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靓女》 楔子 日本东京江口宅邸 一场隆重又盛大的婚宴正在进行当中。 江口静信难以置信地望着仆伏在他怀中那个半梦半醒的女人,他的脑袋瓜有片刻无法思考,只呈一片空白却又隆隆作响。 再拉回心神时,他回想着怀中的女人对他说什么来着? 娶她?什么跟什么,她有没有搞错?他也不过才见过她三次面,叫他娶她,太夸张也离谱了些,他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况且他向来抱定独身主义。这女人是疯了不成?还是醉得发癫?他不禁暗想。 在江口静信怀中的穆惠淳因为迟迟等不到他的回音,她不耐烦的蠕动身子,不死心地追问:“你想不想娶我?江口先生?” 穆惠淳垂头埋在江口静情怀中贼兮兮地窃笑,她从来不知道借酒装疯竟是如此刺激,逗江口静信着实有趣,瞧他似见鬼的表情让她有点动了心。 突然一个念头跑进了她的心底,在爱情路上,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再说,为了后代优生学着想,她放弃一个优良血统的男子岂不是太过可惜?几经思量再思量,她决定做个追爱靓女。 一待下定了决心,穆惠淳迫不及待地开口说:“你娶我吧!” 听到穆惠淳大胆的求婚词,江口静信当场吓得双眼圆瞪,他想,见鬼都没此刻恐怖,这个女人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而且问题是她想嫁干他何事?怎么她逼婚逼到他身上来了?这可不是他的婚礼。 “大哥”一声叫声在江口静信背后响起。 “什么?”江口静信不解的转看向新人。 “娶她吧!”江口静介和童秋红异口同声。 江口静信顿时冒起难得的光火,他瞪着他的弟弟和新弟妹哼了声:“你们这算什么?夫唱妇随的也未免太快了!” 可是江口静信的威严在婚礼中没有发挥实质效用,新人带头,连宾客也跟着瞎起哄,他只能无奈地摇头。而当他双眼垂首地望向罪魁祸首天呀!她居然像只八爪章鱼,怎么甩都甩不去。 江口静信整张俊脸全绿了!他暗叫:“噩梦!一定全是噩梦,否则看着全场笑闹的宾客和他怀中逼婚的女人,他不知该如何对自己解说。 第一章 t省 中部 初夏刚至,整个大地却已是一阵沸腾,随着空气中弥漫的一触即燃的火苗,人的情绪也不自觉地跟着上升,气氛超常的火爆。 “不准你到日本去。” 这一声怒吼来自穆长风,穆家此刻正爆发着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家庭革命,向来开明又民主的穆家大家长——穆长风突然的反常举动,可真吓着了穆家人了,他们几乎个个震慑在他的怒威之中。 惟一还老神在在不为所动的人,恐怕就只有引爆此一场家庭革命的导火线——穆惠淳了! 穆惠淳可以说是少了根筋,据穆家人二十多年一起生活下来的了解,他们家的这个宝贝丫头简直是乱白痴的,她常常做只有她想得出来、而且超乎常人会做的事。 但更可怕的是她一旦决定要做的事,绝对会身体力行,她不会去理会某人的怒火或者威胁利诱,她是属于那种不怕死的人种。 她兄弟那睥睨的眼神穆惠淳不是看不懂,简释之就是笑她不知死活,不过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要孤军奋斗。 “我非去不可。”穆惠淳的声音充满着坚决。 “我会马上安排个男人把你嫁了!”穆长风这一刻才把大家长的威严拿出来使用。 可是,早习惯了民主的生活,穆惠淳哪会怕她老爸强装出来的冷面孔,于是她仍不改我行我素的语调,嘻皮笑脸地说:“老爸,您这说不通的,以前我交任何朋友您也没管过。” “我反对你嫁给日本鬼子做老婆。”穆长风有点被逼急了,其实他是舍不得惟一的掌上明珠远渡重洋,怕她万一给人欺侮了没个依靠,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 穆惠淳的反应是爆出一声大笑,吓得一家人全都扪心去数自己的心跳是否漏跳了一拍,在场众人个个把焦距对准在她脸上,深怕她有更惊人之举。 但惠淳还是少了一根筋“天呀!老爸,您什么时候成了抗日分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存有挥不去的爱国斗志,人家可不会当您是革命志士的。”她不怕死地说。 有了穆惠淳当先锋部队,穆家老五穆家豪也向天借了几分胆的开口:“老爸,上回秋红带她日本男朋友来咱们家过年,那时您对人家挺好的,怎么这会儿又说他们是日本鬼子?不会是您在做表面功夫吧?” 穆长风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平常都不曾动怒,所以此刻他连生气也不会,只是涨红了脸。 惠淳见她老爸这模样,才想起童秋红对她形容江口静信是个好好先生“我就知道,像老爸这种好男人绝对没有绝种,我总算是找到了!”她没头没脑地说着。 穆长风根本摸不着边,他不了解她女儿现在扯的到底是天南还是地北?倒是穆家老五穆家豪迫不及待地接了口“像老爸这种好男人,咱们家不就复制了四个,你现在才发现?”他自吹又自擂。 惠淳睨着他,轻嘘了一声,很不以为然的说:“别大言不惭了!如果说老大和老三我还能接受,你和二哥根本就不及格。” 惠淳这一开口当然惹到了她的二哥!这使得始终一旁默不吭声的穆家老二穆军豪不得不开口撇清一切“别说着、说着就扯上我,我可没招惹你,有嘛也顶多是未问就先借了你的发型定型液。” “哇!原来我的定型液是你用光的。”惠淳把目光调至她二哥。她这个二哥是个室内设计师,喜欢一切美的事物,所以对打扮和穿着也就十分讲究又挑剔,因此,穿在他身上的东西绝对不是廉价品,他喜欢独一无二。 如果她二哥长得普普通通,那她也不必为女性同胞们担心,偏偏他相貌出众又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个性是那种有点坏又不会太坏的新时代男性;抛媚眼绝不是女性的专利,但勾魂眼绝对是女人的克星,所以她不得不为女性同胞们担心。 看到宝贝妹妹又睨又恨似的盯着他久不吭气,穆军豪爱逗她的坏个性又复萌“你不会是有恋兄情结吧?”他使坏地笑问。 “恋兄情结?”惠淳怪叫了声,她恶狠狠又凶巴巴的瞪着他“你美咧!我对你有恋兄情结?那除非是我的脑袋坏了,否则我宁可撞壁还痛快些。” “老姐,女孩子家说话不能温柔斯文些吗?瞧你比手划脚的粗鲁动作又是大嗓门,难怪男朋友会甩了你。” 穆家豪这说到惠淳的痛楚上来了“你说什么鬼话?是我不答应跟他上床他才要分手的,你居然胳臂向外弯,找死是不是?”本来她心中的火只微微冒着烟,但这一刻开始,她心中那把无名人可烧得旺盛又炽烈,她快杀人了。 穆家老五见状马上乖乖地闭上嘴,他心底很明白自己这回真说错了话,但想掌嘴自罚恐怕也嫌晚了些。 不过被这一闹,惠淳和男友的分手内幕全揭了开,穆家女主人——穆李凤英慌慌张张地趋到惠淳身旁,抓着她劈头就问:“那小子真要你和他做那种事?” “老妈,您别问了好不好,吹都吹了!还提他干嘛!”惠淳心烦地嚷。她实在很不想再提到那个王八羔子,他们干嘛还存心惹她不开心,烦都快烦死了! “他到底有没有占你便宜?”穆李凤英担心地追问。 “到底有没有?”穆家人齐声重复着。 对他们任何一人而言,惠淳都是个宝贝,她是千金难买、万金不换的,所以平时全家人对她宝得要命,哪容得外人欺她一根寒毛。 老是被当小女娃看,惠淳泄气地嚷:“没有啦!你们别离题,我现在说得是去日本的事,别扯上不相干的事。”她转向穆家豪,瞟了他一记白眼道:“都是你的多嘴啦!” “我哪知道”穆家豪一脸无辜,但他情绪马上又变得十分动怒“如果早知道那小子那么混蛋,我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顿。” 穆家老大穆顺豪板着脸孔规斥道:“老五,你脾气再不改改,当心你上司抓你来开刀。” “那借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穆家豪不服气地反问。 “哈!哈!若是换成是老大,他一定会老气横秋地说:‘汉源,你做的事是不对的,你怎么枉顾道德,小淳可是我们穆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许你伤害她。’对不对?”穆军豪边学边笑。 穆顺豪寒着一张脸,双眸冷如冰刃地瞪着穆军豪“你以为你很幽默吗?”他正在气头上,只差没动手而已。 “二哥,你惨了!你这回惹毛了大哥,日子不好过了哟!”穆家豪有点幸灾乐祸的。 “闭上你的鸟嘴。”穆军豪马上赏穆家豪一记冷眼吃。 看他们你一言他一语,惠淳知道他们分明是存心想引开她方才的话题,而她也深知他们这一闹是没完没了,所以她马上换上一张平常见不着的严肃表情。 “各位——”惠淳提着高八度的音唤。 看到所有人皆将目光投向她,向她行注目礼,惠淳才满意地点了个头并开口宣布:“我决定去日本。”她的意之所指就是她非去不可,而且反对无效。 穆家人个个闻言皆瞠目结舌,一脸的呆滞相,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皆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的宝贝要远离他们渡海飘洋到彼国?虽然现在空中交通便利,但日本对他们来说,仍是太远了! 日本东京江口宅邸 古式建筑的江口宅邸占地宽广,私人的大庭院以及排列成四方形的日式传统房子在日本几乎成了古迹,是故古朴、宽广的江口宅邸,自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由庭院而进入正厅,江口家二老住在东房而江口静信则住在西厢。 而此刻江口静信发现了件事很不对劲,那就是他母亲突然在西厢,也就是他隔壁的房间忙进忙出的。在他记忆中可是很少看到他母亲亲自张罗家里内务杂事的,她向来是把工作全权交给管家发落。 可是今儿个可大大不同,她不仅自己张罗,且还亲自动手整理及着手房内摆设,这可真令他猜解不透。 “妈,你今天怎么自己在整理房子?心血来潮吗?”藏不住好奇心,江口静信还是忍不住问了。 江口夫人听到儿子的询问,这才发觉他的存在,她抬眼将视线调至江口静信脸上,很神秘、很神秘地笑着。 “有贵客要来喽!”江口夫人没有说明一切的打算。 但这当然引发江口静信更重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又问:“是什么贵客?让你这般慎重。” “来了就知道。”江口夫人极其神秘地一答。 愈是得不到答案,江口静信就愈是好奇,也就愈加想揭开这个谜底“到底是什么人?需要如此神秘?”他不死心地追问。 江口夫人直摇着头“都告诉你不能说,你还问个什么劲?反正到时你自然会明白的。” “能让妈妈你大肆张罗,看来那人可非等闲哦!”一个念头突地闪过脑际,江口静信忙问:“是不是静介和秋红打消了定居巴黎的主意?” 一想到有此可能,江口静信的心就雀跃不已,本来他就非常反对他弟弟移居巴黎,还把公司的事全丢给了他,害他想度个假都不成,他们实在有够狠心的。 江口夫人没瞧出儿子高兴的原因,但听到他胡扯乱猜一通,她也打心底直笑“你别瞎猜,去找你爸下棋去,别在这烦我了。”她硬是将江口静信推出和式房。 可是说什么江口静信还是不放弃,他杵在门口追问:“到底是什么贵客?怎么不让他住客房?” “你真的很烦耶!”江口夫人不耐地回他一句。 “我烦?”江口静信指着自己,他根本不敢相信,向来他母亲将他和他弟弟静介看成是无价至宝,而现在她竟嫌他烦?有没有搞错? 这下他不禁忧心如焚“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如果有请你告诉我好吗?”他母亲的反常着实令他担心。 江口夫人问声吭气“你的错还需要人提醒吗?” 江口静信茫然地摇着头说:“我不懂!” 他错了吗?何错之有?又错在哪里?想了老半天江口静信还是猜不透,他真不明白为何他母亲突然安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给他,向来他行事都是中规中矩,对双亲更是孝顺又恭敬,从不敢有所犯上或忤逆,所以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且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恐慌。 “我错在哪?”江口静信不安的再度询问。 江口夫人早观出了儿子的疑惑,不过她当然也不会承认这是她的小计谋。 静信是她打小看到大的儿子,她怎会不了解他,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又孝顺又聪明听话。但,就因为这样反而更令她担心,怕他已经习惯了顺从,又怕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该追求什么或想要什么? 多亏了她二媳妇秋红提醒她,既然静信钝到不懂得为自己打算,那她这个妈乘机推上一把总不会错吧!否则要看他娶妻生子得待到何时呢? 江口静信瞧了瞧他母亲,不明白他母亲想什么想出了神,又见她眉宇锁得老紧,他担心地问:“妈,你没事吧?” “我说你有错就是有错,不要怀疑!”江口夫人威严地说。 “请妈直说,如果是儿子惹你不高兴,请你直接训斥我,可别闷在心里,那会坏了身体的。”江口静信心中的不安正逐渐扩张,但他左思右想仍没想到答案。 “你看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仍没个对象,你弟弟婚都结了,你呢?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来?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你没错吗?” 听完他母亲的解说,江口静信兀自笑了起来,他心中的不安也因此跟着驱散开来。 “很好笑吗?”江口夫人有点儿恼地瞪着他问。 “对不起!”江口静信为他自己的失态行了个礼致歉,随后他笑问:“你就为了这事在气我吗?” “难道我不该气,不该急?”江口夫人闷着一口气问。 “妈,有些事情是要顺其自然的,尤其是感情这档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江口静信试着对母亲解释。 “是哦!那要是等你到七老八十还遇不上个对眼的,我岂不是不能指望抱你的孩子了吗?你可别以为我可以等到掉牙。”江口夫人咕哝地说道。 “你身体好得很,所以一定等得到的,别急在一时嘛!”江口静信陪笑地说。 “休想跟我讨价还价,我问你,你到底能不能自己交一个女朋友?如果不行就相亲,总会找到一个你看中意的女孩吧?” “妈,拜托!我还不想结婚。” 虽是这般说词,但江口静信却不知不觉想到穆惠淳,那个在静介婚礼中向他求婚的女子。说也奇怪,一想到此事,他心中有股奇异的感受,不是生气、不屑而是想发笑。 他还没见过有人像她,想嫁想到那种程度,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他猜她八成是被婚礼刺激到,而又喝醉了酒导致神智不清才敢有那种大胆行径,说不定当她收到婚礼录影带时会被她自己的行为吓到吓昏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坏心,但他还是觉得没看到她吃惊、后侮的表情很令人深感可惜! 可惜?天呀!这是什么心态?江口静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当他再想到他曾邀穆惠淳来当自己的助手?天呀!他简直不敢想像当初若邀约成功的后果,那岂不是引“女狼”入室?光想就乱可怕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江口夫人见他发呆又发笑,贼笑着问。 一下子思绪被拉了回来,江口静信有片刻的呆滞。 “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女孩?看你的表情瞬息万变,有时候傻笑有时又是烦恼样,我猜一定是好事,如果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可记得带回家来。” “得了吧!妈你别瞎猜了,根本没什么女孩不女孩的,你还是忙你的吧!我不打扰你做事了!” 江口静信颔首行了个礼,就一溜烟的向长廊一端走去。 看他几可说是落荒而逃,江口夫人在他身后暗自窃笑道:“逃吧!逃得了一时,你又怎可能逃得了一世!” 江口夫人笑得胸有成竹,仿若一切皆在她预料之中。 ktv中,偶会从半掩的门缝中流窜出一些技巧不齐的歌声,有的人唱得足可绕梁三日,有的人却唱得好似在杀猪宰羊。 ktv不知自何时起已成了人们休闲时的最爱,举凡庆生或者朋友聚会,它都不可或缺。它成了人与人接触的一个管道,也是沟通与联络感情的最佳桥梁。 和着音乐声,穆惠淳的同事纪晴把手攀向她的肩,并将她拉近,大声询问:“小淳,你当真要到日本去吗?” “小姐,我拜托你别再问了,你已经问了n次,ok?”惠淳不耐烦地低叫,她的声音混入音乐之中变得极细微。 在t市,穆惠淳时常和三五好友一起逛街或者唱唱卡拉ok,再不就是待在茶馆泡一壶茶,可以聊到天南地北,也可以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惠淳的个性有点疯疯癫癫,是个讨人喜欢的傻大姐,所以,当她一递出辞呈,马上就反对声浪四起,好不容易让她捱到最后交接的一天,却还是耳根子不得清静。 “看看你会不会回心转意啊!”纪晴瞅着她,皮笑肉不笑的。 “我心意已决。”惠淳说得不拖泥带水。 惠淳的另一名同事陵苇呱呱叫着:“好没良心喔!” “良心值钱吗?”惠淳故作一副不被感动的表情。 惠淳一说完,包厢内另一名女孩陈美佳马上附合:“是啊!诚如古人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又有今人李宗盛高唱:‘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可见小淳的选择绝对正确。” 陈美佳这一发言,马上惹来纪晴怒、陵苇怨“‘美国加州’你能不能闭嘴?”陵苇瞪着她比常人多的白眼球斥道。 “我说错了吗?”陈美佳一副无辜的表情。 “在理论上呢是没错啦!但是实际上呢,那是不对的!”纪晴学起某政要说话的口吻,其他三名女子闻言皆捧腹狂笑,纪晴白了她们一记卫生眼又继续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和陵苇一致反对小淳到日本去。” 可是她们怎么笑闹还是改变不了惠淳的决定,她忙表明立场说:“以上反对无效!本人在此郑重宣布,我的日本之行能否启程不需要各位投标表决。”她做出宣誓状。 “好没” “良心哪!”惠淳笑着接走陵苇的口头禅。 “喂!你都是今天的最佳女主角了,可不可以不要抢词啊?”陵苇扁了扁嘴,咕哝地埋怨着。 “哇!真是好抱歉!ok!ok!从这一刻起我专心唱歌,你们爱怎么自导自演请自便。” 惠淳怪腔怪调地说完了话后,她一古脑坐到电脑按键旁开始输人一大串代号,速度之快令人不禁眼花缘乱。 一旁的纪晴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拉住惠淳大叫:“停,停!你都按了些什么歌来着?” “莫栽秧。”惠淳傻傻地冲着她笑。 纪晴气嘟嘟地嚷:“喂!你存心气死人啊!”“逗你的啦!我按了你的‘真爱’还有‘真心不变’。”一看到陵苇也投来抗议的眼神,惠淳又说:“少不了你的,‘忘了我是谁’,再加一首‘今夜你会不会来’。” 陈美佳深怕她是被遗漏的一个,忙问:“我呢?我呢?” “张清芳的所有新歌旧曲” 惠淳故意顿了一顿。 不等惠淳接续下来的话,纪晴三人就齐呼:“太夸张了!” 惠淳嘻笑道:“我还没说完嘛!急什么?”她顽皮的朝向陈美佳说:“张清芳的新歌旧曲合计三首,满不满意呢?” “真受不了你!”三个女人齐将身体投向沙发椅中,一副很受不了快晕倒的模样。 “就是知道你们受不了了!所以要让你们早点自我的魔掌中解脱,快感谢我吧!”惠淳一副救世主的得意模样。 “得了吧!”纪晴嗤笑一声,扑上惠淳,将她按住,并坏坏地笑问:“老实招来吧!到底你为何突然要去日本?连老总要升你职都不动心,总不会事出无因吧?到底你去日本参加你同学的婚礼时碰到什么‘好康’的?” “哈!哈!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吧?像我这种充其量只能称之为‘中等美女’的女人,会有什么‘好康的代志’栽在我身上呢?”惠淳打哈哈的反问。 她太了解她这群朋友的好奇心,不过追爱计划可是她的秘密,哪有说出来和她们共享的道理,再说,要是追爱不成岂不是很“漏气” “有没有什么‘东京仙履奇缘’啦?”纪晴一把又将惠淳拉回椅子里。 “哈!哈!”惠淳只得干笑着不敢答腔。 “你笑得很不正常哦?”陵苇和纪晴两人齐睥睨着她,根本不相信一点事都没有。 “笑你们白日梦做多了!” 惠淳一语刚毕,马上引发众愤,纪晴等三名女子全翻着白眼瞪着她,好似准备来个生吞活剥。 惠淳这才惊觉自个儿的失言,慌忙求起饶来“失言、失言,不是各位做白日梦,是我做白日梦,因为是我要去日本的嘛!” 一想到她们三个颇有重量的女人向她夹攻就真可能将她压扁,惠淳还是决定不逞一时的口舌之勇,不过她的求饶伎俩并未收到实效,只见三名女子渐渐欺近她,还做出青面獠牙样来,逼得她后退无路,只能拼命的尖叫。 “喂!你在杀鸡吗?”陵苇忍不住取笑她一番。 惠淳低声下气的哀求着:“各位大姐,饶了我吧!” “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从实招来吧!否则我等三人就拖住你让你搭不上明天的班机。”纪晴挑着双颊肉来个似笑亦非笑。 惠淳虽面对这班损友的威胁利诱,但她可非胆小怕事之辈,弃械投降可非她会做的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仰着头。 “是吗?真的这么大无畏?”纪晴勾住她的肩使坏地笑问。 “呃当然”惠淳突然不太确定,她是天不怕地不怕没错,但她怕死了人家对她搔痒,而这件事却众所皆知,她愈来愈感大事不妙。 “招是不招?”三个恐怖女子的威胁声又在耳际响起。 惠淳垮下了双肩,她暗自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想尽办法逃离这票恐怖分子,否则她下辈子日子铁定难过得要死。但俗谓之“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什么她也要逃过这一劫,识时务为俊杰嘛! 突然灵机一动,惠淳笑说:“打个商量吧!等我大功告成时再一五一十告知诸位,好不好?” 这一招叫“讨价还价”不过惠淳心里真正想的却是另一招“口说无凭”反正逃了再打算。 “你不会是想安排什么仙人跳吧?”陵苇一脸奸邪地问。 “三八陵苇,你以为我是金光党呀!”惠淳白了陵苇一眼,又问:“到底成不成交?快决定啦!” 惠淳一颗心七上又八下的,她直担心着她们要是不上当她可怎么办? “怎么样?要不要暂让她记账?”纪晴问其他两名战友。 她们三人到一旁商讨了许久同时点头说:“就暂且放你一马,反正不怕你飞掉。” “哇!再生父母,感谢!感谢!”惠淳感谢的神情夸张得无以复加。 这一场鸿门宴终也让惠淳安然度过了,她并不担心她们找她算账,因为根本是口说无凭嘛!到时她再来个死不认账就得了。 所以,她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第二章 走出羽田机场的入境室,惠淳仰天高呼了一声“我来了!”而后她又为自己做了个加油打气地动作。 这是她第四回走进日本的国门,而每一回她来的心情都不相同,头一回她是来度假,所以心情自是兴奋的;而第二回嘛!她是来探看秋红的,那时她担心极了好友秋红的病,所以心清上是难过和扫不去的担忧。 第三回她可印象深刻,在秋红的婚礼上她做了有始以来最大胆的事,那就是向江口静信求婚。 现在想起当时的大胆行径,她还是会脸红,毕竟一个女子向才见过三、四次面的男子求婚是有违常理的。但,一想到江口静信是个好男人,若她不采取主动,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他进一步的交往,而她向来坚信“幸福要自己去追” 所以,当江口夫人打越洋电话要她来日本时,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一回来,她是不是要孤军奋战?抬眼仰望向东京有些阴霾的天空,惠淳的心却异常的一片晴朗,就仿若此刻的天际毫无阴霾,她相信自己的幸福不远了! “对不起!” 一个恭恭敬敬的身影立在她身旁,他的声音将惠淳的思绪拉回现在此刻。 惠淳将目光投注到她身旁头发半白的老伯身上,颔首回了个礼,并不了解地询问:“对不起!请问您有何指教?” “对不起!请问你是不是穆小姐?我是江口董事长的助理西川俊郎,是江口董事长叫我来接你的。” “您好!不好意思,还麻烦西川先生跑这一趟。”惠淳忙颔首致意。 在决定来日本之前,她可是费了好多心思去学这些日本礼仪,例如:逢人说话得行九十度礼、开口、闭口要说对不起等,害得她在t省差点被笑是神经病。 “穆小姐大客气了,请往这边走。”西川俊郎恭敬地回她一礼,便领着她往前走,还推走了她的一堆行李。 见这位老伯如此恭敬的服侍自己,惠淳尴尬的要命,猛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来就行” 惠淳这辈子还没被人服务过,她觉得非常别扭,更何况对方是个和自己老爸年纪相当的伯伯,如此令她更觉无措。 “举手之劳,穆小姐别放在心上,来,车子就停在前端。” 西川俊郎一招手车子就驶了过来,待车子一停妥,他把行李放进后车厢中又问:“穆小姐有其他想先去的地方吗?” 惠淳淡笑着摇头,本来在日本她是有秋红这个朋友的,但自从秋红结婚后就和她老公静介去了巴黎,这下子放眼望去,她竟来到了个举目无亲的国度,这全是她自己所选择的。 西川俊郎略看出惠淳此刻的心境,他笑着安慰道:“江口夫人人非常好,而且她很喜欢女孩,所以才要你住到江口家去。” “真的?”惠淳不禁双眼发亮。 西川的话真的给了她一剂强心剂,此刻她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坐进车子里时,惠淳觉得她已经勇气和信心大增。 似乎是印证了林强的一句歌词——向前走,什么都不惊。 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由江口家正厅传出,江口静信人还未走至正厅,已被那美妙的轻笑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人?