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上了天》 第一章 序幕 梁振衣遇见温霞飞那夭,他一辈子不会忘记。 梁振衣是美商vervejob(v。j。)总经理,v。j。是专门负责广告企划与商品设计的专业公司。那日公司应徵新成员,他开着黑色朋驰到公司地下停车场,停妥车子,准备搭电梯上楼。 穿铁灰色手工西装的他,发鬓浓黑整齐,轮廓深刻。他的身形高佻俊拔,一双眼睛深邃得像藏着秘密,还隐隐带着一抹忧郁。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和沈稳内敛的气质,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但他眼中那一抹深郁,却又好似与人隔着距离。 当他步向电梯,在自动贩售机旁,一个女子的背影忽然吸引住他的目光,小姐哪里都有,但这一位着实令他侧目--她双手环胸瞪着饮料机,而让他惊诧的是她的穿着。一件五彩缤纷毛料针织外套,长及膝处;一只挽在臂上红色绒毛的椭圆形包包。鲜白手腕上挂着成串叮当的琉璃环;足蹬高尖的长靴,一头微卷轻柔的长发,教他联想到一片柔软的云。 她颜色鲜明,抢眼地站在地下车场一边,没有出声,却让人觉得那一隅热闹炫目,不禁受她牵引。 温霞飞正专注地瞪着吃了她十元的饮料机,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她挽起长袖,一副打算和人干架的表情。这台机器莫非是摆来看漂亮的?敢坑她钱! 梁振衣咳了咳,她肩膀一震猛地转身,霎时,他的瞳孔忽地一缩,诧异对上的那一双眼睛是那么的美丽。 她的眼睛象星星,又大又亮,非常有神,像是会说话。她的脸小小的,白里透红;她抿着唇,她的唇红嫩似樱桃,却不是口红的颜色,因为她脸上未施脂粉,整个人清新得令他想到春天的茉莉花。那么花俏的一身衣服,却矛盾地衬着非常素净清秀的脸庞。 因为工作的关系,梁振衣不知见过多少大明星,但从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的心跳得似此刻这样急,他的胸腔甚至微微紧绷起来,他忽然有些失神。她光只是仰首盯着他瞧,便瞧得他一阵、心悸。她虽没出声,但这一刹对望,她的眼睛好似已经对他说了许多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感觉,他从来不是浪漫的人,但眼前这陌生女子确实给他一种坪然、心动的感觉。他眨眨眼,彷佛对着一个梦中人儿,等等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温霞飞瞪住眼前高大的陌生男子,脑中想的都是那该死的坑她钱的饮料机,她忽然伸手向他,问得飞快。“有没有十元?” 梁振衣怔了怔,伸进口袋摸出十元给她。她即刻拿去。 “谢啦!”一把清亮嗓音,就似她眼色精神。 梁振衣看她拿着十元对牢机器,揪起细眉撂下狠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投入硬币,按了钮。 一秒、两秒梁振衣缄默,看她开始不耐烦地用鞋板敲着地面“答答”象数着拍子。三秒四秒,她目露凶光,五秒六秒-- “shit!” 梁振衣一阵错愕,但见她弯下身去拔起长靴,竟开始暴力相向,将饮料机打得砰砰作响,一边不忘咒骂道:“可恶、该死、还不给我吐出来--” “哐当!”一罐咖啡应声滚了下来。 梁振衣看得傻眼,心想她脾气真大! 温霞飞脸红似火,直喘着气。 “真是,非要人扁才听话!”她弯身把靴子穿上,拿走咖啡。这才猛然记起身旁的那个男人,真糗!她耳根子一热,抬头望他。大眼睛眨呀眨,表情十分尴尬。 “嗯你的十元,我” 梁振衣低声回道:“不用还。” 温霞飞耸耸肩,拿着咖啡打量他,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真好看。 他的眉毛浓黑,眼神深邃,高佻挺拔的身材衬得暗色西服更加有型。他有一双宽阔肩膀会让女人不禁想倚偎入怀。温霞飞有一刹失神,不能怪她,毕竟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像他将西装穿得这样合身英挺。她又注意起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深邃,而他的目光隐约透着世故的精明。现在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烁起笑意,笑意?霞飞脸红,意识到自己竟盯着他猛瞧,回神便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对不起。”她拉开饮料就灌了好大一口。“等一下要面试,好紧张。偏偏这机器又故障,气死我了”她说着,吁出一大口气,又急切地撩撩头发,试图放松紧绷的情绪。 梁振衣注意到她有双修长的手,皎白干净。她撩头发时手环发出清脆声响,直敲进他耳朵里。 “你来面试?”梁振衣挑眉询问。这么说来,她应该是来应徵他们公司。 “是啊。”她皱皱眉头,压低噪音,跟他悄悄说道:“是十楼的v。j。广告公司。这种美商公司的主管最势利了,我没经验又非本科系,你说有没有希望?” 零!不可能录取她的。梁振衣耸耸肩,沈声道:“你的确需要一点运气。”不是一点,是很多。 她倒是完全不认生地和他聊起来。“希望他们不会蠢到在乎什么资历啦、科系啦,毕竟我有的是实力”说着,又觉失言,忽地抬首瞪住他,忽然表情惶恐。“你你是这栋大楼员工么?”惨了,她太口无遮拦了。 梁振衣微笑地看着她,发现她紧张的表情很有趣。他摇头道:“不,我不是员工。”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饮光咖啡将罐子扔进垃圾桶,转身去按电梯钮。回头问他:“要上楼么?” 梁振衣摇首,不打算和她同行。 他们顶上日灯有些故障,闪啊闪地。电梯一直停在十一楼,久久不下来,温霞飞开始失去耐性,双手环胸批评起来。 “真是,该不会连电梯都故障吧?”她用力按钮。“还不下来!”又蹬了蹬鞋尖,答答答地响。 在她身后的梁振衣眯起眼睛。危险,她该不会连电梯都想踹吧? 温霞飞当然不会蠢到踹电梯,踹坏要赔的。平时她是可能踹几下出气,但现下她回头看一眼那西装笔挺的男人,可不敢造次,只低低咒骂。 “该死!我要迟到了。”干脆往楼梯踱去。 “小姐--”梁振衣喊住她。 温霞飞回头,听他口吻严肃地问道:“你真要应徵v。j。?”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啊!”“听说他们只用本科系的,你念什么系?” 温霞飞摊手,耸耸肩。“我啊,历史。” “历史?”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历史?根本和广告扯不上边! 看见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她赶紧追加一句:“我知道不可能,但总得试一试吧?” 他失笑,彷佛她有多天真。“是,是该试试。”忽然,他提点她。“广告就是不论产品好坏,只管包装成功推销出去。简单一字,就是骗。你去骗那些势利的美商主管,你要骗成功了,将来肯定是非常杰出的广告人才。” 素昧平生,一番话倒令霞飞豁然开朗。“骗?”她睁眸,笑了,目光闪烁似星,她那生动直率的表情又害得梁振衣一阵心悸。她掩嘴笑得好不开心,眼珠子转了转。“也对,就骗骗他们,先挣得职位再说。”搞不好真让她蒙上了!霞飞如吃了镇定丸。“谢啦!”她挥手再见随即飞奔上楼,风一般消失他眼前。 梁振衣听着那阵轻快的脚步声,勾起唇角。回头凝视饮料机,看见机身凹痕,啧啧称奇。 “这女的真狠!”机器早坏了很久,今日看来是遇到克星了。 梁振衣摸摸领带,从口袋掏出十元,投进币孔。灯亮了,他选了咖啡。等了数秒没动静,他环顾四周--没人。于是交握指节喀喀作响,退一步,提气一拳呼上机器。 “咚!”机身剧晃,戛然静止,饮料并没有掉下来。 不行!唉!他掉头就走,忽然身后哐啷大响,回头一看,竟掉下四、五瓶饮料,卡在出口。 梁振衣愕然地瞪着堵满出口的饮料这招真行! 第一章 v。j。就位于丽华大厦十至十九楼,向来以拍摄电视广告闻名,他们最擅长用高科技动画做背景,并结合大明星拍摄广告。公司旗下众多杰出的鬼才导演,更是明星们冀望出名的跳板,艺界流传只要拍到v。j。广告,乌鸦都会变成大明星。而只要请v。j。包装商品,保证那间公司业绩至少成长三倍。 这么有名的公司,温霞飞一介平凡的历史系毕业生,怎能不心虚紧张害怕? 会议厅内,温霞飞忐忑地坐在冰冷的铁椅上;而长长会议桌前有数十对更冰冷的眼睛望住她,正中央主考的总经理正回头对身后的助理嘱咐事情。 秘书小姐一身光鲜亮丽,表情却非常冷漠,正在端详她的资料。 “历史系?”秘书一阵愕然,抬首瞪住温霞飞,挑起柳眉摇摇头说:“天!这一定搞错了,温小姐,我们面试资格是本科系,所以” “哦--”温霞飞打断她的话,记起那陌生男子的话卯起来胡掰。“对不起,我一时填错,我其实是大众传播系”但她毕竟很少说谎,声音显得干涩,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秘书错愕的表情,赶紧抽出应徵作品争取机会。 “这是我的作品--”她翻开厚重图稿正要递出去,桌前那名总经理转过脸来,两人目光交会,霞飞霎时惊吓得大抽口气,嘴唇颤抖、身体发凉。 是是他?那个停车场的陌生人?她眯起眼睛再看清楚,真是他!那个教她去骗的男人!霞飞顿时羞得真想蒙住脸。“喔、shit!”脱口骂了粗话,立即又懊悔地捂住嘴。 众人错愕,还以为听错了。她她怎么啦?慌成那样? 梁振衣神色从容沈稳地坐在桌前,一对黑眸直直瞅住她。他看着温霞飞,看她掩面、心虚跳起,惊慌中撞倒了水杯,水淹上她的作品簿,她抢救不及,急得又是一声“shit!”跟着又连忙掩住嘴,很是滑稽狼狈。 真正糗毙了!温霞飞急着脱身,面红耳赤,连声道歉就往门外冲,达图稿都没拿就落荒而逃。该死、该死!怎么会是他!他竟是v。j。的总经理?老天!她还大言不惭地当着地的面撒谎,丢脸死了! 梁振衣并没有揭穿温霞飞。 他只觉得她很好笑,不是因为她撒谎,而是她紧张时把事情搞砸的功力,真是可观。 助理忙着清理被她弄湿了的桌面,主考官们面面相觑,错愕地讨论起来。 “那位小姐怎么回事啊?”跑得还真快,怪了。 “莽莽撞撞的,真是”一团乱,真像是来演一出闹剧的。 秘书陈颖直接将温霞飞的履历表扔进垃圾桶里。哼!这种冒失鬼也敢来应徵v。j。,笨手笨脚,逊毙了! 一直沉默的梁振衣站起,步过长桌,停在清理水清的助理身旁。他伸手翻开温霞飞来不及带走、已然湿透的作品簿。拂去水渍,看见一张张独具特色的商品设计,大胆新颖的广告文案,流畅的词句,一点都不似她莽撞冒失的个性。 他表情严肃,黝黑的眼睛注视着温霞飞作品,然后头也没抬地叫唤:“陈秘书” 会议厅外,电梯终于升起,门一开,温霞飞立即闪身入内,电梯门缓缓阖起。 “温小姐!”此时有人按了停止钮,是那位高瘦漂亮的秘书小姐。 霞飞楞住,缩往角落,瞪住秘书小姐。干么?东窗事发啦?他他他他拆了她的底吗?她一脸心虚惶恐。她是撒谎没错,可是已经很识相的落跑了啊?没犯法吧! 秘书陈颖冷着脸,提醒眼前这冒失鬼。“温小姐你的东西没拿。”真是的,干么紧张成那样?她将湿淋淋的作品簿拎还给温霞飞。 她嫌恶的表情就似在拎着个恶心的湿抹布。那模样令霞飞糗毙了,赶紧抢过来,她的脸颊烧烫灼热。呜呜出师未捷身先死,回家要哭死了。都是那个臭男人陷害她,可恶啊“谢谢,再见!”霞飞急着伸手按关门键。真够丢脸的! “等等--”秘书小姐再次出声阻止。 还有事? 霞飞愕然,望住她,傻了一秒,忽然眼色骤亮。 莫非难道地扬住嘴巴,喜上眉梢。声音亢奋!脱口就说:“我被录取了!” “”陈秘书没有回答,只用冰冷的眼睛睨着霞飞,一片静默中,一滴冷汗尴尬地淌落霞飞脸颊。 霞飞看见陈秘书的眼色里夹带一抹嘲讽,彷佛不敢相信她真问了个非常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题。 这教她脸色更红了,缩起肩膀,只好自己打围场。“呵呵呵我想是没有,当我没问,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呵呵”陈秘书昂着尖尖的下巴,睥睨地望住娇小的霞飞,缓缓地开口,那声音就似冬天寒风,冷飕飕地一下下刮她。 “温小姐,恐怕你没法升任广告企划。”她说的实在非常之直接,直接到丝毫不怕会伤到霞飞的自尊。 “是是是。”霞飞困窘,抱紧作品簿。也也不用这样羞辱她吧?霞飞气极,恼羞成怒,忽然挺胸逞强嚷道:“那你快说有什么事,我要走了,我很忙的,还有很多公司等着要我面试,我还赶着” “不过--”秘书陈颖又挑眉,睨着她撩撩长发,犹慢条斯理道:“我们公司缺执行助理,你有兴趣吗?” 废话,鬼才没兴趣!能混进v。j。可是神佛保佑了。霞飞马上抛弃自尊,大声应答:“有,当然有!”哼,助理就助理,凭她的才华还怕熬不上企划的位置吗? 陈颖掏出笔,翻开记事本。 “下星期一八点半,准时报到。” 连续三天兴奋得失眠,霞飞作梦都会笑,想不到她真如愿进了那么大的公司。 她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男友,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徐少钦听了她有惊无险的应徵经过,大为惊奇。“真的还假的?他们肯用你!看来那个总经理没揭穿你的谎话喽?”徐少钦不敢相信,女友真蒙上这间大公司;之前知道她要应徵v。j。时,他还笑她别傻了。 “虽然只是个小小助理--”霞飞双眸发亮,对未来充满信心。“相信有朝一日,凭我的能力.一定可以当上企划.按我的构想拍摄广告” 徐少钦握紧话筒。“你真行噢,星期一我亲自载你上班。” “不用啦!很远的,你爬得起来吗?” “开玩笑!”徐少钦拍得胸口坪枰作响。“我徐大的女人第一天上班,当然要亲自接送,我去给你借一辆百万名车,星期一把你漂漂亮亮、神神气气地送进公司。” “这么嚣张?”霞飞听了哈哈大笑。“我只是个小助理,不用了吧?”心里却因他的话甜滋滋。 “一定要、一定要,我早上七点去接你。”徐少钦十分坚持。 “不行不行,公司在信义路,你真要接我就六点半来。” “好。”徐少钦不罗唆,一句话,挂上电话。 结果徐少钦七点多才来。 霞飞急得快断气,和外婆说了再见,奔上车。 “你知道今天对我有多重要?你可以不要送我!既然要送,为什么该死的不早点起床?”她忍不住咆哮,气煞了。 徐少钦发动车子,不耐地回嚷道:“我还不是为你好?看我特地借了跑车,多拉风,你乘机好好欣赏!”随便安抚她几句,猛踩油门,飞车上路。 欣赏?霞飞气得七窍生烟,哪还有、心情欣赏? “你每次都这样,吊儿郎当,我这回要被你害死啦!”她低头不停看表,**起来“完了完了,时间快到了,我被你害死啦!去年我生日你也是,说好带我去吃饭,结果和朋友去唱歌,就忘了时间你为什么老是忘记时间?你知道我多重视这份工作吗?”霞飞急红了眼睛。 徐少钦猛催油门,拚命超车,看得霞飞胆战心惊。他烦躁地回骂:“我保证给你准时送到,你闭嘴!罗唆死了!” 罗唆?他不道歉还嫌她罗唆?霞飞瞪住男友,更是火冒三丈。“你还骂我!” “砰!”一辆黑色轿车不慎擦撞上他们,徐少钦紧急地煞住车子,害得霞飞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这下可好,徐少钦气冲冲下车理论,完全忘了后头急得快晕倒的霞飞。 “少钦!”霞飞见车子只一点刮伤,下车拦住正和人叫骂的徐少钦。“别吵了,车子又没怎样.快送我去公司啊.我来不及了!”急急催促。 对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与少钦叫骂起来,两人开始互推,指控对方技术烂,乱开车。 混乱中霞飞抓住少钦,试着将他拉回车上。“不要吵了!”她拽住男友臂膀,免得他冲动得和人打架。“好了好了,又不是很严重,你快送我上班啦!” “你别栏我!”徐少钦一个挥手,霞飞高跟鞋一滑,整个人就摔倒地上。 痛!她皱眉,按住扭伤的足踝,又低身看脏了的新套装,听着男友犹气焰高张的和对方理论,双方车子堵在路上,阻碍交通,后方喇叭齐呜。 现场一片混乱,交警也来了,还有人围观看热闹,霞飞狼狈起身,挤开人群,一拐一拐地去拦计程车。 她一坐入车内,沮丧地蒙住脸,她怎么那么倒楣。低头看表,已经八点半,她迟到了,一身脏污,又扭伤脚,而且非常想哭 “小姐,去哪啊?”司机等了会儿,终于回头问她。 去哪?霞飞愕然,抬起脸,一下子竟不知该去哪,对着司机发愣。 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你快说啊!要去哪?” 一身狼狈,第一天上工就迟到,她还敢去v。j。吗?霞飞神色黯然,低下脸。不,她只想回家痛哭。她报了家里地址。 “喔。”司机打着方向灯回转。 计程车驶离,徐少钦不知女友已离去,还在和对方怒骂叫嚣。 今日v。j。早会各部门组长到齐,等着新进成员自我介绍。 八点四十五分。喝,这新员工真大牌,只是个小小助理,竟让大家等?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梁振衣宣布开始早晨会报,秘书陈颖纪录一日行程安排,并于白板上载明各案进度。 梁振衣翻阅简报,表情专注,聆听部门主管报告工作进度。 九点整,留给新员工的位置空着。 梁振衣起身,表情肃然,看不出情绪。他朗志宣布:“会议到此,陈秘书--”他嘱咐道。“通知温小姐不用来了。” 忽然一阵急嚷-- “我来了--” 霞飞冲进会议厅,差点撞上陈秘书。众人侧目,但见这新成员套装脏污,头发散乱,弯身直喘,模样十分狼狈。”我我来了,对不起” 霞飞最终仍决定来一趟,赌赌运气,可惜运差,梁振衣只看她一眼,并不理会。 他对部属说了声:“散会。”起身跨步就走。 “等等等等!”霞飞情急竟伸手拦他去路,小手抓上他的臂膀。 梁振衣不午不留步,他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冷觑霞飞慌乱的眼睛。 陈秘书赶紧上前对霞飞说:“温小姐,总经理刚才下了指示,你不用来上班了。” 霞飞骇住,愣愣地望住梁振衣,而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也正打量她。 霞飞忐忑地说:“对不起总经理,我出了车祸,我保证下次一定准时。”她一口气说完,却难过地发现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而他看着她的目光锐利得使她寒毛直竖。 梁振衣望着她胀红的小脸,那双夜星似的大眼糗得恍若快下雨,拦在臂上的小手隐约在颤抖,当然也注意到她足踝上异常的红肿。 但他只寒着脸格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色太冷漠;尽管那低沈的嗓音多么温沈有力,然而说的话却太伤人。 “你以为你是谁?”他冰冷的声音令霞飞的脸瞬间惨白。“媒体讲究速度,不容分毫失误,更无二次机会,我们公司不需要你。”他的语气生硬而不容置疑,从他顽固的下颚线条看来,他显然不会更改决定。 会议厅一刹寂静,众人沉默,只听梁振衣冰冷的话语回荡空中,刺痛霞飞耳朵,也刺伤她自尊。 陈秘书对霞飞劝道:“你走吧!” 当梁振衣即将跨出门口时,霞飞再次出声拦他。 “慢着!”第二次,那只小手揪住他臂膀,还固执地用力揪紧。 梁振衣不由得侧目,一双浓眉挑起,如刀的视线瞪住她。 “放手。”他说的简洁有力。 反正工作丢定了,霞飞昂脸迎视他冰冷的视线,睁眸壮起胆子对他放话。 “广告广告就是就是不论好坏,把商品成功推销出去!”用他说过的话反击他。“你贵为经理,不能就这么因为我抗拒不了的意外就否定我,他朝只怕我功成名就,你要后悔莫及!”她说得勇敢,梁振衣却注意到她双腿不争气地直打颤。 众人听此大言不惭的话,纷纷窃笑。 梁振衣听了,并无回应,一双黑色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专注地凝视着她。 等不到他说话,霞飞听着旁人的笑声脸色更红;然而不服输的一双大眼睛仍直望他,表情非常认真。小手紧握,手心直冒汗,仍硬着头皮继续努力说服他。“是,我是该死的迟到,但是但是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就像地震,谁能料到几时发生?你就当刚刚发生一场地震,我迟了时间,但是我真心诚意想来贵公司,你看我一身狼狈,还不要脸的闯进来,就知道我有多诚意。今日你给我一个机会,他朝可能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人才难得,你坚持原则只怕损失惨重,将来我也许是个广告大师,谁知道呢?”她激动的语气令他挑起一眉。 大师?笑声更大了,广告大师?亏她讲得出口,陈秘书再隐忍不住了,用简报掩脸低笑。这温霞飞看起来比较像落难公主吧? 众人都笑话霞飞,只有梁振衣不语也不笑,只盯着她瞧,他的脸色十分阴郁难看,冰似的眼神看得她神经发麻。 还不行吗?霞飞词穷了,咬咬**,卯起来又说:“反正你又没损失,顶多将我薪水打个八折,试用我一个月,要是我真那么蹩脚,将我革职都行,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能耐,你又有什么--” “你马上闭嘴--”终于开口,嗓音醇厚如酒,垂眸注视那张腓红小脸,挑眉道.“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霞飞怔愣,马上闭嘴。成了吗!忽地眼色骤亮,望住他莫测高深的表情,揣测他意思。 梁振衣深凝她一眼,随即迈步离开。那短暂注目,眼色温暖,霞飞眨眨眼以为看错,片刻流转的眸光彷佛还带着笑意,笑? “走吧,大师!”陈秘书冷觑发愣的霞飞。“我带你熟悉环境。”难得遇上这么不要脸又不怕死的奇葩。 霞飞望住陈秘书,双腿发软,虚弱地向她确定。“他他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来了?”是这样吗? “大师,你看不出他原谅你了吗?”陈颖调侃她,众人终于忍不住大笑。 霞飞不以为意,欢呼出声。呼,好险! 外头,梁振衣驻足,听着里头騒动,还有下属们的笑声。 “真是个笨蛋。”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这冒失鬼究竟是太大胆或是天生太白目?不论如何,这小女子胆识过人,着实令他刮目。 上班第一天,霞飞大开眼界。v。j。业务多得吓人,她的同事各具特色,看得她眼花撩乱。 有新新人类的收发小妹张茜,鼻子嘴巴舌头耳朵穿洞,紫色头发,裤头低得看见内裤;有穿“三宅一生”黑色装扮的冷血秘书陈颖,说话刻薄,喜欢哼人,动不动就对霞飞哼上一声,真正看扁她,只差没拿高得吓人的高跟鞋踩她。 还有几名人高马大、古龙水味呛死人的广告企划专员,这群男人个个自命不凡,爱用下巴看人。 更有嗓门奇大、爱咆哮的组长蔚茵茵,她穿一身香奈儿套装,个头娇小,动作俐落,脚步飞快,霞飞才上第一天班,就被她咆了四、五次,她常挂嘴边的一字真一言就是-- “快、快、快、快、快!”快得急死人不偿命。霞飞送案慢了一点,她便毫不留情地将文件k上她脑袋。“快--”象狮吼。熬到下班,霞飞受伤的足踝已经肿得像万峦猪脚,每个人都差这她做事,而且喜欢喊她大师,摆明笑话她。 哼!霞飞坐在楼梯间,剩着等待归档的企划,翻看这些自命不凡的广告人写的案子。 “嗟!让我来,写得更好!”她仔细地审视正规的文案写法。“原来如此,这样也行”不知不觉,已过了下班时间。霞飞肚子饿得咕噜叫,这才发现窗外天色都暗了,于是收拾东西,拖着疲惫的身心离开。 一出公司就看见徐少钦捧着花等在大楼前。 “霞飞?”他一见霞飞,立即冲过来。 霞飞不搭理他,掉头就走,一拐一拐的十分狼狈。 他追上来。“宝贝,上车啊,你的脚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霞飞瞪他一眼,挥手赶他。“走开、走开!” 少钦拦住女友,讨好地陪笑,拉她步向停在路旁的车子。 “别气啊,肚子饿了吧?我在这等你一下午,多可怜,像个傻瓜。” 霞飞挣扎着,绷着面孔不想理他。“你肚子饿自己去吃,你走开啦!” 徐少钦紧拉着她,油腔滑调地哀求。“唉呀,笑一个嘛,别气了啦乖嘛,你原谅我,你知道我脾气一来啥都忘了,别气喔!” 霞飞还是板着面孔,双手环胸哼了一声。想起早上的事,她直冒火,没杀他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少钦卯起来赔不是。“那不然我给你下跪啦!”说着就要跪,霞飞失笑。一见女友微笑,他赶紧乘胜追击,转移话题。“飞呀,想去哪吃饭?喏,玫瑰送你。”拚命哄她开心。 霞飞捧着玫瑰,火气烟消云散,男友的甜言蜜语,像催眠一样,她心软,又不舍得狠心气他了。 徐少钦急急告饶。“唉,早上发现你跑了,吓死我啦,要是失去你,我活着多没意思?飞呀,你对我太重要了,没有你我怎么办?你了解我对你是真心真意,我是脾气不好,你就别跟我计较,我这不是捧着玫瑰来求你原谅了?反正你工作也没丢嘛!别气我了啦” 霞飞笑了,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也去得快。嗔骂他。“就会贫嘴!”拿整把玫瑰打他,**散落,像红雨;雨后梁振衣正好驶车经过,看见路边这一幕。 霞飞愕然,隔着花与车窗,和他刹那照面。 梁振衣侧目,一双鹰似锐利眼神,看得她背脊出汗,一时傻了,心弦像给什么用力扯了一下,胸腔发烫。 梁振衣看她一眼,没有招呼,驾车驶过,黑色朋驰没入车流。 徐少钦发现女友异状,问她:“怎么了?” 霞飞猛然回神,低声解释:“我总经理啊,他好凶呢!”忍不住抱怨。“早上差点被他开除”她叨叨絮絮说起早上恐怖的经历。 徐少钦发动车子,和霞飞欢天喜地上餐馆吃饭。霞飞微笑地与男友聊天,并没有深究,方才心底那异样騒动是什么? 梁振衣锐利的目光,为什么会穿透车窗,直直望进她心坎,看得她背脊出汗? 那陌生的情绪在、心海荡漾,但迟钝的霞飞并没有为此困扰。 是夜,梁振衣独坐客厅,翻看着温霞飞的履历。她身高一五八,体重四十二,是这样娇小的女人。梁振衣微笑,早上她抓他臂膀时却那样有力。她指尖扣在肌上触感,她颤抖的手,急急说话的表情,嫩红的颊,云似卷发。望住他的眼色那么认真,如似要穿透他瞳孔直达内心。那时他虽冷着脸,却无法真正对她硬起心肠。 那一夜,梁振衣似往常独坐空荡客厅,点一枝烟,饮一瓶酒。冰块撞击玻璃杯,琥珀酒液倒映着他的脸。 他忽然看见自己眼睛,深似海,那么寂静冷清。 世界静得彷佛只剩一人,他微醺,倒上沙发。 窗外一片黑,星光稀微,梁振衣扯松领带,长腿跨上沙发,忽然觉得这沙发也似船摇晃,荡进寂寞深海,只他一人独航。 他的工作称意,物质美满,样样顺利,却一成不变,毫无惊喜。梁振衣合上眼睛,想起傍晚,当温霞飞笑将玫瑰打上某人脸庞,车内他的脸颊竟一阵燥热,彷佛玫瑰打上的是他的脸。 当那只小手扣住梁振衣臂膀,那刹,恍若心魔出柙,也一并揪出他深埋的寂寞;还有失温已久的身体,男人深处的渴望。 自从温霞飞出现,他灰色单调的生活开始五彩缤纷起来;她美丽的眼睛好似深深埋入他脑海,眨得他心烦意乱。 梁振衣醉躺沙发,忽然想望将脸理进那云似的发。感觉发梢刺痒,在他颈项,在他发鬓,在他肤上,他想着,身体热烫。 第二章 一年后v。j。公司秘书陈颖一样锺情“三宅一生”颇有三宅三世之姿,仍爱哼人;组长蔚茵茵还是大嗓门,手脚俐落,照旧穿着“香奈儿”骂人。 梁振衣领导一群部属,成绩耀眼,连美国总部都派人来跟他实习管理。 至于那个胆大又白目的温霞飞呢?她成绩如何?可有混出什么名堂? 办公厅一隅。桌面堆满档案,高得似山,山后传来霞飞精神的嗓音。 只见她坐在桌前,右耳塞笔,左手翻日志,肩夹电话,不时还利用右手扔文件进推车。赫!敢情来v。j。一年,已练了千手神功,只差没连脚都拿来用。 一群男人围住她。 “行了吗?” “要开会了。” 霞飞丢个眼色要他们等,一边对牢电话应答。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摄影棚明明是我们先敲定的,你要改,明星的档期不能改啊!”男人们指指满桌文案,霞飞挥挥手,嗓音温柔。“老刘啊,我们真的不能改期,不是早敲订了,你有签字的”要命,讲了半天还是谈不拢。 男人们开始咳嗽,叹气,瞪眼。 霞飞急如星火,终于失去耐性,对牢话筒火大咆哮:“我不管什么撞期,你明天要不给拍,我告死你,我把那拆了,你不开棚,我把门踹烂!”一甩上电话。“呼!气死我了!”摘下耳后的笔,拿起文案,开始发问。“福兴的案子是谁的?” “我的。”胖子李站出来。 霞飞笔尖敲着文案,冷脸以对。“喏,福兴卖的面条又硬又难吃,你还强调它爽口?你不如强调他又q又有弹性。” 挨了骂,胖子李摸摸鼻子拿回文案。 霞飞又抽起另一宗,在上头指指点点。“釉华酒厂是谁的案子?” “是我的啦!”娘娘腔的天舰站出。 霞飞对着文案点头。“脚本不错,挺有趣的。”将案子举高,天舰接走。“ㄟ--”她昂首提点他。“不过你找个超清纯少女组推销酒,说服力没性感女星好,要是我,就找锺丽缇!”天舰跺脚嗯了一声,表情粉受伤。 霞飞抽起压底文案。“晶晶软糖是” “我的。”瘦小的温吞男出列。 霞飞将文案交给他,摊摊手毫不留情地批评起来。“先生啊,你的脚本也太老套了,叫夫妻俩对着流星许愿,然后拿出晶晶软糖吃,愿望就实现,嗟,谁信啊!不行不行,你们的文案都太老土了。”真是,写得烂死了! 三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深吸口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温、助、理!”齐声咆吼,吼得霞飞躲进桌底,举高双手投降。 “冷静、冷静”她小声求饶。 三人眼角抽搐,气得青筋暴突。有没有搞错?不过是向她拿个签呈文案,竟敢训他们?要死了,猪头!真以为她是大师啊!不过是个小小助理,也敢批评他们! 桌边冒出一对大眼睛嘿嘿笑。“各位前辈,后生只是给点意见,你们不喜欢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嘛!” “嗟!” “我嗟!” “我嗟勒!” 哼一声,三人气呼呼掉头离去,早晚被这白目的温霞飞给气死! ㄟ敢情混了一年,温霞飞没啥出息照旧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助理。 霞飞疲倦地揉揉眼睛,趴上堆满文件的桌子。“唉”忍不住叹气。该不该放弃这行?扎扎实实干了一年助理啊!微薄薪水,双份工作,每天累得要死,到底值不值得?她没空细想,那头蔚茵茵已隔空喊话,狮吼震耳。 “温、霞、飞、你再不把会议纪录送来,我把你踹到乌拉圭去,你该死的马上给我送过来!” 魔音穿脑,喝,霞飞跳起!第一时间抓了会议纪录拔足就奔!不慎撞倒推车,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会议记录飞出去。 只见那头蔚茵茵一个长腿,跨上椅子,长手一伸,喝!接住本子。厉害厉害,香奈儿质地够软,穿窄裙照样身手矫健接个正着。 痛啊霞飞摊在地上狼狈颤抖。答、答、答,远远见陈秘书漂亮的一双黑高跟鞋踱来,停在她面前。霞飞再往上望,果然看见秘书陈颖挑起细眉,优雅地站姿,优雅地伸出莲花指,优雅地触上唇边,眼色含笑,果然对她发出一声-- “哼。”陈颖讪讪地笑望趴在地上的霞飞,冷冷地问:“大师,你躺在地上找灵感吗?”嗓音优雅,刻薄如冰。 霞飞一阵寒飕飕,立即在心底杀过陈颖千万刀。 办公厅哄堂大笑。 霞飞起身,翻个白眼,这就是她自立自强、自生自灭的v。j。生活。 不在天堂,比地狱还惨。脸皮不够厚,还真干不了一年。 她照样忙得像似被狠狠蜕去一层皮,好不容易,下午逮着空档,躲在茶水间喝杯咖啡喘气。天冷,霞飞穿着v领白毛衣,墨绿色窄裙,捧着咖啡冷得直颤。 “温霞飞。”蔚茵茵逮到她。 蔚茵茵眯眼瞪住她的表情,令霞飞一阵战栗。该死,她又闯了啥祸?正纳闷,蔚茵茵戳着她鼻尖,一字字铿锵道:“你、完、了,董事要见你。” “嘎?”手中咖啡差点堕地。“董事?我做错什么了!”霞飞神色惊慌,差点没骇得魂飞魄散。 蔚茵茵抬头获着下巴,眯起眼睛思索。“大错是没有,小错不断是真的。”她耸耸肩,挥挥手离去。“你好自为之吧,梁总会带你上去。” shit!难道是为了上回她和郑导翻脸?霞飞蹙起眉头用力思索,还是为了她骂新颖杂志编辑?她搁下咖啡捧住脑袋,到底是为哪一桩?董事召见人铁定是非常严重的错误,霞飞紧张,抿嘴苦思。 “温霞飞。”一双漆皮黑鞋停在她足前。 霞飞缩起肩膀虚弱应这:“是。”梁振衣来了。呜呜这回死定了啦!董事该不会要开除她吧? 梁振衣看她低着头缩着纤细的肩膀,老天,她看起来可真紧张,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他扬起浓眉,轻声说:“你跟我过来。” 两人步入电梯,一阵令人尴尬的静默,只听得电梯运转的声音。 “呃”霞飞试图向他打听。“你知道董事为什么见我吗?”她希望预先知道,好有点、心理准备。 梁振衣斜睨她一眼,她今日穿v领白毛衣,露出清瘦的锁骨。