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故事》 分卷阅读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 ? ================= 书名: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备注: 黑道冷漠攻,痴情医生受这是一篇有着狗血俗套虐梗的温馨文。这是一个深情而不贱的小受倒追冷漠而不渣的小攻的故事。我想了一整夜关于未来的情节你就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故事\ ================== ☆、第一章 第一章 谢一北刚一打开门,一个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眉心。 谢一北是自小就是个好脾气,性子温和,往难听了说也可能是脑子少根筋,不然怎么能就这么听到敲门声也不问一句就随随便便开了门。而且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居然还空出了两分心思去观察那枪。 那精细程度和金属的光泽质感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是柄真枪。应该是勃朗宁的m1911,曾作为美国军队的制式手枪七十多年,绝对的经典款。这种手枪结构简单,机构可靠,故障率极低,杀伤力也极大。美中不足的是枪体较重,射击时后坐力也大,没两把刷子的人是用不来的。 谢一北是个良民。别说见枪了,这辈子架都没和人打过。能认出来这把枪纯粹是从书上看来的。谢一北喜欢读书,口味极杂,抓到本什么书几乎都能读下去,并且记忆力很好。那本军事杂志是他一次坐飞机无聊时向邻座借的。那本杂志用大量的篇幅介绍了m1911,让他这个对这些枪炮飞机完全没有概念的人也印象深刻,故而时隔好几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况过于危机,谢一北还真的很有兴趣好好端详一下这把名枪。 人们常说物似主人型,可反过来说,人们为自己挑选的东西也会有意无意地反应出他的性格,尤其是手枪这种贴身相伴性命托付的物品。这把枪的主人就和那m1911一样,冷酷,直接,不讲花哨,并且有绝对的震慑力。 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一两秒之间一闪而过的念头。谢一北苦笑一声,说:“看中了什么就挑吧,不过你可真来错地方了,我家真没什么钱。”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事实在荒谬,端着m1911来打劫他这低档小区里这一室一厅的房子,简直就是个笑话。 “闭嘴。” 端着枪的那人冷冷地丢出这两个字,侧身挤进了门里,反手关上门。期间手一直稳稳地端着枪,几乎都没见颤一下。 谢一北无奈地张开双手举到耳朵边,做了个不知是让他冷静还是类似投降的手势。 虽然他是外行,但也能看出来这家伙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端着枪的手稳得像是铁打的,端相机估计都用不着三脚架。谢一北胡思乱想。 “坐到沙发上去。”那人又开口。谢一北乖乖照做,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远离门的那一头。 谢一北虽然是个男人,不过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医书,大肚子瓷杯里是半杯牛奶,还是温热的。沙发窗帘抱枕都是素色的,看了让人心情很舒服。 也许是被这样实在简单朴素没有杀伤力的环境所感染,那个男人终于放下了枪,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眼睛紧紧盯着谢一北,但手里的枪还握在手里,手指都没有离开扳机。谢一北肯定,自己此时如果有一点异动,那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借你的屋子一用。合作点,不会伤你。” 那个人有一把好嗓子,低沉有磁性,可惜语调生硬,听起来硬邦邦冷冰冰的,就如同他的嘴唇,不说话的时候就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会合作的,我保证。”谢一北好脾气地说,只是声音还是有点紧张。再怎么淡定的人家里突然莫名其妙闯进了一个用枪指着你脑袋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发懵。 “电话。” 谢一北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指了指电视旁边的电话机。电话是房东装的,他几乎从来就没有用过。那个人起身走过去,一把拔了电话线。谢一北想了想,主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了过去。 那人对谢一北如此合作的态度似乎颇是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谢一北也是第一次直视了那个人的眼睛。 他是黑色的寸头,配合着五官和脸型,显得清爽干练。想必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只是此时的眼神太过凌厉警惕,像一只伺机已久随时会跳起来攻击的大型动物。 谢一北终于看清他的脸,微愣了一下,然后很温和地向他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见习医生,没什么本事。你要在这里做什么,我自然都会合作的,不会报警,也不会逃跑。” 说完了那人也不接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沙发上坐着。谢一北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气氛实在要让人窒息。幸好不一会儿,那人似乎觉得他确实没什么杀伤力,斜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开始假寐起来。 谢一北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不知死活地多看了他两眼,却也不敢一直盯着看,便随手从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拿了本医书摊开在膝盖上翻了起来。只不过能不能看得进去只有天知道。 那人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衣服,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谢一北是医生,一闻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不知多久,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的清明让谢一北知道他根本不曾睡着。 他说,水。 谢一北起身找到水壶,犹豫了一下,去把牛奶倒掉杯子洗干净,说:“家里就这么一个杯子,你就将就用吧。”递过杯子看那人毫不犹豫地大口喝下去,想了想又说:“你怕是失了不少血,不能喝太多水。伤口最好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放下杯子没有说话,抬眼不咸不淡地瞥了谢一北一眼。 谢一北笑笑:“家里有药箱。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专攻外科的,不过替你止个血上点药还是没问题的……要不,你自己来?” 那人一声不吭,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谢一北就自作主张当做他没有异议,从电视柜下面取出药箱,小心地坐到了沙发上。一个离他不算近,但伸手又能够着他的位置,药箱摆在两人中间。 不愧是个医生,就算是放在家里的药箱里面装备也很齐全。各类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胃药、维生素等等各种常见药品都分门别类地放好,连说明书也小心地留着。体温表、纱布、小剪刀、创口贴、紫药水什么的也都有,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 整整齐齐的。 看了眼那药箱,那人也不再多想,直接抬胳膊把上衣脱了,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身。 谢一北轻轻吸了一口气。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的右肩上有一道刀伤,不长,但是很深,被脱衣服的动作带了一下,又开始缓缓往外渗血。那黑色衣服看不太出来,怕是已经被血浸透了吧。 谢一北记得刚才这人确是用右手端枪的。不知该说他痛觉神经太不发达,还是太有毅力。 看到伤口的那一刻,由枪带来的紧张感就几乎消失了一半。这一刻他是个医生,那人只不过是个病人。 给伤口消了毒上了药,再用医用纱布替他包扎起来。谢一北的动作小心翼翼,用双氧水消毒的过程不是常人能忍得了的。这人倒也硬气,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颤都没颤一下,好像那双氧水浇的不是他的伤口上。只是谢一北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习惯这种把胳膊抬起来任由他往上面一圈一圈卷纱布的行为,却也没有拒绝。 谢一北不是外科的,虽然在学校里也少不了血肉淋漓的训练,可那人的伤口着实吓人。处理完伤口,那人不以为意,谢一北先出了一头汗,简直像是那伤是在他身上一般。而那人只是懒洋洋地又往沙发上一靠,半眯着眼睛看着谢一北收拾东西。 将药箱塞回电视柜里,谢一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要我给你找件衣服穿么?” 现在已是初秋,屋里坐久了还是挺凉的。何况那人□上身,还带着伤。 还是没有回答。 谢一北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他的一言不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去找衣服给他穿。谢一北家很小,一室一厅,卧室的门也开着,那人在沙发上就能看见他的动作。 对着衣柜谢一北苦恼了一下。那人的身材比他高大好几个号,自己最宽松的衣服在他穿来估计都是紧身衣,翻了半天才从箱底翻出来一件买大了几乎没怎么穿过的衬衫。 那人接过衣服,意料之中地没有发表意见,完全没有挑剔就穿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衣服后那人给谢一北的感觉更危险了,那衬衫还是有点小,绑在身上更让人无法忽视那衣服下面的宽肩和肌肉隐藏的力量。 也许是谢一北主动替他处理伤口找衣服的行为让他很满意——或者干脆只是谢一北的心理作用,似乎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缓了一点,没有之前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紧张感。他继续心不在焉地继续翻着医书,那人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枪,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很安静,能听见挂在墙上的钟秒表一格一格走的轻微咔嗒声。 ☆、第二章 第二章 曾白楚拽了拽衣服。确实有点紧了,穿着不怎么舒服。可也还算是干净,而且他失了血体温低,必须要穿件衣服保暖。 坐在沙发那一头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什么书,他也没有心思多想,脑中一个个过滤着知晓今日交易时间地点的人。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这次与洪二的这笔军火买卖数额不算大,虽然不算是特别熟悉的老客户,也好歹接触过几次。洪二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疑心病极重,每次交易都要亲自上阵,整个过程绝不假手于他人,并且要求曾白楚也亲自出面。刚开始也确有戒备,几次下来也就渐渐少了防心,这才着了道儿。 仔细回想了一遍,事前确实没有什么端倪。看来这洪二要么是演技了得,要么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而接近他的。 曾白楚在h市的势力范围圈算是个名人,沉默寡言,身手极好,完全是硬生生杀出来的名声。想要偷袭他还真没那么容易。何况他在青泽帮的地位已经不容小觑,老爷子对他的看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枪打出头鸟,看他不顺眼想拉他下马的人绝不是一个两个。 但洪二也不是个无名小卒,能请得动他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按照老规矩,交易地点定在茶馆里,一个接近闹市区的偏僻巷子里。一切原是都在计划中,没想到洪二突然发难,不知打了什么暗号,几把亮镫镫的砍刀同时朝他身上招呼了过来。距离实在太近了,饶是身手再好也没能完全躲开,肩膀还是挨了一下。 这时他的手下才反应过来,两伙人厮杀在一起。茶馆虽是偏僻,可出了门便是闹市大街,不能动枪,只能肉搏。素雅的茶室包间溅得到处是血。那血迹缓缓渗入了木地板,只在地板缝中留下温润的深红色的线,像是一条条并排前行的血蛇。 曾白楚虽是负了伤,可下手依旧是极狠,抢过一人手中的刀尽是往脚踝、膝盖处招呼。死是死不了,可这辈子基本也就废了。 洪二看形势不利也不恋战,转身就想跑。曾白楚刚想去追,突然听见了外面有异响。 是警笛的声音。 洪二再蠢也断断不可能跟警察扯上关系。唯一的可能就是,勾结了洪二对付自己的那人,顺便还报了警,想把两人一起给收拾了。 不论在外面再怎么神通广大,进去了想要出来就难了,尤其是他们这种一身案底的人。成王败寇,曾白楚知道,如果麻烦惹大了,老爷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他。 再没时间多想,曾白楚一脚踹开雕花木窗,用没有受伤的左臂一撑,便从二楼跳了下去。 打了个滚落地,曾白楚用左手捂住伤口,压低了腰在巷子中跑起来。 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人,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仓皇逃跑,也不是最狼狈最伤重的一次,却是第一次被条子追着跑。想了想,曾白楚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侧身闪进了旁边的小区里。 运气还算好。随便选的这户是个单身独住的男人,减少了不少麻烦。虽然有点话多,但也还算合作,没有吓得狼哭鬼嚎惹他心烦,还主动替他包扎了伤口。 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警察挨家挨户查到这里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毕竟此举过于扰民,可也不得不防。既然是帮派里的奸细所为,必定是临时匿名通知的警方,周围的警力部署不会太多,才能让他有机会跑到这里。这种时候敌我不明,还是暂时不要通知任何人,先躲两天再找人来接应。 打定了主意,曾白楚睁眼看了未来几日的房东一眼。相貌平凡,毫无身材可言,不过也还算是眉目干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睛,看起来有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倒也不碍眼,只是莫名感觉有点眼熟,怕是因为大众脸的原因。 掏出他刚刚交过来的手机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 随手把玩了起来。好几年前的旧机型,边角已经被磨损出了圆润的光泽,却没什么划痕,看来用得很小心。 曾白楚将手机抛还给他:“向单位请假。三天。”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那把手枪却还在手里晃悠着,跟转手球似的在手里熟练地玩转着,像是无声的警告。 谢一北苦笑了一下,说得轻巧,这假哪是说能请就能请的。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医师医院也不缺他这么一个,可就这么没头没尾一个电话过去便要请假,自己的病人都交给谁?不过眼下这情形,比起工作来,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老妖婆直接就怒了,大吼大嚷地告诉他没门儿。声音极有穿透力,透过电波尖锐地刺着耳膜。看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不悦地微微皱起眉头,谢一北也被吵得烦躁,索性心一横挂了电话。 这下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就算还能留下来以后也少不了被老妖婆折磨,谢一北郁闷地想。沙发上那人倒是气定神闲,谢一北会被怎么样才不关他的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谢一北莫名其妙矿工几天没人会多事地来他家关心探望就好。 “会做饭吧?” 看谢一北点了点头,曾白楚起身去检查他的厨房。很好,冰箱里面塞的还是挺满的,再加上柜子里的挂面和泡面,两个人过个三四天绝对不成问题。 刚要开口指挥男人去做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谢一北不敢应答,不知是不是该装作没人在家。眼前一晃,刚才还在厨房的那人已经身形极快地闪了过来,枪口稳稳地抵上了他的后背,正瞄准心口的位置。 “问问是谁。” 谢一北不敢轻举妄动,镇定了一下,努力不让声音抖得太厉害。 “谁啊?” “小谢啊,是我。” 谢一北松了口气,低声说:“是送报纸的大妈,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来。” 曾白楚的嘴唇又紧紧抿了抿,轻声说:“去开门。要是敢乱来……”他抬起枪口,从谢一北的后颈缓缓往下滑,直到后腰才停住。冰凉的金属感让谢一北打了个寒战,乖乖点头。曾白楚推了他一把让他去开门,自己闪进了卧室里。 谢一北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是一身冷汗,深呼吸了一下,小心打开门。 “警察,请配合一下调查。请问下午在这附近见过什么可疑人士么?” 失策! 卧室里的曾白楚猛地攥紧了拳头,手指扣上扳机,全身的肌肉绷紧,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里是五楼,跳下去非死即伤,看来只能硬拼了。 既然是大范围搜查,应该没那么多特警队的射击好手。只要对方人数在四个人以下,应该还有杀出重围的可能。 轻步移到了衣柜边,背紧紧地贴上了衣柜门,手已经端好枪随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曾白楚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回忆着小区附近的道路布局设计最佳路线。耳朵里却已经听到那个男人温和的声音:“没有啊,一切正常,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不用担心,有情况的话请随时通知警方就好。” “嗯,好的。” 报纸的声音。男人道谢的声音。关门声。脚步声。 曾白楚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求救?” 谢一北想了想,冲他一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可没钱换地方住。要是你以后回来报复我怎么办?”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是聪明还是傻胆大。 曾白楚举枪的手垂了下巴,第一次真正在这间房子里感觉到了放松。朝厨房的方向轻扬下巴,说:“去做饭。” 那个男人看起来居然挺高兴的样子:“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 ☆、第三章 第三章 把沙发枕堆在了一角,曾白楚斜躺下去休息,怎么躺都不舒服,后来干脆直接把脚翘上了沙发。反正已经被他的血弄脏了一大片了,无所谓再脏一点。 厨房里有碗碟轻微碰撞的声音,爆炒的声音,还有股有点呛人的油烟味。刚才进厨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抽油烟机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还能用才有鬼。 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厚厚的医书,曾白楚随手拎起来一本翻了翻,满眼尽是些看不懂的医学类专有名词,看了就头痛。那么厚的书,几乎每一页上都有男人字迹清秀的笔记和批注。书页上也被绿色和蓝色的水彩笔一道道划出了重点,线条笔直,花花绿绿倒是挺好看的。 没一会儿菜已经端上了桌。青椒肉片、西红柿鸡蛋、白菜豆腐。简单的小菜,卖相却很好,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把米饭和碗筷摆上来,谢一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时一个人吃就糊弄糊弄,厨艺不怎么样,将就吃吧。” 其实这已经远高于曾白楚的期望了。他满意地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拎起筷子准备吃饭。 “先洗手!” 曾白楚差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男人。 谢一北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其实真的没有活得不耐烦,只是看见那还有血渍的手去摸筷子就条件反射地忍不住了。该死的医生的洁癖…… 一阵沉寂。就在谢一北觉得那个人是不是正在考虑是掐死他好还是一枪崩了他好时,那个人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居然真的去洗手去了。 悄悄舒了一口气,谢一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联哥……还是被那小子给跑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李联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派了那么多人去都没把他给我抓住?” 那小弟苦着脸说:“那帮条子的速度太快了,我们的人刚准备上去帮忙他们就来了。何况曾白楚身手实在太好了,洪二他们一群人也只砍到了他一刀……” “就知道那老东西靠不住。”深深吸了口烟,李联吐出烟圈,摆了摆手:“算了。能这么容易被搞定也就不是曾白楚了……去把和洪二接头的人好好提点提点,回来别被曾白楚发现了破绽。” “是,联哥。” 那小弟听话地下去了。李联又吸了几口烟,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好不容易曾白楚不在,不趁这会儿上他的场子闹点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计一场。 吃完了饭,谢一北进了厨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 房洗碗。曾白楚拿起了下午送来的报纸翻了翻。 政策纲要、小说散文、花边八卦、本地新闻、招聘广告。 轻哼一声。报纸上到处一派欣欣向荣。政府工作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真是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没看多久就失了兴趣,把报纸往边上一扔,曾白楚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想心思还是在睡觉。 收拾好了碗筷,又去把那个陌生人的浸了血的上衣洗了。晚饭吃得本就晚,一番折腾下来,也已经九点多了。 瞄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谢一北轻轻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睡觉呢。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般,躺在沙发上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谢一北一跳,脸不由有点红。 那男人起了身往洗手间走:“过来。” “啊?”谢一北不明所以地跟了几步。 “帮我洗澡。” “啊?” 也是。他的右肩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自己洗难保不会沾到水,又不能这么一身血渍地就去睡。可是…… 谢一北磨磨蹭蹭地帮他解衬衫上的纽扣,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脱掉了上衣,狠了狠心又去帮他解皮带。 明明没有伤到不能自己脱衣服的程度,拿枪不都还利索得很么!谢一北恨恨地想,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故意作弄他。 可曾白楚还是那副一脸坦然的面无表情,毫无芥蒂地任由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帮他宽衣解带,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一看就是那种好日子过惯了,习惯了被人服侍的有钱人。谢一北有点郁闷。不过看他那么坦荡荡,也只好努力做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只可惜效果甚微。 好吧……其实他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谢一北再怎么硬着头皮,也无论如何下不去手了。可总不能让他穿着洗,不然弄湿了难道让他穿自己的不成? 像是这才注意到了身边那个人的窘迫,曾白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拇指一勾,自己脱掉了内裤,扔到边上的那堆脏衣服上。 没有浴缸,连个浴房也没有,只是墙上接了个花洒。不知多久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洗澡了。曾白楚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把花洒摘下来,小心地用自己的手试着水温。 “这样行不行,会不会有点烫?”看曾白楚还是一言不发没有反对,谢一北权当他满意了,动手帮他冲洗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干了的血迹,再配上肩膀的绷带和结实的肌肉,视觉效果还挺惊人的。看光用花洒冲是冲不掉血的,谢一北把袖子又往上卷了卷,硬着头皮用手帮他擦洗。 把血大略去干净了,谢一北关了水,把沐浴露淋在浴球上,揉出泡沫往他身上抹。曾白楚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任他动作,低头看着这个男人满脸通红地蹲下来,往他的腿上抹泡沫。 曾白楚倒真不是刻意为难他,他才没有那个兴致。只不过伤口刚包扎好,沾了水又是麻烦事,何况这几年老大当得他也确实是使唤人使唤惯了,虽然指使个陌生人这么亲昵地替他洗澡还是头一次,却和在浴池里也没多大区别。曾白楚本就不是一个会关心他人想法的人,想到哪做到哪,完全不以为意。 终于洗完澡时,谢一北已经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热得还是脸红得。用毛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水后,那人施施然伸出手拿起了自己为他找的睡衣,却只穿了睡裤,赤着上身便朝卧室走去。 饶是脾气再好,谢一北也负了点气。又不是动不了,别的也就算了,洗澡这事还这么为难自己,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又不是不会洗澡的小孩,非要自己这么伺候着! 算了,谁叫他受制于人呢。 闷闷地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谢一北把他染了血的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从柜子里又抱出了床小被子准备去沙发上睡。 “过来睡床。”那人突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不咸不淡地丢下了一句,转身又进去了。 “啊?” 谢一北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人恐怕还是信不过自己,怕他半夜逃走或者想办法向外报信求救,非要睡在他身边他才放心。 可是,两个大男人挤那么张小床,实在有点…… 似乎是嫌他太过磨蹭,那男人回过头来,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谢一北无奈,只好上了床的另一边,在他的身侧躺下。 那个男人是侧身背着他睡的,这样不会压到肩上的伤口。谢一北平躺着,微微一扭头就能看到他□的上身宽厚的肩膀。 乍得一看,总觉得那枕头比平时高了些。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过来,那人定是把枪放在了枕头下。 枕戈待旦,是不是也就是如此了。 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太霸道太汹涌,让谢一北一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眼睛盯着他的伤处莫名就移不开。 像是他第一次喝洋酒时,琥珀色的澄净液体吞下去,满口苦辣,却没有别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觉得心跳加速,身体有热气上涌,像是被雾气包裹,脑子里一片迷蒙。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这一晚谢一北躺了好久好久,都迟迟没有睡意。 谢一北早上是被楼下“洗抽油烟机”的吆喝声吵醒的。一脸痛苦地抬腕看了看表,看到那时间,顿时睡意全无。 猛地坐起来后发现身侧多了一床被子,昨天的事才如潮水般涌回记忆。 嗯,今天不上班了。 平时医院的工作太忙太累,一个月都捞不着几天休息,怕是因为昨晚睡前模模糊糊有着“明天不用上班”的念头,才一不小心睡沉了,连那人起床都没感觉到。 揉了揉眼睛,谢一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卧室准备去洗漱。刚一出卧室就看到那人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悠哉地翻着他放在书架上的杂志。见他出现,抬眼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又垂眼继续看了起来。 餐桌上摆着个碟子,里面是一只荷包蛋。 是那人给自己做了早饭,顺便也给他煎了只……? 谢一北这才惊觉自己正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头发没梳脸没洗一脸没睡醒的表情面对着这个昨天拎着枪闯进他家的陌生人。突然脸就红了,坑着头冲进卫生间,简直像是逃难。 刚睡醒脑子果然不好使,反应都慢了半拍。 真是……莫名其妙。 ☆、第四章 第四章 接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 下来的两天,两人相处得很和谐。 曾白楚的话不多,准确地讲就是只要能不说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谢一北虽然没他这么闷,可面对这个明显拒人千里之外还很有杀伤力的男人,也不敢找他聊天。虽然知道这个人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甚至对他还算和善,但光是那眼神冷冷地扫过来,就足以谢一北保持沉默了。 曾白楚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机,却没有关掉谢一北的。只是这几天他的手机除了10086的短信也从来没有响起过,直到电用完自动关机。 谢一北说自己的厨艺是糊弄糊弄显然是过谦了。虽然材料不多只能烧些家常菜,可味道确实很好,咸淡适中,很合曾白楚的胃口。 曾白楚在吃饭上很好打发,什么都不挑,只要别是生的糊的几乎什么都愿意吃,路边摊和五星饭店对他来说区别也不大。所以这个怎么合胃口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还思考了好半天。 直到吃晚饭谢一北去洗碗时,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方盈和他去吃饭的事儿。 那天他们赶时间,就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很小的饭馆解决。结果方盈那个挑嘴难养的丫头对那饭店的厨子赞不绝口,说他做的饭有种“家里的味道”。 当时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家里的味道”是个什么味道。 不咸不淡,口味适宜,没什么特点,没什么珍贵的食材特殊的做法,却天天吃也不会腻。 如果可以这样理解的话,这个被强迫的临时房东做的饭,倒符合他心中“家里的味道”的概念。 谢一北越过就越觉得,除了有可能害他丢了工作,这个硬闯入家中的危险分子其实没那么糟糕。除了刚来的时候会动不动用枪指着他,剩下的这几天虽然冷着脸,却给人无害的感觉。烧什么他吃什么,平日一句话都不说,除了翻他的书就是睡觉。尤其是当他看完了他书架上一本小说的上册问他下册在哪里的时候,谢一北简直有了这是个来家里小住两天的朋友的错觉。 所以当他要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错觉终究是错觉。 这几日谢一北每天都在帮他换药。那人的伤口愈合能力简直像是人猿泰山,让他每次都要感叹好半天。 “本来我是建议你要去缝针的,不过你既然不愿意出去,我这里卫生和硬件条件都达不到,也只能消消毒什么的了。不过你的身体真的很强悍诶,现在看来不缝针也完全没有问题了,只要好好休息注意卫生等它自己长起来就好了……” 这个男人一边往他肩膀上缠纱布嘴里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曾白楚听着头痛,要不是听他一直是担忧的温和的语气,真有种想掐住他脖子的冲动。 不过这次也着实幸运,随便一挑居然是个医生家里。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顿时哗啦啦涌进来一堆短信,手机震动了快半分钟才停下。 没有看短信,曾白楚直接给程函打了个电话。 没响两下就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嚷嚷起来:“楚哥你到底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大家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和洪二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场子被人挑事都快忙疯了你什么时候回——” “闭嘴。”本想等他嚷完的,却没想到这小子肺活量这么大一口气这么长。听那边猛地乖乖住了口,曾白楚吐出四个字“杏花小区”,便挂了电话。 “衣服。” 谢一北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去阳台上取回他已经晒干的衣服。这几日天气不错,衣服上有股阳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谢一北花了不少功夫才洗干净上面的血迹。 看那人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换好了衣服将枪塞进裤腰塞好,谢一北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走了? 看到这临时房东有点呆呆地看着他,曾白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的样子好像是被自己抛弃了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 也许是这几日难得的清静让他的神经也变得奇怪了吧,他想。好吧,这几天过得确实还算惬意。 拿起茶几上的水笔,曾白楚随手翻开了扉页,写下了一串数字。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或者有人找你麻烦,打这个电话找曾白楚。” 说完把笔一丢,再没有看谢一北的反应,曾白楚向门口走去。 门关上了。 闲庭信步地慢慢晃悠出了小区,程函已经到了。他一上车,程函就苦着脸哭诉道:“大哥,你也太会找地方躲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都快把h市给翻过来了。电话干嘛不开机?” 见曾白楚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也只好识相地闭了嘴。开玩笑,现在不比在电话里,他可没那个胆子当着曾白楚的面废话多 “直接去青爷那吧。”曾白楚说。 一丝惊讶划过了程函的眸子,不过他也没问,应了声是就往青泽帮总部开去。曾白楚的性子他清楚,他想解释的话自己就会说,懒得解释时自己再怎么问也不会开口。 到青爷那的时候没想到的是方盈也在。此时的方盈已经出落成盈盈一美女早就不是原先那半大的丫头了,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看到他就高兴地扑过来,忌讳着自个儿老爸在场才没有跳起来去搂曾白楚的脖子,只是挽住了他的胳膊,只是声音里还是掩不住的高兴。 “小楚哥哥,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方盈从小就爱黏他,几乎是他半个妹妹。尽管如此曾白楚看到她也只不过松动了眼神,做了一个外人看不出变化只有熟人才觉得温柔的表情:“是好久不见,小盈又变漂亮了。” 方盈太过高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胳膊,像只小鸟一样又飞回方子青的身边,撒娇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爸爸~”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等会儿让小曾去陪你。”方子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眼神中是要溢出来的宠溺。 任谁都知道,方子青是出了名的宠女儿。也有不少人知道,方盈对一大票追求者不冷不热,唯独喜欢缠着曾白楚。兄妹也好情人也好青梅竹马也好,哪怕仅凭这一层关系,也已经是曾白楚极重的一枚筹码。而凭曾白楚的能力,他甚至可以不需要这些。 “青爷。”方盈一出去,曾白楚就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眼睛看着地面。方子青也收起了慈父的笑容,一声冷哼。 “还知道叫我青爷?手机关机去了哪里,这几天叫我好找。” “谢青爷关心。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了几日养伤。” “养伤。”方子青冷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 笑了一声。“你去哪里养伤能比回来好?”看着曾白楚不卑不亢貌似恭顺地低着头的样子,也说不清自己是怒火更盛还是气得都懒得生气了。“算了,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伤口。” 曾白楚抿了抿嘴唇,没有动作。 “怎么,伤口还看不得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曾白楚没有答话,只是抬手脱掉了上衣,露出上身。右肩的伤口被谢一北细致地包好,早已经不再流血。那人还恶趣味地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曾白楚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也懒得去管它。 方子青终于站起身,走到曾白楚身边,伸出手去抚摸他的伤处,用手指一寸寸拂过干净的纱布,像是在心疼一般。突然手指一用力,重重地戳了伤口一下。曾白楚一声不吭,血却又缓缓地渗了出来。 看见了那血红的颜色在纱布上氤氲开来,方子青唏嘘了一下:“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让自己受伤了。”眼神中却是止不住的兴奋,手又缓缓下滑,抚摩着他结识的肌肉,婉转摸到了他的胸膛。 曾白楚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却带了一丝忍耐:“青爷……盈盈还在外边。” 方子青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手却放了下来,似是带了怨气般的转身就走。直到回到椅子上坐好,才恢复了原来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说吧,这次怎么回事。” “是,青爷。”曾白楚面不改色地把衣服穿好。“那日我与洪二约的茶馆见面交易,正进行到一半洪二突然袭击过来。几分钟后条子也来了。我怀疑是有内奸。” “哦,怎么说?” “洪二为人狡诈,贪生怕死贪图名利,无缘无故和青泽帮作对,定是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不然就是被人逮了把柄。洪二的势力范围也是在h市附近,本市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挑战青泽帮,要是外边的人,也不会选择洪二这种水平的合作对象。而且这次条子来的太快,必定是有人举报,属下跑得快,听说洪二的人已经不少被逮进去了,就断不会是他所为。剩下的只有内奸一条解释,交易的时间地点都是临交易前几个小时定下的,怕还是自己人传出去的风声。” 方子青听了,不予置评,只是笑了笑:“这么说,那细作是谁,你心里也有数了?” “一切只是推测,属下不敢妄言。若以后有了证据,定为这桩生意给青爷一个交代。”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小心谨慎。”方子青低头喝了口茶:“南区最近似乎不太平,你好好管管。解决了这事后就休息几天,替我陪陪盈盈。” “是。”曾白楚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屋外阳光明媚,一切安然。他深深吸了口气,只想赶紧回去洗澡。早上刚包好的伤口又出血了,不知道弄脏衣服没有。 只是觉得恶心。 ☆、第五章 第五章 方盈一进办公室看到谢一北一副被暴风雨蹂躏过的萎靡不振的样儿就笑了:“怎么的,三天还没休息够啊?” “刚从老妖婆那回来。”谢一北一脸郁卒地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三天没来怎么就陌生了呢,书本病例放得一团糟,找都找不到。 方盈了然地笑笑。科室主任姚泊早就看谢一北不顺眼,这次还是自己据理力争软的硬的都来求了半天情才把谢一北保下来的,但一通好骂可是少不了的。 “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碰上点事儿。”谢一北含含糊糊地说。 看这样子估计是不愿意说了。 “好事还是坏事?” 呃,好事还是坏事呢。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被吓到了,可那人走的时候自己却并没有真的送瘟神的感觉。 也许是这几天过得其实还是挺悠哉的。 “说不清。”虽然知道这个回答不能让人满意,谢一北只能硬着头皮这样答道。 “好吧……下班请你去喝东西,再好好审审你。”方盈把包包放好,理了理头发,去穿白大褂。那掠头发的姿势着实妩媚,连谢一北这样看惯了的都要出一下神。 “别,怎么能让美女请客,老妖婆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这次真要打包走人了。” 方盈满意一笑:“知道欠我的就好。明天我要请假,c区的病人你帮我负责了吧。”说着没等谢一北回答,拎起白大褂转身走人。 谢一北看着自己桌上堆得高高的病例材料,欲哭无泪。 谈笑是谈笑,谢一北换上了白大褂戴了眼镜巡床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他和方盈是同学,两个人在国外念心脏病研究生时认识的。学校门槛极高,学费也很贵,不过教学抓得也紧。两人都是中国人,在异国他乡很容易就熟识了起来,之后又发现原来还是来自于同一个城市的,更增加了亲切感。 只是后来家里出了事,自己没读完便回了国,之后随便找了工作。没想到又和学成归来的方盈在同一所医院同一个科室相遇了。不过也难怪,h市的顶级医院就那么一两所,他们这种专业的就业面极小,再次见面是缘分,也是注定。 “谢医生你回来啦~” 谢一北笑着揉揉小姑娘的头:“这几天有没有不乖?” “没有,点点很听话,不信你问护士姐姐。” 谢一北点了点头,笑着表扬了她一番。走出病房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撑不住了。这孩子的状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深呼吸一口气,谢一北皱着眉头把这几日的临床巡诊记录读完,继续走向下一个病房。 “姚主任。” 门是开着的。方盈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 “进来。” 姚泊一大早把谢一北拎到自己办公室狠狠骂了大半个小时,这会儿神清气爽,心情好得很。不过她看到方盈一向是和颜悦色的。 虽然是省会城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可留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多少是有点屈才了,更何况院长家的公子追方盈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现在方盈可是她的金字招牌。 “姚主任,明天下午我有点事儿,想请半天假。我已经和谢医生打过招呼了,这两天病人不多,他帮我顶班就可以了。” 方盈已经好几次轮休攒着没用了,别说半天,一口气请一个星期的假都够了。姚泊自然只能同意,只是提到谢一北还是皱了皱眉头:“小谢可以么?别给你耽误了事儿。” “姚主任您放心,谢医生的水平绝对不在我之下。”话说得恭恭敬敬,方盈在心里望天翻了个白眼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 。 姚泊是个老古板,对于谢一北这个只拿了本科学历的进了医院一直意见很大。 当时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谢一北是班里永远的第一,在业内权威杂志发表了好几篇学术论文,教授都对他极为器重,可谓是前途无量。只可惜家里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临毕业前突然回了国,书没有念完,毕业证书自然也没有拿到。 能去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学生,成绩要多好自然不必说,家里多多少少也都是要有些背景的。别的不说,就光是学费和生活费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担的起的。可回国后再遇见谢一北,他的状况明显窘迫了不少。虽然他不曾说,方盈也或多或少猜出了一点。 当时谢一北在学校里的风采是何等闪耀,现在居然要被姚泊这种不重视真才实学只看学历的老女人压成这样,方盈不是不心疼,甚至起了资助他把文凭读完的念头。谢一北只是温和地谢过了她,自然是没有答应。 从老妖婆的办公室出来,方盈正好看到了谢一北。还没说什么,他就主动迎了上来:“今晚怕是要加班了,我欠你一次。” 就知道老妖婆不会轻易放过他。方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啊,那中午还是一起吃个饭吧。” “嗯。” 送走方盈,谢一北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如果她执意问这几天自己在干嘛,到底该用什么借口混过去? 所幸的是午饭时方盈并没有执著于这个话题,谢一北暗暗松了口气。方盈这样条件极好还善解人意的女孩确实不多了,如果自己是直的,怕早就对她动心了。 “你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 “嗯。”方盈笑眯眯,大大方方承认了。 “有什么好事了?” “你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明天请假,是去陪你那个“哥哥”吧?” 方盈没有说话,脸微微有点红,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往上翘。 方盈有个喜欢了好几年的人,谢一北也知道很久了。看见她这幅小女人的样子,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她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是父亲公司的职员,父亲不喜欢她参合公司的事,所以没有在一起。具体状况她没有多说,谢一北自然也不会八卦地去问。 “把你迷成这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谢一北看对面那个家伙发起呆连饭都忘了往嘴里送,好笑地轻轻敲了下盘子提醒她。 两人关系一向很好,方盈也就不介意在他面前丢脸了,干脆放下筷子托着下巴想了想:“他很帅……不喜欢说话,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还会做饭,很少做,但是很好吃……” 谢一北无奈地笑了笑,这女人犯起花痴来,可真不得了,饭也不吃了。 看来这年头,还是冷酷话少的男人比较受欢迎吗。 曾白楚从方子青那里出来时,程函还在等着。 “这几天有状况?” 程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自从楚哥失踪的消息一出去,来挑事的都没歇过。虽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总这样也是不胜其烦。别处还好,酒吧被条子临检了一次,被搜出了k粉,生意差点就做不下去了。” 看曾白楚没有说话,程函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来的都是些面生的小混混。虽然没有证据,但应该……是北区那位派来的人。” “也就是他,趁我不在搞这些无聊的小名堂。”曾白楚轻哼一声。虽然酒吧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卖的也不少,可在自己的场里打k,他一向抓得严。一次临检恰好就有人坏了规矩,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和他作对的人中,李联显然是最没脑子的。别的不说,报警整自己帮派的场子,还想靠追方盈博得老爷子的欢心,两条都恰恰犯了青爷的忌讳。 “朝外面放出风声,就说我受了重伤,一直卧床。让他们再嚣张两天。” 既然小丑要蹦跶,自然得让他们蹦跶个过瘾。跳累了,自然也就露出马脚了。 联合外人坏了自己帮派的生意……李联是穷途末路疯了吗。 h市最繁华的酒吧街、饭店、娱乐场所大部分都在南区,曾白楚手段狠,也一向没什么人敢在他的地盘闹事。西区和东区一位坐镇的是快要金盆洗手的帮派元老,一个是老实巴交的青爷手下的狗,都安安分分没什么想法。妒恨眼红的,自然就是北区的李联。 北区虽然也是h市繁华地段,可那里安置的都是些商务大楼、小区和政府单位,实在没有太多油水可捞。看着南区的日子过得好曾白楚也颇受青爷的器重,难免心下不服。曾白楚比他年轻了好几岁,不过是个白脸后生,比他入帮派也晚。平日却整天板着张脸不懂规矩,以前地位在他之下时就一天到晚一副万叶不沾身的傲气样子,如今居然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李联和曾白楚不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只是几年下来暗中小打小闹,却从没在曾白楚手下讨得了什么好。其实曾白楚掌握他的把柄不少,若是想要一次扳倒,也已经不是难事。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一个跳梁小丑中和在他和青爷之间。 扳倒方子青,还不是时候…… ☆、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日午休的时候,方盈没有直接下班没去吃饭,而是化起妆来。 谢一北震惊之后,忍不住开始调笑她:“方大小姐不是天生丽质,一向最不屑这些化学香料的么?” “关你什么事。” 不知是腮红还是看错了,方大小姐脸有点红。 谢一北笑笑,无论这个姑娘平时有多干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贫嘴有多像小孩子,一遇到那个喜欢的人的事情,就只是一个容易脸红容易害羞的女人而已。 “放心吧,好好约会去,医院有我给你罩着呢。” 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曾白楚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明明穿得端庄淑女化着淡妆踩着高跟鞋,可一看到曾白楚,又忍不住还像个小丫头一样轻快地奔了过去。 曾白楚看到她蹦蹦跳跳毫不掩饰的高兴,表情也略微有些松动,帮她拎过包开了车门。 曾白楚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在h市曾经也算是显赫一时,所以吃穿衣着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从小一身上下就是名牌。偏偏曾白楚是个闷葫芦性子,性格也独立,在学校很少与人交往,放学从来是独来独往。 这样的小孩被小混混盯上讹点零花钱,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那些小混混没料到的是,这个哑巴似的小孩倒是个狠厉性子,一言不发就开打,下手也极重。几次下来居然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8 都没讨到便宜,于是越挫越勇,反而还杠上了。 曾白楚的身手和面对危险的直觉,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锻炼起来的。 那天放学的时候在每天路过的巷子,他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像是一大群人在奔跑。本来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这年头一扫过脑海就被否决了。那群小混混人数没这么多,每次来也都是偷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还在想着,巷子的那一头就跑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长得很是精致漂亮,只是满脸是泪,跑得跌跌撞撞的。 那小姑娘看到他,先是吓得脚步一顿,然后又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袖:“救救我!” 看来后面追来的不是什么善类了。曾白楚没想太多,抓住那小女孩的手就带她跑起来。为了抄近路他每天都从这巷子回家,也被在这里追着打过不知道多少次,这里他熟悉的很,尽是把她往偏僻的地方带。 虽然那伙人多,想要抓到她必定也要分头行动,就算找到了,两个三个,解决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等青爷手下的人找到他们时,青爷也正好赶到,正看到曾白楚拎着一块砖头,一个打滚躲过了持着匕首那人的一扎,随即踩着一旁的杂物堆跳起来,正落到那人身后,一砖头拍倒。 他一身是血,衣服斑驳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旁边的地下还倒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都已经昏了过去。方盈抱着膝盖蹲在杂物堆边发着抖,满脸是泪,却没有受伤。 青爷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警惕绷紧了肌肉看着他们的男孩子,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欣赏,第一次有了收这么小一个孩子入帮的念头。 十三四岁,没有受过训练尚可达到这种水平,这孩子是个天生的杀手。 出乎他意料的,竟然被曾白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没兴趣。” “不急于这一时,你可以慢慢考虑。以后有了想法就来找我。”青爷和颜悦色道。 这次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青爷虽是觉得这孩子浪费了有点可惜,却也没有勉强他。 从此,方盈却变成了他的跟屁虫。 对于这么一个总缠着自己说说笑笑赶又赶不走一吓就哭的小姑娘,曾白楚是很无奈的。时间久了却也就习惯了。方盈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小人精,跟在他后面多了也就摸到了他的性子。这人倒也并非真是冷酷得无可救药,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讨厌吵闹讨厌说话,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遇见她是毫不犹豫地揽麻烦上身去救她了。有了这层认识后方盈更是放心大胆地没事就跑去找曾白楚,而且进退得宜,总是能在踩到他底线之前及时撤退,不去挑战他的耐性。 青爷一向疼女儿,只要不过分,自然不会去干预她的交友,而且他对曾白楚还是很有兴趣。 久而久之,曾白楚也就渐渐这么习惯了生活中多了个爱黏他的妹妹。 方盈从小就漂亮又会打扮,虽是出身于黑道家庭,方子青却是很注重对她的教养,非但没有养出个飞车妹,反而是个大家闺秀,方盈身边的追求者自然不会少,什么层次的都有。 自从遇见了曾白楚,方盈也就多了个苍蝇拍,时不时就把曾白楚的名声给借用了。 对于方盈宣称他是她男朋友的行为,曾白楚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有否认,虽然这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方盈后来回忆起来总是很开心,看,我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其实曾白楚只是觉得一个总是吵吵闹闹跟他哭诉的小丫头比打架更麻烦而已。 曾白楚和家里的关系是很僵的。他的父母想要的是一个学业有成彬彬有礼能在宴会上给他们长脸的儿子,而他对学习没什么兴趣,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 所以当他突然有一天知道父母双双跳楼身亡的消息时,除了茫然只剩茫然。 那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财务漏洞,公司破产,高利贷。之前他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 突然穷徒四壁求救无门,逍遥了半辈子的父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选择了从自己经营多年的高楼上纵身一跃,丢下了十五岁的儿子。 树倒猢狲散。曾白楚所能记住的就是公司里几十年的老会计临走前悄悄对他说:“你父母是被人算计了。公司破产是个陷阱。” 最终,他找到了青爷。 “我要加入青泽帮。” 少年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声音里没有感情。 方子青低头用杯盖轻轻略开浮起的茶叶,细细的抿了口茶,半天才慢悠悠道:“当时拒绝我拒绝得挺爽快,青泽帮是你想进就进的么?” 看面前的少年半天没有说话,青爷反而笑了,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摩着他的下巴:“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那一身高利贷,准备用什么来换?”他的手顺着下巴慢慢滑到了脖颈处,暗示意味十足。 “青爷。”曾白楚抬头看他,眼神不卑不亢:“留下我,我能给你的,远比这个多。”微微朝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您女儿明天下午约我去看电影。” 方子青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微愣了一下,不怒反笑:“好,我就等着你自愿的那一天。” 方子青确实信守诺言。十年了,虽然多多少少的骚扰一直没有断过,却也并没有真的强迫他。 当初方子青收他进帮,只是随便扔给了个不成器的下属当小弟。他没有背景,没有摸过枪,没有杀过人,却用了十年,坐上了除青爷以外最高的位子。尽管名义上东南西北四区的老大是平起平坐的,可任谁都知道,若是青爷退位,下一任青泽帮老大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南区的曾白楚。 曾白楚一向擅长忍耐。 方子青本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报仇,可他却没有。韬光养晦默默努力了七年,直到坐上了南区老大的位子,收服了人心,整顿了场子的秩序,熟悉了帮派所有的工作后,他才开始着手调查七年前的事。 当年曾氏的公司破产曾氏夫妇双双跳楼身亡,在h市也算是一件大事,可起因确是众说纷纭。曾白楚没有浪费精力,直截了当地找到了当年的老会计。 不过是个再常见不过的商业圈套,却做得很成功,圈牢了曾氏几乎所有的资金进了一个近乎瘫痪的项目。是h市的另一大家,谢氏公司。 更进一步调查下去,曾白楚才发现了谢氏道貌岸然的正经生意背后到底有多少不光彩的污点,雄厚的资金积累几乎都是靠血腥和人命堆积起来的。 曾白楚用了两年的时间搜集了所有的证据和账务交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9 到了法院,又雇人制造了一场意外,谢氏夫妇在车祸中不幸遇难。 谢氏夫妇也有个儿子,比曾白楚小三岁,正在美国一所著名大学读研。另他意外的是,谢氏夫妇良心未泯,虽然赚了不少黑心钱,却从头到尾没有让儿子沾过手。那个高材生儿子从小不韵世事,专心念书,对父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曾白楚收了手。一报还一报,一了百了,到此足矣。 ☆、第七章 第七章 曾白楚开车很稳,速度不快,还规规矩矩地系着安全带,任由方盈在副驾驶座上叽叽喳喳,一直目不斜视地看路。 “小楚哥哥,自从我回国以后都很少见到你了。”方盈看到他,高兴之余多少有点委屈。 “青爷不喜欢你和帮派里的人多接触。” “可是你不一样嘛。”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方盈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曾白楚轮廓分明的侧脸。“小楚哥哥,我们去吃什么?” “随便你。” “我想去风波苑吃,好久没去了。” “好。我定了位了。” 方盈笑弯了眼睛。她喜欢吃什么,曾白楚一向很清楚。明明定过了位,还要再问一遍她的意见。 他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啊。 一下午方盈都在说些在国外念书和医院上班的事,他也就耐心听着。终于把那个丫头送回去已经天黑了,饶是曾白楚一向的面不改色也不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方盈对他的心思他自然早就明白,可他没这样的想法。这样的福真是消受不得。忌讳着方子青,现在把话说开却也不是时候。 不贪财,不好色,不嗜酒。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下属。因为无法被收买。就算是在古代,皇帝平定天下后,最先杀的往往就是清廉苦谏的贤臣。 如果方子青再年轻个十年,断断不会放任曾白楚这样的手下坐大。可他已经上了年纪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泽帮的青爷已经隐隐有了隐退之意,不然李联也不会这么狗急跳墙。 只是……让这个叱咤风云了半辈子的男人甘心完全交出权利退隐江湖,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子青确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十年来虽然动手动脚没少过,却也适可而止,并没有真的强迫过他。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 曾白楚还记得,他第一次拿枪就是方子青教他的。他握着他的手,教给他正确的握枪姿势。那是一把德国鲁格手枪,对新手来说或许过于霸道了,却是他关于力量最初的记忆。 * 还没到时间谢一北就已经竖着耳朵等着了,心不在焉地切着菜,差点切到了手。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谢一北把菜刀一扔就去开门,速度之快把送报纸的大妈吓了一跳,手还悬在半空中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小谢啊,你这是急个什么嘛,吓死个人喽。” “不好意思啊,我正收拾鞋呢,这不听到敲门声就开了嘛。”谢一北摸了摸鼻子笑了下,赶紧伸手接过报纸。 谢一北把手往做饭时围的围裙上随便抹了抹,往沙发里一躺开始翻报纸。以前订的报纸虽然也看,却没有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边边角角都不肯放过。 虽然知道在报纸上看到那个人的希望渺茫得可笑。看他那天的样子,若出现在了报纸上,也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第几天毫无收获地把报纸翻完,谢一北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舒了一口气。 虽然心脏病发病的季节性不如感冒发烧那么强,可季节转换的时候医院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连续三天谢一北都沉浸在毫无休止的问诊、药片、病历单和巡房中。医院的墙总是雪白雪白的,护士袍是白的,白大褂是白的,看得他头晕眼花,恍恍惚惚觉得一张张病人的脸也都是惨白惨白的,全世界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稍稍空闲了半天的时候谢一北像一缕游魂一般往食堂飘,长长的走廊在他眼中莫名其妙地重影了起来,简直像是鬼片中晕晕乎乎的镜头。谢一北一个头晕,差点把推着小车发药片的小护士给撞倒。 终于挣扎到食堂好好吃了一顿谢一北才感觉神清气爽起来,刚才还差点以为是生病了,敢情是饿的,这点出息。谢一北自嘲。 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立刻回去硬撑不然就不知是帮忙还是捣乱了。谢一北从食堂出来,口袋里揣了没吃完的半块馒头往医院的小花园走。 虽然已经是十月了,中午的阳光还是极暖人。医院特地修了不少水泥小路,一路上遇见很多家属推着轮椅上的病人出来晒太阳。 这样的情景看得人心情舒畅,两手一插口袋,步伐也忍不住慢了下来。谢一北顺着石子小路晃晃悠悠地往池塘边的凉亭走。 医院的池塘倒是不小,或许称为个小湖更加合适。谢一北闲来无事就带点馒头来这里喂鱼。这里的鱼条条都肥得不得了,什么颜色的都有,简直都要成精了,一有人来喂食头扎头地挤成一堆。谢一北每次看到这一幕,都会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情景。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砸掉一块冰露出口子,为了呼吸冰面下的鱼都会争先恐后地挤过来,最后被挤得跳出冰面,只要拎着尾巴捡起来就可以了。 刚走到池塘边,远远就看见了自己病区的小丫头。谢一北朝她招招手:“点点?”看那小丫头高兴地像是要往自己这边跑,谢一北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在干什么呢?” “在病房呆着太闷了,阿姨来陪我看鱼。” 谢一北瞧了眼那护工,这人他认得,五十多岁的一个老阿姨了,干事儿倒是挺利索,不过话少方言还重,讲话不仔细听听不懂,点点跟她呆在病房里难免会觉得无聊。 “我带了好东西。”谢一北神神秘秘地和她笑笑,从口袋里把馒头掏出来。 “谢医生你没吃饱吗?”点点抬头看他。 谢一北哭笑不得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过来,带你喂鱼。”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高兴地欢呼了一声,看了谢一北一眼又赶紧收声,嘴角却还使劲往上翘着收都收不回来。 怕湖边还是潮气重,谢一北只掰了一半的馒头给她,两个人一起一点点把馒头揉碎了往湖里撒。谢一北本想装装老成问她功课怎么样,小姑娘忙着喂鱼根本都不搭理他。谢一北把手上的碎屑拍拍干净,无奈望天。 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又摸到块糖,早上方盈给他的。谢一北不喜欢吃甜的就随手往兜里一塞,现在正好借花献佛了。 “赶紧回去吧,等会儿你妈来了找不到你又要着急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0 了,看你下回还能不能溜得出来。”又把糖在她眼前晃晃:“喂了鱼又抓不到,还不如把这个喂你你跟我走好了。” 点点接过了糖:“谢谢谢医生。”随即又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谢谢谢医生,谢谢谢谢谢~”没完没了笑起来。 谢一北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点点看到,努力止住不笑了。谢一北看着心疼,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点点不能有太多情绪。太过高兴太过悲伤都不可以,大哭大笑对她来说都可能会有致命的危险。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哪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如果点点长大了,会不会变成曾白楚那种冷冰冰的棺材脸呢。 那多不可爱。 ——如果她有机会长大的话。 曾白楚。曾白楚。 “谢医生,妈妈说我再过两个月做完手术就能上学了,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一北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这个学年是赶不上了,明年秋天你就能上学了。明年之前可以在家让你妈妈帮你补补课,你那么聪明,平时在医院也学习,去学校读书肯定很厉害的。” 谢一北讲完自己都觉得嗓子噎得难受。手术的成功率有多渺茫他知道。 点点毫不犹豫地信了他的话,满心期待的样子。走了没几步,又神神秘秘地拉了拉谢一北的衣角:“谢医生,我跟你说个秘密哦。” “嗯,什么?” “你保证不和别人说?” “我保证。”谢一北伸出小指主动跟她拉了一下。 点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声道:“上个星期我有一次趁阿姨睡着了,偷偷跑到花园来玩,看到方医生的男朋友了。” 谢一北心说如果方盈听到你说“男朋友”不知有多高兴,面上故作严肃地抿起了唇想要教训她一番不该私自出逃,看她表情却是没什么效果。点点继续评论道:“个子高高的,可帅了,像是明星呢。”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谢一北哭笑不得,拉着她往回走。 不过也是,方盈条件那么好到现在都没谈恋爱眼高于顶的,她看中的男人应该不一般吧。谢一北一路想着,把点点塞回了病房,也倒是起了点八卦的心思。 回去的时候正碰到有病人收拾东西出院,虽然不是他们区的,谢一北天天没事勤奋地东窜西窜倒也混了个脸熟,那病人笑着跟他再见。 “可别再见。”谢一北开玩笑:“我可不希望在这地方再见到你,没事就别来了。” 晚上谢一北回家的时候连晚饭都没力气烧了,平时的煮泡面也直接省略成了泡面。随随便便应付完,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不想动弹。 老妖婆看他最近确实勤奋,主动给了他一天假。其实白天累点倒是没什么,谢一北虽然说不上身强力壮到底也还年轻,主要是白班晚班来回倒着实吃不消。值夜班的时候睡也睡不好,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才搞得他白天神经恍惚的。 这两天天气降温了,上次抱出来的另一床被子正好也不用再收起来,直接就盖了。谢一北想了想,红着脸把上次曾白楚盖的那床放到了下面,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 曾白楚,曾白楚。 你知不知道,我记得你的。 ☆、第八章 第八章 李联最近很忙,忙着给曾白楚捣乱,忙到忘了擦干净屁股。 曾白楚让程函试着去局子里查查的时候程函本是觉得有点囧的,哪会有这种便宜晾在那里等着他们拣,可偏偏还真给拣着了。 现在的酒吧ktv里打k飞叶子倒不是什么大事,难得来查一次,逮到了对场子来说不大不小是个麻烦,捞人难度却不大。可偏偏当初在他们场子里明目张胆玩k粉被警察抓了的那小子居然还在局子里呆着,没人来保他。 程函一番打点就把他给弄了出来。果不其然,这人不是李联的什么心腹,只不过是随便拽来的一个小弟,趁着面生让他跑去曾白楚的场子里捣乱,又匿名打电话报了警。结果用完就丢,没再管他。本来那小弟对李联就暗生了点怨气,加上程函在这边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了一番,毅然决然地投靠了党组织,决定跟着“至少绝对够意思”的曾白楚混了。 洪二那边确实着实花了点功夫。那次在茶馆的军火交易没被逮着证据,可持刀砍人弄得茶馆几乎一地血确是板上钉钉的。虽然是自家开的地儿,可到底是被警察给逮了个正着,怎么也讨不了好。要是别人,关系硬一点的上下打点打点也就没事了,偏偏洪二早就是局子资料库里的名人,好不容易逮到了次他的把柄,虽然没有证据彻底扳倒,警察也不会轻易放了他。 调查还在继续。局子这次似乎是真下了狠决心要好好收拾他一番,不拖到最后一刻绝不放人,洪二也只好老老实实在局子里吃白饭。不过出名也好,在里面除了不自由没啥玩的也吃不了什么亏,从警察到犯人也没人敢真动他。 想要联系上洪二确实不容易。在他们还苦恼的时候,没想到的是洪二自己把自己给弄出来了。那家伙在这方面倒是聪明,不知是保外就医还是取保候审,总之神通广大地让自己浑身完整地悠悠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享受着美女护士的服务,过得逍遥得很。 曾白楚去找他的时候,洪二正翘着二郎腿吃葡萄。一见他就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慢慢笑起来:“我昨天晚上出来的今儿就看见你了,消息还挺灵通的,真是后生可畏啊。” 曾白楚懒得跟他扯皮,更没兴趣告诉他自己等着找他已经等很久了,直接问起了李联的事。 一提起李联洪二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吃肉剥皮。原本好好的交易,他帮李联搞定曾白楚,李联承诺干掉了曾白楚青泽帮的火药生意大部分会归到他手里,自然有的是好处给他。结果半路上却杀出了条子。不用说是李联妄想渔翁得利。 洪二说完看了他一眼,往床上一靠,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既然这时候我行动不方便,收拾那小子的事就让给你,当我卖你一个人情,如何?” 曾白楚不予置否。 洪二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把当时李联派来和他接头的那几个人名字报了出来。