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伯爵》 第一章 英国圣艾丁女子学院“雪柔、雪柔等等我”开口叫唤的是一名年龄约莫十 七、八岁的金发少女。 少女微喘着气,奔下阶梯。 “小心点,黛妮。”黎雪柔闻声即停下脚步,含笑回头。 “你要去哪里?”黛妮来到黎雪柔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我想到市集去逛逛,你要一起来吗?”黎雪柔笑问。 “就我们两人?”据黛妮所知,市集是一个有些混乱的地方,意思就是不太适合女 人单独前往。不过,她们有彼此?伴。 “有什么不妥?”这是黎雪柔由北京到英国以来难得的假期,她迫不及待要造访这 个陌生的国度。 黛妮侧头想了一会儿。“走吧,没什么不妥。”她相信暂时摆脱仆人跟随一定十分 有趣。 两人迅速离开学院大门口,直朝街角方向而去。 市集位于老旧的街道上。两旁的商店所搭出的遮雨棚让这条街有些阴暗,不过却丝 毫没有减低黎雪柔与黛妮的兴致,两人逐一逛过各式摊贩。 “啊,好美的玫瑰花!”黎雪柔在花摊前停下来,随即向小贩买了一束白玫瑰。 “嗳!小姐,自己买花有什么意思呢?要追求你的男仕们送才有意义呀!”黛妮在 一旁笑道。 黎雪柔笑了笑,将玫瑰花束凑近鼻端深深一嗅。 在京里的时候,成天不是有奴仆跟随,便是待在房里,哪能有现下这般的自由?男 人送花给心仪的女人?只怕花未到女人手上便给送入衙门,打上二十大板呢! 能到英国来留学,对黎雪柔而言就像是美梦一般。 两人沿着老旧的砖道一路缓缓向前行进。 蓦地,一个身形瘦小的黑衣男人迅速经过黎雪柔身边,与她用力地擦撞了下,使她 失去平衡地跌至一旁。 “喂,走路小心点!”黛妮怒叱了声,连忙拉起黎雪柔。 “对不起。”男人压低帽檐,很快的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 “该死!”黛妮咒了声,回头望住黎雪柔。“有没有受伤?” “没有。”起身的同时,黎雪柔的视线落在身边的一间老旧店铺。 她抬起头,瞧见大门上的招牌写了几个金色的字,可能年代久远,因此金漆有些斑 驳。 不过,黎雪柔依稀能辨识出这是一家古董铺子。 她生长在富贵人家,自是见多了各式珍宝古玩,这里的古董铺里能有什么呢?黎雪 柔的好奇心深深被挑起。 “我们进去看看吧!”黎雪柔开口,并且不等黛妮的回答便迳自推门而入。 黛妮耸耸肩,尾随而入。 古董铺里十分昏暗,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里头的光线。 “有人在吗?”黛妮问了声。 没有人回答。 “我看店主人可能不在,我们还是走吧!”黛妮对这里的幽暗诡密有种说不出的害 怕。 “再等一会儿,也许店主人很快就会回来。”黎雪柔边说边开始浏览。 黛妮只有紧跟其后。 在仔细审视之后,黎雪柔有了不少惊奇的收获,想不到这一间隐于市集边的老旧古 董铺子竟收藏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珠宝。如果她没看错,在陈旧的玻璃橱柜里,静静躺着 的一条深蓝色钻石项炼,深邃的蓝色宝光隐隐地流转,少说也值两万黄金。 蓦地,黎雪柔的目光被一只镶着银框的黑色木盒紧紧吸引住。这木盒不大,约莫二 十公分见方,像一只珠宝盒,是整家店铺里唯一没有被锁在柜子里的东西。 黎雪柔不由自主地走向展示台。 “打开来看看。”黛妮在一旁开口道。 “可以吗?”黎雪柔有些迟疑。 “有何不可,反正店主人不在,看看又有何妨?”黛妮理直气壮地回答,并伸手欲 打开盒盖。 “咦?”黛妮脸上出现奇怪的神情。 “怎么了?” “居然打不开!可能有暗锁。”黛妮索性取下木盒仔细查看。 “别再白费力气,你打不开的。”一道粗哑的嗓音突然传出。 黛妮吓一大跳,手上的木盒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男性大手接住了木盒。 黎雪柔松了口气,并注意到接住盒子的是一名年约五十左右的中年人。 “你你是谁?想吓死人哪!”黛妮惊魂甫定,娇声斥道。 “我是这家店铺的经营者。”中年人不疾不徐地回答,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一双眼 却异常炯亮地打量她们。 黛妮挑起眉“为什么我打不开这只木盒?” “因为你不是它的主人。” “哦,是吗?里面装的是什么稀世异宝?”黛妮十分地不以为然。 “只有打开盒子的人才知道。” “难道你没见过?”黛妮怀疑地问。 “是的,就连我也无法打开这只木盒。”这一次,男人露出一抹诡笑。 哼,简直是鬼话连篇。黛妮暗想。 “这绝不是鬼话。”中年人盯住黛妮,似笑非笑地开口。 这下黛妮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耶稣基督!这人竟知道她心中所思,是巧合吗? “我们走吧。”黛妮拉着黎雪柔,二话不说地往外走。 “等一下。”中年人开口,并迅速挡在两人身前。 “怎么,不能走吗?”黛妮惊骇地问。 “你还没试过呢!”中年人将手中的木盒递向黎雪柔。 “我?”黎雪柔怔愕。 “是的,请你试试。” 黎雪柔接过木盒,迟疑了会儿,终于伸手开?。 奇异的是,她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木盒,仿佛它从来未曾锁上般。 中年人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恭喜你,小姐,木盒里的东西是你的 了。” 黎雪柔瞧往盒内,里头有一条红宝石项炼,宝石约莫拇指大小,红得触目惊心,彷 ?酚猩你频摹? “哇,好美的红宝石!”黛妮忍不住赞叹。“要多少钱?” “我说过了,自现在起,项炼属于你的同伴,一毛钱也不要。”中年男子回答。 “这是个玩笑吗?”黎雪柔开口。 “不是,请你务必收下。”中年人的神情变得恭谨。 “既然送你就收下吧,我帮你戴上。”黛妮取过项炼,替她戴上。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黎雪柔不安地开口。 “不,小姐错了,既然由你打开盒子,这颗“天使心”就是你的,这世上唯有你能 拥有它,相信我。”中年人真诚地表示。 “你就别再拒绝,我们走吧!”黛妮拉着黎雪柔往外走。 这一次,中年人没有阻止她们离开。 半晌,幽暗的深处开?一道暗门,里头传出一道冷酷的嗓音──“快去准备吧!时 候到了。” “是的,主人。” 须臾,暗门再度合上,无声无息。 ?翌日,黎雪柔再次来到市集。 当她来到昨天的古董铺时,却震惊的发现古董铺不见了! 原有的老旧店面变成一家杂货铺。 黎雪柔记得很清楚,古董铺的两旁分别是肉铺及面包店,它们都还在,唯一不在的 ,是那家古董铺子。 为什么为她伸手轻轻抚过颈子上的红宝石项炼还在啊!昨日的一切并不是梦, 它真的发生过。黎雪柔决定进杂货铺里寻找答案。 “小姐要买什么?杂货铺里站着一位老妇人,态度十分亲切。 “请问,原来在这里的古董铺呢?搬到哪里去了?” 老妇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小姐,这里一直都是杂货铺 ,我不知道你指的古董铺在哪里。” 黎雪柔心头一震,颤声回答:“可是,我昨天的确来过这里,只是当时这里是一家 古董铺。” “小姐,我想你一定是记错地方。” 黎雪柔无奈,只有向老妇人道谢,便转身离开。 看样子,她是无法归还这条红宝石项炼了。 正茫然间,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黛妮打开车门。 黎雪柔对她浅浅一笑,上了马车。 今天发生的事,她决定不告诉黛妮,免得她大惊小怪。 ?隔两日,学院无课,黎雪柔决定带着摄影器材到附近的森林里捕捉一些春天 的美景。 临出门前,陪她一同前来英国的奶娘李氏由厨房探出头来嘱咐道:“小姐,早点回 来,等着你吃晚饭。” “我知道了,奶娘再见。”黎雪柔浅浅一笑,提着装备出门。 摄影与绘画一向是她的最爱,也是促使她极力争取到英国留学的原动力。如果可以 ,她希望将来回国后可以开设学院,造福其他中国女子。 毕竟时代正剧烈地变迁,她希望将来有一天,女人也能读书识字,拥有自己的一片 天。 此时已近春末,山坡上开满遍地野花,微风吹起时阵阵清新的气息袭来,她真忍不 住想躺在花海里,仰望天边悠悠白云。 不知不觉地,黎雪柔沿着山径来到林间深处。 蓦然间,耳畔传来马嘶──黎雪柔回首,看见不远处有一匹白马,白马沐在阳光下 ,远远望去,有种静谧的神秘美感,像在梦中黎雪柔想也不想,立即搭起角架准备 将这难得的美景拍下。 不料白马却竖起耳尖,掉头离去。 黎雪柔立即收起角架追了上去。 每一次,当她几乎要放弃追逐之时,白马又会突然出现。 如此追追停停,黎雪柔猛然发现自己竟迷失在这座森林里,找不到来时路。 在这当口上,白马又出现在不远的前方,黎雪柔打起精神,一步步悄悄地挨近。 孰料,才往前一步,脚下竟空无一物,黎雪柔一个踩空,坠入溪谷。 白马在下一瞬有了改变,转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靠近崖边,目光落在谷底──? 间,黎雪柔感觉到一股力量包围着她。 勉强睁开眼却骤然迎上一张俊极的脸。 之后,她再度昏厥当她第二次真正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极华丽的 房间里。 周遭的所有摆设无不极尽奢华,就连一张小小的丝绒凳子也镶着完美的金边。 是什么能人供得起如此奢华的房子? 黎雪柔几乎以为自己在皇宫里,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与中国大不相同,属于全然的 西式风格,奢华得令人觉得堕落。 她由床上坐起,双足着地之后,却心惊的发现右脚使不上力。 老天,她受伤了吗?可是就外观来看,并无明显的伤痕哪! 黎雪柔深吸口气后站起来,然而脚上却一点力也使不上,才刚跨出第一步就跌倒。 房门倏地打开──“小心!” 黎雪柔抬起头,却不意地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他正是那家消失的古董铺的老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黎雪柔脱口问道。 中年人微微一笑,朝她走近。“我住在这里。”他低头注视着她,一双洞察世事的 眼掠过一丝赞赏。 这个女孩的五官精致而清丽,全身散发出一种清灵的气质,是一个足以紧紧锁住人 们目光的美人儿。 黎雪柔怔了下,再度开口:“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依稀记得 自己失足坠落山谷。 中年人来到她面前,弯身扶起她,并让她坐在床边的丝绒椅上。“这里是伊露森堡 ,是我的主人在溪谷边发现了你,将你带回来。” “你的主人是谁?” 中年人脸上出现崇敬的神情。“我的主人是哥拉。奥菲烈伯爵。” 原来是身份尊贵如斯之人,莫怪乎拥有如此奢华的豪邸! “请问伯爵人在何处?我想亲自向他道谢。”若非奥菲烈伯爵救了她,只怕她不是 淹死、就是遇上山里的野兽,性命堪虞。 “主人一向不爱见客,你的心意我会向主人传达。”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再叨扰了。”黎雪柔再度站起来,并忍住足踝传来的痛楚 。 “不,雪柔小姐,请你务必留下来养伤。”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迹”黎雪柔吃惊地注视着中年人,并升起不安的警戒 。 中年人笑了。“你忘了吗?在你的摄影器材上刻有你的名字。” 黎雪柔这才松了口气。 “你就安心留下来养伤吧!待会儿我送晚餐过来给你。” “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请说。” “麻烦你送封信给我的家人。”她看见一旁的桌上备有纸笔。 “待会儿我送晚餐来时,你可以把信交给我,我会连夜?你送到。”他允诺。 “谢谢你。”这么一来,奶娘就可以安心了。 “不客气。”他转身离去。 “等等,请问你是” “我叫亚山。”他微微一笑,欠了欠身之后开门离去。 黎雪柔提起鹅毛笔,沾了下墨水,开始写下短笺。 之后接连着三天,她始终没能见到奥菲烈伯爵,整个古堡中除了总管亚山,她几乎 感觉不到有其他人存在。 ?这一天晚上黎雪柔临睡之时,忽然听见一阵乐声。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离开房间,循声而去──由于脚伤尚未痊愈,因此走起路来仍 十分缓慢。她发现音乐是自一楼传来,站在二楼的走廊向下俯看,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唯有留声机缓缓地旋转。 黎雪柔蹙起眉,扶着栏杆缓缓地走下楼梯。 就在距离地面还剩五、六级阶梯时,她一不留神,整个人往下栽。 倏地,一个黑色身影由楼梯另一端迅速转出,及时接住黎雪柔。 黎雪柔由惊惶中睁开双眼,却猝不及防地迎上一双魔魅的绿眸。 这一张俊如天神的容颜?何如此熟悉? “你你是什么人?”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男人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嘲讽。“我是这里的主人。”说话的同时,他脸上恢复了一 贯的淡漠。 “你你是奥菲列伯爵?”想不到他如此年轻! 这一次,他的绿眸凝睇着她,反问了句:“你认为呢?” 在他的注视下,她猛地想起坠崖后,无意识间似乎见过这一张脸是他,是他救 了她! “谢谢你救了我。”她小心的开口。 “我并不是救你。”低醇的嗓音中透着冷漠。 黎雪柔瞧住他,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淡漠。“那么,为什么带我回来?” “是命运,命运将我们连在一起,我并无其他选择。”他冷冷的回答,俊?掠过微 不可解的怒意。 黎雪柔拧起眉,回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绿眸闪了闪,精睿隐于眼底。 黎雪柔眼中虽有困惑,却依然开口道:“无论如何,我仍必须谢你带我回来。”她 企图挣脱他的怀抱。以往在京城里哪容许这等事发生!她是未嫁的闺女,不容许和陌生 男人如此亲近。 “难道你没想过,我也许另有目的?”他丝毫没有松手之意,执意将她困于双臂之 间。照例,他不能对她如此,可是他向来我行我素,视条规如粪土,这一点也是他在这 里的最大原因。 他必须受罚是旨意。该死! “你会吗?”黎雪柔在他贴近的男性气息下,心神开始有些恍惚,整个人似乎 要陷入他眸底的碧潭,忘了要挣脱他的怀抱。“也许。”他顿了下,又接口道:“不要 轻易相信陌生人!” 他会伤害她吗?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似地,他开口道:“最美丽的外表下,往往潜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 “那么,请你放开我。” “可以。不过,你必须陪我跳一支舞。”俊魅的容颜勾起第一抹笑,这个笑容却奇 异地化解了他的淡漠,转变?另一种震慑人心的邪魅。 黎雪柔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失神地回道:“我的脚受伤。” 哥拉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那不是问题。”语毕,他捧高她的腰,让她赤裸的 双足踩在他脚上。“站稳了!” 在黎雪柔还不明白他的意图前,他已一手拉起她微微发凉的小手,一手紧搂住她的 纤腰,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你──”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肩。 “嘘,不要说话。”他低头在她额心印下一吻。 这是黎雪柔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亲吻,而且未经她的同意。 可奇怪的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受侵犯的感觉。 渐渐的,在哥拉的带领下,她开始有种腾云驾雾之感,紧绷的身子开始放松。 她从来不知道跳舞是这么美妙的一种感觉。 一种慵懒的松散卸下了她的防备,她开始柔顺地倚靠在哥拉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地 感受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睡着了?”亚山自大厅的一角出现。 “像个婴儿般。”哥拉回道,语调中有一份微不可察的宠溺。 亚山却注意到了!“我带她回去休息吧。”亚山开口。 “不,我想多抱她一会儿。”说完,哥拉轻轻地横抱起怀中娇弱的人儿,缓缓走上 楼。 亚山伫立在原地,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黎雪柔在晨光照耀下醒来。 混沌的思绪在开始翻转之后,飞快的回到昨夜──她竟然在奥菲烈伯爵的怀里睡着 了。 天!霎时,两朵红云浮上她的面颊。 这时耳畔忽闻一阵马嘶,黎雪柔打开窗,不意却见到那一日在山林间追逐的白马。 