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宿夜!》 楔子 “宿夜、宿夜、宿夜” “宿夜,我们爱你。” “安可、安可、安可!”台下的观众疯狂、声嘶力竭地喊着,为的就只是多挽留台上潇洒迷人的身影一会儿,即使是几分钟也好。 舞台两旁的大萤幕正清楚地映出宿夜脸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令许多女孩的呼吸为之窒息。 “谢谢,我也爱你们。”宿夜举起手挥了挥,又引起另一波的尖叫。 “宿夜、宿夜、宿夜”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啊——” “今晚谢谢大家不畏风雨地来参与我的演唱会,谢谢!”宿夜边说边走到退场的定位上。 这是台、港、大陆三地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站,台下有不少女歌迷开始不舍地啜泣起来。 “再见。”宿夜所站的地方已开始徐缓地下降“我们明年见。”舞台上的灯光逐渐转暗。 第一章 “叮咚、叮咚、叮咚” 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扰他的休息?宿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应门,心想,早知道他就不该放佣人们假。 “干么啊?电铃那么急,是火烧屁股了”门一开,他立即硬生生地把未完的话给吞到肚子里去“老爸,怎么会是你?” “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在睡!”宿扬看着他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很难令人相信他竟会是风靡台湾、香港、大陆的超人气歌手。 他看了看宿扬手上的表,大刺刺地打了个哈欠“老爸,也才下午四点而已,还早嘛!”待会儿他还要去睡个回笼觉。 “还早?!” “昨天我们一大票的人在圆山开完庆功宴。还到别的地方‘续摊’,一直疯到早上才回来。”宿夜以指为梳,顺了顺乱发“想喝点什么?” “咖啡好了。”宿扬关上门走进屋内。 宿夜穿着睡袍走去倒了两杯咖啡又踅回“娟姨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到小邂的学校去了,昨天学校通知说小邂前天无故缺席。”宿扬的表情有些无奈。 宿夜挑了挑眉“这是她无言的抗议吗?”一个不知为别人着想的小丫头该打。 “或许吧!”宿扬苦笑。 宿夜在父亲的对面落了坐“别理她不就好了,她爱任性就由她去,十八岁已经不小了。” “她是你娟姨唯一的女儿,”就这么一句话已经道尽他们此刻为难的处境。 宿夜喝了口咖啡“那么旅游呢?”老爸可是好不容易才排出时间策画了为期一个月的澳洲旅游,该不会因为一个黄毛丫头的耍性子而作罢吧! 宿扬摊了摊手“真没有办法也只好取消了。”不然,即使成行了,雅娟大概放不开怀去玩。他暗忖。 “没有必要为了她打乱一切的计划。”宿夜交叠起修长结实的腿。 说得倒容易,她可不是闲杂人等,她是雅娟的宝贝女儿。“在每一对父母心中,子女总是最重要的。”宿扬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两个引以为傲的儿子,老大宿燎在全球闻名的四季盟约组织里的秋火科技集团位居要职,有一个美貌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生活相当幸福。老二宿夜是目前当红的偶像歌手,目前单身,除了宿夜的婚事仍未定下来,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了。 “不好意思,我还没当过人家的爸爸,”宿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没有办法体会那一种心情,”不过,以儿子的身分来说,他希望父亲能够再一次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衷心地希望。 宿扬笑了“我明白。” 宿夜又灌了一口咖啡,像是要浇熄体内又死灰复燃的睡意“你和娟姨尽管去吧!这段时间内那个丫头由我负责。”咦!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实在想不起来。 “什么?”宿扬一怔。 宿夜一口气将杯中的咖啡喝尽“我说你们出国的这一段时间,我会照顾那丫头的。” “她叫小邂。”宿扬订正他的称呼。宿夜搁下杯子“那个叫小邂的丫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宿扬很是纳闷“为什么?”宿夜向来讨厌麻烦的事,为什么这一次会主动地揽下小邂的事?他不解。 “你们结婚之后,她就是我的妹妹了,哥哥照顾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嗯!”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略尽一己之力。 “你确定?” “老爸,你再问我就要改变主意了。”蹙着眉,宿夜有些动摇了。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那个黄毛丫头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不过,为了老爸的幸福,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当一回保姆了。 “好吧!不问了,你记得多让着她一些。”宿扬不忘叮咛一番。 宿夜含糊以对,而后迅速转移话题“老爸,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经他这么一提,宿扬才记起此行的目的“对了,今晚你王伯伯在圆山有一场慈善酒会,你知道吧!” 宿夜没有多大的兴趣,对方不过是要人捐些钱嘛!“晚点我会让人送张三百万的支票过去的。”他二话不说立即决定捐出三百万,够给面子了。 显然宿扬要的不仅如此“你得准备一下,和我一同出席。” “为什么?”宿夜不解,他已经决定要捐款了,有必要硬要他出席酒会吗? “你王伯伯很久没见到你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出席酒会。”宿扬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是那么,他当然也明白最主要的原因是王文玄的女儿王诗诗想见夜。 “可是我晚上还”宿夜开始在脑海中搜寻可以用来拒绝的借口。 宿扬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今天晚上你什么事也没有,早三个月以前我就已经通知过阿豪了。”阿豪是负责宿夜有行程事宜的经纪人。 通知过阿豪宿夜垮下脸,老爸还真是克得他死死的“非去不可?”他还在作垂死的挣扎,企图再苟延残喘一些时候,臭阿豪竟敢出卖他,改天非剥了阿豪的皮不可。他暗骂道。 “对。”宿扬完全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太了解夜的个性了,若是他有一丝丝的犹豫,夜肯定会扯出千百个理由来证明自己不适合出席那一场慈善酒会的。 终于,宿夜吐了一口气。不怎么情愿地道:“知道了,我去就是,不过,我可不打算待很久哦!”宿家和王家的交情相当好,往来甚密,若两家能联姻就再好不过了,这是宿扬和王文玄的共同心愿,只不过婚姻大事得当事人两相情愿才行。 宿夜一直都明白王诗诗的心意,所以,他才会尽量避开会和她碰面的场合,不过这一次恐怕是逃不掉了。” 宿扬没有异议“随你。” 宿夜蹙起好看的眉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认命了,不是吗?麻烦哪! “我回来了。”斐邂一进家门立即打算上回房间去。 许雅娟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了“等等。”她出声道。 斐邂的脚步一滞,站在楼梯中央半转过脸来“有事吗?”她明知故问。 许雅娟拍拍身边的位子“别急着上楼,我们母女俩应该好好谈谈了。”自从小邂知道自己有意要和宿扬携手共度后半辈子之后,她的态度更加冷漠疏离了。 斐邂依言走下楼梯,将书包往旁边一扔,隔了她一小段距离坐下“谈什么?” “我今天去过你的学校和老师见面了。”许雅娟的眼中掠过一抹黯然。 “哦!”斐邂应了一声。 “为什么无故缺席?”在事情的原委还未弄清楚之前,许雅娟不想责备她。 “不想去,”斐邂无意多作解释。 “身体不舒服吗?”许雅娟连忙问。 斐邂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会在意吗?我以为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小沙子,”更何况她的存在可比一粒小沙子大多了。 “小邂,你就这么讨厌我和宿伯伯在一起吗?”女儿揶榆的口吻令许雅娟相当难受。 “对。”斐邂斩钉截铁地道。她无法忍受有人要介入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的平静生活,她此举并非是针对宿扬,只是就母亲有意再婚一事表达出她的看法而已。 “为什么?你宿伯伯对你不好吗?”许雅娟试着以冷静的语气询问。 斐邂直直地望着母亲的眼“他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她是真的不讨厌宿扬,以中年男子来说,他的身材颀长健硕,斯文成熟稳重,没有半点步入中年会有的老态,反倒是有股成熟内敛的气质,教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那为什么反对?”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并不表示我就得接受他。”对斐邂而言,父亲只有一个。“没有人可以取代爸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小邂,他并没有意思要取代爸爸在你心中的地位,他只是想照顾我们母女而已。”许雅娟衷心地希望能够改变她的想法。 “为什么要他来照顾我们?之前他还未出现,我们不也过得很好吗?”她绝不会忘记爸爸的“你已经不爱爸爸了,对不对?”她想.死去的人终究是敌不过身边触手可及、活生生的人。 “不,我还是爱着你死去的父亲。”许雅娟立即反驳,过去她和斐桐共有的美好回忆一直储存在她的脑海中,不曾遗忘。 骗人!斐邂在心里说“那你为什么要和宿伯伯在一起?”即使所有人都忘记爸爸的存在,她绝对不会。 “因为我也喜欢他。”在许雅娟的心中,斐桐仍然占着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回忆,而宿扬的温柔亦打动了她。“只要你试着” 斐邂霍然起身“我不想听,我要上楼去写作业了。”她抓过扔在一旁的书包,快步上楼去了。 许雅娟叹一口气,每一谈到有关宿扬的事,女儿总是这种态度,拒绝多知道一些宿家的事,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多些什么。 斐邂回到房间内,将书包往椅子上一放,整个人便往床上躺去,正前方的墙壁上正贴着当红的偶像明星宿夜的超大张海报,海报里英俊帅气的宿夜漾着迷人的笑靥,彷佛正深情款款地凝着她。 以前母亲的身边始终不乏追求者,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她笃信母亲不会轻易爱上别的男人,但是,从何时起母亲的身边仅剩下宿扬一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等到她有所察觉时,他们已经过往甚密了。 不论如何,她都坚决反对母亲再婚。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斐邂仍旧望着墙上的海报动也不动,更无意去接听电话。 “铃”电话铃声又响了一会儿才停止。 这个时候会打电话来的八成是宿扬,她现在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不想想起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彷佛这样子一切就可以回复原状。 事实上,父亲过世已经快十年了,她对父亲的记忆并不多,所以,她更害怕对父亲的记忆会越来越淡,终至消失。 过去,她和母亲经常翻阅着父亲的照片,然后母亲会把父亲过去的事迹说给她听,一起思念父亲。而自从宿扬闯入她们的生活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不喜欢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喜欢。 圆山饭店 在冠盖云集、衣香鬓影的慈善酒会现场,不少企业界举足轻重的人士和光鲜亮丽、风采迷人的明星也都来共襄盛举。 宿夜紧紧地揪住阿豪的衣领,皮笑肉不笑地道: “好玩吗?”一方面他还得对其他跟他打招呼的宾客回以微笑或寒暄几句。 “夜,这样子不好看啦!”阿豪陪笑道。早知道他就该逃得远远的,也就不必被夜揪来参加这个酒会了。 宿夜索性勾住他的肩膀“想开溜吗?没那么简单,你得陪我,这是你出卖我的代价。” “没有办法啊!那是宿伯伯的命令嘛。”当电灯泡可是会招人怨的。阿豪颇有自知之明,现在已经有不少女人以嫉妒的眼神瞪着他了,想取代他此刻位置的人肯定是不计其数。 “那你就乖乖地、认命地陪在我的身边吧!”宿夜微微蹙起眉头,他已经看见父亲在另一头朝他招手了,而且身边还站着王文玄和王诗诗。“别忘了,这可是你替我招惹来的麻烦。”他还特意在阿豪的耳旁细语,营造出一种奇异而暧昧的亲密。 “佧嚓”! 是按下快门的声音。阿豪敏锐地四下梭巡记者和相机的踪迹。 事实上,穿梭在酒会中,胸前挂着记者证、带着相机的记者不在少数,想找出偷拍照片的人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宿夜不甚在意地勾着阿豪的肩朝父亲他们走去。“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豪霍然转头瞪着宿夜那一张令千万人迷恋得无法自拔的容颜“拜托,你的绯闻已经够多了,而且男女都有,我都快焦头烂额了。” “重点呢?”宿夜的嘴角噙着笑。 他并不在乎媒体如何大肆炒作他的男女关系,通常他只要和某个女人说上三句话,隔天马上就会传出两人交往的传言,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也懒得去理会了。 阿豪摇头道:“我不想成为你下一椿绯闻的对象,那一点也不好玩。”宿夜可是男同志票选出来最性感的人,若是他们的举止亲密了一点,搞不好外界真的会误会他也是同性恋者,那可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肯了。 况且,他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了,他可不想让她误会。 “恐怕太迟了。”宿夜笑得诡谲。 他看见刚刚有记者乘机拍了他们两人靠得极近的照片,肯定明天就会见报。 阿豪的脸垮了下来“这是你的报复?” “什么报复?”宿夜装傻。 “算了,”阿豪叹了口气,决定放弃。“宿伯伯在叫你了。”夹在一对父子之间的他真难做人哪! “我这不是在走了吗?”宿夜的眼中迅速奔腾过一抹精光“你认为在其他人眼中我们谁是1号,谁是0号?”丢下问题后,他随即迎向父亲。 “夜,好久不见了。”王文玄笑呵呵地拍了拍宿夜的肩膀。 “王伯伯还是一样健朗。”宿夜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旁的王诗诗。 “还记得诗诗吗?” “当然记得啦!”他挑着职业式的笑容回应。“诗诗越来越漂亮了。” 王诗诗笑了笑“我们有三年没见过面了吧!”她刚自美国学成归国。 他点点头“是啊!我听你去美国进修,这一次回来预备待多久?” “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帮我父亲管理公司。”虽然她身在国外,对于他的动向却相当清楚。 王文玄满意地看着登对的两人,打趣地道:“让他们年轻人去谈谈,我们别在这儿碍眼了。” 宿扬笑着和他并肩走了开去,宿夜隐隐约约还听见王文玄的声音这么说着—— “将来诗诗一定会是个好老婆” 阿豪有些尴尬地站在宿夜身边,他刚刚好像接收到王董示意他离开的眼神,他是很想照办,但是,夜在瞪他了。 夜的态度摆明了要是他乘机落跑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不晓得夜会怎么玩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杵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这位是”王诗诗的视线终于赏光地投注在阿豪的身上。 “他是我的经纪人阿豪。”宿夜替他们两人作了介绍“她是诗诗,我们的父亲是多年的好友。” 王诗诗漂亮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一抹什么,教人来不及解读,随即恢复正常。 “幸会,王小姐。”阿豪点了点头。 “很高兴认识你,请不要拘束。”她的举止落落大方。 阿豪不知道夜为什么不喜欢她,就以他的眼光来看,王诗诗是个集美貌、智慧和财富于一身的女人,更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只可惜夜并没有同感。 “不打算继承家业吗?”她并不是认为演艺圈不好,只是恋慕他的女人太多了。 “时候未到,我爸还很年轻,不必急着退休,况且,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啊!”宿夜淡淡地一笑。 成为一个偶像的明星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那纯粹是机缘巧合,但是音乐的确是他的兴趣,他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阿燎大哥呢?”王诗诗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她想知道的是报纸上写的消息是否属实,他是不是和某个女明星坠入情网了,但是,她怎么也问不出口,也没有开口问的立场。 “还是老样子,忙得没时间回来,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有个儿子,升级当父亲了。”提起大哥,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温栩——他的初恋对象。 温栩和大哥同是四季盟约组织——秋火科技集团的特助,亦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认识温栩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那一年的暑假,大哥邀温栩到家里作客,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温栩,当时他几乎傻眼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他从没见过那么漂亮、优雅的女孩子,即使剪了个帅气的短发依旧无损其美丽,在十六岁的他眼中,温栩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吸引住他的目光和心。 就这样,他对比女人还漂亮的温栩一见钟情了,他压根儿没想过会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所以才会误以为温栩是女人,而喜欢上温栩。 打从一开始便注定他的初恋得以无疾而终来收场,唉——年少时期的惨淡恋情。 第二章 “发什么呆啊?”一个波萝面包和一瓶优酪乳出现在斐邂的眼前。“该不会是因为宿夜决定要休息一阵子,不出现在媒体萤光幕前,所以你在想念他吧?” 不必回头看她也知道对方是谁,叹了一口气“不完全是那个原因。” “哦。”一张成熟的脸出现在斐邂眼前。“可以说来听听吗?” 斐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小雨,我妈可能会再婚。”小雨是她的好友兼死党,她们经常腻在一起谈心事、谈感情、谈未来。 “你不赞成吗?”小雨反身跨坐在她前面的椅子上,和她面对面。 她看着小雨,若有所思地反问:“你认为我应该要赞成吗?”她打从心底抗拒这件事。 “我不是你,没办法替你作决定,但是,这件事关系着伯母的幸福,你应该深思的。”小雨把波萝面包和优酪乳交到她手上。“快吃吧!” “那你呢?”斐邂看着食物,心想,为什么面包和优酪乳只有一份? “我吃过了。”小雨什么事都能忘,就是吃饭这档子事不能忘。“看你怔怔地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八成忘了要吃中餐,所以,我去替你买了午餐。” “谢谢!”斐邂很感激。 “谢什么?咱们可是好姊妹呢!”小雨很阿莎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斐邂没什么食欲,不过为了不辜负小雨的好意,她也只好拆开塑胶袋,咬了一口面包开始慢慢地咀嚼,心中仍盘踞着母亲今天要和宿伯伯出国旅游的事,这件事早在策划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她一直不置可否,直到要出发的前步她才反对,她不确定母亲会不会放弃旅游留下来,但她希望会。 其实她也希望母亲在工作之余可以到外国去走走、玩一玩,纾解一下工作的压力,但是不是和宿伯伯孤男寡女地一起去 一直以来,她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她只有妈妈,而妈妈也只有她。 “我反对她再婚。”她小小声的说,她只想维持现状。 “伯母知道吗?”小雨没有多说什么。她似乎有一点点了解小邂的感觉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作是她,她大慨也会有相同的反应吧! “嗯!”斐邂有些闷闷不乐。 “你们谈过了吗?”小雨轻声问。 斐邂摇摇头“我不想谈。”母亲曾经不只一次地想和她沟通,但是,她都拒绝了,不给任何机会。 “也许你该试着去了解那一切。”小雨并不是想说服斐邂去接受母亲要再婚的事,只是说她应该说的话,做她应该做的事。“伯母也是女人。”女人通常都需要爱情的滋润。 “她有我,有我爸啊!”斐邂的语气不是很好。 小雨不以为意“你之于伯母是亲情,而伯父已经去世多年了,爱情不能是单向道,即使伯母再喜欢上别人,依然不会抹煞她曾爱过伯父的事实。” 斐邂倔强地别开脸去“不要谈这件事了,好不好?”她的食欲全没了。 “好吧!”小雨莫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既然她不想谈,话题也只好就此中止。 “下午的课我不想上了。”斐邂突兀地道。此刻她的心思紊乱得无从理起,即使去上课也只是呆坐一个下午而已。 “想上哪儿去?”小雨并无意阻止。 “回家。”顺道也确认一下母亲是不是出发前往澳洲了,斐邂立即起身。 小雨热心地说:“好吧!我会替你请假的。”这种事就交给她吧!好歹她还是个班长。 斐邂开始整理东西“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好了,谢啦!”很快的,她就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背起书包准备走人。 小雨问道:“要不要我帮你画复习重点?”三年级的课程早都已经教完了,接下来的就只是一连串的总复习和烦不胜烦的大考小考。 “不必麻烦了。”斐邂向来都有定进度表,自个儿 复习功课,即使没有参加学校的总复习,她的成绩依旧可以进入全校前三名。 “那好吧!你自个儿小心些,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好了。”通常放学后小雨都会待在家里念书。 “嗯!拜拜。”斐邂挥了挥手。 宿夜驾着白色的敞篷车直奔许雅娟的住处。 他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忧心不已的娟姨和父亲送上直飞澳洲雪梨的飞机。而且,他答应、保证、发誓会在这一个月之间好好照顾“妹妹”——斐邂的。 斐邂!?奇怪的名字。不晓得那个固执、古板的小丫头长什么模样?希望不会太“爱国”才好。 升起车顶盖,将车子停妥之后,他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压低帽檐再配上一副墨镜,一张俊脸便已掩去大半了,他想,这样子应该就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了。 打开车门低头跨出车外,宿夜瞧了瞧手中那一张写了住址的便条纸,确定地址无误后,他便走进电梯内直上八楼b座。 这个时候那个丫头应该还在上课吧!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她应该是高中三年级了。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开了门,还没进到屋内便听见有人喊妈—— “妈,你回来——”其余的话全都梗在斐邂的喉咙里了。 原本的惊喜在瞧清眼前的陌生人的一瞬间被恐慌取代,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形迹可疑的男人,那顶帽子和墨镜已经掩去他大半张的脸了,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感觉挺诡异的。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开门进来?斐邂的脑袋中一片混乱。 在她的脑袋意识到一项事实——有陌生人闯入后,她才慢了好几拍地发出尖叫声“啊——” “闭嘴!”宿夜吼了一声,反手将门关上,免得尖叫声引来隔壁邻居的注意。 啊!门关上了斐邂更是慌张害怕,她没有想到会遇上闯空门的小偷,呃,是小偷还是强盗她根本搞不清楚“你你”她的嘴巴张张合合许多次,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好笑地欣赏她发不出声音来和血色急遽褪去的脸蛋,看来他的变装挺成功的。 她害怕得腿都软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要什么?钱吗?好吧!只要他在这个屋子里找得到的值钱东西他都可以带走,她不介意,一点都不会介意的,她只求他能够放过自己。 刹时,以往电视新闻曾报导有关窃贼闯入住宅而惊醒屋主,结果砍伤屋主一家人。单身女子公寓被歹徒侵入,劫财又劫色的消息涌入脑海,她的心几乎冷透了,她想毫发未伤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碰到这种事?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心存歹念的人? 宿夜莫名其妙地瞧着一动也不动的斐邂,怎么,她吓傻了吗?“喂!” 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你你不要过来,要钱是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只要只要你别伤害我。”心头蔓延开来的恐惧像是泛滥的洪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把所有的钱都给他,宿夜先是一怔,随即喊道:“你有多少钱?