曾白楚用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道:“以后可以继续合作。” 洪二的实现在他的肩膀停留了片刻,调侃道:“你倒是大度。” 曾白楚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为利而已。” 洪二微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 “够爽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1 快。等这事结束了,我们有的是机会合作。” 从医院里出来,那个k粉小弟和程函都在外面等着。曾白楚坐进了车里,系好安全带,往座位上一靠。 “去北区,看看李联。” 程函一边开车一边感慨:“李联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没脑子,怎么能让我们逮得这么轻松,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是不是每天想着怎么来我们场子里捣乱就用掉他全部的智商了?” “他只是太想当然了。”曾白楚看着后车镜,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他根本不把人当人看,所以他不知道,人是变量。不是利用完了一扔就没事了的。” 虽然李联和曾白楚不和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可毕竟名义上还都是青泽帮的人,表面上还是得和和气气的,曾白楚一路招摇过市地直往北区分布走,一路上还真没人敢拦他。何况曾白楚的名头摆在那里,青泽帮任谁都知道,除了青爷,身手最好的就是曾白楚。青爷毕竟年岁不小了,虽然以前的事迹惊人声名在外,帮里大部分的新人还真没见过青爷动过手。而曾白楚是不少人看着爬上去的,他的狠手段都还记忆犹新。 曾白楚还没到的时候李联就听外边的小弟报上来消息了。一时搞不清曾白楚这么明目张胆往他的地盘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表面随意地往沙发一靠,李联心里还真是有点嘀咕的。但无论如何,气场上一定是要把曾白楚给比下去。 曾白楚刚一推开门,李联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把楚少都给送我这来了啊?” “没事,就是有点小事来知会一声。”曾白楚说。 “哦?”李联眉毛一挑。 “是这么回事。”程函看曾白楚一眼恹恹的样子,知道自个老大的脾气,心里苦笑一下替他开口了:“前些天小弟去局子有点事,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在咱们场打k的那小子了,居然还安安分分呆在里面享福吃国家的白饭,这可不成不是。小弟就花了点小功夫把他弄出来了。既然是坏了青泽帮的规矩,自然要留下来好好给点教训。一拷问,居然还是联哥的旧识。我们楚哥说了,这事儿咱们不好自作主张,万一伤了联哥的朋友也不好不是?所以这就过来问问,要是联哥不介意,这人我们就留下了好好带他玩玩了。” 程函一番油嘴滑舌,听得李联脸色越来越难看。 青泽帮那群能说得上话的老人们谁不是一身乌黑滚过来的,这种时候该使什么手段自然也都心知肚明,个个都不是什么善类。可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帮的,这些事情都是上不了台面底下操作,这种窝里斗私下使绊子的事儿拿出来讲,还真不好交代。 偏偏程函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简直是在摆明了讽刺他。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李联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敢上南区曾白楚的场子闹事,胆子倒是挺大的,就烦请楚哥好好教训了。” “那是自然。”曾白楚轻轻点了点头。“就这么点事,不打扰了。” 曾白楚说完转身就走,程函跟在他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回头补充了句:“对了,前几天碰巧见到洪二,听说我要来北区,他让我给您带个好。” 李联看着曾白楚出门,脸色有点发白。 没想到洪二这都没有被治住。 如果被青爷知道他为了整曾白楚故意报警坏了自己帮的生意…… 曾白楚回到车上的时候,那小弟把他忘在车座上的手机递给他:“楚哥,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 是个陌生的号码。曾白楚皱了皱眉。 “是找我的?” “嗯,是个男的。”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曾白楚按下了回拨键。 谢一北正在洗衣服,手机就放在边上,嗡嗡地震动了起来。谢一北伸头一看,赶紧把手上的泡沫胡乱一抹就把电话接了起来,怕曾白楚不耐烦挂了。 犹豫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了这个电话,居然不是他本人接的。谢一北沮丧得很,有气无力说声没事就挂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打回来。 “曾白楚。” “哈?” 谢一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暗暗腹诽。 哪有人打电话上来硬邦邦把自个的名字扔出来的,加上“我是”两个字会死吗? “我是……那个,前几天你受了伤躲进我家来着。”谢一北想起来曾白楚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有点事想麻烦你。” “嗯。” “那个……我房东从外地回来了,说房子不租给我了。” “……” “因为上次请假的事我被狠批了一顿,这个月奖金没有了,全勤奖也没有了。找到房子之前我住不起宾馆了。” “……” “所以……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能借我一间房间住么?或者沙发也行。我生活习惯很好不会太打扰你的,我找到地方就走。家务什么的也可以分……” “明天下午2点,有人去接你。”曾白楚打断了他。 自顾自地说完,没等回应随手就挂了电话。 谢一北愣愣地举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 “……好。” 曾白楚转头对程函道:“明天帮我去杏花小区接个人。带他我在绿园的那套房子住。” “就上次我去接你那地儿吧?没问题。” “嗯。顺便去把……”曾白楚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去把这个号码的资料查给我。” 曾白楚当初虽然留下了号码,可并不认为那个人会再来找他。那种安安分分的小医生,若不是那次意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和他这种人扯上什么交集。一般人遇到他,避如蛇蝎才是正常的吧。 事情交代完,曾白楚才靠在座椅上,有点累地闭上了眼睛。 伤口还没有好。上次被青爷弄出了血重新包扎过了。 不是蝴蝶结。 ☆、第九章 第九章 没想到的是程函这次速度这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几张纸来找他了,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老大,你怎么又想起这小子了?” 曾白楚闻言,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程函更加茫然地回望过来。 跟这人交流不能。曾白楚直接伸手抽过了他手上的资料。 白纸黑字的薄薄几张纸,谢一北的姓名地址、家世背景、从小到大的学校工作单位,都清清楚楚地列在了上面。可纸上的内容居然那么熟悉。 两年前也是程函,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2 和手里这份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看他那么眼熟,根本不是什么大众脸的原因,他之前就见过他的照片。 原来他就是谢氏夫妇那唯一的儿子,谢一北。 谢氏夫妇出车祸之前,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是一片惨淡。且不论这些年来直接间接地害了多少条人命,仅仅曾白楚匿名寄出的那些资料账目中的巨额逃税漏税和商业欺诈,也足以彻底整垮谢氏集团。在那个时候的一场车祸,或许是一种解脱。 谢一北从未问过家里的产业,从小一心念书研究医学,对商场之事几乎一无所知。在美国读书得知父母双双遇车祸身亡的消息,谢一北放弃了学业赶回来处理后事,可面对公司的烂摊子他却完全无能为力,只能放任公司仅剩的一点底子也被瓜分干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情之冷漠,甚至更甚于曾家破产的境况。 当时方子青听说了此事后是建议他斩草除根的。可曾白楚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与父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虽是有大仇,两命抵两命,他自觉还是公平的。 程函当时就已经跟着曾白楚混了。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废话多,心思却是细腻的很,办事严谨靠谱。整垮谢氏集团他是从头到尾参与了进来的,自然也认得谢一北。 看曾白楚盯着那资料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程函也议论了几句:“这小子倒可惜,听说他在美国念书的那学校还挺不错的,还拿了奖学金,挺厉害的样子。”凑过去又瞄了眼照片,“就是不知道富家公子如今沦落成小老百姓,日子还过得惯不。” 资料上的照片是谢一北的十六岁生日晚宴上拍的。他身着正装,笑得谦和有礼。 两年前他和程函都以为,这么一个在温室长大的文质彬彬的小公子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怕是足够让他崩溃了,曾白楚无意再对他报复,自然也就没有再关心下文。 想起那干净的一室一厅小房间和一手好菜,看来他过的比想象中好得多。 曾白楚说话的方式向来是自说自话,就算听见了别人说的话也不觉得有接的必要。跳过了程函的疑问,直接说:“下午去接他,别忘了。” “等等等等。”程函这才反应过来。“你让我接的人是他?” “嗯。” “老大,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程函莫名其妙。 “上次受伤住在他那。” 程函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该不会是他蓄意接近想要报复?” “应该不会。”曾白楚否决道。末了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就算是这样,凭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好吧好吧。”程函无奈了。 曾白楚也不是没有起疑的。可毕竟是自己当初受了伤随便拐进了一个小区随便拣了一栋楼随便敲开了一扇门,这样的几率太小了,根本不可能被操纵,只能用巧合来解释。 何况,当时不论是车祸还是整垮谢氏集团,都是他精心设计策划的,连警方和董事会都被瞒天过海没有觉得什么蹊跷——当然,后者是自保不暇了。以谢一北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更别提什么报复了。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刚刚遇见没多久的陌生人而已。 其实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命运是相似的。只是谢一北那样被命运一打就趴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他懒得继续报复这样的人。 * 下午程函过去的时候谢一北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着了。一共就几只箱子,还有用绳子扎好的几摞书。 “就这些?” 谢一北点点头:“嗯,就这些。麻烦你了。” “我本来还想着叫个搬家公司呢。”程函耸耸肩。这下看来一辆车跑一趟就够了。 程函打量了下他原来租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看来把自己的东西整理打包后又把房间打扫过,没有那种人去楼空的狼藉。看了眼脚边那点可怜的行李,程函想到那张照片上谢家之前的排场,微微起了点感慨。 把行李塞进了后备箱和后座,程函招呼着谢一北坐到了副驾驶上,找出钥匙给他。 “老大让你住绿园。那栋房子没住过人,估计落了不少灰,咱们过去还得打扫一下。大的家具电器什么都全的,就是些生活用品和小电器都没有,还得自己去买。” 谢一北接过钥匙,略略有点不安:“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想借个房间落个脚就好了。” “没事,反正老大有好几处房产,空着也是空着。” “这么说,他平时不会过来住了?” 程函有点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只好随口答道:“楚哥平时忙得很,大部分时间都住外边了,偶尔回家也有地方住,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谢谢。”谢一北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来他对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程函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好专心开车。 他对曾白楚的判断力是很有信心的,既然他说谢一北没问题,应该就只是误打误撞凑上来的。但这会儿谢一北问起曾白楚,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上次曾白楚躲在他那养伤发生了什么两人交谈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只好尽可能地打马虎眼少说话,免得露馅。 不过按老大的性格,谢一北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搞不好以为曾白楚是个被街头混混欺负了的良民,不然怎么敢自己主动凑上来。转而想了想老大那张冻死人的棺材脸,程函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算了,管他呢。老大说得对,就算谢一北知道些什么,凭他的本事,还真掀不起什么风波。 绿城在h市的地段算是不错的,闹中取静,交通也方便。就是离谢一北工作的医院比原来住的地方要远了些。幸好小区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只要早起一些就行。 把袋子和书摞在行李箱上拖着,两个人没费什么功夫一趟就把行李全带了上去。不负它的名字,绿园的绿化极好,尤其是石子路边,郁郁葱葱的树几乎种成了个小森林,个子高的人行走时甚至要低下头去。麻雀也不怕人,一群群落在路边啄着什么,人几乎都要走到一米近了才轻巧地跳走。 曾白楚的那套房子是灰色和白色的装修基调,走的是极简风格,很有现代感。也挺符合那个人的性格。谢一北暗暗在心里下了结论。 放下行李,程函留了个电话给他:“有什么事或者缺什么给我打电话就行。” “嗯,太谢谢你了。”谢一北向他笑了下。 看着程函出了门,谢一北才轻轻叹了口气,卷起袖子开始拆行李。房子确实不像住过人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3 的样子,一派冷清,落着厚厚的灰。 没想到会是这样。谢一北苦笑一下。 那人真的只是借他处房子住而已。 大扫除结束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就是腰酸背痛了点。谢一北第二天到医院的时候还没缓过来,睡了一觉反而四肢酸痛得更明显了。典型的缺少锻炼。那副样子不可避免地又被方盈嘲笑了。 最近的几台大手术都让方盈上了,院里的几位老医生对她印象都不错,有重点培养的意思。相比之下谢一北混的就惨多了,整天忙这些写病历整理资料之类的活计。毕竟医院对学历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本科毕业根本就没人看。谢一北还是凭着当时在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就读的种种证明才勉强进了来,自然也受不到重视。 但谢一北的要求也不高。他从小就受着最好的教育过着最好的生活,可这些似乎反而让他对生活没有什么野心,有种得过且过的淡泊。 方盈当初是竭力建议他把书念完的,甚至再三提出借钱给他。无论她说得多么委婉多么真心,谢一北还是略带歉意的拒绝了。 谢一北虽是个人缘好,却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尤其是家里出事后身边的人一哄而散让他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禁有些寒了心。虽然身边最相熟的便是方盈了,却也只是因为学校和工作的巧合原因。谢一北自觉还没有熟到可以接受她的资助的程度,他有自己的傲气。 人们常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很难。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相反的。不是没有人愿意送,而是自己愿不愿意接受他来送。有的朋友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雪中送炭甚至任着性子使唤他,有的朋友却只愿意与之锦上添花。 ☆、第十章 第十章 夜晚的酒吧永远不会寂寞。 熟门熟路地穿过卡座和舞池,程函微微点头和正嗨的dj打了个招呼,径直往后台最里面走。墙壁用的都是极好的隔音材料,拐了几个弯后,外面的喧嚣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见程函伸手就要推那扇门,一边守着的小弟赶紧出声提醒:“青爷来了,正在里面和楚哥谈事儿呢。” 幸好没手快。庆幸之余程函又带了点疑惑,青爷上次巡场子都不知是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小曾,现在是越来越忙了,多久没主动上我那去了。最近有事?” “没有。一切正常,不敢劳烦青爷。”曾白楚低着头,话说得恭恭敬敬,确是一板一眼听不出来语气。 方子青笑了一笑,那笑意却没有达到眸子里去。话锋一转,突然又说起了别的,声音不急不缓的。 “我知道你做事谨慎小心,这不错。但你知道你差在哪里么?”看曾白楚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你就是少了股狠劲。” “有些事情要当断则断,该做的就不要拖延,该狠心时就要快刀斩乱麻。” “谢谢青爷。” 方子青看了他一眼,轻叹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脾气你也清楚。没事了从下个月开始就去我那住吧,帮里的事务我也该开始放手教教你了。” 曾白楚还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也是个明白人,青爷我既然等了十年,自然不会逼你。但你要自己好好想想清楚。”看他没有反应,方子青也不恼。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转身出了门。 程函是个人精,早就觉得两位老大之间有点隐隐的不对劲,气氛怪怪的,但也一直不曾说出来。这种事情上他自然懂得明哲保身不乱参合。看到方子青走了,他才进去找曾白楚,也没问起青爷的事儿。 “老大,听说李联最近想约方小姐呢。”一进门程函就八卦道。 曾白楚冷冷地勾起嘴角,只说了两个字:“白痴。” 虽然方子青一直不让方盈参与帮里的事,可毕竟是捧在心尖上的女儿,没事总带在身边,她又爱缠着曾白楚,这些年来多少和帮里有些地位的都混了个脸熟。到了年纪,难免不被人真真假假地盯上去追。 混黑道的越是上位者,越不能有弱点。最好是一个亲人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威胁,也才敢放开手脚去做事。方盈简直就是方子青身边一张写着“弱点”两个大字的招牌,整天晃来晃去。在这件事上,方子青显然过于自信了。 该是他金盆洗手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去查查,准备给方盈安排读个博什么的。” 程函一听就乐了:“老大,这不是你让她读她就读的啊,她能乐意吗?再说了,黑道老大的女儿整出了个女博士,这多不像话,万一以后嫁不出去缠着要你负责怎么办?” 曾白楚瞪了他一眼,程函自觉闭嘴,赶紧换了个话题。 “对了,下午已经把谢一北安排好了,让他缺什么跟我说。要不要把家具齐整齐整,要看着他点么?” “你看着办。” “那家伙生命力倒挺顽强的。”程函下午见到了谢一北,多少还真是有点意外的。 曾白楚没有回答。 就连谢一北这样优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好学生,真到了绝境,不也能过来么。 人能有多坚强,不低到谷底怎么能知道。 *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除了每天要早起点坐车,谢一北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他去找过物业,然后发现水费电费物业费已经有人预存了一大笔了。曾白楚借他的这套房子很大,住三口之家都绰绰有余,但他只用了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和厨房。谢一北虽然没有洁癖,但作为医生本身就爱干净些,隔几天就把屋子其他地方也略略打扫一遍,但曾白楚始终没有来过,一点消息都没有。 幸好谢一北不是一个爱想太多的人。他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凡事想得开,心思不多,过一天算一天——方盈总笑他头脑简单。他也不恼,反而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但口舌之利他是从来不肯让的。最有用的就是那句—— “方美女,最近又没有约会啊,你哥哥呢?” 一提到这个,方盈就咬牙切齿。 “哼,他忙的很,我才不会去打扰他呢。没约会又怎么样,你准备请我看电影么?” “好啊。”谢一北爽快地答应。 “这么干脆干什么,真没意思。”方盈得逞了,反而无聊地摆摆手。“最近老爹让我没事不要往外跑,下班就回家,下次吧。” “你都这么大了,没必要管这么严吧。”谢一北略为她有点不平。 “特殊情况啦。”方盈含糊地答道。 尽管他俩关系还算不错,但谢一北自小家教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4 极好,很尊重别人的隐私。自从感觉到方盈对自己的家庭状况有点不想提的感觉,他就再没有问过。她只是含混地提到过家里是做生意的。 看了眼表,方盈起身:“下午的手术还有半个小时,我先走了。” “嗯,注意身体,撑住了。” “放心吧,我才没你那么虚,打扫个房间都能累趴了。”方盈一笑,去做术前消毒了。 谢一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整理好刚写完的医嘱和病程开始查房。 “我孙子上小学了,是班长呢——” “那年可真冷啊,河里冰厚得铁锹都砸不穿——” “那孩子可疼人了,晓得孝顺得很——” “老头子背着我过河,小脚趾就是那时候冻坏了的——” “一出院我就回去带孙子去——” “现在的日子好啊,冬天都有暖气——” 听惯了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谢一北会心一笑。这间病房住的是两个老太太,耳朵都不好了,跟她们说话得用吼的,不然什么也听不见。但两个老人都寂寞,没事就凑再在一起聊天,其实谁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就这样各说各的,一人一句,也能一聊就是半天。 走到点点的房间,小姑娘正愁眉苦脸地在做数学题。看到谢一北就欢呼一声,抱怨道:“谢医生,这些我都不会,你帮我写好不好?” “被你妈妈发现你就惨了。”谢一北一点也不同情她,笑着开始给她查体。“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上学的时候,数学常常不及格的。”谢一北冲她眨眨眼。 点点像个小大人似的哀叹一声。“妈妈说等我做完手术,找个家教给我补课,这样就能赶上其他同学的水平了。” “你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谢一北摸摸她的头顶安慰道,低头写查房记录。 收到方盈约他吃饭的短信时程函正夸张地在喊饿。曾白楚看了眼手机,淡淡地说:“正好,开去红庄,陪我去和方盈吃饭。” “诶,别,还是算了吧。方小姐约你吃饭我跟着去,她会恨死我。”程函连忙拒绝道。 “现在就过去。”曾白楚懒得跟他废话。 “好吧好吧,我是司机,我是路人,你们吃你们的,无视我就好。” 以前方盈约他至少会提前打个招呼,甚至也会跟青爷说一声。现在真是越来越突发奇想了。曾白楚皱了皱眉头。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再由着她这么胡来了。 红庄是市郊的一家饭店,离市中心着实不近,却胜在环境好味道好,每天还是有不少人不辞辛苦地开车过去。只是红庄的座位不多,就餐都是预订制,一路还是人迹罕至。 “老大。”开了快半个小时,程函突然开口。“后面那辆车在跟着我们。” “嗯。” 曾白楚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程函在专心开车,可他一直盯着后车镜,早就发现了不对劲。那辆车从市里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开始还不能确定,可开上了这样的小路还是顺路,未免太碰巧了。被人跟踪了。 程函稍稍放慢了车速,观察后面那车。 “那人我认识。”程函突然道:“刚才还觉得他眼熟,我想起来了,是李联身边的人!” 曾白楚的手立刻向后腰摸去,动作流畅地把枪掏出来拉开扳机。李联最近一直偷偷摸摸没什么动静,如今突然这么明目张胆,怕是有备而来动了什么手脚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就听见一声枪响,车子震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声。 “他妈的,车胎爆了。”程函骂道。 “下车。”曾白楚喊。 程函猛地一转弯把车横着停下,两人就打开车门一个滚地出去。就在下一秒,子弹射中了车窗玻璃的正中央,玻璃碎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又补了一枪,整片玻璃哗地掉了下来。 “给我打掩护。”曾白楚道。 “老大,我去!”程函一把抓住他。 “少废话。”曾白楚一个打滚滚出了车子的掩护,跳入了路边的麦地。随即车道上枪声又响了起来。 曾白楚绷起了神经,仔细辨别着子弹声音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子弹发数。 就是现在! 趁着对方换弹夹的几秒空挡,曾白楚探出头举枪,干脆利落地一枪打中了持枪那人的胸口。还没等那司机反应过来,又几枪打碎了车窗玻璃。血飞溅在了挡风玻璃上。 还剩一发子弹。曾白楚不敢轻敌,端着枪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挪动着靠近那辆车。天色灰蓝,暮色渐浓。远远地看不清车里还有没有人。 突然车门猛地被推开,随即一连串枪响直扫向程函的位置! 曾白楚没有犹豫,最后一枪打中了那人伸出车门的手。随即飞奔过去一脚踢飞了那枪,反手用小臂狠狠勒紧了那人的脖子。那人面目涨得通红充血,腿不停地抽动着,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曾白楚的胳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突然一顿,停住不动了。 曾白楚大步跑回程函身边。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血缓缓地从他身下渗出来。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曾白楚皱着眉头把他翻了过来。有一枪打在了大腿上,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部位,可子弹还在里面,失血已经让程函昏迷了过去。 把枪塞好,曾白楚把胳膊伸到他的腋下和膝盖,吸了一口气用力把程函整个抱了起来,一口气把他搬到了对方那辆车上。打开车门把不知是死是伤的司机拖下来,曾白楚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虽然这地方偏僻,可毕竟只是市郊,周围不远处还有工厂。动了枪难免不被人听到,若不出意外条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何况程函的伤拖不得。扭动了车钥匙,曾白楚油门踩到底飙了起来。 开了十多分钟快接近市区,曾白楚不得不把速度放慢了下来,用衣袖大略把挡风玻璃上的血迹擦了擦。 枪伤是没法去医院的。帮里的医生在城市的另一头,晚饭的点儿正是堵车的时候,等开过去程函怕是早就撑不住了。曾白楚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转头看了程函一眼。他还没有醒,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大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难得看到他这样不说话静静躺着的时候,平时他总是聒噪地围着自己跑前跑后,从来静不下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跟了自己五六年了。 这些年…… 突然曾白楚念头一动,掉头向绿园开去。 谢一北吃了晚饭,收拾好厨房洗完澡,已经换上了睡衣在看书。当初他在约翰霍普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5 金斯医学院上课的教材都还带了回来,厚厚的英文原版书,几乎每一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封皮都已经快要掉了,被他细心地用胶布粘好又包了书壳。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在书桌上点了一盏台灯,旁边的大肚子瓷杯里还有一杯牛奶。谢一北喜欢这样的场景,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时候每天晚上在房间学习到深夜,母亲也总是会给他泡杯牛奶切点水果,有时候还会有夜宵。端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又怕打扰他学习,又怕他睡得晚休息不好。 谢一北喝了口牛奶,把书翻到了下一页。突然听见了哐哐的敲门声。 那声音太大太急促,说是砸门或许更合适些。 搬到这里半个多月来从来没有访客上门,何况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谢一北心下起疑,轻步跑到了门边。这回他倒是长了心眼,没再冒冒失失地直接开门,从猫眼朝外看了看。 拍门的声音太大,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开了。借着灯光看清了来人,谢一北赶紧打开门。 曾白楚还半扶半扛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那人显然已经昏了过去,不知道曾白楚是怎么一路架着他上了五楼的。看身形应该是程函。 只一眼谢一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伸手帮着曾白楚吃力地把程函搬到了床上躺好。 “怎么回事?”谢一北急急地问道。 “中了弹。”曾白楚说。 谢一北皱了皱眉头:“我可没有处理过中弹的伤者,何况我这里的设备太简陋,恐怕……” “没时间了。” 叹了口气把药箱打开,谢一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小心地用剪刀把裤子剪破露出伤口,谢一北用药棉沾着清水将血迹略略擦了擦,终于看清了子弹射入的洞口。子弹正好打在了动脉边,所幸陷得不深。若是再偏了几寸或者更深些,恐怕他早就不行了。 虽然手边只有家用药箱什么仪器也没有,卫生条件也达不到,但子弹还是必须得取出来。弹头都是重金属做的,留在体内会产生严重的污染,很容易造成流脓感染甚至败血症。战争时期的士兵还会在中弹后找子弹倒出火药用火烧伤口烧焦血管以防止感染和止血呢,至少条件比那时好多了,谢一北自我安慰道。 伤口要消毒,谢一北直接把双氧水倒了上去。程函应该庆幸自己是昏迷着的,不然痛也能把他直接痛昏过去。 第一次面对枪伤,谢一北虽是没什么把握,手上的动作却是极稳当的,平时总是温和爱笑的面容此刻沉静而稳重。屋顶挂着的是繁复而漂亮的吊灯,散发着温柔的橘色的光芒。曾白楚把桌上的台灯也牵了过来照明,一直注视着谢一北的动作,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用小镊子将子弹取出,谢一北不觉已经出了一头汗。枪膛里面的纹路是旋转式的,子弹也是旋转着高速射出,打中体内时只是一个小孔,想要取出却很困难。折腾了半天勉强将子弹取出后,程函腿上只剩下个血洞,血流得更凶了。 终于舒了一口气,谢一北用睡衣的衣袖随便擦了擦汗。再次做了消毒涂了药。血渐渐的止住了,谢一北用纱布和绷带将伤口包好。 “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样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程函,谢一北说。“他失了太多血,身体很虚弱。不过只要伤口不感染,应该问题不大。” 曾白楚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冒出一句:“谢谢。” “没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收留我呢。”谢一北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替我照顾他。” 曾白楚从程函的大衣里摸出枪,将子弹上进自己的枪膛里便出了门,再没有看谢一北一眼。 掏出手机,曾白楚直接拨通了方盈的电话。不出所料,电话的那头传出的是李联的笑声。 “就知道楚哥身手好,那几个小弟拖不住你。” “方盈呢?”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这么担心你女朋友?”李联说到方盈声音有点恶狠狠的,带着求而不得的不甘。“方小姐已经被我请来做客了,你的岳父大人也在。想让他们好好的,最好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曾白楚不动声色。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耍嘴皮子。”李联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居然连青爷也被抓了去。曾白楚神色一沉。 意料之外,北区的分部门外空荡荡的,一个小弟都没有。不是躲了起来就是清了场,毕竟绑了自家的老大逼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曾白楚冷哼一声,大步直朝门内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大厅中央摆着两把椅子。方子青和方盈被绳子紧紧的绑着,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青爷垂着头,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药迷晕了还是昏了过去。 “楚哥!”方盈看到他,眼神一亮,又带上了几分焦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要小心啊,李联他……” “没事。”曾白楚难得淡淡地对她笑了笑以安抚,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你放心,在这等我。” “真是情深意重啊,太感人了。”李联故作姿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抱着胸倚着门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身后站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人外号就叫刀疤脸,是方子青的死对头,也是个狠角色。 “原来找到了帮手,怪不得长本事了。”曾白楚不急不缓道。 “这种时候老实点,对你自己有好处。”李联冷哼一声。“我知道楚哥功夫好,那么还烦请把武器都交出来,大家都是文明人,别伤了和气,是不是?” 曾白楚瞥了他一眼,将枪摸出来往地上一扔。旁边的小弟过去一脚把枪踢飞,曾白楚张开了双手,让他在身上摸索搜身。 看曾白楚如此合作,李联的笑意更浓了。对着枪口轻轻吹了一口气,李联瞄准了曾白楚的脑袋:“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了?” “楚哥!”方盈叫了一声,已经快要哭出来。 “把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带下去!”李联转头吼了一声,几个小弟连忙拖着椅子把方盈和昏迷不醒的青爷带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不知道。”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曾白楚看着那扇门合上,嘴角突然有了往上勾的弧度。 程函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腿上的伤口疼得他呲地吸了口气。 “你醒了?”一旁守着他打瞌睡的谢一北听到声音一眼就看到他要起身,跳起来就把他按到躺好。“别乱动,你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我老大呢?” “曾白楚?他送你过来没一会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6 儿就走了。” “他不会一个人去北区了吧?”程函闻言急得又要坐起来,胳膊刚撑起上身眼前就一阵发晕,只好悻悻地往后一躺。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么?”谢一北看了眼桌子的抽屉,那把被曾白楚丢下的空枪正在里面安静地躺着。第一次是刀伤,第二次是枪伤。他知道曾白楚怕不是什么善类,却总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现在老大怕是很危……”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对视一眼,谢一北跑到门口从猫眼又向外看。 曾白楚回来了。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老大,怎么样?” 程函看到他毫发未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没事。结束了。”曾白楚没有多说,在床沿坐下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的伤口。 知道他们要谈事,谢一北自觉离开了卧室:“我煮了青菜粥,去给你们盛一点来。” 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折腾到半夜都已经饿得不行了。虽然只有粥倒也没什么意见,只管往肚子里倒。谢一北的手艺不错,米煮得糯糯的,加了点榨菜和辣萝卜,喝起来很香。程函和曾白楚齐心协力把一锅都干掉了,看得谢一北直摇头。 “早说没吃晚饭就给你们下面了。”收拾碗筷时看见程函一脸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像是也不晓得伤口疼了。 “老大,那我现在怎么办?”指了指自己裹成木乃伊的大腿,想到接下来这些天都不能动了,程函一脸苦相。 曾白楚也皱了皱眉头。程函早就没了亲人,这几年一直跟着他混也就住在了帮里。受了伤倒没什么,关键是伤到了腿行动不便,总得有个人照顾。他自然是没这个耐心,但也总不能雇个保姆去青泽帮里住着吧。 “那个……实在不行,可以让他跟我住。”谢一北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轻咳了声,谢一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最近值夜班比较多,白天除了睡觉也可以帮忙看下他。反正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两人的饭也是做,加双筷子而已……我是医生,给他换换药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程函偏着头看了看他,语气不知是感叹还是惊奇更多一点;“我说……你真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谢一北有点尴尬,没有接话。 “你先住这里。”倒是曾白楚发话了。“最近帮里会有大清理,比较混乱,也没人能照顾你。住这里好歹不会被饿死。” “老大,那你怎么办?谁帮你开车谁帮你跑腿?” 曾白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绿园这处的房产是当时和房产商有合作之后送给他的。曾白楚只在装修完后来过一次大略地扫了一眼。看着程函吃完东西又睡下,才有了心思多看了几眼这房子。 不复上次冷清的印象,虽然谢一北的东西不多,可到底是住进了一个人,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温馨。其他的房间都一动没动,只是卧室里多了一帘浅色的窗帘。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着书。枕头被单被子都是成套的浅蓝色格子,和家具的整体基调很搭配。床头柜上还摆着卡通闹钟。 也许每个人都有个关于家的梦想,谢一北也一样。从小住惯了大房子,反而更想要一个能完全由自己布置的小屋子。要有一张很大很大可以打滚的床,沙发和床上要有很多抱枕。墙上要挂满喜欢的壁画和海报,最好还能刷成彩色。冰箱里要塞满喜欢的零食,阳台上要种满花。周末可以铺几个垫子在电视机前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来看电影。 谢一北的这个梦想一直没实现。父母出事前住的都是大房子,装修华丽却显得冷清,那时谢一北专注于学业,自然没有功夫和心情去重新布置装潢房间。公司破产父母去世后那所大房子也卖了抵债,谢一北租的那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简陋,他也没有闲钱去布置,买的都是能省则省的生活日用品。 而朋友,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能带回家一起看电视的朋友。学校里都是泛泛之交,而父母朋友的儿子女儿,都是在宴会上认识的。也许谢家夫妇从来不知道,自己乖巧的得体的彬彬有礼的儿子,从来不喜欢参加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 如今搬到了曾白楚这里,虽然也不便给别人的屋子带来太多变化,但总归是省下了一大笔房租,谢一北也终于能在生活上稍稍宽裕一些,房间也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只不过除了那一间卧室,其他的房间和客厅还是一动未动。 看着曾白楚打量着房间,谢一北犹豫了下道:“挺晚了,今天你是休息在这里还是……” “就在这吧。”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除了主卧还有侧卧和客房,正好也够三个人住。衣柜里放着还没有拆封的全套床上用品,准备倒也齐全。谢一北主动把另一件卧室的床单被子铺好,又找了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给曾白楚。 “是新的。”他说。 曾白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相似的家境,相似的境遇,相似的命运。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个软绵绵的人。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软绵绵的人,镇定地救了他和程函,为他骗了警察,还主动来到他身边。 他不信谢一北是真的走投无路没有地方住才来找他的。正常人没有窘迫到沦落街头,是决计不会向一个曾用枪指着他脑袋的人求助的。而谢一北离那一步显然还相距甚远。 “你想要什么?”曾白楚没有兴趣和他猜心思,直截了当就问出了口。 话题突然,谢一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要什么?” “你接近我。” 谢一北还不太习惯他这么硬邦邦的说话方式,愣了一下,微微苦笑。 “我只是……”想了想似乎是觉得确实怎么说也没有说服力,索性干脆地承认道:“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 曾白楚手微微一动,条件反射地想去摸枪。 谢一北自然没有注意到他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反应,继续说道:“估计你是不记得了吧……你我的父母曾经是生意伙伴,私交也很要好,我曾经随父母到你家去拜访过。” 谢一北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说话的时候头还坑着,似乎是在研究自己的脚尖。曾白楚只能看见他细细软软的黑发。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有十来年了吧……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你的相貌似乎没怎么变,所以那天你闯进我家时,我就认出了你来。”谢一北说完,抬头朝他笑笑。他穿的还是睡衣,站在衣服上还沾着血的曾白楚面前,显得温和无害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7 。 曾白楚回想了下,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一向反感参与父母商业圈子的社交,偶尔有几次跟随出席也都是双手插兜应付了事。在家住时也是呆在屋里很少出来。尽管之后为了报复曾将谢家研究了个通透,可之前是否还与谢家人打过照面,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他说。 “你应该不会有印象的。”谢一北好脾气的笑笑。 “我还记得之前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雨,快要把城市都给淹没掉……放晴的那天我随父母去你家,坐在客厅听家长们的闲聊。听他们说我听不懂的商业上的事情,听我听了无数遍的夸赞和谦虚……然后你就从楼梯上下来,两手插在口袋里,背着个很大的包,径直就往门外走,对一客厅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你妈妈问你要去哪,你说,出去透透气。说完踩上鞋,把门一关就走了。” “当时我突然有种很强烈很强烈的冲动,想追上你跟你一起走。我也想出去透透气。”谢一北又抬头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然后苦笑着低下头。“当然,我没有。” 原来他还不知道曾家被谢家逼到破产跳楼。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杀了他父母的仇人。 曾白楚低头看着谢一北。多么懦弱无能的人,脆弱到让他不屑于报复。 “我知道了。”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曾白楚也没了兴趣,拿着毛巾和牙刷进了洗手间。 谢一北站在原地看他走掉,长而宽松的睡衣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短短的几句话,他紧张得手心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来。 若不是再见面,他不会发现,原来自己十年来一直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从未忘记。 若不是再见面,他不会发现,十年后再见,他依然有追逐着那个人的冲动。 曾白楚。 不管怎么样,能再见到你真好。 走到洗漱间的镜子前,曾白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的谢一北给他找来的洗漱用品。刷牙杯、牙刷、毛巾,和已经摆好的那一套显然是情侣款,都是相同款式相似颜色的。 将毛巾往毛巾架上一搭,曾白楚不以为意。 青爷之前就不曾顾忌过李联,从未怎么把他放在眼中。也许正是因为轻敌才会着了道儿。可现在毕竟李联已死,他和青爷中间横亘的最后一道缓冲也崩坏了。 要抓紧速度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推开卧室门,曾白楚就看见程函十指交叉在自己的大腿下,吊抱着大腿单脚在客厅蹦来蹦去。听见了门响,程函扭过头咧嘴一笑:“老大,早上好。” “你这是干什么?”曾白楚皱了皱眉头瞪着他。 “去吃早饭啊。”程函对自己的丢脸姿势毫无自觉,理所当然道。“昨天夜里小谢被一个电话call走了,他说昨晚就做好了早饭和午饭,放在冰箱里热热就能吃。” 曾白楚看了眼他裹着白纱布的大腿根:“要不要还是跟我回去?” “算了算了。”程函摆摆手,“我看小谢还挺好欺负的。这副样子回去,还不被兄弟们笑死。” 既然程函这么说了,曾白楚也无意再劝。 “呆在屋里别出去。下午会有医生再来。” 程函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往厨房蹦找吃的。老大也不想想,他这副样子能去得了哪里?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程函这段时间闲得发慌。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每次无论裹成什么样还都精力充沛地跟着曾白楚到处乱跑。可伤在大腿根这种一走路就要被拉扯到的地方实在是有口难言,程函只好闷闷地接受了自己不宜外出的事实,在曾白楚忙得不可开交的当口专心做起了米虫养伤。好在曾白楚手下人多,也并不真少他一个。 李联已死,北区的帮众、账目、各项业务都要开始交接,着实是一项大工程。往常这种情况都会由青爷亲自操刀把北区安顿好,再商议重新分配或者找人顶替北区老大的事宜。而这次居然直接放手全权交给曾白楚处理,其下寓意不言而喻。 老大手下的小弟这种工作可是不受劳动法保护没有假期的,以前总是365天跟着曾白楚,忙的时候天天刀口舔血,闲的时候一起乐得逍遥。这次受伤算是难得的一个假期。程函没怎么念过书不懂算账自然什么忙也帮不上,天天便呆在谢一北那看看电视打打游戏美其名曰静养疗伤。好歹是年轻人,身体素质也好,程函的伤口恢复得倒是很快。几天下来单脚跳的行走方式也练得自如,活像脚下装了个弹簧。 不过一向是闲不住的人真让他天天歇着也是难为他了。只要谢一北在家程函没事就拽着他聊天,渐渐的两人倒是混了个熟。几天相处下来,程函发现自己之前的“谢一北阴谋论”确实很不着调,谢一北根本没这个脑子。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程函对这个人反而更好奇了。 “我说,你从国外念了那么个劳什子学校回来,怎么还混得这么惨啊?”程函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随手翻着谢一北那全英文版的他一个字也看不懂的医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谢一北的话。 谢一北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程函的口味很重,嗜辣得要命。可为了养伤别说辣,他连盐和酱油之类的作料都放得少,惹得程函很是不满,只好整天换着花样做菜安抚他。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没念完就回来了,没拿到文凭。” 程函当然知道谢一北家出了什么事儿,那还不就是他和曾白楚联手弄出来的。不过正好为了顾及礼貌他可以不用接着问下去了。伸了个懒腰,程函跳到厨房看谢一北忙活。 “排骨汤啊,不错。”把头伸过去瞧了瞧,程函很满意。“就是太清淡了点,要是做成酱排骨就更好了。” “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谢一北才不理他,调了小火慢慢地熬汤。 这几天曾白楚来看过程函好几次,但他只见着了一回,其他时候都在上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照顾好程函,同时满心期待。 “楚哥这两天还会过来么?”谢一北像是不经意般问道。 “不知道,最近帮里事务多,忙得很。”熟到这份上,程函自然也就没有再掩饰他和曾白楚是干什么的,反正他不说谢一北肯定也能猜得出来。“我说,你怎么对我们家老大这么关心,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谢一北拿了个汤勺舀起一点骨头汤正在尝咸淡,闻言一惊猛咳了出来,呛得脸都红了。 “喂喂,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干嘛这么激动。”程函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帮他拍了拍背。 “没事。”谢一北努力咳了几下,摆了摆手,脸还是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8 红的。“两个男人,你想到哪里去了。” “男人又怎么样。”程函不以为然。“我们老大那么帅,你不知道对他有意思的男人有多少。当然,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开玩笑,楚哥帅是帅,大家也都只敢私下里说说,谁吃了那个雄心豹子胆敢去招惹他。 “不过说起来……”程函又忍不住八卦起来,“跟了老大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什么长久的兴趣,搞不好真是喜欢男人也说不定哦。”又偏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同性恋总比性冷淡好吧?” “这话要被他听见了,你可就死定了。” “没事。我老大要是听到了这话,肯定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没跑儿。”程函阴阴地笑。 “什么不能让我听见?” 两人聊得正欢,连曾白楚用钥匙开了门也没听见。曾白楚走到厨房门口,正好听见程函的那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程函吓白了脸,赶紧转移话题。“老大,留下来吃饭吧,小谢熬了排骨。” “等下还要去青爷那里。”曾白楚说。他的背还是挺得直直的,但眼下浓重的阴影还是暴露了几分难掩的疲惫。 “你状态不太好。”谢一北看了他几眼,还是说出了口。“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给你煲汤吧。” “小谢你太偏心了吧。”程函怪叫一声。 “跟我过来。”曾白楚懒得理他,拽着他的领子看也不看一眼就往客厅走。 “诶诶诶,老大别拽我自己走,很难保持平衡的好不好!” 交代完了要让程函处理的事情,曾白楚往方子青那开去。这还是方子青第一次在自己家约见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曾白楚心中多少有数。 权力交接的关头,就算是场鸿门宴,他也非去不可。 “你到得倒挺早。”方子青看到曾白楚,眼中略略闪过一丝惊讶和兴奋。“我还以为你可能不会来。” “不敢让青爷久等。”曾白楚低头道。 “今天就我们两个人,不用拘谨,坐吧。”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细颈花瓶中还插着一支玫瑰。朦胧的灯光让气氛沾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暧昧。 “青爷,北区的账目已经核对好。生意大部分也不是由李联亲自负责,交接起来难度不大。上次青爷被下药的事也已经查明,是李联买通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谈公事,太煞风景。”方子青给两人面前的高脚杯倒上红酒,不紧不慢地打断他。 “是。” 啜了一口红酒,方子青又开口道:“小曾,你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是。” “以后想要怎样,可还有什么打算?” “全凭青爷吩咐。” 看着他一脸恭敬的表情,方子青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显然没有相信。 “你觉得盈盈怎么样?” 话题突地一转,曾白楚微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小姐自然是很好。属下……一直当她是妹妹看待。” “你应该知道,她一直很喜欢你。” “青爷莫与属下说笑。”曾白楚避重就轻道。 方子青却没有随着他扯开话题,继续说:“盈盈年纪也不小了,以前顾忌着帮派里的事总是管着她。现在一切也都稳定了,你们俩就好好交往交往吧。” “青爷!” “当然,带了你这么些年,我也知道你性子冷,说不定会让我女儿受委屈。”方子青直直地看向他的眼里。“若是不愿意,就喝了这杯酒。” 红酒在灯光下反射出醇郁的光泽。 曾白楚盯着那只酒杯,微微苦笑。若不是为了方盈,他又何必等到现在还不出手。 捏起高脚杯,曾白楚将红酒一饮而尽。 “果然爽快。”方子青的眸子沉了沉,勾起满意的笑容。“好好把饭吃完,我去洗个澡,在这等我。” 看着方子青走进浴室,曾白楚等了半分钟,这才站起身。 头有点晕。他扶了扶桌子,努力稳住步伐向门口走去。 青爷确实是有能耐,可就是太过于自信了。 按他的计划,若想得到青泽帮,要么乖乖娶了方盈,要么留在这里一个晚上。 但如果……他可以两条路都不选呢。 轻松地拧开了门把手,曾白楚再次庆幸方子青的自信。他甚至没有锁门。 坐上驾驶座,曾白楚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才勉强唤回了一点清醒的意识。 本想去酒吧找个女人泻火的,看来这个状态自己是过不去了…… 掏出手机,曾白楚打通了程函的电话。他的声音嘶哑,带了低沉难耐的隐忍。 “我在青爷家门口,找人来接我,要快……” 谢一北匆匆赶到的时候,曾白楚已经满头是汗,脸色通红。他试着拉了几下门把手,车门是锁着的。 “楚哥,是我,把车门打开!”他使劲地拍着驾驶座的窗户。 曾白楚用力睁开迷蒙的双眼,认出了谢一北,抬起胳膊在窗边摸索着,半天才按下了开锁的按钮。 谢一北一把拉开门,把曾白楚扶到了副驾驶座上。他的皮肤热得烫手,刚一触碰上去,就听见他隐忍着低低哼出声。谢一北面上一红,简直像被下了春药的是自己一般。 “怎么是你。”曾白楚勉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去最近的宾馆,打电话叫程函叫人来。” 曾白楚的声音本就很好听,只是平时惜字如金,又冷冰冰的没什么声调。如今声音沾染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谢一北定了定心神,扭动车钥匙往附近的宾馆开去。 不顾前台小姐暧昧的神色,谢一北硬着头皮开好房间。用房卡打开了门,曾白楚扶着墙站着,抓着墙沿的手指已经泛白。谢一北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离我远点。”曾白楚的声音带了点恶狠狠的味道。闭着眼扶墙清醒了几秒,他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帮我找人过来,快点。” 浴室的门在眼前啪地被甩上了。随即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谢一北低头看了看攥在手中的手机,自嘲地一笑。 刚才阻止了程函找人帮忙主动要求过来接他,不就已经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吗。 深呼吸了一口气,谢一北一件件缓缓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推开了浴室的门。 “谁让你进来的!”曾白楚看见他推门进来,烦躁地吼了一声。待看清谢一北只穿了底裤近乎□的身体,声音突然停住了。 花洒的水开到了最大,浴室却一点热气都没有。曾白楚站在浴缸里冲着冷水澡,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19 ,湿透的衣服扒在了他的身上。 “出去。”曾白楚的声音是濒临爆发的忍耐,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谢一北。 咬了咬下唇,谢一北反而走上前几步,抬脚跨进了浴缸。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了曾白楚的胳膊,抬头吻上了他薄薄的嘴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曾白楚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阵酸麻,像是无数根小针在轻轻地扎,微痛微痒的极难受。稍微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温热的身体,那人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怕是压了一整夜才会把胳膊压麻掉。 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这些年来曾白楚并不是没有过床伴,而且男女都有。只是他从没有留谁在他的床上过夜。 麻烦的是怀中这人,他好像认识。 谢一北看起来睡得不好。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脸色有点潮红,不知是不是生病了。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柔软的黑发乱成一团,嘴唇也微微有点肿。整个人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曾白楚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他几乎都还记得。记得怀中这人是如何一脸焦急地载他来了宾馆,记得怀中这人是如何脱光了主动诱惑他,记得他带着哭腔的呜咽,记得怀中这人的滋味是如何……销魂蚀骨。 青爷下的药确实够猛。昨晚谢一北带着轻微消毒水味道的身体凑过来扶他时他就已经是苦苦忍耐,当那淡粉色的嘴唇亲吻过来时,曾白楚只觉得自己脑中嘣地一声,苦苦维持的理智断了线,剩下的只是本能。幸好这个人还有那么点自我保护意识,在他无比草率聊胜于无的前戏时硬是挣扎着从宾馆的床头柜里找出了ky,一下就胡乱地挤了半管。虽然不知道对减轻疼痛到底有多少用,好歹还是没有出血。 把被谢一北当成枕头的胳膊抽出来,曾白楚只觉一身黏腻,昨晚做完后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再动,连用纸擦都没擦直接就睡了。 从浴室地板上的衣服口袋里找出手机,曾白楚打了个电话给程函。 这小子在谢一北那吃喝玩乐悠闲太久了,该是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用浴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走出浴室,谢一北还是没有醒。曾白楚静静地看了他半分钟,转身出了门。 比意识还要先醒的是疼痛。 谢一北侧了侧身想要翻个身,周身的酸痛便向他袭来。尤其是身后那处,即使再累再困这难受也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忽视的程度。谢一北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大师傅手中的拉面,被拽的长长的,啪地一下被狠狠摔打在案板上,再拎起来,再打,再拎起来,再打。反复摔打了一个晚上,恐怕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了吧。 吃力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室内一片明亮,连窗帘都没有拉。谢一北用小臂遮了遮,阳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曾白楚已经不在这里了。 用胳膊肘撑住上身勉强坐起来,身体内部难言的尴尬让谢一北忍不住抽动起嘴角。掀开被子,自己身上的痕迹简直是惨不忍睹。有手指掐出的青紫痕迹,还有用力吸吮留下的深红色的吻痕。移开眼睛,哪怕是自己的身体也陌生淫靡得让他不敢再看。无视那被几乎揉成了一团的皱巴巴的床单,谢一北动作一大,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往外流,微颤着腿想要下床,正好一脚踩到了那支用了一半的ky。 那ky连盖子都没盖,叽地一声,里面剩余的透明色滑腻液体全都被挤了出来,冰凉地全被他踩在了脚上。 谢一北的脸色彻底黑了。 红着脸在浴室里不甚熟练地完成了清理工作,谢一北还算庆幸,虽然曾白楚做起来一晚上都是不管不顾弄得他到最后几乎是昏了过去,好歹之前还让他用了ky,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而且也没什么虐待之类的怪癖。比起他之前来的路上抱着的几乎是献身般的祭品的心情,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他想象的好了太多了。 想着想着,谢一北又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一声。 还真是贱啊。 用别别扭扭的姿势从浴室里走出来,谢一北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今天还要上班。 从落在浴室门口的衣服堆里翻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谢一北扑到电视前按开了开关,第一个看到的节目正是午间新闻。 哀叫一声,不顾在案板上被翻来覆去摔打了一夜的酸痛,谢一北慌慌张张套上裤子穿上衣服往医院赶。只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主观能动性再强他也跑不快,明知是错觉可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让谢一北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 匆匆赶到了医院,迎接他的自然是姚泊的一通好骂。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莫名其妙请假三天就算了,看在你平时工作认真就不计较,这次不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你的工作准备交给谁负责?忙不过来耽误了病人的病情你承担得起这责任吗!” 谢一北缩了缩脖子,低头一声不吭地听老妖婆发火。在手下干了快一年也算是要摸清她的脾气了,跟她道歉是没有用的,等她把火发完自己就好了。 “小方也是的,今天怎么也突然一声不吭就不来了,你们俩还真会挑时候,都去赶集了么这是!” “那个……方医生怎么也没来?”谢一北小心翼翼地开口。 “谁知道,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到底是年轻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姚泊骂够了,看谢一北脸色苍白,本就纤瘦的身体套在白大褂里更显得单薄,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倒也稍微消了气。“算了,下次生病请假也没什么,至少要提前打个招呼,别一声不吭就不来了!撑不住也别硬撑,不行就回去吧。” “姚主任,我没事的。”谢一北低低地说,嗓子还略微有点哑。 “你这幅病怏怏的样子怎么给病人治病?不是败坏医院的形象么?”姚泊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还嫌病得不够就把你区域的房查了,查完滚回家休息去!” “谢谢姚主任。”谢一北苦笑一声,去办公室拿病历。 强撑着查完房,知道自己的状态实在太差,谢一北叹了口气去换了衣服,难得奢侈地打车回家。 打开门锁,程函居然不在。谢一北也不知道自己是隐隐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刚充了没几分钟就忍不住拔下来开机给方盈打电话。谢一北知道方盈也算是个性格稳重懂事的女孩,不会无缘无故矿工,怕是出了什么事。 连着不依不饶打了五六遍,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0 铃声都快要听吐了,电话始终还是没人接。谢一北终于放弃,重新插上充电器,盯着手机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 * “楚哥,干什么这么突然地把我找来,出了什么事么?”方盈一看到曾白楚就开口问道。 早上她如往常一般去医院上班,走到门口时却被等在那里的程函给“请”了来。程函只说曾白楚有急事找她,没容她跟医院打个招呼就把她带来了这间茶馆,语气和手段之强硬不得不让她心生疑虑。若不是知道程函是跟了曾白楚几年最信任的手下,放在别人身上,这简直就是绑架。 这些年来和程函光是照面都打了不少次,两人多多少少也算熟。程函只是静音了她的手机放在桌上,让她等楚哥过来。再问起别的,他便一脸为难的神色。方盈也知道从他那里恐怕问不出什么了来,只好耐下性子静静地等。 这是方盈最喜欢的一间茶馆,以前和曾白楚也一起来过。装修是极古典的中式风格,桌子都是用竹子做的,风铃雕饰着细致的花纹。摆在面前的是上好的白毫银针,杯中满盏浮茶乳,银针挺立,汤色清澈,是方盈最喜欢的茶。 只是此刻她心情浮躁,再好的茶也品不出滋味来。 终于等到了曾白楚来,看到他的那一刻,方盈略微焦虑的心情反而平定了下来。这也就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执拗地跟随着曾白楚的原因。好像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就会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的沉默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温柔,她自认为比谁都清楚。他的不怒而威,他的自信,他的低调,他的可靠,都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认定,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人了。 只要面对他,方盈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勇气。 “唐突把你叫来,抱歉了。”曾白楚在她对面坐下,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找你聊聊。”顿了顿,曾白楚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擅长闲聊切入话题,便直截了当开了口。“你有没有出国读博的打算?” “读博?”方盈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睁大了眼睛。“当初爸爸说女孩子不用念太高学历,你不也是同意的么?” 没有回答,曾白楚直接拿出了几份材料,往她面前一推。 “我已经帮你申请了美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找的也是最好的导师,住的地方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把工作辞了过去就可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盈哗地站起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不是帮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才要让我躲开?” “盈盈,坐下。”曾白楚心平气和道。 “你们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安排我,我要知道理由!是不是帮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愧是我女儿,一下子就猜到了。”突然传来了方子青的声音,下一秒他拉开了包间的门,信步走了进来。 神情复杂地看了桌上的英文材料一眼,方子青冷哼一声:“我倒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会抽空来找我女儿。真是辛苦你了。” “青爷说笑了。”曾白楚的话还是恭恭敬敬,声音却依旧是惯例的不卑不亢地冷淡,这次甚至没有站起身来。 摸了摸方盈的头顶,方子青注视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笑容却带了点大江东去般的无奈:“盈盈,你猜猜,处心积虑把我扳倒了的是谁?” “爸爸!”握住了方子青的手,方盈的目光惊疑不定。 “能这么快找到这里,不愧是青爷。”曾白楚淡淡道。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方子青定定地看了曾白楚一会儿,突然笑了:“当初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能人,只是没想到这么有本事,快要被架空了我还没发现。青泽帮交给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青爷谬赞了。” 方子青的口气轻松像是他主动让权了般,曾白楚也不急不缓,若不是程函从头到尾参与了曾白楚的布局,怕真是要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和和气气地在聊天。 “你选的时间这么紧,应该不是个巧合吧?说说,如果昨晚我没把你叫去,你准备筹划到什么时候行动?” “半年后。”想了想,又说:“李联太冲动,也在计划之外,不得不提前。” “你倒是耐得住性子。”青爷说话时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否真的恼火了。 曾白楚竟也配合地淡淡笑了一下,只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太浅,不熟悉的人怕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青爷,想问什么就问吧。属下知无不言。” “好,好,你还真是第一次这么乖。”方子青气极反笑。“我还真想知道,你是怎么买通东西两边的?你倒有本事,连跟我一起拼过命逃过难一起创下青泽帮的那几位都被你搞定了,真是好本事!” “没那么复杂。”比起方子青的激动,曾白楚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青爷,这些年您太自信了。” 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时方子青已经回复了气度,只是眼中多了一丝疲惫。 “你策划了多久?” “开始行动的话,五年吧。” “五年。”方子青点了点头,“你还真是处心积虑……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迟早会把青泽帮交给你,何必还要用这种手段?” “青爷。”曾白楚终于站起身与他平视:“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曾家的高利贷,是谁放的吗?” 方子青看着他,一时语塞。 “当初曾氏破产虽然已经是山穷水尽,但也还没有到要自杀的程度。最终还是青爷您又设了个计,诱骗我父母借了巨额高利贷以为能最后一击甚至重头来过,最后还是被套牢了全部资金又欠了债,对不对?