他裹足不前地猜测着。他怕想像会幻灭,他猜想笑声应来自一个开朗的女孩,她也许不是超级美女,但她一定是特别的女子。 突然他被跳出脑际的脸庞吓了一大跳,天呀!他发什么疯啊?他居然会联想到那个向他逼婚的女子?太可怕了! 为了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江口静信大跨步的走进正厅,一进正厅当下他脚愣得忘了移动步伐! 她她她江口静信的思想开始结结巴巴;他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她居然真的出现在他家中,而且还和他母亲仿若母女般亲呢,怎么回事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他不知道自已在那件了多久,他真的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母亲向他招着手,而他被动地走了过去,双眼则没有从眼前这个令他错愕的女人的脸上移开过,他真想掐自己一把,看会不会从”噩梦”中醒过来。 江口夫人瞧儿子发着呆,她轻柔地提醒“静信,怎么突然哑巴了?问好哪!连基本礼貌都得老妈提醒吗?” 江口静信这才回过神来,但不等他有机会开口,惠淳已经先给了他一个妩媚又不失高雅地笑,并俯身打着招呼:“静信先生你好。” 边俯身惠淳边窃笑,方才她看到江口静信那副仿若见鬼的表情时,她全身的细胞几乎都抖了起来,就好像被人点了笑穴,但想笑却又不敢,这会儿她不偷笑一下哪成,不怕将肚皮憋得撑破才怪咧! 而江口静信收收差点被勾走的心魂,他完全不理会惠淳的问候语,两道浓且黑的眉正紧蹙的快连成一线,而他的双目冷得像要将人冰冻起来般。 他沉着声兀自问:“你为何在这?” 江口静信的反常举动入了江口夫人的眼,她头一回看到自己儿子这般反应,往常他可是最懂礼貌和修养的,但这会儿他却好似将那些道德规范全抛得不见踪影般。 不过,她相信这是好现象,因为,终于有个女孩能令他方寸大乱。而江口静信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试着瞥开眼,强迫自己相信一切全是噩梦。但当他再度调回目光,穆惠淳依然端坐在四方桌前。 她今天穿了套改良式的旗袍,像极了中国娃娃,既端庄又亮丽,外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自有其风雅韵味,而她的身材简直是惹火得要命,让人想人非非地想拥她进怀中感觉她的柔软。 江口静信被自己邪恶的念头吓呆了!他险些被口水呛到。 该死的!他闷声低咒,气她的无心之过,也气自己胸口突来的那把情欲之火,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鬼迷心窍,否则怎会对她想入非非! 有点心虚的,江口静信忙清了清嗓,却称不上礼貌地问:“你到底为何在这? “我”惠淳故作结巴,她一副可怜状地看向江口夫人,以寻求支助。 江口夫人看得很心疼,她连忙帮腔道:“静信,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吃了炸药呢?还是工作不顺心?你忘了是你自个儿请穆小姐来的吗?”她连训带斥地说“好歹人家远来是客。 “可是她一直没给我答复,我以为”江口静信连忙解释。 惠淳急切的对上江口静信的眼,焦急万分的问:“你有助理了?” 真糟糕,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如果他已经另寻了助理,那她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惠淳暗骂了自己一声。 江口静信本想说已经找到人,但当他对上惠淳那祈盼的眼神,不知怎地,到口的谎言又吞回去,他不由自主的摇头说:“没有。 闻言江口夫人忙接了口“既没有另找他人,一切就没问题了!再说也是我请你爸替惠淳安排进公司的,我好想要个人来作伴。” “妈,您不知道” “我不知道惠淳在公司的职位,你要告诉我吗? “不是那个,是”江口静信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而他也不确定穆惠淳的来意,更不能妄加臆测,也许她真的只是来帮他的忙,而他随意猜测人家的目的,岂不是恩将仇报? 再则,她若真另有目的,他能阻止得了吗?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接不接受就在他自己,既然他能拒绝无数的追求者,那又何须怕她,难道是他没自信挡得了她的诱惑? 不、他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她那几分姿色,想进攻他的心,恐怕是痴人妄想,他若真要喜欢女人,他还是会选温柔的大和女子,她是不可能进驻他的心的。 江口夫人见她儿子杵了老半天不答腔,又见他失神、失态的,她忍不住举起手在他面前挥晃着“静信,你发什么呆?到底要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她不耐烦地问。 江口静信淡然地摇头“没事。” 没事?惠淳在心底冷哼了声,会没事才怪咧,聪明如她,早学会了观看人皮面具下言语的真伪,光看江口静信双眼骨碌碌的打转了老半天,说没事,骗谁? 不过,她是不会故意让他在人前下不了台的,因为男人好面子嘛! “也许是非我来得太突兀,如果江口先生已经另外找了人,那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惠淳故意说得潇洒自若,却又让人一听即知其中苦涩,结果,她的楚楚可怜打败了江口静信的疑心。 江口静信略缓了语气说:“是我请你来日本的,当是没有拒绝用你的道理,但是我很严的,如果你不合我的标准,我会请你回去的。” 他的意思就是她随时有被遣送回国的可能,但惠淳早做了准备,况且她的工作效率在t省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所以恐怕他这回是失算了! “请多多指教。”惠淳深深行了个大礼,事实是向他宣战。 当黑夜来临时,江口静信更加后悔他的决定,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母亲昨日整理的房间是让穆惠淳住的,而房间就在他卧室的隔壁,更惨的是,两间房是相通的。 江口太郎走过书房时又退了回来,探进书房问道:“静信,这么晚了还不回房睡?” “我还不累。”江口静信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陪我下盘棋如何?” “好啊!”江口静信乐意地点头。 以前他的父亲很惟利是图,甚至将人命看得比钱、势贱,但现在他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个随和的老人,他十分高兴父亲这样的转变。 不到三分钟,一副棋已摆上了棋盘,边下着棋,江口太郎边说:“你母亲很高兴家里来了个女孩,总算有人能陪她聊天、逛街了!” “哦!”江口静信低声应了声。他母亲高兴,可他心底却不大痛快,他觉得自己被算计,心中是怎么也无法舒坦。 “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江口太郎试探地问。 “有吗?”江口静信装傻地笑了笑。 “那个穆小姐满可爱的,很活泼嘴巴又甜,很讨人喜欢,也难怪你母亲把她当女儿看。”江口太郎对惠淳赞赏有加。 “是当女儿吗?”江口静信可不这么以为。 江口太郎挑眉瞧他,故作不明白地问:“不是当女儿当什么?” “我怎会清楚。”江口静信觉得自己又上了一次当。 “对了!最近你妈叨念,问你有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如果你没有,我就得替你多注意些了!” “我的事我自己会打算。” 江口静信执着一只棋,却是举棋不定,他觉得他的心情十分纷乱,乱没头绪的,这是他从不曾出现过的情形,是因为穆惠淳吗?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会为个女子乱了心神,因为那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你有心事?”江口太郎眼尖地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 “没有。”江口静信讪讪地说:“我输了!” “是输了还是没心情?”江口太郎瞧他一眼,但他也不打算追问“算了!我也累了,你早点睡吧!”他起身走出书房,但才走了几步他又折返说:“我们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他特别强调着。 江口静信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 他相信没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他却仍无法不心烦意乱,因为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了。 他不是练就一颗无心?不是爱不人心也不付心?那为何此刻还杞人忧天?真的很不像他。 当下江口静信决定振作精神,既是无心,他就毋需担心。 才走到长廊的一头,江口静信就发现穆惠淳坐在门槛上。 她听到脚步声立刻抬眼看向他“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房睡了呢!” 此刻她正托着下颚,那模样有几分娇俏,在昏黄小灯照射下,她的笑意乱勾心魂的,既不失端庄又不失妩媚,害得他没由来得心跳加速。 江口静信瞥开眼不敢注视她“很晚了!穆小姐也该睡了吧?”他沉着声道了句:“晚安。”他片刻不敢多待,急着想要开溜,但惠淳却唤住了他。 “我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吗?”惠淳幽幽地问。 江口静信看见她眼中出现“无辜”两个字时,不禁问:“你完全不记得了吗?” “我忘了什么事呢?”惠淳故作不解。其实她是故意逼他的,主要她是想由他口中听到那一天的“倒带”以便加深他的记忆。 “在静介和秋红的婚礼上,你对我说过的话全忘了吗?”江口静信不禁要猜测她当时的清醒程度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惠淳问。 “你真的不记得了?” 一想到她把当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江口静信竟有着一股莫名的失望! 失望?天呀!一定是他搞错了吧?他怎可能那么想?那是不该有的情绪呀!他疯了不成? 江口静信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愣住。 “我说过的话我当然不会忘记,那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娶我,就那样。”惠淳的唇角带笑,似在说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口静信斜睨着她,当她是非人类看“你认为没什么?” “本来就没什么。”惠淳无所谓地答道。 “你居然向一个见面才三、四次的男人求婚?” 江口静信真的觉得他看到一个异类,惠淳实在与众不同,但她把他搞得十分头痛“正经女孩是不会对不熟的男人说那些话的。”他怒目语斥。 惠淳挑高了眉,十分不悦,尤其是他说她不正经,令她十分火大“你不可以侮辱我,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话,你大可拒绝,但你不可以侮辱我。” 她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双颊鼓动,胸口还不停起伏,江口静信才知道他失言,他也觉得她说得有理,她有权发言,而他有权拒绝,但却无权出口伤人,而现在显然他伤了她了。 “我很抱歉!”江口静信真诚地说。 他以为她不会接受他的歉意,但惠淳却出乎意料地说:“ok!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她欲言又止。 “什么?”江口静信不解地问,他不明白为何她明明有话说,却又没了下文,不过他突觉心底毛毛的,担心她随时会有惊人之语。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惠淳突然冒出一句问。 “呃”江口静信一脸愕然,他还是不明白她说了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们要一起共事吧?”惠淳倾身笑问。 “是。”江口静信被动地答。 “那咱们总不能天天恶脸相向吧?” 江口静信不答腔,双眼防备地瞅着她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深怕他如果不全神贯注地接她的招,他会死得很惨。 “你干嘛把我当仇人看?”惠淳好笑地问。 “如果你没事”天呀!他快变得不是男子汉了,居然三番五次想逃?江口静信在心底怪叫着:“她太可怕了!” “晚安。”惠淳抢先丢出口说。 话毕,她在江口静信还错愕不已的当口回了房,并“砰”地一声将门拉上。 眼巴巴望着紧闭的两扇门,江口静信还反应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惠淳做得和他想得有非常大的出入。 惠淳仅仅花了半天的工夫就把所有助理该了解或者该做的事搞得一清二楚,她在t市即是人人想挖的宝石,她的工作态度非常严谨,而且她简直快可以称得上非人类,她的记忆力超级的棒,她的动作超级的快,她的行事效率更是让旁人不得不佩服。 她的能干让江口静信看得目瞪口呆,他不得不承认,他服了她。 不过这下他可惨了,原本他还打算,若穆惠淳的工作效率不够好,那他大可冠冕堂皇的将她遣送回去,但这一刻,他已毫无理由可找。 她的能力之强,为他分忧解劳是无庸置疑,除非他是白痴,否则任谁都知道,人才哪有外推的道理,这教他开始自相矛盾起来。 愈想愈头痛,江口静信用力地将身子往大皮椅中投进,索性将恼人思绪一抛九霄云之外“给我一杯咖啡。”他冷声交代,头也不抬。 “好的。” 惠淳恭敬地应了声,旋即走进茶水间,冲了一杯又香又热的水果茶,这还是她一早向江口家的厨师拿了两颗苹果熬出来的。 一会儿,她将茶递到江口静信面前说:“总经理,你的茶。” 气她的自作主张,江口静信挑眉,狠狠地瞪着她直瞧,冷言冷语地嘲讽着:“请不要自作主张,我交代了什么你照做就没事了! “咖啡刚好没了!我早上带了两颗苹果,果茶营养较高,又不含咖啡因,所以才帮你冲了杯苹果茶。如果你坚持不要,我叫总务组买咖啡回来。”惠淳颔着首解释。 若是一般日本人颔首江口静信觉得很正常,但惠淳做来却让他有股该死的罪恶感,让他顿时心烦意乱。 “算了!算了!” 江口静信端起茶,负气地喝了一大口,但下一秒茶就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痛得直喊“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惠淳也急了,这根本是她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 “你想谋财害命也不是用这方法。”江口静信气急败坏地叫。 江口静信的指控令惠淳非常生气,她的好脾气瞬间全消失殆尽,一想到自己好心成了狗咬吕洞宾,她就觉得好生委屈“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我才不稀罕呢!是你自己不小心还怪我另有居心,看我不顺眼就别找我来这边。”她愤怒地喊。 “很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江口静信冷笑着。 向来不动怒的他竟为了她改变,这个发现又令江口静信心生畏怯,心想早早送走惠淳,他的日子才会回到从前。 而惠淳这边可不上当,她扫走了方才的怒火,改笑得一倾众生的娇媚,她双手撑到江口静信的桌面,笑说:“想叫我走?想得可真美,你没听过有句俗语:‘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我又没做错事,叫我走传出去恐怕是你站不住脚哦!”“你到底想怎样?”江口静信没好气地问。 “我工作啊!我有做了什么不合礼教的事吗?”惠淳摆着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的话把江口静信堵得死死的,他无话可说,因为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从头到尾她没做出任何不雅或失礼教的举动,反而是他自始至终都在发疯。 而问题就出在于她什么都没做就足以叫他失控,那倘若她真的有所行动,他的下场又会如何?光想就叫他忍不住打哆嗦。 不理会他的闷不吭声,惠淳迳问:“相信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了吧?” “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江口静信挫败地问。 “我恐吓威胁或者绑架了你吗?怎么你口出此言?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呀!” 惠淳喋喋不休的说着。 “女人——”江口静信无奈的按压发疼的太阳穴,深感无措。 “你不会是想开除我吧?”惠淳不甚惧怕地问。 “我不会随便找人开刀。”江口静信问声吭着。 “那我是例外喽!”惠淳贼笑了老半天才冒出这一句。她暗自窃笑,看江口静信抓狂,她是有点舍不得,但一想到自己能令他失控,表示他对她并非无动于衷,这样她的追爱计划当不至于太早夭折。 “是不是我例外呀?”惠淳忍不住追问。 “请你三钞钟内在我眼前消失。”江口静信火山即将爆发地喊。 “我又不会隐形。”惠淳咕哝一声道。 她的对白真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江口静信却不得不翘指赞赏她的勇气可佳,平时是绝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的,可见她与众不同。 “请你回去工作总可以吧?”江口静信捺不住性子地说。 “除非你想加班。”惠淳根本答非所问。 “你到底在说什么?”江口静信懊恼不已地吼。“现在是下班时间。”惠淳无辜地指向时钟。 江口静信顺着她修长细致的手指望去,果然时钟上清楚指着五点三十分,的确早过了下班时间,而他却浑然不觉。看来,他得重新估量眼前这位女子的影响力,她一出现,搞乱了他的作息不提,还威胁到他的心,如果他再不小心步步为营,恐怕迟早会掉入她所设的陷阱。 有关爱情的——可怕东西。 噩梦总是缠人最紧!江口静信十分坚信这点。 当他确认到自己一天必须面对穆惠淳十数个小时,他开始觉得他的人生是灰暗且悲惨的。 而更令他深觉悲惨的是,他身体对她那惹火身材所起的正常反应,头一回他了解到,欲求不满可以令人抓狂。 以前他总以为性饥渴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结果,事实证明了,他和其他男人没两样。 看穆惠淳大摇大摆的在他面前打转,身上那套紧身衣裤让她傲人的身材更加毕露无遗,害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真是要死的,要命!江口静信开始要以为惠淳是某种妖精转世投胎做人的,专生来蛊惑人心。 惠淳在客厅帮忙打扫工作,她把江口静信投来地注视目光全部接收,但还是依然我行我素。她绝对敢对天发誓,她可没有败坏风俗,当然更不是存心性感的让江口静信咬牙切齿,只不过是她穿着的衣服让她的身材该收的地方收,而该凸地方凸,至于别人的邪思,可不干她的事。 不过她瞧见江口静信瞧她瞧得两眼快喷火,虽然她相信那其中怒火居多,但她还是想逗他一逗。 “你确定你再看下去眼睛不会闪到?”惠淳故意脸上装得十分担心,可心底却笑得半死。 江口静信心底一震,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忙要将视线收回来,但脸却早红到耳根子去了。 惠淳有心逗他“哇!你脸好红耶!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人不舒服?”她拉着嗓子直嚷嚷。 而惠淳这么一嚷,连八里远都听得到,只见江口夫人慌慌张张的由东边房奔了出来“静信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江口静信一时间真的是哭笑不得,只能叹气摇首,他恨不得将惠淳掐死。 得不到回应的江口夫人急着追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太累了?” “没事。”江口静信以毫无感情起伏的声调应了声。 “你这孩子,老像颗闷葫芦,有什么事你都憋在心底,如果你不想跟我这老太婆说,那总可以告诉惠淳吧!你们年纪接近,应该可以谈得来。” “我一向和妈最谈得来,你别那么说。” 江口夫人靠到惠淳身旁笑问:“你相不相信他说的呢?我说他呀!只和我谈些无关痛痒的事。” 惠淳没道人事非。扯人后腿的习惯,更何况她觉得自己没理由说他不是,虽然她知道他绝对不会领情,但她还是搂住了江口夫人安抚着“江口妈妈,您别责怪静信先生,他一定是怕您替他操心,所以有些事才不对您提的。” “静信,你看看惠淳多乖巧,怕我误会还替你解释,倒是你,怎么就不知要对她亲切、友好一点?放个假也不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你是主她是客,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江口夫人这厢是对惠淳愈瞧愈顺眼,巴不得叫儿子早早把她娶进门来,可是,她也明白“吃快会摔破碗”婚姻大事是着急不得的,所以她只能在一旁穷紧张。 “如果她想去散散心,叫司机送她去就行了!”说到底静信就是老大不愿意啦!他巴不得和穆惠淳之间撇得清清楚楚的,更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和他牵扯不清。 惠淳斜睨了静信半晌,她大略已猜到他是怎么想,说到底就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可是她就是不想称了他的心。 “不好啦!我若占用静信先生的时间,恐怕会影响到他的约会。” 江口静信听完惠淳的说词时气得翻了个白眼,气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他又要耳朵不得安宁了。 果真—— 江口夫人开口就问:“你有女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过?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不带回来?”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连串而出。 江口静信垮着他那张帅得要命的脸,他在心底低呼一声:“我的天!” 现在他只想着这场精神轰炸何时才会终结?但他也明白,短时间之内他的愿望难以实现,甚至会噩梦连连。 翌日他们还是一道出门了。 “你想上哪去?”车子正在行进间,江口静信非常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 一想到他母亲一早将他从床上挖了起来,竟是为了要他陪穆惠淳去逛街?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再看到穆惠淳挂着一张无辜的笑脸,他就忍不住要将怒火一一宣泄。 他不得不服了她,她就是有法子让他的好脾气全不见,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为何老天爷不可怜、可怜他,他已经快被“噩梦”缠得发癫。 “又不是我要你陪我的。”惠淳这一回觉得自己根本是无辜受累,她也是一大早被江口夫人挖起床的,怎教她扛下这莫须有的罪?“我可什么都没说。”她强调着。 江口静信发出一声冷嗤,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她推不了责任,惠淳气得想张爪扒他个十道血痕,可是她还是强将怒火压了下来,而且还换上一脸她觉得满分的笑容“你一定觉得和个丑女人上街很丢脸对吧?”她故意扭曲了原意,就是要他罪恶感上升。 可是显然她的估计错误,因为她看到江口静信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突然间,她怀疑她的好友童秋红将江口静信形容是好好先生,事实恐怕有待商榷。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在她追爱的预定程序中,她可没把失败预测进来。 江口静信被惠淳盯得浑身不对劲还寒毛竖立,他想她一定打着不好的主意,可是问题就是出在他也发现自己有点不争气,居然起了一点“异性相吸”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有点恼羞成怒的,江口静信恶声恶气的追问:“你到底要去哪里?”他换上不耐烦的表情,猜想这样至少可以让她觉得自讨没趣吧? 不过,惠淳可没有被吓坏,她还是瞅着他瞧,只不过一改方才她那找不到缺点地笑,她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如果你另外有约会的话,就让我在这儿下车好了!我自己会打发时间的。” 惠淳突如其来的柔顺令江口静信心底一震,他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招,以致措手不及,他的心房被着实撞去了一角。 穆惠淳并不美丽,真的,充其量只能称得上中等美女,偏偏她却像个发光体,全身发出超强磁性,而他俩之间只有这么一丁点距离,他愈来愈担心——自己。 