来,反而一股脑全拉到高崎? 这个问题,以景的智商,她是暂时不会想通的。 “我一会儿要去上课,你先住客房……爸妈,你们提前回来了?”开自家大门,凉介话说到一半,就被客厅内本该一个星期后才回来的父母吓到了。 “啊!凉介,欢迎回来!”高桥妈妈笑眯眯的走过来,视线在儿子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定格在他身边的景身上,“是凉介的朋友吗?好漂亮的小姐!” 叹口气,凉介就知道他妈妈误会了。 但接下来景做的事,绝对能让他一夜未眠的大脑,更加的酸涩肿胀…… “dad, mom, i miss youmuch!” 突然蹦出来的英语,在高桥家的玄关口,两行眼泪就像滴得眼药水一样哗得从眼眶滑落,划过她光洁的脸颊,在尖细的下巴上滚了滚才滴下。 断手断脚都不曾认过输,被打得半死都未服过软,了不起养好了伤再打回去的某人,居然这么戏剧化的在别人家里,管别人的爸爸妈妈叫dad, mom! 胡乱抹干净眼睛,太久没掉过眼泪的结果就是,一流就停不下来了。 “对不起,偶太想我爸妈,没忍住……”牵强的笑笑,景的确是想她爸妈了,不过不是迹部雅也和迹部飒那对管生不管养的父母,而是更早更早的父母,司易生和梁爱华那对夫妻。 “啊……说起来,前段日子还在新西兰见过迹部先生和夫人呢!是吧,老公!” 高桥爸爸戴眼镜,轮廓上跟高桥兄弟不太像,但气质上却很像,尤其是凉介,大概他到了他爸爸这个年龄,也就是这种感觉吧!和蔼的点头算打招呼,高桥爸爸看向儿子的目光,是景前世绝对不可能在自家老爸眼里看到的。 也是,再转世一次,她也不可能有高桥凉介那样的头脑! 虎着脸转过去,景在生莫名的气。高桥妈妈笑笑,拉着景坐在沙发上,她旁边自然坐着高桥爸爸,凉介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家政妇端着热茶和水果上来,景这才发现她来高桥这么多次,第一次见到除了高桥兄弟外高桥家里的其他人。 “嘁~谁管他们在哪里!”景小声嘀咕,对那对管生不管养父母,她绝对是怨念大于想念。 严格说来,景也记不得前世父母的容貌,她记得只是他们身上的味道……很微妙的东西,一定要用言语表达,那就是类似于科学狂人的学术气息。 很像,真的很像! 高桥家的爸妈,远远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的身影跟景记忆里的父母,完全的重叠在一起。没好意思再在高桥家带下去,景落荒而逃了。 “凉介,她就是五十岚家的孩子吗?” 高桥妈妈问,凉介默然点头。 “……喂!鞘,给我立即去把最近接了单子的狙击手查一遍!……呵呵,居然有人雇了狙击手买我的命……我倒要看看,黑市上我的命现在是个什么价位!” 景死死咬紧腮帮子,危险的眼眸眯得细如银色的线。 撞车的一瞬,她要是选择跳车,而不是用身体扑倒了凉介,那打在安全岛上的子弹孔,现在就开在她眉心正中央! 她不符合五十岚景一贯作风的举动,却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所以啊,我告诉你,鞘,有时候做人也要善良点,好人有好报!”挂了电话,景笑得嗜血,舔舔干涩的嘴唇,她变得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一定,很有趣! 而那边,鞘没有意外的黑了脸,完全不知道景在说些什么火星密码! 56、凉介的手段 “――诶?!宝蓝色全新的fd-3s!好厉害!” 车提前半个月到货, 当受到拉风的新车时,一股强所未有的成就感包裹了她! 骄傲的扬高下巴, 这是她亲自挑选的车子! 几人围着景的新车,上下其手……景都想告他们性骚扰!拍掉一只只狼爪子, 景张开双臂护住车子,神情戒备如护犊的母鸡…… “这就是你跟大哥去看的那辆车吗?……眼光不错,知道fd是最好的!” 启介倒挺高兴的,早听说景订了fd-3s,今天车送来了,他上手跑了一圈,又找回了当初买新车时的感觉。 有种重温了青春的感慨, 极其猥琐!景不客气的把感受跟他分享, 启介撕牙裂嘴的抡胳膊卡她脖子,手举到一半却僵在半空,很尴尬的放下手。 “看什么,大哥说了你是女孩子, 要我以后少闹了!”被景盯得发毛, 启介不爽的嘟囔出来。 女孩子就素这样,讲究这个讲究那个的,真麻烦! 他这么一嚷嚷,车队其他人就凑过来,端着一副学术的脸,往鼻梁上架一副平镜一个个都能去大学里充讲师了 “……其实很早就怀疑了,你真的是女的吗?”末了, 还意有所指的瞟了瞟她的胸部。 经过半年的发育,虽然本人极力隐藏,但基因好就是没办法。现在还称不上波涛汹涌,但也算凹凸有致!现在她走在街上,不用刻意去装女装,全世界也知道她属性为女。为此,景非常让人抓狂的去把名字都改了。 迹部景……据内部消息透露,连id卡都办好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为毛?当然是太丢脸了!”白了帮凶井上鞘一眼,景非常理所当然的态度,让鞘以为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智商太低的表现。 “……但全日本都知道迹部家只有迹部景吾这个独子,迹部景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忍下掀桌子的冲动,他一遍遍自我安抚,咱是文明人,不跟野兽生气。 愣了一下,景觉得他好像也挺有理儿的。 “那私生子呢?有钱人家不是都有不少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吗?我老爸为什么就不能有?”肥皂剧里不都是这么说!迹部家算相当有钱了,连她那个挂名未婚妻……谁谁的家里,不也是这么折腾的吗? 抽!井上忍下仰天长啸的冲动,整个人抽搐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你觉得,有那样的母亲,你父亲敢红杏出墙吗?”咬牙说完,他编排出这个身份,一周时间就被老爷子连续叫去喝了三回茶,要是再让景火星的编故事……他会被老爷子和大小姐联合封杀!到时候,就不是要命了,而是如何死得痛快的问题! “那我不管,你负责搞定!”标准的五十岚景的思维方式出现了,他一道圣旨下来,甩手当掌柜的,任何艰难险阻都抛给下面执行的人。 所以说,井上鞘领她多少工资,都不过分,分分都是血汗钱啊! 迹部景的新身份出炉,迹部家遗落在外的大小姐,按照继承顺序还在迹部景吾之前!国籍是某个地图上高倍显微镜都找不到的国家,换句话,就是无从考证! 井上鞘就是聪明,知道把姑爷的外遇编排在跟大小姐相遇之前,姑且算是死前还要跟刽子手行贿吧!大意是,您老下刀的时候利索点,别让一刀没砍断,要乱刀砍成血肉模糊都死不了,这头还连这点皮在脖子上……该多痛啊! 至此,五十岚家的大佬们对景的作为意见暂且保留,但迹部老爷子就是一百个乐见其为!他曾拍桌子大声称赞过井上是人才! 非常真诚的挖过墙角,可惜未遂! 咳,话题扯得有点远了! 启介一拳ko掉不长眼的家伙,异常凶狠的扬高声调,“干什么呢?最近太闲了是不?”众人作鸟兽散,景从后面慢条斯理的抱手臂靠墙站着,半天才开口: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她五十岚景还不需要别人来保护吧! “……嘁,谁爱管你!我只是不想闹出事来!” 鄙视她,五十岚景有多彪悍,他们以前可是偶尔在一起混的。亲眼见过她的杀伤力,打架那个狠呀,不把人打废了,她是绝对不会罢手!一定要说,景多少有点残忍,或者嗜血,喜欢见血,而且见血就狂,狂起来更可怕。 也难怪向来横着走路,因为她不但有螃蟹的属性,更有螃蟹的实力…… “……对了,你大哥呢?”呆了半天,终于发觉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个人呀!(= =你,真的没救了!) 剜了她一眼,启介在检查水箱中抽个空分她一个白眼,“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吗?我大哥要上课,又要做课题……最近好像是在做什么分组临床实验,都忙得好几天不沾家连轴转了。” “啊?那半个月后跟86的比赛怎么办?” 景很上心的,就是在她忙得全世界奔放激情的时候,也记得9月中旬回来看比赛。 “大哥要跟86比赛?什么时候的事!” 启介抓住她的肩膀问,景蹙着眉头,略一施力,启介就被抛开了。 “就是上次撞车的时候,凉介说要送去坐调试……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她最近有点忙,常常几天就见不到人,井上也掉了人过来给她用。 她的私事,布局很久了,快要到收网的季节。 “怎么?是时间改变了?”她看着fc被送走,难道说当时fc其实被报销了?……不会吧,那她罪过大了啊! “……不是,”启介表情奇异,声音闷闷如从胸腔中发出,“大哥没说过!” 哦,景应了一声,被启介瞪。“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对我大哥都做了什么?”小狮子的以眼杀人很厉害。 被掐住脖子,景心虚地眼珠子乱飘,“交,交代什么?” “……我大哥会撞车?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会信吗?说!是不是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呃,她的确对凉介做了点……呃……不太好的事。 “烦死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我还有事先走了!” 色厉内荏,是恼羞成怒的表现。 踹人,跳上车,逃逸,景非常没面子的遁了…… 9月初,刚开学的季节。 走在校园里,多少有点新奇感。 现在时刻下午3点半,该上课的都在上课,没课的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逛街,再不济也在午睡。 秋天的高崎也不很热,但太阳还是耀眼的过头,漫步在校园,人少的惬意。 钻入大教室,景悄悄的坐到最后一排。 教室里没有课,但有几个学生在做小组讨论,唇枪舌剑的好不激烈。 黑发,浅色衬衫,袖口的口子松开,一副很专业的学术模样,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激动。漫说是在几个人间,就是人堆里,他也能轻易的吸引你的注意力。 高桥凉介,越接近他,越发现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以前听过这样一个说法,能做好一件事的人,是能者;能做好所有事的人,是强者。高桥凉介就是这样一个强者,他是非常少见的公认的全才。 嗤笑,景太明白什么叫做天才。 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将课业复习了又复习……不是几倍几十倍,而是上百倍的努力。却往往会被轻描淡写的一句“天才”带过! 有时候,挺无奈!但他们的骄傲,不允许发出任何抱怨的声音! 大概是被注视太久了,凉介终于发现教室的最后一排上,坐了位意想不到的听众。他先是愣了一下,浅浅的笑意从他眼底绽放,慢慢的舒展开来。 很舒服呐~ 景摆摆手,做出不用管她的手势,做口型不发出声音: 我·等·你! 颔首,然后又埋头投身到工作中,再没一丝一毫的分心。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讨论终于完成,开始收拾资料了。 “高桥君,一会儿有事吗?”同组的人约他,凉介还来不急拒绝,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挽住,景笑嘻嘻的凑上前,“不好意思,他跟我先有约了!” 在众人惊愕中,一溜烟拉着凉介就往外走。 拽着人跑在大学校园里,景心情没有来变得非常好。她哈哈大笑的跑在前面,握住凉介的手,不顾路人频频投过来的瞩目,飞快的跑在校园里。 毕竟,高桥凉介,即使在学校里,也是常常被人拉出来讨论的风云人物。 “呼!你学校真的很大呀!”一股脑跑到湖边,景坐在长条凳上,拍拍手边的空位,“坐!” 但凉介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正好是西边太阳要落下去的方位。红彤彤的彩霞一片,凉介淡色的衬衫被镀上一层橘红,非常舒服的暖色。 “……五十岚景。” 他叫着景的大名,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有磁性,但意味不明了,感觉就全变了。 不自觉中景已经正襟危坐,双腿并拢,背脊挺得笔直,坐姿很规矩,手臂舒展,握成拳放在大腿上。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很困扰。” 凉介又说,每吐出一个字,就变得陌生一分……景迷惑的眨眼睛,像有点不了解状况。包容,任她胡闹,被害撞车都没一句大点斥责的人,变得好尖锐! 不是启介的大哥,而是,……而是更加不一般的人。 记忆里那份独宠的笑脸,变得模糊。 嘴巴张了张,要是景的性子,她大可喊出来:你爱困扰不困扰,少爷我还不稀罕呢!然后甩手离开,反正全世界爱她宠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少他高桥凉介!拽什么拽,你不过是启介的大哥,凭什么摆出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blablabla。 但话就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像卡住的鱼刺,尖锐的一端刺入血肉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腔里,不止是嘴里,连心脏部位都很难受。 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略嫌疑惑和委屈的看着凉介,后者一派莫测的疏离。 “……你是女孩子,而我是男性,朋友也不可以这么亲密!……那样对你,对我的名声都不好!……毕竟,你不是我什么人!”凉介嘴巴张张合合,一直在说话,但听在景耳里,却是断断续续。 像接收不良的老式收音机,杂音嗡嗡的响个不停,时断时续的接收信号。 “……就这样,我还要去见教授,你自己回去吧。” 转身离开,手臂却被紧紧的握住,用力稍嫌过大,连骨头都被握得疼了。 一丝复杂出现在凉介的脸上,但当他回过脸时,所有的情绪却被掩饰的很好。明知道逆光景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也在矛盾。 吃不准景心目中的地位,如他所想的那般重要。言谈举止间,他看得出景在无形中把他看的很重,但这种重要,是像启介那样的朋友或者是信赖的大哥?还是更为重要的一层关系……比如说恋人? 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景没有发现,但凉介知道,他在故作镇定,他很紧张。 因为关心则乱……吗? 自嘲,出现在这个外人看来绝对是天之骄子的人眼中……五十岚景,绝对就是他高桥凉介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不想这么逼她,但不把景逼入绝境,扯出她的头,掰开她的眼睛,让她正视眼前的一切。她就能一直把头扎进沙子里,做一只快乐的鸵鸟。 所以,他逼她,下了帖狠药! 不成功,便成仁。得不到结果,就连现在的状况都一起毁掉!不符合他的美学,太粗糙太缺乏准备,却也是现在唯一能用的手段。 因为,凉介也被逼上了绝路,退无可退! 57、极品火星 景的五感都很强, 她从小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哪怕再微弱的一丝光,只要掠过, 她就能准确的捕捉到,犀利并自信, 她从来都不缺少这两样的东西。 当凉介转身时,在逆光里,景捕捉到转瞬就逝的叹息和失望。 ――失望?! 劈头盖脸罩住她的白雾,被一阵大风全刮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没错,就是愤怒! wk!凭什么对我失望?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失望过(相信我,孩子纯粹自我感觉太好了!)!她家老头和老娘都只夸她, 连刺儿都极少挑! 高桥凉介算哪根葱?敢失望于我! 一股火气从丹田升起, 身体早于意志行动了,她抓住了凉介的手。但速度有多快?用言语形容稍微有点单薄,举个实例说一下吧。 正巧旁边有个闲人,转悠到湖边, 有幸从头听到了尾。他特别留了点神, 想要看八卦,然后回去慢慢跟人八……他算是看得比较用心了,距离也不远,就在三棵垂柳外的长条椅上,一眨不眨得瞪着看。 但就这样,他也没看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感觉稍微有点玄幻吧,前一刻手还紧紧攥着垂在身侧, 下一秒就拉住了高桥凉介,力道之大差点让高桥前扑栽倒。 手骨有点疼……凉介转过身来,他想别真的给骨折了,他最近有点事,担不起养手的时间。凉介像刚才一样站在逆光下,背后是越来越鲜红冶艳的夕阳,将轮廓勾勒得更加鲜艳。 ……该怎么说呢?状况,有点出于意料! 凉介不奢望景有正常女孩子的反应,景什么狼狈的模样他没见过!但这个怒目而视的效果是怎么回事?只见她瞪圆了大眼,银灰色的瞳色被夕阳精心匀染得剔透,光线直射角度不同,反射出琉璃般血红的光……她眸色并非铁灰那般沉重,却也能折射出一种燃烧的斑驳绚烂。 颜色分明的白色瞳仁充血,眼底布满根根血丝,鬼气沸腾,整个人处于一种战斗中的状态。说怒目而视都客气了,简直是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忍下撑额的冲动,酝酿很久的深沉变得越来越稀薄,一点一点被浓浓的无力剥离!……他小看了景的不走寻常路,也太看得起自己的表述能力。 他说了那么多,景怕是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无力感,就是这样将一代精英重重击倒,理由还是那么那么的乌龙。 这是搁凉介,搁别人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被她气死了,她还贼无辜的问你,为什么生气?! 再端不住面无表情,好在是站在背光里,有天然的屏障帮他遮掩,脸部肌肉稍嫌怪异,……他在忍耐!不过就是这样的景,才是他认识的景,奇怪的有点过分的孩子。 “你!”景从凳子上站起来,蹭得窜到凉介面前,在他惊愕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张愤怒的脸。 “高桥凉介你不要太瞧不起人了!”怒吼,凉介首当其冲被魔音贯耳,失聪一小会儿。 湖边诗情画意全被她这一嗓子吼跑,全部的注目礼都投到了这边。景浑然不觉,她正被肝火燃烧的爽快,没空管别人的视线。她紧握拳头,威胁似的在凉介鼻子下晃来晃去,好几次险些打歪了他挺拔的鼻梁。 突然毫无预示得扑上去,景一把揪住凉介的前襟,撕拉一声,衣料子不堪重,一小片淡色的衬衣布攥在了她手中。扔到地上,景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高桥凉介,你狠!有用的时候当少爷是宝,没用的时候当是草?!你当我五十岚景是什么?!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应召女郎吗?”狮子功在耳边吼,大有不把你吼失聪了我就不算美声的意味。 这一嗓子吼得又大又响,算上刚才她吼得那一声,方圆百米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纷纷往这边看,以一种凉介从出生以来都没体验过的奇怪眼神。 凉介很郁闷,他明明跟她讨论非常严肃认真的问题,可她的思维怎么还带拐弯的?他什么时候对她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又是宝又是草了?还有,她那个应召女的词跟谁学的?国文不好,就不要这么惊悚的乱语词! “景,别闹了!”凉介动了薄怒,他拉住景的肩膀,制止她的胡闹。 愤然抬头,景一双金灿灿的灰眸里,满是愤怒和难过,宛若被背叛的兽,强打着精神,故作坚强的维持最后的尊严。 …… 喉结滑动,一个可笑又可气的想法在凉介脑中成型……不会是他想到的那样吧,如果是那样的话,玩笑就开大了。 哑然不语,凉介深色的眸子紧盯着景的眼,想从中找出答案。 景也紧紧的盯住他,但大多是不服气和固执,并没有什么更加深刻的理由。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软弱和失败的表情,她可是五十岚家的继承人啊! 四目相交,一种不可言喻的微妙环抱住二人。 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被一滴终于冲破尊严和固执的泪打破。 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跌落,滚过下巴,最后滴在地上,一滴,两滴…… 坚持这种,一经溃败那就是决堤的洪流,冲毁了堤坝再也挽回不了。 “高桥凉介,算你狠!”一把甩过头发,景愤怒的一仰脸,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就像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举手投足间。 一拧头,她就再也不会回头。 大概知道她们在鸡同鸭讲的闹了多大的误会,凉介忙追上去,他知道如果在这里松手,那就是真的完了,以这么乌龙的理由! ……五十岚景的骄傲,比天还高。 “喂,景你等一……?”但他手才搭上景的肩膀,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滞空摔出去。嗵得好大一声响,背部刺痛,视线从大地到天空被旋转了180度。 他被摔出去了,漂亮的过肩摔。 …… 冷场,非常强大的冷场。 高崎市有名医院的大公子,群马大学医学部四年级的高材生,赛车界公认的群马县第一号人物,人称白色彗星的高桥凉介,被人摔出去,漂亮到尖锐的少女。 负气的抹眼泪,景咬牙切齿,她恨不得再上去给他补几拳。 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不到十岁就出去混,手上能没几条人命吗?况且她家里的纵容,景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她不要,哪有人不要她了! 高桥凉介,你狠,我会记你一辈子的! 愤然离场,她一脸煞气,眉宇间散发出的阴狠让人退避三舍。 阻我者死! 没人敢栏她,刚下了一节大课,人潮的涌动却在不知不觉中让开一条道给她通过,本该熙攘的傍晚,竟连一丝吵闹都没有,安静的像墓地。 在原地自嘲,凉介第一次体会到,何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该直接告诉她,明知她避讳什么,感情方面近乎空白……他是活该,真真的活该。 从地上站起来,整张后背都被摔得很疼很疼,却敌不过他内心的寒冷。 58、另类求婚 “……不要杀我, 求你不要杀我……求你!……” 拇指扮开好险栓,冰冷的枪口又向前抵近很少许, 抵住那人的眉心正中。景居高临下,握枪的手臂端得稳稳, 连些微的晃动都没有。 她散发出强烈的黑暗气质,阴森如鬼,“……可以。” 双眼沉入绝望的灰黑色瞳仁迸发出一丝金色的希望……那光景像极了穿破黑暗夜幕的第一缕曙光,很美很美。 “说长谷川鞘在哪里,就饶了你……快点,我耐心并不好,数到十你再不开口, 我就开枪。”她的语气像是要上门访友又不得门路, 而不是一个杀人者。 开始倒数,轻轻蹙起好看的眉,略嫌不耐。 决杀·五十岚景 她在道上的绰号,叫起来很响亮也挺吓人, 乍听很像狙击手的代号。 “……八、九……” “……我说我说!他, 他在栎木日光他妹妹名下的别墅……不要杀我……我还知道很多□□消息,比如他的同伙,他妹妹的未婚夫……” 砰得一声枪响,比井上鞘阻止的声音更快,讲一切尘埃落定。 “十……你太慢了。” 冷酷的开口,毫无温度像冰般寒冷的眸子,无数倍强化了侧脸的弧度……深邃, 刻薄,每一笔面部轮廓的勾勒,都像是用最犀利的刻刀雕琢的精品。 “好帅~”尖叫,满点的喷薄出来。景在自家组织的人气可是很高的,年轻一代,尤其女性中有着所向披靡的号召力,至于老一辈暂时还抱着观持的态度,但她早晚要代替她的外公和母亲,也很少有人给她使绊子。 景是天之骄子,在她的世界里精彩的独一无二,比起弟弟景吾丝毫都不逊色。 事情还没查清楚,唯一的线索断了。井上鞘第无数次后悔让景死皮赖脸的跟来,他一手抚额,一手叉腰,完全做了一个站立版的沉思着形象。 “……你怎么就把人一枪蹦了?”他的训斥被无数少女爱心的尖叫淹没,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女孩儿兴奋的围着景尖叫,俨然见了偶像的粉丝。 粉丝的力量无穷大,哪怕那些青春活拨的少女只是披了一层人皮的狼! “废话怎么那么多?地址问出来了你就去快查查,等我回来一起行动!”身后也千万美眉给撑腰,她很快就吹得轻飘飘起来,自我膨胀了不少。 晨光有丝丝凉气,景裹上外衣直接钻进车厢内,头也不回的走了。 咬着烟屁股,井上直接朝景的车屁股比了比中指,他忍景很久了!但他的中指还没收好,身后格叽一声,一辆黑色跑车停在了他身后。 “你是,……井上鞘?” 迟疑的声音,井上不动声色的回头,打量来人。 黑色的lancer evolution 111 ce9a,包着头巾,一张绝对不是好人的脸。军裤和登山靴的经典搭配,虽然这里是在山里也不用穿着这样吧!他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你是?” “须藤京一,现在是日光emperor的领队……六年前我在依吕波看过你的比赛,算是你的崇拜者吧!” 烟蒂从牙缝脱落,井上觉得最近的心情起伏犹如过山车。 大约半个月前,瘟神大半夜跑去敲醒好不容易睡次安稳觉的他,恶霸似的鸠占鹊巢,不但吃他的喝他的,还剥夺了他对任务的指挥权!并且声称,不让她加入,就去给对方告密…… oo她个xx!井上气得差点砸桌子变身喷火龙! 老子这么玩命的干,还不是为了你五十岚景,为了对得起你五十岚家给的工资! 现在,又出现一个可能比他还大的崇拜者……wk!今天是什么日子,真tm雷人! 井上这厢被雷得销魂,景却在踩足油门,一大早就上演夺命非泵。 散发出黑色怨念中,咬牙切齿的神叨叨碎碎念,从她零零散散的话里,拼凑出的意思,让人逄绷肆场 ……哭个屁!她是闹抽了才只摔他个过肩摔就了事!应该戳瞎他的眼,打断他的鼻梁,揍肿他的脸!……最主要是塞爆他的嘴! ……哭!哭!哭毛!回想她当时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个被他抛弃的女人?!欠抽的销魂!…… 哼!……好你高桥凉介敢嫌我烦?……那我还不走了! ……我,我要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到你跪地求饶!…… ……从来只有我不要的,还没有不要我的!……我看上的是我的,看不上的……也是我的! 总之,高桥凉介! ooxx的,你等着瞧吧! …… blablabla一堆废话,纠结在如何给摁戳之类的火星语之上,地球人请自动退散。半小时后,她大概终于能给真正的理由鸵鸟的裹严实了小白理由,颇为得意。 顿时,疲劳的长时间驾驶也变得来劲,踩足了油门往回冲。 她五十岚景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想法看法? 喜欢,抢过来! 甭管以后还想不想要,先给摁个戳,贴上五十岚景所有的标签!……从来都只有她不要,还没遇到过不要她的!高桥凉介,你狠! “阿嚏!”打个喷嚏,凉介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哥,我跟你说话!”启介叫了他大哥好几声,难免声线拔高了点。分腿坐在他大哥的床上,略嫌不满。 “抱歉,启介,我刚才走神了。” “大哥,你说那只怪兽到底去哪了?”托着下巴把脸别一边去,很帅很狂野的型男启介快抓狂了。 半个月前景在他学校露得那一手,让他被好奇八卦的人问得快烦死!他人缘太好,没人敢去问他大哥,就全来堵他!可流言传了大半个月,他大哥愣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眼看着晚上就要和86比赛,他心里反而担心起那只怪兽了! “……没事的,她很坚韧,不会出事的!” 放下手,启介突然很严肃很认真的看他大哥。 从上次汽车旅馆的宣言后,他大哥就有点不对劲!启介以为,他大哥的美学智商是绝不会跟怪兽认真!但事实上,似乎是事与愿违! “……大哥,你跟景到底怎么了?” 凉介叹口气,启介还是终于问了。 旋转椅转回去,凉介又正面朝向窗户,支手不动了,半天没反应。他突然站起来,非常的突兀,直起身望向窗外。 “大哥?!……”启介还在奇怪,下一秒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他们还在讨论的某只怪兽,自己跑回来了,在消失了好一阵后。 “高桥凉介,你给我下来!” 振聋发聩的喊声,把窗玻璃震得嗡嗡响。 时间,19xx年,9月15日,日耀日,下午三点过两分六秒。 地点,群马县高崎市某高级住宅区,高桥家门前的花坛旁(还有人记得这个见证了无数jq和小白天雷的花坛吗?=w=~)。 人物,五十岚景,高桥兄弟。 事件,某披着小白皮的火星生物袭击银河系,妄图霸占某颗优良知名的行星。 具体经过,如下所示: 基于何种理由遁走半月有余的五十岚景,她人间蒸发般消失,又星急火燎的出现,以复仇女神的姿态,驾着爱车宝蓝fd,脸色绝称不上好。 目露凶光,燃烧着不好尽一切都不罢休的熊熊大火,气场全开。虽说她是朝这边看过来的,但仔细注意就会发现,景的视线是一直一直都锁住凉介…… 启介吞口水,她要干嘛? 像接收到这心声般,景终于抬起脚,迈动她仿佛生了根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前走,停在半米外的地方,凉介的正面。 然后,她一把揪住凉介的衣领子……可能是终于知道要控制力量了,也或许是凉介去换了件更结实的衬衫,总之这次衣领子是颇为牢固的被揪了起来。 连启介终于以为自家大哥性命堪忧时,景做出了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举动。 她一脚踹上凉介的小腿骨,他吃痛的失去了平衡。景猛烈俯冲,脸笔直的冲凉介冲去,在凉介墨色的眼瞳微微瞪大的瞬间,嘴唇上被一个柔软压住…… ……好疼……好疼?! 门牙疼…… 野兽派的激吻在景做得就跟啃差不多,她把凉介上嘴唇下嘴唇全啃了一遍,才满意地松开,凉介薄薄的嘴唇被她□□得微肿,啃满了口水,啃破了表皮。 哐当一声,重重的器械砸在脚上,却连惨叫一声都忘记了。 “五十岚景,你死回来干什么?!”发飙,启介变身超级赛亚人就要扑。景的应对措施很简单,颇具大将风度的淡定,抛了一句话,“别急,我说完话就走!” 相比还被景半提半压着的凉介,淡定的过头了。 ……该怎么说呢? 凉介觉得与其说这是个吻,不如说像被盖了个戳……对就像狗狗会在自己的地盘撒尿一样,他也被五十岚景盖了个专有印章的戳。 “我们约定,今天的比赛你输了,就要嫁给我!反之,我嫁给你!” 银灰色的眸子异常闪亮,像在地下淬炼万年的钻石原石,在打磨后终于开始发出璀璨的光芒……景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自以为危险的话,有多么地认真。 “……好,我们约定。” 凉介轻笑,颔首应下她这乱七八糟的约定。 59、双输【大修】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下午云里雾里的求婚之后,景就逃难般跳上车, 风驰电掣的走了。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凉介寻声找过去, 住宅外的一根路灯被撞弯。黑线,凉介多少有点担心某人把自己撞死了。 “……大哥,你急着找人吗?” “不。”合上手机盖,放入裤口袋中,转过头看见弟弟草木皆兵的模样。有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就太对不起启介,凉介忍得很辛苦。 恐怕才此刻起, 景就被启介列为不欢迎的黑名单了! “……走吧。”出发前最后一次拨通据说会24小时开机的电话, 还是关机,凉介叹口气,就索性关了自己的手机,除了比赛就什么都不想了。 凉介从不怕输, 也知道他早晚会有输的一天, 却还没觉得自己会输。但能赢他的人,……还早呢! “走吧。”看时间,也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他说,走吧。 red suns的众人沉默的追在fc之后,凉介为了跟86比拼下坡的技术,甚至刻意降了fc的马力……他赌上他的尊严,不是以red suns领队的身份, 而是昔日的,惊艳天下的赤城的白色彗星。 从赤城到秋名山,连这条道路,都被夕阳的鲜红染得莫名悲壮。 “喂,凉介!” 工作室的拖车带着fc的那个晚上,卡车前面的座位,景曾靠着车窗问过坐在另一侧的凉介。 “怎么了?” “你觉得,你快还是他快?” “呵……”他低低地笑了,磁性的尾音几乎将染得漆黑的夜色都颤动。借着火星微弱的光,景还是从凉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蠢蠢欲动。 “到底谁更快?……那要比过了才知道!” 是呀,要比过才知道。但赤城白色彗星的骄傲,真的如此吗? ……骗人! 脸偏向车外,景嘟嘴露出狡黠的笑,借着玻璃的反射,她观察凉介的侧脸。 撒谎!……凉介在撒谎! 是的,他在撒谎!因为他同样有身为一个车手的骄傲和自负! ――他是最快的!凉介一直这么坚定不移的笃定! 而当他终于能跟86一战时,他才体会到景话中的意思……他和86,谁更快? “在直线是初级,弯道快是中级,不是直线也不是弯道,那是要靠第三因素去决定胜负……能把那因素用到极致的话,那就是我的最快理论了!” 在比赛中,边复制前面的行车路线和节奏,边有条不紊的分析对手,高桥凉介强得有点不像人!但他真正厉害的,还远不止这些!毕竟一味的复制,没有自己过硬的技术,他也不可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高桥凉介和藤原拓海,fc和86的战斗,注定会被引为传奇。 战况很激烈,从一开始由86领跑起,两辆咬在一起的车,就向众人展示了这是一场何等高水准的比赛!说是比拼群马下坡最快也不为过! “……凉…凉介先生的fc超前了!” “什么?!” “在入弯时86居然出错了!而就在那刹那,fc就超过了86,从内线!” “86出错了?……” 短波对讲机里,从各个拐弯纷纷传来最新战况。 很可惜,是藤原拓海先出错了。他入弯时速过快,以86的马力是绝对在那里转不过来了。而没有错的fc,惯性驶过自然而然从旁边超车了。 “……沙雪,你怎么看?”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fc超车之后再被反超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来自碓冰的美女车手二人组,冷静的分析现场,得出了在谁眼中都合情合理的结论。 然而,山路比赛吸引人的地方,正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能断定的胜负! 五连发卡弯的最后一个弯,fc卡住内线,86在外线却几乎与之持平……而异变,就是在这里开始了! “fc被向外抛出去?!……不是吧!” “出口明明那么窄,速度太快了!” fc会滑出的理由,在于前半部分copy86的动作,前胎磨损过度,抓地力大减了。但还没结束,凉介是不会轻易被超过去的! 保持着近乎危险的速度出弯,凉介从没比这一刻对胜利更执着! 但可惜……同样消耗的86却稳稳的抢住内线,卡在fc之前出完了! ……胜负已定。 前面就是一段直线,再没了超车的可能……但要是凉介没有把fc的马力降下来,或许还有可能!但在弯角被超车,却在直线反超……莫大讽刺的事,以高桥凉介的骄傲,他不屑去做,也不可能去做。 现在fc的马力,只有260匹…… 放松了油门,凉介从那种让人害怕的投入回过神来,终点前已经能听到两辆车子的引擎声。 “来了,拉了!到底是哪一辆车领头?!” “……骗人,凉介sama居然输了!” 输了,高桥凉介输了,赤城的白色彗星的不败纪录破了。取而代之的是秋名86的不败纪录,由白色彗星抹上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如凉介本人所言,世代交替是必须的,他也又输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赛前对启介的一番话,居然应验了! 他输给了86,下一个,要赢过他的,就是启介和fd了! 输掉比赛,本人到没有多少不甘不满,唯有几分怅然。 ……终于输了! 同一时间,在静冈的三岛市,山涧别墅中 “……哼!杂鱼!”不屑的擦着火柴,景点燃了烟,将还未熄灭的火柴扔入长毛地毯上,整间房子,连同长谷川都被她泼了汽油,从里到位泼了三遍有余。 转眼间,熊熊大火轰然跃起,在她背后将一切全部烧尽。 手插裤兜,她神情有点无聊。 “……鞘真是太鸡婆了,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我一个人来就把他搞定了!……恚缰谰腿タ戳菇楦86的比赛了!” 无聊的踢开别墅大门,身后大火已经烧过来,她再不走也会被一起烧干净了。 叼着烟,景无聊的出去,才刚抬头,夜色深沉中一抹被隐藏到极致的杀气让她觉察到,连忙仰身后退却发现她站在一个大火场前。 狼狈退回来,却正巧退无可退! 但她只要有一瞬间的空隙,一瞬间的慌乱,就足够被抓住空挡!脖子上一疼,便携式针头扎入静脉,焦距叫开始涣散,她瞪着失神的眼,直挺挺倒下去。 madame black,代号为缩写m. b.的最新毒品! 瞬间就明白注入她体内的是什么,长谷川家自主研发的新品种……与黄金等重量的最高纯度□□,顶级的□□。 扶住她的身子,那一身墨色的人,潜伏在黑夜中一丝突兀都没有。擦着夜风,飞速的消失。 路灯下,偶有夏虫飞过,掠过一点点黑色的影子。 “……你以为我故意让你?那你就误会了。” “你为什么?” “你自己把节奏加快了吧?其实我已尽量不让节奏减慢了,不过前轮不听话……是啊,前轮!……我不会以这为接口,因为比赛条件是一样的!” 同样的速度,同样耗费轮胎的四轮漂移,但86属轻小车型,哪怕fc也拥有超轻的engine……但输了就是输了,他不会以此为借口的。 送走86,凉介再度拨通电话,三声忙音之后,居然接通了?! “喂!……你就是高桥凉介吗?幸会!我是五十岚景的‘鞘’……” 鞘?……凉介第一反应的是井上鞘!但听声音又不是,对方应该更年轻,声线也更加清亮,偏向于中性,非常悦耳的声音! “呵呵~你一定好奇,为什么五十岚景的手机在我这里?……因为她本人就在我这里……不要那么奇怪,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 握电话的手紧了一下,景的电话为什么会在别人那里? 她喜欢乱丢东西,但这只电话据说是她家族成员间互相联系的一只,她就是要丢也会找个安全的地方丢,绝不可能落到别人手中的! ……景出事了! “恩,五十岚家的渊源你可能不清楚,要不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讲讲?……地址是……”电话那头一阵争吵,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很嘈杂。 “……不要过来,高桥凉介,你是医生吧……你要是医生就不要过来,把你刚刚听到的地址打电话告诉井上鞘,他的电话号码是……”那边谈妥了什么,听筒被交到了景手里。她似乎很不舒服,像病重在身说几句话都气喘吁吁。 景端着听筒的手却稳稳不动,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到最后。 “……等等!”难得焦急,凉介心里慌张一片。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我不会有事的,我是五十岚景。我,不会有事。” 挂了电话,凉介给井上鞘去电话,把听到的都告诉他,除了景对他的叮嘱。 高桥凉介,你是医生吧!……是医生,就不要来! 碾碎了烟,凉介从没有这么这么的犹豫不定过。 ……需要这么一遍一遍提醒我吗?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61、本乡“鞘”【大修】 ……打住!本乡鞘, 停下你压抑不住的杀意!…… 该死的白痴,再不停下来, 你的隐忍,以往像猪像狗一样才残存下来的性命就要被一时义气害死了! 清醒点, 本乡鞘,现在的你,还不足以跟五十岚家叫板! 长谷川家才刚收入手中,还需要大量的精力手腕来整合,剔除不能收为己用的棋子,在关键部位插入他的心腹……对了对了,还有本乡家, 他还没有收拾吞并掉本乡家, 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堂而皇之的杀掉五十岚宝贝的继承人! ……对对,本乡鞘,你要冷静! 以往二十年都忍过来了,再忍一时又何方?! 十年……不, 给他五年, 或许更短,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操练出一台疯狂的暴力机器,足以摧毁盘踞日本黑道百年之久的五十岚家,建立起他的王国! 重新跳回呼吸吐纳,本乡鞘说服了自己,强压下自己残暴的一面,那被五十岚景一个眼神, 一番话激起的愤怒杀意! “……你要保护他,我也给你机会了,你威胁我,我也忍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时不时该谈谈,你我合作的事?……先不要急着否决,相信我,那绝对是百分之二百互惠互利的好事!” 面对景的警惕,他笑得像春日里的一道清风,和煦又温存。 ……与虎谋皮! 这样心机深沉的本乡鞘,前一刻还愤怒的恨不得杀掉她,下一秒却像个老好人般要跟她谈交易……景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就是危险! 微微敛了锋芒,她大概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野心家了。 “……说来听听,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说,涂了胭脂的樱唇轻启,淡漠的吐出这几个字。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却很没底,心跳谈不上如雷,至少也是超速的。为什么?她天不怕地不怕,就变态! 555555,井上,拜托你动作快点啊! 国道上一辆银灰轿车,不但安装了冰箱空调等装备,甚至还内设了一台小型的液晶电视!本就窄小的车厢空间,就被挤得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当红偶像本乡鞘引退,据本人透露是要结婚……值得注意的,与本乡鞘一前一后发出退出艺能界的还有玉女派掌门人长谷川花喃!这不得不让人想起,一年前关于二人秘密订婚的消息……具体情况,请追准富士xx电台……” 女主持人嗓音甜美,播报着进来让众多女疯狂粉丝几乎跳楼的消息。 “wk!近些年,好男人不是死会了,就是去搞gay!好不容易崇拜了个偶像,他爹的也给偶跑去结婚了!” 井上鞘额头上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没有发作! 真不愧是景的直属部下,外表全是视觉系,一张嘴个个出口成脏,骂人比说话利索。早知道是怪胎集中营,也没想到一个个都有着不输给景的脑残……要不是真没人用了,他才不要带着这群脑残满世界去砍人呢! “……喂!是我。”电话响了,他翻开手机一看,是陌生的号码?还在狐疑着是不是打错了,那边传过来的话就让他直接站起来,头撞上了车顶,汽车乱窜。 “喂喂喂!你好歹算个司机,负点责!要挂也先停了车再挂,表连累无辜!” 嚷嚷,离得最近的一女孩儿扑到方向盘上,替他把方向先拿住。 “……改变计划,长谷川背后果然有人,景少被绑了!” 一句话,吵杂的车厢顿时没了声响,只剩下夜风呼呼的声响,显得很吵闹。 静默了几秒,井上反应极快,先是指挥在场几人飞速联系,该接手他工作的过来开车,该去联系人的联系人,扫掉一堆零食,井上摊开一张地区。 思忖一下,他亲自接通了神奈川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景她被本乡鞘绑了!……人在静冈三岛市郊区的一栋别墅,您那边离得比较近,能派人先过去吗?” “……” “非常抱歉,您教训的是!但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已经不能算是‘鞘’的斗争,无论景少她做过什么事,他本乡鞘敢堂而皇之的绑走景,就是在公然挑衅我五十岚的尊严!” “……” “是,非常感谢您,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毕恭毕敬的收了线,他又跟目前可能不在国内的大小姐通了电话。 “……大小姐,能把您手下的人先掉给我一百吗?……景少她被人绑了!” 本乡鞘,严格说来,他没有名字。本乡家末子,连庶出都不算的私生子,母亲是十年前盛极一时的艺伎,素有奈良八重樱之称的绝美女子。 本乡故坐近曦多年,虽远不能与锋锐的五十岚,但好歹跟皇族沾上点关系,向来眼高于顶。这样的家族自然把面子和出生看得比天还高! 本乡鞘能入本乡这个籍,也是多亏了五十岚家的“鞘”的争斗,换句话说,他是为了家族的面子才存在的。 说起本乡家,那真是个还停留在江户时代的日本缩影。等级森严,有理有加的让人牙疼,说它稳重都是给面子,根本是榆木脑袋,固守迂腐的跟时代脱节! 想当然,这样的本乡鞘会在本乡家遭遇什么样的童年。 不过也算他聪明,没被玩死早早离开了京都,去了东京,然后辗转中加入艺能界。至于他离开本乡家到加入艺能界间的那段时间,却是五十岚的情报网都查不到的一片苍白。 再然后,等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是活脱脱一大众情人,完美白马王子的模样。以j家力推艺人出现,一现身在荧屏,就飞速蹿红。 本乡鞘的蹿红史,堪称任何一家经纪人公司都欲之效仿的楷模! 搭上虎踞东北的长谷川,长谷川花喃这根高枝还自贬身价,给他掏心掏肺,最后连自己的哥哥、家族都被她全搬空给了本乡鞘……当然,她只是一方面的因素,她为本乡搭起了最快通往权力中心的道路! 本乡顺便把长谷川鞘推上风口浪尖上,让他锋芒毕露的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而本乡本人却在幕后不动声色,暗中指挥操作了一切。 然后,一切发生的事,就如同展现在景眼中的那般。 不能说本乡真是聪明的事无算尽,但至少他每次都做的很干净,就是被揪上法庭也判不了他的罪。 没有证据,没有一件事跟他有直接关系,但全部连起来却都直指向他! 漂亮的一手,漂亮的井上都要为他喝彩了! “……地点确定了吗?很好,那就请各位前辈,不要客气的动手吧!”嘴边一丝冻结的笑,井上毫不客气的朝本乡鞘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景本质是诚实,很多时候她诚实的让人受不了。尤其是在面对讨厌的人时,更是诚实的近乎残忍。 在本乡鞘把那段互惠互利,简单说就是他们结婚,他送整个长谷川家给她,她借他五十岚家的力量,去跟本乡家报仇……姑且不论他这话中真假各占多少比重,光是他自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前提,景二话不说就摇头否定。 “我好歹也是五十岚家的人,姓五十岚的就不可能拿婚姻开玩笑……呵,不相信?但我告诉你,五十岚家的血脉里,天生就有对另一半的忠诚!认定了就绝不会背叛。我们可以十恶不赦,无所不做,独独不会背叛亲人,死都不会!这是你这种人绝对不会明白的!”天底下就有这种人,完全不懂得看人的让人咬牙。 “……是吗?!” 景说了那么多,本乡鞘只是凉凉反问了一句。暗金色的眸子越来越深沉,他屏住注视,眼眸像最紧密的仪器,要从景呼吸吐纳中瞧出端倪。 可惜,景是真的,他对欲擒故纵这个成语,一丝概念都没有。 “……好吧,你真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你,你可以走了!” 击掌,本乡鞘笑得站起来。 隔壁的幛子被拉开,男仆跪在地上,双手捧过头顶,丝绒的托盘上放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有八支针筒,三支已经空了,五支还未动。 “madame black,你用了三支,还剩五支……我知道你五十岚家不在乎这点小钱,但这么高纯度的药剂,一时之间也不好找是吧!”递过锦盒,本乡鞘这份人情做得真够厚脸皮,“用剩的另三支救人吧!算是我的一份薄礼。” 用他的话,这场绑架就是个乌龙。 “看看时间,我也该撤退了,否则指不定被你家的私人军队撕成几块呢!”他笑嘻嘻的说,然后转身,把景的行动电话交给她。 “需要我帮你叫车,还是牢房你的王子来一趟?” 抖落一身鸡皮,景表示她一个人也绝对没问题,就着这身华丽到腰疼的十二单,足上只有一双洁白的方袜,踩上了三岛市某条大街的道路。 这时,往来寂静,唯有昏暗的路灯发出的光,缠绕上她华丽的和服拖尾上。 “……哟!半夜好……嘿嘿,睡了没有?没睡帮忙跑一趟静冈吧……我身无分文的,只有一件华丽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当的和服……”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然后爆发了排山倒海般的怒吼。景先见之明的把电话拿离半米外,等狮吼功散功后才涎着笑脸装孙子。 “……救星,祖宗,启介大神,拜托你来一趟好不好啊~兄弟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给我两肋插刀的!……你大哥,拜托,你觉得我现在敢给他打电话吗?” 舌胎下被塞了块黄连,唾液打湿后她一动满嘴都是苦味。 “……算了,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过来!” 小狮子挂了电话,立马飞身下楼去车库取车,却跟自家大哥打了照面。 “大哥,你还没睡呢……” 小狮子语无伦次的说着,却最终在自家大哥强大的功力下节节败退,什么都招了……抱歉,景,不是我不够兄弟,而是我家大哥太强大了……启介泪。 而逼问的凉介大哥,自始自终都只是抱着手臂往启介面前一站,孩子都溃不成军了。真是用兵如神啊,大哥,不战而屈人之兵……高,您老真高! 席地坐在路灯下面,蜷着双腿,好在这身和服被她抽调了腰带已经散得差不多,否则她想要停下来休息休息,也只能横卧倒了。 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小脸上,薄金勾勒了脸部的轮廓,她睡着时的模样,总比醒来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小,还要稚嫩……也是,她还只有十五岁啊! 小心的抱起景,凉介放倒车座,fc就被他停靠在路边,一直等到天亮。 62、如饴 景太累了, 一天内她经历人生的起起伏伏,悲欢离合, 从求婚到拒婚一应俱全……真是五味俱陈啊!看上去是她挺受欢迎的,其实比殴群架都累! 好不容易睡了一场好觉, 等她再睁开眼,阳光已经从挡风玻璃晒进来,抬手遮住眼前的光,她迷迷糊糊的翻身过去,眼缝眯成一条线,亮光就漏了进来。 ……为什么?她会看到凉介呢? “啊!”后知后觉,景蹭得跳起来, 在车厢内冒冒失失的后果就是磕上车顶。 “……你怎么来了?启介呢?”前一句稍嫌心虚, 后一句就有点咬牙切齿!没信誉的家伙,恋兄狂,臭黄毛,等我回去拔光你的毛! 但要收拾启介也是后来的事, 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了眼前这尊大佛…… “那个, 你听我说,我是他仇家……恩,或者说他是我的猎物……恩,也不对,就是就是说,我本来以为的猎物,却想要成为猎人……啊啊啊, 反正就是很麻烦的事,你意会一下好了!” 揪自己的头发,想她五十岚景何等的威武,为何在高桥凉介面前就如缩了水的黄瓜?落了焉的茄子,打了霜的棉花?……不对,棉花跟霜好像没什么关系! “他说过,你家给你定过婚,对吗?”凉介突然发问,但问完之后就不爽的别过脸,总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幼稚! “那个……不算啦!他们都是我成年之前的试炼,我们家历来传统如此,不过我妈就是杀光了所有‘鞘’,然后绑了我爸,让我爸在死还是娶她之间选一个……嘿嘿,我们五十岚家向来有抢婚这个传统。” 完全不知道凉介在生什么气,也完全不知道他在生气的景,非常自豪的讲述家族光辉史,一张俏脸还带着昨夜的妆容,多了几分艳丽和妩媚的娇俏。 fc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发动,她一个没坐稳险些撞了额头之后又去撞挡风玻璃。 “干什么啊!”小声嘟囔,景想要用手摸额头,却发现身体绵软的没一丝力气。“凉介,我这个是怎么了?……手不听使唤了!” “别动,你被从静脉注射了毒品,麻痹是后遗症!我从你的通讯录上联系过你家里,一个自称你父亲正妻你的后妈,让我在你醒来来之后带你回东京……” 用她的原话就是,她被亲女儿给抛弃了,从亲妈转正为后妈! 想起那个奇怪的妇人,凉介隐约觉察了这一次去东京,会变得非常不一般。 他父亲的正妻不就是他妈吗?……怎么成后的了?景愣了一下,就在fc开足的马力中一路彪回东京,就位的东京综合医院。 “……现况是没什么大问题,保险起见还是观察一段日子……这个‘药’是新产品,还没有临床试验过……有什么副作用,真是一点都预测不来!” 前长谷川医药的技术总监,今东京医院的内科主任医师下结论。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染上毒瘾,现阶段而言。 “但这类的东西万是沾不得,甚至是尼古丁□□一类有瘾的东西都沾不得,比如烟、咖啡、酒……甚至是茶。” 戒烟戒酒,这些对已经酒桶烟囱的某人,基本是要扒她一层皮。 才这么说,哐当一声巨响,对面隔间病房就传来强大的砸门声,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什么惨剧了。揉额,把她搁入顶楼的隔间,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没什么大不了的,包下一层楼,实在不行把医院买下来,让她砸!” 五十岚老爷子一声令下,隔墙砸东西的人像受到了鼓舞,砸得越发凶狠。闻言,飒颔首附和,笑眯眯坐在自家父亲身边,贵妇的气质挥洒的淋漓尽致。 砸门觉得不够响,又开始砸墙…… 医院负责人真怕她把楼盘骨架给拆了,虽然他们这里防震,但不防拆呀!急得冒汗之际,穿着深蓝色衬衫的青年走过去,跟院长交谈一阵,显然都是熟人了。 青年推门而入,门板在他身后落锁。大概过了半分钟,突然就没声了。 “飒,那个年轻人是谁?”传统的青灰色男式和服,非常魄力的拄拐杖,五十岚老爷子是那种一看就能让睡神都肃然起敬的人。煞气太重了。 画了淡紫色鸢尾花的指甲抚过嘴唇,迹部飒似笑非笑,“……高桥凉介。” 咚得拐杖狠敲了一下地板,五十岚老爷子冷笑一声。岁月也韬不去的戾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发出,一股从骨子里畏惧的寒意。 周围人退避三舍,本就人烟稀少的五楼,更到千山鸟飞尽的境界。 迹部飒瞥了眼父亲,这幅模样她太了解是何种含义了。所以,她悠悠的开口,“爸,……景她,不是一把能被封住的狂刀。” 老人有些恍惚,曾经似乎女儿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爸,你觉得我需要鞘吗? 二十年前,飒也曾如景般狂狷,骄傲的不可一世。她从小就能站在顶端,可以傲慢的蔑视一切……五十岚雄一曾最爱做的,就是带着女儿审阅他们的王国。 一切的一切,直到他做了件自以为正确的事,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 淡瞥女儿一眼,五十岚雄一耷拉下眼皮,静默如坐禅般,久久才发出一个声音,异常的沧桑,“需不需要,那是她的事。” 女儿身上的悲剧,他不想在孙女身上再看到了。 想起女儿当年在病床垂死的模样,老人家不自觉的就把拐杖握得很紧很紧。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要……一双保养的贵妇手,覆上老父青筋突起的手背。 “……爸,没事的,景跟我不一样,她比我强!” 曾经的豪情,曾经的野心,问鼎天下的壮志……已付之一炬,但她还有她的家族,她的家庭!她并不孤单,也不会在对过往美好的镜花水月中自怜度日。哪怕迹部飒的世界,已经小到只剩家人,哪怕她只是个普通的贵妇人,她也会让自己过的很快乐很快乐,因为她也曾经是五十岚飒啊! 左腰上早已愈合的伤口,时不时隐隐作痛……望望窗外,明明就是大晴天,她怎么会痛呢?失笑,飒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丈夫和儿子,笑得灿烂。 她起来,朝儿子招招手,“雅也,景吾,跟爸问好。” “爸爸(外公)。” 老人并没有惯例的忽略女婿,今次他笔直的望向笑得儒雅的迹部雅也……他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杀迹部雅也。 有鞘的五十岚只能做一个普通人,没有鞘的五十岚,却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狂刀!她想要她堪称完美的女儿,去做历代五十岚家主都做不了的狂刀! 这是他的野心,也是每一个身为五十岚的夙愿! 可结果却是他被毛头小鬼利用,差点丢了女儿,如果不是女儿的力挽狂澜,他家百年祖业怕是要改作他姓了!但如果这些都是以女儿一半的寿命,和往后再也无法自由飞翔相比,私心的父亲还是希望用一切去换女儿的自由自在。 飒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不是说迹部雅也让飒不开心了,而是本就在天上飞的鹰,有一天落在了纯金的鸟笼上,成了一只金丝雀……她会甘心吗? ……不会做了,他再也不会做了……孙女是他们全部的希望,只要景开心,他就不会再干预她任何了! “……雅,雅也,陪我出去走走。”不自然叫着女婿,老人家刚毅的侧脸有一丝赧然。 迹部爸爸受宠若惊,小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搀起老泰山。人前大名鼎鼎,跺跺脚日本经济都要抖三抖的迹部总裁,这会儿居然闹出同手同脚走的糗事。 飒笑瘫在儿子怀里,景吾被她勒得难受。 “对了,景吾你爷爷呢?”怎么没见到人? 公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帮景打点好一切,连她爸来了后都英雄无用武之地,继续死鸭子嘴硬,板着脸,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模样。 老人家想为念了快一年的孙女做点事,也发现他只能干坐着吹胡子瞪眼! “爷爷说,他不要跟外公见面,太不华丽了!”抚摸着泪痣,景吾想起自家爷爷踌躇在落地镜面前半个小时,试遍了所有衣服都遮不住他越来越突出的肚子后,颓败的表情,嘴角就忍不住卷起一个非常华丽和艺术的弧度。 “我等五十岚老头子滚蛋了再去,可不能让他再嘲笑我越来越发福的身材!” 飒继续笑倒,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家可有两尊活宝啊! 很奇怪的一家子对不对? 但这就是她的家庭,她的家族,一个让她呆一辈子,都不会腻烦的地方。被折断了双翼留在这里,也甘之如饴。 63、喜欢,是一种心情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凉介多少有点无奈, 在病床上气呼呼,又头晕脑胀在挺尸的景……他数不清第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到底喜欢景什么?她有什么优点让他这么挂心? 毛病多的能堆起一座山,优点却全部隐性, 缺点一把一把的问题儿童! 任性蛮横的程度之深,是他生平所见到令人发指。脾气坏,有暴力倾向,打起架来谁看着都渗人……她身上有很浓的娇气和傲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身极好,彻头彻尾被惯坏的小孩。 ……她身上的毛病,多得不敢让人数, 越数越忍不住怀疑他的品味。 怎么说呢?景就是地球另一端的物种, 一种构造奇特,却攻击力极强的菌类,迅速又无声无息的攻占了他这座碉堡,兵不血刃。 起初, 他对景的印象是差到了极点。 一场未遂的情杀, 对方同样身为女性。这样看来,她不但是品行不好,更是作风有问题。但相处的时间一久,现实就大大脱离了他的掌握,或者说五十岚景脱离了常理的框架。 她只看得到两种颜色,喜欢和讨厌,没有中间颜色。非常非常的任性, 也非常非常的天真,天真的让人怀疑她是如何被教育成这般不谙世事的?! 她伤人的话,伤人的举动,其实大多都是无心之举,或者说没过大脑。 凭本能区分人的类别,类型也非常简单。比她强的,她敬重;不如她的,她鄙视。就这么简单,简直是一目了然的让人哭笑不得。 最初是惊愕于她的直白,或者说傻,然后呢?……凉介笑了,苦笑,他想起景说不上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表白。 “……你是我男人!”任何一个情感正常的人,被异性这么神采奕奕的宣布所有权,大概都会心脏漏跳半拍,然后会被狠狠的震撼到,他也不例外。 调皮的孩子偷偷在他心中占了位置,每天每天在他面前晃一晃,做出更多让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的事,一天天扩大她占据的领地。直到有一天,凉介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完全没有一点女性自觉的笨小孩。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凉介闷气闷得呕血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这个过程中,变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假小子也在飞速的变化着,景的容貌本就出挑,假小子时已经很扎眼,真正舒展开女孩子的柔美时,却是惊艳! 看上去很酷,残酷的成熟,本质却很笨很笨。她的世界只看有敌人和朋友,单纯的近乎惨淡……这种畸形的成长,让人多少有点心疼。 傻乎乎的小家伙,傻得让人无奈。 但就是这个五十岚景,却那么严肃的警告他,不过擅自走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高桥凉介,不要过来!……如果你还是医生的话,就不要过来! 在那一刻,凉介似乎都听到了心中壁垒崩溃的声音。 ……谈不上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凉介总觉得自己在被这个小孩保护着! 敲门声响起,景正蜷缩着四肢,睡得像只虾子。 “请进。”他压低嗓音,代景出声。 进来两人,她弟弟,见过了,华丽高傲的“景吾”,和艳丽过火的女人,轮廓上跟景有七分相像,大概是景的母亲吧。 她说家里只有两个孩子没有骗人的话,来人就是她妈妈不是她姐姐。 “伯母。”斟酌一下,他这么叫人,对于景她弟弟,凉介仅是颔首。 景吾到是没怎么,仪态万千的坐在床边,拖着手肘习惯性的抚摸眼角的泪痣,似笑非笑。他的视线却是从眼角下倾的,时不时扫扫在床上装死的某人。 “……伯母……”飒像吞了万吨黑线一样,“我才34岁……居然被叫伯母了……少年,你多大!”被称作伯母,飒决定用少年称呼凉介。 “23岁。” “还不到十二岁嘛……在中国,十二年才被称作一轮,没超过十二年就是同辈人……所以,你可以叫我飒姐。” 施恩般的口吻,比起景,飒做起任性的事,更加更加的得心应手。 凉介哑然,他早该想到,景的家人一定非常的与众不同。有点无奈,但他还是应着阿姨的话,老实的叫了声,“飒姐。” 飒愉悦的笑了,清脆的笑声像泉水般叮咚细响,“……呵,你管我叫姐姐,要跟我孩子在一起……高桥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让这么叫的是她,用话堵人的还是她……凉介终于明白景的坏脾气和难伺候是打哪儿来的,原来是遗传啊! 他抿嘴还未说什么,有人却坐不住了,蹭得从床上跳起来,瞪着大眼睛跟她妈怒目而视。飒挑眉,死小孩重色轻娘了?……正好,她最近也想给死小孩紧紧皮,她能自己扑上来让打,再好不过。 “咿呀……”被砸走形的门板痛苦的□□,紫色温柔的秀发,微微卷曲伏贴在耳旁,像春风般缱绻人心的微笑,神之子,幸村精市殿驾到。 “抱歉,门坏了,我就直接进来了。” 幸村的到来,很大程度缓和的气氛,飒再怎么着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上演家庭暴力!景吾跟幸村也算是旧识,大家都是关东的强敌劲旅,不可能不认识。 “恩,我在楼下取点东西,碰到了井上说你在上面,我就进来了!……弦一郎?立海大今天有训练。”被景问起怎么知道她住院了,幸村这么回她。 被让座,幸村道一声谢,坐在凉介让出来的,病房内唯二完整的椅子上,掏出美工刀给景削苹果。他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红富士,特大特红,咬一口汁多味甜。 说起幸村跟景,就像幸村跟真田,景跟真田一样,全部是青梅竹马……至于上次闹得的不欢而散,说实话景本身还真没往心里去,再说她后来不是立即找人发泄了吗?对了,记得还收了个小弟,叫什么藤来着? 因此,当幸村旧事重提的时候,景非常缺心眼的给他迷茫了很久。 “……算了,你忘了正好,反正我道过歉了!”嘴角一卷,幸村心情大好的要起身走人,理由是他身为部长自然不可以缺席太久。 但他身为神奈川县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东京,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商榷的事,当然腹黑大神的屁股,向来没人敢摸,何况是逆毛摸。 掉转矛头,幸村微笑的如天照大御神亲临般金碧辉煌,佛光普照: “迹部君,我很期待明年关东大赛上冰帝的表现。” “嗯啊!赢得一定是本大爷率领的冰帝!” 景吾也不甘示弱,拿出他冰之帝王的气魄,女王跟女神的电波在空中接火,噼里啪啦。 飒妈临窗而依,何时多了杯锡兰红茶,旁若无人的赏枫独饮。 在眼波擦出的花火后,两方部长华丽丽的甩下挑战书,把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古老名言发挥到了极致。 凉介看了看表,景没什么大问题,他也该早点回去了。高崎那边,他可是一声没吭就消失了超过二十四小时,就怕出什么乱子。 “我也先回去了。”没有拒绝景递过来的红苹果,不过凉介只拿了一颗。 “……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景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惨白的脸更青白了几分。她也是个倔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这也跟她的教育有关。 耙乱的头发,灰发也显得有点病怏怏,没生气。但精神却很好,眼底一片清澈,眼神灼灼如华,有一种锐利和势在必得,她是非常认真的。 “正好,妈跟景吾都在,精市你也先别走,跟你们说件事。”非常习惯这种被注目的场面,景习惯于给人下命令,这种事从小就像吃饭喝水般习以为常。 “先把这事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她说完,又转头望向凉介,也不管后者是作何感想,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今天十月去结婚,跟你们先支会一声。” 此话一出,颇具风格的个人反应都很创意。 景吾惊得非常不华丽的张大嘴巴,划着卷翘发尾的手一个不察,狠狠揪下了一小撮头发,头皮很是发疼;幸村受刺激最大,完全虚脱了的模样,软软的靠在墙壁上喘气……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身体正巧这个时候不舒服,或者是被景吓得不舒服。 他认识景好多年了,景是个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了! “……你确定?”飒妈严肃的问,比起儿子和儿子的朋友,她淡定的诡异。 “非常确定。”四目相交,一瞬间世界只剩下她们非语言的交流……噼里啪啦。 飒妈咧开嘴,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身对也受了不小惊讶的凉介,飒妈笑容不变,只是笑容中多了分不易觉察的异样……凉介通过力学光感角度分析,那极可能是威胁。 “凉介君,借一步说话。” “……那个等等,妈……我不是要以‘五十岚景’跟她结婚,而是要以‘迹部景’的身份……”她家的事,太烂也太乱,什么事扯上她家,就没完没了了! 以迹部景的身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吗? 面露深色,飒稍微有点感慨,才这么想,景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得狠狠给与她致命一击。 “我让井上给办得迹部景身份,到今年10月4日,正好16岁,到法定结婚年龄了!”笑起来金灿灿的,别提多得意了! 小兔崽子,你脑袋里塞得还是一堆稻草! 64、再开战局 幸村勉强撑着笑脸, 或违心或真诚的说了句恭喜,扶墙遁走, “……我突然想起弦一郎找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婚礼我和弦一郎一定会准时到的!” 眼馋狡猾的幸村, 景吾也想遁,无奈他身份太超脱,走不了啊! 另一边,他妈妈跟高桥交谈的飞快,不明所理的人大概会以为他们在吵架。说到激动的地方,飒蹭得站了起来,稍显愤怒, 而高桥也放下了手臂, 身高原因他需要微低下头,跟飒说话。只见他侧脸,表情看不到,但从气氛就能猜个大概。 转头, 凉介厉声叱责景, 沉下的神色眸子稍微有点吓人。 “……你还是要留下休养,躺下!你这个样子要干什么去?现在就是出院了,要不了几天还要再进去!……过两天来接你!” 景就着下床的举动,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被人训,多少有点反应不良。 凉介阴着脸,蹲下把她又抱回床上, 盖回被子,躺好。拧身去取衣架上的外套,凉介朝飒和景吾礼貌的颔首,“……先告辞了。” 门板合上,几个人才慢慢回身反应过来。 景吾先笑了一下,坐在景的床边,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不错,我多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要选他的了……理由虽然不大华丽,但还说得过去!” 景气呼呼的翻过身,用背对他,景吾却笑得越发妖孽。 叠腿坐着,身体半靠半依着,摆出妖娆妩媚的坐姿,飒的神情多少有点玩味。好个高桥凉介,敢这么驳我面子的,你还是头一个! ‘伯母你只需照看好景,其他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不劳您一一费心指点了!’ 好脾气的听她的完,却不加考虑的完全拒绝她的提议,和……威胁!飒倒是多少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了! 呵的笑了一声,笑弯了美丽的媚眼,弯弯如一轮月牙。 自信是件好事,就是不知你的本事是否也同你的自信在同一等级!别光是嘴巴骨气,娶不起五十岚家的人,我可是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拜托,您不要笑得这么邪恶(猥琐)好不好!” 姐弟俩和声,非常不客气的朝他们的妈妈吼去,完成了从出生到长到十五岁的第一次默契。 吼完就沉默了,二人彼此看了看,一个跨时代的念头在他们心中萌发了……日后横跨黑白两道,涉足全日本经济政治领域的最强悍组合,就在一次积郁多年后的忍无可忍中爆发了雏形。 一股油然而生的感动,把姐弟俩紧紧包围起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三周后,黑部医生宣布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时,景就给凉介打电话。 第二天早晨,天气大好。 纯白色休闲西装,粉与白交替的条状衬衫,袖口外翻,戴茶色墨镜,凉介靠在同样白色的fc上,显得帅气又优雅,回头率非常的高。 