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情》 第一章 临近十二月早已入冬的情况下，A市的天气依旧阴晴不定。 昨日还是最高温度二十多度，今日最高温度便成了个位数。 盛熠是A市重点高中少有的走读生，因为她的家庭情况特殊。 她的父母早逝，家里有一位需要照顾的老人。 如果盛熠要住在学校，需要为老人请护工，但老人的脾气古怪，不想接近外人。 劳累盛熠要一边应付忙碌的学业，一边照顾老人。 但在今日，她平淡的生活出现了一个改变。 她的外婆，在睡梦中酣然逝去。 班主任本不想批盛熠的假条，但听到她说是家里人去世的原因，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即便情况如此悲伤，班主任还是嘱咐道：“目前学业为重，后天赶回来上课。” 班主任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非常无情，但现在盛熠已经是高三。 她的成绩优异，但在人口大省的A市，好大学的名额非常紧缺，如果盛熠落下一天进度，就可能被无数人打下去。 手机里班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感波动，盛熠看着手中被她捏皱的死亡证明，也同样毫无感情地“嗯”了一声：“谢谢李老师。” 盛熠忙完一切，回到家直接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不用一直写卷子，不用背知识点，不用照顾老人。 终于可以…… 松一口气了。 不知躺了多久，她才慢吞吞爬起来，走向厕所。 在镜子中看见自己憔悴的脸，盛熠扯了扯嘴角，她现在样子像极了一个阴森女鬼。 明明她才十八岁，她却觉得人生已经漫长到可以先死一步了。 水龙头刚流出清澈的水时，她再次听到隔壁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胡乱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出了卫生间。 即便是在客厅，盛熠也若有若无听到了那个声音。 像一个女人在那里… 嗯…… 她到底要不要报警说自己隔壁有一个卖淫男。 住在盛熠家隔壁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盛熠见过他几次。 在盛熠的印象里，隔壁男人确实长着一张不错的脸和不错的身材。 他有一次出门放垃圾被盛熠看到过。 他没有穿上衣，裸漏着上半身，一半的背部点缀着神秘的纹身，纹路清晰可见延伸至他的手臂，甚至蔓延到他的脖颈。 他弯着背，姿态懒散，弯曲的卷发或许是因为汗的原因，粘在他的后颈。 似乎是察觉到了盛熠的目光，他侧身与她对视。 盛熠记得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因为他…… 确实长得很好看。 他叼着烟，袅袅的烟雾环绕在他挺拔的鼻梁和迷人的薄唇周围。他的睫毛跟他的头发一样浓密弯曲，黑晶石的眼睛死气沉沉。 瞧见是一个学生妹，他没有回避，而是掐灭烟，笑道：“哟，去上学啊？” 他一笑起来，整个人更加懒散透了，像极了刚吃饱在悠闲散步的黑蛇。 “嗯。” 盛熠略显局促地回答。 她回避他的对视，只能将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身体上。 很符合他脸的身材，瘦却有肌肉。 盛熠前几天刚被科普过，这好像是薄肌？ 男人似乎是习惯被人注视，没有一丝被打量外形的尴尬。 他慢慢摆手，“去吧去吧，不早了。”语气十分自来熟。 盛熠点点头，走向他。 过道很窄，她只能挤着他的身边过。 在路过他时，她闻到了楼下打折沐浴露的味道，她贪便宜买过一次，看来他刚洗过澡。 她对男人的熟悉度只有点头之交。 虽然他身上几乎都是纹身，盛熠也没有用偏见去看待他。 但在她在他家门口见过越来越多的不同女人，甚至越来越多的女人娇吟声被她听到时，她不得不转变了这个想法。 要么是卖淫男，要么是爱约炮。 总之，远离他为敬。 第二章 远离他为敬…… A市轰隆隆下起骇人的雷雨，雨滴撞击着地面形成无数水坑，盛熠的运动鞋已经被湿透，但她不能停下。 她要回家。 她好想回家。 好想回家…… “盛熠，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最近模拟考成绩怎么会掉的这么厉害？” 班主任的声音穿过雷声落在她的耳边，像一颗颗扔进平静池塘的石子。 “老师知道你因为外婆很伤心，但是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你现在成绩下降的这么厉害，怎么办啊？ “老师很好看你，你最优秀的一次考试班级排名前五，年级排前二十，但现在，你看看你考的……唉！ “你直接掉到级名次九十三，怎么差这么多？” 办公室里，一旁的英语老师忍不住替盛熠说话：“哎，李老师，好了好了，你也知道盛熠家里的情况，多体谅体谅她。” 盛熠攥着衣摆的指节已经发白，她嗫嚅几番，道：“对不起。” 她瘦弱的模样让班主任又心疼又无奈，但她还是选择硬下心肠，“不要给我道歉，你该给你自己道歉，想想你自己。” 见她魂不守舍，班主任拿出假条。 “晚自习不用上了，你先回家多歇歇，收拾好自己的状态，多想想该怎么办。” “谢谢李老师。” 盛熠今天没有拿伞，她走在大雨中，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天空阴沉的雾霭是这座庞大城市的背景图，而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皮筋何时散开她也不知道，厚重的齐刘海因为雨水遮住了她的双眼，为了看清路况，她伸手胡乱地扒拉了几下。 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糟透了。 确实糟透了。 蛮清靠在门边，垂眼看着她。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她又一直在低着头，他无法看到她的神情。 猛地，她抬起头。 惨白的脸挂着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睛，本应是充满朝气的十八岁，然而她的眼中却空无一物。 湿漉漉的黑发粘在她的脸上，她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图片，我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五角星。” 为了让她的谎话增加可信度，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 蛮清拿着信封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遮住她的目光，“纹了就不能考公了。” 信封顺势滑落下去，她及时伸出手握住。 她把信封揣回口袋，“噢，那算了，不纹了，谢谢你。” “不客气。” 蛮清没有立马关上门，而是看着她走到自己家门口，看着她摸了半天的书包没有掏出钥匙，看着她磨蹭来到他面前，看着她小声说：“我、我钥匙在学校……” 好不容易减弱的雨势一瞬间再次变大，伴随着雨声，盛熠听到了蛮清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谢、谢谢。” 在玄关处，盛熠脱下自己的运动鞋，袜子也被雨水浸湿了，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趾。 “穿这双吧。”蛮清递给她一双白色拖鞋，似乎是怕她觉得脏，他补充道，“经常来客人，所以买了一次性的。” 盛熠双手接过拖鞋，小声地又道了句“谢谢”。 她跟在蛮清的身后，观察着蛮清房间的布局。 不脏也不整洁。 衣物散落在沙发上，遥控器随意放在凳子上，杯子零乱地放在地板上。 总之，没有一样东西在原本的位置上。 但垃圾却都规规矩矩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做纹身的东西都在哪儿？ 盛熠努力伸直脖子，也没看到关于纹身的任何工具。 于是，她只好将目光重新投向蛮清的后背。 或许是因为长期健身的缘故，他的身姿实际上很挺拔。 然而，无论是说话的语调、他的动作，还是他的神情，尤其是那一头比她还乱的黑色卷发,都显得他很颓丧。 