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沙漠情》 楔子 狂风沙袭卷着荒漠里的漫天尘土。 一群看似游牧民族的迁移人种,正顶着炽热如火的烈阳在一处小小的绿洲旁努力扎着营。汗水浸湿了他们长而及地的衣袖,也浸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头巾。 在他们保守而老旧的装扮之中,很显然地看得出,他们肯定是一群惨遭战败,而流窜在沙漠各地的亡国遗民。他们落后而黯淡的生活,无奈而虚掷光阴的一日度一日,生命仿佛是一根摇曳在狂风中的烛火,在顷刻之间稍一吹动即可熄灭,只能悲哀的到处流亡,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 而在一百年前,看似悲惨的这一群族人,竟也是劳斯赫尔时代的遗民,如今统称辉煌时代,四大王城的第一大城──东城,任凭现在人们如何想像,也无法了解他们过去的日子有多么风光和富裕,毕竟那不是如今这般下场所能料想得到的。 在那个时期,东城可说是高高在上的强城,其它三大城根本不敢与之比较,甚至就算三城合并也未必敌得过东城之庞大势力及强力的后援,而东城为何会如此地强大,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东城之城主欧亚邦,是一位爱民亲民、精明干练、有着政治手腕的人,他知道如何养兵宠民,也知道如何应付三城之眼红与嫉妒,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他的王妃──习紫欢。 习紫欢是四大王城所公认的“神裔之女”因为她不但具有占卜过去预测未来的法力,更有着无药无痛医治人的能力;就因为如此,习紫欢让欧亚邦倍受全民的拥戴与爱护。他的名声如日中天,习紫欢也成了四城的重要核心。 没想到却也因为如此,习紫欢的存在让其它王城的城主感到有如芒刺在背的压力,为了除掉她,三城联手设计了一次杀人事件,而习紫欢就此死于他们的手中,习紫欢一死,东城上下民心大乱,连一向理智果断的欧亚邦也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其它三城就趁此大好机会下令合攻东城。可怜大盛了将近二十年的东城,就在一夜之间惨遭灭亡了。 在东城遗民之中,也是有领袖的,尽管他们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但希望依然在他们每个人的内心中燃烧得旺盛。 戈罗罕年已六十了,从他成为东城领袖的那一天起,他无时无刻皆在为整个族人努力打算着,但毕竟东城遗留下的人皆为老弱残兵,又怎么能复国?如今的他又身患重疾、命在旦夕,好似老天真要他们灭亡不可。 就在戈罗罕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东遗唯一的能者──八十岁的残叶先生。发现天边闪现一颗光芒灿烂的流星,在他们的营区上头消逝,他预言:“戈罗罕的死,将带来全东城遗民新的希望。” 而戈罗罕在死之前仅仅交代了一件事,那就是领袖的位子由他的儿子阿瓦赦继承,完成他的遗志。 阿瓦赦是一个特别的男孩子。在他的额头上面有着一枚紫色的花形胎记,随着岁月的增长,更加深了胎记颜色。今年的他将届满二十五岁,所背负的压力和他父亲一样沉重,因此,打从他懂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笑过,因为他承受着父亲留给他的遗训,非让东城复国雪恨不可。 第一章 穿越时空,横跨十世纪。 时间: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地点:蔚斯礼科学实验室。 “玺儿,玺儿,快来呀玺儿!” 蔚斯礼博士在实验室里突然大声而激动的叫嚷着,似乎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惊动了他。 一个绑着马辫的女孩闻声匆忙地跑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比蔚斯礼博士更为紧张“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你看你看,我我终于找出这个时空机不能启用的原因了!”蔚斯礼兴奋得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蔚玺儿惊讶地大喊:“是什么原因?” “喏,就是这个导航器。”他手持一片薄得像纸的晶体继续说道:“逻辑上出了点小差错,难怪我查了半年都还查不出来问题在哪里。”他不由得频频拭汗。 “太好了,快让我试试!”她等不及的又蹦又跳。 “别那么心急,让我先将导航器装回去,”蔚斯礼博士弄了弄眼镜,忙不迭地将那片晶体装回操作板内,再将一小块电子仪板放置在一个类似火箭筒的侧边机身里,他小心翼翼的连接着类似铁丝的线路,再加装了一组精密得吓人的零件,接着加以锁紧。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用了吗?”蔚玺儿跃跃欲试地扯着他的衣角问,一双灵活的大眼表明她长久以来的期待。 “能不能用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不过总得试试,要成名就靠这个东西了。” 蔚斯礼博士是个头发秃掉一半、身体有些肥肿的老家伙,他一直有个非常大的心愿,那就是扬名立万,成为科学界的第一人!虽然他确实很有天才的基因,但是他所发明的东西总是会出现瑕疵,使得他一直红不起来,这次他又异想天开的创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能够移转时空的时光机。这听起来十分荒谬,偏偏他的宝贝孙女蔚玺儿跟他是一鼻孔出气,两人发誓一定要成功。 “好了没?已经研究好几年了,到底是行不行呀?”玺儿迫不及待地想尝试这个新发明。 “快了啦,别吵行不行?” 过了将近半小时,蔚斯礼突然大叫一声:“好了!” “好棒!快让我玩玩看。”蔚玺儿硬是挤到他的身边去,预备钻进那座状似火箭筒的时空移转机里。 “喂喂喂,别这么心急好不好?”蔚斯礼没好气地揪住她的头发。 “哎哟,不是已经可以了吗?”玺儿嘟起嘴。 好不容易完成了机器,但蔚斯礼却不免踌躇犹豫起来。 “可是这玩意儿挺危险的我看,还是别让你冒险好了。”蔚斯礼实在不太敢拿他的宝贝孙女当实验品。 “是你答应要让我当穿越时空的第一人的,现在怎么可以反悔?”玺儿恼了,死纠缠着他。“不管啦!哪有人这么赖皮的,还是你后悔了,想要自己亲身试试?” “别把你爷爷我想得这么龌龊好不好?我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怕你一去回不了头呀!” “你都已经说没问题了,我还会有什么危险来着?” “这”“好了爷爷,总得要有人试过才知道能不能用嘛!你不是要出名吗?那就让我来帮你完成任务,好不好嘛?”玺儿干脆软硬兼施。她可不想放弃这拜访古人的大好机会,怎么说也不能让给别人。 “可是”蔚斯礼还是不放心。 “哎哟,我亲爱的爷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快嘛!” 蔚斯礼真是拗不过她“好吧!不过有不对劲时要快些叫救命哦!”他不免叮咛着。 “我知道啦!” 就这样,蔚玺儿雀跃不已地坐进时空移转机的座椅,系好安全带后,蔚斯礼压下一个红色按钮,让玻璃罩门封住出入口。一切弄妥之后,蔚斯礼走到一座电脑操纵器的前面。 “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启动装置了。” “ok!”蔚玺儿摆了个胜利的手势,露出一个快乐极了的微笑。 蔚斯礼开始读秒。“五、四、三、二、一启动!” 短短一瞬间,蔚斯礼只眨了下眼睛,蔚玺儿就在时空机里头化成尘烟消失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玺儿真的平空消失了。 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地拼命揉着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成功了。 “哈哈哈哈我是天才!我果然是天才”他一时兴奋过头地大声笑着,但是不到几秒,他蓦地停住了笑声,注意到平躺在桌子上的时空复原遥控器,他顿时惊恐得大叫出声,抓起遥控器。“啊!完了,我忘了叫她带遥控器,她回不来了──”他焦虑地捧住头走来走去。不行!他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下来。“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他突然想到。“对了!我可以带着遥控器去带她回来啊,我怎么忘了?” 他赶忙冲回仪器前查看讯息显示板的座标位置处,结果这么一瞧,才发现上面的座标是空的,没有指示出任何地方,他再度傻了,整个人激烈地跳了起来。“天呐!我忘了设定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我居然忘了!天呐,我怎么会忘记?” “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我的玺儿,我的宝贝孙女玺儿会到哪去呀?”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念着,陷入一片困境之中。 太阳已渐渐下山,沙漠的昼夜仅需短短几分钟替换;而阿瓦赦就在离营区有一段距离的岩石上笔挺地站立着。 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眺望着余暮残晖下的夕阳,心不免再度沉重起来。 又过了一天,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在他的生命里已持续了二十五年,他想重振东城往日雄风,抱持着与他父亲相同的期望;但是他却也清楚明白一点,很可能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他们东遗都只能维持这样的命运。 他没有长吁短叹,但是,他的心中尽是愁肠百折。 这时,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妹妹莫水凝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虽是同胞兄妹,莫水凝却没有如阿瓦赦一般的胎记;但是,全族的人都认为她的容貌酷似一百年前的习紫欢,尽管她没有习紫欢一模样的标志──也就是左手臂上的紫色朱玄砂,但她同样有医治轻微病症之人的能力,只不过,她没有探知过去预测未来的法力。 “有事吗?” “我是来叫你用膳的。”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原本的漫天红霞此刻已转变成满天星斗,阿瓦赦仰望着天空沉思。 “残叶先生在饭后有话要对你说,还是一起去吧!” 阿瓦赦回过头睇视了莫水凝一眼,停了半晌,还是自岩石上跳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吃完粗简的一餐后,阿瓦赦随残叶先生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残叶先生有什么事吗?”尽管口气严肃,但他对残叶先生是十分尊敬的。 “你还记得你父亲死去的那天,我曾说过的那句话吗?” 阿瓦赦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态度沉稳凝重的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残叶淡淡一笑。“如果我所说的还能料得对的话,这几天我们东遗里会出现一个异人。” “异人?” “是的,而且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 “恕我愚昧,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阿瓦赦皱起眉。 “你不懂没关系,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明白的。”顿了一会儿,残叶先生继续说道:“老实说,我泄露了天机,因此只剩十天不到的寿命了。”他平和地摇摇头,带着一丝苦笑。“所以我现在只希望这个人能在这十天之内出现,好让我将要说的话全部交代给他,这样我才能安心的走。” “残叶先生”阿瓦赦被他没来由的一番话给吓了一跳。 “不必紧张,我已活了八十年,能盼到这一天的来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残叶十分镇定,仿佛死生他早已置之度外“只不过,我不希望我死后再转生时,东遗仍旧是个可悲的游牧民族,我希望它能复兴起来,更希望它能有雪耻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么您就更应该继续活着,我们全族人都非常需要您的。”阿瓦赦的面色凝重极了“您一走我们今后该何去何从,就没个人给我们指引了。” “不必担心。上天自会怜惜我们的,只要你能发掘出自己的特异能力,和那位异人一起协力改造历史,这样就行了,” “我不相信东遗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果断严肃地立即沉下脸来。 “我知道,所以这是你自己必须克服的第一点,无论如何,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阿瓦赦没有说话,他只是想着东遗的未来该怎么走才不会错,至于残叶老人所说的那位异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经过时空的乱流及碰撞,蔚玺儿来到了遥远的中古世纪。她重重地跌落在一处黄沙之上,整个人被时光的激流给撞得鼻青脸肿,身上到处是瘀青血块,突来的一股闷热直直的捣向她,身体也随即感受到所在位置的炽烫,她差点热晕过去。 她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被牵动,似乎要被卷进沙漠之中。 “发生什么事?”她浑浑噩噩地试着张大眼睛,阳光却刺眼得让她无法睁开眼睛,还有那狂沙乱飞跑进她的眼睛里,她简直快失去视觉判断的能力。 她想挣扎,却发现愈挣扎身子愈往下沉。她吃力恐慌地强举起一只手掩住阳光,遮盖住半睁开的眼睛露出一条细缝观看,才发现自己身处荒漠之中,并即将与世长辞。 “糟了,是流沙!”这迟来的领悟让她简直是吓破胆,她慌慌张张地拼命想抽身,才发现她的挣扎只是让她加速下陷。 不会吧?她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吧?老天,她还年轻,有大好的人生还没过,她不要就这么死去,她不要! 于是,她扯开嗓子失声呼救:“救命呀!快救命呀!她顾不得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只求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死去。 她的两只手不断地向上挥舞乱抓着,却抓不住一直下陷的流沙,沙子滚烫的温度几乎快让她热得昏过去,全身上下也开始发热发红发痛,她简直快不行了。 “救命呐,谁来救救找谁来救”除了她的一颗头和两只半截的手之外,她身体其余的部分皆已埋进了沙土里,她在呼救的当时吃进满口沙,并且梗在喉咙再不能呼喊出话,只能发出微弱如蝇的低喊声。 就在她身陷危机而苦无救星之时,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条绳子。 “快拉住绳子,我们救你上来。”显然有人听到了她的呼救声。 玺儿听话的死命抓住绳子,已经呈现出半虚脱的昏厥状态,但是出于本能,她紧紧地握牢绳子,让上面的人硬是将她给拖了出来。 阳光依旧炽烈,她整个人乏力虚弱地仆倒在沙漠上不能动弹,仿佛全身的精力都被剥削榨干了。她的胸口因过分用力而急遽喘息着,喉咙则因为吃了太多沙子而无法言语,她又渴又干、又热又痛,却又如释大劫般的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许久,一个关怀的男声问道。 蔚玺儿喘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地咬紧牙根站起来,沙漠的热气简直要淹没袭毙了她,她若是再躺在沙漠上必会烤晒成肉干。 她在起身的同时.因重心不稳险些一仰再摔进沙堆里,幸好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伸出撑住她。阳光之大,使得她只能半眯着眼睛,想开口,却又发不出声音;她想,现在的她一定狼狈极了。 她忍不住地扶靠着那人的手剧烈地咳了起来,她一直咳、一直咳,喉咙干疼得要命,吐出了一大堆的沙子之后,嘴里还残留着许多沙,然而她实在不好吐口水,只好润润口中唾液和着沙吞进肚里去,她呛了一声又咳了咳,才比较能说话,只是声音略带点沙哑。 “谢谢谢!”她满怀诚恳地道谢,勉力睁着看不甚清楚的眼睛。 扶着她的男人和适才开口的那个男人相视对望了一下。 “不客气。”依然是刚才那个声音。 蔚玺儿在精神与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原本扶着她的男人不吭一声就放了手,她摇晃一下后站定,拾起脸,才发现面前的这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睨着她。 她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舒服,因而忍不住地开了口:“我脸上有怪东西吗?还是我这个样子很狼狈?”说罢,她又咳了咳。 “都不是。”开口的仍旧是同一个人,玺儿看向他,发现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年轻男子。他皮肤黝黑,发长过肩随风飘扬着,有着一张率性纯真的娃娃脸,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他的两只眼睛不具侵犯性的停留在她身上,微皱的眉头显示出他的疑惑。 “你你是属于哪一个族群呀?我怎么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衣帛服饰?” 由于他们一直盯着她,以至于她无法先回答他们的问题,她背着阳光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直觉地瞧瞧自己。 说得是,比起这两个男人来,自己的装扮确实是怪异了些,一件防水、透气外加不会弄脏的t恤;一条具伸缩性,同样防水,为今夏最流行的牛仔裤。她忍不住去仔细观察他们两个男人。 和她说话的那名男子穿了件灰白色的麻织长袖及踝的服饰;另一个则穿了一套土黄色的有点类似骑马装吧,她形容不太出来。往上一瞧,她震惊于这个一直冷不吭声的男子.他长得好像好像他们那个时代的一摇滚冷侠” 啊!也就是她最崇拜的明星。 略为不同的是,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而且奇怪的是,他的额上系了条皮制的蓝色雕纹头带,发长及腰,只绑了条松松垮垮的辫子,挺帅气的,但是风一直吹呀吹的显得有点乱;只不过他太高了,她抬头看他总是有些辛苦。 “你看完了吗?”还是刚才那个男子冒出话。 回过神的蔚玺儿假装咳了一下。 “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哪个族群的?”长得像沙迪威的男子开口了,一开口既冷又冰,她几乎要忘记这儿是酷热得炽烈的沙漠了。 但也由于听到他的这句话,蔚玺儿才蓦地想起自己是因为那时空移转机才来到这里,而她居然忘记了。 一想到这儿,她连忙问:“对不起,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吗?” 友善男子被她的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现在是劳斯赫尔时代啊!至于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劳斯赫尔沙漠喽!” “劳斯赫尔时代?”蔚玺儿整个脸全扭曲了,那不是一千年前的中古时代吗? 虽然她的历史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连这么一个时代都不知道,这下惨了,她怎么跨越时空跨得这么远?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你到底是打哪来的?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我们东遗的扎营就没有别人了。”友善男子十分不解。 “我我也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紧张得手指交绕得紧紧的。 “不知道?”他们俩面面相觑,这女孩该不会是惊吓过度失去记忆吧? 就在这个时候,莫水凝在远处向他们招手呼唤着。 “沙井德、樊天岗,准备起程迁营了。” “哦,马上来。”沙井德忙应了回去。 蔚玺儿感觉情势不妙,她得先找个地方栖身才行,听说沙漠的温差令人不敢领教,现在的她又无法联络上爷爷,得为自己留个后路。 “喂,你们可别丢下我,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他们走之前,她急忙喊。 “你的来路不明,我们没有办法收留你。”沙井德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保证不惹麻烦的,而且我只是暂时住一下。” “怎么办?”沙井德偏过头去询问樊天岗的意思。 蔚玺儿接触到樊天岗略带敌意的眸子,不禁下意识地挺直背脊。 樊天岗沉默了一下。“好吧,不过我不为她说情,刚才我肯动手救她就已经算是破例了,所以要解释你自个儿去向阿瓦赦解释。” 好无情的人!蔚玺儿在心里嘀咕着。 “既然如此,那我去试试好了。”幸好沙井德还算是个好心的人,蔚玺儿感激地看着他。 “走吧!” 走了几步,蔚玺儿才体会出一件事,原来在沙漠中行走是如此地艰难,她每走几步就得回过头去捡鞋子,都怪她白痴,不该毫无准备穿了双凉鞋就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沙井德颇为亲切地问。 “我叫蔚玺儿。”她坦率地回答。 “我叫沙井德,走在我们前面的是我哥哥樊天岗。” “他好像很讨厌我。”她状若无辜。 “他一向不喜欢陌生人。” 蔚玺儿有些领悟地点点头。“他大概认为我是个间谍。” “什么是间谍?” “你不知道间谍是什么意思吗?”蔚玺儿侧头想了一下。“例如你跟一个人有仇,那个人便派了另一个人来陷害你,或者是采取机密,那个被派来陷害你的人就是间谍。” 沙井德听了她的话警觉地停下脚步,以一种畏惧的眼光看着她“你该不会就是间谍吧?一“当然不是,通常间谍的身手部是一级棒的,不像我这么逊。”蔚玺儿不禁笑了,他真是个呆瓜。 “幸好。”他吁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接近了他们所谓的营区,蔚玺儿的出现显然引起众人的瞩目,并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喧然大波。 “沙井德,这名女子是谁?”莫水凝奇怪地走了过来。 “她”沙井德正想解释,才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你无缘无故带了个异地女子回来,阿瓦赦会怪罪于你的。” “没办法,这个女孩差点被流沙吞走,是我和樊天岗救了她的,我们有问她是哪一族的人,不过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只好先把她带回来。” 莫水凝将眼光移到蔚玺儿的身上。 “你是哪一族的?” “我只知道我是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的人。”蔚玺儿无辜地回答。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的人?”莫水凝疑惑地转过头去看樊天岗“有这个族群吗?” 樊天岗也莫名其妙的盯着蔚玺儿。“这里除了西、南、北三大族,只有一些游牧民族或亡国族群,至于你所说的那个族群,我从没听说过。”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是一个时间的名称,不是什么族群不族群的。”蔚玺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异形。“总而言之,我虽然不是你们族群的人,不过你们放心,我绝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单纯的无家可归罢了。” “无家可归?”樊天岗皱起眉。“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是友非敌吗?” 蔚玺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到背后一阵骚动,她回过头去探个究竟。 “阿瓦赦来了。”沙井德有些紧张地说。 阿瓦赦?这个名字她听了好多次,似乎是个大人物,大家好像挺敬重他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蔚玺儿暗想着。 “为什么不快些收拾好准备迁营,反而在这里围成一团?”阿瓦赦面色沉稳地走了过来。 蔚玺儿在看到他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觉得这个人让人打心底感到冷飕飕的像道冷锋,明明热得要命,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不过,他俊美英挺、鹰扬勃发,端凝不屈的脸尽是刚毅威厉之色。 果然,他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这个人是谁?”他的眸子如刀刃一般的笔直划过她,她霎时屏住了气。 “是这样的,这个女孩刚才差点被流沙吞灭,沙井德适时救了她,正巧这女孩似乎无处可去,所以暂时先把她给带回来。”莫水凝及时上前打圆场。 “无处可去?可能吗?她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总不可能没有来时路吧?”阿瓦赦毫不放松地直视着她。 “如果我真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话,我很愿意回去,问题是我现在连自己身处何方都难以置信,又怎么知道我是从哪里掉下来的?”蔚玺儿可不打算让这个超级不友善男人的气势压过她。 “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复杂了,如果你是在混淆视听,我劝你最好省省力气。”他不冷不热地说着。 “如果我说我是从天空掉下来的,难不成你要我飞回天空去吗?”她不甚高兴地应了回去。 “如果你真做得到,我们乐观其成。”阿瓦赦不带一丝温和冷声道。 “可惜我没有一对翅膀可以飞回去。” “好了阿瓦赦,不如先把她交给沙井德看守。我们得赶着迁营啊!”莫水凝想办法阻止他们之间的冲突。 “不,把她交给樊天岗,就当做奴隶一般的看守。” “阿瓦赦”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谈。”说罢,他身子一转,迅速地离开。 蔚玺儿第一次感受到愤怒的滋味。全身上下无一处的血液不在沸腾澎湃起伏。 这实在太令人生气了!她气炸得暗暗咀咒着:这简直太没人情味了,来到这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已经够呕的了,居然还被人当做奴隶看待。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可言吗? 可恶的爷爷,为什么还不来带她走?说好只是拜访一下,没必要让她受这些活罪吧?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疯气死的! 第二章 预言实现,殒星将坠。 蔚玺儿举步维艰的跟在队伍的最后方。 东遗一行人约莫两百多人,以老弱妇孺为最多;其中凡怀有身孕的、年纪过小、年纪过大、带病的、扛背重物的、稍有地位的,皆可施予骆驼代步。 队伍中只有一个较特殊的情景,那就是四人肩扛的轿子。每个人都知道,那是东遗最具异人能力的残叶先生所坐的轿子,由此可知他所代表的重要性。 沙漠的气温逐渐高升,蔚玺儿的体力也即将消磨殆尽,并呈现出透支及负荷不良的状态。她滴水未沾,以至于脸色发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樊天开并没有回过头来瞧她一眼,而蔚玺儿的硬脾气也驱使着她的意志要咬紧牙根撑下去。就算他曾救了她一次,她也不会再向他求救第二次,假如昏倒了,就让她变成干燥花算了,反正这个没有人性的民族也不会可怜她。 她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及许多地方皆开始冒出一粒粒的红疹,脚也起了水泡,全身上下痛苦难当,简直要令她忍受不了的动手去抓,但是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要是抓破皮,可是会更痛的,还会留下疤痕,那多丑啊!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开始咒骂起她那该死的爷爷,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可是想了想,又好像是她自找麻烦、咎由自取;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没来救她?为什么? 这时,队伍渐渐停了下来,以乎是到达了一个小绿洲。 大概可以休息一下了,谢天谢地!蔚玺儿在心里大喊老天爷万岁。 可是,正当她想要找块蔽荫处歇脚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了,她险些立刻晕倒;绿洲的四周都被东遗的人占去了。 蔚玺儿口干舌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且众人异样的眼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她简直快要承受不住地破口大骂了。 “蔚玺儿!” 就在这当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你过来这边坐吧!我替你找了个位子。” 蔚玺儿定神一看,居然是沙井德,她顿时愣了愣。 “你脸色好差,过来喝喝水吧!”沙井德好心地说,手上拿着一个皮套铁制的水壶。 蔚玺儿觉得好感动,他一直这么的帮助她,她点点头走过去。 “这样不会害你被骂吗?”她有些不安。 “不会啦,是樊天岗叫我这么做的。” “樊天岗?”她大吃一惊地抬起头,这怎么可能? “他一向不喜欢表现得太过于平易近人,所以大家都不太敢接近他,总觉得他很冷酷,不过我告诉你,其实他是一个大好人,只不过他长年跟随在阿瓦赦的身边,很多个性都被隐藏了起来,所以你不用怕他,他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是吗?”蔚玺儿耸耸肩,喝了一口水,对于樊天岗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无心去“是吗?”蔚玺儿耸耸肩,喝了一口水,对于樊天岗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无心去探究。“算了,反正这对我来说已经没差了。” “对了,你这一身的打扮很奇怪也很显眼,我看我帮你找件衣服换上好不好?” 蔚玺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她这身穿着确实是太引人瞩目了,而且又容易让皮肤直接曝晒在炽烈的阳光之下,她心疼地看着自己长了一粒粒红疹的手臂,又摸摸自己的脸。 “好吧!” 沙井德随即去跟莫水凝说了一下,莫水凝也算好心,二话不说便找了件衣服给他。还和他交头接耳说了一些悄悄话,挺神秘的。 过没多久,沙井德便返回来了。“衣服拿来了,你直接套上去吧!” 她盯着沙井德手中那团破布愣了愣,天呐!假如她再把这件厚如麻袋的衣服穿上,她肯定会先喷鼻血,再七孔流血而亡。 “怎么了?” “有有没有薄一点的衣服?”她呐呐地问。 “薄一点的衣服?”沙井德为难地摇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这个民族特别穷困潦倒吗?除了这种粗劣的布质衣服,我们实在没有能力穿那种丝绸绫缎了。” 