这次摆在他面前的阵势是华丽系,迹部家两位大家长亲自审阅,不知道景吾跟他爸和他爷爷说了什么,总之迹部老爷爷倒是挺欢喜凉介的到来。 “……年轻人好样的,有没有兴趣转行到我公司来?我很好看你的!” 疑似有挖墙脚之恶习的迹部爷爷,踮起脚跟拍凉介肩膀,越来越丰满的肚子几乎撞上了凉介……景吾在一边别过脸去,再一次打击自家爷爷,太不华丽了! 雅也爸爸在一边温和的笑,金丝眼镜下的眼眸却不像他外表表现出的友善。被迹部现役总裁这么盯住打量,是很渗人的一件事。 “你们都很烦呐!我又不是第一次离家,至于这么翘班翘课的十八相送吗?” 抱着手臂,景眉眼中颇为不满的走过来,正巧走到自己爷爷、爸爸和弟弟面前,挡住了他们很不礼貌的眼神,一脸厌烦的戴上大墨镜。 刚入秋,群马又比东京气温低,她才刚出院就被迫在长袖外加了件黑色的风衣,巴掌大的瓜子脸有点苍白,下巴也尖了不少哦,烟灰的棉布长袖和天蓝牛仔裤。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打扮,那就是太酷了! 尤其穿得厚了,遮住她女性象征的胸部,简直是一江湖味很重的大帅哥! 迹部家三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但大家都默契的什么也没说出来,作为都或多或少吃过疯狂五十岚苦头的三代人,经过理智分析和结合感情实际,他们都看好高桥凉介,如果他能帮景找回作为女性的自觉,迹部家无条件支持高桥凉介跟五十岚对着干! 他们的花花肠子景可管不着,钻入fc内,她满心满心都想着早点回群马去。 但她粗线条,凉介可不迟钝,他想他大概明白自己是踏入了一个如何诡异的漩涡。不但危险,并伴随着各种让人早生华发的迦撕臀蘖Γ胂肴蘸笠娑缘那榫埃臀蘖Φ南胱八馈 “……启介和贤太他们干什么呢?”好命的小孩坐在副驾驶座上跃跃欲试。 住院半个月,她蹭n次想过翘家,不过每每想到凉介严肃到吓人的脸,就聪明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恭喜出院,欢迎五十岚景回归red suns!” 车队给她办了个欢迎回归的派对,凉介也是半途接了个电话才知道的,不过启介要求对景保密,凉介轻轻的一笑就真的守口如瓶了。 当景打开门,砰得一声爆破声,漫天的彩带喷雪迎头罩下,她本来很帅的造型顿时被改造了个五颜六色。眼眶酸酸的,她似乎找到了一种归属的感觉。 “……喂喂!你不会是感动的要哭了吧!……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启介最眼尖,瞅到她眼眶微微红了,就走过来臭她,他这么一闹几个坏小子也过来闹景,平时他们可都是被景暴力镇压的对象,逮到机会臭她,可谓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不遗余力啊! 要景去反省她做人是不是太失败,那时绝对不可能的,她只在最初被偷袭个脱手不及外,其次她以一敌六,攻防战也打得有声有色! “凉介,她才刚出院,这样没关系吗?要不要让贤太他们收敛收敛?”稳重成熟的大叔型浩史,中肯的提建议。他嘴角眼角也都笑弯,心情也很不错。 “……怎么?你有事?” 凉介接了个电话,显得有点心事重重,“恩,我出去一下。” 驾着fc离开,谁也没惊动,大概用了在高崎转了一圈的时间,又回来了。 “启介别玩了,去跟赤城上的车队说一声,让出赛道三天,三天后我会跟人在赤城再赛一次!” 丢下外套,凉介坐在还算整洁的沙发上,对着满屋的凌乱,面无表情。 “……大哥!你在赤城跟人比试?” 宣称输了就引退的大哥要跟人再比试固然很好,但在赤城山上……这可是跟他们red suns的规矩矛盾吧!到底是谁,能让他大哥怎么破例? “不要想太多,这没什么,我今次不是以red suns的领队,而是以昔日赤城的白色彗星跟人比……毕竟,赢了别人却不让对方有挑战的机会就引退,须藤京一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须藤京一?最近横扫群马各车队战无不胜的lancer evolution军队emperor的领队?!” 凉介颔首,“就是他,一年前他在伊吕波败给过我!今次,是来挑战的!” 景在一边耳朵一动,似乎想起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正在喝水被呛了一下,咳嗽连连。她要戒烟戒酒,派对上不但没人抽烟,连酒水都没准备,哪怕他们大部分人都早已满20虽,过了禁酒令的年龄。启介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挺细! 景握着绞成麻花两根的纸杯,面色阴鹜,如乌云罩顶。 “……你跟那个须藤京一有仇吗?……你,要冷静啊!”启介吓了一跳,忙挪开她周身半米内,其他人也竞相效仿,很快景周围成了个半米无人的真空袋。 最后连凉介都惊动了,奇怪的走过来,坐在景旁边。摸摸头,不烧啊! “……凉介!”拉下凉介的手,景手撑在他肩膀上,眼观眼,“你一定要把须藤京一撞下赤城山去!听见没有?!” 这下,所有人都以为她跟须藤京一有仇了。 他们确实有仇,而且是仇深似海! 要说广大头文字粉丝对须藤的印象大抵不过是他技术很好,为人铁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lancer evolution系列车型的忠实支持者!但景对他最深的印象,却是当年一部很感性文笔也很好,故事逻辑合乎现实的悲剧同人,主角之一就是须藤京一,而那篇文章属性为耽美,另一男主正是她的(?)凉介! 所以说,他们梁子结大了! 多年后,凉介百思不得其解,景为何如此讨厌须藤。 终于从景嘴里套出理由后,万般无奈黑线之际,也在感叹,多亏那部小说是悲剧,要不须藤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就顶着这个蒙太奇的理由去见上帝! 否则,对象就算是须藤京一,也难免让人觉得他太可怜了! 65、不是女人 “胡闹!”斥责她一声, 凉介把景扯下来,惯性使然景跌入他怀里。 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挣扎两下站起来,有点愤愤然的起身走开。她走路向来带风, 不小心被她撞上的人都四脚朝天被撞到在地。想想也是,她能轻易甩飞一头挂在她身上的犀牛,何况是跟她迎面撞上的人! “……大(凉介)哥,你们?” 说话大舌头,难道是他们都喝高了?所以出现幻觉?!但可乐能把人喝高吗?但要不是喝高了,他怎么看到他大哥跟景貌似很亲昵了?! 整整衣领子,凉介从沙发上起来, 捡起滑到地上的外套。 “我们订婚了……”凉介顿了一下, 突然玩性大发,漂亮的黑眼睛闪过狡黠,竖起左手,修长的中指上赫然带了一枚银戒。 “如果没有意外, 今年十月之后, 她会是你大嫂。” 启介应声碎裂,像一尊常年累月被风霜敲打的丰碑,终于超过了了承受的极限,再受不住现实的□□,光荣下岗了。 伸手拧开龙头,哗啦啦的热水从头顶淋下来。 温热的水流过皮肤,让身体的疲劳和困乏感慢慢退去。打个哈欠, 景最近总是觉得很困很乏。大概前段时间被医院强行矫正了作息,现在稍微睡晚点,都会反应不良,又鼻涕又眼泪的,跟感冒了一下。 淋完浴,她裸足出了浴室,在牛仔裤上留下一个湿脚印子爬上床。 她有乱丢衣服的习惯,通常是脱到哪儿,扔到哪儿,洗个澡就能扔满地的衣服。从牛仔裤到内裤,从大衣到文胸,她还没有自己收拾的习惯。 洗完澡,要穿衣服也常常图方便,在地上现捡着穿,别提多邋遢了。 “你身体还没好,就住在我家里吧,好照顾。” 所以,她现所处地不再是酒店,而是凉介家的客房。 翻个身,睡姿欠佳却入睡的飞快,从躺下到睡着大概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凉介推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满地的衣服,他连插个脚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没靠得她太近,凉介就站在床边上,看看她有没有事……方才回来的时候,景哈欠和眼泪的模样,稍微有点让他不放心,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烟瘾犯了。 弯腰帮她收拾衣服,裤子上一滩不太自然的暗红,让他稍微有点无语。飞速帮她把要换洗的衣服收起来,凉介又飞速退出去,朝他妈的房间走去。 景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人进来了,但可惜她感觉不到陌生的气息,也就没当回事,想想这里是凉介的家,都翻个身蒙头继续睡过去了。她又不是笨蛋,每天早上要穿的衣服都被叠放整齐,放在枕头边,当然是有人帮她的。 景被宠坏了,别人对她好是理所当然。她不会觉得感动,更不会进而引发其他形形□□的欢喜和绮想。人嚣张到这个份上,也算她活出特色的嚣张了。 可今天她睡着睡着就不对劲了,总觉得身子下面又湿又潮,多少让她想起小时候大小便不能自理时的尴尬。伸手去默默身下,果然摸到一片湿热。 打个寒颤,想起那是什么,她一下子诈尸般坐起来,再没了半丝睡意。从床上跳起来,像卷花卷般把被褥卷起来,琢磨着等会儿从窗户上扔出去。翻找她的行李,把房间都翻了个凌乱也找不到她要找的东西。 “该死的井上鞘,这次我一定要扣光你工资!” 找了半天,才发现她的行李中非但没有要找的东西,连不离身的手机都被丢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了!景想,大概是跟贤太他们闹得时候,丢早客厅沙发上了。 当凉介再度进来,就见景盘腿坐在行李堆上,房间乱的他都不忍看。 “找什么?” “针筒……该死的,井上鞘真是老年痴呆了,跟他要一点东西都办不好!”心里烦,再加上小腹部位隐隐的疼痛,伴随一股寒冷,景很快就冷汗直流。 一直以来,景都有注射一种特殊的雄性激素,据说是能帮助避开每月一次的见血……当然了,这种药品在市面上是不会有的,属于黑市上的违禁药。 凉介听她要针筒,第一反应是毒品,吓得扔了手上的塑胶袋,粉色可爱的小包装袋滚了一地。仔细一看,居然全部是卫生棉。 被他激烈的举动吓到,当景楞楞的说出事实,凉介的火气非但没有减少,更是有增无减! “你怎么敢用那种东西?!你――你难道不知道,那种违禁药对身体伤害有多大!你到底用那个激素多久了!” 双臂被抓得很痛,景不耐烦的拍开凉介的手,“我当然知道,从第一次来该死的月经,我就开始用了!”也就是说,才两三个月而已! “……但比起摘除身体内部的器官,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景神情颓废,像被天大的辱没羞辱了。但除此之外,犀利的灰眼,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尖锐。 “还是说,我像个女人一样,每个月都垫一条棉纱过一周吗?”嘲讽的笑笑,她解开睡衣扣子,露出白皙圆润的胸部,“而且我发现那个激素不但有抑制月经的功效,连身体该死的发育都停止了,真是一举多得啊!” 哑然,反驳斥责她的所有话到了舌头边,最终却全部都卡在喉咙上,喉结滚动,却有种如鲠在喉的刺痛。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满目怔然。 凉介像第一次见到她般,细细打量,目光实质如一笔一刀,雕刻描摹她的轮廓,她的神情,她的残忍,她的冷漠。 被这视线看得心烦更心惊,景蹭得站起来,抱臂在他面前踱步。 “你现在才认识我?我就是这个样子,五十岚景就是这个样子……她,除了这具身体外,从来都不是个女人……思维也好,个性也好,甚至是喜好……她从来都不是个女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突然停下脚步,景站在凉介面前,角度问题,凉介要抬头望她。 “五十岚景就是五十岚景,她不会为了谁去改变,哪怕是你高桥凉介……但因为是你,我才给你选择的余地。不能接受这样诡异的我,我们就拜拜,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你面前,本人不会,也能约束我的家庭不作出任何不利于你和你家庭的事……当然,这种选择只有一次,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说了因为是你我才给选择的余地……我等你的答案!” 套上套头衫毛衣,大半夜的天气,她什么也没拿只穿了件外套就出去。景从不在乎那些,去客厅找到了行动电话,其他的她有的是办法搞定。 “……喂!你说什么?原鞘回日本了?” 翻开通话记录,三通未接来电,景打开一看,全是井上鞘的电话。她还来不及质问井上,就被他这个消息炸飞……原鞘会回日本,是否意味着出大事了?! 原鞘还有不同寻常的一个身份,隐藏在他光线外表之下的阴暗……情报中转站,俗称消息贩子,而且他还是最高级的那种! “你把话给我从头一字一字的说清楚!立即!不许隐瞒一个字!” 厉声问,电话那边沉默了半秒,井上恭敬回她,“是,景少主。” 入秋后,天气慢慢转寒。 景单薄的走入夜色中,形单影只的像抹入海的扁舟。 走在繁华的街头,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刚过,对于作息正常的人来说,已经是要熄灯安眠的时间了,但对于夜色下活跃的物种,兴奋的时间才正要开始。 景从小混迹各种黑街酒吧,她是第一次独自在高崎的市区徘徊,但只要是夜色笼罩下的世界,氛围其实大同小异。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各色人种擦肩而过,有种川流不息的繁华,但更多的是川流不息的冷漠……比夜晚的空气还要凉薄,随着呼入的氧气,慢慢进入身体里。 自嘲,景笑话自己怎么了!真当自己是女人了是不?……这也太搞笑了吧! “……景,是你吗?”好听的男生,带有小提琴特有的温润音色。 刺眼的笑来不及收起,猛一抬头,景对上一双湖蓝色的眼眸,他金色的碎发即使在夜色中也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晕……很漂亮! “原鞘?!” 纯白色的风衣,被夜风微微扬起的碎金色发丝,水般温润的眼眸……除了原鞘,景没见过谁能把贵族那套做作的派头演绎的如此自然,简直就像呼吸一样融入他的皮肤中,举手投足间全是一派与众不同的贵气。 “……好久不见,”他笑起来,像蔚蓝湖水被荡开一圈圈涟漪,“最近,你一切都还好吗?” 66、相遇,之后 “……好久不见, 最近你一切还好吗?” 他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街角一景,暗黑与霓虹交错的浓重墨彩, 描摹出特殊的华美繁复。白衣金发的翩翩少年,像一根从天堂遗落到人间的羽毛。 但问完, 原鞘自己就先失笑,“我问了个笨问题,对吗?你怎么会让自己过得不好呢?” 景皱眉眯眼,她想问原鞘你什么意思!讽刺我时不时?!且不说原鞘本意只是问候她,并非如她般在小人心度君子之腹。原鞘何其了解景,或者说了解她风格迥异的思维方式。他也不恼,依旧好风度的微笑, 温声细语的说话, 把他大贵族的风范发挥到了极致。 大概是真的放开了吧,再度面对五十岚景时,她种种的苛刻和挑剔,也不会觉得太难以忍受, 或无法难受。相反, 他还可以平静的接受,用他的涵养包容她所有的过分,在他看来,都已经不伤大雅的小事。 真是种新奇的体验,但感觉还不坏,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很多很多。 “……很晚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要去我暂住的酒店吗?” 两人的气质外貌都是百里挑一的出色,他们这样站在街口,已经引起不小的骚动。原鞘侧头一笑,朝窥视过来的男男女女颔首一笑,回头跟景这么说。 “……我怎么会回日本?” 回到原鞘暂居酒店的房间,原鞘去给景煮了杯咖啡,景迟疑地摇头,表示她要杯清水就好。惊愕了一小下,原鞘好脾气的转身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原鞘今次回日本,并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来拜访一位隐居此地的大师。当然,相信从他一踏上日本国土时,五十岚的已经把他的理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毕竟,那个暴戾的家族,是不允许一丝一毫不在它掌控中的。 原鞘玩笑的问了一句,他心里也清楚,这个话题自然不了了之了。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景没有再闲来无事的讽刺他,原鞘也不用继续在景面前装白痴。气氛,前所未有的平和,并且……冷清。 交谈都变得很少,喜欢说话的五十岚景突然沉默了,向来恭顺聆听的原鞘侃侃而谈,他这大半年求学异国的游历、见闻。他说话很有技巧,银色又动听,听他这么说,一点也不会觉得枯燥,反而很生动有趣。 五十岚家和原家,原鞘离开日本前的那番话,他们统统闭口不提,把敏感的话题全部绕掉。 “对了,你怎么会在高崎?” 原鞘捧着可可杯子,热水冒出的白烟氤氲了他漂亮的眉眼,前所未有的陌生。 水温不热不凉,在入夜微寒的午夜,入口刚刚好。景一口气灌下完,把玻璃杯放回手边的茶几,才慢慢靠在沙发里,让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身上。 “你走了之后,我也离家了……我现在是出走状态。” 不耐的闭眼,整个人都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顿时失了谈性。原鞘也识相,主要是他脾气够好。站起来,自觉到电话旁跟前台又订了一间房。 “今天很晚了,你就不好回去,给家里打个电话,今晚就住这里好了。” 拿起外套,原鞘自动离开,把房间让给了景,他去住隔壁。 景坐着没动,柔和的灯光将她凸显如一副年代久远的油画。她双手交手,叠平放在小腹上,半靠半依在沙发上闭目假寐,说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暖暖的灯光在她轮廓深邃的脸上,映下一排排深深的阴影。手边写字台上复古的巴洛克台灯,灯绳用流苏串成,明黄色异常华美。 景习惯于别人的宠溺和讨好,何时何地,都会有人帮她打点好一切,她要做的只是安心享用。无论原鞘对她多好,她都会当作理所当然……或者说不止是原鞘,谁都该对她宠溺或者讨好! 也不恼,原鞘太清楚五十岚景的本性,非常非常的熟悉也很习惯。反手合上门,他背出去才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露出无奈古怪的模样。他是真的对自己的奴性无力了,他真的就那么习惯被五十岚景奴役,被五十岚家驱使吗? 大概是景给他的印象太震撼,震撼到足以扭曲他的骄傲,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惨痛无比啊! 他被送到五十岚本家没多久,受不了五十岚景的嚣张,他堂堂一世袭贵族,居然被她当作下人般奴役驱使!他也才五岁,心直口快地跑到她面前一阵臭骂! 你要不是五十岚的继承人,谁还愿意这么由着你?!没有五十岚家,你什么都不是! 知道当初景是如何回答他的吗? 四岁不到,就像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似的五十岚景,回得他哑口无言。 ……白痴! 她骂了一句,从房顶跳下来,白色的道服衣袖猎猎,姿态优美翩若惊鸿,稳稳的站在他面前,扬起下巴,用鼻孔对他。 你假设的大前提就不成立,我从出生就注定是这个庞大家族的主人,我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取代,自然也容不得半点觊觎……家族固然重要,但我对于这个家族,同样不可缺少!我们以彼此的存在为前提,同等重要,少了谁都不行! 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头与她直视。 还有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让我发现你任何逾越的小动作,否则我活剥了你! 被这股强势包围,奇异的安抚了被送到陌生环境的恐惧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仰慕的崇拜。人都会在弱势的时候去崇拜和依附强大的人,原鞘也不例外,他从来都知道进入五十岚家的理由和身份。而在那个时候,他眼中最强大的人,就是五十岚景! 结果……原鞘失笑,他可悲的暗恋,可笑又可怜的初恋! 去原来房间的隔壁又开了一间房,到了要就寝时,他突然想起有件事没跟景说。看时间已是后半夜,不过以景夜猫的昼伏夜出,他也没多少犹豫就去敲门了。 “……景?”敲门却发现没关门,退开虚掩的门,原鞘直接进去。 转了一圈,只有浴室有哗啦啦的水声,他正准备离开时,发现景的手机一直在沙发上震动。原鞘认得这电话,也曾帮景接过,他想也没想就翻开了手机盖,摁下了接听键。 “你好。” 对方沉默了,是一个低沉而陌生的男声,“……我找五十岚景。” 熟人?……这时的原鞘,已大致丢开原本的情报事业,转而投身学业。当然这是五十岚和迹部联合封杀消息太厉害,原鞘并不知道景多了个未婚夫。 否则,他绝不会说出下面的话。 “你等会儿再打来吧,她在洗澡。” 那边又沉默了一阵,跟他到了声谢就收线,看得出是受过很好教养的人。原鞘迟疑着,他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这号人物,是景的朋友吗?还是新的合作伙伴?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景过了条浴巾就出来。原鞘听到拉门声,直觉抬头,可抬了头他就自觉失态,忙背过身去,道了声抱歉就告辞。 “等等,你去药局买几片止痛药回来。” “……你生病了?要不要我去叫医生?”立刻起身,原鞘没有回头,却不放心的多问了句。 “没事,经痛而已……你去买药就好了。” 床铺她叫过一次客房给换了,她打算吃了药直接睡死过去,要弄脏也等她睡醒了再说,否则还不给烦死了!坐在床侧,翘着腿,她等得颇不耐烦。 景从不会去想,现在是不是午夜,附近还有没有药局,关门了没有。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去买个药都要花费那么多时…间……” 听到开门声,她以为原鞘回来了。口气不佳的起身,雪白的身体只裹着浴巾,遮住重点部位,胸以下,臀部以上,身材凹凸有致,很是玲珑。 二人对峙了一阵,遥遥而望,最终是景先出声了。 “……你想好了答案,是吗?” 坐回去,景翘起二郎腿,揉搓着凌乱的头发,去找香烟和打火机,寻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戒烟了。没有可以平稳思绪的方法,她显得更加烦躁。 凉介穿着浅色毛衣,向来打理整齐的发丝,略有一缕缕散落下来,落在额上。他来得很匆忙,气息不稳的站在哪里,稍嫌气喘了些。 他找了景很久,打了几十通电话,直到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接起为止。类似的情况,凉介想起了本乡鞘。问了地址,他这次没有犹豫的赶过来,就见到这一幕。 没找到景,他担心的近乎慌乱,可见到她后,凉介却冷静的吓人。他面沉如水,沉静的眉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却让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绕过景,凉介走入浴室,出来时拿着一包卫生棉。 “高桥凉介,你这什么意思?!”景跳起来发难,从没人敢这样对她,从没人,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从来没有! “你自己来,还是我找人上来把你帮到医院去!……选一个吧,景,你不能再逃了……”凉介叹息,深邃沉静的黑眼睛燃烧着耀眼的金红,炫目的刺眼。 景别过脸去,用沉默表示她的不听劝。 凉介眯了眼,漂亮的眼睛闪烁出危险的光芒。他欺进景,步步紧逼几乎将景逼到了床上。膝窝抵上床沿,她一失力就跌坐上床,凉介顺势压下来。仰面坐在床上,景一只手被握住,只靠一只手撑住全身重量,才不至于跌躺在床上。下巴也被扣住,双腿更是被他固定的两腿间,下半身几乎是靠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不使出暴力,她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选一个吧,景,真的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叹口气,凉介悠悠的吐露言语,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68、真正的鞘 ……选一个吧, 景,真的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对, 我逼你。 我不这么逼你,你能认清现实吗?……景, 你不能当一辈子的鸵鸟! …… 高桥凉介,对吗?……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 提着帮景买的东西,原推开虚掩的房门,只听到黑发男人说了这三句话,他就自动退出去,谁也没惊动的合上门,靠着门板。 他安静的坐着, 安静的思考, 安静的重组思维。 当年为了给五十岚家创造利益,他学了一技之长,用来让自己活得更久些。五十岚不养闲人!可以这么说,他手脚轻巧的程度, 便是从雪上踏过也能不留痕。 他能不让人觉察的进出, 像魔法一样的不留下一丝痕迹。 从原走到卧室,听到他们的对话,算上他驻步聆听的时间,到他再退出去,总共五分钟,却能让景都觉察不到他的存在。不得不说,这种技艺神乎其神。 虚脱的坐在地上, 他的头重得像灌了铅,沉沉的埋在双腿之间。方才赶得匆忙,金发上的雨水,白色大衣被染上泥污……这般仪容,对贵族的他是彻头彻尾的耻辱! “先生,需要我送您去医务室吗?” 挥臂挡住更多的关心,他蹭着墙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锁上门。他这个模样好可耻,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怕自己也像景一样,暴怒中做出可怕的事。 ……高桥凉介,是吗? 就评他的那三句话,五十岚景就该是他的!从没人这般将她逼入绝境,能在她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向来宠溺,其他人根本不配让她正眼瞧。 原就是后一种人,让景瞧不起的家伙。 五十岚的教育里,没有对与错,是与非。他们只教会了景什么叫想要,想要就一定要得到,不想要就更要残酷的抛弃不。在五十岚家生活过,原最有发言权! 残暴与温柔,阴狠与单纯,狡猾与笨拙,五十岚家教不出正常人! 没人教过景什么叫做危险,她就永远不知道勇敢和莽撞不是同一意思的两种叫法,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没有危机感,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她活着只为了她自己。原认识的五十岚景,最真实,也最残忍,令人齿寒。 但今天,能压着她大声教训她的人,终于出现了! 原突然有点明白“鞘”的真正含义……封住狂刀的刀鞘吗?呵,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他们间真实的写照。 景这把狂刀,确也需要有人给她作刀鞘,否则她会干出可怕的事,非常非常的可怕。 “……三上老师,您好!”拨动恩师家的电话,拎上乐器,原捡起耽搁下的行程。临行前,他在前台留了话,把本来要告诉景的东西,写了下来。 他们都会在五十岚成年后丧失名字,因为届时真正的鞘会出现,而他们这些备选,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自然要让出这个名字。 真正的鞘是不需要被标记的,连五十岚都是他的,一个名字的专属称呼实在太肤浅无力! 当―― 电梯门开了,景揉着酸痛的脖子,跟凉介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 “请问是640的客人吗?一位叫做原的客人有留话给您!”前台小姐把原的留言递给了景,一封很薄的信封,里面只装了一个地址。 三日后,奈良县西京町457,药师寺后 揉碎纸条,景笑得灿烂,灿烂的毛骨悚然……她收回前话,原鞘也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对付本乡鞘上,他有用的惊人! 本乡鞘,这回你死定了! 景心情好的凉介难免多看了她几眼,却也什么话都没问。 ……原,难道就是那个原鞘吗? 凉介没问景,因为他有预感,他们会见面的。只要他跟景在一起,他们就一定会见面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见面会来得那么突然。 三日后,奈良县药师寺后的神社 “本乡大人,请您务必先走!”仆人侍卫扑倒在他脚边,求他先撤离。 安静的寺院被一片喧嚣取代,到处都是人在外面奔跑,喧闹声非常的吵杂。本乡鞘再也挂不住微笑,一脸阴鹜的如罗刹。 “货呢?”咬牙切齿的问,周围的人都惭愧的低下头。 “……全,全没了!” 上亿元的军火交易,说没了就没了,邪乎的让他们以为有鬼神作怪! “鞘大人,请您先撤退,只要有您在我们就可以东山再起……”本乡鞘一脚踩上心窝,狠跺了脚,说这话的人吐了几口血,来不急求饶就没气了。 “再敢说这么话,杀无赦!” 暴戾的说,本乡鞘愤怒的房间内走来走去,吵杂越来越逼近,但他执意要留在现场。他不明白,安排好的交易怎么说变就变了?! 黑吃黑,还是有人在敲闷棍?? 愤怒的抓头发,本乡鞘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血腥翻上他漂亮的暗金色眼瞳,布满血丝,如同一只地狱爬出来的饿鬼,英俊的脸全扭曲了。 “五!十!岚!景!” 突然和室的门被撞开,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血人,是他“贴身”侍卫之一。 “……鞘大人,请赶紧走吧!我们被包围了!” 本乡鞘揪起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行,行动的手法很专业太快……干掉了接头的人就撤,货是一点也没拿……不过大概能看出来,里面有五十岚家的人……” 说完话,他就咽气了。 本乡鞘丢掉尸体,暴怒无处宣泄,只能把他能视力所及的东西全部毁掉! “撤!立刻!” 本乡鞘做事向来给自己留有后路,在神社后的山林中,他停了一架直升机。没想到会用上,只是拿来以防万一,居然真成了他逃命的工具。 远处高地上,景驾着望远镜观望那一片火海。 “哈哈!干得不错!” 远处警车的鸣笛,听起来并不是火警。歪头,斜着眼睛问,“谁报的警?” 他们斗归他们斗,但一般是不会跟警方扯上关系,这是潜规则。 “景少,是我!”白净少年走出来,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很有优等生的感觉。 “规矩你不懂吗?” 推眼镜,优等生答她的话可谓绝倒,“因为您说了,能让他死得有多难看就多难看!所以,我让本乡鞘死得举国闻名!” 过亿元的军火交易,大概是今年最大宗的生意了吧! 哈哈大笑的拍上他的肩膀,景走过去,勾肩搭背的笑,“不错,我是说过!小子叫什么名,别跟着井上了,以后跟我混!”无视井上额头的青筋,当着人家老大的面挖墙角。 夜风鼓鼓的吹乱发,景笑得张牙舞爪,狂得天上地下唯她独尊! “没错,我要他死得难看!” 远处升起一架直升机,狙击手早等在那里。可惜风实在太大,距离又离得太远,狙击了好几次,都没把它给打下来! “拿来,给我!”夺过一架装了远红外线镭射灯的□□,景稳稳端着枪座,瞄准,扣动扳机!远处高空的直升机螺旋桨被打中,飞机垂直落下。 “想逃?没门!” 撕牙笑,狰狞如兽。 第二天,新闻报道和社会版各大报刊的头条,都登了近曦有名的暴力集团本乡家走私军火,被警方缴获的消息。涉及金额过亿日元,据警视厅的调查取证,涉嫌参与的众议院议员就有三位议员,现已都被警方拘捕传唤。 不过本乡家的下任当家,却在本次交易中没沾上一点关系,不过可惜现在他本人生死不明,很多事也都还说不清楚。总之,今次之后,日本黑道势力怕是要有一次大的变动了。 “呵呵,景这次干得还真华丽!” 关了新闻报道,飒笑眯眯的躺在自家老公腿上,舒服的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她只需要张嘴,自有人给她剥好新鲜的葡萄送到嘴里。 迹部雅也一边翻着政经杂志,一边给亲亲老婆剥葡萄,眼不离地一目十行,一本足有几十页的杂志,他翻了半分钟就看完了。 他难得在东京呆这么久,公司收购了一家跟迹部财团差不多规模的大证券集团,他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另一方面,女儿的事实在太揪心,他就跟飒合计着,今年冬天就在日本过好了。 东京的迹部家,今年显得特别热闹。物以稀为贵,一收到迹部雅也夫妻会留在东京的消息,各种宴会的邀请函就堆了一间储物室。 “飒,让景那么早嫁出去真的好吗?” 景这孩子,真的很难让人对她有信心。上次走的时候,雅也亲眼鉴定过,除了长大了些,她身上的感觉还是分毫未变!别说是要做别人妻子的觉悟,她连身为一个女人的自觉都懵懵懂懂!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凭感觉办事! 而那个高桥凉介,恕雅也直言,一看就知道不是能让景搓扁捏圆的角色! 怕女儿吃亏,怕女儿被骗,他怕女儿后悔,怕女儿不开心……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雅也爸爸投身恋女大军,被碎碎念大神附身的絮絮叨叨起来。 飒笑得前仰后合,大叹雅也你的观察力还差得远呢! “雅也,你见过景对谁如此执着过吗?她是还太小,身上的变化还很细微,但不要小看了她野性的直觉……是不是真心,绝对骗不过她!景不会后悔的,我五十岚家的孩子,从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不会看错的,高桥凉介,是她真正的‘鞘’……我和爸爸都以为不该存在的刀鞘,还是出现了!” 狂刀虽然让人渴求,但比起权利和野心,五十岚家人看得更重的,还是亲情。 五十岚继承人之前,景首先是她的女儿,她不会把顺序搞乱,更不会本末倒置! “……至于高桥凉介的意见,从一开始就不重要!我只要景开心,景要嫁给他,他就一定要娶,其他的根本不值得去考虑!”飒说得云淡风清,她习惯于主宰和操控,□□刚愎自用的让人头疼。 一个人任性,那可能是性格问题,但一个家族都这么任性,绝对是教育问题! 69、深沉的爱 雅也又笑又叹, 多少年过去了,飒还是老样子, 一点都没变。 当飒的亲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她用最别扭和强硬的手腕把她认为重要的人护得死死的, 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她会以铁血的手腕不惜血流成河。 “……如此,景还是太小,急着嫁也不至于多等几年,他们不是订婚了吗?” 雅也爸爸不愧是家中最正常的人,往往他的疑惑和建议都是最正确的。但可惜,他所处的大环境是一个非比寻常的空间。 夫人用一个沉默的侧脸回复了她的立场, 雅也摸摸鼻头, 跟老婆大人争辩是非常不理智的,古有名言教诲,他可是非常会审视踱步的。 秀才遇见兵,你有理说不清! 嘴巴永远硬不过拳头, 在无数次家暴(?)中他用身体深刻体会并验证了这一名言的精髓所在。闭嘴吧, 老婆大人说了是,不是也是!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飒放下咖啡杯,转身去换了件外出的套装,纯白亚麻的露背上衣,同色的宽腿长裤,盘起来的长发散下来, 风情万种的披在肩头。 她知道雅也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懒得用嘴巴去说……太麻烦了! “……有事?” 雅也从笔记本中抬首,就见飒一副要外出的模样,他记得今天没什么事吧! “约了人,晚餐不要等我了。” 一抹淡香从房间内闪出,雅也只来得及回味夫人绝代风华的背影,人就已经以非常不寻常的速度下了一楼,直接去了车库,她连司机都没要,独自去赴约。 飒没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没有一个母亲不会保护她的子女,飒也不例外。 景和景吾,都很出色,他们是让身为一个母亲的她,非常非常骄傲的孩子。但景和景吾在本质上,就是不同的。景吾的教育是以犀利的观察力透析,再周旋于繁杂的滚滚红尘,宦海商崖。但景不同,她的教育跳离这个世俗。 想要做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只有跳出常理的框架! 景就是被如此的培养,摊开真实性别的景,是绝对惊世骇俗的存在,她的狂和傲,于这个世俗格格不入。以最强的五十岚家主被培养的,一柄疯狂的刀。 剔除男女之差后,疯狂教育和灌溉,强行把她的人生观扭曲的结果。 她若只是一把狂刀,跳出了世俗框也就罢了,但这样的她却要嫁人生子……恕飒直言,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景!有个性是件好事,但什么事情过火了,就必然招致相反的结果。 她,太惊世骇俗了。 说白了,那就是飒不相信高桥凉介。或许他的感情和心意都是真的,但时间一长呢?当越来越习惯景带给他的新奇和涉猎感之后,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几乎什么都要迁就和习惯的妻子,没有哪个男人能一直忍受她!……到那时,高桥凉介还能像如初的包容她,爱她吗? 不是飒对他没信心,她只是实在的过头了。景是她的女儿,她比谁都爱她,了解她,但飒更了解的,是人心的惰性。 当爱情燃烧殆尽的时候,剩下的就是最朴实无华的,也是最残忍的生活。 它能磨平曾经一切的激情和勇敢,让人变得懒惰而丑陋。生活不是童话,它需要忍让和迁就去浇灌维系。景的教育中没有忍让和屈服,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让她低声下气,飒宁愿相信她会抱着高桥凉介一起去死! 我们都爱着爱情中的那个人,但当爱情过去了,生活却只剩下厌烦和怨恨。 景很纯粹,对了,就是纯粹……纯粹的骄傲,纯粹的感情,纯粹的世界观,用景吾的话说,她就是纯粹的一塌糊涂,骄傲的乱七八糟,自信的匪夷所思。 不合景吾美学的说辞,却犀利的一针见血。 试问,在现今的世界,还有什么比钻石的纯粹更吸引人?……景是五十岚家的宝,最成功的“刃”,一柄不需要刀鞘的狂刀,锋芒锐不可,当足以劈开一切的阻挠荆棘。但就是要让这样的景变成正常人,叫他们如何甘心啊! 爸爸放手的干脆,是以前伤了雅也的事让爸爸内疚,所以对高桥才特别宽容。但飒可不会轻易罢手,在她没有百分之百放心之前,她是不愿意把景交给谁的! 景张扬,自信,耀眼的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都璀璨依然。因为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很多人、很多事是因她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从她降生在这个世界,她最熟悉的,就是别人的爱和关注……因为不缺,更挥霍得肆无忌惮。但当浪子开始顾及时,她最重要的人,出现了。 高桥凉介,无数次飒恨不得他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景要嫁人,飒情愿不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平庸一点、怯懦一点才更好掌握!高桥很聪明,飒不否认,但就是太聪明了,才让人无法掌控。 他到底是存得什么心思,飒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她一直在观察,直到昨天原鞘带回的消息,让她彻底坐不住了! 放弃“鞘”的资格,理由原鞘不说,消息中飒也能猜出来。 景跟高桥在一起了,字面上的意思,他们住一起了。 飒一边把消息压下来,一边加速帮景打通障碍。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乱得七上八下,一次次的压抑和愤怒边缘寻回理智。 景只有不到十五岁,十几岁的女孩子,怀上孩子的几率有太大。高桥凉介学医的,就算他不知致力于妇科医生,但一些常识他总该知道吧! 景太小,身体还不成熟,受孕是没有规律,一不小心就会怀上孩子。景不懂事,他也不懂吗?!还是说,存心的?! 美丽的脸变得狰狞,飒搭在方向盘的手,连毛细血孔都看不出来的手背,青筋突起,筋肉紧绷,蕴含了无限的可怕爆发力! 心中一百个猜疑和怒火,但景要嫁给他,飒就要帮景完成她的心愿,不计后果!景可以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她,但飒不允许,她的女儿一定要得到最好最好的! ……景不懂没关系,她会保护景!现在可以,以后也可以! 当她到达约地点时,飒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把车开入酒店,她摘掉太阳眼镜,在大堂吧寻找她约见的人。挂上完美无懈的笑容,她从容的过去,仪态风度甚至是外表,都足以媲美任何一位世界级巨星。 五十岚家的人,向来惹眼。 “……抱歉,高桥院长和夫人,让久等了。” “不,迹部夫人,我们也是刚到。” 学者夫妻起身,不同于飒近乎刺眼的风华,高桥夫妇是学术气息很重的人。仅是遥遥观望,都会觉得他们高不可亲,威仪凛然。 飞了大半个地球,他们回国的消息是秘密的,甚至连两个孩子都没通知。 背景和个人气质都迥异的人,坐在一起交谈,日后可能成为一家人……可怜天底下做父母的!他们为孩子付出的,远比孩子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飒是,高桥夫妇也是! “……关于迹部夫人的话,该是我们家给您一个交代……凉介跟我们事先说过了他和贵千金的事,本来下周我们回国之后,就筹办婚礼了……但十月四日会不会有点赶?迹部小姐十六岁生日那天,怎么算时间都太仓促了!” 高桥夫人这么说,飒落座时惊讶了一下,似乎比她想的有责任心!白色手提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要了杯咖啡,轻啄一口,飒才开口说明来意。 “关于这点,请见谅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名声的担忧……据我所知,景一直住在府上……这孩子一直带在我父亲身边,她多少有点天真,对男女之事也不大明白,但我作母亲的,不希望女儿跟任何不好的传言有关!” 飒说得都是实话,她在施压。 名声对一个大家族的千金意味了什么,所以高桥夫妇的脸色都不大好。 “……当然,那孩子还很小太不懂事,日后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她才是!”收到了料想的效果,飒的态度适当又软了下来,她不是真的来做一些过激的事的。 她只是以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来跟女儿未来的公公婆婆“谈谈”,这样哪怕她有说过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不好的话,也是绝对值得被原谅的。 飒不是景,她有的是办法让气氛跟着她走,没有她做不到只有她不愿意。方才的尖锐似乎只是小插曲般,很快就被愉悦的气氛取代。 高桥夫人重拾微笑,谈及起大儿子,语气中无奈和骄傲是骗不了人的。 “我从来没见过凉介那么严肃的样子,我这个当母亲的都被吓住了……凉介还是第一次这么执着,执着的甚至有点任性……呵,他太理智了,或者说是冷淡,有时候我都要担心,他日后会不会抱着机车和医学过一辈子……” 高桥夫人笑了笑,眼角上有浅浅的笑纹。她的容貌并不出色,还没有飒一半的姿容,但气质很好,温文尔雅,又在温和中糅了一丝泠然。 “小景也是个可爱的孩子,第一次见面,居然就管我们叫爸妈……呵呵,好坦率的孩子,我大概知道凉介喜欢她什么了!” 高桥妈妈难掩笑意,连不苟言笑的高桥爸爸都笑出浅浅的痕迹。 飒表面上在笑,心里却已被酸醋腐蚀的坑坑洼洼,千沟万壑!小兔崽子,老娘都没听你这么嘴甜的叫过几次,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嫁呢,就跟把未来公公婆婆收买的这么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贵公子也很出色,很多才。”相比之下,飒的寒暄苍白并矜持,“我娘家那边太特殊,家翁意思是让景以迹部家女儿的身份嫁过去,这样能省掉不少麻烦!” 十四年前,飒是在高桥医院生下景和景吾的,她家的背景高桥夫妇大概知道一点。再说,五十岚这个标志性的家族,认识它算是一种常识了吧。 “……如此,自然最好。” 高桥夫人以一个舒了口气的微笑作为完结语,婚期敲定在十月四日,生日当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倾尽全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办出最好的效果! 初步设定的婚宴有三个场,从镰仓的五十岚家起,经过东京的迹部家,最后到达高崎的高桥家,公平起见每家都要走一场。 “凉介,日本现在是下午吗?有好好按时吃饭吗?” 飒一离开,高桥妈妈就用手机给儿子挂了电话,没有来电显的。 “……我们下周回来,顺便就把婚礼的一些东西买回来了……恩,正巧会在巴黎和米兰各停一天……我们心里有数,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启介没闯什么祸吗?……对了,最近小景还是在家里住吗?……凉介,你注意点!明白吗?” 再三叮嘱过,高桥妈妈的担忧不无道理。迹部也好,五十岚也罢,如果不是儿子坚持,他们是真的不想跟那样的大家族联姻,太麻烦了! 挂了电话,高桥妈妈显得忧心忡忡,“……凉介喜欢谁不好啊,偏偏是来自那样家族的孩子!”迹部飒,可是来者不善啊! 高桥爸爸揽住高桥妈妈,出声宽慰,“相信凉介,他会做得很好的。” 五十岚不愿意景嫁人,高桥家还不愿意娶呢!都耐不住孩子的一句请求。 在外,他们是一个领域的佼佼者,甚至是□□者。但在孩子面前,他们都是一群溺爱过度的父母,无可救药的笨爸爸和笨妈妈! 70、前奏 “凉介, 谁的电话讲这么久?”擦着头发,景从浴室里出来。跳上床, 盘腿坐,穿着他大大的衬衫当睡衣。 收了线, 凉介翻起袖子接过她手上的活儿,代劳了。享受的眯眼,景永远都不会记得头发要擦干了再睡,她太不拘小节了! 飒有一件事是说对了,景是住在高桥家,并且从客房搬到了凉介的房间。 “对了,井上说你有意思随时可以去找他, 不过之前我要跟他爷爷说一声……嘁, 狡猾的家伙!明明是自己要赛,却拉我垫背!” 凉介跟须藤比赛的那晚,井上自称办事时碰巧路过赤城山顶(骗鬼去吧,谁路过会路过山顶!), 又正好在最后的弯口。心动了, 技痒了,井上怂恿景去当挑战书和说客。 抱怨着,她就枕在凉介腿上,像猫一样被捋毛捋得很舒服,只差没喵喵叫了。 “呵,上次是谁跟须藤说,她不认识什么‘灰枭’。”凉介没想到, 须藤居然认识景,或者说他认出了当年坐在“灰枭”副座那个灰发小孩儿。 揉揉半干的发丝,湿湿滑滑如丝绸般凉顺滑。不止这些,景跟藤原父亲也认识!……凉介猜,大概是她追着藤原的两个月认识的吧! 86跑着跑着就废了,还是景她帮叫得拖车,却叫来了藤原的父亲。 “丫头,终于把自己捣腾正了?” “阿叔,我还是觉得你家的炸豆腐干有股过夜的馊味……” 馊豆腐干的交情,大概只有景才能把它们联系起来吧。 景被顺毛捋得正舒服,舒服的快睡觉时,凉介很有技巧的逼供,“跟启介吵架了吗?”景翻个身,卷着被子滚到内侧,蒙个头继续睡,完全没有想回答他的意思。 昨天晚上启介回来后,脸上带伤,走路更是微跛,凉介怀疑就是景干的。打人的人一副她不知道的样子,而被打的人更是不愿提起,被问急了就搪塞。 “大哥就不要问了!……我没事!”启介气急败坏,凉介有种他们私了的某件事的错觉,他们不是闹别扭的连话都不说了吗? 眉心紧锁,凉介承认他有点不舒服,感觉他像被弟弟和景联合屏蔽了! 稍微,有点吃味啊! 人在群马,景错过了她的婚期一出带来的震动,鸡飞狗跳! 五十岚的电话被打爆,门槛被踩烂,连飞鸽传书都用上了。一时间,大宅鸽毛与落叶齐飞,有点交情的人都第一时间登门致电,问得都是,愚人节笑话吧! 类似的情况,也在东京的迹部家和高崎的高桥家发生,不过景非常rp的没遇见过一次。大家长们不在家,登门的人都被凉介搞定,回去了。 神奈川在准备嫁继承人,东京在准备嫁女儿,高崎的父母连夜飞回欧洲,在准备娶媳妇……三家忙得人人当陀螺,唯独始作俑者在安享台风眼的惬意。 下午,天气不错,景正在阳台腐败。 “喂!你短信!” 接过手机一看,女异形的邮件:‘明天下午三点,在迹部家等你和高桥凉介!’她昧着良心的安稳日子到头了,懒懒应了启介一声,翻个身该干啥还干啥。 介于他实在打不过景,启介已经放弃用暴力让她妥协的念头,退却最初的震惊和大哥被抢走的不满,他开始试着接受这样一个特殊的“大嫂”!爸妈都来电了,婚礼定在十月四号,景的生日。 抬头望天,明明是晴朗的万里无云,他为什么有种乌云罩定的忧郁呢……真是太奇怪了! “晚上有空没?明天陪我去一趟东京!” 餐桌上,恍神中的启介呛了一口,凉介抽了张餐巾,淡定的递给他,眉毛都没动一下的问景。 “……你家有消息了?” “大概要来真的了,约在明天四点半,你有空就跟我走一趟!”举世公认的笨蛋耍一回聪明,就能连最聪明人也能糊弄过去。连说了不见她的老头都出动,景大概知道回去要面对什么。只是很奇怪,她有点兴奋的跃跃欲试? 果然,凉介不疑有他,说话的时候已在滤明天的事,分文别类的排序归档。 “明早有点事,……不过中午从前桥过去,四点也能到东京。” 启介放下碗筷,往二楼走。帮佣阿姨收拾了桌子,摆上饭后水果。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们的交谈。启介需要时间过度,他完全理解。 “你跟我一起去吗?”景没车,她一直都是搭顺车。 “……不,我先回一趟神奈川,跟我外公说点事!” 插一瓣苹果,景谎话说得越来越溜儿。天知道她从来没那么叫过老头,她要是哪天真这么亲昵的叫了,不止她寒,老头也会哆嗦下巴的。 第二天她走的时候,家里只有她和启介。 “喂!你不是没车吗?我车借你用用……但给我小心点!只是借给你哦……”别过脸去,一脸的不屑,口吻像在施舍一样。把宝贝fd的车钥匙,借给景。 嘿笑,景亮出一口白牙,“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的‘fd’的~”钥匙圈在指尖转圈,呼啦呼啦发出摩擦声。 “你这家伙!听好了,只是借给你,弄坏了把你的车子赔给我!” 抡着手臂勾住景的脖子,启介借着身高优势,把她的头摁了又摁,一想起前天被揍得惨样,就忍不住多敲两下出气。 “……你回去小心点……”他不是故意看她短信的,只是不小心瞄到了而已。 把三点说成四点半……他暂时的,勉强的承认这个准大嫂了,说了只是暂时的哦! “有一辆明黄的车上山了,正朝那边过去!” “不是白色的?” “……不是,但车牌号依然是群马!” “很好,虽然跟夫人吩咐的颜色不大一样,但还是开枪吧!” 非常技巧的射击,不打死就是逗着你转圈的玩儿……这么恶劣的手法,除了她家女异形,景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的趣味。 围着主屋前的喷泉,景正好用启介的fd秀了一把她的惯性漂移。当然,只有她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转了360还漂呢,根本是失控了! 哐得一声,fd聪明选择撞上花坛外围了一圈藤条,停了下来。 下车检查fd有么有破相,还好,擦得不是很明显,否则她真要把新车赔给启介啊~话说她的新车还没弄好吗?凉介这次动作怎么这么慢啊! 拍掉手上的灰尘,景舒了口气,她今天的衣服颜色有点淡,不适合太动粗! 灰眸扫过去,明显是她家的手笔――黑衣黑裤黑墨镜,黑社会就一定要一身的黑才能凸显气质!迹部大宅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数不清的高壮男人低下头,齐声叫人: “景少!”这一声,叫得响亮,几乎是地动山摇的。 景目不斜视,从夹道欢迎的庞大场面中走过去。大门打开,红色地毯从主屋内铺出来,一直延伸到她脚下,两排的女仆穿着宛若中世纪的华丽装束,整齐划一的鞠躬: “大小姐!” 就是这两声称呼,景在两个大家族的地位,从来都是举足轻重的! 客厅内,景不意外的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家人,两家各占一边沙发,泾渭分明的两面壁垒,气场强大。不过显然今天他们是达成一致了,把矛头都指向了她。 景脱了白色风衣,在环了三面独独剩下一面的长沙发上坐下。 “外公、爷爷、爸、妈,还有景吾,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好全啊,大忙人全聚在一起,记得上一次还是一年前她刚来东京的时候,为了那个什么雪的“未婚妻”的……话说,她记得好像出国了吧! “你迟到了……”老头拄着拐杖,一身藏青和服,胡子一抖一抖的。 “借别人的车,才上手需要个过程习惯。” 梅里笑眯眯的走了,一如既往的丰满妩媚,走起路来波涛汹涌……啧啧!但欣赏是一回事,并不代表了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汹涌成那样! “景少,鲜榨的果汁。” “……谢了,梅里姐姐依然漂亮啊!” 具现的一滴汗挂上额头,景望梅里的眼神,多少带了几分郁闷。 “咳咳!”雅也假咳,景回神,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劲。 为什么?理由太简单了!短短几周,她的品味打扮都变了很多!休闲依然,淡紫色的长袖,没多少花哨的装扮,只在领口上做了些功夫,斜翻领子上镂了些纹路,大概能看出是一朵花的图案,袖口和衣襟左下角也是如此;米白色的亚麻长裤,下坠感很强,显得她腿又直又长;白色的休闲皮鞋,既舒适又漂亮。 几家欢喜几家忧……至此,坚定的更坚定,不坚定的也没办法了。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高桥凉介呢?!”听口气,就知道是她家老头。五十岚老爷子那张很有型很酷很狰狞的脸,在别人眼里或许可怕,但在景看来……从小像看壁画一样看到大的脸,她再怕才有鬼呢! “我跟他说的是四点半,人大概正在路上!”倒在沙发上,景的坐姿向来不敢恭维。不是她老实,只是她不屑掩饰。事就是那么个事,摆在哪里了,他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的问题不是她的婚结不结,而是怎么结!惹毛了她,拉上凉介去区役所一登记,谁也不告诉的把事办了! 都说人的个性是环境养出来的。五十岚给了景一个绝对自我的生长环境,这会儿就不要期待从她脸上读出小心翼翼和不好意思,更加不要奢望害羞什么的,那是在做梦,在幻想,在不切实际! 没有景需要忍让的人,没有景要不到的东西,没有景办不到的事……那么,谦虚、忍让、克制、宽容等等自制的东西,又让她从何学起? “景,这明显跟家里的规定不一样哦~”语露威胁,飒眯起的灰眸不再是风情万种,实质性的森寒从她眼缝中溢出,有种莫名的跃跃欲试。 的确,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很管用的手段,叫做暴力。 “……规矩算个p,五十岚都是我的,规矩要改还不是我一句话吗?!”拍案而起,景豪言壮语的一番宣布,引来各种各样的反应。 “呵呵,是吗~”飒反应最快,优雅的站起来,抚平坐太久裙子上的褶皱。突然笑脸一凛,杀气像不要钱的散过来,黑色的气息从她周身围绕。 “能不能继承五十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71、野兽和驯兽师 “等等飒你!……” 飒才摞下那句挑衅, 雅也就夺声站起,眉宇间的褶皱能夹死无数只苍蝇。但老妈什么话也没说, 淡淡一眼瞥过去,老爸就闭嘴了。 景看的啧啧有声, 这眼力劲儿,老妈的眼刀何等厉害,老爸的接受频率也不赖嘛~甩甩手臂,袖子和衣服接上的地方,开线了,估计离掉下来也不远了!撒拉一声,景把一只袖子扯下来, 露出手臂上缠了一圈的不明物。 凉介对不起了, 不是我不小心,只是你买得衣服太没质量了! “喂!你到底打不打?!”景一屁股坐上沙发靠背嚷嚷,她战意被挑起来,又给磨磨蹭蹭……说实话, 她是相当的不爽! 飒轻轻一笑, 妩媚倾城,“你这么急着找死,我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语罢,谁都再没了废话,手底下见真理了。 她们经常这样的对打练习,但谁都没亲眼见过,也就只知道她们很厉害, 而亲眼见到只有功夫大片里才有的飞檐走壁,露出再惊讶的模样也是可以原谅的! “哼!这就惊讶了?……没出息的东西!” 五十岚老爷子冷哼一声,以指敲打桌面。平心而论,这话是有失偏颇。正常人都不会踩上房顶,又在墙面上奔跑吧!当然了,一瞬间的事儿,人类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嚣张过地心引力。 不过半个小时,迹部家的男人从灵魂到肉体都经受了一次全新的洗礼……从此,五十岚带给他们的不再是模糊意义上的怪异,而是一种更为真实的残酷。 ……顺便一吼,这样的地心引力真的没问题吗? 四点刚过,凉介在一片无人之境中,推开了迹部家还算华丽的大门。至少从外面看它是相当华丽的,凉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羞耻心的大门! 推门进来,他正巧遇上最为经典的一幕。 怎么说呢,景在经历了很多惊世骇俗之后,终于连弑母(?)都干出来了! “……呵,少年,我还没死呢好不好!” 喘过气来,飒一脚踹上景的屁股,把明显愣住的景踹到一边去。她站直身体都嫌吃力,却非常搞笑的手叉腰,用指尖一下下戳景的脑门。 “不错,最近功课还没有落下多少……咳,不错,你终于赢了我了……终于……”雅也过来扶她,却被飒躲开,她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站在已经跟华丽扯不上关系的迹部家一楼大厅。仰面望向迷幻了眼眸的水晶灯……说不出的悲凉! 呵,她早看这里不爽很久了,终于终于找到机会给她把丢脸的大厅给毁了个干净!飒也不愧是五十岚家的人,把吐槽和破坏气氛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在心理俏皮的吐舌头,飒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终于输给了景…… 强打地精神一松懈,飒身体一个不稳就直直栽下去,一口含在嘴里的血没咽下去,捂嘴喷了出来……景反应最快,直觉的扑上去抱住她妈妈的身体。 “……喂喂喂!女异形你可别死啊!我不承认这样的比试,你瞧不起我是不是,都病成这样了还强撑!……我告诉你,我以后会比现在更强,能把全盛时期的你一巴掌就扇趴下了!……你现在就挂了,你绝对会后悔的到死的!……啊啊啊啊!总之你别死啊,别死啊!” 抱住她妈就是猛摇,加上景先前被擦伤了脸,她这么面目一狰狞,更显得如恶鬼般恐怖。雅也再也受不了,一把把飒从女儿手里夺过来,宝贝的抱住,防女儿像防贼。 景作势还要扑上去,这会儿别说是她老爸挡在她面前,就是她外公也照揍不误!眼看着场面要失控,别说是迹部老爷子和景吾,就是五十岚老爷子都以为这次肯定出乱子了,景一失控飒又不行了,那结果就是出人命的! 英雄嘛,就是要在这种时刻凸显他的重要性。一直被当作壁画放在一边的凉介,一看景面目狰狞了,想也没想几步上前,从后面把景抱住! “冷静一点,你看清楚,你母亲没事的!” 凉介有种抱住老虎的感觉,凶狠的上蹿下跳,一个不留神他都有种被老虎驮着跑的错觉……不止是他,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种错觉吧! 蹦q了一下,景听到凉介的声音,混沌的只剩下愤怒和恐慌的大脑冷却了些。回头,才发现凉介正抱着她的腰,难怪感觉刚才身体一下子变重了,跳都跳不起来了呢! “……真的?”将信将疑地问,凉介苦笑着点点头,景才松了口气。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态,稍微有点奇怪,搔搔头,厚脸皮终于也有发红发烫的一天。 “你可以放手了,我们好像有点不太好……” 众人一阵脱力,脚下一软只差没摔倒地上了。 至此,就连五十岚老爷子也终于咽下反对的声音,双眼一闭,嫁就嫁吧!飒都病成这样子,再没个人能管她,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咳!我说……”故作的假咳引起注意力,可他话头才起,吨位越来越庞大的迹部老头一个上前,轻易就把他挤到一边去。 “小伙子是叫做凉介吧?来来来,跟爷爷好好聊聊……” 迹部老头的声音越来越远,凉介被拉到一边去,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不得不说,出现的早不如出现的巧,连两位大家长都没意见了,他这个(外)孙女婿是当定了!他就是现在要反悔,想跑都没门了! “……死丫头,谁告诉你我要死了?!告诉你,你就是挂了我也会好好的活上个千八百年的!”被移往医院的途中,飒怒极反笑,边咬牙边吐血的诅咒。 “别说话了,飒!忍足他马上就来!” 雅也口中的忍足,绝对非景同桌的那只关西狼,而是关西狼的爸爸……呃,狼爸爸,似乎也是狼来着!不过估计品种还是有些为差别的吧! 迹部爷爷的热情,和五十岚外公的阴阳怪气像冰火两重天,在他左边烤,右边冻……景只受了皮肉伤,裹了纱布擦了紫药水就能活蹦乱跳的跑了。 “回去吧回去吧,飒没事的,刚才景吾来电话了,她一点事都没有,老毛病了……呵呵,反正都是要嫁过去的,早去晚去也没差!” 在亲眼见证了媳妇和孙女的武力后,他最大的心愿已经从把景改造成淑女,降低为至少让她远离五十岚那个疯子集中营!他现在是一百个愿意,景早早嫁过去,比起东京,群马要比神奈川远很多很多! 正在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景抬起头,视线从爷爷越来越福的肚子上移,最终定格在自家爷爷的脸上,眼神多少有点惊讶: “……谁说我要嫁过去了?” 这种说辞,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过,当然惊讶了! 迹部爷爷脸绿了,不会是他们一头热,却都忘了告诉景这个当事人,她再过两个月就要为人妻了吧……这么乌龙的事,他不敢想了! 从车窗探出脑袋,景发挥她柔韧的身体,几乎诡异的从小小的车窗把自己伸出去,望向在fd一边的fc,她扬高了声音问,“喂!凉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嫁给我的啊……现在怎么成我要嫁给你了?” 景吾也跟去医院,当恐怖分子的嘴角挂着血倒下去的瞬间,他的心跳都吓停了!否则听到景这番话,他一定咬牙切齿的把那套华丽风度论踩在脚底下也要扑上来把五十岚景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稀有成分! “……回去再说。”淡定的吐出这几个字,凉介匆匆地跟两位老人告别。 他在前面跑,景在后面追。一路上闯红灯无数,都被车技高超的二人躲过!但被多个红灯拍下了车牌照,明天的罚款是躲不了的。 “喂喂!你把话说清楚,明明说好了是你嫁给我的呀!”一路追上赤城山,也不知道凉介是怎么想的,天都黑了,他却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上了赤城山。 拜景的大嗓门所赐,第二天所有群马的车队都知道高桥凉介要嫁人了!……足足让群马车队的八卦团们沸腾了好久,凉粉们哭湿了一打手绢! 不顾其他人异样的视线,景顶着一张花猫的脸,穿着景吾的衣服,直接把车往山顶停车场一丢,追着前面逃跑般健步如飞的凉介,一边叫一边跑……那场面绝对称得上世纪经典! 追了多久,景也没去记路就是闷着头跟着凉介。有凉介在,很多烦人的事她根本就不用操心!不光是这些,有他在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他都能办好似的!……不知不觉中,景已经非常非常依靠他了,这在以前看来是不可思议和危险的,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以后都要在一起,相互依靠信任是必须。 心里很舒服的感觉,像这山顶的夜风,吹的人很舒服。 她像独自旅行了太久,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漫漫路上攀岩,入龙潭闯虎穴,什么都要自己去克服,不能依赖,强打精神也要把自己打磨得固若金汤。 但突然有一天,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可以分给他后背的人……似乎,长期以来压太久的疲惫,太久太久的被她都习惯的疲惫,终于跟她抗议了! 啊啊,人就是这样,有了倚靠才会觉得累啊! 一直在前面走的凉介突然停下来,景灵敏的闪过,鼻梁被他后背撞痛的段子自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大意的撞上去,凉介的脊椎骨被撞伤,和她的鼻子被撞歪间,前者发生的可能性绝对高过后者。 “到了。” ……到了? 歪着头,身高问题,景大概需要闪过凉介才能看到他眼前的东西。 宝蓝色车身,流线型的设计,换过的轮胎调过了轮圈数,连雾灯都是全新的……这辆漂亮的fd,不正是她那辆被凉介要去改装的新车吗? “你调好了?”摸摸凉凉的车身,见到自己的东西她自然高兴了。 “跑一圈试试。”把车钥匙递给她,凉介怂恿景跳上车自己去试试。 景接过车钥匙,迫不及待的跳上车,赤城山上下一圈,来去只要不到三分钟。 “凉介,你真是天才!”远远从车上跳下来,景激动的手舞足蹈! 太顺手了!这辆车经过后,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甚至是一些她的坏毛病,也被车配合了……怎么说,有种被宠着的感觉! “景……”凉介突然出声,打断她兴奋的说个不停。 景抬头,看到的就是笑得山花朵朵开的凉介……身体被烘得暖阳阳,酥酥麻麻的有种被电到的错觉……不行啊,她怎么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干嘛?”舌头打结,景飘飘然的快要永登极乐了。 踉跄的退一步,刚跟她妈那个女异形打了一场的后遗症,好死不死的在此刻才发作。超负荷的运动,让身体承受力超过极限,纷纷抗议罢工了! 疲乏的酸软慢慢在身体上扩散开,景被山风吹得飘摇。 向前迈一步,凉介侧身探入fd内,拿去挡风玻璃上搁的□□小盒子。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她都能无视了……把景看做正常人,是他失误了! 打开小盒子,一枚精致的戒指闪烁出漂亮的光芒。 “我们结婚吧!”他说,我们结婚吧,而不是嫁给我吧……心里说不出的冲动(?),景过都没过大脑,直接点头应下。 “好!”抓过戒指,像生怕他后悔一样,自己取出戴上。 不要指望她有害羞和不好意思,说过了,她的字典里就没有那样的词汇!景沾沾自喜的欣赏她才到手的戒指,完全把最初的话题忘得干净! 一枚很简单的戒指,看样式是男式婚戒,不过缩小了指环的大小和粗细,精致却不隆p惶煨坏兀巧厦婷挥邢湃说淖晔捅k裨蚧榻渌惨欢u恿耍 很久之后,在一次跟mom交谈中才知道,这戒指是凉介用自己的钱买的。 72、景少回归 结婚能有多恐怖? 不知道?……去参照一下五十岚景的悲惨生活, 大概就没有人舍得离了……为什么?太耗费精力了!再结一次,会死人的! 事情大概要从答应求婚的第二天说起。 天还没亮彻底, 窗帘间漏下的一缕银色还带着薄雾的寒意,楼下的吵杂, 却能把大象吵醒。景起床气很大,又是天亮才睡下,可想她有多火。 “……没事,可能是我爸妈回来了。” 从凉介身上爬起来,又被摁下去,塞回被子里继续睡。凉介翻身下去穿衣,景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他们后半夜才睡下, 醒不来才是正常! 落门锁的声音响过很久, 景才当头淋了一盆冰水,她彻底醒了。 诈尸,身上未退去昨夜的余温,异样的酥麻充斥全身, 心里哇凉一片。一如当年司景平安夜带女友回家疯, 却被飞去伦敦给他surprise的父母撞了正着。 司景素来是怕他爸妈,不是说他们曾做过什么,就是因为都没有什么,司景对爸妈贫瘠的回忆中,唯独他爸一双灰白睿智的眸子,从不曾褪色过。 ……失望,浓烈到掩饰不能 司易生的儿子是个蠢材, 这种事大概说出去谁都不相信吧! 司景想他爸妈,又怕他们,这种矛盾的感情在他短暂的十七年生命中太过于惊心和刻骨,深刻到刻入灵魂中。从司景到五十岚景,从他变成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一丝怯懦和自卑,还是让景害怕凉介的父母。 都没想后果,景胡乱套上衣服,旋风般从二楼刮下楼。眼瞅着还剩几个台阶就到一楼,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顿感手足无措。但就是再退回去也为时已晚,楼下的一家四口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惊愕的看着她。 眼珠子乱飘,景很久没这么尴尬过了! 叹口气,凉介走过来,伸出手把她从虎背上拉下来,扣住肩膀,把景推到他父母面前。 “爸妈,景,你们见过的。”磁性的嗓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响起。 高桥夫妇从短暂的呆愣中回神,随即微笑颔首,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景,叫人……”凉介在她耳边说,景却是推一下动一下,木讷的可以。别说牙尖嘴利,就是往日的火星风范也寻不见半分踪影。 “阿,阿姨,叔叔……” 这下,连启介都忍不住捂脸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她也不挑件能遮住锁骨上密麻吻痕的衣服啊!是个人都知道她跟大哥怎么了,这儿会才装孙子,会不会太晚了?! “……傻孩子,叫什么阿姨,以后就叫mom!”高桥薰一句话,景红了眼圈。 像长久被刻意忽略的委屈和迫切,在一瞬间都得到了满足。说到底,司景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内心深处也有着最为深沉和遥远的夙愿。 “……怎么了?不舒服?”手覆上她额头,景眼瞳急剧收缩,嘴唇一动,不该说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她忍住了,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凉介那孩子也真是的……”家中全是医生和未来的医生,景到底怎么了,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景被推到沙发上休息,身边是高桥爸爸,更局促如小学生。 高桥妈妈转身数落大儿子,连启介都寻借口溜了,大概就只有景不明白,她不舒服跟凉介有什么关系! 在日本,大家族的婚礼,不是两个人的事! 像景和凉介那样的家庭,能让孩子自主决定结婚对象,都算异类了。婚礼是再容不得他们像订婚的草率。三家合计之后,决定能办得多隆重就有多隆重。 景直翻白眼,不雅的被她妈一巴掌抽过去。 另外,五十岚家是有爵位的华族,边缘化很多年,但华族婚礼的破规矩还是多如牛毛!而景十六岁之后,还要继承爵位,用她妈的话说就是日本第一的女伯爵! 景不堪重击,终于宓乖诘兀笸隽耍 筹备婚礼的日子非常忙,但新娘却游手好闲的到处惹是生非。 起因是选婚纱的时候,景暴走砸了大半个婚纱店,日本分店经理当场就哭了,他们可是有百年历史的国际知名的某婚纱专栏啊! 从此,景被排除在庞大的准备行列外,剥夺了全部权利。她乐得清闲,她巴不得继续快乐鸵鸟下去,只可怜了新郎,连新娘的一切也操持起来。 忙得脚跟都不着地,天天高崎东京镰仓的跑。 夜晚,昼伏夜出的某些夜行动物,开始活跃在华灯初上之后。 “景少!好久不见……”话音未落,哐当一声,一尊雕塑出现。 从她推门进来,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大概都是兴冲冲的一张脸来,然后宄删奘袼艿慕┰谠亍k宦纷呃矗幌宄隽硕嗌僮鸬裣瘛 “景,景少……您回来,来了……要喝,喝,喝点什么?……老,老规矩吗?……”跳上吧台的高脚凳,景瞥了眼酒保,她可不记得她雇佣过结巴。 “不用了,白水就好。”她说,酒保就抖得更凶了。 高脚凳转了半圈,景支着手臂靠在半圆的吧台上,她已经很久没来照顾过东京的生意,night color只是她在东京的一个据点,五十岚家的少主人还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重要的是这里的作用,中转站,情报枢纽。 “……景,景少……您来了……” 少白头和火鸡头并肩走过来,白毛脸憋得通红,红毛脸吓得煞白。 景掀开耷下的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和慢摇音乐中,投放出靡丽的气息……华丽,冶艳,像怒放的也蔷薇般,狂傲夺目。 咽口水,景少的容貌,是公认的顶级! “敢在拿那样的视线看我,我见一个跺一个,见两个跺一双!” 黑暗中的觊觎狼狈收回,却惊慌的发现,四周的人都跟自己的神色大同小异。 景突然摔了手里的杯子,玻璃啪得碎了一地。舞池中忘我狂舞的男女吓得躲到一边,一时间偌大的酒吧舞厅,只剩下唱片机里女歌手性感沙哑的嗓音。 景捂住脸,靠回吧台上沉默了一阵。 “……景少?……” 从指缝间射出的视线,让少白头惊地楞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直流。 忍无可忍,景蹭得站起来,捂住鼻子从后门走了。md,以前怎么没觉得这里的空气这么难闻?火辣辣的一片,别说是鼻子,就连眼睛都给呛眯了! 她是来放松心情,不是来当二手烟吸尘器!从此,景少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景少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k,你踹我一脚,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火鸡毛可怜兮兮的去扯少白头的衣袖,画了浓妆的小脸妖冶浓烟。 少白头很不客气的给他一脚,结果二人又照三餐打了起来。俩小老板动手了,舞厅的气氛才慢慢回复先前的热络。 不过,“景少”是女人的消息,第二天全东京地下帮派都知道了。 而这时,距离景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不到。 迹部家大小姐与高桥家联姻的消息,在上流社会疯狂的流窜。与此同时,五十岚家大少的新闻,不多不少的又被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五十岚景就是迹部景,五十岚少主其实是女儿身! 对于这个消息,一开始就知道的家族,默不作声。但谁也没忘记,一年前五十岚家和魁音寺家轰轰烈烈的联姻消息,此刻听起,根本是个笑话! 五十岚景是女子,跟魁音寺花雪订婚的人,又是谁? 此举,无疑给好面子的魁音寺家,当众一巴掌抽在脸上,他们能善罢甘休才怪!可派去向质问五十岚的人,全被卸了一部□□体器官再放回去,五十岚家的狠名,再没人敢去质疑。而远在国外的魁音寺花雪,又人间蒸发了。 一时间,魁音寺成了整个关东上流社会的笑柄。 魁音寺东京本家,内宅中,夜已深。 “母亲大人,怎么会这样?那个,那个五十岚少爷怎么会是个女子?……母亲大人您是亲眼见过他的,您口中‘漂亮如出鞘宝剑的少年’怎么会是女子?!……如此一来,我下周进入冰帝读书的事,该怎么办?” 主母卧房,魁音寺花音迟迟不离开,在这个时间,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但魁音寺百合子与夫魁音寺一夫分居多年,不算什么新闻。 花音的叫嚣,百合子冷淡以对,妆容完美脸庞冷漠,好一张完美的贵妇面具!她手持香囊而坐,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拽掉香囊的流苏,很快就全被她拽掉了。 ……名务若菜,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恨意从冰冷的眼中掠过,魁音寺百合子蓦地起身,不算巨大的身形罩下,把花音全部的身体都笼罩其下。 花音微微发抖,她以为母亲大人生气了。扑过去抱住母亲大人的裙摆,哀求,“母亲大人,花音错了……您怎样惩罚花音都没有怨言,只要别不让我去冰帝!” 离开死一般的魁音寺,是家族内每个女人的夙愿。但以前谁也不敢奢望,直到花雪借男人的势力离开后,多少人都跟花音一般,肖想有一天能有人带她离开!自问没什么比不上花雪,花雪有的,她为什么没有?! 她要离开这里,要得到了迹部少爷的爱,只要得到迹部少爷的爱…… 天真的花音还不明白,她跟魁音寺花雪间的不同。如果说花雪是百合子诅咒名务若菜的工具,她不过是百合子手中一张牌,为了她亲生儿子能登上魁音寺家主之位的一张王牌! 兰蔻熏香涂染的纤纤玉指勾住花音的下巴,百合子微笑如吐信的毒蛇。 “放心,我的‘女儿’……我说过迹部家女主人的位子是你的,就一定是你!……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 淌眼泪的小脸迸发出惊喜,百合子蓦地松手,丢开花音。 她养妹妹的野种,除了她当真膝下无子,花音的愚蠢也是她最中意的!空有野心,却没有头脑,魁音寺花音一辈子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就跟她母亲,她亲爱的妹妹千代子一样。 但再蠢的棋子,只要□□的好,也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刀刃! 名务若菜,就算你的是儿子,五十岚家的是女儿,于我也没有什么差别! 晨光升起时,一缕缕微寒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寒光折射到她床上的竹帘……一张疯狂扭曲的脸,魁音寺百合子的脸。 她早就不正常,在她还是本乡百合子的时候就疯了!她今天的一切,她的地位全靠她的疯狂和狠毒,她太了解,要如何将想要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 ……所以说,本乡鞘,你还是太嫩了!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理智的疯子。与虎谋皮这种傻事,她是万不会做的! 露出一丝浅笑,非常非常浅的笑容,只在嘴角勾出一线的笑纹……狰狞可怖。取出香囊中的碎纸,撕得更碎,用烛火烧成灰烬,才沉入居所外的水榭。 73、神前婚礼 周末, 冰帝网球部都有集训。 因为是枫叶漫红的季节,今次的地点就选在迹部家一幢种了满园枫叶的别墅。训练结束后, 在红叶纷飞的树下,提花的纯白桌布, 一束法国长梗红玫瑰,精致的点心,香醇的红茶……实在是太适合下午茶了。 “呐~迹部,下周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庆祝!”放下骨瓷茶杯,岳人问。 景吾停下抚摸泪痣的手,凤眼一挑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人。 顺着他的视线, 网球部的各位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走过来。在迹部家私人的地盘上畅通无阻, 显然是非常熟悉的人,或者也是这里的主人了。 墨色的头发,剪在眉毛以上,打理的整齐。五官俊朗, 气质出众, 眼眸沉静睿智,乍看有很重的学者气质,仔细一看沉稳下似乎又隐藏了一股锐利。个子很高,不是竹竿型,体格很均匀。穿着淡色的衬衫,外面是青绿色的套头背心,灰黑色的棉布西装裤, 穿在他身上很合适。 网球部众人奇怪来人的身份,向来腼腆的凤却先忍不住站起来了。 “高桥大哥。”高桥家跟凤家是熟人,颇有几分交情。 凉介颔首,“凤,好久不见。”没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重点,问景吾,“她在你这儿吗?” 景吾挑眉,轻轻的笑了,仰头视线慢慢划过天边的云,掠过一排枫树,略微在岳人身后的那棵上停留半秒,吓得岳人花容失色之际又移开。 “又跑了?……哼,这次是什么理由?” 凉介的神情从凝重变得无奈,他也不作勉强,“你要是见到景,告诉她,明天开始要去神社斋戒沐浴……这次不能再由着她跑了。” 摞下这句话,凉介就告辞,树林外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儿就远去了。 景吾托腮抿嘴笑,单手敲击桌面,“人都走了,还不出来!”这两人也真怪,一个怎么躲都能被找到,一个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去执意纵容,景吾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 他落下这句话,岳人背后的枫树上一阵,树叶间跳下一个人。定睛一看,跟迹部有八分像,如果不是个女子,大概谁都会在第一眼把她认作迹部吧! 一屁股坐上景吾身边的空位,景抱住手臂生闷气。 全世界都找她,却唯独凉介找到了景吾这儿……景甩甩被命令留到肩膀的头发,凭什么他就知道她在这里?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非常之不爽! 管家立即给她送上成套的餐具和点心,景的餐桌礼仪还算过得去,吃相以一个女孩子来说稍嫌粗鲁。摸过嘴,她站起来打算离开了,被找到了就换个地方逃! “……景吾少爷,景少,跟您报告一下,魁音寺家的小姐来访。” 管家爷爷站出来,把别墅外快要挡不住的情况跟他们报告了一下。 “魁音寺,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拖下巴苦思,景真的想不起这个曾跟“他”定过婚的家族。 景吾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抬手让警卫拦下。他才下命令,那边气呼呼的魁音寺家大小姐已经拎着华丽和服下摆,踩着白石石子路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一长串保镖。看来,就是靠这俩保镖穿过迹部家重重警卫。 景侧头,考虑加强一下景吾身边的武力,他身边的警备实在太弱了! 枫红倩影走进了,来人踩起极其高难度的碎步,景被要求在婚礼上如此走的步子,不用她发表意见,她妈已经大笔一挥删掉了。 木屐鞋敲打石子,一下下规律的靠近,在距离他们还有三米的地方站定,双手交握贴住身前的和服,颔首弯腰行礼,墨色如夜的长发划过白皙的脖颈: “迹部君,日安。” 景侧过身子,一手搭上昔日同桌的肩,笑眯起眼,“同桌,你给打几分?” 忍足推推眼镜,这个同桌叫得他真挺郁闷。凭他跟五十岚景短暂的接触,他赌五十岚根本就没记住他的名字!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忽视,对他可是全新的经验。 他默不作声,景一副你真不上道的模样,指着不远处正跟景吾周旋的小美女。 “魁音寺花音,魁音寺家的次女……” 忍足有反应了,他侧过脸,尽量忽视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他真怕护短的迹部跟他秋后算账,“你认识?” “天底下的美女我都认识。”大言不惭的说,景可真是一点都不脸红。 顿时,不止是忍足,全冰帝网球部的正选们都升起一股浓烈的无力感。这个人真的是下周就要结婚嫁人了吗?敢娶她,高桥凉介也真是了不起! 景满世界乱跑,其他人尾随追她。 她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挺自在。一次失误,他被前来抓捕她的启介逮住了,当面就是狠狠一巴掌,就抽在她脸上,力道之大婚礼当天都左右两半脸不对称。景第一反应,凉介怎么没来? “你给我适可而止!五十岚景,这样的你,根本不值得我大哥去爱!” 捂着肿起来的脸,从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皮总比较薄,脸上受的伤也好的很慢,并且视觉上会把受得伤成倍凸显。 当她顶着个馒头回去时,几乎惊动了所有的大人。 “……疼不疼?”捧着她的脸,凉介凑过来,掩饰不了的心疼。 景离凉介实在太近了,她都能感受到凉介皮肤上的温度……素来平静且自制的脸,眼眶下两排疲惫的痕迹,青黑色,不是多重,在他白净的脸上却很清晰。 景突然觉得启介抽她抽得很对,她真该抽! 凉介向来会利用时间,他能抓紧每一分钟休息。哪怕他再疲惫,他不说你也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一丝一毫的倦意。但此刻,她却清晰的看到了疲惫。他为你做过多少事,他不说,你永远都不知道。但当有一天你知道了,就只剩下深深的感动和难当的惭愧。 低下头,景就着凉介给她上药的姿势,用头顶抵住他的胸膛。 “……对不起……” 细弱蚊咛的一声道歉,很轻很轻,轻地大概只有他们能听到。手里还端着药膏,凉介却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浅浅的微笑微眯了眼缝,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没关系,我说过宠你,由着你,让你自由自……”话说了一半,凉介就停住。因为他听到了细细的抽泣声,他以为绝不会从景那里听到的声音。 西方有一句谚语,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做不了一个神,我们至少要怀着感恩的心,去为那个神,虔诚的做一个人。 凉介紧了紧手臂,把景抱住,彼此间的距离从没像这么近乎于零。 他说没关系,并非口是心非说些冠冕的话,而是真的觉得景这样也可能。只是没想到,他这话居然让这么骄傲的景哭了……说实话,他欣慰多过心疼。 经过这次的事,景真老实的不跑了,乖乖的等婚礼到来。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抽了她一巴掌的启介,则被高桥爸妈关禁闭了……据说这时距他小学毕业之后,久违的惩罚,可见高桥爸妈有多生气! 景顶着未消肿的脸到启介面前晃晃,一脸的幸灾乐祸。 十月四号,天气晴朗。 迹部老爷子跟气象机构确认过无数次今日晴天后,还让准备了驱雨弹,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他要把唯一的外孙女最风光的嫁人。 家中规定,第一场婚礼要在历史悠久的镰仓,神社中举行神前婚礼。属于传统的婚礼,其过程之复杂是现代婚礼无法想象的。 古老的神社外绑着又长又粗的麻绳,巨大的原木,未经雕琢修饰,就着原始和粗狂的模式,构成了神社恢宏的鸟居门。她外公和已故外婆,她妈妈和她爸爸,甚至是再往上推算,除了第三代的五十岚,几乎所有的五十岚都是在这里举行的婚礼,可以这么说这座山上的神社,已经是他们五十岚家婚礼的举办地。 为了她的婚礼,神社从三天前就被关闭,只为了筹备她的婚礼。 景从内到外纯白丝绸织成的和服,一身雪白无垢,脸上妆容惨白无色。凉介一身黑色长和服,在背上和胸前及两袖都绣有家族的图案,下身是平布斑纹摺裙,和同样有五个家族花纹的外衣,并手持白色扇子,脚穿白色便鞋。 冗长的祷告,穿着白色狩衣的祭司一遍又一遍祷告她听不懂的日语,红白衣的巫女在走廊上跳着非常非常慢的舞蹈……欣赏不来这种文化和审美,整个过程景都过得浑浑噩噩。 有凉介拉着她,到哪里了,接下来该干什么,都有凉介拉着景走。每当她快睡着时,凉介握着她的手就就紧一下,然后她就醒了。 大概真没什么古韵细胞,整个婚礼景都木着一张脸,被凉介拉着走。可当交换酒杯誓为夫妻的时候,景却被凉介眼中的沉寂执着虔诚吓了一跳。 也就是那一刻,她才有了要跟一个人生活一辈子的觉悟。 “起来了,交换戒指。” 还沉寂在方才的震惊中,她站起来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景跪麻了腿,一个失力滚到了地上。哗然,哪怕在场的只是直系的血亲,但新郎在仪式中就把新娘抱起来,也着实不合规矩! 此情此景,飒反而笑了。她身着华美的和服,明媚的容貌更显古韵风情,大波浪卷发规矩的盘成髻,跪坐在雅也身边,如一个寻常母亲,看着心爱的女儿出嫁。 当两家人喝“亲属杯之仪”的酒时,向来傲慢到五十岚家人,低下嗓音。 “……亲家,我女儿就拜托你们了……”飒哆嗦着嘴唇,为什么到这时她脸上还挂有笑容,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止是她,连她爸爸也是如此,年近六十的老人红了一双眼,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高桥夫妻顿感无措,忙抬手去拍飒的手背。 “……亲家哪里的话……景以后也是我女儿了……” 飒不语,雅也抱住飒的肩膀,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飒的肩膀似乎很脆弱,他稍一用力就会碎掉。这个强悍到非人的女人,那一刻也只是平凡的母亲。 爷爷在东京筹办第二场婚礼,景吾以景弟弟的身份出席现场。在这参天古木和绿树成荫的古老神社,他反常的退下华丽洋装,也穿上了素来不喜的平布和服,亲手把亲姐姐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那一刻他心中的复杂,大概也只有本人清楚。 五十岚的婚礼,会在代代传承的神社举行,除了至亲的血脉,从不欢迎外人。 因为只有这一刻,他们血脉中最脆弱的部分,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如果不是至亲至信的亲人,这片刻的松懈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74、权与利,欲与孽 值得一提的是, 神前宣誓时,新郎宣读过誓词, 但新娘却没有接受丈夫的姓。祭司看了眼双方家长,不但新娘家人没有动静, 连新郎的父母也一派坦然。缺少了这一项,也无伤大雅。 神社的婚礼庄严,肃穆,沾了清晨的薄雾,透着一股神圣的微凉之感。将古风古韵重现在如今这个时代,乍一进入犹如误闯了时空的隧道。 与之相比,东京的婚礼则完全是一场西洋风的纯巴洛克奢华婚宴。 场面办得完全合迹部家品味, 用八个字概括,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捧着高脚杯,迹部老爷子腆着肚子,游走在宾客间, 被各色马匹拍得红光满面。正所谓千穿万穿, 马匹不穿,他家野兽被说成天上地下第一的淑女美女才女,他也笑得得意,违心的收下。 不得不说,人类真是一种强悍的生物。 笑不拢嘴,野兽也有拐到那么好的丈夫!本该娇花一般的孙女被养成了野兽,一想起这个他脸色就难看的吓人, 孙女婿可不能再让五十岚老头糟蹋了! 但他没高兴太久,闹事儿的人就来了。魁音寺还只是让迹部爷爷觉得不舒服,那相携而来的本乡鞘和一个月会成为本乡花喃的长谷川家大小姐,就则足以让在场的任何一人变色! 婚礼上,除了新人,很少有客人穿白,何况是穿了和新郎同样的服装。一样的款式,一样的设计,估计连裁制都是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 如果这时有不知所以的客人来访,大概会迷惑为什么会有两个新郎? 凉介的脸色不太好,迹部家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礼服设计师在完成礼服的第二天就失踪,看来是落到了本乡鞘的手中。如此,未亮相的新娘礼服被穿在了长谷川花喃的身上,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本乡鞘真如景给说,有病! 失踪两个月,本乡鞘消瘦了不少,精神还不错。头发染回黑色,气质也跟着变得忧郁内敛,乍看之下从背影上跟凉介有几分相像,不愧是实力派的演员。 不过他看景吾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贪婪而充斥着欲望。 昔日的天皇巨星,今日的本乡家主,本乡鞘这一生,都要在这种瞩目中沉浮。他视线扫过,多注视新郎的几秒,阴冷的微笑,笑得让人发憷。 “姑妈!”转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对新郎做些什么的时候,本乡鞘朝相反的方向过去。恭敬的跟魁音寺百合子鞠躬,蛇蝎似的女人瞬间变了脸色。保养得当的皮肤看不出一丝年龄痕迹,肤色常年不见光,惨白如鬼,映得乌发愈发深沉如墨,冰冷的嘴角拉成一条线,万里晴空都只让人觉得森冷。 阴婺地盯住本乡鞘,又矜持的移开视线,安然的踩着碎步,华美的和服振袖垂着脚面,以一个贵族妇人该有的仪态,她面无表情的走来。 她送上拜帖,泰然的融入人群,让要看本乡家热闹的人大失所望。但本乡鞘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把他们看成一伙的,显然他已经达到了。 逼一个人就范的方式有很多种,利诱是一种,威逼也是一种! 迹部爷爷挑眉,笑得颇有深意。 魁音寺百合子很聪明,她在不利的环境下做了最聪明的判断。至于这个本乡鞘……敢把小孩子的游戏扯入大人的世界,真不知该说他有魄力,还是鲁莽。 摇头叹息,迹部爷爷不想浪费太多的脑细胞,他这个年纪,可要提防痴呆啊!再说,雅也和飒都能搞定的事,岂不是体现他终极boss的威名?! 本乡鞘的挑衅,别说让迹部爷爷动怒,连多分个眼神他都嫌多余。 拍屁股走人,迹部爷爷对小孩子的游戏没兴趣!转头一看,手冢老头到了,忙乐呵呵的过去。要说起他和手冢老头的渊源,能说三天三夜啊…… 与爸爸反应相似,雅也和飒对本乡鞘的挑衅视若无睹,他们的气量还不至于容不下这点小事。再说,要收拾他机会多的是,但搞砸了景和凉介的婚礼,实在太得不偿失。 他,还不配! 雅也吩咐女婿去换套礼服,也不差这一套! 比起本乡鞘,飒对在魁音寺蛰伏二十年,做到今天这个地位的魁音寺百合子更加提防。魁音寺家有意与迹部家联姻,飒透给他们景是女子的消息,对方的反应却是毫无反应,消息如山沉大海般,让人着实不放心。 “……请问,是高桥君吗?”有人叫住他,回头居然是本乡鞘。 但他的惊讶没表现出来,就有人过来跟本乡鞘交谈了起来。金色蓝眸,一圈圈光晕跃动在他的发丝上,说不出的美丽。他五官细致,比起曾做过明星的本乡也毫不逊色,笑起来颊边有两个笑窝,柔化了他过于贵族的高傲疏离。 没几句话,本乡鞘就被挡了回去,愤愤的。 “……这个人还是少跟他单处……啊!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lucienraffaelli。”原伸出手,直抵到他面前,非常礼貌。 声名大噪的新锐小提琴名家?嘴边的梨窝笑得更深,“或许我的日文名字你听说过,初次见面,我是原鞘。” 大名如雷贯耳! 凉介曾想象过原鞘其人,能在景心中留下深刻划痕,他猜原鞘会很出色,却没想到本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好。伸出手,跟原交握,“高桥凉介。” 原笑了,高桥凉介生平都在他办公室,以最高的机密保存着。过去一年中,他每天都要拿出来看看……讪笑,他为自己曾经的愚蠢而惭愧难当。 “嗯,你去忙你的吧,不耽误你了。”有人在叫,原走了两步又回首,笑弯的眉眼中,尽是俏皮,“以景少的个性,要她乖乖的等当新娘,我看困难了点。” 能想到景撕牙咧嘴的神情,凉介也笑了。 不可否认,原是个很容易让人欣赏的人,要做他的敌人,着实很难。他的气度,他的涵养,他的谈吐,他的聪明,聪慧又不自傲,高贵却不失温和,健谈不意味着罗嗦。 几代才能养出一个真贵族,而原恰巧就是这样的人,真正的大贵族。 摆摆手,跟凉介告辞,以为他要离开,原却突然又回头,以一种说不出的恳请还是威胁的语态,轻声喃语,“别负了她,否则……”笑笑,原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相信以凉介的聪明绝对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点点头,原弯下身子,鞠躬告别,再没有留恋。 他到底是来解围,还是来警告的? 摇摇头,凉介没去深究。他的本意如何,都没有深究的必要,大前提就不存在。 “……她就在里面,我先失陪了。” 把“娇客”送到换衣间外,井上鞘保持住最后一份微笑和理智的退常。 不过失魂落魄的少年,没精力去注意他哭着还是笑着离开。红发碧眸,眉眼极其精致,娇媚的气质入骨入髓,出现的男子身上又不突兀,极少见。 任性的从地球另一端飞回来,只为了站在他眼前不远的那个人。 五十岚景,他的大恩人。尽管本人不以为然,但对于名务而言,没有遇到五十岚景,他的人生会如何的不堪和凄惨,他大概都能想象出。 他屈指去敲紧闭的房门,门板并没有上锁,一碰就开了。 里面,很热闹。 谈不上是何种感受,也明白他再没有任性的资格,但接到她婚礼的消息,名务却不顾一切的赶回来,连长久以来苟活的性命都抛之脑后。魁音寺百合子就在窗外的庭院中,随时都可能认出他。但他顾不了那些,他想见景少一面。 理由,并不重要。只是想见她,很多话要对她说,很多事要问她……但到了门口,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到底来做什么? 问自己,他为何如此自虐!只是为了彻底死心吗?!……的确,有什么比景少已嫁作他人妇更快捷的让他彻底死心?!他的倾慕和依靠,连她那些个鞘更不如的倾慕,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负担。而五十岚景,不需要累赘。 在外一年,他饥渴的吸收外界。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广袤。她不再是爱掉眼泪的魁音寺花雪,他一直一直在努力学习长大,只求有一天能有能力站在她面前,而是不是依靠她的施舍,依靠她的庇护,苟且偷生。 然而,他还没足够资本站在她面前时,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此时,他才蓦然明白,他从起跑线上就输得彻底。传奇似的家族,传奇似的五十岚景,而他,只是个凡人。五十岚家人情深,他知。仰望不得,贪慕不得,过分执着只会连最后的尊严都烧成灰烬。 昏眩,二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没有休息,没有停歇,一直被激动和悲伤包裹住,他变得虚弱而苍白,摇摇欲坠的扶墙,一手有力的手把他从后面搀起。 “你的脸色很不好,最好去一趟医务室。”低沉的嗓音,有点熟悉。 “……不,谢谢,我没事……”他拂开搀扶,强作的笑却在看清来人后,变得真正惨白无一丝血色。他蓦然止住话根,声音闸然而至。 凉介担忧的看着少年,他脸色看上去糟糕极了! 高桥凉介,在他唯一一次被景少带入夜晚的世界,就大名鼎鼎的人……对了,他当时是被称作赤诚的白色彗星,非常厉害的赛车手,景少很崇拜他! ……从今往后,他就是景少的丈夫了! 名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大概是落荒而逃吧……后背抵住教堂墙壁,脱力滑倒。自嘲一笑,用邻家吊梢猫眼小孩的口头禅,他就是还未够水准呢! 巨大的阴影罩住他,林女士抱住她从小看到大的少爷。不知不觉中,她早已逾越将若菜夫人的孩子,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雪少爷……” “没关心的,林夫人,我没事的。” 劝慰到了嘴边,最终只能吐出和干瘪苍白,“你们只是相遇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错了,是注定没有缘分。 没有魁音寺花雪遭遇五十岚景,就不会有今日的名务雪。 景少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从地狱般的魁音寺救了他,送他去最自由的国家,见识了最丰富多彩的世界。他第一次交了朋友,神奈川的海很蓝,景少在立海大朋友都是耀眼的人,幸村君和真田君……景少的关系才特别照顾他,名务还是感激不尽。 五十岚景,是他的贵人,在他一生中最不堪的时候,救了他的人。没遇到她,他大概会非常惨的死去,或者比死更不如的屈辱活着。 他该感恩的! 名务仰面坐倒,指缝漏下的光线,如抽丝的金……非常非常的耀眼。 真好,景少的婚礼是个大晴天,真好! 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间长大! 75、红与黑之艳影 少年突然跑开, 凉介措手不及,被他狠撞开好几步。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凉介觉得有点眼熟,总觉得眼熟。赤城山上匆匆一瞥, 比起嚣张的景,比起用刀伤人的少女,比起强势的井上鞘,只会哭的魁音寺花雪着实让人不大想去注意他。 如今时隔一年,名务雪的变化又那么大,凉介认不出是正常,认出了才奇怪! 况且, 非男非女不是他家野兽的专利。在男人与女人间, 还存在人妖这一神奇物种。当然,能活得毫无愧疚感,自我到令人发指,唯“景”一家。 推门, 门板虚掩。 凉介拧眉, 难道那少年一直在偷听? 景靠墙抱臂坐,一脸阴沉的要跟人火并似的。头发被绷到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眉头罕见的紧缩。她身穿白色长褂,一只裤腿还卷在膝盖之上,光脚丫子。 足不出户,她就把庭院内的一切都掌握的手里。 用飒的话讲, 结婚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当景学会思考,学会去试着守护和顾及,会用脑子去恒量而不再是一味任性蛮干的时候,当下的所有秩序都会打破。 景是她的女儿,飒的话往往中肯的犀利。 “你衣服选好了吗?”景别过脸,宁死不屈的凛然着,孩子气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方才昙花一现的深沉狠厉,似乎都只是幻觉。 视线所及,一长排衣架上的十八套婚纱,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成碎布! 这里说是换衣间,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曾探望景的紫发少年,正朝他微笑挥手。少年身边,是一个中年人,非常严肃的点头颔首,凉介琢磨着该如何回礼。这时,景吾推门进来,一张俊脸散发的寒气似乎都冒出丝丝的白霜。他身后片刻不离的桦地,反而露出一脸惊飞了魂儿的表情。 “没事,被只恶心的苍蝇缠上了。”被问及,景吾笑得冷酷,并不欲多说。 景吾跟幸村真田也算老相识,赛场上你死我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但下了赛场也不算是朋友。加上景的原因,立海大和冰帝的关系既为强敌也是对手。 颔首招呼,景吾在景耳畔低语。 自家姐姐是什么德行,要景穿婚纱,不如奢望他姐夫来穿更现实一点。但让景就范,也不是没办法,她的思维很直线,说白了就是很好拐。景吾才陈述了某个现象,某人就自发的编了后续。 灰眸圆瞪,景第一次用这么失礼的口气跟凉介说话,“你同学来了?” 凉介想起方才遇上的同学,天枫,猛然记起那是曾跟他告白过的校花同学。他一下子就明白景吾的意思,忍住笑意,他含笑说是。景吃醋,他很期待。 请将不如激将! 暴躁的耙头,绷头发的发带滑掉,碎发哗啦啦落下来挡住眼睛。在房里踱步转圈,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和挣扎,她一会儿咬指甲,一会儿搔耳朵,时不时用穿透力极强的视线眺望。‘一生一次……’想起老妈的话,想起本乡鞘的挑衅,想起她下定的决心,一咬牙,一狠心,她忍了! 景之所以无法忍本乡,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第一眼就不爽,像是生下来就是对头,不拼个你死我活,不善罢甘休,直到其中一人死掉为之! 景跟本乡,是天生的对头。 ‘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在他/她面前示弱!’ 只考虑了三秒钟,景突然停下来,走到那“堆”礼服前面,苦大仇深如面对杀父仇人,随手抓了一件,厌恶的表情像她抓住的一坨大便。 “就这套!”眼都没瞅清楚手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大声喊出。 景吾大惊失色,面对本乡骚扰眉毛都没皱一下,却被自家姐姐的品味彻底击败,飘零落地……俊脸发黑,灰色凤眼里一片阴郁。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套衣服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景吾咬牙切齿的太忘我,连手扶的墙壁,都有了温度,和弹性。 “我既然要穿,就要穿出最好的效果!” 景大声宣布。 她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疑似女仆装控的梅里姐姐笑颜如花,“我保证,一定。”扬手,师资雄厚的化妆人员鱼贯而入,抄家伙开工干活。 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新娘被化妆品淹没,连同新郎在内的一切雄性生物都推出房门,啪的一声,门锁住了。在场的男性都没有被女性推出去,鼻子碰门板的经历,反映明显慢了半拍。 末了,门板关了又打开,梅里姐姐笑眯眯的对景吾说: “景吾少爷,请致电夫人,一切都按计划完美进行中。” 几张俊脸全部扭曲,妈妈/飒阿姨的触手真是无所不致啊! 与此同时,飒跟贵妇们笑成一片,以手掩口,如一个真正的女王殿下! “呵~上次我们见过了,景的‘竹马’,幸村精市。”幸村笑眯了眼,递上新婚礼物,指着身边的真田说,“新婚礼物……这位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一脸严肃,双手奉上古味十足的漆木礼盒。 “祝新婚愉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谢过他的礼物,凉介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困扰。眼前这位……姑且用先生称呼吧,为什么要用敬语?!微锁了眉头,凉介重新评估这位真田先生的年龄。 轻咳一下掩饰尴尬,真田太清楚眼前这种状况,一边解释一边用手压帽子,手抬到一半才想起他今天穿得是西装,没戴帽子,顿时场面有点尴尬了。 “……真田弦一郎,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级学生。” 凉介不愧是是大人,只被辶艘幌拢芸炀突指垂础vv氐厣斐鍪郑嫣锝晃眨案咔帕菇椋郝泶笱6窖p克哪晟!辈槐安豢旱钠龋苋萌诵郎汀 毕竟是能让景甘愿下嫁的人,必定不凡。 至此,神奈川那一干竹马们,算是勉强认同了这位传说中的奇人。 临近正午,来客已很多。 客人们一边交谈,一边不时瞄瞄教堂上巨大的时钟,婚礼已进入倒计时。 原是第一个接到婚礼变更消息的人,要改变全部的曲目,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身后的交响乐团都是一种强大的挑衅。但他的反应很简单,愣了半秒,随即笑开,真不愧是景呀。 当十二下钟声敲醒时,他架起心爱的小提琴,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曲目,在他心中最为合适的音乐。伴奏已过,他指尖压住琴弦,右手拉弓,饱含激情的乐声乍现。 ――卡门狂想曲,萨拉萨蒂改编自比才名曲《卡门》 不适合婚礼,却无比惬合今天的场面,lucienraffaelli的技艺和原鞘的爱情共同演绎的传奇,哪怕日后他的技艺再提升,也绝逾越不了的一个巅峰! 与此同时,哥特式雕花的大门洞开,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从中飞窜出,下出一场狂乱的花雨。一对新人,在十二花童的簇拥下,并肩出现在众人时限内。 宾客皆哗然,场面变得混乱。 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足以应对任何混乱的场面。所以宾客席再骚乱,踩上红地毯上的新人,依然在漫天的红玫瑰花雨中,一步一步朝教堂走去。 纯黑礼服,暗红领结,方才见过新郎的客人都知道高桥凉介是个如传言般修养很好的和俊逸的青年,但怎么摇身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沉重、神秘,似乎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邪魅?区区一套就衣服能改变人的气质?这话听起来都像笑话,但如果真有这样的衣服,怕是被沾染上了魔□□! 但如果说新郎的装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新娘的打扮,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艳红的礼服,红的能滴出血来,银灰发丝被盘起,以一串小指大小的均匀黑珍珠固定,头饰中心是一颗超过50克拉的顶级黑钻,黑珍珠串成的发饰从颊边垂下,在红与黑下,散出银白色的头纱,一束从发间绕出,直披至肩上。遮住了裸 露肩头和背脊上的伤疤,隐隐约约的反而只看得到姣好细瘦的锁骨。 裙子是一层一层红色的纱,重叠而成的,乍看红彤彤一片,仔细在看却是层次感极强,似乎光影都错落了,迷幻的打在纱裙上,若隐若现。红裙上妆点黑色的碎钻,排成s形状,凸现了细致的腰身和挺立的胸部。红色本就衬人,再加上这个黑色,像在凌晨安静燃烧的焰,炽热又冷漠。 从不化妆的人,一旦搽上脂粉,艳丽的五官更逼人的惊艳。精心勾勒的轮廓,银灰的凤眼,眼梢上挑,艳红的嘴唇,皮肤白皙,下把精致,微微仰起。 颗颗拇指大的黑珍珠,夹在耳轮上,戴在颈上,说不出的适合。 手捧大把洁白海芋,新娘脸上没有笑容,像个真正的迹部,把高傲写入骨子里,被仰视,被膜拜,被顶礼。 右手挽住新郎,二人并肩,在万众瞩目和镁光灯下,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无论先前曾发生了什么不快人心的事。在婚礼开始之后,都变得无足轻重。苍白如骄阳下的月光,被遮去了全部风华。再没人会去注意本乡天王病态惨白的脸,从新人出现的一刻,焦点就不再属于他。 教堂在十字架之下,一对新人庄严的许下誓言: “yes, i do.” 撩开新娘的面纱,新郎在新娘唇上印下一吻……那一刻,就是永恒! 时间远去了,空气中的吵闹远去了,艳阳之下,似乎只剩下小提琴独奏的乐声。浓重而艳丽的旋律徘徊久久不去,一遍又一遍回荡。野性,艳丽无双的锐不可挡,在原心目中,景的模样。 声声的叹息,似乎都在诉说一句话,景,你可曾明白过这份的心意…… 事后,无论赞扬还是抨击,婚礼唯一让人无可挑剔的,就是新人无间的默契。 在阳光明媚的正午,花童甜美的笑脸,那一场靡丽的花雨,冶艳的红与黑,讴歌出的炫丽,冲击的不但是视野,更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强烈到近乎激烈,在末日时分,诉说了一种尖锐的爱情。 在走出红地毯之前,景突然转过去,捧起凉介的脸。 以指代梳,指插入凉介墨色的发丝,一下下梳理……打理好的发被弄乱,一缕缕垂在眼前,挡住他墨色的眼睛。 “……景,怎么了?”她神色太认真,认真的陌生。 “给我十年,不,只要五年!……只要五年,我就能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把你卷入危险的机会……绝对不会!” 魁音寺的觊觎,本乡的挑衅,都在欺负她年纪小,操持不起五十岚。 长久以来沉浸在五十岚带给她的超脱感,景一度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当根深蒂固的思维被打破,一瞬间涌现的恐慌和莫名,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她背景再硬,她双亲的势力再强,没有握在自己手中,再滔天的权利也没有用!她的战场,她的敌人,该由她亲手了解! 大门哗得打开,凉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好,我等你。” 77、一年之约 每年都有个例会, 要求组织内的所有高层都出席,包括他, 现任头目五十岚雄一。会议无外乎是总结过去展望来年的老一套,形式而已。但规定就是规定, 再无聊也还要出席!至少在这一天,他五十岚雄一必定会出席与会。 今年的地点在家族名下的产业,势必保证了与会的安全和秘密。 五十岚雄一许久未露面,他的继承人又闹出的一连串事儿,频繁的曝光率,高调的形式和扫除异己的雷霆手腕……敏锐者已觉察出改朝换代的气息,时不时有人打着探望的幌子, 来看他的身体状况, 猜他是不是命不久以! 太清楚组织里的那群老不死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活着的时候,景要什么时候坐上他的位置都可以,但等他一倒头……冷笑, 结果他拿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老东西各个成精成魔, 玩了一辈子权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惜,这点景还不明白这点。她的背景赋予了她资本,大多人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势地位,她却与生俱来。景一路走来罕遇敌手,并非本人真强得逆天,更多的原因还是她背后运作的庞大机器――五十岚家。 不止一人说过, 景被宠得坏了。可老爷子还不以为然,他养孩子就是要让她做人上人,自家的种又不是捡来,他当然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为她铺路。 取来外套给景披上,大冬天的,就是车房里温度不低,也不适合睡觉。 司机爷爷抽空瞄了眼过来,对着老爷子的棺材板脸,他都赖得再碎念了。 真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赛一个死鸭子! 在拐个弯就到目的地,老爷子却叫停了汽车。摇醒景,粗略吩咐几句,抽了把油伞,木屐把积雪上踩得吱吱响。他悠哉游哉半途开溜了。 “喂!你干吗去?” “散步。” 很帅的抛句话,老爷子放人鸽子放得毫无愧疚。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淹没了他苍青的和服背影,只留下一排脚印。 会议定在行政楼层,连工作人员都替换干净,保证了会议的安全与保密。 “……四哥,好久不见了。”老古董见面,难免有些不同寻常的“私”情。 “去年例会之后,咱们兄弟就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的隔了大个地球啊!……就连你这酸死人的腔调,都让老子觉得亲切!” “洪钟”走到哪儿,雷鸣就落到哪里。 久别重逢的二人抱作一团,一同打天下的兄弟,就剩他俩,二哥,还有老七。 “二哥到了没?他家小子越来越嚣张了!” 一提二哥家的小子,从小青年混成老恶霸的老三山崎都忍不住拧眉叹息。山崎右眼上有道很深的刀疤,人又长得大刀阔斧,他这一皱眉,能把个大男人吓哭。 “呵,还没,估计在路上呢。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小景去年都嫁人了……看到景我就想起飒,不愧是二哥家的孩子,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老六酒井弘人笑眯了眼,细密的纹路爬满眼角――他们都已不再年轻。 如今的时代什么都低龄化,比起年轻人,他老得可以进博物馆。但顶级骗术师的气质被岁月沉淀的更为精粹,气质这种东西,最忽悠人。 酒井弘人是个文人不假,但文人的种类也分很多种,泛泛而谈他文得很彻底,但凡事都不敢细究,什么一看细了都有了问题。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所谓智慧型罪犯,往往都智商高的让警务人员想集体自杀也不想去抓他们!雅痞也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又比如腹黑,也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美德之一。 老三山崎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老六是在说二哥家的小子…… “呵呵,新郎我见了,还算不错的孩子吧……私人觉得医生和黑道的cp绝配!”指尖相抵搭成塔形,撑住下巴,金丝镜下琥珀色的猫眼微微眯起。 山崎从石化中问了句,cp是啥东西,又回去继续风化。 酒井的心情很不错,哪怕他面前只有一堆老不死在不阴不阳的挤兑。 掩嘴哈欠,淡色的眼眸与其说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不如说是高傲到了极点,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否则他要争,这伙人早哪儿凉快哪儿玩儿去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不想死得难看,就要懂得适时激流而退。人再强也强不过时间,强不过法则。世代交替就跟四季一样,避无可避,谁都有老的时候,都有退下来的一天。与其把性命赔进去,不如大方出让,还落个好名声。 酒井连连摇头,大叹,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这年头,要权不要命的大有人在,一群争着当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与会座次,向来是很有学问的。 主席位右手边第一顺位,历来追随五十岚一族的井上一族,可今天却跟主席位一起空起来的。这暗示了什么? 整点钟声响起,约定时间已过去,五十岚雄一和井上镜彦依然没有出现。 酒井托下巴,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的守时,也终于阵亡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呼啦啦的吹尽一阵冷风。而领头走进来的人,惊得老古董们从凳子上跳起来。 酒井惊了,山崎更惊,他们尚且被惊得不浅,可想而知其他人! 老爷子没等到,却等到了他的继承人,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娃……顿时,一些刻板的古董们有些恼怒,自以为被五十岚戏弄了! 日本,是一个封建残留很深的国度。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让一部分人对一个女性的继承人已经很有微词,何况她还没有成年,就要来主持如此重要的例会! 五十岚家,也太欺人太甚!让他们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骑在头上! 一屁股坐上祖父的椅子,景冷淡的敛扫过,下面的各种反应尽收眼底,却没一丝一毫的反应,平静的脸超乎年龄的沉稳平淡。 五十岚景只需要对五十岚负责,对自己负责,其他人……干她何事? 细细端详景半晌,酒井宏人突然低头轻笑,他转过头去,对身边的三哥低语,“这天,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变幻莫测!” 五十岚啊,都是一群基因组码排列诡秘未解的神奇生物! 山崎默声颔首,褪去了最初的惊愕,他缓缓的点头。 以往形式似的例会,第一次发挥了它鲜猛的本质。老家伙个个像扎了鸡血,拼老命跟比他们孙子还小的娃娃拍桌子,争得脸红脖子粗,血压噌噌上窜。 酒井凉凉的嘘气,也不怕闪到腰了。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叫板!有种你把刚才的话也跟我二哥说一遍试试!” 酒井是个狠角色,这跟他的外表没关系,完全取决于他恶劣的本质。打人只打脸,踩人就踩短,配合老三黑森森一张坏人脸,完胜的奠定了他坏人的大帽子。 老三山崎不好惹,老六酒井更是个恶魔。而他们庞大的影响力还不仅仅只是出色的个人能力,还有他们跟五十岚雄一的关系。 这点从例会坐次便可看出一二。凡正式场合,坐次安排向来是门学问。首座没争议,但依次排的坐次就大有文章。 左手起依次是山崎,酒井;右边依次追随了五十岚上百年的大家族。 山崎、酒井淡出多年,也就挂个名分,每年拿拿分红,做个闲散董事。但要算他们对五十岚雄一的影响力,普天之下除了他家闺女,就属他们最分量! 酒井毒嘴一开,山崎黑脸一摆……景不厚道的想,几十年之后,幸村和真田的相处模式,她大概都能想出来了! 哈哈一笑,消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景一拍腿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必紧张,我来只是告知一个消息,外公身体不适,今年例会诸位自便!”一扬手,酒店经理出现,景凛着眼角交代几声,经理一连说了好几个遵命。 “酒店暂时关了,叔叔伯伯爷爷们不嫌弃就留下来多玩儿几天,费用由我来出,全当给诸位前辈拜年了!” 关闭白金五星酒店,间接影响暂且不提,仅是直接的经济损失……在场的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也多得上那钱烧着花的超级腐败老头,可就因为他们够腐败,才更加明白五十岚景的一句话,造成了多大损失。小孩子的玩笑,是否过火了? 挥金如土,五十岚景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流着天富贵胄的血脉,别的不说光砸钱的气度,五十岚景至少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迹部景吾跟五十岚景决定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花一倍有赚十倍的本事,而后者却只管花不管赚!还好是她嫁得是大医院未来的院长,否则还真养不起她! 不管怎么说,景这一下也的确是把人给镇住了。 说白了,是拿钱砸出来的效果,一次两次还可以,多了,谁都受不了!不过是权宜之计。酒井摇头失笑,到底还嫩了点。景要坐上那个位子,还差得远。 “……不过,迟早是我的位子,差别只是一年而已……” 被人说出了心声,酒井蓦地抬头,正对上景挑衅的双眼,娇横到了极点。 “诸位长辈,一年之后还是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届时我坐不坐得稳这个位子,我们都拭目以待!” 五十岚景绕过座椅,双手撑开前倾下去,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近乎狰狞。 “……请多多保重身体,年龄大了,可不比年轻人。我可不想等不到来年,我坐稳了位子,你们却不在了……那真是不愉快的事,您说是吗?” 转头朝六爷爷笑笑,酒井回以微笑,一狼一狈笑得愉悦非常,看得山崎嘴角抽搐。他可不记得景跟老六什么时候这么要好,好得都能勾搭在一起唱双簧了! “如此,我们一年之后再见!” 拍手,如来时一般,景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扬长而去。 井上家主始终未出现,取而代之的井上鞘影子般的身影,追随在五十岚景的身后,亦步亦趋,片刻不离的跟着。 他的立场,井上家的立场,明确了! 78、旧事 “停车, 就在这里停车!” 酒井弘人突然叫住司机,地点就在方才他老头下车的附近。 “老六, 这里是――”下面的话,全淹没在六弟盈盈的颔首中复。 似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们飞快走在雪地上,穿过一条条大街,走过一个个小巷。随从给他们撑伞,也被不耐的拨开,直到停在一间破败的小酒屋前。 肮脏低矮的小酒屋,早淘汰在时代剧中,很难想象还存在于如今的日本。 盛宴后革履西装步入酒屋, 就如错入了时空。 四周阴暗, 不见天日,漂着一股霉味。 “景少。”俯首耳侧,井上面上无波,心中却已起疑。 头目的意思他还没传达, 这二位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微沉了眼眸, 三十年前的旧账有必要再仔细查一遍,或许会收到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别做无聊的事!”心思才动,景已出声阻止。 “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伤害我家人的行为存在,哪怕是不安分的苗头,我的作风是全部抹杀……井上鞘,我以为你已经很明白了。” 鞘,现阶段还是他的名字。 至少法律上, 她并没有真正成年,十六岁生日截至,一年内她离婚或者更干脆配偶死掉,鞘们依然有争夺和继承的权利和义务。 井上鞘的身份还很金贵,景要借他的手做很多很多的事。 “老七,都闻到你屋里的酒香了……端上来,端上来,把你藏了几十年的东西都给老子上上来!” 领结早不见了,袖子撸到腕间,张牙舞爪的。 独眼老板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佝偻着脊背去了又回,抱了个大酒翁。 一墙之隔,却好似天人永别。 景被自己一闪而逝的念头吓到,有些慌神。 井上本想装没注意到,可转念一想,他还是出声提醒。一条绳上绑得蚂蚱,小磕小碰无伤大雅,话说谁还没些自己的思量?可在利益上,是一致的。 “景少?” “派人守着,你跟我来!” 甩掉蹦入她脑中的诡异想法,景冷静的安排。她突然有种老头子在编排她的错觉。她继承这事儿老头似乎比她还急。 隐约中,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又狡猾的从指缝溜走,让她懊悔。 ……直觉吗? 掉头离开,三秒后她就把这事儿彻底忘干净了。 五十岚景不但对不起她所谓“女性第六感”这玄妙又神奇的存在,更甚者,脾性中又现实又刻薄的部分,也被后天强调,变得愈发走形崩坏了。 多少年兄弟几个没聚在一起喝酒了? 酒井呷了一口酒,惬意的眯眼,眼角的纹路更深了。酒屋烛光昏暗,打在他脸上升起一层朦胧和氤氲,用他的话说就叫气质。 俗话说,喝酒误事。 人一旦喝酒喝上了头,就会管不住嘴里那条东西,祸从口出。 话题自然转到二哥家的丫头,和围绕小景的那群准女婿们的风波,今天聚会的多半个主题就被引出来了。他们都知道鞘的战争不过是五十岚的即位传统,可这瞅着越发变味儿的形式。都不是傻子,可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呸!什么叫‘准孙女婿们’!他们也配?老子的孙女婿是高桥家的大小子,其他的飞禽走兽跟我家屁关系都没有!你们几个讲话给老子小心点!” 低头,闭嘴,一个个要么装哑巴,要么转壁画。 “还有你们也都给老子冷静点,别被一浇油就着火!尤其是寅藏,你脾气大脑子还不好使……宏人你也别偷笑,敢暗地里给使坏小心老子抽死你!” 混了一辈子黑道的龙头,五十岚老爷子的能耐并不会因岁月褪色,相反还越来越精纯。正所谓,老而不死谓之贼,老而不死谓之妖,说得就是他们。 凡事不往前冲了,不代表他就屈居二线,任大权旁落了!便是再宠景,在老爷子没确定景有足够能力集成家族以前,他是不会安心地合上眼,含笑九泉的。并非贪恋权势,只是不能对不起五十岚,对不起他自己! 被骂,酒井是哈哈大笑,相较于山崎的黑脸,他更涎皮的让人想抽死他。 不过……这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 老六那根舌头到底是吃了什么才长得这么曲里拐弯?夸人跟损人似的,损人倒比夸奖还好听……都什么破事! 酒井宏人何许人也?他嘴贱的让人想抽死他,偏偏脑子又好使的到抽死后再摇醒了的稀世品种……简直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想撕了他,恨的想嚼碎了混咽! 但他依然能活到脸上生褶子,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贪恋尘世啊! 五十岚老爷子被他说得脑门开花,拄拐杖的手多少次举起来了又放下去。为了他家孩子景,一切蟑螂唐僧妖魔鬼怪他都忍了。 等酒井把他一婉十八转的分析说完,天都快黑了。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老爷子将老六对景的评价优化配置一番。待他消化干净,二话不说立马从位子上起来,掳袖子揍人。 黑压压的保镖破门而入,连老七都只是用他仅剩的那只眼瞟了一下,就闷不做声默认了二哥的作法。于是,五十岚老爷子大手一挥。气吞山河。 “来人,给我绑起来!” 五十岚直属部队效率果然了得,半分钟不到酒井的新造型大闸蟹就完工了。 然而,酒井宏人平时做人实在太失败,等着给他砸石头的人海了去了。 山崎,淡定抿小酒:“只是绑吗?” 五十岚掳袖子,摆pose:“绑起来抽才比较过瘾。” 山崎:“二哥高见。” 老七抽嘴角:“……”别理我,哥就是一摆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酣畅时分。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年少轻狂谁没落下点病根,见一面,就少一面。放倒了声音最大的和最爱闹事的,独留下心事重重和默不作声的。 酒坛子在身后摞得山高,突然安静下来的小隔间,像一下子变得无比大。 老三横在桌子挺尸,老六醉啪在桌上,手边一个酒盏还在汩汩流出酒水。 只剩下老二和老七。 冷风穿堂吹灭了豆油大小的烛火,四周一下子暗得只能借着漏下的月光。 以前拼酒也是二哥和老七,二哥是千杯不醉,老七狡猾尤胜过老六,他总有办法让自己不醉。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曾经如勾勾嘴角,一丝坏笑就惊为天人的杉山晋作,早已面目全非。 他自毁了半张脸,埋了全部文采武功缩在这个鬼地方,一呆就是二十年。佝偻了背脊,过往的名声才华都如他的脸,被岁月风霜磨得面目全非。 他才四十出头,比飒大不了多少,竟已白发满鬓,满目疮痍。 美酒变得难咽,如鲠在喉。 “……老七,我……” “夜深了,二哥你身体也不好,少喝点!” 不待他再开口,老七推开咿呀木门,放入五十岚布置在外的人。 没了单独说话的机会,老爷子只能在保镖的陪同中黯然离开:“当年那一枪,我真没想过要杀死大哥。”久久,他终于说出了晚了十几年的解释,或者是真相。 老七扶着门转过来,惨淡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已经好几年没露出过任何表情。月光照在他风尘沧桑的脸上,纠结了面部的肌肉,笑容很涩很狰狞。 半边脸俊美,半边脸像鬼。 “我知道。”所以,当时我才没朝二哥扣下扳机,只是转身离开,而已。 ――非战之祸。 压在心底多年的话都说了出口,他早已身心具疲。 杉山晋作几乎是蹭上楼的,至于其他人是如何离开,他早没了精力去管。 心知肚明,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 初六,正是大哥的忌日。 酒井趴在桌上,悠悠叹口气,他视线扫过桌下,本该醉死归去的老眼眼中于是清明一片。他亦拧紧眉头,露出一副完全不适合他风格的深沉模样。 四目相交,又默契的分开,今日一过这一页旧事就算彻底揭过去。 从此,再没人提起。 次日晨报社会版在不起眼的角落报道了昨夜发生在浅草地区的火灾。起因是电路老化,万幸没有人员伤亡,只烧了一间小酒馆,而酒馆的老板下落不明。 很小的一件琐事,占不了多少版面。 深深的叹口气,老爷子心里明白,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分,这算是断干净了。 一时,心口处说不出的堵。 “头目!” 井上鞘拉开纸门,吓得面色大变。他扑过来,颤巍巍地扶起老爷子。 老爷子服下自备的药丸,歇了一会才算缓过气来。 “……我没事,今天的事儿不许对景讲一个字!” 说话刚一利索,老爷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井上鞘下封口令。 咽下满腹疑问担忧,井上恭恭敬敬低头跪在老头目面前,以家族的名义起誓。 老爷子的身子底是很好的,虽说刚才的情况有些惊险,他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又歇了一阵儿,喂下另一瓶药,青白的脸上还有了一丝血气。 “好了,你回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景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起宝贝孙女,老爷子的话音里总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笑意和自豪。 人都说隔代亲,东京的迹部老头年轻时跟他儿子势如水火,陌生人都比那爷俩亲些。可这年龄一大,却把个孙子当什么的疼,就差没掏心掏肺了。 没出息的,没见过孙子啊! 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耻笑亲家,丝毫不觉察他自己宠孙女的劲头比起迹部家老爷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瞧瞧这两家的那对而宝,一个塞一个个性! 也亏得飒和雅也也是顶顶个性的,恨不得没有有二十五小时能腻在一起,他们没闲工夫去鸡肚。 79、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回来了! ――给十分钟让诸位还在蹲坑的亲们暴打,绝不还手的分割线―― 阔别小半年,我终于在自责的海洋中悄然归来,望天,相信我,如果切腹死不了我已经把自己切称碎末了! 文还是要修一下(我知道我修得欠打的厉害!),本来打算修完了旧章放几个新章的,可我心里搁不住东西,就先修到哪儿发到哪儿。别急着看,等我修完放新章之后看首页的红字……默。 我罪孽深重不敢久留,那啥,你们不要大意的继续拍打我吧!<hr size="1" /> 80、本性难移 灰发懒懒地搭着, 丝丝如绕了光的线。 随着门每一被推开,吹入的风撩起一两缕发丝, 轻轻扬扬的,颇为唯美。 “……哎!真的好萌, 好想抱回家养啊!”捧脸叹息。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呢~” 一阵叽喳。 凉介停下脚步,顺着那桌女中学生的视角看过去:圆圆的脑袋,毛绒绒的一对耳朵,压扁的脸,红扑扑,嘴角流出一小滩水渍……是挺萌的。 不过, 抱回家养? 凉介眉峰一挑, 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顿时变得锋利无比。 ――有杀气! 女孩子无疑都是敏感的,她们天生就有一股敏锐的直觉,本能区分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招惹不起。瞪向杀气源头, 对上那双颇有气势的墨色眸子――顿时蔫了。 躲不起她们还惹不起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们先遁了。 满意于东京女生的办事效率,凉介绕回预定好的桌子,挨在景对面坐下。覆手毛绒绒的脑袋,感叹这美好如丝般的触感,凉凉的绕过手指,嗅一嗅都能闻见阳光的气息。 不自觉地,他微微抿起的嘴角拉伸出温柔的弧度。 “凉介?……哈, 你来了。”活动僵硬的脖子,懒懒的打着哈欠。 再灵敏的反射弧,也抵挡不了熟悉和温暖,要不怎么有家贼难防一说? 手指插入发中,景随意拨拉几下,睡乱的发型就又能见人,短发就是有这点好处。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的一圈银色,随动作偶尔被反射成一道光线,蜜色的肌肤上特显眼。 景的对面,凉介端咖啡杯的左手上同一个位置也有一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的婚戒。 午餐期间,发生了件影响心情的事儿。 凉介接了个电话,看到来电显上的号码他先是皱了下眉头,显然很不乐意的样子,讲话的语气也颇为生硬。这让景很奇怪,记忆里他似乎还没这么对人讲过话吧。 “发生什么事了?”犹豫下,景还是问出声。这要搁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打探别人隐私的,可现在他们都这样了,她觉得要是凉介真有什么麻烦事儿,方便的话她还是能搭把手的。 “没什么,学校的事儿。”他挂了电话,显然不大想提起影响心情的事儿。 午后的阳光穿过大大的玻璃窗,洒了一身很暖和。 凉介有些倦。脱了外套,解了袖扣,松松的衬衫给人以很舒适惬意感。他靠在沙发里,双手交握平放在小腹上,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被阳光染成金色,整个人透出股松懒劲儿。 “困了?我新住处就在这附近,十几分钟的车程,住人还差点不过去休息一下还是可以的。去不去?”说罢,景眼睛很亮的朝凉介伸出手,后者无奈一笑,掏出车钥匙给她。 眉开眼笑,她垂涎fc很久了。 大好时光用来补眠有些浪费,凉介也确实挺想去景的新住处看看,说白了他就是爱操心。原来是操弟弟的心,现在是操老婆的心。唔唔,他老婆这个说法,莫名让人觉得满足。 眯眼,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景在迹部家住得好好的,突然要搬出来,想来迹部那里也要有一番说辞吧。让景开车也好,凉介趁着在车上打盹的功夫想想等下会遇上的阵势……好吧,他还是先小憩下保存体力一会儿等着救场吧。 正准备上车,远远就看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凉介唤了声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景。 “你是――冰帝的迹部?” 一团桃红冲过来,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双手交握抱住后脑,笑得很阳光。 景出来都还没说话,那个冲过来的人就一脸被吓住,嘴里吐出的泡泡啪得粘了一脸。这很容易理解,早不是四季豆的身材,相反凹凸有致的宽松休闲服都遮不住。 迹部景吾又不是冰帝女网的部长,她当然不是迹部景吾了 没搭理这不速之客,视线越过他,景跟他后面走过来的一大堆人中领头的那个招呼――擒贼先擒王!五十岚家的教育,你是多么的成功啊成功! “哟!来东京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太见外了吧!” “……立海大周末跟冰帝友谊赛。”言下之意,我来东京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压帽檐,真田其实更像翻她个白眼或者直接把她无视掉――咱俩不熟!可惜他的教养不允许给女士难堪,天才知道五十岚景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奥特曼!(真田大叔,你真相了!) 你一来我一往,看上去似乎关系不错,真相却是一个不大爱搭理一个。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么站在一起叙旧,这本就是一件惊奇到玄幻的事儿! 立海大的风纪委员兼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是个能让哭泣的婴儿瞬间闭嘴的人物。他周围别说是女生,就是雌性的蚊子都无法待三分钟以上,更何况那还是他正常的状况时。 换句话说,真田现在很不正常。 黑色的气压团盘旋在头顶,简直可比进入了抢七局可惜他还落后两个球而马上就要进入盘点兼赛点――仁王雅治非常炒气氛的现场直播,虽然代价是他吃了真田一击铁拳。 唯有柳莲二比较掌握真相,默默的叹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拳力道弱了,你果然堕落了!”无良吐槽,景就是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 他俩从小就不对盘,真田嫌她没气质,景唾弃真田太青绿,十几岁看上去像几十岁!而最致使他们十多年发小情谊土崩瓦解的,还是十二岁那年真田终于在身高上反超了景,这些年还总高她那么一点点,比如他真田180,景175,差5厘米,还真是tmd不可忍! 真田帽檐低地不能再低,他终于意识到他错了。他就该遇见五十岚景的前一秒就掉头走人!去他的礼貌,礼貌这种东西对五十岚景讲就是笑话!她欣赏不来! 无奈口不能言,他以沉默表达他对于五十岚景表现出的亲切抗议。 他沉默了,却别指望他身后的那群也沉默。少年人吗,总是精力充沛的发泄不完,所以那么多少年漫画才爱整个体育运动让大家热血一下。说起来他这边是王子的天下,而凉介――他正跟熟人的柳生绅士寒暄,看得出绅士对这位大哥很尊敬――那边则是赛车手的天地。 出生于王子的世界,不代表她就一定要会网球,再说她也没空。心爱的赛车技术都学得一知半解,凉介就不妄想比拼了,启介都把她远远抛离开,她还没地儿找人撕牙呢! 况且地球上几十亿人难不成都要把网球当亲娘的挚爱吗?那就不叫地球,叫“网球”了。 但显然,王子们可不那么想。 “你不是冰帝的学生吗?冰帝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末网球部有比赛呢?” 红头发大眼睛吐泡泡,可爱程度直逼冰帝那只妹妹头,他眨着大眼睛问的固执。同色的眼底,更加固执的写着,不知道他们立海大和冰帝有友谊赛就是件多么天理不容的事! 景耸耸肩,她还真就不知道了。 “我是冰帝的,可冰帝又不是只有网球部一个社团,周末是休息的日子,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的友谊赛放弃自己的周休?”你脑子没问题吧?后句没出口,景仁慈的留了口德。 井丸文太被噎住,他大概从没听过这么毫不掩饰的回答――她居然不喜欢网球?!尤其她还是迹部景吾、那个迹部景吾的姐姐! 这,这真是多么惊悚的一件事!比部长突然真表里如一的让人如沐春风还骇人。 惊愕之余不免怀疑,她是真的吧?!别是他们认错人,迹部景吾家其实还有另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吧!(井丸童鞋,你也算从另一个角度真相了!) 大眼睛红头发显得很忧郁,他旁边深棕色皮肤光头的高个男生把他拉过去,安抚之。 “迹部景吾的姐姐居然不喜欢网球……这可真是大新闻。” 白头发的玩自己的小尾巴,慢悠悠说道。立海大的人自然护短立海大,没理由让旁人把自己人开涮,他们却在一边看笑话的道理! “好说,迹部景吾的姐姐还是个不良。我想这更新闻。所以,日后擦亮眼睛看清楚人,我跟他除了长得像就再没什么相似之处,所以请务必区别对待!” 她长了张迹部景吾的脸,就要有迹部景吾的网球技术……靠!什么破理论!你们怎么不说迹部景吾长了张她的脸,也该有她的身手!漂亮的眉眼一挑,挑衅不带含糊的甩回去。 比嚣张,景还从没败过阵呢!三句话不离迹部景吾姐姐什么的,景长这么大,除了五十岚家小主人的称号,还真从没人敢擅自在她名字前面加上其他的所属格。她没直接发作,还是看在真田和幸村的面子。 所有人都默了一下,就在气氛要更加恶化之前,凉介出声化解了尴尬局面。 “不介绍一下吗?”手搭景肩上,凉介对景说,同时也对真田说。 真田颔首,先问候了凉介本人,才转身把他的部员依次介绍:“立海大网球部诸正选,三年级的桑原杰克,井丸文太,”棕皮肤光头颔首,红头发还在撕粘在脸上的泡泡糖,“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欺诈师揉被k出巴掌印的脸,绅士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推眼镜点点头,“二年级的切原赤也,”海带头茫然没搞清楚状况,用大眼睛瞪她这个假想敌“迹部景吾”,“最后是柳莲二,你见过的。”是有印象,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好印象。 介绍完立海大中,真田忍住胃疼跟他们介绍景,“五十岚景,从小在我家道场学习剑道,”含糊的隐去了他跟景不得不说的血缘关系,又转向凉介道,“这位是高桥凉介,景的丈夫。” “别叫什么五十岚景了,在东京就称呼我高桥景。” 摆摆手,在立海大众人还没消化女版迹部景吾居然嫁人了的shock中,景冷不丁的问了声,“精市呢?我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他了,他没来吗?” 此话一出,立海大那边的气氛立即晴转阴。尤其是真田,他显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压着帽檐含糊了句,病了。 “什么病能让他连比赛都翘掉?我记得幸村精市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吧!” 景抱臂审度真田,堪比x光的视线把真田全身上下二百多根骨头扫了个遍。 “发烧到40°都不吭声,绕道场跑三十圈又跟人做完对打练习还能自己去医院挂急诊……别告诉我剑道比网球更重要,按照幸村精市的说法,他也就只剩下网球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嘲讽。