他随意地将沙发上的衣服卷成一团扔在一边，拍了拍沙发，语气轻快地邀请：“坐吧。” 盛熠又道了一声谢谢，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需要我帮你联系开锁师傅吗？”家里多了一个不是顾客的客人，蛮清也没有半分不自在。 他悠然地躺在另一边的长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地选择了一个频道。 电视上正播放着搞笑综艺，嘉宾的刺耳笑声与外面的雷声交织在一起，让盛熠的耳朵感到些许不适。 盛熠果断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找开锁师傅会花费多少钱，如果开锁师傅弄坏了锁，她还得再花钱换锁，这些事情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太贵了，太麻烦了。” “嗯，是。”蛮清感觉有些好笑。 她有钱付他嫖资，却没钱找开锁师傅。 她花钱约他做那种事时，怎么没想到麻烦呢。 盛熠不敢看向他，因为她知道他肯定在嘲笑她。 毕竟她刚刚做了那种事…… 在她思考晚上要去哪里睡觉时，她听到了蛮清的声音：“今晚睡我这儿？” 第三章 浴室里水声淅淅，蛮清没有在乎里面会是什么情况，他专注地看着搞笑综艺，盛熠时不时会隔着水声听到他的笑声。 不会被水淋到的地方挂着一件干净的上衣和裤子，是蛮清给她准备的。 内衣裤洗了就没有备用的了，她只能继续穿着，幸好没有被雨浸湿。 身材差距太大，盛熠穿他的上衣像在穿裙子，裤子他准备了皮带，盛熠使劲勒了勒，这样差不多能穿。 听到盛熠出浴室的声音，蛮清没有扭头看她，“吹风机放餐桌上了，你看看。” “谢谢。”盛熠这次的道歉很郑重。 蛮清“嗯哼”一声，还是未在意她，依旧盯着电视。 等盛熠一切收拾完以后，蛮清悄无声息站在了她的身后，但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就这样，盛熠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往后又退了几步。 蛮清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要怎么安排盛熠睡觉。 虽然他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但其实只有一间房子有床。 奇迹般地，盛熠突然出声：“我今晚睡沙发可以吗？” 她观察过，客厅那个长沙发躺她一个绰绰有余。 蛮清低头看她，她好像并未在意睡沙发有什么不妥。 看着她窄窄的肩，蛮清摇头，“你睡我床上。” 盛熠想推辞几下，但很显然，她从来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只能硬着头皮慢吞吞道：“是吗……谢谢你。 “那我，先去休息了。” 盛熠的手刚要推开他指的卧室门，突然—— “等等！” 蛮清跨出一步挡在门前，“我收拾一下，你再进。” “噢，好。” 因为不知道他要收拾多久，盛熠重新坐回沙发，窗外依旧是阵阵雨声。 或许是疲倦过度，或者是压力太大，盛熠感觉身体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地闭上了双眼。 电视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下清脆的雨声在耳畔回响。 一张张标着分数的卷子飘来飘去，无论盛熠走到哪里，那些卷子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她试图推开它们，却不经意间抓住了一张。 上面的分数无疑是优秀的，但与其他试卷相比，这个分数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好累啊。 好累啊…… 盛熠醒了。 没有手机，她不知道现在几点。 蛮清的白色卧室也没有钟表。 但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告诉蛮清她几点起床去学校？ 她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一片黑暗寂静，同样没有钟表。 蛮清不在客厅。 盛熠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一扇紧闭卧室门的缝隙还微微泛着亮光。 她走过去，极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在她想要敲第二遍时，她听到了蛮清的声音：“啊，进，门没锁。” 推开门，盛熠率先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到，她忍不住咳嗽几声，才去看向蛮清。 这间房间正是盛熠最好奇蛮清工作的地方。 如她预想那般，整个房间放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品，光线明亮。 盛熠看到好几本关于纹身的书本扔在地上，她还闻到了彩墨的味道。 这间房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蛮清纹身的地方。 他在凳子上屈着双膝，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 按灭烟后，他转头看她，“怎么了？有事？” 他浓黑的眸子与白色的灯光格格不入。 盛熠揉了揉被烟味刺激的鼻子，道：“我五点就要出门，现在几点了？” 学校早自习是五点四十。 蛮清盯向电脑屏幕，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两点，还早，你睡吧，我会叫你的。” 他的作息早就乱透了。 盛熠退出屋子前，又问了一个问题：“是你给我抱到了你的卧室？” “小事，”察觉到盛熠又要开始说谢谢，他道，“不用道谢。” 盛熠哽哽嗓子，良久才吐出一句：“晚安。” “嗯，晚安。” 她看到了他的电脑屏幕。 一个非常美丽的藤蔓。 显然是他下个客户要求的模样。 第四章 雨幕依旧垂落。 盛熠被蛮清的敲门声叫醒，她意识昏昏沉沉地打开了房门。 “五点了。”蛮清侧身让开位置，见盛熠还在懵着，又出声说道，“餐桌上有面包你可以随便垫垫肚子先。” 盛熠揉揉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有些难受，“好……谢谢。” 该做的都做了，蛮清“嗯”了一声，回到工作用的房间，继续琢磨着纹身设计图。 蛮清的家里没有备用牙刷，盛熠随便用杯子漱了漱口，洗了把脸。 冷水没有唤醒盛熠晕沉的意识，她还在难受中。 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烫。 她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在乎这点温度。 盛熠拿了块面包，敲了敲门，没有打开，“谢谢你，我去上学了。” 听到蛮清随便一声的回应后，盛熠穿上自己的鞋子，走出了他家，轻轻地合上了门。 见门口放着垃圾，盛熠刚要提着下楼，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一把折迭伞送到了盛熠面前。 “还在下雨，拿着吧。” 握着黑伞的那只手的手指很长，弯曲着，骨节分明，青筋鼓起。 盛熠顺着那把伞，抬头望向他。 男人的神色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远方的云雾，随时都可能消散。 盛熠终于发现自己跟他待了一晚上都没有觉得别扭的原因。 他对她的态度像认识已久的朋友，不拘谨不刻意，对她来说是很舒服的相处方式。 盛熠接过伞，突然弯了一下嘴角，“谢啦，垃圾帮你带下去。” 蛮清的性格是不会注意到盛熠态度的转变，只是微微眯了眯黑色的眸子，觉得盛熠笑起来的样子终于像个学生了。 第三节课的时间，趁老师还没来，学生们吵吵闹闹。 盛熠安静地坐在第三排的角落，她不爱说话，所以她的同桌在跟后座的人聊天。 等到老师进来后，同桌迅速转过身去看书，惯例地询问盛熠老师要讲哪一页，却发现盛熠久久未作声。 她扭头看去—— “刘老师！盛熠晕倒了！” 梦中的画面混沌不清。 