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颓废男》 楔子 他叫楚霁平,是孟豪国中的死党。 孟家从孟豪爷爷那一代便开始经营武术馆,所以他们几个死党每天下课后,就相约背着书包到孟家练武。 孟豪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孟洁,他们初次见面,是在她国小三年级的时候。 她明明有着一张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巴掌脸,偏偏弄个削短到不行的男生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加上极深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又卷又密,却不见有女孩儿该有的娇媚,反而流露出一股洒脱的英气。 手长脚长的身躯上,除了上学没办法一定得穿的制服裙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一般女孩该有的配件。 她永远是一件大大的t恤,配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房间里挂的海报不是帅哥也不是可爱的白百猫,而是令人吐血的肌肉猛男和武功高强的李连杰。 包夸张的是,在哥哥、父亲及众多师兄的薰陶下,她不只打扮像男人,连说话的调调都粗鲁得要命,完全跟气质两个字沾不上边。 但该死的是,他就是喜欢她这种调调。 他大一那年,孟洁刚上国二。 有二大,他到孟家去找孟豪,却因孟爸爸的老友心脏病突发住院,孟豪临时载他老爸到医院去探病,换句话说,偌大的孟家宅子里,嘟嘟好就只剩下孟洁一个人。 说他是鬼迷心窍也好、白目加三级也好,总之,就在那个阴天的傍晚,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做出了生平的第一次表白。 对于表白,平时在学校被女生簇拥惯了的他,实在是没啥经验。 幸好平常都有陪老妈看电视,对于连续剧里男女主角的调情剧码,他并不算陌生。 靠着人高马大的优势楚霁平在第一次机会下,伸出双臂将孟洁修长的身躯锁在楼梯口,并以深情款款的眼神凝睇着她,直截了当的道:“孟洁,我喜欢你。” 不料,女主角的双唇一撇,非但未见丝毫欣喜,表情还十分不耐烦。 “楚霁平,你他妈的有够无聊耶!我明天要考数学,你干吗挑这一天发神经啊?我警告你,你少鲁哦。” 反应虽跟他想象中的着实相差太远,但!哼哼、魔羯座的耐力可是无人能敌的。 他硬着头皮,继续给它拗下去“孟洁,我不是无聊,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两手叉着腰,一副恰北北的样子瞪着他“你眼睛脱窗啊?那么多女人你不爱,跑来找我干吗?” 他不怕死的将双手搭上她的肩,试图以亲密的touch触动她的少女苦心。 “孟洁,相信我,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你的。” 没想到,佳人非但未出现感动的神情,反而嗤之以鼻的大笑出声“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比男人更勇猛、更刚强,我会需要男人的保护?”大笑结束,她将打从心底涌起的不悦,化为一句句不屑“呸!我呸!我呸呸呸!”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身手好,可是你别忘了,我家是以地产事业起家的望族,跟着我,你未来尽可以当个凡事不用愁的少奶奶。” 虽然他的身高将近一百八十公分,肩膀也算宽阔结实,但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且他刚才说的话,是对她的天大侮辱“你给我闭嘴,我孟洁虽是女儿身,但各方面的表现绝不比男人差,这辈子也绝不需要男人没啥路用的保护,更不希罕你楚家少奶奶的烂位置,你可以死了你那条心了。”她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孟洁,你听我说,我” “楚霁平,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想番是不是?” 细眉一挑、大眼一瞪,她如同蓄势待发,准备随时伸出爪子修理人的小野猫。 她将他仍不知死活搭在她肩上的咸猪手用力拂开“你刚下课一定没用肥皂洗手对不对?再用手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 楚霁平讪讪的缩回手,他差点忘了,孟洁什么都像男人,却偏偏爱干净到有洁癖的程度,简直跟她的名字有得拼。 所谓烈女怕郎缠,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坚信只要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绝对有希望。 想到这儿,他硬是厚着脸皮陪笑道:“我不是番,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确定你还不死心?” 他用力点点头“不死心。” “不再多考虑一下?” “不用!”他涸葡定地回答“都这么多年了,相信我,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 “很好。”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厚实有力的运气声,孟洁扎实的站稳脚步,一个回身迅速出手,三秒钟内,就结结实实赏给他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待楚霁平回过神,他已经腰骨酸痛的躺平在榻榻米上。 他惊恐的睁大眼“孟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从小时便一直是校园主子,她竟敢如此对待他? 看见他这种以为自己很帅,人家一定要买他账的样子,孟洁心里更气,咻的一声,又赏了他一脚。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别忘了,是你先来惹我的。” 是啊,她一向没什么耐性,他怎么没想到她会用这招来终结他? “唉哟!”他苦着脸抱头大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太过分了你。” “我就是那么过分,怎样?”她送他一个大白眼,抬起腿又想用力的往他踹下去。 他眼明手快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踝,一个用力,将她拉倒在地上。 她气急败坏地尖叫“楚霁平,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反正都被打成这样了,今天绝对不能没有收获。 抱定这种想法,楚霁平豁出去地朝她挑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在她唇间偷得一吻。 “楚霁平!”孟洁以手臂用力抹嘴,歇斯底里的狂叫。 他竟敢这样子对待她?恶,居然把口水渍在她嘴唇上,她快要吐了啦。 她到底是个练家子,片刻后轻易挣开他的压制飞快站起身,毫不留情的朝他那里痛下毒手。 “哦,干” 他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痛到快昏过去了。 “孟洁,你太狠了!” “哼!这招可是我哥教我的,他说遇到色狼时,就要毫不留情攻击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她双手叉腰,像个女王似的,高高在上的睨着他“还有,我已经算给你面子了,只少少的用了三分力,不然,包准你以后没法生儿子。” “你”楚霁平痛得脸色发白“你太过分了,做人怎么那么狠,小心有报应” “报应?再说吧!” 痛快的拍拍手,孟洁狠瞪他一眼后转身回房,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客厅里徒留倒在地上哀哀叫的楚霁平,直到半个小时候,他才能勉强起身,把因剧烈疼动而弯成九十度的腰稍稍挺直。 第一章 匆匆十余载过去。 孟家的武馆总教头孟爸爸,老是感叹现在的小朋友根本操不得也骂不得,练个武也练得五五六六的,他教得心余力绌。 再说他已经六十好几了,孩子们也都能赚钱养活自己,他没有靠武馆赚钱的压力,干脆收摊享享清福,发展一下跆拳道之外的其他兴趣。 因为孟家人舍不得,所以占地近二十坪的武馆并没有改装移作它用,反而成了一家人有时过过招、松松筋骨,以及孟豪跟朋友们聚会的好地方。 周末下午两点多,依然是一头短发身着简便的运动服的孟洁,背着网球拍走下搂。 听见武馆那头传来喧哗吵杂的声音,怕吵的她眉心马上紧紧蹙起。 又是大哥那群狗肉朋友! 从吃中饭吃到下午两点多还在吃,一定又在那饮酒作乐了! 大哥从前念的是军校,毕业后理所当然成了职业军人。 这几年,他总是一个月难得回家一趟,但每次回家,必定跟那群国中同学聚在一块儿打屁、聊天,净聊些言不及义、醉生梦死的话题,且经过这么多年,相同的把妹妹话题,他们居然也都聊不腻。 实在有够无聊的! 孟洁真不懂,这种聚会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包难懂的是,老爸竟还挺欢迎他们的,真弄不清楚老人家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由于她不住在家里,偶尔周末回来遇上了,只好能躲就躲、能闪就闪,所以几年下来,她几乎没跟他们正面碰过。 但今天可恶,昨晚兴致一起,跟大哥过了几招,双手的护腕及护膝随手便扔在武馆的榻榻米上,现在要到俱乐部去练球,没有那些东西哪成? 平时与电脑为伍的工作已经让手腕使用过度了,爱打网球就算了,她不能再任性伤害自己的手腕。 可看见他们,就会让她无可避免的想起另一个杀千刀的男人,她实在不想勉强自己。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当口,孟豪每天在军中喊口令练出来的强而有力的叫喊传入她耳中。 “小妹,过来一下。” 她马上不客气的抗议“叫我过去干吗啦?” “阿奇他们说很久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是不是变成虎臂熊腰那副恐怖模样。” 他的话一出,马上传来一阵爆笑。 嘴巴最毒的阿彬接着说:“对啦,阿洁,你干吗每次都躲着我们?过来让我们瞧瞧看嘛,如果不会太离谱的话,还能找几个人和你挑挑,免得你这个男人婆,将来没有男人敢娶你。” 史上最白目的旺仔压抑的低笑几声“要是我我就不敢娶这种女人,免得一不小心得罪她,后果就会像楚阿平一样,哎哟哟哟,光想到就要吓死人喽!” 明知她经不起人家激,他们偏偏越讲越过火,很快地,孟洁倏地双手叉腰出现在他们眼前。 “找死啊,你们。” 一向爱强出头的阿奇,桌子一拍站了起身“哟,阿豪,这不是你们家的凶婆娘吗?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他故意顿了顿,才又接着开口“只不过,偏偏大家都变了,只有孟小妹没变,仍如记忆中的一样是个男人婆呀。” 看见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孟豪低咳几声,示意那些哥儿们该适可而止了。 旺仔则揉揉鼻子,小小声的道:“还闹?小心下场比楚霁平更惨。”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也够让她听清楚了。 她火大的扔下背着的球拍,一手撑在桌上、一脚踏上椅子,满脸的凶狠。 “你们他妈的看到我不提楚霁平会死是不是?” 阿彬假意拍拍胸口“哦,好怕哦!好怕哦!阿平也算是我们的哥儿们,就算冒着生命的危险我也要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说着,他忽然伸手指向孟洁的鼻子“你呀,你不知道,你可真是把人家给害惨了呢!” 她不以为然的回瞪着他“我怎样?” “你怎样?就因为你那狠狠的一击,让他从此失去男人的雄风,完全不敢亲近女人不说,人也变得畏畏缩缩,跟以前那个又爽朗、又爱搞笑的楚霁平完全不一样了!” 阿奇说得慷慨激昂、欲罢不能,喘了口气继续爆料。 “说穿了,你的行为跟杀了他没两样,楚伯伯、楚妈妈看到好好的独子变成这样,每天咳声叹气、以泪洗面,你不但是毁掉楚霁平,还毁掉整个楚家你知不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她当场傻住,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她才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阿奇“有有那么严重吗?他不是大学一毕业就出国了?” “唉!这个这个你就不晓得了啦,他就是在国内什么都没办法做,伯父、伯母才会想说,看把他送出国会不会好一点,没想到一个人被丢在国外,结果反而更惨,他常常几天没跟任何人说过话,跟个自闭症一样,楚家的人只好再把他接回来。” 旺仔吸吸鼻子,像一副谈到楚霁平就让他鼻酸的样子。“每次看到阿平,我就我就难过,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孬种,哪能跟以前当篮球校队队长的风光模样比啊?” 听完旺仔的叙述,她的脑袋里迅速浮现那个总是的拿着一颗篮球在她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楚霁平,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总是挂着臭屁的笑脸,好像天塌下来也无法把他怎样的楚霁平,跟他们现在所形容的会是同一个人? “这这怎么可能!”她有些沮丧的坐下,低头以指梳过褐色短发,自言自语的道:“我当时只是我也没有真的很用力啊!”“哎呀,这你不晓得啦!”阿奇先喝杯水清清嗓子,拉了张椅子坐到她面前开讲“你不要看男人平时一副很强悍的样子,其实男人的心跟命根子是一样柔软脆弱的啦,你当时的态度又凶、又不给阿平留余地,依我看,他是心理受创太严重,才会一看到女人就想钻个洞躲起来,且当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时候,他还能做什么大事呢。” 旺仔和阿彬同声附和“对对对,阿奇说得没错、说得太有道理了。” 孟洁抬起迷惘的眸子望向孟豪“所以,都是我害了他喽?” “呃这个那个”像是忽然被什么重击了下,这个那个半天的孟豪终于发话了“没错,阿奇说得有理。” “那,所以” 阿旺沉不住气道:“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应该要主动去找他、安慰他啊!”听阿旺这么说,心早已软了一半的她又别扭起来“我干吗要主动去找他?拜托,你们要搞清楚,当初会这样,也是他先”思及那个吻,孟洁的心思马上变得更加紊乱起来。 “他先怎样?你要说出来啊!”阿彬很有正义感的道“若事实证明,当初阿平也有错,那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把错推给孟洁。” “我我他” 不行不行,那么丢脸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公诸于世,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口的她只能气鼓了脸,含混的回答“哎呀,事情那么久了,我也记不太得了,反正就是他想找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不要,他又一直鲁,我一时火大,所以就” “哼,孟小妹,不是我爱说,男人跟你鲁是因为他喜欢你啊,你不能就因为不高兴便下这么重的毒手啊!”阿奇不爽的斜睨她一眼,瞅得她又是满心的愧疚。 “这样啦!”阿奇掏出纸笔写下一串地址,然后不由分说的塞进她手中“这是阿平的地址,你要是有心就去找他,关怀他一下,要是大哥们讲了那么多,你还是认为他是活该,那就算了,这样行吧?” “这”“不用这个那个,从小看你长大,阿奇大哥相信你凶归凶,还是个有良心的女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样毁掉一个男孩子的前程值不值得。” “我” “走走走,到学校打篮球去,免得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总有一天会生锈。” 在阿奇一声呼喊下二群男人顿时全走光了。 独留孟洁一个人托着下巴坐在原地发呆。 她做梦也没想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啪!又一颗球在网前挂掉。 孟洁的球友江小雨终于受不了的大声喊停。 “孟洁,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啊?网球是你最拿手的啊,怎么连这种基本球都频频漏接啊?” “我”孟洁颓然的放下拍子,干脆走到球场角落坐下猛灌水。 “你不是常笑我是绣花手,打球软弱无力,根本不是练球科?今天可好,你倒是让我在半个小时之内连下两局?有没有搞错呀?” 嘲笑完她后,穿着美美运动短裙的江小雨窝到她身边,用手肘顶了顶她“怎么,有心事?你们公司那些男生又欺负你啦?” 孟洁在一家上市资讯公司工作,工作环境绝大部分是男人,在资讯的世界里,你必须马不停蹄的追求新的知识才不致落伍。 那些男性工程师最初看不起孟洁是个女人,觉得女人写程式的技巧不可能超越他们,待她崭露头角后,则干脆排挤她,让她几度气得要辞职,所以她才会往这方面猜想。 孟洁以毛巾擦拭被汗浸湿的发丝,淡淡说了句“不干他们的事。” 江小雨好奇兮兮地凑进她“那是怎样?难不成,你谈恋爱啦?” “哈啾!炳啾!”连打了两个喷嚏后,孟洁用力推开好友“没事头发留那么长干吗?你的发丝弄得我好痒。” 孟洁是标准的外冷内热型,偏偏小雨不知是职业病还是什么的,平常在公司专门负责招待老外客户已经够有一套,私底下对人还有她独特的另一套。 无惧于孟洁不耐烦的脸色,江小雨再接再厉的贴到她身旁“快说嘛,是哪个家伙那么不长眼,惹你不开心了?如果是感情方面的事”她嘻嘻一笑,口气骄傲不得了“我可是专家呢!整男人于无形我最会,包准你整了他,他还会跪在你面前恭恭敬敬的舔你的脚指头哦。” “啧啧啧,你说到哪边去了你。”孟洁回头瞥了她一眼“说的跟真的一样。” “厚,这也不对、那也不好,你到底是怎么了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明明就有心事,干吗还要硬装没事?你这样把什么事都搁在心底,有把我江小雨当朋友吗?” 听她说出朋友两个字,就像听见紧箍咒似的,孟洁马上拱手求饶。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不讲,你何必那么激动?” 这件事的确很棘手,她原本就打算找个人商量,眼前既然有了现成的人选,她何必再做无谓的坚持。 孟洁大略把跟楚霁平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只见江小雨不停的手握着拳拍打地板,整个人笑得前俯后仰,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看见孟洁黑着脸阖上嘴,拿起球拍准备愤而离去,她才稍稍控制住笑声。 “喂!”不理孟洁的臭脸,她好笑的拍着她的肩“好样的,原来你上次帮我修理李政杰那个登徒子完全不够看,这个楚霁平才真的称得上是个倒霉鬼,哈哈哈!” 说着说着,江小雨又大剌剌的张大嘴笑了开来,平时最爱美的她笑得连嘴巴都忘了遮,可见她觉得有多好笑。 “早知道跟你说你只会笑,那我就不必浪费口水了。”孟洁狠瞪她一眼“再见,我要先回去了。” “别这样嘛,平常生活好无聊,难得有件这么有趣的事,大家朋友一场,让我笑笑又何妨?又不花钱、又不皮痛,干吗那么小气?来来来,坐啦!” 江小雨使出应付客人时用的一功,暂时将孟洁按捺住,两人重新坐了下来。 唉坐下,江小雨就很识相的谈起正事“说真格的,我觉得你有义务去看看他。” 闻言,孟洁顿时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她“你也这样觉得?” “虽然,只是因为你曾经修理过他,他就变成今天这副德行,他自己不堪挫折的个性虽须负大半的责任,但你毕竟是始作俑者,不是吗?” 孟洁猛的皱起眉头,样子十分不服气“所以,我就必须倒霉的为这个没骨气的男人的下半辈子负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雨不以为然的翻翻白眼。 孟洁的个性就是太过耿直刚强,男人也许一开始会被她还可以的外貌给吸引,但只要稍稍再进一步,领教过她恐怖的脾气后,吓都被她吓死了,哪还有什么未来? 难怪她到现在还没真正交过半个男朋友。 吁口气,江小雨柔声哄着她“我不是说你错,只是基于一种道义上的责任,你就委屈点去探望他、鼓励他,这样非但不损你一根寒毛,也了却了你一桩心事,不是一举两得吗?” 孟洁把头埋进腿间,有点动摇了“这样好吗?” “怎么,难不成你怕他啊?” 被好友一激,她马上像只刺娟竖起全身的刺来防备自己“怕他?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什么怕呀?” “那不就结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是犹豫,我是怕抽不出时间。”孟洁嘴硬的辩驳“我最近手上的case很多,万一delay,铁定被公司那群猪头男批到死。” “好吧,那随你喽。”江小雨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假装毫不在意的开始收起球拍“反正只要你良心上过得去就好,我又没差。” “哎!”一边收拾东西,江小雨还不知死活的自言自语“可怜的男人哦,谁叫他那么不长眼,谁不好惹,偏偏惹到孟洁,没被打死就是万幸了,还想叫她去看他?门儿都没有。” “你说够了没啊?” 冷冷丢下一句,孟洁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 江小雨露出顽皮的本性,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又意犹未尽的扮了个鬼脸,若是她猜得没错,以孟洁的脾性,不出三天,她准会乖乖去见那个姓楚的。 不信?大家等着瞧吧! 循着阿奇给的地址,孟洁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终于找到一幢老旧的公寓。 她懊恼的抓抓头,对于自己丢下一堆工作站在这个地方,仍觉得很荒谬。 没办法,一切他妈的至被小雨给料中了。 她本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但楚霁平的影像却像鬼影似的在她脑海中浮现,严重的打搅了她的思绪,她只好弃械投降,干脆请半天假把这件事处理掉。 从这栋公寓脏乱斑驳的外观看来,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吧? 她实在很难将家境优渥,且老是穿戴清爽整齐的楚霁平跟这种破旧、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垃圾味儿的地方连想在一块儿。 她往右一望,巷子走出去另一端是一栋栋簇新的高级住宅,该不是阿奇给的住址有误吧? 罢好一楼的大门口有位外省老伯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口抽烟,她遂弯腰问道:“阿伯,这里有没有一位姓楚的先生?” 老阿伯眯细了眼瞧瞧她,想了老半天才回答“你说的是不是三楼的那个年轻人?” 一瞄手中的地址,果然是三楼,她赶紧用力点头。 “哦,很少见到他的人。”他慢吞吞的起身掏出钥匙打开一楼大门,转身朝她挥挥手“你自个儿上去找找看吧!”不会吧?楚霁平真的住在这种地方? “谢谢阿伯。” 匆匆道过谢,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孟洁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疾步往上跑,直冲到三楼门口才硬生生停祝边按着胸口喘气,她边使劲按了好几下电铃,但里头却一丁点回应都没有。 她再按几下,仍没有回应。 虽然找不到人她有些失望,可坦白说,她却更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至少没看到,就代表阿奇他们有可能只是唬嗉她的。 正当她暗自庆幸,方才也许是老伯脑袋不清楚,三楼其实根本就没住人的同时,老旧的木门忽然嘎的一声,从里头被用力拉开。 她一抬头,四目相对。 她浑身颤抖不已,一句低语呢喃逸出她因震惊而微颤的红唇。 “楚霁平?” 在见到铁门后那张近十年未见的脸孔,孟洁着着实实的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 双眼无神、表情呆滞,下巴长满了胡磋不说,头发也活像好几个月没修剪了,浏海已长得足以遮住整个额头,再加上那身邋里邋遢又散发着酸味的睡衣,整个人只能用了无生气四个字来形容。 就好像整片天就在眼前塌了下来,他也懒得用手去撑似的。 他真的是她认识过的那个楚霁平吗? 令人遗憾的是,以那熟悉的立体五官,她绝对可以十分、十分的肯定,这男人的的确确是楚霁平没错。 