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佣真命苦》 第一章 热闹商圈,拥挤的露天咖啡雅座之中,位于最不显眼的角落圆桌旁,相对地却有两位外表和身材都形成强烈对比、极为醒目的男人面对面坐在那儿。 这两个男人皆为阮鸿威杀手组织旗下的成员 “姬儿任务失败了。”身形矮壮,顶着一张天生恶人脸的男人柳强风声音压到最低,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此事的惋惜。他是组织头头阮鸿威的心腹,平常阮鸿威下达的命令全由他负责传递及分发执行。 “嗯。”另一个男人沉声应着,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万知书,有着与生俱来的深沉阴冷性格,心思缜密、行事低调稳重,几乎没有人能摸得透他的想法,专为集团收集情报的他,是阮鸿威相当器重的成员之一。 他的身形高挑挺拔,五官立体、脸型棱线分明,刚毅中不乏优雅与斯文气息,是个标准的俊逸美男。 可惜他的眼底总是微微散发出一抹神秘难测的冷光,唇边虽常常悬挂着微笑,却又冷漠得让人没办法将之与和蔼可亲画上等号 那性感的笑弧,赋予人无限的距离感。 “那么你知道姬儿被‘目标’拍到照片吗?”柳强风再问。 若非阮鸿威正是她的父亲,在她死求活求之下,阮鸿威拒绝不成,为图耳根清净才迫不得已答应她出使任务,否则组织里人才济济,个个行事如风、身手快如闪电,哪轮得到只有一身三脚猫功夫的她。 组织里知道此事的一些成员,早就等着看笑话了。 万知书不语,表情轻淡,嘴边则习惯性的泛起一抹教人心颤的冷笑。 这阮姬儿是个初出茅庐的“幼幼级”杀手,任务失败早就是他意料中的事,他自然不以为奇。只不过 她任务失败也就算了,还被目标拍到照片,这就真的是太过离谱了。 亏他还曾因阮鸿威的特别交代,而在众多新进菜鸟杀手中特别用心指导过她,看来苦心全白费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黄毛丫头,若执意想走杀手这条路,看来还需要再多加磨练。 当然,并非他轻视女性,世上不乏顶尖女杀手,但他看阮姬儿横竖不是个当杀手的料,就不仪她在逞什么强,女人家乖乖在家种树、绣花、养养狗不是很好吗? 犯得着跟他们这些男人们出来抛头露脸、逞凶斗狠吗? 这下可好,逞凶斗狠不成,还失策地抛了头、露了面,被拍到“玉照” 万一玉照落人“吉星小组”手里,不就等于是平白送他们一份大礼万知书才如此联想着,柳强风就低沉的开口了。“老大有命令下来。” 闻言,万知书仍未接话,炯炯眸光透出不可言喻的冷淡,将邻座直盯着他瞧的一位女生吓得瞬间倒抽一口气,赶忙别开视线,心想还是别多看这位恐怖帅哥了,不然等一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利吉星已从这事件当中得到线索,并掌握了我们组织里的一些情报,所以老大要派人潜进利吉星家里找回不利于组织的情报,并全数销毁。” 长久以来,执政当局密集追踪各帮派组织的足迹及犯罪证据,然多方布线却少有斩获,于是在国家正式编制的反动乱情治机构底下,便分支出数个不为一般社会大众所知的秘密追查小组,想藉此更有效率的进行各大小帮派的情报搜集。 而负责追查阮鸿威杀手组织的,便是以利吉星中将为首。 碧然一般老百姓对此所谓的秘密情治组织几乎是完全不知情、也没概念,但对道上帮派来说,却是公开的秘密。 慎防追缉小组渗透可说是各个帮派组织的首要宗旨。黑白两道谍对谍,对双方而言都是一场亟需耐心与智慧的漫长考验。吉星小组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追踪顽强杀手组织的犯罪事迹,而阮鸿威深知利吉星的行事风格,也知道他非省油的灯,自是能躲便躲,能不惹便不惹。 黑白两道莫名维持着一种你追我躲,却又相安无事的和平假象。 直到最近,在状似无事的凝滞氛围下,一起校园事件的发生,为双方虚伪的平静掀起一阵莫大的波澜。 某高中校长长期以来强行介入校内诸多采购案,教师们不满校长霸道的行为,并深觉他有收贿嫌疑,却都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导致校长贪贿行为更加张狂。 直到最近要采购教科书时,校长贪婪的嘴脸终于让人忍无可忍,而遭到一位向来以学生权益为重、教学认真的教师庄云皓提出强烈抗议,校长竟仍我行我素,不将那位教师放在眼里。 庄教师在苦谏校长不成之下,为了不让校长的恶行持续下去,便决定暗中搜集他收贿及贪渎的证据,进而勇敢向调查局举发。 校长利欲薰心,有感该教师无疑是颗妨碍自己图利的绊脚石,于是暗地聘请杀手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岂料,出使该任务的阮姬儿任务失败不说,还蹩脚地败露形迹,让该目标教师不仅掌握校长欲杀他灭口的证据之外,还意外得到了阮鸿威杀手组织的情报。 “吉星小组”也因此拣到个大便宜,见猎心喜,正摩拳擦掌,想藉着这难得掌握到的蛛丝马迹,展开强力追缉,欲给阮鸿威来个痛快一击。 只不过,利吉星老谋深算,阮鸿威也非简单的人物,在尚未见到“吉星小组”有任何具体行动之前,他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早已想好对策,只待落实执行。 万知书依然没接话,静待下文的几秒间,已有预感这个所谓潜伏到利吉星家里的任务,将落在自己肩上。 “老大任命你去。”果然不出万知书所料,在他一双隐藏着拒绝之意的冷漠黑瞳之下,柳强风倒是不当一回事,正确地传达了老大的命令。 “我不想去,麻烦你帮我回绝。”万知书口气平淡,一如他的神情。 “为什么?”柳强风讶异,无法相信万知书会违抗阮鸿威的命令。万知书向来特立独行,拥有间接逼人无法生存下去的恐怖能力,身为杀手集团的一员,他的双手却不曾真正沾过血腥,自他加入组织以来,亦从没推阻过上头指派的任务,连阮鸿威都常在底下人面前对他赞不绝口,说“只要知书一出马,就万事0k” 且照理说,这次的情报搜集任务比起以往,并无特别困难之处,柳强风着实想不出他拒绝接令的理由。 “最近有点累,不太想动。”万知书不讳言近来慵懒的心情。 “当作生活调剂也不错呀!” “调剂?”这诱因倒是挺吸引最近倦怠勤务的他 几年前万知书在因缘际会下加入阮鸿威的组织,成为专为组织搜集情报的杀手成员之一,他在短时间内发挥了高超的实力,因而深获阮鸿威赏识及信赖,三不五时便将一干新进成员丢给他训练,还要他帮忙找目标给新人实习,导致他的生活异常忙碌,久而久之自然呈现疲态。 而今,在此倦怠期下,他确实有放松心情度假去的打算。 “是啊!你想想,这次任务既不用跟踪,也不须额外策划,只要在特定空间里左查右探、东摸西找,凭你数不清的实际经验及敏锐的功夫,可能三两下就把情报搜集到手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说是没错。”万知书点头,同意柳强风的说法,心动指数大增。 “再说老大开出的奖赏不低,你不做白不做。还有很巧的是,听说利吉星家里环境优美,花木扶疏不说,前有小湖、后有山坡,只差湖里没养逃陟、山里没埋宝藏。你知道什么叫山明水秀吗?就是像他家那样啦!你就当去度假村住蚌几天,调剂一下身心,何乐而不为呢?”柳强风口沫横飞地持续说着。 若不是老大言明要万知书出任务,要不然柳强风还真想亲自出马,因为怎么看都觉得这任务根本就是个奖金优渥、好处多多,摆明让人去逍遥享乐的“肥缺” 虽然觉得柳强风所言有点夸张,但万知书的确已有近满分的心动了。 “如何?” ‘好,我去。”与其面对那些笨手笨脚又眼拙的菜鸟,他若以出任务之名,顺便行个度假之实,有得玩又有钱拿,想必快活些。 “那好,我透过关系帮你接洽过了,利吉星家里正好又在徽管家,你明天早上十点直接去报到。” “等等,什么叫做又在征管家?” “不就是走了一个,又想找一个来接替的意思吗?有什么好奇怪的?”柳强风不觉这个“又”字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听起来颇不寻常。”换管家对一般富裕人家来说或许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依利吉星这类向来注重且严密防范底下人忠诚问题的情治人员,常换管家就不是件平常的事。 基于本能,心思细腻的万知书无法不对利吉星家勤换管家的原因感到一丝疑惑。 “有钱人本来就难伺候,何况利吉星是个脾气暴躁的难缠人物,普通人没办法受得了他吧?所以常换管家也满正常的。”柳强风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准备告辞。“就这样了,明天早上十点,你别迟到了。” 万知书点头,没应声,平静地目送柳强风离去。 好像有点怪怪的。要他去充当管家,意思不就是要他帮利吉星家做些打扫、煮饭、洗衣的佣人工作?那他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度假”? 再说,隔行如隔山,杀手与管家的工作性质可是天差地远。 扣扳机、射飞刀他在行,执锅铲和拿扫把,这些“粗活儿”他哪做得来?一思及此,万知书赫然发现此次的任务不只有点怪,根本就是怪到了极点。 聪明如他,怀疑自己似乎上了柳强风的当 为了不启人疑窦,万知书放弃驾驶平时代步的百万名车,改搭计程车,不过他运气不太好,竟搭上了一辆车内设有高级立体环绕音响卡拉0k的车。 这位名为阿东伯的运将大哥,每停一次红灯就非得拿起麦克风高歌一曲不可,豪迈的歌声轰炸得万知书一路上数度有跳车的念头。 一路上运将大哥开口欢唱,万知书被逼着当听众,终于来到位于台北近郊的利吉星宅邸。 然而,他运气不好也不只有拦错计程车这一点。 当他望着一栋栋高耸的建筑物时,他的俊脸不禁快速刷上一层比被运将大哥的歌声荼毒过后,更为森冷的灰色。 什么叫山明水秀这当下,他简直想扭断柳强风的脖子!利吉星的居所不过是透天别墅住宅区其中的一个单位罢了,整体宅区花木扶疏或许是真的,可是柳强风所谓的湖光却也只是庭前的几座喷水池,所谓山色更只是一堆堆做工精良的假山造景而已 好、好,这等处处人工的“湖光山色”万知书领教到了! 罢了,既来之,则赶紧完成任务,快速离开为上策。他一脚踏上利宅前方的花岗岩阶梯,在利宅堪称华丽的大门前站定、按下门铃,时间正是十点整。 叮咚!“老爷,应该是新管家来了。”在利家服务多年的福嫂兴奋地从厨房跑出来,边说边急切地往大门的方向走,颤动了长年霸占着身子的一圈肥胖赘肉。 “福嫂,我去开!”端坐在客厅沙发一角的利可巧,一听见门铃响,就像是听见世间最美妙的乐音般,不仅眼睛闪闪发亮,连笑容都灿烂了起来。 不同于福嫂的笨重,利可巧身轻如燕地挡住埃嫂的去路,准备亲自应门。 “小姐你别忙,我去开就好。”福嫂推着细瘦的利可巧,打定主意不让小姐抢走第一个看见新管家长啥模样的福利。 “福嫂,你不要推我嘛!” “你是千金大小姐,乖乖坐好就好,应门这事福嫂我来就行了。” “可是我想去开门”利可巧也急着要抢先第一个看到新管家,殊不知管家是她努力争取来帮忙分担福嫂工作、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搭档”福嫂就算不心存感激。至少也不要跟她争相目睹新管家真面貌的乐趣啊! “哎,福嫂,你就让小姐去开门吧,别跟她抢了。”利吉星见两人争执不下,叹口气后做出了裁决。 “吼,老爷,我是佣人耶!开门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您家千金大小姐抢什么抢啊?平常文静得像只得了自闭症的兔子.每次新管家一来,她就莫名其妙地活泼热情到令人招架不住,是怎样啊”福嫂叨念着往一旁站着却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待新管家进门。 利吉星再度叹气,福嫂说得没错,他也不明白为何每次有新管家来报到时,乖巧文静的女儿总有别于平时的端庄,乐得跟中了乐透似的。 “福嫂,可巧请管家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让她‘先睹为快’,也不过分嘛。”听着福嫂的抱怨,利吉星仍是护女心切的替女儿缓颊。 他平时工作忙碌,陪女儿的机会并不多.虽然他还有个在南投山上当梅农的大儿子利可白,但因利可白一年难得回家一趟,基本上也照顾不了妹妹,因此利吉星为了保护利可巧的人身安全,平时对于她的行动自是多所限制,准许在家里出入的人更是愈简单愈好,向来除了福嫂随侍于她身侧之外,顶多就是她的叔叔利天岚偶尔来探望她了。 而所谓管家,在利吉星心目中其实是个多余的编制人物,因为家里有福嫂打理一切,基本上已经足够,他也十分放心。但因“管家”是利可巧指定要的,而且据她说是为了让管家分摊一些福嫂的工作,所以必须是身强体健的年轻男管家才行。女儿这么考虑也是有道理,他这做父亲的着实也想不出理由不顺着她。 “是啦、是啦!为我好,说得真好听每个管家都待不久,有什么用?想想都觉得烦。”每次一提到管家流动率太高,福嫂就忍不住抱怨。 “呃”利吉星语塞。不可否认,利家的管家流动率的确很高。 或许利可巧真是心疼福嫂年迈,体力渐差,才要另外请管家来,但利吉星也曾强烈怀疑女儿是否得了什么“恋管家癖”不然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都收藏各式各样的公仔、布偶,或培养集邮、收藏古玩和金银珠宝之类比较大众化的兴趣,就他家女儿如此奇怪,喜欢搜集管家? 他更想不透,为何每次来的年轻管家们都待不过一个月,有的甚至待不到一星期便落荒而逃? 针对这点,利吉星曾试图要跟女儿问个清楚,然而利可巧总是闪着天真无邪的眸光,一脸无辜的表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就都待不住大概福嫂派给他们的工作太多,现在的年轻人又比较不能吃苦耐劳,所以哎呀,反正爸,他们待不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女儿都严正自清了,利吉星也只得作罢,只能一次次依着女儿的意思,请来新的管家。总之不论如何,年轻管家的确多多少少帮上了福嫂的忙,有总是好的。 屋内,正当利吉星和福嫂主雇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利可巧已轻巧俐落的将门打开 “你好!”尚未看清来人面貌,利可巧便笑脸盈盈的打招呼。“你好。”万知书沉声回应。 “你好高!”听闻平冷的嗓音从天而降,利可巧在惊觉自己平视的目光竟只能落在一片厚实的男人胸膛上,而无法直接目睹他的面容时,她笑容为之一僵,暗叹是谁没事长这么高大她赶忙将脸及视线往上调高。 在触及一双冷静深沉的眸光之际,她顿时怔住,并在心中曙忖:糟!不太妙。 这家伙未免也太魁梧了,跟她哥哥利可白强壮的体格很有得比这实在非常不利于她日后的“拳脚功夫实习” “还好,普通高而已。”为配合眼前身材娇小到高度只及他胸口的女人,万知书也只得低首垂眼,将视向下调,礼貌地注视着对方。 呃,他长得高是事实,但这女人长得太娇小也不必怀疑。“请问你是我们的新管家吗?那个名字叫做万知书的家伙?”利可巧的语气和神情都难掩失望。 昨晚当她得知将有个名叫万知书的新管家要来报到时。她便一夜不间断地想像着他的容貌和身材,猜想他必然人如其名,是个知书达礼、身高顶多一百七十公分左左右很好对付的秀气斯文人,却没想到他是这般高大壮硕,而且还帅得要命 有没有搞错?这样的人来当扫地煮饭的管家,暴殄天物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是。我就是那个叫万知书的‘家伙’没错。”眯起眼看着她,他语气平顺,胸口却燃起愠怒的火苗。多欠揍的一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称他为“家伙”真失礼耶! “喔,真的是你唷?好吧,请进吧,哎!”利可巧无奈地摊手请他进门。 “谢谢。”万知书嘴里道声谢,心里的怒火却逐渐扩大。 她叹气?!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叹了一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将就点吧”的哀怨之气? 伪装的湖光山色他都还来释怀,现下还没进门就被个奇怪的“小”女人嫌弃,他若以为自己真有悠闲愉快的假期好过,那他就太天真了。 “哎!苞我来吧。”利可巧有力叹气,没力应声,进门前犹不忘哀怨又嫌弃地望了他一眼,之后更是委靡不振,肩膀垮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娇小了。 可恶啦!万知书这家伙看起来简直身强体健过了头! 他长那样,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完美好用的沙包,怕只 怕她一出拳揍他,她自己就会莫名倒弹三尺,就算不飞黏在墙壁上,也可能会摔个狗吃屎吧! 她还是比较喜欢前任管家那个长得瘦瘦的、很好捶的小冰,比较符合她“有点强又不太强”的均衡需求。 只可惜小冰太没“挡头”禁不起她连番欺凌,竟然创下三天就辞职不于的纪录,而且无情的连声再见都不愿跟她说,就逃之夭夭了,害她伤心好久!也害她怀疑自己做人真有那么失败吗?一不然怎么历任离职的管家,都没人愿意留手机号码给她她觉得好孤单呀! “爸,新管家来了。”利可巧脸上的笑容完全不见,悻悻然将新管家领到爸爸面前,自个儿便乖乖坐到一旁,低头不语。 “老爷你好。”万知书谦逊地问候道。“万知书,是吧?”利吉星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眼神依然锐利。 “是。” “瞧你生得一副将才的模样,怎么会选择当管家?你念什么学校毕业的?” 碧然万知书是利吉星信任的好友介绍而来,大可不必怀疑,但利吉星仍依照惯例,谨慎地细问他的身世来历。 “报告老爷,我从小家境不好,父母又早逝,所以我连国中都还没毕业就出社会工作,没有学历又无一技之长,只脑瓶出劳力赚血汗钱。经过多年历练,举凡挑砖、彻墙、钉楼板等粗活,我做来易如反掌,就连打扫、洗衣、煮饭等家务事都已成为我游刀有余的专长。此次有荣幸担任贵府管家一职,我相信自己肯定能做得称职且胜任愉快,老爷大可放心将家里的大小事都交给我。” 吹牛不打草稿,万知书把自己说得跟神一样。 第二章 其实万知书除了有点无师自通的厨艺之外,举凡打扫、洗衣这等家务向来有钟点佣人代劳,他也鲜少亲自操持。 包别说是挑砖、砌墙、钉楼板了,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哪里知道啊? 当然,只有国中学历也是捏造的,好歹他也是个企管硕士。 别问企管硕士怎么会踏人杀手集团干起杀手来,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解释不清或无从解释起的。 组织里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其中不乏富家子弟、企业人士,什么建筑师、律帅、会计师,只要一般人想得到的行业.也无论位居社会上中下哪一阶层,都有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万知书也只是其中之一,并无特别之处。 “你说得有点夸张。”利吉星严肃地撇了撇嘴角。 面谈过几十个管家,他还没见过哪个管家是这么有自信又这么臭屁的。 “报告老爷,我句句属实。”万知书神情轻淡得几近傲慢。 却也因为这分傲慢,让利吉星打心底升起一种非相信他不可的念头。 “嗯,很好。职业不分贵贱,你对自己的职业及专长有充分自信是件好事。”利吉星满意地点头。 “是,老爷过奖了。”因吹牛被称赞,万知书暗地觉得好笑,但表面上仍一派正经的应答着。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我们家的新管家了。” “是,这是我的荣幸。”他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但现下却不得不说出这些谄媚的恶心谎言。 利吉星口中那文静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女儿,怎么会做出那种幼稚可笑又相当没形象的举动来? 不,他一定是看错了! 为了确定这一切是否出自于幻觉,万知书不由得眯起眼.想再仔细瞧瞧她 不会吧?怎么这下利可巧又成了一副纤手交握在膝上,垂首长发半遮面,乖巧羞怯,美得宛若天使一样的女孩? “再来就是每天早晚,要负责接送小姐上下班。”利吉星又说。 “是。”万知书不厌其烦的行礼称是,暗暗再睇向利可巧。该死的,别怪他爆粗口,他竟又见鬼的接收到她一道吊死鬼般的恐怖阴森目光! “那么福嫂,你现在就带新管家去熟悉一下环境,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工作,也可以马上吩咐给他做,我得出门去了。”利吉星看看腕表后站起身,福嫂立即从玄关处的衣柜里将外套拿出,伺候他穿上。 “爸,再见,您慢走。”对于利吉星工作繁忙、鲜少在家久待的生活型态,利可巧早已习以为常,于是在他说要出门之后,她便跟着起身,乖乖恭送父亲出门。 “再见。”利吉星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呃,那个新管家" “老爷如果肯直接喊我名字的话,那将会是我莫大的荣幸。”万知书双手交握在前,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下人”模样。 “喔,好吧,知书,那么今天是周末,又是你第一天上班,不如中午就由你掌厨,让小姐尝尝你的手艺如何?”利吉星随和的说。 “是,我会好好表现。”万知书微笑应允,又是一派谦和有礼的模样。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他对阮鸿威从来也没这般恭敬过,如今为了执行任务却动不动就得对利吉星及利可巧鞠躬哈腰的,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但,做事要有三分样,顶着管家“头衔”他总不能比主子还狂妄傲慢,只能忍着点,慢慢克服不悦的情绪。 “好,那我出门了。