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主猎艳》 第一章 台湾时间晚间七点。 “总经理,楼下来了位客人说是你的妹妹,你要下楼见她吗?”斯氏钻石精品名店的门市专员进办公室禀报。 妹妹?韦翔杰正低头看文件,听到通报后,缓缓抬起他冷漠的俊脸,讳莫如深的双眼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怎么他才刚从位在伦敦bondstreet的总公司回台湾,下飞机还不到两个钟头,就有“妹妹”找他,他的“妹妹”可是满天下,还真不知来的是哪一个? “长什么样子?”“瘦瘦的很可爱,还带着一位朋友,说要你亲自帮她选钻饰。”门市专员形容得很笼统。 “哦”韦翔杰略微思索,倒是有兴致下楼去瞧瞧。“我待会儿下去。” “是。”门市专员下楼去。 韦翔杰合起文件夹,不疾不徐地离开座位走出办公室,踏过铺着长毛地毯的走廊,经过金钻级贵宾厅,里头传出贵妇们见到美钻的赞叹声,他司空见惯,脚步没有因此停留。斯氏钻石直营门市全球有一百二十家,贵宾厅以顾客的消费能力区分为“金钻”、“银钻”、“水钻”三个等级。水钻级是十万至一百万元的消费群,百万以上的是银钻,近千万的钻石买家则是金钻级,能进得了金钻贵宾室的人非富即贵。他走下镂花弧形梯,居高临下地俯视高雅华丽的钻石精品门市,发现那位找他的妹妹原来是他正牌的胞妹韦铃铃,她仍和去年夏天一样蓄着齐耳的俏丽鬈发,笑脸天真,正坐在沙发上喝果汁。铃铃身边有个看来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从他的方向看不见那女孩的长相,只见她乌黑的长发垂肩,粉色夏装外的手臂洁白如雪,匀净的小腿姿态优雅的并拢,双足上是一双样式新颖的凉鞋,露出可爱的脚趾。“哥!”韦铃铃看到他,朝他挥手。韦翔杰唇边逸出一丝微笑,这号笑脸可是只对家人,平常人是没有机会目睹的。蓝雪凝顺着韦铃铃的视线回首,仰头朝楼梯上看去,水晶吊灯的光芒下她怀疑自己看见的不是真实的人,而是过分完美的俊逸幻影。那位韦大哥竟有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他没有刻意束在脑后,而是态意披在肩上,他深刻的五官显得冷峻,但唇上的笑却使他的俊脸变得好生动,那银灰色的长发却为他平添几许浪漫,帅气得教人屏息,无法转移目光;比起明星他是有过之无不及。他走下来了,就站定在她们身前,蓝雪凝仰头看他,发觉他比一般人更高大,银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更突显他尊贵的气势,她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韦翔杰问铃铃。“我消息灵通啊!”铃铃放下果汁,站起来,亲昵地挽着大哥的手臂,笑着说:“骗你的啦,是我打电话来问,才知道你回来了。”“找我做什么?”韦翔杰酷笑。“当然是买钻石喽!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最要好的大学同学蓝雪凝,她毕业后就在外商公司上班,存了一笔钱,想买钻戒送给她妈妈当作七十大寿的礼物,我拍胸脯保证,可以让她买到最好、价钱又实在的钻戒,因为我哥不只是斯氏钻石的总经理,还是大股东呢!可以杀价。”韦铃铃放开他的手臂,把位子上的雪凝拉了起来。雪凝的目光正式和他的对上了,心怦然跳着,通常她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她甚至有个外号叫“蓝大胆”可是这么近的看着一个大帅哥,硬是教她心悸不已。尤其是他那双慵懒又深幽的眼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恍若她一闪神就会被那神秘的黑潮吞没。韦翔杰瞥着眼前这秀色可餐的女孩,她那双盈着秋水的眼睛正透露着少女般的羞涩,丰盈的唇微启着,鼻尖微翘,模样惹人喜爱,若不是铃铃的同学,他倒觉得她是只挺合他胃口的猎物。 “你预备买什么价位、什么款式的钻饰?”韦翔杰淡声问她。 “一万元有找的钻戒,款式要看起来适合老人家的。”雪凝双手下由自主地抓着斜背在胸前的皮包,他的目光看得她无端心慌。 韦翔杰微微牵动唇线,有点困惑的盯着这位要求“一万元有找”的美丽女子,她一定对斯氏钻石精品店认知不深,能进得了斯氏全球一百二十家直营店的钻石饰品都是经过gia监定d到f等级的极白钻石,以十倍放大透视钻石,内外皆纯净,无论是火光、净度都完美无瑕,而且任何一件钻饰都是出自名师设计,独一无二的作品,全球找不到第二件。只要是一克拉以上的价格从三十万元起跳,就算是碎钻打造的饰品价格也得从十万元起跳,他去哪里找来一万元的钻戒给她?铃铃从小养尊处优,可说是把玩钻石长大,还真有点“呷米不知米价”难不成把钻石看成是普通的石头,竟然出这难题给他。“你什么时候要?”他真不想问。“后天。”雪凝觉得他的眼瞳忽然变得好深,不知是为何?后天?若要他直接从产地比利时找一颗最烂的专程运送过来也来不及,别说不符成本,根本是稳赔不赚的,他真想直接请她到一般的珠宝行消费。“你”韦翔杰差点要脱口而出。 “哥,你怎么不快点请人家去贵宾室呢?”铃铃像孩子似的摇着他的手臂,摇得他头发都晃动了。韦翔杰握住妹子的手,冷静地拂开长发,目光十分漠然,面对这两个不懂“行情”的外行人,倒是该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钻石精品,等看到钻饰上的标价,不用他多费唇舌,就会自动打退堂鼓了。“上楼吧!”他说,迳自走在前头,两个女生跟在他身后。 “你哥的头发是染的?”雪凝小声地问铃铃。“他从不染发,是隔代遗传的少年白,而且是银白色的哦,很炫吧!挺像是外国人才有的发色。”铃铃说。“嗯嗯”雪凝同意地点头。韦翔杰听到这番对他的讨论,并不以为意,尤其是发问的那个叫雪凝的女孩,声音柔柔软软的,听来颇顺耳。他没有回头,直上二楼走进一间空着的水钻级贵宾室,等她们也入内坐定在圆弧造型的展示桌前,他戴上白手套,将一只宽大的黑绒托盘放到桌上,在保险柜前按了一组密码,开门,取出成排的一克拉钻戒放置在黑绒托盘上。 “哇”两个女孩发出惊叹。雪凝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多造型独特、耀眼夺目的华丽钻戒摆在她面前;有的线条简约,以四支纤细的银色支柱烘托着夺目的单颗钻石,指围以三色金铸成,有的以精美的小方钻组成,造型如花朵。她看上了一只很别致的钻戒,中间有颗白钻,和指围的连接处则有三条以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连结成的流苏,光是特殊的光芒就看得人眼睛跟着发亮;可是凑近一看,价格标签上怎么有这么多个零?一二三四五她悄悄扳手指数着,心底哗然,随便一个都是六位数以上的价位!她手冒冷汗,对映在脑里出现的是她的存款簿,里头没那么多个“零”就算她领了三个月薪水且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啊!她记得刚刚有说她只要一万元有找的,这位韦大哥为何要拿出这么贵的来?她困惑地望向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色深得令人震慑!雪凝黯然神伤,弄不懂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开的是黑店?她听铃铃说他在国外的时间居多,这代表他们兄妹聚少离多,说不定她并不了解她大哥的为人。她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心也浮动起来,其实她会想大手笔的花二分之一薪水买个有价值的钻戒送老妈妈过大寿,全是为了感念老母亲在四十七岁高龄那年还做人成功生下她;不过老妈妈一定不在意她有没有买贵的东西送她,重要的是心意啊!何况她在家里排行老么,上有十一个哥哥,个个都成家立业,年年都送老妈妈好东西,老妈妈什么也不缺。 雪凝拚命安慰自己,下意识地看向铃铃,想暗示说她不买了,但铃铃根本没在看她,正忙着和哥哥说话,害得她开始坐立不安。“哥,你有这么美的钻戒怎么不送我?只给我几颗大得像弹珠的钻石,太不够意思了!”铃铃托着下巴看着大哥,语气有些抱怨。韦翔杰真不知是要训她一顿,还是笑笑算了。她口中那些大得像弹珠的钻石,可是价值连城的极晶。他们的父母早逝,虽留下大笔遗产给他们,但他长年旅居国外无法留在台湾陪她,才会给她美钻做为补偿;看来她对钻石不仅没概念,还有点蔑视了!他该找时间教教她,人间最有价值的矿石和弹珠有何下同之处。“我看这些造型比较适合年纪轻的人,都不适合七十岁的老人家,你说对不对,雪凝?”铃铃扬着眉说,终于侧头去看雪凝一眼。雪凝赶紧使使眼色,表示她要落跑了。 铃铃歪着头有看没有懂。雪凝把手伸到桌底下,食指尖连接着拇指,比画了一个“圈圈”代表钱钱不够。铃铃点了点头,表示她了了,扬声对她大哥说:旭些钻戒都太小了,拿大一点的来嘛!”啥米!雪凝感觉血压急速升高,随时有爆血管的危险。她在桌底下狂挥手,猛比画“圈圈。”铃铃看懂了,够朋友地提醒大哥说:“拿最大的哦!”噢雪凝快厥倒了,眼看着韦大哥已拿出另一组较大的钻戒,她惊愕且远远地看着价码,上头的“零”更是多得教人眼花撩乱。“哇!这个伯母肯定会喜欢的,雪凝,人生七十古来稀啊!何况伯母当年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你一定要买这个送她。”铃铃说着,取了一颗大钻戒送到雪凝面前。雪凝此时完全看不见钻戒的美,视线全聚焦在价码牌上,差点成了斗鸡眼,仔细数数竟然才九千元,怎么这么便宜?完全符合她的预算,而且样式真的比较适合老人家。谢天谢地,这下她也不用太担心了,这么便宜不买白不买。 都怪她多心,还怀疑人家是开黑店的。她松了口气,暗自拭拭手心的汗水,清了清紧绷的喉咙,大声地说:“请帮我打包起来,要用红色的盒子,喜气的缎带。”韦翔杰本是静观其变的看着雪凝千变万化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这位“一万元有找”小姐竟脸不红气不喘地要他打包这颗三克拉的钻戒?真教人跌破眼镜。“慢着慢着,还没打折呢!”铃铃笑嘻嘻的提醒大哥,回头还对雪凝说:“别急着付钱嘛!”雪凝笑了笑,瞧韦大哥端出电子计算机,在她面前按了900000乘以0。9。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又眼花了,怎么他多按了两个零?“打完折是八十一万。”韦翔杰平淡无奇地说。啥米打完折不是八千一吗?雪凝抓过那只钻戒,仔细把价格标签上下左右看个清楚,真真是九十万,不是九千!呃!难道方才是铃铃手指不小心遮住了两个零,让她也不小心地看错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她要出糗了!铃铃瞧雪凝脸色唰地变墨绿,她也跟着嘟嘴,揪着眉,十分怀疑这东西要这么多钱吗?“嗯会不会太贵了点啊?哥。”韦翔杰当然没有错过雪凝那张清秀小脸上精采绝伦的表情,敢情她说要买全是误会一场。他不得不出声告诫这两个不识货的小姐了。“铃儿,白钻的等级从d到z,通常以caratweight(克拉数) cut(切割)color(颜色) clarity(净度)来分别优劣,斯氏钻石是这个地球上唯一只卖d级钻石的名店,陈列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精品钻石,不是一般珠宝店j级货,更不是路边摊的赝品;九折已是本公司金钻级客户才有的贵宾折扣。”韦翔杰语气很轻,表情很淡,内容足以扫光她们的乡愿。 “什么d啊j的,我听不懂啦,我以为通常标价都是唬人的啊,成本都嘛很低,像衣服啊,正品期间九折也能卖,换季一折大家抢。”铃铃怔愕地说。“你拿钻石和衣服比?那些大量生产的东西用过只有折旧的分,完全没有保值的功能,你要知道在这店里任何一颗琢磨过的钻石都是独一无二的,何况是洁净无染的白钻,价格都在十万元以上,你不知道物以稀为贵吗?”韦翔杰乘机上了堂课。“那那你给我的那些弹珠我是说像弹珠的钻石也是很优的吗?”铃铃还有些不确定。“当然,那都是十克拉以上的完美裸钻,金额加起来可以买下整条街的房子了。”韦翔杰板着脸。 “啊”铃铃张大嘴巴叫,这么简而易懂的“换算法”她想不懂也很难。她僵硬地回过头去瞧雪凝,真不知该如何对她交代才好,原来这里根本没有她买得起的钻戒。雪凝黯然地放下手中的钻戒,她可是听了整个人血液逆流,分析得出他有好几句是针对她而说的,意思是说她不识货,只有一万元根本买不起他的任何一件钻饰,只配去买次等货色或是买个地摊货充数!这是何等天大的羞辱?她虽不是什么有钱人,也只付得起一万元,但那是她月薪的二分之一,对她而言已是大手笔了,更何况她凭自己的能力挣钱购物没有什么不对!她抬眼瞥他,他缓缓地也把视线栘向她,她发现他竟可以这样直截了当地削人还面不改色,而她该怎么办,她竟还大刺刺地要人家包起来,这下该如何是好? “雪凝,真对不起,我看你还是别买了,都怪我不知道这里的钻戒原来这么贵。”铃铃深深感到很抱歉。雪凝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该顺着铃铃的话接下去说“是啊,太贵了,我们走吧”然后走人,可她体内却有股力量阻止她就这么走掉,士可杀不可辱啊!“有没有分期付款?”她恨恨地问。 “分期付款?小姐你当这里是购物频道节目,不只分期零利率,还有七天监赏期,还包退包换吗?”韦翔杰爱笑不笑地说。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问问,他竟变本加厉地挖苦人?雪凝从未有过被激怒的经验,此刻她是真实的感受到一股风暴般的火气正团团包围住她,她真的气不过,反正出一次糗也是糗,两次糗也是糗,她就是不服他。“你这家店既是如此要命的尊贵,怎么会这么落伍?你贵为总经理,这么时尚的购物方式你都不了,怎么和时代接轨?”话一说完她见他脸色变得清冷,心底有些得意,他一定也有被挖苦的感觉了吧!这样的效果令她感觉自己没有糗得那么厉害。可她也有些怕怕的,毕竟她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反削他成功后,现在她最该做的事就是起身,快闪。“就让你分期付款,你想分几期?”他更快地脱口而出。 糟糕!这下她惨了。“你说几期?”她呼吸乱了。 “三期。”要了她的命哦!一期要二十七万,就算她标三个会都不够。 “八期。”她茫然地讨价还价。 “五期。”他皱眉。 “十期好了。”她再杀。 韦翔杰眼色冶鸷,这女孩给他良好的第一眼印象,和此刻的冥顽不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看似娇嫩其实浑身长刺!他真是懒得再和她继续周旋下去。“成交,这是本店开张五十年来,第一次给予客户的超级礼遇。”噢雪凝真想杀了自己!没事要什么嘴皮子,十期一次也得缴八万一千啊,就算把她的老本领光付了头期,接下来她要上哪去找那么多钱?她的薪水一个月不过才两万。“谢谢你的超级礼遇。”她下巴高昂地说,心已在淌血。 “请在这里等一下。”韦翔杰冷冷地说,把所有钻戒锁进保险柜后,拿了对讲机让门市员工上楼来包装,他迳自离开水钻贵宾室。铃铃眼见好友和大哥差点要擦出“火花”心底很过意不去,小心翼翼地问:“雪凝,你当真要买啊?” “当然,你哥真是个好人。”雪凝已有点神智不清,搞不清自己在说啥了;她其实是恨不得咬他一口。“可是你能付那些钱吗?”铃铃替她担心。“哈哈当然,把我老妈妈卖了,就有钱了。”雪凝说着风凉话。“雪凝,我是正经地问你啦!”铃铃拉她的手,用力地握着。雪凝暗叹,挤出笑脸拍拍好友的手。“好女做事好女当,你别担心,我有钱。”这绝对是胡说的。“小姐,您的钻戒包装好了。”门市人员双手奉上包装典雅精美的钻戒盒子。雪凝接了过来,看着它发怔,八十一万可以买辆不错的房车载老妈妈四处去游山玩水了,偏偏就是有人那么不会盘算,竟拿八十一万买个没有用的奢侈品。哎!谁是宇宙无敌第一笨?答案就是她了。 桌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门市人员接听后,对她说:“小姐,总经理请你移驾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雪凝讷讷地点头,想必是要她签分期付款的合约吧!“我要和你一起去吗?”铃铃问她。“你在这儿等我,帮我拿着这个宝物。”雪凝把钻戒盒放到铃铃手上,事实上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当个卒仔悄悄地溜掉,但她的自尊不许她这么做。门市人员领着她走出贵宾室,走过长廊进了办公室,那位伟岸不凡的总经理大人就坐在宝座上等她。“请坐。”他指着他办公桌前的位子。她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是我临时拟的一式两份文件,你看过后签名,我和你各执一份。”雪凝艰涩地低下头,走马看花地看了那份文件,里头大略是以电脑打字陈述:八十一万的钻石以十次摊还,为期十个月,若中途不付钱,他有权追回钻戒,若有损毁,她必须负赔偿责任这契约对她而言和卖身契差不多了,从今以后恐怕她要日操眠操,多接两、三份副业,才有可能挤出钱来付给她的新债主。她脸色苍白地在两张文件草草签下名字,自己留了一张,心疼地取出皮包里薄薄的十张千元大钞放到桌上。 “我先给你一万,待会儿我去提款机把七万一并领来。”她说完,立起身离去。 韦翔杰嘲弄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背影,刚才浑身长刺的样子不知跑哪儿去了,这女孩真是有趣,她的表情老早说明了她只是意气用事,根本付不出这笔钱,而他等着看好戏,瞧她怎么付。 在公私分明之下他已先替她垫上这笔钱给公司,毕竟公司从未和客户订下过这样的契约,所以这纸契约算是私人契约,和公司并无关联。虽然八十一万对他是九牛一毛,他也没必要这么做,怪只怪铃铃带来这个麻烦朋友,让他也跟着麻烦。 最好她还得起,否则他会用其他方式向她追讨。 因为她可不是他的朋友。 第二章 雪凝挟着三份报纸,带着大钻戒回到北投家里已是晚上十点。 号称三级古迹的日式大宅里静悄悄的,老妈妈已睡了,她坐在木板上脱了鞋,推开木门进了宽敞的客厅,打开电灯,一室的明亮中可见四处摆设着老爸爸留下来的骨董字画。老妈妈总说那些骨董有多值钱,将来要留给她当嫁妆,从前她没听进耳里,现在倒想随便拿一个去变卖,看看是不是足以抵这枚钻戒。但这只是想想而已,她不能这么败坏门风,她打从大学毕业起就立志不靠家里资助,决定自食其力了,此刻也没改变这心念。 其实蓝家算是挺富裕的,老爸爸生前是将军,留下这座大宅和数不清的骨董字画给老妈妈,而且她十一个哥哥全是律师、会计师、老师个个都是社会的精英,她这个小么妹在家里人人宠疼,什么也不缺,自己也有一份前途不错的工作。不过从今天起,她可要变成一级贫户了。都怪她被激怒之下脑袋混沌地买了这枚钻戒,她这个人天生就禁不起别人的激将法,这种性格真是太糟了,她发誓自己非改不可。 除了改改自己的死性子,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找副业兼差,她可是买了三份报纸要回来用功呢! 她熄了灯,走进自己房里,拿了红笔,席地而坐摊开人事版,开始找工作。一小时过后,她房里报纸散了一地,双手全是油墨,脖子也因为一直垂着都快断了。 “噢”她转动脖子,痛苦地呻吟一声,躺在杨杨米上拿着报纸端详,那些时薪六十元的全被她掠过,圈上红笔的全是月入十万的,上班时间在晚上七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完全不影响她白天的工作,看仔细点,她选中的职衔全叫酒店公关,要不就叫酒店公主。 她敲敲脑袋想,公关顾名思义可能是拉拢客户,但什么是“公主?”为什么有钱可领,还可以当“公主?” 她很好奇,爬起身,抓来屋角的电话,选了一家名字很特别的“狼烟”酒店询问。 “小姐,我们酒店里应酬客人的叫公关,女服务生统称为公主,不过你得亲自来应征,我们经理对公主的相貌是很挑的,一定要年轻、长相甜美、服务态度要好。”接电话的小姐给了她答案。 “只是服务生可以月入十万吗?”雪凝还是纳闷。 “那得看你嘴甜不甜,客人高兴给个一千两千的小费是常有的事,一个月下来有时很可观呢!”小姐这么说。 “就这么简单吗?”那她还等什么?“我现在可以去应征吗?” “当然,不过我们经理很忙,你晚一点再过来,大概凌晨一点吧!” 那时她通常都呼呼大睡了,但为了钱,她就算拿竹签撑着眼皮都要去。“好吧!” 她挂上电话,准备洗个澡打扮打扮去应征。 凌晨一点,她搭乘计程车准时来到位在东区的狼烟酒店,街上静悄悄的,酒店外的霓虹灯精采的闪耀,里头灯光幽暗,气氛迷魅。 她推开门走进,发现装潢格调高雅,开放式的大厅里生意还不赖,从玻璃门望向内侧隔间的包厢也都有客人,四处可见许多貌美如仙,穿着轻凉的美女穿梭其中,还有许多兔女郎打扮的女孩忙着端托盘,她们的身材可是前凸后翘,笑脸迎人,可想而知她们就是公主! 