见他半晌不吭声气,惠淳以为他生气了,所以她放低姿态说:“真的不勉强。” “到底哪一句才是你真正的心意?”江口静信没头没脑地问。 “我不懂!”惠淳不禁蹩眉。 “真的不懂?”江口静信实在猜不透惠淳心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向他求婚的是她,要他去和别的女人约会的又是她,难道她不在乎?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在不在乎又关他什么事?他不是巴不得和她保持距离吗?为什么心底竟没由来得失意?难道不知不觉她已进驻了他的心? 不会的!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让“爱情”那东西进驻了他的心,他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已将之丢弃,此刻一定只是自尊心作崇,江口静信又点头又摇头,拼命地想说服自己。 “你干嘛?发癫啊!开车时可别分了心,我可正值花样年华,不想太早向阎王报到。”惠淳略带揶揄地开口。 对她的埋怨江口静信不予理会,他将目光专心一意地投注在前端,头也不回地问:“上哪去?” “你当真要陪我一天?”惠淳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口静信会心甘情愿当她一天司机,光瞧他那阴阳怪气的表情,怎么看都像这事会要了他的命。 “我的话没有可信度?”从没人敢对他江口静信的话有所质疑,她简直是存心惹他生气。 “当然不是,是你的表情没有可信度,你真的没有其他的约会?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没有女朋友?” “那不关你的事,我答应我妈今天陪你四处去玩,如果不陪你,难保你不会去告状。”江口静信冷哼道。 “喂!死阿本仔!你把我当什么来着?居然说我会去告状,太瞧不起人了吧?”一气急败坏,惠淳连脏话全骂了出来。 “什么是死阿本仔?”江口静信猜想那不会是一句好话。 果然—— 惠淳翻着白眼皮笑肉不笑的“那当然不会是一句赞美人的话。” “会从你口中吐出来,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江口静信冷嗤。 惠淳真的冒火了!他的话严重诽谤她的人格“停车——”她突然大叫。 被她这一叫,江口静信猛踩住了刹车,待车子停向一旁,惊魂未定的他很不悦地问:“你干嘛?” 惠淳并未马上作答,她推开车门跳下车,并用力“砰”地一声将车门给甩上。 她双手叉于腰上,做出一副准备泼妇骂街的模样“本姑娘不屑坐你的车。”语毕,她兀自朝街道一端走去。 江口静信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会儿他才发觉,女人有时候其实非常不可理喻,而且常常说风却是雨。 第三章 东新大厦 惠淳一早跨进办公室就被公司的同事泽田雪子拉进茶水间。 “什么事?”惠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总经理呢?”泽田雪子左右张望,似在瞧有没有第三者存在。 “他今早有事,你找他有事吗?” 惠淳不明白泽田雪子为什么神秘兮兮的?也不明白泽田雪子为何突然问起江口静信?照道理他来不来都不关泽田雪子的事,因为泽田雪子是副总的秘书,她的工作范围不到这里。 “喂!雪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迷上江口先生,一天不见他你会坐立难安?”惠淳开玩笑地说,泽田雪子是她进东新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我只是要偷偷地提醒你,否则到时你被怎么孤立的都不知道。”泽田雪子又再度捎眼四下瞧着。 “你干嘛神秘兮兮的?”惠淳有些疑惑地问。 “你先看看千野秘书有没有进来。”泽田雪子压低了音量说。 “她和你的神秘有什么关系?”这一说,更令惠淳疑惑加深。 “你是真看不出呢?还是假装糊涂?”泽田雪子有些急了,她压根没见过比惠淳更单细胞的女人,惠淳简直是怪胎一个,都成了人家眼中钉子,居然还迷迷糊糊。 惠淳愈听愈糊涂了!她不记得自己曾得罪人,更何况是公司的资深员工千野秘书“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一句听得懂。” 泽田雪子不住地摇头,她真想像不出像惠淳这种聪明的女人为什么有时候会钝得要命。 “雪子,你今天很奇怪耶!” “千野樱子的目标是静信先生,你没瞧出来吗?”雪子索性挑明着说。 惠淳这才了然于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我老觉得她看我的表情像是我欠她钱不还似的。” “所以我要提醒你小心点,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她在你一进东新就盯上你了!”雪子好心提醒她。 “不会吧!她看起来没那么恐怖。”惠淳没什么忧患意识,她满心只想着作人就是她不犯人,人也必不会犯她,各人的日子各人过,完全的单细胞动物。 但泽田雪子可没惠淳这么乐天,自己认识千野樱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千野樱子向来盛气凌人又跋扈的不可一世,以前她是江口静信信任的助理时,她可嚣张得很,现在她的地位完全被惠淳取代,她怎可能不记恨在心。 “你真教人担心。”雪子忧心地说。 “雪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惠淳反倒安慰起她来。 “如果你知道千野樱子的为人算了!不说了,你自个儿小心就是,别到时吃了问亏才好。”雪子再叮咛一句。 “ok!我记着了!” “那我去忙了。”泽田雪子缓步踱开了。 “什么?” 惠淳睁着圆溜溜的美目瞧望着江口静信递到她面前的大皮盒,她心底直猜测着那之中是什么东西? 她来到东京,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年,从暑夏转至了寒冬,她已经感觉到冷风袭来的寒意了。 这段日子她和江口静信还是没什么进展,他仍对她冷冷淡淡,两人的关系除了相安无事之外,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之。 她感觉的出江口静信十分排拒感情,甚至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至于什么原因?她始终不敢询问,因为她并未得到那个权利。 “今天有个客户大寿开舞会。”江口静信用平淡不带情感的口吻说着。 “那又怎样?”惠淳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教我自己去送礼吧?” 她知道她常是江口静信的代言人,可是应酬场合毕竟不同于向客户解说,尤其遇上是大客户,江口静信不到场会让人误解他不给面子,所以露露脸是礼貌。 “你要陪我一起参宴。”江口静信命令地说着。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缺舞伴。”惠淳口吻平淡地说,她今天情绪特别低落,当然和女人的“好朋友”无关,她只是今天不想对他和颜悦色,因为她吃他太多钉子了。 “你也许可以请千野秘书,她一定愿意” “就是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江口静情冷冷打断她的话。 惠淳挑高双眉有些怒容“你这算是命令吗?” “就当是了!” 瞧他连解释都省略,惠淳胸口顿时冒起一把无名火,她忿忿地抢过他手中的大皮盒,有些负气地说“遵命,总经理。” 江口静信若有意似无心地轻扫了她一眼,他明白她在生气,但他不想浇熄她的怒火,旋了个身,他走回他的大皮椅并投身进去,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他啜了口香醇的果茶。 半年了!半年前从第一杯苹果茶开始,惠淳硬是将他嗜喝咖啡的习性改掉,如今他喜欢上了喝着她精心熬煮的果茶,再也没在早上喝过一次咖啡。 他想着,习惯还真是一种病,听着电脑室传来敲打声他竟是感到安心,一种接一种的习惯全因她而起,有时他还真担心没有她的日子是不是会变得空虚? 想着,想着,江口静信就想出了神,所以根本役发觉到惠淳在他面前站了老半天。 惠淳将文件丢到他面前,并提高音量喊:“发呆可是会严重导致脑力退化,快回神吧你!” 江口静信被她的高分贝吓了一大跳,挑起双眉,他有些不悦地说:“你可不可以降低分贝,我又没耳聋。” “是这样吗?那请问你,我叫了你几回?”惠淳有些不悦地问。 “三次?”江口静信随便瞎猜,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否叫了他?他可是连一次也没听到。 惠淳憋着笑,笑他是死鸭子嘴硬“非也,非也。”她摇头又晃脑。 “那到底是几次?”他也想知道答案。 惠淳贼兮兮地笑着“一次也没有,可见你神游四方去了!” 江口静信一听不禁莞尔,他无话可辩,这一回他不得不承认她古灵精怪,有她在,日子一点也不会无聊,如果是朋友 可惜!她要的不是朋友。 舞会会场 舞会真可说是日西大会串,主人是英国人,最重视舞会的气氛,所以参宴的宾客当然是个个盛装赴宴。 惠淳身穿一袭黑色晚礼眼,黑色将她的皮肤搭衬得更加白皙,紧身低胸的鱼尾晚宴服让她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傲人。 江口静信发现宾客看她的眼神,就如他初看到如此光鲜亮丽又神秘的仿如天上星斗时一样,当场呆住了!可是那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他甚至开始后悔让她穿得如此暴露,或者当初他应该替她多选件外套或丝巾,总之不是此刻这般让人垂涎三尺。 “江口先生,你的女伴真是漂亮,是不是介绍一下呢?” 说这话的是东新株式会社的死对头,也就是被他弟弟静介拒绝婚事的三木铃子的大哥三木真雄,瞧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惠淳那傲人的胸部看,江口静信气得想挖下他色迷迷的眼珠子。 “客气了,你的女伴风头也挺足的,不愧是当红的玉女偶像,三木先生的交际可真广,教人由衷佩服。” 江口静信说得根本言不由衷,他发誓他看到三木真雄的女伴第一个感觉是想吐,而她嗲里嗲气的声音早让他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只有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的女伴是惠淳,下意识地,他的手轻环上惠淳的腰际。 惠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并不想挣开他,而且她知道两个男人正暗地里较劲。 “不介绍一下你的女伴吗?尊姓大名?是你的第二任女朋友?”三木真雄不怀好意地问。 他的话题引起惠淳的好奇心“什么第二任?第一任是谁?” “怎么会?江口先生居然没对你提过他轰轰烈烈的爱情?”三木真雄一副惟恐天下不乱。 “轰轰烈烈?”惠淳睨着江口静信看,她心中五味杂陈又像打翻了一坛醋,酸酸的。 江口静信反倒像没事般的,他托起惠淳的手说:“得了!别问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我们跳舞。” 他硬是把惠淳挽进舞池,音乐正传送着一曲优美的华尔滋舞曲,他让惠淳贴向他,并在她耳边警告着:“三木真雄是个花花大少,女人多的数不清,你离他远一点。” 他说话的口吻让惠淳不服气“你未免保护过度了吧!”她冷嗤。 好心没好报,江口静信愤怒的加重手的力道说:“聪明的女人是不会玩火的,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的。” 他相信三木真雄那个好色之徒不可能会放弃惠淳这样的尤物的,他甚至能猜到他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看不出他有那么糟。”惠淳故意和他唱反调。 “你不要自找苦吃。” 看他的表情像极了打翻醋坛子,惠淳的一颗心乐得直往上飘,她笑吟吟地问:“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索性更偎身他,把身子全贴倒到他身上,这一贴近,江口静信仿佛被电触到一般,慌乱退了一大步以拉开距离,并像看怪物般地看着她。 “你干嘛?”惠淳装傻地问。 江口静信发现他俩又成了众人侧目的焦点,他忙将惠淳拉离舞池,直到确定没人会注意到他们时,他才爆发他的不满“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呢?” “不就是跳舞。”惠淳一脸的无辜表情。 “跳舞就跳舞,你干嘛贴到我身上来?”江口静信有丝怒气地喊,他真的是有苦难言,显然她完全不明白他的身体正因她的无心之过而受着欲望的煎熬。 “我身上又没病毒。”惠淳不怕死地直捋虎须。 “反正你别搞怪就是了!”江口静信恶声恶气地警告着。 “那说话总行吧?” “我有什么办法阻止!”江口静信没好气地说。 惠淳想说有,但那绝对不是他愿意做的,所以她干脆就不说那些,因为有件事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谈谈你的第一位女友如何?”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他过去的事,她一无所知,也许他还喜欢他以前的女朋友,如果是,那她成功的机率就更渺茫了。 “不干你的事。”江口静信冷冷地说出一句。 “我是第二任?”惠淳扬起笑脸地问。 “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江口静信发出一声嗤笑。 “就算我自作多情吧!”惠淳无所谓的耸耸肩,好似说得是别人的事似的“想想、过过于瘾不犯法吧?” 她笑得有些慵懒却又柔里带媚,双眸顽皮而慧黠,她的魅力在于不经意中就慑住人心,这样一个女子教他如何等闲视之? 虽然江口静信嘴里不想承认,但他心底却十分清楚,他的心正被眼前的女子一寸寸地占领。 “不开口就是不反对唆?”惠淳故意忽略他的沉思而赋兮兮地问。 “什么?”他这才回过神。 “你默认了嘛?”惠淳再一次耐心地问。 江口静信有点啼笑皆非,想这种反世俗的话只有她说得出口,而反世俗的事也只她做得出来。他真的愈来愈担心,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变得如何?说不定会变得不像自己,也说不定会丢了心? 光想到这,他就怕了!这样一个女子他真的不能等闲视之。 翌日清晨 江口静信和惠淳一前一后地跨进办公室大门,原本两人应该是各自回位办公的,但他们却是一人惊呼,一人呆住。 一捧超级大的花束正置放于茶几之上,空气中尽是散放着花香。 江口静信打了个喷嚏,他忙用手帕捂住他的鼻子,并且以最迅速的速度奔出办公室。 惠淳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很不解地追了出来“怎么了?” “千野秘书。”江口静信穷凶恶极地转向门口的千野樱子,十分火大地问:“是谁把花搁在我办公室的?” 从不曾看过顶头上司这么光火过,千野樱子霎时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得不到回应,江口静信当然更不悦,他瞪着杀人的眼神开口:“是谁放的?” “对不起!总经理,花是我签收的。”千野樱子快吓得半死,她鞠着躬哈着腰猛赔着不是。 自她进公司至今三年有余,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江口静信如此动怒,这会儿她才明白,原来他生气是如此恐怖,这可打死了她倒追的心思了! “马上把它们全部拿走。”江口静信下着命令。 惠淳在一旁瞧不出个所以然,而且她更不明白江口静信干嘛为了一束花动怒?可是她还是想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些花很好嘛!干嘛要拿走?” “我有花粉过敏症,你想花留下来会好吗?”江口静信语气冷冽寒人地问。 “我马上拿走。”千野樱子闻言忙说。 看到千野樱子被吓坏了的模样,惠淳有些同情起她来,惠淳觉得千野樱子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软弱了! “干嘛生那么大的气,拿走不就得了!又不是她的错,瞧你把她吓得”惠淳忍不住为千野樱子说话。 “你管得未免太多了!”江口静信冷嗤一声。 惠淳只淡淡地说:“路见不平,气死闲人。”一大早她不想找他斗气,所以便兀自走回办公室,他在花被移走时才缓缓走到他的大皮椅。 “花是谁送的?”江口静信问。 惠淳打开搁在茶几上的卡片,当她看完内容时,她差点笑翻了! “你发疯了吗?”江口静信嘲讽道。 惠淳没把他的话当真,兀自说:“是三木真雄,真没想到他动作挺快的。”本来她已止住了笑,但当她再看了一回卡片的内容后,还是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江口静信误认为她是收到三木真雄的花在高兴,所以一把无名火自他心底熊熊燃起“你别反应的像个花痴,有人追值得那么高兴吗?” 惠淳差点气结,她不敢置信地叫:“你形容我是花痴?” “你的反应非常像,别否认你不是因为收到男人送的花而高兴的半死。” “本来就不是。”惠淳驳斥道。 “骗三岁小孩吧!” “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因为看到卡片才忍不住想笑的。”惠淳把卡片丢到他桌上说:“你自个儿看吧!” 江口静信瞧了她一眼,心底虽不怎么相信,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拾起桌上的小卡片,上头写着:惠淳小姐: 你是美丽的人间仙子,看了你一眼,从此我朝思日也慕。 请允许我邀请你共进晚餐,六点整江口家门口见。 爱慕你的人 三木真雄上 看完卡片,江口静信第一个反应是瞄了一眼还笑个不停的美丽仙子——穆惠淳,接下来他就跟着笑开了! “很好笑吧?”惠淳问。 “是很可笑,简直是肉麻当有趣,如果你是美丽仙子,那天底下的女子全能称之为维纳斯了!”江口静信嘲讽道。 “喂!你这人真的很坏又黑心,居然这么讽刺我,我没那么丑吧?” 第四章 在餐厅的停车场找到江口静信的车子,惠淳用备用的钥匙打开车门,并一古脑地坐了进去,她躲在椅子底下,直到看见三木真雄开车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但由于她太注意三木真雄而未察觉到另一边的车门已然开启,江口静信站在驾驶座外冷沉沉地问:“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惠淳只回了一个讪笑,并不多作解释。 江口静信坐回驾驶座,并逐渐欺近她,将她逼至车窗使她后退无路,他脸上完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你干嘛?”惠淳面露惊惶。 江口静信这么近瞧着她,害得她的心不正常的“扑通”、“扑通”乱跳,她相信自己一定脸红至耳根去了! 好像没有察觉到两人的距离太过于暧昧,江口静信仍挂着他那张扑克脸向她逼近“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说。”他冷声命令着。 惠淳当然心虚了,但好胜心让她鼓起勇气“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跟着你?”江口静信一脸杀人眼神地问。 “从家里出门”惠淳一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慌忙停了口。 但她的一句话就轻易泄了密了,江口静信冷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和三木真雄说的话全是要说给我听的吧?” “呃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一句?” 装傻!装傻!惠淳决定死不认账,但车内的空气竟变得稀薄后她猛喘着气,但她也很清楚,其实不是空气不够,而是他和她身体太接近,才会让她有点缺氧的窒息。 “你不是想跳槽?” “啊!那个呀!那是骗他的啦!我怕他缠着我不放,所以故意让他误以为我想缠他” 江口静信睨着她,表情则是写着:不相信。 惠淳一时情急向他靠近,这一靠让两人差点唇齿相依,江口静信当场愣住,片刻后他才回过神,但他发现更糟的是他居然起了生理反应,全身热烘烘的像似在受着酷刑,而双眼更像中邪似的盯着她微启的红唇移不开去。 他感觉身体快爆裂开,他渴望品尝她性感的双唇,而他也真的覆上去了。 像触电般,他全身为之战栗,更迫切的渴望加深这一吻,直至他听到一声呻吟,他才自欲火中清醒。 仓皇地放开她,江口静信又尴尬又羞愧,深觉自己冒犯了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不起” 惠淳刚刚被吻得差点飞了三魂七魄,她从来不知道吻也可以是如此火辣,就好像两把火要互相吞蚀彼此,谁知道,当她还沉浸在方才销魂的一吻的情绪中时,却冷不防地被他泼了一盆冷水,他煞风景的歉意反而令她感到生气。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当是在练习嘛!”惠淳嘲讽地说着。 练习?她的形容词可教江口静信听得差点喷血,他没想到他完全的投入只被她当成是练习?他不禁要怀疑,刚刚地呻吟是来自她还是自己? 惠淳根本不相信什么“一吻定情”的事,因为她发现江口静信离她愈来愈远,他根本是刻意疏离她的。 每天在公司上班,除了工作上的执行命令,江口静信根本不搭理她,甚至连上班也不再和她坐一辆车出门,现在他自己开车,而且是来得迟,走得早。 在家中,他表现得更明显,除了吃饭之外,根本是她在客厅时绝对见不到他,反正是躲她躲得远远的,再不就是搞到三更半夜才进门。 江口静信的反常连江口家二老都发觉了,这一刻吃完饭他正要族身回房间,江口夫人就唤住了他“静信,等一下。 “妈,有事吗?”江口静信很不起劲地问。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江口夫人劈头就问。 “什么怎么回事?”江口静信存心佯装不解。随手抓了个苹果,他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偶尔才不经心地抬眼看他母亲一下。 静信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让江口夫人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竟会变得如此不拘小节?说什么她都得弄清楚才行“你最近似乎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 “哪有,我今天不是一早就回到家,而且在家里吃了晚饭,现在不过才七点,不很晚嘛!”静信笑着打马虎眼。 “别跟我打哈哈,你自己算一算,这近半个月来你回家吃晚饭的次数有几回?恐怕不到三次吧?”江口夫人抱怨地说。 江口静信刚啃完一个苹果,正想拿第二个时,江口夫人伸手抢走了它,有些不悦地问:“你可不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妈今天是打算跟我算总账吗?”江口静信挑眉笑问。 “你自个儿说呢?”江口夫人回问一句。 “最近公司较忙,还有野间要结婚了,我帮他联络一些同学。”静信随口扯出了些藉口。 “公司忙,怎不见你要惠淳帮忙?”江口夫人问。 静信闻言,把目光投向惠淳,而惠淳也正巧看向他,两人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然后惠淳起身走到江口夫人身旁说:“江口妈妈,今天我有点儿累,想先回房休息,不陪你们聊了!”她心想,她可不要在这惹人嫌,免得他又以为是她告的状,把罪全往她身上推,那岂不是很倒霉。 “惠淳。”江口夫人拉住她问:“是不是静信欺侮你?如果是,你可得告诉江口妈妈,我一定替你出气。” “没那回事,我凶巴巴的,哪有人敢欺侮我,我不欺侮人就不错了!江口妈妈你别为我操心了。”惠淳笑笑地说。 “可是你最近好像也不开心,还是另外有心事?可别憋在心里不吭声。”江口夫人担心地说。 “可能是睡得不好所以较没精神,真的和静信不相干,你别责怪他。” “妈,现在你可以相信了吧?我没你想得那么坏。”静信的心里直嘀咕,认为他母亲偏心,有了“女儿”忘了儿子。 “你闭嘴,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江口夫人轻斥着。 “本来就没什么事。”静信一脸的无辜状。 “如果没事,你会变得怪里怪气?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 “就这么把我打发掉呀!” “江口妈妈,静信先生,你们俩别再吵了好不好?”惠淳急着想打圆场。 “我们并不是吵架。”江口夫人安慰道。 “可是”惠淳仍十分担忧。 “我看你还是去休息吧!”江口静信沉声道。 “可是你们”惠淳还是走不开脚。 见她忧心如焚,江口夫人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轻拍了拍,并承诺道:“我保证我们没有事,你还是先去休息好了!这阵子你瘦了些,若回t省怕你父母要舍不得了。” “江口妈妈要赶我回去?”惠淳惊问。 “说得什么傻话,我是说都快过农历新年了!你也该回家看看是不是?” 经江口夫人一解释,惠淳才松了口气说:“回去过年是一定要的,如果我不回去,我相信我几个哥哥弟弟一定会飞到日本把我给绑回去” “你有很多哥哥弟弟吗?”江口夫人关心地问。 “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 “那姐妹呢?” “我是独生女,所以上至我父母,下至我小弟,他们每个人都把我盯得死紧,深怕我掉根毛发少层皮的。”一想到她的兄弟,惠淳便不禁想笑他们的大惊小怪。 “那是当然的,我想在他们心中,你一定是个宝贝,所以他们就特别关注你。”江口夫人慈蔼地说。 “我也是那么想。”惠淳笑着接口“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回房去了。” “好好休息。”江口夫人关心地叮咛一句。 “嗯!”惠淳笑着点头。 待惠淳走出客厅,江口夫人才又回到原话题追问:“你还不老实说吗?” “说什么?”江口静信佯装不解地反问,看来他母亲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再不准备开溜可不行!“我还有点公文要看,不陪你聊了!”他拔腿想逃。 “静信,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我没有答案。”话毕,静信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客厅肥一脸狐疑的母亲丢在身后。 “早晚会要你说的。”江口夫人还是不死心。 入夜后惠淳却仍是了无睡意,她打开窗子坐在窗台上让冷风吹袭。 她想着许多事,想到她认识江口静信那一幕,更想到那一吻,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竟丢了心。 但可悲的是,江口静信对她根本没有意思,她却“大面神”的硬要倒追他,虽然是她早已定下的计划,但她也发现“女追男未必隔层纱”有时反而会弄巧成拙,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看江口静信处处逃避自己,惠淳想来就有些伤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他讨厌了! “谢谢你。” 江口静信低沉略哑的性感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呆愣愣地望着立在她窗口外的他。 “谢谢你没告诉我母亲那件事情。” “哪件事?”惠淳愣问。 “就是” 看他吞吞吐吐,惠淳马上联想到地接口说:“你说的那件事,是接吻的事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呃”静信被她的直言不讳吓得结巴。 “我又不是长舌妇,如果每个男人吻我,我都四处宣传,那我的脸要往哪搁?”惠淳冷声说。 “其实那个吻没其他意思。” “我何时说过它有什么含意来着?你实在不需要特地来提醒我不可以张扬出去,我没兴趣说那些事。”惠淳胸口有股无名火直往脑门冲,她实在好气、好气,气他居然说那个吻没有什么意思?真是混蛋加三级,她恨不得一把掐得他不能呼吸。 “对不起!”江口静信歉然地行了个礼。 “你可不可以别一会儿说谢,一会儿又道歉,既然你说了那个吻没其他意思,你何不当它没发生过,反正我也没介意过。”惠淳咬牙切齿地说,其实她根本恨不得咬他一口,她气他把她看得像是廉价商品,吻她好似会被病毒感染似的,急于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也不想让江口静信以为她很在乎“就一个吻,死不了人的。” 江口静信略尴尬地瞧她一眼说:“我也不明白当时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觉得自己该跟你道歉,否则我会觉得很罪过。” “吻我是个罪过?”惠淳不禁惊叫,他这是什么措词呀!他以为他自己是天父?还是他当她是圣女?罪过?一个吻居然也牵得出“罪过”两个字,那她这个倒追人的女人不称得上是千古罪人了?太离谱了吧? “八股。”惠淳忍不住冒出一句中文。 “你干嘛骂人?”江口静信自觉有些无辜。 “请你耳朵洗干净点,我何时骂人了?八股乃是中文词,它语译为‘不开窍’、‘老古板’。” “那也算骂人。” 惠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算是吧!我高兴骂人不行吗?我可是没有指名道姓哦!”“骂了人你就舒服点了吗?” “当然。” “好吧!那你骂好了!”江口静信挺立的直直的等她开骂。 他的模样逗笑了惠淳,她边笑边说:“你有毛病,又不是小学生挨骂,还站得像根木头。” “你笑了是不是表示不气了呢?”江口静信不大放心地询问。 “随你解释喽!”惠淳跳下窗子“你想悔过我不拦你,但很抱歉!我累了,想睡觉去了!晚安。” 随之她将窗子“砰”的拉上。 “喂”江口静信错愕地望着紧闭的窗子,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怎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把他看在眼中嘛! 而他居然就任她为所欲为,这像他吗?现在若有人为他解答,他相信自己一定对他或者是她俯首三叩首的。 但,夜传来的只是不眠的虫在高鸣。 东新株式会社办公大厦内的总经理室中传来阵阵敲打键盘的声音,每一回看到惠淳在建档、打字,江口静信总是会看呆了! “你曾参赛吗?”他忍不住问。 “什么?”惠淳抬眼看他,手上地动作却未曾停下来。 看她双眼离开键盘竟还能毫不出错,江口静信又不禁为之咋舌,惠淳恐怕是他见过最能干的助理,她不仅头脑反应快,就连手脚也利落,她天生是该当女强人的,但怪就怪在她完全让人看不出她是个强悍的女人。 她有时会发呆,有时会傻笑,有时却又自说自话,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他发觉她除了工作之外都是略带傻气的。 等不到回应,惠淳蹙眉问:“我脸上长痘痘呢?还是口红、眼影太浓?你干嘛盯着我瞧个不停?”有时候她不大明白江口静信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的对白总是出乎人意料。”江口静信失笑道。 “这值得大惊小怪吗?”惠淳觉得好笑的问。 “我招架不住。” “那是你老的缘故吧!” “老?”江口静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从没把老字和自己联想在一起过,因为在他的生活中,总是工作、工作,所以他从没认真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老了? 而现在经她一提,他才想到,三十五岁确实不太年轻,但她的年纪和他恐怕也相差无几。 “难道你以为自己还很年轻?”江口静信不禁反击。 “为什么不?只要我觉得自己年轻,我就可以永远是青春族,倒是你,生活和现实都快脱了轨了!” “你又知道了!”江口静信嗤笑一声。 惠淳伸手拉住他的领带将他拉下身来,江口静信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仓皇地问:“你干什么?” “你紧张个什么劲?不过是要拉掉你的领带而已。”惠淳坏心地窃笑着。 江口静信想阻止她手上的动作,但领带早已松松地挂在他的颈上,这样的改变反而使他看起来不再那么一板一眼。 惠淳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现在你看起来少说年轻了五岁。”她笑说。 “哪有那么管用。”静信伸手又想拉回领带。 “你敢恢复原状,我马上跟你翻脸。”惠淳抓住他警告道。 “我干嘛接受你的命令?”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下手来不敢轻举妄动。 “我可不想跟个老伯走在一块,所以这一刻开始我会慢慢的把你改造成一个全新的江口静信。” “大言不惭!”江口静信嗤笑一声。 “等着瞧吧!”惠淳却是胸有成竹地宣告。 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江口静信突有不祥预感,仿佛她的成功是可预见的,而他准是败得片甲不留。 “静信,明晚是圣诞夜,你陪惠淳出去玩一玩吧。”江口夫人的语气是交代,实是命令。 “我明晚有事。”静信并不想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除非是约会,否则你别给我推托。”江口夫人的语气是不容人置疑。 “江口妈妈,不用了!我在家陪你们一起过就行了!过几天秋红他们不也要回来,到时我再和秋红一起回t省过年。” “你不用替他找台阶下,他会有什么事?女朋友也没见他交一个,难不成是和一群王老五一起庆祝?” “我是要去参加同学的婚宴,去得全是我大学同学,如果惠淳一道去反而尴尬,他们最会瞎起哄的。”江口静信解释道。 江口夫人却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说:“那正好,惠淳你跟去沾沾喜气,说不定可以在静信的同学中碰到有缘人。” “江口妈妈”惠淳张皇地叫,她不知江口夫人在打什么主意?她一直以为江口夫人是满赞成她倒追静信的,难道江口夫人已经不喜欢自己?这个可能性让她更加不安了! “你去看看” 接收到江口夫人使的眼色,惠淳才会意过来,她忙点着头说:“我要去,江口妈妈说得对,说不定在你同学中我可以找到一个有缘人。” “我反对!”江口静信沉着脸说。 “你为什么反对?”江口夫人问。 “惠淳想找对象可以慢慢来,我的男同学没有一个适合她。”静信急着想要她们打消念头。 “可慢不得,惠淳年纪也不小了!”江口夫人推翻了他的理由。 “不、不,她还很年轻,反正婚姻大事不该急在一时,应该从长计议,对!就是从长计议。”江口静信开始词穷了!他起身在客厅走来踱去,他本人还不了解为何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可是江口夫人和惠淳却是明眼洞悉一切。 江口夫人心想着,她这个一板一眼的大儿子再不开窍,恐怕会错失一桩良缘的,所以,她决定推上一把“如果你不肯帮忙,那我就请你爸帮忙注意看看,依惠淳的条件,我相信不难找个对象的。”她故作热心的计算着。 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江口静信只得硬把挤上胸口的怒气又吞回腹中,他冷声吭着:“妈,你是不是太闲了?” “静信,你怎可以这么说江口妈妈呢?她也是一番好心要帮我,我相信她不会害我。”惠淳这是存心激他。 而她的目的马上达成,江口静信扫了她一记白眼说:”你想嫁想疯了吗?”他略顿一顿又说:“真搞不懂你,工作能力那么强,干嘛非急着把自己嫁掉?” “你没听人说吗?女人的幸福就是嫁一个好老公,我从没巴望让自己成为一个女强人哦!”惠淳笑着强调。 江口夫人也跟着附和着:“是呀!是呀!以前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再强,总要找个人依靠。” 江口静信鼓胀着双颊,他简直就是快被她们两个逼疯,现在他才体会,女人若是阵线联盟,真是太可怕了!因为他已经见识到了! “好吧!随你们高兴,相亲、结婚,你们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静信挫败地说。 一场婚宴正进行着。 每个走进宴会大厅的客人总是先一句“恭喜”再接着便是 merry christmas。 选在圣诞夜办婚宴,婚礼当然更是热闹非凡,而这一场婚宴顿时成了圣诞晚会甚更成了同学会,因为来的全是新人旧时的同班同学。 “野间今天真帅呀!”江口静信不忘恭维一番。 “还是不及你万分之一。”新郎野间哲也不忘反赞。 塞得满口食物的近藤智一趋上前来揶揄他们说:“你们恶不恶心呀!说帅当然我近藤排行第一喽!”他自吹自擂,大方不惭还脸不红气不喘。 “说恶心没人比你更恶心了!看你塞了满口食物,也不怕水桶肚又更突出。”野间开起玩笑来。 “此言差矣!有点啤酒肚更显得出我的稳重,我老婆可是爱死我了!” “你还真是那么厚脸皮,令我们望尖莫及。”江口静信笑揄道。 他的话一出口,野间及近藤两人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瞧,他们皆不敢相信这种俏皮话会是出自木头人——江口静信的口中? “这称得上是本世纪大新闻吧?”近藤智一睨着野间哲也笑问。 野间哲也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懂?”江口静信不解地问。 “显然江口小子没察觉自己的改变。”野间如此猜测。 “改变?”江口静信蹙眉反问,他自我打量,由上而下,除了看不到自己的脸,他可没看到自己哪一处改变了?最多也只是穿着不再那么一板一眼,可是他相信这应该没那么明显。 “我哪里改变?”静信忍不住再度追问。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好事?”野间好奇地问。 “好事?你指什么?公司赚钱?还是一切顺利?” “当然都不是那些,是有关你切身的事,例如谈恋爱?或者碰上什么中意的人?”近藤智一推测着。 “别开玩笑了!什么恋爱、中意的人,根本没那回事。”江口静信一概否认掉。 野间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后说:“有些事是你再怎么否认都遮掩不掉的。” “喂!你们怎么搞的,今天我可不是主角,别把话锋对准我。”江口静信慌忙转开话题。他太了解他的好友们,他们可是一个比一个眼尖,一个比一个会推敲、追根究底,谁叫他们一个是杂志社主编一个是记者,再不转移注意力,他真的休想全身而退。 “江口,告诉你一个消息。”野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江口静信被野间突来的严肃搞得莫名其妙。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野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上战场吗?有那么严重?”他忍不住打趣问,你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穆惠淳,而她和他的这帮朋友根本扯不上关系,所以他更毋需惊惧。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的估计错误,他完全惊楞住了!因为他听到野间哲也说—— “吉泽百合子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江口静信有一刻以为他全身的细胞已死得殆尽,他十分怀疑自己还活着。 吉泽百合子是小他们两届的学妹,她是当时的校花,和他更是公认的一对,但当时他被他父亲管得死紧,所以毕了业之后他和吉泽百合子也宣告分手。 后来他出国进修,当他再回到日本时,他曾听说吉泽跟着家人移民国外去了!他总认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了! “消息还够震撼吧?”近藤打趣着说。 拉回心神,静情故作漠不关心地笑道:“有什么好震撼的?你还当我是大四的学生吗?” “你一点也不吃惊?”野间哲也不解地问。 “她回不回来我无权过问,倒是你这个新郎官,正事放着在这和我瞎打屁,小心新婚花烛夜就被罚睡客厅。” “安啦!她自己也走不开。”野间毫无后顾之忧地说。 “那你也得顾到其他宾客呀。”静信提醒他。 “他们都各组成小团体在话家常了!我这主角反倒成了同学会地发起人。”野间哲也自我打趣道。 “那你这发起人的面子可真够大,全班来了三分之二以上,史无前例哦!”近藤忙接口说。 “近藤说得没错,这一回来得可比上回同学会多,你面子算是够大了!”静信跟着凑兴。 “换你的时候,也许会全数到齐。”野间反说。 江口静信耸着肩,一点都不以为然般“搞不好才小猫两三只。” 换他?谁知道有没有那一天会来到,突然间静信想到惠淳的求婚,虽然为时已远但想来却记忆犹新,反是他一点也记不得吉泽百合子那张漂亮的脸。 或许时间早已冲淡了一切,至于未来会如何?他从不多想,他只想好好过每个今天、现在。 第五章 江口静信一跨进家门就发现家里热闹非凡,公司员工来了不少,庭院的灯火全部打亮,屋外的大龙柏垂挂着闪闪发光的圣诞灯炮,还有一份份的礼物垂挂其上。 庭院里摆着一张张长桌,上头的食物琳琅满目,光看就令人垂涎三尺。 在人群中,他看到惠淳一身厨娘打扮,看起来似乎是忙得不亦乐乎,她的笑容始终那么教人心动,纯真又带了几分妩媚,让他不由得看痴了! 就在他忡愣之际,惠淳已然旋身到他面前“我们以为你不会太早回来。”她笑了笑又说:“不过还是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圣诞晚会。” “你们在搞什么?”静信故意摆着臭脸。 “你没喝醉酒吧?我不是说得很清楚?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圣诞晚会,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你说呢?”江口静信挑着眉看向长桌上的食物问:“那些东西全是你弄出来的?” “你以为呢?不是我会是谁?全是中国料理,你还吃不吃得下?如果可以的话就加入我们吧!”惠淳带着笑意的脸迎向他。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江口静信觉得不可思议地直摇头。 “我不会的事很多,不过女人会做的我都会,怎么?你回心转意了吗?”惠淳顽皮地笑问。 “什么?”静信没听清楚。 “讨我当老婆绝对不会吃亏的。”惠淳极为白话地再说一次。 江口静信白了她一眼冷声道:“如果你想我参加晚会就别尽是离题。” “毫无幽默感。”惠淳咕哝了一声,然后接口又说:“那你快过去吧!江口爸爸和江口妈妈一定很高兴你这么早回来的。” 看她一溜烟又要旋转身隐没入门中,江口静信忙唤住她问:“你还要忙什么?那些吃的还不够吗?” “我要去换衣服呀!你没看到我全身脏兮兮的吗?” 惠淳这一说,静信才发现她身上的围裙沾满了油渍,但,怪的是,那竟未损她的美丽?他这才体会到她是个宜动宜静的女人,她可以是干练豁达的时代女性,她也可以是个温柔姻淑的居家小女人,这些全是他的新发现。 瞧他看自己看得两眼发直,惠淳不安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否则你干嘛那样子看我?”问话的同时,她还边用手在脸颊上东摸摸西抹抹,结果反而沾了满脸的油渍。 看到她一脸的滑稽相,江口静信忍不住噗嗤一笑,而且愈笑愈夸张,完全没了形象。 惠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虽有点生气,但她不否认她其实心动的成分居多,因为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开心。 江口静信长得十分好看,可是太一板一眼,平常的笑脸像公式化似的,很标准却没有任何情绪可言,所以她比较喜欢他现在开心的模样。 “你应该时常笑。”惠淳忍不住提议。 但她的好心却遭静信嗤之以鼻“我又不是白痴。”他冷淡地回应。 惠淳做出一个败给他的表情,其实她早猜到他会有什么反应,更相信他的回答绝不会教她满意,偏她还痴痴的期许!看来,白痴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牛就是牛,牵到北京也是牛。”惠淳用着中文自言自语。 “什么?”江口静信不解地问。 他完全是有听没有懂,但他看得出惠淳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因为她已旋身没入另一扇门之后了。 江口家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看着立在眼前的美人,江口静信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思考。 吉泽百合子笑得仿若朵初绽的花般,足以慑人心魂,她的美丽真的是连美丽女神爱美娜也要自叹弗如,她简直是完美的代言人。 江口静信不敢相信,十几年的岁月居然未曾在她的脸上刻划出痕迹,她只是变成熟,却还是美丽如昔。 “静信,好久不见了!” 吉泽百合子的问候语将江口静信的心神、思绪拉回到现实,望着她,他许久才冒出一句:“好久不见!”好久!是真的好久了,久到令他想不起当年他俩是怎么放开彼此的? “要让我一直站着?”吉泽百合子笑着提醒他。 江口静信这才尴尬地请她进客厅坐,当他们进客厅后,江口静信为她递了杯茶,而后沉寂就一直弥漫在空气之中,他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开口,他们之间早快形同用路,十几年不见,除了面貌之外,她还有什么是他所熟悉的? 最后还是吉泽百合子先开了口“我早想来的,但我不敢上门来。”她怯怯地说。 江口静信明白她说的不敢是何意,当年他俩交往曾遭他父亲的阻止与反对,但那些对他而言已是好远好远的事,他实在无意再忆及。 “你不是移民去了?”他轻而易举地转移话题。 “是啊!可是异乡住久了还是会想着故乡的人。” 吉泽百合子说这话时特别强调了“故乡的人”这几个字,江口静信还不至于呆到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他还是巧妙的避重就轻“准备回来多久?”他用一般寒暄用的外交辞令问。 “还在考虑当中,也许”吉泽百合子略一顿,把目光定在他脸上和他四目相接“也许不走了!” 这就是惠淳走进客厅时看到的一幕。 刚才她兴匆匆地进房换了套晚宴服,准备让江口静信再惊艳一次,谁知她的用心又白费了! 她在忙碌时,他正和美丽的访客谈情说爱呢!而且还四目像触电,双双胶着不去,这一幕真的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她的心一下子就沉至了谷底,一蹶不起。 正当惠淳准备旋身离开时,江口静信发现了她,他也没有遗漏了她受伤的心情,那感觉撼动了他的心,且令他心疼不已。 “惠淳,你没事吧?”静信真诚地开口。 惠淳停下步伐,强挂上笑脸迎向他“我会有什么事?”她装傻地反问。她的倔强让她强把涌上的泪水又吞回腹中,她不让自己被情绪左右,更不想让江口静信看扁她。 “是你女朋友?好漂亮!”她兀自开口问。 “她”江口静信本想稍作解释,但他忽然想到,吉泽的出现正巧可以让惠淳打消嫁他的念头,所以他决定不否认“吉泽百合子小姐。”然后他又转向吉泽说:“穆惠淳小姐,我弟妹的好朋友,现在是我的特别助理。” “穆小姐你好。”吉泽百合子行了个恭敬的礼。 “吉泽小姐你好。”惠淳也被动地回了个礼“吉泽小姐要加入我们的圣诞晚宴吗?” “不了!我们待会儿要出去。”江口静信忙接口说。 “哦!”惠淳应了声。事实上答案早在她预料之中,可是瞧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吉泽百台子独处的反应,仍令她失望伤心。她心想,只有她傻得要打扮自己来吸引他的注意,偏偏是自不量力,和吉泽百合子相较,他们两人简直是一只天鹅一只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 “那不多打搅了!”这一刻惠淳只想快逃开这里。 江口静信望着她的背影,他心中的罪恶感不断上升,直到扩散到他整个心湖,他才发觉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惠淳,你见过吉泽百合子了?”江口夫人移到惠淳的身旁来。 整夜,江口夫人都看见惠淳一个人躲在庭院的角落闷闷不乐的,也不跳舞也不吃喝,连人家找她聊天她都提不起劲,这样无精打采的惠淳让江口夫人好心疼。 “我代静信跟你赔不是。” 江口夫人的低声下气令惠淳十分震惊“江口妈妈您这说得教惠淳受不起呀!”她慌急地叫。 “静信不该那样忽略了你,更何况今天是圣诞节。” “你别多心,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整个脸全垮了下来,难道是假的。” 被江口夫人这样一说,惠淳仓皇地开口:“呃有吗?不会吧?有这么明显?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潇洒”她焦急地东摸摸西拍拍,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整型似的。 江口夫人忙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担心她伤了自己的脸蛋“小心,别弄伤了自己,我只是瞧你心事重重,随口提提。” “呃是那样啊!”惠淳这才发现自己反应的像个傻瓜,还害疼她疼进心坎的江口夫人担心,她实在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害你操心。”她感觉很罪过。 江口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心事,其实你不用太担心,静信和那个吉泽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式?惠淳实在不怎么相信,她一想到江口静信和吉泽百合于对望的眼神,任谁都会相信他们彼此深受吸引。 事实就是事实,她实在无法不当一回事,可是,她也不想让疼爱她的江口夫人操太多心,所以只能强颜欢笑“是不是过去式都没关系。”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就死了心,难道你不想当江口妈妈的媳妇?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早点嫁进江口家哦!”江口夫人打气地说。 惠淳无奈地苦笑着“婚姻是不能强求的,我已经努力了!” “别太早放弃好不好?我感觉得出来,静信不是真的不在乎你,再熬些日子好不好?如果再过一段日子他还是这样,那我就不再求你。” “可是”面对这样诚恳的要求,惠淳有些为难,拒绝和接受都令她难以取舍。 “就当江口妈妈求你一回,答应我吧?” 人家都这么求她了,再拒绝似乎说不过去,她的心肠又向来吃软不吃硬,想了又想,惠淳最后还是点头了“那我再努力看看,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还没改善,我想我该放弃了!” “三个月啊?那”江口夫人还犹豫着。 “不能再多了!”惠淳很坚决。 “好吧!好吧!就三个月。”江口夫人不得不妥协。她想,三个月总比惠淳现在放弃死心的好,不过她仍担心,担心她的大儿子不开窍。唉!谁懂天下父母心哪! 惠淳开始勤于打扮,她一改往常女强人的形象,褪下了一板一眼的裤装,换上时髦的衣裳。 