愧疚、心酸、震惊等所有复杂的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充斥了她的胸口,她的喉陇发紧,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阿奇他们不是骗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她该死的火爆脾气,当真毁了楚霁平的一生。 第二章 两个人就这么伫着、无言对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楚霁平率先开了口,他的语调不冷不热,完全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你是孟洁?你来找我干吗?” 说完,他打开了门锁,然后垮着双肩往屋里走,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着“既然来了,就进来埃”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令孟洁心痛不已。她深呼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里。 放眼环视屋里一周,她差点没昏过去。 客厅的地板已经完全被摊开的报纸及杂志遮住,上面还散落了许多随手扔下的卫生纸团及果皮等垃圾。 小小的茶几上则层层叠了好几个泡面的碗,沙发上,则是堆积如山的不知是洗过还是没洗过的,全皱得像梅干菜似的衣服。 包夸张的是,楚霁平居然一屁股就往那堆衣服上坐,完全没将这些恐怖的景象放在眼中。 他挖挖鼻孔“很乱吧?没办法,反正就是这样,你自己找地方窝吧!” “你哇咧”孟洁小心翼翼的踏进屋里,却很难不踏到东西,甚至还差点不小心被横在小凳子前的扫把给绊倒。 她终于越过重重阻碍,一脸凝重的站在他面前。 “楚霁平,你干吗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抖着脚,从口袋掏出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就这样埃” “喂,就算我”她实在不太习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太凶了,曾带给你一点小小的挫折,但男子汉大丈夫的,你不应该连这点小事都顶不过啊!”楚霁平径自抽着烟,也不正眼看她,无所谓的答道:“没办法啊,我就是这样。” “你”一想到以前的他又开朗、又爱要宝,没事就喜欢到她家找她耍嘴皮子的画面,孟洁就完完全全无法接受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死样子。 暂时把愧疚收起来,她火大的说:“你要表啊你?一个男人这样子算什么呢?难道你想一辈子当扶不起的阿斗?” “是又怎样?要你管?” 厚!气死人。 “你好吧好吧,先不管我怎么想,不是听说你在国外念什么建筑吗?你老爸、老妈为了栽培你,花了那么多的钱,你就这样回报他们?” 她拿出亲情攻势,就期盼能唤起他一点斗志。 不料 “我老子有钱,学位都是他用钱帮我买回来的啊,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回报他们?你没看见他们早就放弃我了,理都不想理我,所以才把我赶到这个破房子里自生自减。” 眼珠子溜了一圈,看到这屋子不堪的环境,孟洁的心情更加沉重。 “那你还年轻,难道你打算在这个破屋子里待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家人放弃你,你也想放弃自己吗?” “反正连我爸妈都不想理我,我早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闻言,她握紧拳头,简直想海扁他一顿。 她忍不住大吼“楚霁平,我讨厌这样的你,看起来像一蛇浆糊,软趴趴的,人家想帮你都使不上力,不同的是,浆糊还有点用处,那你呢?整天无所事事的窝在这,一点志气、抱负都没有,楚霁平,你已经发霉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就会烂掉、发臭,你懂不懂?” 被她这么一吼,他先是一愣,然后慢吞吞的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出现些微的激动。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让我在女人面前永远硬不起来,硬不起来也就是抬不起头来的代名词,对一个男人而言,你知道这有多大的伤害吗?” 楚霁平的指控像一道雷直接劈在她头上。 虽然这些话阿奇他们已经对她说过,但由他亲口说出,却成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我如果我跟你说抱歉,你心里会好过一点吗?”她放下身段,思绪转了个方向。 方才的激动已不复见,他又变回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事情就是这样了,有意义吗?” “对了,你有去看医师吗?这样好了,我带你去找全台湾最权威的医生,医葯费我全额负担。” “不用了啦,全台湾的泌尿科,我父母都带我去过了,全说是心理问题,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一个屁来。” “所以你就决定一辈子这样?” “不然要怎样?” 孟洁从来没想过,说话原来是一件这么累的事,不论她怎么说、怎么激,他仍是一副准备混吃等死的颓废样,她真的很害怕,十年后,她会不会不小心在路边的游民当中看到他的身影啊? 不行,不行,若真是那样,她铁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忽然,一个想法从她脑中迅速闪过。 不再费力跟楚霁平沟通,她站起身,自光销定他屁股下的一大叠衣服。 二话不说,她走过去便狠狠的把衣服一件件从他屁股下抽出来,然后一件件叠整齐。 他仍坐在原地,无精打采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你干吗啊你?我又没叫你来我家当菲佣。” 她没有理会他,继续收拾着她认为需要的东西,并尽她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稍微把屋里打扫一下,然后翻出一个大手提袋,将她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件扔进袋里。 “走!”孟洁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的便往外拖。 楚霁平终于施了点力气“走去哪里啦?”他瞪着她,又窝回原位。 “再这样一个人住下去,你会变得跟这间房子一样脏、一样臭,你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下去。” 她自言自语的继续念着“你那些哥儿们到底是怎么搞的,平常称兄道弟讲得跟真的一样,看你这个样子,难道就不能做些实际点的行动来帮你吗?” “我不需要人帮,我喜欢这样。” “我也不想帮你。”她紧拉着他的手臂没有放开“但我却不想因你这个受不得半点挫折的软弱家伙遗臭万年,跟我走,听见了没?” “到底要走去哪里啦?”他像个孩子似的皱眉要赖“我哪里也不想去,你就让我在这里发臭、发烂,我不要你管。”她简直快被气死了。“楚霁平,你自己听听看,你刚刚讲得是什么话?你自己讲了不会脸红、觉得丢脸吗?” “不会埃” “你自己不觉得丢脸,我却替你感到丢脸。” 意识到他完全不打算跟她走,孟洁只好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意,打算先暂时把他骗出这间屋子再说。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带你出去走走,我年初的时候去了一趟欧洲,照了好多当地的建筑回来,我想你也许会愿意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楚霁平斜眼睨着她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带你去我那里祝”孟洁烦躁的抓抓头发“我希望可以帮助你再重新站起来,这对你有什么损失?你到我那儿,我供吃、供住,你的生活品质还可以比在这里的时候好上几百倍,不是吗!” 他以着流露出受伤的眸子瞅着她“你那么凶,我怕你。” 懊死,他那双眼睛还是跟从前一样深邃动人,若是能重新散发出跟从前一样的神采—那该有多好? 她试着哄他“乖乖乖,我不凶,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只是想帮你、照顾你,若你真的住不习惯,我再带你回来就行了,你完全没有损失呀。” “那我要给你多少钱?” 有谁看过做善事还做得那么卑躬屈膝的?她只差没跪下来求他了。 “不用钱,不用钱好不好?我养你,什么都不用钱,而且还会对你很好很好,你只要跟我走,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 她忍受不了,不小心原形毕露,说话霎时像个女暴君“shit,我只是他妈的想补偿一下曾无心犯下的错,所以才没事找事作践自己,弄个大麻烦来搞乱自己的生活可以了吧?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啊,要或不要一句话,我命令你不准再鲁下去了!” 再搞下去,他还没疯,她肯定先抓狂了。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不是说你不会凶?” 可恶,他一句话就点到她死穴,让她满腔的怒火顿时消退下去。 “我不是凶”深呼吸,再深呼吸,她缓缓开口“我是分析道理给你听。” “是这样吗?” 罢才还要死要活的,呆滞得要命,现在怎么又聪明起来? “当然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特大号微笑,孟洁朝他伸出手,正走,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还记得你最爱吃咖哩饭哦,晚上就煮给你吃好不好?” 像是给了她多么大的恩惠,楚霁平终于大发慈悲的吐出一句不甘不愿的“好吧。” 一路上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终于把他塞进她的小march,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放松。 她至今仍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样做,对常常需要在家加班、需要拥有多一点的私人空间才搬出来的她而言,根本就是愚蠢的行为。 但不论是不是很蠢,不论她想拯救楚霁平的一片好心最后有没有成功,起码她试过了,就算失败,也能还给自己一个安心。 她可不想因为小时候的一个无心之过,一辈子良心不安.孟洁开始后悔自己因一时冲动而把楚霁平这个大麻烦弄回家,但相反的,他的气色却一天比一天红润,看起来好像异常享受被女王服侍的特别滋味。 不但生活琐事都被服侍的好好的,每天的工作是睡觉和打电动,这种高级的五星级享受,谁不爱啊? 为了证明自己不比那些男性工程师差,上班时绞尽脑筋写程式就弄得她筋疲力尽了,现在为了照顾他,她下了班非但无法像从前一样,两手一摊,先大睡一觉再说,还得捺着性子收拾被他随手乱丢垃圾的坏习惯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居住环境。 她还必须弄晚餐给他吃、帮他放洗澡水、催他去洗澡,然后强迫他关掉电动上床睡觉,更得任劳任怨的帮他洗衣服,简直比老妈子还像老妈子。 包惨的是,就连她每天特地帮他从求职网站抓下来的求职资讯也永远被他乱扔在家中的某个角落,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事情毫无进展,她能不心寒吗? 这天,她因为交出去的程式被主管抓到一个小bug,公开在会议上被削不说,那些平时老想抓她小辫子的男同事见机不可失,当然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她糗到无地自容。 这还不够倒霉,傍晚跟某家上市公司副总约了到他们总公司去谈帐务系统的需求,好让她可以针对他们的需要量身订作合适的程式,没想到上个月才刚保养过的小march竟在半路使性子,熄火后就再也发不动了。 这前前后后一耽搁,会迟到是正常的,而客户不爽的告到老板那儿去更是可以预料的事。 唉!倒霉倒霉真倒霉。 心情沮丧之余,谈完case她便直接回家,没有再绕回公司,而明天她恐怕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了,非有一顿排头等着她去受了。 拿出钥匙打开门,毫无意外的,迎接她的又是一个坐在地上打电动的楚霁平,以及一屋子的脏乱。 累加上烦加上压力,让孟洁觉得自己快爆掉了。 不知死活的他转头瞄她一眼,注意力又迅速回到电视屏幕上。 一个星期过去,他早已习惯饭来张口的日子。 “喂,肚子好饿哦,晚上要吃什么?” 孟洁压抑住怒气,冷冷的回答“不知道。” 无视于她的晚娘面孔,他讽刺的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吗?现在竟然让我饿肚子还说不知道?” 砰的一声,note波ok被重重的摔在桌面上,她黑着脸,开始弯腰捡拾地上的垃圾,她有洁癖,实在受不了屋里有一丝丝的脏乱。 “我说我肚子饿了。”见她净收东西不理睬他,楚霁平再说一次。 这次她有反应了,不客气的回他一句“东西乱丢,饿死了也是活该。” 听她说完,他像是早已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好整以暇的回了他一句“咦?你不是说你要赎罪,要拯救我、帮助我,说你绝对不会对我凶的吗?怎么才不到两个礼拜,又发作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有种他是存心惹火她,找她麻烦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当然只是正好把濒临爆炸的她引爆而已。 孟洁脸色极度难看的把手中的东西一丢,音调陡然提高八度。 “不要只会说我,你呢?我跟你好说歹说,每天鼓励你出去找工作,你却只会在家里打电动,还有,家里明明有垃圾桶你为什么偏偏要把垃圾丢在地上?看完的报纸为什么不会顺手摺起来收好,一定也要往地上扔?请你搞清楚,我家不是垃圾常”“找工作我提不起劲,东西乱丢则是因为坏习惯要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小事,你干吗那么生气?” “好好好,这也就算了,我累得半死,你却连晚餐也要我张罗,这样操我,你很爽吗?” “那不然怎么办?” 她气得半死,见他边说话,还边悠哉游哉的继续打他的电动,一把怒火顿时燃得猛烈。 转瞬间,仅存的理智完完全全被熊熊燃烧的愤怒所取代。 孟洁一个箭步冲到楚霁平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走他手中的遥控器,并以身体挡住电视屏幕。 “楚霁平,你给我听着。” 被她拿走遥控器,无法再继续打电动的他,只好一脸无辜的望着发狂中的她,专心听她训话。 “老娘我上班要应付一大堆想挑我毛病的男人已经够累了,他们总是把最复杂、最难写的程式丢给我,害我从踏进公司的那一秒做到离开公司为止还做不完,回家可能要继续写到半夜,被操得跟只狗一样,不止如此,就因为我的性别跟他们不同,我还不能被抓到任何一个小小的差错,否则我就会被所有的人联合起来批到死为止。” 压力已经绷到顶点的她,以着高分贝尽情发泄自己的怒气“我已经够惨了,如果你还不愿意跟我配合,如果你也跟他们一样只想找我麻烦,那我宁愿良心不安”辈子,也不想再管你了,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仍坚持要这么过下去,那么就请你在我回来之前,给我滚、出、去,我孟洁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吼完后,孟洁便气急败坏的转身走向大门。 她奔跑着一路从三楼往楼下大门冲出。 一向好强而且不轻易落泪的她,在庞大的压力及恨铁不成钢的心急之下,也终于忍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占据她清秀却坚毅的脸庞。 开车在台北市胡乱绕了一大圈,江小雨出差人不在台北,所以孟洁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发泄心中的郁卒。 她的性子一向刚强而淡漠,不大会主动对人示好,加上大学读的是资讯系,毕业后又顺理成章的在资讯公司上班,身边全是一些讨厌的男人,交不到什么女性知己。 只有小雨,她的个性热情且海派,跟她刚好是两个极端,两人因喜欢打网球而相识,小雨不怕她的酷脸,她不敌小雨厚脸皮的缠功,所以不久后,她便闯入她的世界,成为她第一个能谈心的朋友。 绕了半天,没地方去的孟洁只好将车绕回住处附近,她无奈的叹口气,或许真该听江小雨的建议,让她帮自己介绍个男朋友,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不济也不至于开着车流浪街头,再不济,也有个人软声安慰,有副肩膀可以依靠。 这么想着,停妥车后,她当真拨了电话给江小雨。 电话一通,响了两声,彼端便传来江小雨娇蒙甜蜜的声音“孟洁,想我对不对?乖,再过两天,等我把这两个肥老外送回去,我就回台北了,到时候再去找你打球哦。” 果然,听见她老是这么开心的声音,孟洁心头的郁闷立即消了一半。 敝了?她怎么就天生硬邦邦的,怎样也学不来她那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开朗和魅力? 孟洁说话不习惯转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出目的“喂,你不是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吗?讲了半天,也没看你介绍个像样的。”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一阵抗议的嚷叫“喂喂喂,孟洁,你少冤枉人了,上次约出来打球那个先生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人家经济状况稳定,又跟你有共同的兴趣,你偏偏自始至终不太搭理人家,我哪有辙啊?” 孟洁抓抓头,呐呐的道:“他每次吃饭都快得要命,不但会发出啧啧啧的怪声,且吃饱饭后打一呢还跟青蛙叫一样大声,我实在受不了,想到他要用那张嘴亲我,我就想吐,嗯。”瞧她说的之委屈的,江小雨只好放弃把脑筋动回那个姓。的保险精算师上头。 “好吧,那之前的李小开呢?不但开进口车,人也长得斯文,行事作风彬彬有礼,又哪一点不入你的眼啦?” “这个嘛”要她开口说实话,孟洁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他举手投足都太拘谨也太风度翩翩了,跟他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比他还像男人。” 啤!这是什么烂理由? “孟洁,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其实凭你的身材、你的长相,加上你身边全是男人,要替自己找张长期饭票,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你的笑容多一点、身段柔软一点,不要老是想跟男人争个输赢,我包准你会比现在好过很多,至于你那些做不完的工作啊,我打赌一大堆人抢着要帮你做咧!” “我才不要让那些臭男人看不起我。” “笨女人!”她的耿直好强,让江小雨忍不住骂人“干吗那么计较名义上的输赢啊?以柔克刚这句话你听过没有?让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自然而然的,要他们往左,他们就不敢往右,难道里子的胜利比面子上的胜败重要?” 孟洁不屑的嚷嚷“我才不要让别人说我是靠美色往上爬。” “真是的,我看你对那些男人个个部凶巴巴的,怎么就愿意让那个姓楚的住在你家白吃白喝啊?愈当初我只是叫你去看看他,可没让你把他整个人持回来养啊!这种赔本的事你竟然肯做,吱!真搞不懂你脑袋里想些什么。” “我”是啊,当初她真的太妇人之仁,现在可好,替自己搞来那么大一个麻烦,甩也甩不掉“我已经后悔了,你就别再念了行不行?” “唉!孟洁,我还真是很担心你呢!你就这么放心让自己跟一个大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呀,要是哪天他真的兽性大发,你可怎么办才好?” “安啦安啦,我不是告诉过你,自从被我那一脚踹下去后,他的小弟弟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哪还能对我怎么样啊?”孟洁很有把握的道。 “你确定?”江小雨还是不甚放心。 孟洁又叹了口气“老太婆,早知道你这么嗦,我就不call你了。” 听出她心情真的不太好,江小雨很识相的打住不受欢迎的话题“好啦,先不提这个,至于男朋友的事,安啦,只要你有心,别再像之前一样,要我求得半死你姑奶奶才愿意出来吃顿相亲饭,那么,等我回到台北,你要几个就有几个,我这儿货源很多,不用为这种事睡不着觉,知道吗?” “谢啦。”小雨就是这么贴心。 “不过,我有个条件哟。”江小雨的口气贼兮兮的。 “什么条件?直说啊!”“上次我们去打球,下大雨那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的是你大哥吧?” “是又怎样?” “有空记得帮我制造点机会哦。” 又来了、又来了,这件事她故意一直不理会,没想到小两居然还记得。 “我告诉你,我大哥的缺点真的三天三夜也念不完,他又粗心、又大男人且酒肉朋友一堆,你确定你要?” “嗯,他的身材好好,胸膛又宽又厚,躺起来一定很舒服哦!”看来,江小雨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孟洁摇摇头,被她这么一搅和,她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更痛了。 “等你回台北再说吧,bye!” 草草的收了线,孟洁拖着疲惫的身躯下车。 她往家里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到另一头的巷口,买了两碗面和一些小菜,才缓步走回家。 巷口的灯坏了,黑漆漆的,深夜里一个女人独走,的确令人有些不安。 平时再怎么强悍,骨子里终究是个女人,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这几天巷子刚好在铺路,坑坑巴巴的,脚下一个没踩稳,让她脚拐了下令她讶然的是,一个温热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她全身一僵,反射性的抬头,已经做好全力攻击的准备。 “你是谁?” “楚霁平。” 熟悉的男声传来,孟洁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黑夜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觉他那双望着她的黑亮眸子透着些许的温柔。 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失志又颓废、又窝囊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对她绽放温柔? 她迅速别开脸,忽然懦弱的不敢再跟他对视下去。 楚霁平说话的口气,仍不改那戏谑的嘲讽“干吗,我方才刚救了你,应该够将功抵罪了,你该不会又想要修理我了吧?” 她没直接回答他,弯腰揉揉有点扭到的脚踝,语气冷冷的道“没事跑出来吓人干吗?” 楚霁平二话不说的直接蹲下,将她扭伤的右脚放到自己的腿上,左右检查了番,接着搓热掌心纯熟的帮她按摩。 手里忙碌着,他嘴巴也没闲着“出来干吗?没事我当然不会出们,但我的肚子实在快饿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准备要去前面的公园翻垃圾桶了。”他就是喜欢拣她不爱听的说。 “你”压抑住内心明显的波动,她撂下一句“恶心!” 孟洁用力抽回右脚,快步走在他前头,胸口杂揉着些许感动、排拒和烦躁。 她一向不喜欢让情绪这种东西困扰自己太久,再说,收容他并没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年轻气盛造成的过失罢了,她不该有什么预期外的情绪化反应。 懊恼之余,她更加下定决心,等江小雨回来,她说什么也要积极替自己找个男朋友—免得男人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轻易令她感动。 她不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第三章 为了争一口气,孟洁硬是熬通宵把程式给赶出来。 