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的妖怪保镖》


 第一章 我不是想自杀

    金汇大厦，十二楼整层都是出租公寓。
    1247房间，里面已经好久没有收拾，地板附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灰尘，上面脚印杂乱；烟蒂、朔料袋、和膨化食品的渣滓到处都是，经炎热夏日逐渐发酵，蒸腾出浓重的霉臭味。
    有位二十四岁的青年正拿着瓶劣质白酒，背靠窗台扫视房中狼藉，痴痴发笑，眼中填满了浑浊的灰败颜色，就像多愁的天空。
    青年人叫做文楚，身材瘦弱、肤色是那种久未见阳光的病态白色，相貌勉强算作中等。如果放在人群之中，恐怕只有头顶自来卷曲的发丝会惹人注意。
    别看文楚现在落魄不堪，在半年前他还有家小型的软件公司、自己的房子、以及令人望之垂涎的漂亮女友。用他老同学们的话说，就是已经混的人模狗样，属于白天能在上流晚上能够下流的人。
    但这一切现转眼即空。
    在半年前，文楚的好友林天冠……也是他公司的合伙人，以他的名义借下四百万的高利贷，并抵押了公司财产，然后卷款逃跑。
    而没几个月高利贷便找来要账，在文楚家中好一阵吵嚷，砸坏了能砸的所有东西。他的母亲本来就有严重高血压，被这一闹病况登时发作，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便去世了。
    这件事闹腾开来以后，他的女友江音音家也退了原本订好的婚约，再不许江音音与他有任何来往。至于从前那些老同学，有所耳闻，也都像躲瘟神般躲着他。
    因此，到现在除去巨额的债务以外，他已经一无所有。
    人都说否极泰来，可是老天却似乎觉得文楚还不够凄惨，又要在他千疮百孔的心脏撒一把盐。
    早上他楚刚出金汇大厦，没等转过街口，就看到半年不见的林天冠，拥着一位身材婀娜的姑娘招摇过市，两人耳鬓厮磨、言笑甚欢，显得极为甜蜜，而那姑娘正是他从前的女友江音音。
    那一瞬间里，文楚的脑袋完全懵了，只感觉似有火焰在胸膛里怦然炸开，裹挟着莫大的愤怒流淌进了血液之中，什么都没想，便抄起半块砖头冲上去，往林天冠的脑袋上砸。
    可手臂刚刚扬起，就见林天冠出手如电拿住他的手腕，轻蔑地一声冷哼。脚下拧动，肩膀微沉发力一撞，“嘭”的一声，竟把他撞出四米多远，脊背狠狠地砸在路灯杆上，鼻孔里霎时流出鲜血。
    这林天冠乃是武术世家，六岁开始练武，至今已经有十七八年，还曾获得过省级散打冠军，文弱无力的文楚哪里能是对手？而这一撞名为“崩劲”，能将十五公分的木桩撞断。
    “你这畜生——”
    畜生？林天冠眼中余光落在文楚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之色。“这不是老同学么？怎么也练起功夫了？不过你这功夫可真不行，音音也说你功夫不行，是么——”他伸手在江音音盈盈一握的腰间摸了一把，像是在炫耀胜利，嘴角勾起弧度，慢慢扩大的黑眸里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张狂。
    “讨厌死啦你！”江音音举起粉拳锤在林天冠的肩膀，眼波流转媚态，面色佯装嗔怒，“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咱们赶快走吧。”
    “急什么，我跟老朋友叙叙旧。”
    刺眼的场景合着朝阳的辉光，落进文楚的眼睛，涟漪出一道道猩红血丝。“林天冠，我、操、你妈，今天我弄死你。”在牙齿咬紧的刹那，他又挥起握得发痒的拳头，向林天冠扑了过去。可这种愤怒依旧显得苍白无力，林天冠只是随手下按，便将他按退回到路灯杆上，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的女人的确不错……小子，我今天没空跟你扯淡，你要是识相就给我滚远点。”
    羞辱的语言清晰的落进文楚耳中之后，林天冠又在他的腹部猛击了一拳。然后，才搂住江音音扬长而去。
    “我早晚会弄死你——”
    感觉腹部仿佛被巨大的铁锤砸中，文楚脏腑都似痉挛起来，浑身抽动不止，不由捂住肚子慢慢蹲了下来，然后又直挺挺倒在略微灼烫的柏油路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倒映这夹在巨大建筑之间的灰色云层，许久也没有动一下。
    熙熙攘攘的过往路人看他这副模样，倒以为是碰瓷的，也无人敢去扶。
    ……
    回想起早上那一幕，文楚发疯似地冷笑起来，目光像夜雾般渐渐涣散，然后仰脖直灌下半瓶白酒。
    “都是畜生！畜生！披着人皮的畜生，哈哈哈——”
    笑声在屋子里回响，听起来森然可怖，又觉得极为凄凉。
    他猛扯衬衫领子，使得上面的扣子“嘭嘭嘭”地崩飞出去。拿起酒瓶继续灌酒，将整瓶五十二度的劣质酒全部喝了下去。
    “都他娘的是畜生，你说对不对？”
    “对不对——”
    他醉了！使劲地拍打着窗户玻璃，用头把窗户挤开，探头出去呼吸外面的凉风，觉得舒服，便惦起脚再往外探……
    这出租公寓的窗子护栏本身就不高，他头脑中一片浓重的浑浊，也忘记了危险，往外面探身时不由失去重心，一头从十二楼上倒载了下去。
    眼中的天空好像在迅速倒退，耳畔响起呼呼的风声……金汇大厦后面是个生活垃圾处理场，有几个大妈正在里面捡垃圾，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顿时苍蝇横飞、灰尘四起，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翻涌了起来。
    仔细看时，就见如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青年，手中还握着个空酒瓶子。
    “啊——这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把人都当垃圾扔？不就是喝点酒么，谁家男人不喝点酒？”
    一位大妈放下手中的正在捆扎的报纸、纸盒等杂物，仰头向上看了一眼，指着十二楼上正在打晃的窗子，说道：“这不是被扔下来，你个老糊涂，整天说话疯疯癫癫的。这好像是跳楼自杀的。”
    “跳楼自杀？赶快报警，赶快叫救护车！”
    在垃圾堆里奄奄一息的文楚，呻吟了句“我不是自杀的”，然后头便垂了下去，埋进满是油污的白色餐盒里面，发丝中插进了几根一次性筷子。
    约是十分钟时间，救护车呼啸而至，几名护士在大妈们的指引下，忍着强烈的恶臭脏乱，终于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他，将他抬上救护车进行施救。
    “头颅出血，软组织多处挫伤，腹部也有出血现象。”
    “瞳孔没有扩散迹象，心律五十，正在下降，迅速输氧。”
    “四五十、四十、三十二。”
    “电击……”
    文楚腹部插了一根细钢筋，正不停向外流血，逐渐湿透衣衫流到了胳膊上，慢慢浸透到他手腕带的佛珠上。
    这串佛珠上系有个木刻的兽头，形状与龙首相似，是前两年文玩兴起时在古玩市场淘换来的。虽然没有盘出包浆也非常喜欢，就一直带在手上。
    而此时他血液浸透到上面，兽头忽然荡起宛如水波的透明波浪，融化进他的身体里，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块刺青般的黑色印迹。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门都未发觉奇异。
    “心律三十、二十、十……”
    示波器上跳动的波纹变成了一条直线，“滴滴”地响着，护士们反复电击了几次，也不见有任何生命迹象恢复，不禁相对一望摇了摇头，显然表示文楚已经死去。

 第二章 原妖九变

    “直接送到太平间，通知家人来认领。”
    声音寒冰般在地上摔碎时候，文楚的体内正有一道精密机械也不能察觉的暖流游动，令他处于玄妙的生死之间。
    他的灵魂似慢慢脱离躯体，浮在身畔，就像早晨林间里飘荡的雾气般摇曳不定，能看见在救护车中的所有遭遇，也看到自己浑身伤痕以及插在手臂上的各种针管等等。
    “我这是死了么？”
    “不！我还不能死——”
    他拼命挣扎想让自己醒来，可都徒劳无功，连呐喊声也像掉进黑色是海水里，没有惊起任何涟漪。
    只是，在这时有股瀚若烟海的信息忽然涌进脑海，密密麻麻的文字宛如宇宙里星辰般占据了所有空间。
    “原妖九变，旷古修真功法，能使人返其祖如妖如神，第一变相变，又称生命之变，易变生死，改换音容体质……然后是一串复杂的口诀。”这是其中最光芒最为璀璨的文字，宛如横亘在夜空里的银河。
    “什么原妖九变，这一定是梦，绝对是梦。”
    “呵！蠢货，到现在还搞不清自己是什么状况么？你的那具臭皮囊已经毫无生机。而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就连三魂七魄也都会散掉，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湮灭。”
    这个沙哑而沧桑的声音在文楚心里突然响起，悠悠回荡着，很久也没有落定，其中饱含的内容令他打了机灵，警惕问道：“是谁？谁在说话？你是说我真的死了？可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大爷我只是残存的意识，以你现在的见识绝对了解不了。嗯，说重点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等一个时辰后魂飞魄散；二是大爷我用仅存的力量为你完成原妖九变的第一变，相变，让你起死回生。你所剩时间不多，赶紧给我答复，大爷我也等不了多长时间。”这个声音有些异常的波动，似乎隐含着极为强烈的情绪。
    “起死回生？听起来很不科学，难道你是神么？”
    “大爷我是妖——”
    “妖，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我只听说过人妖。”文楚心里不信这世界上有妖存在，态度还略微有些鄙夷，“妖不就是妖孽邪祟，害人性命、祸国殃民那种东西。自古而来，不管野史传闻还是国家编撰的正史，对于妖无不是持唾弃的态度，所谓国之将乱必有妖孽，这……”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愤怒的冷哼响起来，巨大的震荡之力，几乎让文楚摇曳不定的灵魂之火溃散开来。
    像有所沉思，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又说道：“混账！妖生万古，造化世人，你乃是后辈小生，须存敬畏之心……你到底要死要活？”
    世间谁人想死？即便是文楚欠下几百万的外债，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仍旧苟且偷安，不由说道：“大爷你不是废话，我当然要想要活命。不过，你既然这样问了，想必是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肯救我吧？”
    “你倒是聪明的很！不错，大爷我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假如是作奸犯科，或者为虎作伥，让我帮你修炼什么妖术邪法害别人的性命，这个我就不能答应。我已经被害的够惨，怎么能再害别人？”
    “哈哈哈，你本性倒是不坏，大爷我这门功法传给你倒是合适的很……条件很简单，不会让你害人性命，只是大爷我救活你之后，你需要潜心修行原妖九变，然后去把无量观的牛鼻子老道张清鹤给打残废了，就说是季苍老妖的后人来讨债了。”
    这？文楚心里直犯嘀咕，暗道自己跟什么老道士无冤无仇，凭什么把人家打残废，只是又想现在还是活过来要紧，须先行蒙骗过这个老妖，让他救治自己，因而道：“好，这个我答应下来。”
    “嘿嘿，小兔崽子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不知道么？你想让我信你，必须发个灵魂大誓。”
    “灵魂大誓又是什么东西？”
    “灵魂大誓乃是世界生灵勾连天道之誓言，若有违背，本人必遭天谴使五雷轰，人神共弃，并且祸及后世十代子孙，或夭寿、或天生残疾、或生性顽劣，即便完好也会贫苦一世，厄运缠身，买不起房子、娶不上媳妇、遭人白眼、写小说没人看……”
    “打住打住！我说妖怪大爷，你这誓言也忒狠毒了？还有您老也真是与时俱进，把当今这世道都也看透彻了。”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文楚心觉或许自己哪位先祖就发过这样的誓言。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
    “很好，那么跟着我念。”季苍老妖的意识先是念出一段甚为古怪的咒诀，又说誓言道，“我文楚今日以灵魂立誓，请诸天共证。自今日起我以打残张清鹤为平生之念，奋斗终生；我必尊季苍老妖为师为父母，心中对他不生任何怨念咒骂；如有违背，必遭天雷轰顶！”
    文楚跟着念完之后，顿觉从灵魂深处升起一丝凉意，好像在九天之上有双眼睛盯住了自己，似乎是誓言真的会应验。
    “这誓言也发完了，你总该给我些好处了吧？对了，我是不是修炼原妖九变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最主要的是要能点石成金，你不知道我可是急需要钱。”
    “庸俗！你难道就没有高雅一点、大气一点的精神追求么，你们人类呀，哎……你的小命马上都没了，还想着钱。”
    “对，大爷你待先救我。”
    “我自当救你！”季苍老妖的声音略显苍凉，“我这一道意识也该散去了，你为我传人，以后好自为之……愿妖九变相变之力，以我意识为你相变，颠乱生死，逆转阴阳，开——”
    随着苍凉而浩大的“开”字扩散开来，温和而精粹的能量霎时涌进入了文楚的灵魂，悠悠流淌着宛如月下的河流，使得他的灵魂重新归位，身上每一寸骨骼、皮肤都在生长变化着，发出“咯咯巴巴”的细微声音。
    也幸好此时太平间里无人，否则听见一个死人身体出现这种变化，还不以为要诈尸。
    这种情况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这时，就听季苍老妖又说道：“大爷我已经用尽这道意识积蓄三百年的力量，该当消散。文楚，记得你的誓言，以后好自为之！如果以后遇到心性纯良的妖，能帮就帮一把，妖的处境比你想象的艰难……”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慢慢地散去了。
    “老妖大爷——”
    文楚惊叫出声，猛然从太平间的床上坐起，口中又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双眼怔了怔，环视四周的森然白色，瞧见周围有十几具尸体蒙着白布放在床上，文楚心中顿觉惊恐无比，也不知道是梦是真，迅速地跳下床，逃出太平间离开了医院。
    回到出租公寓之后，文楚犹自惊魂未定，跑进卫生间里撩水洗了几把脸，垂头喘息起来，等余光扫到镜子中时，忽然愣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一张国字脸，小麦肤色，眼大鼻挺，看起来英俊而阳刚，跟从前那副文弱的模样毫不相同，就像是灵魂套进了一个新的皮囊里面。
    这？他愣了足有十分几分钟，才想到“第一变相变，又称生命之变，易变生死，改换音容体质”那句话。
    “改换音容体质？啊，我是文楚！”
    声音中气十足，又略带磁性，跟原来那种低声细气的感觉也不相同。
    文楚试了几声，似乎觉得不可置信，睁目结舌道：“真的变了！我的相貌、声音全部变了，季苍老妖是——真的！”
    他有些不能适应，抱着头蹲了下来，可思索几分钟后，又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变了模样，高利贷的应该认不出我来……还有，林天冠、江音音，你们也再不认出我，那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个计划逐渐在他心中产生。

 第三章 突然掉下个美女

    夕阳红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穿过缭绕的烟气，显出几道光柱。
    文楚仰头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根燃烧了半截的香烟，手上落了满手烟灰，只是他此时满脸深思，眼神显得略微肿怔，对这些并未在意。
    经过这一番生死，他想了很多，也忘了很多，而心中积攒的怨恨越发深刻，好像蔓延到了骨髓深处。
    但，此时他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音容、气质、身高此时都已经改变，与从前完全像是两个人，那么也就可以换一种活法……
    想到这里，他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来，迅速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啪啪啪”打出几个字，重重地按在确定键上。
    “天冠贸易有限公司！”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邪魅笑容。
    ……
    七月份是大学的毕业季，莘莘学子由此走出校门，踏入社会。
    这一天，柳江市人才市场召开了一次极为盛大的招聘会，市各知名企业大都有参与，因此吸引了数以几千记大学生前来应聘，场面可算的人山人海、摩踵擦肩。而那股蓬勃青春气息，就像初升的朝阳，看起来让人期待。
    在人群之中，有位一米八高，国字脸的短发青年。这位青年单看长相还算个正经人，可他耳朵上夹着根烟，手腕上还有个兽头刺青，余光不时地在女大学生的身上游弋着，嘴角笑容邪魅，气质完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
    “帅哥！你是找工作？私人伴侣做不做，每天三百，日结！还有小费。”一个浓妆女人上前搭讪，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脸上堆起极为满意的笑容。
    短发青年掏了掏耳朵，半晌才转过头，悠悠说道：“啊？不干，我可是正经人。”
    “你可一点都不像正经人，别谦虚呀！”
    “我啊？”短发青年指着自己的腰间，面上做出难色，“这儿、就这儿不行，病了，干不了，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打发走浓妆女人，短发青年向各企业的招聘席位扫去，温和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奇异光芒，这种光芒像是被世态炎凉摩挲出来的痕迹，在内敛中带着隐藏很深的孤傲，看起来很令人着迷。
    然后，他拿下夹在耳后的香烟，缓步走到天冠贸易有限公司的应聘队伍后面，默然地排起了长队。
    天冠贸易有限公司是新入驻柳江城的企业，有着更大的施展空间、更多的晋升机会，薪资待遇也不错，因此应聘的人络绎不绝。
    等到短发青年面试，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却并不显得焦躁，慢慢坐下来，不疾不徐递上个人简历，说道：“您好，我来应聘，希望有机会在能贵公司发展。”
    面试官翻阅着他的简历，道：“请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文……江寒，二十四岁，盐城大学毕业，学的工商管理，有两年的工作经验。”
    “应聘意向？”
    “保安！”
    “保安？”面试官略显愕然，抬头看着这个颇有礼貌的短发青年，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你是大学学历，毕业的院校也极具名气，怎么会想到做到保安？以你的工作履历完全可以胜任更有挑战的工作。”
    “人各有志，再说什么工作也都是从底层做起，保安也不错。”
    从这位叫做江寒的青年眼中，面试官看到了很坚定的态度，摇头对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既然这样，也不用再说其他，你等周一来公司报到就行。”这种类似看门停车的工作，自然也不必多问什么。
    江寒走出人才市场，四望一眼，点上烟夹在手里，哼着歌走进了一条偏僻街巷。他的眉宇被从浓荫凉风所舒展，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显得极为惬意。
    只是刚转过一个弯儿，就感觉被人推了一下，然后便被扭着胳膊按在墙上，蹭的满脸都白色石灰。
    “姓名？职业？籍贯？来这里做什么？”声音娇柔，而且扭住江寒胳膊的那只手十分纤细洁白，显然对方应该是个年轻姑娘。
    被如此对待，江寒的声音依旧非常温和，玩笑着说道：“我叫江寒，还在待业之中。不是，这位警察叔叔……警察婶婶，我是可是良民呐，我有证哦！”
    “叫谁婶婶呢!”年轻姑娘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满，使劲扭了一下江寒的胳膊，“说！你来这里是不是要跟大胡杨交易毒品？你是不是九头帮的混混？你的老大是谁？不想挨打就老实交待。”
    “你这样要刑讯逼供么？你们警察都是这样抓坏人的，今天我可算开了眼嘞。终于知道什么叫莫须有、什么叫欲加之罪……哈哈，我估计你是找错人了。”
    年轻姑娘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松开了手。
    江寒活动着手腕，回过头，只见这位姑娘有二十二三岁，肤如凝脂，脸上的飒爽英气被从梧桐树里落下的光斑衬托得极为生动，而身材婀娜，牛仔短裤下显出修长而雪白双腿，整个人显得简洁而漂亮，令他眼中一阵清凉。
    与姑娘对视了一眼，笑道：“哦，原来是为美女呀！身手很厉害。”
    “对待人民警察严肃点！你既然不是九头帮的混混，来这里做什么？”年轻姑娘一脸冷傲。
    “我住的出租公寓从这里走会近一些。”
    “哪个公寓？”
    “金汇大厦第十二层，南乐公寓。”
    “南乐公寓？”年轻姑娘眯起盈盈美目，呢喃起来，“南乐公寓倒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场所……也是九头帮的地头！”然后，忽而抬头看着江寒，说道，“南乐公寓还有出租房没有？”
    “南乐公寓租金便宜，供不应求，又都是按年出租的，早就没有空房了。啊，美女警察同志，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江寒说着便迈开脚步往前走，这些公务人员他可是不愿去招惹的。
    “等等！你的出租房能不能转租给我？”
    “那可不成，你叫我住哪里去？”
    “你的出租房是多大的？几室几厅？”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四十六平。”说完这话，江寒打量着年轻姑娘，脸上逐渐狐疑起来，“我说警察同志，你不会是想跟我合租吧？那可绝对不成！我告诉你，我这人不讲卫生，睡觉打呼噜。”
    “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你要是个好人，难道会害怕跟人合租？”
    “不是！你听我说，我这……”
    “你这怎么？你这是在协助警察执行公务。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就回去把屋子收拾一下，下午我就搬过去，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快点！你一个大男人家这么磨磨唧唧的，我能吃了你么！”
    江寒极不情愿地将手机递给年轻姑娘，从鼻子中冷哼了一声：“真是没事找事。”
    “说什么呢？”
    “我说祝我们合租愉快，愉快……”
    果然，到了下午三点时候，年轻姑娘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金汇大厦，1247房间前面。
    江寒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前迎接，道：“警察同志，您再考虑考虑，我跟你说这个房间前几天有人跳楼自杀。你看这阴气多重，说不定还会闹鬼。”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闹鬼。”年轻姑娘拉着旅行箱从江寒身边挤过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江寒，“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罗樱。”

 第四章 这个女人很暴力!

    无端来了位绝色美女合租，对寻常人来说无疑是春天降临，心中怎么也应该乐开一片花朵。
    但晚上江寒坐在客厅沙发，看着茶几上的泡面桶，拿叉子胡乱搅动，脸上不见任何喜色，一会儿猛然将叉子按了进去，显然是极为不满。
    “你——不会是gay吧？”罗樱垂目瞥向江寒，脸上略带一丝戏谑
    “警察同志也这么无聊啊。”江寒翻了翻眼，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罗樱胸前来回游移，讥刺地冷哼了起来，“某些人长的一副歌颂太平盛世的身板，还嫌别人取向不正常。”
    “大男人家嘴这么阴损，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彼此彼此。”
    话音刚落，房间门“当当当”响了几声，江寒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抱玫瑰花的服务生，说道：“请问罗樱小姐是住在这里么？”
    罗樱道：“我就是！”
    “请您签收。”
    罗樱抱住玫瑰花，签了字，白了江寒一眼，才回到自己房间，在屋里还哼了句“就知道送花真是无聊”。声音颇带带一丝得意，似乎是要故意气江寒，当然美女通常都是这样。
    “也不知道是谁无聊。”江寒回坐到沙发上，点了只烟捏在手里，摇头轻笑，心中忽而浮出句“贱人就是矫情”的话，但并没有说出来。
    ……
    墙壁上的钟表秒针“咔咔”地跳动，待到十二点整的钟声响起，江寒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撩开窗帘让月光流淌了进来，宛如清霜般在落在地面。
    他就地盘坐在月光之中，轻合双眼，调整呼吸韵律，同时手上变动了几个奇怪的指诀，如坐枯禅的老僧那般心神完全地静默了下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月光把他包裹起来，无数细小明亮的颗粒在他周身漂浮，并从皮肤渗入体内，使他呼吸逐渐变慢，脉搏更加沉稳有力，身上蒸腾出黑色的污浊之气。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有半个多小时，他才缓缓张开眼睛，
    “季苍老妖大爷，你的嘱托我可一刻没有忘，原妖九变这门功法天天都在勤谨练习。大爷，虽然你是妖，可救过我性命，所以我绝对会遵守承诺。只要我的事情了结之后，你交待的事情我会拼尽全力办到，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副皮囊其实也是您老给的，大爷，你在天有灵能听的到么？”
    “嘿，我的事也只有您老知道。”
    江寒打开沙发垫子，从下面摸出张照片，怔怔地看了良久，然后撕得粉碎握在手心里，呢喃道：“再见了文楚，从今以后你就是江寒，一个崭新的人……林天冠，以前我看不清你，被你有机可乘，现在形势翻转过来，你想不到吧——畜生。”
    他自然就是文楚。这一个月来，他用仅剩下的一万五千块钱，在黑市上找人办理了新的身份，也打算以这种身份继续活下去。
    “再没有文楚这个人了。”
    长长地唏嘘了一声，江寒又凝眉思索起来。虽然他和林天冠是多年同学，可对于林天冠的身世背景却知之甚少。
    前几天在网上搜索才发现，林天冠竟成了天冠贸易有限公司的老板，身价有三亿多，而且其背景似乎很大……江寒现在只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断了所有人脉关系，想要对付身价三亿且极有背景的老板，又谈何容易？
    因此，到天冠贸易有限公司应聘保安，是想要先摸清林天冠的底细。
    而这一切总要秘密进行，才更为稳妥。突然冒出这个美女警察罗樱来合租，难免令他觉得是有些节外生枝。
    “红颜祸水呀！我的事……”
    “你在说谁呢？”卧室门打开一道缝隙，透出刺眼的白色光亮。罗樱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倚门而立，从钱包里数着钱，“这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神经？对了，房租我还没给你，一个月多少钱？”
    看见罗樱目光投来，江寒把握照片碎片的手塞进口袋，仰头靠在沙发上。“那就七百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强调。
    “嗬！你怎么这么黑，欺负我不是柳江人么。我打听过这个公寓一室一厅月租金才一千一，你都敢跟我要七百？七百块钱不多，可我不出这冤枉钱。”
    江寒笑起来，说道：“我说警察同志，你住的是卧室，里面还有空调；我住的可是客厅，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纳凉全靠手扇，难道也应该均摊么？七百已经是良心价、跳楼价，这个你觉得冤枉？”
    “真是小气鬼——”
    两人正谈论房租之间，忽然有嘈杂的吆喝声从楼下垃圾处理场传了上来。
    “我看看怎么回事？”江寒走到到窗口，就依稀瞧见垃圾场里面聚拢有二十几人。
    这二十几人分成两团而立，似乎实在争吵什么，情况颇有些激烈，争吵同时还在相互推搡，而其手中似乎都拿着钢管、匕首之类，在月光下微微闪光。
    这种情况应该是小混混们在争夺地盘，江寒以前也曾见过不少，没看热闹的兴趣，因此看立刻收回了目光。“啧啧，住这地方还真不错！”罗樱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他从窗口挤开，目不转睛地向下面望去，
    “这有什么不错，吵死人了。”
    “我要下去瞧瞧。”
    “我说警察同志您没问题吧？下面那可是二十几号人。”
    “用不着你管，睡你的大头觉吧。”
    罗樱说完，便到屋里换了身衣服，打开房门迅速走出去。“喂——”江寒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可未见丝毫反应，不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真是个笨蛋！”然后，踟蹰了约有两分钟，猛一咬牙，便锁上房门下了楼。
    等到江寒走到垃圾处理场门口时候，两帮小混混已经交上手，“乒乒乓乓”的钢管撞击声音十分杂乱，空里已经弥漫开微薄的血腥气味。
    罗樱也加入战团之中，让江寒意想不到不到的是，这美女警花抄起一把铁锹，在人群中来回穿插，见人就拍，只听“砰砰砰”声响，已将一边十来个小混混都拍倒在地。
    “这个女人真暴力！”
    除江寒以外，领头的混混也是如此感想，这位姑娘不禁暴力，身手也实在了得，绝不像寻常人。他不由喝止手下人住手，问道：“这位小姐，您是哪路上的？”
    “叫你说话了么？”罗樱手上挥动，铁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嘭”的一声拍在混混头上，直拍得混混耳中轰鸣，鼻血四溅。看到这幅情形，她似乎略微满意了，“知道厉城东兴帮么，我就是东兴帮的樱姐，不长眼的东西！”
    江寒一愕，心道怎么这美女警花又变成黑社会了？
    还正一头雾水，罗樱已经回过头向他使眼色，道：“看到后面那人没有，那就是东兴帮的第一杀手寒哥，国际刑警悬赏三千万通缉的人物。”
    “寒哥？”
    “嘭”的一声，罗樱的铁锹有砸在混混的脑袋上，娇咤道：“混账东西，寒哥是你叫的！寒哥，今天这几个人欺负小妹，你可要替小妹出气呀！寒哥这人直呼你名号，你不打断他一条胳膊？”
    听到这句，江寒眉毛直跳，咦了一声，说道：“他叫我名号，我就要打断他的胳膊？”
    混混头目似看出些蹊跷，略一思索，露出冷笑道：“你们他、妈唬谁呢，还寒哥第一杀手，有种的让他跟老子单挑？老子不弄死他！”
    罗樱退到江寒身旁，捏了一下江寒的腰，低声问道：“会打架么？会的话跟他打一场，帮我圆过这场戏，房租我给你加到九百，再请你吃顿烧烤，怎么样？”
    “九百？那成交！”江寒眼中一亮，握了握拳头，走到人群中间看着混混头目，表现出一脸不屑，“就凭你也想跟老子动手？哼！老子动手难免会死人，别他、妈单挑了，叫你的手下都他、妈一块上吧——”

 第五章 还有更暴力的!

    言语张狂，刚毅五官呆在浓重的冷漠，似乎根本没有把十几个手持匕首的混混放在眼里，在这一刻江寒仿佛就是真的杀手、视他们如待宰羔羊般的杀手。
    “你们——谁想先死？”江寒目射寒光，扫视众人，脚下慢慢向前迈动。
    这？手持铁锹的罗樱怔了怔，目光不由随着江寒的脚步缓缓移动，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慑住。她心道这家伙难道真有两下子，深藏不露，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她哪里知道江寒在大学混过四年话剧社，这副模样完全是装出来，而江寒敢如此装模作样，反而是仗着她刚才所显武功震慑住了混混们。
    “老大！这小子看起来不是善茬。”
    “是啊老大，东兴帮我以前曾听说过，干的是贩卖军火的勾当，个个都杀人不眨眼。”
    “一群软蛋！”看着这样局面，混混头目一声爆喝，掏出匕首指着江寒，“这小子不过就是报了个名号，就把你们吓成这怂样，以后你们还怎么在柳江城混，都他、妈给我上！上啊……真他、妈是废物，看老子怎么把他撂倒！”
    江寒不疾不徐地挽起衬衫衣袖，面对混混头目的威胁，目光显得极为冷漠。
    “小子，你别嚣张——”
    “我有这个本钱。”
    “操！就让我吴老六看看你的本钱到底有多少？”
    吴老六猛一咬牙，举起匕首奔向江寒。这江寒始料不及，他本想在场面气势上已经压过了这吴老六，不会动手，哪料想吴老六还有些亡命之徒的狠辣？看着尖锐匕首向自己刺来，江寒举足无措，本能地闭上眼睛，向前挥出一拳。但这一拳奇快无比，在匕首还没有挥下之前，已经砸到吴老六前胸。
    只听“嘭”的沉闷声响，吴老六双脚离地而起，倒飞出三米多远，掉落在一辆废旧自行车上，，胸骨断裂，“哇”地吐出一口血，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这人好厉害！好嚣张！刚才是完全闭着眼的。”
    “他这是根本没有把老大放在眼里。”
    “这人一拳能够把老大打飞起来，只有特种兵、杀手才这么狠……老大，咱们弄过他，跑吧！”
    听见小混混们的嘈杂议论，江寒慢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发觉吴老六已经躺到在地，而自己却没有任何伤害，心底极为茫然，不由回头怔怔地望向罗樱。
    与他的目光相接，罗樱微张檀口，似被定格在原地成为了极为完美的雕塑，等了半晌才变换口型，无声地显出四个字：“你是人么！
    怎么回事？江寒看向还伸在半空的拳头，感觉到手指关节上还有些涨痒，漆黑的双眸里逐渐闪动出亮光。“是我么？这感觉不错！”他的脸上露出邪魅笑容，冷冷向小混混们，突然发声爆喝：“你们谁还想试试——”
    惊雷般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混混都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寒哥、寒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别杀我们……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这、垃圾处理场的保护费以后都归寒爷。”
    罗樱拍了拍手上的铁锹，目光从混混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冷哼道：“算你们有点眼色，以后见到寒哥恭敬着点。还有你们每个月收的保护费三成都要交给寒哥。哼！本来这点钱寒哥也看不上，但是进庙须拜佛、敬神须烧香，这点你们要记住。现在都滚吧。”
    “樱姐，我们每个月收就手那么点保护费，九头帮的四眼春还要抽四成……”
    “九头帮？”罗樱眼波泛动，冷傲的脸上忽而闪过喜色，但又转瞬即逝，“这一片以后就是寒哥的地头，你让四眼春来找寒哥，都滚!”
    “是是！”小混混们扶着吴老六迅速离开了垃圾处理场。
    ……
    回到出租屋，江寒立即把房门关上，转身指住罗樱，看了有几秒钟，突然愤怒地吼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东兴帮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干嘛把我拉扯进来？我告诉你，我可是个守法遵纪的良好市民，对你们这些黑社会帮派争斗没有兴趣。”
    “你降什么雨啊，法师大人。”罗樱擦掉颊边的几点唾沫星子，鄙夷地翻了翻眼，“通常来说，只有愚蠢的禽兽会用吼叫的方式交流。而你还身披衣冠，就请理智一点。”
    “别跟我扯淡！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樱随手丢给江寒一本红皮证件，说道：“自己看，不信可以上网查？”
    “罗樱，女，身高，血型ab，国家安全部直属三星刺花特警，职位科长，警号5a6428。”江寒用手指摩挲着证件上的钢印，慢慢抬头看向罗樱，眼睛里满是狐疑，“刺花特警我以前在网上看过，那是国家女子特警精英中的精英，个个都是万里挑一，不属地方，直接对国家负责。”
    “知道的挺多，继续说。”
    “刺花特警由各军区精英特种部队挑选出来，精通各种枪械、搏击、电子网络战……这些只是基础，据说她们还是某种领域的顶尖高手。”
    “多谢夸奖！小女子不才，正是12年奥运会跆拳道女子57公斤级冠军，当时用的化名木夕婴……哦，我还是美颜网的护肤导师。”罗樱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轻笑起来，“我的底细已经对你和盘托出，你不妨出去大肆，怎么样？”
    “什么意思？”
    “刺花特警执行的任务极为危险，考虑到这种情况，上面自然会有所体恤。所以嘛，每年都会有两个误杀名额，不用负法律责任哦，赔偿也会有上面来出。嗯？今年我的误杀名额还没有用一个，这你明白么？”
    罗樱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只是这时江寒看来，感觉就像是一朵带有剧毒的白花，正散发着甜香剧毒在自己在周围萦绕，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你杀过人？”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喉结上下涌动了起来。
    “也没杀过几个，去年更是寥寥可数，就和毒枭的交火中击毙了六个。没办法，去年没有什么大任务。你腿抖什么？我枪法不错，百米之内爆你的头没有问题，不疼的。”
    这是疼与不疼的问题么？江寒干笑道：“我不是抖，我是打颤……警察同志，我保证你的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罗樱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捧在手里，上下打量着江寒，忽然脸色一沉，说道：“现在该说说你的秘密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普通市民，打工一族，早已经跟你交过底。”
    “普通市民……哼，你当我傻么，刚才你那一拳少说有七八百斤，重量级拳击手一拳也没有你的力量吧？你身高一米八，体重不过七十二公斤，怎么能有这么强的力量。而且当时你脚下未拧、肩膀未沉，用的只有腰力跟臂力，这是人能做到么。”
    “你说我不是人？”
    “从常理分析来说不是，或者……说，到底怎么回事？”
    “啊！是这样的，有一个老妖怪，年龄很大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沧桑，他老人家，跟我有缘，就把他的功力传给了我一些。因此，我的体质有些异变，力气大我也是刚发现的。”
    “他还传授了你一门旷世绝学，让你勤加练习？”
    “对对！你怎么知道……你干嘛拿杯子砸我？”
    “对你大爷！江寒，你能不能编点有智商的谎话，还老妖怪，还绝世武功？这种狗血故事电视上早演烂了，小说里也早写烂了。哪怕是小学生也会编点穿越、修真、古神转世之类的，你走点心行么？”
    “可是我真没穿越……”
    “闭嘴！你给我老实交代。”罗樱显然对这种回答极为不满。

 第六章 你是老大,自信点!

    这如何老实交待？
    实话江寒已经和盘托出，只是也明白老妖传功之说匪夷所思，罗樱不会相信。暗自思索片刻，唇边漫开柔和笑意，扯谎道：“那一拳是这么回事，你听说过么，人在危急关头肾上腺激素激增，能够发挥出超人的潜力。比如，有位母亲见自己孩子被压在汽车下面，激发出潜力，竟抬起汽车。”
    罗樱慢慢翻了下眼睛，淡然说道：“你说谎的时会不自主眨眼，小拇指会微微曲动。”
    被那抹淡然却自信的目光掠过面颊，江寒心里略微慌乱，不由缩了缩手。而这个及其细微的动作也没能逃过罗樱的眼睛，但她没说什么，只能冷冷地笑了一声。
    “姑奶奶，我眨眼是因为困了，你看这时候已经几点？”
    “夜里两点多。啊，我要补充些维生素c，不然对皮肤不好……看来你不想说实话，不过我也不问，因为想查你的底细很简单，这些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要协助我办案。记住从今天起，你还有个身份是厉城东兴帮手寒哥。”
    “你们打打杀杀的，我、我不敢……”
    “别总往坏处想，你想想警匪片，你现在就是里面的打入敌人内部的英雄人物，多刺激。”
    “通常那种人在电影上活不过两个镜头。”
    “你这人怎么这么懦弱？就没有丝毫热血男儿的英雄情怀……嗯，那你想想钱，一沓一沓的钞票。今晚震住了那二十几个混混，以后这一片的保护费你能抽三成，那可不少呀，你买车、泡妞、吃大餐等等，什么不能干？”
    英雄情怀的说辞江寒不为所动，但提到钱漆黑的眸子里忽然闪动起明亮光芒，犹如夜空星辰。他搓着手，试探地问道：“钱我真能拿么？”
    罗樱点了点头，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那好，我答应！”
    江寒本来不算是贪财之人，起码不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可现在太需要钱，公司被抵押出去后他几乎身无分文，连为母亲置办墓地的钱都凑不出来。老人已逝，却久久不能入土为安，让他心中何忍？也因此才答应下那要命的勾当。
    外面灯光逐渐被夜色抹淡，他黯然站在窗前，凝固住的身影极为落寞。
    ……
    到星期六下午，江寒正盘坐在电脑前看视频，罗樱忽然开门进来扔给他一套衣物，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变了变脸色，说道：“别看了，你真恶心！赶快去把衣服给换上，等会儿有正经事情要办。”
    江寒接过衣物，拽出标签看了看，道：“嗬，都是名牌，这一套恐怕要五六千。”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换！”
    “我说小姑奶奶，你站在这里我怎么换？我是不介意以清白之身示人，尤其是在漂亮姑……”瞧着罗樱脸色逐渐冷下来，纤手捏成了拳头，江寒慌忙改口，“特警同志，请你回卧室里，给我两分钟，两分钟就能换好。”
    等罗樱回到卧室，江寒摸了摸胸口，自语道：“我是调戏这姑奶奶干嘛，这不是自己找事么，还是赶紧换衣服。”
    “路上再跟你细说。”
    换好衣服随罗樱下楼，在路旁等了片刻，就见罗樱从停车场里开出一辆暗红色跑车，摇下车窗示意江寒上楼。江寒捏住下巴打量跑车，然后把伸手按在车窗边框，往里面探头，那副样子完全就在表示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这车应该要二百多万，你们警察都这么有钱，还是你贪污了？”
    “别废话，赶紧上车！”
    “哦……”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环视车中装饰，伸手摩挲着黑色真皮座椅，江寒挤眼做出古怪的神情，“这是顶配二百万拿不下来。我说警察同志，你让我穿得衣冠楚楚又坐这种豪车，到底是有何贵干？不会是让我去相亲吧？”
    “你的思维果真很奇特。”
    “那是干什么？”
    “去见九头帮的四眼春。忘了告诉你，九头帮是柳江城最大的黑帮组织，走私文物、贩卖人体器官、贩卖毒品等等，什么坏事都干。而他们帮派中稍微有点脸面的头目都会配有枪支，自然也会有保镖，万一你不幸被打死，配这身行头不是死的体面些。”
    这话立时让江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在几位身穿黑衣面目冷酷的大汉簇拥下，一个头发梳得闪亮的人夹着雪茄，冷眼看向自己，他手臂一挥，几位黑衣大汉就掏出手枪，把自己头按到了桌子，然后“嘭”的一声……
    想到这里不由打起哆嗦，说道：“警察同志，我、我我能不能不去。”
    “不去？这种事东兴帮的第一杀手寒哥怎么能不去！”
    “可我又不是真的杀手，只是个周一准备上岗的保安而已。”
    罗樱碰了碰江寒的肩膀，“嗯”了一声，说道：“你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要是被四眼春看出破绽，我可不会护着你。你不是在大学里混过话剧社能演么？而且那晚就演的不错，照着来就行。这样你就把自己当成黑帮大哥，说句话试试……快点呀！”
    “吆西，花姑娘地干活！”
    “你大爷的——”罗樱的纤手猛然抖动，方向盘一偏险些撞到迎面驶来的车，狠狠地白了江寒一眼，“你这么想死呀！”
    “我这心里害怕。”
    “想赚钱就别害怕，多想想钱，别老想没用的……你要催眠自己，就把自己当成老大、当成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你站在这种角度想，就会觉得四眼春这类小马仔可怕么？他们在电影顶多活三个镜头。”
    江寒点了点头，嘴里念叨起来：“我是杀手、我是老大，我是杀手。”
    “对，就这样……”
    从前江寒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性情颇为懦弱，尽管一路上不停催眠自己，可总觉得难以进入杀手这个角色。到了同楼大酒店心里还是十分忐忑，腿肚子都微微地打着哆嗦，像生怕自己露怯。
    “你就是老大，自信点，放心真要出事还有我呢。”到这时罗樱也不再吓唬他。
    “嗯！我是老大、是第一杀手。”
    两人上了楼，到了四眼春预定好的房间前面，罗樱又低声叮嘱道：“一会儿进去你不用多说话，只要摆出一副冷峻的模样就行，有事我会代你挡下来，别担心。”
    说完罗樱便推开了门。
    包间里面烟雾缭绕，一张圆桌围坐着七八个人。有个带眼睛口中叼烟的人对门而坐，怀中搂着个年轻姑娘，手伸出在姑娘腿上乱摸，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这人即便不用报名号，也能让人猜出来就是“四眼春”。
    “两位来了？”四眼春缓缓推开怀里的姑娘，起身走到门后，抬眼看着罗樱跟江寒，眼神一冷，“哼！见庙烧香，你们俩到了同安街，难道就不知道跟春爷打声招呼？”
    而他竟然就是当日到江寒家里逼债、令江寒母亲高血压发作身亡的人。
    被四眼春口中喷出的烟气熏到，江寒双眼依旧怔着，就好像变成一具青铜雕塑。只是觉得心脏怦怦跳动，仿佛有股莫名力量正在勃发迸发，令全身的血液都煎沸起来。一瞬间里眼前的东西都失去了色彩，被一抹猩红所替代。
    “就是你！”
    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江寒眸中忽然腾起一层阴厉之色，抓住四眼春的头“嘭”的一声按到桌面，拿起桌子上水果刀一下插进四眼春肩膀，并转动刀锋直接将其肩胛骨挑断。握着刀柄，嘴角漫开一抹冷酷笑意。
    在坐的所有人都呆愣住，就算是混黑道的也没有这么没规矩，一话不说便要动手。就连身为刺花特警的罗樱眼中也是苍白的茫然，这完全不是按照她预想发展的。
    “我是老大、是杀手——”

 第七章 上了贼船

    “小子，你他妈快放开春爷。”
    愣了片刻，四眼春的两个贴身保镖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抄起椅子便往江寒身上砸。
    就见椅子砸到将江寒身上刹那，罗樱腾身而起，一记漂亮回旋踢将椅子踢的粉碎，在身体未落地之前，抓住一块尖锐的木屑朝保镖脖子投掷过去。
    保镖也是练家子出身，反应不慢侧身闪过去，只是脖子也被划出血痕。
    木块哗啦落得满桌子都是，被砸翻的盘子溅起油腻淌汁，滴滴沥沥从桌面留下来。包间内宁静了几秒钟，所有人都把目光齐齐投注到罗樱身上。她冷眼扫过了一圈，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寒哥这么说话。”
    在她锐利的目光下，竟无人敢答话。
    “真是厉害！”江寒心中暗赞，又想这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自己仍须扮杀手，按住四眼春，沉下脸冷笑起来，说道：“见庙烧香？四眼春你有几斤几两是那座庙，要我烧什么香？我挑断你一根肩胛骨算不算烧香，不够的话，你身上还有二百多块骨头。”
    “小子，算你狠！”
    “我让你说这话了？”
    江寒抓住四眼春头发，转臂一贯，将四眼春的头重重地磕在墙上，吮了一下手指关节，道：“你记住以后同安街这一片由我罩，这同安街的香贡的是我的庙，我的话你听清楚了么？钱呐——”
    这家伙虽然开头出现偏差，但还算演得不错，罗樱不由松了口气。
    抱臂盯住四眼春的两名保镖，耸肩笑道：“我劝你们俩乖乖把钱拿出来，别让寒哥再说第二遍，他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我脾气还想不会这么快杀他，我先卸他一条胳膊。”
    “别——”
    四眼春叫出这一声，却没有阻止住江寒，但见他握着四眼春手臂，手腕转动，“咔嚓”一声已将四眼春的手臂骨骼折断。他脸上露出狠辣神情，说道：“我要不做点什么，你们似乎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啊！啊！快把钱给……给他们，快啊！”
    保镖不敢再拖延，立马拿出一个手提袋扔给了罗樱。
    罗樱打开手提袋看了看，扫视着在坐同安街的混混头目，道：“同安街保护费的抽成，以后都要交给寒哥，不然四眼春就是你们的下场——寒哥，我们走。”
    这一对俊男靓女的狠辣给在座诸人留下的印象极深。
    回去路上江寒一言未发，到了出租屋立即便奔向卫生间，关好门，打开水龙头把头伸下去冲了好久。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光剧烈颤动起来。
    变了，几乎与往日天差地别的逆转。
    换做从前他见到长相凶恶，说话蛮横的人，便觉得心里莫名惶恐。可是今天却主动出手，挑断了一个黑帮头目四眼春的肩胛，并折断其手臂。而面对骨裂血溅情况，他心里也很平静，甚至在倾泻积攒已久的愤恨时候觉得很痛快。
    就像体内被注入一股灼热的血液，让从前那抹懦弱的灵魂变得强大了起来。
    “这还是我么？”江寒对镜自问，脸上慢慢浮现出极为陌生的冰冷笑容。
    或许是从被季苍老妖救活、修成“原妖九变”第一变相变时，一切已经悄然改变。但他愿意接受这种改变，因为在或许漫长的复仇之路上，只有坚韧强悍的灵魂才能承受住阴谋与血腥，乃至是杀戮。
    “痛快，做人该当如此！”
    他又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如葬礼般的怆然，似乎在无形之间埋葬了从前的自己。
    罗樱倚门而立，抬手轻扣着卫生间门，脸色颇为慵懒，说道：“你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也没有按照计划行事，因此我要说两件事，第一必须给我个理由，第二这回一共拿了十万块，其中八万必须交给国家，剩下的……”
    “剩下的两万都给我？”
    “你想的美，本来我打算是咱们评分，可鉴于你表现太差只能给五千。”
    “我说刺花特警同志不大厚道了啊，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陪你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我看你是去逞威风的。哼，去之前还推推诿诿地说什么自己不敢去，谁知一进里面，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大开杀戒简直就是准备大开杀戒呀，可比黑社会黑多了。你这样能是个普通市民？”
    江寒推门出来，说道：“四眼春我以前认识，我母亲去世和他有直接关系。”
    “这样……”罗樱将信将疑的看着江寒，退回到沙发旁坐在沙发扶手上，“这次倒不像说谎话，但你这人依然很可疑，我需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再让你协助我办案。”
    “随意！可这次的钱该给我结了。”
    “你这人可真没出息，就知道钱钱钱，都不想想自己的小命？这会你得罪九头帮的头目四眼春，他能放过你？你真当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不想想这钱汤不烫手？”
    这几问把江寒问得呆愣住，心里不由犯起嘀咕，不过片刻后面容又舒展开来，说道：“不是还有你么，你身为刺花特警难道会坐视普通市民被黑社会为难？我觉得不会，你们这种特警都是极富正义感的。”
    “电影看多了吧你！我可没功夫给你作保镖。”
    “那你不是害我么？你让我帮你办案，却连我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看着罗樱无所谓的模样，江寒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由变了脸色。而美女警花却像没看到一般，冷冷道：“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你——”
    “我怎么了？”罗樱眉睫微垂，撇嘴露出一抹盈盈笑意，“所以现在你先别想着钱，开动你的脑筋想想接下来会有什么麻烦与危险，自己能不能躲得过去？”
    “你说九头帮稍头目都会配备枪支，要是他们找上、门，我怎么躲，我能躲过子弹么？别说子弹，就是来三五个小混混想杀我也易如反掌。不用再想，反正你就是想害死我。”江寒表情愤慨，说到“想害死我”几字几乎是吼出来。
    “激动什么！你先说怕死不怕？”
    “不怕是孙子！”
    “知道怕就好，以后行事别那么冲动，多用脑子去想想。今天我本来是想跟四眼春先谈谈，你可倒好直接把人按那里挑断了骨头，瞬间把计划全都打乱。现在就等着四眼春来寻仇，你这个地方估计很容易找的到。”
    “那你到底管我的死活不管？”
    罗樱起身扭动纤腰走向卧室，在推门进去之前，回头说道：“看情况吧！我先去睡一会儿，别打扰我，我起床气很大，若是被吵醒说不定揍你一顿。嗯，还有今天晚上应该也不会太平，你小心哦。”
    江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妹的！”

 第八章 分魂之术

    夜晚的同安街上灯红酒绿，因又是夏日时节，路两旁排满了烧烤摊子，各色各样的人喝酒吆喝，被包裹在一层带着腥膻味道的氤氲烟气里。
    江寒手插在口袋里，从拥挤的人群走过，到一家熟食铺里要了十二个烧饼、两斤熟肉，然后掏出一大把零钱付给店老板。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拿过整张一百块，这种感觉，令他觉得实在有些心酸。
    口袋虽然有五千块钱，但江寒却不能动，因为还要存钱给母亲卖墓地。
    “为钱发愁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江寒将五千块钱存进卡里，叹了声气，提着东西回到出租公寓。
    十二个烧饼、两斤熟肉摆在茶几，看起来足够三四个人吃。但他倒了杯温水就着，不足十分钟便风卷残云般吃的干净，且还像不饱的样子，又去冲了两桶泡面。
    后面，罗樱早已经醒了，正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江寒的举动。
    能吃的人，罗樱在特种部队不是没有见过，可那些人都是每天有高强度体能训练，所以很是惊讶整天呆在屋里浏览网页的江寒，为什么这么能吃？
    “喂，你不怕撑死么！”
    “用不着你来担心，反正我上了你的贼船，惹上了九头帮，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砍死。唉！我说刺花特警同志，你说今晚可能会不太平，怎么到现在也没人来？”
    “我吓唬你的——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是人，你的力气特别大，吃的也特别多，真有点像妖怪啊。”
    “嗯？”江寒手中的叉子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罗樱，“你就当是吧。”然后，继续埋头吃面。其实他以前没有这么大饭量，但修行原妖九变之后，体质发生改变，食量也随之增加。关于这点，他不想多说什么，因为说了罗樱也会不信。
    “你耍什么酷呀！”
    “我就吃个泡面而已，有什么酷的？我这是苦，发音是三声的。我可不像刺花特警同志有跑车，还是跆拳道冠军，还击毙过毒枭，那才是酷。”
    “别胡扯了，跟你说正事。”罗樱回到卧室，拿出个手机链扔给江寒，“把这东西带你手机上，上面有个小型的定位装置，便于我找到你。九头帮今晚没来找咱们，不代表这是就这么完了，估计是想先摸清咱们的底细。”
    “咱们？”
    这个词令江寒听起来很舒服，他本以为罗樱有可能甩手不管他，心里一直有气，却没想罗樱也是嘴硬心软的人。他把手机链挂在手机上，笑了一声道：“多谢刺花特警同志。”
    “蠢货！别再叫刺花特警，咱们面对的是柳江市最狡猾的黑帮组织，要是在他们面前露陷，你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杀。以后你都要记住，我是厉城东兴帮的樱姐，这关系到我们的安危。”
    “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既然警方知道九头帮无恶不作，为什么不直接铲除了？”
    “九头帮，柳江市警方打击过几次。可这个黑帮组织关系盘根错节，核心人员又极为隐蔽，到现在为止警方也不知道九头帮的头目是谁，每回抓捕只是抓到些无关紧要的小喽罗。隔不了十天半个月，毒品照样在各种场所流通，贩卖人体器官的事也依旧络绎不绝。”
    “所以，上面派你来调查九头帮的大头目？”
    “问那么多干么，吃你的泡面。”
    ……
    深夜，江寒一如既往的修行原妖九变。
    原妖九变，第一变相变，又称生命之变，令江寒起死回生。而第二变名为灵变，修成灵变则有神通，称为分魂术。
    在季苍老妖给江寒传递的信息中，对于分魂术的功用有极为详尽的描述，说是色鬼可以用来偷窥、是学生可以用来作弊、是赌徒可以出千等等，简直是无所不能。
    江寒在脑海中翻阅分魂术的信息，不禁大皱眉头，心道这季苍老妖真是个老不正经，自己……自己应该视他为楷模呀！
    “分魂术，可分意识于外，形成元魂……嘿，有点像灵魂出窍，却又不是，我试试吧！”
    江寒手上变动迅速指诀，默念出几句法咒，就见房中月光似晃动了一下，一个虚影在他身上摇晃着，逐渐站了起来，其状貌模样与他本身一般无二。
    “这技能太牛了。先去看看罗樱干什么？”
    江寒心念一动，就见元魂走进了卧室中。
    卧室里，罗樱已经睡熟，只盖着一条薄毯，两条纤白双腿露在外面；在往上看，就见白皙光滑的臂膀也一览无余，而在月光之中隐隐还可以看见其娇美的酮体。这，似乎是在裸睡！而元魂是江寒的一道意识，元魂所见他都能看到，因此身体某些部位立时起了反应。
    “好一片旖旎春光！”
    “季苍老妖大爷，我真是……不说了，您老在天有灵，咱们心照不宣。”
    元魂逐渐向罗樱胸前贴近，脸面露出猥琐笑容，往薄毯的缝隙中扒望。
    正当这时，江寒的脑海传来一阵剧烈刺痛，随后元魂扭曲了几下，“嘭”地像雾气一般消散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唉！”
    江寒抱住头喘息了一会儿，靠着沙发坐了下来。他修行日浅，分魂术施展五分钟已经是极限，而且元魂也有禁忌，刚修成的元魂畏惧日光，接触不到任何物体，不能距离施术者太远，也不能与他人靠的太近。
    “原妖九变第二变，灵变，修行六年则可修出魂力，分魂术亦可小成，元魂可行于日光之下，离开施术者十里之远……”
    翻阅着脑海中原妖九变的信息，江寒颇觉得气馁，六年对他来说可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光。
    他叹了一声，继续向后翻阅，发觉“捷径”二字，忽然眼睛一亮又振奋起精神，念出声道：“魂力乃灵魂之力，除自身修行以外，可吸取冤魂厉鬼怨念为养料，其速快于自身修行十倍乃至百倍以上。”
    “还有这法子？只是这冤魂厉鬼我去哪里找呢？”知道了世界上有妖存在，江寒倒是不怀疑世上有鬼。而且这分魂术的功能，实委实他心痒，这时连鬼也不害怕了。
    “去哪儿找呢……对，有了！”

 第九章 老衲,善能降妖

    “千年僵尸现身山村”、“怀胎的红衣女鬼”、“枯井中的哭泣声”……“求、种子，好人一生平安”。
    江寒在灵异论坛上浏览着这些帖子，不禁连连摇头。显而易见，除去最后一贴是真性情以外，其余都是无聊写手编出来的故事，可信度不高。
    看来鬼也并不好找！
    江寒揉着额头，起身泡上杯浓茶，又点了根烟抽，才又坐下来继续浏览。
    没办法，想要迅速修成魂力，只有吸取冤魂厉鬼怨念一途。而这冤魂厉鬼却不是寻常能见，因此他便想着在网上看看，觉得现在通讯便利，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有用信息。可惜浏览了近两个小时，看到的都是些无聊贴子。
    “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江寒狠狠将烟蒂按在烟灰缸中，迅速在键盘敲出几个字，老衲善能降妖，作为贴子名称。
    然后，在下面输入内容：“老衲乃是道教太乙派伏魔许真君第六十九代传人，习得天罡五雷正法，善能降妖除鬼，今日在此广结善缘。若各位家中有人被邪魅侵扰，可与老衲联系，无量天尊。”觉得无误之后，便将这贴发了出去。
    之所以这样做，江寒也是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不过，他发这贴内容虽然也是胡扯，但太乙派伏魔许真君以及天罡五雷心法，历史典籍却有记载，因而自觉的比那些无聊烂贴高人一等，心里颇有些得意。
    江寒不停地刷新的网页，两分钟后终于有了回复，可打开一看，他差些将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回复只有两个，一个是楼主傻、逼；第二个是那位真性情老兄机械的回复，求、种子，楼主好人。
    “操、了，我这不是二么！”
    江寒骂了一句，仰头倒在了沙发上。
    ……
    第二天十点时候，江寒睡的正香，忽然感觉腰上一痛，猛然张开眼，就见罗樱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慢慢地收回了脚。
    “罗大姐，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暴力？”
    “你是猪么？你看这地上满是垃圾，泡面桶也不知道扔了，还有这桌子上满桌子的烟灰，看着都让人恶心，就不知道收拾一下！闻闻屋里这味儿，恐怕猪窝都比这好闻……一点个人卫生都不讲，你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岁。”
    “师太，请听老衲解释。”
    “我解你大爷，赶紧起来收拾了。”罗樱柳眉冷横，又猛踢了江寒一脚，“快点！别磨叽，你这要是在部队里，是我的兵，早被我打死了。”
    江寒“嗷”了一声，道：“轻点，你是跆拳道冠军，一脚有多重你不知道……别别别，我起来、我起来！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连星期天这么美好、这么幸福的时光，也不让人多睡一会儿。”
    “真是烂泥糊不上墙！对了，我昨晚感觉你在偷窥我。”
    这一语如投石沉水，离开在江寒的心里掀起一层波澜。昨晚他的确用分魂术，分出元魂，偷窥了罗樱，可是这元魂如同虚影，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也不知为何罗樱会用所感知？
    不由泛起狐疑，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怎么敢偷窥你呢，这不是开玩笑。”
    “我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
    “那你——有什么凭据？别诬赖好人行么？”
    正在这时，江寒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道：“喂！你好，哪位呀？”
    “你好，请问是江大师么？昨天我在灵异论坛看见你发的贴子，你真的会抓鬼么？”对方的声音十分娇弱，似乎是个高中女生。
    抓鬼江寒哪里会？只是修行了原妖九变，倒是能够吸取冤魂厉鬼的怨念，而听对方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和焦急，似乎是真遇上什么鬼怪，他也不知到底能否对付得了，犹豫了一下道：“别着急，说说你那里的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学因为父母外出打工，寄宿在我家，这几天她忽然变得很阴森，总是抱着破布娃娃说那是她的孩子，有时还会在半夜里突然哭起来。”
    “你爸妈不知道这情况么？”
    “我爸妈也在外面打工，现在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很害怕。江大师，求你帮帮我！”
    “我……你把你的地址发过来，我马上过去。”
    “好的，你可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江寒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心想这女孩遇到的情况似乎是民间传说的鬼上身，自己怕是解决不了，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也觉得去看看。
    罗樱白了江寒一眼，道：“喂！你这人可真是个衣冠禽兽啊，连初中生、高中生的也不放过。”
    “你想哪儿去了？这是正经事。”
    “我不管你什么事，先把屋子整理好再说！”
    “遵命！”
    打扫完房间，江寒打开手机翻看，见未读短信有两条。一是：“江大师，地址是文熙小区12号楼1305室，我叫林晓清”。第二条：“江大师，麻烦你快一些，我同学的情况很不好。”
    看情况颇有些紧急，江寒也不再耽搁，立即下了楼往文熙小区赶。
    文熙小区距离同安街不远，还有直达的公交车，约是二十五分钟江寒就到了小区门口。他拨通林晓清的电话道：“喂！你好，我已经到了你们小区门口，马上就上楼。”
    “喂！江大师，你在什么位置？穿的什么衣服？”
    “就在小区门口，公交站牌后面，旁边有个绿色的大垃圾桶……我上身蓝衬衫，下身牛仔裤，穿拖鞋。”
    “江大师，你别动，我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下有一分钟，就见一个清秀高挑的小姑娘，跑到了江寒面前。她怯怯问道：“你就是江大师么？”
    江寒点了点头，道：“你那位同学具体是什么情况？”
    “很不好！我带你上楼去看。”
    江寒随着林晓清到了12号1305室，推开门刚进入里面，便不自主的打了个机灵。林晓清的家是个低矮的两室两厅，并不朝阳，窗帘且都拉着，光线显得十分阴暗，而且里面似乎比外面温度低了十度不止。
    “啊——”正在江寒犯嘀咕时候，一声凄厉高亢的女生忽然从卧室传了出来。

 第十章 大师抓鬼

    这声音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令江寒猛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直竖起来。恐怖片里的配音也不过如此罢？他吸了口冷气，向林晓清道：“这是你同学的声音？听起来可真够瘆人的。”
    “你是捉鬼降妖的大师，也会害怕么？大师你的手在抖。”
    “老衲……我、我自然不会害怕，我、小妹妹你听我说，是这样的，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并不是当真害怕。我这个手——”江寒拍了下颤抖剧烈的左手，不留痕迹地插进口袋，“我们家有遗传的帕金森病。”
    “大师真是身残志坚。”林晓清小声嘀咕了句，又道：“大师，请你赶快帮帮我的同学。”
    “我这就去。”
    推开卧室门，一股浓重而阴冷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江寒直打喷嚏。再抬头时，就见卧室中几乎完全昏暗无光，眼睛适应了有一分钟，才隐隐看到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坐在地上。“喂”江寒喊了一声，蹑手蹑手地走到人影旁，轻轻拍向人影肩膀。
    “嘿嘿嘿……”
    笑声，沙哑而诡异，宛如从吊死鬼的喉咙中发出。
    然后，就听“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人影缓缓转过了脸。这张脸惨白如霜，双腮涂有两不自然的晕红，眼睛大若铜铃，带着一抹诡异笑意。显然，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丧葬所用的纸扎童男。
    “我去！”江寒吓得头皮发麻，不自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一道光影“嗖”的一声，贴着江寒脸颊飞了过去，当啷落在了地上。他只感觉脸上热辣，抬手去摸，便摸到了点黏滑鲜血，明显是脸皮被利刃划破。这？他警惕望着四周，向外面的林晓清道：“小妹妹，卧室灯的开关在那里？”
    “卧室门后面。”
    江寒后退到门边，伸手向后摸索，一会儿终于摸住开关，但连按几下也不见灯亮。
    “嘿嘿嘿……”
    纸扎童男阴笑着，向江寒爬了过去。“我、操、了！什么破灯。”江寒骂了一句，在纸扎童男爬到身旁之前，就地一滚跃到卧室窗前，撕拉一声将窗帘全部撤了下来，口道：“老子让你见见太阳！”
    耀眼的阳光涌了进来，如同言开雾散，令整个卧室霎时明朗。
    一缕阳光照射到纸扎童男，使得它身上冒气青烟，在地上剧烈挣扎起来，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叫声，然后便不再动了。
    “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身材偏瘦，脸色苍白，眼窝发黑且深陷下去，手中握着把尖锐的水果刀……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然后猛然抬起头，用怨毒的目光看向江寒，手臂一扬便扑了上来。
    “我的孩子——”
    “喂！小妹妹，你别玩刀呀。”
    眼见小姑娘扑来，江寒脚下一拧迅速转到她身后，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按到了床上。小姑娘死命反抗着，力气大得惊人，然而江寒修成原妖九变第一变相变，身上力量比常人大了四五倍，她又哪里挣扎得动？
    “我说鬼同志，你也现身出来给我瞧瞧。说实话，我这人是村里长大的，没见过多大世面，鬼还也是头一次见。来吧，别害羞！”
    “嗬！嗬！”
    小姑娘转过脸，喉咙中发出低沉吼声，张着嘴似想咬江寒。而这时江寒在小姑娘脸上，隐隐看到了一抹重影，似乎是另外一张脸，显然有八九成是传说中的鬼附身了。江寒舔着嘴唇，邪魅一笑道：“小姑娘得罪了，我这是要救你，可不是猥亵未成年人。”然后，就向小姑娘的嘴唇贴了过去。
    这副画面自然是不良大叔侵犯少女的景象，但江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功力尚浅，只能用这种方法吸取冤魂厉鬼的怨念。
    两人嘴唇刚一接触，江寒便觉有股阴凉气息从口中直入丹田，经丹田略微转化，化成一股清凉之意流向四肢百骸，使得全身通泰无比，就如同在这炎炎夏日突然喝下一杯冰镇啤酒的感觉，因而他的脸上也很是惬意。
    这个“激、吻”足持续了四分钟，小姑娘的手臂才垂下来，而江寒也把附身鬼的怨念全部吸进了身体。
    林晓清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道：“江大师，你这到底是做什么？你不会是变态吧？不行，我要报案。”说着，便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稍等！我这是秘术、秘术！你这位同学已经没事了，赶紧把她扶出去。如果二十分钟后她没有好转，再报警不迟，否则你不冤枉了好人？好了，赶紧出去，我……老衲还要做场法事，超度房间中的亡魂，要不他以后会缠上你！”
    江寒半哄半吓的把林晓清跟她的同学骗了出去，关上门，坐到床上翘起二郎腿，点上跟烟抽着，对墙角的阴暗处道：“我说大姐，你这算怎么回事？”
    墙角阴暗处无人，但是却有一鬼，附在林晓清同学身上的那只鬼，她看模样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还颇有些姿色。她因被江寒吸取了所有怨念，已经变成普通游魂，便被排挤了出来。可江寒却没有办法收服她，于是就想着劝说她自行离去，免得以后再生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见我？”
    女鬼嘴唇动着，但却没有引起任何声音，这句话是在江寒脑中响起的。
    “我？你先别问我，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负一个普通学生？”
    “我要找我的孩子！”
    “你说你都死了，还找什么孩子？这样，你说你的孩子叫什么、多大、长什么模样，我帮你去找，你以后别再搔扰这两个学生了。你看她们都是祖国的花朵对不对？你忍心摧残么？
    “你真会帮我找？”
    “啊——会！我不一定能找的到，但是我有位朋友是刺花特警，本事大的很，应该能帮你找到。对了，你的孩子是丢了？还是被人拐卖了？”
    “是被人抢去的！他叫木瑞瑞，今年五岁，样子长得像我。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大姐，我说你别急啊！光这点信息怎么找？你说他是被谁抢去的？什么时候抢去的？在哪里抢的？”
    “今年四月份，被九头帮的大胡杨抢走的……”
    “又是九头帮！好好好，这是那位刺花特警同志一定帮你管到底。不过，要是我们找到了怎么告诉你？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就是平常我们烧那些纸钱啊、童男童女啊，你们这些当鬼的能收到么，这问题困扰我十几年了。”

 第十一章 无限遐想

    “你死了便知道了！”
    这句话就是江寒得到答复，很不尽如人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女鬼大姐在他答应帮忙寻找木瑞瑞后，思量了一阵，似乎觉得他还算可靠，便离开了林晓清的家。
    事情完满结束，江寒总算松了口气，最起码不会为被林晓清误认为是猥琐大叔，报警抓起来了。
    他推开卧室门，做出高深模样，道：“法事已毕，自此再无邪祟滋扰。”
    “大师，是我误会你了，我同学已经好多了。就是、就是……”林晓清咬着嘴唇，支支吾吾了半晌，露出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大师，我们都是高中生也没有多少钱，你看这费用能不能少一点？”
    “费用？我没说要钱啊！”
    “原来大师是为行侠仗义、不图回报的高人。我懂我懂，你就是电视上演的那种在深山老林中修炼多年，身怀绝技，奉师门命令到红尘中历练的——茅山弟子。大师，你是那一派的？见没见过僵尸？会不会画符？盗墓那种事你做过没有？”
    江寒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小姑娘绝对是网络小说看多了，揉着额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大师……”
    末了，林晓清有送给江寒一条香烟，作为答谢。江寒也没再拒绝，便揣着香烟坐公交车，回到了南乐公寓。他急于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想试试吸收了女鬼的怨念，自己的实力到底是否有所提升？
    “朕纵使弃了这如画江山，也要用岭上梅红，点染你如黛弯眉。”
    “皇上，不可——”
    一进房门，江寒便听到电视上两句酸倒牙的台词，往电视上瞟了一眼，鄙夷道：“扯淡！身为皇帝哪个不睡千把人？这太玛丽苏了，完全不符合历史，我要是皇帝还说什么废话啊，直接就把那女的扑倒！”
    罗樱懒洋洋地抬眼看了江寒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电视，道：“小寒子，今天出去做什么？”
    “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江寒摇晃着手指显得颇为得意，但看罗樱瞪眼过来，立即正色，“我有正事说！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九头帮的大胡杨是不是绑架了一个叫做木瑞瑞的小孩？这小孩有四五岁。”
    “我想想！”罗樱闭眼思索片刻，站起身走了几步，“有这事，他的母亲叫做吴溪秀，曾到柳江市局报过案，但具体是不是九头帮的大胡杨绑架并没有确定。这件案子有其他牵扯，是柳江市刑侦局一直在调查，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人说的。”
    “哦，就这个，没别的事了？”
    “我是想问一声，你能不能帮忙找到这个木瑞瑞？”既然已经答应女鬼，江寒也不愿意食言，毕竟死者为大。
    “既然跟九头帮有关系，我会帮你留意……你怎么主动关心起这事，跟他家里有亲戚？”
    “就是算是吧！反正你要查九头帮，这也算跟你提供个信息。”把找木瑞瑞的包袱抛给了罗樱，江寒自觉轻松不少，谄媚地笑起来，“多谢樱姐！您真是扶危济困的好同志，改明儿找到了我请你吃饭。”
    “哼！我可不大敢跟你一块吃饭。”
    “为什么？”
    “就你的一顿十二个烧饼、两斤熟肉的饭量，知道的是咱俩一块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喂猪呢。”
    ……
    至夜，江寒极为兴奋。因为等待了一天，此时终于可以试验吸取了女鬼怨念，实力有多大提升？当然，还有番大好春光，也令他内心骚动不已。所谓食色性也，不提也罢，提了难免让人面红耳赤。
    平复心情后，江寒在月光中盘坐下来，调整呼吸，逐渐原妖九变修行状态。
    仔细地体察着身体状况，他感觉今天吸取女鬼怨念，身体的力量又有所增加，而且比自己修行一个月的效果都要显著。可惜此时没有测力工具，不能试试他的力量到底如何？
    但这也令他浮想联翩，心想着如果以后多吸取些怨念，身体力量突飞猛进，说不定也能达到古代传说中的“四象不过”之力，刀枪不入，一纵百十米高，徒手掀翻坦克等等，那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我要那么厉害，应该先干什么呢？”
    “钱！对要有钱，我去抢劫些黑帮组织、外国军阀，聚敛个百十亿……然后，我应该正义一点，打奸商揍贪官，对对应该这样。我有钱了，又正义，长得也不错，应该会有很多漂亮姑娘爱上我，为我献、身。”
    “到时我会很出名，但我要装的低调……对，就这样，哈哈哈！”江寒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逐渐地笑出了声音。
    这时，卧室里传来罗樱的骂声：“大半夜的你有发什么神经，要笑出去笑，变态！”
    “小妮子竟然敢骂江大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话是江寒心中所想，没敢说出口，只是脸上猥琐一笑，低声自语，“嘿嘿，江大爷我现在是打不过你，可咱有别的方法不是？小妮子，大爷来了！”
    但见月光涌动，江寒身上虚影一晃，已经施展分魂术，分出元魂，大摇大摆的向卧室走了过去。而与第一次施展分魂术不同的是，这次元魂有了一丝凝实感，视线也更加清晰。
    “看来女鬼怨念对分魂术的补益最为显著！嘿嘿，这次应该能看清楚。”
    元魂与江寒表情同步，露出邪笑，立时穿墙而入到了卧室。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罗樱忽然翻了个身，露出胸前佩戴的玉坠。这玉坠被月色映照，顿时间毫光大作，迅速吞没了整个卧室，“嘭”的一声将元魂震飞出来。
    “这是什么？”
    在江寒震惊的同时，元魂已经归位，随之他便感觉一股阳刚灼热之力，从元魂蔓延到灵魂，顿时间使得体内犹如火烧一般难受，“啊”的一声高喊了出来。
    罗樱在卧室里骂道：“你个傻、逼，有鬼叫什么！”
    “我热、我热！我想……”
    “想你大爷，你要是敢进了卧室，我把你腿打断！整天就知道看那种动作片，真是变态，恶心！”显然，罗樱误会了江寒。

 第十二章 原来如此

    江寒也没法解释，只能冲到卫生间冲凉降温，可这股灼热感直指灵魂，宛如是脑海里燃起了一片火焰，冲凉也不见多少效果。无奈之下，他又跑了出来，盘坐修行原妖九变，希图能够化解这股灼热。
    如此反复，闹腾到凌晨三点多钟灼热感才逐渐消退。江寒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脸上露出狐疑神色。
    “这小妮子佩戴的玉佩，能够克制元魂，难不成我偷窥她被发现了，才带这玩意？”
    不对！他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是元魂平常人看不到，应该不会被罗樱发现；二是以罗樱的脾气若发现江寒偷窥她，只怕会扒了江寒一层皮，江寒犹记得她拿着一把铁锹拍倒十几个混混的暴力场面。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要上班。”
    翌日，江寒七点便已起床，虽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却依旧神采奕奕。因为，今天他要去天冠集团上班，要面对林天冠与江音音，以另一种身份去见他们。他觉得自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马上就进行宏伟的复仇行动，心里有些怨恨、有些期待、也有些兴奋。
    “你们应该会觉得很有趣……”
    头一天上班，自然是先去人事部门报到，熟悉公司各种规章制度。
    江寒的职位是保安，无外乎是负责公司停车以及消防安全之类，可谓十分无聊，几句话也应该能够讲清楚。但是，应聘保安的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人事部门的小姑娘生怕他们接受能力太差，硬是讲了一个多小时。
    “我就讲到这里，下面请安保部主管讲话！”
    江寒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国家领、导外出会晤，哪儿那么多话可讲，真烦人。”
    “咔咔咔”几声皮鞋踏地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名流里流气、带这个大金项链的矮胖青年进来，走到人群前面，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同事好！我叫何建平，主要负责公司安保这一块……”
    何建平！江寒猛然挺起了头，这人他认识。
    这何建平是江音音的表姐夫，二十六岁，当过几年兵，退伍之后便在柳江市摆了个烧烤摊，只是不怎么用心经营，整天只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打牌。而且这人极爱占便宜，借过江寒六万块钱，一直未还。
    “原来是这蠢货！”江寒的眼中冷光闪动。
    ……
    散会之后，江寒到安保部领保安制服，故意落在最后，等所有人都领完出去，笑眯眯地掏出根烟递给何建平，说道：“何主管抽根烟！我新来什么也不懂，以后还要何主管多多提携。我在外面就听说，何主管爱交朋友，为人特仗义。”
    “你叫什么？”何建平自然认不出江寒。
    “江寒。”
    “咱们都是年轻人，有什么好说。”何建平抽了口烟，将腿敲到桌子上，悠悠地摇晃着，“坐坐！别那么见外，公司新开业没什么业务，不用急着到前面执勤。我这是爱交朋友，人嘛，多条朋友多条路。”
    何建平还是老样子，说起话来透着油滑味道，跟街上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这种原本应该蹲在号子里，然而现在却人模狗样的坐在江寒面前，装出副大哥派头。
    虽然心里厌恶，江寒嘴上依旧奉承道：“对对！我在外面就听人说何主管的门路很多，要是车违章或被扣，何主管打个电话就能提出来。”
    “不就是认识市大队的王队嘛！怎么，你有朋友的车被扣了？”
    “没有，我只是说何主管人脉广……我是想问何主管认不认识有个叫文楚的。”
    何建平拿烟的手猛然顿住，停了片刻，才道：“你也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他跟我朋友公司有生意往来，欠我朋友不少钱呢，我朋友说只要把那笔钱要回来，就给我两万酬劳。唉！可是这小子不知道躲到哪儿了？”
    “哈哈哈，我说兄弟，你的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前一阵子，我听说那个傻、逼跳楼了。我跟你说，那傻、逼抠门的很，还特别娘娘腔，以前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纠缠过我表妹，就是咱们天冠集团现在的副总江音音。那傻、逼不要脸……”
    “是么？这人就是这样？”
    “那可不，你不知道文楚这傻、逼有多不要脸。半年前，结了高利贷还不上时候，还想着纠缠我表妹，闹到我表妹家里，说什么要结婚。真他、妈不要脸，那天我是不在，我要在非劈了他。”
    “确实够无赖的！”
    “何止无赖，简直是愚蠢如猪！没钱不说，还他、妈欠下几百万高利贷，就这样还想着结婚。这样的蠢货要是都能结婚，驴也会上树了……这人呐，就是贱！”
    “就是贱——”
    “我们这一门亲戚没人不恶心他的。”
    “是么，那他可得罪不少人，也太不会做人了！”江寒的笑容有些发僵。
    原来自己在江音音的亲戚眼里就是这样的评价，傻、逼、蠢、不要脸。江寒脸面不动声色，可是这些刺耳的话如同刀一样扎进了心里，令他背在后面的手已经握得发痒。
    曾几何时，江寒还是文楚时候，还有自己的软件公司时候，江音音的亲戚家里有点事都会求他帮忙，而他也都来之不拒，能出力的出力、能出钱的出钱。可他没想到自己做到这样，也没有落下一点好。
    而这何建平，去年夏天喝醉跟他打架，打断了别人胳膊，也是江寒出钱替他赔偿。
    是自己太软弱，太好欺负了么？
    还是这人心真的已经薄凉至此？
    江寒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不会心慈手软了。说实话，江寒觉得若是现在在荒郊野外，很可能一拳打爆何建平的头。
    “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寒愕然了片刻，脸上堆起生动的笑容，道：“我是觉得有点可惜，两万块钱啊，就这么鸡飞蛋打了，真是便宜文楚那小子了！”

 第十三章 重量级保安

    这第一天，江寒也不急于套取关于林天冠的身世背景。毕竟，林天冠坐拥资金雄厚的天冠集团，已经今非昔比，想要对付绝非朝夕之功。而且他也清楚，何建平虽然装的人五人六，可脑袋里只有一个数，二，这样的人暂时提供不出有用信息。
    所以，又客套了几句，江寒便离开了何建平的办公室。
    天冠集团保安的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出入公司车辆的登记，以及停车问题。江寒上了几天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按手机打游戏、或和保安同事们吹牛聊天、研究公司的漂亮小姑娘，看似十分清闲……
    除此之外，江寒还认识了位很有趣的保安同事。
    这人名叫姚乾，二十二岁，身材略胖，极爱与人闲侃而且话题颇多，从远古开天辟地到量子力学中微子、文胸如何发明等等无所不谈，自诩是古今中外最有知识的保安。可惜没什么人喜欢他，因为他话题科学性太强提不起大家兴趣，还总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听。唯独江寒觉得他有趣，偶尔会耐心听上几句。
    因为这点，姚乾倒把江寒当作了朋友。
    星期四下午，别的保安都在保安室中休息，换到江寒与姚乾在停车场负责停车。江寒多了句嘴问姚乾道：“你应该是大学学历，干嘛来做这份工作？”
    “来！江哥给根烟抽。”姚乾点上烟抽了几口，颇为轻蔑地笑起来，“江哥，你觉得我该做什么工作，专家、大学教授、科学院研究人员？说实话这些我还看不上……你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可没吹牛。”
    江寒上下的打量着姚乾，觉得这家伙身上似乎颇有愤青的味道，笑了声道：“你是的意思是说你想作专家、教授很容易？”
    “差不多！”
    “那为什么来干保安这份工作，既没有钱赚，身份也低，更不体面。嘿！就是你出去泡妞，若说是做保安的，保准人家扭头就走，绝不跟你多少一句话。”
    “这事说来话长！有个糟老头子叫做姚艮之，估计你可能听过，而我呐，待跟他叫爹。这家伙对我管教极为严苛，几乎是恨不能拿条狗链子拴在我脖子上，反正是我想干什么他都不让我干，必须让我跟他一样从事物理学。”
    “我、操，你父亲是姚艮之——”江寒大为动容。
    姚艮之的名字，江寒可不止听过一次，他是国家物理学界的泰斗，科研项目获过无数奖项，多曾受到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可算的上声名显赫。这也更令江寒好奇，他的儿子姚乾怎么会来当个保安？
    “没什么惊讶的，说实话我还不想给他当儿子！你是不知道这糟老头子的脾气有多坏，跟驴差不多，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来当保安。”说起自己的父亲，姚乾丝毫没有敬意。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拼爹的时代，谁不想有个好爹？”
    “得了吧！这糟老头子可真不算什么好爹……反正我跟他是闹翻了，他想让我干什么我便不干什么，我就当个卑微的保安。还有，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从事物理学成就不比他小。我十六岁就是物理、数学双料硕士，比他当年牛、逼多了。”
    “学霸啊，你是？”
    “一般一般，以后还要跟着江哥混不是？”
    “你别跟我扯淡，我还等着沾你的光！”
    ……
    下班回到南乐公寓，江寒刚进门，就见罗樱正在茶几上组装手枪，手法十分利落。
    “姑奶奶，你这是要干什么？”
    罗樱一颗一颗压上子弹，拿枪指着江寒的头，面无表情道：“看看这枪能不能打爆你的头？”
    “贝瑞塔m92f，双排弹匣，容量15发，有效射程50米，这个我以前打游戏时候见过。”江寒偏开头，觍颜笑起来，“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别指着我，我这心里直打哆嗦。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真枪，能不能让我看看，求您了！”
    罗樱浅浅一笑，把枪扔给江寒，道：“看你那无耻样。”
    江寒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手枪，双眼中直冒精光，久久也没有说话。这时，罗樱猛地喊了声“保险开了，小心走火”，将他吓了一跳。然后，罗樱捂嘴笑起来，道：“你这怂样，还想玩枪。”
    “姑奶奶，我魂都快被你吓掉了！”
    “姚艮之的儿子在你们公司？”
    “是，这你怎么知道，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像姚艮之这么重要的人物，连他的家人国家也会关注的，而且他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知道也不稀奇。上面也让我留意一下他的儿子，所以今早我就去了你们公司。”
    “我怎么没看见你？”
    “眼瞎呗，这还你问我！算了，不说这事，反正我已经通知了上面，上面会派人去保护他。你把枪给我，我出去有事。”
    江寒把枪还给罗樱，惊道：“什么事还要带枪出去，跟黑社会份子枪战么，不会有危险吧？就你一个人么？万一出了事怎么办，用不用我去救援？”
    “你是蠢狗三千问么，多事！啊，对了，今天我回来时候，买了些牛奶跟水果在冰箱里放着，都是赏给你的，而且还是四人份的。别谢！我是实在看不上你那抠门劲儿，可怜你的。你整天就吃烧饼、卤肉、泡面，能省那几个钱，也不怕吃死。”
    说话这些话，罗樱便把枪放进手提袋里，出门离开了。
    江寒立在原地，眼光闪烁着，心里忽而泛起一片涟漪。已经将近快一年的时间，没有人问过他的冷暖，关心过他，甚至想起他，而罗樱说话虽然并不好听，可是的的确确是对他有一丝惦念，或许很少，可也令他觉得温暖。
    人就是这么简单，在寒冷与孤寂的时候，看到一点阳光，便会铭记于心。
    江寒点了根烟，在沙发上坐下来，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生动而真诚的笑容。这种笑容他以前有过，可成为江寒之后，却是头一回有。

 第十四章 暗夜狙击

    柳江城的夜空笼罩着一抹氤氲雾光，宛如人心底淡薄的忧愁。
    江寒咬着个苹果，站在窗口向远处望着，双眼中也似落尽了一点雾光，因而显得有些朦胧。当然，这种样子也很像是他发、春了。
    但感情之事犹如雾霾，纵然能够突如其来，可站在里面却难以看得清楚，而且还说不定会突然散去。
    至于江寒，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喜欢上了罗樱，还觉得如果没喜欢上是最好的，不然自己的感情可就太轻贱了，只值四瓶牛奶、三斤多苹果跟葡萄，明码标价是六十多块钱。
    只是，江寒还有些担心。
    这次罗樱出去，带着贝瑞塔m92f手枪，恐怕是要用来应付一些危险情况。她虽然是刺花特警，又兼跆拳道冠军，身手了得，还十分暴力，可毕竟要对付得是阴险狡猾的九头帮，总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看着墙上钟表表针一下一下地跳动着，逐渐到了十一点，江寒终于忍不住给罗樱发去短信：你没事吧，这么晚不回来？
    大约过有五六分钟，罗樱回过来电话道：“喂，吃货！把我买的梨——都吃光了么？嗯，你是不是又在看那种恶心的小视频，怕我回来打搅了你的兴致，要提前问一声？放心看吧，我要今晚可能不回去。”
    罗樱的语气颇为轻松，倒像是安然无恙的，但说话的内容却有些异常。一是她给江寒买的水果并没有梨，可她身为刺花特警记忆力超凡，应该是不可能记错的，而且她说到“梨”字还故意将声音拖出了一些，似乎是在提醒江寒什么。二是，一般在打电话时候，她都会按照往常的约定，跟江寒叫寒哥。
    江寒随着罗樱的话接下去，道：“你买的梨真难吃，我都没吃一个……对了，你屋里是不是有计算机，我电脑坏了，正着急看呢。”
    这几句话也有颇有门道，计算机也就是电脑早些时候被称为微机，微机与危急谐音，所以江寒问“你屋里是不是有计算机”，其实就是暗问罗樱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说完这句话，江寒不禁心里自夸自己聪明，颇有当特工的潜质了。
    “你大爷、的，我好心好意给你买梨，你还挑了嘴了你！我没电脑，就是有也不让你用，你这货就是抠门，这台坏了，不是还有一台新电脑么？”
    江寒迅速地分析着罗樱的话，觉得她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暗语，她的意思似乎表示她并没有什么危险，而有危险的是江寒自己。“还有一台新电脑”，若把电脑当成危机来讲，意思应该是江寒正处在危险之中。
    “我哪儿什么新电脑？”
    “就在你的门口橱柜的旁边，前几天才买的，你为我不知道？说起来这事，我就想骂你，你说你就玩个游戏，非要配个一万多块钱的主机，你有钱烧的！我记得光显卡就两千五，叫什么巴雷特来着，你这蠢货！”
    江寒在屋里扫了一眼，见橱柜旁边就是窗户，立时明白了罗樱的意思。
    这巴雷特根本不是显卡的牌子，而是出名的狙击步枪。
    其中有一款名为巴雷特m82a1，最大杀伤距离就是两千五百米，最大精准射击范围也在一千八百米以上。而金汇大厦附近有好几栋楼都相距不远，如果有人持此枪想要狙杀江寒，他还站在窗口的话，那无异于是活靶子。
    想到这些，江寒的手里都攥出了些汗水，立时从窗户边撤开，道：“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不是么？我不想再跟你说了，赶紧挂了吧！”
    “我挂了……”
    手机嘟嘟地响着，江寒看了一眼，又扔在了沙发上。思量片刻，他便趴在地上匍匐着爬出屋子，然后迅速从楼梯走出金汇大厦，到后面的垃圾处理场里捡了两个废旧的塑料模特，重新回到12层南乐公寓。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将房中的灯光调制最暗，然后脱下衬衫套在塑料模特的身上，把塑料模特推到了窗后，自己则趴在地上屏气凝神等待着。
    果然，没出三分钟，就听“嘭”的一声，塑料模特的头颅完全破裂开来，碎片四溅，哗啦啦地落了江寒一身都是。
    再看墙上时候，混凝土结构的砖墙也被轰下来了很大一块，显然是狙击步枪的威力所致。
    看到这种情况，江寒更不敢放松，当即又推了第二个塑料模特。他要试试隐藏在不知何处的狙击手，是否被他骗过？好在这一次，等了三十多分钟，也没有出现异常。
    “难道真被我糊弄过去了？”
    江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背靠墙壁坐下，大喘了一口气。就在这是，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眼光猛然一凛，紧握住拳头，道：“谁啊？这么晚什么事？”
    “服务生！”
    声音很熟悉，的确是南乐公寓的服务生，可江寒哪敢放下警惕，透过猫眼看了一会儿，确定后面没有别人，才道：“你到底什么事？”
    “刚才有人打电话到前台来，说您出事了，让我过来看看。您既然没事，我去给他回个电话，人家还在等着呢？”
    “什么人？男的女的？”
    “男的，说是您的朋友，要不您自己给他回个电话……”
    这边刚出现了狙击的事，就有人来过问，显然是想杀江寒的人，要确定他是否死亡。江寒心里大骂了句“这人真他、妈够狠的”，然后对门外服务生，道：“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位朋友。这样，你带去前台，问问再说。”
    江寒随服务生到了前台，拨了电话，他并没有接，而是让服务生替他接。电话刚拨通，他忽然看见罗樱从电梯里走出来，悬着得心顿时放了下来，甚至胆量也多了许多，一把抢过电话，大喊大叫起来。
    “喂！孙子呀，怎么以为你爷爷死了，准备来给爷爷送终么？我说你这孙子就是孝顺，但是啊爷爷这身体很是硬朗，还就死不了啊死不了。不过，爷爷身体很硬朗这点，你奶奶跟你妈妈、还有你姐姐以及你媳妇儿都深有体会……”
    “啪”的一声那边电话挂了。
    “你这孙子怎么不知道呢？”江寒似乎还没有骂够，又添了这么一句。
    这时，罗樱已经走到江寒旁边，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笑道：“你这蠢货今天倒是机灵了一回，不过也别得瑟，后面的危险还多着呢！这里现在住不下去了，咱们要换个地方。”
    “去哪里？”
    “去一个让你脱胎换骨的地方。”

 第十五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

    “生死瞬间，今天可真是刺激！”回到房间，江寒不由感叹了一句。
    罗樱看了看摆在窗前的塑料模特，又转身目测墙上的弹孔距离地面的高度，然后向窗外打量了一眼，微垂眉睫，道：“客厅三米宽，子弹在这段距离运行过程中，只下降了不到四公分，偏移角不大，这说明当时杀手所在的高度跟你差不多，应该是在对面民安大厦的十三层或者十四层。”
    “那咱们去看看民安大厦的监控视频，说不定能找到杀手长什么模样。”
    “明明是蠢货，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不用看了，那个杀手代号狂沙，以前打过两年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电脑里就有他的资料。”
    江寒不服道：“我就一保安，却凭借一丁点信息，运转自己非凡的智慧，躲过了职业杀手的狙杀。这智慧、这反应，聪明绝顶都还不够形容呢！再说，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当时情况紧急，不能明说。”
    “嗯，为什么这个狂沙要来杀我呢？”
    罗樱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道：“这点都想不透，还有脸说自己聪明！你抢了四眼春的地盘，还把他的肩胛骨都挑断了，他能善罢甘休，不找人来报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呀，咱们住这地方已经暴露了。”
    “那要去哪儿住？”
    “不是说了，一个让你脱胎换骨的地方。”
    两人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开车向西行有十五分钟，到了近郊。看着深夜郊区零星的灯火，江寒捏住眉角，怯怯道：“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是通往火葬场的，姑奶奶，你没有搞错吧？这黑天半夜的，实在有点恐怖啊。”
    “要去火葬场你不就方便了，死了直接就能火化，不用排队！”
    “这事我不着急排队，不着急！”
    “嗯，咱们不是去火葬场，是个好地方，能够洗涤你肮脏心灵的好地方。”罗樱娇笑起来，声音宛若银铃，“特合适你，真的！马上就到了，到了保准你会惊喜。”
    “我怎么感觉你是要把我卖了？”
    ……
    “嘎”的一声罗樱的暗红色跑车停了下来，江寒下了车，接着车灯光芒，就见所到之处是座青砖结构古老建筑，红漆大门，左右嵌有石刻楹联，上书：“大音、希声，乃五千字真言从来不朽；强取非有，只一百载光阴莫论如何。”显然，这是个道观，只是门上牌匾经风霜侵蚀字迹难辨，看不出名字。
    江寒看得一头雾水，敲了敲车玻璃，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要让我出家当道士——”
    罗樱下车，从后排拉出自己的行李箱，道：“赶紧搬东西，以后咱们就住这里。”
    “住这里？”
    “住这里怎么了？这里不知多少人想住都住不上！”
    道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见中年道士从中走出。这道士留有微须，身上挂着件白背心，手拿蒲扇，脚下踢啦着人字拖，显得十分邋遢。当然，道士之中也有以邋遢闻名的，但那人名贯古今，乃是内家拳始祖、太极拳的开创者，武当张三丰真人。
    江寒打量着中年道士，撇嘴浅笑，心想现在这人可真是疯狂，连道士也会了，不由开玩笑道：“大叔！你这是想火么？”
    中年道士摇着蒲扇，瞥向江寒，摇头叹了声，道：“真是二啊！小樱，你怎么领这么个人来我这儿？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笨蛋，一见笨蛋我这脚就发痒。”说话之时，他忽然身躯一拧，如鬼魅般跃至江寒身前，向江寒踢出一脚。
    “半老头子，你干什——”
    江寒话音未落，就感觉风声袭来，只是却看不清中年道士如何出脚，“嘭”的一声肚子上就挨了大脚，蹬蹬地倒退了两步。
    “你大、爷的！半老头子，你搞偷袭是不是？好好好！你牛逼……我还治不了你了。”江寒就地一趟，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喂！您好，我被人袭击了，身在伤的很重，已经走不了路了。”
    “你这是——碰瓷！”中年道士颇有些惶恐神色。
    “江寒，别开玩笑，这是我赵叔叔。”罗樱一把抢过江寒的手机，按了挂机键，又看向中年道士，“赵叔叔，好几年没有见，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跟你解释一下，这是江寒，我暂时的合作伙伴。”
    “别叫我赵叔叔，我已经出家，道号了尘。”
    “还出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这像出家人？”江寒站起来，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等着了尘道长，“我看你就跟黑社会的混混差不多，你这道观不会是黑社会组织的窝点吧？”
    罗樱呵斥江寒道：“你闭嘴！”
    “凭什么？讲不讲道理，我无缘无故的被人踹了一脚，不讹他千把块已经是便宜了，还不能说两句，我就这么好欺负么？”
    “赶紧搬行李吧，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要是不困，随便你在这儿闹，反正我是困了。”罗樱说完，便拉着行李箱进了道观之中，片刻又道，“赵叔叔，我的房间是西边亮着灯那间么？”
    “是！”了尘道长用蒲扇拍了一下江寒，露出赞许表情，“挨我一脚也不喘不叫的，看来你小子身体素质还不错。”
    “我吃的好！”
    “没用，你的身体素质就算再好，遇到职业杀手也只有送死的份儿。就像刚才，我要是一名职业杀手，想要杀你，那么你的结果就是明天上报纸头条，题目是一青年裸死于道观门口，哈哈哈……”了尘道长的笑声在夜里显得十分豪迈。
    “为什么是裸死？”
    “这样说更有噱头，才会有更多的人去买报纸呀。”
    江寒愣了一下，围着了尘道长转起圈子，道：“大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道士，还是隐藏在道观里的高手，还是写花边新闻的记者？我觉得你这性格，八九不离十是个放荡不羁的高人，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
    “我是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活的长一些。”

 第十六章 被当驴使唤

    无端住进郊区的道观，又认识了这么个邋遢的了尘道长，实在不合乎常情。
    江寒可不觉得罗樱如此安排是要自己修身养性，毕竟就算修得无欲无求之境，也挡不住一发子弹，他认为罗樱另有用意。
    至于了尘道长，这人虽然邋遢、不讲道理、还有些小报记者的八卦潜质等等，在江寒眼里可以说作为人也很勉强，但恐怕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怀揣着各种猜测，以及今天在杀手枪下死里逃生的激动心情，江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才合眼睡去。只是道观位于近郊，草木葱茏，蚊子颇多，他又是a型血最合蚊子的胃口，一晚上也没睡的安稳。
    ……
    第二天早上江寒睡得正香，就听“啪”一声，胸膛似被抽了一棍，猛然疼痛起来，张开眼睛，就见了尘道长手拿着跟擀面杖，站在床边，目光直往他的下身瞟，脸上还露出一抹戏谑颜色。
    “小子，精力很旺盛么？”
    “臭道士，你想干什么！”江寒从床上跳起来，用单子围住下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了尘道长，“我在书上看过有些假道士有龙、阳之好，但我告诉你，我的取向很正常。”
    “你——该起床了。”
    “这样……不对，现在才六点呀，起那么早做什么？”
    了尘道长用擀面杖轻轻敲着手掌，笑道：“小子，你跟小樱在这里住，房租、水电包括吃饭钱等等都是不用拿的，但是我这小观小庙的没多少香火，养不起闲人，你总要给我干点活吧？对了，我还听小樱说你是个吃货，一顿顶别人三天的饭量，那不更要多干些？”
    “这话也有道理，那你要我干什么？”
    “好活，去了你就知道。”
    江寒穿好衣服，出了门，随了尘道长一路走到道观后院。道观前面有三座两层青砖红瓦的建筑，十几棵古树林立、枝叶交盖，地面以青石铺就，显得素雅古制，他昨夜并未看清，这时倒觉得这里还不错。
    而到了后院，则是一片三亩多的田地，种有番茄、豆角、黄瓜等各类蔬菜，在地头也有几间老旧的房子。
    “了尘道长，你这地方很不错，原生态呀！”江寒随手摘下个番茄，咬下一口，啧啧道，“这就叫花木成蹊手自栽，就是好吃……是让我打理菜园么？”
    “不是。”
    “那是我让浇水施肥？”
    “也不是，你跟我来！”了尘道长将江寒拉进了一个老房子里。
    房子里光线略微昏暗，铺面有股小麦香味。江寒进去之后，就见房子中间放置有一座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磨盘，下面放着一个编织袋、一把小扫帚，墙根还堆有几袋小麦，显然这是个老式磨坊。
    “磨坊，这东西可真够古老的！”江寒伸出手指捻了一下磨盘上的面粉，打量着房中的东西，“道长，你是让我来打扫这里的吧，我看还挺干净的。”
    “我是让你来拉磨。”
    “拉磨——我、去，那是驴干的活行么，我说道长你这是变着法儿的骂我啊。”
    了尘道长将双手一摊，道：“驴这种畜生现在不是难找么？”
    “驴难找，你就找我——”
    “驴哪儿能跟你比，嗓门可没你这么大！怎么，还不乐意干了？跟你说这是我看小樱的面子，才让你有当驴——拉磨的机会，这可是为你好，能够锻炼你的腰力、臂力、下盘力量。”了尘道长拉住江寒的胳膊，附到他的耳边，“武功秘籍你懂么，想学么？这就是。”
    “我！不！信！”
    “当然，光推磨是不行的，主要是步法，我先教你一套八卦趟泥步。跟着我做，右脚支撑，左腿上提，脚微离地……你推磨呀，别光学动作。”了尘道长拿着擀面杖敲了一下江寒的手臂，大摇其头，“真是笨呀，一边推磨、一边走圈，还要我说第二遍么！”
    江寒觉得了尘道长似乎真是在教授自己武功，便推住了磨盘的木柄，按照八卦趟泥步的步法转起圈来。毕竟，他虽然空手一身力气，却不懂得运用，遇上练家子还不是对手，若是学会武功，以后帮助罗樱执行任务，起码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只是，他更加好奇了尘道长的具体身份，又和罗樱是什么关系？
    “道长，你早就认识罗樱？”
    “嗯，她刚出生我就认识她了，怎么你看上我这小侄女了？”
    江寒晒笑起来，道：“我看你是练着八股趟泥步练多了，人也就八卦起来吧！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我帮她忙，她给我钱，毕竟我是个杀手。”
    “就你这德性还杀手？估计你连枪都没拿过，自己那把除外。”
    “我说道长你好歹是出家人，说话别这么猥琐行不行，搞的跟个长期泡在网上的宅男一样，你就不能清闲脱俗一点？想想人家张道陵、丘处机、张三丰，那个不是仙风道骨、为人清雅？”
    了尘道长又敲了一下江寒的腿，道：“你倒是会打岔。”
    “轻点行么，你真把我驴使唤！”
    “我只知道作道士的张果老有一头驴，可是那头驴没你这么爱扯淡。”
    ……
    推了一个小半时磨，总算磨出一袋面粉，江寒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双腿更是犹如灌铅一般沉重，而这时已经七点，他慌忙跑出道观搭上公交车，往公司里赶去。幸好，道观距离市区不远，上班并没有迟到。
    到公司换好保安制服，江寒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捶腰。姚乾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取笑了句：“江哥，你这昨晚是一番酣战呀？”
    “去！小孩子家懂什么？你还是研究你的物理学吧。”
    “别提物理，我现在算是烦透了。昨天我家老头子还打电话让我回去，还放话说再不回去，就找人把我绑回去。这糟老头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心里还真有些担忧呢！”
    “我真是见过你这样的，放着公子哥不当，来当保安。”
    就在这时，保安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名有四十多岁的老保安接住电话说了几句，便道：“江寒、姚乾，公司领导让你们这些三十岁以下的人，现在到三楼去一趟。好像是林总，你们赶紧去吧。”
    “林总？林天冠——”江寒低声呢喃，同时眼中闪过冷光，道：“我这就去。”

 第十七章 就是力气大

    在停车场抽完烟，江寒同姚乾乘电梯上了三楼。
    “江哥，你说公司老总为什么要找咱们两个小保安？”
    姚乾略微暗淡的双眼中满是疑惑，细看之下，脸上神情似乎还有些焦虑。显然，这位公子哥出身的姚乾应该也是宅男，并不善于与公司领导接触。
    “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电梯时，林天冠的女秘书早已经等在那里。女秘书穿着极为合身黑色职业装，将身体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娇美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看起来很令人十分舒服。
    “两位同事，林总正在健身房等你们，请跟我来。”
    快要到健身房时，就听见里面发出“嘭嘭”的击打声，似乎是在练拳。
    江寒低头冷笑，心道林天冠这王八蛋倒是痴迷武术，在公司里也不忘活动拳脚，只是走进去一看，场面却非他所想。
    林天冠端着红酒，坐在沙发上，目露冷笑，显出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练武的另有其人，这人是林天冠的保镖，绰号“白鲸”，三十来岁，身高有一米九多，脸上总是挂着叫人敬而远之的冷漠。此时，他正赤、裸着上身，一拳一拳地击打沙袋，全身肌肉因运动更显得坚实有力。
    “林总，人带来了？”
    正在这时，就见白鲸脚下一拧，转胯带腰，以全身之力发出一拳，击打在沙袋上，“嘭”的一声巨响，竟将帆布所制的沙袋打爆了开来。
    “好！”林天冠鼓了几下掌，瞥向江寒与姚乾，“叫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让你们给白鲸拿拿拳靶，当个陪练。”
    “拿拳靶？”姚乾看了一眼白鲸，面上露出难色。
    “怎么？不想干？”林天冠品了口红酒，摇晃着酒杯，大笑起来，“不想干就滚蛋，我公司也不缺你们两个保安。不过，你们今天的工作就是给白鲸拿靶，干完了才能走。放心，被打残了，钱我赔。”
    “这工作我不干了，我也不欠你这几个钱。江哥，我们走！”
    江寒的面色很平静，宛如月下平湖没有任何的涟漪，只是慢慢握住了背在后面的右手，握得很紧，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心脏。他将衬衫脱下，捡起地上的手靶，淡然开口道：“拿靶也没什么，我来。”
    “江哥——”
    江寒把拳靶套在手上，轻轻拍着姚乾的脸，道：“咱们是林总的员工，怎么能不完成他交代的工作？没事！”说完，便走到了健身房中间，对白鲸作出请的姿势。
    白鲸左右歪了几下脖子，走到江寒前面，猫起腰，脸上露出残忍笑容，大喝了声“拿稳了”，便向打出一记直拳。他本是侦察兵出身，退伍之后又打过几年黑市拳，拳力在一千斤以上，能轻易将人手臂打折，认定这一拳江寒绝对承受不住。
    当然，白鲸有此举动并非真是要什么陪练，而是要在林天冠这位老板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因为林天冠本身就是武术高手，若非出类拔萃，凭什么能给他当保镖？
    “嘭”的一声闷响，拳靶变形，巨大力道传递了过来。
    但是，江寒几乎纹丝未动。
    “这小子？”
    白鲸眯起双眼，猛然又轰出一拳，可仍然撼不动江寒分毫，心里即惊讶又恼怒，“嘭嘭嘭”打出了几组小组合拳。
    看到这一幕，姚乾不禁叫好道：“好！江哥，你还真有一手。”
    “我家是农村的，以前很穷，庄稼地里的活全是我干，练出来点力气，就比——牲口的力气大那么一点，也没什么。”江寒游刃有余。
    白鲸怒吼道：“小子，你敢骂我是牲口！”
    “我没说是你，你就对号入座了？”
    “你他、妈找死——”
    白鲸吼叫之时，脸色一变，竟突然向江寒的肚腹横扫出一腿。
    拿拳靶练习，本来是不能用腿的，这一击完全就是偷袭。而江寒固然力大，身上却没什么功夫，应对不了这种突然变故，只觉得肚腹上传出一股巨力，就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腿。
    “我、操、尼玛！”江寒“蹬蹬蹬”退了几步，捂着肚子喘息起来。
    “我让你骂！”
    白鲸脚下一踏，冲到江寒面前，冲着江寒头颅又扫出一腿。但这次江寒看得分明，也不管他是什么招式，便用小孩打架的方法扑了上去，抱住白鲸的腰猛一用力，将他杠到肩上，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面。
    然后，江寒又抓住白鲸的头发，倾尽自身全部力道，向白鲸的脸上挥出一拳。白鲸以臂格挡，刚碰到江寒的拳头，就仿佛被铁锤击到，咔嚓一声臂骨竟断裂了。
    “我、操、尼玛！敢玩阴的不是？我让你玩够！”
    又是一拳，直接打在白鲸的肋骨上。
    ……
    林天冠冷眼看着这一切，慢慢地品尝杯中红酒，完全没有喝止的意思。
    白鲸早已经被江寒打得不成人样，只是他输的有点怨，若非那一脚太过莽撞，江寒根本抓不住他，更不可能逆转局面，因此颇为不服，大吼大叫道：“小子，你今天只要弄不死我，等我好了绝对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拆下来。”
    “我等着！”江寒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走道林天冠前面，“林总，你可都看见了，不是我愿意动手，是你这位保镖玩阴的。”
    “嗯，你们可以走了……等等，你叫什么？”
    “江寒！”
    出了健身房，走到电梯里面，姚乾拉住江寒着胳膊，猛烈地摇晃起来，道：“我、操，原来江哥你这么猛，绝对能打十个。”
    江寒漫不经心道：“我吃的多。”
    “吃饲料也不该这么猛，江哥你是不是会内家拳，叫我两手怎么样……喂！江哥，你愣什么呢，想吃饲料了？”
    “滚蛋，你才吃饲料呢。”
    姚乾觍颜一笑，道：“好好好！我吃饲料，我吃饲料，但你教我两手行不行。我要是有你这么猛，就不怕我家那糟老头子派人来绑我了……唉，这糟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净想着捆、绑自己的儿子。”
    江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脑子都想的什么呀？”
    “我是看你从健身房出来，脸色就不大对头，故意逗你的。江哥，你是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怕被炒了鱿鱼？不就是一个破保安的工作，不至于吧？江哥？你怎么又愣住了？”
    “没什么？”
    走出天冠集团的大楼，江寒仰头向上望了一眼，目光显得十分复杂。

 第十八章 姚乾的推测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天冠集团，将臂骨、肋骨断裂的白鲸送往医院。
    这件事在天冠集团并未掀起任何涟漪，似乎微不足道。而林天冠也没有因白鲸受伤，选择报警，用法律的手段解决此事，只是自己给白鲸付了医药费。或许在他眼里，不论是白鲸或者江寒谁受伤，都不过是一场能找些乐子的游戏。
    有钱人的游戏而已。
    只是，江寒很不明白林天冠为何能有如此钱。
    江寒对于天冠集团市值的保守估计是四亿五千万，可不久前他还只是江寒的公司合伙人，身价不过几十万。即便他后来坑害江寒，将公司抵押出去，卷走了四百万，但仅不足一年时间，用这点钱赚到四亿五千万也不大可能。
    “难道是他中了彩票特等奖，或者成了哪位富婆的入幕之宾，又或者是坑害别人的？”
    除去这几条，江寒想不出别的可能。反正他觉得林天冠的钱，来路绝不干净，就仿佛是了尘道长的脚，带着一股刺鼻臭味……而这点或许有机可乘。
    姚乾买来款泉水，递给江寒一瓶，道：“江哥，你又在琢磨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总是特深沉呢？啊——绣院深沉谁是主？一朵孤花，墙角清秋暮。”
    “知道你读书多，别显摆了！咱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我不怎么爱打游戏，不知道哪个英雄牛、逼，最近也没找到什么好网站，求的种子下载下来是九几年的动物世界，公司的漂亮姑娘又不认识几个，还能聊什么？要不，我给你讲讲《易经》或者《文心雕龙》。”
    江寒捏了捏太阳穴，皱眉道：“我就那么低俗么？”
    “那到底是要聊什么？”
    “我是想聊聊咱们公司的老总林天冠，你说他也不过跟咱们一样的年龄，为什么会这么有钱……别说是富二代，他根本不是。”
    “这个啊！”姚乾嘿嘿一笑，故作高深起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快说！”
    姚乾慢悠悠道：“别急，我先喝口水。这个其实可以从天冠集团上来分析，天冠集团主要做的是海鲜贸易跟钢材贸易，海鲜咱们都吃不起，就不说了，咱们说钢材。天冠集团交易的钢材不是普通钢材，而是属于亚共析钢，国内缺口非常大，一般依赖进口。”
    “我、操，别扯这么远，说重点！”
    “好好好！就是这种钢材主要用于精密仪器，军需的比较多，所以天冠集团有可能是军工的对口企业。你说，跟军工扯上关系能没有钱么？”
    “军工企业不是一般人能扯上关系的。”
    “这就说明林天冠本来就在军队里有门路或者有后台，明白了吧？”
    江寒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望向路旁高大的法国梧桐，目光逐渐迷离起来，仿佛是远处有一团滂沱大雾。按照姚乾的分析，林天冠是有军方背景的，想要赚钱易如反掌。可江寒不懂，既然林天冠赚钱容易，当初为什么会骗自己的钱？
    “你怎么又愣住了？江哥——”
    “想点事情……啊，你说有什么办法把天冠集团搞垮？”
    “我去！”姚乾拍着胸脯，吭哧了两声，向江寒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江哥你的心胸可真够大的，但凭咱俩人绝不可能。不是我说，就算林天冠骂了咱们两句，咱们顶多不干这保安就算了，干嘛还要搞垮他的公司？这报复实在太猛烈了。”
    “咱们不是在闲聊么，随口一说。”
    “那也很是霸气！不过，要是凭着咱们两个小保安能把偌大的天冠集团给搞垮，绝对是件令世人震惊的事。”
    江寒淡笑道：“先别想这边儿的事，你能确定林天冠和军队有关系？”
    “我看过公司里扔出来的废纸，有一张就是钢材规格书，是亚共析钢没错，所以按常理推断是有关系的。只是这种事有可能涉及机密，一般员工都接触不到，更别提咱们两个小保安了。”
    “有办法确定没有？”
    姚乾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围着江寒绕了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江寒，低声道：“江寒，你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
    “你问的这么清楚，好像是特工或者商业间谍一样。老实说，我看你也不像平常保安，就冲你那身手，也应该不仅仅只是个保安。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姚乾声音低沉，脸面紧绷，模样就像发现秘密的侦探。
    “谍战剧看多了吧？我建议你换换口味看穿越的，其实我是穿越过来。”
    “不像，起码你那文化水平也不够，就算是穿越也是小学生穿越过来的。”
    江寒轻踢了姚乾一脚，道：“你、妹的，哥好歹也是大学本科毕业，精通修电脑、各种电脑硬件知识，连英语四级证都有，而且还会少量日语……好了，别扯淡，你跟我说到底怎么确定，我是感兴趣而已。”
    “办法简单，打电话问我家那糟老头子就行，他认识不少军工企业的人。可这事我能干么？每次跟那糟老头子打电话，我都觉得他那边在用导弹定位我，若是我说错一句，他立马就会按下发射键，把我炸成分子状态。”姚乾说完，似生怕江寒不信，又添了一句，“真的，那糟老头子就是研究导弹的。”
    看姚乾的样子，江寒也不便再问，笑了声道：“我有没逼着你打电话。”
    “你真像知道的话，还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这个……你不知道，其实林天冠的女秘书十分垂涎你的美色。今天你在健身房跟白鲸殴斗时，她看你看得两眼发直，嘴唇发干，当时那种情况，就是给她两瓶矿泉水，也解不了她心中的渴。所以，你可以牺牲一下色相，从她身上打听。”
    “扯淡！”
    姚乾拍着江寒的肩膀，道：“江哥，不用故作镇定，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面对艳福的诱惑，你难道不动心么？哈哈哈，你的春天就要来临了。”
    “我的夏天还没过完。”
    “唉，那女秘书长相可是很不错的，身材更是非常一流，所谓食色性也，江哥，别装的那么深沉……唉唉，我跟你说，据说观察女秘书有时候是住在公司的，下周咱们轮夜班，说不定你就有机会了。”

 第十九章 道长也是强悍的

    艳、遇的遇，对月入两千多块钱的寻常保安来说，恐怕是百年不遇。
    起码，江寒认为女秘书不会真看上自己，所谓美女垂青，垂得多是青蚨——钱也，可他却是一穷二白连水果吃都不起的主，人家看上她能图什么？
    “不扯了，这种事不现实。”
    姚乾挤眉弄眼地笑起来，道：“此言差矣！现在这社会物欲横流，不就是食色男女的社会，讲究快节奏与刺激。而这种很愉快的事，只要你敢想、你思想猥琐、你胆大、你脸皮厚，就没什么不现实的。”
    “猥琐、胆大、脸皮厚，你把你的优点全说出来了么。”
    “我是理论家，在实践这方面不行，这个实践起来还是江哥你比较在行。”
    “你先帮我盯会儿，我去偷个懒。”
    江寒从口袋摸出烟盒，拿出一根，又放了回去，然后在背阴的地方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地上慢慢画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觉得不拘如何，想要彻底摸清林天冠的底细，接触林天冠的女秘书倒也未尝不可。
    ……
    下午下班回到道观时，天色方才黄昏。
    轻风拨动古树翠叶，使夕阳红光，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变换出各种影斑；檐角风铃微微响动，发成悦耳轻响；几只雀鸟在地上啄食，一会儿又忽然飞走，整个观中的景色心旷神怡，不由得令江寒长长地呼出口气。
    罗樱与了尘道长置了一个小案，坐在树下品茶，神色颇为悠闲，见他回来都没起身招呼。
    “嘿，我这么大个活人你们都没看到么？”江寒自顾自地走到树下，拿起一杯茶便要喝，可见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又问了句，“怎么茶里有毒，我不能喝？”
    了尘道长瞪着江寒，冷声道：“干活去！”
    “我刚下班回……”
    江寒话还没说完，了尘道长就拿起拖鞋甩到了他的身上，不过还好的是，了尘道长今天似乎洗过脚，拖鞋没什么臭味。但这种待遇也让江寒觉得十分不满，气冲冲地道：“臭道士，你发什么神经，我下班回来喝口水都不行。”
    “最多说一句，腿给你打断。”
    江寒把罗樱拉起来，走远了些，压低声音道：“我说姑奶奶，你让我装杀手、住进道观我言听计从，让我干活我也没二话。可总要告诉我个原因，起码也让我知道了尘道长究竟是干什么的？”
    “了尘道长以前是特种部队的教官。”
    “他是特种部队的教官——”
    江寒说话的腔调怪异，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仔细地看向了尘道长，但见了尘道长表情懒散，眼中浑浊无光，坐在躺椅上四肢摊开犹如章鱼，仰面向天嘴角似乎还有涎水流出，完全是副猥琐大叔的尊容，哪里有半点像特种部队的教官？
    而除去尊容不敢恭维以外，便这了尘道长还是挂着昨夜的白背心，脚上半穿拖鞋微微摇晃，更显得懒散、邋遢。说实话，江寒这时仔细看他，想到的是猥亵幼、童的罪犯。
    “恕我实在看不出来。”
    罗樱道：“人不可貌相，了尘道长的确是特种部队的教官，而且最优秀的教官。”
    “他要真是那么牛、逼，就应该能够享受国家的津贴待遇，干嘛要来做道士？”
    “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我是实在不敢信，特种部队的人不都应该是英姿飒爽、冷酷霸气、面色铁青、不苟言笑等等，可他——他就一爱八卦的半老头子，顶多算是会点功夫。”
    罗樱从鼻中冷哼出一声，道：“就你这眼光，能看出什么！他现在是不问世事而已，换做十年前，我们国家边境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毒枭头子听到他的名字都冷颤……怎么你还是不相信，那我跟你说件真事。”
    “说说，我洗耳恭听。”
    “十二年前有个毒枭绰号牙龙，盘踞边境，手下有四个连的雇佣兵，装配装甲车及重型武器，实力非常强大，国家派了几个特种兵小队都没有能清剿，而其中有一对人员还被抓了。后来，赵叔叔就是现在的了尘道长，便被派去营救这个小队。”
    江寒故作惊讶道：“了尘道长一个人干翻了四个连的雇佣兵和装甲车？”
    “虽然你用词粗俗，但情况确实差不多，赵叔叔先将这一小队特种兵解救出来，然后带着这队人完全清剿的牙龙团伙。因此，在当时国际雇佣兵之间，都把赵叔叔称为杀神。”
    “你说的像神话故事。”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在网上搜索九二年清剿毒枭的事件。”
    “既然是你说的，我就暂时相信……啧啧，没想到这半老头子从前也有如此光芒，都快赶上我了。”
    “滚蛋！说正经的，咱们要对付的是九头帮，光凭着那点力气不行，你必须要掌握一些格斗及枪械的知识，才能保住小命。我可是求着他，他才肯教你两手。”穿过树叶罅隙的阳光，在罗樱面颊微微闪动，似一抹红晕，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为娇美。
    江寒哂笑道：“看这架势，也像要把我训练成特种兵了？”
    “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出色，并不亚于特种兵，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特种兵更为出色，所以只要稍加训练，对付小混混之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可是你头一次夸奖我。嗯，那直接教我武功不就行了？”
    “懂不懂什么叫因材施教？”
    “嗯？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金玉良才，要用别具一格的方法教授。”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罗樱白了江寒一眼，抱着胳膊笑起来，“别具一格的方法没错，但你不是金玉良才，是蠢才。”
    了尘道长喝下口茶，润了润喉咙，大声喊起来，道：“江寒，你小子还在那里磨叽什么，赶紧去干活，把菜地全部给我浇了。还有，你这小兔崽子，说话就说话，干嘛把我的拖鞋也拿走？”
    “赶紧去啊！”罗樱踢了江寒一脚。
    “好好好！你们这些万恶的地主老财，你们喝茶，我去干活，但愿我干这些活不是被你们当作苦力使用，而是真能学到保命的本领。”

 第二十章 八卦出的秘密

    名为浇菜，实则是练武，方法自然别出心裁。
    自道观前院水井到后面菜地，将近三百米路程，钉着一排木桩。这些木桩相隔距离有远有近，高低也不相同，提着两桶水从上面经过，不单要保持平衡，而且还要注意脚下步伐大小，稍有不慎就会跌下来。
    江寒汲了水两桶提在手中，望着高低起伏的木桩，不禁眉头大皱，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我、操、这他、妈是人能走得了的！”
    但不管人是否能走得了，他必须要走，一来是要学本领保命；二来如果不愿意走，恐怕吃不上晚饭。没办法，了尘道长跟罗樱，一个从前是特种部队的教官，一个是刺花特警，可谓精英中的精英，要求自然严苛。
    “这臭道士真是不给人留活路，让他这辈子也碰不见尼姑。”
    “让他骗不到钱，道观里永远没有香火……”
    江寒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踏上木桩，保持住身体平衡，慢慢地向菜地走过去，只是踏上木桩就觉得双腿打晃，举步维艰，不足三百米的路程用了快十五分钟才走完。
    “小子，照你这样的走法，把那一亩多菜地浇完，估计天都立秋了。”了尘道长拿着蒲扇闪了两下，摇头叹气起来，“现在这年轻小伙怎么这么不中用，你说呢小侄女？”
    罗樱微笑不语，抬手给了尘道长的茶杯里添了些茶。
    “看见没，我侄女连说你都懒得说。”
    江寒一面转动辘轳汲水，一面没好气道：“臭道士，现在已经傍晚，天不热，不用你说风凉话给我当空调。这破木桩有高有低，距离有远有近，走起来跟悬崖峭壁似的，你牛、逼自己来试试，你要比我快，我管你叫爷爷。”
    听到江寒这句话，了尘道长顿时乐了，站起身往井边走过来，提起刚汲满的两桶水，哈哈大笑道：“看来我是要有后了，就是突然多出这大个孙子还真有点兴奋……乖孙子，你给我看好了！”
    话刚说完，就见了尘道长，提水桶踏上木桩，脚下步法轻巧变幻，每一步又都落在实处，从高低起伏的木桩上奔跑过去几乎如履平地，而速度跟远动员跑四百米都差不多。
    最重要是，他双手还各提着四十多斤的水桶！
    如此爆发力、平衡能力、那像五十多岁的猥琐半老头子，简直比野兽还要猛。这震撼一幕也让江寒对了尘道长改变了看法，甚至相信他从前就是特种部队的教官，觉得真是遇见高人了。
    “乖孙子，我用了多长时间？”
    了尘道长已经提着水桶折转回来，脸色不红，气息也依旧平稳，看着他的样子，江寒愕然了片刻，才道：“我、操，你这是会轻功啊。行！我服了，大爷我服你了……不过，你干嘛把这两桶水提过来，直接浇菜地不就得了。”
    “那怎么能行，这是你的活，我不能代替你干。”
    “你也够斤斤计较的。”
    “嘿，老道我就是这样，这叫个性。你呀，还是赶紧干活，菜地可要六十桶水才能浇完。”了尘道长拿扇子拍着江寒肩膀，语重心长起来，“别小看这走桩，什么时候你能用两分钟的时间走完，和十几个人打斗脚下折转也会游刃有余。”
    江寒看着木桩，道：“我尽力吧。”
    ……
    到晚上十二点多时候，江寒才把菜浇完，累得筋疲力尽，胡乱扒了几口菜、又吃了十几个馒头，便弯着身子回屋睡觉，躺下不知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喊“文楚”，随口就答应了一声。
    “文楚”是经历坠楼之前所用的名字，关系重大，他觉得除去季苍老妖以外，根本无人知晓。这时有人这样叫他，不禁令他心生警惕，翻身就坐了起来。
    只见房间内光线模糊，一个人影正敲着二郎腿坐在电脑前，一下一下地点击鼠标，似乎实在翻找什么资料，偶尔还会发出一声惊叹“好东西！这片子我都找了好久”。但不用怎么仔细确认，光凭他身上挂那件白背心就可以肯定，他就是了尘道长。
    “你小子反应可够迟钝的，老道我都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尘道长回头看了江寒一眼，摇头笑起来，“原来你还真是那个倒霉鬼。”
    江寒的额头上迅速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念头飞转，虽然不知道了尘道长为何会怀疑他就是文楚，但这个秘密他不愿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涉及到妖、涉及到起死回生，如果被人知道，恐怕会把他拉进研究院，像小白鼠一样解剖开来研究。
    “臭道士，你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看小电影来了，你这修行可不行啊。”
    “哼！你不用跟我打岔，你的心跳、气息都很不正常，显然你现在十分紧张。”
    江寒干笑起来，继续支吾道：“你说我这么一个姿色出众的帅哥，大半夜睡得正香，忽然有个猥琐的半老头子潜入进来，我能不紧张么？你也知道现在社会开放，有很多人的取向都不正常。”
    了尘道长看着江寒，耐心地听他把话说完，然后从鼻子哼出一声冷笑。
    “小子，你装得可不像……你知道老道我退役以后，最喜欢干什么，我最喜欢看新鲜事，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八卦。两个月前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内容是一年轻男子因无力巨额高利贷跳楼自杀，你说稀罕么？”
    江寒避开了尘道长的目光，道：“这有什么稀罕的，现在经济不景气，跳楼自杀的多得是。”
    “对！这是没有什么稀罕的。稀罕的是该男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抢救无效死亡，可没过几个时辰尸体就不翼而飞，几乎被定为灵异事件。老道我对这神神鬼鬼的事很感兴趣，于是就去那家医院看看了死亡报告，以及当天的监控视频，你猜怎么着？”
    江寒默然不语，干脆又躺了下来。
    “死亡报告不假！于是，老道我就奇怪了，这尸体到底去哪儿了？从监控视频上看，那几个小时内没有人运走尸体，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在医院里把尸体煮了炖了，那为什么它会凭空消失呢？”
    “大半夜的你讲什么悬疑故事，瘆人。”
    了尘道长也不管江寒怎么说，只管自顾自地继续讲述：“后来，我反复的研究了当天的监控视频，终于发现你——你当天也从医院里出来，身上穿的衣服又与死者完全一致，所以我就跟踪了你几天。”
    “你跟踪我？”
    “听我说完！我发现你竟然也去给死者母亲祭奠，甚至付了殡仪馆寄放骨灰盒的钱，而今晚我一叫死者的名字，你也答应……别激动，也别起身，老道我也算见过世面，知道些离奇古怪的事。来找你，不是要追究你如何起死回生，又如何改变的样貌体征，是想跟你谈个交易。”

 第二十一章 跟贫道交易如何?

    了尘道长看着江寒，浑浊的双眼变得逐渐清明，一点亮光从中透投射出来，宛如利剑，似乎能直接刺穿江寒苍白的掩饰。这一刻他不再像爱八卦的糟老头子，浑身气势俨然是饱经战火血腥的军人，沉静而深邃。
    气氛略微压抑，江寒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双手不知所措地蜷曲起来。
    显然，了尘道长早已经看穿江寒的来历，甚至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而对于了尘道长的跟踪与暗中调查，他没有丝毫察觉，此时细想来不由得脊背发凉，暗忖这臭道士若想害自己，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了尘道长悠然开口道：“怎么样，谈谈交易有兴趣么？”
    “臭道士，你真厉害的很。”江寒虽然不知道了尘道长打的什么注意，但总觉得暗中调查过自己的人，应该没安好心，“可你现在你拿住了我的把柄，咱们根本不在对等面，谈交易的话我似乎没什么主动权。”
    “小子，承认你就是曾经跳楼自杀的那个倒霉蛋文楚了？嘿！现在知道谨慎了，看来你是被林天冠坑害过后，长了些心眼。”
    “连林天冠你都知道，我否认有用么？”
    了尘道长回过身，一面继续浏览电脑文件，一面道：“好了，老道我以前天天绷着脸，现在也不喜欢太紧张的气氛，咱们还是换个轻松的方式交谈……其实，我这个交易，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还可以让你成功逆袭，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有这种好事？”江寒伸出手指，对着了尘道长的背影做出鄙视的手势，冷笑起来，“真有这种好事你自己早就干了，还能轮得上我！”
    “说的也是啊，有好事怎么能轮得上你这倒霉蛋。”
    “哼哼！我就知道你这臭道士居心不良。”
    “这椅子坐着可真不舒服。”了尘道长活动了一下肩膀，又自笑了一声，“老实说，我要你做的事确实有些风险，但是风险越大的事往往收益越高，直说了就是我想让你给小樱作保镖。当然，作为回报我会让她帮你复仇。”
    给罗樱当保镖？江寒听到这话差些从床上跌下来。罗樱是什么人，那是国家三星刺花特警，奥运会跆拳道冠军，平常十几个大汉都不是对手，还用得着什么保镖？
    “我说了尘大爷，你这大晚上的说了半天原来是来逗乐子的。”
    “你也觉得老道我很幽默么，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以前我手下那些兵怎么都背地里跟我叫冷面阎王，看来他们都瞎了眼。但老道我确实没跟你开玩笑，你现在虽然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只知道吃饭的酒囊饭袋……”
    江寒打断了尘道长的话，道：“停停停！臭道士，我有那么差劲么？”
    “你不用妄自菲薄。”
    “我去，我什么时候妄自菲薄，是你一直在菲薄我行不行！”
    了尘道长哈哈一笑，道：“算是老道我行了吧，你一直臭道士、臭道士的叫，老道我还不能讽刺你两句……这章咱们揭过，说正经的，或许现在小樱各种条件是比你优秀许多，但你不是人，别瞪眼、别瞪眼，我是说你不是常人。”
    “我怎么就不是常人？”
    “你能死而复生，又在几个小时内音容体征全部改变，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所以你具体是怎么样做到的，老道我不会问，还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这点请你放心，我看重的是你的潜力。另外，你的人品也不差。”
    江寒撇嘴笑道：“不用容易啊，你总算说了我一句好。”
    “我留心观察过你，你的体能、力量几乎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成为绝顶高手，而且你似乎还能和灵异层面的力量接触。有这两点，为什么不能给小樱当保镖？”
    “唉！我所有的秘密都被你看透了，一点没剩，是我太蠢，还是您这位从前的特种部队教官太厉害太没有节操呢？哼哼，连我能和灵异层面接触都知道，你——不会是当时我发帖时看到那位求、种子的老兄吧？”
    “那绝对不是。”
    “不过，你们这些国家公、务人员也相信灵异层面的存在？”
    “老道我不知道别人是否相信，但老道我相信，因为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又经历过不少事情，鬼鬼神神的也真见过点。”说到这里，了尘道长猛然转身，回看江寒，“别老是打岔行么，说这个交易你答应么？”
    “罗樱要对付九头帮，凭什么帮我对付林天冠，再说她会同意么？”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说服她，况且这九头帮盘根错节也不是一时就能摧毁的。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其实不想让小樱做特警这个行当，一个女孩子家要应付打打杀杀的事，总是让人心疼。”
    了尘道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显然她对罗樱极为关心。
    “你和她是？”
    “老道我跟她的父亲是战友，也是过命的兄弟。可惜，这位好战友、好兄弟在一次任务中，为老道我这个混蛋挡了一颗子弹牺牲了。那时候小樱才刚满四岁，都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几面……”了尘道长眨了几下眼睛，但始终没能阻止眼泪落下，话音也逐渐哽咽起来，“所以，小樱就是老道我的女儿，老道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你这似乎是有把女儿托付给我的意思！道长，以我现在的能力来说，这担子可真不太轻，难道就没有更好的人选？”
    “你就是最好的人选，老道我看人无数眼光不会差，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
    江寒眯起眼睛，显出犹豫神情，沉吟道：“这——”
    “有什么难处？”
    “这事就算我能答应，可罗樱呢？虽然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可也看得出来她是极端自立、自信的姑娘，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保护。”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答应就好。她不接受你的保护，你暗中保护就行，以后我会教你一些伪装、跟踪等等的本领……嘿嘿，再不行你就去追她，老道我还是很了解这侄女，也可以帮帮你。你说小樱还不算白富美么，追上她还不算逆袭么？”
    “好像是那么回事。”
    “还有你只要你答应这桩交易，老道我死后的遗产也全是你的。别看老道我穿着不讲究，还住在这么个破道观里，可存款我也有二百多万，而且还有件官窑的瓷器市值起码八百万，还……”
    “我去，大爷你怎么不早说，我答应我绝对答应。那大爷您什么时候死？”

 第二十二章 老道我就是聪明

    交易达成，江寒靠着枕头抽完根烟，似笑非笑地合上了眼。
    给身为刺花特警的罗樱作保镖，听起来很有趣，也似乎是从天而降的艳福，可江寒心里很清楚这是卖命的勾当。因为，特警要面对的无不是凶狠狡诈的歹徒与最危机紧迫的处境，给特警作保镖恐怕是九死一生。
    但是，这些江寒不在乎。
    这几个月里，仇恨犹如荆棘一般，在他的心脏里萌发生长，逐渐刺破血肉浸入骨髓，令他在梦里时也会感觉到疼痛与愤怒，不想再忍耐片刻。所以，只要罗樱真能够帮助他搞垮林天冠，以后豁出性命也无妨。
    “匹夫一怒，血溅五尺”，自从修行原妖九变以后，他的心里有了这种狠。
    不容欺辱，不容践踏！
    ……
    双休日，了尘道长为江寒安排了各种训练项目，几乎没有让他闲暇一刻。江寒虽然口中抱怨不已，但也都逐一完成，甚至态度也极为认真。罗樱不知这二人已经狼狈为奸，几乎把自己卖了，看这一幕颇觉惊讶，因问了尘道长，道：“赵叔叔，江寒怎么忽然转性，这么听你的话？”
    “可能是老道我教导有方。毕竟，就算一条狗，老道我也能给他训练成警犬，何况这小子跟狗比起来还是稍微强一些。”了尘道长摇着蒲扇，冲江寒喊道，“小子，听见没，老道我又夸你了。”
    “赵叔叔，您可真会夸人。”
    江寒正提着两桶水走桩，没有听清了尘道长之前说什么，但也知是好话，还口道：“臭道士，你再敢编排我一句，我就把你昨晚跑到我屋里看小电影的事张扬出去。嘿嘿，我可是拍了照片，如果发到网上，道教协会绝对会把你这猥琐道士除名。”
    “你小子竟然如此无耻——”
    “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哈哈，臭道士我是不是该这样接？”
    看着江寒逐渐走进后院，了尘道长骂了句“小兔崽子”，又颇为不好意思地对罗樱，道：“小樱，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老道我不是那样……算了，不说这个，说说你调查九头帮的进展情况如何？”
    “除去四眼春这个小喽罗以外，再没有什么发现。”
    “小樱啊，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向来查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叔叔是什么意思？”
    了尘用蒲扇拍着手，笑道：“九头帮盘踞柳江市多年，除去贩毒、贩卖人体器官等等以外，也会控制一些实业，比如柳江市的海鲜市场就有九头帮的背景……你知道江寒所在的天冠集团是做什么的么？”
    “我也没时间关心这个，不过既然赵叔叔说了，肯定会和九头帮扯上关系，难道天冠集团也做海鲜生意？”
    “我老道的侄女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天冠集团是个贸易公司，做的就有海鲜贸易，而且规模不小，这显然就是和九头帮抢生意，可是他一个外来公司竟然在柳江市立住了脚，你说是不是有些蹊跷？”
    罗樱眉睫微垂，轻咬起杏唇思索了片刻，道：“赵叔叔的意思是说，天冠集团要么背景极硬，连九头帮也不敢惹；要么就是和九头帮有所勾结。”
    “强龙不压地头蛇，背景再硬九头帮也会不敢惹，所以只可能是和九头帮有勾结。”
    “我明白了，谢谢赵叔叔的提醒！我这就回屋查一下天冠集团的资料，先从它着手。”
    说完这话，罗樱立即回到了屋中。瞧着她匆匆离开，一抹笑意逐渐从了尘道长的脸上蔓延开来，使得脸上的皱纹完全地舒展了开来，然后又笑出声音，自说自话道：“老道我这么聪明，老罗你知道么？让咱们的宝贝闺女都上了个大当……什么你说我老不正经、老混蛋，我老么？”
    这时，江寒已经走完木桩，走到了尘道长的身后，听着这番神经质的自语，不禁眉头大皱，拍着了尘道长的肩膀，道：“唉！老字去掉，还有个不正经和混蛋。”
    “小兔崽子，你又骂我！”
    “我通常也腹诽，但您老现在这副小人奸计得逞的无赖模样，不禁让人觉得不骂出来不痛快……听你刚才的话，是说服罗樱帮我对付林天冠了？”
    “废话！老道我说过有办法说法她，你只管安心训练你的就是。”了尘道长转过身，捏住江寒的脸颊，“小子，你必须再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名高手，然后保护小樱，知道么，最短的时间。”
    “我想你把你的一千万遗产先给我，我会更有动力。”
    “滚蛋，去按摩还是先按后付钱呢……唉，不对啊，你这是巴着老道我早死，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钱钱钱，真是庸俗！你不能想想我小侄女貌美如花、楚楚可怜，生出点怜香惜玉的情怀？”
    江寒白了了尘道长一眼，鄙夷道：“臭道士，你还能再不正经一点么！”然后，转身到后院菜地摘了十几个番茄，回到自己屋子。
    ……
    星期一，江寒转为夜班，就是在保安室看看监控，出去巡逻几圈，基本都是做样子的活，所以十分清闲。而姚乾把腿敲在桌子晃悠着，显出百无聊赖的样子，道：“这夜班可真够无聊的！江哥，要不我出去买几瓶啤酒再买点凉菜，咱们喝一杯？”
    “你想喝就去买。唉，对了，林天冠的女秘书今晚在公司住么？”
    听到这话，姚乾立即来了兴致，笑起来道，“江哥还是英雄本色啊，可今天不巧，我上班之前她就回去了。”
    “我就随口一问。”
    “无心之问才见本心，大家都懂得。不过，江哥你也别失望，她今天不在说不定明天就在了。我也把她打听清楚了，她叫何晓嫣，二十五岁，据说是单身。你要是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我可以把她的网号给黑了。”
    江寒笑道：“你还会黑客技术？”
    “水平不高。其实，我学这个最初是为了黑我家那糟老头子的电脑，可惜他的电脑防火墙跟防御机制，是由国家安全部的网络工程师设计的，我攻破不了。说起来这个我就生气，有一回他们竟然查到我的ip，以为是特务，派了一群特警把我抓了起来。”
    “你这是自作孽！”正在这时，江寒瞥见监控里有个人走出公司，忽然眼睛一亮道，“你先看着，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第二十三章 噩梦开始

    从公司出去的人身材矮胖，穿着件花衬衫，走路模样吊儿郎当，应该是何建平，江寒跟他认识很多年，自觉不会看错。
    江寒满心复仇之念，觉得先从这家伙身上讨回点利息也不错，因此便悄悄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路上的行人与车辆不多，显得略有些萧疏。
    江寒尾随何建平而行，转过一个街口，就见这家伙忽然在路边停下，转身对着墙壁吹起口哨，并掏出了那玩意。
    “哼！”江寒冷笑一声，抢步上去，一脚踏在他的腰间，将他踹了踉跄。然后，又抓住他的头发，“嘭”地一声将他的脑袋猛磕在了墙上。
    “我、操，孙子你敢——”
    何建平的骂声还未落定，脑袋便再此撞到墙上，顿时间被撞得头破血流，只觉得昏沉无比，似有一缕热血从额头流到了鼻尖。那玩意还暴露在外，自己又被对方制住，他心里又憋屈又无可奈何，不由起了暂时服软的心思。
    “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江湖救急哥们也懂。兄弟你要是缺钱花，我的项链跟手机怎么也值两万，你就拿走吧。”
    江寒捏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道：“姓何的，你不认识我了！”
    “听声音实在听不出来。”
    “那我给你长点记性。”嘭的一声，江寒又把何建平的脑袋撞在了墙上，低吼起来，“老子就是文楚！你们这些畜生害的老子家破人亡，都不记得了么？以为老子死了是不是？以外你们的日子就安稳了是不是？”
    “鬼啊——冤、冤冤冤有头债有主，是林天冠害的你，不是我。你、你你找他……”
    文楚坠楼事件登上了新闻头条，而且已经被医院确定死亡，这点何建平知道，可他怎能想到文楚会死而复生，化名江寒寻仇报复？这时有人自称文楚，他当然以为是鬼，顿时间就被吓得双腿打颤，舌头发僵，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我是应该找他！但是，你这条狗当年受过我多少恩惠，现在却给他当了狗腿子，我该不该宰了你——”
    “我、我我我是被逼无奈。”
    江寒把何建平的脑袋完全按在墙上，冷声道：“别他、妈跟我装了，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哼！宰了你这条狗也什么用，我让你去告诉林天冠那畜生，就说文楚回来了，以后要让他的每一天都在噩梦与恐惧中渡过。”
    “一定转达，一定转达！”
    “用嘴不够。”
    说罢，江寒一拳打在何建平肩膀上，这一拳带着他积攒已久的愤怒，与修行原妖九变之后的暴戾之气，何止千斤之重？
    但听“咚”一声闷响，何建平身体踉跄，猛地撞在墙上，而随之手臂也软垂下来，显然关节已被打碎。
    “嗷、啊——”何建平撕心裂肺的嚎啕起来。
    “记着我的话，否则下次不止一条胳膊。”
    江寒收回拳头，迅速闪进另一个小巷之中，使得何建平自始至终都看不到他的真面目。略微发泄出心中怨恨，他颇觉得畅快，从小巷绕路回公司前，又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啤酒、炸花生米。
    回到监控室时，姚乾正在埋头按手机，听见动静抬眼望了一眼，笑嘻嘻道：“买啤酒这种小事让我去就行，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谁去不是去？”
    江寒咬开瓶啤酒，递给姚乾，脸上风轻云淡，像是刚才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只是，他知道今夜的事绝对会掀开波澜，让林天冠坐立不安，因为林天冠绝对想不到他能死而复生，更猜不到他身在何处。
    而这也是他向林天冠正式宣战。
    想到这些，江寒摇头自笑了一下，也打开瓶啤酒握在手里，道：“来，干一瓶。”
    “嘿！江哥你怎么这么高兴，刚才出门遇见什么好事，是捡到钱，还是碰见美女？”
    ……
    柳江市临海别墅，林天冠一脸阴沉地坐在床上，右手紧握着手机。他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文楚还活在世上的消息，而这个文楚再像以前那么懦弱好欺，反而狠辣沉静，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难道他真的没死？”
    林天冠剑眉紧皱，右手因用力过度，青筋完全曝露出来。
    文楚坠楼的消息林天冠也知道，还曾到医院亲自验证，只是医院虽然有文楚的死亡报告书，却没见尸体。当时他便觉得有异，又询问医生尸体取向，然而医生的回答跟报纸上如出一辙，不翼而飞，或许真是灵异事件。
    后来，林天冠有托关系想看医院的监控视频，可得到备份之后，却发现文楚尸体消失那段时间的视频，被人删除了，而医院的原视频也是如此。
    回想起这些，林天冠的心里不由忐忑起来，甚至觉得脊背发凉。
    只是这种感觉不过片刻，片刻之后他便恢复过来，抽了根烟，将烟蒂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自语道：“既然你想要复仇，那就来吧。但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你都斗不过我。”
    然后，他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道：“喂！大胡杨，你现在马上找警局的朋友，调取我公司路段今晚的所有监控。”
    “林哥，这么着急么？这种事可有些麻烦，再说现在大半夜的……”
    “闭嘴！我让你办的事，你敢推三阻四，知道帮规么！”
    “是！我马上就去办，我亲自带几个兄弟过去……不过，林哥你公司正对面那个路段好像没有监控。”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要。”说完，林天冠便挂断大胡杨的电话，拨往公司监控室，等电话一通，立即道：“喂，我是林天冠，你把今晚公司前门的视频发到我邮箱里。”
    监控室里接电话的正是江寒。
    江寒听到林天冠的话，便已经大概猜到林天冠的用意，一面示意正在喝啤酒的姚乾小声点，一面回道：“林总，我不知道你的邮箱。”
    “自己去二楼的公司公告栏上看，那上面有……二十分钟之内还发不过来，明天就去财务结账，自己滚蛋吧。”林天冠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江寒偏了一下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大、爷的！”
    “谁呀，这么晚还打电话？我隐隐听到林天这俩字，难道是林天冠？大半夜还往监控室打电话查岗，老板当到他这份儿上，也真是太呕心沥血了。怎么说呢？整个就一有钱的傻、逼。”姚乾灌下一大口啤酒，哼笑起来。

 第二十四章 暗中较量

    调取监控视频，江寒并不担心，因为这点他早已经料到，事先都故意避开了摄像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纵然林天冠要查，把整条街的监控视频全部看完，也发现不了他，说不定还会以为真是冤魂作祟。
    “江哥？”江寒双眼轻迷，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邪魅笑意，怎么看也让姚乾觉得他似是在意、淫哪位少女，不禁啧啧叹道，“江哥猥琐起来也是这么深沉，实乃我辈楷模……对了，林天冠打电话来什么事？”
    “要公司的监控视频。”
    “要这玩意干啥？还大半夜的，这位老总的癖好有些怪异啊。”
    江寒撇嘴笑道：“既然是老总交待，给他就是。”说完，他便到公司二楼公告栏前，抄下林天冠的电子邮箱地址，将今晚的监控视频发送了过去。然后又道：“好了，应该没事，咱们继续喝咱们的啤酒。”
    “先等会儿，你把林天冠的电子邮箱也跟我说一下。”
    “你要黑他的电脑？”
    “这孙子有个几个臭钱就趾高气昂的，那天骂咱们骂得可不轻，你要是让我把整个天冠集团的网络都黑了，那我不敢，但黑他势在必行。”
    ……
    修行原妖九变，体力异于常人，上了一夜班，江寒也不觉十分困倦，回到道观冲过澡，便到后院菜地练习了尘道长所授武功步法。
    “哟！小子不错嘛，今天这么自觉。”
    了尘道长大步走来，手里依旧拿着那把蒲扇，好像济公般扇不离手。这老家伙今天气色很是不错，双眼中亮光闪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似乎是年轻了几岁。显然，昨夜江寒不在道观，他应该在江寒的电脑上翻到不少好东西。
    “臭道士，罗樱呢，今天回来怎么没有见着？”
    “一天没见就想了，嘿，看来老道我的小侄女果然是倾国倾城。小子，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她了，你们合租那几天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了尘道长在一个石墩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寒。
    “您老就不能稍微正经点。”
    “老道我以前就是太正经了，现在好不容易退休，怎么能还跟以前一样？老道我要游戏人间，用年轻的心态接受这美好的红尘世界，劈柴、喂马、训练牲口，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臭道士，什么叫训练牲口……算了，不跟你计较，罗樱到底去哪儿了？”
    了尘道长捏住下巴，道：“老道我猜——是去调查林天冠，这不正是你希望的。毕竟，以你的能力想要对付林天冠，基本是以卵击石，相当于用你下面那玩意去碰石头，结果就那两个字你自己体会。”
    老家伙的话越说越没有下限，实在令人不忍卒听。江寒顿住脚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臭道士，你骂起我还没完没了，就不能说点正事？”
    “什么正事？对付林天冠可不是老道我的事。”
    “臭道士，我跟你说正经的。我跟林天冠这人已经相交几年，以为对他已经十分了解，可到头来却是一无所知。他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罗樱贸然去调查他，你难道就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老道我对小樱有信心。”
    ……
    林天冠查了一晚监控视频，也没有在上面发现“文楚”的踪影，一大早便开车出门，驶往柳江市北郊。北郊是柳江市经济最落后的区域，道路狭窄，建筑老旧，环境卫生极差，像他这种有身份的人一般不愿踏足，但他却来了，还带来十五万的现金。
    汽车行驶到一个叫做剪花街的小巷口前面，路只剩下两米多款，难以通过。因此，林天冠便提着盛现金的箱子，下车继续步行。约是走了两分钟，道路更加逼仄，坑坑洼洼地上面有不少发霉变绿的积水与白色垃圾，经暑气发酵，散发出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他略看了一眼，迅速转进小巷。
    但见小巷末尾，孤零零地树立着一座古式建筑。
    这座建筑为青砖红瓦结构，房顶上长有不少发黄蒿草，紧闭的黑漆大门贴着白纸写的对联，门前还有几片纸钱在风里飘动，犹如荒坟一般。虽然仲夏时节，这种场景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林天冠走到门前，刚准备拉动青铜门环敲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林少，请进来吧。”
    一个嘶哑低沉，就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而单凭这个声音，根本不能辨认说话的人是男是女。
    林天冠推门进去，就见里面摆满了丧葬用的纸人纸马，一个身材佝偻，脸面皱如树皮且又涂了不少粉的小老头，向他伸出干枯的手，做出请的姿势。而最让人胆颤的是这小老头身着黑色寿衣，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林天冠看了一眼小老头锐利的指甲，弯腰恭敬道：“久闻向真人大名，一直没来拜会，晚辈实在是惭愧的很……今天一来是拜会向真人，二来也是想请真人帮忙。”
    “好说好说！”
    向真人咧开嘴唇，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恐怖的笑容，示意林天冠在院子中的石桌前面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来，道：“不知林少想让我帮什么忙？”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生死。”
    “好办！”
    “如果他还活着，我自己来对付；如果他死了，就请向真人施展神通将他收服。”林天冠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石桌上，“这是那人的生辰八字，姓名叫做文楚，男。”
    向真人眯起小眼睛，瞟了一眼纸条，闭起眼睛掐算了片刻，又摆出一个小瓷碗，将纸条扔在里面烧成灰烬，并倒进半碗水，然后扔进去一个铜钱，盯着铜钱念念有词起来。但见碗中的水随着他的咒法念动，逐渐如煎沸般翻腾起来，使得铜钱来回跃动并叮叮作响。
    少顷，只听“嘭”的一声铜钱竟然炸裂开来，溅起一层水花，落在石桌上。仔细看时，就可以发现从碗里溅出来的水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
    林天冠问道：“这人是生是死？”
    这？向真人也自惊了一声，用锐利的指甲划着石桌，思索片刻，道：“非生非死，既不入人道，也不入鬼道……难道此人已经入了妖道，还是有高人阻挡我做法。”说到这里，他猛然喝了一声“谁”，挥手便向门前掷出一把飞刀。

 第二十五章 罗樱受伤

    飞刀通体黑色，似由某种兽骨制成，疾速掠出，在空中拖出一道长长诡异黑芒。飞到门前时，门竟突然自己开了一道缝隙，使其恰好飞出，射向门外之人。
    门外之人正是罗樱。
    罗樱听了了尘道长的建议，先自天冠集团调查起，果然发现身为天冠集团老板的林天冠颇有异常，因此便跟踪了过来。
    只是刚到门前听了寥寥数语，已经被人发现，她不免心中暗惊对方竟警觉。又听得风声响起，情知不妙，当即一个漂亮的侧身翻，从门旁跃开，也恰好躲过飞刀袭击。
    但这柄飞刀却被似无形之力操控一般，一击未中，在空中兀然折转，又射向罗樱。
    与此同时，林天冠已经跃步出门，在门槛上一踏，腾身而起向罗樱踢出一脚。罗樱拧身躲过飞刀，以手臂格挡林天冠的袭击，并发掌回敬。只听“嘭嘭”的沉闷响声，两人在霎时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林天冠乃武术世家出身，又在省散打比赛中获过奖项，武功并不算弱。他自认为罗樱只是女流之辈，几招便能拿下，可交手后却发觉罗樱步法轻灵、发招速度远胜过自己，若非有飞刀牵制恐怕还要输了。
    “你是什么人？”
    罗樱并不答话，而是跃身在墙壁上一踏，借助反弹之力，在空中施展出连环飞脚。
    林天冠上臂去架，挡住一脚，却不妨第二脚随即飞来，“嘭”的一声踢在他的胸口上，使得踉跄着向后退了五六步，跌坐在门槛。“腿法不错！”他捂着胸口喘息了一声，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竟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
    这？罗樱明眸闪动，迅速从发饰上拔下一根长针，向林天冠投掷出去。
    这跟长针乃是国家刺花特警队伍中特制器具，份量极重，针尖中空填充有效力极强的药物，名为“蔷薇之刺”，平常可做装饰品，危急时分则是救命的法宝。罗樱武功再高，在逼仄的小巷中也躲不过子弹，因而便将蔷薇之刺射向了林天冠的手腕。
    蔷薇之刺射进林天冠，瞬时发挥药效，使得整个手臂麻痹起来，“当啷”一声手枪脱手而落，掉在了门前石阶上。
    而同时，那柄飞刀也已经刺进了罗樱的肩膀。
    林天冠不足为惧，可是发出这柄诡异飞刀的人却不容小觑，罗樱知道再拖下去绝对会对自己不利，当即忍着疼痛迅速离开了剪花街。
    “林少，你受伤了？”
    此时，一直不见动静的向真人，才颤巍巍地走到门口。他弯腰打量了一下蔷薇之刺，让林天冠稍等片刻，自己又回到院中拿来一颗红色药丸，道：“把这颗药丸服下去，能马上解除你全身的麻痹感。”
    “谢谢向真人，只是刚才……”
    “林少，是在怪我刚才没有出手相助么？我这老不中用的，拳脚功夫可不大在行，当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请林少放心，我的飞刀入骨生根，两天后便会使人皮肤溃烂，骨骼逐渐消融，全身奇痛无比，倒是她自回来求我拔除。”说完，向真人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向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
    罗樱并没有去医院，而是驱车回了道观，她认为这些皮外伤自己就能够处理，即便自己处理不了，还有特种兵教官退役的了尘道长。但她凡事自立，连了尘道长也不愿麻烦，回到道观便悄然进了自己房间，拿出医药箱准备自行处理。
    消毒药水、止血药、绷带、医用手套一应俱全，罗樱先将血迹清除，用消毒药水擦拭伤口，然后便带上医用手套，咬着杏唇忍痛去拔飞刀。
    但手上刚一用力，罗樱就感觉飞刀似乎生出根系，扎进了皮肤之中，如果想要强行拔出恐怕要带下一块肉了。痛，她还能忍受，可毕竟姑娘家爱美，若因此留下一个大疤痕，总觉得心里不好受。
    显然，这柄飞刀绝不普通。
    屋中没有大镜子，因此罗樱便拉低衣服，用手机拍下了伤口照片。但见飞刀刺入的地方，有小孩手掌一块大小的皮肤已经微微发黑，流淌出来的血迹颜色也比平常更加嫣红。除此之外，飞刀末端还有几根如同发丝般的黑须扎进了肌肤之中。
    如此诡异的飞刀、如此诡异的伤口，罗樱也并没有见过，自知是处理不了，因此便冲外面喊了声：“赵叔叔，我受伤了。”
    不过一分钟时间，了尘道长便踢啦着拖鞋，迅速地跑过来，一进门也不看罗樱伤势，先气冲冲地大喝道：“哪个王八蛋敢伤老道我的侄女，是谁，老道我活劈了他！”然后才询问起来道：“伤在哪里了？重不重？是什么伤？”
    “刀伤，还不算很重。”罗樱侧过肩膀让了尘道长查看伤口。
    “这刀——不是普通的刀，像是骨刃，老道我以前似乎见过。”了尘道长抱住胳膊思索了片刻，然后伸指夹起一团擦拭血迹的纸巾，放在鼻边嗅了嗅，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这好像是煞魂骨刃，虽然刀刃无毒，但是处理起来却更麻烦。小樱，你惹上了什么人？”
    “今早跟踪林天冠到了柳江市北郊的剪花街，似乎是个绰号叫向真人的人。”
    “向真人这名字可不是什么绰号，估计八成是道号尊称……这人恐怕是会些什么妖术的邪门歪道，唉，不好惹啊。”了尘道长心疼地看着罗樱，“小樱，你痛不痛？”
    罗樱轻笑起来，道：“赵叔叔，我没什么事，您别太担心，但这飞刀您有办法处理么？”
    “老道我虽然也是道士，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不懂这些旁门邪术。只是听说过，这煞魂骨刃乃是取夭折孩童的腿骨，以人血反复浇淋之后，放在横死之人体内用邪术蕴养四十九日才成，怨气极重，除非道行极高的法师才能拔除。”
    “赵叔叔，你怎么也相信起这个了？”
    “小樱，这世界其实有很多事情科学解释不通，所以不能轻易否决鬼神的存在。你在刺花特警中待得时间还短，如果时间长些，就会接触到阳灵局。这个阳灵局，就是专门处理非正常事件的单位。”说到这里，了尘道长忽然叹了一声，“可惜现在联系他们也来不及。”
    “医院有办法么？”
    “医院绝对处理不了这种伤势，处理不了……怎么办呢，怎么办？”
    了尘道长一面长吁短叹，一面在屋里踱步，走了七八个圈子之后，猛然抬起头道：“有了！江寒，江寒那小子说不定会有办法。”说着，便跑向江寒房间。
    “他一个保安能做什么？”
    罗樱可不信江寒能有办法，在她眼里江寒只是个力气大的吃货。

 第二十六章 难解的飞刀

    “别睡了，老道我的侄女受伤了！”
    老家伙一声大喝，声如惊雷，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江寒因被惊醒，翻身爬起来，揉着干涩的眼睛骂了句“臭道士你要吓死我么”，然后又打着哈欠，怏怏道：“臭道士，电脑e盘隐藏文件夹有四十多g呢，自己打开去看，我要睡觉。”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樱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了尘道长抓住江寒的胳膊，拉他起来，劈头敲了一个大栗暴。
    老家伙是特种兵教官出身，手上功夫了得，开砖断碑都不成问题，敲在江寒头上感觉如何，自然可想而知。但听江寒一声惨厉高叫，就猛然从床上弹起来，揪住了尘道长的背心，对其怒目而视，嘶吼起来。
    “臭道士，闹够没有？我上了一夜班，回来又训练两个小时，想睡会儿都不行么？你也太不拿我当人看了！”
    “你是不是人这问题以后再论，现在先去看看小樱，她受伤了。”
    “罗樱受伤了？”
    江寒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了尘道长，见老家伙神情焦急而凝重，连眼角皱纹都挤在了一切，显然是情况很不乐观，慌忙穿上衣服下了床，又道：“臭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樱伤在哪里？现在送到医院没有？”
    “现在就在她房间里，伤势暂时还没有大碍。”
    “怎么不送医院呢？你又不是没钱，去不起医院。”
    了尘道长唏嘘道：“她的伤普通医生治不了。”
    两人交谈之际，已经走到罗樱房间。
    罗樱正斜靠在床头按手机，脸色十分平淡，只是偶尔微微地皱一下眉头，显然她并不想把自己的痛苦表现出来。见两人进门，她螓首微扬，道：“如果不行，我还是去医院吧。”
    了尘道长，叹道：“唉！老道我打过多年的仗，受过不少外伤，也算久病成良医，处理一般的皮肉上不比医生差。老道既然都没有办法，去医院也是白搭。”
    江寒看着两人，鼻子翕动了几下，脸上露出茫然神情。
    “酒精？消毒药水……不对不对，什么东西这么好闻？”他一面自语，一面在了尘道长身上嗅了几下，觉得不对，又向罗樱身上贴过去，随之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就是这个味道，没错！”
    这副场景完全就是痴汉猥亵女警花的场面。
    罗樱当即喝道：“滚蛋！”还准备抬腿去踢江寒，只是了尘道长似乎看出了些蹊跷，示意她暂时别动怒，她才没有出脚。
    了尘道长拍了下江寒的肩膀，道：“你是看出了些什么？”
    江寒感觉到得其实是怨气，自一进屋来他便清晰感知到了这种气息，虽然并不是真能嗅得到，但处于怨气之中，令他浑身都通泰无比。
    而吸取怨气，也是修行原妖九变第二变灵变的捷径。他看着刺进罗樱肩膀的骨刃飞刀，已知是怨气的来源，回答了尘道长：“说了恐怕你们不信，是怨气，就是冤魂厉鬼身上的气息。”
    “你有办法在不伤到小樱的情况下，把这柄飞刀拔出来么？”
    “我不知道，但是……”
    江寒犹豫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因为纵然了尘道长知道他的体质异于常人，也猜测他能跟灵异层面接触，但却并不知道他修行妖术。如果现在把能够吸取怨气的能力都说出来，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底牌完全曝露出来。
    他受过一次足以转变人生的巨大欺骗，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那些月下轻吟的爱情，那些把臂相交的友情，就如同梦幻楼阁，在一朝之间轰然倒坍下来，砸的他遍体鳞伤……想到这些，他的眼中更泛起一种氤氲雾光。
    了尘道长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江寒心有顾虑，拍了拍江寒的肩膀，道：“放心，你有什么老道我不会问，也不会对外人说……小樱，你也记住，今天的事不能声张，以后也不用再调查江寒的来历。赵叔叔告诉你，江寒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只要相信他就好。”
    罗樱知道老家伙自从退休出家之后，向来说话很不正经，习惯以老道自称，如果是自称赵叔叔，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因此也不问理由，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江寒这下你应该没什么顾虑了。”
    江寒道：“我能看出这炳骨刃并不寻常，可臭道士你说在罗樱伤害情况拔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柄骨刃飞刀叫做煞魂骨刃，十三年前我曾见过一次。当时，一个战士中了这种飞刀，也不知厉害，就擅自将它拔了出来，结果没两个小时就全身瘫痪，后来竟成了植物人……再后来阳灵局的朋友才告诉我，这种飞刀刺入人体便会勾连灵魂，如果轻易拔除则会使灵魂受损。”
    “你那位朋友既然知道飞刀的来历，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他已经去世了！江寒，如果你有办法，就赶快将这煞魂骨刃拔出来，否则……”
    罗樱淡笑道：“赵叔叔，有什么你就直说，我又不是连一点惊吓都受不得的娇小姐。”
    了尘道长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才道：“如果两人之内不拔出的话，你的全身骨骼就会逐渐融化，并且全身疼痛难忍。”还有一点老家伙没有说出来，就是全身皮肤还会溃烂，他不忍心将这点告诉罗樱。
    “骨骼融化？”
    与罗樱说话的同时，江寒问了句：“那怎样才能安全地拔出来？”
    “不知道！”
    “那他、妈怎么办？我虽然知道煞魂骨刃上面怨气极重，可它与灵魂相连，也不敢轻易尝试。”江寒转向罗樱，露出关切神色，“到底是谁伤的你？我去把伤你的人抓回来，他总应该有办法吧。”
    “我都不是那人对手，何况是你？而且他们还有枪。”
    “这……你就说到底是谁，怎么受的伤？”
    “早上我去跟踪林天冠，被他发现，在与他交手中的飞刀，但发飞刀的人我并未看到，只是隐约听到叫什么向真人。这向真人的飞刀很诡异，能够在空中变幻轨迹，好事是被操纵着一般。”
    江寒脸色一沉，道：“好！那我现在就去把他腿打断，看他救你不救！”

 第二十七章 坚强的美女

    “你站住！”
    罗樱从床上坐起来，叫住江寒，她的脸上并没有因显出身体的缘故显出似乎慌乱，相反的，十分平静从容，连明眸中的光芒也没有任何闪动。
    她很清楚，意气用事只会适得其反。
    了尘道长点了点，表示支持罗樱的说法，其实，老家伙平素的心性比她更加沉定，但所谓关心则乱，这次倒并未显出自己的冷静，看着罗樱，甚至有种青出于蓝的感觉，心里即欣慰又有些心疼。
    “那个向真人能够操控煞魂骨刃，绝不简单，说不定还有其他厉害手段。江寒，你真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了尘道长将宽厚的手掌压在江寒肩上。
    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根烟，江寒捏着过滤嘴，狠狠地抽了一大口，感觉很不好受，但他需要烟草味道来压制心中的烦躁。罗樱受伤多少总与他有些关系，不做点什么，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三人沉默了片刻，了尘道长忽然说道：“你们两个都饿了吧，我先给你们弄点吃的。”
    “怎么着蠢货，是不是怕我死了，以后就没人罩着你？”宛如平常玩笑的一句，让江寒的手指忽然顿住，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罗樱略显苍白的脸颊挂着一抹如春阳般温暖的浅笑，似乎并不担忧自己，而是担心他。
    “怕的很！”
    “那以后就跟着赵叔叔好好学本事。”
    “别说的这么沉重，好像是临终嘱托一样。你不会有事，你是三星刺花特警、奥运会冠军，怎么能被这点小伤难住？”江寒实在想不出别的话安慰。
    是啊，罗樱从警几年，遇到过不少的风险，自己也不相信会被一柄骨刃难住。只是骨刃涉及到鬼神之说，倒是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她从前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想到这些，她颔首沉默了片刻，轻声启口问道：“江寒，这世界上真有鬼神么？”
    “神我不知道有没有，鬼我却见过。”
    “嗯——”
    罗樱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过身，握住挂在颈上的玉坠，轻轻咬了下嘴唇，清澈双眸中忽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俨然是积攒已久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玉坠是她父亲罗烈遗留之物，她四岁时罗烈因公牺牲，只给她留下了这件遗物。而她的母亲是位女强人，管理着一个庞大的集团，虽然能提供了极为优渥的物质条件，在感情上实在算不上关心。
    她记得父亲罗烈的遗言：“这回我失言了，不能带小樱去游乐园玩了。”
    罗烈很关心她，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小时候身上伤痕是怎么磕碰的等等，甚至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怀里也揣了她的照片。四岁时候的事能记得不多，这些都是了尘道长告诉她的，但也在她心中为罗烈树立起良好父亲的形象。
    听到世上真有鬼的存在，她就很想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哪怕是阴阳两隔。
    “罗樱？”
    江寒不知道为什么素来刚强的罗樱，会忽然露出柔弱一面，只是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在暗光中微微颤动，宛如一朵孤花，猛然涌起想要呵护的心思。
    “饭菜来了。”了尘道长随声进门。
    几碟小菜摆上桌，凉拌黄瓜、豆腐炖鱼、番茄鸡蛋、青椒炒肉、蔬菜都在老家伙亲手种出来的，带着天然的气息，闻起来便觉十分怡人。而老家伙退休之后，以庖厨为乐，练就得不凡手艺，将这几道寻常小菜做的极为精致，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别愣着，都坐下来吃饭，吃完饭再想辙。江寒，别愣着，赶紧盛饭啊，难道还叫我老道老伺候你？”
    江寒起身盛了三碗小米粥，搁在桌上，看两人都已坐下起来，自己叹了口气，也就入座。他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夹了几筷子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将粥喝完，就停了下来。毕竟，他只是平常人，心理素质比不上罗樱跟老家伙。
    反倒是罗樱笑起来，道：“蠢货，你平常十二个烧饼、两斤熟肉的饭量哪去了？你不吃，倒是给我们省下不少。”
    江寒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有个法子或许有用，只是也没有什么经验，不敢轻易尝试，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他看出刺进罗樱肩上的煞魂骨刃，外伤是小，主要是由于怨念作祟，他也能够吸取怨念，但煞魂骨刃能够勾连灵魂，他不知道若是吸取骨刃怨念，会不会影响罗樱的灵魂？这也不禁让他有想起季苍老妖，当日老妖仅凭一丝残念，便能令他起死回生，若是现在还在的话，拔除个把煞魂骨刃不是轻而易举！
    了尘道长盯着他，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一半吧！”
    罗樱夹了口菜，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然后说道：“那就试试！”
    “姑奶奶，这个怎么能试试？如果拔除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江寒觉得罗樱这个决定实在轻率，也似乎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他向了尘道长示眼色，“臭道士，你说该怎么办？你年龄最大那个注意啊！”
    “这？一半的几率并不是很高，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么大的事，我有些不敢动手！”
    罗樱道：“怕什么！真把我治死了，我不让你赔钱。”
    “不是钱的事，是你的命啊。”虽然现在医生治死人的事情不是个例，可江寒完全没有这种心理素质，抱住头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们等等，让我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更为妥贴的办法。”
    江寒在脑海中迅速翻阅原妖九变的内容，希望能找到些关于煞魂骨刃的信息……只是翻阅之后，发现季苍老妖所遗留的原妖九变信息庞大，有各种精妙道术的破解方法，还真有一条关于煞魂骨刃的记载。
    “煞魂骨刃，极不入流的邪门道术，毫无任何威力，破解方法略过！”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江寒欲哭无泪，心道你季苍老妖大爷本事通天，可有没想过你的传人可不是你？他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闷气，照实说道：“我师傅倒是知道这煞魂骨刃，可他说这玩意毫无威力，没说破解的方法。”
    罗樱一愕，笑道：“你当保安还有师傅，是保安队长么？”

 第二十八章 老道生气了

    “别再耽搁了。”
    了尘道长沉声一语，止住了两人的玩笑。不得不说，老家伙的确是见惯风浪的人，以目光相示江寒，似散发开无形气场，立即让江寒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所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大抵就是如此。
    “好！我尽全力，一定不会让罗樱出事。”
    江寒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示意罗樱坐好，便伸手握住煞魂骨刃刀柄，运转原妖九变之力，吸取煞魂骨刃所带怨气。这怨气与上回遇见的冤鬼相比，更浓更烈，入手便觉阴寒刺骨，耳畔似有阵阵凄厉惨叫响起，使他不由谨慎起来。
    但见骨刃上那些细微的黑色触须，随江寒手掌上的牵引力，一根一根地从罗樱的肌肤挣脱出来。怨气侵蚀灵魂，这拔除过程就仿佛要从灵魂上刮下一层，其痛可想而知，罗樱的额上霎时涌起了一层细密汗珠，眉睫微微颤动着，纤白的手掌攥成了拳头。只是，她没有叫喊出一声，脸上还始终挂着勉强的微笑。
    “赵叔叔，我没事！”罗樱说话的强调有些颤抖，而这安慰一语，就像利刃般扎在了尘道长的心里，让老家伙的心脏猛然抽痛起来。
    她很像她的父亲罗烈。
    老家伙记得罗烈就曾经多次说过这样的话，“老赵，我没事”，就连最后一次为他挡子弹，说的也是这句话，似乎是时刻都在为战友、亲人着想……想到这些事，老家伙觉得眼睛略有些酸涩了，只是经历过太多血与火，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沙”的一声，老家伙划着了根火柴，拿起江寒放在桌上的烟，点上抽了起来。
    烟雾弥漫中，老家伙的眼睛像剑芒般闪烁起来，锐利而冰冷。老家伙并不怎么抽烟，甚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抽过，因为他以前每次抽烟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那是要杀人的……显然这次老家伙又起了杀心。
    “赵叔叔，这事不用你出马。”
    江寒全心系于为罗樱治伤，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觉出苗头不对，用余光瞥了了尘道长一眼，眼见老家伙忽而面色阴沉的可怕，心道：“这臭道士像是要发火。”
    老家伙道：“小樱，你别说话，你想让老道我安心养老，这份心老道我清楚。但是，有人伤了老道我的侄女，嘿嘿，这事老道也不能坐视不理。放心，老道我现在虽然年龄有些老，拳脚可没丢下。”
    ……
    吸取怨气的过程，江寒也不好受，全力运转原妖九变，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这股怨气至阴至毒，涌入他的体内后如果不能及时转化，就会污染他的灵魂，甚至令他完全丧失心智，变成一具性质走肉。
    大约用去一个小时，江寒才将怨气全部吸收完毕，但见原本漆黑的煞魂骨刃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是一柄人骨制成的小刀，模样极为精巧，上面还篆刻有几个邪道符箓。
    “煞魂镇！”
    江寒念出符箓上的字，小心翼翼地将骨刃从罗樱肩上拔了出来，而罗樱早已经昏了过去，是否真能安然无恙他也不敢十分确定，因对了尘道长说道：“煞魂骨刃已经完全失去效用，但我不知道这能不能救下罗樱……”
    “你先休息一会儿，老道我给小樱处理伤口。”
    老家伙声音冰冷，在给罗樱包扎时候时候，脸色都似结成浓霜，从鼻中冷哼出一声，几乎能冻得江寒汗毛直竖。光凭这种气势，江寒也大概看得出来老家伙从前当特种部队教官时候，是个怎样铁血冷酷的人。
    “臭道士，你有些不大对头，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好小樱……想知道老道我要干什么，晚上看新闻就知道了。”
    老家伙说完话，就离开罗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提着一个黑色箱子，开上罗樱的暗红色跑车就往柳江市北郊驶去。路上，老家伙的身上“咔咔吧吧”一阵爆响，骨骼易位，肌肉随之塌陷下去，体型顿时小了一圈，这自然是极为高妙的缩骨功。只是，他好像仍觉得不足，又套上了个假头套。
    如果这时江寒看见，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老家伙装扮的模样是他从前的模样，或者说就是“文楚”的模样。
    当然，这个江寒是看不到的，他还在守着罗樱。
    “喂！美女？罗樱？樱姐？姑奶奶？”罗樱双目紧闭，任凭江寒怎么叫也没有反应，唯独有均匀的呼吸证明，她并没有失去生命迹象。可江寒仍旧不敢放心，一直在她耳畔说个不停，“你说臭道士是去干什么了？刚才他可凶的要命。”
    “你快点醒过来，你一定会没事。”
    “我跟你讲个秘密，你知道我为什么吃的那么多么？因为我师傅不是什么保安队长，是个妖怪，教了我一门本事，修炼了这本门事就会食量大增。你肯定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但真的有。”
    “再告诉你一件事……”
    又两个小时过去，罗樱依然没有反应，江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起身倒水喝，忽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对方是姚乾，他接通电话“喂”的一声还没说出话，就听姚乾连珠炮道：“我、操、真他、妈厉害，江哥你看没有新闻没有，刚才北郊剪花街有枪战，连武警中队的直升机都出动了。”
    “就一个人，就一个人，一个人跟直升机还有一对六十多人的武警打了起来，并且还全身而退了。江哥，你说这是谁呀，这么牛、逼？”
    “我、我怎么知道。”
    一个人对付六十个武警，还能全身而退，江寒所认识的人里，也恐怕只有曾身为特种部队教官的了尘道长，有这么大的能耐。再联系到了尘道长临走前所说的话，江寒已经十有八九确定是他。
    “那你赶快看新闻啊，江哥你这神经反应太迟钝了，这么震撼的事也不惊讶。”
    “我这就看看！”
    江寒挂断电话，迅速打开网页，只见柳江市的新闻头条：“悍匪袭击北郊剪花街，致使百年老房毁于一旦。”下面附有图片，他将图片放大来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大叫了声，“臭道士，你可真不要脸！”

 第二十九章 悲催的向真人

    图片上的“悍匪”形象，身形瘦弱，肤色白皙，头发略微卷曲，赫然就是江寒以前那副文弱的模样。他此时已经脱胎换骨，连名字与履历都改换过，与从前判若两人，可也不想被安上个悍匪帽子，站在警方的对立面。
    “臭道士，你这玩的什么花招？”
    江寒紧握手机，倚门站定，等到了尘道长回来，立即把手机塞到了尘道长眼前，怒气冲冲地说道：“臭道士，到底怎么回事？你给罗樱出气就出气，干嘛要扮成我的样子，这是要玩死我么？你、你你真有本事，把整个民房给炸成平地，是拿炸弹跟加特林过去了吧？有这装备你还当什么道士……”
    这劈头盖面的一通骂，老家伙完全置若罔闻，低头从江寒的身旁绕过去，进了房间，垂眼看向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罗樱，目光良久没有移开。
    “还没有醒啊？”
    老家伙一声叹息，带着极为复杂的情感，有担忧、有感慨、也有自责。
    而且似乎有种奇异的感染力，令江寒也为罗樱担忧起来，一时竟忘记了抱怨，他看着老家伙皱纹紧聚的面孔，心逐渐软了下来。
    “臭道士，别太担心了，罗樱现在的生命体征很平稳，说不定晚上就会醒来了。在我师傅给我传递的信息中说过，怨气所带来的创伤，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就能够平复过来，我想罗樱的意志一定是很强的。”
    “是啊，小樱很坚强！”
    老家伙转过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新闻，将手机递还给江寒，又说道：“老道我把向真人的房子给炸了，本来要宰了他，可是被他用邪术遁逃了，估计是伤了两条腿，短期内再难兴风作浪。这新闻上的照片——是老道我故意留下的。”
    “做这种事都是偷偷摸摸的，你干嘛大张旗鼓？”
    “没事！我用易容术装成了你的样子。”
    “我、操，就是这点你还好意思说你，你是没事，我呢？通缉令都出来了，我已经被定性为恐、怖分子啊，老道大爷！你做好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装成我的样子？”
    “老道我也不怎么干好事。”
    跟江寒扯皮总能令老家伙感觉轻松不少，或许是孤单了十几年，多个说话的人，心里总会有些宽慰。
    想到这些，老家伙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曾也是冷血寡言的战士，到不惑之年却与寻常老人也真没什么区别。
    “臭道士，现在我不需要你显摆你那点黑色幽默，我需要理由。”
    “照片是的人是你的模样么，不是，那是文楚的模样。虽然你从前是文楚，但你现在是江寒，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文楚已经死了……你说一个已经死了的文楚，突然出现，又炸毁向真人的房子，林天冠会怎么想？”
    江寒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那畜生会坐立不安，千方百计的找到文楚。”
    “没错！可文楚又如何轻易找的到，所以这会令他自乱阵脚，陷入慌乱之中。一来人在慌乱的时候最易出错，二来他想要找文楚就必须动用一些力量，你想找他报仇，难道不想看看他能够动用的力量有多大？哼，你难道不该谢谢老道我么？”
    “啧啧！”江寒竖起拇指，口中啧啧有声，“你可真够奸诈的。”
    “老道我听起来这话像是夸奖”
    ……
    如果江寒的话能算夸奖，与此同时柳江市二院的高级病房中，也有另外一人在夸他，这人自然是向真人。
    这不男女的邪道受伤很重，一腿皮开肉烂，另一条腿还是截肢，可谓学成邪术出师以后吃的最大一亏。
    只是此时向真人并未显出萎靡之色，反而有些亢奋，身体肌肉全部紧绷，一手紧抓着床边的水杯，“咔吧”一声将水杯捏碎，碎片刺入皮肉，鲜血从指缝间低淌下来。
    “卑鄙的流氓！无耻！混蛋！”
    向真人猛然张大眼睛，梗着脖子嘶吼起来，双手不停地在床上拍打着，他本来长相就恐怖，表现出这种情绪更令人不寒而栗，吓得旁边护士手上不稳，一下将医用托盘跌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请您、请您——稳定一下情绪。”
    “滚——”
    向真人的阴厉嘶吼声震得玻璃都在微微晃动，愤怒之情可想而知。就连身份比他高的林天冠也没敢轻易打搅他，甚至没敢说一句劝慰的话，只能默然地站在旁边等待，心道，“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发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吧。”
    但林天冠猜测并完全不正确。
    让向真人如此愤怒其实还另有原因，因为他是在上厕所到一半的时候，了尘道长突然发起偷袭，往他的院子里扔了两颗手雷，将他从厕所里炸了出来。
    除去被炸得一身污浊之物不说，当时连裤子都还没有提上，这种屈辱换了是谁恐怕也忍受不了。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卑鄙的混蛋。”
    “杀了你，杀了你——”
    想到早晨的遭遇，向真人双目大张，因愤怒过度眼睛里霎时布满了血丝，宛如有血淌出来一般，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平复。因此，林天冠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出了病房，在走廊上的长椅坐了袭来。
    拿出手机，看着柳江市的新闻头条，林天冠的脸上逐渐结出一层浓霜。
    照片不算十分清晰，但也可以看出上面的人与文楚有七八分相似，林天冠不知这是由了尘道长易容而成的，自然以为就是文楚。
    “我前脚离开向真人的住所，后脚向真人的房子就被炸，看来他的复仇已经开始了。只是他从前文弱好欺，这次却能从六十多个武警的重重包围下安然脱身，实在有些不寻常。难道他真如向真人所说入了妖道，成了妖怪？”
    林天冠拿出一只香烟在手里捻动了片刻，猛然握住拳头，拨出一个电话，道：“喂！胡杨，迅速通知飞刀、警局的陈队带上所有的人，全市去找文楚的踪迹，一定要给我找到，听明白了么！”
    “林少，文楚是？”
    “今早袭击剪花街的悍匪。”林天冠挂断了电话，将香烟搓成了碎末，才又自语了一句，“也是我从前的兄弟……”

 第三十章 一些头绪

    “剪花街事件”的消息宛如东面吹来的海风，迅速蔓延到了整个柳江市。光天化日，炸毁百年古建筑，在警方重重包围下全身而退，并击昏十余名精干武警，听起来颇具传奇色彩，乃至一时间柳江市不少青年人竟将此“悍匪”视为偶像。
    打开柳江市网页论坛，就能看到在民间自发的偶像调查，卷发悍匪得票数高居榜首，远超过影视歌星等等。
    始作俑者了尘道长对网上的投票结果很是满意，还恬不知耻的投给自己一票。其实老家伙当特种部队教官时，有很多出彩的成绩，远比这惊心动魄的多，能关心这件事说明只能他心中有些寂寞。当然，也说明他已经不怎么要脸了。
    让老家伙最欣慰的是罗樱醒转过来。
    “赵叔叔，这事是你做的？动静闹得有些太大了。”
    罗樱昏睡了两天两夜，脸色依旧苍白如雪，发丝略微凌乱，说话时候神色恹恹，显出宛如经雨春兰的姿态，虽病态却更美得令人窒息。老家伙回头看她，又看蹲在地上吃番茄正吃得汁液滴沥的江寒，不由眉头皱了一下，心道把她托付给江寒真有些鲜花牛粪的感觉。
    “为老道我的侄女出气也应该的。”
    “得了吧！”江寒抹嘴起身，不屑地瞥了老家伙一眼，“我现在怎么觉得你是想出风头，不说别的，就今天你坐在电脑前看那什么偶像调查，翻过页没有？都一大把年纪了，别这么虚荣行么，咱也想点正事！”
    “咦——你小子对老道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罗樱淡笑道：“赵叔叔，江寒说的对。”
    看罗樱也站在江寒一面，老家伙面上略有不快，猛瞪了江寒一眼，说道：“正事老道我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剪花街事件一出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关注，这明面上的事谁都能看出来，关键是林天冠的反应……你们猜怎么着？”
    “臭道士，你什么卖关子啊！”
    老家伙微微抬头，目光在江寒脸上游移了片刻，看江寒越焦急，越是闭口不言，显然是一副“我急死你这兔崽子”的尊容，江寒耐性不足，不由客气起来道：“道士大爷，尊敬的道士大爷，您快说呀，到底林天冠怎么样？”
    “你再叫声大爷。”
    “你是我亲大爷行么！”
    老家伙似乎觉得占足了便宜，抚掌大笑，道：“别套近乎，老道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孙子。嗯，林天冠背后有九头帮的势力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据我老道看他在九头帮中很有身份，位置比大胡杨和四眼春高很多。”
    林天冠为了找出“文楚”，动用了大胡杨、飞刀、市局的陈队长，虽然都是在暗中查找，但这种黑、道消息在小混混中很容易播散出去，老家伙是条久经战阵的老狐狸，怎可能闻不出来点味道？因此，随便抓了两个小混混盘问，就问得一清二楚。而由此也可以看出，老家伙的手段比罗樱更为高明，只是抛出一个诱，便牵出九头帮一整条线。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过一遍，老家伙就暂时沉默起来。
    罗樱思索了片刻，道：“市局的陈队，陈南风，原来他也跟九头帮有瓜葛……赵叔叔，大胡杨我也听过说，那飞刀是什么？”
    “飞刀也是九头帮不少的头目，地位跟大胡杨差不多。这人好像挺厉害，据说练过古武术，生性冷傲，曾是个专职杀手，擅用短刀，混混们的传言说他的刀比子弹还快。”老家伙说到这里不禁笑起来，显然本身并不认同这些传言。
    “嗯，我倒是想会会。”
    “有机会的，等你身体好了以后。”
    ……
    中午时候，罗樱的神色有些倦怠，自回房中午睡。老家伙在电脑旁胡乱按了一会儿，起身看了看，确认她将房门关上之后，才神神秘秘地对江寒说道：“江寒，来来来……你怎么就知道吃呢，把老道我的番茄放下，一早上你都吃二十来个了，喂猪都用不了这么多。”
    “这是猪不干活呀！”江寒一语双关。
    “滚蛋，老道我不干菜地里的活，不是想多给你个锻炼机会。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江寒把放在嘴边的番茄拿下来，歪头看着老家伙，咦了一声道：“臭道士，你的眼睛里好像有点猥琐、阴险的光芒，让我感觉很不妙呀——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斯人我觉得你这天是阴天，有雷啊！”
    “天还真是阴天，但要降的是不是雷，而是甘霖。”
    “臭道士，你直接说，一下说完行么？不然，我们交流起来真的很困难。”
    老家伙伸手从后面口袋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江寒眼前虚晃了一下，说道：“看见了么？这是钱，你很需要钱，就像狗很需要……好，老道我再说直接一点，现在有个赚钱的机会，能赚二十万或者一百万，你愿不愿意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不废话，我当然愿意。”
    “那你愿意赚二十万还是一百万？”
    江寒没好气道：“这句还是废话，我又不傻，当然是想赚一百万了。”
    “那就好，老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老家伙慢悠悠地说着，忽然掏出一把手枪指住了江寒的脑袋，“林天冠在黑、道上发了一条悬赏，谁要能提供你的有效线索给二十万，杀了你给一百万，活捉就更多是二百五十万。听到这么多钱，老道我的心也有些痒。”
    老家伙两眼放光，手指轻轻在扳机上敲着，似乎时刻准备扣动扳机，江寒真害怕他会一时失手打爆自己的脑袋，猛将手枪挥开，抓住他的肩膀摇晃剧烈起来，怒道：“我、操，臭道士，这是枪啊打开保险的枪啊，你都不怕走火了。我说你这臭道士，亏你还当过特种部队的教官，有没有点安全常识，我、我你……”
    “这么激动，你的心理素质真是太差了，本来还想带你去赚钱呢。”
    “扯淡——那哪儿带我赚钱，根本就是把我出卖了。”
    “对！老道我确实要出卖你，而且还要你帮忙。听老道我说！”老家伙拨开江寒的手，正襟危坐起来，“你真是个蠢货呀，活捉你跟杀了你的钱咱们赚不到，但提供有效线索的二十万，也不是没办法赚。想想，就是让林天冠的人看到你，知道你的一些信息而已。不对，是看到以前的你，就是文楚的样子。”
    二十万对于江寒的诱惑确实很大，如果让林天冠的人看到他，就能赚到这笔钱，他还是愿意干的。只是，九头帮拥有枪支，看到他或许就有射杀他的机会。因而，他的心里不免犹豫起来，皱着眉头良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怕死么？”
    “我当然怕啊！臭道士，你想你装扮成我以前的样子大闹剪花街，在警察的重重包围下安然逃脱，这势必让林天冠觉得我的实力强大无匹配。这样，你说他发现了我的踪迹，会派多少人来对付我？恐怕一百个都不止。”
    “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老道我自有应对的妙计！”

 第三十一章 骗钱也不容易

    了尘道长把江寒拉出道观，向西行有四五里，周围已经是林野景象，生长三五载的杨树、松树、女贞树成片林立，地上杂草丛生，道路也未铺水泥或沥青，只是坑洼不平的乡村土路，因而人烟罕至，显得朴素安静。
    “这里本来是个绿化树培育基地，有上千亩大，因为经营不善，老板也不怎么管理，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老家伙从一片杨树地穿过，健步如飞，江寒跟在他后面，脚下胡乱地趟着杂草，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说道：“臭道士，你说要赚钱，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可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锦囊妙计。”
    “那是你智力低下。”
    杨树地尽头有座废弃的二层小楼，老家伙把江寒带到楼顶，自己向周围四望着，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真是职业病，不当教官十几年，还是忘不了观察地形这习惯。嘿嘿，不过这却有用，小子你看这附近林木茂密，地势高低起伏，虽然不算丛林，但是丛林战术在这里也能派上用场。”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毫无用处。”
    “你怎么能这么蠢呢？你就没看出老道我的用意……算了，直接讲明白，林天冠说只要能提供你的有效信息就能拿二十万对吧？那咱们要赚这笔钱，就要给出你的照片以及住址。可九头帮人多势众，又有枪支，一旦知道你的住址，你有几成把握能活下来？”
    这一语让江寒思忖良多，默然了片刻。
    “你看这地方极易隐蔽，岔路小路又很多，而且杂乱的树木会影响人的行动速度，是不是占绝了绝佳的地利？如果你在这里露面，然后故意被九头帮发现，生存下来的几率是不是更大一些。”
    “哦——让我躲在这里，由你把这行踪透露给林天冠，到时候他手下的人即能看到我，却又抓不到我，而咱们能把那笔悬赏金拿到手。啧啧，这地方选的确实不错，算是把风险降到了最低。”
    “对！你总算明白了。”
    老家伙看着四周茂密的树木，伸手让林表的凉风从指隙流过，面上微微含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只是这种样子让江寒认为他有些阴险，觉得好像是从自己坠落之后，发生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与罗樱认识，到现在的剪花街事件以及骗林天冠的钱，看似无意却都环环相扣，都在老家伙的安排之下……这令江寒很像知道，此刻轻描淡写的老家伙，心里到底藏着多少诡计，那双平日浑浊的眼睛又隐藏着什么？甚至在某一刹那，江寒对老家伙产生了怀疑，虽然一闪而过但也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臭道士，你远比我想象的厉害。”
    “是么？其实老道我本来也不凡，只是你一直帮老道我当作糟老头子而已。”
    江寒捻起一根草梗衔在嘴里，兀然从鼻中冷哼出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了尘道长，现在我不说任何的扯淡话，也不开任何的玩笑，只想正正经经跟你说几句话，我想这回你不单是想赚那二十万赏金吧？”
    “钱，老道我并不缺，二十万不会太看在眼里，这点你说的没错。”
    “那你——”
    “为了小樱。小樱的单兵作战能力自然无可挑剔，但是她年纪尚轻，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多，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摧毁在柳江市根深蒂固的九头帮，可以说根本没有可能。老道我是她的叔叔，怎么能不帮她？”
    “只是这么简单？”
    “老道我当然也是要帮你，咱们的交易条件不是要先帮你对付林天冠么？”老家伙手摇蒲扇，略有深意地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看穿江寒心思，“怎么，你还怀疑老道我？”
    “你别把我害死就行！”
    ……
    江寒最终答应了这个计划，以自己为饵，骗取林天冠出的二十万赏金。二十万不少，即便是和了尘道长、罗樱均分也能拿到六万多，足够给他的母亲买坟地用。为人立世孝为先，让母亲早日入土为安，冒险也值得吧！
    后两天下了班，江寒就在杨树林中熟悉地形。因为计划的关键所在，就是他既要让林天冠的手下看见踪影，又要安全逃脱，而若不熟悉地形，想从枪口上逃生谈何容易？
    但修行了原妖九变，江寒行动非常快，百米速度可以到达八秒。假设有人在三十米外看到他，开了第一枪，他躲过了这一枪，等对方再开第二枪时候基本能跑到五十米，想要再射杀他就很难，因为手枪的有效射程一般在五十米以内。
    所以最危险的只有第一枪。
    而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在0。2秒左右，再加上拔枪射击即便优秀的射手0。4秒，只要能在0。4秒内反应过来江寒就算安全了。当然，这是罗樱的分析，她看着江寒在杨树林总迅速奔跑，眼神里总是有些担忧。
    这点老家伙很不赞同，大笑道：“小樱啊，你这是完全的学院派，全靠自己的实力去对抗，江寒没受过系统的训练，怎么能这么来？”
    “那怎么办？”
    “你们刺花特警配备的应该有防弹衣，给他穿上就行……哈哈，所以说其实是万无一失的。”老家伙看着左突右奔的江寒，脸上露出得意神情，“老道我没把这点告诉他，就是想训练训练他而已，重要的是咱们俩，他能跑咱们却不能跑。”
    “赵叔叔是想伏击九头帮？”
    “这个地方适合丛林战，老道我这里还有把狙击枪，打打也无妨。怎么，小樱你是不是觉得老道我年龄大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
    罗樱笑道：“那怎么敢，赵叔叔可是丛林之王！”
    丛林之王？这好像说的猿猴，老家伙打量了自己的衣着，皱起眉头，说道：“这话好像是江寒的话，真是近墨者黑……不说这些，林天冠为找江寒出动了大胡杨、飞刀、陈南风，这些都是九头帮不小的头目，如果能抓到个，对你破案的帮助不小。”
    “江寒真是文楚？”
    这点罗樱是刚知道，心里什么纳闷江寒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相貌、体征完全改变，只是曾答应过不问江寒来历，并没有问的太细，甚至连这句话也没有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第三十二章 一切就绪

    从杨树林绕回废弃小楼，江寒早已经死灰头土脸，身上的白t恤落满了灰尘，经汗水一浸，显出一道道黑印，模样几乎与乞丐无异。依墙根坐下，抹去额头汗水，他正准备抽根烟休息，这个时候，罗樱从楼上走了下来。
    “先喝点水，大中午在树林子跑这么长时间，小心中暑。”
    罗樱递给江寒一瓶矿泉水及两粒藿香正气胶囊，似乎早有准备，这种关怀江寒倒是从没在这位警花身上体会，一时略显愕然，伸在半空的手停顿了一下。
    “谢谢！”
    “我还应该谢谢，这次多亏你治好了我的伤。”
    似乎温婉的有些过头，江寒不禁抬头去看罗樱，只见她的精神气已经恢复，脸色却依旧有些苍白，因而说道：“我哪儿会中暑，你这身上有伤恐怕才会……”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与罗樱的目光碰触到一起，觉得有些尴尬，便慌忙地躲避过去。
    “你真是哪个文楚？”
    这个秘密，既然了尘道长已经知道，再对罗樱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江寒点了点头，自嘲地笑起来，说道：“是！我就是那个欠下四百万高利贷，在几个月前坠楼的倒霉蛋文楚，瞎了眼的文楚，你也觉得我是个倒霉蛋吧？”
    “容易被友情欺骗的都是善良的人。”
    “但愿我没有善良！”
    江寒垂头抽烟，双眼轻轻地眯着，模样颇有些放诞不羁的感觉，只是从这层伪饰下面，罗樱看到的是他的痛楚，就仿佛有重阴影始终包裹着他，谈不开，挥不散。或许是出于女性的天生怜悯，这一刻罗樱的心里涌起了想帮助他的念头。
    “你白天还要训练，不如别去当那个保安了，如果缺钱用的话，我借给你。”
    “谢谢！但是我缺的钱回从林天冠身上讨回来，这次不就有二十万么，咱们均分我还能拿六万多，足够我用了……我的命好像在他那里很值钱，不知道这次以后，他还会出多少钱要我的命？”
    这个时候，了尘道长也从楼顶走了下来。老家伙很喜欢树林这种环境，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说道：“老道我十几年没打仗，这回可要漂漂亮亮的打一场。想到能跟小樱并肩作战，老道我这还真有些激动，心脏怦怦乱跳的，就好像大姑娘上花轿的感觉，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丢了丑。”
    罗樱浅笑道：“赵叔叔又开玩笑。”
    “臭道士，你十几年没打过仗，会不会出现老了不中用这种情况？”
    “扯淡！剪花街事件是老道我最不擅长的巷战，老道我都能在六十多个武警包围下安然脱身，可见宝刀未老。唉，说起这事，老道我要这两天网上的反应，不瞒你们说因为剪花街事件，网上不少小姑娘已经对老道我芳心暗许。”
    “得了吧，你当时易容的是我的样子，人家小姑娘要知道您老的本来面目，恐怕会把手机摔了。”
    “愚蠢，小姑娘崇拜的是老道我的本事。再说就你的长相，跟老道我年轻时候差得远了，你知道老道我以前在特种部队当教官时候代号是什么？玉面狐狸！不对，是玉狐，后来被敌方叫错才变成玉面狐狸。”
    江寒大笑起来，道：“不用解释，反正就是《西游记》书中被沙僧一铲铲死的那位。玉面狐狸，真没想到您老还有这么风、骚的绰号。”
    “是玉狐——”
    罗樱也是颔首轻笑起来，低声念了句：“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其实，不管是玉狐还是玉面狐狸，听起来总有些撩拨人的感觉。可老家伙白背心、短裤、拖鞋的装束，以及那张笑起来略显猥琐的脸，别说是撩拨人，就算跨种族去撩拨动物也不见得成功，能有这个代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都别笑，老道我年轻时候确实英俊潇洒，但谁老了不是一副眼皮下垂、满脸皱纹的模样。”这话是大实话，江寒也能从老家伙端正的五官，想像出他年轻时的大概模样，绝对算是个阳刚帅哥，只是不管怎样觉得还和玉狐不搭配。
    “那也不用玉狐这种女性化的代号。”
    “反正老道我年强时候就是帅，不然怎么可以用玉字形容？具体说吧，古书上有句话很合适形容当年的我，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老家伙自夸的话让江寒有些受不了，当即打断他道：“得了，咱们还是说正事。这个绿化树培育基地的地形我已经完全熟悉，以我的速度以及这段时间学习的走桩功夫，寻常人绝对追不上我，这一重保障已经有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星期天！”
    还没等江寒问出为什么在星期天时候，罗樱已经替老家伙解释道：“天气预报，星期天会有五六级的风。人在树林里作战，一般通过树木杂草的摇动判断目标，有风的时候就会干扰他的判断，也让你逃跑时候更安全些。”
    江寒点了点头，道：“那你们伏击九头帮的人不也更困难。”
    “我有红外夜视仪，热感应显像，又不光凭肉眼来看。”
    “你说这玩意我在电视里看过……啊，你们能不能也给我一把枪？”
    老家伙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这个不行！你小子还是有些冲动，如果这次林天冠也出现的话，说不定你会一时按捺不住，开枪射杀他，这会把所有的计划打乱。老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能忍下来在他公司当保安，有这份隐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江寒苍白地笑起来，显然证明老家伙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也觉得自己不会轻易杀林天冠，因为他想让林天冠付出的代价不止是死亡那么简单。
    “既然知道我不会轻举妄动，那就给我一把，我是怕万一遇到意外情况。”
    “老道我的话并没有说话！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原因是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他，但如果你有枪在手，再面对他时，心态就会改变……其实仇恨在你心里积攒了太久，随时都可能爆发，这点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第三十三章 下套成功