她才一走进办公大楼,马上引来一声声惊叹,她标准的身材和凹凸有致的曲线简直让整栋大楼的男人看傻了眼,他们都不敢相信她会是平常那个傻里傻气又带点上气的总经理特别助理。 但,事实胜于雄辩。 对于惠淳的招蜂引蝶,江口静信只能隐忍在心,他明白她根本是公然向他挑战,如果他开口就正中她的下怀,所以,即使她惹火的身材让他生理起了很大的反应,甚至害得他全身不舒服,但他依然憋住了。 “十二点是吉泽小姐的饭约,两点和东圣签约,三点半要到东京厂巡视。” 惠淳手持着记事本做例行报告,不管她在外形上做了多少改变,她向来是工作至上,也不会公私混为一谈。 “那么你今天不用跟我去了!东圣还有东京厂,我叫千野秘书和我一道去就行了!”江口静信口气冷硬的交代。 惠淳听得很生气,她也不甘失弱“这是否意味着我被开除了呢?” “你待在公司处理公文、接听电话。”江口静信冷淡地说。 “如果人事命令公布我和千野秘书工作对调,那我当然会安分守已的在公司当个传话筒,不过如果你坚持这么决定,那不如你当我今天没来过。” 语毕,她片刻也不待地旋身走进电脑室拿了皮包,随即又走了出来,但她才走到门口就被他唤住。 “你上哪去?” “没人需要我,我去约会喽!”惠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准备气一气他。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老板不需要我工作,又剥夺我的职权,我当然不能厚脸皮的以为自己很重要,如果你觉得我失职,不妨请你开除我。”惠淳毫不畏惧地顶回去。 “别以为我不敢拿你开刀,就算你有我父母当靠山。”江口静信怒目相向。 惠淳火大的冲到他的桌前吼“我什么时候享受过特权?你自己扪心问问,我哪一件事不是做得很完美。”她真的很生气,气他不该昧着良心说瞎话,即使他看她不顺眼,也不该对她的人格大肆质疑。 惠淳的话把江口静信问得哑口无言,他无法否认,因为她说得句句属实,事实上,打她上任至今,她非但没有使用过特权,还帮了他不少忙,有些case都还是托她的福才谈成的,如今他说这些话,简直是过河拆桥、公私不分。 江口静信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汗颜,语气也软了下来“两点你和司机一起过来接我。” “两点之前我请假,两点之后我准时到场。”惠淳不为所动地抛下一句。 “你又想干什么?”江口静信无奈地问,她实在令他感到头痛,他可不希望她穿着那一身到处去晃动,而他更是厌恶那些猛盯着她瞧的黑白眼球。 江口静信顿时愣住!下一秒他开始怀疑他病了不成?这是什么心态呀?简直像极了吃味的丈夫,只准他自己欲火焚身,却不想旁人多瞧她一眼,天呀!这是不是因为他中了爱情的邪?怎么一瞬间他的人格大变! 惠淳瞧他自我挣扎了老半天.突然担心起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份?可是她觉得自己这一身穿着还好嘛!更称不上伤风败俗,他的表情干嘛那么痛苦? “你没事吧?要不要取消一个约?”惠淳心想最好他别去见吉泽百合子。 “什么?”江口静信猛然惊醒地问。 “你的表情好像人很不舒服?” “呃那是呃没事。”江口静信涨红了脸,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是欲求不满所致吧!太丢脸了! 这一切全是穆惠淳惹的祸,但她却是那么天真无邪,让他开始要以为自己才是罪恶之源。 西餐厅正传来一首钢琴演奏曲,悠扬的音乐和着昏黄的灯光,使餐厅的气氛更加柔和。 然江口静信整个脑袋瓜子只想着惠淳到底见什么人去了,根本无视这绝佳的气氛,更忘了他面前正坐着一名美女。 吉泽百合子有点不甘寂寞,又有点不悦受到冷落,她幽幽地开口说:“静信,你在想什么?” 江口静信的沉思被打断,脑子有片刻呆滞,他愣愣地抬眼看她,这才发现她存在似的“对不起!你说什么?”他不好意思的致歉着。 “你有心事?是工作太累吗?”吉泽百合子柔声关心地问。 “托福,一切顺利。”江口静信简答一句带过。 “你还记得这首歌吗?”吉泽百合子一脸深陷回忆地问。 “这歌有什么问题吗?” “是你教我这首歌的。”她哀怨地瞅着他说。 “哦是吗?我不大记得了!”江口静信讪讪地答,他不明白她为何老是只提往事?但似乎他们之间也只有往事可说,这令他感到疲惫,因为尘封的往事,他是忘的多过记着的,所以,他根本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才好。 “说说你往后的打算吧。”他好不容易挤出这话题。 “打算?什么打算?”吉泽百合子不解地问。 “总会有什么想做的吧?” “我留在日本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工作。”见他不解她的暗示,吉泽百合子索性摆明了说。 “什么?”江口静信愣住了。 “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惟一的梦想。”吉泽一脸期盼地说。 “吉泽,别开玩笑了!我们” “我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我是为你回来的。”吉泽百合子激动地打断静信的话,扯着嗓子叫。 “吉泽,我想你误会了!我出来见你,是因为我还当你是朋友,但如果你想远了,那恐怕你我的友谊只能到此。”江口静信冷冷地抛下一句。 “是不是因为那位穆小姐?” 江口静信问言,倏地将脸一沉,他并不喜欢外人探及他的隐私,更何况是有关于惠淳。以往他发现有人一提起惠淳,他的精神便会为之一振,但今天不同,他不大乐意听到穆惠淳三个字,因为一想到她,他就会想到今早他身体的自然反应。 “与她无关。”他不怎么高兴地冷哼。 “你生气了?”吉泽百合子担心地问。 “没有。”静信看了下表“我该走了!” “我们可以再见面吗?”吉泽眼眸朦雾地问。 “再说吧!如果我有空。”静信已经没有见她的念头,所以答得并不热中,因为他觉得和她聊天很累人,不像和惠淳斗嘴,很让人开心。 天呀!他怎么又想到她了?他是疯了不成? 他很希望他是疯了!否则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掉入惠淳为他铺设的——爱情陷阱。 江口静信比惠淳早抵达约定的地点,所以,自是看到惠淳从三木真雄车内走出来,当下他气得快疯狂了!他的怒火积在胸口一涨一落的,他低咒了声:“该死的丫头!” 他恨不得将惠淳拖来修理她一顿屁股,因为他觉得她太不知死活了! 惠淳打发走三木真雄才朝他笔直走来,虽然还在生气,但他不能否认,她走路的姿势比模特儿还标准。 “你干嘛盯着我看?”惠淳望着那对仿佛要杀死人眼睛的目光,不解地问。 “你居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江口静信沉下了脸,用着凶神恶煞般的口吻说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你该死的什么人不好惹偏去惹三木真雄。”江口静信气急败坏地吼。这辈子,他相信自己没如此失控过,但他非常生气,气她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惠淳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眨了眨双眸,她无辜地问:“我到底又做了什么?需要你发如此大的火?” “你和他约会?”江口静信面色凝重地问。 “没有。”惠淳毫不思索地摇头。 “你当我白痴还是当我眼睛脱窗了?” “我真的没有嘛!”惠淳深感无辜地说。 “那他刚才为何在那?”江口静信不相信地问。 “那是因为我去买东西,结果赶不及到这,碰巧看见他,就抓他来当冤大头”解释了老半天,惠淳才惊觉不对地瞪着他问:“怪了!我干嘛向你解释,还有你凭什么骂我?” “白痴才问这种没头脑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你住在我家,对你的安全我们需要注意,我才懒得管你。” “不是吧?”惠淳窃窃笑问。 “别运用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难道不是?”惠淳不死心地问。 “久保,开车。”江口静信没好气地吼。“歹势转生气,别害羞了啦!”她瞅着前椅座笑问:“久保叔,您看少爷这是不是在吃醋?” 久保哪敢招惹老板,他只笑说:“久保没谈过恋爱,我和我老婆是父母主婚的。” “你别三八兮兮、胡说八道又胡思乱想。”江口静信面红耳赤又气急败坏,前者是因为被看透了心事,后者则是气她在司机面前让他泄气。 “哈!哈!”惠淳干笑着,并不因为他骂人而生气。 江口静信瞪她“别笑得像个小三八,日本女人不会像你那么个笑法。” “如果静信先生脑袋清醒,那请你记着,我不是日本人,而且,我对我的笑容很满意。” “你”江口静信丧气地垂下双肩,他败了!和她斗嘴,他只有吹胡子干瞪眼,根本没有胜算的机会。 更糟糕的是她没变,而他却一寸寸地沦陷。 第六章 日本年节的气氛还是挺浓的,年底之前,家家户户就已做好过年的准备,一到大年初一,许多人就换上传统的日本和服到亲戚朋友家拜年,或是上神社拜拜许愿。 大年初一江口家自然也是热闹非凡,一家人全到齐了,还有一些客户和员工来祝贺,所以这一天,他们是不出门的,就为了怕客人上门又白跑了一趟。 两个来自t省的女人正努力地把地方风味菜搬上桌,因为年底前佣人全休假回乡了,所以此刻厨房就由她们掌控着。 “这一道是什么?”江口静介指着惠淳端上桌的一道菜问。 “三杯小卷,是道名菜也是家常菜。” “这一餐可真是色香味俱全,不比上中国餐馆差。”江口夫人光看就忍不住要赞美“你们两个手真巧。” “我的功劳也不小耶!”江口静介指着自己,顽皮地笑说。 江口静信扫了一眼他爱笑闹的弟弟“你有什么功劳可言?”他可一点都不认同。 “辣椒是我切的,还有这一道宫保鸡丁” “嗯”这回是他老婆童秋红一脸地睥睨。 “没说完嘛!我是说宫保鸡丁外围的装饰是我的作品。”江口静介赶紧解释,以前他和秋红还未结婚时还会吵吵闹闹,但婚后他是老婆至上,可和一般日本大男人主义完全相反,这点让他的家人简直看傻了眼,尤其是江口静信。 “不会吧?宠老婆宠到这种程度?”江口静信揶揄地说。 “人家宠老婆可没碍着了你,不服气不会找个人宠一宠,例如某某。”惠淳语带嘲讽,有点酸葡萄心理。 “没有人宠才悲哀呢!”江口静信不甘示弱地回她一句。 眼看着战火就要燃起,江口静介适时地夹了块鸡丁往静信的口中塞,让他顿时停了嘴,但他的双眼仍没忘了放出两道杀人眼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江口静介心想自己准死无疑。 “吃饭、吃饭,别斗嘴,难得吃一顿中国菜,你们可别搞坏了我和你们父亲的食欲。”江口夫人下起命令。 于是四个人乖乖噤了声,在他们眼中可是母亲最大,母亲大人都说话了,他们哪敢不听;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依中国礼俗是不可吵架,要和和气气。 “我陪罪。”惠淳夹了些菜往江口静信的碗中放“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你干嘛陪不是?”秋红不解地问。 “因为是我先起哄的嘛!”惠淳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反正退一步海阔开空,且是皆大欢喜。 “我也不对!应该让让你,今天你们劳苦功高,我们理该道谢,谢谢你们煮了这些个好菜。”江口静信也礼尚往来的夹了些菜到她碗中。 惠淳瞠大了眼,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知道这全是托江口夫人的福。 “江口妈妈,吃菜,这青菜比较不油腻,谢谢你和江口爸爸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喂!行了吧?再夹下去没完没了,何不各吃各的,大家自己动手比较快啦!”江口静介忙着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可是他这一说,反而令原本尴尬的气氛更是凝成一气,惠淳羞得满脸通红,手飞快的收回自己面前。 大而化之的静介没发觉到惠淳的不对劲,但静信却发觉了“吃吧!吃完饭去神社拜拜!”当他发现所有人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觉得很莫名其妙“干嘛那样瞪着我看?大年初一去神社拜拜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没有不对!”所有人一味的讪笑摇头。 没有吗?天知道啊!静信可从来不曾这般心血来潮,对江口家人而言这是史无前例的,但他们却无意道破,只当是顺其自然喽! 大年初一,神社正是人潮汹涌,不知不觉中,惠淳已经被江口静信纳入怀中,江口静介和童秋红则是故意让人群将他们挤散了! “糟了!看不见秋红和静介了!”惠淳在他怀中仍扭怩不安。 “没事的,如果找不到人,他们会回车上等的。” 明明知道他是因为怕她被人群挤散才这么热心,但两人紧贴着的身躯,仍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想想办法,我快不能呼吸”惠淳求助地喊,她虽不矮,但仍需跟着脚尖四处张望。必须赶快找到出路!她着急地想,如果再不想办法脱离这种窘境,她的身体恐怕会着火的。 而江口静信亦然,他的情况真的好不到哪去,尤其是惠淳在他怀中不安地动来动去,这对他简直是个折磨,原本不该有邪思的,但碰到她,他就是非常容易冲动。 “拜托!你不要动来动去的。”江口静信极其忍耐地喊。 “我也不想呀!可是找不到退路很难受吗?” 人挤人,就好像是十足的夹心饼,怎么也不会好受,江口静信非常能了解,因为他不就身在其中。 “ok!ok!我们别前进了!你现在跟我一步一步后退。”静信收紧手力将惠淳搂得更紧。 惠淳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她很想抗议的,但此时此刻实在不宜斗气,是该同舟共济的。 “小心些。”静信温柔地提醒。 惠淳感动地点点头,她心想,如果平常他也对她这么温柔就好了,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他别对她再冷淡就阿弥陀佛了! 过了许久、许久,他们终于脱离苦海,两人都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根本忘了身体还贴在一起。 时间过了好久,当他俩的眼神不经意对上时,他们又像相斥的磁铁般,慌忙跳开,表情既尴尬又复杂。 “呃谢谢!”惠淳感谢他让她免于被无聊分子吃豆腐。 “我也要谢谢你。”江口静信瞄了他身后的人群一眼笑说“至少不用贴着别人。” “什么嘛!”惠淳嘟着嘴瞪他“好像很勉强似的。” “当然不是,我是非常不习惯方才那种情形。”江口静信坦白地说出他的感受。 “那我称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惠淳一脸贼笑地问。 “嗯!”江口静信点点头。 “那对救命恩人你有什么表示呢?”惠淳一脸鬼灵精怪地猛眨眼睛。 “我也救了你哦!你没忘吧?”江口静信回她一笑。 “这情形我还能忍受,因为以前搭公车就时常被人挤得像沙丁鱼似的,但你可不同,你是安金仔粉的。”一口没遮拦,惠淳的地方话就会出笼。 江口静信当然是有听没懂“什么是安金仔粉?” “就是很值钱嘛!” “那你认为自己不值钱吗?”静信反问她。 “至少不是亿万身价,咱俩相差甚远。” 惠淳的说辞向来就令他难以接受,所以此时她这样形容她自己,他也不很赞同,但奇怪的是今天他并不想和她斗嘴“说吧!有什么要求?”静信微笑地说。 “哇!这么大方?不怕我狮子大开口?也许我会要你送我价值不菲的珠宝也说不定哦!”惠淳睨着他,想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她甚至以为他会斥责她太贪心的,但是,完全没有,她没在他脸上找到不悦的神色,反而见他似宠溺的笑容,哇!有没有搞错?是他突然性情大变?还是她做起白日梦? “说吧!想要什么?我绝对送得起。”静信大方地说着。 “是啊!你有钱嘛!”惠淳门声咕哝,他的能力她并不感到怀疑,却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江口静信看傻了眼,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人的表情可以如此瞬息万变,说她是千变女郎,可一点也不夸张“等你想到再说吧!” “不,不用等,我已经想到要什么了!”惠淳唤住他,脸上是那种贼兮兮的笑。 看到她盯着他瞧上瞧下,左看看右瞄瞄拭目以待,江口静信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因而他全身发麻、疙瘩直起。 “不许后悔的喔!”惠淳特别强调。 “算了!你别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静信暗骂自己简直惹祸上身,没事找罪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后悔。”惠淳再次强调。 “那也要看你要求得过不过份,而我又送不送得起,你别异想天开,哪有人用人来当礼物的。” 听完他的话,惠淳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夸张的笑,她捧着腹部前俯后仰的,根本当她是身在无人之境,一点也不顾及形象。 “谁说我要你送人给我?我说了吗?”偷得空闲,惠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江口静信不知她玩得是什么把戏,所以不敢搭腔。 “我没说吧?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惠淳强忍着笑再问。 “会错意?才怪!你没事盯着我猛瞧,会是我会错意?我看你才是强同夺理。”江口静信讪讪地说。 “我是看你身上有什么可以送我做纪念,绝不似你说得那般,我心思可纯正得很,是你自己想偏了吧?”惠淳忍不住又笑他。 “女人”静信气得翻白眼瞪她。 “女人是可爱的动物,你有没有更好的形容词?”惠淳一脸可爱笑容地盯着他。 “依我看,女人该称之为可怕的动物才对!”话一说完,静信便转身离开她,逞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惠淳紧迫在他身后,很不死心地嚷:“喂!你东西还没送我” 谁管她!静信根本不甩她,脚步也不曾放缓。 眼看着落后了,惠淳干脆停下脚步大吼:“江口静信大笨蛋,出尔反尔,说话言不由衷,不守信用”她边骂边看她一身的穿着。 都是它们,害得她行动不便,这辈子休想叫她再穿和服了!惠淳暗下誓言。 当惠淳走到停车场时,江口静介和秋红没在那里,反而是不该出现,不会出现的人出现了! “嗨!”惠淳讪讪地打着招呼。“你好!”吉泽百合子恭敬地回她一礼。 “我刚刚碰到吉泽的。”江口静信急着解释,虽然是没此必要,但他不想让惠淳误会他。 “你不用向我解释,你们聊,我四处看看,也许秋红和静介也在找我们。”惠淳正想踱开,手却被扯住,她回头睨着江口静信,很是不解“什么事?” “不用去找了!静介和秋红先回去了!”江口静信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不想说是静介玩的把戏。 “那”惠淳看了吉泽百合于一眼,而吉泽百合子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光瞧着她就觉得自己败定了!吉泽百合子的外表称得上倾国倾城,个性又柔得似水,而那些全是她没有的,如果他们要旧情复燃,惠淳觉得自己根本无力阻止。 “要不要我先回去?”惠淳问。 “不用了!我马上要走。”吉泽百合子向两人行了个礼“改天再聊。” 不过吉泽才转身,还未跨出一步,她的身体就摇晃得脚步不稳,江口静信见状,慌忙趋身扶住了她“怎么回事?”他有些担心。 “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吉泽百合子幽幽地瞅着江口静信说。 是真是假,惠淳无心去探想,她只是不想让静信难作人“静信,我看你先送吉泽小姐回去吧!我自己去搭巴士。” “惠淳” 静信根本来不及阻止,惠淳丢下话就快步走出他们的视线而他又不好意思丢开吉泽百合子不管。 “抱歉,好像造成你的困扰了?”吉泽歉意地说。 “没事,上车吧!”静信耸耸肩,反正事已发生,多说无益。 他扶着吉泽坐进后座,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前座他想为惠淳保留,也就因为这个潜意识让他发现,他真的爱上穆惠淳了! “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从前?”吉泽百合子哀怨地问。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了吉泽眼中的埋怨,但他无心和她再续缘,一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真心;另一件事则是前些天他才得知吉泽曾向他父亲拿过一笔钱,所以他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从前的一切已经是过去式了,提它没用的,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现在只能把你当朋友,如此而已。”静信坦诚地说。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我不相信。”吉泽百合子激动地叫着“我等了你好些年了!我不相信你不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何刚才你不丢下我?”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能丢下你不管,和你说的爱情无关。” 静信冷淡的语调让她十分不悦,她无法忍受他的背弃,当年她为了他拒绝了多少贵公子的追求,要不是他父亲从中作梗,她早得到他了!而今,说什么她都不会放手,但见他无动于衷,她心中的怒火就是无法抑制的狂炽。 “我不会把你让给那个女人的,不会的”吉泽百合子发疯似地将手横过椅背,对着静信又抓又拉,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因此而发生意外。 江口静信惊慌的怒不可遏“放手,你疯了吗?会出车祸” 话语未毕,车子又因他的手被拉离方向盘而脱了方向,在他想尽办法要拔开吉泽百合子的手时,车子却已冲过对面车道,而且“砰”的一声,和对街的车子撞个正着。 一瞬间,车潮混乱,静信早已失去知觉。 医院的长廊空气中含混着死寂的味道,江口家的人全国在手术室门外,眼巴巴地等着手术室大门打开。 江口夫人和惠淳两人早已泣不成声,而惠淳更是每等过一段时间她就喃喃自责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先走开的,我不走开,也许就没事了!” 惠淳的哭泣和自责惹得江口夫人好生心疼,她搂住惠淳的肩安慰道;“傻孩子,那不关你的事,是静信自己运气不好。” “吉泽百合子”惠淳抱住江口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秋红在一旁想安慰却是半晌也提不上半句话,反而自己也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直流。 “你别哭呀!帮着劝劝妈和惠淳才对。”江口静介毕竟是男人,虽然他也很担心,但他比她们镇静多了。 “我没办法,我看到妈和惠淳哭就想哭。”秋红无法让自己忍住悲伤。 “爸,我看你和妈先回家休息,等手术结束后我再打电话回去告诉你们结果。”静介说。 江口夫人不住地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一定要等到静信没事。” “开完刀大哥还不见得马上会醒,咱们要轮着照顾他,如果先累倒了,怎么办?”静介理智地说。 “可是”江口夫人还是犹豫不决。 “老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老二说得没错,咱们不能病倒。”江口太郎也加人抚慰妻子的行列。 “等手术结束吧!让我知道一切顺利,好不好?”江口夫人苦苦地央求,她的丈夫和儿子全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时间过得特别慢,像似在磨着人的心般,既椎心又可怕,像死刑犯在等待枪子穿过身体的那种感觉。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由里头走了出来,他取下了口罩说:“静信少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的腿受到严重挤压,以后恐怕会不良于行。” “天呀!”江口夫人听得差点晕倒,惠淳忙扶住了她,可是她的眼不曾从医生脸上移开。 “医生,他的腿有没有机会复原?”秋红焦急的问。 “看他的毅力,如果他有恒心,还是有可能再站起来。” 惠淳不敢置信地睁着大眼,这辈子她没这般恐惧难受过,仿佛伤是在她身上般,而她也真的希望自己能代他受伤。 “友田,麻烦你了!”江口太郎深深地颔首致谢。 “江口老爷言重了!以后就靠你们鼓励他了!很多人一开始很难接受这事实的,所以我担心静信少爷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友回医生叮咛着。 “我们会尽力去做的。”江口太郎以大家长的身份代众人回答。 “路还很长远、艰辛,多保重,别累倒了!”友田临走前,打气地丢下一句。 他们都懂,也都明白,医生的话无异是在表示,静信的腿伤并不乐观,这个消息让他们的心犹如压上千斤重石,不知明天该如何去面对?更不知如何面对静信。 晨曦的光缓缓投进病房,江口静信醒了,他想动,却觉得全身都在痛,不过双腿却是没什么感觉。 撑开沉重的双眼皮,马上入眼的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惠淳,这让他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在他房里? “惠淳”他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怎么回事? “嗯呃你醒了!”