什么网球就是我,我就是网球的屁话。靠!他妈生他还不如生个网球吗?景最见不得不惜命的人,幸村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上让她很想扁人,她忍很久了。 万幸他也就是说说,景还真没见过为了网球把命搭进去的,又不是职业的。也就懒得理他。不过显然,她不甚尊重的态度激怒了某位“网球的”王子。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部长?!” “赤也,闭嘴!” 真田大怒,一巴掌甩过去,切原赤也粉嫩的包子脸就印上五指山商标。 景漠然。事实上这巴掌如果让她出手,海带头脸都不要要了!她说真田在手下留情,他就真的没尽全力。难怪一年多不见他功夫也不见长进,全被玩物丧志了。 撩起遮住眼的刘海,景的口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到底怎么了?你就直说吧!” 真田脸色白了一下,低低的皱眉头,他跟身边的柳莲二交换了个眼神,终于松口。 “……格里-巴利综合症,”干涩的咽口唾沫,真田的声音充满了他自己都不确定的颤抖。 “精市得了,格里-巴利综合症。” 81、争吵 “你说格里-巴利综合症, gbs, guillain-barre syndrome, 急性神经根炎?” 在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偏僻的病名迷茫不解时,凉介突然抢白。 “怎么了?很严重吗?”到底是了解凉介的, 从他忽然变换的脸色以及这种不合时宜的抢白举动,景立刻联想出是精市的病情比想象的糟糕,否则凉介也不至于脸色这么凝重。 真田没动,是柳莲二替他回答的,“英文是叫这个名字。” 他话才落另一位也懂行的人就急了,“柳,你确定没有记错吗?是急性神经根炎?!” 跟凉介家一样, 柳生家也是开医院的, 他虽然还没像凉介一样已经能顶半拉医生使,好歹也比一般人多知道些罕见的病例,格里-巴利综合症,也就是急性神经根炎就是其中一例。 一种非少见的急性神经炎症, 依神经的受犯及程度而有不同, 运动神经,感觉神经及自主神经皆可受犯。 运动神经:常以四肢,特别是下肢末端的肌肉无力开始,继而侵犯近端肌肉;但亦有由近端肌肉开始的;依疾病的进行,可以犯及呼吸肌肉及颅神经所支配之肌肉,包括吞咽、脸部表情以及眼球运动肌肉,病人可以出现呼吸困难、吞咽障碍、脸肌麻痹以及复视等。 感觉神经:则以大直径感觉神经的障碍为主, 与本体感觉有关,病人早期出现的症状可以是非特异性的存在於肢体末端的麻、针刺感或痛感,随著疾病的进行,本体感觉的障碍次第出现,如平衡缺失及感觉共济失调。 自主神经:其症状包括心律不整、出汗异常、瞳孔收缩障碍、便秘、腹泻、排尿困难等。[1] 柳生比吕士只知道个病名,要真正能头头是道的把这病讲清楚,还得凉介来。他讲得越清楚,立海大的脸色就越惨如死灰,最后红头发大眼睛的井丸文太直接大喊让他不要再说了。 医者父母心。 凉介沉默,这类病并不好治愈,虽然得病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低。 他有些烦躁摸口袋,却发现烟和打火机都在外套里,而外套他扔进车厢了。 烦得习惯性摸烟的人不止是他,景也在翻了半天口袋之后才记起她戒烟很久,烦躁的耙耙头,暴躁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害怕。而她再抬头看真田的眼神,真田打了个突。 “他现在住哪个医院?” 景没心情再耗,她就怕一个没忍住就对不起真田老头把他孙子扔坑里灌水泥埋了! “……你要干嘛?”幼年时的阴影并不容易抹去,真田再不乐意也要承认,比起不喜欢他对五十岚景的感情更多的是恐惧。怕她鬼一样的天赋才华,更怕她比鬼还吓人的野蛮残忍! 景勾着嘴唇讥笑,她这幅高傲不屑的模样,简直跟迹部景吾像神了! “神奈川国立综合医院。” 得到想要的答案,景是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带下去,拉了凉介直接上车。真田似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景停步回头,还他一个绝对能胆战心惊的未完结―― “你的账我还先记下,我最近比较忙,不过放心,我们总会有机会算清楚的!” 汽车发动的轰鸣之后,白色的fc跑车原地画出了个圈儿,呼啦一声绝尘而去。 “那人是谁呀?这么拽?”连副部长都敢当面摞狠话? 切原赤也抓耳挠腮,他看了半天除了知道他们在聊部长生病的事儿,其他都听了个明白似糊涂。他这么一副外星来的模样,看的其他人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单纯真是福,这高桥景一身的煞气,她说自己是混黑道的他们是连怀疑都不敢!倒是她先生真一副好相貌,温文尔雅看样子还是个医生。你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上的人,是怎么兜到一起的? 真田嘴里发苦。这叫什么拽的,她跟个小女孩儿在一起被她家老头差点打死那会儿比这拽多了!以为嫁人后好歹能收敛点,可五十岚景到哪里都是五十岚景,乖戾、暴躁、护短的秉性是一点没变!却总有人把她宠着,捧在掌心爱得掏心掏肺。 她眼光果然毒辣,她从没选错人,今次也是。 柳莲二拍拍真田的肩膀以示安慰,后者回他一个我没事的僵硬颔首。 柳噎住,这还叫没事那有事的早不晓得什么样了! 柳不说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个五十岚比起一年前她还算收敛的霸道,如今的五十岚景其人简直就是把浑身都打磨锋利的淬了毒的长刀,见血封喉。跟她对峙,真挺吓人。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凉介的瞌睡虫早被跑没了。不用绕去新住处,就直接回迹部家。一问才知,景吾网球部有活动不在,祖父去地球另一边看望他弥留之际的好友也不在,那对夫妻就更加的不在。搞了半天整个大宅里唯一的主人就是她自己。 没遇见长辈也好,否则还不晓得要被怎么编排呢。凉介松了口气,问她要拿什么。 “没什么好拿的,公寓是新的,家具什么都不缺,人过去就行了。” 无所谓的耸肩,景对迹部家的规矩还是不习惯。 公平点讲,她绝对是偏心。五十岚家远比迹部家历史悠久多了,又是华族大户规矩是多如牛毛。景是在五十岚本家长大的,五十岚那样的规矩她都能习惯,为什么不习惯迹部呢? 说到底,景还是不喜欢家中的气氛。 大大的厅堂,长长的餐桌,精致的晚宴,却只有长桌另一头的景吾陪她吃饭……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好歹原来她还有老头陪着,偶尔离家出走去真田家更是热闹的不得了。 景是没真想到跟着爸妈过,还有祖父的景吾会是在这样华丽的没人气的房间里长大。也难怪他个性扭曲成这样子,搁她她也扭曲了,兴许比他还华丽,当然也可能是憎恨华丽! 在挑选新住处时,景明显受到先前的影响,她选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35平米的精装小套间。用景吾的话讲就是比他卧室的厕所还小点,又低又矮的要塞得才能进去。 好吧,他前半句话还算恳切,后面半句她全当放屁了。 寻不到自家人,景就跟铃木管家blabla交代完就要走。后者却发挥他讲不通道理就死缠烂打的精神,无赖的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就是迹部家以精英全能闻名的管家。 “……高贵的五十岚伯爵,怎么能住那么几十平米的小套房blablabla……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就这么搬出去了旁人还不得怎么嚼舌根说咱们迹部家斗了blablabla……景少你从没自己住过,要是一个不小心您把自己烂掉了,我要如何去面老爷和天堂里的老夫人,雅也少爷和飒夫人,还有凉介少爷blablabla……” 此时凉介正在他旁边,但自打铃木管家明白他是站在景这边后,管家立马把真人当雕塑,抱住身旁大柱子嚎着凉介少爷,搞的本人颇不知所措。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不要脸的。 景摸一把脸,开始战斗:“铃木管家爷爷,我知道鱼是从海里打捞上的,不是超市包装袋里的一坨软肉。 [2]我会煮饭会收拾屋子会洗衣服,我知道没电没水要去物业买……我电话里存了凉介的号码,景吾的号码,也有这边家里和神奈川、高崎的电话号码,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们……这样,你还觉得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离了人就废物么?” 铃木管家是老资历,他照顾过雅也少爷,又抚养景吾少爷长大,他在这个家有着近乎半个主人的地位。真正传统意义上的管家甚至比女主人更有地位,他是什么样大世面都经过。 可今天被这么一番抢白,铃木管家不得不重新看景。 景小姐要真是个只会暴力的不良,能拐到凉介少爷这种绩优股好男人吗?是他和老爷走眼了。五十岚老爷子养孩子也是一流的,就跟老爷一样,他们都养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 夸别人也不忘夸自己一下,铃木管家你果然是迹部家出来的人!做什么都要一本万利! 收起装疯卖傻,铃木管家很正经地对景摆摆手,说,你搬吧我放心了,另外你爷爷那里我去解释,记得有空就回家来吃顿便饭什么,凉介少爷也是要常来,景吾少爷总一个人也挺孤独的……变通的简直像被附身了,末了还帮着收拾一些她想不到却实在有用的居家用品。 等被送出家门,景还有点反应不良……她这算是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让铃木管家那么一折腾,她让真田气了一肚子的闷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成语不是这样乱用的,国语最近学得怎么样了?”弹她脑门,说实话凉介也松了口气。 名门高第出来的管家,他算是开眼了。真不叫一个油盐不近,难缠! 凉介坐回驾驶座,心里却在琢磨,日后要景开车一定得选好日子,不能太高兴也不能不高兴,否则几条命也不够她吓得!真闹心! “我刚打电话联系了爸妈,他们有个朋友就是神经科的专家,我让爸妈打听了一下那位医生现在所属的医院。你劝你那位朋友转院到东京来,治愈率比较高。” “诶?……哦,谢谢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爸妈还问你了,我说你现在在冰帝,他们都挺高兴的。” 向左转打满方向盘,凉介笑着望景,后者被他夸得很是受宠若惊。 “唔?真的?!” 抿嘴笑,侧脸过来看了景一眼又飞速别看,凉介怕景恼羞成怒起来会抓狂的打人――她可是有前科的!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大片大片的洒在他身上,描绘出的侧脸线条异常明朗。 “我们是一家人,爸妈关心你是应该的,别看爸爸那么严肃他其实总跟妈妈说起你来……唔,活泼的孩子,看着她就觉得生命充满了生机。哈哈!” 凉介笑出来,景恼羞成怒,一巴掌拍过去。凉介突然一刹车,他快速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来,下车了。”他朝景伸出手,笑得温存。 无数记忆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景伸手用力握下去。 这年头找个顺眼的真不容易,尤其她这种瓤不对壳的更难,但给她找到了就别想让她防守。景不懂这是不是旁人说的爱,但她明白这双手从她握上的第一天起,就没打算再松开! 那么,应该是爱吧…… 精装修的套间虽然有床有窗有柜子,可没有床单窗帘和褥子!小瞧搬家的人总要吃苦头,景刚在铃木管家爷爷那里夸下海口,难道真让她腆着脸回去求救……让她装死还容易些!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开出好长的清单,转战家居城。一楼买了他们凡能想到的大件家电,上二楼买全新床单被褥和桌布窗帘及地毯等琐碎物品,等送货上门。途经超市购买新鲜的蔬菜鲜肉蛋奶,又在餐厅打包他们今天的晚饭打。待一切都搞定,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前脚才进家门,送货上门的售货人员就登门。日本的售后服务果然很让人放心。 这一天折腾的,比打仗还累! “诶呀!好年轻的夫妻啊!”对门的ol美女解姐姐感叹她的新邻居,纯赞美的。 景却虎了脸,吓得ol姐姐脸色煞白,飞速闪进人,动作迅速的对不起她八公分的鞋跟。 凉介笑了笑,把景拉回来顺便也关门。 “你呀你呀~”把人拉到怀里,双手环在她的腰上,凉介把下巴支在景的肩窝,不让景看到自己脸上深深的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清香。 面皮薄就面皮薄,还杀气腾腾,死鸭子嘴硬!……真太可爱了! “我怎么了?我好的很!” 脖子被拱得发痒,景没好气的挣了几下,见凉介没放手的意思也没敢太用力。任他又搂又亲,轻声细语的说些不着边的话,感觉有点像哄小孩儿……景郁闷了,她是小孩儿么? 气哄哄的质问,换来他终忍不住的大笑。 恼羞成怒,景一脚踹上凉介小腿筋骨,膝窝一麻凉介朝后倒下,正要撞上大理石尖锐的棱角。景想都没想上前,顺势要推开凉介,腰肢却被他缠住只能身子一软放任的朝下倒去,摔在厚厚的地毯,滚了大半圈。 抵上沙发墩停下,景忙起身要看他有没有摔着。手才一撑地又被拉下来,摔在凉介身上。 景怒,这人今天抽什么风?! 嘴唇被贴上,湿热的舌探过来轻轻的描摹她嘴唇的形状,试图撬开她的嘴。景正磨牙着呢,当下就露出她森白的牙齿,一口咬上。吃痛,凉介闷笑着松开景,自已依然仰面躺着。 室内灯极亮,把景得意洋洋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眉眼精致,红唇烈焰。 “喜欢英国还是法国,要不瑞士?” “啊?你不是决定去英国吗?怎么,变卦了?”变就变呗,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留学。 “……我是说,等我们都有空了,要去哪里转转。” 凉介不愧是真懂她的,对这种跳跃性的思维接受和理解程度都极强。 “哦哦~度蜜月啊……唔,就英国吧,也该回去看看了……” 泰晤士河边big ben(大笨钟)的钟鸣,伦敦塔,westminster abbey(西敏寺),海德公园,还有苏格兰高地的城堡、如画的风景……以及抑郁不得志的少年,独自徘徊异乡。 思念被拉长,那些久远的记忆汇成一卷老旧的胶片,一帧一帧。 82、偏离剧情&#8226;开始 幸村家所在的小区离海不远, 从二楼窗户眺望,蔚蓝的天空上偶有几只白色的海鸟掠过, 无垠深蓝的海,细白的沙滩……如同所有临海的国度, 神奈川的建筑物也很有大海的味道。 幸村家是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洋楼,转红的外墙,白色的顶,白色的篱笆,门前一小段鹅卵石铺地小路,院子里种着叫不出名字却粉嫩粉嫩的小花,开得正旺。 景敲开幸村家的大门, 不意外开门的会是幸村妈妈。 她来得很巧, 错开家中老人锻炼的时间,幸村爸爸和妹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这个时间点还在家的,也只有幸村妈妈。找人办事就要找管事儿的, 碰巧幸村家真正说一不二的, 是这位美的有点玄幻,性子又温柔的能恰出水的幸村妈妈是也。真人不可貌相。 被请入家中,绕过玄关,在客厅尽头的另一端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饭香。显然幸村妈妈正在煲汤,为她住院的儿子,清早起来就忙碌不休。 白色的窗纱米色的沙发,透明茶几下铺了色彩柔和的地毯, 客厅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采光极好,不远处的蓝天白云海岸都尽收眼底,难得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幸村妈妈倒了两杯苏打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淡金的光勾勒了柔和曲线。 幸村妈妈是个美的有些笔墨难以形容的女人,紫罗兰长卷发,白皙瓜子脸,温婉又知性。岁月似乎特别偏爱她,精致的面容上只有因时光沉淀下的风韵,如久藏的佳酿。她妖孽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尤其幸村妈妈身为女性线条气质上更加柔和妩媚,幸村精市完败。 相比,景今天穿得很具个人风格。全黑劲装,高筒马靴,v领长衫,外套一件夹克。她开着辆宝蓝色的敞篷跑车来,人高腿长身材高挑,还戴着墨镜,走路似乎都带风的,酷极了。 都没什么心情寒暄,景放下水杯表明来意。 “阿姨我就不绕弯子直说了。精市现在的主治医生建议用保守疗法,通过药物和针灸的控制住病情。但我把他的病例寄给戴维斯教授,他给与的建议是动手术,越快越好。” 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幸村妈妈。 “……你说戴维斯博士,是德国慕尼黑国立医院的神经科权威吗?” 甚至还来不急把资料看完,幸村妈妈仅扫了个开头就问景。景回以肯定答案。幸村妈妈立马红了双眼,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见不得女士哭,何况是幸村妈妈这一至少倾城的大美人!忙抽出纸巾,递过去。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太激动了……”擦干眼泪,幸村妈妈强笑着整理仪容,铺平裙子上的褶皱很淑女的坐回去。 “我已经没事了,请告诉我具体的事宜。” 为母则强。儿子瘫上这种病之后,幸村妈妈果敢坚毅让人刮目相看。难怪她能当家,绵中带韧,足以化百炼钢成绕指柔! “好的。我仔细问过戴维斯教授,如果继续按照保守疗法,能治愈的可能性只在20%-30%,一旦无法通过药物疗法治愈就要强行做手术。到时候手术的成功率非常不容乐观……阿姨我就直说了,大概只有10%左右。” 幸村妈妈呼吸明显紧促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忍住让景继续。 “但如果现在就手术,成功率大概在30%-35%,如果手术再由博士本人主刀……他有把握把手术的成功率再提上去10%-15%。也就说是,手术的成功率能达到50%以上。” “可,可是,我咨询过,博士近半年有一个大的科研项目,他短期内都无法为人做手术……小景你有办法让博士亲自主刀吗?……那,那我立即给精市转院去美国?!” 景笑了一下,挥手让幸村妈妈别着急。 “最快四月十五日他会来一趟日本,如果你和叔叔同意,我希望精市能先转院到东京的高桥综合医院,在那里接受手术。” 东京的高桥综合医院……幸村妈妈记得景嫁得那家人,就姓高桥,是开医院的。 幸村妈妈何等通透一人,一下就明白是谁在里面出了力。小景这孩子别看平时不怎么着调,关键时候却极靠得住,有她这样的朋友,是精市的福气。 “……谢谢你……谢谢……阿姨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别谢我,我只是个传话的,什么忙都没帮上。都是我先生,是他通过dad、mum联系的戴维斯博士。博士一听是高桥教授和他夫人的拜托,爽快地约定了手术时间!” 幸村妈妈想起了婚礼上个子高高的,很英俊的青年,眼神很好,晴明、自持又冷静,虽说气质上偏向温和,可有着那样一双眼的人,会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吗?他肯伸手帮一把,完全是看了小景的面子。 大恩不言谢,可如今她除了不断重复谢谢,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阿姨你别这样……唔,反正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剩下的还要您和叔叔去劝劝那颗网球脑袋!” 说到最后,景就有些咬牙切齿。 幸村妈妈破涕为笑,“唔,没关系,阿姨给他炖冬瓜排骨!”紫水晶似的眼眸眯成月牙。 景嗯嗯说好,虽然完全不明白关冬瓜排骨毛事,但美人总不会错的,尤其阿姨脸上的这个笑总让她背脊发寒的熟悉。每当精市要折腾某人到死去活来时,他也这么笑。 于是景安心了。 再溺爱儿女的父母,对于子女摧残自己身体的举动都是很生气的,尤其幸村精市的名言“网球就是我”和“除了网球,我还有什么”不单招景的鄙视,更招幸村妈妈的反感。 不用她出手,幸村妈妈就把她儿子收拾了!这很好! 跟凉介通了电话,把这边情况简单的讲了一下,又约好了手术等相关事宜,等这些都忙完了也该吃午饭了。婉拒幸村妈妈的邀请,美人虽好看,但杀伤力太强大也是个问题。她还是喜欢远距离观望,距离产生美,距离没了,她反而坐不住了! 至于幸村妈妈希望她去看望儿子的建议,景斟酌了一下,慎重拒绝。一来她与王子们的热血有些沟通不良,二来她更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拳头,禽兽到殴打病人。 幸村妈妈抱臂抿嘴而笑,好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景乐得有点傻气。这人美,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幸村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能想什么就说什么呢?太诚实了! 景从善如流的当磕头虫,跟自己老娘相处的经历告诉她,母上大人都是不可忤逆滴! 东京 周末的友谊赛,冰帝――包括迹部在内――都挺期待。全日本中学网球联赛最强队伍,无论是单打还是双打,立海大附属中学都保持着令人咬牙切齿的不败记录。 单打:“神之子”幸村就不提了,逆向思维他就是造物失败的活生生的杯具;真田弦一郎作为中学网球界“皇帝”,实在让人很懒得说他;“高手”柳莲二……也pass吧。 双打:绅士和欺诈师是双打界的不败神话,出了名的鬼见愁;桑原和井丸也不是吃素的,虽说他们习惯把第一局送给对方,也不影响他们罕见敌手的彪悍实力。 候补:自称二年级王牌,显然极可能是立海大下届部长的切原赤也。 综上所述,就个人实力和团队整合,理论上立海大零缺点。要在正常状态打败他们稍微有点不可思议,即使缺席或类似集体食物中毒的非自然诱因下,依然不怎么乐观。 谁叫人家强呢?没有金刚钻就别捣腾瓷器活儿。 冰帝是关东数一数二的强队,这不假,但比起全国制霸的立海大,显然还不在一个档次。比如今天,立海大好似集体被投毒神志不清,他们还是把冰帝打成了5-0。 迹部让气乐了。 这时就显出忍足的机敏度,他最先退出安全距离,正选纷纷效之,其他人纷纷效正选之。 “一点都不帅,井丸同学一点都不c……” 最后,萌系生物芥川慈郎用以上嘟囔盖棺定论。 当初递交申请的是立海大,砸场子的也是立海大,没当场翻脸就算冰帝好涵养了。别以为王子就该圣人,人打我左脸就该把右脸也凑上去让打个对称――那叫傻逼,比圣母还锉! 这个仇,冰帝记住了。 赛后,真田上来要跟迹部握手。本来就是礼节性的惯例,无非你好我好大家好,多谢指教blablabla什么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可谁叫日本人就兴这套呢?!入乡随俗。 可今天就是在这个寒暄中,出事了。 ――迹部不配合。 别管平时多奇葩,大问题上他从不含糊,毕竟人从小就按未来大总裁被教育着,他要是太混他老子也不好意思太翘班,万幸迹部景吾是那种爱提前退休的老子最喜的那种继承人。 唔,话题扯远了。 当时的状况是这样的。 赛后例行的双方球队部长上前握手行礼中,作为胜了的一方立海大副部长真田玄一郎走过来要跟迹部景吾握手,而后者压根儿没甩他。后者单手架在鼻梁上,阴晴不定的看着。 终于迹部哼笑了一声,飞快的在真田伸到发酸的手心拍了一下。 “本大爷记住你立海大了……不过下一次,赢得一定是冰帝!”随即转身,朝天空打了个响指。 冰帝这边一扫输球的低迷。部员也好,后援团也罢,都变得对下次交锋跃跃欲试。他们从没这么期待过与立海大的交锋,或者说,他们从没这么强烈的渴望击败立海大! 想赢,非常的想赢! 冰帝隶属于东京都,立海大在神奈川县,虽说都是关东的队伍,他们要对上也并不容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冰帝赢得愈多,就会越早遭遇立海大。作为上届全国冠军,立海大不用参加区大赛,也就是说下一次冰帝遭遇立海大,最快也要在全国大赛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又有了迹部景吾,那个自信满满又华丽非凡的冰帝网球部又回来了。 迹部景吾是冰帝的灵魂,所有人都相信迹部,没理由的。 收回被迹部拍了一巴掌的手,真田面色严肃如常。不过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今天有多走神。不光是他,立海大所有人都在走神,一个赛一个欠抽! “弦一郎。”柳莲二上前,拍拍真田的肩膀,略有些安慰的意思。 队伍已经准备好,他们可以走了。 “嗯,那就走吧。” 大巴的后背镜中冰帝极具代表性的建筑越来越小,真田皱在一起的眉头就从没松开。 出了冰帝他才觉察出不妥,他们今天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真有够迟钝的。 紧接着第二天,就有人将昨日的比赛以及其他发生的种种悉数向周末缺席的监督报告。 他们输的太惨。 听完报告,监督独自在办公室里踱步。 他拉开南面的百叶窗,清晨的光透过窗棂丝丝缕缕的漏下,撒了一地的金色。 监督保持同一个姿势把楼下部员的晨练看了个全部,雕塑似的。 “果然,还是需要触发吗……” 终于,监督双臂抱胸,他金属质感极强的铁灰眼珠微微眯起,眺望远方。 周一早晨下了雨,空气特别清新。 冰帝是私立贵族名校,这个贵字很好的体现在了校园中的方方面面,也包括树木绿化。 九成九的一水珍贵树种,冷杉银杏什么的被当作法国梧桐一样夹道种植,观树龄都还不轻!温室花房里,景甚至曾见过一株参天的沉香木……真是钱多的没出烧了! 难怪每年都有摄影公司申请来冰帝取景,他们要拍得不单是建筑,还有这些树! 漫步校园,穿梭于树荫和阳光的斑驳间。风哨擦过耳边,空中弥漫了一种原始森林独有的粘稠。校舍在身后越行越远,只属于森林的阴湿干冷扑面而来,越深入越浓重,凛人。 景突然停住脚步,脚下用力一跃窜入树丛间,落地无声。 原来她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好地方的人,对面树下坐着个哭得唏哩哗啦的冰帝女生,头顶上挂了只书包,看领结颜色是二年生,校服挺脏挺破烂,比她像刚从泥坑里滚过爬起来。 攀下一颗松果,抬手掷去。 沙沙! 重重的书包被击落在地,落在了那女学生脚边。 女学生惊呆了,四下里看了看,一阵冷风吹过,她惨白脸打了个哆嗦。抱起书包就往外冲,迎面撞上人都不记得道歉,闷头一个劲儿的跑,匆忙的像有鬼在后面追她! 目送那女学生离开,景的视线落在随后出现的人,只听那人说―― “请与我一战!” 眨眼,景在思索她最近没得罪冰帝什么人吧!这个白底儿灰白条的蘑菇头谁呀? “你,名字。” “……二年f班,日吉若……高桥前辈!” 飒爽的蘑菇头,在阳光中被镀上了层金色,俨然一副灵芝样,威风凛凛。 83、那些发生在冰帝的琐事 一连请了三天假, 日吉若被不明人士重殴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殴打他的那人特阴损, 专挑疼的地方打,比如鼻子。想来日吉若也是堂堂王子一名, 虽说是准正选但都知道他是迹部留下重点培养的下届部长,前途无限。 后援团那是一波又一波的上,可没害苦了日吉,把个准面瘫的孤僻小孩撩拨地差点没成了热情的沙漠,好几天乌眼鸡似的瞅谁叮谁。连迹部都避其锋芒了,真是一时风头无两。 “别让我们知道到底是谁伤了日吉桑~嗯哼哼~” 后援团复议声一片,她们也很想知道谁伤了古武术世家的日吉若, 都猜测莫不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 要不日吉君能这么难以启齿嘛?对!一定是这样的!这个该死的#¥¥¥! 景打个喷嚏,抽纸揩揩鼻子,大概着凉了。 “……我看你是被人诅咒了。” 说着,魅惑系美男抬头挑衅一笑, 后桌小美女作西子捧心晕倒。 个男狐狸精!景扭过头去, 用沉默表示她的鄙视。 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这样越掖着藏着越有人爱挖辛秘,况且这年头八卦的不但是娘子军,还有那些闲得发慌的王子们。 景倒是无所谓,她光明正大接收挑战,又正大光明的把人揍扁,唯一少的程序的就是签生死状――她不也没把人弄死吧,玩玩而已。(拜托, 别学渣攻口吻啊啊啊!) 而技不如人的某只除了苦练功夫没半点怨言,反而开启了他从s走向m的曲折道路,实战经验是成几何图像蹿升,博众家之长不再拘泥于古武术一流,最终毅然离家远赴中国大陆游学终成就一代宗师达人。当然,这些都是好几十年后的后话了。 作为事件直接后果,景跟网球部莫名其妙熟了起来。不是因为迹部,而是日吉若。 在各显神通知晓的事情泰半,又半真半假悬乎的猜测后,景发现她的视线里网球部出现的频率,好像有点高了。 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一溜,就什么本性都给暴露了! 景是标准的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的少爷,什么个性恶性叛逆她都没少有,她这样的个性要是搁一般中学大概就等于被贴上“孤傲”被孤立了,可偏偏她是在冰帝啊!冰帝是什么地方,全日本首屈一指的名校,就不缺有权有势家的少爷小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算是扎堆找到组织接上头了。都不用刻意,就她那大咧咧的性子随随便便就跟半拉学校都熟了!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跟冰帝之狼忍足侑士搭上线,从此这二人狼随便聊一聊一节课就过去了,再深入讨论讨论一天就过去了,从美酒聊到美女,从赌马聊到跑车,相见恨晚的只差没斩鸡头烧黄纸作兄弟!直约好一起喝酒把妹,为此忍足可没少被破灭,可屡禁不止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两只勾搭成奸在一起形成冰帝二人组之势,是谁也阻拦不住了。 不过忍足这人品虽不怎么滴,但对认定的朋友却很够意思。景这次季考从复习到讲题,再到考前划重点大猜题,基本都离不开忍足的影子。 冰帝天才可不是白叫的,这一般不是认真的人,他认真起来都不是人! 全年级前五十。 当迹部看到高桥景的大名排在第四十一位时,他都会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洞察力产生了怀疑感,更别提其他人。 于是,大家猜测,高桥同学是不是动用了什么非正常渠道。据说她很有背景,那么从冰帝的地下保险库里偷出考题,或者绑架出题老师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对不? 在猜测越来越超出自然科学的范畴,连网球部正选都开始下注赌是哪种真相时,景却搭上忍足的肩膀,笑嘻嘻的提溜着就往校外走。 “兄弟,这次全谢谢你了!――走,本少爷请客,一条龙!” 景个子很高的,虽说进入十五的大关之后海拔长势就不怎么凸显了,她依然以176公分的海拔笑傲女生群――悲催的,她原来都是笑傲同龄人群的,这该死的青春生长期!她搭着179的忍足并不会很别扭,相反还极其自然的让人忍不住忽略她身上的女生校服。 想象一下,一高大的男生与另一高挑的女生勾肩相携离去,不说迤逦唯美至少是暧昧惹人口舌的,尤其其中之一的冰帝有名的大众情人王子(说色狼更贴切些),另一个还是实打实已婚人士。这画面就有些惊悚,甚至是朝超越他们年纪该想的丑闻方向发展了。 可偏偏景做得太随意流畅,忍足也表现的足够自然,坦荡的愣是让人生不出一丝龌龊。 “网球部今天加训――忍足侑士,你少给我早退!” 挤轰轰的公告板前,突然拔高一华丽男声,舍他迹部大爷其谁?他突然这么一嗓子,让方才有些变味的气氛,立即恢复过来,继续闹哄哄。 网球部成员无论正选与否都哀嚎他们部长的太残忍太无情太冷酷,迹部眼刀扫过去便立即消音,而后援团则兴高采烈,迹部又一眼刀过去也偃旗息鼓,冰帝之王的权威真不是非一日之寒。 “至于你,高桥景――”被叫了全名,景歪过头等他发言,“祖父有电话找你。” 景挑眉,眼底有些深意的回望过去,对上她弟认真的有些利的眼,连眼梢微微弯起的弧度都未变分毫,感觉却在一瞬全变了。深沉、锐利,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儿。 忍足离得最近,景神情转变再快他也看得出,心下有些骇然,更有些苦笑无奈。迹部什么人,同学三年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是在疑他,谁叫自己名声实在不好呢! “哎哎~部长大人说的是,遵命遵命。”摸摸鼻子,忍足笑得依旧魅惑轻佻,与往常无异,转头又说,“要不,改天吧。”这次是对景说的。 景跟最近在减肥可惜不怎么成功的祖父通了个电话,又笑嘻嘻回来。眉眼笑嘻嘻的仿佛那一丝的被激怒的杀气只是旁人眼花了。只有迹部面色阴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者有份,在场的同学们――所有人――我请客,包下xx轩,一个高兴高兴!” 朝驻步看热闹的人也扬了扬手,甚至连在路过的y太郎监督都没放过,包圆儿了。 聚餐自然是好的,哪怕冰帝的人谁都不在乎一顿吃食,只是这个高兴的氛围实在难得,又刚考完试都想轻松轻松,连最娇气的女学生都只犹豫了一下,就在同伴的怂恿下答应了。 结果居然搬空了大半个中等部,浩浩荡荡的朝一家五十岚家经营的白金五星酒店进军,各种私家车、跑车齐上公路的景象哪怕是在东京也并不多见,不知道都以拍电影呢! 期间热闹自不可言,只可惜有老师在场,没人敢喝酒,不过也闹得够呛。 “介意我坐这里吗?” 西装笔挺,手持香槟,在一群有些群魔乱舞的学生堆中鹤立鸡群般的y监督走到景面前。 做了个请随意的姿势,景靠着沙发扶手,单手撑头的坐着。 y监督放下香槟,也学着景叠腿坐,双手交握,指尖相抵搭成塔形。淡淡开口: “五十岚君在冰帝还习惯吗?” “还行。” “如此便好,令尊和令堂都很关心你。” y监督说得淡然,景听得有点想骂鬼。她说偶尔会从暗处看过来的眼光是谁啊,没有恶意仅是看,一时半会她还真找不到人,又觉得专门派人去寻很无聊,原来是他老人家啊…… 景喟叹,比她大的都是老人家。唔,凉介除外。 该说您老好心办坏事了嘛……想归想,她可没胆子吐槽。如果只是她爸在关注她,景可半点不会顾及,如果是她家女性的非人类……算了,她皮绷紧点,神马都总会过去的。 “是嘛,谢谢老师关心,我很好,麻烦您原话转达。”说吧还怕不够,又加了句,“旁的什么都不用说,就把我这次成绩请―详―尽―地转达,非常感谢。” 她说得一脸真诚,颇为严肃,而y监督反而笑了。该怎么形容那是怎样的笑呢?这世上有爱笑的人,有不爱笑的人,少数不常笑的人偶尔一笑的堪称惊鸿一瞥,而y监督则相反。 并不是说他笑起来多丑,只是他笑起来有点骇人,他眼缝很长,眼梢微微上挑,黄玉似的眼眸泛着金属寒光,平时严肃面瘫时只觉得气势惊人,可这一笑犹如宝剑出鞘,那一瞬的风华绝对如虎摄人。饶是景都紧绷了全身,本能做出防备,可见这一笑多么杀伤性。 “别紧张,我只是想雅也和飒的女儿,出乎意料的可爱,呵。” 他这么说,景更紧张,问得小心翼翼,“您……认识我妈?”老爸什么的,都浮云了。 心里狂啸呐喊,那女人的朋友,她居然遇见的那女人的朋友,还是活着的啊啊啊啊啊! 矜持点头,依然面带微笑。 “唔,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嘛……”瞧着,狗腿的都用上敬语了。景要得多怕她亲娘啊,瞧这影响,都赶上心灵创伤了!只是把五十岚飒的名字提出来,景所有的反骨全顺了。 “冰帝每年都有加分,分摊在各个表现突出的社团上,用作升学加分的特殊鼓励。网球部每年都会有三个名额,介于去年只止步于全国四强,每个名额加三十分,如果能取得冠军则有五十分的总加分。由于近些年网球部人员总是飚高,我已经争取到了第四个加分名额。” y监督的声音是很好听的,低沉有力,良好的教养让他吐音顿字都有一种特有的韵律,不过最好听的还是他说出的内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景再不懂就可以直接把自己剁了喂狗,也省得浪费他们五十岚家的粮食! “y监督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握住中年帅监督的手,二人正式结为共识,或者该说是盟友。 五十分加分是吧,你等着,爷要定你了。 围坐吧台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高脚酒杯里的果汁,举止优雅的如同在品最顶级的葡萄酒。 “诶呀,要是没请来y监督就好了,这样拿高脚杯喝果汁的感觉,好像小学生。” 真真假假的抱怨着,同样举着高脚杯抿果汁。哪怕被迹部那双很迷人可是也很犀利的凤眼锋利得钉住,忍足侑士也有他自己的一派风流。 “好吧,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了,被你这么盯我可是会做噩梦的。” 直直望入迹部的眼,忍足侑士是少数敢直视迹部的人,这也是迹部会跟他比较铁的原因。 半晌,迹部哼一声,抿了抿杯中金色果汁。 “别做出让本大爷要与你为敌的事,忍足侑士。” 他讲得很认真,忍足也听得很认真。不过听完了忍足就做出一派我很郁闷我很无奈的苦脸,挎了肩膀。 “拜托,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对你姐出手……难道我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朋友吗?” “嗯哼~你有吗!” 鄙视,绝对是红果果的鄙视。不过忍足认真一想,似乎真的没有。 “好吧好吧,同性总可以了吧。我再怎么也不会喜欢一个能跟我一起把妹的同性。说实话每次面对你姐我都有种‘啊原来迹部景吾也可以如此贴近生活的一面’!你们长得可真像!” 继续哼一声,迹部对他的话依然持怀疑态度。 “本大爷不管你持什么态度,本大爷不想有一天会把忍足侑士的名字会出现在敌人的位置上。” “我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干杯!” “嗯哼~” 84、那些发生在高崎的琐事 没飚过车的人无法体味急速穿破黑夜而过的快意, 食髓知味的犹如鸦片。 在无限逼近死亡的一瞬又次次险象环生,当然车开得像景这么野的人也着实不多, 结果每每旁人看得惊出一身冷汗,她却总爽得把什么不高兴都发泄完了。 这可真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典范。 “给, 接着。”靠坐在护栏上,启介开了一瓶冰咖啡,又扔给景一瓶冰红茶。 连灌几口,才舒了口气。 夜风自山涧吹来,已入初夏,可赤诚山上依然凉意丝丝,夜间尤其还有些冷, 特型神。 他已经跑完, 之所以没走就是在等这位把剑走偏锋当玩儿似的主,倒不是说要阻止她什么的,启介自问他还没那个本事,只是蹲守在第一现场, 好朝自家大哥报备第一手资料。 不出事最好, 出事了他也要将功折罪,争取宽大处理。瞧瞧,他这都是遭得什么罪啊! 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空易拉罐正中垃圾桶,bingo,满分。 “我说你好歹也算有家室的人,别还总是疯起来把什么都不当回事儿, 有人会担心的。”说完就先把自己别扭了,启介觉得他真是天天晚上练车把脑子都练秀逗了。 粑头,他今天不用想睡了。真糟糕,明早他第一节就有课啊,还是线性代数啊~ “行,你说吧,都出什么事儿了。” 景就立刻有反应了。启介翻个白眼,他就知道。她找来,准没好事! 囫囵把事儿说了一遍。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景吾不该干涉她自主交友的权利。不就是一哥们儿嘛,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连他家那位老太爷都给挪出来压她。 什么大不了的破事,他都要管,腻歪透了,她很反感。 高桥启介觉得他活了二十二年,大奸大恶的没干过,小破事儿却不少,最在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就是当年认识了五十岚景,还识人不清的跟此人拜把子兄弟相称,最终引狼入室把自家完美的大哥羊入狼口,跟五十岚景套一处了。 丫就是一火星来的。高桥启介对五十岚景其人,鉴定完毕。 “回吧,天都快亮了。” 拍屁股走人,启介真没那个心力跟这个火星人饶舌,心太累了。 fd的车屁股在她面前打了个旋儿,轰隆隆绝尘而去,喷了景一脸尾气。 “启介也真是的,怎么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自己跑了呢!”启介一声不吭就跑了,新车队project d的总调度史浩很生气。这个启介太不懂事,他把他家大嫂跟一大推臭男人留在赤诚山上,就不怕惹人闲话,让凉介脸上不好看吗! “我让健太送你回去,要不凉介要担心了。” 找来健太,此子一听说是要去偶像家,二话不说立马调过来车就要送景回高桥家。 景在原地缓了缓神,镇定的拒绝被送的好意,自己开车就走了。她难得跟人倾诉一下,不但没把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弄得一肚子火气……果然,还是该跟专业人士商讨嘛?! 景边开车边琢磨,到底要不要问问凉介。理智告诉她早该如此,直觉却告诉她那么做很危险。哎,她不就是交了只狐朋狗友,至于这么麻烦吗? 景很郁闷。 第二天景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专属牧师忏悔,高桥家就来了位娇客。 ――高桥绪美 说来此女真乃奇葩一朵,是凉介启介堂兄的女儿,年芳十一,青春靓丽活泼漂亮的loli一枚,继承了高桥家人的好皮相,眼睛尤其传神,紫葡萄一般滴溜溜的会说话。 该小妞打小立誓要嫁给她凉介叔叔,并一直为此坚持不懈的努力,因此自打知道景的存在后就不止一次想冲到神奈川找人决斗,无奈人小势弱被镇压太多次,以至于心灵扭曲了。 景至今仍记得初见此女的情形,大眼睛小嘴巴,巴掌大的桃心型脸蛋,一头自来卷的浅褐色卷发,穿着缀满蝴蝶结和蕾丝的蓬蓬裙,白色的长袜至膝,脚蹬可爱的源头小皮鞋。 “你就是启介哥的死党,凉介哥的未婚妻五十岚景对吧?” 这是,高桥家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人跑东京来了?没人跟吗?朝暗处使个眼色,立即有人往高崎那边联系。然后,小loli又口出惊人之语了。 “你不要嫁给凉介哥了,等我长大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景愣住了。俯瞰这只还没长大她肩膀的小loli,好似在看et外星人。 “我本来想嫁给凉介哥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对你一见钟情了,所以我们都把凉介哥甩了,咱俩私奔吧!” 小loli认真的点头,真挚的执起景僵住的左手,大波浪的卷发随她的动作一挑一挑的。 景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此从这只手里解脱,反正她为此被井上嘲笑了半个多月的糗事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然,对此始作俑者自己更是刻骨铭心不会忘记。 一听此女来了,景顿觉天昏地暗宇宙无光。 “你昨天睡太晚了,再多睡会儿。”凉介笑道,帮景掖好被子。 修长的手指在景细致的脸上抚过,指尖细细擦过她青黑的眼圈,说不心疼是骗人的。 拉上窗帘关掉卧室的灯,凉介随手把门也带上。 “凉介哥,我听说婶婶回来了。”叫凉介哥却叫景婶,别看此女人还小,可依然是海底的针。 人未到声先到,凉介暗叹家中的隔音效果不错,幸亏他记得给景锁门了。 “别闹她,她最近没休息好。” “哦~没休息好呀~嘻嘻~”绪美小loli发出意味不明的笑,语气很暧昧眼神很猥琐。 “那就是凉介哥你不好,看把婶婶累的。” 凉介嘴角抽了一下,该说现在的小孩是太天然还是太早熟了。 “好啦,人家不闹了。”嘟嘴坐上客厅沙发,抚平裙子上的小褶皱,并膝坐好。 “其实人家这次来是跟凉介哥道别的,爸爸要去东京取景,人家也要跟着转学了。”爸爸最坏了,又拉远了人家跟凉介哥的距离。 东京! 灵光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凉介突然有了个想法。 “东京的学校都已经开学了,你现在过去就是插班生。已经确定要去哪个学校了嘛?” 绪美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虽然偶尔太过跳脱了些。 “唔,爸爸属意青春学园,不过我更喜欢冰帝学园,入学考试都通过了。”大眼忽闪忽闪,意思很明白。 “好吧,我会跟你爸爸说的。” “凉介哥最好了!” 跳起来,绪美给了她最亲爱的凉介哥一个大大的香吻,脸颊上。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景无可避免的还是跟绪美loli见面了,一个飞扑外加一个熊抱是不可免的。 景也是个倒霉催的。上辈子的绅士教育太成功,让她对女性总有股怜惜柔情,哪怕是曾经捅过她一刀的真寻(还有人记得那位炮灰嘛?翻20章情债),也只是让离开日本,不但帮着掩饰甚至对她在国外的一干事宜也是能帮的尽量都帮好。 她是个天生的好情人,前提是她是他的话。 绪美的逻辑很明确,喜欢的就掏心窝子的对他好,讨厌的就彻底无视,爱恨分明。她喜欢凉介哥,也喜欢景,既然她无法占有其中任何一个,那不如就让他俩永远在一起,也省得便宜了别的谁谁谁。她比谁都对妨碍了凉介和景更充满敌意,敏感的有些神鬼了。 “婶婶你身上有不好的味道,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在围着景盯又闻又嗅许久,绪美托腮凝视半晌,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噗――!”只是下楼倒杯水喝,启介被水险些呛死。 “啊啊~看来启介哥也是共犯,启介哥你知情不报嘛?” 用一张可爱的loli脸,平淡的吐出惊人狂言,真是太惊悚啦! 这下启介看绪美的眼神都只差没看妖怪了,慌张的逃回楼上,倒回被窝里安慰自己他这是做梦还没醒! 他倒是能逃,景却在剩下的两位高桥君的视线下,只想拍死自己也好过受这般折磨! 是夜,凉介做完功课,拨通了内弟的电话。 “景吾嘛,我是凉介。” 电话没响几声就有人接了,那边也正等着他联系呢! 启介已经坦白过了,景又是对他没戒心的,绪美一搅合她就昏头转向的三两句就把什么都说了。听完两方言论,凉介只是跟迹部景吾再确认下心中所想,倒不曾担心怀疑过景。 如果对方是位漂亮的女性他或许还会担心下,至于男的……不足为惧,但也不可小觑。凉介漂亮的唇形微微弯起,借着柔和灯光凝视景的睡脸,眼中的柔光比夜色还要温柔。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了。 “……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侄女下周要转入冰帝,入学考试已经通过了,就剩其他手续了。” 小事一桩,问过该插班生的姓名资料,迹部干脆的应下。 “那就谢谢你,回头我请客。” 微笑着合上电话,凉介又拨通了自己堂兄的电话。 “佑介嘛……我凉介,绪美已经睡了,是关于她转学的事……是呀,我也觉得冰帝比较好,况且景和她弟弟也在冰帝,彼此好照应……唔,好的,明天我告诉绪美。” 只用两个电话,就解决了一件潜在的隐患,于是心情颇好。 周一,冰帝中等部一年a班转入了一名插班生。 “大家好,我叫高桥绪美,来自群马县的高崎。因为父亲工作问题转入冰帝,我喜欢能与大家一起度为未来三年,让我们都成为好朋友吧。” 讲台上小女孩容貌靓丽,举止优雅笑容甜美,显然家教极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班主任藤原满意的点点头,安排转学生入座。 “班长兰泽君,高桥同学就拜托你照顾了。” 绪美筒子顺利打入了冰帝内部,从此她的人生迎来了一个急行的转折。 另一边,公告板事件被人铁腕的压下,不了了之。 在一个风和日丽不冷不热很适合户外运动的午后,景领着越挫越勇的日吉筒子和半路捡到的绵羊来到了了传说中的冰帝第一大社团,号称有200多名部员,人气第一的冰帝网球部。 “迹部,日吉还没回来吗?” 慢条斯理的擦汗,将深蓝的发丝被捋到脑后……惊叫声四起,活力且凶猛。稀松平常的事儿,但由他忍足侑士做起来,就有股说不出的邪魅味道,骚包的让人无语。 魅惑系笑容全开,忍足大方展露他大众情人的范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其他人的白眼。 相比之下,迹部的脸色真让人不怎么乐观。 他环手一站,浓密的睫毛半垂,手指有规律的敲击手臂。那藏在阴影下的视线,相信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去领教的,会做噩梦的。 “忍足你去把慈郎抓回来!” “……别,你还是让桦地去人吧!他比我有经验。” 开玩笑,愤怒状态中的冰帝之王,他脑袋让门夹了才去撞枪口呢! “不用了,他们回来了。”桦地突然开口,抬臂一指,穿越那层层铁网直指林荫道。 “来,把你们部里的都领回去。” 景拇指左右指了指,意思很明白,快点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 一阵突兀的风,低低地卷着几片叶子飘过。 冷场了。 85、冲突 景悠悠停在网球场的大铁门前, 挑眉打量了这高耸的铁丝网。 “怎么,不欢迎?” 这说话的口气, 真像是来踢馆的。 果然见迹部搭在臂上的指一跳,眼底划出一种难以言喻却绝对不容忽视的光芒。 这绝不是视觉上的恍惚错觉, 所以忍足侑士率先行动了。 拉着向日岳人先退了一小步,随即飞快又退了一大步,直指安全线外。其他人纷纷仿效。 救场?!被逗了,这个时候谁冲上去谁都得炮灰!没见桦地都退了嘛?!他们疯了才上赶着堵名为迹部景吾这杆抢眼儿呢!(桦地tx,您才是埋藏最深的隐闷骚啊~~~) 趋利避害的本能人皆有之的,区别只在于谁更敏感谁较迟钝。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迹部是点头开始摇头时,一个堪称外挂的任务出现了, 音乐老师兼网球部监督的y出现了。 “把门打开。”他冷淡开口, 目光所到之处竟似摩西分海,几乎找不到敢与之直视的。 景啧啧称奇,她可算瞧见神马叫大boss了。 踏进这据说在冰帝最神圣的地方,景纳闷一般来说最神圣不该是名人纪念堂至少也是理事长室什么的, 怎么搁冰帝就成了网球场?!为此景特别在门口处停顿片刻, 想要见识见识结果神马也没有,景醍醐了那就跟她家一样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唯心主义,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为是监督亲自开口放进来的人,倒没人敢说她是迹部假公济私,只是也没什么人理她。 但迹部的态度很暧昧啊,在冰帝混怎么都要给迹部几分薄面, 基本他明确表示不喜欢的第二天就再冰帝见不到了,这样的影响力谁不掂量掂量,没头没脑冲上去给他添堵讨没趣?现阶段这种事暂时还没发生在人身上,但谁担保迹部就一定很待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呢?也许迹部就是等着他姐姐被拎出去,官方言论高桥景是迹部父亲的私生女。 豪门最不缺的就是丑闻和争斗,想来迹部家也不能免俗。 这冰帝真不愧是贵族学校,一件小事都能牵出豪门内斗的由头,难怪有人说学校是社会的缩影,而冰帝则是上流社会和全社会的集合,就更麻烦了。 “如何?”中场休息,忍足摸鱼摸过来了。 景拍旁边的长条椅让他坐下。 忍足放松身体仰后,头顶是蓝天百云,整个网球场尽在眼底,景选得地方不错。 “你要听这话还是假话?”唔,她最近肝火挺旺,看谁都不顺眼。 忍足忍不住也怀疑,也许她真的是来者不善…… “唔……就先来点假话吧。” “一般般。” “那真话呢?”翻个白眼,他就知道她嘴里没什么好话。 “……完全不够看。” 这下忍足彻底坐起来了。 从没人这么评价过冰帝,更没有人在他当面指着他说你很糟糕。这是全新的体验,很糟糕的体验。忍足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墨蓝的眼深得深沉,几近漆黑。 景就像没觉察他的改变,指了指其中几位,确认这几个拔尖的都是正选后,一一道: “日吉明显是半路出家的,最多不超过两年;绵羊柔韧性很高,可要真比锻炼强大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糟的。他或许可以厉害,但一遇到真正高手第一个歇菜的就是他,没后劲儿!” 后来的事实证明,景是对的。 运动是相同的,努力天赋毅力境遇缺一不可,到了景这个程度,已经窥一技而通全境了。 本来对景的跋扈有些恼火,听她过后仔细想想确也有些门道,忍足就忍心火气听她说完。 无论私交再怎么好,一旦扯上利益忍足也是从来不会含糊的,不光是他全冰帝都是如此。 景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没刻意压低,有心去听就不难听清。 “你家妹妹头搭档体力太糟蹋,不好好克服就成了送给对方打得软肋。至于白头发高个儿他多余的动作真多,大概是基本功不够扎实……你确定你们真的是关东劲旅的队伍?” 天地良心,景这回是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问出自己的疑问,可她的话听在旁人耳中就是红果果的讽刺,最恶劣的那种。她居然敢质疑冰帝的实力和身为强者的名誉! 于是,泥人也火了。 “那我呢?”忍足侑士真不是常人,越是关键时刻你越猜不出他的心思,这会儿了还有心情继续发问,气得`户等脾气暴躁的恨不得一拍子把他抽到天边去跟浮云作伴! “你?”景嗤笑,拍拍裤子上的草屑站起来,逆光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神色莫辨。 “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鬼才知道你!” 忍足挑眉,平光镜都掩不住的那一瞬的锋芒,想骗人还真有点难度。 “下来打一场,输了就请你滚出去!”果然是气势汹汹的`户,率先下战书了。 被指着鼻尖,景眉头都没皱一下,应下。 “行啊,死了别哭鼻子!” “别闹了!” 与她同时响起的声音,是反常沉默的很迹部。 切,当自己是警察啊,早干嘛去了! 景不屑,纵身从高高的台阶长椅上跳下来,越过有些气急冲上来的迹部,如一片羽毛般毫无响声地落在他身后。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完全诠释了擦肩而过。 日吉最先动容,他知道她很厉害,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居然连内家功夫都颇有火候。 事态严重了。迹部明白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她了,就如那个夜晚一般。 气氛僵住,偌大的网球场内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心跳和呼吸声。 离得有段距离的后援团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突然出现的保安团把人拉走。 “我是y,立刻调动保安团来网球场外清场,三个小时内保证无人可以靠近。” 果断下命令,y坚毅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与往常无异。 他轻易下达着需要经过理事长同意才能批复的命令。果然是能跟迹部雅也和五十岚飒做朋友的,也不是普通人。他也在冰帝有股份,跟迹部家一样是十二校董。 在一阵少爷小姐们的叫嚣喧闹后,很快网球部周围就呈现一种诡秘的安静。 不安在网球部所有人心底蔓延,谁都没开口打破沉默,任何的异动都意味着开展。 的确,网球是一项高雅的运动,但由什么样的人执拍才是关键。必要时它可以是凶器,自然化身为暴力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网球这项激烈的运动也伴随一定的冲撞和危险性。 事实上别说是他们一个一个上,就是全网球部捆一起也伤不了景一根头发。 这不是自负,而是笃定。 但凡是运动,总脱不了先天因素的影响,比如运动神经和身体素质,而景的身体,简直可以说是被锻炼到了极致,极致的强劲,极致的柔韧,刚柔并济,终成了凶器。 五十岚的家规并不多,但每一条都是要铁血和柔情灌注,只要一天你还背负着五十岚这个姓,便死都不能辱没,但辱没了的结果绝对比死更可怕。 她不可能在接下挑战书后放水,不尽全力的作为是身为一个武者最可耻的恶性。 如果今天景面对的是一群亡命之徒,她会遵循亡命之徒的游戏规则。可她对面是一群中学生,所以她才会在这里跟他们公平竞争,至少是她自以为的公平竞争。把自己套在网球这个框架里,按照他们的规矩被牵着鼻子走。 但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从来没有中间环节,只是两个极端。 景的气质瞬间变了,而面对她这种改变,除了见识过一次的迹部,就属曾经直面过的日吉最敏感。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别的了,如果发生了严重的暴力事件,足够他们废社了! 显然,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周围的清场,是他们监督亲自下得命令。 “部长……” 迹部没理他,有些暴躁的拨通了警务处的电话,在得到意外答案之后诧异地看了眼监督。y监督也看向迹部,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个视线,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知道了。”挂掉电话,迹部就再没说别的了。 他狠狠一闭眼,精致的眉眼被扭曲出一丝狠冽,清明的眼底浮出狰狞。那一刻,才让人信服他们都是流着五十岚家血的亲姐弟,不单血缘相容,更重要的是刻在灵魂上的某种隽永。 “……自己用眼睛去看,她有多强!” 迹部拉下运动外套的拉链,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王者般走入赛场。 “一个个都哑巴了?给我喊出冰帝的风范!” 他凤眼高高一挑,周身的傲气几乎冲天! 他是迹部景吾,冰帝的……王! 被景的煞气吓住的冰帝众,如梦初醒般大声的呐喊加油,用过于拉风的冰帝迹部式加油,在统一指挥中将气势很是惊人。响彻云霄。 “迹部迹部,胜者是迹部,胜者是冰帝的呼喊……” 那一刻,比起耳膜的微微发痛,心中的激动更加无法抑制。 “就是我。” 响指一打,所有呼喊全部收住,一瞬间鸦雀无声。 下巴扬高,眼角下的泪痣在金色的阳光些惊艳的近乎妖异…… 冰帝之王,迹部景吾,他当之无愧。 他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他迹部景吾在冰帝写下的荣耀,写下的骄傲,他写下的传奇,他写下的惊艳与风华,是冰帝校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景哈哈大笑。 很久之后景回忆,她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才默认了这个血亲兄弟的存在。 迹部景吾没有辱没五十岚景的血脉,从来没有。 “开始吧,本大爷会彻底地击倒你!姐!姐!” “……你可以去死了!” 踩了猫尾巴,景吾也从没想过他这声姐姐会在这种场合说出口。 不过,勾勾嘴角,他承认这感觉不华丽却异常的好! 抛球,从他发球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五十岚景的弟弟,也不再是迹部景吾,他只是冰帝的部长,站在网球部200人顶点,要为网球部负责的男人! 86、摩擦碰撞 “然后呢, 你就成冰帝的人了?” 幸村精市双目圆瞠,他在琢磨眼前这人是假扮的吧……眯眼上上下下把人扫了数遍, 只得出果然女大十八变的结论。 一脚踹上他小腿,幸村也不恼, 很淡定的拍拍蓝白条长裤上的脚印。唔,是真人。 他很想抓着这人的脑袋咆哮,早怀疑她被外星人入侵过,吃什么长大的。说笨吧,贼精,说她聪明……聪明的五十分的升学加分就把自己买了,怎一个蠢字了得! “不然呢?这不闲嘛~”摇头晃脚, 景四下里乱看, 别说,这医院修得可真不赖。 以一己之力横扫有二百多号人的一大社团,还毫发无伤,事后更被也在场的监督认命为助理, 空降成为仅次于y的第二号人物, 与部长迹部景吾一字并肩。 事实上如果是在其他学校景的权利还要再大些,毕竟她是老师,景吾是学生,哪怕她是临时聘的没工资没福利的也还是老师,而坐拥学生会能跟董事会叫板的部长大人却是学生。 可以想象,现在的冰帝是笼罩在何等强力的舆论风暴之下,高桥景这次是真的出名了。 而当事人却悠悠的提了个花篮跑到挂自家姓的医院, 探望起她自打住进来后就被忘在爪哇的青梅竹马。 索性幸村精市也不是俗人,他很淡定,横竖他是明白五十岚景其人的,要跟她计较早绝交了。而他们还是朋友这一事实就充分说明白,他的器量是多么不俗,个性也不走寻常路。 夏日的阳光很有生机,大把大把的挥洒在绿油油的树叶上,把叶脉纹路都描摹得一清二楚。树木高大茂盛,几乎把阳光都全部遮住,只从繁密的枝叶缝隙间漏下零星斑驳的粲然。 寂静的午后,一群穿着蓝白条相间衣裤的孩子围着个少年嬉耍,笑声银铃般清脆悦耳。可靠近仔细一听,那内容就不怎么美好,可以说就是幼儿园版本的争风吃醋! “幸村哥哥给亚美讲小猪与黑面神的故事,讲故事讲故事!” “才不要,幸村哥哥是日本第一,我明天开始要跟幸村哥哥学网球,然后我也是第一了!” 一梳俩羊角辫儿的loli跟一粉嫩正太为争夺偶像的使用权,掐上了。始作俑者在一边笑眯眯托着下巴观摩,一点要上去帮忙劝架的意思都没有,眼看一对一就要变成无差别混战。 景一手一个把俩小恶魔扯开,拎猫一样提溜在半空,摇晃。 这群有时很天使,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恶魔的小祖宗们安静了,而闻讯而来的护士在看到她如此虐待小朋友,怒气汹汹地冲过来,指着鼻子高声训斥。 “高桥夫人,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们!” 景被骂得很无辜,只能把两只小恶魔一齐塞回她怀里,速速遁走,一旁的幸村精市笑得直锤椅背。结果他俩一同被护士长拎过去,站成一排挨训。 护士长可不会因为她未来医院院长夫人口下留情,也不可能纵容幸村精市这位新晋的医院偶像,她很公正,一视同仁的把俩一起收拾了,末了还让写三百字检讨。 幸村明天自己交到住院部三楼,景则请凉介大少转交,限期三天。 “咳,这下你不闲了吧。” 许久没如此开怀过,幸村感慨跟着景总能遇见有意思的事! 横了眼过去,景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靠回花园的长条椅中,盯着法国梧桐茂密的枝叶出神。 从她来到东京后,她的消息网就被阻断,连人都被半扣留在了关东,往东往北走都没问题,却是再也回不了西边了。全日本,能做到这点的也就只有一家,尤其时间掐得这么准! 景明白,她是给绕开了。神奈川已然风声鹤唳,混黑的都死得山高,全关东的警视厅全天武装待命,大冲突不断小冲突不断。景却没事儿人似的高崎东京两头跑,真当自己很闲。。 有些事是一定要长辈动手的,有些时候身为晚辈她的处境很尴尬很复杂也很危险,只能袖手旁观。 当然,这些个中曲折精市是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景连凉介都瞒着,又怎么会告诉别人?索性她向来乖觉惯了,突然闲了下来旁人也只当她又摸鱼给自己放大假了。 抬手遮住一星落在瞳孔中的光,景微微眯起了眼。 先头酒井爷爷的话她只当玩笑听,如今想想却是字字都有深意,隐约间景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状况,正因为知道她才烦躁。她一不痛快,旁的人就别想舒坦了。 景很早之前就明白,有很多人很多事,任你再大的权势也只能旁观,比如,天道人命。 真他妈的烦! 景觉得该干点什么,否则她一定会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性子。 就在此时,y太郎送来了网球部,简直是瞌睡碰上了枕头。 y是老爸和那女人的朋友,他自己也说了一直在暗处看着,却又突然走到景的眼前。所以对他景不得不多想些,比如他的身份,和他突然挑明的理由,都颇值得玩味。 景直觉准耐性很糟,关键时刻也很能沉得住气,面上功夫做得哪怕最亲近的人也觉不出半点端倪。两个月都按兵不动,这真是个有史以来最高的记录。她在等,等家里跟她联系。 漫无目的的等待之余,景又觉得她该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惜新车队只是周末跑夜场,白天的大把时间景只好拿来操练冰帝第一社团,送上门的肉不吃到嘴里就有些亏。她都打听好了,几个现役正选都是各年级前十里数得上号的。 为什么是现役呢?嗯哼哼~光想就热血沸腾,果然这人就不能太闲,否则准出事儿! “真不知道是该嫉妒冰帝还是可怜~”幽幽叹口气,表情也是哀怨到了极点,可眼睛里却满都是幸灾乐祸。幸村精市是个大腹黑,而且很具未来影帝的潜质,全立海大为他作证。 “看我心情。你赶快把身体养好,回去操练你那一大帮子吧,真田已经堕落腐朽了,你再不回去你辛苦□□几年的成果就让他给败光了。”无所谓的别嘴,景不忘抹黑真田上眼药。 他们是亲戚不假,互相不待见也是真的。于是幸村只是笑,没在这个问题上跟景歪缠。 “快了,下一月出院。你在冰帝说起来,这算是对手了?” 歪头,幸村记忆中景揍玄一郎的次数倒是不少,对他却是从未动过手。 那是她怜香惜玉,她不打女人,长了女人脸的男人也不打。景洋洋得意,却也真没神经大条的把理由晒给精市,认识十几年对方有哪里是绝对不能踩的逆鳞还是很清楚的。 正如景曾极端厌恶别人知道她是女人,谁说他长得娘精市一定黑脸发飙。 闻言,景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阿姨很担心你,好不容易能走出医院的大门了,你就别总想着再回来转悠。” 幸村也不是吃素的,他亦面色平淡的顶回去,“我以为你加入的是男子网球部。” 景点头,“是呀,你才知道。” 幸村挥挥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就全国大赛上见。”幸村笑了,朵朵粉白的蔷薇绽放给他做背景,好耀眼。 自手术后他就更喜欢笑眯眯的,不止一次听莲二用严肃的脸感慨网球部的日子越发不好混,然后联想真田的黑脸铁拳,转而叹息立海大网球部就要变阿鼻地狱了。 远在神奈川的立海大众集体结实地打个冷颤,不晓得他们又被谁惦记上了! “呐,景,谢谢你,真的谢了!” 幸村突然敛住笑。这份情,他幸村精市是欠定了。 “隆!编托Γ八媸指掖寤饕淮握疲执筮诌肿吡恕 幸村眼神儿很好,洞察力也不差,精准的从景匿藏在头发下看出她粉色耳朵尖,心领神会这是在害羞。她只是不习惯被人感谢。 历史教训告诉他,拆穿一个恼羞成怒的五十岚景还不如去惹一头熟睡的狮子。 手握成拳掩饰的咳一声。 “那个,景……” 某人恼羞成怒的瞪回来,“又怎么了?” 笑脸终是没绷住,紫水晶似的眼笑得弯弯,“衣服很好看。”幸村精市是好看的,大病初愈苍白着脸被午后的日光照得升出一抹霞光似的淡粉色……作为一个少年,他美的太过火。 时值六月已入夏,景着便装而来。 无袖高领的针织上衣,修身低腰的淡蓝色牛仔裤,肩背精致,腰线极细,身体线条好的没话说。她本就俊的很,最近越发走了艳丽路线,平时不打扮都够惹眼,今天这么一收拾真不是一星半点的招人。很文艺的讲,那就是美得跟画儿一样。 这迹部和五十岚的血统真真祸害,生了一个迹部景吾,又出了五十岚,造孽呀! 景已经有人去操碎心,幸村幸灾乐祸的很。近来诸事颇顺,心情一高亢直把景送到医院大门口。说起来这医院也是姓高桥的,幸村不担心景会迷路。他只是憋坏了,出来溜达。 谁想,这一溜达就遇见熟人,果然东京就是人多了。 “幸村,听说你住院了。” “是手冢君啊,恩,我下个月就出院了。” 刚送走景,又见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今天都是个什么日子啊! 瞄见牛皮纸袋上高桥医院的水印,幸村了然,手冢这还是手臂上的旧伤。他没点名的说,有些事是大家都知道却没人会说出来的,比如他要不是这次病得实在太厉害当场昏倒,说什么幸村也要撑到全国大赛闭幕立海大捧到三连霸才入院检查。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拿了人家的好处,景自然要好好滴上岗干活。 “所有人都进入训练场地,按照实力自行组合对打练习。正选全部集中在abcd四个场地,准正选在另外三个场地。”划出efg场地,指挥部员一一开始练习。 调动一大帮子人走跑跑右跑跑,景很有成就感。 但她的自我感觉还没太良好,问题就出来了,而且是一大拨一大拨的朝她砸来,铺天盖地的。 “助理监督,场地不够,我们没地方练习!” 这是才加入的人员和一般不出现今天却意外全从犄角旮旯里涌出的幽灵人员。 “助理监督,网球不够用了,我们能先去后勤部领些回来再练习吗?” 这是部分准正选在找茬,冰帝缺什么都从来不缺经费! “助理监督,对打练习是采取一局制还是团队制,另外可不可以组合双打?” “助理监督……” “助理监督……” 人多,就意味着嘴杂。 y这位正牌监督去代课了,只留下景个新手在焦头烂额。 很明显,才被修理过的冰帝众正在齐心给他们的新监督小鞋穿,并且理由光明正大的很。 景这边还没忙出个头绪,天边的祸端又好似一只花蝴蝶的飞来了。 “婶~婶~” 来人撞开重重障碍,飞扑的目标直指她的怀抱。景本来是挥手毫不客气的扫一边去,可在动手的最后一秒她看清了来人,这挥出去的胳膊愣是生生拐了弯,改为提。 “高桥绪美,你怎么在东京?” 景想问的是,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冰帝的? 目光在二百多号人中寻找唯一有可能干出这事儿的家伙,景吾却是连半张侧脸都不屑给她,直接给背影了。另一边忍足筒子正在被破灭中,就是有心帮她也无力。 眼珠子一转,景不等绪美回答又问:“会记账不?” 没头没脑,绪美愣愣的直觉回答:“会。” “会管理文档,拍摄资料,记录数据,协调关系不?” “应该,……都会吧。” “行,你就是网球部的经理了,即刻上任。” 丢一半麻烦给她,景阴森森的勾着嘴角朝某个方向进军,她先去擒王了。 87、因祸得福 一个没被监督部长和正选承认的经理, 她未来的社团生活一定是很惨很尴尬的。景找人又不是为了欺负她,再说绪美还是很能干的。 “高桥绪美的档案我看过了, 我这里没问题,至于迹部……要你自己去说。” y太郎y监督还是很合作的, 人是他找来的,对这位世交的女儿他还是有一定了解。助理监督是个很费神费力的事,y也没真指望五十岚景吭哧吭哧自己干,她愿意他还不乐意呢! 说白了不过是要找个人来磨磨冰帝的锋芒,五十岚景不是最好的人选,却也不算差,凑合用吧。当然能干出些成绩最好, y对她很满意。再一想网球部还没经理呢, 一挥手准了! 不管迹部那头她怎么说的,周一早晨训练时高桥绪美以经理的身份出现在网球场内,对此并没有谁跳出来表示不满,也没人挑刺找不痛快。这让酸溜溜等着看笑话的后援团很失望。不过她们很快就释怀了, 没看见几个团长干事们都还没出手呢嘛!这事, 还有得瞧! 的确还有的瞧。可时间不等人,这边新经理跟部员监督的磨合已经开始了。 这年头,头顶大树好乘凉。在几乎横着走冰帝一段不小的时间后,景不得不承认迹部和网球部的大旗特好使,她忍不住小肚鸡肠的私下里比较到底跟五十岚比那个更牛一点?! 怀揣着这般阴暗想法数日,景瞧人的眼光捎着寒芒。 “景少,有人找。”每每她要把这种非实质性的暴力变成实质性的时, 绪美小姑娘总能适时跳出来打岔。小姑娘也是很有眼色的,婶婶这种让景每次听到都想死一死想的称呼也从不在这种伏小低姿态的时候叫。 有眼色,嘴巴甜,外加能力真不错,还不会眼神不好使时不时朝人乱飞,心思端正。最主要她是唯一除迹部外敢跟助理监督顶杠的人,就是二皮脸如忍足有时都憷景的厉害。 人和人都是相处出来的情谊,又没什么本质的矛盾冲突,大部分对于一个能帮着他们减少麻烦琐事的经理还是很有好感的。就算没好感,也不会厌恶,尤其上面还有迹部和高桥的面子。种种理由,绪美在冰帝的日子并没想象中难过,相反被人呵护的感觉意外的好。 