该死,她令他胸腔绷紧。梁振衣立即移开视线,答得简洁。“不知道。” “为哪件事?骂导演还是借棚?我不是故意发脾气,有时他们真的非要人骂才肯合作,其实我都是为了” “闭嘴。”冷漠地打断她歇斯底里的揣测。“跟我说没用。”该死了,他想着她美丽的锁骨,还有白毛衣底下浑圆的胸脯,想得心烦气躁。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子,怎么每次一见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因为欲望的缘故,他的表情变得益发冷酷吓人,难以亲近。 干么那么凶啊!霞飞在心底嘀咕。她侧目,看见他插在口袋那只手,手背上覆着些许寒毛。打量他的西装,永远烫得那么整齐硬挺,就似他的人一丝不苟,严格得让人害怕。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的脸色有多冷漠,霞飞搔搔头,好无情,这么大的公司,冷得像冰柜。 电梯停住,梯门打开,显露出一条笔直光亮的走廊。霞飞心中一紧,喘口大气,还是忍不住向他求救。 “董事很凶吗?”头皮一阵麻,不自觉地又开始罗唆。“他最好别骂我啊,你知道我被人骂急了,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该死的话--” “别揍董事就行。”他说。想起当初她打饮料机的狠样,他眼角浮现淡淡笑意。 霞飞听了错愕,猛然抬头瞪住他,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可是,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在跟她开玩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梁振衣垂眸望她。“走吧。”长臂一伸,轻轻碰上她纤瘦的背脊,推她出电梯。 温霞飞第一次见到v。j。的董事,她原本以为当董事的都是肥得要死的老头子,但是真见南了,可是吓了她好大一跳。他比她想像中年经太多.而且和她印象中董事该有的样子完全背道而驰。 那是个穿着休闲服、脸形略方的三十多岁男人。他看来没有梁振衣英俊,却有一股雍容尊贵的气质。 他的办公室非常大,堆满八卦杂志,地上散乱游戏光碟,窗抬种了满满黄金葛,攀爬整个窗沿。阳光成片落进木质地板。 一见到梁振衣,他即刻迎上来。“你们来啦!”他的声音轻快。 霞飞不敢出声,如同等着被判刑的犯人,乖乖地站在梁振衣身旁,心中忐忑不安。 董事拍拍振衣肩膀,低头望住霞飞,看她一眼,复抬头望住梁振衣,目光闪烁,挑眉,只问了他一句:“就是她?” 霞飞听梁振衣醇厚嗓音回答:“是。” 跟着一阵沉静。 霞飞头垂更低,感觉顶上有两双眼正狠狠打量她。抿紧嘴唇,要骂了吗?也好,快快快,早死早超生。 “温霞飞!”董事忽然高喊她名字,霞飞一震,瞬间被人整个抓住。她惊骇得瞠目结舌,怎怎么回事?董事正色打量她,她眼神慌张,被瞧得冷汗直冒。 “恭喜啊--”他忽然大声对她说。“我们决定聘你为正职企划,你升职啦!”用力拍拍她肩膀。 什么!霞飞张大着嘴,傻了。他他说什么?他没骂她,还给她升职?她表情呆滞,睁大眼睛,企划?升上她一直想做的企划? “我的天”她喘口大气,不敢相信。 见她憨傻的表情,董事方俊泯失笑,用力摇晃她,直问:“高不高兴?振衣大力推荐你哪,lucklady!希望你值得。”冲着她呆住的脸,高声鼓励。“要好好表现啊!”什么?梁振衣推荐的!霞飞还没回神,一只精致玻璃杯已塞入她手中,董事有些孩子气地高嚷:“来,咱们干杯!”中气十足,豪情万千。 他帮她注满琥珀酒液,也拿杯子给梁振衣,兴奋地举杯宣布。 “祝未来的广告大师。干杯!”杯子触上霞飞酒杯,发出清脆声响,霞飞这才真正醒来。 不是梦! 杯中酒液摇晃,她的心海激动翻涌。这是千真万确的,她乍然抬首,撞见一对深邃黑眸,眸中温暖的闪光令她心悸。梁振衣正对着她微笑。 他眼色如浓墨,直泼上她心房。他的杯子轻触她杯沿,铿地一声,俯望她憨傻可爱的表情,哑声温柔道:“恭喜,霞飞”喊她名字,嗓音嘎哑低沈似在喊一只他宠爱的猫咪。他温柔的语气像似在她颊上轻抚似的,霞飞一刹失神,心跳慢了半拍。 董事望住振衣,看得出他特别偏爱温霞飞,方俊泯揽住振衣臂膀高喊:“干杯!”昂首豪爽饮尽,心底暗笑,这个冷血的梁振衣要认栽啦。 梁振衣也一口干尽杯中酒,倒不知方俊泯把他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这、都、是、真、的!霞飞笑了,眼色湛亮。真正熬出头了!喜上眉梢,天,她太高兴了。仰头对着两个高大男人,忘记自己身分,也豪爽举杯嚷嚷。 “祝v。j。赚大钱、祝我一飞冲天!”她乐坏了,也学他们一口干尽杯中酒。 “说得好、说得好!”董事揽住他们哈哈大笑,像个大孩子。 热辣酒液冲入胃底,霞飞笑咧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她吁口大气,直率地说:“真是,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挨骂呢!” 她笑低了脸,发梢不经意触上梁振衣胸膛。他一阵心痒,差点忍不住揽她入怀。 董事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霞飞耳朵,梁振衣身上淡淡古龙水味漫进她鼻尖。能感觉他身上热力,似暖炉烘着她单薄身子,咦,好似没那么冷了。 干掉一瓶酒,在董事亲切地加油打气后,她与振衣并肩离开。 霞飞步伐微晃。呼,那酒真烈,整个胃好似在燃烧,身子好热。 步进电梯,霞飞乐惨,一直挂着得意的笑容。 梁振衣偷觑她绯红小脸,眼角微扬也笑了。电梯启动,霞飞一个不稳,他伸手及时扶住她。 “小心。”他皱眉,担心她摔伤。 她转过脸来,尴尬地冲着他笑,拍拍额头,轻皱琼鼻。 “惨了,我有点醉,酒好烈喔。”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臂,后退靠往壁面。有点晕眩,是什么酒?这样烈! 方董随他们身后溜出办公室,见四下无人,即刻闪入梯间,打开电匣门,将电梯紧急钮按下,得意地笑咧嘴。 哼哼哼,别说我不帮你啊,振衣,任谁都看得出你喜欢温霞飞。 电梯骤停! “啊!”霞飞惊呼,差点摔倒。 梁振衣大手一伸,再次即时揽住她,情急便将她护进怀中。她猛然撞上一堵结实温暖的胸膛,霞飞睁眸,霎时心房剧撼,偎在他怀底了。 他的味道窜入鼻尖,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颈上激起一陈酥麻的轻颤。霞飞恍惚,小手在他胸前握紧了,怎么回事?她不曾心跳那么急,不曾呼吸那样急促,不曾这般连寒毛都战栗,像一股电流窜进体内,心坎地震。 梁振衣也不说话,舍不得松手,抱紧她腰身,任她柔软贴胸,发梢触身。 霎时,复杂的情绪同时冲击着两人。 霞飞胀红脸,站稳了便急急退身离开,耳热脸红,心跳如擂鼓。冷静、冷静啊!她获上自己脸庞,要命,热得要命!该死,她怎么回事!一定是醉了! 电梯静止了,顶上日灯也熄灭,仅剩一盏照明小灯微亮。 梁振衣沉默得诡异,温霞飞抬起头看他,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他眼色锐利,像捕兽人看着猎物,目光炙热似要吞噬什么。 霞飞慌乱,后退,再后退抵住壁面,吁口气,不敢直视他眼睛,移开了视线,为了避免这诡异的尴尬气氛,她打破沉默。 “电梯电梯故障了吗?”她有点呼吸困难。这男人令她心跳失速,令她颤抖,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像被迷了魂。他一个眼神竟就害她慌得魂飞魄散,真白痴! 梁振衣看地低头握紧小手,僵直着身子,好似很紧张。这样怕他吗? 忽然伸手向她-- “干么?”霞飞骇地忙低身躲他,随即发现原来梁振衣只是要去按上方的对讲机。楼毙了啦!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放松。冷静啊,温霞飞! “喂?”警卫接听。 梁振衣望住霞飞嫣红的小脸!目光盯着她,边对警卫说:“a楼电梯故障,我们被困住了。” “好,你们别慌,我们立即处理。” 等待时,两人困在小小空间。很静,也很尴尬,霞飞流汗,心跳得慌,非常紧张。因为他是上司?不不不因为他是男人!可是和少钦独处时也不曾如此慌张啊。霞飞低咒一声,捧住混乱的脑袋,闭上眼。好晕,该死的酒,后劲真强。 “这么怕?”他打破沉默,低沈的嗓音也似酒那样醇厚迷人。他微笑,忽然很享受这样的意外。“别怕,电梯很快就好。”他说,却暗自希望这电梯最好故障个几小时。他喜欢和她独处,喜欢这样看着她嫣红的脸,尽管渴望她的欲望会强烈得令他痛苦。 霞飞听了他的话,猛然抬头挺身直言:“我不怕啦,只是你让人好紧张。” 他听了愕然,不禁失笑。 “是吗?”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令她紧张的事。梁振衣打量她绯红的脸蛋,欣赏她微噘性感的小嘴。要命!心想,要是她知道他现在脑袋里的想法,那她才真该紧张。 她瞪他一眼。“你知道吗?”她好诚实地继续说。“有时候,你很严格很冷漠;但有时候,你看人却”霞飞口干舌燥,用力扇风。“却像要将人看透,很不客气、很野蛮的样子。”他刚才就那样看得她慌死了。 梁振衣耸耸肩,用十分有趣的眼光盯着她看。故意逗她道:“眼睛是灵魂之窗,也许,我有个野蛮的灵魂。你在暗示,我是野蛮人吗?” 霞飞听了立即摇头,认真辩解:“不是啦,我不是骂你野蛮。你不野蛮,大多时候你只是冷漠得叫人受不了。”这是实话,他始终很有距离,深不可测。 梁振衣听了,凶狠一瞪。 “这样说上司,你该死了。” 他刻意板起面孔,霞飞见状,一阵错愕,跟着立即哈哈大笑。她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老天,他真喜欢她!她仰起头咧嘴笑的样子太可爱了,他几乎想低头亲吻她。 霞飞很识相地在胸前画个十字。“原谅我当我醉了吧?嗯?”她笑靥如花,亮在他眼底,嗓音甜蜜愉悦。“我真高兴,我升职了。”心头甜滋滋,这一笑,把两人间的尴尬气氛都笑跑了。她心满意足合上眼睛,深吸口气。“哇噻,我真的可以企划案子了,我有好多想法”她轻飘飘地微笑道。“我是企划专员了,真不敢相信。” 他泼她冷水。“做不好,一样开除你。”故意吓她。 霞飞一阵愕然,随即笑得更大声。“不怕、不怕,不会让你有机会开除我啦!” 咦,这梁振衣好像没想像中那么可怕嘛。灯亮,一阵刺眼,电梯开始下降,重新运转。 霞飞已不那么紧张,甚且,对梁振衣有了些许亲切感。 梯门开启,梁振衣步出电梯,霞飞忽然对着他背影说道:“我一直很想问” 梁振衣停步,霞飞续道:“那次应徵我撒谎,你怎么不拆穿?”她一直感到好困惑。 梁振衣没有回头,只轻描淡写回道:“也许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大能耐。”事实上,她吃苦耐劳,令他刮目。 霞飞听了不禁微笑,对那堵宽厚背影朗声保证。“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谢谢你。”她由衷感激。 梁振衣无语,只耸耸肩,长步离开。 担任企划短短六个月,霞飞就用亮眼的成绩缔造v。j。崭新业绩。她的提案没有业界惯常的手法,总有新鲜念头。梁振衣的冒险,获得意外收获。 但是很快的,同事们发现霞飞极度认真的弱点。 她老忘了事情紧迫性,总蘑菇到最后关头,才交出自己满意的提案。为此,急惊风的蔚茵茵常被霞飞害得胃痛,不顾形象在公司咆哮抓人。每当霞飞躲着想提案时,为了赶上比稿,茵茵便急得抓狂。 今日霞飞又神秘失踪。下午三点凯悦比稿,已经一点了仍不见温霞飞。 蔚茵茵开始变身狮子,在企划部踱足咆哮:“温霞飞,你给我出来!” 大伙儿出发找人,他们的一号天兵温小姐又躲哪去了? 蔚茵茵猛吞胃葯,踹开桌子,掀开长柜,连厕所都搜过,就是不见那个该死的温霞飞。 她握拳仰天长啸:“啊”冲进总经理办公室。“她又不见啦!” 梁振衣安坐长桌前,神色镇定。对于蔚茵茵的火爆脾气早已习惯。 蔚茵茵急得脸红脖子粗。“梁总,有没有看见霞飞!快开始比稿了,她该死的不知又躲哪去了,明明跟她讲案子已经够好了,她又在蘑菇什么?你说怎么办?有看到她吗?” 这种狮子寻人的场面每周上演两、三次,梁振衣望着满头大汗的蔚茵茵,冷静道:“我没看见她。”又说:“最后关头她总会出现的。”哪次不这样? 蔚茵茵猛抓头发,几近歇斯底里了。“可是快开始了,万一她没出现呢?这案子一千万哪,我们争取一个月ㄟ!” 梁振衣低头翻阅报表,轻描淡写道:“放心,三点前她要是没出现,我便开除她。” 开除?蔚茵茵诧目,望着梁振衣严酷的表情,不安道:“也也没这么严重啦!” 梁振衣抬头,神色自若这:“她会出现的。” 说得真自信,茵茵叹息。“最好如此,早晚被她吓死。”转身离开办公室又去寻人,扯着嗓门在门外吼:“霞飞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梁总要开除你了,听见没?” 蔚茵茵走后,梁振衣大手按住桌沿,椅子滚轮往后退,弯身,望住桌底下的人。温霞飞蜷缩在桌底,她仰首无声对他说了谢谢。她侧身屈膝,弓身坐在地上,背抵着桌板,黄色a字裙绷上膝盖,美好的大腿曲线毕露,纤瘦的小腿白皙秀美。 梁振衣挑眉,眼色含笑,却刻意板着面孔吓唬她。“你听见了?我真会开除你。” “是是是。”霞飞不管,又埋首急着修改图稿。“我想到一个不错的点子,再一会儿就好”振笔疾书,天大的事都不理。 梁振衣俯望她专注脸庞,蓬松卷发乱在颊畔,因为认真的缘故她脸颊绯红,娇小个子藏身在他长长双腿间。 他一双黑眸隐着笑意,这姿势真暧昧,她却浑然未觉。他微笑直身,重新审阅报表,任霞飞在他桌底拚命。 门外,蔚茵茵吼得喉咙嘎哑,开始失控爆出狠话。 “我杀了你,霞飞!一点半了,还不出来?我杀了你,该死!”这温霞飞越来越会躲了,平空消失!茵茵哪知道就在总经理人人桌下,温霞飞狡猾地藏在那里。 这一隅是公司最安静的地方,褐色手工桃木桌底,厚实稳固的包围下,灵感激发,霞飞速速振笔,把蔚茵茵抓狂的吼叫抛到云霄外。 这里只有梁振衣,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一股稳重安适的气氛包围她,像与世隔绝。 一个小时后,一只小手攀上桌沿,温霞飞筋疲力竭地爬出来。 “行了。”她喘口大气,扬着企划书,对他道:“我去自首了,几点?” 梁振衣看了手表,慢条斯理回答她:“两点四十五。”笑看她慌张的表情。 “shit!”蔚茵茵大概已经急昏了,霞飞拽着图稿就往门外冲“组长,我来了--” 梁振衣长手一伸,将她拦回来。 “干么?”她莫名,望住坐在软皮椅上的梁振衣,只见他面无表情,长手往她腰后裙角拉一下,嗓音低沈地说:“衬裙露出来了。” 霞飞错愕,登时脸红似火。 她的尴尬令他微笑,他眼中闪着幽默的光芒。 上帝!霞飞脸红似火,糗得想去撞墙。不不不,她可没空撞墙,红着脸忙把自身衣裳理好。“我我去比稿了。”说得很虚弱。 梁振衣对她慌乱表情眨眨眼。“我等着听好消息。”笑看她转身挥手,急奔出门。 门外一阵騒动。 “大小姐!”蔚茵茵火大的嗓门几乎要掀了公司。“现在才出来,你给我用飞的去凯悦!你给我飞、飞、飞--”气死啦!抓了霞飞狂奔凯悦,一路将她骂到臭头。 照例,蔚茵茵负责发表企划,霞飞只需站在角落给她适时协助。 穿着鲜红香奈儿套装的蔚茵茵,口齿伶俐,讲解十分钟前才到手的提案,却也毫不紧张,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大股东们听着蔚茵茵笑容满面、生动地解说提案,看着她姣好的身材,种种鲜活的点子经过蔚茵茵组织重整后,变得更新奇、吸引人。 “这就是我们对贵公司销路调查与商品规划,希望贵公司能给v。j。一个效劳的机会。”她非常自信地微笑。“深信绝不会令你们失望!” 大股东们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台上耀眼如明星的美女蔚茵茵,忽然觉得之前听的提案都是垃圾,个个满意,齐声称好,用力鼓掌。 蔚茵茵笑得好不灿烂。 成功了!温霞飞偷偷退出会场,忍不住就在走廊欢呼。“yes!yes!yes!”掏出手机,马上call总经理。 “喂?”梁振衣拿起电话,听见熟悉的兴奋尖嚷。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 他皱眉拿开话筒,揉揉耳朵,又贴近。“很好,回来拿奖金。”他嘴角亦跟着浮现笑容,感染她的欢快。 那头蔚茵茵意气风发步出会场,抢走霞飞手机,双手环在胸前,斜瞪比她矮一截的霞飞,这死丫头差点把她害死! 霞飞嘿嘿直笑,心虚地望着组长。 蔚茵茵板着面孔冷觑地,看得霞飞头皮发麻,终于才说:“企划写得不错。”将案子扔给霞飞,咳了咳。“午餐还没吃吧?” 霞飞眼睛一亮,两人极有默契齐叫:“去朵拉!” 那是梁振衣投资的餐厅,他们有贵宾卡可以八折优待,常去大开“吃”戒。为了这案子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拔腿直奔,想着美味的食物,口水都快流下来。 第三章 五点还没回公司,梁振衣约莫猜出她们行踪,抄起电话直拨餐厅。 “梁先生!”餐厅经理惶恐。“有什么事吗?” “我公司两个丫头是不是在你那?” 餐厅经理回头低声问员工,回报梁振衣。“是,是蔚小姐和温小姐,她们点了法国套餐,正在享用。要我通知她们吗?” “”梁振衣扯了扯领带,低声沈道:“不用,让她们尽情吃。还有”他侧目想了想,又这:“开一瓶 domperignon。”他吩咐。公司聚餐时,他记得霞飞很喜欢这牌的香槟。“别说我来过电话。” “没问题,梁先生。” 服务生马上恭恭敬敬呈上香槟。 “香槟?”蔚茵茵正在切田园奶油香鸡。 “是 domperignon!”霞飞眼色骤亮。呜唾液喷涌,是她最爱的香槟。 “我们没叫香槟啊!”蔚茵茵扫兴提醒。开玩笑,这牌子贵死了!想坑钱啊? 服务生动手开香槟。“今日周年庆,我们请客。” “啵”一声软木塞弹起,气泡喷涌,酒香四溢。 霞飞端起酒杯就嚷:“快快快,让我尝尝!”饮一口,心满意足地瘫在椅上。人间美味啊!“太棒了”一日辛苦紧张也似香槟气泡烟消云散。 蔚茵茵抓着服务生问:“只有香槟吗?我喜欢喝血腥玛莉,不如也送我一杯吧。” 服务生愕然,回头望向身后经理,经理用眼色示意,打了个手势。哦--服务生了然,回头对蔚茵茵笑。 “当然,当然,你们还想要什么都可以点。你们有贵宾卡,我们请客,额外附送。”反正梁老板会付钱。 真的还假的!诡异了吧?蔚茵茵心中起疑,望向霞飞。喝!那小妮子不疑有诈,已抄起菜单狂点。 “那么田螺呢?法国田螺也来吧,还有柳橙雪露、玫瑰丁骨,这我早想尝了,还有这个那个”机会难得非捞个够本,她点得兴起。 蔚茵茵愕然,瞪住温霞飞,她她还真敢点哩。是太单纯还是太愚蠢?不觉得诡异吗? 但见温霞飞点得好不愉快,管他的,蔚茵茵也抄起菜单,想了想。 “好好好,我也要吃田螺,圣代有什么口味?排骨不要太肥的,腌熏羊肉口味如何?”还在考虑,但听温霞飞冒出一句,把她骇死。 “干脆每样都上一份吧!”笑嘻嘻抬头望住服务生,一副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 “呃”服务生愕然。“真真要这样也行”没想到这小姐个头娇小却这么狠。 “等等--”蔚茵茵将霞飞揪过来低声问:“神经,你吃得下啊?” 霞飞也附耳悄声说:“管他的,反正餐厅请客,咱每样都吃,下回就知道什么最合胄口了。而且”她声音更低。“吃不完打包就好了,可以拿回公司请人。” 好,够狠!这个温霞飞果然不简单,蔚茵茵听完,抬头笑眯眯对服务生咧嘴道:“就每样来一份吧。”蔚茵茵优雅地搁下菜单,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我的血腥玛莉。” 这两个恐怖的女人,服务生收起菜单,退身道:“是是,请稍后。” “yes!赚到了!”霞飞拍手乐极了。“真好运ㄟ!”有贵宾卡太棒啦,心想往后周年庆都要来狂吃狂喝。 蔚茵茵饮一口水,抓了手提袋优雅起身对她道:“我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外,蔚茵茵打电话给梁振衣。 果真如她所料,这一大餐是梁总请的。 “你完了。”蔚茵茵笑嘻嘻。“霞飞每样都点,那呆子真信餐厅请客,一点都不客气啊!”那头梁振衣肩夹电话,一边侧首签署文件。嗓音温柔地说:“不要紧,就是想让她尽情吃,你们辛苦了。” 蔚茵茵掩嘴低声对他道:“domperignon的香槟?”不禁调侃他,笑道。“连她的口味都记得这么清楚,梁总该不是喜欢霞飞吧?” 梁振衣心中一震,清清喉咙!故意严肃地咳了咳警告她。“别胡说,吃完快回公司。” “是是是。”蔚茵茵可精明了,她好心提醒梁振衣。“别忘了徐先生。”那是霞飞的男友,蔚茵茵同情道:“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冷笑两声。嘿嘿嘿,可逮着梁振衣死穴啦。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他只冷淡一句:“你想太多。”面色不悦地挂线。 蔚茵茵抓着手机低低笑。“我想太多?”见鬼了,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啧啧,茵茵大表同情,可怜的梁总。拢拢头发,轻快地步向位子,喝!她忽然煞步。 茵茵惊恐,霞飞身旁多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是茵茵眯起眼睛确认来人面目,shit!是她一直暗恋的电子新贵,耿之界!茵茵马上闪回洗手间,火速补妆。shit、shit,他 会在这里! 耿之界看着服务生不停上菜,大为惊奇,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这么大胃口的。 霞飞饿了一天忙着吃,没空招呼只含糊道:“好吃好吃,你坐会儿,组长就来。” 丢脸死了,蔚茵茵终于很不情愿地回座位,在满桌菜前坐下,笑眯眯对耿先生甜甜道:“怎么,你也来用餐啊?”她妩媚地撩撩头发,目光闪烁。我电死你! “是啊,和我朋友。”他用下巴指了指靠窗位置,那儿坐着个清秀佳人。 “我”妈的,希望不是他女朋友。茵茵微笑着很有气质地向那女子点点头,去死吧!敢和她的心上人用餐。 那女子也报以亲切的笑。 耿之界看着满桌菜,忍不住好奇,问茵茵:“这都是你们点的?” 蔚茵茵脸色一红,挥手忙致清。“不” “是啊!”霞飞兴奋地说。“餐厅请客,组长和我干脆每样都点,捞够本。”霞飞招呼茵茵。“快吃啊组长?喏!你的血腥玛丽。” 丢脸、丢脸死了,这个笨蛋!茵茵胀红脸,听耿之界奇道:“看不出来你胃口这么大?” “不是的--”茵茵将香喷喷的食物推开,只切一小口进盘子,用懒洋洋甜滋滋的嗓音缓缓道:“其实呢,我一点都不饿”又做作道:“唉,我其实吃不下ㄟ”忽然握紧叉子,虚弱听霞飞惊嚷-- “不饿?”霞飞权一口香槟。“你不是一天没吃?喏,你点的奶油田园鸡、烟熏羊肉、超级双份圣代都来了,快吃!趁热啊!”冷汗淌落茵茵面颊,谁来借她把刀砍死这个笨蛋!茵茵虚弱尴尬地笑。“呵呵呵”咬牙切齿对笨霞飞瞪眼说:“你、很、爱、开、玩、笑、喔” 耿之界对她眨眨眼也笑。“原来你饿了一天,那我不打搅,快吃吧!”转身就走。 呜我的形象,我的形象啊! 他一走,茵茵低身将牛排力插上霞飞盘中肉,狠瞪霞飞。 “笨蛋”咬牙切齿。“我真想砍死你。” 霞飞瞪着那插在牛肉上的刀子,还搞不懂状况,扬首问她:“喜欢我的牛排?那我们交换,我吃烟熏羊肉也行。” 轰!火山爆发。 蔚茵茵抓狂,变身狮子,揪住霞飞就吼:“你这个超级大白目,笨蛋笨蛋笨蛋!” “蔚小姐?”耿之界踅返,就见这惊人一幕。“呃”shit!蔚茵茵立即堆满笑容,很不情愿地抬首望住他。“什什么事?”心底尴尬得想死,却听见霞飞犹白目道-- “喏,拿去,牛肉给你。” 天要亡我-- 蔚茵茵脸色惨白,叉着那块牛肉,颤蹲砒唇问耿之界:“什什么事?”让偶死了吧,不,让霞飞死了吧! “呃”耿之界望着那块牛肉。“唔,是这样,我想请你再帮我们公司企划一个发表会。” 蔚茵茵嘴角抽搐。“没没问题。” 霞飞握住茵茵一直叉着牛肉的手,移回她的盘子,缸砒开始进攻羊肉。 “哗!好吃、好吃。”完全在状况外。 耿之界挑眉,深凝茵茵一眼。“那么,我们再联络。” 蔚茵茵被一连串打击骇得口吃。“当当然联络联络” “祝你用餐愉快。”他微笑离去。 愉快个屁!蔚茵茵食欲全消,她精心保持的完美形象彻底毁灭,她心仪的男人肯定误会她是个爱吃又暴力的女人,呜她好想哭。 “呼!好饱。”天兵一号温霞飞满足地抹抹嘴。“组长,别发呆,快吃。赞喔” 蔚茵茵脸色惨白,欲哭无泪。“霞飞?” “嗯哼?”霞飞捂着肚子,心满意足还打了个阿欠。 “你吃饱了?”茵茵冷声问。 “对啊,好过瘾。”她咧嘴,笑得灿烂。 茵茵却哭丧着脸,拿起包包虚弱道:“那我们走吧!”她挫败地只想快快消失。 温霞飞完全不知组长心中难堪,还问:“走?但是你都还没吃ㄟ?” 蔚茵茵终于咆哮:“走走走,快走!”回去再好好修理她。 霞飞事业得意,早她一届毕业的男友徐少钦,却没一个工作待得住。大学时代,他曾经是风云人物,当过学生会长,怎知出了社会竟高不成低不就的,老是适应不良。 此际,他与霞飞约会,餐厅烛光摇曳。霞飞穿着嫩橘色紧身毛衣,浓密光泽的黑发在烛光中闪烁迷人的浪漫风情。当侍者将饮料端上来时,他妥砒正切著牛排的霞飞说:“飞呀,我决定出国念书。”他考虑好了。 “什么!”霞飞惊愕地抬起头。“出国?想念书在国内念就行了啊?干么跑到国外念啊?又辛苦又浪费钱。”她直率一句,惹得徐少钦皱眉认真强调。 “我可不是随便念念什么语言学校,我是要修学分拿证书的。”徐少钦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神色骄傲,口气自负。“我爸在旧金山申请了学校,我想念餐饮管理。反正台湾没拭瘁好工作,那些大老板就爱使唤人,又笨得要死,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竟然不懂赏识”他满腹牢騒。 这些话霞飞听得耳朵都要出油了。“喔。”她耸耸肩。有钱人想干什么就干拭瘁,出国念书说的像要去逛大街。她讪讪地拨去颊畔细发。“那我们岂不很难见面了?”一起度过太多岁月,霞飞不禁有些惆怅。“不能在台湾念吗?” “霞飞,我好舍不得你。”少钦覆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道。“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霞飞抬起脸来,一对水眸清澈地望住少钦。 “那就不要出国啊!”她眨眨眼,眨得少钦魂魄都飞了。 霞飞是那么清新可人!天知道当初追她追得多辛苦,耗了拿瘁久,除了牵牵手外,要更进一步总是不能得逞。少钦当然不肯放弃,她越是矜持,他越觉得有挑战性,心底觉得她益发可贵,和那些玩玩的女人不同,他对霞飞可是认真至极。 他握紧她的手。“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你把工作辞掉,和我一起出国念书,回台湾后咱们开一间大餐厅,你当老板娘。肯定赚死!你的学费我负责跟我爸要!”他说得好轻松,霞飞却吓着了。瞪大一双眼睛,刷地抽回手。 “嗄?”有没有搞错?“辞掉工作?我好不容易才当上企划ㄟ,不行、不行、不行!”她忙摇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少钦拿起刀叉,低头用餐,一边对她晓以大义。“飞呀,反正我们最后还是要结婚,到时你不照样要辞掉工作让我养,有什么差别啊,拿瘁拚命干么?” 霞飞听得莫名其妙,追问他:“为什么结婚就要辞掉工作?” “我爸妈不会喜欢你工作的,我也舍不得你工作。” 霞飞听了更困惑,她揪起眉头问他:“我工作能赚钱,你爸妈干么不喜欢?我工作很快乐,你该瘁舍不得?”她直率地问。 徐少钦听得皱眉,这霞飞有时脑筋就是转不过来,他抬头看她一眼,认真严肃道:“结婚后有了孩子,你不在家带孩子,难道还去外面抛头露面啊?我说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你在外头工作看人脸色,我家又不缺你赚那点钱,你那份工动不动就要加班熬夜,我看你趁早辞了更好!跟我出国念书、长长知识多好多逍遥,我还帮你出钱ㄟ,再没人像我这么疼你了”他一口气说完,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彷佛霞飞不跪下来感激涕零,就太对不起他了。 谁知这一番话,温霞飞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愣在桌前,一脸莫名地瞪住男友削瘦的脸庞。 是灯光太亮吗?怎么他的面容忽然那么刺眼!他满不在乎的话,听在她耳里字字带刺。霞飞目光闪动,眸中堆积起怒火。她热爱的工作原来在他眼中是睹瘁微不足道,而她对工作的热情,在他看来原是多么可笑。 霞飞握紧手中叉子,定定望住他,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我从没打算结婚就辞掉工作,再说--” “你最好快点办签证--”他打断地的话。“要晚了,会来不及和我出国” 他这种爱打断人说话的态度很令霞飞光火,她略显不耐,脸色更难看了。“我怎么放心外婆一个人在台湾,我--” “那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外?”再一次打断地说话,不知霞飞已经生气了,还往火上加油。他提高音量。“我是你男朋友ㄟ!”他是家人备受宠爱的独生子,最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感觉,他反驳得理所当然,却不知听在霞飞耳底他有多么自私。 霞飞凛住脸,瞪着他。很好,第二次,他又打断她的话。霞飞眯起眼睛,杏眼冒火,咬牙说道:“徐少钦,这是两码事。”别人或者不明了她与外婆的感情,但他他怎能不理解,那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徐少钦面色阴郁,脾气来了,扔了刀叉怒冲冲这:“难道你不怕我变心?”真奇怪ㄟ,一般女人听见男友要出国,不都会急会哭会舍不得吗?他瞪着霞飞因生气而胀红的脸,火气也上来了。她竟只是底砒她的外婆、她的工作?那他算什么! 他们愤怒地瞪住彼此,霞飞深吸口气,耐住性子解释,希望他能体谅。 “我不可能辞掉工作,我的组长和总经理很看重我,我怎能说不干就不干。”她想到梁振衣,他一向低调,但总会适时给予她帮助,不,她不能令他失望。徐少钦听了,更火大。 “你觉得对不起他们,那是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不过是份工作,放那么多感情该瘁?”怎么那么笨啊? 霞飞的耐性已经快要用罄,她绷着脸忿然道:“我对我的工作很认真,我希望你能--”见徐少钦张嘴又要打断她的话,霞飞抓狂,摔了刀叉猛然咆哮:“我还没说完--” 哐!身旁经过的服务生被霞飞突然一声怒咆,骇得倾倒了饮料,杯子摔落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顿时整间餐厅的人都望向他们。霞飞脸一红,赶紧对那服务生道歉。“对对不起” 徐少钦怪她。“真是,你想说就说,干么拿瘁大声?”丢脸死了! “因为你一直打断我!”霞飞深吸口气,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郑重声明。“我不跟你出国。外婆将我养大,她现在老了,你要我撇下她!” “你总不能带着外婆一辈子吧,总会有撤下她的一天啊!你有没有大脑啊?多为自己想想吧。要不然送她去养老院,她老人家身体不好,那里有医生护士照顾,行了,没问题的。钱要不够,”他拍拍胸脯。“我帮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气得头昏!老天,他听不懂吗?“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一直照顾她,直到她死!”服务生眼看这儿战火连绵,赶紧闪得老远。 徐少钦皱眉,捺住性子,好生好气地安抚她。“你别任性行不行?”他难得对人低声下气,这世上唯有霞飞令他没辙,他说得好像他很委屈。 “是你任性。”霞飞气急败坏,火大道。“外婆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怎么拿瘁死脑筋!”他吼了,吼得比她还大声。 他们瞪着彼此,他眼中勺砒堆积起来的怒火,她眼眸则结著厚厚的冰霜。他们的对话没有交集,霞飞电地推开餐盘,不说了。根本是鸡同鸭讲! 徐少钦见她绷着脸不语,忿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想听他想听的吧!霞飞别开脸去,气得肠胃翻绞。