雪凝暗自惊呼,她从没穿得这么清凉过呢! “小姐,你”开门的服务生正要问她。 “我找经理,我是来应征公主的。”她硬着头皮说。 “好,你等一会儿。”服务生马上用无线电连络,很快地答覆她:“经理三分钟到,你先到那个空着的位子等好了。” 雪疑点了头,心底很不踏实地走到无人的位子上坐下。才坐下,就听见后头传来女人娇柔的笑声——“不要啦,柯董,人家会醉啦” “你不喝,是不想要奖金了?” 雪凝好奇地转头去看,一个身上全是名牌的痴肥男搂着长发女子,想必那美女就是女公关了,令人眼睛乍亮的是桌上放着一大叠钞票,依她目测,厚度大约有万把块钱吧!呼出手这么阔绰,为什么不喝呢?光喝酒就能拿奖金,要是她就整瓶栽了她讪讪地想着。回过头看见有支银色的葫芦挡在她身前,定眼一瞧是个身材像葫芦的大美人,身穿银白色贴身礼服,她抬眼往上瞧去,看见大美人长发飘逸,一双眼睛描绘得金光闪闪,红唇艳丽。 “我是经理艳虹,你要应征吗?”女经理艳虹也打量着她。 “是的。”雪凝站起来答话。 “你的外表是合格的,但我对公主的服务态度要求得很严格。”艳虹说。 “我的服务态度是一流的。”雪凝觉得端盘子这种小事难不倒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啊,她没到过酒店,至少上过馆子吧!服务生一定要面带亲切笑容,上菜时总说请慢用,这她晓得。 “哦!”艳虹笑了起来,亮丽的脸上艳光四射。“那还等什么,今晚优先试用喽!我这里正缺人手。” “试用?有没有钱领的?”服务精神她有,但绝不做白工,这是前提。 “底薪是月结,但小费可以自己留着,本酒店不抽公主的红利。”艳虹瞧她气质不俗,对钱倒是一副很在意的样子。不过银子谁不爱呢?就像她自己,若是不爱钱也不会在欢场打滚多年了。“你叫什么名字?” “蓝雪凝。”雪凝天真地说。 “很好听,不过你得取个别名,就叫小雪好了,以后大家就这么叫你。”艳虹指示她。 雪凝没啥意见。 “我找领班带你去换衣服,你得好好表现。”艳虹说道。 “我会的。”雪凝欢快地点头。 艳虹随即以无线电召来领班,交代她领她“入门”迳自走进一个包厢。雪凝一直看着艳虹的背影,就像个高贵的女神似的,她望之兴叹,觉得自己站在她身边简直像个不成熟的黄毛丫头。 “嘿,你别再看了,快随我去换衣服吧!”领班提醒她。 “哦,好。”雪凝随她而去。 十分钟后她别扭地穿着低胸且开高衩的黑皮衣,腿上穿上黑色网袜,头顶着白色的长耳朵,成了不折不扣的兔女郎。她几乎不认识镜子里的人是谁了,掩着暴露的胸口,这才知道自己还挺有本钱做这么冶艳的打扮。 “喂,你照镜子要照多久!出去上工了。”领班等得不耐烦地催促。 “嗯。”雪凝放开掩在胸口的双手,随她走出去。 她的第一个工作是被指派端陈年威士忌到201包厢,领班指示了她位置,雪凝一看是艳虹方才进入的那个包厢,她走过去瞧见喷沙玻璃门上烫金的201包厢字样,放胆地走进里头。灯光幽暗中她看不清楚人们的面貌,只大略瞧见是一票男客人,许多亮丽耀眼的女公关陪着他们唱卡拉0k,或划酒拳,倒是没看见艳虹女神的身影。 她目光不敢乱飘,把酒放下,突然前方伸来一只手,直扑她的胸前而来。她一惊,一张千元钞票已塞在她的双峰之间,那人的指尖还隐约触碰到她柔软的胸口。 呵!她胀红了脸,难道客人都是这样给小费的吗?她真不知是要道谢,还是一拳挥过去。 浑噩中她目光往前方移,一瞧怔住了,那个塞她钱的男子好英俊,看起来很眼熟不就是钻石公司的总经理韦大哥!他穿着宽松的白上衣、黑长裤,银白的发整齐的束在脑后,气质介于浪子与艺术家之间,横看竖看都有说下出的帅劲。 他正一脸玩味地瞧着她,她心慌又错愕,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不会吧!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韦翔杰有趣地说,打从她一进来,他的目光就跟着她打转,没想到她卸去平常的衣着是这么有女人味,纯黑的兔女郎装和她雪白的肤色相映,别有一番风情,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可说相当惹火,光看就有教人血脉贲张的冲动。 “你怎么会来这里?”雪凝很想表现得自在些,不让他看出她其实是为了那枚钻戒而下海,偏偏他深幽的双眼直盯着她,害得她连吸呼都尴尬,心跳无端的变快。 “有人规定我不能来吗?”韦翔杰拿了酒杯示意她倒酒,又说:“我以为你是在外商公司上班。” 雪凝手指微颤地打开瓶盖为他斟酒,咬咬牙低低地说:“我高兴在哪里上班是我的自由。” 一室热闹中,低迥在他俩之间的是一种奇异的氛围。他看出她对他略有敌意,但那张晕红的小脸和微蹙的蛾眉就是有说不出的动人气息,引起了他对她相当程度的兴趣。 “你们认识?”艳虹从洗手间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 雪凝放下酒瓶,眼看着艳虹怡然自得地坐到韦翔杰身畔,亲密地紧挨着他,还勾住他的手臂,突然有股闷闷的热气憋在胸口,教她难受。“我跟他半生不熟。”她今生最倒楣的事就是遇见他了。 艳虹见雪凝出言不逊,出声制止。“小雪你说话得当心点,他可是”她话没说完,因为韦翔杰对她使了眼色。 雪凝感到古怪,他为什么不让艳虹说?她很想知道他可是什么呢?她心生好奇,艳虹竟转而对韦翔杰说:“我的主,你别怪她,她才头一天来上班,还欠调教。” 雪凝意外的瞪大了眼睛,艳虹竟叫他“主”乍听之下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只是一个小妾,想必他们是关系匪浅?说不定两人是床伴关系她想着替他们脸红,忘了担心他是否会看穿她来此当公主的目的。 “哦。”他牵动唇角,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雪凝真不知他那声“哦”代表什么,唇上那令人心底发毛的笑痕又是怎么回“你出去帮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艳虹好言对她说。 她拿着托盘退了出去,走到门外,老觉得胸口卡着个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张千元大钞,她差点忘了它的存在了,羞恼地取下,莫名感到羞辱,这竟是她拿到的第一笔小费。 接下来她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客人?想来她就开始打退堂鼓,心在进退维谷之间,可她明白自己毫无退路,还是得咬紧牙关当她的公主。她走回吧台,无论如何仍得继续工作。 包厢里韦翔杰啜了口威士忌,低声问艳虹:“她真是头一天来上班?” “嗯。”艳虹轻倚在他臂上点头。“她怎么会说跟你半生不熟呢?” 韦翔杰没有回答。 “一定是不熟才会不知道你是狼烟的老板。”艳虹娇媚地说。 韦翔杰仍没有再开口,虽不说,却已猜到雪凝为何而来,她一定是想多挣点钱还他吧! 不过她也真会选,到他的地盘上挣钱还他,真是有意思。他的投资包罗万象,这之中包括连锁酒店,专供浪子们寻欢作乐,而他本身就是头号浪子,认识他的人都称他“狼主”意即狼的首领。 想必他在台湾的这一个半月,会常见到她了。 想起她诱人的模样,他唇上浮起一丝淡而无痕的笑意,他不只乐于见到她,更想和她来个特殊交易,她可以换个方式还他钱,例如陪他一个月。他想着,眼色由森峻转变成掠夺的诡谲,她可是只鲜美的猎物,被他盯上,她就得心甘情愿,无条件地投奔到他的怀抱 “我的主,你久久才回来,今晚就让我陪你好吗?”艳虹心想他一定会要她相伴。 “不。”这淡漠的一声拒绝敲痛了艳虹。她倚着他的身子蓦然一僵,知道他这么说表示再也不需要她,他是一匹无人拴得住的狼王,就算她有多爱慕他,也只有黯然退下的分儿了。 心栖亭:夜半三点,酒店打烊后,公主们全在更衣室换上便服,大家都眉开眼笑的数钞票,包括雪凝,她也领到不少,厚厚的一叠,可她没力气去数,她头昏,胃不舒服,很想吐。今晚有客人起哄要和她这个漂亮的美眉干杯,她为了小费喝了一杯又一杯,有点醉了。 “别偷懒哦,做完清扫工作才能回去。”领班对所有人说。 每个人都不敢怠慢,离开更衣室,只有雪凝连衣服的扣子都扣不好,连连打哈欠。 “你还在蘑菇什么?”领班催促她。 “就快好了”雪凝急急拙上衣扣,收好钱,摇摇欲坠地往门口走。 “慢点。”领班绕到她身前,嗅嗅她,一脸惊诧地问:“你喝酒了?本店规定公主不能喝酒的,你不知道吗?” “你又没说。”雪凝醉茫茫地回话。 领班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我说,这是行规,到哪间酒店都一样,你自己如果喝醉了怎么服务顾客?我们可是服务业耶!” “是,明天起我会注意的。”雪凝频频点头,她可不想丢了这工作。 “你哦!可别害我哦,我们老板回国了,他会常来酒店,到时他如果发现有公主喝酒,我就惨了!”领班揪着她的手臂,严厉地警告她。 “你说艳虹吗?”她一直以为艳虹是老板。 “艳虹姊是受聘的经理,我们老板可是大人物。”领班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也懒得再和她多说,放开她催促道:“你快去做清扫工作,我检查完要回家了。”她迳自往外走去。 雪凝有听没有懂,这当下她也管不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她只想回家倒到榻榻米上睡个够,她走进酒店内部,勉强自己把所有桌椅都擦干净。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酒店大门关上,所有人全都走光了,街上一片冶寂。雪凝一个人站在红砖道上想拦小黄回家,苦等了十分钟,但路上一辆空车也没有。她体力耗尽,站也站不稳,只好蹲下身,一脸无措。 就在她不知怎么办才好之时,一辆银色宾主停在她的前方,靠红砖道的车门开了。“太晚了,你很难拦到车的。”她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就听到韦翔杰的说话声。 雪凝看到车里的驾驶人正是他,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头昏脑胀地问:“你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我走到哪儿都遇见你?” “我没空和你闲扯,要我载你一程就快上车。” 这么恶劣的语气,简直高傲得可以,她才不想搭他的车咧!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韦翔杰闷声问。 “我可以等计程车。”雪凝话才说完,就听到驾驶座的门开了,他走出车外,朝她而来。她莫名心慌,下意识退开一步,瞠踬的脚步差点让她整个人摔向后头。 “小心!” 他强壮的臂膀横扫向她的腰际,扶住她,不容忽视的男性力量教她暗自吃惊,而且他实在靠得她太近了,她忙乱地想推拒,但软绵绵的双手却使不出力。 “那么晚了,难道你能安心一个人搭车?”他没有放开她,忽然他的脸凑近她,她慌乱地瞪大双眼,正要尖叫,听见他沈声问:“你喝酒了?酒店怎会允许服务生喝酒?” “你是这里的常客吗?可别说出去哦!会害了领班的,我今天是不知道规定才喝的,明天起不会了。”她捣着自己酒气冲天的嘴说。 “好,我不说出去,上车。”他也有条件。 这下她不上车也难了,她懊恼地坐进他的车里,才关上车门,舒服的座椅和轻音乐教她全身放松,睡意一涌而上。车子开动后,她眼皮自动垂了下来,忘了说自己住哪儿就睡着了。 韦翔杰听到她沈匀的呼吸声,回视她,见她居然睡了,有点不可思议,上了他的车还能睡得那么安稳,不怕他把她给卖了?他邪肆地想。端详她熟睡的小脸,清秀可人,而她的鼾声还挺逗趣。 他们的合约书里有她的地址,她住北投,他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他可从来不曾送女人回家,他向来是把女人直接载回自己的住处,而对于这个新的猎物,他打算先接近她,让她不设心防,然后自投罗网。反正他们近水楼台,有得是机会。 他邪笑,车子开往北投,一直到停在她家门口,她仍睡得不省人事。 “雪凝,到你家了。”他拉上手煞车,点亮车顶小灯,倾身唤醒她。 “唔我好累”雪凝撑开沉重的眼皮,感觉神魂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蒙胧地看着他,又看看车窗外,发现在自己家门外。 “现在是几点了?”她迷糊地问。 “四点多。” “糟糕,我早上还得上班,一定爬不起来的。”她急急抓皮包要开车门。 他的手臂横越而来,圈在她的柳腰上。“你还没道谢。” “是你自己要载我的。”他的靠近让她突然清醒不少。 “你得谢我,用你的唇。”他沙哑的声音敦她莫名心悸。 “谢谢是用嘴说的,这谁都嘛知道,谢啦,韦大哥。”她瞅着他,看他的俊脸愈来愈靠近,灼人的气息弥漫在他们之间,她心乱成一团,直往椅子后退。可是空间有限,她再无退路,她想别开脸,但他更快地扣住她的下巴,吻住她,坚实的胸膛压抵着她。 当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吻,她的脑子并没有更清楚,反而是陷入如幻似真的迷梦之中,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无助地揪着他的衣襟,不知要如何是好,她从没接过吻啊! 他没有因她的生涩而放开她,反而进一步地探索她,火热的舌探进她温暖湿嫩的檀口,吻得她颤栗,大手顺着她纤细的颈项轻抚而下,拇指轻抚着她的颈背,挑动她的感官。 她害羞地紧闭双眼,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为他的吻着迷,他的唇好柔软、好湿润,接吻的老练程度足以教她从入门直升到最高级。一声柔媚的呻吟从她的唇间逸出,她在他身下颤抖,双手浑然忘我的环上他的颈子。 在她迷乱之际,他放开她,不再吻她。她恍惚地睁开眼,对上他烫人的目光,心跳狂急,很想躲起来。 “早上几点上班?”他盯着她红透了的小脸问。 “八点。”她木讷地说,暗自喘息。 “七点半我来接你,下车吧!”他坐正身子。 “你不必来接我啊!”雪凝不解地摇头,但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悦,一种神秘的情愫在她心头萦绕。 “我就要来接你。”他坚定地说。 “我可能会赖床。”她试探他是否对她“有意思”搞不好是想追她。 “我知道你的电话,可以准时叫你起床。” “为什么?”她心想他真好。 “你要兼两份工才能还得起钱不是吗?” 他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她眼中的梦幻霎时被摧毁。原来他只是为了怕她还不起他钱,亏她还跟他吻得浑然忘我,还差点闹了笑话。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还有你怎会知道我住这里?”她转而尖锐地问。 “合约上有写。” 雪凝懊恼透了,都怪她自己太轻忽了,她竟对债主抱着幻想,太不应该了!但最不应该的是他,好端端的干么吻她,害她差点意乱情迷说错话。 要来接她是吧!那又何妨,有免费的车可搭,她还可以省下捷运车钱。 “那就七点半见了!咧”她故意戳自己的鼻孔,对他做了个很丑的鬼脸,任他看了永远不会再侵犯她,匆匆下车。 韦翔杰看着她进家门,不禁笑了,她总是上一刻还像只温顺的小宠物,下一刻就翻脸了,这样的她完全引发了他的征服欲望,而她的滋味就像带点酒味的蜜糖,会醉人。 瞧她住的这幢房子,环境清幽,俨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还得到酒店工作才能还钱?她实在有趣,改天得探问她。 他相信只要用对方法,要得到她并不难,他有十足的把握。 第三章 清晨七点,闹钟响了第一次。雪凝疲惫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按掉铃声开关,继续睡。半小时后电话响了,她挣扎地攥着被子,头钻进枕头下,懒得理会。 三分钟后她的房门被推开,老妈妈穿着小碎花家居服,神采奕奕地走进来,看到女儿赖床,笑着摇头,蹲下身拿开她的枕头说:“小雪凝,有个人打电话找你,说是你公司的人。” 雪凝痛苦地睁开眼,看着年纪足以当她***老妈妈,在妈妈温柔的声音中她不得不起床了,她睡衣凌乱的坐起身来,搔搔头,猛打哈欠,口齿不清地问:“妈,是公司的什么人啊?” “不知道,声音听起来是男的。”老妈妈神情愉快地说。 “妈,你好无厘头哦,男的就男的,什么听起来是男的!”雪凝讪笑,伸伸懒腰。 “他的声音很好听呢!”老妈妈笑弯眉。 雪凝怔住,大梦初醒的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她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的了!她跑到角落抓起电话筒。“喂。” “起床了,懒虫,我在你家外头。” 果真是韦翔杰,他说过会来载她,她差点忘了。 “再十分钟,我还没洗脸刷牙还有,你到巷口去,不准在我家门口哦!”她没听到他回答,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嗤笑,他挂上电话了。她也挂了电话,冲进浴室,开始梳洗。 老妈妈听到她和对方讲的话,心底相当惊讶,猜想女儿一定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眉开眼笑跟到浴室门口,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怎么不请人家进来?” 雪凝满脸洗面乳,瞪大了眼睛回视老妈妈,看她笑得神神秘秘,她有些错愕。 “他只是公司的人顺风车啦”她顺着他说的解释,但愿老妈妈可别有其他的遐想才好。 她赶紧低头把脸洗干净,勤快地刷牙,装作一副很忙,赶着上班的模样。 老妈妈有几分失望,虽然有女儿陪在身边才不寂寞,但可不打算留她一辈子啊!她的十一个哥哥全都成家了,当然也希望女儿找个好婆家。 雪凝梳洗完毕,很快冲到衣橱前找丝袜和套装换上,正要倾身去收拾床铺,老妈妈抢了过去,慈祥地笑着说:“我来就成了,你快出门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谢谢妈,我最爱你了。”雪凝倾身亲了老妈妈的脸颊后便冲了出去。 老妈妈边折被子,边扬声说:“记得把餐桌上的早餐带去公司吃。” “哦!”老妈妈倾听女儿匆促跑到门边又踅往餐厅的脚步声,直到她走出大门,她老人家才安心地一笑。 她打开放被子的收纳橱,正要把被子放进去,不料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红盒子从上头抖落下来,吓了她老人家一跳。 那是啥?她放好被子,坐下来,拿起榻榻米上包装得很精致,看起来很贵重的礼盒左瞧右瞧,奸奇得很。看看四下无人,家里只有她,女儿也出门了,干脆打开来看。 她小心地打开缎带、包装纸,里头是个看起来很华丽的绒盒,再打开来,大钻戒亮闪闪的光芒惊吓了她! 她取出那只钻戒,怀疑女儿怎么会有钱买这么大的钻戒? 左想右想,答案只有一个——这一定是假的! 她女儿不可能有钱买真的钻戒,可能是在夜市里买的,找个好一点的包装纸包一包,看上去就很有价值了。 老妈妈笑了一笑,发现指围还不小,不像是女儿的指围,她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大小刚好适合她,她马上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买来送她的,她的生日就在明天了! 她很窝心,虽然只是个假钻戒,她仍会好好珍惜,毕竟这是小女儿的心意。明天女儿若拿出来送她,她可得记得要一脸惊喜,别让女儿发现她早就知道有这个礼物了。 老妈妈把假钻戒一层层的包回去,绑好缎带,放到柜于上,关上柜子,假装从来不知道有这个礼物的存在,开心地走到客厅去擦拭骨董。 “你干么说是我公司的人啊?” 雪凝在巷口搭上韦翔杰的车前往公司,睡眠不足的她,精神不怎么好,火气也大。 韦翔杰隔着黑墨镜瞬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载我去公司一定是想知道我公司在哪儿,万一还不出钱,你才有地方可以找人对吗?”她想起昨晚他所说的,忍不住又朝他喷火。 韦翔杰没有回答,也懒得看她。 “你怎么不说话?”雪凝把拎在手上的早餐放在两个座位中央的置物箱上,侧过身去问他,看见他戴着帅气墨镜的阳刚侧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她忽然住嘴,觉得自己真是聒噪的女人,艳虹肯定就不会像她这样。她脑子里浮现昨晚艳虹倚偎着他的景象,真像是小鸟依人但她想这个做什么?那干她啥事啊! 