    或许价值高昂的红酒更能彰显上位者的身份，林天冠手中时常会端着一杯，临窗而立，给人留下一个琢磨不透的背影。只是，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大胡杨，却能一眼看出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沉稳，反倒是烦躁的很。
    大胡杨算是个老江湖，自十五岁出来打拼到现在已经二十几年，气质颇为内敛，而从一副正装穿着以平和的面相，绝对看不出是个狠辣的黑、帮头目。
    “林少，属下无能，这几天几乎查遍柳江市所有的宾馆、公寓、网吧等，也没有找到文楚的踪迹，甚至连任何音信也没有；陈队那边排查了剪花街事件发生当天周边的所有视频，也是一无所获；但现在依然在派人查找。”
    大胡杨的态度很谦卑，令林天冠找不出苛责的理由。
    “兄弟们，这几天辛苦了，但在柳江市巴掌大的地方，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么？”
    林天冠转身看向大胡杨，眼中锋芒毕露，只是这点压力在老江湖的面前还显稚嫩，大胡杨并不在意，略微欠身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林少，恕我直言，其实我们没必要为一个人大费周章，当下向外拓展帮中的势力才是要紧的事。”
    “要你来教训我么！”
    “不敢，我只是提醒一句，具体怎么做还要林少安排。”
    “哼！记住，九头帮四堂的木堂当家人现在还是我林天冠，还不容旁人置喙……现在你们继续派人找文楚的下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明白了么？好了，你下去吧，一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
    大胡杨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见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彩信，觉得有些异常，打开一看，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说道：“林少，文楚有消息了！只是这照片有些模糊，您看是不是他？”
    照片像素不高，但依稀能看出身形与文楚有七八分形似，林天冠只看了一眼，便确定就是文楚没错。很简单，他与文楚相交多年，了解甚深，光凭照片上那人自来卷的头发，以及衣着打扮便能够确定。
    “没错，只是照片没有显出他现在的位置。”
    “发来彩信的人让您先将那二十万赏金汇到他的账上，才肯说具体的位置。”
    “打给他！”
    “林少，请等等，让我先跟他通个电话。”大胡杨当即拨通对方电话，等了有半分钟，电话才接通，“喂！你好，你知道照片上那人的具体住址么？是最近见到的？还是以前见到的？”
    电话另一端自然就是了尘道长，老家伙慢悠悠道：“我说这道上的规矩，哪有先问信息，后给钱的？亏你们九头帮在柳江市地面也有头有脸，他、妈、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你这是那老子开涮呢？”
    不得不说，老家伙装起黑、道混混也有模有样，然而另一边的大胡杨并不恼怒，道：“钱不是问题，但我们必须确认你看到他的时间。”
    “就今天下午四点时候，离现在不到两个小时。”
    “好！你先告诉我他的具体地址，我先给你打十万，等见到了他的人，再给你打剩下的钱。”
    “你他、妈糊弄谁呢？老子怎么能确定你会老子打钱？你必须先打十万到老子的账上。”老家伙摇着蒲扇，向罗樱跟江寒示了个眼色，显出得意神情，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嘿，现在这黑、帮的人都蛮客气的嘛，跟孙子似的。”
    已经化妆成从前样子的江寒，哂笑道：“臭道士，我发现你的气质倒很合适当地痞流氓，年轻时候没向那方面真是屈才了呀！”
    “扯淡！这只能说明老道我变化多端，鬼神莫测，哪像你一看就是个蠢货。”
    罗樱一发一发向弹夹上压着子弹，娇美的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现在马上就要开始执行计划，这爷俩却还斗嘴这事上乐此不疲，跟完全没放在心上似的，江寒也就罢了，可老家伙怎么也是特种兵教官出身，绝不应该这样。
    “赵叔叔，你也准备一下吧。”
    “没事没事，现在还有的是时间，咱们先等林天冠把那十万块钱汇过来再说。”
    江寒道：“臭道士，银行卡可都是实名绑定的，你就不怕林天冠根据你在银行的信息找到这里？”
    “蠢货，这点老道我怎么可能考虑不到，银行卡是用小樱的，她们刺花特警身份特殊，谁还没有个四五种身份，七八张身份证，十来张银行卡？老道我用的这张是其中一个幼儿园教师的身份，所有信息都是由她们警队伪造的，就是他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这个时候，老家伙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等了片刻老家伙才拿起电话道：“喂！怎么了？我、操，你们九头帮就这么磨叽么，不成这单生意老子不做了！”
    “钱我已经给我打过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人的地址了么？”
    “你等等，让老子确认一下。”老家伙捂着手机，向罗樱证实，见罗樱点了点头，才又道，“算你们还懂点规矩！那人我是下午三天见到的，就在柳江市东郊的绿化树培育基地里面，本来老子想把那人活捉了赚笔大钱，可估摸着弄过他，才把信息给你们……剩下十万什么时候到帐？”
    “你放心，只要我见到他的人，立刻就转款给你。但如果你敢半句假话，我必然灭了你全家，九头帮的作风想必你也知道！”
    那边挂了电话，只是最后一句让老家伙心里大为不快，又对着电话呸了一口，说道：“你灭了老道我全家，我老道全家是三清祖师、玉皇大帝、你灭个试试？各位神仙在上可都听见这小子的狂言，今天晚辈小道一定会替你们出气，还请你们保佑，无量天尊！”
    江寒笑道：“人家是要灭你，你扯神仙干嘛？”
    “管得着么你……好了不再闲扯。”说完这句话，老家伙猛然正色起来，“市中心到这里即便有堵车的情况也不过半个小时能到，咱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小樱再检查一遍枪械、红外夜视仪，另外必须带够子弹；江寒现在就去废旧小楼，手机必须保证开机状态，等他们一到老道我会立即通知你。”

 第三十四章 丛林伏击

    江寒出了道观，径直往废弃小楼走。罗樱与他并肩而行，余光不经意地瞥过他的侧脸时候，发现他嘴角仍然隐约挂着一抹如常般戏谑的笑容，显得很漫不经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镇定。
    “你好像丝毫也不害怕？”
    罗樱身着迷彩服，手持狙击步枪，秋水双眸中折射出一点锐利的璀璨光芒，英气逼人，江寒略微顿住脚步，回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管是什么样的着装，似乎都能呈现出一种美，笑着说道：“有你这美女特警在身旁，我的胆量就大了很多。”
    “蠢货，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说明我正在逐渐变聪明……你的肩膀上还有伤，不碍事么？”
    罗樱轻笑了一下，并不答话，只是那抹自信的笑靥已经说明一切。面对九头帮那些普通打手混混，即便是五六十人，在她眼中也是乌合之众，况且这回行事，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肩上的一点伤又算什么？
    走到废弃小楼前面，罗樱自去寻找最佳的狙击位置隐蔽下来。江寒走进楼中，拉了张破草席靠窗坐下，拿出手机给了尘道长发短信：“臭道士，我们已经到位。”
    “到就到吧，多大点事，这也跟老道我说，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嗯，但你这么蠢老道我还是要再交待交待，就算林天冠今天露面，你也不能轻举妄动，你的任务就是逃跑，把所有的人引进树林深处。”老家伙回复的速度很快，显然按手机并不比平常年轻人按的少。
    “你跟罗樱两个人都对付得了？”
    “玩似的，你小子就等着分账吧！不过这点我老道要说你两句，你别总是贪钱抠门行么，小樱最不喜欢这种人，你要想追她就要表现出挥金如土的气势。”
    老家伙平时话就不少，短信来往更是显出话痨的本色，说起来喋喋不休。江寒颇有些受不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恢复着，三十分钟时间眨眼即过，这时老家伙终于发来重要信息：“人已到，自己小心。”
    ……
    发动机的轰鸣声渐熄，十几辆商务车停在了绿化树培育基地的入口，大胡杨下车，向郁郁葱葱的林野望过去，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绿化树培育基地有上千亩大，林木茂密，杂草丛生，即便是带着七十多个弟兄过来，想要在里面抓一个人也并不容易。
    “狂沙，有什么办法能再最快时间找到那人？”
    狂沙是名老道外国雇佣兵，也是九头帮木堂的专职杀手，面对能在六十多个武警包围下逃脱的“悍匪”，大胡杨不敢专擅，因此也要听听他的意见。
    “胡杨老大，我想我们可以分兵十二组，在林中搜寻，一旦发现那人立即鸣枪，让其他各组从四面包抄过来。”狂沙说的汉语犹如机械发声，没有丝毫情感，但是脸上却有浓重的轻蔑色彩，“胡杨老大，那人绝对跑不了，我可是世界上最一流丛林战士，在丛林之中没有人能逃过我的追击。”
    “如此最好！”
    “不是如此最好，而是我最好，你们在丛林之中都要听我的命令。”
    虽然大胡杨不喜老外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也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弟兄们说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要听狂沙的指挥，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狂沙略微兴奋道：“好了，你们现在迅速分成十二组，从不同方向向树林中推进，遇到异常立即鸣枪……今天的风有五级，摇晃的树木、杂草能够遮盖你们前行声音、气息，是非常有利的。”
    九头帮的打手们六人一组，迅速组成了十二组，在狂沙的命令下向着绿化树培育基地里面进发。了尘道长隐蔽在高地，看着他们的行动，眼中闪过一点寒光，继而又哂笑起来道：“嘿！雇佣兵的打法，但指挥的人脑子可够蠢的，九头帮的打手又不是雇佣兵，分成几组不是送菜么？既然——”
    老家伙收敛笑容，突然从草丛中跃起，弃了枪械只拿一柄匕首，向着树林中奔去，脚下几乎落地无声。若是从远处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身形速度犹如鬼魅，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一点踪影。
    碗口粗细的树干被大风吹完，林叶哗哗作响，黄昏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去。就见老家伙迅速地接近了九头帮的第一组，从背后突然发起攻击，双掌掌风挥动直击两人后颈，继而脚下腾挪，“嘭嘭嘭”几声闷响，分别在这一组打手脖颈上各砍了一掌，动作干净利落，没人丝毫沉余。
    六人应声而倒，倒地声音被风声压了下去，像是这件事并未发生过。
    老家伙没有杀他们，他们只是九头帮的普通打手，罪不至死。但砍向他们脖颈的那一掌大有名堂，是名为“空截掌”古武术，掌力所发直摧内里，砍在人的脖颈上能够直接影响中枢神经，挨过一掌以后或偏瘫或行动迟缓，总算比不得平常人，想再当打手为虎作伥更是不可能了。
    但“截空掌”极耗心神体力，瞬间连发六掌，老家伙也略有些吃不消，调整了半晌，呼吸才又恢复均匀，然后给罗樱发出一条短信：“小樱，敌方共七十六人，十二组，大半持枪，已解决一组六人。注意！其中有雇佣兵。”
    “收到！”
    看着这简单的两个字，老家伙皱起眉头，自语道：“回复这么简单？看来是我老道先解决了一组人，小樱心里不服气啊。啧啧啧，不行，老道我还是放缓速度，不然这宝贝侄女恐怕会生我老道的气。”
    其实，老家伙想的没有错，这次分工罗樱确实不满。
    与已经退伍十多年的老家伙相比，罗樱是后起之秀，可是分到的任务却是隐蔽下来，狙击对方持冲锋抢或突击步枪等威力比较大的武器的人，以保障江寒安全，这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了。而真能歼敌的任务老家伙却自己包了下来。
    但罗樱不能动，一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二是她必须保障江寒的安全，对方还有十一组人，不是没有可能伤到或者杀了江寒。
    “蠢货，现在在干嘛？”
    罗樱从望远镜里观察废弃小楼，看到江寒第一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神情都似好像要把那家伙狙杀了。

 第三十五章 还是要靠骗

    从残破的窗户中，可以清晰看见江寒正在大快朵颐，拳头的大番茄两口一个，转瞬间就吃了十五六个，吃完还不忘再舔舔手指，显出极为寒碜的饕餮之相。此时，大敌当前，能有如此举动，要么是他心态沉稳，否则就是愚蠢如猪了。
    罗樱心作此想，远远地白了他一眼。
    但江寒其实两者都不是，他真的饿了，虽然中午吃过六碗米饭，可到下午五点时候已经饥肠辘辘，这只是食量问题。
    警惕性，江寒并不缺乏，自收到了尘道长短信后，时刻都在注意周围动静。他很清楚在茂密的林野间，正有很多想要他命的人逐渐靠近，危险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一百万的命，足以令那些人动心了。
    侧耳倾听林叶的哗哗作响声，与大风呼啸过去的声音，江寒慢慢闭上了眼睛……心神空明，知觉趋于最佳状态，他听见在这些声音下面，偶尔会有几声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显然那些人与他的距离已经不远。
    “来了么？”
    江寒猛然张开眼，目光向利剑般穿过茂密的，落在一点闪亮的银光上面。
    那应该是架银色墨镜，在黄昏的余光里反射出耀眼光芒，极容易被人察觉。而戴银色墨镜的人自然是九头帮的持枪打手，距离已经很近，目测在五十米左右，如果没有密林茂草的遮挡，绝对已经发现江寒。
    但这时江寒还不能逃跑，他必须让九头帮的人看到自己，甚至看清自己的脸。只有这样，九头帮的人才会追击他，跟他进入绿化树培育基地的腹心，让罗樱和了尘道长有最佳的歼灭机会。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五米……
    “他在那里！”
    终于有人发现江寒，而随着这声高呼响起，“嘭”的一声巨大枪响，一颗子弹擦着江寒的脖颈飞了过去，留下明显血痕。不得不说，开枪之人枪法还算精准，在江寒有准备的情况下还险些被一枪射杀。
    顾不得脖颈上的伤势，江寒迅速地向绿化培育基地的腹心逃窜进去。
    路径是早已经选好的，可谓轻车熟路，再加上他的速度远愈常人，眨眼间便再次消失在密林之间。听着后面的枪响声，他的心里即紧张又觉得刺激，脚下更不敢迟延片刻。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罗樱和了尘道长了。
    ……
    三分钟后，九头帮的人已经被江寒远远地落在后面，回身看时已经不见踪影。林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似乎罗樱、了尘道长和九头帮已经交上火。了尘道长这个老家伙是很诡诈的，他并不担心；只是罗樱纵然也是本领高强，但肩上有伤，总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但愿她能平安无恙！”
    江寒回望了一眼，继续向南面行进。再有两三里就能走出绿化树培育基地，穿过418国道，有个名叫林贺的村庄，到了那里他便算彻底安全。
    国道上常是拉沙子、石子的车辆，江寒刚到国道，就有一辆拉沙子的卡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掉落的沙子被大风一吹，刮得他满脸都是。“这司机都是什么素质这是！”回敬他的是一声巨大的汽笛声。
    “等了你很久！”
    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江寒揉着眼睛寻声看去，但见国道对面有人倚着辆越野摩托而立，似乎早就等在这里。这人年纪也在二十四五上下，身材不高，衣着十分普通，只是脸上冷淡的神情，以及眼中折射出的寒光，都证明他是个高手。
    “我不认识你。”
    “飞刀！剪花街的事你身手不凡，我想跟你较量。”
    说出“飞刀”这个名字，江寒怎会不知他是九头帮的人、林天冠的手下？这人能预先料定自己的逃跑方向，自然不凡，只是认出了自己，竟然没有立即下杀手，这也让江寒觉得他其他九头帮的人不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手风范！
    但这位高手显然找错了人，剪花街事件其实是了尘道长所为，江寒现在可没那种本事……也觉得自己不是飞刀的对手，更主要的事后面还有持枪追杀他的人，如果再耽搁恐怕是有死无生。
    可如何才能摆脱飞刀呢？江寒心思飞转，忽而灵犀一动，大笑了起来。
    “听说九头帮的飞刀是为古武高手，但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高手气度，只不过是趁火打劫的小人罢了！哼，如果在平时我岂会怕你，只是为躲避警察两天两夜都未曾休息，心神体力虚耗一空，否则你能接得了我一掌空截掌？”
    在大学话剧社四年岂是不混？江寒笑声张狂，声音慷慨，俨然就是一副枭雄陌路的样子。
    只所以这样做，是他在电视以及武侠小说看来的，凡是真正高手大都自矜身份，不会在对方受伤或者体力不济时出手。他觉得飞刀很像那些人，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姑且一试，什么空截掌都是胡说八道，他只在了尘道长那里听过两句而已。
    “古武内家掌法空截掌？”
    飞刀竟为这拙劣的骗术有些动容了，江寒看着他的脸色变化，继续扯谎道：“不错！我师傅姓赵，曾经是特种部队的教官。”
    “赵业？我早就想跟他交手。”
    “那还在等什么，出手吧！哼，就算我现在体力不支，发挥不出一半实力，照样也能摆平你。”
    这句张狂的话让飞刀踟蹰起来，作为一名古武高手，他罕逢敌手，心中最渴望的事就是和那些成名的古武高手一较高低，而赵业也是他的目标……眼前的江寒既然自称是赵业的徒弟，难免令他心痒。
    “你真是赵业的徒弟？”
    飞刀双眸中的光芒微微闪烁，犹如锐利刀锋，散发出的压力几乎令人不敢直视，但江寒却偏偏将目光迎了上去，四目相接时甚至流露出轻蔑表情。
    “老子现在虎落平阳，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露一手，能让我觉得你确实算是个对手，我现在可以放了你……但我有个条件，在一个月之内你必须跟我打一场，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调整到最佳状态。”
    “哈哈哈！露一手？可以——”

 第三十六章 战况

    一掌衡挥出去，砍在碗口粗线的女贞树上，咔嚓一声女贞树折断，断干飞出六七米远。江寒收掌插进口袋，转头看向飞刀，目光从飞刀的脸上一扫而过，态度极为轻蔑，似乎表示自己根本还没有尽全力。
    “这一掌不错！”
    没有招式，只是随手挥出一掌便有如此威力，饶是飞刀身为古武高手，也不由觉得江寒的确厉害，心中更对这空截掌传人有些期待。
    江寒点了根烟捏在手里，道：“怎么样？到底打还不是不打！”
    “我说过只要你露一手，能让我心服口服，我今天就放过你。刚才那一掌不错，单以掌力而论我轻易做不到，所以你可以走……记着，一个月之内跟我一较高低，我想我的武功也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了话，飞刀扔给江寒一张纸片，就开上越野摩托，顺国道风驰电掣而去。看着他渐行渐远，江寒的嘴角逐渐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然后整张脸的张狂神情瞬间脱落，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猥琐样子，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真是好人呐！”
    “没想到这黑、道上还有如此讲道义的人，说出来恐怕能感动柳江市。”
    江寒现在哪会一招半式？那一掌不过是依靠蛮力所发，没想还真让飞刀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古武高手，蒙混了过去，不免自觉得意。
    但没得意片刻，他就感觉手上一阵钻心的火辣，凝眉叫了一声，掏出手掌放在嘴边使劲吹着，自语起来：“我、操，我疼死我了，刚才差点没露陷，看来以后还要跟臭道士好好学两招，光凭蛮力还是不行。”
    ……
    离开国道，进入林贺小村，眼见四下无人，江寒迅速的把伪装的头套摘了下来，向一家小旅馆走了进去，这是了尘道长、罗樱约定好事后见面的地方。
    这种小旅馆主要为长途车司机提供住宿、洗浴等等，条件十分简陋，江寒上楼打开预定好的房间，但见里面陈设只有一床、一桌、一台电视，地面连瓷砖也没有铺。但有一点却和城市接轨，那就是特殊服务，他刚进门就接到这么一个电话。这说明小、姐已经走向乡村、走向劳苦大众。
    “我想睡觉，可是不想要人陪。”
    江寒仰头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合眼养神。
    窗外仍有大风呼啸，黄昏的余晖逐渐散去，天慢慢暗了下来。到八点时候，房门开了一条缝隙，一条婀娜倩影闪身而入，猛踢了江寒一脚，道：“蠢货！你躺的很舒服啊，今天没受什么伤吧？”
    来人当然是罗樱。
    美女特警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气息有些不均匀，而由于在林间奔袭汗水蒸发，身上倒散开中独有的香气，江寒嗅了几下，起身开灯，一面自嘲地说道：“我这个人不是要钱不要命嘛，真受点伤也没什么，再说也是为了对付林天冠。”
    “林天冠今天没有出现，来的人只有大胡杨和狂沙。”
    “还有飞刀！”
    罗樱略微惊讶道：“你遇见他了？”
    “啊，但是被我骗走了。那人好像是个标准武痴，主要想要跟我比武，看我不在状态，就没跟我为难……别说我了，你跟臭道士怎么样？你不是说那个狂沙是个专职杀手，没什么麻烦吧？”
    “确实比一般人难缠，但已经被我狙杀了。”
    罗樱说出这话时候，情绪没有任何波动，这种清冷而笃定的样子，宛如一株带着剧毒蔷薇，美丽但十分危险。江寒看着她平静如水的双眸，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这姑娘跟自己年龄还小，心理素质也太强悍了吧。
    “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你——这回杀了几个人。”
    “就一个，你以为我是杀人狂魔？但狂沙我是必须杀的，这种老练国外雇佣兵哪个身上没沾鲜血，而且他们极其狡猾危险，如果我这次不杀他，说不定以后会被他杀了。你忘了，他上次还差些要了你小命。”
    江寒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咱们费这么大劲儿，就只对付一个狂沙么？”
    “难得你不是想着先分钱！”
    罗樱颔首而笑，大致讲了一下这次战况。九头帮的打手虽然不是善类，但也并不是狂沙那种穷凶极恶，罪不至死。所以罗樱跟了尘道长没有杀他们，只是将他们打成重伤，让他们失去为虎作伥的能力。
    “那么多人，就你们两个就解决了？”
    “没那么容易！赵叔叔收拾了十六个，我处理十八个，剩下一半都逃跑了，而且大胡杨也没有抓到，应该说这次行动并不算很成功。”
    江寒颇为感叹地摇着头，说道：“要是这都能完满成功，你就属于超人的范畴人了。你想想，人家七十多号黑帮份子，都拿着枪，还被你们欺负成这样，这简直就是一件很值得同情的事，你还不满意么？”
    “都是赵叔叔的安排。”
    “这说明臭道士比黑帮更黑，简直就是一堆煤炭。”说到这里，江寒忽然掏出手机翻看一会儿，然后眉头逐渐结成一团，“不对呀！臭道士怎么还没给我打钱，不会是自己携款逃跑了吧？”
    “瞧你那没出息样，赵叔叔至于为二十万跑么。”
    “那他怎么现在还不来？”
    “回道观了！今天这事肯定会惊动柳江市警方，为不让这件事扩大影响，并掌握第一手资料，九头帮安插在警方的内线陈南风自然会想办法接手此事，到绿化树培育基地四周调查，道观离的那近，肯定会是第一个调查目标，所以赵叔叔就等在那里会他。”
    “那他今晚不来了，咱们呢？”
    罗樱施施然一笑，坐到床上，看着江寒道：“咱们？哦——咱们当然是先住在这里。”
    听到这话，江寒心里偷偷乐了一下，这似乎是了尘道长故意给他制造与罗樱独处的机会。虽然以前他跟罗樱合租过几天，但毕竟是住在不同房间，而这回则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回望了一眼窗外夜色，江寒忽然起身拉上了窗帘。

 第三十七章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拉上窗帘干什么，不会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声音略显娇羞，明眸中微涵笑意，罗樱很少有这种姿态，虽然只是开玩笑，但看起来却令人怦然心动。其实她几乎没有跟男人开过这种玩笑，只是跟江寒相处心里很轻松，说话才没有那么多顾忌。
    “我可真没那么大胆子。”
    江寒把窗帘留了半面，并没有完全拉上，站在窗口向外面望着，给罗樱留了个捉摸不定的背影。
    能跟罗樱单独相处在这样一个小屋子的机会不多，但他心里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感觉到的更多是压力。
    男人都爱面子，可江寒现在呢？
    他现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保安，境况已经到了上了顿没下顿的地步，单独面对国家三星刺花特警、前奥运冠军的罗樱，怎可能没有压力，或说不自惭形秽？这种情况以前还好，但现在罗樱几乎已经知道他的所有底细……
    “你今天表现不错。喂！江寒、蠢货，你愣什么？”
    江寒回过了头，眼神略显迟滞，说道：“没什么，我要表现得差劲恐怕就死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罗樱抬头看向江寒，本想目光一扫而过，忽然发现江寒的脖颈有块地房微微散发这昏黄的光芒，便停了下来。
    那是被子弹擦伤的血痕，伤的不重，只有被擦一层皮肉有些血迹渗出而已，就算不加处理，顶多一个星期时间也能好。但这时那道血痕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修复着。
    “蠢货，你有什么感觉不对么？”
    “没有啊，你什么意思？”江寒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我脖子上有蚊子？我没感觉出来。”
    说话时间，江寒脖颈上的血痕已经完全消失，这更让罗樱惊奇不已，瞪眼眼睛愕然了半晌之后，猛然起身抽住贴身匕首，在江寒的手掌上划了一刀。
    速度很快，收刀入鞘之后，血才从伤口中渗出来，江寒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这也令他很不满意。
    “我说姑奶奶，你发神经病了么？”
    “别吭声，自己看！”
    这回江寒也看到被罗樱划伤的地方正在迅速修复，眨眼之间就已经平复如初，但没有过多惊讶，翻阅脑海中原妖九变的信息，便知道了修行之后身体受到伤创能自行恢复，现在修行尚浅，只能应对一些简单的皮外伤，到第四变之后甚至可以断肢重续。
    江寒将手掌插进口袋，苍白地笑了一下，这在他来说寻常，可是却很难和罗樱解释、
    “这怎么了，人的体质各异而已。”
    “怎么了！没错人的体质的确不同，受了伤有的人恢复快，有的人恢复慢，可以有你这恢复这么快么？你这还是人么，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玩意这个词江寒很不喜欢，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出来。”
    “长得是很像人，可是……实质却真不大像。”美女特警极富科学探索精神，发现江寒这个特质，大为好奇，划了江寒一刀仍觉得看不出秘密，便迅速抽出匕首又划了江寒一刀，拿出手机看着，“我给你掐着表，看你多长时间能恢复。”
    “你这是那我当小白鼠么？”
    “你没那么可爱！唉，你一说我忘了掐表，不行，你再给我划一刀。”
    江寒不自主的退到墙角，摆着双手，面做苦色道：“别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
    没钱的日子很不好受，第二天早晨起来，江寒数了自己口袋的钱，只剩下不到十五块，吃过早饭连买烟的钱都没有。
    因此，便早早地来到市中心，拿着个塑料编织袋，沿路捡饮料瓶子跟破铜烂铁凑中午的饭钱。
    七点多时候，了尘道长打过来电话，老家伙很是兴奋，一打电话还拽了句英语：“，？怎么样，昨晚跟我漂亮的小侄女相处了怎么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想想都令人觉得香艳，所谓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臭道士，我清香你大爷——”
    江寒吼声在大街上回荡，引来不少人的观望，毕竟一般捡垃圾的说话没有这么嚣张。
    “小兔崽子，一大早上你狼嚎什么，差点把我老道的耳朵都震聋了。我老道为你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不谢我老道就算了，骂人可就太不厚道了！”
    “我、操，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过的么？”
    “听你这语气像是不很愉快，怎么着，你非礼小樱被人家揍了……小兔崽子，你不会真非礼小樱吧，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老道给你创造机会是让你追他，不是让你那啥他。你、你你这个禽兽。”
    江寒使劲地捏着电话，脸色一片铁青，怒吼道：“我非礼她，是她非礼我行不行——”
    “小樱非礼你？”
    “臭道士，别那么多废话，你赶紧把我那份钱打给我。你知道我现在干么，我、他妈现在在捡垃圾，连中午饭钱都没有了。”
    那边老家伙停顿了片刻，道：“钱啊，我投资股票了。”
    “你这死老道士，那是我的钱，你赶紧给我，中午之前不给我回去把你的道观给拆了！！”
    啪的一声，江寒挂断了电话，手上用力一甩，本来是想把编织袋甩道肩膀上，哪知他本身气力太大，编织袋又有些糟朽，竟一下脱手飞了出去。
    一道抛物线从空中划过，编织袋正好落到马路对面一辆轿车上，里面盛的废铁划过车上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然后就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刮痕。
    这？江寒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一圈，那辆轿车市值在三十万以上，一道刮痕恐怕是要三五千才能处理，这么多钱他现在去哪里弄？
    轿车车门打开，但见车主是个中年烫发的女人。中年女人身材微胖，皮肤颇为白皙，虽然年龄已经有五十多岁，但并不显得十分老气，手上挎着的包还是名牌的最新款，显然也是中年妇女之中的时尚大妈。
    但这中年妇女没有应有的气质，下车看了车上刮痕，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叉腰就大骂起来：“这是谁呀？谁这么不要脸，没张眼是不是，手这么贱……”
    罪魁祸首江寒看着中年女人，如同雕塑一般愣在了原地，这女人他认识，正是江音音的母亲卫素铃。

 第三十八章 美女来解围

    如果不是高利贷事件，或许卫素铃现在已经是江寒的岳母，而时隔半年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江寒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往事历历在目，当时被这女人轰出门的声音仍然言犹在耳，让江寒眼中雾气朦胧，似乎一下回到了半年多之前。
    “你还好意思上门，欠下那么多钱自己不去还，还来找音音干什么，难道是要拖累音音么……你站在这里站死都也没用，音音不会再见你，走啊——”
    “大男人的能不能要点脸，还不走！”
    “哼！你有没有一点脑子，被林天冠骗了，你去找他把钱追回来啊，死赖在我们家这算哪门子事儿。大男人家来这点本事也没有，一副丧气样，看见都招人烦……你贱啊，还不滚蛋，我女儿可不会嫁给穷光蛋！”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这些话，让江寒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江音音的家里势利他知道，但是上门也并不完全为去乞求与江音音复合，因为江音音负责公司账目，他想从江音音那里了解公司资金的具体流向……现在江音音已经跟了林天冠，细想起来似乎高利贷事件是早就谋划好的。
    “原来我当时那么蠢！”
    江寒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冷看着像他走过来的卫素铃，双眼曝出一条一条的血丝，这女人不过是普通退休工人，能开起三十万的轿车，钱从哪里来可想而知。
    “捡破烂的，你要眼出气的么，没长眼也敢出来，就不怕被车撞死。”
    卫素铃的声音很高亢，双眼圆瞪，口中唾沫星子横飞，俨然是副在骂街一道能征惯战的悍妇模样。她已经认不出江寒，在她眼里江寒现在只是个捡垃圾的小瘪三，对付这种小瘪三必须要将他先骂个够血淋头。
    “瞪什么瞪，你一个捡破烂的厉害什么，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不干点正经事，来捡破烂，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知道我这车多少钱，三十四万，你划了赔的起么？说话呀，你聋了么！”
    江寒默然不语，目光避开了卫素铃的视线。
    “说这事怎么解决吧？装什么沉默，要不这事交给警察处理。我告诉你，市局的陈队长也是我家常客，要是不赔钱，马上就把你这小瘪三抓起来。”
    “多少钱，我赔——”
    见江寒开口，卫素铃更来了劲儿，一蹦三跳咆哮起来：“你赔，你赔的起么，我这刚买的新车，喷一层油漆至少要一万五，而且我的误工费等等也要五千。”
    “这车重新喷漆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钱……”
    “用不了，我说两万就是两万，少一分都不行。”
    路上的行人围过来不少，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江寒说话，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恻隐之心总是很昂贵的。而卫素铃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围观被注目的感觉，转向众人，身手指着江寒，继续叫嚣起来。
    “大家来看看，就这样的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不好好找份工作来捡破烂，能是什么好人么！这种人就是心理阴暗，看见别人有钱心里就不舒服，故意划我的车……我这是看见了，没看见说不定早就跑了。”
    “现在这年轻人大多就这样，不肯吃苦又赚不来钱，整天就知道在网上发牢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总觉得社会不公平。”
    “没错没错，现在这小青年心理确实是很脆弱，遇到点挫折就想报复社会。”
    “前几天，我还在新闻看有个年轻人因为失恋，夜里划了十几辆车。”
    ……
    七点多路上闲逛的人，大多是晨练回来的中老年人，自然和卫素铃同仇敌忾。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跟卫素铃一块跳广场舞认知的，帮她说话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们说出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话，似乎忘了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失败过心理灰暗过。
    或许有人多年轻人和江寒现在一样平凡卑微，但并不是他们没有努力，而是心中承载这巨大的梦想，需要时间萌发生长……总有一天能够勃发爆发，如烟花般照亮整个夜空。
    “赔钱啊——”
    卫素铃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江寒，江寒觉得很难堪，两万块钱不多，可他现在却真的拿不出来，手指微微蜷动了几下忽然松了开来，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所有的钱只有五千块。”
    “那行，咱们公安局见，到时候通知你爹妈来赔。”
    在卫素铃说话的同时，就听哗啦一声脆响，她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被砸碎，玻璃碎片亮晶晶地落了一地。众人回望过去，但见一个靓丽美女正拿着一把工兵铲站在车前，捏着下巴端详自己的杰作，似乎觉得不够满意，嘭的一声又砸了侧面车窗。
    “啊——你这神经病女人干什么？”
    卫素铃尖叫这一声，声闻几里之外，分贝大小不亚于卡车鸣笛。这是准女婿林天冠刚给她购置的轿车，她第一天开出来，本来还想在同跳广场舞的大妈中间炫耀一番，哪想先是被划，现在又被砸了。幸好她身体十分硬朗，否则现在恐怕要被气进医院了。
    美女格格的笑着，说道：“我也是拣破烂的，你刚才骂那位是我的老板……我们捡破烂的什么都捡，你这车也在我们捡的范围之内，啧啧说起来这破车还真有点便宜，平时我们不捡的。”
    “你、你你你——”卫素铃的手指在空中颤动着。
    “我、我我我，怎么了？”嘭的一声，美女又挥起工兵铲，将车盖砸了一个大坑，然后指向停在后面的暗红色跑车，学着卫素铃结巴的模样，“那、那那是我的车，你不服气就去砸一砸。我们捡破烂的开不起什么好车，也就三百来万，改装以后还不到五百万。”
    “你再砸——”
    卫素铃这句话本是要说“你再砸一下试试”，可话刚说出半句，美女就又挥动工兵铲戳进了另一个车门，笑盈盈说道：“我再砸，然后呢？”
    “你敢——”
    “我敢！”
    嘭嘭嘭，连续十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卫素铃这辆新车已经被砸得跟报废车没什么两样，这时美女拿着工兵铲走到江寒面前，恭敬道：“老板，这个破烂车咱们捡不捡？平常像这样的咱们一般不要，不行这回破个例？”

 第三十九章 美女的犀利词锋

    美女自然是罗樱。
    罗樱紧贴江寒站定，颔首时面颊隐然带着浅浅笑意，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几下，模样乖巧可人，纵然当街做出如此蛮横的事，路人却也不忍恶言呵责。
    与罗樱贴近，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清甜香气，让人的心里很放松，江寒的脸慢慢地舒展了开来，拳头握了几下终于放了下去，看向罗樱，漆黑的双眸泛起一层涟漪，俨然是极为浓重的感激之情。
    江寒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文楚，心中有一团暴戾的热血，听着刚才那样的侮辱谩骂，忍气吞声也只是一时，如果卫素铃再继续下去，他说不定会掐断这女人的脖子，只是那样，他的人生轨迹就会再次发生改变。
    杀了不当死之人，就很难回头，克制这两个字即便是季苍老妖，也在给江寒所留的原妖九变中提过很多，妖尚如此，何况是人？
    “老板，这辆破车咱们捡不捡？”
    破车？一辆花了三十四万新买的车被称为破车，就仿佛一记重重的耳光再次打在卫素铃的脸上。
    这中年女人的脸皮虽然很厚，但依然觉得火辣，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眼睛越张越大，整个脸面都好像浮肿了一圈。
    可相对与罗樱的跑车来说，那辆轿车真的不值一提。
    卫素铃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半晌终于爆发出来，冲罗樱嘶吼道：“小贱人，有钱就了不起么？谁知道你这钱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睡出来的，一副骚、狐狸样，你算什么东西……再有钱也都是从男人那玩意上得来的。”
    “你说的是你女儿么？”
    “骚、货你、你你——”
    “我、我我，幸好我我我没你女儿那本事，不然也要开一辆三十万的破车出来，还跟宝贝似的，那多丢人现眼。”
    “骚、货，老娘撕了你的脸。”卫素铃把悍妇本事全使出来，张牙舞爪地向罗樱扑过去，只是还没有到罗樱身前，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工兵铲，她愕然了一下，又撒泼起来，“来来来，骚、货你砍，你砍呀，我给你砍！”
    罗樱莞尔一笑，手腕转动，冲着卫素铃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这一下卫素铃完全失算了，她以为罗樱不敢动手，可没想到这是柴米不进的狠主，吓得慌忙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只是立足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这中年女人戴的珍珠项链掉在地上，散落开来，一颗一颗珍珠在滴溜溜地滚动着。睁开了眼，惶恐地摸了摸脖子，手指便沾染有血迹，显然脖颈已经被划破。
    “啊，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么？还没有吧，不过你既然喊了我就继续。”
    罗樱手上自然有分寸，不会当真杀中年女人，只是吓唬吓唬她，也为江寒出气。而中年女人已经领教了这小姑奶奶的厉害，吓破了魂，听到这威胁，立即捂住嘴，但好像又有些不甘心，又哆嗦着说道：“我认识市局的陈队长！”
    “这也是你们家借女儿上位认识的？”
    话里没有任何脏字，却很不好听，不过也正中中年女人的下怀。她拥有的财富地位，全是靠着女儿江音音的那张漂亮脸蛋得来的，没有江音音，她就只是个普通退休工人。
    不过这点，她觉得理所当然，女儿找个好女婿，自己绝对是应该沾光的。
    而且想到这件事，中年女人的心里其实还是颇为得意。
    “告诉你，骚……你今天砸了我的车，打了我，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我现在就打电话市局的陈队，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关个十几二十年。”
    “你慢慢打着电话，我就回家等着什么陈队长来抓我。”罗樱笑得很轻松，拉住江寒的胳膊，“老板，我们走吧，不至于再纠缠。”
    “跑？你们想跑，告诉你们我把你们车牌记了下来，跑到哪里照样还是被抓住。”
    “行行行，你赶快打点电话，万一我们跑到国外呢。”
    ……
    上了车，一直一言不发的江寒，终于开口说道：“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你还救过我的命，这点小事也用挂在嘴上？蠢……”
    平常的蠢货两字没有叫出来，罗樱也沉默了下来，似乎被江寒身上的灰败气息所感染。的确，罗樱今天帮江寒挽回了面子，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可江寒依然觉得很累，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很重。
    今天的事情，触及到了他心里最不愿想起的东西，欺骗与背叛。
    身为男人，或许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喜欢的女人背叛自己，江寒从前不愿意去想，现在想起来高利贷事件，绝对江音音绝对有所参与，甚至起了主动作用。
    因为，当时江寒公司的财务全权交由江音音处理，如果没有江音音的准许，林天冠不可能把公司抵押出去借四百万的高利贷。江音音，曾经江寒最喜欢最信任的人，已经说好要结婚的，可却背叛了他，这就仿佛是一根刺正好扎进了心里，很疼。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导致了江寒母亲的病逝。
    而曾几何时，江寒的母亲几乎把当成江音音自己的女儿对待，到了家里，不管再晚也会做好一桌子菜，家务从来也没让她半点；知道城里的姑娘喜欢吃新鲜，老人跑到柳江市外十几里地给她摘山枣……
    想到母亲，江寒伸手按在脸上，久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嗯！你干嘛出来捡塑料瓶子，那能赚几个钱？没钱了，我可以先给你，反正我的工资也花不完，每个月我妈还会往卡上打一二十万。”这种感伤罗樱体会的到，故意找了话题想分散江寒的情绪。
    江寒依旧沉默不语。
    “蠢货，别这样，我真不怎么会安慰人。”
    “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你如果没事，能不能载我到河边，我想去那里走走，很久没有去过了。”江寒伸手却拿烟，又想起早上并没有钱买，便收回了手，转头向车窗外面忘去，“你的心地很善良……臭道士说的没错！”

 第四十章 演戏

    车停到在滨江沿岸，江寒下车，径直走向河滩，在柔软的沙地里坐了下来。
    罗樱继续驱车向前，穿过一片翠绿柳荫，将车停在阳光之中。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螺丝刀、钳子等工具，卸下车牌，又重新换上了一个。
    与身份证一样，罗樱的车也有好几个车牌，而且都是合法，想通过车牌号码找到她并不容易。
    除此之外，车身油漆是特殊材料，在阳光下曝晒十五分，就会有暗红色变成银色。
    所以，卫素铃记下车牌号、拍下照片，都无济于事。
    ……
    每逢初一，道观会有集会，附近村镇的老百姓到观里烧香祈福，听说书、看唱戏，非常的热闹。
    作为观主了尘道长起的很早，穿着道袍，端上一杯泡好的浓茶，在道观门口摆起卖香烛纸钱的小摊，也附带算卦。
    老家伙不缺钱，摆摊算卦图个热闹，只是以他奸猾的秉性，有时候不免也骗钱，对象自然是那些做过亏心事的富商老板之流，不会是寻常老百姓。
    有一点不得不说，老家伙算卦骗钱的次数不多，但只要骗就必须骗到到手。通常都是拿些血光之灾、流年不利的套话吓唬富商老板之流，如果那些人不信，老家伙就会在半夜里潜入他们的府邸装神弄鬼，直到把他们吓得相信为止。
    最阴损的是，老家伙喜欢在他们与小、三、小、蜜等正酣战之时，扮成吊死鬼或者断头鬼突然出现，且时机把握的非常准确，令人胆战心惊不说，大部分人都因此进了男、科医院。
    “老道长，最近气色不错！”
    “还行，每天就是地里这点菜要管，别的也没什么事，清闲的。”跟老百姓说话，老家伙很客气，拉拉家常，还随时递上了根烟，“杨老头，听说你家闺女该出门了，几号的事，我老道也随个份子。”
    “闺女对象是城里的，没妈，就一个教书的爹也不懂这个，说具体日子让咱这边定。这不就让你来合合八字。”
    通常老家伙算卦都是胡说八道，但合八字这种事图个喜庆，老百姓都讲究这个，也不敢怠慢，接过杨老头给的生辰八字，翻了会儿老黄历，才说道：“就这个月十九吧，三六九都是好日子，那天也宜嫁娶，属相也不忌……这日子能赶得上么？”
    “房子装修好了，这几天正买家具，日子肯定是能赶上。”
    “好呀！杨老头，闺女一出门，你家的事就算完了，以后就等着抱外孙享福了。”
    “可不算完，孩子这心操一辈子也不算完，除非那天是闭眼了。”
    说完正事，杨老头又跟老家伙闲谈了几句，不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等他离开之后，大概是八点钟，这时道观前面已经喧沸起来，人流往来不绝，鞭炮声四起，还有一对老年锣鼓队敲了起来。
    “真是热闹啊！”
    老家伙拧开茶杯喝了口水，正在这时，又有个中年人朝他走过来。
    中年人四十多岁，身材中等，头上略微谢顶，脸色很黑但皱纹并不多，走路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已经到了老家伙跟前。
    “你是道观的观主？”
    中年人脸色自然阴沉，双眼精芒外露，锐利逼人，似乎能够看穿一切谎言，而他身上的气质也令人感觉很不舒服，老家伙与他对视了一眼，瞬间避开其目光，装出唯唯诺诺地样子，点了点头。
    这中年人的身份，老家伙已经看出来，正事市局的陈队长陈南风，身上气质也从多年刑讯工作中锻炼出来的。
    “您是？”
    “市警局陈南风，找你了解点情况，昨天这个道观附近的绿化树培育基地发生枪战，你知道么？”
    老家伙故作惊讶道：“枪战？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警察同志，咱们柳江市的治安向来很好，怎么回出这种恶性事件，还在我老道的道观附近……这，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把这些坏人绳之以法。”
    “你真不知道——”
    陈南风扫向老家伙，目光如剑，身上气势随之散发开来，若是平常人见到这种自然胆怯，但老家伙何许人，那是从前的特种部队教官出身，打过不少仗，反审讯的训练不知经历过多少，哪会在意这点压力？
    但老家伙现在要装糊涂，自然不能表现出精明模样，虚弱地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后仰着身子，“啪”的一声竟从马扎上跌下来。
    “警察同志，您别这样看着我老道，老道我这心里瘆的慌。”
    “枪声那么大，你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昨天风也很大，我老道知听到风呼呼的刮，别的真没有听到什么，如果听到了怎么会不告诉您……对了，昨天我老道倒是看到十几辆来这附近，车上的人个个气势汹汹，老道我有些害怕，就早早的关了门。”
    看老家伙的样子不像说谎，陈南风态度略微缓和，拿出“文楚”的照片递给他，问道：“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这个，老道我看看。”老家伙拿着照片端详了半天，慢慢站起身，“哦，想起来了，这个人不是就前几天剪花街事件的悍匪，老道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可没有见过真人。怎么，警察同志，这悍匪不会是在道观附近出没吧？”
    “不该问的别问！记住，如果见到他立即通知警方，警方会给予奖励。”
    “是是是，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陈南风问完话刚准备离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的路上手机已经响过很多次，但并没有接，因为来电的人是卫素铃，这中年女人很是麻烦，一打起电话不管多大点都没完没了，他实在是不像搭理。
    但卫素铃却是林天冠的准岳母，他也不能不一直凉着，因而无奈地接了电话。
    “喂！陈队长，可不得了，我的车今早被人砸了，还被人打了，差点连命都不住……陈队长，你可要为我做主。”
    中年女人先是大叫，后又在电话里嚎啕起来，隔着电话也能令人想象到对面是怎样的泼妇模样，陈南风正满腹心事，不由得心里更加厌烦。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找人处理！”

 第四十一章 酝酿阴谋

    离开道观，陈南风直接去了天冠集团。
    林天冠的办公室中，气氛很沉闷，林天冠抱臂不语，大胡杨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似乎一直没有交流。
    陈南风推门进来，当即被浓重的烟草味呛得喉中发痒，只是见这两人脸色阴沉，捂了下嘴并没有咳嗽出声。
    “林少、胡杨，我那边暂时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句直截了当的话，霎时点燃起大胡杨的情绪，“啪”的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沙发扶手上，直接将沙皮表皮拍出几道龟裂痕迹，怒道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伤了老子三十多个弟兄，连一点影子都没抓着……三十多个弟兄啊，基本全被打成了瘫痪，操！”
    “胡杨，林少面前说话别那么冲，冷静点。”
    “我他、妈怎么冷静，这些都是我的弟兄，跟我一起打拼了十几年弟兄。”大胡杨拽了拽衬衫领口，转向林天冠，“林少，你不是说文楚就一个人，为什么昨天我们还遇见了古武高手跟狙击手？连狂沙这样雇佣兵都被一击致命，你是让弟兄们去死送死么——”
    最后一句话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而面对大胡杨愤怒的目光，纵然是身份高一重的林天冠，也觉得不可直视。
    的确，这种黑道混迹十几年的老江湖，不是单凭身份就能威慑住的，但这也让林天冠感觉很不舒服。
    “你在质问我么——”
    “我只想要一个交待！”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愿容让，似乎再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气氛已经到了些剑拔弩张的地步，陈南风自然要起调和作用，开口道：“现在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线索，昨天到现场勘查，我检验了几枚子弹壳，这子弹壳里面大有文章……狙击枪的口径有5.56毫米，7.62毫米、12.7毫米等等。”
    说到这里，又拽住大胡杨的胳膊，道：“你先给我坐下。”
    “不用你来科普枪械知识，我只想给我弟兄报仇！”
    “连对方是谁你都不知道，报什么仇？”
    “我……”
    “听我说完，你就会明白了。7。62毫米小口径狙击枪黑市最常见，因为所用的子弹最为普通，昨天那个狙击手用的也是这种枪，但是用的子弹却并不普通。那是国内最新研制的狙击子弹，连特种部队都很少配备，黑市根本买不来。”
    “什么意思？”大胡杨的语气有所缓和。
    “很简单，能用到这种高新技术的人，一定是国家一些特殊部门的人。对了，林少上次手上中那根麻醉钢刺也应该是。”陈南风叹了口气，看向林天冠，“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我们九头帮已经被政府部门盯着，这可不妙。”
    林天冠凝眉思索了片刻，说道：“陈队，你是市局高层的人，政府部门盯上九头帮，难道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我的级别也就是柳江市有点地位，出了柳江什么也不是。”
    国家的执行力度，岂是一个小小黑道帮派能够抵挡？因而林天冠的心里不由似被悬空了一片，很不踏实，不敢在张狂专擅，问道：“要真是国家高层盯上了我们九头帮，我们该怎么办？”
    “关键现在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就很难办……有句话本来不当问，但是现在必须要说。林少，这一切的事由，都是从你以前那位朋友文楚身上起的，对于他的信息，你是不是全部了解？”
    “怎么说呢，一个多月以前我对他还了如指掌。”
    “林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里他的变化非常大？”
    “一个月多月之前，我刚回柳江市曾见过他，那时他还是原来的文楚，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我曾问过向真人，向真人说他已入妖道。”
    妖道？这话可算是耸人听闻了，即便是陈南风和大胡杨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均自吃惊，已入妖道，显然是说这人变成了妖怪，这妖怪别说寻常人都没见过，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两说。
    只是向真人是九头帮的供奉，本领很大，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戏言，因此两人倒是有五六分相信。
    大胡杨先开口道：“不说这个我倒是忘了，昨天弟兄们追击他时，发现他的奔跑速度越超常人，似乎跟山林野兽一般，还真有些不像是人。”
    话音落定，三人沉默片刻，陈南风忽然从鼻中冷哼出一声。
    “既然他遇到子弹会逃跑，说明他还不是无所不能，顶多比常人厉害些。那么，只要我们布好局，就可能抓到他甚至杀了他……只要抓到他，现在的事情或许就能迎刃而解，毕竟他才是由头。”
    陈南风的思路显然比两人清晰很多。
    但他的担忧更多！除去九头帮头目这重身份，他还是市局中队长，副处级干部，从小小的警员熬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而如果九头帮出现差错，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他。因此，又补充道：“一定要抓到他。”
    林天冠点了点，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大胡杨抢先一步。
    “不管他是人是妖，老子抓到他，一定要把他扒皮抽筋！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抓到他？”
    大胡杨依旧只顾宣泄自己的情绪，似乎根本没把林天冠放在眼里，这令林天冠很不舒服，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只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发作，便轻声咳嗽了一声。
    “陈队，你有什么主意？”
    “现在不知道他的踪迹，想要在六百万人口的柳江市找到他的确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从他的家人入手。”
    林天冠眼中一亮，说道：“没错！文楚这人极为孝顺，如果用他的家人威胁，绝对能逼她就烦，只是他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他的父亲好像是山区教学，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不过，这没有关系，我有办法找的到。”
    “只是还有一点，我们还要跟向真人问请对付他的办法，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么办！我们下午分头行动……对了，怎么没见飞刀？”
    陈南风摇头一笑道：“林少，你刚出任堂主不久，对飞刀还不了解，他是个武痴也很傲气，不会参加帮中的会议，这点帮中也是允许的。但请放心，一旦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他绝对会奋勇当先。”

 第四十二章 突然愤怒

    在林天冠等人商议对付江寒的同时，了尘道长给罗樱打了个电话。
    老家伙给罗樱的建议是先对付陈南风，此人长期从事刑侦工作，头脑灵活，反侦察能力很强，在各行各业都有一定的人脉关系，也是九头帮楔进警方毒刺，如果不及早拔出，后面工作进行起来阻力就更大。
    平常都是点到为止，这次老家伙却说的很详细，显然也勉强把陈南风算作了一个人物。
    挂了电话，罗樱沿着河堤独自踱步。天渐渐中午，蝉声刺耳，夏日的如灼阳光落在河滩上如同融化的金子，一层透明热浪浮在上面袅动，即便是远远站在浓翠柳荫当中，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透不过气的闷热。
    而江寒依旧坐在河滩上，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好像挪动分毫，模样仿佛是一尊老旧塑像，那没有光彩的背影，总让人觉得是经历过不少风霜。
    江寒心里很难受，罗樱感觉得出来，但她不知道怎么劝慰。说实话，长这么大她似乎还没有安慰过人，也不会平常姑娘家的闻言细语，在她眼里安慰别人，甚至远比对付持枪歹徒要困难得多。
    “别让这蠢货中暑了！”
    罗樱无奈地耸了下肩膀，买了两瓶冰镇饮料，准备给江寒送过去，刚下河堤没走出多远，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音。
    四辆摩托沿河滩而行，迅速很快，后面扬起漫天尘土沙子。四辆摩托车都是大排摩托，排量在以上，性能卓越，从起步到百米只用不足四秒，驾驶者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很容易出车祸。
    偏巧这四个人正好不是。
    这四个人都是富家子弟，各种跑车玩腻了，才玩大排摩托车找刺激，纯粹的票友。在河滩上遛了一大圈，玩完各种车技觉得索然无味，已经准备回去，这时忽然瞧见了罗樱，顿时又来了精神。
    “嗨！哥们儿，瞧那妞那双白腿、那脸蛋，都是一流呀。”
    “我早就瞧见了，走走走，咱们上去要个电话。”
    “要他、妈什么电话，直接问一晚多少钱得了，现在还有钱摆不平的事儿？这妞我看上你，你们别跟我争，下回有好的留给你们。”
    四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还很年轻，但也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冲着罗樱打了个口哨，就开着摩托车围了过去，绕着罗樱转起圈子。只是一群毛头小子，罗樱懒得跟他们计较，依旧径直向江寒走去。
    “美女，别走那么快，跟我去兜兜风怎么样？”
    “美女我带你去海边冲浪，在这河滩上有什么可玩的，那儿我还有套海景别墅。”
    ……
    杂乱的搭讪声、轰鸣的发动机声音，逐渐紧逼了江寒，让刚刚他稍有平复的性情又烦躁起来，站起身，正准备呵斥这四个小青年离开，可还没开口，就被一个小青年将摩托车后轮一甩，扬起沙子蒙了一脸。
    “哟，这是个臭保安，美女你怎么来给他送水？”
    “唉！看大门的，给你两万块钱……”
    这句挑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惊天霹雳般的声音打断。
    “滚”字从江寒的口中吐了出来，显得非常愤怒，震得众人心里尽皆咯噔了一下，只是美女在前，如何能丢了面子？一个小青年愕然片刻后，口中骂了“给你脸了”，竟加起油门向江寒撞了过来。
    “老子撞残废了你——”
    嗡昂的一声，发动机轰鸣，摩托车后轮迅速旋转，将大片的沙子抛向空中。
    所有人都以为江寒会躲避过去，但他并没有躲，而是向撞来的摩托车伸出了手。等摩托车到跟前时候，身体略微一侧，用手按在了车头上……摩托车瞬间戛然而止，任凭小青年将油门拧到底，也不能再前进分毫。
    发动机嗡响着，摩托车后轮在沙子剧烈摩擦，霎时间起了橡胶的焦糊味。
    “我说让你们滚的！”
    江寒面色阴沉，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锐利的目光扫向小青年，令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是嘴上仍然很不服气。
    “看门的，你他、妈想死么？九头帮的春爷是我舅舅，信不信我找人剁了你的手。”
    “是么——”
    说话同时，江寒伸手另一只手抓住小青年的衣领，用力一扬，竟将他抛出四米多远，扑地一声闷响摔了在沙子。然后，两步走到他的跟前，抬脚将他的头踩在沙子里面，道：“四眼春的外甥是不是？是不是——”
    小青年的脸被踩进沙子里，根本说不出半句，只是双手还剧烈的扑打着，似乎是在向同来的那三个人求救，可那三人看见江寒这种威势，哪敢轻举妄动？
    江寒脚下一松，弯腰将小青年提起来，啪的重重甩了一记耳光，脸色阴沉道：“刚才你骂了我几句？看门的是么？臭保安是么？你再骂一句让我听听。”
    “我、我我不敢……”
    小青年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力道非常重，一下将他的牙齿打落了一颗，带着鲜血从口中飞出来，落在远处的沙地上，顿时间只觉得耳中轰鸣不止，连脑袋里也似浑浊了起来。
    “你们谁还是四眼春的亲戚？”
    江寒目中射出厉芒，扫过其他三人，令三人尽皆打起冷颤，不自觉地想开着摩托车逃跑。
    这人太狠！从骨子里散发出暴戾的气息，似乎嗜血野兽一般，叫人害怕，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九头帮的狠人，可是都不如江寒。
    这不是出手的狠辣，而是从内心本质上给人的压迫，就像是人遇到猛虎的感觉。
    就连罗樱也感觉出江寒有些不对头，这种感觉她不是初次体会，第一次打断吴老六的肋骨，第二次直接挑断四眼春的肩胛……她都感觉江寒的体内锁着一头猛兽，如果挣脱出来，无人可挡。
    “江寒，这都是些毛头小子，别跟他们计较。”
    罗樱把冰镇饮料向江寒递过去，纤手在空中伸了半天，看着江寒，目光十分柔和，宛如是月下山中的明湖，带着一股天然凉意，让江寒躁动的心脏逐渐安静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 姐是车神

    小青年的躺在地上不敢起身，脸颊肿了起来，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也该是他倒霉，偏偏在江寒面前提起了四眼春。
    的确，四眼春在柳江市黑、道上有些名头，提起来一般人多少会给些面子，但江寒却对此人恨之入骨。
    “你们都滚吧！”
    罗樱的劝解，让江寒阴沉的脸色逐渐舒缓开来，慢慢地松开手，接过冰镇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又扫了一眼这四个小青年，才走上河堤。
    从浓郁的柳荫中穿过，上了车，罗樱打开空调，正准备开口说话，江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并不是有人打电话，而是银行的通知短信，提醒他有五万块钱现金到帐，紧接着了尘道长也发来了一条短信。
    “小兔崽子，这回骗到的钱只有十万，后面十万林天冠没有打过来。这十万块钱，小樱没要，所以咱俩就一人一半。不是我老道说你，如果你肯把这笔钱放在股票上个把星期，起码能多赚五千块。”
    老家伙显然是个吝啬鬼，自己坐拥千万财产，却连这区区五万也不肯放过，还想在股票上捞点油水。
    对此，江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这臭道士！”
    “是赵叔叔的短信？”
    江寒点了点头，说道：“你怎么不拿钱，好歹这件事你出力也算最大。”
    “我？你看我像缺钱的人么？”罗樱嘴角微微牵动，娇美容颜上泛起了一个颇绝可爱的笑容，纤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弹动着，“这话老有人问我，我妈也经常这么问，好像我这么大的人连自己也养活不了似的。”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钱该有你一份。”
    “等铲平九头帮，国家会给我奖励。谈钱没意思，说说你下午想干什么？”
    拿到这笔钱，江寒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给母亲购置墓地，但这种事情办起来也很简洁，两个电话打完，基本上就已经谈妥，只等着凿刻好墓碑择日安葬……终于能让老人入土为安，他的心里总算舒了口气，只是恨意也更深了一重。
    回想往事种种，江寒又沉默了片刻。
    想干什么？他最想的就是报仇，以牙还牙，让林天冠失去所有东西，尝试一下被逼入绝境的体会，可这谈何容易！
    林天冠坐拥天冠集团，又是九头帮的大头目，势力庞大，一时间哪有那么容易垮台。
    江寒也曾想过直接杀了林天冠，只是一来觉得太便宜，二来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身手。想到这里，他忽然佩服起了尘道长，虽然没有亲见老家伙的手段，可单凭最近两件事，也可以推断出老家伙宝刀未老，如果想杀一个人应该易如反掌。
    或许应该把老家伙的本事都学完！
    “蠢货，又沉默什么？你总是这样，好像跟得了抑郁症似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赵叔叔在一起，你俩比较合拍。”
    江寒哑然失笑，道：“别提那臭道士，我可没他那么猥琐。”
    “问你点正事，你在柳江市应该待过许多年，对陈南风应该有所耳闻，这人怎么样？”
    “市局的中队长，工作能力很强，几乎没有负面新闻，多次受到过省里的表彰，从表面上看可以说是警察的楷模。嗯！不过好像是前年时候，被拔除他名下有七套房产，可后来没有了下文。”
    说完，江寒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他既然也九头帮的头目，七套房产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江寒所说的情况，跟罗樱在网上调查的大同小异，唯独房产这件事网上没有披露，很有可能是有关方面删除了。她觉得这是个入手方向，谢了江寒一声，正准备驱车离开，忽然从后视镜中瞥见有七八辆面包车向这边疾驰过来。前面还有摩托车引导，开车的人正事刚才那四个小青年其中之一。
    “你刚才教训那个小青年，找人来报复了。”
    “嗯？还真是。”江寒向后面瞥了一眼。
    “坐稳，系好安全带！姐是车神，飙车很厉害哦。”说话同时，罗樱将车打着，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握住挡杆，带着浅笑的脸颊信心十足，“等等他们，这样玩没什么意思。”
    等那七八辆面包车开到十几米以内，罗樱脚下油门一踩，变动挡杆，迅速转动方向盘，使跑车原地转了180°，刹的一声，正面朝着那些面包开了过去。
    几乎在快要相撞的时候，又迅速变化档位，倒着行驶。
    面包车车头跟跑车的保险杠，相距不足一米，可始终也赶不上。
    江寒笑了一声，道：“姑奶奶，你这样好像玩有些太欺负人了。”
    “有么？”
    头一辆面包车里面似乎有些气急，从车窗中探出头，骂骂咧咧道：“你们他、妈有种下来，操！一对狗男女，伤了李少还想跑，等老子追上你们，男的先卸了腿，女的让兄弟们把她轮了……”
    嗡一声发动机轰鸣，罗樱操控跑车错开一点距离，用车头从侧面撞向面包车车窗。
    但听嘭的一声巨响，面包车车门变形，骂人的那位因为面包车的剧烈摇晃，一下跌进了车里面。而面包车也没有好到哪里，因这兀然一撞，司机紧张过度导致操作不当，一下开进了河提上的绿化带里。
    “现在的小青年嘴上可真欠！”
    幸好江寒没有吃中午饭，不然这时恐怕已经吐出来，他看着罗樱略微冷淡的脸色，说道：“别玩这么惊险的，我心脏有些承受不了，咱们还是走了算了。”
    “你怕什么，你受伤不是还能迅速自愈……等等，我把这辆车给他撞翻了。”
    罗樱脸色认真，没有似乎开玩笑的意思，而还没等江寒出言劝阻，她已经调过车头，向绿化地的那辆面包车撞了过去。很明显没有任何一个姑娘能忍受“轮”这个词，何况这个姑娘偶尔会有些疯狂举动。
    “我、操！那疯女人撞过来了！”
    话音还没有彻底落定，罗樱已经开着跑车再次撞到了面包车的侧面，这一下力道非常之大，直接将面包车撞翻了过来，而里面的人恐怕是要进医院了。
    这种结果，罗樱似乎很满意，转向江寒道：“说了姐是车神……”

 第四十四章 一个卧底

    柳江市二院，七楼上一间高级病房，特意加了两重深色窗帘，拉得非常严实。病房之中点着一支白蜡烛，灯火如豆，隐约可以照见在窗台下面拍着一个古木小案，上有一香炉插着三根香，正微微袅动青烟，气氛非常诡异阴森。
    在昏暗的光线里，有双眼睛忽然张开，射出一点阴厉光芒，随后又逐渐地暗淡下去。这是向真人，这邪道刚做过截肢手术没有几天，一直在静养，刚才似乎做了噩梦。
    约是有十五分钟后，病房门“笃笃笃”的响了几声，声音很轻，而且每一声的相隔时间都比较长，可见敲门的人有些犹豫……这几声落定，敲门声也不再响了，只是却从外面走廊传来皮鞋踏地的声音。
    向真人撑床坐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对问外面说道：“胡杨，进来吧！”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人闪身进来，正是大胡杨。虽然都在九头帮，大胡杨却与向真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对方却能判断出来人就是自己，不由让他觉得向真人确实有些本事，进门后态度也恭谦起来。
    “向真人有伤在身，本来不该打扰，但这事除了您以外，别人恐怕都解决不了。”
    “是关于那个入了妖道的人？”
    以大胡杨在柳江市的势力与地位，能难到他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向真人便一语中的。大胡杨也不再啰嗦，当即把这几天的事情以及对付江寒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道：“如果那人真是妖怪，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还请向真人拿个注意。”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又伤了我们三十几号人……还有我这条腿，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由于烛光的映衬，向真人的脸色更显苍白可怕。
    “这次抓到他之后，一定先交由向真人处理。”
    “好好好！你叫人出准备些黄纸、一块老棺木、几截人腿骨，等我画好符，教你布一个八门困锁大阵，不管他是妖也好神也好，进了我这个阵就会变成痨病鬼。”向真人阴测测地笑了几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需要一个人补充元气，最好的二十岁的青年。”
    “死的？活的？”
    “要活的，不过用过之后就是死的。”
    大胡杨微微愕然了片刻，然后眼中冷光一闪，道：“我现在先给向真人送个人来，就在门外……小五，你进来！”
    叫做小五的青年应声进门，看了着病房中环境，登时露出惶恐表情，怯怯地向后倒退着，一手悄悄地拉住的门把手，说道：“老大，这是？”显然这位叫做小五的青年很聪明，一眼已经看出端倪。
    “叫你来是——”
    说话同时，大胡杨出脚如电，一脚揣在了小五的肚子上，然后掐住的他脖子，说道：“小五，应该是吕警官才对吧？12年警校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了柳江市，先跟四眼春，然后又在我身边卧底，是两年半，还是三年了？”
    小五捂着肚子喘息，道：“老大，我不明白，什么吕警官我根本不知道。”
    大胡杨手一松，耸着肩膀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很可笑，说道：“小五，你也是个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有必要再装下去么？说实话，从你第一天到九头帮做卧底起，我就知道了你的所有底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怎么会给你透露哪么多假消息，想想这几年你给你们警方提供的消息，有几条有用？”
    大胡杨大笑了起来，神情十分得意，在这两年多里，他通过小五给警方传递过不少虚假信息，把警方玩得团团转，最终也没有查到任何九头帮的罪证。而这种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他非常喜欢，甚至有点自我陶醉。
    “本来还想再留你两年跟警方玩玩，可惜现在乱子太多！”
    “你——”
    虽然被识破了身份，小五依然还有自保之心，在大胡杨得意之际，悄悄拔出了背后的枪。但是刚要指向大胡杨时候，大胡杨竟似早有察觉，迅速出手拿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便卸掉了他的枪，随后几个小擒拿手的招式又折断了他的手臂。
    “跟我出手，小子你还太嫩了点，我当年拿刀砍人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大胡杨！”小五猛然提高了声音，一副凛然的模样，“两年五个月零六天，我跟了你两年五个月零六天，时间不算短。我知道你讲道义讲兄弟情，今天反正我也走不了，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底细的？”
    “不算很难，我们九头帮在柳江市经营这么多年，各行各业都会有些眼线。”
    “但柳江市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就算柳江市局也没几个人知道。”
    大胡杨犹豫了片刻，道：“陈南风……知道这个，你也算能瞑目了！”说出“陈南风”三个字的同时，他捏掌成刀砍在了小五的脖颈上，力道不会致命，但足以令小五晕过去了。在他看来，能在昏睡中死去也算见值得庆幸的事。
    “向真人，这个人行么？”
    看着昏倒在地的小五，向真人搓着双手，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神色似乎早已经迫不及待，说道：“很不错，很不错！胡杨，把他拖到我的床前。”
    接下来的一幕，大胡杨也有些不忍看。
    向真人拔开小五的脖子，张口咬在了大动脉上，霎时间鲜血四溅，落了向真人满脸都是，然后顺着腮边滴滴沥沥地落在床单上，形成一片嫣红色。而闻见鲜血的味道，这邪道情绪更加兴奋，在贪婪吸血的同时，口中还发出“嗬嗬”地粗喘声，犹如野兽一般。
    大约十分钟过去，这邪道终于离开小五的脖颈，张开还正滴血的嘴，意犹未尽道：“二十几岁年强人的血，味道果然不错，嘿嘿嘿，不知道妖的血是什么味道？林少，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人的父亲在山区教书，具体位置不太好找，林少用了三天时间才弄清楚，早上应该是亲自带人去了，估计用不了两天就回来。”

 第四十五章 盘算

    一连四天，林天冠都没有在公司出现。
    对着空出的停车位，江寒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江寒太了解林天冠的性格，这人虽然张狂，但骨子里有股血性韧劲，从来不肯服输，此次吃了一亏，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设法报复。只是，他会用什么伎俩，江寒一时琢磨不透。
    下班回到道观，天气依然闷热，刺耳的蝉声此起彼伏，更令人烦躁不已，江寒汲了桶井水，直接灌下两瓢，才略微感觉到一抹清凉。
    拉了张摇椅到树荫下，躺下来合上眼，悠悠地摇晃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才逐渐柔和起来。说实话，了尘道长的摇椅虽然模样老旧，但是制造极符合人体力学，材质又好，躺上去会令人十分惬意，这说明老家伙装的穷酸模样，其实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几分钟过去后，“咕噜”一声喝水声，老家伙衔着茶壶嘴，走到江寒背后，用蒲扇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头看了一眼略显垂萎树叶，说道：“怎么，这就觉得累了？你肩上的胆子重，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或许一时放松，就会让你陷入绝境。要知道，你的对手就是在等着你放下警惕，然后致命一击。这些话不是老道我危言耸听，而是作为一个战士应该明白的道理，你现在不是一个为复仇而战斗的战士么？”
    老家伙的目光穿过密集的树叶，在黄昏的余晖中，焕发出锐利光芒，他很少正经的讲道理，可说出来就有一种铿锵有力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历经战火的沉淀，染多了血腥，看多了争斗，此生便已战士姿态存活。
    江寒仰了仰头，张开眼睛，说道：“我可一刻都没有敢放松，我是一直在琢磨林天冠在干什么？他肯定会对付我，但现在我在暗处，他回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这个等会儿再说，先说说你在天冠集团这些日子有什么发现？”
    “天冠集团是个贸易公司，涉及到钢材跟海鲜的进出口贸易，我留心了一下，集团每日的资金流动都比较大，但是却根本不赚钱，甚至说是赔钱的。铺开这么大一个摊子，不赚钱还每天正常经营，联系到它是九头帮的背景，我想它的主要作用应该是向海外转移资产，洗钱。”
    “应该是如此。”老家伙晃了几下摇椅，轻迷双眼，似若有所思，“嗯，这个你继续查下去，到时候也是扳倒他的罪证……”
    摇椅吱呀吱呀的响着，将院中衬出一丝静谧的氛围，这一老一少不斗嘴，正正经经谈话的时候可算罕见，一时间倒令偌大的道观显得空落落的。忽然，江寒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摇椅弹了起来，向四周一望，问道：“怎么没有看见罗樱呢？都有两天没见着她人了。”
    “别找了，不是去查陈南风了。”老家伙的脸上闪过一抹值得玩味的笑容。
    ……
    一如既往，回到道观江寒仍然要提水走桩，练习下盘功夫，几个星期下来，他已经可以在四分钟内走完一趟。这种进度老家伙很满意，夸赞过他两次，还曾言准备把空截掌传授给他。
    能进步神速，所赖自然是江寒超人的体能，对于他而言根本不需要任何体能训练，要掌握只是技巧而已，这是任何一个特种兵或者古武高手无法披靡的。他曾测试过自己的力量，左拳1000斤，右拳1200斤，扫腿力量几乎接近2000斤，可算的上非常惊人的数据，即便没有武功，也能够以一当十。
    “你——到底是不是人？”
    罗樱问过很多次的话，老家伙也忍不住问，体能优越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都没有江寒如此出众的，甚至有些不在人类范畴。
    对于是否是人，江寒自己也不大敢确定，死而复生，体能超常，以及强大的自愈能力，人类都是无法达到的……修行妖法妖术，由季苍老妖完成原妖九变第一变，或许从那一天起，他已经变成了妖怪。不过，至于妖怪不妖怪，他并不在乎，毕竟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坏处。
    “臭道士，这个问题你说过不会问的。”
    “是是是，可是我老道实在是好奇啊，你不用回答就是了。”
    “你要是有那么多好奇心，就帮我想想林天冠现在在干什么？这几天我心里是在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个巨大阴谋落在头上。”江寒提着两桶水从一米高的木桩跃下，落地轻盈，水为溅出一点，大有些高手风范，只是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是有些凝重，“我相信我的直觉！”
    老家伙这几天也在帮着罗樱查陈南风，一时答不上这个问题，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假设我老道是林天冠，现在面对的是不知深藏何处的你，一会加强防范，二会想办法把你引诱出来……林天冠也很了解你性格，应该清楚什么东西能让你不顾生命危险，挺身而出。”
    什么东西？两人对望了一眼，江寒捏住下巴思索起来，自己现在几乎一无所有，除去报仇之外，难有再让他动心的事，这点林天冠也清楚……思忖了几分钟，江寒忽然灵犀一动，双眼闪亮起来，射出一点愤怒的光芒。
    “我父亲！林天冠这畜生想要对付我，应该会用我父亲威胁我，他知道这样我一定会上当。不过……”
    “不过什么？”
    “我父亲在偏远的山区教学，很难找的到，而且我以前也没有跟他提起过具体的地址，除非是……江音音告诉了他，我曾带江音音去过那里一次。”
    到这个时候，江寒依然不愿意相信江音音会背叛他背叛的这么彻底，四年相恋，几多美好，几多回忆，宛如青春里盛放的花朵，纵然已经凋谢，花香不再，可是那一抹绚烂色彩总不忍让人轻易撕毁。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些虚弱，心里并没有底。
    那个女人虽然占据了他的青春，可自己现在在她心里还有多少份量，他不知道。
    “她的家里很势利，就算她也为了钱，可是……”面对老家伙锐利的目光，江寒的辩白与自我安慰，越来显得越苍白无力，甚至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第四十六章 猜测

    “这还只是猜测，打个电话过去试试。”
    老家伙拍着江寒的肩膀，摇头轻叹，一声微微叹息意思明确，江寒的心理素质还有很大欠缺，不够沉稳，也许相对与战斗技巧而言，这点他更该提升……一抹颇带期许的目光落在江寒脸上，又慢慢移了过去。
    江寒点头，拿出手机拔打自己父亲的号码，脸色尚还有些犹豫。
    父亲的号码从高利贷事件之后，他很少打，甚至说没有脸面打过去，怕会拖累父亲，也不知怎么面对父亲的责骂。印象里父亲是个固执而沉默的山村教师，很少表露情绪，如果有交流也是苛责他的错误，自小到大都是如此。
    电话第一次拨过去，没有拨通，手机提示音是“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机械语言。山区偏僻，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因此等了几分钟，江寒又拨了一次。
    这次的结果是关机。
    老家伙道：“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有学校的固定电话，我打这个试试。”江寒拨出学校的电话，这次很快便拨通了，听到对面清晰的一声“喂”，他立即，“喂！你好，我找学校的文付朝文老师，他现在在学校里么？”
    “你好，请问你是？你打的有点不巧，下午文老师被人接走了，说是文老师的儿子在城里出了事，让他赶过去处理。”对面是个姑娘，听声音非常年轻，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文老师的儿子？文老师的儿子只有江寒。事情显然大有蹊跷，江寒的脸色变了变，愣了片刻，说道：“接他是什么人？把他接去哪里？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我——就是文老师唯一的儿子文楚。”
    “具体的我不大清楚，只知道领头的是个城里姑娘，二十三四岁左右，长得很漂亮，好像是姓江……喂，你在听么！喂？”
    姓江的姑娘，二十三四岁，长得很漂亮，能把江寒的父亲哄骗出来，不用想肯定是江音音了。这个女人现在跟着林天冠，做这件事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江寒想不到她真会如此绝情狠心，手握着电话，眼神肿怔了片刻，突然脸色一沉，挥拳打在旁边的树上。
    “嘭”的一声闷响，老树表皮开裂，木屑纷飞，叶子簌簌摇落，树上赫然留下半寸深的拳印。拳头上的皮肉翻开，血流出，“吧嗒吧嗒”滴在地上，但只是眨眼功夫就停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伤口也迅速地愈合了。
    “我、操，这两个畜生！”
    树叶从老家伙的眼前飘过，才令他的眼睛才眨动了一下，江寒这种强大的自愈能力，他并不知道，心里不由得震惊，但此时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别太冲动，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起码，现在我们知道了江音音和林天冠有可能挟持了你的父亲，他们这边却还没有动作，显然是还没有回到柳江市。我们现在先把事情梳理一下。”
    老家伙把江寒按在摇椅上，又道：“他们绑架你的父亲，一是要逼你出来，二恐怕是想摸清我老道跟小樱的底细，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老家伙的分析能力很强，寥寥几语正中九头帮的计划。
    “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没有好的办法——那么，我就要开杀戒了。”
    江寒没有杀过人，可这低沉一语却掷地有声，眼睛中喷薄出了血腥，周身似乎有浓重煞气散开，这种气息很强大，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家伙初时也觉得有些不能抗衡，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化解了这种压力。
    “我老道现在就打电话让小樱回来，咱们三个人合计合计……她那里有最先进的设备跟武器，能让咱们多一种胜算。”
    ……
    罗樱又换了一辆车，越野车，价格比不上那辆跑车，但是速度性能并不次之，在她的操控下，十五分钟便回到了道观。进门，走到院中，江寒正在低头抽烟，看不清具体什么脸色；老家伙眉头轻皱，沉默不语；显然是出事情了，她扫了一眼，干净利落地说道：“赵叔叔，到底是什么事？”
    老家伙简略地叙述了一遍，看向江寒，说道：“这是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以我老道的经验判断，九头帮已经绑架了江寒的父亲，有了谈条件的资本，但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显然还有什么顾忌……这点我们要弄清楚。”
    “在柳江市里，九头帮能让顾忌的不多，是我跟赵叔叔么？”
    罗樱的话有一定道理，她是国家三星刺花特警，身后组织在国家部门举足轻重；老家伙是特种部队教官退役，身手不凡；确实能领九头帮感到棘手。只是，老家伙的看法不同，两人到现在均没有显露身份，也并没有给九头帮造成重创，应该不是他们。
    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老家伙衔着茶壶嘴喝了一口水，说道：“有件事我老道觉得很蹊跷，小樱当时你跟踪林天冠到剪花街，他跟那个向真人说了什么？”
    “说文楚——江寒的事，具体的我也没有听的十分清楚。”
    “那就对了，如果是普通人或是枪或是刀等等，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但是江寒不同，普通的武器恐怕很难一下杀死他，需要特殊的方法，否则林天冠也不会找那个邪道……我老道觉得或许他们是不知道怎么对付江寒，正在准备。”
    “特殊的方法，赵叔叔是说像上次伤我的煞魂骨刃？”罗樱的眼波微微晃动，看向江寒，“江寒不怕刀枪？”
    “这个就要问江寒了。”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江寒的身上，他的脸色很阴沉，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将烟蒂按在地面，抬起头，向两人扫了一眼，却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刀枪都是能轻易致人死命的东西，谁敢说丝毫不怕？
    翻阅脑海中原妖九变的信息，倒是有修行到第二变灵变时候，受到一些轻微伤势可以迅速自愈，但也没有说能挨子弹不死，起码身体上的一些重要器官还没有这么强大。
    “如果直接伤及心肝脾肺等等，我的自愈能力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

 第四十七章 计划

    “但是九头帮并不清楚，他们所知道只有你死而复生。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势必让他们会对你产生错误的预估，认为你并非常人，需要用特殊手段来对付。或许，他们也有这种手段，只是现在还并没有准备好。”
    老家伙微微低头，眸中散发出睿智的光芒，看向江寒，似乎蕴含着奇异的感染力，在一对视之间，便让江寒觉得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不再像刚才那么慌乱了。
    “你直说，有什么办法？”
    未等老家伙回答，罗樱便抢先道：“按照赵叔叔的分析，九头帮应该想把你父亲绑架到柳江市，设好圈套再对付你……虽然绑架你的父亲已经是莫大威胁，可他们仍觉得没有十足把握。“
    老家伙向罗樱投去赞许目光，等待她继续分析。
    “那么，我们也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江寒，你父亲所在的山区，距离柳江市大概多远，他们多长时间能够回来？”
    “140多公里，距离不算很远，但是那里路况非常恶劣，地形险峻，连公路也没有，需要徒步走六七个小时，才能从我父亲的学校走出山区。他们是今天下午把父亲带走的，那么应该还没有走出来。”江寒把信息说的尽量详细。
    “140公里？现在出发就有可能在半途阻击他们！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好！”
    三人当即出发，上了车，罗樱让老家伙负责驾驶，自己则坐到了后排。
    汽车后排放置着一个黑色行李箱，是她经常随身携带的那只，输入密码打开，只见里面有两把手枪、一个迷彩化妆盒、一台军用电脑、红外夜视仪、望远镜、还有一台类似报话机的装置，以及数个弹夹等等，码放有秩。
    江寒心里颇为吃惊，这些显然像是特工的装备，偷偷瞥了一眼罗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樱回看他，浅浅一笑，打开那台类似报话机的装置，戴上耳麦，手持呼叫器道：“蔷薇呼叫月桂！蔷薇呼叫月桂！听到请回答……你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码的机主现在所在位置，号码……”
    “我、操！这是军队作战装备——”
    老家伙哂笑道：“少见多怪！你以为刺花特警就是一般的警察？他们可是国安部门的分支，说白了就是挂名就警方下面的特工。当然了，我老道就更厉害的一点，现在他们的部门主管是我带出来的女兵。”
    “这个、这个，我只是普通市民，哪儿能知道那么多。”
    “所以，你就帮心放在肚子里，咱们有把握把你父亲解救出来。”
    两分钟之后，罗樱又打开电脑，调出了卫星地图，逐渐放大，手指点在了地图某一点上，这个位置江寒认知，名叫柿子沟，长有大片野生柿树，有一道小河从中经过，周围奇石林立，风景秀美，他还曾带着江音音在那里拍照留念。
    “林天冠现在走到了柿子沟？柿子沟距离公路徒步只要两个小时，能不能赶上？”
    罗樱并不答话，而是继续对报话机讲道：“月桂！月桂！请与当地驻军协商，出动直升机，尽可能拍下手机机主的清晰照片。另外，我需要一辆公路交警车，三套交警制服，两把突击步枪……请将交警车停于208国道与柳江市山区出山口，具体位置……不需支援，不需支援，完毕！”
    说完，罗樱摘下耳麦，又道：“赵叔叔，要不我来开车吧。”
    这句话似乎刺激道了老家伙的神经，脚下一踩油门，越野车嗡地发出悦耳轰鸣，猛然提速，在公路上左冲右突，一下将好几辆汽车甩在后面。然后，放了一首劲爆音乐，身体随音乐摇摆起来。
    试想，在公路有个猥琐的老道士，在重金属音乐的节奏下，开着越野狂飙，那是何等风骚？被他强行挤在后面的司机，对着这种得瑟劲儿，心里又是做何感想？
    “操、你大爷，臭道士你开这么快找死啊——”
    “老道士，你是往尼姑床上赶呢，赶着去给你儿子接生呢！”
    几个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叫骂不止，可惜老家伙并没有听到。他开的很快，不亚于罗樱开跑车的时候，很显然他不想在这个宝贝侄女面前丢脸，特种部队教官出身，怎么可能连开个车都不行？
    “小樱，你可别小瞧我老道，我老道的驾驶技术即便放在现在，也能在特种兵里排前三。不就是140公里么，我老道一个小时十分钟内绝对赶到。”
    “赵叔叔，咱们走得是国道不是高速！”
    “在国道上开出高速的速度，才显我老道的本领。如果是别的我不跟你争，只是这点你不知道，当时你爸就老说我驾驶水平不行，嘿嘿，其实我都是让着他的……可最后一次我本来不应该让着他。”
    罗樱低下头，神色略微有些暗淡，说道：“不说这个。”
    ……
    老家伙没有吹牛，一个小时零八分钟时候就已经到达预定位置。接近山区，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偶尔一辆汽车驶过，为黑黢的夜幕添了一点光明。远处的山，绵延起伏在夜中勾勒出模糊轮廓，没有任何灯光，安静得可怕。
    下了车，没有走出多远，就见罗樱所要的那辆公路交警车已经停在路边，上面没有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有陌生人去动，毕竟寻常百姓对于国家执法机关还是心存畏惧。
    罗樱打开车门，望了一眼，将预备的三套交警制服拿出来，道：“我们都换上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一会儿咱们扮成交警，拦下林天冠的车，把江寒的父亲给扣下来。这样既保证江寒父亲的安全，也能继续隐藏我们的身份。”
    计划很好，但江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国安人员的罗樱，对付九头帮时候也要这么小心翼翼。若说是自己的话，隐藏身份是为了潜入林天冠的公司，秘密调查，可罗樱似乎并没有这种必要。
    “罗樱，你身后的组织力量很庞大，怎么不直接正面剿灭九头帮？”

 第四十八章 失算

    夜风漫过，带着远处山林的天然清凉，沁人心脾，罗樱捋了一下被微微撩乱的长发，长眉轻蹙，神情似也有些不解。
    “上面的意思，我只负责执行。你先把衣服换上，今晚的主要任务是解救你父亲。”
    江寒没有继续追问，接过交警制服换上，点了点头，向两人说了声谢谢，声音很轻，却饱含最诚挚的情绪，现在能尽力帮他的人，也只有罗樱和了尘道长。一份恩情，记在心里，或许根本不需要再说很多的话。
    老家伙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按，说道：“小子，别太放在心上，太客气了我老道不习惯。”
    ……
    三人均换上了交警制服，将车停在路边，等待林天冠等人九头帮成员开车经过。两把突击步枪都压上子弹，放在车里，以便随时使用，这也是防止九头帮的人会狗急跳墙。
    几十分钟的等待时间并不算长，可江寒也觉得很难熬，靠着车门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别抽了，进来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父亲？”
    听到这话，江寒当即把烟掐灭，上到车上，观看罗樱电脑刚收到的照片。照片上有十二三个人，因为是直升机远程拍摄的，并不十分清晰，但他仍然一眼便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林天冠、江音音。
    “没错，里面有我父亲！”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咱们一辆一辆的排查过往车辆，一旦发现林天冠的车就立即扣下。”
    别的事暂时帮不上，排查车辆的事江寒就一人包揽了下来，混过四年话剧社，装扮起交警也有模有样，酒驾、超载、无证驾驶等等，能想起来的东西都盘问过往司机一遍。其实，这些车辆都不是林天冠的车他很清楚，只是若什么都不做，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很快，林天冠的座驾，一辆城市越野车出现在了江寒的视线之中，车灯刺眼，令他不由得身手挡了一下。
    “来了！”
    “我老道去查，你回在车里等着。放心！我老道比你有经验的多。”
    老家伙将江寒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伸手示意城市越野车靠边停下。显然，他觉得江寒有可能沉不住气，而这点江寒自己也承认，如果这时看到林天冠，恐怕会是让对方血溅五尺的下场。
    城市越野车停在了路边，老家伙将大盖帽一压，走过去，敲着车窗玻璃，恹恹道：“驾驶证、行车证！还有车上的人全部都给我下来，把后背箱也打开，例行检查。”
    车上的确是九头帮的成员，但这些人没有阻挠老家伙的检查，反倒是，都下了车，十分配合地拿出驾驶证和行车证，并且也把后备箱打开。只是，车上一共六人，却没有江寒的父亲、林天冠、江音音。
    “警察同志辛苦了，先抽只烟，这么晚到底是查什么？”
    老家伙用驾驶证拍打着手背，扫向众人，眸中射出冷光，说道：“我这大晚上出勤，你说查什么，我什么都查，你们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这、这个不用了吧。”
    “你们在抗拒执法么？”
    为首的人一面赔笑，一面道：“不敢不敢！兄弟们，都把身份证拿出来让警察同志检查，我说这也奇怪，咱们现在交警也管查身份证了？”
    老家伙将几人的身份证收了，走到交警车前，敲了敲玻璃，压低声音道：“小樱，有些奇怪啊，林天冠不再这些人当中……这些人也非常配合，身上别说枪连刀都没有带，好像是事先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不可能！直升机还拍下了林天冠的照片，他们一共十二人，这才六个，肯定还有一辆车。”
    “我老道先把他们扣下再说。”老家伙走回去，打开城市越野的车门，将钥匙一拔下，冷冷地笑起来，“我怀疑你们携带毒品，先把你们的车暂时扣了，等市局那边确定你们的身份之后，再还给你们。”
    “警察同志，这、我们还着急会市区呢。”
    “是啊，我们有没有酒驾、醉驾，车上你都检查过了，你这不是为难人么。交警就了不起了，我现在就投诉你，法治社会这事还没人管了？”
    “我看这交警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钱呗，有本事你去拦领导的车。”
    喧哗声打破了寂静的夜幕，在老家伙耳畔嗡嗡作响。九头帮的混混虽然很能吵，却没有动手的意思，按照往常习惯他们绝对不对把普通交警放在眼里，这次似乎不想节外生枝，只是着急回到柳江市区而已。
    “你们他、妈吵什么！”
    一声爆喝止住了喧哗，开口的不是老家伙，而是江寒。江寒开门下车，径直走到九头帮帮混混的前面，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你们林天冠在哪儿？”老家伙并没有阻拦他，因为这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如果第二辆从这里经过早该出现，所以这次计划应该是是算了，在继续装下去也没有意义。
    为首的混混顿时变色脸色，冷哼道：“你们是那条道上的？”
    “我再问一遍林天冠去哪儿了？”
    江寒脸色阴冷，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关节处格格的响着，只是为首的混混反而笑了，想动手，九头帮的人哪个没有砍过人，又何时害怕过动手？甚至眼见还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太难自己当回事了。
    “你他、妈知道林少的名字，还不乖乖给我滚——”
    “滚”字说出口的同时，这个混混就感觉忽然失去重力，身体向上飞了出去，胸口一痛，咔嚓一声脆响骨骼已经断裂了几根，脏腑受伤，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到落地时候已经不省人事。
    “嘭”的又一声巨响，江寒的拳头落在城市越野车的车门，车门变形掉落，车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而他的拳头已经从车门里洞穿过去。没有任何的武功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拳，可是九头帮的几个混混，没人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了这一拳，纷纷地愣在了那里，张着口，半晌也没有说出话。
    “林天冠到底去了哪儿！”

 第四十九章 关于妖怪

    混迹黑道，讲究一个字“狠”，虽然江寒的一拳极具震慑力，足以令人望而生畏，可他们不能不战而逃，身上没有携带武器，摸住车上的扳手或者随意抄起一块石头，便向江寒冲了过来。
    “妈的，兄弟们弄死他！”
    五个人一拥而上，没有相当的格斗技巧很难躲避开，但江寒也根本没有选择躲避，咣的一声扳手正面砸中脑门，声音尤如金铁交错，只是让他的身体晃了晃、头脑略微浑噩了片刻，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比狠，这时江寒更狠。只攻不妨，以伤换伤，俨然是一头搏命的猛兽。不过，他有这个资本，因为这些皮肉伤害转瞬便可恢复，而他的力量、速度九头帮的打手却抵挡不住……“嘭嘭嘭”几声沉响，五人或断臂、或肋骨折断、或脏腑受伤，尽皆倒在地上。
    江寒脸上被擦开几道血痕，血顺着脸颊流到了腮边，被路过的车灯一照，显出十分血腥的模样。然而等下一辆车经过时候，血还留在脸上，几道血痕却已经平复如初。
    “还没有愿意告诉我林天冠去哪儿了么？”
    捏着一个打手的脖子，提了起来，走到公路中间，江寒眯着眼睛向正逐渐接近的灯光看了过去。
    那似乎是一辆载重25t大卡车，如果撞到人，瞬间便可以人把辗压成肉泥。这种情形打手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喉结上下涌动了几下，脸上神情剧烈地挣扎起来。
    “这蠢货只记得耍酷，也不怕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罗樱打开车门，准备制止江寒，但老家伙却伸手挡住了她，然后抱着胳膊笑起来，说道：“没事！这个他因该有分寸，再说以他的速度想要躲开也轻而易举，咱们啊，就在这里看着吧。”
    车灯逐渐逼近，巨大的鸣笛响了起来，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打手的神经终于支撑不住，高声叫道“我说我”，与此同时卡车呼啸而来，眼见已经撞上他们。
    “我说、我……还没死。”
    两人已经到了路边，打手几乎不知道在那瞬间里，江寒是怎么把他拉开的，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落下来，冷冰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天冠到底去了哪儿？今天你们绑架那人在哪儿？”
    “没有、没有走国道，林少沿着附近山村的小路回了柳江市里，好像是要到三合区的一个废弃水厂，那个人跟林少在一块。”
    “那个人是个五十多的老师么？”
    打手点了点头，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想说话，却没有再开口。
    这时，老家伙走上去，摆手示意江寒退开，问道：“林天冠是不是把他的手机交给了你们？”没有等打手回答，老家伙已经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这却让老家伙唏嘘起来。
    “看来九头帮比我想象的狡猾。”
    三人又重新上了车，往市区回赶，罗樱问道：“刚才赵叔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天冠绑架江寒的父亲，我们只是恰好猜测出来，而他们确实当作我们已经知道来处理的。走出山区或者在没走出山区便分成了两路，一路直接把江寒的父亲绑到市区，一路用来迷惑我们拖延时间。”
    罗樱点头，道：“林天冠故意将手机交给手下，也是猜到我能通过手机号码定位他的位置？”
    “林天冠？”老家伙哼了一声，摇头轻笑，“他不过是一个二十来的毛头小伙子，从没受过这么专业的训练，哪儿这么缜密的心思？不用说，这所有的主意肯定都是陈南风出的，一个二十多年老刑警，不好对付啊。”
    ……
    三合区，柳江市经济发展居中的一个区，谈不上繁华，但是却很肮脏，赌博、吸毒、黑社会纷争、色、情行业等等，无不是整个柳江情况最严重的地区。那种糜烂的气息，随同夜晚的凉风，远远地吹到了郊区。
    打手并没有说假话，林天冠的确准备把江寒的附近绑架到一个城乡交接的废弃水厂里，只是这时还没有到。
    水厂是个制造桶装纯净水的企业，占地不足两亩，进门是片空地，正面竖立有一栋两层小楼，后面才是净化水的装置，规模很小，几乎可以说就是个地下作坊。水厂废弃的时间不长，照明设备还能使用，这时能亮起来的灯都亮了起来，显的灯火通明。
    大胡杨早就到了这里，还带来三十几个彪形大汉。这些人都是九头帮木堂的精英，也是一群亡命之徒，成排站在那里，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有股巨大压力，甚至有些脊背发凉。
    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势，却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老头盖了下去。
    这小老头是向真人。
    向真人模样半人半鬼、半男半女，枯皱的脸皮，被灯光一打更显得煞白恐怕，靠近他时，就能明显感觉气温明显下降了几度，似乎有阴风从身上吹过。
    “胡杨，你的手下还不错。”
    “要对付那个混蛋，自然要挑选出些精明强干的。”大胡杨也不愿离向真人太近，不留痕迹地向后挪了一步，脸上泛起疑惑，“向真人，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这世上真的有妖怪这东西么？”
    “当然有！否则也不会有我这种人，所谓有妖则有道。”
    “那妖怪是不是跟传说的那样，能够变化，撒豆成兵，腾云驾雾……”
    “嘿嘿嘿！”向真人一声阴测测的笑声，打断了大胡杨的话，咧开嘴说道：“妖虽然有，但并不算很多，不是什么随便一块石头、一只狐狸就能成妖。至于变化这种神通，更不是哪种妖都能拥有，就算想要化成人形，也要经三雷九火之劫。”
    “那什么东西才能成妖？那个混蛋又是什么妖？”
    “蛟龙、九尾狐狸、玄虎、龙鳞木等等，这些天生便有灵异的东西才有成妖的资格。至于林少的对头是什么妖——”向真人顿了一下，用尖锐的指甲在手背划着，模样也似有些疑惑，“他既有人形，起码是经过三雷九火，有三四百年的道行，可是却为什么这么弱？”

 第五十章 八门困锁大阵

    向真人眸中折射出幽幽寒光，眼角皱纹挤在一起，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指不知何时落到轮椅扶手上，尖锐的指甲在上面一下一下划动，发出极为刺耳的声响，让大胡杨感觉很不舒服，轻咳了一声，出言打破了这种情形。
    “或许对向真人来说他很弱，但咱们帮中兄弟都是寻常人，对付妖可没什么底气。”
    大胡杨回头扫向三十多名手下，这些人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胆量非常，或许不会显出怯懦，只是都跟在他手底下为时不短，颇有江湖情意，他不希望这些人像上次那批人一样被打成残废，从此瘫痪在床。
    对于黑道中人，人生大多旨在痛快，如果让他们瘫痪在床，没有人害怕他们、谄媚他们，不能耀武扬威，玩不了女人……那还不如死了。
    “妖也那么可怕。”
    这一语打断了大胡杨的思绪，回过神，瞧着向真人似乎早已经成竹在胸，说道：“这回全仰仗您老了，只要把他除掉，咱们九头帮木堂就算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剩下的那个狙击手和古武高手也就迎刃而解。”
    “你的信心还不足啊，不是只要把他除掉，而是绝对能把他除掉。”
    “对对对！有向真人这种绝世高人镇场，当然万无一失。”
    说罢，两人略微对视了一下，都笑了起来。而这句奉承话让向真人觉得很受用，他学成一身邪术，弄得模样不男不女，就是为了绝世高人四个字，心里得意，不免有开口自夸道：“这次我布下的八门困锁大阵，乃是南巫秘术，不管他是什么妖，进了我的阵……嘿嘿，也会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大胡杨不懂阵法，却懂得人情世故，附和道：“什么是八门困锁大阵？”
    八门困锁大阵，化八卦为八门，以人血画符镇之；置东南西北四方，各一婴孩头骨，埋于地下三尺三寸；地面以坟头土覆盖半寸，中心画南巫阴雷符箓……结成之后，阵形两日不见日光，不通阳气，则大阵告成。
    这是八门困锁大阵的口诀，向真人简单的讲了一下，又道：“此阵聚阴煞之气成为阴风，只要是妖进了此阵，阴风便会从周身毛孔涌入体内，封闭他的丹田灵窍，就算他有再大神通也施展不出。而且阴风会腐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从里面烂掉。”
    “那要是人进去了呢？”
    “对人的影响倒是不算很大，顶多会大病一场。”向真人朝二层小楼望过去，里面早已经布置好了八门困锁大阵，只等着所谓的“文楚”进去，就能让他报了断腿之仇，他有些迫不及待，“林少，什么时候能把那混蛋的父亲带回来。”
    “本来现在就应该回来了，只是绕了路，恐怕要再等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我恨得现在就先宰了那混蛋的老子！”
    “向真人的心情我也明白。不过，他父亲咱们暂时还不能动，咱们还要用他父亲把他引出来……他既然是妖，他爹会不会也是个妖？”
    这个问题让向真人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就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他老子是妖的话，他以前能让林少逼的跳楼？但这话倒是给提了个醒，他虽然不可能一家子都是妖，也绝对认识一个道行极为高深的大妖。”
    “这为什么？”
    “前些时候，我曾用他的生辰八字推演过他的生死，按说他在今年六月已经身死，可却好好的活在世上，这说明有人为他改命。据我所知，天底下道行再高深的人，也不可能有这种逆天神通，除非是近乎成神的大妖。”
    大胡杨惊了一声道：“向真人你可别吓唬我，他要有这么大的背景，咱们能对付得了？”
    “能篡改生死的大妖，嘿嘿，就咱们这些人，这种大妖伸出一根手指也把咱们捻死了，但是——‘”向真人转折了一下，似乎要吊大胡杨的胃口，等大胡杨问出句“但是什么”，才又开口，“但是即便大妖真的存在，现在也已经形神俱灭，没有必要担心。”
    “您老说的太高深莫测，我这一俗人实在听不大明白。”
    “天道有偿，篡改生死为天地所不容，天道会降下真怒雷劫惩罚。真怒天雷的威力没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了，大妖也不能，下场只有死。”
    “那就好！那就好！别让咱们碰到个啃不动的骨头就好。”大胡杨松了口气，捏着眉头笑起来，“这真怒天雷，听起来跟他、妈核武器似的，这玩意咱们九头帮要是有，还怕什么警察啊”
    向真人没有因为这句玩笑笑起来，反倒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叫做文楚那混蛋小子也不简单，能让一个大妖用自己的命为他续命，这种机缘实在罕见，如果大妖把修为给……”
    正在这时，一束刺眼的光芒，从水厂的栏杆里照射了进来。
    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进水厂，在空地中央停了下来，率先走出车门的正是林天冠。他先向大胡杨跟向真人点头示意，迅速走到人群前面，直奔主题道：“大家都辛苦了，这边都准备的怎么样？”
    “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这回劳烦向真人了，他腿上都还没有痊愈。”
    向真人道：“帮里的事儿，我自然不敢怠慢。林少，人来回来么？”
    林天冠点头，向商务车挥了下手，就见车上又下来三个人。最前面的人双手被捆着，嘴上封了一块胶带，晃动身体挣扎一下，却立时被后面两人死死地按住了肩膀。
    这人就是江寒的父亲文付朝，他脊背微驼，头发已经半白，脸色有些暗黄，额头上皱纹很深，鼻梁上架着一副十分老旧的眼睛，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老了不少，显然在山区教学的日子很苦。
    而一身穿着也是九十年代的淘汰货，领口发黄的的确良衬衣、肥大的裤子、边角早已经磨损的布鞋，站在人群前面显得非常寒酸。

 第五十一章 交锋在际

    站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前面，文付朝有些怯弱，五十多岁的乡村老教师，一辈子本本分分的教书育人，哪儿见过这种场面？
    这群人相貌凶恶，有人手中还拿着枪，都是干什么的，他能大概猜出来，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绑架自己。
    “嚓”的一声，封在嘴上的胶带猛然撕下来，带掉了几根胡须，让他吃痛不住，微微地动了一下嘴角，然后大口喘息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对面的青年是林天冠，文老师认识，在高利贷事件发生之前还觉得他不错的小伙子，只是他却走上邪路，沦为骗子、黑帮头子，让人觉得十分惋惜，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是这种惋惜林天冠并不领情，反而觉得很厌烦，一下捏住文老师的下巴，大吼起来。
    “死老头子别这样看着我，听到没有！”
    “你以前不是这样。”
    林天冠捋着头发，张狂地笑起来，说道：“别他、妈跟我说教！我最恶心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整天罗里吧嗦，看见谁都觉得像自己的学生，想他、妈教育两句……你儿子、你儿子以前跟你一个德行。”
    “文楚，你把他怎么样了！林天冠你摸着良心问问，文楚以前对你怎么样，有那一点亏待过你？高利贷的事，你把他害的还不够么——”
    声音愤怒，还略带着一丝嘶哑，只是林天冠仿佛并未听到，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
    “文楚”以前的确对他不错，但现在已经成为他的绊脚石、夜不能寐的噩梦，必须除掉。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认为自己该是个上位者，以前的恩惠不足以成为羁绊。如果“文楚”找出地方躲起来，安稳度日，他会放过；可现在却自不量力地想要寻仇，那就不怪他心狠手辣……
    “给文楚打电话。”
    文老师向人群扫了一圈，目光略过向真人、大胡杨、九头帮的打手，最终又落在林天冠身上，冷哼道：“看来你们是想用我威胁文楚，这电话我不打！我一把老骨头，顶多就是个死，可是你们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等林天冠开口，手下人已经抬脚揣在文老师的肚子上，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便跌坐在地，“啪”的一声手机也掉落出来，屏幕上泛着一层的蓝光。
    五十多岁的老人，身体本来也不算硬朗，几可说是蒲柳之姿，哪儿能经得起黑道打手的全力一脚？
    当下嘴角便溢出鲜血，捂着肚腹喘气来，口中呜咽不清地说出了句话，声音很低，似乎是“你们都会造报应的。
    “老东西！到底打是不打？”手下人一手揪住文老师的头发，一手捡起手机使劲往文老师脸上按着，“你他、妈的，是不是还想在吃点苦头。”
    “一群畜生！”
    林天冠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喝道：“够了！把手机拿过来我打……你们几个把他押到楼里，看好了，记住别他、妈现在给他弄死了。”
    手机是四五年淘汰的老款，只存有八九个电话号码，很容易就翻到了“文楚”的，但林天冠并没有马上拨过去。
    迟疑了一下，说道：“胡扬，这回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吧？”
    “楼里向真人早就布好了降妖阵法，外面由兄弟们守着。这个地方也是陈对选好的，四周都建筑都不高，让那个狙击手也没有好的狙击位置；院墙有三米多高，还围着一圈高压电网，想从别的地方溜进来，几乎没有可能。”
    林天冠满意地点头，道：“到底是陈队考虑的最周全。”
    其实不拘陈南风或是大胡杨，都是黑道中拔尖的精明人物，但初任九头帮木堂堂主，林天冠总觉得有些驾驭不了他们。尤其是大胡杨，那貌似恭谦下隐藏的凌厉目光，显然是心有不服。
    两人目光相接，瞬间便又错开，林天冠递过去一根烟，先开了口。
    “胡杨，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大胡杨并不抽烟，但还是接过去，轻微一笑道：“也不是我的意思，是陈队的意思。陈队嘱咐说，这次除去对付文楚以外，一定要摸清那个狙击手和古武高手的底细。”
    “我明白了！”
    说完，林天冠翻出“文楚”的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约三十秒后电话才通了。
    “喂！老同学、兄弟，手机号码什么时候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是满世界的找，都找不到你啊……怎么不说话，不想跟我叙叙旧。”
    电话这边，了尘道长使劲地捂着江寒的嘴，低声重复着“冷静”两个字，看江寒点头，才终于把手松开。
    “林天冠，你这畜生怎么拿着我爸的手机，你把他怎么了？”江寒当然知道父亲被绑架，甚至罗樱已经定位了绑架地点，但此时为了争取时间赶过去，还不能说破。
    “没什么，你不在他身边孝顺，我就把他接到了柳江市照顾。唉，音音我给你照顾了，你爸我也照顾，能把兄弟当到这个份儿上……”
    “畜生，我爸到底在哪儿？”
    “好地方，山明水秀，不过他很想你，让你在今晚十二点以前赶到。对了，还有你那两位朋友，老爷子也很想见见。”
    江寒怒吼起来：“到底在哪儿——”
    “声音别那么大，把我耳朵都震聋了……地点嘛，三合区的一个废弃水厂，你可要准时到啊，老爷子很想你。”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手机还嘟嘟地响着。
    江寒使劲捏着手机，手指关节格格作响，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尘道长，老家伙知道他心里焦急，呼出一口气，劝慰说道：“我老道承认这回咱们是有些被动了，但还是能把你父亲安全救出来。”
    “我要的不是这话，而是行动。”
    “那至少也要摸清楚水厂的具体情况，他让咱们到那里，显然是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咱们不能硬碰。”
    罗樱接话道：“我去侦查。”
    “这种事还是老道我去吧……”
    “我去——”
    江寒突然一声，令罗樱和老家伙都不自主地怔了怔，一个刺花特警、一个前特种部队教官，作侦查哪个不比他强得多？就算他救父心切，也没有争这个工作。然而，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

 第五十二章 侦查

    江寒的态度极为认真，他的确不具备专业侦查技能，可是却有更厉害本领，元魂。
    元魂由意识凝聚而成，状态于灵魂相仿，无声无息，寻常人也发觉不了，这点即便再优秀的侦查兵也无法比拟。
    自上次吸取吸魂煞魂骨刃的怨气，元魂更加茁壮，能够存在的时间已经延长至十分钟，活动范围也扩大到了方圆一公里。
    废弃水厂不过占地两亩，想要探明其中的具体情形，可以说轻而易举，所以他才敢在了尘道长和罗樱面前夸下海口。
    “你有把握——那就你去。”
    还没等到答复，老家伙便做出了决定，之间只是微微停顿了片刻。
    显然老家伙了相信江寒，理由很简单，江寒绝对不会拿自己父亲的安危当儿戏，既然开口，那便是有十分把握。
    老家伙盯着江寒看了一眼，神色颇觉唏嘘，似是在感慨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
    “赵叔叔，怎么你也跟着江寒胡闹？”
    “我没有胡闹，里面的情况我能弄清楚！”江寒打断了罗樱的话，向车窗外面望过去，眼睛逐渐地张大了一些，眸子显得异常闪亮，宛若落进了几颗星子，模样专注而沉静，一时间雕塑般定在那里，竟让罗樱都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他们其实也已经到了废弃水厂附近，越野车靠路边一堵矮墙停着，位置与水厂的距离大约在一公里之间。
    不过，江寒试了一下，发现这段距离还是有些远，元魂到达不了。
    “再接近五百米就最好不过了。”
    罗樱问道：“什么差不多？”
    “你把车再往前开五百米，我就有办法进去。”
    罗樱虽然还有疑问，但仍然按照江寒的意思把车往前开了五六百米，直到江寒说行了，才停了下来。不过江寒坐在车里仍旧没有动，只是说道：“侦查里面的情况，都是要那些具体的东西？”
    “人数、武器配备、以及你父亲的关押地方，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摸清里面所有人的位置安排。”
    “你应该能从电脑上找到废弃水厂的平面图吧？你把电脑打开，我比对着，告诉你里面的具体情况……别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我不会跟你们特警那样悄悄潜入，我有秘术。”说话同时，江寒手上迅速变动指诀，已经分出元魂向废弃水厂走了过去。
    “你真能行？”
    “绝对没有问题，你打开电脑吧！”
    废弃工厂灯火通明，五六个九头帮成员站在大门外，那着手电四处乱照，似乎是在巡逻。
    元魂从他们身旁经过，甚至从一个人身体直接穿过，也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只是，那个人在被元魂穿过身体的刹那，好像感觉被人盯上，不由打了个哆嗦。
    进入废弃工厂，门口有四个九头帮成员，正聚在一起抽烟，前面空地停了几辆车，有的有人、有的没人，总数加起来不过八个……空地上倒是长了不少杂草，但都很矮，还隐藏不了人，而再往前走就是工厂的二层小楼。
    楼前有六名彪形大汉来回走动，个个肌肉隆起，眼中精芒外露，从气势上也能看来是狠角色。
    在这六个人腰间都别着手枪，手枪型号江寒玩游戏时候也曾见过，mp443，双排弹夹可装17发子弹，性能优良。
    显然，九头帮为对付他们，下了不小功夫。
    元魂继续向前，进了小楼，前三间屋子里并没有人，到第四间时候便发现了大胡杨跟他的几名手下，不过都没有携带武器，因而略看了一眼，就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面积很大，足有七十多米，但窗口都被封了，光线照不进来，显得十分昏暗。
    在这个房间里，江寒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文付朝，被结实的捆在一把椅子上，低着头，鼻梁上那副眼镜已经掉在了地上。
    役使元魂接近父亲，坐在越野车的里江寒，眼中光芒剧烈地打晃起来。
    半年未见，父亲的头发似乎白了许多，眼角的一道道皱纹都写满了焦虑与担忧，可以想象父亲虽然不多说话，这半年以来也时刻都在为他操心……他想去帮父亲理一下蓬乱的头发，可元魂的手臂却从父亲苍老的脸颊传了过去，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是文楚么？”
    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或许是某种灵异，文付朝竟似隐隐感觉到了江寒，抬起头，向着空旷的屋子寻找着，只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眼中忽然流露出极为失望的神情。
    “爸——”
    一声带着惭愧色彩的叫喊从江寒口中发出，元魂也随之张了张口，可惜元魂不能发声，他的父亲也听不到，这只能算是一种跨越空间单方面的交流。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九头帮打手走了进去，冲文付朝喊道：“老东西，你他、妈还喊什么喊。”然后，朝外面看了看，走到文付朝的面前，又戏谑笑起来：“老东西，一路上把你绑回来就见你口袋里鼓鼓囊囊，像是装了钱，痛快点交出来。”
    “那是给文……”
    “给什么给，啰嗦！反正过了今晚你就该死了，也不用不上！”
    打手反手甩了文付朝一耳光，自己动手在文付朝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半晌摸出个小红布包裹，打开看，里面果然有五千块钱现金和一张银行卡，他把现金装进自己口袋，用银行卡拍着文付朝的脸颊，道：“老东西，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告诉我了，你少吃点苦，要是不告诉我……嘿嘿，我把你的老骨头一根一根给拆下来。”
    “那是我给我孩子的钱，你、你不能拿。”
    “少他妈废话，你到底说是不不说？”
    又一记脆亮的耳光重重落在地文付朝的脸上，使他嘴角开裂，再次溢出了鲜血，“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而这声音却似狠狠地敲在了江寒的心里，看着地上的血迹，坐在车上的江寒双眼逐渐红了起来，犹如血染一般。
    手臂上那枚自坠落以后再没有动静的兽头印记，忽然在空中荡开一层通明波浪，化为黑气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缭绕起来。

 第五十三章 血杀

    十分钟时间转瞬即过，元魂逐渐变淡消失，而通过元魂目睹一切的江寒，胸中血液似沸腾了起来，猛烈地灼烧着心脏，很疼，也更愤怒。
    紧握的拳头，和着心跳的韵律微微颤动起来。
    下一刻，他什么也没有说，便推开车门向着废弃水厂冲了过去，速度如利箭一般，了尘道长和罗樱的叫喊，都没有能拦下他。
    “蹬蹬蹬”的踏地声音，密集而有节奏，五百多米的距离只用不足30秒钟。
    等在废弃水厂大门口巡逻的九头帮打手，发现动静，那手电照射过去时候，还来的及没叫喊出来，一个黑气缭绕的硕大拳头，已经落到这人的胸口。
    嘭的一声，身体倒飞起来，重重地撞在铁栏大门，几根接近3cm粗细钢筋霎时扭曲变形，甚至直接崩断，而那人恐怕也已经断气了。
    “妖怪啊！这他、妈真是妖怪——”
    剩下四个打手怔了片刻，失措地叫喊起来，但没有敢去阻拦江寒。
    不过，他们喊的没有错，如果说江寒以前还是半妖，那此刻就确实是妖怪了。浑身妖气十足，杀意纵横，双目已经变成猩红血色。
    愤怒，激发了江寒手臂上那枚黑色印记。而那枚黑色印记，其实是季苍老妖的一截指骨所化，带不知几千年的大妖气息，散发开来，瞬间将他的体质拔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近乎与妖，这也是季苍老妖给他又一馈赠。
    “林天冠，你他、妈该死！”
    狂暴的喊声响起同时，江寒破门而入，脚下一踏，跃出四米多远，一脚踹在了停在正停在门口的那辆商务车上，两吨多重的商务车“刹”的一下，横着划出十米多的距离，将刚过来三个九头帮成员撞飞了起来。
    借着商务车的掩护，江寒又向前冲了十米，拽下一扇车门当作盾牌继续向前。
    “嘭嘭嘭”的枪声响起来，子弹射在车门上，迸发出闪亮的火花。
    其实，一般的车门根本挡不住子弹，除非是添加凯芙拉纤维材料的特殊车门，这点罗樱曾经告诉江寒。
    这扇车门显然也抵挡不住，但江寒不需要完全挡下子弹的威力，只用削弱就行，不上到头颅和脏腑，皮外伤的话都能够迅速痊愈。
    楼前六名持枪打手轮番射击，但mp443手枪的威力，还拦不住江寒，几个纵跃之间已经到了一名打手前面，挥动车门向上一撩，一下将这名打手撞飞出四米多高……对付其余五人，也只是在几个转身之间。
    哐当一声，最后一名持枪打手被江寒撞飞到了门上，直接将木门撞成碎片，只剩下门框支呀呀地响着。
    江寒的身上也受十多处轻伤，血已经浸透了白色t恤，只有由于车门阻挡，看起来上身流血很多，伤的却并不算重，而且伤口也正在迅速地愈合。糟糕的是腿上，似乎是有颗卡在了骨头里，如果不是妖强悍体质，这条腿恐怕已经断了……
    “老同学，你现在果然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老爷子见了你估计也会失望吧。”
    林天冠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就在关江寒父亲的房间。
    江寒撞门进去，就见有三个打手正拿枪指着自己父亲，林天冠与大胡杨站在后面，旁边还有十几个彪形大汉护着。打量着满身是血的江寒，林天冠啧啧地笑了起来，似乎稳操胜券。
    “一个多月没见倒是成了孤胆英雄……身材倒是高了点，眼神也有点狠了。”江寒还带着老家伙制作的头套，易容成以前的样子，林天冠倒是没有发觉出什么异样。
    江寒沉默不语，目光在人群扫了一圈，忽然顿住，眸中爆发出阴冷光芒，如同猎豹般奔向其中一人，一把扼住这人脖子提了起来，而这时九头帮其他人的一声“别动”才从口中喊了出来。
    “你刚才打了我父亲两个耳光，说要把他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拆下来是么？”
    “我、我他、妈我……林少、胡杨老大救我，救我！”
    打手使劲掰着江寒的手，可是却如铁箍般嵌近了他的脖子，根本掰不开一点，而且还越来越紧，似乎都能听到颈骨响起细微的断裂声。
    与此同时，江寒的另一只手已经落在他的肩膀上，“咔”的一声脆响，竟直接将他的整条手臂掰断，扯了下来。
    “你这只手打了我的父亲，不该留着！你的命——也不该留着”
    江寒把血淋淋的手臂仍在地上，然后伸手直接插进了打手的胸膛……又拔出来，抬起手指指着众人，目光一冷，说道：“你们今天谁敢再动我父亲一根头发，我保证让你们整个九头帮寸草不生，我说到做到——”
    这一幕残忍场面震撼了在场所有人，只觉得心脏怦怦跳动着，不由自主怔了起来，竟一时忘了手中还有人质，身为黑道他们的确狠，但也没见这种血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大胡杨，老江湖到底胆量大些，轻咳了一声打破气氛，冷笑起来道：“年轻人，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你老子在我们手里。的确，你的速度很快，可你老子确实普通人，你确定他能挨几颗子弹不死？”
    “你敢动他——”
    “你觉得我敢不敢？大不了鱼死网破，而且我们还似乎占据了优势。”
    这时，林天冠也回过了神，似觉得大胡杨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故意提高声音，说道：“你以为你成了妖怪，就能跟我斗了？笑话！你能成妖，我还不能降妖么，这地方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相交多年，话里的弦外之音，江寒能听的出来，明白这间屋子已经被林天冠做了手脚，并且也感觉出了不对。
    踏入这间屋子时候，就觉得一股无形之风从毛孔渗入体内，像是万千蚂蚁般地噬咬着五脏六腑，身体越来越重，温度也在迅速流失。
    阴煞之气，在几句交谈之间也已经逐渐侵入心脉。
    江寒向着屋子扫视迅速了一圈，只见墙壁上贴了几张符箓，脚下撒了一层带草的土，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刻划了一些怪异纹路，显然是陷入阵法之中。

 第五十四章 生死未卜

    略微蜷动了几下手指，也感觉明显僵硬许多，而林天冠对江寒的性格也十分熟知，已经以从这细小动作看出端倪，不禁又以为局面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扬起眉毛，面带嘲讽地冷笑了起来。
    “还想你变成妖怪会有惊人举动，原来也不过如此，充其量就是搞了个突然袭击，杀了我几个而已。啧啧，这也是我忘了，你做事情喜欢提前的习惯。”
    林天冠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里，让烟自然燃烧着，却并不抽，似乎是要故作出黑帮老大的派头，镇定自若，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只是这种伪饰江寒也能轻易看穿，瞥了一眼的火星闪亮的烟头，不屑地从鼻中冷哼出一声。
    “你害怕我！”
    “我害怕你，这玩笑可没有什么意思，现在老头子在我手里，你敢轻举妄动么？”
    江寒捏住拳头，一字一顿道：“不要动我爸。”
    “这个我可以考虑考虑……”林天冠绕着文付朝走了一圈，捏住文付朝的下巴微微抬起，向着江寒，“你看老头子，老头子跟我无怨无仇，放了他也没什么。但是，你的命要留下，还有那狙击手跟古武高手的命也要留下。”
    “你他、妈把手放开，畜生——”
    江寒逼视林天冠，猩红色的双眸燃起了汹汹怒火，一声巨大嘶吼震得玻璃窗框当啷颤响，带血的拳头伸在半空，似乎要将空气都握碎。
    但面对林天冠的挑衅目光，他无可奈何。
    身体力量被阵法压制削弱，父亲的头上又有三把枪指着，想要救下根本没有一丝的可能。自己的生命江寒可以不顾，可是父亲呢？
    高利贷事件已经害死了母亲，如果父亲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有何面目立世？
    想到这些，江寒伸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林天冠猛然一个转身，从腰间拔出手枪，向江寒的膝盖开了一枪。这把手枪的威力比mp443的威力大许多，射中江寒的膝盖，似乎直接打碎了膝盖骨，令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半跪了下来。
    “凭这个够不够？你说这枪能不能一枪打爆老爷子的头？”
    这声巨大枪响声，惊醒了昏迷中的文付朝，慢慢张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江寒，已经大约猜出事情经过，喊道：“孩子，你怎么来了，你……能跑就跑吧，不用管爸，我这一把老骨头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就下去陪你母亲了。”
    “爸——”
    江寒勉力站起来，抹了一下脸，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在地上拖出触目惊心的血痕，捡起了一块红布，使劲地握在了手心里。
    这块红布是文付朝来时包钱的红布，很普通，却包涵着如山的父爱。一个山村教师能有多少积蓄，里面包裹五千钱和那张银行卡恐怕是他所有财富，可他全都带了过来。用意江寒怎么不清楚，肯定是以为自己在城里遇到了什么难处。
    父爱深沉，或许从来不须语言表达……
    “好！林天冠，我答应你的条件。放了我爸，我的命留下，你说的那古武高手和狙击手，我会让他们过来，任凭你的处置。”
    林天冠笑了起来，未开口时，大胡杨抢了先，问道：“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不是国家一些特殊部门的高手？除了他们以外，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帮手？你先把这些问题回答了，才有谈条件的资本。”
    “我——”
    就在这时，废弃水厂的所有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变得漆黑一片，令在场所有人怔了一下。然后就听声音叫起来，“有诈，先杀了文楚跟他老子，以免后患！”紧接着就是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有七八枪，但没有一颗子弹落在文付朝身上，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刹那，江寒跃步过来，用身体护住了他，脊背挡下了所有子弹。
    “这俩人死了没？”
    “不出声了，估计是差不多了。赶紧去外面找手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都看不见啊！不对，外面是什么声音？”
    在九头帮打手议论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声音，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这间房子的南面墙壁倒塌下来，砖石滚落，灰尘漫天，一辆越野车冲了进来，正是美女特警罗樱。
    将车开进来以后，罗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就地鱼跃而起，双手持枪左右射击，倩影在黑暗迅速移动，霎时间已经解决了八九个人。
    “蠢货！你怎么样了？”
    罗樱把双枪一磕，在空中换了弹夹，又继续射击。而九头帮打手在黑暗之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顷刻便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唯独是林天冠和大胡杨在打手的保护下，仓皇逃了出去。
    “孩子！孩子！你怎么样了？”
    江寒趴在文付朝肩上一动不动，口中一直淌着鲜血，文付朝心急如焚，可双手双脚都被捆在椅子上，只能移动肩膀使劲晃动着他，昏花老眼逐渐泛出了泪水，失声悲泣：“孩子，你醒醒啊，你傻啊你……”
    罗樱持着双枪，警惕的退到文付朝旁边，说道：“江、文楚他受伤了？您是文伯父？”
    “这傻孩子替我挡了子弹……姑娘，您是警察同志么，赶快把文楚送到医院，求您了，快！一定要救救这孩子。”
    外面这时又响起了枪响，显然是了尘道长牵制住了林天冠等人。因此罗樱这才放下心来，收起手枪，先把江寒拖到了越野车上，又回来解开困文付朝的绳子，把他也扶到了车上。打开车灯，就见江寒的背上皮肉开绽，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令人都不忍看。
    但江寒没有死，妖的强悍生命力让他保留着一些生机，甚至还有点意识。
    看到父亲也被解救，他嘴角一动，勉强笑起来道：“爸，你没事就好。罗樱，你快把我爸送到医院里去，谢谢你了。”
    “好好！你坚持住，马上就去医院。”
    “我、我不能去医院，让臭道士把我送到坟、坟地里……一定要是坟地，越多越好……不然会死、死……”江寒的声音断断续续，到后来几不可闻，而且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情意

    罗樱开车倒出小楼，打方向盘调过车头，向空地疾冲过去，一串子弹打在车身侧面，击碎玻璃，哗啦一声，落了躺在后排的江寒一身都是。
    “小樱开车快走，我随后赶到。”
    了尘道长腋下夹着两杆微冲扫射，压制九头帮的火力，话音起时，一个旱地拔葱跃上辆面包车车顶，双腿微曲，两枪左右交叉又扫倒了四个人，眼中不经意的一瞥面，冷光闪动，依稀似有了当年“杀神”的锐锋。
    只这几个动作，也让罗樱觉得老家伙风采未减，九头帮困不住他，脚下油门一踩便驶出了废弃水厂。
    沿来路折返，大约十分钟后，罗樱就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轿跑紧贴上来，用远光灯向她打了几个信号，开车的是老家伙，而那辆轿跑估计也是从九头帮手中抢来的。现在江寒生死未卜，罗樱却没什么办法，当即把车停在路边，等老家伙赶上。
    “小樱怎么停下了？”
    “江寒受了伤，伤势特别严重，我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他让我把他送到坟地里。”罗樱轻咬嘴唇，面色踟蹰。
    人还一息尚存，便着急往坟地去，俨然有些活的不耐烦的意思。只是，老家伙知道江寒非比寻常，作此要求应该大有深意，因而道：“你也知道江寒体质特异，或许受了伤只有他自己知道该如何治愈。既然他这么说，你就送他去。”
    “可是，他背后近距离中了六七枪，如果不去医院……”
    “有什么人可以近距离中六七枪不死？”
    这话尤如醍醐灌顶，让罗樱的心绪清晰了很多，紧蹙弯眉逐渐舒展开来。是啊，常人没有这么强悍的生命力，而江寒也不该用寻常思维来看待。
    “赵叔叔，我明白了！麻烦你把江寒的父亲送到医院，他身上也有伤，我负责江寒。”
    ……
    一路风驰电掣，不到二十分钟罗樱已经到了道观，再往前便是绿化树培育基地。里面有块田地，半亩来大，竖立着二三十个坟包，上次伏击九头帮勘查地形时候她曾看到过，路径也记得清楚。
    往前三百多米，到杨树林前面，下车打开后门，扶起江寒背在背上，便踏着茂密的蒿草走了进去。
    血腥气与男人特有的汗味，从江寒身上散发出来，让罗樱觉得有些异样。从没有跟男人靠的这么近，此时却几乎肌肤相贴，只跟着一层单薄夏衣，男人宽厚的胸膛，微烫的体温，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似乎是一道细微电流击中心房，让她有些酥麻之感。
    “喂！蠢货，你挺住可别死，以后我领着你赚大钱，你不是喜欢钱么，你……”
    江寒没有反应，只是轻声呻吟了一下，手臂略微摇晃，左手掌竟落在罗樱的胸上，昏死之下自然并非本意，但却让美女警花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月光照清眼眸，里面有羞、有怒、有愤，显出一副从未有过的女儿态。
    “蠢货，你敢非礼我，没人敢！”
    沙沙地风吹林叶声，没过了罗樱的话，而江寒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手掌落在她的胸上，从指缝间“吧嗒吧嗒”地滴着血。
    “这笔帐，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哎！蠢货，你倒是说句话行不行？你说今晚你怎么就这么蠢，你如果不冒失地冲进去，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你父亲。今天，你真是把我给气死了，你听到没有……蠢货，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别死啊。”
    正在这时，江寒忽然慢慢张开了眼睛，感觉手上柔软，再看此时情况，慌忙松开手，喘着气说道：“我爸呢？他没有什么事？”
    “赵叔叔把他送医院去了。”
    “那就好，谢谢你们！罗樱，把我放下来吧，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背着。”不是客套，而是江寒的确感觉不好意思。
    “逞什么能呢，你下来走个试试？”
    “我……你对我很好。”
    这话说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脚下踏断枯枝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清晰。罗樱低头向前，明眸中泛起一层涟漪，不是这话提起，她自己也没察觉，不知何时起就对江寒忽然好了起来，而这次江寒身受重伤，她的心里其实很疼，也揪得很紧。
    “我、我不是还要用你来对付九头帮么，怎么能让你轻易死了？咱们是交易关系，你可别多想。”
    美女警花的掩饰很苍白，就像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在说谎，只能骗骗自己，其中具体是怎样的情感，江寒能够轻易听得出来，但是并没有说破。
    极为勉强的一笑，说道：“不管怎样，总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死，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大恩。嗯？今天的夜让人觉得好长，我真是有点累了，想睡一觉，这话像不像临终遗言？咳！咳……”
    一大口鲜血从江寒咳了出来，喷在树叶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殷红刺眼，他的眸光逐渐黯淡，张着口喘了几口气，十分无力地说了句：“等我……好了，我追你。”似乎只是蠕动嘴唇，声音非常地低，虽然是伏在罗樱的身上，罗樱却也没有听清楚。
    “蠢货，你说什么？咱们到了，你看这就是一大块坟地，你的伤在这里怎么治疗？”背着江寒疾走了一公里多路，罗樱的额上也浮出一层汗珠。
    “是到了。”
    半亩多大的田地，近三十多个坟包起伏不平，有的单独一个，有的连成一片，看起来十分密集。
    正对面的坟包上挂着白纸条，随夜风摆动，崭新的花圈发出吱呀声响，打眼看过去，就见墓碑上贴着张三寸老人照片，老人双颊消瘦，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笑意，似乎是在盯着罗樱看，把她吓得倒退了两步。
    感觉额头上滚落下来，冷冰冰的，说道：“这、夜里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觉得怪瘆人的。”
    江寒从罗樱身上下来，扶着树木勉强站立，向前面望过去，说道：“到了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这种阴森的地方，你可没什么好待的。”

 第五十六章 疗伤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万一昏过去怎么办？嗯，你到底要怎么疗伤？”
    罗樱最好奇的就是这点，身中六七枪，生命已经危在旦夕，来到坟地里，江寒又会用怎样神奇的治愈方法？
    江寒没有立刻回答罗樱的话，而是收回目光，盘膝坐下，运转原妖九变功法调息身体气息，待体力略有些恢复，才又慢慢张开了眼睛。
    “简单来说，我所受外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还不致命。只是废弃水厂那间屋子里，恰好布置了克制我的阵法，那才是真正能要性命的东西。”
    江寒所说，正是向真人布下的八门困锁大阵，虽然在那间屋子待的时间不长，可阵法产生的阴风已经侵入体内，逐渐地腐蚀着他的脏腑，如果不及时化解，一天之后便会五脏俱焚。相比阴风造成的内在伤害来说，他身体的枪伤暂时由季苍老妖的妖气压制，还算相对轻一些。
    万幸的是，季苍老妖在江寒脑海中所留的原妖九变，各种奇门道术均有记载，对于八门困锁大阵阴风的破解方法，也有十分详细的阐述。
    罗樱又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帮我折根柳枝，坟包上的柳枝，一定要是活的。”
    罗樱点了点头，移步在坟包间寻找，近三十多个的坟包，每个都多少插着几枝，但这块土地十分干旱，插活的并不好找，转了一圈，才看见两支上有绿芽生长出来，便拔掉拿回来，给了江寒。
    “谢谢了！嗯？你会画人么？”
    “这个我可不会，我连圆都画不圆。”
    “咳”的一声咳嗽，打断了罗樱的话，又一口血从江寒口吐了出来，转瞬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在如水月光映照下，如纸一般。这让罗樱的心猛地又揪了一下，攥着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江寒——”
    “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看来还真需要你的帮忙，帮我把柳枝折成十段，每段半寸……三魂七魄，一念为妖，以大块为我身，以为万物我法，我血我命……”
    念咒起法同时，江寒伸出淌血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小人，又滴下七点血在不同位置，代表尸狗、伏矢、雀阴、蚕、非毒、除秽、臭肺七魄，插进七截柳枝，剩余三根吐入腹中，轻合双眼，掐指决重新盘坐了起来，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脸色便一点一点地舒缓了。
    然后，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在了罗樱的眼前。
    在温柔如水的月光里，七截被钉在地上的柳枝，破土而出，迅速地抽芽萌发长到了一米来高，隐约可见顶上托着一个如雾气朦胧的小人，从白色慢慢地变成极为阴冷的黑色。
    美女警花不由怔住，杏口半张，胸口微微起伏着，似被定格了一般，而如果不是她认识江寒，在坟地里见到这诡异一幕，恐怕就要拔枪射击了。
    过了良久之后，才将目光移向江寒，想开口问个究竟，但又怕打扰到他，只能呆愣在原地。
    一会儿，啪的一声轻响，从江寒背上掉下个东西，在地上微微闪光，特种部队出身的罗樱，一眼认出了那东西是9mm的子弹。
    “子弹竟从蠢货的身上自己脱落了？不用任何的手术？”
    罗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眨动了几下，只是目光所及仍然是那颗带血的子弹，才又想起道长曾说江寒不怕刀枪的话，心里渐渐相信了。
    但不怕刀枪这种猜想，其实对江寒是有些过分高估的，他之所以能够排出射入体内的子弹，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季苍老妖妖气的助力，如果没有老妖那截指骨护佑，他当时废弃水厂时候就中枪已经身亡了……试想，就算已如妖道，只修行短短两三月，自身能有多少道行？
    ……
    几个小时过去，背后七颗子弹全部脱落，翻开的皮肉逐渐愈合，而腿上所中那颗也挣扎欲出，若非江寒满身是血，这时也总算大抵有了人样。
    但最重要的是雾气小人，那是江寒的替身，以坟头柳木为引，一枝贯通三魂七魄，化解本身所中阴风，待小人完全变成黑色，则代表体内阴风全部转移到了小人身上，名为“通魄化阴法”。季苍老妖对此法如何施展解释很详尽，但没讲明其中道理。
    似还料到江寒会有此劫，末尾注了一句：“小子，师傅我对你不错吧！不过，你要是翻到这种妖法，还排上了用场，只能说明你是个蠢蛋，没有用心修行。要是道行稍微高那么一丁点，只用妖躯一震，就把那什么破烂八门阵震散了。至于你师傅我，只用一个眼神，连布阵之人的三魂七魄都能震散。”
    老妖言辞诙谐，还带着敦促之心，和了尘道长颇为相似。江寒不由想，若这两个老家伙相遇，应该一见如故。只可惜老妖为救他性命，连最后一丝意识也泯灭了。
    想到季苍老妖，江寒对他即感谢也尊敬，虽只一面，也亦师亦父。
    老妖是真正大妖，可从所留原妖九变的信息来看，他的心地应该非常善良，“人不可轻杀“这句规劝在里面屡见不鲜，又如“善不可欺，恶必有罚”之语也提过无数次，显然对于生命的态度，远比很多人崇敬要重的多……
    远处一点天光逐渐亮起，晨曦穿过林叶，照在江寒脸上，照清他安详宁静的面容，忽然间他张开了眼，射出一道柔和如晨曦的目光，落在雾气小人儿的身上。
    “嘭”地一声，完全变黑的雾气小人儿炸裂开来，荡开一圈大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刮了过去。
    这风很冷，似乎也将空气里的温度刮了过去，一时间周围尤如严冬一般，草叶上的露水竟霎时凝结成冰，纷纷滚落在地。
    望着地上亮晶晶的冰粒，江寒站起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好了么？”
    “体内的阴风已经祛除，皮外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但这回失血太多，身体消耗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还有腑……让你担心了。”
    罗樱浅浅地笑起来，说道：“只要能保住你的小命就好。”

 第五十七章 摊牌

    整整守了一夜，罗樱满脸倦容，迎着晨曦的明眸中泛起了几根细微血丝，只是嘴角微微扬起，挂了一抹生动微笑，虽似憔悴却看起来很美，在余光瞥过之间，江寒的心悸动了一下。
    “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做饭吃，都饿了一夜。”
    膝盖断裂的骨骼还没能完全修复，江寒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跛足，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差些摔倒，罗樱当即伸手搀扶住他，冷哼一声，说道：“蠢货，就你现在这样还做什么饭，回去老实歇着。我可不是你，饭量跟猪都差不多。”
    江寒低头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道观，汲了几桶井水冲凉水澡，洗去浑身血迹，换了身干净衣服，江寒便到厨房里里忙碌起来。
    小米粥、凉拌黄瓜、腌青椒丝、一碟豇豆，菜色十分简单朴素，更不需要多少手艺，但食材都是了尘道长自己种出来的，只要稍微用心，做出来便清爽可口。
    将做好的饭菜端到院中石桌上，敲了敲罗樱房间，罗樱应了一声，等出来时候也换了一身衣服，碎花衬衫、水磨蓝的九分牛仔裤，非常清丽简约。
    “你看什么呀？”
    江寒移开目光，在石凳上坐下来，笑道：“没什么，你身材蛮好，穿什么衣服都合适。来吃饭吧！”
    “我的身材还用你说。”罗樱走过来，前后打量了江寒一遍，伸手在他脊背上轻按了一下，露出疑惑目光，“我觉得我应该研究研究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背上挨了七枪，一晚上就好了，这、这个……你有点像电视里面演的狼人，你能变成狼么？”
    美女警花这种推测，让江寒的眉头轻皱起来，暗忖虽然不是狼人，但变成狼不难，色狼嘛！
    递过去一双筷子，解释道：“能挨七枪不死，不是我自己的本事，而是我那位去世的师傅护着。至于你说的狼人，我更不是，那东西都不一定真实存在。我现在算什么？按照我师傅遗留的信息来界定的话，我算是……”
    “算是什么你赶紧说呀！”
    江寒犹豫了半晌，才吐口道：“半妖。但这个你知道就好，别告诉臭道士。”这不是他已经怀疑尘道长，而是老家伙算计过于深刻，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他认为在老家伙面前应该有所保留。想到老家伙，他又问了句：“臭道士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半妖！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就是吃的太多，不好养活。”罗樱没有过分惊讶，只是打量宠物的目光打量着江寒。
    “说正事，臭道士呢？”
    “刚才我打过电话，赵叔叔把你父亲送到了驻柳江部队的医院，距离有些远，现在正在往回赶。”
    哎！江寒拍了一下额头，然后向口袋中摸索着，拿出手机，一面拨号，一边道：“我都忘了给我爸打电话报个平安了，昨天伤成那样，他肯定担心的不得了。不好意思，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电话迅速接通，但接电话的却是个护士，说文付朝已经睡下，并大致讲了一下病情。几处软组织挫伤，胃有少量出血，伤势不算十分严重，只是老人常年在山区生活，积劳成疾，还要做一次全面的体检。
    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江寒心里略感宽慰，但转瞬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钱！父亲这次住院估计要花不少钱，这笔钱又从哪里出？想得头疼，问了句：“我爸进医院的钱是臭道士垫上的吧，一共有多少，他让我什么时候还？”
    罗樱夹了口菜，放在口中轻轻嚼着，等了片刻，才悠悠道：“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提钱？你不觉得影响胃口！”
    “我还吃得下去。”
    “滚蛋！跟你说了，我给医院交了九万，用不完的，就让你父亲在医院疗养一段。”
    “九万？”
    “胡了！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别影响我吃饭，我还着急回去睡觉，眼皮都打架了。”说完，罗樱迅速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钱以后我还给你——”
    收拾完碗筷，江寒躺到摇椅上休息时，面色仍然苍白如纸，失血过多，可不是短时间能补偿回来的。而他的力量基本源自血液，这时握起拳头，便明显感觉到很虚弱，估计是要做回几个月普通人了。
    ……
    “江寒，你这小子还真好了。”
    不知何时了尘道长回到了道观，江寒睁开眼睛，就看见老家伙正弯腰盯着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显得很不怀好意。
    恹恹地推开老家伙的脸，说道：“臭道士，别烦！让我休息一会儿，我现在是病号。”
    “你不想知道昨晚战况如何？”
    江寒坐起身道：“你把林天冠杀了？”
    老家伙坐到摇椅扶手上，看了江寒一眼，摇头笑起来，说道：“老道我现在可是正正经经的出家人，怎么可能杀人？这太凶残了！你别看我昨晚拿枪扫射了一通，可一个人也没打死，只是把他们打残废了而已。”
    “林天冠到底怎么样？”
    “当时场面混乱，我老道哪儿顾得上看他，你要是想知道具体情况，今晚上班问问你的同事，不就知道了？”
    江寒点了点头，把老家伙推开，又合上双眼躺下来，道：“既然话都说完了，那我就睡了。”
    “老道我有个有趣的事跟你说。”
    “没兴趣！”
    “特别有趣，特别……你这小兔崽子！”老家伙拉住江寒的领口，抖了几下，“这么有趣的事，老道我必须和你分享一下，快起来啊你。”
    “好好！你说，我听着。”
    “昨晚的事九头帮报警了，黑道报警，你说逗不逗？由大胡杨手下报的警，说是自己的水厂遭到三名持枪悍匪袭击，死伤四十几个人，昨天半夜去了百十来个武警勘查……哎，这招可真够损的，恶人先告状，把咱们三个人都定为了一级通缉犯。老道我估摸着这肯定又是陈南风的主意，借警方的手对付咱们。”老家伙自顾自地说着，没发现江寒已经睡着了。

 第五十八章 女秘书

    两次失利，最强悍的七十多个打手都成了残废，九头帮木堂几乎垮了大半边天。
    星期一，林天冠没有去公司。江寒转夜班时候，公司传闻说是这位年轻老总出了车祸，伤到了肩膀，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这是明面冠冕堂皇的话，而有些精明员工隐约知道公司背景，则猜测是黑道火并引起，几乎接近真相。
    “江哥，你说林天冠这孙子，不会是残废了吧？”姚乾颇有些幸灾乐祸。
    江寒微笑不语，默默地从烟盒里掏烟递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衔在嘴里，不过一会儿功夫，监控室就变得烟雾缭绕。
    “江哥，你这模样可有点阴险，这事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姚乾语出惊人，吓得江寒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一抖，烟头火星就飞到了密密麻麻的电脑连接线，慌忙拍掉，回头瞪了姚乾一眼，这家伙猜得也太准了。
    低头掩饰过去，说道：“我、操！你差点让我酿成火灾。”
    “开玩笑嘛，你也太不经吓唬了。好了，管那孙子撞残还是撞死呢，咱们不说这个……嗯，江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等了两个星期，你的艳福终于要将临了，女秘书何晓嫣今晚住在公司里。”
    “嘿！你这么关注她，是自己对她有意思吧？”
    “我？”姚乾拍着肚子，呵呵一笑，“我有个女朋友各方面都不比她差，还是倒追的。人嘛不能太贪心，所以何晓嫣就留给江哥了。”
    “那我就去看看！”
    江寒捏着根烟准备出去，正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了咔咔的脚步声，由远及进，很快到监控室门前，当当地敲了几下门，江寒拉开门看，正是女秘书何晓嫣，似乎心有灵犀。
    何晓嫣穿的一身清凉，手里举着三个甜筒冰淇淋，吐出舌头笑了一下，模样乖巧可爱。
    向里面望了一眼，说道：“我来给你们送冰淇淋。”
    “欢迎欢迎！何大美女，我们刚才还说你来着。你可真是人美心善，还想着我们这群小保安呢。”
    姚乾起身去接冰淇淋，却被江寒拦了一下，眼神一转，思忖江寒像是嫌自己在这里碍事啊，当即拿过冰淇淋，借口买烟走了出去，只是末了还悄悄地对江寒伸了下大拇指，似在调侃江寒这回终于露出了“本色英雄”的面目。
    挡在门前，站了约半分钟，江寒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在盯着何晓嫣看，目光丝毫没有避讳。
    等姚乾走远了，才开口道：“请进！”
    “我还以为你让我一直站在外面呢……你的样子好酷！”
    进了门，江寒突然变了脸色，眸中冷光闪过，一把扼住何晓嫣白皙的脖颈，把她死死地按到了门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说，有些像是奸、杀美女的罪恶画面。美女秘书眼波晃动着，一副举足无措的可怜模样，檀口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叫喊出来。
    只是，她眼波中倒影很不寻常。
    里面是个瘦弱青年，肤色白皙，头发自来卷曲，平凡的五官组合看起来有些懦弱，明显就是江寒以前的样子，或说未修行原妖九变之前的本相。
    这说明何晓嫣绝非普通人，也很有可能看得出江寒究竟是谁？
    而如果这个秘密被揭发出来，不说林天冠，就是把江寒列为一级通缉犯的柳江市警方，也会派大批武警围剿、江寒。
    “你是什么人？”
    何晓嫣的脖颈上逐渐被箍出红印，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寒，然后舔了一口冰淇淋，哈着气，艰难地道：“放、放……放开手，我……没有恶意……是送冰淇淋的。”等江寒慢慢松开了手，捂着胸口大喘气，只是仍未忘记吃冰淇淋。
    不满意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这样会杀死人的知道么！”
    “你是谁？”
    “我叫何晓嫣，出生在荆南市东高县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今年二十五岁。体重？这个要保密。2014年毕业于……我爱吃甜食，喜欢白颜色，基本信息就是这些，你要是问我三围起码，那我可不告诉你。”
    这一番话不由让江寒怔住了，显然觉得这美女秘书有些缺心眼，按正常情况被人扼住脖子起码要生气才对，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你要吃么？”
    何晓嫣把另一个冰淇淋递到江寒眼前，江寒抬手挡回去，脸上涌起一抹古怪表情，说道：“那你能看出来我是什么样子？比如我头发是短直发，还是卷发？”
    “白天是直的，晚上就卷了。”
    “你看到的我是两个不同模样？”
    何晓嫣点了点头，面容平静，似乎表示这种情况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么？”
    “知道啊！你老是上新闻，前一段炸了人家民房，前天晚上伙同两名悍匪袭击三合区一家水厂，造成十死三十伤，是柳江市一级通缉犯，很坏很坏的！”
    显然何晓嫣清楚江寒的底细，不过应该并没有告知林天冠，跟林天冠也不是一伙的。江寒思量了一番，觉得她心无恶意，甚至还站在自己这边，松了口气，说道：“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没有伤到你吧？”
    “嗯！没关系，我不记仇的，再说我也曾这么掐过别人。”
    “你——”
    “以前也是很坏很坏的，啊，跟你在一起真好，不用板着脸装样子。”何晓嫣忽然挽住江寒的胳膊，身体贴过来，“我来做你女朋友吧，反正你应该也是一个人，很闷很闷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江寒一头雾水，越觉得何晓嫣有些怪异，轻轻缩了缩手臂，似不敢与之贴得太近。
    “我很好养活啊！真的！不用你买房子、不要名牌包包、不用你买化妆品、不用你买衣服、不会乱发脾气……我还会做家务，也会做饭，虽然不是很好吃，但现在正在努力学习。嗯，修电脑我自己也会，你千万千万别拒绝我。”
    这一番话，被买烟回来躲在门口的姚乾听个正着，不由惊了句“我、操”，压低声音自语起来：“国民好媳妇啊，比我女朋友强上一百倍不止。江哥魅力也太大了！”

 第五十九章 美女是同类

    单薄的白色碎花衣裙子，罩着少女般胴体，一根青色腰带扎在腰间，点缀出曼妙身材，贴近时候，身上依稀能嗅到一股山花清甜气，她的体温有些发烫，甚至让江寒觉得微微灼热。
    双眸清澈，宛如秋月下的一泓湖水，看着江寒，眼中涟漪轻轻摇晃，又咬了一下嘴唇，好像生怕自己被拒绝似的。
    “嗯？你说什么？”
    “我想做你女朋友。”
    这一次，江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按住太阳穴，眉头不禁慢慢结在了一起。
    何晓嫣的确很美，在这狭小的监控室里，孤男寡女，身体紧贴，甚至令江寒起了最原始的本能反应，可是这似乎太突然了，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脸色颇为诧异，说道：“我们才刚认识，今天也是第一次正式交谈，我知道现在的生活节奏很快，但这也太快了。起码，你除了我的名字，以外对我几乎对我一无所知，我是通缉犯这点也除外……嗯，我只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
    何晓嫣这一句话，登时又让江寒无言以对，嘴张了半天才说出句：“总也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因为我们一样都是妖，想要找到一个同伴很艰难，普通人都害怕我们、厌恶我们，法师、道士又都想除了我们。我自己……曾自己一个人过了好多年，多不记得那段时间有多长，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时候我想对被人好都不能。我的家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时候，里面永远不会有人为我亮灯。”
    江寒点了根烟，倾听何晓嫣的倾诉，偶尔也会说两句话，但并不是很多。这是他第一个真正见到的妖，或多或少总有些亲切，一直耐心地听了将近两个小时。
    原来何晓嫣本体是只白玉貂，有四百多年道行，清末时期才经三雷九火之劫，彻底化为人形，后来被一老妖收养，在偏远的山村里生活了六十多年，几乎没有跟外界怎么接触过，直到老妖死后才走出山村。
    到了外面的世界，她找不到同伴，也没有亲人，遇到道行高深的法师，还要东躲西藏疲于奔命，一直处于战战兢兢之中。
    而妖也并没有人们通常想像的那么神通广大，至少何晓嫣没有。她所拥有的神通，仅只破障眼和紫灵火两种，生命力甚至还不如身为半妖的江寒强大，几乎可以说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段时间里甚至连生计都要发愁。
    如许心酸往事，倒了出来，就宛如月下琴声，听来让人觉得心疼。
    江寒手上的烟已经续了好几根，抽得喉咙干痒，微微咳了几声牵动伤势，便有几点血落在了手背上，被灯火照的殷红。只是似并未察觉到，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里，你没有交到朋友么？”
    “有！只有一个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把我当做朋友的人，她……现在已经七十多岁，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寿元已经不剩多长时间了。”何晓嫣轻轻地攥住拳头，眉睫低垂，似很狠自己的样子，“可我却不去看她。”
    “为什么？”
    “我们白玉貂身上带有剧毒，纵然经过三雷九火之劫化为人身，毒性仍旧不能祛除，除了妖以外，和谁接触多了就会害死谁。”
    江寒点头道：“是这样啊！所以你才要做我女朋友？”
    “我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修行四百年，经历了三雷九火之劫，才修成人身，难道还不能平常人一样么？还不能么？”
    积攒了太多的怨愤，一下发泄出来，让何晓嫣的情绪非常激烈，杏唇微微颤抖着，手指使劲按着关节，一张俏脸也逐渐涨红了起来。
    可以看出她为了这个简单平凡的梦想，付出过多少努力，历经过多少辛酸。
    三雷九火之劫，在原妖九变中有所记载，连季苍这神通广大的大妖都为之浓墨一笔，声称心有余悸，何况白玉貂这种弱小生灵？
    或许是出于恻隐之心，或许有感何晓嫣的天真善良，江寒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你——”
    “没什么，我虽然只算个半妖，可也不怕跟你接触。嘿嘿，其实我本来想抱抱你，就怕你说我是非礼。”
    回敬江寒的却真是个拥抱，何晓嫣抱的很用力，但时间并不长，因为她也不确定江寒能否承受得了她身上的毒性，能拥抱别人一下，感受正常人情感表达方式，她已经觉得很满足，眼中甚至有微弱泪光泛动。
    “你看，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嗯？我……我们先做朋友。”
    江寒捏了下眉角，轻笑起来，说道：“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你口渴了吧？我下楼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你买瓶水喝，你要喝什么？”
    “怎么能让你去，我去就好。”
    还没有来的及拦，何晓嫣已经抢先一步走出了门，江寒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手，隐约似有抹白气。这应该是何晓嫣身上毒，但并没有让他感觉不舒服，反倒是有些清凉，自觉惊异，便又翻阅脑海中原妖九变的信息，看是否有白玉貂的记载。
    可惜季苍老妖对白玉貂记载有限，只注了句：“小子，翻到这个信息说明你小子桃花运来了。白玉貂虽然弱小，但修成人身个个貌若天仙，能追就去追吧，看师傅对你多好。”
    “季苍老妖大爷，您老还真是博文广识，什么都知道。”
    自语了一句，江寒忽然泛起狐疑，有些想知道老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强悍的无以复加，只凭借一丝意识便能令自己起死回生？
    想着想着，便想到《西游记》那位威震三界的妖猴齐天大圣，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姚乾，接通后就听那边戏谑的声音道：“江哥，今晚的温香暖玉怎么样？现在打电话没有打搅到你吧？哈哈哈，你要是还有一些需要就继续，我在网吧里多看会电影，顺便写个程序。”
    “你的思想太龌鹾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回来吧！”
    “哎！你等等，我黑了林天冠的邮箱，看到些有趣的东西。等我拷贝下来，拿回去，咱们一起研究一下，说不定真能把那孙子给整跨了。”

 第六十章 被抓去削肾

    攻破林天冠的电脑，姚乾盗取了不少资料，有天冠集团的资金流动记录，九头帮木堂的人员名单，境外各种最新毒品的数据等等。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似乎隐隐提到近期将会有大批“浴盐”，通过天冠集团的贸易平台进入柳江市。
    而“浴盐”就是一种烈性毒品，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能令人精神极度亢奋，产生严重的暴力倾向，境外报道就有几人，因为服食浴盐当街撕咬路人，状貌尤如丧尸一般。
    这些资料，江寒又拷贝了一份交给罗樱，自己也留下一份，用来核对天冠集团的资金项目，悄无声息地撒下一张大网……
    星期四的黄昏，浓厚墨云遮盖住了整个天幕，电光闪过，咔嚓响起一声巨大雷声，轰隆隆地在穹顶滚动着，经久不散，随即大雨倾盆而下，如同在天地之间拉开了一道浓厚水幕。
    穿雨而行，不多时江寒浑身已经湿透，从裤管上往下流淌着雨水，这也该是他倒霉，公交车在距离天冠集团一公里处抛锚了，只能徒步走过去。
    他膝盖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因以手挡雨又不注意路况，转过街角时候绊在下水道井盖上，一句“我、操”还没有骂出口，就载倒在雨水里，弄得一身黑色污泥。
    这时，一辆白色面包车行驶了过来，速度不是很快，从他身边过去之后又倒了回来，下来一名彪形大汉从背后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了面包车里。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甚至江寒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老子眼尖吧，这他、妈是个流浪汉，看身体素质还不错，带回去把他肾给削了。”
    “三儿！这段时间，胡杨老大不是不让咱们这么明目张胆了？”
    “流浪汉死了也没人管，这……”
    彪形大汉捂住江寒的嘴时候，手上衬着一条毛巾，上面似乎浸了麻醉药，江寒只觉嗅到一股极为浓烈刺鼻的药水气味，眼前便逐渐模糊起来，昏死了过去。
    而这几句话是他在还有意识时候，听到的最后几句，显然是大胡杨的手下误认为是流浪汉给劫持了，真可谓冤家路窄。
    其实这种事情九头帮经常做，开着一辆面包车、在夜深人静或者这种街上几乎无人的天气，四处闲逛，遇到流浪汉或者乞丐之流，便会强行塞进买包车里，找无良医生割去肾脏，只是今天恰巧碰到了江寒。
    ……
    醒来时候，已经是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
    江寒仍觉得有些昏沉，勉力张开眼，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只见这间地下室大约十平大小，门是钢筋焊制的铁门，用铁链牢牢锁着；四周都没有窗户，只有墙角上安了个排气扇，有微弱的光线从排气扇扇叶之间照射进来；地上放了一把破木椅，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以前听罗樱说九头帮从事人体器官贩卖的勾当，没想到还让我给碰上了。”
    扫视过一圈，江寒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果身体无恙，他自觉能轻易撞破铁门，可失血过度没有复原，力量不足原来的三成，现在想逃出去并不容易。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觉手机还在，只是在地下室里没有任何信号，唯一有用的是能看时间。
    握着手机骂了句：“真他、妈是阴沟里翻船！
    江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起身拉了拉门锁铁链，然后转身一脚把木椅踏碎，捡了块比较尖锐的别在背后，大声叫喊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啊，把我绑在这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救命啊——”
    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很久才停下来，显然外面的空间不小。
    又过了一分钟，一个骂骂咧咧地声音传过来：“你他、妈喊什么喊！老子打会儿牌你都不能消停。”
    然后，一道刺眼的手电灯光照射了过来，持手电正是劫持江寒的彪形大汉，绰号三儿，身高有一米九多，浑身肌肉坚实，整个人尤如铁塔一般。
    三儿似乎打牌输了，脸色颇为不快，没到房门前就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砸了过来，就听嘭的一声，板砖撞到铁门钢筋碎裂开来，溅了一地碎块。
    那手电指着江寒，喝道：“你再嚷一句，老子开了你的瓢。”
    江寒故作惊恐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求财还是寻仇啊？要是寻仇你们可找错了人，咱们可是素未蒙面……求财的话，只要你们放了我，我还有五万块钱，全部都给你们。”
    “你他、妈逗老子呢，就你这样的流浪汉能有五万？别再他老子废话，老子也不要你的命，就是削你个肾。”
    “我不是流浪汉，钱我真有。”
    三儿用手电照着江寒，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江寒虽然满身污泥，精神气质却的确不想流浪汉，眼皮一翻，笑起来道：“行！那你先把钱转过来……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江寒，当保安的，在天冠集团当保安，我认识何建平平哥，也是在道上混的。”
    听到何建平这名字，三儿不由愣了一下，这人他有印象，依稀记得是帮里那位新堂主的小舅子什么的，但是他并没有卖这个人情，反倒是从背后拔出枪，指住了江寒的头。
    一脸不屑神情，说道：“你也是林天冠的人？”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钱我给，别、别别开枪！”
    此时身体未愈的江寒，假如正面挨一枪是必死无疑的，面对着黝黑的枪口，额头上霎时渗出一层冷汗。
    但他很是奇怪，三儿也是九头帮的成员，林天冠的手下，却似乎对林天冠心怀愤恨，甚至提着三个字竟让他立时拔枪相向……心思迅速地飞转着，始终也想不出究竟，只能硬撑着道：大哥，就算你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
    “死个明白？好，你过来！”
    江寒依言走到门边，双手慢慢抓住铁门钢筋，三儿却让他再过来一点。等他的头探到两根钢筋中间，三儿猛然用枪托冲砸了下去，嘭得一下，鲜血便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显然这是在戏弄他。
    “明白了么！老子说要给你开个瓢的。”

 第六十一章 等待时机

    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殷红，江寒摇了下头，脚下略微错动往后挪了几分，只是仍旧被枪口指着脑袋，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你到底是不是林天冠的人？”
    三儿打开房门铁锁，走了进来，站在江寒面前几乎高过半头，显得格外魁梧，咔咔吧吧地扭动着脖颈，粗狂的面孔逐渐挤出一抹残忍笑容，“嘭”的一声，抬脚猛踹在了江寒的腹部上。
    “不用你回答，老子也觉得你是。”
    虽然九头帮里都是一丘之貉，但其中也不乏明争暗斗，而这个三儿显然就不是站在林天冠那边。他是大胡杨的亲信，本来以为大胡杨能够坐上九头帮木堂堂主的位置，自己也能水涨船高，却不想突然冒出个林天冠挡了路。
    这使得他心中极为不满，可又不敢对林天冠下手，此时误认为江寒是林天冠的人，自然要先拿来折磨侮辱一番。
    “我不是！”
    “真他、妈没种，不过林天冠养你这样的软蛋，可见他也没什么用。”
    又一拳落在江寒的脸上，力道很大，让他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不得的说，他今天实在不顺，竟替不共戴天的仇人挨了打，心里不由腾起了无明业火。更倒霉的是，听着外面隐隐雷声，他连只剩三成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天雷，大道正气之威，能够严重抑制妖的力量。
    每一次雷声从天边滚动过去，都会让他心脏莫名抽动起来，似在片刻之间不能供血，身体提不起来丝毫气力。所以即使要反击，也要等这场雨过去。
    “我只是天冠集团的保安，真的不是林天冠的人。大哥，你要钱我给你，你让我闭嘴我绝对不再说一句话，只要你放过我什么都行……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五万块钱给你，手机在我身上，我转账行么？”江寒尽力拖延时间。
    “这倒像句话。行！你先给老子转款，老子可以考虑少揍你两拳。”
    “这里手机没有信号。”
    江寒刚拿出手机就被三儿夺了过去，胡乱翻了几下，说道：“你把电子银行的密码给老子，老子自己那出去转。你他、妈别磨叽，快点说啊，说晚了老子先废了你两条腿。”
    “794862。”
    “算你小子识相！”撂下这句话，三儿便走了出去，门也依然死死锁上，不给江寒留下任何机会。大约等了五分钟，又骂骂咧咧地走回来，“我、操！你他妈敢耍老子，卡上就三千块钱。”
    还没有开门，三儿就拔出枪冲里面开了一枪，子弹贴着江寒的手臂飞过，蹭掉了一块皮肉，鲜血霎时就从胳膊流到了指尖，“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随即一阵钻心疼痛袭来，让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强忍着疼痛，扯谎道：“我这、这早上还有五万，一定是我女朋友取走了。”
    “就你这样还有女朋友，我去你、妈的——”
    哗哗啦啦的铁锁链声响动着，三儿再次开门进来，逼近江寒，扬手就要甩江寒耳光，这时江寒抬手护了一下，说道：“我真有女朋友，手里还有她的照片，长得非常漂亮。不信，大哥你可以自己看。”
    三儿狐疑的转了一下眼珠，收回手，低头翻动手机图片。
    江寒本来是想分散三儿注意，出奇不意地发动攻击，可惜手刚摸到别在背后的那根锐利木刺，三儿已经抬起了头，拿着手机朝向江寒。
    一脸猥亵神情，说道：“就是这个妞？”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罗樱，江寒趁她睡觉时候偷偷拍下来的，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睡裙，胴体半隐半露，欣长而雪白的双腿微微并拢，睡裙在上搭着，显出的几乎是本身赤、裸的体态，犹如海棠春睡极为撩人。
    为拖延时间，江寒不由得点了点头。
    “老子玩过的女人不少，看这妞还是处、女。嘿嘿，老子先替你玩了，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快点！再墨迹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兴许老子玩舒服了，就把你给放了。”
    虽然知道罗樱如果来了，以她的身手，自己应该能马上得救，可面对这种侮辱罗樱的语言，江寒的心里依然极为愤怒，好像真把她当作了女朋友，不容任何人侵犯，双眼逐渐张大，从眸中射出一道逼人冷光。
    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九头帮最近死了很多人。”
    “少他、妈废话，赶紧把这妞给老子找来。”三儿一手拿枪指住江寒，一手滑动屏幕把图片放大，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里罗樱的双腿，淫、笑起来，“柳江还有这么好看的妞，看着真让人心痒，老子现在就他妈想上、了她。”
    “你再说一遍，就会跟那些人一样。”
    “你他、妈现在还敢恐吓老子！”江寒的突然转变，也让三儿不由怔了怔，不舍地从手机屏幕前移开目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么人是谁杀的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死得么？想不想找到杀他们的那个妖怪？”
    前两问或许寻常，可最后“妖怪”一词，却让三儿更加狐疑起来。和九头帮敌对的“妖怪”正事此时整个帮中的心腹大患，如果真能找到这个妖怪，绝对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让大胡杨拥有更多支持，上位九头帮木堂堂主。
    对于大胡杨，三儿极其衷心，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还是问了句：“你能找到那个妖怪？你、他妈不会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我见过他，也能找的到他，你要是想找他也不难。”
    “他现在在哪儿？”
    江寒侧耳听着外面渐小的雷声，停顿了片刻，用余光瞥了一下黑洞洞的枪口，说道：“你应该马上就能够见到他，但估计见到他之后，你可能就没命了……听！外面的雷声逐渐小了，他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三儿向着外面望了一眼，大笑起来，说道：“你他、妈吓唬谁呢？外面有我十几个兄弟，都拿着ak呢，他来了也是被扫成马蜂窝。哼！你跟老子扯了这么长时间废话，老子打断你一条腿再说！”

 第六十二章 困局

    一笑之际，江寒眸中闪过凌厉光芒，忽然拔出用尖锐的木刺，刺进三儿的胸膛，像是没有遇到如何阻力，直接从背后贯穿了出来。
    “你——”
    低头看着胸口逐渐蔓延开的一片嫣红，三儿的脸瞬间变化了几种感情颜色，不可置信、惊恐、愤怒等等，都从圆瞪的眼睛里呈现了出来，似乎不相信刚才态度还唯唯诺诺的江寒，会有杀人的胆量，而且手段还会这么残忍。
    咔吧一声，江寒捏住三儿手腕一个毫无技巧的反关节，折断了他的手腕，使枪啪的掉在了地上，未等他叫喊出来，就又捏住了他的下颔。
    脸色如蒙寒冰，说道：“现在你见到了，我——就是那个妖怪！你们九头帮死的人大部分都是我杀的，我也说过你会没命。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轻易死了就太便宜……我带你去见地狱的样子。”
    三儿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从口型可以看出，似乎是说：“你也跑不了！”
    回答他的一记重拳，刚才他怎么样打的江寒，现在怎么还了回来，可谓一饮一啄。
    但是江寒更狠，虽然只能发挥出三成力道，也足以打断三儿的骨骼，转手又捏住他的颈骨，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
    “刚才你自称了几句老子？说想上、谁？”
    “嗬、嗬……”三儿发不出声音，尽力的张大嘴想要吸进一点空气。
    在已经濒死之际，他怕了，甚至不敢直视江寒的眼睛，那双里面还有微薄血色的眼睛，在此刻就仿佛是血池地狱，让人觉得胆颤心寒。
    那真的是妖！
    ……
    魁梧健壮的身躯，让三儿坚持了两分多种才彻底死去，血溅在江寒的手上，还觉得略微发烫。
    排气扇悠悠地转着，从扇叶间隙照进来的光线落在江寒脸上，忽灭忽暗，将他面色衬得更加阴冷，也更加血腥，只是他的内心却并非如此冷酷，反倒是觉得十分疲惫，如同经历了一场冗长的梦魇。
    点上烟，靠着墙壁抽完，把地上的枪捡起来，并且翻走尸体上所有有用的东西，江寒才小心翼翼走出这间地下室。而外面可能还有十几个持枪打手，靠自己的力量，想要逃出来恐怕难于登天。
    这个地方似乎是与渔业有关的地下仓库，各种包装箱跟塑料筐子堆积如山，散发着浓烈的鱼腥味。
    江寒从其中的缝隙慢慢挤过，走了十几米，发现了通往地面的铁楼梯，只是隐隐听见上面隐隐有大牌的呼喝声传来，又悄然潜了回来。
    看来这时必须要求助了，只是打开手机却依旧没有信号。
    “操！只剩下百分十的电量，再通知不到罗樱，恐怕一会就没电了。”
    江寒持着手机在地下仓库来回转悠，寻找能让手机信号强一点的地方。
    正在这时，铁楼梯上的门打开了，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就听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道：“三儿怎么还不上来，不会跟那流浪汉在地下室搞起来了吧？三儿——”
    “三儿，你他、妈死在下面了？赶快上来打牌了！”
    脚步声音径直往刚才关江寒的那间屋子走过去，片刻后，忽然一句“我、操”在地下仓库回响起来，显然是已经发现三儿的尸体。糟糕！江寒心里暗叫了一声，伏在纸箱子后面一动不动。
    “兄弟都拿上家伙下来，三儿真死在里面了！”
    声音响起不到还一分钟，七八个九头帮成员就从楼梯口冲了下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杆枪，但不是如三儿所说的清一色ak，还有两杆m16突击步枪。
    “怎么回事？”
    “三儿死在关流浪汉那间地下室里了，当胸被跟断椅子腿刺穿，身上骨头还断裂好了几根，身上还是热乎的，应该没死多大一会儿。”
    “被流浪汉杀了？三儿身手可不错，还能接飞刀老大两招，这怎么可能？”
    一个凝重的声音喝住议论，道：“都别说这么多！地下仓库只有一个门，一直没人出来，所以那个流浪汉应该还在这里面，咱们把灯全部打开，仔细找一遍，一定能找得到他。不管他有多厉害，扫几梭子能不死？”
    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江寒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手心里也攥出了冷汗。
    虽然手上也有把手枪，可是他完全不会用，更别谈对付这七八大手持步枪的打手。假如灯全部打开的话，他则无处躲避，只有死路一条……他也想到了死，心里不由哀凉，苦笑了出来。
    那枚季苍老妖指骨所化的黑色印记，此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帮不上他的忙。
    “老妖师傅你交待的事，我恐怕做不到了；还有臭道士，你的遗产，我也恐怕拿不到了……真是不甘心呐，还有罗樱、罗樱——”
    江寒翻出手机里罗樱的照片看了一眼，然后打开短信输入一行字：“今天我可能要死，本来说好追你的，没机会了。帮我个忙，一定宰了林天冠，我好恨！”
    输入完毕，按下了发送，虽然在地下室里发送不出去，但假如他真死了被抬出去地下仓库，这条短信就有可能自动发出去。
    江寒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搁下枪，握着从三儿身上翻出来的匕首，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打手悄悄走了过来。既然这些人想要他的命，就算死，也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嘭嘭嘭”几声轻响，地下仓库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将里面照如白昼。打手们端着枪，从堆垒将近两米多高的纸箱子，一排一排地搜寻过去，突然哗啦一声，一排纸箱子到了下去。
    “他在那儿！”
    乒乒乓乓的一通疯狂扫射，纸屑漫天纷飞，灰尘扬起如雾。
    落定之后，就是满地都是干海带捆，而在之间还夹杂了几个装有白色粉末透明塑料袋，显然这个地下仓库也是九头帮藏匿毒品的窝点。
    不过，几名打手却并没有看到江寒的影子。
    “他妈、的，邪了，竟然没有人！兄弟继续找，都小心这点。”
    唯独剩下两排没有检查，打手们更加警惕，手指一直按在扳机上，慢慢逼近，而江寒就在倒数第二排，打手们只需再走往前两步就能看到他，七杆枪射击，他——必死无疑。

 第六十三章 真正的温香暖玉

    打手从两边包抄过来，持枪围住了江寒。
    这一瞬间里，他的心脏仿佛是被摄住，握得发热的匕首竟忘记了挥出去，很短暂地怔了怔。
    这种形势没有活命的机会，那么就殊死一搏……“吼”的一声怒吼，向其中一名打手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整个地下仓库的地面，忽然腾起两米多高的紫色火焰，光焰炫目，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视觉，只感觉热浪焦灼皮肤，身体似要燃烧起来。
    “快走！这么大面积的紫灵火，我坚持不了太久。”
    被一只细腻柔软的手牵住，江寒身上的戾气霎时消散了，来人是何晓嫣，刚认识不久的白玉貂小妖。他不敢迟疑片刻，便跟何晓嫣上了楼梯走出地下仓库，一路飞奔了出去，回头望时，这地方果然是家小型渔业公司。
    “我的车就在门口！”
    两人上了车，迅速向市区驶去。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蒙了车窗一层薄薄水幕，城市灯光照进来似被柔化一般，显得格外温和。
    心弦彻底松开，江寒觉得很累，望着车窗上的柔光，轻声说道：“谢谢你！你怎么找来了？”
    “你伤的很重，别说话，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的恢复能力很强，身上的伤几个小时后已经就能愈合。哈，咱们妖也能去医院么？”
    再一次严重失血，江寒的身体更加虚弱，甚至在这样的夏夜也觉得四肢很冷，不由抱起了胳膊，而双眼轻轻合上，竟不想再睁开了。
    “江寒？江寒……”
    ……
    仿佛是做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江寒再次醒来时候，已经躺在一张柔软干净的大床上，几乎浑身赤、裸，还被只穿了件单薄睡衣的何晓嫣反抱在怀里，身体紧贴，感觉姑娘微微灼热的温度，以及如芷若兰的气息。
    这？江寒的惊异，惊醒了何晓嫣，长长地眉睫眨动了几下，笑道：“你醒了？我什么都没对你做，但是也可以对你负责。”说完，轻轻吐了下舌头。
    “这是哪里？”
    “我的房子，如果你愿意来住的话，那这就算是家。嗯，面积不是很大，只有97平，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小？”
    何晓嫣显然已经把江寒当作男朋友，那双干净的眼睛里，让江寒看到了一点不计回报的给予，似一股暖流涌进心底，在五脏六腑里悠悠回荡。
    脸上露出感动神情，说道：“你……对我太好了，我们才刚认识今天。”
    “那就算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以后我都对你好。我是妖，其实不大清楚人类感情表达方式到底要怎样，看了好多电视剧也不懂，反正觉得是应该对你好，你才会让我跟着你。”
    四百多年的妖，对于情感却像小姑娘的看法。
    江寒撇嘴浅笑，岔开话题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星期五晚上，你整整昏睡了一天。”
    “那该起来了！我的衣服？”
    何晓嫣先坐起身，道：“昨天你浑身失血，都染在了衣服上，我洗了几遍也洗不掉，就把他扔了，重新给你买了一套。偌！在衣架呢，我给你拿过来。”
    衣服上还有淡淡香味，显然是新买回来就已经洗过，很微小的细节，却显出何晓嫣的细心与体贴，这种待遇江寒还没有享受过，跟江音音相处的那几年也没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片刻。
    “昨晚你是什么找到我的？”
    “我晚上回公司时候，看到你被人劫进了面包车，就跟了过去，可我车开的不是很好，半路就跟丢了，找了半个小时才又找到那辆车停在渔业公司门口，后来就悄悄溜了进去。”说话时候，何晓嫣还用手指比划着溜走的动作，很是可爱，但霎时脸上又些自责，“我真是有些笨呐，还是去晚了，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已经被他们杀了，这个还是要谢谢你。”
    “那些人是什么人？”
    “黑帮组织九头帮的成员，那几个人很有可能负责毒品和人体器官的运输，我是被他们误认为是流浪汉拉去割肾的……糟了，我该把这个事告诉罗樱的，昨天我们逃出来，他们肯定又换了窝点。”
    “昨天我报警了！”
    “那没有用处。”江寒迅速起身穿上鞋子，四处看了一遍，“我手机呢？我要先给朋友打个电话，把这事说明一下。”
    “你的手机好像进水了，开不了机，用我的打吧……罗樱是谁？”
    何晓嫣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江寒接住，一面拨了罗樱的号码，一面回答道：“我的一个朋友。”电话那边提示拨叫的用户忙，因此又说了句，“怎么会电话占线了，我还是回去一趟，省得她和臭道士担心。”
    “道士？”何晓嫣的声音略微惊讶。
    “这个道士是个猥亵老道，不会道术，他算是个好人。”这句话仍然没有让何晓嫣惊讶的表情有所改变，似乎对道士非常忌惮，让江寒颇为疑惑，“怎么了？难道现在社会还有很多能降妖的道士？”
    “那没有！只是四十年曾遇到过一个，差些就杀了我……我、我没有做过坏事，养我的老妖也没有做过坏事，我们修炼时候也没有害过任何人。可那道士除了想要杀我，还把老妖的遗骨做成了法器。”
    何晓嫣把睡衣拉偏了一点，只见锁骨旁边靠近臂膀的地方，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疤痕，有五六公分长，看模样应该是剑伤。说道老妖，眼睛也红了一圈。
    眉睫微微颤动，抿了下嘴唇，又道：“我想安葬了老妖的尸骨，可是没有那个本领。”
    “以后我帮你吧。”
    “不要！那个道士的道术很厉害很厉害的，我们都打不过，老妖也说过不让我跟道士斗，要我好好一世平安。现在我已经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他知道了一定会为我高兴，不会让我再去冒险的。”虽然如此说，可何晓嫣的眼中有些不甘心的情绪。
    “四十年？说不定那个道士也已经死了？”
    “不会的，那个道士境界很高，应该能活过二百岁，现在算来才不过九十多岁。”
    江寒脸上一惊，说道：“人也能活到二百多岁？”

 第六十四章 两大美女

    《列仙传》载：“彭祖殷大夫也，历夏至殷末寿八百余岁。”《明史·列传方伎》载：“张三丰事能前知、游止无恒。居宝鸡金台观时，曾死而复活，道徒称其为阳神出游，寿二百二十余岁。”诸如此类长寿道士，在历史上不算罕见。
    但若现在还有道士能活过二百岁，江寒实在难以置信，在他的理解中人总是人，寿命不可能像妖那么悠长，历史典籍上记载事情也只是夸大而已。
    江寒的惊讶神情，惹得何晓嫣撇嘴轻笑起来，“啪”的打了个响指，便见指尖上有一点如薰衣草颜色的淡紫火苗燃烧起来，伸到江寒眼前悠悠晃动着，说道：“我这么个小妖就已经活了四百年，人能活二百年也没什么奇怪。”
    “我只活了二十多年，可没见过多大世面。”
    “二十多年就能修成人形，好厉害，那是什么妖？”江寒一句“我是人”说到半截，何晓嫣就抢过话头，笑得花枝乱颤，“人、妖？这个我知道，但通常情况人是不会成妖的。”
    “我比较特殊吧！”
    正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何晓嫣耸了肩膀跑过去开门，刚把门打开，一直枪就指在了她的眉心，吓得她立即把双手举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咬着嘴唇半晌也不敢说一句话。
    “怎么了？”
    江寒走出卧室，就见竟是罗樱来了。这美女警察风尘仆仆，面颊上染了些许灰尘，几缕黑发垂在额前略显凌乱，只是明眸含怒，凌厉目光仍旧不可逼视，而看到江寒时候，目光才逐渐柔和了下来。
    一脸疲惫的神情，说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死了。”
    “先把枪放下！这位是我的同事，昨天是她救了我。本来早想通知你的，只是我昏了几乎一天一夜到现在才醒。”
    罗樱回看了一眼何晓嫣，慢慢把枪放下，说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没事没事！你们都先坐下，我去给你们冲点茶。对了，我还有好多吃的，给你们做去。”
    ……
    江寒把昨晚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叹道：“也不知道算我倒霉还是走运，就撞到九头帮的藏毒窝点里了。本身昨天想给你打电话，可伤的不轻，昏过去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手机挂链不是我给你的定位器么？但好像被弄坏了，信号时有时无，我也花了一天一夜才找来这里。”
    “可能是进水，我手机都进水了。”
    罗樱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何晓嫣，眉睫低垂了片刻，说道：“照你说昨晚挺惊险的，她一个都市白领，怎么可能从七八个九头帮持枪打手手里把你救下来，还去的那么及时？”
    这种极为凑巧的事情，的确令人心生疑窦，况且何晓嫣还是林天冠的秘书。
    美女警花这种职业性怀疑，江寒理解，但是她信任何晓嫣，假如何晓嫣真是林天冠的人，那就绝对不可能救自己。更为重要的一点，何晓嫣是妖，跟现在的自已是同类，应该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神色踟蹰了一下，说道：“这个有点难跟你解释。”
    “有什么难解释？你别是有色迷心窍，又要重蹈覆辙。”
    这话在江寒听起来似乎有些醋意，笑了一下，说道：“我要是迷应该也是迷、迷……你这回疑心有点重了，她其实有些特殊的本领，就跟我差不多。”
    “别跟我扯淡，你到底清不清楚她的底细？”
    “不算很清楚。”
    正在这时，何晓嫣端上来了四碟小菜，一个果盘，摆好以后，贴着江寒坐下，举着两只带白色软皮手套的手在空中摆了一下，甜甜地笑起来，说道：“这个美女你的模样好酷，我叫何晓嫣，你怎么称呼？吃菜吃菜啊。“
    “罗樱！”
    美女警花淡淡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余光从何晓嫣的脸上掠过，又霎时移了开来。这个姑娘确实很漂亮，除了嘴唇有些略薄以外，姿色不输与她，而且肌肤洁白如玉，比她这个兼职护肤导师还强了一些。
    想到这里，罗樱不禁摇了摇，自己怎么攀比起这个来了？
    何晓嫣不吝溢美之词，道：“罗大美女，你真漂亮。哈！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的多。”
    “你也很厉害，一个人能对付七八个持枪打手。”
    “那、那是……我下午还炖了一锅汤，补血养气的，现在应该好了，我去端过来。”
    汤未端来，整个屋子已经浓香扑鼻，等端上茶几打开锅盖，就见里面有枝十几厘米长的人参浮在上面，只是汤汁颜色如血，令人觉得有些悚然。这？江寒和罗樱都有些惊异，但片刻后江寒的面色就发生了变化。
    这种人参，原妖九变的信息上有所记载，名为血纹人参，表皮色泽灰白，每长十年上面便会形成一道如血丝般的条纹，这只上面共有九道，少说是九十年的老参了，价格绝对不菲。
    除此之外，血纹人参不禁对人有滋补效用，对妖更是大有裨益。
    见罗樱怔着，江寒笑了一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今天咱俩有口福了，不过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罗樱抢白了江寒一句，道：“吃东西你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又向何晓嫣问道：“何小姐真是贤惠！不过我还是知道何小姐是怎么对付那么打手的，何小姐是功夫高手么？”
    妖的身份毕竟是隐秘，不能轻易告诉他人，何晓嫣一面盛汤，一面支支吾吾道：“我是、我是……我不会武功，也有些害怕那些人，我……罗大美女，这个你还是不要再问了，我绝对不是坏人。”
    “江寒，那你跟我说说！”
    “这个真不大好说，我还是先喝汤吧，都饿了整整一天了。”江寒的确很饿，接过递来的汤几乎是一饮而尽，血纹人参功用非凡，饮下之后，便觉一股精纯力量在腹中散开，流向四肢百骸，令精神为之一震，不由又说了句，“你也尝尝，这真是好东西！”
    “你先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第六十五章 第三只妖

    一大锅汤喝完，江寒苍白的脸上略有了些精神气，额头汗津津的，似乎是血纹人参的药力正在体内逐渐扩散，而功效比所想的要更好，手掌转握之间，便感觉明显没有刚醒来时那么虚浮。
    “你也喝完了，该告诉我何小姐是怎么对付那些持枪打手了吧？”
    罗樱脸上依稀带笑，底下却狠狠地踩了一下江寒的脚，显然是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可江寒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面作难色地对她干笑起来。
    反倒是何晓嫣开了口，说道：“别叫我何小姐，叫我晓嫣就行了。我、我其实……我想你跟江寒的关系一定很好，既然能认同他的存在，也应该会认同我。我是——妖，昨天是用妖术对付那些坏人的。”
    “妖——”
    所有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何晓嫣轻咬嘴唇，局促地埋下了头，纤巧身影在暖色调的光线里，显出沉沉地孤独，宛如一朵不可见阳光的花。妖，这种身份给了她太多委屈与艰辛，说出来时候不是轻松，而是内心深处的自卑无助，看着她，罗樱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些强势了。
    当下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该问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觉得妖跟人也差不多，不然也不会跟江寒成为朋友。”
    这句话把何晓嫣身上的阴郁冲淡了一些，抬头看向罗樱，眼光微微闪烁。
    “你看！我们其实都一样的，没有什么人和妖的差别。”
    “知道了我是妖也不还害怕么？”
    罗樱轻笑了起来，目光与何晓嫣相对，显得十分柔和。
    半晌后，说道：“我怎么会害怕，你刚才还被我吓了一跳呢！不过既然把话说开了，我能能问问你为什么给林天冠当秘书么？昨天那些坏人可都是林天冠手下。”
    “到天冠集团做文秘，只是因为薪资待遇比较高。嗯，那位林总既然是坏人，我就不去给他上班了。”说到这里，何晓嫣似放下了所有心里负担，很可爱地缩了下舌头，“罗大美女，你把手拿开。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身上带有妖的毒性，长时间接触会伤害到你。”
    “现在还不算长时间。啊，你的皮肤真的很好，有什么保养诀窍么？我有个兼职是美肤网上的美肤导师，可远不如你。”
    姑娘家在一起聊的最多无非是这些话题，江寒也插不上话，当下自顾自地合眼调息，运化血纹人参的药力。
    如原妖九变所言，血纹人参对妖大有裨益，等药力全部化开，江寒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一半，碎裂开的膝盖骨迅速修复，似都能听到细微响声，而气血也得到了一定补充。
    长呼出一口气，张开眼睛时候，窗外夜色深沉，看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这时何晓嫣伏在沙发睡着，罗樱没在客厅，他起身看了看，心想罗樱可能是回了道观。
    “走了也不叫我一声，我怎么能单独待在这里！”
    但这句感叹，并不能说明江寒是个正人君子，相反，看着熟睡的何晓嫣，他的身体涌起了某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姑娘的身体性感成熟，在暗夜的微光里，散发着最原始的诱惑，足以撩动任何人的心弦，江寒的目光在她身上贪婪的游移着，嘴唇上不禁干渴起来，不过他没有走过去，而是迅速地走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头。
    哗哗啦啦的水声，惊醒了何晓嫣，张开惺忪睡眼向卫生间望过去，嘴角慢慢挂上了一抹浅笑。或许对于她这样孤独已久的人，在家里能被吵醒也是一种幸福，起码这是她住进这所房子的第一次。又轻合上了眼睛，一会儿忽然感觉被江寒抱了起来，从沙发放到了卧室里大床上，而江寒似乎自己又走出了门。
    “你要走么？”
    “你怎么醒了，我去客厅抽根烟！嗯，罗樱呢？”
    何晓嫣抱住枕头坐起来，说道：“她在侧卧里睡了，本来要走的，可被我留了下来。”
    江寒暗吐了口气，心想刚才幸亏什么都没做，否则现在恐怕绝没什么好下场，笑着掩饰过去脸上的尴尬，说道：“之前还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要不是困的话，就陪我聊聊几句。”
    “好啊好啊，咱们聊什么？”
    “我想问问想咱们这样的妖，不管好坏，道士法师之流就一定回来对付咱们么？就像四十年前伤你的那个道士那么不讲道理么？”
    “真正会道术的道士，大多都不会容忍妖的存在，可能道士就是要降妖伏魔。”
    江寒在床边坐下，道：“那妖的数量多么？”
    “寥寥可数，尤其像柳江市这种繁华都市，基本都没有妖的存在。柳江市里好像就只有三个，你、我、而另外一个我只感觉到他的一点气息。”何晓嫣微微扬起头，似乎是在思考，“不过，这个妖很奇怪，好像体型非常非常的大，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化成人形。”
    江寒点了点，对于妖的问题他还有很多，可说了这两句，又不知从那里问起了。
    正当他停顿时，何晓嫣突然又惊了一声，说道：对了，刚才我忘记说了，当初我进入天冠集团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那位林总身上有点妖气。”
    林天冠？这家伙先是忽然成为大公司的老总，后成九头帮的头目，现在竟又和妖扯上关系，让江寒越发看不透了，不由怔了怔，说道：“他也有可能是妖么？”
    “他不是要妖！只是有一次身上沾染了非常浓郁的妖气，应该是和妖接触许久的原因。而那气息，就是除去你我之外柳江市里的第三个妖，不过我并没有见过这个妖。当时以为林总可能认识妖，所以才特意进了天冠集团。”
    “第三个妖？”
    江寒拿着打火机在手指间翻转，脸色逐渐变得深沉，如果林天冠真和那三只妖有所瓜葛，势必就更难对付。
    因为，以江寒现在半妖之躯及浅薄的修为，连妖气还感知不到，可那第三只妖说不定能够发现他，而且各种实力可能都在他之上。

 第六十六章 妖怪传说

    默然片刻，江寒挪动身体斜靠在了床头上，何晓嫣很喜欢这种亲密接触，不留痕迹地向后仰身体与他并肩，撇嘴做了个鬼脸。
    这个细微动作，让江寒捏着鼻子低头笑起来，脸上沉郁神情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只是问题仍须问清，说道：“那第三只妖是什么妖？”
    “我只是今年六月份时候感知到他的一点气息，却并没有见到过他，所以也说不清楚。哈，我的道行很有限的，再说我们白玉貂的本体就很弱小。”
    “妖是否厉害跟本体有关么？”
    何晓嫣转头看了江寒老半天，眉头一皱，道：“怎么连这个基本常识你都不清楚，你这个妖当得可不及格！妖的强弱与本体息息相关，比如龙、蛟、飞廉、远古青鸟等等，这些生物本体强悍，修成妖后几乎都是妖术通天的。”
    “原来是这样。”
    江寒凝眉深思，他自己不过修行几个月体质已经极为强悍，因而越发想知道季苍老妖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改变，季苍老妖的本体又是什么？眼神正怔着，忽然何晓嫣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但还有比龙、蛟、飞廉等等这类生物更加强悍的妖，你有没有听过蚕空噬？”
    “我是半路成妖的，对于妖的知识所知很少，你给讲讲。”
    “蚕空噬是传说中体型最大的妖，能长到跟地球那么大，浮游在太空之中，吞噬一些，甚至能够吞噬空间。啊？它吞噬空间所形成的通道，现在科学上好像叫做虫洞。而它之所以这么厉害。也是因为本体强悍。”
    吞噬空间，这也太危言耸听了！江寒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副星空巨虫的画面，脸色僵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种东西绝对不可能存在，这个你是在电影里面看来的吧？否则世上谁能对付得了它。“
    看着江寒认真的样子，何晓嫣忽然笑了起来，等了半晌，才道：“蚕空噬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信了。不过，我的意思就是跟你说，妖是否厉害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本体。”
    “那么你说柳江市里的第三只妖，体型非常巨大，也就应该是实力不俗了？又跟林天冠是怎么样的关系？”这才是江寒最关心的问题，他要摸清林天冠的所有底牌，才能将之彻底击垮。
    “这个就不大清楚了，因为体型非常大并不代表强悍，万一他是块烂木头呢……那要不要我帮忙去探明究竟呢，现在我还是天冠集团的秘书，也能经常见到林天冠。”
    “嗯？不清楚那就算了。”何晓嫣那泓清澈的眼波，或许不该看到黑暗中的阴谋算计，江寒微微轻叹一声，转过话题，“你活了四百岁，修成人形也有百余年，应该也见过不少的妖吧？古代的笔记杂谈不是很很少神鬼妖怪的传说。”
    “没有很多啦，应该说是屈指可数，我给你数数。”
    何晓嫣扳着手指清算起来生平所遇见的妖，并跟江寒讲着这些妖的事迹，最多的莫过于养育她的老妖。
    老妖芳名白玉，小字素娥，也是白玉貂成妖，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还曾留有淡淡一笔，当然这是因为遇到了一个颇有名气的男人。
    武三思，武周丞相，女帝武则天之侄。
    《甘泽谣》载：“素娥者，武三思之姬人也，乃花月之妖，上帝遗来。”
    不过这记载也有谬误不详，一来白玉倒不是花月之妖，二来连姓名也略去了，只记载了小字别称。到后来又有野史小说记载，武三思月下遇妖云云，才将白玉这名字披露出来。
    这有些超乎江寒的想象，惊呀道：“她、她这么大来头，不会连武则天见过吧？”
    何晓嫣点了点头。
    江寒的头脑顿时有些木然，不禁使劲拍了两下，没想在妖之中还有这么传奇的人物，但细想又觉得不算光怪陆离，妖的生命悠久，如白玉貂成妖之后有两千年寿命，见过那些披戴过青史辉光的古人也是很正常的。
    起身喝了口水，又说道：“那她也应该很漂亮？”
    “风华绝代，否则也不会得到武三思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垂青。”
    “武三思？历史上记载这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白玉也是刚修成人形，初入人间，还算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见武三思模样风流倜傥就跟了他。但武三思这人的确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看清楚之后就离开了，再到宋朝还曾遇到过狄青……活了那么久后，或许是看多了人间事事，最终就在山野隐居了。
    何晓嫣继续将妖的事迹娓娓道来，江寒安静地听着，没再插嘴。
    而至于白玉，隐居山野后，像平凡人般安静地渡过一千三百多年的光阴，直到垂暮之年何晓嫣刚修成人形，三雷九火之劫惊动了定一派的道士，才又引起注意。
    白玉貂虽然是小妖，可两千年的道行，对付寻常道士还是易如反掌，轻易打退了他们。
    本想事情就此了结，谁想定一派道士却没有善罢甘休，很快又纠结起一大批人，设下三六乾坤降妖大阵上、门报复，白玉最终寡不敌众重伤逃了出来，十年之年后便死去了。
    讲到这些，何晓嫣不免黯然落泪，良久也没再开口。
    “第一次就应该杀了那些道士！”
    “她的手上一生都没有沾染过血腥，更不愿意在垂暮之年杀任何一个人。”
    江寒指头在腿上轻轻敲着，思索了片刻，道：“虽然我跟她虽未蒙面，但从你身上也能看出来她应该是心底善良的。只是，如果心地太善良难免会被恶人践踏，有时候还不如自己下手狠一些。”
    “可、可是，杀人总是不好……”
    “道理我也明白，但有些人是该杀的，你不杀他你就要害你！”
    何晓嫣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出手杀人的，这种事情太残忍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你肯定也累了，先睡吧，我去客厅抽根烟。”

 第六十七 妖气么

    走到客厅窗前，撩开窗帘，凌晨两点的灯光似也有些慵懒倦态，裹着一层朦朦夜雾。
    薄光里江寒目光微怔，深呼了几口气，才逐渐显得清明，他借故出来，倒并非真是因为要抽烟，而是怕再坐下去克制不住情、欲。
    何晓嫣的美难以抗拒，因这一抹浓郁夜色更令人心驰，但江寒却不能侵犯。
    他认为何晓嫣未必是真喜欢上了自己，或许是这小妖孤寂了百年，需要寻找一个精神寄托，恰好碰上自己了而已。如果真因此做成了那种好事，就无异于欺骗未成年少女。况且这可人小妖生性善良，还刚救过他的性命。
    “算我今晚没这个艳福！”
    自嘲地笑了一声，江寒便拉着张餐座椅在窗前坐下，思索起和何晓嫣的谈话。
    对于妖的了解他全凭的是原妖九变的信息，没有很深刻的认识，但也知道作为半妖自己应该非常弱小，即便是何晓嫣的紫灵火全力发挥，也能轻易将自己焚为灰烬。如果林天冠真和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有瓜葛，那便不得不防了。
    “军队关系、九头帮、妖，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林天冠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抬头盯着明蓝夜空里的寥落星辰，江寒的目光逐渐发散了开来。
    ……
    第二天，罗樱醒的很早，从卧室里出来径直走到江寒的背后，猛然拉了一下椅子，吓得江寒一跳，然后垂眼打量着江寒，冰冷目光如审视罪犯一般。
    冷哼了一声，说道：“行啊你，泡妞的本事可真不小。”
    “过奖！但我并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跟晓嫣认识几天就住进人家家里了？我是该说你有魅力呢，还是该说你脸皮厚？”
    江寒把眼皮往上翻了翻，笑道：“我曾记得某人和我第一天刚认识，说过的话还没超出十句，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要跟我合租，那势头好比就是洪水泛滥，当时我是挡都挡不住啊。你说这人脸皮比我如何？”
    “你——”在语言上无法胜过对方的时候，美女警花通常选择以暴力来解决问题，拿出手机“嘭”的一下敲在了江寒头上。
    “这是你先说我的！”
    “可并不代表你就能还嘴。”
    一句话便体现出罗樱的强势态度，但这让江寒感觉有些异样，这话里面似乎多了点别的涵义，像情侣间斗嘴，因此颇为戏谑的笑了笑，故意拉长音调说道：“有道理！很有道理！简直是至理名言，有情人终成眷属全靠这句。”
    “滚蛋！跟你说个正事，你让我帮你办的那件事办好了。”
    江寒怔了怔，忽而想起在渔业公司的地下仓库发的那条短信，立时惊呼起来：“你把林天冠给杀了？这、你怎么能这样，他是我的仇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就必须由我来解决，你杀了他，我……你让我干什么？”
    “你真是个蠢货，谁说我杀林天冠？我是说木瑞瑞的事，昨天维鞍市警局破获了一起妇女儿童拐卖案件，里面有这孩子，现在已经送回柳江市由他的舅舅家抚养。”
    木瑞瑞？思索了片刻，江寒才想起女鬼托付自己找这个孩子的事，呼出了口气，神色慢慢安定下来，心道对女鬼也算是有个交待了。谢了罗樱一声，又道：“原来是这事，你可把我吓死了。”
    “你倒不希望林天冠死？”
    “是啊！他若轻易死了就太便宜……嗯，还有个情况要和你说，林天冠可能也和妖有关系，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又是妖，罗樱不由眉头微蹙，说道：“怎么有这么多妖？”
    “不算多，算上我柳江市里也就三个。”
    “你能确定林天冠和妖认识？我倒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否则第一次在绿化树培育基地的时候，他就找妖来对付我们了。我看他顶多是认识那个妖道向真人，那老家伙满身邪气的，说不定就是妖魔鬼怪。”
    江寒还没有答话，何晓嫣忽然推门走了出来，揉着惺忪睡眼说了早，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洗簌去，可每一回就有折返了回来，看了看罗樱与江寒。
    揉着额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想说什么，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嗯，对了，你们刚才说林天冠认不认识妖的事，那他肯定是认识的，我就是一个。至于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我想他应该也是认识的。”
    “你能肯定？”罗樱与江寒异口同声。
    “差不多吧……道理是这样的，妖的身上都会有妖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要有些道行的妖都会刻意收敛身上妖气，所以平常人与之短时间接触不对沾染妖气。但林天冠林总身上沾染的妖气是极为浓郁，明显是跟妖有长期接触嘛！”
    江寒捏住下巴，道：“妖气？我身上有嘛？”
    “你道行太低，还没有形成妖气。哈！不是我打击你，这个可是实话。”
    何晓嫣的话把罗樱逗笑起来，用余光瞥向江寒，道：“原来你做妖也是这么失败，连妖气都没有，半人半妖的。”
    “这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晓嫣，妖气具体是怎么样的？”
    何晓嫣捏住自己脸颊做了个鬼脸，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轻跳到沙发上，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想知道妖气是具体什么样的嘛？那给我鼓鼓掌，我就展示一下……我的妖气已经收敛了四十年，还没有人见到过。不过，平常人应该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出来一丝细微变化。”
    这副可爱模样，顿时让罗樱也增加了对她的好感，拍起手夸赞道：“如果做妖，你是妖里面最漂亮可爱的；如果为人，你也是人里面最天真善良的！”
    “谢谢罗大美女！不过，罗大美女要站在江寒后面，妖气可能会让人不太舒服。”
    说完，何晓嫣将睡裙一摆，披肩长发微微飘杨了起来，本来已经十分白皙的肌肤霎时间更加莹润欲滴，宛如整个人变成了一件玉雕，但见其明眸闪动，身上兀然散发出一股常人眼睛难以看到的白色毫光，莲花般一瓣一瓣的绽放开来。
    这是？江寒瞳孔猛然一缩，竟双手合十向何晓嫣拜了一下，这根本不是妖气！

 第六十八章 神性辉光

    婀娜的荷花缓慢绽开，白光逐渐充斥到了所有空间，氤氲如雾，连罗樱也看到了一幕，随白光蔓延到身上，似被一股清流洗彻内心，霎时间变得安静平和。是妖气么？可她从未自江寒身上感觉到这种气息。
    目光轻移过去，愣了刹那，说道：“晓嫣身上的气息是？”
    “神性！神性的辉光！”
    在这片白光之中，江寒的肌肤被灼烧得很疼，只是惊叹之情盖过了身体痛苦，眉头微微颤动着，惊呼出了这一声。
    妖至于上者为神，譬如娲皇有造人之德、人皇有治世之功，无限悲悯包容，虽妖身而入神圣，垂范万古。而神性则是从妖通往神的一座桥梁，或许并不定能成为神，但拥有了一丝神性，却会受到天道的庇佑。
    神性于道行修为无关，只在内心贴近天道的悲悯包容，明澈无逅。
    何晓嫣不过是四百年道行的白玉貂小妖，身上妖气褪尽，披戴的是神性辉光，这种境界何不令人叹为观止？着实也当得起江寒一拜。季苍老妖在江寒脑海中遗留的信息，也曾有教诲，见身披神性辉光之妖须诚心礼敬。
    将这番话讲出来，连何晓嫣自己极为震惊，捏着粉红色的耳垂似不信一般，说道：“我能有神性？四十年没有散发妖气，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神性辉光？”
    “这说明你心灵通透，就像那句偈语，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江寒话音刚落，罗樱就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你是说晓嫣可能成神？”美女警花又转看何晓嫣，目光略显得有些僵直，又说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要是说出去绝对没人肯相信。”
    “据说修到九朵莲花，则可成神，但这是个传说，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神。”
    “哈！这会你倒是比我知道的多了。”
    何晓嫣伸臂去挽江寒，却被江寒一下闪开了，神性辉光对他这个心中戾气浓郁的半妖，压制作用极大，恐怕接触到手臂，上面肌肤立即就要化成飞灰，脸上颇有些栗然，说道：“我现在是不敢被你碰了，你身上的毒对我没有用，但是这个估计能要了我的小命。”
    “罗大美女就没有事啊？”
    “她是人，我是半妖，还是戾气极重的半妖，就惧怕的就是这种神性光辉的刚正力量。假如是向真人那种南巫派的邪煞之术，不管再厉害，也伤不到我的根本。”
    何晓嫣看了看江寒，又看了看罗樱，忽然收回身上光芒，抱臂坐起来，轻轻地摇了几下头，俏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檀口微张了半晌，才道：“我、那我……很不对呀，我是妖身上现在却没有妖气，那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噗的一声，罗樱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妖的举止言谈也太可爱了。
    在何晓嫣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我家里要是有你这样个妹妹就好了，你当我妹妹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四百多岁了，当妹妹……”
    两位美女说话之间，江寒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被冷水一冲，灼热感才慢慢地消退下去，只是明显可以看出身上有白色水汽蒸腾起来，朦朦地笼了镜子上。再走出来，两位美女正笑得乐不可支，似又谈到什么有趣事情。
    接住何晓嫣刚才的问题，说道：“拥有神性辉光仍然算妖，只是比较特殊，既能克制妖也能免疫许多道术。”
    “还是妖？那就好……嗯，你说我可以免疫许多道术，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害怕那些道士、法师了？如果是那样，我就能去以前不敢去的地方了么？很多旅游景区我在电视上看过，很想去，可是里面都有道观或者寺庙的。”
    “起码像你说的三六乾坤降妖大阵，对你没有任何作用。”
    江寒还没来得及再多解释，罗樱就插话道：“想去哪里以后我跟你一块，有什么道士敢为难你的，我给你出气。”
    何晓嫣点了点头，又道：“本来是让你们感觉妖气是怎么样的，可我身上也没有了，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不知道你们要找柳江市的第三只妖要做什么，能具体和我说说么，或许这个我能略尽微薄之力。”
    这？提到案情，罗樱还是十分谨慎，犹豫地看了一下江寒。
    “可以说！拥有神性辉光，就表示晓嫣是至诚至信，心里绝对不会有任何邪念阴谋。而且我现在还分辨不出妖气，如果想要找到第三只妖，需要她的帮忙。”
    “那样也好。”
    罗樱把大致情况简略说了一遍，何晓嫣听完思索了半晌，说道：“原来林天冠这么坏啊？我还以为他只是有钱的大老板，嚣张跋扈一点而已。那第三只妖的事情，我来帮你们确定，但希望这只妖也是好的。”
    ……
    柳江市警局会议室。
    市局自局长到队长，几乎所有有职务的人都坐在了长桌前面，眼前摆了一瓶矿泉水，几叠案情卷宗，看起来像平常的例会一样，但这次气氛却无比压抑，大半晌都没人开口说一句话，连局长也哑然无语。
    因为，柳江市市长此时就站在长桌前面，手中握着一杯水，拿了很久也没有放下，这是他发脾气前的样子，众人都很熟悉。
    “啪”的一声，水杯落在桌面上，溅起一串水花。
    “剪花街民房被炸案、绿化树培育基地黑帮火并案、渔业公司毒品藏匿案，没到一个月里三桩大案，好啊，真是太好了，我们柳江市的治安就是这样！到现在你们跟我说还在查，这是敷衍我，还是敷衍柳江市六百万老百姓。”
    市长的手指使劲在桌子上敲打着，又怒斥道：“你们自己看看，自己打开电脑看看，网上是怎么议论我们柳江市政府的？柳江市养你们一群人就是吃干饭的么？”
    “吴市长，我们也有难……”
    “难什么难？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三桩案件再给你们一星期时间。一个星期之内你们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把案破了。如果破不了，那就请各位另谋高就吧，我们柳江市不养蠢货！”说完，市长愤然摔门而去。
    在座的陈南风，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脸上逐渐露出了一抹沉郁神情。

 第六十九章 各有图谋

    渔业公司起火，将九头帮木堂最大的毒品藏匿窝点抖露了出来。
    一百多名荷枪实弹的武警连夜清剿，在场所有九头帮成员悉数被抓，反抗者被当场击毙，甚至陈南风本人也开枪射杀了一人。
    提供这消息的据称是陈南风的线人，信息极为详实，有毒品的照片、九头帮成员的人数、武器配置、渔业公司内部的地形，几乎称得上洞若观火。
    价值两亿的毒品，二十几名黑道份子，这份功劳，足以让市局中队长轻易往上爬一级，但陈南风的心里却极为忐忑。这些毒品有他一份，被警方查获，令他损失了千百万以上，更重要的是这显然是阴谋。
    线人与他没有丝毫牵扯，身为九头帮的头目，他又怎可能找线人揭发自己的帮会？
    可黑道最忌出卖，即便他的确没有做，甚至连所谓的线人都不知是何人，林天冠、大胡杨等人或许依旧会对他心生猜忌。这明显是离间计！
    多年的刑警经验，让他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他觉得渔业公司起火，很可能与那只妖、狙击手、古武高手三人有关，只是三人始终躲在暗处，让人连发力的机会都没有。
    中午时候，陈南风驱车到了一家小面馆。
    面馆二十几平米，摆有八九张桌子，几只嗡乱的苍蝇在上面飞落，吊顶上悠悠转着的风扇已经被熏的发黑，看起来极不卫生，因而来里面吃饭的人屈指可数。
    陈南风用余光扫了一圈，径直走进后厨。
    后厨里，两个伙计正在摘葱，案台前面一个中年人手持双刀迅速挥动，“当当当”一连串密集声音过后，十几根大葱完全被切成葱段，每段半公分，看不出任何偏差。
    略微辛辣的葱香气飘散开来，熏的陈南风轻咳了一声，说道：“胡杨，这事跟我没关系。”
    中年人正是大胡杨，手下掌控一百多号彪悍打手的黑帮头目。只是，短短两个月内一百多号打手，死了二十几个，残废了六十个，还有二十个关紧监牢，他现在手下所剩只有十五人，可以说是日薄西山了。
    “你他妈就是来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要连我也灭了！”
    大胡杨的枪指在了陈南风的眉心上，十几年相识，这还是头一次。陈南风眼角的皱纹微微颤动了一下，说道：“你相信我会出卖兄弟们？”
    “以前是不相信，可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现在九头帮木堂遇到了大对头，举步维艰，或许就要树倒猢狲散。可陈队长你呢？你还有一层警方的身份，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当然，这个前提是把知道你身份的人全灭了，渔场里面哪几个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就死了？”
    陈南风叹了一声，说道：“有人从中作梗。”
    “三儿他妈也死在里面了——”
    大胡杨的声音不大，可身上气势徒然爆发了出来，那种在江湖中拼杀的血腥气透过眼眸，落在陈南风身上，令陈南风也不由微微向后错动了下脚步，脸色变了变，说道：“胡杨，现在不是你我之间大动干戈的时候。”
    “好，那三儿的死你给我个交待，渔业公司的事你给我交待。”
    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递到了陈南风的眼前，看着锐利刀锋，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又忽然舒展开来，冷冷道：“事情无关，但我确实打死了自己一个兄弟，的确要有个交待……”
    话音未落，陈南风忽然抓手菜刀，一手伸出小拇指，但见寒光闪过，小拇指已经被削落在地，手上霎时间血流如注，自己扯下快衣襟胡乱裹了裹，然后忍着巨大的痛楚，抬头逼视大胡杨。
    满脸狠辣颜色，说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吧？”
    这点血腥还不足以让大胡杨动容，只是斜瞥了一下地上的断指，说道：“谈什么正事？我现在手底下就那么几个兄弟，还能做什么。这回咱们面对是妖，谁他妈能对付得了这玩意！向真人么？这不男不女的老货上口口声声说有十足把握，结果呢？”
    “市长限定警方七日内破案。”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们警方真能抓到那个妖，我还谢谢你们了。”
    陈南风忽然把大胡杨拉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胡杨兄弟，妖针对的可不是你和我，而是那位年轻的堂主林天冠，或许我们应该换个问题考虑这件事。”
    “什么意思？”
    “咱们是十几年的老兄弟，有必要为一个后生仔卖命么？现在柳江市的形势非常严峻，市长的命令一下，这段时间警方必然会开始严打，到时候就算我有心庇护帮里的兄弟，可能恐怕也是很有限度。”
    大胡杨的气焰略微收敛了一些，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兄弟们蛰伏起来？”
    “不是蛰伏，而是完全退出柳江市，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林天冠。按我的经验来说，这回绝对是国家高层派了人了，咱们斗不过。”
    “可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这事让林天冠顶了缸，风声一过，你再回柳江市来照样还是地下的王，现在没必要做一事之争。兄弟，这是我推心置腹的话，咱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做事但求一个稳字。”
    大胡杨猛然笑起来，道：“你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也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吧？”
    “咱们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只要暂时退出柳江市，也的确是给了我一条活路。林天冠那里跟我联系不多，就算被抓，想要指认我也没什么证据。而只要我在柳江市警方，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坐大。”
    道理已经说得显而易见，大胡杨自然也能分清其中利害，“啪”的点上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猛然抬脚踹在了陈南风的腹部，随即两个摘葱的伙计也抄起家伙，劈头盖脸的向陈南风砸过来。
    但陈南风没有丝毫躲避，只是蜷曲身体倒在地上，慌乱之中，脸上似乎还泛起了一抹阴沉笑意。

 第七十章 前卫的老道

    “都别动！”
    两名刑警冲进了后厨，他们很年轻，脸上还颇带青春稚气，似乎初次面对歹徒，只会以警校的标准姿势双手握枪，连鸣枪示警也忘记了。这种阵势对大胡杨毫无威慑，脸上掠过一抹不屑冷笑，便随手将煤气灶拧了开来。
    浓眉一横，嚣张喝道：“开枪啊，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们跑不了的，赶快把陈队长放了。”
    大胡杨抬脚踩在陈南风的头颅上，扫了一眼，冷哼道：“妈的！放了他？他害死老子多少兄弟，老子能饶得了他……陈南风，你小小的刑警队长也活的不耐烦了，跟我们九头帮作对？我听说你有个儿子刚上初中。”
    “大胡杨，你他妈敢动我儿子——”
    后厨里的煤气味逐浓，大胡杨示意两个手下向后门退出，自己拔枪指着地上的陈南风，也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说道：“你的命、你老婆的命、你儿子的命，我大胡杨都要了，记着下辈子投胎别他妈再和我们九头帮作对。”
    “嘭”一声枪响，火焰吞没了整个后厨。
    在刹那之间，陈南风忽然一跃而起，飞身扑向两名年轻刑警，将两人按到在地上。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来，震碎玻璃，哗啦地落了陈南风一身，他似乎伤得很重，闷哼了一声便不醒人事了。
    “陈队、陈队……快叫救护车！”
    但这不过是陈南风的苦肉计而已。
    让两名年刑警在场看着，九头帮的大胡杨想要他的性命，显出他与九头帮势同水火。到时候林天冠真落入法网，把他供出来，他也可以以此作为有力反驳的证据。看似很无关紧要的一幕，却为后路做了铺排，奸诈可以见一斑。
    只是，这幕戏却另有观众。
    江寒、罗樱、了尘道长三人，就在路边的越野车里，后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通过罗樱事先装好的微型监控器，呈现在笔记本屏幕上，没错过丝毫细节。江寒拿着袋糖炒栗子，怔怔盯着笔记本，有些琢磨不透大胡杨为何与陈南风忽然厮打起来。
    微微摇了下头，问道：“难道大胡杨还死忠于林天冠？”
    “你怎么能这么蠢。”
    了尘道长拍了一下江寒的头，继而解释其中道理，一手悄悄伸进袋子拿板栗吃。老家伙吃板栗很有诀窍，拿起八九个在掌中一握，板栗壳霎时就变成了碎片，只剩下干净的果实，便一下全部塞进嘴里大嚼。
    “那你的意思是说大胡杨还会暂时逃出柳江……我、操，臭道士，你也太无耻了。”
    等江寒反应过来，袋子已经空了，老家伙还正拿着最后的三个板栗往嘴里送，吃的唇边胡须满是渣滓，打起饱嗝，喷了江寒一脸难闻口气，讪笑道：“小子，你买的板栗很是不错，我老道一时没停下来。”
    “这是……好，臭道士你行，回去我就把我电脑全部清空。”
    “嘿嘿，这已经威胁不了老道我，老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从哪个网站下载了，而且学会了翻墙技术。”不得不说，老家伙还是能够跟上时代的步伐，甚至于猥琐一道还是走在很多年轻人前面的，江寒都自觉甘拜下风。
    唏嘘了一声，说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看着两人嘴脸，罗樱不由揉了揉额头，这二位显然不像是来正经做事的，谈论了半晌也没涉及到下一步计划，眼见大胡杨准备遁逃、陈南风用计避嫌，线索甚至会断，却似乎无动于衷一般。
    嘭的打开车门，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说道：“要讨论这些恶心的事，下车回去讨论。”
    “这个……”
    老家伙自然是有主意的人，打断江寒的话，说道：“这个正事我老道已经想好，计划需要变动。陈南风此人阴险狡猾，肯定为自己留了不少后路，暂时恐怕还抓不到什么把柄。而单凭咱们今天拍摄到的东西，也不足以让这个颇有声望的刑警队长伏法。”
    “他明明跟大胡杨见面，还不能判断是出九头帮成员？”
    “愚蠢！”老家伙在笔记本点了几个键，放在江寒演前，回放后厨发生的事情，“你从里面能听出什么？有直接证据说明陈南风是九头帮的人么？哼，听听，所有重要的话他都把声音压得极低，次次啦啦的根本听不清楚。”
    罗樱补充道：“陈南风在警方声望很高，连省里都非常重视，不同于纯粹的黑道人物，即便是我要抓他也必须有直接证据。”
    “可这……”
    江寒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从监控视频来看，画面完全是陈南风与大胡杨起争执的场景，涉及到隐秘的对话根本听不清，老家伙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这点智商，幸好陈南风为了自保不打算再帮林天冠，否则能把你阴死。”
    “赵叔叔，那我们先去抓大胡杨？”
    “这个人！怎么说呢，就算咱们抓到他，想从他口中套出九头帮也没有可能。或许这样的黑道大哥，也不会给咱们抓到他的机会，他应该宁愿选择死……但咱们还是要先找他，对付一个少一个。”
    老家伙说话完，自己坐到驾驶位。罗樱则在后面联系刺花特警总部，让总部人员通过卫星点位系统密切关注大胡杨的逃窜方向，这里在柳江市中心人员密集，不适合动手。
    逐渐退出柳江市的大胡杨似乎不紧不慢，到下午两点钟，才离开市区，沿着郊区乡镇的小路，往南柳高速方向逃窜。得知这个消息，老家伙立即开车出发，直奔柳江市高速入口的服务区，期间只用了十五分钟。
    而这时卫星点位系统显示，大胡杨距离高速入口还有8km。
    “八公里，五六分钟应该就能到了。”老家伙向后伸手，拉住江寒，“去！买几瓶水喝，刚才板栗吃多了，我老道有些口渴。”
    “给钱就去。”
    “好好好，你就知道钱，给你五十剩下的算作小费。”
    江寒下车到超市里买了三瓶水回来，刚坐到车上，就听一辆越野摩托车轰鸣而来，靠着他们的车停了下来。摩托车上是个精悍青年，下了车，径直走到公路中间，向前面望了一眼，慢慢地拿出两把长五十多公分的黑色短刀持在手中。

 第七十一章 挡住子弹的高手!