结果今儿个可好了,一早起来拼命打哈欠,连泡杯咖啡都把咖啡粉彻得满地都是,更别说她眼底下那两块大黑轮有多明显了。 好在她一直不是走气质路线的大美女,要不然,顶着这张腊黄又有黑眼圈的脸去上班,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好不容易把乱七八糟的餐桌擦干净,孟洁眯着眼走出厨房,却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她愕然睁开杏眸,劈头就开骂“找死啊!地方那么大,你就偏要来堵我的路。” 楚霁平十分处变不惊,边扣好衬衫的钮扣,边不疾不徐的答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眼睛太小,才会不小心撞上我?” 孟洁抬起头正想开骂,他平滑如鹅卵般洁净光滑的下巴映入她的眼天!来这里两个星期从没刮过胡子的他,竟在忽然间转性了! 瞧,胡子刮了,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她着迷的望着他的下巴,没发现自己贪看的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下巴的线条是属于很男人的那种,如果他不是楚霁平,她几乎要脱口称赞他的下巴性感了。 猛喝了口热咖啡,她试图让暖热的液体平抚她内心的震惊。 老实说,看他在她的感化下,终于能有些许改变,虽然只有一点点,她还是很雀跃。 至于雀跃些什么呢? 雀跃雀跃大概是雀跃离送这尊瘟神出门的日子又近了一些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 甩甩头,那个牙尖嘴利的孟洁又回来了。 她放作无事的走过他身边“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撮半长不短的山羊胡有多丑了?坦白说,剃掉胡子,你看起来终于比较像人了。” 楚霁平后退一步,双臂一张,轻易将她困在墙面与他胸膛之间。 他低头,脸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下,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胡子刮了吗?” 他喷吐在她唇上的气息让她脑袋发昏,早忘了计较他为什么要恶劣的将她困住这档车。 她顺着他的话回问:“为什么?” 他咧开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因为我一直想试试你那只用来利腿毛和脸毛的刮刀好不好用,碰巧昨天晚上吃咸汤圆的时候不小心沾到胡子,胡子黏成一垃,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所以早上刚好借来用用,不错,满利的。” “楚霁平!”听见事实真相,孟洁气得像欲爆发的火山“我不是警告过你,我浴室里的东西,包括牙刷、漱口杯、洗发精、浴白、拖鞋和刮刀,你绝对不能拿来用吗?老天爷!这些都是我的私人贴身用品,你”她恨不得掐死他。“你竟然拿我的刮刀去刮你被沾黏住的胡子,god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熔心的事吗?” 越说越觉得恶心,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歇斯底里的跳来跳去。 楚霁平还说着风凉话“不过是用了你的刮刀,你就气成这副模样,万一将来你男朋友用沾满口水的舌头舔你胸部,那你岂不是要发疯了?” 扁想到他所说的那种画面,她就一阵哆嗦。 再顾不得什么,她发疯似的往他身上乱捶一通。“你再讲,你再讲,你再讲我就打死你。”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偷得一吻后,会有如此悲惨下场的原因吗? 楚霁平想着,憋笑的嘴角差点要抽筋了。 他大掌握住她发颤的双臂,另一手轻轻在她背上拍呀拍的,差点被他逗得疯掉的女人终于恢复平常十分之一的镇定。 “楚霁平!” 她恶狠狠的瞪视着他,紊乱的脑袋瓜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来,那只原本奄奄一息的病猫,怎么会越来越常在她面前露出又贼又坏的微笑,还能轻易把她逼到抓狂边缘? “你又怎么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孟洁气得满脸涨红“我下定决心了,我一定要、一定要把你赶” “赶?”他点点头,极度凑巧的截断她的话,很理所当然的接下去说:“对对对,八点了,再不赶紧去上班,你一定会迟到。” 他眼明手快的快她一步抄起桌上的车钥匙“走,我载你一程。” “不必了,你休想碰我的方向盘。” 孟洁挡住他的去路,试图抢回钥匙,无奈身高硬是矮人一截,跳呀跳的,怎样就是构不着他手中的钥匙,反而再度把自己弄得又喘又累。 楚霁平不理她,穿妥外出鞋,悠哉游哉的往外走。 她只好又叫、又跳的跟在他身后,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楚灿蝶笑迷迷的送走今天最后一个学生,才想返回客厅,窝在贵妃椅上小睡一会儿,电铃却响了起来。 她还来不及去开门,咋啦一声,厚重的大门已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孔繁接着映入她的眼帘。 “哥!”她轻喊了一声,朝大哥露出温柔且喜悦的笑容。 大概是从小学音乐的关系,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笑起来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整个人就如首诗般,跟从小到大调皮捣蛋、要宝翘课样样都来的大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典型,但兄妹俩的感情,却又出奇的好。 楚灿蝶先到厨房替他冲了杯茉莉花茶,送到他手中,半怨半撒娇的道:“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看不到你的人影啊?老爸老妈从瑞士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你明知道人家脑袋不好,还让我每次都得绞尽脑汁帮你编不一样的理由。” 楚霁平一派清松的窝进柔软的沙发里,笑里尽是得意。 “我告诉你,我现在住在孟洁她家。” “什么?怎么可能?”她一张樱桃小嘴张成o字型,显见她有多么惊讶。 “怎么不可能?” 楚霁平越想越得意,笑意在脸上益发灿烂。 “小妹,你一定想不到,我呀,将近两个礼拜不但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且还可以因地利之便,随时整她于无形,哈哈,好笑的是,当初还是她苦苦哀求,我才答应要跟她一起住的哦!怎么样,你大哥有够高竿的吧?” 他愉快的甩动着手中的钥匙,不忘附上一句“对了,我回家来,开的正是她的小破车呢!你说,天底下还有比欺负孟洁更爽快的事情吗?” 震惊过后,她像忽然想到什么,一双漂亮的杏眸再度瞠得老大。 “哥,不会吧?你真的展开你的复仇计划了?” 只要是和楚霁平近亲的人,没人不知道他大二时跟孟洁告白不成,却反被修理的惨事,也没有人不知道,从那一天起,他就不时嚷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等字眼,还发誓无论用尽各种方法,也一定要让她尝到苦头。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大哥会把这个疯狂的念头付诸行动。 楚霁平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先是仰头大笑一阵,然后才笑意昂然的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复仇计划?我只是太想念她了,找她叙叙旧,不行吗?” 楚灿蝶敢说,她肯定是全天下最了解他大哥的人了。 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为了接近孟洁,大哥必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才达成目的。 她皱着一张小脸开口“哥,你别太恶劣了,人家不过是拒绝你的告白,你可千万别因为报复而去欺骗人家的感情。” “你啊,就是那么善良,你不知道,像孟洁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是不整整她啊,我不但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天下所有的男性同胞。”楚霁平大言不惭的道。 “是吗?”楚灿蝶担忧的望着大哥“我跟盂洁是同一届的,她是什么个性,我也很清楚,小心哪一天玩过头,你真的是会玩火自焚,大哥,听我的话,适可而止,好吗?” 现下的楚霁平玩得正高兴,哪听得进她的话啊? 他挥挥手“再说吧,过了这么多年,我可不再是那个傻傻的笨猪头了,我就不相信这一次整不倒她。” “哥”她扯扯大哥的袖子,欲言又止。 他紧拥了下她的肩“有话就说啊,难道你还跟我客气啊?” “我是想”她偷瞄了眼他的反应,吞了口口水,困难的下定决心,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是想,如果你依然喜欢孟洁,你就绝对不可以这样恶劣的整她,否则万一被她发现了,岂不旱” “我会喜欢她那只母老虎?”他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不屑地道:“哼哼,要是我喜欢她!我就”说话咬到舌头、走路踩到大使、开车被撞anyway,反正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未料,一长串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楚霁平突然伸手捂住嘴巴,一张俊脸扭曲的厉害。 楚灿蝶花容失色的趋近大哥“哥,你怎么了啊!就算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你也不用那么激动啊!”他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天晓得,就在数秒钟前,他的牙齿白目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痛得都快昏过去了,哪还顾得着说话呀? 原本得意扬扬、斗志高昂的心情顿时受到重挫,他搭着嘴站起身,口齿不清的道:“孟洁快下班了,我得赶紧走了。” 般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葯,也不知道她今天说的话,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半句,她只能无奈的起身送他出门。 三分钟后 一阵窜入云霄的谩骂传进楚灿蝶耳中。 “mygod!shit!shit!shit!我们的社区是怎么搞的?号称是天母最高级的社区,居然有人放任小狈在社区里随地大便?哇咧,这些人到底有没念书啊!懊死,有够臭的。” 大哥踩到狗屎了啊?楚灿蝶莞尔笑着,她可以想象他又叫、又跳的滑稽样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楚霁平除了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说,还打从心底直发毛,毛毛毛,毛到最高点! 太诡异了,这是什么鸟状况啊? 难道是 莫非是 竟然是 他真的还有一点点喜欢孟洁?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砰的一声又差点吓掉他的半条命。 妈呀,刚刚发动的车子,竟不听使唤的往路旁的安全岛冲撞而去。 楚霁平马上下车察看,只见被撞坏的保险杆,就这么晃啊晃的悬吊着,好像在狠狠嘲笑他的无知。 七点多,孟洁照例抱着一堆沉甸甸的资料外加一台手提电脑准备回家。 再不回去,那个宁可饿死也懒到不愿踏出大门买东西吃的家伙,肯定又要对着她喳呼大叫了。 老天,东西有够重的,努力腾出一只手伸入包包里找车钥匙,掏了半天,她才猛然想起,对了,今天早上被迫让楚霁天送她来上班,车钥匙在他身上,她当然找不着啊! 现在可好了,她还得自掏腰包坐计程车回家。 气呼呼的步出大门,却发现天空配合她心情的下起毛毛雨。 这还不够,就在她犹豫着究竟要冒雨跑出去招计程车,还是要在大厅等雨停的同时,她瞄到她在公司的死对头,竟刚好从东侧电梯走出来。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碰了头,也只好硬着头皮应战了。 她上班的公司是家日资公司,所以公司里不乏日本籍的工作人员。 木村信泽是个中日混血,虽号称天才程式设计师,但做人处事却完全没有遗传到母系中国传统的温厚,是个典型的日本沙猪,待人处事刻雹自私到极点。 他看不起女人,当然也容不得她在工作上有出色的表现。 仗着他是日方董事的国王人马,且在公司的职级比她高一等,他总是在公司带头修理她,甚至老将最烂、最棘手的案子丢给她,以便有任何机会便将她一举踢出公司大门。 看见孟洁,木村信泽的表情就像嗜血的鲨鱼,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似的。 他对着她露出阴险的假笑“哟,孟小姐,最近程式出了那么多纰漏,还有心情在这儿赏雨啊?” 眼睛脱窗啊?没看见她双手拿那么多东西吗?赏雨?赏他个大头鬼啦。 “不是赏雨,是躲雨。” 无端被损,心头老大不爽的孟洁当然不可能默默承受。 她不动声色的回以一记甜笑“话说回来,木村课长,今天早上开会时,您不是才在会上跟总经理说,您是以公司为家,每天不到九点,您是绝对不敢,也不愿意离开公司的吗?当时啊,听得我是乱感动一把的呢!” 她很故意地瞄了眼手表“不过,耶?现在才七点多嘛,您怎么就”她瞪大眼睛,做出一脸不可思议状。 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也对啦,总经理下午已经出国考查了,您的确也没必要装得那么辛苦了,何必呢?每天装模作样,总得找机会喘口气儿吧?”狗腿奉承那一套她学不来,撒娇装笨更让自己觉得嘤心! 她只懂得实话实说。如果因此导致她在公司被钉得更严重,那也没办法,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那块料。 听完她的话,木村信泽僵硬的唇部线条抽搐的厉害。 但,姜毕竟是老的辣,身为她的上司,真要整她还会难吗? 无法正面反驳她的话,他改纠她小辫子“英达的case你完成到什么程度了?” 英达的case?老天,这可不是小case,加上公司人力吃紧,这么大一个案子,只有她和两个菜鸟在弄,哪有那么快啊? “关于英达的案子” 他显然没有要听的意思,自顾自的说下去,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 “昨天跟英达谈生意迟到的事,虽然客户没有怪罪下来,但我个人觉得,我们自己也应该要知道不好意思才对,我相信你还算是个有廉耻心的人,为了弥补我们日和企业的形象,我希望在明天中午前可以看到这套程式的初步雏型,好早日跟客户敲时间做简报,依客户的需要再做修正,以效率来弥补日和在客户心目中的劣质印象。” “没那么严重吧!”眉一扬,孟洁的火气又上来了,这个死日本鬼子,根本是存心找她麻烦嘛。“我已经再三跟英达的总经理道歉,对方也表明不在意,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若是大家都像你这种做人处事的态度,我们日和企业老早就倒闭了,还能挨过三十个年头,屹立至今吗?” “可是我”就算打死她,她也真的交不出东西来啊! “不用可是了,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木村信泽冷酷的道。 她不平的大吼“木村课长,您这样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我看你根本是公报私仇,存心不让我好过。”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只要准时看见东西就行了。” “交不出来就交不出来,你逼死我也没用。” 他一脸整到她的快意模样“那你就准备走路吧。” 正当孟洁气得快爆炸的时候,一个身着运动罩衫、七分垮裤的男人急急忙忙的从外头冲进来。 也不知是地滑还是怎么的,总之,他就是一头撞上西装毕挺的木村信泽,将左手纸袋里的两杯热咖啡,及右手塑胶袋里又油、又热,又加了一堆辣椒酱的水煎包全部奉送到他身上。 刹那间,只见平时道貌岸然,架子端得比谁都高的木村信泽在大厅里被烫得大跳大叫,白色衬衫如画布般占上咖啡色及橘红色,像是一幅印象派画作似的,一颗水煎包更不知死活的挂在他头上,让他平时最在意的个人形象毁灭殆荆“巴加野路!”他气得连日本脏话都骂出来了。“你走路没长眼睛的啊?” 孟洁在一旁看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快笑翻了。 看木村信泽破功的样子真是太爽了,她包包里的面纸都不愿意拿出来借他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头戴棒球帽的男子迭声抱歉,顺手又把纸袋里剩下的半杯咖啡倒在他的名牌鞋袜上。 “你”木村信泽气得头顶冒烟、握紧拳头,实在很想将这个冒失鬼痛捧一顿,但又碍于在自家地盘上,为了顾及形象,他视为生命的形象,他只好作罢。 孟洁则在一旁憋笑憋到快内伤“木村课长,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就当我们今晚没遇到过哦!不过,您要的东西我三天后才能交哦!否则,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今晚的事告诉全公司的人。”说完,她脚底抹油,拔腿就溜。才跑没多远,方才那个帮她报了一箭之仇的男人忽然跑到她身边。 “喂,跑那么快干吗?车子在对面啦。” 嗯?声音好熟悉她侧头一瞄,差点没吓昏“楚霁天?刚才是你?”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往对面奔去。 老天爷啊,要是让木村信泽知道他们两个认识,那她铁定不用在日和混下去了,像他那么会记恨的人,会放过她才有鬼。 跑跑跑,疯狂的跑,直到两个人坐进车内,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神魂销定,她马上以招牌表情凶狠的狠瞪他。 “你搞什么鬼,干吗跑来搅局?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阿呆,我是帮你懂不懂? 那个日本鬼子存心找你麻烦,要不是我帮你,你明天哪生得出他要的东西交差啊? 楚霁天诚惶诚恐的瞄着她,故意装出一副诟样“下雨天,外面又塞车,我也不想出门啊,但是没来载你,你回家一定又会一直念一直念,搞不好还会出手扁我。” 孟洁双手技腰质问他“来载我就来载我,干吗故意滑倒?” 他仍是一脸无辜“天雨路滑,我有什么办法?” 真的是不小心的吗?不不不,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如果真是不小心,干吗最后还把剩下的咖啡恶劣的倒在人家的鞋子上? 想到木村信泽狼狈的样子,她又想笑了,她强力忍住笑意“算了算了,回家吧!” 他耸耸肩,安静的发动车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随着心情逐渐平静,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孟洁心头发酵。 如果楚霁平刚才是故意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故意呢? 他跟木村信泽无冤无仇,有必要这样恶整他吗? 除非除非除非是为了替她报仇。 一想到这,她的心跳登时漏跳一拍,随即的,她便推翻这个猜测。 他没必要为她这么做。再说,现在的他,有活力、有心思为别人做这种事吗? 她偷瞄他一眼,确定他是一副松散无谓的表情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呼她吐了口长气,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吓自己,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且经过一番发泄,落在谷底的心情似乎亢奋了许多呢。 第四章 “楚霁天,你还在睡?我每天辛辛苦苦赚钱养你,你倒好意思每天睡到爽才起床?你到底算不算个男人啊?是男人就不要把我当成你放逐自己的借口,是男人就给我挺起胸膛,振作精神乖乖的去找工作,听见没?” “妈的,老娘是欠你的啊?前几天还会勉强早起看报纸,做做样子给我看,现在可好了,越睡越起劲,连早餐都不用起来吃了。” 紧接着,以枕头打人的闷声也加入“起床,给我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上班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楚霁天却仍呼声震天,孟洁只好暂时先放过他,边碎碎念边收拾东西,三步并两步的赶上班去。 这是最近几天,孟洁上班前都会上演的剧码。 但任凭她怎么吵、怎么闹、怎么扁人,仿佛被睡神和散仙附身,变本加厉懒散的禁霁天却从没醒来过。 不过,她前脚刚出门,待确定她确实离开后,他便马上睁开眼睛,一骨碌翻坐起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老想办法闪着她,只要见着她的面,自个儿便觉得好像哪里对不起她似的,全身都不对劲。 坐在床上,他征望着大门口,心头再度涌现了一抹难言的波动。 想起自己那天为了替她出口气所做的蠢事,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逸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至今仍想不明白,她被那个男人欺负千他何事? 他不是了心想整她、想报仇的吗?看她被欺负,他应该要更高兴才对啊! 但当那个欺负她的人不是他的时候,为什么他心头的怒焰会灼烧到连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地步? 难道,这么多年的记恨所包含着的,其实是持续多年不坠的在乎吗! 经过这阵子的贴身相处,他对孟洁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别看她老是一副泼辣的男人婆样,她其实也有细腻体贴的一面。 知道他手长脚长的,自口从他被她“收养”后,她就把自己的大床让给他睡,一个女孩子家躲到书房去打地铺,就算睡得腰酸背痛,也从不见她喊一声。 瞧她每日为工作熬夜拼命,就是为了在男人堆里替自己拼出一片天,他却为了报十年前那点老鼠冤,在阿奇他们的怂恿下,做出这种鸟事。 看她每天忙得半死,还得伺候他、照顾他、担心他,有时候的确是很爽啦,但见她每天真心诚意的为他的未来担心,努力不懈的想要挽救他颓圯的人生,他却不能不被她的好心善良感动。 可游戏玩到一半,难道就这么中途弃权吗? 不行不行,他会被阿奇、旺仔、阿彬、豪哥他们活活笑死的。 想当初,自己是怎么跟他们说来着? 他记得,是一个月前的某个星期六吧!阿奇他们忽然把他找去,提出了帮他苦心拟定的复仇计划。 听完他们的计划,他一时间有些犹豫,阿彬却苦口婆心的劝进。 “哎!我们是瞧你窝囊了那么多年,看在大家都是哥儿们的份上,才好心帮你想出这个办法,让你有机会出出气,你自己好好把握,千万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阿彬一说完,马上就有人接腔“阿平,看你这副忸忸怩怩的样子,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听到这种质疑,楚霁平马上跳起脚来“此仇不报非君子,只要让我再碰到孟洁,我不想尽办法整死她才有鬼。” “是哦?整她?不要整到自己就好。”旺仔也不看好的说。 他气呼呼的否认“少看扁我了,才不会。” “你确定厚?不要让兄弟们失望哦二 “安啦,不会,保证不会。”他算是正式接受了他们的计划。 一直没说话的孟豪,也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补上一句“这样才对,这样才有男人的气概,我那个妹妹嚣张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人出面修理修理她的拗脾气。” 他的话,让楚霁平觉得自己身负重任“我知道我知道,大家不用担心,如果我到时候心软,我楚霁平就改姓孟可以吧?”他信誓旦旦的发誓。 哎!一切仍历历在目,当初是自己把话都说绝了,现在哪还有回头的路? 不对不对不对,他懊恼的抓抓头发,他怎么能这样想呢! 应该是说,幸好当初有兄弟们的提醒,他才不会出现像刚才的妇人之仁。 像她那种暴力的女人,本来就该有人来挫挫她的傲气,他可是替天行道,替很多可能会无辜受害的男人出口气啊! 整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愧疚的? 