蔚玺儿听了之后惊愕了一下,也才真正发觉到,他们这个民族实在是有够贫乏和落后,就算她来自科技发达的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可是以她对历史的了解,十世纪之前的劳斯赫尔时代也不至于这么黯淡啊;相反的,劳斯赫尔时代反而是中古世纪最辉煌又最鼎盛的黄金时代,怎么“只要从你身上的衣服来看,我们就看得出来,你大概是从一个很富有的大城来的吧?可是没办法,你就委屈一下。等经过驿站或是商旅聚集地时,你就可以雇骆驼回你自己的部族了。”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嫌衣服不好,只是只是天气真的太热了,我怕我再穿上这么厚的衣服会支撑不住。” “是吗?不然你把衣服罩在头上好了,要不然近年的阳光会更烈,你如果没有一点防护的话,很容易就被晒伤的。” “好吧!”蔚玺儿不好再推辞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并将衣服收下。 再度上路了之后,沙井德就又到前头去了,蔚玺儿依旧跟在队伍之后,一步一步的跟着走。 ,走了将近两小时,蔚玺儿的两脚起的水泡更严重了,她痛得实在难以忍受,在这个节骨眼又找不到沙井德来帮她,只好死撑、硬撑地走下去。 “哎哟!”突然,蔚玺儿脚底的水泡破了,她痛得仆跌在地上。 这个时候,樊天岗闻声掉过头。 “怎么了?” 蔚玺儿没有回答,她不想向他求助,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两只脚却不听话,仿佛在对她说:主人,我们不行了,别死要面子了好吗? 樊天岗跳下骆铊走到她身边,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抱起她。 “你”蔚玺儿宛若大梦初醒般的急忙挣扎。“放开我!” “用不着逞强。如果我真的放开你,你确定你走得下去吗?”他不带一丝表情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宛若擂鼓似地在她心里敲,她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但她倔强地咬住下唇不打算强辩,跟他这种人是没什么好说的。 樊天岗揽她坐上骆驼后,便让她坐在他的前面。就这样,蔚玺儿百般不愿意,又十分害怕地偎在他怀里,顺便蒙住头避免风沙的侵袭。 而另一方面,莫水凝来到阿瓦赦的身边。 “阿瓦赦,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名女子?” “等我们到了下一个新的落脚地,让樊天岗盘问她。”他不苟言笑地说道。 “盘问?”莫水凝大吃一惊。“你真的把她当成犯人?” “她的身分不明,凡事都必须小心谨慎。” “没错。她的确是出现得不明不白,可是我一向看人很准,她肯定不是来对付我们的。” “就算不是,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收留她。” “没有人叫你收留她呀!她只是暂时落脚在我们这里罢了。”莫水凝摇摇头,缓缓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一件事吗?她人。” “莫水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瓦赦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如果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难不成她是过去或未来的人马?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不,一点也不荒谬,我有预感,属于我们这个时代。”她肯定的。 “莫水凝,难道你把自己当成一百多年前的神裔之女了吗?你能否别这么异想天开了?” 她有些忿怒地看着他。“难道你认为我在说谎?” “莫水凝,我们没必要为此而起争执。你也不要再为那个女的说情了,我有我的打算,好吗?” 莫水凝忿忿地一拉缰绳,绕回到队伍中间去了。她不懂,阿瓦赦怎会如此的冥顽不灵?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寻到了一个落脚处,而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所有人依照往常一般开始搭起帐蓬。 蔚玺儿实在是累得整个人都站不直了,不过她承认樊天岗确实帮她减轻了不少负担,由于他的自作主张,今天的一大段路她都是待在骆驼背上没再落地,甚至她还一度睡着了,醒时才知道落脚的地方已到了。 “蔚玺儿,吃点东西吧!”沙井德在樊天岗消失之后便走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一些看起来干干扁扁、颜色可怕的植物“这这能吃吗?”她望着那些东西发愣。 “当然能,是晒干过的树根,吃一点就会有饱腹之感了。” “是是吗?” “是啊!吃吃看吧,虽然不是什么人间美味,但是嚼起来还挺不错的。”沙井德的脸上尽是真诚之色,见她有些畏惧,他还先拿起一根吃给她看,好像吃起来真的很带劲儿似的。 玺儿不好意思推拒,只好畏生生地拿了一根。“老是麻烦你,真是抱歉!” “相逢自是有缘,更何况我很喜欢你呢!”他坦白地回答。 她才刚咬了一点进嘴巴,一听到他的惊人之语,险些没噎到。 她紧张地咳了咳问:“什么?” “如果你不是外族人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他面露无奈。 蔚玺儿看看他,见他似乎也没别的意思,心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他们可能是把“喜欢”这个字眼当成友好的表示,既然如此,她应该不必太大惊小怪才是。 “你对我这么好,不会被人排斥吗?”她忍不住问,也发现这干干扁扁的怪东西还不算太难吃,只不过咬起来有沙子的感觉。 “排斥?不会啊,其实大家都很想认识你,只不过还是有些畏惧阿瓦赦,所以不敢光明正大来找你说话罢了。” “我看那个阿什么东西的看起来好像很?,他是你们的什么人?” 她想起他那不甚友善的态度,故用“?”来形容他,却不料这属于未来时代的新潮用语又把沙井德给弄迷糊了。 “?那是什么?”沙井德一呆。 “呃”她忘了不能讲太现代的话,只好胡乱解释一遍。“呃就是很高高在上的意思。” “没错啊,他是我们东遗的领袖。” “领袖?”她眉头一皱。“他好像很年轻。” “可是他的能力不亚于他的父亲啊,所以大家都很支持他喽!” “你说你们这个民族叫什么来着?” “东遗。”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东遗?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东城的遗民!”沙井德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惊动了他们两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残叶先生!” 残叶终于等到她了,果然是一个集灵者气流与异者气流相融合的女子。 蔚玺儿被他的笑容给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双眸瞑?的老者,但是,却让人感觉出他的不凡与气势。 “你叫什么名字?”残叶温和的眸中的神采有别于平日。 她极度不安地看了沙井德一眼,沙井德却给了她一个要她放心的眼神。 “我叫蔚玺儿。” “如果我的预言正确,你必定是来自未来的一名使者。” 蔚玺儿简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居然知道?这怎么可能?但是他的说法又不太对,死者?她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不会是诅咒她吧? 正当她还一头雾水思索着他的话中含意时,残叶伸出他瘦削干扁、微微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我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你终于来了。”他沙哑地对她说。 蔚玺儿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残叶先生突然一个倒嗝吐出一摊鲜血,当场头部一仰晕厥了过去。而他的手还紧紧捉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残叶先生”沙井德蓦地嚷叫。 场面演变成一团混乱,直到阿瓦赦和樊天岗闻声迅速赶到。 “怎么回事?”阿瓦赦宛若阴风扑面地质问着沙井德。 “这这我也不知道,残叶先生刚刚突然出现讲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随后吐了一摊血就晕过去了。”沙井德心想这下完了,人是在他眼前晕过去的,于是他想也不想的一脚跪地立即认错。“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没有看出残叶先生身体上的不适,对不起,请你处置我吧!” 阿瓦赦忍住气,他看得出这一定和沙井德无关。 “你去找莫水凝来帮残叶先生治疗,其他人把残叶先生迅速抬回营篷里。”他厉声吩咐着。 众人正要将残叶先生抬起时,才发现残叶先生的手此刻还紧握着蔚玺儿的手不放,而这个情形阿瓦赦也注意到了。他和楞在原地的蔚玺儿四目相望了一会儿,他别过脸。 “阿瓦赦,怎么办?” “让她一块去吧!救人要紧。” 待人群散去,阿瓦赦才猛然想起残叶先生曾跟他说过的话,难道难道真如残叶先生所说的,那个女子就是所谓的“异人”?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爹,您不要吓我们好不好?玺儿怎么可能真被您的时光机给送去别的时代?别这么异想天开行不行?”玺儿的母亲琪多莉十分果断地摇摇头。 “是啊,您的发明一向没有成功过,更甭说这种科幻加高科技的仪器会被您给发明出来。”玺儿的父亲蔚连华更是清清楚楚地说着。 “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有这个能耐就对了。”蔚斯礼生气地瞪着他们俩。“难道这种事情我会开玩笑吗?” 不是他们不相信,实在是由于他过去所做的那些发明从没成功过。 “好了老爹,不要闹了,您一定是做实验做昏头了,以至于脑筋有点不清不楚。”琪多莉试着转移话题。“我跟您说,我和蔚连华这次奉命到温沙做简报,得耗上一个半月才能回来,所以也没空暇时间陪玺儿去听“摇滚冷侠”沙迪威的演唱会。麻烦您跟她说声抱歉,我们待会儿就得去赶飞机了。真的很对不起!您好好保重自己,我和蔚连华要先走一步了。”琪多莉一边说一边赶忙拿着皮包。 “有没有搞错?她是你们的女儿耶”蔚斯礼气得直跺脚。 “老爹,我们会带礼物回来给你们的,玺儿就麻烦您照顾了,拜拜!”蔚连华说完之后,夫妻俩便匆忙地走出实验室。 “喂!你们真的不管玺儿的死活了是不是?”蔚斯礼在他们背后吼叫着。 结果他们俩真的走了。 从小到大,玺儿几乎是蔚斯礼拉拔扶养长大的,他们夫妻俩总喜欢到处忙、到处玩,压根儿没把重心放在家庭里,就这样,他们跟往常一样潇洒的走了。 眼看连玺儿的爸妈都不在乎她的存在了,他还能怎么办? 良久,他不禁哀嚎了。“哦,我可怜又可爱的宝贝孙女,你到底在哪里呀?” “莫水凝,残叶先生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阿瓦赦愁眉深锁、极度凝肃地问。 “你有办法医好他吗?” 莫水凝自草席上站了起来,哀恸地摇了摇头。 “残叶先生心疾甚重,不是我能力所能治疗的。” “心疾?” 莫水凝含意深远地回头瞥了蔚玺儿一眼。“他一直在苦候着东遗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如今他等到了,心疾因而一发不可收拾。” 阿瓦赦把眼光移到了蔚玺儿的身上,难道真的是她? 蔚玺儿被众人看得整个背脊全透着冰凉,而残叶先生握着她的那只手也益发寒彻刺骨,这一切突发状况乱得她几近抓狂,脸色也跟着扭曲难看极了。 这时,残叶先生终于自昏睡中慢慢地醒来。 “阿瓦赦” 听见残叶先生在叫唤他的名字,阿瓦赦一个箭步跨过去,并立即跪在他的身旁;此时残叶伸出了另一只手,阿瓦赦明了的上前握住。 “残叶先生,您得多保重。” “我的来日不多了,但有些遗言我必须交代清楚。”尽管他的气力尚虚,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仍旧十分清晰有力;除此之外,他宁静安详的面容也令所有人打从心里敬服。 “莫水凝,你也过来。” “是的,残叶先生!” 在莫水凝过来了之后,残叶放开了蔚玺儿的手。 “莫水凝。麻烦你把她左边的袖子拉起来。” 莫水凝不解地看了阿瓦赦一眼,又看了满头雾水的蔚玺儿,在犹豫了三秒钟之后,她走到蔚玺儿的面前。“对不起,希望你不会介意。”说完这句话之后,莫水凝缓缓拉起蔚玺儿的袖子。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她的手臂上发现了一颗紫色的痣。 “什么?紫色朱玄砂?”她惊嚷,阿瓦赦也不敢置信的为之一震。 “没错,就是神裔之女的标志。”残叶虚弱地一笑。 蔚玺儿紧张地把袖子拉回去,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这么丑又这么奇怪的一颗痣值得他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为什么?难道她是习紫欢的化身?” “她还不算是,因为她没有习紫欢所拥有的法力。” “请残叶先生说明白一点。”阿瓦赦终于还是开口了。 “阿瓦赦。我知道你仍然十分排斥她的身分,但是,她却是我们东遗唯一的希圣。” 阿瓦赦没有答腔,他只是目光犀利地扫了蔚玺儿一眼。 “而且也唯有你与她结合,你额头上的紫色花形胎记,才能与她的紫色朱玄砂相融合产生出不可思议的异灵气流。” 一听到这句话,不但在场的人听了吃惊,蔚玺儿也心神俱惊地站了起来,并害怕地拼命后退,眼前的一切直捣乱她原本不起涟漪的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不是你们这个族群的人,请你们不要把我牵扯进去,这颗痣只是我一生出来就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我甚至不是这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的世界,说出来或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很可能今天,或许明天就消失了,就算不是,但总有一天还是会不见的。”她慌乱地解释着。 “蔚玺儿。你不要这么慌张,我们没有恶意的。”莫水凝连忙安抚她。 “不,不对,你们说的话似乎都是有关我的,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什么也不会,也没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她惊慌失措地一再退后,突来的恐慌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一头栽进了不可知的未来,仿佛她再也回不去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天!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她绝对不要侍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 “我只待在这里几天,而且我保证最久不会超过一个礼拜,我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请你们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长这么大,短短几天就让蔚玺儿见识到什么叫做害怕与恐惧,她真是害怕极了。 “不,不可以,你是我们东遗唯一的希望,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残叶苦苦劝说着。“我们需要你来帮我们复国,请你务必要留下。” “我怎么会是你们的希望呢?我更没有能力帮你们复国啊!”蔚玺儿愈想愈不对劲儿,可是他们又表现得那么真切,她的脑筋简直要打结了“我我必须冷静冷静,对不起,我真的需要冷静!” 蔚玺儿一个反身冲出了营帐,残叶忙想起身叫住她,却又吐出一摊让人怵目惊心、引人心悸的血。 “残叶先生!”莫水凝惊呼一声。忙扶住他。 “她”残叶先生指着跑出去的蔚玺儿,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咳着“她“残叶先生,我去追她。”阿瓦赦见他如此便站起身说道。 这是个善意的敷衍,希望能让残叶先生安心,平安度过险境。 蔚玺儿一路跑到一棵树下喘息,整个脑袋乱烘烘地打了几十个死结。 她被他们深奥又涉及她的话给吓到,怎么她对他们而言,居然会变成一个像救星一样的人?开什么玩笑,她不过是因一个错误而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呀!怎么可能是他们复国的希望?她甚至连一首诗都背不出来。 她甩甩头,因踬的走来走去。天呐!她到底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多久?她的爷爷到底救不救她回去?难道她得继续留在这儿遭人议论吗?那怎么行! “喂!”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蔚玺儿惊吓得退后一大步。 “别紧张,我是沙井德啦!”他急忙说。 “是你呀,吓我一大跳!” “你没事吧?” 她忖度了半晌,突然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沙井德,你愿不愿意帮我忙?” 沙井德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当然愿意啊,只要我能力所及的,我一定帮。” “我告诉你,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我必须离开这里才行。” “为什么?” “你们那些族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把我当成你们东遗的希望,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我再不走,肯定会搞得一团糟。” 他迟疑地面露难色。“可是,你能去哪里呢?” “随便一个地方都行,只要不是空旷无人的沙漠就行了。” “问题是这里的地形我不太熟啊,除非请我兄长帮忙。” 蔚玺儿听了一愕。“你是说那个樊天岗?” “是啊!”“他一定不肯的。”她挫败地整个身子贴在树背上。 “我都还没问,你怎么知道他不肯?” “他和阿瓦赦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吗?又怎么可能帮我?” “那也不一定啊,等我先问了再说嘛!” “唉好吧,否则又有什么法子行得通?”她无奈地叹口气。 用完粥后,莫水凝继续留在残叶先生的身边服侍他。 “莫水凝,扶我到外头去,我要观测星象。” “残叶先生,您这种身体实在不适合移动。” “反正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又何必忌讳这一些呢?”他虚弱地一笑。 “不会的,您不要老是说这种令人伤痛的话。”莫水凝鼻酸地红了眼。 “别固执了,快扶我出去吧!” 莫水凝黯然地蹲低身子扶他。“好吧!您小心一点。” 到了外头,莫水凝让残叶先生坐在铺有布毯的地上,身体倚靠着一棵俨然已残枝秃身的树。 “莫水凝,我来日不多,因此我必须把所有的事全托付给你。” “残叶先生,您这是何苦呢?”莫水凝不禁为残叶那年老体衰且佝偻的身影给弄得哽咽了。 “听我说,蔚玺儿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来自西元二干一百多年,和我们这个时代相差了十世纪,也就是一千年。”残叶又接着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因为某一种仪器的失误而造成时空错流。而掉落在咱们劳斯赫尔时代。” “果然”莫水凝没想到她的预测会是真的。 “她确实是神裔之女习紫欢的化身,可是她的封印尚未解开,因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她能与阿瓦赦结合,不但她有法力,就连阿瓦赦也有。”残叶先生摇摇头。“可是星象告诉我,蔚玺儿和阿瓦赦结合的机率微乎其微。” 莫水凝顿了一下,只能苦涩地点点头。“是啊,阿瓦赦始终不相信她。” “命运是很会捉弄人的,我们都无法与天意抗争。”此时,残叶自布衫之中取出一个深灰色的锦囊袋,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听我说,这个袋子里有三张纸条,以后若是发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当重大且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就从中随意取一张出来看。记住,绝对不能违背上面所记载的一字一句,无论它的指示有多难为,都必须一一遵行,懂吗?” 莫水凝眼见残叶先生的气息渐虚。心里一阵难以掩饰的不忍又自眼眶中给溢泄了出来,她颤着手接过锦囊袋,并咬住下唇用力点着头“我懂,我会照做的。” “接下来的事会是坎坷而多变的,我无法再预测下去,我只能告诉你,千万别去做任何违抗命运的事,否则东遗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另外,我要把我仅存的法力传授给你,今后你就是我的后继传人。” “不,这怎么可以呢?您是我们东遗唯一的长者啊!”“我年已八十,上天已经十分厚待我了,又何必跟命运争斗呢?”他不怨不叹、十分知足的一笑。 “残叶先生” “别说了,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另一方面,阿瓦赦站在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沉思着,突然看到一颗陨落的流星向东方坠落,引发了他心里的不安。 “难道”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地一个转身冲跑到残叶先生的营帐,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他忙到处去找。 他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他们。 “莫水凝,残叶先生” 这时,只见莫水凝抬起头往后看,她满面的泪痕惊动了他。 “阿瓦赦,我对不起你们”她掩面痛哭着。“残叶先生已经去了” 仿佛天地都停止运转了一般,阿瓦赦屏息走向残叶先生的躯体。 “这怎么会” 他激动地跪了下来。大声吼叫着:“残叶先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第三章 遇上盗匪,两人遭劫。 “什么?让她离开这里?” “是啊,她在这里到处受人议论,所以才想走。” “你认为我帮得了她?”樊天岗不苟言笑地看着他的弟弟。 “我们下一站不是会经过漠外一个商旅聚集地?到时候你告诉我方向,我再指引她就行了。” “说得倒容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因为她掉进流沙才会救了她的吗?这次即使有经过商旅聚集地,也得花上好几公里的脚程,你确定她能平安到达那个商旅聚集地?”他冷淡地反驳道。 沙井德惊愕了一下,十分为难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如果没有人带领她去,她根本不可能顺利到达的。” “那那我带她去。” “你?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耐。” “难道你肯吗?”沙井德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沙井德,我知道你很好心。可是做好事要有个限度,她这个要求对你我而言,都不太可能办到。” 沙井德失望地低下头,他早该料到樊天岗一定会不肯的。 “别再为这个操心了,早点睡。”樊天岗缓和了一下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怎么办?我还是帮不了她。”沙井德喃喃地道。 翌日,残叶死去的噩耗让整个东遗的人民蒙上了一层挥不去的伤感。 对整个东遗而言,他们不但失去了一位最年长的智者,也失去了一盏明灯。 阿瓦赦和莫水凝强忍悲伤打理丧事,樊天岗和沙井德也在一旁帮忙着,而玺儿虽不知从何悲伤起,但心里仍旧笼罩了一层低气压;毕竟她昨天才莫名其妙地被他握住手,又亲眼见他吐血。虽然之后他讲了一些令她恐惧的话,但她看得出残叶先生在东遗有着极崇高的地位,只不过她仍然不了解他昨天对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希望这一切事情与她无关,毕竟她还是得回去她该生存的时代。 来到这儿已经足足有三天了,蔚玺儿对于东遗的一切还算熟悉,只是,东遗实在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小民族,不论是吃的、住的、用的,样样都十分缺乏,而且他们显然并不时兴繁衍后代,因此见不着几个小孩在玩耍,也听不到小孩子们的笑声,这是蔚玺儿深感不解的问题之一。 “奇怪了,沙井德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不知道他跟樊天岗谈得如何?”过了晌午之后,蔚玺儿在自己的营帐附近东瞟西掠,四处环顾着。 “蔚玺儿!”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便回过头来瞧,是那个一直对她很和善的女人,好像是叫莫什么凝的,她不甚清楚。 “用过午饭了吗?”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使蔚玺儿对她也颇有警戒心,她僵硬地点头。 “能跟你谈一谈吗?” 蔚玺儿犹豫了一下,但见她一脸的诚恳,也只好点头。 “我们去旁边坐。”莫水凝微微一笑,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到一旁去。“想必昨天一定吓到你了。”她一脸明了地看着蔚玺儿。 蔚玺儿没有吭声,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在开玩笑,相反的,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攸关东遗未来的整个命运。” 玺儿微微一震,蹙起眉,她不会又要和她谈及昨晚的话题吧?她想开口,却又被莫水凝略为哀戚悲伤的神情给惊得呆了。 “东遗已经苟延残喘的熬过了一百个年头,在流亡的生涯里,我们没有别的联盟,也没有别的援手,我们只有我们自己。这一百年来我们到处迁移,为的是不让其他民族有机可趁,我们连驿站、商旅聚集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们总是遭受唾弃和耻笑,像这样的日子你能想像吗?”莫水凝凄楚地一笑,让蔚玺儿动容得为之心酸。 “居无定所、食无佳肴、衣无绸缎,我们东遗的灭亡几乎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可是,你出现了,是你带来我们的新希望” 蔚玺儿一慌,连忙阻止她讲下去。“不!我不是你们的新希望,我跟你们一样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我甚至不会烧饭、洗衣服,成天只知道只知道和我爷爷做一些很可笑、又很荒诞的白日梦,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你们的新希望?你难道不觉得很荒谬吗?”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你身上所拥有的特质,所以你才会这么说。” “可是我来自别的时代啊,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她固执地嚷。 “这就是我必须恳求你的地方,请你留下来吧!我们全东遗的人都会很感激你的。我知道这是个自私又不合理的要求,但是请你看看我们,这样凄惨又没有希望的一个民族,你忍心让我们自生自灭吗?” “这这干我什么事?”她真的要大喊救命了。 “当然干你的事,因为你是我们的希望啊!”“没错,我也看得出来你们的生活既落后又贫穷,如果有能力,我也很希望多少帮上你们一点忙,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啊,你要我说几次才够?”玺儿急得直跳脚。“更何况你们自己的国家要靠你们去改造才行呐,光叫我留下来是没有用的,你到底懂不懂?” “改造?如果真能改变现况的话,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是因为根本没有别的民族愿意帮助我们建国,我们又没有货币,谈什么都是空谈。” “噢,我不懂,东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蔚玺儿头痛的一拍额头。 莫水凝顿了一下,她咬皎下唇。“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也就是东遗的过去。” 蔚玺儿愣了愣,看到她悲伤的眸子,她实在不忍心说不。“唉──你说吧!” 莫水凝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东遗在一百年前可以说是劳斯赫尔时代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城,也就是东城。我们不但势力庞大、民族优越,就连四城之主核心“神裔之女”也是我们城主的王妃,她叫习紫欢;可是没想到她嫁给我们城主后,居然引起其它三城的严重不满,利用习紫欢的同情心,害死了她。她的死不但让东城主欧亚邦失去平日的治政能力,更引起全东城的恐慌和大乱,促使其它三城趁隙联手合攻东城而变成现在这副光景。直到现在,西、南、北三城仍对我们敌意甚深,唯恐我们报复,因此全面封锁我们的经济来源,所以你说,这样的我们还能怎么办?” 听了她的话,蔚玺儿不由得觉得悲伤,一个民族由大盛转为残败,是多么凄惨又可怜的一件事,而他们居然能咬紧牙根撑了足足一百年;若不是他们的意志坚强,恐怕早凝聚不了团结一致而四分五裂了,更何况他们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条件下奋斗到现在。 “我很难过知道了你们的过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恕我真的无能为力帮你们;因为我也为了我自己的事在苦恼着,希望你能谅解。”蔚玺儿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起身,在莫水凝哀恳的眼神中狠心掉头离去。 “还是不行吗?”蔚玺儿失望地低下头。 “我很抱歉,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上。”沙井德愧疚地看着她。“希望你能谅解。” “唉!算了,我就知道没有用的。”她强打起精神挤出一点笑容。“没关系,我再另外想法子好了,反正你已经尽力了,我还是要谢谢你。” “别这么说,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再替你想办法。” 蔚玺儿释怀地点点头,又看到许多人忙来忙去“今天好像又要迁营了,你还是去忙你的吧,别为我耽误了。” “那侍会儿见。” “嗯。”跟着东遗迁营迁了两次,蔚玺儿谈不上有什么心得,只知道沙漠的气候实在是变化多端,白天酷热、晚上严寒,她若不是体质不算差,恐怕早被磨出一身的病了;再者,沙漠的地形险不胜防,她也摸不清哪些地方是安全的。不过,两次迁营她几乎都坐在骆驼上让那个樊天岗载着她走的,她不曾向他说声感激,因为他的脸一向冷酷,说了也等于是白说。 今天又要迁营了,蔚玺儿决定要靠自己走完这趟路,在她想的同时,樊天岗正好朝她走了过来。 她才正要开口,樊天岗就面不改色地先一步说道:“莫水凝要你去前面,轿夫已经准备好让你上轿了。” 蔚玺儿瞠大眼瞪着他:“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载你吗?”他冷不防地问。 她为之气结地一哼,便气嘟嘟地走了开,可是走没两步,她又绕了回来。 “等一等!” 樊天岗不发一言等着她开口。 “我可不可以拒绝让他们扛?”她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还气喘吁吁的。 “可以,可是我不会载你。”他一下子就划清了界线。 “你”蔚玺儿没好气地嚷了回去。“你以为我喜欢给你载吗?如果你肯帮助我离开就没事了!” 樊天岗一直保持缄默,见她发完脾气才又道:“那么希望你今天可以安全走完全程。” 漫长的路程又开始了,蔚玺儿我行我素地跟在队伍最后方。 尘沙滚滚炽烫依旧,蔚玺儿咬紧牙根苦撑着。 这个时候,她看到离队伍不远处来了一大群骑着马的人,此处的地势已是黄沙土砾.因此扬起黄沙一片,教人看不清楚。 “对了!说不定我可以请那些人帮我忙。”她心里暗忖着。 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那群骑马的人已到了他们眼前,有个声音劈空凌下一喝,整个东遗的队伍立刻给团团包围住。 每个人见到这个情况莫不一阵骚动及惶恐,但是短短一瞬间,那群强盗已经拔出了一把又一把亮湛湛的弯刀,接着,一个有着大胡子的男人站立于队伍最前端大吼着。 “我们是沙漠大盗,遇到我们算你们倒楣!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合作一点,我保证不会滥杀无辜,甚至担保你们每个人平安无事。” 站在那大胡子面前的阿瓦赦,正蓄势待发地瞅着他看,同时和身后的樊天岗交换个暗示的眼神。 “你就是这一大群人的首领吗?”他盛气凌人地将刀锋指着阿瓦赦的鼻尖。 “快叫你们的人民安分些,把值钱的东西全掏出来,不要让我一个一个去翻,到时候要是让我翻到了一样宝贝,你们可就不好受了。” “你尽管去翻好了,我相信我们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让你们带走。”莫水凝毫不畏惧地代阿瓦赦回答着。 “哦──”那个大胡子注意到她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个民族落魄到这种程度?” “不信你可以去翻看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好!”他倒也十分爽快,将刀往半空中一划。“兄弟们搜,给我仔仔细细、睁大眼睛的搜。” “是!”就在这个时候,蔚玺儿突然想起脖子上的那条自小就戴着的金炼子。 啊!完了。她紧张得忙拉紧麻布扎住脖子,然后把头压得低低的。 樊天岗趁那个大胡子不注意。一个大跨步将脚横扫过去,那个大胡子的刀瞬间给踢离了手,樊天岗迅捷地滚地翻了个身,眨眼之间就捡起了那把刀,不偏不倚地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动!”樊天岗恶狠狠地对着他咆哮:“我的刀法不是很准,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 阿瓦赦在这时大喝道:“听着,你们首领的生命掌握在我们手里,我劝你们立刻放下手上的刀返到一旁。” “哈哈哈哈”那个大胡于居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樊天岗怒视他。 “如果我们连一条生命都舍不得牺牲,那样还叫做强盗吗?”他目光凌厉地巡了一下所有人。“我告诉你们,即使我死了,我的弟兄们仍然不会停止搜查工作,相反的,因为你们杀了我,你们将会为此付出一百倍的代价。” “你你不怕死吗?”莫水凝愤怒地向前问道。 “身为沙漠强盗,第一守则就是不怕死,不信我可以证实给你们看。”说罢,他居然眉头皱也不皱地将脖子狠狠凑近刀口,霎时,他的脖子一片殷红。“兄弟们,我死后的位子就让释铁恩顶替,记住了吗?” 樊天岗眼见他从容不迫地决意一死,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把刀架偏离了他的脖子,没想到那大胡子却趁机逃脱,反身踢倒樊天岗,顿时由劣势转为优势。这时,刀口已在短短一瞬间对紧了在地上无法轻易动弹的樊天岗。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个民族还这么有人情味,可惜我不领情。” 阿瓦赦的脸由白转为铁青,该死! “好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只要你们不再反抗,我只要带走两个人当奴隶就算扯平。”大胡子看了看地上的樊天岗。“我看你当强盗还挺适合的好,我就选你当我的手下,因为你的身手可不输我们所有的弟兄。” 樊天岗十分的冷静,但他的目光却足以致人于死地。 “好了兄弟们,再找个人让咱们当奴隶。” 这时,一名强盗已来到蔚玺儿的面前了。 “你!把这块又丑又臭的麻布套拿下来。” 蔚玺儿拼命的摇着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叫你拿下来没听到吗?想死是不是?” 她还是猛烈地摇着头。 “可恶,还要我动手!”那个强盗不耐烦地走上前,粗暴地一把扯开那条麻布套,玺儿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 “咦?”那名强盗显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炼。“好像有好东西。” 她连忙狼狈地遮住脖子。“没有,什么都没有,真的!” “哟──好白的皮肤,真难得!” 蔚玺儿自知大事不妙了,众目睽睽下,她几乎无法遁形。 “大胡子,这里有宝藏哦!”那人大声嚷嚷着。 “哦?”大胡子意味兴浓地盯了紧张的阿瓦赦和莫水凝一眼,然后叫了另一个人。“你先把地上这个人顾好,我过去看看。” “是!”那个大胡子走过去后,一看到蔚玺儿,眼光也异样地闪了闪,但他随即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项炼。 “把你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给我瞧瞧。” “我” “废话少说,快点!”他命令地吼道。 莫可奈何,蔚玺儿只好乖乖地照做。 “真是一条漂亮的炼子,你打哪来的?” “我爷爷给我的。”她不情愿地咬住下唇。 “真精细的手工,只有这么一条吗?”大胡子啧啧称奇,但还是十分贪心。 她可怜兮兮地点头。 “那好,反正也还欠一个奴隶。就你吧!”他一直在上下打量她。“我倒是挺中意你的。” “我不要!”蔚玺儿害怕得缩紧身子。她已经够衰的了,要是再被强盗给掳走,她不知道自己还活不活得下去? “没得你选择。”大胡子冷凛一笑,便骑着马离开。 蔚玺儿当初确实是想利用他们来逃跑。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迫离开。 “来个人把她架上马鞍。”大胡子喊道,并在腰际间抽出一块布扎住他的喉咙,以防止血流如注。“还有前头那个男的也一样。” “今天收获不是很多,不过,这两个奴隶显然比以前那些没用的奴隶好多了。”大胡子爽朗的朝他那伙兄弟大笑着,跨上马背,然后绕到阿瓦赦的面前。 “看你们这个民族穷得很,我们实在是不该趁火打劫,不过强盗嘛!总不能为此而仁慈下来,是吧?”他爽畅的大笑三声,接着把刀往天空一挥:“兄弟们,走吧!咱们可以收工了。” 他们的人马只扬起一阵黄沙滚风,便很快地离去。 “阿瓦赦,快想办法去救他们啊!”在他们走后,莫水凝气愤地趋上前。 “无法挽救了。”阿瓦赦只冷漠地说了这一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樊天岗和蔚玺儿同是我们东遗不可或缺的人啊!”“那么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反望向她。“对方是神出鬼没的沙漠强盗,而我们只是一群穷途末路的遗族,以这样的条件去和他们厮拚,有用吗?” “难不成就这样放弃吗?” “除了等待,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懂吗?”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起程吧!我们不能在此一直耗时间。”他冷淡地别过脸。 莫水凝忿忿地一咬牙,转身遁入人群中。 蔚玺儿不知道走过的路程究竟有多远,也不知道沿途的景物究竟是如何,更不清楚自己横在马背上颠簸了几次,她只知道马只行走掀起的黄沙弄得她眼睛睁不开,一路下来,她只顾着把脸耳鼻蒙紧。更别说去记路了。 而樊天岗比起她的待遇实在差很多,因为众人唯恐他中途生变,因此四人护旁一人带头,一共五个人皆手持弯刀守在他旁边,他除了挺直背脊,连哼也不敢哼一声,只能以威凛的气势瞪望着他们。 中途,他们连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直到傍晚,才到达这群沙漠强盗的营地。 “好了,先把这两位新伙伴请去休息休息,叫唐君珊准备准备今晚的营火式。”大胡子喊道。 蔚玺儿和樊天岗分别被带进两个营帐里,玺儿被强制推进去后,一个身着紫绸、脸上蒙着面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请预备更衣沐浴。”她双手合掌行了个礼。 “啊?”蔚玺儿没想到身为人犯还可以洗澡。 “请随我来。” 蔚玺儿皱着眉跟着她走,不一会儿,果真看到一个围有布幔的浴池。 “请稍等。”她行了个体走了开。 待她回来,身边多了两个未蒙面的少女,穿得极为暴露。 “请宽衣。”中年女人一说,那两名少女便走了过来。 “等等一等,你们要做什么?”蔚玺儿睁大眼睛退后一步。 “我们为您服侍。”她们恭恭敬敬地答。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请让我们为您服侍。” “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帮我沐浴,所以你们只要有换洗衣物给我,我自个儿来就行了。”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两名少女面面相觑了一下,又回过身去看中年女人。 “好吧!您的换洗衣物在里边的木盒里,请沐浴。” “谢谢!”蔚玺儿松了一口气,赶忙进了去。 另一方面,樊天岗也同样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必须先沐浴,不过,男的倒是不需被服侍,因此他洗得还算安心。 洗完后,樊天岗换上一套红褐色的长衫及咖啡色的马裤,他没想到他们连马靴也一应俱全,因此穿上后,他利用点时间顺便梳了头发。 古代的男人大都留着长头发,额上若系了条带子,表示此人的身分带有阶级,而带子颜色一共分两种;红色只有一城之主或身为领袖的人可以绑;蓝色则代表此人属于大将之级;若是头发扎了辫子,则表示此人懂得智谋和拳脚功夫,术德兼备。 樊天岗就是属于蓝色带子需扎辫子的阶级。 出了浴池后,樊天岗在那名中年男子的带领下,辗转进入了一个十分宽敞的营篷里。 那名中年男子正要退出,樊天岗突然正色拉住他。“等一等,跟我一块儿来的女孩在哪里?” “她若沐浴完毕自会到此与您会合,请您先在此稍待。”那男子双手合掌行了个礼便退了出营篷。 同时,蔚玺儿已经在来此营篷的路上。 她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一身特殊的打扮──纯白色的薄纱连身裙,腰上系了条水蓝色镶着玛瑙的丝带,头发披散在肩上,还穿了一双咖啡色皮制的凉鞋。 习惯了东遗粗厚的衣物,叫她穿这种衣服真令人不舒服,不过,幸好没叫她穿适才那两名少女穿的衣服,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不会穿的。 步进另一个营篷,她见到了樊天岗。 “原来你在这儿!”直觉地,蔚玺儿高兴地上前去。 樊天岗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又恢复严肃。 “你总算来了。”樊天岗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听着,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懂吗?” 蔚玺儿一愕,随即连忙点着头,这时,自外头进来了一位少女,同样身着十分暴露的衣服。 “两位请于此休息片刻,营火式于今晚过半时举行。”少女必恭必敬地说道。 “好的。”樊天岗十分镇定而从容的回答。 待她一出去,樊天岗起身至篷外采了探。“好机会,外头没人守着,我们快走!” “现在?不会有危险吗?”蔚玺儿疑虑地蹙起眉。 “有危险也得闯一闯。”他眉头皱也不皱地看着她“你害怕是不是?” 她一听,挺直背脊。“怕?当然不是!”“那好,快走吧!” 樊天岗迅捷的冲出营篷,蔚玺儿连忙追了出去,心里暗暗骂着他这个人真是不体贴。 电光火石间,有一道飞箭自他们背后射中了蔚玺儿的裙摆,她大惊失色,一个踉跄摔跌在地。 “啊!”樊天岗转过身,看到那个大胡子正微笑站在营篷的旁边。 “你以为我们的防卫这么不周密吗?未免太看不起我们了吧!”大胡子得意地说樊天岗脸色一变咬咬牙。“可恶!” 大胡子走到蔚玺儿身边将箭抽起。“如果你认为这支箭是我射偏的话,那么你就错了。我甚至可以拍胸脯保证这支箭可以正中你的心脏,只是我不愿意,希望你下次别再做这种傻事,我随时会取你们的性命,牢记住这一点。” “你到底想做什么?”樊天岗青筋暴突地直视他。 “别这么凶神恶煞的,等今晚的营火式举行完毕,你就是我们的族人了,所以你还是收收你的锐气,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哼!”樊天岗不屑地别过脸。 蔚玺儿已经站起身,却感觉到小腿有些疼痛。 “好啦!你们还是回去休息休息,时候一到我会请人来叫你们的。”大胡子皮笑肉不笑地作了个“请”的动作。 樊天岗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进了营篷,蔚玺儿也预备走进去时,大胡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紧张,我不过是想先问问你们的名字罢了。”他微微一笑。 蔚玺儿把手挣开来退了一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别过脸。“他叫樊天岗,我叫蔚玺儿。”说完,她气愤地在心里诅咒着: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总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樊天岗蔚玺儿”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很不错的名字想知道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首领叫什么名字吗?” 她不屑地撇撇嘴。“不想。” 但他还是说了。“我叫费洛荻,很希望你能考虑做我的第十八任妻子。” “什么?”蔚玺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十八任?有没有搞错? “怎么?你很吃惊吗?”费洛茨露出一个很亲切的笑容。“我们这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女人,直到满十八个为止。” 十八个?蔚玺儿闻言忿怒地抬起下巴。“这么说我该很庆幸成为最后一个受害人喽?” 他一听到她的回答十分自然地耸耸肩。“或许吧!” “大胡子先生,很抱歉你找错人了,我自认自己没那个福气成为你的第十八任妻子。” “看来你对我的胡子有很大的意见,不是吗?”费洛荻事实上是一个十分英俊潇洒的男人,只是在沙漠中横行惯了,胡子不习惯予以剃除。 “不只胡子,你的整个人我都很反感。”她瞪着他直答。 他大笑。“好!你果然比我想像中来得特别。引起我莫大的兴趣。” “谢了,我可以进去了吗?”她倔强倨傲的。 “当然,请!” 蔚玺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此事严重的不满,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娶十八个妻子?这简直是太可怕,也太污辱咱们女性了。 进了营篷,只见樊天岗坐在一张垫子上闭目休息,但他一听到她走进来的声音便睁开了眼。“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问你,你们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蔚玺儿一开口就单刀直入的问,也不管他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老婆?樊天岗显然有些不了解她话里的意思,因此皱起眉。 “我问你,你目前有几个妻妾了?”她换个方式再问。 他闷着气。不甚开心地答:“一个也没有。” 她一脸不相信地逼近他。“喂!做人老实点好不好?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连个妻妾也没有?” “就算有,也会只有一个。”他十分严肃地答。 “是吗?你知道吗?那家伙身为一个强盗,居然想一次拥有十八个妻子,太过分了!”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并没有任何错误他该不会是要你成为其中一个吧?”樊天岗挑起眉,话里还带了些讽刺地问。 “我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不想回答。” “也好,等你一成为他的人,我要逃跑或许就简单多了。” “喂!你说这种话未免太绝情了吧?”蔚玺儿愠怒地瞪着他。 “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总比待在东遗好多了。”他冷笑一声。“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东遗吗?这正是你的大好机会。” 蔚玺儿突然发现跟他这种人多作解释是没有用的,干脆闭起嘴走到一边去。 第四章 情势逆转,拔得头筹。 莫水凝蹙着眉徘徊在营帐的前面,手中紧握着残叶先生临终前交代给她的深灰色锦囊袋。 考虑了良久,她决定照残叶先生的话,自锦囊袋中取出一张纸条。 她倒吸一口气在心里默祷着:残叶先生,您千万要料得中此事才行呀! 慎重的打开后,只见纸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以静制动,虽心挂念而语不闻! 莫水凝顿时呆了,反覆低念着:以静制动,虽心挂念而语不闻?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禁皱起眉苦思着。 过了好半晌,她突然有些理解地抬起头说道:“难道这纸签的含意也和阿瓦赦的意思相同,要我们用耐心等待奇迹出现?可是如果他们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呢?”她担忧地垂下眼睫,深深的愁绪攀爬上她的双眸,她心生困扰地来回踱步着。“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坐视不管,都什么节骨眼了,我怎能安心地以静制动?不行,我做不到。我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正当她欲谋求其它方法的同时,残叶先生临终前交代她的话在她耳畔响起──这个袋子里有三张纸条,以后若是发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当重大且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就从中随意取一张出来看。记住!绝对不能违背上面所记载的一字一句,无论它的指示有多难为,都必须一一遵行。 接下来的事会是坎坷而多变的,我无法再预测下去,我只能告诉你,千万别去做任何违抗命运的事,否则东遗就永无翻身之日了莫水凝的动作又整个停顿了下来,她苦恼极了。 “怎么办?偏偏残叶先生又这样的警戒过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日暮黄昏,蔚玺儿和樊天岗窝在这个小不隆咚的营帐里已有两个时辰之久。 由于肚子饿的关系,蔚玺儿难过得抱着肚皮坐在角落里和他保持着最遥远的距离。 空城计已经唱了十多首,无奈就是没见个人影送饭给他们吃,樊天岗一脸倒是镇定得很,可是蔚玺儿却几乎要饿昏了。 “天呐!他们做强盗的都不吃饭的吗?我快要不行了啦!”忍不住满腹的牢骚,玺儿气呼呼地站起来左右走着。“真是虐待人,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可怜过,虽然我一直想要减肥,可也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减肥成功吧?”她愈想愈生气,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可好,不过一个礼拜,我就不晓得瘦了几公斤,幸好这没镜子让我瞧见自个儿的模样,要不然我一定会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跑去自杀!”嘀嘀咕咕骂了老半天,蔚玺儿正奇怪那个姓樊的混蛋怎么没吭声,一转头,发现他的右耳正紧贴着营帐的粗布,像在窃听些什么。 “喂!你在干嘛?”她奇怪地走过去。 “嘘──”樊天岗脸色凝重的朝她比个手势,要她安静下来。 玺儿怔了怔,便乖乖的蹲到他旁边去不说话,还学着他的动作看能否听到些什么。 “真没想到。”樊天岗念了一声便想站起来,膝盖却一不小心撞到蔚玺儿。 她“哇!”的一声身子往右一倾,他重心不稳地朝她一压,两人刚好跌在一起。 静止时,樊天岗的两只手正好撑在蔚玺儿腰边的地上,脸则正对着她;她呆了呆,他也跟着愣了下。 樊天岗神色从容地忙抽身起来,双眸里闪过一丝尴尬,但他迅速掩饰住。 玺儿看到他的反应简直气死了!老天爷,古时候的男人都这么不温柔体贴吗? 把人撞倒了也不晓得帮忙扶起来,还装作一脸没事的样子,真是太恶劣了! 她气愤地站起,恶狠狠地瞪着他。“没人教过你们什么叫做礼貌吗?撞倒了人不但不晓得说声对不起,就连帮忙扶一下也不会,实在是是气死人了!” “该道歉的人是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旁,否则我又怎会撞到你?”他就事论事,镇定得很。 “人家也想知道你在偷听什么啊,这也不行?”她没好气地说。 他想起适才偷听的对话,嘴角顿时往上一扬,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既嘲弄又有趣的表情。 “恭喜你,待会儿可以大吃一顿了。” “是吗?”她一听,脸上乍时闪耀出光采。 “那位强盗头头果真要纳你为第十八个妻室,待会儿就会举行仪式,你准备做新娘吧!” “什么?”玺儿失声大叫,真可说是惊天动地,她慌乱了。“你你说什么?那个大胡子真要娶我?” “没错!”他戏谑地笑了。“怎么?你是不是该觉得很幸运?” 玺儿没见过他笑,但也不希望他是在这种情况下露出笑容,太可恶了! “可恶,我要去阻止他。”说罢,她一鼓作气地欲往外走,他却突地向前一步拖住她的手臂。 “等等!” “做什么?”她杀人似的目光投向他。 “若是你肯求我,我可以使你免除委身于他。”他既挑衅又冷冽地道。 他妈的,蔚玺儿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求你?哈!我宁死不屈。”她掉头继续往外走,樊天岗再拉住她。 “听着!”他的表情霎时变正经了。“一个强盗头子除了正室之外,其余所纳的偏室,都是可以让手下大将挑去过夜的,你若还想离开这里,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 她不服气地昂起下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别无选择。” “但是我不会求你。”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他放开了她的手臂,迳自坐回位子上去。 蔚玺儿的眼中射出怒火。大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与其忍受他的刁难与屈辱,她宁可嫁给那个大胡子当第十八个偏室先趾高气扬一番,然后再一死了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迅速出了营帐。 蔚玺儿的一只脚才刚落到营帐外,就有一个穿得既野性又大胆的女孩儿横身挡在她面前,对她有点友善,又不会太友善的笑着。 “你不该出来。” “干你屁事?”蔚玺儿可不管她,绕过她边走边叫:“姓费的大胡子,你马上给我滚出来,马上!” “你真是不客气,他可是我们的首领,由不得你吆喝使唤的。”女孩儿身子一个偏转,继续挡住她。 “是首领又怎样?不都是人吗?” “君珊,怎么回事。”一个熟悉声音出现,玺儿转过身,是那个大胡子。 “叫你在外头守着他们。为什么还让她跑了出来?”费洛荻的责怪意味不高,一双眼却瞧得蔚玺儿浑身不舒服。 君珊没答腔,只是无趣地耸耸肩。 “你想做什么?”费洛荻的目光再移回蔚玺儿身上。 “我不要和那个混蛋同一个营帐,还有,我肚子饿了,你到底给不给我饭吃?”她丝毫不觉丢脸地大声问。 费洛荻出乎意料的一愕,随即朗声大笑,连站在一旁的唐君珊也禁不住抿嘴笑了。 笑了好一阵后,他挥手吩咐唐君珊:“命人将营火点燃,半刻钟后举行仪式,全营弟兄皆得到齐。” “好的,我马上去。”唐君珊一点头,人就飞快地走掉了。 待她一走。费洛荻神色一正对她说了:“蔚玺儿,我必须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决定纳你为十八偏室。” 干嘛呀?他以为她会吓得发抖、脸色发白吗?她偏不! “行,但是我有条件。” 他果然大为吃惊,脸上布满怀疑。“你说说看。” “你必须先宰了里边那个家伙!”没错,她真的讨厌、痛恨死里边那个人了,不除掉他,就算回到现代,她也会拿着历史课本大声咒骂。 “你有没有说错?他可是你们的族人。”费洛荻简直呆了。 “胡说,他才不是我们的族人不对不对,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族人,所以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他跟你有深仇大恨?” “没有。” “他强占过你?” “他要是敢对我这么做,我一定让他断了后代子孙。”她咬牙切齿。 “那么,为什么非得宰掉他不可。” “因为他”玺儿懒得解释。“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照做不照做说一声便是。” “但是他是个人才,尤其额上系着难见的蓝色头带,我恐怕不能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们强盗族重人才、惜人才、不滥杀无辜。” “开什么玩笑,是强盗还讲这些!” “我们是强盗,不是土匪,我们虽不是劫富济贫,但也不能枉伤人命。” “你”“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绝对让他到你跟前赔罪,因为他仍不该得罪你。”他很快地说。 算了,真要杀了那家伙也怪残忍的,更何况他是东遗少见的大将。 “好吧!就这么决定。”她半妥协的。 费洛荻喜上眉梢。“太好了,既然你已允诺做我的十八偏室,今晚,我们就可以举行仪式了。” “这么快?” “是的,仪式已经筹备完成,走吧!”费洛荻毫不客气的搂住她的腰,大跨步带她离开扎满营帐之地。 绕过许多大大小小的营帐之后,玺儿眼前霍地一亮──有火堆,而且是好大一堆,把整个营地照得像白天似的,又像是要把整片天空给燃烧起一般,她看得怔了。 火堆的四面八方挤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数掐指一算没六百,少说也有五百,简直是个小民族,比东遗还要夸张。 她被费洛荻给拉坐在地上,紧接著有两个人抬着一张长桌子置在他们眼前。随后又来了许许多多女人,将食物、美酒、水果、佳肴一一摆上。 可是她没忽略那些坐在费洛荻右边的一大群女子,她们正交头接耳的看着她和芳邻说话,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鄙夷、有的人怨怼、有的人忿恨、有的人不平,数十种情绪掺杂其中,引来蔚玺儿心里的不安。她想,那些女子必定就是他的另外十七名妻子,看她的目光才会这么不友善。 比起这些自小生长于沙漠里的女子。蔚玺儿的皮肤确实比她们白嫩了点,身段 也比她们娇小了点,脸蛋嘛,倒也精致了那么一点点;尤其她蔚玺儿从小就爱漂亮,十一、二岁就学着老妈在保养作脸,有事没事就跳韵律操,做有氧运动。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或许她不见得貌色惊人,但是一旦改朝换代来到中古世纪的沙漠,她就俨然成了绝色美人一般,真是始料未及。 就在她这么想一大堆乱七八糟事情之际,她见到有个人被押出营区之外,透过火光,她一眼就看出是那个姓樊的家伙。 说实在话,他长得真的很像她那年代的摇滚冷侠沙迪威,也就是她最为崇拜的偶像,当今最红的天王巨星,她可说是迷死他了。一想到沙迪威,她霍地想起自己与母亲约定好要去看他的演唱会,这下可糟了!算算时间已过了时效,她赶不及回去看他的演唱会,这对现在的她而言无疑是个青天霹雳的打击,她顿时难过得想哭。 “恭喜头头,能获得这般如花似玉的十八偏室,真是三生有幸。”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蓦地传进蔚玺儿的耳里,她抬起头,惊愕的瞧见前头不晓得在几时已站满许多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而说话的这个,看起来清俊懦秀、潇洒安逸,一点都不像是个强盗喽**br /> “没错,但是我事先说明,这个可不容许你们挑选与强抢,因为我可是会使出全劲儿的。”费洛荻在谈笑间特别有一种沉稳威实的气魄,他大剌剌地搂紧蔚玺儿,将她往他怀里一迳地靠近,是尴尬也是排斥,她不习惯地扭动身子挣扎,却被他钳制得更紧,她的脸色顿时愠怒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搂搂抱抱的,真是她平生的奇耻大辱! “你能不能别乱动?”费洛荻突然腾出个空对她说道。 “那么你能不能别乱搂。”她挑眉瞪眼没好气地应。 费洛荻大笑出声。松了松手。“行!” “头头,我们要怎么请示十八偏室?” “嗯”费洛荻摸摸下巴沉吟一下。“称谓于海湘,水边湘,别弄拧了。” 那个不像强盗的强盗笑说:“好名字,头头可是用了心的。” “当然!”费洛荻邪气地一笑。“释铁恩,你闻此名倒觉如何?” “十分恰当,十八偏室容貌出众,当配得一个出尘雅名。” 怪怪隆的咚,怎么这堆强盗一讲起话来这么文诌诌的?蔚玺儿心里有些吃惊,但她不明白,他们这下是在讨论些什么。 “好,以后她的名字就是于海湘,我的终妾于海湘。”费洛荻大为快乐地又搂了搂她。 “什么意思。”蔚玺儿皱眉看着他。 “怎么?搂意思你不懂吗?”费洛荻有些吃惊。“从今儿个起,你不叫蔚玺儿,因为你必须摒弃过去的身分,全心全意做我的十八偏室,称谓于海湘,懂了吗?” 玺儿一听大惊失色,顿时懊恼自己历史读得差。称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她是现代人,没听过这等荒谬之事啊! “我不要!”她坚决的。 费洛荻面色一沉。“难不成你反悔?” “我要留有自己的名字,跟我反不反悔无关。” “既然不反悔就得改,这是我的命令!”他口气变得威严了,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维持自身的尊严与威厉。 “凭什么?”玺儿生气得叫了起来,挣离他的手。“为什么不是你们男人改名字,而是我们女人改名字?” 这时。那个不像强盗的强盗上前一步,解了她心头的疑虑。 “因为我们男人早在成年礼祭之时就已决定改名字与否,这一点难不成你不知道吗?”他叫释铁恩,一张温和的脸上有着柔和的笑容。 蔚玺儿愣了。天呐!怎么这么复杂?一生出来时取的名字到了某个时候还得改,这多麻烦? “好了,咱们的仪式也该开始了,你无异议吧?”费洛荻一双眼望向她。 看来,她是真的不能后悔了。蔚玺儿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是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的,当下又恼怒起那个姓樊的家伙。要不是他存心看她笑话,不肯自动出手搭救她,她又怎会一意孤行的偏与他作对。现在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局面,还不都是他害的! 她这么想的同时,目光却也忍不住往人群里梭巡了起来。怎么刚刚还瞧见他,这会儿却没见着他的人影?他到哪儿去了。 “我有异议!”霍地,一声苍劲雄魄的喝声自人群中突起。 众人往后一看,情不自禁地让路给他走出。 蔚玺儿正色一瞧,这不是那个樊天岗吗?他在干嘛?她顿时怔住了。 