她不假思索,披了件晨缕就离开房间。 这是连日以来,黎雪柔第一次走出伊露森堡。 伊露森意即梦幻之意,城堡位于密林深处,在晨光照映下显得金碧辉煌,如梦似幻 ,果真贴合其意。 黎雪柔缓缓走向马厩──白马正绕着围栏奔走,她的眸光紧紧锁住它神骏的姿态, 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想骑吗?”一道低醇的嗓音由她身后传来。 黎雪柔猛地回头,瞧见一身黑色骑马装的奥菲烈伯爵。 她微失神,轻轻道:“爵爷早。”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约莫六尺高,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刀凿般的深刻五官有种形容不出的邪 美,而神情总是似笑非笑地,像是嘲讽世人般。 尽管如此,那一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魔魅眼眸,直教人无法逼视。而在他身上, 她可以看见比晨光还耀眼的光芒。 “你可以叫我哥拉,我允许你。”他笔直地走向她。 黎雪柔脸上微红,讷讷地道:“昨天晚上我很抱歉,我我从来不曾在在那 种情况下睡着。” “别在意,这表示你认为我可以给你充分的安全感。”语毕,他低头在她额心印下 一吻。 这一瞬,黎雪柔的心跳像漏了一拍,紊乱而急速地跳动着。 她无法形容每一次见他时,周遭所起的变化。一切总像在梦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我问你想不想骑骑看“洛迪””他吹了下口哨,白马立即向他靠过来,亲匿地 磨蹭着他的手。 “我没骑过马。”以往在京城的时候,能溜出门逛逛就算奢求,更遑论骑马奔走。 长久以来,女人的束缚多如天上的繁星。 黎雪柔暗暗地叹息。 “也好,今天就是你的第一次。”语毕,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同时轻易地将她拦腰 抱起,放置在身前。 哥拉双手扯动?绳,将她困在怀里。 这是继昨夜之后再一次与他如此亲密接触,黎雪柔仍是云英未嫁的女子,直觉告诉 她,不能和男人太过亲近。 正待拒绝,耳畔却传来哥拉低醇的嗓音:“抓紧了。” 下一瞬,白马如风一般向前飞奔霎时,身旁所有的景物不断向后掠去,黎雪柔 双手紧紧攀住哥拉,忘了要拒绝。 “害怕吗?”哥拉低头,俯看着她微微苍白的小脸。 黎雪柔迎向他的注视,不甘示弱地回道:“不怕!”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敏 感而坚毅的心,正是这样的性格,她才能排除万难,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哥拉凝眸注视眼前这一张绝美而执拗的小脸,唇畔不由得扯开一抹笑,真是个固执 的小东西。 “那么,坐稳了。”语毕,他双腿一夹,跃过山径间的横木,奔驰在山林里。 山 第二章 黎雪柔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伊露森堡了。 五天以来,她脚上的伤以及身上几处瘀青、红肿都已近痊愈的阶段,再不回去,只 怕奶娘等得心焦。 因此当亚山送来早餐之时,黎雪柔开口道:“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我必须回去了 ,麻烦你代我转告伯爵一声。”不知何故,她并不想与哥拉道别,只想静静地独自离开 。 “我会代你转告主人的。”亚山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间。 黎雪柔了无食欲,索性推开餐盘,走出房间。 当她离开伊露森堡时,忍不住回首──在枝叶掩映下,伊露森堡美得仿若梦中的仙 境,黎雪柔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了这里。 伊露森堡有一条通往溪谷的林径,亚山曾告诉过她,只要沿着河谷往东走,就可以 回到她所住的地方。 黎雪柔一路缓步朝山下走。 蓦地,耳畔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她一回头,瞧见哥拉骑着洛迪停在她身后的大树下,英俊非凡的脸庞罩在阴影里, 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她。 直到这一刻,黎雪柔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亲自向他说再见。 哥拉策马向前,来到她身边。 “你忘了带走这个。”他翻开马腹边的皮囊,露出黎雪柔的摄影器具。 “我以为它摔烂了。”黎雪柔伸手轻轻抚过完好如初的相机,眼底有藏不住的欣喜 。 “我将它修复了。”哥拉回道。 “你会?”这些东西虽是西洋人发明,却不是人人会使用,更遑论是维修。 哥拉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只要我愿意,没有办不到的事。”笑容里有黎雪柔不明 白的诡魅。 “谢谢你。” “我送你回去吧。”不待她回复,他倾身将她抱起。 黎雪柔不禁暗忖,有什么人可以拒绝他呢?在他身上似乎永远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魔 魅力量,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控下,天经地义般。 白马风一般的离开了森林,沿着溪谷朝黎雪柔住处迈进? “前面就是你住的地方。”哥拉将白马停在坡顶。 “你没来过,怎么知道呢?”黎雪柔疑惑地注视着他。 “以后你会明白。”绿眸熠熠,闪过一道紫色光芒。 乍见之下,黎雪柔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 “我就送你到这里。”语毕,他翻身下马,然后再抱她离开马背。 “再见。”黎雪柔提着摄影器具,怔怔地凝望着哥拉。 她从来未曾对一个才相处数日的人?生如此难舍的情感。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收藏的那条天使心红宝石项炼可以为你带来好运,当 你遇上困难的时候,只要对它许愿,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不要忘记!”语毕,他低 下头在她额心印下一吻,然后翻身上马离去。 望着他消失的尽头,黎雪柔竟有说不出的惆怅。 回到住处,已近中午,直到见着奶娘,黎雪柔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样了?可担心死我了!”李氏除了收到信之外,没有半点小姐的消 息,一日急过一日。 如今见着她平安归来,高悬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奶娘,你别担心,我很好,没事了。” “是什么人救了你?那个送信来的又是谁?”李氏忙不?地问道。 “奶娘,救我的是一个叫奥菲烈的伯爵,为了不让你太担心,雪柔才请伯爵身边的 仆人亚山捎封平安信给你。” 李氏仍有疑惑,黎雪柔却一把环住她的肩,撒娇地开口:“奶娘,你就别再问东问 西,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她俏皮地在奶娘身前转了一圈。 奶娘和她一向比爹娘还更亲近,这也是奶娘愿意跟随她来到这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国 度的原因。 李氏被她这一逗,这才安心不少。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到山里去,谁知山里有什么害人的精怪!” “奶娘,现在都什么时代,你还信那一套鬼神之说,我才不信什么神怪呢!” “呸呸呸,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小心神明听了见了会不高兴。”李氏连忙双手合 十,向上天祈祷。 “好嘛,那我回房休息了。” “不行,先喝碗鸡汤补补身子。” “遵命!” 这孩子李氏拉着黎雪柔走进厨房。 ?“雪柔雪柔”黛妮在走廊上喊。 黎雪柔回眸浅笑。“好久不见,黛妮。” “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来学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黛妮来到她身边。 于是黎雪柔便将这些天以来所发生的事全告诉黛妮“哇!好浪漫哦。”黛妮双 眼发亮。“奥菲烈伯爵是不是长得很帅?” 黎雪柔脸上红了红。“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很喜欢他?” 黎雪柔原本明亮的双眸迅速黯了下来。 “没有,你别乱讲!” 在京城,黎家是首富,能让她来到英国留学已属不易,怎容得她与外国人交往?不 气死爹娘才怪。 “真的?”黛妮紧盯住她,眼里透着怀疑。 “不跟你说这些,上课时间到了。”黎雪柔先一步进入教室。 黛妮则追了上去。等着瞧吧!她一定要雪柔对她说真话。 ?当天下午没课,黛妮被管家接走。 黎雪柔独自在校园内的湖畔看书,蓦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黎雪柔回头,看见了丝凯。丝凯是她班上的同学,平日待她十分不友善,总是处处 为难她。黎雪柔一见是她,立即由草地上站起来。 “真优闲啊!在湖边看书。”丝凯走近她,高傲的脸蛋透着些许嘲讽,她一向讨厌 东方人,特别是比她漂亮的东方人。 “有什么事吗?”黎雪柔永远忘不了初到学院的第一天就被丝凯泼了一身油画?料 ,惹得所有人嘲笑,唯有黛妮对她施予援助,两人因此成为好友。 丝凯一双不善的美眸凝视着黎雪柔。“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你想借什么?”黎雪柔警戒地问。 丝凯的眸光瞥了黎雪柔颈上的红宝石项炼。 黎雪柔一手掩住项炼,神情有些惊惶。 “对,就是它,拿来吧!”丝凯逼近她。 “不──”黎雪柔忍不住向后退。 “你敢拒绝我?”丝凯半眯起眼。 “求求你,这条项炼对我很重要。”黎雪柔十分清楚所谓的借只是个虚词,因为丝 凯绝不会将项炼还她。 丝凯冷笑一声。“你们还不出来?” 须臾,树丛后走出另外两位同学,分别是莎兰与布丽姬,两人朝黎雪柔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黎雪柔惊惶地环视着面前神色不善的三个女人。 “你说呢?”三人一步步逼近黎雪柔。 黎雪柔接连后退,却抵上身后一尺高的围栏,身子猛然向后翻在此同时,三人 的手均往前抓。 只是黎雪柔后坠得太突然,没有人碰着她,唯有丝凯扯下了她颈子上的红宝石项炼 。 而黎雪柔则掉进了湖里。 “怎么办?”莎兰瞪大双眼,惊惶地问。 布丽姬则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们只想吓吓黎雪柔,要她交出项炼而已,想不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快走!”丝凯四下张望了下。 “不不救她吗?”布丽姬颤声问道。 “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怕已经淹死,我可不想被当成谋杀犯。”丝凯拿着项炼转 身就跑。 另外两人互望一眼,亦迅速离开。 没有人看见这一切,只除了湖面上逐渐靠近的小船撑船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高 大男人。 男人俊美如天神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那一双魔魅的绿眸比冰还要冷,令人不寒 而?。 ?“救我救救我”黎雪柔尖叫着由昏迷中醒来。 “没事儿了,小姐,没事儿了”李氏抱住黎雪柔低声安慰。 黎雪柔的神智逐渐清醒。 “奶娘” “别怕,奶娘在这儿呢!”李氏万般不舍地道。 “奶娘,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 “快别说了。”李氏心惊地瞧住她苍白的小脸。“是一个外国人送你回来的。” “是谁?” “他没说,从头到尾他只是默默地将你抱回房间,然后就离开。” “那外国人长什么样子?” “他个子很高,一身黑衣,除了那双绿眼有点邪之外,是一个很俊的男人。” “是哥拉”黎雪柔脱口轻喃。 “谁?” “就是伊露森堡的伯爵。” “是他”真是巧,居然连救小姐两次!她衷心感谢他。 “来,这碗姜汤喝了,可以祛寒。”李氏说道。 黎雪柔喝完姜汤之后,逐渐陷入沉睡。 李氏叹了口气,缓缓地放下纱帐离开。 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该劝小姐打消到英国的念头。 她不明白,人世间除了嫁一名好丈夫以及生一群孩子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去追寻?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总督府的东翼里住着总督夏豪尔的独生女──丝凯。 这一晚她独坐水晶镜前,洋洋自得的看着颈子上那条殷红如血的宝石链子。 金钱与珠宝首饰她一向不缺,只是,这颗如此贵重之物竟挂在那东方女子身上,简 直碍了她的眼,恨不得将它夺下,而事实上她也办到了。 抢来的东西一向最甜美,这是她由小到大的体验。 丝凯脸上泛起一抹恶佞的诡笑。 一阵夜风忽地袭来,房里的落地窗被吹开,蕾丝窗帘因风而上下浮动着。 丝凯由镜中瞥了眼,并未理会,犹自沉迷在红宝石魔魅的流光中。 蓦地,水晶镜中出现另一张俊极的男性脸庞。 丝凯猛然转身。“你是什么人?”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英俊的男人,那一张邪美而冷 然的面孔足以掳获每一个女人的心。 男人冷冷的注视着她。“你应该?自己的行为受到惩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丝凯傲然的回道,这么大以来从没有人敢指责她,这个男 人凭什么? “看看镜子!”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丝凯回头,惊异地看见镜中竟然浮现出黎雪柔坠湖的画面天!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丝凯起了恐惧。 “你毋需知道。”他冷冷地道。 须臾,丝凯脸上忽然痒了起来──很快的,这份痒的感觉加剧,如万蚁钻动。 丝凯抵受不住,双手开始用力在脸上抓。 “啊──”她看见手上不一会儿便布满鲜血,十分惊骇。 “很难受吗?”他漠不关心地开口。 “你你做了什么?”丝凯又惊又怒。 “你该问自己做了什么?”他答。 丝凯感觉脸上非但奇痒无比,还十分疼痛,谁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片刻之后,她 全身泛起相同的感受,并且开始溃烂“哦,天哪!”当她转身面对水晶镜时,见到 了一个全身是血、布满溃烂伤口的可怕女人。“魔鬼──”她尖叫。 “你对待别人的态度,不也一样吗?”他走近丝凯,绿眸掠过一抹暗紫的异芒。 丝凯心头大骇他他真的是魔鬼她全身不住颤动,近乎溃烂的身体步步 向后退。 蓦地,她尖叫一声,由落地窗外坠下楼。 紧接着,男人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来到地面。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血泊中的丝凯,然后弯下身,捡起她颈边的红宝石链子,消失 在夜色里。 ?黎雪柔猛然由沉睡中惊醒,坐起身──她竟然梦见丝凯坠楼惨死,面貌狰狞 ,一双眼直瞪住她,形容可怖,令她由心底打起寒颤。 “梦见什为了?”一道冷醇的嗓音由她身旁响起。 黎雪柔倒抽了口气,倏地转头一看,乍见床畔站着高大挺拔的他。 “哥拉”那一张冷魅的脸庞依旧是如此熟悉,黎雪柔直到这一刻,才肯承认自 己有多么的思念他。 寒邪的俊?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笑,他缓缓在床沿坐下。“做恶梦了?”他轻轻开口 ,绿眸掠过一道洞悉一切的光芒。 黎雪柔未答,却反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世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俊?笑意加深。 黎雪柔怔怔地瞧住他。“是你由湖里把我救上来的,对吗?”她需要知道答案。 “谁救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不是吗?”他徐徐说道,一张刀削般的俊 ?再度恢复淡漠,几乎像是一种冷酷。 黎雪柔不愿见的正是他这样的神情为什么他的淡漠令她如此难以抵受?才不过 有数面之缘的人,?何每每挑动她的心绪? 黑瞳带着困惑地凝视他,未置片语。 “真这么想知道众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打转,你不觉得十分 愚蠢吗?”薄唇勾起嘲讽的淡笑,而那一双深邃的绿眸则透着看尽世态的精睿。 “也许这对你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我来说,那是种可怕的绝望,我只想知 道带我脱离那无望绝境的究竟是谁。 如果是你,我会很高兴。”她发自内心道。 绿眸定定地凝视着她的小脸,掠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我对你很重要吗?”醇柔的 嗓音透着不寻常的认真,他竟期待她的答案,该死! “我我不知道!”她紧张的回答,他的注视忽然让她有些无措,一种无关恐惧 的心慌。 哥拉闻言纵声狂笑起来,他原就不该期望一个小女孩的感受,人类是如此善变,上 一刻也许对造物者感到崇敬,然而转身之后又犯下不义的恶行。 “如果是我救你,你打算怎么回报?”他向来不属仁慈的那一颗,她是例外,长久 以来的例外。 哥拉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她特别,而是她对他而言,有绝大的利用价值,他不能 冒险失去她。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时湖畔只有四个人,不是吗?”绿眸闪着狡黠之光。 是他!真的是他救了她。 “你想要什么?”她问。 哥拉倾近她,一手勾起她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轻声道:“你可愿以身相许?” 黎雪柔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向后缩了下。“不” “不?” “我的清白必须献给丈夫,除非”她咬住下唇,噤声不语。 “除非什么?”他兴味盎然地问。 “除非你娶我。”她小声的回答,一张小脸涨得更红。 哥拉再度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黎雪柔薄怒地道。 “对不起,我从来没打算娶任何人。” 黎雪柔闻言,打从心底感到失望,不过她很快的又打起精神。 “也许,我可以给你钱。” 这一次,哥拉笑得更放肆。 “是我让你觉得我财力有问题、亦或我像贪财之人?” “不,都不是!”黎雪柔忙不?地道。 下一瞬,他靠向她,双臂一伸,将她锁在胸前。 “如果我只要一个吻呢?”不待她回答,他倾身,低头覆上她粉嫩的唇瓣。 黎雪柔霎时如遭电殛。 老天!这是什么样的滋味他的唇温柔而湿热,舌尖却如同狡猾的蛇,在开为她 的嘴之后迅速滑入她口中,紧紧地纠缠住她的舌革道而贪婪地吸吮着她口中的蜜汁。 就在黎雪柔几乎要喘不过气时,他轻轻地离开她的唇。 “想不到你尝起来如此甜美!”他泛开一抹邪气的笑。 这一吻是他临时起意,却令他留恋不舍、回味无穷。 为什么一个人间女子竟能搅动他一贯未兴波漾的心海? 黎雪柔怔了怔,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绿眸在下一瞬危险地眯了起来。“为什么打我?” “你未经我的允许。”她薄怒地回答。 “未经你允许?”绿眸暗芒流转。“我做事一向不须经过别人同意!” “你”话未出口,她的唇再度被他密实地封住。 这一次,他的吻迥异于前一次,显得放肆而狂野。 黎雪柔慌张地想抗拒,哥拉却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 半晌,哥拉感觉脸上微微濡湿,猛地抬起头,但见她泪水满面他的心,像是狠 狠被鞭子抽了下。 该死!他在做什么? 以他的身份,原不该如此做的,为什么他竟失控了? 黎雪柔见他久久不语,于是轻轻开口:“你走吧!” 哥拉深凝她一眼,由口袋中取出一物放在床沿。 黎雪柔定睛一瞧,心惊的发现竟是那一条红宝石项炼! 那血一般的色泽,缓缓流转,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物归原主。”语毕,哥拉转身就走。 “等一等,项炼怎么会在你那里?”黎雪柔问道。 “这条天使心会寻找自己的主人,而你──就是那个人选!”他答。 “我不要,你拿走。” “由不得你不要。” 黎雪柔瞧住他,内心暗忖要将宝石送人。 “想都别想!”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冷冷的开口。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黎雪柔感到心惊。 “天使心只能属于你,倘若你送人,只会?旁人招来不幸,想想刚才做的那个梦吧 !” “你”他怎知她做什么梦呢? “你梦见什么呢?”俊?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我梦见丝凯她──”她倏然住口,漆黑的瞳眸里泛起恐惧,那一幕实在太可怕了 !“死了,是不是?”哥拉为她把话说完。 “你你怎么知道?”到底他是什么人? “天使心不属于丝凯,所有偷盗或强夺之人,皆会遭其诅咒,无一能幸免。”他残 忍地表示。 “不,我不相信!”黎雪柔低喊。 “信也好,不信也罢,很快的你会明白一切。” “我不想明白不想明白”黎雪柔放声尖叫,再一次由梦中醒来。 天!原来一切都只是梦。 黎雪柔翻开被子,起身下床,不料脚下却踩上一物。 她低头一瞧,差一点尖叫竟然是那条红宝石项炼! 黎雪柔颤抖的拾起项炼,忽觉一阵凉意,抬头一瞧,落地窗不知在何时被打开,夜 风阵阵袭来。 他真的来过吗? 黎雪柔别过头,对上梳妆镜,看见自己殷红而微微肿胀的唇,那一吻的感觉还残留 浴ww. 第三章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李氏来到餐桌前。 “奶娘,你坐下,有什么事就说吧!”黎雪柔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在她心里,奶娘始终不是下人,而是亲人。 李氏望着小姐,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小姐,打从咱们到英国之后,发生了许多 危险的事,或许这里并不适合咱们来,我希望小姐能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回去比较好? ” 黎雪柔怔了下。这是奶娘第一次主动提到回京一事,一定是这次坠湖事件令她起了 忧惧。 “奶娘,其实你不用担心,每个人是生是死各有天命,不是有句话说,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吗?你瞧,我这不是逃过一劫,好好的吗?你别太担心。” “小姐”李氏一双眼仍有忧虑。 “难道奶娘希望我回京里成天做女红,然后再嫁一个没有感情的公子哥儿,镇日与 姨太太们搭牌局、勾心斗角吗?”这样的生活正是她娘亲的写照,娘虽?正室,仍不免 与二娘、三娘斗气,黎雪柔一向瞧在心底,怕得很,极不愿走上与娘亲一样的路。 “小姐,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呢?”李氏深深叹息,要怪就怪小姐书读得太多,太聪 明、也太具灵性了,这样的性格对女人来说,极易发生悲剧,她真的非常担心。 “我不要,奶娘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黑瞳固执地瞧住李氏。 “小姐,该来的总是会来,有朝一日,小姐还是要嫁人的。”李氏直言道。 “现下那一日还没来不是吗?”黎雪柔顿了下,不由得又脱口道:“说不定我可以 改变一切,开创自己的命运呢!”黑瞳熠熠闪耀着梦一般的希望光彩。 李氏不语。 “好了,奶娘,你就别逼我回京,好不好嘛!”她撒娇地道。 李氏眉心稍解,开口道:“快吃早点,吃完还要赶到学校去呢!若迟到我可不管。 ” 黎雪柔露出甜甜一笑,低头迅速吃着“嗯,我吃饱了,走!”黎雪柔提着牛 皮制的书袋,开门离去。 李氏站在窗前遥望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也许,正如小姐所说,人各有命吧! 有些鸟用笼子是关不住的,时机一到,它会立即展翅高飞,一去不再复返。 但愿小姐永远幸福、自在! ?黎雪柔的住处离学院不远,步行约十分钟可达,这也是她没有雇车夫的原因 。家里虽然每个月会寄钱来,但她却从来不会乱花,亦不喜欢在旁人面前夸耀自己傲人 的财力。 到了学院门口,适巧遇上黛妮家的马车,车门上的金色鹰形家征,在晨光照耀下闪 闪生辉。 事实上,圣艾丁是一所高级的贵族女子学院,黎雪柔唯有在此时才会庆幸自己身在 富贵人家,才得以顺利就读! 黛妮下了马车之后走向黎雪柔,脸色是少见的凝重。 “怎么了,大清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黎雪柔开口问,心底骤然升起一种奇异的 不好预感。至于?何如此,一时间她却说不上来,直觉吧!她想。 黛妮叹了口气,停下脚步。“丝凯死了!”她沈缓的开口。 由于两家有亲戚关系,因此黛妮首先得悉此噩耗。 黎雪柔心头一震,手上的牛皮书袋掉在地上不可能!她的恶梦怎么会成真?不 “她丝凯她怎会”她问不出口! 黛妮替黎雪柔捡起书袋,交还到她手里。“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快告诉我,丝凯丝凯是怎么怎么死的?” 黛妮摇摇头。“我并不清楚,不过,听我妈与姨妈的对谈,丝凯似乎是坠楼身亡的 。” 坠楼老天!与她的梦境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脸色好白。”黛妮关切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会坠楼、是自杀、还是谋杀?”在她的梦境中,丝凯像是被什么看不见 的力量逼迫,终至坠楼身亡。 “我不知道。”黛妮顿了下,又接口道:“不过,丝凯平日待人一向刻薄,就好比 对你”黛妮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黎雪柔瞧住黛妮,决定不对她提起丝凯在湖畔对自己所做的事。逝者已矣,多说何 益? “别说了,进教室吧。”黎雪柔拉住黛妮的手。 当两人踏入教室之后,忽然传来两声惊叫──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莎兰与布丽姬脸 色惨白,双眼瞪住黎雪柔。 “喂,你们怎么了?活像见到鬼!”黛妮没好气地道。这两人总是和丝凯在一起, 到处欺负弱小,令她十分厌恶。 孰料,莎兰与布丽姬二话不说,仓皇地夺门而出。 “奇怪,这两人今天有毛病啊!”黛妮嘀咕道。 “算了,别理会她们,也许她们已经知道有关丝凯的不幸消息。”黎雪柔知道她们 是害怕见到她,怕良心受到谴责。 “这下子丝凯不在,看她们往后还能如何作恶?”黛妮忿忿地道。 尽管她与丝凯是表姊妹,但自小一向不合,心情低落完全是为了她可怜的姨妈── 只得此独生爱女! 黎雪柔却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可怕的梦境,镇日心神不宁? 回到家之后,李氏迎了上来,瞧出小姐神情涣散,似乎? 什么事烦恼。 “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顺手接过黎雪柔手中的书袋。 “奶娘,丝凯死了!” “她是什么人?”李氏有一些心惊。 “就是那一日在湖畔逼迫我,让我坠入湖中之人。” 李氏闻言,心中反倒一宽。“小姐,生死有命,你又何必? 那种恶毒的人伤心呢?” “不,奶娘,你不明白”哥拉昨晚那一席话始终深烙在她心底。 所有偷盗、强夺天使心之人,皆会遭其诅咒,无一能幸免丝凯的死,是不是她 也需负起那份责任呢? 黎雪柔不禁自责起来“小姐,你听我说──” 黎雪柔却打断她的话:“奶娘,你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诅咒会带给人不幸吗?” “小姐,你可别吓奶娘,只有可怕的恶灵才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恶灵!为他会是恶灵吗?黎雪柔心头十分迷悯,感觉一切像梦境般不真实。 “不过小姐别担心,只要咱们行得正,就不怕恶灵作祟了。”李氏安慰道。 黎雪柔暗叹了口气奶娘以为她怕遭恶咒,事实上,她才是那个带给别人不幸的 人,如果哥拉所说的全属真实,她真不愿相信! ?吃过晚饭之后,黎雪柔早早回房就寝。 不多久,她惊悸地醒来,全身冷汗她又梦见丝凯坠楼! 黎雪柔不知该如何才能消除内心的罪恶感。 蓦然间,她想起哥拉曾说过,当她有困难时,可以对红宝石许愿她一向不信鬼 神的! 如今她却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由抽屉中取出天使心。 “如果可以,我希望丝凯仍活着,一切仿佛未曾发生。” 语毕,她双掌紧紧包住天使心。 然而,什么奇异的景象都没发生,红宝石仍静静地躺在她掌心。 正感失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黎雪柔回头,看见半?的落地窗外站着一人。月影下,俊? 带着三分魔魅,无声地走向她令黎雪柔惊异的是,在他尚未触及落地窗时,便 有一股力量迫使落地窗完全敞开,仿佛有人为他的到来而及时开?般。 “你不觉得将第一个愿望用在别人身上,有点可惜了,嗯?”哥拉在她身前站定, 一双魔魅的绿眸精芒闪烁。 “如果真是红宝石?丝凯招来不幸,那么还她一命也属应当,是我欠她的。”黑瞳 深处是隐隐的不安。 “你并不欠她什么。” 他伸手轻轻拨了下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是她强夺在先,别忘了这一点!”他提醒 道,长指沿着她的柔颊轻轻摩挲着。 黎雪柔却摇摇头。“丝凯纵使有错,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不希望她遭逢如此不 幸。” “好一颗善良的心!”他抬头凝视着窗外无垠的星空,冷漠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善良在他心底一向代表软弱,注定被欺压的命运,而黎雪柔的行径在他看来简单愚 不可及! 他相信即使丝凯知道了,也不会感激她的。 真是个天真的小笨蛋! “我只希望能问心无愧。”黎雪柔注视着他冷漠的俊?。? 什么他看来如此愤世嫉俗、如此的孤独? 哥拉闻言骤然狂笑起来,绿眸顿如两把利剑,锐利地扫向她。 “问心无愧!?世间有这种人吗?”天神般的俊?在这一瞬充满挑衅,宛如迷惑人 心的撒旦。 “当然当然有!”她不服气地回答,同时退开一步,避开他似有若无的勾挑抚 触。 如今她开始觉得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是危险的,尽管他救过她两次! “你!?”哥拉浓眉上扬,绿眸闪烁着怀疑的神采。 黎雪柔瞧住他,回道:“我我尽量。” “是吗?那么我拭目以待。”绿眸透着洞悉世事的精芒。 对着她那一双生气盎然的水眸,他忽然了解到她并不笨,只是固执娇憨的执着! “刚才你所许的愿望,很快就会有结果。”他开口,绿眸注视着她,目不转睛。 “你究竟──”正欲问明他的身份,房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小姐,这么晚了, 你和谁说话啊?”李氏走进房间。方才她起来如厕,不意却听见小姐房内传来隐隐人声 ,这才入内一探究竟。“奶娘我”黎雪柔心头一惊,猛地回头却说不出半句话 来。 他不在了! 就连落地窗也完好如初地紧闭着,仿佛没有人来过。 为什么为难不成方才那一切又是梦? 李氏见她不语,于是拉着她走向床榻。“小姐,不早了,快点睡吧!明早还有课呢 !”李氏边说边服侍她躺下。 “我知道,奶娘,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李氏点点头,退出房外。 待李氏一离开,黎雪柔立即由床上坐起,下了床,迅速走向落地窗。 当她打开落地窗,走上露台时,原以为会见到哥拉,可,事实上,露台上除了一片 淡淡月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难不成真是梦? 黎雪柔叹了口气,退回房间。 窗外的榆树上站着一个男人──月光映在他阴暗的脸庞上,照映出他半边俊美绝伦 的容颜。 在那张冷峻无比的脸上悄悄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我会一直守着你!”他如耳 语般地开口。 夜风轻送,颤动的枝桠在屋壁上留下暗影,却独不见哥拉那挺拔的身躯所留下的夜 影,仿佛他不存在? 翌日醒来,黎雪柔发觉自己竟一夜无梦,沉睡到天明! 那可怕的噩梦似已远离吃过早饭后,黎雪柔一贯的步行到学院,巧的是,居然 和昨天一样,在学院大门碰见黛妮家的马车。 “早啊,雪柔!”黛妮神情愉悦地同黎雪柔打招呼。黎雪柔瞧住她,忽然心生奇怪的感觉。 黛妮身上这一袭粉紫色的春装不正是昨天穿过的吗?可一向爱美的她绝不会两天都 穿同一套衣裳出门,不是吗? “你怎么了?”黛妮见她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啊!抱歉,我没事。”黎雪柔微微一笑,两人并肩而行。 “昨天晚上丝凯和姨妈到我家来做客,说是要?丝凯举行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呢!” 黎雪柔闻言,全身如遭雷击,当下停止脚步。 “你是说,丝丝凯还还活着?”黑瞳中是不置信的惊讶! 黛妮看着黎雪柔,好笑地伸手探了下她前额。 “咦?没发烧嘛!怎么发呓语呢?”黛妮忍住笑,她知道丝凯向来爱刁难雪柔,可 依雪柔宽大的胸襟断不可能咒丝凯死,她今天还真是奇怪! “别闹了!”黎雪柔一脸认真地再度问道:“丝凯没有坠楼而死?” “听你的语气,莫非你很希望发生这种事?”黛妮终于大笑出声。雪柔会这么想, 她一点也不会怪雪柔;若换作有人这么欺负她,她早就咒那人下十八层地狱了! “不,黛妮,我从来没这么想”黎雪柔敛起笑,一脸正经地拍拍黎雪柔粉颊。 “你放心,有我在,丝凯不敢太嚣张的。” 黎雪柔怔怔地开口:“这么说来,丝凯没事了” “当然,她好得很,一副?得很的样子,看了就有气。”黛妮批评道。 “那那真是太好了!”黎雪柔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 “喂,你怎么了,眼睛红得像兔子?”黛妮奇道。 “没事,我很好,真的很好!”语毕,两人走进教室,黎雪柔一眼就见到丝凯坐在 莎兰和布丽姬中间,脸上神采飞扬,似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 黎雪柔不由自主地来到丝凯面前,怔怔地瞧住她。那一个愿望居然成真了!她简直 不敢相信。 “有什么事吗?”丝凯开口,神情一如往常地倨傲。 “呃没事,没事。”黎雪柔转身要走。 “你等一下。”丝凯唤住她。 “你干嘛?”黛妮来到黎雪柔身边,凶巴巴地瞪着丝凯。 “嗳!表姊呀,别紧张,我只要想邀请雪柔下礼拜天到我家参加生日宴而已,不是 要吃她,你放心吧!” 语毕,莎兰和布丽姬都笑了起来。 “去不以为”黛妮问道。 黎雪柔点点头。“既然丝凯邀请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黛妮耸耸肩。“好吧!那么到时候我去接你。”虽然她不清楚丝凯又想搞什么鬼, 不过她发誓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上课钟响之后,教室走进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 “我叫哥拉。奥菲烈,是各位新的历史老师。”俊?上掠过一抹迷人的笑容。 所有的女孩均对这个英俊得不可思议的新教师爱慕不已,唯有黎雪柔心底浮上一层 恐慌。 他,是为她而来的吗? “那古卓老师呢?”有人问道。 “古卓老师生病回乡休养,必须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女生们听完莫不欢呼!比起一板一眼的古卓老师,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不啻是上帝赐给她们的最佳礼物 !哥拉的视线一一扫过女孩们──在对上黎雪柔漆黑如墨的双眸时,并未停留,就像两 人从来不相识一般,越过她,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怎地,他的淡漠竟刺痛了黎雪柔的心。 一整堂课下来,她恍恍惚惚地,什么都听不见,唯独那一双绿眸深镌在她心底,教 她移不开视线。 ?夜里,黎雪柔在一阵奇异的呼唤中醒来那声音,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 黎雪柔眼皮急速眨动,而后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醒了?”低醇的男音在她身 畔响了起来。 她猛地起身,欲点亮床边的蜡烛──下一瞬火光倏地亮了起来,哥拉一手拿着烛台 站在床畔。 黎雪柔的眸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落地窗窗上的锁明明是锁上的啊,他是怎 么进来的? 哥拉薄唇掀动,勾起一抹诡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即使你上十道锁也阻止不了我,只要我想来,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刀镌的俊? 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诡魅难测。 黎雪柔瞧住他,说不清心底是迷惑还是恐惧,也许两者兼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终于问出了口。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他轻轻搁下烛台,斜倚在床柱边。 “你可愿回答?” “如果我说了,你相信吗?”绿眸停在她柔美的娇?上,目不转睛地。 黎雪柔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水眸注视着他。 哥拉的眸光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停在她胸前那颗殷红如血的宝石上。“你记得你是 怎么得到它的?” 黎雪柔轻抚着宝石,回道:“在市集边的古董铺里。”她还记得古董铺的东家是哥 拉身边的仆人亚山。 “知道吗?那一只木盒在过去五百年来从未被开?──直到你的出现。” 黎雪柔的神情掠过不信与疑惑。 这一切没逃过那一双精睿的绿眸。“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使?” 黎雪柔无言。 “不信是吧!”他顿了下,再度接口:“五百年前,天界发生了一场风暴,其中一 名天使因未守天规而被上帝贬下凡界,并将他的心封锁在一只魔法盒里,天使必须等待 可以开?盒子的人,并完成这个人的三个愿望之后,方可回到天界。” 黎雪柔怔怔地瞧住哥拉,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就是那名触犯天规的天使?” “我已经不再是天界的一员,通常你们称我为恶魔我是撒旦!”俊?在昏黄的 烛光下勾起诡魅的笑。 也许她要吓昏了,他想。 黎雪柔却出奇地镇定“若要我相信这一切,除非你能显示你的能力!”她向来不 信鬼神之说,丝凯的事也许只是巧合。 哥拉挑起眉。“你不怕?” 黎雪柔只是瞧住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下一刻,哥拉手一扬,壁炉内的火猛然升起,他微微一笑,连指多处,每一座烛台 上的烛烛全部燃起──一时间,房内灯火通明! “你──” “不够吗?”随即,绿眸一沉,掠过奇异的紫色光芒。 黎雪柔骇异地惊觉自己正逐渐离开床铺,腾空而起。 “你你做什么?”她向来怕高! “看不出来吗?我可以令你享受腾云驾雾的感觉,喜欢吗?”他对她露出戏谑的笑 。 “你快放我下来!” “遵命。” 语毕,黎雪柔随即往下坠,在她还没落地前,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两人四目交接。 “这些证明够了吗?也许我还可以──” “不,不必了,我相信你!”黎雪柔急急打断他的话。 “那么,你什么时候许第二个愿望?”他问。 黎雪柔瞧住了他。“放我下来。”她幽幽地开口。 哥拉随之将她放在躺椅上。“说吧!我没有办不到的。”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释放了我被禁锢五百年的心!”市集那一家古董铺不过是个地界与人界交 叉的出入口,每隔一百年会出现一次,等待那一名未知的有缘人结果,他等到了她 !“所以我得到三个愿望!?”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碰上这种事! “是的,唯有完成你所许的愿望,我才能重返天界。”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就永远无法回到天界?”她问。 “没错,所以你不能死!”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么,你救我远离死亡,只是为了要重返天界?”她问,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是的!”他答。 为什么他心底竟有犹豫? 救她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见了她落寞的神情之后,他的心底会升起无以名之的遗憾?为什么? 黎雪柔瞧住他,然后慢慢走到落地窗前。 “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窗外满天星斗,她从未想过青天之外还有什么。 也许,穹苍外真有她所不知的力量,在冥冥中操纵着世间的一切。 “你是该好好的想一想要什么,还剩下两个愿望,千万别再浪费!”在他眼底,人 类是自私而无知的,多数人一生追求的几乎脱离不了财富以及无上的权力。 他开始好奇,她会要什么? “小姐,怎么还不睡呢?”李氏忽然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黎雪柔心中一惊,左右张望,可,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我睡不着。”她答。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氏神情关切。 “奶娘,我很好,别担心。”黎雪柔躺回床铺上。 李氏一一为她吹灭烛火之后,才退出了房门外。 小姐最近似乎有点奇怪,她实 第四章 黎雪柔凭着记忆,一路沿着山径来到伊露森堡的附近。 几经转折,总不见城堡踪影。 正纳闷之际,黎雪柔抬起头,瞧见树藤与枝叶间透出光闪她走近一瞧,忽然发 觉那是琉璃的折射,于是她拨开附于其上的浓密枝叶,露出城壁一角。 随即,她花了许多时间搜寻,确认之后,她可以肯定这处被密林遮蔽的残破建筑, 正是伊露森堡! 黎雪柔不明白,短短不到一个月,为什么美丽的宏伟建筑会变成断垣残壁? 蓦地,她听见一种奇怪的粗喘与低鸣,猛然一回首,惊骇的看见身后不远处有十几 匹狼,每一只皆像恶鬼般地朝她龇牙咧嘴,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下。 黎雪柔如今已学聪明,在手袋里藏了把掌心雷,用以防身。只是,光凭那一枪,一 发子弹,如何对付十来匹凶残至极的野狼呢?无论如何,黎雪柔决定先开枪吓走它们─ ─砰的一响,狼群稍稍往后退,却无离开之意。 黎雪柔虽然十分害怕,却仍力持镇定,一步步往后退。 狼群中的带领者见她似已无力再发出攻击,于是长嗥一声,猛然往前冲,霎时,十 来匹恶兽围扑而至。 黎雪柔拼了命往林间深处跑,只是,凭她一介弱女子又怎逃得过狼群的追击? 不消片刻,狼群来到她身后,将她扑倒──锐利的狼爪深深攫住她肩头,令她痛楚 难当,鲜血霎时染红了衣裳。 黎雪柔闭上眼,惊恐地等待死亡的来临下一瞬,她忽觉身上一轻,耳畔不再传 来野兽的粗喘,她提起勇气睁开了眼,却瞧见一张冷峻的脸。 “你”她痛得无法开口,却没有哭出声。 哥拉一把抱起她,往狼群的方向走──“小小心”她颤抖地开口,明眸深 处净是恐惧。 见她如此痛苦,他忍不住怒眯起眼。“它们再也不能伤你!”语毕,他眼中精芒一 闪,逐一扫过野狼在他的注视下,狼群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压迫,竟一步步往后 退。 “还不滚!”话起时,他眼中掠过紫芒,狼群的首领忽地拔空而去,再重重地坠落 地面,哼也未哼一声。 其余野狼见状,吓得夹尾逃窜。 见狼群已走,哥拉低头问道:“撑得住吗?”见她如此痛苦,他一贯冷情的心有了 微不可察的改变。 黎雪柔咬住唇,一张俏脸惨白。“可可以!”她咬牙道。 哥拉眼底忽然浮现柔情,这女孩虽娇弱,性情倒是十分坚毅。 也罢!他就破例一次,以魔力消除她的痛楚。 这是五百年来,他头一遭以他的能力做这种所谓的“善事”! 只为她只为她他心底轻轻叹息。 哥拉将她轻轻放在树下,并利落的拉开她身上的衣裳。 “你”“嘘!不要说话。”他注视着她肩上以及背上血肉模糊的创痕。“闭上眼睛!” 黎雪柔瞧住他,缓缓的闭起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疑惧在此刻已不存在,她开始信任他。 须臾,她感觉身上的剧痛减轻,一种清凉的舒服感觉遍及肩头以及背脊“现在 ,张开眼。”他开口。 黎雪柔依言而行──“我、我的伤”她惊异的发觉自己的伤已然痊愈,甚至看 不出有任何曾受过伤的痕?。 老天!直到此刻,她才完全相信他并非常人。 “还痛苦吗?”他问。 黎雪柔摇摇头。 “为什么来这里?” “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已知道,只要他愿意,即使是断垣残壁,他也可以令其 成为华美的城堡。 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哥拉凝眸注视着她。“刚才那性命攸关的一刻,为什么不许愿自救?” 黎雪柔一怔。“我没想到!”她轻轻抚着胸前的红宝石。蓦地,她心中掠过一个想 法。“难道,刚才那一切是你为了迫使我许愿而安排的?”她心惊地脱口而道。 绿眸闪了闪,他柔着声回道:“你认为我会做这种事?”尽管他语如柔丝,可那一 双眼却?r厉地、深深地望是她眼底。 黎雪柔瞧住了他,缓缓开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就回不了天界?” “不错!”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所以,在我许完第三个愿望之前,你不会让我死,对吗?” “是的!” 黎雪柔双眸一黯,对他的信任有了动摇。 究竟,他是守护她的天神,还是狡谲的撒旦? “你终究不相信我,是吗?”他冷冷地开口,对自己的怒气感到不解。 他何苦为了一个凡人的心绪而起了心态上的波动呢? “我我不知道。”信与不信,在此刻变得模糊起来。 俊?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别想了,想多了也没有答案,倒不如多想想自己要什么 ,智慧、财富、权力,任你开口!”她愈早许完愿望,他就可以愈快离开她! 黎雪柔一瞬也不瞬地握住了他。“如果,我终此一生都不再许愿呢?是不是你会永 远留下来?” “怎么可能?一辈对你们而言是那么的长,我不相信真有人可以无欲无求!”他嗤 道。 黎雪柔叹了口气,他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无欲无求,就连出家人也希望能悟道成仙 ,更何况她只是芸芸?生中的一员。 “你一定很希望早点离开我。”她开口。 半晌,他瞧住她,回道:“你是我目前唯一的羁绊!” 黎雪柔苦笑了下。“我累了,想回去。” “我送你。”说话的同时,两人竟已到了黎雪柔住处的大门之外! “你──” “别为了这种小伎俩而惊讶。”他勾起神秘的笑。 黎雪柔笑了笑,转身欲进入玄关。 “等一等!”他唤住她。 “有什么事?”她回头。 哥拉二话不说,伸手轻轻抚上她染了血?的衣裳。 黎雪柔只见他伸手触及之处,血?立即消失,衣服也随即回归原来的色泽。 “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屋内那个妇人担心吧!” “谢谢你。” 哥拉微微一笑,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下。“就当这是回报我。”语毕,他转身离开。 黎雪柔怔怔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尽管这一吻仅止于一瞬,可是,他留下的余温,却久久不散──? 马车在黎雪柔住所前停下──“奶娘,我走!” “玩得尽兴点儿,不过,别太晚回来。”李氏不忘叮嘱。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黛妮打开车门,催促道:“快一点!” 李氏对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她听不懂洋文,不过她了解,这一位富家千金对小姐十 分友好,也是唯一拜访过这个地方的同窗朋友。 “那我尽量早些回来。”黎雪柔临上车前回首。 “去吧。”李氏浅浅一笑,目送马车离去。 “哇!今晚你好漂亮。”黛妮以赞赏的眼光盯住黎雪柔。 黎雪柔的美属于精致典雅,雪白的皮肤衬上一双漆黑的大眼,说有多惹人怜爱就有 多惹人怜爱。尤其今晚她一袭暗金色的缎质礼服,再以珍珠发饰将一头乌丝盘起,更有 种优雅的古典美,如果自己是男人,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也一样,黛妮!”今晚黛妮穿了件与眼珠同样色系的丝质礼服,那明亮的蓝, 衬得她一双明眸如爱琴海般湛蓝,而黛妮更拥有一头傲人的金发,是个标准的英国美人 !“听说今晚有很多未婚男仕参加哦!”黛妮满心期待地说道。 “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了。”