邻桌的情侣正亲密低语,曾经她与少钦什么都谈,极有默契,那是一段年轻美好的时光,可是渐渐的,他的思想怎么与她越来越远?随着交往的日子越长他的自私和自大就越发明显。当初的温柔体贴、当初的呵护讨好都到哪去了?为拭瘁越来越觉得他好陌生?霞飞神色黯然,忽然有些恍惚起来。也许,她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徐少钦。这个体认令她有点害怕,或者他们根本就不适合? 她冷漠的态度彻底激怒徐少钦,他伸手猛力摇晃她一下。“有什么不爽就说啊!你难得和我出来吃饭,该瘁还摆脸色!”拽什么啊? 可笑,一直插嘴不听的是他ㄟ!现在地闭嘴了也不行吗? 霞飞霍地起身,绷着脸抛下一句:“我不跟你吵,我回去了。”掉头就走。 徐少钦咒骂一声,付了钱追出来,该死,忘了霞飞根本吃软不吃硬,对她凶,她往往更凶,最后他还是占不了便宜。 他追上霞飞,拦住她,她挣扎甩脱他的手,他对她咆嚷。 “那你想怎样?真让我一个人出国?”他伤心高喊。“你不怕我难过?”霞飞怔住了,他受伤的表情令她内疚了。少钦低声问她:“你真舍得我?你不爱我吗?” 路灯凄惶地映着两人,旁人行色匆匆,霓红闪得很哀艳。 “对不起”尽管不忍,霞飞还是坚持。“我不能跟你出国。”她表情黯然,很无奈地。“我放不下这一切。况且,你决定得那么突然、我毫无心理准备。”根本他也没跟她商量过。 他都这样好声好气了,她还是固执己见。徐少钦隐忍怒火,实在很悲哀ㄟ,他长得高佻俊帅,家里又有钱,他追的女人,每个都爱他爱得要死,他只要勾勾手指,不知有多少女人甘愿陪他出国;但是偏偏!偏偏霞飞不买他的帐。对徐少钦而言,霞飞代表着浪子渴望的新鲜感,没到手的永远最好,没上钩的鱼永远最大条。所以这一次,他还是忍! 是的,他忍。他用力闭上眼睛,很内伤地硬是憋住脾气。敢情她是专门来克他的。他松手,扒过头发点点头。 “行、行。”他紧咬薄唇,闭上眼睛沉默一秒,压抑住翻腾的怒火,又睁眸望住霞飞。“我愿意体谅你,我们不要吵架。” 霞飞惊愕,望着他。他刚刚那么愤怒,她想他会说要分手。悦瘁也想不到他竟忽然深情温柔地对她道:“我爱你。天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像我这样迁就你。”是真的,他说的很真心。唯有纯真直率的霞飞,会令他特别在乎想娶来当老婆。天知道这世纪还有哪个女人像霞飞这样美丽却又这样保守矜持,都二十几了还是处女。 霞飞要知道徐少钦脑袋真正想的恐怕会晕倒,立即和他一刀两断;可是此刻从她单纯的眼中看来,徐少钦的让步令她很感动,让一个男人这样迁就她,实在残忍。 “唔”她轻声说。“你你不需要如此如果你要分手,我也不会” “不!我不要分手,你知道我那么爱你的”他痛苦道。她越不在乎,他越不甘心放手。少钦紧抓她臂膀,眼色认真,声音低哑恳求道:“霞飞,我月底要出国,在台湾的最后一夜我想与你共度。” 霞飞傻了,会意过来时满脸通红。与少钦交往多年,她一直坚持着不结婚就不可以上床,她保持处子之身,一来也是因为母亲当初就是是私生活太乱,少女生子,生了又不负责地把她丢给外婆,很快地又跟另一个新欢跑了。霞飞痛恨母亲的自私,于是对自己的要求就更高。 可是,此刻望着男友期待的表情,他为她让步,她再坚持好像又太残忍。 少钦催促。“飞啊?你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娶你,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不爱我?我已经等了五年,五年ㄟ,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吗?你还不能信任我吗?”这五年他瞒着霞飞跟别的女人上床,发泄隐忍的欲望,在他的想法,那与感情无关,他对霞飞实在有够好了! 霞飞望着地,想拒绝又不忍,她深吸口气。“呃好好吧!”她答应得很勉强,徐少钦立即乐得抱紧女友。 “你真好!我到国外一定不会变心。你放心,我一回来我们就结婚,我爱你”霞飞被男友紧紧抱着,他肩后行人匆匆,红砖路献砒交错的脚步声。她即将把女人最珍贵的初夜献给男友,霞飞胸腔一紧,神色茫然。 奇怪,她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少钦抱得好紧,她只觉得快窒息。 其实,方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小子一下子想当网路工程师、一下子做房地产,转眼他又想出国深造,跟着又说要开餐厅?”正埋首给霞飞编外套的温婆婆,听说了少钦的事,哼一声,抬起脸来。“霞飞啊,这小子靠不住,太轻浮了。” 温霞飞心浮气躁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外婆,你别老是对他有成见好不好?” “行了!”温婆婆将织好的五彩毛外套泠过来套住孙女。“哇!多合身,多好看。” “外婆,”霞飞回头,揪起眉头。“又是这么花的颜色?”每次都害她穿出去引人侧目。 ? “花颜色才抢眼啊,花花的多喜气,你懂不懂?来来来,穿给外婆看!”硬将霞飞从沙发拖起。 霞飞耐着性子穿上外套,很花的站在外婆面前。看着镜中那个花得不得了的自己,眉头皱起,花得太过分了吧? “喜不喜欢?”温婆婆兴奋地打量她的表情。“我织了一个月哪,飞啊,你喜不喜欢?”一脸期待的瞪任温霞飞,看得她头皮发麻,一句不喜欢硬在喉咙。 “呃不” “不喜欢?”外婆瞪大眼睛,霞飞忙否认。 “不是不是,我是说不错啦,不错,挺好看的。”她虚弱地笑了几声,看着外婆满足地也咧嘴笑了,这才松口气。“外婆,你身体不好,视力又差,别再织外套了,我已经有好多件了。” 温婆婆摸着外套。“没关系,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我开心啊”忍不住又开始她千篇一律的话。“你阿公也最爱穿我织的外套了,当初我们去阿里山,我送他外套,他感动得马上给我求婚ㄋㄟ,他差点没哭出来呵呵呵”她笑咧嘴,好像忘了自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一脸娇羞。 霞飞只好虚弱地陪笑。“你你开心就好。” “什么?”蔚茵茵惊吼,霞飞连忙捣住她嘴巴,尴尬地看了看餐厅侧目的眼光。 “小声点啊!”蔚茵茵压低声音瞪住霞飞。“你、你再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次!” 霞飞悄声对牢组长耳朵道:“有没有百分百的避孕方法?” 蔚茵茵瞪住她。“你、你要干么?” 霞飞把徐少钦的事述说一遍,蔚茵茵越听越震惊,这个男人未免太自私了吧!女友辞工不成,就乘势要求温存一夜,什么跟拭瘁嘛?霞飞这笨蛋还真答应了! 温霞飞说完总结道:“所以我要知道有没有百分百的避孕方法,这样我才能放心。”她妈妈可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蔚茵茵瞅着温霞飞,啧啧啧,梁振衣要哭死了。她双手环胸正色对霞飞说:“没有百分百的避孕方法,过几天你要和徐少钦温存是吧?那么我建议你赶紧吃避孕葯。”又问:[你经期准吗?] 霞飞摇头。“通常我一紧张或压力大,它就乱得不得了。” “ok,那这个不行。”她睨着霞飞又说: “手伸出来。” 霞飞愕然,乖乖伸出手。“啪”的一声,她俐落地卷高霞飞的袖管戳着霞飞皎白的手臂,很恐怖地说:“我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在这里动手术,啪啪啪,插进六根这么长的针!”她比给霞飞看,拇指到食指那么长,看得霞飞、心惊肉跳,她说:“插入六根避孕针,就可以干扰受孕。六根喔!” 霞飞听完,黑眸惊恐地睁大,声音颤抖。“好像好像很痛,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保险套最简单了,不过”蔚茵茵眯起眼睛瞪住霞飞,吓唬她。“失败率最高。” 霞飞苦恼。“那不行,我绝对不能失败,一点点机率都不行!” 蔚茵茵耸耸肩。“还有一个办法,”霞飞眼色骤亮。 “快说啊!”蔚茵茵眯起眼睛,口气冷冰冰。“就是把一个避孕器装到你的身体里” “行了、行了!”霞飞听不下去,虚弱地趴上桌面,唉声叹气。“我不应该答应他的” 蔚茵茵冷笑,斜睨着地。“这可鲜了,男友要出国你不伤心,要跟你温存,你满脑只想着避孕。这种肌肤相亲的事不该都是自然发生,你们怎么搞得好似刻意进行!我问你,难道你没有一点点兴奋吗?在饭店共度最后一夜,和心爱的男人缠绵,他抱紧你身体,你们都没穿衣服”蔚茵茵开始讲出许多限制级画面,霞飞听得脸色发白,一阵鸡皮疙瘩。想像徐少钦对她做那些亲密的动作,要命!她觉得奇怪、恐怖、恶心,头皮发麻,背脊一阵凉冷。 “然后你们就在床上紧紧抱着,滚来滚去,吻来吻去”终于注意到霞飞异常的神色,蔚茵茵住嘴,一双精明的黑眼睛盯住霞飞面无血色的脸蛋。“嗯哼!”她挑眉,目光如电,将霞飞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这笨蛋实在太迟钝了。“霞飞,你真的爱徐少钦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当然。”不爱怎能交往那么久?霞飞想也没想就答。 “啧啧啧,我看不尽然。”蔚茵茵笑眯眯说。“我问你,当徐少钦抱着你时你会不会心跳加速浑身发热?他跟你说话时你会不会紧张脸红?你看着他时会不会膝盖发软?靠近他的时候会不会胸腔发烫?还有!最重要的是--”蔚茵茵揪住霞飞郑重质问。“你会不会偶尔幻想,他不穿衣服赤身露体的模样?然后想得热血沸腾情绪失控?”她就常常这样想地的心上人耿之界。 统统不会、统统没有!霞飞揪起眉心,在蔚茵茵的瞪视下,有点虚弱地说:“呃但是我跟少钦在一起感觉很习惯,很轻松很自然” “你说的倒像是亲情啊,若是真如我所料,那么你和徐少钦肌肤相亲时就会有乱伦的感觉!” 乱伦!霞飞听得差点骇死。这个蔚茵茵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没错。”蔚茵茵郑重点头。“我看你问题大了。”她吓唬霞飞,指着她鼻头正色道。“我敢保证,你要真跟徐少钦共度初夜,啧啧,一定后悔!我还敢笃定一句,你的真命天子根本还没出现,你惨了,你谈了五年不是恋爱的恋爱。温霞飞--”她实在粉同情她,一副她多不可救葯的样子。“你未免白痴得太、过、分、了。” 霞飞傻了,愣在桌前。有有这么严重吗? 第四章 高鑫视讯因霞飞负责的广告案效果出其的好,业绩破亿,于是在五星级饭店宴请v。j。员工。厂商请了乐团,策划抽奖活动,及各种余兴节目,等会儿还要霞飞上台,颁个大金牌给她。 宴会中,每个人都穿得花枝招展,盛装打扮。温霞飞烦恼着男友的事和蔚茵茵的话,无心玩乐,只穿了粉红色高领毛衫,简单的一条雪白长裤。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长沙发前,眼色茫然地眺望水晶灯下愉悦的人们。脑袋一直想着蔚茵茵下午的话,她神情恍惚,苦恼地紧抿红唇,一直想不透,到底与少钦的问题出在哪?为什么她会抗拒和自己的男友亲热?她与少钦相处并没有所谓的双腿发软、紧张无力、热血沸腾、头昏目眩,不,这些徵兆她都没有,更别提幻想男友赤身露体的样子她根本没看过更没有期待过!是她太冷漠了吗?霞飞想得头痛,开始觉得不是蔚茵茵大热情,就是自己根本性冷感。 霞飞叹气,蹙起眉头。或者没有那些徵兆也很正常,霞飞自我安慰地想,很可能是太浪漫的母亲造成的后遗症,所以她对感情的态度就比较冷淡,没茵茵那么热情,不想和男友过分亲密也是自然的。很好,霞飞深吸口气,很满意自己找到的合理解释,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不是爱错人勒! 她松口气,等待主持人颁奖给她。水晶灯下,她看见秘书陈颖臭着脸,对前来搭讪的高鑫主管频频摇首,像在拒绝什么。看见茵茵茵醋砒火红色礼服,正被一群男人们包围,她笑得好灿烂,很开心似地。然后她看见了梁振衣。 她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灯光下,人群中,他高佻挺拔的身形卓然出群,引人注目。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铁灰色西装,高大英俊,双肩宽阔,散纷砒一种柔和的韧性和强健的优雅。他静静站在那里,他那内敛优雅的气质,略带忧郁的俊朗脸庞,右手插口袋,微微垂眸的模样,很轻易地便俘虏了众女人目光。 霞飞注意到他很受欢迎,注意到许多社交名媛对他侧目的眼光。那是当然的,他具备有足以令女人心碎的各种完美条件。当那一双漂亮坚毅的薄唇啜饮琥珀色酒液时,霞飞看得悴然心动,几乎羡慕起那倾入他喉内的液体,想像它们淌入他温暖的身体里,霞飞脸颊燥热也许酒厂的广告该语梁振衣来拍他饮酒的姿势是那么慵懒迷人,她几乎嫉妒起他手中那杯酒。 一位相貌美艳的女人,正缠着他说话,她笑声夸张,表情妩媚,梁振衣无动于衷,表情冷漠,反应平淡有礼。 霞飞站在角落尽情打量梁振衣,打量他下巴隐隐的青髭,而当他习惯性地抬手扯扯宝蓝色领带时,像是意识到霞飞的视线,他忽地转过脸来,撞见她目光。他浓黑的眼睛穿透性的目光,令霞飞身子一震,他缓缓挑起一眉,嘴角微扬;她立即像犯错的小孩被当场途着了似的,心虚慌乱地后退一步。该死,她不该蹲砒他瞧。霞飞尴尬地满脸通红。 他锐利的目光销定她。霞飞一阵口干舌燥,被他瞧得膝盖发软。当他用那种坚定受热的视线盯住她时,总是害她芳心大乱。他这样看她,就害它呼吸困难,神经紧张。霞飞低下脸避他目光,视线不禁在他结实的身体游移,不禁又胡思乱想,要是他不穿衣服?要是他裸体?她敢保证,梁振衣绝对有一副好身材,结实硬朗绝无一丝丝赘肉。她观察过他的手背,那上头有些深色寒毛,所以他的胸膛可能也布着性感的胸毛,霞飞一阵晕眩,抬头,呼吸一窒,瞪大眼睛,老天!他怎么还底砒她瞧?瞧得她脸红耳热紧张死了! 等等!霞飞模住自己燥热的脸。好热!又捂住自己胸口,好烫,心跳得飞快。还有,她刚才竟然在想像梁振衣一、丝、不、挂、的、样、子,这这不都是蔚茵茵说的状况! “喔!该死!”霞飞搞住额头,虚弱地往身后沙发一坐,忽觉一阵湿冷,不妙!霞飞脸色苍白,身旁女子一声惊嚷。 “我的酒!”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女子,跳下沙发瞪着温霞飞。她搁在沙发上的酒杯因霞飞用力一坐就倒了,红色葡萄酒液漫开来,她粉同情地望住霞飞。看见她那雪白长裤,那同情的视线立即转为怜悯。 霞飞愕然,瞪着身旁女子,臀下一阵湿濡,她脸上米砒黑线条,实在没有勇气低头看她雪白的裤子变成什么德行了,更不敢想像等会儿上台要怎样见人!白色裤子,红色葡萄酒液?那醒目的颜色和她丢脸的程度成正比!还该死地沾染在最令人尴尬的位置天啊!霞飞慌张地起身飞奔入厕所。 梁振衣挑眉,人群后头,她错愕的反应被他看进眼底。怎么回事?她慌什么?梁振衣礼貌地向那直团着他喋喋不休的女人举杯致歉。 “失陪。”他决定去看看那丫头。 梁振衣等在洗手间外。从她消失的方向,他揣测她应该是进了洗手间。 梁振衣抬手看表,已经过了半小时,主持人即将按计划请温霞飞上台领奖。她出了什么事?梁振衣皱眉,开始有点担心。 如果人可以选择死亡的时间,温霞飞会毫不犹豫地恳求老天爷,让她马上死了吧。她现在沮丧得真想一头撞死! 霞飞欲哭无泪。裤子沾上酒液或者不构成想死的要件,但假如穿的是一条雪白的裤子,然后竟 很好,这么狼狈可以去死了。她大声**,不敢想像别人会用拭瘁暧昧的眼色看她。最恐怖的是她即将在众目睽睽下上台领奖,霞飞试着幻想,她或者可以效法螃蟹,鹤砒走,只拿正面示人。但旋即想到那会更加引人注目,立即又摇头**。不行、不行啊! 最后温霞飞沮丧地认清事实,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勇敢地走出去,结果是丢脸致死;或者一直躲在这里,结果把自己闷死。 她沮丧地唉叹,她发生的糗事还不够多吗?老天爷要这样整她!霞飞恼地踹了一下洗手台。不行不行,冷静、冷静下来。她试着幻想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假如她偷偷溜出洗手间,假如刚好外头没有人,假如这么顺利,那她就可以火速地溜出饭店想办法,前提是绝对不能拿背蹲砒任何人! 好!就这么决定,她握紧小手深吸口气,咬紧嘴唇,挺起胸膛。猛地一鼓作气冲出洗手间,差点撞上梁振衣。喝!她惊呼出声,马上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倒退至墙前。 “梁总”天要亡我是吧?呜呜他怎么会在这里? 梁振衣看着她滑稽地紧底砒墙,红著脸,双手无助地摊在墙上,宛如投降,她那两只大眼睛慌张地瞪著他,看着他的样子像看见什么吃人的怪兽,非常惊恐。 “温霞飞?”他低声喊她。 “是。”她立即回答。 梁振衣步向她,她死命往后缩,彷佛恨不得能缩进墙里面,她惶恐慌张的表情令他好笑地挑起一眉。 他停在她面前。“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粉想死而已。 “马上要颁奖给你了。”他挑眉道。 她冷汗直冒。“呵呵呃我我知道。”立即死了也不错。 “走吧”梁振衣转身步往会场,她没跟来。他停步,回头,看她脸色惨白仍僵在墙前,彷佛当自己是幅壁画。他挑眉,沈声道:“走啊?” “你先走。”她巧笑倩兮,很有礼貌,可惜额上细汗泄漏地的恐惧。 梁振衣转身定定打量地,目光锐利得使她寒毛竖立,他耐心道:“我要带你上台,一起走吧!” 霞飞惊慌失措,倒抽一口气。她可以想像他们一起走的后果,有梁振衣作陪,她将多么引人注意;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引人注目,她眼角抽搐,声音颤抖。 “不不客气,你先请。慢走,不送,就这样,行了,再见”语无伦次。 梁振衣听了,抬首叹息,踅返她面前,俯瞰个头娇小的温霞飞,眼色锐利得令她一阵悚然。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好吧。现在,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他直截了当地问。 “”霞飞只拿一对惊慌的大眼睛瞪他。 他冷眸以对,黑色眉毛缓缓挑起。“你不说?”浑厚的嗓音充满威严,彷佛具有慑服人心的力量。 “你可不可以离开?”糗毙了!她请求。语气虚弱,表情沮丧。 梁振衣敛容。“要我把你扛进会场吗?”他是开玩笑的,却见她脸色刷白,彷佛要晕倒了。他胸腔忽地一紧,一阵心疼。他弯身直视她眼睛,他怀疑她要哭了,她抿紧嘴巴,非常困扰的样子。于是他放柔嗓音,安抚她道:“你慌什么?告诉我,我帮你设法,嗯?”上帝明鉴,他很久没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了。 霞飞瞅着他固执的表情,套砒他温柔的嗓音,她别无选择只能向他求助了。 霞飞小声道:“那你把耳朵靠过来”梁振衣毫不犹豫地附耳过去,霞飞很小声很尴尬地说了。 “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不能出去”要是他敢笑,她会毫不犹豫踹他,就算他是总经理,她也会把他踹到乌拉圭去。 但是梁振衣没笑,甚至没什么震惊的表情。他直起身子,然后看着她困窘的表情,还有那件白色长裤,立即明了。 怪不得她这样慌乱。 他看着她糗毙的模样,她眼睛红红的,大概急得想哭了。梁振衣忽然觉得她又可爱又可怜,她这样无助的模样,会令得任何一个男人心软。 温霞飞缄默,见他不发一语,很好,没有反应比笑话她好。然后看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西服外套,跟着她睁眸,瑟缩肩膀,愣住了,他他做什么? 梁振衣单膝跪下,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服系在她腰间,他的动作坚定,温柔。她的腰很细,他只好用力打结,确定那件西服绝对安稳地掩住她下半身。 霞飞不安道:“梁总这西装好贵的,其实不用我其实可以”当他大手覆上她腰际,一阵触电的感觉又让她喉咙紧缩,话都硬住了。她俯瞪着那只大手,好暖的感觉。看他的手摸在她腰上,教她一阵战栗。一时分不出她现在是尴尬多些,还是兴奋多些。兴奋!要死了,又想起蔚茵茵的话,一阵头昏目眩,等等,霞飞愣住,瞪大眼睛?头昏目眩!真该死了啦! 这是什么情况?霞飞哭笑不得满心混乱。该对男友发生的症状,竟都显现在梁振衣身上,哇勒她悦瘁回事! 梁振衣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过来。”拉她到一旁沙发坐下。然后对着神思迷乱的她交代。“你在这等我。”随即转身离开。 霞飞望着他离去方向,蓝衬衫贴在他背上,刻划出他健美的肌肉线条。走廊晕黄灯下,枣色地毯上,他那因行走而牵动的背部肌肉线条,他的大脚和肩膀俗砒他的动作起伏,古铜色皮肤、结实紧窄的臀部、步伐俐落的长腿。霞飞看得眯起双眸,忍不住又胡思乱想,意乱情迷。她猜,他一定常常运动,才能将身材保持的如此完美。的确,他一向是个很自制的人。她敢打赌,他是那种会上健身房训练身体的男人,甚至,她怀疑他会对垃圾食品有兴趣。 她又想像他会有一个如功夫明星那样布满肌肉的强健身躯,光滑结实,强壮匀称,他结实波动的肌肉,让她联想到一头豹。 老天,霞飞头大地摸住额头,她又在乱想,而且越想越过分。 好吧,她承认自己对他有诡异的遐想。 都怪他平时那么自制冷酷,偏偏在她狼狈尴尬的时候,却出乎她意外的温柔。她深信自己是有一点迷惑,可是,她怀疑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彰瘁温柔的梁振衣,更何况他又是个多金事业有成的大帅哥。 对对对,霞飞拍一下脑袋。这与爱情无关,全是她的虚荣心作祟!霞飞松口气,又一次满意自己找到的合理解释。与爱情无关,纯粹是一时虚荣的遐想。她对自己有信心,她绝不允许自己那样三心二意,她开始用力想着徐少钦的优点,好抹煞心坎那点足以燎原的星火。 会场,主持人不断拖延表演节目,主角温霞飞不见踪影,急坏了蔚茵茵,她不停地向主办单位道歉,火大的差人去找霞飞,诡异的是就连总经理也不见踪影。 饭店二楼,精品店柜台,梁振衣拿出金卡签帐,他刚买了一套礼服。正要离去,瞥见展示架上一双粉红色高跟鞋,与他买的雪纺纱礼服很相称。 “还有这双鞋。”他说。 店员小姐兴奋地笑咧嘴。“先生真有眼光,这鞋才刚从巴黎运来,全台湾不超过十双,您要什么尺寸?我帮你包装起来。 ? 梁振衣缄默,望着那双鞋,报出个鞋号。话一出口,他有些震惊自己竟那么清楚。他勾起唇角,眼色暗了。仍记得初见霞飞,她在地下停车场当他面拔起靴子打饮料机,那时她醋砒红色袜子,他记得水泥地上,那一只娇小纤细的脚。 售货小姐欢天喜地的将梁振衣要的东西恭恭敬敬递出去,梁振衣倚近柜台忽然低声咳嗽,对柜抬小姐说了几句话。小姐愕然,旋即点点头,要梁振衣稍后,跑步离开,片刻,拿来一只袋子交给梁振衣。 梁振衣道谢转身离开。 但见他身后的售货小姐一脸着迷,妥砒梁振衣高大帅气的背影,陶醉地赞叹:“多好的男人啊”不知哪个幸运儿,得他宠爱? 那个幸运儿正在努力给自己、心理建设。 温霞飞、温霞飞,记住,你已经有男朋友了,绝对不可以这么虚荣,三心二意,这实在罪大恶极太不应该。 她的道德感正严厉地在鞭打她今晚的脱轨失常。 正惭愧低头满心内疚时,一只袋子落入怀中,抬首,就见梁振衣。 “这是?”打开袋子瞄了一眼,霍地仰首瞪住他。“这这怎么可以?”老天,里头是价值不菲的礼服。 梁振衣只抬首看表,慢条斯理道:“再不出席,蔚茵茵就要杀过来了。”笑看霞飞惊跳而起,立即冲入洗手间。 温霞飞躲进厕所,袋里什么都有,她小心翼翼地拎起一条粉色蕾丝内裤,霞飞瞪着手中的内裤满脸通红。 天啊,连这个都帮她买了。以后还有脸见他吗?霞飞蒙住脸,羞死了。 迅速换装,套上柔软的纺纱无肩小礼服,活似将一片云穿上身。那柔软的衣料亲密贴肤,她为那舒服的触感叹息,又低头将粉红色细高跟鞋套上,撩开一头长发,站定镜前,她愣住了,直直傻了好几秒。 梁振衣为她挑的礼服竟那么合身。她用力眨眨眼,绯红的脸颊,浓密光泽微卷的发,轻轻落在白细光裸的肩膀。那本来过于削瘦的肩膀因为平肩的设计,反而显得妩媚性感,而她的胸围好似平空大了一点,带点蓬松设计的裙摆裸露出一双白皙小腿,那双粉红细跟高跟鞋,更是画龙点睛,令她诧异自己也可以彰瘁性感可爱。 霞飞傻呼呼望着立镜中的自己,看得恍惚,右手扣住腰身,偏头,左手摸上耳垂,眯起眼睛思索,表情很迷惘。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清楚她的身型,甚至是她鞋子尺寸? 看见温霞飞步出时,梁振衣双眸瞬间变得益发黝黑深沈。看着她,他心悸又心痛。 心悸的是她美丽得活似一只仙界来的小精灵,那么性感可爱,她脸上羞怯的表情,轻轻抿着的红唇,都让他胸腔发紧、胃部收缩,只想将她扯入怀底饥渴地吻她,贪婪地折磨她红润可爱的**,直至她喘不过气为止。 但他只是自制地站在那里看她走近。 他心痛,因为这么美妙诱人的小东西并不属于他,芳心有属。他忽然非常嫉妒她的男友,嫉妒得发狂,他想他可以将她抢过来,但随即又想到霞飞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女人,他只会令自己受伤。这么一想,他又沮丧地放弃这个念头。 唉,梁振衣在心底痛苦的叹息,他欲望高涨,却只能自制地望着她,幻想拥抱她的感觉,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沮丧了。 “走吧!”最终他只能从齿缝中迸出这一句。他移开视线,忍住不去看她美妙的身材,星星似的大眼睛,还有那让人想亲吻的粉嫩脸庞。 霞飞跟上他。 长廊上两人沉默,霞飞低着脸,揣想他冷漠的表情是因为自己今晚给他造成的困扰。 唉,霞飞不知为何一阵难过,咬紧**。她希望给上司的印象是可靠稳重、能担重任的,不过很显然的,今晚她的表现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一塌糊涂! 一步进会场,蔚茵茵即刻奔上来。 “霞飞你”忽然她愣住,惊讶地瞪住霞飞打量。“你你好漂亮。”跟着回神,对住一旁梁振衣急急嚷:“大家底砒你们好颁奖哪,主持人都快疯了。”随即一阵风似地将他们赶上台去。 音乐大响,霞飞被主持人请到中央位置,突然会场大灯熄灭。 “让我们欢迎今晚的主角,v。j。的温霞飞小姐。”一束光猛然打上她,霞飞一阵眩目,眼花僚乱。恍惚着听主持人介绍她优秀的企划是如何帮高鑫挣得千万业绩,那刺眼的灯光,台下奋力鼓掌,众人为她欢呼,她却吓出一身冷汗。 她并不习惯成为目光焦点,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就靠往身后的梁振衣。胃部一阵收缩,微微颤抖。 梁振衣注意到她的紧张和怯懦,忽然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坚定稳重的力量透过那温暖大掌,奇异地在瞬间安抚了她忐忑的心。要是平时霞飞一定会骇得挣脱他的手,但此刻她竟非常感激他的体贴,更非常需要他赐予的勇气。因为主持人开始笑嘻嘻询问她如何想出这优秀企划及赞美她是如何美丽动人。 “温小姐,请问你是如何想到这么妙的点子?” “呃不,不知道就想出来了。” 主持人愕然,又问:“请问你对高尽还有没有更多好的想法?或者对这个产业有什么更棒的点子?” 高鑫主管竖耳聆听,但见台上温霞飞脸色惨白。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一时不知道,可能要想想”结果她想了五分钟,冷到最高点,还是想不出一个完美贴切的答案。 霞飞答得哩哩啦啦,没办法,创意和灵感这种事,要她怎么说明?她实在拙于应付这种状况,幸好她简短松散的回答,令主持人设计的问题顿时自动减半,要再问下去只怕场面会冷死人。他看温霞飞脸色越来越苍白,再不识相的住嘴,她恐怕就要昏倒了。 “很好、很好,那么现在就请总经理与温小姐为我们开舞。” 什么?开舞!霞飞傻了,正要说她不会跳舞时,灯光哗地大亮,音乐骤响,众人鼓掌。 大家欢呼等着。 很好,很好!温霞飞愣在现场,现在她又有那种想死的感觉,真是一关过了还有一关,今晚她是受了什么诅咒啊?她哪会跳舞,她只记得小学跳的彩带舞。 她尴尬地踮起脚,仰首对梁振衣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梁振衣挑眉,侧目看她一眼,嘴角微扬,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入舞池中央。 霞飞被他拉往舞池,她勉强地微笑着,环顾周遭注目的人们,从齿缝中迸出话。 “我不会不会跳舞啊我只会跳彩带舞”她紧张地对他说,没想到他竟还开她玩笑。 “那我们就跳彩带舞。” 她皱眉瞪他,只见他呵呵笑了,奇怪的是他低沈的笑声立即纡解了她因紧张而纠结的心房。 一只大手搭上她肩膀,另一只大手环住她的腰,然后顶上落下他醇厚的嗓音。 “跟着我,别怕。”他说。 霞飞笨拙地任他带舞,她的身体僵硬,步伐凌乱。可是音乐非常浪漫,奏起的是英文老歌。 “别想舞步,你看着我。”置于她腰后的手紧套砒她的肌肤,他的嗓音比音乐更迷人。 她抬首,傻傻地望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觉得自己彷佛被他眸中那浓墨般的黑色漩涡给摄去了魂魄。他环住她,轻轻摇晃。这音乐柔美得像梦,他黑色的眼睛闪烁,她看见他眼中的自己,他的眼色也像梦一样,浪漫得好不真实。 一个优雅的旋转,梁振衣顺势将她带入怀中,让她的脸贴上他胸膛。他满足地在心底叹息,这甜美的滋味就似他想像中那般美妙,她发梢真切地触上他颈项,他一直寂寞的心坎深深悸动。她身上淡淡香味迷惑着他鼓动的心房,他心痒难耐,收紧手臂,紧搂她柔软美妙的身躯,对她的渴望令他兴奋又痛苦。 一对对男女也跟着步入舞池跳舞。 霞飞贴着梁振衣结实温暖的胸膛,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暧昧却十分惑人,被他这样环弊砒,带给她某种喜悦的感受。她听著他沈稳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震进她心深处。她的身体好热,肌肤发烫,在他炙热的掌握底渗汗。 她闭上眼睛,叹息。他为什么彰瘁温暖?覆在她腰上的手,是那么坚定有力,就好像他有能力轻易解决她所有的难题,仿佛什么都不能撼动他、惊慌他。她的腰际泛起一陈兴奋战栗。他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漫入她鼻尖,像一帖迷魂葯,把她迷得晕头转向,没有饮酒,可是她觉得自己醉了,醉倒在这么迷人的情境中,这么梦似的胸膛里。 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面对现实。她感到恍惚,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一遍遍安抚自己。是梦,所以她双腿发软,膝盖无力,胸腔抽紧,胃部燃烧。 今晚的梁振衣简直是魔鬼的化身,把她迷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软倒在他胸膛。他的呼息热热地沸上她颈后,她兴奋得一塌糊涂,直觉整个人似要融化般,她几乎虚弱得站不稳,全赖他坚定的双手支撑着她。他的拥抱害她变得软弱,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无能的时候,六神无主只是俗砒他起舞,跟著他的脚步,任由他带著地旋转。 老天!我该怎么办?霞飞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恋着他宽阔胸膛。她的理智警告她不该这样无耻地倒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然而她的欲望却在催促她投降,要她靠得更近,将脸埋得更深。 然后霞飞震惊地发现,在与梁振衣共舞的这刹,她竟幸福得发抖,罪恶地希望这一曲永远不停。她悲哀地想,这一定是恶魔的考验,她过不了这一关,他该死的太迷人、太诱人;而原来她的意志这样薄弱,她发现自己该死地将脸益发深深埋入他胸膛,与他紧紧相拥。 要死了,假如是梁振衣与她共度初夜,她开始怀疑自己能抗拒得了。他把她迷得七晕八素,魂不附体,意志薄弱,理智作废,只好闭上眼睛,不敢细想深处那悸动的心,为了什么这样騒动?贴着他胸膛轻轻款摆躯体,霞飞紧闭双眼,不敢问自己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爱上梁振衣了? 宴会在深夜结束,霞飞徘徊饭店门口。月色如银,夜凉如水,同事们各自回家。霞飞拎着包包,伫立路旁,拨了电话给男友,他答应要来接她,但很显然,他又忘了时间。