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妖刀记》 第一章 子夜,清凉,有雨。莲觉寺内,阿净院。门窗坚闭的某处偏舍内室,一名素衣美妇正对镜而立。闪烁的豆焰烛光之下,只见她一手抚乳,另一手则斜斜地伸向腿心。 镜中的美妇原本玉脸深寒,如今却忽然展露出一丝诡异难测的笑意。裙衣轻颤,素色的裙裳一件件缓缓落地。 但最后掉下来的,却赫然是一条枣金红色的绫罗肚兜。美妇扭动身体,满意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双光滑洁润的长腿,那两瓣雪白腴美的肥臀,那一段妖娆纤巧的蛇腰,以及,那两团肉光四射的绵乳。 即使她已经三十八岁,已为人母,但这一身保养绝好的细皮嫩肉,仍然足以令她自傲。这十七年来,漱玉节一直素斋礼佛,守贞如初,骤眼望去十足恹闷,但她骨子里,却是一个骚念难耐、欲求不满的淫熟妇人。 事实上,只要细心观察便不难发现,她的眉梢眼角,举手投足,在在都流淌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沉艳风情,随着年岁增长,这一点可谓越发明显,而在五帝窟的上位者眼中,这其实并不算是秘密。 至少,眼神锐利的赤帝神君符赤锦就能一眼看穿。就连那个稍显耿直的白帝神君薛百螣,亦非如表面般的迟钝。老神君薛百螣,外号“银环金线” 不过只要是熟人,在背后都会叫他“百足”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已然六十五岁,眉发俱白,却依旧老而弥坚,比之五岛绝大部分后生,武功稳强不弱,是以人称“百足”取的正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意味。 至于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精通一门匪夷所思的另类武技,帝字绝学“蛇虺百足”说它另类,是因为与其相似的东西,通常只能在戏班杂耍卖艺团里面才看得到。 更有甚者,在东海道某些专门的地下艳情戏班内,类似的表演都被归类为一种经典的保留剧目“触须戏” 在东海道地下流传的触须戏,标准的场景是这样的:戏台中央摆一张特制木椅,椅上斜躺着一名赤裸俏丽的女优伶,她的双腿被木角撑开,臀下悬空,双手横直,手脚分别被绑。 一切就绪,便从四方八面伸出多条男根粗细的所谓“触须”对女优伶百般调戏,直至汁液淋漓后,各触须同时进入其口、阴、肛等处不断抽chā,务求令其欲仙欲死。 种种设计,均是为了让台下观众可以毫无阻碍地观摩淫戏作乐。至于上述触须戏的主要道具触须,多数以肉碎塞入动物肠管内制成,中间还需插上一条剥过皮、手指粗、韧性良好的柳枝以作支力。 考究些的还会在肠管末端刺一针孔,注入粘稠的米浆,再简单封好,以便淫戏进入高潮时可以使巧劲攻破封口,让米浆注入女优伶的肉洞之中,或者直接喷射在其裸体之上,来模拟男子射精之情景。 关于这种邪恶触须戏的来历,坊间流传有多个版本,最出名的一个说法,认为龙王应烛在未化身为人之前,就是这样用他那些巨大如棍的龙须来调戏民女的。之所以不直接叫龙须戏,只是因为大家不想惹来杀身之祸而已。 可想而知,这种触须戏需要多人持须才能表演,但身负“蛇虺百足”神技的薛百螣,他一个人两只手,就可以同时控制多达二十八条的触须!号为“百足”殊不为过,堪称名付其实的触须老怪! *今日终于将岳宸风那个奸贼亲手诛杀,一扫五帝窟多年来的耻辱,漱玉节的心情异常亢奋,就连淫欲亦如是。 她虽然一直紧守贞洁,不与男子行欢,但在炽烈的淫欲交煎之下,却惯以自慰取乐。有时候,她也爱与玄子裸裎相对,贴股厮磨,共证那传说中的百合春韵。可惜今夜,玄子并不在她身边。 身为五岛宗主,漱玉节的武功并不在薛百螣之下,一双妙手既能轻取人命,也能轻易地使人欢潮迭起,包括她自己。 此刻,她正一丝不挂地躺于一条长凳之上,细细爱抚、挑逗着那具成熟丰致的肉体。多年以来,经过不断的实践,漱玉节非常懂得如何取悦自己。“嗯”纤长的中指轻轻滑过腿心处那一抹柔媚的肉裂,指尖沾连着透明的汁液精确地落在微凸的蚌珠之上。娇娇地一揉。“噢”姣丽的妇人星眸半闭,珠唇轻张,她深吸口气,随即以玄功发劲,使得中指成为超高频的振动源。“啊”快感一如预期,汹涌而至。美熟妇的身体瞬间曲成一弯新月也似,剧烈的快感毫无例外地带来了剧烈的痉挛。 巨硕的肥臀与丰盈的大腿之间,一只雪粉色的玉蚌时开时闭,断续地吐出一注又一注淋漓的滑液。那令人羞耻的汁液在凳上积了一滩,又淅淅沥沥地滴往地面。“啊啊啊”漱玉节急急咬紧另一只中指,以免那羞人的春叫声传得太远,虽然依她命令,整个阿净院内理应只有她一人而已。首轮潮峰刚过,漱玉节止住指尖的振颤,一双雪滑的大腿死死夹紧柔夷,堪堪抵住腿心传来的阵阵余韵。 