可巧,想吃什么尽管跟知书说,让他做给你吃。”利吉星临出门前,又万般怜惜地对着女儿说。 没办法,天下父母心,他因职责在身,与女儿相处的时光 少得可怜,总希望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将最美好的东西通通都给她。 “好,我知道。爸,再见,凡事小心喔。”利可巧与父亲道着再见.且认真强调最后一句。 利吉星了解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深深看了女儿一眼之后.便出门去了。 “好了,又是小姐你的天下了。”关上大门,福嫂一脸嘲弄的睨着利可巧。 哼,家里没大人,小表最开心,她什么时候要闹翻天,福嫂可等着看了。 “这天下也未免太无趣了。”利可巧悻悻然的顶了福嫂一句。同时瞄了瞄万知书,看见他那结实壮硕的体魄,她实在很难开心得起来。 手脚正生锈发痒,很想动一动的说却因面对一具铜墙铁壁似的“沙包”而默默丧失自信及感到惧怕,她连碰他一下都不想。 除非,她先想个安全的办法探测他的“实力”否则她绝不能贸然动手,因为他的身形体格,真的跟之前所有性情与外表都趋于中性的管家截然不同! 而且以态度来说,虽然他从一进门就对大家毕恭毕敬的,她却感觉得到他眼神之中的锐利与冷静,异于常人。 “福嫂,能否麻烦你带我熟悉一下环境?”利家大小姐正以一双状似无辜的眼睛在瞪他,万知书却视若无睹地与福嫂打起交道。 就别让他再逮到她又背地对他做鬼脸,不然他就 做一个更恐怖的鬼脸反过来吓死她! “喔,真抱歉,我厨房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请小姐带你看看吧!”说着,福嫂提高嗓门喊了利可巧一声。 “小姐,麻烦你带新管家去熟悉一下家里环境,谢谢啊!”“我没空。”利可巧瞪着福嫂,正想顶嘴就被福嫂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莫非大小姐放着轻松差事不做,想拿菜瓜布帮身体不好的福嫂我刷锅子?” “福嫂!”明知她最讨厌做的家事就是刷锅子,福嫂还故意这样说,利可巧气结无语,转身恶声恶气地对万知书发飙。 “走啦!整个屋子上上下下不过就一百多坪大而已,你眼睛那么大一颗,不会自己到处走走看看就好,还需要熟悉什么环境?难不成我家还会害你迷路啊?!” 呃这利家大小姐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看来要再逮到她做鬼脸,应该不难,因为此刻喋喋不休的她,整个脸已丑得和阴荒郊野外挂在树上无人理的吊死鬼差不多。 “福嫂,如果我刚刚没听错,据老爷说小姐是个文静乖巧、温柔婉约的女孩子?”万知书低声问着身旁的福嫂。 “喔,是啊、是啊。我们家小姐是文静乖巧、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没错啊。简直是世上少有的乖宝宝千金呢!”福嫂顽频点头称许。 万知书以一种“你骗人”的眼神狐疑地望着福嫂。 如果此刻利可巧那副边回头、边发飙的声音和举止,就是所谓文静乖巧、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的乖宝宝千金,那世上就没有坏孩子了! “别那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煞到我。”福嫂暖昧地挑眉笑了笑。 完了!不但利可巧不正常,连福嫂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万知书不仅无言,心底的无奈感还愈来愈大。这次的任务,真让他郁闷啊。 “喂!万知书你还不快跟上来?跟福嫂眉来眼去做什么?福嫂是个陈年寡妇,你可别调戏人家。”见万知书没跟在后头,利可巧旋身又是一阵碎碎念。 万知书再度无言。 等有空时,他一定要去查查教育部网路辞典,仔细研究一下文静乖巧、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的真义。 希望到时那些字词的真义,可别在他心中留下一堆“罄竹难书”的谜团才好。 “这是房间、这是房间,这也是房间、那也是房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房间,没眼睛的人、有手的人也摸得出来这些是房间,你有眼睛又有手,应该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房间吧?” 利可巧走在前头领着万知书,穿过二楼长长的走道,经过两旁一间又一间的房间,她不耐烦的做着多余又没意义的介绍。 “全都是空房间?”万知书冷语问道。心想这女的根本有神经病! “怎么可能?难道你以为我是睡客厅、福嫂睡厨房、我爸睡门廊、然后我哥是搭帐篷的?” “你还有个哥哥?” “对,我哥哥利可白,这是他的房间,你没事不要进去,他很不好惹的喔。”利可巧指着其中一间房间,语气神情万般谨慎之外,还带点威吓的意味。 “利可白”万知书想笑。 “别出现那种表情。”利可巧瞪他一眼,不容许他取笑哥哥的名字。 “你直接告诉我这是谁的房间、那是谁的房间、我睡哪个房间不就好了吗?何苦绕一大圈说得不清不楚,难道你以为我这个新管家愿意睡楼梯间?” “你”利可巧首次口水战吞败,睁着一双大眼瞅着他,粉嫩的唇半张着,张了半天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回嘴。 “小姐不替我说明其它房间住了谁,好歹也要清楚指出我晚上该睡哪间房,不然等我不小心走错了你的房间、上错了你的床,你可别跳出来乱喊色狼。” “你!”这新管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天生不知死活,才第一天来报到就敢跟她抬杠、调情 喔,老天爷啊!她竟然被新管家调戏了?! “快说,到底哪间房间是要给我睡的?”万知书双臂环胸,态度比她还狂妄。 “那、那间,最尾端那间啦!历任管家都睡那间啦!”站在二楼走道上,利可巧指著明亮走道的最后一间房间,气急败坏地跺脚说着。 怎么他的气势比她强咧?! 万知书走过去,伸手将房门一开,门板摇摇欲坠、抖得厉害,好似随便一碰就“还由得你挑啊?我们历任管家都是睡这里的。”面对一屋子的残破,利可巧习惯成自然,见怪下怪,没什么大不了。 这房间可是她心目中标准行凶犯案的好所在,等她摸清他的实力一也许他只是长得像猛虎般强壮,实则手无缚鸡之力,正所谓外强中干是也,那么到时就该他在这房间乖乖当个大沙包让她捶,有种他就别逃跑。 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利可巧忽然觉得眼前阴霾尽扫,心境豁然开朗。 “小姐,限你两天内把这房间所有家俱换新,否则” “否则怎样?”利可巧学他双臂环胸,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线,细致的小脸蛋上尽是乖张与桀骛不驯的气息。 桀驽不驯他从没想过这四个字可以放在女人身上,而且还是个娇弱得彷佛风吹就会倒的小女人。 “我大概会很想跟你爸爸说,您文静乖巧、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的女儿有个不为人知的特殊专长,我有幸见识到,真是大开眼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利可巧的身子不由得挺直了,满脸戒备。这家伙是想跟她爸爸告状? 不,不可能,他初来乍到,她也都还没动他任何一根寒毛, 怎可能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好!就算她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她也不信他真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去告她状?他要真敢,她肯定二话不说,一脚踹他飞出窗外如、如果她踹得动的话。 “小姐,你知道吗?”万知书突然跨步上前,以非常近的距离俯首望着她。 “你做什么?!”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息笼罩着,利可巧一时心慌,双手本能地抵在他胸膛上,想遏止他再逼近。 然而在她碰触到他那片坚硬如石却又温热如火的胸膛时,她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双掌无意识地在背后交握、搓了搓,完全不知所措。 “没什么,只是真心想给你一句赞美。”万知书的俊脸凑近她,指尖轻巧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神与唇际的一抹弧度透露出邪恶的气息。 “不必了!” “你这张美丽的脸可塑性很高,举凡翻白眼、吊猪鼻,撇嘴吐舌头” “住口!”原来他指的是她做鬼脸的事!这下利可巧可气得咬牙切齿了。 “怎么?家俱换不换新?” “换!”利可巧恶狠狠的应声,并一手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力打掉。“以下犯上,你小心我跟我爸告状。” “喔,对了,我想了想,觉得我似乎也应该跟你父亲好好的聊一聊,有关于这间管家房的景象。” “不用了!我爸忙得很,你有什么意见欢迎你随时跟我聊就好。” “是这样吗?那就请小姐海涵了。我这人其实也不是太龟毛,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我不会有太多意见。”本来还不知他的恐吓威胁究竟能达到几分效果,但由她惊慌十足的表情看来,效果挺不错的。 “合理范围?!”到底是她是大小姐,还是他是大少爷? 她怎么有点分不清谁该昕谁的了? 在他鹰眼般犀利的注视下,利可巧不自觉地呈现恍惚状态,直到她确定他是管家、而自己则是他的王子时,两眼已暴怒得快要喷出火来了。 反了反了,这家伙! 她堂堂千金大小姐一个,今天竟莫名奇妙一连两次栽在管家手里,这怎样都说不过去吧? 不行,天底下哪有小姐被下人欺负的道理? 回头她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反击他,不然教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大小姐,请你先回避一下,小的要换工作服干活了。”万知书一面摊手请她出去,一面作势脱上衣。 哪需要换什么工作服,他一身轻松的休闲装扮简直上山下海都可以了。 何况待会儿只是要下下厨,他之所以说出请她回避的话,只为了故意逗逗她,看这大小姐会不会因此又对他“摆出”一张吓死人不偿命的鬼脸来。 他只是想在无聊中寻找乐趣。利家的人都不太正常,他也只不过是人境随俗。 “喂!你先不要脱”利可巧一手遮眼,转身逃命似的跑出管家房,哪知她一个不小心“砰”地一声整个人撞上房门板,原本就如风中残烛般的门板,当下应声裂成两半,倒地阵亡了,利可巧抚着额头,望着门板尸块,微微愣住。 “还好吧?”万知书语气凉凉的问。 “我还好,没受伤。”利可巧回神,轻声应着他。 “我是问你,门板还好吧?” ‘你!你没看见它塌了、变成两半了吗?”死没人性的管家,发生意外竟不关心她的安危,难道破旧门板比她的花容玉体重要吗? “我是怀疑你没看见。” “怎么可能没看见?它这个体质衰弱的门板先生,终于摔死了!”利可巧指着躺在地上的碎门板,对着他的脸咆哮。 “所以这是天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意就是要你善待我这位新管家换一扇崭新又坚固的门给我,免得你半夜睡不着,开着嘎吱嘎吱响的门,装鬼来吓我。” “万知书!我们家谁会干那种无聊事,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利可巧两颊通红,一味傻愣地指着他,气怒地吼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他学到的杀手教条之一。 “是该我防着你吧?”利可巧轻蔑地嗤笑。 “嗯,你是该防着点我要脱衣服了!你还不走,是想看吗?性騒扰管家,说出去可不好听。” “万知书,你该死的我出去了,你慢慢脱!连毛带皮全脱了就算你最行,我喊你一声师父!” 利可巧瞥见他又将t恤往上撩,露出一截精壮的腹肌,她骂完后又捣嘴遮眼,飞也似地跑了。 落荒而逃的小小身影在眼前瞬间消失,万知书笑了。 呵,想跟他斗,根本是傻瓜对奸人,鸡蛋碰石头! 长年低冷阴沉的心绪,仿若拂过一丝轻快的微风般,整个舒透了起来。 利可巧,这小女人的“专长”绝不可能只有做鬼脸这一项,小心别让他逮到,不然凭这次任务如此单调乏味,他有的是时间跟她玩! 第三章 “刚才楼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砰’好大一声?”刚忙完坐下来用餐,福嫂才想起稍早前,楼上好似发生过什么騒动,便随口问道。 “福嫂,吃饭不要说话。”利可巧大口扒饭、快手挟菜,忙碌之余,还分心轻斥福嫂一句。 由于家里人口少,只要利吉星不在家,利可巧通常都与福嫂同桌吃饭,原本以她随和的性格,她大可以邀请才第一天上班,就以一个钟头的时间轻松做出一桌好菜的万知书共同入座用餐,但因她才与他过招不久,自己又吃了大闷亏,在情绪欠佳的情况下,她不但不邀他一同用餐,而且还嚣张的摆出了大小姐的娇态,命令他在一旁伺候着。 “小姐把管家房的门板撞掉了。”万知书在一旁代她回答,望着一桌出于自己手艺的丰富饭菜,却未能即时享用,不免觉得有些冤枉。 “掉啦?终于掉啦?”福嫂丝毫不感讶异,倒像替那扇门松了一口气。 万知书微眯起眼睛,心底的谜团愈来愈大,他想那句宛如被地雷轰炸过的管家房,一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嗯,掉了,不但掉了还不可思议的裂成两半,足见那扇门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摧残。”万知书平静的语气中,刻意强萄“几十年”这三个字。 “噗!什么几十年的岁月摧残?那根本是”短短四、五年内,就被小姐摧残成那样的! “福嫂,吃饭大笑会噎着。你要是因为这样而噎着,我可能不会想要救你。”利可巧横扫福嫂一眼,福嫂不客气地回以一记白眼。 “没关系,我救你。”万知书拍拍福嫂的肩,好心的说。 “喔,真的吗?”福嫂抬起头来两眼发亮,得意之际便想继续爆八卦,岂料才一张口,就被利可巧突来的粗暴举止给吓到了,赶忙闭嘴。 只见利可巧“啪”地一声,大力将手里碗筷往桌面一放,站起来转身指着背后的万知书,斥骂着。“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 “难不成要我跟你琴瑟和鸣?”万知书文风不动,半点也没被吓着,倒是她稍不小心就有撞进他怀里、平白提供他来道餐前开胃凉拌豆腐吃的可能。 “你敢占我便宜?!”他摆明吃豆腐的言语,着实让利可巧讶异到极点了,这卑微的新管家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好!他想玩是不是?没新管家的日子,可害她手痒得很,她利可巧只怕没得玩,不怕玩出人命来。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刚说要跟我琴瑟和鸣,这句话不是摆明了在占我便宜?!”利可巧的声调提高,正在气头上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前掠过了一抹凉意。 “如果真要跟你琴瑟和鸣,我只觉得吃亏,不可能有占便宜的喜悦。” “什么?!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嫌仰头怒吼脖子会酸,利可巧干脆将脚抬高一跨,站到椅子上 哼,这下总算比他高一点点了,气势也出来了,她一定要压倒他! “我说小姐,我从来没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只是对于你自己一直莫名其妙提供我吃你豆腐的机会,反而使我感到十分困扰。”万知书抬眼睨她,唇边兴起一丝诡怪的笑意,眼底闪着的微光,像捕捉到了什么稀奇的宝物。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利可巧整个人气呼呼,导致胸前波动得十分厉害,插着腰居高临下。声音也不觉地加大。 懊死的,他这张俊俏的脸,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建是怎样!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了?自觉理亏了是吧?想道歉就快点,我等着!”他沉默着,一动也不动,就拿两只冰冷的眼睛瞅着她不放,简直气煞了利可巧。 “哎,小姐,你冷落了一桌佳肴,又热烫了我的心肠。你要我说什么好呢?”万知书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失声笑道。 他怀疑,这小姐到底有没神经?只顾叫骂、逞口舌之快。完全无视于自己服装仪容是否已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娇小人儿,胸前如此伟大,又落落大方的“端放”在他眼前,他若不欣赏只怕是对不起自己,也无端辜负了佳人的一番美意吧? “你到底啊!你想做什么?!”利可巧话未说完,只见他双手朝她胸口探过来,她不禁惊呼出声,顿时花容失色。 “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万知书小心的以不碰触到她的肌肤为原则,将她的衬衫衣襟拉了拉,掩护住那在窄身衬衫底下、差点蹦出来让人景仰的“伟大” “你”利可巧慌忙低下头,惊见自己衬衫扣子不知何时结伴离家出走,竟让她的胸口纳了不知多久的凉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天呀!她竟浑然不觉地一直站在椅子上,任他的眼正对着她的胸部,难怪他要说她提供他吃豆腐的机会,也难怪他会说他心肠热烫了! 喔,不本以为自己声势浩大,没想到竟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太该死了,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太该死了! 利可巧羞愤难当,气结无语。 “扣子还你。若要我缝,随时欢迎你把衣服脱下来。”万知书平静地摊开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里正躺着两颗从她胸前叛逃的扣子。 “啊万知书你该死!”终于,羞愧过了头,利可巧扬声凄 “我或许该死,但还不是时候。”万知书微行个礼,转身欲离去。 “你别走!”这新管家甫到职就爬到她头上撒野,她若不确切的跟他分出个高下,让他明白谁才是主子,今天晚上她一定会睡不着! 于是,利可巧快手揪住了他的衣服、攀住了他的臂膀,任凭他脚步固执的往前迈动,她的身子也因他的离去而往前倾,可她依然不放手,动作之粗鲁,情绪之愤慨,让一旁已经习惯她撒起泼来凡人无法挡的福嫂,也重新见识到她的威力,而不自觉地心惊胆跳。 “小姐,你别激动,小心啊!”叮咛的话甫从福嫂嘴里说出,利可巧恰巧因椅脚严重倾斜,导致整个人重心不稳而从椅子上摔下 只是,她摔跤也硬要拖个人来垫背就是了。 “摔疼了没有?!”福嫂慌慌张张起身,焦急的间着。 “没有。”利可巧咕哝着。 “废话,小姐,底下有人替你垫背,你当然没摔疼。”福嫂担心的是那位被利可巧骑在背上、正在虔诚地亲吻着大地的万知书。 “我是娇弱的小姐,他是强壮的管家,拉他当垫背可是他的荣幸。你说是不是啊?万知书先生。”利可巧倒很悠哉快活的骑在万知书背上,一点也不急着起身,报复意味浓厚。 她伸出纤指将他丰厚饱满的耳垂一拧,当缰绳般扯上又拉下的,姿态果然真如策马奔腾只差嘴里没喊‘驾、驾、驾”! “建议你赶紧起来,不要压着我。”否则只消他小小使个力,将身子一翻,到时就换她被压在他身下,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接受他羞辱。 “不要。把你当马骑的感觉这么好,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放过你呢?”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有反攻的机会,轻易放过他就不符合她利可巧狂野的本性了。 “我劝你最好赶紧走开,否则” “否则怎样?”利可巧用力扯着他的耳朵,嚣张得连福嫂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我看你就快起来,别骑着人家知书不放,你不怕难看,福嫂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了,乖,快起来。”福嫂边劝边拉着利可巧,岂知这体型娇小的小姐要起牛脾气来,还真是连吊车都拉不动。 “福嫂你别拉我。今天这一骑,是要给他狠狠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利可巧不是好欺负的。” “从头到尾我也没看到你被谁欺负,都是你在欺负人家。”福嫂努起嘴,觉得小姐很爱睁眼说瞎话,真是个坏习惯。 “福嫂!你吃你的饭去,别管我跟他的恩怨。”骑马骑得正高兴,利可巧干脆支开啰嗦的福嫂,省得她在耳边碎碎念,坏了她的兴致。 “我就不知道知书才来不到半天,能跟你结下什么了不碍的恩怨?”福嫂劝阻无效,于是将菜装满饭碗,决定端去外头吃,眼不见为净。 “利可巧,你到底要不要走开?” “不要。”利可巧下巴一扬,态度强硬。 哼,原来他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才被她这么轻轻一压,就没半点功夫反击,只会在那边嚷嚷,真是好笑。“最后一次问你,你走不走开?” “不走,不走,不走。我就要这样骑你到天黑,你能奈我何?用马脚踢我喔?你敢你就试试看啊!”利可巧朝他的背部一拍,果然当他是匹马在骑。 “好,你硬是要骑我,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分明是要逼他发威。 “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我等着。”利可巧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她就算准他是个中看不中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软脚虾。 人呀,怕熊怕虎是应该的,怕软脚虾就是自己犯神经病了。 “是你逼我的。”话落,万知书抓住她的双肩,猝不及防地将两人的身子来个大逆转,然后万知书矫捷地撑起自己伟岸的身躯,以十分不雅的跪姿,跨压在她大腿上 当然他还有点良心,没将自己身体全部的重量落在她身上,否则难保不压断她的腿。 “啊!”天地一阵翻转,当利可巧感觉身上被他彷佛是一座山的重量给压制而动弹不得时,不禁发出第二声尖叫。“你放开我!” “不放,我很有兴致这样‘骑’着你,直到三更半夜也ok”骑马师换人做做看,谁教她不懂得分寸,叫她走不走,活该被压。 不过她实在娇小得可以,在他雄壮身影的笼罩下,更显得纤细柔弱。万知书凝视着她茫然的脸庞,一亲芳泽的想法竟突然从脑海里跑出来 吱!瞧自己有了什么怪想法?想亲她?真是莫名其妙! “你一再的以下犯上,小心我跟我爸讲。”利可巧拉开嗓门,使力咆哮。 “讲啊!你最好边做鬼脸边跟他讲,效果一定更好。”打散自己刚才那要不得的想法,万知书采取恐吓手段对付她。 利可巧住了口,思绪混乱。万知书狡桧的眸光闪进她眼底,利可巧为之一颤,深觉这男人根本一点也不好惹,她刚刚真是估计错误,竟会以为他好欺负。 而他这个压制的姿势着实令她难堪透顶啊。 “怎么?大小姐不想告状啦?" “你不要得寸进尺。”利可巧吞了口口水,感觉得到自己的衣襟好像又爆开了些,然而她的双手却被他攫得紧紧的,她无法动手整理衣衫,因而更加懊恼。 “这只是我对你的一点小警告,别惹火我。” “你只是个小避家,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利可巧愤怒地吼着。 “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万知书冷笑。 “我就不信你敢在我爸爸面前这样对我!”话说完,利可巧就后悔了没事干嘛挖坑给自己跳呢? 她尚未深入了解万知书是什么样的人,但光凭今日几小时的相处、接连几次交手,她都败得一塌糊涂的情形看来,他不可能是那种随便接受人家威胁的人。她不该对他呛声。因为他的强势,让她自取其辱的机率实在很大。 “原来大小姐喜欢玩刺激的游戏。可以啊!我奉陪。”万知书的唇角勾出一道邪笑。杀人不见血的事他经验丰富,刺激的游戏他也都玩腻了,既然这利家大小姐如此兴致高昂,也就勉为其难陪她消遣一下。 “不、不用了。”果不其然,利可巧转眼就被他推到她自己挖的坑里去了。 “怕了?”万知书微挑俊眉,邪坏且得意的笑弧持续悬在他嘴角。利可巧咬紧牙根,明明不想认输,但心里又怕得紧。 “到底是不是怕了?”后颜冷冷一凛,语气加重,万知书打定主意要听见她求饶,否则绝不宽贷。 利可巧闭起眼睛不语,只轻点个头,便难过的别开脸去。 他的眼神太邪肆、太阴险,她可没笨到光为了赌一口气,再让他有机会在她父亲面前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因为利吉星特殊的情治人员身份,加上她自己对某种与情治人员身份完全背道而驰的职业向往,身为独生女的利可巧为了不让父亲分神管教照顾她,能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工作,也为了她自己背地里在进行的不可告人的学习与计划,她强迫自己在人前必须要表现得百分之百是个乖巧文静、令人放心的千金小姐。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努力在利吉星面前维持着美好的乖女儿形象,因为那是她爱她父亲的方式,也是她为了成就自己梦想的唯一路径,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历任管家即使吃尽苦头,也从没有人敢不服从她的规定,只有眼前这个向老天借胆的万知书敢威胁她,设威胁的感觉真的很差,她却不能不低头。 万知书,有始以来最教她吃憋的管家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日子长得很,她不怕没机会。 “不说话,光点头,是不算数的喔。”若这不叫得寸进尺,万知书自己也不相信了。 “怕了,我怕了。”利可巧再度咬牙切齿,如果可以,她想咬碎他,而不是只能让自己的牙齿磨得嘎嘎响。 “嗯,好,怕是正常的。”万知书沉笑。 “呃?”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冷嘲热讽,没想到只有那么一句结论,利可巧双眼大开,诧异地望住他。 万知书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离开她身上,站到一旁去。 而相较于他的平静,利可巧倒傻住了,犹躺在地上仰望着他,浑然忘了自己是个大小姐,应该快快站起来整理衣衫。 “还不起来?难道真要我骑到三更半夜?你大小姐有时间。我可忙得很。”除了风凉话,此刻万知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嘴巴真坏。”利可巧咬牙斥骂,正想爬起来,万知书的手已伸到她面前。 “可是我有好心肠。”若她想割了他的舌,尽管来吧!万知书暗笑。 “最好是啦!”利可巧瞪着他,瞪着瞪着,她却觉得好像瞪输他了,真糟!不知是恼羞成怒,抑或是内心莫名慌乱,利可巧收回败阵的目光,轻轻地将长发一甩,转身快步走开。 呵,逃走了?没有他想像中的勇敢嘛! 目送着那长发飘散的纤细背影,万知书又忍不住冷冷地笑了。跋扈又狂野的小女人幸好他招架得住,也治得了。哈,真是快意呀! 当天夜里,利可巧一直无法入眠,很想去万知书房里踹他个两脚 但夜深入静,她堂堂一个女人家摸进管家房实在是太可耻了,于是她很努力的压抑着、忍耐着,直到天蒙蒙亮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霍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决定去探探他。 以前历任管家都没让她这么慷慨激昂就这万知书诡异得教她心痒痒的。悄声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往走道尽头,她在没了门板的管家房外,就着窗口透进的柔光,她双手扶着墙面,小脑袋伸往房内探头探脑。 这家伙若非有洁癖,要不就是物质享受主义者,竟然宁可打一夜地铺,也不肯睡在那张凹陷的床上。 见他睡得挺熟,利可巧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旁,抬起一只脚,连踢的准备动作都还没摆好,她的脚踝便不期然的被他从棉被下伸出来的大魔掌给握个正着! “喝!”利可巧倒抽一口气,吓得跌坐在地上。 “大小姐真是好兴致,竟然来欣赏管家睡觉。”万知书睁开眼,一出口就是嘲弄之语。 “我我是来叫你起床的,我们家的管家五点半之前就要起床,福嫂没跟你说吗?你还不快起床!别想偷懒” 急中生智,利可巧觉得自己的藉口真不赖,堂而皇之掩饰掉窥探的羞耻行为。 “该何时起床我自然知道,不必劳烦你大小姐亲自跑一趟。” “随便你怎么说,赶紧放开你的手就对了,你抓得我的脚好痛耶。”利可巧的小脚踢了踢,硬是无法踢掉他的掌握。 “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虽然没装鬼吓我,可确实摸进我旁里来了。” “我才没有偷偷摸摸呢!”利可巧反驳,天晓得此刻她的脸有多烫,耳根都烧得快熟了。 “我怀疑你对我这个新管家心怀不轨。” “你少臭美。谁对你心怀不轨?”利可巧矢口否认。 若一定要说她心怀不轨,也行啦,她就是脚痒嘛! 不动一动、找个人来踹一踹,她一肚子气难消,一身充沛体力也无处发泄啊。 “如果你诚实些,我还不至于想欺负你。”万知书诡诈的笑,难测的神色在微光中越发显得深沉阴冷。 “你想欺负我?!”利可巧惊诧至极。 可恶,这世界就算没了王法,至少也还有家规啊,万知书这死管家居然敢挑明了那样说?! 而且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可以说得那么轻松自然,表情也淡得可以,好像他说的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果你敢惹我不高兴,我就敢惹你哭。” “你好过分。”即使是冷言冷语,他的气势仍然比她强过万分,利可巧愈想愈气,气他坏,也气自己不争气。 “大小姐该不会真的要哭了?”万知书打了个哈欠,一副“你要哭,请便”的轻慢态度。 “我才不会哭。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利可巧用力地扭动着脚,可万知书的力道强大,她愈踢却也只让痛感愈明显,痛得她猛吸气。 “那请问,这是什么?”万知书突然伸出食指,抹去她挂在眼眶外的一滴泪,然后将湿亮的指尖停在她眼前,半嘲笑地问。 “没睡饱,‘流目油’啦!”打死她,她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痛得哭了。敢当着男人面前,不顾自己美女的形象,说她自己是“流目油”好,很好,利可巧算你狠! 因她一句“流目油”万知书默默松开手掌,不想整她了。反正也该是时候起床,昨晚临睡前他答应福嫂,要早起帮忙打扫屋子的,不能食言。 “野蛮人。”利可巧斥了他一句,抚着肿痛的脚踝,一脸哀凄。她真是疯了才会如此莽撞地摸进他房里,这下踹他不成,反倒弄痛了自己,看来以后想与他过招,都得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知道我野蛮,就躲远一点,别老爱来乱。”说着,万知书将温暖棉被高高一掀,宛如练过万年轻功似的“咻”地一声,飞跃而起。 第四章 不消两天,管家房的设备就全部更新完毕;基于利可巧言出必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这点,万知书倒是很欣赏,不过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则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利可巧晏然很容易受人威胁。 而她之所以容易被威胁,他没猜错的话,她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秘密在这天清晨终于揭晓 “万知书,你不工作,在发什么呆!”利可巧粗鲁的推了万司书背后一把,小小人儿嗓门却大得吓人。 “发呆也犯法?”何况他才不是在发呆,是在想事情。站在刚换上崭新蓝色调窗帘的落地窗前乘凉的万知书,回头警了她一眼,神色黯然,口气却挺冲的。 向来敏锐的他,竟浑然未觉她进门来,而且晦气的是,他当真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叫声给吓了一跳 “在工作时间发呆,不犯法,但犯了家规。”利可巧双臂交叉置在胸前,扬高的下巴凸显了她的狂傲,眼底跃然的光芒则充满挑衅。 万知书不明白,她是在嚣张个什么劲? 三番两次落败在他手里,她没半点敬畏就算了,还屡次前来耀武扬威、乐此不疲,这女人要不是天生没半点自省悔悟之心,就是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他很想伸出魔爪,朝她那张粉嫩嫩、却又时常鼓得跟青蛙似的腮帮子捏一捏,搞不好那厚度还比铜墙铁壁略胜一筹吧。 “那你想怎样?解雇我?”万知书无关紧要的说。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解雇他,那她还有戏唱吗?当然不能解雇他,要留着好好利用才是明智之举。 “我从没那样以为。” “咦?”他那样说,听起来怪怪的 利可巧忽而陷入沉思,骄态的神情因而变得呆滞。 “请问大小姐,你一大早跑来找我,是特地要来发呆给我看的?还是有什么吩咐?”万知书捻熄烟蒂,反讽着她。 “也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啦”利可巧低声说道,扬起的眼帘中倏地射出一抹神秘之光。 “到底多不特别?” “只是想趁着上班前,来跟你一起做个运动,练练身体而已。” “做运动?”做运动锻炼身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特地来找人一起做就未免有些怪异。 万知书眯起眼睛深深凝视着她,眉宇间多了分质疑的意味。可不知怎地他这剑眉一拧、鹰眼一眯,竟让原本一张刚毅深沉的俊脸看起来有点邪恶。 “嗯,我早就想邀你一起做运动了,只是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所以不太敢轻易提出要求。” 说着,利可巧暖昧地推了他的胸膛一把,接着巧笑倩兮地走到房门处,小脑袋往外头仔细探了探,确定没人来,随后便轻声将门扣上并锁起来。 其实她才不在乎他讨不讨厌她,此刻如此低声下气,只为了不想被他拒绝。毕竟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她态度柔和些,不怕他不领情。 “你的个性有这么客气吗?”都被她骂过好几次了,她是在装什么害羞内向?万知书冷眼看着,相当不解她的行径。 甭男寡女同处一室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将房门又关又锁的,就难免引人遐想。 “万知书,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答应帮我。”利可巧一脸正经的说。 “喔,是吗?”她正经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别扭。 她若想献身,看在她长得甜美可爱、十分可口的份上,他倒也没什么好挑的,只是他不明白,怎么堂堂一个大小姐竟然勾引起卑微的管象来了? 难道是大小姐她春心荡漾、想找对象发泄一下? 难怪她动不动就来騒扰他,只不过这事要是让她父亲知道了,不知利吉星是会马上枪毙他,还是先处罚他的宝贝女儿? “是呀,而且我们一起做了运动之后,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喔,以前的管家都很听话,没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所以你也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毁了,我毁了,你也别想活了,懂吗?” 利可巧一双纤秀小手轻握住他的双臂,几近哀求的目光,煞是楚楚可怜、令人销魂,但摆明是威胁的语气,又教他隐隐生怒。 “一定要做吗?”哪怕胸中一股欲火已隐隐燃起,万知书仍维持着一贯的沉冷镇定。 他大可二话不说便扑到她身上去,但好歹人家是大小姐,他是个小避家,还是让小姐先行主导,他随后见机行事。 如果不幸东窗事发,在利吉星把枪拿出来抵在他脑袋之前,他还可以正气凛然的说,一切都是小姐惹的祸,他只是听令行事,他是无辜的 不过,他万知书哪是那么没担当的人。而且如果他真吃了利可巧,至少他也会将嘴巴抹得干干净净,不至于不小心或故意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供人猜疑。 “当然要呀,不做好难过耶!我会一天到晚心神不宁,满脑子只想要做、做、做。”利可巧加重手中力道抓紧了他,自己小小的身躯因那力道而更加贴近了他。 这要是外头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万知书早将她拎上床,如野火燎原般的翻滚个几回了,何须等到她开口 “你真这么热切的想要做喔?”万知书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但笑着笑着,唇边弧度陡然僵掉 难道利家男管家流动率高,正是因为有个嗜爱床上运动、又爱换床伴的大小姐吗? 若真如此,这利可巧也太神奇。若真如此,他才不屑成为她的性奴隶之一。 “嗯,万知书,我今天欲望强烈,非做不可。”利可巧重重点头,认真极了。 “很抱歉,小姐,我不想做。”万知书轻手将她推开,冷漠拒绝。 “为什么?!” “我万知书地位卑微是卑微,但没那么不挑。”一想到她与不同的管家们厮混过,他就浑身不舒服。 哼,他一开始就要求更新管家房里所有的设备是对的,他无法想像那些旧物上曾沾染过什么颓靡之气。 “什么挑不挑?你在说什么?”利可巧气得脸色通红。 她都已经拉下脸来请他帮忙了,他倒把姿态摆得比天高,太可恶了。 “总之,你想跟谁做,或曾经跟几个管家做过,我都没意见,但若要我堂堂一个小避家沦为你床上欢乐的工具,抱歉,我做不到。” 利可巧天真是她的事,但他可不笨! 避家也有管家的高尚格调,何况他天生是个狂傲之人,岂容自己成为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之一? “床上欢乐的工具?”利可巧喃喃复诵一遍他的说法,这次换她眯起一双铜铃大眼,啧啧称奇且啼笑皆非了。 这家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该被杀千刀的淫念?他当她利可巧是什么,人尽可夫的风流荡妇吗?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真的看错人了,亏他长得一副力争上游的好人样,原来骨子里是刻满色心淫念的大色魔,怪不得他那逃冖着她的胸部看,不及早告知她出了糗。 “怎么样?被拒绝心情很不好喔。”万知书继续落井下石。 现在不激怒她,就换他心情不爽了,谁教她顶着清纯面貌,却专干一些阴靡之事,他这大男人看不下去了。 “万知书我要打死你!”利可巧冲到他面前,秀拳往他胸口胡乱捶打了一阵,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自己的手痛得快死掉了。没天理,哪有人的胸膛会硬得像铜墙铁壁一样她手好痛,但心更痛,因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贞操,就只有他,那该下地狱的万知书! 他不陪她做运动也就算了,竟还污蠛她像个风流荡妇,实在很缺德。 “又恼羞成怒了吗?我不理你了。”偏见既成,她哭成那样,万知书根本无动于衷,无情的将她推开,兀自走出去。 “万知书,你别走,听我把话说清楚!” 利可巧在他背后大叫,却怎样也无法使他回头,她一气之下,将置在窗台上的一只薛灰缸往他背后砸去 就在烟灰缸快要落在他雄壮的背部之前,不巧,门被他关上了! 于是,烟灰缸在新的门板上留下一记伤痕后。落地滚了几圈,却没破损。望着那痕迹,利可巧悲怒交加、不知所措,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她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啦 “我好像听见小姐在哭?”在客厅里拧抹布、擦拭灰尘的福嫂竖耳听着楼上的声响,那哀吼几声后的微小啜泣声,无疑是出自于利可巧。 “应该是在哭没错。”万知书若无其事的答道。 “你欺负她呀?你这小子真大胆。” “我没有欺负她。相反的,差点成了她的”床伴之一。万知书猛地住嘴,没打算说出实情,在福嫂面前好歹就给她留点面子吧。 “差点成了她的沙包喔。” “嗯?”沙包?是床伴的替代词吗?万知书不解地望着福嫂。 “哎呀,你长这么大个儿,比历任管家都来得魁梧雄壮,你就忍耐一下当小姐的沙包给她捶一捶、踢一踢,有什么关系啊?你身强体壮肯定捱得住的嘛!”福嫂努嘴说道,眼底有着对万知书的责备。 “福嫂的意思是?” “小姐平常没什么兴趣,就爱练练拳脚、动动身子骨,而她之所以要求老爷聘请男管家来呢,一方面是要分担我的工作没错,另一方面就是小姐自己有特殊的需求” “特殊需求?” “就是我刚才说的,她爱练拳脚嘛!”“管家是陪她练拳脚的?”万知书眼皮和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说好听是陪没错啦,说难听一点是、是被小姐逼迫的啦!如果他们是心甘情愿被小姐捶好玩的,那么利家的管家流动率就不会那么高了。” “你的意思是管家房之所以破破烂烂,全是小姐练拳脚搞出来的?”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福嫂笑了笑。 “我”他真该死!无端羞辱了一个清白的女人。 “喂,知书,小姐爱练拳脚这事你可别跟老爷说。”福嫂正色叮咛。 “我不会说。”万知书应着,懊恼的情绪瞬间爬满心头。 “那就好。” “但是,小姐她为什么喜欢练拳脚功夫?她外表真的不像” 不像?难道利可巧秀气的外表不像练功之人,倒像个荡妇吗?完全不是嘛!她根本清纯典雅得像个天使如果她不动也不骂人的话。而他刚才却何等恶劣的,竟以不齿的态度和口气去污蠛、羞辱她他真是罪该万死啊! 万知书向来谨言慎行,所以也少有机会为做过的事后悔或自责,但此刻他却懊悔万分,恨不得自己从没说过那些不堪入耳的恶语。 “我哪知?小姐就怪人一个嘛!我只隐约记得从她考上大学那一年,在学校认识了个很爱练举脚的朋友之后,就培养起拳打脚踢的兴趣了。”福嫂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本来每个人的兴趣就都不尽相同,在利吉星的严密守护之下,也莫怪利可巧要这般偷偷摸摸的玩着,在某种层面上,她是值得同情的。 他实在不该为了自己一时的喜恶,而对她出言不逊。“哎,其实小姐是很寂寞的。”福嫂忽而叹了口气。 “夫人早逝,大少爷长年在山上难得回家来,老爷平时又忙,根本没多少时间能陪她,没时间陪也就算了,偏偏又因他工作的关系,不能不对小姐有多方面的限制总之,小姐想交朋友也不像一般人那么容易,在情绪压力下,她若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或举止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是个男人,又是个听人命令、拿人薪水的底下人,就别跟她计较太多了。” “我知道。”万知书沉闷的应声,觉得自己是一个王八蛋。 “咦,你听,她好像哭完了耶,没声音了。”福嫂又侧耳聆听楼上动静。 “我去看看她。”说着,万知书急切地往楼上走。也许他该正式跟她道个歉,毕竟他刚才对她所说的话很没礼貌。 但是说真的,他还真不擅长向人道歉啊! 唉踏上阶梯,他便见利可巧提着包包,轻盈地步下楼来,视若无睹地越过挡路的他。 “小姐。”一时情急,见她背后飘舞的长发万分迷人,万知书难以顾及分寸,从后头握住已然擦身而过的她的手腕。 “做什么?”利可巧面无表情的甩开他。 “我”该死!有谁可以来教教他怎么跟女人道歉万知书欲言又止,恨透了此刻心怀愧疚却又拙于表达内心歉意的自己! “我要去上班了,没空在这里听你支支吾吾。”说完,利可巧便头也不回的穿过客厅,走出屋宅。 利可巧嗤之以鼻,狠狠挖苦他几句后,便转身往车库走。 万知书被她夹枪带棍的言语激得火气都大了起来,差点将对她的歉意烧光光,但思及她的安全不容忽视,见她快速的将车开出来,他脚步一跨,挡住她的去路。 叭利可巧凶狠地按着喇叭,完全忘了一大早制造噪音,有可能被爱好宁静的邻居们追骂。 “你如果敢上车,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转眼见万知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长脚一跨便要跨进车来,利可巧于是厉声喝止。 “那你就尽管和我没完没了,我奉陪到底,绝不落跑。”话落,别说利可巧两眼满是疑惑,连他都被自己说的话震慑住了。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奉陪她到底的任务完成他便要离开,两人可能从此不再有交集的一天。 再者,她是情治人员利吉星的女儿,他是杀手集团里的菁英,两者向来是敌非友,绝不可能融洽地共享太平的。 但是他和利可巧才初识不久,他究竟从何衍生这种有情有义、愿意承诺奉陪她到底的念头? 难道只因他对她心怀歉意?除此之外,别无所圆吗? 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美眸里闪着茫然却迷人的光芒,万知书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踌躇半晌;利可巧忍不住发问。 “我来开车。”他再度转移话题,横竖说不出对不起这简单的三个字。 “你下车。”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利可巧更加愤怒。 “你明知我不会就这样下车。” “你到底想做什么?!”紧握方向盘的手因愤怒而颤抖,利可巧咬牙抑制着已然浮上眼眶的泪水,高声对他咆哮。 “我必须护送你上班。”他超想拿刀捅自己的喉咙,看能不能把那三个字挖出来补偿她 万知书,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一句对不起不会要你的命,你就说吧! “我不需要一个不明就里就随口羞辱我的人护送我上班,我也没有我父亲想像中的那么软弱,现在请你下车,别耽误我上班的时间。” “利可巧,你听我说”他将自己的手掌压握在她的手背上,低唤着她的名字,最该说的话仍然在喉间逗留。 “羞辱的话说一次就够了。拿开你的手,这是我的命令!” 道歉竟是这么难,他欲言又止,眸光中充满挫败。 “拿开你的手,你听见没有?” “请你冷静听我说一句话。”万知书心愈急,置在她手上的力道就越重,也越发使她愤怒。 “谁要听你说话!”利可巧高举起左手“啪”地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便疾落在他那张启口欲语的俊脸上。 “利可巧,对不”好不容易起子头,万知书还来不及说完的最后一个字,硬生生被利可巧给打落了。 好响亮的一个耳光! 显然利可巧自己也惊讶万分,她没想到自己左手的力气竟然那么大,而他明明可以闪开这个耳光,他却连躲都不躲。 “你为什么不闪?”她这下倒懊恼地责怪起他为何不闪躲她这只凶悍的手了。 “对不起。我为刚才对你说了不礼貌的话道歉,我不该误解你。” “光一句道歉就想让我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我说过了,我利可巧没那么好说话。”他道歉,她心里已觉得好过些,但仍不免要摆高姿态、得理不饶人一番。 “那针对这件事,随你想怎么样,我都二话不说全听你的。”事已至此,他歉意满盈又无法释怀,只好任她子取予求,藉以平复自己愧疚不安的心。 “你说真的?” “是。”怎么向来刚硬冷漠的自己,竟愿意以如此谦和的态度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万知书不免在内心里打上无数个问号望着她酡红的脸颊,他的心不自觉地掠过了一丝茫然。这分茫然虽轻而淡,却莫名地教他感荒唐,进而不愿仔细去思考其中奥妙。 第五章 “那么你最好记住,你欠我的,我到时候想讨回,你可别找理由耍赖。”利可巧斜睨着他,粉唇微扬,算是暂时一笑泯恩仇了,以后他们会再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以后再说吧。 “如果我忘记了,想必你也一定会‘很好心’的提醒我。如果我想耍赖,你更不可能轻饶我,对吧?”他淡笑,对她的刁钻感到无奈,也无奈自己因对她过意不去而心甘情愿纵容她的要求。 “你看人的眼光倒是挺犀利的。”嗯,很好,他有自知之明。 “也不尽然。我不是才刚误会过你、惹你伤心?”像稍早那样乱说话的经验一次就够多了,他以后一定会切记要谨言慎行。 “我只能说,你真的是好大的狗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管家敢那样猜疑我,只有你万知书敢。所以你真的很大胆。” “那我也只能说,我跟历任管家绝对不同。” “是不同。”利可巧眸光凝聚在他微红的右脸上,竟觉得有些心疼。 “你痛不痛啊?”她实在不该动手打他的脸 要在下车后踢他几脚便行,干嘛动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呢?他既没学历又身份卑微,为人也涸岂妄自大不讨喜,就一张俊脸赏心悦目,十分吸引人,万一她刚才下手太重,不小心把他的五官打坏了,不就会让顾人怨的他人生更如同雪上加霜、前途黯淡吗?若不幸如此,她可就罪过、罪过了。 “痛也是活该。”万知书倒能坦然以对。 “别这么说”利可巧也不习惯温柔待人,前一秒才满脸愧色,下一秒便又耍起狠来。“不然我以后打更大力一点!” “呵!随你高兴。好了,大小姐,我们换位置,由我来开车吧。” “你信不过我的开车技术?”利可巧挑眉,踩在油门上的右脚已经蠢蠢欲动。 “是不太信。” “要不要试试看?人生不就是要多方尝试吗?”利可巧自信满满的扬唇微笑,挑眉的模样却像极了在抛媚眼。 “有时候似乎不必试”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他可不想因此而进医院。利可巧没给万知书足够的时间说完那些话,便用力将油门一踏,车子已飞驰上路。 “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是见识到了,很有爆发力。” “这是我不可多得的优点。”利可巧两眼发亮,美丽的脸蛋上尽是得意之色。 “是,小姐。”瞧她控制不住方向盘似的在马路上蛇行,万知书明明坐得很不安,却不得不狗腿的附和着她。 没办法,道歉阴影还在,短时间内他不想再惹她至少在方向盘被她霸占、而他人就坐在这车子里面时,为了保命,他皮得绷紧点,小心盯着她、别大意就对了。 经过一段时日的暗中观察,万知书发现利家三人的生活动态,实在平淡得跟一般家庭没两样。 利可巧除了必须被充当保镖用的管家滴水不漏的护送着上下班,有些行动不自由之外,其余与一般平凡上班族并无太大差别当然这并不包括她有以荼毒管家为乐的这项恶习在内。 埃嫂也跟一般的佣人一样,每天不厌其烦的扫地、洗衣,在厨房里“上刀山、下油锅”细心尽力照顾一家大小,连万知书这位地位比她次一级的管家,她也相当热心关照。 总之,福嫂虽非利家女主人,但在利家的重要性却是不可或缺、不能替代的。 至于观察的重点对像利吉星,他的行事作风果然如传言中的坚硬及剽悍,每次下班回到家不是三更半夜,便是黎明之际,甚至三两天才回家一次也是常态。 此次万知书为了搜集情报而潜入利家,任务困难度应该是很低的,偏偏至今仍一无所获。 他曾多次利用打扫之便,搜遍了利吉星的卧室及书房,并登入利吉星的个人电脑搜寻,却总是徒劳无功,失望而返。 这天,当他终于在利吉星个人电脑中找到一笔新增的、疑似有关于杀手组织的档案夹,而感到一丝兴奋时,正巧又接到柳强风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柳强风除了依例询问任务进度之外,还告知他阮鸿威对此次任务进度停滞不前似乎感到非常不耐,希望他加快搜索脚步。 “我知道了,事情若有眉目,我会尽快回传,就这样。”万知书低声回应,随即将电话挂断,努力破解档案密码。 但十分钟过去了,他终究没能顺利打开档案,直到听到走道上有脚步声,他飞快关上电脑,拎着条抹布走出去。岂知他才走出房门半步,就不小心看见了一个可疑又好笑的景象,为了瞧清楚她在玩什么花样,他闪身躲进利吉星的书房里,开了条门缝窥视 只见利可巧从一上楼来就鬼鬼祟祟、不停的前窥后探,生怕有人从背后突袭似的,当她确定走道上没半个人影之后,便快速躲进她自己的房间去,紧紧关上门。 基于好奇,万知书悄声步到她房门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窃听。莫说他不懂礼貌,反正他算是所谓的“间谍”窥视、窃听是家常便饭。 喔?约会?原来这小女人是要约情人见面,才会如此偷偷摸摸 但,是什么样的怪约会,竟然要约在半夜两点碰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晚上见,好久没见面了,我超想念你。”听见这句话,万知书原就阴沉的脸色,竟不知不觉的益发深黯了几分,心中老大不高兴着。 年轻女人谈恋爱是正常的,但深夜的约会毕竟令人担心,今晚利吉星说好会回家来,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跟一向注重她人身安全的父亲禀报要出门约会的事。 “喂!你在我房间外面做什么?”万知书正想离开,利可巧却同时将门打开,因为心虚,她清脆的嗓门又提高不少。“路过。”万知书面无表情。“最好是路过,你要敢随便偷听、偷看我,小心我割了你的耳朵、挖了你的眼睛。” “你有不可告人的事?”想想她不可告人的事还真多,喜欢荼毒男管家的事不能说,夜半与情人幽会的事更不能说。 最好她不要惹事与他杠上,不然他一定会到处宣传她的秘密别怪他没品,反正他是间谍,为了自身利益,泄密也是间谍的专长及专业之一。只是,他想从利可巧身上得到什么利益啊?费解的问题冷不防又来了一条,万知书有预感,他已跌入自己不擅处理的某种领域里了。 “我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利可巧厉声反呛,一脸不容质疑。 “你是希望我强迫自己忘记你三不五时、随兴之所至的‘残害’吗?” 自从知道她爱练拳脚功夫的怪癖之后,他好心舍命陪君子,任她随时要踢要揍的,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过,她手脚笨拙,力气不稳定,技巧也欠佳,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倒是她自己老是摔跤,跌得鼻青脸肿,有时见她痛得秀气美丽的五官都拧成一团了,他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哼,三两句不忘讨人情。你说过你招架得住、我才火力全开的。” “好一个火力全开。”天晓得她的火力全开根本动不了他分毫。万知书抿嘴一笑,目光幽幽扫视着她。承受她的拳脚,当然是很简单的事,而拒绝她,才是令他感到困难的事啊“你那什么眼神?”讨厌啦!他轻忽的眼光无端慑人,唇边那抹笑意看似失礼实则柔得可以,教她心都软了。 这万知书究竟有何魅力,不只让她心跳失序、慌得不像话,还浑身躁热、脸色通红一片了。真是该死的感觉!“你很可爱。”傻得可爱、骄得可爱,也野得很可爱。万知书像看见可爱的小朋友般,伸手往她的脸颊捏了一把,随兴的举止已然模糊了彼此一尊一卑的身份。 “怎么突然称赞我?害我很不习惯耶!”利可巧一怔,不解他一张坏嘴为何忽然变甜,更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当下剁了他这只在她脸上调戏的手。 “没事。你爸说好今天会回来,我去帮福嫂准备晚餐。”万知书甩了甩手里的抹布,转身走下楼。看见那条抹布,利可巧抚着烧烫的脸,这才发觉自己被他捉弄了! “喂!万知书,你用拿过抹布的脏手摸我的脸?!你故意的,对不对?”利可巧在他背后吼叫。 万知书回首,眉微一挑,笑而不语。 “万知书,你找死今天晚上你等着,如果我不好好修理你,我就不叫利可巧!”不对,今晚她没空,约会要紧。修理万知书的事,明天再说。 凌晨一点 好不容易等到爸爸熄灯就寝,又听见福嫂呼声如雷地睡死了,利可巧再往万知书房间探了探,瞧见大床上喜欢裹着棉被睡觉的他一动也不动,应该正在熟睡中,于是打着赤脚的她忍不住在心中窃喜,悄声移动脚步下楼。 “喝!”就着庭院暗黄的灯射进室内的微光,利可巧小心翼翼的走向大门处,冷不防一头撞进万知书的臂弯里,并被他低沉的说话声吓得魂不附体 “等了你一个晚上,你都没跟老爷报告要出门约会的事,我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你是想偷溜出门?”“你吓死我了!”她忍不住抗议,刻意压低的嗓音清楚透露出无比慌张。 “在这屋子吓死你,总比让你半夜溜出门发生危险好得多。”“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你偷听我讲电话,你好小人!”利可巧愤怒地捶着他的胸口,但没捶几下,一双小手就被他攫紧了,动弹不得。 “我是偷听了。”万知书大方承认。小人就小人,有时小人也会变英雄。 他等了一晚上,就等着看她如何跟利吉星开口提及约会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她根本一开始就不打算要让利吉星知道这事,早就做好了偷溜出门的准备。 看来,她的情人绝不会是个好东西,俨然是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了。否则利可巧何须如此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一思及此,万知书觉得自己若不替她当心注意些,好像有愧职守可细想之下,又好像是他太多管闲事了!他在管与不管之间摇摆不定。“你好可恶,万知书。”“听都听了,现在不是你兴师问罪的时候,反而是你的问题比较严重”“我有什么问题?”“你三更半夜想偷溜出去幽会,这不严重吗?说我这管家老爱欺侮你这位大小姐,至少我也是有责任心的,怎能任由你步向危险,而我却坐视不管?” “什么步向危险?你想太多了”’ “怎么不危险?三更半夜你单独一个女孩子出去,可能就是色狼或抢劫犯的最佳目标,而且虽然我没见过你正要去赴约的情人” “等等,你”利可巧想反驳,万知书却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不给她机会辩驳。 “但基于他要你三更半夜偷溜出门与他相会这点,我就敢大胆猜测,他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就不会不顾虑你的安全问题。” 等等,言下之意,好像他自己很懂得怜香惜玉?万知书失笑,又对自己为她担心而感到无奈了。 是的,又是无奈。这阵子以来,利可巧已经为他制造了太多无奈。他大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她的死活,就算她成了夜行色狼的点心、或是抢劫犯的大肥羊,都与他无关一偏偏他就是不能不管。 若说这是他对她的关心,那起因为何?他不得不感到纳闷。 “你不必说那些话来吓我。我既然打算一个人出去,就表示我没在怕,更何况我不是要去跟情人约会。” “你不必急着否认,也不必急着为你的情人开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这样贸然出门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不管啦,我已经跟对方约好了,不能食言。” “现在打电话取消,还来得及。”万知书拿出手机。 “我不要取消。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 “因为你超想念他,对吧?”万知书冷嘲着她,一点也没发觉自己讲的话像沾了醋似的,酸溜溜的。 “万知书你很无聊耶快放开我,让我出去,我快去快回就是了。” “不习以。” “你不要太霸道了,你这微不足道的臭管家,老爱对我管东管西,比我爸和福嫂还啰嗦,你烦不烦呀!” “随你怎么骂,我就是不能让你走出这个大门,除非”没错!他决定管她到底了,因为他是“管家”只要是家里的人、事、物,都属于他“管”的范围。 所以,他管定了!“除非什么?”利可巧在他的臂弯中扭着身子,果真是夜深入静,随便发出点声嫌诩觉得好吵。她努力压低声音,却制止不住自己因愤怒挣扎而发生的喘息声。 “我跟你去。”万知书郑重的说道。 看着她晶亮的双眸,万知书眼前迷蒙地泛起一阵迷眩,她身上馨香魅惑的气息飘人鼻端,茫然中他彷佛听见了自己为她心动的声音微弱却清楚。 “你要跟我去?!”他真有那么闲,还是敬业过了头?早晚接送她上下班,他不嫌这项差事多余也就罢了,现在连她夜半约会他也要跟这是怎么回事? “嗯,除非我跟你去,否则你休想踏出家里一步。” “哪有人这么爱跟的?又不是小孩子,爱哭又爱跟。” “说话请小心,小姐。”什么爱哭又爱跟?当他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吗? 是他狠不下心,不然他早就让她一个人出门去,到时要是她吃了亏,就别回头来怪他没义气! “我说错什么了?” “我不是小孩子,也没爱哭又爱跟。跟你去,不过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虽说安全第一,但想一探她那位地下情人真面目,藉以满足他的好奇心,则是第二大因素。 “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不要靠近我们,你只能远远的在旁边等,最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 “什么都不能看,那我去做什么?”万知书的眸光在昏暗中益发凌厉慑人,好似让人无法忤逆,违者将死在那道杀无赦的光芒下。 “你不然你当是看电影啊?” “对!大小姐你最好就不要上演限制级的,不然害我流鼻血,你就惨了。” 胆敢演出限制级画面给他看,他就打得她那位地下情人满地找牙,然后再拎她回家罚跪谁教她半夜不睡,跟人家约什么会?! 害他也莫名其妙跟着睡不着,一颗心乱糟糟的,像刚打过一场混战。 “万知书你很不正经耶,我又不是要约”“走吧!时间很多吗?”万知书没让她说完,便牵着她往外走。 “被你这么一拦,的确浪费了不少时间。”利可巧抱怨着,却不免为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感到一丝羞怯,有点不知所措。 除了大学时期那个无疾而终的初恋对象,时至今日,她的手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被男人给扎扎实实的牵在手掌心了 明明他是逾矩了呀!怎么她好像也不排斥,甚至是喜欢的? 她喜欢万知书?不,一定是她熬夜没睡、加上心情亢奋才会出现这种幻想 她不可能喜欢万知书的万知书很坏,老爱捉弄、欺负她,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利可巧甩甩头,不再多想,只要有关感情的事,一旦认真去想,肯定会愈想愈糊涂,这绝非没真正恋爱过的人,三两下就想得明白的。 对,出门赴约要紧,万知书一点也不重要! “你尽量靠着我,头放低,如果不小心被哪个起来上厕所、顺便赏月的邻居给撞见了,也好让人认不出来是你这个乖巧文静的利家大小姐。”万知书在她耳边悄声说着,同时将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拉,两人的手臂密实地靠在一起。 “不开车吗?”看他谨慎其事,利可巧也感染了几分紧张,主动偎紧了他。 “小姐,你要不要一路点仙女棒、放冲天炮?” “什么?”利可巧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 “车库铁门一开,车子引擎一发动,不就等于宣告大家,有人半夜不睡觉、偷溜出门?” “对喔,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利可巧恍然大悟,不禁偷偷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因为她一开始的确是想开车出去的。 “走吧,我们走远一点再拦计程车。” “嗯万知书,谢谢你。” 夜色下,利可巧抬头仰望他,送上一抹美如月光的微笑。 第六章 “原来大小姐也是懂礼貌的。” “喂,你开口不损我几句,日子就过得不痛快是不是?” 两人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都已经快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却仍一副不斗嘴很难过的样子,你来我往的斗个没完。 “我这人没什么缺点,就嘴巴坏。