五万?还是十万?我还不把那一点点钱放在眼里。” 不要钱?她的心猛地荡了一下,他该不会该不会是要劫色吧! 斐邂四下张望找寻可以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的东西,却发现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只有她刚刚随手搁置在鞋柜上的杯子。 好吧!聊胜于无。她迅速抓过杯子紧握在胸前抵挡,戒备地盯着他,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会抵抵死不从的。” 她手中的杯子里还有半杯咖啡,也许可以在他要逼近的时候泼他,然后,她乘机找寻另一个能够防卫和反击的武器。 抵死不从?什么事需要抵死不从?宿夜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啼笑皆非地打量她紧握在胸前的咖啡杯,她想做什么啊? 她丝毫不敢松懈“别别想打我的主意,我会我会女子防身术哦!”他恍然大悟“哈!你以为我会对你霸王硬上弓吗?”他觉得太可笑了。 “难、难道不是?”他擅自闯入民宅总不会毫无目的吧!若不是劫财,当然就是劫色了。斐邂相当坚持她自己的想法。 宿夜冷嗤了一声“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不好意思,我对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没兴趣!”但他不否认她长得相当可爱。 她还是不相信“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撬门的声看见他手中的那一串钥匙,她赫然呆住了。 那是妈妈身上带着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她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宿夜向前跨了一步“打开门走进来的” 话还来不及说完,斐邂已经神经质地把杯中剩下的半杯咖啡悉数泼向他的身上。 他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如此直接迅速,让他完全措手不及,登时,他身上的昂贵衣服全毁了。 斐邂若惊弓之乌地躲得老远,手中还多了一把扫地用的扫帚“那是我妈妈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她无法让声音不颤抖。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唯一的逃生出口又被他给挡住了,她该怎么办? 宿夜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正在努力遏止心中肆虐开来的熊熊怒火,低咒了一声“该死!”她居然用咖啡泼他,弄得他一身狼狈。 他凶神恶煞般地朝她逼近“从来就没有人敢用东西泼我,你是头一个,若非你的年轻还小,我肯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之后他又是一阵咒骂。 她强忍心中的忐忑不安,出口恫吓道:“你快点离开我家,不然我要报警了。” 报警是吧!宿夜的视线在她和电话之间来回穿梭,而后揶揄地道:“要不要我把电话拿给你啊?”电话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茶几上。 “你——”她是又气又怕。 他探手拿话筒向前递出去“过来拿呀!”他知道她躲他都来不及了,哪还敢靠近他。 面对他的挑衅,她完全不予理会,她还不至于会冲动到忘了此刻自己的危险处境“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此时此刻,她真的完全没了头绪,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他又把话筒归位,慢条斯理地睨向她仓惶的脸“我是受托来照顾你的。” 她瞪大双眼直直地瞪着他“会相信你的人不是呆子就是笨蛋!”随随便便就相信陌生人的话,她迟早被卖了都还不知道。 他饶富兴味地拉长语音“哦——”他的外表看起来这么像坏人吗? 斐邂更觉诡异万分,偷偷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在强自镇定的外表下,她其实是相当恐惧的。 他眼尖地注意到她细微的移动,往前跨了一大步,刹时让斐邂的努力付诸流水,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拉开一些些距离却抵不上他的一个跨步。 “啊——”她无法克制地哭叫了起来,陌生男子的逼近将她心中的害怕引爆。 “够了!”他的耳膜都快被她尖锐的声音给刺破了,真是酷刑啊!他不得不退了开去“现在,闭上你的嘴。”否则,难保他不会失控。 尖锐的魔音终于停止,她不停地喘着气,视线不敢有一秒钟自他的身上移开,就怕他会突如其来地攻击她,让她完全没有抵抗或反击的机会。 宿夜十分疲惫地取下墨镜“认识宿扬吧!他是我父亲。”他干么要穿着被咖啡弄脏的衣服,一身湿粘地站在这里忍受她的噪音? 斐邂当场傻眼了,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紧盯着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帅脸孔。她静默呆怔了三秒钟,而后又是一声尖叫响起。 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所看见的景象——一个超人气的偶像明星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就近在咫尺,这是真的吗? 怎么又是尖叫?宿夜极度厌恶地蹙紧眉头,他是长相狰狞吗?还是怎么着?她干么叫成那副德行?“不要再叫了!” 斐邂还是一脸的惊诧,甚至说不出话来,心想,他是货真价实的宿夜吗?她最最最崇拜的偶像宿夜吗?或者只是长相相似的人? 宿夜的眉头舒展开来,试着让语调温和一些“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吗?”他答应要好好照顾她的。 “你、你是宿夜。”她的声音充满惊喜, 他淡淡地应了声,算是承认了。原来她也认得他啊! “哇!你真的是宿夜。”在这一刻她完全将方才发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满心满脑都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宿夜。“我是你的歌迷呢!而且还参加了你的国际歌友会,我从没想过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见到你,还能和你说话”她无比的兴奋。试问,有哪个人能在面对心仪已久的偶像时还能平静的? 宿夜并没有感染到她的兴奋,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提醒道:“刚刚你还用咖啡泼我,记得吗?”他扯了扯身上沾了咖啡渍的衣服。“如果这就是你崇拜我的反应,那我宁可不要。” 看着自已的“杰作”斐邂的脸倏地一红,尴尬之极地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呀!她居然把万人迷的宿夜误认为闯空门的小偷,还用咖啡泼他,她懊恼得几乎想捶自己几拳,第一次见面她就做了那么多失礼的事,他对她的印象八成糟透了。 “不赶我走了?”他挑了挑眉。 她摇摇头,她留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赶他走呢! 一直以来,她都只能透过电视萤幕或在演唱会的观众席上远远地看他,没想到近看之下,他更是英俊,而且浑身散发出魅力,她的一颗心正在胸腔内小鹿乱撞着。 宿夜瞄了瞄她“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浴室在哪里,”现在他只想脱下这一身沾了咖啡的衣服,洗去身上的粘腻。 她指出方向“那边。” “嗯!”点点头,他朝她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解开衬衫的扣子。 斐邂尾随在他的后面“弄脏的衣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他褪下衬衫扔给她,然后开始着手脱下也沾了些许咖啡的长裤。 “啊!”她轻呼了一声,脸颊飞上红晕,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好偷偷地瞄。 这样子会不会太幸福了?她今天不仅见到仰慕已久的偶像,和他说了话,还lucky地看到他仅着性感内裤的完美身材。 他又把脱下来的长裤扔给她,转身走进浴室中反手关上门。 她抱着他的衣物,呆呆地站在浴室外,脸上还泛着陶醉的笑容。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高兴地抱着宿夜的衣物往阳台走去,舀了一小匙洗衣粉到水龙头下,开始洗濯沾了咖啡渍的衣物。 很快的,她便将衣服和裤子上的咖啡渍洗掉,脱水之后放进烘干机里烘干。 在衣服烘干的时间里,斐邂回到客厅,浴室方向仍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显示出他还在洗澡。 她仍旧很难相信风靡大陆、香港、台湾和每一个有中国人的地方的超级巨星宿夜此刻正在她家的浴室洗澡,哇!他在洗澡耶。 光是想像他此刻的模样,她的脸便急遽涌上一阵潮红,心跳也飙得飞快,她整个人仍浸在无比兴奋的情绪之中。 班上有近四分之三的同学都是宿夜的歌迷,她们一定不相信她竟然这么幸运地亲眼目睹他的迷人风采和性感健美几近全裸的身材。 刹时,她觉得双颊像烧灼般滚烫起来。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宿夜浑身湿淋淋地探出上半身“有没有浴巾?” 一想到他此刻可能是一丝不挂,她的脸又更红了“呃,有,我去拿。” 她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间找了条全新的浴巾,不经意瞟见书桌上搁置着的即可拍相机,她怔怔地望着即可拍相机好一会儿。 有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得拍照存证了,不然,别说同学们不相信,连她自己都会以为那只是一场好梦而已。 她抓过桌子上的即可拍相机塞进口袋中,然后回到浴室门外,敲了敲门“浴巾拿来了。” 话未说完,浴室的门立即打开,宿夜探手接过浴巾后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便围着浴巾,赤裸着上身自浴室内走出“衣服还没干吗?” “还要再等一会儿。”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只好垂下视线盯着地板。 “ok,我们刚刚谈到哪了?”他打算言归正传,把事情给解决。 “我不记得了。”她的脑子无法正常运作,平日的聪明伶俐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对了,我们谈到我爸,你也认识的,他叫宿扬”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打断。 “啊——”这一次她才真正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你你是宿伯伯的儿子!”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在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却毫不知情,真是太令人扼腕了!妈妈明知道她有多喜欢宿夜的,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忽地想起——其实是她自己拒绝接受任何和宿伯伯有关的事,也不想了解宿家的一切,所以她才会错失和宿夜早日认识的机会,怪不得别人。 宿夜掏了掏耳朵,有些受不了地道:“拜托你,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尖叫?”好吵!他暗自嘀咕。 “对不起嘛!我只是太吃惊了,所以才会”她一脸的无辜表情,教人不忍再多责备她。 那她感到吃惊的事未免也太多了吧!打从他进到这屋子里开始,她就老是在尖叫。“娟姨和我爸一起出国旅游去了,而我答应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把必须的东西整理一下。” “干么?”妈妈还是留下她一个人,和宿伯伯出国旅游去了,斐邂有些闷闷不乐。 “在娟姨回国之前,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这段时间内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我也好就近照顾你,毕竟我们可能会成为兄妹嘛!”宿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反对娟姨再婚。 兄妹,搬去他家住!令人吃惊的消息接踵而来,她几乎要承受不了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坚决反对娟姨再婚的吗?怎么不反驳我的话?”宿夜意兴阑珊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心想,她不是从不妥协的吗? 斐邂倔强地仰起脸,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反对我妈再婚。不行吗?”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原因呢?”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究竟是作何感想。 “我已经过了需要爸爸的年纪了,我也只有一个爸爸。”她的语气不复之前和母亲说话时的强硬,是因为对象是宿夜吗?她仍希望让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就这样?”他显然不认同。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他的语气似乎意味着她别有隐情。 “表面上,你义正辞严地指责你母亲移情别恋爱上我父亲,反对她再婚,实际上那只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而已,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嗤了一声,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儿,干么老粘着妈妈! “才、才不是样子的,”她尖着嗓子反驳“我妈是爱我爸的。” “令尊过世多年了,你母亲有权利追求属于她的幸福,你不能自私地破坏那一切。”宿夜试着要开导她,帮父亲的恋情推波助澜一下。“你明知道你母亲不可能罔顾你的感觉,以她自身的幸福为先,所以你才理所当然地反对她和我父亲。” 他看她的眼神彷佛她是个不明事理、自私幼稚的小孩子,那让她无法忍受“我只是替我死去的父亲说些公道话而已,如果连她都忘了我父亲,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他?” 他淡淡地道:“娟姨永远不会忘记你父亲的。”她忽略了一项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她自己。 “你又知道了。”她很不以为然。 “因为你就是娟姨爱你父亲的证据,也是令尊生命的延续,即使她再婚,在她心中仍留有一个位置给你父亲,那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同样的,他也认为父亲的心中一定有地方是为母亲保留的。“而我也相信令尊在九泉之下一定希望你母亲能够幸福快乐。”所以,他赞成父亲去追求第二春。 他的话、他的声音、他的容颜具备了超强的说服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几乎被他洗了脑,差一点就要点头投下赞成票了,幸好心底有另一个声音阻止了她“我不赞成,我不赞成。”她的内心相当不安。 宿夜并不意外,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地说服她,她的反应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去整理你的衣物和课本,别拖太久。”他转移话题。反正,要说服她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多的是时间。 斐邂顺从地回房去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上课要用的课本,参考书 边打包东西,她边发呆,在今天以前,她和其他千千万万个迷恋宿夜的梦幻少女一般对他有着憧景,编织着美丽却不太可能实现的梦想——期望能与他偶遇,然后两人坠入情网,而这会儿他不仅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极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哥哥,这个转变未免也太戏剧化了一些,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原本遥不可及的梦中情人一下子进入她平静无奇的生活中,像是狂风巨浪令她完全无招架之力,而她的幻想也开始天马行空地伸展开来。 哎呀!她忘记拍照了斐邂这时才想起这件事,却已经错过最佳的时机了。 第三章 宿夜突然从睡梦中醒,一看闹钟,居然已经七点半了,他猛地自床上弹坐起来,不知那个丫头起床了没? 下了床,抓过睡袍套上,他立即迅速前往斐邂的房间。 敲门之后,他等了好一会儿,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索性打开门进入房间内,却赫然发现她还在床上作好梦呢! 靠近床沿,他开口唤她“斐邂,起床了。”向来只有别人叫他起床的份,这会儿却换他来叫她。 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唤她“斐邂、斐邂” 睡梦中的斐邂迷迷糊糊地伸手搂住了宿夜,发出语意模糊的呓语。 他猝不及防地被搂个正着“喂!醒醒,你上课迟到了。” 低沉迷人的嗓音穿透浓浓的睡意直达她的脑中枢,她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徐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一张俊美的容颜占据了她的视线——是宿夜。 他的视线对上了她的“醒啦!可以放开我了吗?”他指了指她的手。 斐邂触电似地缩回手,尴尬得几乎想挖个地洞躲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她迭声道歉。她肯定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大胆的搂住宿夜不放。 “下次不要乘机吃我豆腐,我对黄毛丫头没兴趣。”他揶揄她。不过,说归说,她虽然是个黄毛丫头,身体的发育却已经成熟了。 “谁是黄毛丫头,今年我就要上大学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顺应道:“好好,你是大人了,不过,上课也要迟到了,快点起床梳洗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去学校。”今天是特例,因为她刚搬过来八成不太习惯,因而睡过头了。 “你”他要送她去学校?!要是让其他的女同学发现他,恐怕会引起大骚动,斐邂暗忖着。 “对,快点去梳洗。”他直起身,顺手将仍窝在床上的她拉了起来。 她懒洋洋地自床上坐起“学校的课都已经教完了,现在只是在作总复习而已,一天不去也没关系的,反正都已经迟到。”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驳回她的提议“快点去梳洗,然后上学去。”这段时间内,他不仅要好好的照顾她,更要善尽监督的责任才行。 “好啦!”她打了个哈欠,下床往浴室走去。 她会睡过头是因为昨晚太兴奋了睡不着,所以今天早上才会爬不起来,追根究底还不都是因为他。 梳洗完毕,换上学校的制服,斐邂背起书包下楼去,才走到一半便听见宿夜的声音自餐厅方向传来。 “斐邂,吃早点了。” 她循声走去,看见餐桌上摆了一份西式早餐,有烤土司、煎蛋和火腿,而宿夜正在解下围裙。 “这是你弄的?” 他瞄了瞄她“这幢房子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是你当然就是我弄的啦!难不成有鬼啊?快点吃吧!我去换件衣服。” “早点为什么只有一份,你不吃吗?”他是特地为了她弄这些早点喽!呜她太感动了。 “我晚点再吃。”送她去学校之后,他还要回来睡回笼觉呢! 走到餐厅门口,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还未动刀叉,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早餐“食物是用来吃的,不要光看。” “哦!”斐邂带着虔诚感恩的心执起刀叉,开始享用当红偶像宿夜亲自为她弄的早点。 在上学途中,宿夜林林总总地说了许许多多的规定,像是上课不能无故缺席,不可以乱交男朋友,不能随便上男孩子家 “知道了啦,你比我妈还严格呢!”她吁了口气,颇是无奈地咕哝。 宿夜把车子停在学校大前“到了。” 她打开车门“谢谢!那我去上课了。” “等等。”他又想起一件事。 “干么?”她狐疑地旋身看他。 “准时回家,不可以晚归,知道吗?”天啊!才一天而已,他俨然是个管家夫的模样了。“如果有事会晚点到家,得先打通电话。” “好啦!”她的目光四下乱瞟,就是不看向宿夜性感迷人的模样。即使他顶着一头微乱的发丝,随意地套了件衬衫,扣了两三颗扣子,他仍旧像是发光体一般吸引了她的目光。 宿夜挥了挥手,然后驾着车子离去。 斐邂怔怔地望着他驾驶的白色跑车绝尘而去,即使是此刻她仍旧有置身于梦幻中的感觉,原本遥不可及的偶像却在一夜之中进入她的生命中,就像是一场美梦有种不真实感。 “铃” 宿夜不胜其扰地掀起棉被,拿起话筒“喂!”他的口气不怎么和善。 “口气这么不好,还在睡啊?”对方显然相当了解他的习性。 瞟了一眼闹钟,九点钟,他送斐邂去学校,回来后还睡不到一小时便又被吵醒了,真是歹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懒得动脑去分辨对方是谁,而且,他的脑袋此刻是一片混沌,恐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说你的演唱会场场大爆满,真是恭喜你啦!”对方的嗓音依旧带笑。 宿夜不怎么给面子地道:“好了,你已经向我道过贺了,再见。”随即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拉起棉被又盖了个密密实实。 不到半分钟,电话铃声又大作。 他气呼呼地自床上坐了起来,接起电话“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你竟敢挂初恋情人的电话,真是无情哪!敢情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戏谑的话一字一句都敲进了宿夜的心坎里,毫无疑问的,电话彼端的人是温栩。 初、恋、情、人?!那一个名词像是一道雷击中了他,瞬间驱散了他浓浓的睡意“什么初恋情人?什么新人旧人的?我怎么有听没有懂。”他装蒜。 温美人是怎么知道这件陈年往事的?莫非是大哥告诉他的? “不用装了,燎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很惊讶,没想到你的初恋情人竟然是我!”温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强忍着不笑场。 有一抹窘迫自宿夜的脸上越过,这件事大概是他这一生永难磨灭的耻辱。 他全豁出去了“我是曾经暗恋过你,那又怎么样?”他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况且,要不是温栩美得教人错认性别,他又怎么会喜欢上温栩? 温栩轻叹了一口气,语调中有无限的愁怅“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还是把我忘了吧”终于,他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 宿夜脸色铁青地咒骂连连。他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不然,到时候看自己怎么“回报”他! 温栩勉强止住笑,清了清喉咙“咳!请保持形象,你可是超级巨星耶!” 宿夜此刻都快气炸了,哪还顾得着形象!更何况这幢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保持形象给鬼看哪! 倏地,有个念头窜入他的脑海中,驱散了他囤积满腹的郁闷之气“也许我应该公开向你表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如何?”他反将了温栩一军,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可别胡来啊!”温栩的声音揉入一丝慌张。 宿夜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迳自切断电话,而且一不做二不休地把电话线拔了起来。 这会儿栩大概开始担心烦恼了,真是太痛快了!宿夜得意地扬起嘴角,绽出薄薄的笑意,他不会永远都屈居下风的,待会儿他肯定可以作个好梦。 “嘟嘟”斐邂拿着话筒等了好半晌,电话的另一端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她答应宿夜若要晚点回家会先打通电话回去告诉他,她是打算说到做到,不过,是他自个儿不在家,错过了她的电话,不是她的错哦!这已经是她打回家的第三通电话了。 小雨站在书局内,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八卦周刊,看得目不转睛。 算了!不管他了。斐邂挂上公共电话的话筒,回到小雨的身旁。 小雨以手肘碰了碰她,指着周刊上的照片告诉她“你看,周刊上说宿夜这一次在两岸三地的巡回演唱会中和乐队的女鼓手sara擦出爱情的火花,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刊上登出来的是一张在演唱会上拍摄到的一幕,照片中的宿夜和sara靠得极近,营造出一种暧昧不明的亲密感。 那么他不在家是和sara去约会、拍拖了?斐邂自然而然地就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了。 小雨将手中的周刊又翻过一页,出现的赫然又是一张亲密的照片,只不过主角之一由女人换成另一个男人——宿夜的经纪人阿豪,而唯一不变的是宿夜。 照片旁斗大的标题更是耸动——宿夜的最爱是男人?! 