转念一想,他的心情马上好许多,他翻身下床,准备刷牙洗脸,开始他崭新的一天。 嗯,好几天没动脑筋想想该怎么让孟洁气疯的计谋了,今天应该来好好想一个超级机车的楚霁平一走出房门便伸个大大的懒腰,餐桌上的爱心早餐和被刻意留在餐碟旁的汽车钥匙映入眼帘,在瞬间打击了他钢铁般的心。 那个傻蛋,怕他想出去找工作又懒,就干脆把车子留给他用。 她难道不知道,拿着一台手提电脑和一大堆资料挤公车,有多么辛苦? 她当自己是阿信啊! 他的心顿时暖烘烘的,温度高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融化成水。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这个这个这个嗯哼,要整她是没错,但也不必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嘛! 本来回国后,他打算跟同样念哈佛建筑研究所的好友合开一间建筑师事务所,但为了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复仇计划,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只好丢给倪焰去搞。 他届时可是要挂名的建筑师呢,这样不闻不问实在不对啊! 哈哈,刚好今天天气不错,绕过去看看,就当兜兜风、散散步吧! 这也没什么对不对?他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呀! 绝对绝对不干孟洁的事,绝对不是因为想让她高兴才做这些动作。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真的真的没什么为了赶出英达的case,孟洁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在公司加班,除了偶尔溜回家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外,几乎都以公司为家。 值得欣慰的是,东西赶出来后,客户相当满意,不但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就连下一年度更新电脑硬体设备的约都签了。 嘴巴一向吝啬的老板,今天居然在会议上当着大家的面称赞她,她的心情快乐的不得了。 除此之外,今儿个心情大好的老板,还当众承诺,如果孟洁继续保持良好的表现,他不排除明年—月升迁的科长缺,由女性递补。 厚厚厚,当时也在场的木村信泽脸变得有够臭的,想到他最讨厌的女人有机会跟他平起平坐,他恐怕是气得连做梦都会捶胸顿足吧? 因为心情太亢奋,即使公车很挤,车里头的空气和下课学生的喧闹声让她头昏iiu眩,但她下车后走回家的脚步,却仍然轻快不已。 走到家门前,望见里头黑压压的一片,她的亢奋指数忽地骤减一半,略显疲惫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 “这个楚霁平,该不会懒到这种程度,都晚上了还在睡午觉吧?”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心里直嘀咕个不停。 哼!本来晚上还想带他一起去吃顿好料庆祝庆祝的,谁知道啧啧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上进的男人啊!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呀! 本来以为强迫他换个环境,每天用尽方法鼓励他,责备他、激他、哄他,久而久之,他总该会有点进展的吧? 谁知道,原来朽木真的不可雕,她恐怕是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 可他明明是个该有大好前途的男人啊,如果她没记错,他以前在学校可是文武双全的风云人物呢!不但书读得好,篮球、手球、短跑他都是一把罩,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小挫折,便容许自己颓废一辈子? 不行,她不许他再这样下去。 等会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把他给彻底唤醒才行。 孟洁憋了满肚子的气,一进屋,果然看见楚霁平平躺在沙发上睡得不醒人事,这下完全印证了她方才所有的推测,她自然更是气愤不已。 “楚霁平!”怒吼之余,她不客气的伸手推他一把“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 见他仍睡得四平八稳,她干脆抬起脚踹他“一个大男人,整天除了吃,除了打电动就是睡觉,你难道一点自省之心都没有吗?” 楚霁平揉揉被她踢疼的大腿,咕哝一声“别闹了,让我睡。”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人生的大好时光都被你睡掉了,你知不知道?” 见他完全没有悔悟之心,仍睡得像头死猪,孟洁抓狂的双手并用,往他头上、脸上、身上、腿上胡乱捶打,只希望能将他打醒,能让他能恍然醒悟,不再这么虚度青春下去。 “姓楚的,你给我起来喔,不要老是摆出这种死样子给我看,我已经受够了,就算我普经做错事,让你脆弱的男性自尊受到伤害,但我已经替你做了半个多月的奴才,也够弥补一切了吧?如果你打算就这么堕落下去,我看你干脆去死死算了,免得浪费社会资源,浪费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每一分钱。” 见他仍不为所动的紧闭双眸,她一股气直往头顶冲,理智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很好,你当我刚才说那么多,全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是不是?我数到三,你再不起来,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二、三” 刷一声,她顺手拿起桌上喝剩半杯的开水,毫不迟疑的往楚霁平沉睡的脸庞泼下去。 这一泼,果然,他马上张着一双愤怒的黑眸,杀气腾腾的瞪视着她。 乍看到他的目光,孟洁心底硬生生打了个突,一只懒到不行的流浪犬,怎么会出现狼狗般的犀利眼神? 还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豁然起身,口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凶狠“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看到你把自己当猪养,让我很不爽而已。” “所以你就可以一直打我?甚至把水泼到我脸上?” 伸手缓缓抹过滑下面颊滴个不停的水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扯,让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趴在他身上。 “你”他一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手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面迎接他凌厉的眸光。 “我怎么样?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这几天在家了吗?你有看见我在忙些什么吗?东西出了问题,我已经三天三夜没阖眼,累得生病发烧,刚吃了退烧葯,想躺在沙发上眯一下,你在鬼吼鬼吼些什么东西?” “我” 往桌上一瞄,果然看到散落在桌上的几颗退烧葯,孟洁的心一虚,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睡觉你不爽,现在把我弄成这样,你就爽了是不是?你这个人,永远只知道让你的情绪控制一切,你有情绪,我也有情绪,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可不可学你?可不可以?” 大吼完,他忽然俯首重重吻上她的唇,无视她的竭力抵抗,以男人的变力转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就这么挤在小小的沙发里。 好不容易推开他一点点,她马上爆出狂叫“楚霁平,你敢欺负我,你不得好死。” “我都不怕你了,我还会怕死吗?” 语毕,楚霁平再度狂肆的吮住她从未有人亲吻过的红唇,紧扣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更毫不客气的探入宽松的上衣,直接往她胸前的美好探去。 他灼热的气息恣意吹拂在她耳边“平常看你瘦不拉叽的,没想到胸部还挺有料的。” “你这个无赖唔”她一开口,就中计了。 他们的舌在强烈的索求下,紧紧缠绕住彼此,难分难舍。 楚霁天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但她再也感觉不到重量,只恨不得能嵌入他的身躯,与他合为一体,一起燃烧成灰。 忽地,就如同来时那般突然,所有的天眩地转、缠绵激情,全在瞬间停格了。 怎么会这样? 就像播放到正精彩处的video被按了暂停键,她心头一阵愕然,刹那间,分不清该是释然,还是若有所失,脑袋瓜一时仍转不过来的她,只能选择动也不动的静待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完全没有回应,她只能别无选择的睁开眼睛。 哇!不会吧,他怎么动也不动的趴在她身上,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啊? 对哦,他刚才好像说他发烧。 彼不得羞赧,孟洁烧红着脸蛋,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大掌自她的上衣下摆抽出,再轻手轻脚的将交缠在一块儿的四只脚分开,然后自他身下滑下沙发,将他的身躯翻转过来,让他在沙发上仰躺好。 她伸手探了探楚霁平的额头,果然很烫。 不是吃退烧葯了吗?怎么还烫成这个样子?都快可以煎荷包蛋了! 不过,片刻前那一幕实在太火热了,谁知道他发烫究竟是因为发烧,还是情欲使然? 边胡思乱想的猜着,她边到厨房,翻出被冷落在冷冻库角落很久很久的冰枕,再找出一条质地柔软的毛巾将冰枕包好放到他额上,又用冷水扭了条毛巾帮他擦拭炙人的身躯,在确定他气息匀稳,应该只是因为葯效发作而昏睡后,她才稍稍安下心来。 她呆愣的坐在地上望着他,他睡着的时候可比他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既不会惹人生气,也不会故意跟她唱反调,浓眉温柔的舒展着,浓密睫毛似一排密梳,嘴唇微微弯起,像在微笑似的,看来多了几分顽皮的孩子气。 孟洁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柔软的嘴唇,这里,刚刚才碰过她的嘴唇呢! 看着这样的楚霁平,她心头什么气恼都没了,反而盈满揪心的柔情,那源源不绝的柔情,多到已经可以淹死她自己。 惊觉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既不是狂怒,也不是气得想杀死他,更不是跑到厕所去狂吐一场,反而是那么多她以前从来未曾有过情嗉。 她不由自主的惶恐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刚才可是不顾她的意愿,强吻了她呢! 平常就算是女性友人,连跟人家共喝一杯饮料都觉得恶心,吃合菜也一定准备公筷的她,居然可以接受限一个男人?且对方还把舌头伸到她的嘴巴里,她非但没有半分嫌恶之感,还还不要脸的回应人家。 扁想到方才那情欲奔腾的感觉,就让孟洁自以为锻练得比铜墙铁壁还厚的脸庞再度灼烧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 这是代表什么! 只有爱会使人盲目、会使人抛弃自己的原则,爱才能让人愿意跟对方分享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 莫非她爱楚 叽,思绪紧急刹车,她抱头暗暗呐喊,这怎么可能呢? 她理想中的男人可是敦厚老实、一步一脚印的上进青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像楚霁平这样的无赖呀! 心底某一角,一个小小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冒出头“可是你从来就不讨厌他不是吗?十年前会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只是因为害羞,惊慌失措到不知道怎么回应,才一时间做了最糟的回应了他一脚,你也一直很后悔的,不是吗?” 不对不对,不讨厌也不等于爱呀! “好吧,不谈过去式,但要不是对他仍有意思,你又何必管他,还把他带回家里来,自掏腰包养他不说,更常常被他气得半死?若不是爱他,你干吗自找麻烦,莫非你有被虐待狂?”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喜欢他,我干吗三天两头毒骂他?对他一点都不温柔? “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你没听过啊?若不是爱,怎会在乎,又怎么会费力去插手管另一个人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再钻牛角尖。” 那那那那就真的证明,她就算还没到深爱他的地步,也离爱不太远喽? 这太可怕了! 孟洁吓得从地板上弹跳起,随手抓了包包,便逃难似的向外冲。 离开前,她没忘了再多困他一眼,吃了退烧葯也放了冰枕,放他一个人在家,应该死不了吧? 不管了!一定要在他醒来前落跑,否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心一横,小鸵鸟脚底抹油,先溜为妙了。 第五章 江小雨刚下班,一手拿着粉绿色的小阳伞,一手提着7-eleven的袋子,晃呀晃的走着,远远就瞧见一个人屈膝坐在她家楼梯口。 从那头褐色短发到宽大的polo衫加牛仔裤打扮,她一眼就认出那个落寞抱着膝盖坐在楼梯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手帕交孟洁。 发生什么事了啊? 孟洁向来不是那种黏人的朋友,若非有事,她绝不可能没事先约好,就跑来她家等她的。 她踩着细跟高跟鞋,腾出一手拉提着粉色的软绸长裙,飞奔在高低不平的柏油路上,还有几步的距离,娇甜的声音已经忍不住逸出喉咙。 “孟洁孟洁孟洁”江小雨连喊了好几声,她才一脸恍神的抬起头看她。 孟洁看着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回来啦?怎么那么晚?” “我才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咧?”江小雨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 “上个case刚结案,所以难得让自己偷个懒准时下班。” 江小雨拉着她的手,边找钥匙边道:“真是的,要来也不会先打个电话给我,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吗?怎么有空枯坐在这儿浪费时间?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跟同事闲扯淡早点回来了。” 她秉持一贯的风格,淡淡地道:“没关系啊,我是临时决定要来的。” 江小雨这公关可不是做假的,人看多了,她一眼就瞧出双眼无神的好友有心事。 一进家门,她先冲了两杯玫瑰花茶,换上了轻便的休闲服,才好整以暇的在孟洁对面坐下,打开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当。 孟洁是个不会主动说出心事的人,见江小雨不开口,便闷着头直喝茶,直到茶杯见底,她还没吐出半个字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小雨终于憋不住的开口“不就是有事才来找我吗?来了又不说话。”她抽张纸巾抹抹嘴,推开餐盒往沙发一躺“我吃饱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其实”她欲言又止。 “不要又拖拖拉拉的告诉我你没事,你从小生长在男人堆里,个性举止都强悍的像男人,但那也只是像好不好,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不说呀?”两人交情匪浅,江小雨干脆有话直说“快说,你家那个男人又给你惹什么祸啦?” 她诧异的瞠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认识你三年多,除了工作,你从来不曾为别的事心烦过,但工作上的事嘛,打球时发发牢騒就够了,你绝对不会特地打电话向我吐苦水,更遑论亲自移尊就惊来找我了。” 江小雨露出暧昧的笑容,朝她眨了眨浓密的眼睫“不过,自从楚霁平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需要我的时候,显然是越来越多喽!” 闻言,孟洁缩进沙发,双手交叠抵住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错,他真是我命中的煞星。”她无精打采的抬头瞄了好友一眼“你知道吗?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吻了我,而且是很激烈、很激烈的那种,除此之外,我清白的上半身也被他摸遍了,更惨的是,我不但没反抗,还堕落的沉醉其中,半点也不觉恶心耶。” “哪尼?”江小雨嘴巴大得可以放进一颗鸡蛋,她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大条,更没料到她会说的这么露骨,整个人都吓坏了。 呆了老半天,她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怎怎么会这样?天哪,孟洁,平时看你守身如玉,没想到一破戒,就是这种限制级的戏码。” 孟洁不知所措的垂着头“不要说你惊讶,我比你更惊讶。”更贴切一点说,她根本唾弃这样的自己“小雨,你说我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不然我怎么会放任楚霁平那种货色对我为所欲为?” 必于这一点,江小雨倒不这么悲观。 她抽张纸巾拭去额角被吓出的冷汗,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镇定些。 “孟洁,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再说,你本来就是性情中人,会凭感觉喜欢上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听她这么说,孟洁的表情如丧考妣的坐直身体,绝望的大喊“什么?连你也觉得我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他,以你的个性,你会这么容易让他踏进你家?打死我我也不信。”小雨皱皱眉,一脸吃醋样“别忘了,我们也是在认识一年多后,有一次突然下起大雨,为了躲雨,你才邀我进你家坐的,可是楚霁平呢?” “我有那么小气吗?” “你不是小气,是独来独往惯了,还有严重的洁癖,害怕别人一个不小心污染了你干净的家园。” 孟洁颓然的握拳轻捶沙发,紧皱的眉心显示出她的心情很烦躁“若这真是因为爱,小雨,我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自己可能爱上楚霁平的理由啊!”“孟洁,我说过了,爱不需要任何理由。”江小两起身坐到她身旁,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人跟人之间有磁场的嘛,磁场对了,怎么样都能看对眼,哪需要什么理由?” “这种说法太难理解了。” “哎!你们学理工的就是这样。”江小雨没好气的摇摇头“一加一一定要等于二,但爱情就像化学变化,可不是单纯加减乘除这么简单就能计算出来的。” 江小雨不愧是学文学的,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连孟洁这么铁齿的死硬派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吗?”被好友似是而非的理论说的昏头转向,孟洁半信半疑的望着她。 “真的真的。”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边回答,还边拼命点头“女人是情感的动物,要不是真的有情,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男人在我们身上乱摸呢?”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有理。”结果,所有的推论都倾向她对楚霁平有感情,这让她更心烦了。 “废话,人家才不像你,我可是从国中就开始我的初恋喽。” 江小雨是属于那种没有爱情会死掉的人,跟孟洁正好是两种极端的典型,一说起初恋,她的笑容马上变得很甜蜜。 不过,也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太娇气,所以她的男人们不是把她当情妇,就是从没想过要发个娇滴滴的女人回家供着。 虽然如此,她依然是个忠实的爱情主义者,她诚心的相信,真爱总有一天会降临到她身上。 望着好友春意盎然的笑脸,孟洁不禁扪心自问,她怎么就没有这种追逐爱情的热情咧? 事到如今,吻也吻了,摸也摸了,她也只能认了。 她再度将头埋进膝盖,消极的开口问:“那现在能怎么办?” 江小雨用力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谈恋爱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干吗苦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拿着枪逼你似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啊?他又没工作、又懒惰,还不爱干净,且”说到这里,孟洁的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她被孟洁吊足了胃口,好奇的问:“怎样怎样?说话不要说一半呀,快说。” “你忘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自从我踹楚霁平那一脚后,他就算周到喜欢的女人,也无法那样了,所以才会导致他自信全失,落得现在这副颓丧失志的模样。”孟洁陡地倒霉的拍拍额头“你看看,我的第一个男人竟无法给我‘性’福,那不是很惨吗?” 闻言,江小雨噗哧一声笑出声。 “孟洁,没想到你会是小色女一个。” “本来就是,找个伴侣要放弃自己多少原则,又会为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啊?”她斤斤计较的算计着“那么要找,当然要找个全功能的,付出这些才划算埃”真是让人昏倒,江小雨边吃吃低笑,边作势捶打她“天哪,我真受不了你耶!你的脑袋难道就不能多装些浪漫因子吗?很显然的,你是还没进入状况,但我敢打赌,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会爱得比谁都疯狂。” 见好友笑得开心,孟洁也终于展露笑颜,跟着笑了起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笑了一会儿,江小雨敛起笑意,正色的道:“不管怎么说,我只有一句话给你,逃跑不能解决事情,回去面对吧!” “嗯哼。”她懒懒的应着,还是不大能接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江小雨苦口婆心的劝慰着“爱的力量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我相信楚霁平的心病只有你能医,答应我,试着去接受这个好不容易能打开你心房的男人,别急着排斥他好吗?” “那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偏首想了想,江小雨又笑开来“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再介绍别的男人给你就行啦?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你就当这次是买个经验,开开眼界喽!” 孟洁为难的盯着她看“真的?” “安啦,一言为定。” 江小雨伸出手与她的在半空中相击。 “一言为定。” 她的话像是让孟洁吃了一颗定心丸。 也许她说得没错,她跟楚霁平真的是有缘,不管是良缘还是孽缘,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再说?如果她没记错,楚霁平今天好像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这几天在家了吗?