她就是乐于当一只叽叽喳喳的九官鸟,继续碎碎念:“你明天可别再来载我,这会增加我的困扰,我妈妈粉老了,她禁不起刺激,万一你让她知道我欠你那么多钱,我就一毛钱也不还你。” “你家境看来不错,怎还要上夜班还我钱?”他终于开口了,竟是问了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我自食其力惯了,要你管!”她悻悻然地说。 “其实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可以还我钱以外的东西。” “是什么?”她听不懂,他不要她还钱吗? “你会知道的。”他平稳地把车停在她公司门前,回视她。 隔着墨镜她完全看不见他的目光,更参不透他话中的涵义。 “你还不下车是等着付我车资吗?”他问,性感有型的唇笑得令人心悸。 “我才不会付呢!”她脸儿晕红地说,转过身要去开车门,他却扣住她的手。 她惊讶地回过头,他的吻很快落下,肆意地吻她,野蛮的舌尽情地挑衅她,她困窘地想紧闭双唇,疯狂地想避开他,但他劲道十足的大手落在她的背上,紧钳制住她,吻逐渐变得慢条斯理,暧昧地和她纠缠不清。 要不得的是她又再次为他的吻神魂颠倒,她很清楚车子正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但她真的很享受他的吻。当他放开她,她虚弱地无法动弹,只能倚在椅背上喘息。 “这次你的唇没有酒味,但有牙膏的味道。”他唇上绽着邪魅的笑意。 “你你凭什么吻我?”她绷着脸,不敢去看车窗外是否有熟人看见了刚才的情景。 “你搭我的车,算车资吧!” 噢!哪有这种算法!她一巴掌挥向他,却被他结实地接住。甩开她的小手,笑痕从他唇上消失,发出猛兽般低哑的警告。“千万别做出会令你自己后悔的事。” 她红着脸,红着眼眶,很想看清墨镜下的究竟是什么眼神,是嘲弄还是轻蔑? “如果你再随便吻我”她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了。 “怎样?”他冷血地问,心底懊恼,她竟泪眼以对,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我就咬你。”她憋着气,胀红脸说。 他笑了,而且是捧腹大笑。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笑得双肩颤动,觉得自己像个二百五似的。 “你已经迟到了还下下车?”他仍笑着,生平没这么乐过。 她扁着嘴,委屈地抓住自己的包包,一刻也不想停留地急急下车,头也不回地进公司,耳边犹回荡着他可恶的笑声。 韦翔杰看着她飞扬的背影,心情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今早他打算去打高尔夫轻松地度过上午,晚上他们还会再见面。说也奇怪,他还挺期待见到她的,也许是她太有趣的缘故吧! 他把车子开向高尔夫球场,路上停红灯时,他摸索座位旁的置物箱想拿根烟,发现上头放着一个碎花布做的锥形袋子,中间以白色粗绳收口。 是那丫头忘了提下车的,他见她上车时提着这东西,里头装的是什么? 他打开来看,里头有两只不锈钢的小铁盒,装着一个饭团和一杯味噌汤,飘散出来的香味刺激了他的味蕾。 他顺手把味尝汤摆在饮料架上,取出饭团咬了一口,里头夹着素松和酱菜,虽然简单,却很有家乡的味道,很像他已故母亲的手艺,和一般在早餐店买的大众口味全然不相同,他三两下解决了,饮一口味噌汤,鲜鱼和柴鱼香逸满齿颊。 是谁能做出这么美味的早点? 看看袋子和铁盒,很可能是雪凝的妈妈做的。他记得她家里有位七十岁的老妈妈,世上只有妈妈才会做出这么可口的食物吧! 她是个幸福的女孩。 真令人羡慕。 心栖亭:夏夜的七点,天还不算黑,雪凝已快精神不济,她下了班在路上买了提神的绿茶,就直接搭捷运到酒店附近,徒步进到酒店里报到。 打卡钟旁已挂着她的卡片,她打了卡,进到更衣室里,所有的公主也都到了,有人补妆、有人聊天,还没到开张的时间,气氛显得轻松,领班见了她,拿给她兔女郎装。 她道了谢,进到布帘里头换,才走出来,一个正在穿黑色网袜的公主对她发出惊呼。“新来的,你身材好辣哦!”一时间许多人的目光全盯向她。 “哪有!”雪凝还不习惯自己的暴露打扮,拿着自己的便服遮遮掩掩地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来,喝着绿茶。 “我看你皮肤也挺好。”坐她隔壁正描着柳眉的女孩这么附和。 “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不去当公关?”一个短发女郎走到镜子前戴上白色长耳朵,笑着问她。 雪凝见她们和善也乐于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当公关能比公主挣更多钱吗?”她问。 “那还用说,我们这里的红牌公关,一个晚上的收入就是我们整个月的三分之一呢!”有人这么说。 “是只要陪着喝酒就能挣那么多钱吗?”雪凝好奇地问,只对钱感兴趣,没想到引起一片笑声。 她不知道她们怎么笑得那么开心,跟着大家笑。 领班习惯性地翻白眼,走过来对她说:“你别傻了。”又对大伙儿说:“换好衣服的就出去工作了,别在这里开玩笑。” 许多人走了出去,雪凝尴尬地也走出去,可想而知公关的工作并不如她想像的单纯。不知怎地,她又想起韦翔杰和艳虹,他也吻过她吧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不舒服,不过她阻止自己再乱想下去,管他和谁在一起,遇到他离他远一点就成了,他若再敢调戏她,她就去买个防身喷雾,让他知道她的厉害。还有他最好把她的早餐还给她,她遗忘在他车上,说不定早就被他偷吃了,但袋子是一定要还回来的,否则老妈妈问起,她可真不知要怎么说了,那个袋子可是老人家亲手做的早餐袋。 入夜后酒店里的客人变多了,雪凝忙着端酒收小费,全场走来走去,走得腿都酸了。 “小雪,这是b桌的小菜,快送过去。”吧台后的厨房递出两碟下酒的宫保鸡丁和红烧牛柳,雪凝不敢怠慢,把菜放到托盘端往b桌。 老远的她看见b桌的一群男客人和女公关玩螃蟹拳,大肆喧哗,有个长得瘦小,绑着两串辫子的小女孩提着花篮就站在桌边兜售,不起眼的小个子根本没人理她。 雪凝走近了,听见她可怜地说:“叔叔买花好吗?” “走开啦,烦!”有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酒客伸手推了她一把,卖花的小女孩跌了一跤,花篮里的花束散了一地。 一把正义之火窜烧上来,雪凝快步走上前,放下托盘里的菜,赶紧拉起小女孩。 “谢谢姊姊。”小女孩嗫声说,惊恐的大眼睛浮着泪,蹲下身去拾起她赖以为生的花束。 雪凝于心不忍,把她拉到一旁问:“有没有跌疼?” “不疼。”小女孩摇头,童稚的小脸上表情隐忍。 雪凝起了恻隐之心,这小女孩看起来才七、八岁吧!她柔声说:“这么晚了,你为何不回家?明天不用上学吗?” “我奶奶生病了,我想挣点钱给她买葯。”小女孩说。 “喏,这里有钱,全给你,你快回去。”雪凝拿了刚收到的小费给她。 “不不,姊姊,我怎能收你的钱呢?”小女孩拚命摇头。 “快拿去啦!别客气了,助人为快乐之本嘛!”雪凝直接塞到她的小手中,向她挥挥手,工作去了。 小女孩摊开小手,看到上头的一千元,,心底好感动,这个姊姊是她遇过最好的人,但她可不能白收姊姊的钱,她取出花篮里的笔和卡片,写下自己的谢意。 当雪凝忙了一摊又一摊,回到吧台发现了一束花和卡片,上头写着——“好心的姊姊,你是好人。” 她会心一笑,正要把花收进更衣室,吧台前来了个不速之客。 “给我一杯生啤酒。”韦翔杰坐到吧台前向酒保说,看到她手捧着花,调侃地说:“这么快就有爱慕者了?” “你才知道。”雪凝故作沾沾自喜地说,很不客气地问:“我的早餐呢?” “消化了。” 噢!果真是被偷吃了。“袋子不会也吃了吧?”她没好气地数落。 “在我的厨房。”他懒懒地瞅了她一眼。 什么?他竟把她的袋子安置在他家的厨房里吗?;还来啦!” “我现在没空。”他饮着酒保送上的冰凉生啤酒,不再理她。 雪凝一跺脚往更衣室走去,把花放下,他吃了她的早餐下说,还“暗杠”了她的餐袋,简直太过分了!正打算踅出去再和他理论时,领班挤了进来,拉住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她:“我刚刚听到你和老板说话,你怎么敢这么没大没小?” “管他,本小姐就是不想对他太客气。”她当然知道他是钻石公司的老板,那又怎样呢?非法拿了人家的东西就是不对啊! “啥?你对自己的老板那么不客气,是不想要这工作了吗?”领班雾煞煞地问。 “他又不是我的老板。”雪凝噘着嘴说。 “他是‘狼烟’的老板,怎会不是你的老板?” “啊”雪凝呆住。“你确定吗?他不是卖钻石的吗?” “谁不知道他是斯氏钻石的总经理,这家酒店也是他的啊!”雪凝怔愕,有气无力地坐到空着的化妆台前,感到沮丧。照这么说来,那位“韦老板”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员工了,可悲的是她在人家的地盘上讨生活还不自知! 看来,她还是得收敛点才行,搞不好他一生气,就把她给辞了,还有,他说不定早就看出她来这里是为了挣钱还他 噢!她到底要在他面前出几次糗才够? “我只是警告你,别藉机躲在更衣室偷懒哦!”领班说完走了出去。 雪凝站起来,无论如何她还是得出去干活。 她漫不经心地走了出去,悄眼看向吧台,发现他已不在,去哪儿了?说不定和艳虹搞暧昧去了,也好,她眼不见为净。 她又开始忙碌,来来回回地上菜、上酒,心情不怎么好。当她再度为b桌的客人上酒,才把酒瓶放下,不知哪来一只咸猪手摸了她的臀部一把。 她惊诧地退开,看见是刚才那个推小女孩的男人,他的脸红得不像话,像落进大染缸似的,她鼓着腮帮子,心底生气却也不能得罪客人,没想到他竟然拉住她的手,醉言醉语地说:“公主,跟我干三杯酒,给你这个。”他从西装口袋掏出白花的钞票。 “我们这里规定公主不能喝酒。”雪凝想拨开他的手,但他使劲地把她拉到位子上,搂着她。 “整晚我都看着你,你是这里最漂亮的公王了。”男子酒气冲天的嘴靠了过来。 “别为难她了,李董,公主真的不能喝酒。”一名同座的女公关见状,挨了过来尝试替雪凝解围。 “那有什么关系,今晚我就要她改行当公关来服侍我。”叫李董的男子偏偏不放开她,还拿着自己喝过的酒杯凑近雪凝的唇。 雪凝闪躲,但李董握住她的下巴来硬的,眼见那可怕的杯子就要靠过来,她忍不住想尖叫。 “我来替她喝。” 李董的手突然被一只更强劲的手扫住。 雪凝抬眼看见韦翔杰,他脸色严峻异常,冷冽的口吻令人闻之丧胆。而那个李董一见到他,像是忽然酒醒了,轻佻的表情全不见了,很快地放开她,还说:“既然韦老板都说话了,那就算了。” “不好意思了。”韦翔杰马上带走了雪凝。 雪凝听得出他的语气虽然很轻,却是充满警告意味。 她心有余悸地跟着他,不知他要把她拉去哪里。 韦翔杰一路走到内侧的一道门,开启后居然是车库,他开了他的宾士车门,将她甩进里头,他自己很快地进了驾驶座,劈头就问:“你不是挺‘恰’的吗?怎么一点危机应变都不会?” “他是客人,难道我可以揍他吗?”她替自己辩驳。 “有何不可?”他说得轻松。 “你不会炒我鱿鱼吗?”她很怀疑,而她发现车子动了,他竟倒车,把车开了出去。“喂,你要载我去哪里?”她惊慌失措。 “你不是要拿回你的早餐袋吗?” “我不用工作了吗?我穿这样怎么出去见人,万一碰到铃铃,我要怎么说?”他冷笑,不理她的多忧多虑。 “你怎么这样,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啊,我可没穿这样出门过呢!”她聒噪地叫嚷,蓦然间他腾出一只手掳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扫向他。“你既然知道我是老板,就给我安分点,否则你真的会被我炒鱿鱼。” “大不了到别家店去啊!”她推拒着。 “恐怕只要我一句话,没人敢用你。”他不放她。 她骇异。真没见过他这么拽的人,想必他拥有不小的势力,才能够镇住那些客人,只有她这个不怕死的,敢一直顶撞他。“拿完袋子再回来,恐怕酒店都打烊了,是你自己害我少挣了很多钱,怪不得我。” “靠小费还我,太慢了,我要你还别的。”他放开她。 “什么别的?”她暗吁口气,坐回椅子上。 “陪我一个月。” “你说啥?”她有点难懂。 “当我一个月的爱人抵你的分期付款。” 她微张着嘴,惊讶写在她的眼眉,背脊也僵住了。“我和钻石公司的合约没有这么写。” “谁说是你和钻石公司的合约?钻石公司没有分期付款的制度,你那笔钱我老早帮你付清了,那是我以私人身分跟你订定的合约。”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底的震惊难以言喻。当时她被那么大一笔金额搞昏头了,竟没问他个清楚。现在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合约是私人的,随他高兴怎么改都可以! 她该怎么办? 老实说她已全然失去了主张。 第四章 雪疑心乱如麻地望向车窗外,她的眼神满是惶惑不安,如果他说追求她,她说不定还会认真地考虑,欣然接受,毕竟他的条件不错,有他这样的男友带出门肯定风光,可他偏偏没那么说“爱人”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是那么陌生且遥远,教她只想退避三舍。 车驶进优雅的别墅区,停在一幢西班牙风格的大屋前,她的每根神经都变得极度敏感,就连他把车熄火的声音都能教她心悸。而她发现这不是铃铃住的房子,铃铃的房子在另一条街,看来他没有和铃铃同住。 “下车。”他声音沈而有力。 “是不是拿了我的袋子就可以走了?”她生平没这么胆怯过。 他没有回答,下了车。 她呆坐半晌后,才开门走出车外,像只怕生的猫,和他保持距离。 他深黑的眼玩味且邪气地瞬了她一眼,发现她在他的目光下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但他没有开口,迳自开门进屋。 她提心吊胆地走过去,站在门口观望,黑白色调的客厅和线条简约的家具,正如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倨傲又冷漠,这里完全没有家的味道,倒像是一个神秘的巢穴。 “怕什么?里面没有养野狼。”他揶揄地说,把车钥匙放在琉璃桌面上。 雪凝不想让他给看扁了,挺起胸进了他的巢穴,可她的双眼却掩饰不住心慌,手脚隐隐颤抖。 他把她的情绪全看在眼底,兴味盎然地等着他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他的黑暗世界中。 “等着。”他大步从屋侧的走道进入厨房。 她独自在客厅,暂时吁了口气。 “坏了!”他的低啐声传来。 她神情一绷,提高警觉,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难不成是他把她的早餐袋弄坏了! “水槽里只有这两只小铁盒,我没见到你的餐袋,可能是佣人拿去洗了,我去楼上的晾衣间找找。”韦翔杰踅了出来,放下小铁盒,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走去。 雪凝看着他挺拔的体魄,健步如飞的英姿,如果他不是那么坏,她真的觉得他好帅,是她所见过的男子里最出众的。但她一定是疯了,在这当口她竟还会欣赏他,而不是把他当恶人来恨?也许她并不讨厌他吧! 她枯站了许久,直到他下楼来,她看见他手上拎着她的早餐袋,他走到沙发前的琉璃桌,把铁盒装进袋子收口后提了起来。 “谢了。”以为他要递给她,伸手过去,但他根本没有拿给她的意思。 “你该知道谢我没有那么容易?” 她瞪直了眼,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游移到他男性的唇,那张性感的唇曾以“感谢为名”、以“车资为名”侵犯过她,扰乱她的心,她可不想让他予取予求,那她算什么? “你不敢主动对吗?”他玩味且邪气地挑衅。 她满脸通红地瞪着他,他又想激怒她,但她聪明地忍下,她曾发誓要改掉这死性子,现在正是时候。“如果你指的感谢是一个吻,那我应该亲吻你的佣人,是她洗干净了我的餐袋。” 他幽深地眯起眼,她昂起下巴,两人眼波交锋。 “你宁愿去亲吻我的佣人?”他问。 “没错。”她毫不犹豫地说。 “他是个很老的男人了。” “就算是个猪头我也不介意。”她就是不吻他!故意这么说来狠狠地损他,唇边带起一抹沾沾自喜的笑。 韦翔杰瞥着她那张骄傲的小脸,眸心有两簇火焰燃烧,刚冷的唇微幅上扬,轻缓却深沉地说:“那我叫他出来。” “老汉,有好康的等你,快出来。”他扬声唤。 她不以为然,心想他八成是在唬人,绝的是她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说:“就来了,少爷。” 她一怔,瞥着韦翔杰唇上令人惊骇的冷笑,随即听见楼梯间有道小门打开来,一名头发稀疏、满脸老人斑的老头穿着汗衫和短裤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假牙,边走边装到嘴里。 雪凝愕然,喉头干涸得说不出话。 “少爷什么好康的?”老汉咧开嘴笑。 韦翔杰才要开口,雪凝比他更快地出声。“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他嘲弄地睨视她苍白的脸,心底得意地直想笑。他取出皮夹,拿钱给老汉,转而对他说:“去帮我买份晚报,也帮你自己买包烟。” “没问题,可是我不会太早回来。”老汉暗笑,走了出去。 雪凝很惊愕,她瞧见了老汉脸上那抹暧昧的笑,意思像在说他会把空间留给他们。 她感觉很糟,她本来根本是安全的,因为他的巢穴里还有别人存在,他不至于对她“如何”现在可好,她和他共处一室,这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大门被关上,她惴栗不安。 “拿去吧!”他把早餐袋递给她。 她疑惑地瞅着他,他竟没提要她“道谢”的事,会不会是想使诈?她小心翼翼的伸手,用最快的速度抢了回来,机伶地说:“我要走了。” “请便。”他说得轻松,坐到沙发上打开四十寸的液晶电视,不多看她一眼,而是看他的电视。 雪凝怔怔地望着韦翔杰,他似乎没有把她送回酒店的意思。“你要叫我穿这样子自己回酒店吗?” “那是你的事。”他笑了,看起来残酷又可怕。 她抡起小拳,气得怒发冲冠,理智离她愈来愈远,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偷走了他桌上的汽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奔出这可恨的地方,心想他既然不肯载她,她自己开车总行吧! 韦翔杰没有留她,相信她非但拦不到计程车,还会哭着回来求他送她一程。突然他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他房子的外墙砰然一声巨响,天花板的灯还震得摇晃起来,接着嘟嘟嘟的车轮倒退声凄厉地传来 他这才察觉桌上的车钥匙不见踪影!难道是那丫头拿走了,而且她正开着他的车? 他火速地立起身,奔出门外,眼看着他的爱车车头凹陷,灯还掉了一边,那个丫头不断地疯狂前进又倒车,他怀疑她打算要撞烂他的车,顺便毁了他的院于。 雪凝在车里快急坏了,她本来是要开他的车回酒店,虽然她上过驾驶班而且领有执照,可是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她自己一直没买车,老早忘了车要怎么开,连油门和煞车都搞混了,而且这车的马力好强,一踩油门就狂飙,害她难以控制,都怪他停车的方位不良,她才会在前进时撞到墙。 “停止!”韦杰翔奔出院子,严厉地阻止她再睬油门。 “走开——”她在车里朝他喊。“我终于踩对了油门,弄正了车的方向,可以开回酒店了。” “我说停止!”他冲向车身,超猛的速度就像荒野中的一匹狼,他伸手进车内,抓住方向盘,熄了火,把她揪出来。 “你干么?”她想挣脱他。 “你不要小命了吗?”他怒不可遏,将她揪得更扎实。 雪凝本是狂乱地挣扎,但看到车子损毁的情形后,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她停止和他对抗,惊愕地瞧着脸色铁青的他,心里直发毛。 “我有驾照的,只是技巧不熟,需要先练习一下谁知道你的车这么不堪一击,才小小地撞了墙一下,竟然就成了这副德行。”她试着向他解释,但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他目光变得既冷又狰狞。 她胆怯着,思绪极乱地说:“大不了我赔给你就是了。” 他沉默且冷蔑地瞪视她,不容分说地将她拖着往屋里走。 “不要、不要我要走了!”她惶恐地叫着,预感自己就要栽在他手里,逃不掉了! 他粗鲁地把她甩进屋里,震怒中银发披散开来,令他看来狂野又冷酷。“我从没见过有人弄坏别人的东西后,还能厚着脸皮理直气壮的。” 