    各种车辆从青年人身旁呼啸而过，几乎擦到他的身体，可他丝毫未动，双眼平视前方宛如雕塑般静静站立，手中双刀摆开，刀尖在被汽车带过来的风中微微鸣响，极显气势。
    不过两分钟时间，一辆大型商务车迎面疾驰过来，从车窗内探出一把手枪，瞄准了青年的头部。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后，叮的一声清越脆响，就见青年人不知何时已经扬起了短刀，恰好挡住了射来的子弹，溅出明亮的火星。
    “他、他他……能挡住子弹！”
    仿佛是心脏霎时停止跳到，江寒的眼睛死死瞪着，似乎刚才那点明亮火星还停留在眼中没有熄灭。身为半妖，他的视觉极为敏锐，可刚才连青年人是怎样出刀都没有捕捉到。被了尘道长拍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来。
    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说道：“这人真能挡住子弹？我见过他一面，他就是飞刀。”
    了尘道长看了一眼神色也是极为震惊的罗樱，眼神略作交流，沉声道：“刚才那把手枪子弹的速度应该在460m/s左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没人能挡得住，这个青年人也没那么神，但是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入微的境界。”
    “什么意思？”
    “身体对周围气流变动，能量扩散，声音的微弱变化等等，到了极致的感知状态，站在一处周围空间仿佛都成为了他的力场，只要稍微有一丁点波动，就能引起他的反应。而挡下这颗子弹是他事先做好了预估，在没有开枪时候，已经用刀挡在了脸前。”
    虽然如此说，老家伙的神情也略有惊叹，如此年轻的高手几乎是平生仅见了。只是他的表情并不是很明显，让江寒有些狐疑。
    伸头看了老家伙一眼，说道：“臭道士风轻云淡的意思，是不是境界还要更高一重？”
    “古武有四境，临武、入微、真武、参境界，老道我二十六岁到的入微境界，这年轻人半斤八两，不过打仗受了重伤武功耽搁了好几年，这辈子恐怕是难到真武境界……看这年轻人的双刀似乎有些熟悉，让老道我想想。”
    老家伙闭目沉思，江寒又把目光转向罗樱，说道：“美女，这个你能做到么？”
    “现在还没有什么把握。”
    美女警花手指在车座上轻轻敲打，明眸中起了一丝水汽，长眉微蹙，似乎有些很不服气。她自认巾帼不让须眉，也跟老家伙学过古武术，常以身手而自负，可与这个青年人相比显然还是逊色不少，心里不由涌起了跟青年人较量的心思。
    突然眼波一闪，说道：“我想跟这人较量较量。”
    “算了，姑奶奶，咱们还是先看看他想干什么，袭击他的那辆车应该是大胡杨的吧？”
    罗樱点了点头。
    “那咱们管他干什么，让他们自己火并，咱们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
    江寒刚说这句话，老家伙忽然睁开眼，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虽然年龄只有老道我的二分之一，腹黑程度却达到我老道的五分之三，行啊，很有进步！不过，那个年轻人嘛，咱们还是先看看。”
    “赵叔叔，你知道他的来历？”
    “还不能十分确定！咱们华夏国有名望的古武世家共三十六家，老道我赵家空截掌排第七，这个年轻人使用的双刀似乎是英家龙玄刀，排位还在我赵家之上，名列第五。说起来这英家大有来头，传说是楚汉时期大将军英布的后裔。”
    “别扯什么历史，好像自己很有文化一样，我还有大学本科……”江寒说道这里，被罗樱白了一眼，立即改口，“直接说这飞刀是什么人？”
    “英家虽然在古武世家声名卓著，但人丁单薄，似乎在十二年前英广死后就没什么人了。哦，对了对了，真是年龄大了记不住事。英广曾经收养过一个孤儿，叫做英战飞，这个飞刀有可能就是英战飞。”
    罗樱拧开了一瓶水递给老家伙，说道：“赵叔叔，古武世家家规森严，其中年轻一辈我也曾有接触，大多是循规蹈矩的而且自持身份，英战飞怎么会跟九头帮混在一起？”
    “他是不是英战飞我还不敢确认。”
    古武世家？听着这四个似乎隐隐带有高贵血统的东西，江寒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上回绿化树培育基地的事，我还把他给吓跑了。其实，要是我身体完全康复，他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罗樱跟老家伙目光齐齐扫到了江寒脸上，老家伙还伸手拍了拍，像是在测试他脸皮到底多厚。
    但是，江寒这么说并非完全夸大其词！
    他的身体强悍程度以及超凡的恢复能力，两人有目共睹，近距离挨七枪不死，每一个星期便生龙活虎，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极限。
    老家伙眼角皱纹略微舒展，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要不找个时间跟他打一场。”
    “我、我……为什么要跟他打，我这个人是文明人。”
    “你害怕什么？反正你皮粗肉糙的，打是打不过他，但是你能挨打啊。他噗捅你一刀，啪你这边就愈合了，噗噗噗，啪啪啪，最后的结果是他累趴下了。噗噗噗，啪啪啪……噗噗噗，啪啪啪！”
    说话之间，老家伙又兴奋地拍着膝盖摇摆起来。
    江寒按住额头，如罗樱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老家伙是越来越不正经，似乎是要把越野车里搞出了一副类似车、震的动静。
    江寒猛然喝止，道：“臭道士！罗樱在这儿，不要发出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老道是觉得你要和飞刀打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噗噗噗，啪啪啪。嗯？假如他一刀割断你的喉咙，你还能恢复么？”
    一道厚掌兀然压在江寒喉咙，把他吓了一跳。
    白了老家伙一眼，说道：“你以为我真是杀不死啊？我要有这个能耐，渔业公司的时候我就不跑了。说起来这个事，我想问一句到底是谁冒充陈南风的线人，把里面藏匿毒品的各种信息交给了柳江市警方？是你吧臭道士？”
    老家伙点了点头，把脸贴在车窗上，道：“别说了！看戏，看看这飞刀到底要做什么。”

 第七十二章 入微境界

    在大型商务车开来的刹那，飞刀脚下轻点，踏着车窗玻璃跃上车顶，双刀插进车顶，未见如何用力，已将车顶划开直径半米的大洞，从中提起司机，一把甩了出来。
    商务车失去控制，“嘭”地撞在了公路的护栏上，引擎盖直接翘了起来，里面微微冒起青烟。
    剧烈地碰撞，产生的震荡之力让车中打手晕眩了片刻，但他们反应不慢，随即便拔向车顶射击，一连串巨响后，就见阳光从密集的弹孔照射进来。
    “人呢？刚才哪是什么人？”
    坐在前排的人没有认出飞刀，只是这段时间来九头帮连受重创，已经草木皆兵，见飞刀挡在路中间，以为又是江寒等人，才先拔枪射击。假如知道是飞刀的话，他们还不敢这么草率。
    “都下车看看！”
    七名打手先下了车，大胡杨跟在后面，然后他就在商务车后面看到了飞刀。这个青年人脸色平静，目光显得略微冰冷，手中双刀错开，似乎没有准备立刻动手，大胡杨与他对视了一眼，示意打手们放下了枪。
    脸色变了变，说道：“原来是飞刀兄弟，误会了！”
    “你们都回去。”
    一点阴寒笑意从大胡杨脸上逐渐漫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飞刀兄弟，你我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听你的命令。我知道你是高手，但是如果这么咄咄逼人，我手下的兄弟们恐怕也不会答应。”
    飞刀默然不语，将双刀微微扬了一下，反握起来。
    动作幅度并不大，但立时引起打手们的戒心，手又紧紧握住了枪，这个青年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似乎感觉稍不留神就会命丧刀下。可是作为打手，不能表现出怯弱，甚至有人叫嚷起来：“你武功再厉害，还不是被一枪撂倒！”
    “你可以试试，在我面前如果你能让枪响起来，我放你们离开。”
    声音平静而自信，可这句话却让打手大笑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握住枪，甚至手指已经慢慢地贴在扳机上，不要说让枪响起来，即便要射杀飞刀也并非没有可能。眼中精芒一闪，抬手就准备向飞刀射击。
    这一刹那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在飞刀的眼睛中出现的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但并没有看向打手，而是在感知。
    古武术修到入微境界，屏气凝神之间，几与周围融为一体，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控之间。
    打手的心跳，在刹那间猛然停顿下来的呼吸，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甚至连手指逐渐贴近扳机，引起的微弱气流变动，也不能逃过他的敏锐感知。“咔”一声轻响，扳机扣动，但这时他已经出现在这打手前面。
    一道黑芒闪过，手枪被齐齐削成两段，前半段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枪果真没有响起来，打手握着半段手枪指向飞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才逐渐绽开，然而下一刻发现真实情形时候，眼睛兀然张大，使震惊与得意两种神情都体现在脸上，看起来十分古怪。
    入微境界，对周围局面的绝对掌控，让人能够占尽先机。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飞刀仍旧感知的到，冷眼扫过一圈，说道：“有时候枪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我不想再和你们动手，都回去！”
    大胡杨的面色很难看，怔了怔，说道：“是林天冠让你来的？”
    “这是我的责任，防止帮中像你这样的老大临危逃跑，没有什么人让我来。”
    “哈哈哈，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去对付那只妖、狙击手、古武高手他们？两次机会，绿化树培育基地、废弃水厂你都没有出现，现在我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不剩下了几个，你让我回去？还是去送死么？”
    “这不是我的责任所在。”
    这句冷漠的话，激起了大胡杨的愤怒，圆睁起双眼，喝道：“临敌时候你他妈不上，让我的兄弟去送命，现在你他妈有什么资格管？告诉你，老子现在不想干了。你厉害，你厉害老子照样能弄死你！”
    “你的这些人包括你在内，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们回去。”
    “可是老子不怕你……”
    话音起时，打手们已经会意，当即掏枪准备射杀飞刀。
    但这时飞刀也动了，身影如电般腾挪，只听嘭嘭嘭几声枪响，没有一个子弹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在一转之间将所有的手枪全部削断，然后收起刀，这些人还不足以令他用刀对付。
    远处越野车里，了尘道上的脸慢慢从车窗移过去，沉吟了片刻，捋着稀疏的胡须，说道：“飞刀的招式应该就是英家的龙玄刀，那他绝对就应该是英战飞了。只是，他的养父英广我认识，性格是极为平和的，怎么教出来的孩子会加入了九头帮？”
    老家伙一脸高深，让江寒觉得有些装模作样，也要去捋老家伙的胡须，却被一把挡了开来，不由白了老家伙一眼。
    神色颇为不满，说道：“臭道士！你天天霸占我的电脑，让我摸一下胡须都不行。”
    “滚滚滚，想摸自己留去，我老道正在想事情，不要打搅。”
    “这有什么好想，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开车过去把他们撞残废几个，这种阴损事你应该很在行啊，怎么犹豫起来了？不是你觉得斗不过那个飞刀、英战飞吧？这个也简单，他的摩托车就在咱们旁边，一会儿过来推摩托车，你就在车窗里放个黑枪。”
    “啪”的一掌拍了江寒的头上，罗樱蹙眉看着她，冷眼道：“你怎么越来越卑鄙了，亏你还是个半妖，怎么说也应该是以力量取胜的，却竟想些歪门邪道。”
    “兵不厌诈，臭道士常这么说。”。
    老家伙突然拍了一下手，活动起脖颈，说道：“这回老道我不想使诈了，我老道想去会会英战飞，还有些话想要问他……以我空截掌赵家人的身份，会会英家龙玄刀。嗯，其实十六前年我和他养父英广交过手，当时算是平手。”

 第七十三章 是何用意

    公路旁边满地碎石子，被阳光晒得灼热，大胡杨的身体贴着这些石子滑行出两米多远，“嘭”的撞在了公路护栏的柱子上，t恤已被割成褴褛，背部血肉模糊。
    几分钟内，连同他在内的七名打手已经悉数被击倒在地，几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脸上里有一丝颓败，扶着灼烫的铁柱站了起来，面朝烈日白光，大胡杨的眼睛似有些睁不开，半眯着看向飞刀，慢慢从背后摸出了一颗手雷紧紧握住。
    “老子不想干的事，没人能逼的了，滚！”
    的确，如果将这种黑帮老大逼到穷途末路，他的疯狂会成为极为强大破坏力。
    飞刀怔了怔，用余光扫向那枚手雷，那颗手雷是高爆手雷，杀伤半径有二十米左右，一旦引爆连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两人对视着，脸上逐渐被路面腾起来的热气篜出了汗水。
    “这势头看起来是要同归于尽呐。”
    越野车里空调开的很足，倒是十分凉爽，让江寒这个幸灾乐祸的观众十分惬意。
    只是罗樱和老家伙各怀心思，没搭理他。老家伙紧握双手于胸膛之前，手腕用力翻转，就听一阵有韵律的骨骼碰撞声音，体内骨骼开始错动起来，背部隆起的肌肉逐渐塌陷下去，继而向波纹般扩散到周身，使整个人的体型都缩小了一圈。
    “老道我改变一下样子，去跟飞刀……还是叫他英战飞吧，过两招。”
    缩骨功，可惜却不能改变头部装模，老家伙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皮，似也觉得不足，转眼打量起江寒，然后拉住江寒的衬衫将往上扯。
    “臭道士！你这是要干嘛？你等等，我不好那口！”
    衬衫被完全拔了下来，露出还算精壮的肌肉，江寒慌忙回臂掩住胸口，做出如同将面临侵犯的少女的警戒姿态。说实话，老家伙不是第一次拔他衣服，不免让他觉得老家伙有垂涎他美色的嫌疑。
    “滚蛋，我老道是用你的衣服遮遮脸。”
    老家伙用衬衫包住头部，只露出两双眼睛，推门下车，又在车后转了一圈，捏着嗓子高叫了一声：“英战飞，我来跟你过两招！”
    飞刀的心脏怦然跳动了一下，脸上有片刻失神，然后迅速回过头，眸中射入一道逼人的阴冷厉芒，似乎在这个名字里面隐藏着不可被触碰的秘辛。而与老家伙对视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手中重新握住了两把黑色短刀。
    古武术入微境界的力场，此时笼罩住了他，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你这样的高手，在柳江市我很少见到过，能过几招很好！”
    双刀摆开，脚下一踏而起，飞刀如猎鹰一般攻向老家伙。英家龙玄刀至猛至快，泼洒开来双刀化成缤纷黑芒，一刀划过便空中四五道虚影，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但老家伙胸有成竹，甚至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般在骇人刀影中轻巧穿梭，显得极为优雅。
    “果然是英广家的孩子，但就这两手，比起你父亲英广当年还是逊色很多。”
    “我只学得父亲的皮毛而已！”
    “倒是还很谦逊，啧啧，不过英广为人光明磊落，你怎么会成了九头帮的头目，这也把英家的人脸面丢尽了？学了英家龙玄刀，却为虎作伥……作为老一辈，我好像应该给你点教训对么？”老家伙话音隐隐带笑，听不出来有呵责意思。
    “我的事用不着别人置喙！”
    一声冷笑从老家伙鼻中传了出来，随即就见他单手发掌，掌面紧贴短刀刀锋，似有一股莫大的黏滞之力，竟然带动短刀回攻飞刀的咽喉，使飞刀不得不用另一把刀防御。
    因而，这个情形看起来就非常奇怪，似乎是飞刀左手要杀自己，右手要救自己。
    虽知道不是对手，但他没有慌张：“原来是赵家空截掌，赵业！你想杀我很容易。”
    “年强人眼力不错，说的也对，杀人的确没什么难的，但我没想杀你……假如你作恶不多，现在就离开九头帮吧，以你的身手在那里都能混出一片天地，何必干这种损人还不利己的事情。武道唯心在正道，才能越发精深。”
    “你的话我记住，但我刚说过我的事不须别人置喙——”
    咔吧一声，飞刀肩膀用力一甩，使巧劲震得左臂脱臼下来，短刀脱离不了空截掌的黏劲，只有用这个方法摆脱老家伙的牵制，而趁着一刹那之机，右手短刀虚招晃过，身体倒跃出了战圈。
    老家伙没有再追击，摇了摇头，眼中颇有些遗憾神情。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了急促的警笛声音。光天化日下，在高速路口看到七八名持枪打手，自然早已经有人报警。来的警车不少，远远看去起码有七八辆，而且还是武警警车，显然柳江市市政府对这类恶性事件已经加大了重视程度。
    “这个看来有点糟糕啊！”
    老家伙迅速地返回越野车，摘下裹在头上的衬衫，丢给江寒，说道：“看来今天咱们是抓不到大胡杨了，归柳江市警方了。小樱，咱们走吧，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若是无功而返，罗樱总有些不甘心，清澈的眼波晃动了一下，看向老家伙，神色似乎有点埋怨的意思，只是碍于老家伙是自己的长辈，嘴唇轻咬着却没说出什么话。这其中微妙讲话看得出来，自然也站在美女警花的一边。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臭道士，如果不是你爱出风头，要跟那个英战飞过几招，早按我说的方法来，开着越野嘭嘭嘭几下把他们撞成残废，打大胡杨一个闷棍塞到车里拉回去，九头帮的什么事问不清楚？”
    “我老道是想看看英战飞这年轻人到底如何？”
    “得了吧！你就是想显摆一下你武功高深，我们刚才也不是没有看到，以你的伸手想要抓他也不是很难，可是你却把他放跑了。臭道士，不会是因为你们古武世家本来就是沆瀣一气，做了坏事要相互遮掩，故意把他放跑的吧？”

 第七十四章 诡异一幕

    “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吞没公路旁的大型商务车，冒气滚滚黑烟。面对数百武警的围捕，大胡杨选择了自杀，以极为悲壮的声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幕，江寒、罗樱还有老家伙都没有看到，他们在武警抵达前离开了现场。
    将近傍晚，道观里。
    天起了风，略带晚凉的气流拨开层层叶片，将夕阳的红色余晖斑驳地散落下来。
    几点红色光斑，在罗樱在侧脸上微微跳动，落到眼睛里，兀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女警花安静时候是一种极为惊艳的美，精致的五官犹如粉雕玉砌，又因夕阳余辉焕发出一丝生动，让人看来便有种霎时窒息的感觉。
    她捻了一片叶子，信手拨弄，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本来今天依照江寒的方法执行，或许是有些阴损，但却有希望能抓到大胡杨跟英战飞。被老家伙这一搅和，却只能无功而返，心里难免有怨怅情绪，从中午直到现在饭也都没有吃上一口。
    搁在石桌上的饭菜，已经热了两次，现在用细纱笼罩着，还有一点香气溢出。
    江寒嗅了一下，递过去筷子，说道：“美女吃点东西嘛？臭道士，这回不就是想出个风头，证明他那什么破空截掌比英战飞那个什么破龙玄刀厉害一点，显摆那种古武高手的范儿，随他去了，整垮九头帮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罗樱推开筷子，站起身往远处走，如墨玉般流动光泽的黑发在转颈之间，发梢从江寒脸上轻轻扫过，微微带着沁人香气，让江寒的鼻子不由翕动，心里竟有些微痒。
    觍颜跟了过去，说道：“不行，我去教训教训臭道士？”
    “你别跟着我行么？”
    “这个、这个……我是怕你想不开，万一你一时心急去抓那个英战飞，遇上危险怎么办？那家伙连手枪都不惧，要是动起手来谁能制得住？当然，其实我是能制得住的，比臭道士手段还高，我、我我有妖术。”
    罗樱回过头，白了江寒一眼，说实话江寒的那点微末妖术遇上真正高手，也就是比常人耐揍些，真要想克敌制胜希望却不大。
    “不然，以后咱们做什么都不带臭道士？”
    “你离我远点，一身大蒜味。”罗樱厌恶的挥了挥手，往后移着脚步，似生怕江寒靠近，“蠢货，你别过来！我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已经打搅我一个下午了，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我早给你一铁锹了。”
    “你为何对铁锹情有独钟？这种直而长的东西往往代表了祖先们生殖崇拜。”
    “滚——”
    江寒掏了一下耳朵，迅速接话说道：“床单么？”
    因此跟罗樱的话合在一起，就是一句“滚床单么”，极富调戏意味，又自鸣得意的说道：“这种事情还是可以考虑的……但是，请你把手中的木棒放下。”
    道观里面对垒的木棒很多，碗口粗细，一米多长，都是老家伙在绿化树培基地捡来的死树，当作柴禾烧的，但是到了罗樱手里就能变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蠢货！你的嘴现在是越来越欠了。”
    罗樱挥动木棒冲江寒砸下来，江寒以臂格挡，“咔嚓”一声碗口粗细的松木棒断成两截，木屑纷飞，几根木刺刺进了江寒的皮肤里。
    “好疼！”江寒吹了吹被砸的发红的胳膊，拔出木刺，微微渗血的伤口立时愈合。
    “看来这个是对你没有什么作用了？”
    “很有作用，大有作用，我的骨头都被震断了，真的，你别！”江寒眼瞅着美女警花丢了木棒，把地上的斧子拿在手里，慢慢逼近自己，眉头微微跳动起来，转身就往后院跑，“臭道士，你个老不正经，自己过来劝你的宝贝侄女，你的一百块钱我不要了。”
    ……
    柳江市二院，七楼高级病房。
    向真人依旧在这里修养，自上次以南巫派八门困锁大阵对付江寒失败之后，没有再离开过。
    这邪道是个昼伏夜出的家伙，到凌晨十二点多，悠然睁开那双怨毒的眼睛，双手撑着下了床，坐到轮椅上，拉开深色窗帘，让如水月光照射进来。
    如妖一样，此邪道对于月光有种极深的喜好。
    被月色一照，如树皮枯皱还带着不少斑点的脸皮，缓缓舒展了开来，双眼轻迷着，似乎十分惬意。等了一会儿，拈起三只香点上，插进了古木小案的香炉里。
    青烟袅袅，很快弥漫到了整个屋子，在月光里微微翻动。
    就在这时，香头上香灰开始慢慢剥落，将那点火星显露出来，然后迅速熄灭了。这？在南巫派看来，香无故熄灭不是什么好兆头，向真人眼皮翻了翻，摇着轮椅到了古木小案前面。
    “什么人在本真人面前装神弄鬼？”
    嘶哑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犹如冤魂厉鬼凄嚎一般，只是没有任何回应。
    向真人一脸疑惑，自语道：“难道是本真人的错觉？”
    他又将三只香重新点上，正准备往香炉里插的时候，忽然屋子发生了一点轻微异响，就像是种子萌发的破土声音一般，然后就听和他一样的声音，重复刚才他的话道：“什么人在本真人面前装神弄鬼……难道是本真人的错觉？”
    “谁？到底是谁？”
    “谁？到底是谁？”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言，宛如是镜面反射一般，如果是平常人在夜里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已经被吓得心惊胆战，但向真人本就是邪道，最不怕的也就是这种东西，因而忽然咧嘴大笑起来，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本真人都能让你现出原形！”
    话音未落，就见向真人忽然把自己的衣襟扯开，露出干瘪的胸膛，只是纹有一个手持钢叉的夜罗刹，面目狰狞，三手独眼。
    而那只独眼却不是纹上去的，像是一只人眼镶嵌到了上面，眼珠还微微转动，扫视着病房中的所有一切。
    但当这颗眼珠扫视到古木小案的香炉上，忽然停了下来。
    就见一点微小的绿叶从香炉中萌发出来，人性化地抖落叶片上的香灰，慢慢舒展枝丫，应向月光照来的方向，散射出一点妖异的绿色。

 第七十五章 邪道之死

    须臾之后，那点枝丫已经长成婴臂般粗细的玉绿色藤蔓，扭曲着从香炉中爬出，如同灵蛇般在地板上蠕动，尖锐的末梢抽打在地面上“啪”的响了起来，让阴森的病房中更增添了一丝鬼魅气氛。
    “邪祟，敢在本真人不自量力——”
    向真人冷哼一声，用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指尖捻血轻弹出去。
    血落在玉绿色藤蔓上，“呲”的一声腾起殷红色火焰，迅速蔓延开来。藤蔓在火光中剧烈扭动，啪啪地抽打着地面，将瓷砖抽出裂痕溅起细碎颗粒，四处飞落，似乎是能感知道痛苦一般。
    “这是什么到底玩意？”
    向真人贪婪地舔着指尖血迹，浑浊的眼中里也颇为疑惑，他本是邪道出身，对于邪物鬼魅司空见惯，但却看不出玉绿色藤蔓的来历。停了一会儿，见玉绿色藤蔓在火焰中逐渐萎缩，似乎失去了活力，便摇动轮椅想上前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玉绿色藤蔓忽然从地面弹了起来，如疾剑般射向向真人胸口那颗人眼。
    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玉绿色藤蔓已经刺穿那颗眼球，进入了向真人的胸腔，瞬间生长无数锐利而细小的触须，扎根于五脏六腑，疯狂地吸取着向真人的血液。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施展任何邪术抵挡，瞳孔就逐渐地扩散了开来，泛起如鱼肚般的灰白颜色，在月光里仿佛蒙了一层薄膜。
    藤蔓由玉绿色变成红色，越长越多，逐渐将向真人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慢慢地蠕动着。大约半小时后，就见他的身体已经变成森然白骨，藤蔓在肋骨的间隙中如灵蛇般扭动着，有一根分支从空旷的眼眶探了出来……
    没有任何的剩余，向真人在半个小时里只剩下一具白骨。
    这时，藤蔓逐渐枯萎，上面开出了一朵一朵蓝色的小花，花片很薄，似乎连月光也能照透，微微泛起氤氲的荧光，点缀白骨成了件残忍的艺术品。
    到凌晨一点钟，值班护士照例查房看到了这幕，坐在轮椅上的一具枯骨，上面开满了蓝色小花，可想而知心中的惊惧。
    就听一声高亢的惊叫响起，整个医院的声控灯几乎瞬间内都亮了起来，随后便引来了些密集的脚步声。
    ……
    两天以后的下午，天气有些闷热。
    江寒的手臂和双腿，各绑了二十公斤重的沙袋，在木人桩前练习最基本的格斗技巧。没十五分钟，汗水已经将t恤衫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匀称的肌肉线条。
    了尘道长拿了块西瓜站在旁边，余光不时瞥过去一眼，似乎觉得不大满意。
    啃下口西瓜，喝道：“你打起点精神行么？蔫了吧唧跟老太太似的，跳广场舞呐你！”
    “臭道士，我是病人啊。”
    失血过多的情况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这样耗力练习，让江寒觉得两眼发黑，脑袋里面十分昏沉，索性将沙袋解下，就地坐下来喘了口气，又说道：“给块西瓜，你别光自己吃啊。这种东西含糖量，吃多了对你这种老头子可没什么好处，你……”突然间，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电话，对方声音是年轻姑娘，说话轻声细气：“喂！您好，请问您是江大师么？”
    江大师？
    江寒愕然了半晌，才想起曾在灵异论坛发那个“老衲善能降妖”的帖子，不由扬眉轻笑，心道怕是好事送上、门了，嗯了一声，放缓语气说道：“请问小姐贵姓？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姑娘叫做朱玉，自称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晚上总是无端惊醒，两天内就瘦了五六斤。
    如此简略的叙述，江寒无法判断是否是冤魂厉鬼作祟，只是答应下朱玉过去看看。
    毕竟如果真是冤鬼厉鬼，就对他的修为大有补益，不能轻易错过。当下，便抢了老家伙一块西瓜，准备离开道观。
    “小子，你这找急忙慌的什么事，这几天柳江市警方正严打呢。”
    “我又不是去作奸犯科！”
    “不是现在就想去找林天冠报复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柳江市警方把九头帮所有细枝小叶都剪除了，再去也不迟。”老家伙抓住江寒的肩膀，宽厚的手掌微微用力向下压着，似乎是有些担心，江寒把他的手移开。
    揉着眉头笑起来，说道：“你怎么老觉得我沉不住气，这事真和林天冠无关。”
    “那个英战飞……”
    老家伙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天空漫过来的白色云朵，似乎实在思索什么。
    江寒也不明其意，便匆匆离开道观，半途中给何晓嫣打了个电话，约她帮忙，这种灵异事件有个四百年修为的小妖相助或许也更为稳妥。
    两人在市中心见面，上了何晓嫣的车后，便径直往朱玉家赶去。
    朱玉住的地方距离市中心不远，叫做文祥小区，算是柳江市的中高档住宅，高树凉亭，绿化的非常好。穿过一道长长草坪，沿欧式露天回廊走到b区6栋，上了四楼，402便是朱玉的家。
    刚按下门铃，门便马上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姑娘，身材略显丰腴，肤色很白，简单的扎着头发，虽然说不上漂亮，但看起来却十分清新。姑娘先开口，说道：“您好，您就是江大师么？您好……”
    “江寒，这位小姐跟你说话呢。”
    何晓嫣碰了碰江寒的胳膊，可江寒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从姑娘打开门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像是粘滞在了姑娘的身上，没有再移开。
    这个姑娘身上的怨气实在太浓郁，就如同一重厚云将整个人笼罩在里面，堙没了本身灵魂。
    “你就是朱玉小姐？”
    江寒轻声开口，目光向门内投射过去，但见里面一片茫然黑暗，隐隐似有几片明蓝色小花漂浮在黑暗之中，显得极为妖异……迅速撤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眼角细微的跳动，轻轻地笑了起来。
    姑娘点了点，伸手向门内，道：“你们请进？”
    “嗯？能不能把里面的灯都打开，我这个人有点怕黑，尤其是黑暗里的某种妖物。”这一句让朱玉立时紧张起来，右手紧抓门把手，脸上霎时变幻了几种表情，突然双眼一翻，伸手抓住江寒。
    冷冷道：“你给我进去吧！”

 第七十六章 悲催的鬼魂

    朱玉没有拉动江寒，只是扯破t恤衫，指甲在江寒的胸膛上刮出了几道红痕。她的力量不小，可与半妖之躯的江寒相比还是相差不少，眼神怔了怔，不甘地一声怒吼，又张牙舞爪地向江寒扑过来。
    “这个看来病的不轻啊！”
    江寒出手钳住朱玉白皙的手腕，嘴角轻扬，脸上露出戏谑笑容。
    这个姑娘身上的怨气很浓，如同滚滚黑雾，在江寒握住她手腕的刹那，竟感觉有些浓稠滞重，但这正是他修行原妖九变第二变最亟需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运转周天吸收这些怨气。
    浓郁怨气沿手臂经络进入体内，冰凉刺骨，流转到肺腑时候就宛如吞下冰块，让江寒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色。
    而随时间缓缓流逝，竟感觉口中产生了一些冰渣，混身都冷得哆嗦起来。手指十分僵硬，甚至上面已经结出一层晶莹的浓霜，随着朱玉剧烈挣扎，簌簌地往下地面掉落。
    “用不用我帮忙？”
    何晓嫣的眉睫轻轻眨动了几下，疑惑地看向江寒，玉琢般的脸上显得担忧神情。她弄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出手。
    江寒点了点，发青嘴唇哆嗦着，说道：“困、困困住她，困住她，她身上应该、该有个怨气极重的鬼魂。”
    “嗯！你先撤开。”
    在江寒撤开手的瞬间，何晓嫣打了个响指，就见地面上涌起了一道紫色火焰。这道火焰呈螺旋状上升，形成几个直径一米的火环，将朱玉困在里面。
    “多谢多谢！”江寒搓着着手，呵气取暖，又向后退了一步，“这鬼怨气太重，我短时间内还对付不了，幸亏今天带你来，不然冻也把我冻死……怎么会有这重的怨气，喂，你到底是什么鬼？别附在人家姑娘身上了。”
    “原来你就是那只妖——”
    朱玉愤然低吼，五指箕张抓向江寒，但手臂碰到火环，“滋”的一声似乎被灼的很痛，就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上下打量着熊熊燃烧的火环，眼中逐渐露出浓烈恨意。
    “你竟然看穿我是妖，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寒眯起双眼看向朱玉，隐约可以看到她的脸上有一抹重影，只是被怨气笼罩着，难以看得清楚。但细想来，在整个柳江市知道他是妖的人已经屈指可数，而能看穿他的人似乎只有两个，一个是何晓嫣，另一个应该是九头帮的供奉向真人。
    目光一冷，又道：“你是向真人？”
    “老子就是向真人，本想找个有道行的人夺舍，没想却遇到了你，这柳江市还真是小啊。哼哼，可惜上次本真人布下的八门困锁大阵没有制住你，让你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
    “你死了啊。”
    “本真人的确是肉身被毁，但那有如何？”
    “嘿！你这邪道竟然死了，我们还没准备对付你，你就死了。做坏事太多遭雷劈了？我说你个不男不女的邪道，死了也不能安生，干嘛要附到人小姑娘身上，你可真够恶心的！我觉得很有必要把你打的魂飞魄散，晓嫣用紫灵火直接烧他，鬼就把这种刚正火焰。”
    何晓嫣咬了下嘴唇，道：“紫灵火温度太多，怕会伤到朱小姐的身体。”
    “也对，那等一下我把他身上的怨气吸收完毕，你再烧。只要没有怨气，鬼魂便失去了一切能力，甚至不能再阳间逗留很长时间。”
    附在朱玉身上的向真人，气得双手发抖，浓郁的黑色怨气在头顶翻涌，更衬出他的愤怒，圆瞪着眼睛道：“你们这些卑鄙的邪祟，本真人……本真人要报警，对报警。”这时他本有任何办法，随意已经在房间里布下大阵，可却被江寒事先看破，没有进门。
    “报警？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江寒按着墙壁大笑起来，上次九头帮那些普通打手报警也就罢了，现在这混迹于鬼怪之间的向真人也要报警，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什么时候警方成了这些人的庇护伞了？
    可向真人没有开玩笑，果然拿出了手机。
    “本真人附在这姑娘身上警察看不出来，所以能用这身份能告你们私闯民宅。”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邪道肯定是不懂科学，你不知道手机电池是火里面会发生爆炸么？”
    没等江寒示意，何晓嫣已经会意，只是明眸闪动了一下，就见向真人的手机上腾起紫色火焰。屏幕炸裂，塑料壳融化为汁液“吧嗒吧嗒”滴在地上，背后电池迅速膨胀起来，“嘭”的一声砸开一团红色火光，空气里立时飘起塑胶的焦糊气味。
    “本真人……本真人还能喊救命！”
    “你生前是邪道、黑帮组织九头帮的头目，死后是冤魂猛鬼，能不能有点骨气？安心的在这个世界消失吧——”一话说话，江寒猛然伸臂穿过火焰捏住了朱玉的下颔，同时迅速地吸取怨气。
    怨气越来越淡，向真人的鬼魂也越来越单薄，对朱玉身体的控制也在逐渐减弱。他也知道一旦失去所有怨气，自己也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眼中涌出强烈的不甘，说道：“我知……九头帮的一个巨大秘密。”
    “可我不相信！”
    ……
    二十分钟后，所有的怨气都被江寒吸入体内，向真人的鬼魂脱体而出，霎时间就像细微的灰尘一般消失在空气里，没有引起丝毫波动。不知是邪道用什么方法聚敛如许怨气，吸收完毕以后，江寒的丹田都有些饱胀感。
    而那种刺骨寒冷，早已经把江寒冻得浑身僵硬。
    只是他发青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在从楼梯窗中灌进来的夕光里，显得十分愉悦。因为，这一次收获，或许能够让他的修为更进一重。他当即盘膝坐下，慢慢合上眼睛，运化丹田的中怨气。

 第七十七章 第三变

    怨气犹如黑色的冰晶，经丹田运化分出无数道清凉涓流，沁润着江寒的经络、骨骼。
    从体外可以看到，江寒的手臂皮肤上有个凸起的小丘，宛如波浪般地向前推动直到指尖。他的手上迅速变幻着各种繁杂指诀，眉头有时会轻皱一下，显得极为认真。
    夕阳余晖落尽，月光很快从楼梯间的窗口里照射进来，像水银般在地面上流淌，将这狭小的空间衬托的非常静谧。
    一只趋光的飞蛾，掠过江寒头顶时候，似乎被无形气流黏住，猛烈地闪动着翅膀，在月光里抖落下像银沙一样的细小粉尘。然后“啪”的掉落在江寒肩上，从触须开始结冰，转瞬间就变成了微小的冰雕，摔在地面溅成晶莹的颗粒。
    随后一大圈风以江寒为中心扩散了开来，在楼梯间里激荡着。
    何晓嫣抬手挡住眼睛，长长的黑发飘舞了好长时间，才逐渐落定。她已经守在江寒旁边两个多小时，站的有些困倦，不停地揉捏着发酸的双腿，后来索性把高跟鞋脱下来，捡了张报纸铺在楼梯上，坐了起来。
    “怎么会越来越冷了？”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始终盯在江寒身上，似乎有些担忧。
    这时楼梯间里的温度已经接近严冬，并且仍在持续下降，气流卷过她贴着膝盖的裙边时候，冷得像冰一样，幸好她的本体极为耐寒是白玉貂，否则应该是忍受不了了。
    而至于江寒，连眉毛与发丝都结出一层细小冰屑，将之染成了白色。
    “怎么还没有好呢？都两个半小时了，千万别出事呀。”
    何晓嫣闭上眼睛，倾听周围的声音，可却听不到江寒呼吸与心跳声音，当下慌乱起来，挥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就见紫色的火焰绕江寒燃烧起来，烘出了一片迷蒙白气……
    正在这时，江寒胸膛口猛然震动，荡开一层透明波纹，将紫色火焰狂卷了出去。
    风卷动火焰形成旋风，“呼”的扩散了开来。
    白色的墙壁被映成熏衣草的颜色，闪动了片刻，才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楼梯间的窗子还“哐当哐当”响着，何晓嫣心有余悸的按着胸口喘气，又将目光投向江寒。
    就见江寒混身肌肉正起伏不止，似乎是体内骨骼正在迅速错动，还能听到“咔吧咔吧”的轻响，而被月光照射到脸颊，竟如同海绵般将月光吸收了进去，变得有一丝晶莹剔透的感觉。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十五分钟，才停下来，江寒也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
    握掌成拳猛然挥动，但见拳头上迅速结出了一层厚冰。他收回手看了看，很满意地笑了起来：“原妖九变第三变气变，感觉还真不错！”
    “你总算是没事，担心死我了……这是什么？”
    何晓嫣拭了下眼角凑过来，脸上充满好奇，江寒抬头看她，两人目光相对时候，发现她的眼睛了有一丝温润水汽，心道这小妖肯定一直在为自己担心。
    温和地笑起来，说道：“我没什么，只是刚才吸收的怨气太多，必须立刻转化，也来不进跟你说一声。这个算是我的第二个妖术，聚冰术。”
    “这么快就修成妖术了么？”
    不光何晓嫣惊讶，连江寒也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吸取煞魂骨刃和向真人鬼魂的怨气，修为便瞬间突破到第三变，且粗略地掌握了聚冰术。
    翻阅脑海中原妖九变的信息，里面也并没有相应解释，只是季苍老妖对聚冰术的描述却十分详尽。
    除此以外，季苍老妖对于聚冰术的威力有极其惊人的评价。
    声称此术为原妖九变最强悍的攻击术法，只要不断修行，甚至可以运用此术制造绝对零度。
    从物理学角度来讲，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下分子、原子等都会停止运动，物质会变成近乎虚无的状态，而且在这种环境中时间停滞的，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此术。
    但季苍老妖也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并不十分肯定能够达到绝对零度。
    翻阅完这些信息，江寒的眉头不由跳到起来，心道这季苍老妖还曾研究过物理学，实在让人想象不到，唏嘘了一声，对何晓嫣说道：“毕竟我比较奇特，而且这回也算是走了运气，白白捡了个这么肥的鬼魂。”
    “你说的向真人也是九头帮的人？”
    江寒点了点头，道：“没错，只是他无端的就死了呢？朱玉呢？我都把她给忘了。”他环顾了一周也没见朱玉的影子，又道：“我要找她问问，这邪道究竟是怎么死的，鬼魂又是怎么附在她的身上，邪道的鬼魂在消散之前丝毫要说什么秘密。”
    “喏！我把朱玉给扶进房间里，现在应该还没有醒来，她家……”
    朱玉的家门没有关上，转头望去就见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面，中间摆着一个古木香案，上面搁了一个青色瓷瓮。
    在古木香案四周的地上放有七个人头骨，颅顶个点了一只白色蜡烛，蜡泪已经顺着骨骼流到了人头骨空旷的眼眶里。
    有十几个兽头模样的铜铃由红线系着，从天花板上参差不齐地垂落半空，被从楼梯间涌进门的风一吹，便叮当的响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向真人用来夺舍的阵法，但现在无人操控，显得就像一件不伦不类的现在艺术品。
    进了门之后，江寒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比原妖九变的信息，已经能够确认此阵就是南巫派七阴返生阵，凝眉说道：“这真算恶毒的阵法，七个人头骨活人的头上取下，一刀一刀的割下上面皮肉。这邪道死的不怨！”
    何晓嫣轻咬嘴唇，躲在江寒背后，紧抓着江寒的手臂，不敢向那些人头骨靠近分毫。
    “这也太过分了！”
    江寒正要回话，忽然嗅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香气，低头看去，就见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落了很多细碎蓝色花瓣，俯身捻起一片捏在指尖，递到何晓嫣眼前。
    “哈！这个是什么？蛮漂亮的颜色，可是……”何晓嫣灵动的眼睛猛然呆滞下来，眸中清波倒影出这点明艳蓝色，慢慢地晃动了起来，脸上神情很复杂，有些惊讶、有些疑惑、更有些深刻的恐惧。

 第七十八章 一点眉目

    薄如蝉翼的蓝色花瓣被灯光打透，在何晓嫣的指尖上渲染出柔和蓝光。她脸上神情的变化，让江寒略感到疑惑，又从地板上捡起几瓣花盛在手心里嗅，霎时就觉有股宛如郁金香的气味从鼻尖直入胸肺，怦然扩张开来，令头脑眩晕了片刻。
    果然，邪道向真人的东西都透着阴森鬼魅。
    “这是什么花？很不对劲，你也别拿着了。”江寒目视手掌花瓣，眼光闪动，就见花瓣上迅速结出冰晶，“啪”的碎裂成了粉末。
    “我先把这个都烧了。”
    地板上那些零零散散地蓝色花瓣，随着何晓嫣柔和目光的掠过，迅速腾起火苗，在瞬间里烧成了黑色灰烬。然后，看着指尖最后一瓣，又说道：“我也不认识，但能大概看出来上面有微弱的妖气残存，很像是柳江市的第三只妖。”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妖气在七阴返生阵也用不上。”
    说起来阵法，何晓嫣又不由觉得恐惧，似觉得地上那七个白森森的人头骨，依附有邪恶的灵魂，正通过空旷的眼眶盯着她，十分怨毒阴冷，当即跟江寒贴的更紧，柔软的胸部几乎都挤在江寒的手臂上。
    目光避开人头骨，说道：“第三只妖好像很厉害。”
    “先不管他，看看朱玉的情况。”
    朱玉被何晓嫣横放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薄毛毯，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这姑娘应该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虽在昏睡之中，眉头还会不时紧蹙起来，同时身体猛然地抽动一下，似乎像是人落进冰窟的反应。她的手死死扣在薄毛毯上，已将毛毯抓出几个破洞。
    “屋里……屋里的东西怎么办？”
    这个江寒也是一筹莫展，七个人头骨牵扯都七条生命，总不能轻易让何晓嫣焚毁了。可如果是报警的话，这种牵扯到灵异范畴的东西也难解释清楚，恐怕最终责任倒要落在无辜的朱玉身上。
    揉着额头，说道：“等她醒了再说吧，我还想问问他向真人这邪道是怎么死的。唉，怎么说死就死，九头帮的事真让人琢磨不透啊。”
    ……
    石英钟秒针“咔咔”的跳动声音，将客厅中烘托的十分静谧。
    十一点半左右，江寒以手支额，坐在对面沙发上，眼睛恹恹低垂，摸出了根烟准备点上解乏。
    正在这时，朱玉“啊”的叫了一声，猛然张开双眼，翻坐起来，裹住毯子缩成一团，用涣散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叫嚷道：“有鬼！有鬼！别过来……”她的浑身瑟瑟颤抖，双手不停挥动。
    “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不是我杀的你，不是、不是……”
    何晓嫣的一句柔声劝慰，却让朱玉变得更加恐慌，抖了一下毛毯，赤脚从沙发跳下来，抱着头缩在了客厅墙角。何晓嫣跟过去，用手轻轻摩挲她的背部，目中显出一抹悲悯之色。
    良久之后，朱玉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原来这姑娘就是当日医院的值班护士，亲眼目睹了向真人变成一具白骨，坐在轮椅上，骨架里缠绕着许多红褐色藤蔓，开满妖异蓝色小花的场面。当时邪道向真人阴灵不散，便依附到了她的身上。
    从一刻起，她就仿佛堕入冰冷黑暗的空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摘下了七个人的头颅。然后，用怪异的形状黑色骨刃，一点一点地割掉那七个头颅的皮肉，将其完全变成空骨。血液、脑浆、甚至掉落在地上的完整眼珠，她的手都曾接触过，那种恐怖而恶心的触觉，就像无数蛊虫在她的头颅中缓缓蠕动。
    还有刀尖划过骨骼的声音，时刻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桓。
    回忆起这个黑色梦魇，浓烈的血腥似乎又眼前展开，让她的目光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抓着头发拼命向下埋头，泪水“啪嗒啪嗒”的砸落在地板上。
    “没事了，朱小姐都没事了。”
    何晓嫣仍在劝慰朱玉，而江寒捏着一根烟在沙发上默坐着，没有再问什么，那些森然的白色人头骨就是他看了也觉得头皮发麻，甚至想要呕吐。朱玉一个普通姑娘，却是亲手……怎样也不该再刺激她了。
    但从朱玉的话中，江寒也了解到了一点信息。
    邪道向真人似乎是被那种红褐色藤蔓杀死的，蓝色小花是藤蔓开出的花，那就说明幕后黑手应该是柳江市的第三只妖。
    可是根据以前的分析，第三只妖应该也于九头帮有莫大牵连，为什么会杀九头帮的供奉向真人呢？
    江寒抬起手指轻轻叩打着沙发扶手，压低声音问何晓嫣道：“第三只妖难道是藤蔓成妖？”
    何晓嫣对江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还是我自己想想。”说完，江寒便闭起眼睛，在脑海的原妖九变中搜寻关于各种藤妖的信息……
    龙须藤木、阴棺藤、三丁芦甲藤、殷幽刺藤、只有这四种藤蔓可以成妖。而龙须藤木在隋朝已经绝迹，剩余三种，依照描述来看，似乎和杀向真人那株藤蔓最相似的应该是殷幽刺藤。
    相传殷幽刺藤，始于殷商，乃是从受炮烙之刑的人的尸骨上生长出来的一种妖藤。
    此妖藤极为嗜血，一旦黏到人的身体上，就会像水蛭般疯狂吸血，藤蔓迅速生长，扎根于五脏六腑之中，将人的所有血肉融化吸收，只余下一副枯骨。
    待吞噬完三十六个活人之后，便可真正修成妖道，在妖之中算是极为强悍的存在。
    更重要的一点是，殷幽刺藤一旦成妖，本体能够播散出无数种子。这些种子也具有嗜血能力，每吞噬一个人，本体的修为就增长一分。
    “柳江市的第三只妖真要是这么个玩意，就太不好对付了。”
    何晓嫣道：“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殷幽刺藤，不知道他和林天冠是什么关系？”江寒眯着眼睛，看向夜色阑珊的窗外，目光显得十分复杂，手指间夹的烟快要燃烧殆尽时候，才又回过了神，“这件事我需要告诉罗樱。不然，普通警察肯定不会相信，朱小姐是因为被鬼魂附身，才杀了几个人。”
    刚说话这句话，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裴少依

    地板上的七个人头骨、古木香案、兽头铜铃都没垃圾的收拾，这时如果有人进来，绝对会把朱玉当成信奉邪教的杀人魔。姑娘满脸骇然，用带泪的眼睛看着江寒与何晓嫣，目光里满是无比可怜的乞求神色。
    “朱小姐你先冷静，看看门外是什么？我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
    朝地面扫了一眼，江寒硬起头皮用毛毯把七个人头骨裹起来，四角打上结做成个包袱，先藏进了储物室里面。从天花板垂下的兽头铜铃，一根根扯断，用塑料袋装起来，然后又把古木香案移到角落。
    向站在门后踟蹰的朱玉，说道：“到底是什么人？”
    朱玉抿着嘴半晌，才道：“外面好像是警察，有好几个，一定是来抓我的。”她说话同时，按门铃的声音已经停止，而改成敲门“当当当”的响着，节奏非常急促，似乎是外面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江寒走过去，将眼睛贴在猫眼，果然看到几个警察。
    在这几个警察后面还站有个年轻人，他的年龄约略二十七八岁，身材挺拔，五官轮廓如刀裁般刚毅冷峻，手中持着金灿灿的罗盘，很认真的端详，眼皮偶尔上翻露出狭长的眼睛，目光中似有莫名其妙的魅力。
    “这货看起来有些道行似的？”
    江寒揉了下额头，继续向外面看，这时几个警察都已经退开，猫眼正对着的是那个冷酷的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已经发现江寒，脸上泛起一抹轻蔑微笑，握手成拳摆了摆。“这又是干什么？”江寒还没弄清楚什么意思，就听“嘭”的一声，年轻人的拳头直接从门板贯穿过来，砸在江寒鼻梁上。
    “一只小妖，有意思的很呐，这趟柳江不算白来了。”
    年轻人拔出手臂，从被砸出的窟窿里，迅速打量了一遍江寒，露出如贝壳般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轻笑起来，又说道：“在下裴少依，遇见我你可真是不幸的很……别企图有什么反抗，还是乖乖自己走出来，这样省去很多麻烦。”
    显然，这个名叫裴少依的年轻人乃是修道之人。
    在他举手投足间，都会散开一股刚正沛然的无形力量，宛如初冬暖阳。只是，眼中的光芒却像是烧得通红的钢剑，能够轻易斩开阴冷邪气。他笑得很自信，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但不管是谁遭到他这样的突然袭击，心里也会愤怒，江寒揉了揉鼻梁骨，破口大骂：“操，你他妈神经病么！你他妈是什么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一拳把人家家门打了大窟窿，你有这劲儿，你拳头硬，你去打拳王争霸赛，啊？老子是招你惹你了。”
    “那你七个人是杀的？”
    “什么七个八个，你警号多少，我要举报私闯民宅恶意伤人。”
    裴少依摸着棱角分明的下巴，笑容收敛下来，说道：“我在问你话，你没有听见么？好，似乎是我太客气了，你太习惯这种客气的交流方式。”
    “你装什么……”
    “咣”的一声巨响，就见房门兀然震动咔嚓碎裂了开来，木屑纷飞，大的木块落得满客厅都是，整个房门只剩下门框吱呀呀地摇晃不止。
    “门不太结实么。”裴少依的脚伸在半空，慢慢地收回来在地上，踏进门，眼角余光掠过何晓嫣跟朱玉，冷哼了一声，从背后摸出一把篆刻有复杂纹路的古铜小剑，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
    后面几名警察随即手持防爆盾牌堵住了门口，举枪瞄准了江寒、何晓嫣、朱玉三人，但裴少依似乎觉得独自就能解决，挥手让示意他们散去。
    “裴科长……”
    “这种事还是由我来解决，不然你们局长不是白请我来，你们下楼等着吧。”几名警察无奈离开，裴少依自己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起来，“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动手？嗯，害了七条人命，你们是应该死的。”
    何晓嫣盯着那把古铜小剑，轻轻咬了下嘴唇，伸出手臂挡在江寒身体前面。古铜小剑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胸口略微起伏着，怯怯说道：“我们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八个字从裴少依口出吐出来，就宛如尖锐的冰锥，慢慢地刺进何晓嫣的胸膛里，让这小妖脸霎时失去了血气，在灯光下苍白如纸。作为纯粹的妖，她最怕就是被人当成异类。
    嘴唇翕动了几下，说道：“你不讲道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寒，突然开口道：“我来跟他说。姓裴的，警察都已经下楼，我看你也有道行的人就跟你实话实说。那七个人是附在朱小姐身上的鬼魂杀死的，目的是摘下人头骨，布成七阴返生邪阵夺舍重生。鬼魂生前叫向真人，学的是南巫派的邪门道术。”
    “说完了么？”裴少依翻了一眼睛，目光极冷。
    “我还想说不管是人是妖，总要分个善恶吧？我们也并不想跟你敌对。”
    “但是妖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句话把气氛拉至冰点，同时裴少依出手了。“铮”的一声清越长吟，古铜小剑自然脱手，在空中拖出八道青色虚光，每一道变成一把虚影长剑，迅速地旋转成剑光大阵，将何晓嫣跟江寒围在垓心。
    地面的八个方向，慢慢在缤纷的青光中勾勒出八个通明的篆体大字，干、坤、巽、震、坎、离、艮、兑，闪动着耀眼光芒。
    “江寒，这是什么？”
    何晓嫣的身体感觉到了莫大压力，脚下不留神踏在了震字上，忽然一片青光耀眼，就见悬于震字上方的那把虚影长剑疾速想她斩下，慌忙闭眼之际，耳畔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劈啪”声音，身上却没有受到伤害。
    愕然张开眼睛，就看到原来是江寒用手臂替她挡住了这一击，并她拉了回来。
    而江寒的那条手臂已经变得焦黑，皮肤绽裂开来几道触目惊心口子，粘稠的红褐色血迹从其中流出来，微微冒着烟气，似乎是其中水分被灼烧干了一般。他看了看手臂伤势，道：“别乱动，这是八卦虚光剑阵。”

 第八十章 生死之际

    裴少依的手指按在眉心，翻眼与江寒略作对视，一抹冷漠笑容因手指遮挡显得有些深不可测。“还算是有点见识。”他轻声吐口，可语气听来颇为不屑，好像即便江寒能看破这个阵法也无关紧要。
    焦糊的气味逸散开来，被灼如黑炭的表皮皲裂开细痕，在一抖之间，宛如黑色雪片般簌簌落在地板上，然后一层紧实细腻的皮肤在手臂迅速生长出来，几道崩开的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轻微红痕。
    修到原妖九变第三变之后，江寒的恢复能力又有所提升，但脸上并不乐观。
    替何晓嫣挡下那一击，可不是八卦虚光阵全部威力。
    八卦震为雷、离为火、坎为水、巽为风，代表着四种攻击力量的虚影长剑如果联合绞杀，威力会比那一击大十六倍，或许能够直接把江寒灭杀。
    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说道：“姓裴的，我再说一遍那七个人不是我们杀的，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们。你道行很高，但也不能肆意杀戮无辜吧？我们是妖的确不假，可我们这次来事帮人的，不是害人的。”
    “我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我看你这人长得也像明白人，本来想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免得让朱小姐蒙受不白之冤，没想到完全是在对牛弹琴。你能不能讲的道理？啊？”
    裴少依从高挺的鼻子中冷哼了一声，说道：“道理是跟人讲的，不是妖。”然后双手结印，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沧桑而低沉的声音念出几个字：“八卦玄光，易南离、顺北坎，水火相济动阴阳，炼化妖祟，天道定一，开——”
    随着拖长的“开”字尾音落定，八把虚影长剑发出清越铮鸣，阵法之中的青色光芒如同煎沸般盛放开来，把江寒和何晓嫣的脸映出似柳叶枝丫的颜色，明灭不定。一个半透明的大鼎虚影凭空而生，包裹住两人，里面燃起了汹汹火焰。这种火焰并不灼热，反倒是感觉有些像冬日的冷风，能够浸入皮肤。
    “虚妄之火，看来真是想要杀了我们。”
    江寒目光一凛，挥拳砸在虚影大鼎上，“当”的一声翁鸣，竟如砸在如金铁般的实质上面，巨大反震之力沿手臂回击胸膛，令他觉得窒息了片刻，脚步踉跄着退到了何晓嫣身旁。
    “江寒，你怎么样？”
    “早知道这样，今天不该带你来的。”江寒握了握发麻的拳头，冷看裴少依，“这个姓裴的道术精湛，咱们想要破了这个八卦玄光剑阵不容易……除非他自己停下阵法，但好像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咱们可能要杀了他。”
    对于无端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江寒不会手软。
    说话同时，五指逐渐聚拢，就听整个客厅里面响起了结冰的细微声音，几十道尖锐而晶莹的冰锥从地板上、天花板迅速生长，宛如剑戟般将裴少依包围在垓心。
    “愚蠢的妖术！”裴少依仍然态度轻蔑。挥动古铜小剑空中划出青色毫光，掠过冰锥表面光泽如同河水中柔波，只听咔嚓的细响，冰锥裂出细痕，摧枯拉朽地蔓延开来，哗啦一声碎成了冰渣。
    “半个时辰之内你们都会化成尘埃，何必再做无谓的反抗。”
    何晓嫣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们是妖！”
    畏缩在角落里的朱玉忽然捏了下衣角，鼓起勇气说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刚救过我，请你别和他们……”话还没有说完，裴少依手指翻动弹出一道气劲，便将她打昏了。
    皱起眉头，说道：“这位小姐应该休息。”
    “你他妈真是个不讲丝毫道理的蠢货！”
    “可我有这个实力。”
    “去你妈的实力，姓裴的，别让老子出来，要是老子出来了，非抽烂你这张丑脸。咳、咳！”
    江航一拳一拳砸在虚影大鼎上，发出“嘭嘭”的闷响，拳头关节上的皮肤已经绽开，鲜血流的满手都是。而虚妄之火已经体内中燃烧起来，冰冷的火焰慢慢将血肉烧成粉末，在说话时候，从口鼻中喷了出来。
    何晓嫣蹲在了地上，捂着嘴轻微的一声咳嗽，白皙的掌心里便落满带着血丝的细粉。她的眉弯紧结，眼中噙着泪水，模样看起来极为痛苦。
    一手按在地上，使劲抓着把实木地板抓出几道深痕，指甲也破裂了开来，鲜血涂在地板上看起来触目惊心。这善良天真的小妖，江寒用余光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慢慢地，胸膛里泛起了深刻的愤怒。
    “姓裴的，你他妈放了她！她虽然是妖可以已经褪去妖气，修出神性辉光，绝对是没有做过任何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情。”
    “妖也妄想成神，更该灭杀，妖都该死！”
    这句冰冷的话让江寒手臂上的黑色印记蓦然跳动起来，随之一股莫大的黑色妖气勃然散开，带着极为震怒的情绪笼罩在江寒的全身。
    从江寒的眼神射出一道厉芒，落在虚影大鼎上，“轰”的一声虚影大鼎炸裂开来，卷起狂风把客厅里的桌椅、沙发等等全部掀翻，猛烈地撞击在飘窗玻璃上。
    八把虚影长剑在狂风倒卷之下，霎时碎成残片，像雾一样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你才该死——”
    带着黑色妖气的拳头轰向裴少依，在空中划出笔直黑线，形成的强劲拳风让他感觉到窒息，浑身似被气流束缚，丝毫动弹不得，慌忙念动法诀用古铜小剑抵挡。只见古铜小剑迅速变成了一米多的长剑，剑身抵住了江寒的拳头。
    但只在刹那间，长剑便弯成弓形“乒”的碎成了残片，四处激飞，有一片在裴少依的脸上化出血痕。还未等他感觉到痛，江寒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两颗带血的牙齿从裴少依口中飞了出来，而他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你的实力呢？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宰了你？”江寒伸手往他的脖颈上扼，正在这时，一颗子弹飞来直接把江寒的小拇指打断，掉在地上。
    “你住手！”门口的持枪的人江寒很熟悉。

 第八十一章 裂隙

    站在门口的是罗樱，美女警花双手持枪，面颊有一抹淡如晚霞染在云边的微红，但目光却显得有些愤怒。
    “你站着别动！”口中一声厉喝，纤长手指已经又扣在扳机上，江寒回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似有尖锐冰锥正在慢慢刺入心脏，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少依，你伤的重不重？”
    罗樱显然与裴少依认识，说话时候的语气都柔和许多。
    “嗯？哈哈，我别动？”看了看地上的断指，江寒猛然握住带血的拳头冷笑起来，眼中寒光扫过，“我动了又怎么样？我宰了他又怎么样？说——”他的脚步往前踏出一步，罗樱扣动扳机，向他脚前几公分处开了一枪，已做威慑。
    “你是妖，少依只是普通人。”
    “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是和人区分开的。”这句话江寒没有说出口，只是默然走到裴少依前面，一脚踏在他的脸上，“我跟你说过别让老子出来，如果老子出来绝对抽烂你的脸。你说话啊？你的实力呢？啊？”
    “够了——”
    又一颗子弹贴着江寒的肩膀飞过，但他没有理会，而是弯腰把裴少依提了起来，“啪”抽了一记响亮耳光，手上的鲜血在裴少依脸上形成一个殷红手印。
    裴少依双眼怒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妖邪，我一定会杀了你！”
    “江寒，你再不停手，我真的要开枪了。江寒，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像人么？”
    “妖邪，我绝对会杀了你——”
    “江寒，你赶快住手！”
    两个声音掺杂在一起，在江寒耳中嗡嗡作响，让他眼前昏暗了起来。此时的妖气与力量不属于他，只是季苍老妖那枚指骨对他的加持，威力强悍无俦，却也像惊涛骇浪般在的体内翻腾，巨大的压迫之力揉打着心脏肺腑，使他的口鼻中都在微微渗血。
    眼前的场面朦胧了起来，如隔着一重水雾。“妖邪去死的”这句像从云里播散下来，在耳中盘桓回响，显得十分空旷。
    忽然感觉胸前一痛，“哇”的出一口鲜血。
    原来裴少依趁他失神之际，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但这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甩了甩头，抬眼看向裴少依，出手如电扼住了裴少依的脖颈，手臂用力一贯，拖着裴少依的身体，“嘭嘭嘭”地从客厅的大橱柜中穿了过去，一扇扇的胶合板拍在裴少依脸上，声音比甩耳光更加清脆。
    哗啦一声，整个壁橱倒了下来，胶合板崩碎，扬起一屋子的白色粉尘，犹如零星雪花般在空气里浮动。
    裴少依那张冷峻的脸，插了几根尖锐木刺，还被刮出几道血痕，几乎可以说是烂了。
    “是我该宰了你这顽固的蠢货。”
    煞白的灯光打在江寒脸上，将他嘴角漫开的轻笑渲染的极冷。他的手紧握着裴少依的脖子，关节处格格响着，似乎能在片刻之间就把裴少依的脖颈折断。
    “这是你在逼我！”罗樱开枪了。
    子弹打在江寒肩膀上，绽开一朵绚烂的血花。他踉跄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看见罗樱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眉心，眼神晃动了片刻，冷笑道：“你要杀我？哼！原来你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蠢货，你的眼睛瞎了么？你看看晓嫣，她有没有做过一点坏事？她是妖，可是她比你们都干净善良。”
    “但是你……”
    “你给我闭嘴！”江寒把裴少依仍在地上，面无表情的从罗樱面前走过去，“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这个扯平，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毫不相干，我也不想再听见你说话。”
    ……
    夜色阑珊，河面如同光滑绸缎般的月光被微风揉的细碎。
    沿河岸走了很远，在一张磨损严重的木椅上坐下来，何晓嫣把头轻轻靠在江寒的肩上，眼睛向河面黝黑的那边望过去，想开口说话时，忽然咳嗽了起来。在八卦虚光剑阵中，她伤到了肺部，被凉风吹过，不禁又难受起来。
    “我们是妖就该被杀么？你的手指……”
    月光映在她眼中，宛如泫然欲滴的泪水，看起来让人心疼。
    她拉住江寒的手放在胸口，用滚烫的体温慰藉江寒断指的伤痛，眼睛慢慢湿润起来。
    “只是断了一根小拇指，也没什么大碍。”
    “我们明明是去救人，他们为什么还要杀我们，就因为我们是妖么？可是、可是……即便是对待动物，他们也不会那么冷漠。我不明白，我只想像普通人一样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会这么艰辛？你累了么？”
    江寒的确很累，苍白的脸上满是倦容，如果细看的话还会发现眼睛里有不少血丝，只是却轻声说了句：“还好吧！我的体质很强。”
    “你……”
    何晓嫣看出江寒不想开口说话，便也乖巧地沉默下来。两人并肩坐着，身影在苍茫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孤独。“
    你是妖”罗樱的话，还在江寒脑海里回响，就像是哗哗的潮水不停地来回翻涌，挥之不去，让他终于觉察出自己在别人眼中与正常人是不同的，这个他从前未曾想过。
    只因为是妖，别人就可以随意践踏杀戮。
    只因为是妖，别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当作恶的一面。
    世上不该有这种道理！江寒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远处建筑上的灯火，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妖——”
    “嗯？我也是妖！咳、咳……我不想了，反正已经被误解了很多年，也没有什么，而且以前是我一个妖，现在是我们两个，这已经很好了。只是，罗樱她今天，她总是不应该开枪伤你的。”何晓嫣按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眼中泛起一层水汽，“她都没有想到我们之前差些被裴少依杀掉。”
    “不说她了，累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也该回去了吧？呃，我恐怕以后要打扰你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我可没地方住了。”
    何晓嫣轻笑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呀。”

 第八十二章 温情如许

    何晓嫣的伤势比预想的严重，到第二天后的清晨，正围着围裙在厨房中准备早饭，被油烟一呛，感觉仿佛是肺部受到猛烈挤压，又咳出一大口鲜血。
    等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脚步已经显出虚浮。她双手按在餐桌上，环视略微有些凌乱的餐厅，闻见空气中还微微有些江寒身上的汗味，苍白的脸上却浮出一抹极淡的欣慰笑容。
    家里总算有了些人气，不再是冰冷的墙壁、不再是整洁而无情的家具陈设、不再是夜幕中的孤独灯火，这对她来说已经觉得很满足。妖！经历四十多年的漫长时光，终于又感觉到了浓浓人情味。
    她想到了白玉，曾在盛唐气象里绽放出绝代风华的女妖，
    女妖活过极为悠久的时间，可是生前讲得最多的还是唐时事迹，那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武三思，于夜风微凉，牡丹花在京洛的月光里盛放……
    这或许正是因为女妖在那段狭小的时光里爱过、痛过、像人一样的活过，绝代的风华曾被人间尘埃摩挲出痕迹。
    惊鸿一瞥，便是此生。
    “这样也是很好很好的。”
    她颔首浅笑，正好被从卧室里出来的江寒瞧见，问道：“怎么大早上的就这么高兴？嗯，你怎么又起早把饭做好了，这个我实在不好意思。以后这些事情都让我来做，我总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
    “这有什么不对么？”
    江寒揉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反驳，半晌后说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受之有愧，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谁说的？你前天还救了我的命。”
    “那也是自救，当时是咱们两个人都被困在八卦虚光剑阵里面，而且出力最大还是我师傅。说起来这个，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那个破阵法实在有些厉害，造成的伤害连我这样的体质都不能轻易恢复，我想你应该更重。”
    何晓嫣刚要回答，江寒又抢先说道：“我研究了两晚，找出些医治的头绪，有个治疗妖的药方灵元散，须乌沉木、凉香石、玉叶兰花，三味主药，说是就能根除你的伤势。但这三种东西我从未听过，所以就又想出了个笨注意，我的血。我的血具有修复能力，至少应该能够暂时缓解你的伤势。”
    说完话，盛了半碗鲜血的白瓷碗递到何晓嫣面前，上面微微冒着热气。
    血液颜色很红，甚至在何晓嫣脸上映出入残阳般的颜色。“看起来有个恶心是吧？不过能治病的，就当我给你准备的早餐。”江寒见她怔着不动，玩笑了这么一句。
    “你的身体本来就失血过多。”
    “没什么，自从成妖之后受伤失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这句话把何晓嫣逗笑了起来，她没有奢求江寒能对自己多好，可显然对方也是在意自己的，心中不由涌起暖流。
    展臂紧紧抱住江寒，嘴唇翕动了半晌，说道：“我想能一直陪着你。”
    “那好啊，等你伤养好怎么都可以，这个血……”
    茹毛饮血不是何晓嫣这么漂亮的小妖的做法，顾忌形象，更不会在江寒面前饮下。她平伸纤掌，碗中鲜血就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形成拳头大小的血液球，浮到掌心正上方。在紫灵火的烘焙之下，血液球宛如云蒸霞蔚的朝阳，颜色逐渐变成橘红，而最精纯的血气力量已经通过手掌流入了体内。
    血气在体内运化经传肺部，感觉十分温热，仿佛是在深冬时候猛然被三四月份的阳光照到，让何晓嫣略微恢复了些活力，眼波流转之间已经没有那么暗淡。
    “看来还是效果还是可以。”江寒端详着何晓嫣脸上的细微变化，略点了点头，“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如果好的话，我每天给你一碗血，直到你好了为止。你放心！我的身体是绝对安然无恙，只要能吃饱饭养血很快的。”
    “你……”
    “现在咱们吃饭吧，我可真有些饿了。”
    江寒的确很饿，修到原妖九变第三变后，他的饭量又增加了两倍多，每顿需五十个馒头、八斤熟肉。
    餐桌上那点菜色连开胃都不够，吃完饭又到楼下买了六十个馒头，用大编织袋承了满满一袋，路上几乎一口揉进嘴里一个，再回来时竟全部吃完。这让他觉得遗留原妖九变功法的季苍老妖可能是饕餮，否则怎么越修行吃的越多？
    “晓嫣，你说有饕餮这种妖么？”
    何晓嫣端着下巴坐在沙发，笑道：“怎么问这个问题？让我想想……饕餮是龙之九子，龙也算妖的一种，或许饕餮也可能成妖，不过我可没有见过。如龙如饕餮这种强悍的生灵，本在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如果成妖绝对举世震惊了。”
    “那古代有没有呢？白玉有没有见过？”
    “记得她曾跟我说过，唐时突厥国曾有狴犴成妖，凭借撼山巨力被颉利可汗任作国师，后来带兵进犯过大唐，被李药师用道术封禁在山下，筑起七层宝塔镇压，也不知现在是否活着。是那座山呢？唉……山的名字我忘了。但既然有狴犴的存在，说不定就也有饕餮。”
    江寒倒了杯温水递给何晓嫣，坐到对面，轻轻按了一下额头。没想随便一问，还牵住这么大的秘辛，不由来了兴趣，说道：“李药师就是李靖，民间传说中托塔李天王，难道托塔的事迹是从这里来的？”
    “也有可能吧，古代传说大都有些历史影子的。”
    “能够撼动山的力量，就以寻常一百里长的普通山脉来算，狴犴的力量也相当于现在核武器的威力，李药师道术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普通人，怎么能镇压的住？难不成他还真是《封神演义》里面那个李靖？这个也太匪夷所了。”
    何晓嫣抿了一口水，可爱笑道：“哈！你猜？”
    “你赶快说呀。”
    “初唐时白玉姑婆也没有未修成人形，只是后来在武三思府中道听途说来的……嗯，不过，她听来的或许比较接近真相了。你知道赫拉克里斯么？这外国神话人物的故事跟传说跟狴犴方法有些相似之处。”何晓嫣又卖了个关子。

 第八十三章 陪美女睡的秘辛

    江寒习惯性地拿出根烟，可看何晓嫣还不时微微咳嗽，便重新放了回去。
    赫拉克里斯是希腊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大力神，他还曾看过相关电影，只是想不出这又与狴犴被镇压有什么关联，摊手笑道：“别让我猜了，你直接一下都说完。”
    “就是赫拉克里斯与安泰的战斗嘛！安泰是大地之子，只要他于大地保持接触，就不可战胜，赫拉克里斯打败他的方法是把他举在高空扼死。呐，狴犴和安泰就有些相似，立足于地时，秉后土之力可以震撼山岳。所以，李药师镇压他的方法，也是用高深道术让他脱离地面，失去了根基。”
    “原来是有个致命的弱点。”
    何晓嫣撩动耳边黑发，歪头看了下江寒，眼睛里满是好奇，说道：“好奇怪好奇怪，我还是看不出你是什么妖？修行了几个月就比我的恢复能力强很多，我才是四百年的妖呢。”
    这问题江寒同样困惑，否则不会扯出饕餮、狴犴这一系列的话。
    翻阅原妖九变，上面不曾记载有已人身入妖的先例。他只是凭自己越来越大的食量，才联想到饕餮，细想来觉得好奇。
    除此之外，对于遗留下来原妖九变的季苍老妖，他更觉有高山仰止的感觉。凭一丝残存意识便让人起死回生，凭一截手指骨便破道门正统八卦虚光大阵，那他在世时候究竟会有多么强悍？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动，逐渐迟缓下来，相望何晓嫣，两人都是一脸疑惑。
    片刻之后，何晓嫣掩口轻咳了一声，江寒又抬头看她，见这漂亮小妖眉睫恹恹低垂，脸上神情颇显得疲惫，可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和笑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想……你陪我睡会儿。”
    纤细柔软的手轻按在江寒手腕上，温度比平时低些，而江寒却觉得似有道细微电流传过身体，头皮十分麻痒，心脏在空旷的胸腔里怦然跳动，像要撞到胸口腔壁上。
    这？自己可终究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很有生理需求。
    一抹尴尬的笑容逐渐在江寒脸上绽开，手微微回缩了过去。
    空气里浮动着何晓嫣身上的淡香，这时她因伤显得比平时娇弱，宛如不胜凉风的白花，盈盈眼波中显出一丝慵懒，美艳不可胜收。
    “这个可以么？”何晓嫣对江寒轻笑，笑容格外苍白虚弱，起身转过餐桌，很小心地握住江寒的手。
    “不是！我是……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就陪我睡一小会儿。这几天我老是梦到曾经被道士们追杀；梦到白玉姑婆死去，变成雾气般在我面前消失。夜里总是会无端惊醒，觉得这回遇到裴少依，还会像从前那样被追杀，心里战战兢兢的。”
    “没事的！你看这几天不是平安无事，是你被吓到了。”
    ……
    江寒最终还是陪何晓嫣躺了下来。
    早晨的阳光被粉色重帘过滤，照进来落在床上变成似烟气的模糊光影，何晓嫣侧躺在柔光里，身体曲线婀娜起伏，在盈盈一握的腰身间凹下诱人的弧度，发丝如同绸缎般铺在江寒脸颊的旁边，胸部压在江寒的胸膛，慢慢合上了双眼。
    “我真的睡了。”说完，她的脸上神情变得极为舒缓。
    她穿了浅色纱裙，纤白双腿并拢着贴在江寒腿上，轻微转侧之间，小腹便会碰到江寒那位难以抑制的部位，只是却想并未察觉，仍旧在向江寒怀里钻。
    那种不可言喻的温香，就仿佛陈坛老酒逐渐沁入江寒的骨髓，轰然散开。
    江寒的手贴在何晓嫣的腰间，微微下滑，似乎碰触到滑腻皮肤，猛然又缩了回来。“柳下惠也没这样过吧？”他没敢再乱动，此时何晓嫣伤重在身，假如他克制不住肆意侵犯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但被欲、火煎熬着又实在难以忍受。
    怎么办呢？
    他的嘴唇干渴，喉咙里更像被烈日灼焦的沟壑，似有一丝丝干热火气从里面翻上来，身上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看来单凭意志难以压制，手指忽然曲动，便运用聚冰术在空腔中结出了一大块冰。
    零下十五度的冰块含在嘴里，立时让他全身打起哆嗦，随着冷流注入体内，头脑逐渐有了一丝清明……等何晓嫣睡熟，小心翼翼地抽开手，从床上下来，迅速跑到卫生间把口中的几块碎冰渣吐了出来。
    毕竟，一块冰还灭不掉他的欲、火，他用了十几块，舌头都已经被冻得麻木僵直，像狗一样喘了会儿气，才逐渐恢复味觉。
    “我这节操足以被写入史册，名垂万古！”
    倒了温开水喝下去，他坐到飘窗前面晒着太阳，眼中的浑浊逐渐消退了下去。
    撇开这闻香暖玉的诱惑，思量起刚才与何晓嫣的对话，目光向城市的高大建筑延伸了过去。裴少依年纪轻轻就能总控八卦虚光剑阵，又是政府方面的人，背景绝不可小觑，而这颇为顽固的家伙，是否会善罢甘休也未可知。
    “这蠢货好像跟罗樱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江寒摩挲着被罗樱打断的手指断处，默然按在骨结上，语气颇为唏嘘，其实当天他没打算杀裴少依，虽然裴少依顽固不化，可应该还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杀了有损天和——季苍老妖在原妖九变上如是说。
    一朵剔透六棱冰花在半空中结成，又砰然粉碎成晶粉落在他脸上，感觉非常冰凉。
    “可如果下回他还想要杀我跟晓嫣，我难道还能轻易放过？或许下回不是我放过他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保命，八卦虚光剑阵、八卦……道门正统定一派的道术，还不算真正厉害的道术我都破不了，如果他请来帮手……哼！没想罗樱也这么是非不分。”
    踱了几步，又自语道：“看来我应该先把原妖九变中记载的道术信息弄熟了，省得到时候临阵抱佛脚，又要季苍老妖大爷的遗骨来救场，说不起来还真有点不敬。老妖大爷师傅，您老在地狱里或者在天堂里能听见我说话么？”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他迅速将其关掉，匆匆出了门

 第八十四章 美女警花的心思

    江寒到天冠集团结算了工资，不打算再作保安那份职业。
    天冠集团的账目资料，他在这些天里已经全部核对完毕，其中2.17亿资金错漏，足够令工商部门查封整个天冠集团。这是他混入天冠集团的初衷，现在大功告成，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至于林天冠会有如何的结局，他暂时持拭目以待的态度。
    但这还不足以对林天冠造成致命打击，他身后还有九头帮木堂的势力残余，以及柳江市神秘莫测的第三只妖，这仍然要循序渐进的剔除。
    “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拿着薄薄的两千多块工资，江寒冷眼回望天冠集团门口的牌子。
    九月份的天气依旧很热。
    阳光直射在梧桐树叶上蒸出一层热气，宛如棉被般盖在柏油路上，即便打薄薄的阴影里穿过，江寒还是热得满身是汗，t恤衫贴在脊背上，又湿又黏。
    在公交站休息过片刻，他又乘车到了柳江市人才市场。两千块钱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还要还罗樱的九万，必须尽快再找份工作。今天不是招聘会，他便在贴招聘广告的墙壁上找，上面乱七八糟贴满销售、公关、办证各种信息，大多都不靠谱，最后把目光落在一张用记号笔手写的招聘广告。
    “招建筑工人，大工350/天，小工/260天，木工……要求耐劳。”
    江寒捏住下巴思量了片刻，觉得这种力气活倒是很适合，以他第三变的妖力搬砖、扛沙子易如反掌，而且这种工作薪资也算不菲，当即拨通了招工电话。他其实也有更快的赚钱方法，比如利用元魂的能力去赌博，只是不愿意去做罢了。
    不该沾的东西不沾，平常人的操守他还是有的。虽然他现在是半妖之躯，或许有一天会完全成妖，但依然想要像平常人般简单生活。
    ……
    将近傍晚的道观里十分安静。
    了尘道长正拿着把大扫把清扫落叶，一下一下的刮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老家伙很沉默，罗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等了很久，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赵叔叔，让我来吧！”罗樱起身去拿扫把，老家伙却挥袍把她挡开，摇头叹了口气。
    “这回你呀……小樱不是我老道说你，这回你做事也太鲁莽了！你都没弄清缘由，就打了江寒两枪，还把他小拇指打断，你这算这么说？”
    “他当时可能会杀少依，我是出于无奈才开枪的。”
    老家伙停了手，抬头扫向罗樱，目光是那种特种部队教官对新兵的斥责意味，只是片刻就又收了回来，说道：“你跟江寒相处也有几个月，对他应该有所了解，他哪次真正下杀手不是被逼无奈？而且林天冠那么害他，他在天冠公司上班，也没有直接把林天冠杀了，你觉得当时他真会杀裴少依？”
    罗樱略微语凝，眉睫低垂看向地面，几秒钟后忽然抬起了头。“可江寒下手真的很重！”她平视向老家伙，脸上神情仍有些不服气。
    “裴家那孩子我知道，倨傲自持，自以为有点实力便咄咄逼人，吃点教训对他有好处。江寒下手重？我听哪家的主人说裴少依可是先下了杀手，那个叫做何晓嫣的小姑娘差些就被他害死。”
    “但……但是依照江寒的体质，就算挨了两枪也能够很快恢复，他是妖啊。”
    妖？这个字让老家伙冷笑起来，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叹了一口气道：“身上的伤势能够迅速痊愈，可这里的呢？或许那句你是妖，对他造成的伤害比枪伤更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老家伙放下扫把，回了自己屋子。
    微醺晚风扬起罗樱的长发，轻触着脸颊，她在院子中央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在石桌旁坐下来，看着晚风中浮动的树叶，明眸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裴少依与她青梅竹马，还曾在特种部队共同执行任务战斗后，情意也颇为深厚。
    只是一年半之前裴少依突然被调出特种部队，去了哪里她不知道，现在又在柳江市相遇，让她心里难免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所以，当时考虑最多就是裴少依的安全，并没有细想裴少依与江寒争斗的原因。
    这两天裴少依在医院里，她曾去探望，才终于把事情原委弄清楚。
    原来，裴少依加入了国家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部门阳灵局，因为这次向真人离奇死亡，才被派来柳江市调查，几天时间便查到向真人鬼魂依附朱玉身上，与江寒相遇算是个巧合。但阳灵局的任务就是清除鬼魅妖邪，所以先向江寒、何晓嫣下杀手。
    “蠢货也太小气，我当时没有弄清情况嘛，怎么就不回道观了？赵叔叔也帮着蠢货说话，难道没他还不行么……或者，真是我错了。”
    拿出手机，翻开短信记录，上面还有江寒那回在渔业公司中的短信：“今天我可能会死，本来说话要追你的，没机会了。帮我个忙，一定要宰了林天冠，我好恨！”当时江寒是在将死的危局之中，这条短信几乎算是临终遗言，可先说到的却是她，次之才是一直积攒在心里的莫大仇恨。
    “还想要追我，想的美！真是个蠢货！”嘴上如此说，可罗樱也没删除这条短信，看着上面内容还有些异样感觉，像是有一颗种子在心里萌发，慢慢地扎根在心房腔壁上，随着心脏一起跳动。
    “蠢货不自己回来，难道还要让我去找他？”
    罗樱揉了下额头，犹豫着准备打电话，但最终也没有拨打出去。这时，裴少依却打来了电话，接通电话就听那边道：“喂！小樱，上次你来医院我忘了问你，那两只妖的住址具体在哪？我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少依你的伤没有好……”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只是要让他们跑了，恐怕会对社会构成威胁。”
    “江寒和晓嫣我都认识，他们绝对不会仪仗妖术为非作歹，其实跟平常人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少依，你没必要对他们两个这么执着，我想不如把精力花在柳江市第三只妖的身上，那只妖才是真正的邪祟。”

 第八十五章 案情分析

    “既然先遇到这两只妖，就先铲除这两只，杀一个少一个！”
    隔着电话，罗樱也能想象出裴少依说出这话时候，脸上是怎样果决而固执的神情。
    “少依，你跟以前不太一样，妖也有善恶之分。”罗樱微微皱眉，被暮光染亮的清澈眼眸，泛起一层莫名涟漪。
    “小樱，你根本不明白妖是怎样恶心而肮脏的东西。他们跟人不同，就像隐藏黑暗里的蛀虫，用尖锐牙齿在世界上肆意的噬咬，播散欲望和血腥。我曾亲眼见过，有五明蝰蛇妖杀了整整一村子的人，筑建血池，在十几岁的女童身体里孵卵，那些密密麻麻小蛇从尸体皮肤里爬出来。”
    “你别说了——”
    罗樱厉声一语，让电话那边停顿了片刻，才又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认清妖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被他们的表相所迷惑。所以，请你把那两只妖的住址告诉我，我一定要尽快杀了他们。”
    “我保证江寒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小樱，你怎么这么固执，就是不能相信我说的话？你跟那个男妖、你好像实在有意袒护他，难道你们认识了很久，还是有别的什么？你们……你不知道，你应该是我的，你还在听么？”
    渐渐地，罗樱脸上泛起了一层如霜愠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挂断电话，手指使劲地按着手机屏幕，“咔”的一声竟把屏幕直接按碎了，只是她似乎浑然未觉，目光依旧在向远处延伸，掠过远山云气，投进了被夕阳描出彤红边的烟霞。
    一年未见，裴少依好像转变了许多，那种肆无忌惮都让她觉得对这个人有些陌生。
    两人虽说青梅竹马，可罗樱并不喜欢裴少依，尤其听到“你应该是我的”这句，肺都气得有些疼痛，好像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件附属物品。
    屏幕碎裂的手机还在震动，显然是裴少依又打过来的，她没有再接。
    “我今天真是闲得慌了！”
    罗樱没好气的一声冷哼，回屋又换了个手机，再出来时候，老家伙已经把饭菜端到石桌上，正在盛小米粥，还喊了她一声。“赵叔叔，我还不饿！”她走到旁边，给自己盛了半碗放在桌上凉着。
    四样小菜盛在精致白瓷盘里，红绿相怡，被晚风吹开微微的淡香四处浮动。老家伙低头嗅了一下，似自觉厨艺有所精进，脸色颇为得意。
    夹了几口菜，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是裴少依的电话？”
    “嗯，他跟我要江寒和晓嫣的住址来着，好像没打算善罢甘休。”
    老家伙拂凳坐下来，一声轻微哂笑，说道：“他还没打算善罢甘休，这裴家的孩子怎么越长越蠢？姑且不说他能否对付得了江寒，恐怕再纠缠下去，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两说。唉，这裴家的孩子老道我怎么说他呢？”
    “这件事我会去劝他。”
    “但愿能有用啊……对了，向真人怎么突然死了？”
    “向真死得很奇怪，在两个小时里突然身体变成枯骨，尸骨爬满红褐色的藤蔓，藤蔓上开有蓝色小花。可他所在的病房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就被定性为灵异事件。所以上面才派少依过来协助调查，但现在还没有眉目。”
    老家伙把筷子放下，摇着蒲扇凝眉沉思，半晌后，端碗起来示意罗樱喝粥，脸上一副深不可测神情，让罗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赵叔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罗樱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家伙却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喝粥，略显猥琐的脸上不时露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极为讨厌。
    “赵叔叔，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老道说什么呢？说了也是你不爱听的……九头帮案件大胡杨自杀、飞刀不知所踪、陈南风又抓不到把柄，只剩下向真人也不明不白得变成了一堆枯骨。这似乎是幕后有只黑手，在逐步抹去九头帮木堂的存在痕迹。”
    罗樱正思索着老家伙的话，老家伙眼中却忽然焕发出一抹异彩，映着晚霞微微闪亮，又说道：“向真人实力不俗，我老道偷袭都没杀得了他，你说谁能轻易把他变成枯骨？”
    “两个小时内把身负异术的大活人完全变成枯骨，而且没有引起任何动静、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普通人恐怕做不道这点，也不会用这样的作案手法。难道是柳江市的第三只妖？可能和林天冠有牵连的那一只。”
    老家伙点了点头，目光中有赞许之色。
    “那就有可能是林天冠在幕后操作。”
    “嗯，老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九头帮木堂大厦将倾，我老道觉得有可能是林天冠为求自保，杀了向真人，因为只有向真人这种帮中头目才有直接证据指正他，而或许下一个死的会是陈南风。当然，这只是老道我的猜想。”
    这个猜想于罗樱不谋而合，她也觉得杀向真人的就是林天冠与那第三只妖。
    但也正是头疼之处，她对妖几乎一无所知，更毋谈如何对付，能对付妖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朝老家伙翻了翻白眼，说道：“赵叔叔的意思，还是想要我去把江寒找回来吧？您老自己不说，偏要我来猜您的意图。”
    “啊？什么？我老道可没想让你去找他，他不回来我老道还省顿饭呢。”
    “真不是这个意图？”
    “绝对不是！你想你是国家三星刺花特警，裴少依是阳灵局的道术新秀，你们俩个强强联合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江寒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妖，找他能有什么用，顶多是给你当枪靶子使使。”老家伙夹菜在口中大嚼。
    “您这不还是给江寒打抱不平？您怎么老向着他啊，我才是您侄女。”
    “那绝对是亲的侄女！所以嘛就算我老道亲侄女打人两枪，我老道觉得也是很应该的，真恨不能拿加特林再扫他一梭子，这叫同仇敌忾么。”老家伙自己先笑了起来，捋了一把胡须，“要不老道我现在就回屋拿枪去？”
    “您老怎么越说越来劲了？行行，我给那蠢货打个电话。”
    话说完，罗樱便拨打江寒的号码，但那边立即就挂断了，再拨打竟然已经关机。“蠢货还摆起架子了，不接我还不找了。”啪的一下，手机扔在了石桌上。
    “对对对！就应该是这种态度，还惯着他了！”

 第八十六章 把妖科学化

    “人体细胞可以分裂50次左右，分裂周期为2.4年，所以人的寿命限定大约就在120年。据说决定人体细胞分裂次数的是基因上的一段，就像上帝的密码，现在还没有找到。咱们拿妖来说，或许他们已经能够打破这段基因，细胞可以分裂几百次甚至上千次，所以能够寿命悠长。嘿嘿！我并不否定妖的存在。”
    建筑工地上，一名光膀子露出浑身白肉的小胖子，蹲在砖墙下面，捏着烟侃侃而谈。
    这是姚乾，他也跟江寒一起到了建筑工作打小工，休息期间，不免又以科学的角度议论起最近柳江市传得纷纷扬扬的妖。
    江寒饶有兴致的听完，问了句：“那你能解释妖术么？”
    “按我的观点来说嘛，妖术是通过妖用意识对物质世界的干预。物质世界并非我们肉眼看到的那么简单，比如它有磁场、电场、引力场、生物场等等，假如你的意识强悍到一定程度，到了能够干预力场的时候，就可以操控物质，妖术的道理或许就是如此。”
    “这理论电影上有，说是人脑开发率如果达到30%就能操纵物质。”
    姚乾扒拉了一下满是灰尘的头发，看着江寒，哂笑起来道：“那种科幻电影也不是非常严密。人脑的重量占体重的3%，可用氧量占20%以上，假设开发率提升两倍，耗能也势必会大幅度提升，那首先就是大脑缺氧！哈哈哈，或者直接他妈就死机了，毕竟人体的基础条件还承受不了那种负担。”
    “我、操！我说你这小子知道这么多，偏偏你爹的实验室不待，非要跟我来搬砖，你说你是有多二啊？”
    扔给姚乾一根烟，江寒不留痕迹地曲动手指，用聚冰术将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一些，冷热相激，空气里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将沉闷的热气拨散开来。
    “这小风真是爽啊！爽啊爽！”姚乾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
    停了半晌，又说道：“别提我家那糟老头子，咱们继续说妖。”
    “这个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外星来的整天都不上网么？你没见网上那个医院离奇杀人事件，传得那叫火啊，就是个残废老头身体突然变成了骨头，还开着温馨的蓝色小花……据小道消息可能是被妖杀的，说起来这个妖，我是真想见见。”
    江寒低头浅笑，算上自己，姚乾已经见过两个妖，只是认不出来而已。
    “江哥，你在淫笑什么？难道以你的英雄本色，已经看腻了红尘繁花，还想要尝尝妖的滋味，做一把安幼舆、宁采臣么？啧啧，这个也不是不行嘛。”
    “你这货越来越猥琐了！跟你说句实话，你真没必要来干这种活，一直待着这里把你的前途都毁了。你有学识也有关系，真是不想去你爸的实验室，随便找个学院当老师或许到研究所里做课题，都比这个强太多。兄弟，你还是别待在这里了。”
    江寒拍了拍姚乾肩膀，语气有些感叹。
    不管怎么样说，姚乾盗取林天冠的电脑资料，帮了极大的忙，江寒心存感激，实在不想让他在这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科学界才应该是他的归宿。或许再说的现实一点，起码他从事科学工作条件会优渥百倍。
    尝过了世态炎凉，江寒想的更多的柴米油盐，很俗却很现实。掐灭了烟，起身向对面钢管、水泥、沙子等等的建筑工地望着，不由轻叹了一声。
    “别装得那么沧桑么？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挥霍。”
    “挥你大爷！你怎么就不听人劝呢？”
    姚乾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道：“别挥我大爷，我家那糟老头子你随便挥……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被你打断了。对了，就是医院的杀人案，咱们来推理一下。假设残废老头就是被怪异藤蔓杀死的，反正网上这么传，那藤蔓就是妖。而藤蔓是从一个小香炉突然生长出来，发出几十根如手臂粗细的分支，这说明什么？”
    “别看我，我怎么知道！”江寒愣了姚乾一眼。
    “你说长的最快的植物是什么？”
    “那肯定是毛竹了，竹笋出土后，可以很快长到一米多高。要是春天下雨时候，一天可拔高两米。而那株藤蔓的生长速度比毛竹要快很多，啊，你是准备用科学的目光剖析那株诡异藤蔓么？”
    “对！咱们可以叫它藤妖，藤妖能以违背常理的速度迅速生长，说明它有一种能加快新陈代谢的妖术。从微观角度来讲，就是它可以加快细胞的分裂速度，而即便水它可以从空气中吸取，但细胞分裂所需的养分它从哪里来？我觉得问题应该就是那个香炉，那个香炉绝对是事先就有人准备好的，利用藤妖设计杀那个残废。”
    江寒听的云里雾里，半晌后才想通姚乾的话。“我说那……”他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姚乾忽然愣了起来，手里捏着颗石子，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大约五分钟之后才恍然回神，颇为得意的笑起来。
    转脸向江寒，说道：“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还敢成妖！”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说话越来越跳脱了。”
    “假如我的猜想是对的，那藤妖应该是很好对付的，比如可以人为抑制它的细胞分裂速度，再简单一点烧燃弹就能直接解决了它！不过，这种东西科研价值比较大，还是人为抑制的方法比较好，只要给它一个相对低温的环境就行。”
    这话不拘对错，总是给江寒提了个醒，觉得或许能用聚冰术，对付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殷幽刺藤。迅速翻阅原妖九变信息，查阅殷幽刺藤的信息，上面倒没有说低温可以杀灭殷幽刺藤，只说可以用火系、雷系妖术效果最好。“晓嫣的紫灵火就是火系妖术！”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低头拍掉手上的沙土。
    “我也是胡乱猜测，谁知道对错呢？但对付妖，人类绝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科技的力量也是很强大的，而且还在不断发展。”

 第八十七章 不堪回首

    “刚来一车水泥，你们两个去卸到仓库里面。”
    呼声打断两人交谈，江寒回头应了一声，便起身把衣服搭在肩膀上垫着，懒洋洋地推上手推车，跟姚乾去卸水泥。载重3t的小型卡车，满载能装120袋水泥，看起来并不是很多，可对于身材略显臃肿的姚乾来说，绝对是件极为艰难的任务。
    他的手在早已经磨出血泡，带着被染黑的帆布手套，双手轻拍，便荡起一大团灰尘在耀眼的阳光里翻涌。
    面上颇有难色，说道：“我、操，这他妈可是真不少啊！江哥，跟你说句实话，我长到这么大是头一回干建筑工地这种苦力活。可以说这几天的劳动量，能比得上我前二十年劳动量的总和，包括吃奶那会儿。”
    “你自找的，你怨谁去呢？”
    江寒白了姚乾一眼，打开小型卡车后门，一手抓起三袋水泥的边角拉起来，轻轻地放在手推车中，丝毫不显得费力。“你负责推车就行，我来卸！”他瞧了瞧天空刺眼的阳光，又扛起两袋放在肩上。
    “江哥，还是你猛啊。但是你这生猛的身体质素，有哪个姑娘能够承受啊？”
    “走啊，哪儿那么多废话！”
    扛着两袋对江寒来说轻如无物，他的身体伤势恢复有七成，力量已经超越原妖九变第二变的顶峰时候，手臂力量估计在1400斤左右，腿力起码有2600斤，扛百十斤的东西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而原妖九变的力量也不止于此，记载如果第二变圆满应该有二十倍常人之力，只是他是半妖之躯，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到了仓库，江寒也没让姚乾搭手，自己把水泥码放了起来。姚乾颇有些不好意思，捏了下鼻子，说道：“要不我发的钱给你一半吧，总是让你替我干活。”
    “别了！你把林天冠的电脑资料盗出来，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要是按钱来算，恐怕我还是给你打几年工呢？没什么，你干不了就少干一点，反正就这么点活，咱们两个按时给他干完就行了。”
    “你跟林天冠有仇？”
    真话自然不能和盘托出，江寒笑了一声，说道：“我仇富，心里阴暗行么？就是看那孙子飞扬跋扈模样的很是不顺眼，想把他给整垮喽。”
    “那绝对以及非常行！”
    ……
    水泥袋荡起的粉尘，如同灰色云气漫到整个仓库，慢慢翻涌着，逐渐落了地面厚厚一层，又被踩出很多凌乱脚印。
    将水泥码放完，江寒满身灰尘，汗水从脸颊边流下去，冲刷出几道黑色痕迹，随手抹了一把，整张脸几乎都变成黑色。他的嘴里也被灌进了水泥粉尘，舌头上感觉又黏又涩，唾沫都似乎被染成灰色。
    “这活对我倒是不算，就是太脏。走走走，咱们去洗洗。”
    姚乾如烂泥般瘫坐在块塑料布上，双臂低垂，向狗一样伸舌头吐气。“不行，我动不了，我已经快、快快累死了，死了死了。”他略微翻了下眼睛，摇摇晃晃地似想要站起来，却“啪”的一下又坐回了地上。
    “该！活该！特别活该！”
    “江兄，此言差矣呀——”姚乾拽了句京剧唱腔，伸出食指在头顶摇晃起来，“我离家出走虽然多半是糟老头子姚艮之的原因，可出来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不然整天对着那些数据、公式、定理等等真会发疯的。”
    江寒笑道：“你疯与不疯应该没有差别。”
    “差别大了去！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在家里，看物理学的书籍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跟我女朋友约会，看见她的胸部，你猜想到的是什么？我他妈首先想到的就是空间因重力扭曲的曲面，完全没有任何欲望。”
    姚乾按住额头，另一手对江寒摇摆着，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丢过去根烟，江寒捏着下巴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厉害，连双肩都在摇晃不止。
    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觉得姚乾实在有些让人同情了，暂时还真不应该回去搞科研。等笑意止住，才又道：“算了，我以后就不劝你回去了，你这个怎么说……”
    “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别扯淡了，去洗洗。”
    两人走出仓库，到外面就着水龙头冲洗。刚抹了把脸，江寒忽然感觉肩膀一沉，膝盖不由得弯曲“嘭”一声砸地面的红砖上，将周围几块红砖砸的粉碎，变了变脸色，警惕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没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神情极为惊讶。
    “江哥，你怎么了？”
    “别出声，好像有人在暗中对付我。”
    肩膀很沉重，仿佛是被几万斤巨石压住，并且似有几道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起来。“定一封禁术！”他的眼中闪过厉芒，脸色逐渐阴沉。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心想要防范裴少依，他就把定一派的道术研究一遍，凭感觉认出是有人在暗中对他施展定一封禁术，正慢慢剥夺他的力量。
    “应该是裴少依那蠢货了，没想到他还真纠缠不休。”
    江寒暗骂了一句，用双手撑住地面，尝试着想站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姚乾急道：“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不一直还好好的么，这周围除了工人以外也没有什么人啊？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用不用报警？”
    “不用，要对付我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什么人？”
    “一个比较顽固的蠢货，名叫裴少依。嗯，他确实是个蠢货，以为用些邪法就能对付得了我，看来我有必要把他的脸再抽烂一回。我现在身体动不了，你帮我个忙，我记得仓库里垫水泥袋的是草席，你去拔些茅草编个小人拿来，速度快一点。”
    姚乾点了点头，迅速跑回仓库拉来一整张草席，抽出一束，扎成四肢皆备的小茅草人递给江寒，脸上颇为疑惑，说道：“你看这样的行么？”犹豫了一下，又道：“江哥，你是不是会道术，有人要和你斗法？”
    “算是这个意思，但道术我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第八十八章 建筑工地

    “但这种法应该可行。”
    江寒莫名轻笑，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以食指鲜血在地面描成八卦图形，将小茅草人置于中央，双目轻合，捏指诀口念“定一万法，八卦易道”，按在地面的手掌兀然用力下压，当即就见光线被一层灼热气浪扭曲，宛如周围环境在逐渐软化。
    细密的蓝色闪电从手掌处蔓延开，仿佛沙土下埋藏着无数蓝宝石，忽然被偏移过来的阳光里照射出星辰般的璀璨光芒。在八卦上面交汇，“嘭”的撑开一道平铺半空的蓝色光幕，小茅草人冉冉升起落于正中，双臂向天擎了起来。然后，就好像有两股无形之力在空中对撞，几秒钟后，轰的爆裂开来，激荡起的风势卷起灰尘四处乱扫。
    一刹之际，江寒肩上的重量已经完全卸去，慢慢地站了身。
    他所用之法乃是定一派周天易道之术，以小茅草人代替自己，抵挡住了裴少依的定一封禁术。
    作为半妖用道术来御敌，且还是用的裴少依本门道术，他自觉有些好笑，眼中不禁露出一抹狡黠而愉快目光。
    “这真他妈神奇啊，可用科学角度如何解释……江哥，你没事了？”姚乾满脸惊讶，双眼瞪得很大。
    “没事，不过要对付我的蠢货马上要到了。”
    江寒撩水洗了把脸，坐在手推车上向建筑工地外围扫视过去，手里拿着打火机把玩。等了约有五六分钟，忽而见到一辆越野车在工地前面停下来，从车上下来的竟是罗樱。“她又来干什么？”他一声冷哼，点上烟捏在手里。
    罗樱刚下车，就见工地的项目总经理及几个经理慌忙举着太阳伞迎上去。项目总经理一脸谄媚，说道：“罗氏集团驻柳江市工程分部，欢迎大小姐莅临指导！其实您早应该通知我一声，我把工程的企划案以及完成进度给您送过去就行了，何必您亲自来跑一趟。您看这么大热天的，我带您去办公室吧？啊，大小姐？”
    “我就随便看看。”
    罗樱摘下墨镜，环视建筑工地，长眉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她家里的产业，但她从来不怎么关心这些东西，来这里的原因只是发现江寒在工地上干活。一扫之下还瞥见了满身灰尘的江寒，踟蹰片刻，在工地上转过一圈之后，才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大小姐，您看我们还有哪方面需要改进的？”
    “多让工人注意安全吧。”
    “对对对！大小姐，您真是鞭辟入里，安全是重中之重，这方面一定要加强注意。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快拿笔记下来啊。还有下午开个关于安全事项的研讨会，全体员工都要到场，聆听大小姐的教诲。”
    等走到江寒面前，罗樱正准备开口打招呼时候，江寒却忽然微微对她躬起身，先说道：“大小姐好！”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和感情色彩，就像是一块寒冰脆生生地摔碎在地面，扑面带来一股浓郁的凉意。
    罗樱还未绽开的柔和笑意僵在脸上，宛如是被寒冰冻结住的花蕾，保留着让人期许的静默姿态。几秒之后，她的嘴角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想不出要说什么，只是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脸上尴尬。而江寒慢慢直起身，在目光将要相撞之际忽然又便移过去，只给她留下一抹稍纵即逝的陌生余光。
    “你抽什么烟呢？赶快熄了，大小姐都被你熏得咳嗽了。滚去干活去！”
    项目总经理劈手把烟夺过去，扔在地上踩灭，狠狠地愣了江寒一眼。“是——”江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推上手推车往远处走，只是刚才被定一封禁术所镇压，身体力量还没有立即恢复，脚下软绵绵的速度非常慢。
    “赶快滚！大小姐，这些人都是农民工，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别和他一般见识？”罗樱快步追上江寒，挡在前面，伸手按住手推车，“江寒，你这到底是要干嘛？打电话你给我挂断，发短信从来不回复，我来找你你还也一句话不说，你想要让我怎么样？”
    “大小姐，我要去干活。”
    这是什么个情况？项目总经理脸色不由变了，这显然像是小两口闹别扭，自己拍马屁明显拍到了马蹄子上，不由扇了自己一耳光。可谁能想到名叫江寒这个小工，竟和罗氏集团的大小姐认识，看起来还像是一对情侣？
    罗樱犹豫了片刻，说道：“好！上回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不需要，但是请你转告裴少依别再来纠缠，尤其是别去惹晓嫣，否则我不保证下回也能放了他……别忘了，我跟人不同。”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候，江寒的双眼非常暗淡，像是被染了忧郁的灰色。
    “你的手指没有恢复，我以为……”
    “轻微残废，并没有影响到在这里的工作，这个大小姐可以去问我的工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正在这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黑色的跑车贴着越野停下。车门“嘭”的打开，裴少依从车上走下来，他的脸上贴着几块白胶带，走路略有些跛足，显然上次的伤势也没有完全康复。“小樱你怎么也会在这儿？”他高喊了一声，目光穿过人群在罗樱身上停留了片刻，迅速转向江寒，脸色顿时阴冷起来。
    “邪祟！竟敢盗用我定一派道术。”
    “啊？还真是这个顽固的蠢货，脸上的伤刚好得七七八八，就又来找抽。姚乾，你看这货长得又高又俊，身材又十分匀称，你的阴暗心理发作没有？想不想逆袭高富帅，不对你家里或许比他更富，那想不想逆袭高帅？”
    姚乾笑了一声，道：“我首先想到的是受力分析，他长的很有几何风。”
    “看来学物理走火入魔的症状还没有好……大小姐，我刚说过他再来交缠，我不保证会放了他。”江寒从地上抄起一根钢管，指住罗樱眉心，“还有！我说过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插手，我也不保证能放过你。”

 第八十九章 争斗

    眸中如黑曜石般的冰冷辉光，划过罗樱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颊，似乎带着扑面而来的凛凛寒意。“这是他第二次了。”江寒迅速转过头，持着钢管从人群中挤过去，走过的地面迅速结出一层冰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既然在建筑工地凭力气干活，都有人想要他的命，那也没有必要再容让。
    既然已经被称认定为邪祟，那索性入身妖道。
    “裴少依，上回我饶了你是吧？可你这条狗怎么就不长一点记性？以为我落下断指，你就能凭借定一封禁术杀了我是不是，你这没有脑子的蠢狗。哼，封禁术？就是你们定一老祖的六甲重神又如何。说我是邪祟么？是妖么？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妖。”江寒脚下迅速加速，冲到裴少依前面，手中钢管随即挥出。
    裴少依以臂上格，“嘭”的一声撞击，手臂骨骼霎时碎裂了开来。他虽身有道术，武功也绝不算很弱，可是在速度和力量上与江寒望尘莫及。“你这妖孽！”他吃痛地嘶吼了一声，抬脚踹向江寒。
    但还没沾到江寒的衣角，就被一根在空中迅速结成尖锐冰锥刺穿，从脚底直透过脚面，尖峰上沾染着殷红血迹。
    “还是愚蠢的妖术么？”
    江寒手指曲动，那节冰锥猛然从裴少依脚上挣脱出来，落在他的手里，然后轰然碎成晶莹冰粉，宛如银沙般从指隙间缓缓流下，看起来十分唯美。
    “说啊？你这张臭脸……”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裴少依脸上。
    滔天的羞怒化成一根根细微血丝，遍布在裴少依狭长的眼睛里，他拔出手枪指着江寒。
    五官逐渐扭曲，狂怒道：“妖孽，我他妈宰了！还有那个女妖，你很喜欢他是么？老子绝对会废去她的妖术，把她扔进监狱里，让那些最卑鄙无耻的人每天都去淫、辱她，你一定很像看到那样的场景。”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裴家五百年后也寸草不生。”
    “哈哈哈，可老子能先宰了你。”
    几声巨大轻响连续响起，遮盖住了罗樱与姚乾的呼声，他们都没有想到裴少依会这么疯狂，想到血贱当场的画面，在一瞬间纷纷闭上了眼睛。但是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候，却发现江寒还好端端的立在原地。
    在江寒面前竖起了厚实的冰壁，七颗子弹镶在里面清晰可见。
    姚乾赞了一声道：“江哥，真有你的。”
    “这人绝对不是人。”
    “瞎说什么呢！我江哥绝对是真真正正的人，还是得道高人，这叫道术懂不懂？真他妈没见过世面，还一个个经理、副经理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你们大小姐都是江哥的朋友，江哥能是妖？”姚乾把几个领导训斥的哑然无声。
    施展出这么大规模的聚冰术，江寒体力透支有些严重，身体里仿佛是被注入水银，变得十分沉重，只是用聚而不散的锐利目光，在强撑着场面。
    “你他妈能挡住老子几枪？”
    扳机连续扣动，子弹射在冰壁上溅起一串冰渣，裂痕在冰壁上面如根脉蔓延开来，然后哗啦碎了一地。
    与江寒之间没有阻隔，只是这时裴少依再扣动扳机，子弹却已经打光了，咔咔地扣动了几下，愤怒地把枪向江寒脸上甩了过去。
    “小樱，你杀了这个妖孽！你怎么不动手……”
    话还没有说话，江寒的脚已经落在裴少依胸膛上。力道直接把裴少依掀飞起来，朝着一堆杂乱的钢管落下去，哗啦啦一声，脊背重重地落在上面，荡开一大圈的烟尘。他绝望的眼睛里倒映着天上的云朵，但很快就被阴影遮盖住了。
    江寒走过去，扬手在半空之中，一把晶莹如玉的冰刀刹那间手掌里结成，猛然向裴少依的肩膀刺下去。刃尖刺穿皮肤，碰到骨骼咔嚓碎裂开来，使尖锐的冰屑在皮肉里搅动着。“我一再对你容让，可是你这条狗果真是没有任何的记性，只会疯狂的吠叫、咬人，我是不是应该宰了你？”他伸出了带着冰渣的手指，捏住裴少依的下颔。
    “你、你……敢杀我，那就永远别想再见到那只女妖。”
    听到这话，江寒瞳孔骤然一紧，迅速摸出手机给何晓嫣打电话，只是拨了三个都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指更加用力，说道：“原来定一派都是这种卑鄙货色！说，你把晓嫣怎么了？”
    裴少依似乎觉得有恃无恐了，伸手无力的手在江寒的脸上拍了拍，戏谑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觉得这样可以威胁到我，很好！”江寒也笑了起来，反手握住裴少依的手腕直接拧断，然后将把他的头按在地面沉积很厚的石灰粉末里，“没关系，你还有什么觉得能够威胁我的都说出来，那样我可以选一个更狠的方法来杀你。”
    “唔、唔……你没有一点人性么？”
    “你在和妖谈人姓么？”
    嚓的一声，一道冰锥直接贯穿了裴少依的大腿，他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只是口鼻中塞满的石灰粉末，发出的声音非常奇怪。一会儿，头终于偏开一点，立即冲罗樱叫道：“小樱，你快杀了他……杀了他，你是警察！”
    罗樱站着不动，也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宛如是面对的一大片从未遇见过的空白。裴少依这回的表现出卑鄙狠毒，让她感觉是看到了一条滑腻的蛇，心里无比恶心。他即便要对付江寒，可为什么要对天真善良的何晓嫣下手？
    怔了半分钟，才说道：“裴少依，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是妖！妖！你不要被他们迷惑，杀了他，不然他就会杀死我。”
    江寒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定一派有种拘魂道术，可以通过亡魂问出想要知道的问题，恰巧这种道术我也清楚。所以，我并不需要你活着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该去动晓嫣，我会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捏碎，给她赔罪。”
    “等等！我说我说，你如果现在不去救她，先死的会是她。”

 第九十章 解救

    “带我去找她！”
    江寒揪着裴少依的衣襟，从厚厚的石灰粉里拖到跑车前面，擦出一路斑驳血迹。将他像稻草般仍在车座上，“嘭”的关上车门，迅速驾驶跑车离开了建筑工地，只在人群的视线里留下一抹滚滚烟尘。
    “告诉我晓嫣在哪里？”
    裴少依伤势很重，耳中翁鸣不止，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又有两道尖锐冰锥直接从他手臂肌肉贯穿过去，牢牢地钉在车座上。肌肉像布匹般被撕裂，细碎的寒冰在骨骼上研磨，这种巨大的痛苦让他嚎叫了起来。张着口，似乎已经呼吸不到空气，狭长的眼睛泛起了死寂的苍白。
    本以为定一封禁术能够钳制江寒，自己驱车而来不过是要收割这妖的性命，却不想自己的生命反被攥在对方手里，像是浮在空中的肥皂泡随时都有可能破碎。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感到了灵魂上的栗然。
    打了哆嗦，说道：“她在银光……银光酒店408房。别杀我，杀了我你会有更大的麻烦，你会被整个阳灵局追杀，整个。”
    江寒冷哼道：“我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
    银光酒店是整个柳江市最高档的酒店，装点富丽堂皇，入门映入眼帘就是一座洁白的维纳斯雕像，正上方是直径将近三米的水晶吊灯，地面光洁如玉，倒映着来往的人影。江寒拖着裴少依进去，后面显出一排血污印记，而两人的狼狈形象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大厅内的两名保安也赶了过去。
    “两个臭农民工也敢进这地方？滚出去！”
    江寒默然不语，径直往电梯口走，两个保安当即又挡在前面，并从背后掏出电警棒。“这都什么人啊？你们给我放进来！”身穿燕尾的大厅经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意思显然是命令保安把江寒打出去。
    “我是来救人的，没时间跟你们耽误工夫，让开……看来跟你们说也没有什么用，我跟能管事的说。”扫了一眼如铁塔般的两名保安，江寒脚步忽然折转，如雾影般迅速地抢步到大厅经理面前，抓住其后背衣服，单手将他举在半空之中，“让你的两名保安都退开，我没打架的兴致。”
    “你、你你是什么人？”大厅经理的四肢像章鱼触手般在空中摆动。
    “没听明白我的话么？”
    江寒的手忽然松开，大厅经理只觉得身体顿时失去重力，双眼猛然张大，就见追在鼻尖的水晶灯饰在迅速远离自己，明显这样坠落下去肯定是后脑着地。但在即将着地的瞬间，他的身体猛然顿住了，江寒又伸手抓住了他。
    晶莹的汗水从大厅经理鼻尖流到嘴角，他的喉结下上涌动不止，口中剧烈的喘着气。到这时，在酒店大厅的人才叫喊起来，纷纷朝着门口拥挤。
    “有歹徒！赶快报警报警！”
    “这个人这么大力气绝对不是人，赶快跑，这里太他妈危险了。”
    江寒冷声道：“还不让你的人让开么？”
    大厅经理如鸡啄米般的点头，哆嗦着说道：“让开……让开啊，你们俩他妈都还愣着干什么。”
    上了四楼，一脚踹碎408室的房门，先把裴少依扔进去，然后江寒走了进去。就见何晓嫣跪坐在客厅中央，脖颈上夹着个古代刑具用的铁枷，纤细双臂从中间的孔洞中伸出来。肩膀钉有两把匕首，鲜血染红了碎花白裙，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滴着。在她面前置有一尊带着铭文的青铜香炉，三根长香烟气缭绕不绝，形成烟球将她包裹在里面。
    烟气缭绕中，何晓嫣双目紧闭，脸上曾如羊脂玉般肌肤，失去了绝大部分温润光泽，宛如被一重淡薄的阴云笼罩，那种虚弱与憔悴竟已触手可及。她的血流了很多，渲染出的紫色如同在客厅里开满了薰衣草花，看起来触目惊心。
    淡淡的紫灵火在流出的血液上跳动着，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晓嫣，我来了。晓嫣……”几声轻声呼唤，何晓嫣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眉睫也没有任何颤动。看着这善良温柔的小妖变成这副模样，江寒的双眼里顿时绷出了血丝，一脚踢在裴少依的下巴上，“你这畜生！你他妈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妖，那算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裴少依的身体砸在凳子上，直接把凳子砸成了碎片。
    江寒紧紧捏住拳头，又厉声喝道：“畜生，我他妈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说？我要如何才能救晓嫣……如果她活不了，你绝对让你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阳灵局是么？我连你部门也踩灭了。”
    “那、那是……那是散魂香，还有她周围有……有我布下的五极伐妖阵。”
    五极伐妖阵？江寒伸手穿向烟雾，一道电光猛然出地上腾起，直接将他的手掌洞穿，并灼热黑色焦痕。他眉头微皱起来，冷眼扫向裴少依，然后一跃而起冲入烟雾之中，用身体护住何晓嫣把先她推了出来，而自己身上霎时被十六道电光穿过。
    “果然是定一派的五极伐妖大阵，咳！”
    他的身体被灼烧出十七道细长的黑色焦痕，皮肉翻开，冒出难闻的焦糊味道。踉踉跄跄地从阵中走出，手指一动又把三根长香熄灭，然后才喘息了起来。有一道电光其实直接洞穿了他的肺部，想要恢复并不是很容易。
    “晓嫣，你说句话啊！晓嫣？”江寒把何晓嫣身上的铁枷取下来，用聚冰术制住双肩流血，试探了下她的鼻息，神色才略有一丝放松，“还好，还能救，只要用我的血就应该能救，是一定能救。”
    把何晓嫣平放下来，江寒划破自己手臂血管，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逐渐柔和了起来，就像是冬末照在梅花上的暖阳。不过，片刻之后又有些愧疚，他觉得这次错误多半是由自己引起的，起码应该防范着裴少依……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来杂乱而迅速的脚步声。
    哗啦一声，窗户的玻璃也碎了一地，软梯垂下来，几名特警持枪跃入。门口也已经被特警堵住，十几条枪同时指向了江寒。

 第九十一章 伤势严重

    正值柳江市严打期间，特警赶来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八九分钟而已。
    “你已经被重重包围，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喊话声让江寒微微抬起头，环视了一周，然后又将细腻柔光的目光落在何晓嫣脸颊上。手臂没有移开，鲜血从血管涌进何晓嫣嘴唇里，只是强悍的恢复能力，片刻就使被划开的血口愈合了，不得已便再划一道。
    特警面面相觑，一会儿又喊话道：“把两个伤员都放了。”
    “你们救不了她。”
    “不能……不能放过他们，他们不是寻常人……我、我我是阳灵局，阳灵局裴少依。”裴少依艰难地从口袋中摸出证件，丢给特警，带血的五官扭曲出狰狞笑容，头向后一仰，喘着气狂笑起来，“你们这两只妖还是在劫难逃，哈哈，赢得是我，我——”
    特警拿着裴少依的证件相互传看，然后给总部打电话说明情况，等确定裴少依的身份之后，小心翼翼把裴少依拉过去，送往医院。
    十几杆枪又瞄准了江寒，但没有立即开枪，柳江市闹妖他们也知道，却没想到妖和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至于手中的枪能否对付得了妖，他们也还拿不准。
    “你是妖？市医院的离奇杀人案是你做的？”
    “和我没有关系。”
    十几点红色准心在江寒脸上晃动，像是飘飞的萤火虫，落进眼睛里面折射出异常闪亮的眸光。他偏开头闪避，又将手指贴在何晓嫣的鼻子下面，感觉呼吸已经不再那么孱弱，一把把她横抱起来，抬脚准备往门口走。
    “站着别动——”十几个红心准心重叠在他的眉心。
    但他必须要走，他的血液只能暂时吊住何晓嫣的性命，不至于伤势继续恶化，想要彻底救治必须用血纹人参。“你们没看见晓嫣生命垂危么？”指诀掐成，庞大的聚冰术向四周蔓延，“咔嚓咔嚓”的细微结冰声音响动起来。
    客厅内瞬间降低几十度，空气里的湿气被冻结成霰，茫茫一片乳白色，显出十几道笔直交错的瞄准激光。
    与此同时，十几名特警做出了开枪的动作，但枪声却没有响起来。
    他们的整条手臂都被冻结在冰块里面，手指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动作，甚至有人的手指已经贴在扳机上。“果然是妖术，不能放走他——”可他们想再动时，发觉双腿也被冻结在冰块里面。
    再次大规模施展聚冰术，术法的反噬力量犹如铁锤撞在胸膛上，江寒“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斑斑点点在洒在了地上，然后霎时被浓霜所覆盖。“身体竟然也承受不了了。”感觉脏腑好像怦然破碎一般，又涌上来腥腻的味道，像蛇在口腔里滑行。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半跪血迹里喘气，好大会儿才站起来，抱着何晓嫣走出客厅门。
    “不能让这人离开。总部、总部，我方请求支援，我方请求支援。”特警们撞击着冰块，同时向耳麦里喊话，嘈杂的声音在霰气里翻滚。
    “都把我们当作十恶不赦的了么？”
    江寒回望过去，从特警身上摸走了三颗手雷。等走出银光酒店，拉开扔在门口一颗，几秒钟之后轰的巨响，正门玻璃完全被震碎，像无数晶莹的冰雨般四处溅射，哗哗啦啦地落得到处都是。
    顿时间，火光蔓延开来，几条被炸断的电线“噼啪”的溅起火星。
    从火光里出来，扭住个正往豪车里钻的胖子，江寒沉声说道：“不想被炸死，把车钥匙给我。”
    “好！好好，这绝对没问题。”
    ……
    江寒把剩下的两颗手雷仍在了路上，轰然炸开，火光团没了几辆汽车，制造出大面积的交通堵塞，自己则迅速往何晓嫣家里赶。
    当然，炸那几辆车也是有选择行的，都是极为豪华的公车，能开这种的车人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罗樱的越野车出现在后视镜中。“她？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她还跟来干什么？”苍白笑容映出了江寒的疲惫，他的目光在逐渐暗淡，好像蒙了一层蜡。这回在光天化日下曝露出身份，或许再不能像正常人般生活，此后或颠沛流离、或东躲西藏，总是在慢慢逼近孤寂的黑暗。
    可又能怎样？自成半妖那天起他已经于人站在了对立面。
    在这个世界上不允许有威胁到人类的存在，便如季苍那样有通天彻地之能的老妖，也曾是隐藏身份生活。
    又如白玉、何晓嫣、殷幽刺藤何尝不是？即便如此白玉也未能善终，何晓嫣现在又受了致命伤害。
    想到何晓嫣，江寒又回看了一眼。
    “江……江寒，你又伤的这么重……都是我太没用，又拖累你，都是我的错！”何晓嫣缓缓张开眼睛，与江寒四目相对，眼眶霎时红了起来，嗓音像是被揉进沙子变得十分梗咽。泪水冲开血迹，流到下巴，她闭起眼睛不忍再看江寒。
    四百年的修行，她对紫灵火控制精妙入微，倒不是斗不过裴少依。但是心底的善念，总不忍让她痛下杀手，因此才给了裴少依可乘之机。
    “别说话，我带你回家。”
    “家？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去，我中的散魂香，效力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现在正在逐渐地瓦解妖丹，妖丹碎了，我也就会死……但回家很好，能和你一起回家就很好很好。让我握住你的手，我怕以后再也握不到了。”
    江寒伸手过去，在被握住的刹那心里猛然抽疼起来，说道：“难道血纹人参也不能救你么？不对，我一定有办法救你，我想想！”
    “你的手上磨出厚厚的茧子，干活很累吧？以后不要再去了，我有钱的，还有白玉姑婆的遗物，有女帝武则天宫里所用、也有是武三思府里面的，卖出去……卖出去可以用很长时间。我们、我们妖不会缺钱的，可惜我不能陪你。”
    “你别说话了，我一定有办法的。”
    江寒迅速在脑海中翻阅关于散魂香的信息，手紧紧握着何晓嫣的手。

 第九十二章 两个小时的生命

    两只手叠合在一起，微微用力握着，传递是温度与哀伤。
    把何晓嫣送回家里，放在床上，很沉默地看着她失去光泽的脸颊，江寒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疼。
    散魂香，他翻阅到了相应信息。这种香古称扶乱香，气味与桂花相仿，用久经供奉的神像身上金粉、正阳石、有道之人的骨骼等等，研磨调配而成，燃烧起来散发出的刚正之力，能够直接瓦解妖躯、妖丹。
    “五极伐妖阵、道符铁枷、散魂香，无所不用其极了。”
    五极伐妖阵跟道符铁枷对何晓嫣造成的伤害，江寒的血液能够暂时控制住，再服用血纹人参调养不难痊愈。
    可散魂香却难以祛除，原妖九变说了两种祛除方法，一是用十六个女童的精血，二是再寻一颗妖丹炼化。这两种方法无论那种，对江寒来说都是难于登天的事。“
    江寒，别难过，我已经活了四百年，我不怕……只是，可惜我们遇见的太晚太晚。”
    何晓嫣伸手轻轻贴在江寒满是血污的脸上，似乎想把那弯愁眉舒展开来。她的笑容悬在嘴角扩散不开，嘴唇微微颤动，明显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江寒捏了一下发酸的鼻子，说道：“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的。”
    “是么？可我真的好不了了，我只能再支撑两个小时。嗯？你跟我说说话，不要再说我的伤势，我不爱听的。咳、咳……”
    两个小时！江寒的目光剧烈摇晃起来，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抓着裤管，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绷了起来。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即便是知道柳江市有第三只妖，可是连找到他的时间都不够，别说取出妖丹为何晓嫣治伤。
    “别这样，我们说说话。”
    何晓嫣的手指从江寒眼角抚过，微微沾了一点湿润。江寒摸着她的手，嘴张了半天，才说道：“说什么呢？就说说我吧，我的真名叫做文楚，文字的文，楚国的楚，以前是个彻头彻位的倒霉蛋，喝醉坠楼，被一个老妖的意识所救才变成半妖。我心里有些放不下的仇恨，所以才改了名字到天冠集团。”
    “文楚？哈！这个名字像是女孩子家用的。”何晓嫣勉强轻笑，随即剧烈地咳嗦起来，口中一点鲜血溅在江寒手上，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温热。
    “嗯，我以前的性格确实有些懦弱，上大学时候还被起过文姑娘的绰号……晓嫣，我放了裴少依，可这回真不该放过他。”
    “杀了他，不是也没用么？”
    虚弱的声音从何晓嫣口中吐出来，没有丝毫怨恨，让江寒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目光相对，从她眼睛里看到的是沉潭般的平静，只有身上痛楚才能偶尔掠出一丝涟漪。
    “你不会记恨人，但是……”江寒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向后捋动。
    “但是两个小时太短，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机会了。江寒，你不要流眼泪……帮我去很多地方，很多地方。”
    正在这时，门吱呀响动了一声，罗樱和姚乾前后脚进来。
    “江哥那么生猛，十几个特警算的了什么，我说……”看到满身血污的何晓嫣，姚乾当即捂住嘴，双眉猛然上扬了一下
    “这是？”
    “晓嫣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裴少依？”
    即便没有回答，罗樱也从江寒阴沉的脸上得到了肯定答复。下手如此狠毒？她失神地晃动了一下脚步，脸上浮出愧色，捏住白皙的手指，又喃喃自语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辣，我该阻止他的，我该阻止他的。”
    “罗大美女、姚小胖，你们都来了。”
    姚乾松开手，说道：“咱们别再这里待着，赶紧去医院，啊，江哥？”
    “去医院没有用。”像是想到什么，江寒猛然转过身指着罗樱，怔怔地歪了下头，“这样的结果满意了吧？我们是妖，我们该死，可是裴少依呢？我真不该两次都放过这畜生……哼哼，裴少依怎么会知道晓嫣在这里住，我的大小姐？”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兀然增大，随即江寒的手卡在了罗樱的玉颈上。
    “你能告诉这是我为什么？”
    冰冷的声音摔碎在罗樱脸上，面对江寒眸中的锐利寒光，她沉默地抿着嘴唇，任凭江寒带血的手指嵌在脖颈上，关节格格发出声响。虽然不是她把何晓嫣的地址透露给裴少依，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
    “江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想办法救人要紧。”
    “江寒，你放开手……”
    衣角被何晓嫣轻轻拉动，随即又听见几声咳嗽，明显是情绪有了起伏。“晓嫣，你躺着别动，别动！”江寒回目看她，慢慢放开罗樱，眨动了几下感觉酸涩的眼睛，“我才是真他妈、的没用，救你也救不了，也没能宰了裴少依。”
    “江哥，晓嫣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咱们想办法啊。”
    “兄弟，我不怕跟你说实话，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跟晓嫣都是妖。晓嫣本来就受了严重的外伤，又中散魂香，妖丹两个小时就会破碎。只有两个方法能够救她，一是杀十六个女童取其精血，二是杀一只妖取了妖丹救她。柳江市里本来还有第三只妖，可是现在连他在那里也不知道，更别说杀他取出妖丹。”
    说到这里，江寒眼中忽然泛起一抹疑惑，道：“为什么我会没有妖丹？晓嫣会不会没有妖丹也能够活着？”
    何晓嫣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们不一样的。”
    “江哥，妖丹是什么？你用最简单的方法给我解释一下，说不定在科学上还有第三种方法能救晓嫣。国家有个灵异力量研究小组，据说已经可以用科技在小范围内抑制或发挥灵异力量，我家那糟老头在里面也能说的上话。”
    “妖丹是妖的灵魂及力量凝结。”
    灵魂？姚乾的眼睛忽而亮起来，伸手摸出根皱巴巴的烟迅速点上，眯着眼睛狠抽几口，说道：“我曾经看过关于灵魂学的课题，把灵魂假设成一个微能波段……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解释太多，我只问一句我如果能干预晓嫣的灵魂，使其暂时不会溃散，那么是不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

 第九十三章 超级科学天才

    能够用科技干预灵魂，这种光怪陆离的言论江寒从未听过，只是想妖丹的关键就在灵魂，如果保持灵魂紧聚凝实，或许还真能救下何晓嫣的生命。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姚乾看着脸色逐渐灰败的何晓嫣，将手中的烟掐灭，双眼逐渐眯成一线。“我会尽最大努力，只是这种技术……这位姓罗的美女，还麻烦你开车跟我回去一趟，我需要些以前做的设备，幸好都带来柳江市。”他本来似还像再说什么，可看到何晓嫣脸上淡如白花的虚弱笑容，忽然改了口。
    半小时后，两人搬回来一台14寸笔记本大小的仪器、电子头盔、万能表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堆，姚乾半跪在地上插电线，不时地抹着额头的汗水。等装好之后站起来，手握着头盔，反复地端详了好几遍。
    面色极为踟蹰，说道：“这台仪器我没有万全把握。”
    何晓嫣轻声道：“已经很谢谢你们了，结果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
    “灵魂？这台仪器我是按照自己对灵魂学的理解设计的。我跟江哥说过灵魂可以视为生物磁场……在我们体液中存在无数电离子，电离子在神经元交汇形成微小的电流，通过大脑的反馈处理着我们生活中所有事情。电流形成便会存在磁场，而磁场以微妙的形式存在细胞之中，记录、认知、处理等等，或许这就是灵魂。”
    这番言论，似一头雾水蒙在脸上，几人尽皆愕然。
    姚乾按着眼角揉了揉，又道：“为设计这台仪器，我还成研究过道术。江哥，你对道术了解的很多，应该知道降妖除魔最常用的是哪种术法？”
    “可能是雷系道法。”
    “没错了，绝对是雷系道法，但你知道为什么雷系道法用的最多么？我想这个问题道术高手也都绝对没有想过。因为雷除去本身破坏力强悍以外，还附带有极为强大的磁场，这种磁场或许能够压制妖与鬼的生物场。”
    江寒似乎有些理解，说道：“你是说保持住生物场，就能让晓嫣的灵魂不至溃散？”
    “我最初的设计理念是唤醒生物场。”
    “什么意思？”
    姚乾看了一眼江寒，眸中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说道：“让死人复生！我曾经用刚死不到十五分钟的人做过试验，成功过一次，让那个人又存活145秒。可惜人体的构造太过精密，生理机能是无法恢复的，当时他听到我的话，只能做出一些极为简单反应，比如眨眼和点头。”
    这！完全令人难以置信的科技，假如持续研究下去，或许会翻开人类的新篇章。江寒和罗樱脸上的震撼神情无以复加，嘴张了半天，也都不知该做如何言语。“为什么不继续研究下去？”罗樱问了一句。
    “我家那个糟老头子姚艮之认为这是伪科学、是不务正业，非要把我拉过去跟他研究导弹，当时没拗过他。当然，还有就是这设计很不人道，不能彻底的将死人救活，只能让人短暂的存活145秒，之后便要再次尝试死亡的恐惧……考虑到这些，我也不想再研究下去，或许这也是上帝不愿意让人类触及到的东西。”
    “那对于晓嫣是否有用？”
    “从理论上讲，保持生物场比唤醒生物场容易许多。”
    正在捏着下巴思索的江寒，忽然插了一句道：“按你这种理论，散魂香也应该是一种带有磁场的微小颗粒，被晓嫣吸入身体后，在消磨着晓嫣的生物场？”
    “对，是这个道……我、操！江哥你他、妈聪明了。”姚乾忽然拍了下额头，抱起江寒举了两下，“众志成城，古人诚不欺我。我有办法救晓嫣了，至少能够让这个什么鬼散魂香失去效用，只要江哥你能让她保持身体机能。”
    “用我的血液加上血纹人参能够让她身体上的伤势恢复。”
    “那就没有问题！哈哈，我就说么或许在科学上有第三种方法。”
    何晓嫣还是有些不懂，问道：“这怎么能够救我？”
    “简单来说，散魂香的颗粒就像一块磁铁，而磁铁之所以能够产生磁场磁力，是因为内部有无数的元磁体有序排列，如果我把这种排列打乱，磁铁就会失去磁场。所以，我只要让散魂香的颗粒失去磁场，它就没有用了……我要把仪器改装一下，再给我十五分钟时间。”
    江寒拍着姚乾的肩膀，道：“有把握么？还需要什么东西？”
    “可以的话给我一点散魂香。”
    未等江寒答话，罗樱便抢先道：“我去取，你们现在都不方便去。”说完，又递向江寒一本证件，“这个是国家最高领导人颁发的特、赦令，赵叔叔的，拿着那个证件柳江市警方无权过问你的事。他应该马上也会到了。”
    纤细洁白的手伸在面前，江寒垂目愣了一眼，并没有去接。
    “江寒，罗大美女和你说话呢，这件事你不能怪她，咳，咳！”
    不怪她么？江寒不想再去仔细思量，他很累，体力其实已经透支到极限，像是胸腔中的空气完全被挤了出去。看着罗樱脖颈上被掐出的红痕，冷哼了一声，才似极不情愿的接过了证件。
    “罗大美女你大人大量，别跟江寒计较。”
    “晓嫣，这回其实我是有错的。”
    ……
    各种东西都已经齐备，姚乾调试好仪器，将八根针电极扎在何晓嫣的手臂上，自己带了头盔，打开仪器的指示灯。攥着双手，深吸呼了一下，说道：“虽然在理论上可行，但关系到晓嫣的生命，我还是有些不敢动手。江哥，给我根烟。”
    把烟递过去，江寒说道：“刚才散魂香的测试怎么样？”
    “跟我的猜想相同，这种香在燃烧之后形成的烟尘，带着极强高能生物场。虽然影响不到正常人，但对晓嫣却有强烈的作用……啊，我不是在意妖什么的，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存在方式与人不大相同。”
    “不用解释！咱们是哥们儿，我了解你。嗯，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根源，那就开始吧，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晓嫣耽搁不起。”

 第九十四章 美女小妖的死亡

    像是被一朵死寂的灰云遮盖，沉沉不动。
    何晓嫣一缕垂在床边的如墨黑发，迅速失去光泽，从发梢开始逐渐变成干枯的白色。手萎垂下来，伸了几次，也没有触碰到江寒的温度。“这样的感觉是接近死亡了么？”苍白笑容里，透出来她莫大的黯然神伤。
    “我开始了！”姚乾回过头，重重地按下仪器按钮。
    一阵风扇嗡明，指示灯像萤火虫般明灭不定，随后就见插在何晓嫣手臂上的八根针电极发出细小的蓝色电弧。
    这些蓝色电弧极为活跃地跳动，宛如溪水里面打碎的粼粼波光，很快蔓延到何晓嫣全身，在肌肤上映出明亮的薄蓝。她的眉头微蹙，手指慢慢弯曲握紧，额头上很快浸出一层细密汗水，像是承受这极大的痛苦。“我有些难受。”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她将手伸向了江寒。
    “现在不能碰他！”
    姚乾郑重的喝声，让何晓嫣神在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只是像有些不甘，低声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江寒烦躁地按住额头，目光不时落在墙壁的挂钟上，眼角微微跳动着。已经只剩下六分钟，可何晓嫣仍然没有起色，他的心脏不由揪了起来，开始怀疑这台仪器是否真的有用？
    “姚乾，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对的，对于散魂香的测试也没错，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姚乾不停地调试着密密麻麻的旋钮，急得汗水已经从额头流到了脖颈，脸上的烦躁神情比江寒更为甚之。
    “到底能不能救晓嫣的命？”
    “我……我不敢确定。”
    正说之间，蓝色电弧忽然紊乱起来，“噼噼啪啪”地发出异响，然后就闻见橡胶的焦糊气温，“嘭”的一声，仪器上冒起了黑烟，屏幕变黑，一串电火花在被炸断的电线上闪动着。
    “操，我他妈失败了！对不起，对不起。”姚乾的拳头重重砸在仪器表盘，溅起几片玻璃碎屑。
    “真的，失败了……”
    江寒脸上迅速失去血色，踉跄了几步，手按在桌子上才勉强能支撑着站立。他眼中颓败，手指在桌面抓出了几道深痕，木屑嵌在指甲里却浑然不知。
    “我他妈真是大错特错，我太信奉科学，觉得科学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可妖，跟我想象的不同。这台机器我是按照人体机制设计出来的……我以为可以的，我以为道理是一样的就能解决，但却彻头彻尾的错了。”
    能够让刚死之人再存活145秒，姚乾这种设计足以惊骇世俗，但终究还是不能逾越人与妖的屏障，也或许这世界本救该存在科学无法渗透的力量。
    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何晓嫣的生命只剩不足五分钟。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如迷雾般的目光轻微颤动起来，艰难地像江寒伸出了小拇指。“江寒，你别哭。”微微翕动的嘴唇，像是在说这句话。
    “我还是没有救下你，还是没有……”
    再次握住何晓嫣，江寒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所触碰的像是自己的心脏，摩挲起来都觉得很疼。
    相处时间不长，但何晓嫣却给了他最多的温暖和关心，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何晓嫣死去？巨大的无力感在脏腑里抽搐，“哇”的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江寒，我想你好……”何晓嫣的双眼猛然张开，眸中闪出极为明亮光芒，用力的握着江寒的手，念出了这几个字。很快地，那点眸光黯淡了，眼睛慢慢合上，冰凉的手垂软了下来。
    “晓嫣，晓嫣——”
    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何晓嫣安静地躺在床上，碎花衣裙上血迹斑驳，经过黄昏，逐渐被如水的月光覆盖，就像是成簇的薰衣草花在缓慢开放。江寒一直默然地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甚至连眼皮也没有任何眨动。
    了尘道长早已经到了，这老家伙把手搭在江寒肩上，唏嘘了一声道：“老道我太大意了，没料到裴家的孩子出手这么毒辣。哎，早知道老道我应该自己去阻止他。”
    “赵叔叔，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罗樱双目通红，余光掠过何晓嫣的脸庞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这件事，我……”
    “你能怎么样？你能杀了裴家那孩子么？依我老道看还是先把这个小姑娘葬了。至于裴少依……江寒，如果你真想杀了她，老道我跟你保证没有人会阻拦你。人死不能复生——”老家伙忽然顿住，端详起江寒，“不对，江寒你就是死而复生的，难道会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非我有我师傅的修为。”
    “你师傅？”
    “我师傅早已经作古，连最后一抹意识都已经烟消云散，而我要达到他那样的境界，或许要数千年，或许要数万年，或许永远也做不到。臭道士，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江寒无神的目光逐渐发散开来，向着窗外的苍茫夜色。
    ……
    “你说以前公司里的那个名叫江寒的保安是妖？我对他有印象，当时他曾跟白鲸打过一场，力气特别大。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文楚？毕竟柳江市巴掌一块地方，哪来那么多妖？”
    林天冠摇晃着酒杯，走到二楼阳台抚栏而立，一个魁梧的手下紧随其后。
    江寒大闹银光酒店的事，虽然被多方面按压，但总还是有些消息透露出来。
    “林少，我想他极有可能就是文楚，否则来工作做什么？我调查过打伤何建平的就有可能是他，当日他就在公司执勤。”
    “终于露出尾巴了。”
    “我派人去灭了他！”
    林天冠将酒杯拿在眼前，从中看着蔚蓝的大海，冷哼了一声，说道：“愚蠢！现在木堂的势力所剩无几，怎么能对付的了他。这样，你想办法在网上制造舆论，迫使柳江市警方出手。我去会会对付他的那个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少英明，我这就去办。”

 第九十五章 美女小妖的家乡

    铺天盖地声讨信息在网络上散播开来，“妖孽残害生命”、“祛除邪祟还柳江市平安”、“请柳江市警方缉捕妖怪”等等，各种帖子五花八门，附带银光酒店被破坏的图片，以及江寒在公路上扔手雷的场景，像洪水般席卷到柳江市的各个论坛。
    第二天早上，与网络帖子内容相同的大红横幅，在市政府、警局大门前扯开，林天冠所派的百十号人堵在前面，等市长一到迅速就围拢了过去，有看热闹的也随即跟上。而记者们“咔嚓咔嚓”地拍摄照片，十几个话筒越过人头递到市长面前，嗡乱地提出各种问题。四名保安很艰难地维持秩序。
    “市长先生，请谈谈您对柳江市近期治安的看法？”
    “吴市长，柳江市真的有妖怪么？”
    “市长先生，柳江市警方最近的严打听说就是针对那只妖的，还有市医院那件离奇杀人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政府何时能给柳江市人民满意的答复？”
    市长拿出条白色毛巾不疾不徐地抹去脸上汗水，极有威势的目光向人群一扫，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国家信奉的是唯物主义，妖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请各位记者不要给群众制造出错误的舆论导向。关于柳江市的治安，我想在警方与群众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向好的方面发展。”
    ……
    这副场景通过网络直播播放了出去，但江寒却没有看到。
    此刻，他正开着罗樱的越野车在高速路上疾驰，副驾驶上坐得是姚乾。而何晓嫣的尸体横放在后排，宛如熟睡一般。落叶归根，他要将何晓嫣送回荆南市东高县的山村里，一共八百多公里的路程。
    到夜色阑珊时候，越野车进入了东高县山区，一路蜿蜒起伏，外面灯火零星像是打碎在苍茫夜气里的微小水晶，光芒飘忽不定。
    姚乾换到驾驶位，掌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山路上行驶，一会儿将车停在路边，点上根烟解乏，说道：“咱们已经开了八九个小时，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开过这座山，就没多远了。唉，能为晓嫣做的也只有带她回家。”
    “江哥，这回你为救晓嫣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被柳江市警方通缉，恐怕是回不去了。我在路上看了新闻，柳江市警方召开发新闻发布会，承诺在一个星期之内将你缉捕归案。安葬了晓嫣，你在暂时留在这里吧。”
    江寒把目光投向大山模糊的轮廓，又慢慢地向远处延展。“还有些事没有做完。”目光静止在明蓝夜空中的小星上，好久后才叹出这句，声音显得有些渺远。
    “以后还有机会！”
    “先把晓嫣送回去，我再做其他打算。”
    发动机重新嗡鸣起来，在夜里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二十多分钟之后，越野车行驶到山凹里面，下了公路，沿着鹅卵石溪涧径直前行，在一座青石小桥旁停了下来。
    江寒打开越野车后门，小心翼翼地把何晓嫣的尸身背在背上，说道：“晓嫣的村长叫做青扇村，前面的路汽车无法通过，咱们待徒步走过去。”
    “好！那就当是减肥了。”
    背上登山包，姚乾持着手电筒在前面探路，往青扇村进发。“江哥，你确定这里有村子？”手电灯光撕开夜幕一角，只见四周都是高大笔直的杉树，青色鹅卵石在中间铺成一条小道，被薄薄的苍苔所覆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烟往来。山风微微吹动，卷起白色岚烟如纱般漫过来，带着清新野花味道。
    “青扇村地处偏僻，四十年前人已经搬空了，只有晓嫣每年会回来一次，这地方我也是听她说过而已。”
    “这种地方很适合隐居！”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手电照到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座破败的房子，老式的木窗框挂着几根茅草，像游丝般在夜风里游曳。被灯光一打，忽然从里面飞出几只雀鸟，吓得姚乾一跳。
    “不会是这个吧？”
    “不是这个，晓嫣的家外面有颗老银杏树。”江寒向前面望过去，依稀看见乳白色岚烟后面还有几座房子，“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你再坚持坚持。”
    “我没事，这些日子在建筑工地上工作，体力明显比以前强的多……江哥，你看这里有座墓。”
    打眼望去，就是座鹅卵石堆垒起来的墓冢，前面竖立有一块古式青石墓碑。墓碑已经被岁月剥琢出斑驳的痕迹，但上面的字迹清晰，边缘被摩挲的极为光滑。“白玉姑婆之墓”六个大字，在手电光泛起氤氲雾光。“这是晓嫣的姑婆。”因为背着何晓嫣，江寒只能冲着墓碑躬了躬身。
    “晓嫣的亲人，那我也要拜拜！”姚乾当下手电，双手合十冲着墓碑祭拜。
    很快两人到了一座宅院前面，围墙用青石筑起，朱漆大门落了锁。正对面果然有颗老银杏树，枯黄的树叶再地上堆了厚厚一层。这应该就是何晓嫣的家，开门进去，里面是五间瓦房，江寒把何晓嫣的尸身放在中厅，跟姚乾进了一间偏房。
    “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姚乾点上蜡烛放在烛台，仔细打量着房中陈设，说道：“江哥，这可不是将就！这屋子的家具可都是正宗的盛唐规格，平常人想住恐怕也住不上。啧啧，我都不敢在这里抽烟了……江哥，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是很羡慕妖的。”
    “嗯？有什么可羡慕的？”
    “很多！一时也说不上来，起码寿命悠长就算一点。你的寿命肯定就比我长，哈哈，再过个几百年你还能见到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跟他讲讲在我们这个时代人吃的是什么，玩的是什么等等，那多么牛、逼。起码就是个最权威的历史专家啊。”
    江寒看着泼在门外的清凉月光，伸手向屋檐下，感觉外面的微风，疲惫脸上慢慢有了些舒缓神情。他没有接姚乾的话，而是说道：“这里真安静啊！晓嫣应该也会喜欢这种安静吧，再不用东躲西藏了……可是她爱说爱笑，在这里也会孤单吧？”

 第九十六章 山村生活

    “江哥，你别太自责了，你不是没有尽力。”
    “几天之前，晓嫣还是那么活泼善良的姑娘，现在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床上，听不到，也看不到，我……开了一整天车，你先休息吧。”
    江寒举步出门，萧条背景混入阑珊夜色，就像是秋深的一片枯黄薄叶，在风里飘零，如果经雨便会被打散成碎片。
    他风华正茂的年纪，让人感觉到得却是一种极为苍老的味道，姚乾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还如何去劝慰，摇了摇头，自己铺开了睡袋。
    早上的薄雾还没有被阳光驱散，空气带着湿漉漉的草木气息，姚乾鼻子翕动了几下，打着哈欠从睡袋里爬出来。“江哥？江哥——”环视四周，却没见江寒的身影。
    “我听到了。”
    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出门就瞧见，江寒端了盆水放在中厅的地上，毛巾在里面浸了浸，拧得半干，小心翼翼地给何晓嫣擦拭着面颊，犹如对待昏睡的人一般。他似乎整夜未睡，面上浮着病态的煞白，眼睛里遍布通红血丝。“你醒的这么早？院子里的水井有水，你自己去汲水洗漱吧。”他把毛巾搭在盆边，凝望着何晓嫣死寂而安详的脸，心不在地回了这么一句。
    “我看晓嫣给睡着没有两样，她会不会突然自己醒来？要不咱们先不安葬她，再等几天看看，说不定会有奇迹。”
    “这？这种奇迹可能发生？”
    姚乾双手按在古井边沿，向下望了一眼，转身说道：“在科学上我失败了，咱们按神话传说来讲，传说里很多妖应该不止一条命吧？晓嫣会不会也……”
    “没有这种可能，妖也只有一条命，说有很多条命应该只是形容生命力强悍。你别那么靠边，小心掉进井里！其实，你这种想法我也有过，但昨晚翻阅了一夜关于妖的信息，也没找见妖有很多条命的内容，至多是一种传承。譬如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殷幽刺藤，他的本体死亡之后，假如播撒出去的种子也能修成妖身，就能够传承他的部分记忆，但也不是说他真复活了。”
    “原来是这样。”
    “晓嫣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年，过几天再下葬倒是也好。”
    ……
    两人打算在青扇村小住几天，早上八点时候，准备驱车到附近城镇采购生活用品。沿原路折返途经那条溪涧，姚乾忽然在旁边停了下来，伸着脖子往清浅的水中探看，说道：“这水里面还有鱼啊，我回来时候捎个烧烤架子，在这里打鱼烤鱼吃怎么样？”
    “随你的便吧，别忘了怎么回来就行。”
    “绝对不耽搁事！走了。”
    江寒点了下头，席地而坐，一脚伸在清浅的溪流当中。青苔从溪底蔓延到两岸，水流如透明的绸缎从上面掠过，哗哗地撞击在凸起的白色鹅卵石上，翻起无数的晶莹水泡，在他默然的目光里远远飘走。
    “晓嫣，应该经常来这里吧。”他唏嘘了一声，捻起块石子在手里把玩，目光向更远处抚摸过去。
    小桥横跨在溪水中间，对影宛如玉镯。
    对面是笔直高大的杉树，偶尔会有岚烟从树冠飘散过去，把阳光折射成虹。几间青石筑建的房子零散地坐落在树下，墙壁上有烟火灼烧过的黑痕，经风雨剥琢也没有褪去。
    坐了一会儿江寒觉得有些困倦，便从溪边走过去，依着杉树躺下来闭目小憩。
    初秋的山气已经有些微凉，等他被凉风吹醒时候，姚乾已经驱车回来，正带着个太阳帽在溪涧旁边钓鱼，但似乎很没有耐性，一会儿又跳到溪水中伸手去抓。
    “你这样能抓到？上来吧！”江寒披着夹克，走到溪边撩水洗了把脸，“想吃鱼的话，你就去生火吧，我来捉应该会快很多。”
    “江哥这个可别吹，我钓鱼在研究所里还得过奖。”
    话还没有说话，一道尖锐冰锥如春笋般从溪底伸出来，恰好刺中一尾看起来有三斤的大鱼，尾巴上下摇摆着“啪啪”甩了姚乾两个耳光。“不是，江哥你这个算是作弊，这是高科技行么！”他见过江寒施展聚冰术，眼中并没有过多惊讶。
    “那你到底吃不吃？”
    “我是想原生态一点，就像野外求生那样，靠智慧和原始的狩猎技术来获取食物……算了，不装、逼了，我快饿死了！我开了一个半小时车才到最近的村镇，来回就是三小时，只啃了面包。我这就去生火。”
    烧烤炉子架在溪流旁边，很快生起炭火，把打好的十几尾鱼洗剥干净架在上面，姚乾来回地翻动着，不一会儿便烤得焦香四溢。当然，他准备得更为充足，还买了几十斤羊肉跟几打啤酒，各种佐料一应俱全。烹调好之后，就着啤酒味道还算十分不错，由此也可见这小胖子是个十足吃货。
    “这里其实还是很好的，就是网络信号差了点。”
    江寒嚼着烤鱼，低头道：“也没有电啊，难道你还想在这里上网？”
    “电不是问题，我买回来两块太阳能电池板和蓄电池，稍加改造咱们晚上就也能用上电。网这个没有办法，虽然我知道网络基站的原理，可也没有足够的材料建造出来。啊，看电视倒还行，我还买回来一个电视。”
    “你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么？”
    姚乾回看江寒，忽然拍了下额头，说道：“对了对了！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那位罗大美女打电话说的，你手机关机了。她说现在全国联网通缉你，连她也收到了狙杀你的命令，让你先躲躲。”
    “哦？看来这回惹得事果真不少。”
    “估计一阵风头而已，只是现在没必要往枪口上去撞。”
    酒足饭饱，姚乾在杉树上系了两个吊床，自己先躺上去，示意江寒也休息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睡的正香忽而感觉鼻尖有点痒，猛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竟看见何晓嫣拿着根狗尾草笑嘻嘻地站在面前。“难道是她真复活了？江哥，你快起来！”他转头冲江寒大喊了一声，只是等再回过头，何晓嫣的身影却又消失无踪了。
    “江哥，我刚才看见晓嫣了，真的！”

 第九十七章 恐怖的青扇村

    江寒环视四周，双眼在明媚的阳光显出惺忪之色，使劲眨了几下，从吊床上跳出来。“晓嫣的确死了，不会是你看错了吧？难道……”他说话的声调忽然变得异常，与姚乾对视了片刻，眸光闪出异彩，转头就向何晓嫣的家那个方向冲过去，地上的鹅卵石被迅速而沉重的脚步踏“咔咔”作响。
    “嘭”的推开门，冲进中厅里面，就见何晓嫣的尸身依旧安静躺在木制雕花的床榻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眉睫还挂着微小的露水珠，纤细的手臂交叠在小腹，与他们出门前的情形一致，根本没有任何移动过的痕迹。
    “这绝对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她。”
    姚乾脸色煞白如纸，额上的汗水从腮边滚落到脖颈，似乎是十分冰凉，令他竟打起了哆嗦。他抬手甩了自己一记耳光，踉跄地向后倒退，头慢慢歪了几下，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模样。这绝对不像是开玩笑，江寒看得出来。
    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说道：“你别害怕。”
    “我不是害怕，就算知道你们是妖、就算知道晓嫣已经死去，现在面对是她的尸体，我都不觉得害怕。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她了，她穿着浅色碎花裙子站在阳光，手里捻着根青色的狗尾草，笑得很干净。”
    这话倒把江寒说的有些栗然，凝眉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不会是你的幻觉吧？”
    “江哥，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用科学来分析应该还是适应的。正常来讲，不管是幻视或者幻听，人只可能感觉到一种情况，而且不会十分清晰。但我刚才看到了她，听到她的笑声，还能嗅到狗尾草的气味，三种知觉都非常清晰，绝不可能是幻觉。”
    “你能确定么？”
    “这绝对错不了，妖会不会是有假死的状态，刚才她又忽然醒了？”
    江寒偏头看着何晓嫣的鞋底，说道：“你看晓嫣的鞋底非常干净，假如刚才是她的话，在溪边有那么多青苔不可能一点没有粘上，除非她会飞。但据我说知，晓嫣所会的两种妖术，都不可能让她飞起来。”
    “那会不会是灵魂显灵？”
    “她妖丹已碎那儿还有灵魂？再说这么大的太阳有什么灵魂敢出来？咱们还是去溪边看看吧，这件事有点蹊跷。”
    回到溪边，烧烤炉中未灭的炭火还微微冒着烟气，地上一片狼藉鱼刺。
    走到吊床前面附身检查地面，除去柔软的厚厚落叶再无他物。而不远处，那几间青石筑起的小房子，被从树叶里筛落的青绿阳光照映，只显得昂然古致，也不觉有阴魅气息。
    难道这里除去他们，还会有其他人？江寒低头踱步，微眯的眼睛露出狐疑光芒。
    姚乾捡起两块鹅卵石，往青石小房子里掷过去，“当啷”发出脆硬的声音，除几只结巢的雀鸟被惊起以外，也没有引起其他动静。“妈、的！到底什么东西给老子出来！”这小胖子有些不甘心，又从越野车里拿出杆枪向小房子喊话。
    “你在哪里弄的枪？”
    “这是罗大美女在咱们临来荆南市时候给我的，还有二百多发子弹，说是让咱们留着防身。毕竟在这接近原始森林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猛兽。”
    江寒捏了眉角，说道：“这样也好，枪你拿着带回房子里。这个青扇村有些怪啊，我说不上来……有一点我不明白，这里偏僻不假，可是物产很丰富，距离公路近在咫尺，为什么会没有人居住？你有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
    “我只觉得刚才出现的那个晓嫣有些奇怪。”
    ……
    随后两三天再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姚乾将两块太阳能装好，连接上可充电的蓄电池，到了晚上也能看上电视，日子倒还不算无聊。
    第三天晚上，他看电视到了很晚时间，口渴到院中汲水。外面青砖地面一袭沉静的月光，走到井边，刚用辘轳把水桶放下去，忽然看见江寒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江寒径直走到他面前，猛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极为邪魅笑容，然后脸皮逐渐脱落，变成了森然的枯骨，被月光映照显出惨然的青灰色。
    正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握住枯骨的脊髓，“咔”的将其握得粉碎。
    还是江寒，他摊开手掌里面一抹微尘，像银沙般被吹散在夜风里。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子有枪——”
    江寒抬手敲了一下姚乾的脑袋，说道：“我是真的江寒，刚才那个东西我也看到……”话没有完，他忽然感觉腰间猛烈抽疼起来，就像是自己的脊髓被握碎了，弓着身子按住井沿喘息不止，双手黏满了滑腻的青苔，“把手电拿出来，情况不对！”
    “你真是江哥？”
    “别废话，赶紧的，这东西真他、妈邪乎，比我还邪。”
    姚乾拿出手电筒在院中乱照了一通，没发现任何东西，只是照到江寒腰间，发现他背后的衣衫染了一大块嫣红血迹，显然像是刚才那一击击中的是自己。“江哥你受伤了？这是什么邪术？”他伸手搀住江寒，警惕而紧张地向周围张望。
    “不知道，咱们先回屋里。”
    “嗯？那天我看到的晓嫣会不会也是这个玩意？你的伤……”
    “一点小伤没什么。”回到房中，江寒斜靠在床头上休息了片刻，从窗格间凝望外面月色，“可能就是这东西了！这种攻击手段令人防不胜防，要是晓嫣活着就好，她的破障眼能够破除一切迷障。”
    “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觉得是我的影子，而且这个影子能够影响到我。这个是妖术？还是道术？还是冤魂厉鬼作祟呢？倒是好像只是在跟咱们恶作剧，没想要咱们的命。”江寒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但没有点上，神情若有所思。
    “我可真被吓得不轻。”
    “我可真被吓得不轻……”
    同样的语句、同样的音调在屋中响起来，就像是山涧里的回音，可听来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姚乾的嘴角抽动了下去，回过头，就见相同的另一个自己，就坐在旁边，也转过来头看着自己，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第九十八章 这误会大了

    莫大的恐惧在心底翻涌，膨然扩张成一声凄厉喊叫，打破了青扇村的寂静夜幕。“嘭”的一声，姚乾挥拳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贯穿过去，撞击在雕花的橡木衣柜上面，使柜门吱吱呀呀地晃动了起来。
    与江寒不同，他的拳头接触不到另外的自己，只像是穿破了一重虚化的雾气。
    “江哥！赶快灭了他。”
    “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我现在如果出手把他打散，恐怕伤到的是你自己。我是半妖之躯，受伤能够迅速恢复才敢贸然出手，可你只是普通人。这东西像是影子、影子……我现在把灯光全关了试试，反正他也伤不到你。”
    江寒迅速关上电视，灭了灯，屋里霎时一片黢黑。而果然另外那个姚乾，就像是一滩粘稠的黑水，慢慢地溶解消散在黑暗之中，变成深邃而诡异的宁静氛围。
    轻风在院外沙沙地翻动叶子，再没有任何声音。
    “我、操！江哥，这个真是太邪乎了。”两人默坐有几秒钟，同时大喘了口气。
    “明天咱们把晓嫣安葬了，就回柳江市。”
    “你现在怎么回柳江？全国到处都在通缉你，随便一个高速路口都能把你卡住，就算是咱们走国道，入了柳江市，估计警察能在十几分钟内找到你。罗大美女那个刺花特警的组织，还派了一个代号青兰的人抓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寒抱臂躺下，漆黑的眼眸泛起一层薄光，怔怔地对着房顶。“真是麻烦呐！那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留在这里。”他低声叹气，语调带着郁结的浓愁，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姚乾再待在这里。这充满科学精神的小胖子，在这样的时候能陪着他这么几天，已经算得上两肋插刀的好哥们儿了，不该身处险境。
    “嘿，江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怕了？”
    沉默了一会儿，江寒才开口说道：“是我害怕！晓嫣现在成了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我害怕你再出什么差错，这种债我背不起。”
    “危难时候才见兄弟，我要是现在跑了，不跟王八蛋似的？嗯？还有一点，难道你不觉得我对你情有独钟，饱含浓浓的深情么？我们共居一室，一起看天、看云。看夜幕里明灭的繁星，我们哈哈哈……”
    “滚蛋！我说正经的，你来恶心我。”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掌声，一个黑色身影闪身进屋。
    “真是感人至深又恶心无比的基、情啊！”这句话刚落，江寒跟姚乾就跟抄着起家伙，摸黑冲黑影砸了过去。但黑影反应无比迅速，轻易闪过，不知用什么东西“啪啪”抽了他们两耳光。
    “你们俩疯了么？”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啊，像是罗大美女！”
    “不会是罗樱，绝对是那个邪物变化来的，咱们只管打就行了。”话刚说完，嘭的一下江寒脸上又挨了一记，若非是他脸皮很厚，绝对会破相，“这王八犊子模仿得挺像啊，连攻击手法都跟罗樱相似，爱抽人脸。”
    黑影冷哼道：“江寒，你怎么这么蠢呢？”
    “我、操！江哥，这玩意的还能知道你名字，很有智慧啊，也是妖么？”
    “谁知道呢？不过，应该是个雌性的，我刚才手背蹭住她的胸部感觉还是蛮柔软的，但就是略显平淡些。不管她是个什么关系，咱们先合力把她制住，捆、绑起来，咱们两个大老爷们还弄不过雌的。”
    “你们两个真是蠢猪，你们把灯打开看我是谁——”
    姚乾冷笑道：“嘿！你当我们傻啊？只要有光你就能利用影子来对付我们。这绝对不是罗大美女，江哥你说的对，但这玩意好像除了那个邪术也没什么厉害的手段……我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胸部柔软的这位？”
    “你们两个大爷的！看来我今天非把你们拍残废不可。”
    “不好，她好像爆发了，赶快用你的妖术冻住她。”
    “我去救晓嫣时候动用了两次大规模的聚冰术，损耗太厉害，让我在河里冻个鱼还行，现在实在没能力冻住她……情况紧急，我们可以采取一些略微下流而又不失英雄风范的方法，比如袭、胸。毕竟她是雌性，应该会知道廉耻。”
    “万一她不要脸，反倒是贪图你我二人的美色呢？”
    几句话惹得黑影彻底爆发开来，手中似握着一把铁锹挥舞成风，“嘭嘭嘭”得一通乱砸乱劈，江寒跟姚乾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只能抱着头在屋里像老鼠般的乱窜。
    “我是真该把你们两个蠢猪都打残废了，看看我到底是谁。”十几分钟后，黑影似乎有些累了，站在门边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打开电灯。
    刺眼的白炽灯将房间重新照亮，地上十分狼藉，江寒跟姚乾抱着头蜷缩在墙角，脸上额上一片青紫印记，江寒还算好点，姚乾的双颊都已经完全肿了起来。
    姚乾回过头，看见站在门边的正是满脸愠怒的罗樱，说道：“你丫变得还挺像的。”
    “她……好像还真是罗樱，如果是别人应该没有这么暴力。”
    “万一她还能模拟性格呢？”
    “也对啊！我说，你到底是什么玩意，敢显出原形么？孽畜——”
    罗樱摁住额头，手中的铁锹握了握，终于还是忍不住一下拍在江寒脑袋上，听着铁锹的翁鸣颤响，摊开双手说道：“这样应该满意了吧？能够确认了吧？我说你就是贱，非要被打的头破血流才能明白什么真理。”
    鲜血顺着额头留到鼻尖，滴在地面一点，然后便迅速止住了。江寒脑袋有些发蒙，但通过刚才的行为判断，站在面前的应该就是罗樱不假。
    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说道：“这个你应该说清楚的。”
    “我没说嘛？是你这蠢货今晚莫名其妙。现在我想探讨一下，下流而不失英雄风范的方法你还有哪些，都对谁施展过？看看够不够得上枪毙。”
    “江哥，这真是罗大美女？”
    江寒点了点头，又对罗樱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不知道我们今晚遇到了什么情况，那实在是太过离奇，不得不让人草木皆兵，跟你动手纯属误会！嗯，还有你把灯先关上，有些事情不能再光明之中进行。”

 第九十九章 原来是淫、虫啊

    月光涨到窗台，沿古老青砖的光滑边缘流进房中，倾斜出几道柔和光束。铁锹被柔光打得锃亮，能够清晰反射出房间中的唐风陈设。
    罗樱用这把铁锹拍过很多人的脸，用起来极为趁手，朝江寒那张带着莫名其妙神情的脸看去，手指不由再次扣在铁锹柄上。
    “啊，我说你先别动手，事情是这样的……”江寒抱住头，警惕地向后撤步，将今晚离奇遭遇陈述出来，“所以我们跟你动手纯属误会。”
    姚乾摸着肿胀的脸颊，说道：“我们挨也挨过了，疼啊！”
    “那什么叫蛮柔软的，就是略平淡些？什么叫咱们合力先把她捆、绑起来？什么又叫万一她不要脸，反倒贪图你们二人的美色？这几话听起来，哼哼，我是不是该把你们打残废。”
    忽然“噌”一声的轻响，铁锹在窗格划出明亮光痕，直接将厚厚青砖劈成两半，咣当落地。罗樱用铁锹尖峰指住江寒的鼻尖，眉睫开合，翻了个极为厌恶的白眼。
    “这个、这……现在大敌当前还是别再说这个。对了，你怎么会来荆南市？”
    “不说这个？那让我先拍你两铁锹解气。”罗樱将铁锹扬了扬，但却没有再动手，“晓嫣的死，我难辞其咎，也应该来看一看。”说完话，她缓步走到中厅之内，在何晓嫣的尸身旁边默然地待了许久。
    “来荆南之前臭道士都跟我说了，裴少依找到晓嫣的事与你无关。”
    江寒跟过去，用歉意目光看着罗樱纤巧的背影，罗樱回转过头时候，两人之间只隔着门框镂花间隙照进来的薄弱月光。
    距离很近，她不觉得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蠢货，你别离我这么近。哼，我还要谢谢你没把我掐死呢。”
    “当时有点太冲动。”
    “啊……你们说那个什么影子邪术，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见到？”
    这？江寒也说不清楚，目光向着四处逡巡，然后俯身按住了自己的影子，凝目思索。
    那两条诡异影子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院子附近一定潜藏着操纵它们的人，可是道是妖还是鬼呢？江寒迅速地在脑海中翻阅原妖九变中关于影术的信息。
    原妖九变内容瀚若烟海，几乎包涵了季苍老妖平生对妖、道、人、鬼、天所有的认知与感悟，想单凭这少量的信息找到影术来源，就像在苍茫的大海上寻找如一只苇叶帆船，并不是十分容易。
    大约过有二十分钟，江寒才找到点相似信息，蜮，曾有典故能含沙射影的怪物。南宋鲍照《苦热行》载，“含沙射流影，吹蛊痛人晖。”
    蜮这种异物，含沙喷射人的影子，便能伤害到人的本体。
    如果修成蜮妖，则有妖术神通“影魅术”，能将人的影子幻化成与本人形貌形同的“影魅”，如果伤到影魅，人体本身也会受伤，这跟江寒所遇见的情形极为相似。“是这么个玩意么？那它应该在哪儿藏身？”他站起身向院外看了看。
    姚乾凑过来道：“江哥，你想到是什么了？”
    “极有可能是蜮妖，就是能含沙射影的那种怪物，你学问那么大应该知道。”
    “啊？这个玩意啊，又名射工、水弩、短狐等等，很多典籍都有记载。传说这玩意长得比较像王八，还是三只脚的，而形成原因嘛……”姚乾嘿嘿地笑起来，神情颇为猥琐，“在这个古代呢，民风比较开放，少男少女经常一起在河里洗澡，一起欢乐，淫、靡之气极重，于是就产生了蜮。”
    “形状古籍记载可能有出处，蜮长得应该是蛇差不多。”
    “反正就是个淫、虫吧！”
    罗樱横眉冷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估计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被你俩招引过来的。”
    似乎对罗樱有些畏惧，姚乾也不敢接他的话，只拉着江寒的衣袖道：“你说这淫、虫既然是害人的东西，它有这样的妖术，为什么不直接攻进来把咱们都吃了？只用两个影子来对付咱们，江哥？”
    “它应该是害怕晓嫣！晓嫣的本体白玉貂正是蜮的克星，破障眼恰好能破除影魅术、紫灵火能对付蜮的第二种妖术虚风刃。晓嫣虽然死去，但身上气息暂时没有散去。所以蜮不敢进这个院子，只能用影魅，就是咱们见到那两个东西，来对付咱们。嗯，晓嫣虽然死了，还在帮着咱们。”
    “江哥，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先想办法把那个淫、虫解决了。”
    罗樱也道：“怎么解决？蜮怕枪么，怕手雷么？别跟江寒似的枪到不好打死，快打死了吧在坟地里坐上一晚，第二天就有活蹦乱跳。”
    “我觉得罗大美女你的铁锹能把淫、虫拍死！江哥，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是淫、虫，你不用对号入座，你说的那种略微下流而不失英雄风范的攻击手法，我完全不记得。真的，我说的是蜮、蜮呀——”姚乾不忘拽起句京剧念白，其他只是普通人，遇到今晚这种事难免心里害怕，这也算在自我慰藉。
    “你俩合伙埋汰我干嘛？”
    “这个嘛？主要是你的眼神，江哥你说你的眼神一直盯在这儿。”
    这句话不由让罗樱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的胸前瞄了一眼，然后狠狠地瞪着江寒，江寒的目光可是一直停留在她胸前。“蠢货，你往哪儿看！”她脸上泛起一抹微微晕红，抬脚踢向江寒。
    江寒倒不是那么真好色，他所看的是罗樱胸前佩戴的玉坠。
    记得当时他元魂初成，新奇地想去窥视罗樱，结果被元魂玉坠散发出的刚正炽热之力瞬间击溃。而那种力量甚至能够直接通过由意识凝出出的元魂，攻击自身灵魂……他觉得“影魅”跟元魂有些相似，不禁觉得罗樱的玉坠或许能用来对付蜮。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玉坠而已，你能解下来么？”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你没动别的心思？”罗樱白了江寒一眼，伸手去摘玉坠，还没摘下来，忽而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啊？”

 第一百章 蜮妖显身

    “我就看看，别那么小气！”
    等罗樱将玉坠摘下来，江寒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让她放在瓦檐下的古藤几案上。
    水滴玉坠宛如筠叶上泫然欲滴的清露，表面流淌的月光被染成浓青，使其显得极为莹润剔透。
    只是在江寒眼中，看到的却有另外一副景象。
    无数针芒般的银白毫光，从玉坠上散发出来，他伸指去触，在还没有碰到时候银白毫光忽然扩张，将他的手吞没了进去。
    “忘了！我不能碰……”
    仿佛几十雷火之力凝成细针，逆着手臂穿行直接刺入大脑，轰然爆裂开来，灼热而刺痛的感觉让他大叫了一声，从凳子上跌下来，抱着头在地面上翻了几个滚。
    “江哥，你没事吧？”姚乾扶起江寒，拧着眉头打量水滴玉坠，古怪地笑起来，“我想到西游记里的桥段，这玩意有点像紫阳真人给金圣娘娘的五彩仙衣，穿在身上妖怪就不能摸了，可以保持贞、操哈。”
    罗樱抱着胳膊，斜瞥了姚乾一眼，目光冷厉。
    “罗大美女，我这个意思是说你圣洁如……江哥，你赶快起来，这个水滴玉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碰就没事？”没等江寒起来，姚乾又贴着他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句，“守着这么个大美女，你却碰都不能碰，这是何等寂寞难熬啊！”
    “谁说不是呢？”
    “你们俩嘀咕什么？”
    江寒揉了揉紧绷的额头，斜倚在中厅前的石柱上，一会儿又蹲了下来，眯眼打量着水滴玉坠。“玉坠是道家的东西，能够驱散妖术，或许也能对付蜮的影魅术。你是怎么得来的？”他慢慢地将目光移向罗樱。
    “我爸给我留下的。”
    ……
    在何晓嫣的家南面两公里外，丰盛的蒿草下面遮盖有一片黑色沼泽，趁着流银般的月光看去，能看到沼泽上面“咕嘟咕嘟”地翻动着黑色淤泥，形成一个一个气泡。
    然后，就见人骨慢慢浮了上来，手骨、肋骨、眼眶里塞进枯枝败叶的人头骨等等，森然的一大片，犹如被遗弃古战场那般。
    人骨中央的淤泥里，有双绿色眼睛猛然张开，迅速地向前移动。等出了淤泥，就见这是一条被覆黑色鳞甲，身躯长又八米、如小水桶粗细，形如巨蟒的怪物。只是它生有双足，头顶长着一把如弯刀的黑色尖峰。
    这就是蜮，以“影魅术”暗中戏弄江寒跟姚乾的罪魁祸首。
    它还没有经历三雷九火之劫修成人身，严格来说也只算半妖，想要彻底修成妖术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吞噬一个妖的躯体，而何晓嫣的尸身正是他的目标。
    当然，它也不介意把江寒、姚乾吞下去当作食物。
    只是它感觉的“影魅术”被某种力量压制了，因此才爬出沼泽，准备强行吞噬何晓嫣家中的所有人。
    它的身体极为强悍，将沿路的巨大鹅卵石“嘭嘭”撞飞开来，爪子在上面划出深刻地白痕，身躯卷动之间尾巴倒甩，“咔嚓”一声直接将十公分粗细的杉木撞断。但它智慧似乎不高，杉木倒下来正好砸了它的身躯上。
    “呜吼……”愤怒的嘶吼打破了青扇村的寂静夜幕。
    “我、操，这里有狼啊。”姚乾侧耳倾听，拍了拍江寒的肩膀，“江哥，你听到没有，距离好像还不是很远。”
    罗樱说道：“不是狼！我在边境剿毒时候射杀过几只狼，不是这样的叫声，而且声音也没有这么大……不管是什么，我拿枪出去看看，你们待在院子里别乱跑。”
    美女警花到底艺高人胆大，迅速压上子弹，拿着突击步枪就往门口，但江寒把她拦了下来。
    “别去！指不定是什么怪物，而且很多东西不怕枪。”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哗啦哗啦”鹅卵石撞击声音，江寒从门缝向外窥望，目光刚好何一点阴森绿色相撞，就好像被无数藤蔓缠住，片刻间竟有些失神。
    慌忙拍了一下头闪避过去，脸色变了变，说道：“它来了！是蜮妖，别看它的眼睛。”
    “呼！这么大一条。”姚乾的脸也贴在门缝，面容极为惊骇。
    “哼，这恶心玩意真就不怕枪么？”
    还未来得及阻止，罗樱就冲着蜮妖的脑袋开了一枪，“嘭”地一声子弹撞击在蜮妖头顶的黑色鳞片，擦出闪亮的花火，却没有伤到它分毫。“皮竟然这么厚，看来需要反器材狙击枪才行。”对于这个鲁莽行为，她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江寒皱了下眉头，道：“姑奶奶，你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你都不怕是么？”
    蜮妖显然被激怒了，曲动着身体来回爬行，扬起尾巴“啪啪”地抽打在鹅卵石，火星闪动，石块四处飞溅如雨点般打在门板上。但它始终没有于何晓嫣的家保持有五米多的距离，不敢靠的太近，似乎仍然有所畏惧。
    “幸好它不敢过来，它也怕罗大美女佩戴的玉坠么？”姚乾如蒙大赦般地拍了拍胸口。
    “应该不是，罗樱在玉坠虽然能够克制妖，但是能够起作用的氛围很少。它为什么不敢进来，会是害怕晓嫣……我想起来了，它之所以现在不敢进来，晓嫣或许一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晓嫣的姑婆白玉。”
    姚乾疑惑道：“你不是说晓嫣的本体白玉貂是蜮妖的克星，怎么扯到她姑婆身上？”
    “白玉也是白玉貂成妖，在女帝武则天时候已经修成人身，恐怕有将近两千年的修为。她在这里住了有一千三百多年，磅礴的妖气已经散布在院子每一寸角落，几十年哪能轻易散去，而这才是对蜮妖的最大震慑。”
    虽说如此，江寒眸中还是有浓重的忧虑，又道：“它现在是暂时不敢轻易进来，可以它的身体强悍程度，咱们也对付不了它。如果从这道门踏出去，恐怕会立时被它吃了，所以等于咱们现在被困在了这里……它也没走，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什么东西。”
    “什么？难道还有其他的妖？”
    江寒凝眉沉思，半晌说道：“也不像啊。”

 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放过这个禽兽

    瞧着江寒倚门而坐，双手在地上摆弄着石子，脸上一副优柔寡断的神情，罗樱抬手敲在的他头上，说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的那种妖术，不是连发射出来的子弹都能冻结住，难道会冻不住这个黑漆漆的丑八怪蜮妖么？”
    美女警花的想法极为乐观，却不知江寒现在有些无能无力。如果他身体完全无恙，或许动用一次大规模的聚冰术能将蜮妖冻结。可身体虚耗还未恢复，在溪涧里用冰锥刺鱼也要借助溪中水流。而门外的蜮妖所处的地面十分干燥，施展聚冰术都有些勉为其难，何谈能将蜮妖冻结？
    捏了下眉角，说道：“除非它完全身处水中，我或许还有机会。”
    姚乾向门外看去，怔了片刻，道：“江哥，我看这玩意像……它的血液温度会不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我是说它是像蛇一样的冷血动物么？假如是的话，只用把温度降低到零下，说不定它会进入冬眠状态？”
    “它也没那么傻，站在哪儿不动让我把温度降到冰点以下。”
    这句话刚落下，门外忽而刮起一阵微风，蜮妖昂起头颅，尾巴随风的方向摆动起来，末尾出伸开了爪子——它的第三足正是在尾巴末端。
    这爪子就像黑铁打造尖锐船桨，在风里拨动荡开一圈一圈的透明波纹，猛然甩动，便刮起一道庞大的旋风向大门疾扫而来。
    旋风掠过地面，卷起无数拳头大的鹅卵石，轰然撞击在大门上。
    “赶快闪开！”罗樱反应敏捷，喊声起时，脚步已在墙面起点侧身翻至院中。
    但江寒跟姚乾可没有那么快，听见呼呼风声，大门已经被旋风撞碎将他们两人卷入其中，“嘭”的一声抛出去三米多远，激飞的鹅卵石“哗哗拉”地砸了一声。“我、操！我想明白它在等什么了，它在等风。”江寒揉着脸爬起来，俯身躲在井栏后面，示意姚乾过去。
    罗樱道：“你什么意思？”
    “蜮妖也有两种妖术，影魅术我已经说过，刚才那个叫做虚风刃。只是现在应该没有彻底修成，虚风刃只能借助天然的风发威威力。风越大虚风刃的威力越大，刚才不过二级风，如果风里达到五级它能瞬间把这座夷为平地，到时候白玉的气息也会在强劲的虚风刃中溃散，我们可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姚乾以手试风，颇为紧张的看向江寒，说道：“江哥，这山里的风到半夜四五级还不是很常见，咱们怎么办呢？”
    “呜吼……”
    蜮妖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院中咆哮，墨绿色的眼睛在月光里犹如森然鬼火，摇曳着恐怖地气息，江寒用余光瞥了它一眼，迅速回头，夺过罗樱手里的突击步枪，“砰”的冲它开了一样。然而，枪法极烂，子弹只是射在蜮妖旁边的鹅卵石上。
    罗樱横他了一眼，说道：“你不会用枪别用，就二百发子弹。”
    “我是想把它的眼睛打瞎。”
    “你这么瞎还想把它的眼睛打瞎？瞧姐的！”
    罗樱持枪站起，眼中明波闪动，“砰”的一枪极为精准地射出了蜮的左眼。
    “呜吼”的巨大嘶吼响起来，蜮妖吃痛地剧烈抽动，尾巴“啪啪”抽打在鹅卵石上，震的地面都有一丝轻微晃动。等它的身躯滚到何晓嫣家门外五米出，忽然地面呲的一声腾起几乎透明的紫色火焰，在它的墨色鳞甲上燃烧起来，好一会儿才熄灭。
    “看来白玉的遗留气息对蜮妖的克制，比我想象还要厉害。”
    “可万一再起风了呢？”罗樱又向门外扫了一眼。
    “不行到时候，我们三个就分开逃跑，能跑一个……”
    江寒倚着井壁坐下来，鼻子忽然翕动了几下，嗅到了蜮妖血液的气味。
    这种气味就仿佛是一股甘甜的清流，在胸腔内缓缓流动沁润着他干涸的脉络，丹田蠢蠢欲动，竟发出轻微的翁鸣声音。“江哥，你这是突然发、春了么？不是时候。”姚乾看他眼神肿怔，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动。
    “我不跑了，我有点想把这玩意弄死！”
    如蜮妖想要吞噬何晓嫣的尸身彻底修成妖道，闻到它的血液气息，江寒也打起了用它修行的主意。
    原妖九变第三变气变，需要大量精纯的能量，而妖血就恰好符合……妖丹自然更好，但他另有用途。
    “你不是说你现在的身体不行么？再说，江哥你怎么连这么个黑不溜秋的玩意都不放过？我看咱们还是保住小命为先。”
    江寒没有答话，而是凝目看着在外面来回翻滚的蜮妖，刚才那点紫灵火似乎把它的鳞甲烧化了，有头大的一块血肉曝露在外面。这？“罗樱你能打准那里么？”他伸手指着那块血肉，一面从井中汲了桶水上来提在手里，然后慢慢地向门口走过去。
    “你干什么呀？”
    “你只管开枪往那里打！尽量多打些子弹。”
    “突突突”的一阵轻响，蜮妖身上的那块血肉被打成了血洞，身体扭曲的更为厉害。不得不说，美女江寒的枪法极为精准，江寒冲她伸了大拇指。然后，举起水桶“哗”地泼在蜮妖身上血洞，手上迅速捏成指诀，将落入血洞中的水凝结成尖锐冰锥，继而生出无数冰棘在蜮妖的体内翻搅。
    鲜血汩汩流出，像一道蜿蜒小溪淌到江寒脚下，他伸出手指按在血迹上。以原妖九变秘法迅速汲取蜮妖血液的中力量，转瞬之间就见一滩血液像是遇到海绵般，消失无踪，只留下红褐色的痕迹，在月光里逐渐暗淡下去。
    蜮妖早已经感觉到异常，甩尾“啪”抽打在江寒的脸上。
    江寒身体倒飞出去，脊背重重地撞在青石墙壁上，胸口一震，口中腥甜的味道溢到嘴角流出血迹，只是眼中却有一抹闪亮寒光，似乎觉得很舒服。“这玩意修行了起码有五六百年，血液中的力量很大啊。”他摸去嘴角血迹，邪魅地笑了起来。
    “咔咔”的结冰声响起，像根系一样的冰痕在地面蔓延，随着他逐渐往前的脚步，迅速攀爬到了蜮妖的身体前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厚厚的冰壁将蜮妖包裹了起来。
    而他的手伸向蜮妖身上那个血洞，冰壁迅速退散，让他的手可以插、进去。
    “你的血还不错！”

