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守护神》 楔子 耿沁在纵横帮的地位非常特别,她和帮内“统领”耿冲是同父异母的姊弟,从小和倪家兄弟、上官家兄弟等一票男孩子一起长大,向来是帮中的大姊大,即使没有职级,她的魅力仍丝毫不受影响。别的不提,单是她爽朗的个性与恢宏的气度,就足以令帮中成员为之折腰;若是生为男儿身,恐伯耿直冲动的弟弟耿冲都不能与她匹敌。 可是,博得大家的尊祟并末让耿沁认同她的背景,她向来最不屑纵横帮的种种行径,尤其视纵横帮以新加坡为根据地,在东南亚一带呼风唤雨的能耐为“霸道行为”;在她眼中,纵横帮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黑帮! 但她的敌视情绪并不能抹去她也是纵横帮一分子的事实,谁要她是耿家的长女,继承了耿氏血脉,就算她的父母早已离异,她依然姓耿,依然是纵横帮的女儿,依然摆脱不了与纵横帮之间密切的关联。 这矛盾的撕扯或许正是造成她个性有点叛逆的原因吧! 从小,她就不是个顺从的孩子。若说纵横帮的成员多少遗传了海盗的基因,那么她无疑是个中翘楚;她向来有话直说、办事利落、果敢、固执,在她身上绝对找不到一般女人的扭捏与做作。 但是,若以为她设半点女人味,那又错得离谱了。 她长得很抚媚,开朗的性子没有减损她的美丽,相反的,独立自主的气质正好和她的外貌相得益彰。长及背的直发,傲视群伦的五官,匀称高挑的身材,以及时髦的打扮,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相当耀眼,一点也不逊于超级明星。 就像上官浚说的,她的光芒完全是自然形成,没有刻意营造,她本身就是个发光体。 至于上官浚为何会说出这句话,那又有点耐人寻味了。 在纵横帮里,谁不知道他们的。“护剑”上官浚和耿沁是一对令人好奇,却又无法定位的“死党。” 说实话,每个人都不明白,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女为何迟迟没有跃进爱的旋涡之中?朝夕相处似乎没让他们的感情有任何进展。虽说青梅竹马不一定会有结果,但眼看着号称帮中最登对的男女竟然互不来电,那些在—旁观望的人岂会不着急? 论背景和家世,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他们这么相配的人了,而两人个性上的互补,又是帮内津律乐道的一则美事。 比起耿沁的直爽,上官浚的沉稳持重正好可以克制她的急性躁进。 上官浚是内敛谦和的,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冷静与豁达的胸襟,使他一直是纵横帮四巨头中最受仰赖与敬重的人物。—八九公分的高伟健硕体格,平整清朗的五分头,私底下,弟兄们常以“山”来形容他,说他是纵横帮内最硬实的一座山。 因为如此,耿沁和他在一起时,性子就比较不会那么刚烈。上官浚是她的制衡器,他是帮内唯一一个敢念她而不会遭到反击的人。在他跟前、她的情绪得到了缓冲,他的温和与包容,化解了她对许多事情的不满与挑剔;而相对的,她的活泼则带动了上官浚过于潜沉的心性,她能挑动他深藏的喜怒哀乐,把他从圣贤变回凡人,也替他拉近了他与众人之间的距离。 纵横帮“总舵主”倪澈就说过,他们一个是摇滚乐,一个是交响乐,看起来格格不入,可是这—快—慢的节奏在相融之后,常会产生动人的乐音。 如果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仍没有这份自知之明,那他一定要出手干预,因为他对他们之间暖昧的感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是的,每个人都不耐烦了! 难道从“朋友”到“情人”的这条路真有那么远;他们都走了三十年还没走到? 他们已经三十岁了哪!还有多少生命能让他们这么干耗下去? 于是,—个小小的阴谋在纵横帮内酝酿,古灵精怪的“护印”上官浩再—次和聪明机智的“总舵主”倪澈联手,决定要让上宫浚与耿沁好看! 这一次,绝对要他们好看 第一章 耿沁快步穿越新加坡樟宜机场的大厅,贴身的及膝洋装下那双马靴踏得过于用力,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太好;若再往上看看她墨镜下抿紧的红唇,识相的人就不会轻易尝试去接近她,免得倒霉地被她牌气的旋风扫到。 这次回国,她的肝火一点也没消去,反而比十个月前匆匆离开时还要炽烈。 而让她血压不断上升的凶手,正是打电话去美国命令她回来参加婚礼的倪澈。 婚礼? 上官浚要结婚了? 和方天艾?那个原本要嫁给倪澈的“妙手天女?” 倪澈那浑小子还真懂得“肥水不落外人回!”自己没娶成,反而将未婚妻转让给手下,他究竟在卖什么狗皮膏葯? 耿沁脚步得得地走出机场,站在长廊上找寻前来接她的车子,心里不断地嘀咕。 其实,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上官浚在十个月前方天艾表态说喜欢上他时,他竟然没有拒绝方家提出的婚约! 他居然答应了! 耿沁的心又抽动了一下,对这个事实依然无法置信。上官浚和方天艾根本没谈过几次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爱上对方? 她曾经为此向上官浚求证,不满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在她看来,上官浚是绝不可能爱上方天艾的。 谁知,上官浚却堵回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难道看不出方天艾只是拿你当挡箭牌?”她当时的声音已不自觉地尖锐起来。 “说真的,我还真看不出来。”上官浚还是那副气死人的平静温和脸孔。 “你你这个白痴,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你!”她认为身为一个朋友,有道义向脑筋糊涂的死党进点谏言。 “无所谓,爱可以慢慢培养。”上官浚不领情地笑了。 就是这句话引爆了她的牛脾气,毫无理由的怒气在霎时滚烫了她全身,她二话不说,丢下纵横海运的财务经理职务,翌日就搭机飞回美国母亲家,发誓要是再理会上官浚的事,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然而,就在差点被在美国的无聊日子给逼疯之前,她忽然接到倪澈的命令,要她回新加坡参加一场婚礼,顺便把纵横海运乱了十个月的帐目整理清楚 她直觉地想到,倪澈口中婚礼的男女主角必然是上官浚与方天艾! 可能因为受到太大的震撼,她的大脑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便呈现一片空白,直到飞机降落新加坡,她的感觉才一一回到细胞内,继之而起的,便是这团在心口燃起的无明火。 长久以来,上官浚一直待在她身边,他是她的影子,她的伙伴;她惹麻烦他帮她善后,她做错事他会指正她,她钻牛角尖他会拉她一把,她伤心时他会把肩膀借给她 感觉上。他从来不曾离开过她,即使她不定期浪迹天涯,但每每回头,他一定站在原地守候着她,不会消失,也不会改变。 他是她的定心丸,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座千年不移的山会从她背后撤离,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一种空虚攫住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皱了皱肩头。 这种陌生的感觉莫名地惹恼了她,她不耐地双手环胸,脚尖不停地拍打地面。 不该这样的! 她为何会为了上官浚的事这么生气?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在她心目中,他是和其他人不同——当然,也不同于情人! 他的存在超越家人和男女界线,他对她而言,永远就只是“上官浚”没有其他的称谓! 既是这种几近于同性的关系,她不是该为上官浚高兴的吗?相交了三十年的死党要结婚了,她有什么好气闷的?又凭什么一劲儿反对?难道她是怕他娶了个不爱他的女人才会这么激动? 话又说回来,上官浚从不会玩爱情游戏,他挑上的人一定是他喜欢,同时也喜欢他的女人。或者方天艾是真心爱上他也说不定,她干嘛穷紧张地替他瞎操心? 他的感情与婚姻,关她什么事? 一辆跑车平滑地开进车道,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纵横帮的“护印”上官浩阴酷俊美的脸从车窗探出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耿沁,上车吧!” 耿沁定了定神,等了半晌,见来者没有下车帮忙的意思,于是板着脸提起行李丢向后座,才打开车门坐进前座。她瞪了他一眼“你啊,就不能体贴一点吗?阿浚和阿冲他们都会先停下车替我把行李放好才帮我开门,你呢?只会装酷。别以为女人会吃你这一套。” 耿沁最受不了上官浩的自傲与冷漠,好像对人好一点会吃多大的亏一样。 “干嘛,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我可没惹你啊!”上官浩在心里偷笑,但脸上仍是一副(足曳)上天的模样。 耿沁的情绪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对他和倪澈的计划愈来愈看好了。 “我哪有火气?只是不习惯新加坡的温度”烦乱地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她随口搪塞着。 “是吗?原来气温会影响人的情绪。”上官浩贼贼一笑。 “这次怎么换成你来接我了?阿冲呢?”她没心情和他抬杠,拨弄着长发,侧脸问他。 “大家都在忙方天艾的事”他故意停顿一下,瞄了瞄她的表情。 “她有什么事好忙的?结婚的事不是得由她的家人帮她搞定吗?”其实耿沁并不讨厌方天艾,只是不知为何,对她的好感突然自十个月前便减低许多。 “是啊,但她不想有婚礼,直接和新郎跑了!”上官浩耸耸肩,车子迅速驶向市区。 “什么?”耿沁心中一惊,上官浚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所以现在情况很乱。方家对这件事一直颇有微词,因此倪澈正忙着替私奔的这对新人善后。”上官浩故意不说重点,愈描愈黑。 “天!事情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她错愕又诧异。上官浚在干什么?都三十岁了还玩这种没营养的游戏! “所以,婚礼只好取消。很抱歉来不及通知你。” “那现在纵横海运怎么办?”耿沁马上想起向来都是上官浚掌管集团的对外事业,他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一切岂不大乱? “海运?照旧啊!反正咱们纵横帮要倒也不容易。”他嘴角勾起恶作剧的笑。 “不行!我得先去海运大楼看看。”她不太放心地说。 “好吧!那我先载你去公司。”他顺着她的意思,将车开往港口边那幢现代化商业大楼。 车刚停稳,耿沁就迫不足待地打开车门,转头道:“帮我把行李载回我的住处,阿浩。” “知道了。”他点点头,看着她冲进大楼,笑意在脸上扩大。 好戏要上场了!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着话筒低声传报。 耿沁搭电梯上楼,还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眼前人影一晃,上官浚的贴身护卫擎东巳闪到她面前。 “大小姐!”擎东恭敬地鞠躬。 纵横帮内的“大小姐”就只有耿沁一位,众属下们都这么称呼她。 “擎东?你主子私奔了你还样在这理干嘛?你不是阿浚的影子吗?”耿沁愣了愣,随即喝问。 “私奔?”擎东惊异地抬起头,一时接不上话。 “哼!想不到阿浚竟会做出这种事,他的脑袋肯定是出了问题了!真要喜欢人家就风风光光把对方娶回来啊!干嘛用拐的?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她边叨絮着边推开门走进大办公室。 平常坐在大桌后办公的上官浚真的不在了她瞪着那空空的座位,心的某一角忽然往下沉落。 “大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跟进来的擎东仍是满头雾水。 “怎么会不懂?最近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把你磨笨了吗?你就是眼了阿浚太久,才会和他一样死脑筋——”她的火气全朝无辜的擎东发泄。 然而她还未骂完,办公室通往休息室的侧门便被打开,上官浚噙着微笑走出来“我怎么个死脑筋了?” 擎东一见主子出来,便自动退居门外守候。跟了上官浚多年,他的心思他早一目了然,天晓得耿大小姐要多久才会发现他主子的深情? 看见不该出现的人乍然现身,耿沁瞪大眼睛傻在当场,话声悠地中断。 阿浚还在?他不是私奔去了吗? “怎么了?看见我像见了鬼一样。你在发什么呆啊?小沁。”他笑着走近她,以他惯有的动作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并不费力去掩饰见她归来的喜悦。 十个月不见,她懂得他对她的思念吗? “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哑了。 “我怎么了?”他的眼神温煦如昔,那双盛满关切的眸子里倒映出她呆愕的表情。 “你你不是和方天艾私奔了?”她僵硬地盯着他。难道他带着新娘回来了? “我和方夭艾?你没搞错吧?方夭艾是和倪湛一起走了,他们在三天前私奔了。”上官浚摇头失笑。 “方天艾和倪湛?”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才是男女主角? “是啊,倪湛劫走了方夭艾,到后来却爱上了她,而方天艾也选择跟着他。这件事闹得可大了,幸好被我们压了下来,没传出去。”他谈谈地解释。 “那倪澈急着叫我回来参加的婚礼不就是个幌子?”她怎么想都有受骗的感觉。倪澈只是简短地命令,并没有进一步说明,害她气冲冲地奔回来,平白被自己的火气烫伤。 “怎么,你以为是我和方夭艾结婚才赶回来的吗?”上官浚离她只有一臂之遥,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想拥住她。 但是,培养许多年的耐力还是起了作用,他握紧拳头,强抑住这股冲动。他知道,只要越雷池一步,她就会从他身边逃走,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受了父母感情不睦的影响,耿沁对爱情一直没有安全感。她经历了一次次的恋爱与失恋,每一段不能持久的恋情都让她对爱情更加失望,到后来,她终于对谈恋爱失去了兴趣,她告诉他,她只要朋友,不需要情人,朋友可以长长久久,情人则如烟火,只能让生命在瞬间炫亮,一下子又会悄逸无踪,徒留令人心痛的回忆。所以,她希望他能继续当她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所许的愿,他只有忍住对她的感情,点头答应。 从那时起,他便被“朋友”这个名词束缚住下!他挣脱不了这个承诺所代表的意义,不敢跨越朋友之间自然而然存在的安全距离,他只能把满腔的爱情锁在心里、刻在骨上,多年来称职的扮演着朋友的角色,在她需要安慰与分享时,陪在她身边,分她的忧,解她的愁。 可是,那并不表示他对她的感情中止。随着时间的拉长,他的爱情愈来愈关不住,偶尔得知她又有新恋情时,他的定力就受到严厉的考验。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更不知道这磨人的痛苦要延续到几时。 于是,当方天艾随口胡诌看上他时,他才会藉机做个试探,想知道他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没想到却因此气跑了耿沁。这意味着她在乎他,还是只是她的独占欲在作祟? 她一走十个月没联络,他开始自责何必去试探她的心?与其这样苦苦相思,他宁愿接捺内心的情潮,只要能常常看到她 他早该认清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朋友的这个事实,不能有太多奢想。 “是啊!我还以为以为你你带着方天艾跑了大家什么也没告诉我。”气闷在转眼间化去,耿沁没发觉自己的表情正充满失而复得的庆幸,她只知道,这个朋友还在!上官浚还是上官浚,在她回头时,他永远都在。 “大概是阿浩和阿澈没和你说清楚吧。”他早就猜出是谁使计把耿沁给骗回来。那两个人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们分明是故意要造成她的误解。 “目的是叫你回来吧!你也闹够了,哪有把公事撇下,一走就将近一年的财务经理?”他调侃地看她一眼,走回桌子后坐下。 “我是气不过”她的话在看见上官浚眉毛一挑后,就急忙打住。 她没有理由生气的,现在追溯十个月前冲动离开的动机,就特别显得她的反应太过奇怪。 “为什么生气?”他追问,内心有了小小的期待。 “气气你糊涂!幸好你没真的娶方天艾,不然今天逃了老婆的你,这顶绿帽未免戴得太过委屈。”她硬是转了个弯,把话悄悄带过,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那时生气的行为出于何因;可能是上官浚从未真正交过女友,她才会对他和方天艾的事这么震惊与在意吧! 悄悄叹了口气?上官浚知道期待又一次落空。 “又口无遮栏了!方天艾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她能找到好归宿,大家都替她高兴。”他看了她一眼,责备的语气中有着外人听不出来的宠溺。 “她真的只是开玩笑吗?搞不好她多少有点喜欢你”耿沁现下已有了玩笑的心情。 “她会看上像我这种老男人?”上官浚自知自己的老成稳重常常使人误以为他比实际年纪大上几岁。 “啐!你要是老男人,我不就成了老女人了?别忘了我们同年!”耿沁最不愿别人提起她的岁数。三十岁未婚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风光的,表面上被大家奉承为女强人,暗地里还不是一样被指指点点,当成话柄。 “还是这么爱计较年纪。你放心,你看来和二十五岁时一模一样。”他忍俊不禁地取笑她。 “你也一样,上官同学。别太谦虚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她马上回敬他一笔。 “是吗?”上官浚莞尔一笑。他一直很喜欢和耿沁闲聊的轻松气氛,也许正因为他们奇特的关系,才能有这么和谐的交谈吧! “是啊!谁敢说你老,我不会放过他!”她握起拳头,在空中转了转。 “你啊,三十岁了,少斗点气会更美丽。”他向后靠着椅背,欣赏着她世故的剽悍。 耿沁很直爽,但不表示她是个傻大姊;和她在一起快三十年,他可领教够她的精明了。然而,她的精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算汁,她只是把她擅于衡量得失的本性表现出来而已。学经济的,总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 “有气不发会老得更快。像现在,我就非得把阿澈和阿浩揪出来问个清楚不可,他们害我急忙赶同来,这笔帐不算算,我就不叫耿沁。”她冷笑地抬了抬弧度优美的下巴得理不饶人的坏毛病又犯了。 “别闹了”上官浚正想说些话开导她,就瞥见擎东在玻璃墙外做个手势,于是示意他进来报告。 “护剑,总舵主来电说有急事,请您和大小姐到总舵一趟。”擎东必恭必敬地说。 “是什么急事连我也传唤?”耿沁眉心微蹙,对倪澈所谓的“急事”有点怀疑。 “总舵主没提,只请你们在十分钟之内回总舵。”擎东依然站得笔直回话。 “那我们走吧!”上官浚笑着站起来。 “阿澈会不会又在搞什么鬼?”耿沁没来由地眼皮跳。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早就学会见招拆招了。 “也对。凭咱们两个的能耐,还怕阿澈他们几个小萝卜头?”耿沁释然一笑。好歹她也比倪撒长了几岁,倪澈就算要整她也整不倒。 两人相偕走向大门,耿沁自然地勾住上官浚的手臂。从背影看去,简直是一对壁人。 跟随在后的擎东又叹了一口气;从来不信神的他现下也不禁要求爱神开开眼,多眷顾一下他痴情的主子吧! 纵横帮总舵的外观在总舵主倪澈大婚时曾经翻修过一次,所以看来崭新多了,不过那两头古拙的石狮依然气势昂然,石柱上字形遒劲的对联还是那么磅礴慑人,站在这饶富中国气息的牌楼之下,内心很难不兴起奔腾与悸动。 上官浚仰头看着这个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大门,默念着横批的那四个大字:“纵横四海”一股热流又一次窜过全身。 多年前在海上漂荡的海盗一族,上岸落户生根,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建立起属于他们的陆上王国。几十年来,他们依然拥有翻云覆雨的能力“纵横”两字正代表着他们叱咤商场的雄心与壮志。如今,左手控海,右手掌地,纵横帮成了海陆通吃的大赢家,这是这帮海之子长久以来所付出的心血换来的成就。 回想着过去的历史,上官浚难得地露出热切的笑容。 从小,他就深爱着帮里的一切。他对纵横帮的认同感比谁都强,外表的深沉内敛并不能遮掩他血液中属于海蓝豪迈的一面;或者,是他高人一等的自制力压抑住了他鲜为人知的热情。中国武术的熏陶让他早就深谙武学的精粹,在“疾如风、徐如林、烈如火、静如山”的启示下,他懂得收放性惰,知道拿捏进退,这正是他受帮内弟兄仰赖的主要原因。 稳重如山的他正是纵横帮内最坚固的栋梁! 耿沁则对这个总舵皱了皱眉。她不是不喜欢这里,而是这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她的父母在这里结婚,也在这里比离,那时她就是被丢在总舵,独自面对父母失和的无助与伤感。要不是上官浚陪着她,说不定她熬不过那段岁月,小小心灵早被绝望侵蚀殆尽。 走进大门,穿越了古意盎然的长廊,来到了位于第三进的“机要厅”总舵主倪澈和统领耿冲,以及护印上官浩早已聚集等候。他们跨进厅内,敏感地觉得眼前的气氛似乎带点不怀好意,马上彼此递个眼色。 八成又有什么歹事要降临在他们头上了。 “这是干什么?我一回来就用这种场面欢迎我?”耿沁当然看得出在某种阴谋在酝酿,她相信倪撒、上官浩和耿冲这三个小鬼要她回来必定没安什么好心眼! “你总算肯回来了。老姊,擅离职守十个月,你是要累死那些财务部门的成员哪?”耿冲一开口就是非难。这老处女白长了三十岁,还是那么不懂事。 “正好给他们一个磨练的机会。”她瞪了弟弟一眼,一甩长发,径自在大圆桌旁坐下。这机要厅向来是个禁地,她是除了四巨头和元老团的人之外,唯一能随意进出的人。 “请问你那时撇下工作私自离开的原困是什么?”上官浩阴笑地直问重点。大家都认为耿沁是被上官浚和方天艾的事气跑的,可是他希望听她亲口说出理由。 “干嘛,找我来翻旧帐?我想回美国度个假也不行?”真是!这票比她小的男人们什么时候变得比女人还啰唆了? “你知不知道你一走,我们纵横集闭损失了多少交易?许多和你接头的财闭、银行都只认定你,有几笔生意谈了一半,所有资料都在你那里,你没办交接就走人,生意只好作罢,单单上半年的营业结算,我们就平白掉了三个百分点。请问,这点你要怎么补偿?”倪澈难得端出总舵主的架子,咄咄逼人。纵横集团的事虽然都是上官浚在管,但他也了如指掌。 “大不了开除我啊!”耿沁被这些男人的态度惹毛了,瞩间变得尖锐。她扬起下巴,酒红的唇漾起冷笑。 “小沁,大家是就事论事,你公私要分清楚,如闹性子。”上官浚适时地补进一句,缓和了她的不悦。 耿沁微愣,的确,现在倪澈摆明了在谈公事,她再使脾气就不对了。况且是她有失职守在先,她没资格嚣张。 “好吧!那三个百分点就交给我,下半年结算之前,我会负责将营业额拉上来。”吁了一口气,她很有担待地开口保证。 “好,就看你的了。还有,找你们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倪澈的表情随着进人主题而变得不太一样,他瞥了上官浩一眼,瞳中闪着狡猾的光芒。 “什么事?”耿沁忽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台湾电子界的龙头日阳财团一直有意进军旅馆界,也曾经和我们接触过。前几天他们的总经理秘书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总经理阳定邦和他妹妹阳安琪要到新加坡一趟,可能会停留十天,这期间,阳总经理用会到纵横集团参观,并进一步讨论和我们合资买下天使大饭店经营权的事。你们要负责接待他们兄妹,并且尽可能谈妥这个延宕了十个月的合作计划。”倪澈看着他们,灿烂一笑。 “阳定邦?”耿沁记起十个月前她曾和对方通过电话,的确是在谈论双方合资转进旅馆业的事,那时她还曾为了对方口气的嚣张而挂了对方一次电话。 “你应该没忘记人家吧?”上官浩抿了抿嘴,又道:“他可是一直记得你哦!”“他记得我干嘛?”该不会是来报挂电话之仇吧? “他说很想认识一下我们纵横海运出了名的财务美女。”倪澈笑嘻嘻地看着上官浚说。 可惜上官浚表情不变,他的这句话没起多大作用。 “他应该说我是‘财务悍女’吧!”耿沁自嘲地哼了哼。 “他是对你印象深刻;老实说,从来没人敢挂他的电话。”倪澈揶揄地笑着。听说耿沁在挂电话前还骂了一句粗话,简直把人家吓坏了。 “既然如此,还是我来招呼他吧!”上官浚终于说话了。耿沁与阳定邦的小插曲他也知道,要是让耿沁去接待阳定邦,天晓得又会惹出什么风波。 “不。你的任务是招呼他妹妹,阳安琪。阿浚,听说阳小姐对你慕名己久哩!”倪澈将目标转向他。 “我?”上官浚一怔。 “是啊,她在杂志上看过你,很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上官浩看着哥哥,在心里窃笑。 “竟然有女人在杂志上找男人?”耿沁站起来走到上官浚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不忘挖苦道:“恭喜你,阿浚,又有艳遇上门了。” “别胡说。这哪是艳遇,这叫麻烦!”上官浚抬眼瞪她,心情一下子变差。好不容易摆脱了与方天艾的徘闻,他没力气再和女人搅和。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搞不懂你,以前就有好多女人贴上来,却都被你一个个赶走,你到底想挑多大的石头才满意啊?”她轻揉着他的短发,不解地眨眨眼。 “我只要最适合我的石头,这要求不过分吧?”他拉下她的手,淡漠地说。 身边明明就有颗瑰丽的宝石,他偏偏不能捡唉! “不过分,只是很困难。像我,一直想捡颗最大的,结果只捡到一堆垃圾。”她笑了笑,没看出他眼底飘过的一抹清寂。 “那是你的心一直没定下来的缘故。你把捡石头当成游戏。” “不,我只把它当成运动”耿沁说着,自己先笑了。 上官浚没辙地摇摇头。 倪澈等人看着这对出色男女相依调笑的身影,更加坚信他们原定的计划。明明相配得要命的一对竟不来电,这档事就算爱神不插手,他们也管定了! “好了,阳总经理预计在后天下午抵达,你们两个记得去接机。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倪澈说完双手一拍,站了起来,伸个懒腰之后又对着另外两人说:“阿冲、阿浩,我们也该走了。”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耿沁奇道。 “明非要回娘家一趟,我陪她回台湾。”耿冲说。 “炯心想跟着去台湾玩玩,然后回日本看看她爷爷,所以我们正好一起出发。”倪澈说。 上官浚支着下巴,研究的视线从耿冲看到倪澈,最后落在弟弟上官浩的身上。 “那你呢?阿浩,人家夫妻同行,你去凑什么热闹?我看你于脆留下来陪那位阳小姐好了。”他浓眉微挑,想看穿他们同时遁逃的背后目的。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了,要是不小心把她气死,我们纵横帮可赔不起一条命。”上官浩邪气地笑了。 “阿浩还有事。我要他到横滨去把那里分舵的电脑做一番维修,所以要一起走。”倪澈解释。 “去就去吧!都走好了,省得在这里碍事。姓阳的交给我们行了,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找们会搞定的。对不对?阿浚”耿沁挥挥手,自信满满地拉起上官浚,冲着他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又惹出什么事。”上官浚点了点她的额头,事先警告。 “好,那么会议结束。”倪澈宣布后,上官浚就带着耿沁离开。 耿冲浓眉微拢地走到门边,不太放心地道:“真的这样就行了吗?” “是啊!”