冰帝谁都要买网球部几分面子,除了个别挑刺对她靠近众王子有意见的特殊人群,大部分人在知道她好命成了经理最多也就酸酸,而那些真不怀好意的也碍着部长暂时消停着。 景少就更不用说,变着方儿的宠。小姑娘有时候都忍不住自我陶醉她定力真好,居然没成了纨绔骄纵女!绪美相信哪怕她真变成那样景少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依然该怎样还怎样。 她就是那样的人,绪美不信谁都不能不信景少!她对景盲从倾向,并且可以遇见此症状在未来的相处中会愈发加深。相信这不是凉介的本意,事实上他的本意跟这正好相反。 “景少你要是个男的,我说什么都一定要嫁给你!”不止一次她信誓旦旦的说,听得周围人从惊愕到淡定,都把她的誓言当孩子的玩笑听过就忘。可绪美知道她是认真的,哪怕景少依然是女子,只要她不是凉介哥的妻子,她说什么也要嫁给她! 其实绪美会有这种想法没什么惊世骇俗,她不是第一个,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叹口气,绪美目送人走出去,看时间该休息了。 从架子上取下干净毛巾,保持两手臂的距离一一发送。 “绪美小绪美,给我拿过来咩~”绵羊宝宝躺在器械上停尸,他已经连从上面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怜兮兮的瞪大他的汪汪的绵羊眼出卖色相。 可惜他用错了对象。 “日吉学长,麻烦你帮着芥川学长递一下。”少女姣好的弯眉动都没动半毫米,转身把一条绣了绵羊图案的毛巾递给距离最近的日吉若。半个月也够她把主要人员的情况摸的差不离儿,自然知道谁的体力较好能扛得住景少的训练单,不会所托非人。 网球部有俩宝,绵羊和跳豆,安抚了这头羊,绪美依葫芦画瓢搞定了在单独小间里做低氧状态□□能训练的跳豆――拜托他的饲主,这匹操一口关西音的大尾巴狼。 “我说学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捏着跳豆毛巾,忍足反省他哪里得罪了这位网球部的新宠,事实上自封为前辈的忍足还是很照顾小辈的,尤其她还是景的侄女。 然后忍足郁闷的发现,此小辈用类似x光的眼神把上上下下穿透个遍,才留下一绝对淑女的露八颗牙微笑,把脑后扎成马尾的卷发抡出个结实的半弧――险些拍在忍足的脸上。 “部长,您的。”特恭敬的递给迹部,葡萄似的大眼里满是星星。如果谁网球部有谁让她看着最舒心,毫无疑问是部长。对着男版的景少,不单养眼饭都能多吃两碗。 自诩眼光犀利,洞察力惊人,迹部对人的视线向来敏感,谁是个什么心思一眼过去就猜个七七八八。对着双单纯只是崇拜的眼他还是很受用的,尤其这双眼还总是用看色狼社会败类的眼神瞧忍足,就更受用了。 迹部对高桥绪美的印象分蹭蹭往上,不愧是姐夫家的孩子,眼神够华丽。 绪美小姑娘只是作为高桥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感染了些喜洁的癖好。上帝才知道她天天对着一群臭汗熏天的“王子”都自动切换成一个个发了酸的马铃薯西红柿,为什么是土豆番茄?你见过用阵阵酸臭做前置修饰定语的花样美男吗? 不会发花痴,不会吃窝边草。这就是当初景如何说服迹部的杯具般的真相。当然迹部不会大嘴巴到处宣传人家看不上他的部员,景也没功夫把自家人的癖好到处宣扬。 让美好的误会继续误会下去吧。 被迹部调侃也不恼,忍足眼珠子一转,就狡猾狡猾地笑了。 “是呀是呀,部长您最华丽,华丽的都有男的冲上来给你送红玫瑰,还九百九十九朵。” 独乐不如众乐。作为那场除了性别相同俩男主角都分外美型,场景也足够浪漫唯美的街头偶遇的唯一目击者,忍足不客气把迹部卖了。 果然闹哄哄的休息室瞬间鸦雀无声。 不过迹部反应很有趣,他反射的四下里看,没见景的身影松口气,脸刷的就黑了。 “忍足侑士,等会儿室内训练结束过你跟本大爷到网球场来!” 忍足侑士赢来大家一片怜悯,幸灾乐祸的注目礼,他还好脾气的欠身行了个宫廷礼,气的迹部直接将他的训练加了百分之10%,势必把忍足那不见边儿的底线逼出来。 自打被景修理的很惨,忍足也甚少装蒜头等发芽了,也是从那时起迹部发现此人实在欠调/教,每每心情不好或手痒要开发新招数时都爱拎上忍足,结果二人体力值直线涨升。 间休玩笑般的闹过,又到了继续操练时间,唉声叹气一大片。 练了一会儿,`户就跑出来寻人。 “助理监督人呢?”每个人的菜单都是量身定做,且处在边实践边修补阶段,一旦出现问题时也只有跟景协商修补。正提升小腿肌肉侧面快速移动,`户遇到了瓶颈立刻出来找人。 “在外面,有人送花。”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借着有利地形泷荻之介又伸长脖子朝窗外看,哇,红玫瑰呀,好大一捧!想着都有主了,还这么受欢迎,就不知道送花的人是男是女。 泷荻之介还眼巴巴的艳羡,迹部突然风似的奔出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了。 签收了花,从火红的花瓣间取出卡片,烫金的花纹,散发出浓郁的玫瑰精油味儿。打开一看,华丽的哥特式花体文字,内容极尽肉麻恶心,最恶心的还是落款――本乡鞘。 一个他要是老实些景兴许就把他给忘了从而能捡回一条命的家伙。 从黑名单一栏中翻出,景怒极反笑,好,很好! 森白的牙齿衬着红唇越发鲜艳,似大型猫科动物呲出的犬齿,足以吓破猎物的胆。 迹部从健身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会处理。”瞧见来人,景眉头没皱一下,直接揉了卡片,神情淡淡。 这显然不是第一封骚扰信。 要不是今天花店的人把她跟他弄错了,景吾还打算瞒着她。这让景不乐意,扯上他人是她的疏忽,可景吾处理此事的态度更不该,这事儿不是他瞒下能自己搞定的。 “不用你来,本大爷自己也会收拾他的!” 景不以为然,掀眼皮懒懒横了他一眼,“你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吗?”混黑就有混黑的规矩,打破规矩的人固然欠收拾,外人插手也是忌讳的。 “本乡鞘是个十足的变态,你要怎么收拾他?非礼回去吗?” 迹部被说得一阵倒胃口,脸色都变了,一副忍的很辛苦差点没吐出来的样子。 她突然心情好了点,随手把花塞进垃圾桶,破天荒好心拍拍景吾的肩膀,先回去。 留下景吾要呕吐要发怒随意,还体贴的把门带上,将他留在绿意盎然的园艺中。至于落下的训练,按规定翻倍就是,省得他闲的没事胡思乱想。 事实上问题比景表现出来的多,可景吾不需要知道,他被移了注意力便足够。 本乡鞘那东西太脏,景以前不动他一来是嫌小猫小狗的没意思,二来也未尝不是存在轻蔑心思。 她毕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两辈子物质上都从未受过亏欠,今生更是天富贵胄,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自然不明白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人对权欲的执着。 他们大多很执着,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为达目的常常是不惜代价,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平日里景是个有些乱七八糟的人,可在大事上从来说一不二。她说了不让景吾管,便容不得他一丝一毫的插手。当景吾得知他派去的人被打昏扛回来,调出监控录像发现有一段时间的记录全被抹去后,他就知道他姐的话真是没半点折扣可大。召回人手,景吾乐得当甩手掌柜。果然那让人作呕的花和留言再没出现过,要不他真有一阵要对红玫瑰反胃了。 时间在彼此接触中缓缓流过。摩擦必不可免,但总态势目前还是好的。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新经理与部员之间,还是转学生与冰帝直升班之间,都慢慢呈现出一片大好态势。 可有人似乎就特喜欢没事找事,非要把海平面难得的好天气搅没了才乐意。 ‘一年a班高桥绪美被任命为本次神奈川县交换生,为期三个月。’ 一纸通知,把冰帝这潭深搅得更深更深。 “怎么会有一年级的交换生,不该是三年级或者二年级吗?”凤长太郎表达怀疑的方式很婉约很含蓄,事实上交换生的内定名额提前半个月就下来了,网球部里学生会干事不少,许多□□消息平时当新闻听听就罢了。本次交换生他没记错的话,该是三年级c班的皆川。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表现就直白的多了。 “有点意思了,”景蓦地一笑,看的人有点发寒。她转头对绪美说,“回头我让人过来来接你。记得幸村也就这几天出院,兴许你们还能赶一块儿走,热闹。” 捏小姑娘气鼓鼓的脸蛋,手感很好。 “哼!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方儿的把我弄走!对不对?人家还没去你家看过呢!”咬着鼻音,话还没说完人就给哇的哭了。她惦记景跟凉介在东京的小窝很久了。 本来嘛,她一从来人见人爱被长辈疼被亲戚爱的小姑娘,初来乍到的就被全校人集体欺负了,憋着一股要强的劲儿她忍着没在谁跟前示弱,可一见到亲昵的人就忍不住泄洪了。 她这一哭,其他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经理是干什么的?干活的!管理衣物器械卫生,拍摄数据收集对手资料分类归档,协调沟通部员间、部员与监督的关系……一想到这些活又要轮流干,低年级首先不痛快了!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迹部入主网球部后,经理一直都是传说,才体会到有经理的好处人就被调去神奈川,这下可犯了众怒。人就是这样的,自己百般挑剔万般刁难,可容不得外人非议。 许是被迹部带久了,网球部也染上了护短的毛病。 交换生通知下来时高桥绪美已经是监督承认的经理,既然是网球部的人,就轮不到外人欺负!选择性就遗忘这个经理是空降的,原本他们都打算刁难针对她要她迎难而退的。 没把经理保护好,本就存着一份内疚,事后他们了解到经理完全不知情,就更觉对不住。 这下什么刁难不满先收起来,共同抵御外部敌人才是当务之急。 因祸得福,网球部空前团结,就连不怎么露面就是出现了也神色淡淡的y监督都表示这种状态很好,食指中指一并指向正前方,保持这个势头一直到县大赛乃至全国大赛。 于是这厢调查的调查,清理门户的清理门户,但已盖了行政大印的通告还是要执行。高桥绪美在来到东京都的冰帝学园中等部的三周后,又即将踏上了神奈川县的路途。 “我跟精市说过来,他会照看你的。那边最近有些乱,别乱跑,一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通告要执行,交换生的期限缩短缩短总是无伤大雅的。代表学生会,迹部很是慷慨的派了专车把人送去神奈川县,景又指定了人员签收,确保了她未来一个月校园生活的舒适。 “恚缰澜换簧饷春么觯揖妥约荷昵肓恕!毕蛉赵廊怂崃锪锏模潘掖畹邓侵魅鼋浚跋麓谓换簧磕愀2克邓担腿梦胰グ桑 手臂被摇得难受,忍足嘴抽了又抽,才忍心性子跟他解释,这次情况是特例,况且―― “……高桥同学去的可是立海大,你也想去吗?” 一想起前次耻辱性的惨败,前一秒还可怜巴巴的红发跳豆,下一秒就变身炒熟后的姿态,炸开花了。 “你才要去立海大呢,你全家都要去立海大!真田幸村什么的,最讨厌了!” 跺脚跑开,气势汹汹的。 景突然插进来,发表了她作为冰帝的助理监督的第一条指示:“保持这种气势到周末。” “――本周体能测试。” 说完就走了,然后很快又回来带着y监督,“请您也务必在场。” y监督点头答应,景随即抽出几张打印纸,递给他。 “这是新室内健身房的改建图,您看一下没问题就尽快动工吧。下周就要用到了。” 88、榊监督的烦恼 监督y最近很犯难。 自从他把网球部交给迹部, 这种让人头疼的状况就再没发生过。一来是他相信迹部的能力,二来也是没太把胜负看的太重。比起网球部, 他投注在音乐教育上的心思显然要更重些。 冰帝能有几个人日后真走网球这条路?别说是职业选手,就是上了高中还剩几个人能继续参加社团打网球?更干脆的问, 有谁升入高中之后一定会离开的? 迹部景吾,桦地恢弘,忍足侑士,泷荻之介,日结若……几乎占了现在正选的一大半! 有可塑之才却不能好好栽培的感觉是很无奈的。不可能走职业选手之路,就注定了y对社团的教育以兴趣培养为主,给一个大环境, 然后任其自由发挥。至于能走多久, 走多远,全看个人的造化。 常有人跟他说,你们冰帝的网球太骄傲太跳脱,乍看似乎挺强但要真跻身第一流太难。 y总是淡淡一笑, 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扎根在冰帝这块沃土,想要生出纯粹的果实有点太不切实际。当然旁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都太违背他的美学。y是宁可骄傲的输掉,也不愿卑躬屈膝的赢,他相信冰帝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如今五十岚景也算是冰帝的人,可她偏偏给y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她递交来的除了新室内健身房的改建图,还有针对正选准正选和很具潜力的一二年生们的训练计划。分析做的很漂亮, y想就是他来写也不过就这个样。 短短几句话就将每个人的特长不都挑的精准,翻过附在后面的计划,切实的结合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做了极具侧重性很强的训练菜单。意图也很明确,直奔每个人的强项去了。 损不足而补有余,没发展前途的果断抛弃,出挑和有潜力的才着重培养。至于均衡兴趣什么的,在五十岚景的计划里半个字都没提。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莫名的y想起一句武家的对白。 五十岚景无疑是通透的,她一眼就看穿冰帝最大的症结所在。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想要变强的心不够坚定,只是生活大环境让他们把一些在旁人看来并不怎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看的比什么都重。比如尊严,比如骄傲,比如贵族令人无语的矜持。久而久之,就作茧自缚了。 他们把赢的过程神圣化,殊不知卑鄙的赢也是赢。或许不是不明白,就是太懂了才更股指的保持心中最后一片净土。没有人怀疑冰帝众人心目中网球崇高的地位,谁都不会。 这种持衡一直持续到五十岚景出现。y有种自作自受的颓败感,人是他找来的,设计跟网球不发生冲突也是她默许的,固步自封的冰帝太需要一次振聋发聩,结果一个不留神震过头了。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y捏着厚厚一沓资料,分外烫手。 其实y监督您真的把问题深度化、广度化、也悲观化了,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一份让大家在最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将自我的特长加强直指一丝漏洞都不留给敌人。 宁可被在弱项上不堪一击的打倒,也不要在强项上被抓了个漏洞阴沟里翻船。 留给景的时间并不多,最多几个月县大赛就要开始了。虽说以冰帝的实力在全国大赛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可谁也不晓得会被会倒霉的被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的黑马撂翻。 可网王之父许x刚用血泪告诉我们,冰帝就是个点背的炮灰,最华丽最悲情,光鲜时招人眼球,落魄时赚人眼泪的那种炮灰中的极品。 景是个从不相信侥幸,靠偶然的撞大运赢人,她信奉的只有绝对的力量――一力降十会。 正如她并未学过网球,就能把冰帝的诸多技艺高强的正选就击翻,靠的不就是过去十几年从未间断过的刻苦。中国人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年磨一剑正是这个理儿。 景等不及让冰帝他们默默唧唧在一次又一次的被逼入绝境的苦战之后,又是流血又是流泪又悲愤感慨到爆seed超常发挥。然而,好不容易终于升级后发现对手也升级了,再点背的遇上个后爸什么的哭都没眼泪。有那闲工夫早就给自己升级刷副本去了。 实力就跟权利财富一样,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画的大饼再美味也都是虚的! 于是,她这个粗暴实用主义对上冰帝这美学实力派,一场激烈碰撞就在所难免了。 首当其冲的撞蒙的就是监督y太郎,谁叫他是大boss呢! 周末很轻松。连绪美小loli都被打包送去了神奈川,景两袖清风闲的只好回高崎。 这会儿正跟高桥家兄弟坐一张桌上吃午饭呢。高桥家爸妈常年不在家,帮佣阿姨周末也放假了,午饭不想出去吃,就石头剪子布了。 他家大哥启介都扛不住,何况在来一个景,于是悲愤的饮恨干活去了。 启介做饭,所以是最简单又足够营养的咖喱饭。米是景淘洗的饭凉介蒸的,所以洗碗也包给了他。对此启介毫无怨言,乖的像hello kitty,只是在他大哥看不见的角度朝景咬牙。 “我等下要写论文,你们都出去玩吧。”凉介抚摸景毛绒绒的大脑袋,语气像哄小孩儿。 可偏他们还就吃他这一套。洗完碗收拾好厨房,连地板都拖了,出门前还交代了下午归家时间。 “我要去拍下次比赛的地形,去不?” “去,哪儿?……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琦玉。你开?算了吧,我下周还有比赛,你别想把我开进医院了去……走了,跟紧点。” “怼 脚步声和嘟囔不满声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发动机的轰鸣。 凉介从二楼落地窗看着黄色的fd开出去,那笑意止不住的爬上嘴角眼梢。下楼给自己泡杯咖啡提神,重新坐回电脑前,对着满篇烦心的文字赶报告。 黑咖啡的苦涩在口中融化,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对了,这现在在他们家是违禁品,一会儿要记得洗被子,要不景该怪他只许州官放火了。 定峰的地形并不复杂,但很有特色,起起伏伏高低不平,最主要是路面状况很不好。当地车队也没强的吓人的名头,至少作为project d挑战的对象来说它稍微显得有些不够分量。 project d每一场比赛都是在险中求胜,他们可不屑去欺负弱小,要挑就挑硬骨头啃。 在不远的将来,无论是东堂塾,还是那两位用键盘的达人和用油门的达人(好宓乃捣ǎ己芎玫南蛩腥酥っ髁艘患拢project d的胆子不比他们的车技逊色! “我哪儿知道大哥怎么想的,大哥选定这里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像贤太奉启介为偶像一样,在启介眼里他大哥也是说什么都是对的,干什么都有理由! 不幸的是,景在这方面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这下派发任务的史浩有些尴尬,他只是随便唠叨一下而已,再说本来是他跟贤太的工作,不但要麻烦启介特别跑一趟,居然连高桥景都招来了。温吞老好人表示鸭梨他真的很大。 “总之,麻烦你了,还有高桥……”意识到这两个都是高桥了,史浩很郁闷。 感谢fd只有两个座,他要是真跟这两位一起去勘察地形了,指不定半路就噎得心肌梗塞早衰了。摸一把额头的汗水,目送俩这俩太岁离开,史浩决定回去找柚子叶煮水洗洗霉气。 这厢被当成祸害的二人组工作完成的挺顺利,只是启介在山脚下停车场捡到了个手机。 “没事儿,我搁旁边修车厂了。” 景哦了一声,在这个插曲上没多做留意。她靠在牵扯该上抬手遮遮头顶阳光,眯起眼。 “时间还早,你今天没课吗?” 启介翻个白眼,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有课没课,要有课这会儿也早上完了。 “才开学哪里有那么多课要上,我又不是我大哥……”撇嘴,启介很庆幸当初去念得是机械,他要真跟他大哥一样去读医,光课程烦都烦死了,再要遇上新野那么个老不朽人渣。 启介想起最近学校里流传的那些疯言疯语,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好一阵儿没声,景也不搭话就在一边惬意的靠着,一条腿蜷缩起,手搭在膝盖上。眼睑半垂,长且浓密的睫毛在白瓷似的面上印下两派阴影,光影斑驳间五官棱角愈发深邃。 启介一抬头就瞧见景这幅阴狠样,吓了一大跳,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一声迟疑的女声。 “……请问,你有没有捡到一个手机,银色的?” 启介转头,就见一扎马尾的清秀女子,大夏天穿厚重工裤,正一脸的焦急。 “啊,我放在那边修车厂了。”拇指比比停车场边上的修理站。 “那个非常感谢你。”女孩子脸被阳光晒的红红的,低下头很郑重的道谢。启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忙退了一步,连声说没关系。 “那,那个,我很马虎,把电话放到车门的兜子里,所以开门的时候经常掉出来。昨晚也来飙车,然后,那个……” 好脾气的听她讲完,只是越听越有些语无伦次,半晌启介才礼貌的开口打断。 “――赶快去拿吧。” “啊,是!”女孩子应的干脆。 说完就转身,他看见自己fd旁边又停了辆黑色的fd。 能开fd的女生……启介稍微有了点兴致,侧脸看回去,就见方才那女子双手握拳握在心口上,神情有些激动,难道是心脏不好? 正在启介琢磨着要不要好人好事,景敲了敲他身后的车门。 “回去吧。”景说,顺势钻入车内,等他开车。 启介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上车踩油门就走。他向来是个迟钝的,这会儿又心不在焉自然看不出人家女孩子已经芳心暗许给他了,愣头青似的任身后放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感觉是什么?像被雷打了一样……也许她真的遇到了…… 她,岩濑恭子,在人生迈入第二十一个念头之际,终于遇上了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一个跟她同样开着fd的darling! 恋爱的火焰还没来得及烧起,又被无情扑灭。darling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一个她身为女子都觉美艳无双,比杂志上平面模特还漂亮的女人。 “哎――你就这样放弃了吗?你原本非卿不嫁的气势呢?!” 24小事快餐厅内,一惊呼拔地而起,引得邻桌纷纷侧目。 死党听她居然要不战而降,恨不得直接拿奶昔杯子敲她脑壳。开玩笑,这二十多年的恋爱空白少女终于看对眼一个,居然就因为身边个还不知道是不是亲戚的女人就要退缩?! 她要是能让恭子这么简单就把头缩回壳里了,她百合子三个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可是,可是她真的太美了……百合子,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也不能怪她萎缩自卑,实在是五十岚景的硬件装备太精良了! “你个笨蛋,也许那是他姐姐或者妹妹,要不就是堂姐或者堂妹,实在都不是也有可能是他妈妈或者大嫂什么!你不去问清楚就灰溜溜跑回来,真被你气死了!难怪都二十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难道真打算跟你的车过一辈子啊!你个恋物癖女人!” 不得不说,死党小姐你真相了! 而被指着鼻子骂恋物癖,某女脸一会儿红红的一会儿白白的,低着头做天人交战。终于,死党又冒出来的一番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鼓动恭子决定拼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就等着再当二十年没尝过爱情滋味的老处/女吧!” 不过她运气不错,还没发动全部力量去寻找她的darling,project d车队的挑战就来了。 周末,他们车队集齐之后,在车上等来自群马号称最强的县外远征车队。 恭子在挑战者中居然看到了她的darling,后知后觉原来他上周来来勘察地形的。一打听他就是project d上坡的车手,顿时心中如过山车般痛并快乐着。好容易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工作,再一抬头她连哭的心都有了。 那个很漂亮很美艳的女人也来了,正一手搭在她darling肩上,两人很亲昵的聊天。 她眉眼如画,最难能可贵的浑身充满着一种自信的神采,就是那么慵懒的靠着什么都不做也轻易就吸引了诸多视线,而她本人也相当大方,似乎对这点注目礼习以为常。 突然,她转过脸来,跟来不急收回视线的恭子四目相交。 一阵慌乱,恭子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景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子,身高差距她要半低下头才能跟她平视。景自诩态度很好的,可那女孩子依然很紧张的深呼吸一大口气,紧握双拳,好似正在下定什么重大决定。 见状,景心里大概有了底。 余光不自觉溜过正在一边忙的凉介,胸口一阵没有来发虚。暗自祈祷此女不要太奔放,告白什么的她是不介意,可当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太好,她脸皮没大家预期的那么刀枪不入。 终于女孩子抬头直视景,她口齿清晰,吐字坚定,嗓音也足够洪亮。 “请问,你是高桥启介的女朋友吗?” 高桥启介的女朋友高桥启介的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无限次方回音。 眼前一黑,景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就交代在这儿了。 宝力矿的瓶子被她捏成皱巴巴一团纸,至于那脸色瞧着都让人浑身发软想晕倒。 89、琦玉第一站 无数狗血和历史告诉我们, 只要不是灾难片地球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无论中途出现的是暴徒还是野兽,总会有救世主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 救人于水火之间。 凉介没兴趣自诩救世主,但他倡导凡事能平和解决就不用雷霆手腕。 “时间差不多了。启介和藤原你们先去熟悉路线, 史浩交涉就交给你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三下先把自己这边的人各司其职,对方见没趣也会自行散去。毕竟接下来的两天彼此是要真刀真枪一较雌雄的,搞那么友好又不是野餐露营,基本礼貌他们会注意,总不能让误会了d是飞车党暴走族。 果然对方只当是恭子遇见熟人打招呼呢。只是没想到状况出在自方内部。 “唔…可是凉介,你要做什么?”食指抓抓脸,话一出口他就想自抽。 被点名凉介很无奈, 你说他好不容易假公济私一次, 至于被如此当面揭穿嘛? “我把些资料整理一下。”头也不回先上车再说。一同进去的还有一直被他抓着的景。 哗的车门拉上,深色玻璃隔绝外界探究目光。 史浩手足无措。 “行了,我这边86已经准备好了,启介那边也ok, 去交涉吧。”松本适时出面解了史浩的围, 把话题转开轻轻揭过那一幕的尴尬。 交涉很顺利,第一天project d可以自由使用赛道,比赛定在第二天的傍晚。 启介看人家女孩子的目光有点诡异。 这女人眼神要多可怕才能把他跟五十岚景看成一对儿……老实说他一直觉得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看女人的品味太惊人,惊人的糟糕。一度他甚至怀疑他大哥其实喜欢男人,要不怎么看上景了?!当然对景他更是怀疑,至今未变。 他眼神很凶恶,把人家女孩子吓得说话都磕磕巴巴。 “你, 你好,我是岩濑恭子。请多多指教!” “我是project d的高桥启介。”说完他很酷的转身走人。 凉介把景拉上车,车门才一关上,景就抢白道:“我没发脾气!” 她显得有些急,连语速都快了几分,就像都没来得及把每个音咬准了就吐出去,所以发音有些含糊,还不至于让人听不懂,就是有点像外国人在说日语,走音。 她这个毛病家里人都是知道的,凉介也知道,更知道她会犯这个毛病的理由。所以他沉默了,突然欺身过来,景眼前仅剩的昏黄灯光被挡住,只觉嘴角如微风扫过。 “对不起。”他说,音色是惯常好听的低沉磁性,只是有些落寞。 景糊涂了。心说我不过是先发制人,让他训不成自己,怎么绕着绕着就成了凉介道歉?!挠脸,景突然觉得他俩大概没在说同一件事吧!然后很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亏待了补偿的待遇。 只是暗自一个人嘀咕,你要是能把高桥启介抽一顿会更高兴! 真是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凉介打开电脑,调出定峰模拟图。他用整理资料做借口,却也并不是全非敷衍,他的确临时想起还有些东西要整理,只是并不如他口中那般紧急。 景闲着也没事,打开另一边的一台笔记本跟凉介连网。 这年头的笔记本电脑还都是板砖,键盘足有三指厚重的要死,内置网速游戏神马的更是浮云。但不爱用不表示她不会使用,她十指翻飞,荧屏闪烁乍看下很像在刷屏。 凉介说这场比试专是为启介设计的,为了他惨不忍睹的踩油门技术。调试数据给的自然有些出入,总之就是启介要是自己不在比赛中靠自己技术弥补调试上的漏洞,他就输定了! 景是毫不吝惜任何一调/教高桥启介的机会,有动力干起活来分外精神。 她在凉介身边就是个全然不懂机械的也该懵懵懂懂,何况她从小身边还有个很全才的井上鞘!无事时景也会帮帮凉介做资料分析,几次后基本她一动手凉介就歇下了。 两台电脑联网后速度提了一倍,扫一眼结果,淡定的关机。于是俩人开始闲聊 “我爸下周要回日本,说是要为办一个教育基金,包括全日本的私立公立大学。” “这是好事。”习惯了景的跳跃思维,凉介接话也接的很流利。 闻言景很是同意的点头。那自然是好事。 一晚上熬的很快,东方天际露出缕缕微金色的亮光,从树影葱葱中升起。 跑山路最不缺看日出,虽然看日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对象请不要定格为这一群累了一整夜的男人们。 经过一晚上的熟悉,project d这边对于这条赛道两个车手都有了一定概念,跟技师重申自己的想法感觉后再彼此协商讨论,最终由凉介敲定最终方案,并在当日傍晚之前实现它。 这是project d惯常的赛前流程,今次也一样。 在天光大亮之后,先阶段的工作先告一段落,一夜未睡的疲惫终于袭来,三三两两或吃着简易早餐,或就近在车行或寻个安静的地儿喵上一小会儿。 “你去睡会儿,我先帮你看着。” 忙了一夜没合眼,凉介才回来景就压着他去一边眯会儿。拿决定的事儿基本都完了,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凉介接过外套盖在头上,就着放平椅背就睡,显然他是累狠了。 突然车窗玻璃被敲响,景抬头看了眼,旋即压住凉介的肩膀,道:“没事,你继续睡。”合了笔记本,她取了副茶色眼睛戴上才拉开车门下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放晴,万里无云相信晚上也不会下雨。 她窝在车上一夜的双眼很脆弱,经不得刺激,被保护在深色镜片之后才好些。这些经验不仅仅来自数个飞车彻夜不归的通宵,更来自她家比较特殊的家族事业。 “有事?”她没走远,就靠在车上,一腿蜷缩踩着车胎,姿势很慵懒。 “那个,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岩濑恭子很诚恳的躬鞠道歉,随后又发出善意邀请,“我家在附近,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过去休息一下……车里睡觉太难受了。” 她也太没防人之心了吧……这才刚认识,就请人去自己家里?! 瞧出她的惊疑,岩濑恭子笑的心无城府,颇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关系,project d很有名的。再说歪心思的人是不可能把车开出那般漂亮的弧度!” 许是总跟车混在一起,恭子的性格很有些大而化之――除了她心爱的darling外。 景觉得,她有些喜欢这女孩子。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定峰车队名声本就不显,上坡赛原还有些看头,可架不住人家姑娘动了春心又在赛前受了对方的恩惠――她车坏在半路,启介叫来d的技师过来帮着修好。这下就是他们车队的头脑人物也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只能同意恭子跟project d的硬抗。 第一圈就决出了胜负,project d先赢一场。 启介下车后第一句话就是,“车子的设定错误了。”那种起起伏伏又窄又不平的路真是噩梦。结果大家都笑了。一问原有居然是他大哥在训练他。 “啊,一切都如大哥所想的一样呀。”启介笑的有些无奈,硬挺的眉宇间有着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那是一场苦战,他的对手很强大。 他又成长了,如同兄长期待的那般被逼入险境后的自我进化。 接下来是藤原的下坡赛。 贤太去一号车翻吃的,落单的启介被盯上,是对方fd的车手。赛过一场的关系,启介说话的语气什么都温和了不少。两个爱车如恋人的男女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只是突然,岩濑恭子问了个很私人的问题。 “那个,我想问一下……唔……” “嗯?” “高桥先生现在有交往的女朋友吗?”她其实想问,先前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吗?可她觉得那太唐突,已经跟那位小姐道过歉,再问出同样的问题很失礼。 显然她的话也勾起了启介不好的回忆,他好不容易把昨晚上的乌龙忘了,这会子她还重提,启介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他沉默了,岩濑恭子以为他在生气,慌忙赔不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昨天……那个……” “没有。” “我已经跟那位小姐道过歉了……啊?你说‘没有’?”越讲越语无伦次,岩濑恭子急的都快哭出来时居然听到了darling说没有,是她意味的没有女朋友嘛! “哦,你说景,她是我哥的妻子。”要他管景叫嫂子,难度是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好在他大哥也好景也好都没这么恶心过他。“毕竟我没空跟女人交往,练车的话还――” “非常感谢!”飞快打断他接下来的絮叨,岩濑恭子高兴的飞快跑开。留下启介在原地嘟囔,奇怪的女人。而先头去找吃这会儿蹲在暗处听壁角的贤太,嫉妒的只咬食物。 下坡站藤原不负众望也胜了。两赛全胜!project d高调前来,又满载而归。 “扣扣。”敲门声过后,一穿着冰帝初等部制服的少年走了进来,拿着一摞资料。 “高桥助理,上周五校内战后的成绩都在这里,正选变动了一人,准正选变动五人。你核对一下看还有没有问题。” 短短两周,又见正选落马,景已经可以想象待会儿y监督那张绿油油的脸。 上头有y监督挥刀,下面有迹部景吾盯梢,谁敢偷懒? 因为有速成性的训练,出成绩很快。每周五的校内排名战都很火星四射。很快连那些稳坐正选的三年级也被下面追来的人逼得吃力,终于在第七周校内战中有正选被拉下马了。 “向日岳人剔出正选,由凤长太郎补上。” 哗然。面面相觑,惊愕过后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旁人尚且如此。当事人向日岳人更是跪在球场上半天起不来,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的小身板分外惹人怜爱。大眼里蓄满雾水,嘴角被牙齿咬出血印子,倔强的小模样瞧的人心酸。 忍足最先怜香惜玉起来,才意动就觉后脖子一凉。用眼角瞄过去,居然是监督!还有他身旁笑得刺目的五十岚景。忍足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惊的。 紧接着,他们就见证了打破监督多年规矩的新决定,冰帝史上里程碑般的存在。 “正选位随每周五校内战胜负变动,胜者上败者退,谁都不例外。” 正选位每周变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有实力有毅力,想挫多少回都行! 这下所有人心中的大石头都稳稳的落回,连安慰都省了,鼓励鼓励岳人让下周再来就是。 别看向日岳人长得挺娘,还有点傲骄诱受,内里还是正经的纯爷们。擦干始终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的眼泪重新站起来,抚摸自己过去一小时内自己如过山车般翻滚的小心肝――妈妈,他差点以为自己永远都当不成正选了! 顿时又眼泪汪汪,方才被踩入低谷时他没哭,这会儿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反而哭的昏天黑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忍足把他怎么了呢!遭了岳人后援团几天白眼,肺管子被戳得生疼。 90、奔跑在狗血人生道路上 网球部废了实行多年的输一次就永不叙用的制度――这点算是提前被蝴蝶掉――转而采取实名制排位赛。 每十个人分一组, 共二十组,通过抽签采取一对一淘汰制, 每组只出现一人。然后这杀出重围的二十人再来淘汰一次,前八为本周正选, 后十二准正选。 特别注意,是本周正选,换句话说下一周你还是不是正选就开周五的校内站! 战况可想而知,每到周五网球部的气氛都压得心脏不强韧的喘不过气!激烈是一定的,残酷也是必须的,谁叫咱冰帝不差人!二百多号人总是那么几个人当正选,剩下一百九十多号的全拉去跟后援团一起当啦啦队?!别逗了, 冰帝是财大气粗可不是冤大头啊!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 超英赶美二不是梦,可问题又来了。十多岁的少年正是肾上腺急速分泌过剩的年纪,一切皆有可能――爆seed的杂鱼喽前丫17膳肯铝耍 为什么?很简单,190+ v. s. 10-的战斗, 打不死你耗死你, 只要不是小强属性的总有挺尸的时候。――什么车轮战疲惫站太卑鄙?!嗯哼哼,没听说过兵不厌诈嘛?! 好长一段时间正选们都是抬头就见绿油油凶光一片,做梦都不忘练习练习再练习。再说,冰帝这潭水深着呢,指不定那个小河沟就有虎呀龙呀猫在里头打盹,那日子过的别提多河蟹! 用一句话形容正选们的心情,那就是太委屈。 他们冤呐!怎么能不冤, 没被轮舞曲一球入魂棕熊落袋月返给下克上,反而被一个个非迫性失误折磨的神经错乱。想想古代那些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人命的武林高手们饮恨菜刀狼牙棒折凳的心情,如果眼神能杀人相信助理监督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可再委屈谁也没跟y监督告状,看过网王的tx都知道,王子们不分大小普遍都是有越挫越勇永不言败的属性,让他们承认自己跟不上更加激烈的竞争步伐,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认了他们就真的输了,继续坚持下一次还有翻盘的机会。 正选怕从高处摔下,准正选虎视眈眈瞄着上位,普通队员更趁着这个机会缩短差距。尤其在目睹过往以为不可超越的正选们纷纷落马,众人的心态不可不谓之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似乎,正选们也并不是想象中那般高不可攀;似乎,击败正选取而代之也不再是梦想。’ 毕竟只是中学生的比拼,十四五岁的少年谁又能比谁强过多少?都还没定性,每个人的可塑性都还很高。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毕竟能进入冰帝的还真没几个是庸才,以往只是被更加出色的人将光芒全部遮掩,一旦制造机会让他们发光发热……呵呵,有的瞧喽! 王子们忙着训练忙着挑战忙着挥霍青春的汗水,后援团也没心情闹腾,一个个都专心为心仪的王子煲汤爱心便当营养点心什么的忙个不停,连欺负事件都偃旗息鼓,校风一片肃整。 “迹部家的孩子都很好,很好!”理事长腆着笑脸,连望向y的视线都带着慈祥。 “还有y君也是伯乐,能慧眼识人啊!”夸完迹部家还不忘把y也夸一下。 y监督很淡定,既没有推脱也没太过谦虚,只一口咬定“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理事长还是很高兴,他一高兴的直接表现就是视校规为无物,大把特权和部活资金的往下砸。 由此可见,迹部高调张杨的行事作风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你懂的。 封闭的空间中,面对三台同时运作的发球机,冷静的判断,然后果断出手,挥拍。 怦!怦! ――怦! 落地玻璃窗另一面少年人矫健的身影鬼魅的跃动着,快到了极致在视网膜上只印下一个个残影,像极了被快门飞速捕捉的一帧帧胶卷。 明明是大汗淋漓的剧烈运动,不二第一次看到这一幕后只觉丝丝从脚底上爬的寒意。 “还说你去哪儿了,原来在这里。” 肩膀被拍了一下,不二猛地回头,揉揉有些僵的脖子,惯来笑眯眯的眼弯得更深。 “没什么,就是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 许是他言语间诱导的意图太过明显,强烈激起人类潜在的警觉神经,结果来人草草扫了一眼,没瞧出什么特别的便打哈哈三言两语立马就遁了,像背后有格拉斯在追杀他。 不二摸着下巴,目光怅然的对着友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越发笑得佛光普照。 让一个颇有强迫症倾向的经纪人瞄见一棵极有前途的苗子又不能出手,完全不亚于让一头龙对着金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绝是个悲剧。相见不如不见,不见的好。 笑嘻嘻转身回去继续努力,神经如不二周助者觉得那样的场景看太多次也会瞎眼的。 一个初学者学会网球大概要多久? 不二周助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两周,还是只用业余时间。 不二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五十岚还在教练的指导下纠正握拍姿势,再见时她就已经能如常挥拍,学会着各种抽击发球技巧,偶尔还能看到她跟教练的对打。 很难说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看着,嫉妒?惊艳?不甘?不二摸着下巴摇头,这可真复杂。果然大家天才天才的叫他是客气话,否则他是天才眼前这个是什么,凹凸曼小怪兽嘛? 冰帝最近轰轰烈烈的事大家都有所闻,对于这位始作俑者也好奇万分。她也的确具备足够满足人们热血八卦的资本,但不二更关注的确实在她惊人天赋之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坚持。 谁也不能用一句不咸不淡的天才就抹杀成功,五十岚不是他见过最努力的,却是最有效率的。犀利,高效,意志坚韧,向着目标毫不动摇的前进,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大效率。从这方面,她出色的惊人。正如这世上努力的人很多,成功的却总很少。 “嗨!” 景换好衣服出来,迎面就见青学那位狐狸男笑眯眯的朝这边走,还很自然的在打招呼。 抬了抬眼皮,景懒洋洋的应了他一声,并肩往外走。 在同一个会所办了卡,同是中学生的作息就注定了十天半个月的总会遇上几次。一回生二回熟,从见面点点头就算招呼过到顺路搭车,再到偶尔还能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运动过后人总是比较容易饿。 不二摸摸瘪瘪的肚皮,朝景发出友情的邀请。 “上次你请我去吃西餐,今次我带你去吃最地道的日本美食。” 懒得回去自己煮面,就去外面解决吧。 东京的夜晚,有着不同于白天的风情。 不二周助坐在后座上,半托着下巴透过车窗玻璃欣赏夜幕之后这座城市的另一番景致。视线偶尔落在前面开车的人,不二摩挲下巴,突然有种人生境遇好神奇的感慨。 想想一年前他第一次遇见五十岚时候的情景。阴暗的小巷,持刀抢劫的罪犯,他和手冢被逼入孤立无援的绝境,然后警匪片似的峰回路转,他俩受害人反而被浮云在一旁围观。 从此以后不二就明白了。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英雄,也可能是更凶悍的劫匪,俗称黑吃黑。不二至今都记得五十岚在那可怜罪犯后脊背上踩出的一声声让人牙疼的咯吱作响。 最戏剧的黑马居然是日本第一大财团迹部家的大女儿,那个迹部景吾的同胞亲姐!?连迹部家的大千金都要出来打劫路人,政府真能让民众相信国家不至于明天就破产!? 于是不二对五十岚的第一印象是彪悍的不良,而以手冢严谨的性子他的评价只能更低。而现在,一年之后他们居然成了很不错的饭友,这绝对是始料未及。 夜风吹起少年浅色的发丝,丝丝缕缕的,连他嘴边惯有的一抹笑也变得柔软不少。 景私下学习网球的消息终是没瞒住。倒不是说她大嘴巴逢人就吹嘘,从她把助理监督做得愈发像样中,大多数人都猜到了些,只是没人声张,贵族学校就是这点好,特注重隐私。 队里反骨刺儿头们越来越少,被修理的很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些一直对助理持观望态度的人慢慢也信服了,都摆正态度做好本职工作,麻烦自然少很多。 人总是喜欢尽职的人,倾慕强大者。一个徒有家世的白痴很容易干掉,高桥景能在助理监督这位子上越坐越稳,校方默认的支持是一方面,更重要她做事的态度很对冰帝脾胃。 “你怎么突然对网球感兴趣了?”休息时,迹部突然绕到景跟前冷不丁的问。 景奇怪看回去,惹得这位大爷眉毛直挑眼瞅着要发怒才慢条斯理收回视线。 “还不错。”像怕他没听明白,笑得更假更灿烂,“网球打起来,还真不错。” 迹部景吾嘴角抽了一下,好容易才忍住没让面部表情飘移的更扭曲,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自我安慰,本大爷是脑力劳动者本大爷是脑力劳动者,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一想到她宁可找外校的人这等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气就不打一出来。本校一溜人随便她,再不济还有本大爷!她就真一个也看不上眼,偏找不二周助那头黑熊练习?! 迹部女王觉得他身为冰帝网球部部长和五十岚景弟弟的面子,被狠狠挫伤了。 他还在狰狞中,突然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连凑凑近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张脸,随着年岁增长倒是慢慢区分开了。性别这东西真是人力不可抗衡。 他们都有一双灰色的眼,眼睫细密,眼梢上挑,很冷的瞳色总给人太过淡漠的第一感。 此时,迹部从与他自己那双眼像极了的另一双眼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说,你吃醋了?” 半晌景吐出一句能炸飞无数深海鱼类的惊人之语,果不其然四周跌倒声一片。 另一位当事人就比较强大有免疫力,他只是不客气的拂开动手动脚的毛爪子,哼了一声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屑。 “全体给本大爷回训练场,今天加练!” 91、那年夏日 春天的尾巴溜走了, 冰帝又迎来一年一度的大事――换夏装。 这可不知是换件衣服,这意味着从今天起靓丽唯美的夏季就要来了, 一想到她们终于能穿上轻薄夏装展露曼妙曲线,这在冰帝就绝对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件。 顺便一提, 初等部男网的全国大赛也开始了,冰帝的战绩一如既往的骄人。 “什么顺便一提,我们网球部是让人要‘顺便’才能想起吗?”摔桌子怒吼,向日岳人这块爆碳就是再被翻滚着折腾几个来回依然故我,爆的完全跟他卡哇伊外型截然不同。 “别那么暴躁,爱美是女孩子们的美丽天性……嘛,其实也也蛮可爱的, 对吗?” 是个p!向日气哼哼差点没鼻孔喷出火来。 他最近一直很暴躁, 这不能怪他,他们一直忍受着非人折磨只因心中信念不灭,终于等到能大感一场的机会,他的心急是可以理解的。 像忍足侑士这种太懒散的才奇怪, 不知是不是错觉, 向日总觉得他家搭档越发妖魔化了。 被一双清澈大眼狐疑打量嘀咕,忍足忙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说咱们是不是该先考虑一下下场比赛该谁出赛?”视线扫过一众围观的很欢乐队友,一个个全拧头聊天看风景,装得都跟正在商讨的是国家大事似的严肃,连他们纯洁的凤都让续美魔女教坏了。 景环胸靠着沙发,每次出赛人员安排这种事一般轮不到她过问, 她捏着绪美小姑娘被晒成健康苹果色的小脸,感慨着触感就是细滑,只把小姑娘捏得眼圈红脸颊红才不甘的罢手。 “景少,你有没有觉得部长他们其实……挺蠢的。”小姑娘低头,在景耳边小声说。 景拍拍小姑娘蓬蓬的卷发,示意她继续。 “就拿上次川濑什么中学的,实力不怎么样也就跟咱们派上去练手的队员差不多。我要是他就绝不会跟冰帝这种摆明赢不了的强队硬拼,把单打一掉到单打三,双打一调到双打二,先赢两局,剩下两个单打拼一拼我看也差不多能赢咱们派上去的双打二,你看这样不是就先拿下三局稳胜,就算后来排在单打一的日吉一人打两场也不过是3比2冰帝输。” 小姑娘越讲越投入,咬耳朵声音有点大了。景笑眯眯的听她倒豆子,瞧她讲得溜的肯定憋很久了,一边时不时看看那群开会跟座谈似的冰帝正选们,微扬着的嘴角似笑非笑。 “日吉是二年级是你的学长,说话要用敬语。”捏了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景叮嘱。 绪美小萝莉不屑的撇嘴,她真不愧第一次见面就跟前情敌表白的牛人,她的感情表达向来直白。想来如果跟她说话的人不是最最崇拜的景少,她会不会耐心听完可能都是个问题。 经理高桥绪美跟二年级的正选日吉若不对头,在冰帝是个半公开的秘密。 “喏,人小姑娘都明白的事,我说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觉察出来啊!” 所以说轻敌要不得。原著里冰帝怎样被炮灰掉景早不记得了,这种少女漫画司景是不萌的,要换作人形电脑天使心什么的过了这么多年他或许还会有些印象。 不过就冲冰帝这群人欠调/教的逖娌皇堑谝淮尉醯梦迨值募臃痔鞅尽 被当面点名,这样的状况就充分体现了一个人面皮厚度的差异,比如凤跟泷早尴尬的红了脸,再比如迹部忍足完全一副八风吹来岿然不动的大爷样,这就是区别。 说来也奇怪,最新一期的正选阵容全都是熟人,准确说是自打一个月前就越发朝原本正选阵容在靠拢。虽然其中有很大的波折,但当全国大赛真开始前的最后一场排外赛后,冰帝现役的正选和准正选阵容惊人的都还是那些个熟面孔。这让被扫了面子进而恼羞成怒的监督大人,稍稍面子上过得去了一些。 结果赢得还是正选们,虽然这让人很火大,可实力摆在那里,不服气没关系请下周再来。按照监督的意思全国大赛期间校内排位赛依然继续,大有将此作为传统发言下去的意味。 “高桥景助理监督。”其中最大的一只大爷开口了。 景懒懒应道,“嗯嗯,我在这儿呢。” “本大爷和本大爷的部员在开会,好像没助理监督什么事,所以门在那边请出去。” 景很干脆走人,留下绪美小萝莉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一阵乱瞟……她在考虑,是要跟景少一起走,还是留下来抱女王部长的大腿。 “高桥绪美经理” “在!” “你也留下。” 很果断的抛弃景少拧头就去抱女王大腿,没办法谁叫她在冰帝混,这位的大腿更粗些。 对此女食色性也的秉性有了少许了解,景被抛弃也不恼,她只是担心这两位别真撞出火花,她不想丈夫家的侄女有一天会叫她姐姐,就太悲剧了。 不过真是景想太多了,景吾没有恋童癖,他也不是高桥绪美女士的那盘菜。 经过经理一番的大胆揣测,私底下迹部他们跟监督也说了好几次,总之往后每一场冰帝派上去练手的普通部员明显少了,每场至少保证四名正选出席,就防着真有人跟他们玩田忌赛马的游戏,务必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冰帝稳赢的概率保证在八成以上。 “部长,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就是冰帝学园了。” “嗯,看上去最近他们谨慎了许多,那个计划大概不能用了。” “橘部长!我们一定会赢的,哪怕不用计谋,我们不动峰也一定能赢冰帝的!” “嗯,我相信你们。神尾、深思,比赛的成败就全在你们身上了!” “是的部长,我们一定会赢的!” 三场比赛之后,冰帝学园对上不动峰,这场在所有人眼里毫无悬念的比赛出于意料的漫长,居然被拖入了第五局才能决胜负。 “45比15,胜者迹部,总比分6比2,冰帝迹部胜。” 冰帝的啦啦队尖叫的差点把房顶掀翻,虽然比赛的过程出乎他们意料的波折,但总算是有条不紊的拿下了不动峰这块硬骨头。他们今天最幸运的就是排到了迹部部长出赛单打一。 算上迹部最后赢下对方队长橘的一场,冰帝大比分3比2赢到了最终胜负。 “冰帝很强,迹部君也很厉害。” “本大爷勉强承认不动峰还算华丽,不过本大爷的冰帝更强!” 两个还在场地中的对手跃过网线握手,在亲自检验过对方的之后,勉强算承认了彼此。 经此一役,冰帝顺利晋级四强,而不动峰却要跟其他队伍争夺全国大赛的第五张入场券。 “哼,连不动峰这种无名小卒冰帝都要派迹部景吾出赛,冰帝果然也堕落了。” “别这么说嘛,大概是冰帝改走亲民路线,人家每场比赛可是都派出四五名正选上场,包括区大赛。也许冰帝觉得这样就是输了也不会太丢脸!哈哈!” 这世上反角和跳梁小丑是从来都不欠缺的,这边冰帝的人都还没走远,两个穿着看不出学校的校服的男子,在一边大声的嘀咕,那音量真是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混账!他们在说什么!” 先爆炸的在冰帝永远都是向日岳人,他今天也比较幸运,抽到双打的出赛资格。向日岳人气哄哄的冲上去教训人,可比他更快的是从另一边走出来的两个男子。 “我可不这样觉得。冰帝很强,至少比这个我完全看不出来自哪个学校的网球队要强的多。” 土黄色的运动服,紫色发间的绿吸汗带,一张雌雄莫辨脸,再配上一把过分阴柔的嗓音,偏偏还一副让人肃然起敬的强者姿态,全中学界除了幸村精市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王者…立海大……是幸村,幸村精市和真田玄一郎!” 显然,先前阴阳怪气的人也认出了幸村标志性的外貌特征,尤其在他身旁还跟着立海大另一标志性建筑物的真田玄一郎,中学网球界的皇帝,一同错认这俩人的几率实在太低。 小丑甲乙诺诺的缩一边老鼠窝去,再也不敢放出一个屁来。本来像这样的人,幸村连再分过去个眼神都欠奉,转而跟冰帝打招呼。真不该在幸村最在乎的网球上出言侮辱,这伙人真是不知死活! “迹部君,好久不见,最近听说你过得……呵,很精彩。” “哼,本大爷听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好,那么现在你回来了是完全好了嘛?” 这火星四射的招呼,果然能当上部长的人都没一个是节能的! 回想起来,冰帝似乎就是在被不动峰轰下三局惨败之后,如同打开了输的闸门,从此一泻不可收拾,然后输呀输的到最后连冰帝自己都习惯,能很平静的接受了。 但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那么骄傲的冰帝,名门贵族,精英府邸,高傲的迹部,深藏不露的忍足,嚣张的喊出下克上的日吉被一次又一次把尊严摔到地上任人践踏,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没事儿人似的的表情。虽说成王败寇就是这么残酷,但冰帝真的是只能靠外貌加分的“一流”队伍,真的不是只有外貌一流的队伍吗?或者该问,冰帝有那么锉嘛? 不止冰帝,立海大也是如此,他们每次会输得愧对自己强者的名号! 可笑、可悲、可恨。 命运真他妈扯淡! 那么,从未缺席过中学界的no.1幸村精市,冰帝也毫无愧对他们四强的全国大赛是不是更值得期待?!所有人都公平的参与一次,没有恩怨没有纷争,只是不想虚耗初三那年炫目夏日,不在自己日后人生的记忆上留下悔恨而已。 所以命运也好剧情也罢,这些诡异的引人发笑的东西还在早早见鬼的好! 所有人期待的是一场公平,激烈,精彩万分,真正代表了全日本中学界最高水平赛事的盛况!而不是让上帝作者什么的在肆意玩弄,那不是什么值得自满的事,是亵渎。 92、交锋 “凉介哥, 我给你讲我们部长超厉害,最后那个‘冰之领域’真是太华丽了!” 有高桥凉介在的地方, 永远不要指望高桥绪美懂得什么叫矜持含蓄,她没怦地一声跳到她凉介哥身上已经是她最淑女的表现。每当这个时候, 她那根神经总会接受不良,持续罢工。 景叠着腿斜在对面的沙发上,看这每回喜相逢都要上演的剧目。 她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但她喜欢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清秀可人的、妩媚艳丽、野性难驯的、甜美娇俏的,她都喜欢――杜绝走上les这条路也不能阻断她对美的追求享受。 有句最适合调戏人的诗怎么说来着?――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松垮垮挂在身上的深v领t恤, 锁骨细致小巧,低腰的裤子挂着髋骨,半倚半靠的陷在深色沙发里,一条手臂托着脑袋, 已经长过肩的银灰发丝趁着蜜色肌肤滑入衣领…… 一个很随意的姿态因为作出它的人实在过于妖艳, 也变得急剧冲击人的眼球。 “叔你流口水了,给擦擦。”唯二的观众之一淡定吐槽。 这丫头……凉介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绪美到底像他家谁呀?! 问题实在太深奥,还是留给他堂哥去糟心吧,都说了,他只是叔,不是爹。 “要叫景吾叔叔。”说完, 绪美小萝莉脸就瘪了,不带这样挤兑人的! 他是很高兴绪美在东京过得很开心,不过这不代表他作为长辈不能教育小绪美。只是拿着小丫头恶心人的方式恶心回去,高桥凉介你也真不愧是姓高桥的,丫个大腹黑! 磨磨蹭蹭半晌,在旁敲侧击迂回蜿蜒拐了数个弯儿之后,终于确认了自己在凉介哥心目中的地位没下降之后,小姑娘才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之前还记得晃着两条小短腿跑向景,啪唧一口亲上景的侧脸,藕断似的手臂勾着景的脖子,兴致浓浓的跟偶像零距离接触。 哇,近看连睫毛都好漂亮,就是皮肤有些干,大概最近有点上火吧。 “部长说要抽签了,让我跟你讲记得要去哦~”一心二用,工作追星两不误。 区大赛过去的毫无悬念――阴沟翻船的事早被蝴蝶掉了――接下来就是都大赛,关东大赛,全国大赛,冰帝终要对立海大。当然部长对青学部长手冢国光的执着也是有目共睹。 进入全国大赛之后值得一战的对手只会越来越多,最终冰帝会是千锤百炼终成四方名动的宝剑,还是被淬炼淘汰的渣滓,想想就是很值得一看的戏码。 送走了小姑娘,凉介一回头就见景还在先前的沙发上斜着,笑着挨过去坐下。 “凉介哥你这周末还在不?我们学校有比赛,你来我给你安排特等席!”出门前绪美突然跟她凉介哥咬耳朵说悄悄话,葡萄似的大眼亮晶晶的,小狗似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他捏着景的手翻来覆去的瞧个没完,看过之后还仔细摸完。指甲刮过掌心的感觉痒痒的,细细的摩挲。他的神情太认真,正经的景都不好义正词严的斥责他这是在性骚扰。 “骚扰?我还需要吗?”斜了一眼景,凉凉的语气真挺气人。 景眉头一跳,凉介又突然笑了起来,手一伸把景拉到腿上抱着温声细语的说话。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似乎凉介每次一用上这种语气她就是山崩海啸的火气也能瞬间抹平。 景本不是个唧唧歪歪的人,就连男变女这种迨乱材芤∫⊥犯t瞿源绦道稚道帧t缦然故堑执バ筛甯米タ褚捕几晒簧伲沧员┳云挠行┤蚊t偎挡蝗蚊帜苋绾危硕技蘖耍褪怯行姆垂パ够厝ヒ惨心歉鲇布c质遣唬 终于她消停了。往好里想,装裙子也有好处,带个枪支弹药什么的可比裤子方便多,还不容易引起注意,毕竟裙下空间更大些,而且出手也比从口袋里掏方便。 连裙子都能淡定穿上,从此人生的道路上就再没什么能摧毁她坚韧的意志。 可喜可贺! ――tmd可喜可贺!x擦! 几乎所有人都觉察到他们的经理小姐把这次的比赛看得很重,高标准严要求简直是在吹毛求疵!其实这很好理解,谁都希望在自己偶像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小绪美,你凉介哥那么忙,他会记得还答应了个小姑娘来看比赛嘛?”什么叫欠抽?什么叫进谗言?看伪绅士忍足侑士吧,人信奉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虽然常常他一张嘴巴就把人讽刺到死,这还算小打小闹,毕竟人小姑娘后台很硬。 新来的小经理不喜欢他,她讨厌他,非常厌恶。这让忍足很纳闷。本来嘛他也没指望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他,可谁被时刻以防狼防贼的有色眼镜盯梢,佛爷也只能忍三次。 小姑娘被这剂窝心脚踹得够呛,嘟嘴闷了半天才楞憋出一句反驳。 “反正他答应过我的,就一定会来!” 结果事实证明,凉介真没对不起他家小侄女的信任,准点到了。小姑娘粉嫩的小脸上开出一朵朵太阳花,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她见她亲爸爸也从没这么亲热过。 “爸,你怎么来了?”别说,这还真有亲爸来看儿子比赛了。 迹部景吾从没想过他忙得不晓得在地球哪个角落的父亲,会有一天亲自来看他社团比赛。第一次他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视力,产生了些许疑问。 试探问一声,得到确定答案,才凑过去。 冰帝一方鸦雀无声。 迹部雅也是何许人也?迹部财团的董事长,迹部景吾和高桥景的爸爸,当今日本政经界no. 1的实权人物,毫无夸张的讲他跺跺脚亚洲都抖三抖,更别提他还是五十岚家的女婿! 五十岚,就是那个神奈川的五十岚家。华族、世家、黑道,贯穿日本历史几百年,如果教育部允许出版他们家相关资料,那传奇就都出好几个系列丛书了。 幕府时是坐拥一方的藩镇大名,维新时坚定的倒幕派,大政奉还,维权运动等近代以来决定日本命运的大事件,几乎都有他们家族的影子――永远站在胜利女神的左右。 据说跟皇室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这个家族历来低调,隐隐绰绰的隐在历史洪流中,唯有三代前发展到顶峰,同时也时再一次更深的隐没,甚至是断绝。 无他,杀孽太多,血腥太重,族人无一善终,不是本人早死就是爱人早亡,子嗣单薄,上一代甚至只剩一个女儿,最终还嫁了他姓,家中只留老夫一人姓五十岚的。这一代更绝,少主是男是女都不大明白,神秘的紧。 十年二十年后,迹部景吾一定会比他爸还威风,可当下却是他老子一现身儿子就被甩出八百里坡。如果说迹部景吾一仰头一打响指全冰帝都会颤抖,而他爸一推眼镜一眯眼全日本的金融界都会鬼哭狼嚎。这不是量的差距,是质的不同。 很快几家消息灵通的记者闻风追来,跟打了鸡血似的上蹿下跳。其实这也不怪记者,迹部雅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在日本本土待不了三个月,曝光率低的可以。这会见着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明天的头版头条有着落了! “你俩怎么混一起了?”注意力都被她老子吸引过去了,景毫不费力走到了凉介旁,淡定的围观自己的老子被围观,半点没出手解救的意思。 凉介笑了笑,用手指勾了勾景散下来的头发,有些日子没打理,有些长了。 “在学校遇上的,爸爸在给学校捐款,然后就遇上了。” 他这么说明显是一语带过,天知道当时是个什么糟糕的情景,没有他岳父天外飞仙的插一脚,他的论文过不过且两说,光是他的脸面、他父母几十年的名声就要被人污了。 嫉妒,夹私报复,无是生非的人从来不少,但凉介很不幸遇上了最下作的一个。顶着师长的幌子,作出一副为你好的模样,不但当众侮辱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牵扯上了他父母。 这半年他会忙得连睡觉都要扣扒,车队留学固然是一方面,这位一直卡他的教师才是罪魁祸首。山本二郎,医学部教授,年轻时跟高桥爸爸同校还同专业,可从读书时又被压了一头,日后搞科研什么的更是样样不如人,最悲催的他喜欢的女人最后还成了高桥夫人,你说他能不恨嘛?! 山本老头怒了,我报复不了老的还收拾不了你个小的?!于是仗着高桥爸爸在国外鞭长莫及,一年都难得回国几次,山本悄悄把高桥凉介划拨到自己名下,飞速盖了章。 凉介一学生,哪能跟搞了几十年研究的教授比。烂船还有三斤钉,再说山本老头在专业上也还算厉害,要不就他这阴阳怪气嫉贤妒能的模样也在学校混不了这么多年。 山本此次行动显然是早有预谋,他不但摸清了高桥凉介硬气的性子,也把他家大人挨个踩过点,确认没什么天兵的才敢肆无忌惮的下手折腾人。 你不是高材生精英嘛?行啊,我收拾的就是高材生精英,我还不说在折腾你,我这是高标准严要求是为你好!你爸妈知道了只会觉得我做得对!再说你不是早收到英国方面的录取通知书嘛?要老师我说,你这本科都没学好,还是别出国去丢人,就在大学再多读一年书,老师我看着爱你爸妈的份上亲自带你,包管明年一准儿让你顺利毕业了! 也不知该说是山本老头太阴险,还是该说凉介太傲气,真就让人折腾了好几个月楞是没透一丝口风。连跟他同校的弟弟启介都不清楚,只当他大哥最近又忙些他暂时理解不了的事,半点没往学业上想。启介太习惯自家大哥的优秀,他就是门门红灯他大哥也不可能有一门良好。十几年养成的惯性思维无疑是强大的,再加上他哥有意无意的隐瞒,当启介风闻时已经快闹成全校皆知了。 山本吃准高桥凉介不是个受了委屈会回家找爸妈哭诉的,小试了几把牛刀发现效果比预想的还好,果然是高桥的种,傲得人不整得他撕掉伪君子的假面具都对不起他爸妈! 高桥凉介越忍,山本越得寸进尺,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都不是傻子,这一来二去的几个回合是个人都该看出山本老头在瞧高桥凉介不顺眼了。 这在高校中并非什么新鲜事,当时谁都没怎么在意,了不起是这次被整的人比较出名大家多看了一眼,只是没牵扯到自己身上,人都是很冷漠的。 所以当这件事以异常激烈的形式爆发,真当时谁都始料未及的。 93、宿命的对决 凉介对经说他跟迹部雅也是碰上的, 这话不假但也算不得真。因为这是他结合真相后给出的嘴中肯也是最含糊的说辞,如果他这话被他岳父听见一定会赞他一句孺子可教。 被刁难时被撞了个正着, 来人身份还很有看头,至少是学校领导不能为了包庇一个小小教授(这会儿又成小教授了)而得罪的贵客, 三两句话一问居然是熟人,校领导心下忐忑的问了一句,居然被这位资助人爆出一个天大的消息,高桥凉介居然是迹部家的女婿! 于是学校凌乱了。 山本教授折磨高桥凉介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人家好歹打着导师严格要求他手下学生的幌子,毕竟高桥院长是个多么严于律己的人,他儿子被人刁难了他不但不会生气相反还会赞一声就该这样, 所以学校方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最近山本闹得有点出格, 校方正准备插手不想遇上大赞助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没成想这一搁置居然惹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 校方想掐死山本的心思都有了,迹部可不是高桥那种书香门第, 那可是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人在东京湾沉尸的主儿, 尤其迹部家护短跟他们的强势一般出名。 “高桥是吧,我上周还见过迹部先生,据说他回日本了?”能跟迹部雅也搭上话的就没一个是蠢人,西门社长在耳闻各种纠葛就明白自己被迹部雅也当枪使了,还是不花钱那种。 不过既然戏都开场了没道理不演完,西门社长毫不客气的继续挤兑校方,连同风闻事态严重后感慨的教育部长也一并扫台风尾了。 这下校方连高桥凉介一同怨上, 怨他低调过头,低调的太虚伪了! 凉介很无辜,叹口气任命跟这新认识的据说是世交的西门先生一并走了,然后毫不意外在外面的车上遇见了他神秘的岳父迹部雅也先生。 “要去xx公园,我送你一程。”温煦的笑,俊雅的面容,迹部雅也想让一个人对他产生好感实在太容易,尤其他还是景的父亲,凉介的长辈,他提出的要求凉介根本无法拒绝。 抿嘴,凉介沉默的上了车,一路无语。 虽然中间发生了些意外,也没能影响到比赛原定的进程。在把不速之客请去公园另一边会议厅召开记者招待会,网球场地又再次空了下来,当然这个空是相对先前的拥挤而已。 冰帝学院vs青春学园:双打二忍足向日vs大石菊丸,冰帝胜;双打一`户凤vs乾海棠,冰帝胜;双打三,桦地vs河村。 看过网王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相当惨烈的比赛,杀敌一千自伤百八的打法终于让双方球员都无法继续握拍击球,最后裁判叫了停,经双方同意这一局按照平局算。 连续输掉两场双打,让青学都有些坐不住,只是好容易勉强跟冰帝在单打三平了,却是以这样让人不忍目睹的方式,真是让谁都高兴不起来。 “看上去没伤到骨头。”青学的教练龙崎堇检查了两人的伤势,又问他们疼不疼,确定只是筋肉上的伤,松一口气的同时转头对冰帝的y商量。 “安全起见,我带他们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还是我去吧。我这边有人替,龙崎教练走了青学就没人监督了。” y比她快一步先接过伤员,表示还是他去比较方便。龙崎教练看了一下,也的确也是冰帝这边比较方便,连监督都有备用的,于是她大方的把队员都交给了y,郑重地道了谢。 于是就没有小王子越前同学在双部长一局中暂代青学监督一职的事发生,而是由冰帝第一次打出了他们家的二号实权人物。 “我是高桥,暂代冰帝监督一职,裁判和龙崎老师都请多多指教。” 当初连小学生模样的151君都能淡定接受,该说能来给超能力网球当裁判的都是牛人,至少心理素质够过硬。裁判只是楞了一下,在征询冰帝全体同意之后就再一次宣布比赛继续。 单打二,在前三局冰帝二胜一平之后,赢了就提前结束比赛,输了青学才有机会继续努力扳平进而反超。敢在至关重要的时候换监督,可见y对景还是很满意的――她相当拎得清。 只是y监督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她是可靠但同时也很暴君。监督的背影才从众多视野中消失,景已经不耐的把一溜儿的正选们叫道座位前,环臂靠坐,修长的手指敲击腕表面。 “接下来我不想看到任何拉锯战消磨时间,一个个皮都绷紧点,我赶时间!” 视线扫过芥川慈郎,迹部景吾,日结若,摆明了就是在对他们三个讲。 冰帝抽了,另一边大概就五步远的青学一边也抽了。区别只在于后者将她这番话当场鼓励队伍的宣言或者对青学的蔑视而斗志昂扬,前者却无语的明白她真的只是在不耐烦而已。 都说青学是怪物集中营,事实上比起奇葩的程度冰帝也是不遑相让的。 冰帝奇葩之一,单打二芥川慈郎。在输给了青学不二周助的消失的发球和白鲸之后,他不但不沮丧居然还兴高采烈的上蹿下跳!着实有够伤眼睛的,尤其在别队人的眼皮子底下。 “呵呵,这个芥川君可真有意思~” 屈指点着下巴,美人抿嘴一笑春花灿烂。 “太松懈了!” 就像鲜花就要绿叶衬一样,美人身旁不一定有护花使者,也可能是有帽子怪兽。 立海大今天并没有赛事,因为是前任冠军他们的赛程总压在后面。可这显然不是立海大的头两号人物第一次出现在冰帝赛场周围,只是今天他们穿了便装一时没认出而已。 幸村抬眼扫过,周围还真有不少熟面孔,顿时眉眼弯弯。就是不知道都是来看谁的?冰帝,还是青学?嘛~也不关他什么事,无论是谁但凡站在他的对面,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击碎! 