你以为这样能让我父母乖乖把儿子送给你来换?怕是你我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自杀。”眼神微微垂了下去,曾白楚自嘲一笑,“他们怕也想不到,自杀之后,儿子反而自己投奔了过去。” “成王败寇,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说。”方子青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话题回转,曾白楚方才不知不觉显露的那一点情绪又被收了回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淡定:“青爷这些年待我也算有恩,怎么谈得上处理。盈盈一个人在国外念书着实辛苦,就劳烦青爷去陪陪她好了。” 方子青一愣,大笑出声:“小曾,你说我太过自信,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就不怕我他日卷土重来,再回来插上一脚?漂洋过海你想要监视我,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谢谢青爷操心了。”曾白楚温和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1 有礼道,“去了美国后,自然有人比我更殷切地愿意照看青爷。” “谁?” “我!” 猛一回头,笑眯眯抱着胸倚在门口的,正是那日替李联绑来了方子青的刀疤脸。 看到他,方子青的脸色才真正变了。 “青爷,真是别来无恙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软绵绵地躺在椅子里不省人事,这次又落在了我手上。当日你作威作福骑在我头上时,可想到会有今天?” “哦?我记得我骑过的,好像不止是你的头。”方子青冷笑道。 猛地抬起手,刀疤脸一巴掌就往下扇,在接近方子青脸的时候却突然挺住了,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伤你。青爷待我不薄,恩恩怨怨的,回到美国我们一笔一笔慢慢算。” “我还在想当年你被我玩残后是死到哪去了,原来是洋气了,混出国外了。”方子青哼了一声,转头又向曾白楚道:“怪不得当初你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干掉李联,我还以为你比他能耐到哪去,原来也是找了这个废物帮忙?” “错错错,此言差矣。”曾白楚还没开口,刀疤脸晃着食指否认道。“第一,我才没兴趣找那个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跳梁小丑合作,只是他莫名其妙找上我门来,将计就计而已。第二,我可没有学青爷在道上混,我是个正经商人。在商言商,我与曾老板只是谈出□易而已。至于你……”凑近了方子青耳边,刀疤脸一笑,几乎划过整张脸的伤疤更显狰狞,“只是附赠品。” 方子青挥起一拳打了过去,那么近的距离饶是曾白楚也未必有把握能完全躲开。那刀疤脸反应却极快,微微一个侧身接住了他的拳头,一把攥住了方子青的手腕。 “够了!” 不愿再看这场闹剧,方盈扭过了头去,定定地看向曾白楚:“楚哥哥,那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仇人的女儿?” 面对方盈,曾白楚脸部硬邦邦的轮廓似乎都比平时柔和了些。 “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曾白楚第一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永远是我妹妹。” 曾白楚给方盈订的机票是十天之后。所有的证件材料一应俱全,甚至连住处附近的交通都已经为她查好,车钥匙也已经躺着只等她去重考驾照,其他什么也不必操心。方盈再没有去上班,整日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陪父亲,哪里也不愿意去。 直到临走前的最后一天,方盈最终还是拨通了谢一北的电话。医院那里她没有交代理由强硬地辞了职,但对谢一北,她不愿意不告而别。 谢一北连着值了几天夜班,已经累得不行了。在医院上夜班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光不论半夜那白色瓷砖和墙壁带来的寒意和冷清,光是倒时差就让人吃不消,整得白天也睡不好晚上也没精神。几个新来的小护士胆小的要命却又喜欢鬼故事,谢一北是个好脾气不愿意训斥她们,只好每天晚上忍受着她们言谈诡异的嘀嘀咕咕,饶是胆子再大精神力再强也多少有点受不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正中午,谢一北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都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摸到耳边。 “喂?” “小谢,是我……呃,你是在睡觉么?” 听到方盈的声音,谢一北顿时清醒了过来。“没事没事,你在哪?最近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辞职?” “我在医院门口,以为你上白班,准备趁着中午让你请几个小时假吃顿饭来着……打扰你睡觉了。” “哎,睡什么觉啊,我过去找你。” “我开车来了,我去你家找你吧。” 谢一北一顿,他还没跟方盈说过曾白楚的事儿:“那个,我搬家了……总之,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就到!” 快速地跳起来穿衣洗漱,谢一北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刚一下车他就看到了方盈。这大半年来每次看到她她几乎都穿着白大褂,今天却穿着粉色的风衣,化了淡妆,手插着口袋站在路边,侧面很是清丽。 谢一北脚步一顿,突然就不敢在往前走。方盈此刻的沉静和忧郁如此陌生,像是一尊站在风中的雕塑,好像只要他稍微大点声或者轻轻碰触,她就会变成灰烬,被风一吹就从头到脚吹散掉。 最后还是方盈先看到了他,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谢一北赶紧把脑中奇怪的念头摒除掉,大步上前和她一起向医院旁的西餐厅走去。 “出国读博?”谢一北一下没控制好音量,在安静的西餐厅里引来了不少邻座的目光。赶紧压低声音,谢一北皱着眉头问:“怎么会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方盈安抚地笑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付诸实践得突然了点而已。而且这也是家里的决定。” 谢一北还是有点怀疑:“真的只是这样?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和我说过,辞职得那么突然?” “哎,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学校,这么好的深造机会能是什么坏事么?你放心好了。” 想到那学校的名字,谢一北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医生这个职业对学历的要求高,方盈又是女孩子,能念到这一步的话确实很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总是一件好事。 “得了得了,别摆个晚娘脸了,又不是见不到。难道你终于知道舍不得我了?”方盈开玩笑道。 “那是,方小姐年轻美貌,其实在下暗中倾慕已久,闻佳人离去,自是心痛难耐。”谢一北习惯性地又陪她贫了起来。 两个人有的没的散扯了好半天,再没提出国的事,直到菜都凉透了方盈才大手一挥:“行了,看你可怜,放你回去睡觉了。” 谢一北一点头:“谢主隆恩!” 散步回到了医院门口,谢一北坚持没让她送,要自己坐车回家:“还有完没完啊,舍不得我?” “得了,赶紧自己滚吧。”方盈一脸鄙视地摆摆手。 谢一北转身,最后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出国,是不是和你喜欢的那人有关?” 方盈一愣,慢慢地微微弯起眼睛,笑得特别好看:“和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 白痴作者刚刚才发现原来jj有个页面是放未审核的评论的 里面躺了好多评论 还以为都被jj抽疯吃掉了呢 原来不少都在里面 我终于把它们放出来了t^t 谢谢大家的评论 每次看到更文就好有动力啊 鞠躬~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打了个哈欠,知道今晚自个儿在医院肯定没法好过,谢一北索性去超市买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2 咖啡。他是医生,虽然没那么惜命重养生,可一般这伤身体的东西还是能不喝就尽量不喝。更重要的原因是谢一北对咖啡因极其敏感,是那种中午喝几口可乐晚上都会睡不着的变态体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需要保持清醒的时候不愁会犯困。以前念书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对咖啡有了抗体,睡前喝还照打瞌睡不误,唯独他早上喝一杯正好精神抖擞到半夜该睡觉时,嫉妒得别人牙痒痒。 想了想,又顺便在超市绕一圈把菜给买了。谢一北一般不喜欢在超市买菜,贵而且也不一定新鲜,现在一般都去农贸市场了。 幸好现在买菜多了也有了经验,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被人蒙。那时候别说挑选蔬菜了,连菜的名字都认不全,只认得它们熟的样子。买黄瓜拣光滑的买,挑芹菜拣老的要,西红柿都挑那种大得异常一看就是打了激素的,那时候怕是被人在心中骂二不知嘲笑了多少回吧。 拎着菜回家,拧开钥匙竟看到程函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捏着遥控器狂换台。 “你跑哪儿去了,我都等了半天了。”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这几天值夜班,作息不规律。” “怪不得。”程函了然地点点头,“我可是掐准了你下班的点儿过来蹭饭的。” “做完饭我怕是快上班了。”谢一北头疼地叹了口气,“你的腿好了?” “差不多能走路就行了。最近忙得要死,一个人恨不得拆两半用。好不容易讨了一晚上闲这不就来看你了么。” 刚才还说是来蹭饭的。谢一北无奈地笑笑。程函这人性格直,也好说话得很,谢一北自认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和他在一起却总是很轻松。 一边忙活整理着刚买回来的菜,谢一北一边抱怨:“忙能忙到哪去,怎么非少了你这伤患就不行了?” “你别说,还真少了我就不行了。”程函咧嘴一笑,有点得意。 “成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你这一瘸一拐的,上去给人砍么?” “谁跟你说我们成天打打杀杀的。”程函苦笑不得,感情他和曾白楚在谢一北心里就是这形象。“上次那是意外,意外!平时不还是好好过日子么,你怕是电视剧看多了吧。现在我们可正在往正经生意人转行。”嗯,这话倒是真的,就是卖的东西可能有点不合法而已。 “总之你自己悠着点,别糟蹋我照顾你那么久。” “你也不自己看看,我现在是身强力壮,吃嘛嘛香。”程函摆了个臭美的pose,“倒是你,怎么脸色差成这样,跟被一百个男人轮过似的。” “你这什么破比喻!”轮到谢一北哭笑不得了。 下午谢一北和方盈才在外面吃过,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程函在那狼吞虎咽,忍不住调笑道:“你们那混的待遇也太惨了,连顿饱饭也不让你吃?” “也不是。”程函嘴里还包着东西,含混道:“就是天天吃外面的东西才受不了,味精都是论斤放,这不上你这调剂来了么。” 谢一北看他吃得辛苦,起身帮他盛了碗汤,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曾白楚怎么不来?” “他现在是真老大了,正是敏感时期,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亲自操刀,忙得很。”程函谢了声端起碗就喝,差点烫掉了舌头。夸张地扇了扇风,程函的注意力终于从食物上转移开来:“我说,你对我们家老大还挺关心的哈。对了,上次你去接他之后事儿是怎么解决的,脸色这么差,该不是你自己献身英勇就义了吧?” 程函用的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谢一北却被说中心事,手上动作猛地一顿,汤勺差点从手中掉了下来。 “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别激动啊。”程函拽过纸巾擦胳膊上被溅到的汤,看见谢一北略显尴尬的表情,有点不敢置信:“喂,不会是真的吧?” 含糊地摆了摆手,谢一北没有回答。 “哇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老大他对你用强?” 看程函纠结的表情,显然已经开始脑补各种以□为主题的狗血情节,谢一北只好无奈地承认:“也不算用强……我是自愿的。” 这个消息显然比谢一北被老大强了还要劲爆,程函看起来有点呆:“话说,你该不是真喜欢上老大了吧?” “这个重要么?”谢一北轻描淡写地想带过这个话题。 “当然重要!”程函还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中,表情纠结了半天才恢复正常,没一会儿又伸过头来笑道:“看不出你胆子挺大的啊,你不怕他冻死你?” 谢一北偏头想了想:“他应该不是性冷淡。” 想起上次和谢一北的讨论,程函只觉额上添了三道横线:“……你还真是用于实践探索真理啊。” “谢谢夸奖。”谢一北微微一笑。 吃完饭程函继续往沙发上一躺虐待遥控器,谢一北把碗扔进厨房。现在是没力气刷了,赶紧小补个觉,没两个小时又要去上班了。 程函神色复杂地注视了他背影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那个……老大可没跟我提过你这事儿。” “……嗯。”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不过你还是放弃吧。我跟了老大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了解,对兄弟那是没话说,可感情上真就是个冷人,没用的。” “没关系,我愿意就好。” 一句话呛得程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来气。 “你愿意,你愿意有个毛用,何苦犯那个傻?你条件又不差,又不是没本事得去卖屁股,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看见谢一北苍白的脸色,他猛地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程函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结结巴巴地跟他道歉:“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对不起啊,我就这脾气,嘴没个遮拦,你别生气……” “没事。”谢一北抬头向他笑笑:“骨头汤还剩不少,要不要给你拿个保温桶带走?” 送一脸懊悔的程函出了门,谢一北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挂不住了。 贱,怎么能说不贱呢。 自己也是个男人。何况从小别说被打,骂都没怎么听过。那晚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摆出各种屈辱难堪的姿势任他为所欲为,痛得缩成一团还不晓得推开。不用程函说,他自己也觉得贱。 可又能怎么办呢。 只要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就有种陌生的情绪充盈了胸腔。那种情绪太过浓烈太过饱满,以至于他只敢在脑海中想想,不敢将那个名字念出口,只怕一张嘴就会有什么东西从嗓子里溢出来。不知道自己的嗓音会不会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嘶哑,会不会就此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感情和狼狈。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3 贱就贱吧,最贱的也不过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一想到那个名字,便觉得心甘情愿。 幸好谢一北向来是个心宽的人,从来不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这事儿也就难受了那么一下也就过去了。何况医院里有的是事儿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天早上刚换号白大褂,就传来了老妖婆的召唤。 谢一北有点奇怪,一路努力回忆着最近也没有什么把柄给老妖婆逮到,老老实实地跑去跟姚主任报道。 这一次姚泊对他倒是和颜悦色,前前后后废话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很简单,这次来的几个实习生让他带了。 谢一北在科室里的地位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他的学历不够,在科室的职位和工资都是最低的,但显然他的能力又不止如此。好在他没有什么上进心,又是个好脾气,整天埋头做事,什么事儿都不与人争。不然在心脏内科这种评职称涨工资都勾心斗角的大科室,有的是他苦头吃。 这批来的学生是h市那所最有名的医科大学过来的,能到他们这家医院来实习,在学校里必定都是最顶尖的学生。熟悉的医生护士都知道谢医生虽然年轻,但医术上绝对不逊色于人。但他在外人看来毕竟还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第一次带教就是名校的实习生,谢一北还真多多少少担心学生对他会有不满。 不过老妖婆都把摊子直接丢过来了,他也只好接着。反正实习生待遇差谁心里都有数,谢一北稍微对那些学生好一点,也就不算亏待了他们。 在医院里最累的是住院医生,24小时在岗,忙起来连续工作30个小时也不罕见。但若说最没地位的就是实习生了,别说是医生,就连护士也能随便使唤他们。而且天天在医院里呆着,干的很可能都是些跑腿、抬病床之类的活儿。仪器是碰都不让碰,病人更是一个比一个精贵,谁也不愿意让实习生来看病。遇到个好一点儿的带教医生还能在查房的时候让实习生跟着看两眼,大部分根本是嫌实习生碍手碍脚懒得理会。 真正有点本事嘴甜些的实习生,在医院才能学到点东西。若是没那份心,大部分抱怨抱怨实习期就过去了。 实习生在医院有不受待见,医学院的学生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为了给医生一个好印象,几个学生一大早就跑到医院了,满心以为自己挺勤奋到得挺早。可不少医生已经就位忙起来了,整得几个学生有点儿愣神。 谢一北做完交班,一回头就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你们是来实习的?” 有个女生答道:“嗯,我们是跟谢医生的,请问谢医生来了没?” “我就是。”谢一北把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往上推了推,好脾气地笑笑,“快去换衣服,等下跟我去查房。” 作者有话要说:有童鞋提到小攻的问题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 曾小攻的性格有点过于单薄了。冷漠型人格 写得好就会很经典各有各的特色 写得不好那就是一坨冰 化了之后除了水什么也没有。这篇文主要还是跟着受君的视角来写的 客观来说对曾小攻的描写力度会比较不够(好吧其实还是我的能力问题t^t)后面我会尽量把人物表现得更丰满一点的 鞠躬~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来的几个学生性格都还算活泼,谢一北也是属于那种和善好亲近的,没多久就熟了起来。刚开始还跟在谢一北后面小心翼翼地叫着谢医生,两天后就没大没小起来,女生有事没事大着胆子调戏他两句,男生也就差跟他勾肩搭背了,搞得谢一北哭笑不得。 “谢~老~师~”明明是挺尊敬的称呼,偏偏就被那些学生叫得听起来调笑的成分更居多一点,“刚刚在食堂碰到分到其他科室的同学,才知道我们跟了你是多么幸福啊!” “怎么说得这么凄惨,受虐待了?” “哎,实习生的待遇你也知道的,简直就是交了钱来白打工还要看人脸色,我那几个同学,几天下来别说接触病人了,查房跟着还要被嫌碍事,太惨了。” “有哪么夸张么。”谢一北笑笑。 “当然有。”另个女生接话道,“天天就被当成廉价劳力,每天干的就是些刷床跑腿的杂活儿,最好的也就是量个体温测个血压,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谢一北也不好陪着学生抱怨,只能这么说道。“你们几个太闲了是不是?我这儿可有的是杂给你们打。男生,去帮16号房的病床抬一下;你们俩,去帮我把化验单取来。” 看着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地走掉,谢一北无奈叹气。他上学早,又跳过级,其实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太多。虽然有时也会有看待孩子的心态,但还是被那几个嘴甜又自来熟的女生弄得没辙,差点要镇不住他们。幸好这些学生也听话,私下跟他说说笑笑,做事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倒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要说例外,也就是那个叫许方晓的学生让他稍微有点儿头疼。 许方晓的成绩不差,相反,他是这批学生中基本功最扎实的。有次让那几个学生试着写病历,其他几个学生都写得一塌糊涂,改都无从下手改起,也就是他写得还挺有模样。平时查房时提问些他们体征,每次也都是他最后一个回答把细节补充完整。 问题就是这孩子实在太不合群,整天冷着一张脸,别人谈笑的时候他也一个人不远不近地站着,两手往口袋一插没什么表情。要非说有,那就是眉间一点淡淡的不耐烦。谢一北几乎没有听他主动说过话。每次问他问题,他也答得利索,答完就闭上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稍微空闲的时间也就是一个人坐着忙里抽空看医书文献,散发着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整天面无表情地穿着白大褂一缕冤魂般晃来晃去,着实让人有点承受不住。 面对许方晓,谢一北确实有点束手无策。本来他作为带教医生,小孩的性格问题显然不归他管的。只是每次看到他孤僻地一个人站着,总是有点不舒服,心里挺别扭的。 真是犯贱的劳碌命啊。谢一北在心里哀叹。 那天趁着许方晓在闷头改自己给他批改的病历,谢一北有点八卦地问了个女生:“那个,许方晓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哪能啊。”那女生一听就笑了,“老师你别理他,他就是那副德行,在学校也是这样的。” 谢一北还没回答,旁边的另一个学生也凑上来说:“他成绩好是好,就是太傲气了,成天不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4 理人。听他们寝室的男生说,他上厕所都还在看书呢,又不是高中,有必要弄得那么变态么?” “行了行了啊。”谢一北哭笑不得顺手拿病历卷起来敲了她脑袋一下,“人家好好学习你还看不惯了,不跟人家学学。” 知道许方晓不是针对他,谢一北也就放心一点了。工作上的事他一向事事都想做到最好,如果被自己的学生无视或者讨厌,还真是让人有点受挫。 中午从食堂回来路过医院门口,隐隐竟听到了哀乐声。谢一北皱着眉头往大门口走,随手拉住了个护士:“又出什么事儿了?” 那护士看谢一北也穿着白大褂,无奈道:“还不是又来闹事的。那女的有高血压,当初来产检的时候就提醒过了,非要生孩子。临产前也打好预防针了,结果没挺过去大人小孩都没了,这不就闹起来了么。上午妇产科几个医生都被打了,这会儿灵堂都设医院门口来了。” 看这阵势怕不是能善了了。能闹得起来的都是本地人,家里亲戚朋友找来几十个往医院一站还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跟人动手,医生只有挨打的份。现在这缺德的世道还有医闹专业团队,专门聘了练过家子的来当职业医闹,想尽办法跟医院讹钱。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闹到了这阵仗,公安局该一会儿就来了吧。谢一北叹了口气,往自己的科室走。 回去的时候几个学生正叽叽喳喳地讨论早上一个患者的情况,只是那人不光是心脏有问题,身体其他部分也不好,病因复杂,几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许方晓一个人坐得远远地在翻一本厚厚的书,皱着眉头翻得哗哗响。 谢一北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过渡时期有多艰难,也就尽可能地多带带几个学生。查房的时候一边检查一边跟学生讲解病人的情况,病程记录也由他口述尽量交给学生去写。这几个学生确实都很上进,差的只是经验。 拿来病历给他们把问题分析好,谢一北又让他们一人交了份医嘱。一份份看完,把几张纸摞在一起齐了齐,谢一北推了推眼睛,表情有点严肃。 “写的大致都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想给你们一些别的建议。可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话,但是接下来的几年中你们总得学会。”无视学生疑惑的目光,谢一北苦笑了下,继续道:“开医嘱还是要写得越详细越好,方方面面都要写到。当然,遵不遵守是患者的事,但你必须要写到。不适随诊这句话永远不要漏了。跟家属解释病情的时候话不要说太多,跟非专业人士永远也说不明白,碰上不讲理的死脑筋的还会被无谓地纠缠,只要说了病名和严重程度就行。病程记录写得要越细越好,遇到不配合的情况一定要让家属自己签字,免得惹祸上身……” 看着学生越来越惊异的眼光,谢一北下了个总结:“你们在学校里也应该听老师说过加强自我保护意识的问题……总之残忍点说,做好自己工作对得起良心的同时要记住,病人是随时有可能翻脸把你推上被告席的。” 几个学生显然是无法接受的表情,这种话从受他们尊敬的谢一北口中说出来简直像一枚炸弹把他们炸蒙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重重的一声“哼”。 谢一北自然也听到了,那声冷哼是许方晓发出来的。 无奈地摆摆手,谢一北叹了口气:“这些话你们暂时也不必放在心上,脑子里有个意识就行……以后会明白的。” 下班后出了门谢一北又多多少少有点后悔起来。现在和学生讲这些毕竟还是太早了,要是自己恐怕也接受不了。 可这计预防针,总得有人负责给打下去。 正愁闷着,谢一北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程函打来的。 “喂,小谢,下班了没?” “刚要下班,怎么了?” “晚上一起出来玩玩呗。” 谢一北有点没搞清楚状况。“玩什么?” “哎,出来喝喝酒什么的,你不想见老大么?” “我什么时候想——” “就这么定了,医院门口等我哈,去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医院?”谢一北有点奇怪,他好像没有跟曾白楚和程函说过他工作上的事。 程函支支吾吾了一下,索性直接拒绝回答。 “管这么多干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等着啊,20分钟就到。” 谢一北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无奈,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不过程函这……是在帮他? 站在酒吧的门口,谢一北有点不想进去。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尤其是这种有舞池的闹吧,音乐震得他心脏都疼。 “愣着干嘛,进去啊?”程函停好车过来看见谢一北门口犹犹豫豫的,大臂一挥勾肩搭背地扯着他往里走。 “程哥来啦。” “程哥里面走。” “程哥好。”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冲着程函点头打招呼。程函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了。看谢一北一脸茫然,程函凑近他耳边说道:“这边是老大的场子,他今晚过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带你来玩玩。” 酒吧里实在太吵了,两人离得那么近,说话还是得用喊的。谢一北使劲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拐了好几个弯离开了舞池附近,墙壁的隔音效果不错,终于稍微安静了点儿。谢一北舒了一口气,他对那种吵吵嚷嚷的环境实在没什么好感。程函看他那副样子笑了起来。 “以前没来过?” “当然没有。” “那你这次来得不亏,第一次就让你见识见识vip待遇,这里面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七拐八绕地穿过了几个房间,他们又来到了一条走廊。跟守在电梯边上那人熟门熟路地招呼了声,程函按下了电梯按钮。 “我们这是要去?”谢一北有点不解地看着程函。这电梯倒也奇怪,除了开关门外只有一个按键,看来只是在两个楼层之间来回运送。 “地下。到了你就知道了。”程函神秘兮兮地冲他挤挤眼。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电梯门开了。 谢一北刚才想象的应该是和楼上的酒吧差不多的场景,可能会安静一点环境好一点,但总是八九不离十。显然他的设想完全错了。 眼前说是酒吧,不如说是ktv走廊更恰当一些。走廊上稀稀疏疏地站着几个服务生,两边是关着门的包间。 “哈,还真让你猜对了。”听了谢一北的疑问,程函点头,“这就是ktv。” “ktv干什么建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谢一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5 北不以为然道。 程函没有答话,径直带他往最里面走。谢一北看到那服务生的装扮,脸才刷地一下红了。 他近视200多度,平时不读书不上班的时候一般不戴眼镜。刚才离得远,走近了才看到,这服务生不过是个十六岁上下的小男孩,身上穿的是黑色网格的衣服,远看没什么,仔细看才发现十分暴露,甚至胸前的关键部位反而正好没有布料。 看程函面不改色谢一北才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什么秘密的俱乐部了吧。 不敢再往两边看,谢一北一路跟着程函坑着头往里走。直到走廊尽头最大的一个包间程函才停下脚步,回头跟谢一北说了声到了便一把推开了门,刚进门就大声嚷嚷起来。 “老大,事情办妥了。顺便给你带了个人来,人多热闹。” 包间里光线很昏暗,谢一北刚从走廊里进来无法适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这个房间很大,沙发上坐二十多个人恐怕都绰绰有余,还不算旁边吧台式的长桌和高脚凳。曾白楚坐在沙发上抽烟,转头正看着他们。沙发上还坐着几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应该是和曾白楚程函一起来的了。除了曾白楚每个人的身边都坐着几个穿着暴露性感的服务生,有男有女,匆匆扫过去没几个看起来像是成年的样子。没有开大灯,除了墙上屏幕发出的光只有房间的四个角落有几盏小小的散发着温暖橘色光芒的小灯,照明效果聊胜于无,反而还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我说你到哪去了半天不回来,原来接相好的去了啊。”有个男人冲着程函大声说,手也没闲着,在边上一个小男孩身上还没放开。 “滚你的,别瞎说,人家可是正经人。”程函骂了句,回头冲谢一北笑:“兄弟们嘴上没个遮拦,开句玩笑,别介意哈。” “没事。”谢一北倒没那么敏感,又不是小姑娘说不得。他跟着程函往里面走,在沙发的最边缘坐了下来。 程函看没人唱歌,坐都没坐就往点歌机边去。那几个男人这才看清了谢一北的模样,惊讶了一声:“怎么是个男的?我说小函啊,我记得你不是不好这口的嘛?” “闭上你的臭嘴,说了不是的了。这可是我和老大的救命恩人,再废话小心你的命根子。” 扯到了曾白楚,那几个人这才老老实实没说话了。 谢一北一个人坐在沙发边缘,多少有点尴尬。旁边那几个男人简直在活色生香地上演活春宫,让他都不敢往那边看。谢一北虽然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年,但对于这样公开现场表演还是有点招架不住。曾白楚除了刚开始也再没有看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抽烟,眼睛盯着屏幕的画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即使是这样慵懒的斜靠着的动作,他的背还是挺直的,不言不语却有种震慑人的气场。 点了一大串歌,程函才拿着麦抱了两瓶啤酒蹦跶到谢一北旁边来坐着,递给他一瓶。谢一北接过了,默不作声小口喝着,听程函唱歌,倒也放松了点。 没坐一会儿,包厢的门又开了,先走进来的是个女人。后面又跟着几个小弟,押着一个双手被捆在身后的男人。 恰巧一曲结束,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她踏着高跟鞋走到曾白楚身边挨着他坐下,低声说:“楚哥,人带来了。” 那女人显然不是服务生那个级别的,长得极漂亮,身材火辣,但打扮却不暴露,在这种地方跟其他人比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保守,动作言语间也没有那种轻浮的风尘气息。如果谢一北是直男,恐怕真要对这女人多欣赏好一会儿。 曾白楚微微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被捆住双手的那男人被猛推一把栽倒在地,就着ktv屏幕里的光线可以看出他显然已经被打过一顿了,脸上有很深的淤青,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就是他?”曾白楚问。 程函点了点头:“我让个新来的小弟装成客人在场子里蹲了三天了,就是他,没错儿。人赃俱获。”说着又皱了皱眉,“逮了人我就让他们送去关起来了,怎么带到这来了?” “我让人带他来的。”曾白楚道。无视程函欲言又止的表情,往前走了几步,踱到那人面前。 “听说你手段不错,胆子也挺大的。”曾白楚弯下腰去看那人,语气冷冰冰的没什么语调,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楚哥您的场子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那人吓得居然痛哭了起来,努力想保持平衡跪起来,却由于胳膊在身后被捆住狼狈地又一次次栽倒。 曾白楚看到他这副软弱的样子,无聊地直起身来,有点淡淡的不耐烦和失望。 “这小子倒也挺机灵,折腾了半个月才逮住。”刚刚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也凑过来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那语气像是在评价什么货物一般。“老大,把他怎么办?” “既然只是个贼,十指废了就算了。”曾白楚道。 “别,千万别!”那人又哭嚎了起来,拼命向往后缩,被后面的小弟又一脚踹翻。 程函站在谢一北身边,难得一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身后的几个小弟伸手去解那人手上捆的绳子,程函才忍不住开口:“老大!” 谢一北扭头看他,却没有听见下文。 曾白楚扫了程函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又移了开去,像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回答。程函悻悻地闭了嘴,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他的这副样子搞得谢一北很是不习惯。 直到小弟把地下那人死死地按住把手伸出来贴在地下,谢一北身形微微一晃,才明白他们要开什么。 “不要!!!” 地下那男人猛得哭喊了出来,声音直直地刺向谢一北的耳膜。与此同时,传来的是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刚才一个坐在沙发上穿着皮鞋的男人,狠狠地在他的手指上踩了下去。 谢一北还记得当时在医学院上学时第一堂解剖课的情形。记得那深灰色的大理石色的阴沉的教学楼,记得那长长的昏暗的走廊,记得解剖室里貌似厨房的摆设,记得弥漫着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记得第一次触摸的那具冰冷的没有弹性的尸体。 尤其记得第一次将手术刀插入人体的感觉。 第一次解剖课别说握手术刀,很多女生根本看都不敢看那尸体一眼,更别说下手了。谢一北都回忆不起自己当初是怎么有勇气第一个举手要求操作。他的脚都在发抖,握着手术刀的手却出奇得稳当,让老师都惊叹不已。 很多人当时就吐了。下课后谢一北坐在食堂,手抖得连筷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6 子都握不住,那天他只能用勺子吃饭。他的室友在上解剖课那一阵只吃素食,瘦了十多斤,整个人都像抹游魂似得面色苍白地飘来飘去。 第一次节课就表现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后来的课程谢一北自然完成得很好。这么多年下来,别说面对完整的尸体,面对着只盖了块白布的剖开肚子露出内脏的残尸吃饭趴在边上小寐他都不知干了多少次。不过是个骨折,对现在的他来说,恐怕是跟剪个指甲般的小事,心情根本不会波动一下。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被虐待的场景。 那人趴在地下,声音嘶哑地把额头使劲往地下磨着,像是想要缓解那种痛苦。他的胳膊伸得长长的,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痛到已经喊不出来了,低低地发出着不似人声的呜咽。 站着的那人双手插袋,勾起嘴角笑了笑,脚上用力竟又在他手上碾了碾。谢一北听力极好,没有错过那又传来的细微的咔嚓声。那细细的声音与其说是传过来的,更像是直直地奔向他,直接钻进了他的耳膜里,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谢一北想扭过头去不看,却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像是被粘在了那人身上无法移开。就像是小时候看恐怖片,越是恐怖的镜头反而越是紧紧盯着不敢闭眼。 “小谢,你……” 是程函担忧的声音。被程函伸手一拉,谢一北才像回过了神来一般移开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微微在颤抖。 曾白楚已经坐回了沙发上,神情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谢医生,你怎么了?”曾白楚平静的声音传过来,音色低沉磁性很是好听。只是语调太冷漠,一点也不像一个问句。 那男人穿着皮鞋的脚又抬了起来。几个小弟一通摆弄,把已经痛得脱力的趴在地下的男人另一只手摆了出来,眼看着又要踩了下去。 谢一北朝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没事。我……去下洗手间。”说着便逃难似的坑着头跑了出去。 “老大,你是故意的吧。”程函看向曾白楚,有点不满道。 曾白楚微微一挑眉,没有说话。 “得了吧,我还不明白你。”程函大大咧咧地往曾白楚身边一坐,对边上趴在地下的男人熟视无睹,那惨叫仿佛只是背景音乐一般。“你是知道我准备带小谢过来才特地让人把他带过来的吧?”看了坐在曾白楚另一边同样一直面不改色的美女一眼,程函继续道:“小谢人也挺不错的,你干嘛要这么吓他?” 曾白楚伸手够来茶几上的打火机又点了根烟,还是没有回答。 程函无奈,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再也不管你和小谢的闲事了,成了吧!”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强忍着恶心找到卫生间,谢一北跌跌撞撞地扑到洗手池就吐了。 倒也不能怪他性子软弱。谢一北虽说不上是娇生惯养,但总也是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生活圈子单纯,从小一直乖乖做他的好学生。别说看打架血拼,连只鸡也没杀过。虽然读了医科进了医院见了不少血淋淋的场面,但在他的心里的认知是,那些都是伤者,是病人,是他要发挥专业知识的对象。面对他们的时候,谢一北不由自主就会调整到作为医生的心理状态,自然能够冷静下来。 而刚才的场景,无关医学,纯粹的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虐待。那种□裸的毫不掩饰的残忍让他不寒而栗。回想起那人痛苦的惨叫和曾白楚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目光,更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虽然早就知道曾白楚不是善类,也亲手为他治过伤,知道他砍过人摸过枪,但哪怕是被他用枪指着脑袋时,也没有刚才那种害怕。 刚才的曾白楚,陌生到让他害怕。 用微抖的手拧开水龙头冲掉秽物,谢一北用手捧了水抹了几把脸。冰凉的水让他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脸,还是有些微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自己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谢一北又洗了洗脸,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用旁边精致小篮子里摆放的小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镇定了心神走了出去。 程函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有点着急地原地转来转去。看到谢一北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喂,你没事吧?” 知道他早就到了只是不愿打扰,谢一北心里一暖,微笑道:“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都怪我考虑不周,自作主张把你弄来了,对不起啊。”程函懊丧地说,“也不知道老大抽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地……” “我明白的,不关你的事。”谢一北拍拍他的胳膊。 只要一冷静下来,谢一北也就想通了今晚演的是哪一出。 恐怕是最近曾白楚的地盘里出了贼,大家都忙着抓小偷,折腾了许久终于给程函逮着了。程函觉得今晚曾白楚肯定会很高兴,就自作主张把他叫来一起唱个歌喝个酒,也让他有再见见曾白楚的机会。本来也是好意,却没想到曾白楚没跟他打招呼,直接把那个小贼带过来收拾了。 只怕最后这一出断手的戏里,还有不少是曾白楚故意做给他看的成分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以为我会知难而退?”谢一北低低道。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程函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没事。”谢一北抬头,冲他安抚地一笑,“我们回包厢吧,可别又让你朋友给误会了。” 回到包厢里,那个被踩断手指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有人在大声唱歌,唱得着实不怎么样还跑调,气氛倒是很好。旁边的几个男男女女都起哄着鼓掌,一曲唱完还口唇相对地给他喂酒。曾白楚还是坐在那里,像是置身事外般的百无聊赖。他的那群下属像是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没有去招呼他。 看到程函回来,有人说:“还以为你掉进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把你捞上来呢。” “去你的。”程函笑着骂他,从桌上的水果拼盘捡起一块水果往空中一抛,用嘴去接。“老大,饿死了,吃夜宵去不去?” 这个提议一出立即得到了群众们的响应。谢一北被程函拉着,也只好跟那群人一起涌了出去。 一群人都是不讲究的,也没兴趣去什么餐厅,直接就奔向了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谢一北也是听过的,虽然店面不大,卫生状况也很是一般,但味道极好,在h市很是有名,天天晚上都爆满。他也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没有空位。 一下子奔来了七八个人,本来就狭小的店铺挤得满满当当。看到老板,程函熟门熟路地打个招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7 呼:“老板,弄个包厢来。” “好嘞。” 在服务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服务员扑腾扑腾跑上了楼,很快又下来:“楼上有包间了。” 谢一北暗暗感叹,看来这家店也是被曾白楚他们罩的,说句话这么好使,不知是专门一直留了个空包厢还是把客人赶出来了。 竹签扔了一桌,啤酒瓶也倒了一地。喝到最后嫌不过瘾,又上了白酒继续。 等这顿夜宵吃完,一群人中只有曾白楚和踩断了那小偷手的男人还清醒着了。曾白楚是没人敢灌他,那个男人则是千杯不倒。 谢一北和他们不熟又被程函护着,其实喝得也不多。只是他酒量实在太差,又尤其喝不得混酒,没喝多少就已经晕晕乎乎了。虽然没到醉的程度,但下楼梯时也已经忍不住去扶楼梯的扶手。 走到大街上被夜风一吹,谢一北也已经清醒了许多,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对程函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程函往口袋里摸来摸去找车钥匙。 “得了吧,你这样子别把车开到安全岛上去。”另个男人嗤笑了一声,伸手把挂在程函腰带上的钥匙摘了下来,挂在手指上转了几圈,“老大,你送谢医生回去?这几个我打包带走了。” 曾白楚没说话,点了点头,抬腿就走。谢一北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程函一眼,赶紧跟上。 这还是那次事情后第一次和曾白楚独处,说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谢一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去绿园的路上经过了环城马路,路上的街灯稀疏一片黑暗,车窗上便清晰地映出驾驶座上曾白楚的身影。谢一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明目张胆地盯着车窗上的曾白楚看。握着方向盘的修长的手指,短短的寸头,轮廓好看的下巴。 一路沉默。快到绿园门口正当谢一北想说些什么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时,曾白楚先开口了。 “今晚程函莽撞了,我会教训他。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真不好意思。”话说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谢一北想到在ktv的场景,手指不禁一紧,攥住了自己的牛仔裤,之后又笑笑:“没关系,我也是自己愿意跟他来玩玩的,见见世面也好,我又没那么脆弱。” 没有理会他的回答,曾白楚自顾自道:“还有上次在宾馆那件事,很抱歉。绿园那栋房子,签到你名下如何?” 谢一北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起这件事,一个愣神。随即又明白过来,像曾白楚这样性子骄傲冷淡的人,断断是不愿意欠人人情的。对他来说把这事当做一笔交易给些补偿,反而可以忘个干净,揭过不提。 想通了这一层,谢一北道:“我不要你的房子,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 “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偏头想了想,谢一北问:“什么是在范围内的?” “只要我给的起。” 这口气可真大。谢一北笑笑:“钱财房子都是死物,没什么意思。我若说想要你,也可以么?” 正巧是红灯。曾白楚停下车,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惊讶。 酒壮怂人胆。定定地和他对视,谢一北继续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了,我有心理准备,我无所谓……还是你比较喜欢今晚在ktv的那个女人?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说完轻轻一笑,又有点没脸没皮地补充了句,“反正你不都验过货了么?” 曾白楚微微一扬眉:“看不出你胆子倒也不小,还真敢要。” “谢谢夸奖。”谢一北权当这是赞许,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我救了你一次,救了你的心腹一次,又献身帮你解了春药,开这个口也不过分吧?我要的也不多,你有空的时候就来绿园住就当陪我,或者我陪你也行。一年为期。反正……你也不吃亏。” “你在跟我讲条件?”曾白楚的眼色沉了沉。 “我还没那个胆子。”谢一北轻轻摇头,“只是个希望而已。” 切换成了绿灯,车子又发动了。快要开到绿园门口,谢一北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终于听到身边那人低沉的声音。 “好。” 一觉睡醒,谢一北回想起昨晚的对话,这才有点后怕起来,突然还是觉得自己胆子确实挺大的。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难得赖了一会儿床。昨晚说要上班其实是托词,今天是他轮休。 又眯了一会儿睡了个回笼觉,谢一北这才慢吞吞爬起来顶着个鸡窝头去洗漱。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又吃了餐不知算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谢一北出门直奔宜家而去。 这还是谢一北第一次逛宜家。以前在上学没这个时间,到了国外没了机会,回来后那点工资也只是勉强过日没这个闲钱。现在省下了一大笔房租又有了精力,终于可以实现长久以来的梦想。 大到窗帘、沙发罩、成套的碗盘,小到毛巾架、脏衣篓、抱枕、浴室防滑垫,谢一北在里面耗了整整一个下午。艰难地打了辆车把东西搬回家后又去了趟超市。洗发水牙膏的牌子都拣了好的重新买过,酸奶零食和厨房食材又满满地塞了一车。谢一北还不知道曾白楚喜欢什么口味,甜的辣的都买了一些,饮料也是一样拿了两瓶。 也不知道他在吃的用的上挑不挑,以后有机会,还是要一起来吧。 谢一北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充盈着一种无比快乐的情绪,像是积攒了太久的热情和温柔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享受着这种近乎变态地细致挑选,用心布置着每一个细节。光是幻想着这些物品将会成为他和曾白楚共同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几乎要对它们感到嫉妒。 这种自娱自乐的感觉太美好。就像是哪怕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也没有关系。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虽然谢一北把屋子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没有见到曾白楚过来。他也不在意,反正那天本来就是喝得有点多了壮着胆子说的胡话,也没指望他答应。若曾白楚还真就乖乖地搬来和他过二人生活,他恐怕才要吓出一身冷汗。 最近科室里来了个不知道什么大人物,专门调了一间高级病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院长都亲自来探望了好几次。听说大人物要做手术,又把所有的老专家都找来会诊,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这还轮不到谢一北的事儿,也就是帮着把其他医生的病人也看看,正好学生跟着也多了些长经验做事的机会。 那天谢一北回到科室看到几个学生,脸色都很差,几个最活泼嘴向来闲不下来的小姑娘都不说话了,不禁有点奇怪。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8 “怎么了,吃顿午饭都吃焉了?” “谢老师~”那女孩的声音还有点委屈。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几个学生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半天谢一北才听出个原委。 原来午饭吃完了时间还早,几个学生决定忙里偷闲去其他科室看看同学。正巧他们那同学也是一闲不住的主儿,带教老师不让他们接触病人,他就偷偷跑去病房跟病人聊天。这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后来聊着聊着那个病人说最近总是胸闷。那个老头是支气管炎进来的,除了支气管炎以前还有过冠心病肝硬化高血压。可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咳嗽喘息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病人还说胸闷,那学生就觉得可能是其他病症发作的征兆。正好心脏内科的这些同学也在,几个学生就给他量了血压测了脉搏,推断可能还是冠心病和早搏所致。结果可能折腾的时间长了,那老头的老伴不乐意了,把那群学生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们是为病人好,她却说什么我们又在没事找事让他做体检赚钱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她还说我们多管闲事,只要把支气管炎治好了少在她面前晃悠。”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居然也附和,还说医生没良心,只会赚钱……” 说到这里谢一北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苦笑了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怎么了,这就觉得委屈了?” “可是……” “如果想要当医生,这些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是必须要习惯的。被病人家属骂又如何,被打都不稀奇,但那又能怎么样,职责所在,生命所托,难道就不治了吗?” 谢一北正说着,刚才一个人坐在一边翻书的许方晓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夹着书就往外走。 “他估计也很难过吧。”看谢一北有点惊讶地注视着许方晓离开的背影,难得有个女生开口为许方晓说话了。“刚才是他一直帮着我们那同学给那老头做检查,一直跟他聊天,我还没见过他那么耐心,结果那个老太婆几乎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幸好下午就是那大人物做手术的时间了,科室里忙得一塌糊涂,学生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东想西。不少医生都被抽调了去,闲杂事务一大堆,真是忙起来什么都顾不着了。 正在做手术的时候,病房外面又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个男人在大声地喊着什么,听不清楚那方言,总之是什么骂人的话。 谢一北皱着眉头从办公室往外看去,只见几个护士用力抓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情绪激动地往前扑,几个护士根本拉不住,眼看就要打上了一个女医生。 平时这里都是人来人往的,这种事儿向来轮不到谢一北这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管。但今天特殊情况,人都忙着伺候那大人物手术去了,谢一北只好挺身而出。虽然不是自己科室的,但总归是个女医生,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打。 “干什么呢!”谢一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了那男人。 “关你屁事,那多管闲事的老娘们……”那男人噼里啪啦地又骂了一长串话。 “怎么是多管闲事了,我是在救人性命!”那女医生听不过去,在谢一北身后反驳了一句。 听到这话,那男人更激动了,看谢一北还挡在前面,把抓着他的护士狠狠一推,上来一拳就打在了谢一北脸上。 那男人人高马大肌肉横生,一看就是平时干活的,有的是力气。两人的体格差距根本不是一点半点,谢一北这个文弱书生被他一拳就打蒙了,身子一偏倒在地上,差点飞了出去。那男人还不解气,举起拳头又要再打。谢一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拳头却没有落下来。谢一北睁开眼,发现有人挡在了他面前用手掌接住了那一拳,还反手一推,把那男人推了个踉跄。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发疯的地方。”许方晓的声音冷冷的,配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明明比那男人矮了大半个头,竟也有种骇人的气势。那男人怕是不敢相信自己被个瘦弱的医生一把推了开,居然也傻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没再上前。 幸好接下来保安就到了,抓着他带了出去。 谢一北狼狈地倒在地上,一手还抱着一打材料,晃了一下竟没站起来。许方晓抿了抿唇,似乎有点不情愿地伸出了一只手,问道:“怎么回事?” “谢谢。”谢一北抓着他的手借了把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也不知道,怎么闹起来的?”后面一句是转头问身后的女医生。 “那家伙简直不是人!”那女医生愤愤道,“他老母亲住院,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病,他推三阻四地就是不愿意花医疗费,什么字都不肯签,只会在病房里骂医生坑钱。前几天他不在,他老母亲停了药差点没熬过去,我们科室几个医生自作主张把人给救了,他回来就破口大骂,骂我们把他母亲救活了……” 谢一北默然。这在医院是再平常不过的戏码。把老人送来医院等死,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多花。 想到刚才那几个女生的话,谢一北又忍不住转头看了许方晓一眼。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攥着化验单的手指捏到发白。 “刚才谢谢你了。”谢一北轻声道。他还真没想到路过的许方晓会站出来帮他。 许方晓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一点尊师重道的观念都没有!谢一北气个半死,偏偏这人软硬不吃还刚刚救了他,自己又一向没什么老师的自觉镇不住人,只好悻悻地往科室走。 回到了科室转了一圈才发现许方晓不在,谢一北拽了个学生问道:“看到许方晓了没?” “他刚刚把化验单送过来就不见了,好像往那边走了,我还在想他要去哪呢。” 打发了那个学生,谢一北多少有点担心。看他指的那个方向,难道是…… 爬上了天台,谢一北气喘吁吁。真是缺乏锻炼了,爬几级楼梯就喘成这个样子。 许方晓果然在上面。他站在栏杆的边缘,双手插在口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你倒是挺会找好地方的,我当初来这家医院花了好几个月才发现了这里。”谢一北索性也双手插袋站到他旁边。 许方晓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脸上却有种淡淡的类似于茫然的表情。这还是谢一北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情绪。 “怎么了,接受不了了,和你想象中的医生的生活太不一样?”谢一北笑了笑,目光转向远处:“反正我当时做实习生的时候是很受刺激的。我在学校里成绩也是最好的,到了医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想做事都无从下手。有一次科室里忙得很,来了个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29 重病的急诊患者,我以为来了表现的机会想上去帮忙,却被一把推开,让我别碍事。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叹了口气,谢一北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天台新鲜的空气:“许方晓,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不知是不愿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许方晓没有说话。 像是根本不在等他的答案般,谢一北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当医生。最开始以为当医生薪水高,社会地位高,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别人本科四年都是玩过去的,学医的却是后高三时代,五年的书读下来累得半死还根本没人要,还要继续再读研,读博。想要晋升,还至少要当一年的总住院医师,一周只能回家一晚上,平时24小时在岗,5分钟就得到达病房。加班是家常便饭,节假日也不能回家,工资却低得可怜。知识最不值钱的行业恐怕就是医生了。”谢一北苦笑了下,“后来又发现,医生根本是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的。媒体都把医生妖魔化,非典的时候把医生供天使,非典过去媒体的报道上找不到一条正面新闻。病人还没进来就对医生心怀警惕,毫无信任度可言。这几年来,我见过跟医生谈话全程录音的,见过不懂医的抱着医书在病历上挑刺的,见过带着律师来和医生讨论病情的。有时候我真不明白,自己当医生是为了什么?” “当时我的带教老师跟我说,病人就是敌人,治好了他是你应该的,出一点差错就等着他给你找麻烦吧。我当时不信,后来不得不信了。有时候也会想,医患关系说白了也就是一笔交易,拿钱买医术,想那么多干什么?可还是会狠不下心。” 谢一北摸了摸脸上被那个病人家属打出来的深深的淤青:“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医生有什么好的。可我还是愿意当医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谢一北睡觉很轻,半夜有一点声音就会醒。那天他半夜突然被客厅的动静吵醒时还以为是来了小偷,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 居然是曾白楚过来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袋泡面,正在找热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谢一北穿着小熊维尼睡衣蓬乱着头发正揉着眼睛朝他这边走。 “水壶里有开水,我放在厨房了。不过吃泡面不好,我给你下面吧?” 有人伺候当然比吃泡面强,曾白楚点了点头。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谢一北翻出挂面回头问道。 “随便。” 谢一北想了想,从冰箱里取出前几日从超市买的真空包装熟牛肉,切片,下面,放西红柿。香喷喷的西红柿牛肉面出锅。 其实他一点都不饿,也向来没有吃夜食的习惯,但还是从锅里捞了一小碗面出来,剩下都倒进了个大口瓷碗摆到了曾白楚面前。 “你试试味道怎么样,淡了的话还有咸菜和辣酱。” 曾白楚也不挑食,吹了吹便大口吃起来。谢一北坐在他对面几根几根地慢慢往嘴里送。 万籁俱静,窗外一片漆黑,对面的楼一户亮灯的人家也没有。小区内的路灯也关了,几盏地灯从草坪上散发出幽幽的光。客厅里的大灯也没有开,只有厨房散发出暖橘色的灯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厨房的小桌边吃面,倒也是一派平和温馨的景象。 虽然只盛了一点儿,但谢一北根本不饿,只是想陪曾白楚,一根两根地慢慢吃起来最后也差不多同时吃完。谢一北也没问他怎么突然半夜过来这边住,把碗筷丢到池子里用水泡着,低低地道了声晚安,转身回房继续去睡了。 早上迷迷糊糊地起来,他还真搞不清昨晚曾白楚回来还一起吃面到底是真的还是场梦。跑到给曾白楚整理的房间一看,卧室的门好好地开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谢一北一下有点蒙,想了下又跑去厨房。成套的小碗大瓷碗两双筷子好好地躺在水里泡澡。谢一北舒了口气,原来不是梦。 可人跑哪儿去了? 洗漱一番,谢一北又回到厨房做早饭。正在考虑做几人份时又传来了开门声,曾白楚穿着一身运动服回来了,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去晨跑了?” “嗯。” 谢一北暗暗咋舌。好好的觉不睡起那么一大早去跑步,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出来。 曾白楚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回来就进了浴室。他洗完澡出来时直接就没穿上衣,赤着上身回卧室找衣服,毫不在意地经过谢一北面前。身上的肌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结实而又不夸张。谢一北看得脸有点红,不禁想起了那次在浴室帮他擦澡,还有宾馆的那一夜。 看到曾白楚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才暗骂了自己几句,怎么一看到这人就想歪。 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单面煎的荷包蛋、牛奶、小米粥、切片面包、烤香肠,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中式的西式的,就都做了点。”谢一北道。 顿了顿,曾白楚说:“我在外面吃过了。” 谢一北也没气馁,点了点头自己把东西吃了一半,剩下的塞进冰箱。眼看到了该出门的时间了,临起包就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曾白楚正仰着脖子喝水,喉结上下一动一动的。喝完放下杯子,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上午谢一北多少有点走神,脑中总想着昨晚那人怎么莫名其妙突然又跑来了,是不是时隔这么久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的约定,怎么前阵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曾白楚显然是绝不会主动和他解释什么的,他也不好直愣愣去问。 面对病人的时候精神还算集中,坐在办公室写病历时谢一北握着笔就发起呆来。看见姚主任路过,许方晓轻轻敲了敲谢一北的桌子,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没被逮个正着。 “昨晚没睡好?”看老妖婆走掉,许方晓皱着眉头问。 “没事没事。”谢一北有点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 让谢一北很高兴的是,自从那次和许方晓在天台谈完话后,许方晓对他的态度显然有很大的改观。虽然还是一天到晚摆着张傲气的脸不搭理别人距离感十足,对谢一北却有些另眼相待,尽管没多少尊师重道的成分,关系却亲近了不少。 其实许方晓虽然性格似乎差了点,其实却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一个好医生。谢一北可以感觉到,他对医学有种近乎理想主义的追求,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少了这一点理想主义,可能很难撑过漫长的枯燥的学医的道路。可越是对医学有理想主义的学生,面对现实后才会被自己的信念打击得更痛苦。谢一北自己经历过这个过程,也就忍不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0 住对许方晓多了几分关照。 说来也惭愧,谢一北那天在天台的长篇大论也是自己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有感而发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而已,恰巧打动了这个难搞的学生实在是意外所得,不过看来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谢一北的轻松没持续多久,眼看另一台大手术就要来了。该点点做手术了。 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50%都活不过一岁。大部分情况下,手术是越早做越好,也有一小部分病情轻的不用接受手术只要不出意外也对生活没有大碍。剩下的便是情况特殊只适合长大一些再动手术,点点便属于最后一种。 点点在他们这里不是最小的病人,却是最讨人喜欢的。不光是医生护士,常住的病人基本也都认识她。 为了不给小姑娘造成压力,手术前依旧一切如常。谢一北拣了个空又跑到她病房,偷偷摸摸给她塞了两个糖吃。只是这回不是方盈给的,是他自己买的。虽然知道曾白楚爱吃糖的可能性实在有点可笑,可他还是各种零食都往家里抱了一点儿。 点点的妈妈正在办公室和主刀医生讨论病情,她正啃着苹果翻哆啦a梦。看见谢一北,神情紧张地跟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告诉妈妈我在看漫画噢,拜托啦!” 谢一北很配合地点点头:“好,我不说。是不是数学作业又没做完?” “这都被你发现了。”点点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好多都不会嘛。” “这两天就饶过你了。等手术做完让新来的许医生教你。”说到这,谢一北的声音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接下去,“他数学可厉害了。” 点点眨巴眨巴眼:“是每天跟你来查房的那个不笑的医生吗?” “嗯,就是他。” “他可帅了!”点点低低地欢呼一声:“就是好凶的样子……” “才多大点儿,就帅不帅的。”谢一北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头,自尊心也多少有点受挫,闷闷道:“不过他不凶,人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从病房里走出来,谢一北缓缓地吐了长长的一口气。 如果还有以后。 点点做手术的那天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温暖的冬日。谢一北忍不住去手术室门口转了好几圈,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刺目又眨眼。盯着看久了,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雾,尤其是长长的走廊,看起来都有几分虚无。 谢一北走回科室,在门口又不小心差点撞到了个护士。许方晓终于看不下去,大步走过去拽着他的手腕一把拉到椅子旁,板着脸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去。 眼前的人转身就走了。没一会儿手中被塞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纸杯,是医院自动贩售机的咖啡。谢一北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抬头笑笑向他道谢。 “穿着白大褂就注意下形象,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许方晓皱着眉头训他,语气一点都不留情,“我去外面帮你看着,有事再叫你。你好好坐这别乱跑了。”说完把谢一北膝上的病历抽出来,往腋下一夹,大步走了出去。 谢一北低头抿了口咖啡,心里稍微好受了点。怎么这么丢人,这种情况下不是他开导学生才对么,怎么被学生安慰了。 昨天他带的那批学生已经转到了下一个科室实习了,只是许方晓不知用了什么门路竟然留了下来。不过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谢一北还是挺愿意多带带这个聪明的学生的。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下去被病人和家属看到影响极不好,谢一北深吸了口气,翻出纸笔开始写带教报告。 再次听到叩门的声音时长长的报告都快写完了。许方晓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抿了抿唇,说:“点点手术做完了。” “做得怎么样?我去看看”谢一北赶紧站起来,坐得时间有点长姿势也不对,一下子腿有些麻,微微踉跄了一下。 “别去了。”许方晓走过来,轻轻把他又按回座位上,“别去了。” 谢一北有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抓住了许方晓的袖子:“她妈妈呢?去病房……陪我去看看。”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谢一北自以为是医生,早已看惯了生生死死,已经对这些无所谓了,真到了这一天反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然。反倒是点点的妈妈早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知道这场手术只是悬殊的赌博,所以比起谢一北,她似乎看起来更要平静一些。 虽然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看见谢一北还是勉强笑了笑。虽然痛失爱女,依旧不失一个坚强的女人的自持:“谢医生,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到了病人家属面前,谢一北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可这种时候依旧词穷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果篮里的水果还没有吃完。那本藏在枕头底下的哆啦a梦现在躺在被子上,想来已经被点点的妈妈发现了。床头的柜子上还有一本数学练习册,削得短短的铅笔和一块花猫橡皮,那铅笔上还有被小孩子啃过的牙印。 谢一北轻轻地翻开了那本练习册,里面空白的地方还真不少。要是让许方晓来讲,怕是要讲上好半天。 “该走了。”许方晓道。声音不大,却有十足的压迫感。 谢一北平静了下心情,点了点头。 下班之后许方晓却没有看到谢一北。想了想,往那天午后的天台跑去。 他果然在那里。天台的风很大,尽管穿着厚厚的风衣裹着围巾,谢一北还是被吹得微微缩起来。不穿白大褂的他看起来有点陌生。 “你怎么跑上来了。”谢一北听到脚步声,回头笑道。看许方晓没有回答,眼睛弯了弯:“怎么,担心我啊?” “哼。” 谢一北不以为意,他算是确定了,不同于曾白楚里外如一的天生冷淡,面前这孩子只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外加几分少年的傲气。 “没事啦,我已经调整好了,今天是意外情况,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谢一北转身:“走吧,早点回去。” “你家在哪,我送你。”许方晓说。 谢一北一愣,又笑:“得了吧,我个大男人要你送干什么,小孩子太晚回家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许方晓皱着眉头瞪着他。 “好好好,不是不是,赶快走吧,我也冷了。”谢一北拍拍他的胳膊催促他快走,尽是哄小孩的语气。 许方晓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一句话不说转身大步就走,把谢一北丢在了后面,明显是生气了。 “……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差。”谢一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1 摇摇头,小步跟上。 ******** 曾白楚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微微有点惊讶。印象中谢一北好像酒量不怎么样,也不像是会一个人在家没事喝点酒的人。 顺手啪地一声按了下墙上的按钮,客厅的灯开了。没想到谢一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被突然的光亮吓了一跳,有点惊惶地看了过来,随即又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四个啤酒瓶,曾白楚扫了一眼,只有两个是开着的。 “你回来啦。”谢一北别别扭扭道。说完发现这句话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一下更纠结了。 “嗯。”曾白楚倒没听出来什么异样,随口问道:“怎么喝酒了?” “没事,突然想喝了而已。”谢一北摸摸鼻子,中国人客套的好习惯让他没怎么过脑子就冒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喝点?” 其实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看到曾白楚点了点头换了鞋坐到他身边伸手去拿酒瓶子,更是暗暗叫苦。其实他已经不能再喝了。 实话实说,谢一北确实是在为点点的事情难过,下午在许方晓面前也是在强颜欢笑故作淡然。反正曾白楚这么久以来也就突然过来过那么一次,他以为晚上家里不会有人,就索性买了几瓶啤酒回来借酒消愁。这倒完全不至于是买醉那种矫情的程度,只不过心里多少有点郁闷,想喝个小酒发泄一下而已。谢一北有自知之明自己酒量不怎么样,也正好,就当喝个微醺正好能睡个好觉。 谢一北一向自觉是个挺乐观挺热爱生活的人,难得心情抑郁一下喝点小酒感怀个春秋,倒也不算个事儿。偏偏被曾白楚撞见了他在黑暗中喝闷酒的场面,搞得谢一北实在有点有口难言。 告诉他原因吧,实在有点小家子气的矫情,跟个娘们似的。说自己没事吧,反而更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嫌疑。 得了,认栽吧,今天这误会怕是逃不掉了。这情景,要他自己看也是一副失意青年独自买醉的悲情画面,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幸好曾白楚也没多说什么,将桌上两个酒瓶启开了,递给他一瓶,轻轻地碰了一下瓶颈。 看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谢一北也就放松了下来。他本来就是那种喝一口脸就红的体质,这会儿能感觉到脸已经在发烫了。刚才的那两瓶喝的快了点,本来他已经打算收拾收拾睡觉了。不过既然有曾白楚作陪,再多喝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阵无言。不同于曾白楚那种冻死一屋子人自己也无动于衷的性格,谢一北是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握着酒瓶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总想找点什么话说打破这气氛。最后竟脱口而出了一句极失败的:“你见过死人没?”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么。别说见过,看那样子杀过人都不稀奇。 “……嗯。” 像是被这淡淡的一声鼓励了般,谢一北突然有了种倾诉欲。那些不能对许方晓说的话,在这个人面前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反正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恐怕已经够糟糕了,也就不介意破罐子破摔变得更奇怪一点儿。 “我第一次见到死人,就是在医院里,是个很和善的老头。那时候我还是实习生,没有一个病人愿意让我碰。只有那个老头说,你给我打针吧,练练手,扎疼了没事。” “就那么好的一个人,早上还在笑眯眯地问我小伙子多大了有女朋友了没,下午就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句尸体。” 曾白楚没有说话,也没有嘲笑他少见多怪,只是轻轻地用酒瓶又和他碰了碰。 两个人都一直没有转头,谢一北窝在沙发里盯着自己的酒瓶,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后来见过的死人越来越多了,渐渐也就麻木了。有时候会觉得,医生根本就是个很绝望的职业,我们是在跟无法抗拒的东西做斗争。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让病人多活那么一点点而已,对于最后的结果永远都还是无能为力。” “你想太多了。”曾白楚道。 “可能吧。”谢一北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对他来说已经有点多了,脑袋开始有点重重的,虽然意识还清醒的很,可是话已经控制不住地多了起来。 “你知道我当医生之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谢一北微微偏过头看曾白楚的侧脸,动作带了几分孩子气。 “是什么?”曾白楚意外地配合。 “做自己想做的事。”谢一北笑笑,“我听过很多病人的遗愿,很多很多……很多人走之前最后悔的事,就是年轻的时候总是为别人而活,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小时候家里管得很严,天天就是学习,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学乐器,学礼仪,学各种能给我爸妈争面子的东西,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跟着我爸妈穿梭在各种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上,陪我爸妈应酬那些商业伙伴……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所以我总是想着,要把以前那些亏待自己的日子都补回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活在当下。” “你现在可以了。” “嗯,我可以了。可是我父母都不在了……” 曾白楚看着他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没有回答。 谢一北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有点不稳:“我去洗澡。” 冲了一会儿热水头越来越晕,谢一北才发现自己干了件不靠谱的事。酒后不能洗澡,这是常识。他居然连这都忘了。 稍稍调低了水的温度,谢一北快速地把身上的泡沫冲掉。脑袋重得快要支撑不住,他闭上眼睛靠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休息了一会儿。 其实曾白楚是个好听众。 跨出浴缸谢一北伸手去够睡衣,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幸亏扶住了洗手池。结果又不小心把洗手池边上放的东西一胳膊肘全扫到了地上,洗面奶刷牙杯须后水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揉了揉太阳穴,谢一北皱着眉头蹲下来一样样把东西拾起来冲干净摆好。 穿好衣服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灭了,曾白楚怕是已经回房睡了。谢一北想了想,又折回了客厅去收拾茶几。他多少算是有点强迫症,虽然头已经重得要命开始犯困了,但想着那一堆啤酒瓶散乱在桌子上心里总是挺不舒服的。 收拾好东西谢一北转身回房,不经意的一瞥,竟看见曾白楚站在阳台上抽烟。他倚靠在栏杆上抱着胸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明知道这时候该收回视线回到自己房间好好睡一觉才对。谢一北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上前了几步,着了魔似的伸手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夜凉如水。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2 刚一拉开门,冬夜寒冷的空气就刺得谢一北一缩,忍不住把身上薄薄的珊瑚绒的睡衣裹紧了些。曾白楚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似的斜倚在冰凉的雕花铁栏杆上,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这么冷,怎么还在外面站着不睡觉?” “抽烟。”曾白楚简洁地回答。 谢一北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没有买烟灰缸,果然还是百密一疏。 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瓷砖,谢一北磨磨蹭蹭地站到了曾白楚旁边与他错身而立,面对着面对着栏杆,看着楼下路灯青色的光晕。不时有巡逻的保安经过,拿着手电筒到处乱晃着。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谢一北的睡衣并不厚,站在阳台上冷得几乎都发抖。曾白楚捏着烟的手一顿,皱着眉头道:“冷就进去。” “你是在关心我吗?”谢一北一偏头,笑得很是开心。 曾白楚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那支烟在慢慢地燃尽。 也许是月色太美好。也许是腹中的那几瓶酒太烧人。也许是头脑晕晕乎乎失了分寸。谢一北大胆地偏着头盯住了曾白楚看,有点突兀地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现在我算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十年前我那么羡慕你,却没有勇气像你一样走出去跟在你身后。现在我算是做到了吧。” “……” “不过,我现在又有了个愿望,你猜是什么?” 曾白楚吐出一口烟,没有看他。谢一北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侧过身,抬头咬住了曾白楚的下巴。 呼吸间有淡淡的烟草味。谢一北咬的不重,还轻轻用牙齿磨了磨,嘴唇触及的皮肤有眼睛看不见却磨蹭着嘴唇的胡渣。 “你第一次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人下巴的轮廓真性感,啃起来感觉肯定很好。” 眼色一沉。曾白楚的声音带了一丝忍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确定?” 谢一北不怕死地继续挑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装傻?上次在……”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曾白楚勾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一个亲吻。谢一北迷迷糊糊中还在想,上次在宾馆的时候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吻过他。 他的吻很霸道,还有浓重的烟草味道。谢一北自己不抽烟,却说不上讨厌。 身子猛地一轻,谢一北被一把抱了起来。他虽然身材不及曾白楚魁梧到底也是个正常个头的男人,被这么公主抱着着实有点屈辱,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乱动。”被曾白楚这么一训斥,又不敢说话了。第一次被这么抱着总觉得不稳当没有安全感,谢一北只好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敢看他的脸,谢一北有点难堪偏过头去,却正好看到了曾白楚抱起他时随手扔在阳台的烟蒂,强迫症又发作了般好想去捡。直到被猛地扔到床上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脑子里还是那根烟蒂。 “这时候还走神。”曾白楚道,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谢一北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倾身压了上来。 上一次在宾馆的欢好,曾白楚从头到尾意识都不是太清醒,谢一北也就放下了矜持颇为主动地引导他。但这次被曾白楚毫不避讳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明明曾白楚还没有做什么动作,光是那身形就让他有了十足的压迫感。 曾白楚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把他弄伤。 冲撞中谢一北用胳膊肘努力撑起上身用颤抖的嘴唇去亲吻他,没撑多久又被重重地一撞,胳膊肘一软,上身又倒了下去。他的头难耐地使劲往后仰,露出了白皙的脖子。曾白楚俯□,一口咬了下去。 终于一次做完后,谢一北狼狈地躺在床上,动都没有力气动。突然觉得发际有点痒痒的,像是有水珠。伸手一摸脸,谢一北才发现自己哭了。 后来曾白楚抓着他把他翻过来趴在床上又做了一次,一双大手掐着他的腰使劲往下按。谢一北没了力气把脸埋进枕头里任他摆布,最后连何时睡着的都记不得了。 谢一北是被闹钟吵醒的。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痛得要命,怕是发烧了。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做完曾白楚是根本没跟他睡一张床还是一大早就走了。谢一北红着脸把手伸到身下摸了摸,没有黏腻的东西,做完应该是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清理过了。 下床想要穿衣服,刚踩上地腿就一软,一下又坐回了床上。头更是疼得要裂开一样。谢一北只好无奈地抓过手机给老妖婆打电话请了一天病假。最近请假如此频繁,估计早晚要被炒鱿鱼。 既然已经请了假,不睡白不睡。谢一北渴得要命,却没那个力气再去厨房倒水,索性用被子把头一蒙,最后也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烧晕了过去。 曾白楚晨跑完回来,擦着额头上的汗蹲下来换鞋。他观察敏锐心细如发,立刻发现谢一北的鞋还在这里。 今天天气不错,难得没有雾也没有风,他就沿着环城路多跑了一圈,跑完还慢悠悠地吃了早餐。已经是这个点儿了,谢一北不是早该出门了么? 曾白楚走进卧室,只见那个早该吃完早饭笑眯眯跟他说再见去上班的人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 虽然多少觉得这个莫名其妙总往自己身上凑的人有点自作孽的嫌疑,曾白楚看了他几眼,却忍不住想起了昨晚他咬着下唇不肯叫出来的样子,以及情动难耐时哼出的带着哭腔的长长的尾音。 现在那粉色的嘴唇已经干得起了皮,怎么看怎么碍眼。 曾白楚难得有了恻隐之心,去厨房倒了些水喂他。看他那副迷迷糊糊不知是睡是昏的样子,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昨晚也没怎么折腾他,这人身体怎么差成这样? 迷糊中谢一北感觉到唇边有温热的水,有人的胳膊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扶着半坐起来。水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这才不情愿地展开眼。眼前是曾白楚的脸,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看得谢一北,情不自禁往后缩了一下,微微有点受伤。 看见他醒了,曾白楚扶着他肩的手也松了开来让他躺回床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只留下了一句“自己喝”便转身离开。 谢一北垂下了眼睛,靠着床头努力坐直了起来,双手抱住了大肚子瓷杯小口喝起了水来。 反正是你自己犯贱送上门去的,人家勉为其难要了你,还帮你做了清理,生病了还喂你水喝,你还想要怎么样。 曾白楚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用毛巾单手胡乱地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3 看到那个一向主动不晓得怕他的人醒来后看到他那种瑟缩了一下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曾白楚一向最讨厌这种黏黏糊糊的感情关系。别人都说人的性格都是童年的经历所造成的,与父母有很大的关系。他却觉得,自己从记事以来便是如此。 他不喜欢依赖什么人,也不喜欢被依赖。与其说他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倒不如说他对别人的看法毫不关心。感情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累赘。他没有体验过,也不觉得今后有什么体验的必要。 当然,很多时候感情会让人做些蠢事。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在道上混的人或者生意人,要的就是坚定的意志力和判断力。一旦被感情所牵动……也就是有了可以利用的弱点。 谢一北这么莫名其妙地总是想要试图进入他的生活里是他无法理解的。不过不同于其他不识相总是想向他要求些什么的女人,谢一北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尽管他对自己有些多余的想法,但至少他还是个医生,关键的时候能顶些用,也不曾做过向他表白索要承诺之类的无聊事。曾白楚也就默许了他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他的两次主动献身,曾白楚却是没有料到的。谢一北身份特殊,他不是没有过怀疑,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当初没杀他,现在还是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白楚却也渐渐改变了主意,谢一北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只是单纯地迷恋他。他虽然不缺床伴,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何有不要之理? 反正他的身体还不错,人也知情知趣,不会给他找什么麻烦。而且又不是女人,不会有怀孕的风险。 回头再问问,看他想要些旁的什么。只要要求不过分,这段关系长期发展下去也不错。 蹲在电视机柜前翻出了药箱找退烧药,箱子里各种瓶瓶罐罐太多,说明书上很多又是长长的看不懂的专业词语。曾白楚索性不耐烦地把药瓶子都丢了回去把药箱收拾好拎到卧室,让他自己来找。 看着谢一北吃完了退烧药又睡下后,曾白楚打了个电话给程函,确定今天没什么事之后,难得有了闲情逸致往客厅一坐,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也许是继承了家族经商的传统,曾白楚在接手了青泽帮后,比起收收管理费保护费做点皮肉生意,他更倾向于将青泽帮往商业方向发展。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帮中许多元老默许了甚至支持了他的篡位的原因之一。 那些老一辈的人物对生生死死早就看淡了,枪林弹雨泥里打滚的生活都过来了,对奢侈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追求。要么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若是有重要的人这些年来也早就保护得密不透风,很难抓到什么把柄。 这样的人除了青泽帮的发展本身,很难再有什么事情能打动他们改变主意了。 方子青虽然是一届草莽英雄杀出了一片天地创下了青泽帮,到底是没有什么管理的经验。虽然这些年来青泽帮也算是地头蛇强权一方,但始终迈不开步,没什么进展。这样的话,虽然没人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些元老们心里也清楚。 不然没有他们的默许和袖手旁观,想要扳倒方子青,还真没那么容易。 最近帮派进行了大清理。几个李联和方子青的心腹都被他好好处理了,虽然被人指责过于严苛,杀鸡儆猴却也是必要的。至少眼下四区一片安宁,帮派运转正常。虽然早就知道漂白从商是个极艰难的过程,实施起来的难度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那些兄弟收保护费做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还行,再涉及些别的就是一头雾水。这些日子他大小事务亲力亲为,各区的地盘也不能放松,神经也着实绷得紧。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传说中曾是青爷男宠的刀疤脸,不仅身手很好,做生意也很有一套。不仅胃口大吃得下货,海关也打点得很顺利。虽然程函提醒过他很多次这个人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不值得信任,他倒不介意。 对于商人而言,根本没有信任不信任的。在商言商,只谈利润。只要刀疤脸不会违反他们白纸黑字的交易,曾白楚很乐意跟他长期合作下去。 还是这样有予有求的交易关系最简单,最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卡了好久 怎么改都觉得别扭t^t 那啥 h只能这水平了 本来想直接拉灯的- - 弱弱表示大家对我的肉数量和质量都不要报什么期望 真心亚历山大...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谢一北睡得头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虽然脑袋还是觉得重重的,却比早上醒来时要好上太多了。一整天都没吃饭,睡着时不觉得,醒来才感觉肚子饿得不行,嘴里却淡得没什么食欲。 汲着拖鞋蹭到了客厅,意料之中,曾白楚不在。谢一北打了个哈欠自暴自弃地想回卧室继续睡到明天早上,却听到了隔壁主卧有敲键盘的声音。 手悬在半空忐忑了一下,谢一北还是落手敲了门。随即里面便传来一声“进来”。 曾白楚正在对着电脑敲打着什么。回过了头来时,鼻子上竟架了副细框的眼镜,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斯文。谢一北没见过他这个造型,一时看得竟有点发愣。 “什么事?” 曾白楚看他一直傻乎乎盯着自己的脸,有些微的不耐烦。 谢一北这才反应来:“……那个,你吃晚饭了没?” “没有。” “哦……我今天怕是做不了饭了,订外卖可以吗?” “无所谓。”曾白楚道,“你吃哪家?” “我?”谢一北没想到他还会反问这么一句,受宠若惊,却还是说:“我没胃口,先不吃了。” 曾白楚看了他一眼,顿了几秒,也不知揣摩着什么心思,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做吧。” 谢一北莫名其妙地跟了过去。原来他没听错,曾白楚真的径直去了厨房做饭去了。 熟练地打蛋,拌匀,加水,入锅。看来是要做鸡蛋羹。 曾白楚用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顺手,切葱花的时候菜刀在案板上速度极快地移动着。他的个子很高,肩膀也宽厚,谢一北都担心他的头会不会磕到上面的柜子。他低头切葱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专注,薄薄的衬衫里可以看见绷起的肌肉。站在这厨房里明明有些突兀,却有种奇异的违和的美感。谢一北忍耐着头晕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侧脸,直到腮帮子都有点酸了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在看着他笑。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4 十年前见到这个人不过是匆匆一瞥,虽然印象深刻却也没有留下任何交集。只是有时看着大雨便会突然想起,有过那么一个阴雨连绵一个星期后突然放晴的下午,他见过那么一个人,让他在过了数十年循规蹈矩的生活后第一次有了那种想不顾一切地不顾一切的冲动。 只是那时候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忙碌,太多太多的学习和礼仪交际需要应对,他以为自己没有记住那个过客。可后来突然发现,尽管只是惊鸿一瞥,那一瞬间的触动像是在心底生了根,在所有忙碌的闲暇的时候都会冷不丁地冒出来。如同内心深处的重重地牢最底层关押着的一个小人,一直在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地呼喊。 所以十年后的再见,刚一看清他的眉目,谢一北就认出了他来。若不是再见面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原来还记得那个人的相貌。 那一刻谢一北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次再放手,你都对不起自己。 曾白楚将鸡蛋羹蒸上了锅,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份上次吃剩的米饭,动作利落地做了份炒饭。掌勺颠锅虽然称不上是多么娴熟,却比谢一北也差不到那去。谢一北看着他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的居家形象的背影,突然心生疑惑。 自己当时是因为出国留学,逼不得已才勉强算是学会了做饭,做的还是不伦不类的中西结合。但曾白楚看起来不像是会出国念书的人,以他的家世条件,怎么会做饭做得如此熟练?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对曾家也没什么了解,可至少记得曾家也是当时在h市有头有脸的人家。能让父母亲自上门拜访,绝对是有雄厚的钱权背景。曾白楚虽然看起来与家里关系不怎么好,可他父母也不该放任允许他沦落到混黑帮的程度? 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谢一北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住好奇心。曾白楚并非健谈之人,估计会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装作没听见,搞不好嫌他多管闲事心生厌烦也说不定,还是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再问吧。 曾白楚手脚很快,晚餐很快就摆上了桌,甚至顺手帮谢一北往碗里插了只勺子。谢一北看着面前那碗香滑细嫩的鸡蛋羹,想到上次那只荷包蛋,突然意识到这是这是自从他离家出国求学后第一次有饭店以外的人做饭给他吃。 虽然生病了没什么胃口,这鸡蛋羹却做得清淡嫩滑,又是那人亲手做的,谢一北用勺子一口一口吃得极是心满意足。不像程函会抱着碗到处跑还顺带聊着天,两人从小家教都严,没了程函在中间插科打诨,都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默不作声地各吃各的。 偷瞄了曾白楚几眼,谢一北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嗯。” “这鸡蛋羹比我蒸的都好多了。程函跟了你那么久可真有口福。” “他没吃过。”曾白楚吃饭很快,解决了炒饭放下筷子,“刚入帮那阵子才做。那时他还没跟我。” “这样啊。”谢一北了然地点点头,又嘴贱地调笑了句:“那我这病,生得可真值。”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曾白楚的话似是意有所指:“你还想再来一次?” 谢一北从没想到这寡言少语的人还会说这种话,一惊之下呛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脸上也轰的一下感觉有点发烫。虽然他在曾白楚面前一向多少有点油嘴滑舌没脸没皮,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这冷冷淡淡惯了的人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吃东西,不敢抬头再看他。却忍不住暗暗腹诽。 真是个……闷骚男! 曾白楚吃完饭就又回了卧室。喝完了那一小碗粥,谢一北把碗筷扔进了水池用温水泡着,留着明天再刷。在家里晃悠一圈无事可做,头又晕晕乎乎地不想看电视更不想看书,谢一北自己翻出来退烧药又吃了一次,回屋决定在床上继续颓废下去。 这一次却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有睡着,睡了一天一夜捂了一身汗,再睡要成猪了。谢一北爬起来简单地冲了个澡,狠了狠心,抱着被子又跑去敲了曾白楚的门。 “我睡不着。” “……嗯。” “房间好冷,很不舒服。” “嗯。” “我跟你睡,行不行?” “……” 曾白楚的规矩是从来不与人同床而睡的。除了和谢一北的第一次在宾馆是他中了药不清醒之外,与床伴从来都是下了床之后各睡各的。但看着谢一北一脸期望地看着他,竟然也犹豫了一下。 以前的床伴都知道规矩,从来不敢提这样的要求。也就谢一北不知为何不晓得怕他,总是有事没事往他身边凑。明明也是个男人,这副穿着睡衣乱着头发抱着枕头被子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竟也有几分可爱,却没有丝毫女气,不惹他反感。 就这么犹豫的一个瞬间,谢一北已经自顾自地当做他已经默许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大步走进来把被子往床上摆。 曾白楚看着那个笑脸,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算了,反正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 一夜无梦。 谢一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爬上了曾白楚的床,他居然睡!过!去!了! 昨天晚上他占了一小半的床,缩在自己的被筒里等曾白楚。等着等着他还没来,谢一北起了些小心思,干脆大着胆子钻进了他的被筒。 就算是帮他暖被窝好了——虽然屋里暖气很足。 谢一北把大半张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着那人坐在软软的老板椅上还挺直了背的背影。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早上被手机设定好的闹钟叫醒时,旁边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只有被窝里淡淡的余温和席梦思微微凹陷下去的痕迹证明昨晚那人真的是睡在他旁边的。 谢一北黑着脸起床,带着点怨气做着早饭。烧也好得差不多了,开始自怨自艾个没完没了,暗叹自己太没用。可一想到以后说不定一直能和他睡在一起,想着想着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随着煎鸡蛋的刺啦刺啦的油炸声,微波炉热好面包片的叮咚声,他的表情如同万花筒般变来变去,嘴角一会儿往上勾一会儿往下撇,颇是精彩,只可惜无人观赏。 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谢一北从厨房探出了头。 “又晨跑去了?” “嗯。” “吃过早饭了没?” “没。” 想到了上次那只能被塞进冰箱的一桌子早餐,谢一北呵呵地想笑,又抿了抿唇努力收住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5 那开心得有点放肆的表情。 “正好,这次做的还是两人份,一起吃吧。” “你是不是每天早上都跑步啊?”谢一北嘴里咬着一片面包,含糊不清道。起得有点晚了,再不吃快点要迟到了。 “嗯。” 曾白楚倒是吃得不紧不慢斯斯文文的。 “你都是去哪跑,小区里,还是桂花公园?” “环城路。” 好吧,环城路,他可真能跑。1000米向来是勉强及格的谢一北暗暗咋舌。 睡觉还是曾白楚?一边啃着面包,谢一北一边在心里纠结。痛苦地权衡了半天,他还是下了决心开口:“那,下次再跑的时候把我叫起来带我一起跑,行不行?” 瞥了谢一北那小身板一眼,曾白楚干脆地道:“好。” 谢一北一喜,这人比自己想象中好讲话太多了。这么说他以后也还会来,还会一起睡啰? 没想到曾白楚接着说了一句:“你体力确实太差了,需要锻炼。”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对吧对吧。只是你自己想歪了而已啊。 所以丢人的脸红赶紧特么的褪下去啊!!! 谢一北在心里咆哮。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谢一北刚一到医院就被许方晓给揪到了一边,语气有点怒气冲冲的。 “昨天为什么没来?” “啊,生病了。”谢一北笑道,“昨天很忙?” 许方晓没有理他的话,只是皱着眉头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视:“怎么搞的,跟个女人似的,身体怎么这么差?怎么今天就来了,病好了没?” “好了好了。”谢一北郁闷地摸摸鼻子。他可以理解为许方晓是在关心他,可也没必要鄙视得这么明显吧?叹了口气,又坚定了要早起晨跑锻炼的决心。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诶,我干嘛要给你打电话。”谢一北奇怪道,“我跟姚主任请假了啊,她应该跟你说了?” “我是问,你怎么生病了不来也不跟我说声!”许方晓看谢一北还是一脸莫名的表情,气到无奈只好伸手:“手机。” 谢一北不明所以地把手机交了过去。 许方晓看着那个老古董的手机,轻轻啧了一声,道:“你工资应该也不算太低,干嘛还用这个。”手上倒没闲着,大拇指熟练地捣来捣去存下了自己的号码。 “你该不是有女朋友要养吧?”突然想起这一点,许方晓猛地一抬头。 “没有啊。”谢一北莫名其妙,“你看我这样子,哪里会有女生喜欢我。”许方晓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却笑了起来。 天天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许方晓暗暗腹诽,心情倒不错。又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一下挂掉,满意地把手机还给谢一北。 许方晓家离得近,通常会比他早到一些,已经跟值夜班的医生做好了交接。谢一北去换了白大褂,直接带着许方晓去查房。不得不承认,这个实习生确实不光理论知识扎实,实践能力也很强,学东西学得飞快。现在带着他已经不只是纯粹的教授讲解了,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情况两人还能讨论几句。实习生本就该是一直跟着带教老师的,只是其他带教医生都当实习生是个麻烦,通常不是冷冷淡淡就是安排去打杂。可许方晓留了下来不但没给谢一北添麻烦,反而配合默契帮了不少忙,谢一北很是庆幸。 有了许方晓跟在后面写病程记录,谢一北查房也轻松不少,只要回去再检查一遍核实补充就行了。许方晓做事细致,写的病程记录很少有需要改的地方,谢一北自己有时都不会写这么细。 看了跟在身后低头写字的人一眼,想到这谢一北不禁有点感慨:“你这一期的实习只剩一个月了吧?——不对,一个月都没有,春节实习生可以不用来,过完节你就可以去下一个科室了……想好要去哪了没?” 许方晓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你想让我去哪?” 谢一北认真想了想:“你们学校的学生实习期长,一般是每个科室都要跑一下,不过你留在我这没跟上大部队,估计这次科室转不全了……外科不错,记得要跟护士搞好关系,说不定会有让你上手术台打打下手的机会,碰到个好一点的带教老师缝合之类的都会让你做,那样进步会很快的。普外科是最重要的实习科室,相对来说亲自动手的机会也多一点,小的清创缝合之类的……呼吸科也很重要,心肺听诊很重实践的,理论学得再好想分清体征都不容易,这些东西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要多接触病人。当然啦,有机会的话个人还是建议你去急诊科,虽然累一点但是什么样的病人都能碰到,能学到很多东……” 许方晓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忍无可忍打断了他:“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的了?” “别的?”谢一北微微歪了下头,突然恍然大悟,补充道:“过去了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基本功要做好,不要随便跟患者还有家属解释病情,也不要被听到医学意外的闲聊——不过我觉得这些你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啊,不过你的脾气还是要改一改,太……” “你就没想过,要让我继续留下来跟你么?”许方晓停下了笔,轻轻说。 “你想留在心胸科?”谢一北有点疑惑,“其实我是不建议你一直呆在一个科室的,你现在的阶段还是要均衡发展。况且心胸科专业性太强,一旦有手术都是大手术,我也只能当助手,恐怕你都很难有机会上台。在这边实习期很难进入状况,只能跟着我查查房写写病历什么的,其实不太划得来的。” “可我还是比较想跟着你。” “真是小孩子。”谢一北笑了起来,“你成绩这么好能力又强,去哪个科室我都会帮你说上几句推荐推荐的,带教医生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啦!” “你真是……”许方晓气极无语地瞪了他半天,把病程记录往他手里一塞:“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我去上厕所!” 谢一北看着他明显情绪不对大步走开的背影,疑惑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小孩子真是难搞。谢一北叹气摇了摇头,无奈地在心里下了结论。 虽然有点郁闷许方晓怎么莫名其妙地跟他闹了顿脾气,谢一北一整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走哪都笑眯眯的跟捡了钱似的,看着雪白的墙壁都觉得上面画满了桃心,连老妖婆在他眼里都愣是妩媚了几分。 当然,要是许方晓这个状态心胸科的医生护士恐怕都会避之不及生怕他是撞邪了,搁到平时就好脾气的谢一北身上,大家也只当他是有什么好事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6 ,凑过来调侃他几句。谢一北正阳光灿烂着,别人说什么他都点着头笑呵呵地照单全收。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还是跟他幻想中的和曾白楚的二人甜蜜同居生活相距甚远,不过谢一北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很能自我安慰。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两天的相处就很不错,谢一北自我表扬道。 如果没有这一点自我安慰的精神,他恐怕很难熬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些孤身一人在海外求学的日子,那些收到噩耗归来后发觉生活已经是满目疮痍的惶恐,那些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茫然地度过的一天又一天。 他的生活就像是被他养死了一棵又一棵的仙人球——拼命地想照料,拼命地想让它活得很好,太过用力却只是适得其反。等有一天发现它已经干瘪了的时候,果皮里都已经空了,只剩下带着泡沫的恶心的污水,根已经烂透了。 他本来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尽量充实尽量快乐,无所谓幸福不幸福。 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心脏的阴影里还一直藏着一个人,他一直沉默地躲在角落里,不曾开口不曾言语。 直到他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也许这么久以来的平淡和寂寞,只是为了储存足够的温柔。以防某天一觉醒来,发觉他就在身边。 有的时候说话也是项斗智斗勇的体力活,言辞恭敬还要寸步不让。幸好刀疤脸也算是个干脆的性格,没怎么磨叽两人就谈拢了价格。 揉了揉眉心,曾白楚道:“青爷最近如何?” 电话那头刀疤脸哈哈大笑:“你倒还挺关心他啊,真出乎我意料。” “不过是询问句故人而已。”曾白楚淡淡道。 “你放心,在我这里亏待不了他,我可疼他的呢。你就安心在国内一展宏图吧,他既然归了我管,自然不会让他再出去抛头露面。” 有了这一句曾白楚也就干脆地不多问了,连寒暄都省去了便说没事便挂电话了。 “喂,等等,你都不关心关心你那小姑娘?” “小姑娘?”曾白楚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青爷的女儿啊,整天跟你屁股后面那个。” “方盈啊。她怎么了?” “没怎么,老老实实上学呢,只是个小美女一天到晚阴沉着脸看着我也心疼啊,人家可是想你呢,你也不给她打个电话慰问慰问?你放心,老的我要了,小的我没兴趣通吃,只要别惹出麻烦,她你爱怎么整怎么整。” “跟我没关系。青爷的女儿你照顾好就行了。” “曾白楚啊。”刀疤脸的语气带了几分淡淡的感慨,“早就听道上的人说你心都是冷的,我还一直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原来不还是见你那么护着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莫名其妙。曾白楚又重复了句“没事我就挂了”,还不等对方回答便兀自挂了电话。 这刀疤脸做生意痛快是痛快,就是废话太多。每次打电话都要不停地跑题扯些有的没的。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跟他周旋,后来才发现跟交易完全无关,这家伙只是性子恶劣逗他玩而已,明白了这点后曾白楚就再没理过他。要不是怕下面的人应付不了这老狐狸,真是懒得听他扯皮。 也不敲门,程函大大咧咧推了门就进来:“老大,西边前阵子老来捣乱那小子逮住了,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曾白楚拿了车钥匙便起身。 “晚上就住那边了不?那我不开车了哈。” “自己开车。”曾白楚说,“晚上我去绿园。” 怪叫一声,程函不怕死地吹了声口哨:“可以啊老大,天天往那边报道,看不出谢家那小子这么有本事独宠后宫。场子里的很多妹妹都很哀怨啊,陛下也不去安慰安慰,要雨露均沾嘛。” “这不有你么。”曾白楚瞥了程函一眼。 被那冷冷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哆嗦,程函赶紧道:“得,我还是喜欢柔弱型的,您麾下的辣妹我可应付不来,还是让她们寂寞着去吧。” 曾白楚懒得理他起身就走。这是怎么回事,身边一个赛一个的爱贫。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铃声响了。谢一北迷迷糊糊抓来一看,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痛苦地按掉钟把头往被子里一蒙,谢一北用残留的一点意识诅咒自己,昨晚居然把闹钟订错了。 曾白楚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见还在被子里缩成一个球的谢一北,伸出一只手指捣了捣他:“你还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谢一北睡觉习惯还不错,很安静地在被窝里侧身缩成一团,不打呼不磨牙不爱翻身,也不会像只八爪鱼缠着他,他也就默许了每次来这边谢一北都会和他同床而眠。 谢一北怕痒。腰上被什么东西捣了几下,只好哼哼唧唧很不情愿地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努力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去观察那个打扰他睡觉的不明物体。看见曾白楚的脸瞬间就清醒了,手忙脚乱地把被子一掀跳起来:“我去我去,等我五分钟!” 身上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昨晚被折腾得没穿睡衣就困得睡着了,现□上光溜溜的不着寸缕。赶紧又跳回被子,谢一北伸长了胳膊去够地下的衣服,着实有点狼狈。 看着那人慌里慌张笨手笨脚的样子和红透的耳尖,曾白楚不动声色地弯下腰,捡起衣服扔到了他被子上,转身出了卧室。 再看下去他恐怕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也不知道他自作多情莫名其妙紧张个什么劲。曾白楚勾了勾嘴角,三分好笑三分讥讽。 绿城就建在环城路边上。环城路是一整条绿化带,空气极好,早上总有不少人来这里晨练。 脚下是青黑色的石砖,天色灰蓝,空气清冷。喜欢的人就在前面半步。 刚出门时的困意也已经被跑步带起的凉风吹散了。才跑了五分钟谢一北就有些气喘吁吁,只好盯紧了前面那人的身影勉力自己跟上。曾白楚的身材是倒三角形的,宽肩细腰。看着看着谢一北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清楚那薄薄的衣衫下面肌肉的纹理,说不定那背上还有他昨晚的抓痕。 真是越想越不公平。明明昨晚应该是他比较累,怎么还一大早就神采奕奕的,自己却在被子里死活起不来。 才跑了十来分钟,曾白楚就听见身后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谢一北终于忍不住求饶:“等,等一下……我跑不动了……” 曾白楚回过头,只看见谢一北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气喘吁吁,一脸苦相地看着他。 “跑慢点。别停下。”曾白楚道。 “可是真的跑不动了……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7 ”谢一北眨巴眨巴眼睛,想以诚意感动他。 曾白楚干脆就不说话了,一脸想甩开他的嫌弃表情。 好吧,美人计失败,谢一北暗忖道。反正自己确实相貌平平,前面那人才是个美人,虽然是男性美。谢一北深呼吸了下,又慢慢地跟随在美人身后跑了起来。 虽然曾白楚已经有意放慢了脚步,谢一北还是没跑一会儿就掉队了。曾白楚也难得有耐心没丢下他,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跟上来。就这么跑一段停下来等一会儿,曾白楚跑到最后连呼吸都完全平缓下来了,后面那人却喘得跟个拉风箱似的,额头上都出了薄薄的汗。 看了眼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平时他自己能跑3圈的,带着这人只跑了一圈。 曾白楚已经根本是懒得吐槽了,一言不发往平时吃早餐铺走去。谢一北慢慢走着平息着呼吸,看着前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人,真想把他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这边是去哪?”谢一北问。 “吃早饭。”顿了顿,曾白楚又道,“你可以回去。” 开玩笑,都这么千辛万苦跑到这了,怎么能不一起吃饭。谢一北果断地摇摇头跟上,虽然这动作自顾自走在前面那人看不见。 说这是一个早餐铺都是言过其实了,不过是个小摊子,城市里随处可见的那种。老板在路边支起几张油腻腻的桌子,放上一摞同样黏腻的十张有八张断了腿的塑料四角板凳,用烧得焦黑看不出原材料的炉灶就做起早餐来。不过是些豆浆油条,稀饭鸡蛋。快要上早班前这一会儿正是高峰期,西装革履的白领,背着书包的学生,带着孩子的大妈,在这吃饭的什么人都有。 俩人刚来到桌边,正好有两个搭伴上学的学生吃完走开了,便在空位上坐了下来。老板显然已经认识了曾白楚,熟门熟路地招呼了一声:“还按平时的来?” 没有老板那么热情,曾白楚只是点了点头,那头就忙开了来。 “自己去点。”曾白楚道。 看来曾白楚每次早上出来晨跑都是在这里吃饭的了。谢一北去了老板的小摊子旁,要了一笼小笼包一碗沙汤,又赶紧坐回了位子上。 老板的动作极是麻利,一人招呼了两张桌子,下锅炸油条,盛粥送包子,打蛋拌沙汤,谢一北看得眼都要花了,他却丝毫不见慌乱。胖胖的身体快速地穿梭来去,手上的动作简直就是门艺术。肩上还搭着条毛巾,要是再换身装束,活生生就是古代的店小二。 谢一北看得很是高兴,笑呵呵地转过头跟曾白楚感慨:“上小学的时候我同学都是在这样的小摊子旁吃,我爸妈都不准,说不干净。有时候去学校去早了,大门还没开,我就站在路边的小摊子一直盯着那老板看他做吃的,有一次看得那老板直发毛,拿了两只包子问我是不是饿了。” 意料之中地曾白楚没有回答,只是用极小的幅度微微勾了下嘴角,表示他听见了。 两人点的早点很快就送了上来。谢一北略微有点洁癖,看着那油乎乎的桌子总有点缩手缩脚地胳膊不敢往上搭,只好别别扭扭地抬着胳膊用筷子。抬头看对面的曾白楚也是这个姿势,拿着筷子的胳膊却在半空悬得稳稳的,一脸严肃地啃着油条。 低头喝了一大口沙汤,结果却烫了舌头。有点狼狈地吹着气吞了下去,谢一北莫名却开心得很。几年前他还吃着精致的早餐,偶尔想起曾白楚时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和这人有什么交集,只能自我安慰错过也是一种不会失去。谁能想到现在却和他坐在路边,喝着漂着汽车尾气的豆浆吃着八成是地沟油炸出来的油条。生活真奇妙。 这么一心情好的结果就是他跟打了鸡血似的持续了一上午地笑呵呵的表情,和人说话也是异常的热情,笑得心胸科的同事都毛骨悚然。都说小谢心情好是一回事,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人总笑得跟捡了钱似的怕不是真撞邪了。只可惜他只精神了一早上刚吃过午饭就开始犯晕,起了个大早又被狠狠蹂躏了一番四肢酸软——好吧只是体质太差随便跑跑就腰酸背痛,趁着这会儿不忙趴在办公桌上小憩,少不了被许方晓冷嘲热讽一番。只不过在看到了垃圾桶里那三四个自动贩售机里的咖啡纸杯后,许方晓虽然还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把他训了一顿,却找了自己的大衣给谢一北披上。谢一北睡得迷迷糊糊地想,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不晓得尊重老师太讨人厌了点,却还真是挺会体贴人的。 不过经过这么恍恍惚惚的一天,谢一北也还是下定了决心。美色什么的可以留在家里慢慢欣赏,出门锻炼什么的还是算了。 渐渐的曾白楚也来得越来越勤了,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他这里。虽然来去从不打招呼,有时也是深夜才一身酒气地出现,谢一北却反而还挺开心,他都忙成这样了还记着要过来。 虽然没有专门要搬来同居的意思,曾白楚放在这边的东西也慢慢多了起来,每次换下的衣服也就没有再带走。谢一北也就悄悄地把两人的衣柜合到了一起。两人的衣服都不算多,一人占据衣柜的半壁江山,外套衬衣甚至内裤袜子都是两边对称地放着,打开一看就像是对热恋情侣般。收拾完之后谢一北还忐忑了一阵子,曾白楚却一直没有提过,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默许了。 两人的相处也比谢一北想象的轻松许多。曾白楚虽然寡言少语不爱说话,别人说的时候也看起来漠不关心没什么回应,可后来都发现他其实听进去了。谢一北回忆了下才发觉,曾白楚其实完全算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从借房子到同居到同床而眠,甚至缠着他一起跑步一起吃饭共享衣柜没事在他面前絮絮叨叨,那人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与其说他冷漠凶狠,不如说他是个冰山脸的懒人。懒得回应懒得说话,甚至也懒得拒绝。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不惹他反感,在他的容忍范围内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管的。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谢一北开始更加大着胆子往曾白楚身边凑,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每次在可能快要惹他厌烦之前自觉闪开。越来越觉得这人真是不挑食又好养,性子也不算太差。从最开始的只是太寂寞想在心里放个可以念想的人,变成了后来越是相处越是喜欢。 曾白楚倒没谢一北那么多考虑,他虽然有城府心机深,对这种事情上却心思简单。或者说,他根本没在谢一北的问题上花费太多脑筋。 这么些年来,从当小弟在帮里学烧饭,到后来当了老大天天在外面下馆子,口味实在被味精折腾得受不了了。手下的人再怎么体贴也都是帮粗爷们,自己家还是请的钟点工收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8 拾。家里房子装修得好好的,东西也齐全,却没什么人气。厨具都是新的从没开过火,有时候想喝杯热水都没有。身边虽然从没缺过女伴,那些女人却也都只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往他床上躺,让人洗衣做饭过日子还不把她们给整蒙了。 说起来不好听,谢一北却实在是个合格的保姆。家里收拾得利利落落干干净净,永远也不必担心洗衣机里一堆脏衣服手上却没衣服换或者半夜饿了泡面都没开水的情况出现。性子也温和,事事想在他前面,而且还附带床伴功能。虽然技巧实在生涩糟糕却听话配合得很,玩起来也别有风味,还是倒贴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时候太过黏他,那点喜欢的小心思暴露无遗。但曾白楚向来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不管是憎恶还是喜欢,只要不打扰到他对他来说都没差。在谢一北的优点面前,他那点一步步得寸进尺想贴近自己的小要求曾白楚是很宽容的。 曾白楚对谢一北的照顾和身体都很是满意,谢一北也在自己编织的幸福生活中过得很是满足。两人各取所需,日子过得也算是平淡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梗应该是比较虐的 最初想写的也是个狗血虐文 怎么不知不觉有往温馨文发展的倾向.. 头疼 我是虐无能星人t^t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跑步计划虽然没有彻底流产,却也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第一次谢一北惨不忍睹的表现显然耗掉了曾白楚的耐性,之后再没有跑一段停下来等他一会儿的好事发生。通常谢一北拼了半条小命跟着他跑一圈后就认命地停下来慢悠悠地晃去吃早餐,算着曾白楚快要跑完的时间替他叫了他那份,谢一北吃完去上班的时间他差不多刚好跑完,过来便能直接吃上。 h城的冬天总是大雾弥漫,空气清冷。在谢一北以医生的身份振振有辞跟曾白楚连续普及了几天雾气里跑步有害身体健康的理论知识后,曾白楚终于板着脸答应以后雾天不再出去晨跑。看着他那表情难得强硬的谢一北多少有点后怕——而且他总是觉得,曾白楚不是因为听进了他的话才答应的,纯粹是被他烦的。 当然,顺带的福利是谢一北终于有机会能一睁眼就看到喜欢的人睡在身边——在距离他们第一次欢爱已经近一个月之后。他也因此养成了早睡的习惯,为了早上能比曾白楚醒得更早而不至于闹铃把他也吵醒,这样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睡颜。 曾白楚睡着时的样子总显得有点陌生,也许是因为总是犀利的眼神被遮住了,整张脸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下来,睡乱掉的头发甚至有几分孩子气。他醒来时却不会像谢一北一样哼哼唧唧半天都起不来。每次谢一北发现他的眼珠有微微的转动就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身边那人总是一醒来立刻睁眼起床,一刻都不会拖延。每次几乎他刚一发觉闭上眼后,身边的席梦思就一轻,曾白楚已经动作利落地掀被下床了。 那天是周末,正巧是谢一北休假。感觉到身边的人下了床,听见了拉窗帘的声音,随后有衣柜的木门拉开的轻微吱呀声。 “今天没雾吗?”谢一北揉着眼睛问。曾白楚开了衣柜,八成是要拿运动服去跑步了。 “嗯。” 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想到今天一天都没事还可以回来睡个回笼觉,谢一北狠狠心也爬了起来。 冬天只要没有风就不会太冷。只是谢一北跑到现在还是忍不住会用嘴呼吸,大口大口的凉风灌进嘴里,腿还没怎么算嗓子已经难受得不得了了,勉强跑完一圈已经是极限了,很有自知之明地停下步子去了早餐铺等曾白楚。 难得有了闲暇的时间,谢一北也就吃得很慢等着曾白楚一起回去。虽然温度很低,但这么久跑下来一点都不觉得冷,就差要出汗了。谢一北喝了一碗辣糊汤,身上更暖和了,索性连围巾也摘下来了。辣糊汤是h市的特色早餐,很多人都是从小喝到大,出去了才知道原来这只有家乡有。谢一北小时候被家里管着没什么机会喝,长大了又不在本市上学,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便拼命地补回来。 看曾白楚吃完,谢一北很顺手地就把一张餐巾纸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曾白楚也伸手就接了,两人起身一起往回走。 “走桂花公园穿过去怎么样?”谢一北提议道。 “好。” 真是没有悬念的答案。谢一北真要开始忍不住怀疑,这人这么好说话到底是不是因为拒绝要多说几个字? 早点铺就在桂花公园的偏门门口,只是从这回去要稍微多绕一小截路,之前就没有走过。 谢一北在h市住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逛过这公园,不免有些遗憾。所以尽管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只有大片的草坪和一点小孩子的娱乐器械,他还是一进门就显得有点兴奋,不停地东张西望。 一路无言。 若是与别人在一起谢一北自小接受的礼仪教养是断断不会让交谈中断出现尴尬的局面的,但也许是习惯了曾白楚的寡言,和他在一起却不觉得气氛尴尬。两人一前一后错开了小半步走着,偶尔谢一北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或者想起什么说几句,曾白楚也就听着,不时嗯几声算作回应,倒也可以算是一种默契。 桂花公园的中心便是一片大草坪,密密的树木在周围止了步,平坦空旷,若是春天一定很适合放风筝。很多老人在上面早锻炼。,有穿着白衣舞剑打太极的老头,还有抬着劣质的大音响放着曲子跳舞的一群社区大妈 谢一北以前住的是高档社区,不屑于这样抛头露面的集体锻炼方式。后来租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又是接近贫民区,那里的人都是温饱线上下,也没这个情趣,有了空闲宁愿搓两把麻将。兴致勃勃地站在甩头扭腰的社区大妈旁边看了好久,谢一北转头向曾白楚笑道:“我本来还以为这只有在新闻联播上才能见到这个呢。” 懒懒地双手插在口袋里,曾白楚没回答,只是等在一边任他有点丢脸地盯着人家参观,没有催促他。 走到草坪的边缘,有几个老头在玩空竹,双手各拿一根竹竿,把空竹套在两根竹竿的线上,左右滑几下,抛向空中再稳当当地接住。 谢一北笑:“这个我会,我爷爷以前经常在家玩这个。”说着便走上前和那几个老头聊起来。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没几句谢一北就把几个老头都逗得笑呵呵的,一人主动就把手中的竹竿递了过去。谢一北回头跟曾白楚招呼了声“看着”,便动手舞了起来。 曾白楚微微一挑眉,没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39 想到他还真有几下,玩得丝毫不比那几个老人逊色,姿势也流畅优美地很。 “蚂蚁上树!”谢一北轻轻呵了声,双手抖了几抖,突然把线拉直。那空竹真的就像蚂蚁一般自己顺着树往上爬。旁边传来了几个老头的叫好声。 谢一北却没有应,直直地往曾白楚这边看过来,倒像是考试考好了便急急想要邀赏的小孩似的,那眼神急切得曾白楚都无法忽视,便轻轻点了点头。 似乎这一点头就是莫大的奖励了。谢一北笑呵呵地跑回他身边,把竹竿往他手边递:“要不要试试?” 曾白楚摇头,干脆道:“我不会。” “没有人上来就会的啊,我教你,试试吧。”说着就硬把竹竿往他手里塞。 没想到他胆子便这么大了。曾白楚一皱眉,朝他瞪过去。谢一北却根本没抬头看他,反而双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带你动。”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那一根细细的丝线便吊着空竹在两人中间翻舞了起来。曾白楚的平衡感一向很好,谢一北带他抖了一小会儿便找到了感觉,自己的手也渐渐主动起来。谢一北感觉到他在用力,便慢慢松了手。 曾白楚抖得很专注。微微低头看着那空竹,眉头微皱,动作还略显生硬,看那表情却是在认真研究着的。 看着这情景,谢一北突然有了种不真实感。 这日子美好得像是偷来的。 “怎么样,很简单吧。”离开那边半天了谢一北显然还在回味。 “嗯。” 要去绿园应该走南门。谢一北没来过这里,只是顺着大路一路逛。曾白楚不知道是也没有来过还是懒得开口提醒,也就跟着他后面走,不知不觉晃到了东门。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谢一北惊讶道。 曾白楚往那边看了一眼便反应过来:“周末,这边是狗市。” “过去看看吧。”谢一北虽然是那种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却也不妨碍他对小动物的喜爱。 曾白楚却难得发表了不同意见:“我对狗毛过敏。” “呃,这样啊……”谢一北有点遗憾地在那群狗和曾白楚身上来回扫了几眼,那眼神看得曾白楚很是不舒服,怎么看怎么有点一视同仁的感觉。 “那你站这等我一下。”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谢一北对曾白楚说,便转头急匆匆地向那边跑去。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支烟,曾白楚有点百无聊赖。虽然这会儿空气不错,可他实在不喜欢那股狗味。 谢一北笑眯眯的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塑料袋。曾白楚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是什么。 “金鱼。”谢一北献宝似的把手中的袋子提给他看,“家里有个透明的玻璃缸养这个正好,早就想买了。” 只要不是带毛物体曾白楚就没意见。转了身直接往南门走,省得他再整什么幺蛾子。 路过南门时经过了那些小孩子的娱乐设施。平时最是热闹的地方这会儿却极是冷清。 大一早的,没有孩子来玩,连工作人员也都还没有上班。那些海盗船、旋转木马、碰碰车都还安静地沉睡在这清冷的冬日早晨里,背阴的地方甚至连霜都还没有化。 一切都还保持着昨晚断电前最后一刻的样子。海盗船头的小个子精灵船员塑像咧着嘴冲天空笑着,一匹旋转木马的蹄子还差那么一厘米就能落了地,却始终悬在空中不知疲累。与方才的热闹相比,这好像就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已经无声地保持这个样子很久很久很久了,一直在静静地呆在这里,等待有人能发现它。 终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虽然是无意。可那些海盗船员,斜坐在木马上的公主,开飞机的老头都很开心。 曾白楚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目不斜视地径直穿过往门口走。谢一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听到了他们在说话。 “你想要来坐船吗?” “不。” “你想要来骑马吗?” “不。” “你想试试飞机吗?” “不。” 那么,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给你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放在这里好像有点突兀,和文章整体风格不是很搭,却是在我脑海里出现了很久的一个场景,便硬是放了进来,就当是我的任性吧^^ 【对不起大家,我犯了个弱智错误,我以为12月只有30天,于是存稿箱里预定的日期是1月1号t^t 刚刚上线才意识到。。。。55555 对不起12点来蹲的童鞋 抱头逃~~】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一连四五天曾白楚都不见踪影。刚开始有点失落,想开了谢一北也就不以为意了。反正当初对那说那话不过是句玩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真的会偶尔出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谢一北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那天吃了晚饭悠哉地在卧室喝着自己煮的奶茶写报告,谢一北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果然是程函,这里除了他俩不会来别人,曾白楚从来都是用钥匙自己开门。 “我来送老大放干洗店的衣服。”程函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道,边说着顺手就直接把一口袋衣服塞进了谢一北怀里,换了鞋就钻向了厨房。 “没吃饭么?”谢一北小心地把衣服上的塑料套摘下来,一件件抚平,“好久不见你了,他呢?” “你这话问得也太没有诚意了,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程函啃着面包,嘴里包得鼓鼓囊囊地从厨房里出来,还很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奶茶,“前阵子不是天天看老大往你这跑就没来了么,当你俩的电灯泡我又不是嫌命大。” “有那么夸张么,他又不凶。”谢一北笑道。 “不凶么?也还行吧。”程函想了下,挥挥手跳过这个问题,“怎么样,你们俩?” “什么怎么样?” “日子过得呗?或者夫夫生活和谐不?”程函轻轻捣了谢一北一肘子,一脸坏笑。 “承蒙关心了,他好得很。”没有像程函以为的那样会被弄得脸红,谢一北反而大大方方道。 程函叹气。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好逗了。 闲着没事儿跟屁虫似的跟着谢一北晃过去看他挂衣服,程函看见那一人一边的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衣柜,惊叹了下:“你还真有做家务的潜质。”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觉得你这是夸奖。” “哈哈。”程函往床上一坐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我说,你对老大不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谢一北将最后一件大衣掸了掸挂好,合上柜门。 “我怎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0 么知道。”程函道,“我只是提醒你,喜欢处处就行,别来真的掉进去了。” 谢一北有点奇怪地回头:“他不是你老大么,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对他死心塌地的。” “那是两码事儿。”程函摆摆手,“好歹咱们也是过命的关系不是,我哪能忍心看你一头栽到南墙上去呢。” “没那么严重吧。”谢一北笑笑,“放心,我有分寸。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对我来说。”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分寸,你有个毛分寸,一点不像有分寸的样子。让你家破人亡还不是坏人。程函腹诽道,却又不能说,只能拐弯抹角道:“老大确实不是什么残暴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跟他这么些年了,他对人不坏。只是感情这方面——”想了半天没找到个合适的词,程函只能宽泛地总结:“他没有心的。” “我从来没有打算向他要那种东西。”谢一北淡淡道,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他来一天就在一起过一天,他不来我就高高兴兴过自己日子,和以前一样,这不挺好的。你想多了。”末了还拍拍程函的肩膀。 “得,我多管闲事了成不。”程函无奈道。明明就是喜欢还不承认,这人没救了,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他句:“老大最近是去外地办事了,估计忘了跟你说吧。” “办事?他出去办什么事?”谢一北有点惊奇。 “你那是什么语气?老大怎么就不能办正经事了啊,难道你以为我们整天就忙着打打杀杀吗?”看着谢一北那分明是说着“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程函彻底无语,决定再不跟他再这个问题上计较。“有批货直接要从外地出海关,老大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着。本来这是我的事儿的,不过有个小麻烦正好跑到那边被朋友给帮忙逮着了,老大就顺便过去解决一下。”看谢一北还是有点茫然的表情,程函补充一句,“反正就这么回事儿,细节你不会想知道的。” 想到那天看到的被硬生生踩断手指的那人,谢一北皱了皱眉。 “不过我说,你到底是傻还是胆大啊,没事自己往麻烦上凑。”程函感慨道,“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 “我也不愿意啊。”谢一北苦笑,“我更希望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小上班族。你呢?”他转头问程函,“你为什么要干这个?” “这有什么为什么。”程函毫不在意地摊摊手,“我老家是山里的,上初中父母凑了点钱想让我来城里投靠亲戚念念书。那都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远房亲戚了根本不乐意管我,我不爱上学又没钱,混着混着就进来了呗。这样也挺好,自由,没事还能给家里寄寄钱。叫我去念书纯属浪费。”瞥了眼谢一北满满当当的书架,程函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 “这样啊。”谢一北理解地点点头,“那曾白楚呢?” “老大?”程函有点警惕,生怕说漏了什么,便只是含糊道:“我比他入帮晚得多,他的事我不清楚。你也知道,老大不怎么喜欢提自己的事。” 就算没有曾白楚这层因素,程函总觉得和谢一北也还挺投缘的,也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对他撒谎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心理负担。看他对这个问题没继续纠结似乎不太在意,也就暗暗舒了口气。 也就是谢一北这个有点单纯的二愣子。要是换了别人,依自家老大的性子早就斩草除根了,哪还能放在身边养着玩,还让他给爬到床上天天同床而眠? 送走了程函,谢一北也就尽量不让自己把曾白楚的事挂在心上。反正早也就有心理准备,之前在一起没有飘飘然不敢当做是习惯,这会儿见不着也就不会太失落。人总是因为期望值过高才会不快乐。自从失去了父母自己努力生活后,谢一北反而更懂得了知足。把想要的东西看做是一个奢侈的意外,得到了就会有惊喜,得不到也就能保持平常心。 有些人会把这称作是阿q式的委曲求全,不过对大部分没什么野心只想简单生活的平凡人,学会知足也许比争取更重要。 天越来越冷了。h城算是算是个中部城市,这样的地方冬天反而是最难熬的。不像南方那么温暖,又不如北方那样只要是室内都有暖气。如果说北方的冷是冷皮肤,h城的冷就是冷骨头。特别是朝阴的房间,那寒气根本是从地底顺着脚心直往上钻,穿再多都没用。 幸好医院的供暖设施还是很给力的,谢一北庆幸。 中午查完一遍房,谢一北便坐在办公室写医嘱整理病历,手边端着一杯热饮倒也挺惬意。实习生是没有办公桌的,谢一北便找了张椅子摆在自己桌边让许方晓和他坐在一起。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殊不知这对于实习生来说已经是极特殊的待遇了。许方晓心里明白,却也大大方方往他身边一坐,趁着闲暇翻会儿笔记。学医恐怕是最累的专业之一了,一本本厚重的辞典式的大书,不光是看相当一部分还要背,哪怕是许多老医生也从来都是医书不离手。 顺手翻了翻许方晓的笔记,一点不比他上学时差,反而条理更清晰得多。谢一北看着有点感慨。他知道自己不算是特别聪明,成绩好有相当的原因是用功。而许方晓则不同,一看就是那种极聪明很有灵性的学生,也确实是有傲气的资本。 “你以后是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要出国?”谢一北问。 他从小在有钱人家长大,看东西的眼光毒得狠。许方晓虽然不用什么奢侈品衣着也没有什么明显的logo,他却一看便知那都是上档次的东西,家境应该不错。学医的公认有条件最好还是要出国深造,但似乎没听说许方晓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外婆身体不好,在她走之前不想跑太远。”许方晓答道。 了然的点点头,谢一北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下次我开张书单给你吧,能买到的话有空可以看看,笔记也可以借你,不懂就问我。”总还是觉得许方晓很有潜力,完全可以自学得更深一点。大好年华被浪费,多少有点可惜。 “真的?”许方晓从笔记中抬起头来,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看见他的反应,谢一北也很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个,若知道他会这么高兴早就说了。虽然这样显然是超出带教医生应做的范围了,但好歹许方晓也是他带的第一批学生,这段时间也很给力地帮他分担了不少工作,想到过阵子他就要走了多少还有点舍不得。 许方晓拿了书单,当天下午就开始在书城和网络上搜寻起来。只是谢一北给他开的书单是在国外念书时的教材,都是些很难买的原版书。打电话拜托了在北京上海的朋友跑了不少书店,还是差两本很重要的怎么也买不到。 看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1 他显而易见的失望,谢一北有点好笑地安慰他:“没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不行也可以看我的。”越来越觉得许方晓不过就是个大孩子,熟了之后在他面前就总表现得情绪明晰,高兴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和以前拒人千里的样子一比还挺可爱。 当时的几位教授对于谢一北的中途突然退学都很是遗憾,谢一北当时跟着老师做的项目也只能中途退出,谢一北一直对这事心有愧疚,还真不好意思为了这事联系他们。正在纠结着,突然就想到了又回了美国的方盈。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谢一北与方盈关系虽然不错,却也都不是话多矫情的人。虽然彼此有留邮箱,没有什么事也就没再联系。