惠淳慌忙睁开睡眼,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怎么你以为我一觉不起吗?否则我醒来也值得你如此高兴?”待江口静信看清这不是他的房间时,他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你忘了?你没伤到头部吧?”惠淳慌了!她急促地按下紧急铃想唤来医生。 江口静信看她神情焦虑很是心疼,想伸手握她的手安慰她,却发现他的手动不了,他看向手,才发现有障碍物。 “怎么回事?”静信又大吃一惊。 “你发生了车祸,忘了吗?”惠淳好怕,怕他得了失忆症。 “车祸?”江口静信努力的回想,接着他大叫:“对!车祸,我撞上对面的来车,其他人呢?有没有事?” 惠淳误以为他问的是吉泽百合子,她的心像被刀捅了似地痛着,但她还是回答:“吉泽小姐没事,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我问的是对方车内的人。” “他们,他们有一个被碎玻璃伤了脸,不过整型医师说无大碍,只要动点小手术就行了!” “没生命危险吧?”静信忧心地问。 “没有。”惠淳笑得想哭,一想到他可能终生残废,她的心就开朗不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惠淳的异状引来静信的关切。 “我没事!”惠淳赶紧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要不要回去休息?” 此时医生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友田医师,是你救了我吧?”友田医师一进来,静信立即微笑地问。 “是你命不该绝,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友田医师尽责地问。 “全身不舒服,不过双腿好像没知觉。” “你告诉他了?”友回医师转问惠淳。 惠淳惊慌地直摇头,她的不对劲马上让江口静信心生疑窦,他睨着她问:“你们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惠淳向来不善于撒谎,所以她说得结结巴巴。 “友田医生,我的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静信焦急地问。 “这”友田医师为难的眼神来回于他俩之间。 “是我的身体,我有权知道一切。”江口静信沉声道。 静信的声调听起来挺吓人的,虽然此刻他人躺在病床上,但未损及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友田医师为他慑服了“好吧!我告诉你,迟早你也是要知道。” “友田医师”惠淳更加心慌意乱了。 “如果你想阻止友田医师就请你出去。”静信不容否决地说。 这下子惠淳只得乖乖地闭上嘴了! “是这样的,这场车祸使你的下半身神经受到严重压迫,所以你的双腿将会暂时失去知觉。”友回医生尽量委婉地说,避免造成病人太大的刺激。 “暂时是指多久?一天、两天或者是一年?还是十年?” 静信的表情十分骇人,友田医师不敢回答他,因为他也没有把握。 惠淳看得不由得心痛万分,她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人而言,是个重大地打击“静信,你别心急,只要你有恒心,一定会好的。”她柔声地安慰着。 “你住口!”江口静信狂吼一句,现在任何人说任何话对他来说,全是风凉话,他完全听不进去的。 不良于行?终身残废?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惩罚他呢? “出去”他粗声命令道。 “静信,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江口静信根本不给惠淳说话的机会,他发疯似地嘶吼着:“出去!出去!” 友田医师忙唤来两、三个护士按住他,接着又为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沉沉的进入梦乡。 友田医师走出病房前对惠淳说:“慢慢来,急不得的。” 病房内只留下惠淳和熟睡的江口静信,看着他的睡脸,她有股想哭地冲动,而泪真的无声无息地挂上她的脸。 “对不起!静信先生不见惠淳小姐。”特别看护走出病房来。转达了江口静信的意思。 惠淳早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但秋红却为她大抱不平“我们是他的亲人,他怎能挡我们于门外?” “他只说不见我,并没有说不见你,你进去看他吧!我在外头等你。”惠淳平静地说。 “真是的,你干嘛委曲求全,你还是跟我进去看他吧!我不相信他会狠心赶你出来。”秋红不平地说。 “秋红,你别生气了,你忘了他是病人吗?”惠淳好言相劝着,其实她是很想见他,但自从他知道自己可能终身不良于行后,他就一直把她拒于门外,不管是谁陪她来,他始终不改初衷。她大可死心的,但偏偏她就是死心眼,甚至老是抱着希望,相信有一天静信会突然愿意见她。 “我也知道他是病人,也知道凡事要顺着他些,但是我实在看不惯他这样对你嘛!”秋红边说边掉眼泪。 “怎么你愈来愈爱哭?以前你自己吃了多少苦,你也没这样,别教我自责了好不好?”惠淳反倒扮起安慰者的角色。 “我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嘛!”秋红挥拭着泪说。 “好了!进去吧!再不进去粥就冷了!”惠淳提醒她。 “说来说去你又关心到他。”秋红气嘟嘟地说。 “换作是你也会这样的,别闹了!快进去吧!”惠淳把粥递到秋红面前“别说是我做的。” “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还不让他知道,你未免太傻了吧?” “反正别告诉他,说了他一定不吃,小姐,你要进去就快进去,别婆婆妈妈的。” “那你在外头别走开。” 惠淳点头,望着秋红走进病房。 病房内充斥着药水味,秋红走进去就看到江口静信两眼死瞪着门板看。 “想见她让她进来见不就得了!”秋红也很为难,一个是她的好姐妹,一个又是丈夫的兄长,见他们互相折磨,她真的很难过。 而江口静信只是沉下了脸,他无法对秋红恶脸相向。 “让惠淳进来好不好?”秋红哀求地说。 “不要惹恼我,你回去吧!”静信冷冷地答。 “我送吃地来。”秋红无奈,只好转移话题。 “我不饿,先搁着吧!” 静信了无生气的挥了一下手,打从入院后,他的胃口就没有好过,脸庞削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本人还不清楚,但旁人可看不下去,偏偏江口夫人心肠软,不想勉强他;而江口老爷又事事顺着他,所以秋红只好自告奋勇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你非吃不可,除非你存心绝食。” 秋红决定无所不用其极,也不在乎手段如何卑劣,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他好好地吃一顿,而她相信江口静信不会凶她。 “秋红,你不要逼我,看在我把你当亲妹子般疼爱的份上,你别来烦我,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静信的眼神显得无奈又落寞,他的目光始终在紧闭的门板上,仿佛要将其看穿透一般。 秋红瞄了他一眼,旋即看透他的心思,她很为他和惠淳难过,看到两个彼此吸引的人互相折磨,是一件痛苦的事,何况一个是她的姐妹,一个又和她亲如兄长,她实在不想看到两人这么分开。 “给惠淳机会,对她好一些,好不好?” “如果你要来跟我谈她,你就回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听。” “大哥,你这样对她并不公平” “我和她只称得上是主雇关系,既无感情也无承诺,我不需要说什么负责任之类的话。”静信语气冷漠又不带情感,眼神更是冷得足以冰冻人心。 这样无情无意的话他说得出口?秋红不禁要怀疑她的猜测是否错误! “不提责任,你难道不曾喜欢过她?” 不喜欢吗?那恐怕是骗人的,可是现在的他怎敢和人谈情说爱?他相信惠淳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托付终生,他怎能连累她一辈子!所以只好有情化无情,静信无奈地想。 “我从没喜欢过她,反而是被她缠得很烦,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你好友的份上,我早送她回去了!” 秋红不敢相信她亲耳听到的,她一直以为江口静信是有点喜欢惠淳的,难道是她想错了? “我累了!你回去吧!”江口静信冷冰冰地下起逐客令。 在秋红的眼中他变了!变得冷漠无情,变得难以亲近,再也不是她熟悉的好大哥了! “放弃她是你一大损失。”秋红不禁感叹。 而他又何尝不知道!但爱的愈深,他就愈希望惠淳能得到幸福,他不想自私地留下她,一想到自己可能下半生都得依靠轮椅度日,他决定狠心地斩断和惠淳的情丝。 “你回去吧!”静信闭上了眼,再度下起命令“顺便叫她别再来烦我了!” “大哥真的这么样说?” 秋红不敢将江口静信的话转告给惠淳,只好先找她老公江口静介商量了! “原本我以为大哥是喜欢惠淳的,谁知道他说得那么绝情,害我都不知该如何对惠淳说了!” 江口静介心烦的在房间来来回回踱步,木板床被他踱得咚咚作响,可是走了老半天,他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秋红心思较细密,她揪住他的衣角叫道:“我知道了!” 秋红的叫声可把江口静介吓了一跳,他夸张地抚着心口说:“你不知道心脏病是被人吓出来的吗?” “人家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啦!”秋红嘟着红唇嗔道。 老婆至上!老婆至上!江口静介忙迭地赔起不是,他怪模怪样的表情可真令秋红发噱,他哪像是大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别逗了!你还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呀!说正经事吧,惠淳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可不要她伤心的回去。”秋红正色地说。 “如果大哥不喜欢,我们也不能强迫他。”江口静介甚感为难,两边都偏袒不得。 “我还是觉得大哥喜欢惠淳,甚至可以说是爱上惠淳了!”秋红大胆假设。 江口静介却嗤鼻笑她“你当自己是编剧啊!”但当他接收到秋红两道高压电眼时,他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乖乖地闭上了嘴,温驯的程度比只小绵羊还夸张。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我的理由,你想一想,惠淳来了那么久,大哥可曾赶过她?为何早不赶晚不赶,偏偏在出了事后他才嫌她烦,这不是很奇怪吗?” 再笨的人恐怕也能听得出秋红的弦外之音,江口静介经他老婆这一提醒,马上茅塞顿开,女人的确较男人细密,他不得不承认地不禁佩服的肝脑涂地。 “大哥一定是不想拖累惠淳。”他加以臆测真相。 “我就是那么想的。”秋红赞同地看着他。 “那你说该怎么帮他们呢?”江口静介问。 秋红蹙眉深思,突然她灵机一动“大哥快出院了不是吗?” 她这辈子没当过红娘,突然心血来潮想当上一当,再说不成就这一桩美姻缘,恐怕此生她都会抱憾;另则是因为她受了惠淳太多恩泽,如果嫁给静信是惠淳衷心所愿,那她这为人好友的,更该两肋插刀。 主意一打定,秋红侃侃而谈:“前阵子大哥不是说他想到千叶的别墅去休养?那他一出院,咱们就安排他去住那里,再叫惠淳去照顾他,妥不妥当?” “不好吧?”江口静介深觉不妥。一来他担心他大哥会动怒,二来他怕他大哥若真的一辈子复原不了,那不是要拖累惠淳一辈子“这种事咱们旁人还是别管的好。” “可是”秋红还是觉得她的主意很好。 “不如这样吧!咱们由惠淳自己决定,如果她无怨无悔,咱们就帮忙;如果她不愿意,我们就别勉强人家,好不好?” 江口静介话语方落,惠淳就在门口坚决地决定她的抉择“我去。” 不是她有意窃听,而实在是江口静介和秋红这两夫妻太粗心大意,根本大门未关,所以她才会把话从头到尾听得原原本本。 “惠淳,你可要考虑清楚”秋红十分担心。 惠淳却笃定地阻止她的下文“你们别劝我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论他变成如何,我的心意不会改变,除非他另娶她人。” 惠淳心意已决,江口静介和秋红也心知改变不了她的意念,只好在心底暗自祈祷,但愿上苍保佑了! 第七章 江口家的别墅坐落在千叶县内,环绕着别墅的是宽广无际的农作物,空气清新且鸟语花香。 惠淳刚抵达此地时,足足看了江口静信半个月以上的扑克脸,他甚至连和她说上只字片语都不屑。 但她也是有备而来,对于他的阴阳怪气她都当少一根筋地视而不见,平常照常我行我素,早晚不忘嘘寒问暖,举凡吃、穿用无不伺候得周到。 别墅除了他两人外还有两个特别护土和一个家丁,家丁是来协助静信出人某些惠淳不方便出入的地方的,而护士则是来指导他做复健工作。 但是江口静信变得脾气暴躁又易怒,时常借故大发雷霆,所以三天两头就得换一个特别护士。 有时惠淳很想不请特别护士亲身力行,准备让他更依赖她到不可一日无她的地步,但碍于她对护理工作一窍不通,只好打消念头。 当她打开他的房间,看到特别护士哭着跑向她时,惠淳一张脸全绿了! “又怎么了?”她看着胖护士时,不忘扫了一脸邪气的静信一眼。 “惠淳小姐,我要辞职,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特别护士边挥拭着哭花的脸边嚷嚷着。 惠淳其实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连同这一位已经是第七个,她怎会不明白,其实静信是存心刁难,他真心要整的人不是护士而是她。 这是住进别墅开始即有的现象,实在不是新鲜事了,但惠淳仍得捺着性子安抚哭得肝肠寸断的护士们。 “千贺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一次,他是个病人,难免脾气坏了一些,你就别再和他一般计较,好不好?”她搂着千贺护士走出江口静信的房间,一边走一边低声下气地央求着。 “我原谅他太多回了!这一回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了!”千贺护士又羞又气又恼地涨红了脸,她不像往常只是吐吐苦水,而是激动非常。 惠淳警觉地察觉出事态的严重程度,她不安地侧偏着头问:“他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他他”千贺护士的脸更红了!她有点羞于启口。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又如何替你解决问题呢?”惠淳捺着性子说。 “反正没人受得了他,我这次一定要离开,我相信这辈子恐怕只有” “只有我受得了。”惠淳笑着接走她的话“以前的静信先生真的是个好人,他待人处世都是谦恭有礼的。”当然除了对她例外,惠淳在心中补充一句。不过她相信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对他另有居心,所以他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现在的静信却变成了一个大暴君,人人怕他也厌恶、唾弃他,不过依然只有她例外,因为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所以她并不怨他。 “人在遇上困难时,心理总会不太平衡” “他岂只是不平衡,他简直是心理变态!”千贺护士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就索性一股作气地往下说:“他的手不干净,对我动手动脚,甚至趁我扶他上床时拉我,想非礼我呀!”她气急败坏地吼叫了出来。 惠淳吓得不轻,她张嘴瞪眼老半天答不出话。 天!她是不是听到世纪大笑话?静信可是向来不近女色的,怎么可能对护士下手?千贺是绝不可能造假诬陷他,但问题是千贺护士是个腰围不下四十寸的胖妹妹,他真的有如此雅兴吗?她绝对不相信,惟一的可能就是存心气死她! 非礼!惠淳愈想愈气,决心找静信理论,她霍然旋身走向他的房间,但才走两步她又旋身看向她遗忘的千贺护土。 但,当她回首之时,千贺早消失了踪影。 “砰”地一声,惠淳毫不淑女地踹开江口静信的房门。 房内的江口静信闻声将目光由窗外拉回瞥目看她,双眉纠紧着,像似非常不欢迎她的打搅。 “你高兴了吧!” 惠淳恶狠狠地瞪着他,准备用所有精神和他对峙,可是说出来她实在为自己感到丢脸,当她一对上他的眼,她的心就很不规律地狂击乱撞,好像失去控制一般,这样的反应令她十分挫败,未战竟先投降。 江口静信则眼神冷冰冰地扫视着她,对于她的指责置若罔闻。 他的反应令惠淳不悦“你是有心的对不对?” 可是她的任何情绪反应根本是没用处的,对他生气简直是白搭,任凭她说破了嘴,得到的反应皆是相同,江口静信总是一脸的不屑和无动于衷。 有时,连她自己都十分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爱上了个木头人? “既然你用尽方法赶走千贺护士,那我看特别护士也别找了!以后就叫千野陪你去医院做复健好了!” “你以为你是谁?”江口静信冷嗤一声。 惠淳按下内心的激动,半嘲讽着:“我以为你哑巴了呢!” 她高兴的想要哭,原因只是因为他肯同她说话,虽然他的语调不是挺好的,但她已心满意足,因为她不用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了! “你可以开口说话,那应当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对不对?” 江口静信旋动椅子和她面对面,而每当他多面对她一回,他的自卑感就拼命作祟,她的美好和他的残缺成了强烈的对比,教他无法平衡。 “你别来烦我,出去!”他忿忿地喊。 惠淳拒绝接受命令,并不是她故意和他唱反调,而是她不愿意看到他老是将自己禁锢在孤独的世界里“我想知道,千贺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他否认,但她相信他不会,果真—— “是她不知好歹。”江口静信冷笑道。 “她可不是妓女,她是你的特别护士,即使你想开开玩笑,也不该找她呀!” 江口静信瞅着她,邪邪地笑着“这屋子只有两个女人,你说我不该‘找她’那么就表示叫我找你喽!”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惠淳急忙否认。 “过来——”他伸手命令道。 惠淳一颗心差点跳出胸口“做什么?”她不安的忸怩着。江口静信不曾如此,此刻的他看起来充满邪恶感,教人看得不禁心惊胆战,即使她爱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他。 “你想待在我的屋子,一切得照我的要求做。”江口静信的语气是命令且强制的。 惠淳又不妥协了!“除非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否则我难以从命。” 江口静信再度发出冷笑,他的双眼瞅得她头皮发麻,牙齿不住地打颤,全身冒起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通常一个男人邪恶的瞅着一个女人这般打量,原因无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他要她。 此刻江口静信表示的赤裸又大胆,惠淳自觉自己不是白痴,她因为感觉到他的需要而羞赧,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子。 江口静信存心刁难,他兀自说:“是平常人都会有的需要,我若要求,也不算太无理吧?” 惠淳根本无反驳余地,即使她非常明白他根本只是在捉弄她,她也不想说出他根本下半身无知觉又怎可能有需要这种会伤害他的话。 “为何不说话?平常你可没这么静哟!”他存心挑衅。 “我也没说过我是沉默寡言的人。”惠淳很高兴他终于转移话题,不过要她乖乖地不反击,她也没法子做到。 “聒噪的女人真教人讨厌。” “言不由衷的男人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你就别再半斤笑八两了!”惠淳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说。 “不喜欢何不早早离开我的地盘。” 惠淳笑在心底,她总算明白,原来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赶她走,不过他想得未免太简单了!想都别想哦! “我不知道这里还是黑手党的分堂,敢问你是管人事的呢?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惠淳嫣然一笑地开起玩笑来。 江口静信看得不禁心头一震,差点就被勾去了三魂七魄,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抛开他的固执,只想紧紧拥她入怀。但当他垂眼看到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时,梦又活生生地被打得粉碎,自卑感让他畏怯,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旋转着轮椅,江口静信的目光再度转向窗口,他又在两人间筑起一道高墙,并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这一刻惠淳发觉,他又躲回到他的世界里,且将她摒除在外。 农历春节前夕,穆家大小得知惠淳不回来过节,个个气得跳脚火冒三丈高。 一通长途电话把惠淳骂得狗血淋头,好似她犯了滔天大罪,更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可不是吗?惠淳也认为自己是,毕竟父母尚健在,她实在没有理由不回家过节大团圆,但是她怕,怕江口静信会趁她回去时来个不告而别,惟今之计也只有守着他,等过阵子再回家请罪了! “不孝女。”穆长风在电话另头破口大骂。 “爸,你听我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过一阵子我一定回家去向您和妈请罪的,这刻您就饶了我吧! 穆长风才刚讲了一句,话筒又被穆李凤英抢了过去“丫头,我限你一个月之内回来报到。” “妈,不行啦!”惠淳握着话筒,差点就跪地哀求。 “什么不行?你是不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妈,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又不是和男人私奔了!” “也差不多了!” “你再不回来,我叫你哥哥到日本押你回来。”话筒又被穆长风抢了过去。 说来说去他们全是因为思念女儿思念得紧,又因为家里只她一个宝贝丫头,教他们随随便便将她交给个男人,他们哪会放心。 “丫头,你还是回来吧!我替你介绍个男朋友。” 惠淳当然听得出说话的是她的二哥军豪,所以她马上拒绝了他的好心“免了!你的朋友个个是女人的克星。” 话筒又转落到她三哥穆英豪的手中,他哄诱着:“丫头,我是三哥,二哥说你不喜欢他的朋友,那三哥的吧!二哥替你找个可靠的男朋友。” “谢谢三哥,我不喜欢成天闻药水味。” “哇塞!老姐,你什么时候那么挑嘴,太咸太淡都不成,我看你八成中邪了!一个男人把你迷得连自己是哪一国人都忘了!”穆家豪口无遮拦地说着。 惠淳听着他们轮番对阵,她的耳膜都快被他们的言语射破了!“我一定会回去,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她央求着。 穆李凤英不给她商量的余地“不好!我说了,你一个月内给我回来报到,否则就等你哥哥押你回来。” “妈” 惠淳还想央求,但这一回不用她催着挂电话,彼端也已收了线。 望着话筒,她开始烦恼,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为何还赖在这不回自己的国家去!”江口静信不带情感地问。 惠淳不发一语,只是推着他到树荫下,这是她每日例行的工作,陪他在乡间小路散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 不过,江口静信常常表现出不领情的表情,还时常赶她,要不就骂她鸡婆多事,故意不将她当人看。 有时惠淳会静默地让他吐吐心中闷气,但有时她按捺不住怒火便会反唇相讥,不过,她不认为他说得全不是真心之语。 “不孝女,该全家团圆的日子也不回去。” “你就别乌龟笑鳖无尾,咱们两人是有得拼,你自己不也是一样,教你回去看江口妈妈和江口爸爸你都不愿意。” “那是我的事,你少管。” “有人管还胜过没人理,你叫我鸡婆吧!我还是要管,就当是我天生犯贱好了!”惠淳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但一想到她母亲给她的期限一日日逼近,她就愈来愈担心,所以整个人心神飘忽又提不起劲。 “你这人脸皮真是够厚的,明明不受欢迎,却还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在外人看起来你这像什么,你自己知不知道?” 惠淳点点头,顽皮地冲着他傻笑“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图的是你的财产。” “那你还笑得出来?”她的回答让静信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笑?”