原本冰帝会在都大会第一回合就撞上宿命对手青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在区大赛时被黑马不动峰削了个3比0,最后坑坑巴巴在一堆输掉资格赛的三流校队中抢了第五个名额。 一个替补名额跟同区第一名对上,除了手气太臭也参考了彼此实力的差距,毕竟不能一上来就让预留的冠亚军撞上死磕,一弱对一强才是最合理的排兵布阵。冰帝再牛名气也是昨日黄花,即使后来他们依然进入了第二轮,很多学校也认为这所昔日名校已没落了。 可现在的事实是冰帝根本没有输过,他甚至比往年更高调凯歌一路碾过来。更由于每次都有足够半数以上的正选准正选出赛,单气势上就瞧着比往年横的多,场场人气爆棚。 当然过早放主力出赛也就意味着他们实力暴露的也比往年早,要走得更远也更难。可网王是个热血单纯的王子世界,或许这个世界依然有阴暗面,单却波及不到网球的领域。至少假球黑哨什么的还没听过,了不起的龌龊便是嘴巴上酸一酸,就是天理不容的恶人。 只是这样冰帝还能一如既往遭遇上克星青学,真让人不知道该感慨孽缘难了还是命运车轮的强大。 王见王,死棋。 只是现阶段的青学是否依然有将冰帝逼入绝境的实力,有待商榷。 就像田忌赛马,上等马对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吗,下等马对上等马,三战而两胜。已然加快脚程成了上等马的冰帝,不晓得还是依然留在中等马位置上的青学应付得了的! 经验值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反复的敲打,反复的失败,反复的淬炼,终成大器。很可惜,一开始的冰帝太骄傲也太顺利,他失去了失败后再变强的过程,就等于失败了赢的可能。 当然这还不是冰帝最大悲哀,他们最点背的是从来输少赢多,输的时候次次把时机选得大好,不是下一步就问鼎桂冠,就是马上就要降级,结果被凄惨的推到,成了通往胜利路上一颗璀璨的基石――再璀璨名贵的基石还是基石,正如乞丐中的霸主还是乞丐一个道理。 这是什么样悲催的宿命?――答,炮灰命!可偏偏有人就是炮灰都炮灰的很嬉皮。 “好厉害呀!迹部姐姐!迹部姐姐!你看青学不二的白鲸也好厉害哈!呜嗯嗯……” 景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就有冰帝的学生上前,捂嘴,摁倒,拖走,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 不单单是青学,就连陆续来观战这东京最强的两支球队的外校队伍,都开始纷纷用复杂的眼神看冰帝。今天真是开眼了,冰帝那群少爷小姐们什么时候有这么生鲜活泼,难道以前他们都是装的嘛?果然数据该升级了。阴谋论的筒子们又黑化了。 芥川慈郎输了,冰帝两胜一平一负,依然只要再赢下一局就结束比赛,而相对的他的对手青学却要在接下来的单打一和后来的附加赛都取胜才能最终赢下冰帝。 只是,面对冰帝的帝王迹部景吾,哪怕是手冢国光也不敢说他有必胜的把握。不,或许一半的几率都不到。网球是个很奇妙的运动,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不一定是纯技术的比拼,意志策略往往更重要,尤其是彼此都是相同层次的对手,胜负就更微妙了。 “第五场比赛,单打一,冰帝迹部vs青学手冢。” “比赛现在开始!” 命定的对受,站在注定的舞台上,开始了宿命的对决。 94、迹部雅也 “听起来好像在拍电影。”迹部雅也抿嘴附和, 全然不顾儿子黑油油的脸,笑的很白目。 何止是拍电影啊, 简直都够得上拍科幻大片。 回想下午那场混乱,饶是迹部大董事也在那一片的排山倒海呐喊中微微漂移了五官――当场除了他儿子, 也就他一个正儿八经性迹部的,要他不产生是在叫他的错觉相当难。 于是,面皮锻炼得刀枪不入的迹部雅也先生,忧郁了。 现在的孩子很可怕,而最可怕的那只还是他儿子,就更可怕了。 “胜者是冰帝,胜者是迹部, 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迹部……” 呼喊在继续,当事人志满意得振臂的指挥也在继续,忽然他啪得一声朝天空打了个响指,犹如摁下暂停键一般全场立即肃静下来。哗啦一声他拉下外衣抛出去, 高傲的笑了。 “就是我。” “啊~~~~~”房顶让掀翻了。 “满足了?” “嗯, 满足了。” 双部长抵□□流,青学手冢的冷气跟冰帝迹部的风骚,那就是一道风景线啊风景线! 双打一二都赢了,单打一平一负,只要迹部再赢下单打一冰帝都大会的第一场硬仗就算完满了。当然如果青学想要决定大反攻,就要不止单打一赢,候补加赛也要赢。 只是, 冰帝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过程一如既往的心酸,无论是对手冢国光,还是对迹部景吾。 “37―36,交换发球局,交换场地。” 夕阳中被染的橘红的网球场格外安静。场地上两个人影被拉成两条细线,彼此交错又分速分开。谁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的互换场地,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重新站在起跑线上拼搏。 已经进行了六个小时的一盘球,连裁判都变得疲惫不堪,可以想象两个当事人此刻是如何狼狈。迹部景吾已经半点不见贵公子的高傲,而手冢国光也冰山变火山,皆是一身泥泞。 在进入抢七之后彼此不断的保发又破发,形成一种可怕的拉锯消耗。 “部长!” “部长……” 冰帝的人站起来了,青学的人也都站起来了,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人把赛场越围越近。他们像是从没见过自己的部长这样失去往日模样的一幕,一个个都显得很震惊。 “一个个都想回去加练吗?!给本大爷喊出冰帝的气势!” “不要大意!” 迹部一个冰之领域打过去,不想又被手冢领域引入对方的轨道,迹部冷哼,他的球是那么好破的吗?果然,下一秒手冢的回球就产生的细微的差异,在落点控制上偏出了边线。 “59―58,迹部占线,换发。” 发球权交到了迹部手里,他还占了先,这一球要是赢了这一局就可以彻底结束了。冰帝这边很紧张,青学又未尝不是,但比赛打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谁能阻止的,或者说现在技巧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无论是迹部还是手冢都是在拼毅力,谁撑得下去谁就赢。 球被抛高,网球上阿迪达斯的标志朝上被抛到半空,几乎都没有半点移动,直到球拍狠狠地击上它,球以诡异的弧度被发出去,劲风过后把迹部半湿的碎发打乱,只有他一双灰色的眼眸坚定依然。 球过线了,落在了发球区域,然后弹起,手冢国光上前回球击打,小小的网球又弹了回来,朝底线飞去,迹部追着球退回底线,球落地了,而落点……在线外。 “60―58,第七局迹部胜,7比6冰帝迹部胜。比赛结束,总比分3胜1平1负,冰帝胜。都大会第一场冰帝赢,顺利晋级下一场比赛。” 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冰帝赢了,以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赢得艰难。 这时迹部走过半场,跟手冢国光隔着挂网靠在一起,一把抓住手冢国光的手,高高举起。 “这场比赛我们都赢了。” 迹部说,那一瞬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包括这个网球赛长,世界只剩下他俩,安静的靠在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 “啪!啪啪!”谁先响起了掌声,稀稀拉拉的连成一片,直到振聋发聩。 那是一场以闹剧开始,又以哑剧结束的网球赛事,虽然结局并不怎么美好,却也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唯一可能的收尾。毕竟网球没有平局,要不也不会被发明出抢七。而有人赢,就一定有人输。 景低头吃饭,摆弄手中刀叉叉肢解盘中鱼排。唔,这个厨子可真不错。她最近口味发生了微妙变化,吃什么都觉得味道怪怪的,就今天吃得这顿还算勉强可口吧。 连景这个正经的主人家都沉默了,“半子”的凉介更不会发表任何见解,事实上从今天回来之后,他就表现的异常沉默。无论是迹部先生是在教儿子,还是训儿子,都不置一词。 迹部家的餐桌上依然保持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高品质,一直持续到甜点都退下去。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种“高品质”还将继续持续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吃过晚饭就告辞。不过今天是景在开车,司机凉介在副驾驶座上吹夜风。因为他喝酒了,虽然只有一小杯餐前酒,毕竟安全第一,他经常玩车就比一般人还注意这个。 已经是六月的天了,他开了车窗,手臂搭在上面歪着,夜风把衣领子吹得翻了起来,从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景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烦。 “怎么了,不舒服?” 什么时候还在专注于窗外不为人知的景色的人,已经转过来,景不爽的哼哼两声。 “停车。”凉介突然变得很严肃,让把车听到路边的安全岛上。 车一停稳,凉介就把车内的灯全打开了,一双瓦亮的眼睛直盯着她脖子和脸上瞧,末了还执起两只手翻翻看看。弄得景莫名其妙。 “脖子痒不痒,有没有异样的感觉?”拿出准医生的范儿,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凉介肯定会解了景的衣服做个全身的检查。 医生显得很严肃,可病人却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还一叠声的抱怨她没事。凉介无语,调低后视镜让她自己看。这一看绝对是吓一跳的,景脖子上出满了细密的小疹子,再一看手背上也有。 “……这,是啥?”别怪这孩子不晓得出疹子,以前司景就是个壮小伙儿,这辈子更比牛还结实,长这么大连个感冒都没得过,更别提过敏啊出疹子啊什么的,都是天兵。 准医生又仔细瞧了瞧,问过当事人的感受,结果发现是除了能看出来有些红之外,没任何异样,连感触摸也不怎么能摸得到,初步确定是一般的过敏,大约是海鲜过敏,因为景今晚上吃了两份鱼排。至于进一步要确定到底是什么过敏,就要去医院做精密检查。 “不去。”景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理由更觉,没空。 真没空还是假没空,看她一天这么到处乱折腾就知道结果了。不过想想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凉介也就不勉强她,又仔细问了问景最近的饮食,打算回去多翻翻这方面的说了解一下。 “他下午跟你说了什么。”车子又开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景突然就问凉介了。 大概是刚才那一折腾把他的阴郁冲淡了些,凉介回答起来就没多少犹豫,直言不讳。 迹部雅也会出现在日本这事本来就够奇怪。东京那么大,有名的大学也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学校?还一连好巧的撞破了学校里沉疴多年的痼疾? 这么多巧合汇在一起,凉介怎么可能不去多想一下。 诚然,他知道自家的景出身相当不同凡响,但两家在教育下一代上都是放养,让子女自行发展。凉介就是知道五十岚家和迹部家在日本的影响力,也没多少机会亲身见识一下。所以今天迹部先生给他上了这么一课,才格外的记忆深刻。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迹部雅也最后的那句话。 “英国xxx大学最近出了点事,奥利弗教授被人控告抄袭一位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我记得你似乎就是申请了他做导师,趁早换一个,省得出去了才发现这种麻烦事。” 这番话乍听并没有任何问题,就像一个稍微有些权势的长辈对晚辈学业的关心。但凉介却惊出一声冷汗。因为他很清楚迹部雅也口中那件学术界抄袭事件的原委,只是就他知道的该是原告和被告换个位置才更对。难怪,难怪英国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 凉介平放在膝上的拳头狠狠地握紧了一下,又松开,他抬头平视坐在对面的岳父大人。 迹部雅也今天穿着一身淡色的西装,贴身的裁剪显然是纯手工制作,带着一副金边的眼睛,眉眼细致,嘴边总是挂着一抹笑,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极了。 他双手交握,平放在小腹上,平静的回望他女儿的丈夫。他给高桥凉介上了一课,他不费一兵一卒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面,解决了几乎把高桥凉介逼入绝境的难题。 他在教诲他女儿的丈夫,什么叫成熟,什么是手腕,用最现实的办法催促他要么飞速成长的足以站在他女儿身旁,要么干脆毁灭的彻底,从此隐匿的景的身后。 很显然,从高桥凉介的反应来看,他的教导粗暴且有效果。所以迹部雅也笑了,异常温和如沐春风。但落在唯一的目击者眼中,那才是最为冷酷的一幕,凉介终身难忘。 95、不安 迹部景吾跟五十岚除了脸很像, 个□□好乃至品味什么都很是差了八万里不止。当然硬要较真他们血脉□□同的狠辣果决勉强也算一个共同点。但即使这样,想要一下子把这样两个人得罪狠了, 那这人撩火的功夫也真不一般。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动手的人是谁, 以往都有他亲亲老婆大人在前面招摇着,“贤内助”的名声煊赫的足以盖过他身上其他的一切光环,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忘了二十多年前的迹部雅也是个何等面善心狠嘴贱手辣的人,恨不得他死的人绝对不比恨他老婆的少。 文化人那要是坏起来,才是真的坏到骨子里去,从头到脚的冒坏水。 很难说他俩到底是谁毁了谁,就好比一颗氢弹撞上了一颗核弹, 结果俩同归于尽了。只是他们是死会的很嬉皮, 这让一大群怀着各色心态等看婚变的人吃够了瘪――谁敢想这样两个人会如此恩爱?!对了,谁的眼睛都没问题,这种好似台湾小言的剧情很狗血的就挥洒在迹部雅也和五十岚飒的头上,还一洒就是二十年。 可乐极还要生悲呢, 过犹不及的后果就是他们只爱彼此, 父母子女家族责任什么都浮云掉。用佛家的话将,就是魔障了。 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心灵稍微脆弱些的早就自闭或叛逆去了,可他家俩孩子真都不是凡品。真该感谢基因的彪悍,俩孩子一个两个都是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惊人的资质。最妙的是彼此的个性实在是太适合他们生存的领域,这让最初很不满的两位大家长庆幸了十几年,日后还会继续庆幸下去。简直不敢想当初要是景留在东京, 景吾被抱去神奈川……那绝对是一张茶几都放不下杯具洗具外加餐具,整个一橱柜! 有权有势的人家感情都很淡薄,何况是他们这种没有父母介入的大世家大企业继承人。 并不是说亲情都被权欲腐蚀了,只是在那个高位上,看到的腌h事总是比较多,再浓烈的感情也早晚被消磨干净,及而久之也就看淡了。本来就没有那么丰沛的感情,有也都给了最重要的人。人心就那么大点,早就被旁的东西占满,要如何挪出更多的空间。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谁也别怪谁心狠,大家半斤八两。 何况少了金钱的维系,骨肉亲情的远近距离就变得很微妙难辨。往好的方面说,没有了根本利益的冲突,人的感情就可以慢慢的温养,何况他们已经是彼此所剩不多的至亲。 人都是很矛盾的,感情也是。爱的表现有很多种,嘘寒问暖是一种,在心中给对方留下一个小小的位置,平淡的关心着也是一种,你不能说谁更爱,只能说爱护的程度有差别。 本来景吾也好景也罢,都以为习惯了来自双亲偶尔远在天边的关爱后,突然有一天他爸又跳出来要给他们贴身式的关爱。这简直,简直就是红果果的过界行为! 他这种不和谐的行为,在后来敲打了儿子的社团,又动了女儿的后,彻底爆发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教育上的侧重。景反应的很直接,第二天就跟她老子摊牌。 “我的事不用你管。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 景来的时候,景吾没在,她爸雅也正坐在日光室对着温室里的花卉很惬意的喝茶。对景的到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小圆桌上甚至有一杯温牛奶。 示意景坐下,迹部雅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一如往常。 “高桥凉介很优秀,但如果他的优秀跟你没有交集,那这种优秀将一无价值。” “我男人不用你教。” “不不不,我不是想要教训你们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五十岚家的女人不好娶。但他既然娶了五十岚家的女人,最起码该懂得趋利避害,该明白自保。他可以不是那条道儿,但不能一点事情都不懂。景在这个世上谁也保护不了谁,人最后能靠的还是自己。” 迹部雅也摇头否决,他回答的很平静,显得格外理智。可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固执的很,一条道走到黑,是歌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的,煞气冲天。 “别把你们俩的事扯我身上。我敬你是我父亲,但我毕竟是姓五十岚的,脾气并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说下去就有火药味儿了。迹部雅也他是来跟子女交流的,可不是来吵架的。果断结束这次谈话,这个话题他们短时间是不会再进行深入的讨论了。 “好的,是我错了。我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景的眸色果然缓了些,颔首表示她接受了这个道歉。然后她爸留她吃早饭,景看在昨天那个厨子的份儿上就答应了。一顿饭吃的很平静,先前激烈的对峙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比起景的直白,迹部景吾想得更多。事实上撇开父亲这一个月反常的举动,光从他会不合常理出现在日本的动机,就很值得玩味儿了。他在猜测父亲的动机,想当然很难,非常难。 是因为公司里最近几项财务报表上不寻常的大额资金流向?还是因为神奈川五十岚那边几近白日化的清洗……不不不,如果单单是这么一点小事,他父亲怎么可能兴师动众突然从国外回来。没有什么是比母亲更重要,这么紧要的关头他怎么会丢下母亲一个人治疗…… 迹部微微曲起敲击扶手的手指猝地停了,因为用力过猛敲出很刺耳的一声,他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有那么一瞬间离他最近的忍足甚至看清了迹部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下一秒,迹部又放松了身体,缓慢的靠回真皮沙发中。额前偶有发丝滑落,被漏下的阳光折射出一种淡紫色的高贵光晕,映出他线条完美的侧脸,俊美如希腊神话中的阿多尼斯。 他父亲那样的人……那样的人…… 迹部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突然放松了肩背,整个人靠入真皮的沙发椅中,朝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微眯了眼。浓密的睫毛上被洒了一层的碎金,显得更外纤细,美好的犹如梦幻一般。 有人偷偷吞了口唾沫,然后发现大家跟他做了一样的动作。彼此看了看,都尴尬地笑了。 虽然那画面很美好,但现场的气氛实在压抑的够呛!连最喜欢挑战迹部修养之极限的忍足侑士都低头玩手指了,神经大条如芥川慈郎也都瞪大眼不敢睡,其他人就更沉默了。 天才知道迹部受什么刺激了,开个例行的会议都能走神走得如此彻底……哎,这年头部下不好当,尤其摊上迹部这种朕即王权的□□者,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高桥绪美作为在场资历最浅的一位,她虽然感觉到现在气氛不对劲儿却没其他人了解的那么透彻,低头看了看她念到一半的下月预算,琢磨着时不时该出声让他们部长回回神? 四下里瞅了瞅似乎没什么好人选,绪美用手肘把右手边的那位撞了撞,示意你上吧。 忍足侑士连眼角都不分给她,继续低头玩手指。绪美不高兴了,嘟着嘴形讽刺他胆小鬼。忍足也不恼,他推推眼镜还给绪美给你厉害你上的白眼,嘲弄意图明显地平光镜都遮不住。 绪美被激怒了,她的修养理智只要对上忍足侑士就会自动清零。她握紧了小群头,愤怒的朝对方挥挥,面部表情很狰狞。可更狰狞的忍足都见过,推推眼镜全当没看见。 这下绪美的怒气终于报表,她连掀桌子的欲望都有了。这时她另一边的日吉若无语叹口气,一巴掌拍上女孩儿纤细的肩膀,把人摁下来,面对女孩儿的怒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绪美拧头看了看他们最上手还在不知什么地方忧郁的部长,猜想莫不是更年期到了? 冰帝是一个很欢快的社团,它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虽然很少有人真切的明白到这一点,但不被人了解也不能阻止继续一如既往的欢快下去。除非你能推倒boss迹部景吾。 96、阴鹜的男人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他们还在忐忑的观望时,这个难搞的课题已经被单方面终止。 迹部雅也走了, 跟他来时一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景吾收到消息时他人已经上了飞机,当景知道时保守估计人早在大洋彼岸降落了。 走了也好, 这跟座祖宗似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杵在那里就够心惊肉跳了。以前真是小瞧他了。果然迹部雅也就是要和五十岚飒在一起才比较不惊悚,负负得正了。 迹部雅也是送走了,可他就是没出现过都能掀起三尺浪,何况是来了又走。 他走之前他去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父亲,迹部胜太老先生,迹部财团在他手上做大的老一辈商界大鳄。在雅也离开故土这么些年, 都是他父亲在坐镇迹部家, 严格意义上讲迹部老先生他从没有一天远离权利的核心。只是他都回来这么久了才去见他父亲,有些奇怪。 想当然这一代和上一代的迹部家掌权者在办公楼里整整谈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期间签下了文件无数,至于具体是关于哪方面的还要等律师来打开它们的一天。 跟老父亲谈完, 又愉快的共进午餐。大约下午一点多的时候, 迹部雅也坐车离开了。 他送去了东京都的某所大学医学部,他唯一的女婿此刻所在的地方。 “迹部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车子才刚停在大门口,就有一个陌生的人挡住车门。来人语气还算恭敬,态度却异常强硬,很明显是要制止他接下来的举动,无论他要做什么。 “你什么人?”司机惊惧叫道, 雅也挥手制止他做出更激烈的动作,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并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且从迹部雅也的态度上看,他显然对会在这个地方遇上这么个人一点都不惊讶。 “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来说句话。” 那也不行!来人很坚定,很显然五十岚家的人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他这边坚持不让路,迹部雅也那边又坚持要下车,结果就僵着吧。可问题是迹部雅也的司机把车停得很好,正对学校大门口,这会儿又选在下午上课的点儿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多。 迹部雅也是什么身价?哪怕是临时代步的车,那也是世界上数得上号儿的名车。这么一辆名贵轿车听在某大学校门口,车门半开着被人从外面用手卡住,这场面一看都不正常! 万幸这拦人的也是个斯斯文文的青年,否则这一幕怎么瞧怎么像黑社会在打劫。于是有好心的学生已经通知了校警,几个黑帽子气势汹汹拿警棍的校警正往这边走。 青年头疼了。就这几个不在编制的叔叔们就是再来一倍都不够给他塞牙的,只是这事儿闹大了他会被井上活剥了。回头幽幽的看了少爷的父亲,飒大小姐的丈夫一眼,松口了。 雅也侧头,透过车窗玻璃目测了一下那些校警还需要多久就能到这边,笑了。 “要不我们各退一步,我进去你可以跟着一起去,如何?” 还能怎么样?他吹不得碰不得,人家一家子闹别扭他们这些外人一个不小心参合进去就都是炮灰!他认了,认命的跟在迹部雅也身后,看他三言两语就挡回了校警,一同进去。 找到医学院,随手寻了个很热心的学生帮忙把人叫出来,自己耐心的等在楼下。 但迹部雅也这人就是个发光体,看他儿子女儿就知道,撇开他的名气不谈,他本人但凡能能在某个地方站到三分钟以上,就肯定会有人来搭上。这很好理解。他面容极好,衣着不凡,出身豪门贵胄自有一股不俗的气度。最主要的一点,他是那种看上去就超有钱的人。 于是围观的人很多,很多。 凉介正想是谁找他,刚一踏出教学楼就瞧见几个红着脸女生跟迹部先生搭讪,后者居然还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凉总觉得他额角有些抽,果然是昨天又熬夜太久神智不清楚了吗? “抱歉,我等的人来了。”比了个手势,就干脆的结束这短暂的闲聊。 只见他一顿,整个人的气质感觉都变了。那几个瞧他好脾气想纠缠一下的女孩子都有些踟蹰,总觉得这位先生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怕。她们还太年轻,等她们出社会历练一番就该明白这是上位者的威仪,是绝对岁月和阅历堆积沉淀下的一种带有强制性的压迫感。 至于那个跟着他来的人,迹部雅也一句“这是我的新助理,你不用理他。”就把人山到天边去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凉介没想到在经历那样不愉快之后,这么快会再见面。尴尬是一定有的,他有些不知道该以怎么的面貌面对景的父亲,所以他在等对方先开口。 走了好一阵子,雅也却是对那天的事只字未提,很悠闲的让凉介带着绕了大半个校园。然后在一座人工湖旁停下来,依然什么话都没说,只笑着递给凉介一把很有些重量的钥匙。 “这个回头记得给小景,她我有生之年是不指望了。她妈给她存了点东西,在瑞士银行开了个户,这是钥匙不用密码谁拿了钥匙去都能取。” “给她一准转身就丢了,你给她拿着,日后给她。”至于日后是什么时候,他没提。 “您和迹部夫人都很疼她。” 握着沉甸甸的钥匙,凉介沉默几秒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他想他明白今天迹部先生是为何而来了。雅也只是笑,很不在意的摆摆手,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已经能瞧见大门了。 “我们都不是好人,现在说什么对不起孩子的都太矫情,我的确是为了飒什么都可以抛弃,包括景跟景吾。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五十岚家,当然我老丈人也最恨我。呵。” 迹部雅也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说实在话,迹部雅也给人的感觉实在很具欺骗性。 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温润的人,却能一边笑得温煦,一边吐出冰冷的言语,最可怕的时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哪怕分毫。 凉介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既陌生又可怕,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脚底升起往脊背爬去。 “你也是五十岚家的女婿就该明白,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将来都会明白的。那样的家族根本就不该被延续下去,我是宁可把女儿养成个刁蛮的大小姐也不愿让她继承五十岚家!……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之你只要记得景从来能真正拥有的只有你,对她好点吧。” 哪怕五十岚家千般不是万般该死,但五十岚家的女人却都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对待。 这些话雅也不会说也不用说,高桥凉介会懂得。当然如果他连这个都不明白,就只能说五十岚家的瞧人的本事在他女儿身上免疫了。不过到时候有该出手的人,不用他操心。 迹部雅也最可怕的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这会儿他正琢磨怎么绞杀对手,表面上却让对方产生彼此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最坚贞可靠盟友的错觉。 “这个还是您亲自给景吧,很抱歉,我不能转达。” 终于在他到达大门口之前,凉介还把分量很足的钥匙还了回去。后者却不接,含笑的看着凉介一副严肃的表情,半开玩笑的说,“难道真的还留着当遗产?日本遗传税可是很高的。” 说罢也不等答复,径直进了车厢叫司机开车。迹部雅从来都是个很强势的男人,虽然这点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清除。凉介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不过很显然先前他只看到冰山的一角。 沉甸甸的钥匙被握得滚烫,凉介有种好想扔出去的冲动。最后叹口气,放回口袋收着。 “高桥君,迹部先生呢?”一回头,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校长理事长董事围住。 迹部雅也这次来并没有掩饰身份,可想而知当校方知道来了个这么足分量的大人物,倾巢出动是一定的。不过他们来晚了,迹部雅也已经走了。显然校方也看到了这点,他们没堵上迹部董事长,问他女婿总可以吧。虽然这位也留不长。哎,该死的山本! “没什么,他……只是来告辞而已。” “迹部先生……” “无所谓,你可以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景。” 私下里找高桥先生买了个好,又不避开他这个少主派来的人。不得不说,这位迹部先生的想法,真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 嘟嘟囔囔,抬头又瞥了迹部雅也一眼。不经意直对上迹部雅也镜片下那双冰冷的眼,吓得一哆嗦差点没干出些不得了的事。 匆匆告了一声就落荒而逃,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天照大神,这都是什么可怕的人啊啊啊! 97、被眷顾的人 一 迹部雅也需要被知道的事, 就绝不会连个响声都没有就石沉大海。景为什么突然这么了解她爸了?最近发生了太多反常,景就稍稍让查了下迹部雅也早年的丰功伟绩, 结果一番查看下来,景做了一个决定, 这辈子都不想跟她爸迹部雅也对上,太伤神,遇上天敌了。 她平生最讨厌爱弯弯绕,很不巧她爸迹部雅也何止是弯弯绕,简直是工于心计的集大成者。跟他扛上输不输都是其次,但一定会很内伤。秀才遇见兵,何止秀才气愤, 那兵也很是很郁闷的。因为气场不对个性不同,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本质差异,是后天补不回来的。 有气没出发,因为正主她惹不起,那迁怒迁怒池鱼走还是可以的吧。拧头就把派去的人处置了, 转身还记得把负责人也给撸了, 扔去北海道看仓库,在她下一次想起来之前别指望回来了。相信景身边的人会让她永远都不会记起来的。 一个想要两面讨巧的墙头草,不但上位者不喜,一同公事的人也相当厌弃。 说起来,也是那些人时运不济。换个景心情不错时,兴许只是把人调取公关部什么的让左右逢源的去长袖善舞别人。本质上讲,景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否则在她这个位置早疯了。只可信,她现在情绪太糟糕,她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几乎到了人畜勿近的地步。 万幸这种飓风天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天一亮她就把情绪控制住了。作为接班人景被教育的很好,公事和私人感情向来分得清。因私废公这种事,基本不要在她身上指望了。 就这样度过了五月进入了六月,天越来越热的时候,关东大赛也打到白热化了。 如果说冰帝提前的成长是蝴蝶效应的前奏,那当冰帝在关东大赛第一轮ko掉了青学,则是这只彪悍的蝴蝶真正发挥它巨大功率的一刻。冰帝真正的颠覆了命运,踹开了原著。 并不是单纯的代替青学进入这么简单,而是接下来的一系列赛程都发生连锁反应。 总体上走不出越打越强的大褶子,但在细小波折上总会有些不同。 比如,冰帝没被不动峰斩下马,那这个进入关东大赛最后的第五个名额就被山吹抢下了。不动峰无缘关东大赛,提前结束在这个夏天来临之前。相应的,接下来的对战排名就有了很大出入。除了第一场冰帝跟青学的死磕,完全是开了金手指的万年不变外。 结果冰帝赢了青学进入第二轮,轮青学被同情了。 本来关东大赛第一轮就种子队间的遭遇战,不管最后是谁输谁晋级,都是一件倒霉事。 像冰帝和青学这种,扔全国或许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但要是放关东,绝对都是板上钉钉晋级的队伍,却在第一轮注定要淘汰掉一个,你说这不叫杯具叫什么?尤其本届全国大赛的主承办方就是关东本地区,弄出这么个操作事故,真是想找人哭诉都没地儿给它哭。 认命?……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刷,关东你怎么敢称是全国的首府所在地啊啊啊! 于是关东区黑化了,搞出了个主承办区有第五个特别名额的由头。可没把才幸灾乐祸没今天的其他几个区气得背过去。一个个磨牙咒骂关东区真阴险,太不要脸。 不要脸就不要脸,政治这玩意儿本来就没皮没脸的。该习惯的早习惯了,不习惯的至少也学会了淡定。 当然,这些幕后的暗箱操作,正在台前们拼搏着抢那四个名额的少年们可不知道。僧多肉少的结果就是杀红了眼,别管平时都面瘫、淡定、装b、傲骄、女王什么的好,全都化身青春的网球少年。每一场比赛,无论是实力相当还是悬殊,都打得热血沸腾火星四溅。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当年那场比赛,似乎都能闻见那浓重的硝烟味儿。 本届全国大赛结束后,再往前看前面的赛程,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从关东区赛开始,这个大赛基本就被发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以神奈川的立海大为中心,一路推土机似的从诸多队伍间血腥的压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绝对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霸气冲天。或许是立海大太强,也或许是他所在的那一区没有强队,总之立海大的晋级的毫无悬念。 相比之下,冰帝的每一场晋级都要经过一场硬仗,搞得他们狼狈不堪。险胜之后,喜悦固然是有的,不过冰帝都是居安思危的孩子,久而久之就是最浮躁的向日岳人也稳得住自己。 “45-15,wonby山吹,5-3,交换场地。” 又一球落空,向日月人巴掌大的小脸面无表情,小巧的下巴绷得紧紧,一言不发。 “南,其实你刚才应该直接抽过去的,这样效率太慢了。” “无所谓,东方,我觉得你就是太吹毛求疵了。反正能赢,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的,也是。” 山吹旁若无人的闲聊,无形中给他们的对手营造出一种稳操胜券的压力。 的确山吹的双打都是全国级的,比起冰帝这种单打其实比较厉害打双打完全是兴趣的队伍,山吹从基础素质上就要强上许多。 但冰帝是谁?一群自信过度个性十足的怪胎集中营,你打击他今天出门发型没收拾好回头率不高,都不要打击他们的自信,那才叫什么都是浮云你,听都没听说过。 “没办法了,我本来是不想用那个的……只能试一下了。” 再输一局就要被ko的忍足侑士,做作的叹口气,扬手一捋半湿的深蓝发到脑后,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扫过去,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小坏小坏的笑……围观的女同胞们荡漾了。 “侑士你好丢脸啊!”他搭档首先吐槽他,皱着粉嫩粉嫩的鼻子,一脸嫌恶。 “滤懒耍∫暇蜕希贤侠恼媸翘芽戳耍 “下克上,向日学长说的很对。” “我附议。” “……那我也附议`户学长好了。” “嗯哼,忍足侑士你再玩下去就给本大爷回去把练习再加一成!呐,桦地!” “wushi。” 冰帝是个欢乐的团体,虽然他们的乐点时常偏离正题,还会有些不分场合的白目。 交换场地之后,山吹一方明显发现冰帝的阵型变了。 忍足侑士上了网,向日岳人退回了底线,而且两人居然站在了同一条中轴线上。 “澳大利亚阵型?!” 迹部景吾在一边冷冷的挑起嘴角,什么澳大利亚阵型,冰帝的助理监督可是个绝对的实战分子。她可是从来不在乎形式,只要结果实用主义者,迹部景吾算是见识她姐的不择手段。 果然,从冰帝这方变换阵型之后,山吹就发现自己再也打不出一个穿越球。对手那种冷冰冰的视线,似乎把他们每一部的打击配合都看了个透,浑身上下透着让人不安的气势。 “s-a-s。”冷静的吐出一串字母。一阵诡异的风从忍足侑士身旁吹过,如果这时有人能把擦身而过一瞬的风向流向录下来仔细分析过,就会发现风竟然是绕开忍足侑士而过的。 又一个弧线球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界限以内,冰帝得分。 “45平,冰帝占先。” 冰帝频频赶超,居然很快就把3-5的落后局面扭转成6平,双方进入第七盘抢七的比赛。难免的,山吹有些急了,谁被这样压着头迎头追上都有些急,伴爷跟他们将过不要慌,发球权还在他们手中,可南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焦急了起来。而焦急,往往就是出错的前兆。 一个回球没控制好力道,成了挑高球,给了对方扣杀的机会。山吹这边暗叫一声糟糕,正要上网拦截,谁想一直挡住他们视线的忍足侑士突然让开,把球漏给他身后的岳人。 向日岳人一个月返高空的抽击,球告诉从二人身旁穿过,落在了底线上。 好一个漂亮的穿越球,好精彩的配合,好厉害的心理战! “7-5,冰帝胜。总比分7-6,单打一冰帝胜。” 裁判宣判完毕,冰帝一方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向日岳人绷得很近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转身就朝搭档忍足飞扑过去,没成想一下子把忍足摁倒了。 鸦雀无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惯,景已经可以对比赛中发生的任何事见怪不怪。她目不斜视的指了两个人上去,把这两只丢脸的拖下去。也是熟手了,效率很高。 “侑士侑士,你怎么了?”向日岳人顿时变了脸色。他还是很了解他的搭档的。在外侑士就是冰帝第二大完美代言人,简单说就是死撑的达人。如今一扑就倒,问题大条了。 冰帝这边七手八脚的把忍足侑士半扶回休息区。本来大家是要抬的,可刚能喘口气的忍足说什么都不要如此丢人,他坚持把自己扶回去就好了,并坚定地表示他自己能坐好。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白着脸无所谓的笑,可他被汗水浸透的对付和头发怎么瞧怎么虚弱。众人都沉默了一下。最后扭转乾坤的五局几乎都是忍足侑士一个人在对打对方两个人,他不累才怪呢。 忍足推推眼镜,遇上这种状况他也很讨厌,所以说才不想用景桑排得这个方法啊! 正想再发表一番言论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缓解缓解气氛,一条大毛巾就从天而降砸在他脸上。想当然毛巾这么轻软的东西砸着并不疼,可架不住他没准备啊! 于是被砸得扬倒下去,好不容易积攒的几分气力也被砸没了。 “老实的呆着,本大爷会赢下最后一局,你睁大眼睛给本大爷看好了!” 迹部从旁走过,一手拉下运动外衫的拉链,一边朝场中央走去。午后刺眼的阳光把他整个人都罩入一种耀眼的金灿之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恍若天神。 忍足拉下面上的毛巾,不意外看到右下角绣着ak(atobe keigo)字样,笑了。 “一个一个脑袋都让门夹过,被虐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有病!” 迎面又飞来一物,这回忍足看清了来物,忙抬手接下,一面发生再次被k昏的丢人事。发生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是他也会崩溃的。 手稳稳的握住水瓶,忍足脸有些发青,他不敢想如果刚才他没接住被砸上脸后的话…… “高桥监督,你嫉妒我比你帅就直说,这么阴险的毁容时间也太缺德了吧!” 嘴上这么说,忍足还是笑嘻嘻的把水瓶中的水喝入嘴中。入口的液体酸酸甜甜的,虽然不怎么可口,但高桥监督这种难得的善心发作他依然笑纳。 忍足侑士,笑得别提多妖孽了。 98、被眷顾的人 二 “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atobe,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atobe……” 呼喊声震耳欲聋。 山吹和冰帝会在半决赛遇上,套一句幸运千石的话讲, 那可真是lucky啊~ 关东大赛已然进入四强战,除了这边的冰帝和山吹,另一边就是王者立海大和某不知名队伍(好悲催的不知名队伍,都关东大赛四强了作者都没给个正脸儿的机会)。他们不遇上冰帝就会遇上立海大,脑袋稍微清醒些的都知道,还是遇上冰帝的好! 柿子挑软的捏,哪怕是相对的也是!(不知名队又被54了!) 可不是谁都是迹部的知己, 正如不是谁都欣赏得来冰帝的华丽美学。至少迹部今次的对手, 山吹的单打三亚久津仁就很瞧不上迹部这套,从始至终他都冷冷的看着这场闹剧。 山吹历来以双打著名,他们管用的套路就是双打一二上来先拿下两局,再派上单打三去完结比赛, 先下手顽强取三局获胜。所以派上去的单打虽然是单打三, 但毫无疑问确实最强的。至于后面的单打一二,已经成了没有必要的比赛,排谁都无所谓了。 山吹这种排兵很简单有效,但前提是建立在他双打一二的绝对优势上,一旦双打随便一个出了问题,那后面的比赛就危险了。这也是山吹在过去几年在全国大赛上一直走不远的原因。可今年不同,山吹的教练伴爷不晓得从哪里挖来了个很有几分不良名声的亚久津, 增强了山吹单打的实力。虽然亚久津曾输给过青学的越前龙马,但不可否认有他在山吹的综合实力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从二流巅峰成了第一流的全国级队伍。 今年的山吹也是夺冠热门,被很多人看好。 啪! 响指过后,鸦雀无声。经过专门训练的冰帝拉拉队素质很好,一个手势一个动作,完全军事化的动作统一。迹部一声令下,就立马进入比赛阶段,再没一人发出多余的声响。 一直冷冷看着的亚久津突然嗤了一声,懒洋洋的扣着牌子走入他那半片场地。 山吹众蓦地松口气,为亚久津难得的老实擦把冷汗。对于这个从不来训练,不听管教却实力超强伴爷亲自挖来的部员,整个山吹也就千石对他印象还成,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山吹的人放松的有点早了,亚久津才一进入场地,视线就挑衅的落在冰帝教练席上。事实上从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半在场雄性的目光,以及全部女性的目光。 本届男网公认的美人是城成湘南的教练华村,可自打这位迹部家的大小姐一出现,第一美人的名号就易主了。 介于狭路相逢等种种原因,冰帝第二场对手城成湘南特别激愤,誓要与冰帝从内在到外在都要pk一番。不过很可惜出席那场比赛冰帝的监督是正牌的,不是助理。面对神那张严肃的可以贴门上驱鬼的脸,和正装工作装,再大条的城成湘南部员也忍不住萎缩了。 学生的天敌是什么?――老师,尤其是这种看上去比教导主任还令人牙酸的老师。 结果最后城成湘南输了个0比3,在网球上没赢得了冰帝,在别的事上就更较真了。接下来但凡有冰帝出赛的比赛,必有城成湘南的部员,以正选为主打。直到今天的冰帝对山吹,神监督又去维也纳开会去了,于是助理监督高桥景前来压阵了。 亲眼见过之后,城成湘南不情愿的承认,跟华村老师各有千秋。悻悻揭过此事不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如果这个看美的人是不良亚久津就有些不自在。 亚久津盯着冰帝的监督看,并不是什么爱慕呀的狗血理由,而是一种冰冷嘲讽的目光。都说冰帝多强多强,也不过如此。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此女跟冰帝部长迹部景吾的关系,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景挑眉对上看过来的视线,随即又释然了。这样的视线她太熟悉,她几乎是一眼过去就知道有这种目光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正如她自己,如狼似虎,狠戾非常。 所以她掏出一枚500丹的硬币,屈指弹开飞入半空发出嗡嗡的金属响声,随即又接住,用食中二指卡住,稍一用力,只见那枚硬币就被从中折叠起来,压成一个半圆,扔在地上。 近处把全过程瞧得清楚的倒吸一口凉气,亚久津仁的眼瞳也狠狠缩了一下,随即移开。 比赛如常进行,景很满意。 迹部和亚久津的单打三,战况意外的激烈。 迹部没想到个山吹还有除了千山清纯(好宓拿职。┩饣褂猩晕20苣玫贸鍪值牡ゴ颍蔷媒蛞裁幌氲秸飧龌锖诘拇笊僖尤换拐嬗辛桨阉7=橛谡舛硕际歉叩餍偷模潜热右豢季突鹦撬慕Γ∶嬲媸欠缋锢椿鹄锶ィ瓷先ゾ陀行┬酢 迹部毕竟是把手冢都能拿下的人,虽然那时的手冢并不在全盛期,他赢下亚久津是从一开始大家心里都有底的,只是没想到会连迹部景吾出手都破费了一番功夫。 “6-3,单打三冰帝迹部胜。冰帝vs山吹的四分之一赛,冰帝3-0胜,冰帝晋级。” 随着裁判的宣布,冰帝顺利的赢下来与山吹的比赛,堂堂正正的赢得了挑战立海大王者地位的资格。视线穿过场边护栏,准确的捕捉到那一片土黄色的队伍,锐利如鹰。 幸村精市挑了挑眉,屈指抵在嘴边呵呵的笑,眼角间却满是锐利之气。真田低低地压了压帽檐。柳莲二更不用指望了,至于其他人,反应也是不一而足的。 王者立海大的气势很足,今年尤其如此。无论谁遭遇上立海大,都是一场恶战。 冰帝赢了,3-0的大比分。按照冰帝一贯作风,这时刻早该高调的庆祝才对。冰帝的确是这么做了,仅限于外围的拉拉队,核心的正选队伍一个个面上都有些怪异。 该怎么形容?直接表达就是五官微妙漂移,很纠结,往深层挖掘,那就是活见鬼。包括迹部景吾,打到一半面色就有些怪怪的,让人忍不住猜想难不成这件事很有□□?! 不是这件事不对,而是人有问题。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得撞上同一品种的,稀罕! “上次还不明显,山吹亚久津的球风跟高桥景惊人的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关东大赛半决赛的观众很多,其中不凡意外落马的诸多本被看好夺冠的强队们。懂行的不少,可这其中真正看过景打网球的,除了冰帝一干正选们,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人了。 不二周助低喃出声,神情有些飘忽。他声音不大,却足以为身边的队友们解惑。 亚久津仁是个什么打法?野兽打法!于是大家跟着不二一起身上飘忽脚下轻浮,看向冰帝的目光就多了份复杂的同情。不约而同的想起一则冰帝浮云传奇,迹部他姐一个人放倒了全冰帝!这个放倒很有些水分,以今天亚久津的表现为范本,光迹部一个他就干不掉。 那么就是另一种更加字面上的解释。她,放倒或者说放平了全部。 一旁的看客尚且身心都经历了一次巨创,何况亲自披挂上阵的迹部!当然凡事往好地儿想,他姐好歹姿势不错,不像亚久津个性的好似浮尸乱窜一般。这么想着,迹部眼角下的泪痣也不怎么风中凌乱了。 平心而论,单打三的战况很激烈,但迹部赢得并不艰难。实力是一方面人遇上亚久津仁这种直觉惊人,身体素质超强的,还会很手忙脚乱上一阵子,但迹部完全没有这种问题。 “因为本大爷见过比你更有天分,也更努力的!” 景在一边低着头笑,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得瑟的劲儿。自然得意了,她这辈子狂就狂在资质上,用教过她的那位黄土都埋到鼻子下的老头讲,一千万中都不一定有她这样的一个! 旁人要练二三十年的内家功夫,她十五就小有所成,按常理她就是从娘胎里练也赶不上。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面前,任何的智都是徒劳。她的天赋已经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何况五十岚景从来就比任何人都认真,比任何人都刻苦,比任何人都能吃苦,也比谁都强。 狂有狂的资本,她狂的理所当然。 “老爷爷,您老眼睛不舒服吗?”要走了,可山吹的监督一双x光眼上下扫射她,她表示鸭梨很大。 “不是,呵呵,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进入职业比赛?” 职业比赛!伴爷此话一出,不单是山吹席上,旁边的人也忍不住酸气冲天了。 可这对景来说是想都不用想,一口回绝,理由也是现成的:“我要回去继承家业,没空。”一贯华丽高调的迹部大爷听后,很不华丽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来伴爷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大家族出身就是这点不好。果然被拒绝了。虽然惋惜,可伴爷也不是强人所难的,只可惜了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苗子,比亚久津可塑性好高。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比赛第二天迹部财团的股票就跌了。 为什么?太简单了,迹部景吾的姐姐要继承家业,难道是迹部家放弃了流有高贵的五十岚家血脉的迹部景吾,改而选择了母不详的长女? 哦,差点忘了,高桥景前迹部景还顶这迹部雅也私生女的名号呢! 日本第一的财团继承人的变更,跌股票只是前奏。近来股市很不稳定,如果连迹部家都开始不靠谱,大家基本可以洗洗睡了。对迹部财团,所有人都有一种高山仰止般的诡异感情。 只是这次所有人的预料,对于此项谣言,迹部家是既不辟谣,也不承认,态度很暧昧。 于是股市精分了,债券行业最先倒霉。 99、七月一日 阴天有雨 四强之后, 关东去全国大赛的名额已经出来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下周末冠亚军决赛的受关注程度,说是万人空巷有些夸张了, 当天本区的所有队伍都来了,外地的能来也来了。 场面很状况, 天公却不作美,一直很阴。气象局说有雨,裁判那边也是一直拖着等天气。比赛事件被一延再延,直到天空乌云低垂,黑压压的随时都能滴下雨来。 “今天看上去没戏了。”景压了压帽檐,双手交握撑在后脑,舒展下手脚仰靠着长条椅。真田踢了一脚她的椅子腿, 狠瞪了她一眼, 意思很明显,这是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 景把帽子压得更低,不鸟他。说来也怪, 距离上次神奇的红疹子事件后, 今天早起又出了,不过这次在额头上,景觉得应该是昨晚喝得牛奶出问题了。只是,到底出在了哪儿? 这时她被教导的惯性思维就开始发散了,目的地明确指向投毒,虽然看着并不怎么像。毕竟没人这么无聊有本事给她投毒还不赶紧着见血封喉,这不痛不痒的纯属浪费感情! 想不通就不想了, 找个空闲时间老实的去医院查查吧。于是临出门拎了顶帽子,扣上。 y监督又带着冰帝的音乐社团飞欧洲去了,他现在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球部兼督,三天干活两天不在的,倒是把他音乐老师的本职工作好好的捡起来,开始变着方儿操练音乐部了。 紧挨着坐的幸村装文艺青年,抬头看了看天,才托着下巴很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行了,收拾收拾回吧。”裁判的通知下来了,果然改在下周周末了。 景才刚起,就被黑着脸孔的景吾拉回冰帝的地界。真的是一条地界,以她和幸村之间为分界线。冰帝站一边,立海大站一边,泾渭分明的摆明车马,一看就觉得火药味儿十足。 “你跟立海大很熟啊!” 景歪头看了眼立海大那边,黑脸真田正在众矢之的的被炮击着。 立海大是幸村精市的一言堂,连海带君切原赤也都知道宁可被副部长抽巴掌,也不要被部长特别关照。形象的讲,幸村在立海大就好比迹部在冰帝,天崩地线了也撼动不了他们。 幸村大爷爱干啥都木问题,倒霉的只会是历来扮坏人的真田。逮到如此大义凛然的机会谁不想在真田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于是真田背黑锅也背习惯了,何况这回他也不算多冤枉。 幸村通敌他也有一份,谁叫他一见这俩人凑一起了,就直觉的站后门当门神盯梢,时不时弄出点声响,提高自己的存在感。那一幕怎么看怎么有喜感,偏偏这三人还都没那个自觉。 “都不知道,原来高桥跟立海大的感情这么好……”摸下巴,忍足有感而发。 “那是,他们一块长大的!”绪美筒子很得意,瞧着比说自己还来劲。所以说真盲目崇拜真真要不得,瞧瞧好好一姑娘都给毁成什么样了。 忍足侑士是谁?号称一匹来自关西的【哔――】狼,他看女人最是犀利哥,哪怕这还是个“小”女人。一段相处下来,他算明白为什么高桥绪美那么瞧不顺眼他,难得他也瞧一个女生碍眼的紧,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哪怕是假想的。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他眉峰才一动,绪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龌龊事。跳起来就是一脚,忍足也不是吃素的,电光火石之间他一躲,身后的日吉就中招了。 可怜的日吉真是躺着也中枪。他本就比忍足低些,绪美那一脚飞踹若是踢中忍足,最多把他踹个踉跄,可要是正面击中了日吉,就有些不妙了。只见他强忍住蹲下抱住要害部位的冲动,一张脸憋得惨白惨白,额头青筋暴起,抓住扶手的手指关节更是青白发出咔咔的声响。 事态发展远超出了想象,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朝着诡异方向发展。这让在冰帝有最大的靠山罩,被惯得无法无天的绪美,也有些怕了。 “……要不,我扶你去医院瞧瞧?”绪美是个好姑娘,犯了错就要坚决负责到底。她要负责,受害人还不敢要呢!最后还是凤长太郎,冰帝仅存的纯良硕果抢先一步把日吉扶走了。 绪美担心的目送二人,全然没看到其他人脸上的黑线。 本来迹部还在生气,可被自己后方这么一闹腾,什么火都哑了。挥挥手撤吧。回去有的是时间收拾这群现眼的家伙!迹部不是景,他对冰帝的感情很深,所以他永远记得立海大带给冰帝的耻辱。作为一个有仇必报,心眼不比针鼻儿大的部长,他记恨的时效从来无期的。 真是斗战昂扬的来,意兴阑珊的回。景抬头看了看天,雨已经下下来了,网球场周围的观众也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冰帝和立海大的一些拉拉队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有够扫兴的,闲的她骨头都发痒了!她突发一个念头,就把人都叫住了。 “喂!来都来了,有没有兴趣先玩一场?”松松手腕骨,很嚣张的朝两边都勾勒手指头。 一句话,成功的挑起了双方的战意。打就打,谁怕谁啊! 那天先走的人一定会后悔,后悔错过了一场关东大赛决赛前的前哨战。虽然下了雨,那天的关东大赛决赛还是如期举行了。只是不是在露天场地官方的正式比赛,而是在一家不远处的网球会所,清了场,连工作人员都没放进来,裁判都由双方轮流担任。 或许场地不够正式,准备太匆猝,但比赛的过程绝对精彩的足以弥补其他任何不足。 五局三胜制,足足打满了五局,耗时近八个小时,最后一局更是打了将近两个钟头。 3-2,立海大胜。 结果一出来,冰帝那边就瞬间冷冻住了。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幸村和迹部最后还是隔着网线握了握手。没有虚伪的寒暄,没有高傲的挑衅,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碰了下手又分开。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因为下周才会分出胜负,彼此心知肚明。 输球的冰帝固然难受,可下周还有机会赢回来;赢了的立海大也松懈不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冰帝会强的好似脱胎换骨了一番,让他们再也不敢小觑半分。 这是一场赛前的暖身战,没有预想的分出结果,反而把双方的战意都挑到了极致。 始作俑者在一边托着下巴出神,鸭舌帽把她的脸遮住大半,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手里把玩这手机,翘腿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沉默的让人不晓得她又在想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回去的车上,无论是冰帝其他人还是景,都很沉默。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呜呜咽咽的好似在哭一般。一路无话,大巴很快就到了冰帝。 后来景把结果告诉了y监督,第二天监督就同意了迹部要给所有正选集训的方案,不过唯一的要求是由他指定集训地点。迹部追问,能不能找别的校队陪练,y监督也同意了。 当晚,越洋电话就打到德国去了。 “呐,手冢,有没有事件下周让青学跟本大爷的冰帝来一次集训!” “……啊,我会考虑的。” 不得不说,冰帝的迹部跟青学的手冢之间,有一种让第三者插不上来的氛围。似乎是敌人,但更多时候这俩人更像是莫逆。就像不是所有人都会陪迹部玩他华丽开局的游戏,当然迹部也不是跟谁都乐意闹腾的那般欢快,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大爷的挑剔跟华丽同样著名! 手冢很入得了迹部的眼,迹部对手冢也有一种奇怪的纵容。所以迹部会在这个关头全国那么多一流强队不找,偏偏找上早被他们淘汰的青学,也就不那么令人奇怪了。 “哦,你已经找过陪练的队伍了。不巧,我也找到了。” 一旁默默整理东西的正选几不可查的停顿了下,又很快继续手上的工作。 再一次输给立海大之后,景在冰帝似乎又回到了初来时的境遇,不冷不热。这也难怪,人都是会迁怒的,虽然明知道跟助理监督没关系,但看她跟立海大那般要好,又忍不住冷脸。 冰帝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高桥景对冰帝可有可无的态度,她不是冰帝的人,从始至终都不属于冰帝,冰帝的一切荣辱都跟她没有切身利益。 这他们早就明白,只是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无法接受过。 人总是希望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身边有不离不弃的战友,共患难的感情往往也最难能可贵。相反,一个对你的委屈悲愤都袖手旁观的人,要引来众人的敌对实在太容易了。 100、和谐的三校集训 青学跟冰帝是一前一后到的, 准确的说是冰帝的大巴在前面带着青学走。虽说这里还是轻井泽,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从进入这片山林, 除了他们之外就再没有旁人了。 车子绕着盘山路一路往山顶上开,穿过茂密的树林, 四周一片原始的寂静,山风微凉。 “大石,我怎么一路看来都没有人了涅~”搓搓胳膊,菊丸扯扯饲主的衣袖,低声问。 青学猜测这里应该是冰帝某位身家丰厚的部长的私人地方,事实上冰帝的人也猜,这里不会是部长新置办的别墅吧, 虽说着实是大了点。只有迹部知道, 这里是谁的地方。 穿越层层森林,又一个拐弯之后,一大片深色的建筑物猛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巍峨的古堡,高耸的塔楼, 很有些年代的墙壁上爬满了蔷薇, 隐隐的透出与时代微妙不同的气息。 大巴停下来,近处看视觉效果更佳。古堡前的铁艺大门打开,最前面站了一位白衬衫黑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到脑后的英伦绅士管家和两排黑衣白裙的女仆,等候多时了。 “欢迎诸位来到五十岚家,少爷在等了。” 五十岚?原来不是迹部啊,那会是谁这么财大气粗呢?这样一片很有年头的建筑群已经不是单纯的财力能办到的事, 这种明治维新后不久的建筑风格,那是还没有迹部家呢。 日本的贵族都很看重身份,哪怕是家族没落了,是能可饿死也不去变卖象征身份的祖宅。这样一座庞大的古董级的建筑群,主人家该是何等有身份地位的,想脱手也不是谁都敢卖的。 不过他们都想错了,这里可不是什么祖宅,只是一处某代家主盖的别院而已。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相较于这些心思缜密头脑精明的人,单纯的小动物们一看他们将会在这座建筑中集训直到本周结束,高兴的喊着等下一定要去探险,这让饲主们很头疼。 “景吾少爷,少爷已经在大厅等你了。”年过半旬的老管家亲自结果迹部景吾的手提箱,恭敬的把人迎进去。这位管家除了不是真正的英国人,言谈举止都已经彻底的英伦化了。 “立海大,你们怎么也在!?”一进来就看见敌人了,这让昨天才惨败的冰帝情何以堪! 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愤慨,考虑到景跟立海大核心人物的私交,他们会出现这里真是一点都不奇怪。换个角度再看,全日本中学界还有比立海大更强的嘛?哦,帝丹高中除外。 立海大也只早到一步,正在大厅里收拾行李,看到冰帝他们倒是不意外。 这时景刚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身后也跟了个女管家,金褐色波浪长发,蔚蓝的双眼,一身女仆装胸前壮观,每下一层台阶都会波涛汹涌一下,蔚为壮观。 迹部瞧着眼熟的厉害,额角直抽抽,波/霸美人自然也看到了,眨着眼睛乱放电。 景跟幸村他们交谈过才走过来,顺手把手臂上挂着的外套递给了管家。 “本来还有四天宝寺,可时间上有冲突。”结果就只来了立海大。 掐指头算,的确是这样。关西赛程早结束了,四天宝寺毫无意外的出线,而谦也他们最近正跟期末考试死磕死磕。对此大阪人忍足侑士很有发言的欲望,可惜没人想听他。 因为不再是主角,这一回青学不需要特意就足够低调。本来作为故事主角的他们,除了最后爆冷门的夺冠,细数各方面是怎么都比不过冰帝四天宝寺立海大的。 冰帝跟立海大扛上,青学只好在一边装雕塑围观。万幸五十岚家的仆人都不愧是世代精心培养的,只要是被迎进五十岚家门的客人,都会被给以最高的礼遇。 按照每个人口味准备的饮品,无论是牙膏口味的热饮,还是垃圾饮料葡萄味芬达,乃至混了芥末的辣椒水,都保证原汁原味,配合各色的茶点招待……青学觉得冰帝和立海大还可以再磕一阵儿,他们真的不介意就在大厅里吃着零嘴喝着茶水看现场版的。 可冰帝真能跟立海大掐起来吗?答案是否定的。先不论迹部那一竿子世家子弟的精英教育是否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光是幸村精市这个大腹黑就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吃闷亏肚子疼。 幸村不是真田,这点看他从来都跟景一个立场的欺负真田就瞧得出来。幸村跟不二还是有些像的,见识过不二周助无视观月初的本领,都该明白要是幸村精市想要把谁当空气,那对方不是神马就是浮云。 果然,点数过行李,在幸村的领导下,立海大一个个目下无尘的去二楼休息了,一个眼角都没甩过来。护短又不是你冰帝的专利,他幸村精市也不是好惹的! 这集训还没开始呢,就火药味儿十足,真让人不禁担心未来一周的生活,会不会太多姿多彩了? “呐,这样好吗?”围观的这些人中,就属不二跟主人家最熟,于是他乖觉的搭话了。 景是不怎么出现在网球圈儿里,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被日本大大小小的队伍传成传说了。什么三头六臂身高两米有余等等不靠谱的都有,青学自然也好奇,都忙收回看冰帝pk立海大的视线,一个个都把耳朵竖起来听得仔细。现在不围观更待何时? 万幸青学都是好宝宝,不会那么大咧咧上下打量一位已经结过婚的女士。 “怎么不好?”景回问不二,把不二堵得接下来准备的一大片话只能吞会肚子里。 在景看来,不打架的都不叫男人,只要立海大和冰帝还要争最后那个奖杯,对上是早晚的事儿,何况有竞争才有进步,她专门把五十岚家山上的别院收拾出来不就是怕他们动起手来拘谨,给换了个足够撩开膀子肉搏都不嫌挤的地儿,他们要是很平相处她才郁闷呢! 当然这话她不能跟不二明说了,否则青学的一定拧头就走。好不容易多骗来了一个,拿儿那么容易就放走的。景笑眯眯又咬下一口咸饼干,白牙森森看得青学有些后背发寒。 再仔细看,她又回复到低头吃东西的模样,身旁管家适时递上一杯温牛奶,挥手让换一杯水。 吃完用餐巾拭过嘴,又有佣人端来清水给她净手。清洗过后,管家接过递上来的干毛巾给她擦手,总共换了三次毛巾,最后给上上护手保养品,又烘干后才算完毕。 青学在一边暗暗皱眉,直道有钱人毛病真多,洗个手都要五六个人服侍,又不是手断了生活不能自理!这要是换个人在他们面前上演这一套,一定会被认为在炫富,可仔细看过迹部他姐平淡的眉眼神态再自然不过,四下里看看他们所在的地方,突然又觉得这没什么了。 日本是个有天皇有贵族,却也有议会共存的地方,虽说现在的君主已经只是一种国家象征,但国人们毫无意外的都对皇室表达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 日本人相信皇室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是地球上最伟大的种族。(来自度娘) 这一刻,他们相信也许迹部他姐真的是一位贵族。顿时,就连对日本历史知之甚少的越前小王子也难得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好奇,瞪大他一双猫眼仔细的看,从上到下的扫射。 想想看吧,一个活着的贵族啊!从明治天皇起就废除了贵族后见一个就少一的贵族啊! 青学热情的火焰太高涨,连那边打嘴仗的冰帝和立海大都惊动了。搞得代理家长大石秀一郎很尴尬。本来嘛,大石作为副部长,无论气场和抗击打能力上都远不如手冢,受手冢委托带着大家跟冰帝做集训,他来之前做了许多准备,说辞都写了好几页,一到现场就傻眼了。 这时的青学并没有跟立海大短兵相交过,立海大也依然是那个高高端坐在中学网球界神坛上的传说。作为去年连全国大赛都没进过的青学,面对蝉联两年的冠军队伍,除了个别主角效应和精神力十分强大者,像大石这样有种见偶像的紧张才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但很可惜,网王也是个不正常的世界,作为正常人的大石看上去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太可悲了。 101、冰山一角 只有一个晚上, 就是强悍的五十岚管家团队也只清扫出主屋来。但就是这三层楼塞下三个网球部二三十号人也是足足有余。 立海大住二楼西厢,冰帝自然直接跃上一层去住三楼。青学想了想, 一咬牙还是去了二楼东厢跟立海大做邻居。没有手冢的青学,谁知道还冻不冻得住冰帝那位大爷!相比之下, 立海大要靠谱的多。 这下脸上难看的就是迹部了。本来嘛,他在青学除了手冢之外也不大看得上其他人。可他大爷不稀罕是一回事,你们不上赶着巴结又是另一回事。 什么?你说那个胆很正管迹部叫猴子山大王的越前龙马小王子!冰帝没空去结识! 别看冰帝现在很牛很光鲜,自家人不说可到话,冰帝能走到今天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尤其是身为的部长的迹部,他已经快到在梦里都打网球批文件了,哪有闲情逸致去平民的街头网球场调戏人不动峰橘杏mm!自然也不会与青学小支柱在大赛前有那么美妙销魂的相遇。 小王子连成名战都被蝴蝶掉――青学前面两场双打都输了, 迹部赢了手中之后直接三胜一平一负冰帝胜――你还指望迹部大爷闲的去跟个一年级新人较真闲磕吗? 那才是扯淡呢。只可怜的越前王子这为雪藏的王牌很憋屈, 英雄用武之地。 不过青学敢在这种关键时刻把一个主要战斗力寄希望于附加赛,就该做好万一计划不成功就成仁的准备。从来富贵险中求,可没遇上那股清风,注定上不了天, 就只能落了地。 不幸, 青学落到了地,提前止步于今年夏天。所以这次冰帝邀请他们一起来集训,青学很爽快就答应了。三年生不甘心,二年生跃跃欲试,新人就更好理解,横竖很有两年时间,他们多出来看看见识见识总没错的。于是一拍即合, 青学就来了。 遇上立海大是意味之喜,能在失去了全国大赛之后还能与日本第一的队伍近距离比拼,真是比什么都让他们觉得热血高涨。集训没白来,尤其这里的伙食还是那么的好…… 姑且不论青学的心历路程,就冰帝而言,那是真恨不得把人提溜过来狠狠地的踩一顿才解气!――这都是脑补。他们算看明白了,连迹部都搞不定的人,他们以前不敢,现在就更不敢了。 青学都看出了不对头,冰帝的就是再眼缺的也该明白什么母不详的私生女都是些什么心包藏祸心的传言!五十岚啊,日本有多少个姓五十岚鼎鼎大名有爵位有历史的大世家?! 除了迹部他亲妈,迹部夫人之外他们筛选过全日本的贵族也找不出第二个!何况最早进冰帝的还有一位五十岚景,除了当时的性别跟现在的有出入,那张脸才是铮铮的铁证。 知道了人的来历,谁还敢去叫板,真是谁人知道了都会给那个不怕死的竖大拇指。 抱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心态,冰帝众这一周都有些忐忑,矛盾着该怎么面对他们的助理监督。在来轻井泽三天后终于发现,他们找不到他们助理监督高桥景了。 当天他们到后,高桥景又亲自去接了三校的教练监督们。她之所以亲自出面,并不是出于什么尊敬师长的美好缘由,只是单纯的除了她出面外没人能把外面的人接进来。 冰帝和青学那趟算例外,因为车上有个明摆着跟五十岚 景渊源极深的人。但凡是在五十岚家的土地上,迹部那张脸就是最高等级的vip通行证。 接教练的车很快也到了。冰帝y监督,青学龙龟教练,和一位很面生的青年,应该是立海大的监督。立海大的网球部的一大特色就是监督很布景板,没有特色就是它最大的特色。 去接人的主人家没回来,只有随行的管家带回了她的话,表示别馆里的一切物资都请不可客气的使用。