 第一百零二章 实力提升

    被覆墨玉般黑色鳞甲的蜮妖，完全冻结在冰壁之中，任何细节都纤毫毕现，剩下那颗绿色的眼睛还能看出有些震骇的神色。
    而江寒默然站在前面，周身空气里弥漫着微小的白色冰颗，就着一袭冰凉月光，就好像要举行某种神秘仪式的祭司。
    他的五指刺入蜮妖的血肉，疯狂地掠取血液中最精纯的力量，指尖有点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不知是子弹还是蜮妖的骨骼？很快，苍白的脸色如被落日余晖所描绘，从颊边开始有了些微薄红润……但他的眉宇间凝结着一抹淡如轻霜的隐忧，神色却有些冷峻，所以看起来就像远山的迷雾般令人琢磨不透。
    如果让罗樱或姚乾来说，那么就是这个家伙又在装深沉，他常有这样古怪的神情。
    “我去！江哥怎么就突然逆袭了？”
    姚乾小心翼翼地从井栏边探出头，刚往外看一眼，就被罗樱按了回去。她看到冰壁上已经出现细微的裂痕，而且正在迅速蔓延交错成密密麻麻的裂隙，被月光映照的极为清晰，似乎江寒的聚冰术也维持不了多久。
    “蠢货，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别硬撑着。”
    江寒口中呵出一抹白烟，五指向蜮妖支离破碎的血肉里刺的更深，回看了一眼罗樱。“应该还能坚持片刻。”此时他必须坚持，每汲取一点蜮妖的血液，他的力量就会随之壮大，此消彼长，或许还真能够杀死蜮妖。
    “咔嚓”一声，冰壁掉下了很多细碎冰屑，微微地震颤起来。
    蜮妖的尾巴挣脱欲出，使得冰壁末端逐渐分崩离析，哗啦落了一地冰块，然后猛烈地摇动起来，拍打在冰壁上。只是它身躯具有八米，还伤不到站前面的江寒。
    “这么快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整块冰壁轰然碎裂，蜮妖甩动犹如巨大的黑色鞭子的尾巴，抽打在江寒的腰间，“嘭”的一声，直接把江寒身体抛飞起来，脊背重重地担在井沿上，头倒垂下去，险些就栽进古井里面。
    他伸手抓住辘轳，反身而起，揉了揉腰椎，按着胸口大喘了一口气浅笑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庆幸，但瞬间脸上的笑容又脱落了。
    美女警花抬脚踹在他的腰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用手指戳着姚乾的脑袋，说道：“你们家是祖传的物理学家，说说这蠢货到底什么构造？刚才从距地面五米的高度落下，脊椎骨正好撞在井沿，却没有折断。”
    “罗大美女，我这头不是鼠标，就算你点击也不一定能反应出答案。”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姚乾站起来，跟江寒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流之间，似在倾诉对这位美女警花的不满。
    江寒按着额头轻笑，却没有接两人的话茬，只是在月光中默然盘坐了下来。他汲取了蜮妖五分之一的血液，庞大的力量正在经络里奔涌卷动，必须马上运化……这些力量足够填满他身体的损耗，并使妖力更进一重。
    随着他呼吸的韵律，周围逐渐凝结出一颗一颗细小的冰晶，悬浮在半空之中，像是无数的钻石颗粒。而月光被这些冰晶反射成极细的光线，向他的掌心中交汇，形成如白色雾气般光团缓缓流转着。
    月华的力量、蜮妖血液的力量，在丹田中碰撞融合，沉淀下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湖泊。这是魂力抑或说是妖力，在形成之初，便荡开柔和如风的清凉，沁润着他干涸的脉络以及饱经伤创的身体。
    六倍常人之力迅速被突破，八倍、九倍、十倍，直到十二倍才停止下来。
    心脏蓬勃地跳动，从前失血过多的情况被弥补回来，仿佛是有炽热的火焰从血管燃烧到皮肤表面，正在祛除身体的杂质。
    “好冷啊，这个。”
    姚乾弯腰搓着双手，夹着肩膀四处跳动，鼻涕已经流到嘴唇上。
    只穿着一件单衣的罗樱感觉跟他好不到难去，但美女警花素来矜持形象，抱起双臂一脸无所谓的默然站立在旁边，神情极为高冷孤傲。不过，也可以看到她的指尖在明显颤抖。
    “罗大美女，这个给你。”姚乾从屋里拖出个茅草垫子裹在自己身上，把夹克递向罗樱，又双手合十对着江寒作揖，“长老，求您收了神通吧！”
    “这谁的衣服？”
    “江、江江哥的，罗大美女你不冷么，还有闲心管着谁的衣服。”
    说话间，蜮妖已经从冰冻中完全复苏，尾巴狂扫，掀起一块块的巨大鹅卵石向里面抛过来，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
    “你赶快回屋里，小心被砸到，我来护着这蠢货，别让他被石头给砸死了。”罗樱云手轻拂，贴在一块百十斤鹅卵石巧妙一引，卸去沉重力道极为安稳地放在地面，甚至没有荡起一点尘土，宛如苍海渡舟。
    古太极，她主修的古武术，现在只与入微境界差了一线。
    ……
    罗樱身后的鹅卵石逐渐堆成小丘，额头浸出一层细密汗水，微微蒸腾出了白烟，而到这时已经过去有十五分种。她的神情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抛来巨大鹅卵石，而是看到远山外云层剧烈翻涌，显然又起了大风，或许很快就会吹到这里。
    在二级风里，蜮妖施展虚风刃她都只有躲避的份。风越大虚风刃的威力就强，如果是五级风，恐怕想跑都没有机会。
    “蠢货！你倒是快点啊——”
    眼瞧着远处的树木起伏不定，风像黑色海潮般推移过来，她轻敲了一下嘴唇，挡在江寒的前面。正在这时，蜮妖“呜吼”一声兴奋嘶叫，尾巴再次来回摆动，像是把所有的风聚集了起来，拧麻绳般那样拧成一股，形成声势骇人的巨大旋风向院内侵蚀。
    扫过围墙时候，竟在霎那间将整顿围墙吞没了进去。而地面也被直接刮起十公分多深，显然这也是蜮妖在扫除白玉的气息。
    旋风未到，罗樱的手臂上已经被强劲风势刮出了几道血痕。那抹婀娜而纤瘦的身影，面对庞大的黑色旋风就好比一片薄叶，霎时都可能被绞碎湮灭。“罗大美女，你赶快跑啊！”姚乾冲她大喊了一声。
    “嗯，我忽然想很像护着这蠢货了，他说要来追我的，虽然很讨厌……”细微的声音被铺天盖地的风声所掩盖，罗樱回看江寒，眸中光芒极为清澈。

 第一百零三章 秒杀

    强悍的风劲寸寸推移，所过之处尽皆被绞成碎片，大块门板卷入其中转了一圈就完全变成碎末。
    只与罗樱相距半米了，她身上披的夹克在风中猎猎作响，摆开的手掌被风劲扫出血痕，几点鲜红血液飞落到了那副倾城容颜，显得有些悲凉。“嗯，我的心里竟有些害怕了。”她慢慢地合上满是英气的双眼，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就见巨大的黑色旋风向她吞没了过来，扬起的发丝末端霎时被绞碎在风里。
    就在这时，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向怀中，用宽阔的肩膀护住了她。“怎么了能让你挡在前面？”她张开眼睛，看到了侧脸轮廓被月光雕琢极为坚毅的江寒，眼角余光微微闪亮，而这句温暖的话让她心里莫名悸动起来。
    “蠢货！你别逞能。”
    “你已经护着我很长时间，我怎么能让你出事——”
    江寒回看罗樱一眼，手掌慢慢抬起来伸进黑色旋风之中，猛然握紧，空气里的温度仿佛瞬时又下降了几十度。
    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黑色旋风就像被他握在手里，停止转动被定格下来，轰然破碎成漫天的细小冰晶，缓缓落了下来。他从无数闪亮的冰晶中穿过，嘴里衔了根烟低头点上，在手掌伸出同时一把剔透的冰刀迅速结成，而那抹背影在月光显得极为冷酷默然。
    “我、操！太他妈帅了。”姚乾从房间里探出头，高叫起来，“这是又要逆袭蜮妖了，我感觉这回江寒绝对没有问题，气场强大，啊？罗大美女？赶紧过来看戏，这可是现场直播的大片，就是我女朋友不在。”
    “蠢货这回能行……”
    “行”字还没有落定，就见蜮妖身上那个血洞突然爆一截尖锐的冰锐，鲜血溅了江寒满脸都是。
    “呜吼”一声怒吼，蜮妖从地上弹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江寒的脖颈。
    “你应该是想吞了晓嫣的尸体，彻底修成妖身，这就死吧——”
    江寒抬起手肘猛然砸在蜮妖硕大的头颅上，冰刀从蜮妖墨色的眼睛刺进，直接从腹部贯穿了出来。十六倍的常人力量，已经旷世的妖修功法，已经让他能够完全压制蜮妖。
    等愤怒的蜮妖甩尾扫过来，他反手将其握住，肩膀兀然抖动将重七八百斤的蜮妖如鞭子那样，摔打在鹅卵石上，“轰”的一声鹅卵石崩碎成骗，地面裂出细痕，蜮妖的头颅下陷进了一米多的深坑里。
    古老的银杏树兀然晃动，叶片簌簌落了下来。
    “我要你的妖丹。”
    江寒的脚踏在蜮妖头颅上，一片一片拔下蜮妖墨玉般的黑色鳞片。他面无表情地向后面伸开手，霎时将蜮妖摇摆不定的后半段身躯完全封在了冰壁之中……
    渐渐地，蜮妖的嘶吼声停了下来，头颅垂软在泥土之中，抽搐般的晃动了几下，便不再见有任何动静了。
    “罗大美女，我就说江哥这回完全逆袭了吧？”
    罗樱点了点头，望着江寒的背影，眼中泛起的涟漪有些异样，很不自觉地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夹克。
    看到她这种小女儿般的怪异举动，姚乾不由又戏谑了句：“美女，被江哥的英雄气概迷倒了么？”但被她冷眼一瞪，慌忙又捂住了嘴，蹑手蹑脚地从屋里走出来，也像院外的江寒望过去。
    “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江哥，那淫、虫死了没有？”
    “姚乾，你这小子也真够胆大的！”
    “跟着江哥混，胆子能不大么？罗大美女，你说江哥刚才那一幕是不是太他妈、帅了，啧啧，我要是女的绝对被他迷倒。”
    江寒打碎蜮妖的头颅，伸手从头颅骨骼中拈出一颗如玻璃球大小的黑色珠子，摊在掌心端详，眉睫轻微地眨动着，眼眶里逐渐泛起了一层湿润。
    “这就是妖丹，如果早点拿到晓嫣就不会死，但还要给她。”
    手掌一握，蜮妖的身体于冰壁同时碎成了粉末，最精纯血气融成一团，落在掌心逐渐化入他的体内。
    丹田里的乳白色湖泊迅速扩大，卷起浪潮翻涌起来，力量流进他的经络四肢。
    蜮妖近乎五六百年的修为，有一半被他掠取，他能够清晰感觉自己强悍的力量。可是心里却十分疲惫，何晓嫣已经死去，刚才罗樱也险些丧命……这些跟他命运有所交织的人，似乎都因他步入危险之中。
    那将来又会是怎么样？
    他瘫坐在地上，面向天空里寥落的大星，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你没有事吧？”听到罗樱轻盈的脚步走过来，他轻声问了一句，回过头，看着还是满脸血迹的罗樱。
    “蠢货！我能有什么事。”
    ……
    休整了片刻，三人在屋檐下的古藤几案前坐下，形貌都有些狼狈。
    江寒打了盆水，洗干净双手，把蜮妖的妖丹送进了何晓嫣口中，才又默然回来。虽然已经无法挽救晓嫣的生命，可他仍旧想这么做。“江哥，别这么垂头丧气，咱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对了，你用那个冰把晓嫣尸身冰封起来，别让她的身体腐朽。”姚乾递过去一根烟。
    “晓嫣是经历过三雷九火的妖，又修出神性辉光，身体历经几百年也不会腐朽。”
    “这样啊！不说这个了，今晚被淫、虫这么闹腾，晓嫣的家已经毁了一半，我觉得咱们既然现在回不去柳江市，不如趁这段时间把晓嫣的家修缮一遍。嘿嘿，也能用上我在空地上学的本事，两位觉得如何？”
    江寒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石，说道：“这当然好。”
    “罗大美女你呢？”
    罗樱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也行。对了，我还有点事情想说，江寒在银光酒店闹出的动静太大，连我都接到了狙杀他的命令，而且还把青兰派到柳江市。我跟青兰关系的很好，所以我们刺花特警倒是不用担心……跟青兰同来的还有阳灵局的人，这个部门极为特殊，我是无法干预的。”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多留在荆南市一段时间？”

 第一百零四章 关于调戏美女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天冠由青兰盯着，你可以放心。”
    以今晚江寒表现出的惊人破坏力，想要回柳江市杀林天冠复仇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回到柳江，警方势必会对他进行围捕，这样恐怕会引起很多死伤。罗樱不希望看不到这一幕发生，所以想让他暂时留在荆南。当然，人外有人，罗樱也担忧阳灵局的人有杀了他的能力，在这么庞大的国家怎可能没有能对付妖的高人？
    江寒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我等一两个月再回去。”
    ……
    用一口上好棺椁将何晓嫣葬在白玉的坟墓旁边，亲手填土立碑，江寒心里的伤感、自责仍然还没有散去，又独自在坟冢前坐了整整一上午。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天已经入秋，在杉树叶里吹拂的风逐渐凉了下来。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回去，打眼就看到姚乾正光着膀子在门口搬石块，体型明显比来时候瘦了不少……被蜮妖毁坏的围墙砌起来一半，外面放着十几袋水泥，一个自己钉起来的木架子横跨在上面，末端搁有盛放水泥的盆子。”我来吧，你去歇一会！“江寒跟姚乾姚乾打了招呼，便从水泥盆子力拿出瓦刀，捡了块石头抹上水泥，“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呦呵，你的手艺有长进啊江哥。”
    姚乾嘴里叼着根烟，说话时候，烟气从鼻孔里冒了出来，让江寒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这烟抽的怎么说呢，还是不说了……这墙都被咱们砌倒两回，再不长进点，估计要砌一辈子。”
    “那就当是修长城吧。”
    姚乾站在下面给江寒递石块，一面闲扯，到两点时候才收工。
    山里起了薄薄的雾气，被凉风吹到院子当中缓缓流淌着，两人沏了壶茶在古藤小案前坐下，伸手便能撩到一抹白烟，不由有了种恍如仙境的感觉。“这地方真他、妈适合隐居，这就依依墟里烟，修身养性，啊江哥？”姚乾捏着茶盅感叹。
    这家伙虽然满腹才华，可说话总是故作粗俗，不由让江寒皱起眉头，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倒下杯茶，慢慢喝着。
    “江哥，你真是越来越深沉了。”
    罗樱穿了一件白色道服从屋里走出来，襟袖在烟气在微微流动。“这样可以活的长一点，你看王八趴在海岸上时候是多么深沉？就跟蠢货差不多。”她的目光从江寒脸上掠过，然后立在院子中央，挽起了如黑色绸缎般的头发。
    “罗大美女，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呢？”
    “练拳！难得青兰暂时接手柳江的事，我有这么点空闲，又在这么山明水秀的地方，怎么能不放松放松。”说完，罗樱掸开衣袖，脚步在青砖地面划开圆弧，以极慢的速度练起古太极，就好像白鹤在竹林间轻轻展开羽翼，看起来极为优雅。岚烟随着她的手臂挥动流淌起来，逐渐在双手之间聚集白色的气团，凝结不散。
    极为贴近天然地韵律在空气中荡开，扩大成一圈一圈透明波纹。
    江寒垂目看向茶盅，就瞧见里面被茶水染成微青的茶烟，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力，也翻涌着向罗樱涌了过去。这是……或应该就是贴近与古武入微境界的气场了，他并不是很懂，但感觉有些相似。
    记得当时飞刀用两把短刀挡下子弹时候，周围的气流变动的微妙感觉也是这样。“她也到入微境界了么？”江寒向罗樱看过去，嘴角漫起温和的轻笑。
    一路古太极打下来，院中的所有烟气都聚拢在了罗樱的手掌，形成一个乳白色的气团。她停下来，将气团轻托在掌心，看看它在明媚的阳光里慢慢散开，脸上逐渐绽开了十分愉悦的笑容。然后，走到屋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江寒问道：“你到入微境界了？”
    “没有那么快，只是在这幽静的山里忽然有了些感悟。”
    姚乾拍了拍手，觍颜向罗樱凑过去，说道：“罗大美女，你这个实在是太神奇了，完全不符合科学规律，也教教我吧？要是我会这么一手，在我家那糟老头子显摆出来，他绝对要花上半年功夫去研究，那多有趣！”
    “啊……你可以让江寒教你妖术，那更不符合科学规律。”
    江寒向罗樱绷了下脸，并不搭话，妖术既然名为妖术，普通人怎么可能学得来？只是见姚乾又把乞求的目光转向了他，心里忽然闪过一点亮光，手指按在古藤小案上，神秘莫测地笑起来，说道：“妖术你肯定是学不了，不过有个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
    “什么？什么？什么？”
    姚乾来回甩动脑袋，甩得头发里的水泥粉末四处飞扬。“你好歹是个科学天才，动作别搞得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似的。”罗樱伸手罩住自己的茶杯，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略微有些厌恶之色。
    “罗大美女，你千万别把我当天才，我已经被这两个字折磨了十几年……江哥，你赶快说是什么东西我会感兴趣？别是御、女之术吧？”
    “定一派的道术，在柳江市时候为提防裴少依，我仔细研究过。虽然道术是道行越深施展出来越厉害，但你用起来趋吉避凶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嗯，除此之外，定一派还有些风水堪舆、星象问卜等等十分驳杂的东西，你有兴趣也可以专研一下，反正现在在山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听到这话，姚乾忽然挠了挠头，弯着双手学猴子模样，嘿嘿笑道：“可得长生否？”
    “这是《西游记》里孙悟空拜师学艺的桥段，你俩不会是经常玩角色扮演这种恶趣味的东西吧！”罗樱抱了下胳膊，起身走到柱子后面。
    “罗大美女，你这句话可毁了我对你冰清玉洁的看法，原来你也是此道中人呀！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只有我跟江哥这种老宅男才会懂这种东西，原来你……也是那种表面平静而内心澎湃的人。”
    江寒不由按住额头，他知道姚乾说话这番话马上就要倒霉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实力究竟有多强

    姚乾这番话，免不了挨几下铁锹。这家伙也颇有自知之明，瞧见罗樱的脸色阴沉下来，立即捧起铁锹双手奉上，抱住头贴着石柱站好。“罗大美女，请你动手吧！”声音慷慨激昂，装得颇有壮士断腕的悲壮，不由让罗樱轻笑起来。
    “你觉得这样我就不抽你了么？”
    “啪”的一记清脆声，铁锹落在姚乾脊背上，拍出通红的印记。他嗷了一嗓子，回过头眼睛已经噙满泪水，颤声说道：“你、你你真打啊罗大美女，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嗯，真打。”
    姚乾不了解罗樱，江寒心里可是清楚的很，眼瞅着这一幕，只是捏住茶盅默然地喝茶，嘴角在氤氲的茶烟中不时勾起淡淡地戏谑笑意，俨然只把自己当作看客。也没办法，这美女警花本身就是极具暴力美的，想拦也拦不住。
    ……
    下午四点多时候，江寒把定一派道术撰写出来，交给姚乾，也不算让他白挨打，自己则离开院子往大山的方向走了走。
    穿过枝叶交盖的杉树林，山中烟气更加浓郁清新，扑面而来，带着野外微薄的苦涩气味。环视四周，又往南面走了几百米，前面水潭清澈，源头的瀑布从白烟中落下来，溅起一片水雾蒙在江寒的脸上，幽幽清凉。
    “景色宜人，破坏有些可惜了。”
    走到块大石块前面，江寒抬手在上面拍了拍，捋起衣袖双手抓手石块上的棱角，猛然发力，一下将石块从地面拔了出来，举在半空，而这石块目测起码有五六千斤重。
    这几天里，完全运化了蜮妖剩下那五分之四的血气，他想看看实力究竟有多大提升？
    他慢慢地将石块放在原处，转身向一颗二十多公分粗细杉树走过去，提起拳头砸在上面，只听“咔嚓”的声响，杉树拦腰折断，巨大的树干又平飞出四五米远，才哗啦啦地倒下来，荡起漫天灰尘。
    “我现在这么猛！”
    对于这样的表现，江寒自己颇为咋舌，五六千斤还并不觉得十分沉重，估计已经到达了二十四倍常人力量。那么弹跳应该在十米左右，几乎可以飞檐走壁……传说的中“四象不过之力”，现在触手可及，至于当初想象的徒手掀翻坦克，也绝非没有可能。
    “这样的力量……只是平常生活恐怕会不太方便。”
    他席地而坐，迅速变动了几下指诀，运转丹田中白色湖泊的妖力，将力量压制在三倍常人左右。
    约是半个小时，才缓缓张开眼睛，起身在周围来回踱步，一脚一脚地踩在地面凸起地白色鹅卵石上……
    复仇不再需要阴谋，这种强悍的力量足够把林天冠碾压成粉末。
    可江寒心里也极为唏嘘，他正在跟正常人类渐行渐远，逐渐沦为妖，往后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这个世界，还是个庞大的未知。
    看着水潭上的飘渺烟气，江寒的双眼里满是茫然。或许那个善良美丽小妖的何晓嫣也曾站在水潭前面，眼中也是同样的茫然，只是她已经带着近百年的孤寂，躺进了冰冷的坟墓，无法再相互诉说。
    傍晚，他才回到了曾经何晓嫣的家里。
    姚乾蹲在门口喝啤酒，立马起身招呼了一声，说道：“江哥，我真是等你等得都立秋了。”
    “怎么，你又挨抽了？”
    “痛并快乐着吧！但不是这事，我是想咱们在蜮妖淫、威下，逃出生天，总也应该去庆祝庆祝，前几天晓嫣刚下葬就没有说……不是我贪图享乐，这个罗大美女也同意了，现在就在桥边越野车里等咱们。”
    姚乾的目光闪烁不定，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神情有些古怪，江寒愣了他一眼，他立即转头避开了。
    “你是有什么事吧？”
    “到底是江哥，一眼就瞧出来了。我跟你说，我家那糟老头子姚艮之来荆南了，要在荆南大学讲几天课。那糟老头子的助教，就是我女朋友，我们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也没行过那什么周公之礼了。”
    去跟女朋友约会，干嘛要扯上其他人？江寒更觉得纳闷。
    “这是什么嗜好啊？难道要我们去观战助威么。”
    姚乾灌下口啤酒，说道：“江哥，你这话可就傻、逼了！其实是这个样子，糟老头子掌握了很多国家导弹研究资料，由安全机关的人员随身保护，这些人要是看到我，必然会把我抓回去。我就是想避开他们，可又没这本事，只能请你跟罗大美女帮忙了。”
    姚艮之这样的重要人物，贴身的保护人员绝对都是厉害角色，这倒是引起了江寒的兴趣。
    他倒很想试试，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做出点事，是否会被察觉？因此，当即对姚乾点了点头。
    “行吧！但你这约会怎么感觉跟牛郎织女似的。”
    “别走别说。”姚乾叹了口气，“我也这么觉得啊！可恨姚艮之那糟老头子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我作为他儿子，却连想见女朋友都要挖空心思。你说上辈子我会不会是他爹啊？他来讨债的。”
    “说到你爸，你起码应该尊敬些。”
    姚乾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起码？那糟老头子现在才在骑马……你不知道那糟老头表面一本正经的师表风范，其实根本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显然，这对父子的关系已经到了水心火热的地步。
    江寒也没有再劝什么，只是一路听姚乾絮絮叨叨地诉述，偶尔撇嘴轻笑。他觉得这家伙今天有些神经质，起码姚艮之在国际物理学上也极有名望，可在这家伙嘴里完全就是混入科学界的人渣败类，而作为姚艮之的儿子，这家伙似乎偏见也太深了！
    “那糟老头子不会对我女朋友图谋不轨吧？”
    姚乾言出惊人，让江寒猛一愣神绊在鹅卵石上，险些栽倒，没好气道：“他毕竟是你父亲啊。”
    “正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才更不放心！”

 第一百零六章 匆匆的时光

    “什么？那糟老头子突发脑溢血，被送到了帝都的医院，不来荆南了？”
    半途中，姚乾接到这样的电话，立即到高铁站买了直达帝都的车票，匆匆离开。
    从匆忙而焦急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对于父亲姚艮之还是极为关切，人渣败类的话或许是嘴上解解恨，发泄多年以来被管教严格的怨愤。而其实，血浓于水的亲情仍旧浸透入骨髓之中，很深很牢。
    ……
    “这家伙……”
    后视镜里，江寒沉默地闭着双眼，侧脸轮廓在昏暗光线衬显得刚劲而桀骜，就像是饱经沧桑的古铜雕塑，看起来很有味道。
    不得不说，江寒这种模样，很符合罗樱的审美。
    但回想当初相识，她又觉得江寒太深沉了，平时脸上的笑容也在逐渐减少，就算有，也像是偶尔吹进青扇村的白色山气，淡得让人看不清楚。从后视镜中窥望江寒，她的目光不由多停留了片刻，在江寒张开眼睛时候，又迅速错开。
    “怎么，基友走了正在悲痛欲绝？”罗樱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这有些令人头疼。我不知道做什么，心想只有让白富美包养，混口软饭吃，臭道士也曾是如此建议……嗯，我觉得你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正考虑着要不要给你这个机会。”
    “呸！蠢货，还有没有点脸？”
    江寒捏住眉角，轻哼道：“你刚才偷窥我了很久。”
    “我——”
    “别忘了，我可是妖，闭着眼睛也能够看到东西。”
    罗樱对着后视镜翻了翻眼，猛然踩下刹车，“嘭”的一下，让江寒的脑袋重重地撞在车座上。“我是看看能不能把你当作宠物养着，行么！”她的手从车座中间伸过来，摸了摸江寒的头，嘴角绽开戏谑轻笑。
    “你的掩饰太明显。”
    “我掩饰？”
    这时候，罗樱又感觉江寒还是缄口不言好，否则有多了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她是谁？除去国家三星刺花特警外，还是罗氏集团的大小姐，只自己持有的股票市值都是极为惊人的数字，用得着跟江寒掩饰？“蠢货，你是今天没吃药吧？”与江寒懒散的目光相对，她姣好的面容又显出初识时的冷傲，就像从冰里开出的花朵。
    “据说女人都是善变的。”江寒皱了皱眉头。
    “变你大爷——说！姚乾已经走了，咱们现在去哪儿？”
    “还是回青扇村吧，你对古武入微境界有了感悟，应该好好练习，等实力提升之后也好保护我，这样也能博取我的好感。嗯？对了，你跟臭道士、英战飞他们一样，也是出身在古武世家么？”
    “滚，我没有再和你这蠢货说任何话的欲望。”
    发动机轰鸣，越野车灯光在盘山路上划出蜿蜒的明亮痕迹。
    回到青扇村，走过被时光蚀刻出斑驳痕迹的青石小桥，沿着溪涧从到了古致小院里。夜色阑珊，如霜月光涂在青砖地面，上面有微微烟气袅动。零落于院角的白色小花，在静默中怒放芬芳。
    这本该是个不可胜收的唯美夜晚。
    但是，罗樱却拿出那把银光闪亮的铁锹，也或许是工兵铲，指住了江寒的眉心。
    她已经忍耐一路，到了不抽江寒今夜寝食难安的地步。“要不我吃点亏，包养你……”江寒似乎没有意识问题的严重性，用手指把铁锹移了过去，但下一刻，脸颊就被铁锹划出一道深刻血痕。
    “你是来真的啊？”说话功夫，江寒颊边那道血痕已经迅速愈合。
    “少废话，觉得翅膀长硬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么！”
    罗樱舞动铁锹向江寒出手，将古太极行云流水的泼洒开来，没留丝毫余地。
    还是这么暴力，看起来也只有江寒跟她合适，不然换做其他人，估计相处两三天就会被打残废。“咱们就试试吧，可你打输了怎么算？”江寒捏着下巴，用走桩锻炼出的步法闪避，力量压制在三倍常人。
    “我输了，算你皮厚。”
    ……
    江寒的皮的确很厚，或说是恢复能力太过强悍，两人争斗了一个多月，精钢制作的铁锹都废了，他也出现任何损伤。这让罗樱觉得似乎有必要用枪了！
    “蠢货，现在枪能不能伤到你……你这幅模样，估计也是不怕。”
    如何来形容这时的江寒？
    他的头发留了很长，后面用皮筋扎着，额头前蓬乱地垂着几缕；胡须有将近两个月没有刮，如同一片杂乱的黑色野草；配上嘴里衔的枯黄草梗，模样完全就是个野人。好一点的是，他身上穿了衣服。
    可衣服也不是完好无缺。
    长风衣被划开了几个口子，石墨蓝色的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毛边翻卷起来……就像早些年颓废艺术家的着装。“我觉得现在这副模样也不错。”他撩动额边的几缕头发，目光在深冬的阳光里显得十分懒散。
    “要不，我打你一枪试试？”
    江寒看了看罗樱压弹夹的手，轻笑起来，说道：“打了能负责么？”
    “你要是没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在罗樱檀口开合的瞬间里，只感觉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手枪就已经被江寒夺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等停下之后，额前长发才被风扬起来。“你没有开枪的机会，我可是妖！”手枪在他手里扭曲变形，成了一团废铁，而子弹在握在了手心里。
    “蠢货，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
    江寒点了点头，笑起来说道：“你不是嫉妒了吧？没关系，我以后会让着你。毕竟，以后还要吃你的软饭呢，啊，给我多准备些，我吃的多……怎么不说话了，这一个多月，我也不是没让你教训嘛。”
    “你准备回柳江了？”罗樱的眉睫低垂下去。
    “嗯，该回去把事情了解了。但以后你还会有抽我的机会，我或许会去找你的……认识长时间也没送过你东西，现在送你一场雪吧，我还是文楚时候就很喜欢下雪。”抛给罗樱一颗子弹，江寒拎着双肩包走出小院，背影消失在漂浮不定的白色烟气里。
    一声清脆响指，空气里白色烟气急剧收缩，在阳光里抖落下片片雪花，从罗樱眼前翻飞了过去，就像是唯美的梦幻。

 第一百零七章 林天冠之死

    翌日黄昏，江寒穿着那身极有颓废艺术家气息的衣服，站在了柳江市滨海别墅区的门口。
    手里捏了根烟，正眯起眼睛向里面窥望，忽然跑过来一只高大雄壮的藏獒。这狗还没叫，他倒抢占先机“汪”了起来，把狗都给吓得一跳。然后，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抚着道路两旁的万年青走进了里面。
    “先生，这是私人住宅。”
    走到林天冠的别墅前，一只宽厚的手掌压在了江寒肩上，说话声音沉稳有力。“你是私人保镖，还是九头帮的打手，每月林天冠给你多少钱？”他回过头，见身后是位一袭黑衣的大汉，气质像是军人。
    “你是……妖！”黑衣人的手插进上衣口袋。
    “既然认出我，就别没有必要再掏枪。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可是也别把命丢了，就这样做做样子蛮好。”江寒在黑衣人肩膀拍了拍，从他上衣口袋摸出打火机，把烟点上，“我没有带火，借一下，谢谢！”
    模样嚣张却又透出懒散味道。
    黑衣人脸色变了变，但最终也没有敢向江寒动手。
    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大厅中间，在豪华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伸手在果盘中拿了苹果。“林天冠，你这王八蛋也不知道来迎接我么？”江寒手脚伸在茶几上，慢慢地用水果刀削下果皮。而这句话引来的是六名保镖，各拿着枪瞄准了他的头。
    “小子，你是什么人？敢来林少家里撒野。”
    “看来你是新来的……”
    “你们都退下——”正在这时，林天冠从二楼房间走了下来。
    这位新晋的九头帮木堂堂主、天冠集团的老板，两月未见，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窝深陷，眸中没有了那种张狂跋扈之色。也难怪，九头帮木堂已经日薄西山，天冠集团因财务、涉黑等问题被查封，他似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
    “我是该叫你文楚还是江寒？”
    林天冠在江寒的对面坐下，江寒与他对视了片刻，又慢慢移开目光。“随便吧，但我可能已经不是文楚。”江寒的声音平和，眼中也没有过多的仇恨，倒像是老同学见面。
    “你是来杀我的……”
    江寒把削好的苹果放下，轻叹一声，说道：“我有些问题想问。在天冠集团没有被查封前，你起码有三四个亿，这么大的家业，当初为什么要抵押我的公司借四百万高利贷……江音音？如果你们情投意合，我不介意退出。”
    “到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你来不就是为了报仇。”
    “四年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又共同打拼两年，六年的交情，六年！最困难时候，我们一根烟折断两个人抽，挤在不足七平米的地下室……后来，公司有所起色，我不敢说待你不薄，可只要我有的东西，都会给你一份，曾经我把你当作兄弟。”
    背光里，林天冠脸色阴沉，沉默了很长时间。
    “为什么？你还几次要杀我，甚至绑架我的父亲，之前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江寒五指交叉放在颔下，模样显得很有耐心。
    “哼！正因为我没有能杀你，所以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你觉得这是我造成的……”
    “文楚，我还是习惯叫你这个名字。你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没有让保镖动手是什么意思，也应该知道我敢坐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江寒点了点头，说道：“你抱了必死之心……这点我却很奇怪，你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而且你应该还有能对付我的底牌。”
    “我去找过裴少依，但他也自认没能力杀你。”林天冠伸手指着楼上的保镖，“这些人么？银光酒店十几名特警都没有杀掉你；以前九头帮绑架了你父亲做威胁，布下降妖阵法，又埋伏下三四十人，也都无功而返；就他们能伤你分毫么？”
    “我说的不是他们，而是和我一样的，妖！”
    林天冠的目光闪烁起来，说道：“什么妖？我怎么不知道，也没有必要再和你说那么多，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想报仇么？”
    “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杀死向真人的那个，你应该跟它有关系。殷幽刺藤——”
    听到“殷幽刺藤”四个字，林天冠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转瞬即逝异彩，从腰间把出枪握在手里，张狂地笑起来，说道：“两个月前，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对付不了你，但你也不会赢，你连杀我的资格都没有，而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他把枪指向自己的头，一声巨大枪响，子弹直接从头颅里穿过。
    “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动手杀你……”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让江寒有些猝不及防。
    本以为会有场恶战，却不想林天冠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倒在血泊之中，不作任何反抗，好像早在等着这天。
    这算是报仇了么？江寒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光洁的地面上血液流成一滩，逐渐把林天冠的侧脸埋了进去，江寒默然地看着他脸上凝结住的阴沉笑容，目光显得十分涣散。在这段几个月的短暂时光里，所有的事情想雾一样在面前变幻形状，难以看得清楚。
    所剩的，只有如黄昏余晖般的落寞。
    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柳江市的第三只妖殷幽刺藤、林天冠的背景、九头帮除木堂以外还有什么等等，可这都随林天冠的死亡变得婆娑迷离，好像是林天冠用死亡来掩盖住了更大的秘密。
    ……
    十二月的安弦市。
    安弦市靠近帝都，位于国家北方，十二月份已经很冷。天刚下过一场漫漫大雪，夜里公路上的积雪被碾压成光滑冰面，车辆行驶都很慢。但是，在临近中川大学的道路上，却有一辆车正在飞速行驶。
    开车的是个年轻姑娘，这么行驶也并非出自本意，而是两小时前才知道怎么驾驶，刹车和油门分得还不大清楚……汽车闯过红灯，眼瞧着正有人过马路，她不是刹车或者按喇嘛，却在车里大喊“让开让开”，结果可想而知。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行人被撞飞起来，身体落下去又贴着冰面滑行出十多米远。
    好歹汽车撞在路边灯杆上也停了下来，年轻姑娘系着安全带，倒没有受什么伤，慌忙从车上跑下来去看那位行人的伤势，说道：“对不起啊，我是第一次开车，你怎么样？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喂！”
    “啊？赔二百块钱得了，别打电话了。”
    行人从雪地里爬起来，挥手把身上的雪拍落。在低头侧脸的瞬间里，脸颊的擦伤已经迅速愈合，而身体似乎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第一卷终）

 第一章 请叫我江老师

    “大叔，您真的没事么？我叫曲瓷，就是中川大学大二年纪的学生……”
    行人撩过额前刘海，被雪光逐渐映照清晰的英俊侧脸，让曲瓷略微愣了片刻。他年龄的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还称不上大叔，长得鼻梁高挺、双眉似剑，脸上线条犹如刀劈斧凿般工整刚健，配着颔下胡子茬，完全就是位不修边幅的帅哥。这种长相很讨小姑娘喜欢，曲瓷也不例外。
    “要是伤势严重，就不会让你只赔二百。”
    这句话立时让曲瓷对他的形象大打折扣，又恢复到大叔的那阶。姑娘眉头微皱，说道：“你这是我的汽车撞飞了十几米，我还是希望带你到医院作个全面的检查。你放心，到医院检查的费用我会全部承担。”
    “我飞了？”
    “飞了！大叔，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这么麻烦……嗯？既然你不愿意直接赔偿，那就算了，但以后开车可要小心点，恐怕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你是中川大学的学生？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可别我再撞飞了。”大叔摸出根烟，衔在嘴里，脸上笑意懒散。
    ……
    中川大学女寝2号楼305室。
    “严陵好帅，上回跟建筑系篮球比赛自己就拿了54分。”
    “人家是神秘的古武世家出身，咱们上高中那会儿，人家在东北大山待过三年。这样又神秘又帅又有些冷酷的男生，想想都令人着迷，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有？我们的曲瓷小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思春呢？”
    曲瓷用指尖轻轻拨弄仙人球的刺芒，回头对室友翻起白眼，说道：“嗬，你们好无聊。”
    “你们不知道曲瓷被男生封了大、胸女神的称号，正走忧郁性感路线呢。”
    “走了！上体育课去，咱们都去给严陵加油。”
    在室友的簇拥下，曲瓷被拖到了学校篮球场。对于体育课这种能逃则逃的课程，她没有多大兴趣，本是打算在寝室睡一下午的，因而模样有些恹恹。她也不像其他室友那么花痴，愿意为了个会打篮球的男生就站在操场上受冻。
    “装酷！”曲瓷看到了严陵。
    严陵独自坐在球场外面的长椅上，身上穿得很淡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据说，他很喜欢这样默坐，有时候会坐上整整两个小时，风雨无阻，这也为他的青春年华增添些神秘色彩。在中川大学里他的人气很高，被誉为三大男神之一，背后总会有很多女生的目光，或不经意、或直视不讳。
    就如现在这样，不远处已经站了十多个女生在悄悄议论他。
    但并没有人靠近，他在默坐的时候及其厌恶被人打扰，那双逼人的冷眸似乎也在宣示那是他的领地。当然，也曾有人挑衅过他的权威，只是被打折了鼻梁骨之后再没有来过……因为上天赐予的英俊颜值，女生们到没有觉得是他的错。
    “真是高冷男神范儿。”
    “会不会他是个心里有故事的人，就跟热播剧里面演的那样，曾经有个容貌绝美的女朋友，但不幸有病去世了，他心里总会缅怀。”
    曲瓷拍了下额头，说道：“热播剧？几年前的老梗了，都是从那个靠整容而存在的奇葩国家高丽吹过来的风，带着浓郁的泡菜味道，咱们食堂里的泡菜你们还没吃够么？这种腌制食品或许会产生黄、曲霉素，致癌的，智癌——”
    “那你就是胸癌！”
    正在女生嬉闹时候，曲瓷余光掠过，忽然瞧见了昨晚那位怪异的大叔。大叔握着一杯豆浆，腋下夹着本蓝皮文件夹，匆匆从远处走来，走到篮球场，径直就在严陵的旁边坐下。“这是我的位置。”严陵没有抬眼看他，说话声音非常冷硬。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有个性？我坐一下就走。”
    大叔把蓝皮文件夹摊在膝盖，指间转动着水笔，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滚开——”严陵这句骂声，让他微微抬起头，眼神闪过一抹错愕，又说道：“这位同学，你这种说话态度可不像名牌大学的学……”
    “嘭”的一声，豆浆杯炸裂开来，打断了大叔的话。
    他拿出卫生纸擦拭在衣襟上的豆浆，余光瞥向严陵握紧的拳头，忽而摇头轻叹，说道：“原来是中斗拳，我好像听臭道士说过那么两次，能够用内气拳劲隔空击物，古武世家……不过，小子我还是要说，你好像不懂什么是礼貌。”
    “我再说一遍，滚——”
    声音刚响起，空中飞来一个篮球砸在大叔的头上，没有等严陵发话，几个男生已经为了上来。他们以严陵马首是瞻，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率先出头，吵杂起来道：“谁让你往这儿坐的，没长眼睛。”
    “留着半长头发，胡子拉茬，你他、妈以为你是艺术家么？”
    “不想挨打就赶紧滚蛋！”
    大叔站起身，转眼从这几个男生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严陵身上，宛如黑曜石般漆黑的双眸射出一抹阴沉寒光……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匆忙一瞥，迅速挤开人群往操场中央走去，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哨子。
    吹响哨音，高声喊道：“14级考古系一班、二班在这里集合。”
    等学生们聚齐列好队伍，他大概扫过一眼，又道：“各位同学好！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体育老师，你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暂时由我来带。我姓江，三点水的江，这个江里水有点少哈，大家不要笑。现在我来点名，相互认识认识。”
    江老师？这怪异大叔竟然是新来的体育老师，曲瓷有些意想不到。
    “喂！曲瓷，看那个老师也蛮帅，很适合你的口味哟。但他可能要有麻烦了，严陵就是体育课代表，班上的男生都听严陵的，估计这回要给你来个下马威。你是站在那边的？”室友在后面轻轻拉动曲瓷的羽绒服。
    “什么这边、那边的。”
    “那你猜严陵会怎么做？”
    很快地，曲瓷的室友就得到了答案。“两个班所有男生，全部解散自由活动！”这不是那位怪异大叔的话，而是出自严陵口中。随着这一声落地，男生们果然四散而去，只剩下严陵默然站在原地。

 第二章 被当作窝囊废

    “这位大叔难堪喽！”
    怪异大叔自然就是江寒，自从柳江市的事草草完结，他便离开了那个感觉犹如酸液，在记忆里腐蚀出伤创与落寞的城市，孑然只身，行迹从大陆南面直到北面。他在寻找一个地方，应安无量观，因为曾对季苍老妖的承诺应该尽力履行了。而这安弦市古称则是“应安府”，自唐时道教兴盛起，便筑建起不少道观，至今仍然留存胜迹。
    江寒查阅过大量资料，结果却不在预料之中。据《应安考略》记载，无量观已经在明末被焚毁，后世也再没有修缮，又经过几百年的风雨侵蚀，到现在也许连任何的残砖烂瓦都没有剩下，更不用说是否有张清鹤这么个老道？
    但是，季苍老妖那种大能不会弄错。
    或许无量观已经化为尘埃埋入地下，但老道张清鹤绝对存在，也绝对曾是无量观的人。那么，他应该有四百多岁，抑或更大年龄，算得上想想都让人觉得脊背发寒的存在，想把他打残废……
    不过，既然曾经有过承诺，就起码要先找到张清鹤此人。
    到现在，江寒自己掌握的线索只有无量观的旧址而已。来到中川大学，就是因为在八十年代时候，该校历史考古系的几位教授，曾发掘过无量观遗址，似乎还有些珍贵文物出土，他觉得也许能从能中找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考古类资料自然有相对的机密性，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
    因此，他才托姚乾的关系来中川大学，当起体育老师，另外的方面也赚个生活费。
    ……
    本想这在大学当个体育老师，应该清闲简单，却不料头回上课就给江寒来了个下马威。看着四散而去的男生，又回目向极为桀骜的严陵，他的脸上颇有些戏谑神情，甚至嘴角已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打量小孩子。
    面前沉默站立的严陵，应该是古武世家出身，刚才运用巧妙气劲，隔空打爆了豆浆杯子，所用的正是严家密学中斗拳，看起来也已经有两三分火候。
    严家中斗拳，江寒曾听老家伙提过几次，在古武世家排名，还逊于“赵家空截掌”、“英家龙玄刀”，只位列第十一。而以现在江寒的手段，正面较量，就算老家伙与英战飞两位入微境界高手联合，他也有把握击杀……这个严陵就似乎太稚嫩，起码绝对做不到像英战飞那样，凭借入微的预判能力，用两柄黑色弯刀挡下子弹。
    “我上学时候就没这么个性。”
    江寒嘴角的笑意逐渐彻底漫开，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
    经历过那么多事，他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计较，年轻人玩玩个性而已，就随他去了，难不成还真要臭揍一顿？不说身负二十四倍常人之力，即使“聚冰术”也能在顷刻之间要了严陵的小命。
    “各位女同学，我们继续上课。”他没有再去看严陵。
    曲瓷的室友突然出声，说道：“江老师，为什么男生能够自由活动，我们却还要继续上课，这很不公平呀！江老师，你这是性别歧视，觉得我们女生好欺负。”
    女生好欺负？江寒首先想到的是美女警花罗樱，那位小姑奶奶谁欺负个试试？就算作为半妖的他，心里有时也会觉得略有畏惧，摩挲着小拇指的断处，说道：“我可不敢从有这种想法！体育课也是积学分，你们认真上课，早点拿到这个学分不是也好么？当然，如果今天想自由活动，我可以答应。”
    “江老师，你是哪个体院毕业的？”
    “我是盐城大学毕业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学院，倒不是体院。”
    听到这个回答，曲瓷的室友拉了拉曲瓷的羽绒服，小声说道：“这位大叔肯定是混关系进咱们学校当老师的，什么都不会，怪不得脑袋被篮球砸了也不敢吱声。要是搁体院毕业的人，早就打起来了，中看不中用……”
    而大多数女生想法相同，都认为江寒性格太窝囊，散开之后也没人再去理睬他。
    曲瓷看了看在操场跑道上低头踱步的江寒，眼中犹豫了片刻，追上去，说道：“原来你是我们体育老师啊大叔，昨晚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两个班里的男生都有些崇拜严陵，别的老师也管不住。”
    “是你呀！你叫曲瓷，我有印象、有印象。嗯，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昨晚，你被汽车撞出十几米远，那么剧烈的撞击，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么？就连轻微的擦伤都我都找不出来，我只是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曲瓷的目光在江寒面部、脖颈上慢慢游移动，看得极为仔细。
    “我还以为你是准备跟我说说严陵，原来是说这个，这事怎么说呢？只能说咱们俩的运气都还不算太坏！”
    “或许只能这样解释。”
    江寒点了点头，又道：“不说这个了。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考古系的学生，平常上课应该会讲到些考古案例，或者说看过很多相关当面的书籍，比如83年无量观遗址发掘。你们这些专业人员，了解的信息应该比从网上查阅详尽的多吧？”
    “江老师，也对考古有兴趣？”
    “随口问问，我不清楚发掘道观的意义所在。”
    “一个时期的宗教发展，也是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的佐证。就以无量观来说，无量观始建于晋朝，那时名流文人之间盛行玄谈之风，崇尚老庄学说，多于道士有所往来，所以发掘无量观遗址，就有可能让我们更了解文化与宗教之间的关系等等。据说，83年发掘无量观遗址时候，还考证出一种极为神秘的养气论，颠覆了很多科学常识。”
    “养气论，关于长生不老的？”
    曲瓷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有传闻说是道术，也有传闻说是内家气功什么，五花八门的。这问题现在也没人搞得明白，据说当时参与发掘的教授们全部都失踪了，因此也是我们学校最离奇的事件，谣传很多。”

 第三章 简单平凡的生活

    “全部都失踪了？”
    江寒把手指插进发丝里面，缓缓向后捋动，让刘海顿时膨散在额前，脸上神情略显失望。
    在他看来，无量观既然能被季苍老妖记恨，自然会有不凡之处。中川大学考古系的教授们发掘无量观遗址，全部失踪了，倒也不算非常离奇。古人的很多智慧，现代人无法理解，更毋提无量观里或许还有神秘的道术力量。
    但这样一来，他想通过无量观的信息，寻找老道张清鹤就更难上加难了。
    曲瓷轻轻点头，说道：“是哦！但是那是83年的事情，距今已经时隔三十年，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都无从考证。三十年前啊，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有没有当年发掘的资料留下？”
    “不清楚！江老师，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啊？我觉得你特神秘。”
    曲瓷上下打量起江寒，目光没有任何避讳，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揉着眉角轻笑起来，说道：“这种事总会惹人好奇……”他将目光投向远处，又说：“三四年没在大学这种坏境待，看看你们，觉得自己都老了。”
    “江老师，你对无量观遗址可真不是一般感兴趣。”曲瓷没接江寒那句感慨，她目光闪烁之间透着狡黠，显然是个极聪明的姑娘。
    “有么？”
    ……
    傍晚又飘起零星雪花，被轻风一卷，就宛如无数在路灯昏黄光线里翻飞的蛾虫。江寒抱着生活用品从雪中穿行，经过学校开水房时候，那里几乎挤满了人。“很熟悉的场景，可惜现在就剩下我。”回想以前跟林天冠也是这样，提着保温壶等在水房旁边，他的脚步逐渐迟滞，眼睛里似有些水汽泛动。
    不经意间几年过去，总让人感慨物是人非。
    他轻叹了一声，便又抱起东西往中川大学的教师公寓走过去。
    中川大学历史悠久，教师公寓还是哥特式建筑，极具文艺气息。但学校里大部分有资历的讲师、教授等，都在安弦市购置有房产，在这里住宿的都是新来不久的老师，人数只有五六十个，所以也显得安静许多。
    江寒分配到的公寓房，一室一厅，还有个面积不大的阳台。
    被褥昨晚都已经拿过来，他这次带来回的是些厨具，打算以后就在这里自己做饭吃。这倒不是为了俭省，只是认为那种烟熏火燎的感觉，能让自己更贴近普通人……或说像何晓嫣曾经追求的生活。
    他现在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极为富有。
    小妖何晓嫣死前，将名下430多万存款、价值120万以上房产都赠与了他，而这只是可以明确判断出价值的东西。除此以外，还有些白玉留下的文物……那可是出自盛唐丞相武三思府邸的东西，只其中一副虞世南的字恐怕也要5000万，算上其他，保守估计价值也在4亿左右。
    在阳台旁站了一会儿，江寒便去洗菜做饭。干煸鱿鱼、芦笋炒肉、牛肉羹，几样简单的家常菜色，烹调得不算精细，但受到了尘道长那个老家伙的熏陶，做好后端在桌子上也觉得香气怡人。
    刚拿起筷子，门“吱呀”轻响，缝隙间忽然闪进一个姑娘的脸。
    这姑娘脸上挂着笑容，没有说话便不自觉吐了舌头，看起来很是可爱。她是曲瓷的室友，名字叫做原湘月，白天上课还问过江寒的履历，江寒有些印象。
    看了她一眼，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
    “闻到干煸鱿鱼的味道，过来看看，看看！没什么事。”
    这显然是有些想要蹭饭的意思，不过也难怪，一般学校里面的餐厅饭菜的味道都不敢恭维，而且卫生状况堪忧。江寒自己也深有体会，大学时候就不止一次吃到过涮碗钢丝球的钢丝。他让原湘月进来，递上去一声双筷子，轻笑道：“哦，这样啊。那来尝尝我做的菜，或许比学校餐厅好些。”
    “谢谢江老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原湘月没有先动筷子，而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分享到自己空间里，“老师，你有这个厨艺怎么不在网上炫呢？呀，你看你看，瞬间里就有16个人点赞。”
    手机塞到江寒面前，他只是礼貌性的扫过一眼。
    作为标准的80后，他没有干点什么就在网上分享的习惯。当然，他干的事也不能分享，比如用水果刀直接把四眼春肩胛骨挑断、手刃九头帮十几持枪打手、捏碎裴少依身上好几根骨骼、打爆蜮妖的头颅等等，都太暴力了！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兴趣，我有些老了呵。”他自己夹了一口菜。
    原湘月笑道：“这种想法不对，网上很多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还玩才艺自拍呢。对了，说起来做饭，我在美食网上还曾看到有位五十多岁的老道长，大秀厨艺，好像叫了凡还了云……”
    “不会是叫了尘道长吧？”
    “对对！就是这位了尘道长，每隔两三天都会发些自己做的菜式图片，粉丝都过十万了，几乎可以说是网络红人了，有好些大饭店都想请他代言呢。你认识他么？”
    听到这话，江寒的眉毛不由跳动起来，神情变得极为古怪。他心道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已经开始通过网络流毒，只是那张猥琐老脸真要给饭店代言，也不知别人还能不能吃得下饭？冷哼了一声，说道：“很认识，那个臭道士做菜的确有两下子，他……用的蔬菜还是我浇的水。”
    “这样啊？怪不得你的厨艺也这么厉害。”
    江寒点了点，说道：“吃饭吧！对了，臭道士前天给我邮寄了几瓶豇豆，都是他自己晒制的，你要是他的粉丝，我送你一瓶。”
    一面吃饭，一面跟原湘月这小姑娘东拉西扯的闲谈，外面天色很快暗了下去。等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江寒自顾自得收拾起碗筷，姑娘在旁帮忙，却还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不由让江寒又问了句：“你真没有别得事么？”
    “真没有！但是据说教师公寓的三楼，晚上会闹鬼，所以想请江老师把我送下去。”

 第四章 是时候谈谈感情了

    这座哥特式的老建筑，披上夜幕薄纱，尖顶如剑戟般刺向天空，层层的弯曲线条就好像被凝固的黑色海浪，而干枯的藤蔓在墙面上盘错，看起来还真有些诡秘氛围。
    倘若说闹鬼，这种地方的感觉的确很合适，但前提是在拍电视时候。
    昨晚，江寒便从一楼走到七楼，经过所有楼层，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怨气存在……有两对教师小夫妻夜、生活不和谐的“那种怨气”，不算在内。而怨忿之气是鬼产生的根本，没有怨气，自然也不会有鬼存在。
    “大学里面总会有些闹鬼的传言，都是人无聊编出来的。”
    原湘月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相信人呢？这件事绝对是真的，真的！”
    接下来，原湘月讲述了整个闹鬼事件的起末。
    事情起先发生于83年，与无量观遗址发掘事件还有密切联系。
    当年，中川大学考古系有两位教授、两位副教授参与发掘工作，他们在废墟中发现一口井壁长有许多奇异花草的古井，在下到古井中探看时候，全部消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古井能通往另外的世界。
    但是，时隔半年以后，有位叫做周南的副教授却独自回来。
    周南出现的地方仍是那口古井，腰间还悬着勘探时候的绳子，被一名放羊路过的农民救了上来。只是，他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也想不起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逐渐淡忘了无量观的离奇事件，直到86年，周南与相恋七年的女友冯念雪结婚。在本应该美满的新婚之夜，周南似乎想起一些恐怖的事情，整个人突然癫狂起来，砸烂了婚房的所有东西，并用碎玻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事情发生的地点，就在这座哥特式建筑的三楼。
    而冯念雪因为接受不了再次失去爱人的痛苦，也在当夜自杀。
    后来没过多久，在半夜里这座哥特式建筑的三楼，总会有个女人拿着红皮的结婚证书，向从三楼经过的人问：“我结婚了，你要不要参加我的婚礼？”据说这个女人就是死了的冯念雪，而所有回答“参加”的人第二天全部都离奇死亡。
    这件事还曾中川大学的学生改编成了悬疑小说《结婚书》，在网上十分火爆。
    听到这里，江寒打量了一眼原湘月，心想这小姑娘肯定是看过那部小说，心里作用，在是自己吓自己而已。“你说的也真够离奇，行吧，我把你送下楼。”他把原湘月送出教师公寓，回到三楼时候，在楼梯口捏着下巴静站了片刻。
    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被人口传播，肯定早已经面目全非。但周南失踪半年后又回来，应该是真的，而这个人或许就是解开无量观秘密的突破口。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三楼走廊上的声控灯还亮着，煞白的灯光打在一个个房门，仓库、杂物室、资料室等等蓝色标牌很清晰，都被改建成公用设施，没有再住人，视乎是昭示着那件离奇事件真曾发生过。只是，所有痕迹都时间冲刷的很干净，想找到真相很难。
    江寒倒希望冯念雪的鬼魂存在，可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看到什么。
    第二天，他从几个老教授的口中得知了周南确实失踪后又回来的事实，但三十年前的事情，谁也记不清楚，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显然，想要查清无量观的秘密，找到神秘老道张清鹤，绝非轻而易举。
    ……
    星期六，中川大学外面的商业非常热闹。
    到银行里取钱，擦肩而过大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跟江寒上大学时候的情况大同小异。只是他现在已经为人师表，不好意思再去勾搭小姑娘，遇见漂亮的顶多多看两眼。
    江寒走到银行，自动提款机前面拍着长队，等了好久也没有轮到他。等得颇有些不耐烦时候，忽然耳朵被人扭住了，而且非常用力。“蠢货，你跑到安弦也不跟姐说一声嘛？”不用看，用这种方式打招呼的人一定是罗樱。
    “原来是罗美女，我可天天都在想你，这是做梦么？”愣了片刻，江寒忽然转身抱住罗樱，神情故作惊讶，“呀，这感觉不是很像做梦啊，真的是你么？”说完，这家伙还在罗樱的俏脸上捏了两下。
    “你皮痒了么——”美女警花神色有些窘迫。
    “我这是惊喜、太惊喜，行为就难免有些失常……你怎么来也来安弦市了？”
    罗樱明眸转动，挥拳击打在江寒的小腹上，说道：“惊你大爷！我说你这个蠢货怎么就混进了人民教师的队伍里，是准备误人子弟，还是准备潜规则几个女大学生？你巴不得我不来是……”
    “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走吧！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进了家火锅店，美女警花似乎对火锅情有独钟，自顾自地夹菜吃菜，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江寒抬手撑着腮边，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不应该是回刺花特警总部了？怎么有空来安弦市，难到安弦有什么大案发生么？”
    “的确有桩案子，不算大案，就是我家在安弦有个金店被抢劫了。我想着自己这些年也没给家里做过什么事，就把这案子接了下来。”
    “损失多少？”
    “八千六百万吧！好像是这么个数字，我对钱没什么概念。”
    江寒惊了一声，又挪动身体靠近罗樱，压低声音道：“罗樱啊，你看咱这关系也是共过生死的，还曾同床共枕，交情非比寻常，你跟我说说你家到底有多少钱？”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持有罗氏集团8%的股份，资产好像就有将近二十亿美刀，而我妈还有52%的股份，这么算下来应该是有一百四十亿美刀。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可不缺钱，你能动的钱估计比我的还多。”
    江寒玩笑道：“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感情的问题，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谈谈感情了。”

 第五章 我怕把你打哭!

    罗樱眉睫慢慢上扬，目光落在江寒那张略显颓废的脸上，几个月未见，这家伙身上的哀伤似乎已如夜雾般淡去，嘴角始终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也不知是情绪被时间冲淡了，还是刻意掩盖心底更多的伤痕？“换了个地方，你现在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她把竹筷放下，轻声说了一句。
    “或许我该认真对待时光，为她……”
    江寒语凝片刻，忽然耸肩笑起来，又说道：“别提我，还是说说罗大小姐你。你家140亿美刀的资产，绝对算是豪门中的豪门，干嘛非要作特警这种卖命的职业？说实话，这可不是一般的二。”
    “你才二呢，我就愿意作这份职业怎么了！”
    罗樱继承了父亲的性情，不甘于安逸平庸，让青春的辉光被现实揉得支离破碎。从她英气逼人的目光，可以看出一种源自心底的骄傲。
    “多大的家业啊，还有你妈真就放心？”
    “她啊？要管理那么大的集团，也没闲暇能顾及到我，而且我跟她说我作的是文职。别再跟我提这种事，每次回家我妈都要我学着管理集团事物，看合同、签文件、谈客户等等，啊烦都烦死了。”罗樱弯眉微蹙，纤白的手指按在额头上。
    “到时候我挽救你，我学的就是工商管理，我还可以以身相许，都便宜你……”
    一话未落，罗樱迅速地捻起竹筷从火锅夹了两个鲜红辣椒，手腕一转，正好把辣椒抛进了他的口中，带着沸油灼烫与本身的辛辣贴在喉咙里，让他捏着脖子“咳咳”地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来话。
    “你这蠢货还真是皮痒了。”
    ……
    吃完饭，罗樱拽着江寒脖子上的围巾，像是牵羊般把江寒牵到了中川大学的操场。她觉得有必要揍这家伙一顿，而这家伙想挨揍的心情似乎也非常急切。当然，还有她的古武境界终于突破至入微境界，要试试实力究竟如何？而且江寒的半妖之躯，也不怕出手太重会把他打残废，能够全力施展。
    经昨夜落雪，操场上积雪本来很厚，只是早就被学生们踏出很多凌乱脚印。这时，操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在操场上打雪仗、堆雪人、抑或追逐嬉闹。他们看见这位有些窝囊的江老师，忽然和一个绝色美女拉扯着过来，不由得齐齐瞩目。
    “这是江老师的女朋友？我去，比咱们学校校花还漂亮。”
    “看样子像是啊。没想到这个江老师还是闷、骚型的禽兽啊，看他那笑得那猥琐样子。”
    “操、他大爷，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学生们窃窃私语地低声议论，发泄对江寒的嫉恨，但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们很是愉快了。罗樱云手摆开，足尖轻勾，肩膀猛然一动以手肘击在江寒胸膛。古太极的“震”劲掸开，直接把江寒撞退了几步，身体向后一迎，正在砸在雪人上面。
    他拍了拍头发里的雪屑，疑惑地看了一眼罗樱，脸上颇有些贱兮兮的神情，说道：“这套路不太对啊，平时不是该用铁锹的么？”
    “别废话！让我看看你从赵叔叔那儿学了几成本事？”
    老家伙？老家伙虽然训练过江寒几个月，甚至把空截掌掌法都传给了他，但短时间内那么多东西如何能弄够融会贯通？他所依赖的实力还是妖修功法“原妖九变”，二十四倍的常人之力，与聚冰术。
    眼神有些愕然，说道：“什么意思？臭道士的东西我可没练熟。”
    “不管是什么，拿出你的本事跟我过过招。”
    罗樱一声冷哼，故太极气韵如松涛云壑般从身上晕散开来，便挥拳率先挥拳攻向江寒。已经到了古武入微境界，她的力场散布在四周，就好像一层极为平静的水面，任何细微波动引起的细微涟漪，甚至江寒心动韵律的变化都能被清晰地感知到。这种感觉极为玄妙，几乎是对力场内环境的绝对掌控。
    “我怕把你打哭……”
    “哭”字刚说出时候，江寒的胸口就又挨了一拳。
    平常他将力量压制在三倍常人左右，速度也不算慢，可根本连防御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摆好，心想罗樱的武功肯定是大有长进。因而便释放出五倍常人之力，用还只学了个架子的“空截掌”，与罗樱拆招。
    但发掌出去就好像被一股滞重海水黏住，攻击的力道和方向都不由自己控制，竟还弯臂过来“啪”的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妖术！”作为妖，他如此评价罗樱的拳法。
    “你认真点行么——”
    罗樱双手幻影般变幻，周身气场卷动的气流裹挟的雪片，宛如云气般飞动不绝将她环于中央。地上一圈白色的风荡开，平扫出标准的太极图形，阳面是雪；阴面雪已经被卷的干净，露出枯黄的地面。她的动作看似很慢，但会在一瞬间勃然爆发出惊人速度，令江寒竟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力。
    虽然人没有妖的肉体力量那么强悍，但是古武却让人可以超越某种桎梏。
    除此以外，江寒还感觉这种源自道术古武术，对自己的力量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他本来以为单以自己的力量，人类就绝不可能是对手，可想想罗樱不过是入微境界便能轻易对付五倍常人之力，那入微上面更高的境界呢？
    他正色问道：“罗樱，记得以前臭道士曾说过古武有四种境界，临武、入微、真武、参境界，那最后两种古武境界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真武境界凭内劲挡住子弹肯定没有问题，据说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的力量覆盖之内，他能够操控里面的任何东西，一草一木一粒尘埃都会化为他的武道，故而才称为真武。但这种境界，现代社会我还没听过有谁能达到。”
    “那参境界呢？”说完同时，江寒又释放出六倍常人之力。
    “参境界就有点像神话故事，传说到达境界就能修成散仙之躯，神通就像篯铿、列子、邹衍、袁天罡、张伯瑞那人历史上不可思议的人。单说能够像列子那样御风飞行，我都不大相信，所以觉得这个境界不存在。”

 第六章 难道是穿越么

    妖都真实存在，何况是参境界的武道？
    江寒持此观点却没有能说出口，在古武太极的力场中，空气似乎变成了透明螺旋紧勒着喉咙，让他无法发声，显然六倍常人力量仍不是罗樱敌手。
    空截掌的招式已经无法招架，他边打边退，脊背抵在了雪人身上。
    “嘭”的一声，罗樱拂手将十几招的叠加气劲推出去，劲风在地面犁开雪痕卷动着无形气浪，冲击过去正面撞向他的胸膛。他举掌硬接，竟不由爆发出了全部实力，但仍旧觉得双臂酸，而身后的雪人竟在瞬间轰然破裂，变成细碎的雪屑摊在地面。
    “比几个月前厉害太多了。”这家伙有些无赖，在罗樱收势之际忽然冲上去，以小孩打架的办法把罗樱轻按在雪地。
    在雪地滚了几滚，姿势颇为暧昧。罗樱脸色浮起一晕淡红，狠狠瞪着江寒，只是两人鼻尖几乎已经碰触，那抹冷傲眼神很快在江寒的注视下软化变淡，仅剩下眼睛里微微晃动的明波。她觉得江寒有些放肆，可是竟没有生气……
    “蠢货，赶快死开——”
    罗樱推开江寒从雪地起身，淡红面色好一会儿没有平复。
    她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江寒的眼睛，瞧着那家伙有些得意的模样，更有些窘迫，梗了一会儿，才又猛踢江寒一脚，说道：“蠢货，看什么看！”
    江寒打落头发里的碎雪，讪讪笑道：“你这是用我来试武功，还不能让我看你两眼。”
    ……
    回到教师公寓，罗樱四处打量了一番，夸赞江寒这回住的“狗窝”还不错，然后把手机冲上电，视线从江寒身上掠过，落在书桌的乳白色相框上面，凝视了片刻。那是何晓嫣的照片，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可惜却已经香消玉殒。
    看来江寒没有忘却，或只是不忍提起罢了。
    “怎么了？你坐啊！”
    江寒倒了两杯花茶端过来，花是在青扇村采的野菊，名为牵玉，原妖九变上也就记载，牵玉如水味甘可祛除湿寒，有白玉貂的地方就有这种花，从甘甜里面尝出苦涩，这或许也是对于何晓嫣的缅怀。
    “你跟以前又有些不大一样。”罗樱捧住茶杯，“好像倒轻松了些。”
    “应该这样！晓嫣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平常人那样简单轻松的生活，可她死了，死前说的话是让我好好的活着。我不知道妖有多艰难，只是不想辜负她最后的愿望，简单轻松……我现在也是妖啊。”江寒的声音有些淡淡感慨。
    沉默片刻，罗樱轻啜了一口茶，说道：“这样也好……”
    “说说这回的案子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8600万对于平常人是天文数字，可在罗氏集团却是九牛一毛，罗樱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从包里拿案件卷宗，扔在桌子上。案件发生在三天前的凌晨零点，只是单纯的抢劫案没有伤人，似乎委托给安弦市警方处理更妥当。
    罗樱道：“这回我只起辅助作用。那你来中川大学的私事是干什么？”
    “说起来我这个倒是悬案，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你知道83年中川大学有四位教授在发掘无量观遗址时突然失踪么？估计也应该不知道，三十多年事情了。哦，对了，你有权利在警局调阅案件卷宗？”
    “啊！但是大案要案就要汇报到刺花特警总部。”
    江寒看了罗樱一眼，说道：“不是大案，只是当年失踪那四人中，有个叫做周南失踪后又回来了，而且在结婚当晚离奇自杀，我想看看这个案件卷宗。”
    “那行吧，那咱们现在就去拿。”
    两人驱车到安弦市警局，说明来由，与管理人员在档案室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当年卷宗。
    卷宗上落了一层厚厚尘灰，上面白色绳子也已经糟朽，江寒随手拉开落了满手碎屑，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法医鉴定书、周南的资料、案件情况、精神鉴定证书等，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蹊跷。
    “这是？这不可能……”
    但翻动最后一页纸，江寒忽然愣住了。
    紧缩的瞳孔写满不可置信而又骇然的神情，甚至那双手也在剧烈颤抖，因将卷宗上的灰尘都抖落了下去。“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会这样？”罗樱抬眼看他，又将目光移向那张被岁月染黄的笔记本纸，在瞬间里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泛黄笔记本上纸被揉得皱皱巴巴，草草有几行钢笔笔迹，而题头竟是“文楚”二字。
    下面几个字是：“我的思绪很乱，曾在莫名的地方看到了许多东西，难辨真假，但有一个强烈的意识告诉必须把所见写下来。我能记得的不多且都是残缺的片断，会有一场灾祸发生，那是一种未知的力量，请阻止它。文楚死了，江寒没有死；女孩死了，她没有死。去寻找无量观，去寻找无量观。”
    凌乱的内容让人感觉头脑懵然，而“文楚死了，江寒没有死”这句更让人无法理解。
    文楚是江寒坠楼之前所用的名字，经原妖九变易转生死，可以说本身的确算是死亡了，而江寒只是以半妖形式来延续这个灵魂。
    这简单的两句话，显然是说出江寒曾经的遭遇。
    可是周南死于86年，那时候江寒根本还没有出生，更别说坠落之后成为半妖的事情，他又是如何能够提前预知？这明显有悖常理。
    “这不会是真穿越了吧？”罗樱哑然失笑。
    穿越，“原妖九变”的庞大信息里面也没有记载这种能够逆转时空的奇迹，江寒想到的是其他东西，卜算或说是预知，就犹如唐朝时候袁天罡与李淳风的推背图。
    而假如道术到达一定高度，的确可以模糊地推测出未来。
    他手指用力地捏着那张笔记本纸，目光变得如雾霾般模糊，呢喃自语起来：“周南是在无量观遗址的古井里失踪，哪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提到我……”怔了怔，忽然又抬起头，说道：“我要去无量观的遗址看看。”
    罗樱眸中闪过狐疑，说道：“不会是谁的恶作剧么？”
    “这方面你应该是专家，你看这纸质还有钢笔笔迹显然都是有些年头了，要做旧谁用闲心做这个？”

 第七章 蠢货,跪下!

    无量观遗址位于安弦市南面的庆山，与市中心相距二十多公里。
    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车窗外薄薄的白雾，江寒眼睛里显得越发茫然，向后仰头靠住车座，口中低声崩出两个字“我、操”。
    “你不觉得有意思么？”
    与罗樱斜过来的目光碰撞，江寒恹恹地翻动眼皮，没好气的“嗯”了一声，颇有些半死不活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糟老头子。摊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并没有勾起这家伙多少好奇心，反倒是让他觉得很麻烦。
    驱车抵达庆山时候，天已暮色，城市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
    下车，打眼便能看见庆山，这座山规模的很小高度估计还不足二百米，在北方这种粗狂线条的地域里，严格来说只是算是个土丘罢了。
    山上散落着几十座别墅，从里面透出来的灯光能够依稀映照出庆山全貌。沿水泥路往上面走，路面还有一层被冻结很硬的积雪，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细碎声音。“这地方的区位还不错，离中心也近环境又好，在这里买套房子包个小、三还是愉快的。”江寒大致扫过一眼，又回看向罗樱。
    “滚蛋，你怎么没有一点正事儿？”
    “玩笑玩笑，我这人三观还是很正的，五官就很正。”
    罗樱没搭理他，而是走到物业管理处跟别墅区保安打听无量观遗址的具体位置。保安是个小年轻人，看着这么个大美女很是热情，搓着手说道：“美女，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告诉你呀那个地方邪乎得狠。”
    “哦，到底在哪儿？”
    “那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罗樱颔首轻笑，自己身后抄着手的江寒不就算是，也没有传说的那么阴森恐怕。她看了一眼江寒，又道：“还是麻烦你告诉我们位置，”
    “后山，遗址前面有块两米多高的黑色大石头，很容易看见。唉，美女，别着急走啊留个电话呗，美女……”看着罗樱离开，小保安说不出的失望。
    走到后山，穿过一片姿态婆娑的榕树林，在江寒的视线尽头，一块棱角被岁月磨去，表面有斑驳风雨痕迹的黝黑石块，兀然竖立于雪地当中，使得黑白格外分明。上面两个铁画银钩大字“无量”，仿佛是经历过数千年的时光，静默而沉敛，那种凝重的沧桑感觉好像触手可及。应该就是这里了。
    江寒眯起眼睛打量，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在石块上面轻轻摩挲，眉头忽而轻跳起来。这块石头上有道韵的遗留，能够压制他的力量，在接触到石块表面的瞬间，甚至感觉到丹田里白色湖泊凝结成了乳白色胶体。
    道韵乃是境界极为高深的修道之人，才能拥有的气韵力场，能够熏染周围环境。
    无量观在明末时候已经毁弃，而这块石头在几百年之后还有道韵气息存留，可见当时遗留在上面道韵气息的人境界到了何等高深地步？起码江寒要持仰望态度。
    如果那人是老道张清鹤的话，别说把他打残疾，恐怕想要保命都难。江寒蹙眉，心道季苍老妖有点坑自己的意思，又想老妖神通盖世都成了一缕残念，也不知是寿元已尽，还是被张清鹤收拾的？假如是后者的话，那实在是糟糕透顶了！试想如果张清鹤能把季苍老妖都捻成一缕残念，自己不过是半妖之躯，恐怕连张清鹤一指头都挡不了。
    “这个好像很难逆袭啊。”
    从石块旁边移开，再往前走了有三十多米远，就看到一口被石块封着的古井。
    江寒点了根烟，悠悠地在石井旁饶圈，皱着眉头刚准备开口说话，罗樱忽然踢了他一脚，说道：“这应该就是那口古井，你愣什么，赶快把石头搬开看看。”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江寒不得不谨慎，这种地方对于罗樱来说或许平淡无奇，可对于作为妖的他却有种强烈的威慑，而说不定还会有遗留几百年道术阵法存在，能够轻易要了他的小命。反正电视上都这么演，凡厉害的人物就算死前也要会布下杀招。
    当然，江寒身上这点谨慎，还是受到了老家伙的熏陶，他本来挺没心没肺的。
    感觉古井中没有道术能量波动后，他才把烟衔在嘴里，捋起衣袖伸手去搬封在井口的石块，但还没搬开就又说道：“这口破井四个经验丰富的考古教授下去都会突然失踪，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个怪物啊？”
    “我包里还有颗m86手雷，要不你把石块搬开，我先扔进去？”
    “-？别别别，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有点像游戏里的人物呢？哈哈，好逗啊。”江寒笑了一声，很轻松地把重约三千斤大石块搬开，放在旁边。
    “你这蠢货又找抽！”
    罗樱白了江寒一眼，拿出强光手电向古井下探照。
    古井并不深，一束明亮的光线就能轻易落到井底，里面早已经干涸，光线照到只是几块残破的古式烟青色瓦片，而井壁上爬满了枯干的藤蔓，似乎有几朵不知名的淡红小花在藤蔓间微微摇动着，也看不出来有任何出奇地方。
    江寒捏着下巴探头往里面打量，说道：“这个？也就八九米深吧，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怎么三十年前中川大学四位教授下到里面就会突然消失无踪……怨气、妖气、煞气以及道术力量似乎也都不存在，为什么还会还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难道这里面还是个传说的时空隧道么？我以前看过个动画片，里面的古井就是时空隧道。”
    “脑残！不过，我小时候也看过那部动画，名叫《女孩和狗》”
    “那叫犬夜叉行么？”
    罗樱莞尔一笑，说道：“都差不多嘛！跟咱们还是比较像的，你看我就可以比作里面那个小女孩，你就跟那条狗一样也是半妖。犬夜叉，坐下……蠢货，跪下！我试试里面那个咒语对你有没有作用哈？”
    “什么叫我跟那条狗一样？”江寒伸手去捏罗樱的脸。
    “滚开滚开！说正经事我觉得这个可不像是口井，在这种土山上打八九米深的井绝对打不到地下水。”

 第八章 奇门遁甲

    目光沿着井壁上面如蓬乱麻绳般的藤蔓往下延伸，又慢慢收回来，罗樱眉眼间逐渐浮上一抹犹疑。不管这是古井与否，83年时能引得四位考古系教授下去勘探，里面绝不该只有几片残砖烂瓦，那当时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这些杂乱的藤蔓后面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没等江寒回答，她已经拉开挎包拉链取出那颗m67手雷扔了进去。
    片刻后，随着“轰”一声的巨响，杂乱干枯的藤蔓段被炸了出来，井口冒出一股灰色烟尘滚滚翻扬，又逐渐变成淡淡地烟霞红色。里面剩余的藤蔓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地细微声响，而空气里似乎有股如郁金香气味浮动。
    “姑奶奶，你要干啥事先说一声行么？”
    被弥漫的烟尘呛到江寒咳了两声，转动眼珠瞥向罗樱，不快地呲了呲牙。
    他这幅模样还真有些像狗，让罗樱不由莞尔，说道：“你要是那条狗，我是说犬夜叉估计还挺像，要不今晚回去试试？”
    “你就不怕我咬你。”
    两人玩笑了几句再回到古井边，往下看时，里面的有几根藤蔓还在继续燃烧，只是大部门都已经被炸断落在井底，四周井壁露出了本来模样。用强光手电往下照射，就瞧见在井壁当中有道一人高的单扇青铜古门，边角兽纹铭刻，中间似乎是太极八卦图形，但这些都被一层厚厚的铜绿所包裹。
    “我就说有别的东西，否则怎么可能引起四位教授的注意？他们当年或许就是看到了这扇铜门。我先用手机照几张图片。”
    “哦……”
    看来当年的秘密就在这扇青铜古门后面。
    可后面会有什么呢？江寒按住满是黑色浮灰的井沿，目光落在青铜古门上面很久没有移开，嘴里衔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几分钟后才从古井边走开，默坐在雪地里。
    “蠢货，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肯定是用我的方法是下去看看了。”
    江寒给罗樱使了个眼色，模样看似胸有成竹，他在说话时候双手迅速结印，落于眸中的光芒如溪水碎波兀然闪亮，随即元魂脱体而出落入井中。与青铜古门相距咫尺，那种斑驳的沧桑感更加浓郁，他没有当即进去而是在细致观察着。
    被岁月腐蚀出青绿铜斑的兽纹铭刻，应该是四大神兽。
    神兽居东南西北四面，每面七宿，则又对应天空二十八星宿。中央是太极八卦图形，但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八卦的干位与坤位是颠倒的，似乎是逆转天地的意思，还有……
    “这也不像是阵法啊？”
    伸手接触青铜古门，指尖碰触到一点铜绿上面忽然亮起微薄的白光。
    而这点白光又像是落进枯草的星火，在瞬间里便绽放出盛大火焰，把元魂完全团没了进去没有丝毫剩余。“怎么这么古怪！”与此同时，江寒失去了与元魂之间的所有感应，头脑里好像空出一大片。
    好在元魂是意识与妖力凝聚而成，即便被堙没也无关紧要。
    他站起身对罗樱摊了摊手，说道：“下是下去了，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口古井实在太奇怪……”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一层薄薄的茫然，好像觉得元魂刚才还看到了其他东西，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你要亲自下去么？”
    江寒摇了摇头，搬起大石块重新把古井口封上，说道：“我还是先回去琢磨琢磨，万一跟当年那四位教授那样下去了就失踪，可就得不偿失。”
    ……
    明月初上，月光辉映苍白雪色就宛如在地面铺开宣纸，由拉长的榕树影子在上面写下篆书，像有规则又像变化无端，为低矮的庆山平添了一抹极浓郁的神秘色彩。两人从里面穿行，走了十几分钟竟没有走出去，罗樱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环视，又低头看了看腕表所带的指南针，神色忽而变得有些凝重。
    “蠢货！不大对啊咱们好像遇上鬼打墙了。”
    江寒闭了会儿眼睛，又慢慢张开，也没有感觉周遭有怨气波动，因而否定了鬼打墙之说。
    只是，在缓缓流淌地空气之中似乎有股玄妙的细微能量波动，好像是山川河流的天然气势兀然在此处爆发开来。并非是灵异能量，所以他也感觉不出来异常。
    凝目看着罗樱，说道：“榕树林咱们来时只用四五分钟，现在十五分钟还没走出去，这地方真他、妈怪啊……你的古武术已经到了入微境界，对周围环境变化的感知比我敏锐的多，你看看这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你有警犬的本领，原来是条田园犬。”
    这话又让江寒呲了呲牙，目光从四面迅速掠过，不怀好意地停留在罗樱胸前，撇嘴笑道：“嘿！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你也不怕我那啥了你？可别以为我是柳下惠，我时常也是会下流，啊？就问你怕不怕。”
    “我怕你？”罗樱冷哼了一声。
    “完了！看来你真把我当正人君子。其实我卑鄙着呐，我故意把你引到这么荒僻无人的地方，借机把你那啥那啥了。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由不得你不从，我还能够侵吞你们家里140多亿美刀的财产，从此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说完，江寒放声大笑慢慢逼近罗樱，等到两人几乎四目相对时候，猛然做了个鬼脸。罗樱脸色略变愣下了神，一把把他推开，骂道：“滚蛋——”
    “哈哈，我以为美女警花无所畏惧呢，原来也会害怕。”
    “怕你大爷！我刚才是忽然想到点东西，一下被你这死狗打断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知道我所练武术是故太极，步法合两仪四象等等符合奇门遁甲的卦位。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榕树种植方位因为是个奇门遁甲的阵法，触发条件可能就是月光。”
    江寒收起无赖的笑容，迅速在脑海里翻阅原妖九变中关于奇门遁甲的信息，里面倒是也有，只是奇门遁甲过于玄奥，以他的智商短时间内还理解不了。而季苍老妖给评语则是：“不管丫的什么奇门阵法，只要连周围地势都给他铲平喽，一切畅通无阻！”
    看来老妖也喜欢用粗暴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
    “唉，老妖大爷您老也……”正在这时，江寒眉头忽然跳了起来，向榕树林中望去就瞧见一抹白色身影从树冠上纵跃过来，身法极为轻健，脚尖落在树枝上时候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的晃动。

 第九章 东窗事发

    来者是位老人。
    着一身雪白色对襟练功服，苍白短发，清矍面上神情含势而内敛，手里握着古时占卜所用的龟甲，他转动视线扫视江寒与罗樱，忽而一声冷哼，脸色阴沉了下来，那股威严气势兀然爆发让周围空气都似乎有些凝滞。
    “你们是来盗墓的？”
    江寒撩动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仔细打量老人。
    在他看来这老头子有些显摆的意思，看模样已经年近古稀，却不走正路偏依仗轻身功夫在榕树林纵跃，也不怕出个闪失摔断了老腿？略带恶意地说道：“大爷，您这大晚上要练武去广场上得了，那里还有漂亮老太太……”
    “胡说什么呢？”罗樱踩了下江寒的脚，恭敬地向老人点头，“老先生，我们是迷路了。”
    “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盗墓的？”
    江寒歪了歪头，撒眼从老人身旁越过看向地面的婆娑树影，说道：“什么盗墓啊？您老这话可真不明白，这里有墓么？有的就是这些老七八糟的榕树，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也不知道那个乌龟王八蛋种的。”
    老人嘴角微微颤动，脸色更加阴沉，扣在龟甲上的手指可以明显看出正在用力。
    好一会儿忽然慢慢松开手，脸上漫开和煦淡然的笑容，摇了摇头，像是自语般呢喃道：“既然不是来盗墓就好，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在这里看几年。”然后，向二人开口：“我送你们出去，不过这个地方以后不要再来。”
    “为什么呀？”
    “有妖怪啊你这小年轻人也不怕被吃了？”老人冲江寒笑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罗樱，“小姑娘学很难的古太极，了不起啊。”
    罗樱颔首轻笑，明亮的眼睛里泛出狡黠光芒，与老人有片刻对视。虽然老人看出她的武学家数，但她同样也猜到老人的身份。以刚才老人展示出轻身功夫以及站姿习惯，所习绝对是古武“严家中斗拳”，而从年龄和气宇推断，这位老人应该就是严家的当家人严道御，人称“苍江夜气”。
    苍江夜气严道御，在古武世家中威名赫赫，也是颇有资历的老一辈。
    据说97年时候有扶桑国八名“甲贺流”中忍登门挑战，老人以五十岁高龄迎敌，凭一双铁拳在六招内折断所有武士刀，令在场中忍无不折服。
    但罗樱没有说破严道御的身份。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无量观遗址的那口古井是不是严道御口中的墓穴？榕树林的奇门阵法是否是严道御布下？83年四位教授离奇失踪又是否与严道御有关？这诸多疑问如盘错的藤蔓在心里扎根，她却没有问出一个，只是以风清云白淡笑遮盖了过去。
    走出榕树林向严道御致谢，等回到越野车上，她的眼中才散开凌厉光芒。
    “这老头不简单！”
    江寒笑起来，说道：“老头都不简单，臭道士算个，这老头那两下子恐怕不在你之下。我寻思着他或许和无量观遗址有关，刚才仔细观察他手中龟甲，那应该是先天八卦的卜算器具，先天八卦的卜算法在元代已经失传，除非他是家传源渊祖上有境界极高的修道之人，否则要这玩意儿没用，而恰巧无量观就出高人。”
    “那你怎么掺和到这么复杂的事情里？”
    “啊？为了完成跟我师傅的承诺，人嘛总是要讲信用的。”
    “你有信用？”
    “我还有卡呢。”江寒从兜里摸出包口香糖，取出一个递给罗樱，“身价140亿美刀的白富美，也不知道吃不吃两块钱的口香糖么？我试验试验……哟还真接了，看来咱俩这关系就是非同一般，否则绝对会嫌弃。”
    罗樱耸肩而笑，说道：“你脑子里怎么就不想点正事呢？”
    不是江寒没想而是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古井那扇青铜门隐藏有什么，绝非短期内能够查清楚，再说如果贸然进去，像83年那四个教授离奇失踪了怎么办？
    目光闪烁起来，说道：“我有个妖术成为元魂，能够用意识凝结成想灵魂般的状态，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代替我去探查有危险的地方，上次废弃水厂就是用的这招。但这回元魂进入古井，却被一股莫名力量堙没了，我还要琢磨琢磨到底怎么回事？等想明白再做打算吧，这样能够减少危险。”
    “灵魂状态，不会被人发现？”
    “对对！”
    罗樱慢慢地转动起眼珠，愣了片刻，忽而猛拍江寒的脑袋，冷哼道：“对你大爷！我说你用这招可没少坏事吧？偷窥……你、你你这流氓，我说有回睡觉时候怎么感觉不对，感觉像是被人盯着。”
    江寒干笑道：“确实有那么一回，但什么也没看到呀。”
    “滚蛋！你还想看到什么？我真该把你这双狗眼给挖了。”罗樱心想当时跟江寒在南乐公寓合租，也不知偷窥过多少次？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只觉得手里心痒涨难忍，很想抽江寒一记耳光。
    她并不知道胸前佩戴的玉坠能够抵挡妖术，包括蜮妖的“影魅术”与江寒的元魂。
    江寒唯一用元魂偷窥的那次也算吃尽苦头，元魂崩碎，刚正灼热的力量直接通过意识攻击脑域，几乎令他脱了层皮，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胆颤心惊。“这真不至于，我向天发誓绝对没有看到相关内容。”他举起三根手指对着罗樱。
    “什么叫相关内容？”
    “在网上搜索东西有时会出现相关内容无法显示的字样，就是啥也没看到呗！反正我虽然猥琐过这么一回，但也没有成功，实在是平生憾事。”
    “你真不要脸——”
    江寒虚抱了一下拳头，笑道：“承蒙夸奖！我刚才就说过我不是柳下惠是会下流，还等着跟你生米做成熟饭侵吞你家140亿美刀的财产呢，你考虑考虑？那样以后就直接一览无余了，省得被我偷窥啊多好……”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耳光终于抽在江寒脸上。
    越野车车门打开，他很自觉地下了车，看着罗樱开车疾驰而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角又勾起一抹极淡的懒散笑意。

 第十章 先发红包再说

    路灯的昏黄光芒漫到江寒身上，斜拉出一条纤长灰影。
    他把手插进口袋，回望向披着淡薄夜色的庆山又缓缓转过来，侧脸被昏黄光芒勾勒出一抹落寞金边。玩笑过分了么？其实他明白罗樱极为厌恶那些轻浮的话，只是嘴贱没能及时收住口，男人有时都有这毛病。
    拿出手机给罗樱发出条道歉的短信，又拨过去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我这贱毛病呐。”
    挤公交车回到教师公寓，枕着手掌在床上斜躺了会儿，江寒开始回思起今夜遭遇。
    那位身负“中斗拳”的白衣老人能够引他们走出奇门阵法，还持有先天八卦卜算所用的龟甲，家学该有道术源渊，而他又在无量观遗址出现，显然知道些无量观遗址的秘辛……他口中声称盗墓，莫非古井的青铜门后会是墓穴？
    “这个老头的身份必须确定！”
    江寒坐起身给了尘道长打电话，老家伙接得很快，只是电话里面响起的声音极为不雅，似乎实在播放某种能令人觉得精神亢奋的视频。
    “喂！臭道士把电脑声音关小点，一把大年纪你也不害臊。咨询个正事，今天我遇见了个会中斗拳的老头子，年纪在七十岁左右，模样看起来挺威武挺有气势的，八成也是你们古武世家的人，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安弦市会中斗拳的老头？那老道肯定知道。”
    “跟我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老家伙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啧啧说道：“可以啊，但你先给老道我发二百块钱红包再说，总要收些信息费嘛。”
    江寒没有犹豫直接发出二百五，老家伙对这种讥讽倒不以为意，收到红包之后便将白衣老人的来历讲述了一遍。白衣老人的姓名的确是严道御，严家现在的当家人，古武境界已经触碰到真武的门槛，在三十六古武世家中也可谓声名卓著。而其祖上乃是道门出身，“中斗拳”也是道门内家拳法。
    听完这番话，江寒略作沉思又道：“严道御好像还懂奇门遁甲？”
    “没错！而且卜算术极准，连一些大领导都找他推测运势，这个人本事很了不起，就连老道我也算是他的晚辈……你问他做什么？”
    “这个太复杂要从83年讲起。83年时中川大学四位考古系教授发掘无量观遗址离奇失踪，其中有位叫做周南副教授在半年后又突然出现，他死前留下了一张纸条，那上面竟然会有我的名字，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叫江寒这种烂名字的人多了去，凑巧吧！”
    “绝不是凑巧，那张纸上面也写有我以前用的名字文楚，而且预测出我死而复生的事情。”
    “这……”老家伙沉吟了一会儿，“稀奇古怪的事情你比老道我懂得多，这个东西能不能卜算出来。”
    “高深的卜算术，的确能够预测出人的运势或说某些事的大体走向，但不可能完全洞明一件事结果，何况我死而复生跟写出那张纸条的时间隔了三十年。所以我觉得无量观遗址绝对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今晚跟罗樱去查探，结果就遇见了严道御。那个老头似乎应该知道些无量观遗址的秘密。”
    “你说无量观遗址？”老家伙的声音忽而有些激动。
    “怎么您老也知道点？也太广博了吧你，你知道真是太多了。”
    老家伙确实知道这件事，83年时候他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刚加入特战队半年，看着小队中的前辈外出执行任务心中还羡慕不已，但是有回队里的五名前辈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而执行的任务就是护卫无量观遗址。
    这件事老家伙记忆犹新，想起来还颇为感慨，在电话里沉默了好半晌。
    那五名特战队员的死因没有能够查清，据说是死于冤鬼妖邪之手，也有说是死于某种神秘力量的诅咒。老家伙自然也难说的明白，只是被江寒忽然提起，又想起了五名特战队员的死状。虽然当时只撩开白布匆匆一瞥，可那副画面在三十年的悠长时光里也没有丝毫褪色，血还是那么的鲜艳。
    死亡的特战队员，脸上被刻划出奇怪的血痕兽纹，手臂完全变成骨架，双眼圆睁着似乎实在死前看到过极为恐怖的东西，所有神情都被定格下来。
    想到这些老家伙感慨了一声，在电话里又说道：“小兔崽子，无量观遗址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方，老道我劝你现在还是别去管了，起码别让小樱去管。你死了不要紧，老道我的宝贝侄女可不能有个闪失。”
    “臭道士，什么叫我死了不要紧？”
    “老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地方很危险，领会精神，不要抠字眼么。”
    江寒没好气的冷哼，说道：“你知道在怕死这方面咱们都差不多，可是这件事情已经把我牵扯进去，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曾经跟我师傅承诺过一件事，而想要完成这件事就必须查清楚无量观的秘辛，真是没办法啊。”
    “那完了！只要你这小兔崽揪着无量观遗址不放，小樱肯定会帮你的忙。”
    “真会有危险？”
    “废话，否则以老道我这种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能再三叮嘱么？老道我告诉你那绝对不是一般危险，而且九死一生的危险，你可别让小樱犯险。”
    江寒干笑道：“那不会，我刚才把她惹生气了，估计起码一半个月不会理我。”
    “混账东西！你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啊，小兔崽子你现在什么事情也不要管了，去把小樱给哄好，否则可别怪老道我心狠手辣。嘿嘿，老道我的手段你也清楚，想要把你存在保险公司的古玩字画都毁了好像不算难事啊。”
    “臭道士你——”江寒猛然从床上弹起来，“你别那么卑鄙行么，那些东西都是晓嫣留下来的。”
    “老道我可不管，赶快去！”
    老家伙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啪”的挂断电话，中气十足的吼声还在江寒耳中翁鸣。“这臭道士怎么这样？”江寒掏了掏耳朵，无可奈何地叹气，然后仰头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第十一章 莫名其妙

    以老家伙素日的秉性，说无量观遗址乃是险地绝非危言耸听。
    经一番思量，江寒也认为可以把勘查遗址的事情暂时搁后，毕竟到不了解情况的地方犯险实在是不智之举。而不智抑或不、举，可都不是成熟男人该犯的错误。
    “还是先去跟美女警花道歉。”
    江寒再次给罗樱拨电话，只是仍然打不通，郁郁地看了看手机屏幕。翌日晨辉刚冲散迷蒙的白雾，他便在中川大学外面的商业街里逡巡，片刻后捡了家花店走进去，打算买束花去道歉。其实他还不知道罗樱住在哪里，这只是为表示诚意。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插花的小姑娘声音清甜，竟然上回蹭饭的原湘月，她略微抬头，一抹笑靥在浅浅的酒窝里弥散开来，跟后面正低头修建花枝的姑娘招呼“曲瓷，江老师来光顾咱们生意了”。原来这花店是曲瓷和原湘月开的。
    江寒揉了揉眉角，说道：“你们俩？”
    “开花店赚点外快嘛！江老师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每种花都有不同的花语，桔梗是真诚不变的爱，百合代表纯洁，丁香则是回忆……不同的花用意也不同，你说送什么人要做表达怎样的情绪，是女朋友吧？”原湘月的手指从各样的花指过去，脸上笑容显得极为活泼。
    “哦，我道歉用的。”
    “那就是黄玫瑰配百合花了，以黄玫瑰为主。”
    江寒身上从前没有浪漫气息，更不懂什么花语，可视线掠过玉琢般的百合花瓣和露水点缀的玫瑰，却觉得都不大合适。该送什么呢？他捏住下巴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要罗樱在刺花特警中的代号“蔷薇”。
    “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他未开口，曲瓷已经从他的目光落定处看见如红锦的蔷薇，便随口吟出句古诗。
    这姑娘眉目素淡看起来十分娴静，举手投足间还颇有古典韵味，倒是与在学校里那个“大、胸女神”的前卫绰号不太称。江寒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就红色蔷薇吧。”
    “呼！江老师红色蔷薇代表的是热恋，你……女朋友不会就是哪次来学校那个美女吧？那位美女可是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你是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有多少男生把她奉为女神，人气都不比我们曲瓷低了。”
    江寒淡笑道：“是么？”
    “当然了，毕竟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江老师你还没说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呢？”
    一旁曲瓷已经将蔷薇花束扎好，层次分明枝叶修剪整齐，由青绿点缀的鲜艳红色，既显得典雅却由不失热烈。“手艺真多错，多少钱呢？”江寒接过来嗅了嗅，拿出钱包准备付账，可两位姑娘都坚决不收。
    只是，原湘月依旧在追问江寒与罗樱的关系。
    “就算是我女朋友吧。钱你们这回不收，下次我过来买花一并补上。”
    走出花店，江寒又给罗樱发出一条短信：“美女，我诚心诚意的道歉啊花都买了，你在哪儿？”
    十分钟后才终于收到回复：“愚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想道歉也好，你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高喊三声我是傻、逼；或者现在马上来陌上桑酒店二楼，但有个条件，从踏进酒店后不能开口说半个字，直到今天结束。”
    “我说话有那么招人烦么？”
    乘公交抵达陌上桑酒店，上至二楼。
    仰头就可以瞧见led灯牌循环播放着“欢迎罗大姐莅临罗氏集团安弦分部”的字样，穿过一道百合花搭建的拱门，走进去，就见里面正在举办西式酒会。
    “到底原来是千金小姐，排场这么大。”
    江寒抱着花束从人群从穿行，左右扫视了一圈也没瞧见罗樱的影子，便在角落找个了位置坐下。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风衣，下身是条牛仔裤，颇显穷酸的装束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你是快递小哥吧，把花放下就行了。”
    来人是为短发青年，身材因黑色礼服的装点衬得欣上挺拔，面上笑容可掬，端红酒的姿势看起来十分优雅，假如不是专业服务员的话，就应该是经常参加这种酒会的人。
    江寒打量了短发青年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这个是集团内部的酒会，非本集团人员不得入内，明白么？”
    被要求踏进陌上桑酒店不再开口说话，江寒只能冲短发青年又点头表示明白，说实话此时他的模样很像是呆愣的精神病患者，眼神怔怔的时而又四处环顾，只能用摇头和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请你出去！”
    江寒摇头。
    短发青年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提高声音道：“你是哑巴么？”
    江寒又要摇头……几次三番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不耐烦，迅速拿出手机按下一行字：“我是你们罗氏集团大小姐的朋友，我来给她花，来之前答应她不能开口说话。”然后，把手机递给短发青年。
    “大小姐的朋友？你现在这里坐着等，我去核实。”
    几分钟后短发青年没有回来，却来了另外一个长脸大汉，说道：“你是罗樱大小姐的朋友？大小姐让你跟我走！”
    随长脸大汉走到外面的杂物室，开门走进去，里面也依然没有罗樱的影子。江寒实在不解其意，不由狐疑地看向长脸大汉，大汉摸着脑门憨憨一笑，从背后拿出一条白色尼龙绳在他眼前晃动，莫名奇妙地咳嗽了几声。
    “想见大小姐呀就必须让我先把你绑着这里，这是大小姐考验你的耐心呢！”
    江寒眼神略有片刻愕然，心想被绑也无所谓，便把花束搁在桌子上自觉并拢双手伸到长脸大汉前面，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汉倒也没有跟他客气，不仅绑住了他的双手连双脚也都棒了起来，并在他口中塞了块白布。
    “耐心等着，大小姐会来的。”
    长脸大汉走出去，“嘭”一声关上杂物室的门，里面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这罗樱到底搞什么呀？江寒没好气地翻了翻眼，挣着从地上起来，坐在椅子上打量杂物室的东西，只口中白布塞得太紧撑的腮边涨疼，一会儿不由吐出来，“难道是她闲得发慌，要玩玩解救人质的游戏？”

 第十二章 给美女下药的后果

    当罗樱步入酒会时候，穿着典雅的黑色褶边礼服，香肩半露，优美的s型曲线被清晰勾勒出来，使得那副倾城容颜多了一丝性感柔媚的味道，几乎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凝滞下来了片刻，整个酒会哑然失声。
    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仿佛能时光驻留。
    他们知道集团的大小姐拥有怎么惊人的财富，也曾听说她是12年的跆拳道冠军，却没想到容貌也是如此惊艳动人，简直得到了上天的偏爱。
    但随即罗樱就有些糗，高跟鞋被地板的缝隙绊到，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而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脸上不由浮上胭脂般的微红，尴尬地理了理耳根后的一缕乱发，笑道：“请大家随意，大家随意！”美女警花其实没怎么穿过高跟鞋，也极少参加这种酒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可这回是她母亲的安排，不参加也有些说不过去。
    “我代表罗氏集团祝安弦市分部欢迎大小姐光临。”
    说话的是还是那位短发青年，他叫做曲简是罗氏集团在安弦市的总负责，二十七八岁便能做到这个位置能力自然毋庸置疑，也颇善于察言观色，能轻易看出罗樱并不适应这种场合，轻笑了一下，又道：“这些都是咱们集团的优秀员工……”
    “好好！各位都辛苦了。”罗樱随口应答着，目光在人群间迅速扫了一圈。
    “大小姐在找什么？”
    “没什么……”
    曲简为罗樱倒了杯红酒，自己端着一杯举在半空，说道：“各位同仁请大家高举酒杯！预祝我们的事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集团效益再上一个新的台阶。只有集团发展了我们才有更多的学习、升值、加薪空间，这很现实，但也是我们大家的共同期望。大小姐和罗氏集团都不会亏待我们，来干！”
    觥筹交错的声音响起来，罗樱垂目看了看杯中红酒，也引杯轻啜。
    只是刚喝下一口，视线又迅速移回红酒杯里，微微皱了下眉头。“大小姐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红酒么？我找人换了吧。”曲简看出她的异样。
    罗樱淡笑道：“不用麻烦了。”
    随后罗氏集团祝安弦市的一些副总、经理等，便纷纷过来跟罗樱敬酒，态度或说谄媚或说恭敬都免不了说几句恭维话，毕竟很可能罗樱一句话便能够决定他们的前程。
    喝下三四杯红酒，罗樱颊变便浮上微微酡颜，眸光漫散开来显得有些肿怔，就好像清澈的眼波里忽然起了一层白色雾气，只是一颦一笑间也更加妩媚动人。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她伸出纤指揉了揉额头，眉睫却依旧低垂着。
    “大小姐，我送你会房间休息？”
    还没等罗樱回答，那位把江寒捆在杂物室的长脸大汉，抢先开口道：“曲总，还是我大小姐吧，酒会还需要您来继续主持。”
    “大小姐……好，那你把大小姐送回去，小心着点。”
    长脸大汉点了点头，搀扶起罗樱走出酒会，到了客房将罗樱扶到床上，轻声道：“大小姐，大小姐……”见罗樱没有丝毫反应，这家伙迅速反锁上房门，在回来时候，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极为丑恶而猥琐的淫、笑。
    视线从罗樱光洁的小腿慢慢向上游移，经过小腹，最微微起伏地胸口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那张容颜绝世的脸上。他贪婪的目光仿佛贯穿了那件单薄黑色礼服，看见下面遮盖的那具足以令人发狂的躯体，而在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似乎只用目光已经将罗樱身上衣物全部撕裂，只剩下一朵任人采撷的花。
    “他妈、的，什么大小姐？老子倒要看看她在老子胯下还有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长脸大汉喉结上下涌动起来，咽下一口唾沫，就俯下身往罗樱脸上凑，只是距离罗樱还有三十公分时候，眉心忽然抵在了冰冷枪口上。
    “滚——”
    罗樱猛然张开眼睛翻身起来，一脚扫在长脸大汉头上，在他只说出半个“饶”字时，“嘭”的冲他肩膀开了一枪，没有丝毫的犹豫。美女警花很少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于这种流氓无赖，按她的观点就是“有话等我打你两枪再说”。这时她的目光很冷，英气逼人的脸仿佛就是一朵带刺蔷薇，正如她的代号。
    “你……不可能！”长脸大汉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瘫坐在墙角。
    “在我的酒里下药了是么？觉得这样我就会中招？”
    罗樱嘴角勾起不屑笑意，身为国家三星刺花特警抗药训练不知做过多少，那杯酒一酌之下便已经感觉出不对，虽然的确全喝了，但早已经用故太极的内劲从指尖逼出来。装作被药酒迷倒，无非是将计就计看看谁要对她不利。
    “姓名、籍贯、在公司做什么？”罗樱懒洋洋地扫了长脸大汉一眼。
    “你不只是跆拳道冠军。”
    “好像是我在问你话……哦，你好像觉得我不敢杀你是么，还是觉得这枪是吓唬人的？这样吧，我让你体验体验它的真实性。我枪法很准，能在不伤到脑袋的情况下，把你的耳朵完全打下来，先左边还是右边？”
    根本没有给长脸大汉任何考虑时间，一颗子弹已经直接从左耳贯穿而去。
    灼热鲜血溅在脸上，耳中巨大的枪响声还在翁鸣，长脸大汉嘴唇哆嗦着，猛然高叫了一声，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承受不住逼近死亡的恐怕？很快地，他的两腿之前就出现了一片水渍。
    “我说我说！我叫孟亢，在集团下属的药业做财务总监，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药业总监？也不怪手里会有迷、药，你有同伙么？”罗樱还想问孟亢用药迷倒自己，除去想要强、暴以外，是否还有别的目的，但碍于是个姑娘家没好意思问出口。
    孟亢犹豫了半晌，却没接这茬，说道：“你不能杀我，绝对不能！你的朋友还在我手里，如果你杀了我，你的朋友也活不了。放我走——”
    “我朋友？”
    “那人是个男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国字脸，头发很长。”
    罗樱忽然笑起来，说道：“没错，你形容的人我还真认识，原来他在你手里啊？那你先把他杀了吧，去杀去杀！”

 第十三章 来来来,捅我别客气!

    孟亢“哎呦”地叫嚷着，呈三角形的双眼浑浊双眼里写满了恐惧。
    一句高声厉喝都把他吓得抖如筛糠，显然不算狠辣角色，罗樱来回地在手中旋转着手枪，余光从他煞白的脸上掠过，不禁挑眉冷笑。
    “你赶紧去把我那位朋友杀了，嗯？”
    ……
    杂物室的门“嘭”的打开了。
    被忽然涌进来的米白色光线刺进眼睛，江寒不由抬手遮挡，从指缝里瞧见门口站着一位持刀的蒙面人。酒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便以为这人也是罗樱安排，就仍旧呆着坐在闭口不言。
    蒙面人关上门，缓缓走到江寒面前，直接用刀捅进江寒腹部。
    江寒愕然了几秒钟，愠怒道：“不是我就说了两句无赖话，已经诚心诚意地过来道歉，还至于用刀捅么，真很疼的。”
    “你……没事？”
    “这是什么话，难道罗樱还想把我弄死？好好，算是这回我嘴贱，为了能让她解气不行你就再捅我两刀。来来来，你也别客气！说实话要是不把她哄好，我真怕臭道士把我的古玩字画给毁了。”双手双脚被尼龙绳捆得结实，江寒只得跳到蒙面人的面前。
    蒙面人凝视着江寒逐渐停止流血的腹部，露在外面的双眼极为惊骇。
    拿在手里的刀微微打晃，似乎是拿不稳，“当啷”一声掉落地上。光滑刀面反射出弧光，悠悠地映在天花板上，将杂物室里衬托出静谧而诡异的氛围。
    很快他又捡起刀捅了江寒一刀。
    “这回明显感觉就跟第一刀好不少，来再来几刀。哦，对了，你可要跟你们大小姐如实汇报到底捅了我多少刀，我估摸着七八刀她绝对应该能解气。”
    “你还没事？没有任何感觉么？”
    江寒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兄弟，这感觉怎么跟你形容呢？跟挨子弹相比痛感确实要轻，也没有那种嘭嘭的吓人枪响声，就是感觉刀刃刺进腹部的时候有点凉。这个有机会自己还是体验体验，单听我说没用。哈哈，开个玩笑。”
    “老子没功夫跟你开玩笑，老子要弄死你——”
    “你这说话可过分了……”
    “噗噗噗”又是几刀刺入江寒的腹部，但伤口刚流出丁点血便已经迅速愈合，瞧着身上风衣被戳破几个洞，却几乎只是在翻开的毛边上粘了些血迹。他的神情依旧懒洋洋的，就好像那时躺在道观的藤椅上吹晚风。
    而蒙面人则感觉像是在对稻草人发狂，尖锐的刀锋根本排不上用场。
    面前这个形貌有些颓废的青年到底是什么，在他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只是略微思忖，心里便滋生出如弥天大雾般的磅礴恐惧，让一抹浓重骇然填充进了通红的双眼。“你……根本不是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说话的声音颤动起来，双手死死地握着刀往后退，“嘭”的一声脊背抵住了墙壁。
    江寒转动眼珠仔细打量着蒙面人，也渐渐觉察出情况不大对，如果是真玩解救人质的游戏，起码蒙面人没必要这么紧张。扭断捆在身上的尼龙绳，走到蒙面人前面，捏着下巴反复地踱了几圈。
    唇边漫开戏谑笑意，说道：“你不会是罗樱为力求逼真，找来的专业演员吧？”
    “我是专业演员……”
    “我大学时在话剧社混过，还有点专业素养，我看你演技真不赖！你这种形象、这种神情，跟歇斯底里的变态杀人狂几乎完全相同。手抖动得也很自然，没有刻意的做作。”
    蒙面人咽了口唾沫，骂道：“我他、妈是真害怕。”
    “从人性角度来讲，极度的恐惧也会导致人心里扭曲。”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江寒鼓了鼓掌，说道：“为你点赞！你咆哮出这句话时候，脸上那种恐惧而扭曲的神情完全将变态杀人狂的心理特征体现了出来。我不知道罗氏集团旗下有没有演艺公司，有的话我想罗樱推荐一下你，其实吧我跟罗樱关系还不错。”
    蒙面人撕扯着自己的头巾，梗了一会儿，愤怒地咆哮道：“你他妈就是神经病！”
    声音震得窗口玻璃都微微颤动，而江寒的耳中自然翁鸣不止，抬手揉了几下，正准备说话手机忽然想起来，来电人正是罗樱，接通就听那边道：“喂，蠢货，刚才应该有人去杀你，杀的怎么样了……喂！你倒是说句话啊，真死了？”
    江寒“唔唔”的叫了两声。
    “你搞什么呀，诚心气我是不是？”
    “唔唔哇，哦，呀呀，汪汪汪……”来时候已经答应过今天不开口说半个字，遇见蒙面人说两句江寒觉得还没什么，可罗樱打电话就不敢说了，只能用象声词来表示。
    “你再不说人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江寒蹙眉道：“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你可真是个百分百脑残啊，好了咱不提这个，杀你的人呢？你……没把他咬死吧，如果还没有咬死就把他带过来见我，快点啊！”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这人演技不错。”江寒拍了拍蒙面人的肩膀。
    “什么演技？”
    “不是你安排他来杀我的？玩人质解救游戏么，这个我懂，电视上演的特种部队都爱做这种训练。啊我还要再说一句，你安排来杀我这人的语调和神情都是影帝级别的，干这种事情实在屈才，你让他进演艺公司呗。”
    那边罗樱的声音猛然停顿了半分多钟，才又说道：“你……我看应该让你进演艺公司，你这智商演猪都不用化妆！那人真是去杀你要你小命的，不是我安排的，你脑袋是怎么样想的？你大爷的，我今天可算是见到了人类智商的下限，以后可你千万别说认识我，我真对不起那人。”
    “不是你安排的？我、操，他足足捅了十几刀。”
    “一个字，该！”
    江寒慢慢地转过头瞪眼看着蒙面人，伸出手指指了好几下，然后猛然拍击自己额头，说道：“兄弟，你还是再给我一刀吧。”

 第十四章 我们必须进监狱

    把蒙面人扭送到罗樱房间，瞧见地板上的斑驳血迹，江寒才算弄清事情原委。视线悠悠地在蒙面人与孟亢两人之间扫动，歪了歪头，然后自嘲地冷笑起来，他觉得这回真的很“二”，都有甩自己耳光的冲动。
    若非罗樱心思机敏，结果他几乎不敢想象。
    “我他妈……”话刚出口就被罗樱打断了，她拿过那束已经略显微垂的蔷薇看了看，风皱春水般的淡然轻笑，似并未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不怎么喜欢花。”
    江寒“嗯”了一声，走过去把房门反锁上斜靠墙壁站着，说道：“这两个人我来审审，估计有些话你肯定不好意思问出口。”他这句话只是托词，目的是想给罗樱出口恶气，毕竟自己有好感的姑娘险些被强暴，搁谁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缓缓张大眼睛，同时丹田里面的乳白色湖泊兀然翻卷起来。
    搬随着“咔”的一声细响，红色蔷薇花瓣上的露水霎时凝结成冰，“啪嗒”掉落下来摔的粉碎。房间中的湿气凝聚成雾，温度计里面的红色线条迅速下降。
    在两分钟内室内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45c°，这是江寒汲取蜮妖精血后“聚冰术”能够达到的极限温度，此时毫无保留地都施展了出来。在这种低温环境里，孟亢与蒙面人的眉毛头发迅速变成了白色，甚至能感觉到鼻腔中都塞进冰渣，浑身血液都在逐渐凝固。但江寒却依旧缄口不言，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问话的意思。
    他的视线落在罗樱身上，无赖地耸了耸肩。
    罗樱倒是安然无恙，在蚀骨寒气逼近的刹那间，牙雕玉琢般的脖颈上那枚玉坠猛然荡开一圈青色毫光，阻隔了“聚冰术”的侵扰。而这层青色毫光她自己瞧不见，只在江寒眼睛里的倒影看出了异样。
    “我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研读“原妖九变”，江寒已经能看出玉坠上携带的是道韵，但他不明白罗樱为什么会拥有这东西。道韵是境界极高的修道之人蕴养出的道术力场，包涵天地刚正力量，罗樱的父亲也只是位特警，从哪里来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反正是好东西你好好保存。我想问句闲话，你父亲认识什么很厉害的道士或法师么？了尘道长那个半路出家的臭道士不算在内。”
    “我爸认识的人我都认识，没敢这行的。这什么东西？”罗樱脸上略微狐疑。
    “简单说吧这块玉坠有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你避免妖邪鬼魅的侵扰。”
    说话之间，孟亢与蒙面人早已经扛不下去，拉住江寒的裤脚，打着冷颤道：“大、大哥，大爷求你收了神通吧，我说我说……”其实没有人只穿着单薄的礼服长时间抵抗零下45°的地位，何况这二位都不算狠角色。
    江寒没有问半个字，两人已经把所有图谋和盘托出。
    事情说出来倒是很简单，孟亢想要用迷药把罗樱迷倒实施强暴，生米做成熟饭侵吞罗氏集团些财产，最不济也拍些不雅照勒索个几亿。
    “啪”的一记脆亮耳光抽在孟亢脸上，巨大的力道震得他眉头冰渣簌簌下落，而嘴角溢出的鲜血瞬间也凝结成了冰。“这事……前者我他妈都只敢偶尔意淫，你竟然付诸实践，该不该死？”江寒附在孟亢耳边低声说道。
    孟亢抱着胳膊哆嗦，脸色已经完全变成青色，嘴唇颤动了半晌也没说出话，只是吐出些带着白气的细碎冰渣，而他的眼睛里满是乞求神色。
    “你想让我放了你？不行，我这个算是严刑逼供，你出去会告我的。”
    孟亢立即摇了摇头。
    罗樱扫视着瘫坐在两人，说道：“停手吧，估计再过会儿他们恐怕真会被冻死。虽然他们做得事情很恶心，可按法律来讲还罪不至死，最好是移送给安弦市警方处理。他们刚才说的话都已经录下来。”
    “这家伙可捅我十几刀，算是故意杀人吧？”江寒指着蒙面人的脑袋。
    他的意思罗樱很清楚，蒙面人的确捅过他十几刀，可是这点根本无法证明。半妖之躯的强悍恢复能力在被捅伤后，伤口能迅速愈合，留下得只有风衣上的几个破洞。
    所以蒙面人完全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
    “谁让你这么脑残就自然倒霉吧，还是那个字该！”
    江寒蹲下来拍了拍蒙面人的脸，略作片刻思索，说道：“兄弟被冻硬了吧，从没有这么硬过吧？你有没有什么犯罪前科，有的话就都赶快说出来，捡重得说，最好是能把你判个十年八年的。你想想监牢的日子多么美好，它温暖啊。”
    的确相对与监牢，此时这里完全就是寒冰地狱。
    蒙面人早已经熬不住，迅速说道：“我嗑药，偷过女人内衣，还有诱骗过未成年少女。”
    “这个可不够，再想想。”
    “大哥，你还是快点把我扔进监狱吧，我这回是因为没钱嗑药才答应孟亢做这档子事。我就是个小瘪三。”面对江寒眸中那抹冷厉的目光，蒙面人很后悔以前没能多做些坏事，让江寒把他扔进监狱。相对与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孟亢，他的心里其实更加恐惧，因为他很清楚江寒根本就不是人类。
    “我没有兴趣听这些话，只想知道你还干过什么坏事。”
    “让我想想……对了，我想起来我以前偷过中川大学考古系教授家里的文物，有把青铜古剑和一个密码箱，那位教授名叫樊素，大哥这个绝对够判好几年的。”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还樊素。”
    正准备自笑时江寒却忽然愣住，“樊素”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他想到得不是诗人白居易的家姬，而是中川大学83年失踪的那四位教授里有位也叫这名字。他一把拽下蒙面人的头巾，露出真实面目，这人这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染了黄头发，扎有鼻环，就是个非主流而已。
    他猛然拍了下非主流的脑袋，说道：“你蒙谁呢？83年时候樊素教授已经失踪，那时候你爹跟你妈估计都还没认识吧，你穿越回去偷的。”
    “大哥那是我爸偷的，能算在我身上么？”

 第十五章 对于美女的隐忧

    江寒揉了揉额头，伸手向虚空中一握，漫溢在房间里寒气便疾速往掌心里收拢，逐渐形成一点微弱光芒，沿经络又流回丹田中的白色湖泊。
    他有些疑心黄毛提到的两件文物，会和无量观遗址有关。
    “知道那两件文物的来历么？”
    温度虽然恢复，可处在零下45c°的低温环境中几分钟，黄毛的身躯早已经被冻僵，不停地搓着双手取暖，半晌也没说出话。只是在江寒的冰冷目光逼视过来时，才慌忙说道：“大哥，你别动怒！我这被冻得懵逼了真有些想不起来。”
    江寒丢给黄毛跟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青色烟雾缭绕起来又慢慢变淡，一段时间就像香烟般被燃成灰烬。
    黄毛想起了那两件文物的来历，密码箱里古代铜钱与几枚玉扳指，早就已经被他父亲脱手；而那把青铜古剑的确自无量观遗址出土，剑名似乎是“青钜”，记得并不清楚。毕竟是83年时候的事，他也是从父亲那里道听途说来的。
    “那把剑现在在哪儿？”
    “那是我爸三十年前偷的，肯定早就卖出去不知经过多少手，我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是你去问他，他也绝对答不上来。大哥，求你千万别杀我……”
    看来这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得清楚！江寒没再搭理黄毛，折磨也折磨得够了，还有点意外的小时候，觉得剩下的应该交由正主罗樱来处理。他倒不害怕黄毛泄露自己半妖的身份，黄毛应该没这胆量，而且真说不去别人也不会信。
    ……
    将孟亢和黄毛移交给了安弦市警方，罗樱神色显得疲惫。
    迷药对她的身体总还是有些影响，在窗前默然坐了会儿，回过头发现江寒似一直在背后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透着清晰的愧疚之色。与江寒有片刻对视，视线迅速转移到桌旁的红色蔷薇上。
    “有什么就直接说，别摆这副死样子跟哭丧似的。”
    江寒理了理头发紧贴着罗樱坐下，目光有所迟疑，说出个“我”自便又迅速缄口不言。
    “神经病！”罗樱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睛。
    “我不是怕说出来又惹得你不高兴嘛！那我可就说了，不管是你家的惊人财富还是你的娇美容貌，都不免惹人觊觎甚至动歪脑筋，就好比这回孟亢想那啥你的事。我知道你本事大，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去我哪儿住吧？”
    身为三星刺花特警可以罗樱睡觉时候也保持极高的警惕，故而对这话颇为不屑。
    她是个极为自信的姑娘，也不信那些拙劣伎俩能够威胁到自己，自动忽略了这段话大部分内容，只注意到“你的娇美容貌”几个字。
    扬眉轻笑，说道：“你的眼总算没瞎，我也觉得我长得很好。”
    “完了！你也被臭道士那种死不要脸的习气感染了，真是流毒四方啊。”
    “滚——“
    江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起身去给罗樱倒了杯水，说道：“咱不开玩笑说正经的！我真觉得你一个姑娘家的很不安全，想想再自己家的公司都能出事，外面呢？”
    “哼，蠢货，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翅膀张硬了，就萌发出救世主或说英雄情节？是，我承认如果咱们俩正面交锋，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可别忘记，我们刺花特警做的是暗杀、潜伏、刺探等等，极少与人正面交锋。你信不信如果让我执行暗杀你的任务，我照样能够把你给宰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咱们一家人斗什么？”
    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江寒颓然叹气，手掌翻转间有些细碎冰晶凝结而又破碎，脸上逐渐挂起郁郁神色。以前没有保护好何晓嫣，他不想罗樱再出任何差错。
    生命中这两个姑娘的面容在眼前交叠时候，好像有些某些地方重合……
    忽然回想起周南留下的那张纸条，上面那句“女孩死了，她没有死”，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这句来自三十年前的东西到底在预言什么？揉了揉眉角，又说道：“说实话我其实莫名的担心你。”
    “你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神神叨叨的。”
    “我本来就不正常，我是妖啊！”
    罗樱撇了撇嘴，颔首道：“对了，这回的事公司很多员工都已经知道，八成要捅到我妈那里去，真是麻烦呐，又要编一大串的故事去骗她。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我可从没把自己当千金小姐。”
    “可这点你无法改变……”话刚说到一半，江寒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来电人是了尘道长那老家伙，他跟罗樱使了个眼色，便按下接听键。
    “喂！江寒你这个脑残怎么让小樱出这么大事，你是干什么吃的，别忘了你以前答应老道我要保护她的，今天竟差些让她被强暴，你、你你真是气死老道我了。”第一个得知这件事的人竟是老家伙。
    “臭道士，怎么哪儿都有你的眼线？”
    “废话，安弦市警局局长是老道我的学生，敢不知会一声！别说这个，就这件事你不觉得惭愧么？我老道把这么宝贝侄女托付给你，可你丫却没放在心上，就算你是头蠢猪，也不该这样吧？就站在你自己的角度想想，如果能博取小樱的好感，对你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是你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江寒走远了些，压低声音说道：“你根本不了解罗樱，她就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
    “就冲这句，老道我就很有兴趣烧了虞世南的字。”
    “臭道士你敢！”
    老家伙在电话里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道以前当特种教官是怎么样的人，老道我连军区首长都敢打，连境外军阀老窝都敢单枪匹马去闯，烧你一副古玩字画有什么不敢的？”
    “不是，臭道士你给留点活路行么？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看你表现。”
    江寒拍着额头，说道：“行行行，把特种部队教官当得跟土匪似的，我真是怕了你这老无赖。这样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罗樱出现今天这种差错。另外，今天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罗樱现在就安然无恙的在我旁边，你把那颗衰老的心脏放进肚子里吧。”

 第十六章 卜算之术

    逢每月初三，原来平平无奇的庆山脚下就会排起豪车长龙。
    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平日里不拘怎样嚣张到这里都变得恭敬谦和，因为他们有求于人，求得是老人严道御的卜算，趋吉避凶。
    严道御卜算术精妙无双，逢每月初三只占三课，似顺应“三生万物”。三代表着世间变数，《说文》载：三天地人之道也，从三数。而据说严道御的卜算术就能够在命运长河中寻找到那些微妙变数，从而改变人的命运。
    严道御这时正在古木小桌前默坐，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常拿的龟甲，似乎若有所思。
    桌上搁了把紫砂壶，几个古雅的茶盅围成圈里面都添了些茶，茶烟在冬日稀薄的阳光里微微浮动。严陵侍立于旁，悄悄看了一眼老人又迅速收回目光，好像对严道御心存敬畏。
    他其实是严道御的长孙，自小就被送到东北大山里独自生活，对于自己的爷爷了解的并不多，知道的只是严道御把家传“中斗拳”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自己还接不下一招。至于严道御的卜算之术，他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心中无比的好奇。
    “爷爷，今天来的人很多您要给谁算？”
    严道御缓缓张开充满睿智的双眼，抬手拿起茶盅轻啜，泰然说道：“还按老规矩办。”
    又将视线转向严陵看了片刻，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身上临近真武境界的力场蓦然散开，荡起一圈透明波纹向四周横扫，但见茶盅里水瞬间煎沸“咕嘟咕嘟”地冒起水泡。腾起的白烟里突然凝成拳印，轰向严陵的胸膛。
    “爷爷！”话音响起时候，拳印又猛然溃散了。
    “刚才那个就是入微境界到达极致的拳意，你自己好好体会。”
    面对严道御突然柔和下来的目光，严陵总算松了口气，刚才那记如果真击打到自己胸口，恐怕是要在医院里住几个月，只是……他更有了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严道御所展示可不止入微境界那么简单，那种强大的力场已经无限趋近真武。
    古武修行到真武境界，力场内的一草一木都会化为武道，而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寿命就能够突破人类极限，活到180岁，严陵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而正当他还处于惊讶之中时候，桌面上的茶盅突然又有所变化。
    原本正在煎沸的茶水瞬间平静下来，并凝结成了冰。
    这是？不单严陵，连严道御的眼角都在微微颤动，他抬眼向四周环视，深邃的眼睛里闪出针芒般的光亮，慢慢握住了犹如寒铁铸造成的拳头。
    “哪位高人造访严家，请现身一见。”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别墅小院里回响，久久也没有回应。
    只是在别墅外面的江寒却懒洋洋地笑起来，他和罗樱也来到了庆山，不是为求神问卜，而是想要跟严道御打听无量观遗址的信息。谁想到了严家别墅，外面黑压压地站着二百来号人，还被都挡在大门外面不让进去。
    一扇铁门而已，能挡得住别人却挡不住江寒。他遣“元魂”进去看了个究竟，恰巧碰上刚才那幕，暗忖严道御这老头还挺得瑟，因此就将茶水凝结成冰。
    “你笑起来可真寒碜。”罗樱捻起江寒的一缕头发，拽下几根。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罗樱莞尔说道：“你怎么不觉得我这是笑摸狗头呢？还有别整天卖弄，小胖子姚乾寻章摘句那是因为人家是书香门第出身，就你肚子里那丁点墨水，倒出来连一杯茶都染不黑，装什么文化人呀。”
    “可我能把一杯茶冻成冰。”江寒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恹恹地向周围四望过去，“来这么有钱人都是找严道御算卦，他能赚多少钱啊？前几天我跟臭道士打电话，臭道士也说这老头算卦挺准的。”
    “你信这个么？”
    江寒看着罗樱，脸上浮出的笑容逐渐生动起来。
    “原妖九变”之中记载也有几篇卜算术，他粗略地研读过，感觉是一头雾水也没有再深入探究。但从季苍老妖留下的评语来看，卜算只是道术中微末小伎。
    “须知再精妙的卜算术，也不可能精确预测出未来的动向，而至于人的命运大都由环境与本身性格决定，所以别老搞这些封建迷信，不科学！老妖我就从来没有主动去算过挂，宋仁宗时倒是有个相师非拉着给我算卦，结果把自己给算死了。那人还挺出名，是当时钦天监的首座。”这就是季苍老妖留下的评语。
    在脑海“原妖九变”的信息中翻阅出这段，江寒很古怪的地咧了咧嘴，季苍本身就是极不科学的产物，可是却三句离不了“科学”二字，搞的跟科学家似的。
    江寒不由觉得这位老妖师傅有些不务正业。
    他揉了揉眉角，和罗樱说道：“这种事吧我觉得是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以前我在柳江市时候，我妈领我到一个传得挺神乎的老仙儿哪里算过，结果说我痨病鬼的命但会有很有钱。现在我的确算是有些钱，但却不是痨病鬼。”
    “哦，你现在是有钱了，那你今早吃饭还让我付钱。”
    “我那几个钱跟比你来算的了什么？不是罗氏集团的大小姐请人吃几碗豆腐脑，还要斤斤计较吧？我以前吃过你的豆腐……脑么。”
    罗樱踢了江寒一脚，骂道：“滚蛋，老是想占我便宜。”
    嬉闹几句后，江寒又把话扯到正题上：“严道御这老头也真能摆架子，到现在还不出门，不知是搞的什么名堂？真正的高人也不该这么拿捏着啊，像我师傅不知道比他牛、逼多少万倍，也是很平易近人的。”
    忽然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凑过来道：“你师傅算什么玩意？能跟严老比么，乡巴佬。”
    “乡巴佬？这点你说的没有错，我呐确实出生在乡下。但是……我师傅恐怕没兴趣跟凡人比，他老人家喜欢跟天比，所以名字里面有个苍天的苍字。在他威震天下的时，你祖宗估计都没出生，还是尊重些好。”江寒盯着中年人看了一眼，很不屑地转过头。
    “苍蝇两字里还有个苍。”
    这句话立时让江寒懒散的脸面紧绷起来，倒退一步到中年人面前，死死地盯着。

 第十七章 江半仙儿出手

    “瞪什么，这是土地局聂处。”
    旁边站出一位戴眼镜的黑衣人把江寒往后搡了搡，与中年人并肩而立，颇有些义愤填膺态度。但此谄媚之举却并没有博得中年人的赞赏，反倒是当即拉下脸色，用极为阴沉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
    中年人的确是安弦市土地局聂处长，可他极厌恶被别人称为聂处。
    这两字与“孽畜”同音，但凡叫出来就好像在骂他不是个玩意儿，他为官一任为祸一方，虽然干得几乎是缺德事，可始终也没有自轻自贱甘愿以“孽畜”自居。
    聂处长今天莅临庆山也是为求卜算而来，他人到中年还没能生出儿子，想让严道御算算是否注定无后，假如果真如此又能否破解？而他也是严道御虔诚的粉丝，听江寒在严老门前出言不逊，自然要呵斥两句也抖抖浑身的官威。然而，很不幸的是所有氛围都在瞬间内被“聂处”二字给破坏了。
    “请叫我聂处长。”他挺了挺便便的肚腹。
    而江寒的愤怒也被“孽畜”这二字所冲淡，从兜里翻出个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忍不住按着额头嘻笑起来，说道：“原来您就是孽畜啊，我从乡下来是头一次见您这样的大人物，失敬失敬！罗樱，你来看看这位可就是大名鼎鼎孽畜。”
    这哪是介绍，显然就像在动物园里发现羊驼让人过来参观的感觉。
    但聂处明显不如羊驼那么蠢萌，罗樱转眼迅速扫了一眼，便从挎包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抱起双臂轻笑，似乎是觉得这种事很无聊。
    堂堂土地局处长哪儿受过这种蔑视，脸色白了白，伸手指着江寒连说两个“好”字。
    “你是哪个单位，信不信我打个电话就能把你开了。”
    “你既然有这种以权谋私的大能耐，哪我那能告诉你？就像我问你你当这个孽畜贪污了多少钱，糟蹋过多少小姑娘，你也不可能说啊。不过……恰好我也学过卜算术，这点很容易就能算出来。”说完，江寒吹起了个大泡泡。
    “就你！班门弄斧。”
    “我的卜算之术学自我师傅，过于精妙幽微，要算你话恐怕会把你祖宗都给算出来，你说我能算你祖宗么？”瞧着聂处双眼已经瞪圆，江寒笑着摆手，“别激动，我不算你祖宗行了吧。这样我现场教这位罗小姐卜算，让她给你算。”
    “在严老门前我不想失礼，但我记住你了，下山后我绝对会整死你。”
    江寒故作惊讶道：“你可吓死我了。”
    “知道怕最好！我明白来能在今天来庆山非富即贵，瞧你这德性应该是个富二代，可我告诉你一句话商不与官斗。”到庆山找严道御卜算挂金要三十三万，平常家庭可承受不起，而安弦市的干部子弟聂处基本认识，因而便认为江寒是哪个富商之子。
    “富二代？或许我未来会是。”江寒无所谓地笑了笑，上下打量着聂处，“我跟你打个赌啊，就赌我得卜算术准不准，赌金二十万敢么？”
    这话一出，更让聂处认为江寒是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不由也冷笑起来。
    但身处高位的聂处还是极为谨慎，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在这里有二百来双眼睛盯着，一旦随口答应肯定会被传出去，那第二天市里的头条新闻必然会是“市土地局聂处参与豪赌一掷千金”，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
    “我为官两袖清风，没那么多钱。”
    江寒把视线转移到聂处隆起的腹部上，眼神略微肿怔，说道：“我、操！在土地局这么肥的单位当处长你都没贪？这真是干部的楷模啊，改天我给你送个牌位，啊是牌坊……没二十万那二十块总有吧，咱们赌二十的。”
    “人民干部禁止赌博！”
    “那人民干部还禁止宣传封建迷信，你来庆山做什么？”
    聂处语塞片刻，继而又摆出义正辞严的神态，说道：“我跟严老是朋友，来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这你管得着么你？”
    江寒围这聂处转了一圈，恹恹地双眼猛然张开，低头掐着指节，慢慢说道：“看来我要显点本事。你上衣左边口袋里有盒香烟，烟还剩下六根，打火机放在烟盒里；里面的口袋放着汽车钥匙、手机、钱包，钱包里有四张银行卡现金共1643块整，对了，你还揣着一张发票。这些东西如果我有算错任何一点，我输给你二十万。”
    聂处不自觉地拿出香烟盒查看，里面的烟果然只剩六根，眼中顿时有些骇然，再轻点钱包里的现金也和江寒所有完全相同，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严道御卜算之术确实很准，但也不可能像江寒那样准确的说出这么多细节，难道他真的会比严道御更加高明，真能算出自己的祖宗？聂处有些拿捏不定，愣了半晌，勉强挤出句话：“你能说得对又能怎么样？”
    “那我还能算出……”
    江寒的话没说完便被罗樱打断了，她走过来拍了拍江寒的肩膀，狐疑道：“蠢货，你怎么还有这一手，我以前可没听你说过啊。”
    不单罗樱，在场二百来号人几乎围过来一半。
    “太神了！这位帅哥你算的这么准啊，来给我算算。”
    “别挤啊！我早就看出来这位兄弟是绝顶高人，这浑身气质都不一样。”
    “小兄弟刚才听你的话，你好像还有位师傅，请问他老人家在哪里清修，能不能给引荐一下，钱都不是问题。不瞒你说兄弟，这两年我的运势真是太背了，工地上接连死了四个人，家里起火宅，出门被车撞，你看我这腿还上着钢板呢。”
    “兄弟你先听我说，你给算算我儿子今年能不能结婚……”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嚷起来，一个个都把江寒往自己身边拉，大有要把他五马分尸的架势，还把罗樱这位大美女都挤到了旁边。她似乎有些生气，摘下耳机，伸手在挎包里摸索了几秒钟，然后冷哼道：“警察，都给我让开。”而她手中赫然是颗手雷。

 第十八章 教美女点道术

    视线落在罗樱握的那枚手雷上面，江寒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被人挤开，自己没能及时回答她的话么？真不至于这么夸张。
    “可以都让开了么？”
    罗樱轻掸光亮的黑色皮衣，从许多充满骇然神情的面庞前走过，扭着江寒耳朵拽到严家别墅的侧面，在一片四季常绿的草坪停下，从挎包中拿出护手霜慢悠悠地涂着，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先把手雷放下啊。”
    罗樱眼波闪过狡黠光芒，忽然拉开手雷保险丢给江寒。
    “我、操，玩什么呀你。”江寒接住手雷当即远远地扔出去，双手捂耳匍匐于地，但等了半晌手雷也没爆炸，疑惑地抬起头，“假的？”
    “蠢货，掂份量也应该能轻易判断出真假了。”
    江寒站起身拍打着衣服的尘土，脸上揶揄的笑意，说道：“假如这回是别人，那手雷绝对是假的，但你扔给我就一样，因为你这人时常抱着谋杀亲夫的心态，亲夫我不得不防啊。”
    这家伙嘴贱的毛病一犯，免不了挨罗樱几脚。
    但他皮粗肉糙的倒是把这当成了享受，还觉得有种调情的意味在里面，心里极为得意。罗樱平常英气逼人，安静时候美艳不可胜收，而却他最喜欢的却是罗樱脸色微红有些窘迫的模样，或许这种模样才显得不那么高不可攀。
    “你的嘴真是越来越贱了！”
    “弄清情况，这会好像是你先吓唬我的吧？”
    “好了我不跟你想扯淡，你老实告诉是怎么算出来那位聂处身上有什么东西的？啊，江半仙儿，我觉得你有这能耐完全可以在天桥那儿支个算卦摊，真心比你当老师赚钱。要不你教教我，我回去在我妈那儿还能显摆显摆。”罗樱脸上满是好奇。
    “真正的卜算术我知道几篇，但你都估计学不了。”
    “我不学卜算术，就学这个能算出来别人身上都装什么东西的本事，你刚才还跟那个孽畜说要教我的，别是说话不算吧。”
    江寒耸肩笑起来，说道：“我是看那家伙肥头大耳的绝对是个贪污犯，想让他出点血而已，至于知道他身上装有什么东西，根本不是算出来的。不存在这么精准的卜算术，而我其实是作弊，你忘了我有个妖术叫做分魂术？如果把元魂之力凝聚于双眼，就有透视功能跟照x光似的，所以我是看到他装有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可我还是觉得很神奇，我能学么？”
    “不能！你知道我是半妖之躯，身体器官是比人类强悍很多的包括眼睛，但双眼承受了元魂之力仍会有所损伤，何况是你？”
    罗樱眨了几下眼，脸上露出平时少有的失望之色。
    “别这样！你要是真对这个感兴趣，我回去把道家练习的天眼方法教给你，那个如果大成可比分魂术厉害的多，但是估计很费时间……让想想道家哪派的比较适合你。”
    脑海中的“原妖九变”包涵有很多道家的修炼法门，而且都是极为完整的体系，江寒挨个翻阅过去找到一个叫做徽明派的，因为觉得只有这个道派的名字像是由女性修道者创建，可能会更适合罗樱。
    粗略的一番查看，发现还果真如此。
    徽明派始建于隋朝末期，就是个专收女徒的道派，此派创始者被尊为弈离渊真人，后来因避唐高祖李渊名讳改成了弈离真人，也是位女性修道者。
    而据“原妖九变”记载，徽明派还曾收过在历史上声名卓著的奇女子鱼玄机为徒。季苍老妖在上面吹嘘还曾跟鱼玄机一块喝茶论诗，相约于月下河畔。这不由想江寒想到自己这位所谓蒙面的老妖师傅，会不会也曾做过鱼玄机的入幕之宾。
    他很恶趣地笑起来，神情颇为淫邪。
    除此以为脑海中忽然涌出巨大的疑问，老妖为何会收录如此多道家修炼法门，而且都还是完整的修炼体系？道妖不两立，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当然，以季苍老妖的盖世神通可以强取豪夺，但这样仍然得不到完整的修炼体系，因为很多修炼法门是口口相传的，并非记录在纸张上。还有就是老妖似乎对道术得理解非常之深，在很多厉害道术旁都有鞭辟入里的注解。
    比如江寒在建筑工地与裴少依斗法，就是因为仔细研究过季苍老妖的注解，才用裴少依本门的周天易道之术化解了那场厄难。
    而季苍老妖是纯粹的妖，不像江寒这样半人半妖，怎么可能对道术了解这么深？
    江寒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眼神都发散了开来，变得直愣愣的，让罗樱喊了两声才回过神，甩了甩感觉浑噩的头，说道：“修炼法门给你想到了，但是内容太多说了恐怕你一时记不住，回去我给你写下来。”
    “那你是愣什么跟丢了魂似的，难道还不想教我？”
    “我是想起来点实在理解不了的事……”
    罗樱颔首笑道：“就你这智商，能把要杀你的歹徒都当成演员，你说你还能想明白什么事？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你特逗特二特脑残，你知道赵叔叔听了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臭道士能说我什么好话。”
    正说话之间，严家别墅大门前那二百来号人忽然都往前面凑了凑，一个个地伸着脖子跟鸭子似的，好像是严家有人出来。“等了快两小时，严道御这老头子终于摆够架子了。”江寒跟罗樱相互看了一眼，也立即走过去。
    站在人群后面，罗樱道：“这么多人都来找他卜卦，恐怕今天轮不到你。”
    “先天八卦卜算之术虽然神妙，可我也用不着他来算，你看我这样子想不想是来踢场子的？啊，我在学校也听说了这老头的名头，在安弦市人称活神仙呢，据说就是当代的袁天罡、刘伯温，咱们总也要看看。”江寒附在罗樱耳边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只知道他武功远在我之上。”
    “那就更改悄悄，万一他想指导你两下子来着呢？那天晚上咱们遇见他，他对你的评价就不低。”
    罗樱又塞上耳机，道：“据说他今天只见三个人。”

 第十九章 排号算卦

    严家别墅大门打开，率先走出的严道御次子严寂明，他气质沉敛，面对如此多的达官显贵脸上也没有神情变化，视线在人群间打了个圈，就又转身进门中间一话未说。
    随后三个木箱被严家佣人抬出来，排在门前，箱子上面有个手刚好能放进去洞，倒跟街头那种抽奖箱相同。其实，严家的规矩跟街头抽奖也没有区别，木箱中放着写有数字的小球，抽到数字“三”便算中奖，只是彩头严道御的一卦卜算而已。
    规矩早在安弦市流传开，不用多说众人已经分别在木箱前列好队伍。
    站在第二列中间，罗樱轻轻碰了碰江寒的胳膊，低声笑道：“算一挂就要三十三万，可比我两个月工资还高，就算你能抽到三这钱你愿意出么？你那么抠。”
    “刚不是说过我是来踢场子的么。”
    两人语气很轻松，但在旁侧耳听着的人眼中多少都有些惊异，将视线落在江寒身上。
    方才，江寒露那一手看起来虽然很玄妙神奇，却也像是江湖骗术，在成名已久的卜算大师面前恐怕不会有多少斤两。这些人并不看好江寒，单看行头气质就没有那种高人风范，反倒是很像初出茅庐的雏儿。
    他们对江寒的评价是或许身上有些本事，但跟老辣的严道御相比则是天壤之别。
    江寒趁着罗樱低头按手机，悄悄地捻起她一缕黑发在手指上缠绕，嘴角笑容散漫。
    忽然一声“我是三”响起来，吓得江寒一跳，手指抖动间扯断了罗樱几根头发。“你大爷的，脑残么你！”罗樱略微愠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让他不由让后仰了下头。
    “我是等得太无聊，你看咱这列队伍这么长时间也这么往前走，前面的人把手伸箱子摸五六分钟都不肯出来，什么时候轮到咱们？你看还是第一列比较快，这么快就摸到三了。唉，其实这列的三肯定是你的，他们摸也是白摸。”说话时候，江寒抬手揉了揉眼角，眸中一抹诡诈光芒转瞬即逝。
    “我的？”
    江寒点头道：“嗯，你把感觉哪个最凉拿出来就对了。”
    “这不对啊！是你要找严道御老先生，我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着要算卦，起码没想要花三十三万算一卦，你当我是冤大头啊。”
    “真没想到啊罗大小姐会在乎这点小钱，行，就算真要钱我来出。不过……所谓物有所值，假如严老先生算的不准或有些东西算不出来，那又该怎么样？”江寒故意把最后几句话的声音提高，使每个人都能听到。
    这句话引起一片哗然，也把严寂明引了出来。
    严寂明站在门口台阶，目光从众人肩膀越过看了江寒片刻，说道：“这位年轻朋友，世界上有很多疑问卜算术无法预知，假如问的是宇宙有多大之类怪诞的问题，那自然无法回答。但若是自己的命运、婚姻、前途等，家父有万全把握算准，如果算得不准挂金我们按三倍赔偿……这种情况也不会出现。”
    态度很客气，可字里行间都充满压迫性的自信，而他的气场也很强，开口时候就仿佛完全掌握了局面，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江寒淡笑道：“我呐是想找个人，不用严老算这人现在具体在哪儿，只想让他算算我能不能找得到，这个算怪诞么？”
    “这很简单，家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只要你能抽到三。”
    刚说完没多久，就见罗樱从木箱中夹出一个小球，上面的红色数字赫然就是“三”。这当然也是江寒的鬼把戏，以分魂术透视木箱，再以聚冰术将标有数字“三”的小球温度降到很低，很容易就能被拿的到。
    “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严寂明半眯双眼，握了一下拳头又猛然松开，说道：“可是这位小姐拿到的。”
    “我……是她的随身保镖，她运气比较好，我沾沾光。”
    严寂明没有再说什么，就让佣人把江寒跟罗樱引入别墅里。
    严家别墅占地面积很大，进门是个三百多平的花园，虽在冬日时节还有一抹郁郁青色，沿回廊穿行阳光从搭在上面木架子里照射下来，在大理石地上落成无数细碎的光斑。两旁立有奇石，姿态古典雅致还附着一层青苔，倒像是古代的园林。
    被引到一处精致小亭，佣人端上来水果差点让他们稍等片刻。因为严道御正在给最先抽中数字“三”的人卜算，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过来。
    佣人离开，江寒扶栏向四周环顾了一圈，赞叹道：“这房子估计要上亿。”
    “在这个地段用这种古典设计，光上亿可拿不下来。记得我家里曾在临津市开发过别墅区，有一套定制别墅跟这个比较类似，卖价是2.27亿，而临津市不如安弦发达，所以我觉得这栋别墅起码要再多加五千万。”
    “老头还真有钱！啊，跟你家的财产比起来应该也是九牛一毛，你家会是什么样子，跟皇宫似的？还是完全的高科技产物，家里东西完全声控？”
    罗樱来回晃着手机，莞尔笑道：“我家起码有wifi信号，这里没有来上网都不行，我还想看看朋友圈呢，也不知道我们队里那几个美女现在都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们队里美女很多啊，上回去柳江市的青兰那是选美冠军，可惜你没见着。”
    “别打岔，说说你家嘛！”
    “我现在的家也很大……”罗樱咬了一下嘴唇，目光略显暗淡，眉睫轻微颤动间似乎实在压抑着心里的隐痛，“你也知道我家不缺钱，房子肯定会大点装修也豪华些，其他就没什么好说的。就在京都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有时间带你去玩。”
    “好啊！但过年时候还是去我老家玩比较过瘾，那里虽然偏远，但是保持着最传统的年味。我还想着等今天年前时候，叫上姚乾那小子，咱们都回去玩上几天。对，还有臭道士！虽然臭道士人品不行，可做菜那是一绝不能少了他，再说他膝下也没有子女。”江寒从盘子拿了个粉红的苹果，咬下一口。
    “你老家过年还有以前的氛围？那倒是可以去玩玩。”

 第二十章 无法被卜算的人

    正闲谈间，严道御带着长孙严陵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们俩！”
    严道御没有初次见面那么客气，眼角也隐隐有抹不悦之色，但他依旧在江寒对面坐下，片刻后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摩挲龟甲的苍劲手指忽然顿住，翻眼上下扫掠着江寒。
    经年积攒的威势使得这种目光犹如利刃，让人不敢直视，但江寒与他对视一眼，却伸展双臂很舒服地背靠在小亭的围栏上，懒散地笑了笑，面容在疏落的阳光里显得极为轻松。
    这种态度引起了严陵的不满，只是江寒根本没去看这个貌似冷酷的少年，凭着严家“中斗拳”在学校里横行也就罢了，可这在外面行不通。
    他的视线落在严道御手中的黑色龟甲上面。
    的确是先天八卦所用龟甲，取材自幼年通灵玄龟，而经修道之人蕴养百年，再以道术力量加持才会有卜算术的通灵功用，可算得上极为难得。或许这也是严家的传家宝。
    “没错，还是我们俩，耳闻严老先生卜算术精妙无双，就也来凑个热闹算卦。”
    凑热闹几字，立时让严陵脸色变得铁青，怒视江寒，呵斥道：“你算什么……”但话说出半截就被严道御一个眼神打断，只是有些不甘，在低下对江寒竖起中指，变幻的口型似再说“你他妈给我等着。”
    严道御沉着脸，说道：“我向来很守自己的规矩，既然你们抽到了三，卦我一定会算。但是算完之后请你们立即离开，永远也不要再踏入庆山。”
    “老人家没必要这么霸道吧？”
    “在这里必须要遵守我的规矩。”
    江寒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着，点了点头，说道：“古武世家了不起啊！这里是您老的家当然要守您的规矩，可是这庆山还不是……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烦请您老给我算一卦，但希望能算准些。”
    “你要算什么？”
    “一个人，我知道他的名字身上也有他遗留的气息，想算算我能不能找到他。”一圈颇为诡异笑容在江寒脸上漫开。
    “可以！伸手过来握住这个龟甲，在心里想你要找到那个人。”
    江寒依言把龟甲掂在手里，慢慢地握了起来。
    龟甲份量很重仿佛是金铁铸成，纹路已经被摩挲光滑，触感就好像是质地细腻玉石，只是在手掌握紧的刹那间，似乎迸发了出一股清流涌入江寒的脑海。
    这股清流盘桓了一圈又回到龟甲，继而龟甲微微颤动起来，挣脱江寒的手掌浮于半空，而上面的纹路开始迅速错动，形成好几个卦位颠倒的八卦图形。
    面对这种奇异场景，江寒回看罗樱了一眼，笑容依旧显得很懒散。
    “你看我干什么呢？”
    “我是想严老的卜算术确实神奇，早知道应该把这次机会留给你，让你算算姻缘。”
    严道御没有理会江寒的话，而是收回龟甲，丢下句“我马上去解挂”便带着严陵离开了。
    他倒不是去当真去解挂，反倒是才开始卜算而已，只是这先天八卦卜算术属于不传之密，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轻易显露，何况他还对江寒和罗樱怀有敌意。
    罗樱有些好奇，道：“你让他算的什么人，真是你要找的哪个？还是中川大学失踪的那几个教授？还有你不是说来踢场子的，要是人家真算出来，那你可就是来给人家送钱的。三十三万不少，还不如给你呢。”
    “罗氏集团的千金也变成财迷了？你堕落了啊。”
    “滚蛋！你到底让算的什么？”
    江寒捏住棱角分明的下巴，长长地“嗯”了一声，说道：“卜算术里以先天八卦最为神妙，寻常人很容易能被算出来，但是就冲严道御那副模样我也不会给钱。所以嘛，我让他算的人他绝对算不出来，在这里其实是等着三倍的挂金赔偿而已。”
    “你就这么自信？”
    “没办法，这是我师傅给的自信！你知道司天监么？”
    罗樱点头道：“知道啊，在古代朝廷里负责星象占卜部门，就像很出名的袁天罡、李淳风就是唐朝司天监的，电视里面就经常演。难道你师傅是古代司天监的？”
    “那倒不是！只是宋仁宗时候的司天监首座，曾经硬拉着我师傅要给我师傅卜算，结果把自己给算死了。你想司天监首座可是监察国运大道的人，道行比严道御如何？这样的人都不能胡乱占卜我师傅的命途，何况是他个小小的严道御？我师傅现在是死了，不然严道御要真算到他，恐怕会立即吐血而亡。”
    对于江寒那位神秘的师傅，罗樱也有自己的猜测，起码知道肯定不是人类，故而听了这番话也没有过多惊讶，只是笑道：“看到你就充分说明一了句话，名师未必出高徒。”
    “这点我承认，要是我有他的一成本事或许只用半成，也不用来找严道御，而晓嫣也不会死……可惜估计现在连千分之一都达不到，很难呐。不说这个，来来吃水果，到他们严家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可是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
    十五分钟后，严道御回到了小亭里。
    他的脸上罩一层浓重阴云，怒睁的双眼仿佛有鲜血淌出，厚重的手掌“啪”地拍桌子上，直接在桌面留下了深刻的掌印。
    另一只手缓缓摊开，黑色碎片“哗哗啦啦”从手掌里落下来，赫然就是龟甲的碎片。
    “你让我算的那人是谁？”他倒还没有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
    “严老先生，好像是我让您老给算卦的吧，但你要是想知道这问题也不是不行，你必须回到我一个问题，无量观遗址的那口古井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揪着无量观不放？”
    两人四目相接对视了半分钟，严道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而江寒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从神色变化可以看出严道御跟无量观遗址有密切关系，证实了这点，江寒这趟就不算白来，何况还能赚三倍的挂金补偿。
    江寒收回目光，说道：“您老的问题可比我想象的多，不过我可以免费回答几个。一我们不是盗墓贼，初次见面已经说过；二我的确要找一个人，但不是让你算的那位，我要找的人姓张跟无量观有些联系。”
    “他姓张……”

 第二十一章 传说中的神国

    “先天八卦乃是人王伏羲所创，而连先天八卦都不可卜算的人，至少则应该是与人王同等的存在，这人……年轻人，你说你要找的人姓张，还和无量观的遗址有关？”
    严道御再次看着江寒时候，深邃的目光有些打晃。
    而说完，他转身便捏住一片梅树青叶沉吟不语，使得这几句话越加显得云遮雾罩。
    “我只想知那口古井的青铜门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先是一声莫名冷笑，严道御才又开口说道：“墓，的确是座明末古墓，但是古墓的主人是无量观最后一任观主盈虚道长，盈虚道长俗家并不姓张。至于我跟无量观遗址的关系？我们严家人只是盈虚道长的守墓人，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江寒点头称谢，说道：“那我也不再隐瞒，我让你卜算的人是我的恩人。”
    “啊，能有这样的恩人是你命里造化！我无法卜算到他丝毫的命运轨迹，按照规矩我会赔偿三倍挂金，请二位在这里稍等，钱我会派人送过来。”
    等严道御离开后，江寒郁郁地叹了口气。
    严道御话里透露的信息很少，也绝对不是那道青铜古门背后的全部秘密，只是可以确定就算直接进去也不可能找到张清鹤。而且江寒觉得老道张清鹤也不是明朝人，应该更早，或许甚至是出生在无量观初始创建的东晋。
    季苍老妖和人王是同等实力，那么能让他记恨的老道张清鹤也该身负千年以上的道行，强悍的超乎想象，最关键的是此人到现在可能还活着。
    “罗樱，你来甩我一耳光。”
    “干嘛呀？我又不是虐待狂，你皮痒了自己去树上蹭蹭。”
    江寒拍了一下额头，恹恹说道：“我觉得被我师傅坑了，他让我打残废的老道张清鹤有可能他妈是个神仙，想起来跟做梦似的。”
    “哦，这你跟我说就没用，这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范畴了。”
    的确，如果面对的黑帮、雇佣兵就算在青扇村遇到的蜮妖，即便危险也有直观的实力体现，可像人王伏羲那类神话故事里的存在，连他究竟厉害多无法预估，何谈去对付？反正罗樱心里觉得能跟江寒那位神秘师傅做对头的人，也该是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
    “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真查出个活过千把年的老怪物，不把我给吃了。”江寒点上根烟抽着，双手无力地搭在木栏上。
    “可能你师傅看走眼了吧。”
    “你说的也对，我也觉……”
    江寒话说到半截，罗樱忽然对他比了个“嘘”的手指，因为当即住口。沿罗樱的视线看过去，穿过几株枝叶繁密的梅树，就见严道御的长子严寂明似乎正在和什么人窃窃私语，半边身影被一块奇石遮挡着。
    侧耳倾听，便隐约地听见几句对话，而内容于盈虚道长的墓有关。
    对话中谈到盈虚道长的墓葬之中有块奇异天外陨石，此石是明朝天启年坠落，具体时间是在“天启大爆炸”时候，而这块陨石蕴涵着神秘力量。
    这种神秘力量会让接触到陨石的人莫名消失，就像中川大学考古系的四位教授。而传说这块陨石是“神国”的钥匙，接触到陨石莫名消失的人，其实是被神秘力量送达到了永恒的神国，超脱凡尘永生不灭。
    在83年时候这种传说流传开来，因而引起了各种实力的争斗。
    中川大学考古系的四位教授只是引子，后面还有特战队、境外雇佣兵、道家甚至于一些妖的势力，纷争不休，但最终被实力强悍的道家压了下来。
    寥寥数语又揭开一桩秘辛，也不知严寂明是无意透露，还是别有图谋？说完，他便四处望了望迅速从石头后面离开，而石头后面另外那个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这种怪异的事情，让江寒跟罗樱面面相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罗樱说道：“刚来严家时严寂明这人看起来似乎很谨慎啊？”
    “你的意思是这话是他故意透露给咱们听的。”
    “严道御的武功已经无限逼近真武境界，他的这位次子起码也到达入微多年。哼，就算刚到入微境界起码也能洞悉周围三十米内的风吹草动，刚才他距离咱们不过十六米远，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咱们在这儿？这严家人真是怪啊。”
    江寒捏住下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觉得他说的话更怪！他话里好像表示中川大学那四位教授不是下到古井里就失踪的，而是因为接触到在墓葬中接触到那块陨石。”
    “你信么？”罗樱面容带笑。
    “神国我肯定不信。假如真有这种超凡入圣的地方，我师傅给我遗留的信息里绝对应该会提到。他老人家还是比较喜欢显摆的，跟鱼玄机喝过会茶都用了大量篇幅记录，真有这种地方他还不编纂成书啊。”
    “万一他也不知道呢？”
    “不大可能，他连现代人买房压力大都知道……那块陨石，人他妈都怪啊都觉得从天上飞下来的东西就牛、逼，有什么怪异事件就往陨石上扯，小说看多了吧还天启大爆炸。”江寒狠狠地抽了口烟，然后把烟蒂按灭。
    “明末天启大爆炸确实无法解释。”
    “我给你解释解释，其实啊肯定哪个国家发射核弹，核弹一不小心穿越到明朝它就爆炸了。你看电视上演的都是人穿越，核弹就不能穿越么？”
    罗樱轻笑道：“你脑洞够大的。”
    江寒无可奈何地托着腮边憨笑，他本不想胡说八道，只是这件事越往下查越显得扑朔离迷，在他心里结成了解不开的乱麻，想得头疼，权且用玩笑放松放松。他觉得有必要找姚乾过来帮忙，那小胖子大脑精密，逻辑推理能力与想象力都远胜他十倍以上。
    轻轻皱了下眉头，说道：“我觉得陨石这玩意姚乾会感兴趣吧？”
    “我还很感兴趣呢！”
    “别别别，臭道士跟我交待了十几遍，无量观遗址这是绝对不能让你参与。今天我带你来就是看个热闹，以后真有什么事你帮我分析就行，具体的就由我来操作。还是那句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所以咱们拜堂吧。”

 第二十二章 预言三百年后的奇书

    当江寒从严家别墅走出，眉眼间浮着淡淡地疏懒笑意。
    严道御信守承诺，给了他九十九万的挂金补偿。一大皮箱钱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他心里颇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会因几百块钱都犯难，而到现在或许再多钱，对他的用处也无足轻重了。
    回到越野车里，他给父亲拨过去电话。
    “爸，山里的人冷了吧？我在外面赚了些钱，一会儿就给您打过去，平常生活上别太省了啊。今年过我就回去，我现在也当老师跟您一样。”
    “好好，爸这里也不缺钱，你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很多，自己留着。”
    听见父亲沙哑的声音，江寒揉了揉略微犯酸的眼角，沉默有几十秒，忽然说道：“爸，我跟从前的我不同，不单是样貌和声音，我现在或许连人都不……”
    “你还是我的儿子啊。”
    很简短的通话，文付朝因还要给学生上课的缘故便匆匆挂断。
    回到中川大学教师公寓，在床上躺了会儿，江寒就开始为罗樱默写徽明派的道术传承，字数有十六万之多，足足让他写到凌晨两点。这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间，可隔壁住的小夫妻却显得有些亢奋，鏖战的声音隔着墙壁都能透过来。
    “这不是诱人犯罪么？”江寒恹恹地把笔记本盖在头上。
    自从跟江音音分手后，他过得几乎是苦行僧那样禁欲的生活，正血气方刚的年龄心里不免时常骚动，每每夜里都会意淫把罗樱睡了。
    可惜后来两天他连罗樱的面都没能见到，因为金店抢劫案有了些头绪，罗樱随安弦市警方调查，没空再搭理他。他自己倒是也没有闲着，没课时候便在网上搜索天启大爆炸坠落的陨石与“神国”的信息，寻思还是要把无量观遗址查清。
    网上对于天启大爆炸众说纷纭，可很少提到陨石，至于神国则更像是无稽之谈，但他在某个道教网站里却找到了古墓主人盈虚道长的信息。
    盈虚道长俗家姓区，自幼便在无量观修道，羽化时间就在天启大爆炸次年，寿长182岁。记载盈虚道长有三绝卜算、茶艺、奇门，在明末“应安府”被尊为盈虚真人，曾有卜算绝学《道无命策》传世，可惜在清朝修订四库全书时被焚毁。这本《道无命策》被许多道家人士推崇，乃至被称为卜算第一奇书。
    据说这本书预测到了三百多年后的现在。
    虽然这本《道无命策》已经不传于世，但在清朝文人的笔记杂谈里还有只言片语的引用，内容看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比如“乃三百年后，有奇物者聆人语与千里之外，宛如相对而谈”，这分明说的就是电话；再如“有无马之车，四轮而多窗，声鸣如笛，往来应安京畿之间须臾可至”，这就是现代的汽车；像这样的例子有好几个，就仿佛盈虚道长曾经来过现代。
    “那应该不是本卜算的书吧？”
    江寒双眼怔怔地盯在电脑屏幕上，嘴巴半张着好久没有合拢。
    他又想起周南留的那张纸条，那张纸条曾预见三十年后的自己，而周南又曾到过盈冲道长的墓穴中，这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怀着诸多疑问，他拨打了姚乾的电话。
    姚乾接听得非常快，几乎是在刚拨通同时说话声音便响起来：“江哥，你可算是想起来我了，真不容易啊，在大学当老师光顾着泡妞了吧？肾已经严重透支了吧？哈哈，俗话说的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牛哥。”
    “什么叫牛哥啊，别扯淡！”
    “人生如果不扯淡就像菜里不放盐，那多索然无味。”
    江寒笑了笑，说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在家里待的很舒服，怎么没跟你爸吵架么？还是你爸把栓你的链子松了松？”说到这里，他忽然在电话里听见一声轻微娇喘，又故作惊讶道：“我、操！你这是在白日宣淫啊，我没打断你吧？”
    “时间掐的比较准，其实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呢，正处于那什么欢乐的前奏。”
    “那等会儿你打给我算了。”
    等姚乾再打回电话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也不知他真能坚持那么长时间，还是故意拖延，但说话声音显得十分倦怠，好像真是当了两个小时“牛”。江寒取笑道：“这个在成语上就叫吴牛喘日是么？你的体型其实适合阴阳颠倒的姿势。”
    “谁说不是呢，唉我现在又胖十几斤。”
    “行吧！这个过一会儿网上聊，先问你个正事，你知道有本书叫《道无命策》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道：“有点形象，好像是明朝末一个道士写的预言书，但是已经被焚毁了。但据说有本流往海外的保存比较完整，也不知道在那个藏书家手里？其实我对那本书很感兴趣，你要有线索，我愿意出三十万收。”
    “我哪来线索啊？是这样，83年时中川大学四位考古系教授，到盈虚道长的墓葬中探查，盈虚道长也是那本书的作者，结果四人全部都失踪了。而这四人中有位叫做周南的教授在失踪半年之后，又突然回来。他在死前留又一张纸条，上面预言了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可他写出那张纸条时我还没出生。”
    “你说的有点乱，我自己整理整理思绪。”
    江寒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等了两分钟姚乾才又回话，不过他也觉得可能是恶作剧。
    “不是恶作剧，纸张与字迹罗樱已经鉴定过，的确是三十年前的。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种力量能够让人看到未来的东西？就在盈冲道长的墓葬里。”
    “从理论上讲看到过去相对容易，比如有些富含磁铁的地方就能记录下古代的影像，遇到打雷什么就能显现出来。看到未来……从广义相对论来说也并非不可能，但以现在的技术绝对实现不了。而这只是科学上的说法，江哥，你想过没有不科学的想法，比如道术或者妖术有没有这种能力？”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江寒，虽然道家的卜算术也不能清晰看到未来，但不代表妖不能！

 第二十三章 被请去吃饭

    或许某种妖拥有先天的预知能力。
    正当江寒把烟夹在耳朵，凝眉思索到底会是什么妖时候，门铃忽然响起来。
    打开门，首先看到是曲瓷，后面是上次酒会遇见的精干短发青年曲简，两人同姓，细看下五官眉目也有些相似，江寒觉得他们该是兄妹关系。
    “你们？”
    曲简很友善的轻笑，解释说道：“江老师你好，我是来登门赔罪的，酒会时候真不知道你跟大小姐的关系，还让你跟大小姐无端受了惊吓，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听我妹妹说你在中川大学里当老师，这就冒昧过来了。
    江寒请二人进门坐下，从烟盒里掏出根烟递给曲简，然后又去冲茶。
    三杯“牵车”放在桌面，茶烟浮动，他端起一杯放在唇边轻啜，懒散笑道：“原来曲总真是曲瓷的哥哥！咱们都是年轻人随意点，我最害怕正襟危坐的模样。”
    “江老师你是大小姐的朋友……”
    话里的弦外之音很清楚，曲简虽然算是年轻人中出类拔萃的商业精英，可在庞大的罗氏集团估计占不了多少分量，而上回举办酒会却险些让集团大小姐罗樱被人强暴，这份罪责足以让他滚蛋。甚至以罗氏集团在商业圈中影响力，如果愿意的话，能让他再也找不到一份体面工作，他心里自然会战战兢兢。
    迟疑了片刻，曲简继续说道：“江老师，我能请你吃顿饭么？”他说完又以目光向曲瓷示意，似乎是让曲瓷帮忙说话，但他这位妹妹却很优雅地喝着茶，并没有理会。
    看着这对兄妹的细微动作，江寒笑了笑，说道：“这话倒是想泡妞时候老梗，姑娘我能请你吃顿饭么？电视里都这样演的。曲总你有话就直接说吧，酒会上的事我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两歹徒现在都被绳之以法。”
    “饭店我已经订好，希望江老师务必赏光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这个罗樱也去么？她是事主。”
    曲简用余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说道：“大小姐我也请了。”
    听见罗樱也有可能去，江寒便答应了下来。
    坐上曲简的车往市中心行驶有十五分钟，到了目的地，是家名叫“聚衡斋”的百年老字号大饭店，装潢古雅，古制的檐瓦雕梁在夕阳余晖里别有韵味。
    穿过几个圆拱形木门，掀开竹帘走进包间，就见入门摆着的小案上青铜熏炉微微袅动烟气，墙壁上挂了两幅清朝古画，一把看来颇有历史的琴放在墙壁，下设琴榻，似乎还能供吃饭的人拨弄取乐。江寒信手撩动了几下琴弦，音色悦耳好听，心里不由感叹这个地方绝对应该是按照古代客栈设计的，吃顿饭没个五六千下不来。
    “江老师也懂古琴么？”曲瓷的视线落在江寒背影上。
    “完全不懂，就是没摸过这玩意儿好奇摸摸看。嗯，这副画看起来气韵不错，估计也挺值钱的吧。”江寒又走到古画前面捏着下巴端详。
    这家伙骨子里颇为粗鄙，衡量字画的好坏完全是以价值几何来看的。比如何晓嫣留下那副虞世南的字，他压根就看不懂，可那副字的保守价值就在五千万，所以便觉得肯定是举世无双的。当然，大部分人其实也都这样。
    “这副是清代京江画派的作品，叫做《晚桥溪云图》，积墨与烘染的技法都很高超，应该是副真迹，但作者名气并不大。”
    曲瓷的目光很认真，江寒回看她时候对她耸肩笑了笑。
    这姑娘气质里似乎有种宛如寒梅般的清傲，于他哥哥曲简大不相同，站在一块去了眉目相似之外，举止神情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等曲简去找服务员点菜时候，江寒说道：“你看起来跟你这哥哥的关系很泛泛啊？一路上都没听你俩怎么说话，就像只是熟人似的。这饭局你好像也不大愿意来，怎么说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个性强烈。”
    “江老师，你不觉得打听别人的私事很无聊么？”
    一句话就噎住江寒，梗了梗，干笑着点了点头。
    曲瓷目光逼视过来，继续说道：“江老师，你跟罗氏集团的大小姐都是有钱人，社会地位很高。我哥得罪你们怕砸了饭碗，态度会唯唯诺诺，甚至卑躬屈膝当孙子陪好话，这样的情况我以前看见很多，你觉得我还想再看见么？”
    姑娘的犀利词锋让江寒有些愕然，揉了揉眉角，说道：“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你的理解似乎存在很大的偏差。人家罗樱家里虽然非常有钱，但不会仗势欺人，也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装孙子，当然我除外，我是经常跟人家喊姑奶奶的。而且就酒会这件事来说，罗樱还是受害者，真想要发点脾气也可以理解。”
    “是啊！有钱人当然可以随便发脾气，我哥是给人家打工的被当出气筒也没什么。”
    “谁拿他出气了，罗樱？不会啊罗樱根本没惦记这事。”
    曲瓷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似正准备开口反驳，瞧见曲简推门进来，又突然缄口不言，抱住双臂慢慢坐在椅子上，而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好像有种隐隐地愤怒，化成一丝涟漪，在黄润的灯光里泛动着。
    看到这副场景，曲简好像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对江寒抱歉一笑，说道：“江老师，我这个妹妹平常爸妈老是惯着，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在意。”
    “没有没有，我们就随便聊聊。”
    “那就好！嗯，这家饭店做是用的是从前的烹调方法，连灶火都用的是木炭，所以做菜会慢些估计还要十五分钟，但这也是全安弦市最正宗地道的饭店，再找不出第二家。刚才我去请掌厨老师傅亲自下厨了，口味绝对不会让江老师失望。”
    江寒啧啧笑道：“这真是把我当吃货伺候了。罗樱呢，怎么还不来？”
    “大小姐说临时有事就不过来了，这个实在有些抱歉。”
    “那行吧！但等咱们吃得差不多时候，要给她打包带几个菜，否则这位大小姐该想咱们来吃好的不带着她。”
    打包？还是等吃的差不多时候打包，这哪是对待罗氏集团千金小姐的态度，简直就跟打发要饭的差不多。看着江寒似一本正经的神情，曲简的眉毛不由微微地跳动起来，心想罗大小姐怎么会交上这样损友，而且关系还非比寻常？

 第二十四章 好像是桃色陷阱

    八盘精致菜肴端上桌，皆有细腻如玉的青花瓷盘盛着，雕花殷红以几抹青绿点缀，单菜样也足够令人食指大动。而扑鼻香味透出来，让江寒腹中都觉微微搐动，情不自禁咽了几下口水，说实话这家伙也没有参加过如此高档的饭局。
    江寒转眼看向曲瓷与曲简，看两人都还神态安然坐着，不由把拿起的筷子又搁下来。
    “你们都不动筷子，我也不好意思吃啊。”
    曲简莫名地笑起来，说道：“都吃！江老师也别客气，只要不嫌不合口味就行。”然后给江寒斟了一杯酒递过来，慢慢剥开筷子包装，夹了两下，余光瞥见江寒那副极为不雅的吃相时候，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鄙夷之色。
    他是商界精英，礼仪都受过专业培训，行为举止自有种贵族般的风范，心下不免觉得江寒粗鲁，但江寒是罗氏集团大小姐的朋友，又不得不斟酒赔笑。
    “这菜谁也挑不出毛病。”江寒拿起酒杯扬了扬。
    “江老师，大小姐对酒会上的事是什么态度？”
    险些就被强暴搁谁心里也会不好受，这问题真没问得必要。
    曲简从江寒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脸上显得犹疑，半晌说道：“兄弟我说句实话，能在罗氏集团混到区域负责人的位置不容易，工作兢兢业业……可这回捅出的篓子，我就是给罗氏集团再当牛做马二十年也不够还的。”
    “啊？”菜肴的真正味道江寒这才尝出来。
    “我这运气真是背，本来只想着给大小姐举办个欢迎酒会……”
    慢慢地曲简放下了拿捏的态度，拽开领带，一杯一杯地不停喝酒。
    像江寒这种“酒囊饭袋”自然也会陪酒，酒很烈，几杯入口后便觉得胸腔里一股灼热翻腾，而酒精迅速在血液里发挥作用，使头脑逐渐昏沉起来，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开始朦胧了，好像是蒙着一层夜光里的薄雾。
    男人有时需要酒精来宣泄情绪，曲简为得是可能职位不保的担忧，而在江寒心里涌起的却是如云朵般绵延不绝的白色哀伤。
    视线偶尔从曲瓷脸上掠过，在恍神之间，他看到是那个天真小妖何晓嫣的模样。
    心脏不由得阵阵绞痛，就像是心脏上面的血管被一股力量撕扯着。
    回想起与何晓嫣几个月的短暂相处，到最后小妖对着莫大的痛苦死去，那段匆匆时光……江寒一把把酒瓶拿过来，就着酒瓶开始灌酒，然后又跟服务员要了一瓶。
    曲简往下再说什么，江寒都没有听清楚，其实也无外乎让他跟罗樱求情而已。
    江寒醉了，醉得很深，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就躺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而是哪里他却不知道。床上还有个姑娘，似乎并没有穿很多衣服，挨近时候就能感到一阵销骨暖香。
    江寒浑浑噩噩地就把姑娘抱在怀里，像是曾经抱何晓嫣那样。
    姑娘身材曼妙，微微灼热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双腿浑圆而又不算丰腴，江寒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与她的脊背紧紧贴着，手掌似乎落到了她的胸前。感觉很饱满，估计应该是34d左右。
    但他喝酒太多反而没有什么性、欲，只是恶趣味地想到罗樱。
    罗樱样貌倾城，甚至比白玉貂成妖的何晓嫣还有过之而不及，这几乎不可思议。可是她的胸就很一般了，应该也就是b杯而已，可谓美中不足。
    “嗯？”
    姑娘轻声呻吟了一声，转身正对江寒。
    饱满的胸部挤压在江寒胸膛，带着依稀桂花甜香的头发覆了江寒满脸。嘴唇也似乎贴的很近，微微呼出的热气扫动这江寒侧脸……江寒现在的意识很零碎，已经完全弄不清清楚，只是本能地把姑娘抱得更紧。
    时间匆匆而过，逐渐亮起的城市霓虹把夜色打得稀薄。
    不知是过去多长时间，房间里猛然亮起极为刺眼的光线，霎时就把正在酣睡的江寒惊醒了。“天亮了？”他还有点迷糊，但随即一桶冷水“哗”的泼到了他身上，头脑立时就清醒许多。
    张开眼睛，就见房间站着三个人罗樱、曲简、曲瓷。
    曲瓷正在床边默默地床衣服，眼眶里有泪光泛动；曲简紧紧捏着拳头脸色发青，似乎准备冲上来给江寒一拳；罗樱提着水桶，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难道跟自己睡着一张床上的姑娘是曲瓷？江寒慢慢回想起跟曲家二兄妹吃饭的事，只记得是喝得烂醉，后来到底发生什么则一概不知，怎么忽然会跟曲瓷大被同眠？这他妈显然是被捉、奸在床了！他使劲地拍着额头，目光扫过三人，脸上露出极为无辜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亏得你他妈还为人师表，做了这种事现在人赃并获，你他妈敢说不知道！姓江的，操、你妈……”
    “嘭”的一声，怒不可遏的曲简挥拳打在江寒面颊。
    江寒神色仍然有些茫然，摸了摸腮边略作思索，说道：“哦，我大概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趁着酒醉淫、辱你妹妹。可这饭局是你约我的，而已我喝了两瓶白酒当时烂醉如泥，你也应该知道。”
    “那我他妈真是引狼入室啊，不是你把我妹妹灌醉的？”
    “你说我？”虽然这点江寒记得不清楚，但他却有个习惯，喝酒时候从来都是自己喝自己的，不会劝别人喝酒。
    “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妹妹灌醉送到你床上的么，你这畜生！在大小姐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是，我的确是怕保不住罗氏集团安弦市负责人的职位，请你吃饭是想让你跟大小姐说情。可我也不会拿自己妹妹做这种交易。”
    江寒看着眼神阴厉的曲简，歪了歪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你他妈在吃饭时候说过什么，你忘了么？你他妈跟我耳语说，只要玩玩我妹妹，就保证能让我在罗氏集团连升三级，还说自己就是罗氏集团未来的女婿。我当时以为你醉了，谁想到你真是这样畜生！”
    曲简这话一出，显然已经不是解释那么简单了。

 第二十五章 美女警花没那么傻

    世上最可怕或许就是人的嘴，开合之间便能把很多事情变得面目全非。
    没错，男人大抵都会有些好色，江寒也不算例外。但他不会依仗权势去胁迫别人，说什么玩玩曲简的妹妹，就能保证曲简在罗氏集团连升三级的话。就算他喝得烂醉如泥，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毕竟这种话是某些领导才敢说的。
    江寒斜眼看着曲简，不由得眉头大皱。
    这完全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不过，跟曲瓷躺在一张床上却是事实，甚至险些就干了那档子事，又很难解释得清楚，关键是他连如何躺在这张床都记不清。
    “大小姐，我在罗氏集团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江寒却是你的朋友……”
    在曲简跟罗樱说话时候，江寒用一声冷哼突然打断了曲简，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不明白你要编排我，但这件事我他妈认了。接下来你想要我怎么样？道歉？赔偿？以强、奸未遂罪起诉我？什么我都担着，我只说三个字请随意，别有事没事的就说身份地位。”
    “你——”曲简嘴唇抽搐了几下，“大小姐，你看这种人？”
    罗樱用很生硬的语气，说道：“这件事不管你准备以法律手段或私下解决，我绝对不会有所偏袒，整个罗氏集团也会站在你这面。”
    “多谢大小姐。”
    曲简悻悻然地点头，简单的宽慰了几句曲瓷，留下句“姓江的这件事咱们没完”便带着曲瓷先行离开。
    房间里只剩江寒与罗樱两人。
    寒冬腊月里被兜头泼下一桶冷水，江寒也不好受，与罗樱相对站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本以为罗樱这时应该会雷霆大怒，甚至做好挨揍的准备，却不想罗樱的目光却渐渐舒缓下来，只侧了侧脸，示意他滚去换衣服。可这地方像是个快捷宾馆，哪儿有衣服能换，因而他便到卫生间里擦干身体，披着白色浴袍出来。
    “你相信我？”
    罗樱翻了翻眼睛，冷哼道：“你觉得我跟你那么蠢？”
    “这么信任我，看来是真把我当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我只是不像你那么蠢而已。很简单的分析，你起码拥有四亿身价，在现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要找个姑娘易如反掌，没必要用这种低劣手段。而且按刚才的情形来看，你比那小姑娘醉得更沉，睡的跟死猪差不多，如果真是想把那姑娘灌醉施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这么蹊跷的事，还需要我说其他理由么？”
    江寒在皮椅上反坐，双手低垂，漆黑双眸里逐渐透出异常光芒。
    在他还未开口时，罗樱又道：“很像是蓄意安排给我看的！我今天本不打算来，可曲简打电话说你喝得烂醉如泥，让我来接你，而我来了恰好就看见你跟那姑娘躺在床上。嗯，那小姑娘身材不错。”
    “道理……是没错。可是按这样的思路再往下分析，那肯定就是曲简安排的。曲瓷是亲妹妹啊，他把自己的妹妹送到我床上图什么？真是玩他妹啊。”
    罗樱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怀疑。”
    “那你刚才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
    “那倒不是！你毕竟跟人家妹妹躺在同一张床上，你说我该怎么办？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就算给你澄清有用处么？我总算是罗氏集团的继承人，而曲简是集团员工，我站出来为你说话势必会有些以身份压人的嫌疑。”
    江寒揉了揉眉角，翻眼瞥向罗樱，模样很古怪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罗樱思维模式正在与了尘道长那老家伙贴近，会把各种因素考虑进来，有了点人精的意思，或许是经历过柳江市的事情她的心态也在迅速成长，那件事很沉重……
    轻碰了一下罗樱的袖子，说道：“你变得这么狡猾，臭道士知道么？”
    “狡猾你大爷！曲简是驻安弦市分部的总负责人，在这里很有威望，业绩向来都很突出。假如我不能妥善处理，肯定会让安弦市的员工心生失望，或许还会有集体抗议的情况，到时集团的股票也会因这种影响下跌。你知道如果下跌五个点会损失多少？”
    “越来越像罗氏集团的掌门人了，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好歹你也算是赵叔叔的关门弟子，就不能开动你的猪脑想想。”
    “我从臭道士那学得最牛、逼的本事是做饭。”江寒捏住下巴讪笑，又长长地“嗯”了一声，“我想想……你前面的分析如果没错，那曲简想看到得就是我们之间产生误会或者决裂，现在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有将计就计。”
    “你总算还没蠢到家。”
    “那我知道该怎么办……”
    翌日江寒出现在中川大学，头上缠了几圈白色绷带，走路一瘸一拐，脸色黑得像是挂着浓厚地阴云，时常挂在唇边的那抹疏懒笑容彻底弥散了。这副倒霉模样若非被车撞，那肯定就是被人暴揍了，反正在他给学生上课时下面议论纷纷。
    本来还有个人揍他，但瞧见这种情况就决定还是该下次再说，这人自然是严道御的长孙严陵。江寒毁了严家先天八卦卜算术所用的宝贝龟甲，他恨江寒恨得牙齿发痒，可出身自古武世家他有自己的孤傲矜持，不愿意对伤者动手。只是在临上课前，持着一股寒冷如冰的态度径直走到江寒面前，说道：“把伤养好跟我单挑。”
    “行行行，现在先一边玩去。”江寒没好气地冲这个偏执少年挥了挥手。
    江寒还是不太受欢迎，近乎有百个学生，在课间只有原湘月过来问他伤势。
    “江老师，你这是被人打了么？”
    颇为感慨的一声唏嘘后，江寒才说道：“你就别瞎猜了。”
    “瞧你这唉声叹气的模样，我猜的就绝对没错。江老师这不会是你那位漂亮女朋友下的手吧？现在我还见你们在操场打架来着，啧啧，这回下手可是真重啊，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吧？”

 第二十六章 又见飞刀

    江寒瞟了一眼原湘月可爱的小脸，眼底隐隐泛起愁苦之色，按住额头默然不语，而一声冗长叹息更将他衬得极其沉郁。不得不说，他此时的神情也像极了某些身患隐疾的男士，就是在治疗不孕不育广告里常见的那种。
    “真的啊？”原湘月捂嘴惊呼，似已从江寒的神情中得到肯定答复。
    小姑娘家总是联想丰富，江寒无奈地轻撇嘴唇，起身沿操场跑道往前走了走。
    他神色沉郁是因为无量观遗址的事情没有理出头绪，与头上伤势毫无关系，那根本就是胡乱裹着一层纱布装出来骗人的，以他强悍的半妖之躯想要受伤也不容易。而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已经为昨天那难以消受的艳福付出代价。
    起码要让曲简或曲瓷看到……
    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冬日疏落的阳光里延展，掠过一张张带着青春气息的脸庞，江寒竟瞧见了曲瓷，这姑娘独自抱膝坐在操场中央，纤瘦背影里酝酿着极大的沉默。
    似乎是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曲瓷回过头，远远地看了江寒一眼。
    “倒是看起来很平静啊。”江寒把手插在口袋缓缓走过去，“昨天的事……”
    “昨天你醉得很深。”
    被曲瓷淡然而又隐隐凉意的一语打断话头，江寒有些尴尬，目光打了个圈迅速从曲瓷脸上掠过。这姑娘的眉目与他哥哥曲简有四五分相似，但气质大相径庭。曲简是精明强干的商业精英，而她则神态雅致婉约，像是从工笔丹青画幅中走出的古典女子，眉睫微垂之间给人以素雪梅花的清逸之风。
    或许样貌比罗樱、何晓嫣略逊半筹，但她清韵气质倒为自己增色不少，这说明“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是有道理的。而反过来想人丑就该多读书也没错。
    江寒抱着胳膊站了一会儿，思忖曲瓷这话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猜想昨天她应该事先也并不知情……正准备开口说话，曲瓷却抢先说道：“江老师，昨天我哥有些话也是酒后失言，你别太放在心上。”
    “哦，我酒后失德在先。”
    “昨天我们都喝醉了，我哥就近找了家快捷宾馆让我们休息，可能是因为服务生没听清楚交待，就把我们扶到了同一个房间里，倒是让罗大小姐误会了。”
    江寒微微点头，眸子里掠过转瞬即逝的狐疑之色。
    事情经过或许果真如此，可曲简的说辞却明显是在诬陷自己，让罗樱对自己产生误解。目的是江寒暂时没想明白，但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无聊透顶的事只是个开端前奏而已，还远远没有结束。好在是罗樱心思细密，轻易就看穿了这个把戏。
    早上罗樱还将曲简的详细资料，发送给江寒。匆匆一遍浏览，让江寒对这位商业精英有了个初步的认知，甚至心里多少还有钦佩。
    曲简从高中毕业后便步入社会，在京都摸爬滚打了三年，后加入罗氏集团。从底层的销售员做起，在第一年里便以优秀的业绩，被提升为安弦市的某个楼盘销售副主管。他边工作边学习各种知识，职位迅速提升，从副主管、主管、经理直到罗氏集团驻安弦市的总负责人，只用了五年时间。那时他不过才24岁，年薪就达到了310万。
    扪心自问，就算是原本工商管理科班出身的江寒，也认为自己很难达到这种成就。
    江寒从前拥有软件公司时候，觉得自己白手起家能够年入五六十万，已经算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可相比曲简还是逊色不少。想到这些，他淡然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哥曲简其实还是蛮了不起的嘛。”
    “很多人也这么说。”
    “但是啊还麻烦你转告他，有些不靠谱的话还是别乱说的好。”
    曲瓷沉默了片刻，抬眼直视江寒，神色颇有些厌倦地说道：“我不愿意这么做，你们之间的事最好也别把我掺和进去行么？我只是个学生而已。”
    “有道理，学生是不应该操心这么多事。”
    “谢谢你的理解。”
    “我也是从学生过来的，想当年我上大学那会儿……”话说到半截江寒的肩膀忽然被猛拍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原湘月笑嘻嘻地站在后面，脸色带着些揶揄的神色，但江寒的视线在瞬间里就从她脸上偏移过去。
    因为江寒看到了一个身影熟悉的人，这人气质冷傲锐利在人群中极为扎眼，就像寒芒逼人的黑色弯刀，正是古武世家“英家龙玄刀”传人英战飞，曾经用刀挡下子弹的人，江寒对他的印象深刻。但在九头帮瓦解前他便消失无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着他徐徐走到篮球场，江寒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现在的江寒倒不惧英战飞，就是觉得他出现的有点古怪。
    沿江寒的视线看过去，原湘月惊了一声，说道：“哇！那人好酷跟严陵都差不多。”
    严陵？一个出生在古武世家，性格有些偏执，喜欢装酷的校园小霸王，拿他跟英战飞比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江寒蹙眉，半开玩笑地说道：“严陵那小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那人怎么能跟严陵比呢？他呐就是个黑帮杀手，很是低俗，完全没有脱离低级趣味，就知道拿着两把刀打打杀杀。”
    原湘月吐了舌头，说道：“江老师，你不是吓唬我吧？这可是校园。”
    “我一上课你就净给我捣乱，我吓唬吓唬你不行么？我、操！”
    就在说话时候，英战飞坐到了篮球场上那条属于严陵的长椅上，而按照严陵的性格必然会以为这是在挑衅自己的霸权，恐怕会上去找麻烦。江寒脾气好也就算了，但英战飞可是混黑道的人……
    “江老师你怎么能说脏话呢？”
    “那是在表达感慨之情，领会意思，不要抠字眼。”
    眼瞧着严陵那愣头青正匆匆地向篮球场走过去，身后还跟着几名魁梧男生，江寒又“感慨”了一声，也迅速地往那边赶。虽然这些学生有些不待见他，可他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傻缺被英战飞打残废了，毕竟也为人师长了么。

 第二十七章 你还能飞上天了

    “谁让你往这儿坐的？”
    严陵领着几名男生呈扇形围在英战飞前面，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英战飞，这个男人非常沉默，在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缓缓抬了下眼皮，看起来十分冷傲。这种人绝对不会好惹，可严陵是个要面子的人，怎能容忍这种漠视？
    “丫的装什么深沉，没听见严少跟你说话么。”
    英战飞冷眼瞥向严陵，呢喃自语：“严家中斗拳的底子。”
    “喂喂喂！严陵，就你们几个不去做1500米测试，都跑这儿干啥？怎么就不能有点学生样呢。”江寒这时赶了过来，还未到跟前便伸手指了指几名男生，而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英战飞的背影上，“你来中川大学做什么？也不像来求知啊。”
    “江老师，这有你什么事。”几名男生把江寒往后搡了搡。
    “别叫的这么好听，我觉得你们这可没把我当老师看。还有你们胆子也够大的，看着我头上这伤这白纱布颤动还敢推，就不怕我碰瓷么？别以为我没有一个老大爷的心态。告诉你们广场舞我也是跳过的。”
    江寒插浑打科的态度，让几名男生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没想到这位平素窝囊的江老师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当然也更不会想到阴影下的江寒宛如嗜血狠辣的妖魔，手上还沾染着十几条黑帮成员的血，而这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英战飞却很清楚，他转头看了看江寒，似对江寒现在的样子很不可置信。
    “我是来找你的。”
    “我？找我？”江寒指住自己的鼻子，“我记得曾经你要跟我打一场，我那回的确骗了你，可臭道士跟你打了啊，他打跟我打没区别。”
    “不是打架，我也知道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九头帮事件结束后，刺花特警里代号叫做“青兰”那位做过详细询问，得知英战飞虽然九头帮头目，但却是极为边缘的人物，几乎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而在了尘道长的力保下就对他撤销了通缉，所以说他身世算是很清白。
    江寒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坏，淡然一笑，说道：“那你……”
    话刚说出半截就被严陵打断了，他站在严陵前面，挑衅道：“想打？那就跟我打。”
    “你们严家唯一能让我感兴趣的是严道御前辈。”
    这种轻蔑的语气立时激起了严陵的怒火，右手握得格格作响，脸色猛然阴沉，便挥拳向着英战飞面颊轰了过去。而拳头未至，内劲便先引动气流产生一股莫大压力逼迫过去，出拳蕴涵好几种劲力，这也正是中斗拳的精髓所在。
    眼瞧着严陵的拳头越来越近，英战飞微微翻动眼皮，从那双冷厉眼睛中射出一道如长空利刃般的璨然寒光，随之就感觉他周身的气流同样产生了剧烈变化。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但是空气中却出现呼啸风声，与严陵的拳头气劲相互对撞，“嘭”的一声在半空炸裂开来。然后，就见严陵身体忽然重力向后面倒飞了四米多远，脊背撞在篮球架子上，唇边溢出了一抹鲜血，而身上的羽绒服被划开了十几道口子，里面羽绒像是雪花般飘扬起来。
    “我、操！你这个不科学。”江寒瞳孔紧缩。
    刚才英战飞眼光闪动之间所迸发出的应该是刀气，这是将刀法修行到极致才能拥有的力量，也是古武到达入微境界中层才有的手段。
    比起几个月前在高速公路入口用双刀挡下子弹，这种手段更为高明，可修行古武并非朝夕之功，他这种近乎神速的进步实在有些超乎江寒的想象。江寒隐隐觉得了尘道长那老家伙正面碰到英战飞，恐怕胜算也只有六成。
    江寒看了看正在捂着胸口喘息的严陵，没好气地一声轻叹，这少年显然就是张狂偏执的缺货，似乎认为出身自古武世家，自小有曾在东北大山里经受过训练，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跟谁都敢不计后果地贸然出手。
    但他也觉得英战飞下手有些狠，说道：“他就一不经事的小孩，大哥你真不至于这样啊。”
    英战飞还未答话，严陵却先嘶吼起来道：“你个傻、逼，我他妈用不着你来说话。”
    “呃，这样么……”江寒摩挲着小拇指断处，逐渐变了脸色，慢慢地向严陵走过去，“泥菩萨也有三分气性，我对你一忍再忍，可现在似乎已经超出我的忍耐限度。觉得你们严家中斗拳很了不起，牛、逼到了不受地球引力制约，可以飞上天了么？”
    没看清楚江寒如何动作，严陵就感觉完全失去重力。
    严陵真的飞上了天，在瞬间里被江寒抛到十五米高空，然后疾速地向下坠落。随着一声“啊”的巨大惊叫，操场上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地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这样直接跌落下来严陵必死无疑，但在所有人都闭目等着一副血肉模糊的画面出现时候，却没有听到他身体坠落于地的沉闷声响。等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就见江寒单手把严陵托在半空，又缓缓放在地面。
    “都觉得牛、逼得能上天，你害怕什么？”
    严陵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一颗一颗额头滚落下来，迟滞地看了江寒半晌，身体才逐渐打起剧烈的哆嗦，他的心里涌出个念头“这位江老师根本不是人”，可是舌头却像打结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江寒的面色逐渐舒缓下来，他忽然瘫软在了地上。
    那几个平时不把江寒放在眼里的男生，此时竟连看也敢再看江寒，脚下迟疑着似乎是想迅速逃离，可却又没有胆量。
    江寒轻“哎”了一声，说道：“都还愣着干嘛，赶紧滚去做1500米测试。整天不好好上课，还想不想拿这体育的学分？我瞧你们这样，估计专业课也都不会多认真，你们可是历史考古专业的，也怕专业知识没学好到时候进个古墓就那啥了啊。”
    英战飞走到江寒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那一抛之力，可不是这几句话就能给糊弄过去的，妖都是你这么高调么？”