惠淳摊摊手,很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到底有多少财产可以让我图呢?我看不如这样,你列一张清单给我吧!”她问的脸不红气不喘,摆明了是存心气他。 事实上穆家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四个儿子除了老五现在还不大定得下心之外,其他三个有两个是医生一个是室内设计师,个个出类拔苹,她哪真的是图他的钱! 惠淳充满生命力的笑脸,常常让静信一看就看痴了,久久移不开眼去,其实他很满足现在,也喜欢有她的陪伴,但自卑感总是在他心中作崇,根本驱之不去。 所以为了能快刀斩乱麻,也想早早断了她的情愫,静信索性说:“好,你说吧!只要你开得出口,我回去马上开支票给你。”他略一顿又接了口“不过,收了钱之后,你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利益输送,听起来好像很合理嘛!”惠淳皮笑肉不笑的。 “你一点也不吃亏。” “不过真可惜!我的爱情不交易,意思就是你出不起价,而我呢也不是见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女人,所以你提的交易不成立。”惠淳给他一个胜利地微笑。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图的是我的财产?”江口静信怒吼。惠淳摇着头,很无辜地说:“不是我说我图你财产,而是我问你有多少财产可以让我图,语意有差哦!”江口静信很气自己又被整了,但他也只能吹胡子瞪眼而不能跳脚。不过他也真是佩服惠淳,前几分钟前她整个人像气球泄了气,而现在却神彩奕奕地可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了! 他猛将又萌升而起留下她的念头隐忍于心,自顾自的旋动轮椅,朝别墅方向前进。 惠淳追上前,推着轮椅说:“不再多走一下子吗?” “和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会成了神经病。”静信言不由衷地说。 “什么嘛!说不过人家就指桑骂槐,真没风度。”惠淳在他身后咕哝着。 埋怨归埋怨,她还是推着他朝来时路走着。 惠淳和她母亲约定的日子才刚过去,隔日她的兄弟四人就来到别墅门外,活像讨债似的。 她一看到风尘仆仆的四人,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们对她保护过度,真的让她受不了了!而且快哭出来了。 “大哥、二哥、三哥、老五,我拜托你们回去好不好?”惠淳低声下气地央求。 这辈子她哪曾在他们面前如此逊过,要不是今日非比寻常,她又不想惊动江口静信,她才忍下那股气,否则她老早就拿扫帚赶人了! “今天你若没说出合理的理由,我们只好绑你回去了!”穆顺豪四人打量起屋子“住得还不错,这点暂时不跟你计较。” “大哥,太苛了吧!少说也该让我功过相抵。”惠淳马上举手抗议。 穆军豪拉下她的手宣布:“抗议无效,不跟你计较是因为你没住在会危及身家性命的地方,但这称不上是功。” “好吧!好吧!不管什么事,你们先离开这里,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你想得真美,我们都来了,哪能轻易回去,叫那男人出来见我们。”穆英豪命令道。 惠淳急得想跳脚,她扯着穆英豪说:“拜托!你不要闹了!” “我们只是想见见未来的妹婿有何不对?”穆顺豪一针见血地说。 “不是不是还不是”惠淳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而她的心则急得快着火了,如果依她四个兄弟的音量,江口静信铁定会被他们吵醒,而到时,五个男人联手,她非得被绑回去不可。 “我们到外头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惠淳左看右找,当她看到墙,当下就决定了“你们如果逼我,我就撞墙。” 撞墙?天啊!那还得了,穆家四兄弟怕得连连退至屋外。 当他们退到大庭院,退至她估计江口静信不会听到声音的地方,惠淳才叫她的兄弟们停下来。 “丫头,你别做傻事呀!”穆军豪担心得半死。 穆家豪也提心吊胆地说:“老姐,有话好商量,犯不着拿死来开玩笑!” 他话才说完,一记五爪槌就落在他的头壳上,穆军豪没好气地斥责道:“不许说‘死’,笨蛋。” “都住口。”穆顺豪拿出老大的威严命令着。 霎时,穆家老二和老五马上乖乖闭上了嘴巴,吭都不吭一句,不过表情是令人发噱的,惠淳看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穆顺豪瞪着他的宝贝妹妹,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丫头,你没忘了自己还有着老大麻烦吧?” “有话好商量嘛!”惠淳低头讪笑,她真的差点忘了自己尚还大难临头。 “想清楚了没?”穆顺豪问。 “什么?” “是让我们见他呢?还是你马上跟我们走?” 惠淳摇摇头,变得严肃又一本正经“我暂时不想让你们见他,我也不跟你们回去。” “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穆顺豪下了最后通碟。 “所以我两条路都不选!”惠淳自以为聪明得很。 穆顺豪沉着脸,不容情面地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只能二选一,别嘻皮笑脸的。” “大哥,我已经不是三岁娃了!也不是你的那些学弟,不要老是告诉我该怎么做,因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有时候惠淳真的觉得,当穆家的独生女是很累的一件事,三个哥哥外加一个弟弟,管得可比父母还多,所以她才会一有机会就想逃,连逃到日本还是耳根不得清静。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太宝贝她,怕她在外头受了委屈或受到伤害,想到这点,她就不忍心怪他们了。 “如果你们真心疼爱我,我希望你们相信我,也让我放手做我目前想做的事。”惠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们,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恳切。 穆英豪看得好生心疼“丫头,我们是担心你,为你好,所以一会儿至少得让我们见见他。”他还是坚持原则。 惠淳为难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切,只能不停地摇头拒绝他们的要求“你们暂时不能见他。” “你是怕我们太凶吓坏了他?”穆顺豪问。 “不是,是他现在不方便见你们。” “不方便?他在谈生意?”这回换穆家老二开口了。 知道她的兄弟得不到答案不会死心,所以惠淳决定把话说个清楚“是他最近出车祸,腿受了伤,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穆家四兄弟愣了片刻,还意会不到什么严重性,只以为江口静信只是因为车祸受了伤而已。 “你留在日本不回家过年,就是为了照顾他?”穆顺豪蹙眉问。 惠淳缓缓点头代替了回答。 “你知道自己很傻吗?” “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是这么做我却很快乐。” “他爱你吗?” “这个我不知道。” “你甚至不知道他爱不爱你,却心甘情愿地陪他在此休养?”穆顺豪有些火大了。 “哥,你们别想偏了!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惠淳急嚷。 “不行!你必须和我们回去,你再留下来,我怕你的名誉就毁了!我不能让你任性而为。”穆顺豪十分坚执己见,因为他今天完全是代表他父母来的。 看到兄长们固执得很,惠淳一股气也提了上来,可是她不是破口大骂,而是泪眼潸潸,像是忘了关的水龙头。 “丫头,你别哭啊!”惠淳一哭,四个大男人全慌了手脚,他们最怕她来这一套。 惠淳不住地摇着头泣诉:“你们根本不疼我,你们只是想看我不快乐,你们只是想整我,想管我,根本不管我的幸福。”她不停的指控,可吓坏了他们四个大男人了! 穆顺豪哀求地劝着她别哭了,老二和老三当然也凑上一脚,只有穆家豪被挤在一旁靠边站“喂!给我机会表现嘛!”他不甘心地嚷叫。 而尽管他们一个个又是安慰又是替她擦泪的,惠淳依然哭得淅沥哗啦,最后,他们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妥协在她的泪功下。 “好吧!我们回去,不逼你了!”穆顺豪无奈地作下决定。 “大哥”霎时惠淳的泪就停住了! 哇!还真是快,说来就来,说收就收,他们全服了她了! “不过,我有条件。”穆顺豪临去秋波又补上一句。 “什么?”惠淳提高声量问。 “不许你和他同居,不许未婚生子,这些你必须做到。”穆顺豪严肃的要求着。 惠淳毫不考虑地点头说:“没问题!” 事实上,她也从没想过要和江口静信同居,更妄提是未婚生子,那些全不是她想做的事。 现在轻松容易的让她兄弟们妥协,她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第八章 有没有搞错?她才送走了她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别墅怎么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且此人比她的兄弟更加棘手,惠淳不禁在心底高呼“我的命真苦!” 看着大咧咧拖着行李走进大厅的吉泽百合子,惠淳发现她看起来更美丽了!这样的女子,男人怎可能不喜欢?看来自己又得走上一段坎坷的爱情路了! “吉泽小姐,请问你这是干嘛?” 她实在不怎么喜欢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当自己是别墅的女主人似的,对着家具摸了摸,又吹了吹,两只脚屋前屋后走来走去,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不知道吉泽小姐在屋子里找些什么呢?” 吉泽百合子昂着头,不可一世地说:“我要见静信。” 她完全忽略了惠淳的存在,就好似惠淳是个隐形人似的。 惠淳保持着工作时的冷静态度,不疾不徐地说:“没有人交代我该让你进来,更没有人对我说和你约了见面,你请回吧!” “你不用太嚣张,是静信打电话叫我来这里的。” 吉泽的话像一把刀,硬生生地往惠淳心口刺了进去,她慌忙地抓住楼梯扶把,以防止自己跌倒。 “你不用怀疑,如果没有静信授意,我敢自作主张吗?你不会没看到我连行李都带来了吧?” “是我请吉泽来的。” 一个沉稳内敛的声音由她们身后传来,想都不用想,她们知道声音的主人就是江口静信,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江口静信。 吉泽百合子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待她一站定在他面前,她夸张地搂住他,哭得似个泪人儿般“静信,我好想念你。” 江口静信的心是作呕的,他的反应是想一把推开他身上这个比戏子更会演戏的女人,但他的口却言不由衷地说:“我也是,吉泽。” 如果不是为了演出戏给惠淳看,他绝对不会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甚至听到吉泽的话,他会当场吐血,他的残废还是拜她所赐的! 惠淳看到这一幕久别重逢的卿卿我我,她差点当场哭了,她的心被捅了个大伤口,鲜血滴滴淌流着,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扶手支撑着她,她相信她一定会跌坐在地。 她受伤的神情江口静信尽收眼底,他是感应得到的,他相信她只是倔强得不让眼泪挂上眼来,可是他无法将她拥进怀来安慰她,甚至还得当作视而不见,他的心底又何尝不痛苦呢! 现在只有吉泽百合子最高兴了!她看见江口静信不反对她的亲昵动作,因而更加大胆的当场吻了他一下,但这令他起了更大的反应。 “吉泽,不要把洋人那套拿来对我。”江口静信压低音量说。 吉泽百合子羞答答地解释着:“人家情不自禁嘛!你都不知道,见不到到你时,我的心都快死了!当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是爱我的。” “我当然是。”静信故作宠溺地拍拍她的手。 惠淳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旋个身往厨房方向走去,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江口静信却唤住了她。 “干嘛?”她不大友善地问。 “中午的菜多煮些好吃的,还要加吉泽的份。”江口静信下着命令。 惠淳再也抑不住胸口的怒火,她气他把她当作女佣“真抱歉!我来照顾你是不支薪的,如果吉泽小姐想住下来,那么三餐请自个儿动手,我可不是女佣。”要她伺候吉泽百合子?想都别想。 “别忘了你住在谁的地方。”静信绝情地说。 “这我当然清楚了!这栋房子是江口妈妈的,她还对我说,只要我看不顺眼,我大可赶走我不喜欢的人。”要斗就来吧!谁怕谁?惠淳豁出去了! 吉泽百合子马上垮下一张脸,张皇地叫:“静信” 惠淳冷嗤了一声“你不用怕,我不会赶你走,不过想教我伺候你们三餐,这如意算盘你们还是别打了!还有,这里到外头没公车可搭,如果你想买东西只能骑脚踏车,不过你不能指使千野替你工作,他是我请来的。” 吐完了胸口的一口怨气,惠淳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此刻她已是气饱了! “惠淳,你有没有搞错?为何让那女人住进来呢?” 逢假日就会过来看看惠淳和江口静信的秋红和静介都无法理解这状况,他们实在不明白惠淳怎会让情敌住进别墅来。 “不让她进来恐怕你们大哥就要搬走了!”惠淳苦笑地说。 “不会的,大哥根本不喜欢她。”江口静介根本不相信。 “不喜欢?我看是你搞错了吧!人家现在两个人可好得不得了。”惠淳虽语带嘲弄,心底却酸酸的,教她不吃醋她受不了,虽然她也猜测着这一切只是江口静信在自演自导,可是每次看到他演得入木三分,她就想收拾行李走人了。 “我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犯贱,人家摆明了不喜欢我,我还死巴着不放,说来就可笑。”说着,说着惠淳红了眼眶,也只有在秋红面前她才能放开心来谈。 “惠淳,要不然,你回家好不好?”秋红也不忍心看她再度受折磨,这阵子惠淳瘦了许多,让人看了就心疼。 “要不,让我去劝劝大哥吧!”江口静介提议着。他一直很看好惠淳和他大哥的,而且他也觉得他大哥是喜欢惠淳的,只不过可能是碍于目前状况而不敢表示什么,如果旁人再不帮一下忙,他真怕他大哥这一辈子都将站不起,那可就糟了! 再说,吉泽百合子已非昔日的她,她既可收了钱而离开他大哥,现在当然也可以为了钱再来接近他大哥,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该阻止才对! “静介,你别自费心了!如果你去找他,他一定又会说是我在你们面前搬弄是非。”惠淳拒绝他的好意。 “怎么大哥变了这么多?那你在这不是受了不少气?”秋红抱不平地问。 惠淳笑着摇头“我才不想和他动气,他愈是整我,我愈是不走,看谁比较有耐性。”她故意提高嗓门,存心说给待在房间内的两人听。 秋红拉拉她的手劝解着:“别太硬着来,男人有时候需要哄一哄的。” “就不见你哄过老公我!”江口静介笑揄道。 “你别凑热闹。”秋红气嘟嘟地瞪他一眼。 “其实啊!我比较赞成惠淳的作法,大哥那人太沉得住气,哄他是没用的,如果他打定主意气惠淳走,那他不会吃那套的。”到底还是男人了解男人,而且知兄莫若弟“我看咱们今晚留下来,我找机会和大哥聊聊。” “会有机会吗?你没看到,咱们来到现在少说也有半天了!人家还关在房里不出来,我真想看看那女人是啥长相。”秋红语带尖酸地说。 “喂!你这像吃味的老婆耶!”江口静介笑她。 “你存心找碴是不是?还是你打算帮那个女人?你老实说好了!我和惠淳共进退,大不了我和她一起回去。” 一看到太座动怒,江口静介可急了!他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浇熄了秋红的怒火。 惠淳在一旁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心底可是挺羡慕的,可是当她的眼不小心瞄向江口静信的房门,她的心又沉了下来。 她不禁要想,爱怎会那么难? 夜深人已静,众人皆入睡,惟江口静信一人独醒。 他是这么以为的,但当门板响起“叩”、“叩”的声音时,他知道他的猜测错误。 “进来。” 在他应允声后,门被推了开来,他看到走进来的是静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实在,这些日子,他快被吉泽百合子烦死了!他现在才知道也才看清吉泽百合子的真面目,原来她的温柔娴淑只是一个假象,她的内心根本是心机深沉的。 “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静介表明来意。 “如果你想说有关惠淳的事,我不想谈。”静信已约略猜到静介的来意。 “那么就谈谈吉泽百合子吧!”江口静介不理会他的漠然,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房间内只开着小灯,但亮度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他大哥瘦了,这是江口静介的感觉。 江口静信用着沉闷又不起劲的音调开口“她有什么好谈的?就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是女人还是爱人?”江口静介露骨地问。 江口静信不答,他抓起桌上的烟燃起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又将之吐向空中,顿时他的上方一团烟圈飘晃着。 江口静介有些意外,他记得他大哥向来是不抽烟,他大哥真的变了,变得让他感到陌生又遥远“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江口静信举高着手,双眼溜着手中的烟,唇角勾起一抹谈笑“不过是抽个烟,干嘛大惊小怪!”他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当一回事。 江口静介看了觉得心痛不已“你为何变得如此令人陌生?我们是兄弟呀!有什么事不能开诚布公地一起讨论吗?” “我好得很,你只需照顾好爸妈就行了!”江口静信轻描地带过,不想在这问题上打转。 “我看不出你好在哪?看到这样的你,爸妈不伤心才怪。”江口静介的心情益发凝重。 “那就别让他们来。”江口静信毫不为所动。 “那个吉泽百合子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明白吗?” “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我和她是各取所需。”江口静信答得慵慵懒懒的。 “放着惠淳这种好女人不要,你却和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在一起,你有没有头脑?”江口静介生气地说。 “她是很好,可是太烦人了!” “你说得绝对不是真心话。”江口静介摇着头拒绝相信。 “我没说谎的习惯。” “吉泽百合子只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当初她拿了爸爸一大笔钱就离开日本,现在她也不会是真心爱你的。” 江口静介气急败坏地嘶吼,很想唤醒他大哥的思考力,希望他早一点清醒,早一点恢复以前的样子,他根本不想看到他大哥现在这不修边幅的模样,也不喜欢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冷血无情。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该喜欢谁。”江口静信的言语,冷冽地令人心寒。 “不要放弃惠淳,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累了!你回房去吧!别再烦我。”江口静信伸手拉熄了台灯,房间顿时成了一片黑暗。 江口静介莫可奈何地走向房门,但他又不死心提醒了一句:“放弃她,你一定后悔的。” 斑斑黑渍染至惠淳纯白的洋装之上,她整个人全呆了! 她不敢相信,吉泽百合子居然拿着酱油倒得她满身,这下子她全身可说是黑白分明又狼狈至极,如果可以,她真想甩吉泽百合子一记耳光子,她知道吉泽是存心故意的。 结果吉泽百合子还假惺惺地叫着:“哇!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打不开它的瓶盖,结果手滑了一下,它就倒了!这样吧!你换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惠淳憋着怒火哼了句:“免了!” 交给她洗?惠淳又不是傻瓜,交给她,那自己这套新衣准是毁定了,自己留着还有救,可是它再也不可能是纯白的了。 刚由客厅转入厨房的江口静信蹙眉问:“什么事?” 他大老远就听到吉泽百合子呱呱叫的声音,他实在愈来愈受不了她,平时说话嗲得教人起疙瘩,偏偏她尖叫又教人头皮发麻,看来不早早把事情了结叫她滚蛋,他迟早会被她整得发疯的。 吉泽百台子一看到江口静信立刻步上前嗲嗲地叨念:“静信,都是人家不好啦!人家本来想做一道橙汁排骨给你尝尝,结果不小心打翻了酱油沾了穆小姐一身了!” 惠淳听得耳膜嗡嗡作响,现在她只想快点逃开这一场精神轰炸。 “就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多少钱赔给她就是了!”江口静信一副用钱可以压死人的表情。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我不稀罕。”惠淳气在心底,反正他们就是吃定了她会息事宁人,谁教她太爱好和平,才会吃闷亏还能不吭一声。 “吉泽,你待会就联络设计师过来,你该做几套衣服,到时候顺便赔穆小姐一件。” 顺便?惠淳闻言差点气绝,可是倔强的她又强将泪水吞回腹中,忽然她的心萌起回t省的意念,此刻她想念起t省的家人。 这辈子她没受过这种罪,追爱追得满心疮痍,收不到回应还无所谓,却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她开始不得不相信,他爱的人依然还是会撒娇的吉泽百合子。 “静信,她是不是在恨我弄坏了她那身衣服?我好怕哦!她好像要哭了耶!”吉泽百合子夸张地赖在江口静信身旁。 而江口静信轻哄拍着她的手说:“别怕,赔她就没事了!多少钱都无所谓。 “钱,钱,你开口闭口都是钱,你当真以为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吗?你错了!这套衣服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作品,还是得过服装设计全校冠军的,它是无价的,不是你的万能钱可以买得到的。” 惠淳再也忍无可忍,积压多时的闷气一古脑全丢了出来,而泪早已布满了她的脸,那心碎的模样是让人心疼的。 江口静信强压住上前拥住她的冲动,只是一脸漠然地瞅着她说:“对我来说,天底下没有钱无法买到的东西,连爱情也不例外。” “能用钱买到的爱情不叫爱情,白痴也知道这个道理。”惠淳心碎地吼。“那是你天真,成天幻想世上有什么真情真心,当它们碰上了钱,一样变得一文不值。”江口静信冷嗤一声。 “你你”惠淳气得说不出话,她不明白自己这是干嘛?和他斗气有何用?他还像个不动明王,而她却气得火冒三丈,太不划算了! “算了!和牛永远没有理可说。” 惠淳气得丢下他们迳自步了开去,这一回又是她输得彻底。 中午时刻惠淳听到门铃声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大门口,当她一开了门看到江口家人全出现在眼前时,不由得愣住了。 “江口爸爸、江口妈妈,你们怎么全来了?”她惊讶地问。 “是静信叫我们来的。”江口太郎答。 “叫你们全部来?”惠淳觉得事有蹊跷。 “可不是嘛,他叫我们全部来,说是有事要宣布。”秋红点着头说。 “有事要宣布?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惠淳愈来愈狐疑,不明白江口静信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她还是退开一步,让众人进了屋子,并勤快地为他们每个人送上一杯饮料,送完饮料她又旋身回厨房洗了水果切成一盘端了出来。 “惠淳,别忙了!想吃什么我们会自己动手,别当我们是客人似的。”江口夫人唤住她。 “妈,你就让她做吧!这样才看得出她像个女主人嘛!”秋红反而阻止江口夫人笑说。 “什么女主人,别瞎说了!说是菲佣还差不多。”惠淳自我解嘲着。 江口夫人听她这一形容可舍不得极了,她拉住惠淳的手问:“是不是静信又欺侮你?还是那个吉泽?”当她碰到惠淳的手心时她一惊“哇!你手怎么变粗糙了?” 惠淳抽回自己的手说:“没什么啦!是我无聊时在院子里除草弄的,跟他们无关啦!” 一旁的江口太郎忍不住问:“惠淳,那个吉泽还住在这里吗?” “是啊!那是静信的意思。”惠淳据实以告。 “你怎么不赶她走呢?傻丫头,我不是让你全权处理这别墅了吗?她可是你的情敌呢!”江口夫人心疼地说。 “再怎么说,静信还是你们的儿子,吉泽小姐又是他的朋友,我实在没办法喧宾夺主,而且最重要的是静信快乐就好。”惠淳平静地说。 “唉!真不知该说你傻好还是骂你笨才对!你这样,早晚静信会被人抢走的。”看到好友如此痛苦,秋红心中百般不舍。 “是我的就是我的,无缘强求只成仇。”惠淳无奈一笑,对她来说,爱一个人不是非得弄到两相仇视才算是爱,也不是朝朝暮暮两两相依才是爱,或许这对别人来说她是傻,但何谓聪明人呢?陷入爱情网的人原来就只能用一个傻字来形容吧! “静介,你去推静信出来。”江口夫人命令着。 “等一下。”惠淳出声阻止。 “怎么了?”江口夫人不解地问。 “静信还没回来。” “他上哪去了?”江口夫人问。 “千野送他去医院做复健。” 