但她那一身白肉,仍然间歇性地起伏抽搐,时促时缓,此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异变徒生!四条精钢打造的锁链不知何时已游走至漱玉节身下。 此刻忽然发难上攻,神准地缠紧了她的双腕和双踝,然后,向四方拉直。漱玉节赤裸的娇躯被钢链悬吊半空,她惊恐交加,圆睁的杏眼怒视来人。 但仅是转瞬之间,狡猾的蛇蝎美妇已然镇定下来,她神色严厉,语气隐含威压:“薛老神君,妾身只劝你这一次,还请三思。” 白眉白发白须的老者从暗影中缓缓步出,他双手微张,五指屈曲成球,指节间肌突处处,与那四条钢链遥遥地隔空相连。薛百螣苍老的脸上罕有地露出一丝狠笑。 “漱玉节,肖龙形的天姿恶剑,你究竟是如何学到手的?”漱玉节脸无表情:“老神君此话何解?请恕妾身不明白。”薛百螣冷哼:“还想狡辩?你杀岳宸风那一剑,我看得一清二楚! 绝对不会有错,那就是肖龙形自创的天姿恶剑灵蛇万古唯一珠!”漱玉节被缠的四肢忽然间同时发力。 察觉有四股不同方向的气劲透链传来,薛百螣冷笑一声,双手五指一收一放。钢链如蛇一般在漱玉节的四肢缠绕而进,寸寸收紧。 由腕至肘的玉臂上、由踝至膝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地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钢链。漱玉节疼得低下头,狠抽一股凉气,长发顺势垂落,堪堪挡住嘴脸。 在垂发掩护下,她微微张嘴呃!呼唤潜行都的啸声还来不及传出,一条滑潺潺的东西已然粗暴地侵入她的檀口之中! 漱玉节惊恐无比,正想狠狠咬下口中怪物吐出,忽然脖颈一紧,她一下喘不过气,双唇反而张得更大。那怪物乘机又捅入了两寸,已抵深喉。漱玉节被呛得连反白眼,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咬下去。 *薛百螣单手操控着五条钢链,分别将漱玉节的双手双脚和脖颈牢牢拑制住,而他的另一只手,只用了中指。那中指不断地一收一放,与之气劲相连的一条“触须”便不停地在美妇的口腔内抽出、捅入。 平日仪容端庄的堂堂五帝窟宗主,如今也只能披头散发,白眼乱翻,唇边不断涌出的泡沫状口涎,溅得一身都是。 巨大的羞辱使她的脑中乱成一团,思绪刹那间被抽空,眼前似乎有团光在明暗交替,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遥远的过去。 眼见漱玉节脸色不对,薛百螣马上从她口中拔出触须。口液淋漓的触须末端在空中稍一停留,随即飞快地在漱玉节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薛百螣冷哼一声。貌似半晕的熟妇脸上随即被触须一下横扫,彻底抽醒。 “滋味如何?再说不出个究竟,老夫恐怕你会后悔。”“老神君,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漱玉节连咳带喘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答道。“哼!冥顽不灵!”“啊!” 第二章 钢链将赤裸的美妇成“土”字型拉开。向两边平展的长腿中间,露出一只阴毛稀少的粉嫩玉蚌。一条触须自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游来“啪”一声,狠狠抽在娇嫩的蚌珠之上。 漱玉节全身剧震,闷闷地惨叫了一声。触须探头探脑地在汁液淋漓的肉屄上钻来钻去,几次都差点滑入。“不不要毁我贞洁!”漱玉节哀叫。 “哼,你放心,此处暂时给我那便宜儿子留着,不过下面那朵肉菊嘛”沾满淫液的触须沿着肉缝潺潺滑下,直抵菊门。“不那里也不行!”漱玉节惊吓万分,声音都尖亢起来,一直在她唇边游动的触须瞬间塞满了她的口腔。“呜” 漱玉节尝试最后的挣扎,可惜唯一的成果,只是使得胸前那对丰满的肉丸剧烈地左右摇晃。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下身那朵布满肉折的娇嫩菊花正在被一股大力慢慢撑开,原有的每一道肉折都被撑得光滑无比,似乎随时都会撕裂、溢血。“噢”漱玉节被堵塞的喉间,恐怖地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触须一寸寸地穿越紧窒的菊门,在火热的肠道内开僵拓土。 漱玉节的人生,从未如此不堪。“啵”一声,封口的触须抽出,口液横流的丽人此刻早已形如厉鬼,她眼神怨毒地瞪视着薛百螣。“肯说了么?” 老神君冷笑。“你冤枉我!你以下犯上!你罪无可恕!”薛百螣双眼一狠,腰身一震,束裤的衣带无声断开,裤子顺腿滑落。他的胯下昂然现出一条粗长得不合比例的巨型肉棍,棍上遍布筋结。 