事实上,打从他出道以来,他的绯闻总是一桩接着一桩,不曾间断过,他堪称是演艺界有史以来绯闻最多的明星,绯闻王子的称号当之无愧。 “如果宿夜真的是同性恋,你还会继续喜欢他、支持他吗?”小雨看完周刊上的报导忽地问。 斐邂想了想“会。”即使宿夜是男同志,她喜欢他的心情依然不会变,因为宿夜就是宿夜。“为什么问这个?” “虽然同性恋这件事已经搬上萤幕公开讨论了,但是,公开承认是男同志肯定会对他的演艺事业有很大的杀伤力。”小雨合起八卦周刊放回架上。 现实生活中对于同志的接受程度并不高,同志大多仍隐身在暗处,因为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排斥同志。 很多人嘴巴上都说可以接受同志,但是,一旦生活周遭出现同志却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应。 对于八卦周刊上的消息斐邂是半信半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和男人传出绯闻了,那大概也只是谣传而已,不必认真,毕竟他又没有亲口承认。” “这倒也是。”小雨有同感地道。“不过,我很想知道宿夜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 斐邂不知该说些什么,不把宿夜的事告诉小雨似乎有点不够朋友,但是,应该说吗?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透露和他有关的消息。“那个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她有些愧疚。 小雨有些奇怪地多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她的态度有点不同于以往。 “没事、没事。”她笑着摇手。 “是吗?那就好。”小雨不再多问,若斐邂有难言之隐,她也问不出结果的。 接下来,她们又一同去逛了唱片行、百货公司,然后才各自回家。 才一进门,斐邂立即瞧见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的 宿夜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上哪儿去了?”他绷着俊脸问。 “和朋友去逛街。”她放下书包,正打算要开口告诉他,她之前有打电话回来,却没有人接。“我” 不料,还来不及把话说出口,她立即被他抓了过去。“啊——你要干什么?”她发出尖叫。 宿夜把她按趴在他的腿上,力道不大却也让她动弹不得。 她惊慌地侧过脸看向他“放开我!”她奋力地想挣脱他的箝制,却无法移动分毫。“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该不会是要 扬起手,他毫不客气地往她的臀部打了好几下“这么快就忘了早上答应我的事。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的安危和下落吗?”他余怒未消。 屁股上捱的那儿下其实不会很痛,痛的是她的心,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怎么可以打她的屁股!更何况她又没有做错。 涌上心头的难堪令她掉下泪来“我有打电话回来是你不在家的。”她很是委屈地道。长这么大,连妈妈都没打过她一下,他竟然打了她,而且还是打屁股。 “说谎。”他的脸色一沉。“从下午三点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家。” “我没有。”她辩解。 像在惩罚她的不诚实,他的手又扬起,然后稍稍加了些力道地打了一下“做错事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勇于认错。”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抽抽噎噎地道:“我才没有说谎。” 瞧她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在说谎,那么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宿夜再一次确认地问:“你真的有打电话?”他的手劲放轻了许多。 她乘机逃离了他,跑回房间。 他跟了过去“出来。” 她的房门锁上了,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你有打电话回来,那为什么电话没有响过?”他的确是没有出去也没有听见电话响思索了一下,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倏地,门被打开来,斐邂红着眼、红着鼻子,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我要回家。” 他挡住她的去路“你哪儿都不能去。”刚刚他下手很重吗?不然,她怎么会哭红了眼? “留下来再让你打我吗?”她死也不要,那种丢脸的事一次就够了。“让开啦!” 在她回来之前,他急得差点就要报警了!难道他不应该生气吗? 他堵住了门口“在娟姨还没回来之前,你都得住在这里。”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要是离开这里而少了根寒毛,他该怎么向娟姨交代啊?况且,还是他自个儿担下这件差事的。真是的!他干啥和自己过不去呢? 突然,他带在身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行动电话,按了个键“喂!”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阿豪的声音“夜,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在家啊!”宿夜答得理所当然。 “是吗?”阿豪的语调充满疑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没响过啊!”在回答的同时,宿夜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怎么可能!”阿豪微微提高音量。 “该不会是你打错了吧?”宿夜心不在焉地道,视线不曾离开过斐邂。 阿豪发出抗议“拜托,你家的电话号码我都可以倒着背了,哪还会打错啊!”这倒也是宿夜忽地想起早上的事——他挂了温美人的电话后便把电话线拔起来了,而且似乎好像没有装回去。 啊、啊,代志大条了!他不仅错怪了她,而且还打了她的屁股! 斐邂使劲地推开他,打算离去。 “我现在有事,晚点再打给你。”他迳自把话说完,不待阿豪回答便中断通话,并且关了机,他拉住她,相当难以启口。 她努力地想抽出她的手。 做错事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勇于认错自己说的话犹在耳际,他是应该以身作则,大不了他让她打回去好了。 “对不起。”他好不容易挤出话来。 对不起?!斐邂闻言一怔,停止了挣扎“你刚刚说什么?”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问题出在电话上。” “刚才那个人也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是不是?”她了然悟出。 他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她哼了一声,别开脸去。动手打了人之后,一句对不起就要别人原谅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还在生我的气吗?”他的声音更形低沉诱人“好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的错?” 他低沉诱人的嗓音令她的心跳有些不规则,忽地急促了起来。 “我也是因为担心你才会那么冲动。”宿夜陪笑道。唉!谁要做错事的人是他。 她满腹的怒气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忽地消失无踪,像是水在空气中蒸发,无迹可寻了。 虽然他只是像在关心妹妹一样地关心地,它的心还是忍不住雀跃不已,但是,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可是,你动手了。”她的眼神充满指责的意味,风度翩翩的君子是动口不动手的。 宿夜完全没有辩解的余地“好吧!那你也打我几拳消消气好了。” “不要。”她一口回绝了。那是野蛮人的行为,她才不要学呢!再者,她也下不了手打他。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她到底想怎么样?宿夜有些无所适从。当妹妹的人都如此难伺候吗?他的心中有疑问,眉宇也拢了起来。 “记得你亏欠我一次。”暂时她还想不出要他做什么,就留待日后吧! 除了sayyes,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嗯!”“还有一件事。”她差点忘了。 还有一件事?!他才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拢近,她的要求还真多。“说吧!” 斐邂正经八百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准不准再打我的屁股,那是性骚扰。”女人的身体是不能随意触碰的,这是对女性的尊重。 性、骚、扰?!宿夜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有那么严重吗?”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小妹妹,再怎样他也不会对她有遐想的。 她懊恼极了,他带笑的嗓音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她的耳膜“当然。”她有几个国中同学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呢! 他忍住笑“好吧!请接受我的道歉。”既然她坚持那算是性骚扰的话,他也只好认了。 虽不满意,但可接受。斐邂哼了哼“这还差不多。”她在思索着要怎么做,他才不会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她已经十八岁了。 他有些没辙地笑笑“现在可以把行李箱拖回你的房间了吧!” “嗯!”她点点头,把行李拖回房间放好,然后又回到客厅。 现下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她赫然也觉得刚才实在是气昏头了,才会不假思索地“包袱款款”就要走人,幸好没有走成,不然事后她肯定会后悔得要命。 天底下有多少女孩渴望有这种接近他的机会,都盼不到呢!要是她白白地让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浪费掉,那肯定会招人怨恨的。 她可没忘记在昨天之前,她还是那众多女歌迷中的一个,十分渺小且微不足道。她得要好好把握机会,才不会对不起上天如此地厚爱她。 “肚子饿不饿?”他还没吃晚餐呢! 经他这么一提起,斐邂的肚子也开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点点头。 宅子里的佣人全都放假了,他只好自己下厨了,他可不敢冀望她会煮东西“吃不吃牛肉?”他衡量了一下家里现有的材料,煎个牛排似乎是最方便的。 “我不挑食的。”这是她的好习惯之一。 “很好。”他走向厨房。 她也跟了过去“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她可不想只会等着吃饭。 宿夜打开冰箱取出所需的材料,闻言朝她投去一瞥,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想法“待会儿洗碗盘的工作就由你负责。” 她漾起笑“嗯。” 第四章 当宿夜记起要打电话给阿豪的事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之前你找我有什么事?”虽然慢了三天,他还是记起来了。 “有吗?”一时之间,阿豪似乎忘了,他极力思索了好半晌“照片登出来了。”没错,就是这件事。 “照片?什么照片?”宿夜摸不着头绪。他的照片经常上报或者杂志,那是很寻常的事,有必要如此慎重其事地提起吗? “我们的合照。”阿豪没好气地说。 宿夜恍然大悟“哦!是慈善酒会上被偷拍的照片,是不?”他的口吻无关紧要。 “对,不仅许多人信以为真,就连我未来的老婆都怀疑起我来了,这都是拜你所赐。”阿豪有气无力地说,他果然成为夜的绯闻主角。 他轻笑了一声“那种八卦周刊不必理会,过一阵子大众就会慢慢淡忘了,至于美玲那边你好好跟她解释清楚不就得了。”他口中的美玲是阿豪的女友。 阿豪满怀郁闷“最好是那样。” 夜太危险了,他最好别再设计夜,不然,他和美玲的未来可能会被夜玩掉。他们父子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牵红线不是他的专长,况且夜又对那王小姐没兴趣。 宿夜挥舞着手不让斐邂继续拍照“下一次再搞这种把戏,上周刊的就不只是照片而已。”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传递出无限的可能。 在电话另一端的阿豪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谁也料不准夜会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不过,横竖他都不想再上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天生就是适合在幕后运筹帷幄,所以,他才会成为夜的经纪人,替夜的演艺生涯作最好的规划。 “很好,”宿夜满意地绽出一缕笑意“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斐邂把握机会又拍下一张照片。 “对了,后天有一个杂志专访,你没忘吧!”阿豪提醒道。虽然这一个月是宿夜休息的时间,不接任何通告,不上任何节目,不过,这一个专访是很早以前就敲定时间了,不论如何都不能失约。 “有你不时地提醒,我能忘得了吗?”宿夜打趣地道,阿豪一直是很尽责的。 “那么好好休息吧!”阿豪的话另有含意,还带了点看好戏的心态。 宿家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了若指掌,宿伯伯和女友出国旅游的事,斐邂以妹妹身分住进夜的家中,夜得尽兄长之责好好照顾她等等他都一清二楚。 宿夜当然也听出了阿豪的弦外之意,他莫可奈何地回了一句“谢谢你。”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斐邂纤细的身影,目光复杂难解。这种半大不小的年轻女孩最是难以捉摸,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就在宿夜打算挂断电话之际,阿豪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等等。” “还有事?”宿夜又把话筒拿起。 “最近陈郁莲有来找我问你的住址,她希望能私下再见你一面。” 陈郁莲是宿夜前不久才分手的女友,亦是圈内人。 她想要做什么?“我不想和她见面。更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他不想受到打扰。 当初交往是各取所需,她希望借着和他传绯闻来打知名度,而他并不介意帮她,所以,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将近半年的交往无关乎爱情,只是满足彼此生理上的需要而已,他并不认为那样有何不妥。 “迟早她会查出来的。”阿豪就事论事地说,只要有心有钱,要查出宿夜的住址并不难。 “到时候再说吧!”宿夜不甚在意。 来或许十分奇怪,他和陈郁莲交往近半年的时间,却从不曾带她回他的住处正确地说,他是从不带女人回来。 斐邂好奇地望着他“你不想和谁见面?是女人对不对?” 结束和阿豪的通话,宿夜笑着揉乱她的短发“想学狗仔队挖掘我的绯闻吗?” “才不是。”她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而已。“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啦?” 他以指为梳地替她把头发梳顺“你只要把书念好,不必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他的绯闻向来是一桩接着一桩。 其实多了个小妹妹可以疼爱的感觉也挺不赖的,只是她怎么也不肯叫他哥哥,恐怕他得花一些时间来说服她赞成父亲和娟姨步上红毯。 斐邂的脸微红,他的靠近让她心跳加速,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让她几乎要醉了“快点,我们再来拍照。”再不移注意力,她恐怕会醉倒在他的怀里。 他微蹙起眉头“还拍啊!你不累吗?”都已经拍完三卷底片了。 “不会啊!”回答的同时,她又拍了一张。 他的照片可有价值的,尤其还是这种难得一见的居家生活照,一方面她可以好好保存,一方面又可以大赚一笔,真是太完美了。 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眸子,他不难猜出她要那些照片另有用途“不必急在这一时,以后多的是机会。”在成为一家人之后。宿夜在心中补上一句。 斐邂把玩着手中的相机“下次我还可以拍你?”她喜出望外。 “嗯!”他应允,只要不是裸照就都好商量。 “你”有一个问题始终在她的心中,让她困扰不已。 “怎么了?”他瞥了她一眼。 她很想问个清楚,却不知道能不能问“呃没事。” 他把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底,挑起一抹浅浅的笑“想问什么就问吧!”把事情憋在心里是很不健康的,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真的可以问?”她必须再确定一次。 他点点头。 她开心极了,不过,问问题仍是相当地小心翼翼“有一本杂志登出你和某个男人很亲密的照片,而且还影射你是同性恋者,是真的吗?” “你说呢?”他笑着反问。 她的神情流露出些许困惑“我不知道。” 他是男同志票选出来最性感的艺人,若真有男人爱上他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他也和不少女明星传过绯闻,更是让人对他的性向感到扑朔迷离。 宿夜低笑了起来“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经纪人阿豪,刚刚那通电话就是他打来向我抱怨的,那张照片也让他的女朋友对他有所怀疑了。” 看着他低笑的模样,斐邂的脑中倏地灵光一闪“你是故意的!”她脱口道。 “宾果。”他弹了弹手指,眼充满赞赏地投注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她想不通。一般艺人都会极力避免绯闻,就怕会让原本就短暂的演艺生涯提前结束,难道他不在乎? “谁要他和我父亲联手设计我去参加那一场与相亲无异的慈善酒会,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回馈而已。”宿夜的眼中闪着坏坏的光芒。 她看得双眼发直。 他好笑地瞅着她“干么这样瞪着我瞧?我多了一只眼睛还是一个鼻子?” 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似的,她仓皇地调开视线“你难道不介意歌迷会误信那些八卦,认为你是男同志而不再支持你吗?” 她也是他的歌迷之一,虽然她不会因为这样而不再喜欢他,但是,那并不代表其他歌迷也一样。 宿夜漫不经心地微扬起漂亮的嘴角,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论我喜欢的对象是同性或异性,我还是我,我的歌唱技巧和演戏才能并不会因为那样而改变,我仍旧会呈现出最好的一面来回报歌迷对我的支持,若有人因为我可能是同性恋而排斥我、讨厌我,抹杀了我所有努力的成果,那么我也毋需多说些什么了。”他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需做真实的自己即可。“但是,我怜悯那些思想狭隘的人。” 爱情并不局限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是会有爱情的发生,真正的爱是没有条件、不计代价的。 她完全赞同他的论调,但是,现实而残酷的问题却不能置之不理“若是你因此而不能在演艺圈内生存呢?”她希望那永远也不会发生。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我老爸会是最高兴的人。”他说得事不关已。 “嗄?”斐邂心想,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吗? 他误以为她问的是为什么他父亲会是最高兴的人“我老爸一直希望我可以回去继承家业,要是我不当歌星的话,正合他的意。” “那你自己呢?”她又问。 “我?”他挑了挑眉,笑意蔓延开来“并不一定是得当明星才能唱歌啊!奇怪的理论、奇怪的小孩!”他脱口而出的评语遭来她的白眼。 她讨厌他把她归类为小孩,那样子似乎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我会记住的。”他轻易地把话题带了过去“即使唱歌不再是我的职业,我喜欢唱歌的心情依然不会改变,随时随地我都能够尽情地高歌一曲,即使没有听众也无妨。” “不,”斐邂订正他的话“不会没有听众的,至少,还会有我,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对于那一些名利,他其实是看得很轻,得失心亦不重,但是,她的话仍旧令他深深感动,尤其在他尝过演艺圈的人情冷暖之后“谢啦!” 在他刚出道没有任何名气的时候,着实受到不少的冷落和轻视,而后他于半年间急速窜红,成为演艺圈的宠儿而备受礼遇,在许多人前倨后恭的对待后,他领悟出一个事实—— 大多数的人都只会毫无建树地锦上添花,懂得雪中送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之后数年宿夜的名气更是如日中天,传遍每一个有华人的地方,成为名副其实的巨星。 斐邂和小雨坐在一家相当有名的冰淇淋专卖店内享受美味的冰淇淋,马路对面有一个超级大的广告看板,上头正贴着宿夜的海报。 “昨天电视播出的演唱会实况录影,你看了吗?宿夜好帅呢!”小雨的声音中仍有未褪去的兴奋。“而且,演唱会的最后好多歌迷都哭了呢!” 当初她们在台北市立体育馆听他的演唱会时,情绪亦是high到最高点,又叫又喊的,几乎把嗓子给喊哑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直到此刻回想起来,她仍旧会全身发热呢! 演唱会结束前的离别气氛特别感伤,也特别容易令人落泪,若非亲莅现场是无法感受到的。 “对啊!我们那时候不也一样激动。”斐邂的心头上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小雨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报纸上说宿夜今年预定会有三部电影作品问世,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 “嗯!”斐邂点点头,决定把宿夜的事告诉小雨。“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不过,在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要保守秘密。” 塞了一口冰淇淋,小雨频频点头“没问题,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认识宿夜。”斐邂小小声地道,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嘛!小雨翻了翻白眼“那算哪门子的秘密?认识宿夜的人要多着呢!我也认识他啊!只不过他不认识我而已。” “我是认真的,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斐邂把面前盛冰淇淋的容器推开。 “哈!”小雨的直觉反应是大笑一声“小邂,你是不是太会幻想了?你和宿夜住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别闹了!”她摆了摆手。 斐邂有些气结,自己可是想了一些时间才决定把一切告诉她,而她却不相信! “我没在开玩笑。”斐邂定定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要怎么样她才肯相信呢?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吗?”小雨瞟了她一眼。“好吧!你已经达成目的了,我被你的话吓了一大跳。”自己这样说够配合了吧! “再过几天才是愚人节。”她就这么没有信用吗?真是的!“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过我妈有意再婚的事?”斐邂正色道。 “当然记得啊!”小雨不明白她这么问的原因为何。“干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斐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对方姓宿,是宿夜的父亲,如果我妈和宿伯伯结了婚之后,我就成了宿夜的妹妹。”这下子她总该相信自己的话了吧? 小雨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我从不知道你这么会编故事,要是能把你脑中的构思化成文字,搞不好可以写成一篇浪漫的爱情小昵!主角就是你和你的梦中情人——宿夜,嗯!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不定还可以出一本小说呢!” 听那语气,小雨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话嘛倏地,灵光一闪,斐邂记起了稍早去相片冲洗店拿回来的照片还放在她的包包中呢! “等等,我给你看些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全是真话,不是唬弄你的。”她立即探手伸进包包中,一阵摸索之后取出三不相簿来。 不就是几本相簿嘛念头才刚浮起,小雨便被相簿中唯一的主角给震住了! 宿夜?!她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摊开的相簿。 不是她眼花吧?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照片中的男子依然是扬着笑的宿夜,真的是他! 由照片的拍摄手法看来的确是毫无技巧可言,画面也不够唯美,有时连旁边的茶几也入了镜头,半掩的门只有一角,垃圾桶等等,而且,宿夜身上的穿着相当随性,没有华服、没有特别作造型,却无损他迷人的风采,更添一股自然的帅气。 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每看过一张小雨的惊喜就增加一分,她看到更多面貌的宿夜。 