你有看见我在忙些什么吗?东西出了问题,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累得生、病发烧,刚吃了退烧葯,想躺在沙发上眯一下,你在鬼吼鬼叫什么东西? 这么说来,他有认真的去找了份工作。 这是否代表,她所说的话,他表面上虽不在乎,但还是有把它给听进心里? 如果真是这样,他其实也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糟,她又何必先入为主的排斥他? “好累埃”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孟洁忽然觉得眼皮好重。 “那就在这里睡一晚啊!反正明天是礼拜六,睡饱了我们一块儿去打球,打完球再回去,让他先急一急也好。” “还说我?我看你也坏得很。” 小雨不以为意的朝她扮个鬼脸“先躺一下吧,等会泡个澡,包你一觉到天亮,什么问题都没有。” 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出h我争斗了半天的情感和理智,终于决定暂时妥协。 心平静了,淡淡的甜蜜亦随之浮上心头。 米米糸 周末下午,尽情跟江小雨在网球场厮杀一阵,让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孟洁觉得心情变得好许多。 对于楚霁平,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回去面对他,只要他开口,她甚至不排除跟他在一起的可能性。 罢打完最后一局,她们两人瘫坐在角落猛灌水,孟洁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她的心猛然一跳,该不会是楚霁平吧?虽说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他,她还是莫名的惊慌失措。 她拿起手机一瞧,好险,原来是大哥。 “小妹,你等一下要不要回来?老爸今天弄火锅哦。” “不了,我今天晚上刚好有事。” 她向来是个今日事,今日毕的游行者,跟楚霁平的事悬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实在令人受不了,她只想赶紧回去把这件事解决掉。 “真的吗?你不是最爱吃火锅?” “sorry,帮我跟老爸说一声,我今天要赶案子,不回去了。” 见她一挂断电话,江小雨马上三八兮兮的凑近她“谁打来?是不是楚霁平?” 孟洁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才怪!”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想起,事发至今,楚霁平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她。 那个死没良心的男人! “是我大哥啦,我老爸今天煮火锅,叫我回家吃晚饭。” 一听见是她大哥,江小雨的眼神马上亮了起来“是哦,那我要跟。” “跟什么跟,我已经拒绝他了啦。” “什么?”趴在她身边的江小雨大叫“你居然拒绝他了?孟洁,你好过分哦。” “怎样啦?”她皱着眉头推开黏在她身上的好友“我不回家吃火锅有那么严重吗?” “孟洁,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人家什么都为你想,你竟然没把我的幸福放在眼里,呜”她边说边作势擦眼泪“你明知道人家很哈你大哥的!” “就不能改天吗?”孟洁真是哭笑不得。 “不行,机会难得,我跟你出来打球,顺便跟你一起回家吃饭,这样才顺理成章,不会太突兀啊!”江小雨瞬间恢复明亮笑意,兴致勃勃的提议。 孟洁拗不过她的摇摇头“暗恋人家还怕被知道哦?”“废话,如果太明显,男生会认为是你倒追他,那么就算以后在一起,也不会太珍惜你的。” “所以?” “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带人家去,嗯!”江小雨使出撒娇绝技“带人家去啦,这件事你已经拖很久了,今天一定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拜托啦,孟洁,世界上最好的孟洁,最够朋友的孟洁”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孟洁终于受不了了,她举起双手捂住耳朵“够了够了,我带你回去就是了,只要你能马上闭嘴。” “没问题。”江小雨自动自发的跳离她三步远,举起右手发誓“我发誓,一定会吃快一点,让你早点回家会情郎。”“江小雨”闻言,孟洁拿起手中的护脸朝江小雨丢过去,她立即笑嘻嘻的闪开,还给她一个得逞的笑容。 “等我,我去更衣室换衣服,顺便补个妆打扮一下。” 望着好友哼着歌离去的背影,孟洁被她打败的无奈叹口气,跟着绽开笑容。 不论是美艳动人的外貌,或是乐天的个性,大致上说起来,小雨真的还不错,大哥是个讲求纪律的职业军人,做起事来一板一眼没什么弹性,也许她这个做妹妹的,真该为他找个各方面都柔软一点的伴,才能发挥互补的作用。 看开一点,反正楚霁平就住在她家,难道还会跑掉吗? 如果她这点小小的牺牲,真能成全小雨跟大哥,也算值得了吧! 一路上,江小雨兴奋得不得了,不断的问孟洁,孟豪会不会不喜欢女生大笑、会不会不喜欢女生太多话、会不会不喜欢扎马尾的女生之类的蠢问题。 幸好,她已经快被好友烦疯的时候,计程车已经到了孟家的朱红大门面前,她才没有冲动的将她一拳打昏。 “我可警告你哦,我大哥喜欢有气质的女生,你的嘴巴最好闲紧点,别再让你的牙齿随便露出来。” 孟洁不得不以这种卑鄙的方式让她闭嘴,没想到,她竟也相信她的鬼话,马上闭起嘴巴,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 大部分的爱情都是开始在这种刻意包装的假相下吧? 可她跟楚霁平呢?他们眼中烙印的都是对方最烂的一面,如此一来,还会有达阵成功的可能吗? 穿过庭园,快到屋内的时候,江小雨忍不住想说话,只好搭着嘴巴提醒好友“别忘了,等一下记得帮我多说些好话,千万不要不耐烦,我听说帮人家做媒,可以累积自己的爱情运哦!利人利己的事没有不做的道理对不对?” 说完,她不忘利用最后的机会狗腿一下“相信聪明的你一定不会不懂那么简单的道理。” “听你在胡扯。” 孟洁的心又再度飞到楚霁平身上,这么晚了,他该不会又窝在家里打电动,连替自己买顿晚餐都懒吧?也不知道上次给他的零用钱花完了没有。 打开大们,正要伸手转开内门,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忽然停下动作一动也不动。 “孟洁,你在发什么呆埃”迫不及待的小雨忍不住出声催促。 孟洁转头以严厉的眼神看看她,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 正想再出声抗议,江小雨忽然听到从屋里传来一阵声音,且声音听起来还十分吵杂热闹。 孟家有客人啊?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吗不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偏要顶着冷风伫在这儿偷听呢? “孟洁,这不是你家吗,你”“闭嘴,我听见楚霁平的声音。”孟洁面色铁青的压低声音。 当初阿奇他们不是说,楚霁平自卑到连他们这些朋友都避不见面吗? 这会儿,又为什么趁着她不在,会凑到她家来大吃大喝? 这太诡异了! 再联想到方才大哥打的那通电话,她心里就觉得更加可疑了。 若她猜的没错,大哥那通电话主要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叫她回家吃火锅,而是想探探她今天会不会回家来探望老爸罢了。 可恶!这群贼头贼脑的家伙,究竟背着她搞什么飞机? “不会吧?”江小雨倒吸一口气,里头那个大放厥词的男声听起来中气十足,哪像是她形容给她听的那个无精打采的男人“你会不会听错了?” 孟洁干脆捂住她爱讲话的小嘴“听就是了,别扰乱我,我倒要看,那个该死的家伙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跟他们乐些什么?” 江小雨马上噤声,有样学样的跟着好友把耳朵贴近门板。 江小雨被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氛搞得有点紧张,暗暗祈祷等会儿不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免得她好不容易能跟孟豪接近的机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毁了。 第六章 她们没听错,门板那头的确很热闹。 孟豪那群拜把兄弟们,正聚在圆桌旁大坑阡颐的享用着孟老爹所准备的酸菜白肉火锅,配上一杯又一杯的青岛啤酒,吃得正爽快咧! 几杯黄汤下肚后,原本还不时记挂着自己和孟洁那场不在计划中的意外该如何善了的楚霁平,胆子也壮大了好几倍,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好怕的。 般不好她早就偷偷喜欢他很久了,巴不得他早点行动,事情一发生,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怪他啊? 况且他又不是预谋占她便宜的,实在是,身体不舒服,自制力当然也会差一点嘛,既然不是存心故意,他又何必自己吓自己,搞得心情忐忑不安呢? 心情一放松,他喝酒划拳也就吆喝的更卖力了。 大伙一阵嬉闹后,阿奇忽然想到什么,高声问道:“对了对了,楚阿平,你的复仇计划搞了半天,到底进行了没啦?都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半点动静,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大家都那么挺你,你好歹要报告一下进度,这么闷不吭声的,一点交代都没给,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哦。” 没事提这个干吗?真是破坏心情。 楚霁平借着大口吃肉以掩饰心里大量涌起的心虚,心头小小挣扎了会,决定还是暂时先顾自己的面子再说。 反正事实又没人知道,短期间内他们的状况也混沌未明,他了解孟洁的个性,她绝不可能大肆张扬,且阿奇他们也不可能将他今天所说的拿去跟她嚼舌根,总而言之,尽管他说的不是事实,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纰漏才对。 楚霁平咕噜咕噜又喝下半杯酒壮胆“谁说没进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白目白目的把我弄到她那里去住,现在的我啊,可是吃她的、住她的、花她的,还可随时视心情整她,这种快意的日子,还有什么不好过的?” “是哦?那你岂不是爽死了?哈哈!” “天底下竟有这么好康的事,真是太便宜你了。” 兄弟们齐声亏他。 他继续低头吃东西,心虚的不敢抬起头面对大家调侃的眼光“感觉的确还不错啦!” “不过想想,你这兔患子也真行耶!当初我们不过是想吓吓她,让她心里愧疚愧疚而已,你竟然可以直接赖到她家去让她养,喂,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枢门?认识那么久了,她连杯饮料也没请过我们这几个大哥,却愿意出钱、出力养你,你也透露一下,到底是用了哪一招啊?” 旺仔摇摇头,对于一向冷漠又凶悍的孟洁,会做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付出,颇觉不可思议。 阿彬以筷子敲了下旺仔的头“你在那里跟人家吃什么飞醋啊?拜托你去照照镜子好不好,你这张又黑、又土的国字脸,有人家阿平长得一半帅吗?” 这话马上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喂喂喂,楚阿平,大家兄弟一场,你可不要暗杠哦,你们嘿嘿,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应该没发生什么有料的事吧?” 阿奇露出贼贼的笑容,口无遮拦的问:“可不可以小小透露一下,孟洁的身材到底好不好?她平常都包得那么紧,我实在是目测不出来。” 这个机车阿奇的嘴巴最坏了,专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霁平真想拿胶带直接封住他的嘴。 不等楚霁平开口,已经有人先不爽了“嗯哼。”一直没说话的孟豪重咳一声,抬眼冷冷扫过阿奇“我妹妹的身材好不好,关你鸟事啊?” 孟洁毕竟是他妹妹,整整她是可以,但要是有人敢做些什么捞过界的事,啧啧啧,那下场绝不可能太平安。 楚霁平可不想被壮得像座山的孟豪打成肉饼。 瞄了眼孟豪面无表情的酷脸,他赶紧接口。“阿奇,你这个猪头少耍白痴了,检根本是看到那个凶女人就倒胃口,哪可能跟她怎么样?我还想保住我的命根子哪。” “是哦,这么多年来,都没听说你交过什么像样的女朋友,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接受我们提出的复仇计划,就是因为对她还有非分之想。” 懊死,怎么会有被说中的感觉?面子,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禁霁平继续涮肉喝汤,打死也要装镇定。 “呸呸呸,我楚霁平就算要找啊,也一定要找那种温柔体贴的气质型美女,至于那个姓孟名洁的嘛”他装模作样的缩缩脖子“我可没有被虐待狂,想要一而再,再而三被那么恐怖的女人践踏在脚底下。” “真的假的?说得那么狠?” “废话,当然是真的。” “楚阿平,讲清楚哦,你该不是会还在怕她吧?”阿奇挑衅的笑着“要不然,稍微忽略一下孟洁恰查某的个性,她长得其实也还不错啊,那双大眼睛瞪起人来像能勾魂似的,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身材又修长,有什么不好?” “我有什么好怕的?”士可杀,不可辱,他楚霁平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真的有兴趣的话,你就自己拿去好喽!”砰的一声,轰天巨响突然传来,酒酣耳热的大伙儿全吓了一大跳,顿时中断谈笑,把目光转向被踹破一个大洞的木们。 哇靠!这一看,大家不只吓一大跳,而是快吓昏了。 就算天下红雨,大家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了怎么会是孟洁? 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到这个标悍的泼妇级人物,惨了惨了,这下子事迹败露,大家铁定全完蛋了。 楚霁平更是脸色发白、挥汗如雨,现在的他只求上天赐给他一个奇迹,保佑他刚才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她通通都没听见。 大概是他低级的行为引起人神共愤,楚霁平临时抱佛脚并没有得到佛祖的青睐。 孟洁怒气冲冲的跨过门槛,一脸杀气腾腾的站在他面前,就在大家都还来不及阻止,她重重的送给他一巴掌。 空气中顿时传来众口一致的抽气声。 她既冷且含恨的声音,字字铿锵的敲进每个人的耳中“楚霁平,你可以讨厌我、报复我、要我、玩弄我,但你有什么资格任意开口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你简直是太过分、太欺人太甚了。” 自知理亏,楚霁平连被打了一巴掌都不敢吭声。 额头冷汗直冒,他在心里完全承认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对天发誓,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为了面子急于娥清关系,才会一时脱口而出。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居然会被孟洁听见。 他妈的,他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但几分钟前才撂下豪语,现在要他马上翻供怎么可能,这样,他这辈子在他们面前会抬不起头来的。 连一句道歉都等不到,她咬住下唇,忍住在眼眶里滚动的泪珠,恨恨丢下一句“算我错看你了。”随即便转头离开。 她的来去都像阵风,让大伙都看傻了眼。 孟豪不愧是她哥哥,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妹妹的脾气,成为众人中最早回神的一位。 他将目光调向楚霁平,僵硬的问:“说,你做了什么?” 楚霁平思绪紊乱,全身发软的摇摇头,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一言难尽,总之,我是死定了。” 在湿湿冷冷的冬天,毫无特别的星期六夜晚,每个人各怀心事,没有人知道,这美,也是孟洁第一次为男人心碎掉泪的日子。 认识孟洁这么久,江小雨从来没见过她像现在这种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她的母亲走得早的关系,她的个性里少了一些属于女性的温柔压抑,她的情绪表达方式一直都是很直接、很率性的,真惹到她不爽的时候,她甚至不介意跟对方赤手空拳打上一架。 而今天,赏给楚霁平一巴掌也算是十足发挥了孟洁式的率直作风。 离开事发现场后,孟洁就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真的是一个字都没有哦。 江小雨也很识相,默默的陪在她身边,除了交代计程车司机往哪里去外,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孟洁,在偶然间发现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男人,竟在背后如此糟蹋自己的真心,那她的心情肯定糟到了极点。 尤其孟洁又是一个不随便对人付出真感情的人,只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或许此刻,无声的陪伴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安慰吧。 江小雨陪着孟洁回到住处,进门便见被在沙发上的一件男性夹克,及放在电视前的电视游乐器。 天!好尴尬哦,那些东西肯定是楚霁平的,瞧孟洁瞪着那些东西看的表情好凶狠,真不晓得她会怎么处置那个混蛋。 走到沙发伸手摸了摸那件驼色夹克,孟洁闭目在沙发上坐下,她仍旧不发一语,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让江小雨不敢相信。 这个大概就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江小雨再也憋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孟洁,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啊?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谈谈?” 没反应,气氛有够冷的。她赶紧到厨房帮孟洁冲了杯咖啡,蓄足了勇气,才又端着咖啡走回客厅。 “其实这个世界上混蛋的男人多得不得了,你还记得吗?我上次遇到那个原本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的江先生,结果他不但已婚,还根本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子,我这个傻瓜不但赔了感情,还把这几年工作存下来的积蓄赔得一毛也不剩,所以嗯”面对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真的好难安慰哟,又怕讲错话她会忽然抓狂,江小雨只好小心翼翼的措词。 “所以呵呵,孟洁,你应该觉得很幸运,至少发现的早,损失也不算大嘛,哦?”江小雨的盈盈笑脸被特大号白眼击中,如花的笑靥顿时凝结成冰,落个自讨没趣的尴尬。 好吧,不说话可以吧! 既然你爱大眼瞪小眼,大家朋友一场,就陪你到底喽。 她干脆搬了张凳子,托着下巴在孟洁面前坐下,正经八百的陪她静坐,像面镜子似的,脸上也严肃的没半点表情。 她们就这么坐了大约半个钟头,正当江小雨打算放弃回家去,孟洁终于张了尊口。 “陪我收东西吧!” 炳,讲话了耶!有讲话就好,有讲话就代表一切都还有救。 喜出望外江小雨马上送上暖暖的笑脸“好哇,收什么?” 孟洁打开抽屉,拿出几个垃圾袋给她“能仍的东西全扔了。” 说着,她便将沙发上的坐垫毫不留情的塞进垃圾袋里。 “喂,这个干吗丢啊?”江小雨见状,连跑带跳的冲过去阻止。 孟洁该不是气得脑袋坏掉,连东西好坏都分不清了吧? “这个坐垫跟桌巾一组,你在中兴百货看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打折才买下来的,用不到三个月,你为什么要扔啊!一套打完折还要八千多耶,这样丢掉太浪费了啦!” 她没有停下继续疯狂丢东西的动作,转瞬间,江小雨刚才提到的同组花色桌巾,及几双拖鞋也同样落得被塞进垃圾袋的悲惨命运。 孟洁的回答非常刚硬果决,看不出任何惋惜“我不要我的房子里留有那个男人的任何气味,他是个感情的骗子,视别人的善良和尊严如粪土,如此恶劣的人,我唾弃他。” “喂,孟洁,你这样会不会太冲动了?”江小雨紧张的抓住她的手“你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留给他吗?” “想想你的江先生吧!”她的态度十分冷静“你给了他多少次机会,又换得他多少解释?结果事实证明,所有的解释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何必呢?” “也对。”一时间,江小雨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只是,离开孟家前,她瞥了楚霁平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充满慌乱及歉意,若真不在乎,又怎会在当众挨了一巴掌后,还能有那样一双发自内心,似乎深深自责着让眼前女人受了伤的无措眼神? 身为孟洁的挚友,她能在此时此刻只因一种毫无根据的感觉,而继续帮楚霁平说话吗? 嘿嘿,除非她想被孟洁用扫把扫出大门。 拿起垃圾袋,除了沙发、餐桌这种大型物件,江小雨也有样学样的把楚霁平可能用过的小东西通通扔掉。 一个小时后,大门边已堆了六、七袋被塞得快爆掉的垃圾袋。 孟洁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出声催促好友“垃圾车快来了,帮忙我拿到巷口去丢掉。” 江小雨乖乖的提起其中三袋,临走前,仍改不了鸡婆的个性,怯怯的问道:“孟洁,你真的连他的东西也全丢啊?其实照我看来,还给他就好了嘛。” “他都不顾我的感觉了,我还顾他的,再说,里头很多东西都是花我的钱买的—我宁可通通丢掉,也不愿让他再从我这边得到任何好处。”孟洁的口气坚决,不容置喙。 江小雨只得识相的闭起嘴巴,跟在孟洁身后走下楼。 倒垃圾就倒垃圾吧! 只希望随着这些东西一袋袋丢掉,她的心情真能像她自己所以为的恢复如初。 孟洁走后,楚霁平也跟着狼狈的回到家中。 面对阿奇他们充满问号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解释便匆匆离开。 说他没种也好,不够意思也罢,整件事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又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整个人瘫在床上,楚霁平觉得全身无力。 如果他真的想报复孟洁,此时此刻他应该高兴得不得了才对,怎么心情会低落到想去撞墙? 想当初自己是如何信心满满、信誓旦旦的向大家宣告,他一定要整倒她以泄心头之愤,而如今目的达成,他却成为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人。 叩叩的敲门声传来“哥,我可以进去吗?” “门又没关。”老天,他真有够沮丧的,连转身看小妹一眼都没劲。 楚灿蝶轻轻坐在床沿“大哥,你怎么啦?愁眉苦脸的,你跟孟洁还好吧?” “好?好个头啦。” 她就知道,大哥会出现这种仿若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跟孟洁绝对脱不了关系。 掩嘴偷笑,她故意问:“怎么,你不是耍她耍得很快乐吗?” “是啊!我原本也只是想耍耍她,让自己的心里稍微平衡平衡,顺便在正式踏入忙碌的工作前,替自己找点乐子,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霁平干脆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像只笨鸵鸟。 “什么样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径自咕哝着“我猜我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怎么说呢?” 