现下尝试着给她发了封邮件,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了回音,一口答应帮他买了书寄来,顺带寥寥几句提及了学校的生活,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在谢一北第十三天早晨独自醒来拉开窗帘后,终于看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年是个暖冬,大雪姗姗来迟。倒真是会挑日子,谢一北苦笑,开始把最厚的衣服一层层往身上裹,围巾帽子手套统统翻了出来,全副武装出了门。 最近真是越来越懒了,有多久没有自己做早饭了,谢一北想。脚下却熟门熟路地拐到了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小店里开着暖气,玻璃门上已经有了一层雾,有小孩子细细小小的手指在上面画画。 轻轻拉开门侧身让过了店家的小孩子,谢一北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招呼着老板要了碗辣糊汤。切成丝的海带、千张和豆腐,打上个鸡蛋,再用淀粉勾芡,拌上胡椒粉。只有在小店才能尝到这样的味道。 吃了早餐周身都是暖暖的,谢一北一出门还是被风吹得一哆嗦,方才的暖意全都不翼而飞。明明很冷,脚步却放得很慢,像是想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用围巾把半张脸都包了起来,谢一北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迎风向车站走去。 一到下雪天城市的交通就很糟糕,公交车迟迟不来。谢一北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在意,有些无聊地用鞋尖在地上划来划去。虽然是从小生活的城市,回国之前谢一北却几乎没坐过公交车,对公交系统一无所知。他也不爱逛街,这几年来坐过的公交车也就这么两三路。 车上很空旷,谢一北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胳膊肘撑在床沿又昏昏沉沉地小睡起来。看这前行的速度估计一觉醒了都未必能到目的地,反正他要去的是底站,不怕坐过站。 墓园在市郊的小山脚下,环境极好。下了公交车站还有一条长长的沿山小路要走。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脚下踩雪的声音,不时有几辆车从身边开过。 h市还有没有其他的墓园谢一北不清楚,只知道这里是最好的,外公去世的时候也就葬在这里。所以尽管一个位置的价格高得离谱,当初谢一北还是坚持把父母送来了这里。 能葬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家,基本都是会开车来的,这条小路也就没有专门通车,谢一北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虽然出门时已经穿上了最厚的袜子垫上了羊毛鞋垫,脚趾还是已经冻僵了。 墓园的门口却多少称得上是热闹。有不少卖花的小贩在这寒风中也还是推着三轮车守着。换季本来就是各种疾病的高发期,冬天尤甚。许多老人都熬不住冬天,这种时候殡仪馆和墓园通常也就特别忙。 草坪上的小雕塑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哭声,尤其是一大家子一群人来的,那悲戚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不过谢一北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生死死也就没那么动容,径自往墓园深处父母的石碑那里走去。路上看见有人往亲人的碑前浇小瓶的白酒,还以烟代香插在了土里。 谢一北只在门口买了一小束百花和一只小风车。抹掉了碑上的雪,谢一北将风车插在墓边。一阵风吹过,彩色的小风车转了几轮,倒也添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他们已经走了三年了。 第一年的葬礼上谢一北没有哭。他在墓前跪了一个下午,却没有眼泪,总觉得一切太过迅疾和荒谬,以至于根本没有真实感。树倒猢狲散,谢家失势后父母的那些朋友和生意伙伴都怕惹上麻烦,个个避之不及。谢家也不是个大家族,很少有亲戚走动。到最后,葬礼上竟只有他一个人。 自小父母就对他管教极严。所以谢一北尽管养尊处优,却没有养成个骄奢的公子,反而成绩优秀为人温和。不过许多对平凡人家的孩子来说的生活常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窍不通。 找工作,租房子,买菜做饭,谢一北几乎是两眼摸黑,不知道被人蒙了多少次。他没有理财概念,第一个月的头两个星期天天下馆子,最后只能吃了半个月的泡面。他不知道怎么买菜,不知道去哪交水电费,甚至连公交车站名也不认识几个。每天过得精疲力竭,晚上几乎一倒头就能在那对以前的他来说过于粗劣的床单上睡着。有时候半夜惊醒,他会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梦外。那个在美国最好的大学读书喜欢读诗歌听音乐会的高材生,在出租房里劳碌奔波在医院备受欺负的实习医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最近过得还是挺不错的。”谢一北蹲下来,对着墓碑轻声说道,“工作也很顺利,终于转正了,虽然不像你们做生意那么赚钱,供我自己花还是绰绰有余。” “我找到了一个人。他……”微微歪头想了想,最后只是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也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也许你们还是会觉得我胸无大志吧,不过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我很开心。” 雪还是一直没有停。谢一北拂掉了身上落的雪花,起身离开。风车还在悠悠地转。 他记得是父母去世的一年多之后的那个大年三十,他一个人面对着一锅饺子,才第一次掉了眼泪,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油腻腻的厨房昏暗的灯光下蹲下来哭得狼狈不堪,像是这才突然意识到父母真的离开,像是一口气想要把这一年多的惶恐和委屈全都哭完。 长歌当哭,势必要在痛定之后。 绿园的不少小路都是青石板铺成的,树木茂密,有的地方甚至要略略弯腰才能过去。平时这样的景象赏心悦目,到了雪天却成了麻烦。谢一北不小心碰到了根树枝,结果枝桠上的雪全被抖落下来砸到了他的头上,好巧不巧还有不少钻进了围巾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没走几步又在已经被踩得十分光滑的青石板上滑了一跤。幸好地下有厚厚的积雪,不至于沾了一身泥,但样子也着实很是狼狈。 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2 谢一北拍拍屁股爬起来,无意中一抬头,看见自家窗户的透出了灯光。曾白楚正好今天回来了。 “怎么搞的?”曾白楚看到谢一北回来时一副憔悴的样子,破天荒地竟然开口问了句。 面前这人鼻子被风吹得通红,本来相貌就一般,这样看起来更有点滑稽。裹得倒是挺厚实,但本就瘦弱的身体挂了这么多衣服反而更显单薄,一边还有一大片潮湿的印迹,一看就是摔了一跤。若不是知道这人不是会惹事的性格,曾白楚还以为他被人打了。 “今天休假,我就去看我爸妈去了,回来晚了。”谢一北却没理解过来曾白楚的问题,还以为是问自己为何晚归,多少有点高兴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吃饭了吗?” “没。”听谢一北提到他父母,曾白楚的眼神一沉。那人低头在换鞋,自然没有看到。 “现在做饭来不及了,下面条行不行?” “嗯。” 点起根烟,曾白楚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在厨房忙活的那人的身影。谢一北对身后的眼神毫无察觉,穿着超市促销时买来的喜羊羊厨房围裙在洗青菜。 曾白楚记得几年前动手的那天也是个雪天。大雪路滑,交通事故频发,当天高速公路还有场十几辆车连环相撞的车祸。相比之下,一辆小货车突然失控轮胎打滑撞向了路边,撞死了小轿车里的一对夫妇,这实在算不上是太大的新闻。那被买通的司机技术不错,配合路面上的冰雪,连刹车印都不用刻意制造,警察也草草结案了事,没有任何人发觉有什么蹊跷。 简直完美无缺。 所有食物中谢一北最拿手的就是面条了。一个人的晚饭炒菜做饭总嫌麻烦,就在面条上变着花样下功夫,练了手好手艺。谢一北两人各盛了一大碗,坐在桌边吹着气慢慢吃。 “快到春节了,你回家过节么?”想到年关也不远了,谢一北问。 曾白楚头也不抬:“家没了。” 谢一北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顿时哑然。他对商界之事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自然也没听说过当年盛传一时的曾家变故。本以为他是性格叛逆与家人不和才离家去混了黑道,没想到和自己一样。 “那,一起过节吗?”谢一北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心中却极是忐忑。 谢一北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淡淡道:“好。” 吃完了晚饭,谢一北总还觉得身上有些寒,拿了衣服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曾白楚无意间看见电视机边的玻璃缸,缸地铺着鹅卵石还放了两根水草,那天谢一北买回的两条金鱼游得正欢。曾白楚闲着无聊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缸,那两只鱼兀自玩自己的根本不理他。 刀疤脸找他从越南边境走一批军火,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易走货量就很大,曾白楚还是自己去看着才放心。好在广西的边境比他想象得要宽松得多,之后过海关刀疤脸说不用他操心自有安排。只是不太适应广西的气候,这阵子过得实在不舒服。 曾白楚向来行事小心谨慎,从验货运输到过境每一步都再三检查,在那边耗了十几天才回来。不过现在帮里重要的职位放的都是自己人,前阵子各处又都好好整顿了一番还有程函留在这里,他不在倒也顺顺当当没出什么事。若是搁在以前,这一趟回来定是在帮里和兄弟们喝桌酒再好好睡一觉。他回帮交代完事情想了想却回了绿园。 他本就不爱热闹,以前的家里连饭都没得吃才大半时间都住在帮里。自从谢一北住进了绿园之后他也就顺理成章地享受着他的照顾,想来除了回去拿衣服好一阵子没回过自己家了。 谢一北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正见曾白楚弯下腰在看那两只鱼,走过去笑道:“我还没养过什么动物,养个仙人掌都能死。第一次养金鱼,这已经是第十四天了,瞅着还挺健康的吧。” 曾白楚回头,正好看见有一滴水珠从谢一北的鬓角滑落到脖子上,又从锁骨钻进了睡衣里。那人还在喋喋不休:“我特地在网上查了好久,金鱼饿着没事就是不能吃多了,我还在阳台上用盆装了水,据说换水用太阳晒过的对鱼比较……” 没耐心再听他啰嗦,顺手摘了他手上的毛巾扔到一边,曾白楚的手摸上了他的腰,从他睡衣的下摆伸了上去。 “还这么早,你怎么就……”谢一北被他这么一搅,满腹的养鱼心得顿时卡在了嗓子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是在客厅,窗帘都还没拉,不由自主有点窘迫地伸手推拒了一下。 “不行?”感觉到他的拒绝,曾白楚直接就问道,手上的动作也干脆地停了下来。 “…………也不是不行…”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除了自己送上来的谢一北外,曾白楚也玩过几次男人。但那些都是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了准备工作直接等他来用的,所以对男人间的情事他也没多少经验。开始几次闹得谢一北又是发烧又是拉肚子才多少有了收敛,虽然谈不上体贴,但也没弄伤过他。只是这次十几天没找人解决,曾白楚还是做得有点不管不顾,把谢一北折腾得够呛。 原本紧紧缠在他腰上的腿已经开始酸软无力得挂不住了,曾白楚索性像抱小孩儿一般地抱起他,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身体里灼热的东西又猛得向上顶深了些,简直要戳到内脏,谢一北发出声破碎的呜咽,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连拒绝的话都没力气说了,自暴自弃地当自己是个死人一动不动任他折腾。 那人平时寡言少语,连做这事也是极为克制,动作虽然不会客气,却几乎从没听他出过声。 “你……答应我件……啊……答应我件事,嗯……行不行?”谢一北的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被身下如潮的快感弄得话都讲得断断续续。 怀中的人带着洗发水香味的软软的头发一直磨蹭着他的下巴,说话时热气又喷在了他的脖颈上,配上那话语中压抑不住的从嗓子里逸出的破碎呻吟,曾白楚终于下腹一紧,在他身体里释放出来。 “你说。” 曾白楚将自己抽出来,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随便擦了擦,准备休息一会再带他去清理。带了点讽刺地勾勾嘴角,这人倒也聪明,和女人一样懂得把握时机,晓得在床上提要求。不过也许是憋久了,只觉得今晚这人身体的滋味格外好。曾白楚为人也大方,谢一北各方面都让他挺满意,就算他不开口要什么也不准备亏待了他。 “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好吗?” 谢一北试探地开口。本就无力的声音还带着小心翼翼,若不是他的嘴唇就在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3 自己肩头,曾白楚恐怕真听不清他说什么。“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字……” 曾白楚微微一愣。顿了半响,开口唤道:“谢一北。” 刚刚释放过□,嗓音不由多少带了份慵懒。第一次单独念出这三个字又是如此刻意,曾白楚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奇怪和陌生起来。皱了皱眉,暗下决心如果他以后提的再是这种无聊要求就不去理会,却发现怀里那人已经累得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有人说,世界上最短的咒语,便是一个人的名字。 哪怕那个名字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一夜又一夜,已经在手心描摹了千遍万遍。 但直到第一次用微抖的声音小心地说出来,第一次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又做贼般地迅速把它涂掉,那种微妙的心情才确定,有些事情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谢一北起了床,有点儿一瘸一拐地蹭到了浴室。曾白楚又不在,下雪天还跑什么步。 昨天晚上居然就着那样的姿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谢一北想起来觉得自己脸都要丢光了。可能是看他睡了曾白楚就没帮他清理,谢一北别别扭扭地把手伸到身下自己弄。幸好现在身体已经习惯了,白细胞和乱跑的蝌蚪成了老熟人,就算那东西在身体里留一夜也不会再发烧拉肚子什么的。好像是叫做免疫耐受,谢一北红着脸望天回忆医书,却发现这真是个好名字。 急匆匆穿戴好蹲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正好曾白楚回来了,不像谢一北裹得像只熊,他只穿了件套头毛衣也像是不觉着冷,看起来神清气爽。 “回来啦。”谢一北埋头系鞋带,头也不抬地跟他打招呼,“怎么下雪天还跑?” 还没等曾白楚回答什么,他又急匆匆地回头看了眼挂在客厅的表,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来不及了,下雪堵车要迟到了。你多穿点,拜拜!” 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声音还在楼道里回荡着。 曾白楚就这么无语地看着他自说自话风风火火地跑掉,觉得昨晚自己还是太温柔了。这人一天到晚怎么跟能量用不完似的。将毛衣脱了随手远远扔到了沙发上,曾白楚走进了浴室。他向来习惯晨练后洗澡。 估计谢一北刚出来没多久,浴室里还氤氲着温暖的水汽。曾白楚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镜子的雾气写着些什么。 “早上好”。后面还画了一个丑丑的大大的笑脸。 估计写了也有一会儿了,笔画的下端落下的水珠已经拖得长长的,倒有了几分恐怖电影海报上滴血的字的效果。 今天是他多跑了一阵回来晚了,平时总是谢一北刚出浴室他就正好接着进去。那人总喜欢在镜子上乱写乱画,有时候是个表情,有时候是一排小脚印,有时候是两条简笔画的小鱼。 有天晚上做完后带谢一北一起洗澡,那家伙之前还一副虚得不行的样子,洗好了又来劲儿也不喊困不喊累了,光溜溜地就跑到被雾气遮盖的镜子前面,转头问他:“你会按脚印不?” 他确实是不会的。 那人就笑得很开心,好像能教他这种无聊的小孩子玩意儿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似的:“以前我家司机的女儿教我的,看好了哦。” 他的手攥成拳头,用小指的那一边轻轻在镜子上按了一下,便是个脚掌的形状。再用手指轻轻点上五个小脚趾,一个十足形象的小脚丫就出来了。 然后还冲他勾勾手指,说,你要不要试试? 后来呢。 他好像确实是向那个光溜溜站在浴室里还冲他勾手指的人过去了。只不过试的却是些别的。 想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镜子上写字。曾白楚默默地看了一小会儿,这才伸手把水雾擦掉,对着镜子抹上泡沫刮胡渣。也许是太闲了,心思却还留在了谢一北身上。 虽然谢一北还没有说过,可是他知道,他喜欢他,也许是爱他。 爱。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以所爱的人为要挟,可以让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甘愿做赔本买卖。可以让一方老大行事小心谨慎终日惴惴不安甚至交出自己拼了命才得来的地盘。可以诱惑一个据说是最忠实的心腹出卖自己的主人。可以让对手身边的女人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不待他要求便主动提供信息替他吹枕边风。 爱情似乎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的人明明条件不错却汲汲追求了一辈子也得不到所爱那人的青睐。有时候它又似乎是极易掌控有章法可循的东西,只要有貌有财再加上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技巧,就足以让许多聪明人变成傻瓜,尤其是女人。 曾白楚从不吝啬于利用感情,但在关键的环节从来不会把宝押在为了爱情而替他做事的人身上。他信不过这种忽如其来又一阵风就能刮散的东西。 这些年间对他说过爱的人不少。有的人或许是真心,有的或许是别有所图,但他根本不在意,也就从来懒得去分辨。 谢一北在那些人中显然不算出挑的,性格倒是不错,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夸赞的。能上得了他的床的不论男女都是美人,而谢一北的相貌连普通的好看都算不上,能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凑了巧。 不过他也承认,谢一北给了他不少意外。 一手制造了他的家破人亡后曾白楚原是笃定了这个富家少爷会崩溃的,但他没有。后来却还发现他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借着程函带他来的机会故意在他面前展示了帮派□残忍的一面,他却没有预想中的知难而退。明明脸都吓白了却还对他说,有空的话,来绿园住吧。 明知男人比女人容易受伤得多,在情事上却不曾对他温柔,有时甚至是故意地折腾他。那人难得开口提一次要求却只是,叫我一声名字好吗。 留他在身边,多多少少也是有了几分带了恶意的好奇。曾白楚想看看,这个人为了他一厢情愿的所谓的爱情,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只是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好奇。 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那个人原来从这个时候起就已经成为了一种特别——对于一个对世界一直提不起兴趣的人来说。 有人说,作家没有生活只有素材,没有朋友只有原型。艺术家和哲学家也是如此,他们永远不会真正地关注某个人本身,只会沉溺于从那人身上所发掘的东西。 尽管曾白楚的气质与文艺无关,有一点却是相似的——对周围的人漠不关心。 哪怕他可以在枪战中为了救同伴以身犯险,哪怕他曾经孤身一人闯入对头的地盘只为救一个忠心的下属。他自己却知道,自己远没有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情厚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4 谊。对于身边的人的性格爱好,情绪起伏,身世背景,他统统没有丝毫兴趣。于是道上人人都知道,青泽帮的楚少性格捉摸不定,极讲义气却又为人冷淡。 其实他不过是觉得那些很无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 所有人都在生活中摸滚打爬忙忙碌碌,为了工作或者恋爱大喜大悲大哭大笑。明明自己也置身于其中,却总觉得与这样的生活有种天生的疏离感。也许是生在曾家从小就被人奉迎伺候惯了,他对别人的想法总是提不起兴趣。从不在乎他人的眼光,长大后对钱权也没什么执念。 但他还是手段强硬地一路往上走,最终站在了他曾经得仰视的方子青所站的位置。与人争斗从来都是不要命般的狠厉,光是豁得出去的气势就足以胜上三分。谢家倒台前,他几乎是享受着那种精心设计步步蚕食的过程。 他总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手机在坚持不懈地响,刚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来却正好停了。曾白楚看了下来电记录,是刀疤脸,已经打了四遍了。 不慌不忙地擦着头发懒得回电,曾白楚知道他肯定还要打来的。刚认识时以为这人该是个干脆狠戾的角色,没想到做事上虽然爽快,生活中却是个无聊烦人的家伙,常常有事没事找他聊几句,从来不算时差,只要他不接就坚持打下去誓不罢休。偏偏是合作的大头,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果然半分钟后电话又打来了。刀疤脸告诉他上次运的那批军火已经顺利出了海关,过两天就能收到了。 “出了国境就与我无关了。收了货再谈。”曾白楚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却多少有几分惊讶。效率如此之高,这刀疤脸确实有手段。 “别这么漠不关心嘛,互利互赢的事,以后也要一起发展不是?”刀疤脸对他的冷淡也习以为常了,继续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到敏锐地察觉曾白楚似乎是不耐烦到想挂电话了,这才又道:“对了,这还有件有意思的事儿得跟你说。还记得方子青家那小闺女不?” “嗯。” “昨个有手下跟我汇报,她往h城的一个地址寄了一包书。我想着会不会是情书呢,一好奇就去查了下那地址。你猜户主是谁?” 曾白楚没有配合他接话,他也不在意,自己抛出了答案:“是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听到这个答案,曾白楚也迷惑了一下。 且不说方盈为何会莫名其妙寄书给他,她根本不知道他家的地址。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帮派里,几处房产自己都没怎么回去过,更别提带她去。最近常常去绿园也是她走之后的事。 绿园。 曾白楚突然明白过来,是谢一北。 他疏忽了。 虽然当初拿到谢一北资料的时候就注意到他跟方盈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却没怎么放在心上。那家综合性医院规模不小,还有好几个分部,各个科室林林总总的医护人员不知道有多少,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没想到他们不但认识,而且交情好到了出国后还有联系的地步。 当初动谢家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到底也是动用了不少人力。他又没有刻意隐瞒此事,这在帮里算不上是个秘密。虽然当时方盈远在美国上学照理说不会知道,但事总有万一。 不过,就算谢一北知道了,那又如何? 暂且不论方盈知道此事并告诉谢一北的可能性有多小,想象那个天天小心翼翼总想贴近他的人知晓真相的那一天,曾白楚对他的反应反而还有一丝恶劣的期待。 “没事。我心里有数。”曾白楚将话题一转,“青爷怎么样?” 到底是这么多年青爷叫了下来,一时还改不过口。 “呦,你还会主动关心他?”刀疤脸故作大惊小怪状,“放心,反正他是不可能再给你找麻烦了。他在我这乖~乖~的~”最后几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微微上扬,那低笑中竟带了一丝满足和狠意。 “那就好。”曾白楚想听的确实就只是这么一句。没兴趣与他闲聊,确认没事就挂了电话。 当初就这么轻易地让青爷完完整整地走掉了,很多人都觉得他的做法不妥,甚至连程函都激烈反对过,觉得他是在放虎归山。 现在看来刀疤脸还是靠得住的。虽然不知道他和方子青当年有什么纠葛,曾白楚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只要确定他能把方子青看牢不会再回来就够了。 当初他还在韬光养晦自以为野心隐藏得天衣无缝时,远在美国的刀疤脸就主动找上了他要求合作。光凭这一点,他就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是闲等之辈。他得到了青泽帮,刀疤脸带走了方子青,两人还将合作关系继续了下去。青泽帮想逐渐向经商发展,和这样在美国混得不错的人进行交易积累资金,远比在本地收收保护费开个俱乐部快得多。 在商言商,比起亲自对方子青实施什么报复,这笔买卖实在划算。能保住自个性命,还能用自己最后的价值推青泽帮一把,青爷自己也该满足了。 谢一北之前没有怎么过过年。父母的关系相敬如宾,多半时间都忙在了工作上,能给他的时间仅够关心成绩单。他自小由爷爷和保姆带大,虽然与父母关系也不错,但总是少了份亲昵。家里也很少走亲戚,故而年味很淡。春节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可以在家休息的假日而已。 说来也惭愧,身为一个中国人他对春节的习俗根本不怎么了解,连春晚都只有身在国外的那几年看过。既然开口要和曾白楚一起过年,谢一北特地上网恶补了一下有关知识,还认真做了笔记。 “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写对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儿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扭一扭?”程函念着手里的纸上的字,冲谢一北扬了扬,“这是什么?” “呃,我从网上查找的过年风俗。”谢一北有点尴尬。他抄完就随手往桌上一放,反正曾白楚从来不会留心这些东西。没想到今天程函也跟了过来,在家里无聊地逛来逛去看到了那纸,很顺手就拿起来读了出来。 “祭灶神、祭财神、吃灶糖、扫尘、点天灯、走庙会……”程函继续往下念着谢一北老老实实从网上查来的准备节目,越读越乐。“祭灶神,煤气灶吗?点天灯,你在绿园放灯物管非跟你急不可……还走庙会,你准备带老大去逛城隍庙吗?” 城隍庙在h市是最著名的批发市场。档次之低人流之拥挤赫赫有名。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5 “我说小谢,看不出来你还挺传统的嘛,不错不错,挺贤惠的,哈哈。”程函一个人在那乐个没完没了,直到手中的纸被一脸郁闷的谢一北一把夺了回去还不肯闭嘴。“想不到你这个城里人还这么有兴致,我们山里老家过年都没整这么复杂了,真有意思。” 谢一北只恨晚上没蒸馒头,不能塞一个把他的嘴堵上。反正曾白楚都听见了,谢一北也就破罐子破摔,顺水推舟直接问他:“你最近有没有空?有时间一起去办年货可好?” 曾白楚还没回答,程函扑哧一声又笑了:“你太逗了,叫老大陪你去逛商场推购物车?让他去人多的地方就要他的命了。我说你还真挺能折腾的哈,购物单列出来了没?”看谢一北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程函不依不饶。“看你这样子肯定有了,快拿出来看看。” 一脸不情愿地,谢一北将刚才那张纸又一把拍回到他面前。反面正列着购物单。程函看得很是欢乐,对谢一北的穷折腾精神啧啧了几声表示敬佩。“瓜子果脯?蜜饯糕点?这种娘们的零嘴你们俩谁准备吃?”在一脸郁卒的谢一北和神色淡定的自家老大身上交替看了几眼,程函的表情像是在对谢一北的智商表示痛心疾首。 “难道你们过年不是这么过的么……”谢一北拼命压抑住往他碗里丢耗子药的冲动,多少有点委屈。 “那都是老一辈的过法了,难道你家以前都是这么过年的么?”程函惊讶道。 “我家以前不过年。” “怪不得你不知道。现在哪都差不多。”程函挥挥手,“在家还有亲戚折腾折腾,这几年在帮里哪有那功夫。一帮老大粗男人,下锅速冻饺子就算过完年了,像你那样非累死不可。” “这样啊。”谢一北有点失望,还是不死心,“既然都没好好地过过年,那这回就办得像个样子试试呗,好不好?”最后一句话是问曾白楚的。 有个比谢一北能说得多的程函在这陪他唱双簧,曾白楚乐得清闲,一直跟个透明人似的默默吃饭。看谢一北又把问题抛过来,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答了句:“要用车要找人搬东西找程函。等会给你张卡。” 虽然也没指望他能陪自己一起买东西,谢一北还是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但也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转头问程函:“你呢,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都是“我们”了。程函在心里啧了一声,说:“我想回老家,都好几年没回去看过我爸妈了。”又调笑了句,“老大就交给你照顾了哈,第一次有人过年时帮我接手了。” 程函只是戏言,曾白楚也没什么反应。谢一北听者有心,想到曾白楚上回说早没了家,不由心疼起他来。 然而他却忘了,比起至少还有程函一直陪伴着的曾白楚,自己这几年却都只是一个人过的。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他比你强上再多倍,还是会不由自主多余地想照顾他,莫名其妙地就心疼他。 “既然以前都是跟你那些朋友一起过年的,三十那天不回家的让他们都过来?”谢一北试探地问曾白楚,“人多也热闹。” “随便。”曾白楚没意见。 “那回头我去帮你跟他们说。帮主夫人有请,保证他们个个拾掇得人格狗样滚过来。”程函很积极道,“对了,你要小心那群狼,说不定尝了你的厨艺三天两头趁老大不在就组团过来了。” 谢一北被“帮主夫人”那四个字呛了一下,突然有点不太敢看曾白楚,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纠正的话。曾白楚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懒得理程函,还是没什么反应。 吃完了饭谢一北去厨房刷碗,那两人留在客厅聊天。他是不敢也不想使唤曾白楚的,自从程函第一次刷碗就打碎了两个后他也再没想使唤过程函。 “老大,场子里来了批长得不错的新人,有几个还是稚,挺干净的,红姐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你看着点新来的,懂规矩就行。” “我说老大啊。”程函又开始嬉皮笑脸,“最近帮里都在传,老大开始收心居家了?”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谢一北,有点不知死活地继续道:“其实小谢真的挺不错的。老大你好好把握。” 曾白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们最近有点太闲了?” “没有没有。”程函摸摸鼻子识相地适时闭嘴,倒了点鱼食在手心开始逗那两条金鱼。 “谢一北和方盈,他们应该认识。”曾白楚想到了这事,顺便就告诉了程函。尽管知道离这么远谢一北应该听不见,他还是放低了声音。 “啊?”程函一愣,表情严肃起来。想了想才说:“不过就算方小姐知道谢家的事,也未必会知道谢一北就是那个谢家的人。何况方小姐不是乱说话的人,对外人不会随便说帮里的事,两人有机会聊到此事上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程函有点无奈望天,“你看小谢那样子,实在不像是知道。如果是装的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会装的。” 曾白楚点了点头,只补充了句:“他知道也没所谓。” 现在没所谓,真把小谢弄丢了有的你后悔的。程函没那个胆子,只有暗暗腹诽道,顺手把手里剩下的鱼食全都一把撒了进去,拍了拍手心。 曾白楚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取了鱼缸旁放着的小网兜将水面上漂着的鱼食捞起了大半。 “老大,你干嘛?”程函叫道,“就算不让我喂着玩也不能浪费粮食不是?” “他说鱼吃多了会死。”曾白楚简洁地回答。拎着网兜转身便去了洗手间洗上面沾着的鱼食,没再理他。 程函站在原地看着曾白楚的背影,惊讶地张开了嘴,样子十足的傻气。 这还是那个油瓶倒了只要不浇到他身上都懒得看一眼更别提去扶的曾白楚么?什么时候,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大居然有闲情逸致关心鱼的死活了。 看来这谢一北不声不响地还真有点本事,不能小看了他。程函感慨着在心里下了定论。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心血管科室要么就没手术,一有手术通常就是大手术。那天谢一北去手术台上当了一助,那场手术整整五个小时才完成。出来时谢一北几乎是往椅子里一瘫。他只是个助手都有点受不了,真不知道那还戴着老花镜的主刀老教授怎么撑得下来的。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许方晓进来了,脸色黑黑的。 “今天怎么样?”谢一北问。今天他把许方晓“借”去了门诊区帮忙。 “被人欺负了?” “怎么可能。”许方晓轻哼一声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6 ,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一点,“就是碰见了几个奇葩。” “哦?”谢一北饶有兴致。 “有个男的坐下来,我就习惯性地先问了句哪里不舒服。结果刚说完他老婆在后面就急了,说,他哪里不舒服你看不出来吗,你到底是不是医生?” 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一北忍笑道:“这种事在医院经常发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还没完。”许方晓板着脸,“后来我去上厕所,结果在厕所碰到那男的了。出去洗手的时候听见他跟他老婆说,医生居然也会上厕所哎!” 顾不了许方晓臭臭的脸色,谢一北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 揉了揉笑酸了的腮帮,谢一北说:“算了下日子那书寄来有一阵子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到。正好赶在你春节放假前。春节在家好好看看。” “我春节又不是不来了。”许方晓拎来热水壶给两人的杯子都倒满水。 “你们实习生春节是可以回家的啊。”谢一北不解。 “我跟安排实习管事儿的打过招呼了。”许方晓漫不经心道。看谢一北的表情,有点不满:“怎么,免费劳动力你还不要?” “要的要的。”谢一北无奈,赶紧哄道。想想又叹了口气:“也就最近比较好过了,安排的都是白班,时间也还算规律。等春节一过就该倒夜班的,有的苦头吃。” “你那身板儿。”许方晓看了他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天天被自个学生这么教训着,谢一北多少感觉有点没面子。刚想着要想想办法重振师威,却想起了更要紧的事,只好暂时把这个放在一边。程函过两天就要回老家了,那么多东西要买,得趁他在的时候好好使唤。 程函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虽然下班前二十分钟才想起来给他发了个短信,谢一北出医院门的时候他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刚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一看程函正靠在车门上,一手夹着根烟。一身行头倒是衣冠楚楚,pose本来摆得也帅,只是一开口就彻底毁形象。 “这是你朋友?”许方晓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程函。 谢一北扶额:“嗯,那个,我先走了。” 得知打扮得如此英气逼人的自己要跟着谢一北去买菜,程函一脸怨念。 “别这样嘛。”谢一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买菜你天天吃什么?又不要你动手,帮忙把东西抬上车就好。” “那为什么不去超市?”程函踩着铮亮的皮鞋在菜市场的污水和烂菜叶中艰难跋涉。 “不新鲜。”谢一北简洁地回答,蹲下来在小摊子上仔细挑选,“你干嘛穿成这样?怪怪的。” “刚买的,这不准备回家现现世么。”程函倒也直接,“怎么,不帅?” “帅,帅。”谢一北苦笑不得,“只是不太适合你的风格而已。”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难得两人能达成共同意见。 拖着一后备箱的大白菜泰国大米鸡蛋猪肉之类的玩意儿,程函又无奈地跟着谢一北东窜西窜买了年画和春联。这些东西还非要到小店才能买着。 “再买几块毛巾,原来的该换下来当抹布了。”谢一北顺便又钻进了旁边的超市。程函无奈望天,跟了进去。看那人蹲在那里认认真真挑选的样子,怎么都无法和那个传说中举止得宜言谈有度在宴会上推杯换盏中总是焦点的富家少爷联系在一起。 “只剩这几个了么?”谢一北问服务员。 “嗯,正准备上货呢。” 谢一北审视了一遍全是卡通图案的毛巾,还是准备先买了应急。 “不要买狗的那个。老大不喜欢狗。”程函伸头凑过来看了看,好心建议道。 “嗯,我知道。”谢一北点头。 “你知道?”程函看起来很惊讶,“他跟你说了?” “谢一北不解地点头:“那次路过狗市,他就随口跟我说了他对狗毛过敏。怎么了?” “狗毛过敏?”程函露出了一种非常扭曲而纠结的奇怪表情,最后还是没有撑住扑哧一声然后就狂笑起来,“哎呦我去,狗毛过敏,哈哈哈,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有什么不对吗?”谢一北觉得如果此时给程函头上插支女人戴的簪子,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花枝乱颤。 “哎呦喂,肚子疼。”程函稍微缓过来点儿,揉着肚子咧着嘴道,“哎呦不行,我要跟你说了老大会杀了我的,真的。” “你故意跟我卖关子是不是?不说我就去问他。”谢一北趁机威胁。 “那你不能跟老大说我告诉你了啊。”程函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努力摆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想加以强调,可惜还是很失败。谢一北连连点头后,他才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有次对头那边来我们地盘挑事儿,趁老大落单找他麻烦。结果老大一个人干翻了他们三四个,帅呆了。正追着最后一个跑呢,就差一点儿就要逮住了,路边有只狗不知道是受惊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就跳起来……把老大给咬了。” “……” “一口就咬在大腿上,一下还都没甩掉,哈哈哈,太狠了。关键是当时我领着一大帮兄弟刚赶过去,正好目睹全过程。啧啧,你没看老大那表情,一回头看到我们,脸都绿了。所以记住了,‘狗’就是老大的禁忌词汇啊!” 谢一北第一次很怨念曾白楚最近怎么过来得这么频繁,他怕看到他时控制不好面部表情。 吃晚饭的时候谢一北看着曾白楚一脸不动声色云淡风轻,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到了狗上面,一不小心喝汤呛着了。 “怎么回事。”曾白楚皱着眉头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他。整个晚饭时间这人一直神经兮兮地抽动着嘴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谢一北含糊地道了声谢,有点狼狈地擦擦嘴。要是老妈还在看到他这种餐桌礼仪估计能再活活气死。 结果思绪还是在这事上回不来,谢一北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曾白楚的大腿上瞟,虽然明知隔着裤子怎么也不可能看见。两个人都□相对那么多回了,他倒还真没注意过曾白楚的大腿上有没有什么伤疤。每次只要刚一脱光就由不得他东想西想地走神,下次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 曾白楚吃完饭放下筷子:“吃好了没?” “啊?”谢一北茫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吃好了。” “你看起来很饿。”曾白楚的语调微扬。这人眼神一直在他□转来转去还红着脸,当他是瞎的么。看来今晚是不需要跟他客气了。虽然也没客气过。 “喂喂,你干嘛!”突然在餐厅就被剥掉衣服的某人一脸茫然,欲哭无泪。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7 由于最后还是没有搞清楚那晚某人突然狂性大发是为什么,所以谢一北的这个笑点还是保持了很久。直到几天后看到许方晓新换的卡通狗图案的手机壳还在笑。 许方晓用一脸看傻x的表情看着他:“有这么好笑么?小侄女送的。” “哈哈哈,没事。没事。”谢一北挥挥手,还保持着呵呵的表情。“对了,书给你。” 厚厚的两本英文原版书。虽然知道光是查单词又要花费好一阵子力气了,许方晓还是很高兴的。这孩子是喜形于色的那种,连着谢一北见了心情也很好。 “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既然你春节还来也方便。”谢一北其实还是蛮庆幸的。春节的时候很多小医院都关闭了门诊只接急诊,他们却不行。不光如此,实习生护士护工什么的,只要能请假的几乎都尽量请假走了,虽然上门诊的人很少,可住院区一点也不比平时轻松。许方晓能留下来,多少也能帮他减轻点负担。 “过年都还上班,你爸妈不会不高兴吗?” “怎么会。”许方晓无所谓道,“他们挺支持我的。何况我家就是h市的,上学也经常回家住,天天呆一起,他们估计看到我都烦。” “怎么会。”谢一北笑,真是个孩子。 “你呢,你跟谁过年?”许方晓想起谢一北以前提过他家里出事才中途断了学业。 “呃。”谢一北想了想,“合租的朋友。” “不会是那天那个吧?” “哪个?”谢一北看了眼他的表情,意识到他指的是程函,哈哈一笑。看来那家伙真不招人待见,“不是他啦。你倒真会瞎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期末考试,考完了应该就可以日更了~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过年期间小偷也忙。说起来曾白楚他们还负责着自己场子的小贼和小混混,间接地也算是为社会治安做了贡献。 到了年关,只要有家能回的人几乎都回去了。曾白楚特地去红微的场子看了看。她手下的小姐少爷也没留下几个。做这行的几乎都不是本地人。 俱乐部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候。也是,平时声色犬马寻欢作乐,到了过年总还是要稍微收收心的。哪怕是跟几个亲戚朋友喝两杯搓两桌搂着老婆孩子看个电视,有地儿呆的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 开着车在街上绕了一圈,虽然才二十八,店面都已经关得差不多了。没找到饭店,曾白楚想起自己家倒就在附近,不过柜子里还有没有没过期的泡面他还真不敢确定。只好调转了车头,向在城市另一头的绿园开去。 本打算着从冰箱找点方便食品凑合一下,没想到还在门口翻钥匙的时候门就开了。一手拿着一块抹布,头上顶着一顶报纸折的帽子的谢一北出现在他面前。 “你回来啦。”听起来就像是小夫妻之间的问候似的,谢一北却叫得顺口,曾白楚听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 看着谢一北这造型,曾白楚微微扬了扬眉:“这是在干什么?” “大扫除啊。”谢一北笑道,“本来应该二十四大扫除的,不过那天实在没时间,今天意思意思吧。”说着又指了指头上报纸折的将小篮子倒扣过来做的帽子:“你要不要这个?” 看曾白楚非常肯定地摇摇头,谢一北转身拿了个鸡毛掸子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那算了,等下去洗个澡就好了。虽然不会有蜘蛛网墙角还是清理一下吧,免得沾灰。” 曾白楚低头看手里拎的那只鸡毛掸子,表情有点不爽。他是来吃饭的。不过谢一北已经转身又忙活起来了,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你来了正好,省得我再爬桌子了。”谢一北背对着曾白楚正在擦电视柜,自顾自地说得很欢乐。 曾白楚看了那人背影几秒钟,无言地加入到了年末大扫除的队伍。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干过什么活,不过这种东西也不需要怎么学,只要不是白痴都会。 谢一北有点小洁癖,平时就很勤快,何况又刚搬进来没多久才打扫过,所以就算是大扫除也真没多脏,只是走个形式过过瘾。 不过勤快归勤快,谢一北做家务还真算不上是多有经验,更别提曾白楚了。所以两个人还是发生了不少诸如擦干净桌子又踩着上去扫天花板以及用抹布擦窗户把窗户擦花之类的惨剧。好在好歹是两个大男人,多的就是力气,虽然对这种细活不在行,多折腾几遍多费了点力气也就顺利完工了。 只是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结果曾白楚在大扫除完又洗了澡再不甘不愿地欣赏完谢一北展示给他看的年画和对联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过来吃饭的。 大年三十那天,谢一北破天荒地主动起了个大早跑进厨房和面擀饺子皮。以前吃的饺子不是现成下好的就是速冻的,自己做还是头一次。经过无数个要么黏得沾手要么风干发硬的失败品后,谢一北才算勉勉强强摸到了点敲门。面团要慢慢加水,揉到光滑柔软。揉好的面团要醒大半个小时,擀饺子皮时要中间厚四周薄。 曾白楚晨跑完回来时,正看到厨房里谢一北忙活的侧影。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听到开门声,谢一北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三鲜的,白菜猪肉的,韭菜虾仁的,芹菜猪肉的,要哪个?” “随便。”曾白楚蹲着在换鞋。 “那我一样做一点好了,材料都有。” 曾白楚心血来潮进厨房溜达了一圈,看到案板上摆得满满的饺子皮,有点吃惊:“这么多?” “多么?”谢一北奇怪道,“你不是有朋友要来么,我还怕不够呢。” 曾白楚顿了顿:“他们不来了。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店订好了。”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谢一北无语。 曾白楚轻描淡写道:“忘了。” “好吧,那就中午下饺子好了。”谢一北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很利索地开始重新规划食材,一边还是忍不住有点怨念,“为什么突然又想到外面吃了?” “人多太吵了。” 丢下这么一句,曾白楚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出了厨房。 “……去饭店吃不也一样吵么,有什么区别?”谢一北还是有点疑惑。 不过在家里吵,和在公共场合吵,多少还是不一样的吧。何况是那么喜欢清静的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让谢一北又有点高兴了起来。 晚上临出发前谢一北感觉多少还是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曾白楚会怎么跟别人介绍自己,这点说来还是在家里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8 比较有安全感。想想又忍不住自嘲,这哪需要什么介绍,一群朋友一起吃饭带个小情儿什么的太正常了吧。虽然自己这张脸实在够不上标准。 从小跟父母混饭局打官腔寒暄惯了,真到了包厢里谢一北反而放松了下来,说到底还是更曾白楚单独在一起更容易紧张一些。 年夜饭的包厢装饰得都很有气氛,看起来喜庆得很。人也还大都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帮人,一点都不晓得客气,菜还没上来就推杯换盏地喝起来。 曾白楚一向自控得很,喝酒也是如此,刚开始十分爽快,喝到一个度就立刻打住一口不肯再喝了。他那些朋友也像是习惯了,看他不喝就没再劝,开始转向了谢一北。 “我真不会喝酒。”谢一北苦笑着求饶道。像他这种啤酒几瓶就晕的量空腹喝白酒可不是好玩的。 “有什么不会喝的,练着练着就上来了。”坐得离他近的人站起来就要去抢他杯子。 谢一北半天推脱不掉,求救的眼神转向曾白楚。 曾白楚眼神微微垂了下,伸手接过白酒瓶,亲自动手往他杯里倒了一杯,其意不言自喻。 苦笑了一下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谢一北倒也干脆,捏起酒杯硬着头皮一口灌进了嗓子里,辣得简直想没形象地狂扇风。好在这时候菜上来了,大家都一窝蜂地动筷吃菜,也算是勉强逃过一劫。 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才想起他们不该开车来的,所有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走回去吧,明天再来拿车?” 曾白楚点点头。 马路上的路灯都还开着,谢一北没带眼镜,看见的便是一团团失了焦的暖橘色的光晕。地上有许多大红色的炮竹屑混在雪里。 一路无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散着步往家走。大年三十的晚上,街上出了大饭店几乎没有店铺开门,也没有什么行人,难得的一片清冷安静。昨天下的雪还没有化,温度很低,幸好没有刮风他们穿得也多,喝了酒在这街上走走倒也清爽惬意。 没走多久两人看见前面一家小店还开着,是家很小很小的便利杂货店,只有些饮料零食什么的,店门外面支了个小架子摆了些烟花。一个老头裹着老式的长长的军大衣坐在旁边的小摊子上守着。 谢一北看着于心不忍:“我们去买点吧?”曾白楚点点头。 摊子上剩的烟花本来就不多,谢一北几乎把手持烟花全都买走了,大多都是那种被彩纸一圈圈包裹的小棍子和芯儿是根铁丝的银灰色的那种。 谢一北抱着一捧烟花回来,很不客气地就往曾白楚手里塞了一半。拎出一根小烟花棍子晃了晃,曾白楚还挺自觉地就从怀里掏了打火机出来帮他点上,顺便自己也拿了根凑过去引燃。 两个大男人捏着这种小孩小姑娘玩意儿多少有点傻气的,好在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谢一北其实以前没怎么玩过这个还是有点兴奋的,但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做出那种挥来挥去的白痴举动,只是默默地一支接一支把它们燃掉。 “你以前放过这个没?” 曾白楚摇摇头。 “我也是。”谢一北心满意足地丢掉最后一根烧成焦黑色的铁丝棍子。 “我玩过摔炮。”曾白楚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小时候被人打,我趁他不注意爬到墙上一把一把往下砸。” 谢一北大笑。幼齿版的曾白楚,他还真想见见是什么样。 伸了个懒腰,谢一北看到前面有家回民饭店还开着,特亲切地指给曾白楚看:“去年大年三十我忘了做饭,饿得半死,连泡面都没了。跑到街上也没一家饭店开门的,找了好久终于看到一家回民店,那个幸福啊。” 曾白楚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至于那么惨?” “你现在吃饱了不觉得,饿的时候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都路过了那家回民店,谢一北还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眼。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都这个点了。”谢一北看了眼手表惊讶道,“我们怎么吃了那么久,春晚都要放完了。” “你想看那个?”曾白楚略微不能理解。 “也不是啦,但总该意思意思嘛。”谢一北还是对“过个完整的年”挺有执念。说到这又忍不住抱怨了句:“你刚才干嘛让我喝酒?明天还得过来拿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行一喝酒就……” 谢一北想到了上次喝了几瓶就主动往曾白楚身上蹭的窘态,结果正对上曾白楚似笑非笑的眼神。谢一北顿时哑然,敢情他是故意的! 说了一半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谢一北抬头望天,跳过这个话题。 走到绿园的门口时差不多正好要到十二点了。门口的小广场上倒稀稀拉拉地出来了不少人,都是一大家子出来放礼花的,大部分都还穿着棉睡衣棉拖鞋带着吵吵闹闹的小孩。看有人搬了那种冲天的大礼花,两人也就驻足停下来等着看。 “还有一分钟。”谢一北低头看表倒计时。 那人时间倒掐得挺准的。差不多准点儿的时候,引线刚好燃完。伴着这边冲天的烟花,不远处的其他几个街区也相映地同一时间有礼花冲上天空,尽管是深夜还是十分热闹。 “新年快乐啦~”谢一北显然挺兴奋的,脑袋扭来扭去都快看不过来了。 曾白楚低头看了看谢一北那有点傻气的笑脸,被围巾和大衣层层包裹让他看起来更小了。天空绽放的礼花正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也许是今晚心情不错,也许是此刻浓郁的新年气氛实在太容易感染人了,曾白楚抬手摸了摸谢一北的脑袋,低声回应道:“新年快乐。”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程函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山货,一副神气活现倍儿得瑟的样子,看起来那身人模人样的西服造型让他在老家狠狠现世了一把。 把几大袋东西往厨房一扔,程函顺手抓了个苹果就啃起来。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一跷,俨然一副嗑瓜子唠家常的八卦架势。 “最近都忙什么呢?” 谢一北刚睡醒,游魂一般地飘到厨房去看程函拎来了啥。 “还能忙什么,上班呗。最近值夜班都要疯了。” 真没劲。“那老大呢?” “我怎么知道啊。”谢一北打了个哈欠飘去洗漱。 “你们天天在一起怎么这都不知道?”程函惊了。 “他那些事我又不懂,何况你看他像是会跟我交代的人么。” 倒也是。程函点头,八卦心仍不死:“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来点进展行不?” “什么进展?”谢一北奇怪反问,不是早全垒打了么。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49 “约个会啊看个电影啊什么的?”程函狗血建议。 谢一北哭笑不得:“你回家一趟脑子坏掉了?你看这可能么。” “事在人为啊小同志。”程函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们需要多点交流嘛。” “先这么过着得了。”谢一北刷着牙满口泡沫,口齿不清道。 话说起来春节也不过是休息了三四天,之后没完没了的夜班整得谢一北心力憔悴,实在没心思想东想西的。何况他也不准备跟个女人似地整天围着曾白楚转,目前这种搭个伴过日子的相处状态其实他还是挺满意的。 “太没情趣。”程函痛心疾首地下了定语。 谢一北无所谓地呵呵一笑。 “算了,等下我去找老大,顺便把你捎去医院?” “那正好,我换个衣服就走。” 在医院把谢一北丢下了车,程函哼着小曲儿回到总部找曾白楚。他一向风风火火惯了,一路和几个兄弟打着招呼脚步却都不带停地往门里冲。 “老大~~我回来——” 屋里却不止曾白楚一个人。叼着烟坐在他对面的可不就是那洪二,不晓得这家伙怎么打通的关节三个月不到就出来了。心里暗咒外面的小弟也不晓得提醒一句,程函特迅疾地换上了副老实忠厚的表情,规规矩矩道:“老大,洪二爷。” “来得正好。”曾白楚倒没计较他刚才的冒冒失失,挥挥手让他过去,“洪二爷,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程函。” “就是他啊。”洪二点点头,眯起眼睛观察程函。“看起来挺机灵的。那暂时就先这么着了吧,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详谈。” 曾白楚很给面子地起身将洪二送到门口:“洪二爷,合作愉快。” 看着洪二走了老远程函才惊恐地开口:“老大,什么状况?你不是要把我卖给那个老头子吧?我对他不感兴趣啊——” “想什么呢。”曾白楚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思忖了半响道,“洪二年纪也不小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再干两票就金盆洗手出国去颐养天年的意思。想借我们安排好的出关路线用用。” “他不是要贩毒吧。”程函吃了一惊。 “他知道我不碰这个。”曾白楚摇摇头,“也是走私军火。不过人家不像我们弄弄枪支弹药,那可是大手笔。” 程函不太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突然又想起来:“那到底是要我干嘛?” “没什么事。”曾白楚轻描淡写道,“洪二疑心病重得很,想让我全程跟着他盯这事。我说没空,他便找我要个能主事的人去。” “那你随便找个人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种老东西合不来。”程函抱怨。 “你还挑三拣四的。”曾白楚翘着腿,顺势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洪二是要把人带去n市。反正他也快滚蛋了,你正好去n市混个脸熟。” “啊哈,我明白了。老大你胃口挺大嘛。”程函来劲儿了,“他自己找上我们来的?” “上次青爷的事欠了他个人情,主动要债来了。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曾白楚道。 当天晚上程函就收拾收拾跑去n市了。n市比h市还要繁华不少,也不过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看他那副样子与其说是积极为了对外扩张打头阵,不如说是想跑去观光旅游更合适些。 相比之下谢一北的日子就过得凄惨多了。春节过后值的全是夜班,他只能窝在冰冷的椅子上拼命灌咖啡。几个小护士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小说,谢一北也不太好意思教训他们,只好自己一圈一圈地来回巡房想消除困意。谢一北一向觉浅,有点吵闹或者灯光太亮都会睡不着。结果晚上喝了太多咖啡,白天更是半晕半醒睡不好。一个星期下来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那天又不巧连着两台大手术,整个科室都忙翻了伺候着。等谢一北终于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24个小时没歇过了,干的还都是要集中精力半点错都出不得的差事。谢一北难得打了个车回家,几乎报了地名脑袋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连下车还是哭笑不得的司机大叔把他叫醒的。 结果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谢一北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色微亮,听鸟叫应该是早晨,看来这一觉至少睡了16个小时。 谢一北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睡得酥软了,肌肉睡得发酸,一点力气都没有。翻了个身才猛地发现曾白楚就睡在他旁边。 这次可真睡傻了。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谢一北有点心猿意马地悄悄伸过胳膊搂住了曾白楚结实的腰,很满意地把脑袋在他的胸口和被子间蹭蹭,保持这个姿势就不想动了,只想再睡个回笼觉。 “睡够了就起来。”曾白楚淡淡道,眼睛都还是闭着的。 “你自己醒了为什么没有起来。”谢一北小声嘀咕。 曾白楚没有回答。 谢一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胳膊收回来,抱着被角看曾白楚利落地起床穿衣的背影。等听到他出门的声音后又在床上赖了半天,才磨磨唧唧地爬起来穿衣洗漱找他汇合去吃早饭。 最近他们常去的是一家小区门口新开的包子铺,正好也不用天寒地冻地在室外喝那几分钟就凉了的汤了。 推开布满雾气的店门,曾白楚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看到谢一北进来才起身去把早饭取了来,腾腾地冒着热气。谢一北朝冻僵的爪子哈了几口气,用筷子戳起了两个包子,跟吃串子一样地啃起来,实在没什么形象。曾白楚抬眼看见他这造型,顿了两秒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喝豆浆,不知作何感想。 店里有三四个小孩子穿着脏乎乎油腻腻的棉袄尖叫大笑着跑来跑去,玩着你打我一下我再打你一下的无聊游戏,应该是店主的小孩。谢一北喜欢小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那几个小孩跑得太疯了,险些一头撞到谢一北身上。谢一北吓了一跳,之后只庆幸没撞到曾白楚身上。谢一北多少怕他会不耐烦。 抬头瞥了一眼,曾白楚的表情果然有点不悦,眉头微皱着。再一看,他的右手在吃东西,左手却捂在桌角。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谢一北很熟悉那双手,知道哪根手指的指腹和指节有茧。 店主终于训斥着把小孩赶了回去,曾白楚捂着桌角的手也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谢一北抿了半天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事。想到开心的事了。”谢一北努力笑得别太张扬,可嘴角还在往上勾,眼睛还是弯的。 明明极不搭调,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突然很想用可爱来形容这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出了早餐铺,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0 谢一北说要去超市买东西。算了下要买的还挺多,两人决定穿过巷子绕个近路去两个街区外的合家福去。 这会儿正是上早班的高峰期,不过远离了主干道,小巷里却十分安静。平时没怎么这样走过小路,谢一北还不知道h市市区里还有这样的青砖白墙,小巷狭窄而弯曲,两边都是白墙,隔很远才有扇贴着春联和年画的铁门,不时还有岔路口,倒是和北京的胡同有几分相似。 走着走着曾白楚突然一把抓住了谢一北的胳膊示意他停下来。 “怎么了?”谢一北不明所以。 曾白楚没有答话,嘘了一声,像是专心在听什么动静。片刻又放开了他的胳膊,若无其事道:“走吧。” 又拐过了个岔路口,曾白楚再次示意谢一北停下来。这次不用他说连谢一北也听到了,身后有一片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向他们的方向过来,声音似乎是在努力放轻了,可那小碎步的声音在这样的地方听起来还是格外清楚,听起来至少有十几个人。 曾白楚攥着谢一北的胳膊带他快步往前走去,在小巷的岔路里拐来拐去,谢一北的眼睛都要花了。他们走得越来越快,可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声音也大起来了,像是已经不再忌讳。 “跑!”曾白楚低喊一声,带着谢一北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明天就可以继续来看文了~ 话说前阵子忙考试,存稿都发完了,现码字压力好大~万一哪天我卡壳了断更不要打我~~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身后的人明显是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皮鞋踏着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谢一北跟着曾白楚跑得头昏眼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熟悉地形还是只是一通乱转想甩掉追兵。不过好在这里地形确实够复杂,身后的人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几次岔路口之后身后的脚步声明显一顿,像是弄丢了目标,之后再追过来的人便少了,应该是在岔路口分头找了过来。 谢一北这才又开始后悔曾白楚晨跑的时候怎么没跟着他好好锻炼,跑得气喘吁吁。只是这种时候容不得他休息,只能咬牙跟上。 正跑到一个拐角处谢一北突然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一侧摔在地上,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右脚踝一声闷响,恐怕是脱臼了。 曾白楚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扶着他腋下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扶着往前走了几步,让他躲在个冰箱外机边靠着墙坐下来,自己手伸进怀里掏出枪,向来路走去。 谢一北一把抓住他:“没事,你跑,他们抓的是你,你跑掉了就没事了!” “闭嘴。”曾白楚甩开他的手,低声说,“呆在这里别乱跑。”顿了顿又道:“五分钟,最多五分钟我就过来。” 谢一北暗恨自己没用。知道现在过去只会添乱,咬牙点了点头。 那几分钟像是有几年那么漫长。谢一北竖起耳朵仔细听,没有枪响,但不时有哀叫声和呻吟声传过来,夹杂着些听不清内容的咒骂。谢一北努力在那些声音中分辨,好像没有听到曾白楚的。 那种等待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低头看表,看着秒针一圈圈转过去。耳朵却还是忍不住去听那边的声音,脑子里乱七八糟划过很多东西,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两圈半。突然有个男人猛地闷叫了声,随后边上一连串的夹杂着骂娘的方言的痛哼。 三圈半。刚刚明明还有一大串响亮而快速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后几声痛呼和咒骂几乎同时响起。 四圈半。有脚步声径直过来。谢一北抬起头,曾白楚正好走到他面前,一把扶起他。 “你没事吧?”谢一北的鼻子非常敏感,一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 “没事。不是我的血。”他按下谢一北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快走。虽然装了消音器还是一会就会被人发现的。” 超市自然是没有去成。 虽说谢一北嘀咕着自己会,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曾白楚带他去医院接好了脚踝。 回去的路上曾白楚什么也没有解释,不知道是不知如何解释还是觉得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想来应该是后一种。虽然他平时就很少笑,今天脸色尤其地难看,脸一直绷得紧紧的,搞得谢一北很有点想伸手拽一拽的冲动。 直到把谢一北送了回去曾白楚才皱着眉开口:“最近特殊时期,程函也不在这边。你不要乱走动,下了班就回来,上下班要打车。应该没你什么事,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谢一北刚想开口说上下班打车他至少有半天班就白上了,看了曾白楚的脸色,还是自觉闭口点头了。 程函在电话那头一听这事就炸锅了。 “我这才走两天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果然离了我就是不行啊。老大,要不你看看把小的调回去护驾?不是我吹,只要有我在……” 曾白楚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低头用茶盏拂开茶叶。两分钟后再将手机贴到耳边,正好听到他讲到正题。 “……谁能有这么大胆子?咱最近也没惹谁啊。” 曾白楚道:“当时在市区,还带着谢一北,不然带个回去审审就好了。“ “等等。”程函一下抓住了重点,“小谢也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听完曾白楚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程函难得严肃了起来:“能正好逮到你们在巷子里那么好的机会动手,那群人恐怕……” “恐怕从我一出门就在跟着我了。环城路人太多,他们不好下手。”曾白楚接了下去。 “可是老大,知道你住在哪的人绝对不多。”程函认真道,“你和青爷不一样。青爷以前主要就一处居所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走哪也带一群人。你不是说不喜欢有人跟着么,我就一直很注意你住所的问题,打了好几颗迷魂弹。平时我们又是几个人换着车开,外人很难轻易找到你,除非他们已经跟着很久很久了。要么……”他顿住了。 “要么就是有内奸。”曾白楚轻描淡写把他没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如果是内奸的话,一定是很接近你的人。”程函犹豫了一下说。 “这么想没用,猜遍了也没个结果。”曾白楚道,“不如看谁更有动机。” “动机?”程函迷惑。 “青泽帮得罪过的人是不少,可有这么大胆子能找到这么多人手的人不多。如果是以前的,又为何拣了此时发难?”曾白楚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 “哎呀,想这个我是不在行了。”程函听着头痛,“总之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1 老大你一切小心,不行就叫我回去。 “你先在n市好好待着吧。”曾白楚又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谢一北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见到曾白楚。倒是程函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从n市风景名胜说到美女小吃,挂电话前才想到这通电话的目的本来是要提醒他最近一切小心的。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一北郁闷。他虽然不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可被一伙人追着逃命还是头一回,曾白楚居然一句话都没跟他解释。 “咳……哎,这个不好说啦,你也知道,老大不想让你参合这些事。”其实曾白楚倒没表达过这个意思,但程函直觉就是觉得谢一北知道多了不合适。 “算了,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的,想我啦?放心,小爷下个星期就回来宠幸你。”程函嬉皮笑脸。 “是啊是啊,奴家成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要比黄花瘦了。”谢一北望天翻了个白眼陪他贫。 快瘦了一圈这倒是真的,夜班确实是个消耗人的活儿。不过谢一北胜在年轻,有的是资本。心血管科的主刀医生大都是老头子,像他这个年纪能在手术台上当副手,以后也算是前途无量了。 程函终于回来已经是十来天之后了。虽然事儿还没完,好在n市和h市也近。一只脚刚一踏进曾白楚家门就嚷:“小谢,给你带的盐水鸭和干丝,早上刚……”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曾白楚一记眼刀,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了。曾白楚淡淡道:“小声点,他还在睡。” 还挺贤惠的啊你。程函默默在心里吐槽。 程函虽然平时一副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真办起事儿其实还是挺靠谱的。他本身就是个能侃的自来熟,去了n市没多久也就把大概情况摸了个遍,还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哥们称兄道弟起来,不动声色就探来了不少信息。曾白楚坐在沙发上听他汇报,不置一词。 谢一北打了个哈欠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程函用手指头在敲鱼缸,笑着骂他:“鱼对声音很敏感的,别吓它们了。” “我刚才把你吵醒啦?”程函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回头看谢一北,顿时惊了:“我靠,你丫不是吸毒了吧,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跟个人干似的?” “说什么呢你。”谢一北哭笑不得,“就是前阵子忙了点。刚得了几天假休息休息调整下生物钟。” 程函不理他,转而向曾白楚语重心长道:“老大,这么着可不成啊,媳妇是用来疼的,你看小谢都……”谢一北微窘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把他剩下的话给打了回去。 程函夸张地哀叫了一声,顺势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跷,兴致勃勃地提议:“明儿去泡温泉怎么样?n市有几个温泉山庄都挺不错的,放松放松嘛。” 曾白楚没发表意见。谢一北犹豫了一下:“那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吧?时间还是有点紧。” 程函痛心疾首:“你看你,太不懂享受生活了。” 谢一北呵呵一笑,给鱼喂食。 “你这是在干嘛?”程函探过脑袋。 “听说人家有训练金鱼的,我也想试试。每天少量喂多次,喂食的时候把手指贴在鱼缸上,我看时间长了它们能不能形成条件反射看见手指就游过来。”谢一北认真解释道。 “你真有闲情逸致。”程函无语。 谢一北忽而说道:“我们去钓鱼怎么样?前阵子听同事说市郊有几个鱼塘,他十一的时候钓了不少鱼回去吃,据说挺不错的。” “冬天……钓鱼?”程函嘴角抽搐了下。 “呃……冬天鱼不多么?我没钓过鱼……”谢一北承认道。 “算了,无所谓啦,都差不多。”程函小声嘀咕,“反正也不指望这个吃。” “明天钓鱼,好吧?”两人自顾自地把事儿拍板了,这才想起来征求老大的意见。 最近为了清查内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也没个线索,想来是找错了方向。曾白楚也不喜欢为了点事儿草木皆兵小心翼翼的。翻了页报纸,他干脆地嗯了一声。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程函积极地很,当天就买好了鱼竿饵料网兜之类的钓鱼工具。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洪二神经兮兮的一通电话,无比怨念地被叫走了。