 第二十八章 要你的血

    江寒转动着手腕，无所谓地“啊”了一声。单以臂力就能将人抛飞十五米高，确实难以解释，但他不担心身份会因此被戳穿，大不了说成身负某种奇异古武，反正神秘莫测的古武术人们也难以理解。
    “现在我能问几个问题么？”英战飞没有继续纠结。
    “希望简单点，还有别问我的银行账号和密码，这种问题我不会回答。”
    英战飞目光下瞥，抬起手，用黑色的龙玄刀在手指划破微小血口，把带着几滴血液的刀递给江寒，然后抱臂而立，冷傲的脸上涟漪出一丝微妙变化。
    握住触感冰冷而沉甸甸的龙玄刀，江寒茫然地摸了摸头发，视线从英战飞的面颊掠过又落在龙玄刀上面，刀脊几点血迹殷红，就像在青石上凝固的梅花斑点，只是依稀之间似乎有抹微弱黑色气息泛动。看到这抹黑色气息，他漆黑的眸子里登时涌起骇然之色，这应该是妖气，修行到第三变他已经能感知到妖气。
    可英战飞的血液怎么会蕴涵妖气？按“原妖九变”的解释要么他本身是妖，要么有妖的血统，瞧着血液蕴涵的妖气都极为淡薄，江寒思忖应该是后者。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表示我的诚意。”英战飞收回龙玄刀，面色淡然，“你还认识其他妖么？”
    “我知道的只有四个，其中三个都已经死去，我可以告诉你有个是蜮妖。而剩下的那个或许你比我更加要熟悉，和九头帮有关的殷幽刺藤，就是杀死邪道向真人的藤妖，可惜在柳江时候我也没有见到过它。”
    单靠显露出身上有妖的血统，还不足让江寒信任英战飞，因而说辞十分含糊，也故意把季苍老妖跟何晓嫣略去不说。
    他很好奇英战飞为何会打听妖的事，说话同时，投过去一抹懒散目光与英战飞对视了片刻。这家伙其实脑子还有别的想法，英战飞有妖的血统，那就表示祖上有人跟妖结合，或许里面还会有个人妖虐恋的梗。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偷偷乐了一把……这种事听起来浪漫，实质究竟是怎样就未可知了。
    “你见过殷幽刺藤么？”他又追问道。
    “这是九头帮最深层的秘密，我接触不到。”
    沉默片刻，英战飞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再折转回来时候神色显得迟疑。江寒淡然地冲他笑了笑，说道：“啊对了，臭道士估计还像见见你，他跟你父亲英广是旧交。”
    “我有空会去找他。”
    “你这样子好像是还有别的问题。”
    英战飞微微攥起了拳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眼神一动，说道：“如你所见我身上有妖的血统，虽然非常淡薄，可它强悍的力量我的身体依然无法承受，我并没有与这种力量相对应的妖躯，所以寿命恐怕只剩下两年。”
    “你不像是怕死的人！这么说……”
    “我要做的事两年时间绝对不够，所以请你帮个忙。”
    江寒蹙眉道：“帮忙啊？其实我自己也有很多忙需要别人帮。”
    “我这个忙很简单，不需要你做很麻烦的事，只是要你的一些血液。我体内的力量需要其他妖血的调和，这样能够再延续我十二年的寿命，就足够完成我要做的事。我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我可以为你杀人，或者给你足够多的钱。”英战飞极为认真。
    “怎么说呢？一点血液不算什么，冲臭道士的面子也可以白给你。但有些道术或诅咒术能可以凭我的血液，置我于死地，问题在这里，说实话我并不是十分相信你，万一你要害我怎么办？毕竟我们曾站在对立面，我不可能凭几句话，就轻易将自己的安危轻易交到你手上，我想这点你应该能够理解。”
    英战飞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发下灵魂大誓。”
    “啊？灵魂大誓你知道，英兄弟我是说你对妖了解的可真够透彻。”
    灵魂大誓是由天道监察的誓言，当初季苍老妖传“原妖九变”市令江寒发下就是这种，直指本心，如有违背便会被天道完全抹去存在痕迹，倒可以信任。
    这也可见英战飞的决心，他看着江寒，又说道：“我身上妖的血统无法磨灭，所以灵魂大誓对我依然有用。其实不拘是妖、修道之人抑或是修行古武者，灵魂大誓都是有用的，难道这个你会不知道？”
    “我半路成妖的。”
    “但是你的实力可不像寻常的妖。”
    “我吃的多！”江寒戏谑一笑，捏住下巴向四周望了望，“操场这么多学生在看着我呢，在这里放血或者发灵魂大誓看起来都有些奇怪，好像是搞邪教似的。嗯，跟我去体育器材室，还有你要多少血啊……”
    英战飞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在发完灵魂大誓之后，才问江寒取血。
    要的量也并不是很多，寻常盛饭的小瓷碗一碗而已，并且在江寒面前直接饮下，不留任何剩余，好像是要表示绝对不会让江寒的血液落入他人之手。
    饮血的情形看起来总是觉得很怪异，江寒没看，就站在一旁随手拍着篮球，模样如往常那样懒散。这家伙运球水平很次，不看篮球时候把就球拍丢好几次，等英战飞做完所有的事情时候正在捡球，抱着篮球站直身躯，又上下打量了英战飞一眼。
    面上略带笑意，说道：“惭愧惭愧！我上大学时候学的是排球。”
    “我欠你的人情或说十二年的命，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或者跟我要我能给我任何的东西。”英战飞语气极为郑重。
    “也包括身相许行么？开个玩笑，我的取向很正常，做事嘛，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还是算了。对对对，还是物质上的东西就比较实在，要不你就请我吃顿饭，消费必须在两千以上的那种。啊，我比较佩服你这种原则的人。”
    “我的能力远不止这些。”
    “没必要这么较真，再说你父亲跟臭道士不是旧交么？就当咱俩也是朋友。”
    “但我依然坚持付出与十二年生命大抵等同的东西，在黑道上我出手的价格是三十万到二百万之间，一年大概会有六百万左右的收入，我可以给你七千万。”
    “钱的确是好东西，可是……”目光落在英战飞上衣口袋里装的黑色手套上，江寒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异常明亮的光彩，脸色凝固了半晌才又缓缓舒展开，“这黑皮双手套可真是好东西，你竟然会有这个。”

 第二十九章 奇康之皮

    黑色皮手套半露在口袋外面，款式很老，边角还有些磨损毛边，缝制地线用的是黄色的牛筋线，看起来平常无奇，只是在微细的感觉下上面有微弱的妖力涌动。
    与“原妖九变”记载比对，黑色手套材质应该取自妖兽之皮，这种妖兽名为奇康，本身并无任何出奇之处，甚至无法经三雷九火之劫修成人身，但是它的皮吸收和储存各种力量，也包括天道的雷火之力。而雷火之力是妖修成人身必经劫数，它能够将这种力量吸收了，自然也无法修成人身。
    或许奇康之皮对于自身是种阻碍，但对于他人却是求之不得的宝物。
    明嘉靖时期道学兴盛，有位道长别出心载想出以妖制妖的法子，用“奇康之皮”炼成法宝，吸收妖力再以特定的道术释放出来，便能模拟出妖术。
    比如这双以奇康之皮制作的手套，吸收了江寒的妖力，带在他人手上就能拥有与他相同的惊人力量，甚至也能施展出聚冰术。这种神奇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故而江寒有些惊骇英战飞怎么会拥有？
    “这个东西你认识？”英战飞将手套递给他。
    江寒摩挲着手套表面上很有质感的纹路，感叹道：“是好东西啊。”
    “曾经救我过两次命，但现在似乎已经失去效用，我只当普通手套带着保暖用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可这个依旧还不了欠你的人情。”
    “奇康之皮就像一个杯子，往里面注水，需要的时候就倒出来些，但是现在里面的水已经倒空。想要它重新发挥效用，就要再往里面注水。”说话同时，江寒鼓动丹田中的白色湖泊，将一丝妖力注入黑色手套，递还给英战飞，“就像这样，你可以再试试。”
    英战飞戴上手套，口中念出句听起来似晦涩法咒的语言。
    就见黑色皮手套霎时间变得完全透明，在他转腕之间，周围温度徒然下降，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刀在他掌中凝结而成，这也正是江寒的聚冰术。
    但他肯定没有江寒使用起来纯熟，结成的冰刀上面布满了裂纹，还没有挥动一下就崩碎成片落在地上。他将手套脱下来，看了看，冷傲的脸上逐渐有了些温度，说道：“我倒还不知道有这一层，但现在也用不上，你需要我就给你。”
    “我还真有些心动……”
    “那就先把这个给你，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随意打电话，我先告辞。”
    “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打算请我吃顿饭。”
    英战飞剑眉微蹙，说道：“现在么？可以。”
    “哥们你也太认真了，开玩笑的，我现在端的是教师的饭碗还要给学生上课呢，改天吧。”
    目送英战飞离开，江寒面容懒散地走出体育器材室，刚到门口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哇，江老师你可算出来了，我都在这里等半天。”正在旁边的是原湘月，这小姑娘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眼睛里有一抹狡黠光芒。
    “你不去做800测试，来这儿干嘛？”
    “我跑得很慢，怕是这回不及格。”原湘月理着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江老师原来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一下就能把严陵抛起来十几米高。刚才可吓死宝宝啦，以为那样严陵肯定会没命，谁知道你还能在接住他。”
    这姑娘心无城府，倒没去细想那种力量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拥有，怀疑江寒的身份。
    “你真是蛮可爱的。”
    “那能不能让可怜而又可爱的我及格呢？”
    江寒淡然笑起来，说道：“多锻炼锻炼身体对你也有好处，这回不及格没事，早起到操上跑跑步，很快就能达到及格标准，大学女生800米其实很容易达标的。嗯，说不定你早上出来跑步，还能偶遇帅哥。”
    “江老师要不要这么刻板啊？我告诉你曲瓷也及格不了。”
    “哦？那你们就一块去晨跑。”江寒的视线向操场上扫掠过去，看见曲瓷时候目光略微停留了片刻，然后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原湘月露出失望神情，说道：“对这样的大美女都不法外施恩，好吧好吧。”这小姑娘的情绪变化非常快，刚说完这句，又好奇道，“江老师，刚才那位酷酷的大叔是你朋友么？他也好厉害的，班里很多女生都在议论。你能不能给我透露点？”
    “我是透点，还是露点呢？我去说错话了，我这样也不适合露点。”
    “赶快说嘛！你说了我请你吃饭，再去花店买花我给打六折亲情价。”
    江寒晃着手指指住原湘月的鼻子，半侧过脸，笑道：“这位大叔可是正宗楚汉时期大将军英布的后人，他出身自古武世家，刀法出神入化还能用刀挡住子弹，将来说不定还能挡住炮弹啊。古武世家你应该听说过，他们英家在三十六著名古武世家中排行第五，还有把传说中的上古神兵龙玄刀。”
    “真的假的？还有人能挡住子弹？”
    “假的！其实他就是个快递小哥，因为面部肌肉萎缩不会笑，才看起来酷酷的。”
    原湘月偏过头，轻声吐出句“江老师就是个二逼”。
    ……
    这双由“奇康之皮”制作的手套，对江寒无用，他觉得可以注入妖力送给罗樱。
    美女警花执行的任务大多危机四伏，纵然身手不凡，也难保不会遭遇到不测，有了这双手套也算多出一重依仗。当夜，江寒便盘坐在清澈的月光里以妖力蕴养。
    而年岁越久的奇康妖兽，其皮肉能够容纳的力量越多。制成手套的这块似乎取材自成年的奇康妖兽，能够容纳的妖力很多，费了半小时功夫也未能使其饱和。
    “注入的力量足够维持五次大规模的聚冰术。”
    觉得差不多时，江寒缓缓张开眼睛望向夜空里皎洁的明月，脸色被月光映照出苍白之色，毕竟这也相当于在半小时内施展出五次聚冰术，身体总有些脱力。而正当他准备上床躺会时候，隔壁那对小夫妻有还是某些运动，声音透墙而来。
    “看来感知敏锐也不见得都是好事。”江寒没好气的冷哼出一声，“这儿是睡不成了，我去找美女睡去。”

 第三十章 错过占有美女的机会

    从教师公寓出来，沿树影婆娑的小路往前走了走，江寒脸上才略微恢复气色。
    江寒打车到了陌上桑酒店，径直走到306室罗樱房间前面，“当当”地叩门，等了半晌门才打开一道细微缝隙，罗樱从缝隙里看着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这种情况让他颇感疑惑，但嗅到从缝隙里透出来的湿润香气，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美女警花应该是正在洗澡，八成现在身上还没穿衣服。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半夜跑我这儿。”
    “我独自睡觉有点害怕。”江寒捂嘴打着哈欠，“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这家伙困得不行，被罗樱让进门一头便栽倒床上，而再等罗樱洗完澡出来时候，已经打起均匀的鼾声。“嗬，你大爷的！”瞧着他斜趴着的疲惫模样，罗樱用力地向后捋动如黑瀑般的长发，抬起脚似乎准备踢他，但又慢慢收了回来。
    罗樱抱起被子放到沙发上，怔怔地站了片刻，又回到床边。
    “我就当是伺候孙子了。”她微蹙长眉，俯身解开江寒的鞋绳，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把江寒的身躯扶正，盖好被子……
    早上七点，两人都被闹铃声吵醒。
    简单洗漱之后，罗樱握着一瓶牛奶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冲江寒翻了下白眼，说道：“蠢货，你昨晚不是有事要说，结果刚进门就跟死猪似的呼呼大睡。这什么意思啊，诚心想让我睡沙发是不是？到底什么事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我就记得主要就是来找你睡觉的，别的暂时没想起来。”
    “狗嘴里吐出象牙。”
    江寒伸着脸往前凑，讪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啊，我这就算患了深度寤寐思服的病症，所以来找你治病的。你看我现在都憔悴成这副模样了，完全是想你想的，怎么样感动没有？”
    嗅到罗樱身上的清淡香气，他几乎将脸贴到罗樱的鼻尖，使得暧昧的温度霎时升高。
    一抹晕红浮上罗樱脸颊宛如微薄的胭脂，她轻抿嘴唇，清澈的双眼睁得很大，在一道透明涟漪从眸中泛开时候，忽然扬手去扇江寒，只是力道太轻，手也被江寒抓住了。
    “你干什么呢？松开！”
    “对，以咱俩这种关系来说绝对不能止于牵手，应该更加亲昵些。”见罗樱脸上并无怒色，江寒那颗压抑已久的色胆越加膨胀，环臂搂住罗樱的纤腰，另一只手不老实地从睡衣领口往里面伸，在罗樱扭动身体时候似触碰到一点柔软滑腻，某些部位顿时起了最原始的本能反应，翻身就欲往下压。
    如玉佳人，点燃了他心中的占有欲。
    “蠢货，你快点死开。”罗樱双手抵在他的胸膛。
    “罗樱，你知道我的……”
    正当江寒准备说几句缠绵悱恻的话时候，门“笃笃笃”地响起来，一个清晰而富有磁性的男声，说道：“大小姐，抱歉这么早打扰您。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已经做出来，需要您亲自过目，这也是董事长的意思。”听声音是曲简，当然这种事情由他来做，也显示出罗氏集团驻安弦市分部对罗樱的尊敬。
    罗樱立即把江寒推开，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长发，示意江寒先躲进里面卧室。
    抚着还觉滚烫的脸颊，冲门外说道：“请曲总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
    在这种紧要关头被打断，江寒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我、操，这家伙还真他妈会挑时候”，然后悻悻然地走进卧室，而脸色早已经黑如锅底，好像是祖宗十八代的坟都被刨了一样。
    但他等到这种机会实在不易，罗樱通常都极为矜持，别说占有，就算是嘴上占两句便宜也可能被拍几铁锹，今天这种防线有所松动的情况绝对是例外中的例外。而错过这次机会，下回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想到这些，江寒神情更为沮丧，幽幽眼神就像被遗弃在深闺冷苑的怨妇。
    罗樱跟曲简在外面讨论财务报表的事宜。听声音，曲简似乎正逐条逐项地详细解释资金的用途、往来项目、税费等等，显得耐心很足，而罗樱只偶尔礼貌性地问两句。
    “咦！这小子似乎别有目的啊。财务报表这种也应该找会计做审核，干嘛来找对财务一窍不通的罗樱？她是董事层面的人又不用事必躬亲。啧啧，这小子没完没了的说，显然是想借机跟罗樱独出啊，十几年前的泡妞的老梗也拿出来用，真够寒碜的。”听了片刻，江寒嘟嘟囔囔地自语起来。
    他隐隐觉得曲简对罗樱有意思。
    当然，以罗樱的倾城容貌与惊人的身价，若是少了爱慕者那倒是显得不正常。
    等半个小时以后曲简离开，他走出卧室，第一句就说道：“我觉得曲简这人呐，明显就是故意找借口接近你的，真是很不厚道啊。”
    “他还知道找点借口，而你完全就是个流氓……”
    “这意思是说我下回耍流氓时候，需要找点理由？那我有理由，我其实是来跟你送礼物的。而且这份礼物贵重的程度无以复加，简直就是肯爱千金轻一笑。这个理由怎么样，我们可以继续刚才那种愉快的事情么？”江寒从风衣口袋拿出黑皮手套，递到罗樱眼前，“我觉得这个礼物，足以让我们继续下去。”
    “继续你大爷，滚蛋！再提刚才的事别怪我翻脸。”显然罗樱心里那根线又紧绷了起来。
    “那……就算了，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怎么样？”
    一双老旧的黑色皮手套，毛边翻卷，侧面缝制的牛筋线已经崩断，细看下还有几处皱巴巴的灼烫痕迹，而上面还带着呛人的香烟味，就像是在垃圾堆里刚捡出来的。罗樱看了看，微蹙起眉头盯住江寒，冷声道：“你脑子有坑么？还是你觉得我脑子有坑？捡点垃圾过来糊弄我啊，上回就是你智商达到人类下限那回也知道送花，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
    “这双手套值七千万！”

 第三十一章 下置衔烛龙

    这双破手套能值七千万？罗樱白眼以示，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脑残”。
    江寒呲了呲牙，简略讲述了黑色皮手套的来历与用途，然后递给罗樱，自己把双手夹在腋下斜靠墙边站着，唇边略带疏懒笑意，完全是副“不信你就试试”的态度。瞧他如此自信，罗樱迟疑了片刻，便忍着恶心捻起手套带在手上。
    “真能施展出你的妖术？”
    对于超自然的力量罗樱也不免好奇，说话同时，已经转腕对着江寒。
    随着几句晦涩复杂的法咒念出，黑色手套逐渐变得透明，一点晶莹冰粒从江寒鼻尖凝结，迅速地蔓延到整张脸上，又在须臾间将他完全冻结成厚厚的冰层里。
    “这还是真的。”罗樱说话的音调带着不掩的兴奋。
    咔咔咔的几声冰裂声，江寒以“聚冰术”将冰层震碎，幻变成透明光点，拢于掌心，然后冲罗樱撇了撇嘴，说道：“老拿我当试验品，不怕把我给弄死？啊，手套里储存的妖力够施展三次聚冰术、维持一小时的六倍常人之力。聚冰术对你无害，但你的体质只比普通人强些，不能长时间承受六倍常人之力，要谨慎使用。”
    “你现在说话的模样很像赵叔叔。”
    “得了吧！我就是没洗脸时候也比他帅八千六百多倍。”
    “这回的礼物还不错。”罗樱将手套收紧常用的皮箱里，转身从冰箱拿出瓶牛奶递过去，“奖励你的。但你也够奸诈的，一碗血就把英战飞这家传的宝贝东西给骗了过来……嗯，的确是够奸诈的。”
    “这点奸诈微不足道，我还想用这双手套把你骗过来呢。”
    罗樱横了江寒一眼，骂道：“你去死吧！”
    正准备抬脚踢江寒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提示是朋友圈里的一条分享。江寒凑上前去看，就见文字内容是“这可是大才女李清照用过的琴哦，给你们看看”，配图上一位长相清甜且极为文雅的姑娘信手抚琴，看起来颇有古典韵味。
    捏住下巴仔细端详着，问道：“这小姑娘是谁呀？”
    “我们刺花特警的新队员，代号湘衡，拥有超强脑力的美女，在我遇见过的人里就智力来说恐怕只有你的基友小胖子姚乾，能够胜她半筹。”
    “你的姚乾的评价这么高。”
    罗樱淡笑道：“实话实说而已，姚乾的智商值是225，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他是能够过目不忘的，他那台能令人起死回生145秒的仪器你也见过，你能说他智力不高？只不过跟你混在一块难免就会变蠢。”
    “那你的队友智商多少呢？还有这个古琴真的假的？”
    “管那么多干嘛！你自己的事解决没有？”
    江寒从罗樱身畔移开，拿吸管戳破牛奶瓶的锡纸，悠悠地吸着牛奶，半晌后转向窗外目光逐渐发散开来，而无量观遗址他其实有了些新的头绪。
    那本匪夷所思，能够预见到三百年后也就是现在的《道无命策》，似乎是很像著书之人盈虚道长穿越到了当代，将见闻记录下来。那种事情听起来的确荒诞离奇，可经上次姚乾的提醒，江寒从妖的角度去考虑，却发觉也并非不可能，他在“原妖九变”的信息中找到了一种可以扭曲时空的妖。
    此妖名为烛龙，唐李贺有诗曰：“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传说烛龙之妖衔烛而照，能以无上神光将幽冥无日之国照亮。
    这只是诗人的诡谲想象，至于烛龙是否真盘在天东若木之下，口中有无衔烛，都不得而知，但是在“原妖九变”的记载当中确实写到烛龙能影响到时光流转。在烛龙死后，它的心脏会凝成如羊脂玉质地般的神石，接触到“神石”的人便能够在时光长河里穿梭。
    但这种穿梭并不能准确地到达某一个时间点里，有可能到达远古时代，也有到达几百万年后的未来，完全没有定向性，用现代流行的话说就是这种穿越很坑。
    而且神石只够维持两次穿越便会崩碎。
    盈虚道长会不会是某个现代人穿越了回去，江寒拿捏不准，但觉得他极有可能接触过神石，因为除去神石再没有能够扭曲时光的东西。“这可真是够奇葩的，你觉不觉得？”将自己所知讲出来，江寒感慨了一声。
    “跟你在一块竟碰到这些离奇事。”
    “你当我愿意啊？就找个人先是碰上四位大学教师离奇失踪，又瞧见了张语言到我的纸条，现在还碰上穿越。这也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师傅让我对付那个老道，说不定他妈就是神仙。”江寒以手加额，显得有些不耐烦，“我现在就知道这么多。”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入无量观遗址？”
    “再说吧！万一里面真有那块神石，我被传送到哪个莫名时空回来怎么办？说不定中川大学那四位教授就是这么失踪的。不对不对，那周南又是怎么回来的？”
    罗樱摊手道：“我问谁去？”
    “我再想想……据我师傅遗留的信息记载，这个烛龙有四十几里长，心脏所化的神石保存不了几年，也就是说假如盈虚道长真是现代人穿越到明朝，那他接触到神石的时间是在这最近几十年，最近几十年有什么出名的灵异事件么？这么大的烛龙死了民间总会有些传闻，或许说国家某些组织会有所记载。”
    “你别看我，这事我可没听说过，我们部门也不负责灵异事件。但你想没想过，四十几里大的物种真要是近代出现，那还不早成了惊天新闻，谁会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你这个假设本来就是错误的。”
    江寒略作思考，说道：“真要有这种事，为避免恐慌国家也会设法遮盖。”
    “傻、逼，四十里长的物种，比n个航空母舰加起来都大，真要是出现谁能掩盖的猪？我就假设它直径只有三里，那占地面积也有三十多平方公里，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没有这么大面积，这足够老外的卫星清晰拍摄得到吧，怎么掩盖？”
    “也是啊，找这么说我的推理方向错了，可只有烛龙能够扭曲时空。”
    “你确定这件事涉及到穿越么？我怎么听起来跟电视剧似的。”
    江寒把拿在手里许久的空牛奶瓶搁在桌上，揉了揉略觉发涨的太阳穴，转身踱到窗前，沉默地看着泼洒在马路上的潮红色晨光，慢慢地理着心中乱如麻的思绪，好一会儿眼睛里才恢复清澈。

 第三十二章 地下的妖

    庆山，严家别墅内。
    一缕湿漉漉的晨光从花架间隙斜下来，照落在回廊长椅，把严道御的清矍面容衬得更为鲜活。只是他的眼底却隐隐泛动着沉郁之色，忽而从晨光里移开，吩咐佣人拿来一盏镂花的青铜古灯，便快步走进卧室里面。
    卧室中的陈设皆为木制，供斜卧读书的长榻对床而放，上面堆着一摞旧书；两把做工考究的太师椅放在桌前，桌面搁着文竹盆栽，显得极为雅致。
    严道御慢条斯理地把长塌上面的书搬开，就见有个硬币大小的圆形凹槽显露了出来。
    随手指按下去，长榻“咔”的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已经很多年过去，也该去见见她了。”严道御掌着青铜古灯，沿台阶而下，脸上逐渐泛起感慨之色。
    长长的石阶被黄润的灯光照亮，细看时会发现上面附着很重的黑色烟灰，像是经历过一场火宅，而再往下走时候便能嗅到隐隐的烟熏味道，但光线却明朗了许多。
    就见台阶尽头是个面积有二十几平米的洞穴，四米多高，在洞穴顶部有些如剑戟般的透明水晶倒刺出来，折射着冷艳蓝光，把洞穴中央的水潭打成幽幽蓝色。两条粗大的铁链从洞穴石壁延伸到水潭里，在严道御进入这里，“哗哗啦啦”地响动起来。
    伴随铁链响动，一个身穿古制汉服的女子从水潭跃出，她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身材玲珑有致，相貌妩媚甚至可以说妖艳，而眼眸是淡淡的紫色。
    她的双手被铁链束缚，像是被困在这里许久，但神情却非常从容，像小姑娘玩手镯般无所谓地拨弄着手上的铁链，斜眼打量了严道御一眼，揶揄地笑道：“小子，我们才多少年没见，二十年？三十年？你就老得跟树皮似的。”
    “岁月不饶人。”
    “还学会感慨了呢，当年你尿床时候可不这样。”
    严道御的老脸似有些挂不住，略微侧了侧，说道：“幽叶，我现在是以守墓人的身份跟你谈些事情，最近又有人盯上盈虚真人的墓葬。”
    “人？那就不归我管。我的确答应过盈虚保证他的墓葬不失，但我只管妖这方面，如果是人类侵扰那就是你们严家的事，大家各管各的。我说小严啊，不对，你是小小小小严，别动不动就来烦我，就像83时候本来你们严家就能解决。”
    “这回的人背景非同寻常，他曾让我卜过一卦，结果卜卦用的龟甲碎了。”
    “碎了？那可是通灵玄龟的龟甲。”
    看着严道御凝重的脸色，幽叶忽然捏了下耳垂，又说道：“先天八卦都无法卜算的人，那可是能脱离天道监察的大人物。这样的人……容我继续潜水，我还想保住我的妖命呢，我劝你还是把盈虚的墓葬拱手让出来，叫人家随便挖吧。这样的人就是把无量观历代的臭道士都绑在一块也对付不了。”
    “那并不是他本人，只是与他有恩，名字叫做季苍。”
    “季苍，季苍……”幽叶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脑海里似乎隐隐有些印象，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是有个牢固的封印禁锢住了谋断记忆。
    当她想要去触及时候，身体忽而穿过一道奇异波动，随之就见周围漫开滂沱的青色烟气，凝聚成一道道烟气锁链，紧勒住她的身体宛如比铁锁更具威力，霎时勒出几道深刻的血痕。而缠绕在玉颈上那道，似乎能在下一刻就能将她的脖子勒断。
    她张着口拼命吸气，眼中无比骇然，因为这是她本身的妖术“御烟”。
    幽叶的身体里有微薄的狻猊血统，极爱烟火，而“御烟术”是她最强的攻击手段。但这时体内妖力却不受控制，运转此术来攻击自己，怎么能不心生恐惧？
    “难道会是那个人？”
    似乎想起些事情，幽叶目光闪动，迅速放下在心中寻索季苍这名字的念头。与此同时，烟气锁链“嘭”的消散了开来，她捂着脖子喘息了半分钟，才抬眼看向严道御，说道：“小子，你差点就把姑奶奶我给害死。”
    “你中了邪术？怎么会自己攻击自己。”严道御觉得很莫名其妙。
    幽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母鸡自己呢，这是统御妖印的作用。像我这样在宋朝中期就存在的妖，身上都种有这种妖印，一旦被触发，体内妖力便会失去控制，以自身最厉害的妖术攻击自己。”
    “妖的事情我知道些，但没听过统御妖印。”
    “你听过就不正常了，那位大妖王在给天下群妖种下统御妖印时候，你祖爷爷跟你祖奶奶还没有认识，那时候盈虚还是尿床的年纪呢。”
    严道御笑了起来，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很喜欢听你妖的故事，这统御妖印？”
    “对着你现在这张枯树皮似的脸讲故事，有点寒碜，但这事我还是跟你说说吧。”
    幽叶席地而坐，嗅了一下青铜古灯燃烧起来的烟气，然后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相传自殷商起妖与道便纷争不休，双方在征战中死伤不计其数，其中以伐纣之战和后来隋代的一场战争为最。但胜负并不像历史所写，其实妖族是一直处于上峰的，由“无艮”妖王领导的妖族几乎数次把道派彻底抹去。
    只是每隔几百年都会出现如张天师、李靖、王喆等那样的道术奇才，才能略微扭转局面，令道派的香火不至断绝，而道派的劣势情况一直持续到宋朝中期。
    那时候道派势力式微，只能凭着妖邪横行天下，而“无艮”妖王那时也更加残暴血腥，除去屠戮道派人物以外，竟连普通百姓也没有放过，甚至想要彻底抹去人类的存在，让妖族来管理这个世界，但当时已经没有力量能够阻挡“无艮”妖王东征西讨的步伐。
    直至妖族大军推进到应安府，也就是现在的安弦市。
    无量观早已经去世的前十二代真人，尸身纷纷从坟冢中走出，结成十二劫杀灭阵法向天祷告，祈天道降下“真怒天雷”以荡平妖邪。而这是道派最狠辣的道术阵法，虽然或许能够击退无艮妖王，但代价却是要先血祭全城几十万百姓。

 第三十三章 统御妖印

    “道派也会有这种阴狠的阵法？”
    幽叶略微停顿了片刻，斜眼瞥向严道御，说道：“你这孩子胡须都已经花白，怎么活倒回去了，不知道听故事时候别发问么？真不懂事。”
    年近古稀的严道御被如此呛白，还被说成不懂事的孩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只是诺诺地点了点头。但曾几何时他还是孩童，也就是这样听幽叶讲故事。时光转瞬间过去六十多年，他已经变成迟暮老人，能重温儿时旧事也觉得有趣，一抹温和笑意不由从眼角漫开扩散都整张脸上。
    “可能人越老就越像小孩。”
    “别在我面前感慨老这个字，我可活过上千年，你知道千年的概念么？算了，夏种不可语冰，我还是继续给你讲统御妖印的事。”
    幽叶嗅着青铜古灯上袅动的烟气，继续方才十二劫杀灭大阵的话题。
    当年无量观十二位真人，祭此阵引动“真怒天雷”，天地倒置，像是血色海洋般的红云在片刻后遮盖住了整个应安府。
    电光弥漫，雷声翁鸣，铺着青石砖的古老街巷像是被一双大手揉碎，皲裂出巨大沟壑，不拘是人或者妖都在被迅速地吞噬，而一道道“真怒天雷”更犹如死神的黑色巨镰，残忍地收割着应安府中的所有生命。
    而在天道震怒之下，就连强悍如“无艮”妖王的大能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每次战争都会无数无辜的人死亡，但如果只牺牲应安府几十万人的性命，就能够彻底铲除“无艮”妖王，换来后世的永久太平，这也不算赔本的买卖。
    然而，事情总不能尽如人意。
    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出响起一声很懒散的哈欠声，声音很大，几乎盖过“真怒天雷”的翁鸣，仿佛是位身躯能顶天立地的巨人苏醒。但这人的体型却只与普通人相仿，他从地底的一具石棺中醒来，立于道派和妖族的战阵中间，挥手间便驱散了漫天的红云，打破无量观的十二劫杀灭大阵。
    原本说有这种神通的大能，必然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这人做事似乎全凭兴趣，没有说任何调停的话，先赏了在场所有道派人物与妖一记耳光。
    然后，破口大骂两边都是蠢蛋，打搅了自己的好梦，又声称道派的道术学艺不精、妖族的妖术拙略不堪，奉劝两边都在回去修行百年再做决战。这种行为在现在看来就是装、逼或者操蛋，自然激起在场所有人与妖的愤怒，霎时把矛头都指向了他。
    幽叶忽然顿住，转了几下灵动的眼珠，说道：“这么精彩的故事，你怎么不喝彩？才七十多岁，就装的跟出土的老古董似的，你家里人不觉得你无聊么？”
    “我是怕打断你。”
    幽叶“哗啦哗啦”地挥动在束缚在手腕的铁链，转身慢慢踱步，一会儿又抬头望向洞穴顶部的透明水晶，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是在等着严道御发问，等了两分钟不见动静，便回头横了严道御一眼。
    “你没有好奇心么？就不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严道御泰然笑道：“我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故事总是讲到半截，等我发问。可你的耐性不足，没等我问出口就自己又继续讲下去。”
    “记性不错，看来还没得老年痴呆。”
    奚落了严道御一句，幽叶便继续讲述当年的故事。
    古时道派的人义正言辞，认为那位操蛋的大能空负绝世神通，眼瞧着天下生灵涂炭却坐视不理，简直就是人性泯灭与长毛禽兽无异。几十位道长、真人挺身而出，以春秋笔法以及泼妇喊街的架势，当即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而大能好像不太懂得扬长避短，竟与几十人对骂，却并没有出手。
    他也没有诸葛亮的三寸之舌，可想而知被骂的应该极为狼狈……据幽叶的讲述，当时他的嘴角已经流出白沫，头发也被自己扯断几缕。
    但不管怎么样，原本血腥的战场却因这一幕被变得极为滑稽。
    另一面妖王无艮被“真怒天雷”所伤，为修复身体伤创，将这场战争持续下去，声称需要吞噬六十多名小妖的妖丹。而无艮被奉为妖族神王，群妖对他有着极为疯狂的崇拜，此言一出，当即便有百名以上小妖自愿奉献妖丹。
    “这就是宋朝时候的脑残粉。”讲到这里，幽叶脸上忽然多淡淡的感慨，“那时候我刚成妖不久，也觉得为妖王奉献是很神圣的事情，幸而被那位大能阻止。”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也是妖，比无艮妖王存在更悠久、实力更强悍的妖。他认为妖该是自由而平等的存在，认为当时的妖族十分愚蠢，更看不惯无艮吞噬妖丹的行为。因此，以无上妖力凝聚成统御妖印，种在在场六千多妖的身上。”
    严道御怔了片刻，说道：“统御妖印？”
    “一种几乎于天道的束缚，被种下此印的妖不能相互攻伐，就是不能自相残杀的意思；不能视自身为奴为仆、不能成为别人的战争工具等等，还有很多禁制。”
    “这倒是避免了妖族于道派的征战。”
    幽叶点了点头，说道：“是好是坏难以评定！因为这个统御妖印，妖族的力量便不能凝聚，零零散散的，后世就被一直道派所欺压。”
    “那位大能就是季苍？”
    “我只想起他的名字里面有个季字，不能再往深处想，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出动统御妖印，要了自己的小命，但我觉得应该是他老人家。至于你提到的江寒，他跟季苍老妖有关系，我就应该去见见，或许他能够帮我消除统御妖印。”
    “你……盈虚道长的墓葬还管不管？”
    饶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原点。
    幽叶捏着耳垂沉吟起来，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后绕着严道御走了几步，笑道：“你现在的古武术已经接近真武境界，又深通奇门遁甲和卜算之术，似乎也用不上我帮忙。”

 第三十四章 灰死雀

    严道御脸色微沉，似乎对这样的话很不满意。
    但幽叶总算是他的长辈，又不好直言顶撞，低头轻叹了一声，说道：“还记得83年时候的事情么？或者说悲花引那个组织。假如悲花引得到盈虚真人墓葬中的东西，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担忧江寒是被悲花引的人。”
    悲花引，听起来略觉哀婉凄清的三个字，但代表的却是极为恐怖的组织。
    这个组织从南宋钦宗时候成立一直延续至今，其成员皆是妖，信奉无艮妖王的残忍而极端的理念，幽叶倒是也知道，还曾经和其中成员有过交手。
    “你的担忧可真多。”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铁链，“自宋朝中期那件事情以后，妖分成两派，一派信奉季苍老妖自由平等的理念，一派仍旧奉无艮为王，两派之间水火不容。如果江寒真与季苍老妖相识，那绝对不可能是悲花引的人。好了，咱们就是倆无足轻重的守墓人，管那么多干嘛？”
    “但严家世代为盈虚真人守墓，绝不能在我这里出现差错。”
    “这二十几年你不但胡须长长不少，还学会危言耸听了啊，能出什么差错？”
    严道御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凝目盯着幽叶的脸，等她微微把脸微微错开时候，才说道：“我也算学得先天八卦卜算术的皮毛，有些预感还是很准，而这段时间心里总是隐隐不安，觉得似乎有些灾祸会降临。”
    “你怎么都不能让我清静几年？”
    一声似颇为无奈的冷哼响起后，幽叶的身体忽然幻化成烟，在地下洞穴中打了个旋儿，迅速弥散。而束缚在她手腕上的铁索“哗啦”落到地上，将气氛衬出诡异的宁静。
    ……
    从陌上桑酒店回来，江寒的脑袋仍然有些发懵。
    衔着根烟在中川大学晃悠了一圈，才准备回教室公寓。经过女生寝室时，恰巧看到原湘月气鼓鼓地站在告示栏前面，余光瞥过去，就见新帖的通报批评：“508寝室历史考古系13级学生原湘月在寝室违规使用电热杯……特此提出批评。”这吃货姑娘，不由让他捏住下巴淡笑起来。
    “这是在寝室偷煮东西了？”
    原湘月回过头，抱怨道：“是江老师啊。学校餐厅的饭菜既难吃又贵，我就在寝室煮个泡面，至于这样小题大做么，这简直就是没有人权。”
    “简易电热杯的电热丝大都是伪劣产品，的确容易酿成火灾。”
    这家伙说话没凭良心，他上大学那会儿，在寝室电热杯、蒸锅、电火锅等等可一样没少用，还认为学校不让用在寝室用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扯淡，哪儿存在那么多安全隐患？而现在为人师表，就装模作样起来了。
    原湘月故作木然地“啊”了一声，算作回应。
    “我想起来件事，那位很会做饭的臭道士已经把豆酱寄过来，跟我去拿吧。”
    回到教师公寓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嘎”的一声嘶哑怪叫，一只灰黑色羽毛的单足怪鸟立在茶几上，嘴里衔着如钢笔般粗细的小竹筒，歪了歪头，用死寂而苍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寒。“我去给你取，房间太乱不好意思请你进来。”江寒眼底涌起隐隐的滞重之色，迅速取出豆酱，打发走原湘月。
    他坐到沙发上，犹豫地向前摊出手掌，怪鸟便将竹筒丢进了他的掌心。
    “我、操，还真是灰死雀。”
    灰死雀古时又称扶奕，乃是闻名于妖族的报丧鸟，所衔的竹筒里面会有一条任务或信息，凡是不接受任务的妖都会在三天之内死亡，而妖躯则会成为灰死雀的食物。
    这种鸟的羽毛强如金铁，火不能焚，水不能溺，而且带有能够侵蚀妖丹的剧毒，性子极为桀骜不驯，能驯养这种鸟的妖都是强大的存在。或许江寒并不惧怕灰死雀，可它背后的主人却绝对是一种极大的威慑。
    “真他妈丑陋！”
    江寒打量着全身灰黑的灰死雀，骂了一句，然后拧开竹筒塞子。
    里面有一张薄薄的锡纸，上面用红褐色的材料写着篆体“艮”字。另一张白色纸条，写着：“去严家偷青矩剑，加入悲花引。”写字条的人似乎是个老古板，字都是用毛笔写的，而且都是篆体，江寒用手机查了半晌才认出来。
    他拿着锡纸轻嗅，又凝住目光略微怔了怔，嘴角忽然漫开讥讽笑意，自语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东西，也不懂的与时俱进，神经病不是吗？”
    锡纸上的“艮”字是一种妖符，由鱼车草与妖血混合写成，灌以妖力，假如另外的妖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是奉书写妖符的人为主，终生不得违背，这就很像是邪教的仪式。这让江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作为21世纪的青年，他认为妖跟人应该相差无几，都是构成社会的普通成员，而东西就像古代加入绿林的投名状。
    “这样的妖应该进精神病院呐。”
    听到这话，灰死雀“嘎嘎”的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欲啄他的手，被他一下打开。
    “丑鸟信不信我捏死你，滚！”他捏着白纸条踱到窗前，反复思索着，忽然想起来青矩剑的这个名字，记得这把剑那个黄毛的父亲是中川大学偷出来的。可怎么会落到严家手里？这个悲花引有让自己去偷做什么？
    本来已经被无量观遗址的事情折磨得头昏脑胀，这时又多出这档子事，不禁让他心里更加烦躁，拿起本厚书就砸向灰色雀。
    灰死雀又“嘎嘎”的怪叫两声，从窗户飞了出去。
    “你胆子可真不小，连无艮妖王的信使也敢这么对待。”
    几分钟后，一个飘渺的女声忽然从房间四面八方响起，带着戏谑的笑音。然后，就见几缕青色烟气从门缝里涌起来，慢慢汇聚成一团，又幻变成细致的人形，施施然向江寒走过去时候，从指尖开始迅速变成真实的血肉之躯。
    “小弟弟，你长得蛮帅的。”柔软的手指贴在了江寒面颊。

 第三十五章 不一样的烟火

    一张笑容慵懒的脸，由淡薄的青色烟气幻化而成，出现在江寒眼前。
    这是个身穿鹅黄色汉服的姑娘，高挽发髻，斜插一根金丝珠花簪，柔白手腕上带着水润的玉琢，完全是古装装束。抬手时宽大的软袖滑落下去，露出玉藕般的手臂，在漫不经心间就显出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江寒面颊，半睁着惺忪的眼睛，迷离的目光似有些微醉模样。
    这算？江寒的头脑像是被电波穿过，感觉异常的酥麻，心里空白了片刻，继而就想到这很像是潘金莲遇见西门庆，不由踉跄地向后移步。
    “我很可怕么？”
    假如这只是单纯的色诱，江寒自然不会惧怕，大不了也是就牺牲美色，吃点亏。
    但灰死鸟刚被赶走，这个姑娘随后就出现，难免让人心生狐疑。
    可以看出来这姑娘也是妖，而且周身隐隐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让江寒都觉得有些栗然，绝对是极为厉害的角色，江寒还认为她有可能就是灰死鸟的主人。
    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说道：“你是什么人？”
    姑娘嗤笑道：“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灰死鸟是你驯养的？”
    “你们现代人起名的水平真的很low，灰死鸟的古称扶奕不是更具诗意和神话色彩，为什么改成这种名字，长成灰色就叫灰死鸟么？鹦鹉身上有绿色是不是就该叫绿帽鸟，啊？那你这样就该叫长毛断指小妖。”
    被这样奚落了一句，江寒的神色没有起任何变化，只是警惕地盯着这位姑娘，
    姑娘感觉出江寒心底的紧张，似乎要化解这种气氛，慵懒地冲他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叫幽叶，就听名字也不是很凶的人。”她正是盈虚真人的守墓之妖幽叶。
    “灰死鸟不是你的鸟？”
    幽叶掩口笑道：“你的鸟？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
    一句正常的话被曲解成这样，也不知幽叶故意挑逗，还是江寒的样貌本来就让人恶俗猥琐。但不拘怎样，江寒还是跟着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坐在沙发扶手上，自顾自地点上烟抽起来。到现在为止幽叶的话都似在胡搅蛮缠，他看不出任何底细，故而就缄口不言，等着看幽叶到底有做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轻响。
    刚被打发走的原湘月又折返回来，从门缝里探出脸，刚叫出“江老师”三个字，又忽然停顿下来，房门里的场景实在太像电视里画面。
    男人沉默地抽着烟，女人站在旁边脸上笑意盈盈……这显然就是电视中演的男人出轨把小三搞怀孕，小三手握把柄上门勒索。脑补出这种恶俗情节，原湘月不由长长地“哦”了一声，蹙眉狠狠地盯住江寒。
    没想到平素温和的江老师，竟会这么是衣冠禽兽的人渣。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姑娘顿时正义感萌发，声色俱厉地说道：“江老师，你的女朋友那么漂亮，你还干出这缺德事，怪不得被揍。活该！”说完，“嘭”地摔门而去。
    “这都什么情况？”江寒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幽叶含笑看了看江寒，也不以为意，捻起灰死鸟衔来的竹筒放在眼前端详，然后放在鼻边轻嗅，慢慢地收拢脸上的慵懒笑意，走到窗前把窗户完全推开，默然地向庆山方向望了两分钟，等再转身时候眼底已经显出一抹郑重之色。
    “竹筒里面放的是什么？”
    这种表现已经可以确定她不是灰死鸟的主人。
    但江寒没有放下心中警惕，反问道：“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我先回答岂不是让你占了便宜？不过看你这小弟弟蛮可爱的，让你占便宜也没什么。我跟你一样都是妖，而找你的目的是要确认你和悲花引有没有关系。”说到这里，幽叶迟疑了片刻，“还有与你有恩那位大能的信息。”
    “你认识严道御？”
    幽叶点头道：“我看着他长大的，现在你可以告诉竹筒里装得是什么？”
    江寒把两张纸条都递给幽叶，等她看完后，问道：“你刚来时候说灰死鸟是什么无艮妖王的信使，还说出悲花引三个字，显然比我知道的更多。作为妖您肯定是前辈，但如果这是您与悲花引之间的纷争，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不是我想把你牵扯进去，而是悲花引。”幽叶用指尖捻着那片锡纸，在江寒眼前晃了晃，“看见没有，这上面的篆体艮字就代表着无艮妖王。”
    “我根本没听说过他。”
    “可他的人已经盯上你！姐姐我刚从地底出来，心情不错，就免费给你讲讲无艮妖王。”
    幽叶跟江寒要了根烟，点上慢悠悠地抽着，然后讲起无艮妖王的事。
    在宋朝时应安府那场战役中，无艮妖王也被种下统御妖印，妖王性情桀骜不驯自然不甘受制于人，当时便离开妖族，而后来再没有见过他的踪影。有传言他已经身陨，也有传言他在寻找能够达到上古神兵的六乙沉铜，不一而论。
    但是他在离开妖族时候，留下了一条手臂。
    妖王身负绝世神通，只要在适当的时机有足够的妖丹，便能凭借这条手臂重生。这条手臂就留在“悲花引”组织里，数百年来悲花引一直寻求复活妖王的方法。
    而“悲花引”行事偏执狂热，不仅从道派手中抢夺妖丹，凡是与它意见不合的妖也会遭到屠戮，强行夺取妖丹。如果江寒不按纸条上所说，在三天之内盗取青矩剑，加入“悲花引”组织，那么结果就很可能被妖所杀。
    “都关我什么事啊？”听完江寒大为感慨，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我、操”
    这种事情在他看起来就是要复辟帝制，复活一个铁血暴君，现在社会还有这种想法的人，就是很操蛋的偏执狂，应该待在精神病院里。
    可现在这群“精神病”却要拉他入伙，强行发展病友。
    让人无言以对呐！江寒抬手压住额头表现出无奈模样，片刻后忽然灵犀一动，转向幽叶，问道：“你说那位阻止妖、道之战的大能名字里有个季字，他的符印确实是叫做统御妖印？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第三十六章 李师师同款

    名字中有“季”字，行事风格还有些不着调，江寒首先想起的也是季苍老妖。
    再翻阅“原妖九变”的信息，发现里面也有凝聚妖印的法门，因此江寒几乎确定当年那位大能就是季苍老妖。想到这一层，他的脑袋瞬间有种炸裂的感觉。很坑！季苍老妖在宋朝是的妖道征伐之战，几乎把当时所有的妖得罪完了，他现在已经身陨，而自己继承他的衣钵，恐怕这笔账迟早要算到自己头上。
    幽叶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略微惊讶道：“你还真认识那位老妖？”
    “完全不认识。”
    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江寒不想被天下群妖视为公敌，群起而攻之，他还盘算等完成对季苍老妖的承诺后，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现在也有钱了，对生活充满美好期望。
    怕被幽叶察觉出异常，改口说道：“前辈，还是请您讲讲悲花引的事情。悲花引这大的组织，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区区小妖，让我去偷青矩剑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连灰死鸟都能驯养，本事肯定比我大了去了。”
    “他们怕我……”
    幽叶开始抽地两根烟，很享受地伸了伸懒腰。
    这样一位身着古装华服，模样犹如春睡海棠般的姑娘，抽起烟不免显得怪异。
    感觉到江寒看自己抽烟时候的异样目光，她忽然顿住话头，“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你觉得我有问题么？我这身衣服是宋朝时最流行的款式，李师师同款。我不爱穿现代人的衣服，没有丝毫传统气息。”
    “李师师同款？怪不得，怪不得。”江寒勉强笑了笑。
    “可别小瞧古代的青楼女子，那些历史有名的随便拉出一位，到现在当作家、诗人、歌星等等轻而易举，而且绝对是极有深度那种。”
    “我可丝毫没有小瞧的意思。”
    闲扯了几句再次进入正题，幽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对“悲花引”的所知讲述出来。
    灰色鸟的主人名为陆熵，是“悲花引”在安弦市及周边几个城市的最大首领，成妖时间比幽叶晚将近百年，在妖道征伐之战后面。他的父亲是“无艮”妖王麾下的四大妖将之一，因此在“悲花引”中地位颇高。
    陆熵本身实力也极强，83年时候几乎与幽叶打成平手。
    要知道幽叶体内有龙之九子狻猊的血脉，在妖族中是第一流的存在，比她少百年的道行还能打成平手，可以说已经是足以自傲的事情。
    江寒听完，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说道：“这么牛、逼的老家伙，干嘛跟我过不去？”
    “作为妖你很不起眼，去偷青矩剑就方便很多。而且还可以通过你，看看这三十几年来我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增长，说白了就是拿你当炮灰。妖的数量与人类相比少的可怜，死一个要几百年才能再培养出一个。你这样的边缘人物死了，不会那么让人心疼。”
    江寒拧着眉头，低骂了一句“这真他妈混蛋”，然后说道：青矩剑在严家……”
    “姐姐我跟严家颇有渊源，不能让这把剑被偷走。”
    “青矩剑只是中川大学一位教授的文物收藏，有什么特别之处？”江寒想从幽叶身上尽可能多的获取信息，以辨别事情的严重程度。
    “这把剑本来是无量观盈虚道长的法器，能告诉你只有这么多，好自为之哦。”
    说话同时，幽叶便重新幻化成青色烟气，从窗户缝隙间悠然飘走，等彻底消散在疏落的冬日阳光里，才有传来句“你死了，姐姐说不定会为你哭的”，而声音并没有过多感情。屋里的空气还有味甜余香，只是江寒嗅起来却觉得苦到了肺腑，自己只想完成承诺，却无端摊上这种麻烦事，用当下流行的话说真是躺着也中枪。
    单凭幽叶露着一手“化烟”的妖术，他就看出来自己那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而陆熵与幽叶实力相近，自己也绝然不是对手。所以青矩剑偷与不偷，他估计都没好果子吃。
    “不会真对我下杀手吧？”
    江寒怔怔地站了会儿，开始在脑海翻阅“原妖九变”中妖道征伐之战的信息，以及对于各种妖的记载。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季苍老妖对于宋朝的妖道征伐之战，只记载了寥寥几笔，甚至连“无艮”妖王都没有提到。
    “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没有记录，老妖大爷你也太靠谱了。”
    ……
    见到幽叶，江寒彻底明白自己的修为还微不足道。
    再想到季苍老妖在妖道征伐之战时，挥手便能驱散“真怒天雷”，并且给在场六千多妖种下统御妖印，更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单说给六千多种下统御妖印，那就相当于随手将这六千妖抹掉了，因为统御妖印能够很轻易取妖的性命。
    这六千多妖中还包括“无艮”妖王，当年的无艮可比现在的幽叶不知强多少倍。
    可江寒呢？继承季苍老妖的衣钵，性命却被于幽叶实力等同的陆熵揉捏在手里。如果老妖泉下有知，恐怕为会自己选的这个徒弟羞愧到无地之容。
    但这也让江寒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妖之间实力就是话语权。
    未到中午时候，他从教师公寓走出来沿操场的塑胶跑道走着，心里逐渐打定注意，要迅速增加自己的实力，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文楚了……方法倒是也有，只要吸取妖血精华或者吞噬妖丹，实力便会突飞猛进。
    他想到了青扇村，那里地处偏僻紧贴原始森林，绝对不止有蜮妖的存在。假如能猎杀到三只与蜮妖实力相近的妖，汲取精华，便有可能让他突破“原妖九变”第四变。
    血变，从根本上改变体质的变化。
    这一变所蕴涵的妖术神通也能让他的实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一变一种妖术，第四变蕴涵的妖术名为“品赝观”，能够临摹所见的任何妖术，只要丹田内白的色湖泊有足够的力量运转。对此，他自己也非常期待。

 第三十七章 重燃激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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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江寒在心里盘算时候，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一条来自小胖子姚乾的短信，内容很简短：“学校正门接我。”看着手机屏幕，江寒脸上终于漫开素日常带的懒散笑容，将两张纸条揉进口袋，往学校门口走过去。
    姚乾也是乘出租车刚到，正从后备箱里一件一件往外搬着行李。这小胖子几个月未见，又胖了不少，穿着枣红色的羽绒服更将体型衬得臃肿不堪，看起来已经接近浑圆。“你越发饱满了。”江寒笑着打量他了一眼，过去帮忙卸行李。
    “饱满这个词用的不错。”
    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卸完，在进入中川大学的路上小胖子讲明了来由。
    经这几个月细心调养姚艮之的病情已经好转，他却自称还是受不了这糟老头子的约束，就再次找理由离家出走。但这回还算正经，他也是来中川大学当老师的主教高等数学，职称还是副教授，自然也有另一方面原因是要和江寒重续“基情岁月”。
    两人先回到江寒的公寓，放下行李后，姚乾自己到冰箱中取出饮料牛饮，气喘吁吁地休息了片刻，才略带讥讽的说道：“在学校没少祸害小姑娘吧？头发都留这么个性。”
    “倒是被小姑娘祸害了。”
    “人长得帅就是受罪，啊是不是？”姚乾拉开行李箱，拿出一条包装极为简单的香烟扔过去，“国家特供的香烟，别人送给我家那老糟头子的，品品？其实这种烟感觉很平，还不如十块钱的烟带劲，就是所用的烟草好些，据说是国家东南部最好的烟叶。江哥，最近跟罗大美女发展势头如何，我会帝都才知道她是罗氏集团的千金。”
    在姚乾絮絮叨叨的同时，江寒慢条斯理把香烟包装拆开，扔给姚乾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脸色在缭绕起来的烟气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把视线转到窗外，淡然说道：“这段时间还算不错，她也在安弦市。”
    “那你可要把握好机会，罗氏集团的千金……”
    话说到一半，姚乾忽然发觉江寒的脸色不大对头，双眸里死气沉沉的，就像是衰败在冬日阳光里的灰色薄膜，不由改口说道：“江哥，你这事有什么事啊？不会是把那个小姑娘肚子搞大了吧？这事不地道。”
    江寒起身取来茶具，泡下一壶“牵车”，等茶香漫开，倒了一杯一饮而进，捏着空杯子迟疑了半分钟，才将最近的遭遇讲述出来。
    “很扯淡很**的事是吧？”他嘴边挂着的笑意十分勉强。
    “悲花引，咱们国家还有这种极端恐怖主义组织，还都是由妖组成？你确定你不按那只什么灰色雀传递的信息去做，盗取那把青矩剑，他们就会对你下杀手？江哥，我觉得其实你已经很牛、逼了，连那么恐怖的蜮妖都能秒杀，还怕他们。”
    “蜮妖连人身都没有修成。”江寒示意姚乾喝茶，解释道，“我之所以能斩杀蜮妖，是因为我师傅为我完成妖法第一变，相当于凭空多出二三百年道行。”
    “那悲花引的妖呢？”
    “我现在知道的只有灰死雀的主人陆熵，他在宋朝末年成妖，就算他成妖时只用了三百年，那也是过千年的老怪物，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堪能与拥有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幽叶，打成平手，本体在妖中或也是等同与狻猊的存在，我根本不在那个级别。以前晓嫣曾讲过龙之九子狴犴能够撼山，而我等顶多掀翻挖掘机。”
    姚乾啜了口茶，说道：“那他们也不能随便就杀你啊。”
    这小胖子是出身在法制社会的人类，想法还拘泥于常人的思维，但大多数的妖却是以实力为尊，根本无视社会法律的存在。就像蜮妖，你告诉它滥杀无辜会被判刑，它可能会乖乖听话么？
    而“悲花引”是一个热衷复活无艮妖王的极端组织，恐怕也不能以常理测度，说不能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人类按手机，几乎每天都会做。
    这点江寒没有过多解释，只说道：“**不离十会杀我。”
    “那不行就去严家盗青矩剑。”
    “严家更也不是善茬，严道御深谙奇门遁甲，古武书近真武境界，我毫无胜算。这老头子还通晓先天八卦卜算术，假如我去偷青矩剑，他就能够预测到家里会出现不测，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幽叶也站在他那边，这女妖就是十个我捆成捆儿，也是送菜去的。”
    “所以你才想着会青扇村提升实力？”
    江寒点头道：“我最强的攻击手段还是聚冰术，可是幽叶一招烟气化虚，我的妖术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因此估摸着对陆熵的作用也不大。”
    虽然不大懂，但姚乾也能从这几对话里听出棘手的意味，他略作沉思，说道：“你主意其实是下下策，三天时间说不定根本就不够你在原始森林里找到妖，且不说是否能对付得了。而且悲花引现在已经盯上你，你觉得他们能让你出安弦市？”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姚乾起身踱了几步，忽然伸手压在江寒肩上，说道：“要不咱们找严家合作？起码严家人跟幽叶是讲道理的。再不然就把青矩剑买下来，一把明朝古剑能值多少钱？”
    江寒目光闪动，觉得这也算不错的注意，只是他毁了严家传家宝的通灵玄龟龟甲，自觉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因而便想花钱买个平安。一把不出名的古剑保存完好，市值最高也不过五十万，这钱他现在完全出得起。
    现在实力不济装装孙子也无可厚非，大不了等修成第四变抑或更高境界，再加倍找陆熵讨还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又饮下一盅茶，他点了点头道：“到底还是你的脑袋灵光，我就光想着以暴力手段解决了。但我跟罗樱得罪过严家，估计去买青矩剑人家也未必肯卖给我，所以这件事还是麻烦你出面。要不我先给你接风洗尘？犒劳犒劳。”
    “这种事宜早不宜晚，得，等吃过中午饭我就去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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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又是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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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姚乾很快便从严家别墅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严家没有打算出售青矩剑的意思，纵然他已经把价格出到85万，得到答复只有两个生硬的字“滚蛋”。这小胖子回到中川大学时仍有些生气，喋喋不休地骂着严道御是个古板的老混蛋，完全不可理喻。
    只是没有买回青矩剑，他也心存歉意，在骂嚷间隙还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江寒轻轻点了点他，说道：“算了，这事本来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容易。我倒想啊，如果青矩剑用钱都能轻易买回来，悲花引何必让我去盗？这把剑是盈虚真人的持剑，其中估计隐藏这什么秘密呢。盈虚真人著作《道无命策》可是遇见到三百年后的现在，他的东西肯定也不寻常。这点是我没有开始就想到，不能怨你。”
    “可是严道御那老混蛋……”
    话刚出口，一个沉敛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把视线转向江寒。
    “江先生，恕我冒昧打扰。”
    姚乾迅速地打量了中年男人一番，问道：“你哪位啊？”
    “你口中那位老混蛋的次子。”
    中年男人正是严道御的次子严寂明，江寒与他有一面之交，也是从他口中得了无量观遗址的一些信息，还隐隐觉得他的身上有些神秘色彩。略微点头，伸手请他坐下，说道：“我朋友心直口快，你别介意……请问严先生找我什么事？”
    严寂明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散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姚乾。
    这意思摆明就是要跟江寒谈些隐秘的事情，需要姚乾回避。“我这位朋友完全可以信得过。”江寒饱受到老家伙那人精的熏陶，哪能看不出来？
    “我……”严道御神色略显迟疑，“你不是悲花引的人。”
    “我如果是悲花引的人，何必大费周章去买你家里那把青矩剑，这点幽叶难道没告诉你？幽叶说跟你们严家渊源颇深的。”江寒淡然轻笑，礼貌性地递过去一根烟，“严先生，我们没有必要兜圈子，请直接说明你的来由吧。”
    严寂明默然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放在茶几上，拔开了瓶塞。
    然后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笔记本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压在白色瓷瓶下面。而做完这很简单的几个动作，他却像是卸下千钧重担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双带着沉郁之色的眼睛，也像瞬间里被扫开阴云变得明朗起来。不得不说，这种情形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姚乾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压低声音跟江寒耳语道：“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大正常啊，我去严家别墅时候没见他。”
    “别扯淡！”江寒凝目看着白色瓷瓶。
    这只白色瓷瓶里盛放的东西绝非寻常，在瓶塞被打开的瞬间，他便感觉丹田一阵翁鸣，其中的白色湖泊如被煎沸般剧烈翻涌起来，妖力不自觉地在经络中流转着。
    “里面是两枚妖丹，都用符印封着，妖力弥散的并不多。”
    “严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寒越发觉得费解。
    “这是我老师的临终嘱托，具体我也不明白。说起来我还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我的老师在三十多年前已经去世，那时恐怕你还没有出生，但他却嘱托我将这两枚妖丹交付给你。他只是普通人而已，不知为何能准备预料到三十年后的事情？我们严家的卜算术与之相比也远远不如。”，虽是如此说，但严寂明的语气却很平淡。
    “把我都说糊涂……”
    江寒愕然了片刻，忽然目光一闪，惊道：“你的老师不会是周南吧？”
    严寂明同样也是一惊，甚至从沙发上半坐起来，好半晌才又坐下去。
    姚乾看着二人的怪异主动，说道：“你们这是干嘛呢？大眼瞪小眼的。”
    “他的老师曾经在三十多年预见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江寒从瓷瓶地下抽出那张泛黄的笔记本纸，仔细地看着材质与上面的字迹，“这果然也是他留下的，真是奇人啊，估计跟著作《道无命策》的盈虚道长都相差无几。”说完，他把纸条递给姚乾。
    上面字迹潦草，简单写了两句话。
    “文楚就是江寒，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相信他！”
    这回就轮到姚乾惊讶了，纸质与字迹都是三十年前的东西不差，这活脱脱就是能预见未来的大师啊。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江寒现在正需要妖丹，周南却在三十年前已经准备好，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江寒没做过多的解释，而是问严寂明道：“严先生，你怎么确实我就是纸条上所写的江寒？叫江寒这个名字的人可多了去了。”
    “的确，在这三十多年里我遇见不下二百个名叫江寒的人。而之所以确定就是你，是因为周南老师曾跟我提起过你的身体特征，手臂上有黑色的兽头刺青，手指缺了一根。符合这两条又叫做江寒的人，只有你……你到严家问卜时，我曾暗自观察过。”严寂明直视着江寒，目光显得极为坦诚。
    “你怎么会是周教授的学生？”
    “三十年前我也在中川大学历史考古系学习。”
    能够遵循三十多年前的嘱托，严寂明绝对算是信人，让江寒也不由尊敬起来，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又将视线转移到白色瓷瓶上面，目光微微地打晃着。
    妖丹的确是他现在增强实力的亟需之物，可周南为何能料到，又为何要帮助他？偌大的疑问就像是滂沱大雾盖在他的眼前，让他的头脑有些发涨。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周南曾在时光长河里看到过他的身影，跨越了时间的隔阂。
    “周教授应该不会普通人吧。”江寒有些疑心周南会是妖。
    严寂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周教授真的只是普通人而已。我们严家祖上是无量派的道士，如卜算术、奇门遁甲等道派本领都流传了下来，我虽然只学得皮毛，也能够区分出来人与妖……江先生似乎才不是普通人。”
    “你的眼力已经胜过严老。”
    “我资质愚钝不敢与父亲相提并论。”严寂明捏着茶盅放在唇边，浅浅地尝了一口，“牵车，很不错的茶……我还有些事情想跟江先生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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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长生不老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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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寂明很客气，丝毫没有出身自古武世家的那种桀骜。
    与这样的人谈话会觉得很舒服，而就是刚在严家受过气的小胖子姚乾，也从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大叔，我觉得您老特有大家风范。”姚乾与之相对而坐，由衷地称赞了一句，然后也捏住茶盅饮茶。
    这句话不完全对，其实严寂明应该算颇具武学宗师的风范。
    身为半妖，江寒的感知更为敏锐，能隐隐觉察出严寂明周身有种宛如春阳般的柔和气场，在不经意间会散发开来，而所蕴涵的力量俨然已经超越其父严道御。
    或许这个中年人才是严家最厉害的角色！
    不过他却江寒有些不舒服，因为严家“中斗拳”属于正宗道派古武，经年习练，身上所产生的气场力量类似于道韵，对妖是一种极大的压迫。江寒甚至感觉丹田里的白色湖泊正在慢慢凝滞，胸口似乎被巨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来气，不由得向后撤步脱离严寂明的气场覆盖范围。
    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武功真的很厉害。”
    “我自知资质愚钝，练功比较勤谨罢了。”严寂明面色很淡，“我们还是说重点吧？”
    “幽叶是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大妖，你的古武术深不可测，恐怕已经达到真武境界了吧？你们两个如果强强联手，什么事情做不到？我真心想不出有什么事，要和我这么半调子小妖商量，况且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江寒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我希望你能到盈虚真人的墓葬中去。”
    “我？其实本来我也是想去的，可现在被悲花引盯上，估计不出三天，我就要和盈虚真人并排躺着了……这也是周教授的嘱托么？”
    “的确是周教授的嘱托。”
    江寒揉着眉头与姚乾对视，很惑然地摊了摊手。
    “这位周教授可真是旷古奇人！嗯，严先生，你现在也知道江寒被那个极端组织悲花引盯上，要他到你家偷那把青矩剑，如果不去就会杀他，咱们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啊。死人可难以完成什么嘱托。”小胖子姚乾讪讪笑着，似乎实在做一桩买卖。
    “我父亲不会把青矩剑交给任何人，更不会交给悲花引。”严寂明低了下头，很详细地解释道，“青矩剑由隋朝代铸剑名师打造，相传其中还蕴涵了一丝绝世材料六乙沉铜，又经无量派历任十二代真人蕴养，应该算是无量派的传承法器，怎么可能拱手相让？而且此剑威力惊人，据说盈虚真人曾持此剑斩杀过无艮妖王麾下最得力的妖将。”
    姚乾掖了掖羽绒服，拧眉道：“那不管怎么样，让江哥保住小命才能做后面的事吧？要不请你家那位亲戚幽叶，暂时先护着他？”
    “幽叶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出手。”
    “那怎么办啊？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江哥逃命的事。”
    还没有见到“悲花引”的人就惶恐逃窜，不是江寒的处事风格，他又将视线转移到白色瓷瓶上面，懒散地笑起来，说道：“让我说句粗话啊！我觉得这他妈悲花引真是操、蛋的很，凭一只丑鸟灰色雀就像来吓唬我，我有点想给他搞垮了。”
    做人应该有血性，妖更该如此，这是季苍老妖在“原妖九变”中对江寒的教诲。
    而男人也是在生死边缘才能有超乎想象的成长。
    “江哥，你这个态度转变的可有点快啊？”
    之所以有如此转变，一是江寒本心就不想受任何人役使，二是现在不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严寂明带来的两颗妖丹如果能助他修到“原妖九变”第四变，学成“品赝观”妖术，他就不是一点筹码也没有了。
    展开微皱的剑眉，说道：“严先生，这两颗妖丹这是给我的么？”
    “周教授的确是这么嘱托的，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到盈虚真人的墓葬一趟。”
    “这个我当然答应！刚才已经说过我本来就是要到盈虚真人的墓葬，如果能渡过这回的难关，我立即就去……我想问问盈虚真人的墓葬到底是什么？83年时候中川大学那四位教授进入里面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严寂明捏着茶盅喝茶，迟疑了好半晌，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看到这副场景，心思颇为通透的小胖子姚乾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挥了挥双手，撂下句“我回避我回避”，然后便拿着一盒烟走出了出去。
    “并非我信不过你这位朋友，只是作为普通人，有些事情他实在不适合接触。”严寂明略带歉意的解释道。
    “这点我明白！”
    “盈虚真人墓葬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83年那四位教授为何失踪却知道些。因为里面有颗烛龙的心脏，你应该也知道烛龙的心脏就是所谓神石，接触到它的人有可能被转移到其它时空。这点是幽叶讲的，她比我更了解盈虚真人的墓葬，毕竟她看守了这个墓葬几百年，而且还曾见过活着的盈虚真人。”
    神石？这倒是与江寒曾经的推测相符。
    不过他实在想不到还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脸色略微惊讶，说道：“你们严家是古武世家，幽叶是宋朝就存在的大妖，守着盈虚道长的墓葬，怎么可能让四个普通教授给进去了？”
    “83年时候的形式你可能不大清楚，那时候国家处理事情的态度都很强硬，四位教授可是为国家勘探的，我们再厉害能阻挡地了国家强制的力量？而且当时阳灵局也参与了进去，这个神秘部门，可一点不弱于悲花引。”
    “一个道观遗址能引起这么大动静？”
    严寂明笑了笑，说道：“也是给那块神石闹的。当时有位大人物得到了一个丹方，长生不老的丹方，上面所需的一味主药就是神石，所以就令中川大学发掘无量遗址。”
    “我去！原来还这么曲折，我以为只是简单的考古工作呢。但这也够扯得，要是真有长生不老的丹方，古代的皇帝权利那么大早就配齐了。”江寒对此颇为嗤鼻，“就算是妖也不过是寿命悠久，总也有个限度，人怎么可能抗拒时间流转？”
    “但真的有人曾活过近两千年岁月。”
    ...

 第四十章 墓葬中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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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寂明语出惊人，但江寒的神情却没有过多惊讶。
    只是眼底涌了一抹浓重的疑惑，他想到了老道张清鹤，那个人或许就是千年不死的老怪。
    想想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古武修行至真武境界人的寿命就能增加180岁，而传说中“参境界”能活多少岁没人说的清楚。很多古武术都源自道派，说不定老道张清鹤就达到了“参境界”，活个千把年就不算无稽之谈。
    但江寒可不觉得丹药能令人长生不老。
    因而问道：“你说哪个人服过长生不老药么？”
    严寂明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服没服长生不老药我可不知道，但他却是活了将近两千年，这个无量派曾有记载。在东晋无量派开派之初，他曾传授过无量派第一代真人道术，而到明末时候盈虚真人还曾见过他。东晋是公元317年，明末已经是17世纪，中间跨越了一千四百多年，可他没有丝毫的衰老。”
    “你知道他是谁么？”江寒有些疑心这人就是老道张清鹤。
    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如果老道张清鹤还是晋代之前，那到底强悍到什么程度已经无法估测。反正在弹指间能把像蚂蚁一样他按死是肯定的。
    上次听说宋朝时候的妖道征伐，他对季苍老妖的实力有了模糊的认知，知道老妖能在挥手间驱散“真怒天雷”，同时对付六千余妖。而张清鹤能跟老妖作对头，两者的实力绝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按这种推理的话……
    “我、操！”没等严寂明回答，江寒便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声。
    毕竟，他可是曾应允季苍老妖要把张清鹤打残废的，可照此想，这已经不是任重道远的事了，这他妈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他区区一介半妖，就算把全身骨头全都拆下来，在老道张清鹤的徒子徒孙面前估计都不算盘菜，何况要对付得是本人？这就好比拿着一把塑料弹弓，去挑衅拥有最强悍核武器的超级大国，能干出这种事的是宇宙中心的那个国家的领导人。
    江寒没那么胖，发型也不对。
    而他古怪的神情变化，让严寂明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用眼角余光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这人你也知道？应该不大可能。他是无量派地位最高也最神秘的客卿长老，在无量派中俨然神明，连名讳都是不传之秘。”
    “我是怕他姓张。”严寂明能以诚相待，江寒自然也不会有过多隐瞒。
    “这个我不清楚，就连盈虚真人与幽叶恐怕也不知道他的名讳。”
    按照墨菲定律，越是害怕的事情越会发生，所以江寒认为那人十有**就是张清鹤。但眼下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也觉得把话题扯得太远，捻起一杯已经半凉的茶饮下，慢慢地梳理着思绪，好半晌也没有再开口。
    “牵车”味道清甜，带着青扇村烟白石青的自然韵致，能够洗彻胸次尘埃。
    见江寒默然不语，严寂明也捻起了烟气微泛的茶盅，时而低头轻啜一口，时而将视线移向窗外灰白的天空，深邃的目光里显出一抹隐隐超脱之色。
    不得不说这人也算是个妙人，品茶的姿态颇有竹林曲水般的高古之风，不拿捏，不做作，如果搁在魏晋时代就是位风流名士，就是相貌略显得普通，肤色有些黑，不大符合魏晋时代的那种以白为美的审美观。
    与年龄大抵相同的了尘道长比较的话，他的气宇显然高出一个档次。
    谈了太多繁杂问题，江寒的脑袋有些发涨，趁这短暂片刻开玩笑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赵业，那老家伙可比你差远了。他也出身自古武世家，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赵业是了尘道长的俗家姓名。
    “你说赵兄？”听到这句话，严寂明的脸色也舒缓了不少。
    江寒翻了下眼睛，嘴里低声呢喃“赵兄、兄赵、胸罩”，然后抚掌大笑起来。
    “那我还是说赵老哥吧？赵老哥是位很了不起的古武天才，年轻时候我们关系还不错。但当年他的脾气有些执拗，曾跟我较量过两次古武，一次输了半招，第二次赢了，可他觉得第二次是我故意相让，就因此跟我绝交了。”
    “那你……我猜你还真是故意让他的。”
    “我天资愚钝学别的东西都不行，所以就把全部精力放在古武上面，其他方面一事无成。不怕小兄弟你笑话，我现在出门还会迷路。”严寂明淡淡地笑着。
    “那就不怪他跟你绝交，老家伙这人虽然不大要脸，但自尊心极强。”
    “你跟赵老哥很熟？”
    江寒往茶壶中添了些水，撇着嘴长长地“啊”了一声，说道：“没少挨他的教训！不过老家伙这些年长进多了，通常情况下脾气还是很平和，就是现在说话有些不太正经，你要是见到他保准大吃一惊。”
    几杯茶之后，江寒的头脑清醒许多，便正色起来继续最初的话题。
    对于无量观遗址的疑问还有很多，此时有人能解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还剩半杯水的茶盅搁在茶几上，呼了一口气，说道：“按你跟老家伙的关系，那也算的长辈，我叫你严叔吧？严叔，你说83年那位大人物为寻长生不老药，委托中川大学发掘无量观遗址，结果怎么样？我听说是没有下文了。”
    “的确是没有下文。悲花引、阳灵局、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道派、国家的特种部队都参与进去，四股实力跟打仗似的死了不少人，但也没弄出什么结果。”
    “为什么？既然墓葬里有神石，应该会争得不死不休才对。”
    严寂明起身背负双手，踱向窗前，向外面望着半晌，才启口说道：“十二劫杀灭大阵！墓葬中有从宋代至明末的十几位真人，又以精魂结成这种阵法，没人敢去触动。要知道再次引下真怒天雷的话，安弦市可能会鸡犬不留，这种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我去！无量派的历代真人怎么老是布置这种毁天灭地的阵法。”
    “或许是要应对可能再次发生的妖道征伐之战，也或许是威慑他人保证墓葬中的清静。”
    听到这话，江寒颇为唏嘘道：“幸好没哪个不长眼的盗墓贼进去盗墓，否则不把安弦市的老百姓全搭进去了，你们严家这算守着一颗核弹啊。”
    “所以你想要进去也是困难重重。”
    “严叔……”江寒皱起眉头，看着严寂明挺拔的背影，“那你让我进去，这可就有点要开启核弹的意思了，说实话我这行事很粗疏的。”
    ...

 第四十一章 被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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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很多事情都潜在风险，但也必须有人去做。”
    江寒侧目看向自己肩膀，勉强一笑：“我是觉得担不起这事。”
    “盈虚真人的墓葬中有你需要的东西，这话是周教授再三叮咛的。他已经准确预言那么多事，如果不是干系特别重大，也没必要再三叮咛。”茶过两巡，该说的话也已经全部和盘托出，因而说罢这句严寂明便起身告辞。
    白色瓷瓶与那张泛黄的笔记本纸还搁在茶几上。
    江寒捏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怔怔看着，等姚乾回来抬手点了点他，才回过神。
    一时间内接收的信息态多，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只是觉得暂白色瓷瓶里的两颗妖丹，对自己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如果能因此修成“品赝观”妖术，应付悲花引也多些把握，至于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还是等以后再打算。
    捻起白色瓷瓶，倒出一颗妖丹在手心里。
    这颗妖丹因有道符的封印保存十分完好，弹珠般大小，犹如明黄色的透明珍珠微微泛动着水润光泽，在一圈圈光泽流动时候会引发周围空气的莫名震颤。
    能修的如此完美无瑕，这起码是有六百年修为的妖的妖丹，而感知其力量的波动，江寒觉得它远胜于青山村那只蜮妖的妖丹，估摸着应该在八百年。好东西啊！这可就无异于是一笔天降横财，他的眼角已经开始颤动起来。
    “这玩意儿有点像舍利子。”姚乾也凑近过来。
    这小胖子总是对一切未知事物充满好奇，还伸手点了点。
    “现在只剩两天半时间，很紧张啊，我估计把这颗妖丹的力量全部运化可能都要两天，看来我本打算回青扇村找妖的主意的确不靠谱。啧啧，这玩意儿你不能吃，我就毫不留情地自己享用了。”江寒讪讪地笑了一声，随手将妖丹服下。
    “什么味道……”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房门被撞成了碎片。
    一道身影横冲直撞进来，旋风般地卷走了茶几上的白色瓷瓶，发掌落在江寒身上竟他刚吞下的妖丹打了出来，抓在手里，然后在发出一阵呵呵笑声。
    这一系列动作江寒都没有看清楚，而以二十四倍常人之力应对时候，仍然抵住这一掌，身躯向后倒飞“嘭”撞在由钢管焊制的铁床上，4cm粗线的钢管一根被撞断，另一根弯曲扭曲变形将他嵌了进去。而断裂的那根直接插进了他的腹部。
    “我、操、你妈——”
    破口大骂了一句，扔着剧痛将钢管拔出，江寒才从还未落定的尘埃里看清来人相貌。
    来人是个肤色黝黑的壮硕光头，体型犹如铁塔一般，虽然上身裹着件皮夹克，也能让人感觉到其蕴涵爆发力量的坚实肌肉，粗糙的脸上挂着憨憨笑意。
    通常来说拥有这种形象的人在电影上活不过两个镜头，也没什么头脑，然而他却出其不意的夺走了两个妖丹，时间拿捏得很准，这就表明电影完全不可信。而他力量超越江寒的二十四倍常人之力，显然表明他也是妖。
    安弦市的妖？江寒立即想到悲花引。
    “你是陆熵？”
    光头以手挠头，颇为不屑地瞥了江寒一眼，冷笑道：“你这只妖不但实力低微，连眼力也大为不济，我怎么可能是陆熵大人？陆熵大人是你这种小杂碎能见的！我叫流铜，谢谢你的两颗妖丹了啊。”
    “你也是悲花引的人？我、操，你们悲花引有点信用么？”
    江寒按着还在流血的腹部，冷眼盯着流铜，手指慢慢蜷曲起来。
    这个细微动作没有逃过流铜锐利的双眼，但他只是面含讥讽地冷笑，似乎已经预料到江寒会做什么，也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应对。
    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在妖之间信用与实力成反比。”
    “把妖丹拿来——”
    在江寒说话同时，房间里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随着“咔咔”的冰结声响起，几十道尖锐冰锥从地面拔起犹如春笋般迅速生长，完全将流动牵制在了一个小圈子里，而他的双臂上也霎时凝结出了一层厚厚地坚冰。
    零下45c°的低温，丹田中妖力沛然时所发出的“聚冰术”。
    这是此时江寒的全部实力，他不能让两颗妖丹被流铜夺走，否则两天半一过实力还没有得到提升，那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在灰死雀传递信息之后，“悲花引”还会派人监视他，以为起码这段时间是安稳无事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也有些愤怒，显然这个以复活“无艮”妖王为己任的极端组织行事很不择手段。
    尖锐的冰锥在迅速生长着，几秒钟时间已经刺进流铜的皮夹克。
    然而流铜的脸上讥讽笑意却变得更浓，淡淡道：“很浅薄的妖术，让人都提不起来兴趣。”随之就听“咔”几声清脆细响，冰锥像是碰金铁般从顶端开始破碎。
    流铜根本没用动，只是他的身躯坚如金铁，冰锥根本无法刺入。
    “我他妈还信了！”既然“聚冰术”无效那就只能强攻，江寒目光一横捏指成掌，以妖力催动空截掌直击向流铜的面门，二十四倍常人之力，单只掌风以引动剧烈的呼啸之声，可以说比了尘道长那老家伙施展出来更具破坏力。
    “竟然还会人类的古武……”
    流铜面色不改，只是突然张口向着袭来掌风吼了一声。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从他口中扩散出来形成浩荡的透明音波，扫掠过去瞬间就将地面的冰锥震荡成晶莹的细粉。冲向江寒时候就像一道骇浪，将掌力震散后，裹挟着风雷之声正面撞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抛飞起来，脊背直接撞碎墙壁直接从五楼跌落了下去。
    “真是太弱了啊。”流铜斜眼看见缩在墙角的姚乾，很贪婪地在空气里嗅了几下，呢喃自语起来，“今天白得了两枚妖丹，还能捉到和小胖子打打牙祭，生活挺美好的嘛。”
    姚乾怯怯问道：“你吃人？”
    “偶尔也会吃压缩饼干，我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说话时候，流铜便伸出巨掌像拎小鸡子似的把姚乾拎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
    ...

 第四十二章 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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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动静早惊动教师公寓的值班保安，几名没课的老师也站在走廊上看。
    “你这是干什么，把人放下。”保安用塑胶警棍指着流铜，只是面对流铜这样铁塔般的大汉不免心怯，语气就没那么强硬。
    “他是妖……”
    姚乾的话刚出说半句，下颔就被流铜死死捏住，只是涨红着脸发出“唔唔”的含混音，双手不停地在流铜身上拍打。不得不说，他这幅反抗的模样很像是即将被施暴的娇弱少女，还惹得流铜呵呵大笑。
    妈的！这可是吃人的妖怪。
    要是挣脱不开，保不定就要成会人家的豪华午饭，姚乾心里有些发怵。
    可这一圈围看的人也不知施以援手，起码也该报个警啊。然而，他们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有保安有气无力地又说了句“把人放下”。这叫姚乾觉得这群人都他妈是整天待在屋里搞学术搞傻了，简直比自己还要傻的多。
    流铜开口道：“这人涉及一桩抢劫案，我要把他带走。”
    同时拿出本警官证虚晃着，示意众人让开。
    这本警官证有国家的金徽钢印，如假包换，但他肯定不是警察，只是在前几天吃了一个警察，一直把警官证放在身上。
    怎么说呢？流铜是个有收藏癖好的妖，他真的吃人，每吃一个人就会把死者的遗物收集起来，他觉得这样很有艺术性，能够在现在硕果仅存的妖族组织“悲花引”里，体现出自己的非凡品味。他还有志于成为艺术家，因此就剃成了光头。
    保安歪头愣了愣，便把塑胶警棍别进腰带，让开去路。
    可想而知，姚乾此时的心情是何等悲催，心里暗骂这群人都他妈没长脑子，流铜这样的能是警察么？说是城管还差不多。可惜他的下颔被捏着说不出话。
    “小胖子，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走到三楼，流铜摸着锃亮的脑门问道，当然这话少说个“被”字。
    “放了他——”这话不是小胖子姚乾说的，而是江寒的声音。
    他堵在三楼楼梯口，脸色阴冷，口鼻之中有微微鲜血渗出，模样有些狼狈，但是漆黑眼眸里泛动的光芒却异常闪亮，就像是剑刃上的厉芒。自从离开柳江市，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这副认真的模样，而嘴角那抹懒散笑容则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弧度。
    妖丹可以不要，但兄弟的生死他不能不管。
    “竟然还能喘气呢？”流铜略微有些惊讶。
    “我让你放了他。”江寒活动着手指关节，慢慢向流铜逼近。
    流铜咧开嘴笑起来，江寒的“聚冰术”以及半吊子的空截掌，都是很低劣的攻击手段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不知为何还敢来自取欺辱？而他要杀江寒易如反掌，只不过碍于陆熵的计划，刚才下杀手而已。
    他可是有八百多年修为的妖，本体“银爪狮”在妖族更是极为强悍的存在。
    “就你？”他面带不屑地直视着江寒，“就你这点实力，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别动你的指头了，那点花里胡哨的妖术对我没用。”
    江寒根本没有多说话的意思，挥拳就攻了上去。
    没有任何招式，只是拼尽全力单纯的一拳。而流铜没有正眼去瞧，满不在乎挥拳迎击，“嘭”的一声两拳相撞，他身形纹丝未到，江寒却再次倒飞了出去。比拼**力量，除去类似于狴犴那种大妖以外，他还真没怕过别的什么妖。
    “我其实一拳就能把你打死。”流铜回看了看姚乾，“你的这个小胖子朋友本来脂肪太多，我不见会全吃，现在我觉得把骨头也咀嚼。”
    江寒的脊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又跌下来，倒在了流铜脚下。
    力量与身体强悍程度根本就不在相同的档次，刚在那一拳相撞，他整条手臂的骨骼已经完全碎裂，而强大的震荡之力波及到内脏，使他嘴角不住地往外淌血。
    “看来光凭我的力量打不过你，但是你他妈真的很操蛋……”
    刚说出这句话，他就被流铜一脚踢飞起来，直撞到天花板上。而再次跌下来时候，下巴“嘭”砸在台阶棱角，石子崩飞，鲜血四溅，一缕殷红漫到了眼睛。但这时他的漆黑双眸逐渐变成了宛如残阳般浓重血色，身上似有隐隐黑气蒸腾。这种情形姚乾曾听说过，知道这样江寒彻底妖化的标志，也是他要开杀戒的标志。
    每次在垂危的劣势下，江寒都是凭此扭转局面。
    他会狠辣而冷漠的笑起来，他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妖兽……
    这是要逆袭了么？姚乾瞪着眼睛等待着，其实这些是他从罗樱那里听来的，并不完全对，江寒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确会开杀戒，但不是彻底妖化。
    江寒是开启依附于手腕上的老妖季苍之力。
    季苍老妖那怕只剩下一截手指骨，所蕴涵的力量也不是江寒的身体能够轻易承受，甚至动用过多会让他的身体直接崩溃。试想，季苍老妖是能够在挥手间驱散天道最大惩罚力量“真怒天雷”的绝世大能，他能有多少修为，能承受老妖的力量？
    可这时他正在试着融合季苍老妖所剩的手指骨。
    如果融合了季苍老妖的手指骨，什么八百年的妖丹，什么“悲花引”陆熵，全部都不值得一提。他知道现在与流铜的实力相差太多，想救下姚乾，只要冒险尝试这个办法。
    “放了他，我可以不杀你。”江寒再次站起来。
    “就你还杀我？脑袋被磕傻了吧你？”流铜把手里警官证摔到江寒脸上，提着小胖子从他身前挤开，“老子还要回去跟陆熵大人复命，没工夫在这儿跟你闲扯淡。哼哼，如果不是陆熵大人交待先别宰了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又狠狠地“呸”了一口，流铜才继续下楼。
    他很是瞧不起江寒，江寒实力低微这方面倒还次之，可吹牛、逼这种毛病可就不大讨喜欢。
    妖就是妖，沾染太多人的习性那就变味了，他认为江寒身上人味就太浓，简直到了令妖作呕的地步，尤其是他这种原生态又具有艺术气质的妖。“真是个**。”想着江寒那句“杀他”的大话，他不由又骂了一句。
    ...

 第四十三章 形势逆转

    黑气沿地面绵延，在流铜还未走出教师公寓时，将整条走廊没入一片深沉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流铜锃亮的脑门也只是微微泛着薄光，能看见清楚的是他的指甲。他的指甲像是宛如插进手指的小刀，尖锐锋利，流淌着水银般的冰冷光泽。
    “真他恶心，大老爷们儿还做美甲。”姚乾厌恶地腹诽。
    也的确，如果像流铜这样身高近两米肌肉男，胸膛里装的却是娇柔的伪娘心脏，那实在令人感觉头皮发麻。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流铜的本体“银爪狮”指甲或说爪子就是这样的，他也没学会人类那些玩意。
    而遇见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流铜停下了片刻。
    “就你那点道行，弄出再花哨的妖术都白搭。”
    这话自然是对江寒说的。
    但声音并没有在黑暗里传出多远，就弥散了，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其实老子特别烦你这样有点实力就自觉特别牛、逼的人，居高临下的教训别人，你他妈装什么犊子啊？不就是狗命活的长点，咬人的本事熟练了。”伴随着这几句大有愤青味道话，江寒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了起来。
    只是须臾功夫，这家伙说话的态度便有了惊天转折。
    就像彻底释放出心中的猛兽，将本身“妖性”全部迸发出来，变得愤世嫉俗。
    “你这么想早死么？”流铜愤怒地嘶吼，然后又突然纵身大笑，“好小子，你跟人类还讲义气的啊，那么……”就听“咔吧”一声脆响，姚乾猛然嗷叫起来，他折断了姚乾的两根手指，放在口中咯吱咯吱地咀嚼着。
    姚乾刺耳的叫痛声，彻底激发了江寒的愤怒。
    身躯一动竟如黑烟般卷向流铜，速度已经超越他从前的极限，而攻击方式仍是最简单的拳头。“你必须死。”黑暗里一抹银光闪动，就见流铜的整双手已经插进江寒肩膀，但是江寒的拳头也落在了他硕大的头颅上。
    “嘭”的一声闷响，两人随即分开。
    流铜倒飞出去，身躯就像是投石机投射出的巨石，轰隆撞破一道墙壁，继而又一道墙壁，直到撞进水房，才重重地跌落到洗手池里。
    还等没有反应过来，江寒已经如影随形般跟上，按住流铜的脑袋，“咣”地砸在洗手池的瓷砖，哗啦一声将整个洗手池砸成破砖块。水管爆裂开来，溅得倒出都是水，混合着砖块的红色粉末流成如血液般的痕迹。
    不得的说，流铜的身体极为强悍。
    这样攻击仍旧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甚至连皮都没擦破，只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懵，晃了几晃便已经没有大碍。
    “你的力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流铜很是疑惑。
    他从地面爬起来，转看江寒，就见江寒的头发完全变成死寂的灰白色，皮肤毛孔都在往外微微渗血，被水打湿正张脸都变成了淡薄的血红色，神情显得极为狠辣。这显然是正以某种秘术激发自身的潜力，或说以燃烧生命的代价换取力量。
    通常只有蠢货会这样做，而且是因为人类。
    这是想要同归于尽么？流铜的眼底泛起一抹异色，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
    江寒冷冷道：“你他妈也知道害怕。”
    “老子有八百年修为，又刚得了两颗妖丹，只要回去炼化实力必然突飞猛进，十拿九稳能成为像陆熵大人那样的大妖，前途无限光明。可你这泥腿子玩命起来，说不定还真能伤到我……我犯不着吃这个亏。”
    “你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此时，江寒还是逐渐如何季苍老妖的手指骨，强大的力量几乎让他身体奔溃，周身毛孔都在渗血，皮肤也竟涨裂开了细痕，脏腑之中仿佛被火灼般绞痛。但他不愿意就此停下，他的力量还不足以伤到流铜，需要更多。
    这家伙发了狠劲儿，心里有股热血在激荡着。
    抬手冲着流铜又是一拳，同时说道：“你伤我朋友两指，起码留下两条胳膊，或者就是你的一条狗命。”
    “真是个难缠蠢妖……”
    几招相交，江寒的出拳时候都蕴涵着“聚冰术”的极低温度。或许单以出拳力量还伤不到流铜，但是零下45c°低温随这拳劲渗入内脏，就算是有八百年修为的流铜也觉得不好受，必须运转大量的妖力去化解，却仍然不免脏腑里结出了冰渣。
    而随着融合季苍老妖的手指骨，寒气侵蚀作用还在逐步加深。
    零下45c°、零下50c°、零下65°，到这个温度，流铜就必须用全部妖力去化解，再腾不出力量去攻击江寒，只能被动挨打。
    “再牛、逼个我看看啊。”江寒的拳头重重落在流铜脸上。
    流铜很是憋屈，他已经想到江寒施展秘术会有些麻烦，不欲再多纠缠，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虽然不会被寒气东西，可一直被侵蚀脏腑，难保某方面不会丧失功能、说实话他双腿间此时很是冰凉，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那个小东西。真是因此变成太监，那就算以后在“悲花引”崭露头角，也没有幸福可言了。
    毕竟妖的欲、望比人强烈的多，尤其是狮妖。
    他想要夺路而逃，可是此时江寒的速度已经胜过他，连逃跑都没有机会。
    “我还给你一颗妖丹，就此罢休怎么样？”这个时候议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流铜用极为精明的眼光看着江寒，“你这样无休止的燃烧自己的生命换取力量，支持不了多久，就算能伤到我，最终也难免一死。”
    “那也要你先死。”
    “你还杀不了我！银爪狮最厉害不是狮吼，也是无坚不摧的银色利爪，而是固若金汤的防御能力，我八百年修为能让你轻易杀了？就算是以陆熵大人的实力，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我。”流铜四望着寻找机会逃跑。
    江寒略微放缓攻势，说道：“是么？那先把妖丹给我。”
    “这就对了么。”
    感觉寒气没有那么浓郁，流铜犹豫了片刻，便抛给江寒一颗妖丹，然后哈哈大小起来转身欲走。但却没想到，江寒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一面吞了妖丹，一面又向他攻来，冷冷道：“你的脑子好像是被冻傻了。”
    ...

 第四十四章 被抓进局子

    竟然会这么无耻？流铜的肠子都悔青了。
    双眼圆瞪，面色黑如锅底，连极具艺术性的光头都似膨胀起来。
    那可是能让他提升百年修为的妖丹，已经忍痛拱手相让，却还不能摆脱这场纠缠，让他不由破口大骂：“你他妈玩老子呢？你这无耻的……”说话同时，喷出满嘴的细碎冰渣，聚冰术的寒气已经彻底蔓延到他的脏腑。
    他太小瞧江寒的决心与狠劲儿。
    “我说过要留下你的两条手臂，或者就是你这条狗命。”江寒面色阴冷。
    “你……这样也活不了不久。”
    流铜这句话没说错。
    强行融合季苍老妖的手指骨，已经让江寒的身体面临崩溃，此时又吞下一颗妖丹无异于雪上加霜，如同熔岩烈焰般力量在体内撕裂，须臾连脸上皮肤也崩开几道血口，自愈能力已经无法及时恢复这种伤势。
    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或许再支撑片刻就能超越流铜。
    人总该做几件疯狂的事，也可以真白庸俗的话是做几件装-逼的事，为平凡的自己，也为与自己把臂言欢的生死兄弟。
    “那也要你先死。”
    江寒带血的面容忽而闪过一抹异彩，双眼猛张，扳住流铜的手臂反折，“咔嚓”将整条手臂扯下来。只是这时也达到他的承受极限，两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体内轰撞炸裂，是的血管剧烈膨胀开来……鲜血顺着口鼻、眼角流了出来，把他模样衬得犹如迟暮的战神，将会用所剩的力量做殊死一搏。
    两人打斗时怕遭到波及，姚乾躲得很远，这时听见动静渐小也赶了过来。
    这小胖子也绝不算是孬种，被流铜折断两根手指，虽然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叫痛，却没有被吓破胆量，进来时候还抄起块搬砖盖在流铜脑门。
    翻着眼睛，骂道：“你******做美甲的死变态。”
    江寒把血淋淋的手臂仍在姚乾脚下，勉强一笑，说道：“他折断你两根手指，我废了两条胳膊。没吃过狮子肉吧？这个大光头是个狮妖，咱们回去把他这条手臂给烤了，尝尝味道。你的手指，我会想办法给你……”
    “江哥？你的伤好像比我严重的多。”
    “我没事。”话刚说出口，江寒“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光线便被吞没了。
    ……
    也不知是过去多长时间，江寒才被很刺眼的亮光所惊醒。
    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见到了有生以来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张脸。
    裴少依，害死小妖何晓嫣的凶手。
    遇见这个顽固透顶的蠢货，江寒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的脸抽个稀巴烂，只是放抬起手，就发现双臂被铁链锁着。而所在的地方是个只有十几平的金属房子，墙壁光滑如镜，中间放在一张办公桌，就像是警局审犯人用的那种桌子。
    “今天动物园忘记锁门了么？让你这畜生跑出来。”
    裴少依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卷宗，没有因这句话生气，只是端起杯咖啡轻啜了一口，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着江寒，漫步尽心的神情里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放下咖啡杯，问道：“犯人姓名？”
    江寒的名字，恐怕裴少依每天都会在心里骂上八百遍，现在却装得一本正经来询问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江寒也很困惑这是什么地方？犯人对他又意味着什么？柳江市的事情罗樱已经跟警方交涉过，免去了他的通缉。而除去当时对付九头帮与特警有些冲突，他不记得有其他犯罪记录。
    “你到底什么意思？”
    “请犯人如实回答问题。姓名？何时成妖？隶属于那个组织？”
    如果是平常警察审犯人的话，肯定不会问“何时成妖”这种问题，国家在大范围之内还是不承认有妖的存在的，起码警局这种部门就不会承认。
    承认并处理灵异力量的国家部门，江寒只知道一个，阳灵局。
    裴少依恰好就是阳灵局的成员，这让江寒觉得自己是被抓进阳灵局了，可这到底他妈是怎么回事……他的脑袋有些发涨，使劲地扯了几下手上的铁链，竟又发现混身妖力都被一股莫名封印力量束缚了，此时力量只是个普通人。
    “你的妖力已经被完全封印，不要企图无谓的反抗。”
    江寒翻眼冷笑了一声，说道：“就你？你还没有这个能耐，定一派道术固然在道派中能算出类拔萃，可你以的资质难学得半成，不记得当时以你本派道术跟我斗法的结果了么？乾坤易道之术，我都比你用得强上几倍，你也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你……猖狂！”裴少依脸色略变了变。
    “我记得是有条狗很猖狂，他有句名言叫他有这个实力。”
    两人针锋相对，眸子里均射出锐利的光芒，像是要在气势上把地方压倒。
    片刻后裴少依错开了目光，拿起卷宗在手里拍着，拿捏着声调说道：“像你这种冥顽不灵的妖我见多了。告诉你，这是和谐社会，不允许你们这种肆意滋事的妖邪存在。老实交待你到底隶属于哪个组织？你们的首领是谁？在安弦市活动有什么目的？”
    “你想知道？”
    裴少依淡淡地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首领白天是我自己，晚上是我媳妇，来安弦市的目的是要跟我媳妇完婚。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媳妇儿叫做罗樱，是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曾经有个傻、逼对她死缠烂打……”
    “你闭嘴！”罗樱是裴少依心里的隐痛，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起身抓住江寒衣领，“嘭”地把江寒推到了墙壁上，“你敢再多说一句试试。”
    这可吓唬不到江寒，继续说道：“可惜这傻、逼被老子给逆袭了。”
    回敬江寒的是狠狠一拳，恢复到常人实力的他，哪能承受住习武依旧的裴少依的攻击？当即便感觉腹部痉挛起来，不由拱起身子，张着口喘了几下，但唇边依旧是讥讽的冷笑，又说道：“于是，傻、逼就恼羞成怒，歇斯底里，就像狗那样时时刻刻地都像咬我一口。你看，我身上那块地方适合您下嘴的，请自便？”
    “在这里我可以宰了你。”
    ...

 第四十五章 废去妖力

    江寒抹去嘴角血迹，冷冷地从鼻腔里哼道：“我也没想能从狗嘴里逃生。【风云小说阅读网】”
    这家伙觉得自己很像被捕的革-命先烈，腔调颇显大义凛然，与电影上相比就差往裴少依脸上吐唾沫了。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可惜他诗词功底浅薄，不知道这句诗的作者在历史上可不那么慷慨从容。
    瞧着他这副模样，裴少依的狭长双眼里寒意渐浓，手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像是准备下死手了。只是这时房门“唰”的被拉开，一位略微谢顶的中年人走进来，用眼神示意裴少依坐回到办公桌前，然后与裴少依并肩坐下。
    “问出什么没有？”中年人淡淡开口。
    “他叫江寒，曾在柳江市阻挠过当地特警执法，而且不知从何处偷学到定一派的……”
    “裴少依闭上你的狗嘴。”江寒扯了扯手上的铁链，看向中年人，“这位大叔你像是能管事的，请问把我抓来是什么意思？这又是哪儿？我记得我是在中川大学昏过去的，怎么醒来就在这里了？我那位朋友呢？”
    他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起码死也要死得明白。
    而中年人却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他，一副急死人不偿命的态度。
    真是扯淡得很！江寒索性席地而坐，抱住双臂靠着光洁的墙壁，闭上了双眼。而这时中年人才缓缓移开冷寂深沉，不带丝毫人情味的目光，说道：“你是妖，我们这个部门专门就是处理妖邪鬼祟之类的事情。”
    “我知道。”
    “妖的存在会威胁到社会稳定，所以我们会废去你的妖力。”
    江寒猛然抬头，说道：“你说什么？”
    看着中年人几乎灰白死寂的眼瞳，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
    罗樱已经两天没有收到江寒的任何信息，到中川大学里找也不见人影。
    不过她找到了姚乾。小胖子两根手指被折断正躺在医院养伤，脸色不怎么好看，见她进门总算勉强挤出笑脸，说道：“罗美女，你还真在安弦市啊？怎么来看病人也不带点吃的喝的，这也太不拿胖子当吃货。”
    然后从门缝里向外面瞥了瞥，从枕头下拿出一根烟点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跟江哥遇上极端组织悲花引的银爪狮妖，这妖是个做美甲的死变态，还是个吃人狂魔，把我两根手指扳断给吃了，操-他祖宗十八代的，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不过这妖也没落好，江哥废了他一条胳膊。”
    悲花引、银爪狮妖，罗樱可没有听江寒提起过。
    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明眸中闪过一抹狐疑，说道：“蠢货人呢？”
    “被带走疗伤了。当时江哥跟银爪狮妖激战，不知怎么就忽然昏过去，性命垂危，幸好有些谢顶大叔及时出现，用道术控制住了伤势，说过几天就给送回来。”
    这番话差些罗樱忍不住去抽姚乾的胖脸。
    江寒的自愈能力别人不清楚，他还会不清楚？在柳江市近距离身重七枪都能在一夜间复原，还有什么伤势需要别人治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可小胖子225的智商就没看出来么？那道他的脑袋只能用在研究物理数学上。
    但小胖子也有自己的理由。
    随即就解释道：“这位谢顶大叔绝对不是坏人，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他就不是坏人？你还见过林天冠呢。”
    “不是这意思。你知道我家那糟老头子姚艮之研究的项目都有一定的机密性，平常人没有权限接触，但有次我见这位谢顶大叔直接去了姚艮之的实验室，要知道只有国家高级部门的人才有这权利。国家高级部门的人不可能是坏人吧？”
    这个理由依然显得很牵强，罗樱不由白了姚乾一眼。
    人的好坏也不是以职位高低来区分，虽然以电视或者新闻来看，职位高的人还真有些都像好人。她说道：“你也不怕你的基-友被卖了。”
    “我害怕么？某些美女恐怕更害怕。”
    罗樱侧开脸，说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还有，把整件事都解释清楚。”
    “哦，是这样的。江哥被一个由妖组成的极端组织悲花引盯上，限他在三天内盗走严家的青矩剑，如果做不到就会杀他。这个组织很厉害，就是当天那只银爪狮妖流铜，江哥的妖术都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他们的首领更比流铜厉害n倍，想杀江哥易如反掌，所以说这回的麻烦很大。”
    “为什么会盯上江寒。”
    “可能是要拿江哥做炮灰。”姚乾吐出一口烟气，“严家也有一只极为厉害的女妖，名叫幽叶，身负龙之九子狻猊的血统，能够完全虚化成烟气，就像这样。悲花引的首领陆熵，就像通过江哥看看幽叶到底多强。”
    罗樱揉了揉额头，颇为质疑地看着姚乾。
    她并非不相信姚乾的话，只是觉得突然发生这种事有些不可思议。
    姚乾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让那位谢顶大叔把江哥带走，还有个原因。江哥曾经把定一派的道术抄写给我，我虽然研究不透，但是能够模糊感觉出来修道之人的道术高低。那位谢顶大叔就显然是为道术高手。”
    “你的意思是说江哥暂时跟着那人更为安全？”
    “没错！罗美女你虽然身手了得，对付妖却难免也力不从心。别以为妖都跟江哥那样风流倜傥，有些妖是很变态的，就像银爪狮妖流铜，我-操，那家伙身高两米多的巨汉形状，可是还做美甲。说不定他们的首领陆熵还是穿女人内衣呢。”
    这小胖子呵呵地笑起来，而罗樱却没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她还是不太放心江寒，问道：“那蠢货现在到底在哪儿？总要见到他的人吧。”
    “罗美女，你这是深爱上江哥了啊。啧啧，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这他妈江哥真是走狗屎运，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用愁了。那真叫一朝选在女王侧，千金散尽还复来。”
    ...

 第四十六章 老处-男

    爱情这玩意很难说得清楚，古往今来不知耗费了多少文人笔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那一月，我摇遍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初次相遇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那时罗樱以为江寒是九头帮的小混混，一把把江寒扭到了墙上，她当时怎么也没想会和江寒同历生死，让这个男人的懒散笑容在心里划开一层涟漪，慢慢地，连成了可以覆盖所有的白色波浪。
    薄光映衬的眼眸微微晃动着，却故作冷漠掩饰，说道：“话说八道。”
    像她这样的自尊心极强且又能力出众的美女，自然不会轻易承认爱上别人，这有种被征服的感觉，而她，喜欢的是主动征服。
    姚乾笑了笑，说道：“罗美女，你的眼神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
    “滚蛋！赶紧说那蠢货在哪儿，我还找他有事。”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想那位谢顶大叔也算高人，高人去的地方那都极为神秘的，说不定是寒山雪庐，也说不定是泛舟江上。”姚乾又续上一根烟，悠悠地吐出烟圈，“真用不着那么着急的。”
    一个大活人整整两天都不见踪影，这小胖子还在这里漫无边际的闲扯淡，罗樱真都有活劈了他的心。
    她可不觉得会有什么绝世高人平白无故救下江寒，假如有……她的心理忽然涌起一点不好的猜测，说道：“你能确定，那位带走江寒的谢顶大叔是国家部门的人？不是其他势力，比如类似于悲花引那种妖族组织。”
    姚乾点了点头。
    “国家部门里道术高手，那应该就是隶属于阳灵局。”
    这点姚乾不是没有想到，他认为阳灵局虽然负责处理灵异类事件，但作为国家部门在大方面绝对是讲道理的，不会都是裴少依那样顽固蠢货，见到妖不分青红皂白便想除之而后快。
    “有阳灵局护着，江哥就用不怕悲花引了。”
    ………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非姚乾所想。
    阳灵局中分为两派，一派对妖持包容态度，另一派则认为妖是人类的威胁，能杀则杀，就算没有任何劣迹也要废去妖力，而谢顶中年人属于后者。
    谢顶中年人本名叫做徐溪茂，是阳灵局的副处长，因为名字跟唐朝瓦岗寨那位军师徐茂公相似，就也常被人叫做“徐茂公”，叫了二十几年几乎连他自己也把本名忘记了。他并不是中年人，其实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头子，只是因为修行道派的先天养生功法，相貌就比实际看起来年轻很多。
    这种先天养生功法听起来神妙，但若修行必须付出代价。
    没有挥刀自宫那么寒碜，只是修行者必须保证处-男之身。试想，七十多岁的老-处男，心理或多或少肯定常人不大一样，他是个典型的激进派。
    徐茂公来到安弦市也是因为“悲花引”。
    从83年抢夺盈虚道长墓葬中的神石事件之后，“悲花引”沉寂了很多年，现在突然蠢蠢欲动不免又引起阳灵局的注意。
    在到达安弦市的第三天，他便感知到中川大学里的强烈妖力波动。
    这自然是由江寒和流铜激战引起，等他赶到，“银爪狮妖”流铜已经不知去向，教师公寓的一楼水房里只剩下浑身是伤的江寒。他便将江寒来回阳灵局在安弦市设置的临时分部，想从江寒口中问出关于“悲花引”的信息。
    此时，正如尖刻的老妇般坐在江寒面对，拿勺匙搅动着咖啡。
    “死老头，你要废除我的妖力？”
    “这也是为你着想。废除妖力你就能想普通人一样生活，不会在位身份这种事尴尬，现在这种社会当人不是比当妖更好。”话虽然很想善意劝解，可是却有一股薄凉味道，就像是徐茂公瞥向江寒的目光。
    被废除妖力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江寒很清楚。
    单悲花引这关就难过得去，别说以后去完成对季苍老妖的承诺，被“真怒天雷”轰顶那是难逃过去的，可以说就是将他置于死地。
    逼良为娼不对，逼娼为良好像也有些令当事者难以接受。
    江寒就是后者的心情，他现在还不愿意做回人。
    而且他生命的延续似乎就是依赖于妖力，如果一旦被废，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想到这些，他当即变了脸色，伸手指着徐茂公骂道：“你这死老头就他妈是这样草菅人……妖命的，怪不得，怪不得妖会与道派之间发生征伐之战，就是你这种老顽固太多了。你他妈有什么权利，去改变妖的生存状态。”
    “因为这是人的世界。”徐茂公针锋相对。
    “我威胁到任何人的存在了么？我对付的人哪个不是社会的渣滓？你们这些素餐尸位的蠢狗，有能耐就去自己去把悲花引给灭了，趁人之危抓我算什么本事。”
    “你不是悲花引的妖？”
    “我看你的所作所为才想悲花引的妖，不过是恰好披着人皮。”
    江寒把锁在手上的铁链扯得哗哗作响，似乎是想扭住徐茂公的衣领，可惜铁链的长度只够他到办工作前面。这副情形，让在旁的裴少依得意的轻笑起来，江寒总算是落到了阳灵局的手里，在他的控制之下，就像一只躁动不安的猴子。
    正在这时，裴少依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来电人是罗樱，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才走出去接电话。
    罗樱已经几个月没有跟他联系，突然打电话来，让他心里有些窃喜，以为是罗樱回心转意了。谁想到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一句冰冷到极点的话：“裴少依，江寒现在人在哪里？”这使得他的脸色在瞬间凝固住了。
    就像是劣质水泥浇筑的雕塑，成型时就出现一条条扭曲的崩口。
    眼瞳在夕阳余晖里折射出的灰暗光彩，幽冷死寂，也都可以归纳为嫉恨。
    罗樱在乎的还是江寒，一只卑劣下作的妖邪……裴少依死死地捏着手机，停顿了大约有半分钟时间，才开口道：“你说这个废物啊？很快我就会把他送过去，他死不了的。”然后，啪的挂断了电话。
    回到金属房间，对徐茂公说道：“徐处，请让我来执行这个妖妖力的废除工作。”
    ...

 第四十六章 被废了

    这显然是要挟私报复，但徐茂公却默许了。
    “这他妈就是以权谋私了。”江寒冷冷地笑着。
    裴少依沉着脸并没有开口，此时江寒已经是砧上鱼肉，没必要费口舌。他从上衣口袋拿住一个金属盒子，从中取出弹丸般大小的白色丹药，在手里掂了掂，走过去捏住江寒的下巴，把白色丹药丢进江寒的口中。
    这颗丹药的成分跟害死何晓嫣的“散魂香”差不多，只能够直接摧毁妖丹。
    落入江寒口中便迅速化开，在腹腔中形成一股温热细流，直接注入丹田。
    初时感觉就像是饮下香醇老酒，并无异常，但刹那之后，便在丹田中的白色湖泊里剧烈翻搅起来，以极为刚正力量迅速地瓦解江寒的妖力。
    而江寒的感觉，几乎跟吞下耗子药差不多。
    腹中剧烈的绞痛，额头上霎时浸出一层细密汗珠，身体让醉虾般的弓着，眼睛里绷出了一道道血丝，也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流失。二十四倍常人之力片刻间便变削弱到十八倍、十六倍、十倍……三倍。
    “裴少依你这小人，操-你妈的。”江寒的双手使劲在地面抓着。
    “妖就不应该存在。”
    江寒痛苦的模样，让裴少依很是舒服，但他却没就这么轻易放过江寒。
    抢走了他青梅竹马的女友，几次让他像一条狗似的受辱，单是废去妖力也太便宜了！等徐茂公走出金属房间时候，他终于爆发出积攒在心里的所有愤怒，抬脚踏在江寒头上，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邪祟，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
    这个本来很英俊的青年变得极为狰狞可怖。
    那双狭长的眼睛怒睁开来，露出过多的眼白，使他的神情显得极为疯狂。
    而在江寒眼里裴少依彻底沦为疯狗，甚至有些让人可怜，他几乎到了愚蠢的固执，他可怜的自尊心，都让他显得那么苍白虚弱，甚至已经不像个男人。
    “真的是条狗啊。”江寒勉力笑了笑。
    裴少依的鞋底在江寒脸上拧动着，冷哼道：“可惜现在你连狗都不如。”
    鞋子是坚硬的牛筋底鞋，拧动之间，迅速在江寒脸上刮出了几道血痕。
    这时江寒体内的妖力几乎已经流失殆尽，自愈能力彻底消失，几道血痕并没有能像从那样迅速恢复，这也代表他的半妖之躯完全被废了。“我的确是不如你。”但他的话依旧带着强烈的讥讽味道，“裴少依我还觉得很像泼妇，还是没人要的那种。”
    “被废了妖力你什么都不是。”
    “嗬，按这逻辑你爹得了病就不是你爹了？”
    江寒没打算说一句软话，而这样似乎又臭又硬的态度更激起裴少依的愤怒。
    “嘭”地一脚跺在江寒侧脸上。
    “你有种！”
    江寒耳朵嗡嗡作响，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句，回道：“是男人都有，可是你没有。”
    裴少依没有因为这句讽刺再跟江寒做口舌之争，而是阴测测笑起来，俯下身，捏住江寒带血的下巴，说道：“我要是轻易宰了你就太便宜。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是拔了你的舌头，还是挖出你的双眼？或者两样都试试，再废了你当男人的机会。假如你要是跪下求饶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只拔你的舌头。”
    丹田中的白色湖泊已经彻底蒸干，江寒变得极为虚弱，身体提不起来丝毫力气，连各种感觉都变得模糊起来，裴少依的话在他耳里就是很多人嗡乱地争吵，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跪下求饶”几个字还是听见了，因此大抵猜出裴少依的意思。
    他微微地翕张了下嘴唇，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就是个脑袋全是猪粪的傻-逼……我落到你手里，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你连做我的对手都不配。”
    不知怎么的，江寒忽然想到了林天冠。
    虽然林天冠也卑鄙狠毒，为了权力地位行事不择手段，可这个人只会让人觉得恨。而裴少依给江寒的感觉却是恶心，几乎恶心到了极点。
    他真有些觉得是祖上有人违背“灵魂大誓”，祸及到他，才遇上裴少依。
    裴少依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感觉双腿被捏住，一股犹如冰刀般的阴冷暗劲绞断了脚筋。模糊的感觉让他没体会到多么剧烈的痛苦，但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老子……老子就算、就算是残废了也比你活的顶天立地。”他的声音很微弱。
    “是么？我倒想看看你以后怎么顶天立地？”
    ……
    意识再次恢复清醒时候，江寒蜷缩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空间，浑身剧痛。
    浓烈的汽油跟皮革气味，表明这地方应该是个汽车后备箱，但并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就说明汽车应该是停下来的。“这他妈有什么意思？”他大为疑惑。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罗樱的说话声，然后“嘭”的一声后备箱打开了。
    第一眼看到的人仍然是裴少依，裴少依伸手将他提起来，贯到地上，说道：“人在这里，我已经按照约定给你们送回来，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本来直接送到残疾人收容所更加适合，或许学个按摩。修自行车什么的，以后还能混口饭吃。”
    地点是在中川大学正门口，罗樱跟姚乾都在旁站着。
    两人看到头发灰白，满脸是血，瘫软在地上模样连乞丐都不如的江寒，都怔了几秒钟。“江哥，你这是怎么了？裴少依你这王八蛋！”姚乾过来扶江寒，发现江寒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江哥，你的腿？”
    “没什么，就是被这孙子废了而已。”既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江寒也只能坦然面对。
    “你他妈……”
    姚乾挥手冲着裴少依就是一拳，但他哪是裴少依的对手？拳到半途，被裴少依轻描淡写的一拨，就踉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这回小胖子真的怒了，以从未有过的气质指住裴少依。
    歪了歪头，说道：“姓裴的！今天我在这里发誓，一定把你们阳灵局这群王八蛋都送进监狱。”
    裴少依不屑地打量着姚乾，冷冷笑道：“就凭你？”
    ...

 第四十七章 他是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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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我！”小胖子捏了鼻子。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罗樱，默然看着江寒，幽澈的眼瞳涟漪起微微红湿，咬了几下嘴唇，没有说出话。从江寒面颊印上的带血鞋印，能够想象的出他受到了怎样的待遇，而他已经完全站不起来的双腿……这刻，向来刚强的美女警花眼镜里忽然涌出一股温热。
    她从小好胜没怎么流过眼泪，能深刻记得也就父亲罗烈牺牲的那回。
    可这次泪水潸然而下，竟止不住，她的心很疼，就像是被几条紧绷的细线勒着。“腿废了，可我人还没有废。”江寒伸着满是血污的手去拭她的眼角，脸上笑意柔和。
    经过那多事情的磨砺，江寒已经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裴少依瞧了瞧三人，冷哼道：“但事实是你现在就是废物，没有妖力你什么都……”
    话没说完，罗樱抬手“啪”甩了裴少依一记清脆耳光，直接将他打得嘴角开裂，身体失去重心撞在汽车前窗玻璃上，其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他是我的男人！”
    这几句的杀伤力俨然比耳光大的多。
    也令在场三人都愕然了片刻，好像不信素来矜持的罗樱会说出这种话，并且还这么霸气。这句话很有讲究，假如说“我是他的女人”就显得有些自轻自贱。而说“他是我的男人”，不仅挑明了关系，也似乎在宣示自己占据主动，属于完全的占有。
    这就是罗樱，情感就像她代号的“蔷薇”，会有一抹浓烈红在不经意里盛放。
    “可他现在的确是个废物。”
    裴少依极不甘心而苍白地说了一句。他废去江寒的妖力，以暗劲脚短江寒的脚筋，就是要把江寒变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物，觉得罗樱会因此回心转意，最起码也会从此疏远江寒，可完全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枉作小人或许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江寒恹恹地说道：“让他滚吧，现在我不想看到这条狗。”
    其实这家伙心里喜怒参半，终于和罗樱挑明关系也不负他吃这场苦，而怒的是……他觉得这个自己能够解决，双腿被废还有双手，妖力没了还能在修炼回来，这个仇他会报连，带害死小妖何晓嫣的。
    “还不滚！”姚乾喝道。
    江寒冷冷看着裴少依，说道：“裴少依，我留下句话你听着，只要我还一息尚存，有朝一日我必定掀了你们整个阳灵局。”
    ……
    回到教师公寓。
    罗樱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帮江寒擦拭着脸上血迹，极为温柔，让江寒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扬眉淡笑：“当你的男人还真不错，这以后咱就成罗氏集团的姑爷了，真是激动人心呐。小胖子，你说是不是？”
    姚乾默然坐在沙发上，埋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心里非常自责，认为是这都是自己的过错，自己当时不该随意就让徐茂公把江寒带走，否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揉着眼睛道：“江哥，我对不起你。”
    “别说你觊觎我媳妇啊。”江寒捉住了罗樱的手，“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像是在给我哭丧，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么？我是谁啊？我可是半妖之躯，我师傅可能能在挥手间就驱散真怒天雷的大能，我得到了他的全部真传。”
    江寒的活跃却并没有将气氛带动起来，反倒是令罗樱和姚乾更加沉郁。
    很简单，假如说江寒的双腿能够恢复他绝对会说出来，但他对这事只字不提，那就说明他的双腿恐怕以后都在残疾，终生在轮椅上度过。
    罗樱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腿真没有办法么……”
    “不是你后悔嫌弃我了吧？没事，我可以给你后悔的权利。”
    “我罗樱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说你是我的男人，活着也是，就算死了也是。”罗樱梗起玉颈，直盯盯地看了江寒半分钟，目光没有丝毫打晃，“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腿到底有没有复原的可能？如果……真没有，我照顾你一辈子。”
    姚乾竖起拇指，说道：“国民好媳妇。”
    江寒也是同样的动作，也同样说道：“国民好媳妇。”
    说实话这样的姑娘品德已经可以媲美王宝钏，足以垂范千古，更重要的她长得美，家里还是富可敌国地巨贾，让江寒激动的那颗小心脏差些从嘴里跳出来。
    她再次问道：“到底有没有办法？”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还不大好回答，假如江寒能修到“原妖九变”第四变断肢都能够重续，脚筋被绞断自然也能够愈合，可是现在妖力被废除，他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修炼？
    而更为重要的是，没有妖力维持他估计已经活不了多久，因为在坠楼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之后“原妖九变”的妖力几乎就等同于他的生命，可现在妖力几乎被废去。这个坏消息，他不想让姚乾跟罗樱知道。
    “我想想……”他对两人淡淡一笑，迅速地在脑海中翻阅“原妖九变”的信息。
    就算现在能够重新修炼，所获得的微薄妖力也不足以维持多久的生命，他需要的是立刻恢复妖力的办法。“原妖九变”里有专门的疗伤篇，他通览过去发现大都是治疗其他的妖的方法，至于修行“原药九变”者恢复妖力的办法也的确有。
    第一种是以十二颗妖丹及名贵药草炼制“大掠丹”，大掠掠天地之造化，几乎能够起死回生，不仅能够恢复妖力修为也会增长五百年以上。但光是炼制这种丹药时间就要七年，他估计自己不一定能活那么长时间。
    其二季苍老妖只留一句话：“这是任何不过二百年修为的小妖，妖力被废都能使用的方法，太色太龌龊，不过我喜欢，就是不能跟你说怎么用。”
    季苍老妖还是一如既往的坑徒弟。
    “我-操……”
    江寒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是没有敢完全骂出来，他可是发过“灵魂大誓”敬老妖为师为生身父母的，如果骂出一句就会被真怒天雷轰顶。
    “真没办法么？”罗樱脸色略显失望。
    ...

 第四十八章 去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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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事件还长着呢，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放心你老公绝不会真就这么瘫痪了。【风云小说阅读网】”
    江寒不留痕迹地侧开脸，目光投进窗外余辉稀薄的黄昏，有一瞬间里眼中掠过了极浓的哀伤，只是转瞬后便以淡笑掩饰了过去。刚才翻阅“原妖九变”他还看到别的内容，上面赫然写着发色变为灰白，而无本源妖力维系，寿命只余七日。
    那么除去他在阳灵局待得两天，现在他就只剩下五天可活。
    这怎么能不令人感到悲哀？何晓嫣的仇没有报，跟老妖承诺还远没有完成，而几经周折到现在才跟罗樱彻底把关系挑明，他实在不甘心……
    何晓嫣临终嘱咐他好好活着的话，还音犹在耳。
    真他妈坑啊！他心里颇多感慨，跟姚乾要了根烟点上，狠狠抽了几口，面上忽然有泛起浓郁的不屈之色。他没打算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但现在恢复妖力还算次之，迫在眉睫的是“悲花引”，到明天早上就是“悲花引”让他盗取青矩剑的最后时间。
    没有拿到青矩剑，“悲花引”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妖力已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罗樱充其量也只能自保，而且这还是面对流铜那样的妖。假若“悲花引”首领陆熵亲临，恐怕他们都在劫难逃，江寒成为灰死雀的鸟食儿也是免不了的。
    将这节讲明，江寒问道：“现在咱们还是盘算怎么对付悲花引？”
    姚乾说道：“打肯定是打不过，要不咱们先去我家那糟老头子的研究所躲躲？那个研究所能抵御核弹以下的任何攻击，而且戒备森严，最主要的那是国家5a级机密场所，如果悲花引敢硬闯就无异于与整个国家开战。我不信悲花引有这胆量。”
    “那悲花引自然不敢。不过悲花引既然派流铜监视着我们，说不定就还有其他妖，咱们待在这儿没事，可一动恐怕就会立即惹上麻烦。”
    “那我就直接给遭老头子打电话说我被绑架了。”
    姚乾这小胖子向来觉得坑爹理所当然，谎称自己被绑架不是头一回，上次是在两年前离家出走被人揍了，气不过，就父亲姚艮之打了一通打电话。
    国家副部长级别的人物，家属被绑架后果可想而知，当时连中央都有些震怒，派出去的警力几乎达到了一个营。而刺花特警也协助办理此案，不过罗樱当时在边境缉毒并没有参与其中，去的是她的两位同事“百合”跟“湘衡”。
    据两位同事叙述，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数千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围堵了一个中学门口，解救姚乾，以为要对付的是********，最不济也应该是些不法军火商，可结果就两个17岁的瘦弱高中生。
    将近二百斤的姚乾就是被这两个瘦弱高中生给揍了。
    当时姚乾气不过，放出狠话道：“我他妈找军队来围、歼你们。”
    就是如此操蛋的一个小纠纷，出动近千的武警战士，不用说当时所有人都在狠狠抽这小胖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罗樱很早就知道了姚乾，这时听到他的建议不禁眉头微皱，说道：“别提绑架这事。要不是你要姚艮之的儿子，百合跟湘衡早把打残废了。”
    江寒疑惑道：“这有是什么梗？”
    “当年我年少轻狂，吹牛-逼而已。”姚乾讪讪笑着，“别提这事，因为这件事姚艮之那糟老头子没晋升部张，差些把我腿打断。当然本来是准备打断的，当时高血压犯了。”
    “这真是你活该！”
    江寒也猜不出两人到底打得什么哑谜，索性不问，只是揉了揉还算有点知觉的爽腿，说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严家，幽叶的实力只在陆熵之上，而严寂明严叔的古武境界深不可测，老头子严道御也是狠角儿，悲花引应该不敢冒然进犯。”
    “严家？你可是把严家的通灵玄龟龟甲给毁了，估计不会受欢迎。”罗樱提醒道。
    “那是只是老头子严道御的看法。”江寒轻轻刮了下罗樱的鼻梁，“啧啧，我媳妇儿就是好看呐，让人感觉爱不释手。”
    “谁知道你心里装着谁呢？”
    姚乾瞧着两人暧昧的神情，没好气道：“两位秀恩爱的是欺负我女朋友不在是么？有没有一点正事，既然觉得严家安全，那咱们现在就去啊。悲花引说的是三天时间，可这极端恐怕组织的讲信用不讲还是两说。”
    江寒点了点头，当即便打电话给严寂明。
    ……
    驱车到达庆山严家别墅，严寂明立在门外迎接。
    见江寒由罗樱跟姚乾搀扶着下车，眉头紧皱，立马走上去问道：“小兄弟，才两天没见你这是怎么了？是悲花引的妖袭击？伤的可不轻啊。”
    “却是与悲花引的银爪狮妖流铜有过一战，但身上的伤却是拜阳灵局所赐。”
    “到家里细说吧。”
    严寂明领三人进入严家别墅，穿过草木青翠的长廊，步入青石古砖铺就的小院，一颗姿态婆娑的梅树下面，老头子严道御正坐在石桌前面翻书，脸色颇为阴沉，见他们走过来当即将书本一卷，移动视线很不悦地打量着他们。
    走到严寂明前面，冷声呵斥道：“寂明，谁让你带外人进来的。”
    这老头子武道幽微，身上的气势爆发开来几乎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而已经到不惑之年的严寂明面对自己的父亲，仍旧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低着头，半晌才挤出句话道：“爸，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的朋友毁了严家的家传之宝，还觊觎无量派镇派法器青矩剑，你交的真是好朋友啊。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我活的时间太长，耽搁了你当严家家主，想早点把你爹给气死。”别看老头子身负各种绝技，教训起儿子跟常人还真没太大区别。
    “青矩剑只是个误会，那是因为悲花引的人强迫江寒盗取的。”
    老头子冷冷一笑，说道：“关我什么事？”
    然后又把矛头指向三人，说道：“你们在意图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在先，毁掉通灵玄龟龟甲在次，又觊觎青矩剑，我管你们是什么人，但严家不欢迎你们！现在我还没死严家，还是由我说了算，所以请你们马上立刻。”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帅哥，你来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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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九章 撩人的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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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轻浮语气，这种慵懒里带着撩人魅惑的声音，自然是女妖幽叶。
    她穿着件领口开敞的藏青色汉服从屋里走出，拿着古艺的刺绣团扇轻轻扇动，丰润的嘴角挂了一抹极为勾人的媚笑，假如喊句“大官人您来了”，那活脱脱就是潘金莲。不过她本人最崇拜还是名-妓李师师，这身装束依旧是按李师师的打扮来的。
    严道御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这毕竟可是他们严家的长辈。
    穿成这样不说，还拉长声调喊出句“帅哥您来玩了啊”，这俨然让庄重的严家别墅多了一股古代青-楼的味道，那他不成龟-公了？但他以前还真是手持龟甲的老阿公。
    他沉着脸说道：“幽叶，这件事你别插手。”
    “我当然不会插手？我准备的是插足，第三者插足。”幽叶走过去挤开姚乾，伸开玉臂，以很暧昧的姿势搭江寒的肩膀，“怎么从那天欢会以后，你就再不来找我。我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相思还不算什么，可欢会这两个字就太过露-骨。
    这哪里像是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大妖，几乎是个古代的风尘女-子，最重要的是她正当着罗樱的面跟江寒调-情。
    “前辈你可别开这种玩笑。”江寒笑得苍白。
    “走跟姐姐玩去。”幽叶转看向严家父子，收敛起脸上笑容，“寂明这个孩子很不错，我就很喜欢。严小老头你别整天板着你那张老脸教训他，你爹以前是这样教训过你么？都七十多岁的人也知道收收心，安稳平和些，否则你的古武境界永远无法突破入微境界。”
    严道御倒是不敢违拗幽叶，很无奈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自己书房。
    “这严小老头。”
    这时姚乾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美女你的衣服真漂亮。”
    “我的人比我的衣服更漂亮，你想看么？”幽叶哪团扇轻拍姚乾的脑袋，又笑起来，“小胖子很不会夸人呢，眼里直看到衣服。”
    ……
    四人被幽叶领进房间。
    在幽叶去点熏炉时候，江寒开门见山地说道：“前辈，其实我是想在你这里躲几天。”
    严寂明在旁帮腔：“这回悲花引蠢蠢欲动，想盗取青矩剑恐怕只是个引子，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还是盈虚道长的墓葬，咱们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很希望这三位都留下来，对了，江寒还曾和银爪狮妖交过手。”
    幽叶紧贴江寒坐下，半闭着迷离的眼睛，而高耸的胸-部压在江寒手臂轻轻蹭着。
    怎么形容呢？柔软而又不失坚挺。她这时绝对算是个尤物，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让人看着就有种翻身将她压倒身上的**。不过她并不是真要勾引江寒，只是很喜欢闻江寒身上的烟味。她继承了狻猊喜欢烟火的本能。
    罗樱可不知道这点，不由得把江寒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显然美女警花有些吃醋，自从说出那句话后，她的心态已经完全改变。
    幽叶瞧着美女警花颇有些窘迫的神态，揶揄地笑了笑，说道：“小姑娘别管得那么严，男人嘛你要不让他沾点腥气，他保准会除去偷吃的。江弟弟，你要是想出去偷吃的话，可别忘了找我啊。”
    这位修为在千年以上的大妖好像根本没听进江寒和严寂明的话。
    关于这点，严寂明也毫无办法，只是面带歉意地看了看三人。
    罗樱冷冷道：“他要是敢，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他的腿现在跟断了也差不多。你打的么？暗劲的手法还不错，能够直接把妖脉妖筋直接绞断……只是这路手法好像是定一派摩参手，你是定一派的人？姐姐我还算比较好客，但就是不欢迎定一派的人。”幽叶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江寒解释道：“伤我的是阳灵局的人。”
    “徐茂公？”
    “也不是，那人叫做裴少依。”
    幽叶轻轻点头，说道：“悲花引、阳灵局，看来时隔三十多年这庆山又要不太平了。哼，都想要所谓的神石，可是却不知盈虚的墓葬里还有十二劫杀灭大阵，一旦被触动整个安弦市区三百万人没一个人能活命的。不过姐姐我兴许能活，我修为高啊。”
    十足科学精神的小胖子姚乾，问道：“那块神石真能炼制长生不老药么？”
    “姐姐我又没吃过。不过觉摸八成是不能，无量派的道士都是炼丹小能手，也没见他们炼长生不老药，金枪不-倒药到还练过。就拿盈虚来说，这小道士在炼丹与卜算上的天赋极高，恐怕比邵元节还要再高出三分，又怕死的很，要是真有长生不老药他还不自己先炼几丸吃了，会留在墓穴里便宜别人？”
    “邵元节是谁？”在座五人数江寒最没文化。
    姚乾道：“明嘉靖时候龙虎山上清宫的道士，十分受嘉庆皇帝的宠信，这人很有本事，起码在治疗不-孕不育是个行家里手。当年嘉靖皇帝即位十来年都没生出孩子，于是这道士就作法祈福，果然自此以后嘉靖就生下好几个皇子。”
    江寒跟罗樱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
    “历史上是这么说的，也有可能是嘉庆皇帝哪方面不行，后来给调养了过来。但既然能收皇帝宠信，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有位年纪过千见证过历史沧桑的幽叶在这里，姚乾也没有过多显摆。
    毕竟，说不定幽叶还见过邵元节本人。
    严寂明拍了一下手，说道：“把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说说悲花引吧。明天早上就是悲花引给江寒让盗取青矩剑的最好时限，江寒没有做，不知他们敢不敢真的找上门？幽叶，你对悲花引最为熟悉，你的意见呢？”
    “现在是冬天啊，又没有下雪。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句话您能明白么？反正悲花引陆熵绝对会明白的，他明白这点就暂时不会滋扰严家。”
    这话云里雾里的把四人都给说糊涂了。
    但江寒身为半妖还是觉出其中的一点意思，幽叶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其妖术也与烟火有关，就像她那个妖术“烟气化虚”，可能在这种极易起火的天气会对她施展妖术有利。他道：“前辈的妖术神通在这种干燥的天气里施展起来比较厉害吧？”
    ps：前面做了些修改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另，有起点的朋友问话，首先感谢朋友的支持，表示作者不是不想回复，而是在起点的等级好像不够不能发帖。
    ...

 第五十章 必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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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叶没有答话，而是像猫一样继续在江寒身上轻蹭，春水般的眼瞳里泛起柔波。
    觉得彻底开够了玩笑，才起身取出炭炉置在木案，搁上瓷瓮烫了一壶黄酒，挽衣袖舀水添炭，手法入丹青写意，有种现代人学不来的古典气韵。若非一颦一笑间都极富媚态，那就很像是个才女了。
    可惜她受南宋临安那种轻歌燕舞的熏染太深，改不掉了。
    烫酒之余，她又走到琴台前捻指拨琴，曲姜夔的是《疏影》，琴音柔动，似勾勒出月澹欲雪梅影疏落的画幅，而转弦一拨竟让人似感觉有扑鼻幽香，极为婉约。
    其他人或许是听个热闹，但小胖子姚乾满腹经纶自然能听出是什么，还想到姜夔做此曲时候写的一首诗，“自作新词韵最高，小红低唱我吹-箫”，这句末尾的两个字……小胖子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这家伙就是这样，喜欢在高雅里寻找低俗。
    江寒揉捏着双腿，说道：“你笑得这有点淫-荡啊。”
    “是么？那说明我的心理障碍症已经康复差不多。”
    曲罢，幽叶走回来跟四人喝酒。
    几盅酒入腹后，江寒才问起自己的事，说道：“前辈，我现在妖力完全被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迅速复原？”
    “有啊。大掠丹夺天地造化，、就算是真正的龙之九子妖力被废也能够恢复，别说是你。或者找个千年修为的大妖给你灌顶也行，但这个忙我帮不了，灌顶起码折损四百年修为，那到时候我就斗不过陆熵，会引起更大的麻烦。除此之外还有个最简单的方法，也正适合你这样道行低微的妖，当然你的小女朋友绝对不同意。”
    幽叶含笑看着罗樱。
    说实话罗樱很不喜欢这样媚态十足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江寒，她早就摔杯走人。与幽叶对视一眼，眸中微微泛起敌意，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同意？”
    “因为这种方法太多香艳，而对象又不是你。”
    姚乾插嘴道：“不会是让江哥跟别的女人滚-床单吧？”
    “啧啧，小胖子这回你还真说对了，不过姐姐我不喜欢滚-床单这个词汇。”幽叶又瞧了一眼颜色晕红的罗樱，将熏炉中的烟气聚拢在手里，变幻出各种形态，“但这个对象必须是玄阴女体，可惜小姑娘你不是。”
    严寂明失声道：“玄阴女体？万中无一的修道体质。”
    “没错！天生就携带玄阴之气的人，修道的天才。而玄阴之气又叫太阴之气。我们妖的修行依赖于月光，月亮又称为太阴星，简单来说这太阴之气就像是浓缩的月光精华。找这样的人睡一觉，妖力就应该能够恢复。”
    江寒这会可算明白季苍老妖为何没将这条恢复妖力的方法，写入“原妖九变”。
    一来八成不愿意让他干这种愉快的事，二来找“玄阴女体”的难度恐怕不亚于炼制大掠丹，以季苍老妖的广博见闻也仅只见过一位，隋末徽明派那位弈离渊真人。
    季苍老妖的生命跨度至少在两千年以上，就见过一个，可见“玄阴女体”有多罕见。而江寒现在的寿命只剩五天，怎么可能轻易找到，就算找到人家也未必让他睡。所以，这条说了也等于白说，还不如千年大妖灌顶的希望大。
    他说道：“能不能设法从悲花引里抓到一个千年大妖？”
    幽叶递过酒盅，轻笑着说：“何谓大妖？大妖是身负如鲲鹏、凤凰、真龙、三足乌、九尾狐等等强悍生物血统的妖，这种妖本来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就如我其实也是因为近乎一半血统属于狻猊，才勉强够得上大妖这种称呼。而悲花引里连陆熵都不算大妖。”
    江寒接过酒盅一饮而尽，希望再次破灭，他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罗樱不知他寿命将近的事，以为他是在双腿残疾烦恼，主动握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的，我说过照顾你一辈子的，我甚至可以辞去刺花特警的职务，咱们回青山村生活。我想你也应该很喜欢那里。”
    面对罗樱温柔如水的目光，江寒心里猛然悸动起来。
    抿着嘴唇半晌也没有说出话，他能看出罗樱的坚定决心，这种话在他心里也期许已久……只是他已经不能再做答复，低西阿头，很勉强地笑着。
    笑容仍旧是往常温和懒散的笑容，但里面却多出了苦涩。
    悲莫悲兮生别离，可如果别离那就是生死两隔，现在这种美好就像是虚幻的昙花，开谢两哀伤。他没有矫情去说让罗樱以后一定要幸福的话，那太傻-逼。他紧紧握着罗樱的手，说道：“媳妇你这可就说严重了，我起码也是4亿身家的大款呢，咱可以让姚乾研究一副机械骨骼，辅助走路跑步什么的。小胖有这技术没？”
    姚乾比出个ok的手势，说道：“能让人起死回生145秒的仪器我都能设计出来，机械辅助骨骼小意思，但我还是希望江哥你的腿能好起来。”
    “但愿吧。”
    幽叶捻起江寒的一缕灰白头发看了看，然后伸手搭在江寒手腕，摇头道：“到这时候你还不愿意跟他们讲实话么？你的腿根本不是最大的问题……”作为有千年修为的大妖，她早看出江寒的不大对头。
    “前辈！”江寒当即打断幽叶的话。
    “蠢货，你有事情瞒着我么？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
    “是啊江哥，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是不是裴少依那混蛋会对你动了其他手脚。”
    罗樱跟姚乾的目光同时落到江寒脸上，见他仍旧不肯开口，姚乾便问幽叶道：“美女姐姐，你说江哥到底怎么了，难道还有比双腿残废更严重的事？”
    “如果我没有说错，他的生命全由妖力维持，现在妖力完全被废生命应该只剩下五到七天左右，过了这几天还没有恢复妖力，那么就只有死亡。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找到一个玄阴女体，然后把她给睡了。”幽叶将视线转向罗樱，“同为妖我自然想帮他，但这种事情可就看你肯不肯了。”
    “你？玄阴女体。”
    幽叶摆着手说道：“别误会！只有人类中才有玄阴女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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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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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自己男人跟别人睡，罗樱心里总有芥蒂。
    但假若这样做真能救下江寒性命，那她肯定也会同意。性命攸关，不是逞性子吃飞醋的时候，她还觉得要是幽叶就是“玄阴女体”才好，现在就成全这对狗男女，自己心里难过几天，以后不再去想罢了。这点也可以看出美女警花还是很心宽的。
    江寒淡淡地说道:“玄阴女体根本就找不到。”
    “话可别说的那么绝对。”幽叶用手指牵引着熏炉上浮动的青色烟气，轻描淡写在空中勾勒一副立体人像，“喏，这小姑娘就是玄阴女体，上回我到中川大学里找江弟弟，恰好遇见她，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烟气勾勒出的人像栩栩如生。
    眉目清淡，面颊略嫌消瘦，而身材曼妙，胸-部尤其显得挺翘雄伟。
    形象太熟悉了！江寒几天前还跟这姑娘大被同眠，就是曲瓷，被中川大学考古系学生誉为“大胸女神”的那位。“她会是玄阴女体？”江寒的神色很古怪。
    “姐姐我的眼力向来很准。”
    “这……”
    要说能睡曲瓷那样的美女肯定是场不浅艳福，能搔得人心里发痒。
    可是人家小姑娘凭什么让江寒占便宜？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中间还曾有过误会。而且这件事根本没法说出口，总不能说“我现在性命垂危，需要上-你才能活下去。”
    虽然这的确就是事实。
    幽叶说道：“你想活命就必须跟她欢好。”
    江寒捏住一盅黄酒饮下，看了看罗樱，苍白的脸上浮起疏懒笑容。
    能活命固然是好，但能救自己性命的方法都太扯淡，实现的可能性又几乎为零，他索性就不再去想也不再去说。也算给罗樱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看你的意思是认识这姑娘。”姚乾把手搭在江寒肩上，“她叫什么？真能救你的命你就去睡-她。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这算什么呀？罗美女也绝对绝对不会怪你的，这又不是你非要偷腥出轨，这关系到你的命。”
    “曲瓷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罗樱也轻轻点头，她对曲瓷还深有印象。
    ……
    夜里月光如水。
    江寒跟罗樱同住在侧卧，睡在同一张床上。
    虽然灯早已经熄灭，可两人都没有睡着。望着被窗格分成几缕的月光，罗樱慢慢坐在起来靠在床头，轻轻唏嘘起来，说道：“我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的……”
    她没再说下去，但话里都意思已经很明白。
    “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不适合谈乱这种沉闷的话题。”江寒撩开眼前的一缕灰白头发，“记得在南乐公寓合租的时候么？咱们当时刚认识，我两次用分魂术去偷窥你都没有成功，那可是我人生最大憾事。哈哈，不过我知道你是习惯裸-睡的。”
    “你果然是这样。”
    “跟你这样的美女朝夕相处不打歪主意就怪了。”
    罗樱低头看他，目光迟疑了片刻，轻咬杏唇说道：“你想……”然后自己解开睡衣，放在床头柜上，一丝不挂地缩进被窝里，带着微微的清香与蚀股的温热光滑，就像柔软的丝锦般落入江寒的怀里。
    这种情景江寒已经在脑海里意淫过千百遍，当真发生了却又有些愣。
    不过须臾之后便回过神，伸手紧抱住罗樱，手在罗樱的臀-部上肆意揉捏着，脸埋在了罗樱胸前嘴唇慢慢地往上游移，完全就是一副禽兽德性。
    但该禽兽并没有做内档子事儿，他的妖力完全被废，身体现在其实极为虚弱，手上都觉得使不上多大劲儿，做那种事就更力不从心，所以说此时就像是太监上青-楼。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在满足心里的占有欲。
    “手感比我想得要好。”
    “你不会是不行吧？”这回美女警花放下了从前所有矜持。
    “说实话我现在的身体机能正在逐渐衰弱，但绝对不是不行。要是搁几天前我还是身负二十四倍常人之力的时候，怕媳妇你还会吃不消，可惜现在是英雄迟暮。”江寒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我们该坦诚相见。”
    “那就算是曲瓷愿意跟你……你照样也不能。”
    “咱们洞房花烛的说她干什么？那姑娘你也不知道，性情比较清冷古典，估计比你以前还矜持，人家可能愿意么？你老公我虽然颜值比较高，但在几天时间内也绝对难以把她迷倒，除非是跟上次那样她喝了迷-药，迷-药这种下三滥的事儿我可不干。”
    “可你真剩下五天生命。”
    江寒轻轻咬了一下罗樱的耳垂，说道：“今晚咱们只聊色-情的，明天再说别的。毕竟你可是好不容易放下以前那种矜持女神范，这刻我都等了n年。啊，你猜猜我最喜欢你身体哪个部位？或者说最爱意淫你哪儿？”
    这还用问么？他手里捏的就是。
    当然他也很喜欢罗樱修长笔直的双腿，此时两人双腿紧贴着，那种光滑温热的感觉搔得内心极痒，手又不自觉地伸了下去。不经意碰到罗樱某个部位，使罗樱半张檀口轻“嗯”一声，脸上泛起一抹酡红。
    “我没有你那么色-情，就觉得咱们现在像是奸-夫淫-妇。”
    “胡说什么呀！咱们这个是情投意合，做的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罗樱把手放在江寒的宽厚的胸膛上，轻轻摩挲起来，瘪嘴说道：“我觉得你们男人都喜欢幽叶那种类型的，妩媚妖艳，一看就让人心生邪念，反正电视和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对了，还有你以前的女友江音音也是这类型的。”
    “哪儿能呢？我其实本心还是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在冷艳中蕴含着热烈。”
    “鬼话！”罗樱笑了笑，微红的脸上似有一抹喜悦，可以看出美女警花应该没谈过恋爱。
    只是这点喜悦转瞬即逝，已经到入微境界的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江寒的脉搏已经开始虚浮无力，在刚才说话的瞬间心跳甚至停顿了一下，或许五天后江寒真的就会死亡。五天，短暂到可以用分钟来计算的时间啊。
    她突然说道：“我去找曲瓷。”
    ...

 第五十二章 我不想抢女人

    一个女人能对自己这样，有多深的感情不言而喻。
    顿时间江寒的心里就像被注入一股暖流，入内而外地感觉温暖，这或许就应该是被爱的幸福。说出来感觉很庸俗，可是就是这么真切的存在着，另古往今来的人都无法抗拒。他静静地看着罗樱，嘴角又漫开那抹温和笑容。
    在感情上他此生足够了。
    有何晓嫣、有罗樱，两个姑娘的身影在他短暂年华里投射出的华光，璀璨夺目，让他觉得情不负此生，而这种感觉大概也是生命将走到尽头的感慨。
    “我自信还是比曲瓷漂亮的。”罗樱淡淡说道。
    “不是说不谈论她了么？这可是咱们倆的时光，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不想你去找她，这样你牺牲的就太了，你老公我可没那么没人性。不就是一条命么，我想活，可是没想让自己的媳妇去委曲求全。”
    ……
    翌日清晨。
    幽叶准备了极为丰盛早餐，全是正宗的古典菜样。
    “辋川小样”，“舟芦烟雨”，“鲤尾过藕花”等等，这些极富诗意的名字菜式名称，刀工雕琢极为精湛，用料考究，单是看菜色都令人食指大动。如果是了尘道长那老家伙做的菜是小家碧玉的话，那么幽叶就是王公贵族。
    几人在红木雕花桌前围坐，幽叶盛汤端上来，罗樱在旁帮忙。
    幽叶说道：“这都是宋朝临安城里最著名的菜，你们绝对没吃过。”
    显然这位千年大妖也很懂得生活，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又工于书画琴乐，可以说在古代绝对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媳妇，最主要的是她还极为妩媚，不过……
    “我们妖大都是单身？”江寒颇为好奇。
    这家伙的模样很轻松，跟平时没多大区别。
    视线与罗樱相接时候还露出一抹不掩的得意，毕竟算是基本占有这样的高档次的女神，心里能不得瑟么？至于所剩无几的生命，或许只有听天由命了。
    “江弟弟，你可真是处乱不惊，到这个时候还关心这种闲事。嗯？你是不是觉得姐姐这样的绝色美女，没有相公很奇怪，你们现代人叫老公的。怎么说呢？因为我的寿命可能有五六千年，现在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做选择。姐姐我现在还是处子呢。”
    江寒皱着眉头，说道：“前辈您可是李师师同款，最后一句有谦虚成份吧？”
    幽叶莞尔一笑，拿起竹筷敲江寒的手。
    然后看了看江寒越发灰白干枯的头发，以手托腮说道：“姐姐我真是蛮喜欢你这幅不怕死的模样，可惜又真不能灌顶救你。要不我把那个玄阴女体的姑娘给你带回来，她叫什么来着，对了曲瓷……曲，她不会是盈虚那家伙的后人？”
    “盈虚真人俗家不是姓区？不是三声的曲。”
    “盈虚本名叫做区善不假，但他有的后人有一支改成曲姓。这姑娘不仅姓曲又是玄阴女体，有六成把握就是盈虚的后人。因为玄阴女体必须是家族中有天赋极高的道派高手，才有可能遗传出这种体质，我跟你们说过盈虚天资比邵元节都不遑多让。”
    姚乾说道：“最关键的还是要能救江哥的命才好。”
    “你跟江弟弟不是有断袖之染吧？”幽叶将视线斜到姚乾脸上，目光颇显揶揄之色，“姐姐我觉得，你比他的小女朋友更在意他的死活。”
    “江哥之所以妖力被废，我要负大部分责任。”
    江寒还没开口，罗樱便抢先说道：“这事不能怪你！阳灵局是国家部门，做事的执行力度极为强硬，他们想要带走一个人你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们刺花特警这样的特殊部门，在执行公务时候，还都要让他们三分。”
    “别只顾着说话，都尝尝姐姐我的手艺，等吃完饭我去把那姑娘抢过来。”
    幽叶招呼众人吃饭，但罗樱跟姚乾都没什么胃口，只是礼貌性地夹了几筷子。
    一会儿严寂明拿着个绿皮快递走了进来，向几人淡淡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是悲花引早上送来的快递，陆熵亲笔所书，内容大概是说现在懒得跟江寒计较，但等他出现时候会把江寒和整个严家抹去。算是恐吓信吧。”
    一个由妖构成的极端恐怖组织，竟还运快递写恐吓信。
    这让江寒觉得陆熵此妖颇有些蠢萌，跟小孩过家家似的，不由得撇嘴笑道：“他妈还停逗的这家伙，我以为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都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就像九头帮的大胡杨那什么时候，都是真刀真枪干的。”
    “反正悲花引这篇算是暂时过去，就是江寒的伤势？”严寂明看向幽叶。
    “我刚说过吃完饭就给江弟弟抢女人去。等她抢回来就往我住的那个地下洞穴一关，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每天抽她两顿鞭子，保准她当天晚上就从了。”
    千年大妖似乎还真在从过事青-楼职业，业务熟悉，令几人都皱起眉头。
    严寂明的脸色更是尴尬，怎么说幽叶在严家也算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可这老祖宗的言行举止也太没长者风范，尤其昨天还跟江寒勾肩搭背的。
    “这种事不大好吧？”严寂明脸色异样。
    江寒恹恹说道：“抢女人？我觉得也太荒唐，再说我也不能对不起我媳妇。”
    “哦？但是姐姐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体机能正在迅速下降，连……那方面估计都已经不行，就算你真不怕死，难道连临死前做不成男人也无所谓？这就算你的小女朋友也不会答应吧？”幽叶直言不讳，“你们现代人不是很开放么。”
    江寒搁下碗筷，默然坐在沙发上。
    交叉着双手贴在唇边，视线落在熏炉袅动的青色烟气，半晌也没有动。
    几分钟后他向后捋动了一下头发，眼神忽然闪过寒芒，冷笑道：“抢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什么意思？我没几天时间可活，我想做点更刺激的事，端了阳灵局，我要让整个阳灵局鸡犬不留。”
    ...

 第五十三章 我们其实是反派

    江寒突然爆发出的狠辣气质，让几人均愣住了片刻。
    可他现在妖力完全丧失，双腿被废，拿什么去跟阳灵局斗？
    “江哥别太心急，现在保命为主。”姚乾递过去跟烟。
    “要是保不住呢？裴少依害死晓嫣，废我双腿，这点帐早算晚算都逃不开。我他妈可想再让这狗-逼玩意儿多活一天。”江寒捏住眼角，微垂的眉眼泛起隐隐血色，“我很想赌这条命，灭了阳灵局。”
    江寒其实还有筹码。
    在这几天翻阅“原妖九变”寻找恢复妖力的方法，无意间看到一种禁法。
    本妖化！以本身执念为力彻底化身妖魔，激发生命本源力量，这样能够让他的身体恢复到全盛状态。但时间很短，仅仅只有四个小时，而且过了四个小时以后他就会直接死亡。这是“无艮妖王”创造出的禁法，在宋朝时的道妖征伐之战让道派吃了不少亏。
    他没把这个说出来，因为这种方法很操蛋。
    很对不起罗樱跟姚乾的期许，两人都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我不管你想灭谁，但必须给我活着。”罗樱口气强硬。
    “是啊江哥想报仇以后多得是机会，现在还是去曲瓷那小姑娘。说不定那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主动献-身，有些事情你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去么？”
    几人都把视线落在江寒脸上，气氛显得略有些沉默。
    只有幽叶捏着团扇轻摇，时而妩媚一笑，似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风情万种的姿态。
    这位千年大妖其实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可纠结？事情摆明了很简单，要想用最简单的办法让江寒恢复妖力，把那个玄阴女体的小姑娘抢来睡了就行。到时最多依照现代社会的法律，判江寒一个强-奸罪，住上几年监狱。
    而妖的寿命悠长，住几年监狱真算不上大事。
    就像是她自己在地下洞穴独自待了将近三十年，也不觉得漫长难熬。
    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觉得江寒很是二-逼，或者说像是程朱理学早就出来的伪道学，不过……她就很喜欢这样的人。
    “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玄阴女体。”
    幽叶长长地感慨了一声，起身走到外面花园，转过弯儿便消失无踪。
    她不是去干别的，给江寒抢女人去了。
    搁古代叫抢亲，这种事情自宋朝时妖道征伐之战至民国时期她可没少干，就是严道御的奶奶也是她帮严家抢回来的。而在她眼里这很像是拉牲口配种，不用矫情。
    没过半小时，一道青色烟气从搭花架走廊里卷动过来。
    宛如舞裙般委落在红木地板上，缓缓散开，重新幻化成身穿汉服的幽叶。
    而曲瓷已经被她用“烟气化虚”的妖术摄来，小姑娘横躺在地板上，揉了揉额头，转动视线看着周围的几个人，眼睛闪出厌恶之色，但是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她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类，被自己抓来准没好事，可江寒与罗樱竟都在其中……
    江寒错愕地拉了拉幽叶的衣袖，说道：“姐！你这是闹哪样。”
    “这声姐叫我真是心花怒放，啧啧，那姐岂能不救你的小命？喏，这小姑娘姐给你稍回来了。”幽叶用团扇挑起曲瓷的下巴，很妖艳地笑着，“芙蓉如面柳如眉，青丝染香目微垂。仔细瞧这眉眼真跟盈虚有点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这位弟弟得了重病，需要跟你睡觉才能治好。”
    “你……”曲瓷看了一眼江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回想起在陌上桑酒店遭遇，疑心那时就是这群人使得坏，冷哼了一声，以极为厌恶的目光看向罗樱。在她眼里，罗樱是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标准的富二代，这种人绝对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肯定是抓自己的主谋。至于原因，或许是为找点乐子，满足他们这种有钱而又无聊的混蛋的变-态心理。
    美女警花算是躺着也中枪。
    “我这位弟弟不是蛮帅的么？”幽叶伸手去扶曲瓷，却被一下打开，撇嘴“吆”了一声，“脾气还蛮大的。说句实话就是你祖宗盈虚也不敢不给我面子，我几次就过盈虚的命，可以说是你们后代曲氏大恩人呢。”
    “我不知道谁是盈虚！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谁是盈虚不要紧，但是你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的就是他的血。想做什么刚才姐姐已经说过，就是帮我这个弟弟治病，这对你来讲其实不完全算是坏事。”
    曲瓷冷冷道：“你们这些人有权有势又会邪法妖术，话怎么说都行，事情怎么做也没人管得了……可恨我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只能任凭你们的摆布，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监狱。”
    “也是啊，这样说起来我们是有点欺负人。”幽叶抱臂沉思。
    众人一时间似乎都成了反派人物，有些答不上话。
    这时候严寂明开口说道：“这样做确实是我们，但其中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简单来说，这盈虚真人的墓葬之中有个能毁灭整个安弦市的道派阵法，这个阵法会在某个时间点被触动，而能够阻止的人只有江寒。可现在他只剩下不足五天寿命。”
    严寂明的形象老成持重，在几人中最像好人。
    但他的话依旧没有打动曲瓷，姑娘冷笑着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想过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再者真有这种大事也应该国家来处理吧？”
    “严叔，你当时没跟我说要阻止十二劫杀灭大阵。”江寒也皱眉没有。
    他可没想当救世主，想要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不过是为找寻张清鹤的信息，现在却告诉他要阻止十二劫杀灭大阵，这不扯淡么？那可是道派最大杀器，能够引动的是天道“真怒天雷”的力量，就是他身体在全盛状态恐怕也会被一击劈死，何况现在朝不保夕。
    不过这点倒是跟周南留下那张字条的信息对上了。
    “有一场灾难会发生阻止它。”就是这句，想到这个江寒不由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看来周南在三十年前都完全把他算计定，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

 第五十四章 其实他不想的

    幽叶挥出一道苍青色烟气，将曲瓷隔开。
    漫不经心地轻摇着团扇，说道：“既然咱们被认定为坏人，那索性就霸王硬上弓。”
    这哪里还像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千年大妖？活脱脱就是《水浒传》里教唆别人成奸的王婆。不过她也是出于想救江寒，又让人不好说什么。而她比人类要率性的多，不喜欢说话还遮遮掩掩的。
    “有没有柔和的方法？”严寂明干笑着。
    “有，你们可以给这姑娘灌能致人情动的迷-药。”
    严寂明笑得更尴尬，这位自己严家的老祖宗显然是做过青-楼全套业务。
    熟悉各种流程，对付矜持清白的姑娘毫不手软。
    江寒侧了侧脸，说道：“你们也都看到曲瓷不是个随便的姑娘。她要是随便点那好说，顶多到时给她些钱，我也就当是做大-保健。可这是个好姑娘，要是硬来的话她说不定会想不开，万一跳楼怎么办？再说我这个人虽然不算好人，可不干仗势欺人这种事。”
    曾经江寒也是弱势群体，他明白被人排布的滋味。
    活着固然重要，可触及到底线的事情他宁死也不肯去做。
    “江哥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吧。”小胖子姚乾舔了嘴唇，“现在这种社会哪儿有那种严重的贞-操观，我觉得人啊有时候可以犯犯错误。”
    江寒指住罗樱，说道：“谁说没有？我媳妇儿不就是。”
    “那到底……”
    幽叶忽然猛挥了一下团扇，打断两人的话。
    她绕着江寒踱了几步，托着桃红微泛的腮边默然不语，似乎若有所思。
    半晌说道：“姐姐我有办法，但是你们都要听我的。”
    ……
    江寒跟曲瓷被关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里面只放着一张钢丝床，墙壁森白，有微微的青色烟气从排气扇里渗透进来。
    这烟气不是普通的炭火烟气，而是幽叶用几种药草配制的迷-情药，能够令处-子情动。当然假若是罗樱那种古武术到底入微境界的人，通过发汗便能将药力代谢出现，但曲瓷只是最普普通通的人，没分钟呼吸便急促起来。
    试想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又有迷-情药助力，有种事情根本挡不出。
    曲瓷还算定力极强，足足坚持了一整上午。
    但这种药不仅能使人情动，而且还能令意识朦胧，等到下午时候她便觉得像是失去本我，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江寒所躺的钢丝床上，那件事就在不可抗拒中发生了。
    江寒的意识也并不清晰。
    可是从某刻开始，他便感觉犹如被负着温润的月光。
    一股冰凉的力量涌入体内，就像活泼的溪流在丹田里打晃，逐渐唤醒了那汪白色湖泊。他的妖力在逐步恢复，在被明澈地力量洗涤，变得更为纯粹干净更富有生机，犹如照落在梅叶上的清光。而这正是玄阴之气，天赋于的太阴精华。
    除此以外，那颗被他吞下的金色妖丹也缓缓融化。
    化成最本源的力量注入白色湖泊中，八百年的妖丹其蕴含可想而之，霎时间就像白色湖泊的面积扩大两倍，并卷起乳白色浪潮滚涌着。
    而融合季苍老妖手指骨的力量也在被唤醒。
    一时间三种力量叠加起来，在他体内形成了狂暴涡流。
    使得他的妖力成几何倍数般的增长，脸上的瘀伤在瞬间内平复无痕，灰白发丝迅速地变成黑色。而血液被妖力加持淬炼，逐渐产生了入水银般的沉重感，沁润过脉络使得脉络更加坚韧。此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于生机，“原妖九变”第四变血变，与这种境界也仅差毫厘了，或许自己再修行两三年便能够达到。
    当然他并没有完全融合季苍老妖的手指骨。
    程度不过十分之一罢了。
    老妖神通骇世，即便是他现在也不可能成全承受这截手指骨所蕴含的力量。
    想想千年大妖幽叶也只敢说有可能在“真怒天雷”下逃生，而季苍老妖却能够在挥手间驱散“真怒天雷”，恐怕比幽叶的实力强上百倍不止。
    这让江寒觉得老妖可能等同与鲲鹏、真龙、凤凰、飞廉之类。
    这些强悍的生物被称为古妖，在妖中等级最高，次之是他们的后代，被称为“大妖”。至于白玉貂、银爪狮、域妖、殷幽刺藤则是等级最低的妖，全靠着勤谨修行才能有一两种妖术而已。而江寒不过是人身入妖，怎么可能轻易承受得了古妖的力量？
    但唤醒这些力量，依旧能使他的实力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他的处境也的确翻天覆地！
    在卦象上讲叫做颠倒乾坤，通俗来说叫女-上位，曲瓷正压在他的身上。
    姑娘还处在意识朦的胧状态，如瀑般的长发略微散乱，双眼迷离，衬衫被扯破了几个扣子，傲人的胸-部跳动欲出，伴随着她的身体起伏在空中画着圆圈。两条洁白的双腿……下身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穿。该如何形容呢？就像是被摔碎的瓷器，有种破碎的美感。
    “我-操，这算个什么情况。”
    他的妖力恢复，迷情-药自然对他起不了作用。
    说实话他只记得被幽叶关进这间屋子，后来发生什么意识也很模糊，但可这种情况刚才的战事是很激烈的，那就……索性承受着。
    但江寒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姑娘，完事以后，给她盖上了被子，便拧断门锁瞧瞧离开了房间。他的双腿并没有完全复原，走路时候有些跛足。到外面时候，幽叶正斜依着墙壁站在门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啧啧地笑起来。
    “姐这个方法很管用吧？”
    “我……”江寒不知道说什么。
    幽叶拿刺绣团扇扇动着，皱了下眉头，说道：“放心！坏人都有姐来当，你也是被逼无奈的，理解理解。但既然你的小命抱住了，以后也要帮姐姐做点事，万一盈虚墓葬里面的十二劫杀灭大阵被触动了，你可要帮姐姐扛着点，这可不是开玩笑。”
    江寒点了点。
    然后目光迅速冷下来，说道：“但我现在需要做点别的事。”
    ...

 第五十五章 准备开战

    冷厉，就像是由寒冰铸成的刀锋。
    这是江寒从小屋出来以后，幽叶对他的感觉。
    “弟弟你这刚……火气还这么旺盛？”幽叶总是极尽挑逗之能事，目光斜过来带着慵懒的轻佻，还用刺绣团扇在江寒的下巴轻划着，“真是蛮帅的。”
    这种魅惑江寒可消受不起，移步走到院中。
    垂藤蔓的花架下面，姚乾正跟严寂明交谈，他见江寒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迅速迎上去搀扶，焦急的脸色也总算略微舒展，缓了口气，说道：“我-操！江哥看起来你的妖力已经恢复，不然不可能这么快下地走路，连脸上的伤疤也消失了，好。”
    江寒淡淡点头，说道：“罗樱呢？”
    “罗美女突然接到刺花特警总部的通知，要出国集训三个月，没能等着见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知道她们那种部门都是军令如山的。不过她留下话说，要拍张你恢复的照片给她看，还是放心不下你。”
    突然在这时候离开……
    江寒揉了揉眉角，眼底泛起隐隐雾色。
    然后拿出手机给罗樱拨打电话，不过提示音都是对方已关机。
    “可能现在已经上飞机。”姚乾走的远些，咔嚓给江寒照了张全身照，“不错不错，我这就给罗美女发过去，看见你能站起来，她就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她毕竟是警方的身份，现在不在也好。”
    “江哥你这什么意思？”
    江寒往院中央走了走，抬眼望着碧蓝如玉的天空，嘴角缓缓漫开如往常般疏懒的笑意，但在阳光里却显得更加生动。他的意思很简单，他要去杀人，罗樱是警察身份在场总会有诸多所不便，或许还会被牵连上。
    “我再拍张，刚才那张没有现在这样看起来有精神。”
    而严寂明看着江寒，脸色逐渐起了变化。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笑容下面隐含的杀意，很浓，就像是粘稠的血液。
    他并不了解江寒跟裴少依、阳灵局之间的恩怨，但从理智的方面考虑他并不希望江寒与阳灵局为敌，因为最大的敌人还是“悲花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与阳灵局发生冲突，那么最终得利的就是“悲花引”。
    “你还是先伤势彻底养好。”严寂明拍着江寒的肩膀。
    “我不想再等了。”
    “你要想清楚！阳灵局是国家组织，代表的是道派正统力量，一旦与他们正面发生摩擦，那么你以后要面对或许将会是整个道派的联合剿杀。”
    江寒淡淡地笑着：“可我是妖啊。”
    严寂明没有能够劝动江寒，因为他不了解江寒的怨愤与哀伤。
    他没有见过善良的何晓嫣是怎样被道术摧残至死，没有见过江寒的头颅被踩在脚下，这不是用语言能够化解的，要的是血……去他妈-的善良包容！善良包容是给有良心的人的，而不是给裴少依这种偏执的蠢货。
    下午两点，江寒跟姚乾驱车到了阳灵局设在安弦市的临时分部。
    这是个军用的防空洞，距离市区有四十多公里，依山而建，所处的位置比较偏移并没有什么人烟，当然阳灵局处理的都是灵异事件，也不可能在繁华闹市。
    快到时候江寒递了跟烟过去，说道：“把我送到这儿，你就开车回去吧。”
    “你不拿我当兄弟看。”
    “阳灵局怎么说也是国家部门，我跟这个部门开战以后就再难洗的清。我是妖，可你不一样！你是科学界的天才，父亲是物理学泰斗姚艮之，你要走路的是牛顿、爱因斯坦的路，不是去杀人放火。我……拿你当亲兄弟才不让你去。”
    姚乾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跟你去就算帮不上忙，但你遇到危机能我当人质啊。我是姚艮之的儿子，他们总会投鼠忌器。”
    兄弟能做到这份上，也足令江寒感动。
    他也揉了揉姚乾的头发，说道：“没事！哥这回实力大增，绝对干翻了他们。”
    “我还是怕你单独去应付不过来，你伤才刚好。罗美女可是勤叮咛万嘱咐要看好你，万一再出差错我怎么跟她交待？她那把铁锹我可是害怕的很。”
    “不是单独去，我有强力外援。”
    姚乾抬头看向江寒，目光忽然亮了起来，说道：“怎么幽叶姐也肯帮忙？我虽然太懂妖术吧，但是听你老是提幽叶姐是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而且又是千年大妖，有她在那肯定是安全多了。就她那种烟气化虚的妖术，那就是导弹也没辙。”
    小胖子姚乾所遇的人中以幽叶实力为最。
    说“强力外援”几个字自然会想到幽叶，而且他觉得幽叶平常眉来眼去的对江寒有意思，连女人都肯给江寒抢，帮忙出手也在预料之中。
    但江寒却摇头道：“不是她。”
    “那是谁，不是严叔或者了尘道长吧？”
    “严叔明显不支持我跟阳灵局开战，了尘那臭道士现在还在柳江市，也不是他俩。我的这个强力外援以前曾跟你提过，他能用双刀挡住子弹。但其实我蛮希望臭道士能帮忙，那老家伙更为阴损不要脸。”
    “龙玄刀英战飞？”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响起大排摩托的翁鸣声。
    一个戴头盔的青年人开着摩托车风掣电驰而来，紧贴着越野车，然后抬手扣了扣车窗玻璃。两辆车都停下后，就见年青人摘下偷窥露出冷傲的面孔，正是“龙玄刀英战飞”。姚乾并没有见过他，只是一见面就觉得这人冷酷到了极点。
    像是一匹孤狼，像是一把出鞘则见血的弯刀。
    站在他面前，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姚乾微微往后缩了缩，干笑说道：“哥们儿你好！我常听江哥提起你，你以前……”
    “我以前曾是九头帮的人。”
    江寒拄着一副拐从车上下来，冲英战飞点了点头，说道：“英兄弟是位信人，现在也是咱们的朋友，旧事就一笔揭过了……英兄这回我可请你帮个忙，对付阳灵局，这是个国家专门处理灵异类事件的组织，你可以拒绝？”
    “要我杀多少人？”英战飞面色平淡。
    ...

 第五十六章 一只妖的战争

    牛-逼的人总有牛-逼的开场白。
    一句“要我杀多少人”，直接就把姚乾给镇住。
    这哥们儿绝对是正宗的冷酷杀手，他看着英战飞愣了半晌，才怯生生地说道：“杀太多无辜的人总是不好……啊江哥，这也是罗美女交待的话，你们直接找事主，剩下的人也都是拿钱吃饭的不容易哈。”
    江寒略微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防空洞。防空洞外面部署了两个班的兵力，荷枪实弹，这些人都是普通军人，应该是阳灵局暂时从安弦市当地驻军调用的。而来回走动穿便服的人，应该才是阳灵局的正式成员，外面总共有八个。
    这八个人的道术并不高深。
    此时江寒距离他们不足五百米距离，没有刻意收敛妖气，他们也没能感觉出来。
    把视线转向英战飞，说道：“帮我牵制住这些人。”
    英战飞淡淡地只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拔出黑色的龙玄刀，向防空洞走过去。开始只是不疾不徐，等到距离不足百米时候突然加快速度，像黑色闪电般冲进警哨。他飞身而起，几道锐利刀气迸发开来，在那几位军人还没有做出反应时候，就已经将他们击昏，连任何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不得不说，他是位极优秀的杀手与刀客。
    “我的强力外援怎么样？”江寒拍了怕姚乾的肩膀，“所以不用担心。”
    说完他也拄着双拐走向防空洞。
    面上的疏懒笑容逐渐褪落，变成了能拧出血的狰狞。
    黑色的妖气在他身上蔓延翻滚着，就像是一朵妖异莲花，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他所过之处，地上的花岗石迅速凝结成冰，砰然破裂成细碎的粉末。零下105c°，这时他此时施展“聚冰术”所能创造出来了极寒温度。
    阳灵局的八名成员感觉出异常，立即高呼：“还要妖！恐怕是悲花引进犯。”
    “赶紧通知徐处、裴科，这只妖不简单。”
    “妖祟这什么地方都敢闯，不长眼的东西，以为我们阳灵局没人了么？”
    其中一名很年轻的成员向江寒掷出紫色符箓，在空中幻成金色敕字，隐带风雷。
    太乙引雷符，道派定一派的符箓，江寒仔细研究过定一派的道术，故而认得。眼瞧着几道金色闪电从头顶落下，只是伸手在空中虚握，便见由冰凝结而成的巨大拳头握住这个年强人，像是在瞬间能把这人捏成肉末。
    “问你句话，是妖就要杀么？”
    “废话！你们这些邪祟都是不得好死的狗东西，我恨不得把你们全部挫骨扬……”
    年强人的话没有说完，冰凝结成的拳头兀然握紧。
    “嘭”的一声，整个人就全部被捏碎成了肉末，混合着破碎的冰渣爆裂开来，溅在每个人的脸上。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蔓延开来，那么的真实。
    “还有谁觉得是妖就该杀？”
    江寒拄着双拐从几人面前走过去，说话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英战飞说道：“外面这些人都是我的事，没人能影响你，如果里面遇到麻烦我也会出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很多，或许用不上我帮忙。”
    “彼此彼此。”
    江寒走到防空洞口，抬头向上看。
    上面挂着几个青铜铃铛，在微风地叮叮当当地响着，音色极为悦耳。但这并不是普通的风铃，而是慑妖铃，上刻有先天八卦图案又由道术加持，响动隐如雷声能够抑制妖力。
    洞口地面有二十八只杏黄小旗，以二十八星宿列成，中心置着黑色鼎炉，青色烟气袅袅升腾，浮而不散犹如华盖般将列杏黄小旗的区域全部覆盖住。洞口两旁的石壁个悬着一张巨大的金色符箓，字体为古代大篆，分别是“镇妖”。
    这显然也是阵法。
    名为“列宿阵”，主要作用还是抑制妖力。
    在江寒走到洞口时候，有七个阳灵局成员堵住了去路，站在“列宿阵”后面都拿着把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枣木剑。而正所谓桃木驱鬼，枣木降妖。
    “妖孽自己送上-门来了，正愁没地方抓完成任务呢。”
    “是啊，在抓个把妖我估计今年就能升科长。喂那二-逼小妖，你是等着小爷亲自动手，还是自己乖乖伸长脖子让小爷给你一剑，看你这样还真提不起兴趣。”
    “啧啧，这不就是被裴科长打残废那小妖么？”
    几人态度十分傲慢，像是并没有把江寒放在眼里。
    江寒移动视线从他们脸上逐个扫过，然后移步踏进“列宿阵”里，手掌挥动，一股无形寒气上卷凝住洞口上方的青铜铃铛，片刻间偏将青铜铃铛洞穿龟裂痕迹，然后爆裂成一块块碎铜片掉落下来。看了看黑色鼎炉，说道：“你们也是见妖就杀么？”
    “那当然……”
    “啪”的一记清脆耳光，抽在开口说话的那人脸上。
    力道之大直将他抽飞出四米多远，身体重重地撞在墙壁，而他侧脸的骨骼已经完全变形，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他大口大口地吐血，牙齿也随血液吐了出来。
    江寒冷哼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列宿阵对你没有作用？”几人面色有些骇然了。
    “二十八星宿哪个不是妖身？他们这些蠢货懂他妈什么，这种以妖制妖，老子来教教你们，站在东方角、亢两位不但不会抑制妖力，反而能够增长妖术的发挥。从开始你们都他妈站错位，还有脸跟我说抓妖两字。”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术阵法的法门。”
    江寒伸手托起巨大的黑色鼎炉，往防控洞里面掷了过去，斜眼一瞟，如数家珍地说道：“列宿阵中置鼎炉，须六尺三寸高重一千三百五十斤，燃香由乌合草与地龙骨混合，你们那点用对了。一群蠢狗……我的问题你们知道怎么回答么？”
    “妖孽你别太猖狂。”
    “闭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们都待死。”江寒爆喝。
    “妖孽的存在会威胁到人类社会的安定，即便本身无心我们也不能放过。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人才是统治者，绝对不能有其他势力对人类构成威胁，我们不能容许像宋朝时候那种妖道征伐之战再次发生。”
    “但现在已经发生，而这次我一只妖的战争。”
    ...

 第五十七章 人和妖都不放过

    是的，一只妖的战争。
    江寒从怀里出何晓嫣的照片，默然看了片刻。
    然后挥拳在冷硬的墙壁上凿出洞口，将照片放置进去，面对照片中笑容清甜的何晓嫣，懒洋洋地咧了下嘴，通红的眼眶里略有水汽泛动。
    “我把这些蠢货的命碾碎给你看。”
    他抖开双手，两把晶莹剔透的冰刀迅速在手掌里结成。
    刀锋划过带着彻骨的阴冷寒气，似乎能将空气划破。而他只用最简单的劈砍招式，丝毫不做任何防御，便与结成阵势的六名阳灵局成员激斗成团。这六人身手不错，结成阵势步法尤显迅捷，在他面前来回交织穿梭竟似化成一道道灰影，使得枣木剑刺来的角度变得极为刁钻，也快如风影，令人措不及防。
    但江寒根本没有防御。
    任凭一把枣木剑直接从肋下贯穿到背部，只是阴沉地笑着，挥动冰刀直接把握剑的那人，从肩膀处到腰间斜劈成两片。
    刀的速度很快。
    以至于那人是生生看着自己脏腑从身体里流出来，像泥浆般摊在地面，才在不可置信中闭上那双惊恐的眼睛。没有人想看到自己的死亡的惨象，但他看到了，而且还是那么的清晰与残忍，让他觉得杀他的男人或许就是地狱。
    “你六十年的惶恐与孤单，今天我都算在这些人头上。”
    江寒震碎冰刀，缓缓拔出刺进自己腹部的枣木剑，面无表情地从那人尸体上踏过去。
    转看向吓得脸色如土的其余五人，咔嚓一声将枣木剑折断，像是呢喃自语般说道：“她很善良，善良到别人几次想要她的命，她都不愿意加害。她只想像普通人那样简单的生活，因为身体携带毒性，却又不敢和别的靠得太近。她爱笑，爱说话，做的一手好菜，四百年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这样的妖也该杀么？”
    “如果她也该杀，你们这些蠢狗早应该死几万次。”
    江寒身上的妖性彻底爆发开来。
    眼瞳完全变成猩红色，周身翻涌着夜雾般的黑色妖气。
    而腹部被枣木剑刺出的伤痕，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愈合，只在长风衣留下点点斑驳的血迹。枣木剑能够降妖不错，但他融合季苍老妖十分之一的手指骨，身上蕴含着老妖的气息，这种可以说算是量产的枣木剑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想要伤到他，起码要用携带道韵的枣木剑。
    阳灵局几人以目光相示，均显出胆怯神色，甚至可以看到身体已经明显颤抖起来，但这还是他们的地盘，面对一只妖就落荒而逃，那就显得太怂。
    “妖祟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
    “我们还有三道关，你、你绝对会死在里面。”
    江寒踏步前行，也不搭理这几个人，只是冲防空洞里面喊道：“裴少依、徐茂公，你们这两条狗还不出来么？那就看着我把你们整个阳灵局翻过来。”
    “妖祟——”
    这名阳灵局成员刚开口，江寒便挥拳落在了他的当胸。
    拳头直接贯穿胸腔，从背部伸了出来，鲜血淋淋。这是江寒首次对人施展出二十四倍常人之力，近乎与爆炸性的力量人的**根本无法阻挡，感觉就像是用手指捅破了薄薄的纸张，然而却就这么轻易的收割了一条鲜活生命。
    “我是妖，不带祟。”
    剩下四人这时完全被吓破胆。
    立在原地打着哆嗦，想跑腿去不停使唤了，甚至有人双腿已经溢出腥臊气味。
    江寒没杀这几个人，继续向前走。
    在往前五十米时候，拐角处的墙壁上锁着一只妖，上身赤-裸被打的遍体鳞伤，脸上还有几道赫然的鞭痕。这是男妖，头上生有褐色的独角，似乎是经三雷九火之劫却还没有褪净妖躯。他看到江寒拄着双拐走过来，猛然昂首，咧开嘴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陆熵大人绝对会派人救我。”
    江寒凝住脚步，说道：“你是悲花引的人？”
    “我在悲花引已经七十多年了，加入之后一直跟着陆熵大人，赶快把锁链给我解开。”
    “哦，你杀过人没有？”
    男妖兴奋地点着头，说道：“怎么可能没有杀过，我杀得人估计都有上百个，还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小娘们，先把她们玩死再杀。哈哈人类的小娘们儿，其实比妖更带劲儿，摧残起来更有感觉，哥们儿等我出去先给你弄三五个当谢礼。”
    看着男妖越说越兴奋的神情，江寒低着头活动了几下手指关节。
    然后突然间五指箕张，像是钢叉般刺进男妖腹部，掏出了男妖的妖丹捏在手里，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用了，你的烂命就留在这儿吧。”
    “你——”
    男妖瞪着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片刻后又发疯似的大喊起来：“你这畜生，我们都是妖。”
    “我是妖，你是畜生。还有我不是悲花引的人，而且很快我会像今天掀翻阳灵局一样，掀了悲花引。就是你们这种蠢妖与阳灵局这种蠢货加在一块，才会导致妖道征伐之战，把你们都宰了这世道就清净多了。对了，你们悲花引欠我一颗妖丹，单你的肯定不够。”
    “你这疯子！”男妖生命力顽强，即便失去妖丹，却仍然保存着一定生机，“你将会成为妖与道两个实力派系的公敌，你不得好死。”
    江寒俯首贴在男妖耳边，一手握住他的喉咙。
    “告诉你个秘密，我师傅就曾是妖道两派的公敌，他叫季苍，就是当年给六千多余妖种下统御妖印的那位，也包括你们悲花引的神无艮妖王。你觉得我会怕么？”
    话音落下同时，江寒已经将男妖的喉咙折断。
    然后将带血的妖丹直接吞进口中，抹去唇边血迹，继续向前缓行。而那颗妖丹在体内化开后，立即让丹田内的白色湖泊中掀起滔天波浪，澎湃地翻涌着，与“原妖九变”第四变所差的毫厘界限终于被完美弥补，力量开始节节攀升。
    第四变，血变。
    易筋换血，能够令他的血液变成真正大妖的血统，如狴犴、狻猊等等，甚至其体质根本会超越千年大妖幽叶，至于到那种程度他不得而知。
    季苍老妖总会在最关节的地方坑徒弟一把，或许是为隐藏什么秘密……
    而江寒清楚的是修成第四变，断肢可以重续，还能激发出“品赝观”的无上妖术，以本身妖力模拟各种妖的妖术，那么即使对上“悲花引”陆熵他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他步入妖族强者之林的起始。
    “但现在我还是要把整个阳灵局掀翻过来。”
    ...

 第五十八章 五魏尸官

    “啪”的点上烟。
    在打火机火苗的黄润光芒映照间，江寒的脸色越显血腥。
    往前转过拐角，几辆商务车贴墙壁停着，但并没有阳灵局的成员。只是路中间放置五口看起来极为沉重的黑色棺椁，因防空洞顶壁光线昏暗，使得气氛极为诡异。“这群狗东西还要故弄玄虚。”江寒冷哼了一声，随手将烟蒂弹落在棺椁上。
    然后径直从中间走过去。
    正在这时黑色棺椁忽然响动起来。
    一只缠着黑褐色布条的从里面伸出来，打开了棺材盖……这是个极为壮硕的人，身躯接近两米，皮肤的颜色犹如生铁，赤-裸的上身缚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锁链，将肌肉线条衬得格外分明。他头发蓬散，眼眶里全是如塑料薄膜般的眼白，额头上烙有道派符箓。
    他并不是活人，江寒从他身上感觉不出任何生机。
    而随着剩余四具棺椁也依次打开，走出来的玩意儿跟这家伙几乎是一个刻出来的，只是头顶符箓烙印的颜色不同，分青玄朱白黄五色。他们哗哗地拉动着身上的锁链，口中发出如野兽般“嗬嗬”声，向江寒围上来。
    “这是？”江寒神色稍有迟疑。
    这绝对不该正统道派制造出的东西。
    好像源自于是邪道南巫派，因为江寒在柳江市时候要对付向真人，大致了解过南巫派邪术，而这五具尸体似乎南巫派炼尸术制造出的“五魏尸官”。将活人的灵魂打碎，身体变为行尸走肉再以妖血酝养，变成不人不鬼不妖的东西，称为“尸官”
    其中当然还涉及到很多邪法秘术，但季苍老妖没有详细的记录。
    原妖九变上对于五魏尸官的描述，只是说尸官刀枪不入，还能够在与妖打斗中吸取妖力。
    “真正够刀枪不入么？”
    江寒翻眼冷笑，挥拳砸在“尸官”的胸膛上。
    声音清亮，感觉仿佛是砸在生铁上似的。而尸官踉跄第向后退了几步，竟然毫发无伤，要知道江寒的出拳力量可是能够直接贯穿人的身体的。“还真有点门道，但是……就凭这东西还挡不住。”他的神色依然没有很认真。
    “徐茂公你们阳灵局这群狗东西都靠这个降妖的？”
    江寒的喊声在空旷的防控洞里悠悠回响。
    视线从“五魏尸官”身上逐一掠过，摊开手掌全力施展出聚冰术。这时他的境界正在向原妖九变第四变突破，聚冰术制造出来的温度已经能到达到零下125°，寒气从地面掠过直接就像地面冻出龟裂痕迹，嘎嘣咯嘣地响着。
    那几辆商务车的车窗玻璃与车身因为热胀冷缩程度不同，剧烈地扭曲挤压，然后砰然爆裂开来。而以江寒为中心的地面，迅速凝出一层重霜。
    这层犹如银粉的重霜蔓延开来。
    碰触到尸官的尸体立即就结成了冰，在几个呼吸之间偏将“五魏尸官”全部冻在冰壁之中，就好像是琥珀里的小虫子。
    他冷冷地打量了一眼，便转身继续向前走。
    但就在他转身同时，冰壁上就出现了裂痕，然后嘭的一声“五魏尸官”破冰而出，哗啦啦地摇落身上的冰屑，就向他围攻过来。尸官虽然看来十分木讷，但攻击手段却极为灵巧迅猛，甚至说不亚于入微境界的古武高手。
    不同的是他们的身躯坚硬如铁，而力量几乎与江寒相当。
    单以伸手较量江寒不是敌手。几招相接，便被一拳打在肩膀上，身躯倒飞将商务车撞得变形扭曲，整个人卡在了里面，嘴角淌血不止。
    “邪祟你也就是这两下子。”裴少依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并没有出现，声音是通过防空洞顶壁的扩音器传出来的。
    “这两下子足够把你弄死！”
    “我没想到你的妖力能这么快恢复，但是这里是阳灵局。就凭你？恐怕连这关都闯不过。我本来只想让你变成废物，不过你这么着急送死，我也不介意看看你被撕碎的样子。哼哼，五魏尸官生前都是入微境高手，捻死你就像捻死一只蚂蚁。”
    江寒按着车窗站起来，慢慢地抹去嘴角血迹。
    抬头望向扩音器旁边的监控，冷声说道：“三十分钟，三十分钟我取你的狗命。”
    然后“啪”打了个响指，指尖上随之冒出紫色火苗。这个动作以及这种淡紫色的火焰，他很熟悉，正是小妖何晓嫣的妖术紫灵火，此时他已经能够用“品赝观”模拟出来。看着轻轻袅动的火焰，他的眼底泛起微微湿润。
    “畜生还记得这个么？今天我也带她来讨债。”
    “你这是准备下去陪那个女妖？她叫什么来么，我是记不起来。可惜没把她回阳灵局，不然也让手下的兄弟尝尝妖是什么味道，估计也是个很会服侍人的女妖奴。”裴少依的声音里带着轻蔑笑意。
    在裴少依说话同时，五魏尸官出手如电般按住江寒的四肢。
    其中头顶烙印白色道派符箓的尸官，捏指成剑对着江寒的喉咙，但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是在等着裴少依的命令。
    “我会把你骨头一根一根抽出来。”
    “是我会把你的骨头都抽来，五魏尸官撕碎这种妖祟。”
    “你这条蠢狗真觉得这样就能制住我么。”江寒眼瞳中闪过精光，“定一派的道术我都了如指掌，何况南巫派邪术？五魏尸官头顶植大五行道符，相生相济，自成循环故而力量源源不断。但如果破坏其中之一，那就跟你这只懂躲在暗处的废物蠢狗没有区别。”
    原妖九变中没有记载五魏尸官的制作方法，但写有破法。
    五魏尸官以顺五行而作，头顶青玄朱白黄五色符箓正是五行颜色。
    头顶白色符箓的尸官代表五行中的金，而紫灵火恰好是最正宗的火系妖术，南火克西金，或许这也是小妖何晓嫣在无形中给江寒又一次帮助。他本身的妖术对付不了五魏尸官，但是用“品赝观”模拟出紫灵火，便能灭掉这位尸官，打破尸官的五行循环。
    或许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有定数。
    ps：额，都猜出来何晓嫣没死了？太失败了。
    她在这几章里还不会出来，但很快。
    而其实作者本人最喜欢熟-女幽叶，哒哒哒……
    还有些设定在透露下，本书出场以及未出场人中的实力以季苍老妖为最，毕竟他名字带个苍字，还是老师。张清鹤的实力设定跟无艮妖王在同级比，算是古妖级的（道派没有具体实力划分）
    当然如你所料张清鹤不是**oss，英战飞也不是**oss，我说**oss会是小胖子他爹你们信么？
    而女主会在五个以内，现在罗樱、何晓嫣、曲瓷三个已经定下来……后宫种-马的作者实在写不来。幽叶不算在内。
    ...

 第五十九章 见到正主

    “哼——”扩音器里传来冷冷一笑。
    五魏尸官似听懂指令，开始同时撕扯江寒的四肢。
    但江寒也出手了，紫灵火从他指尖腾起化成火球，将头顶烙印的白色符箓尸官完全包裹在其中，蓬散的头发在瞬间里化成灰烬。而尸官身上缚的锁链，逐渐变红，又化成融化的汁液滴淌下来，在地面上燃烧出几点明亮的火光。
    头顶白色符箓也开始扭曲变形。
    就像是融化的银子从尸官额头上漫开，流进没有眸子的眼睛中。
    等白色符箓完全融化，尸官顿时便失去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能力，有如生铁般皮肤崩裂开来，冒出一道道淡紫色的火焰，然后很快就被烧成一副森然的骨架。
    空气里满是皮肉焦糊的气味……
    “蠢狗还觉得能制住我么？”
    江寒手臂猛然扬起，直接把甩到防空洞的拱形顶壁上，“嘭”一声倒下来砸在商务车前脸。如果五魏尸官俱在五行相生相济，力量则能与他相当，但现少了一个环节中有所缺失，力量与防御力便顿时减半，对他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听起来像没什么，而且仍然有四个尸官。
    但是江寒与五魏尸官的拳力都在六千斤以上，减半后的差别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
    “这种邪派的东西不该留。”
    拳头回落正中尸官硕大的头颅，巨大的震荡之力，直接使得尸官灰白的眼球掉落下去，身躯向后激飞，“轰”的撞在商务车侧门。江寒如影随形，箕长五指按在尸官额头，将符箓连带尸官的皮肉撕扯了下来，用紫灵火烧成灰烬。
    然后在短短几分钟内将五魏尸官全部毁灭。
    指着放在路中央的黑色棺椁，仰看顶壁上的监控探头。
    眉宇间结成如冰般的冷峻，说道：“裴少依今天你会躺进里面。我要宰了你这条狗，没什么能拦得住，就凭你们这些拙劣的邪派道术……哼，还有徐茂公那条老狗。你们不是想看看什么是妖么？我让你们到下辈子也记住。”
    再往前走是由部队修筑的防御工事。
    百十名军人趴在填满沙子的编织袋上严阵以待，几杆机关枪架在最前面，而后面还有四辆装甲车，当然还有肩扛式火箭筒，完全就是打仗的阵势。
    “竟然让普通军人来当炮灰。”
    这些都是阳灵局从地方部门借调过来的军人，执行上层命令而已，江寒不愿意与他们为难。在被他们看到的刹那间猛然抖开双手，将聚冰术发挥到极致状态，让零下125°的寒气如潮水般席卷过来。在这种低温环境下普通武器回完全失去作用，算是解除了他们的武装。然后迅速从他们之间穿插过去。
    此时他双腿被绞断的脚筋已经基本恢复，速度并不慢。
    “这就是妖怪？”
    “他好像没有与咱们为敌的意思。”
    几名士兵怯怯讨论着，咔咔地扣动了几下扳机，但并没有射出一颗子弹。而他们的长官，一位看起来饱经风雨的少校怔怔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该下达何等命令，反正江寒已经如雾影般从他们面前消失。最主要的是这玩意他们根本对付不了。
    少校说道：“给上级打电话请求支援。”
    “报告营长，所有通讯设备的电路均以损毁……。”
    除去航空航天所用的设备，即便普通军用设备的电池也经受不住零下125°度的考验。少校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见完全没有反应，微蹙起剑眉，说道：“外面还有几辆车，你们开去总部请求支援。一定说明具体情况，这只妖能够制造出超低温环境，行动速度极快，最好是能抽调出国家精英古武高手出来。”
    士兵敬礼：“是！”
    不得不说这个防空洞战地面积极大。
    江寒越过阳灵局设置的三道防线，往里面走了有大约15公里也没到尽头，好像这地面似乎像是整座山掏空似的。越过军人所设的防线，往前是一间间的房屋，大约有二百多间。推开门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只放了集体宿舍用的铁床。
    不过房间内都有自来水龙头，拧开还有水。
    江寒撩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铁床上抽完一根烟，才又走出去。
    “觉得这样我就找不到你？”
    他四望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侧耳聆听。
    修到“原药九变”第四变，他的各种感知又有所提升，听力恐怕能够达到狼程度……杂乱的脚步声，士兵说话的声音，防空洞里空气流动的声音等等都能清晰听到。几分钟后他在这些混杂在一块的声音里，找到一声刻薄冷笑。
    正是徐茂公的笑声。
    他随即张开眼睛，径直向南面的走过去，这时他看到了曾囚禁自己的金属房间。
    “原来躲在这里啊？”
    “哦，这邪祟竟然会以为我们是在躲他？咱们阳灵局什么时候躲过妖。”话音响起同时，金属房间的门“唰”的拉开，徐茂公率先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裴少依以及十几名阳灵局成员。这些人并不显得惶恐，反倒是脸上带笑，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
    江寒冷冷地说道：“就你们几个？”
    徐茂公打量着江寒，同时不疾不徐地穿上一件苍青色道袍，淡然说道：“你以为对付你这种小妖还需要多少人，把我们阳灵局当摆设么？不过你能这么快恢复妖力倒出乎我的预料，想是小有点能耐。妖祟，今天我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客气。”
    “这妖祟必死无疑了。”裴少依随声附和。
    江寒打了个响指，淡如烟的紫灵火在指尖上燃烧起来。
    燃起这点火焰让他觉得何晓嫣仍然还在，也让他清晰回想起何晓嫣死时的场面。就像一卷画幅在眼前展开，而落笔处都是浓重的哀伤，带着血的痕迹……
    他眼瞳里的光亮微微闪烁着，唇边漫开有些残忍的笑容。
    视线从徐茂公身上扫过，说道：“你这条老狗本身能有多大手段，也他妈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把你身上的道袍脱了能在我手下走过一招？哼！就算你穿着我照样也能宰了你。还有你裴少依，我说过要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抽出来。”
    ...