他的健忘已经令霞飞习惯到提不起劲生气,他答应的事总要自动打个七、八折。 徐少钦在电话那头道歉。“对不起啊飞,奶奶临时来看我,我一忙就忘了。”又低声问:“我现在走不开,你可以自己搭车吗?” 霞飞好希望男友来接她,因为此际她的心好乱,她害怕自己对梁振衣莫名的感觉,可是她也只能无奈地收线。 这么晚了,一个人搭计程车实在不妥。霞飞拨给蔚茵茵,希望她还没走远,可以送她一程。 结果她还没问,电话那头蔚茵茵已兴奋地反问她:“飞呀,我们和高鑫的人打算去俱乐部玩,你要不要来?” “呃不,不用了。” “那你打电话来干么?” 一辆黑色朋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是梁振衣。霞飞连忙收线,步向车子。 “梁总?”她以为他有什么事交代,没想到梁振衣竟倾身打开车门。 “上车,我送你。”这么晚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今晚被他迷得还不够吗?霞飞急急挥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对自己的意志完全丧失信心。“我自己搭车。” “别傻了。”梁振衣敛容正色道。“快进来。” 霞飞右手扶着车顶,俯望他像妥砒个迷人的魔鬼。她有一点害怕,害怕自己动摇的心。 梁振衣望住她,目光直接,口气坚定。“上来吧,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是,他是不会吃她。霞飞挣扎,她怕的是自己扑向他。僵持一秒,决定投降,钻入车内。 梁振衣问了住处,驶离饭店。 车内播放爵士乐,无肩小礼服令霞飞有些冷。梁振衣注意到她雪白臂膀上起的小疙瘩,遂扭开暖气。 坐在舒适宽阔的皮椅上,霞飞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艳红炫目的点点霓虹,就是不敢看梁振衣英俊的脸,可是车窗倒映的是自已绯红的脸颊,还有他俊朗的剪影。该死,她已经刻意坐远了,却仍然能感觉他身上的热。她不冷了,心却热呼呼,而且脸红得太明显。 梁振衣纯熟地操控方向盘,从车窗倒影她打量着他,注意到他深棕色肌肤、坚毅的薄唇,和黝黑深邃的眼睛,他的脸庞十分好看,有力的下巴显示他的胆量和果决,而他的头发黑得似夜色。霞飞抿唇,尽管他保持沉默,他散发出来的优雅迷人气息,仍无边无际包围笼罩住她。 芳心大乱,她局促不安,别扭地更缩进皮椅。 梁振衣刻意放慢车速,他喜欢她坐在他车里,他喜欢她坐他身边,他该死的更希望她干脆坐在他腿上,他因自己热切的渴望绷紧了身体,但也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天知道他的心正为着这个可爱的女人飞驰。 爵士歌手唱起“something stupid”梁振衣苦涩地勾起唇角,车子驶上***辉煌的高速公路。 如果他不是这么理智就好,他可以冲动地做一些傻事。 譬如将她抱过来热切拥吻,吻得地透不过气,吻得她颤抖,瘫软在他怀底,然后他便可以热情大胆放肆地占领她美丽的身体。 梁振衣握紧方向盘,一阵燥热,痛苦地绷紧胸腔。不,她不会瘫在他怀底,倒是极有可能赏他耳光或者落荒而逃,从此避他如蛇腊。他皱眉,逼向自不去看她可爱的脸庞,深怕自己一时糊涂,搞砸他们的关系。 忽然霞飞大叫:“流星!流星,我看见流星!”真的,闪过天际,她拍着车窗,孩子气地尖叫。“我第一次看见流星!”她懊恼叹息。“可恶!我来不及许愿。”她很生气。 梁振衣看她一眼不禁失笑,该死,他真喜欢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你有什么愿望?”低声问她。 霞飞转过脸来,毫不犹豫就说:“希望我外婆一百岁。” 他笑了,看她一眼。“真是个好孙女,嗯。”她打量他,然后好奇地问:“你呢?”她好奇事业得意、样样顺利的梁振衣会有什么愿望,结果他只是耸耸肩。 “我不会说。” “为什么?”她惊讶。 “听说愿望一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他瞥她一眼,旋即仰头哈哈大笑,毫不意外看见她气唬唬的表情。 “那你还问我!”害她把愿望讲出来,她生气了。“我外婆活不到一百岁,你就该死了!” 他笑得更大声,忽然宠爱地伸手摸摸她的头。“放心,她长命百岁,要没有,我负责。” 她红了脸,也笑了。老天,她该死的喜欢他碰她,当他靠近时她感觉肤上每一根毛管都在兴奋尖叫。唉,她着了什么魔? 车内气氛轻松起来。霞飞哼一声,反驳他的话“你负责!别开玩笑了。”能怎么负责?说的真轻松啊! 梁振衣微笑。他可以负责宠她、保护她、呵护她,而如果真有流星,他会许愿,希望温霞飞快快和她男友分手,希望他们没结果,希望自己是那个被她爱着的傻瓜。 当然,这愚蠢的话他怎好说出口。但是感谢那一颗神奇的流星,至少,霞飞不再那么紧张拘谨,甚至主动和他聊起来。 “你喜欢爵士乐?” 梁振衣嗓音温柔地说:“我喜欢老黑人的声音,你听”他把音乐扭大。“他唱得真有感情。” 霞飞微笑,老黑人的嗓音沧桑嘎哑,没有用任何技巧唱歌,却是那么真情流露,深情地教她听出鸡皮疙瘩。 她倾身拿起cd片端详,她倾身时,他闻到她头发的香味。他想起夜晚的茉莉花,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香。他的胸腔又痛了,上帝,他是这么想要她,想到他心痛。 车子驶入巷里。 “到了。”霞飞指着绿树间某栋公寓。“我住这五楼。”她解开安全带,梁振衣一阵不舍,也只能将车停好。 他希望她多留一会儿,但是他找不到籍口留她。他看着她毫不迟疑地下车,听她用清亮的嗓音跟他道别。 “谢谢你,梁总。”霞飞立在车门边,俯瞰车内的梁振衣。他也看着地,他的目光忧慢,好像还有话要说。 “霞飞”忽然定定望住车外的她。 霞飞一阵悸动,很怕他说些什么,又矛盾地希望他说些拭瘁她不该听见的。 结果梁振衣深注她一眼后,只缓缓地说:“下次,就别再叫我梁总了。” 为什么车内的梁振衣看起来好似非常忧郁?为什么她竟舍不得就这样掉头离开?都怪这一晚太美妙又太剌激,她迷惘地望着他好看的脸。 “好的,梁先生。” “叫我的名字。”他纠正她。 她像个傻瓜,傻傻地对着他炙热的视线重复这:“好,梁振衣。今晚太感谢你,我上楼了,再见。” 梁振衣看着她可爱的脸庞,红红的脸颊,揣测她心底的感觉,是不是也像他那么舍不得道别。 或者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因为她坚定地关上车门,挥挥手,转身按了对讲机,门开了,她回头看他一眼,钻入楼梯,消失在他的视线。 梁振衣趴上方向盘叹息,发动车子离开。 第五章 霞飞刚入门就被外婆揪进客厅,外婆对霞飞笑得好不灿烂,声音甜滋滋。 “那个男人是谁啊?外婆在阳台都看见了。” 霞飞缩进沙发,被外婆一双老眼瞪得、心慌慌。“是我们公司总经理。” “总经理啊!喔呵呵呵呵呵”外婆笑得更夸张了。忽然拽住霞飞臂膀,将她从上到下狠狠打量。“嗯?你出门时不是穿这件?外婆第一次看见你穿礼服哪,怎么回事?悦瘁有这件衣服?哦”外婆眯起眼睛。 “你别乱想啦,其实是”霞飞只好将今晚的灾难诉说一遍。哪知不说还好,一说完外婆激动得差点犯高血压。 “霞飞、霞飞、霞飞!”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头昏我头昏了” 霞飞跳起,赶紧拍抚着外婆的背。“别激动啊!吸气吐气冷静啊,你有高血压还这么激动!” 外婆冷静下来,老手握紧霞飞,对着身后的霞飞认真道:“但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哪!”她抓紧霞飞小手。“丫头,外婆敢笃定他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啊!”霞飞抽手坐下,抓了抱枕,搂在胸口。“你别乱说,我们没什么,而且,我有少钦了。” “那又怎么样?你们结婚了?上床了?” “外婆!”霞飞干脆用抱枕蒙住脑袋。“你别闹我了,烦死了!” 外婆还不死心,拎住霞飞耳朵直说:“你听外婆说,这总经理那么温柔,拿瘁稳重,少钦哪比得上?你要嫁就该嫁这种好男人!乖孙女,你听见外婆说的话吗?” “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她整个脸埋进抱枕,干脆连耳朵都摇住。“好烦哪!” 梁振衣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 一回到冷清的家,倒上沙发,扯掉领带,心情跌至谷底。 他今晚很快乐,如愿地和可爱的霞飞跳了舞,在车子里与她聊天,她微笑时,他的心悸动;当她低头脸红时,他的心也跟着发烫。可是,道别时,看着她转身离开,他的心却很酸。 当霞飞拍打着车窗遥望天际,兴奋张望她眼中那一颗流星,他却只看见身畔他不能爱的女子,她的美丽变成他的伤感,刺痛了他的眼睛。 梁振衣扒过凌乱发梢,闭上眼睛。天知道当霞飞来他公司上班后,他便再也无法和其他女人约会。这种心情,该死的教人沮丧。 与她相处的快乐,在离别后寂寞的房子里,全变成苦涩滋味,在寂寞心底发酵,梁振衣叹息。这种小心翼翼进退失落的感觉真是折磨人。他该用心良苦地等待,或是积极争取?他挣扎着,抛不开恼人思绪 霞飞直想打瞌睡,她昨夜失眠,梦中一直出现梁振衣,春色无边,他们一直抱着跳舞,梦见他吻她,天!真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霞飞打起精神,面露微笑。是的,快微笑,因为一桌长辈正与她共餐。本来周末要和少钦看电影,结果突然更动行程,因为他父母与奶奶要霞飞一起晚餐。 桌上长辈们聊天,温霞飞心不在焉,忽然盯住身旁徐少钦,他低头猛啃鸡腿,满嘴油,又粗鲁地扒一口饭菜,然后满嘴食物的对霞飞道:“嗯,这个宫保鸡丁赞喔!”伸手舀了一大匙给她。 霞飞皱眉低声道:“少钦,我不吃辣的。”他又忘了。 “你不吃辣?”没想到徐妈耳尖,听到了很是震惊。“霞飞啊,咱们少钦最爱吃宫保鸡丁了,你也学着吃一点,要不然以后你怎么会煮?”深怕将来她的宝贝儿子受委屈。 老奶奶附议。“是啊、是啊!”摸摸少钦脑袋。“我的宝贝钦最爱吃宫保鸡丁,而且越辣越好!”“一点点辣而已嘛!”徐爸热情地催促霞飞。“你吃吃看,不辣啦,这怎么会辣!” 霞飞瞪着碗里红油油的鸡丁,她一吃辣就闹胃痛,于是求救地望住身旁少钦,他浑不知她压力,边进攻另一盘红烧肉,边道:“唉,我妈特意为我们煮的,你就首砒吃看看。” “对啊!”徐妈催促。“吃看看,很好吃喔!” 霞飞尴尬,只好尝一口,立即辣得舌头麻脸胀红,缩肩直咬。“水、咳咳、水!” 少钦赶紧拿水给她,她眼泪直流猛灌水,听见徐爸和徐妈颇不以为然地说了-- “这么怕吃辣啊!”“我们四川人最爱辣了。” 老奶奶又说:“霞飞,你可得学着吃辣,你们以后不是要开餐厅吗?咱们四川菜最赞,我在台中认识一堆议员,你们将来结婚,在台中开四川饭馆,保证生意好得不得了。” 台中?四川菜馆!霞飞抹嘴,表情惊恐,会不会想得太远了? 没想到徐妈爆出更震撼她的话来。“少钦也不小了,到时候你们夫妻同心一起做生意,你可以安心顾孩子又可以在家工作,多方便,呵呵呵呵呵!” 是他们方便吧?霞飞听得背脊发寒。 “呵呵呵呵呵,我等不及抱孙哪。”徐爸笑咧嘴。 抱孙?霞飞脸色惨白,她还没打算生孩子哩。 老奶奶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那我就变曾祖母了,哈哈哈哈哈,咱少钦的孩子一定好看,你们一定要多给我生几个孙!” 多生几个?现在霞飞的脸色真正是“青笋笋”了。当她母猪啊?一胎最好八只是不是!霞飞虚弱地敷衍笑了两声,他们会不会自作多情安排得太过火了?她不得不提出意见,和他们商量。“呃可是可是我外婆住台北习惯了。” 少钦总算良心发现,帮嘴道:“霞飞不放心外婆,我们婚后恐怕不住台中。” 霞飞感激地看少钦一眼。 徐妈舀汤,高声道:“这也难怪,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现在外劳那么便宜,放心,霞飞你安心来台中跟我们住,你外婆啊,我帮你找个外劳照顾。” 徐爸笑了。“呵呵呵呵呵,还是我老婆聪明。” 少钦也乐,望住霞飞兴致高昂。“ㄟ,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霞飞表情僵硬,手中正握着水杯,有一刹冲动得想将整杯水泼上男友笑脸,更有一刹她想掀桌离去。但最终为了顾及男友面子,也只沉默地决定埋首吃饭。 结果那一餐吃得她肝火直冒,胃痛头疼。一整晚,都听徐少钦和他家人讨论哪一国的外劳最便宜又最会做事,她缄默着不再发表意见。发现他们家族有个传统,就是从来只为自家人想,完全不顾他人想法。 霞飞食不知味,意兴阑珊。忽然很想知道,梁振衣在作什么?又不禁想,假如是梁振衣,也会那么自私吗?霞飞眨眨眼,好希望这饭局快结束。要命!只听他们讲得兴起不时哈哈大笑,她却觉得很无聊。 男友就坐在身旁,满桌的人热闹围绕,她却尝到从未有过的寂寞。 不禁又怀念起来,和梁振衣坐在车里听爵士乐,和他眼对眼共舞,他的怀抱温暖,他的双手温暖,他的胸膛她靠着时也好温暖,昨夜她多愉快。一阵心悸,是啊,昨夜,她真正开心,已经很久不曾有那么抨然心动的愉悦感觉。 霞飞握紧筷子,要是她没有男友,要是她道德感不是那么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直奔向梁振衣怀抱。等等,她苦涩地笑了。奔向梁振衣?想得美,他有说喜欢她吗?昨夜他对她的好,恐怕不过是同情她出馍吧?又没说喜欢她,唉,别胡思乱想了。 这一顿热闹饭局让温霞飞如梦初醒,旁徨起来。她的未来真要和这群人一起共度吗?生一堆小孩、开一间四川菜馆、把外婆丢给外劳、辞掉工作跑到台中!水远永远不能再与公司那群人共事,尤其是难再见梁振衣? 梁振衣!霞飞眉头揪得更紧了。 没有言语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对某人心动,但心动的时候,又确实可以知道。身体发热,心脏鼓动,膝盖发软,脸红耳热。看着他,又不敢真孔砒他;想靠近他,又不敢太靠近他。霞飞隐约明了了蔚茵茵为拭瘁会说她可能爱错了。想当初大学时,少钦积极地追求她,百般呵护,霞飞以为,这就是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子对她好,热情又积极,很会说话哄她开心,日积月累,没有细想,也就接受他的感情。 然而她现在约莫意识到在感情路上好似走岔了,但愿还能回头,但愿能重新选择,但是,她真的可以吗? 多年相处,她真能抛得下徐少钦吗?她够残忍吗? 不,显然霞飞对事业的勇敢并不能用在她的爱情上,当徐少钦抓住正发愣的她,好无辜地问她:“飞呀,怎么都不说话?”又低声在她耳畔安抚。“我知道你无聊,忍一忍喔,待会儿我找个藉口咱们溜出去看电影。” 霞飞低首望着被少钦握住的手,心又软了。不,她没有勇气辜负他。她不像她的母亲,敢残酷地抛下初生的她,转身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追寻新生活。 不,她一出生就被母亲的自私伤害,现在,要她也为了自己去伤害另一个人,她做不到。少钦再不好,毕竟交往多年,待她真心,从未有过不良记录。 霞飞无法残忍,只好勉强微笑。敷衍着徐家亲戚,也敷衍自己异动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与少钦步出徐家,霞飞一脸疲惫,深吁口气。仰望天空,满天星子闪烁,夜凉如水,晚风习习。 “今晚星星好多。”她望着美丽的星子,想念梁振衣。他的眼睛有时也似夜晚的天空,那么黝黑,有时他的眼色闪烁,像温暖的星子。霞飞捣住悸动的心口,感觉那里好似也有一对他的眼睛,在眨呀眨,眨出她满心惆怅。 梁振衣一个月会回新竹老家和父母聚餐。 每一次都带着坚强的心赴约,相同的戏码毫无意外地上演。 大理石地板,昂贵的黑桃木餐桌,偌大客厅,豪华气派的装饰,却不能美化餐桌前正在吵架的两个人。 梁振衣扒一口饭,梁父向儿子数落妻子的错。 “你妈妈越来越过分,她奢侈得不像话,振衣,你知道你妈这个月刷爆几张卡吗?整整三张ㄟ!” “你倒很会逮着机会诬蔑我嘛--”梁母摔了筷子。“儿子难得回来,你又要吵了是不是!”挽起袖子口气泼辣。 梁振衣咳了咳,企图转移话题。“最近电子股涨得过分,爸,你有没有注意?”他们家开证券公司。 梁父只忙着数落妻子。“明天我要停你的卡。” 梁母拍桌霍地站起。“你敢!哼,你在外头不是又养了一个女人,我还没拆你的台,你嚷嚷什么?你偷情,我刷卡,很公平啊!”“谁不知道你也养了一堆小白脸!” “你说什么?”梁母抓起餐盘就要砸,梁振衣冷冷一句-- “妈,那是清朝骨董。” 梁母挑眉,搁下餐盘,指着沧砒鲜花的瓷瓶,问儿子:“那这个呢?” 梁振衣看一眼,继续用餐。“那是唐朝青瓷。” 果然,梁母抓起十万的瓷瓶当先生面前砸个稀烂。气死他最好。 “你干什么?”梁父霍地起身,拿来妻子皮包,抽出好几张信用卡。“好,你很,我现在就剪了你的卡。”他用力折烂卡片,梁母尖叫奔过去和他抢,一把揪住他头发。 “你敢、你敢!” 梁父痛嚷:“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你给我***放手!”他已经没几根头发了,哪经得起这样摧残。 梁振衣对这混乱好习惯了,拿了餐巾优雅地抹抹嘴,起身。 “你们继续,我约了方董上健身房,走了。” 梁父停住动作,望住儿子。“喔,开车小心啊!”梁母也立即抽手,微笑地同爱子挥手道别。“帮我问候方董啊!”梁振衣一消失,他们互瞪一眼,又开始龇牙咧嘴厮杀起来。 “你还我信用卡。” “我不要、我撕烂它们。” “你不爽,咱们离婚!” “行,财产一半拿来!” “钱是我赚的,你***一毛也甭想拿!” “啊”梁母扑过去继续进攻先生的弱点,那几络寥寥无几的发。 步出乡间别墅,梁振衣打开车门,忽然停势,抬首望住天空,今晚的星星灿烂耀眼。 他想起霞飞大大的眼睛,又亮又清澈。忽然好想念她,她正在做什么呢?今晚的星星,那么明媚美丽。如果能与她一起欣赏,不知有多好。 健身完,方俊泯与梁振衣坐在附设的欧式餐厅休息。 一如往常,方俊泯滔滔不绝地述说,他这星期又约会了哪些明星,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唉!只可惜啊--”方俊泯拍拍脑袋。“没一个能真正让我心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女人一见我就投怀送抱,讨好得不得了,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没一个够格当我老婆” 梁振衣点燃香菸,默默听着他说话,献砒的却是温霞飞。 见梁振衣都不答腔,方俊泯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 “喂,振衣啊--”方董朝他发呆的表情摇摇手。“你决定去纽约了没?总公司一直在问哪!美国的华裔老板越来越多,那边需要人手,你考虑好了没?”这事已拖了一年,方俊泯对美国那边的大股东们很不好交代。 梁振衣敛神,吸菸,缓缓吐出。“我不想去,叫他们找别人吧!” “他们不肯放弃,给你的价码越抬越高,人家还以为你是嫌薪俸少哩。公寓房子车子都帮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咻地飞过去”方俊泯笑嘻嘻,明知故问。“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不放心我这老朋友一个人在台湾孤军奋战,对不对?”他笑眯眯,都三十六岁了,性子还似大孩子。 梁振衣冷觑他一眼。“臭美。” “行了,我还不知道吗?你呀,暗恋咱自家的温霞飞,啧啧啧,可惜啊可惜”他举杯对空遥叹。“明明是近水楼台,熬了整年仍是镜花水月,最后下场极可能是空中搂阁,或者是船过水无痕惨惨惨啊惨。” 梁振衣捻熄香菸,不禁好笑。“你国文造诣几时这么好了。”懒得否认。 方俊泯凑身小声问他:“她真那么难追?”看起来不像啊,温霞飞傻呼呼的。 “你甭搅和。”梁振衣啜一口威士忌,苦涩淡笑。“她有男朋友。” “那可不能追,省得帮人家养老婆。”说着,又觉不对,蹙起眉头思索。“不过,你长得俊,直逼港星梁朝伟,事业干得响当当,气质好,洁身自爱从不乱来,她男友是啥人物,你会输他?把霞飞抢过来嘛,我对你超有信心的,除非”方俊泯咬了咳,昂起下巴。“除非她男友是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说真的,要像我这德行的--”他挥挥手。“你趁早投降。”说罢,还自以为潇洒地扒过头发,拽得很! 这方董话还真多,梁振衣看他那模样,心情登时轻松不少。 “没那么容易,温霞飞不是那样虚荣的女人。”他不想冒险。 “说到底,你这心态根本就是怕受伤。”方董和稳重内敛的梁振衣正好相反,他热情积极地说。“只要是真爱,都该抛头颅、撒热血、义无反顾、轰轰烈烈、飞蛾朴火、鬼哭神号,哪怕搞到最后人尽皆知、颜面扫地、万念俱空、孑然一身,至少对得起自己!” 哇!梁振衣失笑。“我现在才知道你国文底子忒好的。” “开玩笑!”他又拽起来了。“想当初,我可是文艺青年,办过不少新诗月刊,唉,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他说得好不陶醉,一脸怀念。 “我们走吧!”梁振衣微笑,搁落空了的酒杯。 “等等。”方董制止他。“ㄟ,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梁振衣眼角含笑。 “热情啊、激动啊、很受到鼓舞的模样啊?你还是不打算付诸行动是不是?你明天就去约会她,约她吃饭、带她看电影、买礼物给她,总之,收买它就对了!我不信她真能抵抗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除非” “除非她男友跟你一样优秀是不是?”梁振衣主动帮他接话,方董摸着头“嘿嘿”笑了。梁振衣嗟了一声,很受不了地。“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了。” “唉呀,咱们是好朋友嘛。说真的,你既然不想,也没把握去追温霞飞,不如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我保证,只要你点头,包准一大票女人挤破头!”他说得起劲,梁振衣还是摇头。 “谢谢,我不想浪费时间,一个人挺好的。”他不是没试过去欣赏别的女人,可是只有温霞飞会让他感觉到某种幸福的滋味,他曾经幻想过,和温霞飞结婚,和她生活,他知道那一定会是非常温馨愉悦的婚姻生活,因为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人。 方俊泯口无遮拦。“我知道你父母的事闹得风风雨雨,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敢结婚了”商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盛证券大老板和老婆的那笔烂帐,离婚官司也打了好几年,连商业杂志都做过报导。 “我没说不打算结婚。”梁振衣肃容打断他的话。他只是比较谨慎小心,他不想重蹈父母的错,一段错误的婚姻其杀伤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里头的丑陋辛酸,梁振衣自小便看得清楚,他若真想结婚了,一定要是个完美无瑕的婚姻,定要是两人心底都无他人,真心相爱。只是他的小心谨慎,在他人眼底看来却是冷漠无情。 “依我看啊,你心仪温霞飞又不肯放手追求,自己呢,傻傻爱着人家也不肯去和别人约会,梁振衣--”方董粉严肃粉认真地肿砒他的脸道。“这样下去,除非温霞飞消失,要不就是你去纽约,不然你准是孤单过一生,老了孤家寡人对著个冷清的家,哀怨寂寞地守著电视,可怜喔啧啧、可怜啊”梁振衣望住方董忽然道:“不会啊,老了我们可以作伴。”见方俊泯不解,梁振衣接续道:“依我看,你一天到晚和女人约会,老是找不到真正想娶的,如此瞎混下去,早晚也是落得光棍一生的下场。”方俊泯瞪大眼睛,梁振衣继续耸耸肩,讽刺他。“咱们恐怕是殊途同归。最后又有什么不同?” 哇勒,好心被雷亲!“你诅咒我啊!”方董变脸抗议,梁振衣只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别气。”梁振衣敛住笑,郑重道:“我同意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去纽约的事。”虽然舍不得温霞飞,一早也笃定只要默默地守望她即可,然而近来那躁动的心越来越管不住,像是要说给自己听的,他又低低一句:“真的,我会考虑。” 一夜浪漫,刹那心悸,很快的两人又淹没在忙碌的工作底。 承办过几个成功的企划案,霞飞在公司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v。j。企划部有五个企划专员,温霞飞表现出色,屡获佳绩,让其他组员备受威胁。蔚茵茵甚至将汉群家饰这个三千万的大案子交给温霞飞,其他组员嫉妒得眼红。 霞飞不敢让组长丢脸,早早将企划案呈给茵茵。下午行前会议,她和蔚茵茵及特助们作最后的比稿演练。 蔚茵茵翻阅定稿的企划。“市调都做足了?” 霞飞站在茵茵身旁,陪组长审视文案。“我把汉群以往定位在大家庭式的格局打破,重新设计以独身女子为诉求的独身主义家饰用品,现在不婚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强调这些独身高薪又有购买能力的女子,为她们营造一个不需要男人,也能备感呵护宠爱那样温馨的环境,让女人一回到家就打心底感到舒适满意,温暖自在,预计可以创造两亿市场价值。” 助理们把资料都备齐,呈给茵茵。 “嗯。”茵茵点头,将企划案收进公事包。“有点冒险。”她仰首对霞飞道。“这案子我跟梁总提过,他看过你写的文案,足足考虑了两天才回给我。” “那他、他怎么说?他不喜欢!”忽然好在意梁振衣的看法。 蔚茵茵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怕呀?放心,他既然会同意将汉群这案子给你,就代表你有这个能耐。他不是会冒险的人,总之我们待会儿比稿要好好表现,我想应该很乐观才对,这种老公司会找上我们,一定是想要做点改变。” 霞飞紧张起来。“希望没问题,总共几家比稿?” 蔚茵茵看了表。“五家,ㄟ,该走了。” 排在v。j。前面的钦极广告上场,蔚茵茵专注听取敌手的企划重点,不时更改手上那份讲稿,霞飞也和助理们讨论细节,还有幻灯片的播放程序。忽然手机响起,霞飞躲到角落接听。 “喂?” “飞啊,你喜欢凯悦饭店还是远企饭店啊?”徐少钦问着,一边翻动电话簿。 霞飞小声回话。“我开会,晚点再说。” “不行啦,我现在要订房,不然到时没房间。”他直记着霞飞答应的事。 那头蔚茵茵已经瞪过来了,霞飞紧张收线。“对不起,晚点再打。” 此时v。j。劲敌,钛极广告主管上台,幻灯片播放,影像却熟悉得教茵茵及霞飞骇住,那些客厅房间图片和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更让她们震撼的是钛极主管的构思,也与霞飞如出一辙,简直闹双胞。 “我们打算为贵公司重新设计一系列以独身女子为诉求的家饰用品我们强调这些独身高薪又有购买能力的优秀女子,为她们营造一个不需要男人,也能备感呵护宠爱那样温馨的环境” 汉群主管们先是错愕,跟着纷纷低首讨论起来,彷佛很感兴趣。 霞飞愣住,望向茵茵,但见她面色凝重,揪紧手中讲稿。趁幻灯片播放时,交代的理录音,托住霞飞就往外走。 “该死、该死!”蔚茵茵气得捧住脑袋,急想对策。 “怎么回事?”温霞飞懊恼。“我没有剽窃他们的东西!” “我问你!”茵茵揪住霞飞,口气很冲,眼色很凶。“你平时有没有将柜子上锁?有没有将企划点子收好?” 霞飞一时也糊涂了。“我平时都是想到哪写到哪,我一时也不确定”在自家公司,她从未想过要防谁。“难道”霞飞震惊地捣住嘴,有人偷了她的企划流传出去?喔,老天!霞飞傻了,事情严重了。 蔚茵茵看着霞飞惊恐的表情,立即明了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她火冒三丈。“这种事可以粗心吗?你是新手啊?你脑袋怎么想的?”ㄏㄡ,要命! 霞飞一脸惶恐。“怎怎么办?一就要输到他们上台比稿,企划却一模一样。 当组长的果然应变能力一流,茵茵掉头就走,推开逃生门下楼,霞飞跟去。 茵茵停在七楼半的平台,指着霞飞命令。“你蹲下来!快!” “喔、好。”虽然不知道组长要干么,已然六神无主的她傻傻照办,顾不得形象马上就地蹲好。 茵茵从套装口袋摸出打火机,庆幸自己压力一大就会抽菸。霞飞一脸莫名地望住组长。喝!她顿时诧异地瞪大眼睛,只见组长扯高窄裙,踢了高跟鞋,表演特技,一脚踩住霞飞背脊,一脚登上楼梯扶手,点燃打火机,奋力往天花板撒水器凑近。 “高一点、再高一点啊!”茵茵吼着,摇摇晃晃努力平衡身子,果真有两下子。霞飞咬牙将组长再挺高一些。难道霞飞懂了。 没错,组长不是干假的,必要时绝对不择手段! 蔚茵茵将打火机接近撒水器“哔”地好大一声,瞬间,警示器大响,茵茵身子一闪连忙跳开,霞飞奔走不及,被摔然喷出的水柱弄湿一身。 整栋大楼火灾警示器呜响,登时一片混乱,人群急急往外疏散。 计谋得逞,茵茵赶紧拽住霞飞逃离现场。“快逃!” 警铃大响,警卫忙着疏散人群,正在比稿的汉群主管也只好被迫暂停,决定明日同时间听取剩下的两家广告公司。 回程路上,一行人十分狼狈。 霞飞神色黯然,内疚至极。蔚茵茵也冷着脸,不得不板起面孔训她。 “做我们这行,最重视企划的保密工作。霞飞,今日的事我必须呈报上去。” 霞飞搁在膝上的小手握紧,脸色苍白。“我我知道。”不敢想像梁振衣会有多愤怒。 蔚茵茵绷着脸孔。“有些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你知道吗?” “对不起”霞飞忍住想哭的冲动,不,不可以哭,这不是掉眼泪就能弥补的错误。 蔚茵茵纯熟驾车,看了霞飞一眼。“不用跟我道歉,你想想等一下怎么和梁总说。”梁振衣那人生气起来才恐怖,这次霞飞闯大祸,他不知会怎样处理。 “梁总,都怪我没提点她注意,霞飞没心眼,才让人害了,我也有责任” 霞飞听着蔚茵茵同梁振衣报告事情经过,见她把责任往自身推,诧异地望住茵茵。这蔚茵茵平时爱吼霞飞,骂人也毫不留情,怎么这关头,反倒帮起她?霞飞眼一红,抿唇,感动得想掉泪。 精明聪慧的蔚茵茵努力想将大事化小,最好还能小事化无。 梁振衣凛着脸,并没有因组长低声下气帮霞飞说话就缓了脸色。他坐在桌前,望住她们,他注意到霞飞苍白的脸色,绞紧的双手。 他从不像茵茵生气就直率地咆哮,然而他的冷静却令温霞飞益发忐忑。梁振衣沉默地听完茵茵的陈述,望住低着脸的霞飞,然后他部了几个问题。 “这个月你有没有把企划带出公司?” “没有。”霞飞摇头,他的声音冷漠,她不敢看他。 他又问:“你的办公桌有没有上锁?” 霞飞沉默一秒,茵茵刻意碰了霞飞手肘一下,霞飞看见组长给她使眼色,暗示她撒谎,但是 霞飞咬紧牙,头更低了。“我我没有每次都上锁。”她不想撒谎。 白痴!蔚茵茵蒙住脸叹息,她那么老实该瘁?笨蛋! 梁振衣又沉默了,只一会儿,却令她难堪至极。 然后他终于开口:“公司规定企划部所有同仁,一离开座位就必须将文件匣上锁,你不知道吗?”他黝黑的眼睛在浓眉下打量霞飞,只见她瑟缩了一下肩膀,头垂得更低。看她这样难过,他的心也不好受,然而公私分明是他的原则,他硬起心肠,处理霞飞的失误。 他缓慢有力地道:“温霞飞,你看着我。” 霞飞愕然,缓缓抬起脸来。她那一向明亮纯净的大眼睛写满胆怯与惶恐,她显然对自己的错误感到相当内疚与自责。他严肃的表情,让她背脊一阵凉冷,锐利的目光,让她无从闪躲,而他说话了,字字冷似冰。 “温霞飞--”他作出决定。“明日要是没成功接下案子,就回去做执行助理。” 助理!太过震惊,霞飞一时反应不过来,傻了,但听身旁的组长骇嚷-- “什么!”蔚茵茵大叫。“不会吧,梁总,你会不会太狠了?”茵茵上前商量。“唉呀,想也知道不可能嘛,至多打个平手或输得比较漂亮,只一个晚上,你要霞飞怎么可能想出新案子,而且还赢过其他人?一个晚上ㄟ!” “她的错,她自己承担”梁振衣冷漠道。又看了霞飞一眼,她眼色愤怒,气得颤抖,显然非常气愤他的决定。 霞飞本来是内疚得要命,这会儿听了梁振衣无情的决定,一把火直窜烧上脑门。好吧,她有错,可是有错到这么严重,要她滚回去当助理?温霞飞瞪着梁振衣,不敢相信他会这样残酷无情。她气得说不出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哭,但她极力控制住泪水,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可悲可怜,天知道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蔚茵茵还急着帮她求情。“就原谅她嘛,我保证她一定会记取教训” 他冷静自持,她愤怒难堪。 “组长,别再帮我说话了。”霞飞忽然抢白。她挺起腰杆,瞪住梁振衣那双冷漠的眼睛,怒极地反击。“是是是,我错了,我粗心大意,我没大脑--”她难过地吼起来,她声音里的凄凉撕扯他的心。“但我也做过不少漂亮的案子,如今犯错就要我滚回去当助理,我不服!”他的惩罚听在霞飞耳里不啻是否认她的能力和专业,她宁愿他像蔚茵茵那样爽快地痛骂她一顿。 霞飞干么啊?茵茵吓坏了,转身瞪住她。但见霞飞握紧双拳脸色肃杀,喝,这小妮子疯了吗!枉费地努力将大事化小,现在可好,给她这一吼,事情更大条了。竟敢跟梁总顶嘴,这下他要开除她都行了。 “霞飞,闭嘴啦!”枉费她一番苦心帮她开罪,呜这个笨蛋! 温霞飞还继续骂:“这就是你对下属的方式?一有错就杀头”她觉得屈辱悲惨,不知道为什么,他冷漠的态度令她心碎。她的自尊在他的注视下,彷佛碎成片片。 梁振衣默默听完,然后缓缓挑眉,嗓音冷酷低沈。“不要说情绪性的话。”霞飞愣住,难不成他还冀望她冷静吗?他表情深不可测,望住霞飞的目光深邃阴郁。“你还有一个晚上可以挽回颓势--”他冷然的态度令她的胃像在燃烧。 她咆哮:“这没分别!”她还要骂,茵茵连忙挡住她,然而霞飞推开组长,冲着他冷漠的表情叫道:“你明知行不通的!你故意刁难我,何必这样虚伪?”霞飞红了眼,也气昏了头,丧失理智哇哇大叫。“你干脆明讲,要我滚回去当助理!” 抓狂了,霞飞抓狂了!蔚茵茵拦住霞飞。“住嘴,胡说什--” “你要放弃也行。”梁振衣冷硬道,毫不心软。 什么?霞飞错愕,忽地一阵心痛,他他怎能这么残酷?霞飞咬牙,脸色刷地惨白,她咬得**泛红,强忍住欲夺眶的泪,喉咙酸楚。 梁振衣面无表情冷眼以对,心却忽地揪紧,心疼至极! 恐怖!四下顿时安静得恐怖。蔚茵茵嘿嘿笑,硬着头皮跳出来,不怕死地打圆场,她拍霞飞的背,对梁振衣笑。“唉呀!干么啦,没必要伤和气,梁总啊,霞飞平时真的很努力,你就原谅她这次失误,虽然汉群的案子丢定了,但是将来她再努力多做几个好企划,就可以将功赎罪,没必要让她回去当助理嘛” “我再说一次--”他移开视线,不得不硬起心肠。“只要丢了汉群的案子,她就回去当助理。” 看见梁振衣那么严酷的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茵茵尴尬地愣住,也不敢再求情了,谁知再拗下去会不会连她一起被贬为助理? 霞飞狠瞪梁振衣,深吸口气。 不妙!听见这抽气声,茵茵碎然转过脸,惨啦,这丫头怒酝眉梢,眼见就要发作,赶紧拦阻。“霞飞” 来不及了,但见霞飞火大怒咆:“我、不、干、了,唔呜嗯”“ㄟ飞是说她不、努、力怎么可以”茵茵捣住她嘴巴,忙向经理陪笑,像演双簧似的自动美化霞飞的话。要命!有这种白目手下她会折寿,呵呵呵呵呵,她笑嘻嘻地将霞飞往外拖。“走啦,霞飞乖,快走”试图唤回她理智。茵茵的心在淌血,流年不利啊,百年功力就快废尽。“经理,我们走了呵呵呵我带霞飞出去了!”冷汗直直淌,头皮发麻。 “不!我是说我不--”霞飞不领情继续努力白目,践踏她一番苦心,挑战蔚茵茵功力。 茵茵再次蒙住她的嘴,情况显得荒谬可笑。“冷静、冷静!”茵茵低声安抚她,一面赶紧对总经理嘿嘿笑。“我保证霞飞知错能改,汉群的案子一定尽力争取,我们去忙啦” 梁振衣又不是笨蛋,当然明了霞飞的意思,但他装作没听见,点点头收拾桌上文件。 他装没事,霞飞却不甘休。“呜我你混”仍愤怒地比手划脚,咒骂梁振衣,蔚茵茵拦腰将她抱住拉向门口。 “你--”霞飞扯下茵茵魔爪。“你可恶--” “你放心!”茵茵大嗓门硬是盖过霞飞怒骂梁总的话,粉饰太平。“霞飞点子最多,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她行啊是不是啊,霞飞?”她用力地捏了下霞飞大腿。 痛啊--霞飞低头摸住腿。 猛地茵茵按住她脑袋,不让霞飞抬头。“是嘛是嘛,知道认错就好咱们快去想新的企划,梁总,我们出去喽,告辞啊”奋力将哇哇叫的笨霞飞拖出去,免得这猪头继续干下笨事。 “砰!”门一关上,梁振衣疲惫地蒙住额头叹息。他闭上眼睛,要他对霞飞泛红的眼眶、伤心的表情视若无睹真要命,其实他只想将她拉人怀底安慰。 梁振衣苦笑,安慰?现在霞飞恐怕恨不得撕了他,怎可能还想要他的安慰?他睁眸,眼色忧郁,心坎酸涩。他按下对讲键。 陈颖接起电话。“梁总,有事?” “把这个月的监视带调出来给我。” “没问题。”陈颖即刻去办。 第六章 那是非常宏亮的哭声,哭的人显然已经不计形象,豁出去了。 “呜哇他太过分了,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总行吧啊勒老娘不干了啦呜呜他去死啦”霞飞崩溃了。“哇气死我啦” 企划部同仁全傻了,但见温霞飞被组长按在位子上,霞飞嚎啕大哭,眼泪喷得组长一身。 原本嫉妒霞飞承接汉群的同事,这会儿不得不同情起霞飞,纷纷帮着组长递面纸给她,米砒安慰霞飞。 “好啦,干么彰瘁冲动?” 霞飞收拾座位上的东西扫进纸箱,还是哭。“我辞职,我不做了” “梁总实在太严格,怎么这样对霞飞,好无情喔!” 霞飞抢过纸巾擤鼻涕,抽抽噎噎,好不可怜。“呜呜我不做了” 茵茵听得眼角抽搐,忽然扔了面纸盒,踩上椅子,拎住霞飞耳朵对着就雷吼:“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威力十足,霎时杀得一干人等捂住耳朵只怕聋了。 霞飞被咆得一阵头昏,耳朵嗡嗡响。 蔚茵茵一把将温霞飞从座位揪起来,对住她的脸破口大骂。 “哭什么哭?刚刚就不见你哭!你不哭着跟梁总求情,现在才在浪费眼泪,有拭瘁用?猪头!这点挫折算什么?想当年我蔚茵茵从一介小妹干起,有一回帮人影印东西,结果还有一次我负责送文件,但是送错了,把机密档案送到更有一次,喔啧啧啧那次才扯!我好像是感冒吧,竟然将主管的公事包弄丢,然后我就被” 半小时过去-- 企划部同仁打瞌睡的打瞌睡、神游的神游、打苍蝇的打苍蝇、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 温霞飞的眼泪已经哭光,肿着眼睛断断续续抽易砒,双肩还被组长揪著。 “最后我总能化险为夷,成功度过每一次难关,但是正当我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时,晴天霹雳的是,我竟然” 是的,蔚茵茵还没讲完。“我竟然在一次重要的会议中,因为太紧张,结果肠胃炎,一直跑厕所,实在太丢脸了,但我还是熬过来了,做人就是要坚强,要面对困难,要克服障碍,不到黄河心不死婀” 麦构共啊-- 霞飞抓住组长臂膀,很虚弱地忏悔。“我会争气,我会努力,我会坚强,我会加油”只要组长快闭嘴,别再折磨她耳朵。 “嗯。”蔚茵茵深吸口气。“好,你还算有救,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终于闭上嘴,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水杯,猛灌了好几口水,深吸口气搁下水杯。“其实我刚才说的都不是重点,组长的人生最刺激最惊险的是” 还有啊!霞飞眼角抽搐,身子一软,快晕倒了。 蔚茵茵兴起一发不可收拾,讲得眉飞色舞,好不兴奋! 顿时同仁成鸟兽散,爬的爬躲的躲闪的闪,惨嚎的惨嚎,**的**谁来救他们,快让蔚茵茵闭嘴吧! 想不出来温霞飞抱住脑袋缩在座位上,想企划想得头快爆了。已经好晚了,同事们早就下班回家吃晚餐,今晚寒流来袭,只剩她一人的办公室显得益发冷清寂寥,日灯苍白地映照她惨淡的身影。 桌上摊着企划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点子,霞飞头昏脑胀,沮丧**。一个晚上的时间,老天,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她揉揉酸痛的眼睛,沮丧地想,就算她想出更好的企划,没有市场调查、没有执行方案,明天要怎么上台说服汉群主管?更何况她现在一点想法也没有,蔚茵茵晚上要和梁总出席财经晚宴,也不可能帮她。天啊!霞飞虚弱地蒙住脸,难道真要滚回去当助理? “可恶!”她抓狂,气得将桌上文件扫至地上,想起梁振衣下午冷漠的话,她就难过得眼红,发狂地把地上文件踩烂,发泄满腔怒火。 “你是什么东西?你混蛋!你可恶!”本来还以为他是很温柔的,还傻得怦然心动,结果竟是这样残酷,她真是白痴!霞飞跌坐地上,哽咽起来。令她真正难受的是自己的粗心,毁了梁振衣和组长的信任,他们把汉群这么大的案子交给资历尚浅的霞飞做,她却笨到搞砸。 霞飞拾起跌落的手机,难过地想找男友倾诉。电话拨通却听见吵杂的音乐声,还有欢乐的笑声。 徐少钦正和朋友上舞厅玩,一听是女友来电,立即暗示旁边的辣妹闭嘴。那名辣妹本来偎在少钦怀中,忽然被狠狠推开。 “霞飞啊,怎样?你决定上哪家饭店了吗,我一定会安排得很浪漫” “我”霞飞握紧话筒。“你在哪?好吵喔!” 少钦低声说:“有吗?我家来了客人,音乐开太大声了。怎样,凯悦还是远企?” 他就只惦着这事,霞飞头更痛了。“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不妥,所以” “什么!”晴天霹雳,徐少钦很失望,对住话筒就吼。“有没有搞错?我期待了很久了,我就要出国了ㄟ”他哇哇叫,霞飞本来是想听男友安慰她几句,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我有事要做,你去招待客人吧”她仓促收线。 霞飞揉揉红肿的眼睛,好累,好想回去,外婆本来说好今晚要煮火锅给她吃的,结果她忙得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方才外婆还在电话那头失望地直说已经准备好火锅料了。 还是干脆放弃回家算了?反正又没希望。霞飞拾起被踩得烂烂的企划本,又拾起散落的汉群资料,手忽然揪紧咬紧牙。 “不,我不甘心啊”她起身,虽然怨梁振衣的严酷,却不由自主地踱往他的办公室,似往常一样,一缺乏灵感就躲进他专用的桃木大桌底,躲在那里蒙头思索对策。 这小地方依然那么温暖舒适,可是没有梁振衣淡淡的古龙水味,没有他一双长腿的温度,霞飞合上眼睛,难过地回忆下午他冷漠的话语。 “明日要是没成功接下案子,就回去做执行助理。” 霞飞鼻尖一酸,眼眶又湿了。不懂,她真不懂。他曾经那么温柔地在她出糗的时候拉她一把,但为拭瘁,今日她惨跌,他却把她推得更深,冷眼旁观她的失足?就连组长都帮她说话,为什么他却残酷地打击她!霞飞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猛然惊觉,真正令她伤心的,不是企划被盗,而是他不谅解不原谅的话语,真正令她内疚自责的,原来不是她丢了汉群案子,而是她让他失望 泪水湿了企划本子,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点子,她完了梁振衣对她一定非常非常失望了,霞飞啜泣,她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茵茵对着梁振衣摇头道。 他们代表v。j。出席饭店办的财经酒会。茵茵想不明白,问起身旁的梁振衣。“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霞飞,是我错觉吗?你怎么会对她那么残忍,你知道她下午哭得多伤心吗?” 梁振衣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哭了?他深邃的眼闪过一抹忧郁。他低声对蔚茵茵说:“你太偏爱温霞飞了。” “你不是吗?”茵茵没有否认。她的确喜欢霞飞,霞飞有时虽笨,反应不够机巧,没心眼又莽撞,常惹得她又气又好笑;但她赏识霞飞,一直认为这丫头够努力,将来肯定有一番作为,只要改改脾气就好。 梁振衣将空了的酒杯交给服务生,漫不经心道:“霞飞还太嫩了,她有才华,但不懂人情世故,你明显地偏爱她,已经惹来不少嫉妒的耳语。今日我若轻易原谅她的错,将来,不论她表现多出色,背后都会让人讲得很难听,无论她的努力都会被流言抹煞。蔚茵茵--”梁振衣目光沈郁,望着地困惑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我不会永远待在公司,哪天你高升,或是我离开,你能想像届时温霞飞要怎样在同事嫉妒的目光中自处?” “所以你才”茵茵明白了,恍然大悟,梁振衣一番苦心,刻意苛求,为的正是帮霞飞防堵流言。茵茵捂住嘴,想起下午那些一向和霞飞处不好的企划专员,在听了经理的处置,全反过来帮霞飞说话,这才明了梁振衣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只是这一番苦心,都让她和霞飞误解了。望住梁振衣看似冷漠的脸庞,这刹才惊觉,在那样冷漠的面容底下,原来藏着的是怎样温柔的心思。 茵茵失笑,他是这样为霞飞着想,如此地深谋远虑。呵,梁振衣果然非常喜欢霞飞。“我真正受益匪浅。”她微笑地举杯致敬。怪不得他可以当总经理,而她却只能当组长,梁振衣确实比她想的周全。 梁振衣眺望窗外昏暗的天色。“今晚好像特别冷。”他若有所思一句。 “冷气团来袭啊,冷死人了。”茵茵故意强调。“可怜的霞飞,一定还窝在公司想案子。那丫头整天没吃东西,又急又哭又饿,真惨。”她故意说得好像霞飞多委屈。 梁振衣深吁口气,低沈道:“希望她能记取教训。” “就怕还来不及记取教训,她就先阵亡了。”她笑眯眯满意地看梁振衣不自在地扯扯领带,眼中闪过一抹不安。呵呵看样子他粉心疼ㄟ。 酒会进行到一半,梁振衣交代茵茵打点一切,便提早离开。 行经饭店大厅,他被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吸引住目光,停了脚步。 柜抬前一男一女正办理投宿登记,男的搂紧女人腰身,状甚亲密,女的一身清凉打扮,举止轻浮暧昧,很像是欢场女子。 令梁振衣震惊的是那男人,他不会忘记那一张脸,削瘦的面孔、细长的眼睛,他见过这人,而且印象深刻。 他正是温霞飞的男友,那个令他嫉妒到死的幸运男子。 和警卫打过招呼,梁振衣在午夜时分回到公司。 他手上拎着一袋食物,企划部的灯还磷砒,但是没见到霞飞人影。他转身出来,步往走廊底的办公室,果然,灯亮著。毫不意外,他在桌底找到已经睡得迷糊的温霞飞。他扶著桌沿,弯身望住底下那个可怜的人儿。 她显然哭惨也累惨了,缩着身子,手底还鬃砒烂烂破破的企划本子,文件散落一地。一边睡,还一边冷得打颤。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梁振衣心痛得一塌糊涂,他皱眉,为自己下午对她的严厉感到内疚。 他弯身小心地将她抱出来,霞飞**,下意识便偎进那片温暖胸膛,喃喃胡说了几句梦话,便又睡傻了。 他将她轻轻搁落墙前的黑色长沙发,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覆盖上她发抖的身子。温霞飞很自然地缩进大外套里,满足地叹息一声。 “汉群啊”她迷迷糊糊说着。“唉我完了”皱眉,又累得睡去,浑不知顶上有一对多么深情的眼眸正深淖砒她。 梁振衣心疼她的疲惫,蹲在沙发前审视她熟睡的表情,他抬手,指尖轻轻摸过她眼角已干的泪痕。她的眼睑浮肿,显然哭得很惨。他想将她抱进怀底安抚,又怕惊醒她。梁振衣坐落沙发,他的重量令沙发深陷,霞飞身子陷入沙发,挣扎了一下,弓起身子,抱紧温暖的外套。 他微笑,凑身过去俯望她熟睡的表情,满意地看见她原本因寒冷而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她逐渐泛红的小脸多么可爱,她柔润的**好诱人,特别是霞飞那一副毫不设防的睡容,简直可爱得教他想侵犯她。老天,他的身体因渴望抱她而疼痛,情不自禁地低下脸,他炙热的嘴唇贪婪地擦过她颊畔,他一阵心悸,是多么柔软的脸,身体瞬间热烫。该死,他该死的热血沸腾。 “什么!”她忽然喊着转过脸来,两人的唇霎时碰上。梁振衣忽地瞳孔一缩,以为她醒了,但没有,她只是蹙拢眉头。怕她睁眼,他欲抽身,霞飞却忽然伸手揽住他颈项,抱住他。她满足地逸出一声叹息,害得他身体绷紧,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是多么甜蜜又残忍的折磨! 好温暖喔霞飞以为捞到抱枕,迷糊地将他整个人揽入怀。 梁振衣苦涩地笑了,身体绷紧,欲望亢奋,这刹动弹不得,他痛苦地绷紧面孔,握紧双手,心跳如擂。她柔软的胸脯结结实实贴住他的胸膛,他忍不住低身,压住她,霞飞**,将他楼得更紧了,两人身体重叠一起,他灼热的亢奋抵在她最柔软的地方。 如此近,如此贴近。要命,他亢奋至极,心火燃烧,他的呼吸变得低沈急促。 梁振衣痛苦地紧闭双眼,不管了,他放弃挣扎,身子一侧,干脆将它整个人揽入怀中。他叹息,为这亲密美妙的感觉。他这一抱原是豁出去的,霞飞若醒了,他只好认错;没想到睡糊涂的霞飞非但没醒,毫不矜持便将冻极的脸埋入他温暖胸膛,她顶上的发擦过他下巴,她的身体紧紧挨着他强壮炙热的身躯,梁振衣只好绷紧了身体,忍耐那被欲望折磨得痛苦的身体。该死,他热得流汗。 他苦笑,是霞飞太不懂保护自己,还是白痴得太彻底?竟这样住他抱着也不醒。是太累了吧?今日够她受了。 长长沙发上,他们面对面,他强壮温热的臂膀就横抱在她腰上,她却浑然不觉是谁正呵护着酣睡的她。他的胸膛抛砒她的脸,她也没感觉;他的心跳那么大声,她却没听见,她只是傻傻地睡得好满足,忘了自己在公司,梦中还以为睡在温暖的床上,揽到了温热的羽毛被,哪知这羽毛被竟是梁振衣。 梁振衣很压抑地紧抱她。要不是怕吓坏她,真想冲动的扒光她衣服埋进她体内好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搂着霞飞,闭上眼睛,痛苦**,老天,他可以想像赤身露体的她有多迷人,她的皮肤白哲,他想像她浑圆可爱的胸脯,想像她美丽修长的大腿,想像她纤细的颈项,美妙的腰身,柔润的小腹,他想像自己尽情地抚遍她的身体,想得浑身发烫,口干舌燥,简直快变色情狂了。 可怜的霞飞,浑不知这温暖的抱枕已经热得快爆炸,还伸长腿,跨上梁振衣的腰。他的身体立即有了反应,欲望亢奋,再下去他真会不顾一切要了她。 冷静,冷静!硬是隐忍欲望,只是紧抱她。汗水渗出背脊,理智与欲望拔河,他痛苦又欢快。享受着短暂又亲昵的深夜时光,忽然希望她永远别醒,就这样让他尽情抱拥。梁振衣悲哀地想。 他真正傻,她的男友不忠,他却还谨守分寸,不敢造次。不,搂紧霞飞,他这么小心翼翼只是因为太喜欢她,乘人之危,只怕她惊醒了,会被她憎恨嫌恶。也许是太喜欢、太爱了,人难免就变得特别软弱吧?益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在很爱的人面前,梁振衣也只是个忧郁的傻瓜。 望向落地窗外,夜色美丽,新月如勾,玻璃窗倒映他们身影,他看见凄惶胆怯的自己,面对真正锺爱的女人,他小心得可笑至极。但她也糊涂,浑然未觉他的情意。即使蔚茵茵察觉了,方俊泯也发现了,唯独她却是傻傻忽略。 她的发梢柔软地缠绕他颈项,梁振衣热血沸腾,脉搏飞驰。环抱着她,他有些不知所措,该怎样将感情传递出去,才不致吓坏她?该将她男友的事揭穿吗?该不该冲动地表明心意? 月儿在夜空中亮得刺眼,梁振衣忧郁地叹息。但是怎样将爱说出口?成长的记忆里有的只是父母指责怒骂的话语,要怎样对心仪的女人表示爱意?温暖亲爱的情感他不曾感受过,自然也不会表达心底那温暖情意。他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她能明白吗?她能体会吗? 梁振衣忐忑,霞飞有多喜欢她男友?他无从知道,此情此景,他枰然心动的同时,又伤感地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无助。只怕真正恋爱了,他将避免不了,受伤的滋味。 天色蓝紫,灯亮着。一杯咖啡米砒蒸气,静置桌上。霞飞仍睡在温暖外套底,柔软沙发上。她蜷缩著身体,轻轻打鼾。 梁振衣坐在桌前,一夜未眠,守护着温霞飞。翻阅她的企划案,审视她的进度,发现每一个点子都被画上大叉叉,显然她已经掉入死胡同里,找沧砒对策。 点燃一根香烟,冉冉烟雾中,他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清晨,霞飞猛然惊醒,望见窗外青紫的天色。惨了!抱住脑袋跳下沙发,该死,她睡着了!怎么回事?猝然发现身上的西服外套,她抓来打量,这是? 等等,她又瞪住沙发,我怎么会睡在这?跑回桌前,看见冷掉的咖啡、菸灰缸上捻熄的菸管,恍然明白,惊呼出声。“shit!” 梁振衣来过了,而她竟睡死了。又瞥见桌上一只袋子,她狐疑地打开,里头有冷了的面,还有很多零食、饭团、饮料,连补充体力的蛮牛都有。 霞飞愣住了,忽然喉咙酸涩,泪涌了上来,望向紧闭的门扉,他已经走了,他待了多久! 她恍惚地坐落桌前,傻傻拽着他的外套,看见原先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现下被整整齐齐地叠在桌上,颤抖的手摸上摊开的企划本子,看见他的字迹,端正地落在她混乱的杂记旁-- 还记得应徵v。j。我对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他说广告就是骗,不论商品好坏,就是骗过消费者眼睛,骗!霞飞眼一睁,对啊,干么要因为没有周全的市场调查就怕得想不出企划?她可以骗啊,骗那些汉群主管。猛然惊醒,豁然开朗,霎时各种点子涌上心头。 霞飞即刻振作精神,坐在梁振衣位置,扭开蛮牛灌一大口,又拿起饭团猛啃,霎时胃酸激涌,好饿!她真的好饿,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知怎的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她哽咽,抱紧他的外套,一边吃一边啜泣,直抹着泪湿的脸。 她真笨,她错怪他了,他的温柔教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唏哩哗啦。 商业大楼内,汉群主管听着蔚茵茵讲述企划。她慷慨陈词,说得神采飞扬。 “我们要为贵公司争取各个年龄层客户,不论小家庭、单身贵族、雅痞,或是苏活族,我们推出业界震撼性的改革,结合各大连锁卖场,提出买家具免费装潢的构想”蔚茵茵生动解说着由杂志上剪贴下来、拼凑而成的图案,于投影机放大。“消费者不需要亲临贵公司,只要到大卖场挑选想要的装演风格,便可透过卖场人员接洽,由汉群派专员至府上估价,用汉群的家具及搭配的饰件,免费装潢,消费者不用花大钱请设计师,就可以透过购买家具的单一消费,享受无限的附加价值”她最后好自信地总结一句:“估计至少有两亿市场。” 两亿?汉群主管们听得瞪大眼睛,有人发问:“你们做过市场规划?接洽过哪些卖场?” 蔚茵茵瞥了霞飞一眼,她瞪大眼睛,恐惧地刷白了脸。当然没有,一个晚上ㄟ,和鬼接洽啊?蔚茵茵当然知道手中的资料全是霞飞臭盖的。 幸好她做作和唬烂的功夫一流,蔚茵茵眼珠子一转,绽出个宇宙无敌的美艳笑容。“呵呵那是当然”她笑眯眯,将霞飞瞎掰乱盖的数据报表传阅下去。她说得毫不心虚,霞飞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不让这个崭新的构想泄漏出去,这些市调与资料,甚至是大卖场的接洽,我们全是秘密进行,保证汉群的利益绝对受到保障。” 呵呵呵蔚茵茵笑得好不灿烂,简直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既然是匿名,就无法求证,既然是机密,汉群更不可能去查证资料的真实性。唉,茵茵啊茵茵,这世上还有谁比你聪敏啊?呵呵呵呵呵“嗯,准备功夫做得很周全嘛!”主管们看了满意地直点头。 霞飞头皮发麻,尴尬地发送资料,冷汗直淌。确实很周全,剪贴拼凑那些资料害得她的手都快断掉了。她看组长一眼,组长那骗死人不偿命的镇定功夫,真正令她崇拜。 袁茵茵充满自信的笑容、流利的口才,和那骗死人不偿命的工夫,把汉群主管们唬得一愣一愣地,没人知道这企划是一个晚上抱佛脚来的。 汉群本来属意钛极广告,现在发现v。j。的构想可以将消费群囊括至各个层级,立即交头接耳,贪婪地瞪大眼睛,眉飞色舞讨论起来。 最后他们的总经理和蔚茵茵握手。“蔚小姐--”那秃头的老男人笑眯眯地握紧茵茵的纤纤玉手。“我们即刻签约。” “什么!”签约?霞飞惊呼,茵茵狠踩她,怕她露出马脚。 “呵呵呵”茵茵浅笑,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神色自若地和总经理握手。“v。j。定全力以赴,保证令贵公司满意。”喔,啧啧啧,我怎么彰瘁神啊?她晕最然地想。 一个高瘦的男人,神色惊惶地站在方俊泯的办公室内。 方俊泯笑嘻嘻,可是那一口白牙闪着光,从那男子眼中看来就像是吃人的野兽。 陈颖将电视机的录像停格,影像中那男人深夜徘徊在企划部,偷偷摸摸地翻动霞飞抽屉。 “游天舰。”方董笑眯眯地瞪住他。“你想不到企划部装了监视器吧?”为的就是避免这种不肖的行为。 “凭这带子,游天舰,你等着坐牢。”梁振衣冷道,骇得天舰红了眼睛。v。j。和部属签约时,就注明了泄密的后果。 游天舰真没用,竟然坠下眼泪,双腿发软,抖得似风中落叶。 “饶了我吧,说真的,我不是想帮汉群,我只是”他神色黯然。“只是只是我以为组长会将汉群的案子给我,没想到”他眼色哀怨。“自从温霞飞来后,组长眼中就只有她,我一时嫉妒才我怕会被霞飞比下去” 方俊泯听了哈哈笑。“拜托,你怕个女人干么啊?值得吗?落得这地步。” 梁振衣冷冷的目光打量他。“我可以不追究,但要开除你。” 游天舰听了脸色惨白。“梁总”哽咽了。 忽然手机响起,梁振衣接起电话,那头一把亢奋的嗓音吼来。 “成功了、成功了”霞飞在那端兴奋地和组长尖叫。“我们拿下契约了,喔,我真不敢相信”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梁振衣眼角微扬,低声对话筒温柔道:“恭喜。” 收线后,他对陈颖交代道:“调出汉群的契约给我。”群筢望住游天舰。“还在这干么?”他冷声道。“快去收拾你的东西。” 游天舰缩起肩膀,很不争气地走向门口。陈颖不屑此等小人途径,在他背后哼了一声。 方俊泯咳了咳,望振衣一眼。 “等等--”梁振衣喊住游天舰,他回头,听梁振衣又道:“要是愿意签一份切结书,保证不再犯,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方俊泯把预先准备好的切结书拿出来。“没错没错,你是独子,家里还有个妈妈靠你养吧,快过来签,我饶你一次。” 天舰不敢相信雇主的仁慈。“真真的?” “哼!”陈颖颇不以为然。“太便宜他了。”她挑眉冷道。“这等小人,董事还用他?”她对方俊泯的宽厚很觉无聊。 方俊泯耸耸肩。“这是你们梁总的意思。” 游天舰急急奔过来,马上签字。 事情处理好了,梁振衣嘱咐陈颖:“把监视带归档。”他正色警告游天舰。“与其嫉妒温霞飞,不如把精神花在工作上。” “是、是!”天舰羞愧,直点头,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犯。 梁振衣与游天舰相继离开,陈颖收拾文件,弯身取出监视带,方俊泯微笑地望着她高佻窈窕的背影,她的动作优雅,他注意到陈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长腿,黑色套装,剪裁俐落,很衬她不苟言笑的性子。 当陈颖转身拿起他桌前的切结书,方俊泯眼色含笑,上望她严肃美丽的脸庞。“你很冷血喔。”对她的冷漠印象深刻。 “对那种小人,犯不着心软。”陈颖抽起文件,方俊泯忽然按住她的手,陈颖愣了愣,美丽的眼睛底砒上司,见他咧嘴笑,一口白牙在日光中闪著。她瞳孔一缩,看见他眼中闪烁光芒,那是男人追求女人时特有的眼色。 陈颖挑眉。“董事。”嗓音冷得足以冰封他热情的目光。“请你把手拿开。” 方俊泯微笑。“自你进公司,我约你不下十次。”他锲而不舍地问她。“这是第十一次,今晚有空吗?可有荣幸与你晚餐?” “这是我第十一次回答。”陈颖一个使力,抽出文件,瞪着他微笑的眼睛,答得简洁有力。“我喜欢一个人吃饭。”至多忍受一只猫作伴。 他受伤的表情让她得意地眼色骤亮。 方俊泯摊摊手。“没见过像你这么拽的下属。” 陈颖冷冷地挑起一眉,睨他一眼。“方董事,我是来工作,不是来约会。” 方俊泯哈哈大笑,对陈颖给他的钉子毫不在意。“说话别这么冲。” 陈颖将文件收进公事包,离开前抛下一句:“呵,不高兴开除我啊!”他笑得更大声了,拿她没辙。“反了、反了,这么嚣张。”又对她离开的方向嚷:“我会问第十二次” 走廊上,陈颖听见,只哼了一声“无聊”随即按下电梯钮,完全不把方俊泯看进眼底。 安然度过汉群危机,在温霞飞的心中,梁振衣的影子逐渐扩大,她发现自己望着徐少钦时竟然会想起梁振衣。 她发现每当在公司与梁振衣照面,哪怕只是擦身而过,她都会枰然心动。 她开始患得患失,与男友约会时,心不在焉。她试着更努力工作,首砒隐藏住那一颗不安分的心,可是她悲哀地发现,她常常不经意就会想起梁振衣那一夜的温柔。 徐少钦渐渐也察觉霞飞的异样,即将飞往旧金山的前一晚,他拿出预备的戒指,送给霞飞。 戒指上镶着碎钻,钻石的光芒在霞飞惊愕的眼底闪烁。 “这是” 徐少钦主动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我想清楚了,我不逼你,我会等你主动将自己给我。”他亲吻霞飞指尖。“你愿意等我回来吗?飞,你最近对我好冷漠,我很怕”他黯然这。“你心底是不是有了别人?” ?霞飞忽然避开他的眼睛,慌张失措。“没没有啊”为什么心虚?她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少钦的事,却被男友审问的目光惊吓。 “这枚戒指,代表我的心意。”他握紧霞飞的手。“我在美国一定会认真念书拿到学位,霞飞,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你愿意等我吗?” 霞飞低下脸,望着指上那枚闪烁的戒指,忽然觉得三心二意的自己好可恶。 “我我我们真的合适吗?”终于问出自己的困惑。 “我知道我爸妈他们太积极吓坏你了”少钦握紧她的手,不断述说甜蜜的过往。“你还记得当初我追你时说的话吗?”他目光闪烁,温霞飞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我照顾你一辈子,我绝不会辜负你,我明天要出国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答应我,等我回来。答应我好吗?你会等我吗?霞飞。” 没想到她的心不在焉,已经明显得让男友看出来了,霞飞一阵内疚,狠心抛下对梁振衣那些暧昧不清的遐想,缩手握拳道:“我你放心我不会变心,我等你”一早就选择了徐少钦,霞飞愿意负起责任,陪少钦走至最后。 少钦松了口气,隔着餐桌,拥住女友。“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第七章 初冬寒流来袭,天灰蒙蒙的那日,徐少钦在亲人的陪伴下,离开台湾。说真的,他真舍不得霞飞,他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可惜霞飞老是希望婚后再发生关系,他堂堂一个健康的男人,当然只好找其他管道发泄。 徐少钦在机场告别亲人,温霞飞要上班,没来送行。带着对霞飞的不舍,寒冷的天气,他只身飞往遥远的旧金山。 正在公司的温霞飞,对着起雾的玻璃窗呵气,灰蒙蒙的窗景,让她看不清楚天空的颜色。 她叹息,这阵子心情郁闷,也似这天色不开朗。她遥望天际,少钦应该已经登机了吧?她想起早上当蔚茵茵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时,她惊呼的口气-- “喂!你干么啊?”她抓起霞飞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打量。“真打算嫁他?” 霞飞耸耸肩。“他出国念书,希望我等他回来,所以ㄟ!”蔚茵茵竟用力要拔她戒指,惹得霞飞尖叫,使劲缩手。 “脱下来、快脱下来!” “干么啦!”霞飞阻止茵茵。“该瘁脱下来?” “笨ㄟ!”茵茵戳着霞飞额头。“你猪头,没事干么醋砒戒指,到处宣告别人你死会了?”蠢,断自己后路该瘁? 霞飞听了揪起眉头。“我是已经死会啦,等他一回来,我们就要结婚了。”她像在陈述一件事实,脸上毫无兴奋表情,眼色有些无奈。 茵茵头大,拍拍额头。“唉呀!你这个傻瓜。你懂不懂得对自己好一点啊?”她教霞飞。“你还年轻,世上男人多得是,干么只认定徐少钦,万一有更好的人呢?有更适合的呢?我听你说过徐少钦那人,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好。”她用力摇霞飞戴戒指的那只手。“你戴着这戒指到处晃,谁还敢追你啊?喜欢你的男人全被这枚戒指吓跑啦!” “你胡说什么啊,又没人喜欢我。”霞飞皱眉。 茵茵忍不住对她咆哮。“谁说没有,梁振衣就是!”霞飞惊愕。“嗄?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不明白。 