灯光不停闪烁的白炽灯；重重迭迭的学生人影；破旧的书桌上刻满“我爱学习”…… 她不断挤过人群，艰难地向前，但每次快要到达前排，又有新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算了。 算了。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盛熠又被遣返回家。 蛮清推门出去买饭时，看到的就是盛熠站在门口掏着钥匙。 听到旁边门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看过去。 少女惨白的脸全是泪痕，哭红的眼睛和鼻子竟然让她有点生机。 看到是蛮清，她试图勉强露出笑容，掩饰自己的狼狈，但无论如何努力，笑容都难以绽放。 反而眼泪流得越来越快。 她只能连忙把头低了回去，避开他的视线。 在她终于打开门要进去的那一秒，蛮清突然开口了：“吃饭没？” 盛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蛮清做出面对她第一个逾矩的动作。 他的长臂轻而易举合上了盛熠的家门，顺势揽住她的肩，“走吧，跟哥去吃个饭。” 在察觉到盛熠没有拒绝并且顺着他的动作走时，他立马松开了胳膊，嘀咕着：“吃什么好呢？” 盛熠默默跟在他的身边。 走着走着，她离他的距离，不知不觉，越来越近。 第五章 楼下的馄饨店，盛熠吃过很多次。 她喜欢嚼汤底的紫菜，很鲜很好吃。 店内暖意融融，两人坐在角落。 盛熠毕竟在上学，她的胃口不是很小，要的是店内最大份的馄饨。 蛮清也同样要了最大份的馄饨，但多了一笼的包子。 他大口大口吃着，趁盛熠还没吃完时，去付了钱。 盛熠吃的时候有一些抵触。 因为她总觉得蛮清会趁这个时候安慰她，说些肉麻的话。 但，没有。 他只是一手悠然地刷着手机，一手馄饨和包子，偶尔与她闲聊几句：“这家馄饨怎么感觉没以前好吃了。” 秉持礼貌，盛熠小声道：“我、我也觉得。” “是吧。”蛮清刷着手机，他刷到了一个小狗的视频，递给盛熠看，“要不是我不爱出门，我也养只狗了。” 视频里的狗是一只德牧。 手机旁是蛮清的脸。 他眯起的眼睛一点都不像狗，还是像一条蛇，嘶嘶着舌头，舔着唇。 盛熠撇开视线，“养一只也没什么，还能督促自己出门。” “有道理。”蛮清收起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次他们安静地吃着。 过了一会儿，盛熠问道：“居民楼不是不能营业吗？你纹身店怎么在家里开着。” 一提到这个话题，蛮清脸上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懊恼的表情，蓬松的卷发都耷拉下去了。 “店不小心失火，烧了，事故责任书还没下来，暂时没钱重新装修。” 他这么一说，盛熠确实想起来前段时间商场火灾的新闻。 “帮我保密啊。” 盛熠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但她还是勾起了嘴角，“有钱还是先做做你屋子的隔音吧。” 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让蛮清瞪大了眼睛，他眼珠转了又转，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盛熠会误会他是个卖淫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嘀咕着。 虽然二人说着馄饨没有原来的好吃，但还是将餐桌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 在她进家门前，她突然伸出手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谢谢。” 门“啪”得合上。 留蛮清在原地挠了挠头，迷茫了一会儿，才进了屋。 第六章 盛熠现在的住所是她父母去世后留给她的。 外婆的身体还能动的时候，是她照顾着这个家。 外婆是一个固执的小老头。 她坚决不允许盛熠与父亲那一边的亲戚有任何联系，也不允许母亲的亲戚来探望她们。 在盛熠的记忆里，外婆的身躯高大，可当她再回首，才发现，外婆实际上比她矮上半头。 由于一开始是外婆照料家庭，所以家里的装饰并不像蛮清家那样现代化，而是有些古朴，仿佛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除了有一个大屏电视外，家里跟现代化一点都没有挨到边。 木柜子、木床、木沙发、木桌子，还有墙上挂着的山水画，以及到处都有的父母年轻时外出游玩的照片和一张外婆的黑白照片。 盛熠已经很久没有打扫家里了，她做什么都提不上劲。 身体一瘫，摸索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听着不知道在演什么的电视剧，开始昏昏欲睡。 等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看手机了。 盛熠的家也是三室一厅。 一个是她的房间，其他两个分别是父母和外婆的。 路过他们的房间时，盛熠模糊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站在原地愣了三秒，她又继续走向自己的屋。 在等待手机开机时，盛熠听到了外婆拐杖声敲击地面的声音。 “醋溜白菜你放这么多醋啊？” 盛熠不好意思地挠头。 外婆站在她身边，“啧啧”几声：“家里人都会做饭，就你做的不怎么样，放那儿吧，我来。” 盛熠退后几步，让开位置。 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外婆枯木般的手臂翻炒着白菜。 她没有闻到醋的酸味。 什么都没闻到。 盛熠眨眨眼，视线重新落回手机上。 有一条消息通知。 外婆不允许她加亲戚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也没有朋友。 而那唯一一条的消息通知，是班主任今天下班后发给她的。 盛熠一目十行看完，无非是宽慰她放宽心态，目前学习重要。 在消息末尾，她提议让盛熠住到学校，方便学习。 盛熠点着屏幕上的键盘，思考良久，婉拒了她的提议，并提出明天要处理外婆的后事，无法去学校，需要一天的假期。 外婆的后事她早就全部处理好了，她只是不想去学校。 可惜蛮清借她的伞还在学校，她目前还不了他。 她看着班主任“正在输入”的提示，过了许久，班主任才回道：【好。】 以前的盛熠总觉得每天的时间都过得很快，自从外婆离开后，她觉得每一秒的时间都很漫长。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无法睡着，辗转反侧。 她还是无法习惯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蛮清打开门时，盛熠正举着手机，小声问道：“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蛮清这么想确实，他们还没有联系方式。 加完微信后，他收到了盛熠的转账，是今晚的馄饨钱。 见盛熠迟迟不走，蛮清问道：“还有什么事？” 盛熠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相互捏着、掐着，“我想看看你的纹身图，感觉很漂亮，我能……进去看看吗？” 第七章 盛熠其实有想过以后的自己一定要去纹一个纹身。 初中时，她总是认为，纹身象征着成长，是独立面对生活的象征，是一种酷炫的标志。 直到她知道纹身不能考公…… 听到她是想看自己设计的纹身图，蛮清爽快地让她进了屋。 他带着盛熠来到电脑前，让她坐在椅子上，而他站在她身后，弯腰伸出胳膊操控鼠标。 盛熠缩了一下身体，尽量远离他的气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伸出的那只手臂上。 这只右手臂没有纹身，所以她可以更好观察全貌。 好、好、好结实的肌肉…… 她又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文件夹是我以前做的，你可以随便看看，其他的不要动。”蛮清把鼠标让给她。 正在好色的盛熠猛然回神，把视线看向屏幕，手开始操控鼠标。 她愣住了。 一幅幅的图片，多种多样，琳琅满目。 她突然想到了初中时的自己。 偷偷买了一副纹身贴，小心翼翼贴在不容易被人看到的上肢内侧。 这种纹身贴会反光，一眼假。 她举起手臂看着镜子里呈现的纹身—— 一个非常普通的玫瑰图案，却足以让她的心跳加速。 但她很快用水洗掉了它。 