倪澈笑嘻嘻地说。 “可是,会不会弄巧成拙?说不定阳家兄妹一混进来,正好凑成两对!”耿冲手叉着腰,大伤脑筋。 “别小看了阿浚对你老姊的感情。我敢打赌,他从小就爱着耿沁了,只是无法表白。”倪澈仿佛能洞悉--切。 要逼出上官浚埋在心底的感情得采极致手段,而要耿沁张开她盲目了三十年的心眼则得花点心思;至于阳家兄妹那可是这档戏最重要的两个配角,等到他们现身就万事俱备,端看男女主角怎么演下去了。 “是吗?那他为何迟迟不采取行动?”以耿冲的个性,绝对隐藏不了自己的感情,难怪他对上官浚的行为无法理解。 “问题就出在你老姊身上啊!她被你父亲的风流气坏了,总是漫不经心地谈恋爱,别人一来真的就会吓跑她,我哥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行动。这两个啊,不拉他们一把,说不定真会当一辈子的朋友。”上官浩分析道。爱情这种事,经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是如果我老姊爱上那个什么阳定邦呢?”这不是不可能。 “那就表示阿浚真的和耿沁无缘啰!”倪澈双手一摊。真要发展到那种地步,那全是上官浚自己造成的。 “我们别穷操心了,就把变数丢下,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再回来看看这场怨情发酵成何种模样就好了。”上官浩洒脱地说。 “是啊,我们走吧!时间加上变数,会让许多事情改观;现在反正急不得,我们照原定计划出游吧!”倪澈说完,率先离开。 耿冲跟在上官浩身后,仍然不太乐观。不过不管耿沁爱上谁,他只盼她能找到属于她的真爱,因为,他太了解她的寂寞了。 没错,好强、爽朗又带点世故与霸气的耿沁,不过是个寂寞的女人而已。 第二章 机场一如平常的人潮汹涌,耿沁一身剪裁利落的蓝灰色套装,长长的头发盘起,脸上只上了谈谈的妆。这是她上班时的一贯打扮,可是仍然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上官浚站在她身边,高大的他穿着浅灰色西装,双手插在口袋,姿态优雅而平静。他的目光并非注视着飞机降落的时刻表,而是落在耿沁白暂性感的侧脸上。 她不管做何打扮都一样美丽。套装将她包装得很专业,而一般流行性服装则能自然展现她的品昧;两种风格各有特色,他都喜欢,只是,他还是最爱她家居的穿着,一身轻便的罩衫,依在他身边聊天,那样的耿沁仿佛离他不再遥远 “阿浚,这姓阳的比你大三岁吔!三十三岁的黄金单身汉,这种人想必很受女人欢迎。”耿沁笑着转头看他。 她在昨晚把阳定邦的资料全看过了,阳定邦是台湾首富阳家的第二代,由于第一代能力太强,子女被保护得太周到,因此阳定邦一直没什么大作为,唯一傲人的就是他的家世背景。仗着家族财富的庇荫,他养成了风流浪荡的个性,从高中以来艳史就没断过,直到现在还恶习不改,昕说这次被派到新加坡,有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开前阵子和一位已婚女星的不伦恋情。 这人生活得还真多彩多姿哪!耿沁在心里暗笑。 “简言之,就是个花花公子。”上官浚并不期望能和阳定邦谈成什么。据他的调查,日阳财团想进军旅馆业只是这一年的事,他们提出的合资条件过于优渥,让人不得不起疑。 “我倒很想知道他有多花心!”耿沁半开着玩笑。 “别去惹这种男人,小沁。”他马上警告。 “哎!别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她耸耸肩。以前和不少花心萝卜谈过恋爱,她都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那些男人对爱情的肤浅想法正好不会给她太多压力,因为她也不需要太认真的男伴;谈恋爱充其量只能当下午茶,甜甜嘴就好了,不需要吃到饱。 “最好连好奇也省省!阳定邦不会是你的好对象。”上官浚面色微沉。耿沁与男人的恋情通常始于好奇,结束于认真,她不是真的要谈情说爱,她只是太寂寞了。 “干嘛?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个好对象?说不定我和他的频率正好合适。”她笑着睨他一眼,故意道。 “连巳婚女人都不放过的人,又怎能称得上好对象?”他冷哼一声。 “奇了,你还没见到他就对他不满,这样合作的事怎么谈下去?”她诧异于他对阳定邦先入为主的反感。 “合作的事并不一定得谈成。若双方观念不同,我宁愿放弃与日阳财团合作的机会。”上官浚表情谨慎。 耿沁没被他严肃的面容吓到,她轻轻挽住他的手,笑道:“好啦!轻松点,等见到人、谈过话,再决定也不迟。” 上官浚低头看着她美艳的笑脸,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不再多话。 是的,也许阳定邦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差劲;而日阳的内部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委实太过杞人忧天了些。 随着人群从出口涌出,阳家兄妹终于出现了。 耿沁定眼看着不断走近的阳定邦,马上了解他为何能在女人堆里兴风作浪——这男人英俊斯文的出众外貌简直是老天派来摧毁女人心的杀手。 阳定邦长得有些明星的架势,带点自负与骄傲,休闲式西装的打扮显示他对自己的信心十足。可是,她却觉得他的俊有些刻意,过于瘦削的体格也说明了他对运动不热中,乍看之下颇为称头,但细看后就会发现他太过文弱 也许是看习惯帮里男人的强健,她对不够男子气概的人通常没什么好感。 “阳总经理!欢迎来到新加坡,我是耿沁。”基于礼貌,她上前主动打招呼。阳定邦的眼中闪过惊艳,他—把握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道:“你就是耿经理?”他没想到那位胆敢挂他电话的女人竟长得比他所知的还要美。 “是的,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上官浚”她侧身介绍了上官浚。 “欢迎。”上官浚点了个头,并伸出手。 阳定邦不舍地放开耿沁,与他交握了一下,马上放手。“上宫总经理,谢谢你亲自来接机。” “不客气,这是基本礼貌。”他客套地应对着。 “这位是舍妹阳安琪。”阳定邦让开身,一个有着纯真无邪面孔,长得柔美秀丽的女人走向前,冲着他浅浅一笑。 “久仰大名了,上官先生。”阳安媒一双剪水秋眸炽如夜星,眼里只有上宫浚,根本没注意到耿沁。 耿沁看阳安琪丝毫不隐藏对上宫浚的好感,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阿浚真的碰上艳遇了!她在心里偷笑。 “你好,阳小姐,欢迎。”上官浚轻点—下头,随即向耿沁说:“我们走吧!小沁,先将他们送到饭店休息,再进一步谈行程。” “好。”耿沁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头领着阳氏兄妹走出机场。 他们开了两部车,原本耿沁陪阳安琪坐一辆,但阳安琪却跟在上官浚身后,要求跟男人们坐同一辆车。 “那我陪耿经理好了。”阳定邦走向耿沁。 上官浚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正好和耿沁交会,她向他眨眨眼,笑着坐进车内。 一股熟悉的酸涩又窜过他的胸口;每当耿沁和别的男人拍拖时,他这毛病就会犯,眼睁睁又无奈地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真想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摆脱这种扯裂的痛苦? “上官先生!我们不走吗?”阳安琪轻拍他一下,不知他在发什么愣。“抱歉,请上车。”他连忙回神,请她坐进车内,才交代擎东将车开往市区。 一路上,两辆车内的人各自有了不同的交谈内容。阳定邦看着不停向他说明行程的耿沁,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笑道:“实在很难将你和十个月前挂我电话的女人联想在一起,耿经理。” “是吗?那你是失望,还是惊喜?”她抬起头,眉一挑,悍味在一瞬间充满眉宇之间。 “当然是惊喜!我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他恭维地说。 他很少遇到秀美又强悍的女人,那些女星与交际花,甚至大家闺秀多半懂得逢迎、诌媚,对他百依百顺,因此过去的恋情几乎都是他在主导一切;可是,有时他也觉得挺烦的,难道女人们就只能用柔弱来博得男人的青睐?眼前的耿沁却不太一样,亮丽的五官带着一股霸气,有点像女强人,但又比女强人多了那么一点撩人的魅力。他早就听闻纵横帮的祖先是海盗,在她身上所散发出的一丝狂野,不正像个女海盗吗? 她真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得让他想一亲芳泽 “谢谢,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英俊。”耿沁流利地回答,并轻挪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瞧那眼神,她用膝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花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非常期待接下来的相处,耿经理不,我觉得喊你的职称太过见外了,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他微微倾过去,笑着询问。 “随你高兴,我对称谓没那么讲究,阳总。”她瞥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有点不耐地想着饭店怎么还没到。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耿沁。”他希望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这样十天内要钓上她就不是难事了。 “不太好吧,阳总,你是我们的贵客,我怎能公私不分?”她坚决不改口。阳定邦想一下子跨越她对陌生人的距离根本是在作梦。 “我想,既然我们要在--起十天,应该先当个朋友,你说是不是?”他用眼神桃逗她。 “能不能成为朋友还得看这个合作计划是杏谈得成。如果谈不拢,我们甚至可能成为日后的对手。”她强调纵横集团尚未决定是否接受他们的企画案。 阳定邦愣了愣,她还真是不好惹哪! 不过无所谓,愈是有刺的玫瑰,他愈想攀折。 “我深信,不管在公事上谈不谈得拢,你都会成为我的‘好朋友’。”他这话明显是在下战书。没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追求,她也不会例外。 “是吗?那我真期待领教领教你交朋灰的本领。”耿沁抛给他一记媚眼,并在心里冷笑。要陪他玩玩还不容易?就怕他当真而已。爱情游戏她早已是个中高子,会怕他不成? 车子抵达饭店后,耿沁一下车就看见早一步到达的阳安琪与上官浚站得好近,他低头在倾听她说话,神色专注得令她皱眉。 阳安琪还真的开始行动了?看不出纤弱秀气的她会是个主动出击的女人,她对上官浚是真的有意思,还是纯粹好奇?而上官浚呢?他似乎并不排斥阳安琪的刻意接近 上官浚渡感应到她的凝视,葛地回头,正好撞见她蹙眉的表情。他内心一动,突然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介意他和阳安琪靠得太近吗? 对她的感情已快满溢,他很想在泛滥成灾之前确认她对他的感觉,只是,他更怕结果是否定的,如果她一点都不爱他,那么,他这深不见底的感情必定会成为她的负担,甚至还会破坏他们之间维持了近三十年的相谐。 算了,他不想再试探她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研究阳安琪为何一见面就表明对他的企图。这看似温柔的女人并不简单,他有直觉,阳家兄妹这次来访并不怎么单纯。 于是,他勉强自己压下对阳安琪叨絮的不耐,对她微微一笑“你的要求我会考虑,只要我公事不忙,我会抽空陪你。” 阳安琪顿时笑逐颜开,上官浚果然对她感兴趣了!她在车上不停介绍自己的一切就为了吸引上官浚的注意,她故意把话题绕在她学过的烹饪、插花及秘书、会计等工作上,她要让他知道她不像其他的富家女一样只会玩乐,像她这么贤慧的女人绝对会是个最称职的总经理夫人 “那就说定了!”她细柔的噪音几乎被车声淹没。 上官浚点点头,吩咐擎东“带阳小姐和阳总经理上楼休息,晚上七点在饭店一楼醉月厅替他们接风,你负责订位点菜。我和耿沁先回公司。” “是。”擎东答毕使领着阳安琪和阳定邦走入饭店。耿沁趴在敞开的车门等他踱过来,黑瞳中带着戏谑,与一些她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 “怎么,这么快就被阳安琪套住了?”她看着他颀长的身子缓缓靠近,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未仔细看过他。 他没离他弟弟上官浩的俊美;上官浩长得像母亲,而上官夫人是出了名的美女,十八岁就嫁进了上官家,即使到了现在,风韵依然不减当年。上官浚则长得像父亲,端正的仪表和笃实的个性,相形之下,他的外貌可能不及上官浩抢眼,但那一身磊落气度总会让人兴起亲近之心,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及刚毅的轮廓,女人见到他,大概会想靠在他身边一辈子吧! 在他怀里一定比任何铜墙铁壁还要安全,这点绝对毋庸置疑 上官浚微晒,拍拍她的肩,摇头道:“我只是尽地主之谊。她要求我陪她,我总不能拒绝。”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公事还得陪女人,可别累坏自己哪!”她挖苦一声,滑进车内。 他跟着坐在她身边,笑道:“你是怎么了?酸溜溜的。” 她连忙挥手澄清“哪里?只是提醒你别对女人太好,否则容易引起人家的误会。” “是吗?我对你好这么久,怎么你就不曾误会过?”他手肘靠在窗沿,支着下巴看她。 “我?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嘛。”她眉心浅蹙,横他一眼。 “朋友”一提到这个重如千石的名词,他的心就更往下沉。 “说到朋友,刚刚那个阳定邦也表态想钓我呢!还大言不惭地说想交找这个朋友,她按住他的腿,倾身笑道。 “哦?”上官浚的脸色徽变。 阳定邦也对耿沁有企图?这对兄妹在玩什么把戏? “我是不介意陪他玩玩,谈情说爱太容易了,谁怕谁?”她桀傲不驯地哼笑着。 “不要胡来!耿沁,你还玩得不够吗?”他一把攫住她的手,有点生气。他受够了她对爱情的玩票心态。 “爱情对找来说本来就是游戏!”她瞪着他,心中仍然被父母不和的阴影盘据着。 “那是你的偏见。爱情的模式有许多种,别以为夭下的男女都像你父母那样。世上仍有许多真心相持的感情,你父母只是特例。”他郑重地说着,真想让她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爱情。 “管他是不是特例,反正我也不靠爱情为生,你不要这么严肃好吗?我不会和阳定邦来真的,公事为重,这点我还认得清楚。”她气闷地抽回手,撇开头,一束长发顺势拂上他的脸。 上官浚的心又被撩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翻涌的血液,转头看着车窗平稳心绪。 还能忍多久呢?这澎湃的感情何时会决堤? 慢慢闭上眼,他几乎能预测自己离崩溃之日已经不远了。 接风宴上,上官浚和阳定邦谈的都是公事,可是他看得出阳定邦心不在焉,因为他的眼神不时会飘向艳光四射的耿沁。 耿沁一袭露背细肩的银灰色长洋装把阳安琪的光彩全都抢尽。褪去白天的专业强悍形象,此刻的她充满了令人迷醉的浪漫风情;也难怪阳定邦目不转睛,餐厅里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丽吸引。 只有上官浚无动于衷——不,应该说他早就习惯她的各种样子。他不是没感觉,只是他不能任激赏的眼光太过在她身上留恋,在这种致命时刻,他若不保持淡漠,一定会被情火自焚而死。 “日阳财团多年来只对电子方面感兴趣,这次为何急着投身旅馆业?”上官浚啜着酒,频频想拉回阳定邦的视线。 “呃?这种事还需要说明吗?当然是为了扩展我日阳的触角啊!”阳定邦好不容易才挣脱耿沁的魅力,转头面对上官浚。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哪?在这美酒佳人相伴的时候净谈些硬梆梆的公事,真无趣!他在心里埋怨着。 “那你们对旅馆业熟悉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见你们更详细的企画书。”上官浚不得不谨慎;日阳财团会找上纵横集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以台湾为大本营的电子业龙头作风一直非常保守,很难想象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刻他们会有投资计划。而且,初步接触后他才得知,他们邀请纵横集团加入所提出的利润回润太过优厚,怎么看都有点像个陷阱。 “企画书我们的幕僚正在修正,等资料备妥会马上送过来。上官总经理,你实在不用操之过急,凭我们日阳的声誉,难道你还担心我们的诚意不够?”阳定邦尖锐地说。 “我向来谨慎,毕竟世事难料,过去也不是没有一些破产的大财团到处用各种名义寻求资金协助的例子,我总得小心过滤那些以虚有其表的空壳子来充场面的骗子,你说是吗?”上官浚一针见血地反击。 “你是什么意思?”阳定邦脸上青白交错,这个上宫浚看来无刺,怎知竟这么难缠! “哎,现在正在用餐,阿浚,公事等明天到公司再谈嘛!”耿沁轻拉上官浚的手臂,缓和气氛。 真好笑,之前是谁担心她惹事的?结果他倒先引发战争了。 “是啊!哥,公事明天再说,你忘了你答应爸要控制脾气”阳安琪也撞撞她哥哥的手,拚命用眼神示意。 事情一开始就搞僵,往后怎么变下去? “我没想要破坏气氛,是他”阳定邦铁青著脸,一口灌下杯里的酒。 “好啦!为了不伤和气,咱们等一下到pub去跳舞如何?”耿沁大声提议。 “好啊!”阳定邦随即附和。 “我我有点累,不太想跳舞,能不能请上官先生陪我去看看街景?”阳安琪恳求地看了七官浚一眼。 “这”上官浚实在不愿让耿沁和阳定邦单独在一起,面有难色。 “阿浚,你就陪陪阳小姐吧!人家远来是客”耿沁大方地将他推向阳安琪,乘机凑近他低声又补了一句:“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工作哩!” 也许,阳安琪是阿澈他们特别帮阿浚物色的女人,她可不能坏了人家的良缘。 看她高兴地将他送进别的女人手中,上官浚凝着脸,不再多说,转身拉开阳安琪的椅子,认命地道:“那我们走吧。阳小姐。” “好。”阳安琪雀跃不己,站起身,一手搭在他臂上,朝阳定邦和耿沁欠了欠身“那我们先走了。” 上官浚又看了耿沁和阳定邦一眼,不放心地叮咛“别玩得太晚。” “知道了。”耿沁微微一笑,点点头。 他们离去后,阳定邦带着耿沁走出饭店,若有所思地问:“你和上官浚的关系似乎很亲近?” “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快三十年了。”她笑了笑,吸一口气抚平刚刚看上官浚带走阳安琪时的空虚感。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阳定邦紧盯着她。 “应该算吧!不过说哥儿们还比较贴切。我们是一起打混长大的,从小就形影不离,他就像我哥哥一样。”她站在前廊等候泊车小弟将她的跑车开来。 “哥哥?”阳定邦冷笑一声,上官浚看耿沁的眼神可不像把她当弟弟或妹妹,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且,还是一种深爱的眼神。 难道耿沁一点都没发觉吗? “是啊!他很可靠,让人有安全感,他和你这种人是完全不同的”她笑着瞥他一眼。 “我又是哪种人?”他挑高眉,兴昧地问。 “你是危险的男人,专门提供给喜欢剌激的女人冒险。”她讥讽地比喻。 “那么,请问你是个喜欢刺激的女人吗?”他的手悄悄环上她的腰,语带暗示。 耿沁不经意地躲开他的碰触,冷笑道:“不,我也是个危险的女人,而且专门修理那些自以为胆识过人的男人。” “这么说,我们是同类了?”他对她的形容感到好笑。 “也许吧!不过同类的动物也有相残的时候,尤其是性情愈相近的,就愈不能相容。”她挑衅地勾起唇角,双手环在胸前。 “可是,也有相安无事的吧?你何不试试冒个险,我可以舍命陪你一起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他走到她面前,如同看上猎物的野兽,虎视既耽。 她是他的猎物,这是早在计划之中的事;但他没想到这次的捕猎会比想象中还有趣。 “只可惜,我对爱情没兴趣,对你更没兴趣。”她一点都不给面子。 “女人没有爱情的滋润怎么会美丽呢?”他掠起她一束垂落耳腮的发丝。 “我已经够美了,不需要爱倩来滋润!”她定定不动,自负地笑了。 “没错,你是很美丽,但你的生命却正在枯萎。你会需要我的,耿沁。”他对她是势在必得。不只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的家世。 “我不需要任何人,阳总。与其让爱情残害自尊,我宁愿自行枯萎。” “啧啧啧,你言不由衷哦!没有女人离得开爱情,正如同没有男人离得开女人。”他狂妄一笑,手随着她的耳廓滑至线条柔美的肩。 她的跑车在这时开了过来,耿沁乘机转开,滑进驾驶座。“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对男女之间的承诺一点都不相信,爱到后来若成了束缚与压力,那当初就别随便倾心。” 阳定邦跟着上车,转头看着她,又道:“放心,女人和我在一起都说很有趣,因为我从不给她们压力,大家在—起快乐就好,有没有结果就不用去计较了。” 他的这个观念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原来你也是个只要求瞬间享乐的人。”她笑着摇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什么错?” “人生苦短吗?”她看着前方,忽然对自己的年纪感伤起来。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十年,她究竟在追寻什么?再晃个三十年,她就成了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到时,谁会是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呢? 无端端的,脑里浮出了上宫浚的身影 不久后,耿沁带着阳定邦来到—pub,点了酒坐在角落。面对他,她一直提不起劲来,只是不停地抽着姻、喝着酒,沉浸在自己低迷的情绪中。 “你若没兴致,那我们也去逛逛街看夜景好了。”第一次被女人如此漠视,阳定邦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一提到夜景,耿沁顿时想起上官浚正和阳安琪在一起,兴致逐渐升起,她凑上前,打探地说:“你妹妹似乎很喜欢上官浚” “安琪就一直很欣赏他,这次硬要跟着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她心目中的偶像。她和你正好相反,把爱情当成生命,为了爱,她可以放弃一切。”阳定邦轻描淡写地说着。 “偶像?”有人把上官浚当成偶像?她忍不住喷笑出声,趴在桌上。 “怎么,很好笑吗?”他扬扬眉。 “不,是很新鲜。我认识阿浚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他颇有女人缘哩!”可能是太熟了吧,她反而看不清他的优点。 “那是你看不出来而已。就任何方面来说,他都是男人的劲敌。”阳定邦沉吟着,上官浚是个深沉内敛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可怕。幸好上官浚和耿沁之间还没有进一步的感情,他得赶在他之前掳获耿沁的心,好避开与他交手的机会。 “哦?他有这么强吗?”她顽皮地眨眨眼。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见对上官浚的评价,她觉得很新奇。 “我想是纵横集团增强了他的霸气。你们的组织势力庞大,身为中流砥柱,他能不比别人强吗?”阳定邦对日阳错估上官浚的实力有点懊恼,什么平易近人、谦冲沉稳,第一天他就领教了他的犀利与精练。上官浚比耿沁还难摆平,他希望安琪不要小觑她的对手才好。 “可是我却不觉得他的气势础础逼人。”耿沁回想上官浚在她记忆中的模样,都是温柔与呵护,即使是在公事上,他也不曾给过任何人脸色看,所以她很难理解阳定邦对他的忌惮。 “那是因为你不同。”他盯着她。 “我不同?怎么不同?”她好奇道。 “也许你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他想知道耿沁是否真的对上官浚无动于衷。 “特别?当然特别,我和他相交快三十年了,凭这份交情,能不特别吗?”她阵笑一声。 “难道你没想过他会爱上你?”他直逼重点。 “爱上我?”她瞪大眼睛,猛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们早就说好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了。” “是吗?那你对他没动过心了?”阳定邦松了一口气,只要耿沁没爱上上官浚,他的胜算就大多了。 “我当然没有。”说完,耿沁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突然觉得有点闷。 爱上阿浚?这种事她从未想过,阿浚也不可能往这方面想吧?他们是死党,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之间只要友谊,不需要爱情。 “那就好。既然你和上官浚之间没什么,那安琪和上官浚在一起你也不会反对了?”阳定邦故意阻断她和上官浚之间的任何可能。 “阿浚要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我没权利干涉。”她脱口表态,可是话一出口,心就像绑了颗大石般直往深处坠落。 上回方天艾的事她反应过度,这次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如果阿浚和阳安琪谈得来,她应该恭喜他才对。 但想归想,她的心口却莫名地有点酸 “我喜欢你这个答案。安琪喜欢上官浚,而我则对你有好感,你不觉得我们四人的发展很令人期待吗?”他将椅子拉近,举杯碰了碰她的酒杯,在她耳边低笑。 “他们的发展如何我不敢说,但我们的发展就到此为止。阳定邦,我和你之间永远不可能。”耿沁用力吸了一口气,泼他冷水。 “我最喜欢挑战不可能。反正还有九天,我会追到你点头为止的。”他依然坚持。 “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公事上吧!”她站起身,走进小舞池,随着音乐摆动着高佻的身躯,让自己暂时放松心情。 阳定邦坐在原位看着她,他的心在鼓动,不曾有过的狂热席卷他全身;他一定要得到她,这趟到新加坡的计划非成功不可! 第三章 翌日,耿沁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满屋子的玫瑰,和透过落地窗的阳光相辉映成一片灿烂的艳红。 “这是”她在门口怔住了。 “这是阳定邦谢谢你昨晚热情的‘招待’。”上官浚低沉的声音倏地出现在她身后。 她一转头,就看见他拉长了脸,脸色和屋内的明亮正好成强烈对比。 “阳定邦?”她无力地揉着太阳穴。那家伙真的开始行动了?天! “昨晚你很晚才回家,你们去了哪里?”上官浚的眼里有着血丝。半夜三点,耿沁的住处依然没人接电话,他的胃从那时就纠结到现在。 “只是去酒吧喝个酒,跳跳舞而已。”她走进只保留只一点空间的办公室内,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不必吃早餐了,闻这些花香就闻饱了!她在心里嘀咕。 跳舞会跳到半夜三点?”上宫浚跟着她入内,口气不似平常的温和。 “怎么了,你在查我的勤啊?我都没问你和阳安琪玩到几点了,你倒先管起我来?”只睡了四个小时,她的火气也不小。 昨晚她十二点就送阳定邦回饭店,可是心情一直发闷,于是到海边她的个人游艇上坐着发呆,直到快三点才动身回家。 “我十点就送走她了。”