黎雪柔微笑。 “如果你看中哪一位男仕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哦!”黎雪柔笑而不语,心底却忽然浮上哥拉那张冷魅的俊?此时此刻,他在哪里? 不久之后,马车来到了官邸,总督夫妇在大厅接待络绎不绝的宾客。 “姨丈、姨娘,你们好!”黛妮行礼。 “黛妮呀,才几个月不见,你又更漂亮了!” “姨丈当年想必就是这么拐姨妈的吧!”黛妮笑道。 “不,正好相反。黛妮,是姨丈一个不小心陷入你姨妈的布局之中的。”总督叹了 口气。 “怎么,很遗憾吗?”总督夫人斜睨丈夫一眼。 “哦!不,怎么会呢?亲爱的,你应该最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他在妻子颊边印下 一吻。 黛妮摇了摇头,拉着黎雪柔离开“真受不了他们!” “我倒很羡慕夫妻间能有这样的感情呢!”黎雪柔从未曾见过自己的爹娘这么亲密 过。 是天性保守所致吧!她宁可这么想。 丝凯在此时走近她们。“你们来得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两位男仕,这位是我的堂兄 尼尔。”她指着身后穿着浅灰色礼服的英俊男人。 尼尔朝黎雪柔微微颔首。 “另一位是我堂兄的朋友,路克。鲍尔男爵!” 一身浅蓝色礼服的路克朝黛妮点点头,双眼流露出明显的追求之意。 而黛妮对他似乎也有好感,娇?微微泛红。 此时音乐正好响起──“那么,两位男仕就交给你们。”语毕,丝凯掉头离开。 然而,在她与尼尔擦肩而过时,两人脸上同时露出诡谲的笑意。 很快的,路克与黛妮加入跳舞的行列。 “我可以有这份荣幸邀你共舞吗?”尼尔朝黎雪柔伸出手。 黎雪柔浅浅一笑,把手伸出去。 在京里,万不可能如此,男女根本不被允许私下见面,即使在公开场合,也必须尽 可能的避免和男人接触。 在心底,黎雪柔真?中国女性叫屈,因为有太多的束缚存在。 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有绝对的自主权,心底很踏实。 “不知小姐芳名是” “我?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黎雪柔。” “雪柔很美的名字。”尼尔瞧着她,眼底掠过异彩。 这个东方女孩真的很美,若不是丝凯,也许他真会一曲舞罢,尼尔领着黎雪柔 来到角落的丝绒沙发。“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端杯香槟给你。” “谢谢你。” 尼尔笑了笑,掉头离开。经过休息室的圆幔之时,一双手突然拉住他! “是我!” 尼尔转过头,神情一变,露出轻浮的笑。 “怎么样?介绍给你的丫头还不错吧!” “很合我胃口。”尼尔邪气地回答。 “我可警告你,不许喜欢上她!”纤白的手环上尼尔的颈子。 “怎么会呢为她一点也比不上你!”尼尔谄媚地表示。 “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放心,我一定办到。” “哼!便宜你这家伙了。” 尼尔邪气地低下头,吻住那一张丰润的唇当两人分开之际,尼尔手中已多了一 个精致的小瓷瓶。 ?黎雪柔环顾四周,都见不到黛妮的踪影,正想起身寻找,却见尼尔端着香槟 向她走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遇上一个老朋友,聊了一会儿,不怪我吧!”此 时此刻,尼尔脸上几乎找不到刚才的邪气笑意。 “怎么会呢?”黎雪柔接过他递来的水晶杯。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会丧失追求你的先机呢!”他大胆地表示。 黎雪柔脸上一红,未置片语。 “你喝喝看这香槟,很不错!”尼尔开口道。 “我我酒量不好,怕会醉。”黎雪柔婉拒他。 “不会的,这种酒很淡,入口香甜,不信你先喝一口。” 他诱哄。 黎雪柔微微犹豫,然后浅尝了一口。 味道的确如他所说,相当不错!于是黎雪柔将香槟一饮而尽。 “好喝吧?”尼尔盯着她微红的小脸,几乎有吻她的欲望,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反正待会儿有的是机会。 “嗯!”黎雪柔轻声应了句。 “还要来一点吗?”尼尔问道。 “不必了,谢谢你。”她起身。 “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找黛妮。” “我劝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刚才我看见她和路克走向外面的花园,也许他们现在并不希望被打扰。” 黎雪柔这才醒悟过来。蓦地,她忽然感觉有些昏沉。 “你怎么了?”尼尔问道,双眸疾掠过狡狯。 “我我头有点晕。”她据实道。 “不会是醉了吧?” “我不知道”昏沉的感觉似乎愈来愈浓,她的眼皮开始沉重。 好奇怪,她竟然想睡觉! “这样吧!我先扶你到客房休息。” “我──”拒绝的话尚未出口,尼尔已扶着她往二楼走。 尽管黎雪柔隐隐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没有拒绝,因为她实在愈来愈想睡。 到了客房之后,尼尔让她躺在床榻上。“我去关门。” 黎雪柔不疑有他,放心地闭上双眼。 须臾,她忽然感觉有人在解她胸前的扣子。 “你你做什么?”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瞧见尼尔冲着她邪笑。 “看不出来吗?我在脱你衣服。”尼尔边说边利落地解开她上衣,露出她贴身内衣 “你好美!”他粗嗄地道,一双眼紧盯着她诱人的乳沟。 紧接着,他熟练地解开她胸衣,一双完美如蜜桃的椒乳霎时呈现在他眼前,他缓缓 地倾下身黎雪柔又羞又怒,却半分也推不开他,她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丧失! “你尝起来一定很美味!”尼尔说道,一双手肆无忌惮地握住她双乳搓揉。 “不不要”她用尽力气尖叫,只可惜发出来的声音细如蚊鸣。老天!她该 怎么办! 尽管她羞怒交集,却一死了之,然而渴睡的念头却比刚才还浓重。 就在她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她想起了哥拉,如今他在哪里? 黎雪柔在心底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哥拉,直到失去意识“放开她!”一道冷冽的 声音自尼尔身后传来。 他心头一惊,怎会有人在这儿,他不是已将门锁住了? 猛地回头,他骇异地瞪大双眼,看见了一个男人飘浮在半空老天,他是见鬼了 吗? “不错,对你而言,我正是恶鬼,是你最可怕的恶梦!” 他他竟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谁?想想干什么?”尼尔颤声问道。 “我是撒旦,现在要取你性命!”俊?勾起嗜血的残忍冷笑。 “不──”尼尔拔腿就往门边逃,只可惜他还来不及开门,就被一股力量捉了起来 。 “放我下来求求你!?尼尔恐惧地叫道。 “想下来?可以。”语毕,尼尔被甩出窗外。“我决定改变主意不取你性命了!” 他冷冷地开口,注视着窗外。 虽可免一死,但双腿摔断了,比死不如! 随即,他以被单裹住床上那副赤裸的娇躯,然后扛在肩上,由露台一跃而下。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他面前。 “主人请上车。” “走!”话声没入车门里。 旋即,马车飞一般地向前奔,融入幽幽夜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冥暗的深处? ? 哥拉坐在黑暗里,视线落在床榻上的娇弱身躯。 月光下,她显得清灵无邪,紧闭的双眼上是浓密的长睫,小而挺直的鼻梁,殷红而 诱人撷尝的小嘴渐渐的,他的目光下移,来到她雪白无瑕的玉体。 生平头一次,他有了心猿意马的感受,为了这个凡界女子! 哥拉深吸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眼。他不该有这番感受的,不该尽管他极力压抑 ,却仍克制不住想要她的念头,愈想挥别一切,她的影子反倒愈见清晰。 该死的!他愤然起身,来到床畔。 她的无邪似一团火,在他心头狂烧。莫非他竟对她起了不该有的情? 盘踞在他眸底的,是复杂的挣扎黎雪柔在此时渐渐苏醒,她一眼便瞧见了他。 “哥拉──”她轻唤。 绿眸凝视着她,目不转睛地。 黎雪柔坐起身,口里发出一声轻呼,她竟未着寸缕! 哥拉沉默地倾下身,为她拉起薄被。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是你召唤我来的,难道你忘了吗?” 黎雪柔猛地想起尼尔难道她已经失去清白? “你放心,我没有让他得逞。”他面无表情地回道。 对于他似乎能看穿旁人的思绪,她早已见怪不怪。“你对尼尔做了什么?” “如果我说我取了他性命,你会怎么做?”俊?勾起一抹诡笑。 黎雪柔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会为他许下第二个愿望吗?”他低头凑近她的脸。 这一次,黎雪柔犹豫了她该怎么做呢? 经历了这么多,善恶在她心中模糊了起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或是绝对的恶,有 的只是抉择。抉择让一个人决定自己?善或是作恶! “看来,这一次你有不同的想法!”绿眸闪过洞悉一切的精芒。 “他真的死了?”她问道。 “你希望吗?”他反问。 “我不知道。”她据实以道,尼尔那一张恶佞的脸仍深烙在她脑海。 “他并没有死。”他注视着她迷惑的小脸。 “那么他──” “我只是小小惩戒了他一下。”他相信尼尔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再伤害别人。 瞧着她面前这一张俊?,她忽然伸手轻轻抚上他脸庞。“谢谢你。” 哥拉却如同被火烫着一般,猛地往后避开。“既然你已安全无恙,那么我该走了! ”俊?回复一贯的淡漠。 除了完成她的愿望之外,他根本不该介入她的生活! 只是,他却每每不由自主地升起保护她的念头,不愿见她受到一丝伤害。 见他亟欲离去的背影,黎雪柔的心忽然有些刺痛。“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愿望吗?如果不是,那么我便不能留下。”他冷漠地开口,无视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 他不能留下,因为后果将是他无法预知的! “除了完成我的愿望,我们之间不能有别的吗?”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消失在露台上。 黎 第五章 这一日黎雪柔由学院回到住所,见到李氏一人怔怔地坐在厅里。 “奶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来到李氏面前,关切地问道。 李氏瞧住她,忽然落下泪来“奶娘,发生什么事了?”黎雪柔暗暗心慌,在她 记忆里从未见过奶娘流泪,现下是为了什么而如此伤心难过? “小姐,京里来了份电报,我当家的他他病得很重,要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李氏哭得益发伤心。 “奶娘,别伤心,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黎雪柔安慰。 李氏摇摇头,一径地流泪。 “奶娘打算何时起程回京?” 李氏抬起头“小姐一人在此,我怎放得下心回以为” “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小姐,你──” “奶娘放心,学院里开始放长假,咱们正好可以回京一趟。”本来黛妮邀她到避暑 山庄同住,看来她得婉拒了。 “小姐,谢谢你!”李氏双眸含着泪。 “奶娘,李叔一向疼我,他病了,回去瞧他也是应该的。” 李氏抹抹泪。“那么我先去准备、准备。” 黎雪柔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慨。 李叔与奶娘感情甚笃,不似她爹三妻四妾! 为什么真心相爱的人到头来仍逃不过生离死别? 红尘里的情爱真不能持续到永远吗? 她不免幽幽长叹! ?翌日一早,她与李氏二人上了船,暂别英伦。 临开船前,黛妮赶到码头,挥手与她道别。 黎雪柔不知?何竟然盈泪满眶,好似这一别后,两人再无相见之日。 船行数日之后,风浪渐大这一日黄昏,邮轮进入暴风圈,威力强大的风雨狂袭 “伊莉莎白号”引起所有船客的恐慌,就连船长亚伯也不免隐隐担忧。 这种暴风雨就像撒旦的拥抱,一旦下达死讯,便无能与之抗衡者! 船身在风雨中飘摇,险象环生“没问题吧?船长。”驻外使节马天尼男爵来到 船长室。 “大人请放心,一切没问题的!” 孰料,船长话刚说完,船身立即一阵剧烈摇晃。 传声机里立即传来蒸汽室的报警。“船长,第一层与第二层船舱都触礁进水了,一 号引擎故障!” “快?动二号引擎,并加派人手抢修底舱。” “是。” “船长,真的没问题吗?是否需要通知船客们到甲板上搭救生小艇呢?”马天尼男 爵的神情十分紧张。 船长沉吟了会儿,对着传声筒下令道:“传令下去,要所有船客们到甲板上集合, 准备搭乘救生小艇,记住!女仕和小孩优先!” 当消息散布之后,所有船客全争先恐后地抢上了甲板,唯恐稍一延迟而误了生机。 一时间,甲板上一片混乱,根本无人理会女仕与小孩优先的规定,全争着登上救生 小艇,因此造成不少人跌坠入海的惊险画面。 “小姐,怎么办?看来船要沉了!”李氏明白,凭她与小姐两名弱女子,根本挤不 上小得可怜的救生小艇! 黎雪柔却抬头向天──“是你吗?非得用这种方法逼我许愿吗?”她狂喊,倾盆大 雨不断打在她脸上,令她几乎睁不开眼。 自从遇上哥拉之后,她开始明白,这世间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因果! 既然一切混乱皆因她而起,就必须由她来结束。 “小姐,你怎么了?”李氏忧心地瞧着看来像是失控的小姐,难道小姐受不住刺激 ,要崩溃了吗? 黎雪柔却充耳不闻,如发了狂一般奔向船头。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小姐”李氏追在后头。 黎雪柔站在船头──“你出来出来” 下一瞬,她闭上眼,纵身往海里跃下一双有力的大手却及时揽住她,阻止她往 下坠。 “该死!你做什么?”哥拉怒问,一张俊极的容颜布满了阴霾。 “你又对这艘船做了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死。 “你认为是我掀起这场暴风雨来逼你许愿自救?”绿眸紧眯了起来。 “不是吗?”她瞅住他。 哥拉在下一瞬狂笑了起来。 “你你认为玩弄数百人的性命是一件好笑的事吗?”她仰起脸眉心纠结。 “你从来就不信我,对吗?”他凑近她的脸。 黎雪柔无言。打从遇上他开始,周遭就像陷入一团迷雾,她始终看不清他真正的面 目。 “如果我真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你,一天之内就可以办到,又何须等上这么些日 子?”他冷然地表示。 “我” “不必多言!”他打断她“这一点风雨还难不倒我。”话说完,他?r空而起,倏 然在她眼前消失。 “哥拉!哥拉”黎雪柔对着天空狂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李氏喘着气,终于来到了船头。 黎雪柔回首,却在同一刻发觉大雨停了,甚至连风也一并消失! 所有人都发觉到这一点。 “小姐,暴风雨停了!”李氏来到她身边,一脸的欣喜与不置信。 “我知道了。”她微微失神,双眸凝在乌云散尽的瑰丽天空。 是哥拉是他为她做的! 船身不再下沉! 在全力抢修下,伊莉莎白号在当夜修复,再度起航。 是她错了! 黎雪柔开始在心底呼唤着哥拉只是,这一次任凭她如何呼唤,哥拉始终未曾再 出现。 她不由得一声长叹,心底似有所失? 回到黎家大宅已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丫环福春在门前迎接之时,几乎不敢相信自 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一身蕾丝西式礼服,头戴着一顶浅蓝色玫瑰羽帽的美貌少女是雪柔小姐! ?福春犹记一年前小姐离家时似乎没有这么漂亮,并非五官有了不同。福春仔细打量之 后,得到了一个结论,雪柔小姐改变的是眼神,多了一份以往所欠缺的自信风采,换言 之,小姐长大了! 夫人见了一定很高兴! “快,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在厅里等着呢!” “大姐也回来了?”黎雪柔很久没见过这个嫁到亲王府里的姐姐。 “是呀,连孙少爷都一并带回呢!”福春笑得眯了眼。 “她生了!?”黎雪柔又惊又喜。 “孙少爷已经两个月大了。” “奶娘”黎雪柔忽然回首。 “真好,是不是?”李氏眼底有一份抹不去的黯然。 黎雪柔停下脚步。“奶娘,你甭到厅里见娘了,快回去看李叔吧!”她明白奶娘的 心境,都怪她一时粗心没有留意到。 “可是──”李氏明白小姐的好意,然而她知道夫人一定会问起英国的一切,她得 件件禀告才行。 “啊,我倒忘了一件事!”福春在一旁叫了起来。