蔚茵茵斜睨着她。“当然有关系,关系可大了,你感觉不出来吗,梁总喜欢你啊!”这两个迟钝的家伙,蔚茵茵干脆好心地帮他们一把,她怎么瞧,就觉得这两人绝配,没在一起太可惜了。 没想到她的话并不能使霞飞开窍。“你你搞错了吧?”霞飞只傻呼呼地说了这句,并不当真。“怎么可能,他没说喜欢我啊!”蔚茵茵翻白眼,忍不住对她吼:“他怎么说?全公司谁不知道你温霞飞有个交往五年的男朋友,你要他悦瘁说?梁总可不是毛头小子,还玩那种抢人女朋友的把戏,没有十分把握,我看他也不敢贸然行动。”蔚茵茵叹息。“现在可好了,你要戴着这该死的戒指,和他就真的不可能了!” 雨滴斜打上窗子,模糊了玻璃上霞飞发呆的倒影。 下班铃声响了,霞飞叹息,和大伙儿挤上电梯,下楼,步出大厦。她伫立骑楼,雨很大,路上水花飞溅,她得到对面搭公车,却被这阵骤雨拦住去路。霞飞缩着肩膀,考虑要不要冒雨过街。 一辆黑色朋驰忽然停在路前,车窗拉下,一见来人,霞飞慌地将左手伸往腰后,藏住戒指。 车内的梁振衣比了一个上车的手势,又指指下雨的天空。 霞飞忐忑地凝视他英俊的脸,忽然觉得自己藏起左手很可笑,霞飞,你干什么啊?她叹息,将缩着的左手伸回。看着梁振衣,她摇头拒绝他的好意。忽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被他搅乱的心。少钦才刚走,她就在这儿为梁振衣迷魂,她心底涌起一阵罪恶感。 见霞飞摇头拒绝,梁振衣心底掩不住一阵失望。深深看着雨幕后的她,回身拿坪筢座的伞,开了车门,撑伞,奔过来。 他将伞交至霞飞手上,于是看见了她无名指上那一枚钻戒。他黯了眸色,若无其事地将伞柄塞入霞飞手中,然后望着霞飞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略略惊慌的眼色。他对她微笑,心中的苦泛滥得一塌糊涂,然而他只淡笑一句:“很漂亮的戒指。”将伤心隐藏得很好,她根本没发现。 霞飞神色凄惶,不看他,点了点头,紧握着伞,冰冷的戒指在梁振衣的注目下,瞬间竟俗砒火般烫著她的手指。 霞飞局促道:“我可以等雨停再过街,你把伞给我,那你”“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苦笑。她心底有别人,都没关系,一早他就明了情势对他不利,是他自己要陷进去,是他自作多情忍不住要对她好。 他的心早就淋湿了,这一点雨又算得了什么。 霞飞手上的戒指像一个诅咒,提醒他的多情。梁振衣将伞交给霞飞,转身道别。他脱下外套,撑在顶上,冒雨回到车内,关上车门驶离。只有他自己知道,伤心的感觉,失望的滋味,多么痛人。淌落的雨似千万支针,一下下扎在他心上。挡风玻璃被雨水模糊,他的视线也跟着蒙胧了是他自作多情,的确是他自找苦吃这苦涩的爱啊,真正煎熬。 霞飞握紧伞柄,握到指尖泛白。心底自问,他真喜欢她吗?有那么一瞬,望着他冒雨的背影,很想不顾一切随他而去。雨滴哀怨地炎砒伞沿洒落,哗哗的雨声淹没了整座城市。 霞飞很多话想对他说,最终仍只是望着他的车驶离眼前,驶入灰蒙蒙的雨幕里。她的声音、她的热情,全梗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她忽然不急着过街了,恍惚地立在行人间,左手指上有少钦赠与的钻戒,右手心内,有梁振衣冒雨送来的伞,他将伞塞入她手心时,伞柄还残磷砒他手心的温度。 老天!霞飞旁徨,忽然觉得前途茫然。她该怎么走这一条感情路? 其实自己心底很清楚,这一把伞,比那一枚戒指更令她心暖。可是他并没有说,他爱她,他喜欢她,他并没有表示。 她也不敢问,问他的心意。她心中早住了一个人,岂有立场问个明白。 这暖昧的情愫,打乱霞飞平静的生活。 霞飞为着混乱的心苦恼,民情优闷,老提不起劲。 “外婆”埋在外婆温暖的膝上看电视,霞飞刚洗头,外婆帮她控干头发。她忽然问:“你当初为什么决定嫁给阿公?” 外婆揉揉她的发。“你和少钦完蛋啦?”她很兴奋。“那最好,真他出国,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霞飞瞪她一眼。“我们好得很。”她讪讪道。“月底你们长青会不是要去阿里山玩吗?那一个星期刚好圣诞节,我打算去看少钦。”再不见男友,只怕她的心会动摇得更厉害,现在她就常忍不住想着梁振衣,真烦恼死了。“我签证都办好了。” 温婆婆很震惊。“你这丫头,少钦上礼拜约你过去时,你不是拒绝了?”?霞飞懒洋洋道:“谁叫你要去阿里山玩,那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一个星期ㄟ,干脆请年假去找他,顺便给他个惊喜。”霞飞扮个鬼脸。ㄟ他嫌我对他好冷淡。” 浊婆婆挑眉瞪处孙女一眼。“孽缘啊!”这徐少钦真讨厌,才缠着她心爱的外孙女。 “外婆,你又在乱说话喔”她板起面孔。 “我告诉你啊,丫头。”她摸着霞飞的发,嗄哑的噪音低低说。“我为什么决定要嫁你阿公,很简单啊,你就这样问自已,在你最无助时,你第一个想到谁?还有,当你好惨的时候啊,你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撇下你,那就对了,嫁给那个人就百分百没问题!” ?霞飞没有出声,温婆婆拍拍她的头又说:“哈,按外婆说的,你仔细想想,当你最无助时,你想到的是徐少钦吗?当你最惨的时候,你有自信绝对不会撇下你不管的是他吗?啊哈,要真是他,你就去嫁他!要不是,死丫头,你就快跟他分手,省得这样蹉跎,人都老了。” “我不知道”梁振衣和徐少钦的脸重叠在一起,占据她整个脑袋。霞飞叹息。”也许是我忙着工作,太久没好好跟少钦相处,也许这一趟去美国,就好了” “好什么?”温婆婆问。 --就能好好安抚自己迷惘紊乱的心。霞飞闭上眼,并没有答腔。 徐少钦出国一个月后,趁手上案子都完结时,霞飞在耶诞节前夕请了七天年假,出国探望男友。 带着一箱行李、一本旅游指南,霞飞只身飞往旧金山,这是她第一次出国,她有些惶恐,坐在机舱,在夜晚的天空飞行,想一点一点的将梁振衣的影子抛弃。纠结的情愫太恼人,她打算和男友重温往昔欢愉的时光。向往过去那心思单纯的自己,太騒动的心教她害怕,霞飞献砒男友见到她时会有多感动,想得微笑。少钦曾写给她的情书,霞飞在无聊的旅程里拿出来重温,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他们也有过美好岁月。 她告诉自己对梁振衣的遐想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很快地都会过去,她的心终于会平静。 经过十几个小时飞行,飞机终于降落旧金山机场。 霞飞搭上计程车前向男友住处,这时,台湾正是清晨时分,梁振衣只身坐在客厅,菸灰缸上横躺着成堆烟尸。 梁振衣失眠,想着霞飞想到心痛。她的假是他亲自批准的,算算时间,她应该见到男友了,他们会亲密相拥他嫉妒得发狂,抓起菸灰缸冲动地掷向墙壁,碎片飞溅,擦伤他脸庞。他沮丧地在墙前揪紧拳头,虽然一直提醒自己别再去想,却仍忍不住献砒霞飞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想得胸膛恍若都著火了,这嫉妒的火焰将他凶猛吞噬,他却只能受困不能逃脱。 计程车驶入住宅区,两旁的树全挂着灯饰,车子停在一楝蓝色建筑物前。 霞飞付了车资,推开车门,伸出腿正下车,忽然眼一睁,猛地又关上车门。 司机莫名,用一连串英文问霞飞。 霞飞神色惊惶,看着一对男女走过眼前,缸砒车窗,男的紧搂著女人腰身,女人笑倒在男人怀抱,他们亲吻,笑声很放肆。 霞飞用生疏的英文请司机等她,然后推开车门,追上那对男女,她喘着气,绷紧胸腔,看着男人亲吻那女子耳朵,又不时亲她的嘴,他的手徘徊在女人的丰臀上。在他们即将跨入公寓时,霞飞终于追上,一把拉住男人,男人被那凶猛的力道扯住,咒骂一声转过脸来。 ***通明,谁家窗口还播放着圣诞歌曲。这欢乐的夜晚,霞飞眼中却勺砒熊熊怒火。她没认错人,瞪著眼前惊愕的男子,愤怒和难堪全写在她震惊的脸上。 “徐、少、钦!”她咬牙喊他。 少钦恍若见鬼,脸色一白,赶紧将身旁在酒吧刚搭上的烊妞推开,洋妞气得爆出一连串粗话。 在霞飞盛怒的瞪视下,少钦急切解释,那心虚敷衍的话语,却都似冷冷尖刀,刺痛霞飞一向温厚的心肠。 “飞?你你不是不能来吗?”他故作无事地对她笑。“来看我吗?我好高兴”支支吾吾地介绍身旁脸色铁青的女子。“这这是是普通朋友” 霞飞眯起眼睛,没有吭声,少钦惶恐的表情看来滑稽可笑。 大概知道自己说得有多、心虚,他干脆直言:“唉呀,你听我说--”他拉住霞飞臂膀,低声解释。“你别乱想喔,我是男人嘛,当然有正常的欲望,我太想你了,这女的只是暂时代替你陪我过夜,只是解决我的欲望,现在你来了最好,我马上叫她滚!”徐少钦果真立即对那洋妞咆哮,用英文叫她回去,那女人气得朝他比了个中指才离开。 他回头挽住霞飞,笑嘻嘻地问:“你的行李呢?”眺望路旁的计程车。“在车里啊,我帮你拿。” 他迳自走向计程车,霞飞只是看着他,始终不吭声。一直要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笨。爱了这样一个人,他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他寂寞就和陌生女子上床,多可怕,这就是她爱了五年,打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她呢,竟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苦苦压抑自己蠢动的心?常常还首砒良心的鞭挞?多傻!她多么傻!?望着徐少钦,霞飞背脊一阵凉冷,假若没来这一趟、没看见这一幕,她还要傻傻跟这人耗多久?一辈子吗?老天,她笨得可以去死了!外婆早早看出他的不可靠,她竟还恐惧的感觉多过愤怒,难堪多过了伤心。 霞飞看少钦和司机说了几句话,看他弯身入车,拖住行李,打算拿下车,她忽然奔上去,一把推开他。 “别碰我的东西!”她咆哮。 “霞飞?”少钦被那猛然一推差点跌倒。他稳住身子,惊恐地看女友闪入车内。 在霞飞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徐少钦及时扣住门,他见霞飞执意要关门,只好急急吼道:“宝贝飞啊别气我,飞,冷静冷静啊,你要去哪?这么晚了,快下来!下来啊”他是真的恐惧会失去她。 霞飞拉不上车门,干脆踹他一脚,他痛得松手,她即刻关门,要司机驶回机场。车子发动,缓缓驶离,霞飞拉下车窗,用力拔下戒指飞抛出去。她冷眼看少钦奔跑,看他追着车子,听他高声呼喊她的名字。 这一次她没有心软,这一次她别过脸去凝视前路,她眼睛红了,不是因为他的背叛,而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花了那样长的时间,爱了这样一个烂人,太傻,真的太傻。 回到机场,霞飞才意识到自已太冲动,这么晚了,在一个彰瘁陌生的地方,她只想很快飞回台湾。柜台小姐却无奈地跟她说明,她的机票没法改期,太多华人赶着回台湾度耶诞,这几日都没机位。 午夜时分,霞飞又饿又累,狼狈地拖着行李,在机场内游荡,空气清冷,机场外夜雾弥漫。 霞飞心底有说不出的悲伤难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她可以再去找少钦,最起码能平安地度过这一晚。 不,她气愤地拉紧行李。这辈子再不想和他有瓜葛。游荡在冷清的机场,四周只剩下几个游客斜卧在沙发等天亮。 她悲哀地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角落窝一晚?她张惶失措,一点主意也没有。 工作人员推着吸尘器嗡嗡的清理地毯,霞飞孔砒一张张陌生脸孔,不知该何去何从心底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助惶恐的感觉。这个假期真正凄惨。 也不知怎么搞的,她晃到电话机前,拿出信用卡插入话机内,忍不住就拨回台湾,接通梁振衣手机,霞飞握紧话筒,低着脸,眼泪滴滴答答滚下来。 是的,外婆说的没错。在这么惨这么狼狈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是梁振衣,是他,再清楚再明白不过。她总在最无助的时候,想起他 电话没人接听,霞飞哽咽,无助地抓着话筒,眼泪越淌越多。心里殷切地祈求他在,祈求他接电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只要听见他声音,她的心肯定不会这样慌乱害怕。 黑暗夜中,一条光纤飞驰,越过湖泊,千山万水,千里迢迢,穿越两个国度,在几千万条复杂的电路线中辗转至梁振衣手机。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清晨响起,梁振衣懒得接听。 他一夜未眠,又喝了不少酒,累瘫在沙发,任电话去响。 等不到他接听,霞飞摸着冰冷的电话箱,紧白砒话筒,哽声无助地啜泣起来。 她终于放弃,拿开话筒。 “喂?”梁振衣接起。 好似听见声响,霞飞连忙把话筒移回耳朵。 “喂?” 是他,熟悉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她耳朵,霞飞一时无语,听着吵杂的线路中,他醇厚低沈的嗓音回荡。 “喂?”梁振衣点灯,望住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国外的区域号码。霎时明白,激动地握紧话筒,冲动便嚷出他、心爱的名字。“霞飞!” 一声呜咽惊动他,是她?真是她! “怎么?发生什么事?”又是一连串啜泣的声音,那端霞飞为他着急的口吻感动得说不出话,眼泪直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原来这样依赖他。 他的呼唤,神奇地令整座机场瞬间温暖,令陌生的国度即刻变得熟悉亲密。彷佛他就坚定地伴在她身边,一如以往给她勇气和力量。她的心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哭泣不止,忘了这是多么昂贵的国际电话,她竟只记得对他哭,哭得梁振衣在电话那头心都碎了。 他压抑住着急的思绪,冷静下来低声安抚她。“你别怕,别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她说了,霞飞镇定下来,啜泣着诉说今晚的遭遇。她什么都说了,说自己有多傻,说少钦有多可恶,说她因在机场,不知所措,她把所有的难题、把她的恐惧一股脑全说了。 他一直静静地听,耐心地听着她哭泣的嗓音,混乱的语句。 然后,很镇定地一件件帮她解决。 他说夜里旧金山很冷,要她先把行李打开,找出温暖的外套披上,免得感冒;他又叫她去找个最靠近大门出口的沙发窝着;他要她冷静下来把眼泪擦干,他叮咛她别出机场,别跟陌生人说话。 然后问清楚她穿什么衣服、行李什么颜色,缀筢他温柔保证。 “你别慌。我有朋友在唐人街开旅馆,我马上叫他去接你,安排你住进旅店,没事的,你到了他那里,洗个热水澡,好好吃顿饭,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再哭了” 他叫她不要再哭了,他的安慰却害她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再淌下来。这刹她浑沌已久的心终于清明,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关怀,她的心悸。 “好好”霞飞哽咽对他说。“我听你的” 梁振衣、心疼她,低声叮咛。“穿暖一点。” “好。” 他得收线了,却舍不得。“我要拨电话给朋友了。” “嗯”她实在不想收线。“我那么再见。” “再见”梁振衣犹豫著,没真挂上电话,想等她先挂。她也犹豫著,等他挂,两人无语,沈默了几秒,之后,他竟听见她伤心地说了一句令他心悸的话--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好思念他,恨不得他就在身旁。在这样无助的时候才说这么任性的话,实在有点狡猾,她意识到这点,红了脸,要挂电话。 “等等!”梁振衣低声道。“霞飞,圣诞快乐。”他脱口而出。“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 “嗯。”霞飞揉揉眼睛,微笑了,甜蜜地忘了机场多冷。“圣诞快乐。”真的快乐,听见他声音,是老天给她最好的圣诞礼物。 佳节清晨,梁振衣飞车来拍方俊泯家门,门铃按得直响。 当佣人把方俊泯从被窝喊醒时,梁振衣已经等不及闯入他房里。 方俊泯一时未醒,猝然看见梁振衣,竟比他还慌。 “发生什么事?公司失火啦?还是遭小偷了!”方浚泯猛然坐起,脸色惊慌,心想梁振衣会这样急急找来,肯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马上做了许多恐怖的联想,没想到他只是一句-- “我要休年假。” 嗄?怎么也没想到梁振衣大清早上门叨扰就为了这个?方俊泯傻了一秒,穿上睡袍,下床瞪住他。“你你为了这个把我挖起来?”这事打电话就行了嘛。“行行行,我当然准啦,老叫你把积欠的年假放完,是你不要的,现在想放大假啦,我求之不得哩!”方俊泯打呵欠。还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还有,我还有事。”佣人端茶进来,梁振衣扒过黑发,目光闪烁低声一句。“想请你帮我调张机票。” “机票?”方俊泯揉操眼睛。“行啊--”梁振衣这天怪怪的喔,仔细地打量梁振衣,见他皱眉神色阴郁,彷佛正焦虑着某事。方俊泯问他:“什么时候的机票啊?凭你的关系还订不到?” 梁振衣转过脸来,定定望住方俊泯。“要飞旧金山,今天的,越早越好。” “开什么玩笑?”他惊骇。这几天正是热门佳节ㄟ,方俊泯瞠目结舌。“喂,你别闹了,要到哪去抢机票?我看你过几天再--” “不行!”梁振衣走过来,按住方俊泯双肩,目光坚定,表情异常严肃。“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是、是”怪了,他给梁振衣胶得、心里一阵毛。 梁振衣眼色尖锐,固执低声道:“就算是用抢的,花再多钱都行,帮我!” 方俊泯搔握头、清清喉咙。“呃”懊恼思索。“我想想有谁今天要去旧金山的”他苦思着,忍不住抬头好奇问道:“喂,什么事你非要今天去啊?慢几天不行吗?你去旧金山该瘁啊?” 梁振衣沉默,方俊泯见他那阴郁的脸色,好识相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不说算啦,我帮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弄来这张机票,嗯”他努力思索,他送过不少昂贵的礼物给空姐,不知道她们帮不帮得上忙勒,正想着,忽然听见梁振衣回答他-- “温霞飞在那里,她出了事,我很担心。” 方俊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老友这样惊慌,是温霞飞啊?真不容易啊,这两个人开窍了!他即刻跳下床抄起电话,好义气地翻开电话本。 “行!这忙我非帮不可,一定把你送到旧金山见温霞飞!”他兴奋地挟着电话,将故友一个个騒扰起来。 天亮时,霞飞平安地被一个留着两撇胡子、沧砒广东腔的中年男子,从机场接至唐人街一楝中式建筑的小旅馆。 旅馆有个好江湖的名字,叫“和平饭店”窗栏上还括着旗子,呼幼砒唐人街惯有的中国味。老板胡大叔性子豪爽,拿了钥匙亲自帮霞飞拿行李上楼,带至最底端的一间房。他推开红色门扉,小小空间,布置简单,用净清爽。 胡大叔说:“振衣临时跟我要房间,对不起啊,就剩这间了。小了点,不过什么都齐了。” 霞飞怯怯地跟着胡大叔进房,红色地毯,阳光被窗帘阻断。 “谢谢。”她满心感激。“已经很好了。” 胡大叔将行李“咚”地搁置地毯上。“耶诞节,每间旅店都满了,你将就吧!” 霞飞点头。“就就这间没人住?”有点好奇,问了大叔。 那老板转过脸来,很诡异地低声对她道:“是啊!”他眯起眼睛,神色诡异得令霞飞心里一阵发毛,他竟说:“这间以前死过人,闹鬼啊!”霞飞脸色一白,惊恐地抓住老板手臂。“真真的吗?”正慌张地环顾四周时,竟听胡大叔爆出爽朗的笑声。“假的啦,哈哈哈哈哈”他用力拍拍霞飞的背。“你鬼片看太多了喔!”他眨眨眼。“振衣和我交情可好哩,我哪敢租间闹鬼的给你住啊!”他过去扭开暖炉。“他要我帮你加两床被子,怕你会冷,又说你可能会饿,桌上有菜单,要吃什么尽管说啊。”他见没事了,步向门口。“我走啦,有事拨分机。” 霞飞送他出去,胡大叔暧昧地对她眨眨眼。“我第一次见振衣这么宠人啊,丫头,你很幸运喔--”见她脸红,他笑眯眯地离开。 霞飞踢掉高跟鞋,游荡了一天,脚跟都磨破了。她四肢酸痛,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浴室冲澡,温暖的水淌进发梢,冲暖累极的身躯,她舒服地叹息,洗过澡后,阳光透亮,穿上睡袍,拉开窗帘,霞飞坐在床铺上,妥砒外头灿烂的阳光。 之前哭过的眼睛十分酸涩,可是此际望着蓝天白云,妥砒那一大片阳光,她想念起那一双深邃的黑眼睛,想念他温柔的眼色。 当唐人街人群开始拥挤,饭馆有人扯起二胡练唱戏曲,那尖锐高亢的唱曲声,令她分外思念起他低沈暗哑的嗓音。 霞飞倒上床铺,翻身楼紧枕头。她叹息,闭上眼睛,一阵酸。 她好想念梁振衣,好想他。原来距离会加深情感,原来跌倒了,才知道心底真正想要的;她思念的不是徐少钦,她脑海朦胧的影子,一直是梁振衣。她叹息,很好,她再没有顾忌了,她觉得轻飘飘,她的爱自由了 如果梁振衣此刻就在身旁,她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他怀抱! 第八章 当霞飞在唐人街迷糊睡去,当她掩上哭累了疲惫的眼睛,当她的身体陷入孤单的单人床,梁振衣却在三万尺高空飞行。 他困在拥挤机舱,小孩哭闹,旁人叨絮家常,各种语言交错,他望着飞机没入一片刺眼的日光中,与白云飞驰。他耳朵回底砒霞飞在电话里的哭声,想着她无助的嗓音,他心急如焚,恨不能一转眼飞至目的地,亲手将无助的她揽入怀中呵护。 这温柔的心情,这急于爱宠的心情,在这一趟飞行里,苦苦地折磨他。他睡不好,他吃不好,他只想着霞飞。当空姐端来餐点,他挂念霞飞吃了没?当机窗外更换景色,飞入一片黑夜,他看见很近的星星,想起霞飞闪烁的眼睛梁振衣恍恍惚惚坐因机舱,思淖砒她可爱的脸庞。 她有没有睡好?她有没有平安被接去旅店? 原来挂念一个人是这样反覆烦恼。 飞机降落机场,已是午夜。十几个小时飞行,梁振衣拎着简单的行李,直赴旅店。 “唉呀!”胡大叔见梁振衣竟来了,兴奋地哈哈大笑迎上来。“怎么回事?”他笑道。“怕我没照顾好你的小女友,亲自来检查?” 梁振衣眼角微扬。“她好吗?”没心情叙旧,只急着问起霞飞。 “好得很!”胡大叔找来房间钥匙,拿给梁振衣。“大概累惨了,一天没下楼,也没叫饭吃,我猜她睡迷糊了,不敢吵她。”胡大叔撞了梁振衣的手肘一下。“喂,你们是不是吵架啊?昨天我去接她时,她眼睛肿得核桃般大!”他夸张地描述霞飞有多狼狈。 梁振衣懒得解释,看见柜抬上一盆代售的玫瑰花。多看了一眼,胡大叔立即将整把花都抓来塞给他。 “买把花给女友陪罪吧!”他笑呵呵拱梁振衣上楼。“去去去,快去看你的小女友!” 风尘仆仆赶来,终于要见面了,梁振衣却心情忐忑,犹豫地站在门外,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敲门--没有回应,他拿钥匙开门进去。 房间有淡淡的皂香,暖炉轰轰响着。甲砒透进窗帘闪动的月光,梁振衣心中一悸,终于见著了思念的人。她蜷缩床上,微卷的黑发散乱在白色床铺上。 地睡得很熟,梁振衣将玫瑰轻轻搁在几上,行李放置在一旁。 他脱下外套,小心绕过床铺,面对她熟睡的半边脸,坐落床铺。 这是第二次,这样望着霞飞睡脸。 远方汽车呼啸,夜归的人低语,风吹动窗帘,浮动的影子错映霞飞皎白的脸。一直到这刻,看见她平安无恙,梁振衣绷紧的心,终于踏实安稳。他眼角眉梢溢满温柔,隐着淡淡笑意,孔砒她天真无辜的睡容,听著她轻轻打鼾的鼻息,还有那露出被子白哲纤细的脚踝。 他的心被满溢在胸口的澎湃情感征服,融得一塌糊涂。 微微俯身,情不自禁,大手覆上她可爱的足踝,小小的脚踝,握在他暖和的掌心底。他感动地红了眼眶。 不敢相信看见她无恙,竟会高兴得眼睛酸涩。摸上她光滑的足踝,无关欲望,是另一种更暖的情感冲击他。一种心疼她的情绪,教他热血沸腾胸腔发烫。 又一次,只傻傻打量她睡脸,又一次,凝视着她,感受内心激动的情感。仍不敢唤醒熟睡的她,梁振衣底砒她清醒。他想着,当她睁开眼,他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对她的感情,其实没有言语能贴切形容,对她的宠爱也不是肤浅的对白能表达。 当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时,她会如何?震惊?慌张?高兴?或是或是为难 她会高兴他赶来吗? 梁振衣害怕地揣想,自己会不会太冲动了?终于冷静下来才发现,只是她一通无助的电话,他竟千里迢迢飞来找她。 他苦笑。梁振衣,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 月色凄迷,房间昏暗。恋着温霞飞,向来冷静自持的梁振衣,忽然迷了路,怕起她睁开眼的表情。 是这么渴望爱她,渴望得令他害怕,梁振衣发现自己原来不够坚强,假如霞飞抗拒他的情感,哪怕只是一个不悦的眼色,他怀疑自己承受得住。 安睡在梁振衣深情的眼眸底,直至清晨,或许是意识到某种炙热的视线,或者是感受到身旁温热的体温、陌生的气息,温霞飞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蒙胧昏暗的视线中,看见了床沿坐着的那一道暗影,那个人正望住她,那个人的轮廓好熟悉,那一对深邃的眼睛正温柔地打量她,霞飞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是梦吗?她傻了。 她睁眼的那刹,梁振衣心悸屏息。他心底忐忑,沉默地望着她,一如他已境聊地望了她一夜。他默默打量温霞飞恍惚的表情,底砒她的反应。 可是温霞飞只是睡眼惺忪,茫然地撑起上身。梁振衣心悸,眸色暗了。见到他,她没有微笑,也没有皱眉,没有惊愕,也没有惶恐。 她只是怯怯地伸出手来,她的指尖碰上他脸颊,他即刻扣住她手腕,令她的掌心贴上他的频。霞飞缩手不及,眼色骤亮,这才真正醒来。不是梦!她倒抽口气,这不是梦啊!被他扣住了手腕,她惊愕他掌心实在的温度。 “你”是梁振衣。真的,是真的,她心悸,睡时一直想着的人,竟赫然在面前,她几乎喜极而泣。 梁振衣覆住摸在他颊上温暖的小手,他下巴新生的胡髭刺痛她掌心。 霞飞目光闪动,傻傻地仰望他,忽然忘了言语,只是泛红了可爱的鼻尖。 “我”梁振衣低声解释。“担心你,所以”该死,他该说什么?该说的其实只是一句“我爱你” 风吹开窗帘,曙光闪入霞飞眸底,她用力眨眼,看清楚他的脸。 她颤抖着唇,不敢相信他特地找来,她的嗓音有掩不住的激动,还有某种复杂的情绪。“你你来多久了?” 他望着她脆弱的表情,一阵心疼。“很久了。天都亮了你睡的好吗?”该死,净说些言不及义的话。他真正想的,是将她紧紧锁入怀底。 是太震惊或是太感动?霞飞鼻尖泛红,跟着,眼眶也红了。 梁振衣蹙起眉头,她是不是要哭了? 微亮的曙光中,他黝黑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专注地凝视她,她穿着过大的白睡袍,坐在床铺上,她的目光闪动,梁振衣发现,那是眼泪在她眸中打转。 温霞飞缩回手,蒙住脸,眼泪就淌下来。 “我真不敢相信,你你来了”她的声音破碎。“我好高兴!” 老天,这句话简直让他乐坏。他一个长手,便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霞飞心动,急切地回抱住他宽阔的背脊,贪婪吸取他身上温暖气息,某种激动的情感在血脉里窜流,她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入他胸膛,闷闷地说:“你特地来看我?” 她的疲惫、她的无助,都在梁振衣扎实的怀抱里烟消云散。一切的担心害怕都已远去,他强壮结实的手臂把她牢牢护紧;他可靠强壮的臂膀间,彷佛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霞飞在他怀中颤抖,梁振衣心动又心悸,他低头,拂开她腮畔的发,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脸颊立即热了。他把她拉坐到他腿上,轻轻抬起她下巴,她表情迷惘,他热情地望住她眼睛。他的口口光闪动,心跳飞驰。 “我一直”梁振衣像是很困难又似是好不容易,他终于哑声说出口。“很喜欢你。”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望着她、弊砒她简直象做梦。 他低沈醇厚的嗓音也似梦,霞飞听得枰然心动。 她傻傻望着眼前这男人,她可爱地皱皱鼻子,眼色明亮,声音却有些忐忑。“真真的?” 眼前一黑,**乍热,他热情饥渴的唇覆上她,给她一个长久的吻。霞飞只觉得头昏目眩,毫无预警就被这突来的吻震撼,他的舌饥渴地占有她柔软的嘴巴内部,探入与她温暖接触,他喉咙底部响起一阵低沈而原始的嗓音。她是这样甜蜜诱人,把他迷得一塌糊涂 这一吻击溃了她! 这一吻太亲昵了,他捧住她的脸,微微提起上身,好更深地吻她,用他所有的热力将她淹没,霞飞在他原始野蛮的热吻下,最眩又悸动。他就像火焰将她烧融,他的身体热得似沸铁,暧昧地紧压着她,害她兴奋直颤,害她愉悦地弃械投降,软化在他的热情怀抱底 霞飞闭上眼睛,感受他热情亲昵地摩擦她柔软的嘴巴内部,他的气味该死地那么干净美好,而他的嘴一再覆住她的,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更不让她清醒,他用热情,性感地将她催眠,害她只能无助地享受欲望的诱惑及他给的甜蜜。 他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瘫软在他怀中,他锢紧她身体,欲望撞击在胸口,他听见自己兴奋低吟,梁振衣在心底愉悦叹息,这是他一直渴望做的事,不顾一切尽情地拥吻她,他的嘴开始一种会把人吞没的吻 欲望如闪电般袭击他们,霞飞用力揪紧他背脊,怯怯地也学着他用舌头描绘他炙热的嘴。她的舌头温暖地在他唇内,老天!他兴奋地叹息。更热切地探索她甜蜜的唇,火热而且需索,贪婪地吸入她香甜的气息,一再伸出舌头品尝她 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霞飞快窒息,她睁眸,喘息着移开脸,有些惶恐地逃避他热情的嘴。 他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当她后退,他固执地俯身揽住她,右手扣住她左手腕,霞飞睁大眼睛,她脸上恍惚又迷惑的神情令他不禁露出微笑,而他眼中的光芒则是令她愉悦地轻头起来。他眼中对她火热赤裸的欲望看得她、心跳加速,气息紊乱,虚弱得快要昏倒。 他的欲望高涨,他的情感激越,此际他再不想按捺对她的渴望。 他深情地伸出手,他的拇指分开她那因亲吻而变得湿润艳红的**,霞飞喘一口气软弱地倒向床铺,他立即顺势压住她柔软的身体。 世界彷佛也在这一刻倾倒,空气中弥漫情动的芬芳,他们用同样热情的一对眼眸说话,他说着对她的深情,她俗砒的是对他的悸动。 她无助而恍惚地上望他因欲望深邃黝黑的眼睛,她在心底呐喊。她知道她的理智已经被他催眠,这刹她确切地知道,不论他要对她做什么,不论他要拿她怎样,霞飞确切地知道,她都虚弱得没法抵抗他,她感觉自己身上每根毛管都兴奋地在呼唤他,她在他炙热的视线底融化 怕压痛地,梁振衣用手肘撑起自己,亢奋的身体强悍地抵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他眼中的饥渴和温暖令她愉悦,在他强壮的身体下,她心跳飞驰,战栗不止。隐约意识到某种事正要发生,她的胃紧张兴奋地似在燃烧,她该做些什么?不,她什么也没法做,她发现在梁振衣热情的注视下,她只能无能地颤抖。 他深深地看她,凝视她红润的唇,他低头,他的舌头探入她甜蜜的深处,听见她**,他缩回,再往里头刺入,他的嘴开始变得蛮横,他们的接吻变得更加野蛮亲昵。 他拉起她双手,搂住他颈子。“天知道,我一直就想这样做”他真诚叹息。“你是这样美好。”不敢相信这梦境成真,他扯开身上衬衫,揭开她睡袍,让火热的肌肤接触,同样悸动的心重叠! 当他开始啃噬她耳朵,她的胃兴奋收缩,霞飞闭上眼,感觉他雄劲的体格压在她身上,她濒临崩溃的理智告诉她该制止他,可是她很不争气地发现她喜欢这样亲昵地亲吻。 梁振衣在她耳边低喃着甜蜜的话语,他热热的呼息抛砒她,害她心荡神摇,什么矜持、拭瘁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火热的唇移至她颈上,他的手也顺势覆住她柔软的胸脯,他满足地叹息,她低喘,脸颊像在燃烧,在他亲密的**下,身体恍若被抛入火堆。 