漱玉节吓得目瞪口呆:“竟然这么大不要”“百足”薛百螣所拥有的,是一条无与伦比的阳ju,市井之徒甚至充满敬畏地称呼它为“神棍” !其最恐怖的地方不是让女人欲仙欲死,而是直接会把人干死!因为这个原因,薛百螣一生未娶,亦甚少与女行房。 他并不残忍好杀,这次之所以要如此逼迫漱玉节,只因为肖龙形与他,不共戴天,是以就连肖之武学传人,在他眼中,都属万恶不赦。 漱玉节刺杀岳宸风时,作紧身衣蒙面人打扮,自以为已经足够谨慎,却想不到这世间上对其胴体身段最为熟悉的,不是别人,正正是薛百螣。当年,义子身死,薛老神君为妨漱寡妇做出不贞之举,夜夜暗察,终于被他发现漱玉节有自慰的习惯。 他完全能够体谅,因为他自己也时常自渎,然而,除了体谅之外,他也被儿媳赤裸的肉体和高潮的美态所深深吸引。从那时开始,他陷入了对漱玉节的肉欲迷恋之中,不能自拔。 他渐渐掌握了她自慰的规律,总是能够在她最意乱情迷的关头潜入,然后隐于暗处偷窥,并且,对着她的裸体自渎。某程度上,他是爱她的,虽然这份爱有着一层畸恋的外衣,但原本,这一切都不会撕开,本应永远深藏于黑暗。只可惜,漱玉节居然是肖龙形的传人! *嵌在菊芯内的触须缓缓退出,肥白的圆臀中央现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洞穴,嫩肉围成的洞口微微地收缩一下,又张开少许。钢链收紧,漱玉节的股心渐渐向那条恐怖的神棍靠近,接触。“老老神君!不要!” 漱玉节无力地哀呼。薛百螣眉头一皱,他忽然将钢链撤去,将触须甩走,双手一抽,紧紧地弯住了漱玉节如柳的细腰。巨钻般的龟首堪堪抵实了肥臀的中心。老神君枯瘦的指节扶腰而上,在漱家熟妇的胸乳上柔柔一握。 然后轻轻捏住了那挺翘的乳尖。漱玉节发现老人的脸上似有泪线滑落,下一瞬,她的菊底传来了撕裂的剧痛。“呜”鲜血沿着巨根上的虬结缓缓流下。 薛百螣似是刹那间老了二十年,他的声音异常沧凉:“只要你能够挨过老夫的天棍一击,你和那厮的破事,我就当一笔勾销。”漱玉节早已疼得浑身剧颤,一听此话,心底不禁掠过一片恐惧的阴影。 薛百螣双手齐出,抚遍了这具暗中窥视十几年的无暇女体周身每一寸肌肤,待那破菊之血将整条巨棍染成红柱,这才耸身一挺。“啊啊”肉体撕裂的巨大痛楚化成恐怖的尖声惨叫,凄厉的呼声响彻整个阿净院。十息间,潜行都众女纷纷合围,其中一人越众而前。“宗主?”“退下!” 漱玉节勉强吐出这两个音节,晕死过去。雪白的女体身边,薛百螣挺着一根红惨惨的巨棍昴然而立,他的脸色有若死灰。 “娘的,这漱家女人的鬼屁眼,究竟是何种构造!居然能纳老夫之棍而不死!”他茫然转身,狠狠啐了一口:“罢了!罢了!”薛百螣拖着疲乏的衰老之身,消失于暗影之中。 *翌日。漱玉节跪趴于床,双手羞耻地用力分开那两团肥厚的肉股,露出饱受摧残、仍未闭合的血菊。“再分开一点,好,深呼吸!” 说话之人是一个矮胖中年,他正以食中二指夹着一条药棍,小心地塞入血洞。“好了。”矮胖中年色眯眯地盯视着美熟妇股间媚肉,终于忍不住顺手摸了一把,满手温腻。漱玉节颤抖着拉起裙裳,转身,神色颇有不善。 “伊大夫,请问妾身的伤,何时能愈?”那矮胖中年正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岐圣伊黄梁。“每日换药一次,约略三四日可愈,不过要注意饮食,最好少食,若然让便秽污了伤口,那就说不定了。” 伊黄梁仍旧色色地笑,抚着几条细须,续道:“漱宗主,本人很有兴趣想知道,此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漱玉节不自觉地忆起那一条恐怖的巨根,浑身一震,怒道:“妾身还需静养,伊大夫请!”伊黄梁笑淫淫地起身,边走边道:“那本人明日再来,宗主请洗净屁屁,乖乖掰开屁股等我哦,呵呵呵”伊黄梁离去。“淫贼!” 漱玉节狠狠握拳。“薛百螣你这死老鬼,竟然用那么大的棍子捅我?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整死你!”朱城山,白日流影城,荼靡别院。“采蓝那个贱人!” 凌莉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此刻,她的眼前一片影影绰绰,尽是耿照失魂落魄的背影。相识两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耿照,等到视野重现清明,耿照已经消失于回廊之后。 她偷偷往房门内探头一看,便看见了仿如着魔般的采蓝,与及她手中的剑。剑上有血,地上更多。那显然是耿照的血,血色竟是那样的红,红得触目惊心。 稍早之前,她陪着采蓝从挽香斋回来,意外地在门前听见了耿照和采蓝的一段对话,再然后,就发现他变成了那个死样。 回想起来,那段对话实在古怪之极,似乎是说耿照坏了水月停轩二掌院的贞操简直匪夷所思。一定是误会。这个房间的确是染红霞的没错。 