许久许久之后,她的视线才自相簿移向斐邂的脸,惊呼“天哪、天哪”她再无疑问,只是兴奋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嘘!”斐邂示意她噤声。 小雨反射动作地捂住嘴巴,四下瞄了瞄,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侧目才松了口气。 “现在你相信了吧!”斐邂把相簿合了起来。 小雨忙不迭地点头“哇!你真是超级幸运的,什么也不必做就认识了宿夜,而且还住在一起!”为什么这种好康的事就只有落在小邂身上? 能够认识宿夜的确是斐邂生命中最大的惊喜,也是她长久以来的盼望,她是真的很感激上天安排她和宿夜相识,真的。 她开始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她和宿夜第一次碰面的糗样“真的好可惜,我差一点就可以拍到他穿着性感内裤的模样。”直至此想起,她仍奋是懊恼不已。 小雨的脸迅速飞红,红潮立即蔓延至耳根,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去想像宿夜仅着一件内裤的性感模样,脸又更红了。 斐邂着地红通通的脸,促狭地道:“哦——脸红了,你在想像限制级的画面哦!色女。” 小雨红着脸否认“才没有呢!” “最好是没有,不然你老想着其他男人的裸体,你男朋友可是会吃醋的哦!”斐邂取笑道。 小雨不理会她的取笑,正经八百地道:“他一定失身了。 ” 斐邂一时没有意会过来,愣愣地问:“失身?谁失身了?” “宿夜啊!”小雨毫不迟疑地道。“还没认识之前,你就已经觊觎他很久了,尤其当他浑身上下只穿一件性感内裤时,你怎么可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顿了顿,她随即又补上一句“他肯定惨遭你的蹂躏!” 斐邂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拜托,我哪有能力蹂躏他啊!”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而已。不过,小雨倒是中她的愿望了。 虽然她是真的很想非礼他,然后负起应负的责任,但是实际去做的困难度太高了,所以,她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况且,她和宿夜相差了九岁,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个小妹妹、黄毛丫头,他肯定不会把她当成对象的顿时,她像个泄气的皮球。 小雨看了她许久“你还是很喜欢他?” “嗯。”斐邂的心意始终都不曾改变。 “他是”小雨本想说宿夜是聚光灯下众所瞩目的巨星,和她们生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不过,终究是作罢,因为两条原本平行的生命线开始有了交集,也许也许还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他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也可能会成为我的哥哥。”斐邂轻叹了一口气,释出更多的无奈,那些事实她比谁都清楚。 说出来或许有人会认为她太贪心了,在命运安排 她将以妹妹的身分进入宿夜的生活中之后,她却不想只当一个妹妹,还希望能被他喜欢,为他所爱。 在距离拉近之后,她发现萤光幕上的他和私底下的他有些微不同,但是,她却更喜欢他了。 “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可以有未来远景的,虽然他是当红的偶像明星,喜欢他、恋慕他的女性多得数不清,但是你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机会,占更大的优势,要懂得好好把握、善加利用。”小雨并没有鼓吹她的意思,只是稍加分析一下情势而已。 任何一件事在做之前,没有人能预测结果会如何,不论是成、是败,只要用心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宿家经营的高级餐厅遍及全省,高达三十多家,而且还在持续增加当中,身为董事长的宿扬不在,视察的责任便落在宿夜身上了。 餐厅光是大台北地区便有八家,稍早,他便已先行去视察过了。 原本他还在思索他要南下到各家餐厅去视察的这段时间里,他该找什么人来照顾斐邂比较妥当,凑巧遇上了她一连近十天的春假,他理所当然地就带她同行了,顺便也四处走走。 第一天,他们住宿在清境农场旁的香格里拉空中花园。 昨儿夜里,他们坐在阳台上啜饮着香醇的卡布奇诺,享受难得的优闲,耗到很晚才就寝。 而今儿个一大早,斐邂便醒了,也许是因为兴奋吧!她硬是把宿夜挖了起来,要他陪她到清境有名的景点之一——思源地散步。 清晨漫步其间,茵翠的池面上飘着淡淡的雾影,高广的天空下,成片浓绿荫深的大树高耸入云,微风幽幽迥旋,仿佛有绿色的小仙子在林梢间昵喃低语,浓郁的芬多精漫泗在空气中,在每一次深呼吸的吐纳间,让人心神清爽,隔宿的浊气尽消。 也因景色怡人,颇具北欧风光之美,所以思源地素有“台湾小瑞士”、“雾上桃源”的美名,于今易名为“清境小瑞士花园” 里面除了保有原来的地理样貌、美丽林相及湛绿池水外,还规划了挪威森林广场、主题花圃、赏枫区、落雨松步道、欧式喷泉花园,并设置餐饮及纪念品贩卖部,累了还可以在露天咖啡广场上小憩。 宿夜依旧戴了帽子和墨镜掩去他大半的脸,漫步在斐邂身后。 年轻真好!看着她充满活力和朝气地在前头东跑西走,他不禁摇摇头有感而发。 这儿既名为花园,当然以花为主题,时常会有不同主题的花卉展,此际整个园区包围在郁金香的艳色俪影之中,万紫千红漫园而开,绿野间一片锦绣,美不胜收。 她几乎要醉了,醉在花海里。 “不累吗?”他扬声问。 走在前头的斐邂闻声停下步伐,旋过身“不会啊!夜,你走快点嘛!” 宿夜加快步伐跟上.来到她的身边“我大了你九岁,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应该叫我二哥。”他探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相处之后,他发觉她其实相当活泼热情,而且率真,会坚决反对娟姨再婚大概是因为害怕,害怕没有人会记得她死去的父亲,害怕母亲有了另一个新家庭之后,便不再重视她。 也难怪了,她才十八岁而已。若是这件事也发生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的反应大概也和她一样,搞不好还更激烈呢!所以,他相信只要好好地开导她,假以时日她便会把一切都想通的。 “叫名字比较亲切一点.也不会突显出大叔你的年纪。”斐邂戏谑地道。 “大叔?!”他先是惊诧,随即垮下脸“我才二十七岁,还不到被叫大叔的年纪。”好歹他也还是年轻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那我就叫你夜喽!”那是她早就决定了的。 两个人单独出游,虽然一半是为了公事,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感觉像是情侣一样。 第五章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宿扬和许雅娟也已经结束为期一个月的澳洲之旅,于昨日返抵国门了。 既然娟姨已经回来了,他的责任也可以卸下了,该送她回家去。 这会儿斐邂正在收拾她的东西。 宿夜懒洋洋地倚着房门,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你很聪明,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她的动作忽地停顿,侧着脸看向他“如果我还是反对他们结婚呢?” “总有一天你会赞成的。”他有把握。 她不懂他为何那般肯定“我并不希望我母亲再婚。” “这就表示你还不够成熟。”他淡淡地说出。 斐邂闻言立即想抗议,却被宿夜的一个手势给挡了下来。 他又道:“从以前到现在你和娟姨一直是相依为命,只有彼此,我可以体会你害怕母亲被抢走的心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或许你可以陪伴在娟姨身边,可是,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谈恋爱、结婚,另组一个属于你的家庭,到那时候有谁能陪伴娟姨?她只能孤孤单单地过完后半辈子。” 她没有办法反驳,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光是想像他所预期的未来景象,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曾看过电视上为独居老人所做的一系列专题报导,每一个的晚景都相当凄凉,让人忍不住为之鼻酸,她无法想像 “如果你不认同我的话,现在可以反驳了。”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她还是无言以对。 宿夜微微笑,等着。 她收回视线投注在身前才整理一半的衣物上“我要想一想。” “当然。”他欣然同意,他相信她一定也会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幸福快乐。 稍后在送她回家的途中—— “我还可以去找你吗?”她不确定地问。 他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你就像是我的妹妹,可爱的妹妹。” 当哥哥的感觉还不错,虽然她这个妹妹老爱没大没小地直呼他的名字,不肯乖乖地叫他一声二哥,不过,总归是多了一个妹妹。 “我不要当你的妹妹。”她冲口而出。 宿夜错愕不已。她她不要当他的妹妹,为什么? 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你讨厌我吗?”回想这一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他自认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哥哥,为什么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讨、厌、他?!怎么可能!斐邂一个劲儿地猛摇头,她好喜欢他的,从歌迷时的崇拜到认识后的心动,她喜欢他的程度日益加深,完全臣服在他的个人魅力之中,无法自拔。 但是,他本人却毫无所觉。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可能会成为妹妹的女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宿夜被她的言行搞混了“这是表示你并不讨厌我?”他意指她的摇头。 “我喜欢你。”她鼓不起勇气看着他。 以往,参加他的演唱会时,她可以在台下挥舞着萤光棒,声嘶力竭地喊着宿夜我爱你,而此刻却无法直视他说出喜欢,全是因为心境转换的缘故,身为歌迷时,她清楚地划分现实和幻想,因为偶像是公众人物,是属于大家的。认识私底下的宿夜后,她发现他更多不为人知的另一种面貌,虽然不若萤光幕前的酷、冷、神秘,有一点唠叨、急躁和早晨起床的低血压,却让他更像普通人一些,让人更想亲近他。 知道他擅于烹饪食物,手艺媲美五星级饭店大厨的人,除了亲人、朋友外,她大概是第一个尝到他手艺的人,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但是随即又被挫败取代——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 他松了一口气,他是打算当一个好哥哥的,要是被妹妹讨厌的话,不就等于被判了死刑?幸好、幸好!“我也喜欢你啊!”他又把视线调回前方的路况上。 虽然他亲口说了喜欢,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说的喜欢和她的意义不同。 但是一个光芒四射,俊逸倜傥的superstar,她这样爱上他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和他保持距离,不私下和他见面,她应该可以退回到当个纯粹歌迷时的心情,那样或许会比较适合她。 宿夜讶异于她变化多端的丰富表情,一会儿羞怯,一会儿高兴,然后是失望和淡淡的落寞,像是失去了某种珍爱的东西。 他以单手操纵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越过排档上方轻轻拍了拍斐邂的脸颊“什么事不高兴?”他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孩适合无忧无虑的快乐表情。 她不着痕迹地往车门移去,避开宿夜的碰触“明天要模拟考了。”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只要能够蒙混过现在就好。 他并不了解她的成绩究竟是属于哪个等级,所以只好这么说了“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只要尽了全力,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一个人的价值并非在于成绩的好坏,许多爱子女心切的父母却看不破这一点,给了子女太大的压力,终至将他们逼入绝境,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届时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更何况读书是为了增加知识、充实自己,不是为了考第一名。 “嗯!”斐邂轻轻点了下头。 “要不要我和娟姨谈一谈?”他心血来潮地提议。 “呃!”她一愕,有些措手不及“不必了,我妈并没有给我压力,我的压力来自于我自己。” 事实上,她从不曾让母亲为了她的成绩操心。撇开她反对母亲再婚的事,她其实是个懂事,毋需家人操心的好孩子。 宿夜宠溺地笑笑“用功读书是件好事,不过,别绷得太紧,偶尔也得休息,放松一下自己。”在说话的同时他已停妥车子了。“到家了。” 斐邂下了车,吃力地想把行李拉出来。 “我来吧!”宿夜接替了她要做的事,轻易地就把沉重的行李提了出来。 “谢谢!”她伸手要接过行李。 他阻止了她“反正,我也要和你一起上楼,我来提就行了。”这个行李箱对她而言太重了。 他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一马当先地行经大厦管理处跨进电梯内,斐邂只好追了上去。 到了八楼b座,他们还没来得及按下门铃,门便已经打开来了。 许雅娟立即紧紧把女儿抱在怀中,她们整整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这是打从小邂出生以后,头一次分开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虽然在那期间,她天天打电话回来,但,总比不上见面。 宿夜没打断她们母女感人的“久别重逢”迳自将行李提进屋子里放着。 终于,许雅娟放开了斐邂,转向他道谢“这一个月来谢谢你替我照顾小邂。” “自己人不必客气,如果没事的话,那我也该回去了。”他原就不打算待太久。 “坐下来喝杯茶嘛!” 他婉拒了“不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我老爸。”不然,改天恐怕会被登报作废。 “等一等。”斐邂记起一件事。 “小邂”许雅娟不解地转头看她。 宿夜挑了挑眉“有事?” 斐邂二话不地拖着他走向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墙上的超大海报,他想不看见都有点困难,除非是瞎子。 cd架上有三、四十张cd,其中他的就占去了一半,而且连他刚出道的第一张cd也有。这会儿,他相信她的确是一路默默陪伴他走过来的忠实歌迷。 斐邂找了枝签字笔给他“能不能帮我在墙上的海报上签个名?” 就为了签名?!宿夜一脸讶异地瞅着她“只要签名?”他真的是弄不懂她的思想逻辑。 他本人都已经在她面前,和她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她却还像个普通歌迷一般要他签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比不上一张海报吗? “嗯!”至少,在以后还有这一张超大的签名海报是属于她的,她会好好保存的。 纳闷归纳闷,他仍旧是依言在海报上签了名“还有其他事吗?” 她摇摇头,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往后不再见他,直到她能够调适好心情面对他,会有那么一天的,她相信只要不见面,她就不会再继续陷下去。 很快的,她就可以回复到当一个歌迷的心情,也才能够当他的妹妹。 只可惜人算往往不如天算,有份专门挖掘名人隐私的杂志登出好几张宿夜和斐邂出双入对的照片,指称斐邂是他的新欢,而且两人还共筑爱巢,同居在一起。 报导中还公开了斐邂的基本资料,如姓名、年龄、星座、血型、就读学校等等。 一夕之间,斐邂仿佛成了名人似的,成为媒体记者竞相追逐的目标,更曾有记者在上下学的途中将她拦截下来,为的是要访问她。 在上课的期间,每每一到下课的时候,就有许多同学跑来教室外探头探脑,想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因而将教室团团围住,挤得水泄不通,还惊动了数位教官前来强制驱散。而且,她还因此被校长点名召见,询问她是否真和宿夜同居。 曾经她以为要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名人并不简单,而她却只因为和宿夜传出绯闻立即声名大震,知名度还远远超过许多新人歌手,真是好笑极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由宿扬腾出时间来接她放学回家。 “斐小姐,你和宿夜是什么关系?” “斐小姐,你和宿夜是如何认识的?” “你们何时开始拍拖?何时同居?” 一拥而上的记者群几乎要把她给淹没了。 斐邂抿着唇、低着头,快步地走向宿扬停在一旁的车子,丝毫不理会身旁记者们的问题。 “斐小姐” “斐小姐” 她低下头坐进车子内,关上车门,把一切扰人的噪音隔绝在车外。 “呼——”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还好吧?”宿扬发动车子离开。 “累死了,就好像打了一场野战一样。”她现在知道被媒体记者追着跑的感觉,这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她真佩服那些明星能够长期忍受这一些,换作是她,肯定早就精神衰弱了。 “学校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他发现后头仍有记者跟着。 “除了教室变成动物园,同学们会对我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一番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她的轻描淡写中隐藏了许多严苛、尖酸、不留情面的言词,其中大多是出自眼红嫉妒的歌迷们。 虽然她也是宿夜的歌迷,不过。她可是不同于那些失控的人,她是很理智的。 宿扬不着痕迹地甩掉了车后的跟踪者“小子,可以坐起来了。” 小子?!斐邂僵直着身体坐在前座,难道是宿夜吗?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大陆拍摄饮料广告和电影的吗? 她没有回过头去证实的勇气,更因为她已经决定不见他了。 原本躺在后座的宿夜坐了起来“要让我知道是谁拍了这些照片,非要他好看不可!”他愤愤地将手中的杂志扔开。 宿扬的眼底飘过一丝玩味,难得夜也会为了杂志上所刊登的八卦绯闻生气,这可是打从他成了绯闻王子以来的头一遭。 以往,不论杂志如何大肆渲染他的绯闻,甚至绘声绘影地描述他和某个不知名的男子过往甚密,关系非比寻常,就差没有明白地写出他是“男同志”这三个字而已,对于此,他仍旧不当一回事,即使外头已经掀起台风了,他依然故我地过他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回他生气是因为对象是小邂的缘故吗?宿扬暗忖着! “小邂,你在生我的气吗?”刚刚宿夜已经亲眼看见这个绯闻对她造成的诸多困扰,即使她赌气不理他也是人之常情,这下子他离好哥哥的目标愈来愈远了。 “没有。”声音有些闷闷的,她还是没有回头“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无所不在的狗仔队造成的。”谁教他是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万人瞩目的superstar! 宿夜倾向前去“真的没有生气?那你干么让我对着你的后脑勺说话?” 他的心中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斐邂似乎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在他动身前往大陆之前曾找过她好几次,却始终没见到她的人,她若不是不在家,就是没人接电话,而他在电话答录机内留言要她回电,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下文。 这时回想起来,赫然发现她是蓄意避不见面的,他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上天是故意要考验她的吗?明知道她正在努力调适心情,淡释她对他超出歌迷、妹妹应该有的情感,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她和他的绯闻,让她在此时不得不面对他。 作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斐邂才徐缓地转过头去看他,不料,却被一张近在咫尺的姣美容颜夺走她的呼吸,心跳亦如擂鼓般急促响亮。 她努力平复心中的骚动,试着以平静的语气道:“你不是在大陆拍摄饮料广告和电影吗,怎么还有空跑回台湾来?” 宿夜若有所思地瞅着她不放“饮料广告已经拍摄完毕,至于电影延个几天不碍事的。” 在大陆北京一接获这个消息,他立即赶拍完广告片,扔下拍摄一半的电影赶回来,只怕这个时候整个剧组正为男主角失踪而忙得焦头烂额了,阿豪肯定也会气得跳脚。 斐邂被他炯炯的目光看得心虚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掉开脸望向车窗外飞逝的景物,脑袋中闹烘烘地完全无法思考。 倏地,车子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暂时打破有些滞闷的气氛。 宿扬按了个钮,阿豪的声音立即透过话机充斥在车子里头—— “宿伯伯,夜是不是在您那儿?”由声音中的焦躁听来,不难想像他此刻气急败坏的神情。 宿扬看了宿夜一眼,那一个眼神里有换手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个儿惹出来的事就得由他自己去处理。 宿夜清了清喉咙开口“恭喜,你押对宝了。”向来,不论他跑到哪里去,阿豪就是有办法把他揪出来,这也算是专长吧! “干么闷不吭声地跑回台北,连个交代也没有?为了找你,所有的工作人员差点把北京翻了过来。”阿豪在彼端抱怨连连。“你也知道的,这部电影的拍摄进度已经落后许多了,而你居然还跑得不见人影,叫我怎么跟李导演交代啊?” “给我两天的时间处理这件事,事情解决了,我会立刻赶回片场去的。”这是唯一的方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宿夜摆明了不给讨价还价的空间。 “这不像你!” 不像吗?他微微一怔,并未多加琢磨那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当然啦!这一回绯闻的女主角是我可爱的妹妹,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阿豪没再多说什么,仅是殷殷叮嘱“接下来的行程全被拍片、录制新专辑、新戏宣传、电视通告排得满满的,到时候你可别又给我出花样。” “放心。”宿夜爽快地允诺。他是不会主动去把麻烦揽上身,不过,要是麻烦找上他,那可就不是他的错了。 “其实你也知道的,应付这种绯闻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人是很健忘的动物,过一阵子就会慢慢淡忘了 第六章 经过极尽喧哗的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斐邂和宿夜的绯闻所引起的骚动已逐渐趋于缓和,渐渐为人们所淡忘之际,却又掀起另一波更令人震的骚动—— 知名女艺人陈郁莲今为情自杀获救。 而她的名字赫然又出现在报纸上。 各大报纸的影剧版都以头条新闻来加以报导,相关的讯息塞满两大张的版面,各式各样的猜测都出炉了,令人眼花撩乱、真假莫辨。 也因为陈郁莲是当红偶像宿夜的前任女友,才刚分手几个月而已,她选择在这个敏感时刻仰药自杀的缘由更令人兴起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各方人马也都在暗地里较劲,想尽办法、用尽关系只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若是能得到访问女主角陈郁莲的机会就更好了。 斐邂悻悻然地丢掉手中的报纸,陈郁莲自杀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扯上她? 刚考完大学联考,她的生活也逐渐回复平静,正想好好地沉淀自己的心情,理清自己的感情,然后再重新出发,这天外飞来的一笔又将她的计划打乱了,她身不由己地卷入那一团混乱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回复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轻易地被几篇子虚乌有的报导给破坏殆尽了。 什么横刀夺爱?第三者,所有的人都高估了她的魅力,其实她什么也不是,宿夜更不是为了她才和陈郁莲分手。 即使宿夜本人远在北京拍片,他仍旧有办法在千里之外的台北引起轩然大波,他的影响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令人为之惊叹哪! 为了躲避媒体记者,她已经窝在家里足不出户三天了,连朋友的聚会也没办法参加,而且宿伯伯和母亲的婚礼筹备工作也在进行中,她什么事也不能做,都快闷得发慌了。 她没有义务要忍受这些不便,毕竟她什么也没做 啊!没有和宿夜拍拖、没有横刀夺爱,更不是造成陈郁莲仰药轻生的原因,她只是一个可怜且微不足道、偷偷地暗恋着宿夜的人而已。 决定了。斐邂霍地站起身,她要出去透透气,再这样闷在家里她会发疯。 才刚走出大厦不远,立即有名眼尖的记者发现她的踪迹追了过来。 斐邂吓得拔腿就是没命地狂奔。 “斐小姐,请等一等。”这一声叫唤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使得更多人加入追逐的行列。 斐邂头也不敢回,只能使尽全力地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把后头追逐的大群人马远远抛开。 终于,不再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她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头汗打量四周想要确认她所在的位置是哪里。 “咳、咳、咳!”她喉咙干得像是裂开来似的难受,而且腿也好酸,她以前上体育课测验长跑都没这么认真过。 倏地,有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她吓得几乎腿软。 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诱人嗓音自她的背后响起“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飞毛腿呢!” 是宿夜!她微微失了魂“你不是”应该还在大陆忙着拍片吗?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些话都梗在喉咙没出来。 “电影提早杀青,所以我就回来了,那些记者干么追着你跑?”他记起刚刚相当引人侧目的一阵追逐,不会还是因为一个多月以前的绯闻吧! 她定了定,试着不去在意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还不都是因为你!”提起这件事,她忍不住就要抱怨几句来纾解这些天囤积的郁闷“一大群记者成天守在大厦外面,让我出不了门,而且还造成了其他住户的不便,教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啊!”“我?”宿夜感到一头雾水。这一个多月以来他都“没日没夜”地赶着拍戏,什么事也没做啊!怎么一回事? 面对那一张带着疑惑的脸,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则,再多郁闷也来不及发泄便像水在空气中蒸发了似地无声无息,不留一点痕迹。 他大概还没听到消息吧!“陈郁莲三天前自杀了!”斐邂正色道。“显然你还没看过报纸。” “自杀?”他拢紧眉宇。这一阵子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会有闲情逸致去看报纸。 不过,陈郁莲并不像是会寻死的人。就他印象中的她来说,她的欲望太多了,而且只爱她自己,肯定不会舍得离开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 好吧!就算她要自杀好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错,对于她自杀的原因目前虽然众说纷云,不过,有不少人认为你们之间的分手可能是主要原因。”斐邂只是照本宣科,没有加油添醋。 宿夜好看的眉宇之间仿佛打了个死结,陈郁莲会为了他闹自杀?不太可能。“那为什么又会扯上你?”他向来讨厌拖泥带水的不干脆,对于破镜重圆更是没兴趣! “旧爱寻短见,我这个新欢当然脱不了关系啦!”斐邂的语气颇为无奈。 宿夜失笑地瞄瞄她“小小年纪说话不要夹枪带棍的嘛!那不适合你。” 她懒得再去订正他的观念了。“从事发到现在,陈郁莲她本人都还未出面说明,所以,他们想从我这方面下手探一些消息。”不过,任谁也不相信她对那件事毫不知情,所有的消息她还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 “她人呢?”他的语调平平,教人无从猜测起他此刻的心思。 “回家休养了。”她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 宿夜挑起一抹笑,墨黑的瞳眸深不可测“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她一下,是吧!” 她怔怔地点了下头。 “那走吧!”他是个剑及履及的人,立时拉起她的手往停车方向走去。 她被动地被拉着走“去哪里?” “陈郁莲她家。”宿夜打开车门将她安置在驾驶座旁的位子上,然后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去陈郁莲她家?!斐邂的反应慢了半拍自己干么去看她啊!“我不去。”斐邂打算开门下车,可是车门是上锁的。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二哥走一趟吧!”他发动车子。 二哥她的呼吸猛地一窒,胸口开始难受了起来“旧情人见面,带我这个特大号的电灯泡同行很杀风景吧!”她一点也不想去见他的旧情人。 “你不必多心。”在他说话的同时,车子也已经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大道上了。 途中,宿夜下车去买了一束花,然后才前往陈郁莲的住处。既然名义上是要去探病,那他当然得带一束花去才合理嘛! 来到陈郁莲住处门前,斐邂才想打退堂鼓“我想我还是不要进去好了,她铁定也不会想见到我。”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按了门铃“既来之则安之。”他不认为有何不妥。 门边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谁呀?” “是我。”他的回答相当简洁,而且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仿佛谁都应该知道他的身分似的。 对讲机突然没了声音,而下一刻门立即打开来了。 出现的正是套着睡袍,脸上脂粉末施的陈郁莲。“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听说你自杀了,为什么?”若不是事情牵连到他,恐怕他也不会有兴趣的。 “我”眸光流转,她忽地瞧见了他手上的那一束花,心中一喜“花是要送给我的吗?” 他将手中的花束递了出去,随口说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她看起来精神好得很,根本就看不出三天前她曾经自杀过。 “谢谢,进来坐坐。”她眉开眼笑地招呼道。 宿夜才刚从北京拍完电影回来,一下飞机就立即过来看她,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难以忘情?也意谓着他们之间还有复合的机会? 走了几步,宿夜回过头来招呼还在门外游移不定的斐邂“进来啊!”她别无选择地硬着头皮进屋,背后两道尖锐且犀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她,有种意欲除之而后快的浓浓意味,不消说,那两道刺人的目光铁定来自陈郁莲。 斐邂的出现让陈郁莲的笑容僵住,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她压根儿没有料到斐邂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和宿夜一起!“咖啡,还是老样子吧!”她示威似地朝斐邂投去一瞥。 “不用了,我们马上要走。”他只是来把话说清楚而已,不打算久留“基于朋友的道义,我必须劝你一句,自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要她别越本分,至少,他还当她是朋友。 “夜,我还是爱你的。”陈郁莲终于按捺不住地脱口而出,无视于斐邂的存在,扑向他,像只八爪章鱼似地巴着他不放。 宿夜一动也不动,稳如一座山“别开玩笑了。”他不轻不重的嗓音像结了霜似地教人忍不住直打颤。“这一点也不好笑。” “自杀的传言是真的,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她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熟悉的味道和体温令她顿觉浑身燥热了起来。依稀还记得他结实健美的身躯肌理分明,她几乎要意乱情迷了 这么快就忘了她的新男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记得吗?”他的语调轻柔得近乎诡异。 “不!我爱你。”她不放弃。 “放手。”宿夜的语调似乎又更加轻柔了,幽黯深邃的瞳眸中正悄悄地凝聚骇人的风暴。爱吗?他可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爱过她。 陈郁莲仍旧不肯松手。“如果你不肯回到我身边的话,我会告诉所有的人,你对我始乱终弃。” 他的神情更冷了,粗鲁地扳开她的手退了开去,任由她跌在地毯上“请便。”要用名誉来威胁他?她弄错方法了。 斐邂目瞪口呆。她是不是看到不得了的事了? 陈郁莲威胁道:“我会死给你看的。”这是最后一个方法了,再不奏效,她也计穷了。 “死吗?”他狎笑数声“你真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和这个美丽缤纷的世界说再见吗?” “我真的会” 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那么就死吧!”他看透了她的个性。 斐邂几乎被他的话吓傻了。虽然陈郁莲为了挽留他而不择手段的行为令人难以接受,但是,他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叫她去死啊!斐邂连忙制止道:“千万、千万不要自” 宿夜捂住了她的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命是你自己的,要死要活都由你自己决定。”话说完,他拉了她旋身离去。 斐邂频频回首“要是她真的想不开自杀的话,怎么办?” “不可能的。”他相当笃定。 “万一、万一她真的想不开自杀了呢?”她还特意强调“万一”两个字。 “死就死了。”他无所谓地随口道。 没有人应该要背负另一个人的生死,更不能因为事情稍一不如意就要寻死,生命的价值不应该只是要胁别人就范的筹码,自己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别人更不可能会尊重她的生命。 “要是她真的死了,你不会愧疚吗?”斐邂还在跟他拉拉扯扯。 “为什么我要感到愧疚?”宿夜索性停下步子,旋身和她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因为你明知道她要自杀却没有试图去阻止。”她明明坚信自己是对的,为什么说来却一点也理直气壮不起来?在那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她的声音没来由得愈来愈小,至听不见。 “我要怎么阻止?”他瞅着她问。 她被问倒了。 见她不语,他索性替她说:“你认为我应该为了阻止她寻短见而答应她的要求——成为她的禁脔,是这样子吗?”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牛郎,即使是牛郎也有权利不接生意啊! “不。”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认为他可以和颜色地开导她。 那就是他要的答案。宿夜扯出一抹笑“既然我不能成为她的禁脔,那么要死要活就随她去了。”他没有那种伟大的菩萨心肠,为了救人可以自愿下地狱。 他拉着她再度迈开步伐。 她跟在他的身后,犹在喋喋不休“那她要是真的对记者说你始乱终弃,你的名誉” “你真是个关心哥哥的妹妹。”宿夜带笑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他没有瞧见的是她揪痛的心。 “你要请假?”火疆抬起头。顺理成章地问“那么狼也是?” 燎不会为了一般的芝麻小事请假,这是毫无疑问的,燎为他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只请过两次假,一是去度蜜月,一是为爱神伤,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所以,他相信燎有重要的事,而夫唱妇随的道理他也是懂的,理所当然得算上狼一份了。 “我父亲要再婚了。”宿燎知道父亲有个老伴总是好过孤单一人。 “哦!恭喜。”的确是桩喜事。火疆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细缝,宿燎亦发现了。 火疆示意宿燎稍稍移动一下位置替他掩饰一下,宿燎笑着配合。 火疆迅速敏捷地来到门后站定,然后毫无预警地一把把门拉开。 在门外偷窥、偷听的连尹泪猝不及防地一头冲进办公室,撞进等候着她的怀抱。 “真是巧极了。”火疆一本正经地打趣,教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开玩笑抑或是实话。 “泪儿小姐。”宿燎含笑地打了招呼。揉了揉鼻子,连尹泪红着一张俏脸自火疆的怀抱里抬起头来,指责道:“你是故意的。” 他故作不解“故意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就在门外,还故意突然把门打开,让我跌进来。”可恶的疆!她真是糗毙了。 火疆的唇畔有一缕几乎细不可闻的笑意“你在门外做什么?” “贴在门上偷听”话说到一半,她才猛然惊觉漏了嘴,霎时,脸又更红了。 他将她揽在怀中,笑意终于彰显在他的俊脸上“偷听好像变成你的嗜好了。”不过,他并不介意,反正无伤大雅嘛! 她赶紧将话题转移“宿伯伯要结婚了,是不是?”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你和狼姊还有小宝贝都要回台湾去,对不对?” 宿燎笑道:“是的。” 连尹泪朝头顶上方的火疆投去希冀的一瞥。 他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了,笑意更深地瞅着她“你也想去吗?” 一见火疆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而且还列出一大堆非去不可的理由“结婚是人生大事,宿大哥的爸爸丧偶多年后终于要再婚,我们也应该为宿伯伯感到高兴,对不对?而且,你是秋火的总裁,宿大哥的上司,以你们之间深厚的交情,你应该亲自去向宿伯伯道贺才对。” “那我和燎他们同行好了。”他频频点头,显然是相当认同她的话,不过,却故意不提及她。 她紧张了起来“那我呢?” “你要做什么?”他好笑地睨着她。 “我也要去。”是她提议的,当然她也要去了。 “去哪里?”他的眼在笑。 “台湾。” “这才是你最主要的目的,嗯?”火疆早就明白了,只是故意逗她“好、好,我们一起去。” 连尹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火疆突兀地提起“夜曾经喜欢过栩,是吗?”有一抹精光自他的黑眸中掠过,有些高深莫测。 第七章 为了筹备婚礼相关的事宜,如举行婚礼的场地、喜帖的式样、席宴设于何处等等的问题,斐邂一直都和宿夜一起行动,更是多了许多和他独处的机会,她根本就无法贯彻她最初的决定——不和宿夜见面。 仿佛是上天故意要和她作对似的,她不仅没能和他保持距离,反倒是更深陷在他的魅力之中,更加地爱上他了,然而宿夜始终都没有察觉。 该说是他迟钝,抑或是她隐藏得太好?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他的妹妹。 “小邂,怎么了?”宿夜墨镜后那一双令许多女孩着迷的深情眸子正仔细地捕捉斐邂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丝毫没有遗漏。 此刻他们刚忙完一整天的工作,好不容易才能够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休息。 漫不经心地搅动杯子内的蓝色饮料,她完全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小邂。”他加大音量。 她猛地一抬头“嗄!什么事?”她的晶眸中有措手不及的狼狈。 他看着她多久了?虽然隔着黑的墨镜,她仍旧可以凭感觉知道他正在凝视自己。 “为什么不快乐?”他不只一次捕捉到她脸上偶尔出现的落寞和挣扎,难道在她的心底深处仍是反对双方父母再婚吗? 不快乐?!斐邂反射动作地用手抚了抚脸“有吗?”她表现在脸上了吗? 她是不快乐而且痛苦,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为什么要让她更无法自拔地迷恋着他? “不能告诉我吗?”他的声音更形低柔,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她几乎忍不住要冲口而出了“我没事,我很好啊!”她挤出一丝笑容想取信于他,殊不如笑容里极淡的苦涩出卖了她。 将她的表情悉数看在眼底,心疼的感觉蔓延开来,还夹杂了一丝心痛,他心疼她的落寞和挣扎,心痛自己无法成为她可以依靠倾诉的对象。 她的不快乐显而易见,却还是不想告诉他,看来他还是一个失败的哥哥。“你的表情却告诉我不是那么一回事,说实话,你还是不赞成他们结婚吗?” 她的头摇了一半“没” “我要听你的真心话。”宿夜又道。“不要再瞒着我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事。” 有事尽闷在心里是会闷出病来的。他索性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她的身边去。 斐邂慌了起来,迭声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事,你太多心了啦!”她下意识地往更里面移了移,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她那下意识的闪避行为全落在他的眼底了。宿夜又再次受到打击,苦涩地询问:“我身上有传染病吗?” 她瞪大眼睛,因为他奇怪的问话“什么传染病?”他生病了吗? “那得问你了。”他单手支着下颚,墨镜后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她仍是一头雾水“问我?我不知道啊!”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她都有听没有懂? 他慢条斯理地指了指两人之间的“鸿沟”——在只能坐两个人的椅子上还能留下一条鸿沟,由此可见她是多么地努力和他划清界线了。“这是什么?” “呃”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满心满脑装的都是尴尬,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她的举止啊!原来他的传染病指的是她划清界线的这件事。斐邂倏地恍然大悟,想通了他刚才的一番话,但是,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她该如何解释一切, 宿夜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刚刚他稍稍回想了一下打从两人认识以来的相处情形,赫然发现似乎是在她成了他的绯闻里的女主角,掀起喧然大波之后,她便开始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了,那么她是因为不想再上报,不想再让别人有机可趁,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你是怕再和我传出绯闻吗?”他的语气轻快了起来。 虽然他并没有猜中事实,却是给了她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对啊!我可不想老是上报亮相,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不想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大一的新鲜人了。 她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进台湾最高学府——台大,对于这个结果感到惊讶的人只有宿夜,他不知道她的成绩竟是如此优异。 他对于她的说词并无怀疑,仅是伸手又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哥哥疼爱妹妹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的脸色有些黯然,不过,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即恢复正常“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啊!”她正在尽全力克制想投入他怀中的冲动。 “或者你希望我公开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凑上前去打量她的神情。 斐邂不置可否地道:“只要别再让媒体盯上我就行了。”一旦公开了他们的兄妹关系,接踵而来的势必是一大群想透过她的介绍和宿夜交往的女孩子们,她还未坚强到可以替自己喜欢的人介绍女朋友。 “好吧!”暂时他还是按兵不动好了。 其实他对她的关心程度一直有增无减,他自己也明白,不过关心自己的妹妹——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没有错吧! 但是,他没有察觉的是他竟可以敏锐地感受到斐邂的每一个情绪波动,这是以前从不曾发生的事,即使是和陈郁莲交往的半年里,他也不曾费心去了解她、关心她有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斐邂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面前那一杯蓝色的饮料,视线四下乱飘就是不看他。 宿夜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窗外一抹高挑的女子身影夺去了他的呼吸,紧紧捉住了他的目光。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方才经过窗前高挑的长发女子有一张和温美人分毫不差的漂亮脸蛋,他几乎要以为是温美人出现了,若非对方身着女装打扮 宿夜掏出一张千元钞置放于桌面上,二话不说立即拉着斐邂追了出去。 斐邂莫名其妙地任由他拉着冲出店外,没头没脑地奔跑了好一阵子,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是在追逐着什么东西。 终于,他又发现了那个像温美人的女孩子就在前头不远处。 “小姐,请等一等。”他唐突地开口。 那个长像酷似温栩的女孩子闻声停下步伐,四下张望找寻出声的人,而后回头。 见状,宿夜立即上前去。 斐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猛追着人家,非得找到她不可!他们认识吗?随即斐邂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若他们是朋友的话,他应该知道她的名字才是。 斐邂自宿夜的背后探出头来,想要瞧清楚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却因为映入眼帘的那一张绝美容颜而猛地一怔,久久不能言语。 她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女人,眼睛、鼻子,红唇都像是出自上帝手下的艺术品般完美无瑕,即使是稍浓的眉毛在她的脸上看来亦不突兀,反倒是在漂亮的眉宇间添了一股英气。 然同为女人,她也忍不住为对方的美丽心折。 美丽女子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在宿夜身后的斐邂,然后又回到宿夜脸上“是你叫住我的吗?”她漂亮的眼飘上一抹困惑。 斐邂差点跌倒在地,这么漂亮的美女竟然有着略微低沉而且沙哑的声音,真是太太不搭轧了。现在她相信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相信上帝是公平的。 这个声音宿夜的心头一震,这个声音分明也和温栩极为相似。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真的只是纯粹的巧合抑或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见他不话,她又问:“先生,我们认识吗?” 宿夜的目光流览过她曼妙的曲线,温美人生平最讨厌被人错认性别,所以,应该不会打扮成女人的模样才是。 他按捺下心中的质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宿夜,你长得和我的一个朋友好像。” 美丽女子轻笑出声“先生,这种搭讪的手法已经过时了。” “是吗?”真的好像,简直与双胞胎无异。宿夜笑了笑“由此可见,我并不擅长跟女人搭讪。”向来都是女人跟他搭讪的情形比较多。 “哦!”美丽女子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我是萧羽,萧蔷的萧,羽毛的羽。” 宿夜握住了她的手“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空可以约你出来坐坐吗?”他相当懂得把握机会。 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另一个机会,他的初恋对象是温栩,而眼前这个萧羽的长相和温栩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是她是女人,毫无疑问,她正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萧羽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视线转到他身后的斐邂身上“她是?” “我的妹妹斐邂。”他把斐邂自身后拉出来。 “呃!你你好。”她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这里做什么,看着喜欢的人向另一个女人搭讪,让自己伤心离过吗?她何苦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呢! 萧羽漂亮的眼迅速掠过一抹高深莫测,而后是一抹玩味升起“为什么你们的姓氏不同?”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斐邂解释道,也因为如此她才会陷入这种痛苦中。 要是她和夜真的是兄妹就好了,她也就不会对他产生超出兄妹之情的情愫,可以安安分分地当一个 “原来如此。”萧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啊!我还有一点事得去办,这是我下榻的旅馆电话和行动电话,有空再联络吧!”留下资料后,她便翩然离去。 看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斐邂涩涩地想。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自己都远不及方才离去的萧羽,她真的是个令人为之惊艳的大美女,而且气质优雅。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一起既登对又出色,她根本就是多余的嘛!思及此,她的心情又低落了。 斐邂不理会兀自沉溺在思绪中的宿夜,转身就往反方向走。 咦!人呢?宿夜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斐邂已经拉开一小段距离,即将消失在转角处。 “小邂、小邂!”他频频呼唤地追了过去,然她却置若罔闻地加快步伐。 手长脚长的宿夜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她了“别生气了,会变丑的。”