 第六十章 道尊法袍

    徐茂公所着道袍并非凡物。
    交领右衽，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以制式来讲应该算是儒生道袍，古称为“褶”或程子衣，相传由首次妖道征伐之战中人类及道派的统帅周武王亲制。晋朝崔豹《古今注》载：“袴，盖古之裳也。周武王以布为之，名曰褶。”
    这种完全依古制剪裁的儒生道袍，制衣时礼敬武王，能够沾染一丝人族气运。
    而老处-男徐茂公所传这件更是老物，除人族气运以外，还有浓重的道韵依附，显然应该是境界极高的修道之人所留衣物，散开的气场不亚于无量观遗址那块黑色奇石。
    对于妖力有极大的抑制作用。
    江寒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徐茂公在甩开缀金丝的宽大琵琶袖时，会有一股无形力量犹如潮水般涌动过来，席卷过他的身体，令他丹田中的白色湖泊逐渐固化如胶体……这种情况他的妖力便不能够完全发挥，身体也像是被几股绵软的力量束缚着，挣不脱扯不断，或许是因为有这重依仗徐茂公等人才有恃无恐。
    “妖祟你还能看出些道袍来头？”徐茂公略微惊讶。
    江寒不说任何废话，直接抢攻向裴少依。
    一步跃起身形夭矫如龙，身后拖带着滚滚的黑色妖气，几乎在瞬间里已经越过几人头顶接近裴少依。“真是不自量力！”徐茂公出手了，他目光闪动，将宽大的琵琶袖荡开直甩向江寒的当胸，看起来极为写意的一击。
    但画面却像是被定格。
    在琵琶袖笼罩的范围里，一股刚正的无形力场兀然爆发。
    使得江寒的妖力片刻之间像是完全被抽空，变成了普通人。而袖袍甩到时候犹如变成巨大的钢鞭，“啪”的抽在前胸，一下将他抽飞出十几米远，脊背砸在房间铁门上。“嘭”的一声巨响直接铁门撞破，身体在房里滑行，脊背抵在墙壁上才算是停了下来。只是几张铁窗哗啦啦地有向他砸下来，木屑纷飞，灰尘四起。
    “倒是比我想象的厉害。”
    烟尘之中，江寒抹去嘴角血迹。
    然后慢慢站起来，折下铁床的一根钢管用紫灵火烧得通红，向徐茂公投掷过去。
    同时像猎豹般的往前疾冲，其速度之快竟赶上宛如利箭般的钢管，伸手一握，用钢管直劈在地面，轰隆隆地一声将花岗岩的地面砸的石屑崩飞。而同时运转起紫灵火将周围完全化成淡紫色的火海，就像是薰衣草盛放成了烈焰。
    所有的哀伤与愤怒都在这汪淡紫……
    他从火焰里走出来，手里握着燃烧紫灵火的钢管，横眉说道：“老狗，就算你披了层人皮我照样也能宰了你。今天你们所有觉得是妖都该杀的人，没一个能活。”
    裴少依站在徐茂公身后冷笑。
    “大言不惭！我们徐处本身道术精深。而这件道袍是定一派第十九代掌门至空子的法袍，蕴含无上威能，就算是悲花引陆熵也不在话下，何况你这种杂碎小妖？哼！此法袍乃是道尊法袍，你能死在这种法袍下也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道派没有明确的实力划分。
    但通过称谓可以略窥一斑，寻常道士称谓道长，往上如无量派盈虚则称为真人，再尊崇些的被称为道尊。当然道尊这种称谓通常是由皇家赐封的，实力并不见得比真人更强。譬如徽明派的弈离渊真人，实力绝对不亚于道尊。
    至于让季苍老妖都耿耿于怀的张清鹤，则连具体称谓都没有。
    所以单凭“道尊”这两个字还唬不住江寒，他看向裴少依，沉着脸说道：“我以前告诉过你，就算是你学会定一派开山鼻祖的六甲重神术，我照样能宰了你。十九代掌门至空子么？就算他亲临又能怎样？”
    徐茂公脸色一愕，随即又恢复正常。
    慢慢地撩起袍袖，说道：“妖祟你连六甲重神密术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在你们这群蠢狗眼里我是人么？我是妖！”
    随着一声爆喝江寒再次出手，手中钢管挥动时带着几道如龙如蛟的火蛇，向阳灵局所有人吞没过去。而徐茂公以袍袖抵挡，身体折转腾挪，几招之间便将火焰完全卷了进去，随手一荡又把火焰完全荡散，极为轻描淡写。
    这无异给了阳灵局成员极大的信心。
    认为江寒不过如此，徐茂公在几招之内就应该能把他拿下。
    裴少依开口道：“哼！我就说你是来寻死的。”
    的确江寒有些小觑道尊法袍的威力，与徐茂公交手之间，发觉只要运用妖力便会被法袍散开的道韵气场所压制，妖术威力发挥不到三成。而紫灵火又是他以“品赝观”模拟出来的，跟何晓嫣施展有天壤之别，就更不具什么威力。
    “我只是觉得……用这种火焰就像她也来了。”
    想到何晓嫣，江寒脸上神情有所舒缓，但瞬间又阴冷起来。
    出手时候紫色火焰完全消失，变成“聚冰术”蚀骨的寒气，零下125°的低温，拳风袭来俨如冰霜令在场所有的人觉得血液都在迅速凝固。而刚经巨热的地面突然又受到这种低温，花岗岩“嘭嘭”崩裂开来，溅起无数的碎石子。
    被灼热出的水汽，一瞬间里完成变成了浓厚的白烟。
    “以为这样就有用么？”徐茂公双袖齐挥，直逼江寒。
    在道尊法袍的笼罩范围里，妖力无法发挥这点江寒已经清楚，故而疾速退开。
    但徐茂公也如影随形跟上去，这老-处男已经起了杀心，觉得江寒留不得，出手不再留任何余地，大袖翻飞起来犹如波浪，下面则是一道道骇人掌影。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掌掌心里有个金色毫光闪烁的道派符箓。
    此符名为纯阳雷符，由道法真气凝聚而成。
    也是这老-处男本身的看家本事，符箓激发便能使掌力裹挟天雷之威，不单能压制妖力，也能诛杀妖。老-处男越战越勇，手掌变为淡淡金色，眼瞳之中依稀也形成一个细小的道符，在场面上完全压制住了江寒。
    “结诛妖法印。”
    他一声令下，连带裴少依在内的十一名阳灵局成员，迅速变幻指决结成秘法手印。
    然后脚踏罡步把江寒围在垓心，所有人同时施展出道术，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金芒闪动的八卦虚影镇压下来，其中无数闪电随之劈落，好像能在须臾间把江寒化为齑粉。
    虽然如此徐茂仍旧没有收手，而是头上拔下一根玉簪直刺向江寒的心脏。
    而这跟玉簪所带来的道韵压力，比天尊法袍更胜一筹，让江寒感觉到了浓郁的死亡危机，瞳孔兀然所紧，用手臂如格这根玉簪，尚未接触，皮肤便被灼烧出“滋滋”的声音。“老狗你的法器还真不少。”他的眼神极为狠辣。
    ...

 第六十一章 一根根抽出骨头

    江寒的修为已经到第四变，皮肉骨骼极为坚实。
    但是在这跟玉簪前却是形同虚设，玉簪直接洞穿了他手臂的皮肤、骨骼，直刺向心脏。
    “给我死！”徐茂公面色阴厉。
    就在电石火光之际，突然一道黑芒划破空气，“叮”的一声将玉簪远远打飞了出去。而黑芒去势不减，径直刺向墙壁，几乎完全没入花岗岩里，只余下由兽皮制作的刀把。龙玄刀，英战飞的龙玄刀，在瞬间解除了江寒最大的危机。
    只是这时八卦虚影已经落在江寒头顶。
    细密的闪电也劈落下来，就犹如无数电弧缠绕，几息之间他身上皮肤崩开道道血口，又被灼烧出黑色烟气。而八卦虚影的巨大压力重如泰山，压迫着他的身体骨骼，腿骨竟不能承受“咔嚓”得折断了，让他一下半跪在了地上。
    膝盖将地面的花岗岩砸出几道裂口。
    细碎而尖锐的石子嵌进血肉之中，几乎接触到森白的骨骼。
    “这些人我帮你杀！”
    话音响起同时，又一道黑芒疾速掠过直射向徐茂公的咽喉。这老-处男身手也极为了得，听到风声响动，当即拧转脚步避开，只是脖颈被刀气刮出一点细微血痕。然后与疾速奔来的英战飞有一招相接，便挥动袍袖将英战飞隔开。
    阴沉着脸说道：“你救的这人是妖。”
    “我有妖的血统。”
    说完这简单的一句话，英战飞便从墙上拔出两把龙玄刀，攻向阳灵局成员。
    这匹冷漠的孤狼出手招招不离要害，像是要用最简单而直接的方法收割生命……跟杀手没有任何区别，是正是邪也很难说得清楚。但毋庸置疑这样人的是极为棘手的，在十几招之内就把阳灵局十一名成员的成形打乱，使得八卦虚影溃散开来。
    江寒也有了一丝喘息机会。
    他看着英战飞的身影，说道：“这回我欠你一条命。”
    就在这时很熟悉的发动机声音响了起来，一道刺眼灯花射来，随之就听小胖子姚乾的声音喝道：“江哥我也来帮你了。”待越野车驶近，小胖子很漂亮甩尾，借助离心力从车窗里抖出一般编织袋的生石灰粉，顿时间烟尘漫天。
    可谓猝不及防，在场所有人都被迷住了眼睛。
    有时候就是这样，武功再高妖术在强，可只要在恰当的时间使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任谁也挡不住。所以说此时小胖子才是真能掌控全局的人。
    “我-操-你妈！”阳灵局成员破口大骂。
    生石灰粉倒是对拥有妖躯的江寒影响不大，他揉了揉眉角，迅速用妖力恢复折断的腿骨慢慢站起来，略有些愕然地说道：“还是你牛-逼，这回你可算是帮忙了大忙。”说话同时身影闪动，一把抓起人群中的裴少依掷在墙壁上。
    “妖祟你们真卑鄙。”
    江寒扯住裴少依的头发，点了点头，冷笑道：“跟你这没种的东西比起来还差的远，我还记得当时你跟我求饶的样子，但这回没用。”
    “我……徐处赶快杀掉这个妖祟。”
    徐茂公倒有这个心，但此时完全被英战飞缠上。
    两人虽然都被石灰粉迷住眼，但以两人的古武境界来说就算完全封闭视觉也影响不大，所以此时还缠斗在一起。至于其他人，小胖子姚乾蹑手蹑手地过去对付了，这位科学界的天才选择的踢-档、插眼的方式……很管用。
    江寒扫视着混乱的场面，又转过头看向裴少依。
    打了个响指让紫灵火在指尖燃烧起来，一脚踏在裴少依的肩上，直接将裴少依踩跪了下去，用很慢很重的语调说道：“你应该向她跪下谢罪。”
    他脚下发力，将裴少依的骨骼踩踏出“咔咔”的碎裂声音。
    而裴少依几天之前就是这样将他踩在脚下，可谓一饮一啄，但不同的是江寒的面容没有那种张狂跋扈，被阴影没过的侧脸显出的都是浓重哀伤。
    “你敢动我，我觉得会灭了你全家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包括……包括罗樱，这个小骚-货三番五次的救你，她、她绝对也不会有好下场。”裴少依剧烈地喘着气，拼命想睁开灼痛的眼睛，“我告诉你，你的所有资料我都调查得清楚。你父亲叫做文付朝，柳江市山区里教书，你要是敢动我的话，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以前也有人拿我父亲威胁我。”
    江寒俯下身，用极慢的速度将裴少依的手臂拧断，在裴少依的尖叫中冷笑起来。
    然后手指插进裴少依的皮肤里，捏着一截骨头，又说道：“我发现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放弃抵抗，而是把他们赶尽杀绝。我现在所要做的事，就是让你们这样的蠢狗在以后生涯里，就算在半夜想起我的名字也会脊背发凉，夜不能寝。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妖！威胁？我说过这对我没用。”
    他猛然用力，当真把裴少依的一根手臂骨抽了出来。
    或许他此时过于狠辣，甚至自觉已经丧失人性，心智完全被暴戾的妖气所遮盖。
    但如果没有阳灵局的逼迫、没有善良小妖何晓嫣的惨死、没有他所受的屈辱，那他现在还会是个懒散而温和的大学教师，在校园里跟学生们开开玩笑。就算这样，如果本性善良懦弱的人被压迫到不能承受，那么他们表现出的逆转将会惊天动地。
    裴少依被痛昏又被痛醒过来，浑身战栗不止。
    大口喘着气，说道：“你如果杀我，这回绝对也活不成。”
    “啪”的一击响亮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江寒蹲在他面前，捏着他的下颔，说道：“这话我从你嘴里不是头回听，不新鲜。其实我觉得你不算个男人。”
    “你他妈……”
    这话刚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打断，几百名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战士，进入防空洞，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走出一位中校军衔的军官，拿着喇叭喊话道：“帮你手里的人放了，否则我保证你绝对走出这个防空洞。”
    江寒头都没有回，只是又抽出了裴少依一根骨头，在手里握得粉碎。
    “你……果真是妖怪。”
    “比起他们这些人我已经仁慈很多。中校先生，我很尊重你们军人，并不想和你们为难，我今天来只为解决个人的恩怨。”
    中校义正言辞道：“可我们执行的是国家法律。”
    “法律，法律里面有保护妖的么？妖被杀了就是白死对么？即便她生前没做任何错事，行为也是依靠人类的准则来规范，甚至比很多人的品德更为高尚……中校先生，我再放句大话在这里，你们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
    “那我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中校身后响起。
    ps:表示还是不能在起点说话
    好坑！我自己打赏了自己一块钱都显示不出来（作者写书一天赚不来这么多）
    其实是想感谢起点的朋友，只能夹在这里说了。
    ...

 第六十二章 小妹妹你有点邪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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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道御的声音。
    这老头子从中校身后走出来时，手里提着一把青铜剑。看着浑身带血，手里还拿着人骨的江寒，他的脸瞬间冷下来，在并不明朗的光线中显出极为沉郁的气质。
    江寒不由停顿下来，回看严道御。
    视线相接迸发出的阴冷温度，周围得似乎能够都能清晰感觉到。
    “你也要多管闲事？”
    严道御冷哼了一声，说道：“多管闲事？你觉得我现在算是多管闲事？你毁掉严家的通灵玄龟龟甲，我还只当你少不经事。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肆意屠戮的妖魔，你已经杀了几个人？杀人的手段恐怕比悲花引还要残忍、血腥，身为道派传人我岂能容你继续猖狂，放开你手里的人。”
    事情曲折严道御根本不清楚。
    江寒也不愿意跟他做过多解释，只是脚下一踏，又将裴少依的小腿骨踩碎。
    然后才淡淡说道：“这人本来就该死。”
    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把严道御气得不轻，随手偏将青铜剑拔了出来，以剑尖指住江寒的脊背。老头子已经将近真武境界，投手投足间气势如虹，明显比徐茂公那种依靠道尊法袍加持的人更能撑得起场面。而他手中的剑正是盈虚真人的持剑，青矩剑，经无量派历代真人以道韵蕴养，威势也远非道尊法袍所能比拟。
    出鞘时候“铮”的一声清越长吟。
    光泽在刻满铭文的剑身上流转，映照出一壁寒光。
    这把剑连“悲花引”陆熵都颇为顾及，对江寒来说更是压力巨大，在被从剑身上散开道韵所笼罩，明显感觉连呼吸都有些滞重，妖力几乎被压制到不足两成。倘若以这种程度和严道御动手，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但裴少依的命他却要定了……
    “老头子你也阻止不了我。”
    “你敢——”
    在江寒张开五指插向裴少依的胸膛时候，严道御挥剑击出。伴随着青光流转，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道印向江寒镇压过去……他只觉得背部受力，身体便不由自主撞在花岗岩墙壁上，直将花岗岩墙壁撞击出半寸深的凹痕，而他身上骨骼也像被完全压碎似的，发出一阵“咯咯巴巴”的细碎断裂声。
    严道御明显下了死手，而他将注意力全放在裴少依身上没作任何防御，故而一击如此。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如愿杀掉裴少依。等回过神时，严道御已经持剑护在裴少依身前，想要击杀更是难上加难，或许连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
    “老头子我本来不想与你为敌。”
    “可现在你已经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严道御针锋相对。
    获救的裴少依忽然大笑起来：“妖祟你杀不了我，永远也杀不了我，你……再没有报仇的机会，现在等待你的只有死。”然后眨动着胀痛的双眼看向江寒，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得意神情，“妖祟，你不会在再有机会。”
    “杀我啊，邪祟——”
    张狂的声音在江寒鼓膜里震颤着。
    他揉了揉耳朵，不顾身上疼痛转身便再次攻向裴少依。只是严道御的武功、道术犹在徐茂公之上，手持青矩剑更如虎添翼，几剑斜削，几乎将他手臂完全斩断，身上被划开森然的血口，鲜血霎时间就沁透的衣襟。
    妖力被道韵所压制，伤口也不能及时恢复。
    拖着这样的身躯，根本在严道御手上支撑不了几招，只是他实在不能甘心……
    而严道御右手使剑，左手出拳，变化莫测，在剑光遮盖着运起“严家中斗拳”化为巨大拳劲，轰的砸在江寒胸膛上。穿透性的力量在江寒体内炸裂开来，使得五脏六腑齐齐一阵，“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拳极为精妙，虽然把江寒的五脏六腑全部震伤，但外在却好像丝毫不着力，连江寒的头发都有掀动。
    等江寒吐血不止时候，后面的特种部队战士才恍然喝彩。
    “小子束手就擒吧。”
    江寒摇晃着残躯，骂了句“我-操”，冷眼看着严道御：“我承认老头子你很牛-逼，就算不拿青矩剑我也不见得能赢你。但是……今天你说了不算。哼！匹夫一怒血溅五尺，我就是这样的匹夫，就算是死我也要在场阻止我的各位，尝尝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
    小胖子姚乾过来搀住他，英战飞也与两人并肩而立。
    就是这样三个人，面对着几百名荷枪实弹的特种部队战士，十几名阳灵局成员，以及厉害无比的老头子严道御。
    小胖子似乎有些怯场，吞了几口唾沫，怯生生地说道：“你们不能开枪，我是姚艮之的儿子，你们敢胡乱开枪的话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我、我叫姚乾，不信你们可以上网查查我是不是姚艮之的儿子。”这家伙心里其实有几百个不愿意承认是姚艮之的儿子。
    “严老，我跟你过几招。”英战飞开口。
    “哇，好可怕好可怕，怎么死这么多人？他没事吧？”就在这时候，防空洞外面响起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清甜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江寒的脸色立刻舒缓下来，眼中的戾气像是被朝阳映照的夜雾瞬间弥散了。
    身体打晃得更加厉害，似乎已经站不住。
    眼睛里一泓清澈的光芒从众人头顶越过，投向外面……
    “江哥，我没有听错吧？不会又是域妖那种妖术？”姚乾点了点江寒的肩膀，目光极为恍惚。
    随之又听一个很慵懒而魅惑的声音，说道：“小妹妹你吃这个不怕发胖么？这一路你已经吃了五个，这个叫什么来着？对，冰激淋！我在地底下又二十多年，很多新鲜玩意儿都不认识，二十多年前只有雪糕，记得只卖是一毛钱。”
    “我胖么？”
    “前凸后_翘恰到好处，比李师师还强。”
    姚乾又点了点江寒的肩膀，说道：“幽叶姐的声音不会错，哪个难道真是她么？她没死？”
    江寒的嘴唇剧烈地颤动，却没有说出话。
    “他真在这里？我都找了他好几天……我真不胖？”
    “不胖！还能迷死人，搁在古代青-楼绝对能当头牌，姐姐刚才说了李师师身材都比不上你。”幽叶莞尔一笑，“看来我这个江弟弟还是祸水，惹上这么多漂亮姑娘，让姐姐我都没什么自信了。其实姐姐也算自是花中第一流的人物，可见了罗樱那小姑娘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失色，又见到你对身材也不是那么自信。”
    “那吃个冰激淋。”
    “小妹妹，你这话有点邪恶哦。”
    ...

 第六十三章 杀戮停息

    拐角处先闪出幽叶身影。
    紧随其后的确实是小妖何晓嫣……在青扇村江寒亲手安葬的何晓嫣。光芒柔和的眼瞳，暖如春光的笑靥，真的是她。亲眼看到她时候，江寒的心瞬间松动了，弥漫在周身的黑色妖气就是尘埃般被抖落于地，眼底的暴戾之色完全被一抹温和取代。
    再相见恍如隔世。
    就像将一瞬间拉成无限漫长，盛放进平生所有感情。喜悦、期待、牵挂、不可置信等等，这种种情愫都被揉碎在眼睛里，化成不可被遮挡的目光。
    “江哥，这真是晓嫣。”姚乾说话的声调都有些异常。
    防空洞里的气氛依旧剑拨弩张，身着鹅黄色汉服的幽叶，四望了一眼，娇声说道：“怎么都凶神恶煞似的，啊还有血还有人骨头，真吓得小女子我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各位官人这是准备做什么，难不成是在为我一战？严道御你这老小子怎么也在？不会是也对我有不良企图吧，我真白疼你这么多年。”
    这几话说出来，立刻让在场很多人觉得她不大正常。
    而老头子严道御的脸更是黑了又紫，这可是他们严家的老祖宗，说的都是什么话。
    中校开口道：“你是干什么的？”
    “官人想让小女子做什么呢？小女子才色俱佳并工于书画琴乐，您觉得我作什么合适？”
    “把她给带走！”中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里现在是战场，哪儿容得下胡搅蛮缠。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幽叶收起笑容，懒样样地卷动着袍袖，“既然这里不能开玩笑，我就直话直说，我今天就是来劝各位罢手的，或者说是让各位罢手的。这样通俗易懂、言简意赅的话都应该能听得明白吧？”
    阳灵局已占上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徐茂公冷声道：“妖祟杀了我们阳灵局不少人，现在叫我们罢手……”
    话没说话“啪”一记清脆耳光抽在这老处男脸上，而幽叶只是微微蜷曲了手指，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但确实是她为之。她出手时候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妖力波动，阳灵局的道尊法袍、严道御的青矩剑均没有反应，可见这位千年大妖对妖力的运转已极其入微。
    这点江寒做不到，有真正四百年修为的何晓嫣也做不到。
    幽叶冷声道：“徐茂公三十年前见你小子时，你这人就很阴，现在愈发进益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加道尊法袍，阻止江寒杀人很难么？你巴不得江寒杀得人越多好。这样就能在阳灵局里讲妖是怎样残忍血腥，用事实激发阳灵局的愤怒，让那些温和派同意你的政见，凡妖则必须诛杀。很常见的政治-手段，可是你未免太狠。”
    虽然率性，但有这千年经历的幽叶慧眼如炬。
    很多伎俩都能够一眼看透，只是大都懒得置喙罢了。
    这点江寒本来还有些纳闷，为什么阳灵局的人不一拥而上把他拿下，反倒是设置下三道关卡让他闯，而前面那些人又基本都是送死的炮灰。经幽叶这么一说，不由得冷看了徐茂公那老处男一眼。
    “胡说八道。”徐茂公脸色颇显苍白。
    “我是不是话说八道，恐怕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还有你们阳灵局堂堂国家部门，竟然用五魏尸官这种邪门道术。这种道术把活生生人的灵魂打碎，只留一魄，其余六魄的位置以怨气兽血填充，脑颅还须锯开……更残忍我不想再多说，我只想问句有什么妖比这个还残忍？”
    徐茂公的政见用意还可抵赖，但五魏尸官却如何也混不过去。
    虚弱地笑起来掩饰，说道：“你也是妖祟自然会帮助妖祟说话。严兄，我们合力将这女妖与江寒都拿下，人类社会不容他们妖祟猖獗。”
    “你的猪脑锈住了，严道御敢跟我动手？”
    严道御黑着脸说道：“徐处长，幽叶是我们严家家祖。”
    “你们严家乃是曾经道派领袖无量派嫡传，现在已经与妖为伍？好好好！”
    ……
    这场血腥的争斗因幽叶出现而终止。
    这位千年大妖如果认真起来，当场没有人能是敌手，也没有人敢轻易执拗。而阳灵局这帮人还是留存势力对付“悲花引”，只能自认倒霉……徐茂公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如实呈报上去，因为幽叶讲得话除去他手底下的人，特种部队军官也都听了进去。
    如果如实呈报，阳灵局首先要查的就是他。
    牺牲同事的性命来换取一个偏执政见的佐证，这足够让他后半辈子在监牢里度过余生。
    这老处男呈报的说辞是“悲花引”里的妖小规模进犯所致，当然免不得在报告上写些自己指挥有度、临危不乱才避免酿成重大灾祸等等的说辞，很是不要脸。不过不这样他也爬不到副处长的位置，要知道阳灵局的副处相当于国家厅级干部。
    “徐处，就这样算了么？”失去一条手臂的裴少依很不甘心。
    徐茂公捻着钢笔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总算想起那女妖是谁，三十多年发掘无量观遗址寻找神石，她还曾帮局里的人对付悲花引。她是真能的大妖，当时她与悲花引陆熵交手我只能够依稀看到一点残影，这样的妖暂时我们对付不了。”
    “那江寒……”
    “江寒还不足为虑。我只想等着悲花引与幽叶开战，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将安弦市所有的妖一网打尽。”徐茂公抛开裴少依一颗黑色丹药，“把这个吃了，能够迅速控制住你身上的伤势。但你现在手臂伤残……用不用我给你转文职？”
    “不杀江寒我实在不甘心。”
    徐茂公点头道：“以你现在的道术修为想杀他很难。”
    “我想学定一派本门的六甲重神术！”
    “六甲重神术是咱们第一派至高道术，不是单凭狠劲就能学得会，机缘、毅力、悟性等等都不或缺，就是定一派历代真人中能够学会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从明朝到现在，定一派根本没有任何人学会这种道术。”
    裴少依凝眉道：“可我想试试。”
    ...

 第六十四章 我不会是僵尸吧?

    “真的是晓嫣？”
    即便是何晓嫣活生生地坐在对面，姚乾也仍觉得难以置信。
    在青扇村时候是他跟江寒一起安葬何晓嫣的，确定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而且到现在她算是死了好几月，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呐，那当然是我。”
    何晓嫣小心翼翼地帮江寒擦拭着脸上血痕，脸上笑容清甜。
    “很不真实呀。”姚乾看着何晓嫣，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缩回去。
    “哪有不真实，你这分明以及不分明都是想占我便宜。我可是有毒的！待会儿你不洗手吃饭，就会死翘翘。你们……想我了没有？”说着说着，何晓嫣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慢慢低下头，按着被泪水打湿的手背，“我觉得等了好久好久才又见到你们，像是好几辈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应该高兴，是吧江哥。”
    江寒轻轻点头。
    “你是不知道江哥为给你报仇，这回把阳灵局都快给掀翻了，那个裴少依江哥抽了他两根骨头，真是又残忍又痛快，跟吃超辣麻辣烫似的。不过这回我也立了大功，我的断子绝孙脚已经练到化境，干翻阳灵局那丫五六号人呢。
    姚乾从冰箱里取出瓶饮料，大罐了几口，看江寒一直沉默，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回过头，又拿出根烟塞在他嘴里。
    “这时候真不适合装深沉。”
    江寒蹙眉，但很快唇边又漫开一抹生动笑容，说道：“你看出来我是装的？我-操，我现在这种状态其实算是心花怒放激动的说出不话，听着你们说话就很好，能再看见晓嫣就很好，真的很好。”说话同时，他伸手将何晓嫣眼角的泪珠拭去。
    而何晓嫣抓住他的手贴在胸口上，很久也没有放开。
    这一幕看的姚乾直皱眉头，说道：“这个算不算让江哥占便宜？我怎么觉得很不公平，有点想把江哥给掐死的感觉，你们这一个个都倒贴的。”
    “你也可以倒贴。”何晓嫣破涕为笑。
    “跟女人抢男人那像话么？关键是我还抢不过。”
    姚乾揉了揉头发，用很古怪的目光看着江寒。
    这家伙心里其实有个疑问，罗樱跟何晓嫣两大美女，江寒到底会选择哪个？当然这种问题是很让人头疼，作为兄弟他也不识趣的问出来，只是暗忖江寒会不会两个都收了，那可就是十足的禽兽——想想都让人羡慕。
    何晓嫣揶揄地说道：“你们两个人的眼神很不对。”
    “都是近视！好了不开玩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像睡着睡着忽然就醒了，而且这一醒我还比以前厉害很多……会不会是我变成僵尸了，由妖怪变成的僵尸，那我现在是什么玩意儿？好奇怪好奇怪，也不知道我用不用去吸血？”何晓嫣柳眉微蹙，轻轻吐了下舌头模样呆萌。
    妖变成僵尸纯属无稽之谈。
    甚至在原妖九变中对僵尸的存在都是持否定态度的，如果说存在，只有像“五魏尸官”那种以邪派道术炼制成的活尸，所以何晓嫣这种假设只是玩笑。
    江寒想不明白她是如何活过来的。
    只是捉摸或许和给她吃下那颗蜮妖妖丹有关，淡淡地笑了起来，说道：“不用想那么多，能活过来比什么都好，可能是老天觉得她太善良不舍得你死……这样我也饶了裴少依那条蠢狗，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应该会把他跟徐茂公都宰了。”
    “杀人不好，我们还是去吃冰激凌吧。”
    姚乾拍着胸脯，说道：“我把中川大学的冷饮店全给你包下来。”然后迅速补充道：“江哥出钱，他现在是款爷，光从严道御那老头子那里就赚了九十万……喂喂！江哥你怎么突然愣住，不会连这点小钱都不舍得吧？”
    “我突然想到点事。”
    江寒想到了周南所留的那张纸条。
    记得上面有句“女孩死了，她没有死”，这句显然写的就是何晓嫣。能够预测到江寒身上发生的事情，还能预测的何晓嫣，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可上面所写的灾祸呢？会不会就是盈虚真人墓葬中的十二劫杀灭大阵。
    假如真是那个能引动“真怒天雷”的阵法被触动，他凭什么去阻止？
    虽然他没有当救世主的念头，可这件事已经把他牵连进去，也不能完全不作考虑。
    拧眉思索片刻，学何晓嫣的模样“啪”的打了个响指，用指尖的紫灵火将烟点燃，又伸到何晓嫣晃了晃，笑道：“今天不想这事。喏你看，现在我也学会你的妖术紫灵火。”
    “不可能呀，妖不应该都只能使用本身的妖术？”
    “还有这规矩？”
    何晓嫣瞪着澄明的双眼，说道：“阳光和水能够让植物生长，但苹果树就是苹果树，梨树就是梨树，苹果树上怎么能结成梨？妖力就像阳光与水，而我们妖就相当于各种不同的果树，妖术就是果实。你这个……就算是结串种了。”
    而江寒这个串种可不单单是能在苹果树上结出梨。
    第四变的妖术“品赝观”，只要在妖力充足的情况能过模拟出所见到的任何妖术，完全就相当于在苹果树能结出世界上所有的水果。
    他愕然问道：“连大妖活着古妖都不能么？”
    “大妖肯定是没这种本领。但古妖比如真龙来说，它就能够施展出龙之九子如狴犴、貔貅等等所有妖术，可这本来就是它自身妖术的变种。如果让它施展古妖鲲鹏的妖术，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严格来说没有妖能够施展其他妖的妖术。”
    “可我就能啊？”
    何晓嫣盯着江寒愣了片刻，轻声说道：“妖绝对不能，这可是白玉姑婆告诉我的。她活了两千年见过那么多事，绝对不可能说错。你确定你是妖么？不是你才是僵尸吧？”
    “我……按你这么说，我这现在弄不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江寒揉了揉眉角，与何晓嫣对视着。
    ...

 第六十四章 你这个无耻的小鲜肉

    “有没有比古妖更强悍的存在？”
    施展其他的妖的妖术，既然连鲲鹏、真龙之类的古妖都无法做到，而季苍老妖遗留下来原妖九变却能，这不禁让江寒觉得季苍老妖或许比古妖更为强大。
    “没有吧。”何晓嫣檀口半张。
    姚乾左右看了看两人，摇头道：“我说咱真不适合探讨这种问题，你们不觉得么？何美女大难不死、****重生，而且咱们刚经历过一场激战能够安然无恙，绝-逼应该先庆祝的，还是先吃点好的再说。”
    何晓嫣举手赞同。
    然后扳住江寒的肩膀轻轻摇晃，笑道：“先去吃冰激凌。”
    这可爱小妖对人类这种食品情有独钟，跟两人下楼，在冷饮店买了不下二十种，然后又到中川大学外面的商业街逛街。姑娘家都是这样，妖也不例外，不过这小妖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没那么高罢了，而且天生肤质如玉不用化妆品。
    “我还要买几件衣服。”
    江寒略微点头，冲她比了ok的手势。
    姚乾说道：“我也想买几件衣服，另外求包-养。”
    ……
    何晓嫣在服装店试衣服时候，姚乾拉住了江寒。
    “江哥不是我扫兴啊，觉得有什么不对没？当时在青扇村咱们是确定晓嫣死亡才下葬的，你说过即便是妖想死而复生也几乎没有可能，她现在突然出现……用睡着睡着就突然醒了这个说法解释，似乎过于牵强。你能不能判断她的真假？”
    江寒递过去跟烟，用余光向服装店里撇过去。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的心智早不是当初，对这事不是没有怀疑。
    只是何晓嫣身上的气息、习惯、说话方式等等都与从前别无二致，而且还有周南那张纸条的因素，他便打消了疑虑。
    “假不了！”
    “你能确定就好。现在你把悲花引跟阳灵局都得罪下，连严道御那老头子也对你怀疑敌意，要是咱们这边在出点意外那麻烦就大了。还有你这回留裴少依一命，恐怕以后他会成为心腹大患，你是干大事的心不能不狠。”姚乾低头抽烟。
    “你怎么也老谋深算起来了？”
    姚乾弹落烟灰，抱臂打量着江寒。
    目光逐渐变得深远起来，说道：“江哥你看这安弦市区有多少人？两三百万总是有的。如果盈虚真人墓葬里面那个道派阵法被触动，这两三百万人都会死于非命。而你是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人，所以不能出任何意外，这点也是严叔跟我说的。”
    气氛因这几句话变得有些沉重。
    江寒缄口不言，向着灰白色的天空望了望，脸上显出无奈之色。
    他觉得这种事很是操蛋，凭什么干系到两三百万人生命的沉重担子会要落到他肩上，而不是个字更高外表更正义的阳灵局？半晌低骂了句“我-操”，才说：“严叔的确有这种悲悯的救世主情怀。我只能说尽量。”
    “人帅就是这么悲催。”
    “得！裴少依那狗东西不也人模狗样的？”
    姚乾耸肩道：“别想的那么悲观，不是还有幽叶姐跟你那位强力外援？你那位强力外援的气质真算是牛-逼能上天，当然我也很喜欢幽叶姐那种风-骚。”
    “我宁愿没这事……”
    这时何晓嫣穿了件明蓝色呢料大衣走出来，边向两人招手，边对镜自照着说道：“来来来，你们看我穿着件衣服怎么样？款式我还是蛮喜欢的，但颜色只有明蓝跟枣红，枣红色又太俗气，这个颜色吧我自己是勉强能够接受。”
    姚乾大致扫了一眼，笑道：“这种衣服只显气质不显性-感。”
    “冬天的衣服还想怎样？”
    “咳！我给你提个极具参考性的牛-逼建议。上身呐可以穿个皮草里面配深v的内搭，能露出事业线的那种；下身就是小皮裙加黑-丝，显出直白长的腿。江哥就很喜欢这样的。”小胖子姚乾神色转变的很快，几十秒前还目光深远，现在就颇觉恶俗了。
    何晓嫣歪了歪头，问江寒：“是么？”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那我就按照你说的买一套，回去穿给他看。”
    姚乾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江寒，仰天悲嚎道：“我去不带这样玩的，我受到了无穷无尽的伤害，不行我要为民除害把江哥掐死。”说着他便抬手箍住江寒的脖子，使劲掐下去，并且用的是所有力量，用他自己话说就是包括吃-奶那会儿。
    “你这样真会把我掐死的。”
    “那你以为在下是闹着玩的么，你这个无耻的小鲜肉。”
    江寒任凭姚乾掐着脖子，只是故作无奈地揉了揉眉角，其实姚乾那点力量哪儿能够掐死他？真想把这家伙掐死估计要用挖掘机那类大型机械，因为修行到原药九变第四变“血变”，他的身体强悍程度又有极大提升，而且起码能做到两个小时不呼吸也不会死。
    他展颜一笑，说道：“别闹了，我待付钱把这衣服买下来，我觉得晓嫣穿上蛮好看。”
    “你这个无耻的土豪。”
    “我-操，这话怎么说咱俩到底谁土豪？你爹可是国家副部级的。而我的钱不过还都是晓嫣给的，现在她回来了自然还要还给她，我有的只是赚严道御那九十万而已。”江寒一面掏钱付账，一面扳开姚乾的手，“这也至于你嫉妒？”
    何晓嫣插话道：“我的钱就是你的啊。”
    “看看，你这个无耻小白脸。”
    江寒蹙眉道：“这不大会儿功夫我都变了三重身份。”
    “谁让这姑娘一个个都倒贴你，而不倒贴我。想我姚某也是满腹经纶，不下子建八斗之才，孔明七窍之慧。”姚乾有拽了句京剧老生唱腔，“呜哈哈，可怜我遇你着小贼人，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你今天精神有些亢奋。”
    姚乾恹恹地挥了挥手，说道：“想我这样的伟大科学天才都这样喜欢装疯卖傻，不能以常理度之，你这样的智商是不会了解的。”
    “也对！我还是吃冰激凌。”
    何晓嫣拎起衣服袋子，想江寒摊开手，说道：“再给我一个。”正在这时忽然不知怎的眼前打晃了一下，觉得似很多东西从脑海里炸开，周围的东西都变得模模糊糊的，踉跄了几下就倒在了江寒的肩膀上。
    ps:抱歉昨天停电。
    ...

 第六十五章 何晓嫣有喜了

    “怎么了？”江寒慌忙扶住何晓嫣。
    这小妖无端无故的昏厥过来，让他的心里又猛然揪起来。
    把何晓嫣抱到商业街中间的长椅上，度入妖力体察她的身体情况，除去身体强悍程度比从前更为强悍以外，脉搏、呼吸却都没有任何异常……而他把手指打在何晓嫣的手腕上，甚至明显感觉脉搏比从前更加沉稳，似乎修为远胜于前。
    “这是不是要做人工呼吸？”姚乾凑过来。
    这小胖子也是心思剔透的主儿，能从江寒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何晓嫣并无大碍，因此讪讪一笑，又说道：“江哥你要是不好意思做人工呼吸这事，那在下就义不容辞地代劳了，顶多就是献上我第1473次初吻。”
    “请滚蛋！”
    “我去，不能什么好事都给你独占了吧？”
    江寒淡然笑了笑，说道：“幽叶姐让给你。”
    “哪位御姐陛下？别说人家看不上我，就算人家看上我，我觉得以我这副不算小的柔弱体格也顶不上人家两个姿势。你想幽叶姐可是自称千年剩女，那就相当时万丈深渊啊有什么东西能够填满？再说人家的偶像还是李师师。我就算是铁牛也没胆耕这块田……关键我还不是铁牛，顶多算的长俩触角的水牛。”
    姚乾絮絮叨叨了一堆，然后像是打冷颤似的摇头。
    “你说这些话幽叶姐能听到。”
    “能听到？我-操！”姚乾脸色兀然大变，“这我不玩完了么？以她的本事恐怕一只指头都能把我给碾死，而且她还曾说过不喜欢胖子。”
    “也不尽然。”一手冰凉的手搭在姚乾脸上，像是烟气般轻轻掠过，然后就见幽叶那张妩媚到极致的脸出现在眼前，微蹙淡如黛色的长眉，在手指下滑之间用指尖在姚乾的脖子上划了一下。挽起袍袖坐到长椅上，默然地看着姚乾。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小胖子还真有些吓得魂不附体。
    面对幽叶逼人的目光，不住往后挪动身体“啪”地跌坐在了地上，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怯生生地把冰激凌递过去，说道：“姐请你吃冰激凌……”
    “千年剩女？”
    “我这其实是在赞扬你冰清玉洁的操守，没有别的意思。”
    幽叶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这话姐姐就是不爱听！小胖子你也知道姐姐我是妖，会吃人的妖，别看我最近百十年都吃素的，可就冲你这句我也该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怎么说呢？这话要是江弟弟说就没事，你不行。”
    “凭什么？”
    “你颜值太低，还胖。”
    这下小胖子可不乐意了，起身反驳道：“幽叶姐你好歹也有千年经历，怎么能以貌取人？再说在你成妖的宋朝以前，唐朝不是还以丰腴为美？就那宋朝来说《水浒传》上明确都写着，长得白的才叫漂亮，我难道不白么？”
    江寒挥了挥手打断两人，说道：“幽叶姐你怎么真来了？”
    “难道我不该来了？姐姐我帮你们摆平了那么多事，你们还没谢呢！不是一个这什么冰激凌就像打发姐姐吧。这小胖子不是刚还说姐姐是万丈深渊，没什么能填满么。”
    显然幽叶也没有对这词完全会意。
    毕竟她在地下洞穴待了将近二十年，很多流行的词汇都还不知道。
    “那我先请吃饭吧。”
    正在这时何晓嫣悠悠醒转，张开眼看了看众人，说道：“我刚才怎么了？”
    幽叶抬起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有喜了！”
    “我-操，江哥你这个禽兽，在下忍不住要和你拼了。”
    “不是吧？”何晓嫣檀口张成o型，半晌都没有合上，只是把视线转移到江寒的脸上，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还没好准备给你生孩子呢，但既然这样……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女儿应该叫什么名字好听？她会不会长得很漂亮？”
    顿时间江寒的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
    他可自始至终都还没跟何晓嫣做过那档子事儿，就算梦里都没有，双眼里不由一片茫然……这他妈有点像喜-当爹的节奏，可何晓嫣又不是那样的姑娘？他拍了拍额头，不由思索起是不是住在何晓嫣家里那次梦游了。
    姚乾使劲晃着他的肩膀，说道：“这事儿你不会不承认吧，这么禽兽！”
    “我他妈……”
    何晓嫣打断江寒的话，撇嘴轻笑道：“你不想要女儿么？”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根本记不起来咱们做过那事啊。”
    一句话让何晓嫣脸上的笑意像是风里的花瓣般迅速掉落，变得极为苍白，轻轻咬了下嘴唇，使劲地捏着手指，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虽然看不清她此时的脸色，但很快便看到她的泪水“啪嗒吧嗒”滴在了手背上，像水晶般摔的粉碎。
    何晓嫣对江寒是怎样的情意很清楚。
    而本来姚乾还是在开玩笑，但看到江寒这副表现，心里还真有些怒了，觉得江寒这样实在太不地道，不由偏头骂了句“我-操”。
    揉着本来就很乱的头发，说道：“江哥你这就太不像话，简直就有些不是人！晓嫣怎么对你你难道不清楚，这个责任还不想负？不是你觉得罗樱是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怕承认了这事人家就跟你一刀两断了吧？这他妈也太趋炎附势。”
    “我根本知道怎么回事。”
    “闭嘴！这种事情是你能抵赖过去的？我他妈现在真有些瞧不起你。”
    何晓嫣颤声说道：“不怪他，罗美女本来就比我好的多……”
    看来这已经是百口莫辩，江寒使劲地拍着额头，无奈地从鼻子哼笑出来，说道：“好好好！这事我负责，我他妈绝对负责到底了。”
    幽叶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把手搭在江寒的脖子上，笑得肩膀耸动不止，说道：“你们……你们这都是唱戏呢？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就听你们这吵跟有多大仇似的，可能是姐姐我口误了口误了。我说的有喜不是指生娃娃，是说这位小妹妹好像吞噬了一颗妖丹，现在终于完全把这颗妖丹炼化，修为有大幅度的提升，这应该也算喜事吧？”
    这下换江寒从长椅上跌下来。
    “幽叶姐，你这是成心玩死我呢？”
    何晓嫣抬起头，呢喃道：“原来不是跟江寒生孩子……可怎么能不是呢？”漂亮的小脸还似有些期待。
    ...

 第六十六章 半招而已

    这个玩笑让江寒到吃饭时候都没缓过来。
    总是有意无意地瞪幽叶一眼，目光颇显幽怨之色。
    而幽叶漫不经心地夹着菜，与他目光时候眼波却流转出盈盈媚态，偶尔衣襟撩动还露出胸前诱人的雪白沟壑，似乎压根就没当回事儿。不得不提女妖的身材均属上乘，这位千年大妖的酥-胸更是多人眼目。
    起码让姚乾觉得有些恍然。
    “小胖子你往看哪儿呢？”
    “藕花深处！幽叶姐这可实在怨不得我，搁谁也受不了。”
    幽叶浅笑，脸色犹如染就一瓣欲醉粉色桃花。
    慢慢地抬起手指勾住姚乾的下巴，然后又猛然推开，说道：“姐姐我可是来说正事的，你们怎么能打上歪主意呢？要是用酒把姐姐灌醉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江弟弟，你心里是不是就是这个怀念头？小混蛋。”
    “我是真有些害怕你的玩笑了，还谈说正事吧。”
    “真这么害羞？”幽叶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只烟点上，等烟气慢慢弥散开忽然翻手一握，将烟气全部聚拢于伸手，然后摊开手掌烟气便掌心上勾勒出一道古门的模样，正是无量观遗址中那道青铜古门。
    她指尖颤动，“青铜古门”便换成如真实般大小。
    上面铭文雕刻清晰可见，甚至还能够看到些被岁月侵蚀出的斑驳铜绿，可以说就是算现在最逼真的3d显像技术也不过如此。她边伸指在青铜石门的八股上拨弄，边说道：“这个你应该见过，上面的八卦挂位是颠倒。”
    江寒不明其意，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此八卦名为反虚八卦鉴，本身是件道器。”
    何晓嫣插嘴道：“我知道，这个我听白玉姑婆说过。反虚八卦鉴属于防御类道器，触动的话魂魄就会被吸入其中，除非实在恰当的事件用道派特定的法门才能避免。啊，我又多嘴了，其实我不大清楚你们再说什么。”说完她轻轻土了下舌头。
    “小妹妹说得没错。”
    幽叶冲何晓嫣淡淡一笑，又将烟气幻化成阴阳鱼。
    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想要安全通过这道门，还需要钥匙，这钥匙是盈虚亲自打造的阴阳双鱼，由我跟严家各持一个，而从明朝到现在我都还没用过。”
    江寒道：“幽叶姐能说这么多，应该是同意我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
    “这事严寂明那小子跟我提出的请求，整个严家我就对他的印象不错，也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还有我这些天忽然想到件事件，当时盈虚将要死那几年，我并不在应安府，后来曾听人说他在那几年里见过一位周姓奇人……”
    江寒跟姚乾异口同声说道：“周南！”
    “见了周南给严寂明留下的字条，以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让我疑心周南曾经接触到那块神石回到明朝。肉身回溯时间长河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而或许他看到的东西也都是真实的，他让你到盈虚的墓葬里应该别有深意。”
    忙活了这么时间，原来不是写《道无命策》的盈虚真人穿越。
    反倒是中川大学的历史系副教授周南，有些出乎江寒的预料，他愣愣神，与姚乾对视了一眼，说道：“幽叶姐你把话都说完吧。”
    “所以我现在也想让你进入盈虚的墓葬，假如你真能救安弦市区二三百万的人，那可是件大功德，就算是天道也会有所庇佑。那天道他老人家估计也会给姐姐我些奖励，那就是收益无穷了，说不定能让姐姐增添千年寿元。”幽叶莞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最恰当的时间应该是腊月二十三，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而如果盈虚墓葬开启，悲花引也势必会进入其中抢夺那块神石，阳灵局也是如此。以你现在的实力在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夹缝中，很难有什么机会。猜猜你能姐姐我几招？”
    幽叶是身负龙之九之狻猊血统的妖，成妖时期又在宋朝中叶，那么就应该有接近两千修为，按照江寒的估算她的实力绝对超越银爪狮妖流铜十倍以上。
    而以江寒现在真能实力，不死拼的话，恐怕还比流铜略逊。
    思量了一番，说道：“幽叶是千年大妖，我恐怕只能勉强接下两三招。”
    他这样说已经自觉很谦虚，然而幽叶却摇头笑了起来，淡淡说道：“如果你都能接下姐姐我两三招，我凭什么以一己之力跟盘踞在安弦市及周边地区的悲花引斗？你这话不仅小看了姐姐我，也小看了悲花引将近千年的积蓄。那只银爪狮妖不过是悲花引里打杂的小喽罗，以实力而论给陆熵提鞋都不配。”
    “那我能接几招？”
    “半招！半招之内姐姐能够完全抹去你的存在，就像挥手扇开一缕烟气。这么不说不是姐姐我在吓唬你，而是要让你明白你即将面对的敌人有多强。”
    江寒揉了揉眉角，说道：“可阳灵局没这么强吧？”
    “别以为阳灵局真是吃干饭的！这回你之所以能独闯阳灵局安然无恙，都是徐茂公那混蛋故意安排而已，这点我已经说过，别以为徐茂公那样的人就杀不了你。或许道派本身孱弱，但是他们能够利用天时、符箓、法器、山河形胜之力等等，尤其是山河形胜之力，对于妖它是仅次于天道的最大威慑。”
    “受教了！”
    “所以趁着这一个月时间抓紧增强实力。姐姐我或许到时候也顾上你，毕竟还要应付老对手陆熵，那家伙几十年未见应该也都没闲着。”
    这一番话让江寒觉着参合到了巨人的角力之中。
    他觉得幽叶不会危言耸听，心里颇为无奈，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心里还颇有些颓丧，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修到原妖九变第四变，起码能在妖族中算作中流实力，哪曾想原来还属于末流，竟连幽叶半招都接不下。大有种哪还混个什么劲儿的挫败感，很想骂句“操-他妈-的。”
    “一个月的时间可真够短的。”
    幽叶轻摇团扇，说道：“所以你肩上的压力会很大！而且灰死雀的事情陆熵只是暂时放过你而已，早晚都免不得派人杀你。”
    ...

 第六十七章 情深不寿之人

    傍晚与幽叶分开前，江寒又问及何晓嫣的身体状况。
    确定就是因为融合蜮妖妖丹产生的排异现象，并无大碍，倒也放心不少。
    回到教师公寓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何晓便嫣便从后面紧紧抱住江寒，脸颊贴在江寒的脊背上，一如往日温柔，只是微微开阖的眼睛里噙着依稀泪光。她抱得很紧，就像是穿越过无穷黑暗，想要将忽然投来阳光紧握在手里。
    咬了下嘴唇没说出话，眼泪却已经把江寒的衣服上濡出湿痕。
    江寒慢慢转过身，抬手压在何晓嫣犹如绸缎般的黑发上，轻轻抚摸着，说道：“好不容易才能回来，怎么还要哭呐？其实我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现在还不太敢相信……你能活过来真的很好。”
    “可我害怕再也找不到你们。”
    “我知道……”
    江寒替何晓嫣抹去眼角泪珠，转身去烧水泡茶，茶自然还是青扇村的“牵车”。将牵车沏好递给何晓嫣一杯，一杯握在手里，淡然地讲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目光时而投向夜色渐浓的窗外，时而从何晓嫣玉琢般的面颊掠过，神色十分舒缓。
    跟何晓嫣在一块，他总能够感觉很轻松。
    眼瞳中的灰败颜色被渐渐冲散，心神骤然松开，似乎暂时将所有麻烦的都暂时忘却。
    他捧杯轻啜，然后又抬手轻轻在何晓嫣的鼻梁刮了一下，看着何晓嫣移动眼眸下视鼻尖的可爱神情，嘴角不由勾起很温和的弧度。
    指着自己屋里的陈设，说道：“你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哦有点小呀还乱七八糟的，墙壁都起裂纹了，都是被那个银爪狮妖流铜搞的？那家伙怎么这么坏？可我以前觉得我们妖大多都是好的。不过我现在很厉害很厉害了，如果悲花引的妖找上-门，我就保护你。”
    江寒轻笑起来，说道：“我怕悲花引的妖恶心到你。”
    “他们很丑么？”
    “嗯！按姚乾的话说就算不单恶心而且变态，就像流铜那样身高两米的大汉还做美甲，估计他们的首领可能还是扎鼻环的非主流。不过本身他们也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狂热分子，肯定会有些怪癖。他们还曾想拉我入伙。”
    何晓嫣跟着江寒笑起来，说道：“听你这么讲好像他们也不可怕。”
    “所以就不用很厉害很厉害的你保护我。”
    “你怎么学我说话？”何晓嫣捏了捏粉嫩的耳垂，“还是在笑话我。”
    “没有……”
    等何晓嫣睡下，江寒还独自坐在客厅里。
    他向后仰了仰头，拿出手机给拨罗樱的电话，但提示音仍然说对方已关机，因此便编辑了一条“晓嫣还活着”的短信发出去，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学校的人工湖旁边，坐在湖畔的大石头上面，点上烟慢慢抽着，目光随着湖面的碎波微微闪动。这家伙现在其实算是满腹愁肠，“悲花引”还在次之，眼下有件事实在令他夜不能寐，就是他把曲瓷那小姑娘给上-了，那小姑娘不知到底如何？
    虽然当时算是形式所迫，但他心里总不免愧疚。
    归根结底也不是两厢情愿的事，而且几乎是把人家小姑娘当成药引子，换位思考他也觉得太阴损，认为应该对曲瓷有所弥补。
    “真他-妈扯淡！”他将烟头按灭。
    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拨打原湘月的电话，两次之后电话才通。就听电话里面响起原湘月有些怨怅的声音：“喂！江老师你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么，都已经凌晨一点，你这么晚打电话已经够上骚扰了。我这几天天天练八百米，都累死了。”
    “抱歉，就几句话，曲瓷这两天没事吧？”
    “江老师你已经有位女神级别的女友，还有位风-骚的小三，这又惦记上曲瓷了？没这样的，你以为我们90后就很随便么，无聊。”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江寒看着手机屏幕，很无奈地叹气。
    然后从地上抓起半捧碎石子，一颗一颗地往湖心里扔，好半晌才将这件事也暂时撇开。
    到星期三给考古系的两个班上课，他见到了曲瓷。这小姑娘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异常，只是眸光变得更加清幽，甚至可以说是冷寂。一整节课都是默然站在人群后面，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用那句诗形容就是“遗世而**”。
    江寒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只是不时用余光瞥向曲瓷。
    “啊哦，你怎么老是偷偷看那小姑娘？她没有罗美女漂亮。”何晓嫣也跟着来上课。
    “我欠她人情。”
    “那就拿……冰激凌来偿还。”
    江寒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对罗樱的相貌评价很高啊，那你觉得是自己漂亮还是罗樱漂亮？还有我跟罗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你难道就不会吃醋？呃，好像我从来没见过你吃醋的样子呢！”显然这家伙情商极低，把最不该说的话题给扯了出来，这要是搁平常姑娘保准立马就跟他吵起来。
    但何晓嫣却表现的很平静，只想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我们是妖啊，为什么要去吃人的醋？罗美女虽然漂亮可她是人，寿命不过百岁，就算她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能有多少年？而我的寿命至少还有1600年，你的或许更长。”
    “这个很有道理。”
    “白玉姑婆告诉我，我们妖在感情是没必要和人争。”
    江寒点头道：“那你觉得到底你俩谁漂亮？”
    “你好庸俗好庸俗！就拿面前这些大学生来讲，他们现在个个朝气蓬勃笑靥如花，可十年以后二十年、五十年以后呢？哈，可我就是不一样了，只要我妖力凝聚不散就算千年以后我也是现在的容貌。”何晓嫣笑嘻嘻地戳了一下江寒的胸口。
    “原来你胜券在握！”
    “那个当然，我其实是很精明很精明的。”何晓嫣也把目光转向曲瓷，“这小姑娘按相书来说属于情深不寿那种样子，要是出家当道姑的话或许能成一代真人，但要是谈谈恋爱受受伤什么，应该活不过四十岁，你呐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

 第六十八章 古武硬抗妖术

    情深不寿，以曲瓷幽澈哀婉的气质来看确实有点这感觉。
    就像是过于精致纤薄的瓷器，很容易被摔碎，而她表面的冷寂也掩盖不了本质柔弱。那抹纤纤身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仔细看来都让人觉得有些心疼。这样的小姑娘江寒自然不愿意去招惹，但是现在事情却已经发生了。
    他冲何晓嫣咧了咧嘴，说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看相了？”
    “不是看相！我还有破障眼的妖术啊，这个妖术似乎快要修成，现在已经能够隐隐看到人的感**彩，这个小姑娘的感**彩就远比常人浓郁得多。而且我也算见过很多很多人，就是通过气质也能看出点吧？”
    何晓嫣拨了拨眼前的黑发，并撕开冰激凌的包装纸递到江寒面前。
    然后有说道：“我还能看出来你偷偷瞧这小姑娘时候，感**彩有明显波动，似乎是对她有什么。所以才提醒你别去招惹她。”
    江寒推开冰激凌，干笑道：“我真是欠她人情。”
    “真的？但欠人情也不能把她发展成情-人，否则我就告诉罗美女。”何晓嫣张牙舞爪地在江寒眼前比划了一下，脸上笑靥如花，“罗美女绝对会拿铁锹抽你的，我也会！早上我拿你的钱到五金店买了铁锹，哈我觉得拿铁锹很威风。”
    “你想到哪儿去了。”
    “反正呢不管欠没欠人情，都不要去招惹她，让时间把所有的东西淡化就好。”
    江寒点头道：“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
    又两天后的下午。
    江寒正跟何晓嫣在操场上散步，严寂明忽然找过来，而且是和英战飞同来的。这两位古武高手同时登门，自然让他觉得是有大事发生，慌忙迎上去。一面微微点头示意，一面说道：“严叔有什么事了么？是悲花引？”
    严寂明淡笑道：“今天我跟这位英小兄弟切磋了几招。中间有谈到你便顺道过来看看。”
    江寒把视线转向英战飞，这匹孤狼的脸色依旧冷若冰霜，当然他并不是倨傲自持，而是他本身的性情就是如此，犹如插在腰间的两柄黑色龙玄刀。他微微冲江寒点了下算打过招呼，然后便完全的沉寂了下来。
    “英兄弟这气质绝-逼就是古代的侠客。”
    严寂明跟着称赞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很了不起，可算得上真正的刀客。”
    “我接不下你十五招。”英战飞面色不改。
    这匹孤狼的实力比在柳江时候不知要胜过多少倍，竟还接不下严寂明十五招，很出乎预料。江寒眯着眼睛看了看严寂明，到有些好奇他的身手究竟如何，是否已经达到真武境界，正准备开口何晓嫣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压低声音附在他耳旁，说道：“这位大叔实力不亚于你。”
    “包括我用妖术么？”
    “嗯！我的破障眼应该不会看错，就算你使用妖术也只是跟他旗鼓相当。”
    严寂明朗声大笑道：“小姑娘可真是高看我，我可没那么了不起！妖术我也见过些，比如我家家祖幽叶的妖术，只怕半招能把化成灰烬，而江寒只是修行时间太短罢了。此来我倒不是谈论妖术的，而是要跟江寒聊聊古武的事情。”
    “严叔别开玩笑了，我就学那点半吊子空截掌。”
    江寒向来以妖力为依仗，对于了尘道长传授的空截掌根本没仔细研究过。他也觉得古武很难与妖术抗衡，而且学起来还要慢得多。
    “但是你的习武资质很高！”
    “我？习武资质很高？你是不知道了尘那臭道士怎么评价我。”
    严寂明笑道：“赵兄的为人我很了解，他既然能传你空截掌就说明认同你，怕是你学的并不认真。或许与妖术相比古武的攻击力并不那么客观，但仍然有它的独到之处。不妨这样你用你的妖术跟我过几招，或许就能明白些。”
    “严叔这是要指教我。”
    “这也是幽叶的意思，她不是说要尽可能的增加你的实力？虽然她平常说话是有些……但办事从不含糊，所以应该是她的深意。”
    江寒皱了皱眉头，心道幽叶办事可不是从不含糊么！抢小姑娘，还把小姑娘送到他的床上，又有迷-情药使两人发生那事，哪儿有半点含糊？那简直就是言出必践的女中豪杰，比《水浒传》里面王婆都强的多了。
    严寂明挽起衣袖，说道：“怎么你还怕伤到我？”然后向江寒做出请的姿势。
    “真要动手？”
    “你不必客气，尽管拿出最强的攻击手段，我也想看看这些年我的古武到了那种地步。”
    江寒脸色略显迟疑，他现在最强的攻击性妖术无疑是“聚冰术”，零下125c°的低温寒气，这个不用蕴含道韵的法器平常人无法抵挡，确实是有些担心会伤到严寂明。但看严寂明面色坚定，他犹豫了片刻便挥手发出一道寒气，只是仅用五成妖力。
    “严叔你小心了。”他没也敢太小看严寂明，只以寒气攻击，而是与往常一样用寒气凝出几道尖锐的冰锥射向严寂明。
    “妖术到底神奇！”
    严寂明称赞了一声，忽然间双眼猛然睁开。
    向前挥出以刚猛著称的“中斗拳”，这拳看似平平无奇的直拳，可在他手臂绷直的瞬间拳头上猛然一抖。一股刚猛无俦的拳劲猛然爆发开来，推动着气流向前翻卷，犹如摧枯拉朽般寒气与冰锥卷入其中瞬间搅得粉碎。而起拳劲不歇，刮起地上尘土像海浪般冲向江寒……瞬间里空气都被灼热出噼啪的爆裂声音。
    “我-操！中斗拳原来这么猛。”
    江寒以臂格挡，顿觉一股连绵不绝的力量从手臂传到五脏六腑，在体内炸开。
    但此时他已经几乎完全算是妖躯，也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击败，身体本能拧动了几下，便能这股力道传于背后。然而很不巧的是何晓嫣此时就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感觉手臂猛然一震，啪地推开了七八步，手臂不自主的摇晃一下把冰激凌按到了自己的小脸上。
    “你们欺负人……”
    ...

 第六十九章 天甲九连环

    看着何晓嫣的样子，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江寒甩了甩略微有些酸麻的胳膊，递过去纸巾，说道：“抱歉！刚才没注意到你在后面，你先回去洗洗，冰激凌我待会儿再给你买。”然后把视线转向泰然自若的严寂明，眼中多出几分郑重之色。
    “你不必留手！”
    严寂明拳头一震，内气勃然爆发，鼓荡着身上衣服犹如水波般流淌起来，在脚步微微错动间，地面赫然留下半寸深的脚印。他很清楚江寒刚才一击并没有尽全力。
    “嗯……”江寒轻轻点头。
    反掌紧握黑色妖气随即散开，聚冰术产生的寒气使周围空气骤然降温，激荡的气流在地上打着旋儿。然后时间像是在片刻间被冻结，又猛然膨胀开，无数冰粒眨眼间结成冰雹随着蚀骨的寒气像是白色海浪般向严寂明席卷过去，而同时他周围犹如剑戟般的冰锥刺破地面，迅速将他围在冰与寒气的垓心。
    他不单施展出聚冰术，并且用“品赝观”模拟出蜮妖的“风刃术”裹挟在其中。或许以现在来说域妖的风刃术算不上强悍妖术，但在聚冰术零下125c°的超低温环境中，风刃术制造出的强烈气流能够将钢铁都绞成粉末。
    严寂明知道非同小可，眼瞳骤然缩紧，脚下踏动罡步爆拳迎上。
    在瞬间里挥出九拳，这九拳在严家中斗拳称为“天甲九连环”，步法循以洛书。道派有言：“洛书主变，故级于九。”而洛书又称为九宫，在奇门遁甲四盘中代表大地，代表着不可被撼动的意思。因此“天甲九连环”乃是中斗拳中最强悍的防御招式。
    安忍不动如大地！
    而九拳挥出，严寂明身后立时出现了一尊玄龟虚像。
    妖以妖力运化神通，古武以气超越极限。他的“气”能够化成玄龟虚像，显然已经超越入微境界。真武！化一草一木为本身武道，多少古武者梦寐已久的修妙境界。不单江寒，就连素来冷漠的英战飞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严叔果真了不起的很。”
    江寒这句话没说出口时候，他的妖术已经于天甲九连环相互对撞。
    九拳气势如虹，拳劲相互叠加形成骇人的灼热气浪，卷入聚冰术的寒气之中，就犹如两条黑白分明的巨龙在相互缠绕撕咬，荡起漫天风尘。气与妖力撞击，在空气中响起犹如雷鸣般的声音，翻卷的乱流在地面割除一道道深刻痕迹。
    地面的两个易拉罐被两股激流托于半空，扭曲成团，然后“嘭”的爆裂开来完全变成了铝粉。而两股激流终于在此时绞合，形成一股剧烈的旋风，气与妖力相互在其中参合湮灭，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声，同时产生无数细密的蓝色电弧……最终汇聚成巨大的蓝色闪电，咔嚓劈落下来，使得方圆十米内的地面出现无数手掌宽的裂痕。
    而在这瞬间里，这块地面足足下降了六公分。
    “轰”的一声反震之力激荡过来，江寒扬起双臂去挡，妖躯的特质协调着全身每块肌肉去承担这股力量。但这股力量在体内折转来回无法卸去，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忽然间双足下坠竟然完全陷入地面，并埋到膝盖，同时喉中腥甜“哇”的吐出一口血。
    “这是要我入土为安么？”江寒抹去嘴角血迹。
    “你、你小子……”严寂明也并不好受，激荡之力将他的上衣完全搅碎，并在胸膛前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剧烈地喘着气，半晌也没有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然两人并没有死拼，受的这些伤只是皮外伤，顶多修养两天就能恢复。
    出乎江寒的预料，严寂明身上的伤痕竟然在几分钟内愈合了，只留下几道粉红色的浅痕。虽然还远比不上他妖躯的恢复能力，但作为人类有这种恢复能力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严叔，你这是什么古武秘法？”他的眼中闪过异常色彩。
    “不算秘法，只是到了真武境界，能够调节自身的代谢。”
    英战飞紧紧地握住刀柄，开口道：“你竟然真武境界？”
    “四个月前刚步入这个门槛而已，认识还浅薄的很！你跟江寒应该都属于天生武体，想到到达这个境界并非难事，欠缺的只是时日而已……江寒，把你的外衣借给我穿，我这把年纪的还光着膀子的太难看。”严寂明面容轻描淡写。
    “天生武体是？”江寒把长风衣递过去，“对了，我以前好像听臭道士说过……”
    天生武体，对力道、气的感知到达一种极致状态的体质，能够迅速学会各种繁杂的古武招数，并且在内气修炼上比常人要快三倍还多。江寒却并不是，他的妖躯虽然对力道的感知虽然不亚于天生武体，能够凭妖躯的本能卸去攻击力道，就好像习武多年的古武高手，可作为妖是无法修炼气的。
    上天不可能把所有优势都给一个物种。
    就像给予猎豹疾风般的速度，却并没有给予它足够的耐力。同样妖躯本来已经足够强悍，但却无法感知到人体所能感知到的气。或许在江寒未修成第四变之前还能模糊感知到，但现在彻底转化为妖躯，便失去了炼气的资格。
    严寂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您老想在古武方面提点我，怕是不成的。”
    “也不尽然！纵然你无法修炼气，但是你的体质对力道感知敏锐，就能够通过很多古武招式规避妖术的攻击。赵兄将空截掌传授给你，可你当真清楚空截掌的技击技巧么？”说道这里严寂明忽然将话头一转，“古武都有来历，比如我们严家中斗拳传承自无量道派，以九宫奇门为步法相玄龟，运阳刚沉猛之气为力。英小兄弟的龙玄刀呢？”
    英战飞道：“潜龙在渊！”
    “龙玄刀在古武世界排行第五，远高于我们严家，来历自然也更为不凡。英小兄弟惜字如金，那我就细说说，有不对之处还请指正。”
    ...

 第七十章 空截掌

    “龙玄刀刀法始创于东晋时代，相传英家老祖见青龙大荒出于之南，仙人御剑以降之，七日斗法天地天色。英家老祖感悟其争斗法门，与中阳岭冥想六年才创出此刀法，并以龙骨掺杂六乙沉铜打造两把龙玄弯刀，后随东晋名将祖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严寂明转看向一脸冷寂的英战飞。
    而英战飞只是摩挲着黑色的刀脊，缄口不言。
    江寒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看着两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大明白严寂明为何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显然这与提升自己的实力毫不相干。摸出跟烟点上，说道：“严叔应该不是单单要讲古武的来历吧？”
    “别打断讲故事呀你。”何晓嫣已经回来。
    严寂明慷慨笑道：“可能我年纪大话就有些多，还老是讲不到正题上。我其实是想说凡古武都由人所创，修到高深境界皆以气为根本，唯独赵兄家的空截掌有所不同。传说空截掌乃是由妖所创，讲求力道幽微变化于感知。”
    江寒脸色略微愕然，这点他可从没听了尘那老家伙提起过。
    他更没有想到以妖术彰显神通的妖，会去创造古武，要知道对于妖来说运用妖术可比古武简单的多，威力也更强悍许多，创造古武明显有舍近求远的意思。就算性情古怪如季苍老妖那样的大能，也顶多研究研究物理学，没往这茬儿上想。
    “空截掌以空截二字为名，空字乃为我空之意，截则是斩断。以精微力道打断妖力在脉络中的运行，使妖术不能凝聚，因此空截掌也被称为对付妖的第一古武。”严寂明拍了拍江寒的肩膀，“或许赵兄传授你空截掌早有深意。”
    “什么妖创造的？”
    “这个当时赵兄并没有跟我细说。”
    江寒揉了揉眉角，眼底显出浓重的狐疑之色。
    胸中像是落进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的透明涟漪。空截掌了尘老家伙的确已经倾囊相授，连各种招式都点拨过，但唯独没有跟他这套古武是克制妖的古武。以老家伙深刻的城府，难免不让他怀疑其中存在猫腻。
    烟在手里捏了半晌才狠狠抽起来，说道：“严叔是想让我继续钻研空截掌？”
    “妖术固然威力无穷，但是这套掌法既然被称为降妖第一古武，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距离盈虚真人的墓葬开启时日无多，你学学这个到时对付悲花引也多一份依仗。”严寂明挽起衣袖，又向周围看了看，“妖术的确是破坏力惊人……我到底对空截掌知之甚少，具体的你还是去请教赵兄。”
    江寒微微点头，却并不说话。
    他正在心里思索着空截掌法门深意，其掌法名称的确如严寂明所说，空乃我空之意，取自佛教大乘经：“性实名我，阴中无我，故曰我空。故而无我而其智，以显见真如之理，称为我空真知。”截也的确为斩断之意。
    用老家伙的解释空截掌的纲领，就是以我之真如妙法斩断敌人根基的法门。
    比如中斗拳“天甲九连环”一招，气发自丹田，由手少阴三焦经贯在拳头上运化成拳劲。以空截掌来对付这招，则是用暗劲阻断手少阴三焦经的流通，使拳劲未成之前便胎死腹中。当然后果不止是这招发不出来，而且会使内气逆行摧残脏腑。
    但这就要求出手速度极快，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而妖术的运行道理与古武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古武用气，妖术的依仗是妖力罢了。因此如果妖术施展前别阻断妖脉的流通，那么再厉害的妖术也无济于事。
    不过这些老家伙都没有告诉江寒，全是江寒自己推断出来的。
    他古怪地笑了笑，说道：“看来以前是小瞧臭道士的本领了。”
    “赵兄的家传绝学自然非同小可，你有空多多请教绝对受益匪浅。”
    “那老家伙自从当上道士就没什么正事，整天都在钻研菜谱到网上显摆。”
    “赵兄颇多雅趣。”
    严寂明跟英战飞离开以后，江寒拿着扫把与铁锹平整场地。
    往四周看了看，暗忖幸好今天天气极为阴冷学生们都缩在寝室里没有出来，否则刚才那场打斗恐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上次流铜的事情已经让学校里对他议论纷纷，若在闹大恐怕身份又要暴露。当妖其实挺麻烦的！
    何晓嫣坐在操场塑胶跑道上，用手扇这刮过来的灰尘，说道：“严家那位大叔蛮厉害的，你用了阴招也没有打得过他。”
    “我用阴招？”
    何晓嫣撇嘴笑道：“你在你本身的妖术中加入蜮妖的风刃术，这还不算阴招么？也真是怪了，你还真是能模拟出其他妖的妖术，都不看出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啊还有，我们妖还要学什么古武术么，我可觉得勤谨修行才是正道。”
    “你不是没看严叔的古武有多强。”
    “那他自己还说解不了幽叶姐姐半招呢。”
    江寒捏住何晓嫣的鼻子，说道：“这个怎么能干幽叶姐相比？幽叶可是还成跟着无艮妖王经历过妖道征伐之战的大妖，那时候妖多得是谁知道她吞了多少妖丹，说是将近两千年的修为可能五千年都不止，再说她还是个处-女。”
    “你学坏了，怎么老提处-女不处-女的？”
    “就是随口一说！但是空截掌我还是准备仔细研究研究。”
    何晓嫣打开江寒的手，从口袋拿出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吹起一个泡泡，然后说道：“我觉得还是你模拟妖术那招更厉害，叫什么来着……对品赝观。你可以去模拟幽叶姐姐的妖术，那不是顿时间就逆袭了？”
    “她的妖术估计都是极费妖力，我就算模拟得出来也恐怕不具认为威力。就像人能造出来电风扇，可是吹出来的风能和台风比么？我现在的功率就这么大，变幻出再多的花样也恐怕无济于事。用小胖子的话说就是任凭你姿势再多，但只能坚持三秒也还是个渣。”江寒说话突然很恶俗地笑了起来。
    “好下流的比喻。”何晓嫣瞪了他一眼，“喏小胖来了。”
    ...

 第七十一章 买不了吃亏

    第七十一章
    半夜月光被搅碎在湖泊里微微荡漾，依稀映照出江寒的身影。他在湖畔独坐了很久，呆呆地看着几支伸出湖面的衰败荷梗，侧脸埋在冷寂如霜的月光里，沉默的就像是花岗岩雕塑。等夜里的气温逐渐降低，湖面结出了晶莹的薄冰，他才缓缓起身。
    他在参悟老家伙的家传绝学空截掌。
    道派养生论称：“鹿善养精，龟善养气，鹤善全神。”这三种动物是道派象征，精气神更是道派与古武必修之三宝，而古武的力量根基尤其以气为重，就比如严家的中斗拳。但空截掌却偏偏不谈这三样，没有任何的炼气养神法门，只注重于力，用现代玄幻小说的说法来看就像是彻头彻尾的体修功法。
    这种力却又不是指人体本身之力，指的是大地之力。
    但这种力量是很难汲取或者运用的，必须在体内开辟出可以勾连大地的脉络，称为“池曲脉”，如果能够开辟成功身体便会得到大地之力的蕴养淬炼。
    要知道人体比不上妖躯那么强悍，在体内重新开辟出一条脉络的话，很可能回使全身经脉断裂、脏腑受到损伤，简单来说就是弄不好就会变成废人。所以空截掌也的确不像是由人创造出来的，能够开宗立派创造武学的人绝不会不懂循序渐进的道理。
    “臭道士说他曾受过伤，此生古武都难以达到真武境界，难道跟开辟经脉有关？可这套古武怎么说也是他的家传绝学，为何会平白无故的传授给我？”
    江寒越想越觉得老家伙深不可测。
    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多纠结，毕竟老家伙对他还是不错的，纵然有所怀疑也觉得该先埋在心里……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门古武练熟练透，提升自身的实力。
    说实话这家伙以前认为自己的妖术非常牛-逼，压根没把古武放在眼里，几个月来也都只学会空截掌的架子。要不是白天跟严道御一战见到古武的实力，又得知空截掌中的秘辛，他估计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去练，他可不是个勤快的主……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便拉开架势练习。
    空截掌共有三十六招，每招又有诸多的繁杂变化，对于力量、柔韧性、敏捷度都有极高的要求，而且招式还极为古怪，想要行云流水的打出来极耗心神。
    他演练完三遍觉得脑袋都有些发涨，只是身上还有余力，索性就继续练习下去。而这第四次并没有那么全神贯注，打得很随性招式是似而非，倒觉得轻松很多。只是在某个瞬间里眼前忽然一晃，似乎看到冷寂的月光被他拳头所拨动，像是水波般扭曲起来。“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他自认为没有看错。
    而在继续挥拳练习中，这种情况又接连三次出现。
    这显然已经超越古武术的范畴，为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他又打起精神全身贯注地演练了两遍，可出乎预料的是这回倒没有异常发生。
    “还是真奇了怪了！”他停下来，往后捋动着头发。
    然后席地而坐思索起空截掌的要义，又反复对比几次演练的不同之处……好像第四次就是因为随心所欲才能引动月光的异象，但又不像那么简单。“空截掌，我空真如、我空真如。”他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又拿出手机上网查询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佛教用语大都极为深奥，网上也说的云里雾里的。
    他琢磨了一番还是没有搞清楚，因此便给老家伙拨过去电话，等接通后说道：“臭道士晚上好啊，我想你应该还没有睡，没睡的话我们就谈谈人生。”
    “小子老道我把你剁碎了心都有！这么冷的天老道我刚睡着，还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梦到回到年轻时候被授予少将军衔，眼看着肩章都粘上去了，你小子给我吵醒。你知道你这时犯多大罪么？你个小王八蛋、二-逼、脑残货。”
    听着老家伙在电话里的吼声，江寒侧了侧脸，说道：“你都出家当道士了，还想什么少将军衔啊？你修道十几年都修到菜园子里粪勺上了吧。”
    “你个小王八蛋、二-逼、脑残货。”
    “能不能换句骂？”
    “你个脑残货、二-逼、小王八蛋。老道我真心不介意把这三个词变换的六种组合都给你骂一遍，还特想抽你！这就是老道我此刻的人生。”老家伙在电话里冷哼了一声，带着极为不满的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咨询问题的话先发红包。”
    “臭道士你有两件官窑瓷器，你欠钱么？”
    老家伙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咨询费五十。”
    “那我要是问你是不是处-男呢？”
    “涉及到极为忌讳的个人**，咨询费两千四。”
    江寒把手按在额头上，没好气地叹息，然后说道：“才几个月你就堕落到这种无耻的地步，以前我在柳江市时候你也没这样。算了不跟你浪费电话费闲扯淡，我想问问空截掌的事，这套掌法在练习时候有没有需要格外注意的？”
    “那当然有了！不过涉及到武功秘籍的红包已经不能解决，你直接给我转款两万八。”
    “你不会想坑我吧？”
    “那哪儿能呢，老道我这些日子忽然对钱产生了极大的嗜好，但绝对不干坑人这种事。你仔细想想老道我在什么事情上坑过你？就冲你跟小樱的关系老道我也不能坑你，那不等于我在坑自己的侄女么？而且不要十万八不要五万八，只要两万八，两万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相当于五星酒店逛一逛，找个美女晃一晃。”
    江寒听的双眼发怔，咧了咧嘴道：“臭道士你开两元店了？”
    “那你到底用不用咨询？给句痛快话！但老道我告诉空截掌绝对不能瞎练，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连残废，并非会出现勃-起功能障碍。”老家伙越说越不靠谱。
    “行！但是你可别骗我。”
    江寒犹豫了两分钟，还是把钱打到老家伙的账务上。等收到资金到帐的短信，老家伙顿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说道：“注意的有很多，比如要在空旷的地方练习，不能刚吃完饭就去练习那样容易得胃下垂，还有练习之前就好拉拉韧带以免扭伤……”
    可想而知江寒听见这几句闲扯淡的话心情如何！当即就把老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不过老家伙早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所以说就是骗了他两万八而已。
    ...

 第七十二章 诸葛青穹

    没问到空截掌任何法门，还被老家伙骗取两万八，江寒肺都快被气炸了。他甚至思索要不要报案，让这无耻的老流氓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想到安弦市警局局长还是老家伙的门生，估计报案也无济于事，只得悻然作罢了。
    “可空截掌的秘密到底在哪儿……”
    能够致使月光扭曲，空截掌绝不该只是寻常古武。
    而且这套掌法相传又是由妖所创，练的不是气，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妖力。江寒又随手比划了几式，但此时嫌烦意乱，也没有再出现引动月光的奇异景象。
    后来五天他便依着自己的揣摩在湖边练习空截掌，虽然不得其法，可由于妖躯的强悍协调能力以及本能对力量的感知，也总算把这套掌法练的极为连贯，挥洒起来颇有行云流水之感，而这点几乎已经到达天生武体对于武道的领悟。
    第五天夜里演练完掌法，他正坐在湖畔抽烟，忽然远远从来一个人。
    这人着淡青色长衫，头发披肩散下发髻插着玉簪，脚踏古风木屐，装束完全是古典的儒雅处士。他眉目极为清淡，略显清瘦的面颊浮着清浅笑意，在苍白的月光里显得极为柔和。手中拿着一根光泽莹润的玉笛，玉笛末端系着老旧的流苏，而走路同时他的手指不停在笛孔上按动着，显然是长期吹奏落下的习惯。
    可这样的人似乎应该出现在古装剧里。
    江寒抬头看他，觉得他也不像是学校古风社的学生，他的年龄看起来已经有三十，最主要的是没哪个学生大晚上的走路闭着眼睛。没错！这人就是闭着眼睛走过来的，塌台阶过砖石都没有任何的磕绊，犹如闲庭信步。
    他径直向江寒走过来，撩袍在旁边坐下。
    “今晚的月光还很不错。”开口很淡就像缓缓流淌的月光。
    江寒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愕然了片刻，说道：“这位老兄这可是湖边，你这闭着眼睛的可别给掉进去，虽然水不深，但这大冬天的掉进去不免要大病一场。”
    “我是盲人。”
    “抱歉！但是你出来散步总要找个人带着吧。”
    “没关系，我已经盲了百十年早已经习惯。”这话显然表明他并不是人类。他将玉笛横在手中，淡然笑了笑，“在下诸葛青穹，今晚是特意来找你的。我也算是悲花引的人，不过你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打算和你动手的意思。”
    “诸葛青穹？”江寒不由自主加强了警惕。
    “我们妖的名字都是随意起的，在下因为钦慕诸葛武侯为人，所以才取这个名字。”
    “你找到什么事？不会是又让我盗取青矩剑。”
    “我只是无用的闲散人，不参与悲花引任何的实力纷争。不过是夜里兴起去祭拜老友盈虚真人，恰巧路过这里想随意跟你聊上几句……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你讨些牵车茶，这茶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江寒上下打量着诸葛青穹，慢慢地松开拳头。
    虽然与“悲花引”处于敌对状态，但这样温和的人让他提不起任何战意。他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跑来讨茶，如果不是别有意图的话，那就应该是身负魏晋遗风，而看其装束应该算是后者。他皱了皱眉头，说道：“茶我可以你，但聊天就不必了。”
    “那也多谢！你的气息有些散乱此时不适合修行。”
    “这你都知道……”
    “可能是因为看不到东西，其他感知就敏锐了许多。你或许不是在单纯修炼妖力，但修行一道不拘妖、古武、抑或是道术，都讲究乘势而为。何为势？仿若草木之积蓄发作花香，则春为势。我辈修行其势在天，而天法道，道法自然，寻其根源势在自然。心之自然契合宇宙之自然，则神动而天随。”诸葛青穹侃侃自谈，又似乎是在教导江寒。
    而在他说话同时，身上蓦然产生出极为温和的气场。
    这种气场缓缓涟漪开，就像是朝阳没过地平线般从湖面上抚掠过去，湖面刚结成的寒冰渐渐融化，那几支衰败荷梗忽然焕发生机，抽出细嫩的绿芽，然后迅速长成碧绿的荷叶，几个粉色花蕾在其中摇晃欲开。
    等荷花开放清雅的香气被夜风吹来，江寒才回过神。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不是因为这一手有多漂亮，而是根本没有感觉出诸葛青穹动用妖力，好像是完全凭着自身那种温和气场，感染了周围环境，这已经超越妖术的范畴。“神动而天随”，这人到底是多强的实力？
    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又不由自主捏住了拳头。
    “你很厉害，可能幽叶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荷花的香气，很久没有看过这种花，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样子。”诸葛青穹仰头轻嗅，脸上神色平淡如水，“你说幽叶么？我记得她琴艺超凡，只可惜我不善于琴道难做知音。至于实力……谈到如此佳人，再说争斗之类的话不免有些扫兴吧。”
    江寒揉了揉眉角，说道：“可我只是大俗人。”
    “俗未必是真俗，只是被太多事情缠身而已，正所谓知者忧而巧者劳。想我这样的无用之人，因为无所事事才能附庸风雅罢了。”
    诸葛青穹越是这样说，江寒反倒越得这人深不可测。
    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道：“你的实力绝对非同小可，但是……怎么说呢？你给人的感觉是特明白事理的人，悲花引这组织到底是什么性质，应该清楚的很，为什么还会待在里面。说实话我很害怕与你这样的人为敌。”
    “我也不想跟任何人为敌。”
    “那……”
    诸葛青穹摇头自笑，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不参与悲花引的任何实力纷争。但你要明白我也是妖啊，这个组织又是世上唯一的妖族组织，总让人有些归属感。里面的妖有好有坏、有单纯、有奸诈等等，而我只是希望能尽力帮助那些心性纯善的妖，让他们免受屠戮也不要去沾染血腥。”
    “我好像明白了些，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领导悲花引更合适。”
    “你考虑的过于简单。”诸葛青穹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也有些太高看我。有时候一个种族的生存必须要有铁血与杀戮，而我却并不具有这样的雄心。”
    ...

 第七十三章 可能是青鸟

    以诸葛青穹文弱儒雅的气质，做妖族领袖确实不合适。
    江寒也更管不着这茬，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给你拿茶。”
    等江寒拿来一罐“牵车”送给诸葛青穹，已经是凌晨两点。湖面又结上了一层薄冰，那几朵荷花还冉冉开着，在氤氲的月光里犹如淡淡的粉黛。诸葛青穹虽然双目已盲，却不知为何一直面向着荷花的方向，在轻微的叹息里还显出缅怀意味。
    “多有叨扰！”诸葛青穹点头称谢。
    “我还要谢谢你刚才的点拨，一罐茶能换来你的修行感悟，我可是划算的多。”
    “那就不再多打扰了，希望我们有机会还能闲聊。”说完诸葛青穹移步向前，在踏入湖面之前整个人完全消失了。但与幽叶那种“烟气化虚”的妖术有所不同，他就像融进月光里面，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循。
    江寒点上烟捏在手里，开始揣摩诸葛青穹“神动而天随”那番话。
    所谓自然，讲究为而不持、长而不宰，简单来说就是无意识的任其发展。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妖躯，其实妖躯能够在无意识间卸去力道，但是如果刻意去控制反而会失去这种能力。“无意识，我空真知。”他似乎触摸到了点什么，逐渐地放慢呼吸，澄清心里的一切杂念，随心所欲地挥出空截掌的招式。
    没有刻意的控制，只是凭借肌肉记忆练习。
    所有的招式都顺应妖躯对力道的本能感知，出掌如风过山岗，移步如星斗易位，逐渐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就好像心神与天地相互勾连辉映。
    万物之初天地混沌，犹如胎盘。
    后清气上升而浊气沉降，天地遂分……这时他忽然感觉丹田里的白色湖泊激荡起来，一股力量滋养灵魂使之神明，另一股力量通过经络散入体内，似乎在淬炼筋骨血肉。就像是丹田变成天地本源，灵魂如天而躯体如地。
    而随着他的手掌翻动，周围的月光形成了如水般的漩涡，迅速地填补向丹田化为妖力。
    三十六路空截掌演练完毕，竟比他苦修半个月的效果还要显著。惊喜之余，也对这套掌法的来历更为好奇。“能修炼出妖力的古武术？臭道士只是普通人不具妖力，但是这是他家传武学，他难道回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他觉得老家伙隐瞒了他不少东西。
    ……
    第二天大早，江寒便给严寂明打过去电话。
    他想问问诸葛青穹到底是干什么的？当然这种问题最好是询问幽叶，可幽叶压根就不用手机这玩意儿。因此跟严寂明说了两句，便让她把电话交给幽叶，说道：“幽叶姐，昨晚我见到悲花引的人，不知道你认识么？”
    “姐姐还以为你是想我，这真让人伤心不已。”幽叶声音撩人。
    “也想也想！只是这人很了不起，我怕等盈虚道长墓葬开启时候他跟姐姐你为难。他叫做诸葛青穹，单从妖术来讲我连他什么要都看不出来。万一他比陆熵还厉害，盈虚真人墓葬的阵法咱们恐怕难保得住。”
    “原来那个斯文小帅哥。”幽叶语气平淡，“你看不出来就对了。”
    “什么意思？”
    “那个小瞎子虽然长得很帅，可作为妖却废的很，他根本就不会任何妖术。就说他的眼睛吧，那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给刺瞎的，再弱的妖也至于如此。不过这家伙在医道上很了不起，能够治疗各种妖伤，所以才被陆熵留在悲花引。”
    江寒一字一顿道：“你确定他真不会任何妖术？”
    他可没觉得自己也眼瞎了，昨晚诸葛青穹催开荷花或许用的不是妖术，但是在离开时候施展的绝对是妖术无疑，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妖力波动，而且不弱于幽叶。
    “很确定！”
    “可是我昨晚见到他就像雾似的溶在月光里面。”
    幽叶在电话里笑起来，说道：“以姐姐我的眼力还能看错？你肯定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要不要来找姐姐给你缓解缓解压力，小坏蛋。”
    “我是看着他凭空消失的，绝对不是幻觉。”
    “凭空消失不留任何痕迹？姐姐的烟气化虚也做不到，能做的好像只有传说中的青鸾。可你要知道青鸾是传说的古妖，而现在世界已经不存在古妖。姐姐见过的唯一古妖就是无艮妖王，他也是最后一位古妖。当然那位种下统御妖印的大人或许也是古妖，只是他老人家妖术通天，我不敢把他算在妖的范围内。”
    《山海经》云：“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
    青鸟便是青鸾，传说中为西王母取食的神鸟，在妖族中等同于凤凰般的存在。
    江寒想了想说道：“可万一他真是这么个鸟。”
    “不可能！悲花引中如果存在古妖的话，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至于想得到一块神石还偷偷摸摸的。再这说如果诸葛青穹真是青鸾，他至于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较弱姑娘给刺瞎眼睛？能在悲花引里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性情比较和顺，不喜欢争斗。”
    幽叶停顿了片刻，啧啧道：“别危言耸听的吓唬姐姐，诸葛青穹姐姐我都认识了四百多年，也没见他有多大能耐，还经常被陆熵疏落的跟孙子似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就是一个给妖治伤的医生。”
    “那行吧！反正他不喜欢争斗，起码不会帮助悲花引对付咱们。”江寒轻叹了一声，“他昨晚给我说了修行上的建议，还是极为有用。嗯！我有些好奇他的眼睛是为什么被刺瞎的，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吧？”
    “这件事说来话长要追溯到1939年，当时扶桑国侵我国土。很多妖，包括悲花引的妖，都去抗击扶桑国那群王八羔子。或许妖在常人眼里祸国殃民，但也不会容忍他人对自己的国家染指。那时候姐姐我、陆熵、诸葛青穹等等都在前线……记得姐姐我还跟陆熵比谁杀的扶桑狗更多，因为这件事我曾饶了陆熵一命。”
    虽然话题扯得远了，但江寒依旧耐心听着，说了句：“妖杀劫太重会遭天谴吧。”
    “没错！但陆熵都敢拿杀劫做赌注，姐姐我怎么能输给他？而有些事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去做，天谴又算什么？我当时只是恨自己的手段还不够残忍。”
    ...

 第七十四章 时间太短

    1939年扶桑岛国那群王八羔子踏破东北边境，侵略我华夏河山。
    明面有钢枪铁甲的兵团，暗地里还有一支由妖组成的势力，名为“樱次三部”。扶桑岛国人荒-淫，蔓生邪气滋长出无数妖祟，虽然大多都是歪瓜裂枣的畸形产物，术法低微，但手段极为无耻卑劣，善于蛊惑人心、散播疫病。
    “悲花引”和像幽叶这样的散妖，共764妖，就主动承担起对付樱次三部的责任。
    当时幽叶、陆熵、诸葛青穹都在****驻曲平镇**旅中。这是只誓死与曲平放线共存亡的**旅，并没有奉命撤退，因此没有任何的后补给养及兵力补充，处境孤立无援。
    扶桑岛国的军队为踏破这条防线，命樱次三部在附近所有水源中散播疫病。没出三天时间**旅中便有一半将士患上疫病，而患上这种疫病，会彻底丧失理性变成嗜血的怪兽，自相残杀。幽叶清楚记得有个染上疫病的16岁小战士，因不愿意伤害战友，举枪洞穿了自己的脑门，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只是用血在地上涂了几个字：“我们的国土……”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只有一个。
    杀掉所有感染疫病的将士，那1576名抗战英雄，如果不这样疫病一旦向后方蔓延开那么整个东北将再无还手之力。可1576名鲜活的生命，1576命英雄，**旅的旅长犹豫了，连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陆熵也都犹豫了。
    然而这1576名战士自己做出抉择，每人要一颗手雷，就算死也要拼掉扶桑岛国那群畜生几条命，让他们明白这个国家不容践踏。
    但诸葛青穹却偷偷留下了三个人。
    他是位医者秉承救死扶伤的理念，自然想要研究出彻底治疗疫病的方法，防止更大规模的蔓延。可这种疫病不单单是疾病，还附带有某种恶毒的诅咒，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研制出解药，反而又使四十多人感染……这些人中有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就是这个姑娘刺瞎了诸葛青穹的双眼。
    她告诉诸葛青穹她不怕死，可是不能在国家为难的时候被人强留在病床上。
    当晚她带着那四十多人闯入扶桑岛国的军营，炸掉了两架轰炸机，杀掉两名少佐，而自己身上中了12枪。她那年17岁，幽叶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做赵徽舒。
    将事情讲完，幽叶道：“这就是诸葛青穹眼睛为什么被刺瞎的原因。”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江寒听得有些头脑发僵，只淡淡地恭维了句，“姐，你还是抗战英雄呢。”
    “这话姐姐爱听，但可也不算上英雄，就是娇弱的小女子一个。当然姐姐是宋朝时候成妖的，还保存着最纯正的华夏气节而已，就比你们现代人强些。有机会来姐姐床上，姐姐给你讲讲当时真正的英雄。”幽叶还是三句不离挑逗的话。
    “诸葛青穹这人还真是奇怪。”
    “别去管那个小瞎子，反正盈虚墓葬的事他插不上手。”
    ……
    挂断电话，江寒在沙发默坐了一会儿。
    何晓嫣穿着件熊猫形状的厚睡衣从卧室里出来，揉着惺忪睡眼，说道：“大早就起来，我好像记得你今天应该没课。刚才在跟谁打电话，还说过去打仗的事情，肯定是我们的刺花特警罗美女吧？”
    “没！就问幽叶姐点事情。”
    何晓嫣点了点头，到卫生间里洗漱。
    等出来时候江寒已经把早饭准备好，自己摊的鸡蛋饼，热腾腾的豆浆和两碟简单的腌菜。她捻起一块鸡蛋饼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弯着眼睛笑道：“手艺有进步了哈，咱们都能在外面摆个煎饼果子的小摊。”然后在江寒对面坐下。
    很难得的平静生活！江寒将筷子递过去，淡淡地冲何晓嫣笑了笑。
    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应该不剩多长时间，距离盈虚道长墓葬开启只剩下二十天，届时他便要跟悲花引、阳灵局针锋相对，或许活下来的希望都并不是很大。即便修行到第四变，昨夜又参悟到空截掌的奥妙，可这点实力仍旧显得微薄。
    “怎么不说话啦？”何晓嫣给江寒夹了快鸡蛋饼。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迅速把实力提升到幽叶姐那种程度。”
    “哪儿有那么容易？就算你吞噬上百颗妖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达到那种程度。你要知道幽叶姐本身就是强悍的大妖，又有将近两千年的修为，她对于妖力的理解远超过你，对于妖术的运用更是细致入微。你就算跟她妖力相当，身体强悍程度也与她相当，仍然不会在一个级别，两千年的修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的确两千年是段极为漫长的时间，其中积攒的经验绝非朝夕间能够超越。
    江寒低头唏嘘了一声，然后说道：“可惜我所剩的时间太短，哎这妖术也没有速成的。”
    “你还不知足呢？就连八百年的银爪狮妖都打不过你。”
    “我那主要是借助了我师傅的力量。哦对了，昨晚我见到一个悲花引的妖叫做诸葛青穹，他有个超牛-逼的本领，能够用自身的情绪感染外部世界，但又不是妖术。好像是人心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他笑了笑就能让湖里残荷开花。”
    何晓嫣很平淡的说道：“这个很稀奇么？”
    “难道这个很平常……”
    “怪不得姚小胖说你没文化，《窦娥冤》应该知道吧。窦娥够以自己的悲怨之情，影响到整片天地使得六月飞雪，而你说的那人才能让残荷开花有什么了不起？除去窦娥以外，我还能给你举很多例子。”
    何晓嫣看着面色愕然的江寒，继续解释道：“其实凡修炼之人对天道有所了解，爆发出强烈情绪时候就能够影响到周围环境，道派中很多人有着本事。”
    “窦娥可不是修道之人。”
    “那件事可能有些凑巧，但是以情绪改变环境真不稀奇。怎么跟你解释呢？你从前是做it行业的我就拿这个来说，好比天道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行的程序，而你对这个程序有所了解的话，就能从中找到漏洞做些看似违背常理的事情。当然天道是极为精密的，只能对它产生极其微弱的影响，不能去改变它。”
    ...

 第七十五章 吃包辣条

    四天以后，安弦市电视塔酒店。
    这座电视塔有271米高，站在上面能够看到市区全貌。此时何晓嫣正紧贴窗口玻璃向远处张望，视线迅速从每座建筑上掠过，眼瞳逐渐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她看了有四五分钟，然后回过头对江寒撇了撇嘴，在窗边餐桌前坐下来。
    “很多！我能够看到的已经过百。”
    何晓嫣口中的过百指的是安弦市区妖的数量。
    眼见盈虚真人的墓葬即将开启，要与“悲花引”短兵相接，起码要大概弄清这个组织的势力究竟多大？因此江寒便让何晓嫣用破障眼查看，而毋庸置疑这过百的妖都应该隶属于悲花引。知道这个数量后他的心里更加没底，过百的妖可是闹着玩的，即便实力都与银爪狮妖流铜相当，也能够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面色一紧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我是根据看到的妖气判断的，应该不会出错。”
    姚乾双拳搁在桌上紧紧攥着，胖脸涨成紫青色，哆嗦着插话道：“这看也看完了，咱们赶紧下去吧。”这小胖子有严重的恐高症，可又非要跟上来。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坐在二百米多米的空中，地面还是透明玻璃，他的胆汁都差些被吓吐出来。
    “瞧你这出息！”何晓嫣拿菜单敲姚乾的肩膀。
    “我这出息是指定不能上天。赶紧的，我现在感觉大脑已经控制不住泌尿系统……”
    三人随即乘电梯下来。
    脚踏实地后，小胖子的第一件事就是风似的冲进卫生间。
    “他差些被流铜杀掉时候也没见这么害怕。”江寒把手插进口袋里，摇头轻笑，但面色很快又沉了下来，“过百的妖恐怕连幽叶姐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还有阳灵局，这个组织虽然是国家组织，但现在驻安弦分部被徐茂公那条老狗领导，是敌非友。”
    “他们不管安弦市区三百万人的死活？”
    “起码没放在首位！阳灵局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可像悲花引这种由妖组成的组织，也基本放任不管，八成是想等咱们跟悲花引开战坐收渔利。”江寒走到一株老柳树前，扯下几块干枯树皮在手里碾碎，看着碎末在萧条的阳光里飞散，很无奈地笑了笑。
    “又在这儿装文艺。”姚乾从卫生间出来，甩了江寒一脸水。
    “你就不能成熟点？”
    “我成熟了就肯定跟我家的那糟老头似的，满脸褶子。”姚乾伸手拉着自己的脸皮，“瞧！就是这样……我说江哥你这是在杞人忧天啊，天塌下来由个高的人顶着，看人幽叶姐也没怎么担心。真不用这样！”
    “幽叶姐能在真怒天雷下逃生。”
    “你是说如果十二劫杀灭大阵被引动，幽叶姐可能撂挑子？”
    江寒哼了一声，说道：“不跑是傻-逼！”
    “搁我我就不跑，这可是千载难逢当救世主的机会，我打小就幻象着当回英雄。多牛-逼的是啊，起码到老了也就吹牛-逼的资本。”姚乾揉了揉头发，把视线转向何晓嫣，“何美女，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何晓嫣没接这茬儿，而是指着路边小店，说道：“我要去买烤肠。”
    “身价四亿的白富美就吃这个？”
    “我还吃辣条。”
    姚乾按住额头，道：“小学生啊你这是……那啥给我也稍两包，我要板筋。”
    等这俩吃货抱住辣条像松鼠一样啃咬时候，江寒实在有些看过去，默默地走到一边抽起了烟。“你俩这出息啊！”他忍不住感慨……何晓嫣身价起码四亿，姚乾是国家副部级干部的子弟，在大路边啃辣条啃得津津有味，这他妈也太寒碜了。
    姚乾揶揄道：“何美女你真命苦，跟着江哥就吃这个。”
    “彼此彼此。你还是他基友呢，也只能吃这个而且还是五毛钱的，我的是一块的。”
    “我-操！真想不道何美女你竟然如此滴无耻。”
    “怎么还埋汰起我来了？”江寒翻了下眼睛，“哎！我可是满腹愁肠的，没丝毫开玩笑的心思，现在距离盈虚真人的墓葬开启只剩下半个月。半个月晃眼就过去了，可我这身上担着可是几百万人的生命……想着都觉的操-蛋得很。”
    “这点我们都知道，听何美女说你半夜还起来练武的。”
    “何止半夜练武，半天江寒还写了打量的道派破解法门，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没睡觉的时间。你看他的眼睛里现在还满是血丝。”何晓嫣按住江寒的肩膀，轻轻按压起来，“你这样真的太辛苦，别什么都还没做到时候就累倒下了。”
    的确这家伙几乎已经连续五天彻夜不眠。
    虚浮面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色，像是好久没有晒过日光，眼睛曝出条条通红血丝，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整体看起来就像个痨病鬼。他的精力严重透支，其实如果不是强悍的妖躯做支撑，此时估计经只剩下半条命。
    可他根本没有放松的意思……
    刚刚对空截掌有所参悟，他希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学有所得。
    最起码能够炼成用内劲抑制妖术发挥的那一手，称为“空截劲”，这样或许会在十五天后多些活命的把握。他每晚都会用六个小时练武，而白天还要将练习的心得写下来，详细的参悟并研究招式如何用于实战。
    没办法！了尘道长那老家伙远在柳江市，也不能指导他。
    而且那个无耻的老家伙在骗取他两万八之后，手机号都已经停用，他压根就没有再联系上。说来也算他倒霉，虽然算是摊上两个牛-逼师傅，得授空截掌与原妖九变两套绝世功法，可惜这俩师傅都是坑徒弟的主儿，不能教他如何运用，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揣摩。
    季苍老妖还好些，在原药九变中留下不少注释；老家伙的空截掌不单没有注解，而且还完全是用极为晦涩的古文些的。以他肚子里面那少得可怜的墨水，别谈能够完全理解，就是上面很多字也是靠查字典才认识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哀叹道：“我他妈就是苦命。”
    “那你也吃包辣条……“
    ...

 第七十六章 不与王八争下流

    江寒扔掉烟蒂，拉开越野车门坐在后排，闭起眼睛养神。何晓嫣与他并排而坐，扳过他的肩膀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帮他按摩着太阳穴。力道很轻，但在按压中注入了温和的妖力，让这家伙感觉极为舒适，不由缓缓舒展开了紧结的眉宇。
    或许她体会不到江寒承担着多大压力，但清楚江寒为练习空截掌付出多少汗水。
    以强悍的妖躯为支撑，照样在每天凌晨回来时候累得筋疲力尽，甚至拿起一杯水，手都会剧烈颤动。她看着江寒颇显憔悴的面颊，觉得有些心疼。
    “现在去哪儿？”姚乾从后视镜中一瞥。
    何晓嫣还没及答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手机浏览器的新闻推送，内容关于今早发生在高速入口的诡异案件。一辆旅游大巴内部忽然起火，在几分钟内将四十几名乘客全部焚烧成灰烬，但是大巴车却没有丝毫损坏。“起火也不应该烧成这样啊，这好像跟被外星人劫持似的。”她微微皱起眉头。
    “哪里起火了？”江寒睁开眼睛。
    “很奇怪的一辆旅游大巴，喏你自己看。”
    江寒接过手机通读了文字内容，又翻看起图片。这时姚乾开口道：“火化炉的温度在850c°左右，人在里面烧四十分钟骨骼还会有大量的残余，而想要在几分钟内把人完全烧成灰烬起码要3500c°以上，大巴车里的物件没这么高的燃烧温度，就算切割钢铁的乙炔焰也没这温度。”他也在看这条新闻。
    “这比我的紫灵火还要厉害。”
    “南明离火！”江寒目光一凝，“估计是悲花引里的妖干的。”
    但片刻后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南明离火乃是神话中五火之一，这种火焰能够燃烧任何活物，只要大妖能够运用，然而悲花引在安弦市及周边地区的首领也够不上大妖。他不由想到幽叶，皱起眉头道：“不会是幽叶姐干得吧？她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绝对会有很高明的火系妖术，我越想越觉得是她……”
    何晓嫣瞪着眼睛道：“不会吧？幽叶姐可是很好很好的。”
    “如果真是与妖有关，我也觉得可能是幽叶姐。”姚乾滑动手机屏幕，举到两人眼前，“你们看这群乘客是什么人？都是扶桑国当年侵略我们国家的老王八羔子，幽叶姐当年可是亲历他们的暴行。你们不是以为幽叶姐不会杀人吧？”
    虽然幽叶看起来妩媚风-骚，人畜无害，可她也是睥睨天下的大妖，那副精致的面容下隐藏的是弹指间让人灰飞烟灭的手段。拖过裙裾之地，也是一路皑皑白骨。
    江寒点头道：“应该就是幽叶姐。”
    “你们在看下面这条新闻。”
    下面这条新闻是说扶桑国三位高手来安弦市挑战的，棋艺、剑道、插花艺术，浪言这三项在他们国家才是正宗，并在陌上桑酒店摆下了擂台。还附着一行字，指名道姓要挑战沧江夜气严道御，以雪当年六名忍者败在严道御手下之辱。
    “啊啊，就去陌上桑酒店瞧瞧热闹。”何晓嫣脸上有些兴奋。
    好玩的事情这姑娘都有兴趣，江寒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那咱们就去这里，今天我也给自己放假。我估摸着幽叶姐肯定要去。”
    驱车赶往陌上桑酒店，门口早已经围拢了许多人。
    扶桑岛国来的三位高手，其中棋艺高手还是号称国手的森村野九段，因此排场自然很大，邀请的都是各界精英，而江寒三人连进门的资格的都没有。说起来这有些悲催，陌上桑酒店是罗氏集团的产业，江寒还极有可能成为罗氏集团的女婿。
    “我-操！哥们儿你知道这谁么？这是你们集团千金罗樱的男人。”姚乾跟挡在门前的保安人员相互推搡着，脖子梗得通红，“你连我们都不让进，这是要上天啊你。”
    “没有请柬谁也不能进！”
    “要是罗樱呢？哥们儿睁开你的小眼睛瞧瞧，我们开的车就是罗樱的越野车。你连你们集团千金小姐的车都不认识？凭这车还挡不了请柬？你就不知道变通变通，你想想要是这会卖给我们个人情，这位罗氏集团的姑爷一高兴，没准就给你提个经理。”
    保安一副决然的态度：“后退——”
    江寒扯着姚乾的胳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指着酒店上方的电子屏幕，说道：“算了算了，咱们就在外面看吧，你瞧那上面就有直播里面情况的。咱俩不是也当过保安，这都是按照上面领导的安排办事的，别难为人家。”
    “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姑爷。”
    三人退回来，站在路边看着电子屏幕。
    就见在镜头转换见出现了严道御、严寂明、曲简等人的面孔，曲简是这次擂台的主持，正在介绍着扶桑岛国的三位高手。剑道高手是个年近古稀的僧人，名叫佐川雄二，这人颧骨高耸眼眶深凹，气质十分阴厉。设插花擂台的是为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袭蓝色和服半跪在木榻前面，叫作立花铃子。
    “我去！原来岛国女人穿上衣服是这样的。”姚乾很恶俗地笑着。
    这时曲简拿着话筒走道佐川雄二面前，介绍道：“这位佐川先生周游我国各地，已经挑战各路高手已经连胜五十二场，今天上午在安弦市又连胜两场，不知还有哪位高手要上场挑战的？难道我们要让他继续胜利下去么？”
    佐川抢过话筒，指着镜头，张狂道：“你们华夏的剑道已经没落，我们扶桑国才是最、最……最下流的！”显然教王八羔子汉语的人可能是位爱国人士，没告诉他下流的意思。
    “人才啊这是。”江寒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拍着姚乾的肩膀，“他敢跟你比下流。”
    “那我可是自知不是敌手，看他副老不死的样子估计是素-人系列的男主角。不过要是是比刀剑上的功夫，你那位强力后援英战飞要是来的话，一刀就能把这老王八羔子给劈成羊肉串，还他妈大言不惭咱们国家剑道没落。”
    何晓嫣也笑得肩膀耸动不止，说道：“严叔的武功不是比英战飞更高？”
    ...

 第七十七章 呕血棋局

    以古武造诣来说严寂明或许更高，但刀剑上的功夫未必比得了英战飞。
    “我觉得英兄弟能出场好。”江寒仰头看着电子屏幕，从中打量着持剑的佐川雄二，“有这中盛况赛事咱们今天才知道，肯定错过不少精彩画面。虽然不大想承认，但看这个叫作佐川雄二的秃驴身上气势，就觉得在剑道上造诣绝对不低。”
    这场擂台赛确定并非今天才设下。
    已经开始了两天，只是这几天江寒在参悟空截掌，姚乾忙于课题，都没怎么关注新闻。而这两天间扶桑岛已经连胜五场，围棋五场，剑道两场。插花艺术因为并不广为人知，暂时连挑战的人都还没有出现。
    故而佐川雄二这老秃驴才如此张狂。
    在江寒之人讨论间，电子屏幕的画面切换到了森村野身上。
    森村野已经摆开棋局，与之对阵的是安弦市本地棋手时南江八段。时南江八段拿过亚锦赛季军，世界排名第十一，但是面对森村野似乎有些信心不足，在曲简递过话筒时候只说了句“尽力而已”。而森村野则淡淡地捻着棋子，看起来成竹在胸。
    江寒不懂围棋，因问道：“这玩意有胜算么？”
    “围棋变化多端，还没开局谁说的清楚。”姚乾从烟盒里拿出根烟捏在手里。
    姚乾倒是对森村野有所了解。森村野在扶桑岛国被称为国手，本人极少参加赛事，但他的首徒森村平却是去年世界排行第三的棋手，棋力远高于时南江，所以他本人的棋力估计也会比时南江更高一筹。可谁也不想承认自己国家的棋手不如扶桑岛国，故而姚乾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甚至还觉得万一时南江会有奇招呢。
    “时桑，你不是我的对手。”森村野请时南江首先落子。
    “喂喂喂！这扶桑岛国的人怎么都这么自负？”何晓嫣指着电子屏幕，气鼓鼓地瞪着眼睛，“还没有开局就说别人不是对手，有这样的么？”
    “这是先要时南江施加压力。”
    姚乾点头道：“没错！决胜围棋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在围棋之外，围棋的精密计算需要静如深潭的心境，心乱了棋盘上则会方寸大乱。时南江现在代表的是我们国家，压力本身就是森村野大很多，如果再受到其他因素干扰……”
    屏幕上，时南江率先落子。
    而森村野微微含笑，“啪”的一下将棋子落到了天元上。但后面的棋路并非是近代知名的天元局，因此将首子落在天元显然就表示在藐视对手。
    棋子沉稳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从电子屏幕里传出来，围看的人群屏气凝神仿佛被带入无声的厮杀之中。时南江每步都要深思熟虑半晌，还偶尔会举棋不定，森村野却一直气定神闲。等到第78子落下，姚乾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拉了拉江寒的衣袖低声道：“这他妈很像是扶桑岛国三大名局呕血之局的棋路，时南江估计要输。”
    “什么是呕血之局？”
    “扶桑岛国在江户时代有四大围棋世家。”
    扶桑岛国很多记忆都是世代相传，围棋一道也是如此。
    在扶桑岛国江户时代有围棋四大世家，居首的是本因坊世家，扶桑十位围棋名人有七个出自本因坊。到本因坊十二世掌门本因坊丈和时，因利益争斗天才棋手赤星因彻七段向其挑战。这场围棋赛持续足有两天，赤星因彻使劲浑身解数仍旧与本因坊丈和差距极大，到246手时清点目数，赤星因彻自知一败涂地，忍不住连喷数口鲜血……
    因此这局便被后来称为呕血局。
    听完江寒愣了片刻，说道：“我-操！下棋还真能下吐血？”
    “扶桑岛国古时所谓的围棋名人，相当于棋坛霸主，能够享受到国家的种种特权。当时赤星因彻其实是想把本因坊丈和拉下名人宝座，处心积虑，又在棋盘上耗尽心血，吐血也不足为怪。但你想能凭棋局将人逼多吐血的地步，布局者本因坊丈和该有多牛-逼？这个呕血棋局又该有多牛逼？”
    “那时南江就必定会输么？”何晓嫣惦着脚尖往屏幕上看。
    姚乾继续解释道：“如果只是原本的呕血局，时南江这样知名棋手肯定有所研究，但森村野这局好像是个变种，看棋风来说甚至比本因坊丈和更为刚硬强势，更为老辣。而时南江的棋力也就是赤星因彻那种级别，可称得上英才但还欠缺沉稳。”
    说完又叹道：“我-操！早知道我就该好好学学围棋，这时候也能为国争光一把，也能自己装装-逼，省得扶桑岛国这王八羔子得意。”
    “你围棋水平怎么样？”江寒看了看姚乾。
    “没学多长日子，三段而已，如果论心算推演能力我应该被这个森村野牛-逼。但是我没下过几局棋，布局跟森村野这样的高手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还以为你225的智商能和他一战呢？”
    “光智商高也不顶事儿。”姚乾盯着电子屏幕上的棋局，眼见时南江已经方寸大乱，叹了一声，“估计再过十几手时南江就会弃子投降，这样还不算太难堪。”
    只要稍稍懂得围棋的人，都能够看出来时南江已经回天乏术，不由得连连唉声叹气。在国门内被扶桑岛国战败实在令人觉得憋屈，而时南江已经是安弦市棋艺最高的棋手，他败了就相当于森村野横扫整个安弦棋坛。这种情形连在场的记者都有些不忍拍不去。
    但扶桑岛国的人素来无耻，还带来本国很多媒体。
    这些媒体记者冲着时南江“咔嚓咔嚓”乱拍一气，电子屏幕里闪烁的灯光将场面完全照成白炽色，这时忽然“啪”一声落子声响起，就听时南江说了句“我认输”，然后仓皇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从棋盘前离开。
    “时桑！您觉得我们国家森村先生棋力如何？”
    “我们的国手森村君是不是时桑感到了绝望，您在202手便投子认输，您觉得这种差距有多？是不是我们岛国的棋手远胜于你们国家的？”
    “时桑您不准备再挑战一局么？”
    面对一系列侮辱性的问题，时南江忽然顿住脚步道：“我的棋力的确不如森村先生，但是我代表不了我们国家的所有棋手，我只是棋手中沧海一粟。我输了，并不代表我们国家输了！还有站在这块土地上，我明确的告诉你或许能战胜我一个人，但是你战胜不了这个国家。”
    ...

 第七十八章 一个傻-逼

    陌上桑酒店外一阵唏嘘之声。
    也有低声骂娘的，只是扶桑岛国记者在场难免有所收敛。泱泱华夏，纵然是输也要输得有体面。若吵嚷起来必定会让扶桑岛国那群人看不起，并借题发挥舆论国人素质云云，或许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场面。
    场内佐川雄二抱剑大笑起来，说道：“森村君不愧国手。”
    “与佐川君剑道相较，在下的棋道也只是微末小伎。”森村野一粒粒捻着棋子放回棋钵，有意无意地看了老头子严道御一眼，“佐川君乃忠勇国士，信必能仗剑九州，只是剑乃尖兵利器还是别伤到那些老年人的好。”
    “我自会有十分容让。”
    两人一唱一和，神情说不出的狂傲。
    而这番话自然也是讥刺严道御的，老头子面色自若似乎并未停在耳里。
    只是目视次子严寂明，说道：“棋艺已经输掉一场，咱们严家代表的是整个安弦市武术界，必须要赢。继明本来这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但我知道你的古武境界已经不在我之下，有更大的把握取胜，所以剑道之争还是你去。”
    严家中斗拳刚猛无俦，严寂明以无限逼近真武境界，论武功自然不怯。但是正如他从前所说，他的练武资质并不算高，能够将中斗拳练到化境全凭于专注此道，在刀剑上的功夫只算稀松平常，以剑道对阵佐川雄二也并没太大信心。他的脸色颇为犹豫，但看此时在场无双眼睛都在盯着严家，猛一咬牙便提剑走了出来。
    “我希望挑战我的是严道御。”
    严寂明沉声道：“何须我父亲出手？”
    佐川雄二翻着阴厉的眼睛打量严寂明，忽然仰头大笑起来，说道：“你根本不是剑客，你亲父也不是剑客，你们华夏的武术现在全都花架子花篷子。只有我们扶桑岛国的剑道才是最下流，而我才是贱中的王者。”这蠢货的汉语依旧很糟糕。
    “看阁下行装应该是僧人，释家修持自谦，为何？”
    “不错！我就是个秃驴，但是我这个秃驴以剑为尊，以剑修心修佛。你滴完全不懂干活，我们不要在废话，我们滴赶紧来搞一把。”
    这蠢货拙劣的汉语水平倒是将场上的颓靡气氛化解不少，森村野比他汉语水平高很多，听到“亲父”、“秃驴”两词面色颇为尴尬，立即用日语让他少开口。而这时安弦市本地的几名记者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笑什么滴干活？”佐川雄二变了脸色。
    “我们在夸你这个秃驴本领很高强，很像你们扶桑岛国拍片子的那位。”一位记者冲佐川雄二竖起拇指，又向同事道，“这丫就他妈是个傻-逼。”
    “什么是傻-逼？我来你们安弦市见你们很喜欢在朋友之间用这个称呼，那么就应该很好的词汇。那我的妈妈也是傻逼！森村君战胜你们华夏很多棋手，也很傻逼，森村君你是个大傻-逼，大大地傻逼。”佐川雄二拍着森村野肩膀，一手翘起大拇指，“森村君你能有这样的成就，你妈绝对也是个大傻-逼。”
    森村野的脸色先黑后紫，猛然吼出一声打断佐川雄二的话。
    “佐川君你够了。”
    然后附在佐川雄二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就见片刻间佐川雄二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耳朵突突直跳，猛然张开眼睛爆喝“八嘎”。与此同时，调戏他的那位记者手持的摄像机完全被劈成了两半，连同右手完全被斩落在地。
    但是没有人看见佐川雄二出剑。
    甚至连严寂明这种高手，也只感觉空气里有一丝细微波动。
    “你们滴谁在胡说八道就死！”佐川雄二抱剑站定。
    “你他妈那条扶桑狗，这是我们国家你猖狂什么？”
    “滚出去——”
    一大堆记者开始冲佐川雄二扔东西，在场的企业名流也有些看不过眼，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大家请保持冷静！”曲简站出来维护秩序，很无奈地愣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佐川雄二，“佐川先生您来我们安弦市意在比武，怎么能无故伤人？现在这场擂台挑战赛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你必须对这件事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法律责任？我做了什么就要负责任！我们扶桑国杀了你们30万支……”
    森村野猛然上前捂住佐川雄二的嘴，说道：“佐川君并不了解贵国文化，而且刚才也是这位记者先生蓄意侮辱佐川先生再先。贵国有句古语，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我们就要平白无故受到侮辱么？我坚持将比赛进行到底。”
    “可现在佐川先生蓄意伤人。”
    森村野看着严寂明，冷笑起来道：“莫非是严桑惧怕佐川君的利剑，要以这种方法躲避么？我听过一句话，宋亡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你们现在的华夏已经没有古人那样的气节与勇气了么？在下对你们表示很失望。”
    严寂明正准备开口，那位被削断左手的记者忽然捂着手臂站了起来。
    他撕下衣襟包住手腕，惨然一笑，说道：“各位请安静，我的伤不算什么！几十年前我们的前辈能打败扶桑人，我相信今天严先生也能打败扶桑人。我很希望成为这场胜利的见证者，所以请让这场比赛继续下去。”
    严寂明走过去点了这名记者的止血穴位，对他微微点头。
    “严先生你一定能赢！”
    佐川雄二冷眼扫过来，说道：“严桑我知道你们严家擅长的拳术，剑术是极为拙略的，你手里拿着一把剑就像是保洁工拿着扫把，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而我可以猥亵你，我这秃……人非常猥亵，最多只用十招就能赢你。”
    “我的剑术的确并不高明。”
    “哈哈哈！你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那就直接向我滴投降。”
    严寂明冷哼了一声，道：“但我还是要向阁下讨教几招！”
    说罢“铮”的一声长剑出鞘，他持剑在手，用寻常太极的起手式向佐川雄二示意。佐川雄二一脸轻蔑，连剑也没有拔出来便向他进招。而这家伙招式凌厉程度竟比英战飞更胜一筹，只是他属于阴狠的路子，在速度上几乎快到了致使。
    严寂明看不清他的招式，只能凭借入微境界的玄妙感知发招抵挡。
    “北辰一刀流？”
    佐川雄二哇哇大叫起来：“北辰一刀流算什么东西，我滴剑法乃是八歧神剑流，得穿于神的剑法！严桑，你的剑法在我手下过不了五招，不如用你们严家的中斗拳法。反正你们华夏也根本没有剑道。”
    “谁说的——”
    在这个典雅的声音响起来时候，一道红袖扬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

 第七十九章 把你的狗命留在这里

    红袖扬起，将两柄剑荡开。
    严寂明与佐川雄二各退后三步，幽叶从中间走过，长长的裙裾掠过地面，她头戴凤冠，身着庄重的红色汉服，双手交叠于腹前，神情不怒自威。那张素日里妩媚的脸再不见任何轻浮之色，反倒是极显庄重威仪。
    她是睥睨天下的大妖，也是承袭华夏古风的奇女子。
    举手投足间，带着泱泱华夏积攒五千年的韵度与气势。在场百余人因她的出现顿时哑然无声，齐齐侧目过来。“色容厉肃，视容清明，立容辨卑”，或许这是《礼仪玉藻》中对古人仪态苛刻要求，但在她身上却体现出足以垂范的大国之风。
    “寂明你退下。”她淡然开口却似不容违背。
    严寂明诺诺低头，持剑退回去，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这位家祖如此庄重严肃的模样，心里颇为狐疑，不由得目视父亲严道御。严道御并未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冲着幽叶微微躬身，态度毕恭毕敬。这老头子心里清楚的很，他知道幽叶如此装束颜色，就像想让扶桑岛国那群王八羔子明白我华夏传统未失。
    老头子在安弦市是有头有脸大人物，态度如此恭谦，不由让人猜测起这位看起来只有25岁左右姑娘的身份。毕竟幽叶基本已经有二十年未曾抛头露面。
    “你滴什么人滴干活？”佐川雄二仰头看着幽叶。
    幽叶并未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半跪在榻上的立花铃子面前，冷冷笑道：“辛苦得蚕不盈筐，灯下剿丝恨更长。春秋战国时我华夏吴地善养蚕，宫廷作吴服，记载有绣衣而豹裘者之语。到汉末你扶桑遣唐使来我国学习，致使吴服传入扶桑，其绢布也被你们称为吴机织，可惜现在改成了和服。你穿这样来挑衅是要欺师灭祖么？”
    立花铃子抬头准备答话，幽叶却忽然从她身畔一旋而过。
    走到森村野的棋盘前面，捻了颗白字在手里：“围棋者黑白分明，可你们连黑白都分不清楚还下什么围棋？不过你们惯于颠倒黑白。”
    森村野不服道：“围棋虽然发源于你们华夏，却在我们扶桑发扬光大。”
    “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或许儿子孙子辈的能够青出于蓝。”幽叶将白子抛落回去，眼中明波闪动，“善胜者不争！你能承认围棋源于我国还不算太愚蠢。所谓纵横黑白十九路，多人迷悟少人知，你对围棋能知多少？敢大言不惭发扬光大。”
    “口舌之利并不是实力，姑娘就像你们国家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夸夸其谈而已。”
    “你学这点汉文化还足以用来显摆，赵括那个时代纸并没有发明。至于夸夸其谈，我的棋艺在我们国家历代棋手中属于末流，但是想要胜你还是太容易。你摆下的呕血之局在戾气太重，在棋道中不值一提。”
    森村野梗着脖子站起来，说道：“你……可敢跟我一战？”
    “你如此狭窄的气量，我怕你跟贵国那位棋手赤星因彻那样自己呕血了。”
    在旁的佐川雄二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听出来幽叶是在讥刺他们，把眼睛一横，哇哇大叫起来：“女人你滴只会说嘴滴干活，我们真材饲料的干活。我们真材饲料才能算是盘菜，很菜很菜，而你滴什么地干活都不算。”
    “你是什么饲料？”幽叶略微愕然，她的确没听清佐川雄二拙劣的汉语。
    “就是那种很吆西的饲料。”
    “你们扶桑道国人的口味的确很重。”幽叶转身面向佐川雄二，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这样的，我不屑于跟你谈剑道的玄妙道理，你根本不会明白。或许你们国家的剑圣千叶周作在剑道上的理解还差强人意，你这样差的太远。”
    “八嘎！我的剑比千叶周作快十倍，不信我们可以比试。”
    千叶周作是扶桑岛国幕府时期最著名的剑士，北辰一刀流的开创者，在剑道上的地位并不亚于宫本武藏，在岛国备受尊崇。因而佐川雄二此言一出，不禁引起了在场所有扶桑岛国人的不满，森村野还喝止了他一声。
    “跟我比剑术？”幽叶淡淡地笑起来。
    “你绝对没有胆量滴干活。”佐川雄二抚摸着剑鞘，眼中流露出自傲神色，“我的剑道超凡入圣，我的剑更是剑中帝王河岳斩，就是连河流山岳都能斩开的神剑。这把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只要是拔出来就能轻易杀死你这个女人滴干活。”
    严道御站起来喝道：“就算你拿着妖刀村正，再练一百年剑术也伤不到她分毫。”
    “严道御你这老头子终于忍不住了，要向我发起挑战么？”
    “我……用不着我出手。”严道御看向幽叶，以目光询问意见，瞧幽叶一脸安之若素的神情，会意地坐了下来。老头子明白幽叶应该是想亲自动手，这位平常妩媚撩人的老祖宗出手是如何霸道，他曾经见过一回……情知佐川雄二这秃驴是在自己寻死。
    凭你剑术如何牛-逼，能把烟气斩断么？
    单幽叶一招烟气化虚已经利于不败之地，至于攻击手段，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在一招内将整个陌上桑酒店都会为乌有。老头子深知幽叶的真实秉性，心里颇为惴惴不安。
    不禁又叮咛道：“请家祖不要出手太重。”
    “我只用剑术对付这个小秃驴。”
    “哇哈哈！女人你滴逞能滴干活，我滴可不会怜香惜玉。我这把河岳斩妇孺老幼人神妖鬼，统统滴死啦死啦滴干活。但是赢了你没有任何价值，我滴来到这里是要让沧江夜气严道御俯首称臣滴干活。当年他能胜我们扶桑六位忍者纯属侥幸。”
    “你能赢我，严道御自然俯首……”说到这里幽叶猛然顿住，垂目打量起抱在佐川雄二怀里的河岳斩，眼瞳里渐渐结出了一层寒冰，“这把剑的前主人，是不是39年时候扶桑坂垣师团第四大队大佐佐川谷正？他曾经到过东北曲平镇？”
    “不错！佐川谷正正是在下的祖父，他是一位英雄。”
    幽叶往前走了两步，在佐川雄二的肩膀前压低声音，说道：“你祖父当年在东北用这把刀杀了43个无辜百姓，后来我把他宰了。但是他一条狗命抵不过43个人的命，今天你也把命留在这里谢罪吧。”
    “你是……”
    ...

 第八十章 同时比三项

    原来站在眼前就是家族的仇人，佐川雄二恍然醒悟过来，爆喝一声“八嘎”，挥剑便劈落下来。这间速度奇快无比，只在半空中拖出一道灰色残影。而迸发出的剑气冷若寒冰，令在场所有人感觉有些脊背发凉，似乎是看到无尽黑暗吞噬下来。
    裹挟着浓稠的血液与阴毒的怨愤气息。
    又像是滑腻的毒蛇，用气息将对手牢牢锁定。这招落下时，周围的气流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辅助剑招钳制幽叶的行动。以华夏古武而论，他应该也在入微境界。
    但幽叶基本没动。
    此时她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幽叶前辈你动了杀机，但在这里好像并不合适。”这是传音入密的妖法，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她的老对手悲花引陆熵。她没想陆熵也会到这里来，杏唇微动道：“陆熵三十年未见，我本来以为盈虚道长墓葬开启时候你才会出现。”
    同时伸出两指很随意地夹住了佐川雄二的剑。
    “扶桑岛国的人来挑衅我怎么能不来？既然你出手了，我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点在这里杀人并不合适，你出场代表就是这个国家……其实我蛮敬佩幽叶前辈的，可惜你始终站在人类这边，十几天之后还是免不了一战。”
    “或许我还会再饶你一命。”
    “多谢！在下行事阴暗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下露面，就此告辞。”话音落下之后，陌上桑酒店外面的拐角处有个用帽子遮着脸的人，迅速走进小巷。
    “女人你滴武功不错！”佐川雄二使劲拔剑。
    幽叶回过神，四望了一眼，松开佐川雄二的剑，走到酒店内供奉关二爷的香炉前拜了拜，捻起跟香夹在指尖，又走回来说道：“我要是跟你们单独比试就太浪费时间，也太高看你们，不如我同时跟你们比棋艺、剑法、插花艺术三项。如果我任何一项输了，就算是你们赢，华夏的技艺你们只是学得皮毛而已。”
    全场立时哗然。
    其实将任何一项技艺学到顶尖水平，无不需要花费毕生精力。
    她看起来不过年龄25岁左右，很难让人想象能将这三门不搭边的技艺学得炉火纯青。而且还要同时跟扶桑岛国的三位高手较量，怎么比都是个问题。可惜出了严家人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位大妖，在漫长的两千年里对很多技艺都有所研究。
    “严兄，这位姑娘能行么？”安弦市副市长点了点严道御的肩膀。
    “我……应该没有问题。幽叶虽然年轻，但确实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武功远超过我们严家任何人。”老头子自然不敢把幽叶是妖的实话说出来。
    他看了看幽叶，目光有些闪烁。
    而他知道幽叶工于书画琴乐，在这几道上绝对达到大师级别的水平，可没听过幽叶还善于手谈，心里其实没多少底。但幽叶已经把话完全说死，他不好再说什么。
    森村野道：“阁下未免太自负，而且这三项技艺根本无法同时较量。”
    “无法同时较量？”幽叶在棋榻前面坐下，吩咐人把盛花枝的篮子放到旁边，“我坐在这里插花，一面和你手谈！而我的指缝间还夹着一根长香，这个叫做佐川的秃驴不是号称河岳斩能够劈开山河，只要在我下棋时候他能将这只香斩断，就算我输。这样应该算是同是较量三门技艺吧？”
    “你侮辱我们太甚！这样即便你输了你们国家的人也绝对不会承认。”
    幽叶捻起一枚棋子在手里把玩着，淡淡说道：“我不会输。为表示诚意我还可以把严家的所有财产压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严老头找人算算严家的财产总共价值多少？”
    “这个……”
    “你们还是不敢么？那我可以再加点筹码。我有个弟弟叫做江寒他身价有四亿，现在就在外面，请找个人把他叫进来，我想他不会吝啬这四亿的身价。”
    幽叶话音刚落下，那位被削断右手的记者便抢过话头，说道：“我这里有21万，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愿意全部拿出来支持这位小姐。幽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赢，让这群扶桑人看看真正的传统技艺还是留在我们华夏。”
    一个身影款款走到人前，说道：“我有个花店愿意抵押出来资助幽叶小姐。”
    说话的人正是曲瓷，她的心里其实有些恨幽叶，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希望幽叶能赢。当然她也曾亲见过幽叶的手段，知道幽叶或许能赢……她自己也学过插花艺术，很像上场与立花铃子较量，只是自知技艺相差的太远。
    这小姑娘很喜欢国学文化，对华夏的传统技艺有种发自心底的崇敬与热爱。
    泱泱华夏，那些美轮美奂的古老技艺，岂能属于弹丸小国？
    但是学历史考古系的她很清楚，华夏唐宋时候很多东西都流传到了扶桑岛国，自身却早已经忘却。看到扶桑岛国的人身着和服用插花艺术、围棋来显摆，她的心里有些怨愤，也有些悲哀自己国家竟连输了好几场。
    她走到幽叶面前道：“你一定要赢。”
    幽叶按着额头冲她淡淡微笑，也用传音入密的妖法说道：“姐姐我出生在隋朝之前，在宋朝修成人身，保留着华夏最正统的礼仪与气节。至于这些技艺更是自己琢磨了千百年，说实话就着森村野的棋力还不如名妓李师师，姐姐自然有大获全胜的把握。你也清楚姐姐我是妖，手段多着呢就尽管放心吧。”
    “如果你能赢的话，以前的事情我愿意既往不咎。”
    “真是很不错的小姑娘！啧啧，看起来我跟你们区家缘分颇深。这样如果半个月以后姐姐我能不死，就收你当个徒弟，将这一身的杂艺全部传授给你。”
    正在这时江寒三个人被保安领了进来，姚乾率先开口道：“幽叶姐我全力支持你，不过我的钱都被我家老头子给克扣了，也没有多少钱。在我名下的东西只有我爷爷留下的一套四合院，我可以把这个四合院给抵押出去。”
    “幽叶姐好！”江寒冲幽叶微微点头，又问姚乾，“你那四合院在哪儿啊？”
    “帝都三环里面……”
    “我-操-你大爷！帝都三环里的四合院，那待价值多少钱，两个亿不值吧？就这样你还整天在我面钱哭穷。”这不怪江寒突然生气，小胖子平常连烟大部分都是蹭他的。他没好气地歪了歪头，“幽叶姐我那个钱都是晓嫣的，只要她同意我就同意。”
    “你这抠门鬼！”何晓嫣也拍一下姚乾的脑袋，“我当然同意。”
    严家的财产这时算出来也有六亿，幽叶得知这个数字，冷看着森村野道：“现在我的诚意已经有十二亿，只要你们能赢的话这些钱全部都可以拿走，但是我还想有这十二亿跟你们赌点东西。怎么样还是不敢和我较量么？或者是不敢跟我赌么？”
    “我滴有什么不敢！”佐川雄二率先开口，“如果我赢了钱我不要，只要你跟我睡一觉，你这样的女人骨子里骚得……”
    ps：作者前两天看见个视频，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画面是个穿幕府时代衣服的小日-本，拿着刀劈子弹（从枪里打出来的），不知道那小-日本坟头的草多高了。
    另外谁有这详细视频。
    ...

 第八十一章 《呕血谱》

    佐川雄二近身到距幽叶半臂之遥，伸手欲挽幽叶散在肩上的一缕长发。这秃驴面带似醉浪笑，半歪着嘴，昏黄的眼瞳喷出极为淫-靡的目光，看来甚是恶心。
    他语调不低，在场所有人都把那句侮辱语言听得清清楚楚，严道御当即就黑了脸，铮的一声拔出青矩剑挚在手里，雪亮剑光里映出浓郁的杀机，撂下句“口中浪言”的话，便从坐席中飞身而起挺剑刺向佐川雄二。同时出手的还有江寒与严寂明。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人出手便下的是死手，但这时幽叶忽然纤臂一扬，红袖动如游龙，以极温和之力将三人逼开。她回过头，清澈的眸光落在佐川雄二的脸上，用冷漠到极点声音说道：“凭这句话我该灭你佐川整族。但今天你是代表扶桑来较量剑术，我若现在杀了你，会让你们这些扶桑人以为是我没胆量跟你们比试。”
    她捏着手指极力忍耐，可身上的杀气仍旧宣泄了出来。
    鼓荡着红色汉装流淌如波，荡开一圈劲风横扫出去，让在场所有人不由打起冷颤。即便是心境如严道御也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在幽叶身后看到浮尸百里的场面。严道御没怎么见过这位家祖动怒，但很清楚灭族的事情她也做的出来。
    今早将那四十几名扶桑老兵化成灰烬便是她……
    “女人你滴果然有些名堂。”佐川雄二也觉得心里发怵，蹬蹬地后退两步。
    “我的用十二亿赌你的狗命。我的耐性不是很足，没想跟你们任何的考虑时间，而你们还是没胆跟我较量的话。”幽叶停顿了片刻，挑起长眉，用与刚才同样冷漠的声音道，“其实你们三个来华夏挑衅，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愿意跟你们比，只是要证明这些技艺全源自我华夏，它没有丧失……也让你们扶桑岛国人再没挑衅的勇气。”
    姚乾大声叫好道：“幽叶姐霸气！”
    森村野似乎有些胆怯，喉结上下涌动了几下，说道：“小姐你这样会引起国际纠纷。”
    “我刚才说过我并没有足够耐性。如果你们不敢比那么现在就死！”
    这样强硬的对话如果直播出去，肯定会引起两国间的纠纷。但在场都是社会上的晶莹，哪个不是心思透亮？立即便骚动起来，大声喧嚷着遮挡住话音，更有人左右走动起来遮挡扶桑岛国记者的拍摄镜头。所以现在直播出去的只是翁乱的场面。
    “你们这些……”
    一名记者凑到森村野前面，说道：“放心！你们真死了，我们国家绝对会对这次意外表示由衷的抱歉。新闻题目我都已经想好，境外势-力意欲破坏我们两国关系，在安弦市刺杀三名扶桑籍人士，现我国警方正在全力缉捕中，有关部门表示一定要彻查到底。森村先生你通晓汉文化，觉得我这样写怎么样呢？”
    姚乾摆着记者肩膀，夸赞道：“哥们儿你这很有套路啊。”
    “我们记者就是要正面报道么。”
    森村野对华夏有所研究，很清楚“由衷抱歉”、“有关部门”这两个词汇的暧昧涵义，就算幽叶真把他们宰了，也估计在国际上掀不起大波澜。这家伙还不算很愚蠢，能看得出来幽叶绝非普通人，心里其实没多少底。
    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位小姐如果你赢的话，佐川君任凭你处置。”
    “很好！那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开始。”
    佐川雄二再次哇哇大叫起来道：“女人我绝对不信你能赢我们三个人的滴干活。”
    “规矩我已经说话，夹在我指缝这只香你能斩断就算你赢。”
    比赛正式开始。
    森村野持黑率先落子，幽叶左手捻起一枚棋子“啪”按在棋盘上，左手从花篮里捻起一支花插进瓶子中。同时佐川雄二也拔剑斩向幽叶左手夹的那只香，平常贡神的香又长又细极易折断，他本以为单凭剑风便能够扫断。
    哪想到幽叶根本没有动，只是卷动红袖用巧劲一引，牵着剑尖就刺向了森村野的喉咙。如果不是佐川雄二剑术极为高明，及时撤剑，这一下就要了森村野的命。
    “妙啊！高明啊！”姚乾赞了一声，分别把手搭在江寒跟何晓嫣的肩上，“我发现我这225的智商也比不上幽叶姐聪明。虽然是以一敌三，可是你们看她跟森村野坐在那么近，佐川雄二的剑只要稍稍一偏就会宰了森村野。森村野不会任何武功，必然觉得心惊胆颤，下棋时候也就不能那么专注，同样佐川雄二怕伤到森村野，出剑也会犹豫。”
    何晓嫣拍手道：“幽叶真是厉害的。”
    “这恐怕本来就在她的算计之中，心智如妖啊！”
    江寒轻轻点头，说道：“不但同时削减两个人的实力，赢得话也是以一抵三场面上更加好看，这也给他们造成了很大压力。不过幽叶姐本身对于力道的掌控更是精妙到了极致，否则也不会这么有信心，完全就跟玩似的。实力智商双保险。”
    其实也能够想到，幽叶敢拼一己之力与悲花引作对，除去身为大妖强悍的实力以外，其智慧也是无与伦比。只是大妖这层光环遮挡住了她的睿智辉光。
    “我现在越发相信接不住幽叶姐半招。”江寒甚为唏嘘。
    姚乾斜眼偏向棋盘，啧啧道：“看来这森村野定力还不足，落差了一字。幽叶这棋路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呢？我这水平就完全看不明白了，落子都飘忽不定的，似乎看不出具体的意图，有没有懂围棋的高手给解释解释？”
    在佐川雄二的剑光中，幽叶微微抬起了头。
    “小胖子你听说过刘仲甫么？”
    “知道啊，大宋第一国手！他还是宋哲宗的围棋侍诏，在当时天下二十多年无敌手。传说他还跟仙人下过围棋，而且还有历史记载，就是那个《遇仙图》棋谱。”姚乾说到这里忽然似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呕血谱》，传说刘仲甫遇仙手谈下到一百多手杀得仙人大败，呕血数升。”
    “没错，小胖子倒是博闻强识！咱们华夏的《呕血谱》，可比他们扶桑岛国有本因坊丈和的呕血之局高明的多，就算是本因坊丈和见这棋局也叫他自个呕血去。”
    ...

 第八十二章 江寒登场

    以《呕血谱》的棋路对阵呕血之局，也是幽叶刻意为之。这是两国棋道的较量，也是古老文化的碰撞，她要让这些扶桑岛国人输得心服口服。其实创作呕血之局的本因坊丈和是17世纪人，根本参不透华夏古老的精妙布局，森村野以他的棋风对阵本身就已经落在下风。与姚乾感觉相同，森村野完全摸不清《呕血谱》的棋路。
    同以呕血命名，但事实上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创作《呕血谱》的北宋国手刘仲甫，棋力并非时下之人能够想象，他心算推演能力已趋天人。
    历史曾有记载，刘仲甫曾与江南与人较量，某局处于劣势时忽然掀翻棋盘，众人以为他抵赖，哪想他将在江南所下70局棋依次摆出，每盘丝毫不差，并将所有棋路逐个阐明，道最后处于劣势一局以十字翻盘。不说棋力，单凭能够分毫不差的记下70局棋，这份记忆力连智商225的姚乾能做不到。
    而且这《呕血谱》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乃是他与仙人对弈，以棋力把仙人都逼的呕血数升。本因坊丈和的呕血之局，不过是把棋力远低于自己的赤星因彻七段逼吐血。
    “爸，幽叶家祖的棋艺也如此精妙么？”严寂明望着棋盘。
    “这点我也不大清楚。”
    老头子压根就没见过幽叶下棋，他只知幽叶闲常抚琴作画，不过想幽叶的偶像是大宋名-妓李师师，估摸着琴棋书画这几样古代青-楼女子必修的技艺肯定娴熟的。想到老头子摇头笑了笑，暗忖自己也开始老不正经了。
    其实没人知道幽叶见过刘仲甫本人！
    她是宋朝成妖，而宋朝自开国皇帝赵匡胤以降都极好棋道，围棋是当时社会上的盛行风气，她自然饱受熏陶，看过不少的名人棋局，刘仲甫在江南设下棋坛的时候，她恰好就在当场，还有幸受到过这位大国手的点拨。
    到后来还与很多文化名流较量过棋艺，不能说超凡入圣，但绝对是最一流的棋手。不过众所周知，古代的文化名流其实很喜欢在青-楼出入，她也是在里面跟那些人学习较量的，最为严家的老祖宗辈把这事儿全都和盘托出，难免会有点不好意思。她虽然平常表现出极为妩媚风-骚的神态，骨子却还是很传统的。
    而她没在严家下过棋的原因，只是因为没有对手。
    落到第42手时候，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小胖子你的脑袋瓜机灵的很，看看姐姐我能在多少手赢他？嗯，还有件事姐姐我这回要是赢得话，把你在帝都三环的四合院腾出来让姐姐玩几天。严家的宅子虽然装修古典，到底也是现在仿的。”
    姚乾还没开口，何晓嫣先道：“幽叶姐姐喜欢老宅子么？”
    “当然喽，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家！我的老家是正宗的唐风建筑，只是家具有的用坏了，是后来请将人打造的。幽叶姐姐如果喜欢老玩意儿的话，我还有副虞世南的帖子。”
    在几人说话同时，佐川雄二持剑向幽叶发起猛攻。幽叶目不回视，从花篮里拿着一根花枝往剑脊上一压，将河岳斩死死地压在了棋盘上。当然这时她动用了妖力，只是在座的并没有道派人士，也根本看不出来。
    “女人你滴会邪术滴干活。”
    幽叶没搭理佐川雄二，而是继续道：“虞世南的字帖？小妹妹你可真是土豪啊！姐姐我书法也没有收集到这位大家的字，只见过他临摹的《兰亭序》。这个姐姐是一定要看。”
    佐川雄二拔了几下剑也未能拔出来，不禁气的哇哇怪叫。
    然后眸子里忽然射出阴毒光芒，“铮”的一声把河岳斩拔了出来。河岳斩刚才都没有出鞘，幽叶用花枝压的也是剑鞘而已……他无力拔出剑鞘，只能抽剑了。此剑长三尺七寸，通身雪白，出剑立即映得满室辉光。
    “你们滴能见到河岳斩乃是毕生之荣幸。”
    佐川雄二用手指刮着剑锋，发出铮铮轻吟。
    一缕鲜血顺剑脊流下，竟在几秒钟内被河岳斩吸收进去，像是能够饮血一般，显然这把剑并不普通。而它出鞘时严道御手中的青矩剑也在微微颤响着，似要与之争雄。
    “江哥这个是什么玩意儿？”姚乾碰了碰江寒的肩膀。
    “这东西……”
    江寒眯着眼睛看向河岳斩，眉头忽而不自觉跳动起来。这把剑上所带的气息，极为阴冷怨毒，感觉似乎有些熟悉更令他感觉一丝危险气氛。他按着额头思索，忽然想到九头帮向真人对付自己的八门困锁大阵，不由大叫出声。
    “阴煞之气，幽叶姐你千万小心！”
    阴煞之气能够伤到妖躯的邪气，江寒吃过这个亏。
    而且他能够清晰感觉到河岳斩所携带的阴煞之气，比邪道向真人布置的“八门困锁阵”浓郁十倍不止，虽然与佐川雄二相聚十步之遥，但丹田内的白色湖泊却被这股气息搅动不安。“我-操-你大爷，这把剑到底杀过多少人？”他低骂了句。
    “女人，我滴河岳斩一旦出鞘必然要杀人，你滴死啦死啦地干活。”佐川雄二换双手持剑，脚步微微错动，“我滴也很喜欢死女人，冰冰凉。”
    “这王八羔子估计干过奸-尸的事儿。”姚乾咧了咧嘴。
    江寒点头道：“去掉估计两字。”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直视佐川雄二道：“你这货可真够不要脸的，拿着这种剑来比武怪不得能赢五十多场。这种带有阴煞之气的剑本身就会让武者的实力大打折扣。或许淡薄的阴煞之气对人没有危害，但这把剑上的阴煞之气浓郁之极，估计已经到能令人产生恐怖幻觉的地步。我没说错吧？”
    “你滴什么滴干活？我滴神剑河岳斩乃是自己剑道的一部分，你们华夏武者被斩于剑下，只能够说技艺不精，都是花架子花棚子滴干活。”
    “照这样说我拿把枪扫你一梭子，也能说枪是我枪道的一部分。”
    佐川雄二翻眼道：“枪不是武术滴干活！你滴花言巧语没有用，你们华夏武者统统滴只会找借口没用滴干活。我滴剑道是最下……一流的，就算你这样的拿着枪也伤不到我，会被劈成两片的干活。你这样滴不中用。”
    江寒唇边漫开疏懒笑意，漫不经心地捋起衣袖。
    然后猛然抬起头，说道：“要是幽叶姐当真出手的话，恐怕你连残渣都不剩下。我虽然真没什么用，但最进新学了几招徒手宰狗的古武术，要不你来试试？幽叶姐，让小弟来跟这货过两招你觉得怎么样？”
    ...

 第八十三章 女神我们爱你

    幽叶的目光锁在棋盘上，指间轻轻捻动着花枝。
    “我知道你想给姐姐分担压力，但姐姐说过要以一敌三，咱们华夏人素来讲究信义，你若上场就让这群扶桑人小瞧了咱们。今天所比的不单是技艺，更比技艺以外的东西。放心！这三个人姐姐还能应付得来。”
    说完，她捻起棋子重重按在棋盘上。
    “幽叶姐……”江寒捏了下眉角，依言退回去。
    佐川雄二阴测测地笑着，忽然将手腕一翻挥剑斩向幽叶。河岳斩毫光迸发，拖带的浓郁地阴煞之气似将空气微微扭曲，他本来距离幽叶五步之遥，可在举起剑时候身影竟忽然在原地消失，而下一刻便出现幽叶背后，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速度快到已经不能以秒来计算。
    也超越了人眼的捕捉能力，这种短距离的速度爆发，拥有二十四倍常人之力的江寒做不到，古武仅与真武境界相差丝毫的严寂明同样也做不到。瞬间里心脏他们像是被细线勒住，紧绷的难受，害怕幽叶有所闪失。
    就在剑影如水潭涟漪微微晃动的刹那，响起了“叮”的一声。
    雪亮的尖锐偏移出十几公分的距离，贴着幽叶的衣袖斩进了大理石地面，火星四溅，留长长的划痕。而幽叶是如何挡下这一剑，除去拥有“破障眼”的何晓嫣没人看得清楚。何晓嫣紧紧抓着江寒的手臂，在河岳斩落到地上时，像是离水的鱼般翕张檀口喘了几口气，眼瞳里幽澈光芒剧烈地闪动着。
    “幽叶姐姐太厉害了。”
    何晓嫣看到了那电石火光内发生的画面。
    在河岳斩向幽叶头顶落下时候，她仍旧安之若素，只是转纤腕用花枝点在了剑背上，让剑锋恰到好处地偏开，没有多用丝毫力量。而她视线始终在棋盘上没有移开，长长地眉睫低垂着，似乎自始至终都在思索棋路。
    那份淡然，那份轻描淡写，就像是写意丹青勾勒出的烟墨。
    这时“啪”的一声，幽叶将棋子按了下去。
    随着这一声清脆落子，全场气氛煎沸起来，连安弦市副市长也起身不住鼓掌。虽然他们都没看清幽叶如何挡着这一剑，可单这种泰然的气度已经挽回此前时南江所造成的颓势，足以振奋人心……“女神！我们爱你。”这句不靠谱的话，是小胖子姚乾喊出来的。
    江寒松了口气道：“这样的剑术都能随意接下来？”
    “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何晓嫣松开江寒的手臂，“幽叶姐姐超厉害超厉害的。”
    场面上幽叶轻描淡写，佐川雄二却因为河岳斩被拨开，立足不稳，身形显得有些踉跄。扶桑剑术讲究蓄势，在招数未出之前以自身酝酿出的气势压迫对手，对手稍有松懈便可能一击必杀。然而，佐川雄二发觉自己的气势在幽叶面前毫无用处，就像面对的不是人，而是这一方自然的天地，大象无形，根本无从着手。
    佐川雄二紧紧攥住河岳斩，说道：“女人你滴心境果然十分高明。”
    “凡人取境，道人取心。心境两忘，乃是真法！佐川雄二你好歹还以僧自居，难道连这点都不懂？既然连这点你都捉摸不透，你还有什么资本妄谈剑道？刚才你曾说河岳斩这把破剑就是你剑道的一部分。碍于外物，你只是被剑所用而已。”
    “我滴剑道女人不懂滴干活。”
    佐川雄二继续挺剑攻击，而幽叶一手落子，另一手以花枝挡剑，韵度风流丝毫无碍。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在抵挡河岳斩的间隙，竟能借助河岳斩的剑锋将花枝上残叶小刺等等剪去，以极为完美的形态插进花瓶之中。
    在旁与之较量插花技艺的立花铃子，见到这幕忽然停住手，躬身对幽叶行礼道：“小姐，插花技艺赢得是您，立花铃子甘拜下风。”然后将插好的花瓶托在手中，很温和地冲幽叶笑着，“这个送给您，请您不要拒绝。”
    “你已经将花插好，我才完成一半，这个时候还不到言败的时候吧？”
    “论插花技艺我或许能和幽叶小姐相当，但是我的心境远远不如。而且如果这次幽叶小姐能够专注于插花，那绝对会做出完美的作品。您的手法就像水墨画一样潇洒写意，还带着对贵国古典文化的沉淀，那种深厚的底蕴我无法比拟。”
    幽叶捻棋子的手略微停顿，微微侧目道：“这个你也懂。”
    “我的父亲很热爱华夏文明，我自小跟着学习，能够略微明白些。我此次随森村君、佐川君来到华夏并非为了挑衅，只是想在这个古老的国度看到从前美丽的东西，能见到您与您超凡的技艺我深感荣幸。您让我想到高山仰止的话。”
    立花铃子显然其他两个扶桑岛国人明白礼节。
    这也让佐川雄二有些愤怒，哇哇叫道：“铃子，我们三个人只要胜一个人就算胜利，你怎么能够认输？我们扶桑人从来不会认输，你不能认输。”
    “抱歉！我有自知之明。”立花铃子从木榻前推开，再次向幽叶躬身行礼。
    幽叶淡淡地点了点头。
    赢了一局她的脸上并没有显出倨傲神情，只是仍然注视着棋盘。围棋要深思熟虑自然有些慢，此时才到90多手，而森村野的棋路还没有出现任何颓势，场面上只能说是旗鼓相当。这森村野头脑也极为精明，没有像与时南江对阵时候那么杀气逼人，每一步都下得极为谨慎，似乎是想缠住幽叶在末尾翻盘。
    所以棋局上也是最耗费幽叶心神的地方。
    她的额前微微有汗珠渗出，落子也不想刚开始那么快，偶尔还会犹豫片刻。到第115手时候不禁轻轻摇头，说道：“你的棋力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强，现在中路已经全被你缠上。”然后把棋子按到边角，似乎想要撕开豁口。
    “幽叶小姐您的棋艺是我所遇最强，但这一手好像太急了些。”
    ...

 第八十四章 再下一局

    “怎么回事？”江寒完全不懂围棋。
    姚乾不时地往棋盘上瞄着，面色逐渐紧绷起来，说道：“幽叶姐在中路被佐川雄二缠着，其实仍然微微占据上风，只要能够顶过去赢面就很大。可这时弃中路取边角的话，就有些太冒进，佐川雄二在中央浅消几字，就可能形成大龙。”
    “能用最通俗易懂的方面解释么？”
    “就是如果幽叶姐不回访中路的话，会被佐川雄二扭转局面。”
    在中路被缠的太紧，幽叶似乎按捺不住性子，后几手全都落在边角上。而佐川雄二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趁着幽叶心乱以大阪田刀刀剔肉的手法，连劫几子，他的棋风也逐渐恢复刚硬强势的态度，一时间发挥的酣畅淋漓，那双小眼睛不由冒出自得的光芒。
    “竟然有这几手妙招……”
    看到这种局面，幽叶这一子捏在指尖迟迟没有落下，额上汗珠沿着颊边流淌下来，滴在红袖上晕湿出如梅叶般的痕迹。她的眉睫微微颤动，眼瞳里的光芒逐渐打晃起来，轻轻咬了下嘴唇，似乎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指尖棋子“啪”的掉落在了地上。而这声清脆响声，就像是鼓点般落在在场所有国人的心脏上。
    棋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时突然恍惚，将大好局面拱手送人。
    沉着幽叶失神的片刻，佐川雄二也突然发难，将身影一晃竟化成两个人，同时攻向幽叶与在旁观棋的曲瓷。这招可谓卑鄙之极，幽叶本来只是用单手抵挡剑术进攻已经不占优势，这招又同时攻向两人，如果她去救曲瓷的话，自己难免就要承受这一剑。然而，在电石火光之际她荡开红袖阻挡攻向曲瓷那一剑。
    “当”的一声恍若金铁交错，佐川雄二那道身影完全被她长袖震散。
    可这招乃是忍者的幻影术，那道残影完全是由佐川雄二的剑气幻化，虽然也能杀人却不是主要攻击。他的意图还是幽叶，在红袖流淌于空中未及收回时候，河岳斩化成剑光直接刺进幽叶背部，带着嫣红的鲜血从胸前贯穿了出来。
    “无耻的狗东西，你他妈还算是人么你？”
    “我-操-你妈！”连身居高位的安弦市副市长也忍不住谩骂。
    “真你妈-逼不害臊，人家幽叶小姐以一敌三拿着根花枝跟你比剑，你他妈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我-操-你妈！老子弄死你王八蛋，就算今天引起国际纠纷，改明儿老子被枪毙了。”一位四十多岁企业名流不顾形象地从座位上跳出来，抄起凳子走上赛场，“老子他妈砸死你这龟孙王八蛋，比他妈-的贱你这贱-货。”
    一把冰刀正在江寒掌中凝结，何晓嫣的指尖燃起了淡淡的紫灵火，严道御拔出青矩剑……在场所有国人同仇敌忾，将连带佐川雄二在内的二十几名扶桑岛国人团团围住，血溅五尺已经是能够想象出的画面。
    家国八年恨，其实并没有人能够轻易忘却。
    此时此地扶桑岛国人如此卑鄙的行径，无疑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愤慨。
    陌上桑酒店外面围看的群众有很多人正在向里面拥挤，局面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态势，扶桑国领事鞠躬劝解毫无任何作用，而且这时候根本没有人去维持秩序。在大家眼里幽叶只是个25岁左右的普通姑娘，可她在用自己纤弱的肩膀承担着华夏的荣辱，捍卫着华夏的尊严。不在意十几亿的财富，不畏避寒若冰霜的刀剑。
    她凌厉逼人的词锋，她泰然自若的气度，她轻描淡写的风流。
    代表的都是华夏五千年积攒的雍容典雅，蔓延到骨髓深沉对这片土地的热忱。还有那身红的热烈的汉服，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这种古雅的民族服饰，但她却以此行装为所有人展出出了华夏的古典美。
    不输于扶桑岛国，也不输于世界上任何国家。
    “好疼啊！”看着自己的鲜血瞬间剑锋落在棋盘上，她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大家都先退回去，这三场……还有一场我没有赢，不能够半途而废。我要让这些扶桑人明白真正……真正的汉文化精粹还留在这片土地上。”
    众人被幽叶这话暂时止住，但是手中的家伙都还没有放下。
    “女人你滴已经输了，你们华夏人没有诚信滴干活。”
    幽叶的右臂一直深在佐川雄二的脖颈前，就见此时红袖慢慢滑落下来，露出夹在指缝间的那截香，香中间有些断裂痕迹，但却并没有完全断开。“我说过在我手谈时候，你能够用河岳斩将这根香斩断就算你赢，但此时香仍未断。”她的脸颊浮起苍白笑容，这个笑容很干净，就像是被人夸赞的小孩子。
    “一阵风就把它吹断……”
    佐川雄二这句话没有说完，猛然抓出了自己的脖颈，就见几秒种后鲜血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来，霎时间流的满手是血。“八嘎……你……不可能。”他的眼珠逐渐突出来，嘴唇蠕动了几下，膝盖一软跪在了幽叶面前。
    就见幽叶手中那根花枝不知在何时插进了他的脖颈里。
    快到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快到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慢慢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眼珠逐渐泛起死寂的灰白色，只是在临死面上还挂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说我只剩一场没赢。”幽叶转看向曲瓷，伸出带血的手将那只香递过去，“小姑娘刚才没被吓到吧？这只香是我在关二爷香炉里借来的，麻烦你帮插回去。”
    曲瓷想不到这个自己认为仗势欺人，把自己送到男人床上的女妖，此时此刻会不顾性命危险来救自己。也想不到这个女妖能够为国家的荣辱如此舍命，她的心忽然间软了，竟再也恨不起幽叶。怔怔地站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借助这只香，说道：“你的伤势？你的伤势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会丧命的。”
    “没那么严重，姐姐我可是妖啊！”这句话幽叶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告诉曲瓷。
    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轻松，此时河岳斩所携带的“阴煞之气”已经在她体内爆发开来，就像是无数的细密针芒正在摧残她的经脉。以她大妖的强悍实力自然不惧这种伤害，休息几天便能以妖力将阴煞之气化解。
    但糟糕的是阴煞之气让她的感官有些麻痹，头脑十分昏沉，以这种状态想要在棋艺上胜过扶桑棋道国手森村野几乎就没有可能了。
    ...

 第八十五章 并不占优势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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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时人们关心的已经不是棋盘上的胜负，而是幽叶的生死。那把通身雪白的河岳斩从她的胸腔贯穿出来，鲜血淌出已经将她执棋子的手完全染红，正滴滴沥沥地溅在棋盘上。若非身着的汉服是红色，此时身上会如何入目惊心的血迹可想而知。
    医生早已经被请来，劝她先接受治疗，而她却淡然地撂下句“请求封棋”，才支撑着站起身自己走进了陌上桑酒店的医护室，面颊倔强神情俨然巾帼。
    众人簇拥着跟上去，到医务室前面时候幽叶只让两个人跟进去，一是江寒，另外是装扮成医生模样的诸葛青穹。“没想到你这小瞎子也会过来。”她转动视线从诸葛青穹的脸上一扫而过，扶着墙边虚弱地笑了笑，略蒙水汽的眼睛显得非常平静。
    “真的好疼！”
    说这话时候幽叶眉头微皱，江寒慌忙伸手扶她。
    诸葛青穹将手搭在幽叶的手腕上，以妖力探查伤势，说道：“想不到睥睨天下的大妖幽叶也会怕疼？相识也有几百年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就是个妖医，有妖受伤我那儿能不来？阴煞之气么，条理起来不算很困难。”
    “但我怕你害我。”幽叶莞尔。
    而这句话却是真假参半，毕竟诸葛青穹还是隶属于悲花引的妖。
    “这时候就算是陆熵亲临也绝对趁人之危！再说以你幽叶的神通手段，我要是心存不轨恐怕当即就会被你格杀。”诸葛青穹面色极为温和。
    “我倒不怕你主动害我，但自古以来被庸医治死的人比治活的人还多。”
    “在下很像是庸医么？”
    看着剑锋锐利的河岳斩，江寒可没有这两人谈笑自若的气度。他也很清楚阴煞之气对妖躯的危害，便不由分说的将妖力度入幽叶体内，或许他的妖力还极为微弱，可也很希望为幽叶做点事。不过霎时间便被幽叶手腕上的反震之力震开了户口。
    “到底还是江弟弟对我好，可姐姐怎么能贪你那点妖力？让你来是要你帮姐姐把这柄破剑给破出来，你那个聚冰术能制造出极地的温度，不禁能给姐姐止血，还让能姐姐减少些疼痛。说句实话姐姐可还真有些怕疼，这可不是跟小瞎子开玩笑的。”幽叶坐在凳子上，忽然似想起什么咦了一声，“小瞎子，我跟江弟弟猜测你的妖身可能是青鸟？”
    诸葛青穹蓦然一愣，脸色顿时僵住。
    伸在半空的手臂微微颤动似乎极为用力，好半晌才垂下去，然后轻微叹着气并走过去慢慢地将房门掩上，回来时候清逸的面颊才恢复柔和之色。
    “只是妖脉被彻底废去的残躯，空负青鸾盛名，我自己本来也羞于提起。但既然幽叶你这样的佳人问起，我也不便过多隐瞒，我的妖身的确是传说五种凤凰之一的青鸾。可惜妖脉被一位大能所废，此生恢复无望，而青鸾所负的十三种古妖术，仅剩能够逃命的遁空术可以勉强使用，蝇营不过保此残躯罢了。”
    诸葛青穹的音调很平淡，好像根本没有身为古妖的那种自豪，也没有妖脉被废的那种颓丧。试想幽叶是大妖便能够纵横安弦，古妖实力远超大妖，他本来也应该一方霸主般的存在，而妖脉被废基本就等同与废物，却又能等闲视之……
    这份心胸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而他这一席话也在幽叶跟江寒的心里掀起巨大波澜，幽叶怔了怔道：“你真是古妖？可就算无艮妖王的妖身也不过是蜚蠊，并没有青鸾青悍。我怎么说呢小瞎子，到底是谁能把古妖的妖脉也废去？无艮妖王没这实力，你可别吓唬姐姐。”
    “姐姐？我恐怕比你大千余岁。”
    “说重点！到底是谁把你的妖脉废了？”
    诸葛青穹淡然一笑，说道：“说出来你肯定听过，就是给天下群妖种下统御妖印那位大能，名讳季苍。我初成妖时不知人事，曾食343人，触怒了他老人家因此被他废去妖脉，并囚禁了343年，不过他老人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江寒当即把脸别了过去，怎么又是自己这位坑徒弟的师傅。幸好诸葛青穹生性温和，否则知道了还不怕他皮给扒了？那可是古妖，就算妖脉被废他也干不过。
    “我说咱们还是先给幽叶姐处理伤势。”
    “江弟弟你怎么脸色这么勉强？”
    江寒尴尬地笑着，说道：“我这……我这有些激动，毕竟头回亲见传说中的古妖。”
    诸葛青穹道：“江寒说得有理！让他帮你拔出河岳斩，我用我的妖力为你化去体内的阴煞之气。呵呵，我妖脉被废积攒了两千年的妖力全无用处，索性再给你度入五百年修为，这样等盈虚真人墓葬开启时候，你对付陆熵也有更大的把握。”
    古妖五百年的修为岂非小可？幽叶猛睁着眼睛，目光无比惊骇。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诸葛青穹脸上，半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恍然道：“你是悲花引的妖，为什么要帮助我对付陆熵？还有我不明白你身为古妖，有两千多年的修为，难道不能自行恢复妖脉么？我……”
    “那位大能的手段岂是我等能够想象，他废我妖脉的手段根本无法化解。我之所以要帮助你，只是不像看到更多的杀戮，你我相识数百年应该了解我的性情。”
    两人说话同时，江寒已经用“聚冰术”将幽叶的伤口封住。
    这家伙此时不敢插话，生怕露出马脚，让这二位发现他就是季苍老妖的关门弟子。季苍老妖可不单是废去诸葛青穹的妖脉，幽叶身上的“统御妖印”也是他种下的，可以说他就是个妖族的大祸害。被谁知道自己是他的徒弟都不得了。
    “幽叶姐感觉好些没有？”江寒低着头避开二人目光。
    “嗯！感觉很不错，江弟弟你这一手可比麻醉药管用的多，不妨再把温度降低些。姐姐被阴煞之气干扰脑袋有些昏沉，要醒醒脑免得输给那个森野村。”
    江寒依言把温度降低，轻轻按了按伤口，提醒幽叶最好拔剑的准备。等幽叶点头之后，握住剑柄“噌”的一下把河岳斩拔了出来，又用聚冰术封住伤口止住流血。然后甩了一把汗，仔细地观察着幽叶的伤口变化。
    侧了侧脸，说道：“幽叶姐温度太低的话恐怕会影响你的血脉运行。”
    “这点你尽可放心，姐姐可毕竟还是大妖的体质。”幽叶捏了捏眉角，再次把视线转向诸葛青穹，“你也很了解我幽叶的性子，就算你把两千年修为全部度给我，我照样还是会跟你叫小瞎子。你这副清逸小生的模样被称为前辈也很别扭。”
    “称谓而已，那位大能还曾执意让我跟他叫死老头。”
    “你倒看的开！不过你平白给我五百年修为，难道就没有别的条件么？”
    诸葛青穹颔首浅笑，脸色神情极为生动温和，“你这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神，就当我为女神奉献。条件我倒是没想出来，不过很希望你能赢了森村野，二是希望在盈虚真人墓葬开启的时候尽量别大开杀戒，有些妖废去修为便罢了。”
    “我记下了。但现在首要问题是我刚才走了几步臭棋，让森村野扭转局面，相赢并不是很容易。森村野的棋力比我所想的要强，甚至超越创造呕血之局的本因坊丈和。”
    幽叶挽起带血的衣袖，微微地叹了口气。
    曾亲历扶桑岛那群王八羔子践踏我国土人民的她，不愿意在任何古典技艺上输一招。医治伤势的同时，也是想思索有没有妙招能够扳回局面。而在这点上的执着，甚至超越了平白得到五百年修为的喜悦。
    “我一面给你度入妖力化解阴煞之气，一面相互探讨棋路。”
    “这算不算作弊？”幽叶撇嘴。
    “幽叶姐！你可千万别这样想，围棋封棋本来就是要思索妙招解决那什么，专业术语我不会用。咱们还只是在探讨，可说不定森村野那家伙现在正在用巨型机运算，你是不知道扶桑岛国的巨型机运算能力非常牛-逼，能够运算出无数种棋路可能，从而选择最优秀的下法。”
    诸葛青穹点了点头，说道：“完全有这种可能！”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推演一下棋路……中局我在边角着子，其实也是学刘仲甫先生江南那局棋，故意制造出劣势引森村野在中路大杀，自己则取居高临下之势。”
    思索了几分钟棋路，诸葛青穹淡淡开口道：“险招！如果森村野稳扎稳打，这盘咱们必输无疑。刚才听你讲述森村野的路数，他似乎不仅仅是得到了本因坊的历代真传，而且还身负六超时代的精髓，与现代棋手的高超攻杀力。”
    “我不出险招，中局之后就可能被他缠住破绽。”
    “你们两人的棋艺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很难再有好的建议。但兵法有云胜可知而不可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破绽，你减少破绽他自然会出现慌乱，这比得是心理。要么就是孤注一掷走险招，但这样你需要很好的伪装……”诸葛青穹略有深意的笑了笑。
    ...

 第八十六章 哦,我明白了

    幽叶与诸葛青穹在医护室推演棋局时候，陌上桑酒店的大堂里的人鼎沸如潮。安弦市副市长正在跟扶桑岛国领事协商，虽然说这种比武难免会有伤亡，可此时佐川雄二的尸体就横在地上，总要有个说道，起码民事赔偿这块是少不了的。而几个安弦市企业名流在旁围着，七嘴八舌地跟日本领事交涉。
    严家那爷俩正堵在医护室门口焦急地等待，他们担忧幽叶会有闪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个人围着门口团团打转。这二位也能人，可却对妖受到伤还束手无策。
    姚乾被晃的眼晕，摆手道：“幽叶姐那么大本事绝对没事。”
    就在这时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几人闻声抬头，瞧见江寒衔着烟走出来，老头子严道御抢先迎上去问道：“幽叶的伤势怎么样？你怎么能在里面抽烟呢？”这老头子也是急糊涂了，忘记幽叶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烟气对她有益无害。
    江寒按住眉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因祸得福！”
    “什么因祸得福？你清楚幽叶干系多少的生命，伤势到底如何？”
    江寒瞟了一眼严道御，说道：“严老爷子你精通卜算之术，会算不出来幽叶姐这次无惊无险？就放一百个心吧。幽叶姐的身体没有大碍，里面那位医生能耐大的很，不仅能让幽叶姐伤势恢复还能让她的修为更上一重。”
    这家伙的心里其实有点酸！
    想着诸葛青穹两千年的妖力修为既然自身无用，为何不也给他度入几百年？也省得勤学苦修。不过他并不清楚以幽叶的强悍体质，顶多也只能承受诸葛青穹五百年的妖力修为，而他估计百年便爆体而亡。
    “没事就好。”严道御的脸并没有舒展开来。
    两个小时后，幽叶从医护室里出来面色依旧显得极为苍白，扫掠过正在等候她的人群勉强地笑了笑，一副病美人的姿态。这让江寒感觉有些意外，阴煞之气已经被诸葛青穹祛除，又被诸葛青穹灌输五百年的妖力修为，她不该如此虚弱才对。不由得拧起眉头，与幽叶对视了一眼。
    “女神你伤的这种重，别再比试了。”
    “是呀！先养好的伤别的以后再说，你已经赢了扶桑人两场。”
    “大不了就当是让让那几个扶桑狗……”
    听着众人嘈杂的规劝声，幽叶理了理颊边的一缕乱发，提领衣襟，让身上那件染血的汉服不显丝毫凌乱，然后说道：“谢谢各位的关心。但最后一场较量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就当这是我的战场吧。扶桑岛国人不该在这片土地上取得任何胜利。”
    她在何晓嫣的搀扶下再次走到了棋盘前面。
    森村野提前入座，见她出来点头行礼，开口道：“幽叶小姐在下十分敬佩您的棋艺，能与您手谈在下毕生荣幸。但你必须承认虽然这些技艺是从贵国流传开，现在却已经没落，除去您以外在贵国我没有见到真正珍视传统文化的人。”
    “是么？”
    “就如贵国的汉服，在场除您以为没有任何人着装。”
    幽叶入座，淡淡道：“我华夏如何还不需阁下置喙！现在阁下要完成的是这盘棋。”
    “您个人的古典修养再高，也掩盖不了你们整个民族的文化缺失……”森野村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讥讽鞭辟入里，阴测测地笑起来，“幽叶小姐更适合我们大-和民族。”
    幽叶缄口不言，只是捻起一枚白子按在棋盘上，落子处仍在边角。见这种棋路森村野不由得更为兴奋，立即着子中路穷追猛打，毕竟幽叶以一敌三扶桑岛国还两场皆败，他这场再输的话那就丢人丢到扶桑海了，完全可以切腹自杀。尤其是扶桑的知名媒体还都在场搞现场直播，如果扳不回面子，此后他的家族在扶桑都无法立足。
    三十几手过去森村野在中路的优势也被越明显，勾连向边角也同样出现围杀之势，几乎已经成为定局。
    而这三十几手幽叶下的极为缓慢，每步都要深思熟虑，足足用去一个小时。她的脸上汗津津地，用红袖拭汗袖子上的血迹立马将脸颊染成淡红，不过却依然遮盖不住神色的苍白。她的身体似乎极为虚弱，有时候会闭很长一段时间眼睛。
    “您有伤在身，纵然是输了依旧堪称国手。”
    幽叶瞥了一眼森村野，捻起枚棋子往棋盘上落，但在未落下时候却忽然又收了回来，轻轻摇头道：“你的棋力的确很高……但依旧赢不了我，想你应该听过刘仲甫的大名，知道他善于劣势逆杀，此局跟他当年的《隐龙局》极为相似，而我恰好看过。”
    “《隐龙局》我怎么没有听过？”
    森村野的眉角微微跳动了起来，身为棋道高手他对我华夏棋道自然有所研究，知道这位大宋国手刘仲甫的超凡棋艺，也曾听过刘仲甫以棋力将仙人逼到呕血的传说……而幽叶又是按这位棋圣的棋路来的，说有妙招也绝非全无可能。
    可《隐龙局》他并没有听过，不由狐疑起来，觉得这隐龙的意思恐怕是自己的棋已经被围出超级大龙。心里颇为惴惴，斜着眼仔细在棋盘上端详着。
    “《隐龙局》没有《呕血谱》那么出名，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我华夏历代棋道高手辈出，有无数的经典棋局，你一个扶桑人怎可能尽知？不过我这回胜了你，也不完全算是自己的实力，只是抄袭刘仲甫先生的棋路而已。”
    幽叶并没有完全说透，使得森村也更加狐疑起来。
    “哦！我明白了，妙啊秒啊就是那一步。”姚乾莫名其妙的叫起来。
    “哦！是那一步，太精彩太精彩了！简直就是神仙才能想出来的。”何晓嫣也跟着叫起来，小嘴张成o型，神色作恍然大悟状。
    这两人神神叨叨的，江寒根本没弄清楚他们什么，也跟着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俩这是神经了还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敬他的是两人鄙夷的目光，而后两人又把她拖到了人群后面。
    “知道什么叫诈唬么？压根就没有这个《隐龙局》，幽叶姐在吓唬森村野呢，这个你都看不出来么？”姚乾摇了摇头，用很低声音说道，“关键时候，其实幽叶姐在边角已经形成了势，只要森村野稍微放松警惕就回被围杀一大片。”
    江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这家伙如果稳扎稳打幽叶姐就没有机会，除非他回防边角，让幽叶姐在中路有落子的间隙，让整盘的大势彻底形成。简单来说就是让森村野相信不回访就死。”
    “你也明白么？”江寒看向何晓嫣。
    其实何晓嫣是个心无城府的姑娘，也不怎么懂围棋，可是她的“破障眼”能够看出人的感**彩变化，当姚乾叫出来那一声时候见森村野猛然紧张，才跟着叫了起来。不过从这点上说，她还是比江寒要聪明些。
    三人重新回到前面，开始议论起这虚无的《隐龙局》如何玄妙。
    姚乾本也是职业三段，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再搀杂五行的术语，描绘的神乎其神。若是完全不懂汉文化的人自然不信，可森村野对汉文化有些研究又不是太透彻，不由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犹豫了半晌，“啪”的便把棋子坐在边角围堵幽叶。
    而幽叶则若无其事的勾回中路。
    可想而知放弃了形式大好的中路，森村野再去围堵已经成势的边角根本无济于事，接连下了十几手废棋，致使幽叶终于在全盘炼成大势。虽然目数上幽叶不占优势，可大局已定。
    “哦！其实没有《隐龙局》”姚乾贱兮兮地叫道。
    “你……你这个无耻的骗子。”看着局面上的颓势，森村野这才完全明白不由胸腔激动，哇的吐出一口血溅在棋盘，“原来我能赢的我能赢的。”
    这或许就是历史上第三盘呕血之局。
    ...

 第八十七章 这孩子有问题

    伴随着幽叶落子定局，这场由扶桑人挑起的赛事终于落下帷幕。三场皆胜，这个看来只有25岁左右的姑娘为我华夏挽回了颜面，场上掌声雷动，只是她因四个小时的围棋赛事耗尽心神显得极为倦怠，只简短的说了几句谢辞，便随着严家人匆匆离开陌上桑酒店。
    “真是女神范儿。”回中川大学的路上姚乾仍旧连连感慨，“可谓以一敌三，局局精彩，尤其是最后与森村野的那局围棋，显然到中盘故意示弱……”
    江寒靠在后排车座上睡着了，这家伙连续几天彻夜不眠的练习空截掌，身心俱疲，观看赛事时候也是强打起精神，这时心弦放松自然沉酣入梦。姚乾的吵闹声也没能把他给惊醒，只是无意识地抱起胳膊，身体歪在了车门上。
    “怎么这么虚？”
    何晓嫣捧着小脸往街上张望，撇嘴道：“你好好开车。”
    “这车是罗樱留给咱们使的，经过特殊改装，就算是机枪扫一梭子都没事。何美女？何仙姑？咱们来聊聊天呗。你说幽叶姐的智商待多高啊？琴棋书画样样顶尖，做饭还做的极好，简直就是不应该在凡间存在的。”
    “不光靠智商，她还有千余年的积累。”
    姚乾挠了挠头发，说道：“也对！你跟江哥也能成百上千的活，到时候你俩也绝对很牛-逼啊，不过那时候我连骨灰都不剩下，说起来还真羡慕当妖的。”
    “三雷九火之劫给你劈死喽。”何晓嫣满脸笑吟吟的。
    “你就不能对我也略微温柔些？其实我真不是你情敌，我取向正常而且还有女朋友的，不用担心我跟你抢江哥。不过我估计还真承受不了你们妖的三雷九火之劫，我这么白！我打算等盈虚真人的墓葬开启也跟进去瞧瞧，研究下那块神石，保不准就能把长生不老的方子做出来，那到时候我也可以千秋笑傲。”
    何晓嫣见他如此意-淫，不由撇嘴嗤笑，回头向他斜了一眼。
    幽叶也曾说过长生不老药是无稽之谈，而何晓嫣见闻阅历并不浅，也未曾听说过有这种丹方。更重要的是姚乾这家伙有些不知死，盈虚真人墓葬开启时候自然会有大战，他只是常人又不会半点武功，要去也是给“悲花引”的妖送菜。
    “你也不怕被那个流铜吃了？”
    “嘿！我还准备把用他做红烧狮子头呢……”
    回到中川大学时，天色黄昏，微微飘着零星雪花。
    江寒揉着眼睛醒转过来，下车往教室公寓走的一路上，所遇学生都在谈论今天的赛事，还有不少人堵住他让他帮忙要幽叶的签名。其中就包括小姑娘原湘月，她本来以为幽叶是江寒的姘-头，哪想根本不是那回事，幽叶竟还成了民族英雄似的人物。“江老师，你要帮我跟幽叶小姐道歉啊，千万千万！”原湘月颇为认真。
    “她本来也没有计较。”
    “那也不行……”
    江寒勉强点了点头，说道：“行行！改天见了她就替你带话。”
    “那你去的话，一定要提前来我们花店一趟，我想代表我们寝室的人送幽叶小姐个花篮。虽然肯定没有幽叶小姐的插花技艺那么高超，但我绝对会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幽叶小姐现在是我们整个寝室的女神，啊对了，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大碍。”江寒伸手接着飘飞的雪花，“难得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不去最高丽那样的人造明星，会崇拜幽叶姐，她知道应该也会很高兴。”
    “她是严家的长辈？比严凌的爷爷辈分还高？”
    幽叶的真实身份江寒自然不能道破，只淡淡道：“古武世家肯定很注重辈分，幽叶姐虽然看起来非常年轻，但是辈分却是非常高的。这个你完全可以去问你们的男神严凌啊，他就是严家的人，知道的肯定比我更加详细。”
    但这点江寒倒想错了。
    严凌是严家的长孙不错，可幽叶在地下洞穴待了二十几年最近才出关，才十九岁的严凌此前根本没见过幽叶，甚至根本知道家里有这号人物。
    此时严凌就在人群后面，江寒着急离开没有注意到而已。
    “江老师，我其实没有见过幽叶家祖几面。”难得严凌尊称江寒为老师。
    “你也在啊……”江寒愕然了片刻，视线越过人群间隙投向严凌，“没见过几面？估计是你小子心气太高，幽叶姐在你家时候你也没把他当回事。不过这也不怪你，她平常说话是有些肆无忌惮，这会清楚了她的本事究竟如何回去就多向她请教请教。”
    “是……”
    这往常故作清傲的小子变得如此客气，倒是让江寒有些不能适应，正准备开口夸他两句。何晓嫣忽然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出了人群，并挥手示意让学生们先散去，然后皱着眉头盯了严凌的背影许久，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怎么了这是？”
    “这小孩气息很怪异啊，既不是严家古武中斗拳刚正的那种感觉，也不是妖气那种幽微的感觉，好像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何晓嫣的眼瞳中泛起狐疑之色，并变成淡淡的紫色，“他这点年纪身上不该有破障眼看不出的东西。”
    江寒捏了捏何晓嫣粉嫩的脸颊，笑道：“神经过敏了吧？再说每个人身上不都有点秘密，咱们还都是妖呢。”
    “可是我看着他总觉得有点危险的感觉。”
    “严凌身上那点古武水平还真翻不起什么大浪，就是爱装酷的武二代而已。”
    看江寒这副漫不经心的疏懒模样，何晓嫣嘟嘴冷哼了一声，说道：“呐！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我们白玉貂虽然是小妖本事没有多大，可破障眼乃是天赋本能，我说的可是由天道赋予的本能妖术，不是后天修行得来的。所以绝对是不会看错的，你要不相信我你就是狗，狗！汪汪叫的狗！”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严凌身上真有什么问题，严家那二位以及幽叶姐本事都大的很，应该用不着咱们去操心。”江寒也把目光投向严凌的背影。
    ...

 第八十八章 他不属于这世界

    两人最终也没把严凌的事情放在心上。
    翌日大雪，外面被妆成苍茫白色。江寒在整理空截掌心得时候，何晓嫣正依窗看雪，一会儿推开窗子折下冰笋握在手里把玩，等两只手被冻得通红，忽然走过来插进了江寒的脖子里，把他吓得一跳。
    “歇会吧！昨晚你只睡不到两个小时。”
    江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把水笔夹在耳根后面，说道：“我的记性不算特别好，有的东西当时想到可过几天就想起来了，所以还是记下来的好，其实在上大学时候我就经常做笔记。你闷了吧？那咱们来聊聊天。”
    “聊什么？”
    “聊天当然要聊稀奇怪的才有意思。我想想……啊你知道青鸾么？”
    何晓嫣点头道：“那当然听说过，传说中的五种凤凰之一。我姑婆白玉曾说过如果青鸾修成妖身，能有十三种通天妖术，在整个妖族中算是最强悍的存在。不过她活了两千多年，连真龙都曾经看见过，也不曾见过青鸾古妖。”
    “可你就见过……”
    江寒故意只说半句，逗得何晓嫣好奇心大起，拉住他的衣襟摇晃起来道：“你赶紧说么？我什么时候看见过青鸾古妖，我怎么没丝毫印象。”
    “昨天比赛上见到，可能你当时没有注意到，就是给幽叶姐看伤那位医生。我前几天还跟你提起过，就是诸葛青穹，我也是昨天知道他是青鸾古妖的。不过他的妖脉被完全废掉了，十三种妖术仅剩遁空一种勉强能够运用，虽然两千年的妖力修为也是白搭。可我仍旧觉得他个奇人。”江寒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
    “古妖的妖脉还会被废？而且还是恢复能力超级强的青鸾古妖。什么东西厉害啊？”
    “不是东西！有九成可能是我师傅。”
    何晓嫣咋舌道：“你师傅这么厉害，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拍了一下嘴唇，又道，“不好意思有点小激动，说错话了。可你说的也太不思议，妖脉和丹田相同都是妖的根本，废去妖脉妖也就会被打回原形。他怎么可能只废去妖脉，连妖力修为都波及不到，这种手段也太恐怖了。”
    “我师傅虽然我不能骂，但是你可以尽情的骂。”
    “我不敢！万一被他知道肯定要打我的……”
    江寒也被季苍老妖坑了好几回，提起来丝毫不客气，“没事！他已经彻底的咽气。”这也不怪他，季苍老妖每次总把最重要的信息抹去，难免会招人怀恨。当然他也很好奇季苍老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同时对付六千余妖，能在挥手间驱散“真怒天雷”，能废掉古妖的妖脉……
    显然已经超越妖族最强悍的种类古妖，可季苍老妖又称是妖，实在是让江寒觉得匪夷所思。对抗天道“真怒天雷”强悍的有些离谱了！就算他有万年修为，也应该不可能与这个世界的法则匹敌，但他却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何晓嫣瞪了一会儿江寒，说道：“那也难怪你能在20几岁就修成人身。”
    “你怎么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本来就是人，有回喝酒喝醉从楼上坠落下来，本来应该是死了的，可是被我师傅的一缕意识给救活，然后就变成了妖。可是我跟平常的妖不同，我体内没有妖丹没有妖脉，也没有经历过三雷九火之劫。还有最近跟你说的，正常的妖只能有几种妖术，可是我能够用品赝观模拟出各种妖术。”
    “好难理解啊！但是他能用一缕意识把你给救活，这个……已经违背这个世界的法则。他会不会不是这个世界的物种？在咱们这个世界所有物种都应该按天道法则来运行，他那种情况好像就不再天道法则之内。”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何晓嫣忽然又道：“他有可能来自更高层面的世界。”
    这话让江寒登时笑起来，“你怎么也学会姚乾那套理论，世界还分许多了维度？不对电视里面好像也是这么演的，来自m78星云的师傅？我不太信这个，你想想有没有比青鸾、蜚蠊等等更加强悍的古妖？”
    “到古妖那种层面强悍程度都相差无几，顶多是有些相互克制罢了，也没听说这种古妖能把那种古妖给废了的，所以你师傅应该不是古妖。”
    “那他会是人……”
    何晓嫣白了江寒一眼，她很清楚即便是最出众的道派人物，修到绝顶境界也不外乎是传说中的散仙，实力堪堪与古妖齐平，也做不到驱散“真怒天雷”的地步。这些都是作妖必备的知识，因而她心里又萌生出江寒这个妖极不合格的看法。
    “啪”的在指尖燃起紫灵火帮江寒点上烟，撇嘴道：“你可真是大笨蛋。”
    “哦，别人通常都是叫我蠢货的。”
    “这些问题你怎么不问问幽叶姐？她是近乎两千年的大妖，各种知识积累肯定要比我丰富很多，我才活了四百年而已。”
    江寒咧了咧嘴道：“不敢问呀！我师傅基本把宋朝时候的妖全部给得罪完了，包括幽叶姐，包括悲花引供奉的神王无艮。他给当时天下所有的妖种了叫做统御妖印的东西，几乎把妖的性命都攥在手里。这个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被其他妖知道了非要把我挫骨扬灰不可。”
    “呵呵，那你师傅可真厉害……”
    “你这呵呵两字意味深长啊？他是厉害，可是我连千分之一的实力都达不到。现在听到千年以上的大妖我心里都发怵，保不定他就得罪过人家，而这笔账最终肯定要落到我头上。”江寒狠狠地抽了口烟，这些话他也只敢跟何晓嫣倾诉。
    “那你师傅都传了你什么东西？”
    “一套功法……”
    话没有说完立即便被何晓嫣所打断，漂亮小妖脸色极为惊讶，“一套功法？原来妖族真的有功法存在啊。你不知道所以妖包括最强悍的古妖，妖术都得自血脉遗传，就是说先天就会的，只要修成妖身到达一定的妖力修为就能够自主运用，跟本就用不上功法。”
    “那你干嘛惊讶成这样？我还以是有什么意外发现。”
    “我的话没有说完嘛！但是据说上古时期曾有唯一的妖族功法流传，这套功法修成之后能够让最普通的妖也超越古妖，就是说从根本上改变妖的血脉。”
    ...

 第八十九章 寻找诸葛青穹

    何晓嫣郑重其事的神情，把江寒逗得一乐。
    他原以为妖都应该有自身的修行功法，哪想全是以血脉传承修行？唯一的修行功法还在自己手里，心中不免自得。而按照何晓嫣的叙说这部功法能够彻底改变的妖的血脉，这点倒是与“原妖九变”第四变血变吻合。他原来只是寻常妖血，现在修行到第四变血脉几乎能够达到大妖的强悍程度。
    谈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即将烟掐灭，起身反锁上门，“你知道那部功法的名字么？我想确定是否就是我师傅传给我的那部。”
    “我只听白玉姑婆提过……但你既然从人变成妖，仅仅修行了半年就这么厉害，应该是那部功法了。嗬！你这运气可跟中头等彩票还好。要不你也教教我吧？要是我的血脉也转化为大妖血脉，那以后就能保护你哈。”何晓嫣用手按着下颔，脸上笑容浅如杜兰，似乎也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太当回事。
    何晓嫣要学原妖九变，江寒并不会吝啬。
    只是原妖九变的第一变相变自身不能修行，必须依靠修行过原妖九变的人协助完成，而且妖力修为要达到两千年以上。以江寒现在的修为离两千年还差得太远。
    “我不是不想教，有些条件……”
    话没有说完，何晓嫣忽然面带揶揄地伸出手指虚指了几下，弯起眼睛道，“哈！你想让我以身相对不对？对不对？”这可爱小妖把脸凑到江寒眼前，直勾勾地盯了江寒半分钟，然后颇为得意地笑了起来。她的心没有那么大，对于绝世功法或许有些好奇，但还没到非学不可的地步。有这种单纯，所以笑容看起来极为干净。
    江寒看着她幽澈如水的眼睛，也跟着轻笑起来。
    伸手夹着她的一缕头发向下捋动，撇了撇嘴道：“这你可理解错误！不是要你答应什么条件，而是我要教你原妖九变至少需要两千的妖力修为。”
    “哦？这么麻烦呀？那我不学得了。”
    “那咱们继续谈以身相许的事情……”
    开过几句玩笑，何晓嫣起身温了两杯牛奶端过来，忽然想起答应拿虞世南的字帖给幽叶看，便询问江寒那些古玩都放在哪儿。东西江寒都没有动过，但是都寄存在柳江市的保险公司里，这时候也取不出来。
    了尘道长虽然在柳江，可像虞世南字帖这种绝世珍宝自然必须由本人去取，而且这家伙还有些监守自盗的德性，也不能找他帮忙。想起这老家伙，江寒还是为被骗走那两万八格外生气，不由诅咒老家伙断子绝孙，不过他忘记老家伙本来就无后。这说明人要是很缺德的话最好不要生孩子，能让别人诅咒也不起效果。
    “你这么恨他啊？”
    “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提这死老头子。”江寒挥了挥手，“不过咱们既然答应下幽叶姐，还是要跟她说一声，免得人家觉得咱们小气。”
    说完江寒拨通了严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严寂明。严寂明告诉江寒幽叶这几天要闭关修行，并留下句话让江寒到南平山找诸葛青穹，然后便匆匆挂了电话……距离盈虚真人墓葬的开启已经不剩多少时日，严家肯定要做些相应防备，估摸着应该是去布置奇门遁甲。
    至于幽叶闭关，肯定是要消化诸葛青穹度给她的五百年修为。
    江寒道：“幽叶姐修炼去了，她让我去找诸葛青穹。”
    “那就去啊！你不是说诸葛青穹是有两千年修为的古妖，虽然妖脉被废，但见识阅历肯定比咱们强上千百倍，说不定能帮上你什么忙。我也想看看古妖。”
    “好！但千万别告诉他关于我师傅的事儿。”
    “你觉得我有那么笨么？”何晓嫣扮了个鬼脸，把牛奶塞到江寒手里，“喝完再去。”
    ……
    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小胖子姚乾。
    三人驱车往南平山赶，因雪大路滑到中午时候才抵达目的地。南平山在安弦市最南面与庆山相同都是土山，古时作乱葬岗用，到抗-战时期也曾死过不少人，老百姓多少有些传统迷信的思想觉得这里阴气重，周围三四公里都没有村落建筑。而这里的地理位置又紧贴县区，附近只有一条老旧的国道，因此显得非常僻静。
    到达山前时候，就见有三四十只羊正在雪地里啃干草，有个半老头子坐在田垄上抽烟，旁边放着个戏曲机正在播放戏曲。江寒往山上望了一眼，见山头也不算很小，就走过去跟老头子诸葛青穹的住处。
    随手递过去根烟，说道：“大爷，这里有个叫诸葛青穹的么？”
    老头子用手捂着耳朵，道：“什么？我耳背听不清楚，你声音大点。”
    “有个叫做诸葛青穹的人住在附近么——”
    “哦？有有有，他住在半山腰上，那里有棵百年的老槐树，你往山上走过两公里就能够看到，那棵树很大的。”老头说话时候瞧见何晓嫣正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羊羔玩，咧嘴笑了笑，“闺女！这些羊可不比你们城里的宠物，别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
    何晓嫣把羊羔抱在怀里，抓着两条羊腿，走过来道：“这小羊好可爱，有几个月大了。”
    “闺女你说啥？我耳朵背听不清楚。”
    “我说这只小羊好可爱——”
    老头呵呵大笑道：“羊有啥可爱的，就是等养大了卖钱吃肉。你们这些城里的闺女啊就是不知道农村里的事，觉得啥都新鲜的很，其实这都是再农村里再平常不过的事。要是真让你们天天放羊的话，你们保准会受不了。”
    江寒小时候也放过羊，对老头的话深表赞同。
    其实羊这玩意满身的膻腥气，有什么可爱之处？应该用可口来形容才对，比如羊肉火锅、羊肉串、羊蝎子等等。他四望了一眼，拉住姚乾道：“你看着地方穷乡僻壤的，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要不咱们跟这大爷买只羊，一会儿到诸葛青穹那里烤全羊吃？”
    “江哥，英雄所见略同呀这是！”
    ...

 第九十章 那条诸葛青穹

    江寒真跟老头买了只羊，牵着上山。
    只不过南平山坡度比较陡峭，下雪后道路更加难走，小胖子姚乾跌了跤之后，便由羊牵着他了。整座山都被厚厚的积雪盖着，往山上走，能看到许多凸起的小丘，而这都是不知何年何月都留在这里的坟包，若不是被积雪遮蔽，看起来应该非常荒芜凄凉。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洒落，犹如为这层凄凉持素。
    往山上走了有将近两里，三人看到那株百余年的老槐树。老槐树姿态嶙峋，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霜的树干早已经发黑，就像是形状怪异的生铁铸造而成。
    槐树南面不远就有座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四五间红瓦青墙的古制老房，看起来朴素干净。院子当中，有个小姑娘正拿着扫把扫雪，发出沙沙的轻响声。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穿着火红色的传统棉衣，乌黑的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左右分开搭在肩上，额前刘海整齐，她的脸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器，双眼清澈如泉。
    身后跟着条大黄狗，大黄狗听到生人的动静，从院子里冲出来，颇有敌意地冲着江寒等三人汪汪叫着，但主要针对的是姚乾。
    “我-操！胖点还遭狗嫌弃了。”姚乾汪汪地冲着黄狗叫了两声，这家伙不服啊。
    江寒打趣道：“你还通狗语？”
    “连跟你我都能够交流，何碍狗乎？它不会咬人吧？”
    小姑娘搁下扫把从院子里走出来，轻轻抚摸着大黄狗的头，转动清澈的眼睛逐一看了看三人，嘟着小嘴道：“我们诸葛青穹不咬人的，不要害怕……你们来我家有事情么？如果没有的话就赶快走吧，天黑了这里的路会很难走。”
    “它也叫诸葛青穹……”
    小姑娘道：“你认识这条诸葛青穹？”
    江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诸葛青穹好歹也是文采俊雅的千年古妖，怎么在自己的家还是这种待遇，连名字都是跟狗共同拥有？不过这小姑娘把狗起这名字也够古灵精怪的，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们是来找诸葛青穹前辈，不是这条。”
    “你说那条会看病的。”
    还算论条！也不知诸葛青穹怎么得罪这小萝莉。
    “小吉别跟客人开玩笑。”
    这温和的声音穿响起时，诸葛青穹从屋里来走了出来。他披雪白的长衫，手里握着一根石制药杵，脸上的微笑在零星的飘雪中显得极为生动，微微颔首间带着儒雅俊逸的气质。岩岩若孤松之**，这样的人江寒以前也只在书中见过，那都是属于魏晋的风流。
    “帅的有些过分。”
    何晓嫣跟姚乾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何晓嫣更喜欢的是小萝莉。
    “诸葛前辈，幽叶姐让我来找你……”
    “这我知道！我活的年岁长些，学识驳杂，或许在古武方面给你提些建议。幽叶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他们严家古武术源远流长，我又如何企及？”
    说话同时诸葛青穹将几人领进中厅。
    房间里全是木质家具，中间搁着一张红木方桌，上面有个小炭炉正在煮茶。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诸葛青穹还是极为精确地将茶水倒的满而不溢，分到每人的手中。捧着茶烟泛动的茶盅，他并没有立时开口说话，而是微微向何晓嫣侧了侧脸。
    “很了不起的小姑娘！”
    “前辈你在说我么？”何晓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只是个很笨的小妖。”
    “能修出神性辉光应该算是大智若愚了，怪不得幽叶让你们来这里……我本以为她是想让我指点江寒，看来是错了。你们也知道盈虚真人的墓葬即将开启，里面的十二劫杀灭大阵也会被触动，这个必须要阻止。但是无量派道术何等高深？墓葬之中的力量会抑制所有妖的妖力，唯独修出神性辉光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你恐怕也是这回的关键人物。”
    何晓嫣诚惶诚恐地吐了下舌头，说道：“这么说我有些心虚呀。”
    “事在人为！其实十二劫杀灭大阵已经在自主运转。”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就连叫做小吉的小萝莉也瞪大了眼睛。当然她也是个小妖，否则几人也不会在她面前出言无忌。不过虽是小妖，但其真实年纪跟何晓嫣都差不多。
    而诸葛青穹面色依旧风轻云淡。
    江寒看了看他端茶盅的手，说道：“诸葛前辈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十二劫杀灭大阵这种惊天阵法，不会是朝夕之间就会发生作用，它需要积攒的过程。这场雪便是阵法的开端，此后十几天内这场雪都不会停下，到时整个安弦市的交通、电力全部都会瘫痪，而真怒天雷也会在那个时候降临。”
    “可这种惊天阵法好像没惊到您……”
    “我性情如此！”诸葛青穹将茶盅放在桌面，停顿了半晌，“这些天我会尽我所能将妖术的理解传授给这位小姑娘，只是她到底底子太浅，不能如幽叶那样承受我的妖力。”
    江寒道：“据我所知每种妖只能运用本身的特定妖术，诸葛前辈虽然是青鸾古妖，可应该也不能将本身的妖术传给晓嫣。我不是小瞧诸葛前辈的意思，我知道青鸾古妖拥有十三种通天妖术，只是晓嫣的本体是白玉貂，估计是学不了的。”
    “同样的妖术在不同的妖手里施展出来，威力也大不相同。古时天下之妖具为一统，妖术可分四重。最粗浅只为凭天性施展，往上则可分出多种变化，第三重炉火纯青对妖术控制入微，而第四重贴合天道运转，乘天然之势变化无穷。譬如白玉貂的紫灵火若修到第四重，称为紫灵天火，连虚无的道术都能焚烧殆尽。”
    这种说法不单江寒没听过，连何晓嫣也闻所未闻。
    何晓嫣蹙眉道：“我的姑婆活了两千年也没告诉过我这个。”
    “两千年么？我说的古时要比两千年再往前推两千年，那时候就连无艮妖王还没成妖，具体时间应该是在第一次妖道征伐之战时候。那时候天下妖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因此到后来妖术四重并没有大范围流传开来，也造成妖之间的等级不可逾越的讹传。”
    ps:
    抱歉最近工作比较忙！
    不过绝不会太监，更新也会恢复。
    ...