但耿照出现在里面肯定有他的理由,比如为二总管传话之类总之,绝不可能有那个女人说的那么不堪。 哼,采蓝是个什么人,凌莉这两天算是领教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贼贱丫,不分清红皂白、随随便便就拔剑斩人这种事,她做得出。 *凌莉上月才刚满十四岁,身为一名侍女,她不能算丑,但也显然没有二总管的贴身丫环时霁儿那样出众的外表,在流影城如云的侍婢之中,她毫不起眼,原本,侍候水月贵客这样的“重责”万万轮不到她。说起来,还是因为耿照。凌莉的父亲是“辰” 字号房内一名普通的铸剑师,人称老茂。他已经四十好几了,一辈子蹲在又脏又热的铸炼房内打铁,手艺虽然了得,却不太会做人,以至于多年来一直被那个叫狗叔的猥琐佬压着。 至于她的生母,听说倒是有几分姿色,当年好像还曾经服侍过大总管,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才被许给了她老爹,但在凌莉两三岁的时候,那个女人跟别人跑了。 于是老爹又从山下娶了个村姑回来。这位壮硕如牛的后母很会精打细算。凌莉十二岁就被她送入流影城为婢,既省了米饭,又补贴了家用,可谓一举两得,但这两年来,凌莉一直只是个下等婢女,别说是招待贵客,就连上菜都没资格。 她记得初识耿照的时候,那个黑黑实实的少年还只是辰字号房内一名普普通通的打铁佬,而且还是个学徒。他和她一般的不起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凌莉就是忘不了那一天的那一刻。 每次不小心想起,总会让她不自觉地露出嘴角的小虎牙,呆呆地傻笑。那天她从家里带了汤水给她老爹,第一次进入辰字房。时当正午,整个铸炼房里只剩了两个人,两个黑碳般的人。“夹稳了!” 第三章 老茂吼叫着,双手抡起大铁锤。下方的少年默不作声,只稳稳地握紧手中的铁钳,臂上的肌肉绷成了硬朗的线条。“哐!” 铁锤如风落下,沉重地敲击在烧至桔红的铁片上,溅出一片金色的火花。凌莉怕热。她挽着一个破旧的篮子远远地站在后面,专注地看这一老一少打铁。 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那块铁变成什么样子,她只是喜欢看那一片片溅射而出的美丽火花。不断的敲击之下,铁片的光亮渐渐暗了,少年利落地将铁片插入火炉加热,随手拉起了风箱。 老茂放下铁锤,抹了把汗,忽然发现了女儿。“爹,妈叫我来的。”凌莉招手叫老茂过去,她的动作有点鬼祟,因为汤只有一碗。老茂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叫他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少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回头看了身后的凌莉一眼。“噗”凌莉差点笑得接不上气。少年的脸上满布黑灰,只有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扑闪着。少年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只好也跟着傻傻地笑,露出了和脸色对比异常强烈的雪白牙齿。那个衰样,真的是好傻。凌莉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得弯腰蹲了下去。 盛汤的瓷盅从篮子里滚了出来,汤水洒了一地。就是这样,她认识了耿照。认识了之后,她便隔三差五地跑来辰字房,名义上是找她老爹。 事实上更多的是为了看看那个傻小子,但也仅此而已,直到几个月前,傻小子时来运转,忽然被二总管调了去执敬司。 渐渐地人模狗样起来,她这才感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担心。究竟担心什么呢?她其实不太清楚,只是每次碰见他,都会觉得好像比上次见他的时候离她又远了一些。 她开始时不时地、莫名其妙地打起了冷颤,最可怕的是,这冷颤不分场合,说来就来,终于有一次相遇,她鬼使神差地冲过去想要叫住耿照,却一头撞在了某个婆子身上。 那婆子的级别比她高了两阶,一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耳朵就骂,一边骂还一边掌她的嘴。凌莉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耿照正扶着她,旁边二总管的贴身丫环时霁儿正在教训那个婆子,婆子一叠声地说姑娘教训得真好。 “二总管说了,这丫头从明儿起在我手下当差”她听见时霁儿这样说,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耿照以为她还在怕,自作聪明地握紧了她的手。