重新做回一个好学生。 几年前那颗跳动剧烈的心，此刻又跳回了她的身体。 她知道他还没有动，还在她的身后。 她往后侧头，又抬起下颌，望向他黑沉沉的眼睛。 “很漂亮，我觉得很漂亮。” 这是她表达认真时会做出的姿势—— 专注地凝视对方的眼睛。 人们都喜欢被夸赞，蛮清也不例外。 他拍拍盛熠的头，“我也觉得好看。” 蛮清卖瓜，自卖自夸。 盛熠：“那你昨天的画完了吗？” “还没呢，不着急，离跟客户约定的时间还很远。” 他想给盛熠看另一个文件夹。 手刚放到鼠标上，盛熠的手也放了上去。 她触电般远离，尴尬地用英语说了句“Sorry”。 蛮清压根没在意，他随便地“嗯”了一声，继续找文件夹给她看。 他们一起看了很久，蛮清也说了很久自己的设计理念。 他的专业性很强，盛熠好奇地问了他的学历。 “啊……” “怎么了？” “我高中都没毕业。” 换盛熠震惊了，“啊？为什么？” “我爹生病了，需要钱。”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并没有不能继续上学的悲伤，“我也不想上。” “啊……哦……太、太可惜了。”盛熠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没事。”蛮清再次拍了拍她的头。 他的力道轻缓，盛熠抠了抠手，脸颊火辣辣的。 绝对是因为尴尬才这么烫的。 第八章 “这几年画的也就这些了。” 蛮清关掉所有文件夹，盛熠起身离开椅子给他让位置，他已经站很久了。 不过蛮清没有坐上去，他伸着懒腰，问她：“你还不睡吗？五点又要去上学。” “请假了。” 盛熠注意到蛮清的上衣似乎有些短，当他伸懒腰的时候，精瘦的腰身会微微露出。 她自觉地移开目光，“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给我看这些。” 她在走出蛮清家时，注意到房间角落堆积的泡面盒，厨房非常干净，没有动过的痕迹。 在玄关处穿鞋时，盛熠弯着腰，黑黑的长发正好顺势落下，遮住了她的侧脸。 “明天我会自己做饭，你有想吃的吗？” 蛮清瞪大眼，“啊？你要给我做饭吗？” 盛熠：“你收留我一晚上，算是报答吧。” “真的假的？” “真的。”盛熠直起腰。 他们面对面相站，盛熠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身躯差异有多么的大。 他正在挠头的手掌，正好可以握住她的腰。 她眼瞳微闪，“我基本都会一点。” 前几年的盛熠确实不是会做饭的料，但是外婆只能在床上时，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学会做饭。 偶尔外婆能下床时，她会教一点盛熠小技巧。 蛮清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想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道：“那就咖喱吧，啊，好想吃。” 咖喱。 盛熠称之为有手就能做的东西。 但是她家没有咖喱块，看来明天需要去一趟超市。 “好，牛肉还是鸡肉？” “鸡肉吧，便宜。” 还挺顾家。 盛熠回到家，整理了一下家里还剩的菜和佐料，只需要去超市买个咖喱块和鸡肉就可以了。 她倒在床上，或许是因为和蛮清待在一起舒心了不少，又或许是现在太晚了，她终于来了困意。 她没有做梦。 真好。 A市又是一次大雨。 幸好超市离这里很近，走几步就能到。 盛熠出门时，正好遇见刚画完图的蛮清。 她以为只是又一次巧合时，却见蛮清走向她，兴高采烈，“走吧，去超市。”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一头卷毛大部分被鸭舌帽盖住，他的脸庞轮廓分明，明明语气是那么的轻快，但他的眼睛，还是一片死气。 盛熠懒得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超市的，而是劝他：“下大雨了，不方便，我去就行了。” “区区雨而已，没事。”蛮清不由分说就走在了她的前面。 盛熠叹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magnolia-keshi? 他走在最前面，没有打伞的打算。 盛熠撑着伞快步走过去，想让他进来。 她的小伞遭到了拒绝。 雨雾笼罩的居民区，雨滴淅淅沥沥。 她注视着地面上的积水，突然踏进一个水坑。 蛮清回头看她，见她又去踩了一个水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盛熠跳着跳着到了他的面前，见她登时红了脸，终于轻笑出声。 盛熠咳嗽几声：“去超市了，去超市了。” 这一次，她走在了最前面。 第九章 居民区附近的超市虽然不大，但种类齐全，五分钟便可逛完。 过道狭窄，盛熠推着购物车，蛮清跟在她身后，左顾右盼。 他在思考自己应该买点什么零食解馋，有时候画图画得很无聊，他想吃点什么。 生鲜区在超市里的最里面，最外面的是零食区。 盛熠并没有急着冲向生鲜区，而是停留在酸奶冷藏柜前，思索着哪一款更划算。 “我觉得这个味道可以。”蛮清指了指其中一款。 盛熠拿起来看了看，算了算价格。 嗯…… 还行。 她放进购物车。 薯片、饼干、辣条，方便面……盛熠几乎都拿了一些。 蛮清也顺便拿了几样零食，放进购物车的同时，他把购物车推走了。 在路过饮料区时，盛熠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问道：“你要喝酒吗？” 蛮清点头，“可以。” 购物车拐了个弯，盛熠拿了一提的罐装啤酒还有白酒，她想着可以混着喝。 站在卫生巾前，盛熠挑了很久。 她不敢用卫生棉条，只能挑最普通的卫生巾。 卫生裤有些贵，她决定还是在网上买吧。 蛮清看着卫生巾，倒是想到了自己的以前的一名顾客。 他突然伸手拿走一包卫生巾，举到盛熠面前，“我之前有个顾客说这个好用。 “她说她太爱这个牌子，所以要纹在身上。” 这个理由，盛熠大为震撼。 在买鸡腿肉时，盛熠遇见了楼下的邻居。 她看到盛熠和蛮清惊讶了一下，随即打招呼：“哎，盛熠，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盛熠笑道：“苏阿姨，我们路过遇见的。” “哦哦。”苏阿姨并不觉得奇怪，她也在超市遇见过几次蛮清。 蛮清人虽然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但是帅又是实打实的帅。 所以苏阿姨对蛮清很有印象。 “那你们先逛吧，我先走了啊。” “苏阿姨，再见。” “再见。” 盛熠和蛮清提着一堆东西回到了盛熠家里。 蛮清见到盛熠家里的装潢时，“哦呼”了一声。 他好像很感兴趣，一直看个不停，“我小时候家里就是这种感觉。” “是吗？”盛熠在厨房整理着菜。 蛮清自觉地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木头沙发，很硬很凉，“是的，很有家里的感觉。” 盛熠择菜的手一顿，“是啊。” 蛮清在看到角落放的三张黑白照片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挤进厨房。 刚刚还算宽敞的厨房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盛熠把胡萝卜、土豆和洋葱交给他，自己去做其他的。 两人一起干活，很快香气四溢的咖喱就出炉了。 盛熠做的还是蛋包饭。 他们没有坐在餐桌那儿吃，而是将一堆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席地而坐。 盛熠背对着蛮清，将餐桌上的啤酒和白酒混在一起后，端到桌上。 盛熠随便选了部搞笑电影，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咖喱果然很好吃啊。”蛮清吃一口就吨吨喝着酒。 盛熠小口吃着，“不够锅里还有。” “嗯呢，”蛮清疯狂炫着，“吃完就要去睡觉了，一晚上没睡。” “好。” 盛熠这次吃饭突然变得很安静。 蛮清从电视上移开目光，看向她。 她的脑袋左右摇晃，再看脚边已经堆了好几个酒瓶。 还挺能喝。 他就喝了一杯就停了，因为他尝出来里面有白酒。 蛮清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盛熠虽然“嗯”了，但是脑袋还在颠着。 