她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并没有跌疼,倒是被他惊人的咆哮声和狂野的怒容给吓着,他看起来像是被她气坏了,恨不得把她吞了似的。 “我说了我会赔啊”她说得小声。 “你拿什么赔?”他提醒她旧债未了,新债又添一笔。 虽然理亏又怕他,但她还是不认输,鲁莽地说:“你开个价,看我该赔你多少,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他缓缓地逼近她,她慌得往椅子后缩,以为他要揍她几拳,没想到他却倾身,单膝侵入她的双腿之间。 “啊”她哇哇叫,双手乱挥。 他不耐烦地单手扣住她的双手,定在她头顶上,不客气地勒疼她,冰冷的双眼变得锐利,野蛮地警告:“你别再傻了,除了当我的爱人,你别无选择。” 他旧事重提,教她一阵阵的晕眩,到嘴边的抗议,因他的脸逼向她来,而没有机会说出口。“你是默认了吗?” 她微张嘴想反驳,他又逼近,害得她什么也不能说,忙侧过脸去,怕他又吻她。 他冷眼瞧着她的反应,她在逃避他很清楚,但他不只要吻她,更要吻她的“要害”而且还要她接受爱人这个“头衔。”他的唇落在她半裸的双峰之间,胡髭刺激着她白嫩的肌肤,空着的手态意地在她的娇躯上游走。 “别这样”她忍不住颤抖,困窘地扭动身子,这么亲密的触碰令她无措。 他没理会,性感的唇在她的胸口和颈项间游走,肆意地嗅着她的香气,烙上无数的吻痕。“用你柔软的唇瓣、细致的身子来还我,这是我感兴趣的。”他低哑地说,压迫着她,她几乎是嵌进了他的胸怀里。 “我们并没有感情。”她满眼惊羞,呼吸急促。 “感情是狗屁,我会教会你什么叫无情。”他轻柔地说着冷酷的话,湿润的唇掳住她的,激烈且彻底地吻她,霸道且蛮横地索取她的香甜,迷惑她的灵魂,交缠她的感官,修长的手指探索她的禁地 她眼中满是恐惧的泪,身子颤抖,心好纷乱。 他察觉到她的颤抖,放开她的唇,看见她柔嫩的胸口泛起淡淡的红潮,眼中蓄了两池泪,反应像个不解人世的小处子。“你是处女吧!” 她正是,但从没被人这么质问过。她生怯地瞥着他的俊脸和慑人的目光,就是说不出口。 “你是吗?”他轻声问。 这突来的温柔惹得她心悸。“当然不是。”当她负气地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迷惑了,她干么要逞强?为这句话她又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难道她不知道吗? “既然你有经验,那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今晚你就留下,一个月后,我们的债一笔勾消。”他心底隐约有一丝小小的失望,这个世界变了,像她这样外表看来清纯的小女人,并没有真的冰清玉洁。 她没有答应,她是被迫的,她心底不停地哀叫,但他已抱起她走向二楼,她再也无力和他对峙,因为只是困兽之斗,他的意图已经很清楚,她无处可逃! 她被抱进一个纯黑色调的房里,放在柔软的深灰色大床上,她没有哭泣、没有尖叫,她只是绝望且僵直地躺着,心底害怕自己将成为一个祭品。 “我要看你。”他坐到床沿,指尖从她的胸口轻抚而下,直到她平坦的小腹她轻栗,屏住呼吸,希望他停止。 “你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可爱的兔女郎。”他倾身瞥着她嫣红的小脸。 她紧闭上双眼,身子在发颤。 他的双手缓缓定在她紧身皮衣的两侧,唰地将皮衣拉下,自她双腿间褪去,让她娇艳欲滴的身子裸裎在他面前。 她羞得想死去,可想而知他一定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看遍了她! 他不只瞧见了她的完美无瑕,也瞧见了她粉嫩诱人的身子不停颤抖,他犀利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剩下的也要我来吗?” 她扬起湿润的双睫,无语地支撑起自己,踢掉高跟鞋,背对着他困窘地卸去黑色网袜 他的目光须灾都没有离开她,她飘逸的长发落在动人的纤背上,含蓄的弯曲着修长的双腿,姿态像只小美人鱼,刺激着他的雄性本能,他想要她。 她没敢回头,感到他炙热的目光就在她身后,而且寸寸逼近,她屏息,就在床略微下沉之际,一个吻烙在她的肩上,她的长发被撩起,吻一个个刷过她的颈背,辗转沿着背脊巡礼。 她暗自惊喘,他的吻和灼人的鼻息似呵痒,挑动她的敏感,在她身子里激起浪花,他的臂膀绕上她纤弱的腰肢,大手亲密地探访她胸前的柔软,掌心火热的温度透进她冰凉的肌肤中,她终于忍不住逸出一声抗议般的低吟。 “转过脸来。”他厮磨着她的耳畔。 她没有听令于他,他轻扫住她的下巴,令她转头,湿润的唇压上她柔嫩的唇办,舌探得更深,缠得她更紧,占有她蜜汁般的香甜芬芳,吻得她快虚脱。她意外着他的吻竟是那么轻柔,并没有粗暴地对待她,她深伯自己只要稍一不慎,就会被这样柔情似水的吻给引诱,而撤下所有的心防 就在她的心即将流离失所之际,他低声说:“去浴室。” “为什么?”她迷蒙地问。 “听话。” 他魔魅的声音蛊惑了她,她被动地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去,打开玻璃门,里头有两盏强烈的灯光,放眼所及全都布满水蒸气,伸手不见五指,恍若走进浓雾之中。她不安地摸索到石椅,靠角落坐下,门再度被开启,她心狂跳,隐约看见他裸露的精壮身体。门很快合上,顷刻问她再也看不清他,她傻气地蜷缩起自己,祈祷他找不到她。 “老汉总是预先开了蒸气设备,你等等,我关上它。”他沈声说。 “别别关。”她怕看见他赤裸的样子,她很害羞。 他嗤笑,关掉开关,开了通风设备,水雾渐渐在消散之中,虽然速度缓慢,她的心跳却愈来愈急,蓦然她的手被握住,他找到她了! “过来。”他拉起她。 “我看不见路”她恐惧地说,他改搂住她。 “啊!”接触到他坚实的胸肌,她惊慌地跳开一步,但他马上又把她掳回来定在身前。 “你的反应真是奇特啊,有没有在浴室做过?”他等候她的回答,不安分地抚触她软嫩的曲线。 “做过什么?”她左闪右躲,试着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老早已经慌到脑子变成一堆浆糊了。 他深黑的眼定在她蒙胧的双眼中,不知她是装糊涂,还是矫揉造作,难道这还要他费力说明?他可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他逼她退后一步,让她背靠向墙,吻她的柔波,高举她的腰际,进入她;她来不及惊诧,撕裂般的痛觉侵袭着她 他马上察觉苗头不对,这异常的紧窒教他心一栗,水雾散去后,他更看清了她满眼的泪,往下一瞧——该死的,他被骗了,她分明是第一次,落红说明了一切!这下他可有点被困住了,不知是要夸她有勇气,还是同情她憨傻地逞英雄。 不过凡事总要有第一次,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让他引领她直到结束吧! “抱紧我。”他不怎么有耐心地命令,当她听话地把虚弱的双手圈在他的颈子上,无辜地掉泪时,他难得的心软,尽所能的温柔吻她,很“客气”地教会她如何当他的爱人。 她还不知他已看穿她的伪装,无助地依赖着他,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柔和,连吻都细腻得教她心悸,这样的他让她很有安全感。 “再抱紧一点。”他在她唇畔说,等她更圈紧后,他顺势更火热地吻她。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吻,两办舌亲密地厮缠,她不知不觉地迷上这份亲昵,一簇簇神秘的火苗在她体内和心底焚烧着,她竟是为他心生悸动悄悄地。 凌晨一点。 他们在浴室“分手”后,不曾再交谈,他淋浴后迳自离开,留她单独梳洗。 她轻揉沐浴乳,指尖滑过被他碰过之处,心就跟着阵阵轻栗,这样的为他心动是不是太笨了点,他分明是说要教她学会无情,她怎可反倒对他动了情?她不过是当他一个月的爱人 这样的“默认”教她自己怔了半晌,她是什么时候承认了这个事实? 嗅!她竟为了钱而出卖自己,教人知道会被看轻吧!尤其是好友铃铃,要是知道自己的好友成了大哥限期一个月的爱人,该拿什么脸去面对呢? 她思绪纷乱地刷洗自己,却怎么也洗不去他烙在她身上的印记。 她包裹着浴巾走进房里,发现他已上床。他光着强壮的上身,身下只有一件性感小裤裤,双手枕在脑后瞥她,无语地拍拍空着的床位,示意她过去。 她双颊嫣红地走向指示位置,微颤的双手紧抓着浴巾,坐在床沿,喘息地说:“无论多晚我都得回家,我妈年纪大了,早上四点就起床了,她习惯在七点到房里叫我,我不能不在,她会担心的。” “你要我放你回去?”他的声调平淡。 “可可以吗?”她回过头去问,乞求他的同意。 他直视她那双盈着秋水的害羞眼睛,不知是被她请求人的神韵触动心弦,还是她那小模样儿满足了他的大男人主义,他打算成全她。“我不能每次都同意,今天除外。” 她松了口气。“你借我电话,我问查号台无线计程车的号码。” 他摇头,下床开衣柜拿衣裤穿上,也扔给她一件女性洋装。“这是铃铃很久前来我这里小住时留下的,你穿上,我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雪凝接在手上,很意外他又要接送她。“请你不要来接我,明天是我妈的生日,我早就请好假不上班了。” “你会一直在家?”他套上白衬衫,回视她一眼。 她嘟起小嘴,觉得他过问的范围实在太广了点。“你没资格知道。” 他边扣上衣扣,无声地走向她,立在她身前对她说分明。“爱人的公约包括听话,还得乖乖地回话。” “去你的爱人公约,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乖乖地回我的话呢!”她嘴翘得老高,头还撇一边去,不接受这样的不平等待遇。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可什么也没欠你。”他拉起她,扯去她身上的浴巾,让她毫无遮掩地面对他,对她这个小处女,他已经够有耐性了,她难道毫无知觉吗?“你要切记,我最讨厌恃宠而骄的女人。” 她双手掩着胸,羞耻地红着双眼,心被他锋利的话给刺伤了,而且他实在是太自负也太冷傲了。“谁会因为被你‘宠幸’而‘骄傲’啊!”她含着泪瞪他。 他眼底冒出一丝笑意,冷着脸说:“所有的女人。” 她气得快七窍生烟,他则留给她冷冷的一瞥,转身走出房间。 她激动地穿上衣服,双手颤抖得厉害,严重地数落自己,一定是吃错葯了,才会对他这个变态加自大的男人心动,她发誓今后她要是再为他心动,她就是小狗! 她悻悻然地下楼去,他已开走宾主,改开一辆积架候着她,她很不服气地坐进去,一路都懒得和他交谈,到了家门后,拎走早餐袋,仍是头也不回地远离他。 他看着她进去后才把车开离,心被她占满。她时儿骄纵、时儿羞怯,看起来青嫩却又有些野性难驯,教他忍不住迷上她这只性情多变的小猎物,对他而言她很有挑战性,完全符合他狩猎的习性。 明天,他准备给她一个全新的惊喜,肯定教她难以招架,他等着她对自己臣服。 车隐没在暗夜扬长而去,真正的游戏才要开始。 第五章 “天亮了,太阳晒屁屁喽了!小雪凝”老妈妈准时七点五分叫小女儿起床。 “天亮了吗?天为什么这么快就亮了呃”雪凝万般挣扎,把头钻到枕头下咕哝。 “快起床,上班要迟到了。”老妈妈发动爱心攻势,轻轻地对着她的腋下呵痒。 “呵呵妈不要来这招啦!人家今天不用上班啊”她笑着翻滚出枕头底下。 “为什么?” “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我请了一天假,打算煮一桌好菜,晚上哥哥嫂嫂他们也都会回来陪你过生日呢,还有你那群小孙子啊!”“喔!我好想念那群小孙子。”老妈妈开心莫名。 雪凝见老妈妈笑了,安心地抱着枕头,眼皮又合上,很快地又被睡神附身。 老妈妈倾身正要替她盖上被子,不可思议地看见她脖子上一个个的红印,心底很吃惊,这是吻痕咧!还敢说没有男朋友,她笑咪咪地摇摇女儿探问:“小雪凝,咱们家是有虱子吗?把你的脖子咬得一朵一朵红红的。” 雪凝游离的意识因这句话全数回魂,睡意全飞走了,触电似的从杨杨米上坐起身,捣着脖子对老妈妈说:“对对,一定是有虱子,待会儿我要来个大扫除!” 她两腿装了弹簧似的匆忙进浴室照镜子,昨天她在韦翔杰的浴室里就发现脖子上有数不清被用力“咬”过的痕迹,只是当时还没这么明显,她回到家也因太困了而没有理会,怎知今早看来颜色变深了,竟比昨晚更清晰了。 她忘不了昨夜的激情,他扎人的下巴刷过她的颊、她的颈、她的胸,他不断地吻她她成了他的爱人! 噢!她昨天怎么没有大力地拒绝,或奔逃出他的窝?最奇怪的,她居然没有一丁点后悔的感觉。 难道她喜欢着他?不不,她怎可能喜欢上一个要教她无情的家伙! 哎哎!总而言之都是他干的好事啦,这教她怎么见人呢? 有了!她记得有回买化妆品送了条薄丝巾,她因为怕热从来没用过,如今就靠它了,拿它围在脖子上,就下会被人看出来了,她庆幸自己想到这好主意。 梳洗后她还蘑菇了许久,希望她进房时老妈妈已离开,最好别再问东问西的。她探头进房,老妈妈果然已经收好被褥离开了,她顿时松了口气,悄然走进房间,到柜子里翻找,取了那条伞透明镶银丝线的丝巾,圈在脖子上,再找件和它相配的夏季洋装穿上,这样就看下出“异样”了。 她满意地走出卧房,心想今天终于可以不要见到他了,就算他来电call她,她也有正当的理由,今天可是老妈妈的大日子呢!待会儿她就要大展身手,到超市买食材,晚上“办桌”让大伙儿饱餐一顿,然后和那群可爱的侄子们腻在一起玩耍。 “小雪凝,你的早餐准备好了。”老妈妈在厨房里叫她。 “就来了。”她关上房门,找老妈妈去了。 心栖亭:蓝家的夜晚热闹而温馨,雪凝有十一个哥哥、十一个嫂嫂、十一个侄子,加上她和老妈妈,全家总共三十五个人。家里够宽敞,餐厅够大,又长又宽的黑檀木餐桌足以容纳全家人,一家子聚在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吃吃喝喝,就像在开同乐会,气氛抢抢滚。尤其是十一个侄子全都和雪凝很投缘,大家抢着和她同坐,于是她分配孩子们一字排开坐在她左右两侧。 “雪凝姑姑,你煮的菜和婆婆一样好吃。” “雪凝姑姑,我最喜欢你做的虾球了,我妈咪都不会在上头撒彩色的巧克力,只有你会。” “雪凝姑姑,我最爱你了。” 这左一句姑姑、右一句姑姑,叫得雪凝心花怒放。 “你们的姑姑做菜的手艺,是得到了婆婆的真传,她这几年来只要周休二日都是在和婆婆学做菜。婆婆年纪大了,记忆力差,体力也差,没办法记得配菜的材料,也没办法再做那么多菜,但我们是大家庭呢,所以她一定要学会,你们回来才有好菜吃啊!”老妈妈得意地告诉孙子们,他们再度对雪凝一阵欢呼。雪凝心底欢快,觉得很有成就感,她确实是一点一滴的学会老妈妈的家传厨艺,今天只是小试身手罢了,其实做菜很简单,只要用心于火候,食材的搭配,加上创意,就能发挥食材本身的美味啦! 晚餐进行到一半,蛋糕出场了,大家一起为老妈妈唱生日歌,老妈妈欢快地吹了蜡烛,许了愿,所有人开始搬出礼物孝敬老人家。 “妈,这是我们从日本买回来送你的。”大哥大嫂送了串珍珠项链,替老妈妈戴上。 “妈,这是我们在韩国买的。”二哥二嫂送了高丽人参。 雪凝见大家都端出大礼,赶紧回房里找她买的大钻戒。“妈,这是我送你的。”她送上了。 老妈妈一看是那颗假钻戒,不露痕迹地笑着说:“别乱花钱。” 雪凝不敢多说,帮妈戴上。 “哇!小妹,从这盒子看来,这应该是斯氏钻石的呢!”三嫂看到钻石光芒,也“检视”了包装盒发出惊叹,所有的嫂嫂全围过来看。 “小妹,真的是斯氏钻石呢!这是全世界最贵最好的钻石,瞧这大小应该有三克拉吧!一定很贵厚?”十嫂对精品也在行,拉着老妈妈的手指端详,扬着双眼问雪凝。 “你在外商公司是不是升主管了?一定是年薪百万了吧!”十一嫂好奇地问。 雪凝很不自在,不知要怎么说明它的价值。 老妈妈瞧见了女儿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媳妇们说:“最重要的是心意,你们大家的心意我都了解。” 这轻轻带过的一句话终止了嫂嫂们的询问,接着三哥和三嫂欣然的把礼物送给老妈妈,雪凝退到一旁,心想难道老妈妈看不出钻戒真的很贵吗?怎么她老人家都没问她,反倒是嫂子们疑问多多?不过既然妈没问,她也就用不着解释了,免得愈描愈黑,惹得她怀疑。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在一旁跑跑跳跳的孩子们扬声说。 “要看清楚是谁,别乱开门哦!”雪凝提醒他们。 “哦!”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推开餐厅门跑了出去,没多久,迎进了一男一女的“嘉宾。” 雪凝见到来者不禁怔住,铃铃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身边挽着的人竟是韦翔杰!今晚他穿了黑色的三件式西装,看来内敛沈稳,尊贵的气质如同贵族一般,虽然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淡笑,她却觉得他像个暗夜使者,教她脸红心跳外加惊慌失措,他到底跟来干么? “雪凝,各位大哥大嫂,我来为蓝妈妈祝寿了,蓝妈妈生日快乐。”铃铃抱了一个礼盒,有礼地问候大家,走向老妈妈,把礼物送到老人家怀里。 “人来就好还带东西!”老妈妈拉着铃铃的手,开怀地笑着。 铃铃也笑着,对她说:“我来给您介绍,这是我大哥韦翔杰,雪凝和他也熟哦!”雪凝在一旁甚是紧张,很想封住铃铃的嘴巴,若是她突然提到钻戒的事,她肯定完蛋,而且还说她和韦翔杰很熟,铃铃真的清楚他和她之间是“几分熟”吗?她焦躁不安,还好铃铃没有再往下说,倒是韦翔杰竞很礼貌地问候她的老妈妈——“伯母,生日快乐。” 老妈妈打从这仪表非凡的男人一进门就留意着他了,原来他是铃铃的哥哥,雪凝还认识人家呢!不知为何她有个很好的预兆,而他的声音很像是昨天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位“公司的人”待会儿她可要好好的探探口风才行。“来来,快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她热情招呼两人坐到身边。 雪疑心很闷,意兴阑珊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难以想像韦翔杰此刻就坐在她家里,还是她的正对面。嫂嫂们赶紧替他们添了副新的碗筷,她眼睁睁地看着老妈妈挟菜给他,亲切地问他:“在哪儿高就?” “我在世界各地都有投资,雪凝现在工作的地方也是我投资的范围。” 啊雪凝心一沉!别人可能听不懂他在说啥,她可清楚,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那你得多提拔她了。”老妈妈暗自惊喜,他果真就是那位“公司的人”那么说来,雪凝上班就是搭他的车了,很可能他们还是进入状况的恋人,只是雪凝不好意思公开,她乐观其成地想着。 雪凝发现老妈妈好像对他很有好感,她却是恨不得在榻榻米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当然,这是董事长要我送来的机票,派她到英国见习一个月。”韦翔杰从西装内侧拿出机票。 雪凝双眼瞪得像铜铃,他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地对她施压,要她随他出国去吗? 眼看着老妈妈把机票收下,还一—脸欢欣鼓舞,她就像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能反驳。而铃铃呢?她怎么一直顾着吃,完全没有疑惑的样子? “小雪凝还下快谢谢翔杰。”老妈妈把机票递给她。 她咬着唇,迟疑地接了过来,一看是张去伦敦的机票,日期在两周后,他连办签证的日期都算进去了,好贼呵!他真打算把她骗到伦敦去,那她的工作怎么办? “小妹,你真是太棒了,我们来为小妹干杯。”大哥还起哄,大伙儿都猛举杯,小孩们也跑来参一脚,老妈妈还为韦翔杰和铃铃在杯里注满可乐。 疯了,所有人全中邪了吗?怎么没人发现这其中有异? “敬你。”韦翔杰对她举杯。 她脸一下红一下白,极不情愿地抓了杯子,一口喝光呛人的可乐。 欢笑声中,老妈妈热情招呼大家。“把菜吃完,别剩下了。”又转而对韦翔杰说:“你来尝尝这些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韦翔杰执筷品尝了香煎羊排。“这么好吃的菜是您做的吗?” “我现在只负责做早餐和平常的饭菜,这些全是雪凝一个人包办的。”老妈妈大力推荐自己的女儿。 “哦!”韦翔杰讶异的望向对面的她。 雪凝故意垂下眼帘,就是不看他,早知道他要来,她就在他的碗里菜里加泻葯。 “没想到她有这么好的手艺。”韦翔杰对老妈妈说。 雪凝没管他是不是真心赞美,紧揪着的心丝毫不敢松懈,就怕下一刻他会放暗箭,让她无法招架。如果他在她的家人面前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她一定会恨透他的。 相对于她的充满防备,韦翔杰倒是悠哉地用餐,可说相当尽兴。 