心思灵巧的楚灿蝶早将事件原委猜个大半,但她要让大哥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出来,否则为了他最在意的面子,他可是宁愿睁眼说瞎话也要否认到底的。 “我当天发烧吃了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还在闷声自言自语。 “嗯哼”楚灿蝶很有耐心地听着。 “而且天气很冷,天又很早就黑了”那跟整件事有关吗? 唔,不能打草惊蛇,她仍捺住性子点点头。 “对了,还有,我那天又累又不舒服,孟洁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在那里一直跟我番,所以我才会一时失控啊!”这下连最有耐心的楚灿蝶也忍不住翻白眼了,用最温柔的声音提醒他“哥,绕了一圈,你还没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呢。” 棒了像是有一世纪那么久,楚霁平总算离开遮住自己整张脸的枕头,转过身看着妹妹。 “我吻了她。” 哦?大哥竟然吻了孟洁?这个消息有够劲爆!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堆积多年的情感还是打败了他心底那只自尊的怪兽。 “结果呢?孟洁该不会又把你痛凑一顿了吧?” “并没有。” “那很好哇,代表她至少不排斥你啊!”楚灿蝶喜出望外的拉住他的手“哥,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一直生孟洁的气了嘛,既然你的仇也报了,彼此对对方也都还有感觉” “我是一时失去理智。”楚霁平还在硬ㄍㄥ。 “好吧,就算你是一时失去理智,但那代表你潜意识里对她还是喜欢的,不是吗?” 楚灿蝶永远记得很久以前的某个下课后傍晚,他以很得意、很骄傲的口气告诉她我告诉你,我最近煞到一个女生了,她呀,跟那些忸忸怩怩、惺惺作态想贴到我身上的女生全部不一样,她好有个性,冷冷的模样酷得不得了,她的五官白净清秀,虽然我没看过,但我猜,她笑起来一定很美,如果能让她为我一笑,那铁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俊朗帅气的大哥一向是女生目光的追逐焦点,爱面子的他会开口这么形容一个女生,表示他心里对那个女生的喜欢,肯定已经超过他嘴上形容的一百倍以上。 可见,他有多么喜欢孟洁。 喜欢到这么多年以来,他的一颗心除了用来记恨孟洁外,再也装不下别的女生。 孟洁的微笑一直是大哥心之所向往的,如今,他最渴望的事已经唾手可得,应该是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呀! “哥,还记得你念高中时,最大的愿望吗?”楚灿蝶开心的鼓励大哥“我支持你,不要害羞嘛,继续勇往直前,让孟洁成为只对你笑的女生好不好?” “不好。” 尘封的回忆一旦开启,在这种悲惨的时刻,只是徒让人感觉更加愁怅罢了。 但都是自己白痴的把这单纯的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棘手,怪得了谁啊? “怎么不好?你是男生,吻都吻了,干吗还那么矜持啊?难道你真的只是一时兽性大发,事过境迁你就不理人家了?” 瞧一向善良纯净的妹妹都用一脸不谅解的眼神看他,连兽性大发这种不文雅的用词都跑出来了,楚霁平的无力感又更深了一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嘛。”楚灿蝶不肯罢休的摇着他的手臂。 生性浪漫多情的她,真的好想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哟。 “那是唉!” 拗不过她,楚霁平干脆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口气的说给最崇拜他的妹妹听。 “怎么样,有够惨吧?”他认命的摇摇头“不过,我知道,我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没什么好说的。” “哥,坦白说,你真的是很恶劣耶!” 她不但没有袒护他,还很难得的赏给他两拳,虽然她的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痛,但那至少表达出,她真的很不同意他的做法。 小小处罚完他,她又补上一句“但你也不能那么消极啊,你的消极不代表你想得开,而是代表你压根不愿面对现实收拾自己闯下的祸,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确定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小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成熟有主见,一直温温顺顺的她竟然教训起他来了? 说真的,她讲得好像还满有道理的,难道爱情和自尊的争战真的使他变笨了,连最基本的道理都看不清楚了吗? 楚霁平缓缓坐起身“那我该怎么办?” “去找孟洁呀。”楚灿蝶说得理所当然。 “呃”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被骂是一定的。”她眨着那双无比纯净的黑眸,肯定的对他点点头“不过,就算被拒绝,就算场面很难看,你也要勇敢一点,为自己的行为道个歉,就算以后你们没有未来,至少也能换回心安埃” 伸手挖挖耳朵,他又重新倒回床铺上“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这种事还要想?”她不解的嘟着小嘴。 “当然要!” 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是很简单,但想到要去面对孟洁就让他头皮发麻。 可是,若不去面对孟洁,他们之间结下的深仇大恨,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和解了。 小妹哪懂得他复杂的心情啊? 去?不去?去?不去? 楚霁平真的快烦死了! 他拉起被子闭上眼睛,不管了,好累,有什么事,都等他睡饱之后再说吧! 第七章 楚霁平和倪焰是哈佛的同学。 身处在异乡,能遇到会说同样语言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自然彼此都会多关照对方一些,久而久之,便因兴趣相同而结为莫逆之交。 倪照是个典型的abc,身为国内某前十大财团的第三代,从小到大密集的接受英才教育,一点都无法马虎度日。 在美国出生,在台湾念国孝国中,在日本念高中,在英国念大学,最后再回到美国念硕士学位、一个企管学位,一个建筑学位,一个是为将来接班所用,一个则是为自己的兴趣而念。 两个人都酷爱研究各式的建筑风格,毕业后一拍即合,趁着倪焰回集团接班的压力还不大前,他们成立了一家建筑师事务所,以实现他们希望把台湾的建筑变得更有特色、更漂亮的愿望。 “阿平”一进公司,倪焰就开心的在楚霁平头上拍了下,算是招呼“干吗坐在那儿发呆啊?有我这么棒的partner,你应该欢呼才对。” “欢呼?欢什么呼?”最近,他为了该怎么跟孟洁道歉的事,想得头都快爆了,哪有什么好欢呼的啊?哀嚎还差不多咧。 倪焰得意扬扬的说:“公司还没正式开幕,我已经替我们接了个大case,合约金额,够我们开门吃一年了。” “是哦?”以他们两个在房地产业界的关系,要接case本来就不是太困难的事“恭喜恭喜。” 边整理着自己的办公桌,他没什么精神的敷衍着。 “怎么?我们办公室的装演你不满意啊?当初不是采你的设计稿,走优雅的巴洛克风格吗?” “我哪有不喜欢?” “那是对我这个合伙人不舒服喽。” “并没有。”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没有就好。”在国外待久了,倪焰喜欢直来直往的与对方沟通,但如果对方不愿意深入交谈,他也不会硬要探人隐私。 “对了!”他环顾四周,对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感到相当满意“我知道,我们原本计划不要那么赶,明年初才让公司正式开幕,但最近房地产景气回升,很多建设公司都在推案,我认为切入市场正是时候,要是你不反对,我想赶紧把人找齐,找家资讯公司帮我们把系统和软体搞好,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提早两个月开业了。” 楚霁平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意见。” 反正提早开张找点事情忙忙也好,免得自己整天没事在那里胡思乱想。 至于电脑系统等等,倪焰刚刚说什么? 电、脑、系、统,灵光一闪,楚霁平倏地从办公椅上弹跳而起,开心的在半空中击掌大笑。 “哇咧!我真是个天才,怎么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倪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望着好友“what'shappeneb?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他拍拍好友的肩,迫不及待的往外走“你专心找人,电脑的事就交给我了,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得又快又好。” “我走喽!电脑的事,我马上就办,马上就办,现在就去办!” 事实上,在事情砸锅那晚,楚霁平在返家前,就已经先绕到孟洁住处去过了。 只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楼梯口就已经被迫打了退堂鼓。 “我不要我的房子里留有那个男人的任何气味,他是个感情的骗子,视别人的善良和尊严如粪土,如此恶劣的人,我唾弃他!” 一个仪表堂堂,家世背景一流的男人,竟会被一个女人形容成人渣。 啧啧啧,真惨哪! 好吧,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也就算了,但该死的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脑袋没有一天不浮现孟洁得知真相时,那双含泪带怨的眼眸,那画面随着时间经过,非但没有一丁点模糊的迹象,反而像被镌刻在脑海里似的,越来越清晰。 一想起,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揪成一团,甚至原本一沾枕头就能呼呼大睡的他,现在却自责到夜夜不成眠。 在经历过这番真真切切的煎熬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爱面子三个字的确彻彻底底的害惨了他,让他将惦念误认为记很,让他面对着压抑不住的爱恋还睁眼说瞎话,让好不容易再度在人生道路中聚头的两人,又再度回到原点。 不!或许比原点更糟。 孟洁一直是那么骄傲、那么拼命、那么自律且自我的生活着,难得敞开真心,不计得失的对一个人付出,却被他拿来如此践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很死他了。 不过,嘿嘿,这个时候,楚霁平又不得不夸自己聪明了。 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来陪罪,想必到时候,她这个工作狂对他的恨意,应该会顿减好几分吧? 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坐在办公室,他以近来难得的好心情等待即将来临的贵客。 竭诚希望,在今天过后,他沉寂已久的郁闷心情能够就此告终。 这是什么样的鬼天气? 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简直要冻死人,偏偏气象台还发豪雨特报,在这个大雨奔腾的时刻,她居然得冒着恶劣的气候出门谈case?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仍然十分不错。 “先生,前面靠边停,拜托,帮我停在那栋‘金皇大楼’的正门口,谢谢。” 岸了钱,下了计程车,一向懒得撑伞的孟洁随手拿起资料夹往头上一挡,匆匆忙忙的跑进大楼里,才这么一会时间,她已被淋得一身湿。 她满不在乎的拨拨头发,拍拍身上的雨滴,低头从公事包里找出客户地址。 至今她仍百思莫解,这家客户跟日和完全没有往来过,但初次接洽,不但很阿莎力的直接下单,程式设计的部分还指名找她。 想到这儿,她不禁要暗爽,嘻嘻,难道她在业界的名声已如此响亮? 这个意外的好消息着实让她这阵子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昨天老总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已经大大的将她称赞了一番,这还不够,今早又发了公告把她的功迹大肆召告天下,让她在办公室里走路有风,爽到最高点。 呵,更别提木村信泽那张臭到最高点的大便脸了。 他用看你能骄傲多久的眼神瞪她,她也不客气的还以你能把我怎样的胜利目光,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让木村信泽得内伤更愉快的事呢? 所以,楚霁平那个猪头就暂时滚到一边凉快去吧! 她孟洁虽然是一介女子,但她是立大志、做大事、成大功的女子,她是有能力的人,虽然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不小心被那个烂男人给暗算去,但也绝不能让那个史上最可恶的混球来阻挠她打败木村信泽。 孟洁孟洁孟洁,加油加油加油! 替自己加满油,充满战斗力的她,精神抖擞的准备上场迎接新的挑战。 孟洁循着地址来到目的地,她环顾崭新的办公室一周,原来是家新公司啊! 一个浑身充满书卷气,笑起来温和有礼,眼神却出奇炯亮的男人走向她。 “你是日和公司的孟小姐吗?你好,我是倪焰,事务所的负责人之一。”他的声音温醇儒雅,听起来令人心情愉悦。 哇哦,居然能被一个这么优质的男人欣赏,孟洁整个人轻飘飘的,不由得也回以一个最诚挚的微笑。 “我是孟洁。”她朝他伸出手。“今天特地代表日和过来跟您谈谈贵公司在业务运作上需要什么样的程式支援,我回去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按照你们的需求,量身写一套程式出来。” 倪焰双手一摊“抱歉,这个部分不是我负责的,负责的是我的partner,我马上带你过去找他。” “谢谢。”她就知道,这种好货不会轮到她。 迅速收起微微受挫的心情,她重新将等会看见负责人要说的话,在脑袋里顺过一遍,露出她最亲切的笑容,好好报答那个赏识她的陌生人。 苞在倪焰身后走进一间装潢舒适的办公室,她看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办公椅上。 倪焰朝她比了个手势,丢下一句“我替你们泡杯咖啡,便转身离去。” 盯着眼前的背影,孟洁不禁悄悄翻了个白眼,她的伯乐是个什么样的怪ㄎㄚ啊? 没事装什么气派、摆什么臭架子嘛,简直是无聊透顶。 她很有礼貌的率先开口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日和企业的程式设计师孟洁,很高兴有机会为贵公司服务,我们公司对客户的需求一向非常重视,按惯例都会先派程式设计师过来彻底了解客户的需求,希望能做出客户最满意的东西。” 没礼貌,她都讲了那么多,他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般什么?见不得人呀他,干吗老拿背对着她,叫她怎么讲得下去啊? 男人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古怪的说:“你知道,是我特地指定你接我的case?” 这么快就讨功劳啦?尽管这个人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她仍不能不否认,是他让她在公司抬起头。 “我知道,谢谢您的抬爱,我真的非常感激您的赏识。”面对这种情形,孟洁也不得不折下腰来说几句好听的“您放心,未来我一定尽全力与您配合,我们日和的员工一向是服务至上,相信我们的服务一定能让您满意。” “确定服务至上?” “我保证。” “确定很感激我?” 什么怪问题啊? 但客户是她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啊! “非常确定。”她恭敬的说。 “那就好。”随着话声落定,男人在瞬间回过头。 楚霁平?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又是他? 楚霁平一脸嘻皮笑脸的模样“干吗,一看到我面部表情就狰狞起来了?嘿嘿,你没那么健忘吧?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孟洁咬牙切齿的从齿缝迸出声“卑鄙小人!” “哟哟哟,这就是你所谓的服务至上吗?” 她三步并两步的站到他桌前,伸手便往桌面重重一拍“姓楚的,你到底是人是鬼,干吗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啊!”楚霁平不仅没被她吓跑,反而一脸不怀好意的站起身,走出桌后,胸有成竹的迎向她。 “你说,当一个男人阴魂不散的缠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楚霁平,如果你想报复,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咱们俩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说,你干吗又要来招惹我?”越说越气,她的音量也陡然升高,简直要把屋顶给掀了。 “因为,我发现我错了。” 激动之余,她伸出食指猛往他胸口戳。“既然知道自己错,就更不该用这么小人的方式来牵制我,以成为我们公司客户的方式来逼我低头,你这个变态,你就是想整我,然后你的心情就会很好对不对?” “我有需要那么无聊吗?” “你不无聊?你不无聊就不会装低能博取我的同情心,白吃白喝我一个多月,还霸王硬上弓,把我”呃,不对,怎么说到这里来了?难道她很在意这件事吗? 顿时,她的舌头有如被猫偷吃了般,忽然讲不出半句话来,只好脸红脖子粗的撂下一句“反正你就是很机车,机车到极点就对了!” 楚霁平像等到猎物跌下陷井的猎人,笑得贼兮兮的“你刚才说我怎样?” “我说你是机车小人,恶劣低级没品加下流龌龊啊怎样?” “不是不是。”他笑嘻嘻的摇摇食指,明知故问:“我是说,我霸王硬上弓把你怎样?” 心跳顿时加速,除了愤怒外,孟洁心头还多了种慌乱的情愫,让她只能掩饰的爆出大吼“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在那里跟我装蒜。” “你真的不讲?” “不讲。” “确定?” “废话。” “好!你不说,那我来说,你刚刚指的,是不是这样?” 有力的铁臂在她毫无防备下将她猛地拉进怀里,紧紧的将她锁在胸口,他饥渴的唇准准的吻上她的,不让她有一滴滴脱逃的机会。 这个吻火辣辣的,完全没有试探、没有前戏,那是完全的占有,仿佛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他楚霁平的私人领域。 孟洁真的很想挣扎、想控诉些什么,但他的吻既缠绵又火热,直截了当的夺去她抗辩的能力,更在瞬间夺走了她的灵魂。 一个闪神,防备撤除,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她想念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她想念他的触碰、他的亲吻。 像练习过几千几百次似的,他们的舌在彼此温热的口腔中纠缠、嬉戏,欲深入彼此的灵魂深处,渗入彼此的心坎里,欲罢不能。 他们越吻越深、越拥越紧,直到彼此都快无法呼吸“sorry,呃,两位还需要咖啡吗?” 孟洁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倪焰,以一脸颇富兴味的表情望着他们。 “看来是不大需要,但我怕你们会口干舌燥,所以还是决定把咖啡送进来比较好。” 这句语证明,他根本是故意进来看热闹的,真是有够丢脸。 来不及思考楚霁平是友是敌,她只能先把脸埋进他胸口再说。 “喂,阿平,这位该不会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位火爆女王吧?”他意有所指的道:“果然是很火爆哦,呵呵!” 为了怕爱面子的她羞愧至死,楚霁平赶紧开口制止。 “倪照,够了哦。” 倪焰才不管他,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我很怀疑耶,你在美国的时候虽然没交过女友,但那些洋妞动不动就来勾引你,你私底下一定常跟人家有一夜情对不对?不然接吻技术怎么会那么好?当然啦,你都几岁了,偶尔跟人家怎么样,也不算什么啦!” 楚霁平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眼,明知道他正在那个那个,还故意来送什么咖啡,简直破坏气氛嘛。 这个见不得人家好的笑面虎。 不等他发难,倪照优雅的将咖啡放到桌上,状似没事的道:“那你们继续哦,咖啡就放在这里,渴了随时可以喝。”见好友转身离开,楚霁平总算松口气,但见他脚跟一旋又回过身来,他马上又绷紧神经。 “对了,阿平,你没忘记你办公室里头还有一间休息室吧?床已经送来喽,我偷偷试过,弹簧床垫的弹力还不错。”倪焰不怕死的继续朝楚霁平暧昧的挤眉弄眼“必要时可以使用,别担心,我等会要去客户那里,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你们可以尽情享用。” 倪焰还将嘴凑到楚霁平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别怨我,想想,要不是我,她会心甘情愿让你抱着那么久吗?” 哇咧! 孟洁在他怀中,他无法拿倪焰如何,只能挑了眉,做出以脚踢他的动作以示警告。 倪焰配合的接招,故意以手揉揉屁股,暗笑的步出辨公室,顺便体贴的将门带上。 第八章 一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孟洁简直是用跳的离开楚霁平的胸膛。 “小姐,你未免太现实了吧?”楚霁皮皮的玩笑道。 他的表情看在孟洁眼里,摆明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样子。 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好又羞又愤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一撇,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更确切一点的说,其实是不敢。 她真气自己如此没用,明明讨厌他、恨死他的,为何又一时胡涂,让他狂肆的热吻给迷了去? 上次还可以硬拗是被强吻,那这一次呢? 哎呀呀,真是丢死人了! 她刚才忘了躲也忘了闪,更忘了出拳把他揍扁,反而屈服于如洪流般的情潮,出自本能热烈的回应,妈呀,她是不是中了邪。 深呼吸好几口气,孟洁终于开口,口气活像是吞了炸葯般火爆“楚霁平,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干吗?你那是什么样子?抱也抱了、吻也吻了,你还想不认帐啊?”楚霁平不甘示弱的反击。 她狠瞪他一眼“这年头,接吻根本不算什么,有什么好嚷嚷的?” “好啊,要我不讲,只有一个条件。” “有种你说埃” 只要他不提、她不提,那个叫倪焰的也闭嘴,这件糗事就没人知道,她宁愿当只自欺欺人的笨鸵鸟,让这件事随风而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连她也无法接受这样堕落的自己。 呜呜,原来她其实是个大色女,明明讨厌这个男人,但一碰到他的热吻,就毫无招架之力。 “给我遮羞费,其余免谈。” 亏这低级的家伙说的出来,她的初吻可是被他强夺去的耶,她都没跟他要遮羞费了,他竟有脸开口跟她提这档事? “楚霁平,你休想。” “我早知道你不会给,但孟洁,仔细回想,你敢说你刚才一点感觉都没有?” “呸呸呸!”孟洁不屑的连吐三口口水“脏死了脏死了,谁知道你这张嘴吻过多少人,楚霁平,我命令你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我,听见了没?否则,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苞她缠斗数回的楚霁平,对她的威胁早已不痛不痒,他老神在在的还以颜色。 “哟?那照你这么说,想必你也吻过不少人哦?”他故作恶心的抹抹嘴“我看你刚才吻得挺投入的嘛,技术也不差啊!”真是羞死人了,她要发疯啦,她怎么会做出那么可耻的行为,沦落到任人羞辱的地步? 气急败坏的孟洁脾气无处可出,只好将手中的资料夹往他那张贱子讵过去,没想到却被身手矫捷的他接个正着。 出乎意料的,楚霁平非但没有继续回嘴,反而神色一敛,长叹一声踱到她面前。 “孟洁,呕了这么多年,我们能别再呕了吗?” “谁跟你呕啊?臭美。” “其实你知道吗?你踹了我那一脚,我并没有生气,真正让我气的是,事后你居然连句道歉也没有,每次我去你们家,你总是视若无睹的从我面前走过,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你要我怎样?