他自知理亏,自己刚刚的确是冷落了她。 甩掉他的手,她口气不佳地道:“对啦!我本来就没有萧小姐那么漂亮。”她又打算继续走。 宿夜好笑地将她拉了回来“其实你这样就已经很可爱了,没必要和别人比较。”他并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的那么认为。 可爱归可爱,能够吸引他的目光却是萧羽,而不是她。“你喜欢她?”明知道问了只会令自己更难过,地还是忍不住问了。 喜欢萧羽吗?不,其实还谈不上,他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长相神似温栩。 “记得我过她长得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的话吗?”他再一次提起。 她点点头。 “他叫温栩,是大哥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初恋情人,”他想,横竖栩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也就毋需再隐了“这一次他应该也会一同回来。” “为什么分手?”她很想知道。 在说话的同时,他们已漫步走到停车的地方。 宿夜打开车门坐进去“他并不喜欢我,没有交往何来分手呢?自始至终都只是我在单恋他而已。”此时说来虽已淡云风轻,当初他得知温栩是个男人时所受到的震撼恐怕是永生难忘了。 “嗄?!”她为之错愕不已。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女人不喜欢他,这太太令人惊诧了,也更引起她想见温栩一面的欲望,想清楚“她”不喜欢夜的原因。“那你现在还爱着她吗?” 一定是的,不然他也不会冲动地追了过去!就只因为萧羽有一张神似温栩的脸。 宿夜摇头笑了“全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斐邂的心头始终盘踞着这么一个大问题。 “你一定是斐邂喽!”宿燎的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直直地走到斐邂面前。 “初次见面,我是宿燎,你的大哥。还没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听夜和老爸提起过你的事,很高兴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另外,他还听栩提过她应该是喜欢夜的。 他的眉宇、眼角、唇畔都有和夜相似的痕迹,只不过他似乎沉稳内敛多了。 “大哥、”她有些腼腆。 他微微一笑,又介绍了其他人。 宿夜发出不平之鸣“差别待遇,为什么你肯叫他大哥,却不肯叫我二哥?”斐邂的注意力被一抹正自外头转进客厅的身影拉了过去。 咦耶啊——她极度惊诧地指着来人说不出话“他”长得和萧羽一模——样! 温栩扬起眉毛“怎么啦?” 宿燎则是略作介绍“他是我的好友温栩,栩,这是我妹斐邂、” 温栩?!斐邂的表情古怪,仿佛捱了一记闷棍,呐呐地道:“温栩是男的”她一直以为 “有人说我是女的吗?”他欺上前去,漂亮的脸上显露出薄薄的怒意。 宿夜不假思索地横跨了一步,挺身挡在她的身前“别吓着她。” 温栩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开去。他此刻的心情无比恶劣,恶梦何时才会结束? 宿夜转向斐邂,以戏谑的口吻说道:“我没告诉你吗?我的初恋情人是男人,有人欺骗了我纯纯的感情。”他唱作俱佳地表演。 温栩怒瞪了他一眼,心想,将来要是让这小子知道自己扮成女人,肯定会被大大地取笑一番,唉! 斐邂仍不时偷瞄着温栩,难怪夜的初恋情人会是他,一个大男人拥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真的是暴殄天物,太浪费了—— 宿夜伸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再这样下去,你的眼睛会脱窗的。” 他一直都知道栩是个漂亮的男人,不论男女老幼都会喜欢上他,但是,小邂不时偷瞄栩,眼眸中还闪烁着梦幻般光芒的举止却让他没来由得不悦! “什么嘛!”她拉下他的手,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向跟前的宿夜,她做了什么了吗? 漂亮的人和漂亮的东西通常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她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夜自己不也是老盯着他瞧。 火疆和宿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淡淡地说了一句“栩现在没有女朋友。”他的言下之意是指她可以加把劲。 连尹泪也不甘被冷落地轧上一脚“温大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哦!只要别提起禁忌的话题就好了。” “什么禁忌的话题?”斐邂接下话。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很漂亮或误以为他是女人那一类的事。”连尹泪诚实地回答。 温栩好笑又好气地投去一瞥,她可是毫不客气地全都做了。 火狼抱着儿子先行上楼休息去了。 宿燎索性问道:“喜欢栩吗?”他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牵红线,为的是要刺激宿夜。 其实他们一群人好几天前就抵达台北了,没有立即现身是在策划该如何让穿着女装的温栩和宿夜在毫不突兀的情形下碰面,所以那一天为了让宿夜不经意发现女装打扮的温栩,温栩已经在那扇窗户外来来回回走过好几趟了,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我”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斐邂便被宿夜拉了过去。 “小邂的年纪还小,不必急着交男朋友。”他并没有去深思自己反对她交男朋友的原因究竟为何,只是直觉反应就那么做了。 “夜,你这是保护过度了。”宿燎也不急着点醒他“而且,对象是栩,你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吧!他不会做出让小邂伤心的事。” 干么把他推出去当炮灰?温栩微拧着眉峰,目光由宿燎身上调向火疆,而后恍然大悟—— 在场的男士们除了当事人宿夜以外,就只有他一个人是自由之身,其余都已是有妇之夫。 只有自己具备资格佯装斐邂的追求者,让宿夜产生嫉妒的感觉,激出他潜藏的占有欲,继而让他的爱情觉醒过来。 好吧!既然是为了朋友,那他就辛苦一些也无妨但。为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都得由他来做,其他人只需动动口即可? “她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专心在课业学习上。”宿夜得冠冕堂皇,教人无从挑剔起。 温栩的唇畔有抹笑容正慢慢地扩大“我会负责监督她的学习成绩,嗯?”他可是“四季研究所”少数越级就读毕业的高材生之一,总有资格指导她的课业吧! 情势所逼,他似乎只有答应一途了。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快,宿夜勉强同意“那么我宝贝的妹妹就交给你了,要有什么差错的话,我可是惟你是问哦!”“太过分了,我又不是东西,为什么没有人问问我的意思呢?”斐邂气愤地叫道,将她的怒气凝聚起来的是宿夜那俨然是她亲哥哥的态度。 不公平、不公平!她是那么地喜欢他,喜欢到心都痛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她不要再待在他的身边了,那么,她至少可以不必亲眼目睹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的样子,——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临,他会和萧羽在一起的。 “我要回去了,再见。”她的眼神一黯。 宿夜起身“等等” 宿燎阻了他,抓过车钥匙抛给温栩“可要把小公主安全送到家哦!”“没问题。”接下凌空飞来的钥匙,一转身,温栩便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宿夜很不悦。 宿燎显然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该给栩和小邂独处的机会吧!”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小邂眼中对夜的爱恋,偏偏他本人却是完全莫宰羊,真是教人气结!宿燎暗忖。 宿夜无法反驳,他是该感到高兴的,若小邂真能和栩有结果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他的心情却快活不起来,仿佛压了块大石,几乎要连一口气也喘不过来了。 他不爱瞧见他们在一起,却没有理由,为什么?宿夜陷入沉思之中 “对了,几天前我认识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你有双胞胎的姊妹吗?”在车上,斐邂努力地找话题和他说话,为的就是不想让他有机会提起和宿夜有关的事。 “没有。”温栩故作讶异地扬了扬眉“我们真的长得很像吗?”那种丢脸的事能忘就忘吧! “真的!”她用力地点点头“就像是双胞胎似的。” 废话,那个萧羽是他粉墨登场的角色,同一个人当然长得很像啦!“好吧!我回美国之后会记问问我父母,看看是谁做错事。” 斐邂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喜欢夜,对吧!”温栩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语气相当肯定。 笑容倏地隐没,斐邂霍地转头瞪着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为什么他会知道?她从没和任何人提过,而小雨是打从一开始就明了一切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为什么?“他是我的二哥,我当然喜欢他了。”光是这么一提,她的心便隐隐作痛。 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轻易地察觉出她对他的感情,偏偏就他本人毫无所觉呢?呜她好想哭。 “没有其他?”温栩犀利的眼神像是可以透视人心。 她垂下眼睫毛“没有。”既然她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也就毋需再提。 温栩并不打算追问下去“那我在台湾停留的这一段时间,你可以陪我吧!” “我?”陪他“为什么要她?“你不必为了我大哥的话特地找我陪你。”她相信只要他愿意,等着陪他打发时间的女人怕有一“拖拉库”那么多,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一点认知她还有。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吧!”他以退为进,其实他内心暗忖着,要是缺了女主角,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我我不是不愿意”斐邂开始解释。 “那么就是答应喽!”他顺着她的语意推论。 她转念一想,反正最近也没事,和他出去逛逛,顺道散散心也不错。“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温栩眼中的光芒倏地大炽。 第八章 宿夜上一次和斐邂碰面是在四季酒店的火焰厅,父亲设宴款待所有应邀来参加婚礼的嘉宾,而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 父亲的婚礼结束后,他便身不由已地投入一连串的电视通告、新月宣传造势活动,还得上广播节目受访,为下一张专辑收歌他几乎忙得连好好休息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却还牺牲睡眠时间去找斐邂,就为了想看看她好不好,不料却连一面也没见上。 她是特意躲着不见他吗?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她的消息却还是一丝不漏地传进他的耳中,好像是故意的,燎总会把小邂和栩一同出游的事巨细靡遗地转述给他知道,也不管他是喜欢还是讨厌,迳自说个没完。 打从他认识栩以来,他头一次觉得栩的存在有些碍眼,他干么不回纽约去,栩还有工作的,不是吗?老缠着小邂做什么? 缠着小邂?! 宿夜为自己脑海中浮起的念头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会因为栩缠着小邂而心浮气躁? 他对小邂的这一股占有欲是怎么一回事?他厌恶看见她和其他男人太过亲近又作何解释?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 把她留在身边?! 宿夜再一次受到莫大的震撼,这不是一个当哥哥该有的想法,他应该为她遇到好对象而高兴才是,但是,为什么他怎么也挥之不去想把小邂留在身边的想法,他不想把她交给其他男人。 难道他是喜欢上小邂了? 宿夜怔忡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才慢慢地接受了那个令他错愕的念头。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疼爱,有的应该也只是兄妹之情而已,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急促得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谁呀?”宿夜捻熄手中的烟,对打断他的思绪的门铃声显露出不耐。 “我这就去开门。”女佣快步走向门口。 门一开,气急败坏的阿豪手上抓了份报纸冲到宿夜的面前。 宿夜冷眼瞅着他“火烧屁股啦!” 阿豪把报纸摊开在他的面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陈郁莲之间发生什么事?” 宿夜懒洋洋地将视线投射在那一份摊开的报纸版面上,斗大的字赫然跃入他的眼中—— 陈郁莲今面对媒体公开为情自杀的内幕—— 有一抹森然的寒光自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他以极快的速度流览过那一篇报导的内容,而后僵沉了一张俊脸。 那一篇报导中把宿夜写成一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而斐邂成了工于心计的女子,使用诡计拆散他和陈郁莲,然后将他据为已有 “我以为你们是好聚好散!”现在却又爆出这么一个始乱终弃的罪名来,几乎令阿豪傻了眼。 “显然她并没有同感。”宿夜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块。“她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她犯了个大错,不应该把小邂也拖下水。” 阿豪开始担心起来“大部分的人都会声援弱势女子,这对你是极端不利的。” 轻则会让宿夜的演艺生涯蒙上一片阴影,让他的歌迷和影迷留下不好的印象,重则可能会就此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啊! “这样一来媒体记者们又会追着小邂跑了。”他此刻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转移媒体记者们对斐邂的注意力,压根儿没想到自身的麻烦。 “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该想的是要如何渡过这个难关。”阿豪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新戏即将上映的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丑闻,肯定会影响到票房成绩,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就像连锁反应一样,恐怕会令所有人都疲于奔命。 “小宋呢?”宿夜出乎意外的冷静。小宋是他的宣传。 “在公司应付那些媒体记者,我们应该赶紧想想对策来挽回你的名誉。”蹙紧的眉宇显示出阿豪正为那个大问题苦恼不已。“尽量把伤害减到最小。” 宿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中有了决定“准备一下,待会儿不是有个电视通告吗?” “你”阿豪一脸狐疑地望着若无其事的宿夜,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向来上通告都要三催四请的人这会儿竟然主动提醒他上通告的时间,真的太不寻常了,夜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宿夜把他的狐疑全看在眼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是丑闻一传开来之后,连通告也不必上了?那我倒也乐得轻松一下。” “你想做什么?”阿豪单刀直入地问。他确信夜一定有了什么打算却无意知会他,而那个打算势必不能两全其美。 “没有,你太多心了。”宿夜摊摊手,俊脸上波澜不兴,瞧不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既然明知道阿豪铁定会反对他的决定,而且会反对到底,所以他也只好做了再说,一旦生米煮成熟饭,阿豪也只有接受事实的份了。 虽然这么做会对不起事事为他演艺事业着想的阿豪,但是,他别无选择了,他的演艺事业固然重要,却仍旧远不及小邂,他要保护她不受一丁点委屈。 “暂时你还是先保持沉默,不要回答任何一个相关的问题,知道吗?”在还未想出万全之策时,保持沉默是最好的作法。“我已经事先知会过制作人和主持人了,他们会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阿豪怕的是守候在现场的记者们会提出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 “唔!”宿夜含糊地带过。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任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既然要想解决之道,就得先了解事情的原委,阿豪问道:“为什么没告诉我她的自杀是为了你?” “她是为了她自己。”扯了扯嘴角,宿夜的声音饱含不屑与鄙夷。若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毁了他和小邂,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阿豪有点明白了“她希望留住你,对吧?” 宿夜没有否认。 阿豪可以理解陈郁莲的心理了,因为得不到,所以要毁掉。“可是,你也该先让我知道啊!”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才不至于如此震惊,措手不及。 事实上,宿夜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是她不义在先,就别怪他不留情面。“如果你打算让那个现场直播的节目开天窗,那我们可以慢慢地谈,我有很多的时间,嗯,就从拍完戏回台湾之后开始说吧” 阿豪打断了他的话说从头“走吧!其他的留到车上再说。” 宿夜无异议地朝门口迈开步伐。 在摄影棚外聚集了为数惊人的媒体记者,耐心的守候全是为了一丝丝可以访问到宿夜的小机会,想知道他对于陈郁莲的指责有何看法。 阿豪站在角落看着宿夜和主持人的谈笑风生,心中正兀自庆幸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了,而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不料宿夜却主动提起—— “我不否认陈郁莲的自杀是为了我,但是,我不爱她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的人俱是一惊,其中尤以阿豪蒙受的震撼最大。 夜究竟在搞什么?他完全傻眼了,这是现场直播的节目,即使喊暂停也来不及挽回了。 女主持人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追问下去“那么你是承认对她始乱终弃了?” “不,”宿夜微微一笑“那一个罪名太重了,我承担不起啊!”冷汗自阿豪的额头冒出来,夜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先跟他商量呢? 女主持人几乎臣服在宿夜迷人的笑靥里,几乎是使尽力气才拉回一丝理智“据说两位曾经交往过将近半年的时间,是否真有此事?” “传绯闻是宣传电影惯用的手法,我只是配合宣传而已。”他的说词合情合理。 “为什么陈郁莲会信誓旦旦地说你们曾经相爱过?”女主持人又提出疑问。 “她八成是幻想过度了。”他浅笑如斯“我是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为什么?”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更是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包括女主持人、现场的工作人员,还有守在电视机前面的广大观众。 阿豪和宣传们个个是面色如土,不敢揣测宿夜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更没有勇气去想像这个节目播出后会有何反应,一切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有的人全都屏息等待宿夜关键性的答案。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我是同性恋。” 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都怔住了,就连女主持人也忘了要问问题。 血色迅速地自阿豪的脸上褪去,他不敢相信宿夜居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出自己是同性恋者,这老天爷干脆现在劈死他算了,他就不用伤透脑筋去收拾夜捅出来的娄子。 从来就不曾有过任何一个艺人明星敢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者,宿夜可说是第一人。 许久,女主持人才又回复正常,眼底有着惋惜“那么你有恋人吗?”这么俊俏、有魅力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恋,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有。”他必须如此说才能取信于人。 “能出他的名字吗?”她也知道这是不能强求的,只是顺口问一问而已。 为了保护小邂不受伤害,只好把栩拖下水了宿夜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出温栩的名字“他叫温栩,是我的初恋情人。”他可没说谎哦! 在其他人眼中,此时的宿夜十足像个恋爱中人,盈满柔情的双眸更是令人心神荡漾,无法自己。 众人对他深爱温栩的事再无怀疑,却不知那只是他精湛的演技。 “今天谢谢宿夜来上节目,希望你的恋情能够顺利。”女主持人伸出手。 “谢谢。”他也和她握了手。 终于,节目结束。 阿豪像是死了一次,他和数名宣传、工作人员立即上前去护下宿夜,挡下所有的媒体记者,不让任何人突破防线靠近宿夜。 “宿夜,请问你何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者?” “宿夜,陈郁莲的自杀是为了胁迫你不能和同性恋人温栩在一起吗?” “请问温栩是哪里人?”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请问你为什么有勇气承认,难道不畏惧大众的异样眼光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阿豪冷冷地回道。 宿夜则是抿着薄唇不语,在众人的护卫下迅速地走出摄影棚,坐上车子离去。 宿宅内 四个“英英美代子”的人正在观赏一个现场直播的节目,而这一集的特别来宾是宿夜。 “她八成是幻想过度了。”电视上的宿夜浅笑如斯“我是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为什么?” 宿夜轻描淡写地吐出“我是同性恋。” 守在电机前的四个人俱是一怔。 火疆最先恢复“燎,录下来。” 宿燎依言而作。 女主持人眼底的惋惜清晰可见“那么你有恋人吗?” 宿夜肯定地回答“有。” “能说出他的名字吗?”女主持人又问。 宿燎和火狼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再确定不过宿夜会说出何人的名字,除了温栩不作第二人想。 果然,只见宿夜在现场用充满感情的声音道:“他叫温栩,是我的初恋情人。” 关闭电视后,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电视上公开表白耶!真是浪漫,如果对象是小邂就太完美了。”连尹泪边拭去眼角逸出的泪——那是因为笑的缘故,边叹道。 “就和燎当初做的一样,不愧是兄弟。”火疆的记忆向来不差。 宿燎仅是笑了笑。 火狼则是红了脸“三少爷” 火疆瞄瞄尚在录影机内的带子“记得把带子放给栩看。”交代完毕,他立即带着连尹泪离开,打算趁这一回来台湾,顺便四处玩一玩。 宿燎克制不住地又是一阵笑,他可以想像栩看见这卷带子时会有的表情——肯定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外加吐血也说不定。 从头至尾,他只觉得很好笑,丝毫不担忧夜的演艺事业会毁于一旦,也不担心全台湾,甚至全球华人都会认为夜是同性恋者。 他这个大哥是不是太无情了些?但是真的很好笑,哈是夜,看过宿夜在电视上的公开告白,温栩正暴跳如雷,像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一般,不停地轰隆作响,周遭释出炙人的热气。 “谁?谁是他的恋人啊?那个臭小子是吃错药啦!”温栩的声音像是自牙缝中迸出。 宿燎要笑不笑的样子看来有点滑稽。“夜说得也没有错啊!你的确是他的初恋情人。” “但,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恋人了?”温栩逼近他,咬牙切齿地质问。“看看你弟弟做了什么好事?他要当同性恋干我屁事,干么拖我下水?” 这下可好了,连他也被贴上男同志的标签!见鬼了,他最近走的八成是霉运,不然祸事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找上他! “哎哎!冤有头债有主,别把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宿燎一脸无辜“我可没叫他那么做。” 