晚餐后,老妈妈先回房休息了,十一个嫂嫂们全都分工合作收拾碗盘,铃铃去了洗手间,雪凝落得清闲,孩子们拉着她游说:“雪凝姑姑,我们一起去院子玩跳格子。” 雪凝本来的好兴致早就不翼而飞了,她一点也不想玩,韦翔杰可还没离去,他和她的哥哥们正聊着财经,她得盯着他,怕他说错话。 “走嘛,雪凝姑姑。”孩子们不停的恳求。 雪凝拗不过他们,无奈地和他们去了院子。孩子们在泥地上画好格子后,猜拳决定谁先玩,雪凝猜赢了,得到优先权。 她豁出去了,不想再理韦翔杰,率性地脱去鞋子,撩起裙摆,轻巧地跳过格子,俏皮地转身,跳回原点。 “换你了。”她笑着,拍拍站她后头等待的侄子,一回头看见韦翔杰就在屋檐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漫不经心地瞥着她。 她扁着嘴,别开眼去,拎着鞋子排到队伍后头,不理他,但他很不善解人意地走了过来。 “干么围着丝巾,喉咙不舒服吗?”他似笑非笑地问,语调低沉。 “你才喉咙有毛病呢!”他的接近令她双颊泛起阵阵红潮。 “终于说话了,你平常话挺多的,突然变沉默,我会觉得怪怪的。”他又说。 “你干么跑来?害我紧张死了!”她咬牙低啐。 “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他促狭一笑。 她嘟起唇下和他抬杠。 这当口,也不知哪吹来一阵怪风,把她的丝巾吹得飞走了,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颈子上,看见吻痕,她急忙拾回丝巾,里回脖子上。 “怎么,怕人看见吗?”他瞧她慌张又羞赧的神情,心幡然而动。 “你才知道。” “当我的爱人,应该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吧!”他低声嘲笑。 “难不成是口碑不错,用过的都说好。”她红着脸,声音更低的反击,却换来他忍俊不禁的一笑。 两人一来一往中,铃铃从洗手问出来了,打断了他们。“哥,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那你先走吧!小心开车。”韦翔杰对妹子说。 “好,那我先走喽!拜雪凝。”铃铃噙着娇嫩的笑,飘然离去。 雪凝一愣,很想叫住她,问她怎么不把她哥一起带走?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她惊讶地抬眼问他。 “我们本来就是各自开车来的。”他气定神闲地说。外头传来铃铃开车离去的引擎声,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好整以暇地说:“走吧。” “走去哪里?”她望着他幽深的眸,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之间的亲密。 “哪里都行,难道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原来他也有自知之明。“当然有一箩筐的问题。” “那就走吧!”他取出车钥匙。 她不得不随他去,穿上鞋,低声说:“我先去和嫂子们说一声,请他们待会儿走之前要把门窗关好。” “你还真会顾家。” 她注意到了,这是他第二次赞美她,这回她心底居然有小小的得意,很欢快他知道她的“美德。”她旋即进屋,很快又出来,他已不在院子,看大门是敞开的,她跑了出去,他已在车上等她。 她关上家门,坐上他的车,看见后座放着她留在酒店的衣服,她还没开口问,他就说:“待会儿记得拿回去。” 不知为何,他这句话让她感到贴心。“你说董事长要派我去英国见习,是假的,对吧。”她的问话声不自觉地低柔。 “何以见得是假的?” “我进公司那么久,从来没见过我公司的董事长呢!他住在国外,很少来台湾。”她戳破他的谎言。 韦翔杰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纯银镶有碎钻的名片盒给她。“看仔细点。” 她打开车顶灯,把那盒子前前后后看仔细,却看不出所以然来。“这名片盒有什么好看的?” “小傻子,你得打开来。”他嗤笑。 “早说嘛!”她察觉自己的笨拙,装作不以为然地打开来,里头有好多不同头衔的名片,分别是斯氏钻石总经理、华威航太科技董事、英商集团董事长全都是世界知名的公司,而她正是英商集团的员工! “你你真是我的顶头上司?”她真是讶异极了。 “如假包换。”他瞥了一眼她天真的表情,真想把她抓过来吻。 “铃铃为什么一直没告诉过我?” “我投资的公司太多,恐怕不是娇生惯养的她可以弄清楚,她只要负责当个好命女就行了,不过今天到访前我告诉她了。” 她微张着嘴瞅着他,心情很复杂,这才知为何铃铃会什么表示也没有。而她的家人也没有起疑,因为这一切看来这么合理,她是铃铃的好友,她哥又是她的上司,出国见习是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不习惯她的沉默。 “你要我去英国见习什么?董事长。”她感到气馁。 他对她幽然一瞥,看她不再神采飞扬,觉得好笑,逗她。“你说话变得那么谨慎做什么?” “你是老板大人啊,我哪敢惹你?你投资的公司那么多,惹到你说不定我会没工作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他有点恼,笑脸退去,淡漠地命令:“你听着,见习只是幌子,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台湾,你欠我的也不能不还,我已经交代你的主管半个月后替你留职停薪,从英国回来后,你仍可以回去上你的班。” “喔!”她低喃,心底有些挫败,有点受伤,依照他所言,她不过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而已。 她望向车窗外,看见黑暗中心情失落的自己的倒影,眼底有抹委屈。她其实没什么好顾虑的啊!他已经替她设想周到,她干么要心情不好?是还想多求什么? 她笑自己笨,糊涂地买了天价钻戒,糊涂地当了他的爱人,她还要继续糊涂下去吗? 不,就依他说的,一个月后一拍两散,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不必有任何依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必须学着让自己的心成熟,最好和他一样无情。 “还有” “还有什么?”她缓缓回过头,望着他冷峻的侧脸。 “会做菜是好事,但我不喜欢浑身油烟味的女人,待会儿,把你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 她胀红了脸,心底更加委屈,她还必须把自己弄得色香味俱全的供他享用。 “谢谢你的提醒。” 他不满意她话中带刺,瞪视她,她很快地别开脸。本想关心地探问她,但一向冷硬惯的心及时扯住他,冷酷地提醒——她不过是一只小宠物,不值得他心浮气躁,那来免可笑。 他不否认他对她有相当程度的喜欢,毕竟世上没有主人会收留一只不喜欢的宠物,不过他是永远不会向她透露的,等他腻了随时可以换个新宠,这是猎艳不变的守则。 一路他都不把她的情绪当回事,想尽办法要转移注意力,却无法忽略她一直望着窗外的模样,她静默得像是不存在。他竟很渴望她转过头来,像之前那样没大没小地对他说话。 他强压下自己的意念,终究什么也没有表露。 第六章 车在北投的山区绕行,当他把车速放慢,驶向一家幽静的汽车旅馆,雪疑心底一揪,感到慌张,她从没进过这样的地方,她执拗地没有开口去对他说她的不自在。 车停在门亭的栅栏前,他摇下车窗,服务员递进了一把附有遥控器的钥匙,她惊羞地垂下头闭上眼睛,希望没人看见她心中的窘迫。 栅栏开了,他把车开进庭院深处,在一道铁卷门前按下遥控器,门缓缓开启,她心底渐觉难堪;在他眼底,她好不过廉价的阻街女郎吧!所谓的爱人只是肉体的交易,不是心灵的相依,直到现在她才完全懂得,是不是太慢了点?眼看着他把车停进车库,她心底的沮丧和受伤难以言喻。 “下车。”韦翔杰回头瞥她。 她没有看他一眼,装作无所谓地下车,她宁愿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自信的女人,不要表现得像个青涩的丫头。 他也下了车,她知道他正望向她来,她飘忽的目光就是不和他有交集。 韦翔杰将她冷淡的态度看在眼底,心底微愠,她不理他也就算了,还给他脸色看?没人敢像她这么大胆。 他迳自走上右侧阶梯,开了旅馆房门。她脚步艰难地跟着他进了华丽的客房,中央那张圆床和房内陌生的气息敦她紧张得心里发颤。 “你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他甩上房门,嘲弄地对她说。 她羞耻地不敢看他,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后心底的委屈化成眼泪在脸上奔流,她问自己在哭什么,既然她别无选择,就只有忍受,有什么好哭的? 她承认自己的确喜欢他,心中期待能拥有他温柔的对待,可他没有附和她的必要啊! 她手指轻颤地宽衣解带,拿掉脖子上的丝巾,苦涩地跨进豪华的浴缸里,洗去一身他所厌恶的油烟味。 半个小时过了,韦翔杰立在窗口望着山下台北的夜景,等待着那个恼人的丫头,她是故意让他等吧! 他的猎艳惯例中似乎没有“等候”这两个字,他对女人通常毫无耐性可言,只要他不满意的就马上换人,用人的功夫和换衣服一样快。像她这么放肆的小女人,他该甩了她,马上走人,永下再搭理,莫名其妙的是他移不开脚步,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她鸽子。他其实很想弄清楚,她在跟他拗什么,他是说错了什么得罪她了,还是他哪个表情犯了她的禁忌? 呃!他竟在这里自我检讨起来,这有违他声名狼藉的浪子之名! 终于,浴室的门开了,她一丝不挂的柔媚身影映在暗夜里的窗上,缓缓走进他的视线范围,他漠然地盯着她的倒影,她的模样像是无视于他的存在,甚至迳自上床,仰躺的姿态充满无奈,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不该如此挑衅他的,他耐心用尽,将会毫不留情地对待她。他面容深沉地转身,大步走向她,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这突来的风暴令雪凝大吃一惊,她半跪在床上,长发飘散如雾,双眼也蒙着水雾瞅着他。他整个人绷得死紧,不知哪来的冲动,他掳住她纤细的腰,倾身将她搂进怀里,疯狂地吻她,当他看见她满眼的泪,原本惩罚的念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想安慰她 “你到底怎么了?”他低哑地问,揉着她令人心神俱焚的柔软身子,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她溜出他令人心颤的怀抱,看见他深炯的双眼没有丝毫冷酷,诧异地摇头。“没什么。” “别骗我。”他将她掳近自己。 她揪着眉心,怀疑他会关怀她。“如果你要,就快点,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 韦翔杰脸上风云变色,黑眸炽焰狂烧,粗暴地将她压抵在床上,蛮横地吻她,无情地抚触她的身子,心底的柔情因她轻率的言词而消失殆尽,他迅速褪去衣衫,托起她的双腿,刚强匆匆和她的柔软密合,浑身奔腾的怒火注入她的最深处。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畏惧的叫声,尽管她好痛、好怕 “不必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你是罪有应得。”他扫住她娇小的下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低吼。她脸色苍白的闭上双眼,只求一切快点结束! “给我睁开眼睛。”他残忍地命令。 她不肯,泪无声地从她眼角坠落。 他低咒一声,阻止自己同情她,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太过火了,她不过是第二次,还相当青涩。他压抑着怒火,吻过她身上每个敏感处,更不放过她双峰上粉嫩的蓓蕾,用最快的速度激起她体内的情涛;在层层润泽的包围下,他再也难耐湿软销魂的引诱,尽情地要了她。 她喘息着,迎接他每个激烈的冲击,双腿颤抖的圈住他的腰际,自以为坚定的意志又被他瓦解。当他又吻她,湿润的唇充满技巧的探索她,热烈地缠着她,她连仅剩的一丝理智也被他给吮去了。 她的身心不断告诉她,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灼热的气息窜流在她体内,她喜欢这份亲密,她心底爱着他但她不能爱他啊!一个床伴不该有那么多的要求。 她悄悄回应他的吻,悄悄地透露了自己的感情,永远不让他知道她对他有爱,因为她始终明白他不要负担,一个月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牵绊! 他敏锐地察觉她的投入,刚硬的心稍稍柔软了,怒火也消了大半,她可知如此细致动人的回应,更加驱动了他体内的热情?他的唇游走到她的耳畔,顺着她红晕的耳垂厮磨直至她嫩白的颈项,烙下新的吻痕。“还不睁开你的眼睛吗?是不是怕我看清了什么?”他柔声刺探,换个方式温柔爱她。 她睁开眼,轻轻喘息地瞥他。“谁说的。” 他直视她嫣红的小脸,楚楚的眼神,爱抚她的柔波,低声警告:“别再激怒我,我并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不过是第二次。” 她红着脸,突然无言以对,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乖一点,我不会亏待你。”他淡声说,冲刺如同万马奔腾,在她体内引爆了璀璨的烟火。 她仍无言以对,算是默许也罢。她知悉他这么说已是最动听的承诺了,她怎能索求无度?她无奈地交出自己,心在哭泣,拚命想拒绝去感受他炙热的体温和他所带来的快慰感受,但她禁不住逸出软软的呻吟,紧紧和他交缠。 他深知她的倔强,说不出的心怜,却一点也不肯透露,尽管他喜欢她,但她总得知道谁才是主子,当他的女人就得听从他,这是唯一且不变的道理。 他狂妄地要她,紧密地缠住她的心思,他要她完全记住他注入她体内的力量,让她眼底心底只有他 她在他身下狂颤,感觉到他热烈的心跳,他更狂肆地冲刺,她的心也跟着燃烧,最后一刻他精实的身子紧覆在她身上,她情不自禁地紧抱住他,发现他们的心跳紧密贴合,且循着相同的轨迹在跳跃,她心底有份不确定的惊喜悄悄地扩散,但她没说,兀自沉默地沉浸其中。 “你会送我回家吗?还是我们要留在这里?”她小声地问,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间迟迟没有移开,那股灼人的气息教她心悸。 “如果我要你留下呢?”他仍没有移开。 她轻轻摇头,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项间,引起她阵阵的心悸。 “告诉我。”他的唇轻刷过她的纤颈,像情人般对她低语。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在外面过夜,尤其是旅馆,我有点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双臂支撑起自己,离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蒙胧的双眼,她美丽的颊上有两朵红云,微乱的发在枕上散成云雾,说不出的动人。 “别说你会保护我。”她咬着唇,不只脸红,连娇嫩的身子都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我当然会保护你,傻瓜,你只是个小女人。”他躺到她身侧,将她掳进怀里。 “那你是什么人?”她浅浅地笑着,心底交杂着一点心酸和感动,她可没当过什么小女人。 “你的大男人。”他说。 她笑出声来,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没察觉在她主动倚近他时,他的身子蓦然绷住了。 “这样躺着,我会睡着。”她移动身子到舒服的角度。 “我看着你睡,三点前叫你。”他微哑地说,看着她安逸的表情,说不出的愉快。 “哦?”她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必须在四点前到家才不会让你妈起疑不是吗?” 她难以相信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睡吧!”他轻哄,声音醉人。 她心神迷惑着,贪恋着他的柔情,后悔自己曾和他僵持不下。“真的只要我乖乖的你会对我很好吗?” “当然。” 他的低语软溜地窜进她的心间,给了她一点勇气,奔向他诱人的怀抱。她信赖地倚偎着他,闭上眼睛。 他淡笑,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哄,尤其她,他终于让她像只乖巧的猫咪般蜷在身边,不过他心底那一小簇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怕是她太年轻不经事,会不够理性的爱上他吧!他是宁愿要激情,不要爱情的男人,他并不要她爱上他,改天有机会他得提点她,以免她误会。 心栖亭:半个月后——雪凝展开英伦之旅,她的机位安排在头等舱,舒适地享受旅程当然是无话可说,只是一个人很寂寞;韦翔杰并没有和她同行,而是从日本打电话来台湾提醒她记得登机时间。 事实上这半个月她一直没见到他,他们在旅馆相处一夜后,隔天他就只身飞往日本视察他的产业。 他会不固定的和她通电话,有时打她公司的分机,有时打到家里,而她期待着每次的电话铃响,没有接到他电话的那天她会心神不宁,可她从不曾主动打电话给他,就算她万分想念着他,一个人在孤独的夜辗转难眠地思念他,却情愿苦等。 她的心思变得敏感,以前她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她怕着许许多多的事,她怕自己会不小心表露了对他的情意,怕自己爱得太多会收不回来,更怕分手的那天她会像个耍赖的孩子,不肯和他分开她望着窗外的晴空,心纷乱地纠结。 “蓝小姐,如果可以,请你关上窗好吗?”隔壁座位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雪凝困惑地回头,她坐在飞机上快三个钟头了,都不知隔壁的人是圆是扁,怎么人家会知道她姓蓝? “不好意思,我要入睡了,如果你看够了窗外的云,请你关上窗。”那男子又说。 雪凝发现他是个相当粗犷性格的男人,有双犀利的眼睛,由他脸上沥青的胡髭看来,若是他不修剪胡子,肯定会有一脸的落腮胡。他身着皮衣外套、牛仔裤,看得出他身躯壮硕,长腿结实有力,古铜色的健康肤色显示他常接触阳光他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姓蓝?” “你是狼主在台湾的新女友,蓝雪凝不是吗?” “狼主?”韦翔杰有这样的别称吗?听了教人胆颤!而且他还特别强调了“台湾”的,乍听之下好像他还有日本女友、韩国女友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得到回答,他只说:“我叫向豪捷,别号‘玩家’,是他的合伙人,也是好友,他要我顺道护送你到英国。” 他派人护送她!这么周到,为何没有事先告诉她? “他人还在日本吗?”她问。 “那家伙应该在法国的沙滩度假吧!我不清楚,他常周游列国去探视他的‘宠物’。”玩家有意无意的说。 啊雪凝相当吃惊。 玩家懒懒地瞥一眼她震惊的表情,深知目的已达到,她一定是听懂了他的寓意,狼主的女人是一个换一个,她身为其中之一,可得要有自知之明才好。但说真的,狼主那家伙也真是够了,知道他要从台湾回英国,特别派了这好差事给他,要他当坏人给这女孩“暗示”这女孩看起来清丽单纯,狼主竟然忍心对她下手,真是太坏了! 看在狼狈为奸多年的分上,他帮了狼主这一回,下不为例。接下来他打算小睡一觉,打发无聊的搭机时间,才要闭上眼睛,这位蓝小姐却扯扯他的衣袖,他斜眼瞧她,她红着脸放开他的衣袖。 “不好意思,请问他是养了什么宠物?是蛇还是豹?” 噗他怔住,不只想笑,还想爆笑,原来她并没听懂他说的,真糟,既然“宠物”听不懂,他可得说白一点。“不是蛇也不是豹,是和你一样的。” 和她一样? 那就是女人了,意思是他有许多女人? 雪凝有半刻钟脑子是空白的,手颤抖,心泛寒,如果这不是在机上,她真想马上打道回府。灼热的泪冲上她的双眼,忍不住就要决堤,她拉上窗,离开座位躲进洗手间,以免让他的朋友看笑话。 密闭的空间里,她捣着脸伤心流泪,在她为他害相思时,原来他抱着别的女人,他不只去了日本,还去了法国,享受帝王般的艳福。 