他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一晚末合眼已够累人了,偏偏一早到公司就看见了阳定邦的“殷勤”简直如同火上加油。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是否变差了,以前得知耿沁交男朋友他不会这般毛躁,但这一次;阳定邦当着他的面追求耿沁却让他受不了。 看来他真的濒临临界点了! “这么早送人家回饭店,不是白白浪费好时光吗?”她挖苦地瞪着他。 “看夜景不用花太多时间,而且,今天还有会要开,我从不会让小事干扰我的作息。他们这次来的重点是谈公事,你最好别公私不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平静。 “我几时公私不分了?奇怪,你今天是吃错葯啦?我昨晚就算和阳定邦混到半夜也不关你的事吧?”她气得绕出桌子来到他面前,对他一早就一副问罪的态度非常反感。 上官浚站起身,冷冷地道:“日阳财团最近有许多传言,阳定邦在这时来访总是值得揣测。他的人品我不愿多提,但他若别有居心,我就不会轻饶他。你最好也小心点,免得到时牵扯不清。” “我不是笨蛋,这点我还分得清楚。该小心的人是你,瞎子都看得出阳安琪拼命在接近你,你才得小心别让私人感情牵扯上公事。”耿沁憋了一夜的烦闷正好利用这时发作,谁要上官浚没事来踩地雷? “我和阳安琪没什么,起码,我还知道要保持距离。” 停止!别再说了!上官浚的理智在警告他,可是他仍克制不了发泄的冲动。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和男人保持距离了?”她真要气炸了,长发一甩,拿起一把玫瑰往一旁丢去,大吼:“好啊,那我告诉你,我昨天就陪阳定邦上床了!这样可以了吧?” 上官浚脸色大变,上前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低喝:“你说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知道的?转弯抹角的要问我有没有胡来?”她俏脸结霜,漂亮的双瞳蒙上一层阴影。 “你”他的心痛得几乎要死去,耿沁和阳定邦真的一整夜在一起?不会的! 清楚看见他眼中的痛楚,耿沁忽地一怔,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节奏。 她和上官浚在干什么啊?两人一见面就没头没脑地吵了起来,阳氏兄妹何德何能,竟能让他们两个好朋友闹成这样? “好了,不和你乱吵了,我根本搞不懂你在气什么!”她挣开他的手,到处找烟。 上官浚一口气仍提着,搭上她的肩,将她扳回来,追问:“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骗你的啦!”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看起来有点疲惫。 怎么了?平日精神奕奕的上官浚为何一脸倦容?他真的这么担心她吗? “这种事怎能随便乱说?”他心脏差点无力,忍不住斥责。 “是你的口气让我生气啊!也不想想你刚才那种臭脸,就好像在质问老婆是否红杏出墙一样”她抬头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尖,双眼正好与他深邃又慑人的眼瞳相接。刹那间,她的声音消失在喉咙,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以胸口为圆心,向四肢不住地扩散。 她这个比喻原本只是玩笑,可是,为何上官浚看来如此认真? “别忘了你十八岁时我们的承诺。我答应当你一辈子的朋友,而你答应我除非遇上真正喜欢的人,你不会随便糟蹋自己的清白。”他反握住她的手,把刺痛又退回心海。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人碰过,也不愿知道,因为光是想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会疯掉。他宁愿什么都不问,眼不见,耳不听,心才不会乱 “我没忘!你放心,我虽然交往过不少男人,但我从没有让他们占了便宜。女人的身体代表自尊,我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灵魂。”她的气消了大半,伸手拍拍他的脸颊,笑道:“别担心,我耿沁还能清清白白地嫁人哩!” 上官浚紧绷的线条慢慢放松,方才的震惊耗去他太多体力;耿沁的一个玩笑就差点让他发狂,他这条命早晚会断送在她手里。 “以后别乱说话吓人。”轻拢开她两鬓的发丝,他轻敲她的额头一下,以示薄逞。 “你会这么容易被吓倒?”她挪揄地笑了。 “会。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很容易受惊吓。”他轻声地道。 耿沁有几秒钟的呆愕,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花香,还有某种醉人的分子在逐渐扩散 秘书在这时进来告知阳定邦已到达,上官浚收回温柔的凝视,脸色一正,转身走出耿沁的办公室,吩咐秘书准备和阳定邦开会的事宜。 耿沁立在原地咀嚼上官浚这句话,总觉得这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对话,心中顿时不太能适应,可是又感到暖暖的,说不出的受用。 “经理,该去开会了。”秘书将一份资料递给她,顺便提醒。 “哦!”耿沁回过神,将一头长发夹住,再深深吸—口气,走进会议室。 正事重要,她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一到会议室内,阳定邦和阳安琪已然就座。她走到他们对面,在上官浚的身边坐下。 “耿经理,花你还喜欢吗?”阳定邦笑容满面地问。 “很喜欢,谢谢。”恢复财务经理的身份,她就懒得再陪他闲扯嘻笑了。 “女孩子都喜欢花,没有人会讨厌。”阳安琪说着,瞄了低头看传真资料的上官浚一眼。 耿沁暗暗叹了一口气,要上官浚买花送女人实在有点为难他,这不是他擅长的把戏。 “可以开始了。阳总经理,请你说明你们的投资计划。”上官浚根本没理会他们,径自进入主题。 阳定邦无趣地抿抿唇,才坐正身子道:“好吧!让我来解释一下,我们日阳会挑选在这个时机进军旅馆业,主要是因为正好全球连锁的五星级饭店天使大饭店想要易主,降价求售。据我们的评估,天使大饭店近几年营业额虽大幅滑落,但它的获利率依然可观,因此和对方谈判之后,初步敲定了一个价码。可是由于我们目前大部分的资金都投资在半导体上,这半年来半导体业走势疲软,资金暂时无法抽回,于是才想请纵横财团入股,趁着这个机会打入旅馆业市场” 上官浚静静地聆听,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我们提供的条件也相当优渥,除了股利分红,企画书中也详载了许多利基,你们若是加入,保证能在三年内回收!”阳定邦说得口沫横飞。 “你们所提供的天使大饭店资料正确吗?”上宫浚翻看着手里的报告书。 “当然正确。” “小沁,你认为这些资料够吗?”他转向耿沁问道。 “阳总,你们对投资计划的说明很详细,不过我希望你能提供贵财团的资金流量表,以及损益表、资产负债表供我们参考。”耿沁发现阳定邦只将重点放在天使大饭店上,反而没有将日阳目前的财务状况交代清楚。 “我马上叫人传真过来。”阳定邦拿出手机,直接与台湾的总公司联络。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阳定邦滔滔不绝地说明他们对旅馆业的前景看好,企图用各种利因来吸引上官浚的注意。 上宫浚的问题不多,也很少开口,感觉上似乎对日阳提出的计划没有太多意见。直到会议结束,他们走出会议室时,他才半开着玩笑对阳定邦说:“前阵子听到一些谣言,说日阳的财务出现危机,不知是真是假?” 阳定邦心一惊,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最近台湾老是有人乱放话,害得股市一片惨跌,这种小道消息千万信不得” “我想也是。日阳财团财力雄厚,怎么可能轻易垮了?”上宫浚别具深意地看他一眼,笑了笑。 “是嘛!”阳定邦陪着干笑几声,并向阳安琪使了个求救的眼色。 “会开完了,上官总经理答应这个周末要陪我到圣淘沙度假,不会爽约吧?”阳安琪走到上官浚身边,仰起柔美的脸问道。 “当然不会。周末晚上我会去饭店接你,用过晚餐后我们就直接到圣淘沙去。”上官浚微微一笑,仍不改他惯有的温和本色。 一听上官浚和阳安琪要共度周末,耿沁倏地感到不悦。刚才还要她和阳定邦保持距离,他却和阳安琪愈走愈近,这算什么? 正想开口挖苦他几句,上官浚接着又道:“小沁和阳总也一起去吧?” 她看了他几秒,随即赌气地说:“不了,我和阳总还有其他计划,不想去扫你们的兴。” “你们有什么计划?”上官浚的双眉不自觉聚拢。 “我可以陪阳总去离岛玩玩,你说好不好?”她转向阳定邦询问。 “好啊!太好了!”阳定邦巴不得多和耿沁独处,对这个提议简直乐上天。 “小沁”去离岛?不!他怎能放心让他们单独在离岛过一夜? “那就这么说定了。阿浚,你和阳小姐度你们的假,我就陪阳总到海上走走,彼此各不干扰。”她刻意笑咪咪地说。 什么各不干扰?该死!他在心里低咒一声。 “抱歉,我和耿沁有事要谈。擎东,先送阳总四人回去。”上官浚抿紧了唇,向擎东交代之后,就一把拉住耿沁走人他的办公室。 阳定邦和阳安琪对望一服,没有多说什么,在擎东的护送下离开纵横海运大楼。 耿沁对上官浚奇特的行为大惑个解,她一进他的办公室就挣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太接近阳定邦,你却执意陪他到离岛去玩,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上官浚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她,声音低沉。 “你都能陪阳安琪去度假了,我为什么不能陪陪阳定邦?”耿沁细眉挑得半大高,不驯地说。 “你在赌什么气?我答应陪阳安琪是有原因的”他试着解释。 “是啊,原因就是你对她有好感。那很好啊,难得你有看得上眼的女人,两人好好去度个假是正常的。我哪里是在赌气了?我是很识相,把阳定邦带走,好让你们培养更进一步的感情啊!这也有错?当初阿澈就派我好好招待阳定邦,陪他本来就是我的任务,你只管好好和阳安琪谈恋爱就行了,其他的别管太多!”她也想将心中的烦躁做个解释,为什么会这么介意他陪阳安琪去玩?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最近经常会出现,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才会毫无道理地心理不平衡? “我就是觉得这点奇怪。阿澈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竟要我们两个亲自招待阳家兄妹”按理说,派个经理级人物去和阳定邦交涉就算很给面子了,但倪澈却命令他们亲自出马,这分明在给他们找麻烦! “怎么会不懂?他们大概不想让你继续孤家寡人一个,才帮你找来对象的,懂吗?这叫变相的相亲!”耿沁冷冷一笑。 “我不需要什么对象,阳安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可能会爱上她。”他的心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别的女人? “别嘴硬了,我还没看过你对别的女人这么温柔过呢!”他的温柔通常只有她看得见,可是现在,她不能再独占他的这—面了。 “我有吗?”他楞了楞。 “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老实说,我也觉得你该娶个老婆,不该再混下去了。或许,阳安琪很适合你也不一定。”她用非常明理的口吻说着。 “我还不想结婚。”他沉郁地转过头“你别和阿澈他们一样瞎起哄。” “为什么?” “因为”话声被咽进口中,他能说出理由吗?若能说得出口,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千万别是因为我!阿冲常说是我绊住了你,我不想背着这个罪名。”她半开着玩笑走近他背后,拍拍他。 他心一紧,倏地回头,深不可测的黑瞳盯住她。“如果我结婚了,你不寂寞吗?” 会寂寞吗? 应该会吧!上次误以为他要和方天艾结婚,她就孤单得无所适从,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残存在她心中。 可是,总不能因为伯寂寞就让阿浚陪她干耗后半生吧? “寂莫是一定会有的,但我总得一个人去克服,是不是?难道你能陪我一辈子吗?”她落寞地笑了笑。 “若我就打算陪你一辈子呢?”他郑重地道。 她呆住了,可是紧接着又失声大笑“什么?别闹了!我们只是朋友啰!又不是情人!” 又不是情人! 这几个字让上官浚的心差点当场崩解。 这些年来,他对她而言,还是只停留在“朋友”的阶段,没半点进展? 他真的该醒了!对耿沁的爱再不停止,他绝对会痛苦至死。 可是,停得了吗? “也对,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他悒郁无力地勾起唇角,转开身,接着懒懒地道:“好了,你想陪阳定邦就去吧!我会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到喜欢的女人。也许你说得对,阳安琪是个不错的对象。” 原本听见他这么说,她该高兴的,可是她的心却一径往下沉,压得她整个人烦闷不已。 她是怎么了?似乎从十个月前开始,她就被浮浮沉沉的感觉困住,心情起起落落,荡得她头晕日眩。 “对嘛!这样才对那我先走了,这个周未你们好好玩吧!”她深深吸厂一口气,佯装振奋,大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瘫在椅子,发起呆来。 她和上官浚之间好像不再和谐了,是他变了,还是只是她自已的胡思乱想?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大,她不再了解他的心思,也不能像以往一样将所有的喜怒向他倾泄,这种疏离让她的心好沉重。 只要他一结婚,他们的友谊一定会有所改变,他第一个要关心的是他的妻子,不会再是她 这个结论让她的心猛抽了一下,满屋的玫瑰突然变成碍眼的石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拎起皮包冲出办公室,仿佛逃难一样地驱车奔向大诲。 烈日灼烧着大地,倪澈在耿沁和上官浚之中投下的变数正在发酵;他们的感情最后会形成何种模样?大概只有爱神才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不太愉快的谈话,上官浚和取沁在周末到来之前都没再说过活。上官浚冷淡地处理着公事,连有事交代耿沁也都透过秘书们传话,这样冰冷的气氛不只让秘书们百思莫解,连耿沁本人也难以释怀。 他在闹什么情绪啊?他以前从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是哪里惹着他了? 耿沁在周末当天中午再也忍不住,整理好东西就来到上官浚的办公室找他,结果只看见秘书一个人忙着,他早就走了。 “总经理有事先走了,耿经理。”秘书道。 “走了?他叫我在中午前赶出一份资料给他,他却自己先回家了?”她生气地怒叫。 “总经理不是回家,他是因为阳小姐有点不舒服,赶过去看她了。”秘书照实说。 又是阳安琪? 连着两天,她老是见他们黏在一起;阳安琪似乎不放过任何机会地缠在上官浚身边、不仅在公司常会见到他们出双入对,连下班后也形影不离。 上官浚这次是来真的了?他真的把阳安琪当成对象? 耿沁的心顿时被好几道力量挤压着,她第一次看他对女人如此积极,积极到连公事都能不顾,一听见阳安琪生病,他等不到下班就赶去看她 一股酸意溢上耿沁的喉咙,她甚至忘了是她主动要他去陪阳安琪的,冲动地将那份资料摔在他桌上,大骂一声:“他是谈恋爱谈疯了吗?害我赶得要死!可恶!” 秘书不敢吭声,任由她发作。原本“相亲相爱”的两位主管突然翻脸,他们这些属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耿沁回到自己办公室,怒气在全身翻搅,她来回地在房里踏步,心像被放在油上煎着那般难受。 忽地,她瞥见玻璃中反射出自己的影像,倏地止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因发怒而烧得晶亮的眼瞳与泛红的双颊,怔愣了许久。 她在生什么气?叫阿浚放手去追阳安琪的不就是她自己吗?如今他照做了,她是在发哪门子的脾气? 按理说,她该是为他喊加油的人啊!她不是一直希望他能找个老婆吗?那么,她一个人在这里气得面红耳赤根本没有道理! 揪住胸口,她大喘一口气,开始为自己反常的反应找理由。是了,一定是因为他怠忽公事才会惹毛她,他怎能为了谈恋爱就不顾集团与日阳正在洽谈的合资大事把一切都丢给她,自己先去风流快活? 没错,她一定是为了这点才觉得气闷 归纳出冒火的原因,她就更能理直气壮地生气了。一把抄起皮包,她干脆学他一样把公事暂且搁一旁,决定提前去找阳定邦出游解闷。这个周末假期,大家就疯个够吧! 不过在玩之前,基于礼貌,她最好先去看看阳安琪.顺便找机会骂骂为爱情不务正业的上官浚! 驱车来到阳定邦下榻的那间大饭店,才想上楼找人.正巧阳定邦下楼来。 他一见耿沁就关心地走上前“你这么快就来了?不是约好下午才碰面吗?” 他以为连着几天的鲜花攻势已然奏效,耿沁已等不及要见到他 “我来探望你妹妹,听说她人不太舒服。”她看也没看他一眼,蹬着高跟鞋走向电梯。 “安琪只是有点头痛,现在上官浚正陪着她,已经好多了。”阳定邦笑着陪她搭上电梯。 “是吗?那就好,我还担心她水土不服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阳安琪的套房就在阳定邦隔壁,阳定邦带着她走进这间豪华套房,一进门就看见上官浚和阳安琪两人坐在沙发上愉快地聊着天。男的俊伟,女的秀丽,那画面看得耿沁脾气更糟。 瞧她容光焕发的,哪来的病好生? 说不定阳安琪是故意装病来惹上官浚注意,看来那温柔的女人心机倒不少! “安琪,耿沁来看你了。”阳定邦开口打断他们。 上官浚只是淡淡看了耿沁一眼,连招呼都不打。耿沁被他冷漠的样子震慑得骂人的话全忘了说。 “啊,耿小姐,不好意思,还让你跑一趟,我已经好多了啊”阳安琪霍地站起身,头却一阵昏茫,软软地往上官浚身上倒下。 “小心!”上官浚连忙抱住她,关怀地问:“还好吧?” “嗯,只是头还有点昏。”她如小鸟般依偎在他胸口,声音脆弱得让人怜惜。 “我看你再休息—下吧,若真的不行,圣淘沙就改天再去。”上官浚扶着她走向大床。 “不,我躺躺就没事了,别取消计划好吗?我不想放弃和你相处的任何机会。”她焦急地央求,那模样任谁都无法拒绝。 “可是” “我的假期只剩下五天,我不想白白浪费。” “好吧!那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上来接你。”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嗯。”她温驯地对他一笑,满意地闭起眼睛。 —直插不上嘴的耿沁就像被雷击了一样,上官浚对阳安琪的温柔看得她的心好痛,尤其看见他抱住她时,喉咙的那股酸意就更窜向脑门,把她的大脑全酸糊了! 她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心会像被抽了一鞭似的,又疼又烫?她不是要来骂人的吗?为何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小沁,你怎么了?”上官浚走到她身边喊她,眼底有着藏匿得很好的诡黠。 她猛然回神,一时收拾不了凌乱的情绪,只是傻傻地抬眼看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浚的肩膀,曾经是她专属的港湾,现在,不再是了 刹那间,他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有恍若天涯的心惊。 也许,当他有了情人,他们之间的友谊也会随着消失。这个结论让她感到不安,非常不安 “你在发什么楞?你不是要去度假吗?”他按住她的肩,低声说。 她脸上闪过的紊乱他都看在服里,但他还不满意;现在只是个开始,他想见到的不只是她的错愕,他要的是她的妒意! “度假?哦,是的,我是要去度假。”她点点头,转身走向等在门口的阳定邦,走到一半又倏地回过头看着他。“你你也要去度假吗?” “嗯,晚一点。我陪安琪。”他笑着指指沉睡中的阳安琪。 他叫她安琪?才短短两天,他们的关系就进展到这地步了? 耿沁怔仲地想着,一半理智似乎也被抽空。 “耿沁,我们走吧!”阳定邦上前揽住她的肩,将她带往门口,在她耳边低哝“我等不及要和你过个浪漫的夜晚了。” “我让擎东陪你们去。要去离岛不如到我们的惊风岛,方便又安全。”上官浚强迫自己忍住上前分开他们两人的冲动,临时又补上一句。 “惊风岛?那是什么地方?”阳定邦好奇地问。 耿沁剩下的那一半理智开始运作了,得知上官浚私自安排她的去处,那团在身体里闷烧的火球就烧得更炽。 “不!为什么我得听你的命令?我偏不去惊风岛,叫擎东也别来烦我们,我和定邦要好好度个浪漫的假期,你看好你的‘安琪’就行了,省点精神吧!”她气冲冲地说完,勾住阳定邦的手怒喊:“我们走!” 上官浚静静地任他们离开,然后从容不迫地走出阳安琪的房间,对着空荡荡的走道说:“替我盯住他们。” “是。”擎东从阴影中走出,应了一声,悄然跟上去。 上官浚回头瞥了一眼阳安琪的房门,温柔的脸色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若有所思。 他的忽赂起作用了吗? 那天,他被耿沁气得差点气绝,回家就接到倪澈从日本打来的电话;除了谈谈公事。他突然问起他和耿沁之间是否如常,他当然劈头就质问他在卖弄什么玄虚,倪澈则贼兮兮地笑了几声,才道:“你不想让耿沁觉醒吗?” “什么意思?”他微楞。 “阿浚,你一定很想确认耿沁对你的感情吧?但是你又怕吓走她,所以迟迟不敢表白。” “我和她的事你不懂”他爬梳着短发、声音干涩。 “不,是你不懂,你用错了方法。今天耿沁会视你的体贴为理所当然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把她宠坏了!”倪澈仔细地剖析着。 “我宠坏她?”会吗? “从小,你就像她的守护神一样跟在她身边,她哭泣你替她拭泪,她生气你逗她开心,甚至她失恋了你还得费心安慰她这不叫宠坏叫什么?耿沁和我们这些男孩子在一起久了,她的心思不如一般女孩细腻,相反的,她对感情还比别人少根筋。她的爱情观念因她父母不和的关系而停留在幼儿阶段,而你的过度保护则让她更长不大。阿浚、她不懂爱,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倪澈的字字句句如当头棒喝,敲得他如梦初醒。 “是吗?”他对耿沁太过用心,却适得其反? “耿沁一直独占着你的感情,却又不去注意你的存在,她已把你当成空气一样,看不见,却不能没有,你愿意这样一直被忽视下去吗?” “原来,我真的用错了方法”他苦笑地摇摇头。 “以往,你一直在她背后追着,现在,该换成她来追你了。相信我,少了你的跟随,她就会发现自己以前对你有多依赖;就像忽然停止供应空气,人类才会知道空气的可贵。” “可是,如果她根本就不爱我呢?”他毫无自信地看着矮柜上那帧他和耿沁十八岁时合拍的照片。 那年,他第一次失恋,因为她告诉他她不需要爱情。 “那就要看你的了。如果她对你真的没感觉,到时我就不得不帮你们各自找对象了。”倪澈邪邪地笑了一声。 “什么?”上官浚头皮一阵冷麻,倪澈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比恶魔还可怕。 “你若得不到耿沁,干脆就放弃,好好把心思放在阳安琪身上吧。” “阳安琪?” “没错。也许你对她还不熟悉,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真正被列为日阳财团接班人的并不是阳定邦,而是阳安琪!”倪澈犀利地说。 “什么?”上官浚难以想像看来弱不禁风的阳安琪竟会是日阳真正的决策者。 “所以,她接近你的目的很耐人寻味。阿浚,这是我要你‘招待’她的主要原因,如果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你,那就算你失去了耿沁也没关系,我并不介意和日阳财团来个联姻什么的”倪澈终于宣布他的汁谋。 “别胡闹了!”上官浚怒斥一声。 “我是当真的。阿浚,若你和耿沁终究无缘,我会命令你娶阳安琪。和日阳财团结盟,对我们有何利益你比谁都清楚;我要将势力扩展到台湾,而想要在有未来科技岛之称的台湾立足,由日阳财团下手是最方便的捷径。”倪澈严肃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日阳的财务状况有点问题,与他们结盟无疑是作茧自缚!”上宫浚不能不震惊,倪澈果然在算计他! “他们的财务愈有问题,愈是我们吃下他们的良机,我向来喜欢逆向操作。” “那也别想把我当成政策婚姻的牺牲品!”他怒道。 “说牺牲多难听啊!这只是制造机会;如果耿沁也能和阳定邦结婚,那整个联盟计划就更完美了” “你连耿沁的主意也打?”他气得直想挥一记长拳到日本去。 “阳家兄妹配你和耿沁不是正好?当然,如果你和耿沁之间有结果,我就不勉强了,毕竟全帮的人都认同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万一你和耿沁真的不可能,那你们就得听我的安排” “婚姻的事我不会听任谁的安排。”他首次表露自己坚定的立场。 “你已经三十岁了,你父亲要我全权处理你的婚姻大事。别小看我的能力,阿浚,必要时,我会出动元老团来逼你结婚。” “你”他气得眉毛几乎着火。 “在我们回新加坡之前,若你和耿沁之间依然没下文,那你就等着和阳安琪结婚吧!” “可恶!阿澈,你别想操纵我的婚事”他首次失去理性地大骂。 “耿沁和阳安琪,就看你怎么选择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倪澈笑着挂上电话。 上官浚瞪着话筒,仍然无法相信倪澈会用这种方法逼他,这—点都不像倪澈的作风。 阿澈明明知道,除了耿沁他不会要别的女人,为何还要拿阳安琪来整他?甚至还多弄个阳定邦来搅局! 该死!他不能白白接受这种愚蠢的安排,他不能再默默地什么都不做。 他得有所行动了! 这是为何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尽可能陪着阳安琪的原因,刻意疏离耿沁正是他小小的诡计。 他要利用阳安琪来引出耿沁的真心,他要逼她正视爱情,以及他对她的感情。 他不要再被无意义的“朋友”关系阻碍,这长达三十年的友谊将成为他孤注一掷的筹码,他要放手一搏,赢得她的心! 这一次。他将不再退缩。 第四章 耿沁站在私人游艇的船首,看着海平面上即将沉落的夕阳,心情宛如那颗要被大海吞没的火球,逐渐跌入黑暗。 从饭店离开后,她的心思没有一刻不停留在上官浚抱着阳安琪的画面上,那相拥的身影像个魔咒一样,死缠着她不放,把她的玩兴全都赶跑了,更遑论陪阳定邦谈天说笑。 她到底哪里出了毛病?看见上官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痛苦的?她真是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之前听见他要和方天艾结婚她也不曾这么失魂落魄过谁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就像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似的心有不甘,可是,那玩具明明就不是她的呀 看来这三十年她是白活了,她竟然会如此不成熟! 阳定邦端着两杯香摈来到她身边,笑着说:“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臭着脸,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痛苦?” 她转头看他一眼,接过杯子,将香摈一口灌进喉中,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我没事,只是看着夕阳,有点感慨罢了。”然而,透过酒杯,夕阳却几乎变形。 “感慨什么?像你这么美的女人不需要感慨,你最需要的,是谈场恋爱,而我正好可以免费充当你的对象”阳定邦伸手抚着她如缎的黑发,将她拉向自己。 这船上好像除了一名驾驶员,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得趁着良机好好与她厮磨一番。 “阳定邦,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她忽然问。 “当然,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真心?”他夸张地揪起脸。 “我们才认识五天,你怎能这么快肯定你的感觉?”她觉得可笑。 “一见钟情只需要几秒!”他拥住她,以炽热的目光盯住她。 “通常这种感觉消逝的也快,不是吗?”她冷讥道。 “我想,你一定从没真正爱过,所以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他怜悯地摇摇头。 “无知?”她浅浅蹙眉。 “真正爱过的人只在乎曾经拥有,即使不能地久天长,也一样刻骨铭心!” “哼,这只是你为自己的善变所找的藉口。”她不屑地说。 “说是藉口也行,因为我从不勉强爱留下来。它来了,我接住它;它走了,挥挥衣袖,依然潇洒自在,这也没什么不好。”阳定邦自有他的一套爱情哲学。 和这种人谈恋爱一定很轻松吧!耿沁怔怔地看着他,倒有点羡慕起他来。 她就是把爱情的永恒看得太重才会这么失望吧?因为不相信世上有不变的爱,所以爱来了不敢碰,爱走了又徒呼负负 “也许,我该和你谈场恋爱看看”她落寞地笑了。 “我乐意奉陪!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你会快乐无比。”他自信十足地搂住她的细腰。 “你真的能让我高兴起来吗?”她仰起头盯着他英俊的脸,脑中浮上的却是上官浚那张她看了快三十年的刚毅面孔。 阳定邦没有上官浚高,也比较瘦削,虽然长相称头,可是又不及上官浚耐看。他的唇太薄了,倒像面相中说的薄情寡义之人,上官浚的唇就显得丰厚性感得多;还有他的眼睛,色泽带棕,眼白混浊,没有上官浚的澄澈清亮,连鼻子也不像上官浚的挺直 等等!她在干什么? 急急煞住奔驰的思绪,耿沁这才发现她正拿他和上官浚比较! 天!她一定是吃错葯了!否则不会这么失常地一直惦着上官浚。 他度他的周末,她过她的假期,两人各不相干,这是她自己说的话,现在,她为什么还会莫名地想着他? 为了撇开他的影子,她主动靠近阳定邦怀中,等着他帮她除去心中的疙瘩。 “吻我!”她命令道。 “我的吻可是热力十足,且一发不可收拾的哦!”阳定邦捧起她的脸,慢慢凑近,将唇叠在她那红嫩迷人的**上。 晚风徐徐,夹带着海洋的气息,吹拂在他们身上。耿沁触着阳定邦的唇,不仅没有感到温暖,甚至还打了个冷颤。 阳定邦的吻—点都不能骗走她心中的烦索与空虚,甚至还让她联想到阳安琪与上官浚可能也会像他们这样接吻 不要! 她用力推开阳定邦,整个人仿如被狠狠击中,五脏六腑都在刺痛着。 怎么这种痛会比失恋还要难过?为什么光想起上官浚吻别的女人她就受不了? 难道难道她是在 “在我吻你时,能不能请你专心一点?”阳定邦不悦地擅起眉。 “什么?”她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从饭店出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怎么,看见上官浚和安琪在一起就受了刺激了?”他嘲弄地哼了几声。 “我”她想反驳,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女人嫉妒的样子还真令人吃不消!”阳定邦冷笑地戳破她一直不敢去揭开的答案。 “嫉妒?”她脸色刷白。 “还说什么只是朋友,你其实早就喜欢着上官浚,对不对?”阳定邦不是呆子,她那忧愁挹郁的模样还瞒得过他吗? “我喜欢阿浚?”她惊愕地瞪着他。 “别骗人了,看见上官浚和安琪在一起你就伤得这么重,要是他们结婚了,你不就要去跳海?”他继续冷嘲热讽。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爱上阿浚的”她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好朋友呢?阿浚是朋友啊,不是情人!她不能爱上他,他们之间不该有爱情的,绝对不可能! “别拿朋友当幌子,你们的友谊说不定早就变质了。你假藉朋友的名义把他留在你身边,其实只是不想离开他。你真是自私!”阳定邦走近一步,指着她的脸轻斥。 “我我没有!”她不停后退,极力否认他的指控。 阳定邦探知现在正是破坏她和上官浚的最佳时机,唯有离间了他们,他和安琪这次的计划才能成功。 “不管有没有,现在你和他这场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游戏都该结束了。你醒悟得有点迟了,因为他已选择了我妹妹。这两天你没看见他对安琪呵护的模样,我想上官浚一定也厌倦了和你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安琪告诉我,他曾向她说他被你缠伯了,他想好好谈个恋爱,而安琪正是他寻觅已久的良伴”他用夸张的词汇来制造她的误解。 阿浚真的这么说? 耿沁呆住了,阳定邦的话完全击中她的弱点。 “所以,对上官浚死心吧!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的。打从在机场看见你,我体内的騒动就一直平息不了,我告诉自己,你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女人。相信我,我绝对是最适合你的人,只有我才了解你对爱情的渴望。你用逃避来掩饰你的真心,其实,你对爱的冀求比任何人都强烈。耿沁。”他握住她的肩将她拉近,以一种近乎催眠的声音哄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让我爱你,让我拥有你,在我怀中,我保证你会把上官浚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他狂烈地吻住她,使尽浑身解数,要将她融化在他怀中。 出神的耿沁被动地被他抱住,她的感觉全部消失了,惟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疑问——若上官浚已厌倦陪着她,为什么他不直说? 阳定邦以为她已默许他的进攻,手便不安分地摸上她的胸部。耿沁在这时倏然清醒,大脑还未重新运作,从小练就的防身技巧就下意识地使了出来。她曲膝猛撞他的鼠蹊,接着一手横拉,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甲板上,喘着气怒斥:“别碰我!我不相信阿浚说过那样的话,我要去找他!” 阳定邦没料到美人也有拳脚功夫,躺在地上痛呼不已,并大声喊道:“何必去自取其辱呢?说不定他正和安琪恩恩爱爱地享受着彼此的体温,你去刹什么风景?难道你还想破坏他们?清醒点吧!上官浚不会为你放弃我妹妹的,他的后半辈子只要陪一个女人,你已经是多余的了!” 多余? 耿沁的心更痛了。她此刻只想立即见到上官浚,她想问清楚,他是不是不想再当她的朋友了,是不是像阳定邦说的那样—— 厌烦了她! 转身冲向船侧的小快艇,将其降至海面,她正准备跃下,一道人影从后舱冲出一把拦住她,沉声道:“大小姐,你想干什么?” “擎东?”他什么时候上船的? “抱歉,私自上船。护剑要我跟着你,免得你受到騒扰。”擎东冷冷瞥了阳定邦一眼。 阳定邦没想到这个怪里怪气的人也跟来了,深深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对耿沁怎样。 “阿浚叫你来盯着我?他是什么意思?你是他的贴身护卫,不跟着他却来烦我干什么?”她气得浑身发抖。 “护剑是担心你”“担心?他是要你和我都别去打搅他吧!”一想到他为了和阳安琪独处而支开擎东,她全身就像被扎满针一样,刺痛难当。 “不是的”哎,大小姐怎么还是这么不了解护剑的心呢?擎东急得想跳脚。 “他在哪里?我要知道阿浚现在在哪里!” 擎东低头道:“护剑现在惊风岛上。” “惊风岛?”他不是陪阳安琪去圣淘沙吗? “阳小姐说想和护剑独处,所以他们后来改到惊风岛过夜。”擎东马上解释。 独处?过夜?她心一紧,疼得她直皱眉。 “离这里只有二十分钟,很好”她看着海上惊风岛的方向。 “现在风浪大,我载你去,大小姐。”擎东奉命保护她,不能稍有疏失。 “不用。你替我送阳总经理回去,我一个人去找阿浚”她咬咬下唇,纵身跳下快艇,启动马达,纯熟地驾着快艇窜向黑暗的海域。 天空忽然在此时飘起细雨,纷乱得一如她的心情。 阳定邦骇异地看着她离开,吓得抓住擎东大叫:“你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在海上乱闯?太危险了!要是掉进海里怎么办?” “别担心,我们大小姐十岁就会开快艇了。”擎东冷冷地说。 “十岁”他惊愕地张大嘴。 “她的水性是全新加坡最好的,阳总经理。她甚至曾经徒手杀掉一只鲨鱼呢!”擎东面无表情地说着,但眼里有着得意的光彩。 “她她能对付鲨鱼?”阳定邦忽然没了力气,他现在终于知道耿沁说她是个“危险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她果然非常危险! 上官浚带着阳安琪参观了整座惊风岛,之后,两人坐在岛上别墅的二楼阳台上享用晚餐,观赏着霞光四射的夕阳美景。 他并不讶异她提议要上惊风岛看看,若阳安琪才是日阳财团目前的主脑人物,她应该早就知道他们纵横海运的背景正是纵横帮,那么到纵横帮最早的发源地走走着实比到圣淘沙戏水更吸引她。 “这个岛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啰!”阳安琪故作失望地笑了笑,走到白色的石栏前眺望着。岛上多半是崎岖的岩石与洞窟,绿树不多,惟一的美景就是大海,感觉上单调了些。 “这里本来就不是个观光地,不需要太过引人注意。”上官浚跷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身轻便的米色休闲西装让他看来更加颀长魁梧。 他大概是纵横帮内最没有“恋黑”癖好的人了,而事实上,黑色并不适合他,反而白色系列最能衬托他的清逸焕然。 “我听说这里以前是个海盗窝,真的还是假的?”她回头看他,眼中全是做作的惊奇。 “我想,你应该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上官浚轻吸一口酒,把问题推回去。 “我会知道什么呢?有关这附近的传说一大堆,我根本搞不清楚”她还想掩饰。 “日阳财团未来的总裁会不知道有关纵横帮的事?那还谈什么合作呢?”上官浚轻笑一声,脑中转着昨夜上官浩给他的最新资料,上头对阳定邦和阳安琪这对兄妹有不少说明。 三十三岁的阳定邦与二十七岁的阳安琪从小就接受特殊教育,阳定邦虽是阳家唯一男孩,但实质平庸,学习的速度与能力表现一直不能让人满意,只有在脂粉堆赢得风流薄幸的花名。阳安琪就不同了,她聪明、机伶,反应快而且企图心强,大学毕业后便直接进入日阳,几件复杂的企画案在她手里做得漂亮又完美。是个标准的商场女战将,深获她父亲的喜爱。她的特色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就是说,外表柔弱的她其实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女人处心积虑地接近他究竟为了什么?上官浚心中已有了谱。 被喊出真实身份,阳安琪脸色一变。 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她也没有假装下去的必要了。 “纵横帮果然名不虚传,连‘护剑’都非等闲之辈,短短几天就模清我的底细。”柔弱的表情一变而为沉着冷静,阳安琪勾起钦佩的微笑,眼里有着赞赏。她早就对上官浚这个人相当心折,如今与他接触过后,更加深她的决心。 她非嫁给他不可! “过奖了。不过我也只知道你才是日阳未来的接班人,至于你和令兄远道而来的真正目的,我还在研究中。”他微微额首。阳安琪也不简单,被挑明身份也不见她惊慌。 “目的当然是为了与纵横帮合作,此外,更想让你对我产生好感”她走向他,端庄的洋装被风吹得飞扬,也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为什么?”他挑起一道刚厉的眉。 “还用问吗?因为我要成为你的女人”阳安琪扬起一朵媚笑“我希望日阳和纵横两大集团能因我们俩的结合而更紧密地联系。” “谢谢你的抬举,不过你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吧?”上官浚突然一笑。 “难道你对我没感觉?还是认为我配不上你?”她走近他,倾身将手环在他的肩上。 “你的条件当然很好,不过我一向不喜欢自己的感情掺进任何利益色彩,更厌恶被当成工具的婚姻形态。”他任由她抱着,只是反应很冷淡。 “若真的彼此相爱,就算有了其他附加利益又何妨?”她轻声笑着。对她而言,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这是为什么以她堂堂一个日阳财团的干金,能接受父亲的命令前来引诱上官浚的原因。 “是吗?你怎能肯定我和你会相爱?”他侧过脸,盯着眼前几乎贴上他脸颊的秀丽容貌,登时想起了耿沁。 阳安琪对爱情的主动正好和耿沁相反。虽然她外表看来应该是较内向的女人,可是表现出来的行径却是敢爱敢恨的强势;反观耿沁,个性爽朗直率的她一旦提到爱情,就变得冥顽又别扭,自以为鸵鸟般把头埋在沙中就能对爱眼不见为净 爱上耿沁注定要很辛苦,可是他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心。唉! “你已逐渐爱上我了,难道你自己没发觉?”阳安琪自信地笑了。哪个男人能抗拒她呢?凭她的长相、家世与手腕,在台湾等着约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上官浚又岂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何以见得?”上官浚嘴角上扬,心想阳安琪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自信了。 “难道不是?”她抚摩着他平滑光洁的脸,身体慢慢地滑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爱上你。”他故意露出迷惘的表情。 “别犹豫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了,把你对我的热情全都释放出来吧!”她以迷人的嗓音低喃着。 “为什么挑上我?比我优秀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你独独看上我?”他的手环住她的腰,好奇地问。 “因为你是到目前为止,最让我欣赏的男人!”她被他搂得心旌微荡。这个正气凛然的男人,拥有与众不同的魅力 “依我看,你的目标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纵横海运’吧!”他冷笑地将双臂收拢,决定不再和她兜***。 “你”她微愕地抬起服,心一凛。 “日阳的财务危机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你们想在东窗事发之前把事情摆平,而当下能助你们一臂之力的也只有我们纵横海运了,是不是?”他把这几天来搜集到的消息归纳出以上的结论。 阳安琪从他身上跳下来,脸色微变。“小道消息不足深信。” “是不是谣传你自己心里有数。你们以天使大饭店的投资为饵,诱我们投入上亿元资金,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事实上,你们最想做的就是和纵横海运成为自己人,一旦你我联姻,整个纵横海运便成了日阳最大的后盾,届时纵横海运就不能不对你们鼎力相助,替你们纾困。我说的对不对?”他也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阳安琪没想到这着棋会这么容易就被识破,屏息良久,才吁气微笑。 “真行!我果然设看错人。你的智慧与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够格当我未来的夫婿。”她满意地盯着他。 “可是,你却不够格当我的妻子!”上官浚笑得没什么温度。 “为什么?”阳安琪笑容一敛,顿时怒气填胸。 “你不是我要的那种女人。” “你要的又是什么女人?像耿沁那种?”她轻蔑地哼着。她来新加坡之前就听闻上官浚与耿沁走得很近。可是观察了几天,她认为耿沁并不足以威胁她,因为她发现在爱倩上、耿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相信由哥哥出马就能搞定她了。 “这与你无关。”听她提到耿沁,他的心情更糟。天晓得此刻她和阳定邦在于什么! “何必太死心眼呢?耿沁并不领你的情,不是吗?她怎么可能懂得你的感觉?和她在一起你不觉得疲惫吗?我深信,只有我才真正了解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要你伸手,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她依向他的胸膛,指尖在他胸口轻画着圆圈,企图撩拨他的欲望。 “你对几个男人说过同样的话?”他觉得可笑。 “只有你!”她勾住他的后颈,将他拉下。 “哦?那真是我的荣幸。”他等着看她玩什么花样。 “很快的,我会让你忘了耿沁,然后爱上我。”她宣誓完毕,便用火热的唇吻住他。 上官浚纹风不动地接受她的挑战,事实上,他也想试试她能否点燃他心中那簇只为耿沁保留的火苗;怎奈,冷寂的心依然不为所动他的心早已誓忠于耿沁,连小小的背叛都做不到。 两人心思相悖,但呈现出来的画面却唯美又浪漫;而当飞奔前来惊风岛的耿沁打开大门时,正好看见这令地震惊错愕的一幕! 上官浚和阳安琪接吻! 她的衣服被细雨浸透,可是身上的湿气却比不过倒抽的那口气让她冷颤;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整个人就像石像似的僵在二楼起居室的门口。 上官浚霍地抬起头,怎么也没想到出现眼前的竟会是耿沁。他呆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你进来前应该先敲门的,小沁。” 耿沁仍然无法拉回惊逃到天边去的神智,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口气,是在责备她打搅了他们吗? 阳安琪则依然搂住上官浚,故意以爱娇的口吻嗔呼:“耿小姐!你不是和我哥哥在一起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耿沁的目光从上官浚移到阳安琪,她盯着她那只抚摩着上官浚后颈的手,那里曾经是她专届的区域,只有她才能亲呢地碰触上官浚,而现在现在阳安琪却以一副她才是上官浚最亲密人的姿态缠绕着他! “我”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连声音都挤不出来。 上官浚发现耿沁不太对劲,全身湿透不说,连脸色都特别苍白。他心疼的几乎想上前拥住她,问她发生什么事,然而倪澈的警告犹然在耳,他知道这次若不做得彻底一点,他很可能会输掉自己的幸福。 “你和阳定邦不是要到离岛过夜?怎么又决定回到惊风岛了?”他一手搭在阳安琪的腰侧,淡然地问。 “我哥也来了吗?”阳安琪有点奇怪怎么没看见阳定邦,她探了探头,又意有所指地仰头对着上官浚微笑“也许他们也打算像我们一样,在这里共度良宵呢!” “也许吧”上官浚的唇轻碰阳安琪的头顶,眼睛始终盯住耿沁。 他们亲热的身影是个强震,震碎了耿沁仅存的理智;她的胃在翻搅。然后,酸苦的胃液往胸口直冒,在她还来不及预测那股激流的出口在何处时,泪已从眼眶溢出,滴落。 上官浚骇然地瞪大眼睛,面对她的泪,他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此时的表情正写着强烈的妒意! 那正是他期盼了好久好久的神情! “小沁”他放开阳安琪,忍不住跨向她。 “浚!”阳安琪连忙扯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耿沁也被自己的泪吓住了,她双手抚着脸颊.瞠目地看着那咸涩的液体,再看看上官浚,终于从痛苦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抱歉,打搅了。”她干哑地说完,转身又冲下楼去。 “小沁!”上官浚举步要追,手却仍被阳安琪紧紧拉着。 “别去!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对象!上官浚”阳安琪见他一颗心飞向耿沁,刚刚才感受到的胜利感又消失无踪。 “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象。阳小姐,凭你的聪明,还看不出我在利用你吗?”上官浚用力挣开她的箝抓,冷冷一笑。 “什么?”她惊怒地变了脸色。 “谢谢你帮我逼出耿沁的心。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呢!”他讥弄地勾起唇角。 “你”原来从头到尾,他对她的温柔只不过是作作样子?可恶! “去为日阳财团找其他的财源吧!阳小姐,纵横海运不可能与你们合作,更没有联姻的打算,这就是我的回答。”上官浚说完便匆匆赶出门,把挫败又气愤的阳安琪单独撇下。他接下来要应付的已不是日阳财团,而是耿沁! 她,才是他此生最大的难题,而他不会再任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解下去! 第五章 耿沁奔向停泊在海边的快艇,一颗心痛得不停地提供分泌物给泪腺,让一向不爱哭的她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耿沁,你为什么要哭?看见阿浚和别的女人接吻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也和阳定邦吻过了?况且,你和阿浚又不是情人关系。 可是,既然不是情人关系,为何心会绞痛至此? 她边跑边在心中自我谴责,纷乱的大脑在晦暗之际只觉得绝望。她知道,看见上官浚和阳安琪亲密地贴在一起并不是最重的打击,反而是上官浚的态度才真正刺伤她的心。 他的冷漠与见外,仿佛要把近三十年来灌注给她的友谊全数收回—样,那些盘据了她内心许久的温暖若被一下子掏空,那她的心不就残缺不全了? 阿浚真如阳定邦说的,不再要她这个朋友了吗? 不要她了 一想到将失去上官浚,她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一个不慎,整个人绊了—跤,往沙滩上摔落。 “小沁!”随后追来的上官浚一个箭步冲向她,将她抱住,但也因身体无支撑点而与她双双跃坐在地。 耿沁被他抱个满怀,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她。这是上官浚身上混着檀木香的特有气味,但此时这般曾经给她安定力量的味道却掺杂了阳安琪身上的香水味,更加刺激着她的每一条神经。强酸顿时涨满五脏六腑.她像只被激怒的母狮,撞开他的双臂,挣扎地站起,半句话都不吭地朝快艇走去。 “小沁!你要去哪里?”上官浚被她的沉默惹得心慌,忙不迭地立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离开这里,免得当电灯泡!”她背对着他冷冷地说。 “阳定邦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一提到阳定邦,他的手不自觉用力握紧。 “是啊他还在我的游艇上等我,我得赶过去。”她不让他看见脸上残留的泪痕,一直避免面对他。 “既然如此,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一听她还想去找阳定邦,脸马上拉下来。 “我来”她不敢说明,因为她忽然了解,方才冲动地来到惊风岛并非想确认他还要不要要她这个朋友,而是想看看他,毫无道理的就是想见他! 可是,她后悔来这一趟了,刚刚看见的事实惊醒了她。 在她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时,他手里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他心里想的也只有阳安琪而已 水气又冲上眼眶,她恨极了对这些懦弱的反应爱莫能助,咬着下唇,拼命想将泪退回体内。 “你想见我吗?告诉我!”他大胆揣测,用力扳过她的肩膀。 “放手!别碰我!回去找你的阳安琪!别理我!”她急忙捂住眼睛,同时不停地想架开他的手。 从她指缝瞥见她脸颊上的泪,他的心登时柔化成一摊温热的池水,暖化了僵怒的嘴角。 “你在气什么?我和阳安琪在一起惹到你了?”他静静地看着她,决心从她口中问出他要的答案。 “没有!你要和谁在一起接吻、拥抱都不关我的事!我没有生气”她倏地大声嚷了起来。 “没生气为什么要哭?”他追问。 “我”她哑口无言。为什么哭?她也想知道原因哪! “你在气我陪着阳安琪吗?可是,是你要我去追她的,不是吗?”他拉下她遮掩的手,强迫她看着他。 “我” “那你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已经照你的话做,去找个妻子了,你还哭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推开他,烦乱地转过身去。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太习惯我的存在,你的独占欲让你失去理性地不愿我接近其他女人,对不对?”他加重了语气。 “不!我没有——”她惊声驳斥。 “你有,我和方天艾的事竟把你气到美国去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一方面大方地把我推向其他女人,另一方面又扯着我不放,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霸占着我好当你的备胎吗?”他马上打断她,毫不留情地责问。 “不对,不对!我没有霸着你不放,你大可以不要管我,回去陪阳安琪啊!去陪她聊天、说笑,去追她,去娶她啊!去啊!”她双手握拳,对着他怒叫。 上官浚盯着她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道:“你这话当真?真的要我回去陪她?” 她怔了怔,不懂他反问的动机。 迟疑后,她点了点头。 “真的?”他认真地又问了一次。 “为什么要一直问我?不要再问了!”她受不了被迫撕开自我保护的假象,高声喝道。 “我去陪她、吻她、抱她,甚至和她上床,你都不介意?”那么明显的嫉妒他怎会看不出来,可是她为何迟迟看不清自己的想法? 耿沁睁圆了眸子,被问住了。 她不介意吗?他的手、他的唇都成了别的女人的,她不在乎吗? “如果你一点都不介意,那我留住你也没意义了”他又深深看她一眼,慢慢转身,向别墅的方向跨出步伐。 眼看他就要离去,就要走向另一个女人,她再也不能漠视真正的心声,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出她的生命 “不要!”心中激荡了许久的浪潮不停地拍打着胸腔,震动了她的声带,然后,久藏在心底的话终于惊骇问世! 她不要再看他接近别的女人,不要! 上官浚被这句话定住了,全身的血液几乎因此而凝固。 上帝啊!他惊喜地回过头,觉得之前积压的深情都不再是痛苦的回忆,他垂死的心又复活了! 耿沁泫然地看着他,摇散了长发,也摇落眼角的水珠。 “不要去我不要看你抱着阳安琪,不要你吻她,不要你对她温柔,不要你陪她上床我不要”她喃喃地说着,第一次认清自己对上官浚的感情。 她喜欢他! 好喜欢、好喜欢他! “每次看见你陪着她,我的心就像要被撕成碎片般不要去我不要你去找她” 上官浚心情激动地走向耿沁,一把将兀自低喊的她搂进怀中,低头吻住她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为了这一刻,他几乎等了一个世纪。 原以为,他到老都解不开她为他们俩设定的“友情魔咒”可是现在,许多变数在他们之间制造了涟漪,激起了火花,那些冲击帮助他跨越了无形的障碍,得到她的心! 耿沁,她才是他的女人,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妻! 他热切地吻着她,层层累积的深情终于可以尽情释放,不需再隐藏。 耿沁仰头承受着他一反冷静的炽烈,心中有惊奇,有喜悦,更有许许多多的困惑。 他第一次吻她,却用比情人还要狂野的方式缠绻着她的唇舌,她感到一种陌生的熟悉,好像在这漫长的友谊关系中,他已反复练习过这样的行为无数次 良久,他才不舍地抬起头,眼里闪着耀眼的光芒,那黑如深夜海水的瞳仁仿佛要将她吞没般,看得她全身发烫。