温栩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论他再怎么生气都不该牵怒其他人“对不起,我气昏头了。”他努力地压抑下想杀人的冲动。 拍拍他的肩膀,宿燎不以为意地道:“没关系,我可以体会你现在的感受。”自己应该替夜一些好话,消消栩的怒火,免得发生惨案。 “其实夜会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话才说了一半,电话铃声立即突兀地响起。 “铃” 宿燎离电话最近,顺手拿起话筒“喂!”随即他把话筒递给温栩“找你的。” 会是三少吗?不对呀!三少没有道理会舍弃他自己设计的精密通讯表不用而改用电话啊那么是那个臭小子了。“喂!” 电话的另一端果然传来宿夜特有的嗓音“美人,看过我在电视上的公开告白了吗?” “你——”温栩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了。 “有没有爱上我了?”宿夜仍是语带戏谑“是不是想立刻见到我啊?” “是啊!”而且更想扁他一顿。温栩在心中补上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就在街口。” 闻言,温栩二话不说立即挂断电话,掉头就往屋外而去。 才刚走出宅子,他立即瞧见不远处的街口停了一辆抢眼的白色敞篷车,而宿夜正倚在车门上。 温栩踩着重重的步伐来到他的面前,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恋人了?” “漂亮的人即使是生气也很迷人。”宿夜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 温栩逼近宿夜,粗鲁地揪起宿夜的衣襟“回答我的问题。”他要知道夜是为了什么而牺牲他的名誉。 “为了不让小邂被媒体记者纠缠,我只好给大众一个新的方向、新的目标。”宿夜也不你簦?拱壮腥狭怂?敲醋龅哪康摹?br /> 单单只是为了让媒体记者转移对斐邂的注意力,所以陷害了他。温栩胸臆中沸腾的怒气几欲破闸而出了“就为了替她解围,你不惜谎称我们两个是恋人?!”好一个重色轻友的小子! “你是我的初恋情人,没错吧!”宿夜还是笑盈盈地任由温栩揪住他的衣襟。 温栩毫不客气地一拳招呼过去“见鬼的初恋情人。”他才不希罕。 挡下那一拳,宿夜顺势抓住他的手,凑上前去低语“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萧小姐?” 萧小姐?!温栩一怔,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夜为什么会难道他知道了? 此刻温栩的脑中正轰隆作响,他完全无法思索应对之道,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宿夜。 宿夜趁着他错愕之际,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他的唇。 霎时,闪光灯四起,按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隐身在暗处的记者纷纷把握最佳的时机拍下珍贵的画面,然后赶着回去写稿。 温栩的反应慢了好几拍,呆呆地瞪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唇上温热的接触蓦地,一个念头窜进他混乱的脑袋中——夜在吻他。 他猛地使力推开宿夜,反手就是一拳送上,这一回可就结结实实地招呼上宿夜的肚子了。 “唔。”好痛!宿夜一连退了好几步。栩下手真重,一点也不留情。 温栩胡乱地擦了擦嘴唇,咆哮冲口而出“该死的,你干么吻我?”他漂亮的眼眸里透射出一股想要杀人的强烈欲望。 “这是你欠我的。”宿夜的眼中亮起一簇光芒,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欠你?”温栩还在擦嘴。太恶心了,他竟然和宿夜接吻了! “对,因为你欺骗了我纯纯的感情。”那个吻对宿夜而言是一个仪式。 “关我屁事!”温栩的口气不佳。 是夜自个儿没把眼睛放亮一点,误把他一个大男人当成女人,怪得了谁?他都还没找夜算帐呢! “这是告别之吻,”宿夜心想,年轻时对栩的倾心爱慕是该作个结束了。“告别昔日的初恋情人。”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守护一辈子的对象了,而那个对象即是——斐邂。 开学已经一星期了,大学里多彩多姿的生活和资讯的确是让斐邂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起和宿夜有关的事,但是,同班同学里仍有不少学生是宿夜的迷,谈及他的消息是在所难免的,她没有办法拒绝。 拜和宿夜传过绯闻之赐,几乎整所大学的学生都认识她了,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或者围着她打听和宿夜有关的消息。 这半个月以来,宿伯伯和母亲不只一次地要她搬去与他们同住,她却以该独立的理由拒绝了,其实只是她怕和宿夜见面的次数一多,会更无法割舍那一份感情,所以她竭尽所能地避免和他碰面。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宿夜俊逸令人心折的神采就紧紧地霸住了她的脑海,不留一丝空隙,她根本就忘不了他,这样真的很痛苦。 原以为她的生活可以平静一阵子,虽然其中夹杂了不为人知的痛苦,但是,陈郁莲面对媒体公开为情自杀的原因像是在她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一枚炸弹,粉碎了她的平静,再度引起喧然大波。 为此她今天没去上课,又窝在家里了。毋庸置疑的,大厦门口必定又聚集了一大群媒体记者——这是经验之谈。 但是,最令她震惊的是夜在电视上公开承认他是同性恋?!恋人是温栩。 电视萤幕里仍在播放着不知名的连续剧,她怔怔地盯着萤幕,目不转睛的,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眼前残留的是夜深情的容颜,耳际缭绕的是他充满感情的告白,挥之不去一次又一次地刺痛她的眼,刺伤她的心。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淡释对夜的感情,假以时日便能够退回到妹妹的位置上,不再有非分之想,她也一直在努力着,但是,好难,真的好难,她的心完全不受控制。 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夜会有恋人,纵使对象不是温栩,也会是其他人,但是,亲耳听见他说出来,她却难受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她的心在那一刹那间仿佛碎成了千万片。 他爱的人是温栩,那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了,任谁都会深信不疑,若不是真爱,他又怎么会公开承认温栩是他的恋人,他是同性恋这等重大的事! 身为他的妹妹,她应该衷心地为他找到真爱而高兴,但是,伤心的泪却一颗一颗掉落,止也止不住,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心好痛 第九章 翌日一早,各大报纸的影剧版上赫然都出现了一张宿夜和温栩的接吻特写,而且还是各种角度的取景应有尽有,照片看起来是相当的完美,有股诡异的协调感,而且引入人胜,让人有种未能躬逢其盛的遗憾。 照片会引起骚动是必然的结果。向来宿夜的一举一动都是瞩目的焦点,即使是一点芝麻小事也可以大作文章,更何况是这等大消息,记者们更是非得大书特书一番不可了。 温栩愤愤地将报纸撕毁成一堆碎屑,却仍不能消褪他心中的熊熊怒火,他这下子可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那个该剁成八块的罪魁祸首——宿夜却跑得不见人影,留下一大群守候在外头等着堵他的媒体记者,让他寸步难行。 早知道这一趟台湾行会如此多灾多难,他就死也不会来了。 “叮叮!”倏地,温栩手上的精密通讯表响了起来。 他按了个键,一片超薄的液晶体萤幕升起,立即出现了火疆似笑非笑的脸。 “三少。”他稍稍收敛了一下怒气。 火疆颌首“栩,照片拍得很不错,你和夜倒是挺登对的。” “三少,我是被那个臭小子设计陷害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那一些混淆视听的接吻特写仿佛已经在温栩的身上烙了印,令他百口莫辩。 火疆不疾不徐地表明态度“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只要真心相爱,我会祝福你们的。” “三少——”温栩好想骂脏话,当然是骂把他害到这步田地的宿夜,真是去他的ooxx,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夜! 宿夜公开承认他是同性恋者的行径引来了两极化的反应,有人赞赏他的勇气,亦有人鄙视他异于常人的性向;有人支持他的爱情,亦有人坚决反对这种违反自然生态的结合,在网路上也引起激烈的讨论。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太令人震惊,也令宿夜所签约的唱片公司措手不及,害怕他会毁在这个“丑闻”上,所以,他们决定暂缓出片计划,先观望一下社会大众对这个事件的反应为何,然后再评估他这个“商品”是否还有投资的价值,之后再作决策,毕竟现实是很残酷的。 “在作决定之前,你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一下呢?”气了两天,阿豪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生气了,他的头发八成气白了一大半。 “你会同意吗?”宿夜换了个坐姿,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锐利的眸光有一下没一下地透射出来。“不会。”他知道阿豪肯定不会。 阿豪无言以对,结果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这不就结了。” “事关你未来的演艺生涯,你为什么不能慎重一点?”阿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有很深的无力感,他这个经纪人算什么?枉费他还特地作了规划,准备让夜进军世界。 “我是很慎重地作了这个决定。”基于对他的歉疚,宿夜认真地回答。 慎重?!他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在乎你的演艺事业吗?”其实在阿豪心中是惋惜多过于生气。 “当然。”宿夜毫不犹豫“但是,相较之下我更在乎小邂的感受,在那个时候不论我如何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改变不了社会大众先人为主的观念,所以我别无他法了。”即使再重来一回,他的作法依然相同。 阿豪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掺杂一点新奇“你为了她不惜毁掉辛苦多年的成果?” 宿夜微微一笑“的确是如此。” “你爱上她了。”阿豪的语调半是肯定,半是陈述,心想若非是为了爱,他怎么会作这么大的牺牲? “恐怕是。”他点头。 “她知道吗?”阿豪又问。 宿夜摇了摇头。 “那么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阿豪贴心地说,反正近期内他的电视通告、新片宣传、新专辑的筹备工作全都停摆了,什么事也没有,就让他专心去处理感情问题好了。 在这个诸事不顺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件会令人感到高兴的事——夜恋爱了! 即使多年来的努力成果会因此付之流水也无妨,他希望夜能够幸福,能够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叮咚、叮咚!”等了半晌之后,门内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丝毫回应。 宿夜不死心又按了按门铃,这一次比刚才急促且持久“叮咚、叮咚、叮咚!”在上楼之前,他曾麻烦大厦管理员替他拨过一通电话确认斐邂是不是在家,他知道她就在屋内,只是不肯出来应门而已。 “叮咚、叮咚、叮咚!”持续不断的嘈杂电铃声音已经引起对面a座住户开门探视了。 他依然故我“小邂,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你不怕吵到邻居,那就别理我。”他会一直接门铃,直到她开门见他为止。 “叮咚” 对面a座住户的脸色愈见难看,似乎已经蓄势待发要冲出来扁人了。 终于紧闭的门拉开了一条细缝,斐邂自门后探出半边脸,低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让二哥进去吗?”宿夜不答反问,神色自若地缩回凌虐门铃好一会儿的手指。 她莫可奈何地拉开大门“请进。” 宿夜大刺剌地越过她走进屋里“你明明就在家,为什么拖这么久?” “我我在睡觉。”情急之下,她只好胡乱地找了个借口搪塞。 “是吗?”他拉长尾音,表明了是不信。刚刚那一阵嘈杂刺耳的门铃声恐怕连死人都会被吵醒,她却还能拖那么久! “是啊!呵——”斐邂还特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佯装出刚睡醒的样子。 她的视线眷恋地胶着在他的身上。半个多月的避不见面,她备尝思念之苦,压抑情感的煎熬,而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他的身影、他的一切,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如预期般的渐渐淡释,反倒是愈见浓烈,她没有办法命令自己不爱他 “大学生活还能够适应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挂心她的一切似乎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即使在他的演艺事业遭受挫折的此刻,他最关心的仍旧是她。 “一切都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即使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关心也会令她更眷恋着他。 不经意地一转身,宿夜却发现她又在两人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老是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甚至避着不见我,该给我一个原因吧!”这一回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没没有啊!”他附近的氛围充斥着他特有的气息,她不敢靠太近,怕一个把持不住便会迷失在其中,她很害怕会愈陷愈深。 他为什么要来找她?在这个她还无法释怀的时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他的温柔和关心会让她更无法割舍那一份感情,更痛苦不已。而他爱的人是温栩,她没有办法面露微笑地他和温栩,她做不到。 “你在说谎。”宿夜轻易地看穿了她伪装的若无其事,带着剖析的目光让她无处躲藏。 斐邂闪避他的目光“我没有。”她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急躁。 “那么你看着我再一次。”宿夜的脚跟一转,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结果,斐邂退得更远。 她的举止不啻是作了说明“你有。”他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面对他的逼问,她终于失控地叫道:“对,我是刻意和你保持距离,躲着不见你,不接你的电话也不回你的电话,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他不解,他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讨厌吗?应该没有吧! “因为见到你会让我很痛苦”感觉一股热气袭上眼眶,视线模糊了起来,她一直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感情,而现在已经濒临极限了。一想到他爱温栩的事实,心痛便又无法遏止地蔓延开来,紧紧地攫住她。 痛苦?!宿夜的眼底飘上一抹不舍和心疼,他从不知道他的存在会给她带来痛苦。 望着她悲伤的神情,他感觉像是心头破了一个洞,汩汩地流出浓稠的液体淹没了他的心,令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只有她会让他有这种像是整颗心揪在一起的感觉。 “我一直在努力不要让自己喜欢上你。但是,真的很难,我没有自信能够当你的妹妹,更没有办法祝福你和温大哥”斐邂一古脑儿地把心底的话全都倾倒出来“以后我们尽量不要见面。”她倒宁愿他是讨厌她的,那么一切会容易些。 不要让自己喜欢上他?!祝福他和栩干么?以后尽量不要见面? 宿夜一连受到三次惊吓,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他没有听错吧?她那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表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吗?“你喜欢我?”喜悦的感觉这时才慢慢地自他心底浮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她垂着眼,任由滚烫的泪水滴下,她不敢抬眼去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这么一坦承之后,或许他们连兄妹也当不成了不过,这样也好,斩断关系之后,原本不该有的奢望也就会一一灭绝。 看着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难受的感觉侵蚀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没有办法漠视她的泪水“我也喜欢你呀!别哭了。” 她激动地摇头,溢出眼眶的泪四处飞溅“不,那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喜欢早已超出手足之情,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而那是不可能的,他爱的人是温栩,她嫉妒温栩。 宿夜张开手臂将斐邂娇小的身躯嵌入他的怀中——那仿佛应该专属于她的位置,触碰到她的掌心益发灼热了起来“好啊!”他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泪,他想要好好地用心呵护她。 她安静地伏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搂着她。 就这么一次她纵容自己偎着他,被他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忙着将这种幸福的感觉刻在心底;水远记住,而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什么?” “我说好啊!”他撩起她柔亮的发丝把玩,凑近鼻端嗅了嗅,有淡淡的洗发精香味。 他说好啊什么东西好啊?明知道自己该离开这个怀抱,她却舍不得,想多待一会儿,贪婪地想多汲取一些温暖。 她刚刚说了什么?斐邂开始回想,而后有一句话跃入了她的脑海中——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而他的回答竟然是——好啊!她错愕地抬起头瞪着他。 他顺势俯下脸吻去又自她的眼眶中滑落的泪珠,动作轻柔犹如羽毛拂过。 那轻轻的一吻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了去。 他竟然吻去了她脸上的泪!脸上被他的唇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烫。哥哥不应该对妹妹做这种事“你你”她突然口吃。 而宿夜在笑!她的感觉开始错乱,他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什么,她不出具体的形容,但是,就是不同于以往了,而那令她心慌意乱。 “你喜欢的人是温栩。”她定了定心神。 他就知道她误会了“你相信我上节目所说的那一番话?” “如果你不爱温栩,又怎么会在电视上公开承认?”她的心又隐隐作痛。 宿夜有些遗憾地道:“很可惜,栩压根儿就不相信我对他的爱。”他自己也不信。“而且,这会儿他大概恨不得把我剁碎了喂狗。” 她听得是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不是相爱的吗?现在几乎全国的人都认定他们是一对情侣了,难道不是?她的心中又燃起一小簇希望之火。 “也难怪了,谁教我设计了他,害他现在被媒体记者的紧迫盯人搞得快发疯了”不过,他们谁也不欠谁,谁教栩也扮成女人欺骗了他。 斐邂愈听是愈胡涂了,不过,媒体记者的紧迫盯人的确是可以把人搞得快抓狂,那种苦头她也尝过。 心底有个模糊的念头冒了出来,她努力地想要捕捉住那个念头弄个明白,因而松懈了防卫。 宿夜乘机摆布了她,他在沙发上落了坐,然后将她安置在他的腿上,她茫然的表情十分惹人怜爱。 以往,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多令人心动的特质?而现在,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举止都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决定宣告放弃,茫然的焦距慢慢地集中起来,对上一张近距离的俊脸,她直觉地屏住呼吸。 她和他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他的呼吸,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庞,而且——她正坐在他结实的腿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立即就要站起身,不料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箍制住,动弹不得。 那一双手就搁在她的腰际,掌心散发出来的热度正隔着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肌肤,臊热她的心。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他现在对待她的态度不像是哥哥,反倒像是像是带点宠溺的情人。 他像是带点宠溺的情人,噢噢!她八成是昏了头,不然,怎么会有那种感觉?斐邂的脸皱成了一团。 “你你放开我。”她吞了口唾液。“椅子很大,我坐旁边就好。”反正,不管怎么,她都不应该坐在他的腿上,给人的感觉太暧昧了。 “喔!”他应了声,随即让她滑下他的腿,不过,他并没有放开她。 她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宿夜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拉着她走向另一张只容得下一人的沙发,他一屁股坐定位之后,再度将地安置在他的腿上。 这下子她可没话了吧!他屁股底下的张沙发椅只能坐一个人。 他是故意的!她有十足的把握。“你是宿夜吗?”她觉得不像,一点都不像。 “看不出来吗?”他笑着反问。他还是他,只不过他理清了心中的感觉。 斐邂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一些些“你变了。” 他察觉到了,又将她搂近了一些“坐好,小心摔下去。”她还感觉不出来吗? 靠得太近让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心跳却开始加速。 宿夜睇凝着她,闲适地开了口“我是故意在电视上承认我是同性恋,并且把栩拖下水的。”对于现在的情形,他相当满意。 “为什么?”她呐呐地问。 通常真正的同性恋者都会极力地隐藏起自己,避免暴露在大众的面前,一方面是害怕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另一方面还得承担许多无形中的压力,身心都会备受煎熬,所以,他们还是宁愿隐身在暗处,而他却把麻烦往身上揽,她想不通。 是什么原因让他作出这项决定,而且不惜会赔上他在演艺圈的大好前程? 他漾出微笑,轻描淡写地道:“因为要反击。”惟有这个方法可以将她隔绝在暴风圈外,还能打击到陈郁莲,两者兼顾。 “你还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斐邂的声音倏地隐没,莫非她的心中一动。 原本许多媒体记者都已经盯上她了,她也因为摆脱无所不在的记者们而跷了一天课,而宿夜在电视上说的一番话轻易地转移了媒体记者们的注意力,只是害苦了温栩,温栩代替她成为媒体记者追逐的对象。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而那个答案却令她傻了眼——她是唯一一个因为他那一番话得到益处的人,他是为了保护她而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怎么不说话了?”宿夜好奇地觑她。 她的眼泛起一层雾气“你那么做是为了我。”顿时,她心中涨满了感动。 他盯着她水气氤氲的明眸,就怕又凝聚成泪,再度泛滥成灾,只好默不作声。 她把泪意逼了回去,他待她那么好,为了保护她可以舍弃他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即使他只把她当成妹妹,也已经足够了“二哥,谢谢。”这是她头一遭叫他二哥,她决定了,不论有多困难、有多痛苦,她都会学着当他的妹妹。 宿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她瞠目怔怔地问:“为什么?”嫌她是个大麻烦吗?还是 他将她的手纳入掌心,沉稳而诱人的嗓音掺入醉人的柔情“我爱上你了,所以,没有自信再继续当你的二哥。”而后他的微笑浮起。 她怔在当场,反应不过来。 他好笑地唤回她的神智“有这么难以置信吗?”他深情的眼眸会勾人。 斐邂仍未自震惊中回复,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八成是在作梦。”有种踩在云端轻飘飘的不踏实感,让她有置身在梦中的感觉。 “我可没有。”他扬起声,目光浏览过她的脸蛋,而后停驻在她粉嫩的红唇上,她粉嫩的红唇捉住他的目光,润泽的唇色诱惑着他去品尝。 不假思索的,他凑上前去,顺从心意地吻上斐邂粉嫩的唇。 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搔弄着她的唇瓣,她凝神细看,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两泓黑幽幽、深不见底的湖水里头,相距一寸的俊脸显示出一项骇人的事实——宿夜正吻着她。 