她为什么要这么笨,明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仍为他而心碎?她告诉自己,停止哭泣吧,他并不值得她痛苦。 “是。若再为他掉一滴泪,我就不叫蓝雪凝”她坚强地告诉自己,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宽容地说——还是把心底的酸楚哭出来吧,但这是最后一次,这次哭过后,你必须学会和他一样无心也无情。 她看着镜子里落魄的自己,终于明白他当初说要教会她无情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而他真的让她感受到了其中的精髓,今后她得脱胎换骨,教他也尝尝无情的滋味,当她走出这斗室,她再也不是那个期待爱情会突然降临的女孩了! 她把哭花的脸洗净,深吸了口气走出去,再回到座位时,她的心异常的平静。 “你还好吧?”玩家瞬了下她通红的眼睛。 “我没事。”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见“狼主”让他知道她是个好学生,终于得到他的真传。 到达伦敦国际机场时,雪凝本是在玩家身后一步远的距离走到入境处,她并没有预期韦翔杰会来接她,当她发现人潮中他高人一等的身影,她故意忽略他存在的事实,快步跟上玩家的脚步,并伸手挽住他。 “真谢谢你。”她笑得灿烂。 “哪里。”玩家觉得诡异,在机上她一直都沉默不语,现在竟然反常地对他热络,完全不明所以。看到狼主来接机,他对狼主点头打pass,表示他完成了任务。玩家领着她走向韦翔杰,正要把人交出去时,没想到这女孩竟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左右两颊还贴了贴他的,轻声说道:“再见,我会想念你的,玩家。” 玩家被吻得莫名其妙,尤其她还是好友的女人,颇令人尴尬。 韦翔杰瞪着两人这一吻,诧异地变脸。他放下工作,提前从法国赶来接机,她吻的竟然不是自己,而且她该看到他的,却装作没瞧见,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玩家不以为然地耸肩,很快撇清关系地离去,留下两人。 “他人真好。”雪凝看着玩家的背影叹道。 “我不好吗?”韦翔杰冷着脸问。 她回过头瞥他,迷人地浅笑,柔声问他:“你吃醋啦!那不过是个法式之吻,你住在欧洲难道连这都不知道?” “是吗?”他相信玩家那小子,却不相信她;她虽在笑,眼中却有种疏离的冷漠,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他伸手将她搂近,察觉她些微的僵硬和不自在。他邪佞地警告:“最好停止你愚蠢的举动,我非但不会吃醋,还会觉得你的行为幼稚可笑。” “我本来就是幼稚可笑的,只可惜我自己发现得太晚了。”她淡淡地说,眼神清冷,压抑着内心的苦涩。 他掐紧了她的腰肢,让她牢牢地贴着自己,低沉且冷厉地说:“那今晚我就可以见识你成熟的媚力了。” 她羞红了脸,瞪着他;他黑眸神秘莫测,唇上有抹自信的笑,让她几乎无法招架。 “别惹我,你该明白。走吧!”他的唇刷过她的耳畔。 这小小的触碰令她惴栗,她才知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说什么她都是输家,她本来就欠他。她无奈地垂下双肩,被动地随他而去。 心栖亭:转眼问日子过了两天,雪凝的住房被安排在韦翔杰房间的隔壁,两房之间有道相通的门,他却从未进过她的房间,更未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知道他的房子很豪华舒适,周围有千坪绿地和私人泳池,但那吸引不了她,她从没离开房间一步,她意志消沉,也无法适应时差,一个劲儿地昏睡。 韦翔杰也没有出门,他等了她两天,心底期待她能像个可爱的小女人和他亲近。他多么想念她,他身在法国时就已暗自数着日子,渴盼见她从台湾飞来,他甚至做了件连他自己也感到诧异的事,他拒绝了他的法国情人琴娜,除了雪凝,他不想要别的女人。 如今她来了,他大可进她房里,疯狂地爱她,不必等待,不必折磨自己。但事实告诉他,她已是个陌生人,并不是他渴望见到的那个女子,这教他失望莫名。 都怪他要玩家去提点她,他后悔莫及。 “先生,晚餐要送到房里来吗?”女仆进门来问。 “去把隔壁房的小姐唤醒,说我在餐厅等她。”他早已厌烦一个人用餐。 “是。”女仆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女仆匆忙地跑了回来。“先生,不好了,小姐醒来吐得一场糊涂!” 韦翔杰心神一震,大步走向两房问相通的门,进入她的房间,她不在床上。女仆指着浴室,他走近浴室握住门把,里头是锁着的,仔细一听,发现她是吐得厉害。 “开门,雪凝。”他眉心紧锁,急躁地想立即看到她,担心她水土不服病了。 “我没事”她虚弱的声音教他一刻也不能平静。“马上开门,我要见你。”他奋力地扯着门把,整扇门猛然摇晃。 她才开了锁,门就被扯开,她身上宽松的睡衣显得凌乱,脸色像纸般苍白。 “哪里不舒服?”他紧盯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问。 “没有啊”她才开口,便体力不支地倒下去。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命令女仆。“去请医生来。” 女仆急忙而去。 他心紧揪着,抱着她走到床边,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握着她冰凉的手,在唇边呵气,轻揉着,想给她最多的温暖。 她睁开眼,难以相信他竟会这么做。“你别那么小题大作我大概是饿过头了才会吐。” “别说话”他低喃。 她没再开口,两人默然相对,她看见了他的关怀,压抑在心底那份对他的爱,悄悄地从心间溜出来,流露在眼神。 他瞅着她,喜欢她用这样的目光看他,这样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他心底豁然开朗。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间对峙的气氛已经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温馨柔情,他们谁也不想破坏它。 第七章 家庭医生来了,问诊后开了胃肠葯给雪凝,叮咛她先吃些流质的热食后再服用。韦翔杰一直守在她身边,送走医生后,马上差女仆去买葯。 “看吧,我说没事,只是两天没进食,饿坏了。”雪凝躺在床上轻松地对他说。 “我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吃的东西,帮你送上来。”韦翔杰轻抚她的颊,走离她的房间。 雪凝痴望着他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关心她,内心有说不出的欢快。 她天生就不是冷情的人,无情她是学下来的,她爱他就是爱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和他僵持只会让她自己痛苦。就算他有许多宠物又怎样?她不会去争宠,她只想保有爱他的权利,也享有他的关怀,在她小小的世界中,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想通后她心情好多了,再也没有矛盾和困惑,她决定做自己。 “开饭了。”房门轻巧地被打开,他端进了一个可以放置在床上的小餐桌,上头摆满了各式美食,小心地放到她的面前。 “这是我要厨子为你熬的鸡汤,还有现打的蔬果汁。”韦翔杰乐于为她介绍菜色。 “那其他的呢?”雪凝看着烤鸡和米饭吞口水。 “是我的。”他坐到床上盘起腿。 “你要陪我一起晚餐吗?”她说不出的喜悦。 “没错。”他笑了,把汤匙送到她手上。 两人一起开动,他不时地看着她。她喜欢他的注视,心情缓和且安逸,也小心地绝口不提有关“宠物”的事。能和他安静地吃顿饭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想想他们相聚的日子并不多了,何苦浪费时间和他呕气? 他们享受着彼此努力创造出的和平气氛,吃完饭,他亲自喂她吃葯,端起餐桌放到房外。 她在床上伸懒腰,舒服地发出轻叹。 “好点了吗?”他回到床沿问。 “嗯,精神好多了。”她用力地点头。 “现在想做什么?”他呵护备至的问。 “想去洗澎澎。”雪凝扯扯衣襟嗅嗅自己,做了决定。“你呢?晚上你通常在做什么?”她用手肘顶他的胸口,故意问得暧昧。 “通常在鬼混。”他又笑了,答得玄妙。 她相信这是实话,至少他诚实,没有瞒她。“好吧!那我就自己找乐子了。”她溜下床去,打算找衣服进浴室,但他把她拉了回来,纳闷地问她:“你要去找什么乐子?” 她耸耸肩。“听音乐,看电视,你的客厅很大,够我逛了。” 他迟疑地放开她,看她哼着歌,拿了衣服进到浴室里,目光深深烙在她娇俏的身影上,她恢复了活泼和乐观,让他安心不少,他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再在意自己是他众情人中的一个? 她的不在意,倒教他十分的在意着。 宁静的大厅里,雪凝搂着抱枕,躺在l形的柔软沙发上,头枕在韦翔杰腿上,安稳地享用他的大腿当枕头,看着电视长片。他并没有出去,在沐浴后也待在家里。 她很喜欢他的陪伴,可是这长片好闷啊,而他的腿又那么舒适,她看着看着都快睡着了。 “想睡了吗?”韦翔杰把玩着她柔细的发丝。 “唔”她咕哝一声,侧过身,霸着他的腿不放。 “我抱你上床去。”他低头俯看她。 她没有回答,干脆就任他抱起,往楼上走去。 她的手指轻缠上他的肩头,偷偷地笑了,其实她没有真的睡着,只是舍不得离开他。听到她的窃笑声,他低头瞥她恬适的表情,不禁也笑了,既然抱了她,就不想再放走她了,他直接走进她的房里,将她放在床上。 她勾着他的脖子,轻声问:“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你要出去鬼混了吗?” “你希望我去?”他反问,沉沉的嗓音在静夜里听来性感又迷人。 “你有你的自由啊!”她淡淡地说,展现她过人的胸襟。 “如果我不出去呢?”他怀疑她对他欲擒故纵,不过她还真是做对了,他会加倍喜爱不束缚他的女人。 “这床很大啊!容得下我们。”她娇嫩的唇微启,脸儿火红。 他盯着她害羞的双眼,忘不了她青涩动人的娇躯和她诱人的唇,他倾身想吻她。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轻抚他缓缓接近的俊脸。 “有没有想念过我?”他低问。 “嗯。”她呓语般地低喃,痴迷地看着他:心脆弱地颤动着。 他的唇轻缓地压住她的,款款缠住她香软的舌,探索她的甜蜜,她的眼神不该这么动人、她的身子不该这么软嫩,许多的不该,吸引着他投入的宠疼她。 他向来是自私的,女人的崇拜是那么理所当然,他总可以提供物质满足她们,互不相欠,就算是眼前的她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对她多了一分想念,一分关怀,还有怜惜。 这些多出来的部分只有一个理由——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你会整个晚上都陪着我吗?”她喃喃地问。 “是每个晚上。”他把她的小手拉到他的衣襟前,缠绵地吻她。 她不纯熟地解开他的衣,他的吻转而热情,双手探进她的衣下掬住她圆润的柔波,灼热的身子和她交缠,两人难分难舍,沉浸在属于他们的世界中,任何事也打搅不了他们。 心栖亭:早晨,韦翔杰醒来没瞧见身畔的小女人,情绪遽然低沉,他剑眉紧蹙,喊了一声:“雪凝。” 没人回应!他一阵惊愕,第一个念头竟是——她走了,不告而别了!不寻常的失落感掐住他,教他浑身紧绷,正想下床查看她的行李时,房门被打开了,她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走进来。“早安,先生。” 他直盯着她纤细的身影走过他眼前,把托盘放到桌上,她并没有走,而是他在大惊小怪,他一定是疯了,她不过是下楼去而已。他懊恼地甩开垂在肩头的发,无声地下床,从她身后搂住她。 “啊”她惊呼。“以后不准在我醒来之前先下床。”他低沉地命令。 她回眸瞥他,见他眉峰锁得死紧,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有起床气吗?” “也许,所以你得记得我说的。”他表情严肃。 “好,是,遵命。”她对他噘嘴,回过头忍不住委屈地自言自语:“只是想帮你做早餐都不行。” 他听到了,也从她柔白的侧脸上瞥见她垂下长长的睫毛,神情落寞,他吁了口气,和缓地说:“这里有厨子,你不必自己动手。” “不做点事,我会很无聊啊!而且你的厨房好宽,设备又新,不会有油烟味的。”她小心翼翼地说。 他忍不住轻啄了她的脸颊,心情转而愉快,安抚她说:“好吧,做了就做了,这是什么?” “香草松饼、蘑菇汤和锡兰红茶。”她抬眼瞅他,发现他笑着,才安心地把背倚进他怀里,让他搂着。 “闻起来很香,我们还等什么,快开动了。”他拉她坐到椅子上。 她才坐定,要拿起刀叉,他竟徒手拿起一片原味松饼送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他。 “嗯嗯”他频频点头,喝了口蘑菇汤,嘴里“嗯”个不停。 她真不知是否有那么好吃,光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她不只窝心还很感动。 “待会儿你要去哪里?”她问,切下一片松饼送到嘴里。 “上班。”他三两下解决了早餐,喝着红茶。 “我能跟去吗?”她充满期待。 他思索了一下。“可以。” “哇”她像孩子般的兴奋。 韦翔杰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情也跟着开朗,起身抚抚她的头。“我回房去换衣服,待会儿楼下见。” “好。”她快乐地说。 他笑着,不自觉地让她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上午十点整,雪凝随着韦翔杰到了摄政街上的斯氏钻石总公司门市。这整条街都富有文艺气息,加上各式现代化的精晶店,深深地吸引了她。 在韦翔杰进楼上的办公室和员工开会时,她就逗留在门市,观赏展示在防盗玻璃里各款新颖又奢华的钻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知道它们实在是太“高贵”对她而言,它们就如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所以她只敢远观,不敢太接近它们刺眼的光芒。 店员端来果汁请她,她道了谢,继续参观那些昂贵的“星星”看到一颗造型别致的戒指,它是一颗超大的纯白方钻,指环是白金打造,只有简洁的六支柱脚拱托,线条简单却极有魅力,单独被展示在一只独立的造型玻璃柜里,她觉得它是全店里最美的一枚戒指了。 好奇地把价码牌上的价钱换算成台币竟是——五点六亿!谁会把好几幢房子戴在手上啊?她望之兴叹,吸吮着果汁,看着它发怔。 “喜欢吗?”韦翔杰开完会,见她呆看着戒指,走到她身边问。 雪凝咬着吸管摇头。“这个戒指是我觉得最漂亮的,可惜我买不起。”她说着继续喝她的果汁。 “你真的觉得它是最好看的吗?”他凝视她的小脸。 “以我的审美观而言,是的。” 他看见了她眼中对它的欣赏,说笑道:“再让你分期付款。” “咳才不要咳!”她呛到了。 他轻拍她的背,捉弄地说:“你太激动了,小姐。” 她顺了顺气,瞪他。 他促狭地笑,拿走她的空杯,握住她的小手说:“走吧!我陪你去街上逛逛。” 她没想到他会对逛街有兴趣,她正想出去逛逛呢,她极乐意地随着他走出斯氏大门。 他们一起漫步,参观过专卖苏格兰格子布的店、名牌包包店、王室指定专用的银器店、陶器店,还到百货公司里晃了一圈。走累了,他请她在附近的咖啡屋里喝咖啡,接近中午他又请她到高级餐厅吃饭,这一路吃吃喝喝,看尽异国风情,又有他在身边: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下午他先送她回家里,要她小睡,等他回来,她没有多问,照他的话做。 约莫四点她起床后并没见他回来,偷偷打开相通的门探看他的房,他也不在,心底有些难过,拚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一个人走下楼到草坪上去透透气,下意识地等着他,但直到太阳西下了,他仍没回来。 她失望地回到房里,独自站在昏暗的阳台上发呆。他说不定是去找别人了吧!她不愿这么想,但她再也阻止下了自己,心酸得眼泪快滴下来。 “怎么不开灯?” 她听到他的声音,赶紧拭去眼角的泪,一回头,他就站在房门口,帮她点亮房内的灯,向她走来。 “刚起床吗?”他问。 “有一会儿了。”她微笑,怪自己乱想一通,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送你的。”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水晶盒给她。 “送我?”她接在手上,隐约看见里头装着的像是个钻石戒指。打开来,是上午她说的那枚漂亮且价值五点六亿的方钻戒指! “是订情物吗?”她打趣地说,格格地笑了。见他笑而不答,可能是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吧!她可没刁难他的意思。“还是不要吧!戒指是不能乱送的,而且它太贵重了。”她合上水晶盖子,双手递还给他。 韦翔杰沉着地接了过去,直接打开水晶盖,取出钻戒,下了道命令。“手伸出来。”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她还是不能伸出手。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喜欢。” 只因她的一句喜欢,他就送了?这太令她受宠若惊了。“我其实喜欢的是天上的星星,不是这种人工星星。” “那个我还真是给不起。”他干脆自己执起她的手,往她纤细的中指套下。 她迷惑地看着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的手指,这是订婚才能戴的位置啊她猛然抬头,瞪大了双眼问他:“啊呀呀万一别人看了,以为我订婚了怎么办?” “那又何妨?”他漫不经心地笑着。 她怔怔地听着他似是而非的话,心乱了。 “谁规定只有订婚戒能戴在中指?朋友送的也不行吗?”朋友?他当她是他的朋友? “谢谢。”她会心地笑了,若他这么说,她就不拒绝了。 “又忘了。”他用帅气的眼神瞥她。 她笑着,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吻他。 他单臂圈住她,让她更贴近自己,热情地引导她吻得更深,吻得两人的体温节节升高,爱欲在彼此的气息问流转 “一起下楼去吃饭。”他稳住情绪说。 她点头,红着脸放开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门。 “你下午去了哪里?”她关上门后问他。 “把戒指送到设计师那里,等他修改指围。”他牵住她的手,一同往楼梯走去。 雪凝真的很惊讶,那他是早就知道她的中指大小喽?五只手指头,他就刚好选上中指来戴,大小还刚刚好! 太不可思议了,他是想怎样啊?有意无意要把她套牢吗?如果他要她一直都当宠物怎么办?她心又乱了。 光阴如梭,甜美的日子很快就过了,眼看着再两天就要离开英国,雪凝心底满是难舍之情。 这些日子里,他们天天腻在一起,白天他载她到过白金汉宫外看皇家卫队交班仪式,去看温莎城堡,或者听歌剧晚上他们总倚偎在家里看电视、聊天,生活比任何时候更悠闲。 她心底对他的感受是依恋的,多和他在一起一天,她就多爱他一天,但他从未开口挽留她。 她心底暗淡的角落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她阻止自己制造伤心的离别气氛来困扰他。他对她太好,好到她觉得这是一场真实的恋爱。 那些苦涩的、幽暗的情绪,就留给她自己吧!她要他看见她洒脱地离去,好让他心安。她悄悄地动手收拾行李,已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分手的日子。 心栖亭:最后一晚,缠绵过后她枕在他的臂弯难以入睡,闭着双眼倾听他的心跳,希求着白天不要那么快到来,允许她再多倚偎他一下,即便只是一分钟,她都会很珍惜,她已熟悉这样的节奏,将来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泪雾在眼底打转,噢!她没有勇气去想将来。 韦翔杰并没有入睡,拥着怀中的小人儿,他不想放手,和她多相处一天,他就更喜爱她一分。 她不如其他情人冶艳,更不会甜言蜜语,有时还会闹点小脾气,但他多喜欢她那毫无修饰的天真。 