她轻轻咬着下唇,想要抽开,却又凝住了。 “什么?这个死丫头笨手笨脚,长得一副呆瓜样,二总管会看得上她?莫不是我耳背听错了吧?二总管可从来没用过这种庸脂俗粉的啊。”婆子瞪着一双怪眼,几乎愤怒。 “别狗眼看人低。二总管说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还没长开罢了。”“美人胚?就她?” 婆子转头瞪着凌莉,终于彻底愤怒了,她显然觉得对方是在侮辱她的视力。凌莉假戏真作,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往耿照身上靠,匆忙中还故意向婆子吐了吐舌头。 关于凌莉到底是不是个美人胚这件事,许多人都表示怀疑,但无可否认的是,凌莉并不是婆子口中所说的笨女孩,事实上,她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伶俐得多。 众所周知,二总管喜欢使唤俊美的少年,身边除了时霁儿这个贴身丫环以外,甚少使用婢女。 如今凌莉跟了霁儿,等于间接成了二总管的人,想当然尔,一众姐妹岂能不眼红?最惨的是,她的处境虽招人嫉妒,但毕竟和二总管又隔了一重,对那些心理阴暗的仆妇来说,毫无威慑力可言。 于是一时间,各路明枪暗箭,无日无之。没点斤两想要站稳脚跟,可不容易,但凌莉站稳了,而且一站就站了一个多月,至今安然无事。 挺过了那一个月,绝大多数人都消停了,只有零星的冥顽分子仍在伺机而动,这一个多月来,虽然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但她倒是不怎么害怕,甚至还有少许兴奋。 她觉得自己如今总算离耿照近了些,心中丝丝缕缕的窃喜缠来绕去,只是有点雾朦朦的,不敢十分肯定自个窃喜的究竟是何事,而此事又将有何结果。管他呢,反正她才十四岁,耿照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她还有时间她也需要时间,来完成那些人口中鄙夷的所谓“蝶变” 凌莉最近一看见镜子就会忍不住去照一下,她想知道她的五官是不是已经开始“长开”了,其实就连她本人也不太相信那个“美人胚”的说法,但她就是忍不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正值春心萌动的年龄,要说没有几分侥幸的念想,也太过矫情了。 不过,自从耿照去了一趟断肠湖,带了四名千娇百媚的水月女徒回来之后,一切都开始急转直下,凌莉意识到无论她是不是个美人胚,恐怕都来不及了。 如今的耿照不仅不是昔日那个傻傻的打铁佬,甚至也不再是执敬司的大红人,他已经是官秩七品的典卫。才区区两个月时间!见鬼,这家伙升官升得也太快了!完全不等人呀! *离开荼靡别院的路上,凌莉意外遇见了长孙日九。“日九,看见耿照了吗?”她一手拉住那个白胖的小子,没好气地问。在流影城里她胆敢如此随便喝问的人不多,日九是其中之一。“耿照?我听说他出城了。” 日九眨了眨眼,以手掩口低声说道,仿佛那是个极为机密的情报。“又出城了?一个时辰之前我明明还看见他”凌莉及时住口,直觉那不是可以到处宣扬的事情。咦,水月停轩那四个女人刚刚也出城了,难道“这一次又去哪了?” 她微微鼓起腮,泄露出些许的酸意。日九看在眼里,贼笑着说:“听说这次去得很远,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了。”她抿了抿唇,不是十分意外,反而有种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得到证实的讨厌感觉。 然后,一股悲伤突如其来地漫上心头。她有一种朦胧的预感,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喂,你没事吧?”日九推了推她。凌莉无力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辰字房。又是正午时间,一下下清脆的打铁声在她耳边回荡,但打铁的人如今只剩下一个,是她爹老茂。 “爹,有件事我想问你好久了,你干嘛老在这时候留下来打铁呢?别人都去吃饭休息了。”等老茂停下来拉风箱加热铁片的时候,凌莉这样问他。老茂望着炉中红红的火光,淡淡地说:“丫头,你知道三府竞锋么?”“听说过。” “你老爹我,想要参加今年的三府竞锋。”凌莉吓了一跳:“爹,你不是说笑吧?”“哼,连你也觉得我不够资格么?”“不是那个问题啦!”凌莉皱着眉。 想起老爹以前告诉过她的话“你有好铁么?你不是说上面都不肯给好铁料你么?”老茂看了看女儿。 忽然一笑:“他们不给,我自己找。”他指了指炉中那块铁片“你以为这块东西是普通的铁料么?一块普通铁料我会打了足足两年么?” “呃?