留下谢一北和曾白楚两个只会吃不会钓的家伙对着一盒蚯蚓面面相觑。 “你会钓鱼吧?” “你会?” 两人同时摇头。 “算了,折腾折腾试试吧。”谢一北蹲下来研究那竿子。 折腾了半天才弄清楚了那摇杆式的线怎么收放,转头就看见曾白楚在和蚯蚓做斗争。明明持枪那么稳当的手,捏起蚯蚓却有点笨手笨脚的感觉,鱼钩把那蚯蚓都快捣成了稀巴烂,看上去恶心得要命。曾白楚看着自己的手,脸上也是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表情。 “呃,还是我来吧。”谢一北实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接过了鱼钩,重新从泥里拽出一条蚯蚓。 不愧是医生的手,果然要灵巧许多。曾白楚看谢一北如此积极,自己索性往椅子上一靠,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们的运气其实很好。今天天气晴朗,一丝风都没有,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暖人,晒久了甚至都有些热了。虽然冬天不是个适合钓鱼的季节,有点耐心在这样的天气也能很有收获的。 谢一北第一次钓鱼,显然有点兴奋过度了。屁股还坐在椅子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只不过这个姿势着实有点累。盯了一会儿没动静,他有些没劲地往后一靠:“怎么鱼还不来啊?” “你这个性子哪能钓上来鱼。”曾白楚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地说。 谢一北也不以为意,呵呵笑了一下,反而还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连之前端端正正举着的鱼竿也放在了腿上拿胳膊压着。这椅子是程函特地去买的折叠椅,撑开来坐的地方和靠背是连在一起的很结实的一块布,不管是坐是半躺都很是惬意。 怕鱼被吓走,两人都不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鱼漂。 冬天来钓鱼的人确实极少,这会儿就他们两人。 谢一北成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呆着,出门也都是坐车,不知有多久没好好晒会儿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这会儿被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温柔地烤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曾白楚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谢一北的鱼漂下有鱼在咬钩。刚要提醒他,一转头看见他的睡颜,犹豫了一下便没出声。 他的眼底有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2 很明显的黑眼圈。不过几天没怎么见,下巴又尖了不少。裹在围巾里的脸显得更小了。 曾白楚观察了他半天,在心里下了结论。 怎么看也不像有那么多的能量的样子。 明明是个斯斯文文该是娇生惯养大的,怎么就一天到晚笑容满面的,跟永远不晓得累似的呢。 谢一北缩在折叠椅里,呼吸轻而绵长,围巾上细细的绒毛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来回摆动。他的几丝刘海正落在了眼皮上。谢一北自己不觉得,曾白楚看那几丝刘海却怎么看怎么碍眼,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的眼皮也痒了起来,忍不住就伸手帮他把头发拂开。 伸手的那一瞬间,曾白楚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底深处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蹬了蹬腿,伸展胳膊伸了个懒腰,掸了掸身上的毛。 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结果那天他们还是一条鱼都没有钓到,被特地打电话来关心战果的程函嘲笑了好久。 方盈的快递终于运到之后一查快递单上的日期已经过了20多天了。这效率,真够惊人的。 前阵子过年许方晓轮休,这几天自己又休息,算起来还真有一阵子没见到那孩子了。也不知道许方晓急不急着要书,谢一北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小许吧?我是谢一北。” “我当然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许方晓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怎么想到今天打给我?” “你的书到了,你是现在要还是过几天上班碰面了再给你?” “……哦。”许方晓好像一下就焉了,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那就今天好了。” “今天?” “嗯,就今天。”许方晓坚持道。 “呃,好吧。”谢一北无奈,“那哪里见?” 谢一北出门的时候在楼道里刚好撞上往上走的曾白楚。 “现在去上班?” “去给学生送点东西。”谢一北答道,想起来上次曾白楚跟他说没事最好别出门,又略带歉意地补上,“晚上不知道回不回来吃饭,冰箱里有吃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曾白楚点了点头,与谢一北侧身而过。 掏出钥匙开门时,目光无意地一瞥,他正巧看到放在家门口楼道里等保洁工人收走的垃圾袋里,有一张有着熟悉签名的快递单。 曾白楚眼色微微一沉。 “怎么来这么晚。”许方晓一看到谢一北就抱怨道,语气却不像是在埋怨,顺手将他的包接过来背在背上。这么大的人了还背个双肩包,又长了张娃娃脸,一点都不像比他大的样子。 “路上堵车了。”谢一北嘀咕道,伸手便去抢那包。 “我的书当然我背着。”许方晓不耐烦道,拂开了他的手。这几本原版书还真挺厚挺重的,怪不得他没拎袋子背了包来。 “那……”谢一北搞不清许方晓到底是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是再逛逛,试探开口,“我送你回家?” 许方晓用一种“开什么玩笑”的眼神看着他,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扬了扬手中的电影票,轻描淡写道:“好久没时间来电影院看电影了,趁有空今天一起看看吧。” 谢一北伸头一看,是最近炒得挺火的一部大片。反正他也不挑,点点头便跟上了。 结果从电影院出来许方晓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和谢一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刚刚那电影聊学校聊医院聊过年吃了啥。谢一北不明所以,不过也没什么事儿,就陪他沿着步行街晃晃悠悠往前逛。 冬天天黑得早。走了一会儿许方晓突然停下来,转头对谢一北道:“我饿了。” 谢一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实也挺晚了,这个吃饭的点儿各自回家也挺不合适的,便道:“正好,我也饿了,我请你吃晚饭吧。想吃什么?” “我请。你选。”许方晓无所谓的口气。 “老师怎么能让学生请客。”谢一北笑道。 许方晓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根本没把他当老师。 “你现在还没正式工作,等以后赚钱了请我吃饭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谢一北坚持道,“想吃什么?再晚饭店都要没位子了。” 许方晓无奈地随手朝街边一指:“那就肯德基好了。” 一进门就看到铺天盖地的起司猫套餐的宣传。谢一北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转头问许方晓:“你要不要这个?你们小孩都喜欢的吧?” 许方晓气得想骂人。他根本没比他大几岁,敢情还真把他当小孩看了。那副样子明明是他自己比较想要吧。 气得无力吐槽了,许方晓郁闷地挥挥手:“那我就要这个套餐好了。” “来两份。”谢一北忙对收银员道。 拿了餐才知道这家kfc只有嗨小奇和怜小奇了,据说h市全城的kfc萌小奇都断货了。许方晓对此完全理解不能,也无所谓,端了餐盘就走,倒是谢一北看起来有点遗憾的样子。 才吃了没几口谢一北忍不住就把玩具袋子拆了,拎着两只猫在手里玩。许方晓也难得没有教训他赶紧吃,只是咬着吸管看着他。 “把两只猫凑近点它们自己会发光啊。”谢一北惊奇道。 许方晓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应该是吸铁石原理吧。” “怎么会?” “不信?”许方晓轻哼一声,翻出了钥匙包上挂着的小万能军刀,抓过一只猫就用螺丝起子把它拆了。 谢一北无语地看着许方晓动作利落地把两只猫大卸八块,还炫耀道:“我说的没错吧?等我回去拿工具给磁铁掰弯换个方向,两只一样的猫碰一起也能亮。” 谢一北哭笑不得地把小奇抢救下来:“得,得,我明白了。”说罢又叹口气:“你这么没情趣,准备怎么找女朋友啊?” 许方晓顿了顿:“我不打算找女朋友。” “为什么啊?”谢一北奇怪道,“你这个年纪可以谈谈恋爱了,是父母管得太严么?” “你真能瞎操心。”许方晓看谢一北将怜小奇挂在了包上,便伸手找他要另一只,“这个给我好了。”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么。”谢一北还有点不甘不愿。 许方晓看着好笑,索性无赖道:“今天是我生日。” “真的?”谢一北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轮到许方晓哭笑不得了,“我干嘛为了一只猫骗你。” 谢一北惊了。他生日自己就带他吃肯德基,就拿只套餐里的玩具当生日礼物,也太寒酸了点。 想到这谢一北一脸歉意道:“过几天出来我再给你补过生日好了,请你吃顿好的。”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奇怪道,“你过生日都不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3 找朋友出来一起么?” “无所谓这个。今天这样就挺好的。”许方晓难得微笑起来。 两人回家并不在一个方向,在kfc门口便分了手。步行街附近正好有公交车到绿园,谢一北也就没打车了。 背着那挂着怜小奇的空双肩包,谢一北在环城路下了车。这个站牌算是有些偏,又不在离家近的小区大门,之前还真没走过。 这个点儿没人锻炼,环城路上行人很少。窄窄的马路两旁是极好的绿化林。谢一北站在马路边想穿过来来往往的车辆过马路。这个路段没有红绿灯,车开得也快,谢一北一向小心谨慎等车少了些再走。然而有一辆车不知为何突然减速了,最后竟在谢一北面前停了下来。 谢一北以为挡了人家的路,刚要绕开,突然被身后的什么人紧紧抓住了,一块有着说不上来刺鼻气味的布蒙在了他的口鼻间。 他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只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没几秒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小奇们纯属乱入~ 听kfc的朋友说h市真的全城萌小奇都断货了,真是太夸张了,都不给我留个,怨念> < 话说你们肿么都这么期待虐 一群m→_→ 真的没什么虐呀 拆了小奇的梗来自微博的蓝大爷,玩微博的腐妹子很多都知道他吧,好攻一枚哦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曾白楚等到了饭点儿,见谢一北还没回来,便自己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了。冰箱里有用保鲜膜封好的熟食,还有几盘洗净搭配好切好连辣椒蒜瓣都准备好的小炒材料,只要下锅随便一炒放点盐就行。 吃晚饭曾白楚心血来潮把碗洗了阳台的衣服收了,顺手又乱七八糟一叠塞进两人共用的衣橱里,最后往沙发一坐看起了电视。难得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休息休息,谢一北居然不在。虽然那人在家也是安安静静的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可真不在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十点半。曾白楚洗漱之后准备睡觉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谢一北。同住这么长时间来谢一北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晚都没回来过。那人除了逛逛超市去个菜市场,总是一下班就回家,几乎从没见他和朋友出去有什么娱乐活动。 拿着手机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曾白楚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偶尔和朋友出去活动活动也好,这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儿。这么想着曾白楚也就没锁门,关了灯自顾自睡了。 不知怎么的,门外垃圾袋里那张快递单又在他脑海里一晃而过。 第二天一醒来,曾白楚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坐起来穿衣服,半天才发现左手边半边床的被筒是空的。谢一北一夜没回来。 他照例跑了步吃了早餐,回来洗了个澡。在浴室里将脏衣服揉成一团往洗衣机里丢的时候才发现有不对。 谢一北的白大褂躺在洗衣机里。已经洗好甩干就等着去晾了。 曾白楚记得有次谢一北跟他抱怨说医院太小气就发了一套白大褂,幸亏现在有洗衣机以前一夜常常晾不干。 本以为他是在外面玩晚了睡在别处一早起来直接去了医院,既然衣服还在家里想来不会如此。他去了哪里? 曾白楚微微皱眉,拨通了电话。铃声恰好响了三声时有人接了。 “这个点儿才终于想起你小情人了,该不是大清早欲求不满了吧?” 是个陌生的声音。 曾白楚沉声道:“你是谁?” ******* 谢一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双手双脚也被麻绳捆住了。他尝试着挣了挣,捆得非常紧。 他感觉自己身后是个墙角,应该是被扔在了某个地方的角落。他费力地侧躺下去用指节蹭了蹭地面,是冰凉的水泥地。 看来是被绑架了。谁会干出来这种事儿? 要是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谢一北倒觉得被绑票不稀奇,可如今他已经是孑然一身一穷二白——不过答案也很明显,九成九是被人抓来威胁曾白楚那挨千刀的了。 如果能有这个机会,谢一北真想拍拍那劫匪的肩膀,诚恳地说上一句:“哥们儿,你抓错人了。” 虽说也在一起几个月了,却一直是自己上赶着凑上去,曾白楚始终不冷不热的。如果那些人真的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谢一北还真不确定曾白楚会不会不咸不淡地哦一声,放任他自生自灭了。 应该还是不至于这样的,谢一北乐观地想,其实最近越来越发现那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只不过这么想着是一方面,谢一北倒还真不敢完全指望他。 他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了半天,屋里非常安静,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谢一北用十分纠结的姿势扭过头去想用肩膀把蒙在眼上的布蹭掉,努力半天未果。休息了一下仔细一想又放弃了这个尝试。手脚还没解开怎么也跑不掉,就算解开眼罩也没用,在逮到机会前还是尽量乖点比较好。 谢一北又不死心地使劲挣了挣捆在手腕上的绳索,依旧非常紧。刚才可能是因为昏迷中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四肢都有些麻了。慢慢恢复知觉谢一北才发现膝盖那片很疼,看来可能是被人拽着胳膊一路拖到此处的。 被捆得像条虫子似的努力拱来拱去翻滚半天后,谢一北终于气喘吁吁地认输。比起无谓的挣脱也许现在保持体力更划算一些。他渴极了,嘴唇非常干,估计已经昏迷了很有一段时间了。冬天的水泥地非常凉,尽管穿得挺厚这样一直坐在地上还是感觉有寒意从地面丝丝渗上来。 休息了没一会儿,谢一北便听见门外有渐近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谢一北被这突然的声音微微惊了一下,脑袋轻轻一偏。 “呦,这小子醒了。”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声,语调里一股痞气。 “人家都出去找乐子了,就咱俩得呆在这鬼地方守着这东西,真他妈的倒霉。”那人呸了一口。 “你们是谁?”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很蠢,谢一北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呵呵,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那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昏这么久,我还当你死了呢。” 谢一北苦笑下,开口道:“能不能给我点水?” 那人很是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他的身边。有人蹲下来用力捏起了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快喝。” 水非常冰凉。谢一北明明自己能喝,那人就像是拿他取乐似的硬是捏着他的下巴往里灌。比起喂更像是恶意往里倒了,一边还冲后面笑道:“过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4 来看这家伙!” 水倒得实在太快,几乎要从嘴里漫了出来。谢一北终于被呛了,忍不住使劲咳嗽了几声。 “我艹你妈的,你丫有病啊?”不知是不是咳出的水不小心溅到他的脸了,那人一下发怒了,大半杯水直接泼在了谢一北脸上。那人还不解气,站起来朝谢一北的肚子狠狠踹了两脚,踹得谢一北整个人都痛得蜷了起来。 “小心点,别弄死了。”身后那人说道,“走吧,吃点东西去。” 那人还不解气,又最后踢了一脚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谢一北的双手被捆在了背后躺在地上,只能尽量将膝盖弯起缩成一团想减少些痛楚。那人正好实打实地踢在了他柔软的肚子上,谢一北只觉得内脏都绞成一团似的疼。那大半杯凉水也慢慢地流进了他的脖子弄湿了他的衣服,他躺在地上更冷了。 谢一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知休息了多久,额上痛出的冷汗才渐渐消下去。他慢慢地又坐直起身体缩进了墙角,尽量避开了地下的那滩水。 眼睛上蒙着布,谢一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估摸着可能还是半夜。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实在冷得睡不着。谢一北的头靠在墙上,睡着了很快又被冻醒。 不停地睡睡醒醒,他的时间概念几乎都要模糊了,已经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门再一次开了。谢一北本就没睡实,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听声音这次是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尽管明知眼睛蒙着布看不见,谢一北还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就是他?不能抓错吧?” “大哥您放心,我们跟着这小子跟了快一天,绝对没错儿。”有人接话道。 “嗯,把他眼罩拿下来我看看。” 有人十分粗鲁地拽着谢一北的头发让他的脑袋位置偏了偏,去拽他后脑勺后布条系的结。 好久没有看东西,谢一北半眯着眼睛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匆匆瞥了几眼,这应该是在个住宅楼房,只是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头抬起来。” 谢一北抬头扫了那人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胆子挺肥的啊你?”那人伸手捏住了谢一北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谢一北挣扎不过,索性狠狠地直视回去。面前这个男人看着约摸三十近四十岁,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头顶有点秃,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就不见了的那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他眉目间多少有些猥琐。 “艹,就这种货色,曾白楚也看得上眼?本来还想玩玩的,真扫兴。”那人很没兴致地放开了谢一北。 秃顶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刚接通就嚷嚷:“你没弄错人吧?你确定这小子能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整个房间都很安静,电话的音量也大,连谢一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艹,姓曾的口味还真他妈够特别的。”秃顶男又骂了句听不懂的不知哪里的方言,“他还没打电话来!” “你急什么。慢慢等好了,听我的没错的。”那女声倒是悠闲自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总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对了,你给人家放尊重点儿,照顾好了,等我过去再说。” 秃顶男又不知骂了句什么,挂了电话,扭头吩咐旁边的小弟给谢一北弄点吃的,再也没看他一眼便出去了。 谢一北倚在墙角,头还有些疼,晕晕乎乎的。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那个女声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瞄了眼窗户,窗帘缝隙里可以看到现在还是半夜——房间里除了水泥地什么也没有,这窗帘就是唯一的家具了。 那小弟给谢一北扔了个面包,也没有拆封直接甩在了他脚边。谢一北两只手都被捆在身后,根本没法吃,更不想用嘴去叼顺了那些人的意给人看了笑话,索性饿着肚子继续倚着墙睡。 谢一北努力想抓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感觉。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她是谁?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没想到那人来得很快,隔了老远谢一北就听见了那高跟鞋清脆的啪嗒啪嗒声。谢一北高中时的一个女老师特别喜欢穿高跟鞋,每次监考都响亮地走来走去,弄得谢一北不停分心苦不堪言,因此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 秃头男开了门,紧接着后面便是个女人。 谢一北还躺在墙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大冬天也只套了一双薄薄黑色丝袜的笔直美腿。那女人穿着款式非常简单的黑色风衣,脚蹬一双大红色高跟靴,指甲也是鲜艳的大红色。谢一北一向不喜欢女人这样的打扮,尤其不喜欢黑丝,可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廉价风尘感,反而有种别样的气场。 纵使只有一面之交,谢一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次程函带他去曾白楚开的地下俱乐部,便是这个女人领来了那个被踩断手的小偷。当时他就对她的气质颇为欣赏,在那样特殊的情景下还是印象深刻。那个女人的声音算不上是温柔甜美,相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实在是过于低沉,因此即使当时只有寥寥几句还是留下了印象,但刻意去搜寻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看见狼狈地躺在墙角的谢一北,回头冲着秃顶男道,“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人家么?你们就是这么‘请’人的?” “你当时不还是什么都没说清楚吗。”秃顶男不服气地低声反驳道。 那女人没再理他,快步走到谢一北面前,蹲下来亲自动手解捆在他手上的绳索。拽了几下发现太结实,直接从靴子里抽出了一片刀片去割,一边说道:“初次见面,叫我红微就好。我们刚刚在查清楚你的身世资料,这样请你来纯属误会,恕我们招待不周了。” 谢一北的胳膊被捆在身后将近十来个小时,终于能够放松垂下来,一时又痛又麻,手腕的皮肤也被粗硬的草绳磨破了一圈。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认识你,你是曾白楚身边的人。” 红微不禁一愣。然而那表情也只是一晃而过,她很快又微笑起来:“不错,你的记性真好,是我小瞧你了。” “你背叛了他?”谢一北问得很直接。 红微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反而转开了话题:“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楚哥待你恐怕不一般。他从未带人去过我那里。” “那是个意外。”谢一北道,又试探道:“这么说,前几天在环城路附近的巷子里,也是你们干的?” “那件事我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5 之前不知道,是他们干的。”红微轻轻向秃顶男的方向一扬下巴,表情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至少也帮我确定了,你在楚哥心里是有地位的。” “没有的事儿。”谢一北半是反驳半是自嘲,“如果你们抓我来是想要威胁他什么,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我跟了他三四年了。我了解他。”红微非常笃定。 “行了行了啊你们,聊男人聊没完了?”秃顶男不耐烦地打断道。 红微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直到他讪讪地扭过头去,才继续对谢一北说:“楚哥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应该和国外有不少联系。卖家的名字、路线、出货渠道,总之我们都需要知道。你和楚哥住在一起,总该有机会听到些什么,他的邮件和电话内容什么的,你尽量回忆回忆,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 “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谢一北疑惑道,无视了她的问题。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红微只回答了这么一句,秃头男却在一旁嚷嚷开了。 “曾白楚这混蛋做事忒不地道,真他妈的不懂规矩。不老老实实在h市呆着,手都伸到海关去了。晓不晓得什么叫先来后到?他把钱都赚走了,叫我们兄弟们怎么活?” 看谢一北依然一脸戒备,红微主动解释道:“之前那次围堵我真的是事前不知道,当时也不清楚你的身份,就顺便将你也算在一起了。后来还是监督你们的人发现了方盈给你的快递,我一下子搞不清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才想到去查一查的,刚刚才收到结果。之前那些小弟不懂事儿,纯粹是误会。”说罢又歉意地一笑。 “等等,你什么意思?”谢一北有点糊涂了,“你们认识方盈?方盈给我寄东西有关曾白楚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么?”红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方盈喜欢曾白楚很多年了。这在道上不是秘密吧。”看见谢一北茫然而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笑道:“不过这个不重要,忘了它吧。这次的这笔订单非常重要,只要能抢了过来,绝对能重创青泽帮。”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谢一北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有些木然地回答,“你们死心吧。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们,曾白楚也不会为了我去放弃什么的。” 红微还没有开口说话,秃顶男就阴阳怪气地开腔了:“哎呦,真是情深意重。你是给姓曾的操出感情了,这么向着他?怕不是给干傻了吧?” 红微厌烦地看了秃顶男一眼,对谢一北道:“反正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合作一下不好么?扳倒了曾白楚,青泽帮就是你们的。你们要还是不解气,把他给你们出口气也行,只要别太过分,最后要把人活着给我。我只要人。” “什么一个目的?你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对他?” “你和我们装什么装啊。”几番被无视,红微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你不会连杀父之仇都忘了吧?当真傻了?” “什么杀父之仇?”谢一北茫然道,“我父母是车祸去世的,好几年前的事了,和曾白楚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不知道?”红微往嘴边送烟的手停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半响才笑了起来:“我还道你挺会演戏挺会装傻,原来是真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谢一北追问,心里却隐隐觉得也许自己不会想听到这个答案。 “你父母的公司就是你夜夜同床共枕的曾白楚下了圈套设计弄垮的,他们也不是什么车祸意外死的,根本就是他指使杀的。”红微眯起眼睛,凑近了谢一北轻声道。“怎么,还想不想护着他了?还要不要留在他身边了?” “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谢一北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被捆得太久肌肉不听使唤,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红微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人了。他木然地想,还是离远些好。 “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她弹了弹烟灰,无所谓地笑道,“你要是有兴趣,等会儿让你亲耳听他说好了。” 秃顶男把玩着谢一北的手机,不耐烦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才打电话过来?为什么不是我们打过去?” “你急什么?应该没多久了。听我的没错。”红微看着燃烧的烟头淡淡道。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谢一北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在秃顶男的示意下手脚又重新被捆了起来。秃顶男一直在不耐烦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绕圈子,红微在静静地抽烟,三个人各想各的心思。 “叮铃铃铃铃” 秃顶男骂了一句,一把抄起电话,张口就道:“这个点儿才终于想起你小情人了,该不是大清早欲求不满了吧?” “你是谁?”秃顶男给电话开了免提,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曾老大真是贵人多忘事。抢了我两批货挖走了我的人,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是你。”曾白楚听起来并不吃惊,“怎么,想来h市发展了?” “可不是,也沾沾曾老大的光。”秃顶男皮笑肉不笑,“你那小情儿就借我玩两天当当导游,想必曾老大不会介意吧?” 秃顶男一口一个曾老大,语气极尽嘲讽,曾白楚的声音却还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就是,h市多的就是美女,我自然要为你接风安排,何必委屈了自己。” “不必麻烦了,我还就好这一口儿。” “真是太客气了。” 有一句没一句来回扯了半天,秃顶男沉不住气了,“姓曾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之前跑到我的地盘来做生意走货我都不计较了。这批单子不放手,你的小情人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曾白楚没什么反应:“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放弃?” “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秃顶男道。看见红微的眼神,又笑了笑:“对了,你那小情人脸长得一般,身子滋味倒真是挺不错,就是体力太差,随随便便就给干昏了,没法跟你打个招呼了。等他醒了再赏给好这口的兄弟们玩玩。” 曾白楚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你倒是不讲究。他长成那副样子,你也能硬得起来。” “我这人就这个优点,不挑食。”秃顶男打着哈哈,“不过曾老大您也有创意,杀了人家的父母还能让人给你天天洗衣做饭还操着玩儿,这本事,我还真想学学。” “过奖了。”曾白楚淡淡道,“送上门来的而已。不要白不要。” 谢一北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理素质有这么好。他本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的,然而却出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6 奇地冷静。他冷静地听进了那人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他说着那些话时翘着腿手指轻点桌子的小动作以及脸上的表情。 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他熟悉那个人的声音。刚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那人的话太少,语气也总是平板着听不出什么情绪,后来却发现不是这样的。那个声音在醒了却还没起床时会有些慵懒,睡前被他磨着说话时听起来会有点温柔。心情好的时候语气会有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不耐烦的时候反而会拖长了尾音。 然而此刻他的语调却是陌生的。 谢一北木然地听着。他很冷静。他一点也不难过。只是觉得心脏好像被装进了一个真空塑料袋里,那人每说一句,那袋子便吸得紧了些,渐渐的呼吸都要变得困难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大过年的整得这么动刀动枪的也挺没意思的不是。”秃顶男笑得特假,“既然是曾老大身边的人,我也不好夺人所爱。明天中午十二点,我要听到卖家那边重新招标这批货的消息。不然你的小情人,恐怕只能分成几块还给你了。” “青泽帮的事务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曾白楚道。 秃顶男呵呵了几声,半真半假地感叹:“早就听说青泽帮的曾白楚做事狠辣铁石心肠,我道是江湖传言,看来还是真的。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说不要就不要了?” 曾白楚倒是无所谓地收下这评价:“都不是善类,你又何必做那副悲天悯人状?何况……”他低低地笑了声,“你既然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怎么还会蠢到做出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报复才留下他的?上也上腻了,你要是有这个兴趣,就帮我解决好了。”说完竟主动挂了电话。 秃顶男拿着那个嘟嘟忙音的手机一愣,气得往地下狠狠一摔,手机后盖都被砸开了,连电池都飞了出来。 “我艹,他有种,敢先挂我电话!” 还嫌不解气,秃顶男转头看见被扔在墙角的谢一北,又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指着他问:“这小子怎么办?反正没用了,做了算了?” 红微倒没他那么气急败坏:“你慌什么?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了?我了解他,他留下这小子不会是为了报复这么简单。他不是会干这种绕个大圈子的无聊事的人。” 秃顶男不予置否地哼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等着呗。”红微无所谓道,“没提早查清楚他的底细是我们疏忽了,不过又不止是这一条路。曾白楚要真为个男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了,那才是太叫我失望了。” 姿势颇是好看地吐了个烟圈,红微突然又问道:“上次你说安插进去的人可靠么?” “这个你放心,绝对靠谱。”说到这个,秃顶男像是重拾了信心,又眉飞色舞了起来,“别说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了也无所谓,最好全力以赴地找,越专心越好!” 红微没理他,看了眼谢一北,转身要离开。 “等等!”谢一北看她要离开,不知怎么的就唤了出来,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多想问的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 “……我父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微偏过头朝他笑,看起来竟有几分天真和俏皮,“你自己去问他好了。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他的话。” 红微带头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还处于茫然中的谢一北。 刚过完年,前几天下过雪,雪化正是最冷的时候。窗户上装了窗帘,居然没有按玻璃,谢一北缩在墙角被风吹得发抖。不过这样也好,他想,也许这样可以帮助脑子更清醒些。 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脑子运转得特别慢,像生锈了一样,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要想上好半天。他用了好久才笨拙地慢慢回忆琢磨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秃顶男和曾白楚结了仇,绑架他向来要挟曾白楚。红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背叛了他。红微刚开始对他以礼相待,也是因为本以为他是为了报复曾白楚才蓄意接近他的。 他的父母不是单纯的车祸,是被谋杀的,公司也是被人故意下了圈套的。那人便是曾白楚。曾白楚也是为了玩弄他才把他留在身边的。 事情似乎是很清楚了,然而谢一北却越想越觉得荒谬。怎么可能呢? 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从来没有和黑道拉扯过什么关系。谢一北的性格也受了父母很大的影响。记忆中他们别说打打杀杀了,连和人红了脸吵架都没有过。何况谢家和曾家不光是生意上的伙伴,也应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曾白楚究竟和谢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 水泥地上太冷了。谢一北的外套已经被水泼湿了,手脚却又被捆住没法脱下来,只觉得四肢都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他费力地拖动僵直的身体又往墙角缩了缩,将头倚在了墙壁上。 一时间收到的信息太多,谢一北已经不知道从何整理起了,脑子一团乱麻,索性什么也不想,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发呆。曾白楚是不会来救他了,想要挣脱好像也没什么希望,不如用这最后的时间放松放松想些快乐的事情好了。不过如果有的选择,谢一北还真想恳求秃顶男就算把他拆成几块了,也别送回曾白楚那里。那人想必是不想见他的。不论是什么形状的。 谢一北觉得自己应该是恨曾白楚的。那人害他家破人亡,戏耍他让他全心全意地伺候了仇人那么久,还陷他于如此乌龙的境地即将小命休矣。然而此刻想起他时的那种感觉并不是恨。但也不是喜欢。如果非要给这种感觉一个词的话,可能茫然更合适一些。 也许还是反射弧太长吧。事情发生得太快,谢一北理智上一条一条地分析给了自己听,感情上却远远还没有反应过来。谢一北其实从小就不算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学习新东西反应常常很慢,成绩好多半是因为用功。碰到了这样复杂的情形,他的大脑就开始死机反应不过来。 谢一北看了眼外边飘起的窗帘,大概应该是傍晚,夜色渐浓。离明天中午十二点应该还有蛮久——至少对于此刻已经冻僵的他来说。 距上一次喝水又有大半天了。谢一北也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但他此刻已经一点也不觉得饿,渴和冷才是最直接最强烈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谢一北就突然想起了早上常常和曾白楚一起喝的辣糊汤。海带丝千张丝,豆腐鸡蛋,淀粉勾芡的汤算不上太辣,却又不呛人的胡椒粉的味道,尤其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7 是大冬天清冷的早上一碗喝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了。还有曾白楚做的鸡蛋羹,怎么就让他做了那么一次,真是可惜。 想着想着谢一北就暗叹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越是刻意不想,以往相处的种种细节越是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只是都带上了别的味道。所有曾经那些自欺欺人时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统统都变成了讽刺。也真是难为他了,明明厌恶着自己,却还勉强着朝夕相处。不过那人的冷淡其实早已明明白白一直挂在脸上,只是自己还抱着一线希望一直自我安慰。 何况,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犯贱主动纠缠上去送上门的吧。谢一北想到那句“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倒也能体会曾白楚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曾白楚为什么这么恨他,不过,想要报复一个人,有什么比看着他傻乎乎地主动倒贴上来更有成就感的呢。 谢一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中间迷迷糊糊醒来了好多次,几乎每次都是被冻醒的,从飘起的窗帘中看见外边还一直是黑的。 中间倒是有两个小弟进来给他喝了一次水。谢一北原本害怕又被不耐烦地泼在身上不然这会儿非结冰不可。还好这次给他喂水的换了个人。只是冰凉的水喝下肚寒冷和饥饿感又更明显了。 昏昏沉沉地,谢一北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身上一会儿冒冷汗一会儿竟然开始觉得热。他在迷迷糊糊中知道自己可能是发烧了,却也懒得去想,正好一头栽入昏睡中。 红微再次走进来时谢一北还在昏睡着。秃顶男见他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好奇地过来踢了一脚:“该不是死了吧?” 红微没有阻止他幼稚的举动,皱着眉头问:“曾白楚那边有消息没?” “那傻子上钩了。”秃顶男得意道,“倒还真被你全猜中了。曾白楚派了不少人悄悄到处打探这小子的下落,根本没注意那批货被我们动了手脚。出了这种岔子,以后谁敢要他的东西?” “果然没错。”红微神色复杂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谢一北,“曾白楚对他不一般。” “你说,姓曾的该不是真看上这小子了吧?不可能吧?可又到处找他干什么,难不成还没玩够?” “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天天在想什么。”红微苦笑一声。 谢一北被秃顶男踢了一脚,却也半天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见外边已是天色大亮。 “那人倒也奇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秃顶男感叹道,“不过这次他是注定要栽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休想找到这里。这次我们双管齐下,看姓曾的再怎么横!” 红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省得离开太久被人怀疑。” “你去吧。”秃顶男摆摆手。 红微一走,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谢一北悄悄瞄了一眼秃顶男的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秃顶男无聊地在屋子里踱了几圈,又轻佻地用手挑起谢一北的下巴,一脸挑剔的表情观察了半天,很是嫌弃地松开手:“曾白楚就要了这种货色暖床?”像是不甘心似的,竟伸手去撕谢一北的衣服:“我看看,你是身体比别人好些还是怎么的?” 谢一北吓了一跳,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只是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正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车子行驶的声音,由远到近,听起来还不止一辆。秃顶男脸色一变:“是谁?” 谢一北回想一下这才注意到,好像自从被关到这儿以后,除了刚刚红微离开之外就没有听到过车声,可能这里是什么特别偏僻的地方。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曾白楚淡淡道,推开了门,“昨天才约的我今天十二点,这会儿就忘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秃顶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曾白楚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 秃顶男冷静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就凭你带来的这几个人,想把人从我这抢走?” “可以试试。”曾白楚倒是很谦虚地回答道。 一个小弟很自觉地把几乎都站不稳的谢一北一把拽了起来,用枪顶住了他的头。谢一北正站在窗口,逆着光曾白楚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是这样?”曾白楚微微挑眉,“本来以为你远道而来,会给我些惊喜。” “曾老大真是擅长嘴硬。”秃顶男笑了声,“我就直说了吧,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输得起。但你的小情人……只要扳机这么轻轻地一按……砰!”他猥琐地把头微微一偏,冲曾白楚笑道,“可就没了。” “你会开枪,我们就不会么?”曾白楚的语气居然还是十分温和的。 “你可以比比,抵在脑门上的枪和你手里的到底哪个快。”秃顶男笑了几声,“总之,如果你还在乎那小兔儿爷的命,就乖乖的给我退出这扇门。” “如果我说不呢?”曾白楚竟还心情十分好般地吹了声口哨。 谢一北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秃顶男的回答了。他只觉得肩上被猛推了一把,伴随着猛然响起的一片枪响,整个世界都乱七八糟地晃动起来。他被人从窗口推了下去。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谢一北曾听人说,人在濒死的那一瞬间可以将从小到大的全部人生经历回顾一遍。之前他觉得太过夸张,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想起了很多平时根本回忆不起来的细节。 他想起了小时候学走路时爷爷家的老房子,五岁时玩具车被弄坏嚎啕大哭的情景。他记起第一天上小学时缩在最后不敢说话的忐忑,第一次在升旗仪式上发言时是如何紧张得摔了一跤。他记得得知父母离世那个噩耗的美丽的黄昏,以及第一次应聘一份月薪一千多块的工作结果被拒绝的那个面试官的样貌。 那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如果放在平时这一幕幕地艰难翻找回想至少要花个十几分钟,然而这几秒里却如电影快进般无比流畅自然。就像是突然间把抽屉抽出来所有的东西倒在地上,很多塞在最深处的已经被尘封和遗忘的旧回忆掉了一地。 最后那一幕定格的,还是曾白楚淡然的不动声色的脸。 “哎呦我艹!” 谢一北闭上眼所等待的坠楼飞翔体验却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久。伴随着一声怨气十足的痛呼,谢一北感觉到自己重重地撞击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他呆了一下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8 才睁开紧闭的眼睛,发现刚才那声咒骂是身下那个不明物体发出来的。 “……程函?” “你丫怕是傻的吧,会不会办事儿啊你!”程函揉着被过度冲撞差点脱臼的肩膀,一把推开上来扶的小弟,甚至都没顾上理谢一北,冲着楼上愤怒地大吼大叫,也不管上面枪响得正热闹根本没人理他。 “你他妈到底长没长脑子啊,胳膊腿绳子都没解就这么扔下来了,你当是捆猪崽啊?摔傻了你他妈负责得起吗!” 程函骂骂咧咧地又揉了揉屁股,蹲下来给谢一北把捆在手脚的绳子割开,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看你那副样子弱不禁风瘦不拉几的,这么丢下来冲击力还真恐怖,我这人肉垫子差点就要爆了。” 把割断的绳子往地上一扔,程函一把把谢一北拉起来,嘴上还在哼哼唧唧:“那混小子太他妈不靠谱了,靠,一点眼力劲儿都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谢一北惊魂未定,刚站直腿又一软,被程函赶紧扶住,脑子这才慢慢从这番转折中清醒过来。 “……刚才推我下来的那个人,是跟你们一伙的?”问题刚问完,谢一北自己也就知道答案了。听声音第一天他被给他喂水的小弟打时把人劝走的好像也是他。怪不得刚刚那人为什么把他往窗口拽。这样想来,曾白楚那声口哨恐怕就是暗号的。 “临时借来的。我手下可没这种不长脑子的蠢货。”程函还怒气未消。 楼上密集的枪声终于停了。谢一北这才开始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这应该是在h市市郊某个偏远的地方,周围只有几栋稀稀拉拉的低矮厂房,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刚刚他掉下来的那栋楼十分破旧低矮,一共就三楼,他是从二楼被推下来的。也幸亏如此,尽管这楼比平时的住宅楼每层都要矮上一些,可像他这样被捆住手脚的,若是从三楼掉下来不死也得半残。刚才没有脑袋着地折断了脖子已经是他的运气了。 “先上车吧。他们等下就该下来了。”程函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上边的情况,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谢一北坐上了车的后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根本不受他控制。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用左手使劲压住右手。 没两分钟曾白楚就出现了,隔着车窗老远就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谢一北微微朝后一缩,还没有想好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曾白楚已经大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坐到了他旁边。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儿?”程函看见曾白楚白衣服上溅的血印子惊讶道。一般的射中胳膊腿什么的血绝对不可能溅成这样。“不是说好了先把他带回去么?” “开车回去。”曾白楚一开口,一股低压便萦绕在车里。这会儿连程函也不敢再多说话了,怕除了逆鳞,乖乖扭动了车钥匙。 “你的衣服怎么回事?”曾白楚转头看了眼谢一北,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别碰我!”谢一北条件反射地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别说程函在前边一愣,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 曾白楚却难得地没有发火,而是近乎耐心地解释道:“你的外套湿透了。” “我没事。”谢一北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抖,牙齿几乎都在打颤。 曾白楚没有再理他,近乎强硬地把谢一北的上衣都扒掉,只留了一件衬衣,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他裹了起来,顺手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 “没事了。”他像是哄小孩般地拍了拍谢一北,“没事了。” 谢一北使劲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开。曾白楚看起来没怎么用力,把他圈在怀里的胳膊却怎么也推不开。最后他索性放弃了,将自己的体重全部靠在了身旁的那个肩膀上。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一进家门曾白楚就进浴室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拉过谢一北就往里按。 “你干什么!烫!”谢一北被烫得几乎跳起来。 “你全身都是冰的!”曾白楚把花洒一摔,提高了嗓门。 “所以说太烫了!”谢一北被冻了太久,四肢几乎都没什么知觉了,对于曾白楚来说正好的水温几乎要烫掉他的一块皮。 曾白楚的嘴角动了动,终归还是欲言又止地低叹了一声,往浴缸里加凉水,看着谢一北坐进了浴缸里。 “你出去。” 曾白楚神色复杂地出去了。 谢一北听到了咔嗒一声关门声,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往水底滑了滑,将头枕在了浴缸边缘。外面曾白楚隐隐约约在说什么,不知是在和程函说话还是在打电话,他已经完全不想听了。 看到家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样,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是两天前才出的门,背着自己的双肩包给许方晓送东西。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此刻实在太累,太累了。 从浴室刚一出来便看见曾白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程函说着什么,眉目间比刚才看起来轻松了些,看他出来程函招呼道:“小谢你怎么样了?想吃点东西还是先睡一觉?” 谢一北勉强笑了笑,躲开了曾白楚的眼睛:“我先睡一下吧。” 终于躺到了熟悉的床上,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谢一北醒来时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和拉上的遮光窗帘,一时竟搞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里。 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客厅,曾白楚正在阳台打电话,看见他后又说了几句便收线进屋。 平时两人相处时总是谢一北处于主动。这下他不说话了,曾白楚看起来竟然也会开口。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谢一北想了想:“我想吃你做的鸡蛋羹。” ‘“好。” 曾白楚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谢一北一个一个房间地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他的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家具,也不知道是想要记住这里,还是想要彻底忘了这里。 两人同睡的大床上有两床同一系列的被子。其实他是有自己的卧室的,却硬是和曾白楚挤了那么久。也难为他了,居然一直能忍耐得下去。 阳台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收了。就是在那雕花的铁栅栏边,他曾经借酒主动亲吻了那人。不知道他那时是什么心情。不过送上门来的,不要也是白不要吧。 洗漱台上还摆着情侣的牙刷和刷牙杯。谢一北每天早上都抢着用浴室,因为冬天后洗澡的有之前的水汽会暖和一些。他还总是喜欢在有雾气的镜子上写字,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注意过。想必是觉得很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59 幼稚可笑吧。 客厅的鱼还不紧不慢地游着。谢一北看了看它们瘪瘪的肚子,将手指贴在了鱼缸的一侧。半天鱼还没有游过来。 “怎么那么笨啊。”谢一北轻声道,还是撒了几粒鱼食进去。 谢一北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曾白楚正端着鸡蛋羹出来。他将碗摆在餐桌上,甚至连勺子都准备好了,顺势就在谢一北身边坐下看着他。 谢一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正在快要发毛时,曾白楚突然开口了:“对不起。” “……什么?” “害你被抓走的事。对不起。” 谢一北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勺一勺慢慢吃着鸡蛋羹,突然又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再演戏?他的话到底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难不成是觉得不能这么轻松放过自己,还想将那亲身饰演的假情假意的戏码继续玩下去? 食不知味地吞了几勺,谢一北索性直接说:“那天你给那个男的打电话时,我一直在旁边听着。” 曾白楚明显地一愣。 “你就看在我们……就看在我至少给你当了这么久保姆的份上,你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成不成?” “你问。”刚才的犹豫和歉意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曾白楚朝椅背上一靠,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 谢一北又往嘴里送了两勺,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问起。 “将我推下去的那个人,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那些人都是h市地界上给钱就帮忙办事的小混混。用钱很容易收买了。”曾白楚道,“时间太紧,沟通上出了些问题,他也不会办事,就将你直接丢下去了。我让人在下面准备好了的。” 谢一北点了点头,他介意的不是这个:“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可能会有绑架这回事了?没机会沟通,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派人一直跟着我?” 曾白楚犹豫了一下:“是。” 再往下谢一北也不想再问了。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恐怕在事情发生之前曾白楚就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这次绑架恐怕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而是顺水推舟对他的一次试探——看他是否会答应与对方合作,是否是处心积虑为了报仇而来。既然如此,那秃顶男在曾白楚生意上做的手脚恐怕早就被查出来了吧。把他扔在那里,至少还有将计就计转移秃顶男注意力的作用。真是一箭双雕。 “那么,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 “……是。” 谢一北点点头,已经不想知道那天他闯入他家是巧合还是别有预谋了。 “我父母的车祸是你做的?” “是。” “公司的破产也是你策划的?” “是。” 谢一北苦笑了声。他知道曾白楚不屑于撒谎才这么直接地问他,此刻却有些恨他□裸的诚实。 “为什么?” 曾白楚犹豫了下,无所谓道:“他们活该。” 谢一北苦笑了下,吃掉了最后一勺,放下勺子,轻轻地放在碗里:“当初是借着救过你的借口死皮赖脸留在你身边的。现在看来那事显然是不成立了,反正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一年之约就到此为止吧。我腻味了。你……自由了。” 谢一北当初来这里住的时候只拎了两小箱东西,走的时候后来添置的也一件没带走,东西只少不多。 如果是在电视剧中,此刻外边一定下着瓢泼大雨,自己拎着行李失魂落魄地走说不定还会被车撞一下什么的。谢一北粗神经地和自己开玩笑道。 今天阳光异常得好,是个难得的风和日丽的晴天。他平静礼貌地与一直一言不发的曾白楚道了别,拎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 当初搬进去的时候就是抱着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失去的心态,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也并非如此。这是场游戏或是赌局,他终究都是输了。 几年前他从美国回来时也是这样的情形,拎着行李,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后又回到原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种心情,就像是在迷路时碰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狗,和它玩了一路,它却突然翻脸咬了自己一口。 捂着伤口站起身,却发现不知不觉出口已经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红微番外 1、 红微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她第一次跟着老乡走进那家ktv时的打扮。一条从地摊上淘来的黑色露肩的裙子,脚上穿的却是一双极不搭调的大红色山寨耐克运动鞋。 接待的小姐看着她这副打扮摇了摇头,还是把她带了进去。一路叮嘱着她,等会儿见了爹地,只要嘴甜些应该没问题。做这行的女孩子,其实脸蛋也不是太重要,关键是身材要好,胸前要有料,毕竟化了妆基本都一个样。当然,红微本身脸蛋长得也不错。只是这身打扮实在有点闹心。 她本以为爹地应该是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或者是个娘娘腔的小年轻,结果却只是个非常平凡的三十出头的平头男人,丢进人堆就找不见的那种,相貌也还称得上斯文。 她进去的时候爹地正低着头喝茶,根本没抬眼看她一眼。听小姐说“新来应聘的姑娘到了”也只是用茶盏拂了拂茶叶,低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叫什么名字?” “卫婷婷。”红微老实答道。 爹地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他哭笑不得地拿毛巾擦了擦嘴:“真名?”抬头看见红微的打扮,更加无语了。 “是啊。”红微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姐,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算了。”爹地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长得倒还可以。”又看了眼那一看就是廉价货的黑裙子和突兀的大红色球鞋,爹地道:“姓卫是么,那就叫红微吧。” 怎么打扮本来是自己的事儿的。爹地看她实在太土里土气,破例送了她好几件行头。从此红微就在ktv当起了包厢公主。那一年她十八岁。没有亲人,被老同学骗来了城市。 2、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单独相处的时候可以贤淑可以温柔可以懂事可以有情趣,只要一扎堆,好像就难免变得八卦小心眼,智商整体降低。 一堆女人相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红微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后来者。不过看在她太老土没心计好欺负的份上,姐妹们对她也都还算照顾。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0 红微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化妆,知道了怎样的打扮比较招客人喜欢。 这里的姑娘统统昼伏夜出,饮食不规律,想胖也胖不起来。可她还是见过有姑娘溜冰一个星期瘦了十几斤,几乎脱了人形,被爹地赶走。 最初的一个星期是红微最阴暗的回忆。一方面她对这份工作的内容和人性的无下限感到恶心,一方面对自己如此轻易地就适应了更感到恶心。 之前听人说过,做这行的或者做小姐的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全身哪里都可以随便摸随便亲,只是不可以亲嘴。原来是真的。 红微最怕去的是那间贵宾包。那是ktv里最大的一间包间,通常有大人物来的时候才会开。里面有一个柜子,放的满满全是夹子、鞭子、低温蜡烛之类的工具。 在风月场所呆久的人,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那天红微一进包厢就知道今天这边有麻烦,怪不得爹地特地叫她过来了。里面的客人明显是两拨人,气氛算不得融洽,看起来像是来谈生意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小姐在中间打着哈哈调节气氛。 坐在门边的客人算是红微的老熟人,一个有虐待癖的变态,还特别喜欢点她的牌。每次从他这里出来,红微都不得不休息好几天,等身上的伤痕变得不那么恐怖。红微对他都快要有阴影了。 “潘爷。”红微柔声唤道,在他身边轻轻地坐下来。看他没有叫自己去取工具一喜,本以为今天人多能逃过一劫,却发现那厮早就把东西取出来准备好了,顿时心里一凉。 “姓曾的,我看你是个人才才提点你几句。做事放聪明点,给自己留条后路,省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潘五一边说,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用夹子往红微身上招呼。那人挑的统统都是肉嫩的地方,而且只夹住很少的一点点皮肉,这样反而更疼。红微冒着冷汗,还得笑着喂酒。 “多谢潘五爷提点。”坐在对面的是个青年,始终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恭敬还是嘲讽。 红微被夹子弄得痛出了一声冷汗,根本没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突然就吵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潘五单方面的气急败坏。 “我今个话就撂在这儿了。以后东区的事你最好少插手。老爷子说不准内斗,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嚣张。要不是看你是个后生晚辈,我早就……” “老爷子这么说的?”曾白楚认真问道。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潘五嗤笑一声,“跟自己人先动手的拿一根手指去谢罪。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红微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人拽了一把她的胳膊,不知怎么的就换了姿势,坐进了对面那人的怀里。 曾白楚掠起她的头发,在她脸颊轻轻落上一吻,一手将她圈进了怀里,有些挑衅地冲潘五笑:“现在知道了。” 潘五愣了一下,只觉得颜面大失,骂了一声一拳就挥了过来。 一声惨呼。却像是潘五的声音。红微定睛一看,那青年接住了潘五的拳头,不知怎么的扭了一下,潘五的胳膊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 “是他先动手的。”曾白楚近乎礼貌地向潘五的小弟求证。 那小弟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红微没看清曾白楚背对着她蹲下来做了什么,只知道他站起来时,在渗人的惨呼中,将一根手指揣进了口袋里。地上的血慢慢蔓延开来。 “打扰你做生意了。不好意思。今天的费用我全包,包括清洁费。”曾白楚指了指潘五道,“记在青泽帮曾白楚的账上。” 红微被吓傻了,呆呆地点了下头。 曾白楚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取下了几只她自己够不着的夹子,这才转身离去。 之后爹地又来姑娘的休息室提人去贵宾包时,红微第一次主动站了起来。 “呦,终于学会挑客人了?”爹地笑道,“不过你消息可不怎么灵通,今个下午来的都不是善茬,是些打打杀杀的黑社会。” “见识见识也好嘛。”红微佯装一愣,然后无所谓般地掏出小镜子检查妆容。 从那之后,几乎每次去青泽帮的人的包间,红微都能看到那个寡言的身影。 青泽帮的人排场很大,每次都是十几个人一起来,红微也不过有一两次机会能坐到曾白楚身边。她也顺其自然从不主动去争取,大部分时候不过是趁喝酒的间隙有意无意瞥上一眼。 3、 武侠小说里,常常有高人以妓院作为关系网。其实此言非虚。男人总有些可笑的炫耀心理,几杯酒一下肚,总是绞尽脑汁找些能给自己增光的事拎出来侃侃。 “青泽帮的曾白楚听说过没?”那人神秘兮兮地问。 “不知道。怎么了。”红微漫不经心道。 彼时她已经22了,也算是一块招牌,只是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曾经她还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地记住每个熟客的名字,后来老油条了,知道少笑不理人也可以是一种让人趋之若鹜犯贱的风格之后,她就再也不记了。 “那小子是h市地界上的个刺头。”那人做不屑状,“不过他该倒霉了。” “哦?”红微垂下眼睛倒了杯酒,像是起了点兴趣。 那人受到鼓励,噼里啪啦将全盘计划说出来博美人一笑:“早就有很多人看他不爽了。这个周末兄弟弄了点炸药来,可高级的遥控的那种,给他装在车上,我倒想看看这小子能有什么通天本领。” 红微兴致阑珊道:“你们男人整天就想这些打打杀杀的。喝酒。” “好好,喝酒,喝酒。”那人见红微难得主动端起了杯,赶紧一饮而尽。 4、 “他不傻。发现计划走漏了,未必想不到是你做的。”曾白楚收到红微的字条后,曾主动对她说过。 “反正我早就不想在这做了。”红微轻轻一偏头,微笑道,“而且我赌你会保我的。不是么?”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于是,尽管很多熟客注意到头牌不见了,却很少有人注意到,青泽帮手下的一个俱乐部换了个低调的女老板。 5、 红微后来常常问自己,那年阴差阳错虽然没有将曾白楚扳倒,却让那个小医生离他而去,究竟有没有做错? 女人毕竟都是贪心的动物。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更多。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和曾白楚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会一直在一起的。毕竟那个连逢场作戏都懒得的人,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一直相信,哪怕会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得到证明,陪他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1 然而当有一天手下一个姑娘有一天告诉她,昨晚的外地客人傻不啦叽跑到青泽帮的地盘策划暗算青泽帮的老大时,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浮现出来。 也许已经在里面隐藏了很久。 如果有一天,曾白楚不再是曾白楚,失去了青泽帮,失去了权力地位,穷困潦倒,身无分文,甚至毁容了,残疾了。 那个小医生还会要他吗? 她要的。 6、 那天曾白楚传了话让她去找他时,红微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期待。 如果他问起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就终于有了机会告诉他: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等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青泽帮总部被曾白楚弄得越来越像个小白领办公室了,红微想。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刚走到曾白楚的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红微就听见了里边的吵架声。准确地说是程函一个人在大吼大嚷,隔着厚厚的门板还是听得很清楚。 “我靠,老大你是不是真的脑子长蘑菇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让小谢这么走了,你叫他住哪?…………你为什么不解释?他又不知道你父母时是被害死的你只是报仇,什么叫活该,多说几个字会死啊!