眼看脑袋再摇就要掉在桌子上时，蛮清想扶起她，让她先躺在沙发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扶她的这个姿势不对，盛熠开始扭动，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咚——” 一阵天旋地转。 —— 【2024/04/13：这章具有修改的可能性】 第十章 盛熠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她或许是在迷糊中将他当成了一只大型玩偶，拼命往他身体里挤。 蛮清试图推开她，刚有点成效，她又跌了回来，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 沙发与桌子之间的距离并不宽敞，只能勉勉强强躺下一个他。 现在这个情况，蛮清想屈腿都很困难。 “盛熠，盛熠。”蛮清低声唤她。 “嗯？”盛熠虽然回应他了，但依旧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蛮清喘着粗气，“我要死了，我喘不过来气了。” 她靠的位置正好挤压住他的胸腔，他没说谎，他确实开始呼吸困难了。 盛熠慢腾腾直起上半身，双手摸索着周围，想要找到支撑点站起来。 蛮清还在原地躺着没有动，但见她半天没有站起来，他坐起来。 正如盛熠所猜想的一样，他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腰。 她的双手撑住他的手臂，靠着他的力气终于站起来。 把不省人事的她扶到沙发上后，蛮清终于可以站起来 “盛熠。” 她听到有人叫她。 “我送你回卧室里。” 不要……她懒得动了。 身体突然腾空，她受惊地将脸埋进对方的怀中。 她感受到自己在移动，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最终被轻轻放在了床上，身上被覆上了一条柔软的被子。 但是…… 不要离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要离开…… 他还没有站直身体，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被她牵住。 她的掌心炙热，别样的烫度从他的指尖蔓延到他的手臂，再进入到跳动的心脏。 “不要。” 不知何时，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手背。 这不是普通邻居间该有的亲密姿势，但他们没有产生任何芥蒂，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蛮清顺势张开手掌，让她的脸轻轻靠在上面。 “睡吧，盛熠，你很累。” 是啊。 她很累。 真的很累。 —— P.S：这章短到我自己都没话说……本来想趁着喝酒机会就开车的，但是感觉不是我想要的，需要再等等。（开始卡文） 第十一章 P.S：这章2k字，算是补偿昨天的缺失！ —— 盛熠回到学校时，被班主任带进了办公室进行谈话。 谈话内容无非是建议盛熠住在学校，以便更好地配合学校的安排，进行学习。 她的身体颤抖着。 全身都在抗拒这件事。 她一点都不想在学校待。 最后，班主任道：“盛熠，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对你的通知。” 教室里依旧哄哄闹闹，看见盛熠回来，同桌连忙给她让位置。 “怎么样？你要来宿舍住吗？我们寝室正好有一个空床位。” 虽然她跟盛熠并不熟悉，但是不代表她讨厌她。 盛熠沉默不语，过了会儿，她轻声说道：“我不想在学校住。” 同桌认同地点头，“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 “我该怎么拒绝？” “拒绝？没人能拒绝。别班有个人就离这里十米，都得在学校住。” 两人陷入沉默。 同桌尴尬地“哈哈”几声，转移话题：“下节课要考试，你复习好了吗？” 盛熠掏书的动作一顿。 她忘记了。 见盛熠身上全是乌云密布，同桌再次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九点四十，是下晚自习的时间。 盛熠已经习惯这个点回家。 拿着出入证给门卫看完后，她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蛮清。 咚—— 她的心脏似乎跳了一下。 他看到了盛熠。 伸出胳膊向她招手。 他的站姿挺拔，身上随便穿了件卫衣。 他手臂上的纹身在路灯下栩栩如生。 盛熠没有立即走上前，而是环顾四周，确保没有老师，只有几个学生后，她才快步走向他。 她伸出手，自然地牵住他递过来的手。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他走路的速度不快，盛熠正好能跟上。 “正好睡醒了。” 他的掌心比她的粗糙，但这份粗糙感，让盛熠觉得很安心。 他低头看她，嘴角勾着笑，“所以我还没吃饭，要去吃吗？” 盛熠点头，她虽然明天五点需要上课，但是…… 她不想向之前那样拼命学习了。 街道两旁摆满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和餐馆，五颜六色的招牌在黑夜下不停闪烁，喧闹的人声不绝于耳，香气围绕鼻尖。 这条街全是小吃，而这条街的隔壁是一所职高。 尽管这所职高是学重高的管理方式，但盛熠还是看出有好多个绝对是从学校翻墙出来的学生。 她跟着蛮清来到一个烧烤店。 柜台的收银员看到蛮清眼睛一亮，朝厨房的方向叫道：“姐，蛮清来了！” 烧烤店的生意火热，人来人往。 盛熠贴在蛮清身边，为其他顾客腾位置。 看老板似乎是没听到。 收银员擦擦手，“算了算了，我等会儿叫她，走吧，我带你去找位置。” “谢了。”蛮清握紧盛熠的手，跟在收银员身后。 “这是我朋友开的店，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蛮清向她解释。 “啊？哪位？” “把卫生巾牌子纹在自己身上的那位。” 盛熠跟着蛮清坐在位置上。 收银员这才注意到蛮清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姑娘。 她问道：“这是？” “我邻居。”蛮清道。 “哦哦，你邻居啊！哟，校服是一中的啊？不住宿吗？” 盛熠尴尬，不知道该回什么，慢吞吞说道：“我、我走读。” “哦哦，那菜单给你，你看吧。”收银员把菜单放到盛熠的面前后，就赶紧回柜台了。 盛熠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看菜单，把菜单推给蛮清，“你先点吧，我在学校吃过，还不是很饿。” “好嘞。”蛮清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偶尔问盛熠要不要吃这个菜。 不多时，一个女人端着菜出现在两人眼前。 因为烤东西很热，所以她穿的是短袖，两条胳膊上的纹身引人注目，其中有一个图案是盛熠之前在蛮清的电脑里看到过的。 她一开口，声音响亮：“蛮清？好久不见啊，你纹身店搞好了吗？” “还没呢。” 老板转头看到盛熠，“这位是？” 小小的身姿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一看身上穿的是校服，还是一中的，她惊讶：“你那傻屌爹在外面又一个私生子？” 盛熠：？ 老板大大咧咧坐在蛮清旁边，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盛熠。 “一中的啊，好学生啊，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 又是这个问题。 这次是蛮清为她解释：“她是我邻居，走读的，正好遇见来一起吃的。” “幸好不是你爹又一宝贝。” “得了吧。”蛮清被她气笑。 厨房少了一个老板不会出什么事，她披上个外套，跟蛮清聊着不见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蛮清一边吃着，一边“嗯”。 老板没有冷落盛熠，她会时不时把话题拐在盛熠身上。 盛熠年纪小，自己家里的一些情况，轻轻松松被老板套出。 在得知盛熠走读是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时，她连忙换位置坐在盛熠旁边，搂着她亲了一口她的脸，“这也太乖了，姐姐今晚给你吃顿好的。” 