坦白说他在她面前可以完全不设防,他因她而改变了对女人的观点,他常思索着该用什么名目留下她,才能让她感到合理并且没有心理负担。但在找不到适当的说词之前,他不能轻易开口,他怕伤了她。两人都没有入睡,也没有人开口,紧紧相扣的心却因面临分手的迫近而感到无奈。 天亮后,她溜下床,很想最后一次再为他做早餐,也许他会生气她忽视了他的命令,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韦翔杰知道她下床了,他没有阻止,知道她小声地梳洗、更衣,似乎很怕“吵醒”他,直到她走出房门,他再也不能平静地躺着,他回到自己房里踱步,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一向自负的狼主,竟想不出理由来挽留一个喜爱的女人,太逊了点! 一小时后,女仆来敲他的门。“先生,小姐做好了早餐在花园等你去用餐。” 他听到这句话突然福至心灵,终于有了一个好理由。“我马上去。”他心情大好地说。 雪凝花了心思要女仆帮着把餐桌搬到花园里,她正亲自铺陈餐点和餐具,就看见她的爱人健步如飞的走来。 “早安,我的爱人。”她亲吻他。 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坐了下来,也把她抱在腿上,深深地瞥着她问:“留下来当我的厨子如何?” 这算是挽留吗?她猜想。 这是唯一的好理由了。他期待着她的答案。 “可是”她正要说自己的签证已到期了,一名女仆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彻底地打搅了他们。“先生,您的一通电话,是村上坷芳小姐的管家从日本打来的,说她流产了,人在医院,急需要你去看她。” 雪凝一听是日本女子的名字,只见韦翔杰神情一凝,放开她,匆促地说:“等我一下!”大步入内去接听了。 隔着落地窗,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他既烦忧又急迫的神色,已说明了一切,他很关心那个女子。 她的心已沉进茫茫深海,无助地漂荡,原来他对所有情人都是这么关切的,她还以为他只有对她这么好他挂上电话,女仆匆忙从楼上拎着他的外套和手提包下楼来,他穿上了,提了男用包包,像是准备出门。她整个人摇撼着,怔然地望着他走出门,进了花园。 “我去趟日本,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他的黑眸充满艰涩。 “是谁的电话?”她心凉如水地问。 “一个朋友。” 朋友!他也说她是他的朋友啊“她急需要我。” 她就不需要他了吗? “千万别走!”他又重复,司机已把车开来,他上了车。 她眼看着车扬长而去,心顿时被抽空。她怎能等他?她的签证到期了啊! 她苦涩地望着桌上原封不动的早餐,她精心制作,他动也没动,急忙去日本看他那位“急需要他”的朋友了。 泪雾模糊了眼前的景物,也许“快闪”是他用来做为他们之间结局的方法吧!虽然比她预期的更没有美感,但不失是一个好方法。 她失了魂似地坐着,直到女仆来问她:“小姐,要收走这些早餐吗?” 她点头,泪滚了下来,一个人回到屋里,上了楼把剩下的行李收好,准备时间一到就动身去机场。 手中的钻戒她不带走,想起他为她戴上时那专注的神情,她的心疼痛着,他让她错以为他是真心诚意送她的,此刻想来竟是那么讽刺。轻轻地,将戒指自她手指抽离,她把它放入水晶盒里,搁在枕头上。 她拉着行李箱,关上房门,只想带走一段酸酸甜甜的爱情,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情。 第八章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雪凝撑着伞独自走在湿冷的街道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心底一片荒凉。 她刚刚到亚洲知名的向阳集团航运部,应征英日文的文书处理工作,主管看了她曾待过外商公司的资历,决定用她,要她明天起就正式上班,能进这大公司她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更谈不上成就感,似乎失去了应有的感受力。 回台湾后,她就没再到原先的外商公司上班,那公司是韦翔杰的,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更不愿待在一个随时可能遇见他的地方,她深怕再触碰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事物,不想被那些事物触动她心底任何一个脆弱的角落,那会让她痛不欲生。 她试着遗忘痛苦的那部分,情愿记住愉快的,只是她现在连愉快的也快记不住了,可能是她的脑袋病了,心也病了。在这潮湿的季节,益发令人意志消沉,特别感到凄凉。 雨下大了,她收起伞,走进捷运站,只想回家,什么都不再想。 半小时后她到了家,在门口遇到“宅急便”送货员正在按电铃。 这时间老妈妈都去常青会了,没人应门,她快步跑向家门,管不了路上水花溅湿了她的丝袜,她叫住他问:“有包裹吗?” “蓝雪凝小姐的包裹。”送货员说。 “我就是蓝雪凝。”会是谁寄东西给她? “请签名。”送货员把签单压在包裹上让她签名,她瞧他似乎急着再去送货,不好意思让人久等,也没看清寄件者,就草草签了名字。 送货员走后,她开门进了院子,关上门后瞬了一眼寄件者写着“韦翔杰”三个字,她双眼都瞪直了! 她进屋里,双手颤抖地打开纸箱,里头精心包覆层层泡绵,卸去那些繁复的包装,现出了一只透明的水晶盒。 这是他曾送她的那枚钻戒!她摊开层层的泡绵,不见任何只字片语。令她震撼的是她可以确定他人在台湾,因为地址写的是他台湾的窝。 他既然回来了,那么一定也知道她没再到他的公司去了,她弄不明白他为何要寄这个戒指给她,她留下它时表示她不接受,难道他不明白吗? 她颤抖地又把它包回去,缠上胶带后,她出门到便利商店邮寄,原封不动的转寄回去给他。她要的并不是任何贵重的物质,她要一份爱,一颗没有旁骛的心,她知道他给不起,也不强求,她已经守住自己的心,而他怎能再来撩拨她! 她走出便利商店,眼中有蒙蒙的泪,心口泛疼,她叫自己要坚强,要学会割舍,更要学会治疗自己的伤痕,这是人生必修的课程。 韦翔杰收到这只包裹是在次日上午,他看清了包裹上头重新书写的单据,显然雪凝拆开看过了 她非但没留在英国等他,连这枚戒指也没带走,如今又退给他,也不去公司,这代表她对他一点也不留恋吗? 他一回英国不见她人影,几乎要发狂了,那种心神俱焚的感觉至今仍在他体内焚烧!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是有情的,打从他们第一次在台湾分开后,他就陷入感情的深渊,她是他除了工作以外,唯一能占据他整个思想的人,他只差没开口说出他爱着她而已。 难道不说她就不懂,或者她只是应付他,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如今看来,答案是后者。 他的心沉痛莫名,随手把钻戒放到口袋,他打算亲自去问问她,就算她不要他,也要由她亲口说。 恐怕她还不知,他对她的行踪可是了若指掌,她新应征的向阳集团,不只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大财团,更是他名下的产业。这个集团不同于他和朋友合伙投资的事业,或者玩票性质的小投资,而是他从父亲手上承接的家族事业,旗下经营航运及金融,他身为集团总裁,只要他想见她,她是躲都躲下掉,他的机会可多了。 心栖亭:两天后的早上,雪凝要进向阳集团的办公大楼上班时,见到大楼外满是电视台的sng直播车,大批国内外的媒体记者执着麦克风,扛着摄影机引颈企盼,不知在守候什么。 她没兴趣去探究,她可是新来的,神经得绷紧一点,努力工作才是她的分内事,她快步进公司,挤电梯上楼到文书部门。 “我们总裁是亚洲首富耶,好多电视台要来采访他哦!”“总裁只接受一家外国媒体专访,能在这个集团工作真是与有荣焉。” 雪凝在走道上,看到来往的员工全都兴高彩烈地讨论着,才知外头的记者是要来采访她的新老大。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总有人闲闲无事算别人家的财富,还把这些富有的人分为世界首富、华人首富、亚洲首富,他们当真是世上最富有的人吗? 为什么没有人选首贫?像她这样心空空如也,没人爱,也不能再去爱人的,就该当选。 她无奈地想着,坐到自己的位子,才打开电脑,部门主管就朝她走过来。“雪凝,你来得正好,总裁今天要接受国外的电视专访,地点在他二十楼的办公室,文书部要有个人去做记录,就由你上楼去了。由于是现场收音,所以不能用电脑打字,你先手书,整理后再下楼来用电脑建档,然后传到总裁秘书室列为档案保存。” “是。”雪凝纳闷为何不能用电脑打字,但她也没多问,挂好名牌就准备记录本和笔上楼去了。 总裁室的门口站有警卫,门是敞开着的,里头一系列的办公设备全是高贵的黑檀木,看过去气派而庄严。电视媒体正在架摄影机,她看到一名金发主播正站在一旁看稿子,神态从容不迫。 她有点紧张,警卫看过她的名牌后放行,她走进里头,好奇地想看看这位亚洲首富的本尊,她没见到,只看见三名挂着秘书职衔的男子,正依摄影师的建议调整两张沙发。想必待会儿她的新老大就要坐在那位子上,让金发女主播访问他。 她不引人注目地绕过总裁宝座的后面,走向靠落地窗边的长沙发,顺道就瞄一眼办公桌,上头放着一帧老先生的照片,他眉形弯且长,两眼炯炯有神,身着西装,年纪虽大,却有种说不出的气魄。他肯定就是新老大了,至少她有了点概念,不会茫然不知她即将记录的是谁的谈话。 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铺好用具准备就绪,无意中发现自己的位置和摄影机成一直线,下过是一高一低,她的视野正好看得清楚那两张沙发。 半刻钟后,新老大没进来,倒是有个熟悉的人走进来了! 雪凝张着浑圆的眼,愣愣地看着韦翔杰俊逸非凡的身影坐到沙发上,接着主播也坐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不会吧!难道说她的老板又是他?怎么她走到哪里都碰得到他,她何其倒楣啊! “开始吧!”他对主播说,调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雪凝心一惊,低下头去,不知他是在看摄影机,还是在看她。 “请总裁发表您成为新一代亚洲首富的感言。”女主播专业且诚恳地发问。 直到这一刻,雪凝还无法相信她所熟悉的韦翔杰是这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她无奈地执笔,手指颤抖地记下访谈内容。 “财富只是串数字的组合,我赚的不过是工作上的成就感。”他说。 “您觉得企业要成功,首要的条件是什么?”主播又问。 “密切注意市场的需求,企业体本身收纳精英人材,发挥团队求新求变的精神,这是不二法门” 雪凝已没有时间再去怀疑自己的霉运,也没时间去注意韦翔杰是否知道她的存在,他英语流利的程度,只要她一闪神就会追不上他说话的速度,她得集中精神去聆听。 访问了快半小时,在接近尾声时女王播很感兴趣地问:“您已经那么富有,还有什么是最想得到的?” “一个爱我的女人。”这个回答惹得女主播笑了。 “您这是开玩笑吧!像您这么年轻有为,还是未婚,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吧?” “他多得是宠物”雪凝低着头,小声地挖苦,突然间摄影师此了手势,说了声:“卡!” “怎么回事?”女主播愕然地问。 摄影师取下耳机说:“我刚刚录到额外的声音,现场有人说话吗?” 现场除了媒体和受访者,就只有三名站在门口的男秘书和雪凝了。三名男秘书都摇头,雪凝噤声不语,低下头去,说什么也不承认,真不知那个摄影师有何神通,竟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台昂贵的机器极为敏锐,连微小的说话声也能录进,看来这阶段要重录了”摄影师摇头。 “倒带让我听听,我可以认得出是谁的声音。”韦翔杰离开位子走向摄影师。 雪凝的脸胀得火红,她咬着唇,偷偷瞥他一眼,他走到摄影位置,戴上耳机,奸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说:“请你把这段不重要的杂音洗掉重录。” 摄影师谨慎地操作机器,他回到位子上。 雪凝头垂得更低,不知他是否真能从那台可恶的机器里听到她发出了什么杂音,她困窘地不再出声。 女王播恢复镇定的表情,重问了一次。“您这是开玩笑的吧!像您这么年轻有为,还是未婚,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吧?恐怕许多女人等着被您狩猎呢!可不可以透露什么样的女子,才符合爱您的资格?” “她最好是东方人,长发,让人看了很顺眼。”他说。 雪凝不知他向大众公布他的“心声”是什么表情,可能没人懂他的条件,她可明白,日本人也是东方人,可见他那位叫村上坷芳的“朋友”是令他顺眼极了,她心酸酸的,差点都不知自己在纸上记了什么。 “哇!那我可是没机会了。”女主播拿自己制造笑料,结束谈话前她感谢韦翔杰的受访。 雪凝赶紧收拾写好的手稿,急着要下楼,待会儿人都走了,她若还留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她悄然地绕到总裁宝座的后头,打算要溜走,但那张大皮椅忽然被往后拉,阻挡了她的去路,她惊诧地抬眼,韦翔杰就伫立在她面前,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眼幽暗地瞥着她。 ·“借过。”她以为里头还有别人,他不可能不放行。 “不借。”他沈声说。 “你干么?”她骇异,压低了声音问,怕现场有好几只耳朵正在“收音。” “你为什么没留在英国等我?”他一点也不避讳地问。 “我不想等。”她昂起小小的下巴,绝不把心底真实的感受告诉他。 “这个也不要?”他从口袋摸索出水晶盒。 雪凝有点惊讶,他为何要随身携带?“留着送给别人吧,我不屑。”她很骄傲地说,要他知道,她不是可以用物质利诱的人。 “再说一次。”他的面色变得深沉,双眼锁着一触即发的风暴。 “我不是录音机,可以随时播放。”她抱着记录本,冷着脸。 蓦然间,他手中的水晶盒被狠狠地砸了出去,摔落在地上。 雪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被他痛苦的眼神吓到! 三名秘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裁怎会对一个文书部来的小职员发飙?他们不敢管,机伶地送走女主播和摄影记者。女主播还好奇地张望,但他们很快地带上门。 雪凝看到人全走了,心底更加无措,她不想单独面对一头猛兽啊!她慌乱地想逃,发誓只要走出这里,将永远不会再回来上班,她仓皇地绕到桌前,想夺门而出,但他的脚步比她更快,强健的臂膀扫向她的腰,掳住她。 “不要我不要”她狂乱地拒绝,害怕地挣扎。 “你不要我吗?”他沉重的声音敲疼了她的心。 她霎时停止挣扎,望着他的双眼,她的心狂颤,一句说都不出话来。她看得出他是伤痛的,但她难以相信是她造成的,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伤得了他这匹无情狼王! 韦翔杰双手拂开她颊上零乱的发丝,轻抚过她震惊的小脸、僵住的颈、她的双臂他单膝着地,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连他自己也惊诧,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完全不顾理智,可以这么强烈!他是在乎她的,一心只想爱她,绝没有吓坏她的意思。 雪凝垂下头,看着他隐约颤动的双肩,她的眼眶湿润了他竟半跪在她身前,像个急需安抚的大男孩,她踌躇地伸出手,想安慰他,却腾在半空中无法触碰他,她怕自己会再度忘情地爱他,然后受伤 “为什么不回答?”他低哑地问,灼人的呼吸在她腹上低回。她的心起了丝丝惴栗,一股熟悉的热流在她身子里乱窜,教她惊羞。她的手仍落在他迷人的发上,原本是想叫他把脸移开,但他的双臂紧搂住她,把脸埋得更深她心跳狂乱,呼吸浅促。 悄然间,他拉下她裙子后的拉链,裙子向下滑去,露出她平坦的小腹,他灼烫的吻落了下来,她浑身的力气消失了,任他吻着,任他炽烈的气息一点一滴带走她的心魂,她想起了他们曾拥有过的甜蜜独处。她的心底、她的身体都强烈地记得那令人灼热的回忆。 她的衣扣被他一一解去,他缓缓立起身,唇在她身上漫游,吻遍她洁白柔嫩的寸寸肌肤,落在她动人的胸波上,他的大手在她背上施压,令她更贴近他,好让他吻她更深。 炙热的空气惹人昏眩迷乱,她失控地坠落在他的情网中,轻轻探触他紧绷的身子。 “你曾爱过我吗?”他的吻游移到她的唇畔。 她浑然一震,像从梦游中惊醒般,使劲地推开他,红着脸,颤抖地扯回自己的衣衫,气自己的失控。“你凭什么碰我,还这么问我?我再也下欠你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他紧钳住她柔弱的手腕,心被她尖锐的话刺穿。 不,她从不这么想,她爱他爱到心碎,但他没资格知道,他不能拿她的爱去换得他的一时自满。“我一直是这么想。”她满脸泪雨地说。 他的神情冷硬,愤然甩开她,发出怒吼。“那就收起你的眼泪,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无辜又心寒地对他泣喊:“是你开的公司太多了,我才不屑在你的公司上班,我才要警告你,没事别开那么多公司。” “滚!”他不听废话的对她咆哮。 她咬着唇,手指狂颤地把上衣扣,急忙拉回拉链,手上的记录纸掉到地上,撒了一地。她羞愤地在他面前蹲下身一一拾起,一秒也不停留地奔逃而去,下楼后她把手稿交给主管,马上请辞。 韦翔杰回到座位上僵坐着,心情异常烦闷,经她亲口说出他们之间是互不相欠后,他该是彻底地对她失望,但他却仍难以对她死心。 他清楚地听见她被摄影机捕捉到的声音,她若没爱过他,怎会把“他的宠物多得是”这句话说得那么酸? 他不信她的说词,她心底是怎么想,他非弄清楚不可!他得派一个人到她身边当卧底,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妹子铃铃了,如果她想要一个嫂子的话,说什么都得帮他一回。 心栖亭:一星期后,露天庭园咖啡厅里,铃铃放下手上大包小包从百货公司血拼来的战利品,点了杯草莓冰沙等着雪凝的到来。 大哥把他和雪凝之间的事告诉她后,她实在是很吃惊,他们竟然那么保密,连她都不知情。 但既然大哥交给她卧底这差事,她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帮忙,只不过她很怕自己不擅言词,会把事情搞砸了。 老远地她看见雪凝来了,她大大地吸了口气,期许自己不但能挖出大哥要的“真相”还能让雪凝顺利当她的嫂子。 “雪凝,我在这儿。”铃铃朝她招手。 雪凝看见铃铃,对她挤出微笑,落落寡欢且精神不济地走了过来。“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去应征了一个新工作。” “你真是的,又没人逼着你一定要有工作。”铃铃帮未来嫂子拉椅子。 “我一定要有工作,像你这样闲着,我会心烦的。” “心烦?不会啊!我刚刚才去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呢,你没看电视影集sexandthecity吗?女主角凯莉说女人上街血拼的高昂情绪胜过高潮哩!” “什么时候你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雪凝苦笑。 “我们又不是小孩,生活随时都要过得很high,这才叫人生嘛!” “你今天很不一样耶”雪凝托着下巴看铃铃,她开口全是道理,有点反常。 “哪有啊!”铃铃挥挥手,拚命想要切入正题,却愈说愈远了,为了不让未来嫂子起疑,她赶紧话锋一转。“你找到工作了吗?” 雪凝摇头。 “我大哥有很多公司,要不要我告诉他,让他介绍一个工作给你?”铃铃试探。 “不要。”这声果决的否定,教铃铃震了一震。 “那那我来介绍他的公司给你。”铃铃一慌,开始语无伦次。 “只要和他有关的,你最好都别提。”雪凝很激动。 铃铃额冒冶汗,但她终于可以问到问题的核心了。“你那么讨厌他吗?” 雪凝沉默了,她并不讨厌他,这几天更常想起他单膝跪在她身前的痛苦模样,她于心不忍,后悔自己残忍地激怒他,如果能再重来一遍,她绝不会说出那么狠心的话来。 “我大哥他他其实”铃铃见雪凝不语,想替大哥说些好话,却急得口吃起来。 “他怎么了?”雪凝落寞地问。 “他病得一场糊涂,我真担心他快挂了!”铃铃闭着眼瞎说,试着要探出雪凝对大哥真正的观感。 “他生了什么病,在哪家医院?”雪凝信以为真,心绞成一团。 