请大小姐多包涵了。” “包涵是没问题,但是,你确定你只有嘴巴坏吗?我挺怀疑的。” “好吧,心肠也挺坏的。我如此自评,你可满意?” “差强人意罗。” “前面有人,你头压低,抱紧我。”万知书转头叮咛她,她的一张小脸正在他手臂上蹭着,手上传来她的热度像一记强力电流,猛地划过他心房。 哎,他竟然想拥她入怀,并亲吻她。 他是怎么了?才说自己坏心肠,一转身就真的想成为一只大色狼?万知书啊万知书,你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吗?利可巧是你能碰的对象吗?任务在身,所谓缘分只是浮扁掠影,他得仔细思量啊。 “万知书,你是我的朋友吧?”利可巧轻盈的嗓音拉回了万知书的瞬间失神。 “我是管家。”迎着沁凉的夜风,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到底是不是朋友嘛?”利可巧追问。 “你说是就是了,不是也没差,不是吗?”他的回答,引来利可巧一阵沉默。 “哪天你要是会对我说出什么好听话,那天若不刮台风;也一定会下红雨。”好半晌,利可巧终于开口反讽。“你”万知书正想说些什么,迎面又有两个人走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三更半夜不睡觉的人变多了。“靠紧我,又有人来了。”他俯首再叮咛着她。 “当然要搂紧你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嘴里说要保护我,却故意把我的脸亮出来给人家看见?你这坏心肠的家伙,我防着点总是对的。” 闻言,万知书莞尔一笑,将她的小手牵得更紧,力道升高了掌间的温度,那温度,几乎快要把他的意志给燃烧起来。奇异的感觉由手心处往心窝蔓延,她倚靠在他手臂上的重量,则无言的说明了她对他这个人其实有着深深的信赖感。 好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利可巧。 “了解我,不是件坏事。至少让你懂得防范、明哲保身。” “万知书,你真的很不同。”躲在他身边,利可巧悄声地说。 不管他听见没有,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如此特别。 有时特别气他,有时又很欣赏他,甚至会想要依赖他。 当然,有时又特别想掐死他 这嘴坏、心肠坏,连眼神和笑意都很坏的坏家伙! “来,半夜搭我阿东伯的计程车有大优待喔!唱一首歌可以抵车资五元,唱越多、省越多,来,帅哥先唱,还是美眉先唱?” 上车甫坐定,便听见运将先生的开场白,同时一支无线麦克风直直递到眼前,万知书就知道糟了,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唱歌抵车资喔?喂,万知书,这样应该很划算耶!” 利可巧称奇地接过麦克风,两眼发亮的望着万知书,以为他应该也觉得搭上这样的计程车很不错,哪知竟换来他很。不客气的一记大白眼。 “小心保护你的喉咙。”万知书冷冷的说。 “来,美眉要唱什么歌,告诉我,我帮你点。”阿东伯热心的说。 “万知书你想听什么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利可巧满眼热情。 “你真好兴致。”万知书根本兴味索然。 “哎呀,可以享受折扣又能大展歌喉、满足表演欲,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你想参加歌唱比赛,我就勉为其难点一首给你唱。” “别这么说嘛!唱歌自娱娱人,不一定要参加歌唱比赛嘛!来,别说大小姐我待你不好,我现在就唱首歌来回韵你平日的辛劳,以及今夜你肯冒险偷渡我出门、为我两肋插刀的义气,来,知书,快说你想听什么歌?”利可巧兴致高昂,叫他的名字也叫得亲密自然。 “不只是朋友”盛情难却,万知书勉强点播一首。 “喔,帅哥你很有品味,选了蔡小虎的招牌歌喔”阿东伯热络地附和。 “云将大哥,这首歌是黄小号最著名的芭乐歌,不是蔡小虎啦,蔡小虎是那首爱人醉落去唷咿唷咿。”利可巧正经地纠正阿东伯。 “啊,是是是,黄小号,黄小号唱的歌最好听,来,美眉请开始”阿东伯虚心接受纠正,立体音乐伴奏即时响起。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喔 听着利可巧五音不全、鬼吼鬼叫的恐怖歌声,不只万知书脑浆快爆掉,连阿东伯都后悔让她上车了,心想这笔钱赚得很心惊肉跳 万一她的魔音在他阿东伯的爱车上绕梁三日、迟迟不退,那他肯定会崩溃! “呃,美眉,你的歌声让人印象深刻,但是阿东伯我刚刚忘了跟你说,唱歌不好听害我开车压力变大,是要加钱的,一首歌加十元,所以”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阿东伯终于顺理成章地抢回麦克风,并一反之前的抵车资大优惠,而提出加重收费的请求了。 “喂,这位运将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一路上都唱得很卖力,有够辛苦的耶!”早知道就将万知书的警告听进去,好好保护喉咙,现在她飘歌飘得口干舌燥,没澎大海喝也就罢了,最后竟还做了赔钱生意,她不甘心啦! “我也听得很辛苦啊!”阿东伯哭丧着脸反驳。 “可是” “我懂你的心情,我懂。”万知书拍拍阿东伯的肩,将车资递了过去,并一把拉住利可巧的手,阻止她再抗辩。 “哪有这样的啊?你懂他,就不懂我?”利可巧娇慎。 “已经到了,我们下车吧。”他还真是不懂她呀!如此漂亮的一个小女人,歌声章然恐怖到让人无法言语兼头痛欲裂、好像世界末日来到的地步,这道理,谁懂? “对喔,我竟然只顾唱歌,忘了是要来赴重要约会的。”利可巧这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于是赶紧开门下车。 “请你等我们几分钟。”见她一溜烟下了车,万知书吩咐着司机别走,然后急忙从另一边下车。 正当他想尾随着往一座凉亭跑去的利可巧时,她忽然转过身来,阻止他前进。 “万知书,都说好了你不靠近我们的!请你说话算话。”她板起脸孔。 “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明明不愿她一个人过去,但万知书已答应过她,也只得放她去。 硕长的身形靠在计程车旁,站在堪称视野良好的角度,他看见利可巧已进入凉亭中,而一道高挑细瘦的人影见她前来,便立即迎上去。 瞧她那位地下情人长得还真瘦弱呀活像个女人似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哎,利可巧的眼光有待加强。 此时阿东伯为省油钱,将车熄火、下车抽起烟来,并不吝请万知书抽一支。 万知书此刻心头纷乱难安,他怔怔地接过香烟,将吸嘴处轻置人双唇中,在阿东伯帮忙点火时,他深吸了一口,烟头燃起一簇小扁点,飘出了几丝白烟。 透过飘飞的白烟,他看见利可巧与那个娘娘腔一见面就来个热情的大拥抱,这画面不至于太限制级,可他内心已浮上一种名为不爽的情绪。 “那个美眉是同性恋吗?”阿东伯忍不住瞧了瞧凉亭里那两个女人在做什么。 “同性恋?”他一面吞云吐雾,一面任心里不爽的感觉放肆地奔驰。 “两个都是女生,还在三更半夜偷偷约会,一见面就热情拥抱,这不像同性恋吗?” “都是女生”经阿东伯那么一说,万知书愈觉事有蹊跷。再仔细一瞧没错,与利可巧相约见面的是个女生! 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人,除了长得比利可巧高,举手投足比一般女生豪迈些之外,纤细窈窕的身段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家。 不可思议的是,她那高挑细瘦的身影,竟让万知书觉得十分熟悉”他将利可巧的告诫抛诸脑后,决定上前一探究竟。轻巧俐落的靠近凉亭,张大眼睛,他终于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貌阮姬儿! 怎么会是阮姬儿?!利可巧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看她们两个熟稔的样子,似乎早就认识了,且交情匪浅。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阮姬儿前不久才出纰漏,吉星小组正追得紧,照理说她应该要懂得痹篇危险才对,可她怎么反而跟利可巧交起朋友来,还在深夜约见面? 难道利吉星想利用利可巧,将阮姬儿手到擒来? 但是,利吉星保护女儿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利用她天当诱饵 不,这假设一点都无法成立。再说,阮姬儿的身份截至目前为止尚未真正曝光,因为当时那位高中教师庄云皓最后不知为了什么理由,竟宣称他不小心将阮姬儿的相片给删除了。所以无法提供线索给调查局,如此一来,吉星小组自然无从得知阮姬儿的长相及真正身份。 基于以上分析,万知书排除了阮姬儿已被吉星小组盯楷的可能性。他环顾四周,有九成九的把握,此时并无任何情治人员埋伏在此。 因此,他决定重新用不同的角度来揣测利可巧与阮姬儿会面的原因,也许她们两人的关系就正如阿东伯所说的同性恋!彷佛头顶被一道雷电给击中,万知书表情一僵,思绪瞬间凝结。 只要听见她们说些什么,他就可以解除心中的疑惑了随着念头兴起,万知书毫不迟疑的举步走往凉亭。 可不凑巧,他才走了两三步,就看见利可巧与阮姬儿又用力互拥了一下,接着挥手道再见,阮姬儿随即走出凉亭,飞快闪入一辆黑色跑车内,迅速离去,利可巧犹依依不舍的注目相送好一会儿,才也转身跑出凉亭。 万知书失望的收住脚步、退后,回到计程车旁。 看她笑容满面,心情煞是愉快,万知书不得不怀疑那是她与情人见面后“相思得偿”的满足? 同性恋利可巧真的是同性恋? 想着难以被一般世俗礼教所接受及认同的同性恋一词,万知书胸口发闷,浑身不畅快。他不歧视同性恋者,但他丝毫不乐见利可巧是个同性恋者,因为因为 “帅哥,你很喜欢那个美眉呀?”大概太无聊,阿东伯努力找话聊。 喜欢?!这两个字可比同性恋三个字更让万知书错愕了。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要问你的良心,不是问我。”阿东伯笑了两声,不再多嘴。好话不说第二遍,实话实说切中要害也一次就足够,阿东伯说的并非什么难懂的语言,万知书只要稍微细想过几回,他就会明白阿东伯到底有没有胡说。 扪心自问,万知书得到了一个自己不太能接受的答案没有,阿东伯没有胡说。 “利可巧”嘴里喃念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他心口、左右他情绪的女人名字,万知书无奈的摇头。 他怎么会让自己喜欢上利可巧了呢?原来,他之所以不希望她是个同性恋者,完全是因为自己喜欢她。 好了,答案揭晓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闷了。 “好了,万知书,我们回家吧?”利可巧开心的拉他上车。“你还想要听什么歌?我来唱” “不准唱。”万知书冷声打断她一整夜的好兴致。 他的心情已经够乱了,哪禁得住再被她的魔音传脑。 接下来大约二十分钟的回程时间,不论用什么方法,塞馒头也好,让她吞拳头也罢,总之一定要教她闭嘴。 “对,不要唱,阿东伯卡拉0k打烊了!”阿东伯也赶紧附议。 赚完这一摊,他就要回家睡觉了没办法,被恐怖歌声轰炸过度,今晚他老人家神经提早衰弱,连蛮牛都救不了,只好早早看破,收工去了。 “哎,世态炎凉,我唱歌给你解闷还不好?好心没好报。”利可巧喟叹一声。 “你若知道我心里很闷,就乖乖闭嘴。”万知书冷眼瞪着她。那眼神恐怖的程度,与她的歌声不分高下。 “你闷什么啊?是你自己要跟我出来的,又不是我求你。” “叫你闭嘴,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忤逆我?”万知书又瞪向她,瞪得眼珠都快跳出来了,他就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将拳头一把塞进她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口里。 懊死,他怎么会这么生她的气! “吼忤逆?你竟然说我仵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做大小姐的,不能“忤逆”小避家喔?是谁比较大,他搞清楚好不好? “万知书你是吃错什么葯?” “你才吃错葯。”明知言不及义,万知书仍忍不住回骂她。 “你!”利可巧怒目相向,却气结无语。 “好了、好了,美眉,我劝你乖乖闭嘴,这位帅哥心情很恶劣,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啦。”见两人剑拔弩张,阿东伯好心劝解。男人的世界、男人最懂,他阿东伯虽已年过半百、俊帅容貌比起年轻时大概已下杀到三折,可仍然是相当了解大男人有爱难言的抑郁心情,眼前这位帅哥正因她大小姐是个同性恋而苦闷懊恼,拜托她就别再要白目了。 “不是我爱念啊!就不懂是他自己好端端的爱跟我出来,现在是在闷什么?好像我亏待了他似的。”利可巧自觉冤枉。 “他不高兴,你就不要惹他,闭嘴就是了嘛!”哪来的这么不识趣的大小姐,阿东伯也劝得快没耐心了。 “好,那我要唱歌。”利可巧回得倒爽快。 阿东伯一震,考虑了三秒,深觉冤有头债有主,为了自己好,他宁愿让万知书被她念死,也不干他的事。“算了,你爱念就念吧!不能唱歌。” “你未免也太没义气了。”万知书改瞪阿东伯。 “我本来就是局外人。我开我的车,你们爱吵尽管吵,我管不了。吵吧!到了我会叫你们。”阿东伯专心开车,决定珍重自保,不膛浑水了。 然后,阿东伯很快就发现自己又犯卞了严重错误,而悔恨不已。他实在应该当机立断、直接送他们进警局,而不是这么好心肠的将他们安全送到家! “到了!你们赶紧给我滚下车”阿东伯大吼,眼泪差点被脸上的横肉给挤出来。 这两个冤家竟然真的大呼小叫、一路上给他足足吵了二十分钟的架! 万知书,那真的是你吗?那个在计程车上不顾形象与利可巧吵翻天的男人,真的是你吗? 被阿东伯赶下车后,万知书快速的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过一遍之后,他很难过的发现,那个无聊透顶的男人,当真就是他自己! 费解啊他的情绪已经不只一次因利可巧而失控了,什么沉着冷静、低调稳重,一碰上利可巧,他根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活脱脱就是一只好战的野兽,不管自己有没有理、站不站得住脚,他就是不想轻易饶过她。 “万知书,都是你害我倒嗓。” 好不容易在万知书的掩护之下,利可巧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回到房间,他如此情义相挺,她本该对他充满感谢,但一想到在车上那莫名其妙吵得战火连天的一架,她着实难以抚平内心愤怒,于是在关上房门之前,忍不住又指责他一番。 “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刚才进门前我就该敲锣打鼓通知大家,您大小姐回来了。”想必对她来说,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看着她那乖戾的嘴脸,以及责怪的语气,原来这就是利可巧回报他的方式,他万知书心领了。 “你爱找我麻烦,还奢望我怎样回报你?”吵架总该有个原因,偏偏他却什么都不明说,一路上就只是跟她唱反调,逼得她愈吵愈来劲,嗓子就因为这样哑了,这不全都是拜他所赐吗? 当、当然啦,是她鬼吼鬼叫的高歌几曲在先,自我陶醉过了头,她并不全然都没错,只是有个替死鬼站在面前让她责怪,她顺理成章就将错全数算在他头上了,不然还跟他客气啊? “利可巧,你现在最好闭嘴,乖乖上床睡觉,别再啰嗦了。” “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你告诉我原因,我马上就放你走。”利可巧粗鲁地抓住他的衣襟,大有他不把话说清楚,两人就耗到天亮的意思。 “我没有生你的气”没有吗?他没有生她的气? 不,他气,虽然他不接受自己生气的理由,但胸中那股难以掩盖及安抚的愤怒情绪,确实是因她而起。 “你明明有,为什么不承认?”没生气,他怎么可能跟她吵架,总不会是因为她的歌声难听,他就怒火攻心了吧?她又不是一唱歌就让人迫不得已发怒、或有想死念头的“胖虎” “在车上吵不够、现在要再吵第二回合吗?利可巧,你别逼我把事情闹大。”他心情极差,她还火上加油,分明是讨打! “你看!你又生气了,你连名带姓喊我名字,还说没有生气!”利可巧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他的脸就凑在她面前,仅有两公分不到的距离。 “你真有兴致要吵?等一下你爸就起床了,要是让他瞧见我在你闺房里,你认为这比你半夜偷溜出门幽会,更教他好过吗?” “你”“还不放手?”万知书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以为轻易就能将她的手拿开,岂料这双小手可有劲得很。 “我就是不放。怎样?想大叫啊?”她嘴边说的话尽是恶意的挑衅,一双手揪紧了他,却反而像是种温软的挑逗,一夜未睡的她或许已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 “谅你也不敢。”哼,算他识相,还懂得敬畏她三分。利可巧得意的笑着,觉得他的眼里跳着矛盾又难懂的怒火,却是那般迷人。她就是不想放开他。 “不过,我或许会向老爷报告一些有关于今晚的事。” “哼哼,管家先生,你又在威胁我了?”烦死了,他最爱来这招!偏偏她的把柄多,不接受威胁都不行,真伤脑筋。 “对,你实在太好威胁了。” ‘你与我狼狈为奸,也逃不了责任。”利可巧反过来恫吓他。 “我不怕负责任,就怕你承担不起秘密被揭穿的后果。” “好啦、好啦,放开你就是了,不过你千万不要把我们半夜偷溜出门的事说出来。”利可巧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松开手之后还忿忿地推了他一把。 “你是同性恋的事,我也当作不知道。”万知书整整衣服,平静的往门口走。 “喂,等等,你说什么同性恋?”利可巧连忙喊住他。 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他在说啥? 第七章 “你是同性恋者。”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利可巧一脸啼笑皆非,挡在他前头,不让他走。 “我都看见了,你的情人是女人。” “什么我的情人是女人?万知书你你是脑筋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啊难道,他以为她相阮姬儿是一对?!天啊,那就太好笑啦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同性恋也没什么。”万知书不理会她的激动,迳自将她推到床边,淡淡道声晚安后,疾步往外走。 “你站住!万知书,我根本不是同性恋”利可巧再度追上前扯住他,她一时也不仅自己在急什么,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愿意继续被他误解! 出门前,他口口声声说她是要去与情人约会,她就已经有点介意了,现下他又说她的情人是女人,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喜欢的是男人啦! 性向的确立很重要,她一定要严正地跟他表明立场。 “你跟她很亲热,搂搂抱抱的。” “姬儿是我最喜欢的好朋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见了面互相抱一抱,不是很正常吗?” 咦?难道他是因为以为她是个同性恋者而生气的?!利可巧不禁在心里产生怀疑。 “好朋友而已?”老天,他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是啊,就是好朋友。”利可巧的长睫毛扬了扬,眸里闪烁着无辜的微光。 “你的意思是,我又误会你了?”他是如此刚强的男人,但此时说话的语气倒不稳了。 他要偷窥,就该看个仔细明白,这下他却把“何瑞奇医科”看成“阿端哥酱料”了,这像什么样嘛! 万知书啊万知书,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判断力退步得如此神速,百发百不中,错得离谱。 是她的所作所为容易引起别人误解,抑或他根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只因初次见面时她送他一副鬼脸,他偏见既成,有色眼镜就随身携带,一见她稍有异常举动,他便以自己的想像为主,不但失去客观性,也模糊了判断力。 “对、对。继上次你将我想成是一位风流荡妇之后,这次你的确又误会我是同性恋者了。”利可巧没好气的说。 “你让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何谓恼羞成怒,就是万知书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对不起就好啦。”利可巧凉凉的接话。 这男人的道歉恐惧症又犯了,她干脆顺势指引他十条道歉之路,免得他又跟上次一样在那边支吾半天,徒让两人尴尬。 “说啊,天快亮了。你不是叫我赶紧睡觉吗?听你说完对不起,我就乖乖躺平睡觉罗。”利可巧挑眉,指指窗外,好整以暇等待着。 她的挖苦,换来万知书的一阵沉默。 “嗯?说是不说?”半晌,她斜挑了挑一道弯弯细眉,睨着他。 “对、不、起。”万知书猛然将她拽进怀中,目光对准她的眼睛,咬牙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万知书,这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真的是你吗? 你肯定着了利可巧的魔道 罢了,他确实无法否认自己已深深喜爱着她。 “喂,你这样道歉,好像很不甘愿喔?”