释铁恩没有笑容了,他挡在樊天岗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们强盗窝有个风俗,是吧?”他刚毅冷静地问。 费洛荻的脸色变了,而且难看极了。“你”“没人敢跟你争,但是迫于情势,看来我必须与你争上一争。”他的左手臂上挂了彩,显然刚刚为了挣脱看守他的人而打了一场架。 “你怎么知道的?”费洛荻怒喝站起。 樊天岗笑了,笑得极为平淡。“我不小心从几名嚼舌之妇的口中偷听到的。” “该死!”费洛荻握紧拳头,双目含怒,下巴也为之抽紧。 “既然允许人抢亲,说该死也于事无补。”樊天岗更冷淡了。 蔚玺儿都还一脸呆滞,完全不明白这个樊天岗到底要做什么。 释铁恩眉心一皱望着费洛荻。“头头,他不是本族的人,我们的风俗不容他强行。” “蔚玺儿也不是你们族里之人,如此强要她嫁入你们族里就不是破坏风俗吗?”樊天岗的神情高傲,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气势。 “这”“好,既然你要和我抢,我就让你抢,若是抢不成,这下场你可也要有心里准备,尤其,我是头头!”费洛荻高昂起下巴。 “有何不同?”他冷冷地问。 “若是与一般人抢亲,输者得赔上自个儿家产;与领头抢亲,输者则赔上一条命;若是领头输,甘心让予此妻,并自动让出领头位置。”释铁恩答。脸上凝重的神色自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蔚玺儿懂了,她听懂他们的话了,然而她的眼光落在樊天岗的脸上,既吃惊、又惶恐、又难堪、又惭愧。不久前,她甚至还想宰了他,可是这家伙,却是用了心去布这局面出来,因为他要救她! “你听懂了吗?”费洛荻问他。 “听懂了。” “但是你还是执意要抢?” “对。” “你喜欢她?”蔚玺儿恨不得他死,他没理由喜欢她才是。 “不。”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和我抢?”费洛荻脸色禁不住又是一阵怒白。 “因为她是本族重要之异人,只能与我族领袖结合,我既身为东遗大将,就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里,尤其是在不愿意的情况下。” 他的话一说完,蔚玺儿的眼眶里竟有些充涨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他的气势。樊天岗似乎早把死生抛诸脑后,他脸上所透视出的坚决与倨傲,在在都显示出她对东遗的重要性,就算是残叶先生与莫水凝都希望她与那个阿瓦赦结合,但是,也犯不着赔上他的命吧? “说得漂亮,你果然是条汉子。”费洛荻从鼻孔一哼气。 “废话少说,我知道抢亲得经过三种比试,你说吧!” 释铁恩代为回答:“对刀、蒙射、选营帐,就是这三种考验,只要能赢两种就算赢。” “好,开始吧!” 费洛荻气极了,他拉起蔚玺儿,对她信誓旦旦地说:“听着,我会赢的,你休想以为我会输。” 蔚玺儿不说话,她只是震惊得看着樊天岗,而樊天南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随释铁恩走去。 “唐君珊,守着她跟我走,我要让她见识我的雄风。”费洛荻说完话,便也跟着去了。 那个野里野气的女孩走到她面前,对她叹一口气。“唉!你真是不简单,第一次有人敢与头头抢亲。” 蔚玺儿没答腔,心里七上八下。 “本来我敢笃定咱们头头一定会赢的,可是,现在又有点不一定。” 唐君珊这话说得诚恳,令蔚玺儿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抢亲的人额上绑了条蓝色头带又扎了辫子。” “那又怎么样?” 唐君珊惊诧极了,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举凡国界人皆限定唯有一城之主与大将方能系额带,一城之主是红带,大将配得蓝带,是城主未必是高手,但封了蓝带可非高手不可,而且扎辫子表示此人懂谋略擅拳脚,很不得了的。” 尽管刚刚多少感动于樊天岗要救她的气魄,但是对于唐君珊的一番话,她又不以为然了。 “是吗?若真是如此,那他还会被你们给擒来,未免太丢脸了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顾虑的是你呀!”唐君珊一双俏眼睨着她。 蔚玺儿吓了一跳,回过头一想,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疑惑了,若是这样,那么樊天岗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救她的?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因为东遗的人们觉得她是救星,该与阿瓦赦结合,所以他才会如此付出? 她慌乱了,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分愈来愈不得了,像她这样呆头呆脑、一无是处的笨女孩,在中古世纪居然也能掀起一阵风波?她不由得打了个冷哆嗦,什么也不能再想了。 第一个比试的关卡是──对刀。 樊天岗挑了一把大刀,费洛荻则选了他一向拿手的弯刀,两人在火光闪闪的沙场上迎面对峙着,虽然有火,却仍显光线不足,有些黑暗。 场子外围满了人,围满了替费洛荻加油呼嚷的人们,而樊天岗的左手挂着彩,血虽不是汨汨地在流,但是那一点点、一滴滴,都叫蔚玺儿心里不忍。 “等一等!”她大喊出声,众人均望向她。 只见她不忙不乱的扯下腰间的那条水蓝色丝带,迈步就往樊天岗走去。 接着她将丝带绑在他的伤处,很细心的绕紧,使伤口不再沁出血丝为止。 抬起眸,她很正经的对他说:“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而且”她咬咬牙。 “我不会怪你的。” “我从不做令自己反悔之事。”他冷眼回答,看也不看她一下。 她懂了,心里却也绞着一丝难过,转身退回唐君珊的身边。 刀光在她离去后的一瞬间就闪了起来,比刀的声音急促猛烈,玺儿看得眼花撩乱,搞不清哪个人影才是樊天岗。 “唉”唐君珊的一声叹息突然转移玺儿的注意力。 “头头终于遇上他毕生最大的敌手了,这个人,可真强悍啊!”蔚玺儿听了她的话,不知怎么搞的,就激生起一种难耐的冲劲,她忍不住举起手圈在嘴边大声叫了起来。 “樊天岗,加油!你要赢!你一定要赢!” 怎知樊天岗和费洛荻正比得专注凝神,却被她这个大嗓门猛地放声一嚷,费洛荻竟一个失神露了破绽,樊天岗的刀俨已劈空一闪横掠在他的脖子前。 “啊!头头输了”唐君珊惋惜地叫。 前后比刀不过三分钟,却已分出高下,蔚玺儿心里头为之一喜,人就扑了上去,忘情的直拉着樊天岗的手摇晃着。 “哇,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此刻的樊天岗仍在喘息,费洛荻也同样,但是他是恼怒的,因为他输了。 “你行!第二关我不会再掉以轻心的。”说罢,他掉头就走。 释铁恩一脸沉重走过来。“请到第二比试场吧!”他是对着一脸冷漠的樊天岗说的。 樊天岗抽离她的手,循步跟上去,但蔚玺儿没想那么多,便也高高兴兴地跑着追过去。 在营帐旁边有一处绿洲,绿洲过去有棵树,一棵树身很窄很细的树,之间大约隔了两、三百公尺。 “我先来。”费洛荻拿起弓箭,被人蒙住眼睛,一射,正中树身,不偏不倚。 “换你。”释铁恩将一副弓箭递给樊天岗。 樊天岗的气势很够,举起弓箭,蒙上眼一射,却因为突来的一点风劲而偏射到水里,蔚玺儿看了很是懊恼。 “啊!怎么会这样?” 费洛荻的脸上总算恢复了点笑容。“一比一,最后一项比试决胜负。” 蔚玺儿不明白唐君珊把她拉进这座营帐做什么,不是还有一项未比吗?她怎么可以休息?后经唐君珊解释,她才知道最后一项原来是选营帐,靠运气的。 她好生紧张,又不能给予暗示,唐君珊也不准她发出声音,只能乖乖地枯坐在毛毯上。 在外头,费洛荻和樊天岗已经站定在三座营帐之前。 “我先声明,我虽身为强盗,但还不至于使诈作假,她现在人在哪个营帐里,我确实完全不知情。”费洛荻这人是特别的,他喜欢享受做强盗的快感,却又讨厌沦为鄙耻之徒。 樊天岗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很好,那么你先选吧!” 樊天岗沉吟了半晌,果断地抬头道:“我选左边。” “因何?”费洛荻想知道他选左边的原因。 “直觉。” “好,那我就选右边。” 释铁恩却在此时叹口气,一击掌,唐君珊自中间的营帐走出,表示蔚玺儿人在里边。所以,他们两个都猜错了。 “怎么办?”费洛荻瞪着释铁恩。 “每当有这种情况出现,部落里都是让新娘去选择。”释铁恩的意思够清楚了,因为蔚玺儿不会选费洛荻;所以,费洛荻输了。 费洛荻输了? 这个消息不到一个晚上便传遍全族,他们不敢相信,智慧、胆识、能力皆高人一等的费洛荻,竟会败给一个自外掳回的男子。 他虽然不是输得心服口服,但是他也认了。 身为一个强盗头头,在第一项对刀中居然会轮已是奇耻大辱,如今连运气也不帮他,他若不认栽又能怎样? 当晚,费洛荻、释铁恩、樊天岗、蔚玺儿共处一个营帐里,费洛荻将一把金制象征性的刀子推到樊天岗的面前。“你赢了,你是我们新的领头。” 樊天岗一动不动。“我的用意不在此,你收回吧!” “这是我们部落的规定,你推拒不得。” “若由我当领头。我会废了盗人财物的制度。”他冷冷地说。 “你是领头,这一切都由你。因为在沙漠出现掠人财物的制度,是由我起的头。” 樊天岗眉梢一扬。“你?” “这可以说是我的嗜好,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意气风发极了,但若你要废除,众人还是会心服口服、莫不遵从的。”他不免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非说不可。 “但若我要你们与我东遗合并呢?” 释铁恩和费洛荻一愕,但蔚玺儿听了,却热血澎湃起来。是啊!这是个好机会,若能将这伙强盗与东遗合并,那么东遗复国雪耻就有希望了。 “东遗?我不明白东遗是什么?”费洛荻皱起眉。 “我会解释给你们听的,但是,你们肯吗?”樊天岗感觉得出这里的人莫不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个个忠心耿耿,若能与东遗合并起来,岂不是太好了。 “你是我们新的头头,我们当然肯。”这句话是释铁恩说的,他面色也渐渐柔和了。 “没错,只要你是真心想带领我们。”费洛荻也说。 “行!”樊天岗又笑了,他收起那把金色的刀,而蔚玺儿看着他的笑容,竟情不自禁地跌进他的笑容中,心眩神摇! 第五章 重建东城,暗生情愫。 第七天,樊天岗和蔚玺儿被沙漠大盗强行掳走已经第七天了。 莫水凝为此忧心忡忡,接连失眠,连饭也吃不下。 今天,又是迁营的日子,阿瓦赦仍旧一如往常的发布命令,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紊乱他的心绪,即使是痛失了樊天岗这等大将也是一样,还有残叶先生认定的异人蔚玺儿。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如此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一个人,除了对东遗背负的责任之外,他好像没有任可感情上的牵连,一丝丝、一点点也没有。莫水凝在想,假若被掳走的是自己,他是否也是一样冷漠?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难过了。 樊天岗、樊天岗你在哪里?蔚玺儿你是否没事? 这时,沙井德中断她的思绪走过来,一脸焦急。“水凝,已经起程了,请你赶快跟上来吧!” 莫水凝蓦地回过神,强自镇定的点点头。 沙井德知道莫水凝心里的难过,因为他也难过;一个是他哥哥,一个是他的朋友,他每每想起都会暗暗落泪,觉得痛苦。 像往常一般,他们又开始了一天新的旅程,到了下午近傍晚时,突然,不远处传来马蹄疾奔的声音,扬起黄沙灰土,眼前又是迷蒙的一片。 “啊,糟了!”沙井德一声惊呼。“难道又是沙漠大盗?”莫水凝脸色“刷”地变成苍白,她望向阿瓦赦,急急地道:“怎么办?” 阿瓦赦神色凝重,但他依然镇定。“无碍,无论他们来劫几次都一样,反正我们的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但是,他们会把人强行带回去当作奴隶啊!”莫水凝气恼地喊。 “我们进退无路,只能见机行事。”他冷漠地道。 莫水凝想大声反驳,但眼见那一干强盗在转瞬间已经掠过黄土来到他们面前,众人一勒马便停到他们面前,依旧是那个大胡子为首。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费洛荻豪气干云的笑问。 没有人吭声理他,而东遗全部人都睁大眼睛忿怒的瞪着他,他愣了愣。 “哟──瞧你们每个人凶神恶煞的,好像恨不得上来砍我一刀似的。怎么?我有这么可恶吗?” 还是没人理他。 “说实话,你们这种迁营方式确实高明,老是叫人摸不透你们究竟身在哪里、欲往何处,害我白白浪费了五天在沙漠里找你们,真累人!”他叹一口气。 莫水凝冷冷抬眼,应道:“你找我们做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值得你们寻找的价值。” 费洛荻笑得无奈。“我也不想找你们啊,可是我为人手下、奉命行事,又怎能不找你们?” 莫水凝听得怀疑,但是她没忘记,樊天岗和蔚玺儿就是落入他们的手里,想到这儿,她的脸色更加铁青了。 “我们的两个族人呢?你们究竟把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哈,你关心他们的安危吗?” “废话!我当然关心。”莫水凝在骂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为之一酸。 “同样的,我也关心你们的安危及东遗的未来。” 这句话不是费洛荻说的,莫水凝猛然抬头瞪视开口的人,然后她怔住了,完完全至的呆滞住了。 阿瓦赦原本皱着的眉心也松了开,他看着来人,脸上居然有了破天荒的欣喜之色。 “天岗!” 樊天岗一跃跨下马背,霍地就朝阿瓦赦揖了下身。“阿瓦赦,我让你们担心了。” 阿瓦赦从不轻易让情感表达于脸上,然而这会儿,他已经拉起樊天岗,豪气的与他相拥而抱。 这是主仆之情,也是兄弟之情,更是朋友之情,他们了然于心。 “哥!” 樊天岗松了手,抬头看见自个儿的亲弟弟,他露出一个苦笑,也和沙井德相抱在一起。 “你这七天来有没有好好的代我职务?”分身后,樊天岗又恢复严厉之色。 “有,我有!”沙井德一迳地点头。 樊天开很欣慰,他拍拍弟弟的背,给他一个嘉许的眼神。 “怎么回事?他们”莫水凝疑惑的盯了费洛荻他们一眼。“他们怎么会放你回来?” “对了,蔚玺儿呢?”沙井德猛地就想到她。 樊天岗和费洛荻互换一眼,缓缓地道:“这其间发生一点事,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你们先随我回去,我一路上再慢慢解释清楚。” 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成了荒野废城的东城,在一百年后,开始重建了。 他们是悄悄进行重建工作的,而且挑在半夜动工,以避免惊动其它三城。 原本属于强盗窝的人都不再是强盗了,他们也不须要再住于营帐之中,因为他们已经成了东遗的一分子,拼手胝足的洒汗一同为重建东城的工程而努力着。 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好消息,因为无论是谁都喜欢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且能够有间小宅子、小屋子,居住起来才真正惬意。 虽然他们也明白往后的日子有风有雨,但是他们忠心的跟随着新的领袖,无论他是谁.只要他能令人心服口服,他们众人就跟着服从。 强盗窝这伙人是可爱的、是生气蓬勃的、是叫人感动的。 阿瓦赦曾经为此掉泪,因为他没有想到这复国大业会在他身上实现;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会流泪,他总是习惯在人前冷酷,人后才展露真性情。 然而他也真正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蔚玺儿的身分问题。 他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尤其他又是东遗领袖,所以无论碰上任何事,他总是格外慎重、格外冷静、格外严肃。 正常人的思维告诉他,蔚玺儿不可能是什么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因为这太荒谬,他不可能听听就相信。 但是直觉却又告诉他,蔚玺儿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她太特别了,特别的全身没有半点属于这个时代之中的气质。 他本该半信半疑,但是基于他是领袖,判断力又必须明确,所以他宁可相信她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女子罢了。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尤其在经历这件事之后,他不再那么肯定了。 连一向与他同样冷静、同样理智的樊天岗都告诉他:“阿瓦赦,她的身分不寻常,我想,或许残叶先生的话是对的,正如现在,她的出现确实带给我们东遗莫大的转变,一步一步朝复国雪耻的目标迈进。”阿瓦赦皱起眉,樊天岗凝重的继续对他说:“你一向信任残叶先生,自不该怀疑他的话,虽然我也曾经不信,但是事情的发展愈来愈明确,我们若是再不掌握住这个时机,或许,东遗就永远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阿瓦赦的脸色是难看的,他问。 “照残叶先生的话做,你与她结合,两人就能有异于常人的力量。” 阿瓦赦微微一怒。“这是什么话?” “当然,得让她心甘情愿才行;所以,我希望您能打动她的心,娶她为妻。” 樊天岗这句话说得诚诚恳恳,脸上表情一丝不苟。 阿瓦赦震慑住了,他看得出樊天岗有着比他更豪壮的复国决心,他是一个领袖,又怎么拘泥于这许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打动她的心,对于女人,他一向避讳,因为他只要自己专心于复国,不谈及儿女私情;如今,樊天岗却要他谈情说爱,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他茫然了。 同一天稍晚,莫水凝进入阿瓦赦营帐与他商议重建东城之事,谈完后,莫水凝本该出去,但是,她在迟疑一会儿之后留了下来。 “阿瓦赦,我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谈谈。” 阿瓦赦今天的情绪没有以往镇定了,他蹙眉抬头,心里竟是紧张的。 “我不管你到底相不相信蔚玺儿是来自未来的人,我希望你要为大局着想。” 她立即脱口而出。 阿瓦赦没接腔。 “一切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她,天岗不会与费洛荻比试,没有比试,他不会成了强盗窝的头头,没有成了头头,我们就没有复国的希望。”莫水凝激动地继续说:“而这一切,皆因残叶先生说过的一番话,所以天岗赌上命要你和蔚玺儿结合;现在建城完腹之期已近,你若再不拿定主意,我们即使迁进东城居住,也会立即被西、南、北三城合攻的。” 他依然保持缄默。 “你再想想,蔚玺儿是因为什么被他们抓去的?是一条金炼子,一条精致得出奇的炼子;而这条炼子的制作手法根本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况且她自己都承认,她是来自未来的人,你若是再不相信她,就真的太愚蠢了。” 良久,阿瓦赦冒出一句冷淡的话:“就算我相信她那又如何?” “与她结合,一旦她成了神裔之女的化身,你也有了能力,我们东城就必能巩固起来。” “不可能。” “为什么?”气得直跺脚。“她面貌美丽、心地善良,难不成你还嫌她不成?” “莫水凝!”阿瓦赦恼怒地一拍桌子起身。“你说够了没有?” “若不能够想办法用感情、用友情来留住她,哪一天她若是执意要走,我们岂不是得眼睁睁地看她离去吗?” “你到底明不明白重点所在?我根本不可能爱上她!”他气得青筋暴跳。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 “因为我对她半点感情也没有。”他回吼。“感情可以培养。”她强悍地反驳。 “水凝,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阿瓦赦的脾气从没有像今晚一般坏过。“对于一辈子都不可能产生感情的女人,我在看过一眼后就会知道的。” “但这关于东遗的未来!” “就算我对她有感觉,难道你就那么肯定她会委身于我吗?” “我可以求她。” 阿瓦赦的神色顿时冷却了。“求?莫水凝,女人的名节是用求就可以求得施予的吗?” 莫水凝怔住了,许久,她忍不住地怆然落泪,哽咽了起来。 阿瓦赦叹一口气,走过来扶靠住他的妹妹。“我知道你也同样关心东遗,希望东遗壮盛起来,但是我们不能强求,你懂吗?” 长这么大,莫水凝头一次知道,阿瓦赦对她还是有兄妹之情的,她仆趴在他的怀里,禁不住就放声痛哭了,像要把这些年来所受的风霜与痛苦一次哭个完。 来到这个劳斯赫尔时代已经足足一个月了,蔚玺儿的笑容渐渐少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可以抱着玩的心态强颜欢笑一番;现在,她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烈阳、狂风、流沙、风沙,这样的环境她可以忍;吃树根、树皮,穿粗劣麻布,睡草席干地,这一切她也可以忍;但是她唯一不能忍的是,她的生命里失去了原本可以享受的快乐。 听音乐、看电视、溜冰、玩电动、吃好吃的东西,本是一些再平凡不过的嗜好,可是到了这里,却全都成了奢求。 她开始郁郁寡欢起来,心里也热切地想起家来,但是她的爷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她丢来这个地方之后就弃她于不顾?她在心里埋怨了千百万次,但她的爷爷始终没出现,她还是在这个见鬼的沙漠里干耗着日子。 她感觉得出东遗的人对她愈来愈尊敬、愈来愈重视,好像她高高在上一般;而她却也懒得去解释,不是默认,而是她已经没那个心思去理会了。 傍晚,她跪坐在绿洲旁,掬着水,发着呆,目光凝望着远方,心不晓得飞到哪儿去,以至于后头有人走近,她都浑然不知觉。 “蔚玺儿!”一个极富男子气概的声音朝她唤了句。 她还在发着呆,来人干脆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总算跑进了她的耳朵里,她蓦地一惊,抬头看到一脸是笑的费洛荻。 “没什么。”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继续拨弄着水。 “看你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十分关心地。 她摇摇头,将下巴撑靠在屈起的膝盖上,长发垂泻,侧面看来端庄高贵得很。 “唉!说实话,我还是十分遗憾没娶成你。”他幽幽地长叹一口气。 “等东城重新建立之后,你找对象的机会一增多,你就不会遗憾了。”她还是回他一句。 “能不能建立,还是个问题。” “我知道。” “尤其西、南、北三城虎视眈眈,恐怕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暗地里修建东城一事。” 蔚玺儿沉默一下,突然若有所悟的移动目光看他。“我觉得你们整个强盗窝的人真是挺团结的。” “岂止团结,而且合作无间。”他一笑。“当初由我做头头成了强盗,他们也是一概服从下来。” “而且你们人情味也是挺重的。” “是啊,不过此时此刻千万别再分彼此了,因为我们全都是东遗的一群,不再是强盗了。” 玺儿本觉得他们这窝强盗是嗜血无情、烧杀掳掠之徒,现在见他们在换了个新的领袖之后仍然忠心耿耿,内心里很是惊讶与佩服。 她想了想,才说道:“没错,你们现在都是东遗的一群,但是,我不是。” 费洛荻吓了一跳。“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你不是?” “我本来就不是你相信吗?”她偏过脸盯着费洛荻。 “当然不相信。”他想都不想的。 算了,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相信的人把她供为“异人”不相信的人把她当成“异类”她根本左右不是人。 夕阳西下,热气逐退.取而代之的是半凉半温的风,天色暗了。 “你跟你的十七个老婆最近还好吧?”蔚玺儿突然冒出这一句。 费洛荻耸肩,一脸无趣。“还不是老样子。” “是吗?” “对了,你知不知道樊天岗的事。” “樊天岗?”想起他,蔚玺儿的心里竟有一丝苦涩,从强盗窝回到东遗阵营,他们再无交谈,就连互相讥嘲的机面也没了。 “阿瓦赦准备把他的妹妹莫水凝嫁给他为正室,这你知情吗?” 不知怎么搞的,她的心里大大一震,连话也讲得支支吾吾。“他他要和莫水凝成亲?” “他是条好汉,我佩服他,能娶到莫水凝为正室也是他该得的。” “这这是什么时候宣布的事。” “今天正午之时。” “莫水凝她肯吗?”她一时情急,冲口问。 “她只能顺从吧?我不清楚。”费洛荻耸肩。 “是是吗?”她怅然若失的轻轻答。 不对劲儿,蔚玺儿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儿,渐渐地,她开始害怕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听完费洛荻的话,胸口就一阵闷痛,心口也一阵纠痛。 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好难受、好难受,究竟为了什么而难受,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难受。 “怎么了,你好像不对劲儿?”费洛荻终于发现她的异状。 “没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掩饰地站起身。 费洛荻跟着起身,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那你呢?你跟阿瓦赦几时成亲?” 蔚玺儿霍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我跟阿瓦赦?你你神经病!我几时说要和他成亲了?你别胡说!” “可是” “没有可是!”玺儿转过身子,一仰头,人就立即迈步走。“对不起,我要回去用膳了。” “蔚玺儿!”费洛荻焦急地在她背后喊着:“如果你不嫁给阿瓦赦,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蔚玺儿没回答,她已经很快地走远了。 吃完一餐食不知味的晚膳之后,蔚玺儿趁着沙井德尚未离开营区之前和他私底下聊话,虽然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焦灼、担忧些什么,但她就是放不下心,非得找人问清楚不可。 “你哥哥要和莫水凝成亲?”她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随口问问的样子。 “嗯。”“是是两情相悦吗?”她说话小心翼翼起来。 沙井德为人老实,便摇起头来。 “那么他们会成亲只是因为阿瓦赦下命令的缘故?”她问得更小心了。 “大概是耶!”沙井德倒是奇怪她会问这些。“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想知道罢了。”她心虚地答。 沙井德是个没心眼的人,他坦白的说:“其实我哥哥是不想娶莫水凝的,因为他跟莫水凝素没感情,就算有,也是主仆之情,更何况若东城能复国,莫水凝也是堂堂公主之尊,如今我哥哥能匹配得上她,若不是阿瓦赦为感谢他对东遗所做的重大贡献,哥哥说什么都不可能和她凑在一块儿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结婚啊,没有感情底子的婚姻,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她禁不住就急急喊了起来。 “谁晓得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想还不至于出问题的。” “他们两个就这么心甘情愿吗?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们就这么草率任阿瓦赦决定,未免太太迂腐了吧?”她气得直跺脚。 “咦?”沙井德总算觉得蔚玺儿不对劲儿了,他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哥和莫水凝成亲?” 蔚玺儿惊得心里一跳。糟糕,她居然失控了! “呃不是,我不是反对,我是呃”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觉得觉得他们应该慎重一点” “慎重是一定的,只是,水凝她还没有真正答应。” “真的?”蔚玺儿的神情乍时有了喜色。 “水凝一向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最后面,和阿瓦赦一样忧国忧民,所以她不想太早成亲,怕有了子嗣后会多了累赘。” “那那到底是怎么样?”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问。 “我想,他们是一定会成亲的,只不过,可能还要等上好一阵子。 蔚玺儿的失望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那还不是一样”她咕哝。 “你呢?你几时要与阿瓦赦” 出于直觉反应,蔚玺儿马上伸手去捂住沙井德的口,凶神恶煞般地说:“闭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说过不可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听到没有?” 沙井德一脸无辜的点点头,她这才放手。 蔚玺儿收回手后,整个人立刻变得有些落寞了,她走到一棵巨大的仙人掌旁边,仰望着星空蹲了下来。 沙井德看出她的忧郁,以为她是想家过度。他正想上前去安慰她,结果,有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跳。 转回头,居然是樊天岗,他正想喊,樊天岗一脸凝重的摇摇头,低声道:“我来劝她,你先回去。” 沙井德服从地点点头,看了蔚玺儿一眼后,便放心的走了。 蔚玺儿想家这倒是真的,离家一个月,错过了“摇滚冷侠”沙迪威的演唱会也就算了,可是在这儿连电视、电影、漫画、小说也没得看,什么都不能做,她又怎能按捺得住?还有还有,她那个爷爷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把她送到这儿来却不把她接回去,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太差劲了! 她又想起她那个工作狂的老爸、与老爸一鼻孔出气的老妈,两人永远都是忙得昏天暗地,顾不到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安危;她还连带想起她的朋友、她的两只乌龟阿呆与阿瓜,以及她的一大堆漂亮衣服。 如果真要她永远待在这个地方,她会疯掉的! 好想哭哦!就算是发泄发泄也好,她在心里想着;可是她又哭不太出来,总不能硬逼自己哭吧。 一个缓缓走来的脚步声将她拉回了神,她以为是沙井德,便没刻意去理会。 “你真的这么讨厌阿瓦赦吗?”樊天岗冷冷地开口了,也由于他的开口,蔚玺儿险些惊诧地撞到仙人掌。 镇定下来后,她没好气的昂起下巴瞪向他,心里却噗通噗通地乱跳着。 “比起阿瓦赦,我更讨厌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他的话极冷,但眼中却是有笑意的。 “是啊,你只要去喜欢水凝就可以了。”她话带讽刺的冷哼。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你知道了?” “这是件好事啊,为什么不能知道?” 樊天岗的思绪有些紊乱,他甚至希望她不要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仍旧冷淡。 “知道了也好,不过你和阿瓦赦可以比我们先成亲。” “喂!”她气死了。“你们不要每个人都来当说客要我嫁给阿瓦赦行不行?莫名其妙!我跟他连话也没讲超过五句,居然要我嫁他,神经病才会答应。” 樊天岗双眉一挑。“他身为东遗领袖,能嫁他是你难得的造化。” “造化?谢了,我可不想我的一生都埋没在这个沙漠里,我要回到我的时代,你听懂没有?”她气呼呼的。 “回去?你怎么回去?”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她是怎么来的,来自于哪里,但是,他的心里已经信服她是别的时代的异人。 “我哼,这就不劳您挂心了,反正我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对于我们东遗,难道你达一丝眷恋也没有?” 