梁振衣将脸埋入她温暖的胸怀,汲取她甜美的气息,亲吻并折磨她可爱的**,他满足得想死掉,又兴奋得想即刻进入她。 他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自己的衣裤,回到她身上,放肆地将湿润的吻辗转流连在那柔软饱满的胸脯,又放肆地延烧至她可爱性感的下腹,亲吻那柔软美丽的弧度,兴奋地听见她破碎地**。 霞飞无助地探入他凌乱的发,他的掌心则是贴着那温热的小腹,尽情摩挲她柔软光滑的肌肤,也亲爱地舔噬那可爱的肚脐。 老天,霞飞**,再没有比这更令人销魂的了。 她甜蜜的**令他心悸,如果他能抗拒这么一个温暖诱人的身体,那他就真的该死了。他吻得她可爱的小腹快要着火,他还亲吻她可爱柔美的腰身,抚摩她光滑细致的大腿,抚摩她最隐匿的地方。 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这样,在他热情地抚摩下敞开自己。霞飞闭上眼睛无助地娇喘,像含苞玫瑰在他温暖的亲吻下战栗盛放,她从未这样激动亢奋。她紧咬**,如此销魂,这样的骨腾肉飞。他亲吻她每一寸肌肤,像在宠爱着他最亲爱的礼物,她感觉热得要死又空虚地想死,他的手指有魔力,撩拨出她最深处的欲望,像火焰一样烫她,她浑身发麻绷紧了每根神经,感觉自己在他强悍的身体下变得潮湿 这世上再甜的糖果都比不上他一个亲吻,这世上再好的绸缎也拚不上与他肌肤相触的美妙触感。这世上还能有什么? 霞飞晕眩,无助地攀着他光滑的背脊,还能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大胆热情又暖尽心坎底,唯有他 这么销魂,他光滑结实的身体让她想到一头豹,她的手臂环着他,米砒他温暖的肌肤,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平滑坚硬似滚烫的铁,她能感觉到他强壮的身体蕴藏的力量,令她胸腔发烫。他坚挺的**抵住她两腿间最柔软隐匿地方,他热情而放肆地摩挲她,害她销魂地每根神经都亢奋地呐喊,她的背向上弓好更贴近他,而激情像巨大漩涡将她卷人欲望的海洋,她痛苦地渴望他给予拭瘁,是什么?她空虚的深处在催促著什么? 他看着她本能地夹住他双腿,该死,感受到她的湿润和自己的湿滑,他双手抓紧她臀部,向上一冲,有力而坚定地进入她,她背一弓叫了出来,小手在他光裸炙热的背脊扣紧,他一个挺身充满她,她崩溃地呼喊,痛与快乐一起击溃她。 意识到自己的野蛮,他温柔地道歉。“对不起,飞”而他的声音因激情而变得沙哑低沈。听见她破碎的**,瞬间摧毁他的自制力,梁振衣撑起上身好更深地占有她,而她战栗着紧抱他,毫不保留地用她的生嫩接纳他。紧得快要窒息,快乐得想高声呼叫,这巨大的快感充实在她深处,他缓慢有力地在她体内移动,他的汗濡湿她战栗的身体,他甜蜜又彻底地充实她,在她隐匿的深处用力爱她,那热情地抚触,那最私密地欢爱,她再没其他想法,她恍阕砒只是贪心地想要更多,渴望着他! 她欢愉他热情地占有,他们的身体紧密纠缠,这是世上最亲近的接触,多么神奇,他们不再有距离,他们融成一体。 日光攀上梁振衣光裸的背,熨暖床上激情相拥的身躯。 当梁振衣扣住霞飞获紧的手,当她在他快速的移动下因为高潮而呼喊时,他覆住她湿润的**,在她温热的深处释出自己,将封闭的情感一并交与她。 狭小的浴室,水声哗哗,蒸气蒙胧了视线,镜子起雾,雪白瓷砖湿漉,渗着晶莹的水珠,炎砒砖墙淌落。 霞飞额上的汗,也淌落了绯红的脸颊。 老天!她蒙住脸,忐忑地坐在浴缸里,仍不敢相信几分钟前,她和梁振衣竟然 她跟少钦矜持了五年,结果,面对梁振衣,怎么冲动得拭瘁都忘了,最沮丧的是,她毫无任何避孕措施。明明最在意这种事,一直都很谨慎,怎么会原来蔚茵茵所说的失控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根本来不及防备。 都怪他的吻太热情,霞飞一阵燥热,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非常非常喜欢他的吻。怎么也想不到,平日在公司那样严肃的梁振衣,会有彰瘁热情大胆的一面。 霞飞掬水泼上燥热的脸,腿间的疼痛,提醒着他们热情的缠绵。当他进入她时,她清楚记得自己是怎样不知羞耻地在他身下放荡**,老天,真丢脸!当他的亢奋将她推入欲望顶端时,她甚至崩溃地高呼。霞飞头昏脑胀,羞得不敢见他。现在冷静下来,理智回来后,她躲在浴室里,倒不好意思了,思绪好混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彰瘁放浪的一面?不明白这世上真有这样凶猛的感触,什么理智都没法抵抗那晕眩的激烈的感觉,霞飞蒙住脸叹息,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这新鲜的体验惊骇她,那迷魂的滋味,令她好害怕又好心醉。 换上蓝色线衫,梁振衣弯身拾起长裤穿上。 他一直注意着浴室的动静,微微皱眉,她是不是进去太久了? 是他抱她进去的,热水也是他帮她放的,算算时间那已是半个小时前的事。 梁振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弄痛她了?早知道她是处女他会更温柔,见鬼了,他低声诅咒,他急着占有她哪还记得温柔?一见到霞飞柔白的身体,他的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只想疯狂地占有她每一寸。 梁振衣俐落地将床单重新铺平。 她会不会后悔?他忐忑揣想她的思绪。回忆方才激情的画面,他确信她有得到满足,但是但是他的确应该更温柔一点。 毕竟她是那么生嫩**,该死,他又亢奋了。老天,他眼色暗了,不敢相信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这一切真实却又梦幻地令人难以相信。 她会不会认为他趁她感情最脆弱时占了她便宜?她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躲在浴室拿瘁久是因为懊悔吗? 梁振衣重重地叹息,再这样想下去他极可能疯掉。 梁振衣长步至浴室门前。“霞飞?” 里头只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有点担心。扭动门把,推开门,一声惊叫,噗咚,水花四溅,梁振衣眼睁睁看着霞飞慌得整个人滑入热水底。 氤氲的雾气中,她惊慌失措的举止令他又惊又好笑,动作能那么快可见没事。 要死了!霞飞憋住气没入水中,尽管他们刚刚才赤裸裸地亲密过,但真正裸裎见人,她还真怕死了。 她躲入水中,祈祷他识相地快快离开。 梁振衣没走,他弯身打量浴缸内不断冒着气泡的水面。“霞飞?”这么怕羞? 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水面,比了个要他离开的手势。 梁振衣挑眉,干脆往浴缸边沿一坐。“你躲在水底干么?”他赖着不走,欣赏水面下朦胧的皎白的身体。 霞飞憋不住气,冒出头来瞪他。“喂!”脸红耳热,盯住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没好气地道:“我我还没洗好,你你怎么这样闯进来!” 他高大的体魄令狭小的空间顿时更形窘迫,他炙热黝黑的眸子害她心底又是一阵小鹿乱撞,目眩神迷。 他真喜欢看她这样困窘的可爱模样,她红着脸有点狼狈地底砒他,湿透的发飘浮在水面,水声滴滴答答,蒸气熨著那美丽的小脸蛋。 真该死了,仅仅只是这样望着她绯红的脸,他的胸腔竟不可思议涨满幸福的感觉。 他硬是压抑住紧绷的欲望,低声问她:“你还要洗多久?” “你你管我!”该死,他怎么还赖着不走。 他眼中闪烁有趣的光芒,懒洋洋地提醒她。“霞飞,泡那么久会缺氧的,我怕你会昏倒。” 昏倒?霞飞眼一睁,想到自己赤裸裸昏倒在浴室的窘样,立时嚷嚷:“行行行,你出去,我好穿衣服!” 他不但不走,还该死的用那一对慵懒深邃的眼睛打量她。当他把视线往她身下移,她立即用水泼他。 “你还看!” 他笑着,卷袖猛地将她自水底拉上来,她惊叫,他凑身封住她嚷嚷的嘴,吻得她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什么抗议的话都被他吻掉了,他满足极了。 当他终于松手,她虚弱地差点又滑入水底,他及时托住她,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到马桶上。 “用不着不好意思,刚才我什么都看遍了”他转身拿毛巾,霞飞气坏了,抓紧浴巾,抬腿就踹他,他一时失衡,上身跌入水中,水花溅起,霞飞笑了。 梁振衣一身湿,转身过来。“好、很好”干脆把湿了的上衣脱去,霞飞惊骇得瞪大眼睛,那结实光滑满布肌肉的胸膛立即教她止住了笑,她看得瞠目结舌,脸红似火。他古铜色的胸膛真迷人,平滑结实的小腹好性感她很不争气地喉咙紧缩,燥热的脸色泄漏她邪恶的思绪。 他大步过来,霞飞尖叫,往门口逃,他身手俐落轻易地便将她拦回来,他也笑了,吻上她的嘴。实在忍不住,当霞飞又一次被他吻得失去理智时,他狡猾地在浴室又一次占有了她,不过这次他确定,他非常温柔,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去证明他有多喜欢她,最后他们疲惫不堪,双双虚弱地躺进浴缸,一起泡澡。 第九章 外头艳阳正炙,一桌好菜正热着。 胡大叔盛情款待远来的梁振衣,在唐人街的福圆餐厅办了一桌请他们。 「来来来!」他生性热情,忙着帮霞飞盛满各式菜。「这正点,正宗的烤鸭,五更肠旺,宫保鸡丁…」他挟得不亦乐乎,梁振衣将盘子拿过来,霞飞看他谱砒眉将辣椒挑掉。 「别挟了,她不吃辣。」他说。 他怎么知道?霞飞惊愕,见他拦阻胡大叔挟菜的势子。「拿些清淡的吧。」 他和胡大叔对饮一杯酒,两人豪爽地聊起往事。 霞飞默默吃起梁振衣帮她重新拣选的菜色,心底还是弄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不吃辣!这点小事,她认真想了半天还不通透。 吃过饭,服务生送来几个元宝形状的饼干。 梁振衣将饼干递给霞飞,霞飞抬头望他。 「我吃不下了。」她摇头。听见胡大叔笑着解释。 「俊妞,这是咱唐人街的习俗,管这叫幸运饼,你快拣一个尝,看你运气如何?」 霞飞弄不明白,她看梁振衣挑了一个,咬破饼干,她也挑一个咬破,一管纸条露馅。她眼一亮,拎起纸条卷开来看,上面写着「喜事临门,红鸾星动」。霞飞赶紧将纸条揉进手底,脸上一阵燥热。 胡大叔笑问她:「写啥?」 梁振衣也问:「写什么?」 她羞红着脸,急急挥手。「没…没什么!」她问他。「你的写什么?」 他挑眉。「你的先给我看。」 她一阵紧张,揪紧纸条。「唔…又没写什么!」 「啪!」胡大叔将他的纸条往桌上用力一放,看梁振衣一眼,两人咧嘴,然后好默契地一起齐声大笑。 「你神秘个什么劲啊?」胡大叔瞅着霞飞醋砒纸条。「这家餐厅十张有八张都写著『喜事临门,红鸾星动』啦!嗟、你甭藏啦!」 霞飞错愕,冷汗淌落面颊,尴尬地胀红小脸,梁振衣斜睨她一眼,低声笑了。 用完餐,买了两袋冷饮,他们回到旅店。佳节时期,唐人街挤满旅人,太过喧哗,他们决定踅返旅店。 步上狭窄的楼梯时,霞飞瞅着他背影,忍不住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她没跟他说过啊! 梁振衣回头看她一眼,很稀松平常的回答。「上回公司聚餐,你每道菜都问辣不辣,直说吃辣会闹胃疼。怎么,我记错了?」 霞飞摇头。「没,你没记错。」 他拾阶而上,她跟着,孔砒他高大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底一阵暖。 少钦总是记不住,她不吃辣的。 霞飞盯着梁振衣宽阔的背影,为什么?她从没刻意提醒,他却一直记得。 梁振衣上了楼,绕入玄关,一双小手自后头拦抱住他,教他不由得一怔。 他心悸,不敢妄动,感觉霞飞将脸贴上他背脊。 他们的影子重叠在斑剥的老墙上,她的呼息暖着地的背。他霎时屏息,兴奋至极,这是第一次,霞飞主动示好,他默默地任她幼砒,不敢妄动分毫,深怕惊扰了这难得的一刻。 「我…」霞飞将脸紧贴他的背,鼓起勇气怯怯地说。「我也…很喜欢你。」只为了他记得她不吃辣这点小事。 是的,只为了这样就感动得想哭。是的,她忽地眼眶泛红。 是不是太滥情了!是的,是太滥情了,也不知怎么了,她好感动喔。 是的,就这么点小事,还有很多…譬如他干里迢迢而来,譬如她失意时他的提点,又譬如她每一次犯错他冷漠地教训完她,却总又在背后默默支持她,都只是彰瘁一点点小事,累积起来,却推翻了和长久交往的男友的情分,徐少钦的不堪将梁振衣衬得益发温柔出色。 梁振衣低头,掌心覆亡腰前那双小手。多么高兴她回应了他的感情,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就在这一双交叠的双手间。 一只白鸽栖在锈花栏杆上,咕咕呢喃,它享受着愠暖的日光不肯走了。 两把椅子靠在一起,日光慵懒,地上人影婆娑。 好久没这么悠闲了,霞飞跟梁振衣聊起来。 「男人真可以把**和感情分开吗?」她忍不住问,想不透少钦怎么能一边口口声声说爱她,一边又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梁振衣慵懒地躺靠椅子上,长腿交叉着横放地上。 「不知道。」随即诚实补上一句:「坦白说,我认识的男人大多都可以。」他正在瞧着市区地图。 霞飞皱起眉头,冷觑他。「你…你也这样?」 「说真的,」他瞪她一眼。「我还真…不是这样。」他逗她,霞飞笑睨他,伸了懒腰,舒服地啜饮刚刚买来的冰咖啡。 她眺望前方。「旧金山好多大厦啊,前头是不是公园啊?一片绿哪,真漂亮。」她又仰头,望着成片飞过的鸽子。「剩下一天我一定要玩个够本,你知道哪儿好玩吗?」她兴奋转头问。[你带我——」她忽然住口,见梁振衣打起盹来了,孔砒椅背,深邃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 温霞飞忽然明白他该有多累了,他在第一时间就收拾行李飞过来见她,又在她睡熟了的时候守护她一夜,早上他们缠绵了两回,又被胡大叔拉去吃饭,老天,霞飞膛目,也就是说,他极可能有足足二十四个小时没睡了;而她则是吃饱睡饱直想着玩,该死!霞飞一阵自责。 霞飞盯着栏杆上咕咕叫的鸽子。「去、去!」挥走它。 发了一阵呆,霞飞暗暗挪近椅子靠过去,又悄悄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让他靠上她肩膀。 他手中地图松了,霞飞微笑,接住地图,拿那张地图盖住两人的脸,不教阳光騒扰他的安眠。 他没醒,直靠着她肩头,轻轻打鼾。他灼热的鼻息抛砒她颈子,霞飞眯起眼睛,很满足地叹息。 这种甜蜜的感觉,这种胸腔涨满幸福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如果这种甜进心底、洋溢幸福的感觉叫爱情,那么,霞飞终于明白过去她错得有多离谱。 好比她现在只是和梁振衣并肩散步,走在黄昏街上,只是偷觑他俊朗的脸容,她都不禁要微微笑。 这次应该没错吧? 当成片的鸽子飞过中央广场,霞飞兴奋地奔过去瞧。 「这些鸽子不怕人啊!」她过去,剩着地上一大群鸽子。兴奋地回头对梁振衣嚷嚷:「你看,不怕人ㄟ…」 他微笑,将刚买的面包扔给霞飞。「你可以喂它们。」 霞飞乐得接住面包,撕了一块扔到地上,眼尖的鸽子们霎时暴动起来,哗哗振翅,猛地全往霞飞站立处奔,那狂乱凶猛的仗势,把霞飞惊骇得扔了面包尖叫,拔腿就跑,看得梁振衣大笑。 「救命!」霞飞奔过来抓住他肩膀。「你看见没?太恐怖啦!」 他哈哈笑,挽住霞飞,和她看着那一大群互啄彼此、凶猛争食的鸽子群。 梁振衣心情好极了,他发现这是第一次霞飞主动挽住他臂膀。 广场草地上搁着许多前卫画家的作品,霞飞忘了那群鸽子,兴奋地又奔过去研究起新潮的画。 她第一次出国,什么事都新奇得令她兴奋。 「你看得懂吗?」画布上是黑鸦鸦的线条,纠缠在一起。 「他画的是地狱。」 地狱?霞飞揪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梁振衣指了指角落题名的英文,霞飞瞪他一眼。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领悟力那么强!」忽然听见当当当的声音,霞飞回头,忍不住惊呼。「你看见没?缆车!真的缆车ㄟ!」 「我们去坐!」梁振衣拉住她就奔。 旧金山的缆车专门搭载游客,驶得慢,好让人们随时上车,虽说如此,梁振衣追得轻松,霞飞腿短,差点跑断了气。 顾不得她,梁振衣松手,率先先跳上缆车,再回头将霞飞拽上来,霞飞又惊又笑,乐得直笑进他心底。 车上早挤满旅客,他们只好靠在车边,两人面对着面,身体亲密地紧贴在一起。街道倾斜,红色缆车当当地缓缓驶上斜坡,两旁是美丽的别墅,红的蓝的绿的屋檐,看得霞飞眼花撩乱。 梁振衣挪了挪身子,左手保护性地环在霞飞腰后,免得她掉下车子。 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抬头妥砒他斯文俊朗的五官,霞飞脸红,虽然已经有过亲密的接触,却还是为他的贴近而心跳激越热血沸腾。 有一名洋妇人微笑对梁振衣说了什么,他用流畅的英文回答。 「她说什么?」霞飞扯扯他衣服,他低头,黝黑的眼睛打量她。 「问我们是不是来度蜜月。」他眼睛露出有趣的光芒,神情有些尴尬。 「那…那你怎么说?」霞飞面色有些尴尬地问他。 梁振衣严厉地瞪她一眼。「喂,v.j.的员工,英文这么差?」板起脸孔教训她,霞飞低头狠掐他大腿,他硬邦邦的肌肉反而害得她手疼,她皱眉听见他低低的笑声荡进她心坎。 缆车爬上坡顶,梁振衣忽然收紧手臂,用下巴指指下边街底,那尽处一片蔚蓝。蓝天白云与海融成一片,灿烂的霞光晕染那片美丽风景。 他说:「下面就是渔人码头。」 缆车忽然开始往下俯冲,整车游客霎时惊呼起来,心情又怕又兴奋,霞飞不落人后,也嚷得好大声。只见缆车冲往那一片蔚蓝海洋,梁振衣望着她兴奋又惊骇的模样,不禁失笑。她为美丽的风景赞叹,他为她可爱的脸庞失魂。 他不想看风景,只爱看霞飞生动有趣的表情,缆车飞驰,她开心地与游客一起惊呼,而只要她高兴,他心底也跟着欢快。 天上有星星,人间有美丽的小灯花妆点绿树。而在蜿蜒着闪烁霓虹的海岸前,霞飞易砒栏杆,梁振衣刚买了一台照相机。 他弓身对准焦聚,他对她喊:「笑啊,霞飞,快笑!」 风太狂,吹乱她的发,霞飞急着拨顺发梢。「等等…等等…」她张口就吃到了发丝,她皱眉急急拨开。「等等啊!」她非要漂漂亮亮摆好姿势入镜,才不枉费这一片美丽海景。 「别管头发了!」梁振衣高声道。「快笑啊,自然就好。」 「不行!」她皱眉,懊恼地按住被吹得似爆炸头的卷发。「不行啊!我的头发乱了啦!再等等,我先弄好…」她可不想顶着个爆炸头入镜。 梁振衣眼角含笑,镜头中霞飞紊乱的发和焦急懊恼的表情太可爱了,他忍不住就按了快门。 咔嚓! 霞飞膛目,手还抓在头上,见他按了快门气得直跺脚,追过来打他。「不是叫你等等吗!」抢着他手里的相机,他扬手可恶地哈哈大笑。 买了烤螃蟹,在旧金山的最后一夜,在起雾的夜色中,他们并肩仰头打量百货公司的巨幅看板,职业病犯了,霞飞指着霓虹闪烁的看板。 「好摩登的女人。」看板里的女人戴着墨镜斜躺沙发。梁振衣嘴角微扬,听霞飞嗓音轻快地说。「将来我要设计百货公司的广告,绝不请个这么冷漠的模特儿宣传。」她眼色认真。「更不会让模特儿戴墨镜,百货公司就是要欢迎人们去逛,彰瘁冷调的感觉,会减低购物欲。」 梁振衣纠正她。「这间百货走精致路线。」他带霞飞进去,并领着她看看陈列商品,价位高得吓人,随便一个皮包都要一千美元以上。 「哗!黑店。」霞飞凑近他耳边。「又不好看。」 庆幸售货员听不懂,梁振衣低头凝视她。「某些政商名流要的就是这种责死人的感觉,他们喜欢冷门、不够大众的东西,令他们自己更特别。所以这种商品特色,广告不可设定在讨好大众,反而要强调时髦新颖冷僻,越有距离有时越讨好…」 霞飞斜睨着梁振衣,他眼角微扬地孔砒她,霞飞眨眨眼。「你在教我吗?经理大人。」几日亲蔫相处,都快忘记他在公司的身分。 梁振衣失笑,环着她,离开百货公司。 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霞飞,你未受过正统训练,即使你的创意够新鲜,然而光靠新鲜有趣而没有深厚扎实的底子,还是不行。」他实话实说。 霞飞听进心底,虽然也有心想学,但总要赚钱养外婆吧?想起外婆,不知道她在阿里山玩得开不开心。 「怎么了?」注意到霞飞黯然的脸色,他问。 「我想外婆。」她抬头,很老实地。「我第一次和外婆离开那么久。」梁振衣缓缓挑眉,她立即解释道:「当然,也不是说和你一起不开心,只是…我想她。」他能懂吗?每每提起外婆,徐少钦就不开心;可是梁振衣只拿黝黑的眼睛打量她,他没有不开心,他的目光温暖沈静,好似此际起雾了点着灯的街,感觉寂静却又有一点点温暖。 他握住霞飞小小的手,振作精神说:「走,我们去给你外婆挑礼物。」他羡慕霞飞有个好外婆,他双亲健在,却总是寂寞。 「好啊!」霞飞欢快,他笑了,看她蹦蹦跳跳追逐一个又一个橱窗,努力搜寻起来。「送什么给外婆呢?」 梁振衣耐心地陪着她逛了好久,最后她蹲砒个好花的大红毛料外套兴奋嚷嚷:「这个好,外婆一定喜欢!」她看了价钱,神色一黯。「这么贵!」折合台币快八千哪。 舍不得她失望,梁振衣说:「买了吧。」 霞飞摇头。「不行、不行!」她有点失望地挥挥手。「太贵了啦!」这趟旅程已经将她的积蓄花光,实在不能贪心。「我还是挑别的吧。」 「不够的我帮你贴。」他建议。 霞飞瞪着他认真道:「那不行,我要送外婆的,当然要用自己的钱。」 「好。」不罗陵,他拿了外套。「我帮你杀价。」他迳自用流畅得令霞飞汗颜的英文和小姐交涉。 霞飞听得雾煞煞,梁振衣身子一横,挡住霞飞好奇的眼睛,趁霞飞不注意塞了一笔钱给店员小姐,等霞飞挤出头来时,小姐已经将衣服装进盒子里。 「你谈好了?她干么装衣服?我可没说要买喔!」她认真道。「美金一百四,买不买?」他问,好笑地看霞飞猛点头。 「买买买!」哇!他这么会杀价啊?云飞拿出美金付款,兴奋地收下衣服,没看见上头梁振衣对小姐眨眼,感谢她的隐瞒。 买好了外婆的礼物,霞飞好开心,拎着袋子,笑妥砒梁振衣,挽著他,步上旧金山特有的斜坡道路。 「我好开心!」她笑眯眯。「我外婆最喜欢花外套。」地挽紧梁振衣的臂膀,对着他笑。「我外婆最喜欢织花外套,我告诉她你帮她杀价,她说不定会织一件大大的花外套送你——」 「饶了我吧!」他挑眉说。 霞飞仰头笑得双肩直颤,想到他穿花外套的样子,她笑得胃痛,而她的笑声把他心都笑融了。 经过酒铺,霞飞回头要他等。「你对我这么好,我请你喝酒!」她只身闯进去买酒。 梁振衣心情愉悦等在店外,忽然哗地一声,听她笑嘻嘻拎着装了酒的纸袋奔出来拉住他,小脸红红乐得对他嚷。 「天啊,你不会相信,他以为我未成年,要看我护照勒!」她眼睛发亮,望进他心底。「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梁振衣失笑,没想到这点小事就让她开心。他接过袋子,倾身时,很自然便亲吻了她笑红的脸颊。 霞飞止住了笑声,气温很低,她呵口气,闭上眼睛,感觉他亲密的吻烙印上脸颊。 小旅馆淹没夜色中,月亮被迷蒙了脸。 单人床,他们拥挤地躺在一起,喝了点小酒,微醺地倚偎在一起,因为夜色很美,因为这是异乡最后一夜,他们情不自禁又在床上拥吻,两人纠缠,情生意动时,霞飞忽然阻止他。 「等等…」她意志薄弱地提醒他。「我…我们…没避孕…」她不能再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他温暖的掌心在她柔白的身上**,当她紧张地这样说时,他低身吻她眼睛,反问她一句:「你讨厌小孩?」 「不是…只是…万一怀孕…」他摸上她小腹害她不能专心说话,他亲吻她颈子呢喃低语。 他弓身不顾霞飞抗议地亲吻她可能孕育孩子的小腹,他哑声说:「有孩子更好。」想像霞飞有他的小孩,他热情又感动。 他的话立即安抚了霞飞,他的话让她觉得好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亲吻着她柔软的小腹时,当他**她隐匿的地方,当他拿瘁温柔又那麽热情地爱她时,霞飞头昏目眩地想,有一个梁振衣的孩子,好像真的很不错。她竟然期待永远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当徐少钦兴致盎然讨论他们的未来时,霞飞总是听得惶恐。 当梁振衣在夜里亲昵地爱她,他只是说有孩子很好,他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或者好爱她的话,可是他温柔的动作贴、心的表现,都令霞飞动容,令她毫无防备,只傻傻敞开自已迎接他,一切只因这种被骄宠的感觉太美好。 当梁振衣在她深处移动,当他的温柔开始变得原始热情,霞飞在他强壮的身体下,幸福地颤抖。 她心底认真的相信,她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辈子,如果是他,一定可以幸福。 缠绵过后,霞飞坐在凌乱纠缠的床单上头,忽然摸上斜躺着的梁振衣眼角。 「我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深…」窗外灰蒙,霞飞看着他的表情温柔专注。梁振衣仔细地听她妥砒他说:「因为…」她软软的指尖抚著他眼梢。「你这里有细纹,你笑起来的时候,牵动了细纹,于是眼睛就更深了。」她好笑地瞪大眼睛看他。「你笑的时候,深邃的眼睛会害得女人心碎。」 而她美丽的微笑会害他忘了自己是谁。 梁振衣的眼色孤单寂静,宛如黑夜沈睡的海洋,他摸着霞飞散在肩上的发,她的脸茸砒一层淡淡红晕,他知道那片红是因为他。他的手背轻轻贴著她漂亮的颈子滑下浑圆的胸脯,一路往下直至小腹。 他拿手掌丈量她可爱的小腹,温柔地说:「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个小baby?」 霞飞听得浑身燥热,只是怯怯地笑。他说话的口气,好似他非常希望真的有小baby住在里面。 然后,他深邃的眼睛便热情地打量她柔白的小腹,老天,他真喜欢她这柔软的地方,想起自己刚刚埋进这里深处,他的目光立即变得暗沈炙热,将她一把扯入怀底,好热情地又深深占有了她。 梁振衣很想跟她说,他不需要每个女人为他心碎,他只希望她为他心动。而当她眼色温柔地按住他眼梢时,他想说的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招架,如此甜美温柔的她;至少,他便不能幸免。初见霞飞时,她便用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吸引了他。 而今此际,她用星星似地眼睛望他,她说着的是一个他想望的梦想,他想望的是,她爱他。还有他们幸福的未来。 飞机在夜晚航行,星星变得很近很近,梁振衣望着星子,那么多耀眼的星星,好象也在为他欢快。 霞飞睡在他身旁的位置,紧挨着他肩膀。毛毯下,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低望她酣睡的模样,她明明的鼻息指过他。望着她如此毫无防备的模样,他胸腔伥满了爱。 当飞机降落,用计程车送霞飞返家,梁振衣帮霞飞把行李拿上楼,然后亲吻她的脸颊道别。 打量他,温霞飞心中有些忐忑。旧金山的时光浪漫得不象真的,不也相信,梁振衣就这样真实地立在她家门前。 他俊朗的脸庞,他宽阔的肩膀,他高佻结实的迷人身影,她真的和这个男人亲昵地在竟人床上挤了两天吗? 梁振衣望着霞飞恍惚的表情,他微笑着摸摸她下巴。 「过几天,我有事跟你说。」 霞飞仰着脸望他。「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吗?」 他眨眼,眼色隐着抹笑意。「别急,很快跟你说。」然后他道别,霞飞很舍不得地立在门外,孔砒他下楼,一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了为止。 霞飞有点患得患失,花了一个晚上打扫家里,她将和梁振衣买的花外套放在外婆床上,等她一回来,就有个惊喜。 少了外婆的房子有点寂寞,她洗了澡,跑去翻日历,再三天外婆才会回来,她放了音乐,然后坐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内的东西。 她看见原先包装好要给徐少钦的圣诞礼物,里头是一条白色围巾。想起在旧金山发生的事,霞飞拿起来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啪」的一声扔掉,好爽快。霞飞微笑,心底顿时一阵轻松。 又开始收拾起箱底的衣服,忽然停住动作,困惑地拎起一件鹅黄色高领羊毛衫。霞飞将它拿在灯下打量,不记得自己有这件衣服?袖管忽然落下一卷纸条,霞飞认得,那是幸运饼的纸签,那时在遥远的唐人街餐馆,她藏着纸签闹了个笑话。搁下羊毛衫,拾起纸签,卷开时,看见的仍是那行预言—— 喜事临门,红鸾星动 霞飞忽然红了眼眶,模糊了视线。铅字旁有她熟悉的字迹。 梁振衣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买了这件衣服,还将纸签埋进袖管。 预言的铅字旁,提了几行字,那刚劲的一笔一划都刻进她心坎,深情烙印。 霞飞,你急着买外婆的礼物,却忘了给自己买纪念品。 羊毛衫,是我帮你从旧金山偷来的纪念。你穿上它,我看见了,便会给你一个崭新的未来。这时候夜深了,再过几个钟头,我们要回台湾。 房间没亮灯,打量昏暗中床上的你,好像那夜,那一颗飞越的流星,已亮在我眼中,我已许了愿。 当然,我不要将愿望说出口,这样,愿望就能实现吧?霞飞揪紧纸签,喜事临门,预言是真的? 并不知道,时间那么短促,爱却可以忽然抽长。梁振衣是有心人,霞飞更非铁石心肠,她拿起柔软的羊毛衫,贴在颊畔。羊毛像他温暖的手指,触碰着她脸颊。 她想着,下次见面,她要穿上黄色的羊毛衫。 她心情愉悦地将扔进垃圾桶的礼物拾回,不必记恨徐少钦,相反的,她十分感激他意外地牵起她与振衣的缘分。 温暖灯下,霞飞将羊毛衫穿上,缩进柔软的领子里,然后她微笑地瘫倒在地板上,瞪着天花板上橙黄的灯管,她献砒,要是她没去旧金山,她很可能就这样傻傻地和徐少钦结婚,她将完全不知道爱情真正的滋味,一种甜进心坎的滋味,某种最煽情的体会。 她想起梁振衣和她挤在单人床上睡觉,有几次睡梦中她差点摔下床,可是没有一次跌痛她,总会有一只手,在那危险一刻,将她揽回。 而当梁振衣深吻她时,她便兴奋得像滚烫的沸水,当他进入她深处,她愉悦得简直要热得融化。霞飞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对人那么热情,她的身体好喜欢梁振衣的抚触,这些都是和少钦在一起时不曾发生的事。 她甜蜜又微笑地想着,梁振衣要跟她提的是什么事?霞飞揣沧砒,她觉得他离开时笑得很狡猾,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呢? 她又想着,庆幸她爱错过,否则如何明白,现在这感觉对了。霞飞隐约觉得梁振衣将要跟她说的,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他微笑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从旧金山回来后,梁振衣打开答录机,全是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急着要见他。梁振衣关掉答录机,拨电话给方俊泯,约了他明天碰面。 他洗了澡,整理好行李,喝点小酒就睡了。 他辗转难眠,忽然觉得床铺变得好大好大,想念旧金山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他失笑,或者他想念的其实是拥着霞飞的感觉。他叹息,老天,真希望每天弊砒她睡觉,在旧金山时,他不需要酒精,便可以睡得很好。 霞飞柔软的身体是最好的安眠葯。 此刻一个人睡,他好空虚。(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章 一早,梁振衣的父亲便来按门铃。全\本\小\说\网 「爸?」梁振衣开了门。进浴室冲个澡,刮了胡子,神清气爽地换上外出服。 「振衣,下星期我要出庭。」梁星宇也不管儿子有没有在听,迫不及待拿起各式文件。「我的律师说,只要你愿意出庭,帮爸作证你妈老是在外头胡混,还有,从来都不关心我们两人,整天去打麻将乱花钱…」他拿出法院公文。「就这天,你尽管把小时候受的委屈跟法官讲,这样我就可以跟她离婚了,打了三年官司,烦死了!」 梁星宇抬头,儿子正穿上外套。「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梁振衣伫立镜前,他懒洋洋地扣上袖扣,穿了一件蓝衬衫,日光中,他看起来神采飞扬,高大英俊。「爸,我打算向一个女人求婚。」他说。 