大肆宣告我被你强吻了吗?猪头!” “冷漠是比利箭更伤人的武器。” 孟洁忍不住反驳“敢说我?你先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吧!每次来我家,就跟我哥和阿奇他们吹牛说有多少女人哈你、写情书给你,到你家巷口站岗什么的,听了就令人觉得嗯心,难道还要我跟你装笑脸吗?门都没有。” “我没吹牛啊,是真的有很多女人喜欢我嘛。”楚霁平自信无比的道,忽地,他转为低笑“莫非你是吃醋不成?” “吃你个头!”话虽如此,她心头为何有些心虚的感觉?“那后来的事你又怎么说?” “就阿奇他们一直怂恿我啊,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行。” 他一脸无辜,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我为了赌一口气,就答应他们了啊!你不晓得,要我这种精英份子装孬耍白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而且是你一直说要带我回家,害我就算想收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兄弟们啊,别怪我,既然是兄弟,帮我一次也不会怎样,再说,这事端本来就是你们挑起的嘛,没事干吗想这种鬼主意来挑拨人家的感情? 孟洁一脸悻悻然的道:“照你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自找麻烦喽?” “自作多情是无妨,但只能对我,不能对别人。” 楚霁平出其不意的回答,让她傻了眼。 趁她还没回过神来,他伸出大掌将她的小手包住,低沉的嗓音出奇的性感醉人“孟洁,我放弃自质和骄傲已经彻底投降,承认我对你的喜欢一直没变,那你呢?” “我我那碍呃”敝了,平常跟他斗嘴倒是挺溜的,完全都不用想下一句该怎么接,怎么他一温柔表白,她却傻傻呆呆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结巴巴许久,她终于勉勉强强挤出一句“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喔,一件事还没结束,又扯出一件事来整我,我是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一向习惯直来直往的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柔情攻势,一颗心跳得简直要从喉咙跳出来了,全身也僵硬的像木雕似的。 在此之前,偶尔遇到不怕死向她表白的男生,她只要凌厉的目光狠瞪对方一眼,对方通常就会摸摸鼻子夹着尾巴逃走,楚霁平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会想出这种办法来折磨她。 明知道她紧张,他却肉麻当有趣的,伸手解开衬衫钮扣,然后拉住她的手,直接往他赤裸的胸膛贴去。 “孟洁,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有多伤人?不相信你感觉我的心跳,看是不是跟你一样,也跳得好厉害。” “你”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像是被火烫到似的急欲挣脱“你把手放开啦!无赖。” “除非你答应人家,不要生人家的气。” 摸清她吃软不吃硬妁个性,既然下定决心得到她,他不反对将自己性格中,为达自的不择手段的部分发挥到极致。 “不然,喔”话没说完,他低吼一声,立体的五官全扭曲在一块儿“我胸口好痛,快痛死的那种痛”孟洁迟疑的停止挣扎,半信半疑的凑近看着他“真的假的?” “现在连头也痛起来了,喔,我的头像是快裂开了。” “怎么会这样?”她被他痛苦的表情吓坏了,失措的紧张开口“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这是生理反应出心理状况,被一个爱了二十年的女人拒绝,你说,这是不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 什么?她没听错吧?真的假的?他居然说他爱了她二十年,足足二十年耶!这世上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这种历经时间考验,而不变的痴情? 一股窃喜涌上心头,缓缓的融化了她原本冷硬的心。 情势微妙的转变着,关于他之前那些被她视为愚蠢卑劣的行为,在一瞬间,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的心,悄悄的原谅了他。 话虽如此,有些事情她还是得探个清楚。 “既然爱我,那你跟阿奇他们说的那些话又该怎么解释?”孟洁像个女王似的斜睨着他,眼中满是装出来的吓人锐利“那些话可是我亲耳听见的,你别想随便唬烂我。” 他没什么别的本事,装可怜最会。 “喜欢一个女人喜欢了二十年还没追到,且那女人还曾经踹过你蛋蛋一脚,害你差点没痛死的女人,你觉得讲出来,会不会被他们笑掉大牙?”楚霁平以小鹿斑比似的眼神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几个嘴巴最贱了,比起他们,我还算是小儿科而已。” “那你现在喜欢我,就不怕被笑了?” “追都追到手了,他们还敢笑吗?别忘了,他们个个可都是罗汉ㄎㄚ,没一个比我更幸福的。” 幸福?!一个多么温馨动人的字眼,让她一颗心如裹了蜂蜜般甜蜜。 不过,一向以理智凌驾一切的她,实在不习惯这种被情感冲昏头的感觉。 孟洁感觉自己的心如同一头脱缰野马就要失控。 不行不行,这男人可是被她咬牙切齿的诅咒过几千几万遍的最恶劣人种,要是她就这么轻易同意一个被她唾弃到极点的男人当她男朋友,实在有失她的做人做事的原则。 “头还痛吗?”要待人处事一向硬邦邦的她关心人,还真有点困难,瞧她舌头跟牙齿都快打架了。 “当然。”楚霁平装模作样的揉着太阳穴。 “那”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泛疼“那要怎样才不痛?” “你答应做我的女人就不痛。” 明知道他在耍赖,但没想到男人撒娇起来,那么令人难以招架。 “不行,我我要考虑考虑。” 他放下身段的退而求其次,将唇凑近她说:“那你亲它一下,好歹抚慰一下我受创的身心。” 嘿嘿,直路到不了目的地,他不会绕路吗?只要多花一点时间,多用一点耐心,他就不相信无法完成攻城掠池的目的。 “我” “你不会那么狠心吧?” “可是” “你不亲我整个晚上都会睡不着,我不睡着就会头痛,头一痛就不能到公司上班,那我的建筑师事务所就无法如期开幕喽。” 他猛对她放电的哀怨眼神,实在令孟洁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眨眼看了楚霁平半晌,忽地,她蜻蜓点水的吻了他的唇一下,一向刚强得像是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的她,粉嫩的小脸马上出现两抹可爱的羞红。 大概是太害羞了,她趁隙拿起包包夺门而出,让他只能愣愣的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爆出得逞的大笑。 明知工作多得不得了,孟洁虽紧盯着电脑屏幕,但脑袋里一片空白,半点东西也挤不出来。 真的好奇怪,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楚霁平对她胡来?难道她的意志力这么薄弱,人家两三句好话,她就招架不住了? 还有,他说爱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的脸蛋是还可以,可身材又干又瘪,脾气嘛,更是坏得可以,女人家该有的温柔体贴、轻声细语,她一项也不及格,这样的她,连自己想了都泄气,他又怎么会爱上她呢? 徒弟小蔡莽莽撞撞的冲进她的工作区,手里捧的咖啡差点全倒在她身上。 她只斜眼瞄了瞄,连骂他都濑了。 “师父,你今天怎么了?早会木村老贼讲话那么难听,你居然没有用高射炮反击回去。” “难道当一只狗对你吠的时候,你也会朝它吠回去吗?”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键盘,敷衍答话。 “可是”别瞧他白目白目的,他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刚才我的咖啡差点洒到你身上,你也没有骂我耶。” 若是平时,她没把他念到死,是不可能会善罢千休的。 “你犯贱啊,人家不骂你,你还嫌不习惯?”说完,孟洁不再理他,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会儿,小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只要是上班时间,她一向都浑身是劲,不但工作效率拼第一,他们的小组若被人攻击,她的强悍也是第一名,总让敌手难以消受,所以同事们私底下都称她小辣椒,现下,这根小辣椒不但一点都不辣,竟还显现出倦怠枯萎的模样,叫他怎能不感讶异? 他关心的问:“师父,你身体不舒服哦?”她平常凶归凶,但也不是无理的人,该教他的,她一点都没藏私,是个严格的良师。 “还好啦。” “那你心情不好哦?”“还好。” “今天有人惹你吗?还是早会的事你还放在心上?” “嘎?什么事?” “这”唔,少根筋的孟洁真让人不习惯耶。 “那这样子好了。”小蔡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我讲个好笑的事情给你听。” “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木村课长又跑过来找碴,就在他念得正起劲的时候,小张居然呵呵呵”还没说完,他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小张怎样你知道吗?” “怎样?” “他居然放了个又响又臭的屁,厚,你都没看见木村那有够难看的表情,还好他马上就识相走人,等他一走,大伙马上爆出大笑,否则大家真会憋出内伤了,哈哈哈,小张真是好样的,笑死人了。” “呵呵呵。”见他说得如此费力,孟洁捧场的还以一脸假笑。 “不好笑啊?那我跟你说一个八卦,你肯定会有兴趣,厕所走廊的监视器有照到木村课长偷瞄秘书室女生大腿的影像哦,等会儿我e-mail给你,你看了就晓得有多精采。” “嗯哼。”孟洁平常虽一副男人婆的样子,但骨子里终究还是女人,唉!女人果然是很难讨好的呢! 不过,既然是女人,对找寻好男人这档事,就一定会有兴趣了吧! 她没有男朋友,听了这件事肯定会双眼发亮。 “师父啊,你昨天不是去京伦建筑师事务所谈casc,有没有见到主事的建筑师啊?” 这个小蔡今天怎么特别多话? 她眉头微蹙,口气比方才多了几分不耐“废话,他们是老板,不找他们谈找谁谈?” “那结果咧?” “结果”结果是她不但被吃干抹净,还狼狈的落荒而逃。 不过,这当然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结果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我不是说公事,”小蔡兴趣盎然的盯着孟洁瞧“我是说,那两个青年才俊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吸引人啊?” 不会吧!她的馍事这么快就传进同事耳里啦! 这样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哪!死楚霁平,竟敢出卖她,嗯,也可能是那位姓倪的笑面虎。 将她略显惊慌的神色看进眼里,他笑得贼兮兮的,原来只要是女人都爱帅哥,就连她这种强势的女人都不例外哩。 “师父,告诉你一个八卦哦,听说姓倪的是龙奔集团的第三代,未来的集团掌门人,不只人长得斯文俊秀,还顶着两个哈佛学位的光环,是上流社会名媛争先恐后想要亲近的对象。” 什么斯文俊秀?分明是满肚子坏水的超级假面。 不过,好险好险,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她可以暂时安心了。 忐忑的心情总算归于平静,孟洁假惺惺的板起晚娘面孔“没兴趣。” “这个没兴趣没关系,还有另一个姓楚的啊!”哼,那个姓楚的是什么德行,她还需要别人告诉她吗? 但,好奇心就是那么难以约束,搞得她心痒痒的,好想知道别人口中的楚霁平,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哎!小蔡啊,若你平常工作有那么认真就好了,瞧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没事对同性打听得那么清楚干吗?好吧好吧,看在你是为我好的份上,就让你加减说来听听吧,说,那位姓楚的又怎么样了?” 她装模作样的仍盯紧屏幕,耳朵却贤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任何一句。 “那个姓楚的跟姓倪的是哈佛的同学,听说那个姓楚的老爸在地产业也是颇有份量的大老,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他的建筑设计图已经先后在国外得过好几个大奖,未来可是前途盗货里哪!” “那关我什么事呀?”话虽如此,听见他是个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她内心涌起股与有荣焉的骄傲。 “嘿嘿,大家都知道,这次指定你接京伦case的,不就是楚先生嘛,师父,听说这位楚先生长得高大壮硕、英挺端正,更重要的是,他不但要求公司不可以强制要你在一定期限内结案,还一切以你的想法为主,不许任何人干涉,你说,若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世界上会有那么好康的事吗?” 小蔡的话让孟洁的心一阵酥麻,她死命的隐忍住,不让笑容浮上唇畔。 她仍故作无谓的道:“具有这种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喽!这是业务部今天才流出来的消息呢?客户花了大钱,都嘛要求东西又好又快,反正花钱的是大爷,逼死我们也不关他们的事,楚先生既阿莎力的以无上限预算采购日和代理的硬体,又如此尊重你,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呵呵,原来楚霁平是真的对她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她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什么诡异不诡异?你少无聊了,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唔?”她刚才不是心情超不好,一向抠门的她怎么又嗯,变得真快。 灿然的笑容爬满孟洁秀致的脸庞,将她一向冷然的形象瞬间打破,不仅看起来明朗动人,还多了几分孩子似的纯真。 还未谈过恋爱的小蔡跟着她走出公司大门,心里暗暗忖度着,原来女人心真如海底针,翻脸果然如传说般翻得跟书一样快。 第九章 所谓打铁要趁热,既然下定决心要得到孟洁,楚霁平自然不可能让她有机会遗忘他。 他早有心理准备,要打动她那种习惯把真心缩在硬壳里的死硬派,绝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他自有他的办法。 连续一个星期以来,每日照三餐打电话嘘寒问暖自是不能间断,上下班时间更是香车接送,连早晚餐都一并包了。 然而,事情看来并不那么顺利 “姓楚的,你真的很烦耶,一直打电话给我,我还要不要上班啊?” 即使是上班时间,且不远处的同事纷纷都竖起了耳朵,孟洁仍不改她的烂脾气,隔着电话不耐烦的嚷嚷着。 楚霁平则是一径的嘻皮笑脸、老神在在,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惹恼他似的。 “没事啊,提醒你记得吃午餐而已。” 她冷哼了声,以着极度不屑的冷淡语调道:“没必要,二十多年来,没你的提醒,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你少多此一举了。” 之前被他要得那么惨,悲惨的记忆犹新,面对他的柔情攻势,即使她芳心蠢动,也只能辛苦的忍耐,还得每天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无论如何,千万别轻易被他假惺惺的温柔嗓音,和他那形于外的出色条件给蒙骗了。 总之,她的窝囊气还没出够,且对他的信任,更如刚发芽的新叶不牢靠得很。 他爱送上来让她折磨是他家的事,她相信时间一久,再会装的人,狐狸尾巴也会不小心露出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犯下重蹈覆辙的错误。 反之,他若能通过她的试链,那倒也无妨,一切全等她心情爽快了再说。 “哎呀呀!现在怎么能跟以前比呢?”楚霁平像听不懂她的拒绝,愉快的低笑“自从那天后,我们的关系就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哪哪有什么不同?”嘴巴上这么说,但每次一忆及当天的火热,孟洁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脑袋一片空白。 “宝贝,你可真健忘,上个星期的这个时候,我们才来过一段法式热吻呢。” 不要脸的家伙,这种见笑的事情,需要说得那么清楚吗? “吻,吻又怎么样?”爱面子的劣根性在瞬间抬头,她全身紧绷,昂着下巴反击“这个年头,上过床都不代表什么了,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吻,本姑娘高兴吻谁就吻谁,那天只是刚好是你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欲罢不能的继续反驳“再说,那天也不是我主动,是你这个小人以变力强迫我的,我真佩服你,这种低级的事居然还有脸拿出来说,哼,我要是你,早就切腹谢罪了,还敢整天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 “是哦?”拖长的尾音带着淡淡的危险气息“你真的是这么认为?” 孟洁够干脆的回答“是啊,怎么,有问题吗?” “有哇,我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的回答令她错愕了下。“什么问题,你说啊!”怕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我记得没错,那天你临走前,可是自愿把小嘴凑上,送给我一个又甜又香的吻呢!如果你是被逼的,又何必对我那么好?老师说,诚实的小朋友是不可以口是心非的哦。” “我”该死的,他记忆力那么好干吗?“我那时只是一时好玩啊,不行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即使没看见禁霁平的脸,她都能凭他的声音想象得出,他现在肯定笑得贼兮兮的表情“轻轻一个吻算什么,你乖乖的跟我在一起,保证还有更多更好玩的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瞬间羞红了脸。 “无耻!”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记住,除了我,不准别的男人吻你,知道吗?” 不知为什么?即使只是透过电话,他低柔且透着威胁的嗓音,让她感到一阵惧立思。 这感觉令她生气,可恶,他凭什么约束她!她可还没决定把自己交给他呢! 孟洁气呼呼的顶回去“你管我!” 楚霁平不理睬她的无理取闹,声音变得温和体贴起来“赶紧去吃饭吧,今天晚上老样子,七点在门口等我。” “我不” “嗷” 清脆的嗾声打断孟洁的话。 “晚上见,不见不散哟。嘟嘟嘟嘟嘟”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重重挂下电话,她不甘愿到极点,机车咧,她干吗要听他的?她干吗要归他管?她干吗要阿呆阿呆的让他命令啊? 什么东西嘛! 重捶一下桌面,孟洁登时下定决心,哼,今天晚上她非要落跑给他看不可。 为了计划晚上的脱逃行动,孟洁一个下午都无法专心工作。 糟就糟在这栋大楼没有所谓的后门,要出公司一定得从大厅正门出入,只要楚霁平守在门前,她就休想逃得掉。 想来想去,惟一的方法就是,冒着被针到死的危险提早走。 瞄到壁钟的指针指着六点半,她马上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桌子。 不消三分钟,桌面收拾干净,她十分低调的拾起note波ok,低头盯着地板硬着头皮经过木村信泽的面前打算开溜。 很不幸的,木村信泽不但没有不小心没看到她的离开,也没有假装没看到她的打算。 木村信泽很直接的叫住了她“孟组长,这么早?” 这就是日系公司的陋规,上下班时间都是订假的,上班要早到,下班要晚走,越晚走代表你对公司的忠诚度越高,尤其是地位莫名其妙被贬为次等人的女性。 孟洁忍住怒意,伸手捂住口轻咳两声“抱歉,木村课长,我今天不大舒服,想早点走去看个医生。” “你不要以为自己最近红一点,就拿乔了,大家都还在忙,凭什么你就可以比别人早离开?身为一个组长,一点团体作战的精神都没有,完全没有一个身为领导者该具备的特质”顾忌着她最近是总经理眼中的红人,他数落够了就识相的放过她。 “既然你不想待在公司,强留你也没有用,但该交的进度,不能有任何借口延迟,知道吗?” “是的,木村先生。”为了顺利脱身,她还破例的朝他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木村信泽施恩似的嗯哼两声,才向她挥挥手“走吧!” 一离开他的视线,孟洁连电梯都不等了,直接从楼梯飞奔而下。 包是有够机车的,算好六点半离开,偏偏他至少念了将近十分钟,她要是再不跑,怎么来得及啊! 一路冲出一楼大门,她的目光马上左右扫射,耶!太赞了,果然没看见楚霁平那台银色的捷豹。 但还是不能松懈! 她继续奋力的往捷运站狂奔,终于,再过一个路口就到捷运站了,眼见就要黄灯转红灯,跑得精疲力竭的她决定先暂时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绿灯亮了,她赶紧迈开步伐往前走,倏地,一辆黑色的宾士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有没有搞错?路那么大条,干吗硬要堵在她面前啊?况且他老大停车的地方可是占了整块的斑马线耶! 没公德心的大恶霸,火气一上来,孟洁正义感十足的抬起脚,在黑亮的宾士车上狠狠留下脚樱不一会,宾土车的车窗被摇下。 她看都没看车里的人一眼,就直接发难。 “喂,你有没有公德心哪,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却偏要把车子停在这,存心挡人家的路嘛,真是有够低级的,你小时候公民与道德是怎么念的?不要以为开宾士就,我才不怕”骂到气愤处,她瞪了车里的人一眼,咦?怎么这侧脸这么熟悉? 她再靠近看清楚一点哇咧!是楚霁平? 她气得想继续破口大骂,却见他嘴角含笑、风度翩翩的下了车。 “洁,原谅我,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你这个猪八戒,干吗老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你有病啊,我不想让你跟不行吗?” 楚霁平温煦的表情,令在场许多看热闹的女性路人心折“求你,别生气了好呜?我真的没有恶意。” 登时,四周传来众口一致的抽气声。 “哇,这个男人真温柔,要是我有这种男朋友,死了都甘愿。” “人也长得不赖哩,那女的干吗那么记恨不原谅他啊?” “是啊,人家都开口求她了” 孟洁心头一凛,哦,她差点忘了,这捷运站附近有好几家百货公司,下班后一堆闲闲没事干的女人,或着约会的情侣都会往这边跑,这下可好,她倒成了人家看热闹的主角。 楚霁平再度走近她“那个茉莉真的是我的客户,不是什么狐狸精,你就别再不开心了好吗?为了找你,我丢下工作,整整三天三夜没阖眼,你忍心再继续折磨我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你还是不打算原谅我?难道,你真的要我当众下跪吗?” 现场的观众早已议论纷纷,看不过去的正义之士站出来发出不平之声。 “小姐,男儿膝下有黄金耶,难道你真的要他跪吗?” “我我没” “不要故意这样整他啦,这样他很可怜耶上我现在是谁整谁啊?这些搞不清状况的白痴。 孟洁气得嘴角抽搐,伸手直指着他的鼻尖“听我说,真的,真的是他在说谎。” 楚霁平举起手,面色凝重的开口“我发誓,如果我跟茉莉真的有什么,我愿遭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坐飞机摔死”“小姐,你看,他这么有诚意,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啦。” “是啊,女人吃醋是很正常,但不要太超过。” 她试图想解释“我” “你男朋友真的不错,还肯这样当众低头哄你,你真的应该好好珍惜。” “对啊,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你已经算很幸运了,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百口莫辩的孟洁只能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中,只差点没被热心路人的口水给淹死。 