盛熠被她的热情吓到，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一个劲儿地“嗯”。 这拘谨的模样，把老板给逗乐了。 整场饭因为老板的加入热闹了不少，她明显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什么话都能聊。 盛熠大着胆子问她卫生巾纹身这事。 她毫不犹豫伸出手，指着卫生巾纹身所在位置给她看。 盛熠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白天还因为要住宿这件烦恼事彻底烟消云散。 饭局结束后已经是凌晨，距离她平日里起床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个小时多一点，但她一点都不焦虑，反而异常兴奋。 吃太多了，他们慢慢地走回去。 小吃街已经寂静下来，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路灯亮着灯。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亲她脸。 盛熠摸了摸自己被老板亲的地方，指腹上沾着少许的口红印。 她记得蛮清在看到她被老板亲的时候，笑得开心极了。 凌晨一点确实很冷。 她缩在他身边，汲取温暖。 “蛮清，她亲我了。” “嗯，她喜欢你。” “哦，那，我可以……” 她的脚步慢慢停下。 “嗯？” “我也想亲你。” 她凑过来的脸被蛮清无情挡住，“你这是偷换概念了。” “哪儿有，我没有。” “真的？” “真的。” “行。” 他低下头，凉凉的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我也亲了，你可以满意了。” 盛熠：？ 看着盛熠气鼓鼓走在前面，蛮清在她身后时不时发出笑声。 气得盛熠走得更快了。 在她拿着钥匙使劲发泄地捅家门时，她的胳膊被他握住，她不得不转身面对他。 黑影投下，她沉在这片黑暗里，如愿亲到了他的唇瓣。 紧闭的牙关被撬开，舌尖的纠缠只需三秒就让她承受不住。 但她不会放手。 因为这是她想要的东西。 第十二章 P.S：这章算17号发布！ —— 在班主任继续劝盛熠到学校住时，盛熠突然在她面前崩溃大哭。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 哭泣自己对外婆的想念，每次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很想死。 办公室的老师们陷入诡异的沉默，班主任手忙脚乱抽出纸巾塞进她的手里。 盛熠继续抽泣：“李老师，呜呜呜，再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好吗？呜呜呜……” 她成功获得了宽限的时间。 同桌看到盛熠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盛熠擤鼻子。 “嗯哼，看你样子，应该成功不用住校了吧。”同桌道，“如果我也不用住校就好了。” 盛熠泄气：“只是拖延了点时间，撑不了多久。” “没事，你还可以给班主任说天台上的风很凉快。”珍贵的生命在她嘴里一文不值，“前几天隔壁二高刚跳楼了一个。” 盛熠擦鼻子的手一顿。 二高因为不甘于二高的名头，所以管理比一中更严。 一中最起码环境好，宿舍有独立的卫生间，但二高，她之前去过一次，得排队上厕所接热水。 “他这一跳楼可咋整，听说他学习不错，马上就高考了，忍忍不就过了吗。”同桌淡淡道。 四周的学生面前堆着高高的书本，脚下也是一本又一本的学习资料。 他们的面孔从清晰一点点变得模糊。 忍忍不就过了吗？ 黑色的浪雾舔舐她的脖颈。 她渐渐沉入晕眩之中。 一中半个月终于放了一次假，校门口熙熙攘攘，许多家长站在校门口。 他们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从星期五的晚自习下课到星期天的下午回校。 因为要接学生，灯火通明，交警在马路上指挥交通。 盛熠没让外婆接过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因为外婆照顾她一个人就已经很累了。 虽然父母的车祸赔偿金足以撑到盛熠迈入社会，但外婆总是不放心，做着各种各样的杂活。 幸好她是走读，并不需要像其他学生那样提着好几斤重的行李。 同桌脸上久违出现了开心的笑容，马路上人太多了，她家里人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等她。 她跟着盛熠一起出了校门。 盛熠又在那个位置看到了蛮清。 尽管人群涌动，但她的目光只需一瞥，就能发现他。 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下，他的肌肤仿佛透明般明亮。 而他也同样轻易地发现了她。 世界喧嚣纷扰，但在他们眼中都变得微不足道。 蛮清挤过人群，嗅着各种气味，听着各种声音，终于艰难地握住了盛熠伸出的手。 刚刚还在跟盛熠说笑的同桌迷茫着噤声，看到他们相牵的手，问道：“啊，盛熠，这是你哥哥吗？” “我邻居。”盛熠用另一只手向她摆手，“我先走了，拜拜。” “好，拜拜。” 同桌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 只是邻居为什么要牵手呢？ 第十三章 盛熠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蛮清在厨房里做着晚饭，他的手艺不怎么样，很少做饭，日常吃食都是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盛熠几乎是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贴在他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重量害得蛮清搂着她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她在他怀里抬起脸，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蛮清伸出手掌盖住她的眼睛，“还没吃饭，要做饭了。” “啊……好吧。”盛熠晃了晃脑袋，蛮清的手还是稳稳地盖着她的眼睛，让她只能看到虚无。 盛熠生气了，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随后松开他，“不用做我的，我刚在学校吃过。” “知道了。”蛮清新奇地盯着手心上的牙印。 最后，蛮清还是做了盛熠的那一份。 一碗普通的汤面，味道不好吃也不难吃。 吃饭时，盛熠冷不丁地出声：“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蛮清搅着面，他做得果然很难吃，不明白盛熠为什么能吃下去。 盛熠经常会突然说出吓死人的话：“为什么一直装作不懂我的勾引。” 她故意勾他的手指、故意直视他的眼睛夸赞他、故意将啤酒、白酒混合装醉…… 发现所有招数都没用时，她只能直白了。 蛮清似乎早已预知她的问题，没有半分惊讶地说：“我阳痿。” 盛熠“咚”得将碗筷放下，“是吗？” “是的。”蛮清坚定点头。 其实蛮清并没有性功能障碍。 他只是天生就对这种事不是很热衷，主动的性欲几乎没出现过。 “可我想要，”盛熠吃完最后一口面条。 蛮清把她的碗筷拿走，“可以啊，你明天放假，正好有时间。” 盛熠望着他的背影，轻薄的内衬突显出他肌肉的线条，“真的？” “嗯哼，不骗你。” 盛熠出来时穿的是从她家拿的睡裙，两条细腿晃来晃去。 电视机还在放着精彩的电影，蛮清依旧躺在那条长沙发上，见盛熠收拾好后，他牵着盛熠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好像都没有害羞心可言。 盛熠的双腿没有紧闭，他也没有踟蹰，自然而然地用双手路过她的肚子，探到身下。 “嗯？是不是不应该直接摸这里？”蛮清的声音在盛熠的耳畔呢喃。 盛熠的耳朵开始发痒，她微微躲开，将目光放在电视上，“好像是的。” “知道了。”蛮清听话地将手换到另一个位置——她的肚子。 她没有穿内衣内裤。 明明是在揉她的肚子，但因为手指长的原因，总是无意间碰到她的胸部。 “好软哎。”蛮清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这让盛熠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只能随意地哼唧了几声。 