好家伙,居然抬起杠来了,她才不肩理他咧! “借问一下,我干嘛放着原本丰衣足食的生活不过要待在这里受苦?眷恋?你要我眷恋什么?流沙吗?黄土、狂风、太阳、仙人掌、还是绿洲?”她讽刺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或者眷恋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樊天岗一时语塞了,真是答不出话来。 “无话可答对不对?所以我连一丝丝、一点点、一粒粒、一丸丸眷恋也没有,懂了吧?” 樊天岗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想再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犹豫好半晌,才干脆甩甩头掉头离去。 待他一走,蔚玺儿却忍不住地咬住下唇想哭。 这个死男人、臭男人,就连半点关心也吝于施予!她在心里咒骂。 可是,她问自己为什么愈来愈在乎他,为什么? 时光匆匆,日子已流逝了一个月。 重建中的东城,终于将要拨云见日、重见光明了。 东城地土距离沙漠不过十几公里,但已接近山丘平原地带。 东遗营帐就设在离东城最近的一处绿洲边,日落后开始进行重建工作,直至另一日太阳升起为止。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挥汗后,东城的面貌或许恢复得还不够彻底,但是,这对期盼东遗复国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尤其是老一辈的人,欣喜地都要掉下眼泪来,东遗长久以来的流亡生活能够在一百年后结束,是多么令人感动兴奋的一件事。 幸亏强盗窝人力充足、资金雄厚,要不然东遗也没办法完成复城大志。 今晚,重建的工程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众人决定,选在三日后的日出之时举营迁回东城居住,现在,几个重要人物,正在开会。 “你想,其它的西、南、北三城对东城还会不会有敌意存在?”费洛荻问道。 “我想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只不过东城被灭已经是前几代的事,纵有宿怨,也该抵消。”莫水凝答。 “抵消?”释铁恩不解。 “也就是说我们不追究,但是,我们希望他们可以重新接受我们东城的建立,这才是公平的解决之道。”阿瓦赦正色地答。 “没错,而且不造成伤亡。”莫水凝也点点头。 “那么一百年前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消了吗?”费洛荻虽本不是东遗之人,但是,他还是觉得该以牙还牙,否则东遗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难不就白受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这是前几代的恩怨,我们后几代的若强要从他们身上讨回,不也无辜?”阿瓦赦摇摇头。 “这么做,会不会太消极了?”释铁恩忍不住地问。 “为了人民的着想,我们还是不希望有所征战讨伐,我们要的只是正常的过生活,让东遗重新拾回东城的声名罢了。”莫水凝回答。 “你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你确定其它三城都是这么想的吗?”费洛荻不以为然地问。 “所以我们必须派人到其它三城表明,并举之结盟。”阿瓦赦说。 “就是派使者喽,那如果不成功呢?”费洛荻又问。 “我曾对三城稍微调查过,西城城主桑吉尔是个贤明正直之人;南城城主索克朗是个善变无常的人;北城城主赛得海则是个暴虐无道的人,所以,我们至少可以与西城结盟成功。”樊天岗郑重地开口了。 “你肯定?”费洛荻把头转向他。 “是的。” “那好,西城就交给我。”释铁恩说。 “南城交给我,我倒要看他是怎么个善变无常法”费洛荻抢着说。 “北城虽然比较难处理,但是我尽力。”樊天岗义不容辞地道。 “不会有危险吗?”阿瓦赦面带沉重地问。 “放心好了,我会十分小心的。”樊天岗保证地答。 “那就拜托你了,天岗。”莫水凝说。 “等三日后复城典礼完毕,你们再出发吧!”阿瓦赦说。 “我们知道。” 第六章 遭受狙击,流亡北囚。 “神裔之女?”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一个看起来精壮剽悍、高壮凶猛的人如此喝道。 “是啊,所以东遗现在才敢有恃无恐的准备复城大典。”一个看起来贼头贼脑、獐头鼠目的人如此回答。 “神裔之女习紫欢不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吗?”另一个目露冷光、颀长硕壮的男人镇定地问道。 “是死了没错,问题是,这个女孩可是习紫欢的再世传人啊!”贼头贼脑的人作揖说着,一脸邪气却又故作认真。 “怎么说?”看来似凶神恶煞的人问。 “据报此女子左手臂上有一颗紫色朱玄砂,乃是当年神裔之女的正统标志。” 看来这个贼样男人的身分是类似军师之类的职务。 “紫色朱玄砂。”态度从容冷静的男人眉梢一扬。“那么她有医治百病的神力吗?” “这个属下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十之八九应该是有,而且听说她的来路不明、甚为诡异,连她自个儿也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一直十分镇定的男人震慑地站起,脸色略为激动地上前问:“她现在人在哪里?” “当然是在东遗,目前他们正准备复城一事,咱们北、南两城可得注意点才行,毕竟一百年前的灭城大恨,他们可不会忘了报仇。” “嘿!凭他们这些亡国族民哪有这等能力。”这个看起来脸大如盆、气态凶恶的人就是北城城主赛得海。 “那可不一定,他们不晓得如何联结沙漠盗匪的势力,现在虽然气势未盛,但也不可小觑。”而这个一直在叽叽呱呱的人则是城管高戗督。 激动的男人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来到高戗督的面前。“东遗阵营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高戗督吓了一跳,忙说:“索城主,虽然我话这么多,但是,你也用不着这会儿就想举兵去歼灭他们啊”“我不是要去歼灭他们,我是要去找那个神裔之女。”原来他就是那个南城城主索克朗。 “老弟,你该不会是对那个女的有兴趣吧?”赛得海大剌剌地拍着他的背,一迳她笑,淫猥极了。 “不,我是要她来医治云荷。”想到云荷,他的心就纠得死痛,她是他最爱的妻子,如今却形同长眠似的一病不起,再无知觉。 “哦!”高戗督恍然大悟。“原来您是想挽救云荷正室的病情啊!”“说,东遗现扎营在何处,我立刻去找他们。” “索城主若是想找他们,可等两天后进东城去找,因为两天后他们举行复城典礼。” “这下可好,咱们又多了个敌手啦!”赛得海摸着下巴,阴阴地说着。 “赛得海,是不是敌手我不管,但是你不许立即进攻,因为我须要那位神裔之女医治云荷。”索克朗冷冽的目光投向他。 “老弟,你这个性可真不好,翻脸比翻书还快,我说过要进攻了吗?要攻也得先攻这西城。”赛得海不太高兴地应道。 “行!你自个儿攻去,救不成云荷,我谁也不帮。”索克朗行事一向偏激极端,即使得罪了个性容易暴怒的赛得海也不怕。 “索克朗,你别为了一个女人就断了咱们城盟之谊,我赛得海可不是你耍脾气的对象。”赛得海沉下脸。 高戗督见他们两人一言不合已要翻脸,连忙端起笑脸圆场。 “索城主,我们城主说得是,您要找东遗的神裔之女尽管去找,我们短期间内是绝对不会攻打西城或东城的。” “哼!”索克朗一挥衣袖,大摇大摆地冷着脸步出城殿,压根儿不把赛得海放在眼里。 赛得海在后头暴跳如雷。“他妈的!索克朗这家伙愈来愈不像话,我赛得海是什么人,他居然不把我当做一回事,真是人可恶了!” 高戗督忙安抚他。“城主,索城主的个性就是这样,直肠子一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尤其为了他的那个爱妻,是什么也顾不得的,您就看在他心急如焚的状况下,别和他计较了。” “哼!计较?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赛得海忿忿地道:“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利用的价值在,我早就第一个攻下他的南城了。” 这时,高戗督的心里忽生一计。“对了!城主,属下倒有一计可以压得住索城主。” “说来听听。” “把那个“神裔之女”抓来不就得了?如此一来不仅索克朗得听我们的,就连东城也不得不受制于我们。” “嘿,这个点子好!”赛得海顿时又有了得意之色。“只要能控制南城和东城,我就不怕西城桑吉尔敢对我怎么样了。” “那么属下立即去办。”为了讨功领赏,高戗督是绝对积极的。 “好,就让你办,愈快愈好!”“是!”举行复城典礼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荒废了一百年的东城地土,在今天再度重返四城鼎立之列,或许现在还不能够与其它三城并驾齐驱,但是这对东遗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城堡顶上插上一柄土红色的旗帜后,站在高台下的老少男女全泪盈满眶了; 尤其是身为正统东遗的人们,更是拼命抹揩着兴奋的眼泪,挂着苦尽甘来的微笑。 在复城后的第一件事,是正名仪式与封名仪式。 东城城主理所当然是阿瓦赦,正名莫旋尊。 莫水凝受封冠仪,樊天岗受封正统领,费洛荻受封副统领,释铁恩受封正城管、沙井德在成年礼祭后改名武靳扬,受封副城管;还有唐君珊,她也受封为督师,掌管城内大大小小的杂务。 此两项仪式结束后,紧接着是誓礼仪式。 由阿瓦赦带领着全城人民向天地膜拜祈助平安,并誓言统掌东城扬眉吐气,一雪一百年来所受的莫大耻辱。 最后,是发放分配仪式,为了让人民正常生活首先做的粮食分发方式及住所分配,又设立几个人民公站。若有不足者日后再增设,由于全东城上下一共七百八十三人,在复城之初还不至于太过复杂。 复城典礼结束后,在一旁看得感动的蔚玺儿,被欢欣鼓舞的人潮挤去广场上跳舞、唱歌,突然有个中年妇女拉着她惊愕地喊道:“咦?你你是神裔之女,是神裔之女呀!” 那妇人用这么尖锐的声音一嚷,许多人都纷纷围了过来,像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似的一直靠过来,有些人甚至朝她一跪便声泪俱下的膜拜起来。 由于蔚玺儿平时皆与平民隔绝,避免增加不必要的困扰,如今许多人一见着她,都顿时情绪澎湃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正统东遗的人们,见她更觉得她是个救星,是老天爷派来解救他们的异人。 “神裔之女,求你保佑我们东城,不要再让它受到灾难了,我们也会用生命去保护你,不让你离开我们。” 蔚玺儿目瞪口呆的傻了好一会儿,她错愕的东瞧西看,倒退好几步,简直是吓坏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居然也朝她一跪。“神裔之女,请你和城主结合吧!为了巩固我们东城,请你嫁给城主!” 这下,已经不是吓坏这么简单了,蔚玺儿慌乱地忙搀扶起老人,语无伦次地一迳摇头说着:“不,不是,我不是什么神裔之女,我更不能和城主结合我” “你能,你能的,请你不要嫌弃我们,阿瓦赦是个好城主,他至今也尚未娶妻,您就与他结合吧” 天呐,有没有搞错?她才十八岁,身为西元二十二世纪的人,理想抱负远大,兴趣广泛,要她嫁给阿瓦赦,倒不如先一刀劈了她再说。 她想抽身离开现场,但是围挤过来的人都愈来愈多,她简直要透不过气了。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凌空往她的腰间一揽,把她硬是拉出了人群之外,蔚玺儿在仓皇无措间差点惊叫出声,结果又被捂住口。 她扭头一看,居然是樊天岗! “先离开这里,免得再起混乱。”他低声警告,眼神冷酷。 于是他就这么抱着她离开现场,来到一条暗巷之间再放她下来。 “你不该离开沙井德的视线之外,这样会引起许多麻烦的。”他沉声说道。 蔚玺儿不服气的反驳。“我是被别人给挤走的,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夸张。” “你虽不是正统的神裔之女,但是,别人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你了。” “什么?”她瞪大眼。“不会吧?你们这边的人都这么迂腐吗?也不过是一颗与生俱来的痣嘛,我怎么会成了神裔之女?” “反正你别到处乱跑就是,尤其复城之初,民心不稳,你更是不能抛头露面。” “嘿,我已经够闷的了,再不能到处走走看看,我会疯掉的。” “无论如何你记住这点便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东遗之人,更要小心防范它城之人潜入我城。” “叽叽咕咕的唠叨一大堆,你烦不烦啊?” “我烦,我当然烦,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烦就行了。” “你”她火气一升。 “走吧!回到城堡里去,别再乱跑出来了。”说罢,樊天岗掉头就走。 “哼,死王八、臭王八、烂王八”猛地,蔚玺儿的嘴巴被一只大手粗鲁的蒙了住。随即而来的一个强大力量再度使她两脚腾空。她惊骇地睁大眼想叫,突来的一道强劲掌力却毫不留情地朝她肩胛处砍了下去,这样的痛处迅速地传达到她的神经,她眼前蓦地一黑,人就这么虚软地晕了过去。 樊天岗出了巷口才发觉蔚玺儿没跟出来,他大感不对劲,一转身,正好瞧见一个身手迅捷的人影扛着一个人没入巷子的另一端;他震然失色、霍地一惊,当下立即想也不想地奋身冲追上去。 岂知他才冲出巷道的另一端,就瞥见蔚玺儿被几个彪形大汉、黑衣蒙面的人架上马鞍,骑着快马狂奔而去。 他知道自己这么追是追不上的,于是跑到城墙边后找了垫物旋身一翻,翻出城外.便见到那三匹快马已朝北边跑去,留下散落不尽的黄土尘沙。 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的了,于是在跑了好一阵后,他毅然转身回城里去禀告阿瓦赦。 “蔚玺儿被人强行带走了?”莫水凝是第一个震惊起身的人。 “是的,而且我敢断言这件事一定是北城的人做的。” “为什么?”阿瓦赦面色凝重。 “第一,他们归去的方向是往北边;第二,他们所骑马匹的马鞍是正统北鞍甲。” “等等,搞不好是别城的人要嫁祸给北城,所以骑向北方,也搞不好他们是故意使用北鞍甲来加以诬陷。”费洛荻郑重地道。 “不可能。”释铁恩道。 “为什么?” “因为西城城主行事光明磊落。” “谁晓得他是真磊落,还是假磊落?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都还没去拜会他咧!”费洛荻嗤之以鼻地说。 “不管蔚玺儿究竟是谁抓去的,一定都有原因。”阿瓦赦沉顿着。 “那我们该怎么做。你别再要我们坐以待毙!”莫水凝忿忿地说话了。 “你们按照原行程出发,无论蔚玺儿被谁抓去,我想他都会主动提出条件的。”阿瓦赦下令。 “之后呢?”费洛荻问。 “随机应变,务必要将她平安带回才行。” 莫水凝有松一口气的感觉,阿瓦赦总算没有置之不理。 “天岗。”阿瓦赦喊道。 “阿瓦赦请说。”樊天岗从容地站前一步。 “蔚玺儿被掳去北城的机率尤其大,你务要小心应对”他顿了一下。“最好多找几个人与你一同前去。以免发生变故。” “我会的。” “那好,你们在日午之后出发。” “是。” 北城。 “她就是神裔之女?”赛得海捏着蔚玺儿的下巴邪邪笑着。 由于蔚玺儿被那一掌劈得不轻,以至于至今还没醒过来,整个人被平放在镶金缕的丝质软垫上。 “城主只要查视她左手臂处的紫色朱玄砂即可证实。”高戗督也笑得鄙夷,心想又可以领赏了。 赛得海果真二话不说扯开她的衣服,一瞧,确实有一颗浅紫色的痣,点在她左手臂的关节处,这颗痣小而饱满,呈菱形状,而且在黑暗中会闪着细微的晶亮,十分奇妙。 “嘿,你瞧这皮肤真是不得了,细皮嫩肉、白皙光滑的,真叫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赛得海的手不规矩地在蔚玺儿身上游移着,两只眼睛绽放出淫猥的色气。 “城主,据说只要能够得到神裔之女,就能够压制其它三城,统治整个沙漠。”高戗督说道。 “这个我倒是也有听说过,好像拥有神裔之女就可以收服民心,是吧?” “城主英明,事实确是如此;因为神裔之女不但具有无药无痛医治人的能力,而且还身怀一些特殊又神秘的能力,煞是厉害。” “这么说来.我们把她抓来是抓对喽?” “没错。” “哈哈哈,太好了!我赛得海若能统治整个劳斯赫尔沙漠,岂不大快人心?” 赛得海笑得放肆极了。 “报告。”这时有名小兵自外头跑了进来。 “什么事?”高戗督脸色一正转过身。 “有人自称为东城遣使,特来观见城主。” “东城。”高戗督一愕望向赛得海。“这”“哟,他们消息这么灵通,人才刚被咱们掳来没多久就查出来了。”赛得海阴阴一笑。“嘿,料他们也不敢和咱们硬碰硬,叫他进来吧!” “是。”小兵点头作揖,匆匆忙忙地赶出去传话。 “城主,您打算怎么做?”高戗督恭恭敬敬地问。 “当然是藉此收降他们,让东城归附我们喽,反正他们不过是一堆残兵败将,不足为惧;即使有所忌惮,但这女人在我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乱来。”他洋洋得意,顺手掀一条粉蓝色丝被盖住蔚玺儿的身躯。 “城主说得是,我们若是能收东城为次城,倒也不无小补。” “当然。” 没多久,樊天岗神色沉着、冷傲凝然的缓缓步入内殿。 “我是东城遣使樊天岗,见过赛得海城主。”他不卑不亢地作揖说道。 赛得海双眉一挑。“哟──没想到东城还会有你这名大将在!怎么?你这蓝巾是打哪赐封的?” 樊天岗始终没把目光望向他,平淡地答:“是在商旅聚集地举行四年一度的将统筛选大典中,受西城城主赐封的。” “是那个老头子?真亏他有这个闲时间,大老远的还跑到荒漠地带去。”他嗤之以鼻。 “你今天来是有何事?”高戗督问他。 “我们城主希望能与贵城达成友好关系,协议签下互不侵犯条约。” “哦?”赛得海冷冷一笑,语带讽刺的:“开玩笑!友好关系?咱们东、北两城早在一百年前就成了死对头,凭什么现在你们复了城,我们还得跟你们签下互不侵犯条约?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樊天岗气态神稳、目光凛冽的抬起脸,神情像冰一样的冷。 “那么贵城主的本意仍是要加以侵犯是吗?” “嘿嘿,这我还得考虑考虑,要对付你们这小不拉叽的东城,我还用不着动到一兵一将咧。”赛得海高傲自大地说。 “这么说贵城主是压根儿不把我们东城放在眼里。”樊天岗的双眸条地阴沉了,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废话!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是什么东西?”他不屑地啐了一声,唇边、眼底尽是讥嘲地冷笑。“更何况我还有致命的武器咧!” 樊天岗皱眉,赛得海在此时掀开丝被露出蔚玺儿的身躯,樊天岗顿时变了脸色。 “哈哈哈,意外吗?”赛得海得意极了。 樊天岗压抑住愤怒,不动声色地正色答:“丝毫不意外。” “是吗?你早料到她会在我们这里。” “没错!这等下流卑鄙之事只有贵城城主做得出来。”他毫不畏惧地。 “你”赛得海勃然大怒。 “不管你们抓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们的心机白费了。”他面不改色地道。 “为什么?”赛得海愤慨地问:“她不是神裔之女的化身吗?而且还是你们东城的精神寄托?” “错了。” “错了?”赛得海不相信。“胡说,她明明有紫色朱玄砂,不可能错的。” “她是有紫色朱玄砂,只不过,她连一点点神裔之女的能力也没有。在东城,我们只把她当做平常人看待。”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赛得海激动了起来。 “城主,千万不要相信他,这女子确实是神裔之女没错。”高戗督连忙说着。 “信不信由你,但是我奉劝贵城主最好将她还给我们东城,免得落了一个强行掳人、无耻不义的罪名。” “你好大胆!”赛得海忿而将丝被狠狠甩在地上站起身。 “希望贵城主切勿过于冲动,而且你也别妄想动我,否则你的罪名会更大,甚至失去民心。”樊天岗仍然狂狷无畏的说着。 “可恶!”赛得海一把揪起蔚玺儿的衣襟,他怒然大喝:“你不想要她的命了是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蔚玺儿突然呻吟了一声,很显然的,她的知觉逐渐恢复,眼皮也跟着缓缓睁动着。 樊天岗的心微微一震,面色铁青地说:“你放开她!” “你凭什么要我放开她?” “因为她是我们东城的人,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碰!” “哼!我赛得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算这个女人也是一样,我要定她了。”他挑衅地恶毒道。 蔚玺儿的双眸慢慢地睁开了,肩上隐隐传来的痛楚使她觉得痛,因此面容显得扭曲,尤其这会儿被人粗鲁的揪着,她更是苦不堪言。 当她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人、事、物时,她简直吓坏了。 一个一个脸大如盆,又凹鼻掀天、大眼深陷、黄发阔口的男人居然伸着他那只类似狼人的手在抓着她,她顿时惨白了脸色,直觉地开始挣扎。 “你你是谁?放放开我” “嘿,醒了是不是?”赛得海龇牙咧嘴地笑,放开她之后,更不客气地抓着她的肩膀。 蔚玺儿岂是省油的灯,她当下立即使出蛮力推开他,然后飞也似的冲下阶梯,一眼瞧见那个唯一她认识的人。 “樊天岗,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慌乱地急喊,赶忙躲到他身后。 樊天岗用手揽她到自己身旁,以一种刚毅镇定的神色对她说:“没事的,你别担心。” “你你们这些饭桶,为什么没拦着她?”赛得海气得直跳脚,高戗督慌慌张张的赶紧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动作实在太快,我一时之间来不及冲上去拦她。” “你你你叫什么名字再说一次!”赛得海忿怒地指着樊天岗。 “我叫樊天岗。”他傲然挺立。 “你最好聪明点放开她,要不然我绝对让你走不出我们北城。” “我来北城一事全东城皆知,若是无法安全出北城,贵城主的声名恐怕会有所亏损,因为我是遣使,这一点你要记住。”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把她带走!”赛得海已经冲下阶梯。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蔚玺儿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眼前这个张牙舞爪、剑拔弩张的男人是谁?她瞪大著眼看他。 “高戗督,你还不赶快叫人把他们两个都抓住!”赛得海跺足怒道。 “是,是。”高戗督忙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朝殿外的侍兵喊道:“来人,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樊天岗搂紧蔚玺儿,神色森冷至极。“我劝你们最好别这么做。因为外头还有我们的人在,只要我们没出去,不出两天,你的恶名即会传播到四大城里。” “那又怎么样?我是四城中的强者,想跟我斗,你省省吧!”赛得海威严凌厉的下命令:“快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听到没有?” 这时,数十个侍兵将他们两个全包围了起来,樊天岗不动声色的伫立着。 蔚玺儿紧张得抓着他不放,脸上的表情愈来愈焦灼。 “怎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樊天岗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嘱咐道:“等一下我开始动手和他们对抗之后,你立刻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听到没有?” 她骇然地抬头。“我” “去!”樊天岗不等她回答就拖着她冲到殿门口,一把将她推出去,然后挡住殿口,和十几个侍兵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快!把那个女的追回来,你这个笨蛋!”赛得海狠狠地踹了高戗督一脚。 蔚玺儿纵然被樊天岗给推出了殿口,却也摔了一大跤;想跑,回过头却又看见樊天岗以寡敌众好不吃力,尤其他没佩剑,也没带刀,眼看就要被那些侍兵给刺伤了。 她的满脑子里乱烘烘的无从思考,长廊的另一端却已经跑来数十个欲挡住她离开的人,她一咬牙起身往前就跑,可是跑不到十步,听到樊天岗忍痛“呃”的一声低叫,她就知道他中伤了。 再转头,她仍可以看到他英勇的身躯、冷凝不屈的侧脸,但是,她却没办法再跑下去了。其一,她根本跑不了多远;其二,她实在不忍心丢下他。 于是,她掉头跑了回去,并在一名侍卫欲一刀砍上樊天岗的时候大喝一声:“住手,不要再打了!” 然而,她还是阻止不了那一刀的挥下,樊天岗背后的衣裳割开一条血痕,他脸色也“刷”地有些灰白了,他却仍在力撑着,直至蔚玺儿又气又急地冲过去撞开许多人,再护在他的身边,樊天岗原本灰白的脸顿时变得怒青。 “你回来做什么?你这个白痴!” “我哪有你白痴,你根本没办法打赢他们”她气死了,却惊愕地察觉到他身上所汩汩流下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及她的手。 “啊!”她一声低呼。“哼!”此时,赛得海已经横过众人来到他们面前,骄傲狂妄地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无谓的挣扎,死了也是活该!” 蔚玺儿一听,居然想也不想,义愤填膺地举手挥了他一巴掌。 “无耻!” 一瞬间,赛得海目眦尽裂、凶光暴射地想反挥她一巴掌,却被一只手冷不防地给抓住。 “贱女人!我身为北城城主,你竟然敢打我?”他怒极狂吼,按着又脸色怒白的瞪向樊天岗,暴跳如雷地收回手。“还有你,居然敢阻止我?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愈想愈生气、愈想愈不甘心,当下就决定要把他们两个处斩。“来人呐,把他们两个给我宰了!” “万万不可啊!城主。”突然,高戗督急急忙忙地自殿外冲进来。 “走开,我一定要他们两个死!”他气炸地吼。“城主,千万不能杀掉神裔之女啊!她是用来威胁南城和东城的关键人物,您要是宰了她,我们怎么控制他们来对抗西城呢?” “难道你没看见这臭女人敢打我吗?” “与其让她一刀痛快的死掉,倒不如咱们慢慢折磨她,您千万不要太激动啊! 更何况留着他们,往后的用处可是大得很。” 赛得海真恨不得马上让他们两个从这个世上消失,但是高戗督的话却又不无道理,他忿忿地回到位子上坐,大声问:“你说,凭他们两个能有多大的用处?” “至少我们可以钳制南城控制东城。”高戗督赶忙又加了句。“而这个属下绝对可以替城主您办好。” “好!就照你的话去做,把他们两个全给我关进地牢里去,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的,城主。” “还有,把他们其他跟来的同伴全杀掉,以泄我心头之恨。” “是的,城主。”他只能一一照答。 “去去去,快去办!再让我瞧见他们一眼,我就火大!”赛得海忿恨地说。 “是是是”高戗督作揖忙答,便赶紧吩咐众人将他们两个人押走。 于是蔚玺儿吃力的搀扶着负伤的樊天岗,就这么一路走到城殿底下的地下室,经过许多处牢房之后,才被人推进一处最底端又最隐蔽的因牢里。 结果待牢门被“碰”地一声关上后,蔚玺儿一见着里面的情景,整个人就蓦地呆住了。 第七章 冰释旧怨,真情流露。 天呐!蔚玺儿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她骇然地倒抽一口气,扶着樊天岗的手也因过分害怕而颤抖起来,她的脸在转瞬间褪了血色,整个人因为痉挛僵硬而动弹不得。 爬满整个墙壁的蛆蛆,地上钻来钻去的老鼠,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小虫子,既脏又湿的石板地,她的眼前构成一幅恍若地狱般的画面,她一阵反胃,整个人控制不住偏过头吐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尤其囚牢里边发出阵阵难以入鼻、恶心极了的恶臭,更是教人恨不得别呼吸算了。 就在她尚未从恶梦中恢复正常之际,樊天岗因为背上的伤而不支地跪了下来,蔚玺儿吓得赶忙也蹲了下去,以为他要死掉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她歇斯底里地抓着他。“你千万别死啊!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这么可怕的鬼地方,我一个人绝对待不下去的” 樊天岗没办法说话,一方面是因为他背上的刀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透支。若不能先好好休息一下,他是绝对没办法开口的。 他勉强地找块还过得去的地板坐了下来,然后头顶着脚膝盖闭眼喘息着。 蔚玺儿哭丧着一张脸,也跟着他坐下来,两手紧紧地抱紧自己,独自在那儿发抖。 猛地,好几只龇牙咧嘴的小虫子爬到她身上来,她又是尖叫又是扑打地起身拼命跳着;许久,见身上的虫子都被她甩开了,她才稍稍安心的坐下来。 可是坐下来不到两分钟,她却忍不住地掩面啜泣起来。 没错,一开始是隐声的啜泣,后来慢慢转变为抽噎的哭泣,再没多久就一个纵声大哭特哭了起来。 她的哭像是因为委屈,也像是因为害怕,更像是因为须要发泄,总之,她就是哭得呼天抢地、不可遏抑就是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的嚎啕大哭又缓缓变成嘤嘤的哭泣了,大概是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喉咙沙哑,她渐渐停止了眼泪,突地抬起泪人儿似的大花脸。 因为她想起自己一直忽略了樊天岗的存在及他背上的伤,以致于她急急忙忙蹲起身,并靠到他身边去。 “你你还没死吧?撑不撑得过去?”她慌乱地拨开樊天岗的长辫查看他背上的伤,发现刀子划过的一条血疤已有一半凝固,另一半都还在流血,令人看了煞是怵目惊心。 “不碍事我我命大得很。”樊天岗惨白如纸的脸上净是凄切的神色。 该死的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笑中略带一丝悲凉。 蔚玺儿的心里仿佛挨上一刀,她眼眶红了,声音也略带哽咽。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你又知道是因为你了。”他虚弱地摇摇头。 “我不是白痴,不至于连那个长得像变态狂男人的话都听不懂,一定是他们以为我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神裔之女,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荒谬之事。” 樊天岗没再说话,只是再度闭上眼喘息着。 蔚玺儿沉顿好一会儿,见他背上的伤还泛着血光,若不及时包扎一下是绝对不行的,万一要是感染了细菌什么的,岂不更糟糕? 当下,她突然动起手来要去撕开他的衣服,他惊愕地睁开眼,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 “我要设法替你止血包扎,所以你得脱掉衣服才行。”她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羞赧。 “荒唐!”他立即铁青着脸说道,却因一时用力过猛而剧烈地咳了起来,进而牵动背上的伤带来更大的痛楚。 “啊!又流血了,你别乱动啊!”她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用着袖子替他抹去血渍,还替他吹气止痛。 “不可以!”尽管痛,他却坚持、固执地硬将她推离开。 “闭嘴!”她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具有威严的话来,但她是认真的。 不顾他的阻止,她将他上半身的粗布衣裳给褪去,再撕下自己裙摆的布和腰带,既辛苦又吃力地将他的伤口整个包起来用腰带系好,虽然难看,但对止血却有一点功效;只不过,现在不只是他显得狼狈,连她也狼狈得要命,原本长至脚踝的衬裙变成半长不短的裙子了。 蔚玺儿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她的肚子也随即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对于周遭环境的害怕,此刻已成了最不相干的事。 良久,樊天岗冒出一句话。“你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她气呼呼地扭过头瞪他。 