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她觉得心跳凌乱快迅,热潮不断涌上面颊。 “我一直是这么看你的。”他捧住她的脸,低哑地说。 “是吗?”他一直用这么炙人的眼神看她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注意到? “你不知道,对吧?因为你从不用心看”他轻啄她的鼻尖,微微叹息。“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她的心陡地一窒,她怎会忽略他如此深情款款的表情?过去的那些日子,她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你不需要嫉妒阳安琪,因为在我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当她一个人躲在总舵的后花园里哭泣时,她无助与求救的眼神早已掳获我的心。”他低声细述着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心情。 耿沁睁大眼,想起了七岁那年她第一次流泪,上官浚递给她一条手帕的情形。 由于纵横帮的离婚手续得经由元老团认可,因此直到她弟弟耿冲四岁多时,她父亲才与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她母亲办妥离婚手续。那时两个大人在大厅里争吵着她抚养权的归属,父亲要母亲带她走,母亲则强调她是耿家的血脉;她忽然成了一件没人要的物品,任人踢来踢去,没有人问过她的感觉,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心碎,她躲到后花园中独自流泪、把忍了好久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就在那时,上官浚来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给了她一条手帕,并且将她紧紧抱住。 他静静地待在她身边,一直陪她到晚上,才说了一句:“别人不要你,我要!” “阿浚?”她不懂才七岁的上官浚为什么会讲出这种话,不过他那句话温暖了她几乎要冻死的心。 “我会永远陪着你。”他又说了这一句,才牵着她的手回家。 这段往事差点随着对父母亲的恨意而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但现在经他一提,又再次鲜明起来。她把七岁的上官浚与现在的他相连,赫然发现他说话的语气与从前完全一致! 他的笃定依然,而且,他的承诺也从未改变。 二十多年来,他果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如同守护神般帮她挡掉许多风风雨雨 “你这个呆子!”泪水再次泛滥成灾,她为自己心盲了这么久感到抱歉,主动搂住他,将脸埋进他宽阔厚实的胸膛。 上官浚动容地抱紧她,低头吻着她的发丝,任由愉悦在每一个细胞里激荡。 七岁那年他亲手埋下的爱情种子,培育了二十三年,终于破土萌芽,为他绽放。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明月从乌云中露脸,洒下银色的光辉,照映着他们相拥的身影。 这时,从别墅大门传来阳安琪高声的斥骂,打断了他们感情交融的时刻。 “我要找上官浚!他跑到哪里去了?快把他给我找回来!”阳安琪不堪遭受这般冷落,气得不顾形象地大声嚷嚷。 上官浚回头看了一眼,执起耿沁的手,直接走向他与阳安琪搭乘来的大游艇。 “你不管她了?”耿沁问。 “我已吩咐过,叫他们明天一早送她回新加坡。”他轻声道。 “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他的手心永远都是温热的,被他牵着,暖意霎时烘满全身。 “上船,我要和你单独过个周末。”他转头看她,微微一笑。 “只有你和我?”她也笑了。 “是的,这是我最大的梦想。”这梦想,他已想了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耿沁看着他认真的侧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阿浚是如何度过的?看着她一个男友换过一个男友,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守候,他为什么不早点向她表明他的心? 为何要让他们都绕这么一大圈,才认清心早已互属? 踏上私人的游艇,上官浚纯熟地掌舵驶向大海。耿沁陪他站在驾驶室中,看着他将她载往波光粼粼的海天深处,心中突然希望他就这么带走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纵横帮 上官浚将她拥向自己,一手扶着舵,一手搭在她腰间,从未像现在这么快乐过。此时此刻,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不再遥不可及,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夜色里,海浪仿佛也吟唱着爱之歌,伴随着他们航向天涯。 寅夜,上官浚将游艇泊在一个无名小岛外,与耿沁坐在船首欣赏着月光下静谧的海景,两人肩并着肩,边啜着葡萄酒,边笑谈着往事。 “你小时候就好稳重,阿浩和阿冲总是叫你小老头,记不记得?”她笑着将头枕在他肩上。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平静喜悦,漂泊的心找到港湾,有了依靠,不再茫然。 “当然记得。你以为那两个混小子为什么常被我叫到武术室练武?”他戏谑地笑了笑。 “啊,难道你是故意整他们?”她好笑地坐直,没想到正派的他也会玩阴的。 “平常忍他们忍得受不了,当然得找机会发泄发泄。反正理由正当,又能拿他们当拳靶,不是正好?” “难怪阿冲每次提到练武总会推三阻四的,原来都是因为你”她噗哧一笑,上官浚的拳法之厉害帮内无人能及,敢情是从小拿耿冲与上官浩练出来的。 “阿澈就鬼灵精多了,他从不随便惹我,因此练拳也练得特别轻松。那小子,天生就比其他人聪明。”上官浚从以前就相当佩服倪澈。 “是吗?”她呵呵大笑。他们这票年龄相近的孩子从小在打打闹闹中建立感情,大家肝胆相照,这份情谊到现在仍牢不可破。 “你那时也像个男孩子一样,不拘小节,总是和我们玩在一起,皮得很。”他盯着她,昔日爽朗不羁的少女也已亭亭玉立,长成一个能让男人为之疯狂的美丽女人了。 “我喜欢那种感觉。和你们称兄道弟、不分彼此,这才叫朋友嘛。”她的表情变得温柔动人。 “可是不管你再怎么顽皮,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天真的女孩”他的声音停歇,目光紧锁住她的俏脸。 耿沁知道,从小上官浚就处处护着她。当其他人没大没小,不分男女地与她过招打架时,上官浚都会喝止他们别太胡来。记忆中,只要他在场,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以前不觉得特别,现在想想,她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天真,说不定我这些年一直在利用你的温柔,我根本是个坏女人”她怔了怔,忽然觉得惭愧。 “你如果是坏女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好女人了。”他轻笑地梳拢她的发丝。 “可是我一点都不明白你的心要是我随随便便嫁人了,你也由我吗?”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那我也认了。只要你过得幸福,我无话可说。”他的眼底掠过一抹痛苦。 “你这个笨蛋!你真的忍心让我错过你?你知道在美国时;我差点就跟个外国人上床!有好几次我心情不好,真恨不得堕落一番,麻醉自己只有像你这种傻瓜才会喜欢我!”她没来由地生起气来,气自己,也气这些浑浑噩噩度过的岁月。 “我的确保个傻瓜,但是我从没后悔过爱上你。”他目光如电,字字铿锵有力地打入她的心。 “你如果到头来我都没爱上你呢?你也会爱着我?”眼中泪光浮现,她的胸口澎湃如夜潮。 “是的。”他坚定地道。 “即使我用朋友当藉口缠着你,却又不爱你?”她忽地了解自己强迫他当她一辈子的“朋友”有多么残酷。 “是的。”他的手已捧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 “你你真是个笨——”她的声音哽咽,刚想骂出口,唇就被他飞快地堵住。 他不想再听她啰唆一堆,他当然也担心过她爱上别人,但那时的他又能如何?若她不自己醒悟,他的表白可能只会惹来她的厌恶与恐惧。他不要她伯他,更不要她逃离他;他的爱可以被拒绝,可以不回收,就是不能被鄙视 他的踌躇,她永远都不会懂的。 吮吻着她的**,他庆幸她终究回到他身边,连人带心,完整地属于他。 拥着她倒向甲板,他的吻绵密又深长,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被他浓烈的气息包围。 耿沁从刚刚被他吻过开始,才发觉接吻是件醉人的事。以前碰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能真正熨热她的心灵,只有上官浚,他的温热才能直捣她层层冰封的内心世界。 她热切地反应着他,双手搓揉着他的短发,迎着他难得显露的霸气,只想就这样在他怀中待一辈子。 上官浚倏地抬起头,一把横抱起她,走进游艇内的卧室。 卧室宽敞整洁,一如上官浚给人的感觉。他将她平放在床垫上,双手撑在她耳旁,俯视着她。 “以前你用朋友区隔了我们的关系,我只能强忍住碰你的冲动,但现在,我的理智再也控制不了对你的欲望”他已负荷不了重重压在心上的浓情,他要她! 这就是爱情最美的火花吧!他们如两条平行线的爱终于有了交点,终于串连了起来,终于交织成最美的图案。 那是个心形的图案 片刻后,他们在彼此怀中缓和气息,享受着浓情后的温存。耿沁轻吻着他的胸口,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成熟了。 上官浚吻着她的前额,仍然有着不太真实的感觉。耿沁和他在一起,成了他的女人,这种事昨天还像个梦,今夜就成了真,要不是她温热的胴体贴着他,他真的会以为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春梦一场。 “我爱你。”他闭起眼睛,千言万语只化成这三个字。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抬头吻着他的下颚。 他低下头印上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手掌覆在她柔软丰美的胸前,恋恋不舍地**着,像国王巡视自己领域般充满强烈的占有欲。 她喜欢他的手带给她的酥麻感觉,肌肤熨烫着他掌心的热度,仿佛连心也要被烧融似的,融化成为他的一部分,与他成为一体。 “我该感谢阳安琪的帮忙,没有她;我不会这么快唤醒你的感情。”他埋首在她胸前,闻着她迷人的体香。 “是哦!你故意用她来气我”她佯装生气地推开他。 “不使手段,你只会盲目地把我推给任何女人。”他一脸哀伤地平躺,叹了一口气。 “以前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绑上你的床?也许这样我会醒悟得快一点。”她撑起上半身,低头沿着他的唇形轻刷,长发如帘幕垂落在他脸上。 他卷起她一束发尾,深情地说:“我不愿强迫你,我要你主动看我,用情人的眼光回望着我。” “我以前真是蠢得可笑,为何都没注意到你根本就不想当我的朋友你只想当我的情人,对不对?”她点点他挺直的鼻梁。 “不,我不只要当你的情人。”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目光照照。 “不然你要我当你的什么?”她眨眨眼睛。 “我要你当我的妻于。”他小心且谨慎地说“嫁给我!小沁。” 她一怔,倏地翻身坐起,温柔自脸上褪去,热情也迅速降温。 “能不能别提结婚的事?”她背对着他,乌亮的长发披散在雪背上,散发着淡淡的抗拒。 结婚对她而言是个梦魇,是她心理上最大的障碍;她和耿冲一样,都对婚姻可笑又无能的束缚意义感到厌恶。在她的观念中,只要结了婚,爱情就会从浓烈的酒变成毫无滋味的白开水。因此,她能接受和上官浚相爱,但结婚却免谈! 上官浚知道求婚的字眼一出口必定会引来她的不悦,可是他仍不放弃。他爱耿沁,他不要两人只是以情侣的名义在一起,他要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成为纵横帮里的“护剑夫人。” “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他跟着坐起,手轻轻刷过她的发丝。 “我会和你在一起,但我不要结婚。”她还是不看他。 “小沁,结婚不会影响我爱你的程度”他试着说服她。 “但却会让我感到不安。”她摩挲着双臂,想起了父母亲彼此的敌视。当初相爱结婚的人,为何会变成互怨的仇人?明明爱过、抱过、共同生活过,为什么到头来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我的心不会变的。”他心疼她对婚姻的惊惧。 “但我的心很可能会变”她双手掩着脸低喊。 他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埋进她发问,安抚地说:“算了,别想了。” “阿浚,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身上流着和我父亲一样的血,说不定哪天我对你腻了,我也会像我父亲对我母亲那样,残忍地离开你;或者,你受不了我了,和我吵架,然后我们会从爱侣变成怨偶,会彼此仇恨,甚至互相伤害”她癔症地细诉着。 “我们之间不会这样的!”他反驳道。 “谁能肯定?未来的变化诡谲难测,谁能保证什么?”她忍不住扬声嚷喊。 “别说了!”早该知道她对婚姻的偏见根深蒂固,他气自己的性急把美好的气氛破坏殆尽。才刚得到她的心,他何必急着提婚事? “到时,我会变得像我父亲一样丑陋,像他一样”她仍哝喃着。 “别再说了!”他将她往后压倒,封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多说无益,之前要劝耿冲娶单明非不也折腾了半年之久?他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她爱他,他会有办法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 激情的吻化去了横恒在耿沁心中的疙瘩,她忘我地回应着他的撩拨,两人再一次笼罩在你侬我侬的世界里,除了爱人间的轻喘声,只剩下浪涛拍打礁石的声音点缀着这春色无边的月夜 第六章 回到新加坡,对上官浚而言,整个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得到耿沁的心,长久以来遮蔽着他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的心情就像晴空般明亮灿烂。 一大早他就精神奕奕地来到公司。脸上带着微笑,开开心心地走进办公室。秘书诧异地看着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不能想象此刻的他和两天前那个老是郁眉深锁的男人是同一人。 擎东跟在上官浚身后进门,他虽与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眼里写满了喜悦的心事。 秘书被他们主仆二人的样子惹得一头雾水,有什么事这么值得他们高兴? 她拿着公文给上官浚批示,并按例报告一整天的行程,边说边份窥着上司刚正俊磊的脸孔,赫然发现向来有点工作狂倾向的上官浚竟微微地出着神,嘴角甚至还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副模样,着实把她给笑傻了。 幸好她的纳闷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当耿沁翩然而至,导致上官浚失神至此的谜题终于泄底。 耿沁习惯每天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前绕进上官浚这里打个招呼,两人简单地聊个三五分钟,才回到座位准备上班。 但今天,当她一跨进上官浚的办公室,却倏地楞在当场,因为在经历了周末的事后,她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上官浚。 那缱绻缠绵的两天假期,他们俩几乎黏在一起,在那无人小岛上尽情享受情侣间的火热与深情;然而一回到现实世界中,昨天的一切似乎与今天及过去都衔接不上。因为上官浚已从朋友变成了她的情人,不再是她的兄弟、哥儿们;她立在门边看着他,莫名地感到陌生,仿佛过去那个呵护她的上官浚已经消失,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新的男人 上官浚一见到她,脸上的线条马上变得柔和且迷人,视线牢牢地缠绕在她身上,久久移不开。 “小沁,早。”他的笑容如同以往那般温暖,目光不经意瞥过她的唇,心头又一阵悸动。 “早”耿沁则一下子红了耳根,漾起一朵从小到大都不曾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羞涩微笑。 她对与上官浚之间关系的改变其实还有些不太适应;说来奇怪,以前他们之间存在着安全距离,两人可以笑闹无忌,但现在明明已有了亲密关系,她反而无法坦然以对,因此迟迟不能走近他身边,像以前一样搭着他的肩,毫无顾忌地道早安。 上官浚发现她的困惑,站起身主动走向她。伸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没变,还是原来的我,别让我们之间突然消失的距离吓坏自己。” 耿沁怔了怔,这个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动作意外地抚平了她内心的紊乱,她慢慢勾起唇角,点点头。 上官浚几乎要沉溺在她这扣人心弦的笑容里,要不是秘书和擎东在场,他肯定会失控地拥住她,吻她 他们无言的对视当然逃不过秘书的法眼,她和擎东相视一笑.对这样的转变都欣喜万分。 爱神终于点醒这一对早已互属的男女了! “呃,总经理,日阳的阳总一早打电话来,想请你早上拨出一点时间给他,他想再谈一次有关投资天使大饭店的计划。”秘书不得不扫兴地打断他们忘情的凝视。 上官浚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他们还不死心?”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纠缠我们?”耿沁总认为事有蹊跷。 “很简单,为了钱。”他绕回椅子坐下。 “难道日阳财务危机的传闻并非谣言?”耿沁蹙起了眉头。 “嗯。日阳因为扩展太快,去年开始就有许多子公司亏损,加上近来电子业不景气,投资根本无法回收;他们会想利用这次的投资计划吸引我们出资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对他们使的小伎俩并不欣赏”上官浚说到这里,眼睛盯着她没再说下去。 “伎俩?什么伎俩?”她呆了呆。 “联姻。” “联姻!”耿沁低呼,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 “没错,阳家兄妹来新加坡的目的只有一项,就是把我们两个一网打尽。”他一手支在桌上,语气冰冷。 “你是说阳安琪和阳定邦接近你我都是有计划的?”耿沁恍然明白为何阳定邦和阳安琪一开始就展露他们的企图心。 “是的,他们认为联姻的关系比较可靠,万一我们发现他们的诡计时也不会大声宣扬。” “原来如此”耿沁顿时觉得好笑,阳定邦真以为她这么好上手? “不过他们的计划一开始就失算了。”他看着她,眼里有话。 耿沁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低问:“什么失算?” “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心有所属,更不了解我对她坚定不移的感情。这世上,除了她,我谁也不要。”他把心事掺在话里说出。 耿沁心一紧,热流在眼眶绕了一圈又流回心中。上官浚对她的感情竟深到这种地步 “可是,说不定阳安琪失败,阳定邦会成功哩。”她为掩饰自己激荡的情绪,故意这么说。 “你认为阳定邦还有机会吗?”他定定地盯着她,脸色严肃。 “不知道,有很多事都不能事先揣测的。”她顽皮一笑,存心逗他。 “你”他霍地站起身,突然按住前额,身体微倾倒下。 “阿浚!”耿沁吓了一跳,冲上前扶住他,急道:“怎么了?” 忽地,她瞥见擎东没事人一样地站在一旁,还来不及醒悟上当,就被上官浚抱个满怀。 “哎呀!”她惊呼一声,气得想踹他一脚。 “我不喜欢不确定语句的回答。”他微微一笑,低头端详她美丽的五官。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脱身,被擎东和秘书看见这—幕,以后她哪还凶得起来? 上官浚朝擎东使个眼色,擎东便与秘书前后退出办公室,把这个小天地留给他们这对情人。 “他们走了。”他的唇已迫不及待贴近她。 “你原来你以前的稳重都是装出来的!”她嗔怒地损他。 “不,只有面对你,我就不能自拔”他覆上她的柔唇,一解之前看见她便屯积在体内的欲望。 她双手勾住他的后颈,回吻着他。他的唇还是那么炽热,她喜欢他散发出的气息与味道,像太阳与海洋般让人微醺,一欲即醉。 他低哼一声,搂着她的细腰,以舌尖挑逗她的感官,欲火在片刻间燃起,几乎要狂烧全身。 “我要你”他使尽全力才让这个吻停歇,继而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映。 “我已经是你的了。”她满足地偎在他胸口叹息。 “那就嫁给我!”他再一次提出要求。 耿沁的热情迅速冷却,她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他。 “我不想结婚。”她走出他温暖的怀抱。 “我对你的爱还不能驱走你对婚姻的恐惧吗?”他怅然若失地问。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她咬着下唇。 “怎么会无关?想和你结婚的人是我,你一天不点头,我的心就一天不能平静。”他轻声道。 “阿浚,别逼我,难道我爱你还不够吗?我们这样在一起,没有任何束缚,当你对我的感觉消失了,你还是自由的,不用对我负责,可以再去爱其他人这样不好吗?”她回头看他,把心中的想法说清楚。 上官浚不说话了。 她这席话表示她根本不了解他的爱;她以为这份累积了二十多年的情怀能说变就变、说停就停?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爱情也能永恒不变,在她对爱情的不确定下,她宁愿牺牲他的感情来自保,避免受到伤害。 看他不言不语,耿沁倏地感到慌乱,他那坚毅的表情似乎在向她抗议着什么,仿佛她的话伤到了他的心 “我我回办公室去了。”她局促地整整头发,匆匆走出去,逃避他慑人的眼光。 上官浚慢慢握紧拳头,转头看着海港边飞翔的海鸥,兴奋的心情逐渐沉落。 他该如何才能让她放心把自己交给他? 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阳安琪对着哥哥大吼,隐藏在温柔外表下的强烈个性一遇到挫折便全都是展现出来。 “可是你认为你还有希望吗?没有人插得进上官浚和耿沁之间,你再怎么厉害也拆散不了他们的。”阳定邦倒觉得事已至此,不如回台湾再想办法。 今天上午和上官浚又开一次会,人家已经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并且明白告诉他们纵横海运绝不可能出资日阳财团纾困要他们死了这条心。上官浚仍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只是话里的拒绝意味非常明显;他没当面点明他们耍联姻汁谋已经够客气的了,他们再不走不就显得太过恬不知耻? “哼!他们两人不需要我拆散,自然而然就会分开。”阳安琪冷笑一声,走回沙发坐下。 “什么意思?”阳定邦微愕。 “你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耿沁能威胁得了我?”她微笑得象朵玫瑰。 “为什么?”阳定邦总搞不懂他这个心机深沉的妹妹在想些什么。 “因为她有病!” “有病?”他大吃一惊。 “是的,耿沁有很严重的心病。据我之前的调查,她谈过一堆恋爱,但没一次有结果,她是个对爱与婚姻有恐慌症的女人,上官浚再爱她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两人绝不会结婚的。”阳安琪把玩着手上的玉镯、一险得意。 阳定邦瞪大眼睛,安琪说得没错,耿沁对男人与爱情都没有信心;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是第一个不被他迷惑的女人。 “我就不同了,我想成为上官浚的妻子,我想嫁给他!单凭这点魄力,耿沁怎会是我的对手?” “可是,上官浚宁愿和耿沁这么耗下去,你又能如何?他或许可以为了她终生不娶。”他还是认为安琪太过异想天开。 “不,他不能不结婚。我查过了,上官浚是上官家的长子,他的父母及整个纵横帮的人都希望他赶紧结婚,尤其是他们的总舵主倪澈你可能不知道,来新加坡亲近上官浚其实不是父亲的点子,事实上,出主意的是纵横帮那位年轻的总舵主倪澈。”阳安琪一想到倪澈也有意撮合她和上官浚就觉得胜券在握。 “什么?”阳定邦有点糊涂了,怎么纵横帮的首脑竟然早就和日阳接触过,那他不就早已得知他们的财务危机?那他为何还将上官浚蒙在鼓里? “倪澈说过,只要我能成功地掳获上官浚的心,他就答应资助我们三十亿台币的资金。”阳安琪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遍。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的属下?这太不合理了!”阳定邦低嚷着。 “我想,他是想替上官浚找个合适的对象吧!顺便考验我合不合格成为纵横帮的‘护剑夫人’。”阳安琪笑咪咪地说。 “那他这么做不怕伤害到耿沁?”阳定邦仍旧想不通。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耿沁无法和任何人结婚,她注定要一个人走完人生,注定要失去上官浚”阳安琪瞪了哥哥一眼。 “我觉得不太对劲,这整件事看起来有点离谱。安琪,我看你还是别太好强,台湾有那么多男人等着约你,你就放弃上官浚好了。”阳定邦不安地劝着。 “不,我不放弃!我要得到上官浚,要成为纵横帮的‘护剑夫人’,我要他眼中只看我一个女人,我要将他从耿沁的魔咒中解救出来”阳安琪脱口大喊。 阳定邦楞住了,他倒抽一口气,久久才恍然道:“老天!你来真的?你爱上上官浚了?” 阳安琪抿紧唇,没有否认。 是的,她原本以为这是件轻易的任务,征服上官浚,纵横帮就会以纵横海运的名义替日阳摆平财务危机,到时日阳的问题解决了,阳家也获得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日后想在东南亚发展简直易如反掌。 但她没想到,上官浚比她想伤的还要迷人,这七天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爱上这位沉稳高大的英挺男子,当初随口答应父亲的要求,如今成了她势在必得的目标。她不会把上官浚让给耿沁的,绝不会! “你竟然真的爱上了上官浚!”阳定邦怎能不诧异,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妹这回竞然真的坠入爱河。 “没错,我爱他!而且我一定要得到他!”阳安琪的个性正是倔强又固执的类型。 “你要怎么得到他?他不也说了,之前对你的温柔全是为了刺激耿沁,他只是在利用你;你还想用什么方法回转他的心意?”阳定邦是标准的怕事族,没有挑战性,凡事不勉强,遇事不积极,在他的观念中只要有阻碍就一定绕路前进,他从不会做出让自己丢脸又难堪的事。 “他利用了我就别想抽腿走人,我缠定他了!”阳安琪嘴角浮起冷笑,心中自有算计。 “安琪,你到底想做什么?”阳定邦皱了皱眉,每次看见妹妹这种表情都会有不好的预感。安琪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她连杀人都能不眨眼。 “先告诉我,你对耿沁是否也动了心?”阳安琪不答反问。 “我”阳定邦心旌一阵收缩,一时答不出来。 耿沁是很美,但她带刺,危险得让他不得不打退堂鼓。 “你若也想要她,就和我合作。”她抿唇一笑,眼里精光微闪。 “合作?”他一怔。 “是的,我需要你来帮我完成我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 “我嘛”阳安琪淡淡一笑,接着说出了一句令人惊悚的话“我想让耿沁自动消失!” “你”阳定邦呆愕地张大嘴,他这个妹妹又要开始使坏了! “别那么害伯,我并不想杀了她,我只是要她知难而退!”她凑上前,抬眼盯着他。 “你你想怎样?”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安琪真让人讨厌。 “很简单,让她以为上官浚也和其他男人一样,见异思迁,风流寡信就行了。到时,她会对爱情彻底绝望,巴不得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她愈说愈得意。 “哦?”他定定望着妹妹,不禁感慨。有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当然,你得在她面前帮我加油添醋一番”她丢给他一记媚笑。“现在就去约她,然后晚上八点整带她到饭店来,我和上官浚会等着你们。” 阳定邦点上烟,并不想跟着蹚进这淌浑水,可是他知道他若不配合安琪,以后就有得受了。“你想用什么方法把上官浚引来?” 阳安琪笑看他一眼,才道:“这你不用担心,刚才要离开纵横海运大楼前我就邀请他共进晚餐,他也答应了。” “安琪你该不会是想在酒里动手脚吧?”阳定邦眉心纠结成团。 阳安琪只是一迳地微笑,走到他面前,摘下他口中的烟,以撩人的姿态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白色烟雾。 “你只管把耿沁罩稳就是了,我的事伤就别管了。”狡狯的眼神一闪而逝,她又装出纯洁柔美的表情,咯咯地笑了笑,拎起皮包走向大门。“我得去洗个澡准备准备,今晚,上官浚将难逃我的手掌心!” 看着妹妹窃窕的身形消失在门后,阳定邦突然庆幸和安琪是兄妹,不是敌人,否则,光应付她就足以让人去了半条命。 就不知道上官浚能不能制得了他这个可伯的妹妹了阳定邦不由得拉松领带,暗地吁了口气,跟着走出房间。现在,他得按照计划约耿沁出来;耿沁也许强悍又危险,但和阴险矫情的安琪比起来着实可爱多了,若他是上官浚,也会选择耿沁,而非安琪。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让安琪知道的。 上官浚穿上西装外套,正准备赴阳安琪之约,手机却响了;他边走边接听着,倪澈愉快的声音听来似乎很近。 “阿浚,你在忙吗?”倪澈笑嘻嘻地问。 “是的,我很忙。你有事吗?”上官浚对上次倪澈打算逼婚的事仍然余气未平。 “没什么大事,只是要告诉你,我们明天就会回新加坡了,期限到了哦!”倪澈暗示地压低声音。 “什么期限?”他装糊涂。 “你结婚的期限啊!怎样,近来春风得意吧!听说你和耿沁已有进展了”倪澈试探地说。 上官浚边讲电话边走下楼,擎东早已备好车等着他。他坐进车内,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倪澈的眼线多,帮里哪个人打个喷嚏他都知道,真是! “你又听谁饶舌了?”他没好气地问。现在让阿澈和阿冲、阿浩回来只会坏事而已,耿沁的心态未定,他不想太多人插手他们的感情。 “咦,难道没有?”倪澈故做惊异。 “你不用急着回来,我会非常感谢你的。”他也不客气地直说。 擎东踩下油门,向阳安琪下榻的大饭店驶去。 “呵呵呵,别紧张,我们明天晚上会抵达新加坡,如果你想摆脱被我安排婚事的命运,最好带着耿沁一同来接机,我要亲眼目睹你们恩爱的样子,不然,我可是会主动向日阳财团的总裁提亲哦!”倪澈下了最后一帖猛葯。 “你”上官浚从没想过会被倪澈这个小鬼逼成这样。 “莎哟娜拉!明天见。”倪澈开开心心地道了再见便挂了电话。 上官浚对他强人所难感到非常不满,刚毅性格的脸孔堆满冰霜,有点生气地切断通讯。 感情的事急不来,耿沁才刚接受他,结婚的事根本还是个未知数。她的心结一日不除,他与她就永远只能维持在情侣阶段 擎东安静地开着车,不敢打搅主子沉思。他只是不太明白,主子和大小姐明明已经互诉衷情,为何她还不愿结婚? 爱情这档事他真是完全不懂! 车子来到了饭店,他正想跟上去,上官浚却转身吩咐:“你不用跟来了,去溜达一下,九点再来接我。” “可是”他不太放心。 “阳安琪不能把我怎样的,别担心。”上官浚笑着挥挥手。 “听秘书说,大小姐下午一直在找你”擎东忍不住提起,他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躲着耿沁。 “今晚我不想见她,擎东。让她一个人想想我和她之间的事可能会好些。”他苦笑着。 擎东第一次看见主子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浚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大厅,等侯阳安琪下来。 会答应她的邀约,主要是基于礼貌。阳安琪说她想提前回台湾,希望能与他单独再吃顿饭,这样的要求他实在无法拒绝,毕竟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又何必伤了彼此的和气。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虽说日阳目前面临危机,但好歹它在台湾拥有深远的影响力,也许哪天风水轮流转,纵横帮会用得着他们。 过了十分钟,阳安琪一直没出现,他正感到奇怪,一位侍者来到他身边。恭敬地道:“上官先生,阳小姐已将晚餐设在她房内,请您上楼一起用餐。” “在她房里?”他的眉微蹙,阳安琪又想干什么了? “是的,她刚才身体有点不适,才会通知我们将晚餐送进她房里。”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怕她使诈,于是点点头,直上九楼。 进入房内,阳安琪已盛装等候,一袭纯白的露背装把她衬托得更加出尘。她一见上官浚就眨着翦水眸子,笑吟吟地迎向他。 “很抱歉临时将晚餐移到这里。我刚才人不太舒服.怕在楼下会出洋相你不介意吧?”她无辜地看着他。 “不会,反正只是吃个饭。你好点了吗?”他客气地说着,成熟圆融的个性使他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应对得体的男人。他不轻易动怒,也不轻易掏心,中庸平和地处理着人际关系与帮内事务。 “好多了,请进。”阳安琪领着他走向套房起居室的小圆桌,欣赏的眼光始终没离开过他的脸。 大家都以为帅哥就是长得漂亮的男人,她却认为像上官浚这样阳刚味十足的男人才称得上“帅”因为“帅”这个字的意思不就是古代带兵的武将吗?上官浚的模样完全符合这威武的称谓! “你明天就要回台湾了吗?”他挑了张椅子坐下来。 “寻求援助的计划失败,当然得走了。”她也不避讳谈日阳的窘境。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想利用男女关系来引诱我出资协助?这种伎俩老实说一点都不高明。”他的语气温和,但也有苛责。 “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试。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这种办法有何不妥之处,放眼现今的企业界,随处可见类似的利益婚姻,我只是没料到,你对我竟不为所动”她有点惋惜地说着,拿起一瓶香摈帮他倒酒。 “我来。”他马上接过酒瓶,替她斟满酒杯。 阳安琪定定望着他,对他清朗刚正的气质更加倾心。她忽然搭住他正想收回的手,正色道:“为什么你对我没感觉?难道我不够美,配不上你?” 上官浚轻轻缩回手,淡漠地说:“你很美,也很好,但你不适合我。” “不适合?我统驭着日阳财团,对商界熟悉,又深谙持家之道,像我这多种条件兼备的女人,你竟说不适合你?”她提高音量,显得有些激动。 在台湾,她被称为商场的“天使”一个完美的天才,拥有管理大型企业的能力,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得到她的青睐。但在上官浚眼中,她和街上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他对她的美貌与能力无动于衷,甚至不将她难得对异性展现的热情放在眼里。 他到底有没有长眼睛? “‘适合’的定义很难说清楚,也许你很优秀,但我并不想要个太过完美的妻子。你得明白,在爱情的魔力中,任何条件都不是条件,只要互相动了心,即使八字不合、性格相悖、门户不对,也能爱得刻骨铭心。”他沉稳地解释自己的心情。 “告诉我,你会喜欢耿沁是因为日久生情吗?”她不甘心地瞪着他。如果他会爱上耿沁只是因为早就认识她.那她就更不平了。 “不,我对她不是日久生情。早在我七岁那年,我就对她钟情了,毫无道理,没有原因,我只想好好爱她,如此而已。”他在提到耿沁时,嘴角轻微地扬了一下。 阳安琪的冷静被他乍现的温柔眼神击溃,她怒火暗生,咬紧牙根,恨意在瞬间涌进体内。 耿沁凭什么抢走她要的男人?她只是个对爱情智障的女人!老天未免也太过厚待她了,竟让上官浚这么好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看你对她这么用心,我好奇她能领略多少你的感情”她用笑脸掩盖内心的怒潮。 上官浚被挑中心事,脸色一沉。“你指什么?” “我听说她并不想嫁给你,不是吗?”她温婉地笑了笑。 “我会说动她的。”他不悦地道。 “你打算用多久说服她?五年?十年?”她将椅子挪近他。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他揪眉瞥她一眼,语气闷闷的。 “是啊,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却无法视若无睹”她凄凉一笑,换上一副怅然的面具。 “你”他颇为诧异她流露出来的强烈失望。 “你根本不了解我有多爱你,对不对?”她手肘支在桌上,侧首看他。 上官浚微怔,他的确不知道阳安琪会来真的。 “没错,本来勾引你只是策略之一,但我偏偏管不住我的心,短短几天我就对你动了情,一颗心始终绕着你打转”她说得泫然欲泣,表情十足。 “你”上官浚顿时失了方寸,阳安琪若来硬的他倒不怕,可是这番哭哭啼啼的告白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你那几天对我温柔全是利用我来刺激耿沁,可是我还是被你偷走了心怎么办?你叫我回台湾后如何自处?”一滴眼泪挂在眼角,她慢慢地将头靠向他的肩膀。 “感情的事原本就难以捉摸,也无法勉强。阳小姐,我心早有所属,你的盛情我只能说抱歉。”他推开她,谨慎地说明自己的立场。 好个上官浚,连女人的泪水也打不动他!阳安琪恨根恨地低咒。 “我知道。我并没有要你如何,我只是想把心中的话告诉你而已。强摘的果不甜,这点道理我还懂。”她强颜一笑,举起酒杯,又道:“那我在此先祝福你了干杯!” “谢谢。”上官浚也举杯回礼,将那金色醇液一口饮尽。 阳安琪盯着他手中空空的酒杯,唇边飘过一抹冷笑。 好戏就要上场了! 她与上官浚边用着美食边闲聊着一些琐事,约莫过了十分钟,上官浚倏地觉得头有点沉重,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晃动,他心中一凛,马上看着桌上的酒杯,低呼: “这酒” “这酒可是加了味的,上官浚”阳安琪站起身,笑意在脸上扩大。 “阳安琪,你你想干什么?”迷眩中,他开始觉得全身燥热难耐。 “得到你!”她解开后颈那两条支撑整件露背装的带子,平滑丝质的白衣在瞬间掉落地毯上,而在这件衣服之下,她竟未着寸缕。 上官浚气自己大意,一拳击上桌面,强劲的力道将桌子劈裂,但残存的力量仍然无法使他摆脱渗人体内的葯性。 阳安琪有点吃惊,虽然早就风闻纵横帮“护剑”的武术高杆,但亲眼一见,那魄力仍相当慑人。 哦,她要定了这个天神般的男人了! 上官浚定了定神,眼前全裸的阳安琪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欲望莫名地在他全身冲撞着 天!这是什么鬼葯?他暗暗惊心,生怕自己在失控下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看着我你不想抚摩我、吻我吗?”阳安琪慢慢靠近他,对自己的计谋得逞感到相当高兴。 她阳安琪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他抬头看她,眼前又一阵晕茫;她的脸突然一变为耿沁,那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也成了耿沁无暇的胴体! “小沁”他困惑地唤着,陷入幻觉之中。 阳安琪拉起他的手,她对他的渴望早在第一眼看见他时就已成形,这还是头一次有男人能撩动她的性趣。 他像被扎了一针似的急忙抽手,并且拼命摇头,想保持清醒。 不!不能她不是耿沁,不是 他喃喃地告诫自己。 “别挣扎了,这葯掺有春葯,会让人产生性兴奋与性幻想。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别人,只要能得到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存心挑逗。 上官浚的理智正在崩解,他浑身颤抖,反被动为主动,狂吻着她。 小沁!小沁 阳安琪被激情炙得热血沸腾,她匆匆解开他的衬衫,拉着他走到寝室内,侧躺在大床上搔首弄姿。 “来吧!来把我吃掉吧!” 在上官浚眼里,她不是卖弄風騒的阳安琪,而是笑脸迷人的耿沁;他倒抽一口气,再也理不清真假,上前将她压住 床头上方一只小型摄影机正在拍摄,这个陷阱,大概连上官浚也没想到吧! 阳安琪瞥了录影机一眼,再看看时钟——差一分就八点——她微微一笑,将他紧紧抱住,边迎合他边等待着关键性时刻的到来。 上官浚,你这回裁定了! 她天使般的脸上扬起了邪恶的笑容。 第七章 耿沁陪着阳定邦在饭店酒吧里喝着酒,不停地看着腕表,心中的烦闷从上午一直持续到现在;而打了几通电话都找不到上官浚之后,她的情绪更是恶劣到了极点。 “这么心神不定,在想着上官浚吗?”阳定邦早就看出她坐立不安。 “你有话就快说吧,我没心情陪你闲扯。”她的口气不好,脸色也很差。 上官浚执意向她求婚的事像根刺梗在她胸口,她不知该如何清除掉那份紊乱又疼痛的感觉。 她爱他还不够吗?为什么他仍然不知足地逼她走进爱情的坟墓里?婚姻不见得是爱情的结果。比起用婚姻去约束两个人,她宁愿选择同居,不用对彼此的未来负责,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到底为什么非结婚不可? 他难道不懂,到后来两人变成仇人还得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件多么悲哀的事吗? 她不要变成像她母亲那样的女人!永远不要! 她又灌进一大口酒,企图让酒精麻痹脑神经,免得一直想起上午上官浚黯然的神情。 “你喝太多了,耿沁,你不怕你醉了我会侵犯你?”阳定邦半开着玩笑。 “你会吗?”她笑着抬起头,性感美丽的脸倏地凑近,挑衅地睨着他。 “你认为呢?”他捏起她一绺发丝,其实一直有想吻她的冲动。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在你眼前调酒的人是纵横帮的一员;还有,那边几个服务生也都是我弟弟手下的兄弟;而我我的酒量虽不是很好,但即使半醉了,也有能力打扁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她灿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又说:“阳大少爷,想在新加坡使坏最好先打听打听四周有没有纵横帮的人,这里可不是台湾,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哦!”阳定邦一楞,看了周围一眼,果然有几个服务生正有意无意地盯着他和耿沁;他心下微惊,这才恍然纵横帮在新加坡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这些人该不会是上官浚派来的吧?”他惊疑不定地问 “阿浚就怕我被你怎么了他总是保护得我太过周全。”她一甩头,郁卒地说。 “他一心只想将你据为已有,他的爱压力太大了,对不对?”他故意将话题引到她的心结上。 耿沁一震,胸口更闷了。 上官浚给她压力了吗?这些积郁在胸口的重量就是爱情压力吗? “男女之间的爱若有了压力就没有意思了。他只是一味地爱着你,完全不管你的感觉,硬要将你套进婚姻的牢笼,你不觉得他很自私吗?”他抽口烟,用眼尾瞄她。 他相信这些话会在她心中引发某些作用。 “他不是自私,他只是”她忽然不知该如何措词。 “只是太专制!爱情得两情相悦,他却把他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这种独裁的爱你能忍受多久?也许几个月过去,你就会发现你只是他的爱情囚奴,到时,有婚姻的限制,你想脱身都不容易。”他完全针对她的心病下手。 耿沁被他的话挑起了不安,阿浚会是他说的那种人吗? “我以男人的立场告诉你,上官浚也许正是因为一直得不到你才会这样急着想征服你;若娶了你,证明他有能力,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虚荣!懂吗?” “不!他是因为太爱我才想娶我”她严厉地反驳,阳定邦将阿浚说得太离谱了。 “爱你?你能确定他是真的爱你吗?”他嗤笑一声。 “当然,否则他不会等了二十多年。”她瞪着他,不自觉地回护着上官浚。 “你敢说他这二十多年都为了你而不碰其他女人?拜托,有哪个男人能过这种和尚的日子?你以为他是柳下惠吗?”他轻蔑地大笑。 “他”一想到上官浚可能有过其他女人,耿沁的心霎时涌起了酸意。 “我跟你保证,他和其他男人一样,拥有好色的本性,说不定这时他正陪着某个女人共度良宵呢!”他嘿嘿冷笑。 “他不会的!”她往桌上用力捶拳,倏地生起气来。 好吧!就算阿浚曾有过其他女人,她不也交过无数男友?过去是她没发现他的感情,她不追究,但她能确信他目前只爱她,只爱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会?他已经尝过你了,对你就不再感到新鲜,而把你娶进门也只是虚荣心在作祟罢了。男人,是可以同时对许多女人专情的”阳定邦净挑恶毒的话讲,摆明要打击她原本就飘移不定的心。 “你胡说!”她气得跳下高脚椅,双眼像着了火的星辰。“阿浚爱我,我也爱他,我对婚姻的恐惧不是因为怀疑他的爱,而是害怕自己承受不起他深厚的感情,你别把你自己的缺点往别人身上套” 她相信,上官浚绝不会是像她父亲那种浪荡无度的花心男人! “我建议你先别急着相信他的爱。不是我爱打小报告,而是我实在看不过你的痴情付诸东流告诉你实话吧,上官浚此刻正和我妹妹在房里共进晚餐呢!”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正好八点。 “阿浚和阳安琪?”她楞住了,上官浚现在人在阳安琪房里? “我妹妹一约他他就赴约了,两人躲在套房里用餐,真不知道饭后的余兴节目会是什么?”他眉一挑,贼兮兮地笑着。 耿沁直盯着他半响,才森然地说:“用说的不算,除非我亲眼看见!” “不信你可以上楼去瞧瞧。”他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耿沁抿紧着唇,大步走出酒吧,搭电梯直上九楼。她的心急透地跳动着,压根不相信阳定邦的鬼话,可是不弄个明白她又不甘心。 阿浚不是告诉过她他和阳安琪之间没什么,要她不用担心,为什么又会在套房内陪阳安琪共进晚餐? 大步走向阳安琪的房门,她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起居间杯盘狼藉,看得她心惊肉跳;在她发怔时,一阵充满激情的喘息声从卧室传来,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卧室,慢慢推开虚掩的门,然后,全身冻结住。 床上的男女不正是阳安琪和上官浚?阳安琪全裸地与半裸的上官浚抱在一起,而上官浚的唇,正狂吻着阳安琪—— 血液在瞬间凝固,她的胸口仿佛被炸了一个窟窿,心碎成片片,所有的感觉与情绪全部撤离,只剩下一具空壳面对着这令人心痛厌恶的一幕。 “啊!耿沁”阳安琪看见她,故意惊叫。 混沌中的上官浚听见耿沁的名字,迷惑地抬起头,当他的眼睛对上耿沁冰冷的眼眸时,他有了片刻的清醒。 “小沁”他粗嘎地呼唤,眼神迷乱。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阳安琪嗔怒地娇斥,连忙拉过被单掩住胸前。 阳定邦在这时也进了门,看见一切如计划进行,偷偷地和阳安琪交换个眼色,继而大声指责:“天!上官浚,你对安琪做了什么?” 上官浚被这声斥骂骂得半醒,他看看羞红着脸的阳安琪,又看看阳定邦,最后望向一脸死白的耿沁,被葯控制的大脑终于稍稍恢复运作。他一手捂住莫名疼痛的太阳穴,蹒跚地爬下床,低哑地道:“听我说小沁,我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否认?”阳定邦怒叫。 “这是诡计”他努力想解释清楚,无奈舌头不听指挥。 “诡计?你你明明说吃完晚餐还想吃我的,上官浚,你要负责!”阳安琪红着眼嚷。 “我没有对你”他的头一阵昏一阵痛的,眼前的人事物也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但他仍非常清楚,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诡计,是阳安琪设下的诡计! “你还想欺骗谁?你以为耿沁还会相信你?”阳定邦走到耿沁身边;刻意制造更大的混乱。 耿沁! 上官浚候地睁大眼睛,看向从一进门就呆愕在当场的耿沁,被她脸上某种空茫刺痛了心。 这该死的葯把他整成这样!他咬牙切齿,忽然冲出卧室,拿起酒瓶砸向墙壁,将尖锐的玻璃刺进手肘,藉着乍然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你在干什么?”阳安琪围着被单跟出来,骇然地大叫。 “小沁,别相信你刚才看见的,我被下了葯,才会产生错乱”他不理阳安琪,颠踬地走向耿沁。 耿沁瞪大眼睛,开始发抖,上官浚左手肘上鲜红的血看得她心乱如麻;她能不相信阳定邦信口雌黄,但她却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官浚在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同时,竟然还和阳安媒在一起 他这样不就和她父亲一样吗? 世间男子,竟全都是一个样! 她一步步后退,胸腔被扯裂般痛得无法呼吸。她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她一定会就这样死去! “小沁,听我说”上官浚百口莫辩,急得冷汗直流;她那痛根的眼神似乎在宣示着她的心死,他忽然感到她就要从他身边消失。 耿沁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冲出套房,杂乱虚浮的脚步说明着她已濒临崩溃。 “小沁!”上官浚大吼一声,追到门口,身体因葯性与流血而无力地倒下。 “上官浚!”阳安琪担心地上前要搀起他。 “滚开!”他愤怒地甩开她的手,真的被惹火了。 阳安琪被甩得差点摔倒,阳定邦马上抱住她,怒斥:“上官浚,你别太过分!” “真正过分的是你们吧?”随着血不停滴落,上官浚反而醒了。他寒着脸瞪着眼前这对兄妹,瞳仁中散发出来的利芒几乎能让人窒息。 阳定邦忍不住瑟缩一下。 阳安琪则微微一笑,指指床头的小型摄影机道:“刚才我们恩爱的画面都被拍下来了,加上耿沁自动退出,上官浚,现在你不想娶我都不行了!” 上官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没说,径自走进卧室内捡起上衣,拿起手机按了个按键,不到五分钟,擎东便像风一样地赶到。 “护剑!”当他看见上官浚左手流满了血,差点吓得魂不附体。他保护了多年的主子几时被伤成这样了? “擎东,把那酒杯里的液体拿去化验,顺便带阳小姐去检查身体,看看她体内有没有留下我的**,还有床头那架私设的摄影机是重要物证,阳小姐涉嫌愉窥作伪证,企图胁迫我娶她,这些都一并向警方报案。”他条理分明地命令着。 “是!”擎东不敢多问,装起剩余的汁液,并走向床头,准备拿下那卷录影带。 “不准碰我的东西!”阳安琪气得尖叫。她没想到上官浚面对她的诡计竟还能这么镇定地处理,酒里的葯性若被验出,她又真的去验身,一切就都穿帮了! 该死! “阳小姐,你的行为已严重触犯法律,你利用这些假造的证据逼我们护剑娶你实在太笨了,单是酒里被下葯这一项就能推翻其他的供词,你若还不放弃,那就请你跟我去验个身”擎东冷冷地说。 “够了!我干嘛接受这种悔辱?我哥和耿沁都亲眼看见他侵犯我。还需要验什么身?”她怒气腾腾地抗议。 “你胆怯了?敢诱我上床,为什么不敢去验验看?”上官浚森冷地讥讽着,刚毅的脸庞噙着淡淡杀机。 阳定邦暗叫不妙,安琪这招叫弄巧成拙,反而惹出事端了。 “上官浚,你休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不怒反笑,漂亮的五官扭曲变形。 “你大概忽略了一点,阳安琪,我就算真和你上了床,我也不可能娶你。逢场作戏原就是男人本色,这点你从你哥哥身上还学不会吗?”上官浚摆出挑衅姿态,即使半裸着上身,他也问心无愧。 “你”她哑口无言,原以为身为纵横集团的总经理。他会非常注重自己的声誉,谁知她使的这点小伎俩根本威胁不了他! “走吧,擎东,阳小姐可能了解她的立场了。”他冷笑一声,披上西装外套,走出大门。 “你也笑不了多久了,耿沁绝不会相信你的,她的心被刚才我们相拥的那一幕撕裂.再也补不回来了,她更不会嫁给你了!”阳安琪冲到门边叫骂。 上官浚紧皱眉头,深知要耿沁相信他的确困难,阳安琪这一招还是构成了伤害。 “她不嫁我,我就跟她耗一辈子,我爱她的心永远不会变。倒是奉劝你自爱一点,否则只会让我看不起你而已。”他抛下这一句话就离开。 擎东收拾了香摈和录影带后也跟着下楼。 阳安琪气得拿起一只装饰用的花瓶,重重摔向地上。 “我恨你!上官浚,我恨你!”她仰天大骂。 “安琪”阳定邦只能摇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等着吧!我阳安琪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拿走!上官浚,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痛不欲生”她瞪着那残碎的晚餐,一字一句地说。 耿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倒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都痛。五十坪大的公寓在这时看来就像个小小的斗室,闷得她心慌 她想做点别的事来转移心神,可是根本提不起力气,全身的力量都为了对抗心中刺骨的疼痛而急速流失,她只觉得身体变得好轻,要不是如铅的心脏压住她,她很可能会飘上天空去。 闭起眼,脑中使不断出现上官浚与阳安琪相搂相吻的画面;她抓着头发,拼命摇头,想将那恶心的一幕赶出脑袋,但是她愈想抹去,他们喘息的声音就愈大,仿佛就在四周回荡一样,让她忍不住捂住耳朵呐喊:“别再吵了!我不想听!闭嘴!” 积压在心底的泪随着吼声溢出眼眶,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嫉妒阳安琪,终于知道她有多爱上官浚,正因为太爱他,所以更不能接受被背叛! 上官浚到底把她当成什么?爱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她掩住脸,低声啜泣着,不懂爱一个人为何这么痛苦。早知道就别爱上他,永远只当个普通朋友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她浑似不觉,把自己投向泪海,不愿醒来。 铃声持续了五分钟,忽然停了,之后,她的大门被撞开,上官浚只披着一件白衬衫就冲了进来,手上的伤口甚至没有包扎,凝结的血布满手臂,怵目惊心。 “小沁!”他在她房里发现她,焦灼的心才暂时平缓。 耿沁抬头瞪他,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只是用疏离的声音说:“请你出去。” 上官浚知道她误解了他,也明了她的愤怒,他宁愿她发火、怒骂,也不愿见她这样冷淡。 “我必须解释,阳安琪在酒里下葯将我迷倒,我才会做出那件事”他走近她,恨不能将她紧紧抱住。 “我不想听,出去!”她都已经恨不能将那一幕忘掉,他偏偏要提醒她。 “小沁”他是强撑着精神来向她说明原委的,事实上葯性仍未消除;再加上失血,他的气力正在逐渐消失当中。 “你走!我什么也不想听!”她高声斥道。 “别这样,小沁”他也急了,阳安琪整不了他,但她成功地破坏了他和耿沁之间好不容易才交融的感情。 立在门外的擎东看不下去了,他见主子不顾身上的伤和体内的麻葯,执意先来向大小姐解释,却还受到她的冷拒,一颗心就为之不平。 “大小姐,那香摈酒刚才送去检验,马上就查出其中含有高剂量的春葯及动情激素,这表示整件事都是阳安琪搞的鬼。你认识护剑三十年,还不了解他的个性与为人吗?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没见他交过一个女友,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你而已。请你一定要相信护剑,他急着向你说明,坚持先找到你,不让我为他的伤口上葯包扎大小姐,护剑对你的感情连我这外人都看得出来,他等你等了这么久,难道会为了阳安琪而轻易变心?” 耿沁瞪着擎东,在这气恨交炽的当口;怎么也听不下这句句真心话。 “谁要你多嘴的?滚!”她怒喝一声,站起身走向擎东,用力推他出门。 “小沁!”上官浚挡在她面前,隔开她和擎东,接着道:“擎东,你出去,我和小沁的事你别管。” “但是你的伤”擎东急道。 “不碍事,你先出去。”他沉着脸说。手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若不能让耿沁释怀,他心中的伤将会跟随他一辈子。 擎东闷闷地走出去,顺手将大门带上,守在门外等候上官浚传呼。屋内,耿沁盯着上官浚,面无表情地说:“别想用那些伤口来打动我,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上官浚不理她,直接说出今晚的一切,他得在力气用尽前将事情交代清楚。 “阳安琪约我吃饭,她说她明天要回台湾,这最后一餐希望我能赏光。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准时赴约。 “我不要听!”她冲进卧室,甩上门,将自己锁在里头,懒得再听他多费唇舌。 他靠在门板上继续大声道:“后来她突然把晚餐移到她房里,我不疑有他,陪她在房内用餐,谁知道她竟在酒里下葯。然后不断引诱我” “不要说了!”她恨恨地尖叫。这些细节都不是重点,她只是不能忍受他与阳安琪上床,不能忍受他暗地里去见阳安琪 “我在迷乱之时把她当成了你所以才会吻她。小沁,你得相信我”他喘着气,脸色开始发白。 耿沁听到这里更气,一把拉开门,瞪着他大喊:“不要骗我了!什么把她当成我?这种可笑的话谁会相信?你偷偷去见她却不让我知道,就表示你心里也有鬼!”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你不想知道。你之所以一再拒绝我的求婚,不就是希望我只当你的普通情人,不要剥夺你的自由,不要给你太多压力,希望彼此能有各自的空间吗?你会希望我把每件事都向你禀告吗?”他靠在门边,因左手的刺痛而略皱眉头。 “我”她楞了楞,原来,她的心情他都懂! “我不想逼你,婚姻若有半点勉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我承认我太过心急,可是我又控制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变成像你父亲那种男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娶你,让你用后半辈子去了解我对你的感情;可是,很显然的,你对我根本没有信心”他说到这里身子一晃,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 耿沁大惊,反射性地想扶他,但手才伸到一半,又马上缩回。 她还没原谅他!不能因为这些话就轻易原谅他 “阳安琪会爱上我是我始料未及,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掉以轻心相信我,小沁,我和阳安琪没什么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声音愈来愈弱,冷汗涅湿了他的上衣,而他的脸色,正和他的衬衫一样白。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刚刚,我几乎恨死你心中的爱可以在一下子全都变成恶毒的恨意,爱情的基础这么薄弱,婚姻又能经得起多少考验?与其要这么痛苦地互相指责、疑神疑鬼,我宁愿不要爱情和婚姻,不再需要任何人!” 激动地说出任性的话,她没想到这些话比手上的伤口更让上官浚心痛。 “我以为只要彼此诚信以待,再大的考验都度得过这件事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么多年来,我只愿守在你背后,其他的女人我从未正眼瞧过,如果这样漫长的付出还不能赢得你的信赖,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他慢慢闭起眼睛,顿时觉得疲惫。 爱一个人所耗费的精力实在太大了,他忽然觉得这二十多年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耿沁表面看来被他打动了,事实上对他依然有着防备,她过度自我保护的硬壳并没有因为回应他的爱而撤除。 “阿浚”她无言以对。看着他满脸倦容,她的心倏地溢满不舍。 她真的误会他了吗?阳安琪为了得到他而不择手段,才使出这种下三流的伎俩? “小沁,老实告诉我,你爱我吗?”他再度张开眼睛,深刻地盯着她,只想知道真相。 爱? 她的声音梗在喉间,那个“爱”字在这时竟没勇气说出口。 他看见她眼中的迟疑,暗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努力了这么久,他终究解不开她心中那道死结。 “如果结婚对你而言真的那么痛苦,那我不会再提起。如果你认为我的爱对你是种困扰与负担,我就让你自由。从此不再烦你”他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面颊,绝然转身走向大门。 “阿浚!”她慌张地喊住他。他是什么意思?教她懂得爱之后就撒手不管她了? 他回头看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绕了一大圈,我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也许,命中注定我只能当你的朋友吧!” 她错愕地看着他,泪无预兆地溢出眼眶。 “为什么哭呢?即使不能爱你,我也永远是你的朋友。”他干涩地说。 “不”她忽然乱了!阿浚的意思是不要再爱她了吗?不再吻她、抱她? 不要!她不要这种结局! “别哭”他被她的眼泪击中心扉,最后支撑的力量终于用尽;他原想拭去她的泪水,但才向前跨一步,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向地上。 “阿浚!”她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抱住他,吓得手忙脚乱。 上官浚软软地趴在她身上,高大的身躯压得她只有坐倒在地才承受得了他的重量。看着他面如死灰以及鲜红满布的手臂,所有的误解、怀疑、不安、闷气全都不见,只剩下即将失去他的狂乱恐惧填满她的心。 “阿浚,阿浚!你醒醒!别死!不要死!”她拍着他的脸颊,见他没反应,全身开始不自主地颤抖,然后尖声呼救:“擎东!快来啊!擎东” 擎东被她凄厉的喊声惊得闯进门内,瞪着倒在她怀中的上官浚,脸色大变。 “护剑!” “快救他!擎东,快救他!”她放声哭叫着,完全乱了方寸。 “别紧张,大小姐,他体内残存着阳安琪下的葯,加上手上的伤口,才会晕倒的。”擎东连忙将上官浚抱上耿沁的床,再打电话叫来纵横帮的医师林先泰。 “他会不会死?”她红着眼眶问,一颗心几乎随着他倒下而瓦解。 他是她的靠山与屏障,他倒了,她该怎么办? 此刻她才体会到他对她的重要性,若没有他的关爱与包容,她一定早就迷失在对父母的痛恨里了。这些年来;她原来都是靠着他无怨无悔的爱而存活,每当疲倦时,一回头便有他支持的笑脸,他的大手会给她力量,鼓舞着她再次前进 她从来只顾虑到自己的心情,她真是个既自私又残忍的女人! “不会的,护剑体质很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放心。”擎东低声安慰着她。 不久,林先泰匆忙赶来,检视着上官浚的情况,并抽了点血做分析,匪疑所思地看着擎东。 “这是怎么回事?阿浚的血液中有重剂量的吗啡反应,他吃下什么东西吗?” 这句话清楚地点明了上官浚的清白,耿沁闻言更加惭愧。 为什么不相信他?从小到大,他几时骗过她?为什么她要这样伤害他的感情? “他被一个女人下了葯,似乎是某种春葯之类的东西。”擎东据实以告。 “女人?阿浚从不和女人有瓜葛的,怎么会搞成这样?”林先泰诧异地瞥了耿沁一眼,不明白这对金童玉女在闹什么情绪。他看着上官浚和耿沁长大,对他们的个性都了若指掌,因此对这件事的发生感到怪异难解。 “这说来话长,我等一下再告诉你。”擎东不想在耿沁面前又一次提起阳安琪的事,免得引起她的不悦。 “先泰,阿浚没事吧?”耿沁除去了心结,一直守在床边,担忧不已。 “他没事。幸好他的身体够强壮,一些毒品对他的伤害不大,打个点滴应该就不碍事了。”林先泰先让耿沁宽心,可是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一颗才提起的心跃落谷底。“只是他手上的伤有感染的迹象,伤口拖太久了,没尽速消毒,要缝合可能会有点麻须。” 伤口拖太久?耿沁心虚地低下头,上官浚就是为了向她解释才不顾手上的伤,毅然先来找她,而她却还不领情” 一想到他忍看痛来找她还碰了钉子,水气又蒙上了眼睛。 “我得先帮他消毒杀菌。阿沁,你先出去,擎东留下来帮我就行了。”林先泰对她说。 “不,我要留下来!”她拭去泪,十分坚持。 “那你最好别晕倒。”林先泰半开着玩笑,便着手帮上官浚缝合伤口。 耿沁盯着他们替上官浚处理手上的割伤,当林先泰拿起针刺进上官浚的皮肤时,她的心跟着抽了好几下,那几针就像缝在她身上一样,痛得她差点休克 半晌,林先泰包扎完毕,留下些消炎葯,又交代了几声,便先行离去。 擎东为了不让耿沁麻烦,决定将上宫浚带回去休养。 “大小姐,我送护剑回去,你好好休息。”他说着便要扛起上官浚。 “不!让他在这里就好,我来看顾他。”耿沁拉住他,急着道。 “大小姐”擎东惊喜地发现耿沁脸上已没有方才的怒意,看来误会已然冰释,她已经相信上官浚了。 “你回去吧,我会一直陪着他。”她深深地凝视着上官浚,视线离不开他。 “那就麻烦你了。”这是让他们两个复合的好机会,他还是别留下来当电灯泡比较好。 耿沁在床边坐下,盯着上官浚的脸出了神,压根不知擎东几时离去。 闹了整晚,夜已深,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经过这波心情的百转千折,她反而比较能看清自己的心了。 阿浚还问她爱不爱他! 就是因为太爱他,她才会受这么大的刺激,才会不能忍受他碰别的女人?那些宁愿不要爱情与婚姻的气话,也都是为了保留自尊才说的。 阿浚的心一定被她伤得太深,才会打算放弃她 可是她不要他走,刚才那一刻,她恍然明白,他若不再爱她,她一定会活不下去! 趴在床沿,她侧着脸看他,握住他的大手。 这双手一直默默地呵护着她,陪她度过无数的心痛与伤怀;而今,该她来照顾他了,她要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她要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等他醒来,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她爱他! 只等他醒来 第八章 微曦中,上官浚逐渐清醒,他张开眼睛,有点诧异不在自己的房里,一转头,赫然发现耿沁乌黑的长发覆盖在他身边,她正趴在他枕畔沉沉睡着。 这是耿沁的房里? 他怔了怔,最后的记忆是耿沁满脸的泪痕,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抬起左手,伤口已被包扎妥当,再看看一旁打完的点滴空瓶,他知道一定是林先泰来过了。只是,为何他还留在耿沁家中?昨夜的误解究竟如何收场? 小心地坐起身,他忍不住伸手拂开耿沁的发丝,露出她姣美的脸蛋。虽然她已三十岁了,但在他眼中,她依然与那年躲在花园中哭泣的小女孩无异,她的泪还是能轻易打入他的心坎。 然而,她昨晚的泪意味着要他离去,还是留下? 这朵他藏在掌中呵护了多年的花,还需要他这个园丁吗? 耿沁浓密的睫毛扇动了一下,突然张开,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躯,一抬眼看见他微笑的脸庞,不禁轻呼:“阿浚,你醒了!还痛吗?” “嗯,我没事。”他有点讶异她关怀的神情。她不气了? “是吗?”见他脸色正常,她竟高兴得忘了该说些什么。 “把你吓了一跳吧?很抱歉在你这里打搅了一晚,你应该叫擎东将我带回去——”他客气地说着,不敢再表现太多感情。 耿沁发现他口气的冷淡,有点不能适应,马上截断他的话。“是我叫他把你留下来的。” “哦?”他微楞。 “我”她不知该如何启齿,又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很抱歉,我想我真的误会你和阳安琪了。” “你肯相信我了?”他噙着笑意,很高兴阳安琪的事告一段落。 “对不起,昨晚我说了重话。”她总觉得在他面前,她的孩子气就特别重,完全不像个成熟的女人。 “没关系,只要误会化解就好了。”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走下床,套上外套。“既然没事,那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他什么都不问吗,就这样走了?她呆呆地站起来,怅然若失。 “今天我会请阳安琪他们离开新加坡,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你若累了今天就别去上班了,阿澈他们今晚会回来,晚上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帮他们洗尘。”他不掺任何感情地说着,那曾经翻腾的爱意已被小心地收进心底深藏。 “阿浚”他真的决定只把她当朋友,回到从前?耿沁心慌地想着。 “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他朝她笑了笑,明知出柙的爱要收回很难,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做到。 唯有如此,他才不会失去她。 但这却不是耿沁要的回答。 朋友!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才想拿她当朋友? 没那么容易! “不!”耿沁忽地大喊。“我不要你当我的朋友!” 走到门边的上官浚脸色微变,转身看着她,一颗原本沉重的心更绝望了。 “连当朋友都不行,那你要我怎么办?”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她盯着他,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要你娶我!” 上官浚以为自己听错了,陡地傻在当场。 她—步步走向他,热泪盈眶,却故意佯装生气“在你打开我的心门之后,你才想拍拍屁服走人?在我不知道如何收拾你丢给我的爱时,你要放着我不管?不!不行,上官浚,你得负责到底,自从你在总舵后花园捡了那个没人要的小女孩后,你就别想撇清了!”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道关着爱情的防线被这句话击毁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根本无法动弹。 “当然知道,我在要求你当我的丈夫!”这一次流下的是象征着快乐幸福的眼泪。 如果他还在作梦,最好快点醒来,否则他会承受不住又—次的失望。上官浚喃喃地在心里自语着。 她贴近他,以从未有过的热切口吻对他说:“我爱你!阿浚,我要嫁给你!” 期盼了许久的答案忽然出现,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别别随便开玩笑。”他倒抽一口气,正色道。 “我是认真的。我爱你,我不要只当你的朋友,我要成为你的情人、妻子,你伤心时为你拭泪,你高兴时与你分享,我要成为你的另一半,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她激动地说着。 “你是认真的?真的要嫁给我?”他慢慢伸出手,捧起她的脸。 “是的,你呢?你要我吗?”她再一次追问,黑瞳中的浓情已不再漂缈不定。 “哦,是的!我要你!我当然要你!”狂喜的光芒在他眼中点燃,他一把搂紧她,因过度兴奋而轻颤。 “那就把我这个脾气不好、对爱情挑剔又没安全感的老女人娶回家吧!”她埋首在他安全的臂弯里,反手抱住他结实的腰杆。 “不准后悔!”他低头攫住她的唇,心灵的煎熬全都因为这戏剧性的变化而烟消云散。 她要嫁给他!她将会是他的妻子! 一想到此,他的吻就更狂烈、更炽热 久久,他才放开她,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改口? “为什么突然答应嫁给我?”他低头询问。 “因为昨晚看见你倒下,我忽然领悟不能忍受失去你”她举手抚着他的唇、他的脸,悸动地解释。“我那时才发现,我已依靠你活了二十多年,我根本不能没有你。” “小沁”得到回馈的爱情是如此甜美!上官浚快乐得想大声欢唱。 “很抱歉这么慢才告诉你很久很久以前,当一个小男孩递给我一条手帕,陪着我哭泣时,我的心早就是他的了。我还记得他说就算全世界没人要我了,他也会永远陪着我”她眼角闪着如水晶般的泪光。 他用热吻回应她的告白;也许这份心声迟了一点,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只要得到她的爱,再长久的等待都值得! 短短的两天,他从地狱飞入天堂,爱情的善变,凡人如何招架得了? 爱神的魔力,当真无人能敌! 也只有爱情,才能让这么一个伟岸男子癫狂至此。 自从上次初尝云雨,他得花上更多的定力才能面对她,那种对理智的强大考验几乎快耗去他所有的精力。每次与她在一起,他就想吻她、抱她 但此刻,他不用再强忍住对她的渴望,她将成为他的妻子,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爱她、拥有她。 耿沁早已沉溺在他狂野的情欲中,带着浓情的吻则引导她走向他炙热的烈火,就算被焚毁也了无遗憾。 这次的结合让他们感受了极致的感官之美,耿沁战栗地迎接他带给她的这份强烈欢愉,在他的细心与温柔下,她终于体会到他爱她的程度已超乎她的想象,那种仿佛被蜜包裹住的感觉,好温暖、好香甜 他们在事后满足地相拥而眠,阳光透过窗帘,照进这间洋溢着幸福的房间,激情的低吟与细语过后,一切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平稳的呼吸声轻柔地飘荡着。 九点整,在大门外守了一夜的擎东猛地从打盹中惊醒,他看看表,愕然地看了看悄然无声的大门一眼,开门走进房内。当他在卧室门口瞥见床上那对依偎熟睡的情侣,嘴角慢慢地住上拉成一道喜悦的弧线。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体贴地将门锁上,并拨了通电话到公司帮上官浚和耿沁请一天假,才回总舵报平安。 他有预感,纵横帮就快要办喜事了。 倪澈携着妻子叶炯心,以及耿冲夫妇、上官浩,还有擎西、擎南及新上任的擎北石刚,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机场大厅,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张望着;这些俊男美女气势慑人,引来许多打量的服光。 “嘿,耿沁会不会和阿浚一起来啊?”心急的叶炯心拉着老公倪澈的手问。 “打个赌,经过昨晚的事;我猜阿浚会自己来接机。”从擎西口中得知上官浚破天荒被女人摆了一道,耿冲更不看好他老姊和上官浚的恋情。 “你肯定?”单明非不以为然。 “唉!我老姊已经够难搞定了,再加上个厉害的阳安琪来争风吃醋,我看情况不太乐观。”耿冲摇头叹气。 “我真没想到阳安琪会来这招。阿澈,你是怎么搞的,竟找来这种女人搅局?”叶炯心责备地瞪了倪澈一眼。这根本就是陷害嘛! “阳安琪若不危险,找上她就没意思了。”倪澈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计划流产。 “就是啊!坏女人通常具有转捩的能耐,只是不知道会转向好的一面呢,还是坏的一面。”上官浩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你们两个就喜欢玩花样!”叶炯心横了他们一眼,早该清楚倪澈与上官浩一联手出击必定没好事。 “若到时反而拆散人家,可是造孽啊!”单明非忧心仲仲地叹口气。 “不管结局好坏,我倒认为对我哥来说都是种解脱。”老实说,他最看不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戏码,偏偏他老哥比谁都痴情,就这样守着一个女人,二十多年不吭声,这种愚蠢的行径早了断早好。 “怎么会好?我最讨厌男女主角没有在一起的悲剧了!”叶炯心抗议。 “这哪叫悲剧?下一个男女主角可能更好,这是上天保佑!”上官浩嗤笑一声,对女人压根没好感的他对爱情同样不屑。‘ “你阿阿澈,这个人该修理,你怎么不拿他开刀,也给他弄个女人来烦死他?”叶炯心气呼呼地转向老公嚷着。 “不急,先搞定哥哥,再来就轮到弟弟了。”倪澈笑嘻嘻地安抚老婆大人。 “别忘了咱们的整人功力旗鼓相当,阿澈,少给我来这一套!”上官浩讥讽地顶回去。 倪澈不再与他争辩,只是耸耸肩。机灵敏锐的上官浩的确不太好惹,想搞定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大伙儿在大厅谈了一会见,久久不见上官浚前来,于是又一起走出机场大厅,叶炯心还忍不住咕哝道:“这下子完了,不但女主角没来,连男主角也不见了!” “我看我们搭计程车回去就好了,这么多人,阿浚来怎么接?”耿冲知道倪澈是故意刁难上官浚才出此要求。 “就是啊,我们自己回去吧!”单明非忽然觉得兴味索然。 “真奇怪,我以为他一定会出现的。”倪澈沉吟地盯着远方。 他早就得知阳定邦和阳安琪在今天中午回台湾去了,整件事可说已经结束,不管上官浚有没有赢得耿沁的心,向来尊重体统的他绝不会忤逆他的命令,即便耿沁不陪他来,他也会一个人前来接机才对。 但是,很显然的,这次他爽约了 “也许,事情有了我们想像不到的发展。”上官浩并不在意。上官浚没出现在机场反而是件好事,省得成为焦点被问个不停。 “还会有什么发展?我看是事情又回到原点,丝毫没有改变!”耿冲的浓眉纠成一团。 “不!起码他们之间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倪澈意有所指地笑了。 大家心照不宣,上官浚和耿沁两人单独在离岛过了一个周末的事早已不是秘密,他们都明白倪澈的意思。 “他们之间一定起了微妙的变化,我们等着瞧吧!”倪澈仍然很有信心。 就在大家准备拦车回去时,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车道,停在他们身边,开车的司机纷纷下车向他们行个礼,大声道:“护剑临时有事,命我们前来接机,请总舵主、统领暨两位夫人,以及护印和众护卫们上车。” 倪澈和耿冲、上官浩互看一眼,都觉得诧异。 上官浚派车来接,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鱼贯上了车,车子竟不是开向各自的住处,而是朝市中心的五星级豪华酒店驶去。 当车子来到酒店大门,他们一行人又被请入二楼的贵宾厅内,偌大的空间只摆了两张圆桌,桌上更早已放好了碗筷和几盘饭前点心。 耿冲一见这排场,哑然失笑道:“阿浚要帮我们洗尘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还包下二楼的贵宾厅,他节俭的习性几时改了?” “是啊!他今天是哪条神经秀逗啦?”连上官浩也觉得不可思议。 倪澈率大家坐了下来,心中也疑窦丛生。阿浚想干什么?这么大手笔。 当每个人都百思莫解时,上官浚终于出现了。他穿着正式西装,面带微笑地走到桌旁,还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对着每个人点点头。 “欢迎回来。玩得还不错吧?” “阿浚,你摆这种排场想干什么?”耿冲好奇地问。 “帮你们洗尘啊!你们人在国外还要担心我的事,真难为你们了。”他话中有话,脸上闪过一抹戏谑。 倪澈飞快地瞥他一眼,狐疑地笑着:“一点都不难为,我们玩得很尽兴。” “我想也是。拿我的婚姻大事玩,一定很有趣吧?”他俯下身,正好左手搭着倪澈,右手搭着上官浩。 上官浩转头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堆满调侃。“你是怎么了?几时学会这种挖苦人的说话方式?该不会是被耿沁传染的吧?” 上官浚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笑着说:“我是被你传染的,老弟。” “既是洗尘,那可以开动了吧?我饿死了!”耿冲大声嚷着,要厨房上菜。 “好吧!上菜吧!”上官浚吩咐服务人员。 “等等,耿沁呢?”叶炯心提出疑问。 “别管她,我们吃吧!”他蹙了蹙眉,脸色微沉。 “你们究竟有没有”她再不问清楚,肯定会被好奇心压死。 “经过阳安琪的胡搞,你想小沁还会理我吗?”上官浚叹了一口气。 “倪澈,我就说吧!你可把事情搞砸了!”叶炯心不责备始作俑者心有不甘。 “如果她这么在意阳安琪的事,就表示她对你的感情也不浅,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机会”倪澈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我累了!”上官浚啜了一口酒,一句话堵得大伙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门在这时候倏地被打开,正被讨论着的耿沁忽然现身,她一袭及踝碎花洋装,风姿绰约地走向大家,美丽的五宫聚着淡淡的怒气,一开口就充满火葯味。 “你们都回来了!在这里享用美食,为什么没叫我一声?”她环顾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上官浚身上,瞪了一眼又移开。 “我以为阿浚有通知你。”耿冲纳闷着老姊的愠怒。敢情她和阿浚真的吵开了。 “他忙着伺候阳家大小姐,哪有空理我?”耿沁一甩长发,冷哼着。 上官浩和倪澈面面相觑,被她酸溜溜又直接的口气吓了一跳。 看来像在吃味,但又没什么感情,耿沁的言行着实让人迷惑不已。 “阿澈,你还真会替阿浚物色对象哪!阳安琪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没几下子就掳获了我们纵横帮护剑的心。”耿沁唇角微扬,继续嘲弄。 “你说够了吗?”上官浚出人意表地拍桌立起,脾气向来很好的他竟然发起威来了。 耿沁瞪大眼睛,盯着他满面怒容,脸色愀变。“怎么,我说说事实也不行吗?你和她卿卿我我地躲在饭店吃晚餐,不是看上她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你偏不信!”他转向她,眉头锁得好紧。 “我就不信!两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还说没什么?上官浚,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大家被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住了,没想到一个阳安琪真的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几时欺骗过你?”他面色铁青,唇抿成了一直线。 “哼!也许这些年你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骗得每个人都以为你是端正笃实的男人”她持续地指责,口气愈来愈差。 “你”上官浚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火气差点失控。 耿冲看不下去了,第一个起身拉开他们。 “好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仅情侣没当成,甚至毁了朋友的交情。” “就是啊!大姊,阿浚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单明非也插上一脚圆场。 “对嘛,事情没那么糟的,你真的误会阿浚了。其实整件事都是阿澈的错,他故意跑去日阳财团和姓阳的谈交易,说什么阳安琪和阳定邦若能得到你们俩的心,就要资助他们三十亿台币应急”叶炯心—急之下,将倪澈的计谋全盘托出。 “炯心,别说了!”倪澈猛然发现上官浚和耿沁眼里掠过了然,暗叫不妙。 “原来是阿澈出卖我们?”耿沁怒哼—声,表情没有舒缓,反而更加严厉。 “这怎能叫出卖呢?这只是个实验。”上官浩一拨前额遮盖到眼睛的头发,盯着耿沁,又看看上宫浚。 “实验?”上官浚寒着脸问。 “应该说是考验。”倪澈笑着走到他们面前,解释道:“—种爱情考验!” “哼!爱情考验?结果你考验出什么了?”耿沁愠怒地追问。 “考验出原来你也喜欢着阿浚” “喜欢他又怎样?他能随便和别的女人相好,我就算爱上他也不会承认!我甚至宁愿不要爱上他”耿沁倏地掩面啜泣起来,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哭傻了。 “别这样,耿沁”叶炯心急着安慰。 “老姊,你你这是干什么?”耿冲最怕女人的眼泪了。 “大姊,别哭了,事情没那么糟的。”单明非也手足无措。 倪澈和上官浩无力地摇摇头,不知剧情怎么会有点沦为“肥皂”了?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最后,还是上官浚的一句话止住了耿沁的哭声。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娶你了”他忽然狡猾地轻笑。 耿沁顿时停止哭泣,一抬眼,顽皮地扮个鬼脸,叫道:“啊,不能再哭了!不然阿浚不要我就糟了!” 每个人都被她的善变弄得一头雾水,只有倪澈和上官浩恍然被耍了一记。 “过来,小沁。”上官浚张开双臂。 耿沁冲进他的怀里,与他相拥大笑“啊,原来整人是这么有趣,难怪阿澈和阿浩会上瘾。” “这见鬼的是怎么回事?”耿冲没好气地双手叉腰,瞪着他们。 “欢迎光临我们的订婚宴,各位。”上官浚朗声宣布。 “订婚?”这下子连倪澈也大感意外。才说他们的爱情是“慢动作”怎么一眨眼马上就“超速”了? “为了不再被你们玩弄于股掌,我和小沁决定今晚就订婚,顺便帮你们洗尘。” “是啊,天晓得阿澈和阿浩又会找来什么女人騒扰阿浚,我不先将他订下来怎么可以?”耿沁笑着将头依着上官浚的肩膀。 “弄了半天,刚才你们只是在耍我们?”耿冲气得头顶频频冒烟。 “不这样怎能回报你们的陷害之仇?”上官浚冷冷瞥过倪澈和胳臂往外弯的弟弟。 “阿浚,你这招挺厉害的嘛!不过好歹是我促成了你们,你不谢谢媒人?”倪澈微微一笑,不但不心虚,还厚着脸皮讨起人情来了。 “谢你?”上官浚和耿沁互看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拿起桌上的酒,一起朝倪澈泼去! “啊!”倪澈没闪开,叶炯心也受波及,淋了满身香摈。 “谢啦!”上官浚和耿沁齐声大喊。 “造反啦?炯心,回敬他们!”倪澈一抹脸上的黄金泡沫,气笑地大喊。 “好!”叶炯心兴奋地应了一声,改以整个酒瓶报仇。 其他人有样学样,拿起香摈猛摇,朝每个人喷洒,刹那间,整个场面陷人疯狂的嬉闹状态,时光好似回到了以前。少年时代的他们正是这般“狂笑无禁忌,混战见真情”的一群,即便岁月不留人,但那份赤子之心依然深藏在他们体内,丝毫不减。 大家都笑得人仰马翻,没有—个人能幸免于酒的洗礼;他们都高兴地为上官浚与耿沁庆祝这难得的订婚典礼,即使全身湿透也无所谓。 有情人终成眷属,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令大伙高兴的了。 就在水光交错中,上官浚一把搂住耿沁,当着大家的面,热情地吻住准新娘。其他人鼓噪地朝他们身上倒酒,边叫嚣边开始计时,看能不能订破金氏世界纪录。而这对磨了近三十年才开始相恋的男女早已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其他的叫嚣呐喊声都褪去,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相互呼应着;他们用吻来向天起誓,生生世世,真爱不灭,永相随 第九章 上官浚和耿沁的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从那夜疯狂的订婚宴到今天,也不过—星期的时间,但在倪澈的督促下,日子马上敲定,纵横帮每个人都动员起来,打算好好办这场自己人嫁娶的盛大婚礼。www。qb5.com\ 一早,上官浚就到总舵待命,他一身白色西装,更衬托出他健硕的体格与儒雅的气质。不过即使他一向稳重如山,一旦面临这一生一次的终身大事,也不禁紧张得手心冒汗。 纵横帮的成员结婚一定得在总舵办喜事,帮规严订一夫一妻,并强调婚姻的神圣性,不赞成随意离婚,因此结婚尽量办得风光,而离婚则得接受元老团审问及七天七夜的闭门思过后才能签字。这也是耿沁的父亲等不及与妻子离婚便将耿冲的母亲带回家的原因。 上官浚知道耿沁对婚姻的恐惧,因此还没在祖先灵牌前立誓成为夫妻之前,他都无法真正安心。 婚礼预计十一点开始,他在十点半会先去耿沁的住处接她,现在才九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平常老觉得光阴飞逝,但此刻他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一分一秒走得仿如老牛拖车,令人难熬… 耿沁则很早就到礼服公司化妆,她坐在镜前,看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打上粉底,勾勒着她的眉眼红唇,心中并非没有忐忑。 就要嫁给上官浚,她心底其实仍有小小的抗拒,但那份抗拒不是针对上官浚,而是她自己。 与其说她对婚姻与爱情质疑,勿宁说她对自己没信心;她不知道,自己对上官浚的爱会不会也有消逝的一天? 爱情真能长长久久、永远不变吗? 她怕如果有一天自己不能爱了,那上官浚怎么办? 净想着这些恼人的问题,她没注意到已化完了妆,头发也已盘上,直到美容师要她看看合不合意,她才霍然惊醒。 镜里的她美丽非凡,长发盘起有如一朵花卷在脑后,头纱已先戴上,珍珠色泽的简单造形把她的瓜子脸衬得娇艳欲滴,明亮动人。 她是新娘!什么都别再想了! 她如此告诫自己,强迫自己把这些问题都丢开,今天,她要当个快快乐乐的女人,嫁入上官家。 头顶着婚纱,她提起等一下要穿的礼服,独自一人走出礼服公司。原本耿冲要送她来化妆,但她坚持自己开车来就行了,要他陪着三天前才发现“有喜”的老婆单明非。 反正她习惯一个人了,这场婚礼与她父亲无关,她要从自己的公寓嫁出去,打死都不愿回老家。 拎着大皮箱来到她的红色跑车旁,她那漂亮的头纱成了来往路人注目的焦点,大家知道她是准新娘,眼光中更饱含祝福。 她怡然自得地上了车,正准备启动车子,驾驶座旁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衣男子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她大吃一惊,扬声怒斥:“喂!你干什——” 话声末落,一根针便扎进了她的手臂,她骇异地瞪大眼睛,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阴森湛蓝的眼睛,不到三秒就失去了知觉。 陌生人将她移到旁边,径自将车子开往郊区。 十五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幢别墅的车库,黑衣男子将耿沁抱进屋里,来到客厅,将她丢在地毯上。 客厅的牛皮沙发上,阳安琪冷冷地笑着说:“干得好,杰克。” 杰克是她特地从美国请来的国际杀手,枪法奇准,从未失手。她高价聘他来可不是单单掳个女人这么简单,她早已构思好要怎么做了,这回她一定要为自己出口气! “第一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呢?”杰克面无表情地问。 “把她弄醒。” 杰克点点头,又拿出一支针管,把葯水打进耿沁的体内。 没多久,麻葯中和掉了,耿沁马上就清醒了。她一抬头就看见阳安琪那张虚有其表的脸孔,顿时惊得倒抽一口气,睁圆了眼,连忙坐起。 “是你!” “意外吧?这是你结婚之日我送给你的第一项惊喜。”阳安琪阴笑地站起来,走向她。 “你想干什么?”看见她再次出现,耿沁的眼皮就直跳。 “你想呢?换作你是我,你会有什么行动?”阳安琪冷哼一声,笑得不怀好意。 耿沁瞪着立在一旁,将她抓来的那个高大外籍男子,瞧他一脸酷样.分明是个职业级的行家。这种人认钱不认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知道此刻自己已身陷虎口,要逃出去可能得碰碰运气了。 “你别想阻碍我和上官浚的婚礼。”她也不甘示弱地抬高下巴。对付阳安琪这种女人得硬碰硬,千万不能胆怯。 “是吗?要不要试试看?”阳安琪见她毫无惧色,怒气渐生。 “我觉得你真是可悲,阳安琪。堂堂日阳财团的未来接班人,何苦使出这种下流手段来夺人所爱?”耿沁轻蔑地看着她,摇摇头。 火气乍然在阳安琪的全身窜烧,耿沁带着侮辱的话严重刺激了她,再加上她头上的那袭白纱,她的怒焰几乎烧进了骨髓。 “夺人所爱?我阳安琪要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你这婊子敢跟我抢男人,存心找死!”她用力扯掉耿沁的头纱,恨恨地丢在地上。 从小到大,她少有得不到的东西,连男人也成了她的玩物,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几时轮到她吃败仗了?偏偏上官浚没服光,只对这个姓耿的女人忠贞不二,逼得她不得不使出诡计来得到他。 谁知道上官浚竟是这么的倔强,不仅无视于她的威胁,甚至将她轰出新加坡… 可恶,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输不起的女人,只有更丑陋而已。”耿沁盘起的头发被弄乱了,她拨开垂下的头发,眼神变得森冷。 阳安琪脸更绿了,但她没有发狂地怒叫,她只是朝杰克招招手,“也许,我该割下她的耳朵送去给上官浚,这样比较符合我所拟定的血腥暴力剧情,你说是不是?杰克。”她低头看着耿沁,阴鸷地勾起一抹冷笑。 “你若想要就吩咐一声。”杰克手里顿时多了一把刀。 “不,还是先在她脸上划几刀好了,只要她变成丑八怪,我看上官浚就不会要她了。”阳安琪又改口了。 “行。”杰克拿着刀,举步走向耿沁。 耿沁戒备地盯着他,当他的刀朝她脸颊划下时,她抬些脚,踢掉了他手上的刀,瞬间拉开架势,准备打出一条活路。 杰克没料到她的身手这么好,颇为诧异,继而笑着对阳安琪说:“原来这个女人有两下子,这样更有趣了。” 阳安琪则呆了片刻,陡地大怒。“少啰唆,快废了她的脸!” 杰克听命行事,快速欺上,耿沁与他对打着,展现的拳法与腿功都是上官浚教她的,只是少有亮相的机会,连帮里的人都不太知道她的身手不弱。 杰克的攻势非常凌厉,他的格式是单纯的自由搏击,不像中国功夫有章法可循,但他力道够、变化快,几个硬狠的撞击都打得耿沁的手掌发麻,节节败退。 “你的力气太弱,不是我的对手。”杰克阴笑一声,一个回旋踢端中她的左肩,痛得她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他接着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将刀子架在她脸上,喷喷有声道:“可惜,你这张美丽的脸就要毁了…” 耿沁心惊地瞪着他,咬紧牙根,没有开口。 “等等,我想多享受一下她的恐惧…”阳安琪忽然阻止他。 杰克扬了扬眉,放开耿沁,对着阳安琪道:“你很毒哦.小女孩,标准的天使脸孔、魔鬼心肠。” 阳安琪最喜欢这种恭维,她朝杰克眨眨眼,然后踱到耿沁面前,得意地笑着。“怕了吧?怕了就求饶啊!” “谁要求你这个变态的女人?哼!”耿沁一甩头,懒得理她。 “你…你竟敢骂我?你只剩下半个小时可活了,还有时间逞口舌之利?”阳安琪怒极反笑。 “什么?”耿沁眉心纠结,楞住了。 “你以为上官浚会来救你吗?别作梦了!发现你不见了,他会怎么想?他说不定会以为你因为不想嫁他而逃婚了…”阳安琪夸张地大笑,无邪的脸上全是同情与奚落。 “你…”耿沁微怔,阿浚找不到她,也许真的会以为她不想结婚! “如何,有趣吧!你的心病正好让我彻底利用。上官浚知道你对婚姻有恐惧,他一定没想到你被我抓来了,恐怕还傻傻地在你们总舵等着新娘出现呢!”阳安琪嘻嘻贼笑。 “不会的!他明白我嫁给他的决心,他不会认为我逃走…”耿沁急了,一想到上官浚误会她又不告而别,不知会有多伤心… “放心,他的焦虑不会太久的,因为我会杀了你,毁你的容,再剥光你的衣服.在准十一点婚礼开始时,将残破的你送还给上官浚…到时,他就只能娶个鬼新娘,抱着你的尸体痛哭流涕…”阳安琪愈说愈开心,笑得花枝乱颤。 “你这个卑劣的臭女人,竟敢在纵横帮的地盘撒野!只要你动一根寒毛,我保证你不能活着离开新加坡!”耿沁生气地大喊。 “纵横帮又有多了不起?我偏能来去自如,甚至我还会在上官浚痛苦时来安慰他,让他敞开心胸接纳我,到时坐上你们纵横帮‘护剑夫人’宝座的,仍旧会是我阳安琪!”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耿沁忽然感到毛骨悚然,世上竟有阳安琪这种女人,她的歹毒真是无人能及。 “铲除异己正是我的拿手绝活,你想和我争,等下辈子吧!”阳安琪用脚踢了踢她的肩膀痛处?恶意充斥在她天使般的脸蛋上。 耿沁倒抽一口气,痛呼一声。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下手了,杰克。”阳安琪看看时钟,下了命令。 耿沁瞪大了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落下。 这一瞬间,她隐约听见婚礼的钟声变成了丧钟… 上官浚喘着气站在耿沁的大门前发呆,脸色铁青,脑中一片混乱。 十分钟前,叶炯心急忙通知他,早该从礼服公司化妆回来的耿沁迟迟不见人影。 他闻讯马上赶到,然而公寓中徒留耿沁的气息,她的人却不知去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逃了? 他无法不这么怀疑,毕竟她的心情他比谁都清楚,结婚对她来说是个最大的心理障碍,她很有可能因受不了压力而临阵脱逃… 不!他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如果她爱他,她绝不可能在这重要的一刻放他鸽子! 上官浚连忙否决了内心的疑虑,他和耿沁彼此相爱,他该信任她对爱情的认真程度,那两ye激情热烈的拥抱不是作态,他能感受得到她想要为他破解内心惧婚的努力。 因此,她的失踪肯定不单纯! 一这么想,紊乱的心就稳定多了;他将状况告知了倪澈,并要擎东展开地毯式搜寻。 “擎东,查查机场电脑有没有她出境的资料;还有,叫弟兄们搜遍整个新加坡,务必在十一点前找到她!”他按捺住煎迫的心,沉声下令。 擎东领命,开始调度人马,上官浚则开车到礼服公司询问耿沁离开的时间。 经过美容师的解说,他得知耿沁在九点半离开礼服公司,九点三十五分,还有人表示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顶着头纱坐进一辆红色跑车。 上官浚站在红色跑车停过的地方,在地上发现一朵点缀在耿沁头纱上的珠花,他弯身捡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忧心如焚。 你在哪里? 小沁,你究竟在哪里? 他痛苦地闭起眼,低头用拳头抵着前额,在心中呐喊。 不久,他的手机响了,上官浩冷静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机场的出境名单没有耿沁的名字;但是,在昨晚的入境名单上,我竟然看见了阳安琪的名字。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阳安琪?”上官浚瞪大眼睛,想起阳安琪被他轰走时怨恨的眼神,心陡地一跳。 “她昨晚七点抵达新加坡,随行的不是她哥哥,而是一个美国人。我好奇地多查了一下这个美国人的来历,结果发现他竟是个职业杀手。” “杀手?”上官浚的心冷了半截。 “是的。我想,耿沁若落进他们手里就危险了。”上官浩不太放心地说。 “阿浩,查一下阳家在新加坡有没有私人落脚处,我确信阳安琪一定还没离开。”上官浚急道。 结束通话,他和擎东取得联系,得到消息说在九点五十分时,有人在西郊的高级别墅区看见一辆红色跑车,车型和耿沁那辆正好相同。 “叫大家朝那里围堵,封锁附近干道。我马上过去。”上官浚上车飘向擎东指明的地点,浓眉拧成一直线。 他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如果这件事是阳安琪搞的鬼,他绝对不会饶她! 现在时间是十点四十分,从他得知耿沁不见,短短二十分钟内纵横帮就发挥了极大的效率,将目标缩小在这处靠海的高级别墅区。 但是,这片占地不小的住宅里,会有他心爱的耿沁吗? 阳安琪抓走她,会不会对她下毒手? 凭耿沁的力量,会是那个职业杀手的对手吗? 愈积愈多的忧心几乎压垮他的心脏,他在一个弯道与擎东会合,等待着进一步的讯息。 三分钟后,上官浩传来新消息,别墅区中有一幢房子正是登记在阳安琪外婆名下,上官浚至此更加肯定阳安琪涉案。他召集所有人将那幢别墅团团围住,然后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救人。 擎东拦住他,对他的贸然行动有意见。 “护剑,里头有个用枪的高于,你没带枪,就这么进去太危险了。” “放心,我自信对付得了枪!”上官浚坚决地说。 “不行,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擎东拉住他。“还是我去。” “不,你留在这里,等我的讯号…”上官浚才刚说完,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娇脆的狂笑声。 那是阳安琪的声音!他心—凛,再无迟疑,一个飞跃翻过围墙,奔向房子的西侧。 从窗外向里看,他看见耿沁抱着肩倒在地上,阳安琪站着大笑,另一个金发男人则拿着刀正要朝耿沁的脸上划下—— 一阵冰冷窜上他的脑门,他差点被吓得肝胆俱裂。 “住手!”他勃然大怒地出声阻止,撞破玻璃窗,敏捷地跳进客厅。 阳安琪被他突然的现身吓了一大跳,笑声卡在喉咙,整个人都呆住了。 上官浚!他怎么找来的?他这时应该在婚礼会场急得跳脚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破坏了她完美的计划? “阿浚…”耿沁大喜过望,正想爬起,但随即被杰克掐住脖子,往后一带。 “别动!否则我会拧断她的颈子。”杰克喝道。 上官浚瞪着他,又看看阳安琪,凛冽的声音足以令人发颤。 “这里方圆一公里内就聚集了上千位纵横帮的人,你们若轻举妄动,必死无疑。”他冷冷警告。 “我们就算死了,也会要耿沁陪葬。”阳安琪豁出去了,她厉声恫喝,相信手中的筹码绝对能保她平安。 “阳安琪,你有本事,我第一次被人惹毛了!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吗?”他森森然地盯着她,不笑不动。 “处置我?先摆平我请来的杀手再说吧!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再想办法嫁给你,现在被你发现我的计划。只好连你一起杀掉了。”阳安琪大叹可惜,上官浚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男人,她实在不舍得就这么杀掉他。 “你就是欠教训,才会养成这种骄蛮自大的性格,我想日阳交到你手里一样会提前倒闭。”上官浚冷讥道。 “你说什么?”阳安琪气得大吼。 “你嚣张太久了,让我来治治你吧!”上官浚说着身形一晃,明明要欺向阳安琪,却在中途转向耿沁和杰克。 杰克大骇,刀子脱手射向他,接着推倒耿沁,拔出手枪,对准他的眉心射出子弹。 “小心!”耿沁失声惊呼。 但上官浚的功夫何其了得,大家只见他伸手接住刀子,眨眼间反射回去,并且从容地偏头闪过那颗近距离发射的子弹,然后一个掣肘手击倒杰克,一把拉起耿沁,将她紧抱在怀中。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碍,直把阳安琪和杰克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杰克,手掌的枪被折回的刀打落已够让他骇异了,更何况亲眼看见上官浚躲开子弹,他简直被他的神乎其神惊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所谓的…中国功夫? 屋外的擎东一听见枪声,再也忍不下,不等上官浚的讯号,下令全员涌入别墅,一时之间,三、四十个黑衣壮汉将别墅挤成黑压压一片,杰克只觉得眼睛一花,几十只枪口已对准了他。 这等气势慑人的阵仗阳安琪还是首次见到,饶是她再大胆,也不禁吓白了一张小脸,嘴角也不停抽搐。她这时才彻底醒悟,自己的任性妄为捅出了什么大楼子。 “小沁,没事吧?”上官浚心疼地拂开耿沁凌乱的头发,捧住她的脸。 “我没事。你呢?”她被刚才惊险万分的情景吓白了脸,子弹以几公分的距离从他脸上擦过,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轻搂住她,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发鬓。 倪澈和耿冲在这时也赶来了,一进到屋内,挥手支开弟兄们,才转向阳安琪。 “阳小姐,你当真为了那三十亿纾困资金这么卖力啊?”倪澈盯着两眼发直的她讥讽。 “我…”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你太小觎我们纵横帮了吧?凭一个杀手就想对付我们?真是可笑!”耿冲怒气恣扬地厉喝。 “难得你为了日阳彻底牺牲,我应该要好好回报你才对。”倪澈凑近她,冷冷一笑。“就这么办吧,我就好心一点,买下整个日阳财团吧!” “不!你不能!”阳安琪惊叫。 “等着看吧!你将会知道我们纵横帮没有什么不能!”倪澈不是在开玩笑,日阳财团的人竟敢在纵横帮大喜的日子来新加坡作乱,他若不给点颜色瞧瞧,搞不好日阳还不清楚他们惹火了什么角色呢! “把阳小姐带走,让这件事上报,我倒要看看日阳财团如何摆平这件丑闻。”耿冲命令道。 阳安琪软软地坐倒在地,完全不知所措。 日阳的前途和她的未来,全都毁在她手里了。 就在大家放松了心情时,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的杰克倏地从后腰拿出一把备用手枪,朝上官浚射了一枪。 耿沁瞪大眼睛,想也不想便用身体去替上官浚挡这一枪,然而上官浚的动作更快,他倏地抱着耿沁倒下,又一次避开子弹,接着一记侧踢,伸手耍个擒拿,“咔”的一声,硬生生将杰克的双手扭得脱臼。’ “啊…”杰克杀猪般地惨叫,仆倒在地。 同一时间,倪澈的枪已抵住他的头,耿冲的刀则架在他脖子上。 “还敢胡来?混帐东西!”耿冲气得破口大骂。 “带出去!”倪澈低斥。 擎东急忙将他带走,经过弟兄们围住的人墙时,杰克还吃了好几记重拳,人未到大门就已鼻青脸肿了。 倪澈和耿冲担忧地问上官浚:“有没有受伤?” 上官浚摇摇头,一把抱起耿沁,微颤的手说明了他的惊惶。 小沁竟然用身子替他挡子弹…这呆子!她难道不知道他宁愿自己挨枪,也不愿她有丝毫损伤吗? “阿浚?”耿沁诧异地抬头看他。 “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不准再做刚才那种傻事…”他惊魂未定地将头靠在她颈问。 “那不是傻事。只要能保护你,受点伤又算什么?”她依在他胸口,明白他在担心她,但她的心情也和他一样啊。 “你…”他动容地抱着她,明白地感受到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 “记住,为了我,你要长命百岁。”她孩子气地要求。 “只要你爱我,我就不想死了。”他一语双关。 她红了眼,想笑却笑不出来。还需要怀疑未来的婚姻生活吗?只要上官浚爱她,他们一定能源源不绝地酝酿出爱情来。 上宫浚俯头亲吻她的眼睛。 “好了,要亲热以后还有机会,婚礼延了快半小时,元老团和众宾客可能已等得不耐烦了,快走吧!”耿冲催促着。 “小沁的肩受了伤,我看婚期延后吧!”上官浚皱了皱眉头。 “什么?”耿冲浓眉一耸,在他忙个半死之后,新郎倌却要更改婚期? “不!”耿沁急急道:“不要改期,就是今天,今天我一定要成为你的新娘!” “小沁…”看她急切的模样,他楞了楞。 “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朝他甜甜一笑。 上官浚直勾勾地看看她,也慢慢浮起微笑。 “我们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因为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新娘了。”. 两人露出会心一笑,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别墅,回到总舵,终于在大家的见证下完成婚礼。 拖磨了近三十年,这对青梅竹马总算脱离浮沉的情海,搭上爱之船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章 上官浚和耿沁结了婚,纵横帮的每个人都了了一桩心事,总觉得这样的收场才叫真正的幸福。\www、qb5.com\ 本来嘛!这么登对的两人不结婚,那爱神可就要被纵横帮诅咒个半死了。 婚礼后的闹场照例整得上官浚七荤八素的,之后大家放他一马,各自散去,以为事情就此完结,却没想到在新婚之夜还发生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小插曲。 当上官浚被灌得半醉回到历代首领们的新房时,竟然没看见耿沁在房里等他。 他这一惊吓得酒也醒了,匆匆冲出这饶富中国情趣的雅房,四处找寻着耿沁的芳踪,最后,他心领神会地来到后花园,沿着一条石径走向一方假山造景,果然看见耿沁独自一人坐在大石上。 她已卸了妆,一身轻柔白衣,清丽得有如月下仙子。 他慢慢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拢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身边。 耿沁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不再哭泣了。” “我知道。”他抚摩着她长长的发丝,喜欢黑发滑过手指那种心驰的感觉。 “当你承诺你会永远陪着我时,我的心就已经开始放晴了。”她把心中长久以来的悸动说出来。 “而当我发现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哭泣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他轻柔地说。 “很抱歉绕了一大圈我才明白这一点。”她举起双臂抱住他。 “没关系,你终究成为我的妻子了,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搂住她的腰,胸口贴着她丰满的**,内心一阵阵荡漾。 “我爱你,阿浚。谢谢你当年找到了我。”她仰起脸看他。 “不用谢我,找到你的同时,我也找到了我的爱。”他看她一眼,热切地吻住她。(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尾声:度良宵 她在他的吻中融化,双手缠绕着他,紧紧拥着他。/www.qВ5、com/他抱起她踏过月色,走进他们的新房,将蛙鸣与虫唧都关在房门外,只准花香伴着他们共眠,度过良宵。 一个月后,倪澈正式并吞日阳财团,说是送给上官浚夫妇的结婚贺礼,同时纵横集团也正式打进台湾的电子市场,展开了他们北进的第一步计划。 耿沁后来想想,倪澈根本一开始就在打日阳财团的主意,弄个阳家兄妹来搞得他们鸡飞狗跳,只不过是“顺便”凑合她和上官浚而已。因此她特地警告唯一的单身汉上官浩,要他小心别被倪澈利用了,被捡现成的便宜。 基于这个前车之鉴,听说上官浩在几天前便脚底抹油离开了新加坡,瞒着倪澈逃得远远的,好图个耳根清净。 只是,神通广大的倪澈会这么轻易放过上官浩吗? 这就很难说啰!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两个势均力敌的死党一旦杠起来,场面—定会非常非常精彩… (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