他的手法太像按摩了，盛熠差点觉得自己应该全部都抛下，立刻去睡觉。 直到，他的指尖触及她的乳尖。 差点睡着的盛熠毫无防备，在他怀里猛地缩了一下身体，“嗯……” “哈哈，偷袭成功。”蛮清纹丝不动，语气乐极了。 她刚刚还自然垂落的双手开始握着他的手臂，使劲掐了掐，以发泄自己的无语。 他没有给予她适应的时间，双手同时运作，掌心按压她的软肉，食指指尖抚摸她的乳尖。 “这样可以吗？”他稍加力度地蹭过她的乳尖，没有听到盛熠的回答，他将嘴唇贴在她的耳廓，轻轻呼气，“这样呢？” 见盛熠躲避他的呼气，他将嘴唇更加凑近，“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哦。” 湿润的舌尖擦过她的耳廓，电流劈里啪啦从耳朵开始炸开，她哆嗦了一下身体。 第十四章 盛熠的身体越躲越歪，用手去推蛮清的脸，“怎么还舔我耳朵啊？” 为了避免她倒在沙发上，蛮清一直用一只手牢牢地撑住她，他继续靠上去，贴近她，“可是你没有阻止。” “我现在就在阻止你。” “好吧。”蛮清猛地松手。 盛熠失去支撑，“啪唧”趴在沙发上。 她的下半身还在蛮清身上，向下倾斜的弧度挤压她的双乳，她非常难受，但她懒得动了。 她把脸埋进沙发里，“唉——” 蛮清拍着她的屁股，眼睛看着电视，“怎么了？” 被拍打的地方延申出的爽感袭击她的小腹，盛熠不受控制地缩了几下肚子，“你说，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需要吗？”蛮清的手从她的股间缓缓往里滑去，“我觉得不需要。” 肉唇突然被人抚摸，她的身体出现下意识的抗拒行为—— 她的双臂想撑她坐起来，但又是一击，她跌倒回去。 盛熠为了不再压住自己的胸，她把胳膊撑在下面，扭头瞪了一下他，“可以不要搞突然袭击吗？” 蛮清与她对视，嘴角勾着笑，“好吧，我听你的。” 他的笑容有些诡异，直觉告诉盛熠，她又做错了一件事。 果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可以把你裙子脱掉吗？” “不行。” “我可以把手放在你的阴蒂上吗？” “？” “我是先慢慢摸，还是直接使劲摸？” 盛熠大叫：“够了！” 她翻身将脚踹在蛮清脸上，“我说你够了。” 蛮清握住她的脚踝，无辜极了，“不是让我听你的吗？” “哪儿有你这样啊。”盛熠知道蛮清在逗自己玩，但她还是生气了。 她瘦削的脸颊被怒气鼓起来，蛮清哈哈大笑几声，手上一使劲，将她重新拉入自己的怀里。 “好吧，我们重新来。” 黑色卷发下的眼睛里清晰倒映出盛熠此时恼怒的样子，他低下头，吻住她的眼睛。 他的气息开始侵蚀她的身体，却又在安抚她。 在确定她重新冷静下来后，蛮清吻住她的嘴唇。 侧头与他亲吻的姿势并不好受，盛熠的氧气消失得更快，她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以为能减少氧气消散的速度。 而蛮清则张着眼睛，仔细盯着她的任何变化。 他的舌头在舔着她的上颚，他的手再次伸向她的裙底。 或许是因为有亲吻在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次，她接受了他的抚慰。 她感受到他的指尖剥开了她紧闭的肉唇，他没有直击要害，而是在其周围慢慢地揉捏。 敏感的神经会替他传达到中心，她又开始缩起小腹，来缓解这股快感。 “唔嗯……” 盛熠离开他的亲吻，她的身体尚能接受这一切，还没有严重到意识分散。 她窝在他的怀中，像一只蜷缩起的小猫，嘴边流下的水渍她已经懒得擦了。 蛮清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她的嘴角，“还继续吗？” 盛熠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嗯哼，很舒服……” 盛熠发现双腿相互挤压会加强一些快感，蛮清的手被她毫不留情禁锢于此。 缓慢柔和的抚摸已经不是盛熠想要的了，在她没出声提醒时，蛮清就发现了这点。 他开始加重力气与速度，指尖离核心越来越近。 “啊!嗯……” 盛熠的脚趾蜷起，每次觉得快要到了时，蛮清就会离开，给她缓冲的时间。 在她以为一切就会这样循环渐进结束时，她的胸被他握住。 乳尖与阴蒂同时被摸，她已经喘到抬不起头，身体使不出力气。 她的腰在向前逃避承受不住的快感，可其他部位又紧紧贴着蛮清，不愿移开一丝一毫。 这次的蛮清没有给她任何休整的时间，直接用力气与速度结束一切。 盛熠的喘息声也到了最严重的时候，弓着背，急促喘息。 她的身体直接彻底软在蛮清的怀里，胳膊挡着眼睛，她在休息。 蛮清继续保持搂着她的姿势，“还要吗？” “不了不了，我休息一会儿。”她的阴部已经被他磨得麻麻的了。 这次高潮一结束，她麻木了。 蛮清“嗯”了一声，听话得不再继续。 他低头观察着盛熠。 盛熠惨白的皮肤终于变成了正常人的红润，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分泌着细汗。 蛮清把纸巾盒放在身边，抽出纸帮她清洁被水浸湿的阴部。 盛熠察觉到自己的背有一个硬物顶着，她知道那是什么，但蛮清没有丝毫想要解决的欲望。 “要我帮你吗？”她只能主动询问。 蛮清逗猫似得挠挠她的下巴，“没事，不用。” “行吧，小心真憋成阳痿了。” “嘴里没一句好话。” 嘴上如此抱怨，但他低头亲了亲她。 第十五章2w89.com P.S：以后决定星期六、星期天休息，工作忙，下班都19点了，所以不能19点更新了T T —— 盛熠睡在蛮清的床上，他虽然跟她在同一个国家，但作息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应该在屋子里忙着工作。 她起床时，将餐桌上的早餐拿到微波炉里加热，一边刷着牙，一边去屋子里找蛮清。 蛮清的头发只要一不整理就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黑豹。 他听见开门声，没回头，继续盯着屏幕。 盯了一会儿，他头“咚”得锤在桌面，一副灵感枯竭的模样。 盛熠转了转眼睛，嘴里含着泡沫说话模糊不清，“星期六了，要出去转转吗？” 蛮清头还是没有抬，电脑屏幕上是他画了一半的作品，“崩溃了，真不想打工了。” “也不算吧，你算老板，只是店铺被烧了，钱还没赔下来而已。”盛熠一不留神就插了刀。 蛮清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向盛熠，宽厚的双手捧起她的脸，完全没在意她嘴里的牙膏泡沫，直接亲了一大口，“走吧，出去逛逛，我去收拾一下。” 盛熠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亲她，炸毛了一下，“你这样亲我？”本文首发站：layu zh aiwu.xy z 蛮清揉着她的脸，看她龇牙咧嘴才满意，“正好嘛。” 盛熠算醒的早，四周依然笼罩在薄雾之中。 他们看到了几个邻居在打着太极，他们趁机溜到最后面，悄悄地跟着练习。 一堆老人中有两个年轻面孔确实挺扎眼的。 一个认识他们的邻居惊道：“哎哟，盛熠？”她看向蛮清，“呃……呃……什么清？” “奶奶好。”盛熠乖巧打招呼。 “孔奶奶，我是蛮清。”蛮清贴心地提醒道。 “哦哦，蛮清啊。”孔奶奶拍了拍他的肩，“长帅了啊！” “谢谢夸奖。”蛮清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被迫营业的样子逗笑了盛熠。 可她还没笑出来，听到了孔奶奶的下一句：“唉，如果老——”她猛地噤声，转身打太极，生硬地转话题，“你们还没吃饭吧，去吃吧去吃吧。” 盛熠被蛮清牵着离开，她回头看向那群聚集的老人们。 她似乎看到了外婆就站在他们的中间，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舞，微笑着向她招手，“去玩吧，盛熠。” “走吧，盛熠。”雾气弥漫，她的唇被他轻轻咬了一口，提醒她，“别发呆了。” 盛熠迷茫地收回视线，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蛮清，“我发呆了？” “对啊，我叫了你好几声。”蛮清轻轻地摩梭着她的侧脸。 在冰凉的雾中，他的掌心温热，平静的黑瞳里深藏着某些担忧。 盛熠明明感觉自己就在这里，明明她就在被他牵着，可是她好像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像一个局外人。 