…………他一看就是个白痴怎么可能知道!说不定他还以为你受伤去他家也是故意的呢!…………总要试试啊!你不留怎么知道他不会留下!” “程函。”曾白楚的声音一直不高,被吵得终于无奈地提了嗓门,红微才听到了一句,“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他有可能留下么?” 程函明显地一愣,后面的声音就弱了下去:“可是他……”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红微没有再听下去,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不觉,冬天快要结束了。 程函出来的时候看到红微,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红微倒是很礼貌地回了他个微笑。她一直挺喜欢程函这性格的。 她走进曾白楚的办公室,看到他正看着一只浴缸,手指贴在玻璃缸边,无意识地轻轻打着拍子,像是在发呆。那是只相当大的玻璃缸,缸底铺了一层漂亮的雨花石,中间还竖着几根水草。只是里边只养了两条很小的普通红色金鱼,街边小摊子卖的一两块钱一条的那种,看起来极不搭调。红微有些奇怪,这办公室挺大的,完全可以弄个热带水族箱。俱乐部里都有好几个。 “那么,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曾白楚先开了口,语气很温和。 红微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么一句,自嘲地笑道:“你要是还要我,我就留下来继续做。要是不要,我就回老家种地生孩子去。” “为什么不要。你把俱乐部管得很好。” 接着曾白楚又问了她一些俱乐部的情况,冬季季度的管理状况和盈利数据。红微本以为他今天是为了她当了内奸的事而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幸好平时就很用心,对俱乐部的情况也了解,没有提前做功课也应答如流。 汇报完了下个季度的人员安排,曾白楚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红微愣住了。他连原因都不问? 看红微呆在原地没动,曾白楚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红微鼓起了勇气:“楚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曾白楚顿了一顿,答道:“从你们第一次见面。” 红微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她本来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他的信任。尽管知道自己已经不值得了,还是想那个人能像以前一样无条件地相信她。毕竟,当初他曾经彻底无视种种非议,将俱乐部放手交给她这样一个没什么文化也没多少管理经验的女人。 原来他从来不曾给过她什么信任。与其说那是信任,不如说是他对自己手段的自信。自己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直接听从他管理汇报消息的人。或者说,他的每个能独当一面的属□边恐怕都有。 他甚至连背叛的原因也不关心。 红微苦笑了下,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 穿得那么少,怎么可能真的不冷。 7、 因为她是配角,她的故事甚至没有一个名字。 它甚至称不上是一个故事。 虽然她的生命里出现过那么多人,却始终是她的独角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jj又抽了……抓狂! 如果我说此文是为红微写的,到这里已经完结了,是不是个最虐的虐文,哈哈哈 <( ̄︶ ̄)/ 开玩笑~ 话说明天要停更一天。文都是每天夜里两三个小时现码的,明天要去亲戚家,没时间打了。抱歉姑娘们,鞠躬~ ☆、第四十二章经 第四十二章经 许方晓到达n市时才上午九点多。自从h市和n市通了动车,交通就很方便了。他每次来看谢一北一天来回正好。 起初他也留宿过几次,准确地说每次一来都大包小包地不想走。可谢一北却觉得他这样折腾太麻烦,浪费时间,甚至害怕他的父母会担心他外宿,在他再想要来的时候开始拒绝了。许方晓这才果断地调整方案,每次带点钱揣个手机双手插袋轻轻松松就来了,吃完晚饭就坐动车回家也不算太晚。谢一北这才勉强接受了他每个月至少一趟的探望。 许方晓进了地铁站,掏出手机翻出了谢一北那条给他发了新地址的短信低头研究。谢一北上周搬了新家,他今天正要来看看。 也不知道是该夸谢一北做事细心还是气他总是把自己的当小孩子,谢一北不但帮他查好了从火车站过来的坐车线路,甚至连出了火车站大门往哪个方向拐一路上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都啰啰嗦嗦列出来了,搞得许方晓哭笑不得。 不过也好。至少他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这个城市。 谢一北离开h市已经3年了。虽然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许方晓是极力反对的,后来还是觉得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还记得那天谢一北拎着行李笑得颇是狼狈地出现在医院的样子。他莫名其妙旷工两天,打他电话先是总被按掉,后来怎么打也打不通了,把老妖婆气得直跳脚。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只是笑着说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得重新找地方住了。再问仔细些,他只是笑,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那时的笑容让他看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心情烦躁地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句“别笑了,笑得太难看了”。可当谢一北真的讪讪地不笑了,心里却又更加不舒服。 尽管谢一北表现得和平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2 时没什么两样,可许方晓就是直觉地能感觉到那一阵子他过得不好。在人前还没有什么端倪,但只要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或者自以为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会褪下来。 有时候谢一北还会发呆。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同一页书,一看就是好久好久,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许方晓近乎□裸地直视他的目光。以前那人看书时,从来都是抱着杯饮料,手指常常无意识地轻点桌面,做事时心情好了还会不知不觉哼起小曲儿。 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可许方晓就是觉得,那时候的谢一北,像是在慢慢地消耗着自己。 那一阵子谢一北一直住在医院不远的一个小旅馆里。许方晓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谢一北却总安慰他他会想办法。 许方晓本以为谢一北是想争取医院里正在盖的员工宿舍。以谢一北的资历只要签了长期合同应该是能拿到一套房子的。虽然装修入住还有一段时间,至少之后生活会稳妥许多。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一北会辞职,孤身一人去了别的城市,选择了另外的行业,开始了新的生活。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生日他们分手后,谢一北旷工的那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测大概与突然闹僵的合租人有关,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狼狈地一夜之间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再详细的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后来他也就不关心了。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谢一北现在过得还不错。两人虽然已经不再是师生了却依然保持着联系——谢一北再也不能以老师的身份自持来压他了。 其实有无数次,许方晓都冲动地想要对谢一北说些什么。但每每看到他带着有点傻呵呵的笑容一脸热切地关心他工作生活上的种种琐碎小事时,那些在心里揣摩了无数遍的话就没法说出口。 再等等。他总是对自己说。再等等。 毕竟他现在可以算是谢一北最亲近的人了。他也还算满意了。 他一直觉得,谢一北这么好脾气好相处的人,身边却没有什么特别深交的朋友,不可能完全是别人的问题,一定也有他自己潜意识暗暗抵触的原因。想要更近一步,就要冒着这个胆小鬼像个惊弓之鸟一样闻风而逃的危险。 他不敢赌。 ******* n市其实是个蛮适合生活的城市。既称得上是繁华,又不像北京上海那样大得让人心生畏惧,文化氛围和绿化也都蛮不错。许方晓一直很喜欢这里。 下了地铁又按谢一北的指使转了路公交车,许方晓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刚下车他就皱起了眉头。 称这里是个小区实在是有些抬举它了。这个地方弯弯绕绕,交通称不上方便。住宅楼从外面看起来就破破旧旧的,显然经过不少年头的风吹雨淋了。虽然上面还爬着些爬山虎看起来还蛮有意境的,不过这房子有多旧多潮湿也就可想而知。 楼梯道十分低矮。虽然知道不可能撞到头,许方晓走进去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低脑袋。楼道里堆着些纸箱子、破自行车之类的杂物,墙上还贴了无数的开锁通下水管道之类的小广告。 许方晓皱了皱眉,按了下门铃。 没声音。 再按了下。 还是没声音。坏的。 许方晓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好使劲敲了敲铁门。 谢一北很快就来开门了,手中还举着把菜刀。 “你这是干什么?”许方晓吓了一跳。 “在切菜啊。”谢一北笑呵呵道,“自己进来吧,把门带好。” 进了屋许方晓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虽然外边看起来破破烂烂,屋里的装修倒还是挺不错的。 参观了一圈后溜进厨房,谢一北正围着围裙炒菜。许方晓探头看了看:“这么多?” “你来一趟不容易嘛。这边比原来那地儿难找些吧?” 说到这许方晓又忍不住抱怨:“怎么想到搬家了?原来那地方不是挺好的。这里也太……” “这屋子里面还是挺不错的,不是么?”谢一北无所谓笑道,“n市不比h市,物价这么高,能省一点是一点,这边离公司也近多了。” 许方晓不予置否地摇摇头,也没有反驳他。 两人坐在桌前吃饭时,许方晓才像是很随意地提起般开了口:“对了,我下半年准备到n市来工作。” 谢一北惊了:“你不是一直准备出国么?” “还没准备好啊。”许方晓轻描淡写,“反正工作一段时间再念也不迟。有了经验以后学习也就比较有针对性么。你说的。” “那是在你还在实习的时候说的!”谢一北无语,“你在h市不是挺好的么?家里人也都在那,还有地方住,多方便。” “这边发展比较有前途啊。”许方晓理所当然道。看谢一北还想开口,赶紧打断。“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好吧。我知道你不是在征求我意见。”谢一北越来越觉得这孩子没法管了,有些郁闷地扒了一大口饭。 你想换种身份管我也成啊。许方晓心道。 也不知怎么的,碰到了谢一北,他常常就忍不住说些明知他会气恼的话来气他。虽然清楚这样不好,可就是有些心存恶劣地喜欢看他那刚刚还气鼓鼓一会儿就忘了又替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我最近休假,在你这住两天。看看医院看看房子什么的。”许方晓道。 “行啊。不过最近公司比较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谢一北忧心忡忡道。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难道还会迷路么,你忙你的。”许方晓无奈。 第二天在n市逛了一天,许方晓满怀期望地回到谢一北那里,却接到了他的短信,说晚上要陪老板见客户,没法回去做饭了,只好满腹怨念地下了面条凑合。 n市的治安相对来说还算挺好的。何况谢一北毕竟是个大男人,许方晓倒没神经兮兮到要为他的晚归操心。 ******* 程函的日子最近却没那么好过。对于他来说,在h市的日子显然比现在逍遥太多了。 他本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人,让他念点书坐坐办公室比砍他两刀还要痛苦。偏生青泽帮这两年越来越向做生意的方向发展,原本一出门就是游戏厅烧烤摊酒吧网吧之类地方的青泽帮总部,居然搬到了n市的写字楼里,和那些编辑社广告公司之类的文艺人当起了邻居。程函简直欲哭无泪。 幸好洪二金盆洗手后,青泽帮的势力范围也在渐渐向n市转移,已经隐隐有了地头蛇之势。毕竟正正经经的斯文皮下做的不少还是黑道生意,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3 原来的事务不可能全都放手。别说做生意本来就是要黑白通吃才来得顺,光是那一大帮小弟就没法安置,让他们坐办公室一个个地都像是要了他们的命。 程函难得地积极,主动请缨把n市的场子都接下来了亲自照看。不过后来回想起曾白楚挥手放行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总有种他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只是想借机整整自己的上当感觉。 比起曾白楚,程函对n市就要熟悉多了。不过虽然洪二当初就带他走过不少场子认识了些人,到底是几年过去了。而且对于他们这样的外来者,许多大大小小的零散帮派都心有不服暗中作梗,以前洪二的人也有不少借机造个反。想要在n市彻底扎下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程函不得不亲力亲为,成天跟那些人绞尽脑汁明争暗斗。好在程函虽然平时在自己人面前吊儿郎当,真的认真起来还挺像模像样,还很有些威慑力。 那天晚上程函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那个街区的小头头正陪着他,一边絮絮叨叨地汇报近期的情况。大概是知道青泽帮最近在大幅度清人,为了表忠心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拎出来扯。 程函快给这厮弄疯了,此生从来没对话痨这么厌恶过。 “……那些飞叶子的溜冰的摇头的,您放心,我们这一直抓得严,敢在我们场子卖的保管叫他有去无回……” “……嗐,您也知道,那些游戏厅网吧露露头的都是小毛孩子,成不了气候……” “……咱这儿的治安您放心,保护费不是白收的,那些小偷小摸的绝对不敢在这儿伸手……” “咱这儿的治安您放心?”程函突然停下了脚步,冷笑着学了句他的话,侧身指了指旁边的巷子。 那小头头顿时冷汗就要冒出来了:“这是意外,意外!” 虽然小巷子里没有路灯,但很明显地看见有三四个人正在群殴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如果不是被寻仇,八成就是抢劫了。 “你们几个,去!”那小头头回头对几个手下指了指那边,冲程函讪笑了一下。 程函继续耍酷冷笑,没有理他,抬脚进巷子里去看看。他倒也不是真的好心要救人,不过倒还得感谢那个倒霉的家伙给了他机会立立下马威。 那小头头的手下把打人的几个黄毛长刘海非主流青年带到了一边,估计要给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小混混好一通教训。程函看到拿回来的钱包和笔记本电脑,心里暗笑这傻×这副精英打扮还敢大半夜的往这么乱的地方走,这不明白着找抢么。 看那青年颤巍巍地扶着墙还能自己站起来,估摸着他没什么大事儿,程函懒得管闲事准备走人。 转身前无意间瞥了眼那人的脸,程函顿时惊了:“……小……小谢?”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许方晓等到了十一点谢一北还没回来。本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打扰了他工作,郁闷地强忍下来。这边网线还没弄好,他只好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起了电视,捏着遥控器狂换台。 时钟渐渐指向了十一点半。许方晓烦躁地关了电视,终于下了决心翻出了手机。正要拨出去,突然就听到了楼道里谢一北的声音。这屋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差,一点儿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都听得很清晰。许方晓赶紧去给他开门。 刚一拉开门他就愣住了。谢一北深蓝的西服和白衬衫都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满是泥土。他的头发也乱了,脸上微微肿起,整个人都狼狈地要命,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谁干的?”许方晓沉声道。 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眼睛都要红了,拳头也无意识地死死捏紧。 “碰到打劫的了。”谢一北有些呆呆地回答,被许方晓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时惊慌地不知怎么安抚他,谢一北赶紧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程函。 许方晓却误解了他的眼神。他刚刚一看到谢一北旁边的程函,就觉得那人吊儿郎当一脸痞气,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此时又见谢一北用惊慌而恳求的目光看着他,二话没说,挥起一拳就狠狠砸在了程函脸上。 许方晓虽然不像程函那样练过家子的,到底是个大男人,在学校里还是篮球队的。此时带着怒气一拳挥出去,程函没有防备,直接被打蒙了。 “我艹,你丫谁啊,你有病啊!”程函不敢置信地捂着青紫的嘴角回过神来,拎起拳头就要反击。 “等等等等!”谢一北赶紧分开他们,“这是误会,误会!这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我怎么不认识?”许方晓怀疑地看着谢一北。 谢一北此时已经是头昏脑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朋友你为什么都要认识”的古怪逻辑,一时还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难道要说“嗨,这是h市的混混头头一枚,不小心认识的,以后你想杀人越货可以找他”么? 程函也搞不清这两个人住在一起到底是什么个状况。但看谢一北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想为难他,只好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主动放软了态度:“那个,我是小谢的朋友,以前在h市认识的,是他房东的……“ 许方晓根本没听他说完,听到了“房东”两字就眯起了眼睛,快准狠地又给了他一拳:“很好,没打错人,打的就是你!”完了还冷哼一声,整了整衣服领子。 程函根本没想到他会突袭,又一拳被打歪过了头去。 这下把他给真惹毛了。在一向在外头逍遥惯了,除了曾白楚没事撩着他玩儿,谁不对他是恭恭敬敬的。莫名其妙地结结实实挨了两记拳头,他还真从来没吃过这种亏。 程函挽了挽袖子刚想给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点颜色看看,谢一北却先发火了。 “干什么呢你?吃错药了?快给人家道歉!” 真别说,平时跟个兔子似的温和的人突然生气了还真有点吓人。 许方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谢一北,微微朝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受伤”两个字,样子看起来十足委屈,倒像是他被欺负了似的。三四年了,谢一北什么时候这么凶过他。 “看什么看,快点道歉!”谢一北是真火了。 程函看着许方晓吃瘪的样子顿时就乐了,也不生气了,幸灾乐祸地扔了个挑衅的眼神。 许方晓咬了咬唇,眼睛看向别处,心不甘情不愿地硬邦邦丢了句:“对不起。” 谢一北这才放松了眉头,安抚地拍了拍程函:“好啦,大家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去快进去。” 在谢一北看不见的地方,许方晓和程函交换了个火药味十足的眼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4 神。许方晓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程函笑眯眯地给了他个欠揍的微笑。 谢一北毫无自觉地走进了房间,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两人无声的战火。他见许方晓就跟小狗似的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无奈道:“那个……我跟他说会话行不?” 许方晓没有说话,那眼神分明就写着“不”字。 “拜托啦。”谢一北哄小孩似的拍拍他,想了想又把脏兮兮的笔记本包递给他,“对了,刚才电脑估计摔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我不太懂这个,你帮我看看?” 分明就是在打发人。许方晓抿了抿唇,看着谢一北那恳求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拿着笔记本出去了。 可许方晓真的出去了,房间里却又一下安静下来。刚才用那小头头的车送谢一北回来的路上,忌讳着有外人在场,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会儿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那么,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居然还是谢一北先开了口。 程函就是怕谢一北连带着他也一起恨上了,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态度,刚才才不敢说话。这会儿见谢一北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主动与他说话,立马话匣子全开。 “甭提了,太苦逼了,这日子真要没法过了。”程函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般诉苦道,“咱现在改行了,不光是街霸了,公司都开起来了。这事儿吧,让那些脑子好使的兄弟去不就成了?结果老大非给我报了个啥劳什子财会班,这可苦了小爷我了,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几个小时,这不是要人命么。” 说到曾白楚的时候程函悄悄瞄了谢一北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不过虽然那班上了几节课就没去了,咱到底也是文化人了,名片都有了,你看。”说着从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屁股口袋里献宝似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谢一北啼笑皆非地接过来看了看:“n市?你现在也在这边呆了?” “是啊。”程函道,“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谢一北无奈道,“走的好好的,突然几个人就冲出来抢我的电脑。里面有很重要的资料,我就拽了下,结果他们抢走了电脑就开始打我……” 程函痛心疾首:“你有没有常识啊?你一个人能抢过他们几个么,抢了就抢了,东西要紧还是命要紧?” “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么……”谢一北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算了。”程函无奈地摆摆手,“人没事就好。幸亏你遇上了我。”说着又洋洋自得起来。 “是是是。”谢一北哭笑不得地附和。 “那你现在在哪个医院啊?”程函问。 谢一北顿了一下:“我不在医院做了。” “那你在干什么?”程函惊奇道。 谢一北犹豫了一下:“在家外企做翻译。”说着笑了下,“反正我以前出过国,英语也还可以,在医院的时候英语也没全丢了。复习了一段时间找找感觉还是没问题的。” 程函看他的笑容,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当医生的么?” “医生那种职业老了才吃香,熬不起啊。”谢一北无所谓笑道,“n市消费水平又高,趁年轻还是多赚点好。” 程函了然地点点头,过一会儿又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外面那个是你……?” 谢一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啼笑皆非地摆摆手:“不是啦,那个是我以前带过的学生。关系比较好,有时候会来看看我。” “这样啊。”程函的反应也不知道算是高兴还是遗憾。过了半响像是终于还是没按捺住八卦之心,又试探地问道:“那你这几年有恋爱没?” “工作太忙了,哪有时间想这个。”谢一北倒是回答得很轻松。 “那个……”程函欲言又止。 “嗯?” “我说……” 程函是个直性子,扭扭捏捏地把自己搞得难受得要死,索性心一横直接问了出来:“我说小谢,你该不是还想着老大吧?” 谢一北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顿了一下,才颇是无奈笑了笑:“你放心,这个头我是不会回的。我还没有贱到那个地步。” 程函听他这么说自个有点急了:“我知道你恨老大,不过你别这么说自己啊,毕竟……” “我不恨他。”谢一北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恨我自己有眼无珠,主动送上门去跟杀亲仇人夜夜同床共枕。” 程函张了张嘴,想到自己当初也算是同谋,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谢一北看程函的反应,这才意识到在他面前说这个话有些重了,赶紧又安抚他道:“算了,反正……也就这样了。让它过去吧。” 他想了想,又一脸认真地接着说:“其实后来想想,确实是我活该。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都是我上赶着主动迎上去的。虽然他那次让我当了诱饵,我也不恨他。毕竟在他的位置上他有必须做的事情。后来还来救了我,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等等等下。”程函一下子脑子乱了,“什么当诱饵?” 谢一北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既然一直派人跟踪我,还安插了内应,自然早就知道我在哪里。隔了那么久才来,不正是将计就计,假装找我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么?” 程函又傻乎乎地张了张嘴,这回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办事儿一向是曾白楚发号施令他就跟在后边听从指挥,尤其是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曾白楚看起来心情都不好,他就更没敢多问。曾白楚当初是不是故意拖延着没立刻去救谢一北他还真不清楚。 “算啦,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不想了。”谢一北看程函那副样子,笑着拍了拍他安慰道。又低声重复了几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反正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越写越喜欢程函呀~ 小函同学晚上拖个梦给我 你想娶谁我就让你娶谁 想压谁我就让你压谁~~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小弟甲一大清早愁眉苦脸地来到办公室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不少兄弟都跟他一样哈欠连天。没办法,刚坐一个礼拜的办公室生物钟还是没调整过来。虽然睡的时间是一样的,可早睡早起好像就是比晚睡晚起要痛苦得多。 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家老大当老板,却还是要求他们像写字楼其他苦逼的邻居们一样一大早就得来办公室,弄得真跟那么回事儿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5 似的。甚至还要把黄的红的挑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统统都整回黑的,什么耳环鼻钉唇钉也一样不许戴,弄得他快要认不得镜子里的自己了。 不过别说,老大穿个衬衫偶尔弄身西服还真挺像模像样,那气场,一般人真是学不来。 正犯着困,旁边的小弟乙突然捣了捣他:“喂,我没看错吧?那是程哥?” “什么程哥,现在要叫程经理!”小弟甲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朝门口瞄了一眼,顿时惊了,“我靠,还真是?程哥也会来这么早,吃错药了?” 照理说程函是曾白楚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应该能顶点事儿才对。不过他那性子让他坐办公室实在困难了点,所以他几乎很少来这边,每次都是下午快下班时才出现打个酱油。这会儿刚刚九点,不应该是他的睡觉时间么。 “程哥?”小弟甲小心翼翼道,“您怎么这会儿来了,没事儿吧?” “啊?能有什么事儿。”程函茫然地反问,不过也没关心答案了,“老大几点能来啊?” 小弟甲朝曾白楚办公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老大早来了,他差不多是每天最早的。“ 程函感叹地哦了一声,转身向曾白楚那边去。 其实还没到写字楼程函就意识到自己貌似是有点儿兴奋过度了。昨天晚上他还有种摇着老大领子质问一番的冲动,这会儿真到了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本来刚一听谢一北说曾白楚是故意拿他当诱饵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倒不是他护短,他了解曾白楚,虽然老大一副没开窍的样子,可他能感觉到他对小谢不是没有感情的。 可仔细一想谢一北的话,他又还真不太敢确定。 他决定自己来问个明白。 门都没敲,程函大大咧咧转动门把手就进去了。 曾白楚正在对着电脑敲些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看到程函,无奈道:“说了多少次,进来要敲门。” “无所谓的嘛,反正老大你也不会在干什么坏事正好被我撞见是不。”程函嬉皮笑脸道。 曾白楚懒得理他:“来这么早,有事?” “也没什么事啦,想勤快一下么。”程函含糊道,熟门熟路地抓了个苹果啃起来。 “有事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曾白楚不为所动。 程函翻了个白眼,只好开门见山:“那个,昨晚我碰到小谢了。” 曾白楚打字的手在空中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敲起键盘来:“哦。” “哦?”程函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曾白楚无奈:“怎么碰见的?” “他被人抢又被打了。我路过看见了见义勇为来着。” “……严重么。” “可惨了。”程函信口胡诌,“路都要没法走了,我一路给他扛回去的。” 曾白楚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不会保护自己,动不动就搞得惨兮兮。 “什么人干的,教训了吧?你没送他去医院?” 程函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他坚持不去嘛,我有什么办法。还好,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养养就成。” 曾白楚点了点头,没再问了。直到程函快要按捺不住又想主动开口时,才像是无意似的地问了句:“他过得怎么样?” 程函终于等来这一句了,立刻天花乱坠地开始夸张:“很不好!老大你是没看见,小谢那憔悴得,就要剩皮包骨头了。住得地方也破破烂烂,就跟个贫民窟似的,也不知道他呆在那种地方怎么受得了。这些年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啧啧……” 曾白楚的脸色沉了沉,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程函:“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程函无辜地耸耸肩。 曾白楚一言不发,嘴唇抿得紧紧的。 程函一看有门,又添油加醋地把谢一北的情况往凄惨里描绘了一番。 其实他一边说着,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的,不知道自己这番多管闲事究竟是对是错。虽然他也很喜欢小谢,毕竟还是存了偏袒自家老大的私心的。所以尽管知道也许小谢现在过得很好,却还是怀念那个有小谢陪在身边的显然更有人情味的老大。 这么些年来老大的床伴前前后后不知道换了多少,可一直再没见他和谁同居过。 曾白楚默默地听程函说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程函自个说着说着也有点儿急了。不过不管老大现在是什么想法,有些事情他得先问清楚。 “对了老大。”程函佯装漫不经心道,“那时候你还让人跟着小谢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比较乱,特殊时期。” 程函无语:“这么说是真的了?那为什么小谢被绑后你没有立刻去救他?” 曾白楚没有回答。 程函看他的表情,不敢置信:“老大……你不会真是故意拿他当诱饵的吧?” “不是……他是这么想的?”曾白楚有点疲惫地摆摆手,“别问了。总之这件事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从曾白楚口中听到“后悔”两个字也算是极其难得了。程函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想着如果上去揍他一拳会有什么后果。纠结半天还是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是搞不懂了,这闲事儿还是别管的好。”说罢摇了摇头出去了。 曾白楚听着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定了半天心屏幕上的数据还是看不下去,索性站起身在办公室溜达两圈。 那鱼缸还摆在他的桌子上。只是那两条鱼只养了一年就先后死掉了。但习惯了桌上的鱼缸,他也就没撤掉,就当是养了一缸子雨花石也挺好看。 手指无意识地在浴缸上轻轻敲着,曾白楚的思绪不由自主又转到程函刚刚的话上去。 原本他也是可以解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又觉得解释是件极其无聊又毫无意义的事。 反正本来就是他的错。 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谢一北被关押的方位的——只是当他要去救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个奇怪的想法就冒了出来。 如果谢一北是和那些人串通好的呢。 如果谢一北真的是为了报仇而来到他身边的呢。 他知道自己是由那张快递单想多了。可念头这种东西,一旦萌生出来就很难掐灭掉。 不过是一念之差,他选择了等待。等待安插的内应告诉他谢一北的是否选择了与红微他们合作,再去救他也不迟。 他至今没明白自己为何那么执着于那个答案。 但他知道,这是迄今为止他下过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6 的最让他后怕的一个决定。 他到现在依然记得那天他闯入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时,谢一北惨兮兮地昏睡在墙角的情形。没有及时与内应联系上,那一刻他真的以为,电话里秃顶男说的□了谢一北是真的。 稳稳地一枪爆头后握着枪垂下的手,居然有不知缘由的轻微颤抖。明明说好了要把人带回去拷问一番,居然失去了控制动了真火。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知谢一北安全后,他是有多么的后怕。 那种令人恐惧的陌生的新鲜的心情。 “老大,你要的资料打出来了。”小弟乙敲了敲门,探进了一个脑袋。 “拿来。”曾白楚点了下头。 小弟乙递上了打印出来的材料,又递了张名片给曾白楚:“老大,在你办公室门口捡到的,是不是你掉的啊?” 曾白楚接过一看,上面印着的是谢一北的名字。没有电话,只有一行公司的名称和翻译的职位。 想必还是程函故意丢在那的。 “嗯。”曾白楚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没事就下去吧。” 小弟乙出了门,曾白楚往椅背上一靠,翘起的腿轻轻晃悠着,将那张名片在手指间把玩,心里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他本是没有吃回头草的兴致的。不过如果是谢一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如果那人真想程函说的过得那么糟糕…… 就当是补偿他也好。 这么想着,曾白楚拨了公司的内部电话。 “老大?”不一会儿小弟乙推开了门,探进了脑袋。 “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住处和最近的行程。”曾白楚将那张名片放在桌上,轻轻朝前一推。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场景写了一个章节……我这是肿么了,何年马月才能完结啊= = 不许说人家短小○( ̄﹏ ̄)○ 好困t^t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谢一北一般对于庆功宴同事聚会之类的饭局是能免则免的。原因很简单,他不会喝酒。 以前中国人谈生意,尤其是在北方,常常是以酒量说话的。在酒桌上觉着你这人豪爽,这生意也就谈成一大半了。 好在谢一北现在就职的公司是家外企,这里也不是北方,他才能勉强逃过一劫。这家公司是做药品和医疗器械的。虽然他不是专业学英语的,但英语一直很好,以前又读过很多原文资料对许多医疗方面的专业词语很熟悉,因此上手并不困难。 只是这一次逃不掉了。一单大生意做成后老板亲自请客去饭店吃饭,怎么也没法推。谢一北还在一桌人的起哄声中,硬着头皮喝了好几杯白酒,辣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谢一北看局势不妙,趁自己还清醒给许方晓发了个短信。 「和同事在喝酒,要晚点回去,自己找东西吃吧,抱歉了。」 没想到短信发出去几分钟许方晓电话就打过来了。谢一北告了声假,无奈地出去接了。除了他身边的人好像对短信这种慢吞吞的交流方式都没什么兴趣。 “喂?” “你喝酒了?” “嗯。” “喝了多少?” “一杯,两杯,三杯……”谢一北抬头看着天花板,认真回忆。 “……行了别算了!”许方晓只觉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在哪里?” 谢一北乖乖报出了饭店的名字。许方晓斩钉截铁道:“少喝点,吃完了在那等我,一会儿就去接你。” 谢一北还没有来得及反驳“你才来n市不久不认识吧”,许方晓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进了包厢,拼酒还在继续。好在谢一北一贯坚持不肯喝酒,这次他们也就没太为难他。谢一北舒了口气,自告奋勇陪几位喝了酒没法开车的女士去拦出租车。 出了酒店门被凉爽的夜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谢一北送完人,眼看许方晓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想再回包厢坐一会儿。 走到门口时,眼角却瞥见那里站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身影。谢一北暗叹白酒真是不能乱喝,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里走。 “谢一北。” 他听见有声音在叫。 怎么回事儿,明明没喝几杯啊。 “谢一北。”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唤。接着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那样的体温和触感真实到不可能是幻觉。谢一北不敢置信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过身,礼貌地冲曾白楚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曾白楚顿了一下才回答。 曾白楚提议要去旁边的咖啡厅聊聊,谢一北却坚持不肯走。僵持了一会儿居然是曾白楚让了步,两人就在饭店门口的马路牙子边两手插袋地站着。 其实谢一北这会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荒谬,简直有想戳一戳他看看是不是实体的冲动。要说是无意间碰到的未必也太巧了些,若是曾白楚故意找了来,他此刻一言不发又是想干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半响。曾白楚见谢一北前还没想那么多,真的见了人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还是一句老土的开场:“最近怎么样?” “很好,承蒙关心。”谢一北勉强勾了勾嘴角答道,心里却觉得有些讽刺。以前听人说过,当旧情人问你过得好不好时,根本没有第二个可以选择的答案。如今终于能体会那种心情了。 “程函跟我说你也在n市,便想来看看。”曾白楚道。 ……果然是程函。谢一北再次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真不知道他想来看什么。 “你现在不做医生了?” “嗯,想换个新鲜的。” “做翻译辛苦么?” “还成吧,也是半脑力半体力的活儿。工作哪有轻松的。” 谢一北一时摸不着曾白楚的来意,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闲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想见曾白楚,更不想随着交谈让那人的音容形貌又重新清晰起来。 好不容易才过了三年的。 好不容易才要忘了的。 那一边其实曾白楚也不怎么好过。他从小就特立独行惯了,之后做事也是一向直来直去,何时看过人脸色讲些口不对心的场面话。以前和谢一北在一起都是那人在说,终于风水轮流转了,他才知道找话题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这份工作做得不顺利,可以过来找我。”曾白楚讲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切入正题。顺手拿了一张名片递给谢一北。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7 他没有接。 曾白楚将名片塞进他的衬衫口袋里,自顾自地继续道:“要是想换个地方住或者……也可以来找我。” 这些说完,他才终于舒了口气。 刚才他在饭店门口,一直看着那人忙忙碌碌帮女人拎包拦车的身影看了好久,以至于根本没有酝酿该说什么怎么开口。索性还是直截了当把该说的说掉算了。 几年来这人样貌几乎都没怎么变。虽然穿着西装,眼镜下的那张娃娃脸还是显得有些学生气。尽管没有像程函说的瘦得那么夸张,却也确实瘦了些,下颌多少有了些轮廓了。 变的却是些其他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印象中那人一天到晚总是精神充沛活力十足,整天笑咪咪不知疲累的样子。今天虽然也一直在笑,但那笑容好像根本没有达到眸子里去。眼神里似乎缺了些神采。 谢一北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他硬塞到自己口袋里的名片,第一次冷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曾白楚顿了顿,又道,“就当是条退路好了。如果你还愿意像以前那样……” 谢一北想起那天许方晓打程函时那爽利狠劲的一拳,低声喃喃道:“真想给你一拳。” “什么?”曾白楚没听清楚。 “没什么。”谢一北抬起头来直视他,将那张名片揉成一团塞回他的口袋里:“你以为我会要你的同情?” 曾白楚看着谢一北毫不掩饰怒意的眼神,有点惊讶,尔后点点头道:“你恨我。” 他说的是个陈述句。 “我当然恨你。”谢一北怒极反笑,“为什么不恨?我又不是圣人,你害我家破人亡还戏弄了我那么久,我为什么不恨?” 曾白楚愣了一下:“……我没有想过戏弄你。” 然而谢一北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一直深深埋藏的怨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可以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释放出来。 “我为什么不恨你?你可知道三年来我没一天能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我父母一脸哀怨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每天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曾白楚还没想好说些什么,谢一北就情绪激动地继续,也根本不容他插话:“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因为我得了震颤。” 看曾白楚有些茫然的眼神,他自嘲地笑道:“对了,你不是医生,你不知道什么叫震颤。简单地说就是手抖。”他低下头来看自己的手:“自从那次从楼上掉下来后,现在我只要一紧张手就会抖,严重的时候筷子都握不稳。”他张开自己的右手伸到曾白楚面前,讽刺地笑道:“这样的手,还怎么能握手术刀?” “心血管科医生的圈子这么小,如果我有一天再碰见方盈,你让我以何脸面去面对她?这么些年我就她这么一个关系好些的女性朋友,到头来我抢了她男人?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置我于不孝不义之地,我为什么不恨你?”谢一北上前一步将身体贴近曾白楚,抬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我常常在想怎么杀了你。” 那是个耳鬓厮磨般非常暧昧的姿势,耳边的话却冰冷至极。 这些年来曾白楚听到过的类似的威胁,没有成千也有几百。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悸。也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这说话的人。 他抿了抿唇,有点不知所措地开口:“我……” “谢一北!”身后突然有人在喊,打断了他的话。 谢一北猛地退后了一步,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两人的空间突然被打破般,猛然间他们又被拽回了那个现实的世界。周围灯红酒绿,喧嚣不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许方晓匆匆跑到谢一北身边,满是敌意地看着那个刚刚和谢一北姿态无比暧昧的男人:“他是谁?” 谢一北偏过了头,顿了一顿:“只是问路而已。” ……你当我是傻的吗。许方晓心道,却不愿再逼他,皱着眉直视那个人。眼前的男人根本没在看他,还是注视着谢一北。他个子很高,轮廓硬朗,虽然没有说话,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回家吧?”许方晓笑了笑,挑衅似的握住了谢一北的手,声音温柔道。 “好。”谢一北根本没看见许方晓示威似的小动作,这会儿也没那么多心思想东想西的,终于找到了避难所般紧紧抓住许方晓的手。 许方晓最后看了曾白楚一眼,带着谢一北转身走了。 曾白楚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握手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紧抿着。 然而直到两人打车离开了,他还是没有动。 有些疲累似的将双手插进口袋,曾白楚居然感觉到有点茫然。 他从未想过那个永远温和永远微笑的人原来也会说这种话。 原来他也会恨,也会有怨气。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最后都后悔了。然而奇怪的是他听到谢一北这么说,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些可笑了。 像是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突然被爸爸一巴掌打了。哭了很久痛了很久,还没人告诉他错在哪里。 路灯的光被拉成一条条暖橘色的线。谢一北无意识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也只有空落落的茫然。 许方晓看谢一北明显地心情不好,刚开始还跟他东拉西扯些今天外出遇见的琐事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后来见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微笑着耐心听他说话的人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叹了口气没再说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恨。谢一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一直努力想扮演最好的自己,甚至面对程函他都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得出来。可见到那个人,最终还是全乱套了。他居然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和阴暗主动扯出来给那人看。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风一刀一刀地吹。他拎着行李茫然地站在街上,无处可去。 而现在是初夏和煦的晚风,却莫名地有着相似的钝痛。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一路上谢一北和许方晓握着的手都没有松开。许方晓看着谢一北望着窗外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手不时的微颤和握紧,心中却有点苦涩。 那个人此刻内心究竟是有多么震动,以至于连握着他的手都无意识地忘了放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和谢一北是什么关系,对他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尽管刚才还看不出一点端倪,下车后松开了手许方晓到底还是发现谢一北步履有些不稳,尤其是上楼梯的时候。到了家还是强硬地逼他喝了一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8 大杯牛奶解酒才准他去睡觉。 许方晓临睡前想到谢一北喝了酒半夜醒来恐怕容易口渴,犹豫了半响还是倒了杯水,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放在他床头。 虽然只在他这留宿过两三次,许方晓也已经知道谢一北睡觉很轻,特别容易醒。还好今天他睡得很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那人醒着的时候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大部分时候就算不在笑,那双微弯的眼睛好像也总有些温和的笑意的。现在摘掉了眼镜微皱着眉头的谢一北看起来竟有些陌生了。 正倾下了腰看着谢一北,他却突然动了动,吓了许方晓一跳,还以为他是醒了。随即又发现那人只是在做梦。只是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般,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连头都开始无意识地轻轻摇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安静了些。 许方晓收回了正要抚上他头发的手,认真考虑如果他在谢一北旁边睡下来那人明早醒来会不会生气。谢一北有一张折叠沙发,展开了就是一张床。每次他来谢一北这都睡那张沙发上。刚开始谢一北还要求和他换床睡或者干脆两人分床而睡,被他拒绝了,后来才当真后悔。 许方晓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许方晓醒来时,谢一北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边煎鸡蛋一边哼着小曲儿。看见许方晓起了,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来得正好。鸡蛋要单面的双面的?” “单面的。”许方晓答道。 坐在餐桌上吃早饭时,许方晓问:“你每天起得都挺早的。怎么以前在医院的时候看你天天来时都愁眉苦脸没睡够的样子?” “现在勤快了嘛。”谢一北打了个哈哈,“老啦,觉就会变少。” 不过大了几岁又在装老了。许方晓懒得理他,岔开了话题:“我下午就回去了,上午也就不出去了。” “那正好。我今天也没事。” 许方晓看了他一眼:“你幸亏没事。这副样子能去见客户么。” “我怎么了?”谢一北不知所以。 “你没照镜子?看看你的眼睛,肿得跟被人打了似的,别出门吓人了。” 谢一北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以为意:“真的?洗漱的时候没戴眼镜,就没仔细看镜子……不过幸亏今天没什么事,等会儿找冰块敷一下就行了。” “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弄出动静吵到你了?”谢一北愣了下,又笑了起来,“真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老做些外星人啊鬼啊怪啊之类的梦,哈哈。” 许方晓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下去说出了口:“谢一北,不想笑就别笑了。假死了。” “……怎么会呢。”谢一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嘿嘿笑了两声。 “我就这么没法让你信赖吗?三年前你总当我是孩子,现在我和那时候的你一样大了,你为什么还是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许方晓突然说。 谢一北从来没见过许方晓露出那样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吃饭吧。”许方晓低下头重新拎起筷子。 “小许,我……”谢一北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再笑了。如果有人不仅仅是为了分享快乐而留下来,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昨晚那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 ******* 程函巡场子时一不小心又碰到了那个话多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深感苦恼。 “……程哥你看,每到周末我们酒吧的上客率都能达到七成以上。哪像东区那边,几乎全是他们自己招的小蜜蜂……” “……程哥,咱们店的酒都是保真的,要不要来点尝尝?” “……程哥,你要喜欢什么类型的尽管跟我说,环肥燕瘦,我这儿一应俱全。要是不好这口儿也没事,我这清瘦漂亮的小男孩多的是,健壮的男人也有,随你挑。” 程函无意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惊了。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回头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那小头头脑袋上。 “你丫是傻的啊?你才是鸭子呢,那是我老大!” 没再理会那个倒霉的家伙,程函跑到曾白楚旁边的空位上一坐,招手点了杯酒:“老大,你怎么也来喝酒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没事过来看看。”曾白楚道。 你这可看了挺长时间了,看上酒保了?程函闻见曾白楚身上的酒气默默吐槽。洋酒的味儿本来相对就淡,能喝成这样一身酒气,怕已经在这坐了好久了。 曾白楚喝酒不上脸,也看不出他喝了多少。他一向自律地很,喝到自己觉得快不能喝的程度就打住一口不肯喝了,因此程函也从来没见他醉过。 “这边情况怎么样?” “整体还行。”程函回过神来答道,“开始有几家在场子里打k的,被我狠整了顿。现在应该问题不大了。” 曾白楚点点头没说话。这方面交给程函他还是放心的。 跟曾白楚碰了碰杯,程函问:“公司不顺利?”突然又想到了个可能性,试探道:“你该不会去找小谢了吧?” 听到曾白楚嗯了一声,程函心里大呼木头开窍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怎么样?” 曾白楚却没有回答他,脑子里满满都是谢一北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身体,亲昵地在他耳边说“我常常想怎么杀了你”的样子。说实话那时候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话上,光是克制着自己不要顺势一把抱住他就花了他不少力气。 终于看到他的时候,曾白楚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想念的。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曾白楚问。 程函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被揍了两拳的脸,有些咬牙切齿:“不清楚,据说是小谢的学生。” “他们住在一起?”曾白楚把玩着酒杯。 “好像是吧……喂不对啊老大。”程函突然意识到对话偏离了重点,“你想干嘛?你绝对不能动那小子。”虽然他确实欠揍。程函在心里补充。 “为什么?”曾白楚一挑眉。 “小谢那护短的老母鸡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动了他宝贝学生,他更不会原谅你了。你应该对他好点,好好道歉才对。” “怎么道歉?”曾白楚皱了皱眉,“我是对不起他。可就算时间能回头,我也还是会按我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 “这话可别说给小谢听。”程函无语道,“总之,你把该解释的解释清楚,再对他好点就是了。他那么心软,你多说点好话他会原谅你的。你也想他回来对吧?” “当然。”曾白楚脱口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69 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那不就好了,事在人为嘛。”程函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谢一北将许方晓送上了车,回家一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好多事情。 早上他大略地将和曾白楚的事跟许方晓说了下,只是隐瞒了他的同志身份和曾白楚的职业,免得吓着他。 许方晓的理性思维确实要强大得多,把逻辑理一遍后立刻指向了问题所在:“那个人和你们家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揪着你们不放?” “……这个我也不知道。”谢一北一直也没有想通,“多半是什么金钱纠纷吧。” 许方晓皱了皱眉,直觉应该查清此事。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一北苦笑,“就这样过呗。” “如果他又回来找你麻烦呢?” “他……应该不会吧。”谢一北迟疑道。 许方晓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他如果再来找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带你走。” “你能带我去哪。”谢一北笑道,安慰他,“放心啦,没事的。他……那天应该是一时兴起,不会再来找我的。” 谢一北走到了家门口,突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漂亮的跑车。虽然他对车的品牌了解不算太多,但一看就是很值钱的那种。 虽然有些奇怪这样的跑车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种档次的小区,谢一北倒也没关心太多,从包里掏钥匙开单元门。 “谢一北。”身后突然有人在叫他。 谢一北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才转过身。果然是曾白楚。他刚刚正靠在车子的另一边,被挡住了才没有看见。 “你来干什么?” 曾白楚道:“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谢一北偏过头去不看他。 曾白楚本就不怎么擅长言辞,也没程函那种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的本事,这会儿更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顿又道:“我给你买了辆车,还有套在你公司旁边的房子,你上班也能近些。这边太乱了,交通也不方便。” 他看谢一北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还有件事要跟你解释。你父母的事……当初他们设了个商业陷阱,害死了我爸妈,我只是一报还一报。至于你,我真的很抱歉。” 谢一北问:“说完了?” 曾白楚点点头。 “那你可以滚了。”谢一北转身就走。 曾白楚一把拉住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真是能想到的都说尽了。半天才说:“你明明可以接受我的东西,正好留在我身边来伺机报复我的,为什么不?”说到这他眸子亮了亮,肯定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谢一北狠狠甩开他的手,抬起头直视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对,我是没出息还放不下你没法报复你,不过那又怎么样?想用这些就收买我。”他讽刺地看了一眼那车,“我还没贱到那个地步。” “我……没有要收买的意思。”曾白楚看着谢一北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到那单元铁门笨重而尖锐的吱呀声,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手心准备给谢一北的钥匙,不明白本来的好意怎么看起来让他更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好狗血,掩面……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程函最近正在认真考虑跟老大提出涨工资的问题。 自从他无意中和小弟甲乙聊了次,了解了他们的悠闲生活,愈发觉得自己苦逼。以前两个人的巡场子的活儿都交给了他一个人就算了,丢给他一堆有异心的有异心没脑子的没脑子的手下也就算了,他一个人居然还要兼职曾白楚的司机、跑腿、购房购车顾问、爱情顾问(自封)和知心大哥(自封)。 干这么多份活儿只拿一份工资,程函深感不平衡。搞得他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几乎都在为这曾白楚转,连把妹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天生闲不住,看到不顺的事儿就忍不住凑上去管管。曾白楚对于感情的木头表现简直让人想给他两锤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其实程函一直积极张罗着撮合老大和谢一北,还是有些私心的。他无比怀念谢一北在的日子。有那个任劳任怨甘之如饴的家伙来照顾曾白楚,他也不用跟个全能小跟班似的连老大的生活起居都要操心了。何况那根木头和好脾气的老母鸡,简直是天生一对,不在一起实在可惜。 于是程函在听说老大居然在小谢那里吃瘪时,无比的震惊和郁闷。 “小谢对我还是挺好的呀?”程函纳闷了,“上次见他还一直跟我笑来着,怎么一碰着你就发飙,还是你说了什么把人家给弄生气了吧?”程函捣了捣曾白楚。 “没有啊。” “肯定是你的问题。小谢那种性子,你以前什么时候见他发过火?”程函根本不听他解释,斩钉截铁道。 曾白楚无奈。得,敢情连程函都不听他说话了。 “我就不信他软硬不吃。喂,老大,你天天捧束玫瑰去接他下班怎么样?”程函异想天开地怂恿道。 “消停消停吧你。”曾白楚懒得听他啰嗦,起身去给自己泡茶。 程函急了:“老大,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幸福在出谋划策啊!” 曾白楚抿了抿唇:“你真的以为他会回来么?” “为什么不会?”程函奇怪道,“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嘛。” “关键不在误会不误会的问题。”曾白楚低头用大拇指抚摩着茶杯把手,“他跟我不一样。他生活圈子很小,心思又单纯,父母对他来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就算他心里放不下也不会轻易回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程函听得有点愣神,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看着他。 “所以……什么意思?”程函其实还是没明白。 “这么说吧。”曾白楚低笑了声,“哪天有人来杀我,他会在我坟前哭得一塌糊涂,但不会来救我,你可明白?” “为什么?”程函更糊涂了。 看曾白楚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用一种“懒得和你说”的神情看了他一眼,程函无奈地一摊手:“成成成,我再也不管你俩的闲事行了吧!”说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句话好像说过好多遍了。 话是这么说,出曾白楚办公室前,程函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 “老大,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他过得似乎还不错。”曾白楚答非所问。 “那你既然知道没用,前两次干嘛还要跑去?”程函疑惑道。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0 过了半天曾白楚还是没有回答。程函望天翻了个白眼推门出去,关门的那一刻才听到曾白楚在他背后淡淡道:“只是无聊而已。” ******* 谢一北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在电梯里碰见了公司的老会计,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呦,小谢,回家啊?” “是啊。” “真是好孩子。”那老妇女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怎么,媳妇在家做饭呐?” 谢一北颇是尴尬地扶了下眼镜:“还没媳妇呢,自己烧。” 那老妇女笑得更开心了:“是吗,这么大好小伙儿,回头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了不用了。”谢一北忙不宜迟地摆手,“那个,我在老家有喜欢的姑娘了,已经定亲了。” “这样啊。”那老妇女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正好电梯到了一楼,谢一北赶紧出了电梯和她道了别,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这里同事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对他关心过头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从小就特别招阿姨辈的喜欢。 回家之前谢一北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又绕到不远处的宠物店买了包木屑。虽然下班这会儿正是交通堵塞的高峰期,好在从公司到家有地铁,出了地铁站走一截就到。因此挤是挤了点,习惯了倒也还算是方便。 谢一北一直想养只狗。只是小时候在家里住父母不让养,长大了住校更没这个条件。一个人住时虽然自由了,可白天上班时狗在家里难免会寂寞。谢一北想着把狗天天关在家里没人照顾也挺残忍,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不能养狗,谢一北就养了些别的东西。现在他每天回家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给两条金鱼和两只仓鼠喂食。谢一北从小就喜欢在卧室里偷偷养这种好藏起来的小动物,照顾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每隔几天还要操心着给鱼晒水换水,给仓鼠换木屑用浴沙洗澡。没事儿吃饭时端着碗去看看金鱼摇尾巴仓鼠不知疲倦地跑转轮,生活也像是热闹些了。 曾白楚和程函都再没有出现过。有时候他都要怀疑那只是他的幻觉,那两人其实还好好地呆在h市。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再来扰乱他的生活。 回想起那两次对曾白楚言辞尖利的交谈,其实还是有点后怕的,保不齐那人一生气就将他怎么样。不过自己已经是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他的勇敢更近乎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那也不算勇敢,他自嘲地想,不过还是个连报复都狠不下心的胆小鬼。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于事无补地对他凶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尽管事后更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和没出息。 不过三年过去了,他早也就习惯了恢复一个人的生活。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困难。毕竟那段谎言中的两人生活对他来说很美好,美好到荒谬得不像现实。 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回到认识那人之前的日子。若说有什么改变,不过是每到冬天,就忍不住讨厌那个季节。 离开时他曾对曾白楚说,你自由了。现在想来,自由了的其实是自己。 只是除了自由,一无所有。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 程函不像曾白楚那样心静自然凉,一到夏天汗总出得跟洗澡似的。偏偏还不知消停,成天有事没事地四处乱窜,还得瑟地到处拉人陪他打球去现他那其实不太咋样的球技,搞得衣服随时都潮得跟掉水里了似的。 “有空调真是太幸福了。”程函掀起t恤下摆没形象地扇风,一进曾白楚办公室就嚷。 曾白楚已经放弃了教育他进门要敲门了:“怎么了?” “空调坏了。”程函愁眉苦脸道。 曾白楚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写着什么。 程函对着空调吹爽了,这才想起来正题:“老大,南区那边有家酒吧今天开业,你去看看吧?咱得去早点儿。对了,前几天有人跟我说有家馆子不错,晚上我带你去。” 曾白楚半天才嗯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程函彻底无聊了,深觉来这地儿等老大下班就是个错误的选择,还不如钻进家空调足的网吧打打游戏靠谱。他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转了几圈,在桌子上乱翻想看看能不能找点报纸杂志看看,只是翻到的全是他一看就头疼的各种莫名其妙的数据资料。 随手把那些纸一拢,程函刚想出门找小弟甲乙唠唠嗑,转身时好像无意间在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抽出来一看,程函顿时惊了。 “我靠老大你不是吧,你找人调查小谢?” “什么调查。”曾白楚皱了皱眉,“就是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你这关心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程函嘴角抽搐地扫了扫那几张纸。 别说什么手机号家庭住址公司状况,连谢一北平时爱去哪个菜市场坐哪条地铁回家早餐爱在哪个小摊吃什么都写出来了,这还不算调查? 小谢要是知道非给你气死不可,程函心道,转头问曾白楚:“你这样能有个什么用啊,还不如自个上阵多体贴体贴人家?” “说了不要去打扰他。”曾白楚终于给程函吵得不耐烦了,无奈地将笔帽盖上。 程函无语转身出门,真心和这人没法交流。 程函是夜行动物,通常天黑了才出门,好久没体会到城市上下班高峰时期的便秘交通了,郁闷地狂按喇叭。 “别按了。”曾白楚皱眉,“吵死了。” “好吧,按也没用。”程函郁闷地往后一靠,若不是空间不够真想翘个二郎腿嗑会儿瓜子,“这叫马路吗,半天都不动一步,我还以为是流动的停车场呢。” “正常。”曾白楚转开了话题,“下个星期我们又有货要从码头出去了,人打点好了吧?” “这事儿你放心。”程函毫不谦虚眉飞色舞,“不管是好处还是人情脸面都足足的,再说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断了自己的财路他们也讨不了好。” 曾白楚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程函却是闲不住,扭开了车上的调频广播听那女播音员温温软软的声音播报路况。过会儿放起了爱情买卖,程函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了起来。 曾白楚忍无可忍地伸手要关广播,音乐声突然停了。 「插播一条新闻。本台刚刚收到消息,n市地铁一号线突发故障,地铁被困在隧道中。相关部门称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救援小组已经开始营救,乘客不会有生命危险。本台特派记者已经赶赴现场,请留意本台的跟踪报道……」 程函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1 长大了嘴:“地铁一号线……不就是小谢天天乘的那条?” 