这两年来你打的都是同一块铁?”凌莉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以前你和耿照一起打的那块呢?”“一直都是这一块。我私寻铁料快有十年了,上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一块天火焚烧过的陨铁! 经过我两年来的悉心锤炼,这把绝世之剑很快就要完工了”老茂的眼睛越来越亮,有一瞬间竟然露出了狰狞的目光。那道目光,罕见的凌厉。凌莉被那道目光所迫,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老爹变了,变得无比陌生。 在别人印象中的老茂,是个被婆娘抛弃的窝囊废。在续弦妻眼中的老茂,是个只会埋首打铁的木头人,而在女儿眼中的老茂,只是个不太称职的父亲。 无论如何,老茂从来不是一个拥有凌厉目光的人,那样凌厉的目光,本应属于一个更有野心的人格。 而野心这个词,向来与这个老男人无缘。大概每个人一生之中,或多或少总要疯个一二三次,才会彻底死心罢,凌莉心想。 她自觉已经无法再在铸炼房里待下去了,老爹散发出来的诡异气场令她感到呼吸困难。“记得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她背转身去。“三日后,晚上再过来,我需要人帮忙,完成最后一道工序。”老茂沉声说“记住,别忘了!这事不能找外人!”“知道啦。”凌莉感到一阵心烦。离开铸炼房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又遇上了长孙日九。 “今日怎么老是碰见这个瘟神?晦气。”凌莉低下头,装作没看见日九的样子直行直过。“喂,小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日九扯了扯她的头发。“干嘛?” 凌莉瞪了他一眼。日九连忙缩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再不去吃饭就没饭吃了。”“还用你说!”凌莉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你干嘛这么燥?耿照走了你也不用这么燥吧。”话一说完日九就扭着他肥胖的身体飞速逃跑。“死日九,有种你别跑!” 凌莉气得直跺脚。说来奇怪,这个讨厌的胖子其实认识她没多久,却总好像对她很了解,了解得近乎过分。 第四章暗女神全书完 三日后晚间,凌莉拉着长孙日九向铸炼房走去。“小莉,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老爹铸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耿照,我又不会打铁!”日九一路抱怨。 “闭嘴!你不会,我更不会了!鬼知道老爹叫我去干什么,要是些打杂的体力活,你去正好!”凌莉毫不松手。 “你老爹不是说不能找外人吗?”“你又不算外人。”日九怔住,羞涩道:“为什么?”凌莉正色道:“因为你不是人。”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笑了。 一笑就露出了那只标志性的小虎牙。日九看得一呆,呆头呆脑地说:“小莉,你笑起来真好看。” “日九,你现在拍马屁也没用啦!认命吧你!”凌莉无法告诉日九,她一定要拉他一起去的真正理由,是因为她不敢单独去见父亲。 按老爹的说法,今晚那把“绝世之剑”将会完工,而那把剑,在凌莉看来,很是不详。一想起老爹当日那道凌厉的目光,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她需要有人为她壮胆。 二人拉拉扯扯地来到铸炼房。铸炼房的角落里一座火红的碳炉照亮了四周,老茂独自蹲在一条乌黑的板凳上,望着火光中的某件东西默默发呆。 那东西成倒插之势,笔直而长,宽及三指,表面满布千锤百炼的不规则印纹,平整无脊,在碳火映照之下,正散发出盈盈的暗金色流光。 剑光绝美,美得庄严。凌莉和日九同时深呼吸,二人平日在流影城内见惯刀剑,却从未见过哪一把能有如此气象。简直,如有皇气。 老茂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光森严:“他怎么会来?”“他来帮忙”凌莉嗫嚅着说。日九勉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老茂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走到日九身边,猛然间一拳打中他的小腹,日九痛得弯腰,老茂紧接着一掌切在他的后颈上。这几下兔起鹘落,等凌莉反应过来,日九已然晕倒在地。