他太虚弱了,但是那细微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到。“因为你是未出嫁的女子。” “这跟我替你包扎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人在未出嫁前碰了男人的身子,是是不洁的。”他勉力吐出这句话来。 “不洁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我对你见死不救吗?”她这么一气,眼泪险些要不争气地再度掉出眼眶。 他凝视住她清朗澄澈、炯而带怒、泪波晶莹的明眸,脸上的表情更加黯淡漠然了。 “难道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他断断续续。“会会让我对阿瓦赦无法交代吗?”说罢,他便因莫名的一阵心痛而挣扎地别过脸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见到的是什么复杂难懂的情愫,但是,她却为之心悸,有些晕乱了。 “交代?要交代些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交代?”恍恍惚惚间,她好像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又好像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她生气,很气很气! 而他却只是忧郁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没接腔。 既然他不说话,蔚玺儿也懒得再去说话了,干脆闭上嘴巴生着闷气。 不久,外边有人自一个方形洞口送来晚餐,一瞧,竟然是两碗黑抹抹、污浊得像水沟水的汤,玺儿本来饿得要命,一舀起里边的东西,她不禁又想吐了。 “这这能吃吗?”她懊恼地顿着足。 “让我看看。”休息了好一阵后,他的脸色比适才好多了。 “喏──”她端给樊天岗瞧,只见许多虱子都趁机飞过来,她咬牙切齿地一边挥一边骂。“死虫子、臭虫子,走开!” 他闻了一下,皱着眉说:“这是黑化菜煮成的汤,虽然已经发酸,但还是可以吃的。” “什么?”她瞪大眼。 “如果你真的很饿,就勉强捏着鼻子吃下去吧!” “开什么玩笑,要是这里边掺了毒怎么办?更何况这碗东西乱恶心的,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她拼命摇晃着头,一副不敢领教的样子。 “那么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我们只要关在这里一天,就非吃这种东西不可,除非你想饿死。” “你你该不会是真要吃吧?”地吃惊地望向他。 “我必须让自己恢复体力,否则我万一要是丧失了保护你的能力,后果会如何,相信你自己也明白。”他淡淡地说。 蔚玺儿听得心里一震。怎么他又是为了她着想? 这时,樊天岗已经勉为其难、大蹙其眉地喝下一碗汤了,蔚玺儿更是咋舌不已,许许多多的情绪全在此时浮在心里。 “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她好不容易自喉咙里逼出这句话来。 “如果不能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会对不起全东城人民。”他只是斩钉截铁、固执倨傲地这么说着,目光折折生辉。 短短一段话又让蔚玺儿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起来。 从东遗变成东城,只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两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她偏偏又一一经历了。 若说她对东遗没感情,那是骗人的;说她不想家,也是骗人的;说她万分讨厌樊天岗,那更是骗人的。 她好矛盾,也好苦恼,当初抱着好玩的心态闯入了劳斯赫尔时代;如今,不但不晓得何日才能回去,就连自己的身分也日益复杂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是神裔之女,但是,她却有着一颗四城公认的紫色朱玄砂痣──神裔之女的标志;但那又如何?她没有能力、没有法力,都还是惊动了别城的人来争夺她,这是她的命吗?命中注定她好死不死的闯入这个时代,又好死不死的有着一颗痣,引得满城风雨、杀戮四起吗? 唉!这么说是夸张了点儿,但是,她却不得不担心。现在只是北城,那往后呢?西城和南城会不会也真以为她是神裔之女?如果他们也误以为是,那么她岂不是真会引发四城交战吗? 想着想着,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股可怕的恐惧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仿佛有千万斤重的石头一股脑儿的压在她身上,她的心情变得好沉重。 夜,已经有点儿深了,她很累,却睡不着,逐渐升起的寒意慢慢窜进她的身子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 柔和的月光透过高高斜斜的铁窗照了进来,说铁窗是好听,其实只有小小的一个孔,由于此处为地下室,要引光进来已是不容易。 突然,蔚玺儿瞥见一只老鼠在咬她的衣服,她当场吓得跳了起来。 “死老鼠、臭老鼠、死老鼠、臭老鼠!”她激动地扑打着。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樊天岗,被她的喷嚏声、叫嚷声给惊得睁开了眼睛。 甩掉了那只臭老鼠,蔚玺儿喘息了好一阵后,才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 “噢!再继续待在这里,我肯定会疯掉。”她痛苦地捧住头哀嚎。 樊天岗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其实内心里波涛汹涌的激荡着。 他一直是个不善辞令、不懂温柔、更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是他心里明白,他已经被这个不晓得打哪来的笨女人给牵动了心里的弦,那根属于感情的弦、冰封已久的弦。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在激烈地挣扎着,尤其是一想到阿瓦赦、想到莫水凝,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戒自己不可以爱上她;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也阻止不了了。 蔚玺儿又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樊天岗正在凝视她,她奇怪地也转过头去看他,却感受到他深邃目光中的一抹深情。 咦?她是不是看错了?她揉揉眼睛,而樊天岗也在此时恢复正常。 “你很冷是不是?”他看得出她一直在频打哆嗦。 “嗯。”玺儿的心跳漏跳一拍,他是恢复正常没错,只不过,他的声音怎么变得比较温柔了? “你很怕我吗?”他力持镇定。 “不怕。”她立刻就答。 “那么,你可以靠过来一点儿,因为我也很冷。”这是实话,他失血过多又赤裸着上半身,若不是因为他一身的好体格,恐怕他早就冻僵了。 蔚玺儿惊奇地瞪大眼,她是不是听错了?他他叫她靠过去一点儿?因为他也怕冷? “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他的声音变冷了,很冷很冷。 “不,我当然愿意!”她急急地脱口而出。 然而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双颊也顿时胀红起来。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所以她蔚玺儿才会答出这句话。 可是,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觉得好开心啊? 她半羞怯地偎了过去,樊天岗伸出手,将她揽进臂弯里,蔚玺儿的两只手不晓得要放哪里,只好窘迫地放在背后。 对于他的胸膛,她并不陌生;对于他的手掌,她更是十分熟悉;但是对于这样微妙异常的感觉,她却不曾感受到。 “该死!”她忍不住的低咒一声,她的心跳像千头小鹿急撞般的拼命跃动着,还有她的脸,肯定已经面红耳赤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怎么会呢?她她居然被这种谜样般的情愫给震动得满心喜悦。 “你几岁了?”他突然低低地问。 “我”她险些咬到舌头,红着脸答:“我十八了。” “你所生存的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不得了!他居然还关心起这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蔚玺儿迷惑了。 “呃很先进。” “先进?” “是是啊!有摩天大楼、高级大厦、全电脑化的住宅、全自动化的家具用品,做什么事都方便得很。” 樊天岗听不懂那些是什么,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得出来,那些她所描述的东西肯定是很不平凡的事物。 “那么你怎么来的。” “我?”讲到这个,蔚玺儿的心里就有气“还不都是我爷爷害的,当什么烂科学家嘛?发明出时空移转机,把我移转到这里后就不接我回去了。”她又是一阵委屈。 “所以你很想回去?”他的音调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废话!”话虽如此,她仍是有些不舍的。而且这样的感觉逐渐加深。 他沉默了,手却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 蔚玺儿有些错愕,也有些羞赧,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排斥、也不反感;相反的,她将一直放在背后的手抽出来,轻轻地环抱住他的胸膛,然后,幸福的、满足的合上眼睡了,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城。 “阿瓦赦,释铁恩回来了。”武靳扬步进尚未修补复原的内殿里。武靳扬就是沙井德,二十岁成年后便可决定改名与否,而他受封名为武靳扬。 阿瓦赦正与莫水凝商议事情,听到武靳扬的话,他们皆抬起头来。 “他人在哪儿?”阿瓦赦放下手中的一份草图。 “他随后就到。” 不久,释铁恩果然一脸风尘仆仆的跨步走进来,尽管疲累,但他仍旧显得十分愉悦的样子。 “阿瓦赦。”释铁恩简单向他行了个体。 “你这一趟辛苦了。”阿瓦赦没有先问他有关与西城交涉的结果,反而先体恤他,实在是位贤明的城主,尽管他的一张脸仍旧显得平淡。 释铁恩面露微笑。“不,不辛苦,西城城主桑吉尔果然是个难得的明主,与他交涉实属有幸。” “那么,结果如何?”莫水凝也放下草图走过来。 “桑吉尔允诺与我城结盟,并与我相叙许久。” “相叙些什么?” “一半过去,一半未来。” “如何分别?” “桑城主感慨无法在他即位期间帮助东遗复城,深为此感到遗憾与抱歉。他说由于其它两城已经结盟,控有大批兵力,所以无法与之抗衡;如今东遗及时复城是一大良机,因此他对结盟一事十分赞同。” “是的,桑吉尔确实是一位贤明之主,只不过西城离我东城最为遥远,很是可惜。”莫水凝点点头。 “还有,桑城主希望近期内能与阿瓦赦当面长谈,签下互不侵犯条约。”释铁恩补述。 “那么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桑城主年已六十五,是个谈笑风生、健朗依旧的人,而且西城内人民对他极为爱戴,手下将领也对他忠心耿耿。”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天岗没有说错。”水凝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奇怪?”武靳扬突然念了声。 “怎么了?”阿瓦赦望向他。 “到西城去的释铁恩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费洛荻和樊天岗尚未归来?”他提出心里的疑虑。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希望他们两个皆能顺利才好。”水凝只能这么说。 隔日一早,费洛荻总算赶回来了,而且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南城克朗。 “费洛荻,他是”阿瓦赦微微皱起眉,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不友善,一张脸绷得如拉紧的弓一般死紧。 索克朗不待费洛荻说话,便跨前一步替他回答。“我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在场的人皆莫不吓了一跳,这个人居然就是南城城主索克朗。 “你”阿瓦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看着费洛荻要他解释。 费洛荻有些难堪,因为索克朗确实是个善变无常的人,实在很教人讨厌。 “他说他要亲自来和阿瓦赦谈一谈有关结盟的事。” “哦,是吗?”阿瓦赦冷冷地,他一眼就看出事实绝非如此,这个索克朗的来势汹汹,根本没有结盟的友好感觉。 “你就是东遗领袖阿瓦赦?”索克朗有些不屑地盯着他。 “抱歉,我现在是东城城主阿瓦赦。”阿瓦赦稳实沉雄地打断他。 “一句话,要结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他冷凛傲然地道。 “条件?什么条件?”水凝上前一步问道。 “治好我的妻子孟云荷。” “她得了什么病?”水凝问。 “不是病,她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头部,如今已经昏睡了将近半年,迟迟未曾醒来。” 莫水凝沉默了一下,这样严重的情况,端赖她的能力是无法医治的,她抱歉地说道:“索城主,我们东城对此恐怕无能为力,她这样的情况,已是回天乏术了。” 索克期的脸霎时变得狰狞与忿怒。“我不相信!你们有神裔之女不是吗?” 阿瓦赦等人的心里有些惊愕,怎么连南城城主也知道神裔之女一事?但是,蔚玺儿除了有一颗紫色朱玄砂之外,什么能力也没有啊! “索城主,你恐怕误会了,我们并没有神裔之女。”莫水凝出面道。 “不可能,你们明明有。” “我不明白,你是从哪儿得知这件不正确的消息的?” “从赛得海的口里。” “北城城主赛得海?”释铁恩诧异地问道。 “没错,他派人调查你们东城,这消息肯定不会有错。”他斩钉截铁地说。 水凝顿了一下,才面有难色地对他说:“事实上,我们确实有神裔之女,如果光从表面上来断定的话;只是,她有紫色朱玄砂的标志,却没有医治人的能力,所以,实在很抱歉” “你们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敷衍得了我吗?”索克朗面色铁青。 “不是敷衍,是事实。”阿瓦赦不客气地反驳他。 “既是事实就要有证据,证据在哪儿?” “索城主,请你不要刁难我们,她确实没有医治人的能力。” “既有神裔之女的标志,就有医治人的能力,你们别妄想欺瞒我的耳目。”索克朗凌厉迫人地怒吼。“真没想到南城城主是个蛮不讲理之人,我们已说得十分清楚,她是真的没有医治人的能力。”阿瓦赦神色一沉。 “口头上的言语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我要亲眼见见神裔之女。”他强硬的。 “她现在人不在东城。” “为什么?” “索城主,既然你这么问,那么我们肯定你并没有掳走她。”莫水凝开口。 “什么意思?” “她于昨日东城复城典礼之后被人强行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索克朗勃然大怒。“破人强行带走?是谁?” “如果不是贵城,也非西城,那么,就只有北城有这个可能了。” “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话?”他怒气冲冲的。 “这”索克朗的咄咄逼人实在令水凝招架不了。 此时,武靳扬自外头神色从容地赶进来。“阿瓦赦,有北城的特使求见。” “有看到樊天岗吗?”阿瓦赦面色凝重地问。 “没有。” “没有?”阿瓦赦的心情又沉重一倍。照理说樊天岗是不可能去了一天还未返回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请他进来。”他力持镇定的对武靳扬说道。 “我马上去。”武靳扬点头立即离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不是在北城赛得海的手里,等一下就知道了。”释铁恩正色地说道。 于是索克朗暂时压下怒气,退站在一旁。“好,我就看他到底是不是!”不一会儿,武靳扬带进了一个看起来獐头鼠目、小头锐面的男子,索克期的脸色微微一变。 “高戗督?” 高戗督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奇怪的抬起头,一瞧见索克朗,愣了一下,又大为庆幸地说:“太好了!原来索城主人在这里,也省得我再到南城去找您了。” “你是谁?”阿瓦赦威严有力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噢,我是北城城管高戗督,您一定就是东城新主阿瓦赦吧?” “你来东城有何要事?”阿瓦赦冷然打断他。 “相信贵城也发现你们派来北城的樊天岗尚未返回吧?”他嘻嘻一笑。 “你们把他怎么了?”阿瓦赦怒然变色。 “别紧张,他不过被砍了一刀,关进地牢里罢了。” “什么?你们”武靳扬一听,便冲动地上前。 “你别激动!”释铁恩忙制止他。 “你们抓他做什么?”阿瓦赦厉声大喝。 “不只是他,连神裔之女也在我们北城地牢。”高戗督说得轻松自在。 “可恶!赛得海置我于何地?”索克朗忿怒至极的跨步至他面前,一把揪起高戗督的衣领。 “别这么粗鲁,要是把我给怎么了,恐怕他们会活不了命哦!”高戗督奸笑一声。 索克朗盛怒地狠狠放开他。“高戗督,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 高戗督丝毫不在意地拍拍衣服,才说:“好了,让我回到正题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瓦赦面罩寒霜。 “是这样的,我们城主希望东城能够成为北城之附属国,完全听由我们城主发号施令,并按时进贡。” 阿瓦赦血脉愤张的双目爆火。“什么?” “我们会给贵城三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不肯,恐怕我们就会毫不留情的进攻贵城,而以贵城如今的情况来说,可说是不堪一击。” “去你的北城,我们宁死不屈!”费洛荻气愤地咒骂。 “我劝你们最好是想清楚,毕竟神裔之女在我们手中,你们重要的大将也在我们手中。”高戗督有些洋洋得意。 “你”武靳扬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件事.而这件事不论你们答不答应,我们城主都会去做的。”高戗督笑得下流。“那就是──我们城主决定要纳神裔之女为第十九偏室。” “混蛋!赛得海竟敢坏了传统规律。”费洛荻再骂。 “谁不晓得拥有了神裔之女就等于拥有了权力,我们城主怎么可能放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不行!赛得海不能纳她为十九偏室。”莫水凝喊道。 “为什么不能?我们看过她手臂上的痣,尚是浅紫未成深紫,可见她必定还未与人成亲。” “因为因为她乃是尊贵神裔之女的化身,岂能沦为赛得海的偏室,而且还是蹁矩的十九偏室。” “那又如何?” “而而且她只能与我东城之人结合才能产生能力。”莫水凝不得已只好撤下谎言。 “不可能!” “这是真的,因为神裔之女诞生于我城,所以只要你们城主碰了她,她就一辈子休想有能力了。” “哼!谁管你这么多。”高戗督嗤之以鼻。 索克朗当场再度揪住高战督。“我命令你回去告诉赛得海,要他马上把神裔之女交给我,否则我对他不客气了。” “嘿!”高戗督不爽地撇撇嘴。“索城主,您别自身难保了还妄想命令别人好不好?我们城主说,要您一样在三日内归属我们北城,否则不管是否要娶神裔之女,都不会让你得到她的;也就是说,您的爱妻肯定没救,懂吧?” 索克朗的眼中迸射出杀人的光芒。“可恶,赛得海这个卑鄙小人!” “所以喽,请你们两位城主好好思索吧!三天,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记得好好考虑。”高戗督贼贼地笑着,转身写意轻松地离去。 “混蛋!我看他愈看愈不顺眼,真想一刀砍了他!”费洛荻气死了。 “阿瓦赦,我们该怎么办?”武靳扬急急地问。 阿瓦赦刚毅冷静的沉默起来,这时,索克朗突然一个转身预备离开。 “索城主,你要做什么?”费洛荻直觉地挡住他。 “闪开!我要去北城要人,看是他狠,还是我狠!”索克朗恚怒地说,一手掠开费洛荻便大步冲了出去。 “阿瓦赦,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只有三天可以考虑。”水凝焦灼地说。 “不用考虑,我们不可能归降的。”阿瓦赦无比坚定地道。 “可是樊天岗和蔚玺儿”武靳扬慌乱了。 “我们别无它法,除非有办法潜进北城地牢,但是,我们仍无法阻止赛得海攻城。” “阿瓦赦,你应该当机立断先到西城一趟,或许我们和桑城主结了盟,北城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释铁恩建议道。 “释铁恩说得是,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费洛荻跟着附和。 “不行,在这个节骨眼,我断不能离开东城。”阿瓦赦固执地摇头。 “没错,最好能请桑城主亲自过来一趟,否则阿瓦赦若在此时离开,未免太冒险了。”莫水凝同意这一点。 “那么,由我去潜入北城地牢救出樊天岗和蔚玺儿。”武靳扬毫不畏惧地说。 “不行,万一连你也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阿瓦赦再一口否决。 “阿瓦赦” “好了,别说了。”阿瓦赦转向释铁恩。“释铁恩,就麻烦你去劳驾西城城主动身到我们东城。” “好的。”释铁恩答。 “现在,你们所有人皆回去休息,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第八章 情势骤妥,五日期限。 这次东城面临的,又是一个空前的灾劫。 忧心如焚的莫水凝,决定自锦囊袋中再取出一张纸来。 她的心情是紧张的,比上次更甚。颤着手打开后,眼前展现的也是一行短短的字,但是上头居然写着──让蔚玺儿与樊天岗结合。 她顿时惊震住了。 “让让蔚玺儿与樊天岗结合?”水凝不敢置信的瞪着纸条喃喃念着,久久回不过神来。“怎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不可能!水凝猛地摇头在心里呐喊着。她会摇头不是因为她在乎自己与樊天岗的婚事,而是因为残叶先生明明说过唯有蔚玺儿与阿瓦赦结合才能产生能力,所以残叶先生实在没道理会写成蔚玺儿与樊天岗啊! 难道难道残叶先生写错了吗?有没有这个可能?她不禁疑惑了,但随即又推翻掉这个可能性。 残叶先生是东遗最后的能人,他不可能出这种差错的,她坚信着。 那么,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北城地牢。 一觉醒来,蔚玺儿发现自己睡得好极了。尤其她睡在樊天岗的怀里,简直是舒服透了。 最重要的是,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居然看见樊天岗正以一种宠溺爱怜的深眸在凝视着她,那一刻间,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掏出来给他了。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她忍不住眨着灵活生动的眼睛问。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你蛊惑了?”他深邃忧郁的看着她,像块磁铁般的将她的目光整个吸去;而他低沉喑哑的声音极富磁性,又像在撩拨她的心脉一样。 蔚玺儿脸色一红,她怯怯地问:“有吗?可是我不会下蛊啊!”“是的,你不会,而我也不会。”他温柔清淡地一笑。 她好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好喜欢好喜欢。 “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个人。” “是吗?”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最崇拜的天王巨星,也是我们那个时代十分著名的“摇滚冷侠”他擅长摇滚音乐和爵士乐,所以每次只要一听到他的歌,我整个人的精神就会振奋起来,甚至达到疯狂激烈的状态,够夸张吧?”她自己说着说着都不禁笑了。 “摇滚冷侠?好奇怪的称谓。” “那不算是称谓啦,该说是我们歌迷替他冠上的雅号,因为他是摇滚巨星,但又是十分冷酷的一个独行侠,所以我们就叫他“摇滚冷侠”” 樊天冈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因为她话里有许多名辞皆是他无法理解的,但是他却感觉得出蔚玺儿对于这个“摇滚冷侠”是有着深深的迷恋。 “你很喜欢他吗?”他轻轻问。 “当然。”她一迳地点头,眼睛顿时闪闪发光。“他是超级巨星耶!好多人都很喜欢他的。” “是吗?”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嫉妒起那位“摇滚冷侠”了。 “但是你很像他啊!虽然他也蓄长发,却没你这么长。”她天真地玩弄起他的头发。 他冷不防地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指使她微微地震颤一下。她抬眸,与他深切浓情的目光相触。 “玺儿,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玺儿?他喊她玺儿?她的心霎时胀满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而且呈直线升起一直在增加,像要将她炸开了一样,爆出许多火花。 “我知道。”她羞怯地眼睫半盖,不敢再迎视他热切的眼神。 “你呢?你会离开这里回到你所生存的时代里去吗?” “会,我会。”尽管如此,她还是直觉的抬起头冲口而出,然而一见着他失望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又抱歉地垂下头去。 “难道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事、物足以留下你吗?”他强忍着心痛问。 “我不知道,我我自己也不晓得。”她矛盾地咬住下唇。 “玺儿,我不管你明不明白,但是,我要你晓得我是喜欢你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凄凉、那么无奈。 蔚玺儿浑身一震,庞大的喜悦直灌入她的脉搏里,但是伴随而来的,却又是难以作出决定的复杂情绪。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困难地想说些什么,但心理又挣扎得难受,她她也喜欢他呀! “我明白,但是你要答应我,当你要离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他试着平稳自己的语气与表情。 “樊天岗”她鼻酸了。 “习惯了漠然与沉静的我,还能够与你独处说出这些话,我已经很知足了,往后,我必须忠于我的妻子莫水凝,你记住了?” “不──”地基于吃醋的心里喊了出来,几乎是在哀求他。“不!你不要娶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我必须遵从阿瓦赦的命令。”他正色地摇摇头。 “我不要,我也喜欢你啊!”她任性地抓着他的手。 “我感觉得出,你不必言明我也明白,但是,我们没有未来可言;你会离开,而我没有理由抗拒阿瓦赦的命令。”他沉重地摇摇头。 “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生活一辈子,你对得起她吗?” “难道你要我为你孤老一生?”他不是不够专一,只是他从来不会去反抗阿瓦赦施予他的命令。 “如果我留下呢?” “你不会。” “你就这么认定我?” “是的。” 蔚玺儿挫败地吁了口气。“你真了解我。” “玺儿,听我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我会一辈子记住你,你听到了吗?” “我也会记住你的,一辈子。”她伤痛地点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了,我们别净说些伤感的话,毕竟还不到时候,不是吗?” “是你硬要提的。”她不服气地说,抹掉眼底的泪。 “我只是怕我再不表达的话,你也不会懂得去敞开自己的感情,因为你太孩子气了。”他长叹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气,又怎么可能糊里糊涂就爱上你?” “玺儿,千万不要说爱,爱会成为负担,你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的。” “那岂不是很悲哀吗?” “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相恋,本来就是注定没有结果,十分悲哀的。” 蔚玺儿看着他,一直看一直看,像要把他爱自己的影像给刻划在心里,留下无法抹灭的烙印,直到永远。 另一方面。索克朗已到达北城主殿,准备和赛得海要人。 此时的赛得海正左拥右抱着侍妾、大啖着美食酒肉,高戗督也安排着众舞姬翩翩起舞着,但是索克朗带着几名大将恶意的闯入却弄乱了这一切,连外边的侍兵也挡不住他们。 “赛得海!”索克朗大喝一声,顿时压盖住笙歌音弦,伴奏的人见他气势威猛不禁停下动作,使得乐音顿时骤止。 赛得海不爽地皱起眉,灌下一盅酒后,甩手要身旁的这些女人离去。 “赛得海,我要你马上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举兵进攻。” “索克朗,难道你不知道身为一城之首必须说话算话吗?我们结过盟,你怎么可以说举兵就举兵呢?”赛得海正正神色,一副轻松无畏的模样。 “你用不着惺惺作态,既然你敢派人要我成为附属城,就表示是你先破坏盟约的,与我无关!” “看样子你是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啊!索城主。”赛得海阴森地一笑。“人现在在我的手上,你难道不怕我立即派人去杀了她吗?” “你敢!”索克朗双目冒火。 “哼,我为什么不敢?你也不想想我赛得海是何许人也,我所当权的北城又岂是容你撒野之地?” “赛得海,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也休想叫我拱手让出南城归附于你,你要是再不把神裔之女交出来的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索克朗非常努力地在按捺着易怒的脾气。 “开玩笑,要翻脸你就翻脸呀!反正我也不怕你,更何况三天的期限依旧没变,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洋洋得意。 “好,你够狠!我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你的,咱们就等着瞧,但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我归降,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敢杀了神裔之女,不但你甭想控制东城,我若要攻你也毫无所惧,你自己好好想仔细,哼!”索克朗忿忿地撂下话,转身与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一块儿跨步走出主殿。 “城主,咱们会不会太纵容索城主来去咱们北城了?”高戗督见索克朗走后便上前问道。 “以前会让他出入自由是因为结盟的关系,现在我和他关系破裂,以后就不许他来去自如,你马上给我吩咐下去,听到没有?” “是的城主,我知道了,” 东城。 三天期限已剩一天了,释铁恩却迟迟末回,在这燃眉之际,任谁都是心急如焚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唐君珊突然自外头来到了内殿里。 “不好了!不好了!有大事发生。” “君珊。”费洛荻走过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君珊喘息地说着:“南城索克朗,他他举兵进攻北城了。” “什么?”