“李大娘,你就甭再苦着脸了, 前些日子不知打哪里来了一个洋大夫,说也奇怪,一入府便要求医治李大叔,好生奇怪 !” “洋大夫医术如何?”黎雪柔急问。 “一等一的好!”福春眼底起了钦佩。“那个洋大夫才来瞧过李大叔一回,李大叔 的病就有了起色。” “真的?”李氏闻言既欢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不信等会儿你瞧,不就知道了。”福春笑嘻嘻地。 “奶娘,快别哭了,该高兴才对!”黎雪柔开心地说。 李氏点点头,抹去眼泪。“既然我当家不要紧,咱们还是先去见夫人吧!” 三个人直往“兰伶苑”而去──兰伶苑是黎府中最大的别苑,尽管黎府并非皇亲贵 族,可是以京城首富黎?财的家产来说,足够让他挥霍三生花用不尽,除吃好、用好之 外,府邸里各项用度无不极尽奢华。 以兰伶苑来说,莫说与一般官府相比,就算是与王侯府邸比较,一点也不逊色! 黎雪柔一进大厅,黎夫人就激动的开口:“快,柔儿,快过来让娘瞧瞧!” 黎雪柔微微一笑,上前投入母亲怀里。 “瞧瞧你,都瘦了,李婶,你是怎么照顾柔儿的?”黎夫人心疼地责怪。 “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照顾小姐,请夫人责罚。”虽然她与小姐情同母女,但大宅 院里,下人就是下人,无论地位多高,终究只是个供人使唤的奴仆,永远没有自己的立 场。 “娘,您别怪奶娘,是我自己不好,您瞧,瘦一点是不是穿衣服好看点儿?”她退 开一步,并转了一圈。 一旁的黎家大小姐,黎雪晴笑道:“看样子我得学学妹妹,少吃点儿才能瘦得快。 ”刚生?不久的她看来仍十分福泰。 “啐,奶孩子的人怎能少吃呢?别听你妹妹胡说。”黎夫人不赞同地表示。 “看样子我还是得请个人来带孩子。”黎雪晴道。 “我早说了嘛!堂堂一介王爷夫人,放着清闲日子不过,自己带孩子,简直自找罪 受!”黎夫人自幼生在富贵人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即使生了三个儿女,也都是 由奶娘一手带大,日子一贯地清闲。 黎雪晴原本不舍,可两个月日夜照料幼儿下来,她已吃不消,决定遵从母亲的指示 。 “我抱抱孩子。”黎雪柔来到大姐身前。 “当心点儿!”黎雪晴将孩子交过手。 望着婴孩粉嫩的小脸以及圆滚滚的眼睛,黎雪柔打心底疼惜起来。“多可爱” 她忍不住低喃。 黎夫人与黎雪晴互使了个眼色。 “喜欢孩子就早点成亲,自己生吧!”黎雪晴开口。 “过些年吧!”黎雪柔头也不?地回答,专心逗弄着孩子。 “过些年都老了,谁还要你呀?”黎夫人说道。 “娘,并不是人人都得成亲的。”黎雪柔回答。 “啐!听听你这是什么怪想法,都是书读得太多,把脑子读坏了,你倒说说,不成 亲要做什么?” “将来我想开办学院,造福更多想学习新知的女子。” “什么你自己读坏脑子就罢了,还要带坏其他女子?”黎夫人但觉不可思议,究竟 当年怀这孩子时都吃些什么怪东西?否则这孩子怎么满脑子怪想法? 夫人此语一出,惹得府里人人掩嘴而笑。 “娘,您就甭再取笑妹妹了。” “哼,我哪里是取笑她,这丫头自以为洋墨水喝多了就不必嫁人,要让你爹知道了 ,不气死他才怪!” “娘您不说,爹不就不知道了。”黎雪柔笑道。 “说?我这会儿同谁说以为老爷现下只怕还在杭州快活呢!” 黎夫人忿忿地道。 “爹到杭州做什么?”黎雪柔问道。 “还不是陪你四姨去玩!” 黎雪柔闻言悄然无语。 事实上,四姨不过比她大上个几岁,本?卖唱的青楼女子,凭着几分媚人之色迷得 父亲将她纳?四姨太。 也因此,黎雪柔最怕将来步上母亲的后尘! 她多希望能找个真心相爱的伴侣厮守一生。 “好了、好了!妹妹今日回来,咱们说点高兴的事,福春,传令下去,命厨子做几 道好菜给三小姐洗尘。”黎雪晴令道。 “李婶,你就先回去看看你当家的吧!”黎夫人开口道。 “谢夫人!”李氏退下。 这一天晚上,黎夫人与黎家三兄妹吃了顿愉快的团圆饭。 ?接连下了数日的雨──午后,总算露出一丝阳光,黎雪柔带着福春在大街上 闲 逛。 蓦地,她在街边看见一座小小的教堂。 “福春,怎么以前没见过这里有教堂?” “小姐,教堂是半年前盖好的。”福春停了停,又道:“其实这教堂就像喜堂一样 ,每个礼拜天,洋神父会在教堂门口发粮给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小姐,是不是洋人都这 么好?”福春疑惑地问道。 “不尽然。这世上无论哪个角落都有善人,也有行恶之人,善恶是存于人的一念之 间。”黎雪柔说着,心头蓦然浮上一张魔魅的俊?他在哪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为什么他却始终不再出现? 是对她失望了吗? “福春,你在门外等着,我想到教堂里坐一坐。”黎雪柔走进教堂。 她在十字架前祷告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一旁的告解室。 “神父,我有罪!”她停了一停,又接口道:“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爱人是件自然的事,不是罪恶。”神父回答。 “可是,我却始终不愿相信他。” “信任别人原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也许你必须仔细聆听自己心底的声音,找出个 不愿相信他的原因。” 原因为黎雪柔怔怔地想了一会儿。 是因为她一直不愿接受哥拉在满足她三个愿望之后,将永远离她而去的事实吗? 原来,她一直是那么的害怕“我很害怕他将离我而去。”半晌之后她轻声开口 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多感伤的一句话! 黎雪柔悄悄离开了告解室。 走出教堂外,迎面而来的是福春──“三小姐,咱们还是回府吧,又下起雨了。” 福春边说着边撑起伞。 黎雪柔点点头,两人相偕离去。 街角缓缓地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另一名高瘦中年人紧接着出现在他身边。 “主人,刚才雪柔小姐在告解室里说──” 哥拉突然打断他的话。“别说,我不想知道!”绿眸仍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远方的 那一道细瘦的身影。 亚山在心底暗暗叹息,不再多说什么。 主人一向没有感情的需求,不爱人,也不愿被爱。 可惜了雪柔小姐那一颗深情的心? 那一日傍晚,黎?财带着四姨太回到了黎府──“妹妹给大姐请安。”四姨福了福 礼。 黎夫人冷瞥她一眼,回道:“雪柔,给你爹和四姨请安。” “雪柔见过爹爹、四姨,万福金安!” “唷!免礼、免礼,自家人就甭这么多礼了。”四姨精芒内敛,热络地上前扶起黎 雪柔。 “谢谢四姨。”黎雪柔小声地开口,大宅院里的日子就是这么一回事,永远瞧不见 别人的真心!她一向痛恨这种生活,却又无法摆脱它。 “英国好不好玩啊?”四姨问道。 黎夫人冷冷地插了句:“雪柔是到英国念书的,不是去玩!” 黎?财心知元配一向醋劲大,因此忙打圆场。“雪柔呀,去了一年,都学了些什么 呢?” “进步最多的是摄影和绘画,克里芙兰老师说我的油画是全校最出色的!”她骄傲 地回答。 “是吗?”黎?财笑眯了眼。 “女儿有个请求,希望爹能答应。” “你说。” “我希望将来可以在京里办学堂。” 黎?财挑起眉。“办学堂是男人的事。” “女人也可以做到!” “爹还是以为女孩子家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该在外抬头露面。” “可,爹不是已送我到英国留学,女儿希望能回京来造福更多妇女,让她们也能接 受西洋文化。” “那可不成!爹之所以答应让你到国外,无非是想让你多见识点儿,将来嫁个王公 侯爵,也许对夫家有所帮助。除此之外,爹可不希望你把洋人的那一套带回来,毕竟咱 们是汉人,凡事还是得照着祖宗的规矩。” “是呀,老爷说得一点都不错,女孩子家最要紧的还是找个好归宿。”四姨在一旁 附和道。 这一次,黎夫人亦帮腔道:“柔儿,还是听咱们的话,好好找个人嫁了吧!” “你放心吧!爹一定会?你找个好人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黎?财许下承诺 ,以他的财力,要和皇亲贵族联姻是轻而易举之事。 “我看这回你就留下来,别再到英国念书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黎夫人开口 道,如今三个儿女之中,最让她牵挂的就是这个未嫁的?女。 “不!我不嫁──不嫁!”语毕,黎雪柔冲出大厅。 “老爷,怎么办?”黎夫人忧心地开口。 “你放心,儿女的婚事一向由我作主,不也一个个幸福美满,将来她会明白咱们是 对的。” “是呀,大姐,老爷不会错的。”四姨附和道。 黎夫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是夜,黎雪柔辗转难眠,满腔愁绪。 她并不想嫁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更不愿庸慵碌碌过一生。 这辈子,若无法和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她宁可孤独到老。 愁绪黛妮在心底翻搅,她忍不住坐起身,轻轻喃语:“哥拉,你在哪里?”她伸手 紧紧握住胸前的天使心。 须臾,一道醇柔的男音响起──“我在这里!”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只是她不知道 。 黎雪柔闻声回首。 这一张脸,久不见的冷俊?容,轻易勾起她心头一阵酸楚。 绿眸凝住在她清美的小脸上,始终未曾移开视线“我我找你好久 ”她轻轻地开口,生怕眼前的一切是梦,转瞬成空! “找我何事?”他淡漠地开口。 黎雪柔心一揪,半晌没有回答。 “如果你想许下第二个愿望,不妨开口。”他面无表情地表示,以冷漠在两人之间 划下一道鸿沟。 “除了这件事之外,你难道没别的可说?” “我该说些什么呢?”他反问,生疏的态度仿佛两人是头一遭相见。 黎雪柔咬了咬唇,开口道:“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她指的是遇上暴风雨那一 次。 “那已经不重要!”他淡漠地回道。 “对你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她凝视他。 “尽快完成凡间的任务,重返天界。” “我是个绊脚石,对吧?”她的视线渐渐蒙上薄雾。 哥拉注视着她,半晌回道:“你是将我由禁锢中释放出来的人!”他伸手轻轻挑起 她胸前的天使心。 天使心是他精魂所在,漫长的五百年等待后,他的心选择了她。一切并非偶然,而 是因果。 早在千年之前,他是苦行的僧侣,病寒交迫,冻死在路旁;是她起了怜意,将他埋 于石堆中,并为他祝祷。 由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此番的相逢。而他,必须完成她的三个愿望之后,方能了结 这段因果,重返天界。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她却奇异地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包 括欲望、愤怒以及逐渐加深的独占欲。 为什么?对他这样一贯无欲无求之心而言,一切都不该发生的,不是吗? 是否,对她的关注,已超越了应有的范畴? “有没有可能你会爱我?”她鼓起勇气问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他平淡地表示。 事实上,他不认为自己具备爱人的能力。 “是不是,我只代表你未完成的责任?”她忍住心底那份浓烈的伤感。 “可以这么说。”他回答,俊?仍维持着淡漠的神情。 一切是她自己不好,不该将感情寄托在他身上。 可,恋上一个人,又岂能随心所欲的控制? 若能控制,又如何证明它的真呢?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忽然开口。 黎雪柔瞧住他,眼底蓄满浅浅的泪。“爱没有形体,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当你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 “永远众人类没有永恒的生命。” 黎雪柔摇摇头。“纵使生命消逝,但爱会永存。” “存于何处?” “记忆里,不灭的灵魂深处。” 哥拉深蹙起眉,良久不语。 “你走吧!”她抹了抹泪,希望自己能坚强面对一切。 哥拉凝望她半晌,无言地离去。 第六章 黎?财一脸喜色,端坐正厅里,在他身边的是元配与四姨太。 不一会儿,门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老爷,刘氏在门外候着。”下人通报。 “请!” 片刻,一个身形福泰的中年妇人走进正厅。“刘氏见过黎老爷及二位夫人。” “有什么事吗?”黎?财有些明知故问。 “黎老爷还记得三个月前,我曾到府里提亲的事?” “记得,是礼部尚书托齐的二公子哈泰,对吗?” “唷,老爷记性还真是好,没错,正是托齐大人家的亲事。”刘氏顿了下,接口又 道:“上一回黎老爷您因为三小姐人在国外,婉拒了这门亲事;可现下听说三小姐回京 了,托齐大人忙嘱咐我务必再次到府上提亲,以表达他的诚意,不知黎老爷意下如何? ” 黎?财早知刘氏?此而来,心中已有盘算,于是回道:“既然托齐大人对小女如此 ?爱,老夫再不应允,岂不白白耽误一桩好姻缘!” 刘氏闻言,喜上眉梢。“黎老爷是答应这桩亲事了?” “你回去告诉托齐大人,选定好日子后就下聘吧!” “是、是!我这就去办。” 刘氏离开之后,黎夫人开口道:“老爷,您这样决定会不会有失妥当?” “夫人认为何处不妥?” “雪柔这孩子打算下个月回英国,老爷这不是为难她吗?” “大小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儿女的婚事一向由爹娘决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算是为难她呢?”四姨太不疾不徐地插入一句。 黎夫人瞪了她一眼“我说话的时候,没你插嘴的余地!” “你先回漱清阁吧!”黎?财对着四姨太说。 四姨太起身,不甚情愿地离开。 对于元配,黎?财又敬又惧,他之所以能成为地方首富,元配的妆奁以及精明的打 理家财的方式,实功不可没! “仪呀,其实招容说得也没有错,儿女的婚事本来就该由爹娘来决定,想当年咱 们不也一样?”黎?财道。 “可是雪柔一心想完成学业。” “女孩子家书读得再多,到最后不也要嫁人?现下有托齐大人这么好的良缘上门, 拒绝了可惜呀!” “哼!咱黎家有的是钱,还怕没有其他更好的机会吗?”黎夫人有些不以为然。 “话不是这么说呀!托齐大人的夫人可是当今贵妃娘娘的亲妹妹,倘若咱们两家联 姻,对咱们士元将来的仕途可是大有助益啊!”黎夫人双眼转了转,已经心动。“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就让雪柔留下吧!甭再去英国了。” “什么时候告诉她?” “今晚吧!” “这么快?”黎夫人微微担心。 “这件事早日解决,咱们才能安心。” 黎夫人叹了口气,不再反对。 ?当晚,黎雪柔在书房里看书,黎?财独自前来──“爹──”黎雪柔微感讶 异。“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 “你过来,爹有件事要告诉你。”黎?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黎雪柔起身,来到他跟前。 “爹想说什么?”今晚爹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有点紧张,为什么? “你这一趟到英国也有一年,不算短”他顿了一顿,又接口道:“爹觉得够久 了!” “爹”黎雪柔一时间不知何言以对。 “今早刘媒婆到府里来提亲,对像是托齐大人的二公子,爹觉得这是难得的良缘, 因此就答应了下来。” “爹,您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黎雪柔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惶失措。 “雪晴和士元的婚事不都由爹和娘作主,不也十分美满?” 仓皇中,黎雪柔只能回道:“我的学业尚未完成。” “这一点爹想过了,女孩子家书不必读太多,嫁个好人家最重要。” “可可是将来雪柔要开办女子学院。” 黎?财早料到她有此答案,因此回道:“托齐大人在京里十分有威望,倘若你成了 他的儿媳,开办学院一定不成问题,没有人会质疑。” “可是,爹,我连托齐大人的二公子见都没见过一面,教我如何嫁他?妻?” “如果你想见他,爹倒是可以安排,你觉得如何” “我我”黎雪柔思半晌,终于有了决定。“请爹爹原谅女儿不能答应。” “你──”黎?财万没料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反抗他的决定。 “爹爹,女儿绝不嫁给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妻。” “当年我和你娘不也素未谋面。” “如今爹爹三妻四妾!”她直言道。 “你──”黎?