“爹,你干嘛打人!” 凌莉不自觉地后退。“过来。”老茂的声音低沉可怖。凌莉转身就逃。一条粗柴从后飞至,正中凌莉的脚踝,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老茂铁钳一样的粗黑指节钳实了她的双手,将她拖到炭炉前面。炉火映红了她的脸,她一脸的惊惶。老茂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黯然:“别怪爹,爹已经老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凌莉用力挣扎,却是徒劳,只好道:“爹,我不明白!”“爹找到的这块陨铁,质地特异,经熔炼取出精铁,加入各种辅料反复锤炼之后,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憾无法炼硬。” 老茂指着旁边一池凉水,续道:“所谓炼硬,简单点说就是过冷。 一把好剑外层要坚硬,内层要柔软,这才能兼顾锋利和韧性,但在一年前,我将烧红的剑刃投入冷水,剑身却片片碎裂。”老茂叹了口气:“我只好又花了一年时间,重新熔铁、锤炼,同时四处求问前人,寻找解决之道,终于被我总结出一条古方。” 凌莉打了一个激烈的冷颤,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心寒。老茂别过头去,似是不忍,但仍旧沉声道:“方法就是,以处子之血代替冷水,祭献燥动饥渴的剑魂!” 四周徒然静了下来,只余下碳火燃烧造成的空气流动之声。“那那意思是,要我割开手腕,将鲜血淋在剑上吗?” 凌莉颤声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当日采蓝手拄血剑的恐怖画面,剑下淅淅沥沥,流了一地的艳红鲜血。如果耿照在此,一定会来救她的,但他不在。她看了看地上的日九,心中暗骂:死胖子,光知道吃,长了一身肥肉屁用没有! 随即,她又心存侥幸地想:虽然听起来可怖,但只是失一点血的话,应该死不了吧,然而老茂转过脸来,黯然地说:“那样不行。”“不不行?那那究竟要怎样?”凌莉隐隐觉得不妙。 “鲜血一旦离体接触空气,就会变质,而变质的鲜血,无法满足寄生于这种特殊陨铁中的剑魂。要完成炼硬这道工序,必须让它痛饮纯正的处子之血。”老茂盯着火中铁剑,眼中再次透出那股剽悍的凌厉:“火候已到。” 他一手提起凌莉,一手以长铁钳夹出烧至金色的剑身,似乎不想再看女儿一眼,低着头,涩声说:“爹知道对你不住,小莉,来生记得投个好人家。” 赤热的剑尖向着凌莉的心口直递而来。那一道破空而过的金色流光,实在是,超乎寻常的华丽,而这么一道异常华丽的剑光,却要夺走她渺小的生命。即使之前有多么害怕,她其实依然怀有一丝奇妙的侥幸。 毕竟是亲生父女,人说虎毒不吃儿,她总觉得自己不至于在此送命,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无比清晰的明白到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天可怜见! 她才十四岁,什么也不曾得到过,什么也不曾经历过,甚至,什么也不曾争取过,然而,她却要死了,她不甘心。她无法甘心。“不、不要” 她极尽恐怖地发出来自地狱入口的惨叫。风影一闪。一条粗大的木棍横过半空,不偏不倚正正击中老茂的额角。老茂被巨大的冲力撞得打横飞出,狠狠摔倒在地。 他已然眼角爆开,鲜血淋漓,但手中仍然死握着铁钳,铁钳仍然死夹着火热的剑。日九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的双腿以一个玄妙的角度左右分开。 如顶天立地的天神般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浑身的肥膘似是忽然聚成了硬实的肌肉,支撑着他的全身。“日、日九,救我” 凌莉眼看必死,忽然迎来了救星,整个人软瘫在地,泪流满面,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恢复了自由。“躲到我后面!快!” 日九吼了一声。凌莉这才醒觉,哆哆嗦嗦地爬到日九身后。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地上的老茂缓缓抹去眼角的血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光,微微点头,似是觉得剑温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然后下一瞬间,他毫无预兆地挺剑突进!金色的剑光夹带着一股热风扑面而至,日九厚实的背部一拱,将身后的凌莉拱开,顺势侧身一让,眼看着剑光从胸前掠过,马上提脚一踹,将老茂连人带剑踹得倒翻出去。 