阿瓦赦震然地站起来,莫水凝骇然地睁大眼,其他人闻言也同样地惊讶不已。 “索克朗怎么敢贸然攻打北城呢?他他这岂不是会危害到蔚玺儿的生命安全吗?”莫水凝焦灼急怒地跺着脚。 “你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阿瓦赦到了唐君珊的面前问。 “这是探子在监视北城时见到的,据说两城现正打得如火如荼,情势十分紧张。” “那我们该怎么办。”武靳扬问。 “无论他们谁赢谁输,对我们都是有利的。”费洛荻觉得。 “为什么?”阿瓦赦蹙起眉头问。 “如果北城赢了,我们就不必苦恼索克朗若是救了蔚玺儿后要怎么救活他的爱妻孟云荷;如果南城赢了,我们就更不必担心北城给我们的威胁了。” “不对,无论他们谁赢谁输,对我们都是不利的。”莫水凝提出相反的观点。 “如果北城赢,他下一个降城目标就是我们;如果南城赢,要是赛得海一怒之下杀了蔚玺儿怎么办?” “这只能说是有利有弊,只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唐君珊说。 “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但是我们有其它方法阻止吗?”费洛荻再问。 “偏偏释铁恩到西城至今尚未返回,不知道他是否出了什么事。”阿瓦赦愁郁沉重地说着。 “或者我现在赶去西城,有什么好坏也要回来禀告给众人知道。”武靳扬挺身而出。 阿瓦赦看着武靳扬,不禁有些动容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沙井德了,俨然已成人的他,现在更多了一抹雄壮的男子气概。 但是,他的经验不多,又不擅长拳脚功夫,阿瓦赦不能随随便便任他去冒险,尤其在这个紧急当头。 “靳扬,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并不适台,而且南、北两城已经攻打起来,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所以我们的三天期限,绝对能够延长。”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武靳扬懊恼地。 “在这个混乱的时候,是救人最好的时机。”费洛荻建议道。 “费洛荻说得有道理,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救出樊天岗和蔚玺儿。”莫水凝点点头。 “那么就由我去吧!我自信我的身手是一流的。”费洛荻抢先一步说道。 “不,让我去。”武靳扬不甘心地上前一步。 “我看还是让我去吧!女孩子比较不容易引起人家的注意,而且我的身手也敏捷得很。”唐君珊更是当仁不让。 “你们”阿瓦赦很感动,但是他又不知道要让谁去,尤其这是一分危险的工作。 “这样吧!我们再等个一天,看释铁恩会不会及时赶回来,若是他回来了,我们再选出一个人去救他们。”莫水凝建议道。 “可是如果不快点去救他们的话,恐怕他们会有生命之虞呀!”武靳扬已经焦急得快疯了。 “靳扬,你不要这么担心,我相信赛得海绝不会轻易动他们两个的,因为这是他的王牌,若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可能使用的,你相信我。”阿瓦赦说了。 “为什么就不让我去救他们呢?我不明白。” “因为这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不能再轻易的折损一兵一将,你懂吗?”莫水凝宽慰地劝抚着他。 武靳扬又是颓然的垂下头,难过极了。 “费洛荻,你先去整顿一下军纪吧!君珊,你还是负责内城里的一切;靳扬,你留在殿里,有什么事我再吩咐你。”阿瓦赦一一指示完毕。 索克朗的进攻一开始就是势如破竹的,而且是针对着赛得海的主殿,而非城内人民,由于他的作战能力强、指挥的能力也不弱,登时打得北城落花流水,赛得海怒意攻心,在打了两天的败仗后,便决定使出杀手涧。 “高戗督呢?高戗督人在哪里?”赛得海气冲冲地自战场上转回内殿里,此时士兵在城外与南城士兵僵持不下,却不见高戗督的人影。“来人,有没有人看到高戗督到哪儿去了?”他揪住一个小兵问。 “高城管他他好像到地牢去了。”小兵嗫嚅地答着。 赛得海粗鲁地甩开他。“这个王八蛋!都这个节骨眼了,他跑到地牢去做什么?可恶,我非得去瞧瞧不可。” 北城地牢。 空荡荡又黑漆漆的地牢长廊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突然晃了进来。 他贼头贼脑的样子,证明他就是那个高戗督,视钱如命、唯钱最大的高戗督。 他花了一点小钱支开狱卒,紧接着取走钥匙,准备放出关在最里边牢里的人。 这时,蔚玺儿听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便紧张地跳起身来。 “谁?” 高戗督将门打开,一股清新许多的空气霎时流了进来。 “是我,我来放你们离开的。”他将门整个大开,然后不忘往后边看了一下。 “你是来放我们走的?”蔚玺儿喜出望外,忙扶起樊天岗。 “没错,快走吧!”他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为什么你要放了我们。”樊天岗在被扶起之时怀疑地问道。他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奸诈狡猾的男子有这么好心,更何况他是赛得海的爪牙。 “嘿,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愉笑了一下,又赶紧收敛道:“不过事不宜迟,你们快些随我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喂!你不会是要害我们吧?”蔚玺儿在临走前忍不住问一句。 “当然不会,反正死不了啦!快点走。”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一边戒慎地看着有没有被人瞧见。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樊天岗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他的伤口又隐隐发痛,无法独自带着蔚玺儿行动。 “你们待会儿就”突然,高戗督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的眼前站了一个人高大威猛、脸色怒白的人,那个人就是──赛得海。 他眼光暴射、忿怒若狂地大喝一声:“高戗督,你在做什么?” “啊城城主”高戗督全身发抖着,牙齿也禁不住地打起颠来。 “说!你为什么把他们两个放出来。”赛得海睚眦欲裂地怒道。 “因为是我指使他的。”霍地,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他身后发出来;高戗督一见来者,便高兴得叫了起来。 “啊!是索城主。” 赛得海猛然转身,震骇难容的退了一步。“你你怎么进来的?” “意外吗?”索克朗深沉阴鸷地冷笑。“是你的人放我进来的。” “怎怎么可能?”赛得海气得直跳脚。 “当然可能,他们忍受你的残酷暴行已经很久了,所以一旦我言明要讨伐你,他们虽然表面上还会听命于你,但实际上,他们恨不得打败仗来迫使你下台。”他冷冽无比地道。 “什么?那你呢?我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你居然也背叛我?”赛得海吼声如雷地指着高戗督。 “城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高戗督状若无辜。“你每次赏给我的钱都少之又少,不用说我也一定会背叛你喽!更何况索城主给我的代价可是你付不起的。” 赛得海忿然至极的抽出系在腰间的刀。“可恶!那现在外头的情形如何了?” “如你所料,众兵将们已经停战歇息去了,我是进来结束你的生命的。”索克朗面无表情。 “你”赛得海的双目突然睁得好大好大,他缓绫地低下头一看,居然有一柄刀刺入了他的腰际,露出一截刀光,他张大的口缓缓溢出血,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没想到杀他的人竟是高戗督。“你你好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高戗督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狠狠地用力将刀抽起,喷出几道血。 赛得海不再说话了,他已经“碰”地一声,倒地而亡,汨汨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地板。 蔚玺儿害怕得忙仆在樊天岗的胸前不敢看,而樊天岗抱着她突然就退了一步,他瞪大眼看着高戗督和眼前这个人,失声道:“你你是谁?” “我是南城城主索克朗。”索克朗面不改色地道。 樊天岗丝毫不考虑他会是来救自己的人,因为他的眼神太可怕、大阴沉了。 “你救我们做什么?”尽管如此,樊天岗却仍挺直胸膛的正视他,强忍着背后伤口的痛楚。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乖乖照我的话做。” “是啊!是啊!索城主跟这个赛得海可不一样,他是绝不滥杀无辜的。”高戗督一味讨好的接腔,趋炎附势,真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小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樊天岗脸色刚硬地再问一次。 “很简单,我只要她帮我医治好一个人。”索克朗的表情变得比较缓和了。 “你说谁?”樊天岗不明白。 “就是这位神裔之女。”索克朗的语气郑重。 “啊?”蔚玺儿闻言转回头,一张脸扭曲得厉害,赶忙摇头。“不不不,你搞错了,我不是神裔之女。” “索城主,她从头到尾始终不承认,一定是怕别人对她不利。”高戗督插嘴。 “喂!你这个长得像老鼠的人,我跟你有仇吗?”她没好气地冲着他骂。 “无论你承不承认,反正你都得帮我医治一个人。”索克朗沉下脸。 “拜托,我又不是医生、护士哎呀!反正我没有医治人的能力,真的啦!”她快烦死了,成天被人误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我不管,如果你救不活那个人的话,你们都别想活了。”他神色俱厉的。 “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蔚玺儿大感恼火。 “不管是不是强人所难,反正你们都要跟我走,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东城不客气,尤其现在的我控有两城之力。” 蔚玺儿听到这里,禁不住的就打个冷颤。天呐,这个人真不是普通的可怕! 樊天岗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脱逃,他太虚弱了,连日的失血已使他精力透支,尤其又没有上药使伤口愈合;但是,他必须想办法回东城。 “等等,我有话要说。”樊天岗脸色一正“什么话?”索克朗斜睨着他。 “你要我们救人可以,但是必须先让我们回东城一趟。” “我本来就要让你们先回东城,走吧!”由于索克朗相信莫水凝上次说过的话,所以他认为蔚玺儿必须先回东城与人结合才能产生能力。 樊天岗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有些呆愣了。 “我明白她要有医治人的能力就必须先与人结合。”索克朗点破他的疑惑。 “什么?”樊天岗猛地一震。他他怎么知道蔚玺儿必须与阿瓦赦结合才能产生能力的? “喂,你走是不走啊?”高戗督推着他们两个。 樊天岗心事重重地看了蔚玺儿一眼,心情反覆纠结着。 蔚玺儿不是傻瓜,她也听出了其中端倪,当下,立刻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我不会和他结合的。” “什么?”索克朗不解。 “我不会和阿瓦赦结合的,你休想逼我!”蔚玺儿和樊天岗一样,全都听错他的意思,遂又把事实吐露出来。 “阿瓦赦?”索克朗皱眉。 “对不起,我也很想救人,但是,我不能和阿瓦赦结合,因为我不喜欢他,不能够因为和他结合才能产生能力就与他结合的。” 蔚玺儿又急又慌的乱说一遍,但却让索克朗听懂了,他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唯有你与阿瓦赦结合才能产生医治人的能力?” 蔚玺儿愣住了。“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冷冷她笑了。“没想到他们略有隐瞒,幸好你们告诉我,要不然我还被蒙骗了呢!” “啊!”蔚玺儿蓦地捂住口,扭过头去看樊天岗,只见樊天岗的脸色更沉重、更难看了。 “好了,快点走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再与你们干耗下去。”索克朗脾气不好的催促他们。 蔚玺儿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回到樊天岗身边,禁不住地就趴在他胸前哭了。 “怎么办?我搞砸事情了。” 樊天岗能说些什么?或许这是命,谁也逃不过的命。他无言了。 东城内殿。 “阿瓦赦、莫水凝、武靳扬、费洛荻!”唐君珊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似乎每次她的出现,总是会惊动许多人。 不凑巧的,这个时候只有莫水凝在主殿之中。 “怎么了?” “樊天岗和蔚玺儿他们他们回来了。”她又是喘息吁吁。 “真的?”水凝喜出望外。 “但是,他们是索克朗送回来,而且而且还是一大队军马。” “一大队军马?”水凝顿时又呆住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听说北城已经沦为索克朗的附属城,赛得海也死在高戗督的手下。” “什么?”水凝更加吃惊了,怎么这一切的变局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呢? “怎么回事?”这时,阿瓦赦出来了。 唐君珊照刚刚的话再对他解释一次,他也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他们现在人呢?” “还在外边。” “水凝,你去把武靳扬和费洛荻找回来;唐君珊,你快让天岗他们进来。”阿瓦赦立刻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 两个女人纷纷离开,不久,负伤的樊天岗和狼狈的蔚玺儿进来了,背后跟的则是索克朗和高戗督。 阿瓦赦一见到负伤极重的樊天岗,便蹙眉上前扶住他。 “天岗,又让你吃苦头了。”他的语气里有着极重的自责。 “我不要紧。”樊天岗吃力地摇头。 “阿瓦赦,快找人来替他敷药,快呀!”蔚玺儿着急地说。 这时,武靳扬等人纷纷来到主殿,见到他们两人安然归来,自是喜上眉梢。 “哥!”武靳扬激动得冲上前去,看到他身上的伤,更是难过地想哭。“你没事吧?” “你哪一次看我有事过?别咳!”樊天岗忍不住咳了咳,众人赶紧扶着他坐下来。 “好了,好了,这次我们索城主带他们两个回来,可是有条件的。”高戗督不耐地喊。 阿瓦赦正色看着索克朗。“这次你能救他们回来,我们自是十分感谢。”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和神裔之女结合吧!我等着她来医治我的爱妻。”索克朗一字一字地道。 当场,许多人皆骇然地抬起头。 “索城主,你”莫水凝一阵惶然。 “对不起!”蔚玺儿的声音抱歉地传了过来。“我我不小心说溜了嘴。” “现在,你们马上去圆房吧!我没有时间再浪费下去了。”索克朗冷酷无比,为了他心爱的云荷,他不惜做出任何无理残忍的事。 “不!”蔚玺儿激动的站起来,睁大眼睛、狂狷无畏地喊道:“我不!” 就在这个时候,高戗督贼贼地说话了。“我和索城主一路上早料到你会抗拒,所以嘿嘿,先告诉你好了。我们途中给樊天岗服的不是止痛药,而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每天至少会发作一次的毒药,而且发作次数一超过五次,可就活不了命喽!就算能多撑过几次,也是没救了,” “什么?”蔚玺儿心胆俱裂、愤慨恼怒、歇斯底里地冲过去扑打他。“你给他吃毒药?你居然给他吃毒药?” 武靳扬也大吼一声,目眦尽裂地冲上前去揪打高戗督。“解药呢?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告诉你,这种毒药是我发明的,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解药如何调配。所以有种你就杀了我啊!”高戗督得意至极。 “索克朗,你这算什么一城之主?”莫水凝悲愤交加地指责他。 “为了我的爱妻,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冷冷地,不带一丝表情。 “啊,天岗!”蓦地,玺儿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喊叫声,她悲切万状地扑到樊天岗身边。 此刻的樊天岗,因为服了毒药的关系而发作了,他猛地咳出了一掌的血,忱目惊心地教蔚玺儿肝肠寸断。 “天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玺儿一时无法承受地痛哭出声。 樊天岗想说话,却又立即大量的咳出血,脸色骤地一片惨白。 “天呐”蔚玺儿接触到他的血,眼前蓦地一黑,接着就因体力不支而全身瘫软,无知觉的往地上倒去。 “蔚玺儿!”费洛荻赶忙放开扶住天岗的手,再拉住她。 “蔚玺儿!”武靳扬也立即冲过来,心急如焚地喊道:“她昏过去了!” 索克朗见到此情此景,不知怎么地就有一股罪恶感浮上心头,但是一想到云荷,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好,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五天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索克朗掉过头凛然地道:“另外,我已经封锁了你们东城的所有出入口,所以你们休想去通报西城,而且为了樊天岗的死活着想,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在城外驻扎下来的。”说罢,他转身离去。 留下他们一干人,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来的打击了。 第九章 缠绵此世,回到现代。 今日的东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 小小的副殿里,阿瓦赦、莫水凝、费洛荻、武靳扬、唐君珊,正襟危坐着召开会议。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凝重的,尤其是阿瓦赦,更是剑眉紧蹙,复杂的情绪浓烈地晕散在心里。 “蔚玺儿喜欢上樊天岗了。”这是费洛荻开的口,他是愁肠百折、十分不快地吐出这句话。 “否则索克朗不会抓紧这一点让樊天岗吃下药,藉以威胁蔚玺儿。”唐君珊附和。 “不仅蔚玺儿喜欢上樊天岗,连樊天岗也该是喜欢她的。”莫水凝神情尽掩的提出这个观点。 “何以见得?”费洛荻问。 “从眼神、举动、默契,还有感觉。”莫水凝一针见血地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昨日樊天岗进入主殿时,是被蔚玺儿搀扶着进来的吗?而他身上包扎伤口的布,也是蔚玺儿裙摆处的料子,很明显地,这是她为他包扎的。在一般情形下,樊天岗是绝对会抗拒到底的,然而他没有,所以很显然地,樊天岗接受了她的感情,也付出了自己的感情。” “我觉得我们应该问问当事人比较清楚,尤其尤其樊天岗和你有婚约在先啊!”唐君珊不得不谨慎地说道。 “你们都了解我的不是吗?我对天岗一直都只有朋友之情,所以我才会迟迟没有答应阿瓦赦要与他成亲。”水凝摇摇头。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相爱的话,那樊天岗就没救了。”费洛荻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有错,蔚玺儿说什么也不会”唐君珊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瓦赦一眼。 “不会和阿瓦赦结合的。” “不仅她不会,我也不会答应的。”阿瓦赦面罩寒霜地道。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呢?”武靳扬绝望地问:“总不能不救我哥哥吧?总不能弃他于不顾吧?” “靳扬”莫水凝难过地。“你明知道这是一件两难的事,我们根本没办法救天岗。” “所以我们就眼睁睁地让他死去?”武靳扬痛心疾首地质问。 “我们当然不希望他死去,但是,你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吗?”费洛荻客观地反问他。 武靳扬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是的,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他不能因为要救樊天岗就让蔚玺儿委身于阿瓦赦啊! “蔚玺儿人呢?她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费洛荻问道。 “她自醒来后就一直待在樊天岗的身边,什么话都不说。”唐君珊摇头。 “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她怎么会爱上樊天岗呢?”费洛荻不免有些不甘心,他没忘记,当初他还是强盗头头时,蔚玺儿甚至恨不得他杀了樊天岗呢!结果,现在却变成这样。 “说得也是。”武靳扬失落地喃喃念着。 莫水凝考虑良久,抿抿唇说道:“我去和蔚玺儿谈谈吧!” “谈什么?”费洛荻忙问。 水凝看了他一眼。“谈一些悄悄话。”她已经起身。 “你现在要去?” “嗯!”莫水凝边点头,人已随着步伐缓缓离开。 来到樊天岗的寝室,莫水凝静静的踏入,见到蔚玺儿正看着樊天岗的睡容发呆,于是她轻唤了一声。 “玺儿!” 蔚玺儿听到莫水凝的声音,忙回过神来,紧张地站起。 “他好一点了吗?”莫水凝平静地问。 蔚玺儿的眼眶微湿,但她强要自己坚强起来。“背上的刀伤已经好了些。”她没忘记,莫水凝才是樊天岗未过门的妻子,她什么都不是。 “有没有定时上药?”水凝走过去查看樊天岗背上的伤。 “嗯。”她轻轻地点头。 “我和阿瓦赦商量过,我和他的婚事”莫水凝看了樊天岗一眼。“已经取消了。” 蔚玺儿听了微微一震,她霍地抬起头“你”“告诉我,你爱他吗?”她神色一正。 玺儿面容哀凄的垂下脸,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口。她能爱吗?她该去爱吗? 若是爱他,自己往后又该怎么办?若是不爱他,自己又为何心如刀割? “他只剩下四天的寿命,难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水凝见她犹豫,于是乎便一叹。 “我”玺儿椎心泣血的泛下泪来。“我我爱他”说完她掩住脸。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她摇摇头哭着,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能为了救他而去和阿瓦赦在一起,我不能,我也做不到” “我知道,我能明白,我们也不会逼你这么做的。” 玺儿的心如刀绞,她想救他,但她又是那么地无能为力,眼看他的性命已经一点一滴的在消逝,她真希望受罪的是自己。 “玺儿,你愿意嫁给天岗吗?”许久,莫水凝冒出这一句。 “啊?”玺儿抬起泪眼滂沱的脸,顿时愕住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因为他只剩下四天的性命,但是” 玺儿痛苦地转身去握住了樊天岗的手。“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但是这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算是让他在死之前还能留下一点回忆吧!” 玺儿咬住下唇,心一阵一阵的在抽痛着,泪又不禁潸然落下。是的,除了在他死前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回亿外,她什么也无法为他做到。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了吧!更何况她能不能回到二十二世纪还是个问题! “好!”她无比坚定、无怨无悔地抬起头。“我嫁给他,我愿意嫁给他。” “不不可以!”猛地,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喊了出来。 “天岗!”玺儿这才惊觉他已经醒了,她慌乱地扶着他。 “你说过你还要回回去的,如果嫁给我,你”樊天岗的脸色苍白无比,说起话来更是无力,但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不回去了!我不要回去了!”蔚玺儿剧痛钻心地喊,她任性地反捉住他的手,道:“只要你答应我不要死,我就不回去,只要你活起来,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一辈子,你听到没有?” “玺儿,你”樊天岗深情无助地双眸里盛满泪光。 “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都要嫁给你,要是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死,所以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知不知道?”玺儿固执痛心地说着。 樊天岗伸出手来摸着玺儿的脸,轻轻地拭去她的泪,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我知道,我会尽量撑下去的。” 这个时候,水凝悄悄地抹去眼底感动难过的泪,她背过身说道:“我我这就叫阿瓦赦替你们安排,天岗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说罢,她为了掩饰自己泪光隐现快步地离去。 “玺儿,你真的要嫁给我?”樊天岗还是不想害了她,他喑哑地问。 蔚玺儿吸吸鼻子,给他一个坚决的微笑。“嗯!”“那么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能回去你生存的时代就回去,把我忘了,当作你只是作了一场梦。” “不,我不!”玺儿语声铿然的一口否决他,哭得红肿的双眼闪着屹立不摇的意志。“难道你不知道我说话算话吗?我说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玺儿,你一定要回去的,待在属于你的时代,你才不会受苦,才不会突遭无谓的灾殃。” “你死我就跟着你死了,还有什么灾殃好怕的?”她孩子气地嚷。 “不可以,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好让我地下有知,穿越时空到你的世界里去保护你。” “不,我不要!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可是我爱上了你,你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蔚玺儿再度哽咽。 “玺儿,不要这么天真,死是更痛苦的一件事,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樊天岗的脸色再度绷紧了。 “你用不着再摆脸色给我看,我已经不怕你了。”玺儿不依地两手摸着他的脸叫嚷着:“你就算再气呼呼的凶我、冷冰冰的讽刺我,我都不怕了。” 樊天岗的表情不禁软化开来。他不怕死,真的,他对死无所畏惧,但他唯一怕的是,玺儿会不会真的说要跟他一起死,一起死? 美丽如她、聪慧如她、灵巧如她,应该不会这么傻、这么痴、这么盲目的,他安慰着自己。是的!她不会真的跟他一同赴死的,她还年轻,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去追求,她对他只是一时迷恋,她不会的隔了一日后,樊天岗与蔚玺儿举行简单隆重的婚礼,他们在阿瓦赦的见证,众人的祝福下,让彼此的生命紧紧结合了。 当樊天岗温柔而充满感情的眸子迎视着她时,玺儿感觉自己简直要醉了。 她想她不会后悔爱上他,也不会再后悔来到这里了,这是苍天冥冥之中替她安排的宿命,而她既然接受了这分感情,她的生命就全部属于他,只是他一个人的。 入房后,玺儿轻柔地扶着樊天岗坐回床上,而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爱怜与疼惜。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将死的生命里,还能拥有玺儿。 玺儿拿着树枝编捆成的梳子准备替他梳头发,解掉他的辫子后,垂泻而下的发丝触碰在玺儿的手心里是特别的,尤其他的头发摸起来既细又柔,连她身为女孩子都深觉自卑。 “天岗。”她轻喊他一声。 “嗯?” “告诉我,你怎么保养你的头发的?” “保养?” “是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很棒,好让我羡慕呢!” “风吹日晒地怎么会很棒?你在逗我开心吗?” “真的嘛!”玺儿一缕一缕地慢慢梳着。“都不像我的头发既粗又有一大堆分叉。” “那么等我死后,我的头发就送你做纪念吧!”他有感而发地幽幽说道。 玺儿身子一僵,从他的背后激动地抱住他。“不要老是说这种话,阿瓦赦他们已经找大夫想办法替你解毒了,你不要这样!” “玺儿,我倒宁愿我死,我看得很开的,与其让你留在这里,我宁可让你回你该回去的地方。” “你又来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留下来吗?你以前甚至还会问我眷不眷恋这里,现在现在怎么反而赶我走?”她咬住下唇委屈地说着。 樊天岗若有所悟地叹了一口气。“玺儿,你有神裔之女的标志,只要你待在这个沙漠一天,就会有无数的纠纷会因你而起,你明白吗?” “既然如此,我去拿把刀子将这颗痣刮走好了。”她赌气地。 “玺儿!”他惊呼一声,忙把她的身子扳到面前。“不可以这么伤害你自己,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玺儿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口,强忍哀伤地窝进他的怀里。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说那些争执不下的话了,我们已是夫妻,生死就当相随,就算回到现代,我必定也是有躯壳没灵魂的。” 樊天岗心疼地揽过她的腰,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去,宠溺浓情地看着她。 玺儿也回视着他,他披散垂直下来的发丝好长好长,长得她可以触摸到它。 突然,她有些羞涩起来,忸怩不安地扯着床垫。 樊天岗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见她羞怯地闭上眼睛,他缓缓地顺势吻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玫瑰花瓣似的薄唇她陶醉于他深情温柔的亲吻。 他的唇濡湿而细腻,轻若鸿毛般的拂压在她红艳的唇瓣上,又柔如雨点般的在两人的体内燃起一把欲望之火。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圈住他的颈项,感觉他挺拔沉健的胸膛紧抵在她娇弱起伏的胸前,她禁不住娇羞的喘息着,感觉被吻得几乎要令她窒息。 樊天岗不再犹豫了,他要用他最后的生命去爱她,去爱她的美丽、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灵魂,以及她的一切夜,才刚拉开序幕。 东城主殿。 “还是无法潜逃出去吗?”莫水凝担忧地问。 “索克朗戒备得太严密了,即使潜逃出去恐怕也没命回来。”唐君珊摇摇头。 “释铁恩到底是怎么搞的?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费洛荻烦躁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唐君珊忍不住说。 “不,不会的,你别诅咒他。”费洛荻气恼地说。 “这下可好,五天期限只剩两天,我们救不了樊天岗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东城的安危。”唐君珊挫败地坐下来。 