只是有一点,后山在明天之前请不要随便误入,这座山许多年没人住过了,保不齐里面会有些猛禽什么的,派去搜山的人暂时还没回来。 另外,这里能看见的土地都是五十岚家的,不用担心会有不识相的人乱入,云云。 他们在这座别院住了快一周了,但除了主屋外基本其他的建筑物是只看过没靠近过。第一天管家的告诫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训练的太忙太累,连最初叫嚷着要探险的几只吉祥物都被/操练的一沾床就睡着,可见这指定训练计划的人把强度拿捏的有多精准。 凤长太郎,作为冰帝正选之一,他自然是被重点招呼的一员。只是昨天他练习控球实在是练得太过了,今天一早起来手臂酸胀不已,结果家庭医生一诊明确给出他需要休息的结论。 凤很郁闷,他看过一早上前辈们的练习,就暗淡的离开了。他是从后面新建的网球场直接上二楼回主卧的,路过长长的走廊,凤就随意朝楼下瞥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说来也巧。这个据说几十年没住过人的别馆,刚一来人,就让他撞见。明明是挑了个所有王子都该在后山拼搏挥洒汗水的时间段,谁想凤昨天练习过度今天被勒令休息呢! 主屋一楼穹顶大厅里满是黑色西装高大魁梧的男子,凤稍微把视线调高些,不意外的看到大门也是这些高大魁梧的西装男,前厅外也排满了黑色的轿车。 这让从小就有过被绑架未遂经历的凤,立马就思维跳跃到一个高度紧急的层面上了。 他悄悄从口袋中摸索出手机,正要给部长去电话。殊不知从他出现,早就有人把他盯上了,就在他摸手机的功夫,已经有人闪身入他背后,一个出手就把拨出去的手机号掐断。 凤惊得忙后退几步,意外的看到刚才挂断他手机的人居然就是这两天照顾他们的女管家小姐。凤是个冰帝中的奇葩人物,腼腆不说人还爱害羞,但凡有女性靠近就忍不住脸红。 “……你你……我……”腼腆孩子语无伦次了。 波/霸小姐还是很喜欢凤的,要不是今天实在没空她一定趁着机会好好逗弄一下这只稀有小动物。太难得了,这样的稀有品种居然是景吾少爷队里的,真是……啧啧啧! 露出八颗牙的空姐微笑,波/霸小姐朝楼下指去,凤慌张的看下去,就看见了好几天都没见到的人。 原来,景也在楼下,在一大群黑西装中犹如鹤立鸡群。她也是一身正装,笔直的黑西装裤白衬衫,头发挽起,侧过脸来还看得清她衬衫前打着的黑领带。 凤疑惑了,助理监督这是要去参加葬礼还是什么的,要不怎么穿着这样。 景如果知道了他的猜想,一定会赞叹这孩子很有潜质。她这可不就是去参加葬礼啊,虽说她去的时候那些人都还都活着。需要办多少丧失,也看那些人是不是识时务。 朝凤挑挑眉,景转身就走了。她左右两侧左手边一个高挑清俊的男子乖觉的递上外套,如果这时候站在凤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迹部,迹部一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失踪了许久的井上鞘,他姐货真价实的左膀右臂。 凤只是站在二楼原地,楞楞的有些回不过神,眼睁睁看着这怎么瞧怎么想电视剧里的一幕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也亏得凤还没搞懂景到底是个什么出身,还在云里雾里,要是这会儿他回过身,就会看出他们助理监督右手边的另一个人,就是这次来轻井泽的立海大监督。 景是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的。她这么大方的把自家几十年没用过的别馆腾出来给他们合宿集训,说她没什么图的,真是鬼都不相信。只是他们都小瞧了立海大跟她的交情,都到了愿意为她打掩护的地步! 风险是一定有的,所以才会选在五十岚家自古以来的领土,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中。也是为了保护今次来做集训的三校学生,林中有野兽都是骗人的,不让这群精力旺盛的学生一个不小心走出了五十岚的保护网。从选址到选择专业的技师,不可不为之用心良苦。 当然这些三校的人们都不知道,就连立海大也只有幸村和真田知道这次学校给指派的监督不怎么平常。但这并不妨碍一些从小被就培养了政治敏感的少爷们若有所思,只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按兵不动。既然五十岚景希望他们做一个无知无觉来训练的普通学生,那他们就都只是为了下周决赛来跟对手死磕的普通网球部正选好了。 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训练的事件总是心无旁骛又过得飞快的。所有人也从最初的别扭,到后来的适应了这种激烈竞争的环境,不能说每个队伍都经历一次大幅度的提升,但至少这次集训还是它的作用的。 这时,三校各自的风格就很好的体现出来了。 青学的轻松明快,冰帝的高调紧凑,以及立海大的严谨专注。但无论是青学还是冰帝,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竞技的急迫和挑衅,只有立海大沉稳的好似这真只是一场校内普通的集训。不能说立海大没有紧迫感,相反他们时刻都紧凑而且专注,太习惯这种如芒在背的威压,才更有条不紊的一步一个脚印,一丝不苟的坚定迈向他们的王者之路。 这便是立海大的“霸道”。光是这份气沉如坠沉稳,就让观者赞叹一声他们真是好气度。 y监督暗暗皱眉,一直以来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102、GAME START 七天一晃而过, 除了凤无意中撞见的那次,景是真的再没回过这里。开始还有人提过, 后来训练忙了,也就被甩在脑后。五十岚家的管家很尽职, 他们真没什么好挑剔的。 凤也不止一次犹豫过要不要私下里悄悄跟部长说一声,可每次他动了这个念头,一回头总能瞧见管家姐姐笑眯眯看过来的眉眼。凤打了个突,犹豫许久才终于息了这个念头。 三校磕磕碰碰的一直相处到周六,集训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要返回东京,三校教练合计一下,决定举办了一场比赛, 但每个部员都只能上场打一局, 因为是友谊赛没有抢七,最多打到六平就结束。在这件事上三位教练意外默契,要么打一场友谊赛,要么在边上干跺脚, 自己选一个吧。说来这两天三位教练过得也算着急上火, 满头包。最后还是龙龟教练一发狠,道:想拼命?行,明天请早吧!这才算消停了。 三校人马众多,具体对抗不一一列举,青学的手冢没在,压轴大战自然就落在了迹部和幸村身上,这点大家都很有默契, 也没谁干出白目的邀请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位的事。战况结果,大家也都懂得。 另外值得一看的,还有冰帝与青学下一代们阴差阳错蝴蝶掉的一场对决。关东大赛初战上两个都被排在替补席上的下一届冰帝部长和青学下一个支柱,还是宿命的对上了。战况也颇有几分看透,打到了六平,连幸村和真田都暗自点了点头,拧过身去愈发加倍□□自家的未来希望,只可怜了海带同学,被/操练的惨兮兮。 七天一过,这群日本中学网球界的精锐们就要重回东京了。最后践行时,主人五十岚景依然缺席,还是她那两位让人会人误以为身在英伦的管家周到的布置一切,送别他们。 周六很快就翻过去了。 周日是个好天气,一大早xxx公园网球场就陆续聚集了关东地区几乎全部的队伍,和其他区暂时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队伍。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只为了一个理由,关东区总决赛。 到底是立海大能三连霸,还是历来高调的冰帝终于也实至名归了一回? 这可真是个好论题,无论看门道还是看热闹都很有噱头。 早晨8点30分一过,裁判简短的宣读过规则,比赛就开始了。从双打二开始,冰帝猜是正,立海大猜反,结果冰帝猜中了,比赛由冰帝一方开始,发出了第一个球。 双打二3-6,立海大胜冰帝败,双打一7-6,立海大负冰帝胜。双打彼此互有胜负,还看不出高低,但一开始的单打,结果就是彻底地一面倒了。 单打三4-6,立海大胜,单打二2-6,立海大胜,五局立海大三胜一负,不用等到单打一王对王就提前结束了比赛。立海大不负它王者之名,再次蝉联关东区霸主地位。 “一场很愉快的比赛。”幸村精市笑颜如花,上前与迹部友好握手,完成最后仪式。他虽然没有上场,但那身不晓得什么品味的标志性装饰:绿色吸汗带,肩头永不落下的外衣,依然配备的很周全。严谨和专业已然深入立海大作息的每个角落,成为一种生活格调。 幸村精市的人生宗旨就是,只要他还站在网球场上的一天,他就是这个领域的霸主。所以对这样的结果,幸村是失望的,因为赢得太简单,轻松的连他都懒得做表面上的敷衍。 但胜利者总是有轻慢的资格,不是吗? 只是他这番姿态落在冰帝眼中,不知怎么的就跟四个月前真田在冰帝的模样重合了。当然,重合的也不只是胜利者站在云端的姿态,还有那让冰帝无法忘怀的刻骨耻辱。 见识过高傲的凤凰从枝头上衰落在地的那一幕凄惨吗?虽然很可怜,但输就是输,胜者为王就是网球场这方小小天地唯一的规则。 冰帝的少爷们暗自狠握下拳头。迹部木着脸飞快的拍过幸村伸过来的手,一句在嘴边滚了又滚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里,他们无声的离场。 ‘下次赢得的一定是冰帝!’只是现在这里的舞台已经不属于冰帝,所以他们暂时离开了。 关东地区的第二名缺席。万幸冰帝也不是第一个缺席的,何况他们索除了钱多人也多,二百多号部员能轮到他们发光发热的机会并不多,等下就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我很期待在全国大赛上依然能与冰帝交手。”赛场外,幸村突然敛下笑,严肃道。 一个区的冠亚军排入全国大赛,肯定会被打散,再一次对上,大概就是决赛了。 幸村会这么说也不算太客道,但你不得不说幸村比真田会做人多了。毕竟关东区的两支队伍能同时站在了全国大赛的决赛赛场上,这是身为每一个关东人的骄傲。 果然,迹部阴森的脸色终于有了和缓下来的迹象,他大爷的终于开尊口了。 “啊~本大爷也很期待。是不是,桦地?” “wushi。” 见状幸村笑意更浓,弄得他周围的队友都有些忍不住退散。他并不是要讨好谁,只是同一个区的队伍如果闹得太僵,真才叫把人都丢到全国去了。关起门来他们可以拼个你死我活,但对待外部敌人,借用大海彼岸一位伟人的话: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统一战线。况且,冰帝跟他们是良性竞争,并没什么原则上的矛盾。虽然冰帝的人实在是那个啥了点。 迹部高傲,可也不是那不通俗物的蠢货,幸村给他搬来了梯子,自然就坡下驴。 皆大欢喜。 这可让等着看内讧的外乡人唏嘘。他们眼巴巴的跑到东京,可不是要看他们兄友弟恭的!哎呀!明明都快掐起来了,这个立海大的“神之子”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 当然,也没人会小瞧了冰帝的那位视线很有穿透性,为人更让他们有鸭梨的部长。 只见眨眼功夫,迹部就恢复了常态。幸村懂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一时气难平。果然他的气度涵养都还没被修炼到家。最近发生太多事,他,迹部景吾有些浮躁了。 输,也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学会输是人生必修的一门功课,因为只有学会输才能真正学会赢,学会在无数恭维奉承中时刻冷却理智,看清前方的目的地,不迷失在世俗的浮华中。 因为成功是一种艰涩漫长体会后中途短暂的驿站,谁也不能说它就是最终的终点。 冰帝这次的输,无论对冰帝还是对迹部,都是一件好事。 迹部突然沉默下来,这让已经习惯了仰他鼻息过活的冰帝很有鸭梨,尤其是输掉比赛的那几个人,更恨不得把自己从车厢墙壁的缝隙中逃出去! 偌大的冰帝大巴,死一般的寂静,冷气四溢,谁敢大喘气一声都会被集体怒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最白痴,只有更白痴! 冰帝一进校门,等来的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恨不得连走路喘气都不发出声音的局面,相反却是所有人兴高采烈的欢呼庆祝。随手拉个人一问,忍足嘴角抽得险些再笑不出来! 还要开晚会庆祝,这是谁脑子被门板夹过了啊?! 这下,连脾气最好的凤和最面无表情的桦地都难免面部五官漂移了一下,可当他们都一脸义愤填膺的等着部长给他们做主时,惊人的发现迹部居然目光淡色神色如常的点头附和! “好吧,就在本大爷家开吧。”彗星终于撞地球了……嘛? 一瞬间,冰帝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统一结论:迹部给气疯了。 迹部没疯,所以庆祝宴会以非常惊人的速度,非常高的标准在迹部家偌大的宅子里举行。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俨然一派上流社会的缩影。 冰帝是全东京、乃至全日本最顶级的贵族学校,这句全日本共知的话,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东京这边的热闹有些让人胆战心惊,那琦玉那边就是真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d赢了西北联合之后,整个琦玉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扫尾了。可偏偏就是这个实力不怎么样,名气也不怎么样的对手,让纵横大半个关东project d踢倒了铁板,险些翻不了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这次d遇上的是货真价实的真小人。 从一开始的态度恶劣,到熟悉赛道的刁难,最后更绝直接给山路上倒机油……fd撞毁大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启介人没出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想当然,金黄小狮子怒了。 形势比人强!凉介已经大概猜到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不择手段都要赢d,也依然要把比赛继续下去,他不但要继续下去,还要赢!要赢得磊落,赢得让人心服口服! 他一边与对方车队扯皮,一边做好多手准备。期间还发生了启介的仰慕者驾着另一辆fd来的融合了罗曼蒂克和幸运双重的意外。不过总的来讲,到第二天晚上八点时,依然有一辆fd站在了发车起跑线上。 读秒开始。 “等等,山脚下有一辆车正在开上来……啊啊!好快的速度,这是什么车啊!” 山脚下的计时人员通过无线电把最新消息发不上来,伴随着令人心惊的呼啦风声。 果然,很快一阵压抑的低吼声从远处逼近,在漆黑的只有星子微光的山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一个转弯,红色的车灯画出两道半弧,嘶吼中的野兽划破黑暗而来。 一时间,山顶上鸦雀无声。 103、争吵 公牛标识, 嚣张的朝天开起的车门,流线完美却无半点婉转含蓄, 一身战甲,骄傲不逊到令人皱眉……兰博基尼从来不是一款适合女性的车子, 无论从它的外型还是它的性能,都是最不适合的。前者太霸道,后者的驾驶系统太重,以女性纤细的手腕难以驾驭。 正因如此,当粗狂与美艳被强势结合,那震惊四座的效果一点也不逊色于美女与野兽。 所谓香车美女,还是有些道理的。 在以男性为绝对主导的夜晚山路上, 冲出辆价值千万的超级跑车, 从中走出一位贵气逼人的美艳女子。猜想大约是误闯了某个电视剧拍摄现场的都是胆比较正的,以为是撞见山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大有人在。 好比在海滩上,比基尼真空上阵的女郎比比皆是,倒是把西装三件套穿得齐整的才惹眼。反之, 你在市中心穿泳装逛大街, 哪怕穿得再保守都像脑子有问题的。 她这一派刚从酒会上走出来的扮相,在夜晚的公路赛道上,被围观实在太正常不过。 只见来人倚在车门上,用一只戴了足有三只宽的钻石手链捋了捋散在耳畔的发丝,眯着一双迷离大眼朝这边扫过来。那一眼的风情,让在场打扮雄性的心脏都狠狠跳停了数秒。 此情此景,大概也只有极少数知情者看得一脑袋黑线外加青筋暴起, 比如高桥启介。 “屁,这货抽什么风?!” 另一位反应更迅捷,一个箭步上前,张开手臂就把来人抱住。一方面扶住她要倒的身体,一方面也把背后大半视线挡住。待其他人看清快步上前的人是谁,至少d这边都清醒了。 停车,熄火,拔钥匙。一连串动作下来,手脚绵软的要靠一下喘口气!虽然今天喝得东西是被人过的,她最近的身体状况才更是堪忧。她果然得了某种不知名的重症了吗? 景有些恍然,被眼线特别修饰过的微挑凤眼夜色中越发幽深迷离,似乎有千言万语。 蹬着软底鞋,她每一步都步履艰难。一个不慎脚下一歪,高跟的鞋子很不给面子的就朝一边拧去,她生平第一次平地也能踉跄的扑地而去。 她这一前扑,与那快步上前的人正撞上。只见来人双臂一张结实的就给抱了个满怀。虽然景和凉介都知道这是意外,但从第三人的视线看去他们默契的根本就是事先商量好的! 商量好就商量好吧。景顺势挽上凉介的脖子,舒服的叹口气,今晚就这会儿最舒心了。 “怎么喝酒了?”凉介两只手忙着环住景不让她倒下去,就用额头抵额头测了测她的体温。温度偏高,呼出的暖热气息中夹杂着一股酒香味。喝酒已是不对,酒驾更是罪加一等! 凉介拧眉,视线一移对上景近在咫尺的那张孩子般安然的脸,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喝了一小口,加了料的香槟。”突然,景刷得睁开眼镜很认真的辩解。是她干的从不否认,不是她干的谁也别想让她五十岚景给背黑锅!真是原则问题! 说完刷得又闭上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白瓷似的脸上留下两排阴影。再不出声。 凉介叹口气,弯腰把人打横抱起,不管怎样不能在这里僵着吧!那边还有人等着比赛呢!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充耳不闻。凉介都不搭理,景就更懒得理会,她正僵着身子沉浸在老子这辈子居然也能享受被人公主抱的待遇的困难猜想中,挺尸装死。 抱就抱吧,又不是没被抱过。于是淡定得靠在凉介的肩窝。 虽然本人抵死不认,五十岚景的容貌依然是顶美的,细致描绘修饰过更美的惊人。凤眼薄唇,五官精致,线条深邃,更难得是她那一头银紫色的半长发,在月白的夜晚更灿然的几乎微微罩了光晕,很有几分梦幻的色彩。 平心而论,这一幕很美。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美丽动人,如果d的人没有飞速联想出此女是谁的话,他们会觉得这一幕更唯美更动人,堪称公路飞车史上十大罗曼蒂克镜头之首! “喂……凉介抱的那个人,不会是高桥景吧……” “你觉得除了她还可能有其他人吗?”人家可是合法夫妻,抱一下算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好像从飞车手的频道串台了……” 可不是么,一下子从projecet d串台到某台湾不知名校园偶像剧了! 作为重要的背景板们,d全体都沉默了数秒。 “嘁!什么project d,不过是一群要靠着借来的车子比赛的小鬼罢了!我还当他们的车技都多了不起,还不是要靠高性能的车子才能取胜!啊啊~什么连战连胜的project d,也不过如此!”这世上,是有些人是永远不懂得什么叫礼貌的。 对方车队那个领头的头发卷卷,一脸横肉的家伙突然出声,边大声调侃边挖着鼻孔,末了还把挖出来的鼻屎往d这边甩了甩,满脸的不屑。 本来嘛,d这边的怒火被一打岔就歇了几分,只想着速速赢了这群人渣就回高崎。卸去了最初的愤怒,想想自己居然跟这么一群人渣制气,就觉得特别没意思。如果这时候对方老老实实的比赛结束,d这边也懒得多再纠缠,没想到这些人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要来挑衅! 前仇旧恨全记起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上去把这群人渣胖揍一顿! “你们这群混账说什么?要不是你们耍奸,我们d至于用借来的车子比赛吗?混蛋!” 史浩忙劝下启介,他闭目吸口气,再一睁眼浑身上下都变得很气势凌人。他已经摸索出对付这些人的诀窍了。他双臂抱胸,睨着眼眸看人,平时绷得严谨的下巴这时也扬了起来。 “哦~我都不知道你们原来是这么期待和我们比赛啊。”突然,史浩萌发了一个恶意的念头,他抬臂遥遥一指,“事实上你也看到了,本来我们借的车子是这辆。正好还没正式开始读秒,按照约定哪怕我们换上这辆兰博基尼也是可以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别看玩笑了!两辆车子都已经站在起跑线上等数秒了,你现在才来说你们要换车!哈哈!大名鼎鼎的project d原来是一只不懂规矩的车队,车手要靠这样的卑鄙伎俩才能取胜!” 此话一出,他们到底为什么突然跳出来催促比赛,d的人都明了了。 史浩一边面上露出为难,心里早笑开了花,这伙人就是欠教训!面对这么一群实力不怎么样,小手段还不少,目的不纯,连与他们正面一较魄力都没有的人渣,说实话,战意什么的真的很难被挑起。 从red suns时代起,他们就有不用借来的车子比赛和不在主场赤城山比赛的规矩。这次规矩被打破,很大一部分只是不甘心没跑过就输给这样一群人渣。在d眼中,这场比赛并不是多正式,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凉介用来磨一磨启介的性子。长时间连战连胜,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骄性,不单单是启介,这次的事件对他们所有人未尝也不是一次教训?! 何况高桥启介是个性子多高傲的人,相信他是宁可开被撞坏的fd,也不愿用兰博基尼这种世界级的超级跑车在山路上比赛,那样即使赢了也只是车子性能高而已,与车手无关。 高桥启介是不会同意的,这点上对手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d环游日本挑战众多强队,固然赢是最终目的,他们更加享受的是一次次被逼入绝境后自我净化、突破后,入凤凰涅重生后的更加强大的姿态。 ――当然这些人是不会懂的。 会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毕竟比起兰博基尼这种战舰推土机般霸道的超级跑车,lan evo 4wd什么的简直就像小孩子玩的仿真模型!叫真就太跌份儿了。 史浩摸着下巴,他突然觉得兰博基尼真的跟高桥景好像,都是那种霸道的天老大她老二式的人物,牛气轰轰。摇头失笑,不在打算继续这场口水战,转而关注起接下来的上坡赛。 把两辆车子重新拉回起跑点,准备读秒。 “……等等!又有一辆车子上山了……这回我看清了,是迈巴赫!居然是双m迈巴赫!” 今天不是个赛车的好时间,例行的清场又出现问题了。 山下无线电监控人员朝对讲机大吼大叫,可以想象他这会儿已经兴奋的跳起来了。 史浩郁闷了,来一辆兰博基尼他们惊讶一下就算了,怎么连迈巴赫这种号称世界上最昂贵的量产车都出现了。四十五度角忧郁的望向月亮,史浩很忧郁的去找了最高指挥官。 “大用问了,是绪美跟景她弟弟追来了。”一边启介才挂了电话,就听一声巨大的摩擦声,迈巴赫的标识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车子停稳后,副驾驶室的门先被推开了。 “凉介哥凉介哥,景少你这里来了吗?”绪美小姑娘人未到,就已经声先夺人。 看到一边停的那辆黄色“噩梦”,绪美小姑娘夸张的松了口气,转身对她家部长报告了。 先前看过景的一身晚宴打扮,高桥绪美也是一副贵族小姐的华美装扮,这时再出来一个穿着et服装的男子,相信也惊不住他们了。然而,当迹部景吾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都有了心里准备,看到他这种难得的正式打扮,还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说是男子,其实不过是个少年。 纯白的手工定制西装,只在领口袖口对襟上绣了金色的线,风姿绰约,气质高贵。一张跟他姐像极了的脸,华美到了极致,却半点女气不显,只一派的气势逼人,贵气逼人。 他从迈巴赫车中走出来,简直就是从童话中走出的王子殿下!――多金,英俊,很浪漫! 可惜这时他面对的是一群基本没女朋友的光棍们,白搭了他难得的正装相,没人上去泼他硫酸毁容已经用了这群飞车手们莫大定力!给好脸色招呼什么的,那是不用想。 而迹部景吾大半夜的丢下一屋子客人,追着跑了大半个关东也不是为了显摆,他是来追他家那位永远不能让人掉以轻心的姐姐【咬重音】! 完整的看到那辆车稳稳的停在一边,迹部景吾不齐的心律终于跳正常了。担心放在一边,接下来就是要发怒了。他迹部大爷已经很久没有跳起来,想亲自动手抽谁谁谁一顿的冲动了! “谁让你来的!”哗啦一声车门被拉开了,刚被安置好的人在礼服上披了件男式外衣就出来了。景脸色极冷,比夜间游荡在山间的夜风还有刮人,说的话更像冰锥子似的刺人。 “……婶婶,部长他担心你,所以就……”在景跟前很得宠的绪美忍不住为迹部辩解,可这次景是谁的面子都没买的。她斜靠在车门上,眯了眼,指向来路一字一句的说。 “回去,立刻。” 结果自然是激怒了迹部大爷。他迹部景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给脸的人! 于是这两姐弟扛上了。 “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这边正在进行比赛,能先让开吗?”沉声说道,凉介一手一个先被景塞回车厢内,又客气的请迹部大少暂时离开。 迹部大爷甩袖上车,绪美左右看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该怎么办? 因为关东大赛结束了,直到全国大赛开始她都会有好几天的假期,既然提前回来了小姑娘也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凉介也就默许她欢呼扑偶想去,只是景坚持让她跟迹部一起走。 “婶婶你最坏了!”小姑娘捂着脸,泪奔的投向她家部长的座驾了。 麻溜的爬上部长座驾的副座,小姑娘抹了把汗,一拧头就被自家部长的脸色吓得寒毛倒竖。 小姑娘正襟危坐,开始回想除了刚才偷偷爬上部长的车子,她最近还干过什么能把部长惹得变脸的事儿。翻来覆去盘算许久,才半放心吊在半空的小心肝,微微出了口气。 先斩后奏就算了,还抗旨不尊?!明天就基本可以提前从冰帝肄业了。她可不是景少,没那个特权也没那个胆子一再逼近迹部的底线,这点自知之明小姑娘还是有的。 迹部景吾是冰帝的王,冰帝是他的领地,他对冰帝有着绝对超乎常人想象的控制力。没人能越过他把手伸向冰帝哪怕的一寸土地,除非他默许,或者除非那人找死。 104、连环杀 话说这边耽搁了两回才搞定的上坡赛终于顺利进行。另一边, 绪美小姑娘自打爬上车房后座就觉恍若闯入了低气压旋,被当头拿下, 不禁正襟危坐,乖巧的双腿并拢双手平放膝上。 她在冰帝混久了, 也学会了仰迹部鼻息的坏习惯……也许,这并不全算一种坏习惯。 因为是直接从晚宴上出来的,绪美也跟迹部和景一样,穿得是正装礼服。不过由于小姑娘还没赶上发育的岁数,那些华丽妩媚的晚礼服她暂时是别想,刚才光线又太昏暗,所以是一眼都看出了景和迹部的华丽正装, 却没发现小姑娘的穿着其实也是冰帝那一杆的风格。 华丽, 优雅,带着明显哥特风情。先头她跟她凉介哥撒泼打诨时还不觉得,突然这么安静的一坐下来,还真有几分名门淑女的派头。 这也很正常, 高桥家也是殷实的人家, 绪美虽说人小还没到被引入社交界的年龄,但从小耳濡目染,也跟着父母亲出入那些社会名流聚集的晚宴和高级会所,对这些她自然不陌生。 进入冰帝后,身边的全是上流社会的人,她又常跟全冰帝最煊赫的几位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也也就染上了一种冰帝特有的气质。连迹部都说, 她算是被免费教出来了。 车子在高速路上跑得飞快,只来得及扫见飞速后略的光影,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压抑。绪美不安的动动身子,活动下僵硬的脖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她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部长的私人电话响了,大提琴低沉的琴声在寂静的车厢显得格外明显。 然后,迹部接听了电话。 “是本大爷,迹部景吾。” “……如果少爷您方便的话,请立即来一趟xx私人医院。是这样的,在景少爷开着夫人的车子走后没多久,晚宴上的少爷小姐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反应……” 管家后来说些什么迹部已经无心听下去了,他猛踩油门一路狂飙回东京。 车房内空调开的温度适宜,哪怕是热辣七月也不会让人有任何不适,但迹部自己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后脊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黏腻腻的粘着衣服,阵阵发寒。 在迹部家的晚宴上,一次性毒杀了日后几乎能垄断日本的全部继承人精英…… 这要有何等的胆识,又何等毒辣的心胸才干得出这样的事!?绕是天老大他老二的迹部景吾,一想到投毒成功的后果,也忍不住齿寒。 诚然,迹部不畏惧任何一个世家的攻击,但如果是全日本世家大族的疯狂报复呢?面对一群丧失了继承人,甚至是全部子女的世家大族的疯狂报复,在那样的几率下,别说是迹部,恐怕就是五十岚也会被拉下马。 世代华族又如何,不要忘了环绕在五十岚这个姓氏上的全部荣光,说白了最初还是日本这个国度赋予的,它又要如何与之抗衡?答案是一目了然的,螳臂当车而已。 人,是绝对不能犯众怒的物种,更可况是与全世界为敌这种蠢事。那样的后果太可怕太可怕,不是任何一个人、一个家族、一种势力负担得了的!因为那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万幸,那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谋杀,因为它未遂。 “……冰帝的少爷小姐们都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刚才忍足少爷的伯父已经来电话,桦地忍足向日凤`户泷芥川少爷们都脱离了危险,其他人也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要留院观察几天……” 迹部一边飙车往回赶,一边大脑cpu疯狂运作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接到消息的一瞬连他都忍不住有些慌,现在趁着在路上赶的时间,他最好冷却一下头脑,也理一理思绪。 扣、扣、扣…… 屈指敲击方向盘,一下又一下,在封闭的车房空间分外磨人。 从绪美的角度看他们部长侧面,脸部线条意外的锋利,有些像景少。 ……与立海大的比赛延迟,被安排去五十岚家的别墅集训,冰帝输掉关东冠军校长还坚持要给举办晚宴庆祝,得知晚会将在迹部本家举办校长校长脸上一闪而逝异样,似乎是又喜又忧……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想这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关联。 ……宴会上景的突然发作,似乎就是喝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香槟…… 敲击乍然而止。 迹部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顿时只恨不得他开得是直升机!嗖得就直接飞回东京了。 只是,为什么是彼此都不熟的琦玉,而不是更安全的神奈川,或者是高崎呢? 这个问题没困扰迹部太久,个中利害纠葛他很快也想明白了。然后他感叹了。 五十岚景真不愧是五十岚家下任的家主,胆大心细,而且颇有急才。从必死的绝地走出第三条路,虽然这条路也并不见得比神奈川和高崎安全,但它贵在出奇,出其不意。 把今天发生的事串起来,看似很混杂其实很简单。用最简单的话说出结果,那就是他迹部景吾被人算计到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后院――冰帝了。当然冰帝还不是幕后之人的最终目标,他的最终目标,如果迹部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母亲的娘家,庞然大物般的五十岚。 胃口不小!也不怕被噎死!迹部冷冷的笑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血缘更牢靠不可抗的纽带,尤其是在他们都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是一对同父同母流着完全一样血液的同胞姐弟。迹部日后肯定是他的,五十岚是景的,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任何形式的结盟,光是这份出身就决定了他们不会是敌人。而且谁想动一方就要先掂掂另一方,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让这对同胞的姐弟对对方见死不救。 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关系太近,在这世上也不会有他们更近的了。 这道理迹部懂,旁人自然也懂。那么既然无法在割断迹部和五十岚家的牵绊,为什么不在这种最最牢靠的关系结成之前就切断它,甚至说彻底的毁灭它呢?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这场投毒事件。虽然结果是未遂,但迹部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今晚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肯定还有后招,准备了这么大手笔的一次行动,怎么可能只是投点□□就完了呢?! 而景的出走正证明了迹部的猜想。 心下更明了几分,他不禁又把车子开得更快。一想到刚才他离开的是一个怎么危险的地方,迹部就忍不住汗如雨下。这让他旁边的高桥小姑娘愈发不解。所以说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景倒是对这丫头好的很!这一刻,迹部森森的嫉妒了。 毒杀之后,会是什么呢?这太好猜了。 因为惯性思维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本能的会选择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比如家,至少也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因为安全。反之,如果有人在这种极端危险的状态下,反而选择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么是早有预谋,要么就是心中有所顾忌――恐怕此刻通往神奈川的路上,已经是布满了杀机,别说是她一个,估计十个五十岚景去了也只能都填进去! 当相通了前因后果,再回头看前面的事就会发现,这个局布置的意外的大。或许从景再次进入冰帝,对手已经在布局,而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入了局。 但无论这布局是多么天衣无缝,在景突然出走琦玉,一切就都开始超出他的控制了。 神奈川有重兵,东京肯定也不安全,群马大概也回不去了。那么琦玉呢?一个project d临时备战的场所总不会也有人安排了天罗地网等她去找死吧! 诚然,对手没料到的地方自然景本身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优势,但既然无法增加自己的优势,那么最大限度削弱敌人,也算是相对的增强的我方。横竖她身边的人一时半会也增援不了,就把对方的人手给他分散到不能再分散的地步! 奇袭之所以奇,就在于他偷袭的是毫无准备的对手,以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成果。最成功的例子请借鉴1941年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事件,以141件战斗机的代价毁掉美国一个海上基地,堪称此种战例的最经典范例。 总而言之,她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也只有她这种狠人才想得出来。 日本有多少人混极道? 这是一个非常混杂又庞大的数字,但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具有可观杀伤力,在至少分了三处(神奈川、东京、高崎)兵力之后,还能追着她长途跑到琦玉山区,又剩下多少? 作为日本最古老历史悠久的极道组织继承人,景精准的对这个数字甚至能估量出误差不超过各位的结果。如此以来,她和对方在人手和火力方面就扯平,隐隐还占了上风。 但有利就有弊,她一个人也就光棍,可身边多出来的这一串d的人,她压力很大。 赶回景吾,撵走绪美,天才知道她最想让被带走的其实是凉介和启介!但显然不可能。 忍吧。忍过今晚,就什么都结束了。景郁闷的仰面看天,透过挡风玻璃昏暗的天空连星子都有些朦胧。大脑许久许久的空放,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小指微勾。 她虽然狂傲,却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正如她不畏杀,却从不滥杀。从觉察到做出这个决定,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但其中的胜负概率早已仔细推算过:五五开。 这还是开战之后的胜负,但按照目前的形式,八成今晚上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晚上的时间能干很多事,如果一个晚上五十岚还摆不平局面,真白担了那么牛的名声。 今晚上,大概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话虽这么说,一切没有尘埃落定谁都不敢拍胸脯说一定没问题。 可只要过了今晚,她还怕个毛线啊!? 于是五十岚景嚣张依旧,双脚架高搭在方向盘上,没多久就歪过去了。 ――鉴定完毕,这是个半点紧张神经都木有的人类! 迹部料得没错。但他还是有些慌,所以忽略了一些细节。毕竟此时的迹部少爷也还只是不到16岁的网球少年,做不来日后洞若观火的迹部大总裁,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范儿。 还是刚才那件事,从另一个角度讲,能走出投毒这样的险招,未尝不是到了要破釜沉舟的境遇――失败,就要面对全日本各方面空前齐心的报复,说是万劫不复都不为过;可一旦让他成功,就不但毁了迹部,也大大削弱了五十岚,到时候还怕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可迹部家毕竟不是个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出入,要混进厨房这等重地,说没有个内应给开方便之门,鬼都不相信――迹部家有内鬼,至少也是冰帝里有被收买的人。 在这种还没摸清楚到底谁才是内奸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迹部少爷果然还欠缺火候。 如果有问题的是他家的管家,那这通电话就很值得推敲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就该果断怀疑一切,又不武断的否定一切。最起码他在接到这样一通要命的电话后,也跟另外一位还算可信的管事通通气。毕竟偏听偏信可是上位者的大忌。 当然,事情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想太多了。 比方说在迹部家晚宴上投毒的对象不是针对她五十岚景,而且另有其人。谁叫冰帝就有权有势的人最多,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谁没个被绑架被谋杀过的经历! 如果是这种情况,景就真是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狡猾到了极点。到时候别管是谁挂在了迹部家,都跟她和她身后的五十岚没半毛钱的关系!没瞧见她早早就退场了吗?! 谁说五十岚景天然?关键时刻,她可是灰常灰常狡猾滴~ 105、杀心 不管神奈川如何风起云涌, 琦玉还是赛车手的天下――该咆哮的咆哮,该耍诈的耍诈。 在经历了熟悉赛道时的刁难, 给赛道泼油,换车风波之后, 愤怒的金毛狮子发飙了。在与lan evo并行通过还在施工中的狭窄区域时,他把对方吓得大吼一声混蛋就松了油门。 喂喂!启介无语的透过后视镜看着那辆lan evo慢慢退了下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可真是自red suns时代起,他们第一次用借来的车赢得到一场别样的胜利。没有任何成就感,也没了比赛前无论如何都要赢得冲天怒火!只有无聊而已。 “混账!开什么玩笑!什么是project d啊!那就是你们的做法吗?不要命的硬挤过来!我在那里如果没有退下来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你真的那么想吗?” “什么?” “你还搞不清状况吗?” “你说什么?” “那个路段只要向右边靠齐就能勉强通过两台车。如果连这点瞬间反应力都没有,那成都也差太多了。当然, 如果是在转外有负荷横向的重力时又另当别论了。但那里不是直线吗?我只要向左边路障靠近2公分左右, 你那边离护栏就能空出5公分的空间。我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你,你别开玩笑了……” “凭你这种程度的车感的话,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在呼吸之间就要融会贯通正确的路线,在那里你竟然没能全开油门啊, 连我这边都觉得无趣了。 “在那之后加速至极限速度后再比较彼此间的刹车技术, 这才是真正的比赛。我们经过的比赛都是这样的比赛。到此为止,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和你说些什么了。” 从单方面咆哮的质问,到后来被说得瞠目结舌。这大概就是为了追求极限而生的project d和这种为了钱不要脸的车队间的鸿沟般的区别,那可比东非大裂谷还不可理喻。 真是一场闹剧。 启介说完之后,就淡淡的走了。他突然觉得先前会着这种人的道的自己,真是越活越混账了。他选择性无视了比赛前他还火气冲天的发誓要把这种人狠狠踩在脚下,太跌份儿了。 整个d有他这样感觉的绝对不是一个人,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放松了警惕。 “是lan evo的几代?” “有点麻烦了,大概是六代。” 下坡战时,对方车队派出的是一辆已经去掉定风翼的lan evo六代。能驾驭这样的车,人品问题姑且先搁到一边,这下坡战的车手估计也弱不到哪里去。这对藤原很不利,因为他从硬件上就先输了,想赢就只能从车手个人的技术上顽强超过对方,他和他的86才能赢! 也许这是一场硬仗! 藤原定定的握着拳头,目光坚毅。一改他平日里呆呆的模样,整个人都沉寂在一种深刻的斗志中。这一刻的藤原拓海,才是保有不败记录的群马最快下坡手! “在开跑之前我有些话想先跟你说。”突然,对方车手跟藤原搭话了。藤原疑惑的看过去,神情是雷打不动的懵懂,俗称呆呆的,看得对方嘴边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更浓了。 “你挺年轻的,名字呢?” “藤原。” “藤原啊……有些话在这里讲就好了,你们全部都有点不妙了哦~刚才输掉比赛的家伙有点失去理智了,他叫了一群流氓朋友过来,正往这边赶呢……别瞪着我嘛,我也不喜欢这种事,呵。我看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所以给你个忠告,这场比赛别太过努力比较好哦~” 他这么半威胁半恐吓藤原。但这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平日里别看他怪好欺负的,可一旦你踩了他的底线,那人绝对是瞬间变身超级赛亚人,把你殴打至残到你妈都认不出来! 不巧,藤原拓海就是标准的这号品种。 “你是要我故意输给你吗?” 他目光变得有侵略性起来,但对方很显然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把一头沉睡中的狮子摇醒了,尤其不知死活的再接再厉的试图把惊醒的狮子再激怒些,好死得更快些。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哦,我只是亲切的告诉你,别太认真哦~” 读秒过后,下坡赛开始。 出于意料的,历来都有些慢热的藤原今天燃烧的分外激烈,所以今天的比赛也分外好看。 “喂,凉介,你说藤原他会不会?……”虽然在赛前很坚定的鼓励过藤原,但松本其实也是有些不安的。他们d虽然很高调很嚣张的挑战了全关东西片的车队,但究其本质也是一群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一般的普通人,都是有些惧怕流氓混混黑社会的,这很正常。 顿时d这边的气氛有些僵,贤太甚至主张赶紧打电话也多叫些自己的朋友们过来助阵。 “也许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不用太在意。” “但也许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糟糕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我知道,就是清楚才叫你别慌慌张张。” 启介的表情有些阴狠,有些不符他赛车手阳光的形象,但这样的高桥启介也是真实的。 比赛在继续。因为那辆lan evo六代比想象中还厉害些,再加上车子性能比上硬伤的差距,一开始藤原还有些狼狈,甚至是被压着跑,虽然在前面领跑的lan evo也没轻松到哪儿去。但很快他就发挥了他超一流赛车手的潜质,在实战中慢慢挖掘对方的弱点,从而赶超。 与此同时,在停车坪上,高桥家兄弟俩就就大家对藤原心里上的担忧,给出了各自观点。 “不用担心,藤原他没有这么脆弱。” “说的也是,只要和他比赛过一次就会知道。那家伙平常虽然很温和老师,一旦比赛起来,他的集中力之高,可是专业级的。” 一个是把藤原拉入d的人,一个是最切身的跟藤原无数次交过手的人,相信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藤原拓海这个人就赛车上的潜力,到底是多么的巨大,可怕的巨大。 疑问说开了,他们的话题就没多再这上面停留,很快又转到了技术上。听凉介先生讲解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进步,所以每次凉介给大家分析两位车手和赛道对手时,他们都听得分外认真。 最终,藤原不负众望的赢得对手目瞪口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方因为输掉比赛而叫来的暴力集团,也正绕着盘山公路上来。 “是吗,我知道了。”史浩挂掉电话,脸色很糟糕的回来了。 “山下有很可疑的车子朝这边过来,大约有十几台。” d这边都懵了,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卑鄙到这个地步,纷纷把目光投向主心骨,高桥凉介。只有启介侧头想了想,绕到支援车旁,敲醒了在里面黑吃黑睡的人。 于是这两曾经很浪荡的混迹过关东大小黑街酒吧地下赌城的二人组,就暗自嘀咕了。 那边凉介已经安排好了全部事宜,以人员安全为最优考虑,让史浩率众一有机会就先撤,他和启介留下来垫后。众人自然一致反对,坚持要走大家一起走,可凉介态度坚决,启介在旁边还不住的帮腔。 “听大哥的,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我们。” 最终他们屈服了,纷纷上了车,握着方向盘,紧张的看向从隧道开过来的车子。 开上山的车子总共十五台,出于意料的多。 “好戏开始了,嘿嘿!”反派人物们阴暗的狞笑,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终于可以看到fd那小子哭鼻子了!” “害我们做了那么多事,却没钱赚。嘛,也不算没任何好处。机会难得,我们也一起凑一脚吧……” 跟藤原比赛下坡的那个瘦长脸提议,其他二人都□□着符合,他们不约而同想起来project d车里面还有一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呢!心照不宣,谁也没能比谁更无耻些。 但出于他们意料,据说很凶残的原暴走族领袖,居然是长得很一般的普通人。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不高也不塌,嘴唇不厚也不薄,总之就是一张看过既忘,丝毫没有特色的脸。既没有想象中狰狞的面容,也突出暴起的肌肉,穿着统一的马裤加军靴,腰间鼓鼓。 “不太对劲儿,你小心些。”景低声跟启介吩咐,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上前。 什么时候景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从凉介的身后绕到前面,曲着一条手臂,分脚站着。已经都上车的d的众人见鬼似的瞪大眼,他们居然把高桥景给忘了! 一个个都纷纷解着安全带,争着要把她拉上车先保护起来。 凉介见状,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不过他还是把景带到了自己的身后。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挡在前面,这样的事他高桥凉介做不出来,哪怕他的景很强很厉害。 景侧脸看他一眼,就默许了。 夜晚的山顶停车坪是没有路灯的,现在他们用的照明都是双方车队自己带的发电机发电照明的。两支车队间有些距离,双方彼此走近时要经过一段漆黑,才能看清彼此。 突然站定,对方领头的人率先发话了。 “刚才光线太暗没看清,原来是高桥启介先生,真是失礼了。” 那真是一张典型的大众脸,别说启介以前没见过,就算见过也不一定记得住。 “你认识我?”被人准确的连名带姓的叫出,也没放松半点的警惕。 那人咧嘴一笑,整张脸就好似被纠起一样,东拉西扯的别扭。 “谁不认识群马的启少和东京的景少,看来这是一场误会。”话锋一转,视线也跳过启介寻着他后面的景去。那模样,似乎早就知道景一定在似的。启介脑中的警钟绷到最高点。 “既然来了,不知我等能否有资格瞻仰一下景少的风姿。” 他的话很恭谦,可行动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拨开启介就要走过去。 可高桥启介这个顺毛驴能让他如意吗?自然是不,只见他借着对方扫过来的手,侧开半个头的距离,单脚上前卡位,握着金属扳子的手横在对方的面前,是半点都没退让。 “朋友,你也太心急了。”冷哼,身高优势让他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人微仰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才第一次注意到他这个人般,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可他的笑还没从爬上眼角,就已经僵在嘴边。浑身肌肉绷得很紧,甚至都微微发抖了。 一阵山风扫过,擦着侧脸卷走一小撮头发,一道血红从太阳穴划过,血腥四溢。 “知道我在这儿还不滚!一分钟,一分钟后还没有消失在我视线的,就永远别想走了。” 什么人能永远留在一个地方? ――死人。 106、不能输! 混这条道的谁不知道“景少”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一般她放话到这种地步,就是真的动了杀心。但凡还不想死的, 都很乖觉的跑得麻溜。就是这群明显来者不善的,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爽快地连人带车一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五十岚家景少的名头,从来不是白叫的,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哇~差点被吓死~”这伙人一走,d的人就陆续从车内出来,对此番遭遇唏嘘不已。 待稍微平静些,都纷纷对景表示了谢意,只是表情都有些僵硬和不自在。 “你真厉害。”他们说。从没想到以往就是脾气暴了点的高桥景, 居然有那么慑人的时候。她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却像一位真正的君王,君临天下俯瞰众生。 事后再回想,真的让人很难形容那一刻心中升起的恐惧,彻骨而且绝望。 从远古时代遗传下来, 潜伏在人类基因中对凶残暴戾的猛兽的本能畏惧。它从未消失, 只是被埋得太深太深。一旦被唤醒,便是铺天盖地,无从抗拒。 那样的感受太可怕,有生之年经历一次便足以刻骨铭心。 景扯一扯嘴角,也没多说些什么。往前迈了几步,在草地就看到了一个还微微散发着硝烟味道的弹洞。跟面上的平静相反,景此刻的内心开始慢慢浮起一层黑压压的雷云。 只有她明白, 能暂时逼退那些人,还靠那及时的一枪。行家看门道,比起擦着人脸只划破脸皮却没要命的枪法,直接的爆头就粗浅的好似入门基础。不可同日而语。 long distance killer,一个占据了狙击高地掌握制空权的长距离狙击手,这有多可怕?全灭他们这群人也不过是几十秒的事,这还包括中途一次换弹匣的时间,枪枪爆头。 不敢正面硬扛,反而侧击一下就乖乖的退回去,怕的就是那些难缠的lkd似的人。她五十岚景在这群人眼里怕不是一具尸体,也相去不远,他们又怎么会畏惧一个死人?! 只是,既然都追上来了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对方忌惮的是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种时刻,是谁先动手谁露破绽,她不了解对方的火力,对方又何尝清楚她的底牌在哪里? 忍吧,谁想忍不住谁就先输了一半了。 因为对彼此的实力都没有确切的估计,这会儿玩得就是一心理战。 追得还挺快! 景碾了弹洞,注意到凉介担忧的视线,就笑着朝他走去。 对方或许比她估计还有有备而来。今晚,出于意料的漫长。 今天一定不是个比赛出行的好日子。至少d的人是如此坚信的,从一开始就波折不断,最后更来了这么一出。终于一切都过去了,他们现在只想好好回去美美睡一觉。 凉介从来都不是一个苛刻的领导,所以他爽快的把计时比赛推迟到下周或许下下周了。 “哟西!琦玉县完满结束,project d全胜!” 在一片欢乐声中,d的琦玉县远征,完满落下了句号。 热闹的d陆续离开,直到现场只剩下她,凉介和启介还站在原地没动。至于对方车队那三个大活人,集体被无视了。 身边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一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直到启介走过来,搭上景的肩。 “你自己保重。”到底是出来混过的人,这点面对危机的敏锐还是有的,虽然他从良很久了。 终于连启介也走了,景掏出车钥匙,递给凉介,示意先上车。这地方多待一秒都危险,有什么话还是路上边走边说。 作为世界级的超级跑车,兰博基尼很对得起它的名号和那贵的肉疼的身价。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从静默状提升到了最高速度,全速跑在漆黑的山路间,时隐时现的那叫一个鬼魅。 有个调侃的话怎么说来着?不是跑得太快,而是飞得太低。 要掌握一个国家暗里的势力,数人头是最笨最招眼的方法,而且还不一定准。只有查火力,顺着军火流向掌控全局,才是精明的做法。 日本不比美国,对军火管得那叫一个严,作为本土最大军火商,五十岚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景要掌各方势力的此消彼长,那绝对是已经精细到了一个骇人的数字。 在这样庞大的优势下,景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强悍、从容、冷静……作为一个要继承百年家业的大世家继承人,她是合格又不合格的。 太顺遂了!一出生就是血统高贵的唯一继承人,纯粹正统的出身,惊世绝艳的材质,坚定稳固的心智,虽说一直都在历经各种各样的磨砺摔打,但真正要命的却似乎从未有过。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没有输过,是她骄傲的资本,但也是一处硬伤。 她没有从云端打落凡尘的经历,就永远学不会低下头,仔细看看那些在泥土里,拼命仰望天空的一双双迸发出何等炽热火彩的眼睛……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比如她一直以来都忽视,甚至是蔑视从未放在眼中的本项鞘,一个真正从泥潭挣扎着要爬上高位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狠狠地跌了一次,在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后才懂得了这些。 “要去哪里?” “不急,先在山里绕绕路。” 一阵沉默之后,车厢内响起了如此这般的一段对话,然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很麻烦?” “嗯?不会啊,为什么这么问?” “……” 又没声了。仔细想想,他们这么没话说的时候,还真的很少。 果然是有事吗?凉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紧。 在他把这座山绕了三遍后,景终于收回一直紧盯窗外动静的注意力,对凉介说:“可以了,等下在山脚下停车。”不是没看到凉介难看的脸色和欲言又止,景只是报以轻笑安抚之。 说话间,她手里也没闲着。熟练的在车厢内各个缝隙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一堆的零件。顿时眉开眼笑,她今天最大的幸运就是当时出迹部家时,开得是这辆原本属于五十岚飒那女人的车。虽说她俩基本没啥交集,但架不住从小都是受一种教育长大。 果然,姓五十岚的就是一天身边都不能没有防身的武器啊~ 一边感叹那女人果然没坠了她亲妈的名声,一边欢快的组装零件,只差没哼着小曲了。 只见她修长十指麻利的运作,一堆零散的部件变成了两柄泛着金属特有冰冷光泽的枪。绕是凉介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难免生出种在看魔术表演的错觉,顿时神情复杂。 动作……太流利了,就像演示过千万次的熟练。他毫不怀疑景就是闭上眼睛,也能用这个速度把一堆细碎的零件在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内组装成能够夺人性命的凶器。 “好了,停车吧。”车子停下,景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突然一顿,回头看着凉介笑道,“怎么拉着我?我该下车了。” 不等他反应,就一根根掰开他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指,因为凉介握得很大力,她难免也用上了几分力道,在寂静的只有虫鸣山风的夜晚公路旁,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分外刺耳。 “为什么要回去?你家的人应该都来了不是吗?”原来谁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指骨处传来阵阵刺痛,凉介却似毫无痛觉般,漆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景。如果不是从他突然惨白了嘴唇,景大概会真的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不痛的。 叹口气,景停下这种自残似的举动,低下头又回到车厢内。 她半跪在副座上,一只手上还握着枪抵着车门框,另一只手把枪放在腿边,单手搭在凉介的脸色,安静的看着他。她姣好的面容沉静如水,银紫色的眼眸在光下作用下显得格外深邃,黑洞洞的似乎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们都目光专注的看着彼此,却都一言不发。 这样的景,是他所全然陌生的。莫名的,凉介觉得心慌。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变成汇聚成一股邪火,叫嚣着要脱出理智的牢笼。 突然,景笑了,轻轻的、无声的笑,像一阵温柔的风,擦过他的心房。神奇的把他全部的怒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然后她低下头,嘴唇贴在了他的嘴上,没有进行更深入的探寻,只是四片唇简单的贴在一起,传达着彼此的体温。 然后,凉介看着视线里的景,笑容浅淡,如浓墨淡彩的水墨,眉眼如画写意风流。 他听到景说―― “我不能走……” 她又说―― “五十岚家的少主,是不会逃的。” 最后,她说―― “我从一出生就知道,我不能输。”她不是景吾,她输不起。 五十岚家养了了十六年,庇佑了她十六年,栽培了她十六年,现在是时候她用行动想所有人证实,她五十岚景没有辜负五十岚的众望,她,对得起五十岚这个名号!她配! 她的双亲给了她生命,祖父给了年幼的她成长的坏境,但他们不能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下属家臣把身家性命都托付于她,听从她或许是对也或许是错的命令,从不质疑,从不回头,刀山火海也会眼不眨的跳,他们需要她给他们做那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天,让他们能无所畏惧的一直往前冲,哪怕毁灭,哪怕死亡。 这伴随她成长的责任,早已深入她的骨血,纵横交错刻骨铭心。 五十岚这片自古传承下来的、令人畏惧的天空,总有一天要她来全部承担。她从来都明白,也一直在为此努力,从不间断,从无怨言,从未后悔……哪怕,这条路的尽头只有她自己。 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她心里隐约也有个猜测,这最后一关怕是不简单,的确如此。能把真正的敌人弄来对付自家的继承人,而且还是势均力敌,我方隐隐处于弱势的状况下……这样的心胸气魄,放眼全日本大概也只有他五十岚家才了。 不是在最后一役中蜕变成真正的五十岚景,就是死,没第二个选择。 压力,从来不是来自外界,因为人最无法战胜的对抗力,只有自己。 景突然明白她妈那样的女人,为什么到了最后却会去选择做一个迹部夫人。并不是多纠结复杂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恐惧――并不是谁都有走上王者孤高之路的豪气。 因为从踏出那步起,她们便再没了退却的资格,这一生就只有一次可以倒下的时候,便是死亡。 思及此,景突然扬了扬眉,似想到什么的笑了,笑得悄无声息偏又狂狷到了极点。 五十岚飒会两难的抉择,她却是半点都不曾犹豫,果然就是身子生成了个女人,她也终究不是!只有景自己心里明白,在得知被逼入绝境,她第一反应居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 像打了鸡血似的,连手指尖都忍不住微微发抖的激动,以及越发难以压抑的残暴之气。 ――她在兴奋,极度兴奋。 景从车上下来,反手拉下车门,拢着罩在肩上过大的男式外衣,兜手离开。 凉介的视线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似乎又见到了最初遇见的五十岚景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他,弟弟启介不良时的朋友,一个桀骜、危险又强悍,带着丛林气息的少年――“景少”。 蓦地,他心下狠抽一下,疼得他生痛。 107、连殇 凉介说他们家的人来了, 景默认了他的猜测,其实却不然。单是从关东南部到北部的距离, 直升机也飞不了这么快,何况对方也不会让五十岚家的人能如此爽快的通过封锁线。 是的, 封锁线。千叶东京一线拉开,数小时内把道路全数切断,理论上完全可行。而保护景吾他们离开的人手,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天亮之前不会有援兵,天亮之后关东的地下又是那个五十岚的家天下,所以动手的时间只有距天亮前的这几个小时。在传来进一步准确消息后,她就明白这场火并在所难免。 至于为什么会多转那几圈?……只有她自己知道。 ――半小时之后―― 啪! 银色的zippo被打开, 跃出蓝紫色的一豆火烛, 在午夜山间燃烧的寂静悠远。 微俯下头,就着火光点燃唇间的烟。深吸一口,久违的烟草味冲入肺腔,辛辣冲淡了萦绕鼻尖的硝烟。四周一片安静, 只有穿着劲装的黑影在飞速的处理着枪战后的痕迹。 景眯了眯眼, 抱臂而立,青烟萦绕在她周身,把她那张越发艳丽的脸庞映得阴晴不明。 她料得不错,追来的人并不多,而且从装备上看也不是本土,是从国外雇来的佣兵团。火力配置都不错,单兵能力也强, 只是他们遇上的是五十岚家最凶悍的部队,没有之一。 可惜了…… 修长的指夹着烟蒂,红唇吐出青烟,冷淡的对半个多小时前的那场激战做了结论。 “山脚下发现几具尸体,都是一枪爆头,看打扮应该是普通的暴走族,领头的那个似乎以前还跟高桥启介混过。”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就在护卫的簇拥下上了一边准备的车子中。 现场收拾的差不多,景也不欲在此地多留。而且已经没什么是需要她做的,手下的人自会把一起收拾妥当,保管明天一片弹头也找不到。 只是,心底那抹不安的浮躁,反而像团烈火似的越烧越旺? 右手搭在左臂上,食中二指小心的避过包扎完好的伤口,抚摸手臂。 “开车。”她说,下一秒一种冰冷的绞痛毫无征兆的席卷全身。来不及做出判断,就听井上一声大吼,猛得回头,只见他面容扭曲双目迸裂,不顾一切地朝她扑来。 “趴下!” 一点猩红闪过她的眼,稳稳的落在双目间眉心正中。 红外线瞄准镜!居然漏网之鱼,讽刺的还是一个狙击手! 没多想,景反身就是一闪。躲是绝对躲不过了,但能让子弹不那么正中靶心还是可以的。这种突发状况虽然出奇,但也还不至于令人措手不及。 只是她才一动,那种阴冷的绞痛也随之侵入四肢,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 疼,是第一反应,但比疼更可怕的是身体的机能在本能的用麻痹来阻断这种绞痛。只能说,疼的可真不是时候!在这种生死一瞬间,是一个呼吸的顿滞也能改变全盘的结果啊! 果然她才一怔,就有种会躲不过去的直觉。但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能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子弹的。其中,又以井上鞘反应最迅捷。 井上鞘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这跟当时他的位置是正对外,也跟他常年养成的凡事以景为先的习惯很有关系。井上曾不止一次对这种惯性表示很无奈,但这一刻他却无比庆幸自己这让人哭笑不得的职业操守――但凡五十岚景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就决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三秒。 所以他是第一个费神来挡子弹的,但很可惜他当时所处的位置还真有几步的距离,于是井上灵机一动就伸出左手,试图让那颗要命的子弹在穿过他的手后稍稍能偏离些位置。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景只觉得耳侧一热,不幸的是,他对距离估计还有些出入,子弹是穿过他的手腕骨过去的,手腕上被轰断了好几根血管子,那鲜血喷的真叫一个汹涌。 另一边,在井上鞘运作的同时,小野也动了。说起小野其人,如果此刻有那日三校合训的任何一人在,就会惊奇立海大布景板似的监督小野老师居然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他几乎是跟井上同时行动的,不同的他是向相反的方向发作。追着子弹射过来的大致方位,用反光镜一扫,立刻在远处高地上一树丛间反射出一星反光。架起一柄狙击□□,枪声同时响起,一声哪怕在寂静夜里都不甚明显的闷响,子弹穿破对方瞄准镜,爆头。 一前一后两枪只差一两秒,足见其下手之果断,手法之专业。 “shit!刚才是谁去扫尾的?居然留了活口?妈的都活腻歪了是不!?” 井上第一反应是先检查景是否还活着,然后才有心情骂娘爆粗口。 甩着血如泉涌的左手腕,直接撕了自己的领带就在左手臂上连捆两圈,扎成死结。别看这厮平时一副文职人员的精英样,能混到景身边的,本质上都要先耐打抗虐才行。 其实井上最想骂得是他老板,怎么平时厉害的要死,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种程度,她会躲不开?井上一万个不信。难道不知道她要是在他面前出事,他会被一群人活吃了! 井上鞘暗自磨牙。转身去扶起还赖在地上的老板大人,一低头,井上今晚第二次咆哮了。 “快叫救护车!去医院!” 这回他是真红了眼,面容都扭曲了。 五十岚景在他眼皮子地下被放了冷枪,半身血红。 于是,这些杀人越货干起来跟砍瓜切菜似的精英部队,终于集体变色,慌乱的往医院奔。 一路上,井上鞘拒绝任何人插手,亲自把景抱上车,与小野一里一外守着,眼珠子都不错一下。他敛了全部笑容,棱角分明的脸庞线条冷硬,面色更是阴沉的能掐出水来。 井上不会忘记当时的状况,他的左边是开阔的山涧,右边是一片山体,完全没有狙击的制高点,只有分布密集的自己人……如果景真的是被人放得冷枪,就只有自己人能做到。 他跟小野飞速交换了个眼神,果然二人心中都想到一起去了。井上专职照顾兼保护景的时候,小野就负责场子,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默记和监视起来。 毕竟连这些从世代侍奉五十岚的家臣中挑选出,从小秘密培训,只认景作主人的贴身护卫都能被收买,那对手就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从这刻起就不再是小孩儿能摆弄的游戏了。 …… …… 车子驶出山区,开入了国道。 凉介安稳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心底冰凉一片。 “凉介先生不需要这么担心少主,不过是些喽僦魉拇蟪∶娑嗔巳チ耍庑┤烁肥侄枷炔还弧:慰龌褂芯虾托∫霸冢匾焙虻沧拥裁吹亩急谎盗烦闪颂跫瓷洌僦魇蔷圆换嵊惺碌摹! 驾驶室的青年如此说,言语中有着强大的自信和一点漫不经心。 安藤薰是景四个心腹之一,职能暂且不提,仅身份上他与井上鞘、小野裕一郎平级,又因为身手是仅次于景的好,被派去担当护卫,足见高桥凉介在他家主人心目中的地位。 有了这曾认知,安藤自是不会对凉介太过轻慢。但有时候你不需要刻意表达出自己有多傲慢,光是那种在自己专业领域自然流露的自信,就足以让旁人感觉出森森的压力。 就像外科医生的阵地是手术台,他们这群从小专门培养的黑道精英,就好似天生就能在险象环生的境遇中如鱼得水。手术台上医生不会让任何没有行医执照的人操刀,在漫漫极道路上,他们这群亡命之徒也从来不是好想与的,哪怕对象是他们马首是瞻的主人的爱人。 没有没由来的尊敬,他们服气五十岚景是因为她够强。至于其他人,远远的望着就是最善意的行为了,再叫一声凉介先生还是看在他未来医生的份儿,提尊敬什么的才是浮云。 (注:医生和先生在日语中发音相同) 凉介都懂,他明白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听从,不给景添乱就是在帮她。 只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要他坦然接受,高桥凉介自问他做不到。一路上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胡思乱想:这一刻景是在杀人,还是在被人追杀?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太糟糕了,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了。最糟糕的是,他只能在她的保护下,担忧、焦虑、排斥……以及深深的无力和无奈。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第一次,他清楚的看清楚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差别,是如此巨大。 接到小野打来的电话时,东方天际已经呈鱼肚白色,安藤薰和高桥凉介人已在东京外。 再次感激现役迹部夫人这辆贵的肉疼的超级跑车,创造了交通科闯红灯的新纪录,也亏得此时天正要蒙蒙亮,路上行人也好车子也好都不多,否则真得多出好几条人命案不可。 他们是接到电话后,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电话里你们说少主她突然大出血了是怎么回事?话不说清楚,你想急死人啊!?” 一见到熟人,安藤薰劈头就是一顿咆哮。五十岚身份特殊,从景一被送入这家医院,整层楼都被清过场,医护人员也都是被关照过的,他这么大喊大叫也没有护士小姐过来训斥。 小野裕一郎低着头,一言不发。 井上鞘,安藤薰,小野裕一郎,还有一个未露面“翔”,下任五十岚头目的四位心腹大人,算是齐整了。想当然堂堂五十岚景,最得力的心腹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以前景年纪小,她家老头怕给她人手太多助长这厮惹祸的级数,真正得力的人也只拨给了井上鞘。 简单来说,当作四个井上鞘来对待,就对了。 制衡这东西,从来都是责任与权利之并重,要是真没这点准备,五十岚也不用混了。 手术室的灯突然就熄灭了。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几人都默默上前把医生围住。被这么四个气质各异却同样出色的高大男人面色狰狞的逼近,头顶略有些秃的中年医生表示他压力很大。 医生摘掉口罩,目光在这四位男士中来回巡视。 “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请问我太太她怎么样了?”凉介快一步上前,难掩焦急。 医生看了看,觉得这是最面善的一位,才放心的在脸上挂上悲戚神色,说道: “我很抱歉,大人还好,孩子却没保住……” 他话没说完,包括准爸爸在内的四个大男人都原地风化了。至于后面什么孩子两个月大,大人身体素质很好,这次流产并没伤到根本,好好养着日后再想要孩子不受影响什么的……没人能听得进去了。 病床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景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双目紧闭。 “这位夫人的意志力真强,普通的麻醉剂根本就麻不倒她,手术几乎全是在她清醒的时候进行的……”医生这么说的时候,言语中是前所未有的敬佩。 可惜在场的没一个人有心情听他扯淡,在最初几秒的呆楞后,都追着病床走了。 vip单间病房外,井上鞘目送高桥凉介进入,脸色凝重。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吊着一条胳膊,那只未受伤的受伤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 “怎么了?”一起共事这么久,井上鞘的秉性其他二人还是都知晓的。要让神经异常强大的井上鞘都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欠奉,显然是事态严重了。 他们猜得不错,的确是大事,天崩地裂的大事。 “五分钟前美国德州医院传来消息,飒夫人和迹部先生已经确定双双去世了……” 扫过其他两人,井上鞘嘴唇艰涩的说。 108、转折点 病房门被推开的一瞬, 景就醒了。事实上整个手术她都是醒的。再不能比这更清醒了,那种眼睁睁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她已经太久没体会过,久到她都快忘乎所以。 万幸, 她清醒的不算太晚,虽然代价实在太过昂贵了一些。 景合上眼,舒一口,才抬头看向来人。这比想象中还难些。从明白她在短短几小时中失去什么后,景就有些不知该用何种面目来见凉介。准确的说,她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想。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孩子不是一个人的, 哪怕它还没被期待过。 司景也好, 五十岚景也罢,都不是心软的人。按她一贯的作风,今天这事要不是发生时高桥凉介恰巧也在事发的第一现场,她决计会是把事磨平, 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因为没必要, 也因为不需要。她永远不会用一个没了的孩子去挑衅凉介的底线,太傻。 已然的错无法改变,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补救。这不难,低下身段跟凉介说几句软话,毕竟她也是这场恩怨中的受害者,虽然她也算半个始作俑者,但人心总是长偏的, 否则也不会有迁怒这类情绪的产生。在怨恨敌人和怪罪自己的妻子中,人总是会偏向于选择前者。 景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是孩子生母,与作为父亲的凉介一样痛,很容易被代入感同身受。 只是一个人活得连她最亲的人都要算计,那她也太累太失败。而且,她五十岚景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对此事漠不关心吗?那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八个月后就会活生生的把他们的血脉延续下去的孩子……她就真的不恨,不后悔,不委屈吗? 如果她真如自以为的铁石心肠,就不会在那漫长的手术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清晰的记录了每一次刻在身体上的痛,默默的铭记,直到连灵魂都产生了类似疼痛的情绪。 她应该也是怨恨的,这与她的身份地位无关,仅是她作为一个未出世孩子的双亲的最原始的反应――憎恨而且愤怒,只是她的情绪被埋得更深,伴随着更为深刻的愧疚。 凉介猛地停下脚步,虽然室内厚厚的地毯把他足下的声音全数湮灭,可太过猝然凌乱的步伐依然泄露了他的震惊,恶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把他可笑的伪装撕得一片一片踩在脚下。 景双手交握平摊在小腹上,静静的仰望天花板。 她的眼睛出奇的亮,除了面色过于苍白,她表现的没半点也不像一个十多分钟前才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人。浮华远去,洗净铅华的面容格外美丽,也格外的稚嫩,恍若月下玫瑰的苞蕾,散发着清新又迷人的香韵。 凉介忍不住去杜撰如果没有五十岚该多好,说他不烦是假的,而且这种厌恶是随着深入解读这个盛极数世纪的家族反而变得越发深刻。 终于,他有些理解那位丈人先生的话: ‘你也是五十岚家的女婿,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将来都会明白的。那样的家族根本就不该被延续下去,我是宁可把女儿养成个刁蛮的大小姐也不愿让她继承五十岚家!……算了,说什么都晚了。总之你只要记得景从来能真正拥有的只有你,对她好点吧。’ 一种全然陌生的无能为力席卷二来,这让过去二十四年都是全优,被认为没什么事能难到他的高桥凉介生平首次体味了败北的滋味。正因为知道不可更改,才更加不甘。 有人说过,当一个人真切明白到什么叫现实的无奈,他就算真正长大了。 这滋味很不好受。凉介想景第一次学会这种无奈,也像他这样下意识忍不住就要逃避吗?自嘲笑笑,亏他还自诩是成熟稳重的一方,原来一直以来他才是被迁就照顾的呀。 面前的五十岚景,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面貌,更不是那些在他面前刻意掩饰的残酷姿态。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凉介有种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景万劫不复! 这当然是错觉,只要她还姓五十岚,就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万劫不复。能让她跌落的只有她的家族,因为家族就只有她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它们就分不开彼此了。 他是争不过五十岚的,从相遇的最初他就该明白五十岚景绝不是个传统的日本女性,哪怕是像她母亲那样在最后一刻倒戈也没有可能。她只能是五十岚景,永远都是。 认不清的人从来就只是他,哪怕嘴上说不在乎,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有一天景会只是他的妻子。呵,果然是男人的恶性根啊。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雅也先生不止一次告诫过他,景只有他,为什么还不满足?最重要的是景,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很可惜,但景完好无损,这难道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当你自以为走绝境时,谁又知转身后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们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连主刀医生都承认景身体很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最终的就是景养好身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外面还是有很多人在等待她重新站起来。 想通了这些,郁结于胸的烦躁就全消散了。 “我有些累,能分一半的床吗?”也不等景回复,就蹭蹭蹭踢掉鞋子爬上床,顺利占据半壁床铺。 窗外不知何时已开始淅沥的下着雨,隔着厚重的帘布,与记忆中某些类似场景发生了共鸣。凉介软下了嘴角的弧度,突然有了闲聊的兴致。 景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下来,熟悉的气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被压抑的疲惫浮了上来,意识变得越发轻薄,轻飘飘的散在四周。 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们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中被迫成长,虽然很痛苦虽然很不甘,但为了未来数不尽的一起生活的日子,他们都需要对人生重新进行一次全新的规划。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正如悲剧的最高定义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了看。 在一墙之隔外,还有一个由大人们惹下的弥天大祸要等着他们来收场。她只有短暂的静谧,因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真正意义上的狂风暴雨。路途很艰辛,完全甚至超出了孩子游戏的真正黑道的争权夺利,漫说是景,便是对一个浸淫其中半辈子的成年人都是一件要命的事。 但现实从来都不公平,它不会等着景慢慢长大,从她祖父、她母亲手中平稳接交权利。正如她一出生就拥有无尽身家,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要为生存打拼。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直接又残暴。 窗外的天色从渐渐亮了起来,又一个全新的清晨终于降临大地。 “……这可真是世态炎凉啊~” “哼,理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做什么,你不嫌掉分啊?!” 扔掉挂断的电话,井上鞘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不过数日功夫,就有些原本频频赶着跟五十岚表忠心的二三流家族开始做墙头草,连一些割据一方的大组织也作壁上观。 前者不理睬也罢,这后者却有些麻烦了。倒不是说这些人也如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拉五十岚下马,只是在它跌跤的时候分杯羹也就是好的,况且这也是五十岚家默许的。 没能力守住祖传的基业是后人的无能。至于趁人之危什么的都是借口,五十岚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早把人情世故摸得门儿清。黑道就是黑道,弱肉强食就是它的本质。 迹部雅也和五十岚飒的死只是一个引子,催化剂的五十岚景遇袭后的生死不明,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五十岚雄一于前日凌晨被秘密送入医院。然后,他身患多种顽疾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沉寂许久的日本黑道,终于也人心浮动了。唯有老一辈的大佬们,对着满室亢奋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们默然叹息。这五十岚家的便宜,又怎么是好占的? 打蛇不死反成仇。二十年前那一幕可比今天闹得凶多了,最后五十岚家除了折了个女继承人外,半点损伤都没有嘛?倒是那些当时落井下石的家伙,今天谁还见他们的踪影?! 109、葬礼 姑且不论外界是不是闹翻了天, 他们家在一口气失去两个亲人之后,最优先该举行的就是这二位的葬礼。迹部雅也和五十岚飒是这两个家族嫡亲的子嗣, 单就在让任何一方来料理葬礼都不合适。双方折中的妥协后,葬礼由迹部家办, 五十岚提供场地和安全。 葬礼是二人合葬,这也是没办法事。因为尸体打捞上来就是死死的贴在一起的不分彼此。 会发生这样的事,应该说还在预料之中。迹部夫人的健康状况堪忧,这早在十多年前就不是什么新闻。她的主治医师团,也是当时各方面的权威专家就断言她活不过三年。可她不但活过了二十年,还以那样残破的身体生下了一对双生姐弟,曾一度在医学界传成奇迹。 原来在二十年前她的那场继承人最终考核中, 五十岚飒不但失败, 而且永远的搭上了自己的健康。腹腔以下到腰以上,她左半边的身体里失去了近乎一半的内脏!这二十多年她随时都有可能倒去,偏偏她硬是在死神的镰刀下又多活了十几年。 只是她的好运也有用完的一天。三个月前,在例行的手术后状况突然急剧恶化, 一个月前更是频频进入了长达数日的昏迷……也就是那个时候, 迹部雅也回了趟日本,交代后事。 终于,三天前迹部夫人终于停止了呼吸。在所有人惊愕的眼光中,迹部雅也先生抱着迹部夫人的尸体,屏退了所有保镖助理,驱车去了海边一艘停考在岸的游轮。 一场可以想象的殉情在游轮开出十多海里后爆发,在碧波蔚蓝的大海上, 如最璀璨的烟花般绚丽耀眼。事后打捞人员从海底打捞出两具粘在一起的焦尸,经过dna比对后确认是迹部先生和夫人无疑,这才有了消息被传回日本的那一幕震惊。 或许也不需要如此震惊,迹部雅也的那艘游轮在海边已经停靠了十多年,而船身上装有数量惊人的炸药,显然这就是迹部先生用来与夫人殉情而早早准备好――一旦迹部夫人有所不测,他立刻就随着迹部夫人而去。 只是谁都没想迹部夫人能多活这么些年,也没料到迹部先生的决心是如此坚定。 这是一场悲剧,又不能算作是完全意义上的悲剧。 但无论他们的感情多么动人肺腑,也无法抹杀他们是一对彻头彻尾自私、不负责任的子女和父母。他们死的干净,却把无数的问题留给了还活着的人。 景一身纯黑的和服站在灵堂前许久,脸色煞白,面无表情。 天公很给面子,一连数个阴雨天一早就放晴。被雨水冲刷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朵朵,天边甚至还挂着一弓七彩的虹。在位于静冈的时代侍奉五十岚的古老神社,为二人合葬。 灵堂很大,祭拜的人却寥寥无几:两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和一双尚未成年的儿女。 在景身后不远的另一边,跪坐着一位同样身着孝服的少年。 惯穿洋服系领结的迹部景吾大少,从没想到他人生中第一次穿上日本传统服饰的经历,就是在他父母亲的葬礼上,这种荒诞又失真的无措感,使他的面部神情保持着一种似怒非怒的淡讽。配合少年富丽华美的容貌,日渐凌厉的眉眼,已然有了几分上位者的逼人锐利。 只是,在他这毫不掩饰的不屑的愤怒中,也夹杂了一丝茫然。 那个男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比起景对父亲的陌生,迹部可以说是被父亲亲自教育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心细如尘,算无遗策,再没比他父亲更懂得掌控人心、玩弄权术的人。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根深蒂固的被定格于冰冷的眸光和阴柔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让人胆寒的深意。 似乎在他面前,每说一个字,每做一个动作都要斟酌再斟酌、小心再小心都唯恐不够。父亲是可怕的,虽然他有着最温和的笑脸和高雅的谈吐,也掩饰不了这个男人冷石般的心。 但即使是这样,迹部依然崇拜着他的父亲,雅也。说到底雄性还是崇尚力量的生物,哪怕他父亲是个冷酷至极、深沉至极的人,依然吸引着迹部,是他从小一路走来的偶像。 然后有一天这个男人死了,死于自杀,为母亲殉情而死。从未考虑过他们姐弟,从未顾忌过家中事业,毫不留情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正如他四岁那年强悍的闯入一般。 迹部觉得心底堵得慌,这让惯常骄傲肆意的冰帝之王,陌生而且难堪。藏在和服袖子下的双拳紧紧握起,修剪圆润的指甲扎破掌心,留下四个半月形的血痕。 灵堂,总是用铺天盖地的白,和庄严肃穆的黑覆盖而成,压抑又厚重。 因为没有客人,灵堂格外阴森,与窗外的骄阳形成鲜明对比。檀香在灵堂内安寂的燃烧,青烟袅袅,佛经咏唱流水般倾泻满堂,佛龛上奉着两人的照片,音容笑貌恍若昨日。 点上三炷香,景双膝着地跪下。突然,外面传来由近及远的喧哗。 “怎么回事?”停下祭拜动作,手中的香被接到一旁。 被质问的井上鞘也皱了眉,他跟景一样莫名。找人一问才知,居然是有自称迹部家的人在门外求见,这下连迹部老太爷的眉头都挑了一下。 放人进来,一打照面,领头碎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丧服的温婉妇女,她身后领着一个看上去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已经出落的分外精致,也分外眼熟的少年。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妙的变了下,下意识看向跪在灵堂右侧的迹部景吾,后者面色阴冷的更是能滴出水来,银灰色的眼瞳在光线的折射下恍若黑灰般深邃,嘴抿成一条线。 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一个自称迹部,跟他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只比他小两三岁的孩子……迹部景吾自认迹部家除了他就没别的男嗣,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迹部家的人面色极其糟糕,五十岚家却是面无表情。私生子这种事从,古至今对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丑闻一类的存在。尤其在全世界都知道迹部夫妻情深之死,殉情后,再在家族葬礼上闹出私生子这么一个丑闻,简直就是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闹剧! 更有甚者,这当今最有势力的两个家族,也许就因此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一个背叛妻子的丈夫,已经没有资格作为五十岚飒的丈夫被合葬祭奠了,或许还要包括那个背叛者的儿子,也没有资格再继续声称他留着五十岚家的血液,是五十岚的后人。 闹出这一幕,已经不能说是谁人在使阴谋,因为这已经是阳谋了――明知是旁人布下陷阱让你们两家互生嫌隙,你却不得不照着他的意思反目成仇。 景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景吾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但比起现在揪起她老子的尸体质问你丫是不是红杏出墙给他们又生了个弟弟,她此刻更关心的是这两母子是如何找上来的。 诚然他们两家办丧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能顺利从整个山头都是五十岚家的私人土地上找上来,算准了时间他们两家人都在,这就真有几分能耐了。 果然,这母子二人才进来,后面就跟了一串的保镖护卫。 “哦,是什么风把神奈川警视厅一科【杜撰】的精英吹到我们五十岚家来了?巧了,今天我们五十岚家办丧事,诸位如果真有什么急事,隔壁请,五十岚家的律师团随后就到。” 家族明面上的事都是井上鞘负责,自然也包括跟政府和警视厅的打交道。所以来的虽说是警视厅反恐部门【杜撰】的精英骨干,见到的五十岚家的最高干部也不过是井上鞘,至于真正五十岚家的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出于意料的美貌,也出于意料的年轻。但看着井上鞘这样的人物都甘心奉她为主,警视厅一科行动组的佐藤警部,对这位五十岚家未来的少主也是不敢小觑的。 当然,那位在角落里沉默的老人,传说中生死不明的五十岚雄一,都明智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毕竟积威犹存,在这位昔日日本黑道的大佬面前,他们这些人远不够看。 “行了,既然警视厅的诸位赏脸要为家父家母上一炷香,井上,交给你招待了。” 景挥手叫停。对于井上跟警方这种没完没了的扯皮,她是半点都不耐烦。既然爱看就让他们看,但如果胆敢超出“看”的范畴,那就别怪她让他们有来无回了。 “是,少主。”井上鞘是何等精怪的人,景什么意思她一听就明白。于是他心情大好的招待诸位全副武装的警官们去一旁喝茶,当然如果谁愿意上柱香景少都允了他自然没二话。 安排完这边的事,景这才施施然起来,过去打量这对被晾在一边的母子。 110、血染灵堂 盘起的乌黑发髻, 露出细白弧度优雅的脖颈,一身丧服, 把那位疑似迹部景吾情妇的妇人妆点的分外温婉,哪怕是她从进来后就未抬起过头, 光看她这幅身段就让人下意识认定她年轻时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当然如今也是风韵犹存,仅凭仪态就让人很难心生恶感。 水一般的女人,她老爸的品味还真不错! 景呵呵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如此死一般寂静的灵堂内,也是被回荡了无数次后莫名的诡谲阴森起来。 盛夏的热意被隔绝在外, 反而是膝下青石地板散发着阵阵彻骨寒意。 当景的视线才先前的妇人转移到她身后的少年时, 后者明显在这种气氛下结实的打了个哆嗦。他睁着一双与景和景吾分外相似的银灰色眼眸,惊慌又茫然的看着景。 单就长相,他的确跟景和景吾很像,更由于是男孩子, 偏向景吾更多些, 因为还是少年模样,五官线条还要更阴柔些,这点上倒是比迹部景吾更像迹部雅也。发色上也是如此,浅淡的咖啡暖色,而不是景和景吾那样肖像母亲一方的高贵的银紫色。 连迹部胜太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很肖像雅也年幼时,或者该说很像多年前的他。但他这种像只是容貌, 迹部家人那种或高傲或肆意或深沉或阴柔的气质,是半点没有。 迹部胜太老太爷此刻心中很复杂,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迹部家的血脉,但它出现的时机太糟糕,再糟糕不过了。一方面是五十岚家和迹部家联盟后无尽的前景,一方面是迹部家流落在外的血亲……这让他很为难,真的很为难,一如当年儿子与他反目时的那幕。 雅也,迹部雅也……呵,你可真不愧是我迹部胜太的种,真够狠的! 自嘲的抿了抿嘴,迹部家老太爷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把这件事交给了五十岚家处理。虽然一个血脉很重要,但他和迹部家已经有了景吾,再没什么人比景吾和迹部家更重要。 景她,五十岚景如果一定要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他作为她的祖父,也是无话可说的。 “女人,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半晌,景侧着头端详佛龛上那两张照片问她。 那妇人怔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朝灵堂最上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柔声应道:“知道,五十岚大小姐。” 景吾抿嘴冷冷的旁观着,他很确定刚才那女人是朝祖父那边看了一眼。 景闻言,扬着下巴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抚掌起身。在所有人瞩目之下,朝佛龛下方,那安放着她妈妈生前授刀,也是五十岚飒陪葬品之一的那两支□□伸出手。 她握住那柄长太刀,以手背轻抵,单手抽出刀身。刀刃森寒,从鞘中出来的一瞬闪烁出噬人的寒芒,在本就阴气缭绕的灵堂上,分外杀气森森。 “好刀。”景喟叹。她妈生前也是一代枭雄,虽然后来折戟隐退了,光这佩刀上萦绕的气,这么多年后还是如此杀气凛然,当年也该是妖刀般的杀人凶器。 双手横刀胸前,景从刀身上不意外看到自己一双嗜血疯狂的眼,深沉如灰。 刀剑抵地,在青石地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从灵堂前一直往前走,它所到之处,杀气四溢,人畜皆退,锋芒无两。 “五十岚大小姐!”那妇人终是变了脸色,软到在地,低声惊呼,美眸布满真正的恐慌。 四周骚动起来,事实上自从她拔出刀,再不掩饰自己心底狂掀而起的杀气,在场的就再没谁坐得住了。包括她的祖父,迹部家的祖父,她的弟弟,她的家臣手下,当然反应最快也就剧烈的还是那些不晓得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真单纯就上山来上香的警视厅警官们。 “五十岚景,你要做什么?!”见她抽刀而来,再坐不住,不顾五十岚家的武装威胁,英勇的跳到景的刀锋对面,那对母子的身前。 而那对母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的依附着这些警察,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面前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障碍物,景果然停下了刀,就在所有人要松一口气时,她只是侧了侧脸,语气淡漠的说,“小野,请迹部老先生和迹部少爷下去小憩片刻。” 角落中走出一个沉默的青年,恭敬又精准的执行景的命令,将二人请了出去。 直到此时,那个妇人才真的感到怕了,她拼命的往迹部老太爷的方向看去,景吾再一次确定他最初的感觉并没有错。因为从他的角度,他清晰的看到那个女人叫爷爷,爸爸。 灵堂里少了两个人,气氛却愈发清冷了。 “井上,你是怎么招待这些警官的?不是说了今天五十岚家不方便待客,让他们别来嘛?现在外面那么乱,路上遇上交通事故怎么对得起纳税人的付出?” 井上鞘微笑着颔首,转脸就向助手吩咐。 “去把警视厅外的交通记录调整一下。三十分钟前,神奈川警视厅一科包括警部佐藤君在内的警官,都于去往和合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已确认全部死亡。” 井上鞘轻描淡写就编织了眼前这十几号行动组精英的死亡,面部甚至保持着他特有的优雅笑意,就好像他眼前这十几号大活人,真的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死掉的死人。 而对死人,井上鞘是很有耐性的。 一科众警官大惊,警部佐藤更是在井上鞘的视线扫过来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爬满了他的全身,让他有那么一瞬真实的感到了死亡的逼近。 不止是他,几乎是在五十岚家的护卫举枪的同时,这些警视厅的精英们也都举枪反抗。但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 一阵枪响,漫天血雨在原本只有黑白二色的灵堂中,染出第三种颜色:血红。 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在这片绯红中显得是那么歇斯底里,交织成一曲只有在五十岚这片土地上才能浇灌出的荆棘花。妖冶、诡谲,有绝世无双。 景接过先头的那炷香,在屠杀的血红和恐惧的尖叫声中,默默跪在父母亲面前,为他们上上一炷香。然后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额头碰击青石地板发出的闷响轻易被吵杂的背景掩盖,但她额头上磕出的血印子,却又是那么深刻与刺目。 上完香,磕完头,她再一次握上她妈生前的那柄佩刀,双手握住,超过一米长的刀身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不是的,不是的,悠吾不是雅也先生的孩子,不是雅也先生的孩子,他是……啊!” 女性的敏感让她在最后关头说出了真相,但太晚了。从她带着她的孩子以未亡人的身份出现在五十岚家的灵堂前,试图让在场的人相信她的孩子跟迹部景吾有同样的继承权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尖叫声乍然而至,太刀的刀剑从她孩子的喉咙穿过,他还来不及呼喊就已被夺取了生命。只有面部狰狞的表情,说明这个叫做悠吾的少年死前是经历了一番彻骨的疼痛。 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一个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就等于失去了她们的全部。崩溃不过眨眼之间。 “恶魔,恶魔!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疯狂的扑上来,可惜妇人羸弱的身姿如何抵挡的了杀意漫天的五十岚景?! 她单脚踹反她,踩上女人的肩膀,森白的刀刃居高临下的反射出女人死前愤恨的眼。蓦然挥刀,长剑惯胸而过,女人全身痉挛了下,鲜血涌满口鼻都还要出生诅咒。 “不得好死、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嘈杂声再没有了,偌大的灵堂又再次恢复了它本来的安寂。只有满地的尸体,和始作俑者手中流过鲜血的长剑,在诉说着这一幕的血腥残酷。 从女人胸口抽出长剑,在自己的衣袖上揩干净,景的眉眼冷若冰霜。 “想要我的命?……哼,想杀干净我五十岚家的人多了去了,还轮不到你!”说罢,转身离开,再也看都不看它们一眼。重新跪回到佛龛前,单手持刀,刀尖插入地板中,手腕灌力,只听的一声,饮饱鲜血的长刀顷刻便从中这段,两截孤零零的铁片被扔在地板上。 “井上,收拾干净。” “是。” 场面很快就被清理干净,等迹部家祖孙再度被请入灵堂时,这里已经恢复了最先的模样,唯有一股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隐藏在佛香中,混出另一种令人不安的气味。 这就是五十岚家…… 那个日本第一黑道世家的五十岚。 111、放弃与执着 中途又生了那样的插曲, 葬礼的后半段完全就是按部就班的走完。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雨,陆陆续续的滴在窗前屋檐下, 天空乌压压的好一大片黑云压下。 “景吾和迹部老头都走了吗?”雨水打湿掌心,五十岚老爷子似不在意的问。 “是的, 头目。迹部少爷和迹部老太爷都走了,是景少亲自送出门的。”回想起门口送别时那觉称不上气氛友好的那一幕,井上鞘还是稍稍有些担心。 正如迹部不愿失去五十岚这个强有力的天然盟友,五十岚家也分外看重迹部这颗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的形式就是两家联手便再无人敢试其锋芒,可若是站在了敌对的立场,相信那会是许多人能乐得好几夜睡不着觉的大喜事。 “哦,是迹部老说了什么吗?”五十岚老爷子挑了半边的眉毛, 似笑非笑的问。 井上不敢隐瞒, 把迹部老先生的冷脸和迹部少爷的沉默都如详汇报,景少本人对此冷淡的反应也没落下半点。只是他的好意,似乎总会被关注错了重点,这让井上时常很无力。 “井上,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面前, 不需要顾忌太多……你是在担心因此两家间有了嫌隙,伤了情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头目您啊。的确,我觉得景少她似乎太不给迹部家面子了。” 那个女人是死定了,因为他们谁都不会饶过她,包括幕后的人。但那还男孩子,恕他直言,八成有可能真的是迹部少爷同父的兄弟。诚然, 他们会很反感,但像景少这样直接提刀就杀的,在井上鞘的眼里无疑是最欠妥当的一种处理方式,很傻很单纯。 的确,在家族利益和一个私生子间,迹部老太爷会怎么取舍毫无疑问。但理智的分析并不代表感情上也能宽容以待,尤其景少她手刃的可以说是自己的亲弟弟。 迹部家给他们五十岚面子默许了景少的一切行为,反过来,迹部家的面子他们是不是也该顾及一下?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不给他们这个面子,也不至于当众打人家脸吧! 井上鞘自问,换他处在迹部老太爷的位子上,肯定更愤怒。 敢这么跟五十岚雄一说话的外人,井上鞘自有他的优势。长老团出身,在本家长大,甚至顶着唯一一个五十岚家出产的“鞘”……井上在五十岚家中,有着一个微妙的立场。 谁知头目听完只是笑,叫井上吃不准他的意思,也不好再轻易开口。 “你什么都好,就是小心过头了。” 半晌,在井上鞘以为他不会得到答案时,五十岚老爷子开口了。“亲情也好,血脉也好,你以为,景她真在乎吗?” 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段话,听的井上一愣。 不在乎……吗? 井上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半苦笑半嘲讽的掐鼻子承认,她的确不在乎。 至此,他算是完全歇了取而代之的心思,虽然很久以前他就不怎么这么想了,但这时他才算完全看清了他们的差距。 诚然五十岚景毛病一大堆,但用人的眼光、容人的度量、果敢的魄力,却是他所不及的,他太聪明太圆滑太步步为营,也就难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已过世的飒夫人就曾扬言,景少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人。当初他们都只把飒夫人的话当做一种嗔怪的戏言,听过就扔在脑后。此刻想想,那未尝不是一种意味深长的警告。 那个“翔”他没接触过不清楚,但包括他的另外三人,就没一个省事的。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爬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的,当年被选中培养的何止几十,最后却只杀出了他们四个,作为接任头目身边最得力的心腹,甚至被允许在未来头目之前更早触摸核心权利。 这是何等的气魄,井上想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跟五十岚同时代的家族,要么早湮灭在岁月的洪荒中,要么就只剩下过往辉煌的记忆,唯有五十岚还矗立在历史的舞台上。 他们当日被悉心教导的时候,未免还对五十岚家的不设防窃喜之余还留有几分蔑视。殊不知,从他们三人被按照各自特长专门教导后,就与家族最巅峰的那个位置无缘了。 “头目的教训,井上鞘收到了。”最后,井上深深鞠一躬,幽幽道。 “嗯,明天去把名字改回去……我记得,是叫修斯,井上修斯对吧。”临告辞钱,五十岚老爷子突然这么对他说,井上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默默的领命退下,与各大世家照会。 “鞘”的修习已经结束,从明天起五十岚家就有了心的头目,六代目。五十岚景就真的是五十岚景了,这偌大的五十岚家业已然有了新主人。而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资格。 围观完毕井上鞘一番失神,五十岚雄一表示他很淡定,端起茶杯喝口茶。 有能力,有野心,也有足够的理智和自知之明,尤其是后者,才是他最终选定他们四人留在景身边,而不是旁人的理由。他们四人虽然出色,但也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随时能替代他们的人还有很多,这点四人也很清楚。 真正非君不可,只有他最宝贝的孙女,景。任何真正对景能造成威胁的,他都不会留情,良性竞争除外。当然,迹部雅也那样的丧心病狂也除外,要不是人已经死了他真能让他再死一次。他一直都不喜欢迹部雅也,这男人跟“他”实在太像,像得他本能的厌恶。 结果证明,他的厌恶是对的。迹部雅也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父亲。 疯子并不是迹部家的特产,五十岚家历史上,也曾出过比迹部雅也还要疯狂一百倍的男人。五十岚秀人,史上最具争议和传奇的家族,五十岚的四代目,也是他的父亲。 一口热茶下肚,心肺都暖洋洋的。 五十岚雄一这一辈子,跌宕起伏,他的经历传奇的能出一本狗血和励志的丛书。 一出生就丧母,少年丧父,青年丧妻,老年丧女,唯一的孙女对他而言,即是家族未来的希望,也是他最后仅有的亲人。难免就看得重了些,也就纵容了些,人总说隔代亲,倒也真有几分道理。 人老了就爱回忆,五十岚雄一看着自己布满老人斑的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很老了。 当下人来报,景少行完礼,就自己开车走了,除了贴身的护卫谁都没带时,他也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来人回答说是群马方向,他就懒得管了。 景是大人了,她也该学会自己处理私事了。 高级住宅区的保全设备的确很不错,尤其后期她自己还给亲自加固过。但再如何完全的防备,也抵挡不了这位名为景的刚才上任的五十岚六代目的脚步。 翻身跃上二楼,推开阳台的窗户,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凉介的房间里没人,拧开房门出去。二楼走廊外并没有铺地毯,沁冷的寒意从脚下往上窜。 “……你……她……想好……决定……走……” 刚拐弯,就听楼下陆陆续续的说话声。景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既然是哥哥的决定,我无条件支持。” 启介的声音让景脚下一顿,侧身隐在拐角的阴影处,居高临下的望去。 “启介,抱歉了……”角度关系,景只能看到凉介的背影。他们兄弟二人站得很近,凉介的手臂环在弟弟的肩膀上,后者一脸被感谢后反应不良的红晕,狂抓脑袋。 景嘴抽了一下,鄙视高桥启介你个恋兄狂,没救了。 “只是藤原哪里,恩,我不太好去说。” “这个我会亲自去说明,当初是我邀请他加入车队,如今要提前解散,我自然要给他一个解释。” 解散车队?!景呼吸顿了一下,没想到凉介居然要解散车队!在过去的一年里,她是亲眼看着他如何废寝忘食,连出国留学的事都押后了也要坚定执行的梦想,现如今…… 景沉默了,因为她很快就明白凉介这么做的理由。 “还是像当初你对我们说你要完成梦想后才去留学,现在我跟你妈妈的答复还是如此。我们不过多的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有一点,你要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做出这种决定要承担的后果,并且为此负起责任。只要明白了这点,我跟你妈妈就没任何意见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桥爸妈居然也在,并排坐在儿子对面的沙发。是了,是他们两家为葬礼发出的邀请函把高桥家爸妈请回日本,为三天之后要举行的盛大葬礼。 “恩,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也不后悔。我,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在为难。” 凉介说完,高桥家四人集体沉默了一下。景在上面屏住了呼吸,半晌又幽幽叹口气,转身离去。 “景是个好孩子,性子也投我跟你爸爸的缘,只是这个出身真是太复杂了。” 高桥妈妈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矛盾。 她是很喜欢五十岚景,但她再喜欢她也越不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去。但如果她的存在会对自己的儿子构成伤害,相信高桥妈妈会像全世界所有爱子女的母亲一样哪怕采取雷霆手段也在所不惜。 妈妈的意思凉介听得很明白,但他又不能与妈妈强辩什么,他很难受。 “很抱歉,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了。”垂下眼眸,说他不自责是骗人的。对向来早熟的大儿子这番作态,高桥妈妈好笑之余也有些酸酸的,他儿子要变成另一个女人的了。 摸上儿子的侧脸,似乎昨天还是粉团似的儿子,已经长得如此高大英俊了。 “你从小就不让我跟你爸操心,只是,你不后悔吗?”她那么骄傲的儿子。 “人活着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但反过来讲,遗憾也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接受而不是逃避,我觉得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更加的真实。” 侧脸想了想,凉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浅淡并非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是真正体味过后的释然。 这下,高桥爸爸也不绷着一张严肃的面皮,反而欣慰的点点头,说:“凉介长大了,会替别人思考了。”一边高桥妈妈也是微笑不语,至于高桥启介这个恋兄情结的家伙表示,一切有违哥哥英明神武形象的事,要么都是浮云,要么都是五十岚景不好(大雾!)。 一家四口又说了一会儿话,气氛也是相当的和乐融融。 112、背叛 与父母分开时天已经很晚了, 凉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直接把自己扔床上。手掌盖在额上, 遮住眼睛。黑暗夺取了人的视力,但其他感官却也被放大。 四周安静极了, 只有被夜风吹起的窗纱发出沙沙作响,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孩子的事情,他没有跟爸妈说……哪怕事后证明那是一个在妈妈肚子里就死掉的胎儿,他还是不想把这件事让家里人知道,连启介都没例外。 算是他的私心吧,父母已经对景不满了,嘴上不说, 但对景这个儿媳, 他们并非表现出的那般满意,正如已过世的迹部先生对他的不满,理由也是同样的。 叹口气,撑着手臂要起来, 却是目力所及窗棂处的某一点后, 整个人都绷了起来。他没有立即质问是谁突然闯入了他的房间,而是右手悄悄的摸向床头柜。 空气中弥漫出一种熟悉的铁锈味。 半晌,天边的云彩移开些许距离,月亮探出头来,陡然的明亮把室内的黑暗驱散不少。凉风习习,吹乱她半长的发,浴衣宽大的袖袍在月光被翻滚出黑白两色的花。 “……景?”手指停冰冷的金属管状物上, 顿住。 从黑暗中走出,轮廓分明的脸孔被打出深厚的阴影,光与影交汇,精美绝伦的如同古希腊的雕像。夜风袭人,衣袂蹁跹,带着一种亘古流传的华美乐章,美的惊心动魄。 凉介突然失去了所有语言,只费力的扬起脖颈,目光几近痴迷。但很快他就从中觉察出不一样的味道,狠蹙了下眉头,凉介很不喜欢景这刻看人的眼神――太锐利,太阴暗,也太空洞了。 像是读出了他的此刻心中所想,景眼底一闪变恢复常态。她侧过头,用过长的额发遮住眼,因为是背光的原因,连整张脸都藏入阴影,很潇洒的露出侧脸完美的立体模写。 但她也就只能把脸别一边去不理人,因为凉介已经先一步把人固定在怀里,两只手牢牢的箍在她的腰上,他们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这很幼稚,本来以他们俩谁的性子都干不出这般冒傻气的事,但偏偏这两个都顶聪明又有本事的人,凑一起还真没少干出傻缺的事来。 套句文艺的话讲,这都是孽缘啊孽缘~ 窗外月色正好,难得的敞亮,纵使不开灯也能看的七八分清楚,水银似的铺了一地,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家具在这别样的光晕照耀下,也展现出不同以往的风景。 只是这景色好看是怪好看,可真要大半夜的光着胳膊的围观,身体先要吃不消了。 凉介动了动手腕,从刚才起他就觉得手心似乎被什么粘热的东西糊着,松手一看,人却是呆住了。他右手从掌心到手臂全是手上温热的血,阴影下透出黑红色妖异的色泽。 他慢半拍的抬起头,就见景后背的伤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狰狞,在她素色的浴衣上像一只妖异的红花,张牙舞爪的爬满小半张的衣衫,直滴落到床铺上也染出一滩血渍。 “……你受伤了。”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干巴巴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恩。”飞速看了凉介一眼,又继续别开头,顺便拢了拢她有些下滑的领口。 只是她这幅不怎么想开口的模样,落在凉介眼中就成了‘这件事还是你不该过问的事’。他握了握拳头,压下心头猝然腾起的怒火,静默了数秒才稍稍恢复了几分平静。 他起身,又很快去而又回,手里提了个标有红十字的箱子。 解开浴衣的带子,这次景没有抗拒,腰间带子一松开衣服就褪下了。她来得匆忙,褪下浴衣之后,就只剩下缠了满背的绷带,虽然那已经几乎全被血浸湿,失去了作用。 凉介历来稳稳的手突然有些抖。见状,景反而笑了。只是很浅淡的一个笑容,不过勾了勾嘴角,但这精致的近乎犀利的眉眼一旦软下去,绝对比雪莲绽放的光华更加令人迷醉。 “……如果有一天你也终于受不了,我放你离开,但只有一次机会。” 手臂猛地一颤,凉介用一种景不怎么看得懂的眼神瞪视她。景平静的与他对视,只是从腰侧传来的痛,连她也忍不住闷哼出声。血贴着皮肤从绷带的缝隙间涌出,流在床铺上。 凉介抿起的嘴又拉直了几分,他端着剪刀的手依然稳健,又低下头小心的剪绷带。 景咧嘴笑了一下,她垂下眼帘,低着头不晓得在想着什么。 剪刀终于剪开了层层绷带,的摩擦声之后,藏在绷带下惊人的一幕慢慢浮现出来―― 以脊背为画纸,一双交颈而生的红莲妖娆耸立,苍白的皮肤,血色的双莲,就是世界的全部。 整个画面并不大,只占了后背三分之一的面积,但无论是工笔还是布局,哪怕是最后的纹刺也都精细到了极致。连凉介看到这幅纹身之后,第一反应也是赞叹,尔后才是愤怒。 “我继承了老头子的位置。”她突然开口,目光却出神的望着窗外虚无的一处。 “――三天后是正式的继任仪式。” 之后,她就是五十来家的六代目了。 夜晚的房间内,既没有开灯,也没有交谈声,只有衣服轻微的摩擦和呼吸吐纳声。 空气,就凝固成粘稠的半液态般的压抑。 景双臂撑在床上,下巴微微朝后扬起,身体拉伸出一个很舒适的弧度。伤已经被很好的处理过,上了伤药,重新包上绷带,脏了的浴衣也换下,她现在是干干净净的一身清爽。 身上收拾干净了,心情也稍微好了点,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的一个不小心就爆发。 葬礼上的闹剧,本以为最多不过也就是又一出丑闻,可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迹部悠吾,他真的是迹部家的孩子,却不是迹部雅也的儿子。 事情查到这里也算水落石出,具体迹部悠吾到底是谁的种,是迹部景吾该关心的事。偏偏查出这个私生子事件的背后,还牵扯出了今日五十岚家族成员被神秘伏击的事件有关。 倒不是说他真有本事导演这么一系列轰轰烈烈针对五十岚家人进行的暗杀,只是负责调查的人员说顺着“悠吾”这个名字一路查下去,意外找到了一些有助于调查的线索。 毫不意外矛头都直指本乡鞘,但本乡鞘若是真有这种本事,也不用苦苦经营,要韬光隐晦近十年才谋取的不过是京都一隅一个小小的本乡家,至今还没成功。 本乡鞘身后有人。这是已经肯定的事,但他后背到底是谁,他们一直查不到,却不想在这样一场对出轨丑闻的调查中,居然从三十七年前迹部家的那场丑闻中,找到了答案。 三十七年前的那件事,其实很老套。 有钱有势的迹部家当家一场游戏人间的婚外情。这本来是你情我愿的金钱与肉体的交易,开始的很荒唐,结束的也很短暂。只是这样一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被迹部剑太的夫人,也就是迹部雅也的生母迹部栀子撞破,事态就发生了本质变化。 当时栀子夫人已怀胎近六个多月,听到这件事之后体弱的她受了刺激,早产流下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不到一年,栀子夫人本人也早早撒手去了。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顶多不过是本来就关系僵持的迹部家父子更形同路人。谁想在迹部夫人去世三周年的祭奠上,当初的那个女人抱着一个三岁的男孩儿出现在迹部家。 这与今天五十岚家葬礼上的一幕何其相似,而从景的反应也足以侧面描摹出当时迹部雅也会做出什么作为。只是他没有景身后整个五十岚家的资本,他还斗不过他父亲。 后来迹部剑太也做出了一些让步,父子俩都各退一步达成某种妥协。迹部雅也不会动那个私生子,而迹部剑太不得承认那个私生子,并且要把他远远送离迹部家。 迹部悠吾,从血缘上讲,是景和景吾的堂弟。 堂兄弟长得过于相似,不是多惊世骇俗的事。但要是有心人在此基础上做些文章,选在当事人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在葬礼这一人心难免容易激动的场所,以那样暧昧容易让人想歪的方式,图得是什么,往小离说就是钱,胃口再大些的,就是迹部景吾的继承权。 偏偏,迹部雅也这个该杀千刀的在独自回到日本待的那短暂几周的内,签署了一系列把他名下的股份和动产不动产一股脑都过户给他父亲的文件。现在想来,真是其心可诛。 本来按照继承法,他死后他的全部财产应该都由他的儿子迹部景吾继承,但如果他先一步把财产包括迹部财团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都转给了他的父亲,迹部剑太,那这个财产继承人就被往上推了一代,要从迹部雅也那一代算起了。 换句话说,迹部剑太的财产第一继承人虽然依旧是他的儿子雅也,儿子死后就是孙子,迹部景吾,但如果他本人有些个人感情的偏私,分给他那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也是说得过去的。 尤其,一旦迹部景吾意外身死,那个私生子的孩子,也就是迹部悠吾则成了迹部剑太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他是私生子的儿子,但比起姓五十岚的景,他依然会被迹部老太爷优先考虑。 这么看来,似乎连迹部雅也有心偏颇那个私生弟弟的后代?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相反,他签署的那一系列财产过户的文件,是把那个孩子推上死路的最大动力。 迹部雅也没一天忘记弄死那个私生子,所以他布了一个局,一步步要把他推上死路。而作为这场杀戮的直接执行者,迹部雅也毫不犹豫的选了他的亲生女儿,即将成为五十岚六代目的景。就在他的葬礼上,他父亲的注视下,由所有人去见证。 迹部雅也生前约定不去做的事,不意味着他死后就干不了。可以这么说,白天葬礼上的一切,几乎完全就是按照迹部雅也的剧本去高/潮、去落幕,半点偏差都不曾有。 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虽然景后来已经很明白她父亲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但亲自见识过,她还是忍不住为这样一位枭雄似的人物被埋没几十年而黯然叹息。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远没有结束,相反它是另一个事件的开始。 它就像原本毫无头绪的迷雾,突然被找到一块拼图,或许它并非是至关重要的一块,但有了它再要去拼出全貌,也就不再那么无从下手了。 真相,往往是异常残忍的。 会觉察都本乡鞘身后或许还有别人,是从他骚扰了景吾后背她彻底赶尽杀绝后开始的。明明已经扫干净的势力,却好似死灰复燃一般再度出现在你的眼前,怀疑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直到在琦玉县那场赛车上发生了武装冲突,景就完全确定了她这种猜测。 没人能绕过五十岚家弄到军火,因为成本实在太大,而且也不在黑道的游戏规则之内。这已经不单单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还需要人脉,尤其是在国外军火商人家的关系网。 一个有钱有势甚至能跟国外军火商有交情的人,会是谁? 因为有跟国外黑道军火商人打交道的记录,他们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如此熟悉黑道规则的人,至少也是一位曾经涉及过此领域的,但事实上还有一种可能,他的亲人爱人是其中之人,他本人也许并不涉黑。 本人拥有足够雄厚的资本,最亲密的人又极有可能是黑道中人,对五十岚家的软肋还如此了解……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五十岚飒的丈夫,五十岚景的生父,五十岚老爷子唯一的女婿,迹部家上任掌门人――迹部雅也。 他是最不可能与这两家作对的人,可偏偏他就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者,包括有时机挑选的支持本乡鞘,暗杀他老丈人五十岚雄一,布局让他女儿在他葬礼上手刃堂弟。 这个结果很难令人结束,哪怕它就是最后她苦苦寻找的真相。 在她付出莫大心力去愤怒、去憎恨、去压抑疯狂,咬牙撑着一口气死撑着不到下去,却最终得知始作俑者已经是一个死人,而且是她无法对付的人之后,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和自己傻帽似的被耍得团团转的愤怒,比任何加诸在身体上的折磨还更要煎熬。 如果说上一件事迹部雅也还有那么去做的理由,那么后一件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又是什么动机呢? 从凉介身上,景能猜到大约是对五十岚这个家族的厌恶。只是她老子的性子更极端扭曲些,再加上因为五十岚家的事让她妈妈的身体极端糟糕,所以迹部雅也对五十岚家是恨。碍于她妈,这种恨被暂时埋着,并不是被忘却,相反埋得越深,一旦爆发就越可怕。 景几乎能想象的出,她老子是用何种似笑非笑的面目,高高在上的告诫: ――女儿,这是父亲为你上的最后一课 背叛,有时候是毫无理智,不需要任何利益的纠葛,只因为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之一。 它从一开始就存在。 113、终章 “……飞往伦敦的xxxx次航班就要起飞, 请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登机……” 机场广播在做着登机前最后一次的播报,先用日语播了一次, 又用英语播报一次。 明亮的机场内人来人往,在当今快节奏的时代, 机场和大街似乎是最能体现这种特质的场所之一。人潮川流不息,站在其中,总有种人生匆匆而过的荒诞无力感。 “我要登机了。”他侧头望身后的大屏幕看了一眼,拉着行李箱的手又紧了紧。 男人很高,深色大衣勾勒了男人的腰身更显高挑,在人均身高普遍不很高的日本,他仅是如此安静的矗立在原地便足以鹤立鸡群, 何况男人又是如此的年轻, 富有,以及英俊。 从他出现就有了许多或明或暗蠢蠢欲动的影子,若不是站在他面前的人那明艳到刺人的美丽,搭讪之人怕早成狂蜂浪蝶扑花之势。但偏偏他们看上去如此般配, 比之去嫉妒去觊觎, 想要给予祝福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这就在喧闹的机场大厅,无形中让出一方天地。 机场是个易伤感的地方,因为它总是不厌其烦的上演着生离和死别。 “你自己保重。”许久的沉默,千言万语,最重也不过是一句珍重。 凉介心中一颤,终是忍不住倾身给了景一个拥抱, 却在手臂刚触及对方的下一秒被用力的回抱住。原来会不舍,会思念,会不安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莫名的,烦躁的心被安抚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愧疚。 张开双臂,拥抱,短暂的停顿,又分开。总计也不过三四秒,这在外人开来是最的平常不过的告别,对这两个感情同样内敛到自虐的人来说,却是足以交托出一生情感的时间。 “你也保重……”话起了头,却无法再保证下去,于是拧头离开。 轮子咕噜噜得响,吵闹机场大厅中既渺小又庞大,在耳边回荡个不停。 轰―― 飞机在跑道上起飞,发出巨大的轰隆声,瞬间释放的能量甚至模糊了视线。 “少主,时间要到了。” 一身正装的井上鞘,不,现在该叫井上修斯悄声出现在景身后。 收回目光,她又恢复到手下们熟悉的模样,冷静到冷酷。 他们这样一群人出现在公共场合,自然是引人侧目的。他们来得匆忙,离开的也毫不拖泥带水,机场保全人员也不过神经稍微紧张了一下,很快又解除了警报。 机场又恢复了它有条不紊的忙碌。 稍后,一个深色风衣高大的男人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神色凝重,面沉如水。倘若有之前在大厅候机的乘客一定会惊奇,本该飞走的人却还在这里。 出了机场,他拦了辆出租车也匆忙的离去。 天色暗淡了下来,雾蔼蔼的一片灰蒙蒙。 脚踩上高处的岩石,景居高临下的把山涧孤零零的那座别馆望了个透穿。 这里就是本乡鞘最后龟缩的据点,过了今晚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没了迹部雅也一边砸钱一边扔□□,要揪出早拔了犬牙的本乡鞘简直易如反掌。以景的性子本是不屑于赶尽杀绝的,但谁让他叫本乡鞘呢?她不介意亲手一寸一寸把他绞死。 “景少,暗杀组已经上去了。”井上修斯影子般随侍景的身后,观察着天色。 回应他的是景跃下的背影,几个纵身已没了踪迹。井上大惊,忙追着也跳下去。别看他一身西装革履的,踩着纯手工的皮鞋依然在凹凸不平的山涧如履平地,跑得叫一个飞快。 外围已经清理干净,只剩下收缩到房屋内部的一些武装。跟她家老头借来了暗杀组,这比拿牛刀杀鸡还让人无语,但她真的是腻烦透了,再没兴趣跟他继续歪缠。 “少主,请随属下离开这里。”还没开打,来请她先躲好的人倒是来了好几拨。斜眼看了看,这回来得是本次被调来的暗杀组负责人,一组的分组长。 就像家族里新生一代都费外崇拜她,老一辈资历的对她这个女娃娃继承人是颇不屑的。 不幸暗杀组的便是其中之一。从分组长到一般组员,对他们这位据说不过十五岁还嫁人的下任老大,是只求别生事能安生的等他们收工就行,他们这要求真不过分吧。 可不单他们打算无视景,景也不准备搭理他们,只有井上狂朝天翻白眼,他到底跟的都是个神马领导啊。心里吐槽,手上却是半点不含糊。掏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 “井上参谋,你是在向我挑衅吗?”任谁脑袋上被人拿枪顶着,口气都不会太好。 井上笑而不语,持枪的手稳如磐石,拇指拉开保险栓。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在暮色中很有几分邪魅。景朝他挥了下手,就潜行进入宅院,消瘦的身影犹如幕布下魑魅的鬼影。 分组长反应也极快,立刻命令待命人员原计划潜入,顺便记得保证他们少主的安全。命令一出,并不见有多少人离开,但明显感动四周是真的空旷许多。 “你拿枪对着我,不过是身上多十几个弹孔就能了事,但要是少主人出了事,明日继任大典上没了五十岚的六代目,恐怕这个罪责你整个井上家都担不起吧。” 交代完正事,分组长才有功力理会井上家这个胆大的敢拿枪顶住他脑袋的后辈。 井上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他讪讪一笑,摸着鼻子把枪扔边去毁尸灭迹。 “我这不也是奉命行事吗。”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辜。 分组人冷哼一声,突然朝井上伸出手来,后者一惊就要避,却依然被捉住后衣领。拇指和食指比成□□,食指抵在井上眉心,做出要开枪的动作,嘴里配合着也来了一声“啪!” 似笑非笑,井上顿时寒下脸色,阴冷的目光如蛇在人身上匍匐而行。 “不过是一群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就敢跟老子玩枪。” 嗤笑一声,拉着井上一同加入行动。 嘛~横竖不过是一次任务,拿一样的钱谁还嫌伙计太轻松?又不是中二。 于是提着小参谋大人,一阵狂奔。 不愧是第一流五十岚家的暗杀组,一小队人的战斗力抵得上一支正规军。一路杀进来就是砍瓜切菜的容易,摧枯拉朽间不过十几分钟,据点内的武装已全被涤荡一清。 左前方一阵异响,景眉头一跳,朝声源处跑去。 拉开纸门,只见一人已眉心中枪仰面倒在榻榻米上,他的对面,笔直站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他一手持枪,枪口朝下,手臂还带着初学者射击后微微的颤抖。 这人的面目她太熟悉,熟悉到景从他脸上看到如此冷酷空洞的表情,第一反应是惊愕。 相比她的慌乱和无措,对方的反应实在太过淡定。 用手指抹掉了不小心飞溅在脸上的血,心下说不出是恐惧还是解脱。职业关系他对粘在身上的异物都很反感,不过今天之后,他想他会对人血产生相当程度的排斥。 发呆的功夫间,已经有许多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赶来。赶在更多的人赶来之前,景前跨一步,反手拉上和室,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谁也不准进来,否则杀无赦!” “是!” 人走光了,景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已经想不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所处的坏境,早早就做足了心里准备,她的情况并不能作为例子参考。 像只失了目标的蜜蜂,在室内来回走动,把榻榻米踩得吱吱作响。 半晌,她终于停下来,目露凶光。 “是井上,对吗?” 难怪她找不到本乡鞘,因为她万分信任的人给了她假情报,聪明的欺瞒过所有人,不但早一步把凉介送了进来,还把本乡鞘引到他面前,恐怕连枪都是他给准备好的。 ……也许她死鬼老爸说得对,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她的手冰冷且苍白,像蜘蛛的手足般附在凉介臂上,牙齿轻轻磕碰,眼底肃杀一片。 “是我拜托井上君的。” 死一般寂静中,凉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景猛抬起头,就见他异常认真的模样。 “来这里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包括……杀人也都是我自己要求的,与井上君无关。”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带着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怒意,亦或是后悔之类的情绪。 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静,嘴里却说着谁都能分辨的出的谎话。 景怔怔的看了他好一阵,低头下,掰开他紧攥成拳的手,直到五根手指都躺平,取出其中被握出体温的管状金属。抹去上面的指纹,再握上去印上自己的指纹。她扬起头,用衣袖擦去凉介嘴边没抹干净的血渍,手指擦过凉介紧绷的侧脸,神情凝重的几近庄严。 她捏着凉介冰凉的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和掌心白净的纹路,摇头: “这不该是一双拿枪的手,它该是一双医生的手。” 抬头直接望入他的眼,在一片夜空似的漆黑中,她却看不到明亮如星子的光芒。景抬手覆住他的眼,粗糙的掌心被睫毛轻微的搔过,痒痒的,像扫过心口般,微微的颤动起来。 景的手覆上来,视野中炫目的白和刺眼的红都被包容一切的漆黑取代,狂躁的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从粘腻猩红的沉重里偷得一丝暂短的喘息。 手上还残留有湿热的液体流过的触感,粘稠而且泥泞,糊在手上,甩不开也擦不掉。 但他不后悔。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逆鳞。但凡他高桥凉介要还是个男人,就不会在他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被如此欺辱后,还能淡定的漠然以待。 就像今天,他不可能平静的离开,哪怕日本已经没有他能做的事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让书生弃笔,让医生举枪更悲哀的事了。 他明白杀人是罪,也从没想过自己这双手有天也会做出掠夺他人生命的事。但他做了,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这会很傻,或许还会因此毁了自己,但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然还会走同样的路。 人就是有时候明知道不对,却不得不去做一些事的生物。有一句话,叫身不由己。 他受够了被排斥在外,哪怕有一天景不在了他也是通过别人之口得知,永远做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人。摒弃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五十岚景最初只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想要保护她,因她受到伤害而愤怒,进而做出一些很过激的事,这或许听上去很荒诞,却一点都不滑稽。他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流在大男人的血,哪怕他二十年的教育已经让他看上去很绅士,也无法改变他作为一家之主想要把自己家人护在身后,不受一点伤害的心里。 只是,这原本的理所当然都因为他爱上了一个身世庞杂的人,而变得渺然。 纵观整件事,他是最无辜的,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什么错,就是他爱上的人是五十岚景而已。 她把他平坦光明的人生弄得一团糟,可他依然甘之如饴。 因为这就是爱,而他们相爱。 …… 今年关东区全日本中学界的男子网球比赛,从一开始就竞争激烈。 从要制霸三连冠的立海大,到华丽高调如昔的冰帝,亦或是大黑马的不动峰,便是连第五名出现的青学,都无一不都是满足了观众们追寻的各种噱头:美型、强大又帅气。 而这还只是关东区。关西,四国,九州,冲绳,北海道……无数的高手,无数华丽的招式,无数令人热血沸腾的对局,或力挽狂澜的绝对强势,或不可测的惨淡收场。 不到最后一颗球落地,谁也不知掉比赛的结果将是如何。 或一战成名,或一败涂地。 这就是网球的魅力,是它吸引了无数人在烈日下挥洒汗水和泪水的真谛。 今天是大赛打乱各区域后,重新抽签分组的日子,可以这么说今天是决定各队命运的关键时刻。一早,会场上就充满了穿着各色队服的中学生,彼此的气氛都颇剑拔弩张。 “迹部。” 迹部景吾回过头,不意外是立海大那完全不符合他大爷华丽品味的土黄色校服。 来人是幸村精士和真田玄一郎,立海大的一二号人物。 “表姑和表姑父的事,请节哀。” 真田家与五十岚家是姻亲关系,虽然没有跟迹部家近,但真田跟迹部也的确是表兄弟。二人猝然辞世真田家或许不会得到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但却也绝对不会被排斥在祭奠之外。 迹部还是一副高傲又矜持的拽杨,只是他少见的一袭黑衣长裤,格外冷傲。 事实上,这关东第一第二的两支队伍刚接上头,就把现场的视线吸引了十之八九。 关东区的冠军和亚军,哪怕大赛组委会再抽风,也不会把他们排在淘汰上的同一组中。 要么遇不上,要么就在决赛中遭遇,除了这两种外再无其他可能。 “呵呵,那决赛见。” “……哼!下一次赢得一定是本大爷所率领的冰帝!” “拭目以待。” 同样骄傲又风华绝代的两位少年擦肩而过,迸出惊人的火花。 与此同时,另一边冰山样的帝王,与从来笑眯了眼的少年也睁开了他蔚蓝的眼。 “呐~手冢,今年的全国大赛,真的很让人期待呢~” “啊。” 不止是立海大和冰帝,任何一支队伍想要晋级,想要在全国大赛上走得更远,就将在残酷的淘汰赛中,要么晋级,要么离开,别无第三种选择。 冠军只有一个,而哪支队伍都不想输掉今年的夏日。 接下来每一场比赛都将是技术,体力,运气,信念和梦想的拼杀,狭路相逢勇者胜,最后能站在全国大赛最终赛场上一决雌雄,就只有从全国无数劲旅中杀出重围的两支。 过去三年数不清的努力、汗水、血水、泪水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为着自己的梦想,队友的梦想,和过去社团中无数前辈的梦想,都化成了永不言败的执念。坚持不懈,勇往直前,跌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只为那个高高在上、最强的称号。 而最强,只有一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