老茂在地上连滚了几下才止住身形,他心口着地,赫然发现手中的铁钳虽在,剑却已不在。“啊!”凌莉惊呼。老茂扭头一看,眼角余光所及。 只见一道金闪闪的锐光破空而落,速度之快,已然无幸。不知道我的血会不会有效,希望有吧他心想。 剑光从他的背部直插进去,穿胸而出,继而破开地砖,入地三尺有余,只剩了一截未来得及镶嵌剑柄的部分,伶伶俐俐地竖在体外。灼热的剑身与血肉相触“嗞嗞”地发出阵阵恐怖的声音。 惨红的鲜血从老茂口中涌出,他双眼圆睁,茫然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口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终于,他抽搐了几下,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彻底断气。凌莉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无从反应。日九走到老茂身边,蹲下来察视一番,咂着舌说:“一剑穿心老头,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回到凌莉身边,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见她毫无反应,又试着拍了拍她的肩头,还是毫无反应,于是一咬牙,用力地挂了她一巴。凌莉惊醒过来,随即呜大哭。日九等她哭完,才说:“你先回去,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凌莉红着眼问:“那我爹要怎么办?”“我来处理。”日九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发了一场梦。”“可是,我爹他”“听着,你爹他失踪了。 流影城这么大,偶尔失踪一个打铁佬没什么大不了的。”凌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日九再次回到老茂的尸体旁边,用那把铁钳将剑拔了出来,剑刃已经冷却,剑身遍布焦黑的血迹。“咦,剑没碎。” 凌莉大感惊讶。“嗯,看来是成功了,似乎不一定要处子之血。”日九将剑沉入水池,洗去血污,置于火光之下细看。剑身整体偏黑,已不复有原先的暗金色流光,反而呈现出幽蓝色的光泽,初见时的皇气也已荡然无存。 如今这把剑,竟似透着一股莫名的妖异。“这一把,就是老爹宁愿拿我的命去换也要铸成的剑。”凌莉喃喃地说。 他说过,要用此剑参加三府竞锋。现在她总算明白他的信心和野心,究竟从何而来。在流影城,有了这把剑,的的确确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明白父亲在注视这把剑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她也看见了,在那片幽蓝的剑光之中,她似乎可以真切地看见某种完全不同的命运,她不能不为之向往。 对于刚刚经历过死而复生,至亲惨死眼前的凌莉来说,她再也无法接受一段庸碌的人生。她已经十四岁,她迫切地渴望得到些什么,经历些什么,至少,也要拼命地去争取些什么。 下一次,如果再让她碰见采蓝这种贱人,她希望她有能力可以做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她被那幽蓝的光泽所彻底俘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爱抚那平滑的剑身。“小心!” 日九警告她。凌莉的手指在半空停住,她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终于她定下神来,轻声说:“爹临死之前好像说了一句话,日九,你看见了么?” 日九古怪地看了看她,点头说:“看见了,他说的是五个字此剑名凌莉,他用你的名字为这把剑取名了。”凌莉摇头说:“你再看看剑柄的位置。” 日九低头一看,发现那个部位原来刻得有字。“伶俐?”“明白了么,老爹要用它来取代我,完完全全地。”凌莉深吸了一口气,冷然道:“埋了它,和我爹的尸体一起,埋了它。” “不可惜么?这的确是一把好剑。”日九手执剑柄,随手一挥,幽蓝的剑影一闪而过,将铁钳断为四截,他忍不住赞叹:“剑如其名,断金削铁,伶伶俐俐。”“我说埋了它!” 凌莉豁然转身,一步步往门外的暗黑走去。以下废话:咦,这就完了?坑爹啊!咳,我来解释一下吧,这篇伪同人本来应该有个副标题暗女神的诞生。 所以真的是完了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