 第九十一章 天道的旨意

    “我也像大妖那样厉害么？”何晓嫣似有些不信。
    诸葛青穹引杯轻啜，微垂的眉宇泛起一抹淡如雪色的浅笑，然后轻轻点头，“古妖秉天地灵韵而生，大妖为其后代，两者虽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强悍天赋，但并非不可超越。只是将近五千年的漫长时光更迭，妖族中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遗忘磨灭，妖术的四重境界也鲜为人知了，否则……”
    “古妖秉天地灵韵而生？这有点像，圣人皆无父感天而生的意思。”姚乾插话。
    “确实如此。”诸葛青穹继续解释，“就如可算古妖的麒麟秉乃是盛世繁华之气降生，历史典籍中应该有很多这样的记载。试想如果古妖这种强悍的生物如果能代代相传，那这世界不就乱了，这个薄弱的世界承受不了太多强者。”
    何晓嫣嗯了一声，说道：“诸葛前辈那您赶快教教我妖术的第四重境界，让我变得厉害些，这样都盈虚真人的墓葬开启我也能多出份力。”
    “第四重境界？你猜幽叶是第几重？”
    “不知道哎！”
    “幽叶身负七种妖术，更将近两千年的修行感悟，也仅仅是把其中一种妖术练到第三种境界，而除她以外我未再见到任何人能达到这种地步。第四重境界的难度自然可能而知，我只能说我尽量把自己所知传授给你。”
    一直未开口的江寒，这时突然抬起头盯了诸葛青穹一眼。
    他认为诸葛青穹这话不对，诸葛青穹是见过季苍老妖的。不管妖术到底境界分多少重，他都觉得自己这位神秘师傅季苍老妖会处于顶层。
    诸葛青穹虽然目盲，也能感知到江寒的目光，因道：“我说的哪里不对？”
    “除去幽叶姐以外您至少应该还见过一位把妖术四重境界的人，季苍！”
    听到“季苍”二字，诸葛青穹的脸色忽然凝滞住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在手腕上轻轻一点，并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而这简单的动作却立时把江寒吓得面色如土，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眼光闪烁不定，嘴角咧出难看的干笑，像是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惊恐之色。
    因为诸葛青穹点在他手腕上的那个位置，正是那枚黑色印记。
    由季苍老妖的手指骨所化的那枚黑色印记。
    这就说明诸葛青穹清楚他跟季苍老妖有所牵连……这种埋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辛被看破，不由让他极为紧张。毕竟季苍老妖可是得罪过无数的妖，而所留“原妖九变”估计也应该是被所有妖垂涎的功法，若是被人知道他是老妖的徒弟，马上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诸葛青穹默然不语，只是那抹笑容却越发显得浓郁。
    “诸葛前辈……”江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那位大能我们还是不要妄加议论。”说出这句话时候，诸葛青穹脸上的笑容完全扩散了开来，“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讨论盈虚真人墓葬开启的事情。”显然他已经看破了江寒，但却并不想点破。
    “好好好！”
    “这些天我会竭尽所能把对于妖术的理解传授给这位小姑娘，另外要做的战前准备还很多，这次不但对付悲花引更要防范阳灵局。我还有些担忧，扶桑人前几天设下的擂台好像太凑巧了，不知是否于樱次三部有关？”
    撇开季苍老妖的话题，江寒略微放松，叹道：“真是麻烦呐。”
    “这局我们包括安弦市的三百万其实都有可能丧命。”
    何晓嫣道：“既然这么危险，干嘛还有这么多人想要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里？”
    “长生不老足以让所有权-贵动心，而墓葬里的那块神石又是妖族至宝，悲花引自然也会贪婪，不管人与妖都免不了这个贪字。”诸葛青穹搁下茶杯，伸手抚摸小吉的头却被小吉一下闪开，“这小家伙……”
    “臭鸟，不要像摸狗似的摸我的头。”小吉气鼓鼓地瞪着眼睛。
    诸葛青穹不以为意，看起来似乎不止一次被这小萝莉骂作臭鸟。
    小萝莉又道：“诸葛青穹你说的那么危险，要不咱们赶紧逃跑吧，安弦市的人又不是你爹你妈，管他们干什么？想想在安弦市这些年你受的待遇，连看病人家还说你没有行医资格证，被拘留了十五天。现在连赚钱的门路都没有，只能住在这破山上，你这样的要是个人类的话，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哪儿那么多扶危济困的心。”
    一通数落让诸葛青穹哑然失笑。
    皱了皱眉头道：“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
    “脑残脑残，真是穷鬼的命却操着救世主的心！我给你算算这样做的结果，一是真怒天雷降临所有人都死，二是你们阻止了真怒天雷，可就算这样功劳也不会落到妖头上，你到时候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穷医生。”
    小萝莉的话虽然直接，但却句句属实。
    就算他们几人救下整座安弦市，功绩也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是妖。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去做而已。”
    “现在的人都那么坏，死就死些。诸葛青穹你不是不知道，盈虚真人墓葬中十二劫杀灭大阵被触动的原因？那里安弦市的五脉之枢，人类的恶行污浊之气汇于其中才触动阵法，这根本就是在自作孽。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就算天道要抹去这座城市的存在也是应该的。本来就是天道的旨意，你们还要去阻止么？”
    “天道的旨意？”江寒看向诸葛青穹。
    “小吉的话没错！她的本体是若木残枝，对天道的理解强于任何妖。”不过诸葛青穹同样有些惊讶，微微叹了一声，“小吉你怎么不早说？”
    “你早也没有告诉我营虚真人墓葬里面的事情，还埋怨我了？我现在告诉你们，想要阻止这场灾难的结果基本就是九死一生，咱们还不如趁着现在离开这里。再过几天之后大雪就会被安弦市的全部搞瘫痪，想走也不容易。”
    “九死一生，那不是还有希望？”
    小萝莉冲诸葛青穹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么郑重的我告诉你，阻止这次天劫的代价就是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填进去，当然这还远远不够，悲花引、阳灵局的人也全部都要死，而整个安弦市照样还会被抹去一半以上。”
    ...

 第九十二章 剥夺时间

    听小吉郑重其事说完这番话，诸葛青穹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伸手紧紧捏着茶盅，半晌未在开口。身为有三千年生命跨度的古妖，他比其他人更懂得顺天而行，如果这次灾祸真是天道的旨意，那究竟该怎么样做他短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真的那么严重……”江寒无意识地瞥向小吉。
    这小萝莉看起来还在豆蔻年华，眼瞳里有一层稚嫩而清澈的光华，纵然是妖也绝对不会有太高的修为……只是她的本体却是若木残枝。
    诗云：“东南有若木，上置衔烛龙。”若木生于昆仑西附西级，其华光赤下照地，与寻木、建木并称为三大神树，也是传说中支撑天地的神木。因此说她对天道理解强于任何妖并不为过，她的话也绝不会是危言耸听。
    但这种身份却大为出乎预料。
    盈虚真人墓葬中那颗神石是由烛龙的心脏所化，烛龙则生长于若木。她的本体如果真是若木残枝的话，那么在妖中处于何等级别已经无法估测。“原妖九变”中没有记载，但估计她或许是已经超越了古妖的存在。
    “你们不相信我么？”小吉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伸出手指点在一株翠绿的文竹盆栽上面，“我可是超级厉害的，就算诸葛青穹妖脉没被废都不见得能跟我比。”
    在她手指点到的刹那间。
    整株文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枯黄色，枝叶萎垂下来，然后像是沙土般的分崩离析，称为细碎的木屑一点点落在盆子里。她有些得意道：“这可不是什么毒性腐蚀的妖术，而是剥夺时间，我能够剥夺世间万物的时间。这么厉害你们应该相信了吧？要是再不信我就拿诸葛青穹实验给你们看。”
    江寒愕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信我信！”
    开玩笑，这种能够剥夺时间的妖术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不过这倒是让他猛然悸动了一下，暗忖若是能用“品赝观”模拟出这种妖术，自己的实力绝对会突飞猛进……正在意淫之间，诸葛青穹忽然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已经答应要将对妖术的理解传授给这位何小姐。”
    小吉翻了翻眼睛，道：“诸葛青穹你脑残！”
    “就算真怒天雷降临，我想要脱身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哼！谁不知道你那种悲天悯人的蠢劲儿？总觉得这世界离了你就无法运行，有什么灾祸还不是头一个上。当初废你妖脉那位前辈怎么没把你的妖丹也给废了，让你变成彻彻底底的废妖怪，也省得你为别人瞎操心。真不懂你就一住在荒山的穷医生，怎么就这么阳光？”小萝莉训斥起诸葛青穹口舌非常之利。
    见诸葛青穹微笑不语，依旧追着不放。
    “人家幽叶本来就有守护盈虚真人墓葬的承诺在身，你图个什么？再说人家幽叶住的是大别墅，穿绫罗绸缎，带铂金钻石，享尽人间荣华当当救世主也是应该的。你是往前凑个什么劲儿？那条诸葛青穹都比你聪明。”
    诸葛青穹看了一眼从门帘伸进来的黄狗头，笑道：“我真或许没它活的自在。”
    “脑残脑残！你这人就不会生气么？被我这样的小孩训斥都不会生气么……不理你了，走，诸葛青穹跟我出去扫雪。”小萝莉口中这个诸葛青穹指的是大黄狗。
    等她出门以后，江寒皱了皱眉头道：“诸葛前辈……”
    “小吉虽然只有不足五百年的修为，但世态炎凉方面却比我懂得更多。说起来不怕诸位笑话，这些年以来我倒是蒙她不少照顾，被骂也早已经司空见惯。”诸葛青穹起身走到窗台，端着完全变成碎屑的盆栽，“世事如草木枯荣，如花开花谢，但若只看到红香萎尘未免也了然无趣，那些变化无端的过程还是不可错过的。”
    江寒可没这份的洒脱，想到小吉的话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一语成谶，那么安弦市将会死半数以上的人，真就是所谓的伏尸百万。
    这让他觉得无量派那群老道士实在操蛋的很，好死不死的偏在盈虚真人的墓葬里布置什么十二劫杀灭大阵，还搁了快让人垂涎的神石，这简直就是引诱后人去触碰那个阵法。修道之人本该有济世之心，可这些道士无异于******的老混蛋。
    亏得当时没有核-弹，否则保不定他们会在里面安置几颗。
    他骂骂咧咧道：“我-操-了！无量派那些老道士就是嫌别人命长么？还是在世时候被集体人凌-辱了n次，怎么就这么阴暗反动？”
    “道派奥妙玄微，或许有我们不明白的理由。”
    “诸葛前辈我可真没你这份雅量！纵然现在的人的确人心不古的意思，可绝对部分还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什么罪过要被天道屠戮？而那些真正作恶的权贵恐怕到时候都有逃跑或者躲藏的机会，这他妈本身就不公平。”
    诸葛青穹叹了口气，道：“真怒天雷降临，整个安弦市区无数可躲。”
    “可死伤最多的还是无辜老百姓。”
    “天道运行也不可能细腻入微，所谓劫数只是上苍对于世人的警告，其中并不存在甄别。对于天道而言世人皆是生灵，一人为恶则为整个尘世生灵之罪衍。”
    江寒无奈的咧了咧嘴，说道：“您说的实在太深奥，我不太理解。但现在咱们既然知道真怒天雷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降临，因为设法通知安弦市政府，让更多的人离开这里免得造成重大伤亡。这……这他妈完全就是屠城。”
    诸葛青穹还未及开口，姚乾便先抢过了话头。
    “江哥，你急傻了吧？现在这个社会最主要的东西是稳定，你要是把这种说出去，顶多有两个结果，一是把你当杞人忧天的精神病，没人理你；二是有关部门觉得你是在散播谣言，把你请你喝茶。毕竟国家明面上并不承认灵异力量存在。”
    “那就眼睁睁看着安弦市血流成河？”
    “没办法，咱们几个人位卑言轻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倒是那个阳灵局是国家专门负责处理灵异类事件的部门，可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

 第九十三章 劫数将近

    听小吉郑重其事说完这番话，诸葛青穹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伸手紧紧捏着茶盅，半晌未在开口。身为有三千年生命跨度的古妖，他比其他人更懂得顺天而行，如果这次灾祸真是天道的旨意，那究竟该怎么样做他短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真的那么严重……”江寒无意识地瞥向小吉。
    这小萝莉看起来还在豆蔻年华，眼瞳里有一层稚嫩而清澈的光华，纵然是妖也绝对不会有太高的修为……只是她的本体却是若木残枝。
    诗云：“东南有若木，上置衔烛龙。”若木生于昆仑西附西级，其华光赤下照地，与寻木、建木并称为三大神树，也是传说中支撑天地的神木。因此说她对天道理解强于任何妖并不为过，她的话也绝不会是危言耸听。
    但这种身份却大为出乎预料。
    盈虚真人墓葬中那颗神石是由烛龙的心脏所化，烛龙则生长于若木。她的本体如果真是若木残枝的话，那么在妖中处于何等级别已经无法估测。“原妖九变”中没有记载，但估计她或许是已经超越了古妖的存在。
    “你们不相信我么？”小吉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伸出手指点在一株翠绿的文竹盆栽上面，“我可是超级厉害的，就算诸葛青穹妖脉没被废都不见得能跟我比。”
    在她手指点到的刹那间。
    整株文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枯黄色，枝叶萎垂下来，然后像是沙土般的分崩离析，称为细碎的木屑一点点落在盆子里。她有些得意道：“这可不是什么毒性腐蚀的妖术，而是剥夺时间，我能够剥夺世间万物的时间。这么厉害你们应该相信了吧？要是再不信我就拿诸葛青穹实验给你们看。”
    江寒愕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信我信！”
    开玩笑，这种能够剥夺时间的妖术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不过这倒是让他猛然悸动了一下，暗忖若是能用“品赝观”模拟出这种妖术，自己的实力绝对会突飞猛进……正在意淫之间，诸葛青穹忽然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已经答应要将对妖术的理解传授给这位何小姐。”
    小吉翻了翻眼睛，道：“诸葛青穹你脑残！”
    “就算真怒天雷降临，我想要脱身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哼！谁不知道你那种悲天悯人的蠢劲儿？总觉得这世界离了你就无法运行，有什么灾祸还不是头一个上。当初废你妖脉那位前辈怎么没把你的妖丹也给废了，让你变成彻彻底底的废妖怪，也省得你为别人瞎操心。真不懂你就一住在荒山的穷医生，怎么就这么阳光？”小萝莉训斥起诸葛青穹口舌非常之利。
    见诸葛青穹微笑不语，依旧追着不放。
    “人家幽叶本来就有守护盈虚真人墓葬的承诺在身，你图个什么？再说人家幽叶住的是大别墅，穿绫罗绸缎，带铂金钻石，享尽人间荣华当当救世主也是应该的。你是往前凑个什么劲儿？那条诸葛青穹都比你聪明。”
    诸葛青穹看了一眼从门帘伸进来的黄狗头，笑道：“我真或许没它活的自在。”
    “脑残脑残！你这人就不会生气么？被我这样的小孩训斥都不会生气么……不理你了，走，诸葛青穹跟我出去扫雪。”小萝莉口中这个诸葛青穹指的是大黄狗。
    等她出门以后，江寒皱了皱眉头道：“诸葛前辈……”
    “小吉虽然只有不足五百年的修为，但世态炎凉方面却比我懂得更多。说起来不怕诸位笑话，这些年以来我倒是蒙她不少照顾，被骂也早已经司空见惯。”诸葛青穹起身走到窗台，端着完全变成碎屑的盆栽，“世事如草木枯荣，如花开花谢，但若只看到红香萎尘未免也了然无趣，那些变化无端的过程还是不可错过的。<>”
    江寒可没这份的洒脱，想到小吉的话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一语成谶，那么安弦市将会死半数以上的人，真就是所谓的伏尸百万。
    这让他觉得无量派那群老道士实在操蛋的很，好死不死的偏在盈虚真人的墓葬里布置什么十二劫杀灭大阵，还搁了快让人垂涎的神石，这简直就是引诱后人去触碰那个阵法。修道之人本该有济世之心，可这些道士无异于******的老混蛋。
    亏得当时没有核-弹，否则保不定他们会在里面安置几颗。
    他骂骂咧咧道：“我-操-了！无量派那些老道士就是嫌别人命长么？还是在世时候被集体人凌-辱了n次，怎么就这么阴暗反动？”
    “道派奥妙玄微，或许有我们不明白的理由。”
    “诸葛前辈我可真没你这份雅量！纵然现在的人的确人心不古的意思，可绝对部分还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什么罪过要被天道屠戮？而那些真正作恶的权贵恐怕到时候都有逃跑或者躲藏的机会，这他妈本身就不公平。”
    诸葛青穹叹了口气，道：“真怒天雷降临，整个安弦市区无数可躲。”
    “可死伤最多的还是无辜老百姓。”
    “天道运行也不可能细腻入微，所谓劫数只是上苍对于世人的警告，其中并不存在甄别。对于天道而言世人皆是生灵，一人为恶则为整个尘世生灵之罪衍。”
    江寒无奈的咧了咧嘴，说道：“您说的实在太深奥，我不太理解。但现在咱们既然知道真怒天雷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降临，因为设法通知安弦市政府，让更多的人离开这里免得造成重大伤亡。这……这他妈完全就是屠城。”
    诸葛青穹还未及开口，姚乾便先抢过了话头。<>
    “江哥，你急傻了吧？现在这个社会最主要的东西是稳定，你要是把这种说出去，顶多有两个结果，一是把你当杞人忧天的精神病，没人理你；二是有关部门觉得你是在散播谣言，把你请你喝茶。毕竟国家明面上并不承认灵异力量存在。”
    “那就眼睁睁看着安弦市血流成河？”
    “没办法，咱们几个人位卑言轻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倒是那个阳灵局是国家专门负责处理灵异类事件的部门，可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

 第九十四章 幽叶收徒

    严家严道御书房。
    老头子严道御正捻着几枚古铜钱起课占卜，摊手一撒，铜钱落在桌面发出叮当的脆响。幽叶抱臂靠在窗前，偶尔抬手拨弄着从窗台垂下的绿萝，唇边泛着漫不经意的轻笑，听见铜钱落下，转动视线浅浅的扫过去了一眼，便又很快收回目光。
    已经起过三课，卦象全是大凶之兆。
    严家的通灵玄龟龟甲虽然损坏，可老头子卜算术举世无双，绝不会算错，而且再卜下去也还会是同样的结果。其实根本不用不算，但看着落雪不停的怪诞天气，也能猜出来盈虚真人墓葬开启会是场浩大的劫难。幽叶守了这座墓葬三百多年，很多事情已经了如指掌，甚至隐隐感觉自己这次也在劫难逃。
    但她性情何等洒脱？并不会多放在心上。
    两千多年的漫长生命跨度，她早已经看淡这世间的生死别离。
    “小老头你别拉总那张老脸，给姐笑个瞧瞧。”她摘下一片绿萝叶子在指尖捏动，目光穿过窗格落在灰白色天空里，“给盈虚这家伙守了三百年墓，这回估计要彻底解脱，心里到底轻松了很多。要不是盈虚的师傅曾两次救过我，我绝对不干这档子事。”
    严道御慢慢抬起头，又黯然垂了下去。
    “这世上呐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家祖也看顾我严家三百余年，这份人情大如天地。但十二劫杀灭大阵被触动，其中有天道的旨意，但想阻挡的话恐怕有死无生。我想……家祖已经看顾严家三百余年，这次请置身事外。无量派早已经荡然无存。”说出这些话，严道御的脸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他虽然不能像小吉那样准确预测出这次劫难的后果，但也清楚会是伏尸百万的情形。
    身为无量派的隔世传人，他心里对无量派留下这种血腥阵法颇有些愤慨，这根本就是没把安弦市三百万老百姓的生命放在眼里。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宁愿将墓葬中那块神石让出去。生在和平年代，没人心里能承担的起百万人被屠戮的后果。
    幽叶笑了一声，说道：“你还蛮懂的孝顺。”
    “修道者本该心存悲悯之心，我不明白无量派那些真人道长为何会布下这种恐怖阵法？只为守护那块神石么？可那根本就不是道派的东西。”
    “小老头别抱怨了！帮我去办件事。”
    “什么事？”
    “去把那个叫做曲瓷的小姑娘给我找来，上回在跟扶桑岛国人对垒时候，我答应过收她为徒，今天就办了吧。万一这回我有个闪失，身上那些咱们华夏的传统技艺可不希望失传了，只可惜我一身妖术却后继无人。”幽叶理了理衣襟，很正经地问，“小老头，看我这身衣服有做师傅的样子么？”
    严道御哪有这个心思，只是大体扫过一眼，点了点头。
    “这些天来我已经将琴谱、棋谱、书法整理过，还有些古代典籍都已经做过注解，那个小姑娘天资不错，纵然不用我亲自传授，靠自学也能学个五六成。”
    “我这就让寂明去找。”
    大约两个小时后，严寂明把曲瓷带了回来。
    这时幽叶正在屋檐下拨琴，一袭红色汉服长长的裙裾拖着雪地里，衬得格外分明，就像是点染在苍茫雪中的梅花。信手拨弦，弹得是现代的曲子《踏雪寻梅》，琴音舒缓柔和潺潺如水，性格热烈的她极少流露出这一面。
    曲瓷跟在严寂明身后，并没有进屋躲雪，而是立在雪地里将这曲听完。
    “你来了？”幽叶挽起衣袖正襟危坐，以极温和的目光看向曲瓷，“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否还在恨我？我有生两千年来杀过人、救过人，恨我的人不计其数，也不怕你对我心怀愤恨。但是这些传统的瑰宝不能失传，这是我们华夏的古典美，我希望能够有人承继。所以不管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我都愿意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
    曲瓷心情很复杂，咬了半晌嘴唇，才轻轻点头道：“我怕学不了！”
    这倒是实话，幽叶有悠久的寿命可以研究琴棋书画，而且还曾蒙受历史上那些旷世高人的指点，比如棋道就遇过大宋第一国手刘仲甫。曲瓷却是普通人堪堪只有百年寿命，就算穷尽毕生精力也绝不能达到幽叶的高度。
    “只要你愿意学就很好。”
    “我愿意……”曲瓷踟蹰了片刻，忽然双膝一弯跪在幽叶面前，“我愿意拜您为师！”这时严寂明端过来一杯茶，她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地头顶奉给幽叶，然后三叩于地。形式全按照古礼而行，这也说明完全任何的幽叶。
    幽叶捧着茶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生动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不正经了一辈子，收徒弟却这么知礼，天不负我幽叶。”她的笑容越来越显得生动活泼，然后忽而在袖子摸索起来，“哎，忘记准备红包了！严寂明把你的钱都拿出来包个大红包，不能低于8888。”
    严家虽然富足，可严寂明身上平常也不带这么多钱，用的都是银行卡。翻了翻钱包总共只有一千来块，正准备去屋子里取，幽叶一把那他的钱包夺了过去，从那面抽出张黑色的银行卡递到了曲瓷手里。
    “别去找了，就这个。”
    “家祖你这手也太毒，我大部分的积蓄都在里面……”
    也不怪严寂明起急，这张卡里面有180万现金，而且还可以透支700万。
    然后幽叶却不由分说地递到曲瓷手里，并把曲瓷扶起来，说道：“你既然拜我为师应知我的底细，我本是身负龙之九子狻猊血统的妖，在宋朝时候修成人身，于今1972岁。妖本无姓，若他日我不幸身死，你只用在我的墓碑上刻幽叶二字。”
    曲瓷自然不知盈虚真人墓葬中的事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几天你留在严家，我会教你些最基础的东西。以后你遇到什么不懂的东西，可以到南平山去找诸葛青穹，说是幽叶的徒弟他自然会悉心传授。”
    ...

 第九十五章 本前辈神通广大

    曲瓷能从幽叶的话听出些不寻常的意味，但却没有发问。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这很讨幽叶的欢喜。不过她倒有些想打听江寒的消息，中川大学放假后她就没再见过江寒。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第一次，总是无法释怀……
    她轻撇着嘴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幽叶含笑看曲瓷，信手将琴弦撩动的颤响不知，然而翻手下压，脸上笑意越发显得意味深长，使得曲瓷捏住手指显出一副窘态。
    那张略带清婉的脸颊慢慢红涨起来。
    幽叶有两千年的红尘经历，岂会看不透这小女儿心思？笑谈了一句“我这个江弟弟还真是招蜂引蝶”，然后牵住曲瓷的手，吩咐严家两父子这几天要做好迎战准备，红袖一卷便化成青烟消失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之中。
    只是末了有留话道：“我带徒弟去南平山瞧瞧。”
    西风烈，大雪正紧。江寒正在篱笆小院外面练习空截掌，发掌振衣，掌风激荡着漫天落雪倒卷如潮，到第十二招脚下猛踏，挥掌击落在乌黑的老槐树树干上。
    树干纹丝不动，但背面却“嘭”的爆裂还来，木屑纷飞，赫然落下极为清晰的掌印。“威力倒是不小，可运力方法还是不多啊。”他转到树后看着树干当中掌印，微微凝住眉头，伸指在破碎出按了几下，但觉老槐树的脉络依旧完好。
    “空截掌，神髓在空灵韵在截，这掌下去树干应该完好无损，里面脉络却要被全部震断。估计了尘那老家伙都有这水准，我体质比他强悍十倍有余，却还是连的不得其法。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是怎么悟出来的？这死老头子也不知道教教我。”江寒伸手将头发上的落雪拍下去，斜眼往小院望过去。
    在他视线尽头，小吉撑着红色的油纸伞在雪地堆雪人。
    姚乾跟那条大黄狗都跟在这小萝莉的后面。
    “江哥过来歇会儿？”姚乾喊话。
    正在这时候，小萝莉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举目向四周环顾着，并缓缓合上油纸伞敲打了姚乾一下，说道：“小胖子别吭声，有人来了！哼，敢在本前辈面前施展妖术……”就见她眼中明波闪动，挥手荡开一圈波纹向周围扫掠过来。
    随着这圈波纹逐渐扩大。
    它所覆盖的区域内落雪的继续下降，一片片的漂浮在半空中，几乎纹丝不动。以这小萝莉为中心向外辐射，周遭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奇慢无比。
    短暂的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这并不是比喻，而是小萝莉以自身妖术减缓了时间流动。这物质世界的就是时间与空间，能够用妖术波及到时间的流转，可以说已经触碰到时间的本质。这种力量超越了幽叶、古妖诸葛青穹，可以说是江寒见过最强悍的妖术。
    这也无怪“品赝观”无法模拟小萝莉的妖术。
    江寒的妖力达不到，对这个世界本质的认知更远远达不到。
    他心道这小萝莉现在修为尚浅，如果不断的修行下去，不知能否超越自己师傅季苍老妖？正在思索之际，就见这圈波纹碰触到了一股青烟，这股疾速漫过来青烟突然在半空停滞住，化作能够遮蔽所有人视线的红色衣袖，慢慢飘落了下来。这自然就是幽叶，不过她这招“烟气化虚”的打断，不禁有些惊讶。
    远远地望了过来一眼，暗忖这估计是诸葛青穹做的手脚。
    “我说小瞎子！我已经知道你是古妖，神通广大，也不至于在我面前显摆吧？都这么一把年纪，还要在我这样年轻姑娘面前耍帅么？这可够没劲的！”幽叶并不知道小吉的来历，虽然她也曾来过几次南平山。
    “是幽叶姐。”
    江寒被幽叶的话逗得大笑不止。
    没别的，就因为那句“我这样的年轻姑娘”，试想她近乎两千岁的年纪都自称年轻姑娘，那自己跟姚乾这样只活过二十来年的，估计也能算受-精-卵了。不过随即他的笑容别退落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跟在幽叶身后的曲瓷，这姑娘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只臭鸟能有什么本事？都是本前辈神通广大。”小吉可不愿意让人觉得诸葛青穹多厉害，她领着大黄狗走到篱笆前，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幽叶，“原来你就是那只臭鸟长长提起的幽叶啊？我告诉你千万别跟他凑的太近，这人又穷又没本事，除去长得白些简直就一无是处。而且说不定还会对你骗财骗-色。”
    幽叶忍不住笑起来，问道：“小姑娘你是？”
    “你看我这模样，就应该知道我是诸葛青穹的家长。”
    这句不单幽叶，几人全部都笑得前仰后合。姚乾点了点小萝莉的肩膀，说道：“幽叶姐也是咱们的朋友……你是家长，家……”话没有说完，这胖子便笑得栽倒在雪地里，前后翻了几个滚。
    “本前辈的本事不比诸葛青穹大么？”
    幽叶还是有些不信是小吉打断了她的妖术，往前走了几步到篱笆前面，弯腰盯住小萝莉看着，不过半晌却连这小萝莉的妖躯本体能看不出。她绝不是人，可是身上的妖气却又感觉有些奇异，就仿佛微微泰岳经历过千万年的沧桑。
    “你……”
    小吉抱住油纸伞道：“本前辈可是良言相劝。”
    “刚才真的是你，不是诸葛青穹出手？”
    “诸葛青穹那家伙妖脉被废，十三种妖术几乎尽数不能施展，连我这条诸葛青穹都不见得能比上，怎么可能施展出本前辈的妖术？哼，本前辈的妖术旷古绝今，就算是诸葛青穹妖脉完好也是施展不出来的。”小吉轻轻地抚摸着大黄狗的头。
    幽叶有些啼笑皆非。
    大名鼎鼎的青鸾古妖被说的一无是处，连名字还被安在狗身上，她真不知道诸葛青穹怎么会惹上这个小萝莉？不过细想来就算青鸾古妖也并无能够波及时间流动的妖术，觉得刚才真有可能是这小萝莉。
    她略略变了脸色，说道：“恕我无知，你这种妖术我闻所未闻。”
    ...

 第九十六章 无缘

    小萝莉很喜欢这种震惊到别人的感觉，脸上不禁浮现出得意神情。【最新章节阅读】
    但其妖术自身却也解释不清楚，就连本体若木残枝在妖族中属于哪个等级都难以言明。
    在小萝莉与幽叶对话时，江寒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曲瓷身上。这姑娘依旧显得那么单薄清婉，立在茫茫雪色之中，就像是一梗弱不禁风的残荷。她抿着嘴唇，眼瞳里的目光微微摇晃着，显得那么无所适从。江寒有些纳闷她怎么回来这里？只是又不好意思去问。
    “你们也是来我家商量盈虚真人墓葬开启的事情么？”小萝莉再次开口。
    幽叶回看曲瓷，又把目光转到江寒身上。
    然后啧啧笑道：“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呐今早收了个徒弟，想着跟诸葛青穹这小瞎子也算几百年的老友，他也应该恭贺一二，抑或给我这徒弟发个红包，抑或给几丸能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也算是不辜负我们之间的交情。”
    “诸葛青穹很穷耶。”
    “他医术无双，灵丹妙药总该是有些的，不信就跟我去问问？”
    幽叶拉上小萝莉，并交上姚乾一同进了诸葛青穹的家。
    这自然是要给曲瓷跟江寒单独相处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两人缘分，她做师傅的帮忙也仅止于此。只是她觉得恐怕两人是有缘无分，在进门前为自己这个徒弟幽幽地叹了一声。柔肠百转绕损折，流水东去不复回！
    气氛兀然变得尴尬起来，两人此时仅相距十几步远，可谁都没向前走。
    僵持了有两分钟，江寒的脸色越加尴尬。
    因为治伤保命江寒占有了这姑娘的第一次，虽然两人都是不情不愿，可却已经成为事情。该如何面对她，江寒从来没有思考过，在中川大学时候也基本采取逃避的方式……完全是举足无措的感觉。
    这姑娘不像罗樱那样感情热烈义无反顾，也不像何晓嫣那样温婉贴心，她的感情有种可怕的沉默，让人猜不透种沉默下面隐藏的是什么？或正如何晓嫣所说她是情深不寿之人，江寒对于她的感觉更多的是亏欠，可又无法用感情去弥补。江寒远远地望着她，就像是隔着千百年的时光，难以看得清楚。
    “你怎么会来这里……”江寒终于开口。
    “我拜幽叶为师，她带我来的。”
    “那倒是好事！你喜欢传统的技艺，跟着幽叶姐以后能学到很多东西。不过等来年再想她学习吧，安弦市过几天会有场大灾难，呆在这个城市的人或许都不可能幸免。趁着这几天铁路交通还没有瘫痪，赶紧离开这里。”
    曲瓷轻轻咬了下嘴唇，说道：“那你们呢？”
    “我跟我师傅有过承诺要查清一件事情，必须留在这里；幽叶姐肯定也会留在这里，不过她本领通天，就算是再大的劫难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极为复杂的情感。
    江寒低头轻笑，继续道：“还有姚乾，就是教学校里教大二年级高数课那小胖子老师，估计也要留在这里。他是个科学家，说是要记录这次灾难的数据，所以就决定也留下来。这家伙，你估计应该知道他父亲是国家物理学界的泰斗。”
    “你们会有危险么？”
    “谁知道呢，不过我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能长寿的。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妖，那我也不瞒你说，我在23岁时候本就该死的，但却被我师傅救了，所以这条命到时候恐怕还是要还给他。”江寒瞧着曲瓷慢慢向自己走过来，不由错动脚步退到老槐树前面，脊背抵在了树干上，“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句抱歉……”
    最不该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曲瓷脚步微微一顿，扬起脸看着江寒，直到将他逼的侧过脸。
    才启口道：“江老师的运气确实不算很好，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就被我开车撞到。”
    “是啊！”
    又犹豫了片刻之后，曲瓷径直走到江寒前面，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紧紧捏住手指，说道：“江寒，我还想问你句话，如果这次你注定要死除去让我离开这里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还要对我说？我想要确切的答复。”
    把称谓由江老师变成江寒，就意味是姑娘把两人放在了男女立场。
    这点江寒清楚。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对于这姑娘的情感，踟蹰了半晌，嘴角漫开一抹难看的干笑，说道：“如果我这次能够侥幸不死，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尽力做到。”
    “只是因为觉得抱歉……”
    曲瓷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向远处，只是在转身的刹那心脏猛然抽疼了一下，就像是被一把冰刀扎进里面。眼眶里的泪光悠悠打晃着，黏住落雪化成泪滴流到颊边，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对她来说近乎于残酷的答复。
    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姑娘，在这个男人占有她之后，就已经无法释怀。不知道算不算爱，但就是在脑海里盘桓着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她不希望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抱歉”的话，哪怕是骗她的都好，可没想事实却这么残酷，或许江寒永远也不懂……等幽叶离开诸葛青穹家，赶上她的时候，瞧着她的脸色大概已经猜出究竟，淡淡道：“很多事情没有答案往往会更好。”
    “可我老是会想着他。”
    “那就当个念想吧，其实这江弟弟是个可怜人。”幽叶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
    “他可怜……”
    “他有位通天彻地的师傅呀，这就注定他的身上要背负无数的责任与负担。不过这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他师傅是谁，在我面前还装了好几次。哼！我身上曾被他师傅种下统御妖印，怎可能感觉不出他师傅的气息。”幽叶用袖子挥荡着纷扬的落雪，“他这一生注定只有两条路，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克服一切磨难屹立于巅峰。”
    曲瓷怔了怔，问道：“他师傅是谁？”
    “我不能提的太多，否则身上的统御妖印现在就有可能要了我的命。还是说说将弟弟吧，其实就算是他真能屹立于巅峰，到最后也会落得高处不胜寒的结局。他身旁那两位小姑娘……或许都没有你那么幸运了，就远远地看着他吧。”
    ...

 第九十七章 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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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凝视着曲瓷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苍茫雪色之中。
    她也很美！带着婉约而优雅的气质，宛如在夜中盛放的昙花。在某个瞬间，她将隐藏在沉默中的感情呈现于江寒面前，似乎很浅却又摄人心魄，只是江寒却不能承受。不愿看花，或是怕看到花凋落于尘土。
    “从此萧郎是路人，不觉得遗憾么？”
    被姚乾按住肩膀，江寒这才回过神，看着小胖子故作感慨的神情，皱眉道：“难道我还能三妻四妾的，这估计就是常所谓的造化弄人。”
    “这姑娘感觉真是蛮不错的，虽然我几乎没跟她怎么接触，但能够感觉出来她不像现在的人那么轻浮急躁，对待感情极为认真。怕真是对你动心了，你这祸害！你没感觉自己就是个祸害么？”姚乾捏了捏江寒的下巴。
    “可别把什么事情都归咎到这上面。”
    江寒把手压在额头上，轻声唏嘘，显得一副无奈奈何的神色。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吉训斥诸葛青穹的声音：“好呀，诸葛青穹你还真有延年益寿的丹药，我白悉心照顾着你多年，可你倒是好连点风声都不透露。人家幽叶一来立马就拱手送上，你这好色之徒，肯定是觉得人家风-骚又胸-大对不对？那可是百年丹，服下去能够增加十二寿命，你就不知道留给我么？”
    姚乾学着小萝莉的语调，揶揄道：“你肯定是觉得人家风-骚又胸大对不对？”
    “对你大爷！”
    “哎江哥，你说这小萝莉会不会是爱上诸葛前辈？”
    江寒恹恹地白了姚乾一眼，说道：“你现在不该去分析大雪的数据么？越来越爱八卦了，跟了尘那老家伙似的。你说话可千万小心些，别惹得小吉生气，把你的时间剥夺个四五十年的，那到时候你就等着去跟老家伙并排坐在道观晒太阳。”
    “不至于……”
    姚乾的话还没说话，两人就被小吉拽过去评理。
    “你们说诸葛青穹是不是好色之徒？”
    不管被小吉如何训斥，诸葛青穹的脸上仍旧是那种温和到极致的笑容。他负袖立在门口，等江寒跟姚乾两人过来时候，微微低了下头，似乎是在说让两人见笑。“你的寿命何止几千载，十二年来说对你不过弹指一瞬，而那个叫做曲瓷的姑娘却是体质羸弱的寻常人。”这是他第一句辩解。
    “本前辈难道不羸弱么？”
    “看起来的确不太像。”
    “看！你眼睛都已经盲了将近百年，能看到什么？”小吉哼了一声，使劲地踩住诸葛青穹的脚，“我看你八成就是想讨好幽叶，才把百年丹送给她的徒弟，说不定你还想着师徒兼收……你连两个怎么不替本前辈说句话？”
    江寒哑然失笑道：“你说的很对！”
    姚乾也跟着随声附和。
    两人其实都知道不让这小萝莉过足嘴瘾，这场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说呢？小萝莉其实也有将近五百载的寿命，她对诸葛青穹应该极为爱慕，不愿让任何异性接近诸葛青穹，就像一母豹子，绝不容忍似乎动物觊觎她的猎物。再者说看诸葛青穹的神情，好像还极为享受这种颇觉暧昧的训斥。
    “我跟幽叶是几百年的好友，她收得爱徒也理当恭贺。”
    “哼！几百年的好友怎么样？人家照样还是瞧不上你，拿了百年丹立即就扭头走人，显然就是把你带成凯子玩，你还自己傻乐呵呵的。”
    “有么？那下回就不给她。”
    江寒瞧着小萝莉气鼓鼓的表情，觉得煞为好玩，只是他无心再看这副类似打情骂俏的闹剧，自己走进房间倒茶自饮了一杯，然后默然地走向南平山的山巅……
    眼见盈虚真人的墓葬即将开启，“真怒天雷”的降临迫在眉睫，他想要梳理清自己的思绪，将空截掌拔升到能够排上用场的高度，这样自己也或许会多一份生还的希望。他曾又打电话问老家伙“空截掌”的真髓究竟何在，电话这回倒是打通，老家伙也据实相告，只是老家伙说力量的本质还需要自身感悟，别人也无从帮忙云云。
    “老家伙也只是入微境界……”
    他往山巅迈步，风势越大，卷动着发丝在飞雪中翻动。
    往远处看许多手臂粗细的槐树已经被风拉成弓形，纤细的枝干被大风摧折，“嚯啦啦”地断裂开始，而天空却灰白色的云层却越积越厚，就像是海潮翻起的白色泡沫，偶尔一道雷光闪动，又点染出血色般的痕迹。
    云层压的很低，让他感觉天空仿佛很近。
    天雷的威力似乎扩大了一倍，每次响起便会让丹田中的白色湖波兀然震动，那种摄人的天威，更让他觉得心惊胆寒。而这只是普通的天雷，若是“真怒天雷”又不知该会如何？
    因为他是由季苍老妖改造成为妖躯，没有经历过三雷九火之劫的淬炼，其实与寻常的妖相比天雷之威对他的妖力抑制更加严重。或许其他妖能犹可在天雷下发挥五成妖力，而他估计连三成都难以施展，故而古武空截掌在这时也显得尤为重要。
    他有些懊悔在柳江时候没有细心跟老家伙请教。
    只是为时已晚，如今只能在这短短的十天里自行参悟。他走上山巅向周围四望，看着附近几个平静的村子以及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安弦市区，眼底泛起一层带有怜悯之色的薄光。
    “或许这些景致马上就会被天道之力揉碎。”
    轻叹一声后他盘膝坐下，合上双眼，在心里默念起空截掌的总纲。他的力量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远超常人二十几倍，全套掌法招式也早已经烂熟于心，欠缺是感悟，对于“空”与“截”的感悟，对于力量本质的参透，如果能够想明白这些或许就能够达到入微境界。
    细致入微，对于周身附近的变动绝对掌控。
    就如罗樱或者英战飞来说，若他们坐在这里，就能够感知到每片雪花从空中划落搅动起的微弱气流变化。而若是严寂明的话就能够以自身的“气”，精准地改变这种变化，比如在瞬间内将周围外所有的落雪定于半空。
    听起来很简单，却是要用“气”束缚住每片落雪的轨迹。
    与小吉那种减缓时间流动的天赋妖术大不相同，看起来效果却又相差无几，这也是人类对于自身身体近乎于极限的运用。如老话所说，人体本是一个宝藏只是欠缺打开的钥匙，而古武便是这把钥匙。
    想到这里，江寒的心里忽然悸动起来。
    ...

 第九十八章 坐关

    古武能够激发人体潜质，而空截掌乃是为妖量身创造出的武道，是否能够使妖躯更为强悍？回思在湖畔练武的情形，江寒清楚记得挥掌撩动月光，一流清流遍行百骸融入丹田中的白色湖泊，使得妖力更加精纯。难道空截掌与妖力相辅相成？
    再则空截掌的攻击精髓在于“截”字。
    用来对付人能够阻断气血，用来对付妖能够截断妖力运行，致使妖力回流逆冲伤及自身。
    这就需要在临敌之际，对于敌人脉络的运行有极为清晰的感知，至少要达到洞若观火的程度。而这又在于“空”字，澄空本心，神明自照，就像是一弯水在没有任何涟漪时候，才能够完全正确的倒影出天空。想到这里江寒忽然觉得老家伙之所以出家，或许有道家学说清心寡欲，对练习这套掌法有所帮助的原因。
    “截便是打断事物的远行轨迹……”
    江寒坐在雪地中思索，心绪不断波动。
    在无意识间妖力自行流动，聚冰术也随之运转，使得周身的落雪逐渐旋转起来，就像是个白色的蚕茧将他包裹在当中，而四周地面的积雪就像是波浪颠簸起来。幸好南屏山只是座小山，否则恐怕就要引起雪崩。
    天色渐渐黄昏。
    诸葛青穹站在篱落小院，转头向着山巅方向许久未动。
    “到底得传于那位大能……”
    他突然开口，让站在旁边的何晓嫣跟小吉都感觉有些莫名其秒。而何晓嫣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位青鸾古妖前辈既然能够教授自己妖术的四重境界变化，为什么不教江寒？以江寒的潜质来讲，肯定是比自己这个白玉貂小妖要强很多的。
    何晓嫣也向山巅望过去，说道：“诸葛前辈能不能也教教江寒？”
    “他的师傅通天彻地，我岂能去庸人自扰？其实他的妖术我几乎无法理解，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教起。不过他现在不是在参悟妖术，而是在钻研一门古武术，我曾在月下见他演练这条武术。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能够感知到这门武术极为奇妙，似乎能够另辟蹊径拔升妖术的境界。”诸葛青穹似也觉得不可思议，淡淡地摇了摇头。
    “世上还有这种奇妙的古武？”
    “或许……创造出这门古武的人当真极为了得。”
    两人对话时候小吉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未开口先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师傅通天彻底？什么古武极为了得？难道能跟本前辈相提并论，要是遇到本前辈随手就把他们的时间剥夺了去，让他们变成跟烂木头似的。”
    “若木残枝跟青鸾谁更强悍？”
    小吉不知诸葛青穹为何突然此问，只是仍然自负道：“你们青鸾这种臭鸟的确有些本事，却还是比不过我的，只是速度快些我抓不住而已。”
    如果是同等年限的修为，小吉其实也顶多跟诸葛青穹强上丝毫，若真是生死相搏，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当然这个前提还要诸葛青穹的妖脉完好，能够施展出青鸾古妖的十三种妖术。而青鸾相传为西王母车驾，其速度比鲲鹏更加迅捷，这点小吉也很清楚。末了想起这节，又补充道：“哼！不就是你们臭鸟会飞，还真上天了？”
    “那就是还不算天壤之别。”
    “勉强不算……”
    诸葛青穹向前踱了几步，说道：“记得当年我已经逃出六百里外，可江寒的师傅竟在前面截住了我，仅用一招便废去我的妖脉却并没有伤到我的妖力根基。这种恐怖的手法，想要取我性命的话其实易如反掌。”
    回想到当初刚成妖的遭遇，诸葛青穹的神色甚为唏嘘。
    虽然季苍老妖废去他的妖脉，但也为他医治好历经三雷九火时候所受的暗伤，让他安然地度过了三千年的时光。他也跟老妖学到许多道理，现在温和谦恭的性情也是因此养成。
    其实过刚易折，就像是“无艮妖王”霸道骄横的确是风光过一阵，最终却只落得身上被种下统御妖印，或许还死无全尸，剩下的只有留在悲花引的一条手臂。若是诸葛青穹依着刚成妖的性情行事，即便是道派收复不了他，他所犯下的罪衍也会引起天道震怒，将他完全抹杀不留下任何的存在痕迹。
    这也是世上如今几乎不存在古妖的原因。
    他们生来强横，所以行事肆无忌惮，自然大都落得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结果。
    因此诸葛青穹对于季苍老妖还是心存感戴的，或许他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妖医，可能够安闲的历经红尘三千载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他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加温和，“那位前辈神通通天彻地，却不知是由何等的襟怀才能驾驭自身力量？”
    小吉跟上来翻眼看他，道：“你吹牛，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厉害的人。”
    “我曾经也是这么觉得。”
    “他要真是那么厉害，为什么教出来的徒弟江寒却是菜鸟一只？江寒见到本前辈施展妖术都被吓得目瞪口呆，照这样看他师傅也绝不会有什么了不起。”
    诸葛青穹不欲争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而何晓嫣跟江寒相处最久自然清楚其中关节，江寒的修为还不足一年，就算是有再厉害的妖术只怕也难以施展出全部威力。记得江寒曾提过单“聚冰术”这种妖术如果到达最高境界，便能够创造出绝对零度的低温，在这种环境里时间也是被完全冻结的，就远比小吉那种将时间减缓的妖术更具威力。
    不用再说能够模拟任何妖术的“品赝观”。
    但何晓嫣很喜欢小吉这小萝莉，只那她当小孩子看待，没把这点说出来。
    何晓嫣伸出双手按在小萝莉肩膀上，笑道：“那当然是我们小吉最厉害啦，天下无敌。”然后又问诸葛青穹道，“诸葛前辈，江寒已经在山顶待了差不多一天，怎么会还不下来？眼见这真怒天雷降临的时间越来越近。”
    “我们妖要是坐关的话，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载，就像幽叶都闭关二十多年，他这才不到一天而已。放心吧，他应该能够赶上。”
    这句话小吉只过滤出“幽叶”二字，何晓嫣还没有回话，便抢先道：“诸葛青穹你这个好色之徒，你又提那个风-骚又胸-大的女人，干脆入赘到严家当上门女婿得了。一只臭鸟，一只狻猊怪，到时候生出来一堆怪娃娃。”
    ...

 第九十九章 变天

    雪时断时续地下着。
    到距离盈虚真人墓葬开启的最后一天，积雪已经能够没过膝盖。
    整个安弦市一片银装素裹，似乎为将到来的小年增添了节日氛围，只是几乎无人知晓在苍茫白色隐藏恶会是血腥屠戮。安弦市政府出-台有大雪紧急预案，各种工程车辆悉数出马，连市政府大楼的灯火都昼夜通明，不可为不尽心，只是作为普通人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次持续大雪的根源所在。
    气象专家给予的答复是气候恶化导致的天气异常。
    除此以外也难以解释。
    这时候诸葛青穹和何晓嫣都到了严家，做最后的准备，而江寒仍旧在南平山山巅苦悟空截掌，九日间没有离开山巅半步，似乎正处于关节的时刻并没有及时跟过来。
    至于小吉那小萝莉，她身负能够影响时光流动的妖术实力强横，绝对算很大的助力，可却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现。试想若木残枝这种逆天的妖物出现，悲花引以及阳灵局能不觊觎？她的实力纵然出类拔萃，可毕竟只有不足五百年的修为，被这两个庞然大物盯上的话必然在劫难逃。
    而这两个庞然大物不管那一方捉到她，都会利用她的能力做出些事情，或许会掀起更大的波澜，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严家装修古雅的客厅里。
    幽叶正若无其事在炭炉上烫黄酒，时而拿团扇轻轻扇动炭火，脸颊被红融的火光映衬显得依旧那么风情万种，就像是自顾自盛放的花朵从不为外物所干扰。只是在天渐黄昏时候，微微抬头向外面苍白的天空望了望。
    “差不多是时候了……”
    将烫好的黄酒倒满杯，热气翻腾着顿时蒸出一室酒香。
    她似为饮先醉，颊边泛起微微的酡红色，擎杯在手道：“明天就是旧历小年祭祀灶王爷的好时候，严道御你也该领着这一家子老小给我敬酒，我闭关二十几年家里的人都几个不认识了。你何时多了个孙子我都不知道。”
    严道御恭敬点头。
    然后率先跪在幽叶脚下扣头敬酒，继而是严寂明、严陵以及严家女儿儿媳等。
    每受一礼幽叶便自饮一杯，等七八杯过去面色更显得妩媚动人，笑盈盈地给每个人包了红包塞到手上，正准备落在何晓嫣却又跪下扣头敬酒。这小妖觉得这种礼节颇为好玩，且幽叶还算救过江寒性命，便就跟着叙礼。
    “幽叶前辈你不用给我红包的。”
    “嗯？既然算给我拜年，哪能不给红包？”幽叶又望向坐在侧面自作自饮的诸葛青穹，掩口笑道，“小瞎子你要是给我拜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严家人并不认识诸葛青穹，只是诸葛青穹气质清雅俨若神仙中人的人物，在进门时候便引得所有人侧目，这是也不由得把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脸上。幽叶又道：“他这一来倒是将咱们严家的男儿都比下去了。”
    诸葛青穹淡淡笑道：“或许是因为我来时候刻意打扮的。”
    这样的人物也能开得玩笑，自然让人更添好感，都跟着笑了两声。
    只是唯独老头子严道御面色深沉，他很清楚等今天过去后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而就在三十几年前的同一天里，他的长子严寂岳就因守护盈虚真人的墓葬丧命。这回盈虚真人墓葬再次开始，或许严家的血脉都难以留存。
    老头子吩咐严寂明去给长子上香，然后默然走出客厅。
    他站在院中那颗梅树旁，伸手捏住结冰的梅枝，从来泰然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浓重的哀伤。
    正在这时候，天空里一重墨色乌云自西向东犹如海潮般推进过来，如果站在高出望的话，就能够看到这片墨色乌云在大地留下的阴影，逐渐覆盖了整个安弦市市区。狂风随之而来，伴随着呼啸声音就像无数的野兽在大地上横冲直撞。
    “这么快就开始了么？”诸葛青穹捏住空杯半响未动。
    幽叶解释道：“盈虚的墓葬开启时候应该在凌晨两点，而真怒天雷大约会在黎明时候降临，现在只是天道之威的前奏而已，你也算个老怪物，难道没见过宋朝时妖道征伐之战那次真怒天雷降临的情形？”
    “惭愧！当时我似乎是在辽国。”
    “悲花引与阳灵局也应该有所行动……哎小瞎子你既然妖脉被废，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若是万一有个三场两短，你那位了不得小童养媳不把我给骂死了。”
    诸葛青穹搁下酒杯，皱眉道：“小童养媳？这称呼未免太难听。”
    “我要是你，我巴不得那小萝莉是自己的童养媳，她毕……”
    诸葛青穹猛然打断幽叶的话，说道：“不是我信不过在场各位，但小吉的身份毕竟极为特殊咱们还是不提为好，若是她的身份被揭露结果你我都应该很清楚。”
    幽叶自知失言，以团扇掩口轻笑不留痕迹地遮掩过这节。
    “小瞎子你也在悲花引待过不短时间，说说悲花引吧。”
    “悲花引组织庞大无比，我也只是清楚安弦市及周边区域的实力，这只是悲花引其中的一支，在整个悲花引中实力或许能算中流。这只的首领就是陆熵，能调用的妖大约有七十多个，修为在千年以上包括陆熵在内共有六人，这点你应该也清楚。”
    单若是这点实力幽叶自付不算很难应对。
    只是盈虚真人墓葬中那块由烛龙心脏所化的神石世间罕有，或许能够帮助“无艮妖王”重生，她有些忧心悲花引会派出其他修为更高的妖。
    故而道：“我是怕悲花引再来人。”
    “这个应该不会，虽然神石也是他们志在必得之物，可也不会把赌注全压在这上面。毕竟这神州大地上奇珍异宝极多，不单只有神石，据我所知相对于神石而言他们更像得到国家南部某个氏族的天星木，投入的实力就远比在安弦市多。”
    “那我倒是放心不少……”
    “其实势力最强悍的一方乃是天道，天道之威无可披靡，我们也只有仓皇鼠窜的份儿。”
    两天谈话间忽而听到有人在外面叩门，但感觉气息极为陌生，不禁觉得有些纳闷，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严家。等严家仆人把来人领进来，何晓嫣当即惊了一声“原来是你呀”，而幽叶却微微簇起长眉。
    ...

 第一百章 灰度

    来人神色冷峻，气质犹如冰铸寒锋，正是“龙玄刀”英战飞。【最新章节阅读】
    就连幽叶不禁微微侧目，心中暗赞这年轻人怕是她近百年所见习武资质最高的，只是有些好奇英战飞为何在这时来到严家？挽袖递过一杯热气蒸熏的黄酒，莞尔笑道：“年轻人你是来给姐姐我拜年的么？我们应有过一面之缘，至今记忆尤深。”
    英战飞冲幽叶点头，却并未接那杯酒。
    他这人不通平常的人情世故，虽然确实本来就滴酒不沾，可这样难免让人觉得态度倨傲。也幸而是遇到幽叶这种襟怀潇洒，换是别的大妖恐怕会当场给他难堪。
    幽叶把酒杯放回桌子上，又道：“不是给我拜年的？”
    “有个叫做悲花引的组织，全部都由妖组成，今夜回来跟你们作对。我想瞧瞧那些妖。”
    “这样……”幽叶指着左手畔正沉思的诸葛青穹，“喏！这个小瞎子就是隶属于悲花引，来头可大的很是传说中五种凤凰青鸾，可惜现在没什么本事。你想瞧就仔细瞧瞧，别说这小瞎子长得还是蛮风流倜傥的，可谓是轩昂儒冠。”
    诸葛青穹恍然抬头道：“承蒙夸赞。”
    又转向英战飞道：“很惊人的习武资质！不过年轻人现在这里不适合逗留，我想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多问一句，你为何想要见悲花引的妖？”
    “家父英广跟妖有些恩怨。”
    “英广？我曾听说过你父亲的大名，可惜英年早逝，否则该为当今武学泰斗。”
    幽叶笑着打断诸葛青穹道：“说什么呢？我这严家老少还都在呢？你怎么不给我的后辈严道御、严寂明说几句恭维的话，这不是灭我们严家中斗拳的威风。要知道中斗拳可是得传自当年道派领袖无量观，而中斗拳再往上还有八门斗拳，这八门斗拳可曾被称为道派第一武学，若是修成你我也要避其锋芒。”
    幽叶所言不虚。
    严家中斗拳在三十六古武世家只排名第十一位，远不及龙玄刀。
    但中斗拳之上还有一套八门斗拳，中斗拳只是这套拳术的基础，但这套拳术的修行条件极为苛刻，自明末无量观覆灭到现在几百年来严家无一人能修成这套拳术，因此才落得很中流的排名，甚至在古武世家中都极少人知道这套拳术。
    “真有八门斗拳？”诸葛青穹脸色极为惊讶。
    “有啊！我还曾看过拳谱纲领，只是也有些不敢深信，上面说到将这套拳术练习到极致境界能够拳动河岳。试想以人类的躯体怎可能驾驭这种力量？就算于我有些亲缘的狴犴大妖也不具备翻动河岳之力。”
    “但世间之奥妙岂是你我能够洞悉……”
    何晓嫣插嘴道：“幽叶姐姐！你们光顾着自己说话，都忘记给客人让座了。”
    “对对……”
    幽叶请英战飞入座，又说笑了几句便被话头引到正题，劝英战飞离开。毕竟这次生死之战，还会有不可能抵挡的“真怒天雷”降临，即便古武术境界再高恐怕留在这里也会白白丢掉性命，人的体质程度说到底还能不能于妖比拟。
    但英战飞却是一根筋，凭幽叶怎么说也不为所动。
    因此气氛变得极为所谓。
    而诸葛青穹仍在那里沉吟，好半晌呢喃出句：“那位前辈的话我倒是记起来……”
    “小瞎子眼见天劫就要将近，你癔症什么你？”
    “幽叶你游历广博，早些年还曾近见过无艮妖王，又与道派领袖无量观素有渊源，可曾听过有个叫做灰度的地方？或者说是一个空间。”
    “没有……不对我想想，好像是听盈虚的师傅说过那么一句，几百年的事情哪儿能记得那么清楚？好像是说那套八门斗拳，就是无量派第八代真人桑空道长游历南国时候，在灰度中偶然所得并有些惊人道法，故而无量派才自此崛起。”
    听完诸葛青穹长叹了一声，面容说不尽的感慨。
    “你说灰度是在南国，而我在宋辽时期却听辽国祭祀说这地方却在沙漠中。小吉却是来自于灰度中的人，可她自己也说不清灰度位于哪里？”
    “现在可不是操心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时候。”
    “话虽如此，可与我有恩那位前辈却多次嘱咐让我留意灰度这个地方，毕竟我们青鸾对于空间变动颇为敏感。”诸葛青穹口中那位前辈自然是季苍老妖，可惜他并不知季苍老妖连最后一丝意识也已经完全泯灭，他拿起酒杯顿了片刻，“那个地方也是悲花引与道派都想找到的地方，六乙沉铜你也很清楚，也是从那里流传出来。”
    六乙沉铜是打造绝世兵器的材料。
    英家的龙玄双刀便是由龙骨掺杂一丝六乙沉铜打造而成，历经近乎两千年时间依旧能够削金断玉，听到这个词汇，英战飞的剑眉不由微微跳动了起来。
    他开口道：“六乙沉铜怎么了？”
    诸葛青穹解释道：“相传这世间有两种绝世材料，一是曲烟玉，二便是六乙沉铜。曲烟玉乃是天之清气所汇，六乙沉铜则是大地脉络之钟灵，代表天地乾坤。若是用这两种材料打造出兵刃的，能够斩断世间任何术法，甚至能够规避天道的监察，无视天道的规则。”
    “夸大其词了吧小瞎子？”
    幽叶很清楚斩断世间任何术法的意思。
    就相当于手握那种兵刃的，只需要任意一挥不管是妖术、道术、古武术全部都会被击溃，就连小吉那种干预时光的妖术也不例外，真如若是那样不就相当于拥有这两种材料就天下无敌了？而规避天道监察，则相当于寿命可以无限漫长，善恶可以肆无忌惮等等，那就好比是完全成了这方天地的主宰。
    尤其是无视天道规则！怎么说呢？
    天道规则就是常理，比如人失血过多体力肯定会下降，比如东西时间长了会**变质等等，而无视天道规则就是不受这种常理的约束。
    试想若有人失血过多还精神抖擞，你刺他一剑受伤的反是自己，这世界不就完全混乱了……而这种无视天道规则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人能够降服的，所以幽叶不敢相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

 第一百零一章 灾难

    “这也是那位前辈所说。”
    诸葛青穹说话同时，用手指蘸酒在桌面写下个“季”字，幽叶瞥见便已经会意，明白所指的给天下群妖种下统御妖印的季苍老妖，虽然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却着实有些心惊。因为曲烟玉与六乙沉铜的传说若是出自老妖之口，那多半是不假的。
    她以手支额略微沉吟。
    忽而又展眉笑道：“这就不是咱们该关心的，眼前最关紧的还是盈虚的墓葬，说别的就扯得太远，现在还是养足精神等着这一战。”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那片墨色云朵完全已经遮蔽住安弦市的上空，在浅夜时便使天地间呈现出透过不气的黑暗，霓虹灯犹如垂死萤虫，光亮在狂风里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灯杆被吹得支呀呀作响，有些被风雨腐蚀糟朽的已经被折弯，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枝叶被狂风吹断，横七竖八散落着，街上早不见任何行人，就宛如末日将要降临的场景。
    人们豢养的宠物可是焦躁不安的吠叫起来。
    到夜里十点时候，整个安弦市市区大地忽然迸发出一阵毫光。
    继而就见林立的高楼大厦摇晃起来，高压线上花火四溅，市区内的灯光一片一片的熄灭。从市中心开始柏油路面因剧烈晃动，扭曲龟裂，最大的裂口竟能掉紧一辆汽车。“轰隆隆”的几声巨响，两座大夏便轰然倒塌在看不见的夜里荡起漫天灰尘。
    而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便死于非命。
    只是人类这些惨痛的哀嚎声，都被湮没在狂风的呼啸里。
    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类有时就是显得那么脆弱！而这才不过是正常灾难的开端而已，如果“真怒天雷”降临，整个安弦市区三百万人几乎无可幸免。甚至连被救的可能都没有，因为这种狂风天气直升机不可能降落，大雪又导致地面交通瘫痪。
    严家别墅的灯火摇曳了几下，也熄灭下去。
    严道御吩咐仆人点上蜡烛，在一片暖融色的火光看着桌案上摇动不止的酒杯，显出无可奈何的悲悯神情。他总算也是无量派传人，这场劫难因无量派而已，他如何能不心生愧疚？他猛攥住拳头，砸在红木桌面。
    “这回要死多少人？”
    诸葛青穹复述小吉的话：“真怒天雷降临整个安弦市无可幸免，如果我们能够侥幸阻止的话，可以减少一半死亡，但仍旧会死150万以上的人。”
    “那现在……”
    “你说现在么？”幽叶举杯自饮，面色依旧如常，“只是天道之威给人类的开胃菜而已，越往后面灾难的威力也就越大。天翻地覆知道么？这个在你有生年能够亲见，不是形容词哦，那可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说话时间严家别墅也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严道御看着幽叶。
    “引动真怒天雷的十二劫杀灭大阵位于盈虚墓葬的核心，现在又没到墓葬开启时间，如果硬闯的话就会全面触动阵法，那样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墓葬古门的八卦发虚鉴是无量派至宝，就算是在座的小瞎子妖脉完好也见得能轻易闯进去，何况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不过……”
    一瞬间的时间里幽叶的目光忽然变得冷若寒冰。
    何晓嫣跟诸葛青穹的脸色也略微变了变，因为他们都感觉到极为浓烈的妖气。
    伴随着空中呼啸的风声，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袍人如竹叶落在严家院中的花架，他身材极瘦，露在外面的手指修长白皙，只是面容却非常普通。他正是悲花引在安弦市及周边地区的首-脑人物陆熵，在他落下同时，那只相貌丑陋的灰死雀从风雪里中飞来，“嘎嘎”叫了两声栖在他的肩头，为他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幽叶前辈我们算是多年不见了。”
    他的目光穿过门边木格落在幽叶身上，虽也看到隶属于悲花引的诸葛青穹，但却完全没有在意。因为诸葛青穹在悲花引里素来都是边缘性人物，未见任何妖术施展，便觉得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知道称我为前辈，难道就不知道私人民宅要打招呼的道理？”
    “我倒是遣人敲门了，恐怕是外面动静太大你们没有听到。啊，礼数在前辈面前我陆熵向来不敢有所欠缺，而且为表示对前辈的尊敬，此次我将周围悲花引七十余妖悉数带来，只盼能够取下前辈项上人头。如此该算恭敬么？”
    幽叶冷笑道：“若是人数带来的太少，也不值得我动手。”
    “前辈妖术盖世自然不屑我等，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也曾追随无艮妖王，有何必反投到无量派麾下，以你身份、妖术、智计如果在悲花引……”
    “这话你都说了无数遍，自己不觉得腻么？”
    两人唇枪舌战时候，严道御吩咐严陵将青矩剑拿来准备迎敌。
    这时房间里所有人都站起来保持警觉姿态，等严陵将青矩剑拿来，却没有直接交给严道御而是握在手里踟蹰了片刻，忽然拔剑刺进幽叶的腹部。本来以幽叶的实力就算他偷袭也不能得手，只是全将注意力放在陆熵身上，也没料到自己的晚生后辈会突然发难。
    等反应过来，剑身已经从腰间透出。
    所幸是妖躯的本能感应极为敏锐，在刹那间避开要害。
    所有人都呆愣了一刻，然后就听严道御爆喝“孽障”，挥手荡在严陵肩膀几乎出的是全力，使得严陵在未飞出去之间肩膀骨骼已经被全部震碎。而下一刻便倒飞出去撞向墙壁，严道御用的去巧劲这下若是撞实，劲力就会被严陵体内爆发开，当场毙命。
    但在电石火光之际幽叶却扬起红袖接住了严陵。
    “家祖何必出手救这孽障？”
    幽叶将刺入体内的长剑震出，脸上如挂冰霜，说道：“想不到悲花引也变得卑鄙不少！这不是你这长孙的本意，他应该是受到某种邪术的操控。这把剑也根本不是无量派的青矩剑，早已经被人掉了包，应该道派邪门的剑。哼！不知道什么时候悲花引还跟道派同流合污了？陆熵你可真是长进啊。”
    然而陆熵却也是一脸茫然。
    ...

 第一百零二章 开战

    此事并非陆熵所授意。
    幽叶虽然与悲花引站在敌对面，可她是曾跟随“无艮妖王”征战天下的大妖，陆熵对她心存敬意，就算要对付也不会使用这种卑鄙伎俩。只是刚才严陵刺那一剑时候，分明是种了摄魂妖术，懂得运用这种妖术的妖名叫善楚，又正是他的手下。
    “这蠢货敢私自行动么？”陆熵侧脸向落在肩头灰死雀叮嘱了几句。
    随即就见灰死雀一冲而起，宛如箭矢般飞出严家别墅。
    幽叶按住伤口，冷眼瞥向陆熵道：“哼！就算是用这种卑鄙伎俩伤我，可是你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包括你这窝囊废又能奈我幽叶何？我幽叶纵横千余年，岂是你们这帮小妖能够轻易算计的。我本打算留你一命，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她缓缓迈出中厅。
    脚步移动时候一圈烈风平地而生，鼓荡起红袖在半空般烈烈翻飞。
    妩媚的脸颊变得极为冷峻，随着一声长笑眼瞳中焕发出逼人凌厉的色彩，身上气势如烈马雄狮般奔腾开来，竟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低头的感觉。在场包括古妖诸葛青穹心头都微微震颤起来，这梅花般的姑娘若盛放开来，那将片是足以逆转天地色彩。
    “幽叶前辈现在就要动手么？”
    “我不是要动手，而是要杀人！陆熵妖与妖之间向来只有光明正大实力碾压，不存在阴谋算计，你这一手可算将无艮妖王的脸面丢尽，有何面目以无艮妖王旗号留存人世。”
    陆熵自知实力稍逊幽叶半筹，自然不会单枪匹马挑衅严家，在幽叶涌起战意时候身旁便凭空多出三十几道黑色影子。这是他用来拖住严家所有人的力量，而剩余那部分则用来防范阳灵局并伺机进入盈虚真人的墓葬，他的目人墓葬中那块神石……他左右环顾，看着自己手下这些妖心里不由踏实不少。
    “我说这并非是我的命令，你自然不肯相信，但我陆熵向来也不屑于辩解。”
    “那么就动手吧……”
    幽叶红袖挥开，随之就见以她为中心向外蔓延，除去人以外所有的径直都消失不见，方圆之间全部变成了如宣纸般的纯白色。她手腕翻转握着一只毛笔，在空中划过，就见一名袭击她的妖所发妖火，被这一笔勾勒变成晚霞般的淡淡红色，落在这片纯白色的边角上面，变得没有丝毫的攻击里。
    “这是？”陆熵与诸葛青穹同时开口。
    “我苦悟百余年又坐关二十几年，将本身凌烟术发挥到极致创造出的妖术空间，在这片空间里我便是主宰，你们所发妖术就像落在上面的笔画。那么，就用你们的命让我勾勒出生平第一副妖术卷轴。”
    诸葛青穹本来温和的脸面终于呈现的住惊讶的神情。
    她本以为幽叶只将妖术修到第三重境界，可现在看来已经隐隐触摸到第四重，这已经足够撼动古妖，即便是他妖脉完好同样年限的修为都不敢说完胜幽叶。震惊之余，心里涌起的更多却是敬佩，这姑娘在各方面的天赋造诣几乎都达到顶峰。
    那张慵懒而妩媚的面颊下，隐藏的当真是睥睨天下的风采。
    的确将妖术化成自己的一方空间，这自无艮妖王以后恐怕世间仅有她能够做到。不过这也有赖于诸葛青穹给她度入五百年的修为，否则单以她自身妖力施展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陆熵面沉如水道：“妖术还能如此运用？”
    “你以为仅靠吞噬妖丹增加妖力修为，便能够天下无敌么？愚蠢！天赋我妖术，若是仅仅这么简单，又何必成百上千年的修行？修行修的是什么？是对自身潜力的运用，是对天道规则的理解，你以为单只道派古武如此？”
    “我……好，那我就撕碎这片空间给你看。”
    话音落下时候，陆熵眸中寒光闪动。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却有一道劲风如刀刃般向幽叶斩落过来。
    这与江寒等人在青扇村遇到蜮妖的“风刃术”有些相似，但威力却又天壤之别，蜮妖的风刃术操控的不过是普通的风，陆熵运用的却是能够轻易绞碎金铁的罡风。这种风在古代神话志怪小说中被称为“三昧神风”，修行到极致传说能够割裂大地。
    陆熵的妖术能够将罡风凝聚成犹如发丝般的风线，威力极为强悍，能够轻易将坚固的钻石切割开。从前交手幽叶还曾调笑让他干脆去当珠宝匠人得了……
    但见这道风线袭来，幽叶同样是以毛笔一引，旋儿转身，便让这道风线落在了白色上面，形成犹如水波般弯曲的线条。她的姿势极为优美，引得身后的何晓嫣不住拍手叫好，就连老头子严道御看见这副也在心里暗暗称奇。
    只是众人也颇为担心她的伤势。
    便各自出手与陆熵的手下打斗起来，为幽叶分散压力，唯独只有诸葛青穹负袖站在原地，像是欣赏艺术品般欣赏着幽叶的妖术空间。没办法！他的妖脉被废，能够施展出来的只有那招逃跑起来无能能及的妖术“遁空”，根本也插不上手。
    “我终究还是个闲人。”诸葛青穹似对这种情况还颇为自得。
    幽叶在打斗之余，向他斜过来一眼道：“小瞎子你不是自称对于空间变动极为敏感，那就说说我这个妖术空间存在的缺憾，也让我更进一重。”
    “已经极为完美……不过白色太过死寂，以你这种绝色佳人的性情恐怕原本是想创造出更为生动的空间，以我的观点来看这里少了些感情。譬如天地大道虽在无为而治，但也有雷霆雨露之恩威，怒则发雷霆而鞭大块，忧则落秋雨以涤苍山。若是你能放下手中毛笔，以本身情绪来控制整个空间的变动，或许就算妖术大成。”
    “这点以我现在的控制能力还远远无法做到。”
    “啊，我也只是为你提供一条思路，究竟对与错还要你本身千百年的参悟。妖术一道看似简单，本质却与天地规则相勾连，了解这种本质才能有更多的变化。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之诸多变化其本源仍在于道。”
    幽叶笑了笑说道：“小瞎子你当真是投错胎，本来该是修道成道士成真人的，偏偏却做了妖。不过你这番话我都已经记下，似乎盈虚的师傅也曾如此对我讲过。”
    “修行的道理对人与妖并无差别。”
    ...

 第一百零三章 火力覆盖

    南平山山顶。
    墨色云朵犹如大海倒灌般推移过来，粗大的闪电从中劈落，“轰”的一声，碎雪混合泥土落得四处都是，裸露出的地面被灼烧得焦黑。
    江寒就盘坐在不远处。
    已经过去十天，继续的降雪将他深深埋在雪里，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机……然而就在闪电落下去的瞬间后，就见以他为中心方圆几十米内的风、落雪、地面燃烧着的火苗，猛然停滞住了片刻，然后才有重新恢复。
    就仿佛刚才的时间暂停了。
    但这并不是像萝莉小吉那种控制时间流动的妖术。
    而是“空截掌”初成的气韵，截，瞬间内打断周围物质的运行轨迹。江寒入境冥想所苦求的境界，也是现今能够迈过修为境界克制其他妖的手段。
    “很奇妙的古武术。”
    江寒抖落身上的积雪，张开了带着狐疑之色的双眼。
    这套古武掌法更让他觉得了尘那老家伙深不可测，只是现在却容不得多想。
    灾难已经在安弦市扩散开来，在楼宇轰然崩塌的背后，每分钟都有成百上千的人丧生，从市区吹过来的风都隐隐带着血腥味与呼喊声。而等到“真怒天雷”降临，这个城市的人将会被全部抹去，在这样的灾难面前谁都不动恻隐之心。
    而或许他还能够救下半数以上的人……
    “严家的热闹已经开始，有幽叶姐跟诸葛青穹在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吧？”
    江寒朝着北面望了望，迅速赶往严家。
    ……
    “幽叶前辈，我所猜不错的话你中的那剑剑刃上被下了毒，南疆巫蛊的七彩流花，如果你再继续动用妖力维持妖术空间，不出一个小时手臂上便会出现七彩花斑，然后身体就会被逐渐木化。我劝你还是及时收手。”陆熵已经停止攻击。
    幽叶冷笑道：“凭你几句话就能吓住我？”
    “诸葛青穹你也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号称医术无双，难不成是瞎了眼。”
    诸葛青穹伸手捏了下眉毛，低声自语：“我的眼本来就是瞎的。”然后走到幽叶前面，伸出手指搭在幽叶的手腕上，“我记得七彩流花在四百年前就已经失传，当真要是这种毒可麻烦的很……我不知中了此毒的症候，无法判断。”
    “那就是没事。”
    “等等！陆熵的性情你我都了解，他素来不会信口开河。”
    陆熵点头道：“幽叶前辈！除去盈虚真人墓葬里面的神石我们有所纷争，其他情况并不在对立面，所以我们还不算是正常的敌人。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阳灵局，墓葬开启在即，但阳灵局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现，难道这点不值得警惕么？”
    这其中关节幽叶自然明白。
    阳灵局无非是想严家与“悲花引”逗得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
    可幽叶认为这不足为据，在得到诸葛青穹五百年修为之后，她自认能把“悲花引”和“阳灵局”一并收拾，只是先后问题而已。
    坦然笑道：“就算真是七彩流花又如何？一个小时足够我把你们全部宰了。”
    “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活了两千多年，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经历过无数，生死又有何惧？我幽叶做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今天所行之事也是为救这一城生命，就算天道无眼我也认。”她红袖荡开，极显慷慨之色。
    正这时“啪啪啪”几声鼓掌声传来，就见江寒从悲花引群妖间挤过来。
    “不愧是我幽叶姐。”
    陆熵斜瞥江寒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目光，说道：“幽叶前辈既然这么坚持，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不过现在距离盈虚真人墓葬开启已经不足二十分钟，幽叶前辈要是一味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恐怕阳灵局会率先进入墓葬取走神石。”
    “你怕了？”
    “或许可以这么说。”
    诸葛青穹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幽叶恐怕你现在必须收手，这毒我虽然不敢确定就是七彩流花，但你体内妖力已经开始消退，再继续下去两千年修行恐怕毁于一旦。”
    “有办法控制么？”
    “我可以用银针使你的脉络闭合，延缓毒性扩散。”
    “可封住脉络就无法运用妖术！若我不能动用妖术，剩下的人就难以抵挡悲花引群妖，那不等于束手待毙？”幽叶回望向严道御几人，“你们……若是有青矩剑在手，或许严道御这老树皮还能跟陆熵勉强一战。”
    这话让老头子有些无地自容。
    每次严家危难之际都是幽叶站在最前，这次本打算戮力同心，可青矩剑又被人掉包，自己的长孙严陵还中了邪术误刺幽叶一剑。
    想到这里老头子不由想抽自己的嘴巴。
    掉包青矩之事八成是阳灵局所为，然而在江寒大闹阳灵局时候，他却替阳灵局解围。这他妈是瞎了眼！这老头子惭愧得好半晌没有抬头，嘴唇哆嗦着，脸色也逐渐青紫起来，说道：“幽叶家族你先养伤，这次就算是拼得严家人都死绝，也绝不容你再有半点闪失。”
    幽叶淡淡笑道：“哦？这话我爱听。”
    “我们严家……”
    “不用再说，我幽叶再怎么着也还不用儿孙们护着。”
    谈话同时整座庆山也开始摇晃起来，天空的墨色云朵越压越低，几乎要压到地面。安弦市的电力设施完全中断，四处一片黢黑，只是天空中有几点亮光急速向庆山飞来。仔细看的话，在墨色的云层中其实还有几十点相同的亮光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天空。
    “流星么？没听过真怒天雷降临还会出现流星。”
    “我看那像是飞机……”
    江寒捏住下巴盯着那几点亮光，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那里见过……半晌忽然拍了下额头骂道，“我操！那玩意儿应该是导弹，这他妈就是火力覆盖。”他从前打的军事类网络游戏见过火力全覆盖的场景。
    那几十点亮光全是导弹。
    并且绝不是寻常迫击炮之流，而是正规导弹部队用的战术性导弹。
    ...

 第一百零四章 人选

    这是徐茂公的手笔。
    徐茂公很清楚从阳灵局带出来的人手，难与“悲花引”及严家正面制衡，可说是实力最为薄弱的一方。但他也没想过和两方正面对峙，人与妖力量悬殊，用武器来扫清障碍才是最好的选择。而这轮火力覆盖过去后，或许能存活下来的妖已经寥寥可数。
    上百枚的战术性导弹……
    在人类大规模武器的绞杀面前，妖也并不显得那么强悍。
    起码江寒是这样认为的。
    以江寒目前的实力抵挡几枚子弹绰绰有余，可这数百枚的导弹能将他炸成灰烬。而在场的人与妖也都难以抵御这种毁灭性的打击，甚至除去幽叶、诸葛青穹、陆熵以外，其余等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速度还快不过导弹。
    “阳灵局！”
    陆熵咬牙切齿的念出这几个字，然而黑色斗篷一卷便率先消失。
    “走——”诸葛青穹与幽叶异口同声。
    但见空气里一阵微弱波动，他们已各施展开妖术挟着江寒等人迅速逃离。
    被幽叶的“烟气化虚”所笼罩，江寒觉得也想化成一缕青烟，在虚化的世界里急速飘荡，等再次张开眼睛已经身处庆山两以外。而近百枚导弹已经悉数落在庆山，轰然炸开，犹如无数的烈日同时升起，照夜如昼，震耳欲聋的声响完全将天雷都堙没了下去。
    碎石雪碎像火山般勃然喷发。
    一圈一圈冲击波震荡开，扫得两里外的树木都歪斜如弓。
    火光上炽于天，将墨色云朵染出绯红色。
    在半分钟内庆山上的树木、建筑等等都被夷为平地，连山峰的高度都好像被消去几米。“好狠！”等火光渐渐消融，江寒才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他清楚除去他们以外，庆山别墅区的几百户人家在这瞬间里已经化为乌有。
    或许那就是上千条的生命……
    诸葛青穹略微摇头，叹道：“在徐茂公这类鹰派人物眼中，能消灭我们几十个妖就算搭上更多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的政治立场。我们都有些小看这个人物，他能够做的如此决绝襟怀抱负绝不容小觑。”
    “这他妈就是个疯子！”江寒骂道。
    “一将成名万骨枯，自古以来上位者大抵都是如此。”
    江寒点上烟抽了几口，望着消融在黑暗中的庆山，总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布下十二劫杀灭大阵、争夺神石都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但在这博弈中有无数的普通人丧命，他们在世间忙忙碌碌只为温饱与简单的幸福，却都成了无辜的殉葬品。天道呢？难道这冥冥中的天道真是瞎眼的。
    而这场天道降下的灾难还在持续着。
    它又比徐茂公更狠更彻底！
    “我们所恭顺的天道难道永远是对的？永远高高在上？那它犯错会不会受到惩罚？”
    江寒莫名的一问让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诸葛青穹神色颇为赞许道：“能想到这层对你修为大有裨益。只是天道却并非你我所想是种**存在的负责，它经传万物，为天地众生之念所影响，人心向善则天道佐之，人心向恶则天道弃之。”
    “我不太明白。”
    “天道是天地法则，又集聚众生意念所形成。这种灾难只是天道受众生恶念所影响，反馈给众生的惩罚，如果众生向善就不会有场灾难。”
    “引下真怒天雷的不是十二劫杀灭大阵？”
    “阵法只是一扇提前打开的门，就算没有这个阵法灾难同样会降临。”诸葛青穹凝目远望，“但天道还是留下生机，否则我们怎么还有阻止的机会？现在盈虚真人的墓葬即将开启，我们也该重回庆山……刚才那轮轰炸过去，严家步下的奇门遁甲恐怕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墓葬入口算是彻底敞开。”
    幽叶点头道：“嗯！陆熵那边起码还有七个人存在，不能让他们抢先。”
    “还要防着徐茂公那条老狗。”江寒把烟掐灭，“走——”
    幽叶喝止住江寒，说道：“别着急！情况我还须具体说明，在盈虚墓葬中布置有十二劫杀灭大阵，在阵法中妖术无法发挥作用。而陆熵以**力量见长，在里面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会在外面防止他进入墓葬。”
    严寂明补充道：“而且还要防止阳灵局作祟，我跟父亲也不能进去。”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几人都希望江寒跟何晓嫣下到墓葬之中。江寒是必须去的自不用说，而何晓嫣修出神性辉光妖术不会受到影响，也是一种保障。
    只是盈虚真人的墓葬乃是积蓄千年的道派领袖无量派所建，里面机关重重，幽叶担心两人恐怕难以应付，偏向让老头子严道御一同前往。老头子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古武几乎达到真武境界，应该能够避免很多凶险。
    可严道御却面做难色道：“我不能去！”
    “为什么？”
    “家族难道忘了，凡严家人都要立誓此生决不能踏入墓葬内半步？这也是要提放严家出现不肖子孙，监守自盗拿走那块神石，这点我实在不敢违背。”
    “立的那种誓言？”
    “也是灵魂大誓，所以我只有走进墓葬半步就会被天雷劈死。”
    江寒道：“那就我跟晓嫣两人进去。”
    “单凭你们两个人的话……”幽叶转动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去，脸色颇显踟蹰。论实力而言两人都不算很强，手段也不够狠辣，更谈不上什么心智计谋，想要完成这种逆天大事实在有些不足。她捏住下巴道，“你们两个人不够，小瞎子要不劳您大驾走一趟？”
    诸葛青穹干笑道：“若是我妖脉完好，凭借本体青鸾的强悍或许还在阵法能发挥出不到两成的实力，可以现在这种状况到里面就只是个累赘。”
    “可我要是进去没人能挡住陆熵。”
    众人沉默了有半分钟，忽然听到一句：“我去！”
    这是英战飞的声音，他抱着黑色的龙玄刀立在人群外面，几乎与漆黑的夜色融合，只剩一双冷寂如冰的双眼，微微闪烁的光芒就如刀尖一般。他说的话很简单，却饱含着极为坚定与清傲的态度，而这样的孤狼总是会让人觉得实力值得信任。
    ...

 第一百零五章 旁门

    幽叶打量了英站飞片刻，点头表示同意。
    几人再次回到庆山，上面已成焦土。古井旁那块黝黑巨石被炸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面，微微冒着黑烟。一道青色光柱自古井口中射-出，投影在天空墨色云朵上形成八卦图形，而这正是进入盈虚墓葬的门户，它终于开启。
    江寒率先跳入青色光柱之中。
    就像通过一道满是星光的长廊，如梦如幻。
    等回过神时已经落在实地，面前是座汉白玉拱桥，上面溪水汩汩流淌。这是个空间极大的墓葬，墓葬顶部有无数犹如剑戟般的蓝色水晶，映照出的光线使里面不致于太过昏暗。
    “乖乖！这像是个地下溶洞。”何晓嫣跟英站飞也已经进来。
    江寒道：“应该本来就是地下溶洞，后来才被无量派改造成墓穴。”
    跨过汉白玉石桥，再往前走是座高大的石门，左右矗立有姿态雄伟的石狮。
    江寒抬头仰望见石门篆刻有“无量派”三个大字，心道这无量派也还挺不要脸的，区区一个道派竟也把墓葬建造的跟皇陵似的。微微讪笑向前继续迈步，忽然觉得脚下一软，地面的青石板便已经凹陷下去。
    “我-操！”
    这时石狮的头部猛然转动，从中爆射出百十只钢针。
    他临敌机变不足还竟没反应过来，而英站飞却已经引刀出手，在空中划出一刀黑芒，“叮叮叮”的几声细响已经将大部分钢针打落石壁上，顿时间火星四溅。
    不过钢针太过密集，江寒的肩膀仍旧被两枚钢针直接穿透。
    这家伙有二十四倍常人之力，骨骼由妖力蕴养质密程度犹如金铁，可却依然被钢针完全洞穿，其威力自然可想而知。“无量观的道士还真阴的。”他按住发痛的肩膀，从地上捻起一枚钢针掂了掂，感觉分量极为沉重，“还不像是普通铁打的。”
    英站飞冷冷道：“小心！”
    “英兄弟其实你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我有我的理由……”
    何晓嫣过来扶着江寒，几人继续往前走更显得小心翼翼。
    前面的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面是花岗岩岩壁。大约走出百十步就见地上有具枯骨，身旁散落在老式矿灯、笔记本、眼镜等物，不用去想这应该是当年中川大学的四位教授之一。江寒仔细检查他的骨骼，见肋骨上有十几个小孔，暗忖也应该是触发机关被钢针射杀的。
    “倒真像幽叶姐说的机关重重。”
    何晓嫣笑道：“那就当咱们是来盗墓的。”
    “除了英兄弟咱俩可都是毫无江湖经验的菜鸟。”
    江寒微微皱起眉头，自打进入墓葬起他便感觉丹田中的白色湖泊完全沉寂，妖力发挥不出丝毫。这使得情况十分被动，假的他能够发挥出妖力，还可利用“元魂”作为前驱避免很多危险，但现在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前面有几道门。”英站飞忽然开口。
    在走廊的尽头有七道门。
    这七道门以天罡北斗排列，门的正上方个悬着一盏古铜青灯。
    “这是个什么玩意？”江寒按住眉头细细地打量着，并迅速地在脑海中翻阅“原妖九变”中对于无量派阵法的记载……然后走到门口，轻轻揩去石壁上灰尘，就见一个金色的符箓露出了来，“利用五行加阴阳二气创造阵法，这他-妈七个门全是死路吧？”
    何晓嫣问：“什么意思？”
    “这个叫做七夺阵！”
    “原妖九变”记载七夺阵之七门具为死门，人若踏入，门上青灯便能收人魂魄为灯油，以性命为火焰，直至将人的灵魂完全燃烧为殆尽。
    江寒简单解释之后，又道：“而且咱们现在陷入这个阵法只能还没法儿破解，加入去攻击门上那七盏灯的话它会立即点亮，简单来说就是谁攻击谁先死！如果退出去……退出去七盏灯就会瞬时间全部点亮，以七倍的速度燃烧我们的生命。”
    “这……”
    “无量派这群臭道士够操-蛋的吧？”
    何晓嫣可没心情开玩笑，一是不愿意被困在这里，二是还有成千上万的生命要去救，故而有些焦急道：“那赶紧想办法啊，震怒天雷再有不到两个小时就会完全降临，咱们如果连十二劫杀灭大阵都找不到，整个安弦市的人都会死。”
    “办法应该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出来，但1983年时候中川大学的副教授周南既然能够从墓葬里出来，那绝对就应该是通过了这个阵法。不知他当年是如何过去？”
    说到这里江寒不由骂了句。
    因为每每到关节之处，原妖九变都会对遇到的危机有所记载，可偏偏就是不写明解决的办法，这表明季苍老妖还是一如既往的坑徒弟。
    季苍老妖在对七夺阵的记载，还标注了几句话：“虽七夺阵乃是蝇头小阵，但不失为有趣的阵法之一，假如你以后遇到可以尝试破解，定然心情极为愉悦。至于终于的秘密么……这个要你自己去寻找。”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进退两难又不能以暴力破坏，是否是有别的机关？”英站飞淡淡地看向江寒。
    “机关肯定是有……”
    何晓嫣抢过话头道：“那咱们赶紧四处找找。”
    这个空间有六十多平米大，三人分头查看，半个小时之后几乎摩挲过每块岩石、每块地砖，可是却一无所获，偏颇有些颓丧地坐到地面。
    江寒恹恹地叹气道：“其实机关不一定是我们碰到才会触发，或许声音、温度的变化、气流等等都有可能触发机关，而关键之处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机关。早知道我们就应该把姚乾那小胖子带来，你的分析能力比我们三人加起来都强。”
    “那该怎么办？”
    “我现在在想如果以姚乾的思维模式，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那可是个智商225的家伙，想问题时候极少从正面出发……旁门左道！”
    ...

 第一百零六章 辅星

    ?
    江寒从口袋摸出跟烟衔在口中。
    他反复在七座门前踱步，眉宇低垂，半晌在第六座门前停了下来。
    七座门与天上北斗七星对应，第六座门对应的则是北斗七星中的“开阳星”，而开阳还有伴星名为“辅”，只是这颗星辰平常并不容易被观测到。假如七夺阵完全以北斗七星列成，那么“辅星”所在的位置或许就是七夺阵的隐门。
    只是在第六座门前的石壁上摸索却未有任何发现。
    “隐门？隐……”
    江寒又细细地翻阅脑海中“原妖九变”对于七夺阵的记载。
    这次倒是有所发现，季苍老妖以上帝般的口吻似注释道“要有光”，在腹诽老妖不靠谱之余，他觉得或许这句应该就是打破七夺阵的关键。环顾四周，只是青色的墙壁上都被顶上的蓝色水晶映出一层如水波涟漪的清光，倒又不算是没有光。
    正在江寒一筹莫展时候，英站飞也走到第六座门前，呆了片刻，然后又忽然走开。
    如此反复几次，他开口说道：“这个地方应该是关键所在了。”
    “英兄弟什么意思？”
    英站飞指着地面的影子，冷冷说道：“除去古武术以外的阵法我完全不懂，只是看出些差异。在第六座门前形成的影子比其余别的地方都要淡很多，但这地方光线却相同，故而才觉得第六座门前有些蹊跷。我想这点你也看出来了。”
    地上的影子浓淡程度却是有所差异。
    但需要极为细腻的观察，江寒咧了咧嘴道：“我只是对七夺阵有所了解，观察力于英兄弟还相差甚远。”
    江寒所言不差。
    他的妖术及古武术可以说是走狗运撞上的，而英站飞却是自小修行，在汗与血中磨练出的实力与经验，这点他根本无法企及。就算是修行“原妖九变”这种旷古妖术，现在如果以性命相博，他都不可言能完胜英站飞。
    点上烟抽了一口，又道：“只是第六座门有什么机关？”
    “有头绪么？”
    “要有光！”
    听到这句英站飞的剑眉不由微微蹙起。
    这地方本来就是一片海波涟漪般的清冷蓝光。
    怎么说要有光呢？他抬头望向头顶悬如剑戟的蓝色水晶，见其都为天然结成排列无序，也应该不存在光线折射角度不对的问题。那么……要有光，就应该是光线强度不够的问题，他正准备开口，江寒也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需要更强的光线。”
    何晓嫣捏住耳垂狐疑地问道：“你俩说什么？”
    江寒解释道：“如果有足够强的光线，或许就能够照映出七夺阵的隐门所在。”
    “呐！呐！呐！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靠我滴。”
    何晓嫣笑靥莞尔。
    这白玉貂小妖就是如此单纯，能够为江寒做些什么就觉得很满足。
    当然这里也只有她能够制造出光源，她捻动手指准备点燃紫灵火，江寒忽然又制止住她道：“等等！虽然你能够在七夺阵中施展出妖术无碍，可紫灵火毕竟属于妖火，在这种道派阵法当中估计起不到作用，说不定还会触动那几盏青灯。”
    “那怎么办？”
    江寒没有回答她，而是向英站飞道：“你是信人，只是一会儿看到晓嫣身上出现离奇的景象，希望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英站飞默然点头。
    而何晓嫣却被江寒搞得有些糊涂，说道：“我哪里离奇了吗？”
    “除去紫灵火以外你还能制造出另外一种光。”
    “吃光？喝光？脱-光……”
    “你想哪儿去了？”江寒抬手敲打何晓嫣的额头，“神性辉光！”
    “哦——你说那个光啊，我差点都给忘了我。”
    世上有没有神无法判定，但是神性辉光却是最接近神的光芒，一如天道对世间的悲悯。它并不强大却能规避大部分道术攻击，它看似无用却秉承天道力量的加持，自古而来能修出神性辉光的无不是万中无一的得道高人，然而何晓嫣却以妖躯修出这种辉光。
    在此世此时她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与实力无关，就算是如季苍老妖那种大能见到神性辉光也会心存敬意。
    而之于道派那则是一种能够令修为突飞猛进的捷径。
    所以江寒才会那样交代，否则若是被阳灵局得知，何晓嫣必然会被抓去当成小白鼠一样研究。阳灵局是国家的道派机构，江寒可不觉它只有徐茂公那点力量，而那个机构若当真运转起来要抓一只妖，他跟何晓嫣是万万难以逃避的。
    “就是神性辉光。”
    “可我要是散开那种光芒，你会不会被烤焦？”
    “起码神性辉光蕴涵天道的刚正力量，与道派阵法的运转的力量如出一辙，不会触动七夺阵，我就算被烤焦也比被摄魂夺魄的强。哦！英兄弟你身上也有妖族血统，等会儿晓嫣散开神性辉光恐怕也不会好受。”
    英站飞仍是默然点头。
    “那我可要烤你们了？”
    “这话怎么把我俩说的像羊肉串儿似得，开始吧！”
    “我真要开始烧烤了哈！”
    “你再不开始的话两个小时过去，十二劫杀灭大阵一旦运转，整个安弦市区三百多万人无一幸免，而且现在每分每秒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亡。”
    何晓嫣点头。
    然后轻合双眼，将蕴涵在体内的神性辉光散开。
    情形如同当初，一朵漫溢白光的藕花在她身上形成，花瓣轻柔舒展，犹如一叠萎落的裙裾，而每展开一瓣光芒便增强一分，纯净圣洁，仿佛能够洗涤世间所有尘垢。与此同时，刚正的力量也随之扩散，将这方空间变得犹如烘炉一般。
    江寒与英站飞立在其中，霎时间便感觉到了岩浆般的炽热。
    十几秒的时间皮肤上竟微微腾起白气，然后发出“兹兹”的细微声响，裂出一道道细微的崩口，而流出的血液遇到白光霎时就被灼成黑色碎末。
    “这种力量似乎强悍的过头。”英站飞冷傲的脸庞有所变化。
    他们倆距离何晓嫣已经有五六米远，还远没有接触核心光芒，便觉得有些难以抵挡，心里难免会觉得心惊。江寒望着第六座门前地面的变化，苦笑道：“的确是啊？想当初我好奇碰了一下，整只手的皮肤基本全部溃烂，而那时她估计连两成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不可思议！”
    “但这种光芒对人来说却又全无威胁。”江寒正说话间，忽然看到在柔和的白光里面第六座门在地面投射出同样的光芒，也形成了一道门户，“有变化了——”
    英站飞会意捻起一块石头扔到地上那道门。
    但见石头落在那道犹如倒影般的门里，竟完全堙没了进去，只是速度有些慢，就像是人落在流沙里面一点一点地陷下去。“原来第六座门的倒影就是七夺阵的隐门！”江寒说完，便率先跳进了这道由光芒倒影构成的隐门。
    ...

 第一百零七章 白雾

    ?
    通过七夺阵后，三人被传送到一个小亭之中。
    小亭极为古致典雅，置石桌石凳，石桌上的青铜香炉残烬还有隐隐熏香味，另外还摆着一局残棋。四周是乳白的滂沱大雾，旁边能隐隐瞧见几只娇娜的粉色荷花，而再远视线便会被完全阻隔。但通过潺潺的流水声可以判断出四周都是水域。
    “这他妈又是什么陷阱机关？”
    江寒显得颇为不耐烦。
    这无量派把墓葬布置的犹如帝王陵墓般，杀机遍布，也不知十二劫杀灭大阵究竟位于何处？而眼下所剩世间已经不足一小时，再耽搁下去震怒天雷便会降临。
    英站飞投石入水。
    侧耳聆听着石头落水的声音，说道：“小亭外围的水域极深，我们也不知道水域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很麻烦！关键是还有这片白雾，这种白色雾气称为迷瘴，吸入的话虽然不会致死但却能够令人昏迷不醒，我在国家南疆曾遇过几次。”
    “也不知当初中川大学的教授们如何渡过的？”
    “他们或许有抵御瘴气药。”
    何晓嫣跳到石桌上环视四周，得意笑道：“哈！你们怎么又把亲爱的我给我忘了？这瘴气算的了什么，就算是浓郁百倍对我也毫无作用。这个地方是个葫芦形的湖泊，咱们位于湖心地带，往前七米的位置有个竹筏，而岸边大约有百米距离。”
    江寒问道：“你怎么能看到？”
    “我有破障眼呐小笨蛋！咱们只要跳到竹筏上就能划上岸。”
    英站飞接话道：“可我们只要身入迷瘴半分钟内就会失去知觉。”
    “哦？对我倒没有任何问题。”何晓嫣撩起一把白色雾气吸入体内，然后又探头进入白雾中，“呼吸很清爽呢？我要是每天都在这里呼吸修行速度能提高二十倍以上，真是个好地方！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这小妖好像是气二人似得。
    她的本体白玉貂出生便是在沼泽瘴气之中，身负剧毒，不惧任何天然的瘴气毒素。
    当然若是江寒妖力能够正常运转，这种瘴气对他也构不成影响，可惜现在体内妖力完全被墓葬中的道韵所压制，丹田中的白色湖泊一片死寂，身体只是比常人强悍而已。
    他对何晓嫣呲了呲牙，故作不悦道：“可我俩过不去。”
    “也不尽然！”
    说完同时英站飞拿起石桌上的香炉倒扣过来，抓起一把香灰江寒口中。
    “我-操！英兄弟你这坑了……”
    这家伙只觉得满口苦涩，像是生吞了几包头痛粉，一个劲儿擦拭嘴巴，英站飞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嘴角微动，冷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笑容，说道：“别吐！这东西能够保证咱们平安的渡过这片水域。”说完自己也抓进一把香灰塞进口中。
    何晓嫣凑过来，笑道：“什么味道？我也尝尝。”
    “这个你也来凑热闹……不过英兄弟香灰真能管用？”
    “你看这四面都被白色雾气所包围，唯独小亭白雾不能涌入丝毫，显然表明这里有抵挡白雾的东西。而且我刚才仔细观察过小亭中的所有东西，见香炉上还有依稀的指痕，显然在咱们之前被中川大学那几位教授动过。”
    “果然观察敏锐！”
    “几位考古系教授见多识广，为什么不动别的东西，只动这个香炉？自然是因为香炉里面的东西对他们离开此地有用。”
    江寒捏住下巴道：“你怎么判断别的东西没被动过？”
    “还是痕迹！别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江寒轻轻点头。
    三人随之跳上竹筏向岸边划动。
    哗哗的水响声将这片水域衬托的极为静谧，不住浮动的白雾从身边掠过，几株粉色荷花若隐若现，恍若行于仙境。江寒持篙划动，四望周围看着这里的环境，心里忽然涌起一个想法，当年的道派领袖无量观应该没有完全覆灭。
    这种古老传承绝不会被一把野火焚烧殆尽。
    只是在漫长的三百多年时光他们到底隐藏在何处？
    “真是个奇妙的道派……”
    须臾间竹筏靠岸。
    面前是座殿堂般的辉煌建筑，高足有二十多米，方圆千余平米。
    在殿堂正前方石壁上仍是三个“无量派”錾金大字，书法铁画银钩气势逼人，望着这三个字时候甚至会让人有种膜拜的感觉。
    而在下面则是张清鹤的署名。
    张清鹤，一个近乎与神一般的道派人物！
    江寒追寻几个月终于与此人略近一步，自觉有些恍然，不禁在心里描绘起这究竟是何等伟岸的人物？正在这时英战飞忽然开口道：“好惊人的人物，单这三个字的笔画里竟融合十一套顶尖古武剑法，其中七套都超越我们英家龙玄刀。”
    “真这么牛-逼？”
    “以古武实力而论此人堪称千年来的第一人！”
    听到这句话江寒的眉头不由皱在一起，侧过脸，勉强看着英站飞，说道：“这个人对我极为重要，能不能仔细解释解释？等等……我将来估计要与他为敌的，千万别把你说的太牛逼，我怕被吓瘫痪了。”
    “古武一道在于术业专攻，等到真武境界每种武学便会形成相应的气韵，而这位名为张清鹤的前辈竟将十一种不同气韵融会贯通，他的境界绝对比真武更高，或许已经达到传说中散仙的地步。单这三个字便可算是千年以来的武道第一瑰宝，只是这位前辈的名讳在古武世家的记录都没有出现过，想来应该是千年以前的人物。”
    江寒苦笑着道：“英兄弟我说个笑话，这家伙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英站飞的情绪略微激动，“就算达到参境界也不可能活过千年。”
    “参境界之上有没有更高的地步？”
    英站飞微微垂目道：“日前听幽叶与诸葛青穹两位前辈谈起，有个游离于尘世的奇异空间名为灰度，这个空间曾有高于参境界以上的武道流传，是为刻空。传说刻空境界已经脱离武道的范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因果。”
    “这……这有点玄乎了这个，有点像是改变天道法则。”
    何晓嫣嗤之以鼻道：“天道法则顶多只能影响不能改变！天道的力量相当于地球上自古以来所有存在过的物体包括所有生灵的力量总和，明白么？除非这位张清鹤先生不是这一界的人，属于更高等的层面。”
    “他所施展的武学的确不像这一界所有。”英站飞抱臂仔细端详字迹。
    ...

 第一百零八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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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指在刻字摩挲着，江寒脸上逐露苦涩神情。
    虽然这三个字或已经历千年沧桑，可仍旧蕴涵纵横剑意，仿佛能够迈过时间的隔阂直接洞穿他的心脏。张清鹤，这传说中的老道士他依然只能仰望。
    退步，低叹道：“离得越近就感觉相差越远……”
    英战飞闭目不语，似是在体悟字迹蕴涵的武道精髓。
    反倒是小妖何晓嫣比他二人清醒的多，看看二人略微呆滞的模样，迅速将他们从石壁前拉开，现在可不是沉迷武学的时候！
    往前上了几层台阶，是个规模不小的道场，大约上百个蒲团摆在青石板地面。正前方一尊高大的老子塑像，庄重古朴。殿堂中央的半空，有个巨大的葫芦漂浮着，一缕缕白色烟气不停地从葫芦口流出，使得整个空间显出烟云缭绕之态。
    “这可不像是墓穴！”江寒环顾四周。
    何晓嫣瞧着在半空里悠悠浮动的葫芦，疑惑道：“为什么葫芦会飞？”
    “我感觉在明末被焚毁的无量观只是个空壳，这里才是真正的无量观。但幽叶姐守了盈虚真人的墓葬三百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的具体景象？难道她当初也不知无量派底细？”
    “为什么葫芦会飞？”
    江寒转动视线斜向何晓嫣，说道：“你可真是可爱。”
    “那葫芦为什么会飞？”
    “谁知道呢，等出去你问问幽叶姐或者诸葛青穹前辈。咱们现在还是四处找找十二劫杀灭大阵到底在哪儿，赶紧破坏了，离开这鬼地方。咱们分开找吧，我看着大殿四周还有好几个通道，啧啧，怎么着无量派的老道士们跟耗子似得，在地底打了这么多洞。”
    三人随即分开查找。
    这地方倒真如江寒所想像个道派老巢。
    除去道场，藏书楼、炼丹房、兵器室等等一应俱全。
    这其中自然不乏流传千余年的珍贵古书，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不过三人忙于寻找十二劫杀灭大阵，都只是匆匆一瞥，错过了这次发财的大好时机。
    江寒走出兵器室时心里颇为感叹。
    “你们过来！”英战飞的声音。
    循声走过一道长廊，到了一间很干净房子，英战飞正站在里面。
    房间极为空荡，在中央有张有蓝色水晶打造的石桌，桌面下凹，一汪泛着水银光泽的液体在里面微微流淌，看起来美轮美奂。
    而英战飞紧盯着那汪液体，漆黑的眼瞳被淡蓝的薄光所柔化，似乎有些兴奋。能让这匹孤狼动容的东西应该不多，江寒用余光瞧了他一眼，心道这玩意儿或许跟自己的血液有相同功效，能让英站飞延续寿命，开口道：“这玩意看起来像是水银。”
    “不是水银！”
    “那就是某种大妖妖血。”
    英站飞淡淡笑道：“这是六乙沉铜。”
    “铜？这种铜也太没有原则，怎么长成水银的模样？它这么不坚-挺，说是打造上古神兵的材料有点勉强了吧？我瞧这玩意还不如蓝水晶。”
    何晓嫣上前一步道：“六乙沉铜我也曾听白玉姑婆说过，它虽然看似质地柔软，但却是地脉灵韵之钟灵，就算废铁加入一丝六乙沉铜其坚韧程度也会成百上千倍的增加。可以称的上是炼制兵器第一辅助材料。”
    “这么说我们有必要把这玩意儿据为己有。”
    英站飞皱眉道：“没有器皿拿不走！而且六乙沉铜不能用金木水火土所造的器皿盛。”
    “那么……”何晓嫣变魔术似得从口袋拿出个木糖醇的瓶子，“你们崇拜我不？”
    英站飞完全笑了出来，而江寒则搂住何晓嫣的香肩晃了晃。
    “江寒，你很有福气。”
    江寒点头道：“英兄弟你可难得说句恭维人的话，我跟晓嫣都铭记于心哈！那咱们就灌一瓶出去三人平分，我估计以后也用得着兵器。”
    “你真要与那位张清鹤前辈为敌？”
    “师傅的遗命，但若是能将高高在上的神拉下宝座也不失为趣事。”
    “有理！”
    江寒忽然仰头大笑，说道：“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平凡人出身，心没有那么大，假如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跟最初时候一样当个小公司的老板。现在虽然修成妖躯，长了很多令人羡慕的本事，可是有时候总觉得很不真实。”
    “感慨太……”
    何晓嫣打断二人的话，说道：“先等等！我刚才看见了个人。”
    “什么！”江寒登时惊道，“什么人？不会是悲花引或者阳灵局的人也进来了吧？”
    “是个死老头。啊不对，是个死了的老人。”
    江寒与英站飞异口同声道：“盈虚真人！”
    灌满一瓶六乙沉铜，两人立即随着何晓嫣走到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极为陈设考究，床榻、桌案、琴台等具是上好木料制成，虽经几百年时光但漆色未褪色，反倒包裹着莹润水光。在房间中央还有一汪水潭，伸出几枝红藕盈盈，而浓翠如玉的荷叶间袅绕着淡淡白烟，宛如水墨卷轴。
    床榻上有一道袍老者垂目而坐。
    虽然肤色枯槁，身体却没有丝毫腐烂现象。
    江寒道：“这十有**就是无量派曾经的掌教盈虚真人。”
    然后踱了一圈又道，“可是现在找到他的尸体也没用。咱们的目标是十二劫杀灭大阵，现在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也没见踪影。这老道士也是死人，又不能跟咱们说这里是否还有别的机关暗道什么。盈虚真人你也开眼看看你们无量派造的孽。”
    “你忘了是谁让你来盈虚真人的墓葬的？”何晓嫣在旁提醒。
    最早提起让江寒进入这里的是周南。
    那位曾经碰触到神石被传送到明朝某年的大学教授。
    他在跨越时光长河中时候应该看到了江寒与这次灾难有所牵扯，才留下那张纸条，而或许他的所做作为也跟盈虚真人有关。但现在盈虚真人只剩下一具尸体，又让江寒能怎么做？
    “难道盈虚真人的身上留下有锦囊妙计，要不我去搜搜他的身？”
    英站飞道：“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何晓嫣也点头表示赞同。
    “我-操！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看着两人逼视过来的目光，江寒没好气地叹了一声，“算了算了，事关重大我也就牺牲一回，不过在死人身上摸东西可真够阴损的。”说着他便走过去，把手伸进盈虚真人的衣襟之中。
    正在这时盈虚真人的双目却猛然张开了。
    ...

 第一百零九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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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死几百年的人物突然复生！
    惊骇之情顿时湮灭过其他所有的情绪，江寒只觉头脑空白，在未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就被盈虚真人扣住了手腕。
    “老道……”
    声音响起同时盈虚真人拉着他身形一转，竟在房间中完全消失了。
    等在睁开眼睛周围环境已经完全不同。
    这个空间比外面的空间更大，由于光线微弱甚至有些望不到边际的感觉。有无数蓝色水晶在很暗中悬着，散发出的薄光犹如星子，而江寒则是悬浮于半空中。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突然进入了外太空，所见都是宇宙星河。
    盈虚真人正在江寒的面前。
    他向上仰望着，那双眼睛里落满淡薄的光芒，显得极为深邃。
    他的面容带着历经数百年的苍老，让人感觉非常遥远。
    江寒看了他几分钟，他才悠然开口道：“如周南小友所说你果然来了，这冥冥中的定数当真非人力所能料定。三百多年啊，沧海桑田变换想不到老道还能再看着世界一眼！只是世事兴衰，堂堂的道派领袖无量派也经成为过往尘埃。”
    颇为感慨的声音在这个空间悠悠散开。
    继而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是盈虚真人？”江寒这才懵然开口。
    “正是！你心里应该有很多疑问，这世界留给我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我只能尽可能的回答。”
    “你从明朝活到现在？”
    盈虚真人微微笑道：“这也算问题么？我的寿元只在182岁，只是临终之前以绝通封神术留下了最后一口气，只为能挨过这漫长时光传递一个信息。半个时辰之后我便会化为灰烬。”
    “什么信息？盈虚真人这个你们无量派的十二劫杀灭大阵马上开启了。”
    “我知道但却没有阻止的力量！这个还有时间，我先将该跟你说的话交代完毕，否则将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你应该是季苍老先生的弟子吧？那你可知道季苍老先生的来历与身份？”瞧着江寒一脸迷茫之色，盈虚真人又笑道，“他并非此界生灵。”
    “哦……”
    “季苍老先生原本的世界称为一方界，要高于人类世界。”
    江寒没有插话，只是默然听着盈虚真人的讲述。
    原来人类世界还有一方界这样的地方。
    而两界间存在着共通的节点，灰度，这个节点可以说是两节界的缺口。
    如何形成无人知晓，但这却是个不该存在的节点，因为一方界的人远远强于人类，如果一方界的大能存有征服之心，跨越过这个节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人类世界毁灭。好在来的第一位大能是季苍老妖，他并没有因实力强横而为所欲为。
    这时候江寒开口说道：“主要我师父完全是个懒货！”
    “能闲云野鹤也是大自在。”
    “呃！盈虚真人你说这个节点跟我有什么关系？”
    盈虚真人并没有接这个话头，却转而讲起张清鹤。
    这张清鹤本事西周时候人物，误入灰度空间到达了一方界，在异界中学的不世神通，并担任起守护灰度节点的职责，以防止异界大能到达人类世界。
    而世上现有的古武及道术多由他传授，称为鼻祖也不为过。
    只是在人类世界的元气远不足一方界浓郁，即便后人如何修行也难以达到他的程度，而他势单力孤，难免被一方界有机可乘。除去季苍老妖以外，还有两人来到了人类世界，一人名叫虹坠，一人名叫斩苍穹。
    这二人可不是季苍老妖那样的良善之辈。
    史上两次妖道征伐之战皆是由他们所挑起，不过虹坠在第一次妖道征伐之战中已经被季苍老妖斩杀，至今所剩的只有斩苍穹。
    “我师傅弄不过斩苍穹？”
    “季苍老先生在异界也是巅峰级别的存在，论实力还在斩苍穹之上。只是他好像在研究某些重要的东西，无暇顾忌，把斩苍穹的事情留给了清鹤真人。然清鹤真人却于斩苍穹稍逊一筹，几千年来有过数次争斗，最终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江寒揉了揉眉角，说道：“我师傅干嘛不弄死斩苍穹？”
    “或许是要给人类留下危机感，只有处于危机之中人类才能不断进步提升。”
    “那真人的意思是让我对付斩苍穹喽？”
    “也并非如此！只是一方界曾有奇宝流入人类世界，通常叫做曲烟玉，而我们道派称之为四明乾石。这四明乾石共有四块，其中三块都被季苍老先生取得，斩苍穹一直在寻找最后一块，我希望你能在他之前找到。不然若是让他找到，整个人类世界再无人是他敌手。”
    江寒点头道：“找东西倒是容易些，但我去哪里找？”
    “答案就在于你自身，因为你是季苍老先生的弟子。”
    “这理由不怎么好……”
    盈虚真人意味深长道：“但这就是你该去承受的命数，周南小友曾在时光长河中看到你的身影，看到你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你与斩苍穹并非全无关系。你生命里有个最大的敌人，也曾是你把臂言欢的朋友，你要多注意他。”
    江寒怔怔道：“这些话实在高深莫测。”
    “难道没有这个人么？”
    “不瞒您说我生命里最大的敌人就是贵派的清鹤真人，这是我师傅的意思，他叫我把清鹤真人给打残废了。我次来一是要阻止十二劫杀灭大阵的运转，二就是寻找清鹤真人的踪迹。”
    盈虚真人愣了愣，说道：“清鹤真人并非你的敌人。”
    “反正我师傅是这样交待的！”
    “我剩余时间不多也无心过问其中纠葛，但清鹤真人绝非你的宿命之敌，而且听你话只像是季苍老前辈要出口气而已，这无伤大雅。你仔细想想你真正的宿命之敌究竟是谁？能多想到些对你以后大有好处。”
    曾经即使朋友，又能够算是真正的敌人，江寒想到的自然是林天冠。
    可林天冠已经自杀身亡，又怎么能与斩苍穹扯上关系？
    回想起林天冠自杀身亡倒在血泊之中的情形，江寒的眉毛忽然跳动了一下，他想到林天冠死前的话：“这一切才只是开始……”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到如今也想不出蕴涵着怎样的意义，不禁摇了摇头，极为勉强道：“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么你该再去找他。”
    ...

 第一百零一十章 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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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老这是逗我玩呢？”
    江寒瞪着盈虚真人，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起来。
    林天冠早已经在几个月前身亡，如何去找？见盈虚真人微笑不语，又道，“你说的这事如果必须由我去做，我也不会逃避，只是我的宿命之敌已经被我杀了。我觉得现在最重要是告诉我十二劫杀灭大阵在哪儿？”
    “信息我已经传递到。”
    “我谨记于心，但十二劫杀灭大阵呢？”
    盈虚真人微微叹息，然后袍袖轻挥，就见一座七层宝塔出现在眼前。
    “十二劫杀灭大阵就在宝塔第一层，若要阻止其运转并不困难，但此塔有清鹤真人一道意识守护，想要进入其中却也不易。”
    江寒“嗯”了一声，缓步走到宝塔门前。
    与此同时，就见在这片空间闪动的蓝色星子射出一道道光芒，如流萤轨迹般汇聚交织，逐渐形成淡蓝色的人形，而这便是张清鹤所留意识。
    他浮于半空，宛如天神降临。
    道袍飞动间散发出纵横天下般的强烈剑意。
    那种压迫感几令江寒窒息，他的古武境界不知究竟到底何等境界，但单凭这道意识就让江寒感觉到他超越了之前所遇的除季苍老妖以外的任何人。站在他的面前，就好像隔着人与神之间的不可跨越的鸿沟。
    可惜江寒并不信神！
    他已经捏指成掌，摆出“空截掌”的攻击架势。
    只是瞬间里便腾身跃起，发掌击向蓝色人影，这一掌蕴涵他在南平山的苦悟，也包涵着他对大势力博弈视人命为草芥的不满，掌动如风，更犹如奔雷怒涛。
    叠加七重力量攻击出去。
    穿过半空时候周围的空气被挤压，竟发出如玻璃破碎般的“咔咔”爆裂声，然而蓝色人影却只是剑指弹动，一道剑气便已经将掌风摧枯拉朽般的击碎，化成长虹向他斩落下来。他躲避不及在半空以躯体硬抗，但听“轰”的一声已被击飞二十多米远。
    而剑气不散，又在他体内爆裂开来。
    效果就像同时被十几剑刺中，一瞬间里十几道鲜血竟从他身体飞溅出来。而他的额头上也有一道鲜血汩汩留下，霎时将面容染成血色，显得颇为狰狞。
    “真是牛-逼的狠呐！”他的嘴角漫出冷笑。
    蓝色人影开口道：“你是季苍的弟子？”
    “嗬，原来还是会说人话的！我就是季苍老妖的弟子没错，虽然可能我算是晚辈，但我想问问你们这些老家伙为什么要设下这种王八蛋阵法，拉着安弦市三百万人陪葬？别人的死活难道就是由你们做主的么？”
    “极少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江寒脸上笑意更冷：“所以我才夸你牛-逼。”
    “你觉得以你这点修为有能力拯救这些人……”
    “闭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见解会有独到之处，却没想还是如此拙劣不堪。我从来没有相当什么救世主，所行全是依靠自己良心以及父母的教导。我认为善不可欺负，恶必有罚，这次你们无量派干的操-蛋事儿我看不惯而已。”
    蓝色人影微微一顿，说道：“你的粗俗很像季苍。”
    “正因为是凭心而为，所以你才比不上我师傅季苍老妖。”
    “年轻人这个世界你能懂得多少？十二劫杀灭大阵虽然是我无量派所布置，但其根本在于诛杀天下邪魅魍魉，它为何会被触发？只是因为庆山位于地脉之枢，经运人世间所产生的污浊之气，这世间之人作恶太多污浊之气太重，故才触动阵法。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江寒揉着带血的眉角，冷哼道：“我也不想听这么多大道理，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阻止十二劫杀灭大阵，所以请你让开。”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
    “你这样到底是要维护这世间之人，还是要杀灭他们？”
    蓝色人影仰天大笑道：“若世间之人为善我便拼死护之，若世间之人为恶我也不避亲手诛灭。善心杀心皆随天道而行，杀心又何尝不是一种悲悯？”
    江寒低着头自语了一句“但愿你全家都被悲悯”，然后挺直身躯，与蓝色人影对视了有半分钟。他觉得张清鹤所留这道意识颇为迂腐，像是因为修为太高丧失本心，自比天道，忘记了他也曾是这方天地的普通生灵。而这点张清鹤远不如季苍老妖，季苍老妖就颇有心情，对于天道的态度只是崇敬但绝不去迷信。
    “怪不得我师傅让我把你打残废。”
    “这倒的确是季苍的行事风格。”
    被喉咙上涌的鲜血呛到，江寒咳嗽了几声，又道：“那么说只有我把你灭了才能过去？”
    “我只是一道意识只会凭借当初所留的意愿行事，只要我未消散便不可能让你过去，所以你此言不差。但你现在实力不及季苍之万一，绝难战胜我。”
    江寒知道这是实话。
    从刚才的一击他已经明白与这道意识的实力相差甚远，故而在说话同时，也迅速地在脑海中翻阅着“原妖九变”中如何对付意识的方法。硬拼硬自然不行，他需要找的是专门对付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捷径。
    “原妖九变”注解这种脱离躯体的意识乃是由气所构成。
    这种气乃是天地元气，对天道有足够的了解才能运用。
    所以击败这道蓝色人影的捷径在于使天地元气不能凝聚，江寒在心里揣摩了一阵，又开口道：“我很想知道你的本体现在位于何处？”
    “本体能够感知到我，我却无法感知到本体，所以这点我也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他-日能够找到灰度，或许就可能见到我的本体。”蓝色人影缓缓从半空飘落，如云烟般落在江寒跟前，“你是季苍的弟子，我的本体大概会很有兴趣看看你能成长到何等程度？”
    “起码应该能把他打残废。”
    “拭目以待！但你现在要么离开，要么就死。”
    话音刚落，蓝色人影已经持剑在手指住江寒的眉心，而他只要一击出手江寒恐怕就会丢半条命，但这时江寒却并没有显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功成

    在剑锋斩落的瞬间，江寒以臂上格挡住攻击。
    而这次攻击的威力几乎比此前大上以一倍，剑气入体，一层层的震荡力量绞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身体都似膨胀起来，血液在脉络中激流似要将他的心脏压碎。
    他张着口却吸不进丝毫口气。
    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涌出来，沿着下巴留到衣襟，滴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也幸好此剑气乃取刚猛力道，若换成锐利斩击，他恐怕就会被刚才这剑劈成两半。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强大面前，他感觉到了强烈的苍白无力，但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却始终没有退散，就像是悬在黑暗中的宝剑令人着迷。
    远远看着他的盈虚真人猜不透这抹冷笑蕴涵怎么样的意义。
    倔强？还是不甘心？
    盈虚真人并非不想帮助江寒化解这场灾难，但他只是腐朽残躯，施展无量派绝通封神术保留着一口气的老家伙，根本也无能无力。况且面前守护宝塔的人还是无量派中最受尊崇的客卿长老，清鹤真人所留下的意识。
    “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江寒勉力站起来。
    蓝色人影平淡道：“我只用了两成实力，每一次攻击我都会提升一成实力，而你顶多能够接我三剑。就凭这点力量想要把我的本体打残废，你恐怕至少还要修行两千年。季苍神通盖世，选择徒弟的眼光却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这点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也自知不堪……”
    江寒笑出声音道：“何止是不堪简直是朽木不可雕！比起清鹤真人这种在异界都能走上巅峰的人，我江寒卑微如尘，但是——我要告诉你，若有一日风起尘土也能够遮蔽整个天空。我今日不死，他日定当将你我之前的天地倒转过来。”
    蓝色人影微微垂首，半晌说出一个“好”字。
    “其实你这样的大能我也心存敬意。”
    “可你若不离开我仍会杀你。”
    第三剑！
    这一剑划出整个漆黑的空间被映出一层恢弘的光芒。
    就像是万道流星同时坠落，绚烂夺目，更带着仿佛崩灭天地的力量。
    江寒决然抵挡不住，或许只在瞬间他都会被化为乌有，但光芒映照他的清瘦的面颊时候，他的嘴角仍旧带着那种冷冷微笑，就像是一尊立在战场的古铜雕像，以冷傲而揶揄的态度观望着世间的杀戮。而生与死，在这一瞬间里被定格了。
    万道剑光将他湮灭进去。
    迸发出犹如烈日般的光芒照彻整个空间。
    然后又慢慢萎缩下来，逐渐变成一个光点彻底的消失。
    他消失了，连蓝色人影也不见踪影。
    盈虚真人黯然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从苍老的嘴唇中艰难地呢喃出一句“这算是结束了”，他的面容显得无比颓丧，留着一口气守望三百多年却是这样的结果，他何尝不觉得天意弄人？说完话时候竟一下子瘫软在地，双目中泛出死寂的灰白。
    “我有愧于无量派历代真人嘱托……”
    “啊？盈虚老真人请过来扶我一把，这张清鹤老道实在是了得。”江寒没有死，只是平躺在黑暗之中，等盈虚真人走过去时候他的脸上还有未散的笑容，“这一剑我根本接不住，就算是妖力没有被压制也顶多能保命，我想或许幽叶姐才能能够应付的来。”
    “你没死？清鹤真人那道意识呢？”盈虚真人又惊又喜。
    “老真人你就别装了，不得不说您老的算计可真够深沉的！”
    盈虚真人更显得愕然。
    “张清鹤那道意识全有天地元气所组成，而六乙沉铜乃是地脉灵韵所钟灵，恰好就能吸收天地元气。您老把六乙沉铜放在那么显著的位置，不就是让我在关键的时候排上用场？张清鹤那道意识已经被六乙沉铜所吸收。”江寒伸出手把那瓶六乙沉铜递到盈虚真人眼前。
    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江寒打开了盛六乙沉铜的木糖醇瓶子。
    而知道六乙沉铜能够吸纳天地元气，也是刚才“原妖九变”查阅得知。
    但他是在拿性命来赌，幸而六乙沉铜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心里觉得既然盈虚真人认为自己很有价值，那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在这里，六乙沉铜也是盈虚真人早就准备好的，只是碍于张清鹤乃是无量派前辈真人没说出来罢了。
    “多谢您老了哈。”
    盈虚真人捋着胡须，垂目下瞥泛着水银色光泽的六乙沉铜，狐疑道：“这个隐秘空间才是无量派的真正积蓄，外面那座殿堂只是无量派的外门，按说六乙沉铜不应该放在那里，而且这点我并不知道……封闭了感官三百多年或许有些事我一时记不起来，容我想想。”
    “会不会是周南？”
    “周南小友只是普通人并不知六乙沉铜的功用，不是他……三百多年前应该外面并没有六乙沉铜，能够随意进出这里的只要清鹤真人。”盈虚真人忽然目光闪动，“应该是清鹤真人！”
    “他？他的本体？”
    “不错！虽然这次劫数大部分乃是人为引起，可天道总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所以才会有你们闯入这里。清鹤真人也是顺应天道而已。”
    江寒喘息了片刻，懵然摇头道：“我实在很难理解。”
    “天道并非一成不变，它始终给人留有余地！其实像清鹤真人那等修为的心境，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所行所为无不契合天道，而以我的境界却是很难理解的，就只能跟你解释这么多。”盈虚真人转动视线看向那座宝塔，“现在你可以去停止十二劫杀灭大阵。”
    “具体要怎么做？”
    “十二劫杀灭大阵由十二道金色符箓组成，这些金色符箓乃是有无量派十二位真人英魂之力所化，悬浮于宝塔的第一层，中心处有把短刀插于地面勾连着应安府的地脉，只要将这把短刀拔出即可。”
    江寒拱手道：“多谢了，我现在就去！”
    “的确需要尽快去，清鹤真人的那道意识被吸收后，估计半柱香时间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排斥出去，这是无量派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它还有更多的秘……”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局势

    推开宝塔大门，十二道金色符箓浮于半空。
    一把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刀插在地面中央，只剩乌黑刀柄露在外面。
    江寒握住刀柄艰难地将这把刀拔出，见符箓褪去金光，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阵法终止，安弦市百万人以上的人性命得以保全，这件事足以自傲。
    只是他还没有享受这种自傲，就被一股如水波般的温和力量排挤出了这片空间，等睁开眼睛时候已经在庆山背后。
    何晓嫣、英站飞、盈虚真人都站在他附近不远，因为他突然消失，小妖何晓嫣担心的不得了，一瞧见他就飞奔上来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怎么样？”
    “我……”
    江寒发现离开那个神秘空间后，身上的伤也竟完全消失，连丝毫血迹都没有留下。
    难道与张清鹤那道意识激战只是一场宏大幻觉？他觉得颇为荒诞离奇，但却也没有去追问盈虚真人，因为现在还存在着强烈的危机，不是最好的时候。
    在空气里能够闻到极为浓郁的血腥味与皮肉烧焦的味道，显然幽叶等人还在于悲花引战斗。
    “咱们待去帮幽叶姐！”
    听到这句话，抬头看着天上风云变化的盈虚真人忽而有些动容。
    他极为唏嘘道：“幽叶么？也辛苦她三百多年都守在这里，让无量派能不受侵扰。她也曾看着我从孩童变成垂暮老人，我真的很像再看看她。”
    “那就跟我们走啊。”
    盈虚真人微笑着回绝了这个提议。
    江寒道：“为什么？”
    “白云苍狗，三百年的沧桑变幻，昔日辉煌的无量派也沉寂如尘，而我只是在时光长河中落下的一粒尘埃，应该随风散去了。幽叶啊，她见过太多的朋友被时间侵蚀，出生，成长，死亡，那颗本来柔软的心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若再见到我也不免是种哀伤。”
    这话江寒还体会不到，但是何晓嫣却明白其中涵义。
    与妖相比人的寿命过于短暂。
    就像是在漆黑夜里飞过一只流萤，等靠近它时候，或许它的辉光已经散去。
    和人有交集的妖总会承受一次次的离别，承受一次次死亡所带来的伤痛……这或也是何晓嫣在四百年的生命里几乎没有人类朋友的原因。
    她比江寒更了解人与妖之间的隔阂。
    江寒看了看面色唏嘘的盈虚真人，说道：“那老真人你准备……”
    “我的生命只剩下半柱香时间，只希望在庆山走走，你们去吧！年轻人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假如你能找到四明乾石就毁了它。”盈虚真人背负双手，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末了又问了句，“幽叶还是曾经的模样么？”
    “依旧风华绝代！”
    这句话盈虚真人不知是否听到，但他或许已经不用听到。
    三人别过盈虚真人，回到庆山。
    还未到古井处便听到激烈的争斗声，而场面比想象的更为惨烈。
    幽叶和陆熵被围在垓心；老头子严道御身上中剑躺倒在地，诸葛青穹与严寂明正在查看老头子的伤势；围捕他们的人正是徐茂公带领的阳灵局。
    说起来最为惨烈的还属陆熵。
    此次一战他手下七十余妖全部丧命，只剩那只灰死雀还落在肩头。
    陆熵笑得极为苍白与惨烈，对幽叶道：“幽叶前辈你我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说起来真有些可笑，方才没多久我们还是刀剑相向。”
    “你怕了？”
    “我只是害怕不能杀尽这帮王八蛋。”
    在他们外围有近百的阳灵局成员围着，这些人有人持枪、有人握剑，为首的徐茂公穿着那身天师道袍，手上是严家的青矩剑。
    这条老狗今夜颇为精神，脸上浓郁的笑意几乎能像液体般滴落下来。
    当然，他也有这样的心情。
    能一举歼灭七十余妖这是何等的功绩？可以说在整个阳灵局也无人能够企及，他觉得这一仗打得漂亮，也能阳灵局中鹰-派人物大为扬眉吐气，不由得笑出声音来。
    “幽叶、陆熵，你们这两个邪祟昔日何等张狂，今天却也沦落到我手里情形好比丧家之犬。哈哈哈！我真的想用最慢的速度将你们折磨死，听着你们这些邪祟哀求嚎啕。妖到底是妖，就算是力量再强也不过是人类手中的玩物。”
    幽叶柳眉微蹙，说道：“你这条老狗还真够不要脸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变态，对你这样真是极为变态，从前我曾见皇宫里的太-监大约就是你这样。”
    “如出一辙。”陆熵在旁附和。
    “你们两条丧家之犬也只能呈口舌之利。”
    幽叶卷起红袖横眉看向徐茂公，慢慢说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杀我？你们想逃都未必有可能，此地已经完全被我阳灵局的人用天罗大网封住，你们撞不破这次法网，在里面妖术也会被削弱，只要我再来两轮攻击你们必死无疑。而且幽叶你种毒已深，如何再继续动用妖术就会彻底变成一块烂木头。”
    “我保证我死之前先宰了你。”
    徐茂公一脸轻蔑道：“之所以留你们的性命，只是因为还有些价值。”然后转身对后面漆黑的夜色，“你们不必躲躲藏藏，把神石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他早已经发现江寒等人。
    江寒率先从黑暗里走出来，冷哼道：“老狗，上回咱们的帐还好像没有算完。我觉得你这样的蠢货就应该多看看网络小说或者漫画，像你这种一时得意的玩意儿，跟里面的反派几乎相同，你得意过后的下一秒就会被人踩在脚下，就别臭得瑟了！”
    “小子，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要真是被你这么不要脸的老狗收拾，那我可就太丢人。”江寒将那把从宝塔中拔出的刀夹在腋下，随意地拍了两下手，“咱们先说说你不要脸的事儿。”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把神石交出来。”
    “交出来你就能放过幽叶姐他们么？”
    “你好像没弄清楚情况，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
    江寒上下地端详着徐茂公，双眼中露出及其鄙夷的目光。
    冷冷笑道：“你好像有些高估我的道德，这说明你这条老狗的想象力很是丰富。神石是天下至宝，难道我会不贪婪么？从长远来说我拿到神石自行修炼，到达修为的巅峰岂不是更好，在通过力量巅峰的道路上本来就会有很多人死亡，所以我没打算神石交给你。”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虹坠

    ?
    徐茂公与江寒同时纵声长笑起来。
    徐茂公没想到江寒能讲出这番枭雄般的言谈，在他眼中江寒顶多算是个意气用事的蠢货。
    但是作为统筹全局的人物，他事先早已经做足准备，很清楚江寒并不具备那种枭雄应有的气质，他可以确信江寒不会因为神石而至幽叶等人的生死于不顾。
    等笑声落定，这老家伙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剔起指甲。
    似笑非笑看了江寒一眼，从鼻中哼出句：“你好像不懂谈判。”
    江寒习惯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衔在嘴里。
    看着徐茂公似故作镇定的举动，嘴角微微撇出厌恶的弧度，剔指甲这动作好像是裴少依故作姿态时候的举动，裴少依估计就是跟这老家伙学的。
    “老狗这时候还装什么逼啊？其实我来只是想宰了你。”
    “你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好！”
    说完这句话徐茂公猛然挥动手臂，同时阳灵局的近百名成员对幽叶、陆熵发起了再一轮攻击。有天罗大网对于妖力的压制，再加上幽叶又身重七彩流花之毒，两人不过是勉力支撑，甚至已经出现狼狈之相。
    看着这幅情形，徐茂公的脸上神情越加得意。
    “小子，既然你不懂得谈判，那么咱们就先看看这场戏。”
    “老狗你……”
    “江弟弟你犹豫什么？能跑就赶紧跑，姐姐我妖脉大半已经被蛊毒侵蚀，今天这个坎儿怕是过不去了。可我幽叶纵横一生，又怎么能让这些人小瞧了去，我还要让辱我之人的血染红庆山的土地，不必你为我出手。”幽叶的声音从人群中传递出来。
    天罗大网那是道术大网，由五十五个修为高深的道术高手凝聚而成，极难攻破，江寒想要攻入其中求幽叶等人几乎不可能。
    这点江寒很清楚。
    可是在墓葬之中他根本没有见到那块神石，又如何交换？
    “徐茂公你等等！”
    “嗯？其实诛杀幽叶、陆熵两名邪祟也能算是大获全胜，神石只算是锦上添花，我也没有那么在乎。”徐茂公收起那把精致小刀，往前走了两步，“那块神石再加你的一条命，以及那条白玉貂小妖的命，或许我会考虑放了幽叶。”
    江寒使劲地捏着拳头沉默下来。
    “你这模样看起来像是要跟我动手。”
    “不是动手——”江寒慢慢握住那把刀，一字一顿，“而是要宰了你。”
    现在没有任何谈判筹码，江寒便想出手制出徐茂公作为要挟。
    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若真救不下幽叶的话，那么就把徐茂公的头颅砍下来祭奠。
    那把从宝塔刀里面拔出的刀，外形极为拙劣，但质地却很百十斤重，似乎能够感受到他血液中流动的愤怒情绪，微微地泛起一层猩红血光。而在挥动之前，已经发出清越的铮铮音响，使得英站飞的龙玄刀共鸣起来。
    “好刀！”英站飞夸赞道。
    “能宰了这条老狗才算是好刀。”
    话音落下时候，江寒挥刀出手在漆黑的夜中划出一刀血色长虹。
    这一刀！卷动风云奔如海潮。
    这一刀！让墨色云朵齐齐落下百十道闪电。
    刀气划过，在徐茂公前面的十几名阳灵局成员的头颅霎时被抛飞到空中，又被劲风完全绞碎，地面上更留下了二十丈长一丈深的巨大沟壑。
    而这刀气力道未竭上冲云霄，直将几十道雷电冲散，掀开天空浓厚的墨色云朵，使得一缕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来。而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撼，就连江寒也不敢相信这一刀能有如此威力，这根本已经超越了他的攻击极限。
    “这……”江寒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这是？”诸葛青穹微微抬起头，以秘术传音道，“江寒，这把刀应该是季苍前辈曾经的佩刀，我曾感知过这把刀的气息，应该不会错。”
    “我师傅的刀！”
    “此刀名为虹坠，据说是季苍前辈以从前的一位对手姓名所命名。”
    “倒是真有虹坠这个人。”江寒凝目看着这把刀，淡淡笑起来，“那么我也算有了救你们的本钱，就冲这刀的威力不出十刀就能把阳灵局的人全劈死。”
    “刚才只是季苍前辈的余威，你根本发挥不出虹坠的威力。”
    “我-操……”
    “但是你可以仗那一刀之威拖延些时间。”
    回过神的徐茂公直勾勾地盯着江寒手中的虹坠，半晌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刚才那一刀实在太过惊人，他必须重新考量双方的实力。说实话这老家伙差些就被劈死，自然也心有余悸，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当-权者那种镇定的态度。
    “老狗现在还怀疑我能宰了你么？”
    徐茂公转动着阴沉的双目，说道：“你既然有这个自信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要给幽叶争取时间以妖力化解蛊毒，江寒不能露出丝毫外强中干的迹象，一面飞速运转着大脑像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面装出淡然自若的神情冷笑起来。
    两人都在试探着彼此虚实。
    片刻后江寒开口，“我很想问出裴少依的下落，自己去找这个龟孙子实在太麻烦。”
    这个回答虽然并不高明，但合乎情理，毕竟徐茂公也清楚江寒跟裴少依势如水火。
    “就因为这个？”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我听说定一派有门六甲重神术算是门极为不错的道术，想要拿来观摩观摩，要是轻易把你这条老狗杀了的话，我去哪儿找这个六甲重神术。”
    江寒完全是在信口开河，扰乱徐茂公的思绪。
    然而六甲重神术的确是徐茂公所在门派定一派的不传秘术，听到这几个字心里便有些惊讶，不自觉得便去想江寒如何得知这种秘术。再联系到裴少依曾言江寒偷学定一派道术，心里更觉得疑问重重，一时间竟忘记了指挥阳灵局成员。
    “不过六甲重神术虽然精妙，但定一派还有更牛-逼点的绝学。”
    “胡说八道！”
    “哼！你这条老狗见识浅薄而已，定一派第六代掌门真人迟间真人，曾自创绝学尼摩神剑诀，那套剑诀将道术与古武术相结合，其威力便远远大于六甲重神术。”江寒见徐茂公的注意力被吸引，继续信口开口，“迟间真人还曾得斩苍穹点拨……”
    徐茂公呵呵冷笑了几声。
    “你把六甲重神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休想！小子你的刀气威力确实惊人，但是就算你能杀我，我的人也能够杀了幽叶，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阳灵局死在降妖除魔之路上的人不计其数，何妨再多我徐茂公一个，今天诛灭七十余妖我已经够本。”
    江寒猛然张目道：“那我们就同时动手——”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死

    江寒低估了徐茂公的胆识。
    他以为凭这句似要鱼死网破的话能够震慑住徐茂公，却没想徐茂公竟下令再次攻击。
    四层剑阵，五十多把长剑同时攻向幽叶。
    这四层剑阵环环相扣，威力相互叠加，同时击出发生一阵铮铮长吟。
    一道长河般的白色剑光翻卷过去，声势极为浩大，伤重的严道御见到这幕情形忽而回光返照，疾速跃起以身躯挡在了最前面。然而只在瞬间五十道剑光便已绞碎他的护体罡气，从他的身体直接洞穿了过去。
    鲜血四溅，染头了这老头子的对襟白衫。
    在将死之际他慢慢转头回望向永远站在严家最前的幽叶，说道：“家族，这次由我们挡在前面。”然后便像山恋般轰然倒塌。
    而剑光威力不减。
    眼见这强力一击袭来，陆熵抬手猛然抛飞了头顶斗笠，冷笑道：“七十余兄弟都被斩杀，我也没脸再回悲花引，就用我这条命为兄弟们报仇。幽叶，我欠你条命，这次都一并还上，只可惜我这招妖术本来要跟你一较高低的。风逆天穹！”
    随着陆熵喝出风逆天穹这四个字，大地上猛然荡开狂风。
    五十道由风凝成的黑色箭矢，向着剑光冲逆过去，但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庆山都在微微震颤起来，地面的土块被狂风卷起一块块掀飞在空中，几乎遮蔽天空。
    这是陆熵的最强一击。
    倾注的他的所有妖力甚至惊魂，因此发出之后他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双目完全丧失光芒，脚下一软便踉跄地跪在地上。但他挡住了所有剑光，而且所发风箭还将二十几名阳灵局成员瞬间绞碎，剩下一半也被震伤。
    “幽叶我能做的仅止如此。”
    说完这话他的身躯微微晃动了几下，“澎”的便栽倒在泥土之中。
    陆熵的灰死雀似乎也感知到主人即将逝去，“嘎嘎”的悲鸣起来，然后最后一次站在陆熵肩头，用利喙啄进自己的心脏……
    死则同死，或是这种鸟最大的忠诚。
    温热的血液溅在陆熵脸上，也溅到幽叶娇媚的脸庞。
    “连灰色雀……我这么死就太窝囊，徐茂公！”
    陆熵忽然按地撑地向徐茂公冲撞过来。
    “不好，这妖祟想要自爆妖丹，迅速收缩天罗大网，保护徐处。”
    阳灵局成员迅速收紧笼罩在半空的白色光幕，在陆熵还未冲到徐茂公前面，就像蚕茧般地将他包裹在其中。随后轰的一声巨响，光幕破碎，陆熵也完成粉碎成光点。他想要自爆妖丹跟徐茂公同归于尽，但最终也只是震碎天罗大网。
    严寂明这时忽然喊道：“家祖趁这时赶快走！”
    幽叶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严道御，缓缓走过去，伸手将严道御双眼合上，沉默了很久也没有答话。她紧紧地握着双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被捏的发白。
    她曾看着严道御降生，成年，结婚生子，变成须发灰白的严肃老人。
    她曾教严道御书法棋艺，手把手地将严家中斗拳传授给严道御。
    几十年的时光，所产生的亲情已经流入血液骨髓。而严道御始终对她恭顺尊敬，甚至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脱离守护墓葬的责任，让她自由无束，连最后的愿望都是用生命挡在她前面一回。回想起严道御临终前看她那一眼，她明白里面包涵了有多么沉重的亲情。
    “这老树皮为了我的伤势，连自己长孙都……”
    幽叶的面庞深埋在黑暗里，双肩微微地颤抖着，如瀑般的发丝垂落下来浸在血泊之中。
    她纤长的双手，如玉般的面颊，都溅上了殷红血迹。
    那绝代的风华，那种看起来让人感觉心痛的绝代风华……
    不远处江寒、何晓嫣、英战飞与再次围拢过来的阳灵局成员激斗起来，刀剑鸣响，鲜血四溅，在漆黑的深夜里发泄着自己的仇恨。
    严寂明四望了一眼，跪在幽叶面前道：“家族，这次徐茂公准备充足，我们斗不过他。我想我父亲有灵也希望您能够平安离开，整个严家都希望您能平安，三百多年的荫蔽您已经付出的太多。这仇就由我们自己来报。”
    一把长剑斜刺过来，幽叶木然地看着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但这剑却没有伤到幽叶，严寂明伸手握住了剑刃，他父亲誓死要保护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以死维护？“家祖，父亲也一定想再见到您红袖扬起的模样。”他的声音颇为激烈。
    同时江寒左冲右突破地抢到幽叶前面，喊道：“幽叶姐我们走！”
    江寒已经露了不能随意运用虹坠的怯，自知以现在情形难于徐茂公正面抗衡。
    见局势再次掌控到自己手中，徐茂公再次露出镇定神色，说道：“小子我就知道你那把刀有鬼，不过就是外强中干的玩意儿。哼哼，你们还想走？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我布置了整整一个月，动用了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你以为我的屏障只有天罗大网一层？整个庆山周围我都布置了道术禁止，就算你们插翅也难逃。”
    “我-操-你妈，说那么多不觉累么？”
    “你……”
    “老狗为了弄死你爹们你可真算是下了大本钱。”江寒颇为气急，因而作为21世纪大好青年什么国骂段子都撂了出来，“老狗你他-妈继续叫啊，让你爹们看看你现在有多兴奋。”
    徐茂公气嘴唇直打哆嗦，半晌蹦出几个字：“我亲自宰了你。”
    “孽障，尔敢弑父！”
    江寒身形一转跃在半空，挥刀向徐茂公劈落下去。
    徐茂公以剑斜削，“当”的一声金铁交错之声，他蹬蹬蹬向后退了两步，而江寒也被震得虎口发麻。以江寒二十四倍常人之力，徐茂公竟能与他旗鼓相当，显然是身上有某种道派秘宝加持力量，这不由使江寒谨慎起来。
    “妖祟你也不过如此？”
    “老狗能不能别再拽你那不标准的半文言文，人跟狗真是无法交流。”
    “废话少说！看我十招之内把你的妖丹给挖出来。”
    江寒挥刀复攻击，口中喝道：“老子就他妈没有妖丹，你这个傻-逼狗篮子。”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赖

    天空的墨色云朵依旧压得很低，四处漆黑。
    只有在雷光闪动时候才能看清楚一张张染血的脸。
    江寒与徐茂公针锋相对，以“空截掌”招式挥动宝刀虹坠，金铁交错间火星四溅，叮叮叮几声清越声响已经有六招相接。
    他完全处于劣势，有一剑甚至直接从他胸前贯穿透背而出，险些伤及心脏。
    徐茂公的经验比他老道很多，而且所用古武术他从前并没有见过，其招式就像是毫无头绪的丝线能从任意的方向角度攻来，速度甚至比英站飞的龙玄刀更快。一轮攻击下来，就令人感觉到手忙脚乱，完全脱离了“空截掌”那种澄空明净的心境。
    “看起来不需要十招。”
    “老狗你可真会装-逼啊！”江寒的眸中透出微微亮光。
    六招相接他并非一无所获，他清晰地感觉到徐茂公体内的气如何运转，就像看到一条奔涌不息的江河。在他眼中这老家伙的气不可谓不雄浑，但空截掌的精髓正是透过表象斩断内里的气息运转，能做到这点便有取胜把握。
    而他需要的是在最短时间恢复澄明的心境。
    就是在南平山山顶坐关十天所悟到的那种境界，斩断周围所有物质的运动轨迹。
    他蜷曲了几下手指，用“聚冰术”的寒气冲刷身体，让那种冷到骨髓的温度是自己保持清醒与冷静。
    “你以为这种妖术对我有用？”
    江寒冷看徐茂公默然不语。
    江寒很清楚徐茂公身上有天师道袍的加持，“聚冰术”无法对他构成威胁，故而从开始便弃之不用。他再次握紧季苍老妖曾用的宝刀虹坠，慢慢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直指徐茂公。
    “哼！刀是好刀，可是你这人却是废人。”
    “我说老狗裴少依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啊？你俩这幅臭德行就跟模子里刻出来似得，记着没多长时间之前你还被老子打的跟孙子没两样，你的狗窝也被老子一脚踢翻，现在不过就是稍占上峰，用的找没脸没皮的穷得瑟么。”
    “你死——”
    徐茂公震剑长鸣，犹如飞烟云鹤般向江寒斩下一剑。
    而江寒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要舍弃感官，用力道、气息变化去感知徐茂公的招式，在瞬间里几乎破却了生死，心境上的尘埃慢慢吧剥落，变得通明无污垢……
    达到这种心境的同时，他所感知到的世界完全变了模样。
    气息、力量、运行轨迹，他感知到的徐茂公不再是人类的形体，而是雄浑的气，沿丹田走脉络形成了一道白色长河，这条白色长河便是维持徐茂公力量与精血的根本，也是攻击招式的根本。所谓的本源，只要能够打断本源所有的招式都会化为乌有。
    “老狗接招！”
    在电石火光之际江寒挥动上攻。
    他看到了徐茂公发出这招时候气息流动的节点。
    只要以“空截掌”的截劲攻击这个节点，徐茂公脉络的气偏会冲逆回流，直接将自身脉络胀断。但是他慢了一步，徐茂公忽而转腕用剑柄将虹坠击落在地，一手捏剑指刺进了他胸口的伤处。幸而是他骨骼坚硬，否则这一下就能洞穿他的身体。
    “小子肋骨被捏到是什么感觉？”徐茂公慢慢地将手指往更深处刺。
    “你有些小看我的生命力了！”
    江寒猛然抬起头，发掌斩在徐茂公的左臂上，而那个地方也是他的气息流动节点。
    “嘭”一声沉闷撞击声，就见徐茂公的衣袖鼓荡的起来，然后逐渐变成了血红色，他手臂的经脉已经因为气息冲逆回流被绞碎，血都是从他爆裂开来的手臂流出来的。
    其实他如果见好就收，江寒没有攻击到他的机会。
    可他被江寒骂的七窍生烟，又觉得江寒受了穿胸剑伤，已经是轻弩之末，急于要取江寒的性命。此时左臂被废即怒有惊，怕江寒再有什么怪异后招，抬脚把江寒踹开，自己则飞退出七八步远，用极为阴毒的眼光死死盯着江寒。
    “老狗告诉你个秘密，我的最强倚仗不是聚冰术也不是虹坠宝刀，而是身体的恢复能力。你捏碎我一根碎骨算什么，就算把我全身骨头捏碎又如何？我敢跟你以伤换伤，我二百零块骨头就算全被你碾碎，就算能够刺到你三五刀，你就是条死狗。”
    江寒捡起虹坠重新站起来，带血的面庞露出狠辣神情。
    胸口的伤虽然剧痛无比，但并没有伤及心脏肺腑，他根本无所谓。
    修行到“原妖九变”第四变血变，可以说不是一下把心脏捏碎或者把头颅斩断，这家伙几乎死不了，这种物理抗性是很变态的。
    “你他妈混蛋！”徐茂公也实在忍不住要骂这无赖。
    “老狗你终于叫……”
    江寒刚骂出半句便猛然顿住，眼瞳中闪出一丝奇异的光亮，他想到自己的血液拥有极强的修复能力，或许能够抑制住幽叶体内的七彩流花之毒，高叫了一声“严叔先帮我拖住这条老狗”，然后迅速跃到幽叶前面。
    此时的幽叶已经被毒性侵蚀，发挥不出丝毫妖力。
    她黯然在站在严道御的尸体前，由诸葛青穹护着，她那抹曾经令人折服的红袖裂了几道口子，软软地垂在血泊之中，粘满了血污。她曾经是那么光彩照人，可现在江寒却有些不忍看，只是将自己的手腕划破递到她面前，说道：“幽叶姐我的血或许能够抑制毒性。”
    诸葛青穹道：“幽叶别愣着，江寒是那位前辈的弟子，他的血或许真的对你有用。”
    “幽叶姐！你别客气，我的血多每个月总要流一些，我还想等你回复了妖力领着咱们杀出去呢。这仇你难道不想报了么？你是纵横天下的幽叶啊。”
    幽叶踟蹰了片刻，终于张开檀口贴在江寒的手腕上，轻声道：“若我幽叶能活，若我能斩杀徐茂公，此生供你驱使。”
    “别说的这么严重，你还救过我。”幽叶的态度极为认真，让江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一面抵挡着阳灵局成员的攻击，一面转向诸葛青穹道，“诸葛前辈，咱们现在完全处于下风，你为什么不用那招遁空带咱们逃跑？”
    诸葛青穹苦笑道：“天罗大网虽破，但庆山周围都被徐茂公下了禁制，整片空间已经被封闭，我那点残废妖脉顶多能够自己离开，再多带一个人都心有余力不足。”
    “徐茂公有这么牛-逼？”
    “他的道术或许不够，可阳灵局笼络了整个国家的道派高人，还不能给他些法宝符箓？”
    江寒皱眉道：“你的意思就是咱们不可能活着离开？”
    “除非幽叶的妖力全部恢复，用她的强横力量再加上你这把虹坠，杀出一道血路。”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险招

    “还是要依靠幽叶姐？”
    江寒可没脸把事情都推到女人身上，尤其是幽叶还受重伤。
    况且就连陆熵这种妖都能为手下兄弟报仇，拼尽颅腔热血，他又岂能逊于陆熵？若身上毫无血性，那苦苦修行参悟意义何在？他自觉遇见这种情况，只有简单几个字：“干-他妈-的！”
    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说道：“这次让幽叶姐休息！”
    而场面情形并不看好。
    阳灵局还有六十余人，个个身手不凡又以剑阵相互配合，将英战飞、何晓嫣、严寂明逼得只能勉力支撑。战圈在不断地往中心压缩，或许几分钟内就能攻到幽叶身前。
    “杀吧——”
    等幽叶松开口，江寒再次加入战团。
    他或许没有别人搏杀经验老道，但却比任何人狠辣，出招只攻不守。
    当三把剑同时刺进他的后背时候，他只是以手握住剑刃直接将剑折断，在阳灵局成员略微错愕的片刻，挥动虹坠将他们的头颅直接劈开。那种场景看起来让人心惊胆颤，因为不管是谁看到自己的同伴只剩下半个头颅、脑浆流到肩膀的模样都会恐惧。
    “这妖祟已经沦为魔！”
    “今晚如果不诛灭他以后绝对是个祸患。”
    “这人就是整个国家的隐患……”
    江寒的心有些麻木，感觉不到鲜血溅到脸上的温热，听不清这些人声中的所含恐惧。
    只有杀！杀！
    用带血的虹坠宣泄着心中怨愤，他们拼死拼活拯救安弦市三百万人的性命，功绩无人知晓，可却还要遭受阳灵局屠戮，世道不公。这只是因为他们是妖，没有机会站在所谓正义的台面。幽叶有何过？严道御又有何过？
    那些为长生抢夺神石操-蛋大人物，现在或许可能正骑在某个女人身上快活，近乎百万人的死亡对于他们只是个过耳即忘的数字。
    而徐茂公这种权利的走狗，满口降妖除魔的正义言辞，实则是把冷漠的屠刀。
    没有所谓的公理可言！
    江寒的妖气全部宣泄开来，在人群中挥刀斩落人头，逐渐杀开一条通向徐茂公的血路。
    血涂满了他走过的地面，浸透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他的双眼。
    “老狗你算策无疑能怎么样？权势熏人又怎么样？你的狗命只有一条。”
    眼瞧着江寒逐渐杀出剑阵，被废去左臂的徐茂公心里逐渐觉得有些惶恐，论实力他与江寒旗鼓相当甚至略高些，但江寒身上那种浓郁到让人脊背发凉的杀气，让这老家伙的心似被悬空起来一般。听到这句话，迟疑了半晌都没有回答。
    但他心里更加肯定这小子今天必须要死。
    否则以后恐怕将会成为他的噩梦，这老家伙可不希望在以后跟自己手下的漂亮小妞合-体双修时候，眼前忽然闪过江寒这张带血的脸。
    实在有些阴森可怖，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不行而遭嫌弃。
    这老家伙琢磨一会儿自己的家伙老的猥琐事儿，忽而开口道：“第一队全力围杀江寒这小子，第二队阻挡其它人。”没错！他还准备了第二队人马，虽然还都是阳灵局的实习成员，但对付何晓嫣等几乎体力耗尽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偏从黑暗中窜出四十个人加入战团。
    这四十人的面孔都极为年轻，大都是从全国各地道派挑出的年轻弟子，未经世事，怀揣着一腔降妖除魔的热忱，而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最重要的是经过阳灵局鹰-派理念的熏陶，他们几乎不畏死亡。
    他们的加入使何晓嫣、英战飞等人更为被动。
    江寒冷笑道：“老狗你准备真是周全呐。”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愚蠢，第一次大闹阳灵局分部的时候如履平地，就以外我们就那点势力？哼哼，你毛都没长齐愚蠢些也正常，可幽叶跟陆熵好歹都是活了一千多年老妖，还会如此轻敌，不仅是愚蠢可以说连脑子都没有。”
    其实阳灵局最初在安弦市驻扎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
    但江寒上次去大闹时候，徐茂公故意敞开门户让他大杀四方，一方面故意示弱，一方面给阳灵局总部制造出安弦市地区妖的实力很强的假象，使得总部又调拨了不少人手。
    而且在江寒他们研究如何化解十二劫杀灭大阵的时候，徐茂公却考虑的是如何对付他们，极为细致的研讨了他们的妖术攻击手段，事先找到克制的方法，全火力地面覆盖、天罗大网、连环剑阵、空间妖术禁止等等准备的都极为周全。
    为钳制妖术最强的幽叶，在一个月前便派遣催眠高手潜入中川大学催眠严家长孙严陵，掉包青矩剑，在事先之前用带有七彩流花之毒的剑刺伤幽叶。
    这种算计并不高深，但是却极为精密。
    精密的程度足以让敌人没有任何生机与胜算。
    或许徐茂公唯一有些偏差的就是对江寒有所低估，但他觉得这点仍在可控范围。
    现在连环剑阵三十多把剑已经把江寒围在垓心，就算他恢复能力再强，也会被逐渐碾成齑粉。环顾着寒光闪闪的剑尖，江寒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神情，叫道：“老狗你等等！我一直曾像尝试一件事，现在跟你们分享分享。”
    然后，嘴唇翕张嘀咕了一句话。
    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以徐茂公的耳力还是听到了。
    他嘀咕地是：“我师傅是个断子绝孙的傻-逼！”
    难道他在怨恨自己师傅没把压箱底本事传给他？徐茂公颇为错愕。但就在徐茂公错愕的瞬间，天空里的墨色云朵迅速旋转起来形成了巨大漩涡，一道犹如龙爪般的血红闪电抓破云层，向着庆山江寒的所在之处劈落了下来。
    “老狗你的这些人能挡下真怒天雷一击么？”
    江寒张狂的笑着，染血的发丝飞扬在半空猎猎如旗。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徐茂公双目暴起，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都快闪开——”
    可是终究慢了一步。
    真怒天雷已经劈落下来，红色的光芒犹如业火莲花般炸裂开来，吞没了整座庆山。“轰隆隆”巨响声音里，土地被雷电劈开，大如的牛马土块被抛飞在天空中，方圆半公里内的地面在瞬间好像都沉降了不少。
    等红光慢慢消失，就见江寒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三十平方大小，四米多深的大坑，在底部泥土已经被融化成玻璃般的平滑镜面。
    阳灵局的第一队有四十多人在瞬间被真怒天雷抹去。
    “江寒，江寒呢？”何晓嫣怔怔地问了一句。
    ...

 第一百一七章 逃脱

    ?
    “这家伙真是狠人！”诸葛青穹面色深沉
    幽叶道：“不然怎么能成为那位前辈的弟子。只是他故意违背灵魂大誓言，引动真怒天雷，他的性命……”
    就是这时大坑中的玻璃镜面“咔嚓”裂出一道细纹。
    细纹蔓延开，然后就见一只白骨外露的手从中伸出来，“嘭”的将玻璃击碎从中跃出，他的身上一片焦黑身上散发着焦糊的气温，整张脸都已经劈开肉烂，只是嘴角挂的那抹笑容却已经没有消退，他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妖魔。
    “江寒——”几个人异口同声叫出来。
    “想要杀这条老狗真不容易。”
    江寒没死，在真怒天雷的一击下仍旧还保持着生命力。
    这主要依靠那瓶六乙沉铜吸收了真怒天雷的绝大部分威力。
    而且他在真怒天雷落下之前，已经催动全部妖力运化“聚冰术”为自己构建起冰壁防护。饶是有这两种保证，这道真怒天雷还也要了他大半条命……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也断然不敢使用这种手段，当然骂骂季苍老妖他还是很乐意的。
    “这不可能！”徐茂公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老子早跟你说过老子最强悍的手段是恢复能力与生命力。”
    “你……”徐茂公握紧青矩剑强定心神，片刻之后又放声笑起来，“这已经是你的最后手段，受了真怒天雷一击不死我算你命大，但是你也只是强弩之末，我一剑便能砍下你的头颅。”
    “老狗别他妈净说嘴，你试试。”
    “小子受死！”
    等徐茂公长剑刺来的时候，江寒才发现有些高估自己。
    他的手臂骨骼、肩膀骨骼已经被全部击碎，再挥不起那把虹坠，而且双腿站立着都有些哆嗦，想要避开根本已经不可能。
    但就在这时青矩剑忽然从徐茂公中挣脱除去，化成青虹飞向了天空。
    “你不配使用这把剑。”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庆山悠悠翻滚着，这声音正是青矩剑的主人盈虚真人，“幽叶、诸葛先生三百多年不见，两位别来无恙，恐怕仍也是如当年般超然的人物，可惜我却已经是垂死之人。呵呵，不过我这将死之人倒是把庆山的空间禁制破了一角。”
    幽叶不冷不热道：“小道士你没死透，不知道来帮姐姐我么？”
    “以绝通封神术留下一口气而已。”
    “你……不来见我？”
    “我只是坟墓中的尘土何必再见？每年清明时节酹酒一樽，就算跟当年那个总是跟你身后的小道士盈虚同饮了，这岂不更妙？”
    诸葛青穹拱手道：“这个我会记得。”
    说完便施展“遁空术”携着等江寒人，消失在从云朵间隙流淌下来的一缕月光之中，妖术空间禁止已经被盈虚真人打破一角，在没有东西能够阻挡他的空间妖术。而往日葱茏的庆山上只留下了血泊、焦土与在泥土里萌发的愤恨。
    “只差一步。”脸色涨的青紫的徐茂公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并不甘心！
    ……
    虽然“真怒天雷”杀劫没有降临，但这次安弦市区仍旧损失惨重。
    官方统计的伤亡人数在120万，确定死亡73万，失踪3674人，整个安弦市区332万人全部受灾，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巨大灾害。专家无法解释，只能归咎于环境破外导致的超级灾害，以及超强地震问题。
    这场灾难之后安弦市十年都未必能恢复昔日繁荣。
    而留在普通老百姓心里的创伤或许此生都难以愈合。
    太多的孩子失去父母，太多的老人失去依靠，太多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那个庞大数字背后的血泪都不敢让人去想。江寒他们也不是救世主，只是把332万这个数字缩小到了72万，仍然感觉极为庞大的72万。
    后来几天他们都在南平山诸葛青穹的住处。
    每个人都只剩半条命，恹恹地躺在床上等着小萝莉小吉端着黑乎乎的汤药灌进他们口中。而幽叶自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她被七彩流花之毒感染太深，到底能不能恢复过来诸葛青穹都不敢保证，好在是并不会伤到性命。
    江寒这家伙看似受伤最重，但却恢复最快。
    起码回来过后一天他皮肤上的伤口就已经全部愈合，除去体内骨骼碎裂，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似得。
    除夕夜时候。
    英战飞告诉众人他要离开。
    这匹孤狼习惯离群索居，这样的环境不适合他。
    在他离开前拿出一样东西，神石，所谓的神石如传说一样就是烛龙的心脏，如拳头般大小，质地犹如极为通透的羊脂玉，隐隐可见其中的心脏血管。
    “还真有这玩意儿？”江寒有些惊讶。
    “在你突然消失时候，我跟何小姐四处找你在其他房间发现的。”
    “我说英兄弟你这人可真够实诚的，按照盗墓的原则，好像是谁发现宝物就归谁所有，你不应该怀揣着这种宝贝悄悄溜掉么？我跟你说这玩意可能炼制长生不老丹的主要残料，徐茂公那条老公费这么大功夫就是因为它。”
    英战飞淡然道：“我没想长生不老。”
    “我-操！”小胖子姚乾见到这玩意儿无比激动，“这这这这这摸一下就能穿越时空？”
    “按我师傅的记载神石只能让第一个碰触到他的人穿越，之后便没有这种功效，这块周南教授都已经碰触过了，盈虚真人都还真认识周南。”
    萝莉小吉捏住下巴，很认真道：“这东西得这么白，一看就跟本前辈我极为相似，你们既然都不想要那么本前辈就收下了。哇！能够长生不老的东西，绝对很值钱的，不行我要把它卖给你们说的徐茂公。然后买手机、买衣服、买汽车、买别墅、买游艇，买买买买。”
    前辈你这是多财迷啊！？
    几人看着小萝莉两眼放光的神情顿感无语。
    这时诸葛青穹开口道：“神石与这位英小友有缘……”
    ...

 第一章 调侃

    春节最为喜庆的节日。
    但也是极为令人讨厌的节日，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隔壁老王都会问，你结婚了没有？什么时候结婚？找对象没有？现在在那里工作薪水多少？这点连江寒的父亲也不免俗，刚过春节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江寒的恋爱情况。
    老人对于曾见过罗樱极为满意，非让江寒抽空领回家里。
    又问了一堆关于罗樱家庭情况的问题，得知罗樱是罗氏集团的千金，身家一百多亿美刀，老人当机立断劝江寒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如早点回村里找个能生孩子的实在。
    这或多或少让江寒婚姻有些种-猪配对的感觉。
    更悲催的是这家伙现在成了孤家寡人，罗樱联系不上，何晓嫣因妖丹受损回青扇村养伤，这就让他无法跟父亲证明自己还是极有男性魅力，不禁能够迷倒罗氏千金，连何氏小妖也为之倾倒。当然还有个姑娘……
    这家伙春节时候正在回柳江市的高速路上。
    他没脸独自回家，决定去了尘道长那老家伙的道观住几天。
    主要也是想打听打听罗樱的近况，这个让人垂涎的白富美长时间不见总会让人忧心。
    回到柳江市老家伙的道观是农历初二，正是庙会。
    老家伙摆着往日的卦摊在道观门前晒太阳，穿着件厚厚的蓝色道袍，头戴一顶狗皮帽子，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时不时的划拉两下，看起来百无聊赖。
    江寒下车走到跟前，说道：“臭道士给我算一卦。”
    老家伙恹恹地翻了一下眼，从鼻腔里鄙夷地冷哼道：“不用算，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头上有太岁星凶光盖顶，已经没几天活头了，赶紧回家买副棺材躺进去，也省得别人帮忙。”
    “臭道士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还骗了我两万块钱呢，这两万块钱还不够你给我说上三五个月的好话啊？您老这么损就不怕下拔舌地狱么？就不怕这辈子找不到漂亮的道姑？就不怕下辈子投胎变成只蛤蟆？”
    “钱？你跟老道我提钱？”
    老家伙抓住江寒的衣襟拉倒墙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
    “我说孙子！我老道给你介绍身价百亿的白富美，传你传世武功，救你狗命，你他-妈跟我老道提钱？两万块钱，就算别人投资两亿能捞到这么大好处么？你这傻-逼玩意儿会不会算账，动不动感恩戴德？”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你还好提这是大过年的？从罗樱那边说我老道也是你叔，你就真敢空着手来？”
    从传统礼节来说江寒确实做得不周，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这一路上开车过来比较仓皇，仓皇你懂不？礼物倒是真忘记带来，不过我有安弦市大灾难时候形成土特产，晶莹剔透，手感适中，而且极具几何美感。”
    “什么？”
    江寒手掌一摊，用“聚冰术”在掌中凝聚成出一个冰疙瘩。
    老家伙见此情形胡须都被气的翘起来，“哼哧”了几声，从地上抄起一块大青砖“嘭”的砸在江寒的额头上，“我老道也送你块本道观传承千年的至宝。”老家伙这一砖可是操着江寒拍死的心，这瘪犊子实在也太抠门。
    “大过年的……”
    “嘭”又是一砖头。
    这场还算友好的见面后，江寒回到从前曾住的屋子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晌午时分。
    老家伙正端着一碗饺子大快朵颐，偶尔自饮自酌一杯。
    “小子你怎么不回家？”
    “瞧我现在帅成这样怎么回家？我以前不长这样你也知道，回去乡里乡亲的都认识，问起来我怎么说，难道跟他说变成妖怪了？人家肯定要说妖怪哪儿有张这么帅的，不好解释。”
    “别臭不要脸！严寂明那老小子怎么样？”
    “比你活得硬朗，不过小年时候我们跟阳灵局打过一仗，严叔肺部被刺穿还有几处骨折，现在正在医院养伤。”
    “这算是个好消息。”
    老家伙好像见不得别人比他过的好。
    江寒按着额头坐起来道：“我要是告诉你身上骨骼现在还有十几块断裂，胸口直接被开洞，失血超过六分之一，你估计要放鞭炮庆祝吧？”
    “老道我买的有烟花。”
    “臭道士别扯淡了，你有罗樱的消息没？”
    “有，一条一万，过年打十二折，接受红包转账。”
    老家伙满脸冷幽默的态度，江寒斜眼瞥着他，心道这老家伙怎么越来越财迷？按说他也没几年活头，膝下有无子女，本身千万以上的巨额财产都已经用之不尽，对钱又何必在意？难道是有个私生子要养活？想到这里他嘿嘿的冷笑了几声。
    “臭道士你年轻时是不是留下过风-流孽种？”
    “你知道我老道是你亲爸爸了？你心里很激动……”
    “臭道士你是逼我说脏话么？我看你年龄大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
    老家伙放下碗筷道：“行行行！我老道不过跟你开几句玩笑，你现在学的跟严寂明那呆板的老小子似得。告诉你我也没小樱的消息，不是说却国外接受训练了么？这种事情在特种部队以及她们这种特-工性质的单位极为常见。”
    “春节难道也不让对外联系？”
    “这是纪律，她们可是等同于作战部队。”
    江寒还没有开口回话，老家伙猛然转身指着他，又道：“老道我在电视上见过你。”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把江寒吓得一跳，没好气地答了一句：“哪部片儿？”
    “不知道片名，但是里面有扶桑岛国的女人。”
    “瞧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往电脑e盘隐藏文件夹发展发展？”
    “猥琐，你这小子就是脱离不了低级趣味。老道我说的是正经电视，就是那回扶桑岛国那几个人到安弦市设擂台挑战那次，有转播的。老道我觉得你还算挺上镜的，起码隔着电视屏幕看你的愚蠢程度减少了五分之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幽叶小姐你认识么？”
    江寒皱眉道：“算是同患难共生死过。”
    “你别装行么，人家那种高雅典范能瞧上你这种二-逼青年？说实话老道我看她比赛看的热血沸腾，你要是跟她熟，就介绍给我老道认识认识。”
    “行啊！介绍费一万，过年打十二折，接受红包转账。”
    ...

 第二章 思量

    在道观的日子极为闲适舒缓。
    每每看见老家伙坐在道观门前，捧着热茶晒太阳，骗香客们几个算卦小钱的时候，江寒心里总会莫名的羡慕这种平静。
    可是他已经逐渐远离这种平静，解决盈虚真人的事情只是个开端，还有四明乾石、斩苍穹，就算是他无意于去招惹，最终恐怕也难以躲避的过去。
    世间之事极为玄妙，有过一段修行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无法躲避，或许就是所谓的冥冥注定。
    这些让他不由感慨。
    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已经偏离的太远。
    “小子你叹什么气呢？”老家伙摇晃着竹筒，目光注视在一根将要掉出来的竹签上。
    “我在思索人生。”
    “这种高档的玩意一般是人在极度空虚寂寞的时候才会思索，比如刚嫖过-娼，那是带着救赎心态的自我意淫。就像你丧失了快-感，想要去需求另一种快-感。但任何快-感都只是高-潮的瞬间，过程中都需要挥汗如雨，这不分皇帝与乞丐。”
    能把哲理如此剖析出来，可见老家伙已经没什么下限。
    老家伙好像很久没跟人聊天，话匣打开便收不住，“你现在的人生就是你最好的人生，但你的人生是否能够幸福，这全取决与你在这道路上努力。古人说的好，莫仿阮籍穷途之歌哭。”
    “阮籍是谁？”
    “你能不能有点文化？魏晋的竹林七贤呐，就是喜欢跟猪喝酒的那位阮步兵。”
    江寒点头道：“你刚才的话有点道理。”
    “道理这东西别人讲没用，你多吃点亏自己就懂了，别瞎捉摸。”
    老家伙拧开水杯饮茶，眼角余光从江寒略显疲惫的脸一扫过，然后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老家伙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半生荣耀，看不得年轻人故作深沉老成的模样，若是搁在从前当特种部队教官时候，肯定抬脚就踹上去。
    见江寒仍有些无精打采，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个响亮。
    “嘿！小子还没三十岁，模样就装的跟糟老头子似得。”
    “我心里发愁的事情多着呢，本来想到中川大学教书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可这回跟阳灵局结仇太深，阳灵局是正宗的国家部门，跟他们做对头首先教书的饭碗就保不住。我觉得我已经老了，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不经意间甚至都有种想作诗的感觉。”
    老家伙捋着胡须问道：“多深的仇？”
    “杀了他们的人。”
    听到这话老家伙猛然一惊，刚喝下水的水都差些喷出来。
    “臭道士你好像很怕阳灵局？”
    “老道我怕他？开玩笑当年我……老道我还真有点怕，你不知道像老道我这种出自古武世家的人，或多或少都和道派人物有些渊源，阳灵局里面不少老头子都是老道我的前辈。不过年轻人之间动手难免会有误伤，阳灵局家大业大死个把人也没什么。”
    江寒看着老家伙颇为惶恐的面色，嗯了一声道：“我杀的有五十几个。”
    “五十几个？呵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
    老家伙起身搂住江寒的肩膀，把他带走越野车前面，打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臭道士你什么意思？”
    “老道我觉得这世界很大，你应该去看看。”
    江寒揉着眉角道：“臭道士你这怕我连累你啊！不义气！”
    “义气？你知道阳灵局是什么部门么？它的权限远大于特种部门，直属国家领导，在必要的时候阳灵局局长有动用地方武装的权限。你可真牛-逼，一杀就是五十几个，你知道这算什么？往台面上说就是抵抗国家，给你定叛国罪都未过。”
    “我没抵抗国家，我抵抗的是徐茂公那条老狗，可别扣叛国这种罪名。”
    “老道我这是在打比方！”老家伙唾沫横飞，越说脸色越黑，“反正你所做的事情已经是十恶不赦，你是不是在柳江市时候杀九头帮的喽啰杀顺手了？”
    “我……”
    “小樱也会因为这件事遭受牵连，失去所有的前途，直接被刺花特警开除并拘捕审查。而且从此以后罗氏集团都会处于被监控之中。老道我光棍一条怕什么，怕得是小樱以后跟着你东躲**四处流浪。”
    江寒捏了几下拳头又缓缓松开，叹道：“你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傍晚时候江寒把安弦市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叙述了一遍。
    老家伙听完狠抽了几只烟，反复地在前院踱步，最终只是奉劝江寒跟罗樱断绝关系，没再苛责什么，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至于江寒跟罗樱……
    江寒的人生或是一条通往力量巅峰的荆棘之路，但罗樱始终还是普通人，如果要相伴江寒她会承受无尽的危险与痛苦。并且人与妖之间的寿命差异，就注定罗樱只能做江寒人生之路上所遇的一株花，很快地就会凋谢枯萎。
    而且妖只要妖力不散就能保证容颜不衰，拥有倾城之色的罗樱却在几十年后便会变成银色苍苍的老人，两人又该如何面对这种事？
    “你成妖之后能活多少年？”老家伙突然发问。
    “以现在的修为来说应该有七百多年的寿命，但寿命会随着修为的增强而增长，如果达到能达到我师傅那种地步或许三五万年都不会死。”
    “但长寿看起来也不完全都是好事。”
    江寒望着天边逐渐落下的斜阳，捏着下巴沉默不语。
    老家伙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让他放弃罗樱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开口道：“我们可以只争朝夕。”
    “扯淡！小樱就算到四十岁都漂亮依旧，也不过是十来年光景，十来年对于你的寿命来说就跟一夜-情似得。再说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还不明白？你是阳灵局的敌人，以后或许还会成为全国所有道派要诛杀的对象，小樱跟着你是怎样的生活？”
    “你这意思似乎是在提醒我，要尽可能把所有跟我为敌的人杀光。”
    “这也是个办法。”老家伙一反常态地露出赞许目光，“没想到你还有为自己的女人与天下人为敌的雄心，这话小樱听了指定高兴。”
    “我没有……”
    “你没有？”
    江寒站起身背对斜阳，说道：“就算我真那么狠，实力却远远不及。但是……如果我真有了那种实力时，阳灵局以及天下道派也没胆再干涉我。臭道士你说的对，现在的人生已经最好的人生，但想要握住期望的幸福，还是要依靠自身。”
    ...

 第三章 柴刀

    初六清早。
    天空还挂着微薄的夜气，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在道观响起来。
    这是老家伙正在院中劈柴禾，人上了年纪觉就睡的少，便早早地起来劈柴准备餐饭。
    能够摧枯拉朽的劈出一大堆柴禾，能让老家伙觉得自己身体还算硬朗，但今天他却感觉力不从心，挥舞起柴刀才几分钟便已经气喘吁吁。原因是今天手里这把柴刀足有百十斤重，却又不十分锋利，而这把所谓的柴刀是昨晚他从江寒房里拿出来的。
    老家伙其实不知道这是季苍老妖曾用的宝刀虹坠。
    等江寒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候，他正准备把虹坠往墙缝里插。”
    “我-操！臭道士你用这把刀都干嘛了？”
    “劈柴嘛但是感觉太钝，老道我在磨刀石上磨了十几分钟，手上都起泡了也没磨利。反正这玩意儿也没啥用，插在墙上当挂钩凉个腊肉什么也算废物利用。”
    能把纵横两界巅峰人物所用的宝刀当成废物，老家伙的智商难道没有问题？就算看出不是宝刀，凭分量还掂量不出材质的奇特？江寒看着老家伙理所当然的模样，嘴唇翕张了好几次，差些就骂出“你这老傻-逼”的话。
    关键是老家伙还把虹坠搁在磨刀石上磨了。
    真当这是集市十五块钱一把的冒牌王麻子啊！？
    “臭道士大过年的，我真不愿意诅咒你明年这时候以照片的形式挂在墙上。可是这把虹坠第一次出刀时候，刀气能划出二十米长的沟壑，上冲云霄，连英家以龙骨参杂六乙沉铜的龙玄刀都要臣服。而且跟我共同承受真怒天雷丝毫无损。”
    “你遭雷劈了？”
    “这不是重点——”江寒劈手把虹坠夺过来，看着刀背上被磨出的几十道犹如发丝般的闪亮细痕迹，嘴长了半晌都没有合拢，“臭！道！士！”
    “真有你说的那么牛-逼连木材都劈不开？”
    “手枪不扣扳机连纸都打不穿，导弹不按发射按钮苍蝇都炸不死，你也算是古武世家出身，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不知道任何的神兵利刃都需要某种特殊的触发么？臭道士你睿智精明都掉进观里那口古井喂蛤蟆了？我都被你气得心绞痛了。”
    “小子你训谁那呢？长有尊卑也不分，心绞痛疼死你得了。我们老赵家空截掌全仗自身实力，不假外物，什么神兵利刃全不放在眼里，你这把刀在我老道看起来就是废铁。”
    老家伙就是死不承认这回犯糊涂。
    江寒也拿他没辙，极为幽怨而愤恨地叹了一声，便拎着虹坠回到房间。
    不过他也没研究出如何运用虹坠。
    这时搁在桌案上仔细观察，但见刀长约有五十公分，刀身厚重黝黑，刀背上有几道极为简单的纹饰，椭圆状的刀柄以兽皮包裹绕有几圈红色丝线。远看的话这把刀的形状其实极为拙略，几乎真与柴刀无异，跟龙玄刀更不能相提并论。
    将妖力度入其中也没见丝毫变化，将血液滴在上面也只是沿着刀背滑落下来。
    江寒这几天其实已经试过很多方法，但虹坠都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那时候威力惊人，为什么到我手里就变成柴刀？我既然能得到季苍老妖这种绝世大能的传承，按照电视里路子来说就应该开启彪悍的开挂人生，怎么这种神兵利器不主动被我的魅力折服？让人头疼。”
    他本以为得到季苍老妖的宝刀实力能够突飞猛进的。
    可眼下看来还是要脚踏实地的修行，勤谨地参研古武境界。
    不然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阳灵局手里！庆山一役让他明白自己还很浅薄，在心智上还远不能与徐茂公那类老流-氓比拟，如果实力再差些死亡只是早晚的事。而且仇恨已结，麻烦或许随时随地都会找上-门。
    想到这里让他觉得老家伙还是很够意思，起码没有当真赶他离开。
    “臭道士咱们还是继续聊。”他冲门外喊道。
    “有什么可聊的？”老家伙抬手搭在门框上，斜眼看着桌案上的虹坠，“这把刀……算了，老道我也没有什么古兵器的品鉴经验。”
    “我觉得你还是很仗义的。”
    “啊？这也没什么。老道我想了想觉得就算阳灵局找上-门也无所谓，因为老道我不管当场把你制服交给他们，或者是提前举报，阳灵局里面的老头子看着赵家面子也不会跟老道我计较，说不定还会颁发丰厚奖金。”
    江寒淡笑道：“您老不至于这么没有节操。”
    “看情况！哎，小子你不是真打算赖在老道我这儿不走了吧？”
    “我现在在你这儿就是等罗樱消息。你在特种部队执教过，人脉广泛，要打听罗樱的消息指定比我容易的多。不管我俩究竟怎样终究还是要见上一面，所以啊只要你打听出她在哪儿，我保准立马就离开。”
    老家伙眉宇顿时舒展：“真的啊？”
    “看来你还是怕被我连累，说句心里话我觉得你变怂了。”
    “那说明我老道还深爱着生活。”
    “从前你肝胆俱存像是条汉子，可现在听到阳灵局、徐茂公这几个字都吓得哆嗦，是不是你自觉的心计城府都远不如徐茂公？”江寒一脸揶揄地看着老家伙，看着他那种将锐利光芒掩盖在最深处的眼睛，“你曾是徐茂公手下败将么？”
    “激将法没用！我老道只要打听出小樱的消息，你就滚蛋。”
    “当然……”
    老家伙裹了裹转身离开，刚到门前忽然顿住脚步：“徐茂公算个蛋！”
    然后身形一松快步走开了。
    江寒盯着他略显佝偻地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老家伙始终没有暴露过真实实力，他的手段究竟如何？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老家伙那种深不可测更让江寒觉得惊疑，他应该埋藏着更大秘密，不过江寒始终将这种惊疑埋在心里最深处。
    单今天老家伙会把虹坠拿去当柴刀都充满蹊跷。
    老家伙的睿智，老家伙的慧眼如炬，绝对不可能看不出虹坠的不凡之处。
    为什么房间里别的东西他不拿偏会拿虹坠……
    ...

 第四章 捐助

    老家伙承诺五六天内打听到罗樱消息。
    江寒并不去催，因为他还没想好离开道观之后何去何从。
    他觉得能享受道观这种晨钟暮鼓的平静生活也很好，纵然寡淡无味，可至少不用费神思量应对各种大势力的纠缠。
    ……
    安弦市的灾难早令举国沸腾。
    晚上跟老家伙坐着看电视，每个电视台播出的都是慈善募捐晚会。
    江寒四仰八叉地斜躺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没多往电视上瞅，只是听到某些明星捐助的数额时候会吐槽句“作秀狗还真他-妈抠门儿”，老家伙似嫌他多嘴，冷呵呵地笑着：“你个二-逼别谁都乱喷，你捐一毛钱没有？”
    “你哪？”
    “老道我捐助了两百张亲自开光的平安符箓。”
    平安符箓？灾难后所亟需的是生活物资与临时帐篷等，平安符箓真他-妈还不如卫生纸实在。能干这种事也真没谁！江寒是差些就没把手机砸到老家伙脸上。
    “臭道士这种大灾难面前你开什么玩笑？”
    “愚蠢之极！亏得你还是妖还能接触到灵异层面的事儿，难道不知73万人横死会酿成何等巨大的怨气？老道我这种平安符箓是化怨超度用的。否则那些鬼鬼神神的救灾人员看见，哪儿还有什么心情救灾。”
    江寒颇为愕然道：“你懂道派符箓？”
    “这老道我哪里懂。”
    “那不就扯淡么，再说这种事情真要发生也应该是阳灵局出面。”
    老家伙冷哼道：“所以说阳灵局的作用不可或缺，别光想着把人家杀的鸡犬不留。不过刚才老道我的话并没有说完，老道我虽然不懂符箓，可我们道教协会不乏能人。这符箓其实名为广大真慈符，联合几十位有得道长才画出来的，但所有的材料费是老道我出的。”
    “广大真慈符？不靠法力而是靠慈悲心与道韵的符箓……”
    “这你小子也懂？”
    开玩笑！原妖九变之中记载有所有著名真言符箓。
    江寒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并不愿意在老家伙面前把所有底牌都暴露出来。
    揉眉笑道：“随便一个道派都有广大真慈符的记载。可臭道士这种符箓虽然珍贵，也不是你画出来的，你掏的材料费才几个钱？说到底你还是抠门。”
    “总共块钱呢，你得瑟你一毛没捐。哎！现在的年轻人呐真唯利是图，至国家危难于不顾。明明是有钱的很，可就知道胡吃海塞，真是王八蛋呐王八蛋。这种人活该被雷劈，活该被一剑穿胸，活该身上骨头碎几十块……”
    老家伙还没诅咒完，江寒“啪”的一下把手机扔到了他怀里。
    拿起来就见上面是条江寒通过短信方式捐助块钱的信息。
    “在慈善方面我还是领先于你的，这就是良心！”
    “你的良心就比老道我多一块钱？你的良心就值一块钱？”
    “我的良心要是只值一块钱，那你不是良心全被狗吃光了？您老真是谦虚……”
    两人正在相互讥讽时候，电视上忽然播报出某集团捐助价值1.7亿的救灾物资，并派出集团下辖六架运输用的直升机，九十辆工程车协助救灾，两人顿时闭口不言。这个集团实在太有良心，把这两个身价都不菲的货比得无地自容。
    “谁呀这是？哪个集团老总出手如此阔绰，简直能跟我做朋友。”
    老家伙往电视瞥了一眼，忽然大惊：“你岳母！”
    “你姐姐——”
    “滚蛋！这本来真应该是你岳母的，这是小樱他妈。”
    这个集团的确正是罗氏集团。
    出现在电视屏幕自然是罗氏集团的掌门人，罗樱的母亲，陆庆华女士。
    她的有五十多岁年纪，五官与罗樱有七八分相似，但据说投足之间透露着刚硬的女强人风范，接过主持人话筒说道：“我不想说任何的客套言辞，只想为这场灾难尽绵薄之力。”就这简单的两句话便匆匆离台，没有宣传企业，没有煽情官腔。
    这连准备采访她的主持人都觉得很尴尬。
    但却赢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我岳母！”
    “我姐姐！”
    电视机前这俩家伙好像是要把罗氏集团捐助物资的数量摊到自己身上。
    老家伙道：“一下捐助这么多东西，不借这个机会为自己企业宣传真有点亏。虽说慈善事业不是博人眼球，可现在这社会也不能太低调。啊，其实庆华没有老道我年长，从前还是跟我喊赵哥的，她能捐助这么多东西老道我这做哥哥感觉很自豪。”
    “行了吧，我岳母不见得认识你。”
    “说得好像庆华认识你似的，你这二-逼还真不一定能进罗家的门。”
    江寒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现在还没找到罗樱，找到我就去见她的母亲。你没听说过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再说我还给这么岳母准备了一件钱也买不到的礼物，钱算什么东西？钱能买来寿命么，可是我能，就凭这点我就能进罗家的门。”
    “扯淡！老道我不信有这玩意儿。”
    “臭道士你没听过有种丹药叫做百年丹么？”
    百年丹在道派之中名声赫赫，就算是老家伙并未修过道术法力，对这种丹药也有耳闻。
    能够为人增加十二年寿命，在古代帝王之家也可称的上仙丹妙药。但其丹方早已经在宋朝时候失传，因此老家伙不信江寒能拿出来，于是很不屑地冲江寒冷笑了两声。
    “你也不怕被牛给吹死？”
    “我连死而复生都能，拿出几颗百年丹好像没有难处。”
    “你真有……”
    百年丹江寒不但有，而且还有三颗。
    这自然是从诸葛青穹那里讨来的，百年丹虽然在宋朝时候已经失传，但诸葛青穹却是生在宋朝之前的。不过炼制百年丹材料极为珍贵，炼制手法又非常复杂，在诸葛青穹近乎三千年的生涯里，也不过炼制出十二颗而已。
    其中一颗给了曲瓷作为礼物。
    江寒这三颗是用他六乙沉铜的一半份量换取的。
    “那可不就是真的有！我早打算好了，一颗孝敬我爸，一颗给罗樱，一颗给罗樱的母亲作为结婚聘礼。臭道士你说我是不是很机智，早早就未雨绸缪。”
    “有这好东西你竟然没想到老道我？”
    “您老啊？早日驾鹤西去就早日得成神位。”
    “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家伙一把扑过来掐住江寒脖子，“孙子你这白眼狼，养不熟的小公-狗，既然这么无情无义无道德无良心，今天就让老道我把你给了断了吧！他妈-的，现在老道我就打电话给阳灵局举报你。”
    ...

 第五章 畅谈

    江寒倒不是没想到孝敬老家伙。
    但平白给他就看不到他那副气急败坏的老脸，而且江寒还想用百年丹跟他交换些东西。
    被老家伙扼住脖子五六分钟后，才笑道：“臭道士这招没用，我两三个小时不呼吸都没事。您老还是别那么激动，弄不好百年丹没拿到手，还一下过去了。把百年丹给你一颗也行，但我肯定有条件的。”
    老家伙手上力道稍缓。
    但他仍旧觉得江寒不会这么有良心。
    “你准备留一颗给我老道我……”
    “罗樱年纪尚轻还用不上这种丹药，所以真会有一颗留给你。”等老家伙将信将疑地松开手，江寒端正地坐起来，“你刚才那种姿势极为低俗。”
    “谈重点，你有什么条件？”
    “把修行空截掌的秘诀告诉我。”
    老家伙顿时一乐道：“就这？你就不怕老道我胡乱搪塞几句蒙你？”
    “我当然信不过你了！！但是你可望了我的身体是经过改造几近完美的妖躯，对力量变化的感知远远要超越你，空截掌这种始于妖修行的古武我并非没有自己的感悟，否则不可能在半年内达到入微境界。所以你说的对不对，我不用试也明白。”
    “你小子精明不少。”
    “跟老狐狸做交易总要心里有底。”
    两人目光相触，脸上均显出极为市侩的阴沉笑意。
    半晌老家伙先移开视线：“没有秘诀。”
    “就这种诚意我可很难把百年丹给你。”
    “老道我压根就没弄懂你所谓的秘诀指什么意思，是能够练了就一飞冲天的捷径？还是怀疑老道我传授你的空截掌是残本？或者老道我私藏厉害的杀招？但老道我可以用人品保证这三点绝不存在，而且绝对已经倾囊相授。”
    “您老还有人品……”江寒故作惊讶。
    “你难道是要跟老道我说相声么？不愿拿百年丹就别扯淡，老道我继续看电视。”
    老家伙把脸一拉，叫江寒觉得自讨了个没趣。
    沉吟了片刻道：“那行！就算我吃点亏，只要你说明白空截掌的来历就行。”
    “这？怎么说呢？空截掌在赵家传承千年，千年岁月白云苍狗，老道我哪儿说的清楚。只是族谱模糊记载说这套掌法是赵家老祖赵玄在忘川得异人传授，但怎么可能？忘川是传说中地狱里面的地方，谁也不可能跑地狱学武功。”
    老家伙转动视线观察江寒的反应。
    江寒一脸古怪道：“看我干什么？你继续讲啊。”
    “没了！老道我是想着你既然能够接触灵异层面的事情，那就应该知道忘川是否存在？假如忘川真的存在，那说明空截掌的传说就有可信度。”
    在江寒心里地狱应该是不存在的。
    因为包罗万象的“原妖九变”对地狱都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鬼，我也见过几只，但地狱忘川应该不存在。”江寒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犹豫半晌才到处一粒丹药，“说实话就这点信息根本值不了一颗百年丹。但我的人品比你强很多，既然答应给你也不会反悔，只是我还想说句您老最好自己别吃……”
    “拿来吧你！”
    “把它留给罗樱。”等老家伙劈手夺过百年丹，江寒才把刚才最后一句讲完。
    “你既然能够三五颗的拿出来这种宝贝，再给罗樱要几颗就行。”
    江寒咧了咧嘴：“你以为这是你老相好王寡妇家的鸡蛋，说要就能要来的？别说这个你再给我讲讲空截掌，这本来是适合妖修行的武道练力而不练气，老东西你内气却是极为雄浑？不是我骂你，这点你怎么跟我解释。”
    “太好解释，老道的招式虽是空截掌不假，但内气练得却是道派居无功。”
    “什么居无功？我这么博学多识都没听过。”
    “你二-逼呗！关于这点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严寂明那老小子。空截掌却是以强悍的力量作为运转根基，人无法达到这种力量，故而老祖宗赵玄便另辟蹊径以居无功来催动掌法招式。这套居功无是道家吐纳练气法门，能够最大程度提升人体力量。”
    老家伙言之凿凿。
    “这么说倒有点道理。”
    “但是居无功也无法把人的力量提升到完美妖躯的程度，所以赵家千百年来最多也只把空截掌联系到真武境界，就落得只能在三十六古武世界排名第五的程度。”
    “空截掌本来能有更高排名？”
    老家伙拿起来蒲扇扇了几下，又把视线转向电视屏幕。
    这态度显然告诉江寒的确如此。
    “小子你突然问这个有什么企图？”
    “这不明摆着，提升实力才能跟阳灵局硬杠。而妖力修为提升起来速度实在太慢，除非我不择手段去猎杀其他妖，但我还不想成为妖族公敌。所以就想着古武境界上下功夫，我本来认为空截掌应该有捷径秘诀的。”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些贪得无厌。
    英站飞习武十几年才有致命一刀，幽叶两千年苦修才成七重妖术。
    比起这二者他能拥有如今实力绝对算是走了惊天狗运，但凡有点自知就应该知足。以至于老家伙看见他那副叹息模样，就狠狠唾了一口。
    “你已经不只是二-逼那么简单……”
    “臭道士别来网络段子，我认真的！”
    老家伙呵呵地冷笑着：“老道我认为这比玩笑更可笑。”
    “怎么可笑？”
    “你觉得你能以一己之力单扛阳灵局？阳灵局能够屹立多年，就说明没有任何妖能够扳到它，全国的妖没有胜过你的么？你要清楚阳灵局汇集了全国的道派高手，拥有全国所有道派的传承积蓄，你萌发出单扛这中想法就是极为愚蠢的。”
    江寒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加入组织？”
    “有头脑的人肯定会这么做。”
    “悲花引？这个组织可都是危险的狂热份子。”
    “有多狂热？”
    “他们的理念是复活妖道征伐之战的头子无艮妖王，奴役人类，建立妖族共荣圈。”
    听完这句话，老家伙跟江寒第一次接触到悲花引时候的反应雷同。
    这他-妈不是扯淡么？在如今这样的科技人文社会还起这种念头，这需要患多重的精神病才能如此奇葩？不过老家伙对妖不太了解，一番感叹后道：“或许是因为妖的信仰比人类更加简单，你虽然现在是妖，可是你的思维模式还属于人类模式。”
    “但我绝不会加入悲花引。”
    “那老道我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

 第六章 阴谋

    帝都阳灵局总部。
    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延伸到了地下室三层。
    “身份确认……身份确认完毕！”
    经过虹膜扫描后，一间特质牢房的门被打开，徐茂公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带着一位身材撩-人的女妖，女妖双脚赤-裸，长发略微凌乱，身上穿的单衣划破了几道口子，软皱的衣领下半透旖旎春光，她的面容算不上绝佳姿色，但姿态与眉宇间不经意流转的娇媚绝对能让大部分男人萌生冲动。
    “这只女妖供你消遣。”
    牢房里是个断了一条腿的黑瘦老头。
    这老头听到徐茂公的话微微抬头，转动视线在女妖身上贪婪地打量起来，然后慢慢裂开嘴露出极为淫-靡的笑容，丝毫没有任何掩饰。
    “徐茂公这算给我的谢礼？”
    徐茂公点头：“你的七彩流花蛊毒确实非凡。”
    “啧啧，这个小妖精长得真够骚，我可怕被她榨-干”
    “御月老道也有怕女人的时候？但你放心这女妖的妖丹已经被封印，就算懂得采-补之术也奈何不了你，何况论采补之术谁比的上你御月真人。”
    御月老道得意地笑了笑。
    “徐老头怕是你还另有所图吧？”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让你下一次同心杀咒！”
    这句话让御月老道的脸色转为铁青。
    同心杀咒，乃是道派旁门中最为恶毒道法咒术。
    中此咒术者会对自己所爱的人痛下杀手，然后是感情次之的人，直至将身边的爱人、亲友杀够七人咒术才会解除。试想一生能够真正交心才有几个？七个或许就是所有的亲人至交。若是真被这种咒术所控制，那么所带来的痛苦足够令人彻底疯狂。
    同心咒术因此被视为禁咒。
    而且越是阴毒的咒术，施展起来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对于御月老道来说这会让他失去十年的寿元，为了一个女妖不值得。
    “徐老头你是被人带绿帽子了么？要下同心杀咒。”
    徐茂公面色不改：“御月你应该明白进了阳灵局不可能再出去，多活十年也不过是在牢里多熬十年，为何不选个痛痛快快的活法？你也应该清楚你所犯罪状死十次都不够，不是我当初一力担保你活不到现在。”
    “你在威胁我？”
    “你应该明白感恩戴德的道理。”
    徐茂公冷哼了一声，灰白的眼瞳中流露出肃杀之气。
    御月老道清楚徐茂公的性情，知道若不按这老东西所说的来，恐怕活不过明天。又想这几年也的确在他身上得到过不少便利，脸色有片刻踟蹰后笑道：“老王八蛋！虽然这样让我觉得像是被你牵着的一条狗，但好歹算是没被阉的公狗。”
    “有这种合作的态度很好！”
    “那女人这方面……”
    徐茂公目光一横，立即让御月老道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介意御月老道出口不逊，但是作为上位者不会允许一条狗跟自己讲条件。
    沉默了片刻后，御月又笑起来：“老王八蛋女人这方面暂时可以不谈，但施展同心杀咒除去折寿以外还极耗心里，好吃好喝的还有好酒免不了。还有你这老王八蛋是被谁带了绿帽子？这个我实在好奇的很。”
    “你还改不了头脑肮脏的毛病。”
    “哼！都是男人你装什么？不是被带绿帽子谁会用这狠招。”
    徐茂公冷冷道：“别说废话，办成这件事有你的好处。”
    “老王八蛋你也知道越阴的咒术所需条件也越严苛，施展同心杀咒可不止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就行，至少也需要对方的血肉为引，这些东西你都准备了么？而且你还必须把咒符烧成灰令对方吞下，这几样出现任何差错同心杀咒就会失去作用。”
    徐茂公从口袋中掏出一截手骨递给御月老道。
    这是江寒手指骨！
    当时在柳江市被枪打断那截小拇指的骨头。
    本来一直由裴少依收着，但此时徐茂公从裴少依那里要了过来。
    庆山一役神石没有拿到，阳灵局成员还被绞杀八十名，连徐茂公本人的左臂也被废。这对徐茂公来说可谓奇耻大辱，而根源都在江寒，因此他已经把江寒狠到了骨髓里。他要用最阴毒的方法让江寒疯狂、堕落，把江寒像狗一样的踩在脚底。
    想起江寒那张脸，徐茂公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手指骨能够代替血肉。”
    御月老道目光闪动：“看来你这老王八蛋对同心杀咒有研究。”
    “我若是不做研究，你这条老狐狸肯定会用这个借口搪塞。”
    “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这老王八蛋。”
    徐茂公转身看了一眼诺诺不语的女妖，面无表情道：“这只女妖随你折腾，但别弄出太大的动静让我不好收场。三天后我来取同心杀咒的符箓，三天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
    说完便转身离开牢房。
    “老王八蛋这女妖不会是你吃剩下的菜吧……”
    徐茂公回到办公室时候，有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等她。
    这是个新近加入阳灵局的姑娘，见到处长级别的人物显得有些局促，很生硬地说道：“徐处长好，我叫聂微，曾在五落山学习道术，今年二十。”
    “坐吧！”徐茂公打断聂微的话，“说起来我跟你师傅还算故交。”
    “师傅也经常提起您。”
    徐茂公略微点头道：“还没过十五就把你召回总部实在情非得已，等有空的时候假期我给你双倍补上。这次有个任务，本来处里觉得应该安排经验更为丰富的队员去处理，但我跟你师傅交情不浅总是怀有私心，想把任务交给你。当然你如果觉得不合适……”
    不得不说徐茂公娴熟御人之道。
    像聂微这种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满怀热忱，等得就是上面领导给机会展现自我。
    而徐茂公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就让她认为不小心就会错失这种机会，一句“你如果觉得不合适”更是让她觉得战战兢兢，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热情。
    “徐处长虽然我刚加入阳灵局不久，但一直都有认真学习的。”
    “嗯？我把任务的资料给你看看，如果你认为有把握我会把任务留给你。”
    说完徐茂公从拿起一个文件夹放在聂微面前。
    就见文件夹赫然印着“犯妖2078号江寒”几个红色大字。
    ...