她诧异地张口要叫,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趁势长驱直入,挑逗她的舌,一点一滴地加深两人之间的缠吻。 那一个吻征服了她的意志,像是微量的电流贯穿了她,酥软了她的身体。 幸好她此刻是坐在他的腿上,否则,她酥软的双腿恐怕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宿夜笑着退开“清醒了吗?”盯着她红肿的唇瓣,更多的笑意跃入他的黑眸之中。要不就是他的吻技退步了,所以她才会昏昏欲睡应该还不至于吧! 斐邂滚烫的双颊像是被火烧灼般,温度还在持续上升中“你你”她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唇上还留有自他的嘴唇传来的热力。 “没有哥哥会这么亲吻妹妹的,相信我的爱了吗?”他的笑意有增无减。 她怔怔地轻抚着唇“你你真的爱上我了?!”她氤氲的明眸中浅浅地散发出迷惑。 “我不介意再向你证实一遍。”他作势又要吻她,只不过,他也怕一个不小心会控制不住。 她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阻止他再向前靠近,迭声道:“我相信,我相信就是了。” “真的?”他瞅着她。 她点点头“可是”她还有疑问。 “可是什么?” “我和温大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偷偷地瞄他的表情,见无异状才又继续了下去“我一直以为你会爱上萧羽。” 宿夜隐忍着笑意,该跟她说萧羽其实就是温栩吗?算了,给栩保留一点形象好了!“我若爱上萧羽,那必定是移情作用,而不是真正的爱。” 斐邂的眉毛拱了起来,形成新月状。 那么他对她的爱是真爱喽!她其实是深信不疑的自然而然的,她又记起他的演艺事业所遇上的危机,她很担心。 他看到了她未出口的担忧,笑道:“毋需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一旦他没有办法再被观众接受,他就此退出演艺圈,回去继承家业也好。 “可是”她迟疑着。 “没关系,即使不再有歌迷支持我,只要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到那个时候我就只唱歌给你听。”他相当的豁达开朗,这是他自己的抉择,他不后悔。 第十章 经历一段混沌不明的暧昧时期,顺道修生养息之后,宿夜原本陷入胶着困境而停摆的演艺工作又再度活络了起来,他独特的魅力再度征服了歌迷,他的人气更是扶摇直上,无人可以匹敌。 多数的歌迷们虽然曾经因为他的同性恋者身分而感到迷惑,甚至排斥,但是历经一番缜密的思考之后,他们仍旧愿意继续支持他。 对于宿夜和温栩之间的禁忌爱情似乎已经渐渐被社会大众接受了,甚至还有人自愿要替他们筹备一场世纪婚礼。 宿夜正在棚里为今天的专访作结论,他清闲自适地道:“爱情并没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界限,爱了就是爱了,两情相悦并没有错,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可以俯仰无愧地昂首阔步。” 阿豪和宣传、工作人员站在角落,对宿夜充满自信的言谈和举止全然的心折。 当初爆出极具震撼性的消息时,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已无法在演艺圈内继续生存了,但是,任谁也料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 宿夜非但没有被击垮,反倒更炙手可热,消失在演艺圈的反而是以弱女子姿态博取同情的陈郁莲,当然宿夜是最大的原因,他不在乎陈郁莲要如何毁谤他,但是,牵扯上无辜的小邂,她无异是在自掘坟墓,他不会轻易作罢的。因此,他放出话表示自即刻起陈郁莲和她上过的节目都在他的拒绝往来户名单里头,这就是他的报复。 他主演的电影“魔鬼契约”才刚下档,虽然上映之初碰上他的“丑闻”他并未参予宣传的工作,不过,片子仍是叫好又叫座,票房创下历年来的新高,并且在各大影城、电影院造成相当奇特的景观, 同期上映的还有一片日片、两部西片,宿夜的“魔鬼契约”几乎是场场爆满,反观其他三部片子却是乏人问津,形成极端强烈的对比。 宿夜朝阿豪走去,俊脸上有抹疲惫掠过。他不介意生活比往昔更加忙碌不堪,但是,让他没有时间和小邂相处,他可就不太高兴了。 “接下来要到第三摄影棚参加一个大型综艺节目的录影,还有半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下。”阿豪翻了翻行事历。 宿夜点了下头,目光越过他瞧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整张脸亮了起来,而后一抹坏坏的笑浮上嘴角,迅速地蔓延开来。 阿豪回过头瞧见一张绝美却带怒的容颜——是温栩。 他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台湾已经是人人皆知的标志了,也等于是各个摄影棚的通行证,不论是哪里他都可以通行无阻,这是他和宿夜成为公认的一对“情侣”唯一的好处,而坏处多到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好来探我的班啊?”宿夜极为开心,揶揄地咧大迷人的笑容。 温栩的眼底掩上一片阴郁“我有话跟你说,私底下。”他知道周围有许多人在注视着他和夜的一举一动,其中不乏记者,他得小心一些。 宿夜欣然同意“好啊!我有半小时的空档,到楼下对面的咖啡厅坐坐好了。” 温栩没有异议。 跟阿豪交代去处之后,宿夜便偕同温栩下楼,前往大楼对面的咖啡厅。 点完饮料,待服务生离开之后,温栩满脸阴霾地压低声音“你想玩到什么时候?”他满腔的怒气像高温滚沸的岩浆濒临爆发。 宿夜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正巧服务生送上饮料,便停顿了一下。 服务生送上两杯咖啡和一大杯呈淡金黄色的不知名饮料,上头还插了两根吸管。 “我们并没有点这个饮料。”宿夜笑容可掬地向服务生说明。 服务生回以一笑“是我们店里的招牌饮品——情人果茶,我请你们两位喝的,希望你们可以幸福快乐地长相厮守。 温栩的脸愈见铁青,宿夜谢过她的好意,眼睛亮了起来,肆无忌惮的笑意迅速蔓延开来,像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太有趣了!那个女服务生居然要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分享那一杯情人果茶,栩肯定会更气。 果不其然,他视线一拉高立即对上一双冒火的眼眸,一不小心肯定就会被烧成一堆灰“挺有趣的,是吧?”世上还是有可爱的人。 “是很有趣。”温栩的声音像是自齿缝进射出来,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 类似这样子的事他已经遭遇过好几次了,有时走在路上也会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女子来对他说:“加油,我会默默地你们的。” 宿夜凑上前去尝了一口“不错耶!满好喝的,你要不要喝一口看看?”还有另一根吸管嘛! 温栩恶狠狠地瞪着宿夜脸上可恶的笑容,心中有股想要撕之而后快的欲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可没那个心情玩你侬我侬的肉麻游戏。 宿夜笑了笑“横竖你都已经被我拖下水了,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吧!现在拆穿一切会让小邂再度成为众矢之的,那我之前的心血不就都白费了!” 温栩完全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但是他的名誉啊! “而且这是你前一阵子老缠着小邂不放的代价。”宿夜虽然也是因为那样子察觉自己的心意,可是那也着实令他烦躁了好一阵子。 唉!爱吃醋的男人。“小邂她愿意当你的地下情人?”温栩不死心,犹在作垂死的挣扎。 “为什么不?”宿夜又喝了一口情人果茶,不该辜负人家的好意“她并不想再度引来媒体的高度关注,有你当我名义上的情人,媒体记者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且她也会减少许多情敌,没什么不好啊!”不过,后者并不是重点,对他而言,他只在乎她一个人,她以外的女人都无关紧要。 希望又再度破灭,温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在台湾待很久,就暂时忍耐一下好了。 “算了,目前就维持现状吧!”他莫可奈何地认命了“不过,你可别又给我搞其他花样,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哦!”“保证不会。”宿夜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温栩嗤哼了一声,起身打算离去。 宿夜也跟着站起来“这么急着走,不留下来参观录影吗?”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摄影棚去了。 温栩很不以为然地白了宿夜一眼“没兴趣。”他又不是留下来玩的,他还有正事要办呢! 宿夜笑笑,走去柜台付了帐,然后和温栩一前一后地出了咖啡厅。 “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枉费我们情同‘夫妻’哎哟!”宿夜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突然停下步伐的温栩,他呻吟了一声,幸好没有撞得太用力,不然,鼻子肯定会歪掉,呼!好险。 温栩霍地旋身瞪他,黑眸中闪着几簇阴光“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宿夜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已数名记者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句地提出问题了—— “温先生不是台湾人吧?” “两位来这里约会吗?” “能不能够拍张两位的合照?” 温栩转过头,视线一一扫过说话的人。 原本他们就都已经知道温栩是个拥有绝美容貌的男人,只是没有预料到在近距离见到本人后,竟会被他的美丽震慑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还会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心脏也卜通卜通地在胸腔内急速鼓动着,仿佛见到梦中情人一般。 宿夜不着痕迹地将众人目瞪口呆、脸红心跳的样子纳进眼底,忍不住在心中窃笑,他们现在的模样就和他十六岁那一年第一次见到温栩时相同。 温栩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杀人似的目光立即射过去。 他赶紧摒退笑意,免得被他如利刃般的目光当场刺死。 温栩吝于吐出一个字,甚至一个单音节,不理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宿夜,转身就迈开步伐。 在场众位记者皆是一脸错愕,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目送他离去。 宿夜清了清喉咙,出来收拾残局“不好意思,他那个人一向不爱出风头,而且,我们刚刚有一点小争执,所以他在生气。”他状似无奈地摊摊手苦笑。 众人皆忘了刚才的事,促狭地低笑开来。 “小俩口吵架啦!”有人打趣。 “多让他一些就没事了。”有人传授秘诀。 宿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是这样子的吗?下次我会试试的。” 大马路对面传来阿豪的叫唤声“夜,录影时间快到了。”他指了指楼上。 “我得去录影了,失陪。”语毕,宿夜立即穿越马路走向他,准备开始接下来的工作了。 温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宿夜拉到台大来,他们两个衣着轻便,分别戴了帽子,力求朴实毫不起眼地穿梭在台大校园里找寻斐邂的身影,手上还应景地抱了几本厚重的书。 “你要来找小邂关我什么事?干么非要拉我一起来?”温栩边走边抱怨。 “这样比较万无一失。”有栩的护航,即使被眼尖的记者逮着了也不碍事。宿夜的目光自压低的帽下像雷达般地扫射过每个女人的身影。 “你想得倒好,我又没有义务要当你的挡箭牌,况且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耶!”这可是旷职耶!“要是害我被三少fire掉,我肯定找你算帐。”不过,抱怨归抱怨,温栩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到时候我负责养你,行了吧!”宿夜坏坏地咧大别具意义的笑容。 温栩踹了他一脚。“谁要你养来着?再开这种劣质的玩笑,你会死得很难看。” “扁我的时候记得别弄伤我的脸,”那也是商品之一,他已经有先见之明了。谁教他已经玩上瘾了,老爱开栩的玩笑,被扁是早晚的事! 蓦地,宿夜的眼睛一亮,找到她了。不过,在另一道身影也映入他的眼中时,俊脸倏地僵沉了下来,幽暗的眸中燃起阴森的寒光。 醋坛子又打翻了。温栩见状,好笑地暗忖。 斐邂懒得理会那个无聊男子,迳自抱紧书本加快脚步,企图摆脱他。 赵志铭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别这么快就把我三振出局嘛!试着了解我,日后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并不想了解你。”斐邂头也不回地说。 打从她入学以来,他便缠上她了,而且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老是在她的身边打转,而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惊艳或一见钟情的美女,而且之前她和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会这么巴着她,委实不太寻常。 虽然他长得也颇为英俊,她却看不顺眼,在她的眼中谁也及不上宿夜。另外一点,她也早就耳闻过他的风流史了,会相信他的人是大笨蛋。 赵志铭突然拉起她的手,放置在胸前“斐邂,你难道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吗?我的心脏是为你而跳动的。”他说得挺顺口流利的,像在演三流的爱情肥皂剧。 斐邂的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赵志铭,放手。”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不高兴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他并未松手“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 她奋力地抽回手“你不必白费力气和时间,我不会爱上你的。”什么心脏是为她而跳动,简直就是肉麻当有趣嘛! “为什么?”他似乎无法置信,居然会有女人对他的追求不心动。 “就只是不来电而已,你可以转移目标了。”她说得很直接,懒得再拖泥带水。她的心只装得下宿夜,再无其他空位给别的男人。 “因为宿夜的缘故吧?”他的眼中有明显的恶意让人畏惧。 “不关你的事。”她绷着脸。 “他都已经抛弃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还希望他会回心转意吗?” “那是我的事。”她转身就走。她认为没必要向他解释或说明什么,他爱怎么就随他去,夜有多爱她,她自个儿知道就行了。 赵志铭露出真面目了。“怎么?拿起桥来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大美女吗?别笑掉人家的大门牙。”他已不复方才的深情,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斐邂停下步伐“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大美女。”这一点毋需他来告诉她。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意欲为何? “充其量你也只不过是一只别人穿过的旧鞋而已,我会追你是因为你曾经是大明星的女人,我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他说得极为恶毒。 原来他是唉!真是一种米养百样人,想不到还有这种变态。她懒得和这种人生气,就当是一只疯狗在乱叫乱吠好了。“呃”夜怎么会在这里? 宿夜挟着雷霆万钧的暴怒冲了出来,一把揪住赵志铭挥手就是一拳,打掉了赵志铭的一颗牙,却还是消褪不了满腹的怒气,若不是斐邂拦他,恐怕赵志铭会被打个半死。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赵志铭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即使能够有所反应,肯定也不会是宿夜的对手。 “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斐邂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宿夜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这个混帐小子却说话来侮辱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温栩则是在一旁看好戏。难得会看到夜如此火爆易怒,不好好欣赏岂不是太浪费了! 鲜血自赵志铭的口中淌了下来,看起来相当的怵目心惊。 渐渐的,有一些学生聚拢过来。 温栩劝道:“人愈来愈多了,我们快走吧!”要是让人发现他是宿夜,而且还动手打人,肯定又是丑闻一桩。 宿夜的眼中闪着令人背脊发凉的寒光,他伸手在一旁的花圃里抓了一把土塞进赵志铭的嘴里“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再有下一次。”吐气如丝,他的口气温和得近乎诡异,令人胆战心惊。 “咦哟映失水?呸呸!”满口的泥土让赵志铭说起话来不清不楚,没半个人听得懂。 宿夜知道他想说的是——你究竟是谁? 挑着冷笑,宿夜逼近他,微微拉下鼻梁上的墨镜,只让他一个人瞧见自己的长相。 “兀嘿?!”他怔住。是宿夜?!怎么可能 宿夜不再理会他,拉起斐邂的手穿过围观的人群走了开去。 唉!情人的眼中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个人。温栩落单地走在他们后面,他是很认命的。 走了好一会儿,宿夜才开口“他缠着你多久了?”他的语调残留一丝不自然。 她自长睫毛下偷觑了他一眼,小小声地道:“打从开学一直到现在。” “三个多月了,而你居然只字未提过?!”他气坏了,握着她的手却意外地轻柔。他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这一阵子你都很忙,而且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所以”她就没说了。 不过,刚刚他因为赵志铭辱骂她而怒不可遏,甚至动手教训人的举止让她感到备受重视,但是,她不希望他再为她打架,毕竟他是公众人物。 “再忙也不及你的事重要,下次再有类似的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他要她的承诺。 斐邂的头点了一半“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她也有要求。 “说吧!” “尽量不要动手打架,你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得小心才行。”她必须替他着想。 宿夜笑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强而有力的手臂环上斐邂的腰,他把她拉进怀中,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美好,而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怀中了,蓦地想起此刻身在公共场所,要是不小心被认出来 “不行。”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 “怎么了?”他的唇抹了笑。 “被人家认出你来就不妙了。”低声道,是真心地为他设想。 他满不在乎“要是被认出来,就公开我们的事。”在他的心底,他其实很希望向全世界宣布他真正的情人是斐邂“如何?” 她微蹙着眉考虑。 宿夜轻轻地以唇碰了碰她的眉心、鼻梁,而后再度攻占了她鲜艳欲滴的红唇,温柔地吸吮了起来,墨镜后的眼眸里有满满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他在她的唇畔低喃“我爱你。” “好。”她无暇多想。 许久之后,他才不得不在自制力溃不成军之前前离她诱人的唇。 斐邂睁着迷蒙的眼瞅着他,仍旧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很难相信这般出色迷人的男子竟然成了她的男朋友,而且他还是她的偶像。 即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他依然可以穿出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味道,依然像个发光体似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宿夜并不在乎他们热情拥吻的画面引来多少人的侧目,他在意的是她再这么深情款款地凝视下去,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得冷却一下体内骚动的欲望才行,嗯!说话、散散步好了,这样比较安全。 “对了,下个月八号我得到纽约去录制我的新专辑,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旁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打电话给我。”他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 闻言,斐邂的脸上微微流露出失望不舍的神色,原本她和忙碌不堪的夜相处的时间已是少得可怜了,下个月他又要到纽约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见他一面就更困难了。 “怎么啦?”他明知故问。 “那我们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她努力地收拾起不舍的心情,他是要去工作,她不能任性,必须要学着成长。“我会想你的。” 宿夜好笑地补充“虽然我可能得在纽约待上一段时间,不过,你可以来陪我啊!快放假了,不是吗?”他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 斐邂恍然大悟,之前的落寞一扫而空“喔——你是故意的。”害她着实伤心了一下下。 “不然,我怎么能够知道你会不会想我呢?”他促狭的声音臊红了她粉嫩的脸蛋。 “讨厌啦!”她不好意思。 “你的头发长长了。”他的手指上缠绕着她的发丝,感觉起来像丝缎般光滑,而且,也增添了一丝妩媚的女人味,融合了天真和成熟,更是令他怦然心动。 “你喜欢我留长发还是剪短发?”她问得很认真,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不论长短,我都喜欢。”这是真心话,他吻了吻她的秀发。 斐邂红着脸抱住他结实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模糊地低喃“我爱你。” 他没听清楚“什么?”但是,听起来很像是情侣间的三字箴言,他的心情飞扬了起来。 “我爱你。”她又说了一次。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喜欢得无法自拔。 宿夜故意揉乱她的头发“我也爱你。” 果不其然,斐邂立即嘟着嘴抬起头来抱怨“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像疯” 他乘机偷了一记香“那也一定是个可爱的疯子。” 她皱了皱鼻子,疯子就是疯子,哪还有分可爱跟不可爱。“你爱我的哪一点?” “全部。”他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可能没有办法具体地说明爱上你的原因,但是,你的模样、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牵动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没有办法不看你、不想你、不爱你。” 斐邂恐怕连发根都红透了,但是心里甜蜜蜜的无比幸福,她真的很高兴爱上他。 远远落在后头的“孤单老人”——温栩摇头晃脑地把他们亲密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照这种火热的情形看来,搞不好他们很快就会有爱情的结晶出现了。 人家一对亲密地打得火热,他却来这儿吹西北风真是的!早知道他就应该抵死不从,留在办公室核对帐册,看看营运报告还比较有实际效益,而不是在这儿吹西北风无所事事。 他太过于专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前头那两个人的动静。 待他回过神来,举目望去,正好瞟见一辆白色敞篷车绝尘而去,他怔了怔,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一辆好像是夜的爱车?! 他刚刚发现的事实像是晴天霹雳,轰得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是硬被夜那小子拖过来的,而人家大爷方才、刚刚、前一刻载着心爱的女人潇洒惬意地扬长而去,完全把他这个歹命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一点也不留痕迹。 他早就知道夜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没想到夜竟然忘了他的存在,把他扔在这儿! 温栩咒骂连连,气得差点吐血,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他在全身上下的口袋摸透透,只找出数张信用卡,连一百元的现金也没有。 这下可好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原本还打算搭计程车回去的,结果他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想搭公车都成问题呢! 不晓得公车或者计程车接不接受刷卡?温栩愤怒地将墨镜丢在地上,然后踩得支离破碎来泄恨! 可恶的夜、该死的夜!等他回去后,这笔帐有得算了。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