梁星宇很震惊,霍地站起来,好激动地握住振衣手臂,非常严肃地打量他。 「你千万要想清楚,说真的,」他深吸口气。「儿子,婚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一个人过得不是很好吗?」 梁振衣知道父亲对婚姻失望透项,他浓眉轻挑。「我考虑清楚了。」 梁星宇可急了。「等等,她是个好女孩吗?我是说,她会不会乱花你的钱?她真心爱你吗?她值得信任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合适,一旦结婚要离可是非常困难,你一定…」来不及说完,梁振衣挥手就走。 「我约了方董,和妈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他再不想淌这浑水。 真可笑,他爸妈急着要离婚,他却忙奢想结婚。 一听梁振衣要向霞飞求婚,方俊泯乐坏了。他带梁振衣去认识的珠宝店挑钻戒。 「买戒指问我就对了,我送过的钻戒不计其数哩!」售货小姐笑得一脸眯眯,猛点头。 梁振衣打量着款式。 方俊泯好内行地一样一样解释给他听。「决定钻石品质要用4c去分析,colour,clarity,cut,carat!」他说的好专业,小姐根本插不上嘴。 梁振衣没理会那些,成排闪烁的钻戒中,他只看中一只灿黄钻戒。霞飞说黄色的特别好看。 小姐笑咧嘴,方俊泯惊呼。 「唉呀,你真识货,这叫fancycolour,这种黄好贵的。」 就连一向大方的方俊泯,听了价钱,都不禁惊呼。梁振衣眉也不皱就买下那只美丽的钻戒。 方俊泯笑眯眯。「你真爱惨她了,这么大手笔!」 梁振衣调侃他。「你过去送人的钻戒加起来的钱,足足超过这只。」 「那倒是!」方俊泯无所谓地笑。「你将这钻戒奉上,我想,没有一个女人拒绝得了,她一定会接受你的求婚。」 但愿如此,梁振衣深吸口气,扯了扯领带。他还要再去买一束花,然后在星星出现的夜晚,踏着月色去敲她的家门,他想像霞飞看见戒指的表情,他想像她星星一样会说话的眼睛,但愿她说,她愿意。 深夜的时候,冷风吹入阳台,感觉到凉意,霞飞赶紧将阳台的落地窗拉上。这时候门铃响起,霞飞抓了外套披上,开门前她迟疑了几秒。 外婆明天才回来,这么晚了,她脸一红,极可能是梁振衣来。她慌张地扯下浴帽,理理头发,这才开门。一阵浓独的酒味扑进,霞飞皱眉,捏住鼻子,诧异地愣在门前。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男人也有这样狼狈的模样,她第一次看见男人流泪,霞飞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总是骄傲自负的徐少钦,衣衫凌乱,酒气冲天,而眼泪…眼泪从他殷红的眼角淌落。 「你怎么…」霞飞震惊。「你不是在美国吗?」 徐少钦忽然似个孩子那样泪汪汪地望住霞飞,腔调浓浊,语意模糊,他看着霞飞皎白的脸庞,发现自己从没有像此刻那样需要她。 「我早就回来了…我每天都来…飞…你…原谅我…」他痛苦的表情彷佛下一秒就要崩溃。想到将失去她,他书也念不下去了,废寝忘食,人都瘦了好大一圈。 霞飞蹙起眉头。「你…你来了正好,我整理了一些东西要还你。」不,再不可能接受他了,经过梁振衣,她才发现,从前在他身旁的自己太不快乐了。霞飞要自己不能心软。目光坚定,看得他一阵心酸。她说:「我们再不可能了。」 徐少钦软靠门旁,霞飞的话让他的眼睛更红了,他深吸口气,朝着她的脸说:「可我…我爱…」他忽然很痛苦的张大嘴巴,霞飞瞪大眼睛,退了一步。他…他要干么, 徐少钦胃液翻涌。「我…呕——」 「啊…」这太嗯心啦!老天,他吐了,霞飞尖叫,赶紧躲开,还是被那秽物溅到臂膀。 「你干么啦!」她快昏倒了,徐少钦捂住嘴,身子又软倒向她。害她一直尖叫,推也推不开。 月亮露出脸来,红砖墙上行道树,被温柔的晚风抚摩过后,愉悦地摇摆婆娑。踏着一地跳舞的树影,梁振衣绕进霞飞住的那楝公寓,抬头,在一片月影中,那心上人儿居住的地方,磷砒温暖的***。 白瓷阳台上,茉莉花盛放,好似也在欢迎他的来临。 公寓大门敞开着,梁振衣鬃砒花束上楼,脚步声回荡在清冷的楼梯间,越接近她住的地方,他的心越忐忑,他眼色温柔,他感觉到幸福。等她家门打开,他将对她说嫁给我好吗? 想像她听了之后,想像她亮亮的眼睛,想像她仰脸呵呵笑的表情,想像她飞扬的眉梢,梦一样的眼色。 按下门铃的时候,霞飞正在浴室吹头发。 梁振衣微笑地看着赭红色大门开了,屋内映出的温暖的光束,缓缓映上他俊朗的脸容,而他微笑的表情,在一瞬间凝住。 所有幸福的期待在看见应门的人时,幻化成一抹尴尬的神色。幸福竟像泡沫,瞬间消失在他敛住了的眉梢。 徐少钦瞪着眼前西装笔挺、捧着鲜花的男人。徐少钦眼色蒙胧,那沾了秽物的上衣早被他扔在地上,他打著赤膊,胀红著脸,努力想认清来人。 「你…找谁?」他不认识这个高大的男人。 梁振衣望向徐少钦后头,里面并没有霞飞的身影,但是他听见吹风机刺耳的声音。他敛容,就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插入了胸膛,刺入他柔软的心房。他暗了眸色,声音苦涩地问徐少钦。 「霞飞在吗?」他应该问清楚,尽管他感到某种可怕的臆测如漩涡要吞噬他,尽管他感到某种痛在他心中扩散。 徐少钦醉眼迷蒙,口气含糊。「她在洗澡啦!你干么?找她什么啊?」他打了个很不礼貌的酒嗝。 梁振衣肃容,脸色很难看,他退身。「没事了。」转身下楼,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上那么沈痛。 将出去时,梁振衣忽然停步,闭上眼,深吸口气。一直怕受伤,一直不要感情,一旦陷入情网,这害怕的感觉还是来了。 爱情很伟大,有时也很残酷。他才像上了天堂那样轻飘飘,瞬间却被拉人地狱,这感觉杀他措手不及,实在太可怕。 他不想猜想,徐少钦为什么衣衫不整;他不想揣想,霞飞为拭瘁在洗澡,那画面太可怕,他不要去想。 可是当他步出公寓,步入了美丽的月光下,他却开始觉得刺眼。夜色太美,他却觉得很伤感。凉凉的晚风,拂过他脸颊,怎么也像故意刮痛他,他坐入车里,盛放的一把玫瑰,耀眼地如在嘲笑他眼角凝住的忧郁。 梁振衣狼狈地扒过黑发,一把扯下领带,扭开音乐。倒向车座,疲惫地叹口气。这感觉就像倏然被卷入黑色漩涡。他一直想着那令人椎心的疑问,他不该想却甩不掉那猜疑蚀、心的画面… 最怕就是这样傻傻敞开了心房,像决定盛放的玫瑰,毫无防备地迎向温暖日光。并不知道,一心向着日光,**也会被晒伤。 想爱的心在一瞬间,脆弱地也会伤、心枯萎。 温霞飞吹干了头发,将雾蒙蒙的镜子矢涩,对着镜子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套上梁振衣买给她的羊毛衫,步出浴室。 徐少钦醉躺沙发,酒气冲天,她皱眉抱怨。「很臭ㄟ!」跑去掀了窗帘,将落地窗拉开,忍不住到阳台上,挨着铁栏杆,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车内的梁振衣缓缓拉下车窗,黝黑的眼睛看见赤足立在阳台上的温霞飞。月光映在她身上,他送的羊毛衫贴着她雪白的身体,她醋砒一条宽松的麻纱裤。她长长头发散在肩后,她望著星空,只隔著短短距离,她没看见他。她仰望星空,表情既无辜又天真。 就在梁振衣深情的视线中,她转身入内,她的头发飞扬。他彷佛能闻到某种茉莉的香味,遗憾地漫过他鼻尖… 霞飞一进屋里就问烂醉的徐少钦。「刚刚我怎么好像听见门铃声?」 徐少钦懒洋洋坐起来,吐都吐了,醉意稍退,他难过地赖在她地方。 「对不起。」他难堪困窘。「我不是故意喝醉的。」 霞飞叹一口气,帮他倒了杯水二喝口水醒醒酒,然后…你走吧。」她拿出一只纸箱。「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包括这些年我们的相片,你拿走吧。」 徐少钦握住霞飞的手腕。「霞飞,」他极认真地解释。「男人都有**的,我和那个女的只是纯粹的发泄**而已,但我心底--」他揪紧胸口。「我真的爱你啊!你相信我!」这是真的,他想娶的只有霞飞。 霞飞眯起眼睛,抽开手。「我真是听不懂ㄟ!」她不悦地瞪住他。「什么**啊?你的意思是你爱我,却又跟别的女人乱来,这是没有关系的事吗?老天!」她翻个白眼。「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观念差那么多,我真是…」她头痛地打开门。「你回去吧,我不管你悦瘁想的,对我而言,因为**就可以和别的人乱来,是很脏的事!」 徐少钦脸色难看。「我答应再不发生这种事,我答应你。我可以为你改,我可以发誓,霞飞——」他抬起头好深情地望住她。「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霞飞定定望住他,忽然很感慨。「奇怪,你一天到晚说你爱我,但我越来越觉得,你爱的根本就是自已。你想发泄**,就跟别的女人胡来,完全不觉得我会伤心;你想开餐厅,就要我辞掉工作配合你,说是为我好,其实都是为了你方便;还有——」她很受不了瞪住他咆道。「你永远永远记不住我不吃辣!还有——」 「吃不吃辣很重要吗?」他打断她的话。眼一瞠,骇见霞飞冲过来气呼呼指着他脸骂。 「还有就是你老是打断我的话!徐少钦,你爱的出口始至终根本只有你自己!」 「如果…我这样为你憔悴都不叫爱,那什么算爱?」他反驳她。 霞飞看着他,想起梁振衣,羊毛衫让她整个身子暖烘烘地。 她抿了抿嘴说:「我只知道有个人,从来没说过一句他爱我,一句都没有…」她挑眉正色道。「但是很奇怪,我能感觉得到,非常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爱我。他、很爱、很爱我!」 徐少钦听了好沮丧。「而你…你也爱他?」他问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霞飞却答得斩钉截铁:「是,我爱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徐少叙有什么资格哭泣,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 温霞飞心底清楚至极,谁在她最无助时鼓励她;谁又在她最伤心时,温暖地在她耳畔低语安抚她旁徨的心;又是谁,一通电话,他就千里迢迢飞来见她。 这世上再没有谁会像梁振衣那样宠她了。 温霞飞决绝的表情、强悍的口吻、斩钉截铁的答案,令徐少钦彻底觉悟到,霞飞已不可能回头了。 他伤心地淌泪,像个无助的孩子,霞飞忽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坐下来,望着眼前这个与她度过许多青春岁月的男人,不禁也鼻酸。 「我们…各自去找更适合的人吧,这些年…还是谢谢你了。」 听了她的话,他好像更难过了,将脸埋入掌中。 霞飞叹息。「你等酒退了再开车回去。」怕他出意外,尤其在他这么激动伤心的时候。 天蒙蒙亮时,徐少钦睡倒沙发;而屋外,梁振衣备受煎熬地等了一夜,一直不见徐少钦离开,直至凌晨四点,梁振衣发动车子,黑色朋驰,在微紫的天色下,没入寂静冷清的道路,离开心上人儿住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蔚茵茵和同事们挤在公司布告栏前。张茜嚼着口香糖,眯起眼睛打量人事部发的那张公告。 「总经理梁振衣,转任纽约v.j.行销顾问,欢送会订于…」张茜看完了很不雅地诅咒一声,和总机小姐一起叹气。 「公司又帅又单身的人已经够少了,总经理还走!」 总机小姐很伤心。「总经理不是一直不答应的吗?怎么放个年假回来就肯去了,他不会舍不得我们啊?真无情ㄟ…」 蔚茵茵瞪着布告低声诅咒。「要死了,梁总吃错葯啦?」 后头传来一声抽气。 蔚茵茵回头。「霞飞?」她挽住正瞪著布告的霞飞,笑眯眯地说:「ㄟ,有没有带礼物给组长啊?」她问著,戳著霞飞纤腰。「我要你帮我带的咖啡有没有拿来?怎样,玩得开心吗?霞飞!」 蔚茵茵戳她,她没感觉;捏她手臂,她没反应。她只是瞪着那张布告,像被一道雷当头打中似的,她眼色震惊,脚下宛如生了根。 他?他要去纽约!因为太过震惊,霞飞脑袋一阵空白,真像有人把她钉在地上,动也不动傻傻望着那张布告。是真的吗?她骇极了,看得迷糊,思绪紊乱。 「喂!」蔚茵茵的手在她眼前晃。「放个假回来就变白痴啦?」 她傻愣愣地转过脸来望住茵茵。「组…组长…」她声音虚弱,勉强挤出笑容,问她:「我们公司是不是有两个梁振衣?同名同姓!」不可能,他不可能去纽约,他们才那么开心地从旧金山回来,他还说有事要告诉她,他让她一直觉得他要给她一个承诺,他要跟她在一起…悦瘁可能? 蔚茵茵狠瞪她一眼,好像她问得有多白痴。「哇噻!霞飞你智障啦?」她指了指上头文字。「总经理梁振衣人,难不成公司也有两个总经理啊?」她笑嘻嘻地用手肘撞了撞霞飞。「喂,舍不得喔?」她凑嘴过来,附在霞飞耳朵悄声说:「一定是你去旧金山看情人,给他太大的打击,他才会忽然决定去纽约…」 不是这样的!耳边蔚茵茵悄声说着话,霞飞傻傻妥砒布告,眼眶红了,泪往心底淌,一阵酸。事实正好相反,她接受他的感情,他们很愉快地共度了几个夜晚,肌肤相亲,他温柔的嗓音都还留在她心底,怎么他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霞飞无心工作,处理了几个待办的案子。本来今天外婆回来,她要请梁振衣来晚餐的,她菜都买好了,她昨天临时恶补了好几道食谱,准备今日大展身手。沮丧的情绪淹没霞飞,但更多的是一种困惑不解、被骗的感觉。 梁振衣只是跟她玩玩吗?他分明不是这种人啊!霞飞怎么也想不透,他明明可以不去纽约的,他为什么还来? 「该死!」霞飞想问个清楚。 终于在快下班时,趁走廊上没什么人,像往常一样,她偷偷溜进他的办公室,她打开门,探头望向里边。 梁振衣听见声响,抬起脸望住她。「霞飞?」他若无其事地合上文件。看她神色略显惶恐地进来,关上门。 霞飞背抵着门,黄昏的光线映入办公室,映在他好看的脸容上,他深邃的眼睛,莫测高深的表情,今天的他感觉很遥远。 「嗯…我…」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去纽约,却欲言又止。 梁振衣望着霞飞脸庞,不禁就想到前夜衣衫不整的徐少钦,他黑色眼睛闪过一抹忧郁,但很快就被更冷漠的眼色掩过。 「你看见布告了?」他试着别再去想,天知道他已经想到快发疯。 「嗯。」她想求他别走,却尴尬地说不出口,为什么回来台湾后他忽然变得这么生疏,霞飞简直要以为在旧金山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她抓抓头发,勉强挤出声音。「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我跟方董通了电话。」 霞飞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握紧双手。也就是说——他根本没考虑过她喽? 「还有事吗?」他问。用刻意疏远的冷漠嗓音掩盖他的失望伤心。 霞飞拳头越握越紧,他把她当什么?他冷漠的态度令她的胃像在燃烧,一把火烧上脑门。她抬头,梓然咆哮:「你混帐!」 蔚茵茵敲门进来,就惊骇地听见这声咆哮。她僵在门口,脸色尴尬,瞠目结舌,她有…有没有听错,她的笨徒儿骂梁振衣混帐!还没回过神,霞飞已掉头冲过她身旁离开。 茵茵硬着头皮进来关上门。「呃…这是今天要签的案子。」她战战兢兢地将文件放到梁振衣桌上,深怕被台风尾扫到。 梁振衣缄默地翻看文件,蔚茵茵还是忍不住斗胆问一句:「你和霞飞怎么了?」 梁振衣签字,没答腔,脸色阴郁。 茵茵冒死又问:「不是很喜欢霞飞,舍得去纽约?」 梁振衣苦涩一笑,停住签字的势子,给她一句颇值得玩味的话。 「正是太喜欢她,所以…我去纽约。」他想得很多,他考虑得好清楚,他做了一个他自认最好的决定。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茵茵听得困惑,梁振衣抬头望住她,他缓缓挑眉。「还不懂?」 她很无奈地耸耸肩。「有时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做了啥事让她拿发火?」 「…」梁振衣低头,盯着暗褐色桌面,苦涩道:「我做了什么?」他一直想做的只有宠爱她,但是爱情真辛苦。霞飞懂不懂--男人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些话根本问不出口。 「唉呀!」温婆婆欢快地坐在桌前,桌上丰盛的菜色叫她笑咧嘴。「这么多菜,要把我撑死啊!」她刚回来,神色疲惫,表情却很愉悦。这趟旅程真了了她心愿,她看见年轻定情时看的日出,温暖的晨光映入她的老眼时,她感觉老伴好像也来看她了。 霞飞帮外婆盛饭。「多吃点啊!你好像瘦了!」 外婆呵呵笑。「你也煮太多了吧?」并不知道原先霞飞想请梁振衣来。 霞飞勉强微笑,她不想扫外婆的兴,笑着听外婆直说这趟旅程有趣的事。她听得恍惚,一直献砒的都是梁振衣冷漠的表情、冷漠的语气。 「飞啊——」温婆婆用筷子戳戳发呆的孙女。「ㄟ,换你说啊,你去旧金山见那小子,怎样,高兴吗?」 霞飞回神,丢下一句:「我们分了。」 「什么!」温婆婆震撼,瞪着霞飞,随即白砒胸口宽慰一句。「我许的愿终于实现了,太棒了!」 「外婆!」霞飞瞪她。「哪有人希望外孙女失恋的?」 「干么?」温婆婆瞪着霞飞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好伤心啊?那小子又不好,你听我的,你绝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你们公司那个总经理不是对你——」 「外婆!」霞飞打断她的话。「吃饭啦!」 温婆婆还不死心。「真的,那个总经理真的对你有意思,外婆绝不会猜错——」 「吃点蒜苗腊肉。」霞飞转移话题,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事。 温婆婆不知外孙女心在淌血,还白目地净往她死穴踩。「那个总经理啊,你要给他机会,他肯定——」 「他、要、去、纽、约、了!」霞飞拍桌咆哮,吓得温婆婆筷子都掉到地上了。 温婆婆捡起筷子,不敢吭声。恐怖恐怖,霞飞发飙了,她看霞飞气冲冲地埋首吃饭,哦,原来她真正伤心的是这事。 唉!温婆婆叹息,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是帮霞飞挟菜。「乖,多吃点,你拿瘁瘦,外婆看了好心疼。」她罗罗唆唆地唠叨。「外婆出门那麽久,不知有多想你,外婆看见山上的星星,就许愿希望活久一点,不然我可爱的霞飞怎麽办。」 「神经!」霞飞瞪外婆一眼。「又不是流星,你乱许什么愿。」 温婆婆帮霞飞舀汤。「管他的,我看到神木,我也许愿,希望我的乖宝贝跟那个浑小子分手,要不然我死了,让那臭小子照顾你,我可不放心。」 「胡说什么啊!」霞飞踢外婆,笑了。「哪有人许这种愿?」 「怎么没有?」温婆婆认真又说。「我看见日出啊,我就许愿,希望快点有个好人,宠我可怜的霞飞,她一早就没父亲,妈又走了,我的霞飞孤零零的多可怜,要有个人疼就好了。」 霞飞瞪她。「外婆疼我就好啦!」 「傻丫头,外婆会死的。」 「你别乱说啦!」外婆怎么老说死,讨厌! 温婆婆呵呵笑。「你舍不得啊?外婆要死了就可以去看你阿公啦,所以哪天我死啦,丫头,你可不准哭啊,要高高兴兴地,因为外婆和阿公终于见面啦。」温婆婆说得霞飞大声抗议。饭后,她穿上霞飞送的花外套,拿出给霞飞的礼物。 那是一包绑得紧紧的花袋子。 温婆婆催促道:「快拆啊!」 绑得很紧,霞飞使劲扯了半天,终于霍地打开,瞬间眼前一片红,那细碎的红飘落,扑上她的脸,打上她惊愕的表情。 她听着外婆高兴地嚷:「好漂亮对不?山樱花ㄟ,外婆帮你检的。」樱**撒得霞飞一身。 「你阿公说看见山樱花就会有好事发生,飞啊,你看见了,一定会有好事喔!」 霞飞想起外婆在寒冷的山林为她捡了那么多山樱花,她的眼睛变得也跟樱花一样的红了。她揉着眼睛,忽然蹲下来,抱住膝盖嘤嘤哭了起来。 「唉啊,哭什么啊?」温婆婆赶紧抱住外孙女哄她。「乖喔,别哭啦,把好事都哭跑了,别哭、别哭!」(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尾声:永恒的誓言 外婆对着神木许愿,她就真的跟徐少钦分了。全//本\小//说\网那外婆跟阿里山的日出许的愿,会实现吗?霞飞偎在外婆温暖的怀抱底,摸着的是跟梁振衣一起买来的衣服。不灵啊,因为她以为的幸福,就要离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他给的温暖和爱情原来像流星,灿烂地闪过她眼前,她看见了正开心时,怎么就隐没黑夜底了?欢送会订在星期四,方董订了钱柜最大的包厢,v.j.同仁出席,大家在包厢内抢麦克风,争着要唱歌。 在角落一隅,昏暗的一抹高大侧影,梁振衣落寞地吸菸。蔚茵茵猛打电话,催促霞飞。她从不迟到的,时间已过了一个钟头,她却迟迟未出现。茵茵清楚,梁振衣最想见的人只有霞飞。 方董倒是很开心地和男同事们拚酒,划起酒拳,热闹的气氛中,梁振衣默默吸烟的身影看来益发寂寥。窗外细雨纷飞,雨丝斜打上窗,蜿蜒的雨痕也似霞飞脸上的泪痕,断断续续,密密地消。 「外婆…」她缩着肩膀坐在省立医院的病房内。温婆婆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忆及方才慌乱的场面,霞飞吓得一身冷汗。外婆有午睡的习惯,可是今晚她要出门参加欢送会的时候,外婆都没醒。她察觉有异,敲门进去,才发现外婆不知昏迷了多久。 是天气太冷吗?外婆血压过低,虽然已经急救过了,但是情况仍不稳定。霞飞无助又害怕,守在病床前,一直紧握着外婆的手。护士推车进来帮温婆婆打针。 「她没事吧?她会醒吗?」霞飞心急地问护土。 「你别担心。」护土小姐亲切地微笑道。「天气太冷了,她血压过低,又有糖尿病,才会昏迷…」她调着点滴高度。「明天应该会醒吧?你甲砒帮她保暖。有事的话,就按紧急钮,值夜的护士会帮你。」 霞飞听清楚了,一夜都不敢睡。她托着下巴,凝视外婆满布皱纹的老脸。 如果外婆死了,她就只剩一个人了。霞飞害怕地背脊发寒,不也想象没有外婆的日子。抬头打量窗外黯黑的天色,远处霓虹闪烁。欢送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吧?霞飞揉揉酸痛的眼睛,看着身上原来要参加欢送会穿的洋装,脚上甚至还穿着高跟鞋,不由得牵一抹苦笑。 梁振衣就要出国,他们却没有好好谈过,现在连说声再见都来不及… 又有什么分别?不用去欢送会,不用面对他,霞飞反而松了口气。 ?见了他,只怕自己更伤心,在欢送会上,她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的冷漠。霞飞苦涩地想,她毕竟不像他拿瘁冷血,可以装得好像他们之间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霞飞抱住头仍不明白,想不透,他为什么那么可恶?为什麽对她那麽残忍!他如何做得出来!霞飞不曾很过谁,但这刻她真的恨梁振衣。 而也许懂得了爱的甜蜜,就避免不了体会到恨的情绪。 霞飞怨他,假如一开始就不打算对她认真,又何必追到旧金山,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就算只是给她一句话都好,说清楚他的想法。假若他觉得旧金山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那城市太浪漫,只要他愿意说清楚,就算他说他觉得他们其实不适合,只要他该死的说明白,再伤心她都能承受,但他混帐的选择去纽约,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彻底伤害地。 对着生病的外婆,献砒梁振衣的冷漠,霞飞伤心无助地在夜里消泪。 梁振衣的心底到底有没有她! 尾声 少了总经理,方董在v.j.的早晨会报宣布从事变动,蔚茵茵很可能高升企划部的经理。 「这实在太夸张了!」散会后,蔚茵茵瞪着手表。「霞飞怎么回事?」 「她迟到了喔!」张茜打个呵欠,正在做会议记录。「昨晚她也没来,放个假回来就不想工作啦?」 温霞飞到底在想什么啊?茵茵拨了电话找霞飞,电话没人接。 「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茵茵有点担心。梁振衣出国对她的打击有大到让她不想上班吗? 终于,霞飞来电话了。 「你在干么啊?大小姐,还不来上班!」茵茵对着话筒吼。这笨蛋害她担心死了。 霞飞皱眉。「别气啊!」她看了外婆一眼,温婆婆已经醒了,正在吃稀饭。霞飞压低声音说:「组长,我要请假,我外婆住院了。」 「啥?」茵茵听了口气立即温和起来。「原来如此,要不要紧啊?」 「已经没事了,要住院观察。」 「喔,好啦,你好好顾外婆,假我帮你请,不过有几个案子很赶,你来拿回去整理吧。」 「嗯。」霞飞偷偷觑着外婆,小声问茵茵:「那个…那个…」 「你要问梁振衣啊?」茵茵聪慧得立即猜出来。 「小声点。」霞飞脸红,怕办公室别人听到。 「他早上十点的飞机啊,现在应该到机场了吧?」茵茵冷笑。「喂,我真搞不懂ㄟ,你好像也挺喜欢他的,那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 「求婚?」霞飞惊怀,温婆婆立即拉长了耳朵情过来要听,霞飞挡开她。「你胡说什么啊,什么求婚?」 茵茵看了一下左右,低身下去,扶在桌边悄声说:「是陈颖跟我说的,昨晚方董跟她臭屁,说他带梁振衣去挑一只好贵的钻戒,本来也要买一只给陈颖喔!」 「嗄?」霞飞糊涂。「方董要跟陈颖求婚!」 「不是啦,笨蛋!」茵茵咆哮。「是梁振衣买了钻戒,方董说他要跟你求婚,跟你!上礼拜六啊!」 「什么啊?」霞飞听得糊涂。 蔚茵茵急切道:「结果梁振衣礼拜天就跟他说要去纽约了,你是不是拒绝他,他一伤心就答应那边的工作了,飞啊,你干么不答应啊,那个徐少钦怎么比得过…」 「等等!」霞飞揪紧话筒。「你让我想想!」她捧住脑袋,闭上眼睛认真思索起来。 「想什么啊?」茵茵问,那头一阵沉默,茵茵忍不住又吼:「你想好了没?你在想什么啊?霞飞!」 「shit!」她忽然咒骂一声,慌忙地挂上电话。 shit?茵茵愣住,瞪着话筒,回过神来时气得青筋暴露,抓狂蹲砒话筒咆哮: 「要死了敢骂你组长?霞飞?」对方已经收线。 霞飞明白了,星期六那天她在洗手间听到的门铃声是梁振衣。他肯定误会她了,呜呜…那种情况他怎么可能不会乱想?老天!她怎么那麽例楣! 温婆婆看着外孙女慌张又滑稽地抛砒脑袋,揪著头发直在房里打转,她喃喃白语,看起来又急又气又沮丧。 温婆婆一把揪住霞飞。「你别再踱了,外婆看得头都晕了。」她约莫听懂了。「那个总经理误会了什么?唉呀!那不重要,十点的飞机呀,你还在这打转?快去追啊!」 追?对对对,霞飞猛然惊醒。「那你要好好地——」 「行了,快去啦!」 中正机场,梁振衣拎着行李办理手续。 航空公司小姐亲切地帮他划位。收了护照,梁振衣买了咖啡等着出境,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日光成片地映入机场玻璃门。 玻璃外,来往的旅人匆促。 梁振衣喝着苦涩的黑咖啡,最后一次眺望他长住的地方,对这里的记忆,只有霞飞最温暖,最令他窝心。想起霞飞,苦涩的咖啡彷佛都甜了。 仍记得初见时,她美丽的长发,缤纷的外套,她对着饮料机生气,拔起长靴打得饮料机砰砰作响。 当她回头看见他时,她美丽的眼睛好似望进他心坎,从此害得他失眠,为她心神不宁。她应徵时闹的糗事,她抓狂时绯红的脸,认真的眼色,总是害他枰然心动。 梁振衣默默饮着咖啡,眼角微扬,想念起她的笑脸。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欢送会上,她没有出席,她会不会有一点舍不得他? 霞飞这回可是搏命演出,不顾形象穿着白洋装高跟鞋答答答奔出医院后,拦了辆计程车,蹲砒司机又吼又咆逼人家猛超车,到了机场才发现没带皮包。 该死!霞飞快哭了。「我…我忘了带皮包…」 司机瞪住她。「小姐,你跟我开玩笑吗?一千块ㄟ!」 霞飞按着车门。「你等等我,我去拿钱给你,我赶着要拦一个人,拜托!」 司机臭着脸。「别开玩笑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回来?」 呜…霞飞拜托他。「这关系着我一生的幸福,拜托——」快来不及了! 「一千块也关系着我肚子的幸福,不行,不然我载你回家拿。」 不管啦,霞飞豁出去,甩上车门就逃进机场。 哇靠!「喂!喂!」「驾大胆」敢落跑!司机气坏了,下车就要追,航警指着他乱停的车子,阻拦他离开。 奔进机场,人群扰攘,霞飞直往出境处,挤过人群,气喘吁吁,脚痛得要死,终于在入境关口,看见正验护照的梁振衣。 「梁振衣!」她吼着奔过去,绝望地看他刚好出境。 成片的玻璃墙阻隔她的呼唤,霞飞沿着玻璃墙鬃砒他的方向,她嚷嚷,他却毫无反应地往出境**去,霞飞急得在出境大厅高喊他名字,惹得众人注目。 她用力拍打玻璃,看着他走过眼前,不、不!豁出去啦,霞飞抓狂啦,弯身拔起高跟鞋,往玻璃墙k去。 「哐!」真够大声! 梁振衣回头了,不只他,所有人都回头了,看见霞飞,他怔住了。深邃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打量她。人群中,霞飞热泪盈眶,身上穿着无肩带的洋装,手里鬃砒高跟鞋,左手背抹著脸直哭。航警来了,扣住她手腕,严肃地警告她的行为。她没听,她不理会,只焦急地望住玻璃对面的梁振衣。 他们之间的玻璃墙被霞飞敲得砰砰直响,他们之间,那无形的厚厚的墙,似乎也随之崩裂,霞飞哭泣,对航警的问题一概沉默,泪汪汪的眼睛只是望着他。 梁振衣目光闪动,胸腔绷紧。不敢相信她连机场玻璃都敢敲,他眼眸专注又深情地凝视着霞飞哭泣的脸,她的眼泪好似一根根针扎痛了他,他心疼,抛落行李。 「不要走…」她啜泣着对他说,声音被玻璃阻断。 梁振衣听不见二抹酸埂上喉咙,隐约明白地说什么。 霞飞哭泣。「不要走啊…」 错过了班机,梁振衣又气又好笑,霞飞紧紧搂住他哭泣,好像失去了理智,模糊地俯在他肩头,急急跟他解释那一夜徐少钦的事。 「…你…你误会我了…你为什么不问…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梁振衣缄默地听,垂眸望她,眼色温柔,大掌轻抚她肩上散落的发。 「我想…误会的是你吧?」他低声道。 「嗄?」霞飞抬起脸,看见一双很深情的眼眸。「我误会?」 他抹去她脸上泪痕,深深地打量着她伤心的表情。「我猜…你昨天没收到快递吧?」 霞飞蹙起眉头。「什么快递?」 「我把戒指寄给你了。」她惊骇的表情令他微笑,他握住霞飞的手。「那夜…我确实很不舒服。我想,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所以答应了纽约的工作,到了那边打算跟公司申请特助,自私地想把你调至纽约。当然,前提是你收到快递后,愿意答应我的求婚,来纽约找我,我私心的希望他再也见不到你…我连机票都寄给你了。」他眼中的光芒令她心悸。 他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你外婆的,公司配给的公寓足够我们三个人住,现在既然你追来了…」霞飞听得傻了,他摸摸她泪湿的脸。深吸口气,很忐忑地问她:「那么我直接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和外婆住到纽约吗?」怕她拒绝,他急急保证。「我帮你想好了,我可以申请学校让你进修广告课程,我不能保证你一定比在台湾快乐,但我尽量做到,如何?」 霞飞捣住嘴,泪光闪动。「老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样用心良苦,她却傻得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有个人这样宠爱她,早早帮她勾勒好幸福的蓝图,她深陷在这样温柔的一张网中,被这样捧在掌心爱护… 他猜她是答应了,因为她红着脸,感动得泣不成声,梁振衣觉得好笑,她是这样可爱地令人心疼。「那么…」他眨眼。「我当你答应了?」 霞飞点头,泪珠儿滴落他温热的手臂。 「小姐!」在这么浪漫的时候,一个操台语腔调的男人,很不识相,气喘吁吁地打断他们的话。 梁振衣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气唬唬地瞪住霞飞。 「一千块!」他咆哮。「不给我,就叫警察抓你!」ㄏㄡ——终于找到了,气死人了! 梁振衣不解,望住霞飞,见霞飞脸红似火,好尴尬地揪住他的臂膀。她小声地问他:「嗯…你…有没有一千元?」 梁振衣失笑,拿出皮夹给钱。 想起当初他们相遇,霞飞第一句话也跟他要了十元,现在,跟他要一千元了! 梁振衣环住她的腰,帮她付清车资。他失笑,霞飞困窘地胀红着脸,偎上他肩头。 而日光慵懒地映上他们相拥的身影,在飞机场,在匆促的旅客间,他们耳鬓厮磨,亲昵地悄声许下永恒的誓言。 全书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