 第七章 消息

    犯妖江寒。
    雄性，擅长冰系妖术，修为估测年，有较高的古武战斗水平，对道派法术有极为详细的研究，曾与柳江市天冠集团从事保安工作，后于安弦市中川大学任教……
    聂微迅速浏览完江寒的资料。
    “徐处长我的任务是什么？”
    徐茂公道：“不用这么着急，先喝杯水我慢慢跟你讲。”
    这小姑娘倒是很机灵，听完这话当即倒了杯水端给徐茂公，自己也倒上一杯捧在手里。
    “江寒这名犯妖是个极为狡诈恶毒，可以说是我们社会的毒瘤，咱们阳灵局队员牺牲在他手上已经不下四十人。他掌握着能够威胁到国家安定的那块神石的信息，妄图纠结妖祟颠覆我们人类社会，而且长期的潜伏在人类社会中。”
    “徐处长资料上写他才三百多年修为，怎么能够杀害我们那么对队员？”
    徐茂公“啪”的水杯按到桌面，做义愤填膺状。
    “这正是他的卑鄙之处，如果正面战斗他哪儿会是我们的对手？他都是被背后捅刀子，或者以队员们的亲友作为威胁，或者以人民群众作为人质，这才屡屡得逞奸计。这样的卑鄙之徒对你来说的确是充满危险。”
    小姑娘坚定道：“我有信心诛杀他！”
    “这此任务不是杀他？”
    “那徐处长……”
    “他的手里掌握的有神石的信息，神石关系到国家的安危，我们必须从他口中套出神石所在。而且他跟很多妖都有密切的关系，我们需要通过他这跟线钓出更多大鱼。所以任务的根本是接近他，从他的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
    小姑娘点头道：“我的信息搜集科目评价是5a。”
    “我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三天之后！这三天时间你把他的所有资料都研究透彻，我会给你制造新的身份保证你的安全。另外在执行任务中，犯妖杀戮群众你不能阻止，这点需要牢记。我明白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有除魔卫道的热忱，但大局为重，在获取神石之前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这几句话让小姑娘脸上显出犹豫神色。
    修道所为什么？不就是阻止妖邪祸害人类。
    如果只因为要完成任务而对妖邪伤人还坐视不理，她实在难以接受。
    徐茂公明白小姑娘的心思，看了看她道：“你要明白我们阳灵局不可能能保护每一个人，只能最大努力保护大部分人的生命安全。想想我们死去的队友，想想整个国家，我们都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人而至国家的安危于不顾。”
    小姑娘轻咬嘴唇默然不语。
    “你愿意牺牲自己么？”
    “可徐处长……”
    徐茂公肃容道：“加入阳灵局最是维护人类安定的战士，作为战士就要懂得取舍，有时候必须放弃恻隐之心，否则我们就会有更大的伤亡更多的失去。”
    “我明白了！”
    “你是好孩子，将来也会成为阳灵局最优秀的战士。”
    徐茂公给了聂微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个眼神像是蕴涵着某种魔力，逐渐驱散开了聂微心中的疑虑。
    她忽然站正身姿道：“保证完成任务。”
    ……
    转眼已过年十五。
    这天大空一碧如洗，江寒鸠占鹊巢躺在老家伙的趟椅上晒太阳，被和煦的阳光烘得浑身松软，半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熟悉的温和笑意。院子正播放着很有节奏的歌曲，他的手指随节拍在扶手上轻轻敲打，偶尔抬眼一望便哈哈起来。
    因为老家伙正在练习广场舞。
    他裹着棉道袍，手持那把冬夏都不离手的蒲扇，踩在小碎步，偶尔还双手捧脸做出迎接阳光沐浴的祖国花朵之状，实在令人不能直视。
    “您老怎么想起来这一出的？是什么让您老如此不知羞耻的？”
    “老道我的血压最近这段时间有点高。”
    江寒从旁边的小案上拿起茶杯轻啜，说道：“你可以别说我这当后辈的不知道孝敬，我给我爸买鸡鸭鱼肉营养品什么，也都没少你那份儿。可你倒好那些东西巴不得立马就吃完，胡吃海塞能不高血压？我带回来的牵车茶能降血压，可你压根就没尝过。”
    “不是这几年没人孝敬老道我。”
    “那就你往死里吃啊？”
    老家伙停下舞步，拿毛巾擦了擦汗，也从小案捏起茶杯喝茶。
    但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这茶就是江寒所谓的“牵车”，他觉得味道太过寡淡，远不如平常二十来块钱的便宜茶叶，因此便换自己的水杯喝水。
    “那颗百年丹给你爸拿过去了？”
    “肯定的！可惜我现在这种身份不能长时间在家……”
    因为妖这种身份可能会打破父亲平静的生活，他必定不能长期留在身边孝敬，只是在初九时候回去过一趟，想起来总觉得心里酸涩，话刚出口便已经语凝。
    老家伙劝道：“现在年轻人孝心到了已经极为不易。”
    “不说这个！罗樱现在怎么还没有消息？”
    “有了些眉目，但是还不十分确认老道我就没说。可以确定的是她这次不是出国训练，而是在外面执行任务，执行任务的地点是在南部边境。老道我估计她这次任务有很大的危险性，所以才编出出国集训的谎话骗咱们。”
    “这你怎么不早说？”江寒心头一紧。
    “慌什么？以小樱的本事自保还不成问题，况且这次不是单独出任务。”
    “你吓死我了。”
    老家伙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到下午估计就能有确切消息！不过找到小樱之后你千万别让她有那种被保护的感觉，她个性强，还有你俩的关系要想清楚如何处理。”
    “这你用不说我也明白。”
    面对老家伙不经意间斜过来的目光，江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如何处理与罗樱的关系他想得已经很清楚！
    绝不会因外力阻挠而分开，毕竟也是巅峰强者的弟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就太他-妈窝囊。他准备把自己的情况全部告诉罗樱，假如罗樱不离不弃，那么他愿意与整个道派为敌，从染满鲜血的荆棘之路杀到尽头。
    ...

 第八章 图腾

    老家伙不负所望，在下午两点时候取得了罗樱的信息。
    是条彩信，文本内容只有简单三字：东贡县。
    所附的图片有些模糊，上面有座看起来极为古老的石门，石门中间用简易的线条刻着类似夜叉鬼的形象，夜叉鬼的脚下踩着不知名的花朵。石门上另有文字雕刻，只是图片并不清晰难以分辨，而且又像是少数名族的字两人都不认得。
    江寒皱眉道：“范围也有点太大了。”
    位于边境的县区面积都很广阔，想要找到罗樱并不容易。
    可他并不知道刺花特警外出执行任何属于高度机密，老家伙能找到这些信息，已经能够算的上手眼通天。在他抱怨时候，老家伙当即踢了他一脚。
    “你小子就想捡现成是不是？”
    “那当然……”
    “滚，就没个正经时候！这张图片就是找到小樱的线索，老道我转发到你手机上你保存好。哎，老道我说这图片你难道会不知道点？”
    江寒一愣：“我上哪儿知道？”
    “老道我寻思这图片上的石门像是图腾崇拜的篆刻，大部分图腾崇拜都是鬼鬼神神的，你也在鬼鬼神神那个层面，说不定上面的夜叉鬼还是你大舅呢。你好好想想是否有这门亲戚？这能够帮助你迅速找到小樱。”
    老家伙说道“你大舅”那三字真看不出有多正经！
    但这倒给江寒提了个醒。
    这种东西他们虽然不认识，但是涉猎极为广博的诸葛青穹或许认识。
    只是像幽叶、诸葛青穹这样寿命几千年的妖好像都不用手机，因此他便把这条彩信转发给你诸葛青穹家里的小萝莉小吉，而且还给财迷小萝莉发了个888的红包。
    半分钟后便收到回复：“那条诸葛青穹诚为您服务，请稍等。”
    江寒本以为诸葛青穹会在电话里回复，哪曾想半个小时后道观里的空气一阵水波般的扭曲，诸葛青穹竟然亲自驾临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这让江寒愣在原地好久都没缓过神，只是捏着手机痴痴发笑。
    “好帅气的年轻人。”老家伙先开口。
    “江寒这位老先生……啊空截掌赵家的传人，久仰久仰。”
    诸葛青穹仍是一身淡薄白衫，面上笑容犹如轻烟澈水，谈话间微微躬身向老家伙抱拳。
    老家伙还礼道：“真是好眼力。”
    “不满老先生说我这双眼睛却是盲的，凭老先生的气息胡乱猜测而已，哪想竟被误打误撞给蒙对了。赵家空截掌讲究力道变化的控制，老先生投手投足间能够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几乎不另周围空气发生多余震动，境界显然已是炉火纯青。”
    江寒插话道：“别夸这臭道士，他骄傲！臭道士这位是诸葛青穹前辈。”
    “小子你能认识这么风姿俊雅的人有点不可思议。”
    江寒没理会老家伙的讥讽，而是疑惑道：“从安弦市到柳江直线距离将近六百多公里，诸葛前辈你遁空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这点事你也真不用亲自跑来。”
    “被小吉给逼得。不过为避免阳灵局上-门找麻烦，我们搬离了安弦，现在距离这里只有四百多公里，半个小时到这儿不算什么。对了前天幽叶醒过来了，只是想要彻底恢复原来状态起码要用半年时间。”
    “能平安已经万幸。”
    几句客套之后进入正题。
    诸葛青穹道：“你说那张图片小吉已经给我描绘过。”
    “那是什么玩意儿？”
    “石门上的形象的确是种流传时间很悠久的图腾，与一个名叫多罗的少数民族有关。这个少民族的文明史要追溯到殷商时期，他们崇拜鬼崇拜地狱，上面夜叉鬼所踏的那朵花就是传说中盛开在忘川的彼岸花。”
    忘川彼岸花？江寒与老家伙四目相对。
    前几日才谈到赵家空截掌得自忘川，难不成还真有地狱存在！？
    江寒道：“阴曹地府存在么？”
    诸葛青穹轻轻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那算了，诸葛前辈还有关于这个少数民族的其他信息么？”
    “寥寥无几，但据说这个少数民族能够种植出品质最好罂-粟，这点或是因为罂-粟花与彼岸花形状相似。罂-粟用途正当其实最极好的药材。”
    老家伙递给诸葛青穹一杯茶，摇着蒲扇道：“可惜很多人不把罂-粟往正地方用。江寒，联系到你这位朋友所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些吧？肯定是有不法分子利用这个少数民族种植的罂-粟制毒，而小樱肯定是去边境缉毒。”
    “我不傻——”
    谈话间诸葛青穹将手指搭在江寒的手腕上。
    伴随着一股清凉气流从脉络流入体内，他的拳头不自主地收缩了一下。
    “你的伤势还没好。”
    “几块骨头折断是小事而已，不过失血的症状暂时补不回来。”
    诸葛青穹收回手：“可别太大意，真怒天雷的力量还留存在你的脉络之中没有完全消散。起码两个月之内你不能过度耗费妖力，否则妖脉受损，难保不会落得我这样的结果。”
    “什么程度才算过度？”
    “每天动用两次妖力就算过度！”
    江寒不由皱眉。
    “另外徐茂公此人属于心胸狭窄之辈，庆山之事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凡事还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幽叶的伤势还需要调理。”
    诸葛青穹离开之后，老家伙又叹了一声“这人真是好风采”，然后转向江寒呵呵地冷笑了两声。显然这是在嘲笑江寒同样也是妖，气质却与诸葛青穹相判云泥。
    “臭道士赶紧收起你那愚蠢的眼神，帮我收拾东西，省得你害怕我死赖着不走。啊对了，我知道你私藏的有军-火，我这个现在也不能随意施展妖术，你随便给我两把步枪几百发子弹用用，还有什么好装备都拿来给使使，夜视仪、定位仪、高爆炸-弹我都不嫌弃。”
    “你准备要报复社会么？”
    ...

 第九章 初遇

    翌日清晨江寒便驱车前往东贡。
    沿国道一路向南视线变得越来越辽阔。
    碧空澄澈，下面景色是雨洗过的翠绿与烟漫过的花黄。
    往南是旅行者的天堂，路上能碰到很多骑行者、背包客，还有就扎在路旁的帐篷。江寒贪看景色路上看车开得很慢，偶尔几个开摩托车的驴友超车而过，还会跟他打口哨，毕竟罗樱留给江寒这辆改造过的大型越野极为拉风。
    “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影响的地区景色却是不错。”
    半途中他下车拍了不少照片。
    只是心里有些可惜何晓嫣在青扇村养伤没能带她来……
    大约距离东贡还有二百公里的时候，江寒遇到了头一个向他招手的背包客。
    这背包客是位长相极为清甜的小姑娘，江寒停车载上了她，但江寒并不知道这小姑娘就是徐茂公派来对付他的聂微。“多谢啊多谢，我在路边都等了好久也没车停下。”小姑娘一面笑，一面抹去额头汗水。
    “你是徒步旅行？我还挺好奇这个。”江寒抽出纸巾递过去。
    “我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背包客，我本来是坐车过来，因为路上要照些照片就中途下车了。我呐勉强是个旅游杂志的小编，出来做几期旅游攻略，当然其他的照片也可以投稿给其他杂志。我叫聂微，大帅哥你呢？”
    “江寒！”
    聂微目光一动，忽而瞥见放在车座旁的虹坠。
    这把刀徐茂公也嘱咐她多留意，却没想江寒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放在外面。
    “江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猜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好像没人用年轻有为这个词形容我，我是个体育老师，不过估计马上要辞职。”江寒用余光一扫，嘴角漫开温和笑意，“你喜欢我这把柴刀？喜欢的话可以拿起来玩玩。”
    聂微猛然打了个机灵。
    这小姑娘已经认定江寒恶毒、卑鄙、狠辣。
    心里暗自思索：“这家伙让我拿他的妖刀肯定有所图谋，难道是在试探我？”好卑鄙的妖祟！她不自觉地蜷住手，低下头整理背包以掩盖自己的面色变化。
    “你这是柴刀？”
    “反正是有人拿着砍木头。”
    恶毒！果然恶毒！他一定是把人头比作木头，姑娘如是想。
    江寒自然想不到这个面容清甜的小姑娘会是阳灵局徐茂公的人，从后视镜中瞧见她几次神色变化也未见疑，自认她晕车所致。
    “小姑娘你不舒服的话我开慢点。”
    而这话在聂微听来的涵义则是：“小婊-子，老子故意拉在后面，等人少的时候就做了你！吸干你的精血！”姑娘心道不能让这家伙的奸计轻易得逞，当即婉言拒绝，托词说是自己在公路旁边站的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而已。
    “小姑娘你专做旅游产业，见闻广博，知道多罗这个少数民族么？”
    聂微心里对这句话翻译：“老子要去找人商谈颠覆人类社会的事，赶紧给老子指路。”面上却摇头道：“不大清楚。但再往南就是华夏与安南国的交界线，许多安南国人解放前时候越过国境线在附近深山定居，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姓氏部落，你要找的或许是这种。”
    毕竟华夏并没有名叫多罗的民族。
    江寒觉得聂微所说有理，微微点头。
    “你准备到边境附近的山区探险？”
    “找我女朋友的。”
    聂微“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家伙肯定是因为庆山一役，被我大阳灵局打的半残，要去找姘头女妖合-体双修恢复功力，果然是个肮脏的家伙！鼎炉就是鼎炉，还自称什么女朋友，难道披着人皮当真就能自以为是人么？
    小姑娘心中大为鄙夷。
    若不是徐茂公有命要先探寻神石下落为主……
    “喂！小姑娘你快把自己手机屏幕给按碎了。”
    是的，聂微心里即鄙夷又愤怒，手指使劲地捏在手机屏幕上。
    她愤怒的是这个卑鄙之徒杀戮阳灵局五十几人，却仍有逍遥法外，是可忍孰不可忍？除魔卫道之心爆棚的小姑娘哪儿能不愤怒，但她此时却只能隐忍。慢慢松开手指，编谎话道：“刚才看到安弦市的受灾情况有些气，不是豆腐渣工程太多，不会死那么多人。”
    江寒咧了咧嘴不做表态。
    “还是罗氏集团有良心，捐助物资多达三亿。”
    “哦？这个多谢夸奖，罗氏集团的千金就是我女朋友。”
    江寒这句话差些让聂微破口骂出无耻二字，心道这妖邪祟丧尽天良，连爱国企业罗氏集团亲属都敢觊觎，绝对是想霸占罗小姐，借助罗氏集团的影响力破坏人类社会的安定。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小姑娘强压着义愤填膺之气道：“江大哥真有福气。”
    而心里却在咒诅天怎么不使雷劈死这混蛋？
    “还好！但也并不确定以后真能在一起，各方面的压力都太大，单她是罗氏集团千金小姐的这重身份都压得我喘不过气，大多时候我都不敢想这方面。毕竟现代的婚姻其实更讲究门当户对的，她那种身份地位我很难企及。”
    聂微把脸别到车窗边冷冷发笑。
    可不是要讲究门当户对么？那不成让这卑鄙妖祟还想霸占人类的白富美。
    她忍着恶心道：“有感情就好。”
    “呵呵！你比我年轻看事情也单纯。”
    车渐渐驶入东贡县所在余州市。
    公路旁不远是条碧带般的河流，青峦倒影，水面烟气袅袅浮动。
    渔人搁下竹篙在涟漪的水光里洒开渔网，白鸟在竹筏盘桓飞落，偶尔入水便碎开一层金色的鳞波。江寒眺望着这幅写意的画轴，将行驶速度放的极慢，这时候聂微忽然再次开口道：“江大哥谢谢你载我这么远的路，我要下车在这里拍些照片。”
    这自然是小姑娘的借口。
    她的真正目的是要对这次初遇做出汇总。
    而且若是这样跟着江寒不走，难免会令江寒起疑，她需要的是极为逼真的偶遇接近江寒，从江寒口中套出关于神石的信息。
    望着渐行渐远的越野车，她冷冷自语：“妖祟，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

 第十章 学霸

    江寒抵达东贡时天色已经傍晚。
    东贡位于华夏与安南国的交界处，有大量的陆路贸易，因此县城的繁华程度并不亚于市区。而且这里风景秀丽，人文又受到异域风情熏染，也是极为著名的旅游胜地。能够让人充分深刻体会到这两点自然是拥挤的人群与不菲的物价。
    而据说这里还是一-夜情的胜地。
    沿着最繁华的街道开车快到尽头，江寒到达了在网上找到的快捷酒店。
    可本身98元\/每晚的标间，到里面问过才知道是368，服务员也是爱住不住的态度。这家伙有些不乐意，但考虑在这种地方找宾馆并不容易，最终还是勉强住下。
    等江寒拉着简单的行李到达房间，又发现一件坑人的事。
    房间内阴气极重！
    “这间房是不是闹鬼啊？”
    面对江寒狐疑的目光，服务员显然有些心虚，干笑着说道：“哪儿能？您看着前后通透左右敞亮的，怎么可能会闹鬼。先生您尽管住下，尽管住。”
    江寒抬眼看向门上方的墙壁。
    这是完全当自己瞎呀！上面赫然贴着一张“雷霆斩鬼符”，不闹鬼贴这玩意是给酒店招雷劈？他揉了揉眉头，转看向笑容越来越苍白的服务员，呵呵地冷笑了两声。一踮脚，“唰”的把雷霆斩鬼符撕下来，硬塞到了服务员手里。
    “别说这是春联。”
    “先生这您不能撕啊！”
    江寒拿出手机“咔擦”给拿着雷霆斩鬼符的服务员照了一张。
    “你们这酒店不单价钱坑人，还神神叨叨的，我待把这照片发到网上让消费者看看这什么情况，免得别人也上当受骗。嗯，还有我刚拍这照片这么回事？怎么在你背后会多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这是灵异照片啊这样。”
    这句话把服务员吓得“啊”的大叫起来。
    然后哆嗦着从衣领里拽出一个玉佩持在手心：“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以马内利……”
    “还是多信仰的教徒？”
    江寒没再多搭理这名服务员，自己拉着行李进了房间。
    而他刚才说那张照片里面多出一个人影，只是为吓唬服务员出口恶气。
    “有鬼在没？有鬼在的话今天先外面玩去。”他抬手在墙壁上叩击着，见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行李，“难道是被雷霆斩鬼符灭了？那个符箓倒还真像是出自正宗道派人物之手，虽然没有丝毫道韵存在，灭鬼应该不成问题。”
    把手机冲上电，江寒开始思索起如何在偌大的东贡寻找罗樱。
    线索只有多罗族图腾。
    可连网上都没有关于多罗族的有用信息。
    就好像是神话里遗失的部落，存在只有缥缈的传说。
    在网上唯一一篇关于多罗族的信息是篇1971年时候的文献，连撰稿人都已经去世。这篇文献上说，1971年时候有位边防战士误入边境山区，在某个地方穿越地狱之门，进入了一个神秘名族，他们自称多罗人来自地狱忘川。
    而战士的姓名，具体地点都不可考。
    确定的只有这件事发生在东贡与安南国边界横亘六十多公里长的山脉。
    “六十多公里长啊，面积起码也有三千多平方公里，这他妈让我哪儿找去？这罗大小千金也真能折腾，放着优渥的白富美条件不享受，出来抓什么毒枭？这刺花特警执行任何还不能跟外部联系，你这还没跟我生孩子万一出事。”
    江寒按着额头叹气。
    实在是没有任何消息，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多罗族的图腾照片发给了姚乾。
    半个小时后姚乾回过电话：“喂，江哥！庆山的事情闹得太大，现在安全部门派下两个人保护我，说是保护其实是为阳灵局监视我，所以咱们只能长话短说。”
    “我这有些带累你。”
    “扯淡！我这有老头子姚艮之顶着，最后就是以后不能瞎闹而已。”
    “那我就不说扯淡的话，你能看出照片上的东西来源于哪儿么？”
    对面得意的笑了几声：“嘿，这种东西你要是搁别人指定瞧不出来的，但我可是学贯古今内外的天才少年。照片上那座石门的材质属于拓岩，是种比较坚硬而有没什么用的火山沉积岩，而华夏与安南国边界只有六座几万年前已经沉寂的死火山。”
    “还能继续瘦小范围么？”
    “在东贡县附近的死火山只有三座。我-操，你就不能动点脑子？”
    “跟你谈论这种话题让我觉得脑子根本就带来。”
    “这倒是实话！但说到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凸显我的牛-逼之处，我可以继续给你缩小范围。”
    江寒揉了揉脑门道：“求之不得。”
    “靠近安南国属于高温多雨的热带季风气候，山区气候更显湿润，而照片上的石门看起来极为干燥，这说明它位于多风并且日照充足的山南面。还有一点根据石门旁边石头阴影长度，再结合东贡所谓维度计算，照那张是照片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多。”
    江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我们刚才所说的三座山里面，其中一座高度太低被其他山峰所遮挡，九点时候太阳还照射不到。所以最终可以确定石门材料来源在贡塔山或巴伦山这两座。”
    “我-操！你牛-逼翻了。”
    对面姚乾颇为得意的哼道：“这有什么牛-逼？”
    “早知道就应该带你过来，你这本事起码远胜于导盲犬。”
    “导你大爷！我要是能出去会老实呆在家里对着姚艮之那糟老头子？对了，跟你说件事，糟老头子这回出狠招啦，为老老实实的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准备下个月给我订婚。你八成是来不了，份子钱就先给了吧，以你现在的身价至少不低于两万。”
    “可以可以。”
    对面沉默了半分钟：“可我其实希望你能参加……”
    “你怕我被阳灵局的人给整死，放心我命硬着呢！别搞得跟基友生离死别似的。说不定过了两三天我就能找到罗樱，帮她解决这里的扯淡任务，就算我去不了，她也能够代替我去。要是罗樱参加你的订婚仪式份子钱绝对超过两万。”
    ...

 第十一章 遇鬼

    ??将范围缩小到贡塔山与多伦山两座，为江寒省去了大部分麻烦。
    挂断电话，他在地图上确定两座山的位置，并查询过前往那里的路线，然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大约凌晨一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液体“吧嗒吧嗒”往脸上滴，触感极为温热滑腻，便像赶苍蝇般伸手上挥出了下，并没有完全醒。
    开了一整天车让他感觉身心俱疲。
    片刻后液体停止滴落，然而他却猛然感觉身上一冷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就见面前是个带血的人头，正与他四目相对。“滚蛋！”他像扒拉垃圾似的把人头扒拉过去。
    这样的情形对他来说不足畏惧。
    自从手刃九头帮的第一个喽啰开始到如今，他做噩梦早已经成习惯。
    “我是鬼！我死的好惨……”
    阴森森地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起来。
    继而就见在微薄的光线里，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捡起那颗人头，放在双肩上“嘎嘎吧吧”扭动了720°，合为一体。然后拿着绳子像江寒漂浮过来，将绳子结成套，套在江寒的脖子上，绳子另一端则放在江寒的手里。
    “勒死自己，使劲地勒下去。”
    犹如指甲在铁板上划动的尖锐声音，在江寒耳中回响起来。
    他双手捂耳仍旧阻隔不了这种声音的侵扰，顿时觉得心烦意乱，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我操！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不是？把头从脑袋上拿下来很有趣是不是？”然后伸手揪住人影的头颅，一把从肩头扯了下来。
    人头颇为懵然：“我不是人。”
    “我他妈知道你不是人，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是鬼——”
    江寒满脸冷漠，“啪”的打起响指用品赝观模拟出紫灵火，灼烧起这颗头颅。
    他知道这家伙是鬼，但压根就没把鬼放在眼里。
    作为妖平时倘若妖气完全散开，再凶猛的厉鬼都要退避三舍，因为有太多妖术能够直接攻击到鬼，而鬼却只能以怨气蛊惑人心对妖造不成本质杀害。他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都将妖气收敛到极致，哪想这只倒霉鬼硬碰钉子上了。
    在紫灵火这种刚正之力的火焰中，头颅开始冒起滚滚黑烟。
    这种黑烟乃是鬼的怨气与阴气。
    若两种气息都被燃烧殆尽，那么鬼的下场就是完全被抹去存在痕迹。
    在这只鬼撕心裂肺的嚎啕中，江寒打着哈欠道：“老子失血超过七分之一，又开了十二个小时的车，本来困得没心思跟你计较，你他妈偏来找不痛快！这下大家都感觉愉悦了是么？你这就是传说中的专业送人头是吧？”
    “大哥你你你你也不是人！”鬼的声音哆嗦起来。
    这只鬼并不知道是要有妖存在。
    毕竟在庞大的人类社会里，妖的数量算起来寥寥可数，普通人生前见不到，在死后也不一定能够见到。
    江寒掏出烟借着烧鬼的火焰点燃。
    “您是得道高人？”
    “通常情况我专杀得道高人。”
    在紫灵火的灼烧中头颅的颜色越来越显透明，而这只鬼才终于意识到有魂飞魄散的可能，哆嗦着告饶起来：“大哥、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放过我这一马，就当我是瞎了眼鬼了迷心窍，我这就立马滚蛋。”
    “你就是鬼，还被鬼迷心窍？”
    “我……”
    江寒没打算放过这只鬼。
    按照这只鬼刚才害自己的手法套路，估计不是头一次害人。
    而来时房门上那张雷霆斩鬼符八成要是要诛灭这只鬼，雷霆斩鬼符未能将其诛灭，说明已经有些气候，若是留着他害人吸取怨气绝对会成为大祸害。江寒没什么驱鬼降魔之心，但不妨偶尔做做这种好事。
    “你就叫我钟馗吧！”
    “钟馗？传说里钟馗都是生吞鬼的，可您准备把我烤熟吃么？”
    江寒揉着眉角自语：“这冷幽默跟臭道士似的。”
    “大哥听您刚才的话肯定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呀！我生前是个专门骗小姑娘感情的二流诗人，我的死因就是因为跟姑娘上床突发心绞痛，我还害死过两三个人。道士、臭道士我前几天还曾对付我，我愿意为您鞍前马后共同对付臭道士。”
    “说完了？那就接受超度吧。”
    随着江寒在黑暗里将烟头火星抽的闪亮，紫灵火猛然扩大。
    房间被映照成薰衣草般的淡紫色。
    等这层淡紫色光芒逐渐褪去后，鬼便被完全灼烧殆尽，而动用过这次妖术以后江寒更觉得身体困乏，往后一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外面“咣咣咣”的一阵吵门声，就跟警察突击扫黄似的，打开门就见场面还真不遑多让！
    几名保洁阿姨高举扫把，两名壮硕的保安手握警棍，就连颇有些娘娘腔的服务员也拿着小剪刀，个个都严阵以待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等江寒刚从房间出来，一个胖嘟嘟的厨师大叫道“我来”，哗啦就泼过来一碗狗血。
    幸而江寒反应迅速给躲了过去，否则真就是狗血淋头。
    “我操！你们这欺负外地人。”
    十几名酒店人员都向后退了两步，紧紧地握着手上的武器。
    他们上下地打量着江寒。
    “这人精神状态正常看起来似乎没被上身。”
    “说不定呢！万一他是故意装出来迷惑咱们的，大家千万小心。”
    昨天把江寒带到房间那位服务员开口道：“你没事？昨晚没有撞见鬼？”
    江寒翻起眼睛道：“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这里南北通透，不可能有鬼，现在来问我有没有撞见，你在是扯淡还是今天上班没吃药？还有你们这服务态度行么，一大早堵在客房门前，是你媳妇在里面还是你妹妹在里面？进去找啊。”
    服务员被抢白的接不上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只是他没想到江寒在这个闹鬼的房间里度过一夜竟毫发无损，也不知是前几天请的道符管用，还是江寒真有本事？转动眼珠思量大概是前者。
    忽而露出市侩表情赔笑起来：“您没事就好！”
    江寒伸手按在服务员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你觉得这样就完了么？告诉你就冲你坑我这件事，我就该让你们这家酒店从此后成为鬼窝。你们一大早拿着锅碗瓢勺过来抓鬼，没见到应该觉得很扫兴，那现在可以给你们个机会。”
    ...

 第十二章 佣兵

    ??服务员被江寒看得心里发憷。
    他怕这家伙真是个懂行的，在东贡这地方最忌讳得罪懂行的。
    身体往后一缩：“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这样您这东贡吃的玩的住的都算在我头上，就当我给您赔不是。”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
    越来越客气的态度使得江寒也不好发作，缓缓松开手，说道：“早这样的态度能来这么多的事儿？行，我也不再跟你追究，找人去搞一套登山设备这事就算完。钱我自己掏，但你这酒店本身98却要我368，这点钱必须退。”
    “哪儿能让您破费。多问句您要登那座山？”
    “贡塔山跟巴伦山。”
    服务员瞳孔骤然一紧道：“这两座山？老辈们就说这两座山是夜叉大王的门户，到那里去的人都有去无回的。我有个朋友不信邪两年前进了山里，不知具体那座，但进去没多久就失联了，等搜救队找到他时候他已经变成石像。老辈们说这是魂魄被夜叉大王抓去了，以后世世代代都要在地狱里面受苦。”
    “有意思！”
    一个年龄大的保洁阿姨操本地口音说了几句。
    语速很快江寒也没听懂，因有向服务员问这位保洁阿姨说的什么。
    “她的意思是说您最好别去那地方，她小时候曾在多伦山附近见过会飞的无常鬼，跟传说中的形象相同，浑身白色手中持着哭丧棒。”
    听完江寒揉着眉角笑了笑。
    服务员道：“东贡好玩的地方多得是，我……”
    “不用介绍其他地方，帮我准备登山设备就行。”
    “这真不是我们吓唬您。”
    江寒神秘莫测道：“夜叉无常或许就是我的朋友。”
    ……
    中午江寒驱车到了华夏与安南国的边境。
    连绵起伏的山峰披带着油墨绿色，冉冉的白烟中，隐约分布着几座少数民族的老寨子。路边一带如玉碧水，几头水牛懒洋洋地卧在旁边，头戴银饰的老太太在田边嘬着水烟袋，俨然一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画面。
    这种意境能顿时让人感觉松弛下来。
    江寒在车上伸了个懒腰，继续向前行驶。
    等距离巴伦山七八公里时候，山脚下的野营帐篷多了起来，应该都是驴友中比较富有探险精神的野外生存挑战者。现在野外挑战类节目如火如荼，效仿的很多。
    但巴伦山脚下却几乎无人。
    一是巴伦山的归属问题存在争议，二是那种恐怖传说令人望而却步。
    “罗樱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江寒把车停在巴伦山脚下，背上登山包准备往山上进发。
    刚走出二百米左右，就听茂密的植被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感觉眼睛被晃了一下，睁开时候就见草丛里有两杆枪已经瞄准他。有个脸面画着迷彩身穿吉利服的安南国人，低声冲他呵斥了几句，并不断地招手。
    江寒不懂安南话，但感觉这意思是让自己过去。
    便无所谓地拉了拉背包往草丛深处走，同时嘴角漫开那抹熟悉的笑容。
    “华夏猪敢来我们安南国土地！”
    刚进入草丛就有人拿着枪把“嘭”的砸到了江寒头上，但他斯文未动，只是左右扫视了一眼见草丛里，躲着六个雇佣兵模样的安南人。拿枪把砸他的是个身材大高个，带着一副黑色墨镜，侧脸有道还未愈合的伤疤。
    “我操！还会说汉语那就好交流。”
    刀疤脸生硬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踏入安南国山峰。”
    “在我们华夏唐朝时候，你们安南国是我们封的安南都护府，连国王都要我们分封，现在怎么我们国家的领土就能你们了？你们几个拿着枪想玩横的？”
    “混蛋——”
    刀疤脸一声爆喝，其余五人纷纷拿枪指江寒。
    “这里离你们国家的驻边部队很远，我们就算对射击十五分钟也没人救你。”
    江寒脸上笑意更浓：“我也不愿意给国家添麻烦。”
    话音未落，刀疤脸拔出腰间匕首猛然插在江寒肩膀上：“华夏猪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的点，否则我有超过两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告诉你我有个外号叫做地狱杀人蝎，没有任何敌人愿意活着落在我手里。”
    “你给了两条我杀你的理由。”
    刀疤脸一愕，瞬间又笑起来，并把江寒的话翻译给另外五个安南人。
    他们可都是在刀口舔血的雇佣兵！
    可不信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的江寒能有多大手段，起码刚才刀疤脸两记攻击他连任何反应都没有。刀疤脸笑的双肩耸动：“说说什么理由？”
    “第一我们国家的领土不容侵犯，第二我这个人也不容侵犯。”
    “就你……”
    江寒揉了揉眉角道：“不光我，我还有把刀，但对付你们还用不上。”
    “刀？哈哈哈，你们华夏猪真是狂妄自大。”
    在刀疤脸狂笑不止的时候，江寒伸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拿着手里反复端详：“我现在有些问题要问，回答的好会死，回答的不好我带你们先看看地狱的样子再死。你们这残兵败将的样子应该刚打过仗，跟你们打仗的是什么人？”
    “华夏猪！回答我的话题！”
    “你砸过我的头，在我肩膀上刺过一刀。”
    说话同时江寒眸中射出锐利寒光，一把将肩头匕首拔出来，放在口中“嘎巴嘎巴”嚼成了几节尖锐的碎片，然后把刀把握碎末像沙子般从指隙中露出来。
    这一手顿时让所有雇佣兵警惕起来。
    将刀刃咬碎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把精钢铸造的刀把捏成沙子般的碎末就太过骇人听闻，这绝对不能力量大就能够办到。而是利用某种奇异法门完全破坏了钢的结构，根本不是人类徒手就能做到的，要做到这点起码要把钢降到－100c°以下。
    江寒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故意硬接试试你的本事。”
    “你故意……”
    “可惜你的本事还远比上我们华夏女人，依你刚才攻击我那两下所暴露出的破绽，起码我那位刺花特警女朋友能在07秒内能够杀你两次半。啊，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要问的问题么？或者是你们试试做输死一搏？”
    刀疤脸面上露出狠辣表情：“你的速度快不过子弹！”
    ...

 第十三章 套路

    ??几个雇佣兵的枪没能响起来。
    在他们扣动扳机之前，江寒已经施展“聚冰术”以－145c°将武器全部废掉，他没打算承受热武器的伤害。毕竟距离太近，很可能会被直接爆头。
    “啪”的一声响指。
    六杆突击步枪同时落地，撞到地上石块便完成碎成了残片。
    一名雇佣兵看着自己伸在半空的手臂，微微活动肩膀，就见小臂从手肘出断裂开来，犹如玻璃般在里面撞的粉碎。江寒也转动视线看了一眼，只是觉得刚才并没有要废去这名雇佣兵的手臂，显然聚冰术控制还不够精细，无所谓地咧了咧嘴。
    雇佣兵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纵然看惯死亡，却也如平常人般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
    “魔鬼！你是魔鬼！”刀疤脸喉结上下涌动不止。
    江寒走上前“啪”的抽了刀疤脸一记耳光，五个通红指印几乎有种鲜血淋淋的感觉。
    “这个让你首先记着华夏二字你不能骂。”
    刀疤脸还未及开口，又一记响亮耳光已经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直令他的两颗牙齿直接从口中飞了出来，头脑更是像被重锤敲击轰轰鸣响，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他也从江寒的出手速度明白，江寒何敢独自踏入华夏与安南的边境。
    他不仅是魔鬼，而且还是出手快到极致的魔鬼。
    “这个让你记着巴伦山是我们国家的地盘。”
    “是是是！这两点我都记住了……”
    变脸也变得太快！？刀疤脸的表现让江寒觉得这家伙太怂，手里拿枪的时候气势汹汹以为以为是大爷，枪刚被废就吓得跟乖孙子似的，说实话这种胆识真未必强过当时九头帮的打手。难道这些外国人都这副德行？
    “别杀我，你们华夏历来有缴枪不杀的传统——”
    说完话立时双手上举做下跪投降状，让江寒都感觉有些懵。
    这他妈也太没雇佣兵的血性！
    他略微皱眉：“猝不及防你们就跪一地，这动作很熟练呐，还有说辞都带套路的。”
    “我们雇佣兵以实力为尊。”
    “那就回答问题，你们遇见我之前跟谁打过仗？”
    “三个女人，我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是她们的武器装备远比我们先进的多。我们共有两组，一组已经被她们吃掉，我这组是从安南国丛林一直逃到这里的。幸好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才暂时的摆脱她们追杀。”
    刀疤脸的脸色阴晴不定，但看了看江寒又做出极为恭顺的模样。
    “你们这么挫？”
    “她们装备有你们华夏国姚艮之物理实验打造ai单兵作战系统。”
    小胖子姚乾的父亲？江寒揉眉乐道：“多出个系统，你们两组人就被打的跟落水狗了。我看电视跟小说上，你们这些雇佣兵不都是传说中的兵王之王，个个以一当百，万军之中去上将头颅犹如探囊取物。”
    “ai是迄今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领先我们手里这些武器三十年。”
    江寒对于热武器的理解仅限于游戏里。
    但想能用上这种先进东西有可能就是刺花特警队员。
    想了想道：“那三个女人能找到你们么？”
    “最多两个小时之内便能赶上。”
    “好好好！我不杀你们几个，你们呆在这里跟我等着那三个女人。”
    这家伙绝对的里面或许就有罗樱，假如正是这样就省的他四处去找，而就算是罗樱，遇到刺花特警的队员说不定也能问出罗樱下落，这比他漫无目的的寻找强上很多。故而他当即便席地坐下来，以守株待兔的态度等着三人到来。
    这几个本来凶神恶煞的雇佣兵此刻却成了他的吉祥物。
    “我知道你们雇佣兵都有些本事，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干我。但是我劝你们别打这个主意，也更别起逃跑的念头，惹我开了杀戒我可能会直接杀到你们安南境内。”
    江寒阴沉地冷哼了一声。
    这些雇佣兵都不是善于之辈，此时被聚冰术的威力慑服，但以他们的心里素质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冷静，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潜能，到那时说不定会突生变故。
    所以江寒必须让他们保持战战兢兢的状态。
    说实话他现在身体状况也不佳，施展过一次聚冰术都觉得有些脱力。
    而关于这点诸葛青穹也已经警告过他，他也不想因为这几个偶然碰到的雇佣兵大耗妖力，落得妖脉被废的下场。可如何让这几个雇佣兵从骨子里畏惧自己，不敢起丝毫违逆之心呢？杀鸡儆猴？他的面色更加阴冷。
    “你们要不要逃跑试试？”
    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几个雇佣兵脸上逐个扫过，让他们纷纷低头。
    刀疤脸讪讪道：“我们在您里手里不敢逃跑。”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能成为雇佣兵头子自然有过人之处，现在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谦卑，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看起来虽然是怂但也是你的隐忍吧？你心里现在想的是应该我有什么弱点，你在观察，你在不停思索搏杀我的可能性。”
    听完这番话，刀疤脸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幽光。
    那抹幽光里面有经年搏杀养成的狡诈，也有做鱼死网破的狠辣等等，显得极为复杂。
    但他最终也没有敢在江寒面前昂起头颅。
    江寒那些虚虚实实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完全被看穿了，就像**地暴露在这个魔鬼面前。他不畏惧任何人，但是魔鬼却让他心存恐惧，并且觉得无法揣测。
    刀疤脸的额头上逐渐浸出冷汗，顺着腮边一直流到下巴。
    “我只想活着。”
    “难道就没想魔鬼也会被杀死？比如戳穿他的心脏或者砍掉头颅什么。”江寒脸上的笑意顿时间完全散开，伸手压在刀疤脸的肩头，“要不你来试试逃跑？”
    刀疤脸默然不语。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到家。
    后面有三个身着高精尖装备的人追杀，好不容易赢得喘息的机会，想要打劫个华夏驴友补充给养，谁想要还碰到个这样手段怪异的魔鬼。
    余光瞥见江寒那张笑容温和的脸，连嚎啕哭的心都有。
    早知道这样打死也不往华夏这边跑！揉了揉汗津津的脸，垂头丧气道：“我已经做了束手待毙的准备。”然后有安南话跟其他极为雇佣兵讲了几句。
    “是么？那你们最后先闭嘴。”江寒枕着背包躺下来。
    ...

 第十四章 山雨

    ??山区天气多变，刚才还阳光明媚转眼间便乌云骤起。
    几道轰隆隆的雷声翻滚过去后，雨水夹杂着冰雹倾盆而下，到处都是哗哗啦啦的声音。
    六名雇佣兵垂头坐着，偶尔转动眼眸看一眼枕着背包闭目养神的江寒，然后以眼神相互交流。而江寒始终没动，片刻后一颗拳头大的冰雹“嘭”的砸在他的额头上，才伸手把砸碎的冰渣拂去，缓缓睁开眼睛扫视起几名雇佣兵。
    他们疲于奔命神色显得极为疲惫，被大雨一浇登时冻得嘴唇发青。
    那名小臂被极低温度冻断的雇佣兵正默默地用纱布包扎。
    “以你们的本事何必来干这种事？”
    江寒坐起来，从背包中取出三瓶盒装牛奶并两块肉松面包丢给他们。这估计是他们最好的晚餐吧？但江寒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任何可怜之处，这条杀人越货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这也该是他们的结局。将吃的分给他们已经算是继承国家优待俘虏的传统。
    “你们经常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
    刀疤脸喝下半瓶牛奶，脸色好了许多，问答江寒道：“如果只是这样已经算是很轻松。”
    江寒微微叹气：“那她应该也经常受这样的苦。”
    江寒口中的她自然是罗樱。
    那个坚硬刚强却又柔弱如花的姑娘。
    江寒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拿出手机看时间，此时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但刀疤脸所说的那三个女人依旧没有丝毫踪影。这不禁让他有些起疑，转眼向刀疤脸扫过去。
    “你在用你的命跟我开玩笑？”
    “以那三个女人的侦查追踪能力，两个小时绝对能够找到这里，但现在因为下雨时候行进速度自然会减慢，我们的踪迹也会被雨水抹去，所以她们才会被延缓。哼，本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或许我们能搞借助这场雨逃脱。”
    刀疤脸直视着江寒，目光没有丝毫闪烁。
    十几秒之后江寒错开视线，说道：“这几句倒不像是假话。”
    “我本来的确打算跟你故意示弱，趁你不备逃跑或者将你击杀，但现在发现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所以也没必要再跟你说假话。”
    “哦？为什么？”
    “刚才那颗冰雹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了极为细小的伤口，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那个伤口还没有鲜血渗出时候就已经完全愈合。再看肩上被我刺的那一刀，虽然留下有血迹，可却也没有丝毫血液再流出来。所以我判我们的攻击对你根本没用。”
    江寒的目光微微闪烁：“你一直在观察我？”
    “没错！”
    “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你手中那把短刀！你在取食物的时把那把短刀放在了石块上，石块立即就被压入泥土之中，根据我的经验大约50kg左右的重量才能把那样的大石块压进去。能用这种重量的武器，你的臂力起码有两三千斤，我们不能战胜。”
    江寒把虹坠捡起来握在手里看了看。
    嘴角漫开淡淡的笑容道：“我的确是太小看你。”
    刀疤脸神情苦涩：“可以你的实力完全足够藐视我们这些人。”
    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强的战斗技巧也无法弥补，刀疤脸深知这点。
    正在这时不远处“轰”的爆起一团火光。
    “这是什么情况？”
    “在那三个女人追杀我们时候，我们作为身经百战的佣兵不可能不作反追杀，那是颗高爆感应地雷。看起来是有些成效，也多亏这天气与地形帮了我们的忙。就算穿了ai单兵作战系统照样会被炸的粉身碎骨，哈哈哈。”
    “我操！”江寒猛然揪住刀疤脸的衣襟，“我**，你这混蛋——”
    他害怕罗樱出事。
    “遇见你我们无路可逃，拉那三个女人做垫背正好……”
    失去所有希望之后刀疤脸已经不再是那副恭顺的模样，他像一头阴狠的豹子，眼睛中散发着围剿猎物时候的凶光，面对江寒愤怒的逼视，没有丝毫退让。
    “厉害！真你他妈厉害！”
    刀疤脸脸暴吼道：“兔子他妈急了还咬人。”
    大雨如注，声音都被隐没在哗哗啦啦的雨水里面。
    雨水不断从冲刷着江寒的面颊，向远处望视线被一道苍茫雨幕隔开，他不耐烦地向后捋头发，然后一把把刀疤脸甩出六米多远，喊起罗樱的名字，但刚才发生爆炸那个地方再没有丝毫的反应。即便有，也都被大雨打在阔叶的动静所遮盖。
    “那边还有没有人活着？”
    凭他再怎么提高嗓门声音照样还是传不了多远。
    可这儿还有六名雇佣兵他又不能走远。
    呸了一口，自语“看起来要用那家伙的招”，然后按住胸膛张口吼道：“罗樱——”
    声音犹如惊天巨雷，从他口中发出的音波向前平推过去，五十米内的小树杂草被连根拔起掀飞在天空，在瞬间音波穿过的雨幕中雨滴被震散成水汽，冰雹像是烟花般在空中爆裂开来，其威力几不亚于刚才爆炸那颗高爆手雷。
    这是他用“品赝观”模拟了银爪狮妖流铜的妖术狮吼音波。
    声音在大山里翻滚着经久不散。
    大约有五分钟后，一道身影从草丛中迅速移动过来。
    等到她移动到江寒所在的地方，就见这也是和很年轻的姑娘，她的身材极为高挑应该有174cm左右，迷彩下面的五官看起来很有立体感，有些像是混血儿。她的脸色非常疲惫，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身上迷彩服染了大片血迹。
    她用枪指着江寒，眼睛几乎眯成一线，但始终没有丝毫眨动。
    屹立在雨中就一朵孤傲兰花。
    半晌后她忽然狐疑道：“你是？江寒？”
    江寒还没有开口“哇”的一口血溢了出来，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到。
    他也是作死！流铜身负八百年修为体质又强过他，才修成狮吼音波这种妖术，他强行用“品赝观”模拟出来首先震伤的就是自己的脏腑。幸好今天第一次动用聚冰术他没尽全力，否则加上这次，就很有可能出现诸葛青穹说的结果，妖脉被废。
    “你认识我？罗樱呢？”
    ...

 第十五章 妹夫

    ??这个姑娘是罗樱在刺花特警的队员，代号“青兰”。
    当时柳江处理九头帮的收尾工作就是青兰，而且她跟还算闺蜜，因此认得江寒，可以说除去江寒是妖这重身份以外，她对江寒了解还算不少。
    青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道：“罗樱不在这队。”
    “那罗樱呢？”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现在先说这几个佣兵，他们是你抓到的？”
    江寒抹去嘴角血迹道：“不是故意抓的，是他们几个本来打算抢劫我来着。”
    “你单凭一把刀就能制服六个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小樱只跟我说你过有些本事，看来你比她形容的要强悍很多，我们整个小队在这边山区奔袭了六天都没能抓住他们。而且刚才……还有个队友牺牲。”说到队友牺牲时青兰咬了下嘴唇。
    刀疤脸叫嚣道：“可惜没把你这臭婊子炸死！”
    “我操！当俘虏还当得嚣张起……”
    青兰打断江寒的话：“因为你知道马上就是她的死期。”
    “这样的佣兵难道不用送到法庭上审问么？”
    “这地方的归属存在争议，直升机禁飞，押送他们很麻烦。而且也根本没打算帮他们送上法庭！他们一直在边境活动，运输毒品，侵扰边境人民生活，我国有个70人的驻边连队被他们全部杀害。我们的任务是清剿，而不是寻求法律途径坐下来和谈！”
    “臭婊子，老子他妈碍你们这些文艺兵什么事？”
    “明犯强汉者，虽远比诛！”
    刀疤脸从泥泞里爬起来，大笑道：“那好啊，来跟老子单挑，别他妈净仗着装备了最先进的单兵作战系统在这儿吹牛逼。哼，不是你装备先进，老子这几个人早把你逮住**几十遍了，你这样的货色卖到安南国还能值个好价钱。”
    “单挑么……”
    江寒准备放下武器的青兰挡住，冷哼道：“你！当我不存在？”
    刀疤脸不自觉得往后挪步，他的目的像是激怒青兰放下武器跟他单挑，临死前多拉个垫背的，以格斗技巧来说他有信心战胜青兰。
    “也别单挑了，你们六个一起上吧！”
    刀疤脸面色阴沉道：“你是魔鬼，我们怎么可能战胜你？”
    “哦？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这样我不用任何你觉得不可思议的招数，只用我们华夏传统的古武，你们六个人同时上，如果能当下我一招的话我这关你们就算通过。”
    江寒说的话让刀疤脸有些心动。
    但当江寒握住虹坠摆开驾驶时候，他忽然又喝止道：“等等！你力无比这点也不公平。”
    一抹浓重的笑意在江寒脸上漫开。
    公平！？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他还没傻到要用公平的方法对付这群穷凶极恶之徒，之所以承若不用妖术，只是今天已经不能再动用妖术。“不是不公平，是非常的不公平。”说话同时他转动手腕将挥动虹坠，在空气里划出长虹，“下辈子希望你们能张双眼睛，那是个好东西！”
    身形在雨幕中拖出残影。
    没有任何的刀光闪动，但在话音落下时六名佣兵的脖颈上慢慢呈现出了一道血纹。
    “魔……”刀疤脸刚说出着字，鲜血就从脖颈中飞溅起来。
    然后就见佣兵都握住自己脖子瘫软在地上。
    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的双眼逐渐涣散，变成了死寂的灰白。
    “本来我没打算杀着六个家伙来着。”
    青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面颊，似不敢相信般，说道：“哎！小樱在我们队里格斗技术第一，都没你这招，你这是跟自己媳妇还藏私啊？这真不是很地道！还有你是干职业杀手的么？手起刀落眼睛都不带眨的，就算我们这种专业特警都没这么冷酷。”
    “咱们到罗樱的车里说，就在前面不远。”
    “你不会是杀人之后功能亢奋要跟我车震吧？”
    姑娘你想什么呢？这也太没有下限了。
    江寒不禁皱眉道：“我只是觉得外面雨太大。”
    ……
    青兰这队共三人。
    除去刚才牺牲的那位，还一名代号叫做百合。
    百合是个狙击手性情极为沉默，回到车上就坐到后排，并没说任何的话。相比之下青兰就是个无节操的话唠，调侃道：“这位冷酷师太叫做百合，我也一直怀疑她是个百合，毕竟做那种事不发出声音的话男人恐怕不喜欢。是么妹夫？对了，这是小樱的男人。”
    “你们队友刚牺牲，就讨论这么欢乐的话题？”
    青兰边解衣服，边道：“难道应该痛哭流涕？我们有任务，也还有以后的生活，最好的缅怀就是代替她守护人民的安全。作为刺花特警就应该有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假如哪天我死了，我希望葬礼上充满欢乐，当然前提是我的姐妹们为我报了仇。”
    “也有道理，可这样说有些太冠冕堂皇……”
    百合忽然冷不丁冒出句：“牺牲是她自身原因。”
    “还是师太性情直爽！的确是那位队友自己冒进，执行团队任务却没有丝毫合作精神，总想着把别人比下去，有两次都差些把我们害死。”
    “三次！”
    “这么我有些理解。”江寒刚转过头忽然发现青兰正在解下面衣服，“我去！可姐你别脱裤子呀你。”
    “你可以看呀，我的腿跟罗樱比如何？”
    青兰已经把迷彩裤完全褪下来，两条纤白的腿裸露在外面，下身只剩一条内裤。
    百合在后面撇嘴道：“浪货！”
    幸好还有人在场，不然江寒还真以为青兰要勾引他车震。
    “怎么就浪了？我这个给看不给摸得！当然小寒寒是咱们的妹夫，想要摸两下也不是不行，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哈。小寒寒论脸的话我是比不过小樱，可咱这身材可一点不比她差，手感也绝对不比她差，不信你试试。”
    江寒尴尬地咧了咧嘴。
    “我知道罗樱在哪儿？”
    “看来小樱的手感或许真比我好。”青兰又伸手拍了拍后面车座，朝百合挤眼睛，“喂！师太你的匕首一直是干净的拿来借我用用，我腿上有个弹片。”
    百合面无表情地把匕首递过来：“没有医用酒精。”
    “小寒寒车上有酒么？或者打火机也行。”
    江寒这才发现青兰的小腿侧面正在流血，脱下衣服是为取弹片，慌忙把打火机拿出来，但已经被雨水淋湿打了几下也没着，颇有些尴尬地冲青兰摊了摊手，说道：“你们开着这辆车去医院吧，在这里设备太简陋。”
    “不行！弹片压在我的血管上，再多耽搁恐怕腿保不住。”
    “那我能制造出火焰。”江寒有些犹豫。
    ...
    ...

 第十六章 节操

    ??虽然妖力有些虚耗，但制造出给匕首消毒的火焰还不在话下。
    江寒犹豫的原因只是担心两位姑娘把自己当做异类，想了想，说道：“我不但能够制造火焰，还能够给你做低温镇痛，但请你们别惊讶。”
    “姐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行。”啪的一声响指响起紫灵火在江寒的指尖燃烧起来，为那把匕首消毒，另一只手则伸到青兰小腿处施展出“聚冰术”，把温度控制在－100°c以上做皮肤的局部镇痛，“你下手最后快点，如果长时间处于低温可能会导致那块的皮肤坏死。”
    青兰迅速接过匕首将弹片剜出来。
    等将医用纱布缠好之后，猛然拍了下江寒肩膀道：“你这是会法术啊你这个！怪得不向来眼高过顶的小樱能看上你，你就是个宝啊。”
    “浪货，那是妖术。”
    江寒缓缓回过头看向满脸冷漠的百合。
    这姑娘不简单，竟然知道能够看出自己所使用的是妖术！
    “你是妖。”
    百合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人类那种对于妖的恐惧、惊讶、敌对等等，完全就像是在陈述毫无相干的世事。与她对视了十几秒，江寒没有看到她的眼睛里出现任何情绪变化，不由撤回目光道：“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是来这里找罗樱。”
    “我知道。”
    “师太别板着脸！妖怎么啦？现在这个社会开放，跨物种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不允许么？”
    百合抱着狙击枪合上双眼，冷哼了句：“就你浪。”
    “我还有波，dup大的。小寒寒别理师太这死百合攻，你还认识其他妖么？给我也介绍个，你们平常都吃什么？还有是不是别的妖都跟你这样是带技能的，你这个属于医疗辅助技能，我就想要的是那种血厚攻高的。”
    这姑娘显然把妖当成游戏里面的灵宠了。
    几个问题问得江寒眉头大皱眉头：“我有位前辈性格跟你略微相似，只是……”
    “没我这么浪？”
    江寒低下头，默默伸出手比出“ok”的手势。
    “那说明我在波涛界还是屈指可数的。”
    “求你别再开玩笑，帮我联系联系罗樱行么？”
    青兰摊手道：“联系不上！自巴伦山到攻塔山方圆百里内接受不到任何的无线电波，她那队比我出发的早好几天。如何任务顺利她应该已经归队，不顺利的话现在还应该在山区附近打围剿，她那队遇上的佣兵比我们这对厉害。”
    “很危险么？”
    “执行这种任务谁都不敢说安全无虞。”
    江寒拿出根烟衔在嘴里：“罗樱没有归队，如果她已经回去总应该报个平安的。”
    “小樱子这回速度这么慢？”青兰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师太我们怎么办？”
    “三颗信号弹，红绿红。”
    “ok！”
    这两位姑娘虽说性格反差极大，但却非常默契，连说话简洁都到了江寒听不懂的地步。
    “你们什么意思？”
    青兰解释道：“在无线电无法接通的情况，我们通常用信号枪作为联络方式。红绿红表示意思是汇合，如果她们能够看到就会在两个小时内到达这里。如果没有看到的话，我们做一晚修正，明早凌晨四点入山寻找她们。”
    看到江寒仍旧愁眉不展，青兰微微撇嘴笑起来。
    “小寒寒别担心嘛！罗樱在队里综合实力排第三，而且她那对有位绰号女帝乃是个强攻，丛林生存能力举世无双，我们去也就是做扫尾工作。”
    可这位姑娘的话江寒觉得不靠谱。
    不由把目光转向车后座的百合，见百合也点头，心里总算才有些底。
    毕竟百合看起来沉稳很多，但这引起了青兰的严重不满，猛拍江寒肩膀道：“妹夫！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可是伤了姐的心。”
    这声“妹夫”尾音拖的极长，带着说不出的蚀骨**之感。
    可以说就跟古代青楼女子那种娇喘相同，能让人从尾椎骨酥到头顶，江寒是感觉浑身一震电流通过，当即就打起冷颤。这是个英姿飒爽的战士么？这他妈简直就是青楼跑了出来，又恰遇上二八月春心萌动的日子，不堪直视的浪劲儿。
    连百合都不禁啐道：“你属狐狸？”
    “我只是不想象某些人一样拿着狙击枪慰藉寂寞。”
    “你……”
    青兰猛地伸手往百合胸前抓了一把，笑道：“你属圣女的，干嘛老往这里发育？难道不是在某些夜深人静寂寞空虚的时候，用勤劳的双手抚慰自己多了的原因？你打枪之所以准，恐怕也是因为做到手中无枪，而心中有枪的境界。”
    毫无节操！？这姑娘耍起流氓令江寒自愧不如。
    他尴尬自语：“幽叶姐也只是欣赏李师师的装扮。”
    “知音啊！我也崇拜古代名妓。”
    这种让百合逮住还嘴的机会，冷笑道：“你巴不得就是。”
    然而青兰却丝毫不以为辱：“怎么了？这也是一种理想！而且我觉得你这是在赞美我，意思是说就算在古代也能够力压群芳。再说你只懂用武器战胜男人，完全不了解那种以美艳颠倒众生的自豪感，正所谓一笑倾人城。”
    “蠢货——”百合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把镜子。
    看到镜子的刹那，青兰的信心就开始动摇了。
    因为她美到真够颠倒众生的地步，但在山区丛林奔袭几天，浑身的血污、泥泞、碎叶子等等已经把她变成坚硬如铁的女汉子。不过姑娘是天生乐观派，片刻后忽然笑道：“我外面虽然不干净，但把衣服脱下来照样颠倒众生，刚才小寒寒看我的腿两双眼都看直了。”
    “你再脱。”
    “总要让小樱子先吃。”
    江寒按住额头把脸侧到车窗那面。
    他不怀疑这女流氓敢脱光，暗忖罗樱能跟这位成闺蜜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真不容易。
    “虽然看到小寒寒这么羞涩的我也有点馋！”青兰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小樱子向来大方，她的男人按道理来讲应该会分我一半。她眼光不俗，看上的人能力肯定会很强，我这第一次估计会很幸福……”
    ...
    ...

 第十七章 花痴

    ??正在青兰做出春心荡漾的模样时候。
    车窗前的空气忽然扭曲起来，一阵如水柔光缓缓散开，见到如此异样青兰与百合迅速恢复冷静状态，举枪对准了外面。
    “这是？”
    柔光中渐呈现出一道人影。
    轩昂的身躯披着微显老旧的白长衫，手中撑着红色的油纸扇，脸上的笑容永远那么温暖和煦，只是双目光彩有些暗淡，但这也为他增添了一抹迷人的忧愁色彩。他正是诸葛青穹，本体乃是传说中五种凤凰的青鸾。
    若是没见过他的人，第一眼就会被他那种儒雅平和的气质所吸引。
    “这是我朋友。”江寒示意两位姑娘不用紧张。
    推开车门下了车，颇有些疑惑道：“诸葛前辈怎么会突然找到这儿？”
    “幽叶的伤情有些反复，还需要你的血来医治，不过这回之后就应该逐渐恢复平稳。能找到这儿？这个说来你别太介意，上次在那位老先生的道观里我为你检查伤势，曾经给你度入妖力，我自己能够感知到这种妖力气息。”
    “原来这样！”
    “你不适应的话可以把妖力炼化。”
    江寒当即挥手道：“这样倒是方便联络。”
    “我还怕你介意呢。不过我这股妖力炼化的话多少能为你提升几年修为，本意其实是想如果你遇到危机，妖力不足，能凭借这点力量渡过难关。”
    “多谢！那幽叶也还需要多少血？”
    诸葛青穹从袖口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道：“半瓶足够。”
    江寒用虹坠划破手腕，取了半瓶多血。
    “希望幽叶姐快的好！”
    “我会尽力医治。嗯对了，因为自庆山一役后你的身体都处于虚耗状态，也没怎么调理过，我就随手给你炼了十颗养元丹。这种丹药虽然不能提升妖力，但能够弥补你一直来的身体虚耗与战斗中所受的暗伤。你要谢谢晓嫣，养元丹的主材料血玉人参都是她提供的。”
    诸葛青穹丝毫不居功。
    让江寒接丹药的时候都觉得好意思：“我师傅的记载曾言炼制养元丹极为耗费心神。”
    “我这样的闲散人总要找事做。”
    “你总这样客气这，这让我怎么谢呢？你这样性情淡泊也不要物质方面的东西，精神上我又不如你，总不能还让我给你二两牵车茶吧？我想想，我想想……对了，那次你见那位臭道士手里有件官窑瓷器，等我回柳江骗过来给你玩。”
    诸葛青穹淡笑道：“幽叶送过我一件。”
    “那要不我感谢小吉？”
    “算了吧！她就喜欢电脑手机那种新兴玩意儿，整天抱着平板打游戏，也不知修行。说起来这若木残枝也是上古神木，可就她现在恐怕连徐茂公那样的道派人物都对付不了，往后都不知怎么作为妖生活。这种事我想到都头疼。”
    江寒哑然失笑。
    “你自己小心，我先回去为幽叶调理身体。”
    “等一等！”
    正在诸葛青穹准备离开时候，青兰猛然从车里蹿出来。
    这姑娘看着诸葛青穹两眼放光，咬着手指连说了是十几个“帅”字，走到诸葛青穹跟前就道：“帅帅帅帅帅帅哥，我知道以现在我的模样你很难看出来我漂亮，但我真的很正，我们能交给朋友么？再容我说句实话，你真的是帅到了颠倒众生，请受我一拜！”
    说完青兰当真对诸葛青穹躬身作揖。
    这幅花痴模样，让江寒都感觉替她丢人。
    真跟没见过男人似得！？侧过脸介绍道：“这位姑娘叫做青兰，这位是诸葛青穹前辈。”
    “嗯？很可爱的小姑娘。”
    诸葛青穹这句话当即让青兰轻咬嘴唇做出娇羞少女状，但开口便立即露怯：“帅帅帅帅帅哥，帅哥哥能留下个电话号码么？也方便我们日后培养感情，而且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女，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你有女朋友么？”
    诸葛青穹微微一愕：“小姑娘你不怕我么？我是妖。”
    “对，人类绝对不可能长出这么帅的模样。”
    犯起花痴，这姑娘连整个人类都可以出卖了。
    “江寒这……”诸葛青穹颇为无语，“你的人类朋友性格都很——率真。”
    江寒揉了揉眉角，跟诸葛青穹耳语道：“前辈你是不好意思说风骚这个词吧？这姑娘完全就是幽叶姐的超强极致加强版，说话完全没有任何的节操下限，您要是能耐大就把她给收了吧。她这股浪劲儿已经不是人类能够降服的。”
    “滚蛋——”
    “哎！原来你也不是不会说脏话，我还以为你十全十美呢。”
    “好有男人味啊。”
    诸葛青穹眉宇微垂道：“佛陀尚会怒目。”
    “帅哥哥你不会是想出家吧？你还没有给我电话号码。帅哥哥？”
    “我是不用电话的……”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有落定，诸葛青穹就已经施展遁空妖术迅速逃离了现场。幽叶的性格他尚且应付不来，何况是这个奔放程度远超幽叶十倍的青兰？
    看着遁空术展开的柔光逐渐消失，江寒懵然地冲青兰伸出了大拇指。毫无道术根基的人，能够把古妖逼得仓皇逃跑，这恐怕已经开创历史。若有人为妖传记，肯定会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某日，古妖诸葛青穹者，于巴伦山与一女相遇，不战自溃惶惶而遁逃，是此尝为妖族之耻也。然有妖江寒者亦不敌……”
    “喂！那位帅哥怎么走了？”
    江寒被青兰一巴掌怕得回过神，没好气道：“怕被你生吞活剥。”
    “你会记得我的样子么？”
    “完全不会。”
    “你……你是说我长得不漂亮性感勾人魂魄颠倒众生？”
    江寒冷哼道：“他眼睛瞎的，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还有你把他给吓跑这是你自己的损失，他可是位手段高明的神医，本来我还想请他给你看看腿伤，这倒好。哎！你有病，他有药，可是您呐是自己放弃了治疗。”
    “本来我有让帅哥哥摸腿的机会么？”
    这姑娘完全抓不住重点，眼瞳中都是散不开的荡漾春心。
    江寒使劲拍了两下额头道：“还能不能干点正事。”
    “干！正事？你是指车震……”
    “打信号枪跟罗樱联络啊我的亲姑奶奶。”
    ...
    ...

 第十八章 服软

    ??百合自始至终呆在越野车后座。
    看到诸葛青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也并未惊讶，等江寒跟青兰回到车里，这姑娘正慢条斯理的嚼着压缩饼干，面容还是一脸冷漠。而且这回青兰再怎样无节操的语言揶揄她，她都闭口不言，听得烦了，索性就用卫生纸团塞住耳朵。
    “师太你听我讲嘛……”
    江寒插话道：“打了信号枪罗樱就回赶过来？”
    “这咱们不是早说过。”青兰转过话头，“刚才那位帅哥哥的样貌气质真是惊艳我的双腿发软，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帅的人？简直超越我的审美极限，见到他我真是两腿发软。”
    “发骚吧？”
    “也可以这么说！”
    “你这就是活脱脱的女流氓啊。”
    “活脱脱？这个词汇感觉像是形容跑步时候胸部跳动的样子。”
    江寒默然不语，毕竟语言不足以击败这种毫无羞耻心的人。可青兰又有点话唠，还是那话来撩拨他，没办法他只得跟百合一样那纸团塞住耳朵。一会儿青兰自觉得没趣，才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然后跟百合要压缩饼干吃。
    “师太可怜可怜给点吃的。”
    百合睁开眼睛说了句“泡开吃”，然后用手指点江寒的肩膀：“能烧热水么？”
    江寒略微愕然，见他似乎不大明白百合又解释道：“这浪货胃寒，不能老是吃太干的。”这下江寒才恍然大悟，虽然百合看起来对青兰爱答不理的，其实心里很关心。他点点头道：“热水没问题，还有你们不用在吃这个，我有很多好吃刚也忘给你们拿了。”
    青兰顿时提起精神道：“好吃的！”
    江寒下车打开后备箱，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堆东西。
    酱香牛肉、深井烧鹅、椰汁糕、蟹壳黄、密制青梅脯等等，这些吃的都是在他临出发前从老家伙那里扫荡来的。他几乎没跟老家伙留下一点，只在老家伙冰箱留下一片烂菜叶、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臭道士别整天胡吃海塞，给你换点素的。”
    当他把这些东西摆出来，两位姑娘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青兰道：“你准备来巴伦山过年？”
    “我这本意是替一个患高血压的老家伙分担痛苦。”
    “如此痛苦，就让我来先分担吧！”
    青兰伸手就准备抓，却被江寒挡开：“你胃寒，让我先热热……”可话到半截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青兰正用舌头舔着嘴唇，眼睛里甚至有泪光在微微打晃。二十几岁的姑娘，就算再怎么没出息，通常也不会为点美食表现的像乞丐一样。
    这其中原因……
    江寒想起来忽然鼻腔里发酸起来。
    是啊！这两个姑娘为了守护国家安全，春节时候还在深山里围剿佣兵，她们应该有很多天没有吃上一口热饭，只能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想吃什么先拿点垫着，等我给你们热好再敞开吃。”
    青兰捻起蜜汁青梅脯含在口中，闭起眼睛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哇比小时候过年的感觉还幸福，这么多好吃的一定要做成大餐，不能有任何浪费。可惜就是缺点酒，要是能有点红酒开胃这就太完美了，师太你说呢。”
    “我还带的有自酿的葡萄酒。”
    “爱死你了！”青兰抱住江寒的脸猛啄了一口。
    “我去把这些东西都热热。”
    因为没有饭锅之类的器皿，江寒便学电视上野外生存的方法，摘了许多大叶子把食物包起来，外面裹了泥土，然后在上面点上火堆。不同是此时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没有干柴，他只能运转起紫灵火在上面燃烧。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食物便已经热好。
    他又将背包中的帐篷迅速撑起来，各种菜色摆在里面，然后敲了敲车窗：“到帐篷里来吃吧，东西我已经全部都准备好。”
    帐篷里亮起led台灯，暖色的光线打在盛食物的叶子上，热气缓缓向上浮动，还有三杯泡好的“牵车”茶叶，在这种荒郊野地里绝对能算得上大餐。而且老家伙厨艺不凡，自然令两位姑娘食指大动，风卷残云般的夹菜往口中塞。
    但江寒几乎没动筷子。
    青兰问道：“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难道妖不用吃东西？”
    “你是吃压缩饼干吃的厌烦才觉得好吃。”
    “虽然有这个原因，但这些菜绝对算是国内顶尖厨师的水平。”
    江寒呵呵的笑了两声：“这话给那臭道士听了不乐死他？可惜这几样菜在我看来也就是吃饱肚子而已，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差一千多年的水平。这不是我吹的，假如你们吃过我那位前辈幽叶姐做的菜，再吃这玩意就会明白什么叫味同嚼蜡。”
    “我真心觉得已经完美。”
    “那你就多吃点。”
    江寒捧起茶杯轻啜，然后拿出一粒养元丹放在手心看了看，正准备送进口中时候，青兰忽然媚眼一斜，故作惊讶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服用过后能够一夜七次、一次七夜，夜夜笙歌限量版豹胎大力丸。”
    “养气补血的。”
    “哦？那给我也来一颗，我们女人你懂的。”
    青兰伸指去勾江寒的下巴，眼中那股浪劲儿真拍的江寒一脸。说实话江寒的本能**都被撩拨了起来，他猛然抬起头等着姑娘，一字一顿道：“我起码从外形上看还算正常男人，你这样是真不怕我上了你啊，车震好啊，来！”
    “你真想要么？”
    两人相互对视着，青兰的目光没有丝毫避让。
    并轻轻咬住舌尖做出一副勾人的迷离媚态，让江寒顿时有种扑上去的感觉。
    但他没敢这么做，现在他已经惹上三个女人，若真跟青兰有所纠葛那此后的生活恐怕会一塌糊涂。三个女人一场戏，四个女人那是一次世界大战！况且青兰还是罗樱的闺蜜。想到这里他觉得根本吓不住这女流氓，便渐渐松弛了下来。
    他不怀疑话赶话会真跟这女流氓做出那事。
    不由以手遮脸道：“算我没说，我服软。”
    “嗯？这是在表示你不够硬么？”
    江寒垂头丧气道：“我软我无能我不孕不育，你大你挺翘你颠倒众生。”
    ...
    ...

 第十九章 分析

    ??两个多小时过后仍未见到罗樱踪影。
    三人便按照既定计划准备明早凌晨四点上山寻找，百合做了详细的搜寻路线，在电脑上反复推演过几次，便叫着青兰到附近寻找水潭洗澡。
    这时江寒拿出手机，翻到那张那张多罗族的图腾崇拜的照片，递给百合。
    “等等，这张照片或许有用。”
    “什么意思？”
    “这张照片是两天前从你们刺花特警总部哪儿得来的，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是罗樱发到你们总部。照片上的石门雕刻是个叫做多罗的少数民族的图腾崇拜，而这个石门的位于巴伦山与贡塔山这两座山其中一座。或许找到石门就能找到罗樱。”
    百合目光一凛道：“你能从总部拿到资料？”
    “别误会！我只是有个跟你们总部关系不错的熟人。”
    “关系不错……”
    青兰向百合甩了甩手，说道：“师太你先别纠结，不是每个能从总部搞到资料的就是敌特。我觉得有些怪，从巴伦山到贡塔山见存在大量菱铁矿，无线信号会受到严重影响，小樱子不可能给总部发图片？除非已经离开这片山区。”
    “离开山区表示任务已经结束，那她就应该回总部汇报。”
    江寒道：“她绝对没回去。”
    “有九成把握确定这张照片是她发的？”百合再次询问。
    “到这片山区的刺花特警队友不就你们两队，就算不是她，也应该是你们的队员，这跟是不是由她发出来的没有区别吧？我还有些多罗族的信息，多罗族始于殷商时期，崇拜鬼与地狱，能够种植出品质最好的罂粟。”
    “缉毒？浪货这里的毒品资料。”
    青兰如数家珍般道：“这条线上有32％的毒品流向国内，但由罂粟提炼的只占其中7%，品质属于中下等。因为近年来的气候原因罂粟减产，这个占比数还在下降。”
    百合点了点头，略作沉吟：“不是缉毒。”
    “英雄所见略同！如果多罗族就在这片山区里面，就算能种植出品质上佳的罂粟，可山区土地稀少难以做成商业规模，就不可能贩毒。退一万步说，缉毒不可能跑到产地，小樱子没这么傻。而且这次的任务是剿灭骚扰边境的佣兵。”
    两人的对话更让江寒觉得懵懂。
    既然不是缉毒那罗樱为何发张照片？
    老家伙千辛万苦弄来这张照片，总不可能是罗樱发的风景照吧！他微微皱起眉头道：“那你们觉得罗樱这张照片什么意思？关键她现在安全么？”
    “小樱子的身手不会出事。”
    百合的目光微微闪烁起来：“这张照片怎么发出来的？按照她那队的行进速度，两天前应该就在山区。浪货，数据分析跟电脑方面你是专家，你用电脑分析一下这张照片的成像时间、成像器材，以及拍摄者当时的运动状态。”
    青兰点了点头。
    然后把江寒的手机插在电脑上，手指在键盘飞速运动着。
    大约五分钟后：“成像时间大约是在早上九点，拍摄器材是ai单兵作战系统背后自带的摄像头。根据ai摄像头的性能以这张图片的成像质量判断，当时拍摄者应该处于大约13\/s的运动状态，她的位置在石门左侧。”
    “13\/s，这么惊人的速度。”
    “有两种可能，一是高空坠落，二是小樱子在急速发招的时候。如果是第二点话，那么就可以确定图片是小樱子发出来的，整个队里能有这种爆发力的只有她。”
    此话一出江寒的心顿时被揪紧了。
    因为不管是两者中的那一条，都表明罗樱当时处于危险状态。
    “最奇怪的这张照片有严重的色彩偏移，ai单兵作战系统的摄像头质量非常优秀，只有温度高于80c°或低于－35c°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巴伦山与贡塔山所处区域怎么会出现这种恶劣的天气。小樱子到底遇上了什么？”青兰眼中显出忧色。
    江寒沉声道：“色彩偏移的问题我能解释。”
    江寒当时曾送过罗樱一双由“奇康之皮”制作的手套，那双能够储存妖力释放三次妖术，江寒注入自己的妖力，便能够利用手套释放出聚冰术。
    聚冰术能够制造出的温度远低于－35c°。
    或许罗樱当时就是运用了聚冰术。
    而他将这点简单的解释出来后，百合跟青兰脸上的忧色更重。
    青兰焦急地搓着手道：“有她本身的古武水平，以及ai单兵作战系统的丛林对抗能力，两名强力队员协作，对付雇佣兵根本就是绰绰有余。如果不是遇见更厉害的东西，她用不着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师太，咱们现在就去找小樱子啊！走啊！”
    “不行——”
    “我操！小樱子是咱真姐们儿啊。”
    百合按住青兰的手道：“队里小樱第三、女帝第二，她俩的组合远胜过咱们。能把她俩都逼到绝境的东西，你我现在这种状态能对付得了？你知道对手是人是鬼？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冒然出击就是送死。”
    “师太我他妈可没你那么冷静！小樱子要是出点事，就算对方是鬼，我拼了命也把它拔三层皮。对，咱们不是还要江寒嘛。”
    江寒咧了咧嘴道：“我自己去找。”
    开玩笑，自己的女人遇上危险哪儿能不先出手的。
    “愚蠢！”百合伸手挡在江寒前面，“我问你，如果小樱死了怎么办？”
    “还用问么？把这两座山翻过来，我也会宰了杀他的人。如果仇人是一个人我杀一个，如果是一家我灭全家，如果是一族我让他整个族群寸草不生。但是我告诉你，罗樱她绝对不可能死，绝对！”江寒眸中隐隐泛起杀气。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我只想请你让开——”
    百合冷笑道：“不乖小樱跟你叫蠢货。我太懂妖，但从你的面色看状态应该很差，刚才还需要吃补气养血的药，请问你能发挥出几成实力？你对于丛林作战有多少了解？就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在山里都会迷路吧。”
    “可我不能干等着！”
    “休整绝不是无意义的等待。”
    百合忽然从领口拿出一个泪滴形玉坠。
    看到玉坠江寒登时愣住了。
    ...
    ...

 第二十章 科技

    ??玉坠的形状、色泽、材质与罗樱佩戴的那枚完全相同。
    但看了几秒钟后，江寒便知道这并非是罗樱那枚，因为罗樱佩戴那枚蕴涵着威力极强的道韵，这枚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这只是赝品。”江寒的脸色十分冰冷。
    “的确只是按照小樱那枚仿制出来的！我只想让你告示一件事，我的命是小樱的父亲救得，我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全是罗家给的，小樱的母亲视我为女儿。我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去换小樱的命，但是我不会愚蠢到去白白送死。懂么？你们两个蠢货——”
    百合似乎不善于表达情感，说这番话时候声调异常高亢。
    可是能够感觉出她的感情极为浓烈。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拳头，江寒面上的冰冷之色有所舒缓：“我只想及早找到罗樱。”
    “连续奔袭几天我跟浪货身心都已经严重透支，遇到危机很难作出正确判断，连最起码的冷静都难以保持，难道要像没头苍蝇般瞎撞？最起码一点在这个区域指北针不能用，方向都可能找不到，我们有哪点信心找到她？”
    一番话令江寒跟青兰逐渐平静下来。
    尤其是江寒，在这种树木茂密丛林里他完全就是懵逼状态。
    说得不好听点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北。
    而青兰到底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远胜过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逐渐趋于冷静，说道：“师太你沉稳细心，统筹能力在队里不逊于女帝，就把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都详细安排一下，这回我就服从你的指挥。”
    百合点头:“根据环境因素重新校准枪械以及单兵作战系统，测试无线信号的最大传输距离，把我们在附近山区走过的区域全部排除，缩小搜寻范围。”
    “无线信号根本传不出去。”
    “不是要传出去，而是要控制ai系统携带的四轴飞行器。飞行器可做侦查，也能达到很多我们达到不了的地方，从高空观察视线也更广阔。”
    ……
    百合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项细节。
    江寒不懂，也完全插不上话。
    但他从百合与青兰的交谈中对ai单兵作战系统有了些了解，这玩意儿是一套穿在身上的电子设备。外表颜色具有仿生功能，能随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而且能够屏蔽红外探测，单这点就让他觉得很牛逼，因为在作战中这相当于完全隐身。
    ai单兵作战系统还有完备的数据交互机制。
    带上系统自带的眼镜，不仅能够夜视，而是眼镜上会显示出周围的风速、空气湿度、自身的心跳、行进速度等等。如果盯着一个目标看五秒种的话，还能够显示目标距离。
    简直就跟科幻片里似得。
    最让江寒惊叹不已的是这玩意儿能够制造出五平米的音波壁障，处于其中音量不超过70分贝的声音都不会传播，这简直就属于妖术范畴。
    诸如此类，让这家伙觉得自己对科技简直一无所知。
    也让你深深明白刀疤脸那句“ai单兵作战系统领先我们的设备三十年”的意思，用这玩意儿打仗丛林战，相对于在游戏里开挂。这也不怪国家给予小胖子姚乾的父亲极高地位，能研究出这种东西完全是把战斗提升到新的层面。
    “参数调校完毕，体能评估……”
    青兰紧盯着电脑屏幕：“师太咱们的体能还真挺糟糕的。”
    “你腿上还有伤。”
    “用不用电刺神经恢复体力？”
    “那是应急预案让你在最危急的时候能恢复三十分钟的巅峰状态，不是搜寻用的。”百合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背，眼瞳中微微闪动过一丝涟漪，“江寒，你有没有在短时间内让我们恢复体力的方法？付出点代价都行。”
    “我想想！”江寒点上烟衔在嘴里。
    其实养元丹这种培根固本的丹药就能够迅速恢复体力。
    但据“原妖九变”上记载养元丹配置千差万别，药力也有天壤之别。
    诸葛青穹给江寒的十颗是根据江寒的体质量身定做，对于常人来说药力就太过霸道，正一颗吃下跟吃毒药没区别。他在脑海中仔细的翻阅着关于养元丹的记载，大约五分钟后，开口道：“刚才那位诸葛前辈给我的养元丹就行。”
    “有禁忌？”
    江寒对百合竖起大拇指。
    “聪明！你们的身体难以承受这种丹药药力。”
    “融到水里稀释。”
    “主要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是……我打个比方硫酸或许能够融化岩石，但就算把岩石研磨成沙子水也融化不了。就是我的新陈代谢程度是我能够吸收药力，你们不行。我倒是找到能你们吸收的方法，可是有实现不了。”
    百合刚准备发问，青兰抢先道：“什么方法？”
    “用气在你们的经脉里作导引，可我是妖练武也练不出气。”
    “这我来解决！”百合道。
    这姑娘虽然练习不是三十六古武世家武学，但内气也有不错的程度。
    打定主意，江寒便取出颗养元丹切下四分之一融在水里，让两位姑娘饮下。他的力量是常人二十四倍，身体程度是常人七八倍，觉得这种分量已经足够她们恢复。而他则趁着两位姑娘吸收药力时候，盘膝坐下来吸纳月光运融妖力。
    他丹田中的白色湖泊几乎干涸……
    “小寒寒把这个穿上。”
    听到这句话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恢复了精神的青兰把一件吉利服仍在他身上，微微蹙眉道：“今晚没让你脱下衣服，却还让你多穿一件，真是愧对我这颠倒众生的容貌。喂！别这样看着我，我这完全是为你好，万一在山上遇到其他佣兵这也算保障。”
    “这是从那几个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没错！你嫌款式不好？”
    江寒咧嘴道：“我只是觉得穿安南国佣兵的衣服晦气。”
    “你要是可以隐身就别穿！因为咱们现在是一队，如果你被敌人发现那我们也会随之暴露，我说的不是那种暴露你懂得。枪可能打不死你，可是能把我跟师太操翻，保险起见你就必须把这件吉利服给穿上啊。”
    “那行，但为你好你现在需要把裤子脱下来。”
    青兰愕然道：“现在要临终一搞么？”
    “别扯淡！我的血能够祛毒也能够迅速恢复皮肤上的外伤，给你腿上的伤口涂上几滴，起码能够让你那点伤愈合。要不是因为去找罗樱，我真不愿给你治这外伤。”
    “真是可惜……”
    ...
    ...

 第二十一章 女狼

    ??青兰脱裤子的速度无与伦比。
    江寒只是转身间，姑娘已经把下身脱得仅剩内裤。
    她背对江寒弯腰去解缠在伤口的纱布，双膝微屈，光溜溜的大腿露在外面，臀部微微翘着，可想而知这种姿势是如何不堪入目。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能在任何时候能把“骚浪”演绎到骨髓！说实话江寒都有些把持不住。
    “你把裤腿挽起来不行？”
    姑娘面无愧色道：“有那时间我能脱两回裤子。”
    江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虹坠划破指尖捏出血液，蹲在青兰旁边把血液点在伤口上，然后慢慢唾沫均匀，就见在两分钟内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嗯啊！好舒服！”
    “出发。”百合瞥了一眼眸中闪过微微的惊异。
    三人随即向夜气苍茫的巴伦山进发。
    路上江寒往百合跟前凑了凑道：“青兰这？”
    “刺花特警每个人都有专攻项目，浪货从前是超模冠军，专攻的就是美色诱惑，甚至肢体动作都经过很专业的训练，能够不经意间吸引男人的目光。”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谁让我白我大我挺翘我颠倒众生呢？”
    “那你真是处女？”江寒也不在跟这姑娘忌讳。
    “可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是那种很多人参与的，你懂得！以前我还跟小樱子讲过呢，但小樱子跟师太都属于闷骚害羞型，我讲她就捂耳朵，谁想这她自己到先按耐不住找男人。嗯，小樱子你要是有事，我就上你男人……”
    闺蜜间这种表达情感倒是少见。
    但从青兰说话时候的唏嘘情绪可以听出，她应该很担忧罗樱。
    “罗樱经常跟你们提我么？”
    “她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老把男人挂在嘴上？就算她已经把你骑在身上。”
    江寒揉着眉角道：“你平常也跟她这样说话？”
    “当然不可能这么浅层次！我们好歹是闺蜜，有着能够把话题谈到共侍一夫坚若金铁般的交情。从这点上来说，你有福了哦少年。”青兰笑声莞尔，在静谧的山区里有种独特撩人之感，“换个话题，我觉得你们当妖真是宝贝。”
    对于常人来讲妖的确是神奇的存在。
    打起响指会有紫色火焰，反手间能够创造出绚丽的冰晶。
    而且血液还能够驱毒疗伤。
    这些都令青兰无比神往，可她只是看到好的一面，却不知道江寒几次面临生死危机，现在更成了阳灵局的心腹大患，往后的生活或许就如在刀尖上跳舞。
    忧喜自知，江寒轻声一叹。
    “你这叹息声可没包涵幸福夜生活的期许。”
    “咱们还能谈点别的么？”
    “跟下半身决定上半身的动物，在这种漫漫长夜谈别的不提兴致，莫非？莫非你的下半身已经决定不了上本身？哦，怪不得你刚才叹的那么幽怨，这种隐疾对于男人来说的确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就是说等女人到绝经期，你那里还是绵绵的。”
    能把经典古诗名句都这样解释也就这姑娘。
    “我是承受不起您的巨浪。”
    “哦？那你是想沉醉在师太的汹涌波涛当中喽？追求颠簸感？师太咱们小寒寒似乎对你更感兴趣，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看人都只看胸的大小。”
    百合冷冷道：“你闭嘴！”
    “紧张什么？小寒寒当时大吼那声能传到十公里外，要是附近有凶猛东西，早就被吸引过去攻击咱们，所以现在不用谨小慎微。你曾说战前放松，才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到战斗中。我奉为至理，还分享给了帝都拐子胡同那些发廊足浴店。”
    青兰刚说完又补充道：“这句已经成为那里的标语。”
    “你怎么不去死。”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是？我这是为谋出路呀，你想想现在你已经凭这句话在小姐这行当中扬名，将来转业的话就完全不用考虑找工作的事。就凭您百合这俩字，那一夜至少6888往上，抛过去例假一年也能买套房。”
    百合被这几句气得脸色发青。
    可她并没有还嘴，一来性情冷漠不善专业以外的言辞，二来恐怕没有语言能让青兰感觉惭愧，再多说吃亏的还是自己而已。
    江寒回看青兰道：“你这样不怕爱抽？”
    “你当我挨的少吗？队里格斗技巧训练时候，师太可都是跟我来真的，你根本不会了解她这种心中饥渴难耐的母兽出手多恨。那根本就是再寻求**。别看你是妖，沉迷在师太的汹涌波涛中半年就成人肉干。”
    “你这张嘴……”
    青兰抢话道：“别打我嘴的主意，那种方法还是有点恶心的。”
    这层“浪”拍过来让江寒猝不及防。
    猛地咳嗽了几声道：“我真很佩服你不假思索就能把这种话说出来，我本来以为你这样有些浮夸的无节操表现只是装出来的，半真半假。但现在我可以肯定不管那股浪劲儿真假，在语言方面你是没有节操底限的。”
    青兰忽然顿住脚步，沉吟道：“花开何必人解语。”
    然后抬头望着远处飘来的白烟，眸光在黑暗中微微闪起光亮，而她的面容像是蒙着一层忧愁的水汽，让感觉在这副姣好的面容下隐藏着哀伤的故事。
    江寒为之一愣，道：“我话说太重么？”
    谁想姑娘只保持这种了忧愁姿态几十秒，然后便抱住胳膊娇笑起来，说道：“我装的！男人果然是好骗的很，只要姑娘家摆出哀愁模样就会心生恻隐。说句实话就在愣神的瞬间你已经是我手下败将，让对手的情绪产生动摇是我最基本的攻击手段。”
    “你厉害！”
    “我也是这么觉得。”青兰忽然弯腰在脚底下摸了一把，正色道，“师太有意外发现。”
    她摊开手掌，就见掌心里是枚沾满泥土的子弹壳。
    百合捻起子弹壳剥去泥土，目光一扫而过，说道：“弹壳生锈程度还很轻，并非我们的枪械所用子弹，那就应该是小樱那队追赶的佣兵。看起来小樱她们的确来过巴伦山，但这不是战斗地点，刚才雨下的那么大弹壳是冲过来。”
    “就没可能是陷进泥土里？”
    “这种微冲子弹，你见哪个佣兵在遭遇战中拿微型冲锋却只打一发子弹？突击步枪点射也不至于只打一发，除非刚扣扳机就被爆头，可附近没有尸体。”
    百合低头看着地上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
    半晌又道：“ai单兵作战系统的夜视功能还是不够强。”
    “没错！要是现在是白天的话，在这种树木丛生的地方找子弹壳还相对容易。通过子弹壳找到当时作战的地点，也就多了条线索。现在只能慢慢找。”
    ...
    ...

 第二十二章 前行

    ??三人在暗夜里寻找子弹壳。
    整整用去一个小时才发现子弹壳掉落最多的地方，共三十多枚，据此可以判断当时有雇佣兵在这里狙击罗樱等人。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往前走约有百米，果然又发现了一具雇佣兵的尸体。尸体仰面倒在泥泊中，眉心间的弹孔还赫然可见。
    百合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
    视线转向北面，说道：“用的是突击步枪。”
    “女帝用突击步枪的点射能力最强，能385内一枪爆头，不过也仅限385以内，说明当时小樱子他们跟佣兵的距离很近。这个佣兵八成是做阻击，为其他们人争取逃跑时间，否则以小樱跟女帝的身手不会仅有一具尸体。”
    百合脸上露出警惕之色道：“那群佣兵很精明……”
    “师太你的意思是说这附近应该埋有高爆地雷？”
    “在巴伦山与贡塔山区域金属探测设备没用，电磁信号受到干扰，雇佣兵正是因为这点才往这里。在我们剿灭他们时候，他们也想杀我们，肯定会利用这种优势埋设地雷。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必须高度警惕，让江寒跟在你后面。”
    百合说完却没有立即前行。
    因为ai单兵作战系统也不能视夜如昼。
    假设少有差池就有可能碰触的雇佣兵设下的陷进，她没有万全把握确保安全无虞，现在作为这队的领导者她必须做出正确的判断，顿时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这个就算江寒身负妖术也帮不上忙。
    江寒抹了把脸道：“你们说的我不大懂，但是这种情况还是把速度放慢或者咱们就停下来休息，我不能应该要去找罗樱把你们搭在这里。”
    “师太现在怎么办？”
    百合犹豫了半分钟道：“等天亮！”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原地休息。
    山区的深夜一片静谧，只有鸟叫声偶尔传来。
    枕着背包躺在地上，头顶是横亘星河的深邃碧空，这样的环境总会让觉得心里很空很空，会萌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距离罗樱彻底失去联系已经两天半时间，江寒不敢去想她现在如何，可偏偏脑海里总是涌出最坏的结果。
    这片神秘而苍茫的山。
    罗樱会不会已经葬身在某个角落？
    想到这些他渐渐烦操起来，视线在周围漫无目的扫动，几分种后又坐起来点上烟抽，就这样苦挨过了一整夜。第二天晨光从迷蒙的山气照射下来，他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便用“聚冰术”凝成一块冰在脸上擦了擦。
    而这时百合已经开始行动。
    她拨动着茂密的枝叶缓缓前行，眼眸中的光芒犹如苍鹰般锐利，五六步之后忽然停顿脚步蹲了下来，就见她视线注视的地方有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丝线的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没入草丛中。
    扒开草丛就见丝线正系在两颗高爆手雷的拉环上面。“幸好昨晚没有冒失。”百合小心翼翼地将丝线切断，扒出手雷继续向前……而就在周围附近五百米，她最终竟排除了十三枚手雷，可以说他们昨晚几乎枕在手雷上睡觉的。
    青兰跟在后面赞道：“师太你厉害哦。”
    “还差的远！”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何必这么谦虚。”
    百合神色冷漠道：“从位置来看小樱那队必然经过这里，可十三颗手雷一颗没爆一颗也没被排除，你知道意味这什么？这意味她们当时追雇佣兵追的很紧，没有排雷的时间，但是却在这种复杂环境下精准的躲过了每个陷阱。”
    “可你把手雷也完全排除不更牛逼？”
    “我慢很多。”百合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块嚼过的木糖醇，“看这个。”
    “啊？女帝最欢喜欢嚼着玩意儿，看来这条路你没选错。”
    “女帝有习惯在突击或者排雷前都喜欢嚼一颗木糖醇，但嚼的时间不会超过六分钟，也就是说通过这片区域她只用不到六分钟，就算把手雷全部排出也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但是我用的却是二十二分钟。”
    青兰摊了摊手道：“女帝本来就是怪物跟她比什么？”
    而江寒在后面听着两人对话直觉汗颜。
    百合这位冷漠的姑娘对于细节的分析实在是太强悍，就像是完美的机器，可是竟有人比她更胜一筹。这刺花特警还真是不可小觑！也不知道做过特种部队教官的老家伙，现在有没有这群姑娘们厉害？反正他是自上山就处于懵逼状态。
    “我觉得你们就已经很怪物。”
    青兰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妖嫌人是怪物的？世界颠倒过来真是。”
    “浪货，把四轴飞行器放出去拍一下山体地形。”
    “昨天可测试过只能飞一百五十米高，再高的话电磁干扰会让遥控器失去作用。”
    “这高度足够！”等青兰把飞行器放出去拍了几张照片传到电脑上，百合片开始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起来，然后用电子笔在打了几个叉，又标出行进路线：“我很难揣摩出女帝的作战思维，但是大概能猜出那群雇佣兵的意图。”
    “那就行！反正小樱子他们也是跟着雇佣兵走的。”
    “如果我是雇佣兵的头子，肯定跟抢占图片上打叉的几个点，占据这几个位置便能够依靠地利优势狙杀小樱子他们，就算狙杀不成功也能从山腰迅速斜插到贡塔山，只要再穿越贡塔山就当于越过我国的边防线。”
    青兰伸出手指沿着图片上标出的路线移动。
    凝眉深思道：“这条路线的确是最优路线！其中还要经过一道近乎垂直的岩壁，这些雇佣兵善于攀爬，也给小樱子他们留下了道不少障碍。你确定雇佣兵头子能有你这样的战术头脑？论打野战的头脑女帝也不如你呀。”
    “能跟小樱和女帝兜这么远的圈子，你觉得他们蠢么？”
    百合说完这句才发现青兰在话里夹了“打野战”三字，不由狠狠瞪过去一眼。
    “别瞪，我这不是在谈论路线。”
    “懒得跟你计较！路线是从山腰北面斜插到巴伦山与贡塔山之间的山谷，这点毋庸置疑。但咱们继续向前还需要注意一点，那张多罗族的图腾篆刻，小樱发那张图片绝对有她的用意。所以凡是跟照片上夜叉鬼相似的东西都要注意。”
    ...
    ...

 第二十三章 离奇

    ??到达雇佣兵设置的第一狙杀罗樱她们的工事，百合观察了许久。
    然后首先主动跟江寒攀谈起来道：“传说里面的妖都能够幻化，就像的鬼狐幻化出美女、金银财宝等等，你行么？可别说你就能制造出冰与火，这就有点太逊色，说说你还有别的厉害妖术没有？”
    姑娘突然一反常态让江寒极为错愕。
    她实在不像好奇心很强的人！江寒皱眉道：“你太高深，有什么就直接说。”
    “就像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兴趣。浪货，你难道不听江寒讲讲他还有什么厉害的招式？难道不想了解那位让你骚得软了腿的大帅哥？没事这附近没有危险，我也要放松放松想想下一步的路线。”
    青兰走出来捧住百合的脸，惊讶地端详起来。
    她从没见过百合能在出任务时候像现在这么轻松，觉得好像是自己听错看错，又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说道：“师太你吃错药了么？”
    “你不想听妖的事拉倒。”
    “谁说不想听？我怕打扰你们就没问而已。可师太你确定自己正常？”
    百合打开青兰的手道：“是人都会好奇。”
    “哦我明白了，你也想像小樱子那样来一场跨种族的爱恋，那就做吧！爱吧！小寒寒难得师太今儿说专业以外的事情，你就讲讲关于妖的事满足她，一定要满足她！但主要还是先将将那位叫做诸葛青穹的大帅帅帅帅哥。”
    江寒淡笑道：“他是医生。”
    “然后呢？”
    “没了！我对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再说以人类的观点我该讲什么？他月薪多少？有没有买房子？这两点我确信他的条件都无法让正常姑娘觉得满意。”
    百合道：“那就说说妖吧？”
    对于妖江寒所了解都来自于“原妖九变”的记载。
    但原妖九变的对妖的记载浩瀚犹如星河，又不能逐一讲述，只是挑拣着跟两个姑娘说了些古籍中对于妖的记载误区。比如不是随便的狐狸、老树、石头等等都能成妖，妖都是天赋灵性极强的动物，在这个世界可以说还算极为罕有。
    又比如妖能够三雷九火之劫修成人身，但并不能随意幻化。
    起码江寒还没有见过能够随便变化的妖，说实话就连会飞的妖都不是很多，他能见凭借身体就直接飞行的就陆熵一个。当然诸葛青穹本来也会飞，只是妖脉被废，连对于青鸾来说最基本的能力也丧失了。
    这些听起来其实极为无趣。
    青兰索然说道：“说点更炫酷的东西。”
    “我的妖术主要就是冰火两重天，炫酷的……你们想看我还见一种挺有意思的。”
    说话之间江寒视线斜向青兰的影子，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墨绿色光芒，然后便见青兰的影子像黑色泡沫般翻动不止，并逐渐坐起来，从面部开始幻化成另一个青兰。这把青兰给吓得当即尖叫起来，不过另外那个青兰在她尖叫声没落下时候就消失了。
    这是江寒用“品赝观”模拟蜮妖的影魅术。
    “我操！你吓死我了，那什么玩意哪是？”
    江寒笑了笑道：“含沙射影的蜮知道？这种东西由男女交欢的**之气形成，刚才那个是用它的影魅术制造出来的。我觉得你的性格蛮配这种妖术。”
    “就是个幻觉么？”
    “其实刚才那东西你是可以触碰到的，不算幻觉。但这种妖术中看不中用，随便有点道行的人都能够破除，我也没怎么用过。妖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如果你们认识的多了，其实除去妖术以外跟人没两样。”
    两人对话时候，挑起这话头的百合却没怎么插话。
    她丝毫有些神游物外，等江寒讲完才道：“的确没我想的那么神奇。”
    ……
    三人继续前行。
    很快到达了飞行器拍到的岩壁位置。
    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是篆刻多罗族的图腾石门就在岩壁正下方，而高二十米，宽五十多米的岩壁篆刻的满是地狱的场景，只是经岁月剥啄已经模糊不清。
    但出周围没有一具雇佣兵尸体。
    青兰颇感茫然道：“小樱子就是在这儿遇险的？这里三面开阔压根就不适合交战，就算也不可能是她，她是那队的狙击手主要做压制的。要是那群雇佣兵上到岩壁上面，她肯定会选择远距离狙击，把人消灭的差不多再来。危险绝对不会太大。”
    “只有这个奇怪么？”百合意味深长的盯着岩壁上面。
    “还有什么？”
    “咱们也有手雷，小樱如果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来，那手雷肯定是首先使用的。但是这是没有任何的爆炸痕迹，甚至连子弹的痕迹都没有，可以说这里完全就不像是用枪械交战的地方。在什么情况下小樱她们会不用枪呢？连雇佣兵也不用。”
    青兰咬着嘴唇道：“这里磁性太大……”
    “这座山菱铁矿的磁性确实很大，但我们用的子弹铁含量很低，弹道轨迹根本就会收到影响，所以绝对不是坏境因素的原因。”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百合忽然转向江寒，“这个恐怕就只有你明白吧？”
    这江寒脸上立即呈现出茫然神色，他上哪儿明白去？若不是这两位姑娘帮忙他估计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找到这地方，甚至有可能在那片雷区被炸的粉身碎骨。不由挠了挠头发道：“说句实话我向来在智商上被人嘲讽，你这句话我都不懂。”
    “小樱发那张石门的照片谁给你么？”
    “臭、臭道士，柳江市一个不知名道观的道长法号了尘。”
    百合冷哼道：“道士都能够从国家机密部门获取信息了？那该是国师。”
    “不是他本来是特种部队的教官，后来退役才出家当道士的，在很多部门人脉都不错，好像你们刺花特警的老大还是他的弟子。而且他跟罗樱的父亲从前是战友，处于这层关系想要自己侄女的信息不算很难吧？我求他找的。”
    “我再跟申明一条这里无线讯号发不出去。”
    江寒眼眸微转，“咦”了一声道：“我操！难道那臭道士骗我的？”
    “嘿，小子我怎么骗你了？”老家伙的声音突然从岩壁顶传下来。
    ...
    ...

 第二十四章 真相

    ??的确是了尘道长那老家伙！
    他穿着那身道袍立在岩壁上面，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江寒，苍老的脸上有一丝戏谑而得意的神色，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本来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戾气。
    而他的出现惊得江寒连嘴都有些合不上。
    张了好次才道：“臭道士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你知道罗樱怎么回事？”
    百合冷冷道：“他当然知道。”
    老家伙摇动着蒲扇啧啧了两声：“这个小女娃可比你聪明得多，要是赶在我当特种兵那时候，估计我都未必会是对手。小子，季苍神通盖世两界纵横，自创逆天功法，却收下你这么窝囊废的弟子，这也算是我看到他最大的笑话。”
    这番话使得江寒顿觉脊背发凉。
    脑门上霎时凝结出了豆大的冷汗，眼睛中有迷蒙更有强烈的震惊。
    站在自己对面这人怎么可能知道季苍老妖？连“原妖九变”这个名字都说的上来。江寒可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原妖九变的事。但他可以肯定这人已经不是臭道士，起码几句话间“老道我”那句口头禅都没提一次。
    在江寒恍然失措时候，百合道：“您就是特种部队当年的传奇人物赵烈？我很知道你费尽心思引我们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反正我们现在应该也是您的瓮中之鳖，要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您老可千万别说岩壁上面就您一位。”
    “聪明！”
    老家伙话音刚落就见岩壁上面二十个雇佣兵持狙击枪瞄准了江寒三人。
    百合叹气道：“看来还真是无路可逃啊。”
    “这些佣兵有些是我训练出来的，在这样的距离下你们确实没有机会。”
    “作为胜利者难道不该炫耀你的高深计谋么？”
    老家伙大笑道：“你果然是冰雪剔透！但是我并不是要跟你们炫耀，而是想让江寒的师傅季苍老妖明白，我回来了。你们知道么？所谓的巴伦族是季苍老妖一手创立的部落，那老家伙现在不知道死到那里，所以这里是纪念我回归的好地方。”
    “王八蛋！你他妈到底是谁？”江寒冲着岩壁怒吼，“罗樱呢？”
    老家伙似被江寒这句话勾起回忆，面容微微一滞，说道：“我是谁？问问你手中的短刀。”
    短刀自然是季苍的佩刀，而跟这把佩刀有关系的……江寒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与这把佩刀关系的他所知只有那位异界的大能“虹坠”，因季苍老妖用这把佩刀将虹坠诛灭，便将刀命也以虹坠二字命名。
    “虹坠！你是跟斩苍穹一样闯过灰度到达这里异界人。”
    “还不算太蠢。”
    这个回答就像个重磅炸弹在江寒心里炸开。
    站在对面老家伙竟是异界大能，需要季苍老妖亲自出手诛杀的存在。
    江寒不寒而栗道：“从你认识我那刻起你就在算计我？你要报仇？”
    “你有何等何能的让我费心找你报仇？若非你是季苍老妖的弟子，你就是一只随意任人踩踏的可怜虫。我算计你……这个倒是也不妨告诉你们。
    老家伙望着白云迅速错动的天空，双眼中焕发出浓郁沧桑感。
    继续道：“本尊这个虹坠这名字恐怕已经无人知晓，本尊？还是用我来替代吧。”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秘密隐藏的太久，他将自己的遭遇讲述给了江寒等人。
    在几千年前所谓的异界大能虹坠从两节间的节点“灰度”到达了这一界，这界的人类在他面前孱弱犹如蝼蚁，唯独有几只万年古妖勉强能接他几招，而他在这界纵横为祸，意图将这一界生灵与元气全部炼化，成就自己的无上神通。
    可虹坠没想到季苍老妖也在这一界。
    他的所作所为竟触怒了这个在异界也属于巅峰存在老怪物。
    季苍老妖不知从何处收集到属于两界至宝的四明乾石，而且还是三块，本来实力就高他一重，加上四明乾石的威力更远胜过他。仅用百招就将他的肉身彻底湮没，灵魂也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由封印在佩刀中交由无量派张清鹤保管，一份便封印在石门之后。
    原本到这里虹坠本来已经再无翻身之力。
    可连季苍老妖也没料到虹坠还有一滴精血留在古武世家赵家，代代遗传，到这一代到了赵业的身上，也就是了尘道长的老家伙。这滴精血因为感知到江寒身上的“原妖九变”的力量而复苏，以某种玄妙的方式影响着老家伙思维。
    因此便有了后来江寒与罗樱相识之类种种的事情。
    可以说江寒的所有一切都在虹坠的算计之中。
    听到这里江寒忽然开口道：“既然你是可以跟我师傅相提并论的强者，就算只剩下灵魂也应该强大无匹，何必要来算计我？何必用罗樱把我引来这里？”
    “我在赵家人身体流血的那滴精血只是记忆的传承，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若非如此你认为季苍老妖能找不到那滴精血的存在？想我也是绝世大能，却被季苍老妖逼到如此地步说来也真是可笑。所以我只能用那滴精血潜移默化赵业的灵魂，步步为营，以你们这界的方法来对付你。在你没有拔出季苍老妖的佩刀之前，我连你这蝼蚁都不是对手。”
    “那臭道士呢？”
    “赵业么？当你把季苍佩刀拿回来时候，我那份被释放的灵魂已经把赵烈完全抹去，他对我来说是种阻碍。”
    江寒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你说臭道士死了？”
    “不是在无量派的遗址中你拔出季苍老妖的佩刀，释放出我那份被封印的灵魂，我还没有力量把他彻底抹杀。季苍老妖杀我，他的弟子却救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家伙看了看手里的蒲扇，随手丢下来，“现在没有赵业，只有我虹坠——这个时代将属于我。”
    虹坠这两个字黄钟大吕般在苍山间轰然荡开。
    威严而又带着让人臣服的压迫感。
    而同时老家伙满是皱纹的脸渐渐的舒展，花白的头发转化黑色，身躯自然向上挺拔，在几分钟内变成了约是三十岁的年轻人。鼻梁高挺，额头宽展，浓密的黑色剑眉斜入鬓角，顾盼之间双眼中的光芒带着视世间之人为蝼蚁的轻蔑，就仿佛他是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从这刻起老家伙就完成变成了虹坠。
    一个与季苍老妖相同来自于异界的绝世大能。
    ...
    ...

 第二十五章 计谋

    ??“你这老王八蛋——”
    百合按住江寒的胳膊，示意江寒暂时不要动怒，说道：“他难道不想知道把你引到这里有什么企图？要死也总要死个明白。”
    “这些我都不妨告诉你们！季苍老妖当年就是在这里将我的肉身彻底诛灭，我的另一份灵魂就被封印在石门之后，而只有修行季苍老妖功法的人才能打碎这扇石门。自从江寒寻找盈虚墓葬的那时候我就只知道他能够把季苍老妖的佩刀拔出来，所以一直就在盘算如何用最简单的释放另一份灵魂。”
    “那么连我们刺花特警的任务也是被算计好的？”
    虹坠颇为赞许道：“不错，我一面命这些佣兵在边境大肆活动，另一面提议你们刺花特警在执行这次任务。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赵烈可是你们领导月桂的教官。”
    “你用罗樱把江寒引来，那张照片不是在这里发的，而是罗樱就在你手里？”
    “你分析的全对，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听完这番话让江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王八蛋的玩物，不仅把季苍老妖的佩刀拔出来释放了他那一份灵魂，刚从安弦市回来便巴巴地跑到封印他另一份灵魂的地方。真他妈操蛋的很！这样让他想起忽然想起那天老家伙拿季苍老妖的佩刀当柴刀用的情形……
    “那天早上？”
    虹坠似乎一眼看透江寒的心思：“就是那天早上我释放出了自己的灵魂。”
    可在虹坠得意之极，百合忽然铿锵有力道：“你觉得你稳操胜券么？”
    “我拥有赵业的全部知识，知道这样的距离你们必死无疑。就算江寒的身体能够自愈，但只要被一枪爆头也绝无生路。”虹坠笑的极为自信，双目中射出急切的目光，“现在只要把那扇石门打破我就能够变成完整我的。”
    “可你似乎不知道江寒有位朋友能够在瞬间里将我们救走。”
    “诸葛青穹么？若我不是几天前我曾经见过他，你们确实还有一线生机。可惜我见到了他，还从阳灵局要了不少的封闭空间的道符，他救不了你们。”
    话已经说到绝境，可百合依旧冷静深沉：“果然是算策无疑！”
    “你们的所有疑问我已经解答我完，现在也应该去打破那道石门。”
    “等等！我说得算策无疑可不是你，我说的你是占据这副身体的主人赵烈，他可是我们敬仰的传奇，你跟他相比还是棋差一招。”
    “你说我不如赵烈？”虹坠从鼻中冷哼出一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罗樱也是故意让你抓到的，而且她应该已经从你们手中逃脱了。她甚至故意使出压箱底的本事，让你以为她已经被逼入绝境。你知道这些因为什么？因为你早已经被赵烈先生摆了一道。”纵然所说都是猜测，但百合的态度极为自信。
    “那有如何？你们的生死全在我掌握之中。”
    江寒忍不住骂道：“别他妈吹牛逼了！装的跟孙子似得，可你要是真有能耐何必用二十来个雇佣兵来当打手？就这**顶多算个黑社会头子，单挑老子操翻你。”
    “这些佣兵到底的确碍眼。”
    已经彻底化身为异界轻者，在用这些佣兵的确有些虹坠的身份，但见他将袍袖一荡，竟瞬间将二十多名雇佣兵以方圆一公里的草木，震碎成了黑色的灰烬。只是江寒三人的身体也像水波般在这层震荡之力中被完全打散。
    这让他略微有些惊异，自语道：“原来是这种小伎俩，就以为能逃么？”
    ……
    此时六公里外江寒三人正在仓皇奔逃。
    那三道被震碎的人影只是江寒模拟蜮妖的“影魅术”幻化出来的。
    能躲过这劫自然多亏了百合，从江寒拿出那张照片她就是心存疑问，因为就算是前特种部队教官想从刺花特警调资料也很暗，何况这里根本发不出信息。在到见到手榴弹布置的陷阱时候她的疑虑又更重了一层。
    用手榴弹布设陷阱的方法、位置跟他们刺花特警如出一辙。
    安南国的佣兵怎么可能知道刺花特警的布雷方法？那可都是刺花特警战术指导月桂的绝技，月桂不可能陷害自己的兵，因此百合想到了月桂曾经的教官也是了尘道长老家伙。
    而罗樱跟女帝那队之所以没有拆解那片雷区，并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感觉到这次任务有些古怪，要给他们提个醒。女帝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雷区的原因，也是因为对于手榴弹陷阱如何布置、位置具体在那儿了如指掌。
    “师太仅凭这个你就能判断出我们会遭暗算？”青兰边跑边问。
    “只是疑虑很重！真正让我确定是那个阻击工事，我研究过特种部队历来所有的阻击工事，发现那个是赵烈和罗樱的父亲最经典的狙击工事。而且我还在那里找到了小樱埋在泥土里的玉坠，我俩一块长大，她肯定猜到我会怀疑所以故意把玉坠。一来是给提醒，二来是给我报个平安告诉我她绝对不会出事。”
    “那位叫做虹坠的怪物会出现这种算计失误？”
    这种层面的事情这里只有江寒能解答：“他那滴精血虽然能够对臭道士的思维潜移默化，但还不足以控制臭道士，所以臭道士就在把自己招牌绝活交给雇佣兵摆在明面上，让咱们都有所提防。这就是百合说的他被臭道士摆了一道，是么百合？”
    百合道：“没错！所以我最终确定咱们一直走下去就是往陷阱里跳。”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那老王八蛋虽然只是一半灵魂，也能够把咱们捏碎。”
    “往贡塔山里跑，小樱她们也在贡塔山里。”
    “你怎么知道？”
    “直觉！”
    这里理直气壮的回答让江寒差点喷血，现在可不是凭直觉办事的时候。江寒认为的是应该赶紧跑下山开车离开这片没有信号的区域，联系上诸葛青穹，让诸葛青穹施展遁空妖术带他们逃到十万八千里以外，联合所有道派的能力诛杀虹坠老怪。
    ...
    ...

 第二十六章 绝路

    ??但江寒三人远远低估了虹坠老怪的速度。
    仅在半分钟内虹坠老怪已经赶到他们前面，老怪凌空而立，流淌黑色光泽的衣袍在风里猎猎翻飞，冷眼俯瞰着脚下的江寒，神色冷傲而轻蔑，就像是帝王用余光扫过敢违逆自己的蝼蚁。而这时距离贡塔山还有一公里多远，距离越野车位置则更远的多。
    江寒紧皱着眉头是虹坠老怪对视。
    这是他在修行以来实力最强横的敌人，就像一座横亘在面前却无法翻越的大山。
    能在翻手间便能将方圆一公里所有东西荡为黑色灰烬，甚至连空气都出现塌陷的状况，这种令人惊骇的招数江寒闻所未闻。若是妖术的话或还不足为奇，可虹坠老怪随手那招却是用“气”发出，也就是说他运用的是武道。
    武道四重，步武、入微、真武、参境界。
    将一草一木一粒尘埃化为自身武道乃是真武境界，虹坠老怪这种能够破坏物质根本则称为参境界。到达参境界的程度已经是传说的散仙。
    江寒这点尽量如何能是散仙对手？何况虹坠老怪的真实实力或许更高，或许达到了参境界之上的刻空境，那是怎样的高度江寒都未必想象的到。“这回算是彻底载了啊。”他收回目光，咧着嘴冲身旁两位姑娘极苦涩地笑了笑。
    青兰握着枪道：“要不就死拼！”
    百合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这根本不是能拼的事。
    “你俩别激动，我跟这虹坠老怪聊几句。”反正估计是难逃一死，江寒索性又点上烟悠悠地了一口，“老怪！你让我感觉是放出来一个能毁灭世界的**ss，但我对世界是否毁灭并不是很关心，我只关心旁边这两个姑娘你能放过么？”
    “释放出我那份灵魂我会考虑。”
    “这是事其实我还是乐意做的？”
    虹坠冷哼了一声道：“不用跟我耍花样。”
    “我真心的！因为你是我师傅的敌人，而我对我师傅季苍老妖也很是不满。以他那种盖世神通却留下本破功法给我练，没有丹药、没有宝物甚至连最基本的言传身教都没有，我早就想撂挑子。你说我这样的年轻人有钱还有女人，干嘛拼死拼活当妖怪？今天见着你，这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是应该老老实实享受纨绔生活的。”
    “但你必须死。”
    “这为什么？我可以把你那份灵魂释放出来。”
    虹坠面色一沉道：“我不能容忍季苍老妖的衣钵留存于世。”
    “等等！其实我我我也特恨季苍这老东西，我们是同一战线……”
    “少说废话。”虹坠老怪没有耐心再听江寒扯淡下去。
    但见他眸中闪过寒光，一股盎然蓬勃的“气”如龙吟般响彻，将青兰卷在半空紧紧勒住，“嘭嘭嘭”几声姑娘身上的ai作战系统霎时被勒成碎片，露出的电线冒出一串火星，姑娘当时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上发出了细微的骨裂声。
    而这股“气”庞大的压迫感犹如泰岳。
    几乎是在同时江寒感觉肩膀一沉，竟站立不住半跪在了虹坠老怪脚下。
    “我**！”江寒手指插在泥中紧紧抓着，生死予夺全在老怪转念之间，他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余力。可这种跪在别人脚底的感觉……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伸手向着半空道：“老怪你住手，我们现在就去把你那份魂魄释放出来。”
    虹坠老怪松开青兰道：“很好。”
    ……
    再次回到岩壁前面，周围所有树木岩石已经全部化成黑色灰烬，被风一卷便带着细碎的黑末在空中打旋儿，看起来很像是末日晨昏的凄凉。
    江寒拿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点上，很慢很慢的抽着，眼睛里逐渐晕起濛濛的水汽。
    这就算他此生的陌路么？他看着季苍老妖的佩刀，笑了笑道：“虹坠老怪，我放出你那份灵魂后你要做的头一件是就是杀我，我在劫难逃，这就算是我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我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光里说几话，季苍这个老混蛋啊真的很不是玩意儿。
    虹坠老怪沉默不语。
    原来是要骂季苍老妖的，他对季苍老妖恨之入骨自然不会阻拦。
    就听江寒扯开嗓子继续道：“季苍你这傻逼玩意儿，算他妈什么绝世大能？妖你灭不了，张清鹤你灭不了，虹坠斩苍穹你灭不了，这他妈一摊子破事都要摊在老子头上么？老子当初坠楼让要来救！你这断子绝孙的老王八蛋，不人不妖的老畜生。”
    “骂完了么？”
    “再容我跟这两位姑娘说几句话。”江寒搂住两位姑娘的肩膀，脸上露出一股狠辣，“二位你们知道我江寒是什么人？从我被师傅救下我那时候起，我就不容被别人再踩在脚下，也不容别人胁迫。所以你们两个的命也算在我头上。”
    青兰咳嗽了两声道：“什么意思？”
    “看天——”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的天空全被墨色云朵所遮蔽。
    “虹坠老怪知道这是什么吧？真怒天雷！当时我师傅传我原妖九变时，我曾立下灵魂大誓尊他为师为父不可对他口出微词，现在誓言全被破了。”
    虹坠脸色大变：“你……”
    虹坠老怪**还是臭道士那具，灵魂也只有一半。
    而且这个灵魂还是来自于遥远的异界，对于这方世界来说就相对入侵的体内的病菌，天道本身就对他有所压制，此时天道之威凝聚成真怒天雷，这种压制力量更为显著。在天边雷光滚动起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不能自主控制这具身体。
    或许他的灵魂能够逃过此劫，但身体绝对会被真怒天雷抹杀。
    “你早就算计好要同归于尽？难道不在意这两个小女娃的性命。”
    “虹坠老怪我不知道你到底活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但这么漫长的岁月你都是活到狗身上了么？你太小瞧我江寒，老子狠起来有怎样的结果都在所不惜！别看老子实力低，老子照样操翻你这老王八蛋。百合跟青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放过她们？”
    ...
    ...

 第二十七章 惊变

    墨色雷云逐渐笼罩住巴伦山。
    虽远不如十二劫杀灭大阵所引动那种能够毁城的天威规模，但足以让此山寸草不生。
    青兰跟百合都感觉到源自心底的战栗，她们不知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隐隐感觉即将站立在伤亡边缘。在极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惊惧后，青兰拉住江寒的胳膊，用极为苦涩的神情问道：“这回是不是彻底玩完？”
    “想骂我就再骂几句。”
    “我只是觉得临死前没化妆不好看。”
    江寒转向虹坠老怪：“老王八蛋是你把事情逼到这份上的！现在愉快了么？灵魂在我师傅的佩刀中苦熬不知几千年，刚脱逃还没两天就要彻底被抹去，这种滋味如何？你算策无疑实力通天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形神俱灭。”
    “比起来这老家伙是更可怜。”青兰附和道。
    “可想而知！一个灵魂在黑暗里被关了无数岁月那是什么……一起死吧！”
    这江寒最后的话喊出来同时，在墨色云朵中游离的血色电弧终于劈落下来，九道粗大的血色雷电，犹如撕裂天幕的巨龙要以利爪崩碎大地，强大的威压使空气都发出爆裂般的声响，甚至连整座山看起来都像要崩溃下去。
    而正在这时岩壁忽然迸发出刺眼的毫光。
    上面雕刻的夜叉鬼王像水波般的扭曲起来，然后扩散到整个岩壁。
    岩壁上的多罗族石门迅速扩大，就像是远古巨兽般把江寒、百合、青兰、虹坠老怪全部都吞没了进去。而这时九道真怒天雷终于落下，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后，就见整座巴伦山已经被崩塌近半，那座石壁也被深埋在碎石之中。
    所有事情发生瞬间内。
    以至于江寒不知道是不是被雷给劈死了？
    他只是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拉进了漫无边际的黑色旋涡，这片黑色旋涡里没有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他还能感知到胳膊被青兰紧紧抓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身体忽然开始极速的下坠，等反应过来脊背已经重重地砸在地面，不过有些香艳的是有两抹柔软的事物压在了他的脸上。“死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啊？跟你们那人那啥差不多吧？本来我还挺害怕的。”青兰的声音。
    “先起开，看看咱们是不是到鬼门关了？”
    江寒把青兰推开，向周围一看顿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周围站在一圈魁梧大汉，这些大汉身着赭色的古代布衣，上身还罩着似乎是有某种兽皮制作的铠甲，干枯的头发束成发髻盘在头顶。怎么说呢？有些像是拍摄古装剧的群众演员，但绝对不是地狱中小鬼夜叉形象。
    他们的手里还拿着有些破损的兵器，有青铜剑、乌木长弓、以及长达三米多的戈矛。
    而所处位置则像是在古代的城门后面。
    这是被真怒天雷给劈穿越了？江寒的脑袋有些发懵。
    这时有位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道：“看什么！把这两个来路不明的押到地牢。”
    说的还是汉语！但带着极强的地方口音。
    两人摸不清情况，便任由着这些人押入了一间极为破旧的地牢。木质栏杆，门上拴着一根铁锁链，牢房内铺着带有霉味的茅草。这地方还困不住江寒，即便使用岩石砌的墙壁他也能够一拳打破，在没弄清情况也到不着急逃跑。
    “小寒寒咱们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大约是没死吧！通常来说灵魂起码感知不到温度之类。”
    青兰伸手拨弄着桌子的上古铜青灯，啧啧笑道：“原来没死啊？那就很好。不过这些造型什么的看起来完全是古代氛围，这显然是穿越了啊这是……那我，以我这等美色肯定是这回穿越的女主，估计不用了多久就会有个英俊的皇子来地牢救我。带我入宫册封为妃，加封为后为皇太后，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
    姑娘家心里都有个皇后梦啊！
    江寒咧了咧嘴道：“扯淡，就算加上虹坠那一界能让人穿越时空的也只烛龙的心脏，这压根就不是穿越！再说你不想百合去了哪儿？还有虹坠老怪。”
    “是啊百合呢？”
    姑娘才把这茬儿给想起来，显然做白日梦已经做得完全投入进去。
    身为刺花特警在这种情况下竟全无危机感，江寒索性不再理她，抱住胳膊坐在茅草上开始思索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不管怎样这次大难不死，他也算能稍稍松口气。在生死边缘滚打过几次，死亡对他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但能活着更好。
    半眯眼睛在牢房打量着，目光渐渐地发散了开来。
    他还能够回想起在真怒天雷落下之前的瞬间，觉得或许是被多罗族那道石门扯到了某个奇异的空间。想到这里他忽然在身上摸索起来。
    手机还在，但没有网络信号也没有gps信号。
    “喂！小寒寒我有点害怕啊，刚才那些大汉个个都跟禁欲几十年的恶狼似得，他们会不会把我拉去当营妓，那玩意一天要被轮百八十回的，谁能招架的住？你的实力现在是不是还处于正常水平？要不咱们赶紧跳跑吧。”
    “那些人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来几十号我也招架不住。”
    江寒一拍额头道：“你这又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他们只是普通人，就算在不动用妖力的情况下我也能够碾压。再说你不是还有把枪么？我觉得现在没必要逃跑。”
    因为这次刺花特警出任务长时间任务，携带有10个弹夹，300发子弹，四枚手雷，青兰在路途上用去很少，到现在子弹还剩300多发子弹，这顿时让她有了些底气。可惜是ai单兵作战系统已经损坏，不然她自己都有逃出去的信心。
    看着ai单兵只能一条腰带，姑娘叹气道：“要是没坏我能在这里称王。”
    “得了吧！就算是没坏也会没电。”
    “没听过核电池么？探月的月球车上就是用的核电池，起码能够工作三十年以上，我们这套ai单兵作战系统才刚出厂而已。”
    江寒一惊道：“真有核电池？”
    “你是生活在什么年代啊？核电池在1956年就发明出来了，我们用这个都是更新换代好几次的。你以为我出来作任务跟你玩手机似得，每天还要冲两回电？要那样我们不就是给你别人送人头的。”姑娘的脸色显得颇为鄙夷。
    ...
    ...

 第二十八章 神选

    大约两个小时后那位军官模样的人来到了地牢。
    他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粗犷汉子，脸上皮肤像砂布般粗糙，略微蓬乱的头发有几缕已经变白，眼睛里也没有军旅之人的锐气，反而显得疲惫仓皇，走到牢门前时不经意间的微微一叹，更让人觉得很有经历。
    “你们？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也的确没从天而降的，江寒皱了皱眉头，“这里是……”
    江寒话刚说出半句，青兰一个冷幽幽的眼神扫过来，立即让他把话又生生咽回去。原因很简单，作为刺花特警青兰获取信息的能力要远胜过他，现在到底是何种情况尚且不明，他着急开口问话或许会惹来不必要麻烦。而且两人事先已经商谈好由青兰说话。
    姑娘坐在木桌前，抬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
    气定神闲道：“我们……是神选之人。”
    我操！这姑娘也真能扯淡，江寒被青兰这句话震的直发愣。关键青兰这句话之间的断句的间隔还有好几秒，说的还煞有其事，似乎完全不记得当时从半空忽然坠落基本脸先着地的，而且****还“愤愤不平”地压在江寒脸上。
    “神选之人？有神么？”
    青兰并不回答，而是猛然拔出手枪“嘭”的一枪把牢门锁链打断。
    军官转动视线往望锁链上瞥去一眼，神色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惊讶，但是细微变化还是被青兰捕捉到，她在刺花特警中负责情报收集工作，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将军你遇上了自己难以解决的麻烦，你再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这？”军官不由握住腰间佩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神选之人！而且我们正是帮助你解决麻烦的人，否则以你这种牢房能困住我们？我们只是在等你来。”青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我可以给你你丧失的东西，信心，这是你取得胜利的根本。”
    军官的脸色开始犹豫起来。
    “江寒拿你的刀给将军看。”青兰又道。
    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江寒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正在拿着季苍老妖的佩刀挠痒，听见这话就随手递出了木栏。这把佩刀足有百十斤重，军官刚接住胳膊便猛然下坠了一下，幸好是及时定住手腕才免得出丑。
    常人难能单手持握百十斤以上的兵器。
    而且短刀要求的是灵活迅捷，能运用这种分量的短刀的人力量绝对要是常人十倍以上，他不由得谨慎地盯住江寒打量起来：“好刀？这把刀可有刀名。”
    “虹……”
    江寒本来想说虹坠，可想“虹坠”是季苍诛灭虹坠老怪而得名，自己却被虹坠老怪的半份残魂逼得要同归于尽，再叫这个虹坠名字有些不大合适，琢磨了一会儿想出“斩虹”二字，意在要彻底斩杀虹坠老怪。
    军官把佩刀递回去：“可否让我一开眼界？”
    这显然是要看看江寒究竟能否运用此刀，所谓的神选之人又有大多能耐。
    江寒就算再蠢也能看出这点？暗忖既然青兰已经撒下逆天大谎，自己就索性把谎话圆上，也顺便震慑这位军官免得他有所企图。唇边漫开懒散的笑意，挥手示意青兰走出牢门跟军官都走远些，然后双脚猛沉使得地面震颤不止，发出空截掌“力贯河山”一招。
    这一招以刀代掌。
    这一刀灌注着江寒二十四倍常人之力与古武入微境界。
    刀气犹如风掀巨浪，气势夭矫如龙，单卷动的劲力已让牢房墙壁摇摇欲坠，但见刀气所过十几根碗口粗细的木栏瞬间被绞碎成木碎，牢房墙壁轰然崩塌，一道、两道、直到第七道墙壁劲力才被阻隔。而这时已经有六间牢房被完全摧毁。
    茅草纷飞中江寒淡然走出。
    “你……佩服佩服！”军官已经完全被震撼。
    就连青兰也被惊得合不拢嘴，这家伙一招的威力简直就是高爆手雷，怪不得他让自己不用担心。但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姑娘装出笃定神色道：“将军以刚才这招的威力，你这里能否有人能够挡的住？何况这只是他随手一击。如果我们不是来帮助你，就凭你将我们关押在地牢中的罪过，我们也会将你这里屠戮殆尽。”
    “你们真是来帮我的？”
    ……
    在青兰跟江寒连哄带吓的手段让他们很快走出了地牢。
    他们被安排在一间朴素但干净的屋子里，在军官离开的间隙，江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到底玩的什么花样，咱们就不能直接了当的问这是哪儿、怎么回去，重点的只字不提。这都玩出幽默感了。还神选之人，你怎么不说你是耶稣呢？”
    “我本来准备说是大欢喜菩萨转世。”
    “这真不是发浪的时候。”
    青兰笑盈盈地伸出手指勾住江寒下巴：“发浪？这叫我忽然想起句帝都拐子街发廊里流行的话，没你的棒子搅哪来东海的浪？这是说孙悟空的故事你别误会哈。”
    “你是要成精啊！说重点！！！”
    “猴急了好像是先说吃俺老孙一棒？”
    这姑娘真不知是几世修行的狐狸，江寒实在觉得降不住这股骚浪之气，无奈地举起双手到头顶做揖拜状“我求你，求你正正经经的跟我说几话，告诉我你刚才的目的何在。就算你让我跟你叫奶奶都成。”
    “我的儿啊，你不懂。”
    青兰的声音酥麻入骨，真令江寒打了个冷颤。
    忍着发麻的感觉道：“什么我不懂？”
    “现在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首先就要尽自己所能收集信息，收集信息的关键又在于人脉。可如何迅速建立人脉关系？从天而降又如何跟普通人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妨为自己披上一层神秘色彩，这有利于收集到更多有用信息。”
    江寒点头道：“你继续说。”
    “现在单一的信息没用。要知道不仅是这里是哪儿，还要知道如何离开，需要准备什么资源比如吃的喝的等等。我想要的是一劳永逸得到全方位的信息。”
    “那接下来呢？”
    “马上就会有有用的信息自己送上门。”
    ...
    ...

 第二十九章 彼岸

    军官再次回来时提着一壶茶，还带一盘杂粮饼。
    这种杂粮饼不是现代那种利用各类谷物制作的营养品，而是用玉米面、麦麸以及野菜制成，可以有钱人家的狗都不会吃这玩意儿。
    “惭愧！村子里的粮食一月前已经被掠夺殆尽，现在能吃得仅剩这种杂粮饼。您二人实力卓绝，地位尊重，请恕小人我招呼不周。这茶……这茶在本地倒是极好的。”军官极力向江寒两人解释，但粗狂的脸上仍旧满是尴尬。
    “茶饭倒是微不足道小事，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么？什么年代？”
    江寒还是急于知道这些基本的信息。
    “这里是大夏帝国的边陲。时间？估计应该是大夏历275年。”
    江寒猛然一惊：“我_操！你说大大大夏……”
    这家伙一惊一乍的模样可不符合青兰编造出来“神选之人”的身份。好歹也算实力不俗的妖类，面对普通人却都丝毫没有应有的镇定平和。青兰索性用杂粮饼塞住了他的嘴，然后自己倒上茶水，慢条斯理地跟军官攀谈起来。
    原来军官口中的大夏并非古代夏朝。
    大夏只是这片神秘空间里当今的国号名称。
    这片空间大约有四千多年的历史记载，最早的王朝由古多罗族人创立，后来历史变迁也出现了诸多朝代更迭。而如今的大夏王朝历经二百多年风雨，气数已近，各地群雄争相逐鹿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到如今也并未统一，只是四家大势力呈割据状态。
    四家大势力藩属名为蔡、齐、卫、郑。
    军官本是郑国的押粮都尉，因被人诬陷克扣军粮才逃到这边陲地界。
    听完军官这番简略叙述，江寒不由又揉起眉角。这又是他那位师傅季苍老妖搞的幺蛾子，巴伦族不就是老妖一手创立的么？没想到竟还发展成王国。
    青兰开口道：“还没问将军怎么称呼？”
    “厉崇！也不敢称是将军。”
    “刚到这里时候见你们似乎在修筑城门工事，既然有城门怎么会是村子？”
    厉崇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边陲之地本来荒芜，大部分都是为避兵祸才逃难到这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村子。但这仍不免受到流寇侵扰，因此几个村子联合起来修筑起了简陋的城防，那道城门也是后面上千老弱病残的最后防线”
    青兰点了点头，然后以需要休息的原因打发走厉崇。
    “怎么样？我说消息会送上门吧？”
    “你厉害但是没用！”
    江寒半死不活地趴在桌面上。
    所得的信息让江寒感觉这他妈就是在开玩笑！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却流落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要如何回去呢？这地方的人就知道打仗争天下，丝毫不懂得发展科技，连手机、电话、网络等等什么都没有，对于江寒这样的现代人来说完全就是睁眼瞎。
    “干嘛垂头丧气？你不是有妖术？”
    “我就算会飞都不行，这片空间跟咱们的地球就是不在同一个层面你懂么？除非实力接近创造这片空间的人才有可能回去，创造这片空间的人八成是我师傅，他的实力……这么说吧，就算我不吃不喝不睡修炼到你老死，都达不到他十分之一。”
    青兰捏住下巴看着江寒：“就是说我们可能永远被困在这儿？”
    “或许某些地方存在能离开这里的机关或禁制什么。”
    “能找到么？”
    “打个比方！咱们是通过巴伦山那道石门来到这里，我们能找到的原因是事先就知道有那道石门的存在，又有现代高科技的帮助。可现在我们连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机关都不知道在哪儿，是什么，再者说这片空间都能建起帝国起码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我们能挨着地面一寸一寸的试么？”
    青兰盯着手中的空杯子看了会儿，忽然道：“刚才厉崇说这里古名叫做彼岸。”
    “巴伦族人是崇拜鬼叫这名字不奇怪，人成了鬼不就到彼岸。”
    “你想玩玩么？”
    “你这属于性骚扰。”
    青兰抬起手指扣击着桌面，突然激昂澎湃地说道：“这会我可不是发浪！问你几个问题，你想走上人生巅峰么？你想名垂万古成就不世伟业么？你想手握王权睥睨天下么？那么来吧朋友，只要加入我们您就能实现所有的梦想。”
    “刺花特警也有传销培训？”
    “瞎说！我只想要让你明白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个巨大的机会。”
    江寒咧了咧嘴道：“我不接受传销洗脑。”
    “那你喜欢玩策略类游戏么？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为何不把这里当成游戏副本玩玩呢？你想现在这里群雄割据，那我们就也有打天下的机会，现实版的打天下啊想想你不觉得心动么？把其余玩家都操翻的过程多有趣。”
    “你是觉得离开无望，想占个地盘多找几个面首醉生梦死吧？”
    “也可以这么说。”这姑娘进入角色倒是很快。
    “游戏死了能复活，这里死了就只能烧成灰。再说就咱们两个人还打天下？你心可是真大啊姑娘，说实在这点我还是很佩服你，我师傅不知道比虹坠老怪厉害不知多少，作为他的徒弟我都没敢在这里起统一天下的心。”
    青兰笑道：“那是你没有体会过拥有权力的快乐。”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有些道理，毕竟不论在哪儿人都想过的舒服些，拥有权力肯定能获得更多资源。我也曾想过做个逍遥王爷呢？可咱倆凭什么？当然，如果你去出卖色相的话，说不定还能混的跟陈圆圆似得。”
    “你准备混吃等死？”
    江寒习惯性伸手去掏烟，却发现只能下空烟盒，“这里应该没买烟的。”
    “别说烟！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干就只能吃这种杂粮饼。”
    “姑娘你怎么老是有意无意的怂恿我呢？我觉得咱们应该离开这里，毕竟这里位于边陲，人烟稀少，消息相对闭塞，或许到大些的城市就能问到关于离开这片空间的线索。而且咱们还要去寻找百合不是？”
    ...
    ...

 第三十章 野村

    青兰未能说服江寒做一番宏图大业，自觉无聊便推门出去透气。
    刚推开门就见檐下跪着尽百名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
    乌压压的一片，有扎着两根马尾的小姑娘，有满脸都是皱纹的银发老人等等，他们伏的很低额头几乎贴在地面，只是在门被推开时候，那个小姑娘偷偷抬起头看了青兰一眼。在刹那对对视间，青兰发现这小姑娘的眼中满是不安、恐惧、茫然。
    好像是已经丧失所有的希望。
    要经历多大磨难才能让这幼小的女童拥有这样的目光？青兰不敢去想。
    她知道厉崇令这些百姓摆出这副样子，显然是有求于自己跟江寒，当即把转动视线落在伏于脚下的厉崇，说道：“厉将军先让这些百姓都起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厉崇抬起头道：“这位就是天神派来庇护我们的大人。”
    “天神？那……我们有救了？”
    “我们的粮食不会再被别人抢去，也用担心再被人抓去当奴隶？苦日子熬到头了么？”
    “厉将军绝对不会骗我们……”
    厉崇的一句话就像星火般，迅速点燃了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眼中的光芒，若一眼扫过去就能感觉到灼脸的炽热。而这种炽热很快地播散开来，形成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天神”两个字四处回响着经久不觉。
    江寒早被欢呼声惊到正站在窗边观看。
    就见青兰煞有其事示意百姓起身，又将厉崇叫回了房间。
    “厉将军好像说过不信神。”
    “我不信，但这时却又必须信！因为这里的老百姓现在需要信仰，哪怕这个信仰本身是假的，但也能够让他们的心里得到慰藉，有了慰藉便不会整日担惊受怕。别说你们自称神选之人，就算自称是天神的化身哪又有何妨？在不知何时就会被饿死、杀死、病死而有无力抵抗的时候，人都需要自我麻痹。”
    厉崇说的十分坦白，青兰并未因此心声芥蒂，反而道：“你是个明白人。”
    “若两位大人能庇佑这里的百姓，我厉崇愿马首是瞻。”
    “说说具体情况。”
    “这里的村子没有名字都称为野村，因我在从前在军营当差，为人也还算公道，五年前被推举出来管理大小事宜。本来这样的野村一共有八个，五千多百姓，现在饿死的饿死的，打仗被杀的被杀，仅剩下四个野村千余老弱病残，能抵御流寇的男丁只有六十七人。”
    青兰咬了嘴唇道：“你们的敌人呢？”
    “他们有马匹跟精良的兵器，人数有三百多。”
    “哦？这我倒是愿意帮忙，只是这位？”青兰伸手指着斜靠在桌前一言不发的江寒，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要请动这位的话就看你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厉崇当下会意，跪在江寒面前“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
    三十五岁的汉子突然行此大礼，顿时让江寒觉得承受不起，狠狠地白了青兰一眼，扶住厉崇的双臂将他扶起来。这位魁梧大汉的殷勤诚恳江寒能看得起来，对于方才窗外百姓也心存恻隐，想了想说道：“厉将军如果有流寇来袭我尽力帮忙，但是神选之人和大人这种称谓就免了罢，我叫做江寒。”
    青兰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认为这位姑娘大人说的有理，刚才我也曾说过这里的百姓需要信仰。”
    江寒揉了揉眉角道：“我算是明白了，古代那种帝王枭雄就是这样被披上神秘色彩，比如汉高祖刘邦传说是赤帝之子啊之类，不单他自己需要追随他的人也需要。心里上的安慰？”
    青兰道：“但这能让野村的人充满信心与希望。”
    “那行吧！反正我又斗不过你。”
    “这回总算上道，我再给你想个狂拽的称呼……尊主怎么如何？就这样我给你定了，以后你就是江寒江尊主。”这姑娘又在心里幻想起宏图霸业，“厉将军，江尊主可不单要庇护这四个野村，以他的盖世神通以后还会带领你征伐整个彼岸大地。”
    厉崇虽然知道姑娘的话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但仍旧向江寒抱拳实力。
    因为在这里江寒的实力最为卓绝。
    他只有依附江寒才有可能保全野村千余百姓的性命。
    就这样江寒稀里糊涂的成为四个野村的领导者，傍晚时候跟着厉崇在所辖领地转了一圈，发觉地盘还不算大大约能抵得上现代的一个乡镇。只是饱经流寇的侵扰房屋十室九空，土地也大部分都被荒废杂草长得半人多高，遇见的人也都是面有饥色。
    这要是当做征伐天下的游戏来看，江寒的起点实在不高。
    但这在某个瞬间倒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想着若能以这样的起点荡平整个彼岸大地，那也足为平生！其实大凡男人心底都藏着称雄的梦想，剑锋所指无可披靡。他抱住胳膊淡笑道：“啊青兰，我现在觉得你的畅想有些意思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找到百合。”
    “师太属于胸大而头脑更为缜密的怪物，比我精明十倍，早晚总会找得到。”
    “那就好！”
    “你还忘了一点。那个虹坠老怪也来到彼岸大地，以他的城府跟本事很快就会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恐怕就会来找咱们的麻烦。”青兰折断一根草茎在手指上缠绕，眉宇微垂，“师太你到底死哪儿了？千万别碰上那个老怪物。”
    “可能性极小！我师傅著作《原妖九变》上曾言，人进入这种有妖术创造出的空间，位置就是随机分配，要不是你当时拉着我的胳膊，咱们说不定现在就相隔千里。”
    青兰拍手道：“这样就太好了，咱们只要安心做咱们的事总会跟她碰面。”
    “你这么确定？”
    “我太了解师太的心思，她就是个心思缜密的谋略家，遇到这种群雄割据的环境一旦明白了处境，绝对会加入某一方的势力。你不知道，师太这人的理想就是回到古代做谋士，这不恰好就遂了多年的饥渴心理。”
    江寒皱眉道：“那你呢？”
    “我最早的职业是超模。当然是穿最好的衣服，用最好的化妆品，永葆青春！再养几个像诸葛青穹那位大帅帅帅哥当面首，让他们为我争风吃醋等等。”
    “意淫虽好可是伤脑，还是先想想怎么收拾你揽下这烂摊子。我只负责打仗时候出力，各方面的事情由你来统筹，毕竟我待多花心思在提升实力上面，免得碰上虹坠老怪还要同归于尽。哎，说不定我师傅当年怎么不把他彻底给灭了。”
    青兰妩媚笑道：“出力好，到时可要大力点哦。”
    ...
    ...

 第三十一章 粮食

    ??待在野村的第二天早上，青兰交给江寒一张清单。
    清单几乎囊括了野村的所有数据：“村民1267人，可用劳力764人，耕牛12头，可战男丁67人，乌木长弓12张，长戈33把……”不得不说青兰的数据分析汇总能力极强，仅在半天内已经将野村所有信息汇聚无遗。
    可江寒扫过一眼立即便皱起眉头，这姑娘应该是想往他上推事。
    “给我看这个有何不良企图？”
    青兰挽了挽头发，笑道：“你是江尊主啊老大？摆好姿势……哦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可以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这种男权社会里最终事情的决定权都在你手里。关键你这人狠，当时对付虹坠老怪时候可以把我跟百合命都搭进去，做殊死一搏，这并不是缺点而是在关键时刻的魄力，在兵荒马乱的时代需要这种魄力与决绝。”
    “我就是拿着你这玩意儿找到点当乡长的感觉。”
    “说正经的！具体的事项我跟厉崇负责，但这地方如何发展规划你来拿主意。”
    江寒渐渐被青兰带入角色：“那粮食肯定是重点。”
    “粮食已经全部聚集在一起共420石，彼岸大地的度量衡与秦代相近，一石是，也就是说不足九千斤，勉强够这里的人吃七天。现在彼岸大地也刚到春季，野菜都还没长出来，粮食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有这么详细的信息分析起来倒也容易。
    故而青兰的话刚落下，江寒就到：“去抢啊！流寇可以来这里抢，咱们也可以去他们老窝抢他们的粮食。现在这种状况只能以战养战。”
    “我把厉崇叫来商量具体的细节。”
    不多时青兰把厉崇带进来，厉崇乃是行伍出身明白礼节，既然已经统领这里的权利交给江寒，见到江寒也恭敬抱拳行礼：“江尊主有何吩咐？”
    “我想把流寇的老窝的端掉。”
    “江尊主！”厉崇听到这句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他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全凭意气用事，再次抱拳行礼，“请江尊主三思。即便尊主武功盖世能够平安出入流寇巢穴，可若不能将之全部歼灭，势必会引起大规模的报复，野村中仅有六七十名男丁根本无法抵挡，那时恐怕野村会遭受血腥屠戮。”
    这些东西江寒没有去细想。
    但他心中所想也不是把流寇全部歼灭。
    他的嘴角翘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说道：“厉将军那股流寇的具体情况如何？”
    “流寇的寨子位于野村外四十里，除去三百多兵马以外，寨中还有被掠去的五百多壮劳力。寨主武天宽身负勇力，使一口三十余斤的大刀，带出来的兵马也算极为彪悍。”
    江寒用手压着额头沉默不语，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等厉崇出去，才笑道：“这个武天宽就是来给咱们送装备的。”然后以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起青兰，视线落在青兰姑娘胸前久久没有移开，他本以为青兰多少会有些害臊，可哪像姑娘竟“嗤”的一笑，便伸手开始解上衣衣扣。
    “我里面的内容也很丰富哦。”
    “停停停！我只是认为咱们可以施展美人计直接进入流寇的寨子，宰了武天宽，把那三百多人马以及五百多的壮劳力收为己用。咱们发展的根本不就是人口么？”
    “这个计划实在有些过于粗糙吧。”
    “简单粗暴最有效。”
    青兰檀口微张，愣了几秒钟之后道：“难道不要来点前戏？”
    好好的计划愣是给这姑娘说到床笫之欢上，好在江寒早知道这姑娘下限深不可测，节操荡然无存，没在这方面计较，只用斩虹划破指尖捏出几点血液滴在水杯中，晃了晃递给姑娘，然后自己拿出养元丹吞下一粒。
    “你让我喝？”
    “废话！你身上还有被虹坠老怪造成的暗伤，不调理好怎么办这件事？本来养元丹的效果肯定比我的血液更好，只是百合不在无法用气给疏导，你吃了不顶用。”
    青兰瞥着杯中微红的茶水，慢慢蹙起眉头。
    怎么要茹毛饮血？在江寒这只妖的面前自己反倒更像妖。
    姑娘极不情愿的闭起眼睛将茶水饮下，然后戏谑道：“让我有种有了你的骨血的感觉，喝你的血能生出小妖怪么？胎生还是卵生？”见江寒始终不为所动又改口，“行先不调戏你！你是真的准备要去端武天宽的老窝？就咱俩的话能杀却未必能让他们降服。”
    “流寇能有多高的道德情操？”
    “有道理！乱世之下他们肯定是谁强依附于谁。”
    两人达成共识，准备等将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便直接去闯流寇营寨。
    江寒身体最大的障碍还是失血过多与承受真怒天雷妖脉损伤，这使得他每天只能动用两次妖术，实力因此而大打折扣。而且他不知在彼岸空间里是否存在其他妖，也不敢轻易动用妖术，毕竟普通百姓对于妖没有多少容忍。
    他不知单凭入微境界的空截掌在彼岸空间算何等实力？
    想到这里又问青兰道：“这里存在古武么？”
    “古武呀这里的古武恐怕比咱们那儿有过之而不及，这点我曾问过厉崇。在彼岸空间古武也是临武、入微、真武、参境界四重，而且有到达参境界的人存在，但真正参与蔡齐卫郑四国征战的人最高只到真武境界。”
    “真难为你什么信息都能事先问到。”
    “职业习惯吧！”青兰撇了撇嘴，“放心武天宽只是入微境界。”
    “我不是担心武天宽，他既然用三十多斤的大刀肯定运用的是力量刚猛形的古武，可论力量他跟我这样的妖还差得远。我也是想到了解点情况……哎你怎么不准备呢？去端武天宽的老窝我可只准备咱俩去，你起码要带着枪再多带些子弹。”
    青兰略微愕然：“就咱俩？”
    “厉崇可定要留下来以备不测。”
    “那……也行！不过我们刺花特警时刻在战斗状态，子弹早已经压上弹夹，枪械每天都会检查。现在就等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
    ...

 第三十二章 一招

    <>等江寒将养元丹的药力化开时，青兰早已安排好野村的防御事宜，正牵着一头白牛在房门外等候。听到“哞”的牛叫声，他睁开眼睛，推开房门走出来还未来及说话，青兰就把系牛的绳子硬塞到了他手里。
    “你负责驾驶牛！”青兰骑在牛背上，双手按着牛角，“怎么样这种全声控的交通工具？”
    野村没有马江寒清楚。
    但是骑牛去端流寇的老巢就似乎只有玩冷幽默的意思。
    “牛的速度应该没有你们刺花特警的奔袭速度快。”
    青兰不乐意道：“武天宽的营寨距离野村足有五十里，我就两只脚走过去？我这人想来就是能坐车绝不走着，所谓娇女子弱不胜衣是也。再说我是骑牛又不是你。”
    “行行！你爱骑就骑。”
    由野村出发沿着满是枯黄蒿草的旷野行出三十余里，渡过冰层厚实的小河，往北上了一座土山，便能够看到武天宽的营寨。营寨外围着尖锐的木栅栏，正门前站在两名手持巨斧的大汉值守，旁边有几人正在洗马；向里面望就见几十座散乱的木屋，虽然正午时间外面也有很多人聚集在篝火旁饮酒作乐。
    江寒诺诺地牵着白牛走过去。
    值守大汉看到他先是觉得古怪，可等看见骑在白牛的青兰立即兴奋地吞了吞口水，这女人可真是角色极品，若能享受一夜让他们立即就死也觉得值。
    “哈哈哈，这是知道咱哥俩寂寞难耐。”
    另一名大汉指住江寒道：“你是干什么的？”
    江寒拱了拱手道：“我是野村的乡民，这个冬天家里没米没柴实在是熬不过去，带着妹妹来投靠武天宽大王，想着能找条活路。我这位妹妹向来也仰慕武天宽大王英雄无敌，想留在身边众生侍候，劳烦两位大爷通融通融。”
    “妈了巴子跟老子胡扯！野村都是荒草破木怎么会没柴？”
    值守大汉还不算太蠢，被他凶狠声音一喝，江寒当即把腰弯的更低道：“小人被两位大爷的英勇之气给震住，这才说错话，但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
    值守大汉清楚野村的粮食几乎全部被他们掠夺。
    再看江寒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也不像是敢作假的，甚至在低头间脸上露出的阴沉笑容，都表示这是个想牺牲自己的妹妹博取荣华富贵的无赖货，毕竟若做了武天宽的大舅子那绝对是吃喝不愁。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子你的算盘打得挺响亮。”
    “不敢亏待二位大爷，这头白牛就算送小人的见面礼。”
    两名值守大汉听到这话以目光相示，犹豫片刻有一人抛下句“你等着”转身进入营寨，他们虽然垂涎青兰的美-色，但却没有将之据为己有的胆量。营寨之中的收获，好刀好马好女人可都是先孝敬大王的，能得一头牛已经不错。
    而青兰的脸色却始终有些惊讶。
    她本认为江寒或会出现纰漏，未曾想江寒演起市侩小人还颇有模样。
    倾斜身体附在江寒耳边道：“有两下子啊。”
    江寒只是淡淡一笑，自己在大学也不是白混话剧社的。
    少顷那位进去营寨通报的大汉再次回来，脸上颇有喜色似是得了什么赏赐，对江寒的态度也不在那么倨傲：“你们跟我进来。”然后又看了看那头白牛，“这牛……”
    “这牛自然是孝敬二位大爷的。”
    江寒把青兰从白牛身上扶下来，跟着值守大汉径直进入武天宽的营寨。
    武天宽居住在营寨当中的最大的木屋当中，门前竖着一杆绣着夜叉鬼的大旗，并悬有十三颗森然的人头骨，而木屋周围有七名看起来极为彪悍的流寇罢手。
    进入木屋，就见一名身材肥大中年人些躺在虎皮木椅上。
    他一手扶着镶嵌在木椅上的人头骷髅，一手擎着青铜大盏往口中倒酒，洒出来的酒水顺着胡子滴淌下来，醉眼沉沉，听到脚步声才半睁开眼睛往下面看，等视线落到青兰的身上猛然瞪大铜铃般的双眼，“美……真******美人儿，嗝！”说着就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青兰走过来，还未到跟前手就往前虚抓了一把。
    这人显然就是武天宽。
    “就这幅德性还学的跟暴君似得！”
    江寒抢步上前一脚揣在了武天宽的胸膛口，“嘭”的一声把将近三百斤的武天宽踹的倒栽了几个跟头，身躯向后踉跄把虎皮木椅砸的粉碎。“妈了巴子的想害老子！”武天宽摸住三十多斤的大刀，晃了晃头站起来。
    “小寒寒你要动手先打个招呼呀。”
    武天宽的酒意已醒大半，像野兽般的低吼的两声道：“妈了巴子的，就凭你们两个杂碎也要来暗害老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今天老子就送你们去见夜叉鬼王。”
    江寒没多说任何句话。
    持着斩虹腾跃而起向着武天宽就是一刀，犹如惊鸿掠水，武天宽以厚重的大刀上格，“当啷”大刀已经断成两截，而他感觉到手臂的酸麻，黑色的斩虹已经摧枯拉朽般撞碎他的防御罡气，直接扫在了肥硕的脖颈上。“嘭”的一声，在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时候，脖子已经被彻底打断，头颅抛飞起来滚落到骷髅的旁边。
    而他的身躯还真挺挺站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值守大汉、门外七名护卫以及青兰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正是江寒像要的结果。
    以一招之力震慑住所有的人，让在场所有的流寇感觉脊背发凉不敢萌生抵抗之心。而为这惊人一招他不仅倾注有二十四常人之力，在发招时候也动用聚冰术制造出－145c°的寒气瞬间麻痹了武天宽的感官，否则也难一举得手。
    若这时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武天宽的腔颅已经凝结成冰。
    但此时他们没有在江寒面前抬头的胆量。
    “武天宽这位置今后有本尊主来坐，你们有谁不服！”
    几人诺诺低头都不敢正视江寒，但听到这句话时候明显就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从身上慢慢扫过，令他们从心底打起冷颤。尤其是那名领江寒进来的值守大汉，竟双膝发软瘫倒在了地上，连武天宽他都极为畏惧，又何况是能一招斩杀武天宽的人？
    “本尊主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江寒的声音冷若寒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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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秦夺

    见许久无人敢应答，江寒才冷冷道：“若你们以后诚心追随本尊主，武天宽以前抢来的所有金银、粮食、美酒全部都是你们的，你们这八人以后也会成为营寨的首领。考虑清楚要生？还是要死？现在立刻回答我。”
    “我愿意追随尊主！我愿意追随尊主！”
    江寒话音刚落，那名值守大汉已经匍匐膝行伏拜在他的跟前。
    这使得那七名护卫的心理防线立刻土崩化解，纷纷放下兵器跪拜下去，齐声道“我等愿意追随尊主”。毕竟他们只是武天宽营寨中以前的地位极低，打仗卖命在前，喝酒吃肉时候甚至没份儿，不存在死忠之心，况且江寒还给了活命以外更优渥的条件。
    “除武天宽以外营寨里还有其他首领么？”
    “还有位二当家的。”
    江寒垂目沉思，片刻后走到粗糙的木桌前，打开武天宽的酒瓮倒满八碗酒分给众人，说道：“你们现在去把那位二当家的人头取来，他跟武天宽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但若是勾结他来反本尊，本尊保证让你们后悔来到人世。”
    最后一句犹如寒冰般摔碎在地面。
    刺骨之寒霎时在人脸上结出一层浓霜。
    须臾的静默之后几人恍然初醒道：“属下等绝不敢背叛尊主。”扬脖将碗中酒饮尽，带着兵刃迅速离开木屋。
    始终缄口不言的青兰，看着众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才把视线转回道江寒身上，说道：“早知道你这么猛我还来干嘛？这都成你的个人表演了，可惜我的美人计都没用上，我这不白来了我，你这人就怎么没有丝毫团队合作精神。”
    “没你咱们怎么可能直接见到武天宽？”江寒紧绷的脸色逐渐舒展开，皱了皱眉头，“暂时来说还算顺利，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由你操作。”
    “你有信心那几个人真会去取二当家的人头？”
    “大概有吧！恩威并施，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这家伙其实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但就算被全营寨的三百多流寇围攻，他也觉得有把握安全逃出这里，一来他的实力在这里无人可当，二来青兰还带有枪械手雷。这使得他仍旧能够保持气定神闲的态度。
    两人在木屋中等了没多久的功夫，门外便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有名护卫一手提着淌血的长剑，一手提着血淋淋人头踏进了木屋，拱手向江寒下拜。他有二十七八岁年纪，从脚步身形来看古武造诣应该不俗，只是或长期未曾手武天宽重用眼中有些愤然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
    “秦夺！禀尊主二当家已经被属下等斩杀，营寨中的其他事宜还请尊主下令。”
    江寒点了点头道：“愿意归顺的就让他们留下，不愿意归顺的就让他们自行去吧，此后营寨的兵丁皆由你来统领。秦夺！我能看出你胸怀抱负，绝不会一生都埋没流寇这二字上面，我会给你一条真正属于你的道路。”
    “多谢尊主！”
    若说秦夺此前种种都是摄于江寒的威势，现在则是心悦诚服的叩谢。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让看到希望更具有诱惑。
    而秦夺的梦想是能够在乱世中统兵作战，施展自身才华建立功勋，三百兵马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但却让他触摸到了希望的曙光。人有时候很简单，所求的只是能够有个机会将胸中韬略展示出来。
    其实江寒压根就没有想到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找个营寨里面的人来管理这里的事情会方便很多，算是无心间给了秦夺知遇之恩。瞧着伏拜在脚下情绪有些澎湃的秦夺，心里还有些纳闷儿。
    “起来吧！以后忠心办事即可不必再行跪拜礼。”
    ……
    后面的事情江寒没再多参与。
    全权交由青兰与秦夺去处理，按事先所说武天宽与二当家所搜刮的财富也分给众人，但秦夺几人终究还是喂敢擅自取用，到晌午时候便抬着两个箱子进来。
    “请尊主查看！”
    秦夺挥刀将箱子的铜锁斩断。
    打开箱盖便见里面闪烁出雍容的金银光芒，银锭、金元宝、羊脂玉制品交相辉映，煞是夺人眼目，青兰姑娘冲上去就抓了两个翡翠手镯往手腕上戴，这双翡翠镯子搁在现代来说就是最上等的冰种翡翠，姑娘家看见岂能不动心？
    “小……江尊主请这个一定要赏赐给我。”
    姑娘巴巴的眼神逗得江寒直乐，挥手道：“你喜欢就算你的，但之前有言在言要把武天宽的搜刮的财宝分给这几位兄弟，我们不能食言。”
    “尊主请恕属下多言！”秦夺向江寒拱了拱手，“这些财富是武天宽十几年掠夺所得，也是大寨发展的根本，尊主日后所图谋都须财富支撑。尊主将武天宽所藏美酒分给属下等已经是大恩，若在取用这些财宝实在受之有愧。”
    “这样？那把武天宽的这箱留下。”
    青兰突然抢话道：“二当家那箱我收着？”
    “二当家那箱一半你们分了，剩下一半给营寨的其他弟兄。”
    作出决定以后江寒正准备让秦夺去办理这事，不经意间目光从箱子里扫过，看到有块手掌大小的黑色牌子掺杂在金银珠宝当中，便伸手取出来，只见黑牌子上面有“武康郡”三个篆体字，背面则雕刻着夜叉鬼踏彼岸花的形象。
    而且握住这块牌子他丹田中白色湖泊竟自主翻涌起来。
    “秦夺这是什么？”
    秦夺从江寒手中接过黑牌子，反复看了看道：“禀尊主此物名为地郡令牌。昔时古多罗族人在这片土地建立帝国，地域以郡、城、州、国划分，铸五等令牌象征身份，郡守、城主、州牧、国君以及帝王都有自己相应的令牌，这种制度跟令牌一直沿用至今。而这块令牌乃是武康郡的地郡令牌，持此令牌就相当于是武康郡的郡守。”
    “背面所刻画的形象是？”
    “这是古多罗族人的鬼崇拜。”
    江寒点头道：“武天宽怎么会拥有地郡令牌？”
    “他曾是武康郡的步军首领，因与武康郡郡守夫人私通被发觉，才领兵逃到着边陲地界做了流寇寨主，令牌多半是偷得。”秦夺恭敬地把令牌递还给江寒。
    ...
    ...

 第三十四章 关爱

    营寨易主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流寇们见到身首异处的武天宽也只是私下议论。而等秦夺将酒肉银钱分发下去，议论的风向一转便都称赞起新来这位江尊主宽厚，至于江尊主的古武境界更被传的神乎其神。
    诸如木屋之战武天宽早已设下埋伏，藏有二百多架劲弩，但江尊主却是弹指一挥便将二百多架劲弩悉数摧毁，在笑谈间轻易取下武天宽头颅，发招之际风云变色，屋内闪现七彩毫光犹如诸天神祇降临，一步一莲花。但这话没传到江寒耳朵里，否则他估计要坐到篝火端一碗酒听听自己何时还变得如此神异？
    江寒此时正在研究地郡令牌。
    这家伙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彻底卸下了尊主的威严。
    他半蹲在木桌上自己地端详着地郡令牌，目光却有些涣散，一会儿又咬了咬。
    地郡令牌背面雕刻的夜叉鬼与巴伦山那扇石门的相似，让他觉得或许这就是离开彼岸空间的契机。而握住地郡令牌明显能感觉到丹田中白色湖泊的妖力翻卷，若非他极力压制，恐怕全身妖力都会四散而出。
    “来看看这牌子。青兰，青兰？”
    江寒伸手在空中招好了好几下也没见动静。
    抬头一看，原来姑娘还沉浸在得到那副翡翠镯子的喜悦当中，她将翡翠镯子举在空中，一缕阳光透过晶莹如冰的翡翠被折射极为柔和，落在她的眉宇间，衬托出极为生动鲜活的笑容。也可以说是有些魔怔了。
    “现在不看明儿没机会么？”
    “哦你当别人都是小樱子那样的千金小姐！这副翡翠镯子可够我在刺花特警三年的工资，就算当初做超模哪会儿有人想潜规则我，给出的合同价钱都不够。明白么？那可是让人骑一年，姿势还由人家说了算。”
    青兰紧紧攥着镯子一脸辛酸。
    “别装！刺花特警做任务可以贪污。”
    “我干了两年刺花特警总共就贪四万多块钱，保养皮肤的都不够，我最穷时候卡里连胸罩都没有。这些事说出来都是血与泪。”
    江寒双掌交叉比“停”的姿势，说道：“跟你说话就老被带沟里。”
    “可不就是沟么？女人不就是沟里的事儿最大。”
    江寒无奈地拍起额头，这姑娘总是不出三句话就把节操往下拉，还有意无意得掀动领口，似生怕别人瞧不见那抹雪白春光，“我不是说你胸前的沟！你大你白你挺翘这几点我早已经承认，但现在要谈的是正事。这块地郡令牌似乎是咱们离开彼岸空间的契机，求您暂时收起您的滔天巨浪帮我看看。”
    青兰极不情愿接过令牌掂了掂。
    “凭分量感觉也不值钱。”
    “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别的感觉么？”
    “黑！硬！”
    这两个字让江寒丧失了再跟她谈乱此事的耐心，索性又把地郡令牌夺过来，握在手里思量……半晌后终于决定凭着地郡令牌引动妖力，看会出现怎么的结果？
    他缓缓将心神放开。
    不过片刻功夫丹田内的白色湖泊如煎沸般涌动起来，分成几股沿着手臂脉络注入掌心，然后完全被地郡令牌所吸收。等白色湖泊所蕴含的妖力耗尽时，他眼前的所有景物霎时被黑暗吞噬，似乎又回到了来到彼岸空间时经过的黑色旋涡，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滂沱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几点星辰般的亮光。
    这几点亮光在黑暗里穿梭交织。
    逐渐勾勒成高达千丈的巨门，门上依然是夜叉鬼踏彼岸花的图腾。
    无法形容的恢弘！江寒甚至感觉到窒息，只是这时巨门缓缓打开了。
    而他首先看到的竟是一片星河，有几百道高大的黑色石牌林立在星河辉光当中，其中有一块表面正在逐渐剥落，变成犹如羊脂玉般温润白色。他走过去便见上面雕刻这“武康郡”三字，正与他得到的那块地郡令牌相同。
    “这是什么玩意儿？青兰……”
    他回头四望却发觉青兰根本没有跟过来。
    不禁惊道：“我操！我这是又闯进什么地方？”
    “你终于来了。这每道石碑都代表着彼岸空间的一个区域，由相应的令牌匹配，三百六十五郡、五十五城、十三州、四国、一帝国。石牌由最纯粹的太阴精华凝成而成，虽然彼岸空间是我的失败之作，可这石碑却是你修行的根基。”
    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如滚雷般回响着。
    “我的亲师傅季苍老妖大爷？”江寒能够确定这就是季苍老妖的声音，四望了望却没见任何人影，脸上不由有些失望，“您没死透就出来见见我呗？”
    其实到现在为止江寒连季苍老妖模样都不知道。
    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位纵横两界的师傅究竟是何等风采？
    “生死对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您老人家有些不对头呀！记得您的说话风格必然以老妖我自称，在《原妖九变》中也曾以这三字出现，坑了我不少次，怎么现在会突然改口？这样我不大习惯。”
    “我只是本体所留下的规则，没有情绪。”
    江寒揉了揉眉角道：“那就是说你连意识都算不上？但我还是要跟你诉诉苦，您老让我把张清鹤打残废我从未敢忘，可实力确实不济，最近还被您的老对手虹坠老怪逼得差些同归于尽，您就这样坐视不理可不大像当师傅的。”
    季苍老妖的声音重复道：“我只是本体所留下的规则。”
    “规则有什么用？”
    “能够使彼岸空间正常的运转，相当于你所在世界的天道。”
    江寒猛然一惊道：“这么牛逼呀，那麻烦您老赶紧送我离开彼岸空间。”
    “离开彼岸空间的方法只有一种，将所有的石碑全部炼化，你每得到一块令牌就能炼化一块石碑，这是对你的特殊规则，也是本体对于你的关爱。”
    “住口——”
    江寒的情绪十分激动。
    因为这种令牌代表就是统治权力，说白了就与古代的官印、玉玺相同，不拘郡守、城主等等谁会把这种东西交给别人？要收集到所有的令牌无疑就是要把整个彼岸空间的天下全部打下来，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完成这项壮举。
    而季苍老妖的声音继续机械的讲述道：“由于本体要考练的是你的心性，所以在彼岸空间你能炼化石碑迅速增强妖力修为，但规则也会将你的妖术压制到现在第四变的状态。”
    “老东西你！”
    “本体之所以留下虹坠的灵魂，也是要用他来磨砺你，也是本体对你的关爱。”
    ...
    ...

 第三十五章 认命

    季苍老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星河辉光。
    面对着几百道石碑矗立在面前，江寒面色黑如锅底，像傻子般痴痴地笑了几声，然后猛然发出一声带着极强怨愤之气的暴吼。打下整座江山谈何容易？又要耗费多少岁月？说不定等到能离开彼岸空间时所识之人都已经垂垂老矣，甚至不在人世。老妖所谓的关爱对于他来说就无异惨无人道的强暴。
    无力反抗的苍白就是石块塞在喉中，把所有的气息都堵住了。
    他捏紧拳头“嘭”的砸在武康郡的石碑上。
    然后背靠着石碑坐了下来，神色委屈的犹如刚被摧残过的少女。他很清楚老妖的神通术法，既然是老妖定下的规矩，想要离开彼岸空间就绝无二途。而且到这时他也明白，自坠落之后所走的路也在老妖的掌控之中。
    与以精血形式寄存在了尘道长身上的虹坠相遇，再到拔出斩虹释放出虹坠的半份灵魂……再到如今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到彼岸空间，这一切都像是季苍老妖撒落事先在时光中的棋子，看似非常随意，可所有的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江寒所走的每一步或许并无关系，但连成一条路线时候，却还是落在他设好的局里。
    这种随意远要比虹坠老怪的精心算计高明的多。
    如果老妖不是他的亲师傅，他甚至怀疑老妖颠倒了整个世界来愚弄自己。
    “算了！命也是他老人家给的，本事也是他老人家给的，就当是陪这老东西玩吧。”到此境地江寒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顶多我被折腾死了让他失去衣钵传承。”
    而唯一让他觉得季苍老妖还算厚道是面前石碑。
    石碑有纯粹的太阴精华凝聚而成。
    这太阴精华就是存在于月光中的元气力量，也是修炼妖力的根本。
    他不清楚眼前高达十余丈的石碑，究竟蕴涵有多少太阴精华，但站在面前就能感觉到一股勃然的力量引动的丹田轰鸣不止。这种好处他自然不肯错过，平复了几分钟愤忒的心绪，便盘膝坐下来炼化这块石碑。
    没过多久之后便见石碑从顶端开始逐渐瓦解。
    变成犹如星沙般的微粒浮动在他的周身，伴随着呼吸韵律而闪烁。
    一股清流沿脉络涌入丹田，将丹田中白色湖泊的面积逐渐扩大，而他的修为也在随之逐渐迅速增加……大约用去五天时间他才将武康郡的石碑彻底炼化，闭着眼睛感觉着体内妖力的澎湃力量，大约估算出这五天时间竟顶的上自己修行五年。
    那么若将这里所有石碑共438块全部炼化，他将拥有两千前多年的妖力修为。
    并且是由正宗原妖九变修出妖力，远胜过靠吸取妖丹的那种，若能成功则意味着他的实力将超越大妖幽叶，超越妖脉未被废除的古妖诸葛青穹。
    离开彼岸空间之日便是他纵横天下之时。
    “到底还是亲师傅，虽然平常很坑留下的东西却都是最好的东西。”
    江寒睁开眼睛，伸手接触最后一粒闪烁的星沙，看着它慢慢地失去光芒，埋在黑暗中的侧脸露出一副忧喜参半的神情。能够拥有举世无双的实力固然令人梦寐以求，可这打天下的事情还是令人头疼，关键是他彼岸空间不管修炼的何等境界，所能动用的妖术都被限制在原妖九变第四变之内。
    “单靠古武我怎么可能灭掉虹坠老怪？师傅？大爷？老东西……”
    当最后一粒星沙彻底失去光芒，他面前的瑰丽景象便霎时消失了。
    回过神见还是身处于木屋当中。
    就见青兰正站在门口托着微型冲锋严阵以待，秦夺握着宝剑护在他前面。
    他这次想起已经在那片星河里待了五天，难道五天之间营寨中又生变故，慌忙握住斩虹道：“你们干什么？是不是营寨中有人反叛？”
    “江尊主！”
    秦夺回身拱了拱手，然后长长地吐出口气。
    “小寒寒你这是在搞什么呀？忽然间就一动不动五个小时，怎么叫都叫不醒。咱们现在是刚拿下武天宽的营寨，局面还不算彻底安稳，若不是秦夺将军忠心做好了各种安排，你恐怕都被剁成块搁在火上烤了。”
    “这是所属下的本份。”
    江寒眼神略微呆滞，暗忖原来星河当时的时间于外面并不相同。
    慢慢松开虹坠道：“没有发生大的变故吧？”
    青兰立即抢白他道：“没有不代表不会发生！营寨的安稳局面全靠你的实力压着，你入寂五个小时或许没事，但若是再长点时间难保不会有人心生异变。野村的上千口人的性命在你手里，我跟秦夺的性命也都在你手里懂么。”
    这事本是江寒理亏，因此也不作任何辩驳。
    但这次秦夺所表现出的忠心却令他有些惊讶，这人在刚才五个小时间并非没有取而代之的机会，还能跟青兰始终护持自己绝对是要死心塌地追随。
    故而也不避身份高低拱手向秦夺称谢。
    “尊主请不必如此！”秦夺身躯躬的更低。
    这种臣属间的礼节江寒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尤其是面对这种很厚道的人，伸手托住秦夺的双臂，倒出一粒养元丹给他道：“这次你仍然有功！这丹药名叫养元丹，你分成八份化入水中服下，以气引导开药力，能够调理身上所受的任何暗伤，使人在练武中达到最佳状态。你不贪金银，但这种丹药应该对你有用。”
    “多谢尊主奖赏。”
    江寒点了点头道：“青兰你也过来，咱们现在商量正事。”
    “不！除非你那翡翠项链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还有必须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寒也不好在秦夺面前说出离开彼岸空间的秘辛，只搪塞道：“临时有了些感悟，进去修行古武的入寂而已，你要知道古武一道若有感悟机会不可失。”
    “那咱们来说翡翠项链，正宗羊脂玉的也行。”
    “有句古诗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所谓的倾城倾国之色。你只要翡翠、玉饰这要求就太低，等咱们的势力发展起来我送你一州之地。”江寒半真半假地笑着。
    ...
    ...

 第三十六章 规划

    青兰略微一愣，抬眼看着半真半假的江寒，觉得他自醒来后眼中多了些东西。在姑娘眼里，江寒这家伙就像是苦行僧，对财富美女权利都不感兴趣，甚至说不出他什么喜好。可这回他的眼瞳中却在黄润的灯光里折射出异样神采，野心！
    尽管姑娘明白送自己一州之地的话，现在属于无稽之谈，还是笑着撂下句“这你可不能失言”。都是真假参杂半的态度，但却让这简陋的木屋蓦然生出豪情。
    江寒用目光示意两人拉椅子坐过来，倒满三碗酒摆在桌面。
    开门见山道：“我想扩充势力，速度越快越好。”
    “尊主！属下……”
    秦夺碍于身份表现的非常拘谨，话在嘴里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来，江寒看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便递过去一碗酒，端起碗先干为敬。曾做过软件公司小老板的江寒，觉得秦夺有些像是没有自信的求职者，不是他自身实力欠缺，而是碰壁的次数态度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种情况先喝酒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连干三碗后随你畅所欲言。”
    三碗烈酒，江寒乃是妖躯反应并不大，秦夺则已经显略醉意。
    “请尊主先恕属下口出浪言之罪！”
    江寒哈哈大笑道：“浪言？咱们这儿这位女英雄巨浪滔天呢，但讲无妨。”
    青兰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属下自幼熟读兵书，自认若与古今名将相较绝不次之。属下曾自荐蔡齐卫郑四国，其中三国均以我出身低微不予重用，唯独在齐曾受参军，但主帅却是不知兵的酒囊饭袋，齐蔡两国交战中我曾陈十二条参议……主帅却认为我祸乱军心，罚四十军棍把我逐出军营，结果齐国五万大军被杀的片甲不留。”
    江寒又给秦夺满上一碗酒。
    然后转头看青兰，在目光相触的刹那得出一致的想法，秦夺的遭遇很像名将韩信。
    两人并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秦夺讲述。
    “属下曾多次推演如何在四国夹缝中求存发展，最终才确定来到边陲之地。边陲之地地广人稀，与四国远隔重山，向来不被重视，但此处地势易守难攻，若将荒野开垦为农田足可容纳十万人以上，尊主若图霸业此地可为根基。”
    青兰引杯浅酌：“可边陲人口极少。”
    “逃往边陲避免兵祸的人如今至少还有八千，若尊主能将这股力量收服，赶上春耕时节开垦农田，到秋季便有足够两千兵马用度的粮草。有两千兵马，属下就有把握为尊主夺取驻扎在边陲的四郡，四郡百姓足有十万众之多，堪可立足。”
    秦夺将碗猛按到桌面，“咔”的一声瓷碗碎裂开来。
    他的灼灼目光中满是慷慨之色，一席话似在腹中酝酿已久，全倒出来时整个人都看起来振奋许多。这算是更江寒指明方面，故而一拍即合。
    但他似乎从未跟人如此畅谈过襟怀韬略，紧接着便讲起细节所在。
    “尊主仁厚收服八千难民并非难事，但要大规模开垦农田需要足够的耕牛与农具，这两种却正是边陲所紧缺的；再则打造足有两千兵马用度的弓箭长戈，需要铁矿、铁匠、木料等等。属下对于兵法战阵虽有心得，这种内政上的问题却不懂如何妥善解决。”
    “这样的人才不得四国重用真是他们眼瞎！”
    江寒暗忖要想秦夺这种怀才不遇的人死心塌地做事，必然让他觉得自己在何时都用武之地，把手压在秦夺的肩上，又道：“但秦将军还是有些办法的，我跟青兰不是本地人，现在只能仰仗秦将军。只要秦将军能解决这些问题，营寨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都任凭秦将军调用差遣。嗯，野村还有千余百姓。”
    “请给属下一夜时间思索。”
    ……
    夜深时江寒亲自把秦夺送回自己的营房。
    等再回来青兰仍在自斟自饮，面上微有酡颜，向江寒斜了一眼过去道：“哎呦呦！小寒寒已经学会收买人心，初现枭雄本色呢？可来时候却跟我装对打天下丝毫不敢兴趣，真是让人感觉胸冷啊心冷得很。”
    “你真当我愿意？”
    江寒嗤鼻冷哼，把在星河中所遇的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你入寂五个小时是去见那位亲师傅？不是我说他老人家对你可够真上心的，留下这大好河山给你玩，真是手笔惊天。不过真要统一彼岸空间肯定是登天之难，就算秦夺能有兵仙韩信之能，可还需要如萧何、张良、陈平、樊哙等等的人才辅助。可现在你是把秦夺当成万能型人才来用了。”
    “没办法！咱们初来咋到对这里人文环境等等完全不熟悉。”
    “为了以后的一州之地，我会尽量帮你搜罗搜罗人才。”
    江寒明白现在相当于创业之初，很多事情还须亲力亲为。
    撇过这个问题又谈起营寨存粮等等。
    毕竟野村千余百姓还亟待粮食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千余百姓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这家伙学识浅薄，但也明白冷兵器时代人才是根本，“营寨中有三百兵马、五百多劳力，加上野村的百姓就是两千多人，粮食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粗略估算大概四个月。”
    “四个月？就算今天开垦农田四个月后也赶上小麦成熟。”
    青兰用手敲了敲桌子道：“你不是农村的吧？就知道小麦。这里起码有二百平方公里的荒野，若开垦出来一半什么不能种植？就比如土豆，土豆的成熟期只有四个月。所以这种问题让老百姓自己解决远比你空想好的多。”
    “受教受教！”
    “你所想的秦夺都已经考虑到，而他提出的才是最亟待解决的。秦夺这人……纵然没有兵仙韩信之能，但也绝对你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这次算捡到宝。”
    江寒咧嘴笑道：“难道你巴着我倒霉？今天就到这里，你也早些去休息，明天还要安置野村那千余百姓，还要考虑如何收服边陲之地的其他难民。”
    ...
    ...

 第三十七章 演戏

    <>翌日清晨晨曦初透。
    一阵密集军鼓便在营寨中响彻起来。
    三百余人马悉数被召集到江寒营房前面的空地，江寒反复踱步，几名护卫早已经识趣地拉来高椅摆在他的身后，但他并没有坐，余光轻飘飘地撇过去了一眼，忽然挥起斩虹一刀将高椅劈的粉碎，然后嘴角勾起莫名的冰冷笑容。
    众人皆是心里一惊，摸不透这位新来的江尊主究竟何意。
    但按照武天宽作营寨大王时候的习惯，这时应该振臂高呼“大王威武”以赞扬武功的，有些头脑活泛的以目光相示，正准备喊尊主威武，可被江寒的横眉一扫，便怯生生地将刚举起胳膊缩了下去。这位尊主的古武境界被传得神乎其神，没人敢去触霉头，只是悄悄看着握在他手里的斩虹短刀。
    时间过去半晌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这时江寒从站在第一排的人面前慢慢走过去，每步都踩得很重。
    每个被他经过的人都是心里一紧，害怕那里不周，当场成为这位尊主立威的垫脚石。流寇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新夺首领之位的，必然会在人前多杀几个人立威，不管这些人是否有叛逆之心。碰到这种事儿站在第一排的人必然提心吊胆。
    等江寒走到中间忽然揪住了一个人的衣襟。
    “尊主！尊主……”
    在众人都以为江寒要杀此人时候，江寒却只是把他揪出来厉声问道：“告诉我！做流寇去抢粮能维持营寨生存多久，还有多少难民有粮食让我们去抢？不去抢我们怎么活？你们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想要被万人唾骂还是要功成名就？”
    “尊主，我……我不知道，我……只懂任凭尊主差遣。”
    “那你们谁能告诉还有多少东西能让我们去抢。”
    流寇们纷纷低头，他们很清楚附近的野村难民几乎已经不剩存粮，要去掠夺边陲的话四郡兵力又远远不够。瞧着这幅情形江寒冷厉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笑容，但转瞬即逝，松开那人道：“武天宽那酒囊饭袋只懂得抢，营寨长此以往必死无疑。而我要的不是抢，而是养，让野村跟附近的难民来养活营寨。”
    此话一是要让流寇心甘情愿的把粮食分给野村而又不生抵触，二是要让秦夺明白江寒确实采纳了他的意见。虽然事先没做通融，但青兰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当即配合江寒演戏道：“尊主难民都害怕咱们，怎么可能还会养活咱们？”
    “这我可以去收服！野村有千余人口加上营寨中的五百多劳力，给他们种-子、耕具，让他们开垦农田，只收三成的赋税也足够养活营寨中的人马。”
    青兰拱手道：“尊主英明！”
    “尊主英明！尊主英明！”
    江寒挥手让众人停下：“不仅如此只要我们有田有粮食，周围所有的野村难民都会归服我们，我们的实力也会因此发展壮大，就能够侵州夺地！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去喝郡守、城主的好酒？想不想住高檐红瓦的房子？想不想要这样漂亮的女人？”
    这家伙把手伸到道青兰的小脸旁边。
    “愿随尊主征讨四方！”
    秦夺率先高呼起来，然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
    起码这给他们指了一条长久的活路，乱世中流寇们刀尖舔血也不过为糊口而已，至于美酒、女人能轮到他们身上自然是好，没有却也未必敢抱怨。
    青兰眼睛一转道：“尊主，野村的百姓向来畏惧我们要如何去收服？而且还有厉崇拼死抵抗，硬拼的话恐怕会死伤不少兄弟，百姓也可能四散逃跑再找起来可就麻烦的很。请尊主示下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这俩人本来就是打野村而来，厉崇唯江寒是命，野村千余百姓都视二人为神选之人，只要他俩随意去一个便能招来。青兰故意将此事说的大有难度，无非是要流寇前显江寒的本事，临时加戏发挥而已。姑娘自觉演技精湛，配合的更是无比默契，也不愿意白给江寒打工，悄悄在后面捏着他的腰，低声道“翡翠项链”。
    “成交！”江寒再次提高声音，“青兰你拿我的刀给野村厉崇，他自然会率领百姓归附。”
    青兰得意地笑了笑道：“是——”
    “我来营寨之前曾见三里外有诸多毁弃的茅舍土屋，只要稍加修缮便能够安置野村百姓，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也便于我们管理。修缮茅舍土屋事……我亲自带人去处理，务必在野村百姓赶到之前完工。”
    秦夺拱手上前：“尊主，此事还是交由属下处理。”
    “能为营寨提出长久生存的谋略已经是你的大功，不必再为琐事操持，我不是武天宽那种把兄弟们视为牲口奴隶的寨主大王，当于兄弟们同甘共苦！好了，此事就这么议定。”说完江寒拉着秦夺、青兰两人往后走了几步。
    “秦将军，从营寨到野村这一路是否安全？”
    “除去我们以外并无其他人马，但为安全起见属下建议派遣一百兵马护送青兰姑娘，厉崇此人武功也算卓绝。”
    青兰跟江寒相视一笑道：“秦将军放心！江尊主魅力过人，厉崇绝见到他的宝刀绝对会率众来归，他很敬仰江尊主的啊哈。只是江大尊主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可你亲自去干修缮茅舍土屋算是怎么个事儿？身为统帅决不可事必躬亲，这样你的威仪就可被消磨。”
    “青兰姑娘此话有理，为将者不怒则不威。若尊主亲自去做这种下贱活计，恐怕会让这些人心生轻慢，
    江寒揉着眉角道：“你们说的治军的大道理，我不懂。但是这些人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事，抢掠百姓好逸恶劳已经成为习惯，我不身心士卒谁会甘心去干？要是有轻慢的人也正好，不妨杀几个给他们长长记性，我正愁没这个机会。秦将军，这并非是我要跟你争功，你是大才以后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属下不敢！只是……耕牛农具之事属下已经有些注意，但请尊主赐属下一物。”
    “什么东西？”
    “养元丹！请尊主再赐属下两颗养元丹，属下保证四日内将耕牛与农具带回营寨，绝对能不会延误此次农耕之期限。若……就算一颗也行。”
    江寒想都没想便把盛“养元丹”的白色瓷瓶交给了秦夺，他其实不知道在彼岸空间养元丹也异常珍贵，尤其是这种品质极佳的，足可以用有市无价来形容，故而在秦夺接住白色瓷瓶打开见其中还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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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根基

    <>“两颗就已经足够，余下的请尊主收回。”
    江寒把秦夺递来的白色瓷瓶推回去，懒样样地笑着：“出去办事准备的充足些有备无患，还需要金银人手之类你随意调用，能将问题妥善解决什么都好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分头行动，对了，秦将军找些可靠的人护送青兰。”
    秦夺拱手领命道：“是！属下绝不负尊主重托。”
    等青兰跟秦夺各自带人离开之后，江寒淡淡地叹了一声。
    他有些累！为寻求营寨流寇与野村百姓间平衡，想出今早这出戏，他几乎彻夜未眠，略微浑浊的眼睛还带着几根通红的血丝，被风撩乱的发丝打在面颊衬出苍白肤色，就像是行走在异乡久未归家的旅人。他没有任何作为统帅的经验，威严、气度、襟怀等等都要靠装出来，给自己带上一张属于统帅本色的面具。
    这种事很是扯淡。
    但为了尽早离开彼岸空间却唯有如此。
    “营寨只留伙夫与日常的值守人员，余下所有人包括劳力都跟本尊去修缮茅舍土屋，务必在野村第一批百姓赶到前让他们有住的地方。”
    ……
    野村千余多百姓在两天内陆陆续续的迁移过来。
    得知江寒一招内斩杀流寇的大王武天宽，并夺取营寨首领这位，百姓们对江寒这所谓“神选之人”更为敬仰。因为他们不用再害怕流寇侵扰，土地谁开垦出来的便归谁所有，江寒所定的赋税只有四成庄稼收成，没有人头税跟其他苛捐杂税，这远比在任何州郡都轻松的多，日子以后就算是有了着落。
    老百姓的要求素来不高，衣食温饱而已。
    这使得他们的干劲儿都很足，一面帮着修缮房屋，一面已经准备开荒种田。
    而另一方面，营寨流寇见到千余百姓焚烧野草开垦土地，觉得此后的衣食能有稳定的供应，对于江寒的决策也开始从心里诚服。他们可没想到老百姓愿意主动给营寨交赋税，营寨里面一米一粟哪样不是抢来的？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江寒。
    他收服两股势力合而为一，为自己在这里站稳脚跟奠定了基础。
    到这里这家伙也开始自己筹谋起该如何发展，为便于管理首先就要给所有的人马及百姓登记造册，这点跟青兰和厉崇两人商量后，全权交由厉崇处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跟青兰基本就不认识这里的篆体字。
    第三天中午。
    江寒坐在斜坡上闲看老百姓焚烧蒿草，青兰正在他旁边烤红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这时候厉崇一路小跑过来，但是距离江寒还有几步远的时忽然停下，整理好戎装才上前行礼，拱手禀道：“属下见礼！青兰姑娘吩的事已经办妥，野村百姓及营寨中共有铁匠三人、木匠六人、会泥瓦手艺的十二人、能读书识字的十六人。”
    “我可是没闲着。”青兰把烤好的红薯抛给两人，懒洋洋地伸起胳膊，“这各行各业的人现在都用的上，我这算是帮了你很大的忙，你应该封我个官当当。”
    江寒疏懒地笑着：“厉将军总领一郡内务的是什么职务？”
    “郡守之下有郡丞与长史，协理内务该为郡丞之职。”
    “好！那青兰你就做郡丞的事？”
    青兰姑娘可不是白干活的主儿，哪能就轻易被一个官职唬住？当即就坐下来问厉崇，郡丞的俸禄多少，是否有随从贴身伺候等等问题，甚至连郡丞能娶几个老婆的事儿都没放过。搞得厉崇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要按照郡丞的等级发展几个面-首。
    好在彼岸空间似乎承袭的秦朝制度风气，民风还算开放，若搁到宋以后这姑娘绝对会被当成荡-妇。而厉崇对青兰也感激态度，只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各种问题。
    “喂！江大尊主郡丞的俸禄可是八百石，你都要给我折成银子算。还有郡守有国家提过的免费住房，还有马车一辆、仆从二名等等吧，反正你刚才也都听厉将军说过。这些东西你都给我折合成等价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啊。”
    “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吃好的！在这里每天都是小米南瓜红薯肉，萝卜白菜干扁豆。”
    这顺口溜让江寒展颜一笑，眉宇间疲惫顿时减轻不少，掰开红薯咬了一口道：“现在还没有立春，蔬菜品类本来就少得可怜，难不成你还想吃反季节蔬菜？不过这附近的山上应该有野-鸡，土生的蘑菇银耳什么，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我亲自给你炖鸡。”
    青兰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
    江寒又道：“厉将军你也坐下来，咱们谈谈野村现在你情况。”
    “多谢尊主！野村的百姓基本都已经得到安置，登记造册的事情也正在进行，开垦土地……一来农具耕牛不够这点尊主也应该清楚，二来这土地有优有劣如何划分还要有专人管理。再者百姓有三分之二都是女人……”
    青兰忽然一乐道：“江大尊主您幸福啦。”
    “大多都是寡-妇！”
    这两句话像是商量好说出来的，差些让江寒刚咬下的红薯给吐出来，咳了几声，狐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男人很多都战死沙场，寡妇多也正常，这个似乎也没有必要向我禀报。”
    厉崇面色略微犹豫了片刻：“这些寡-妇都很敬仰尊主。”
    “我去！厉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这……请恕属下直言，其中有二十几个年轻漂亮的都想要给尊主侍寝，以谢尊主活命大恩，当然这主要还是他们敬仰尊主这样的英雄人物。大夏帝国自开国到现在以来，一直崇拜顶天立地的英雄，民风也因此受到熏陶。”
    江寒干笑了两声道：“这事就算了，至于土地如何划分就交由厉将军处理。”
    “属下遵命。”
    “还有以后你要协助青兰处理野村跟营寨中的内务，尤其是野村，你对野村非常熟悉处理各种问题也方便很多。另外，你要想办法收服附近其他野村的百姓跟逃往这里的难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野村发展壮大。”
    厉崇起身拱手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可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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