铃铃眼睛一亮,惊见眼前的一线“曙光”雪凝看来挺关心大哥的,说不定只要她卯起来瞎掰,她就会说了。“他发着高烧好多天了,而且坚持不去医院。” “这怎么可以?”雪凝垂着头心疼地低喃。 “谁劝都没用哦!”她加油添醋地掰。 倏然问雪凝站起身来,铃铃抬起头,惊见好友眼底全是泪。 “铃,有很多事你并不知情,我有空再告诉你,现在我必须去看看他。”雪凝一心担忧着他,连带的自责,她只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害,却从未给过他一丁点关怀;就算是个普通朋友,她也不忍见他病痛,何况她是爱着他的,她必须去看他,至少劝他去看医生。“我先走了。” 铃铃怔然地看着雪凝泪水纷飞地离去,心想这下真被她搞砸了!到时候她见到大哥就知道她是胡扯的 看来她还是落跑了先,以免到时成了众矢之的。 她提着战利品,开溜了。 第九章 计程车停在韦翔杰家门口,雪凝坐在车里看着他家紧闭的大门,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没有勇气去按电铃。 “小姐,地址对吗?”司机看这个乘客迟迟不付钱下车,善意地问她。 雪凝回过头,打开钱包付钱,她终究是决定进去看他,万一他烧坏了脑袋,她可是会很心疼。下了车,她走到电铃前,伸出微颤的食指按下。 管家老汉走出大屋,手摆在眉问探望来者,认出是那个“兔女郎”她是少爷第一次带回家来的女孩,所以他印象深刻。他缓缓走了过来,在镂花的铁门外问:“小姐,你找少爷吗?” “是,他在吗?” “他在,可是”见老汉欲言又止,雪凝的心一团热,担心不已。“他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少爷严重感冒呢!”老汉讶异。 “他妹妹告诉我的,请快打开门,让我见他。”雪凝请求。 老汉感到奇怪,铃铃小姐前几天是有来过,可是那天少爷好得很,是昨晚才有发烧现象的啊! 他开了门,对雪凝说:“少爷真是的,发高烧也不看医生,我真是烦恼,现在的流行性感冒威力惊人唷,弄不好会有并发症的,你去劝劝他也好。” 雪凝点了头,奔进他的屋子,往楼上跑去,什么也不管地敲了他的房门,他没有回应,她迳自开了门。里头很幽暗,窗帘全拉上了,他上身打着赤膊,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因发高烧而泛红。 她关上门,等自己适应了里头的昏暗,悄声走向他,蹲在他的床沿,轻触他的额,滚烫的温度也烫着了她的心,她难过得想哭,打从她认识他,他都是生龙活虎的,从没见他倒下来过突然她的手被他握住了,她惊悸地望向他。 “你来做什么?”韦翔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看见是她,有说不出的惊喜。 雪凝悄声喘息,现在即使他会生气地叫她滚,她说什么也不会走,她必须亲自看顾着他,直到他病愈才能离开。“我只是来提醒你,生病得看医生。” 他一笑,明知她既然会来就绝不是只有这样而已,铃铃的功劳可不小。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轻声问,安静地让他握着手,没有拒绝。 “这一点点小风寒算什么!”他不屑一顾。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到我还笑得出来?你不是恨死我了?” “谁说的。”他把她拉上床,侧过身抱住她,低声问:“难道你是恨我的?” 她摇头,他身上吓人的高温把她心底的醋意和失落全都赶走了,只剩一份真诚的关怀和深深的爱。“我后悔那天把你激怒了,其实我” 他瞥着她后侮不已的表情,心在飞扬,热烈地期待着“下文。” 我爱你。她只能在心底说,天生的骄傲使她说不出口。“去给医生看好不好?”这才是她该说的。 韦翔杰淡淡地笑了,轻轻地摇头。“这不是你刚刚想说的,乖,说出你心底的话。” “你怎么知道?”她怔怔地瞅着他黑眸里的柔和光芒。 他轻叹,揉着她的脑袋说:“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被他亲昵且贴心的话触动泪腺,她从不曾妄想他会了解她,而他却这么说。 “你了解我多少?”她故意问。 “你的情绪和想法全都单纯得像张白纸,随时摊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 原来她是这么简单的人,他早把她看透透了!“既然你了解,那天何必还要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她的泪浦了下来。 “因为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如果你爱着我,怎会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他轻拭去她的泪。 “你认为我有多大的肚量?你要去日本会情人,我还得乖乖地等在那里,这并不公平。”她愈说泪愈流。 “你是因为那样才走的?”他恍然,终于明白自己欠她一个解释,那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不,我是因为签证到才走的。”她忍不住地执拗。 “别嘴硬了,你心底想的我全知道了。”他轻轻拍哄她,捧着她的小脸,谨慎地说:“村上坷芳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我表妹,她老公在我公司航运部工作,年前因工作意外落海去世,我自当要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啊”雪凝呆愣地望着他,了解真相后,她真恨不得把脸埋起来不要见人,她竟为了这个而吃醋!她羞窘得把脸钻进他的颈窝,躲起来。 “怎么了?”他柔声问,喜欢她往他怀里钻。 “我没脸见人,我真的太小器也太机车了!” 小器他懂,但——“机车是什么?” “我是在骂自己蠢得为没必要的事吃醋嘛!”她躲起来不敢面对他,听到他低低的笑声,脸埋得更深。 “说你爱我。”他低声耳语。 “不说。”她摇头。 “你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机车,还真是有够机车的。”他问着,惹得她破涕为笑。 他低下头睨着她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的,若不是他感冒怕传染给她,他真恨不得把她抓来疯狂地吻个够。 “你又没说,我为何要说。”她抬起脸来面对他。 要他先说是吧!那不难,他爱她很久了。“我爱你,该你说了。” 她心底转着热流,小小声地说:“好吧,我是爱你的。” “嘿,这听起来很没诚意。”他握着她的双肩,凝视着她的双眼,发出抗议。 “你嫌我不够诚意?我都没说你那么多宠物,我的爱算什么。”她钻出他的怀抱嘟嚷。“而且你说过要教我无情的,怎么我们会变成相爱呢?” 韦翔杰马上把她抓回来,紧圈在怀里。“也许无情和有情只是一线之隔,连我自己也忘了是何时开始深深爱上你。” 雪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听着他浑厚性感的声音,无法否认他的话,就连她自己也算不准是何时爱上他的,不过既然爱了,管他是体内的化学变化,或者日久生情,何不用最真诚的心,让彼此间的爱变得简单。 “别再离开我。”他恳切地请求。 “嗯。”她不想再离开他,一点也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我将娶你。”他腾出一手摸索床头柜,把水晶盒拿来。 “啊”她满心惊讶。“那些宠物怎么办?” “全‘放生’了。”他说着,执起她的左手,把大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她情绪波动,意外地狂喜,泪眼蒙胧地望着那只熟悉的钻石戒指,它并没有被摔坏,而且——“你又改了指围了?” “没错。”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想把她“订”下了,他的人生不能没有她,和她在一起时他特别快乐,他对她特有的魔力上瘾成痴。“我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狩猎你,你是注定永远逃不掉了。” “难怪我走到哪里都碰到你!”她轻声抗议。 “碰到我不好吗?”他无法吻她,火热的情愫无处发泄,只能以下巴摩挲着她的颊。 “你只是想狩猎我而已吗?”她体温随着他的磨赠节节高升。 “我想永远宠你、疼你、爱你”他的大手抚过她纤柔的身子。 “那你得给我医生的电话,快点好起来,才能宠我、疼我、爱我啊”她温柔地哄着他。 “嗯。”他终于同意了。拥着怀里的她,他的心安定自在,不再乐于当一匹放浪的狼,只想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发挥爱人的本领,一生守护他的爱。 心栖亭:“小雪凝,你回来了吗?今天是星期六,陪妈去吃喜酒好不好?常青会的会长何太太嫁女儿呢!”蓝家老妈妈从常青会回到家,满心欢快地走到小女儿房里,门一推开,发现里头无人。 她真不知小女儿是在忙什么,从国外回来后她都闷闷不乐,就连假日也不在家,真是替女儿担心。失望地关上门,她回到自己房里,今晚她只好自己去吃喜酒了。 她打开衣柜,换了套正式套装,在梳妆台前选和衣服相配的首饰,选来选去还是雪凝送她的那个“假钻戒”最顺眼,干脆就拿出来戴上,为自己增添喜气,她这人一生中最不注重物质享受了,钻石是真的还是假的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差别。 穿戴整齐后她留了字条,告知小女儿去向,一个人安步当车地走到常青会,会场里许多她熟识的老朋友都来了,正对她招手,请她过去一起坐同一桌。 她按礼数先送上红包,收礼金的年轻小姐看见她手上发亮的钻戒直夸说:“蓝妈妈,你的钻戒真漂亮。” “女儿送的。”老妈妈淡淡地说,走去和老朋友会合。 席问大家喝饮料、嗑瓜子,手全在桌面上活动,众人很快就注意到老妈妈手上的发光体。 “蓝太太,你这个钻戒少说有三克拉吧!”坐左边的张老太太羡慕地问。 “蓝太太的先生以前是位将军呢,家里一定有不少宝贝,这一定只是小玩具罢了。”坐右边的林老太太这么说是为了显示自己和老妈妈比较熟。 老妈妈也不讳言地告诉老朋友们说:“这个是小女儿送的,是假的啦!” 第十章 开珠宝店的陈老太太拿下老花眼镜,热心地走过来看个仔细。“蓝太大真是太客气了,依我瞧,不像是假的,这切工实在很完美,虽然现在的人工造钻技术大大提升,光要从外表看也是真假难分,但用仪器测定还是可以看得出人工合成的钻石结晶和天然钻石的结晶就是有差。” “有什么差别?”席间的老太太们全都很感兴趣地问。 “天然钻石生成要好几亿年,它是经过地底高温和压力形成的岩层,经由火山爆发才能到达地表,结晶结构是八面体,折射强,火光迷人;人工培植的钻石只要几星期就能生产,无论外表多像,结晶却是立方体。我开珠宝店的常接触宝石,相信我,蓝太太这个钻戒一定是真的天然钻石,你们看这钻石的火光,多醒目啊!”陈老太太说完,转而对老妈妈说:“你如果不确定是真的假的,待会儿跟我回珠宝店,我让我儿子用仪器帮你测定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人说的老妈妈都不采信,但陈老太太这么说可就教她吃惊了,她家里三代都是开珠宝店的,阅珠宝无数,不可能随便说说,可是小女儿哪来那么多钱买钻戒呢? 为了解除心中的疑虑,她打算跟陈老太太回珠宝店去测定。“那就劳烦你了。” “大家都是好姊妹,别客气。”陈老太太挥挥手,回到座位。 喜宴从开席到结束花了两个钟头,老妈妈拿了喜糖就随陈老太太搭车到她的珠宝店去,她儿子拥有专业珠宝监定师资格,他以三十倍放大镜看过后,很确定的告诉她:“这不只是颗真钻,还是一颗相当完美的顶级钻石,足足有三克拉,市价很难估算,大约要九十多万台币。” 啊老妈妈惊讶得白发都要竖起来了!怎么可能? 她道了谢,告别了陈老太太和她的珠宝店,想回家问女儿个清楚。 她回到家,发现客厅里挺热闹的,雪凝、铃铃和她那位大哥都来了,而且家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盒,数一数共有十二样。 这是要上门来提亲吗? 老妈妈看见小女儿笑盈盈地挽着韦翔杰的手臂,迎向前来,不用问也知道小女儿的好事近了,一不小心她也瞧见女儿手上那颗比她的还大的钻戒。 “妈,原谅我,我已经和他私定终身了。”雪凝说出喜讯。 “伯母,我们结婚后会定居在英国,想接您来一起住。”韦翔杰诚恳地邀请。 “蓝妈妈,雪凝成了我嫂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铃铃也走过来挽住老妈妈的手。 老妈妈自当是说不出的高兴,她早就有预感他们是一对,她握住两人的手,笑呵呵地说:“我祝福你们,但我还是习惯老家,有空回来看看我就成了。”雪凝和韦翔杰互看着彼此,能得到长辈的支持,他们欣喜不已。 “蓝妈妈,我哥要我当现成的媒人呢,我替他选了十二样聘礼,您快来看看合不合礼数。”铃铃拉着老妈妈走向十二样礼盒,一一打开给老人家过目。 这大礼包括三颗像弹珠大小的裸钻、钻石耳环、钻石项链、镶钻的鞋、镶钻的礼服全和钻石有关。 老妈妈目不暇给地看着,铃铃神采飞扬地介绍。“我哥众多的投资里包括斯氏钻石,雪凝和我哥是因为我介绍在那里认识的,所以我选了象征永恒的钻石当聘礼,当然是大哥自己买单的,蓝妈妈您满意吗?” 老妈妈频频点头,笑弯了眉,心底的疑问已有了答案,可想而知女婿是卖钻石的,她手上的钻戒就绝不是女儿花钱买的,既然送都送了,当初她也都欣然收下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心栖亭:晚间时光,韦翔杰载着雪凝到淡水游车河。他开着修好刚出厂的宾上,她倚在他的肩头,敞开车窗吹着海风,好不惬意。 “让我开开看好不好?”她很想试试。 “我还要命。”他保命要紧。 “让人家试试嘛,这路上又没车,练习一下有什么关系嘛!”她“鲁”着。 “你到底有没有驾照啊?”他怀疑。 “当然有了,只是两年多前领的,我又没买车,在台北搭捷运或公车就四通八达了,哪需要自己养台车啊!”她用手指扫扣他的手臂,强烈地请求。 “好吧!既然这样,老公就负责帮你复习,不过不是现在,是明天视线好点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韦翔杰可没被她给惑动。 “噢”她娇声抱怨,一方面也觉得他真的很细心,夜里视线的确不良,对她这个菜鸟来说是危险了一点,可能不只是一点而已吧!她生疏的开车技术真的是有待磨练。 隔天他开车来接她出门,她以为他会选择无人的道路,他却谨慎地把她载到一家驾驶训练场,弄来一辆教练车让她开,他本人就坐在驾驶座旁的教练位置,随时守护她。 “难不成这驾驯班也是你开的?”她坐上驾驶座,即便他回答“是”她都不会感到讶异了。 “不是,是跟朋友借的。”韦翔杰双手交叠在胸前,注视她开了引擎,没换档就踩油门,镇定地提醒她:“开引擎,踩煞车换档,前进后轻踩油门。” “我好笨!你可聪明了,这教练车有两个煞车,你坐我旁边,万一我又失控,你可以救我。”雪凝照他说的做,换了档后慢慢地踏油门,小心地开在规划好的路线,一边还欢欣鼓舞地赞美他。 “专心开车。”韦翔杰在胸前比画十字,替她也替自己祷告。 雪凝瞧他那么担心她,她就更加把劲地用心练习,好让他相信她其实技术还不赖。 这一耗,用去了整个上午,离开驾训场后,他们回家接了老妈妈一起外出用餐,三人愉快地在五星级饭店享用了四川菜,直到下午才回家。 “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韦翔杰体贴地问老妈妈。 “都什么年代了,小俩口看电影干么老妈还得跟去当电灯泡?”老妈妈笑着拒绝。“你和雪凝去就成了,有你照顾她我很放心。” 雪凝脸红地嚷着说:“妈,你怎么那么放心他啊?万一他不送我回来怎么办?’“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像个孩子,跟翔杰多学学,他可是很稳重的,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感觉到了。”老妈妈夸着未来女婿,笑着回房去睡午觉了。 雪凝佯装吃味,韦翔杰得意地扬着眉,两人睨着对方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场电影院里,他们选了热门片看,黑暗中他握着她的手,她倚着他的肩,一同感受外星人侵略地球的威力,片中男主角在生死交关时展现了对女儿的父爱,教人感动落泪。 “阿汤哥好帅。”她小声地感叹。 “别在你老公面前说别的男人帅。”他低声警告,递了面纸给她。 “你也会为我吃醋吗?”她眨着眼问。 “还用说。”他用鼻尖摩挲她的。 后排有人真的看不下去了,出声说:“现在这到底演的是科幻片还是爱情片啊?” “依我看是喜剧吧!片名叫‘大野狼爱上小白兔’。” 伴随着风凉话还有讪讪的笑声。 韦翔杰听见这熟悉得令人耳膜发疼的声音,回头一瞪,果然是他的好友霸王和玩家,霸王身边还有他心爱的妻子,玩家则是光棍一个。 “在电影院里喧哗很不礼貌的。”韦翔杰回敬他们一句。 他们耐人寻味地笑着,不再出声,韦翔杰也笑着。 雪凝很害臊,她知道后头的人指的是她和韦翔杰,奇怪的是他没生气反倒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悄悄回头,看见两个超级英俊的男子和一个柔美如水的女子,其中一个是玩家她认得,她收回视线低声问韦翔杰:“那一男一女是谁?” “朋友和他的妻子。”韦翔杰仍握着她的手,视线盯在银幕上。 雪凝没再倚着他,怕被他的朋友笑话,一直到电影散场后,经由韦翔杰介绍,她才知道他们是关系密切的三个好友。霸王是斯氏钻石的总裁,玩家也是股东之一,他还有个惊人的头衔,但他不准人说出,雪凝也就不得而知,不过她倒是和霸王美丽的妻子曲夜心交了朋友。当晚五个人相约到小酒馆聚会,直到深夜三点。回程雪凝安稳地在韦翔杰的车上睡着,一觉醒来她并没有到家,而是到了他家,车已在院子停妥。 “你不送我回家吗?”她心怦然地问。 “我要留你帮我做早餐。”他靠过来轻吻她,强烈地暗示让夜变得炽热。 “我在车上睡饱了,可能会睡不着哩!”她羞答答地说。 “我会想办法让你睡着的。”他亲昵地说,手臂绕上她的腰,轻揉着她的身子。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他想做什么,她可清楚得很,任由他热情地吻她,她只想给他最甜蜜的回应。 尾声幸福的康庄大道 庄严肃穆的教堂里,一场亚洲首富的盛大婚礼正在举行,各国媒体不请自来,由于拒绝外人观礼,媒体只能守候在外,把整座教堂层层包围。 神圣的殿堂里新郎新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神父立在坛前慈祥地问:“新郎,你愿意娶雪凝小姐为妻,一生一世爱她、敬她吗?” “愿意。”韦翔杰虔诚地回答。 “新娘,你愿意嫁给韦翔杰,一生一世爱他、敬他吗?” 雪凝屏息地望向英俊的老公,隔着雪白的面纱低声问:“你愿意待会儿让你的新娘开礼车载你回家吗?” 噢!韦翔杰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娘子竟在这重要时刻当众威胁他。 “你的技术尚待加强。”他压低音量说。 “那天不是练习过了,我开得很好啊!”雪凝很失望,还以为他会答应呢! “实际的路况变幻莫测和教练场是完全不同的。”他耐着性子,要她打消念头。 “意思是婚前婚后也完全是不同的吗?” 噢!哪有这样的“引伸”法。“这不能相提并论。” “拜托嘛,让我小试身手一下。”雪凝用无辜的眼神瞥他。 韦翔杰最受不了她这号表情,那会让他有无力感,但他仍不肯松口让她过关。 “新娘,你愿意嫁给”神父见新娘迟迟不回答,干脆重复一遍。 “快说愿意,不然我不说喽!”雪凝咬着唇,拗了起来。 “你敢?”韦翔杰眯起眼。 “我就敢。”她扁着嘴。 他又气又想笑的,真是败给她了,他当然相信她有那勇气。 “我愿意。”他咬紧牙关向她投降。 雪凝眉飞色舞的笑了,提起中气,宣告天下:“我愿意。” 礼成后,两人步出教堂,媒体蜂拥而上,新娘开怀地抛了捧花后,挽着新郎一同走向结了彩带的敞篷车。 当新娘跃跃欲试地坐到敞篷车的驾驶座,坐在隔壁的新郎可是胆战心惊。 “老婆,我不只把心交给你,也把生命交给你了,你可得记住要先睬煞车再换档。” “安啦,老公,我会载你一起驶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坐稳喽!” 礼车缓缓开了出去,车后的粉色彩带随风飞扬,媒体追逐不放,摄影师捕捉到新娘开车的画面,当天全世界都看到了这项创举,也听到现场收音效果中,两人深情的对话,令世人艳羡下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