她好像，一直在一个无法逃离的梦境中。 第十六章 p.s：对不起！太忙了，做不到日更了！只能放假时间保持更新了！ —— 盛熠和蛮清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 一个是放假不想动弹，一个是熬夜太久急需补觉。 蛮清刚一头扎进床铺，盛熠正准备回家整理一下。 突然，他惊慌地跃起，冲出卧室，大声喊道：“啊啊啊啊啊啊，下午有客户来，我忘了！” 盛熠看着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子，她想了想，跟在他身后帮忙，“客户？谁呀？” 这是她第一次见蛮清慌张，盛熠觉得挺新鲜的。 蛮清一边整理一边道：“不认识，新来的，我只记得挺有钱的。” 他转身，见盛熠在帮自己的忙，一脸感动地弯腰亲了她一口，“谢谢你帮我忙。” 被蛮清道谢让盛熠竟然红了脸。 她的脸颊有些烫，小声道：“没、没什么，客户几点来？” 蛮清好像亲上瘾了，又在亲她。 明明他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也得把脸凑过来亲她。 他的亲吻很短暂，更像只小鸟一样啄个不停。 盛熠被亲得有些烦了，伸手挡住，“问你话呢，他几点来？” 被拒绝的蛮清没有沮丧，他继续收拾东西，“下午五点。” 盛熠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你先去睡吧，我帮你收拾。”她因照顾外婆久了而下意识地体贴。 “小事，一起吧，更快。”蛮清把怀里的东西交给她，“放进卧室就可以了。” 虽然蛮清说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话，但实际上很多的活儿都是他在做，盛熠只负责帮他搬些东西。 而她终于进到了蛮清纹纹身的房间。 嗯……怎么说呢。 符合她对纹身店的刻板印象。 她一直觉得纹身店跟洗发店很像，这房间能洗个头吗？ 她回头。 或许是因为活动了一阵子变得有些热，蛮清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她盯着他后背的纹身，发现在最中央的位置，纹着一朵她无法辨认品种的花。 它向上蔓延，枝条触碰到他的心脏戛然而止。 他的肌肉并不健硕，所以她能看到他的肩胛骨凸了出来，背部的中间是深深的一条的凹陷，极其优美的线条。 她搓了搓手指，心生一股冲动，好想按一按。 蛮清回头时看到的就是盛熠不可言说的眼神，他无情地把又一堆东西放到她怀里，“注意节制。” 盛熠捧着他的衣服，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咳咳，还好吧，今天还能再来一次。” “这次想让我做到哪一步呢，小姐？” 她看出来蛮清故意将脸贴近，声音压低。 盛熠头低得更低了，姿态是那么的扭捏，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含蓄：“想被舔。” 蛮清直起上半身，少女只到他的胸腔处，萎缩的姿态显得她更加矮小，脑子里却是各种奇思妙想。 “没问题。” 盛熠抱着衣服刚走出几步，她又听到了蛮清的声音： “你想被舔哪里？” 第十七章 下午四点，盛熠缓缓醒来。 她感到一丝凉意，便往蛮清的怀里钻了钻。 蛮清毫无反应，绵长的呼吸，他还在熟睡。 盛熠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真的无法入睡后，她睁开了眼睛。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蛮清的侧脸，她悄悄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卷曲的发丝上。 蛮清的卷发很蓬松，很软，是黑色的，他应该是染过颜色，这种黑色没有一丝棕色的迹象。 她的触摸似乎稍稍惊动了蛮清，他的鼻子微微动了几下，却并未醒来。 盛熠趁机更加大胆，手指轻轻地触摸着他的鼻尖。 他的鼻梁挺拔，她的手指刚触碰上去，便被他握住。 他迷迷糊糊地说：“好痒……” 盛熠轻声道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却未能成功，他的手仍然紧紧抓住。 她只能默默地任由他握着，等待时间的流逝。 在五十分时，盛熠叫醒了他。 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去帮你开。”盛熠从床上下去，“你先清醒会儿。” “谢了。”蛮清开始换衣服，刚醒来，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盛熠打开门时，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她面前的客户看到她时没有一丝惊讶，反而很礼貌地问道：“盛熠，是你给我纹身吗？” 盛熠还在震惊，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 她真的很震惊，超乎寻常的震惊。 眼前这位身姿高挑、长发如瀑的少女，是她这个年级的年级第一。 而且还跟盛熠在一个班。 蛮清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同学时打了个招呼：“是我！我给你纹身！” 同学将目光投向蛮清身上，微笑着回答道：“好的，谢谢。” 她换上蛮清递过来的一次性拖鞋，看到盛熠还在惊讶时，她挑了个眉，“怎么了？” “你们认识？”蛮清好奇。 “认识呢。”同学点头。 盛熠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纹身？” 同学“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你等一下。” 盛熠拉着蛮清转身，稍微远离同学几步，小声说道：“她是我们年级第一，还是学生，纹身不太合适吧。” 蛮清模仿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轻声回答道：“有道理，但是我已经收了定金了，现在退回她没事吧？” “应该吧？”盛熠表示不太确定。 她和她并不熟，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平时除了收盛熠的作业之外，她们几乎不怎么交流。 “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同学突然出声。 盛熠的心跳加快，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是吗？” 同学坚定点头，“是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她上臂密密麻麻的纹身，“等高考完，小臂就能纹了，这次来是想纹另一个胳膊的。” 她察觉到了盛熠的犹豫，轻松一笑，“不想给我纹也没关系，我可以换一家店，没事的。” 落落大方的姿态，闪闪发光的笑容，成熟的外表，照耀得盛熠眼睛亮了又亮。 不愧是一直站在所有学生前发表演讲的好学生。 蛮清拿出手机，找到对话框，将钱转回给了她，“抱歉了，等你毕业一定给你纹。” 同学把钱收走，“没事，是我没说我还是高中生，要不是盛熠在这儿，或许我不会被戳穿。” 她的举止间已经不像一个稚嫩的高中生，而是一个迈入社会好几年的领导者。 “不过，盛熠，你怎么在这里？”她好奇地问道。 盛熠指了指隔壁，“我是他邻居，帮他一下忙。” “原来如此。”同学优雅摆手，“那我先走了，学校见。” “好的好的，再见。”盛熠送她出了门。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盛熠略带羡慕地说道：“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我还以为她会很守规矩，毕竟是年级第一，哈哈。” “你不也是。”蛮清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那么大胆。” 一提起自己的黑历史，盛熠瞬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不可以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