财怒上心头。“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这丫头竟敢管到他头上来 !“这世间也有真心相爱、厮守到老的。” 黎?财闻言,转怒?笑。“如果你怕夫君再娶,管紧点不就成了。” 黎雪柔心中叹息娘管爹还不够紧吗? “乖女儿,你就答应吧!” “不──”她依旧抗拒。 “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他怒火重添。书读得太多就变得如此难缠,早知道 他就不让她出国。 黎雪柔无言。 蓦地,黎?财脸色一变──“你这丫头该不会在外头乱来吧?” “爹,女儿没有” “没有最好,如果你和那些洋鬼子乱来,我就将你赶出家门。”他忿忿地表示。 黎雪柔心头紊乱,决定静默以对。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黎?财拂袖而去。 黎雪柔怔怔地伫立原地,久久未曾移动。 她该怎么办? 翻搅的心底忽然浮上一张刀镌的俊?? 黎雪柔打开窗,似若有等待──“小姐,我给你送消夜来了。”福春端着一盅燕窝 走进寝房。 “先搁着吧!我还不饿。”黎雪柔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窗外。 “小姐早点歇着吧!” “嗯。”黎雪柔轻轻应了声。 福春只得退出房外。 “唤我何事?”哥拉的声音由黎雪柔身后传来。 她猛地转过身。 “福春她──” 知道她要问什么,哥拉回道:“我只让我愿意的人见到我。”他笔直地走向她。 黎雪柔瞧住了他,难掩心头那一抹欣喜。 他一向来去无踪,却又在每一次出现时让她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爱一个人的感觉若是如此,不知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感受? 但见他神情淡漠依旧,黎雪柔的心痛了起来。 “我要成亲了”她沈缓的开口。 “恭喜你!”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你只有这句话?”明眸深处潜藏着哀伤。 “另一句虽然听来愚蠢,但我还是可以说一遍──祝你幸福!” 黎雪柔闻言,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天! “你笑什么?”他问。 “这句话的确愚蠢!”黎雪柔说着,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滚下。 “为什么流泪?”他勾起她伤心的小脸,心头竟掠过一抹以往未有的伤悲。 莫非他真爱上了她? 不他不能!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嫁给别人。”她泪流满颊。 绿眸熠熠闪烁。“我没理由这么做的不是吗?”话虽这么说,心头却升起苦涩。 黎雪柔瞧住了他,忽然问道:“我若许愿,你真的什么都办得到吗?” “是的,只要你开口。” 黎雪柔咬住唇,鼓起勇气说道:“我要你今晚爱我,以男人的方式爱我!”语毕, 她闭上双眼。 隔了几秒,像是一世纪那么久,黎雪柔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你有一次后悔的机会。”他开口,将她轻轻放在床沿。 黎雪柔睁开双眼,直望进他眼底。“我不会后悔。”贞节 虽是女人最重要的,可是,她却愿意给他,尽管他只能当一夜的爱人! 哥拉凝视着她,一向波漾未兴的心海在此刻竟翻腾起巨浪。 不仅是因为许愿,更因为他克制不住自己已悄受控制的心他深深知道“叫 我柔儿。”她轻轻开口。 “柔儿。”他伸手轻轻除下她发上的丝带,任一头云发垂落身后。 黎雪柔仰起头,注视着他不同于以往的炽烈眼神,她的心震了下。 下一瞬,哥拉勾住她下颚,温热的唇贴上了她。 这一吻打破了神、凡两界的魔咒,改变了一切! 在这一刻,哥拉不再是天界的魔神,他的唇温暖而渴切,他吻她的方式既热烈又温 柔,而他一双大手则充满独占意味地紧紧攫住她肩头。 黎雪柔整个人似着了火般! “张开你的唇。”他粗嗄地开口,嘴唇紧抿在她唇际。 黎雪柔顺从地张开嘴,让他的舌轻轻滑过她的唇,触弄着她的唇齿,勾挑地与她的 舌尖纠缠。 “嗯”黎雪柔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吟。 哥拉撇嘴邪气一笑,加深这一吻。 蓦地,他撤回他的唇──黎雪柔瞠着一双迷的水眸,感觉全身软弱无力,若非他 仍抓住她肩头,她只怕已瘫软在床榻上。 紧接着,他的手缓缓下移,在她胸前停下。 这一刻,黎雪柔在他眼底瞧见炽焰。 [删除n行] 哥拉温柔的拉开她的手,在她掌心烙下一吻。“我走了!” 他轻语,注视她的眼仍残存着炽烈的余温。 黎雪柔的心忽然起了奇异的难舍。 “不要走!” 哥拉无语。 “今晚不要走!”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求这一夜独属于她的温存!” 哥拉可以轻易感受到她的深情。 他无言地在心底轻叹一声,而后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睡吧!夜深了。”醇柔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爱怜之意。 黎雪柔浅浅一笑,伏在他胸前──尽管她极不愿睡着,但欢愉过后的倦意很快地席 卷而来,让她沉沉地睡去。 哥拉一夜无眠,只是注视着她在他那双精睿而洞悉世事的眼底则盘踞了迷惘与 挣扎。 ?“小姐,老爷要小姐到厅里一趟。”福春匆匆地来到西跨院。 “爹找我有什么事?”黎雪柔问道。 “是托齐大人和他的二公子来到府里作客。”福春回道。 黎雪柔微蹙起眉。 “小姐,你好像不高兴?”福春试探地问道。 黎雪柔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小姐,其实你甭叹气,方才我见那托齐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与小姐甚是相配呢! ”福春开口。 “你不懂,我和他根本不相识,又如何做夫妻呢?” “今儿个见面,不就认识了!” 黎雪柔摇摇头,迳自走出寝房。 福春快步跟了上去。 她真不明白小姐心里在想些什么,像托齐公子这样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未必找得着 的,她居然一点也不想要!唉“女儿见过爹爹。”黎雪柔来到大厅。 “来,快来见见,这位是托齐大人。” “雪柔见过托齐大人。”她福了福礼。 “这一位是托齐大人的二公子托齐哈泰。” “雪柔见过二公子。”黎雪柔与他四目相交,发觉他果真如福春所说,生得一表人 才,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轻浮之气。 黎雪柔在心底叹息。 倘若她没有爱上哥拉,或许,她与托齐哈泰可以有美满的姻缘! 可,世间事,又岂能尽如人意?托齐哈泰对眼前清灵的女子亦有好感黎?财和 托齐合尔二人在一旁不觉相视而笑。 “哈泰,听说黎三小姐棋艺高明,不如你们到后花园去过过招。”托齐合尔提议道 。 “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托齐哈泰望住她。 黎雪柔点点头。“棋艺高明不敢当,但雪柔愿虚心领教。” “请!”托齐哈泰微笑。 黎雪柔率先走出大厅。 她何尝不明白这是爹爹精心的安排。 悄悄地,她叹了口气。 一整个下午,黎雪柔与托齐哈泰下棋,谈她在英国留学之事。 出乎黎雪柔意料地,托齐哈泰并不反对她开办学院。 “成亲之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他允诺。 黎雪柔脸上红了一红,默然无语。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那张天神般的俊?上冷得 没有任何表情。 然,绿眸深处,却不自觉地掠过一抹烈焰般的妒意。 ?黎雪柔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呼唤着哥拉的名字。 当她第三次呼唤时,耳畔传来了她渴念的声音──“找我有什么事?”他站在她面 前,脸上似罩着一层寒冰。 黎雪柔怔了怔,感觉他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更冷淡。 为什么为她的心微微的痛了起来!她原以为“我只是想见你,如此而已。”她 轻声回道。 “想见我?也许你想见的不是我吧!”冷淡的语调中带着嘲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托齐哈泰。”他盯住她,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你你见过他?” “我看你们下了一个下午的棋。”他答。 “他是个不错的人,是不?”黎雪柔凝视他。 “你该问你自己,毕竟他是你未来的伴侣,不是吗?”绿眸不自觉地暗了下来。 “我认为他很好,也许会是个好丈夫。”漆黑的眸仍一瞬也不瞬地瞧住哥拉。 哥拉勾起一丝薄笑“那么,我该恭祝你们白头偕老了!” 语气依旧充满嘲讽。 “除了这些,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哥拉无语,绿眸深处潜藏着深深的妒意与更多他所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 “你爱我吗?”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 “天界的条规是不可以爱上凡人,纵使我因过被打入凡尘,依然不会爱上任何人─ ─包括你!”他淡漠地回道,俊?透着残忍的冷酷。 这一刻,他看来是那么的遥远,与昨夜缠绵的炽烈有着天壤之别! “昨夜的一切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对不?”她问,眼神有些飘忽。 绿眸闪了闪。“我只是实现你的第二个愿望。” “你可以走了!”黎雪柔来到窗前,仰望窗外一轮明月。 她可以许愿要他爱上她的! 可是她却不愿这么做,她骄傲的心不允许。 爱人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必须发自内心才显得可贵,她要的,正是这样的爱。 “我只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他回答,双眸凝住她纤细动人的背影。 月光下的她看来如此脆弱,如此引人,他几乎要克制不住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只是,他不能! “我知道。”她回道,双眸浮上一层薄雾。“就让我纵容这么一次吧!还剩下一个 愿望,很快的,你就可以离开了不是吗?” “你可以现在就许,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的,你没有。”她轻语。 “你可以说说看。” 黎雪柔凝视他,好一会儿终于回道:“我要的是爱!”哀伤的眸底有无法抹灭的遗 憾。 他将是她一辈子最难忘的,也是最遗憾的爱! “很抱歉,只有这个我无法给你!”望着她哀伤的小脸,他不断的提醒自己漠视她 的伤悲。 黎雪柔别过头,将目光调向远处。“我知道。”她说着,豆大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 下。 她不要他看见她哭! 感情必须两情相悦,而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情爱里,直到醒来才发觉一切只不过 是一场空。 哥拉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悄然离开。 一双手拿起斗篷,披在黎雪柔身上。 黎雪柔微微一惊,回头却迎上一张清秀的小脸──“福春──”黎雪柔游目四顾哪 里还有哥拉,他走了! “小姐,夜深了,早点歇着吧!”福春关切地开口,然而,下一瞬她却发觉小姐满 脸是泪。“小姐,你怎么哭了?”她微微惊惶。 “没事儿的,方才被窗外的风砂给眯了眼,不碍事的!”黎雪柔抹去泪水,强撑起 笑脸。 福春半信半疑。“真的?”她顺手关起窗。 “骗你作啥?” “那么我服侍小姐更衣就寝吧!” “也好。”黎雪柔顺从地换下衣裳,躺上了床榻。 她的心已经死了大半。 第七章 黎雪柔病了,病得不轻,镇日昏睡在床上。 眼见婚期已近,黎家大大小小莫不?此而暗暗忧心。 “老爷,您说这孩子病成这样,怎么成亲?依我看不如通知尚书府将婚期延一延。 ”黎夫人开口道。柔儿这孩子一向极少生病,这一次怕是被婚事给逼出病来吧! 她一直明白柔儿并不赞同这一桩亲事。 “不急,还有半个多月,也许她很快会有起色也不一定。”黎?财回道。 “是吗?请了这么多大夫,没有一个说得出柔儿到底生什么病,我看,咱们柔儿得 的是心病!” “什么心病?” “柔儿这孩子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成婚之事,我瞧这一回她准是给这婚事逼出病的 。”黎夫人终于把心里的事说出口。 “你这是怪我逼她成婚?”黎?财镇日?女儿的病而烦心,语气有些恼火。 “你自己心里清楚!”黎夫人冷瞥他一眼。 “女孩子家大了,不选门亲事嫁了,还能干些什么?” “话是不错,可你就不能慢点吗?非逼得她如此!” “慢?要多慢?好姻缘是不等人的,况且她今年都已经十八了,当年你这时候早已 生下士元,难不成你忘了?” 黎夫人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如今她只盼柔儿的病能早日痊愈! “老爷、夫人,外头来了个洋大夫,说是要治小姐的病。”仆役通报。 “什么洋大夫?”黎夫人问。 一旁的李管事突然开口:“老爷、夫人,那洋大夫该不会是上一回治好我的那一个 吧?” “是吗?那快请他到厅里来。”黎夫人忽然有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人人都说洋大夫医术如何高明,她原是不信的,直到三个月前李管事病重,被洋大 夫治愈之后,她的想法有了改变。 “夫人,你说那洋大夫怎知咱们柔儿生病?”黎?财低声问。 “也许是经由别的大夫口里听来的吧!你别太多心。”这年头到处都有人行骗敛财 ,原不该不防,可是为了女儿的病,她也顾不得这许多。 不一会儿,下人领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来到大厅。 黎家二老一见,不由得一怔──好个卓尔不凡的男人! 除了那一张如刀凿一般的俊容之外,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神秘的迫人风华,令人 移不开视线。这样的男人无论在何处都会受到瞩目,可他却偏是大夫实在有点令人 匪夷所思! “你是大夫?”黎?财问道。 “是的。”回答的是汉语。 “你怎么知道我的女儿病了?”黎?财又问。 “这世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莫测高深的回答,一双精睿的绿眸熠熠闪烁。 黎家二老互望一眼,有些不以为然。 “老爷,这位大夫正是上一回治愈我的那一位!”李管事满眼感激地瞧住这位卓尔 不凡的医者。 “快让我去见病人吧!” “可是,我的女儿是未嫁的闺女,不容闲杂男人随意接近。”黎?财道出心中疑虑 。 “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在一旁等待。” 黎家二老点点头,终于答应。 ?一行人来到了黎雪柔的寝房──福春打开帘帐,只见黎雪柔依然昏睡。 “大夫,她已经有五日未醒了。”黎夫人的眼底全是担忧之色。 “我知道。”绿眸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床上那张苍白的容颜。 他已经在夜里唤她四次了,只是她沉睡依旧。 他知道在下意识里,她已经不愿再醒来。 这一次,他决定在白天来,希望藉着太阳星的力量增加她活下去的契机。 只见他绿眸一暗,霎时,所有人都感到浓重的困倦,或站、或坐,毫无例外地陷入 熟睡之中。 他坐在床沿,把手放在黎雪柔额心。“以天神的力量,我命令你由沉睡中醒来!” 等了几乎有一世纪之久,黎雪柔长睫颤动,缓缓地睁开双眼,对上了他如宝石般的 绿眸。 “哥拉!”她开口,嗓音微微地粗哑。 “你可终于醒了!”在他心底,竟也起了一丝罕有的欣喜。 “我睡了很久吗?”感觉上,自己似乎相当虚乏。 “今天是第五天。”他答,伸手扶她坐了起来。 黎雪柔有些吃惊,随即感到一阵晕眩,脸上更加惨白。 “你该好好照顾自己。”他让她倚靠在床柱上,一手轻轻拨开她微微濡湿的头发。 而这样的温柔却令黎雪柔的心无端地抽紧,眼前再度蒙上一层薄雾──所有的记忆 翻涌而来,令她心痛不已! “如果你只是个过客,请别在我心底种下感情的根苗!”她心痛的开口。 “相信我,我一向无意如此。”冷然的绿眸里闪过挣扎。 “那么,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她小声地开口。 “这一点恐怕我办不到。”他回答。 “为什么?” “忘了吗?你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没许。”