冷不防的被他揪到怀里去,利可巧愣了愣,一时间并未加以反抗。 “不,我万分高兴的跟你道歉。”万知书表情生硬,眼神幽沉。 “你这样是高兴的表情?好难懂的情绪反应”利可巧蹙起眉心,眸里满是疑惑 他那张脸铁青灰暗,连微笑都不来一个,这样叫高兴?拜托,别吓人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她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要偷偷选在深夜碰面,而且又不敢让家人知道?” “她平时很忙而我也是深夜时才比较有空。”利可巧垂着眼帘,语气略嫌吞吐。 “你不想跟我说实话,对吧?” “废话,当然不想。恫吓威胁我,是你乎常不可多得的乐趣,我又不是笨蛋,还热心多提供本大小姐我的一个把柄给你啊?” “其实你不跟我讲,我也有管道可以得知。” “我才不信你那么厉害,你又不认识姬儿。”利可巧噘起唇,不以为然的说。 “等着瞧吧。”万知书的大手放肆地环上她的纤腰,将她密实的贴向自己。 不必去思考此举恰不恰当的问题,一确定她不是同性恋者,他的感情便已凌驾在理智之上,无所顾忌了。 “唷,口气真大喂,万知书你这臭管家吃本大小姐豆腐吃够了没?”她不反抗是因为有点累、有点懒,可不代表她没意见哪! “再等一下。” “呃?还等”利可巧来不及问,只见他俯下头来,不由分说的就将唇凑在她微张的嘴上猛啄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一下 “你”你这臭管家不讲理的啊!竟敢亲她还亲了五下,五下了耶! “喂”趁她来不及抗议时,他又亲了第六下。 现在是怎样,她的唇上是涂满蜜糖了吗?不然他贪吃个什么劲啊! “万”第七下亲吻落在她的唇上。 “知”第八下!她强烈怀疑他是啄木鸟转世的。 “书”第九下 好好好,算了,他要亲几下,都随便他了。 抗拒无效,利可巧干脆闭嘴,他爱“啄”就给他“啄”个够,但等一下他若不给她一个交代,他吻她几下,她就回敬他几个耳光。 但是,在他霸道的箝制下,数不清的吻使她迷醉,她根本忘了他是个狂妄又习惯以下犯上的臭管家 “你牵了我的手,又吻了我的嘴,再不肯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会很难过的。” “别忘了,我还看了你的胸部。”万知书讪笑。 “喂”利可巧两颊染满了绯红,狂野的她竟羞得不知该如何接话。 “所以,我们不只是朋友。”话落,唇间的嬉戏与情挑,仍旧持续着。 就让他拥有一些爱吧!无论以后如何结束,至少此时此刻是甜美的,是让他眷恋的。 “你确定?”不只是朋友,不只是朋友那就是情人了?! “我确定。你呢?确不确定?” “我我也确定!”惊喜多于讶异,在他深情的眸中,掠夺意味浓厚却又十足令人迷恋的吻里,利可巧笑得甜蜜而愉悦。 她懂了 原来,不只是朋友,是要比朋友更多的亲密接触、更多的牵挂关怀、更多的依恋凝视,以忠诚的爱情维系彼此的心,这才是他想要的关系! 情人,她和万知书 她相信,那将是他与她之间,最适合的关系。 一本万利,无巧不成书,他们的名字早已注定要合在一起! “知书,小姐还没起床?” 一早,利吉星进入饭厅,看见女儿座位上空荡荡的,不禁觉得奇怪。 “小姐正在梳洗。”万知书恭敬地回答。 “昨天半夜里,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没有。”万知书替利吉星倒了杯热咖啡,平静回话。 “是吗?”利吉星敛眼微笑,神情十分诡谲。“真的没发现任何异状?” “老爷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万知书反问。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昨晚其实睡得不是很熟,本来想起来检查看看却又爬不起来。”利吉星啜了口咖啡,脸色确实不太好,精神也差了点。 “老爷最近很忙?请务必保重身体。” “知书,接下来这阵子我会更忙小姐和福嫂,你要多费点心思照顾。” “是,我知道,请老爷放心。如果老爷还有什么额外需要我帮忙的,都请您尽管吩咐。” “额外?” “我的意思是说,无论任何事,如果老爷忙不过来、需要协助,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很乐意帮忙。” 利吉星沉默,带着研究意味地看了万知书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知书,你实在跟以往那些管家很不一样。” “我知道,因为我长得比历任管家魁梧些。”万知书故意模糊焦点。 “当然,那是其中之一。” “老爷的意思是?”该死!他该不会被利吉星这只老狐狸看穿了什么吧? 思及此,他的心底已升起另一道防卫线。 “没什么,我先出门了。你上去问问小姐怎么还不下楼来,上班可别迟到。” “是,老爷请慢走。”万知书恭送利吉星出门后,转身往楼上走。 看来,利吉星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信任他他真的要加紧搜索脚步、及早完成任务离开利家,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只要一想到利可巧,他就丝毫不急着完成任务,甚至有故意荒废任务进度的嫌疑。 而且,当任务完成后,他与利可巧将再也没有交集的一天他不喜欢这样。 从来不为谁牵挂的他,一想到她,他的心却总像是停止跳动般,窒闷、难受。 杀手的首要原则,就是不该爱上目标、不该爱上委托人,利可巧既不是他的目标,更不是他的委托人,可她却千真万确不是他该爱的人他与她,活在敌对的两极世界里。 她正、他邪,自古正邪不两立,相爱多是悲剧 他不该对她表白的 两人暧昧的相处到他离开之时,并没什么不好,他何苦因一时冲动,而许下承诺,清楚界定出两人的关系,然后才来担心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呢?但如果他不表白,在与她朝夕相处时,他又如何能把持住自己对她日渐浓厚的欲望?认识她之后,他已不是往日深沉冷傲的万知书了。他不曾真正尝过爱情的滋味,而利可巧这小女人似微甜微苦的巧克力,令他未尝时,对她欣赏、渴望;尝过后,更加着迷、痴狂。 在爱的诱惑下,他方寸大乱,结论却是,他选择了爱。 先爱再说,此时谁都不能要他别爱,就算他的理智已苏醒了,他仍愿再敲昏自己,非要放肆地爱她一回不可! 矛盾的心思暂且抛到九霄云外,万知书来到利可巧房门口轻敲,期待看见昨晚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可人儿替他应门时,为他绽放出一朵最美丽销魂的微笑。 “我的大小姐,准备好要上班了吗?” 门一开,只见利可巧长发凌乱,连睡衣都还未换下,她为他绽放的不是灿如春花的笑容,而是一脸惨不忍睹的憔悴。 “万知书,我头昏昏的耶!怎么办?” “生病了吗?”万知书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碰触到她热得不像话的体温时,他就知道这小女人肯定是因为奔波、折腾了一夜,感冒发烧了。 “我头痛、眼花、呼吸不顺、口干舌燥、心跳不规律,还浑身发热,万知书,我这是真的生病,还是得了恋爱症候群?”病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利可巧仍有余力胡说八道。 “还有心情开玩笑?”万知书怜爱的轻斥一句,将她拖回床上。 “是不是嘛?万知书?”利可巧扯唇笑了笑。 “别说傻话了,你当然是生病。先躺好,我去请福嫂来帮忙你换衣服,然后再带你去看医生。”说着,万知书转身急欲离开。 “不用了。”利可巧及时抓住他的手。 “生病本来就要看医生,谁说不用?” “我是说,不用麻烦福嫂。” “你自己行吗?瞧你连站都站不稳” “你帮我就好了。”利可巧挑眉煽情的笑着,也不怕一脸苍白会吓到人家。 “连生病了都不忘要请我吃豆腐,利大小姐可真大方。”她如此信赖他,万知书当下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你喜欢嘛!不是吗?” “呃是啊。”他决定喜欢就要赶紧承认,免得到时没豆腐吃。“万知书,你知道吗?”“嗯?”他情不自禁的抚摩着她的脸庞,挺烫手的,他急着送她就医,她倒从容,就不知这小女人究竟有什么话藏不住,非现在说不可? “昨晚你离开我房间后,我都没睡。” “为什么不睡?”兴奋过头吗?若是,那就跟他一样了。 “不知道耶。只要一想起你吻我,我就觉得哎唷,死相啦,万知书你怎么可以吻我,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利可巧哑着嗓呵呵笑,明明就害臊,却弄得自己像三八阿花一样。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 万知书抿唇一笑,默默呼应了自己心里面那句“是的” “不必特别怎么办,好好注意身体健康最要紧。”他瞥了门外一眼,确定无人前来,便飞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催促道:“起床吧,恭敬不如从命,就由我来帮忙小姐换衣服吧!” “别急!”利可巧拽住他,轻喊。 “不想要我帮忙了?” 她摇头,眼底漾出迷蒙光芒。 “那么是?”她那抹无辜的眼神,是一种邀请吗?万知书的心跳得很急。 “吻我,再深一点,好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能把感冒病毒传染给你。”主动将他揽向自己,奉上自己血色淡然的唇,低语。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把病毒全数转移给我。”他说着,如她所愿,在她唇上印下深且热的吻。 四片唇儿灼炽相濡,将两人悸动的心紧紧结合。 在吻中,他们完全接纳了彼此,轻喘呼吸间,也体悟到两人早就有了相爱的默契。 当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之际,福嫂已从走道的一头走过来 “小姐,你到底起床了没” 埃嫂一推开门,见着床边两个人儿正吻得如火如茶,她猛地掩嘴噤声,上前打搅也不是,退出房外也不是,就只是呆呆愣在门口处,不敢轻举妄动。 万知书竟然连小姐也敢侵犯好大的胆子啊! 默默等待了几秒,福嫂冷汗直冒。 阿弥陀佛!这画面未免太养眼了,不适合她这清心寡欲的老人家 生怕鼻血喷出来,福嫂悄悄退回走道上,然后清清嗓门故意大声喊叫。“我说小姐,你究竟起床了没啊?再不起床,你上班就快迟到了!” 热情未退,时间却已不允许,房内贪恋彼此浓情密意的情人匆忙将唇间的牵扯分开。 “下次还要喔。”利可巧捧着他的脸,轻声预约下回的吻。 “就不能含蓄点?”万知书嘴里轻斥,眼底却装满宠爱。 “你不喜欢?”利可巧噘唇娇瞠。 “下回再告诉你答案,我该走了。”万知书的食指朝她唇际轻轻一压,不准她再说话绊着他,否则等福嫂杀进来,麻烦就大了。 “到底起床刷牙洗脸了没呀?”福嫂扯嗓子喊叫的同时,脚步声也刻意加重。 “福嫂,小姐发烧了,这两天就别让她去上班了。”万知书若无其事地走出房外。 “发烧?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烧来了?” 发烧,呵,瞧她黄花大闺女一个,竟然和万知书这男管家纠缠不休的热吻着,她不发烧才怪了。 “麻烦福嫂帮忙小姐换个衣服,我去备车,等一下送小姐去看医生。”万知书语气平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知道了。”福嫂疾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利可巧的额头和脸颊,惊呼道:“我的大小姐,你真的发高烧了耶!”都烫得可以煎蛋了。 真是两个不要命的小家伙,病毒肆虐中,还敢接吻 埃嫂浑身一凛,赶紧甩甩头.将残留在脑海中那老少不宜的画面给用力擦掉! 哎,她就知道早晚要出乱子的。 小姐生得美丽又芳心寂寞,万知书一表人才又充满魅力,两人朝夕相处,看似对立,其实相互吸引,日子一久,要不擦枪走火也难啊。 只希望这两个家伙,兴致一来,玩玩就好,可千万别当真了,如此她福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否则利吉星那边,她可难以交代了。 第八章 几天后,利可巧病愈销假上班,不再像块牛皮糖似的一天到晚黏着万知书,因此他终于得空与阮姬儿碰面。 “知书,找我有事吗?” “有些事想问你。我就直说了,前几天你和利可巧深夜相约碰面,单纯只是好朋友相见吗?” “利可巧?!你知道利可巧?”阮姬儿一脸诧异。 “你父亲没跟你说,我潜伏在利吉星家当管家?” “没有。我很久没跟我爸见面了,自从任务失败后,我就消失在组织里了。” “是你父亲的意思?” “不是,是我自己想脱离组织。”阮姬儿欲言又止。 “为什么?”阮姬儿所言教万知书惊讶不已。 毕竟,成为一名顶尖的杀手,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而且她的父亲阮鸿威又是组织的首脑,将来她若继承衣钵也是天经地义,为何她现在会有脱离组织的想法? “因为、因为哎,一言难尽啦。”阮姬儿支吾半天,终究没解释清楚。 “好吧,你有你的隐私,我不勉强。” “谢谢你的体谅,但请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见过面。” “好。那么,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喔,可以、可以。”阮姬儿欣然配合。 “我和可巧是大学同学,认识之初本来也没什么在交谈,但在一次偶然机会里,她看见我在练拳,就兴致勃勃的跟我学了起来,呵,可巧是个可爱又特殊的女孩。” “原来就是你教她练拳的?”师父不济,那就怪不得利可巧舞起花拳绣腿来跟苍蝇乱飞没什么两样了。 “是啊好啦,知书,我知道你在笑我,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 “我满无言的。” 两个纤细弱女子偏爱拳打脚踢的野蛮游戏,气味相投,难怪会成为好朋友。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对利可巧很感兴趣?” “没什么。”万知书轻轻带过,向来不易被看透的深邃眼底,破天荒透露出许多秘密。 “你恋爱了?”阮姬儿眼睛发亮,像是同为此道中人,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万知书沉默,眼神一敛,刻意收回眸中因利可巧而绽放的光采。 “但是知书你了解她吗?” “你这话的意思是?” “看来你并不了解。”阮姬儿的笑容隐去,神色变得极端不自然。 “请你说清楚,我想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 “你果然恋爱了嘛!” “那不是重点。”万知书痹篇敏感话题。 “好吧。”阮姬儿了然一笑,决定成全他。“我和可巧交情深厚,几年来,我们分享彼此的秘密,也守口如瓶,以最忠诚的态度对待彼此的秘密。但今天,为了你,看来我只好出卖我的好朋友了,因为我希望让你知道一切,如此将来若发生了什么事,你才可以掌握一切、进而想办法解决。” “谢谢。”早知她对他这么好,之前在训练她的时候,就该善待她一些。 “可巧跟我一样,她希望成为一名顶尖的杀手。”阮姬儿的语气平平,面带微笑。 “你说什么?!”万知书惊骇万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利可巧梦想成为一名杀手。”她就知道这消息骇人听闻,连向来处变不惊的万知书也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不可能!” 利可巧的父亲是追缉打击犯罪的情报人员,可说是正义的化身,她的理念怎么可能与她父亲背道而驰,想成为一名血腥的杀手?! 这这太矛盾、也太令人意外且不敢置信了! 他竟爱上一个梦想成为顶尖杀手的“小女人” “所以我说,这正是可巧的特殊之处。”世上矛盾的事可多着呢。 “我宁愿是你带坏她的。”万知书苦笑。看来他只能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呵,某种程度的影响是一定有的,我承认。”阮姬儿轻笑道“但是知书,你再仔细听清楚了,接下来这件事,绝对是更深一层的考验你多年来的定力。” “老实说,我很不安。”万知书坦言。利可巧有左右他情绪的魔力,对他而言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承认你感觉不安?!我的天!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位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万知书吗?!”阮姬儿惊讶至极,忍不住仰天大笑。 “快说吧,阮姬儿,别趁机消遣我。” “消遣你的机会,可是百年难得哪。” “你再不说,小心我翻脸。” “好,我怕了你恐怖的翻脸。”有见识过的人都知道怕,阮姬儿才不想自找罪受。 “那就别再浪费时间,阮小姐,请说。” “其实我的首次任务之所以失败,与利可巧脱不了关系。” “还牵扯到你的任务?”万知书心跳加速,彷佛要冲破胸口。 “是啊!当她知道我要出任务时,简直比我还兴奋,一直拜托要我带她一块儿去,我拒绝不了她” “你就真的带她去?!不会吧?阮姬儿,你脑袋装什么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带了一支拖油瓶?这两个笨女人!是想去找死的吗? “你还不懂利可巧的任性和固执吗?” “懂,其实我懂”万知书沉声承认。 “所以那天,我舍弃制高点而临时改以地面突击,也是因为可巧说她想体验握枪的感觉,我拗不过她,只好将枪交给她,但因为她没开过枪,嫌距离太远怕瞄不准,所以不知不觉的,她就愈来愈靠近目标,然后又过于紧张,在还没瞄准的情况下就扣下扳机” “所以朝庄云皓开枪的人不是你而是可巧?”万知书觉得自己快昏倒了,他真的被吓到了。 “是的,你都说对了。”阮姬儿点头,相较于当时的恐惧,她现在十分平静。 “那么被拍到照片的人” “除了我,还有利可巧。我们两个美女一同入镜了。”万知书还没说完,阮姬儿就接下去说了。 闻言,万知书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僵掉,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也无话可说了。 他必须要冷静一下,他需要时间确定阮姬儿所说的每一句话、所陈述的每个细节,都不是来自于他的幻听或幻觉。 “万知书你要撑住。如果你够了解利可巧,你就会知道她本来就是个很难掌控的女人。” 是,他知道。她确实不好掌控。 他日后要更努力挖掘她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与阮姬儿会面过后,万知书的心情一直呈现混乱的状态。 从踏入组织以来,多次在行使任务中遭遇过不少困难。 他总能平心静气地从容以对、化险为夷。但这次不同,他遇到了利可巧,他无法不为这个已在他生命中占有极重要位置的女人而感到担忧。 他甚至开始想像,如果利吉星知道了自己女儿的真面目竟是如此“血腥邪恶”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以利吉星之为人正直、形象良好,却有此不肖女儿,他肯定会痛心疾首吧? “该死!”脑中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万知书突然低咒一声。 真的太惨了利可巧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在乎她也算正常,但若连带的也关心起利吉星来,那就真的太悲情了。 仁慈之心泛滥,这对一个该是冷漠无情的杀手来说,绝非好现象。 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利家人投注太多感情了? 此一想法窜出,万知书益发感觉不安,愤怒的情绪也相对扩大。 他拿起手机拨了利可巧的电话号码,决定将她抓来好好教训一顿,世上有各行各业、五花八门的职业,她什么不干,偏偏向往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 她以为这样很好玩吗?对得起疼爱她的父亲吗? 真不懂她书都念到哪里去了,哪来这么莫名其妙的志愿! 利可巧,你没事就在家做鬼脸、拳打脚踢闹好玩的就好,没事为什么要跟人家去弄刀弄枪的,你有几条命跟人家拚啊? 骂别人很痛快,万知书却都没想到自己书也都不知道念到哪里去了。 “喂?知书,你想我喔?”利可巧带着几分撒娇和挑弄的轻软声音,从话筒中传人万知书耳里。 “想!超、想”超、想、打、你、屁、股! “哎呀,讨厌啦!再怎么想我,你也要忍耐等我下班啊,我总不能为了你就随便跷班嘛!真是的,也难怪你那么不能等,谁教我就是这么可爱嘛。”利可巧又三八了起来,超不正经。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万知书冷斥。 “你又知道我嬉皮笑脸了?哎呀,知书你死相啦!”不知他是认真的,利可巧仍继续“嬉皮笑脸” “最好你知道我现在正是一脸死相。”他心情欠佳,她若要乱说话,不小心踩到地雷、炸得体无完肤,可就是她活该。 “你怎么了?真的在生气吗?想我想到生气喔?” “你”不行,他不能开门见山就质问她有关于杀手的任何事情,否则他认识阮姬儿的事以及自己的杀手身份,也必定会曝光。 “为什么不说话了?”从他欲言又止的凝重语气中,利可巧终于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没有。”暂且按捺住内心冲动,万知书决定先回利家,待他这波焦躁的情绪退去,再好好想个不泄露自己身份的方式,与利可巧谈谈她那令人胆战心惊的“伟大志向” “我没有嬉皮笑脸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跟我说。” “没事。”