话音未落,曾白楚已经跳下了车,朝地铁站的方向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从开始写文就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天还是有点小郁闷。上章连刷三条负分骂我还骂我家小受的同学,不喜欢请右上角点×。忍耐着厌恶看了这么多还浪费自己时间打字留言给我,你又何必呢~ 放个赵十一姑娘的小剧场,很符合上一章曾小攻的大脑思维回路,笑惨我了~ 程老师说:你把该解释的解释清楚,再对他好点就是了。 小曾同学边点头狂记笔记: 对他好点 = 买辆车,还有套在公司旁边的房子,这样上班也能近些。 解释清楚 = 当初他们设了个商业陷阱,害死了我爸妈,我只是一报还一报。至于你,我真的很抱歉。 oh yeah,so easy! []~( ̄▽ ̄)~*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曾白楚跑到了地铁站口,这才想起来既然地铁出了事故肯定已经停运了。他看了看周围堵塞的交通,低咒一声,转身向离事故发生地最近的那个站台跑去。 周围的风景几乎都要拉成两道恍惚的影子,耳边除了风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 地铁不比公交车,尽管这儿离那个站台只有一站路,也已经是两条街开外了。曾白楚跑到那里时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说来也奇怪,当初程函成天鼓动着他去追回谢一北时,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么重要的事。虽然有那人在身边的日子确实挺不错,可好像也没有到必不可少的地步。连吃两次闭门羹对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了,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继续下去,便就不了了之。 可真的知道那人会有危险时,原来心跳得会这么快。 也许是因为,即使不再见面,他还是清楚,那人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下安安稳稳地生活着的。与他晒着同样的太阳淋着同样的雨,认真努力地过着柴米油盐的小日子。这样的话,两人各过各的生活互不打扰,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可如果那人出了什么事…… 曾白楚拒绝去想这个可能性。 进了地铁站,曾白楚没有卡也来不及买票,胳膊一撑便轻轻松松跃过了刷卡入站口。果然,地铁已经停运了,站台可能也被清过场,站台里站着的大多都是穿着消防工作服的救援人员,剩下的擦着眼泪的不知是闻讯而来的家属还是救出来的乘客。 “里面怎么样?”曾白楚一把抓住一个消防员问道。 “家属请站到那边去等着,不要打扰救援工作谢谢!”消防员正都忙得不可开交,把他往一边推。 曾白楚挣开他朝隧道边跑去。这才发现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互相搀扶着从隧道里走出来了,很多女人小孩都是一脸泪痕。那站台很高,有消防员站在边上把人拉上来。隧道里似乎是开了灯,但还是十分阴暗。还有不少人是被消防员背着出来的,一路走滴了一路血,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里面怎么样了?”曾白楚逮住了个刚出来的人问,语气有点凶。 那人显然被吓坏了,不知是刚刚脱险惊魂未定还是被曾白楚吓得,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突然就停了,灯也一下子灭了,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还有电火花在闪……” 曾白楚听得心里烦躁,抿了抿唇,跳下了站台朝隧道里跑去。 “喂喂,那个人怎么回事!拦住他!” 站台上有人发现曾白楚越过警戒线跳了下去离开大嚷。 有几个迎面过来的消防员听到喊声,立刻上来抓住了曾白楚:“里面设备还没修好,还很危险,不能进去!” 曾白楚一听,反而更下定了要进去找人的决心。使劲挣了几下没挣脱开,曾白楚不耐烦地握紧了拳头,准备下狠手打晕那几人。 “……曾白楚?”旁边突然有个声音小声地试探叫道。 曾白楚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捏紧的拳头瞬间就松了力。 那几人见他不再挣扎了,这才把他松开。曾白楚就着昏暗的灯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一北:“你怎么样?” “没事。”谢一北犹豫了一下又答道,“脚腕稍微划了一下。” 曾白楚这才发现他站立时重量都放在了右脚。曾白楚皱了皱眉,突然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肩上,顺势一弯腰就将他背了起来。谢一北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趴在他的背上了。内心挣扎了一下,谢一北还是没有推开。脚走起路来实在太痛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谢一北也不好意思麻烦素不相识的人,一个人一点一点跛了好几百米,虽然没剩几步,他也不想再走下去了。 谢一北闭上眼睛,只觉得这个宽厚结实的肩膀无比熟悉。有多少次他的额头就抵着这人的背脊醒来。甚至连洗发水的味道都没有换。 上了站台,谢一北才将身体倚靠在墙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曾白楚早在见到谢一北的几秒钟后就表现得十分平静:“路过,过来看看。” 谢一北看着他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若不是他刚才亲眼看见了曾白楚满身是汗地往隧道里跑,真的会以为他只是在等地铁路过。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谢一北顿了顿,还是细不可闻地轻声道了句“谢谢”。 终于坐下来,谢一北检查了一下脚腕的伤口。裤脚被血黏住了,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以为自己回家包扎一下就好了的,伤口却比想象中要深,周围还脏兮兮的,看来得去打一针破伤风。 见谢一北站起了身,曾白楚很自然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我自己能走。”谢一北朝后退了一步。刚才在隧道里也就算了,出来了一个大男人还背来背去的像什么话? “上来。”曾白楚一皱眉,习惯性地又使用了命令式的语气,“难道想要我抱你上去?” 话一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本来谢一北就恨他,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难免更惹他反感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一北却没什么反应,反而乖乖爬到他背上去了。 其实谢一北脚上的伤虽然严重,却也没有到了路都不能走的地步。只是在心里盘恒了一路,那句“你可以走了”还是没有说出口。 今天的地铁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道为何开到一半还没到站台就在漆黑的隧道里停了下来。正在车厢里议论纷纷时,灯突然又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2 全灭了。伴随着吱呀的怪响和飞溅的电火花,车厢衔接处突然断裂了开来,像是被什么怪力撕扯一般,铁皮都翘了起来。 谢一北正好站在两截车厢中间。躲避时没有注意车厢是微微倾斜的,一个重心不稳摔倒了,正好将脚腕划了个口子。 那恐怕是很多人经历过最难熬的十几分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多女人吓得一直低低地在哭。地铁的窗户是封闭的,停了电,空气也渐渐差了起来。 周围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几乎所有人都在掏出手机,打电话发短信给家人报平安。 谢一北也掏出了手机。然而将号码簿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一个可以在这种时候打去电话的人。 黑暗的长长的隧道像是没有尽头。明亮的站台开始只是一个白色的小点,后来越变越大。 终于走到站台的光亮下时,谢一北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曾白楚眯起眼睛略带凶狠的毫不掩饰焦急的脸。 与其说他恨曾白楚,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不但没有出息地没有给父母报仇,甚至连言语上的打击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不过是受了点小小的惊吓,再看见那人照顾他时不动声色的侧脸,他就一句强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言。曾白楚也在帮他挂了号开了单后就不见了踪影,谢一北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打完破伤风包好了伤口,谢一北才发现曾白楚居然给他弄了间单间病房,着实无语。现在的医疗床位这么紧张,谢一北真想不通他这点完全不需要住院的小伤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单间病房比较贵的缘故。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也已经快九点了。想到医生叮嘱最好还是要吊几瓶消炎水,谢一北虽然觉着夸张,到底还是住了下来。 躺在床上看电视,晚间新闻正好在播报傍晚的地铁事故。据说是因为连日暴雨使地铁轨道下的泥土浮起,损坏了轨道,才使后半截车厢与车头部分挣裂。受伤的人数倒不多,除了谢一北这样比较倒霉正好站在车厢衔接处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受伤。 谢一北听着新闻联播,脑子里还想着今天本该是给鱼换水的日子,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谢一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是被渴醒的。电视和灯都已经被关上了,窗帘也已经拉上了,估计是护士做的。 在被子里蹭了蹭翻了个身,谢一北突然感觉脑袋下的枕头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居然是一条人的胳膊! 谢一北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借着月光,曾白楚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一直没睡还是趴在床沿刚刚被他惊醒的。 见谢一北坐了起来,曾白楚抽出胳膊,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谢一北发现他是别别扭扭用左手拧开的门。估计是因为右胳膊被他枕麻了。 谢一北按开了灯,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个保温桶,还有他的眼镜。他这才想起自己眼镜都没摘就睡着了。保温桶里装着温热的饭菜,仔细一看连标签还挂在筒把手上没有摘下来,想必是刚刚去超市买的。 谢一北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勺子筷子。 果然是根本不会照顾人的家伙。 也不知道这一趟一直一言不发又是想干什么。他不说话了,自己再主动让他走,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无理取闹似的。 谢一北喝了水重新躺下,盯着天花板却再也睡不着了,不知是因为枕头太矮还是睡不惯医院的床。刚才那衣服都没脱眼镜都没摘的短短小寐,竟是他三年来睡得最沉的一觉。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就像在地铁站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一样,曾白楚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又消失了,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路过地铁站顺便来医院一样。 然而谢一北的生活还是在悄悄地发生着一些改变。 第一次发现奇怪的事是在从医院出来一个多星期后的一个平常的下午。谢一北下班回家,发现楼道里自己的家门口有一只放水果的小纸箱子。 谢一北本以为可能是什么人搞错了或者是无意丢在这的垃圾。可仔细一看,旁边还放着一只保温桶,款式图案和那天在医院的那只一摸一样,甚至连标签也还挂在上面没有剪下来。 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一通热腾腾的海鲜粥,甚至还烫口。谢一北对吃的不怎么挑,唯独爱喝粥。以前两人住的时候晚上常常变着花样煮各种粥。纸箱子里是一箱车厘子。现在正是北方车厘子最好的季节。只是这种水果不怎么经压,运输起来不方便,在这边不好买也贵。 虽然没有署名,可这是谁干的也再明显不过了。也不知道那人莫名其妙的送这些来是什么意思。 谢一北喝了粥,将保温桶洗净收好。那一箱车厘子却无论如何不可能一个人干掉,谢一北只好留下了一点,第二天都带去分给了同办公室的同事。 然而同样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几乎每个星期,谢一北都会在家门口发现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有时候是保温桶里的点心,有时候是几箱牛奶,有时候是塞在门缝里的他喜欢的演奏会的门票,大部分时候还是水果。 谢一北已经快被这些东西搞疯了。虽然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恰恰是这些生活用品让人不知如何对待。收下吧,自然是不想欠这个人情。可专程跑去找他让他停止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似的。 在第n次收到谢一北送的大袋的水果后,公司的老会计调笑他:“谁给你送东西这么勤快啊?” “呃……一个朋友,家里开果园的。”谢一北硬着头皮胡诌。说完才发现不对,谁家开果园能品种这么丰富。 那老会计却没察觉,想来她注意的重点也不在这里:“是老家的女朋友吧?” “呃,是啊,哈哈。”谢一北无奈苦笑。 后来他也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他住的这个地方治安并不太好,说实话居民整体素质也不算太高。他家又住二楼,整栋楼里的住户都要从他家门口经过,东西被拎走的可能性其实非常高。除去已经有过东西被拎走他却不知道的情况,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很清楚他的下班到家时间,甚至在跟着他。 刚想通这一点是谢一北其实是很生气的。可后来想想,那人向来做事霸道得很,干出这种事其实也不足为奇。 谢一北一直觉得曾白楚总有一天会再来找他,不然送这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3 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可奇怪的是,那人干脆利落地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 许方晓来看谢一北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不大的客厅里有一只纸箱子,里面满满都是苹果。 “一次买这么多干什么,还是公司发的?”许方晓奇怪道,“还是现买现吃比较新鲜吧,你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呃,你说的也对,呵呵。”谢一北打着哈哈。 许方晓这次来其实是打着看医院的旗号的。毕业后他父母和谢一北一样,一直觉得他留在h市的医院有些不值了,总是想怂恿着他出国,要不然也得到北京上海工作读研。许方晓也是花了好久才说服他们n市环境不错,离家也近。 “那你上次看的几家医院怎么样?” “……再看看吧。”许方晓不想告诉他其实并不顺利。 “既然你家有那个条件,为什么不出国呢?”谢一北再次不死心地劝他,“医疗方面国内的水平和国外到底还是有差距的。等以后想进修了再出去,丢掉了英语不适应环境还是很麻烦的。趁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家庭负担,出去是最合适的。” 许方晓有点受伤:“你干嘛总想着把我丢出去?” “什么叫丢出去?”谢一北张口结舌,随即意识到这孩子在撒娇了,赶紧拍拍他的胳膊,语气在许方晓听来却还是有些敷衍:“我这也是为你好啊,老师也舍不得你走啊。” 一不小心又把老师的身份端出来了,这恰恰是许方晓最讨厌的。 “算了。”许方晓郁闷得不想说了,把手一伸,“碗拿来,我去给你盛汤。” 许方晓找了一圈没找到汤勺在哪里,打开了碗橱,却一眼就看到碗橱里放着五只一模一样的保温桶,正在排排坐呢。 “……那么多保温桶是怎么回事?”许方晓回到餐桌,无语地问谢一北,“你买那么多那个干什么?” 谢一北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结结巴巴道:“呃……那个……” “……算了。”许方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扒饭。 其实他也不傻。虽然两人还没有坦诚,但谢一北在他面前装直男显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成功。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喜欢的人身上发生的变化,他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他本以为,只要这样默默地陪在那个人身边,不管时间怎么让物是人非,最终留下的一定会是自己。 可偏偏对方始终没有察觉。甚至一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单纯到残忍。 许方晓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在厨房收拾的侧面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轻咳一声,声音还微有些哑:“上次你说你父母的那件事,后来我帮你查了一下。” “真的?”谢一北惊讶地回头。他只是跟许方晓随便说说发泄一下情绪而已,没想到他会真的这么上心。 “我去图书馆翻了当年的报纸,只有一个很小的版块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说是车祸。” 许方晓说得轻描淡写,谢一北却知道,在图书馆翻报纸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有个叔叔在检察院工作,他来我家吃饭的时候,我就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事。”许方晓继续道,“没想到他记得很清楚,告诉我这事没那么简单。后来我再去找他时,他给了我一点当年的资料。”许方晓轻轻将一叠纸放在了桌面上。 谢一北早就知道许方晓家境不错,却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他用抹布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水,微微有些颤抖地去够那叠纸。 纸上的内容简洁明晰,就连他这样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法律和经济知识的人也能看懂。那是关于谢氏集团十几起巨额金融诈骗案的调查。每一起的详细账目、过程证据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我叔叔说,这些不是他们收集的,是有人匿名送去的。他们展开调查确认基本属实后,刚要去逮捕……就出了车祸。”许方晓犹豫了一下道。 谢一北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微抖的手继续一页页往下翻着。上面有好些被害人的照片,都是他认识的脸。他都曾经在宴会上敬过酒,甚至来他家吃过饭。 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的那张纸上,受害人家属一栏里,他看见了曾白楚的名字。 ******* 谢一北虽然早上总是起不来床,可一直很喜欢晚上出去散步,尤其是在夏天。他特别怕冷,夏天都不太怎么开空调,因此夏天的晚上出去吹吹凉风就是最惬意的事。尤其是来到n市以后,街区有坐在树下扇着扇子的老头老太太,有满地疯跑的小孩,有风油精、游泳池的味道。江边有船、花灯和蝉鸣。 到处都是夏天的味道。 其实那天他一个冲动都循着程函给的名片上的地址跑到曾白楚办公室的楼下了。到了那儿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失魂落魄地离开。 原谅?那不可能。 恨?好像也无法真正恨得起来。 三年来谢一北一直反复告诉自己,他是恨曾白楚的。这个念头像是一根精神支柱,支撑他度过了一千多个难眠的夜晚。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时,好像只有这种恨意,才能减轻那么一点点他心中的负罪感。 那天曾白楚犹豫着说“我只是一报还一报”时,他并非没有听见,而是本能地拒绝去相信。就像这整整三年来,他都有意无意地拒绝去思考曾白楚为什么要对付谢家一样。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而他自私地将曾白楚归咎为自己应该仇恨的对象。 除了仇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与他相处。 如果仇恨这根支柱倒了,他根本不知道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无路可退的自己,再面对那个人不动声色的温柔时,应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我再也不无纲写文和无存稿日更了qaq 转得有点快……话说没几章正文就应该完结了……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程函在第四次陪老大吃饭吃到一半饿着肚子被打发去超市买保温桶后,一下子买了三只保温桶留在车后备箱里备用。 “我说老大,再这么下去小谢那的保温桶都该泛滥成灾了。还有,你没去过他那屋,不知道那是多小一疙瘩地方,咱别再用水果箱子给人增加负担了成不?”程函拎着保温桶回到餐桌边,苦着脸道。 曾白楚跟没听见似的,一脸悠闲淡然地挥手叫服务员把刚才那种他喝着觉得不错的汤再上一份,又用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了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4 擦嘴角,这才对程函道:“那么,你刚刚说在这边煽动他们捣乱的那些人,找到头了没?” 若不是一桌菜都快凉了,程函看他那若无其事的表情,真要怀疑他说那件事还只是“刚刚”,聊得好好的突然老大喝了一口汤就赶他出饭店买东西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还没呢,这不是不敢动作搞大了,不然台面上不好看么。” 程函憋屈得很,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叫他和一帮心不齐的手下相处也确实难为他了。 曾白楚想了想:“这事我来管。” “里准备肿么管?”程函嘴里还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杀鸡儆猴。” 程函费劲地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不是说开始要温和点慢慢来么?” “现在早就不是开始了。”曾白楚不屑道,“给他们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的东西。” 程函郁卒了,早说可以这样不就成了,那自己这么久白费心机装傻陪笑脸都是为了什么? 曾白楚早就吃完了,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着报纸,剩程函一个人欢乐地和一桌菜做斗争。吃到一半时,突然瞥见门口进来个人。 “那不是小弟甲么?”程函奇怪道。 “我让他来的。”曾白楚不以为意。 果然,小弟甲环视一圈后,直直地就朝他们的方向过来了。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很自然地拎着保温桶走了。 程函无语了:“敢情你把人家叫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曾白楚翻了一页报纸。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说话的几秒间,曾白楚又翻过了一页报纸。 程函恼了,一把抢下他的报纸按在桌上:“不想理我就直说嘛,翻报纸也装得像一点好不好,一秒看一页太假了。” 说完他义愤填膺地瞥了眼那无辜的报纸,曾白楚刚才翻的那页赫然是整幅的房地产广告。 程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那个,老大……” 曾白楚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想见我。” “他不想见你就不去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不霸道走善解人意风格了,程函在心里默默吐槽。“他既然都不想看到你,你的东西肯定也不会想要嘛。” “送不送是我的事,要不要是他的事。他收到下一秒就扔进垃圾箱也跟我没有关系。”曾白楚无所谓道。 没关系就怪了,程函心道,实在对这两位奇怪的相处模式理解不能。“喜欢就扑上去啃到他答应,不喜欢就想都别想了呗,哪来这么多破事儿啊。”程函叹了口气,“小谢也是的,明明舍不得又放不下,别扭啊啥啊,真会给自个找折腾。” 曾白楚已经懒得理他了,用懒得跟你这种草履虫说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程函郁闷了,低头回到食物中寻找安慰,嘴里包着东西含糊道:“好好好,你们自个玩自个的,我再也不管你和小谢的闲事成了吧!” ******* 当程函后备箱里的保温桶又用完了的时候,已经是夏末秋初。 翻译其实跟外科医生有点像,也是半脑力半体力的活儿。平时跟着公司来的老外做做口译还好,一旦要翻译文本谢一北就不得不连续好几天趴在桌前奋笔疾书,成天面对冗长生涩的医学和药品名称,单词一个赛一个长,简直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谢一北以前往往下班后回家还读点书什么的。自从做了翻译后反而没那个情致了,看到书本就头疼。他认认真真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底还是觉得厌烦,起了玩心。只不过他老实惯了,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来。酒吧俱乐部什么的他自然是不会去的,吃饭唱歌一个人也总有些奇怪。因此看看美剧玩点弱智的网页游戏,对他来说已经略微有点浪费时间的负罪感了。 他还养成了晚上散步的习惯,有时候在路边背着手歪着脑袋看老头下象棋都能一看就是一个小时。只不过这种时候他就常常会起想养狗的念头。仓鼠和金鱼虽然不用怎么操心,毕竟不能溜。 有时候许方晓会无奈地说他过的简直就是老年人的生活。他想了想,好像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总是觉得,自己似乎一直是在等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 那天公司里来了几个老外,谈完生意后还闹着要去酒吧喝酒。谢一北本来是对那种地方没什么兴趣的,可作为翻译实在没办法,只好悄悄找同事打听了一下,带他们去了附近最热闹的一间酒吧。 洋鬼子一到酒吧就玩high了。那地方懂英文的美女多,主动上来搭讪的也不少,自然用不着谢一北操心。那几个老外倒也不错,看谢一北一直拘束地坐在一边喝饮料,几番尝试带他一起玩无果后,便建议他可以自己回去休息了。 谢一北如获大释,赶紧从一堆大胸白大腿中挤了出去。 这个点儿虽然不算太晚,可谢一北根本不熟悉这一带,还是决定打车回去。他牢记了上次被打劫后的教训,按照程函以前的指示尽量想找大路赶紧上车走人。只是这酒吧本来建得就挺偏,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真不知道那些来泡吧的人第一次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也怪他运气不好。平时一到夜晚,最好打车的地方就是酒吧门口。今天却也不知怎么的,一辆车都不见。 谢一北不想站着干等,随便拣了个方向准备朝前走走。 没走多远,谢一北突然看见了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没戴眼镜,也能看清那是个穿着红色长裙和大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肩膀上套着一件短短的小坎肩。 不怪谢一北胆子小,夜里在陌生的昏暗的巷子里撞见个一身大红的女人,确实很能激发人的想象力。 谢一北暗笑自己怎么一惊一乍的。悄悄舒了口气,谢一北刚准备往前走,突然听到了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 是红微。 条件反射地往电线杆后侧身一闪,谢一北只觉得心跳得无比快。他庆幸自己今天穿的一身都是深色,也还有一段距离,她应该没有看到自己。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n市?她背叛了曾白楚,以曾白楚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过她?程函上次说现在n市大半的场子都是他们的,那么红微跑到曾白楚的场子,又是想做什么? 谢一北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红微说话声音并不大,他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声音,根本听不清内容。谢一北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从电线杆后伸出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5 了头,想看看红微在干什么。 仔细一看,谢一北这才发现红微旁边还有一个人。那是个几乎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黑暗里,几乎与夜色混作一处,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看见他。 红微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谢一北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也没有听出什么,飘来的不过是零碎的音节。 正当谢一北忍不住想着要不要再凑近些时,谢一北突然看见红微抬起胳膊,在脖颈处做了个划了一刀的手势。那个男人点点头,转身朝和谢一北相反的方向走了。而红微看了他的背影几秒,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谢一北在原地犹豫了半响,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红微走路速度很快,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在这样寂静的环境尤其响亮,更是勾起了谢一北糟糕的回忆。不过也多亏了她高跟鞋的响声,才掩盖了自己的脚步声。 她走路时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跟踪她。然而谢一北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尾随着。走了五六分钟后,她才突然拐进了一栋居民楼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五楼的一盏灯亮了起来。 谢一北打量了下那栋楼。这已经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建筑了,破旧不堪,若是在主干道绝对老早就被列入了有碍观瞻的拆除范围,估计是因为太偏僻才逃过一劫。 每个城市都有贫民区不奇怪,可红微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住在这种地方。整栋楼都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简直是拍鬼片的最佳场地。 谢一北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主动给程函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破天荒头一次,程函居然关机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谢一北不死心地又拨了两遍,还是关机的。 之前离开的时候他就把曾白楚的号码删除了,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再会主动与他有联系,现在想想却当真后悔。 谢一北抬头看着五楼的灯光,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样贸贸然地上去,若没事便罢,真的有什么事,他虽然对付红微总不成问题,可如果里面还有别的帮手……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就算打车去曾白楚的办公室他们肯定也早已经下班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他? 这时,谢一北突然想到了自己上次被打劫时和程函一起送他回家的那人。一路上那人一直单口相声似的啰啰嗦嗦没完没了,说附近这一片的地盘都是他在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来帮忙报上他大名就可以。谢一北当时心慌意乱,对他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幸好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 谢一北想到这里,转身就朝来路跑了回去。 从那寂静得吓人的老房子回到热热闹闹的酒吧区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距离。那两个老外倒是眼尖,看到谢一北去而复返,凑上来和他打招呼。 谢一北此时却没心情理他们,抓住一个酒保就道:“我找你们老大。” 那酒保斜眼看了看他样式普通在夜店却朴素得有些过分的衣服,慢悠悠说:“我们老大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谢一北脾气再好现在也没心情跟他扯,猛得一拍桌子:“快点!” 那酒保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手中正在擦的玻璃杯都掉在地下摔碎了。 不过这么一闹,到底是很快见到了他要见的人。 “呃……那个,小谢啊,你怎么来了?” 那个小头头看到找他的人是谢一北,笑得一脸尴尬,就差夺门而逃了。 谢一北看到他这个反应,疑心顿起:“我为什么不能来了?” “没有,没有的事儿。我是说,你来有事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面对谢一北时明摆是一副苦相,和上次的反应简直判若两人。 “我想找曾白楚。”谢一北开门见山道。 那小头头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摇头晃脑道:“老大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我有急事找他!”谢一北努力按捺住。 “我真的无能为力。”那小头头做作地一摊手。 “那程函呢?”谢一北不死心道。 “好几天没见到函哥了,去哪潇洒去了吧。”那人一问三不知。 谢一北直视那人的眼睛,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然根本没有必要跟他藏藏掖掖的。那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赔笑着朝后退了一步。 一定有问题! 谢一北抿了抿唇,点点头算是道了别,转身就出了门。转身的那一刻他几乎听到了那人出一口大气的声音。 一出酒吧门,谢一北拔腿就跑。 红微既然能背叛曾白楚第一次,就能害他第二次。只是他一直以为三年前那件事后以曾白楚的性格一定会好好惩治她一番,手段决绝地断她后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还能自由地在n市出没。 不过现在想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曾白楚现在很可能有危险。虽然谢一北不知道红微和他有什么恩恩怨怨为什么要一直对付他,不过从上次看来,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更紧急的是,他本来想通过那个酒吧小头头去联系曾白楚。现在看来这个人却也很有问题,那他很可能就打草惊蛇了。 本来还准备再想想别的办法,现在已经没时间了。如果人被转移了他根本不知道到哪去找——只有抢在红微接到消息把人转移走之前回到那里。结果怎样都只能是拼一拼了。 回到了那个鬼片摄影现场般的老房子楼下,谢一北转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作为武器的。找了半天也只是找到了一块砖头。掂了掂,一点儿也不称手。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一北蹑手蹑脚上了五楼。楼梯道里没有灯,惨白的月光照进一小片,更对比得阴森。楼梯又高又窄,十分难爬,一不小心很容易滑掉下去,真难为红微穿着高跟鞋怎么爬上来的。 谢一北摸了摸那扇几乎要生锈的铁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砖头想要把锁砸掉。结果无意地一碰,门居然动了。 门根本没有上锁。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铁门的里面还有一扇木门,门缝里露出橘色的灯光,看起来很可能也没有关,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开了。 谢一北攥紧了右手藏在背后的砖头,深呼吸一口气,伸出左手狠狠推开了门。 老旧木门吱呀一声奇响无比,一屋子的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谢一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屋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一下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好奇的,警惕的,嘲笑的,带着敌意的。谢一北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6 根本没有心思去分辨那些目光了,几乎不敢抬头去看。 只不过匆匆一瞥,他就认出来除了站在最靠门的红微之外,还有几张他认识的脸,都是以前一起吃过年夜饭的曾白楚的朋友。曾白楚正好好地站在最里面的窗边。谢一北没有带眼镜,不敢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总之,看这架势,一定是他误会什么了。 “红姐,这小子是谁?”有个男声先打破了沉寂。 “问老大咯。”红微轻轻一笑,朝曾白楚偏了偏脑袋。 谢一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比小学上主席台演讲时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还要窘迫千倍万倍。他红着脸低着头,细不可闻地丢下一句几乎没人能听清的“我走错了”,转身就匆匆下了楼梯,几乎是夺门而逃。 曾白楚到底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拨开人群一个箭步朝门外奔去。 “老大,好运。”曾白楚经过她身边时,红微看着地面轻声说。 曾白楚的步伐微微顿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地冲下了楼梯。 虽然谢一北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曾白楚到底还是在一楼楼道里逮住了他。大手握住了谢一北的双肩,曾白楚却又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我多管闲事,出了点误会。”谢一北先开口了,他扭过头去看着墙壁,“总之……你上去吧。” 看曾白楚一直没有说话,他低低苦笑了一声:“很没有出息,是不是?明明有人要替我报仇我该高兴才对的,我居然……” “你是以为我出事了才来的,对不对?”曾白楚突然灵光一闪。 看见谢一北抿了抿唇更不敢看他了,他突然一把将谢一北搂进怀里。 谢一北被他的双臂捆得几乎要窒息了,下巴枕在他肩头艰难地喘气。 “我很高兴。”曾白楚低下头,在他耳边喃喃道,又将他抱紧了些。 接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白楚笨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很高兴。真的,不会没有出息。我很高兴,谢一北,我很高兴。” “……我要呼吸不过来了。”谢一北小小声说。 曾白楚赶紧放开了他,手又滑下去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黑暗破旧的楼梯道里,两人傻乎乎地面对面地站着,握着对方的双手,像是一对放学后偷情的中学小情侣。 “我很高兴。”他一遍一遍地说,好像除了这一句再找不到别的话能表达他的心情。低下头亲了亲谢一北,他低声道:“我真的很高兴。” 借着两人身后的月光,谢一北看见,他确实是在笑的。 谢一北闭了闭眼睛,终于抬起头回吻了他。 没有激情缠绵的唇舌吸允,两人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在对方嘴唇上啄来啄去,轻轻蹭蹭。好不容易试探着想伸进舌头,却没掌握好力道,牙齿都撞到了一起。 两人的双手还是下垂着,紧紧握着对方的双手。 青涩得简直像是初吻。 还夹杂着谢一北咸咸的眼泪。 ******* 初秋是很多水果上市的好季节。程函不知从哪里看来了广告,兴致勃勃要带他们去市郊的果园摘水果。谢一北想着最近确实没有什么事,也就同意了。 自从那次闹了乌龙后,他和曾白楚的关系倒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进展缓慢,一起出门玩玩吃个饭多半还带着程函这电灯泡,却也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只不过没想到程函这次弄了那么多人,还有好些青泽帮里跟程函臭味相投的朋友。虽然这样也挺好免得程函夹在中间尴尬(程函:什么尴尬?),不过这群人在一起显然high过了头,到最后发展到开始摘果子互砸,最后一群人简直是被果园老板赶了出来。 回了市区后大家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这些都不是谢一北和曾白楚的爱好,于是曾白楚把程函踢下了车自己送谢一北回家。 小区里面路很窄,不好调头,两人就将车停在路边,慢慢向里走。 暮色将至,许多户人家刚刚亮起灯。楼下有刚做完作业一群群疯跑的小孩,有老人牵着长绳遛狗。 曾白楚将谢一北送到了门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那,这次就送到这里了。” 他微微加重了“这次”的音。 谢一北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好。” 曾白楚刚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谢一北犹豫着开口:“曾白楚……” “嗯?”他刚要转过身去。 “别转过来!”谢一北道。 他赶紧再背对谢一北站好。 “如果……我一直没法原谅你呢?”谢一北低声说,“我不恨你,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永远没法完全放下……如果很久以后,我半夜醒来还是觉得无法面对,还是会有再也不见你的冲动……可能我会一直这么矛盾下去……” “……这还不简单?”曾白楚轻轻笑了笑,虽然背对着的那人看不见,“哪天你醒来突然觉得还是不舒服,就把我踢下床好了。我保证老老实实出去,等你想见我的时候再回来。” “你还可以把我的手机和钱包都没收,我就只能睡大街了。”他又认真建议道。 谢一北一时语塞。这家伙是被程函带坏了么。 “总之,你调整不好的时候,我会离开等你,不管多久。只是其余的时候,你都是我的。” 这是他说过的最像是甜言蜜语的话了。 他也确实做到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啰啰嗦嗦后个记: 我知道完结得很突兀……大家不要打我…… 有些姑娘可能会对这个结局不太满意,毕竟这个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到真正在一起的状态。不过结局是早就想好了的。 严格来说这篇文三观有点不正,毕竟现实中有杀亲之仇的人恐怕不可能he的(至少我接受不了)。所以写在文中,我也没法写出“谢一北终于原谅了曾白楚”这种话。这件事会永远永远是两人之间的一个疙瘩。也许谢一北会常常觉得有负罪感,常常会把曾白楚踢下床(开玩笑),不过大部分时候,两人还是能很开心地在一起的。因为两人最后重新慢慢走回一起,不是因为原谅了,只是因为他们都还相爱,都还舍不得。 至于走回一起的缓慢过程请大家自行想象,番外会直接跳到甜蜜腻歪的阶段(我才不会承认是因为没有大纲结果头重脚轻前面铺垫太多后面没得写了呢qaq) 最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7 后要谢谢谢谢一直追文的姑娘们,真的太感动了。作为一个以前从来没追过文的人,自己写文居然有这么多姑娘跳坑还来打分留言,在下真是受宠若惊qaq 还有帮我搬文写长评的妹子们,辛苦乃们了~ 最后还要感谢程函同学,没有你在中间积极当媒婆插科打诨,那一只温吞吞的老母鸡加一根不开窍的木头,情节该有多难推动呀~ 明天开始更新短小腻歪番外~预计是3个 ☆、第五十二章 番外之生活二三事 一、 程函一直对老大和小谢到底怎么和好的无比好奇。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冷着脸作无所谓状送个东西都别别扭扭,另一个像只受惊的鸡似的要么躲着走一见到就啄人,一夜之间突然又开始一起出去吃饭了。 曾白楚一向不喜欢八卦,更不喜欢被八卦到自己身上。程函旁侧敲击了好几天无功而返后,又将主意打到了谢一北身上。 相对来说谢一北就好说话多了,何况他又没有曾白楚那种瞪几眼就让人乖乖闭嘴的功力。被程函死缠烂打念叨了好几天后,终于满脸郁卒地跟程函交代了那个丢人的乌龙。反正他也有好多问题想问。 “哎呦我去。”程函很不给面子地拍着大腿狂笑,就差捶桌子捶地了,“小谢你想去救老大?哎呦,哈哈,他一定感动死了~” 谢一北被他笑得脸都黑了:“今晚你想啃馒头么?” 说好了晚上去小谢那蹭饭吃的。程函立刻不笑了。 谢一北这才郁闷地诉苦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又不认识她,我还以为上次事情之后她还一直跟你们作对,来n市是来找麻烦的。谁想到……” “你是没错,你当然没错!你表现很好。”程函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又想笑了,赶紧忍住,“那个女的我虽然也不喜欢,不过好像她工作能力还马马虎虎啦,老大就一直留着她。反正以她的本事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最近老大要处理个想造反的家伙,人还是从红微手下小姐的床上逮了送去的,估计就是她找人处理的吧。那娘们儿挺狠,鬼主意也多。” “这样啊。”谢一北郁闷地点点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在?手机还关机了?” 程函一提起这事就跳脚:“老子手机被偷了!还是在自己的场子被偷的!!他妈的,这丢人真丢大了,说出去真是太没面子了!最近老子全力以赴,一定要把这个小贼逮出来!” 谢一北又郁闷地点点头,只觉得巧合都被自己那晚给赶上了:“对了,那晚我还去找了酒吧的那个人,他为什么躲着我?” “酒吧的?哪个?”程函迷惑道。 “就是……就是你救了我那晚,话很多的那个。”谢一北比划道。 程函恍然大悟:“他啊,怎么了?他躲你?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谢一北纳闷,“我只是想让他帮我找曾白楚而已。” 程函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又笑了起来:“怪不得那家伙前几天神神叨叨跑来找我说他闯大祸了让我跟老大求情,我还道什么事儿,原来是你!” “怎么了?”轮到谢一北迷惑了。 “老大不是找人调查过你么,平时的作息行程什么的。”看见谢一北略有不悦地眯了眯眼睛,程函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老大好运,又继续道:“就是派那小子做的,估计还跟他说了查的时候要小心点儿被你发现了他就死定了之类的话。他看你直接找到他头上,还以为这事儿被你发现了要去找老大算账,那他也没好果子吃,所以才拼死拼活阻止你和老大见面。” “……” 谢一北郁闷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二、 谢一北到底还是搬去和曾白楚住在了一起。 曾白楚虽然开始就说起过几次,说他住的地方太小又不安全,上班也远,反正在他公司旁边买了房子不如一起住。谢一北当时犹豫着没有答应,曾白楚也就轻描淡写地再没有提起了。 到最后反而是谢一北看他总是大老远地跑来跑去不忍心,还是主动又答应了搬去一起住。 两人便又一起去那房子看了下。大体装修是早就装好了的,基本家具也都有,只是窗帘沙发套厨房用品之类的东西还是得买。抽了个周末,谢一北就带着曾白楚一起去逛宜家和超市,也算实现了许久之前的愿望。 两个男人一起逛宜家其实挺扎眼的。只不过曾白楚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而曾白楚在旁边,谢一北根本看不到他人的目光,倒也挺自在。 “这个颜色的窗帘怎么样?”谢一北指了块布给他看。 “挺好。”曾白楚点头。 谢一北指了指另一块:“那个呢?” “挺好。”曾白楚点头。 谢一北犹豫着对比了半天:“浅色的比较舒服,深色的比较适合睡懒觉……哪个好?”他求救地看向曾白楚。 “都挺好。”曾白楚点头。 谢一北的脸顿时就黑了:“……你根本就是懒吧!” 出了宜家的门,谢一北还是对曾白楚的不合作有点郁闷,抱着一大袋子东西一直小声地念念叨叨。 曾白楚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反而觉得特好玩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腮帮,戳了一下不够,又戳了几下:“家里的事都听你的,不好么?” 谢一北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简直哭笑不得。这种幼稚的事也能干得出来,果然是给程函带坏了。 “真的都听我的?”他转念一想。 “嗯。” “饭我做,碗你洗。” “嗯。” “阳台的花要全部带过来。” “嗯。” “还有金鱼。” “嗯。” “还有仓鼠。” “嗯。” “我还想养狗。” “……” 三、 那阵子谢一北忙着翻译一份资料,被搞得焦头烂额,天天埋头苦干,自然没有时间做饭了。 连吃了两天外卖后,口味都挺清淡的两人受不了了。曾白楚决定自己做饭。 火腿蛋炒饭、西红柿炒鸡蛋、鸡蛋豆腐、紫菜蛋花汤。 谢一北早就见识过曾白楚的厨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这顿果然也很不错。只是有一点奇怪。 “为什么你做什么都要放鸡蛋?”谢一北好奇道,仔细一想,以前吃过曾白楚做的东西好像也全部和鸡蛋有关。 “我只会做关于鸡蛋的菜。”曾白楚犹豫了一下道。 “为什么?”谢一北惊了。 “……以前过年保姆回家,我又不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8 喜欢走亲戚,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给我吃。家里菜不多,就鸡蛋屯得多,我就学做鸡蛋。” “……这么说,你只会做鸡蛋?”敢情之前对他那掌勺颠锅的崇拜都是被蒙蔽的? 曾白楚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 “今天鸡蛋吃太多了,明天我想吃不带鸡蛋的菜。” 谢一北有点坏心眼地刁难他。 曾白楚抿了抿唇。 “好不好?”谢一北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 “……好。”曾白楚终于投降。 第二天。 谢一北从早上开始就满心期待,搞得连工作都做不下去了。看曾白楚昨天那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今天不知道会做什么。 其实那人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吃的,天天吃鸡蛋他也愿意。 不过觉得那平时一脸严肃波澜不惊的人为难的样子很有趣罢了。 中午。 火腿炒饭、凉拌西红柿、小葱豆腐、紫菜汤。 “都没有鸡蛋。”曾白楚认真道。 “……” 作者有话要说:再编辑一遍试试……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是只能在后台看见更新,jj你个饥渴受>< ☆、第五十三章 番外之你不知道的事 许方晓说走之前还会经过n市想顺便来看谢一北一眼时,谢一北不是没有奇怪的。 “从h市直接坐动车去上海不是挺方便的么,干嘛还要从n市绕一圈?” “……有个亲戚在n市,走之前最后去打个招呼。”许方晓道。 谢一北果然很轻易就信了,哦了一声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什么时候在哪见的问题。 许方晓看着手机屏幕,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三年来他跑了n市几十趟,若在这有亲戚,怎么会没和谢一北提过。 那人果然还是单纯又好骗。 出国的决定看似仓促,却得到了包括父母和谢一北等在内几乎所有人的支持。大家似乎都认为,他早该这么做了,也不知道是在拖个什么。 毕竟自身条件不错,身边熟悉材料和程序的朋友也不少。选学校办签证考英语,全部弄下来也就是很有效率的几个月的事儿。以至于许方晓看着那堆打包好的行李,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的某一天,谢一北突然主动告诉他:“我搬家了。” 距离谢一北上一次搬家刚没多久,许方晓难免奇怪。他的直觉倒是很准,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白楚。 “你该不会又和你那个以前的房东合租了吧?”他皱着眉头问。 谢一北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想到电话那头的许方晓看不见,又赶紧嗯了一声。 “你真是……”许方晓已经不知道怎样来形容他的心情了。奇怪的是他并不惊讶,甚至说从刚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起就有了预感。 “……他对你怎么样?”到最后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谢一北倒是回答得轻快:“他很照顾我。” “嗯,那就好。” 那种心情,就像是从路边拣了只走丢的小狗。明明知道很可能养不熟,还是一直细心照顾着它。 可就算早就有心理准备,真的到了它碰见了主人摇着尾巴就跑回去的那一天,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吧。 很多时候他会想,自己对谢一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三年来他有太多太多的机会可以试探着让他们的关系再进一步。 可每次看到那个人的笑脸,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就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再等等。他总是对自己说,再等等。 终于把那人给等丢了。 那天虽然不是工作日,谢一北的生物钟却又让他醒了个大早。醒了以后偷偷看了一眼,曾白楚居然还在睡。 世界上再没有比回笼觉更幸福的事了。谢一北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手却又不规矩了起来,悄悄伸进了曾白楚的被子。 偷偷摸了下结实的腹肌,谢一北想到自己白斩鸡似的身材,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羡慕归羡慕,他还真没这个毅力运动。 手指轻轻在他身上划动。指尖轻蹭着皮肤。 曾,白,楚。 他用手指写了一遍又一遍。 小动作完毕刚准备收回手,突然曾白楚的手抓住了他的,十分强硬地就带着它往小腹再以下滑去。 谢一北吓了一大跳,赶紧用力抽回手,老老实实在他身边缩成一团,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之前。”曾白楚说话的时候还是眼睛都没有挣开。 谢一北顿时就觉得这人没救了,老来这一套。以前不是一醒了就出去跑步么,现在倒好,每次无声无息醒了都闭着眼继续装睡,早晚那腹肌要变成一片肥肉。 “我好困好困。”谢一北看他很有来一场晨间运动的架势,硬着头皮示弱道。心里却在悄悄打鼓,也不知道这招对那人管不管用。 叹了口气,曾白楚终于坐了起来:“你上午不还和学生有约么?” “那是明天。”谢一北抱着被角翻了个身,像只虫子似的在被筒里扭来扭去,终于找到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躺好。 “不是说1号?” “今天是31号啦。”谢一北打了个哈欠。 “上个月只有30天。”曾白楚提醒他。 “……!!!” 因为怕路上堵车,谢一北提早了些出门,到和许方晓约好的机场边的咖啡厅时还提前了将近二十分钟。但许方晓居然已经坐在那了。 “你怎么这么早?”谢一北惊讶道。 “……交通顺利了点。”许方晓笑了下,“喝什么?” 许方晓要去的也是一所美国很有名的医学院。谢一北想着他一个人孤身异国总觉得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了好多,却不想自己当年出去上学时比他还小得多。 “……国外的饮食你肯定不习惯,早晚要学会做饭的。不过也好,以后回来开伙就不用担心了……” “……你喜欢吃什么零食,想吃了我给你寄过去。对了,你喜不喜欢老干妈?我在国外总吃那个……” “……在学校要多交点朋友,不要闷着头学习不理人,跟教授也要处好关系……” “……太乱的地方不要去,千万不要玩大麻,知道么?不过你应该不会的……” 若是以前,谢一北这么啰啰嗦嗦的,许方晓就会觉得他又把自己当小孩子了,总要忍不住打断。这次他却一字一句听得极认真。 等谢一北终于暂停下来喝一口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79 饮料中场休息时,许方晓才笑了笑:“终于说完了?” “什么叫终于?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很重要的。”谢一北不服气道,“你一个人出国,情况又不熟悉……” “好了好了。”许方晓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任他自由发挥下去真不知道会说教到什么时候。刚认识时只觉得只是个挺热心肠的挺温和的人,哪能想到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 却也挺可爱的。 许方晓看那人坐在对面愁眉苦脸地搅着咖啡,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觉得,能碰到这样一个人,能被他这样关心着,不管以什么身份,都是一种幸运。 他想要那个人。做梦都想。那种欲望太贪婪太霸道,以至于他只能完完全全压制着,不让它有一丝脱离自己掌控的可能,那一定会吓着他。 或者说,他是一个胆小鬼。他怕被拒绝,怕被疏远,太怕了。 所以他始终日复一日压抑着那种冲动。就像是此刻,他悠闲地喝着咖啡,心里却已经预演了无数遍怎样将他从椅子里拽出来,狠狠搂进怀里,再不顾一切地打包带走。 就在他低头喝咖啡的这一会儿,谢一北又开始认真地跟他说起奖学金制度的问题。许方晓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操心了?” “老师担心你呀。”谢一北看这始终在微笑一点不知道前路坎坷的孩子,无奈叹气。 “……我知道。”许方晓突然忍不住抓住了谢一北的手腕,低声重复道,“我知道的。” 临别的时候走出咖啡厅的大门,许方晓眼尖,老远就看见了马路对面靠在车门上低头看手机的曾白楚,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他来接你?”许方晓心情有点复杂。 “嗯。” “你们在一起过得好么?你……真的能放下?”许方晓其实已经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方晓自然早就看出来谢一北和那男人关系不一般,也早就知晓他的同志身份,不表白仅仅是不想逼他。只是不晓得谢一北是真的迟钝还是顺水推舟而已。 “完全放下……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吧。”谢一北朝曾白楚的方向瞥了眼,笑着叹了口气,“只能说,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我很开心。剩下的时候,我只能妥协,不是么?” 说着又笑了笑,看起来却有点落寞:“欠我父母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到了地下也没那个脸面求他们原谅。但活着的时候,我还是想……哪怕过一天是一天。” 这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为大胆了。 或许就像许方晓想的,谢一北其实什么都明白。 两人不过是心照不宣。 “冤冤相报何时了,比起死去的人,更是要珍惜活着的人。”许方晓突然一个冲动,俯身紧紧抱住了他,低声道。 谢一北微一愣神,笑着回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背:“我知道。” “好好照顾自己……老师。” “嗯,我知道,” 过了马路回到曾白楚身边时,谢一北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刚才的无奈和沉重了,笑着问他:“饿了没,中午我们去吃什么?” 曾白楚没有答话。两人坐进了车里,他才盯着谢一北的脸看了半响,突然大手一把掌住他的后脑勺,倾身就朝副驾驶的那人狠狠亲了过去。 啃了半天,直到谢一北都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低声道:“道个别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谢一北大喘了几口气,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吃醋了。” 曾白楚别开脸,扭动钥匙开车:“我讨厌那小子。” 谢一北才不听他解释,眼睛都笑弯了。 中午两人去吃了曾白楚喜欢的川菜。吃完饭又去超市买买东西,就当散步消食。结果两人推着小推车逛了一个小时,却除了两盒酸奶什么都没买,傻子一样推着小推车装着两盒酸奶去了收银台。 出了超市两人又去了宠物店,给谢一北的仓鼠买鼠粮。显然上次谢一北心血来潮想让它尝试的小鱼干鼠粮并不受它的欢迎。曾白楚先是忍耐着宠物店里可怕的气味和狗叫声被硬拉了进去陪他挑选,半分钟后还是按捺不住逃了出来,蹲在路边默默抽烟。 谢一北出来的时候心情很好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乖,走了。” 曾白楚站起身,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突然含着一口烟就吻了过去,把不会抽烟的谢一北呛得直咳嗽,眼泪都要被呛出来了,一脸指控的表情恨恨地瞪着他。 “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干什么!” 曾白楚心情很好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乖,上车了。” 其实这是最最平凡的每一天中的又无比平凡的一天。 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饭,一起逛超市,一起散步,一起淋雨或是晒太阳,面对面相拥或是抱着你的背脊睡着。 如果是在小说里,这会是最最泛滥最最没新意的情节。如果是在电视剧中,也一定会因为冗长拖镜头的无聊破剧情而收视惨淡。 但那个人是你。 最平凡的每一天,突然全都变得值得纪念,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喜欢许方晓同学的姑娘似乎不是太多,但我自己还是很喜欢他的(其实作为一个配角控,我对自己的每一个角色都挺有爱的,当然秃顶男那种不算……你们不觉得刀疤脸和青爷也挺萌的么!) 小许其实是个蛮现实的人物。他直到最后都没有表白,彻彻底底地炮灰了。但他对谢一北的感情也许并不比曾白楚少。只是比起曾白楚,他身上有更多的束缚。他从出场就有着过强的自尊和傲气,我并不想为了体现他对小谢的感情而逼他改变这一点。 小许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还太年轻,还不成熟,更像是个大男孩。假以时日会是一个好男人的。 话说很多妹子希望他和程函在一起呀……其实想想这两只还挺有萌点的,一个是温柔别扭傲娇属性,一个是阳光健气炸毛属性,互攻应该不错……(没错我萌互攻!)不过第一我雷全民bl,第二程函的设定是直男,这一点我也不想改变,有姑娘说他更适合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举双爪赞成。 所以,想让他俩cp的姑娘们还是自行脑补吧^^~ 请自由地…… ☆、第五十四章 番外之当你老了 曾白楚推开公司的门,一抬头不禁微微朝后退了半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平时冷冷清清只坐了个会计和几个小弟的办公室里,居然挤着七八个女人,个个化着精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80 致的妆打扮得花枝招展。更惊悚的是她们居然围着一只比人还高的玩具熊熊。听见开门的声音,一群女人几个小弟一只熊一起扭过头来看他。 “这是怎么回事?” 程函赶紧凑过来:“这些是楼上广告公司的美女们,来咱们这坐个客,联络一下感情,呵呵,哈哈。”看曾白楚还是没有松动的脸色,他赶紧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示意在姑娘们面前温柔一点。 曾白楚不为所动:“那只熊?” “老大,是我啊。”熊突然伸出两爪把自己的整个脑袋摘掉了,露出小弟甲的脸,“那个,这个是我买的,从日本送来的轻松熊衣服,想明天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呵呵。” “然后楼上的姑娘们看到了,就过来围观一下。”程函接口道,还跟站在那边的姑娘们挥了挥手。不过她们的目光几乎全集中在曾白楚身上,还小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时一齐掩口笑起来。 “哦。明天你女朋友生日?” 既然知道自己的属下精神没有什么异常。曾白楚向自己的专属办公室走去。 “老大,你不会不知道吧?”身后传来程函惊讶的声音,“明天情人节啊。” 过了大半个小时,程函才大摇大摆地进了曾白楚的办公室,估计那些女孩子已经走了。 “你怎么老窝在办公室里不出来,那些美女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程函一进来就抱怨。 曾白楚淡淡地哦了一声,不予置否。 “话说,老大你真不知道明天情人节?不会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什么准备?” 程函痛心疾首:“你和小谢正式在一起没多久,情人节正是感情升温的好时机啊,怎么可以错过!” “我们不需要靠过节升温。”曾白楚闲闲地翻过了一页资料。 “话可不能这么说。”程函摇了摇手指,“女人嘛,平时天天对她好,不如情人节送束花记忆深刻。小谢应该也差不多……吧?”讲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确定了。 曾白楚看都没看他一眼,摆明了懒得理这无聊的家伙。 “算了,还是我来替你操心好了。”程函往沙发上一靠,托着下巴思考,“烛光晚餐怎么样?我去给你订餐厅和玫瑰,要不弄到场子里,安排点帅哥美女来活跃活跃气氛?” “他说明晚煮鱼粥。”曾白楚显然没什么兴趣。 程函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小谢什么眼神儿,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没情调的。”他终于绝望了似的起身要出去,突然转头道:“老大,你不会还没和小谢表白过吧?” 曾白楚不以为然:“又不是娘们,说那干什么。” 程函彻底无语了:“这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谈个对象总不能一天到晚就知道滚床单吧,总有点甜言蜜语培养培养感情酝酿点气氛吧!”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曾白楚想了想,自己好像真从来没这个步骤。 “一定要?” “当然!”程函看曾白楚好像有了开窍的架势,立马来劲儿了。“特别针对你这种以前从来没什么铺垫的情况,情人节突如其来的表白更让人感动!最好准备好烛光晚餐,放着背景音乐,递上一束玫瑰,再含情脉脉地来句……” “算了。”曾白楚没兴趣地打断他从肥皂剧里看来的天马行空的发挥,“太麻烦了。” “一天到晚就是吃饭睡觉上床,你能不能对小谢用心点?别的不会表白都没个创意,迟早给你甩了。”程函恐吓道。 曾白楚不悦地眯起了眼睛。看道程函赶紧做了个我错了的姿势,才若有所思地问道:“简单点的,有什么?” “看你这要才艺没才艺要文笔没文笔的,估计弹吉他写歌也不会,就唱个歌吧!”程函其实已经开始信口胡诌了。 曾白楚皱眉:“我不会唱歌。” 程函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了句这人真没劲不好玩,转身出去:“太没诚意了。算了,估计你情书也写不出来,背首情诗得了!” 曾白楚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认真思考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程函那句“一天到晚就是吃饭睡觉上床迟早被甩”虽然让他很恼怒,多少却还是有点歪打正着的杀伤力的。 ******* 第二天,情人节。 谢一北从昨晚起就觉得曾白楚有点怪怪的,却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具体地说,就是他在做饭时看电视时一转头,总能正巧看到曾白楚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而一碰到他的目光,就立刻转过头去。而晚上他进房间的时候,曾白楚很迅速地将正在看的一张纸收了起来——那人以前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事情,虽然很少主动说,却也什么都不会瞒着他。 不过谢一北却也没疑神疑鬼真当回事儿,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的,如果不想说谢一北也不想去追问他什么。 只是这古怪的情况持续到了今天。 刚一下班回来,谢一北就发现曾白楚在家。 这可是个反常情况,他通常回来得比自己晚多了。 而他刚一进厨房,曾白楚就在厨房门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了半天才说:“今晚你想出去吗?” “……不想在家吃饭了吗?”谢一北有点吃惊,鱼片都弄好了。 “不是。”曾白楚突然又否认道,转头就走。 谢一北忍住探探他额头的冲动。 吃饭的时候曾白楚吃着吃着,突然又冒出一句:“今天情人节。” “……嗯,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曾白楚却又左顾言他说起了些工作上无关紧要的事来。 谢一北一头雾水,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吃完饭还是两人一起洗的碗。虽然说好是曾白楚的活儿,不过他实在不是个干活的料。谢一北总是看他笨手笨脚的动作看不过眼,常常忍不住就抢过来。 之后谢一北把仓鼠从笼子里掏出来拿在手上玩儿,曾白楚却躲进了房间,还关上了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一北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扇房门。 过了好半天曾白楚才出来,一脸非常犹豫的表情。谢一北看着觉得有点惊奇。那人向来做事果决,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我有话跟你说。”曾白楚道。 谢一北赶紧将仓鼠放进了笼子,曾白楚最近这么古怪,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曾白楚抿了抿唇,突然将谢一北一把拉到沙发边,按住他坐下。 “……你的手怎么了?”谢一北无意中瞥见自己刚刚被他攥过的手腕,黑乎乎一片。 “没什么。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没有名字的故事 作者:未婪海 分卷阅读81 ”曾白楚又露出了那副非常犹豫的表情,半天才道,“我想念诗给你听。” “……什么?”谢一北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函说要背。我背不利索,还是念吧。” 曾白楚看着自己左手的手心,低声念了起来。 谢一北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等曾白楚念出了第一句,他就明白那人是什么意思了,渐渐微笑起来。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年头还有人会正儿八经地读诗给别人听,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听说了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何况曾白楚是个根本和这种事完全不搭调的人,更显得好笑。 可真的看见那人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甚至有点严肃地读着诗,却觉得有种东西在自己的胸腔慢慢的膨胀起来。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声线低沉,似乎还带着点难得的紧张。 那是他很喜欢的一首诗,叶芝的《当你老了》。 他的书架上有一本叶芝的诗集,他在那一页折了一个小小的角,想必是曾白楚从他的书架上找来的。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分卷阅读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