唯有完成她的愿望,两人间的因果才能了 断! 黎雪柔瞧住他,神情微微地激动起来。“我不许──不许──你走,你走──”她 尖喊,一双葱白的小手不断地拍打着床铺。 这辈子,她从来没这么失控过。 下一刻,哥拉抓住她的手,低头吻上她颤抖的唇瓣。 他是如此渴望她,该死! 这一吻既猛烈又热切,几乎要将她吞没。 许久之后,哥拉放开她,凝视她的双眼仍有余焰。 “你对我并不是全然的无情,对不?”黎雪柔开口,漆黑的瞳眸里闪着柔情。 哥拉突然退后──“你爱我的,对不对?”她勉力下床,走向他。 “别过来!”他开口。 黎雪柔停下脚步,凝视着他。 “爱一个像我这样的平凡女子,很难吗?”她问,虚乏的身子令她几乎站不住,但 她依然强撑着,不愿倒下。 要爱上她不难,教他抗拒的,是心中从此有了感情的牵绊! 千百年来,他一向不爱人,也绝不被爱,如今又怎能因她而破例为他能吗抬头一遭 ,他有了犹疑! “别再问了,我不会回答。”语毕,他转身离开。 “别走”黎雪柔痛苦的低喊。 哥拉停了停。“你好好保重自己!”话甫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黎雪柔的心如被撕扯,痛彻心扉,她再也压抑不了心底那排山倒海的绝望,跪伏在 地上无声地痛哭流泪。 “嗳!小姐,你怎么在地上?”福春首先由沉睡中醒来,上前扶起黎雪柔。 黎氏夫妇跟着醒来,瞧见女儿已然转醒,全都十分惊奇。 “那个洋大夫呢?” “回夫人,洋大夫不在了!”福春回道。 “你们都瞧见他怎么治病的吗?”黎?财问道,心中十分纳闷,方才,似乎似 乎睡着了,可是他又不能确定。 福春与一干婢女全都摇头。 事实上,每个人心头都模模糊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爷,现下柔儿已醒,问她不就成了。”黎夫人开口。 只是任凭什么人问,黎雪柔总是不开口,眼神飘忽地注视着房门外。 “我看,咱们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不如让她好生歇息吧!”黎夫人心疼地道 ,好好的一个人被婚事给逼成这样,她感到十分懊悔。 早知当初──她心底长叹了口气!很多事都可以想当初,想当初自己若坚持不让? 财娶小,如今也毋需日日烦恼。 人生,有太多的想当初,一去就永远不回头? 隔两日李氏来到黎雪柔房中──“小姐,吃饭了。”李氏轻声叫唤,由于雪柔小姐 打小由她带大,因此黎夫人决定仍由她来照顾雪柔最?适当。 黎雪柔坐在窗前,静静地远眺天际,没有回答。 据福春形容,打从雪柔由昏睡中醒来之后,就一直喜欢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句话也不说,时而默默流泪,令人忍不住心疼,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帮忙。 李氏见她瘦了一圈,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来到她身旁。 “小姐,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况且托齐家的二公子我也 见过,生得真是一表人才,有什么不好呢?”福春不敢说的话,李氏全一古脑儿说出来 。 隔了良久,正当李氏也感到束手无策之时,黎雪柔忽然开口:“奶娘,你相信这世 上真有神灵吗?”声音不大,足够李氏听见。 “小姐,你──” “小时候你曾说过七仙女与董永的故事,会不会那不只是传说,而是真有其事呢? ”黎雪柔回首,一双漆黑的眼有着异样的光彩。 李氏怔了怔,随即浮上一抹慈蔼的笑。“小姐为什么这样问呢?” “奶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爱上了一个由天界来的神灵!”黎雪柔的双眸蒙上一 层梦幻的光彩,唇畔含笑。 李氏瞧住她,心头在一?那涌上悲凄小姐像是疯了,否则又怎会胡言乱语? “你不相信吗?奶娘。”眼里有认真的质询。 “我我信!”李氏回道,心中暗暗叹息,如今只能附和她,让她免受更大刺激 。 “可是七仙女到最后仍回归天界,并没有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多可惜”黎雪 柔轻轻叹息。 “小姐,别想太多了,先吃点东西补补身子要紧,你都瘦了一圈。” “我不饿,先搁着吧!” “小姐──” “你放心,待会儿我一定会吃。”黎雪柔微笑,笑得飘忽。 这笑却令李氏没来由地一阵悸颤,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愿别有事才好! 稍晚的时候,李氏再次到黎雪柔房中,见那一盅莲子粥吃了大半,这才稍稍放心。 眼见她睡得香甜,李氏端着托盘悄悄退出房外。 也许,这些时日,小姐会慢慢恢复正常,她想。 然而,在她离开之后,黎雪柔缓缓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没有人相信她,她知道。 连她自己也情愿这一切只是梦,梦醒之后可以一笑置之,可这一切却不是梦不 是梦呵! 悄悄地,她拴上房门,取出木柜里的白绫,爬上桌,将白绫?过梁柱,然后系上个 死结。 求死,或许是最笨的选择,但她却相信唯有如此,她的魂魄才能跟在哥拉身边,永 不分离。 深吸了口气,她将颈子套上白绫,心一横,蹬开了足下的小圆桌。 霎时,排山倒海的痛苦直逼而来,将她一步步推向黑暗的尽头。 在意识消失的?那,她突然感到一阵飘浮“该死!你在做什么?”哥拉的怒容 猛地出现在她眼前。 “我我是不是死了?”她问。 “有我在,你休想动这个念头!”他将白绫扯断,紧紧地抱住她。 黎雪柔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她多愿以所有的一切来换取这一刻。 原来,?那永恒是这么令人心碎的感觉! 感觉到她的热泪,哥拉心头一震,轻轻将她放下。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不许你死!”他薄怒地道,企图以怒气来掩盖他直逼而来的 强烈感情。 是的,强烈的感情!他终究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设法漠视的,却又愈来愈清晰的感 觉。 黎雪柔凝视他,脱口而道:“带我走,这是我第三个愿望!” 哥拉无语,只是瞅住她,目不转睛地。 他真愿为了她而放弃重返天界的机会,滞留凡尘吗? 她不过是个凡界女子,?何总勾起他挣扎的心绪? 为什么? “对不起,这个愿望我做不到。”很久之后,他这么回答,一双大手温柔的拭去她 颊上的泪水。 然而,这无情的温柔,却如同利刃划过黎雪柔心田。“办不到吗?”她逐步向后退 ,避开他的碰触,仿佛那会灼痛她“你可以要别的。”俊?有一闪而逝的痛苦。 黎雪柔瞧住他,直望进他眼底──“爱人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想忘了这种感 觉,永远忘了你!”她决绝地开口。 哥拉淡淡地回了句:“就这样?这就是你最后的愿望,你可以要其他东西,比如─ ─” 黎雪柔打断他的话。“这样已经足够!”唯有忘了他,她才能活下去。 哥拉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开口:“当你明日一觉醒来,你将永远地忘了我,我以天神之名应允 你!”发眸掠过一抹紫芒。 下一瞬,黎雪柔身子一软,倒了下来哥拉抱住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 黎雪柔胸前的红宝石在这一刻飘浮了起来,回到哥拉掌心里。 哥拉眸光一黯,将红宝石放在床畔──“它永远属于你,再见!”他轻语,深沉的 绿眸中有一抹藏不住的哀伤。 ?“奶娘,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黎雪柔坐在镜前梳理一头长发。 此刻她看来心境平和,一如往常,教人忍不住放下心中大石。 “我再瞧瞧。”李氏满心感谢上苍,并低头在一箱箱陪嫁的物事之前,逐一审视清 点。 蓦地,床头上有一物闪了闪,吸引她的视线──“小姐,这条红宝石链子是谁送的 呀?”李氏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一串如此引人的宝物。 说它是宝物一点也不?过。宝石通体殷红如血,流光暗转,李氏在黎府多年也从未 见过这样的宝物。 黎雪柔接过红宝石链子,怔怔地瞧了一会儿,忽然落下泪来李氏一见,心头大 惊,莫非小姐病根子又发? 莫慌、莫慌,她告诉自己。“小姐若是不喜欢,我就将它取走。”她说着,并伸过 手。 “不,把它留下,替我戴上吧!”漆黑的瞳眸仍蓄着浅浅的泪水。 为什么会泪流为她也说不上来。 但见红宝石的?那,一种莫名的心痛便在心头漫了开,仿佛失去了什么究竟她 失去了什么呢? 黎雪柔心底却一片茫然。 很快的,黎雪柔出阁的日子来临,大红的花轿以及二十几箱丰厚的妆奁成为京城百 姓注目的焦点。 人人均?这一桩良缘而欣羡着,毕竟权力与财富的结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似乎只 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梦里花轿中那一张芙蓉般的娇?,蛾眉微微蹙起。 一切对她来说竟也像梦一般不真切,仿佛成亲的人不是自己。 为什么她总是欢喜不起来?心头隐隐地若有所失? 黎府距离尚书府约莫七、八条街,不算远。 由于距吉时尚有一段时辰,因此迎亲的队伍并不急,缓缓地沿街而行,接受各方的 注目礼。 蓦然间,一阵强风迎面袭来,直逼迎亲队。 霎时,人群慌忙走避。 紧跟着,这阵怪风直扑花轿,竟将花轿拔地?r空而起。 “不好了,花花轿被风刮走了!”有人喊。 话声甫落,花轿已成为远方的一个小黑点随即消逝在? 人面前! ?黎雪柔在狂风吹舞下,心头十分惊惶,一双手只能牢牢抓住轿椅,双眸紧闭 。 不久之后,她感觉轿子似乎停了下来,她睁开眼。 正迟疑着是否要出轿时,一只手已然揭开轿帘──“出来吧!柔儿。”低醇的男音 响起。 黎雪柔抬起头,瞧见一张英俊至极的男性脸庞。 男人双眸含笑,朝她伸出手。 黎雪柔怔怔地,然后把手放在他掌中。 踏出花轿之后,黎雪柔才发觉自己竟来到城外的十里亭旁! “你是谁?是你把花轿带到这里的,对吗?”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全身散发出卓 尔不凡的优雅气息;特别是那一双宝石般的绿眸,熠熠闪耀,像是可以看透人心一般, 瞧得人心慌。 忽然间,黎雪柔心底涌上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异的感受?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他的不是吗? 男人开口:“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可是,我仍然要告诉你,我改变心意了, 除了我,你不能嫁给别人。”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你你究竟是谁?”黎雪柔瞧住他,一颗心竟无端地痛楚。 为什么他的眼神、他说话的方式,以及由他掌心传来的温暖感觉,令她这么的熟悉 ?是不是,他曾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 “握住你胸前的红宝石,然后闭上双眼,聆听自己心底的声音,我知道,你会想起 我。” 黎雪柔瞧住他,绿眸深处似含无限的感情。 然后,她决定依言而行。 闭上眼之后,她发觉自己又回到了英国,回到圣艾丁女子学院附近的住所──她推 开门,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她回到了房间,一眼见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 正背对着她──“你是谁?”她开口。 男人闻声回首,含笑地望住她。 “你还想不起来吗?” 黎雪柔走上前,想靠近他,却一个踩空,掉入了无底深渊。 她尖喊──男人在这时及时拉住她。 黎雪柔抬起头,两人眸光交缠──这一瞬,在她心底再度浮上熟悉的酸楚。 “柔儿。”他拉起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那间,所有的记忆回来了她想起他是谁! 他是她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哥拉!”黎雪柔睁开眼,回到了现实。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起我。”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为什么回来?”她问,小脸上布满了泪水。 “我爱你。”他轻语,抹去她的泪。 他终究舍不下她! 无论天上人间,在他身旁若少了她,将是永远的遗憾,他知道! “你不后悔?”她仰起头。 “那已经不再重要。”为了她,他宁愿永坠凡尘。 两人目光痴痴──“走吧!”话声甫落,前方忽现一辆马车。 “主人,请上车!”亚山打开车门。 “我们去哪里?”黎雪柔瞧住哥拉,含笑的眸底净是柔情。 “天涯海角!”他答。 是的,天涯海角!从今以后,他将带她走遍大千世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她问。 “永远的定义对你而言是什么?”绿眸精芒闪烁。 “生生世世!”她答。 俊?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你会知道的。”语毕,他拥着她坐上马车。 亚山长鞭一策,马车飞快地向前,转眼消失了踪影。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在十里亭旁找到了花轿。 “小姐──小姐──”李氏与福春揭开轿帘,哪里还有人在? 围在一旁的人群们开始议论纷纷,说是黎家祖上得罪了神灵,神灵发怒了──李氏 听在耳里,心头震了震。 三个月后,李氏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几字,写着──奶娘,他来带我走了 ,七仙女的故事一定是真的! 李氏心头忽然有了了 第八章 二十世纪摩洛哥今天是艾雪公主十八岁生日,豪邸内宾客云集,十分热闹。 艾雪独自在寝房里,耳边传来大厅里的乐声。 她微微蹙起眉。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尽管是自己的生日宴也不例外! 忽然,落地窗外走进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 艾雪心头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谁,竟敢闯进我房里?” 男人微微一笑,由口袋中掏出一只丝绒盒子。“别怕,我只是个送礼的人!” 艾雪瞧住男人俊极的容颜,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男人一双深邃的绿眸熠 熠闪烁,开口道:“你不看看是什么礼物吗?” 艾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红宝石项炼──“好美!”她由衷地道。 “我有荣幸?你戴上它吗?”男人问道。 艾雪瞧住他魔魅的眼,竟无法拒绝。 男人拿起项炼,利落地为她戴上。 “谢谢。”艾雪开口说道,羞涩的微微低下头,她从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 蓦地,胸前的红宝石忽然热了起来,艾雪全身一震,昏了过去亚山由落地窗外 走进房间并问着:“主人,她她不要紧吧?” “当她醒来之后,会想起一切。”男人开口,轻轻地抱起了她。“都准备好了吗? ” “是的,主人。” “走吧!”男人抱着怀中的娇弱人儿,轻易地由阳台上一跃而下。 亚山亦紧跟其后。 不久,三人上了停在路旁的黑色房车,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艾雪悠悠转醒,立 即警觉到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 然而她却在同一瞬间放下了心,由他身上传来的独特馨香,教她如何能忘? 轻轻地,她仰起小脸,对上一双宝石般的魔魅绿眸。 “我等了你很久,柔儿。”哥拉开口,眸底闪烁着独有的感情。 “我知道。”她终于明白,这十八年来,自己只?等待他的出现。 “如今,你该知道无论前世、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你走!”他霸道又 深情的表示,这是他的承诺,永远的承诺! “我爱你──永远!”她深情地攀上他颈项,把唇贴向她最爱的男人。 亚山微微一笑,伸手按下制钮。 黑色的玻璃缓缓升起──哥拉抵住她的唇,热切地低喃:“现在,你该好好补偿一 下我三百年来的等待!”语毕,他热烈地封住她的唇。 玻璃在此时完全升起,隔住一室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