未等她回应,万知书默默挂掉电话,但没两秒,手机铃声便又响了起来,本以为是利可巧回拨过来关切的,一看来电却是久未联系的柳强风。 “知书,事情有新进展。” “什么进展?”他人在利家都没进展了,别人还会有什么进展? 不过也对啦,业精于动荒于嬉,他只顾着与利可巧暧昧谈情,正事丝毫没进展也是正常的。 “吉星小组拿到庄云皓拍的相片了。” “什么?他之前不是说将相片删除了吗?怎么现在又交出去了?!”万知书的语气相当激动,幸好庄云皓那小子没在他眼前,不然他的脖子肯定会断在他手里。 “其实不是庄云皓自己将相片交出去的。” “那么是?” “是吉星小组出‘奥步’,雇了个学生假装跟老师借手机打电话,然后偷偷复制里头的相片档案。” “呵。”万知书冷笑一声,果然奥步无敌,无论邪或正,必要时大家都爱用。 “喂,知书,你真以为你在度假啊?怎么这些事你好像都没概念似的?” “”在他心目中,这次,女人比任务重要。 有了利可巧,敬业为何物,他不知道。 “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嘴里说没有,但他这次真的遇到大瓶颈了。 渴望爱人的心已被开启,没错,利可巧正是他杀手生涯中最难突破的瓶颈。 “知书,最近姬儿一直没有消息,老大很担心姬儿的安危,最近组织里成员接二连三在行使任务时出错,败露行迹,现在吉星小组又追得死紧,你也该趁身份还没暴露之前赶紧离开利家,所以老大又交代你一个新任务” “什么任务?”万知书有不详的预感,别、别来那招,他最不齿的那招! “利可巧,老大要用利可巧当护身符。” “不行!”果不其然是这招!万知书一口回绝。他再无情,也不可能绑架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宁可终结自己的生命,也不可能将利可巧交给阮鸿威当必要时谈判的筹码。 “万知书,你真以为你在独家?!”柳强风也动怒了。 “强风,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绑架。我宁可真正动手取人性命,也不接受绑架这种任务。” “老大没要你去杀利可巧。” “我不会杀利可巧,也不会绑架利可巧。” “别跟我说你爱上了利可巧!”柳强风嘲讽他一句。 柳强风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认定万知书不可能为任何女人动真情,然而当他得知万知书好长一阵的沉默回应时,他觉得自己错了 “不会吧?!知书?” “我不可能把利可巧交给组织。”万知书语气坚定。 “宁可让别人身陷危险,也不损自己一分一毫。知书,你可别忘了这句话。” 柳强风语重心长“同事”多年,他不想以理性及冷情著称的万知书,最后竟是因为卡在情关中而失去性命。 “我决不拿利可巧的生命开玩笑。” “你没选择的余地,你不做,组织里想试身手、想趁机出风头的人多得是。” 柳强风说得没错,一旦阮鸿威命令下达,万知书不做,也还有别人争破头抢着做,利可巧横竖躲不过这灾祸。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利可巧落入别人手中 “阮鸿威不可能轻易放过你,我劝你别感情用事,你向来很理性的,为了个女人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划不来的。” 万知书未接话,柳强风继续劝说:“而且利可巧根本就不是你能爱的女人,别忘了她是利吉星的女儿,利吉星是何等痛恨我们这些叫做杀手的人?所以知书,你想和利可巧玩,玩玩尽兴就好,别认真了。如果你放任自己迷失在这段感情中,那我只能说,你太傻了,我所认识的万知书是个不把爱情放在眼里的人,而非痴情种啊!”“别再说了,我听令行事就是。” 不把爱情放在眼里的狂人是,认识利可巧之前,他万知书的确是。 但,当他爱上利可巧之后,他再也不是目中没有爱情的狂人了。反之,他为爱情这玩意儿深深着迷,他甚至渴求与她地久天长! “那么,你动作要快。老大只给三天时间,三天不将利可巧交回组织,你可以想像到时围绕在利可巧身边的天罗地网。” “知道了。”万知书冷冷挂断电话。 三天他与利可巧难道只剩三天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情况愈来愈乱了,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去跟利可巧沟通她想当杀手的事,组织便又传来新的命令,而且只有三天期限.他要如何在三天内斩断他与利可巧的情丝,然后将她扭送到元鸿威面前,成为人质? 别说利可巧,就算要他绑别的不相干的人,他也同样下不了手。 第一天,他选择按兵不动。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除了情话,任何烦人的杂事他都绝口不提。 嗅闻着她的发香,聆听着她娇喃,他只希望将这足以让他渲染成世界最伟大的微小幸福,永远刻印在心中。 她的笑语,她眼波流转间所创造出的美丽与情意,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要一一收藏。 “你早上打电话给我时,到底有没有在生气啊?” “没有。”他没有生气,是感叹。感叹自己爱上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这女人惹他牵肠挂肚,也让他惊心动魄,可是他爱得很开心,渴望在人生旅途上一路同行,但,尽管他将她拥在怀里拥得密不透风,分离在即,他的力量是否能持续到最后一刻? “可是我记得你说,你当时的确是一脸死相。” “我五官端正、脸色红润,哪里死相了?”万知书浅笑,可别到最后分离时,她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死相,那就枉费他一片深情了。 “是很端正,也很红润,偏偏”利可巧不客气的捏了他的颊肉一把。“爱装酷,有时又忧郁得像掉入深蓝海水里,让我遍寻不着你。” “你老实讲,你最后一句话是不是为了要押韵,才那样说的?”万知书深为那句“遍寻不着你”而感动,却不太敢相信原来她的心思也满细腻的。 “人家是真的关心你、在乎你的情绪。”押韵是顺便的啦。 “我愿意为你而忧郁,只希望你如果有一天我们分离,你会一直在记忆里寻找我们爱过的轨迹。” “吼,换你了!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押韵,才说什么分离不分离的?”利可巧嗔怒,眸里有着几许委屈。 “有感而发罢了。” “重新说一句,不然就算你是无心的,我也不原谅你。” 相爱的人最怕分离,即使利可巧正徜徉在爱的幸福里、深觉两人没有分离的道理,她仍然顾忌一切不祥的言语。 “好,那么你仔细听好、记住了。”万知书捧起她娇俏的小脸。“世上唯有你有本事使我忧郁,如果能与你永远在一起,我会诚心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喔?那我们要不要顺便念一下佛号,请佛祖保佑?”利可巧一脸严肃,没半分戏谑之意。 “好。”万知书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可若天上众神能保佑他与利可巧爱情永存,长相厮守,那么他愿意相信它、接受洗礼。 “阿弥陀佛。”两人齐声,双手合十,互行个礼,相视微笑。 第九章 背叛爱情、听从组织命令将任务达成? 抑或冒着生命危险违背合约、从此与组织为敌? 第二天,万知书仍然在二者间游走,举棋不定。 尚未做出确切决定,他先行破解密码登入利吉星的电脑档案,试图取出庄云皓所拍下的利可巧和阮姬儿的照片,却一无所获。 利吉星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回家,足见吉星小组对阮鸿威组织的追查已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万知书关上电脑起身,准备去接利可巧下班。 “顺便帮我买几盒鸡蛋回来,别忘了喔。”福嫂及时在他出发前吩咐一声。 “好。”万知书应答,甫走出屋外,便不经意瞥见两个举止可疑的男人在社区车道附近徘徊。 他心中略为一震,直觉这些陌生脸孔,必定是阮鸿威派来跟监他行动的手下。 阮鸿威不笨,已经开始布线防范他叛逃。 万知书若无其事的将车缓缓开出车库,然后加速驶离车道。 果然他一加速,那两个陌生人也立即上车,一路紧紧跟随,直到他在天岚企业大楼前让利可巧上了车,他发现跟监的人马已至少增加了两组。 “知书,红灯耶,你还右转?”利可巧惊呼。“喔,我没注意。”经她一提醒,万知书惊觉自己竟然沉不住气,现在绝不是加速试图甩开跟踪车辆的时候,应该要装作若无其事,以不变应万变。 “而且你开很快,我们有赶时间要去哪里吗?” “呃,福嫂交代说要买鸡蛋回去,我怕耽误她做晚餐的时间。”万知书调整了急躁的心绪,并放慢车速。 但来不及了,前方一位交通女警已经亲切的在跟他招手。 “很好。”警察出现得正是时候,起码可以对跟监的车辆起点吓阻作用。 “很好?!我们被警察拦下来了,你还说很好?”利可巧不解的望着他。 万知书笑着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凑唇在她叨念的小嘴上重重啄了两下。 “偶尔跟人民保姆寒暄个几句,不碍事的。” “寒暄几句?你八成想趁机跟那位女警搭讪吧?她腿那么长,裙子穿那么短,你很喜欢吗?”被他搂在手里、吻在嘴里,利可巧仍故意挖苦他。 “她腿再长、裙子再短,也不比你甜甜的樱桃小嘴吸引我。” “哎呀,死相啦!怎么说人家樱桃小嘴,哪有那么小”利可巧装娇羞,俏唇模仿樱桃噘得又小又圆。 叩叩! “先生,请把驾照拿出来。” 两人好心情的在车内卿卿我我,交警小姐已迫不及待地敲着车窗,请他吃张罚单了。 “你好。”万知书降下车窗,乖乖亮出行照、驾照。 在女警忙着写罚单时,万知书默默环顾四周,发现跟监的车辆早已不见踪影。 摆脱跟监也只是暂时的,在回利家的路上,万知书知道沿途有更多的人马一组又一组依序加入盯梢。 阮鸿威摆明了不仅要捉利可巧,也同时要让万知书付出违约的代价。 这些跟监的人横竖说明了,他不依令行事,便必死无疑。 考虑了一整晚,他决定将两人的未来,交由利可巧做最终裁夺。 “可巧,你睡了吗?” “你还没来跟我道晚安呢!我怎么睡得着?” 一见他走近床边,坐卧在床上阅读的利可巧,便以极轻微的动作将手上的书往棉被底下一藏,举高双手跟他索取睡前的拥抱。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万知书坐在她床畔,微笑的问。 也许这句话也可反问他自己,他到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到什么时候? 若非走到今日他爱她爱到不忍离弃,而导致自己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又何曾想过要向她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 人算不如天算,爱情逼他见光,他只有勇敢面对。 “你说什么?”利可巧眨着眼睫,并非装傻,她当真是摸不着头绪。 万知书抿唇一笑,大手伸进她的棉被底下捞了捞。 “讨厌啦,你色心发作了呀”呀字停在嘴边,利可巧望着他手上那本“杀手的白天与黑夜”愣住了。 “这个,你打算隐瞒我一辈子?” 一辈子?搞不好连一天都快没有了,哪还有一辈子?万知书神情忽而落寞,心头为了她而窒闷不已。 “只是看书消遣的嘛!”利可巧将书抽走丢开,干笑了声。 “可巧,别装傻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她的秘密被他发现了?利可巧开始紧张。 “你隐瞒了大家什么,我就知道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姬儿都告诉我了。” “姬儿?!你认识姬儿?”利可巧一脸愕然。“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告诉你我的秘密?她答应我不跟别人说的” “直到今天,你仍认为我是‘别人’?”万知书的眸底掠过一抹失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利可巧急忙安抚他。 “我来自于阮鸿威杀手组织,而你应该知道阮鸿威就是姬儿的父亲。” 闻言,利可巧的背脊不由得挺得直直的,浑身僵硬,表情也瞬间凝结。 “原谅我现在才跟你招供,我是被指派来你家当卧底的。” 万知书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揽入怀中。 “你万知书你你的意思是,你是杀手?!你是个杀手?!你是姬儿父亲旗下的一名杀手?” 震惊之下,利可巧用力推开他,质问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及浓厚的责备。 “是,我是专为组织搜集情报、从没杀过人的杀手。” “你从没杀过人?”利可巧眯起了眼睛。 “没有。”万知书淡笑。 “那就不是真正的杀手嘛!”利可巧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小小的失望。 看着她眼底闪过的失望,他默默无语。 “你该不会只是个顶着杀手的头衔,到处招摇撞骗、欺骗善良老百姓的小混混吧?” 若是,像他这样的小混混还真是魅力无穷、迷死人 至少就让她爱死了! “是啦,比起你曾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扣过扳机,我是逊色了些。” “你这是在奚落我吗?”利可巧又羞又怒,气得脸儿通红,眼泪差点从眼眶中进了出来。 “我是庆幸你没真的一枪击毙庄云皓。” “我当时其实也很害怕。”利可巧缩了下脖子,羞赧的躲进他怀里。 “你觉得我们两个是否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是你今天跟我摊牌的原因?”利可巧仰起脸,注视着他。 “阮鸿威命令我绑架你,将你交到他手上当人质,必要时他要拿你当作跟吉星小组谈判的筹码,而你想,我怎么可能绑架你?” “如果你不够喜欢我,就有可能啊!”利可巧闷闷的说。 “问题就在于,我喜欢你啊。” “哎呀,死相啦!那么喜欢人家喔!”利可巧推了他一把,又不正经了。 “喂,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死相’的游戏,玩不腻啊。”万知书没好气的以食指戳了下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好啦,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绑架我,你拿什么回去交差?” “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由你决定。”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背叛阮鸿威,他随时可能追索我的性命。” “可以拿钱摆平吗?” “阮鸿威从不缺钱,在他的眼中,人命也不值钱,他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们请姬儿帮我们说情?” “没用的,阮鸿威不会那么容易就收手放过我的。”万知书深知自己是阮鸿威最赏识的手下之一,一旦他有了背叛的行为,势必遭受比别人更大的惩处及迫害。 “知书,为什么你当时会加入杀手组织?” “人生有很多事是无可奈何的。”万知书幽叹一声,随即将话锋一转,问道:“你这个利大小姐才奇怪,长得如花似玉的,怎么会向往当个杀手呢?而且你父亲还是个情报人员呢!案女俩的道德理念竟然是对立的,这不诡异吗?” “我倒从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对当一名杀手有莫名的狂热。”利可巧沉思了好半晌,甩甩头不愿再想,因为当务之急是与万知书共商两人的未来。 “那么,你现在抛开这个想法了吗?” “嗯,反正我也有自知之明,既是个梦想就让它纯粹是个梦想吧。” 万知书点头认同,搂紧了她。 “知书,我们的未来有几条路可以选择?” “跟我携手亡命天涯,还是分手各自保命,我完全遵照你的意思去做。” “我不想离开你。” “你要想清楚,如果与我分手,你父亲会动用身边一切资源来保护你的安全,但如果跟我走的话,你有可能跟我一起死在枪林弹雨的半路上。” 一旦她选择跟他走,问题就已不在她是否被绑架这件事上面,而在于万知书对阮鸿威的叛逃,势必引来杀身之祸。 “我不想离开你,宁可与你一同死在半路上,也绝不离开你。” “再给你三秒时间考虑、考虑。” “一、二、三,我考虑好了。我要跟你走,同进同退,永远不分开。”利可巧快速数完三秒,在他未回神的脸上亲了一记。 “那么,我们同进同退、不离不弃,一言为定。” “同进同退、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一言为定。”利可巧多加了一条,以示忠诚。 “对。生死相随。”万知书跟着复诵一遍。 诚心为爱情许下生死与共的誓言,两人相视而笑,深深一吻。 “那么,知书,我们什么时候走?”利可巧轻巧地跳下床,打开衣橱嚷道:“要带多少衣服?” “明天一早正常上班,路上再想办法逃走。” “半夜逃走不是更好?” “不,屋外有阮鸿威的手下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白天虎视眈眈,半夜肯定盯得更紧,我们最好明天一早再走。” “我知道了!”利可巧轻声应道,迅速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往旅行袋里头塞,转眼衣橱就快被她清光了。 “喂,我们是逃亡,不是去游山玩水,你随便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万知书望着兴高彩烈整理行囊的小女人,一时间,他还真不知自己将重要的未来决定权交给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啊!对了,我是不是该打电话跟爸爸讲一声?” “我要带走他女儿,于法不容,但于情于理都该由我来跟他做交代。” 说着,万知书与利可巧交换了个爱恋的眼神后,走出房间,转往利吉星书房。 打开利吉星的电脑,万知书以利吉星的权限密码直接连线到他所属的工作单位上,与他做视讯对谈。 听着万知书的自白,利吉星始终绷着脸,直到最后才淡淡露出释然的笑意。 “既然可巧选择跟你走,我也不能强拉着她。我想,她虽然没办法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但却能跟杀手相爱,应该可以弥补心中的遗憾了吧?” “利先生你你怎么知道可巧想要当一名杀手?!”关于这点,他连提都没提,而利吉星竟然知道?万知书讶然不已。 “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了解?”讽刺的是,他利吉星一生以打击犯罪为职志,却不敢承认其实自己的亲生女儿才是最该打的呀! “利先生深藏不露。” “别说我了解可巧,连你,我都瞭若指掌。” “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 “你觉得呢?” “请问利先生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管道。”利吉星刻意加重“管道”一词。 “问题出在“管道”?” “你不笨,一点就通。“利吉星又笑,语重心长的说:“知书,好好保护我女儿,明天,只管照你的计划去做吧。”一夜的时间,足够他部署一切。 “呃,无论如何,利先生,谢谢你谅解我,更谢谢你肯将可巧交给我”万知书不擅于道歉,连道谢都很生涩。 “你不用跟我客气了。与其让可巧盲目的想成为一名杀手,而教我这做父亲的一天到晚为她担心、伤脑筋,我宁可让她跟你走,把她交给你,我也轻松点”“终于丢掉手上的烫手山芋了?” “千万别让我女儿知道喔。”利吉星扬眉,狡桧的笑着。 万知书比了个ok的手势,关闭视讯。 隔天一早,当福嫂默默流着两行泪,依依不舍的将利可巧与万知书一同揽在怀里,久久不肯放开时,万知书便知道利吉星已经将福嫂安抚妥当。 “路上小心,千万要保重。知书,如果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福嫂拭着泪,殷殷叮咛着,然后松手放开两人,闪入厨房。 时间有些延迟,为了避免让跟踪人马起疑,万知书立即将车从车库开出来,一如往常的,以平顺的速度上路。 “别左顾右盼。”万知书摸了摸利可巧的头,冷静的笑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紧张。”比起追杀别人,被人追杀真的比较恐怖,利可巧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有我在,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你放心。” “有你在才危险啊!他们要杀你耶!” “他们也想绑架你啊!”“知书,你老实说,我们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啊?” “是啊。” “那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都还没互相说过‘我爱你’?” “的确不曾说过。”但他都有放在心里。 “我们要不要先说起来啊?免得到时来不及说、来不及听,我会死不瞑目。” “如果这样你才安心的话,我们就说吧。” “嗯,说!” “好。”万知书浅笑,为了缓和她的紧张,他“从善如流”且在利可巧尚未发觉时,他已将跟监的车辆远远甩在后头。 趁着大马路车水马龙,对方追赶不易,又碰巧有几辆公共巴士驶过,替他阻碍了后面人马的视线,他顺势将车转人一条行车稀少的郊道,打算先找个隐密的地方藏身,再伺机行动。 “那,数到三,我们一起说。”利可巧发号施令。 “好。” “一、二”三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砰”的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及整个车子发生的大震荡,让利可巧吓呆了! “该死!”