就连警察伯伯也来凑上一脚“要是我老婆,早就被我直接拖回家了啦,哪里还跟她嗦那么多,听我一句,不要再让男人难做事,赶紧跟他回家,要不然车子乱停,我要给他开罚单了哦。”边说,好心的警察伯伯还顺应民意的将她的手直接放入楚霁平掌中。 “回去啦回去啦,小俩口吵架,说一说就没事了,干吗搞得那么难收尾?没必要啦!” 就这么样,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咬着牙被塞进宾士里。 直到围观的人潮逐渐散去,车子再度没入车阵,她只能狠狠的瞪着,感觉得出身上每个毛细孔都在大笑的楚霁平,她气到很久很久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无可奈何的被带回他家,孟洁隐忍多时的怒气一秒都无法多等,马上爆发。 她的咆哮硬是比平常高了八度“楚霁平,你给我说清楚,你今天为什么不是开那辆银色的捷豹,而是一辆没看过的宾士520?” 害她没有认出他的车,该死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楚霁平先慢条斯理的踱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轻啜一口,才一脸无辜的回答“捷豹送去保养,只好借倪焰的车来开埃” “那茉莉呢?茉莉是谁,我压根不认识这号人物,你为什么要栽赃到我头上,害我丢脸?” “茉莉你不认识,呵呵,我倒跟她很熟,她是我妹养的小狈狗,我一时情急,借来用用罢了。” “你欠扁啊!”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竟还毫无悔意?孟洁快气疯了,她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智障难道忘了他们孟家以前是开武术馆的吗?她的跆拳道段数虽未达到顶级,但也足以把一些孔武有力的男人打成猪头。 孟洁二话不说,一个既狠且准的手刀毫不留情的劈向楚霁平的肩头,只见他不仅没疼得哇哇大叫,反而身子一斜,利落闪过她的毒辣偷袭。 就这么放过他?哼!哪那么便宜。 侧过身以腿勾住他的脚,猛一使力,她试图直截了当送他一个过肩摔,不料,他竟不动如山的蹲着马步稳在原地,任凭她用力到面河邡赤,非但依然间风不动,还嘴角微掀的暗爽着。 “你”她错愕的瞪着他。 他嘴角一勾“现在该我露一手喽!” 说完,他借力使力伸手一带、长腿一勾,所有的动作皆如行云流水般完全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她脚下一个踉跄,扑跌在他身上,还来不及挣扎起身,已被他牢牢压倒在檀木地板上。 他露齿而笑,浑身散发出掩不住的得意“小师妹,别忘了,我也在你们孟家的武馆足足练了好几年的跆拳道呢。” 怎么可能?楚霁平出国念书,跆拳道不是荒废了好几年,怎能跟她这个一天到晚跟大哥切磋练习的练家子比呢? 像是看穿她的心意,楚霁平微笑道:“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我参加了华人圈的跆拳道社团,以保持固定的练武习惯,这是为了强壮身体,也是为了”他顿了顿,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温柔的说“也许潜意识里,我就等着有这么一天吧?” 这话,让原本正在气头上的孟洁怦然心动。 两人说话的距离靠得那么近,身体也紧密的贴合在一块儿,她可以感觉到他吐纳的气息,热呼呼的吹拂在她稚嫩的脸颊上,且此时此刻他说的话又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她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中被浇熄下来“你你一个大男人,打败我也是应该的,哪有什么好说嘴的?重点是,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把我架回来,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楚霁平手脚灵活的从她身上跳起身,并顺手将她拉起。 “来看。”他领她到餐桌前“这是灿蝶特别为我们准备的晚餐,色香味俱全吧?” 孟洁一看,果然,桌上除了整齐的摆着以精致瓷器盛装的四菜一汤外,还浪漫的摆着银色的烛台,连她这个号称不懂浪漫的人,都嗅到浪漫的气息。 牵着她,伸长了指尖按开音响,胡立欧热情醇厚的歌声马上弥漫整个室内,浪漫的氛围再加入拉丁气息后,更显醉人。 她力持镇定“干吗要这样?” “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吗?” 她的心一沉,眉心微微一牛“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我妈就是因为生我才难产死掉的,所以我从不庆祝生日。”她直截了当的道。 他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有任何不悦,握住她的厚实掌心转而圈住她的腰身,让她无法逃离他紧锁的视线。 “正因你知道伯母是因生你而死,你感到深深的自责,所以从小就不愿带给任何人麻烦,独立自主、冷静理智到令人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你,是吗?” god!这秘密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她听说过,老爸老妈在他们那个封闭的年代,是突破重重困难才恋爱结婚的,婚后他们相爱的不得了,不论到哪里肯定都是手牵着手的,即使生活不够富裕,他们仍然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就因为她的出生,老爸变得形单影只笑容难再。 她害死了老妈,即使温良的大哥和爸爸从来没说她一句什么,但妈的死已经成为她身上的无形十字架。 有他们的宽容她就该满足,当然得自重的收起一般女孩儿的撒娇、耍赖,小心翼翼别带给别人更多麻烦呀! 想到母亲她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但她依然倔强的不肯示弱“你又知道了?少在那边自以为是。” “别嘴硬了,孟伯伯很早以前就跟我们聊过你的事,他心疼你,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好叫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帮忙照顾你。” 听到老爸的用心良苦,孟洁的心一阵抽痛,她从来不知道老爸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她真的好感动,但这绝对不能在禁霁平面前表现出来。 她嘴硬道:“你们哪有照顾我?只会欺负我罢了。” “斗斗嘴、打打架也是一种发泄,不是吗?” 她别过脸“强辩!” 楚霁平却强硬的板过她的脸,以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你内心的阴影我可以理解,不过,从我喜欢上你的那天,我就暗自发誓要照顾你一辈子”奇怪,跟他吵架打架她全都不怕,偏偏就害怕他对她好声好气的说话。 尤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好似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似的,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情急之下,孟洁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再说了,我累了不想听,你再说,小心我咬你哦!”楚霁平坚定的移开她的手“孟洁,答应我,把你身上的重担放到我肩上,让我的胸膛成为可以让你尽情哭、尽情笑的地方,让我成为你生活的支柱,不要再缩回你为自己打造的铁笼了,好吗?” 说完,他一改方才的深情模样,皮皮的半屈下膝,指指自己的脖子“你瞧,两个人在一起多好,就像现在,你想咬人的时候,就有人让你咬,不必憋气忍个半死,还气到睡不着觉,你说,是不是好处多多?” 真是厚脸皮! 但她无法否认,此刻她脸颊上的灼热烧红是为了他。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她的理智再次当机,她又轻易的被他说服了吗? 呜,好生气好生气,她怎会如此没用? 可恶,都是他害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张开小嘴,毫不客气的朝他颈窝重重咬下。 “啊!我只是说说你还当真啊?你这女人未免太狠了吧?想谋杀亲夫啊?” 说也奇怪,听着他痛苦的哀嚎,她原本起伏不定的情绪竟奇迹般的变得平静。 孟洁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起来,或许,她真的不该想那么多,无论如何,生气的时候身边有个现成的人选可以啃,不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情吗? 第十章 一阵打闹后,楚霁平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的双手,让她背抵着墙壁,不能再继续对他胡作非为。 他微喘着气,气势逼人、双目灼灼的看着她“咬也咬了,打也打了,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尽了,怎么样,你到底决定要跟我在一起没?” 每次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孟洁就忍不住想落跑,但这会双手被他牢牢钉在头顶,她根本动弹不得,更遑论想逃了。 “我你很奇怪耶,干吗硬要强迫人家,我就不脑萍虑考虑吗?” 他趋前轻啄了下她诱人的红唇“还要考虑什么?难道,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差劲,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将自己交给我?” 被楚霁平亲密的动作一揽和,她脑袋又开始缺氧,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扭动手挣扎着想逃离,却被他握得更牢。 孟洁力持镇定“谁教你纪录那么差,怪得了谁?” 他弯下身,嗅了嗅她颈间好间的清甜香气,顺势含住她小巧可爱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小气鬼,还在生气?” 他灼热的气息让她浑身不自觉的轻颤“是是又怎么样?” 他濡湿的唇沿着她的脸颊回到她的唇瓣“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你都看不见吗?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心爱你?” “你你想怎么样?”她整个人几乎要瘫了“是你自己纪录太差,怪得了谁”“说你不爱我。” “我不” 楚霁平含住她的唇,惩罚的轻咬她一口。 “说你对我完全不心动。” “我对你呃”意志力越来越薄弱的孟洁,仍努力的与渴望他的欲望拔河着“不不心”他再度以吻封缄,这次他对执迷不悟的她加重惩罚,来回吻过数回,才暂且放过她。 “说你不要我。” 她轻喘着“唔”“不说?”他健壮的身体向前施力,毫无间隙的压着她“还是你要我?自始至终你根本就要我,只是高傲的自尊让你死都不肯老实说出来而已?” 他黑黝的双眸凝困着她,低喝道:“不准再逃避了,张开眼看我。” 楚霁平的话将她的保护膜不留余地狠狠撕掉,她再也无法对抗来自他的致命吸引力,只能不自觉的顺从他的话张开双眸。 双眼一张,孟洁直直望进他盛着满满要她的渴望深眸,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怎么,就是想要你,一辈子都要你完完全全的你,好的坏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包下了,谁也不准动。” 霸道的宣誓完毕,再没耐心等待她回答,他直接吻住她的唇,以火热的吻夺去她的思绪。 要她的渴望太过强烈,等了这么多年,今晚,他就要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激情过后,孟洁慵懒的蜷缩在楚霁平臂弯里,一动也不想动。 她忽然明白了幸福的意义,那心头充斥着一种叫甜的滋味,而那甜,浓得让心近乎疼痛。 那深情到令人动容的楚霁平消失了,现在在她眼前的,是她十分熟悉的痞子笑容。 他故意用胡碴磨蹭她的脸,弄得她又痒又疼。 “干吗啦!” “刚刚怎么样?有没有很舒服?”他一脸得意。 她翻过身,暗自偷笑着回答“我又没比较过怎么知道?” 男人呀!怎么就不能明白,女人在意的是过程,不是结果。 “说嘛!”他舔着她的脖子“我到底厉不厉害?” “这样好了。”孟洁一本正经的说:“等我比较后再告诉你?” 楚霁平浓眉一拧,马上狠狠的在她白嫩的粉颈上重重吮了下,烙印下属于他的印记。 “不准!” 她存心逗他,不以为然的朝他耸了耸肩。 他像小孩子似的用指尖戳戳她的额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我考虑考虑。” 这女人真是不想活了,都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了,还在妄想比较? 将她直接抱进客厅一侧隔出的和室,不理会她的尖叫声,他整个人顺势将她压在榻榻米上,想要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 “楚霁平,你是土匪啊?”她拼命捶打,他却无动于衷。 “我就是,怎样?”把她累死,看她怎么去找别人。 孟洁别开脸躲开他的偷袭,但手被他压住了,只好举起脚踹他。 楚霁平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伸手搔她痒,让怕痒的她笑到没力。 两个人就这么忘情的扭打着,忽然 “楚阿平,你在吗?” “搞什么,这家伙自己约我们,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机。” “就是啊,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问他什么也不肯多说。” 听到声音,她浑身僵硬的瞪着他“怎么我好像听见旺仔他们的声音?” 他也怔了下,慌乱的低嚷着“该死的,我没叫他们那么早来啊!明明说好是九点半嘛。” “没事找他们来干吗?” 帮帮忙,这时候需要这么追根究柢吗?“本来想找他们来帮你庆生,一起切蛋糕热闹热闹埃”他无奈的向她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想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楚霁平也慌了,这种事他可从来没有经验过“那那要不然,你先到楼上躲起来?” 孟洁马上冷下脸来“你根本不想公开我们的事。” “我哪有啊?”笨蛋,要是不想公开,还会请他们来切蛋糕吗? “那干吗不让我见他们?” 算了算了,在这种紧急时刻,退一步海阔天空“好好好,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帮你把衣服拿进来。” 他们两人的衣服散落客厅一地,要是被那些贱嘴看见了还得了! 他随便被上件睡袍匆忙往客厅走去,想赶紧捡回两人的衣服。 “耶?铁门没关耶,我们自己进去就好啦,干吗在门口罚站啊?” “这样好吗?没先通知阿平?且是我们自己早到半小时。” “拜托,对楚阿平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们只是进去休息,又不是做什么,再说,我尿很急耶。” 话毕,第一个冒失鬼打开了木制大门走进屋里,其他的人也跟着鱼贯走进。 阿奇一进门就看见一脸痴呆站在客厅的楚霁平?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声喳呼着“什么?原来你在家啊?叫了半天也不应声,电铃又坏掉,现在是怎样?你不是说有惊喜的吗?干吗又不开门啊?哎呀!不管了,我尿好急,先跟你借个厕所再说。” “这个”楚霁平实在不知该怎么反应。脱好鞋子的旺仔走到阿奇旁边,尿不急的他,自然不像阿奇,竟没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哇靠,你”旺仔毫不客气的指着散落在地板的衣物仰头大笑“楚霁平,这下子你不用解释,我们也知道你刚刚在干吗了。” 注意力被有趣的事吸引,阿奇也暂时忘了尿急的事“妈的,你还真爽,难怪我们刚才怎么call你都不接电话,啐,交了新马子也不说,别那么小气,介绍给我们认识埃” “这个”完蛋了,居然会以那么糗的方式曝光。 证据确凿,他再否认也只是越描越黑而已,但最重要的是,该怎样才能保护孟洁? 都是她啦,女人家就是女人家,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在计较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害他错失收拾残局的好时机。 阿彬新奇不已的指着楚霁平的脸“喂,你们看,他竟然脸红耶。” “呵呵,”他尴尬的陪着笑“你们在客厅先坐一下,我我把衣服拿进去给她。” “好哇,等衣服穿好,记得叫她出来见客哟。” 他们五剑客里,楚霁平是第一个被抓包有女人的,大家自然兴致高昂,很想看看会让他弃械投降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呃”楚霁平不晓得怎么回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转移话题“小冰箱里有饮料,你们先拿出来喝一下。” “大家自己人嘛,别客气,饮料我们会自己拿,电视我们会自己看,但千万别让我们等太久哦。” 尾曲崭新人生正要开始 一阵傻笑后,楚霁平急忙抱着衣服往和室走去,他匆匆关上门,打算跟孟洁商量看她该如何从他们眼底下溜出去。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打得太早了,他前脚一阖上门,那几个猴急的家伙马上跟在后头,齐聚在和室的拉门前。 三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终于决定由按捺不住的阿奇动手,将他轻轻的在拉门上戳开一个小洞,往里偷窥。 而这么一窥,可窥出大事来了。 他诧异的瞪大眼,什么也不说,只是伸出食指朝另外两人拼命往里面指。 阿彬和旺仔马上争先恐后的上前,看完后,也都是一脸的惊诧。 “发生什么事了?”低沉厚实的嗓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喝,孟豪?你来了?” “干吗,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 大家朋友一场,阿奇毕竟还算有情有义,他不想看见好友凄惨无比的下常别看孟豪跟孟洁兄妹俩平时好像没什么互动,这只是他们尊重彼此生活的一种方式,了解的人都知道,只要其中一方有事,另一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伸出援手,想在孟豪眼底下占他宝贝妹妹的便宜,那无疑是找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只能佩服楚霁平偷吃又来不及擦嘴的勇气。 阿奇努力挪动身子挡住拉门上的小洞“没事,没事,没什么事。” “是啊是埃”旺仔也跟着附和“你停车怎么停那么快?这附近不是很难停车?” 他难得发挥紧急的应变能力“我看大家先到客厅坐吧!不要罚站了。” 孟豪平常在军中管那一票菜鸟可不是管假的,再说,这些人跟他是几年的朋友了,哪个人身上有几根毛他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们异样的行为举止。 铁臂一伸,他轻轻松松就把阿奇格开两三步之远,顺利取代他原本站的位置。 不用说,他当然也发现了拉门上的小洞,想当然耳,这便是让他们表情怪异的原由。 孟豪凑近一瞧,该死的,那个狗娘养的楚霁平真不是人,什么人不动,竟敢动他老妹! 他刷的一声拉开拉门,在众人尚未回过神前,疾如风的挥拳送给楚霁平一双黑轮。 哎,真惨。 阿奇、阿彬和旺仔只能面面相觑,对楚霁平遥送上同情,没敢上前劝阻,以免遭到和他同样凄惨的命运。 今天,是孟洁二十几年来最像女人的一天。 按古风的发型配上自然喜气的彩妆,以及合身的改良式旗袍礼服,看上去,活脱脱是个夺人心魂的美人儿,但前题是,她不能说话。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她焦虑到快死掉的此时此刻。 “小雨,你说,我真的要嫁给这个不老实的猪头吗?你知道,我根本就还没考虑好,也从没打算过要那么早结婚,很多人不都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吗?我呜,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进坟墓。” 呸,什么跟什么啊!大喜之日净说些有的没的,江小雨无奈的蹙了下眉头。 从订婚日期订下后,孟洁的焦虑症状就间歇性的发作,一下子觉得楚霁平对她真的好得没话说,一下又发神经的诅咒着他,她都快被她烦到去撞墙了。 江小雨紧张的拍下她又想抓头发的小手“哎呀!你不也承认你爱他吗?既然相爱,结婚就是迟早的事情嘛。” “我真搞不懂我哥干吗一直逼他娶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未婚生子的女人满街都是,谁规定做了那件事就一定要结婚?”孟洁已经歇斯底里到语无伦次的地步“哼!我看大哥跟他们搞不好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设计我,当初揍楚霁平根本只是做做样子唬我,呜,小雨,你一定要帮我,我一定是被骗了!” 被骗了又怎么样?你自己不也答应订婚了,否则事情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婚宴在即,你还在番什么呀? 江小雨暗暗叨念着,为顾全大局,她只能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好言安抚孟洁“孟洁,你怎么净想些坏的呢?孟豪也是关心你才会要禁霁平尽快把你娶进门呀,多少女人被吃干抹净后,男人就拍拍屁股跑了,那多吃亏?” 哎!不被了解的感觉真苦。 孟洁皱着小脸“话不是那么说,我我都还没比较过呢,我这辈子就禁霁平这么个男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遇到更好的?” 看好友愁眉苦脸,江小雨也慌了手脚。“那那反正今天只是订婚,如果真的遇到更好的,毁婚就好了嘛。” 忽地,新娘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楚霁平首当其冲的走进房,一进门就先给未来老婆一个热吻。 “谁刚刚在说想比较的啊?”他爱怜的摸摸孟洁的脸“放心,站在你眼前的这个就是世界宇宙超级赞的,不用再比较了,知道吗?乖!”他向后比了比“不信你问他们。” “是啊是啊,阿平说得没错。” 收了红包的众伴郎们全都很识相的附和点头,就连孟洁最指望的大哥,也笑咪咪的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大哥是怎么搞的?当初发现楚霁平吃了她的时候,不是还气得跟什么似的吗?现在又心甘情愿把她双手奉上送人,他脑筋到底在想些什么? 像是在回应江小雨刚才的话,孟豪在众好友面前率先宣布“我已经跟阿平商量好,下下星期六的日子不错,就暂定那一天结婚,阿平的爸妈关系很好,请客地点绝对没问题。” “恭喜恭喜,阿平,追了二十年,总算让你追到手啦!” “以后记得要传授驯妻术给我们哦,不能按扛。” “没问题啦。” 听着大伙喜孜孜的道贺声,小手被楚霁平牢牢握住的孟洁只能无声叹息,哎!这些没良心的分明当她是死人,她怀疑,他们真的都没看见她眼中的忧愁。 负责招待的倪焰敲敲门。“快,快开始了,注意哦,音乐一放新郎新娘就出来。” “喔!”伴郎们兴奋的冲出休息室,到宴客场地准备拉炮撒花瓣等事宜。 孟洁觉得很无力。连最了解她的江小雨都背叛她,跟在大哥后头跑出去帮忙。 难道,今生花落谁家都是注定好的吗? 无奈的是,抬眼望向楚霁平深情含笑的双眸,她的心仍不由自主的悸动不已。 似乎看穿她的不安,他神情一敛,以十分谨慎的口气道:“别再胡思乱想了,只要记得我会爱你、疼你一辈子,永远不改变,是我以性命保证的承诺,请你相信我好吗?” 听完他这些话,她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了。 顺服的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辈子她是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门外,结婚进行曲响起,而这对新人的崭新人生也正要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