阿瓦赦这阵子为了东城的事,已经心力交瘁得快累出病来,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只不过他始终保持沉默。 “我看如果再不行的话,就去和索克朗谈判好了。”费洛荻这么说道。 “谈判?怎么谈判?”唐君珊与他一搭一问的。 “说谈判是好听,其实暗地里是骗他。”他耸肩,偷瞄了阿瓦赦一眼。“就是告诉他蔚玺儿已经有医治人的能力了,但要她救人,除非他得先给樊天岗解药。等他要带走蔚玺儿回南城的时候,我们多派几个人跟她去,再中途藉机溜掉,到西城去求救;只要西城城主桑吉尔真是个好人的话,我相信他会伸出援手的。至于释铁恩是怎么回事,我们也要问个清楚。” “咦!你这个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唐君珊惊讶地。 莫水凝也颇为赞同。“嗯,费洛荻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我们这么做恐怕有失光明磊落.而且,蔚玺儿也会有危险。” “所以说多派几个人跟去保护她嘛!” “问题是你到了人家统辖的城里,你以为多派几个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说得也是!”费洛荻再想了想。“那那就叫他把他的爱妻接来东城医治了,反正先救樊天岗再说。” “不行!不行!那我们怎么去西城讨救兵?”唐君珊反问他。 “怎么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呢?唉!我没辙了。”费洛荻烦恼得抓抓头,头皮都快被他抓破了。 “阿瓦赦,你觉得呢?”莫水凝问他。 “虽然费洛荻适才提出的第一个意见是下下之策,但是以我们目前的情势来说,却是唯一可行的路。”阿瓦赦沉稳地说道。 “是啊!我自愿跟着蔚玺儿去南城,再逃到西城去。”费洛荻当仁不让,尤其武靳扬正好不在没人跟他抢。 “真的要这么做吗?”莫水凝虽觉不妥,但又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法子。 “当然,我们还是得问问蔚玺儿和樊天岗的意思。” “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等明天一早再问吧!”唐君珊说。 “嗯。”黎明初现,蔚玺儿蹑手蹑脚地自樊天岗的怀里翻身而起坐在床沿处,她禁不住抚着洋溢着幸福温暖的双颊,展露出一抹晕然若梦的笑容。 换上飘逸若纱的衣裳后,她拿着水瓶,想到后殿的池子里盛些水来,待会儿好帮天岗盥洗一番。 由于外头天未全亮,走在穿廊中不免有些暗,但是一到达后殿,便有火光照明了。 走着走着,突然,她感觉在自己的后头有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跟踪她似的。 她不免有些吓一跳,步伐踏得更快了些。在这个时间,她实在不知道会是谁在后边,尤其这儿地处偏僻,情形恐怕不太妙。 干脆,她撩起裙摆跑了起来,没想到后头那个人也追了起来。 她的额头因过度紧张沁出了汗,她加快速度一口气冲进后殿之中,马上闪进水池边,然后转过身,已亮的环境使她有勇气许多。 “是谁?”她大喊一声。 “是我啦!” 只见蔚玺儿的瞳孔愈睁愈大、嘴巴也愈张愈大,她简直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她艰涩地想从喉咙里逼出话来,因为她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是事实。 “怎么,三个月不见,你就不认得爷爷我了吗?”蔚斯礼没好气地红着眼睛说。他穿了一身探险家的打扮,头发白了许多。 “爷爷爷”一股没来由的委屈感顿时排山倒海似的淹没了她,她放下瓶子,立即冲上前去用力地抱住了爷爷。 然后她开始哭、开始哭,真可说是一哭不可遏止。 “我的宝贝孙女,这三个月来你过得还好吧?”蔚斯礼也忍不住地掉下几滴眼泪。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的。 “你坏死了”玺儿忍不住打他,抽抽噎噎她哭着。“把我丢到这里就不管我,害我吃了好多苦,都是你害的啦” “对不起对不起,是爷爷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怪我啊!你晓不晓得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大的心血和精力?我来来回回的搭乘移转机,就盼能找到你掉落的时代,好不容易坐了六百五十次,总算在劳斯赫尔时代发现了一个缺口,可是这人海茫茫,我要到哪儿去找你呢?不过幸好,我来到这里后在遥控器上发现你身处的位置与指标,就这样,我才千辛万苦的找到你。” 蔚玺儿本来已经快不哭的,抬起头再看到爷爷,又扑进他怀里痛哭。 “哇──爷爷,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好了好了,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蔚斯礼拉着她的手说“嗯!”她抽泣地点点头,可是一刹那间,她又如触电似的挣脱爷爷的手,惊恐地慌忙摇头退后着。“不,不行!” “什么?”蔚斯礼一时愣了住。 “不,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蔚玺儿返到水池边,咬住下唇回过脸。 “怎么搞的?你不回去,待在这里干嘛?” “对不起,爷爷,我”她的脸上尽是复杂痛苦的神色。“我不要回去了,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蔚斯礼惊骇不已地张大瞳仁,一时口吃起来。“什么?你你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他紧张地走上前。“怎么了玺儿?你疯了是不是?怎么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 “我没疯,这话也不荒谬,是好是坏,我都要待在这里!”她不能任自己有后悔的余地,她更不能动摇。 “那怎么行?你是二十二世纪的人啊!怎么可以留在这里?而且你不要你爸妈了吗?你母亲在得知你真的不见后,还忧心如焚的病了起来,你知不知道?” 蔚玺儿霍地抬起头,急促地追问:“妈她怎么了?” “她病倒了,而且是因为你,还有你老爸,他也到处去请教科学家,看能不能帮我把你找回来。”蔚斯礼见她有了踌躇的神色,当下便去拉她的手。“走吧!跟我回去,否则我怎么说都会对不起我的良心的。” “不行!爷爷,你不明白我的苦衷,我”玺儿惶急地脱口而出。“我我已经结婚了啊!”蔚斯礼浑身一震。“啊?你说什么?” “爷爷,我在这里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且我跟他在昨天成了亲,我已是他的人,所以请你原谅我我我必须留在这里。”玺儿一阵哽咽,又落下串串泪珠来。 “你你有没有搞错?你才十八呀!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糊涂事?”他又恼又怒,气得直跳脚。 “爷我是认真的,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坚决吗?” “不管认不认真,我既然送你来到这里,就必须负责带你回去,你不准再继续留在这里!”蔚斯体气炸了,他揪着玺儿的手腕,从口袋里取出一柄遥控器。 “不!不要逼我,爷爷”玺儿弹跳起来,忙去挣脱。 “玺儿,你不要你爸妈了吗?你不要了吗?他们生你养你,而你来这儿不过三个月,这么快就把他们忘了吗?还有我,我这个最疼你的爷爷,你也都不要了吗?”他悲愤交加地谴责她。 “要,我要,但是我许过承诺,我不能反悔呀”玺儿拼命摇头。 “我不管你对谁说过什么狗屁承诺,反正你都得跟我回去,否则否则我只好用强迫的了。”说罢,他已经按好了遥控器的年代、时间、地点,准备离开“不──”玺儿撕心裂肺的喊着,手肘挥落了置于池边的水瓶“匡啷”一声,水瓶碎了满地。 然而瓶子砸碎的那一刻,却也是蔚斯礼与玺儿消失的那一刻。 他们回去了。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玺儿回到现代,已经过了将近一个礼拜了。她不吃不喝、不哭不笑,躲在房间里什么都不理。 她的母亲琪多莉的病情并不严重,尤其玺儿一回来,她更是好了大半。她不明白玺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担心、焦急、忧虑、苦恼、心疼,却找不出任何法子来改变她。 蔚连华请了许多医生来诊断玺儿是否得了什么病,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大夫可以明确的说出她是生了什么病,只有几个医术比较精深的大夫告诉他:“她大概是得了相思病,但有可能比这个更严重,你应该去请精神科或心理治疗科的大夫来看看。” 于是蔚连华转请精神科的医生来诊断,不诊断还好,一诊断后医生告诉他:“令千金恐怕是得了抑郁症,而且相当严重.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唉!” 就这样,蔚连华急了、慌了,蔚斯礼才缓缓吐露出一点实情,说明了玺儿在中古时代的情形。 这下可好,蔚连华和琪多利一明白到事实后,真可说是青天霹雳、五雷轰顶。 不过十八岁的玺儿,居然在中古时代和一个中古人结婚,并发生关系! 他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的状况太令人震惊,任谁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处理。 而蔚斯礼看着宝贝孙女受着苦,心里不用说,更是难过的了。 然而他能怎么办?再让她回去吗?那怎么成! 可是若不让她回去,他又怕她真会抑郁而亡,尤其他从没见她如此固执坚决过,更没见她如此为人付出感情过。 没办法,他只好想别的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看能不能让她重新振作、开心起来。 于是他找来玺儿的众多朋友,到处搜集她最爱的偶像“摇滚冷侠”沙迪威的照片、海报,岂知每次玺儿一拿到沙迪威的照片,便又开始哭了起来。 没有任何人可以劝抚得了她,连她一向最爱的娱乐休闲活动也打动不了她。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就是──放她回去吧!否则他们还能怎么样? 连续几天,蔚斯礼为怕玺儿跑进时空移转机里擅自离开,因此封锁住整个科学实验室。他不是傻瓜,他知道玺儿每天都想尽办法要进去,无奈他封得连只蟑螂、蚂蚁都跑不进去,她只好一再一再地失望。 今晚,他决定瞒着玺儿的爸妈,让玺儿再回劳斯赫尔时代一趟;但是,他还是坚持一定要带她回来。 夜已深沉,蔚斯礼悄悄地开了玺儿的房门进去。玺儿还没睡,一脸憔悴面容躺在床上呆滞着,他轻悄悄地走过去,蹲下身来压低声音摇着她:“玺儿玺儿许久,她的眼睛动了一下,却没去看蔚斯礼。 蔚斯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好吧!玺儿,爷爷让你回劳斯赫尔时代” 玺儿一听,整张脸顿时有了血色,她虚弱急促地起身握住蔚斯礼的手。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忍不住有些难过。她真的这么想回到那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吗? 玺儿一时过于激动,泪不禁笔直地落下,她伸手抹拭着眼泪。 “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再随我回来。” “这好,我答应你。”玺儿不管了,先答应再说。她慌乱地下了床,一颗心焦灼得疼痛。“快!快送我回去,快呀!” “好好,你别急,小声点!”蔚斯礼慢条斯理地警告她,但是能看到她重新有了精神的样子,还是很让他安慰与感慨。 玺儿驯服的随他走进实验室里,待门一关上,她立刻“碰”地一声跪在爷爷面前,声泪俱下。“谢谢你,爷爷!” “唉唉!起来起来,别折腾我了,更何况我只是让你回去一下啊!”蔚斯体大感失措地连忙扶起她。 玺儿抹着泪,巍颤颤的起身,她连站都有些站不住。 “我告诉你,我这个时空移转机的寿命已经不长了,由于我这几个月来连续使用,已经大幅提高它的折旧率与折损率,恐怕这次我们用了以后,就必须报废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你懂吗?”他长叹一口气。 玺儿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心里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既然你懂,那我们走吧!” 第十章 斯人已逝,今生重聚。 经过时空的光速流送,蔚玺儿终于又回到了劳斯赫尔沙漠。 和上次的经验有些类似,他们落在一处烫得吓人的黄沙之上,所不同的是,他们没降落在会要人命的流沙里。 几乎才刚站起身,蔚玺儿便情急焦灼地抽身跑了起来,也顾不得东南西北。 “玺玺儿咳咳!”蔚斯礼连脚都还没站直就见她跑了开,紧张地忙扯开嗓子叫,但又吃了一嘴巴的沙子。 好不容易立稳了步伐,正好见到她一个踉跄仆跌在沙里,他赶紧吃力地冲过去扶起她。 “唉唉,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他没好气地抓着她,一抬头只见日头炙热光亮地弄疼他的眼睛,他也真有些站不稳了。 “我怕我会来不及我怕我会来不及啊!”说罢,她急急地欲挣开蔚斯礼,继续住前跑。 “笨丫头!”蔚斯礼一把将她揪回来,气呼呼地教训她:“到了这里还是可以利用移转机将我们带去东城的,你这么跑不嫌累吗?” “真的?”玺儿一听,又急急地抓着他的衣服。“那就快啊!快啊!”“好好好,先让我找出你上次所处位置的座标,再按照那个座标变过去就行了。”蔚斯礼皱着眉头,按着遥控器上的钮。 玺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颗心焦灼得几乎要烧伤了她。 “爷爷,你到底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抓紧我,我们走吧!”说罢,他们俩即消失在滚滚黄尘的沙漠中在蔚玺儿离开的这七天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索克朗突然接获自南城传来云荷突然清醒,又突然病重的消息;为此,他当下立即不顾一切的弃兵返回南城,但是太晚了,他见到云荷时,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事实对索克期的打击太大,他当场像发了疯似的砍杀无数侍女、侍兵,还包括来不及闪躲,被他一刀拦腰砍断而死的高戗督。 而在索克朗离开的这段大好期间,费洛荻冒着极大的风险到达西城桑吉尔的城殿里求助,才得知释铁恩根本没到达西城,所以桑吉尔并不知道发生何事,他一直以为起争战的只有南城与北城,因此没有加以理会。 于是桑吉尔来到东城与阿瓦赦签订盟约,桑吉尔非常欣赏他,也由于他年岁已大,阿瓦赦对他自是相当尊重与敬佩。 索克朗在疯狂斩杀了无数人后,又突然幡然醒悟自己的罪孽深重,尤其自己心爱的人已死,他已没有任何心思想去统领南城与北城。 两日后,他带着爱妻的尸体,准备将她葬在传说中遥远的冰峰之上,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路途。 但是听说索克朗因受不了沙漠的闷热,找了一处流沙作为自己和爱妻云荷的葬身之地。虽然他不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他深爱妻子的那分感情,却仍是令人感佩不已的。 其后,北城与南城各推出新的一城之主,这两人皆是由民意所选拔出来的,且已经允诺加入四城和平联盟,让四城永远和平鼎立下来,并加强四城间的联系与互动力,创造出另一个辉煌的劳斯赫尔时代。 东城主殿。 “还是没有找到释铁恩吗?”阿瓦赦阴郁地问。 费洛荻伤感地长叹一口气:“无论怎么派人去找,就是找不着,我怕他若是被流沙给吞走,恐怕我们就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释铁恩不该是如此命薄之人,我想他不会的。”莫水凝直觉地道。 “最好是这样,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搭档。”费洛荻黯然地说着。 这时,武靳扬走了进来;很明显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沉重,深深地落寞降在他的眼眉之间,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阿瓦赦见到他,便语重心长的上前问道:“如何?找到适合的地点没有?” 武靳扬形神疲顿地用力点了一下头。 “那么,找个好时间,日落后入葬。”阿瓦赦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他内心之怆楚不亚于任何人,因为他失去了那么好的一名大将。 “我正等你决定。”武靳扬的声音十分沙哑,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双眼皆布满红丝,他大概是哭过了。 “既然如此,就今天吧!早日让他入殓为安也好。”阿瓦赦静静地说。 武靳扬点点头,伫在一旁,不再开口说话。 “桑城主的四城和平仪式不晓得进行得怎么样了?”莫水凝担忧地问道。 “我已经派了唐君珊去参与此事,大概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那就好。” 殿里的气氛沉寂许久,费洛荻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真不知道蔚玺儿现在怎么样了?” 不只是他挂念她,众人也是十分思念她的。 “或许她已经回到她的时代里,快乐的过着日子吧!”莫水凝虽不明白蔚玺儿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这里,但是,她还是能谅解她。 “不,她一定不快乐!”这僵硬而倨傲的七个字是从武靳扬的嘴里发出来的。 “靳扬” “她爱我哥哥,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离开的,尤其当时我哥已经快死了,她更不可能如此残忍。”他的眼光看着殿外的柱子,十分坚持地说着。 “无论如何,她已经消失了,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了她。”费洛荻感喟地说着。 “但是我们还是要感激她,今天我们能够在突破重重难关巩固住东城,有大半原因都是因为她,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莫水凝沉湎地说。 阿瓦赦看着他们几个,内心感慨无限,但他振振精神,敛容正色的说:“好了,不要再沉溺于以往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考虑怎么重建东城雄风,好与其它三城并驾其驱。”他肃穆地吩咐武靳扬。“现在,你先去准备一下天岗入殓的繁琐事项;费洛荻则先去通知全东城人民,日落后全数集合举行公悼仪式”突地,阿瓦赦的话打住了,这是他以往从未出现过的状况,但是现在,他却瞠目结舌的瞪着殿外。 第一个喊出声音的是武靳扬,他惊恸难抑的喊了出声:“蔚玺儿?” 是的,站在主殿外的,是蔚玺儿。 她的脸色死白、呼吸急促、心神震荡。 死了,天岗死了? 入殓?公悼仪式? 她真的来得太晚了吗? 不,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么残酷,她不要接受这个事实,她不要! 蔚斯礼站在她的身后,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白痴也感觉得出来,气氛不太对,他的宝贝孙女儿也不太对劲儿。 “玺儿,你”莫水凝思绪潮涌的走向前,强压抑住悲伤。蔚玺儿的出现,又是众人第二波的悲伤。“你怎么回来了?” 玺儿没有说话,她只是骇然地倒抽一口气,退了几步。 “玺儿?”水凝想伸出手去拉她,但她退得更厉害了。蔚玺儿眼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连带将她的心纠得好痛。 玺儿在颤抖,她剧烈的在颤抖着。从脚底、头顶、指尖,从心里,从每一处的毛细孔,都激衍出一种恐惧的分子。 是听错了吧?谁来告诉她,是她听错了! 蔚玺儿的喉咙梗着一块好大的铅块,也梗着波涛汹涌、呼之欲出的痛苦。 如果是听错,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的眼神、表情都如此悲悒沉痛。 为什么? “玺儿,你你要节哀”好半晌,水凝只能勉力说出这几个字,然而,从不在人前落泪的她,也凄凄然地泪下衣襟,她侧到一旁去掩饰着。 天呐!节哀?水凝要她节哀? 她哭了?为什么? 难道天岗真的死了吗? 玺儿“碰”地笔直跌坐在地,失神地跌入无法接受的情境里。 “玺儿,你你不要紧吧?发生了什么事?”蔚斯礼慌乱得想扶起她,却被玺儿浑身冰凉与战栗的样子给吓坏了。 这时,阿瓦赦越过众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 “玺儿.你你不要这个样子,如果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呃我是她的祖父啊!等我”蔚斯礼忙说,快步跟了上去。 越过了几条长廊后,他们来到了明亮幽静的祭殿里。 一进去就可以看到前头阶梯上有张草席,草席四边都是烛火,草席上放置了一个面容安详的人,在他身体周边,是仙人掌所开出的各种颜色小花。 愈是靠近愈是可以闻出草席散发出一种香粉的味道,那是为了防止爬虫去咬樊天岗身体所做的措施,虽然他的尸体看起来还很完整,但是,那是因为他的皮肤皆擦过一种暂时防止快速腐烂的药物。 玺儿已经来到樊天岗的身前了,突来的力量使她挣离开费洛荻的搀扶,在他的侧边静静地跪了下来。 接着,她的眼光兜地一红,泪就开始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臂上,也落在几瓣美丽的小花上。 “对不起”许久,玺儿终于悲切万状地恸喊出声,扑在他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离开你,不应该违背自己说过的话,不应该没告诉你一声就突然离开,不应该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玺儿悔恨交加地嚷着:“是我不好,都怪我吧!天岗” 这时,武靳扬走了上来,也的手上挥着一条蓝色额带,站定蹲下身后,他将额带递到她的面前。 “玺儿,这是他最后的遗物给你吧!” 玺儿泪眼模糊的抬起脸,颤着手接过蓝色额带。 “他他在死之前交代过什么吗?” 武靳扬哽咽地道:“他他说,如果灵魂可以穿过时空,他他会不顾一切去找你的。” 玺儿已经血泪成枯了,她触碰着樊天岗的脸颊、头发、颈项,不避讳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然后她笑了,对着樊天岗笑了。 她悄悄地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天岗,你太累了,我不要你累,你等我,我跟你走。” 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她突然抽走了武靳扬腰间的一柄刀刃,毫不迟疑地将刀口往自己的心口一刺但是更快地,众人耳边只闻“匡锵”一声,刀已自她的手里一松,掉落地面。 “这个笨丫头!” 在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来不及阻止的同时,蔚斯礼已经眼明手快地冲上去用拳头狠狠地击昏了她。 “这个笨丫头,你想让爷爷我也跟着你一起死吗?”蔚斯礼红着眼眶咒骂着。 “玺儿她”武靳扬慌乱的仆过来。 蔚斯礼扫了那眼长得很像“摇滚冷侠”沙迪威的人,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叹息。 也难怪玺儿会爱上他、嫁给他。 他抱着玺兄,长叹一口气:“你要带她走吗?”费洛荻不舍又难过地问。 蔚斯礼抬起头,看着这些古人。“没错,我必须带她回去,谢谢你们在这些日子里照顾她,让她活得好好的。” “对不起,我可以要求一个不情之请吗?”莫水凝神色悲愁地问道。 “你说吧!” “能不能留下一样她的东西,好让我们怀念她?” 蔚斯礼犹豫一会儿,看了看玺儿,考虑好半晌,他拿下那条他送给玺儿的金炼子。 “啊!不必这么贵重的。”费洛荻忙说。一看到那条炼子,他就觉得惭愧。 “没关系,这也算是我答谢你们,我相信玺儿不会介意的。”蔚斯礼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费洛荻只好看看水凝,上前收下。 “好了,我们要离开了,再见!”蔚斯礼已经准备好遥控器。 “再见!”只有费洛荻说得出口。 转瞬间,蔚玺儿与蔚斯礼化成空气,平空消失了。 众人呆滞了好久,才怅然忧郁地回过神来。 突然,莫水凝想到残叶先生给她的锦囊袋里,尚有一张纸条,当下,她立刻拆了开。 但是,她的目光却亮了。 因为上头写着──契合的灵魂,穿越过时空,永恒的相爱,定能再重逢。 她明白了,她不再感伤,她知道,她会告诉众人,一起祝福他们的,永远时间:西元二千一百四十八年。 地点:哥第州的世界级巨人体育馆。 耗资上千万的灯光音响、精心设计的舞台设备,再搭配上全新科技化的电脑操控系统,世界顶尖的摇滚乐团今年全球首开的第一场演唱会,肯定是成功的。 不到六点,巨人体育馆已经挤进了大批的歌迷与人潮,有条不紊地找位速度,使得十万个拥有票位的人群在短短半小时内就已经就位。 而在这之中,还包括了蔚家四口子。 半年了,玺儿回到二十二世纪已经半年了,但她始终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好几次都有自杀的情况发生。 为了让她开心,蔚连华用尽各种办法去买“摇滚冷侠”沙迪威一年一度演唱会的门票,而且还花费不少心力、金钱才买到四张视线最好,又最为前面的坐票。 虽然玺儿并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但是她却十分专注的看着台上的人、事、物,这已算是半年来,她精神状态最好的一次了。 演唱会即将开始,摇滚乐团按照往例,先秦出一段暖场的轻分贝启幕摇滚乐。 “玺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她的母亲琪多莉殷勤地问道。 “谢谢你,妈,我不饿。”玺儿淡淡地摇头。 “那,先喝点东西如何?”蔚连华紧接着问。 “谢谢你,爸,我不渴。”她再摇头。 “那要不要先上一下厕所?”蔚斯礼勉强问出这句话。 “谢谢你,爷,我不想上。”玺儿这半年来就是这样,会说话,也很有礼貌,但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没魂魄附体,很令人担心。 突然,强而有劲的乐声急转而下,一个转音将乐声加大为中分贝,此时,一个穿着银色皮衣、银色皮裤、黑长靴、手举贝斯的男子自舞台边闪了出来。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全馆歌迷的嘶声尖叫与镁光灯的连效反应,全场一阵沸腾。 “沙迪威,我爱你!” “沙迪威,爱你,永远!” 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吼叫声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内,形成十分惊人的气势,甚至要震破不习惯于此种情形之人的耳膜。 “天呐!太夸张了吧?”蔚连华咋舌地喃喃说着。他偏过头去看玺儿,她却是一脸的面不改色,沉静而安谧地看着台上的那名男子。 沙迪威一举手、一投足,在在皆是巨星的架式,而他的每首歌、每个乐音跃动 都能勾动全场歌迷的如雷掌声与血脉偾动。 一连串的疯狂叫喊与失声狂唱,将演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向最高潮,每个人都快疯了! 沙迪威的发长已经至腰,在他甩动头发的时候,玺儿的心里就会有所悸动。 沙迪威还是沙迪威,他还是都个名副其实的“摇滚冷侠” 他会议你疯狂、让你呐喊、让你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但是,他却不会笑;然而他这样冰雕似的脸,却能瓦解人心、融化人心、沸腾人心,直到爆发。 真的,连蔚连华和琪多莉到后来都忍不住地想跟着人群站到椅子上去跳舞摆动一番,结果没想到第一个站上去的,居然是玺儿年已六十六的爷爷||蔚斯礼! “老头子,强哦!”后头一个年经人朝他兴奋地吹了声口哨,蔚斯礼摆动得更加快乐了。 于是蔚连华按捺不住了,他拉着琪多莉也站到椅子上,琪多莉还将高跟鞋脱掉乱扭一通,夫妻俩简直乐疯了。 蔚玺儿是唯一无动于衷的人,她静静地坐着,没有表情、没有叫喊。 “喂!你是木头人啊?”这时,有个看不过去的忠实歌迷没好气地自后边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是不是阿威的歌迷?是就起来跟着跳,要不然就滚出去!”听到这句话,玺儿既不生气也不反驳,她缓缓站起,真的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正狂欢在摇滚乐里无法自拔的蔚家三宝,却没发现玺儿的离开,还笑得像什么似的跳来跳去。 蔚玺儿走到了走廊上,开始一步步地住出口走去,那是一段不短的路,她落寞而毫不迟疑地走着。 一步接一步,一步又一步。 猛地,澎湃激昂的乐声骤地嘎然而止。 “今天,我有话说。”沙迪威简单的一句口白,却引起极大的喧然。 从以前到现在,沙迪威几乎都只是唱歌,很少说话的,但是,他今天却以那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开口了。 这个声音?蔚玺儿屏住呼吸,霍地转过身,她现在人已站在出口的大门处,正对舞台。 “七年的摇滚生活,谢谢你们。”他脸上的表情竟有着难以置信的柔和,在场的歌迷全惊得呆了,站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但也没人大吼大叫,全都静静地聆听着。 “许多人一直追问我“沙迪威”是我的本名还是艺名。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吧! 沙迪威是我的艺名。”是错觉吗?浑身发颤的玺儿竟会觉得离得遥远的他是看着自己说话的。 “而我的本名是樊天岗。”樊天岗!玺儿震骇得倒抽一口气,身体与冰冷的门板相抵。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寻寻觅觅找许久以前就已订下婚约的妻子,如今我已找到她了”心碎的声音此起彼落,许多人帐然若失地坐了下来。她们深觉懊恼的是||怎么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已经有未婚妻了,她们都还不知道? 玺儿快速地将握得泛白的拳头放进嘴里,用牙齿大力咬着,避免让泪当场落下。 “玺儿,我来了,你还爱我吗?”玺儿放下了拳头,开始朝舞台一步步走近,她的眼眶里盈满了喜悦的泪水;两她的心,已经被前所未有的惊喜与爱情给填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蔚家三老这才发现,玺儿不知跑哪儿去了。 骤亮的灯光洒在玺儿的身上,许多人又再度站在椅子上眺望着,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大表支持,有人乐观其成,有人都伤心欲绝。 樊天岗伸出手,将玺儿拉到台上去,引起一阵哗然。 玺儿的双眸已经活了起来,她咬住下唇,想哭,又想笑。 下一刻,樊天岗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侍他再抬起头时,玺儿早梗塞在淌泊的泪水中,情意浓烈地扑进他怀里。 他爱怜地笑了,在她耳边轻声说:“用这样拼命的爱来爱你,够了吧?” “不够,我要你也行尸走肉一百八十四天。” “你算得可真精。”而在底下的蔚斯礼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蔚连华和琪多莉也感动欣喜得抱在一起哭。 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结局,不是吗? 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fiona 扫描, lepu 校正 * * angelibrary/index。html * **************** 转载时请务必保留此信息!谢谢! 出版社:万盛豆蔻系列 书籍编号: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