万知书低咒,只见后头几辆车极速飙过来,几个持枪的人探身出车窗外,朝他们的座车开枪,他将油门踩到底,加速奔驰。 “轮胎被打爆了,对不对?知书?车子晃得很厉害,好危险!”利可巧不但吓得花容失色,只怕连瞻子都吓破了。 “可巧,别说话了,头压低!” 砰砰砰!接连三声枪响,车后的挡风玻璃被打碎,轮胎又爆了两个。 “知书,危险!”利可巧惊声尖叫。 “你听话,头压低,安静躲好。”万知书吼着,车子已因轮胎接连被打爆而严重失衡,他紧握住方向盘却觉自己几乎快完全失去操控车子的能力。 “知书,我爱你”利可巧抱头狂吼。“我们快死了,知书,你快跟我说你爱我,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别吵!”万知书根本不知她在鬼吼什么,死命踩紧油门,狠狠飙着这辆连汽缸都被打穿、油快漏光的车。 “你竟然嫌我吵,我说我爱你耶,你竟然嫌我吵”小小的心灵受创,狂吼之后,利可巧紧接着开始狂哭。 “糟!”有感于脚下踩煞车板的感觉空虚,万知书悲情的发现煞车也失灵了! “知书,怎么了?什么东西糟了?” “不行了。”万知书闷声的说。 “不行了?看吧,你不行了,你要死了,还不赶紧说你爱我,呜” “利可巧,我是说车子不行了!”这女人是巴不得他快死喔?!“什么意思?车子不行了?” “别哭了,我们准备跳车” “为什么要跳车?!”利可巧抬起头,满脸的泪水与惊恐。 “我在讲、你有没在听?我刚不是说车子不行了吗?!快,快解开安全带,打开门,等我数到三就跳,知道吗?” “不要,我会摔死,不摔死也会摔得稀巴烂,不要我不要跳车!”利可巧边哭边说不要,却也不由自主的动手解开安全带。 “反正你已经说过你爱我,摔死可以,摔得稀巴烂也没关系了!” “可是你还没说”利可巧委屈的望着他。 这时,万知书心头一震,弃方向盘不顾,侧身以双手捧住她涕泗纵横的小脸,深深凝望她盈满泪雾的眸子。 “我爱你。记住,我爱你。” “你也要记住,我爱你,很爱你”一听他说爱,利可巧的泪水更是控制不了的不断落下。 “这是我第一次说我爱你,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相信我,我们不会死。相信我,好吗?别哭了,相信我就是了,好不好?” “好,我相信”利可巧连连点头,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好也得好、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不知什么原因,后头人马并未如稍早前紧跟在他们的车子后头,万知书知道这正是跳车的时候! 但是,车速实在太快,别说利可巧这个弱女子一跳极可能粉身碎骨,连他这强壮的男人都可能会四分五裂。 他必须想办法减低车速他想起有人说过在煞车器失灵时,将脚伸至油门板下,将油门板往上顶,便可有效降低车速,在情况危急下,万知书只得放胆一试。 “可巧,准备了,记得跳下时要保护好头部,一、二”万知书在感到车速明显降低时,将方向盘一拐,往路边滑去。 “呜好”利可巧仍然哭泣不停。 第十章 一左一右,万知书和利可巧分别放手奋力跳下车,两人身体一触地,便如打偏了的陀螺般,不停翻滚。 而无人驾驶的车子继续往前方飙离,没几秒车子‘砰’地一声撞上路边的树,紧接着发出轰然巨响,一团烈焰火球怒吼地冲向天空! “可巧!”万知书一定住身躯,立即爬向距他有十几尺远的利可巧。 利可巧浑身多处擦撞伤,美丽的小脸脏兮兮的,嘴角和鼻孔都流出血来,紧闭的眼颤动着却无力睁开。 “可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柔声呼唤。 “知书,我好痛!”利可巧努力撑开眼皮,沁血的嘴角扯出一弧微笑。 “可是好高兴我们没有死,也没有摔得稀巴烂” “我说过了,我们不会死的。你多的是机会听我说我爱你”情况紧急,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为了安抚她的心,万知书仍俯首吻住她的唇,以爱的力量稳定她方才所受到的惊吓。 “谢天谢地,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利可巧虚弱的笑着,大难不死,爱情也不至夭折,她深深感谢上苍的恩泽。 “不过,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没关系,有你在就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们先躲起来。” 趁追兵还没发现他们滚到哪里去,万知书打横抱起利可巧,准备先闪入排水沟边,一处枯萎废弃的丝瓜棚下躲藏。 放低的身躯才走了两步,一抹鲜艳的黄色物体“咻”地飞至眼前。 “快上车!” 听到有点熟又不太熟的呼喊声,万知书抬眼望向停在身旁、后座车门已为两个亡命人开启的计程车,他很快就认出了是那位爱唱歌的司机阿东伯 二话不说,万知书马上将自己与利可巧两个伤痕累累的身躯,连挤带塞的送入车内,门一关,阿东伯的计程车便飞也似的奔驰而去。 “阿东伯,怎么这么巧遇见你?”忘了浑身伤痛,利可巧开心的打招呼。“真的挺巧的。但是不要跟我说,你摔得鼻青脸肿,还要求我放卡拉0k给你唱喔!” 阿东伯年纪不轻,飙起车来却有模有样,姿态与神色都像赛车手般专业。 “不唱歌那,阿东伯你载的是伤患,车资有没有打折?”利可巧不跟阿东伯计较车资好像很难过。 “没有打折,不过有惊喜大优待喔。” “什么惊喜?戳戳乐吗?”利可巧眼睛为之一亮。 “你就不能正经点?” 万知书瞪了她一眼,有时他真不懂利可巧脑袋里到底装啥东西,该严肃的时候,她却常常情绪反应不到位。 “呵,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阿东伯神秘兮兮的。 “可巧,你该安静地休息一下。”万知书将一上车就不肯乖乖坐好的利可巧轻轻按住。 “劫后余生,精神难免亢奋嘛。”利可巧不依的说道。 “尽管你浑身是伤?”万知书没好气的说,眼光却漾满了爱怜。 瞧她一身娇弱纤细,为了爱情,竟肯与他同为亡命之徒,才出门没多久,便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他怎能不心疼呀! “喔,对喔,我全身都好痛!”说到痛才知道痛,她这下可痛得五官都拧成一团了。 “你坐好,我检查看看。” “哎唷死相,我不好意思啦!阿东伯在偷看耶!” 万知书每次一对她好,她就三句不离‘死相’这句口头禅。 “我专心开车,才没时间偷看你们,你们尽管去互相检查个彻底吧。”阿东伯马上表明绝不偷看的立场。 “你安静一下行不行?”万知书睨着她,真想直接以口封了那张小嘴,但眼前还是先拭净、止住她唇边及鼻下那些血渍要紧。 “好,安静、安静。” 利可巧偎进万知书宽阔的怀里,在他扎实的拥抱下,她闭起眼睛,舒服得睡着了。 “到了。” 计程车停在梅园旁的一处透天屋宅前,阿东伯转头叫唤着一路醒醒睡睡的万知书与利可巧。 “阿东伯,这是谁家?”万知书才问着,利可巧就大叫了起来 “啊!阿东伯,你怎么会带我们来我哥哥这里?!” “你哥哥?利可白?”万知书也很惊诧。 “嗯,知书你看,梅居,我哥哥就住在这里!” 利可巧推门下车,指着宅院外竖立的一块写着“梅居”的木牌,兴奋叫着。 “阿东伯,这是怎么回事?一路上你没问我们想去哪里,也没说要带我们去哪里,结果现在我们竟然就站在可巧哥哥的住处前面?” 万知书说着,一个体型壮硕、皮肤黝黑的男人刚好从屋里走出来。 “哥!”利可巧拔足奔向利可白,热情抱住他。 他就是利可白?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白 兄妹俩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好强烈的对比。 “终于来了。”利可白笑着,一排白牙在黝黑的肤色衬托下,更是闪亮亮的。 “哥,你知道我们要来?” “是呀,爸爸跟我联络过了。” “原来是爸爸的意思啊哥,你看,这是万知书。”利可巧将万知书拉到利可白面前。 “知书,这就是我哥。” “你好,辛苦了。”利可白率先问候客人。 “你好。”万知书礼貌回应。 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打过招呼、握完手之后,彼此竟都沉默了起来。 “你们两个别尴尬了。”利可巧挤入两人中间,一手勾一个。 “你是我哥哥,你是我的男朋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喔!” “利可巧,你会不会太厚脸皮了?你问过万先生的意见了吗?” 妹妹的“落落大方”表现过头,让利可白都替她感到汗颜了。 “他已经将他的未来交由我决定了。”可以掌控万知书的未来,利可巧光想就觉得好得意。 “对不对,知书?” “你说是就是了。”万知书笑着说。 “是啦、是啦!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阿东伯突然笑嘻嘻的跳进来打岔。 “那么请问阿东伯,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知书已迫不及待想知道阿东伯究竟是什么来头,何以他会在他们最危急的当口及时出现搭救,又何以在没有任何沟通询问之下,就一路将他们护送到梅居来? 彷佛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凭你还猜不出来?可别让我小看了你的聪明智慧罗。” 都该是谜底揭晓的时刻了,阿东伯却还想多保留一下最后的神秘感。 “你是柳强风之前所接触过的“管道”?”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利吉星已经暗示过“管道”这个关键性的人物。 “嗯,除此之外,我也是吉” “吉星小组的一员。” 事已至此,实在不必浪费脑筋去猜了,万知书对于自己所说出的答案,胸有成竹。 阿东伯未正面回答,但从他称许的笑容中,已充分说明万知书的确答对了。 “阿东伯,那么,是我爸派你来救我们的罗?”利可巧问。 “是啊!多亏你爸爸设想周到。” “上次半夜我和万知书偷溜出门,你也是早就奉命在我们家附近‘守株待兔’的罗?”利可巧也终于明白了,而且联想得满快的。 “你也挺聪明的嘛。”阿东伯眨眼,竖起大拇指称赞。 “可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去你家报到当管家的那天,就是‘碰巧’搭上阿东伯的计程车。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被你爸所领导的吉星小组,给玩弄在股掌之间?” 自始至终,利吉星是唯一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对于这点。 万知书已深信不疑。 也许他真有本事在这次行动中,将阮鸿威组织一网打尽,就算不能,他打击犯罪的实力也有目共睹,令人钦佩了。 “好了,你们就依利先生的安排,先在可白这住下吧。我会跟你们保持联络,现在我得先回小组去了,还有得忙呢。” 阿东伯已将两人安全带到,现阶段任务正式完成。 “阿东伯谢谢。” 万知书握住阿东伯的手,许多言语难以传达的谢意都在那握手的力道中表露无遗。 如果当初没有阿东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不会轻易发现自己对利可巧的感情。 “你们自己要多保重,我走了。”一切尽在不言中,阿东伯了解他的感谢之心从何而来。 “阿东伯再见。” 利可巧挥手,万知书默默目送他离开。 “该进屋了。”送走阿东伯,利可白随即摊手请他们两人移往屋内。 “打搅了。”万知书还客气着,利可巧却像主人似的,一把牵起他的手,往屋内走去。 利可白在两人背后默默笑着。 希望万知书能镇得了他们利家这位怪癖一箩筐的大小姐。 万知书与利可巧在梅居落脚,躲避组织追杀、顺便享受山林野居采梅乐的这些日子里,时常收到阿东伯捎来的吉星小组与阮鸿威组织交手的各项消息。 而其中有个当初被视为清查阮鸿威组织重要线索的后续发展,则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当初吉星小组使诈收买学生,从庄云皓手机所复制而来的相片,最后证实竟然是乌龙一场。 原来相片里,那状似落荒而逃的两个女人身影,其实只不过是庄云皓班上两位正在加紧练习百米赛跑的女学生。 苞犯罪组织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就是说,吉星小组“疑似”被该名收买的学生给摆了一道。 至于险些被杀的庄云皓,明显地意图袒护阮姬儿和利可巧这两个差点酿成大错的女人,但动机为何,始终是个谜,也没人深究了。 这天,自从万知书叛逃组织后,久没音讯的柳强风突然透过网路与他联系上,告知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柳强风告诉我,阮鸿威为了姬儿的终身幸福着想,有意解散组织,最近他忙着安排一些组织成员的后路,对于追杀我的行动,也早就不了了之了。” “真的呀?”得知这消息,利可巧也很讶异。 “但是,姬儿的终身幸福,跟把庞大的杀手组织解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也很纳闷。”万知书笑了笑。 “不过,这个讯息是不是等于在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回家了?” “是该回家了。”万知书从电脑前站起身,牵起利可巧的手,信步走出梅居。 梅居再好,总不属于他们。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家。” “是这样吗?那你现在赶紧跟我求婚,我马上答应你,然后我们就可以马上回家了!” “急成这样?”她的话让他分不清,她到底是急着嫁给他,还是急着回家? 但是,没差别了。 他迟早都要跟她求婚,也迟早都要带她回家的,有爱的话,一切好说。 将她抱个满怀,大大的旋转了一圈,爱在空中飞扬,家一—不远了。 “我最爱的利可巧小姐,请你嫁给我吧!我带你回家!” “欢迎光临!” 男女老少混声却整齐划一、宏亮的问候语,把毫无心理准备迎接这一幕的利可巧吓得瞠目结舌,一只小手本能地按住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口,倒退一步。 “欢迎光临。” 有别于一家老小吓死人不偿命的用力问候,万知书站在利可巧身后,搂着她轻颤的双肩,温柔低语。 “谢谢” 仰头望着万知书,利可巧木讷的道了句谢,相较于他闪着温暖笑意的眸光,利可巧的眼里则装满疑惑。 说好他要带她“回家”的,却是一路上在他刻意装神秘的情况下,被他带到这陌生的屋宅,而且大门一开,也没事先通知一声,便跳出五张堆满笑容的陌生脸孔来,教她跟着亲切陪笑也不是,摆着一张惊吓过度的表情也不是,就愣愣的杵在万知书怀前,不知该进或退了。 “不要怕、不要怕。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都是知书的家人。我是妈妈,他是爸爸,这是爷爷,这是弟弟达理、妹妹家心” 外表跟福嫂一样长得浑圆有肉的万妈,将利可巧拉到众家人面前一一做介绍。 “家人?据我所知知书是孤儿耶!”利可巧眨眨眼睛,直觉不可思议。 “哎呀,有时应工作所需,撒点小谎是正常的。” 万妈摆了摆手,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大家都习惯的模样。” “可是” 利可巧仍不敢置信,总觉得他突然由穷困的孤儿摇身一变,成为上有祖父、父母,下有帅气美丽的弟妹,且家境看起来又十分富裕的公子哥,实在怪极了! “未来嫂嫂你要知道,声称自己孤苦伶丁,那是我哥工作时的招牌谎言,你听过就算了,别记恨呀!”万家心笑着说,一颗小小虎牙如同白瓷般闪闪发光。 “来来来,先进来再慢慢聊,别老站在门口嘛。” 上了年纪仍显得英姿飒飒的万爸,谨慎的摊手邀请未来媳妇进屋。 “是啊、是啊,进屋聊。”长得跟万爸十分神似的爷爷也开心迎客。 “跟我来。”万知书拥着利可巧进屋,随着感情日渐加深,他笑容里的宠溺也越发浓厚。 “可是你明明就说过你”她绝对没记错,万知书第一天出现在利家时,便自称他从小家境不好、父母早逝,是个连国中部没念毕业,而且凡事需自立自强的孤儿! “当时是逼不得已的,我真的有家人,你瞧,他们正张开双臂欢迎着你。”万知书打断她,微笑求饶。 “好啦,我懂了。”有家人总是值得欣喜的事,她着实不必跟他计较当初的谎言,利可巧对大家绽出一抹释怀的甜美笑容。 但笑着笑着,她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他的家人对他的“职业”好像十分熟悉且没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很能接受及谅解?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的‘工作’对家人来说并不是个秘密?”利可巧勇敢发问。 “喔,怎么可能是秘密?”万家心站到利可巧面前,一阵抢白。 “杀手是我们万家家传的事业,是曾曾祖父立下的家规!” “家传的事业?”不会吧?利可巧这下又愣住了。 如果说万家儿女男的俊、女的俏是家传的良好基因她就相信,但当杀手也需要家传就太匪夷所思了吧? “家心说得没错。我们万家从曾曾祖父那一代开始,每一代不管生几个儿女,第一个出生的小孩就必须承袭家传职业,也就是你所熟知的‘杀手’。” 万达理不疾不徐的为利可巧说明,他的嗓音很好听,与万知书同样有一股引人深深陶醉的魔力。 “为什么有这个规定?”利可巧进一步问。 “根据万家家族事件簿记载,曾曾祖父是个嗜血又爱钱的人,当个职业杀手刚好可以满足他的恐怖怪兴趣,同时又能赚饱荷包,为了‘福荫子孙’,所以他订下了这个不合理的家规。”万达理详细地说着。 “可是很不巧,曾祖父跟曾曾祖父性格大不同,曾祖父是个见血就昏倒又相当不重视金钱的人,所以对曾曾祖父立下的家规很排斥,但又不敢违背,在这么矛盾的情况下,曾祖父只好退而求其次,遵从家规加入杀手组织,却只接一些调查或卧底任务,横竖就是不杀人,从此万家变相的家规就一直沿用至今。”万家心又接下去说。 “就是因为这样,知书才会成为一个从不杀人的杀手?”利可巧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有诡异的家规作祟,难怪当她问万知书为何选择当个杀手时,他会说出“人生有很多事是无可奈何的”这种话来了。 曾曾祖父所立下的奇怪家规,就是他所谓的无可奈何。 “不过,未来嫂嫂你放心,家规是有解决方案的,你不必担心我哥一辈子当杀手。”万家心拍拍利可巧的肩膀,要她别因此事而烦恼。 “解决方案?” “是啊,只要有意中人、想结婚成家了,就可以从杀手职业中引退。”说着,万家心像个红娘似的,将利可巧的手和万知书的手拉过来叠在一起。 听了万家心说的话,利可巧眼睛不禁闪出一道激烈的光芒原来万知书早就有跟她结婚的打算了! “我说可巧,你愿意嫁给我们知书、成为我们万家的一份子吗?”万妈见情况明朗,迫不及待的替儿子提亲。 “我”当然愿意啦! 利可巧很想大声说好,但碍于自己还残存的一点少女矜持,此刻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出口。 “喂,这时候怎么客气起来了?”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万知书还真不习惯呢! “就害羞嘛!”利可巧轻跺了一下脚,脸蛋上的绯红更见娇艳。 “可巧,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们知书,你倒是快说啊。”万爸也为儿子的婚姻大事心急。 “可不是吗?你别只顾着害羞,赶紧说一声你愿意嫁给我们家知书啊。”爷爷也不落人后,催促准孙媳妇点头嫁入万家门。 “说嘛、说嘛,你快说啊,你愿不愿意嫁给知书?愿不愿意?” 但见众人声声催促,从没被人逼过婚,利可巧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而万知书倒是沉默微笑以对,反正他早就求婚成功,还怕她说出个“不”字吗? “怎么样?你说啊!”万家人继续追问。 “我、我当然愿意!”流了一头汗,利可巧总算说出话来. 听到佳人不负众望的回应,万知书满意的笑开了,徒手轻轻地抹去她额上的一层薄汗,大方的在家人面前,宠爱万分的给予她深深一吻。 “那么可巧,你要有心理准备喔,将来你和知书的第一个孩子,也注定是当杀手的命唷!” 什么?!这与万知书亲吻时,利可巧清楚听见万妈的“善意提醒”忽然胸口一窒。 孩子的问题似乎有待商榷 碧然她曾梦想当个杀手,也即将嫁给曾经当过杀手的男人,但让自己未来的孩子长大后也去当个杀手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就算到时她这做妈妈的妥协在万家家规之下,孩子的外公也未必肯答应啊! 哇!怎么办?这下头大了! “你别想后悔喔,说了要嫁,你就得嫁,我都带你回家了!” 不准她的唇与他分离,也不许她因听了万妈的好心提醒而有想逃的念头,哪怕众目睽睽,万知书仍紧密的拥吻着她。 “我知道了”被吻住的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利可巧只得幽叹一声,嫁了万知书,就是万家人,遵循万家规矩自然是天经地义,暂且将孩子的未来先搁在心头上,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商量吧! 也许,万家的家规会在万知书这一代,有什么改变也说不定。 此刻,爱情凌驾一切,她爱万知书,衷心想成为他的妻子、与他长相厮守,一生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让两人的誓言即便走到生命终点,也绝不消失。 况且,他说到做到他真的带她“回家”了,她焉有不嫁进门的道理? 嫁、当然嫁,就嫁定了他万知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