江口夫人这下子更加不解了“怎么你没陪他去?” “是他不许我去,自从吉泽小姐来了以后,每次去复健,他都赶我下车,我不想影响他做复健的心情,所以就没去了!”惠淳垂着头直说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静信太不懂事,他不明白你的用心吗?真是作孽,像吉泽那种女孩,怎么会看上现在的他。”江口夫人有些上气地说。 “江口妈妈,你也别心烦了!也许静信根本不是认真的,他只是不想我待在这里罢了!”惠淳安抚着江口夫人。 “胡说,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要上哪找,他居然还处处伤害你,不过你也太宠他了!他才会老是欺侮你。”江口夫人拍拍惠淳的手背承诺着:“不过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替你训训他。” “别” 一阵推门声打断惠淳的话,所有人全把视线投向门的方向,他们看到一脸笑意的吉泽百合子走了进来。随后才是坐轮椅上由千野推送的江口静信。 吉泽百合子看到江口家二老时吓了一跳,她迅速地放下双手躲到江口静信背后,而江口静信当然是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是他请他们来的。 “爸、妈、静介、秋红你们来了!”江口静信春风满面地打着招呼,然后又转身对身后的吉泽百合子说:“吉泽,出来叫人哪!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 还不等吉泽百合子开口,江口夫人已抢着问:“什么丑媳妇见公婆?静信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惠淳则整个人凝在一块,她的思绪片刻不敢放松地顷听着所有对白。 江口静信当众宣布着:“我决定和吉泽订婚,这就是今天请你们来的目的。” “你疯了!”江口太郎气急败坏地吼。“我正常得很。”静信执起吉泽的手亲吻着,双眼含情脉脉地瞅着她看“我和吉泽是情投意合,所以决定共度自首。” 情投意合?共度白首?惠淳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还听到了什么?泪水早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碎裂成千万片、千万片,她觉得她的双脚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一个昏眩,惠淳在众人措手不及间倒向沙发之中,完全失去了知觉。 睁开双眼,惠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身旁一片白茫茫,好像人在天堂,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升天了。 而当她接触到秋红关切的双眸含带着泪,她终于知道,她依然还在人世之间,这一个滚滚红尘。 秋红一看到她睁开双眼,眼睛就亮了,她揪着惠淳的手哭诉着:“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是好姐妹呀!” 惠淳好感动,笑着安慰她说:“阎罗王说我太年轻,要再受几十年的苦,别太早向他报到。” “你还开玩笑!”秋红还是破涕为笑了。 惠淳四下张望着,看到的人仍只有秋红一人,没有找到江口静信的身影让她非常失望,她的心彻底地瓦解了,爱一个人让她觉得好累。 “秋红,麻烦你帮我买机票,我想回t市。” “不要这么早决定好不好?”秋红试图挽回局势。 “留下来没什么意义了!何必在这惹人嫌呢?”惠淳心碎地说。 “我公公婆婆都反对这件婚事,如果你现在走了,不正顺了他们的心意吗?” “他娶或不娶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完全自这一场爱情追逐梦中清醒过来。我不想再让自己当个丑角,我要回去自己的家。”惠淳的声音中充满着绝望。 “我相信大哥爱的人是你,只是自卑感让他不敢有所表示,你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好不好?” 秋红好说歹说就是想让惠淳留下来,她不愿看到一对彼此有好感的人就这么劳燕分飞。 惠淳坐起身,反握住了秋红的手,无怨无尤的笑着“我得到很多美好的回忆,有那些就够了!再强求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你别再劝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了!” 这一回谁来劝,惠淳都不准备改变初衷,原本她还以为梦醒时,潇洒地挥个手说再见,就可以什么都了无牵挂,但这一刻她才知道哭着走和笑着离开都同样是无奈。 秋红看出惠淳的坚决,她相信惠淳这回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决定不再拦惠淳,因为现在这种状况,惠淳留下来伤得更深也更触景伤情。 “好吧!我陪你回去,让过去的一切随风消散吧!” 随风消散?她做得到吗?刻进了心的情感记忆,是想抛就抛得了的吗? 惠淳相信她做不到,做不到情忘烟水。 但,她是情到深处无怨尤的。 第九章 回到t省的惠淳每天被穆家人盯得死紧,不论在家或在外,除了上洗手间之外的其他时间,总是会有人轮流看着她。 穆长风不许她再上北部工作,她只好留在家里,成天没事就是打牙祭,家中零食不断地购进,而她母亲又天天为她进补。 结果三个月下来,她的身材简直快变了形,所有旧衣裤全部被摆在一旁休息,新的衣服又一件件、一套套进了橱,但穆家可没人心疼那么点钱,惟一就是深怕她不开心来个寻短见。 这刻,穆李凤英又端来一瓮刚出炉的当归鸭到她房间,边喊烫还边说:“快、快,趁热喝一些。” 惠淳看得差点反胃,她叫苦连天地说:“妈呀!我已经快成肥婆了,请你不要再逼我吃补了!” “胡说,你没瞧你回来时瘦成什么样子,隔壁的阿英姨还直问我,你是不是去日本都没得吃呢?怎么瘦了一大圈,看了就叫人心疼。”穆李凤英拍拍惠淳圆嘟嘟的双颊,得意的笑了“现在可好看多了!” “人家不吃了啦!再吃下去我会胖得不敢出去见人了!”惠淳哭丧着脸直摇头。 “我炖了好久的,你总得吃一些。”穆李凤英施以温情攻势。 “一碗汤,再多都不行。”惠淳强硬地说,完全不给讨价还价的空间。 穆李凤英只得妥协了,她点点头说:“好,就一碗,我不逼你吃。” “妈,我想找工作。”惠淳开口说出自己想了许久的念头。 “不许去北部了。”穆李凤英一口回绝。 “不去北部,中部也成,我总不能成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像只大米虫似的,你们不在乎养我,我还怕人笑呢!”惠淳委屈地说,她回中部已经三个多月,游手好闲了这些个日子,已经有邻居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如果她再继续优游下去,恐怕更难听的话就出笼了! 所以,她还是该收收心,为未来计划、计划,路总是要走,人生总是要过,总不可成天像个行尸走肉,那岂不是浪费了上帝赐予了生命给了人! “你爸叫村里专门做媒的给你找对象” 穆李凤英话未说完,惠淳人已跳了好远,甚至还发出一声尖叫,不过,她尖叫的原因是因为打翻的汤烫得她痛苦不堪。 “哎呀!快过来。”穆李凤英连忙拉着她往厨房走去。 当惠淳看到她母亲准备在她烫伤处抹上浆糊时,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放置到水笼头下冲起冷水。 “你就是那么固执,用古老的方法有古老方法的好处,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穆李凤英叹了口气,对她这宝贝女儿,她常是无可奈何。 “那就别说了!”拭去水滴,惠淳接过她母亲递上来的烫伤用药,边敷边问:“刚才我说的事您到底答不答应呢?” “什么事?”经方才的小意外事件,穆李凤英早忘了先前有哪一码事。 “就是找工作嘛!”惠淳再说一次自己的要求。 “我不能单独自主,得问问你爸,还有你哥哥们。” 闻言,惠淳马上垮下了一张苦瓜脸,她扁着嘴埋怨“我又不是囚犯,干嘛成天绑着我嘛?”她已经快受不了了!尤其每回看到镜中圆胖胖的脸时,她简直快疯掉,再这么被囚禁着,她相信迟早得进杜鹃窝。 “如果你们想让我发疯,你们尽管锁我好了!” 说完,惠淳快步冲向自己的房间而且上了锁,把一脸错愕和惊慌不已的穆李凤英丢在厨房之中。 看着发飙的惠淳,这一回穆李凤英真的急了! 日本东京千叶县 江口家别墅内 江口家大大小小全到齐了,每个人全把目光投注在江口静信身上,没有人知道他这回又要玩什么把戏。 因为,上一回他叫他们所有人来到别墅,他突然宣布要和吉泽百合子订婚,逼走了惠淳,还害得他们片刻不得安宁。 每天上江口家采访的记者差点挤破江口宅邸旧式的木板门,气得江口老爷差点血压上升,而江口夫人足足有两个月不和江口静信通上一次电话,因为她真的气坏了! 这又怎能叫她不生气,惠淳可是她看中意的未来媳妇,对长辈又温顺有礼,最主要的是,她并非贪上江口家的财产,而是真心对待静信,像那种女孩不选却选个爱慕虚荣、唯利是图的女人当伴侣,真不知静信是搭错了神经还是眼视不清,简直是头壳坏去! 所以此刻坐在客厅内,上到江口家二老,下到静介和秋红,可是个个连吭声都嫌用力。 “我知道你们全在生我的气。”江口静信很有自知之明的以此为引言。 不过他身旁的吉泽百合子还是笑得不知死期已近,她一直以为稳当当的,江口家大少奶奶之位非她莫属。 “如果你是叫我们来听你宣布和她的婚事,我告诉你,不用费事了!如果你决定娶她进门,江口家财产继承权一律将你除名。”江口太郎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 “那怎么行?”吉泽百合子吃惊地大叫,一想到江口静信将会一无所有,她的梦不禁幻灭,如果她当真嫁给了他,还得照顾他一辈子,这种亏本的事教她如何做得出,她又不是傻瓜。 “静信现在还需要复健,那费用可是一笔大数目,你们是他的父母,应当不会那么狠心吧?”吉泽焦急地说。 江口太郎沉声厉喝:“江口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外姓女人来插嘴。” 吉泽百合子震慑在江口太郎的威严下,不敢再吭声,江口太郎可曾是商场一只又奸又滑的老狐狸,即使向天借了胆,她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不过她的眼没忘了工作,不停的向江口静信抛媚眼,可惜这方的江口静信今天像似少了一根筋又像似不懂怜香惜玉,根本对她视而不见。 江口静信将目光投注到静介脸上,轻描淡写地交代着:“静介,麻烦你开张支票给吉泽,然后叫她今天离开别墅。” “什么?你说什么?”吉泽百合子又是吃惊地大叫。 “给你钱,是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为了钱出卖了自己一生,看在曾是朋友的份上才劝你一句。”江口静信冷冷地说。 “可是你说你爱我!”吉泽不停尖叫,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江口静信发出一阵低笑,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说:“我从来不曾说过我爱你的话,有的只是附和着你,如果你记忆还没退化,应该可以想得出来。” “江口静信你太狠了!”吉泽百合子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江口静信来个生吞活剥。 “我狠吗?如果我真的狠,那恐怕也不及你万分之一,当年你既已拿了我父亲的一大笔钱,你就不该再出现”静信看向自己的双腿,眼角门过一丝沉痛,但不易令人察觉的,他继续说着:“我的双腿还是拜你所赐呢!” “静信,我当然是” “够了!”江口静信冷咧地挥手,阻止她欲往下说的话。 此时江口静介已签了一张支票,并起身拿至吉泽百合子的面前。 “这不会是你想要的万贯家财,事实上你也不配得到一分一毫,可是我会照我哥的话给你一笔钱,拿了它你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会叫你吃官司,因为是你害得我哥不良于行。” “你不用在我面前耍狠,无凭无据,没有人会信你的。”吉泽百合子仍不死心。 江口静信凌厉而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而后他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足以令人心底发毛、由衷地胆战,吉泽百合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知道她是斗不过这一家人的。 “算算你们狠,我走!”吉泽百合子略结巴地说后,就忿忿地奔回她住的客房,然后又以最迅速的时间整理好衣物,在众目睽睽下踱出了江口家的别墅。 江口静信赶走吉泽百合子的举动虽然很大快人心,但仍是令他的家人深感不解,因为三个多月前他才当众宣布要和吉泽订婚,如今却又迫不及待地赶她走,真是太奇怪了! “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我暂时不想说明一切,现在我全心只想做好复健工作。”不等家人问起,江口静信兀自解释着“我不爱吉泽,所以会和她断得一干二净。” “好吧!我们也不问你,不过你得答应搬回老宅子住才行。”江口夫人还是心疼儿子的。 “一切听爸、妈的安排。”他依旧是江口家孝顺的儿子。 看着一个偌大的招牌垂挂在市中心的街头,惠淳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 她实在想不出当初她是如何点头答应开花店的?想来就有点莫名其妙,事实上对“花事”她根本是一窍不通。 整天,从开幕到鸣炮到招呼客人,再到包装,全部是她妈妈一个人在忙,因为她妈妈是有天资的。 问题是,店是为她开的,总不能她全然不懂吧?那就太离谱了! 不过,事实还是真的非常离谱,惠淳接手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帮客人包装,结果包了老半天居然将它包成一捆像稻草。 为了不让她把生意搞砸了,穆李凤英忙迭地抢过她手中的花,重新再整顿了一番,这才叫客人满意地离去。 “我就说我不行,你们偏不信。”惠淳抓起桌上的零嘴,跷起了二郎腿“咔兹”、“咔兹”的吃了起来。 “只要你有心做,没有你做不来的事。”穆李凤英为女儿打气。 惠淳若有所思地喃道:“有。”怎么没有?她的追爱计划不就没有成功,她可是很用心到丢了心,不过,不是她的,绑来也没用。 她怕家人担心,所以总是整日笑嘻嘻地充当没啥事,谁又知道她在夜里偷偷掉了几坛泪水? “别又胡思乱想了!”知女莫若母,穆李凤英哪有不知之理,可是她这个女儿是几个孩子之中最藏得住心事的,她若不说,她这为人母的问了也是白问。 此时一个穿着得体又端庄大方的女人走进花店来,穆李凤英上前亲切地招呼着“小姐是要自个儿选花呢?还是需要我为您服务?” “我想请问,如果像柜台那小姐的年纪,她会喜欢什么花呢?” 惠淳瞧了那女人一眼,温和地笑答:“咱们年纪大概相仿吧!那试问你喜欢哪一种花呢?” “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姬百合。” “那咱们是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我喜欢纯白色的百合花。”惠淳微笑着说。 女人会意地点个头,转向穆李凤英说:“这位伯母,麻烦您为我选一打纯白色的百合花,帮我送给柜台的那位小姐,而且要一天一束,这是一个月的费用,时间到时我会再通知您是继续还是停止。”她拿出了一叠钞票交到穆李凤英的手上。 原本坐在高脚椅上跷着二郎腿的惠淳,险些就打椅子上跌下来,而穆李凤英更是张着足以塞下一颗蛋的大口。 她们母女俩是吓呆了,但,可不是为这大手笔吓呆,而是因为送花的是位小姐而吓呆了! “我只是代人订花而已,两位不必惊讶!”高贵女人似乎看出她们的疑思,故而解释着。 不过惠淳的好奇心可没那么快被打死,既然送花之人非眼前漂亮姑娘,那她可得问清楚那幕后主使者是谁“我能不能知道花是哪位送的?”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的工作只是订花,再把收花的对象告诉你,其他的不在我知道的范围之内,我工作已完成,就此告辞。” “喂” 惠淳再如何大声喊也没用,人家早走出花店,而她却像个呆瓜愣在原地。自己开花店接了笔大生意,收花人居然是自己?这未免太好笑了吧?她成天看花还不够吗?真不知是哪个短路的,做这种没神经的事? “你在嘀咕什么?”穆李凤英瞅着女儿问。 “我又没开口。”惠淳睨了她母亲咕哝着。 “我比你肚子里的蛔虫更厉害,因为你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穆李凤英手脚并用,夸张地说。 “妈你还是别比了!不知情的人准以为你形容的是哪种‘一坨’的东西,我没长得那么恶心吧?”惠淳揶揄地说。 “死丫头!”穆李凤英白了她一眼地嚷着“工作吧!” 工作当然得工作,不过可想而知,惠淳拿了样东西看了又看,比了又比,结果一日已过,她还是没做到什么工作。 日本 江口静信正拄着拐杖走出复健大楼。 半年来他日以继夜不停地努力,如今终有了显著的成果,有时候不用拐杖他也能走上几步路。 不过他坚持要医师以及他专属司机千野先代为保密,他希望等他能完全不靠拐杖走路时才让他的亲人知道,而最主要的是,他希望等完全复原时再到t省见惠淳。 但有时他会想,惠淳可能不会再原谅他,甚至不爱他了!也说不定她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毕竟,时间已流逝了八个多月,在他曾伤她那般深之后,如今他又怎能寄望她原谅他呢! 江口静信坐在车中,一路不停地猜想,当他想到此刻惠淳可能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时,他的心是那么地愤怒又绞痛。 现在他终于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情,他下定决心,如果惠淳还未与人论及婚嫁,他绝对要追求她,至她肯回心转意。 但,如果她已与人论及婚嫁,他做得到放开她吗?他能忍受她成了别人的新娘吗?天!谁来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办? “静信先生,到家了!”千野打断他的思绪。 他再度拉回心神,突然发了一个奇想,他不在意惠淳是否已经与人论及婚嫁,当他踏上t省时,他无论如何都要再度拥有她的爱。 “静信,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是不是今天复健又有了进步?”江口夫人一看到儿子心情奇佳,她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这是很正常的,平常静信若是在复健时受了挫折,他那天的心情一定特别差,而身为母亲的人也会情绪跟着一落千丈。 而事实上,他们全家都知道他的腿进步了非常多,虽然医生答应了他要守密,但有一回不小心还是被江口静介发现个正着,所以,趁着今天他心情特别好,他们决定演一出戏,教他飞到t省去看惠淳。 “听秋红说,最近有个大老板喜欢上惠淳,追了她一阵子,而惠淳也不讨厌他,现在两家正在谈细节,说不定过阵子就要办喜事了!” 静信原本的好心情在瞬间跌至了谷底,他的表情阴郁,他的心却是像万马奔腾,片刻安宁不得,他强压抑住想立刻就直奔机场,搭机到t省的冲动。 江口家的人个个捂着嘴在心底偷笑,倒不是他们喜欢看他痛苦,而是气他温温吞吞的个性,再不狠抽他一鞭,好女孩会成为别人家的了。 “秋红,你和惠淳是好姐妹,她又像是我的女儿,你可得好好替我想该送什么礼物,可千万别太寒酸哦!”江口夫人演起戏来简直是入木三分一把罩。 江口静信误以为真,完全被唬得一愣一愣,而心中的火苗更是愈烧愈炽烈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 “你生什么气呀?”江口夫人的表情好无辜。 “我哪有生气!是你们看走了眼。”江口静信问声吭着。 “没生气最好,你也来出个意见,想看看该送什么礼物给惠淳好?”江口夫人火上加油出了兴趣。 “她暂时不会嫁人。”江口静情急恼地吼着。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嫁人?她告诉你的吗?”江口静介贼笑地问,一旁的秋红也笑得十分明显,因而惹来江口静信一道杀人的眼光。 “笑够了没?也不怕笑岔了气。” 秋红还是一副不怕死的精神,她继续玩着她的游戏“我不骗你,现在真的出现了个青年才俊在追求惠淳,前些天惠淳还说正在考虑,说不定这刻已经点头答应了!” 江口静信一听完这话,他也忘了要给家人惊喜那回事,他霍地站了起身,甚至连拐杖也不需用到,这可就是江口家人的意料之外,他们个个惊喜万分,就快泪流满面了! 而更让他们震惊、惊喜的是来自静信的宣言“我不会让她嫁给任何人,她要嫁只能嫁我。” 看来,他是誓在必得了! t省 “开玩笑,他说要娶,我就得嫁呀?有没有搞错?他以为他是天皇老子吗?”惠淳的抗议声如雷般震动天响。 童秋红可是漏夜飞回来,一字不漏地告诉惠淳江口静信曾说过些什么话,包括他那句誓言。 可是她的好戏内容还未说明,惠淳就一口否决了她的精心之计,也未免太没道理了!她可是用尽了心思耶! “喂!你到底想不想他做你老公呢?”秋红不由得扯开嗓门地喊。 “曾经想过,如今已经绝望,所以请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可以吗?”惠淳淡淡地说,可是她真的忘得了吗?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她真忘了,那何以每当夜黑之刻,她老躲在被窝以成泪水洗脸呢? 可是不忘又能如何?表示也表示过了,倒追也没有成功,如果她再不知道进退,脸岂不是丢得更大呢!所以,她还是决定有一点点自知之明,不再妄想了! “你当真放弃?”秋红再问一次。 “我不想再当傻瓜了!”惠淳幽幽地说。 “连我的计划也不听吗?”秋红凑近惠淳身边,一脸贼兮兮地问。 “别白费心了!他是个冷血动物,他会那么说只是因为他自认为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爱情攻势,他想证明自己很有女人缘而已,我相信他绝不是当真的。” “傻瓜,他绝对是真心的,他一听到你有追求者,居然不用拄拐杖就站了起来,你还不相信吗?” 惠淳激动不已的抓住秋红的手问了句:“什么?”她的心差点就停止跳动,她的气息差点就忘了呼吸,她全神贯注都只在等着一个更肯定的答案。 “他可以站起来了!”秋红笑着宣布。 惠淳止不住自己泛滥的泪水,颗颗如豆大,粒粒如珍珠,连秋红都看得好感动,她觉得这一刻的惠淳是美丽非凡的。 “是你苦尽甘来的时刻了!你不能放弃,绝对不能。”秋红话语随着泪齐下。 “可是我怕”这一回换成惠淳自卑了! 秋红擦擦自己的泪痕,揶揄地说:“你会怕?我以为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呢!” 被这么一取笑,惠淳两颊羞红,她微嗔道:“你别取笑我了好不好呀!你特地回国一趟,绝不是为了取笑我而来的吧?” “当然——”秋红故意拖长音调逗惠淳,看惠淳一脸焦急样,她才正经了起来“我是特地回来帮我的好姐妹你的。” 瞧见秋红双眼骨碌碌黝黑的发亮,勾起的唇角有使坏的模样,惠淳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内容“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还有人一口就拒绝我,现在竟比我还猴急,我看你真的是中了爱情毒素太深了!”秋红在说正事前,不忘捉弄自己好友一下。 “喂!你到底说是不说嘛!不说就别故弄玄虚,算了!我还是做我的工作要紧。”惠淳假意要放弃了! 秋红一把拉住她笑说:“你工作?免了吧!一束花包得像要让人去扫墓似的,我看,如果不是穆妈妈坐镇,你这家店早关门大吉了!” 秋红这话可真是毒到家了!惠淳轻捶了她一记,笑叫:“要死啦!” “好啦!好啦!”说正事,不过说这事之前,得要请你其中一位兄长帮忙作作戏,所以咱们还是找到人再说吧!” “你又来了!”惠淳啐她一句。 “这一次可是一劳永逸,你什么都不用烦恼,只安心作个准嫁娘好不好吗?” “这一次不是我追人了吧?” “换人追你,你可满意了吧?”秋红笑得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全在她掌控之中。 “这还差不多!”惠淳终于满意地点头。 追爱靓女未必得亲自上阵,如今她理想中的情人有人要替她送上门,她又何乐而不为? 看来,连睡觉她都可以跷着二郎腿了! “什么? 穆家四兄弟一声齐吼,差点震破了地球表层,可真是比打雷还恐怖,不过。他们的表情更恐怖,一个比一个像凶神恶煞跑上门,连男人看了都可能会吓晕,那别遑论是女人。 但,他们眼前的两个女人同样的不知死活,两个人还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月一点也不嫌累。 “秋红嗯不是我爱说你”穆家老大穆顺豪想了老半天,还没有想到用什么比较好听的词来训诫这个他待之如同亲妹子的女人。 “大哥,如果你不爱说就别说,我觉得你也不大适合扮演那个角色,我心目中的理想角色是二哥,因为他比较风流倜傥,这样演起来比较逼真。”秋红根本不觉自己已大难临头,还自顾自的说着。 穆家四男全铁青着脸,再也按捺不住地大吼:“我们反对!” “为什么?”秋红一脸莫名其妙。 惠淳则是早有预感,就如同她要去日本时一样,更何况近一年前她才伤心欲绝的回到t省,现在要他们点头,那恐怕比登天还难。 “我们惠淳可不是没人要,不是我说话夸张,如果不是我们挡掉那追求者,少说也有一卡车的人喜欢她,为什么她非得嫁给那头沙猪不可?”穆军豪反应最为激烈。 这可真叫惠淳看傻了,平常最会和她斗嘴的老二,居然最疼她,真是跌破眼镜! “二哥,没想到你这么疼我?”惠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少白痴了!你不知道,我们全家上上下下有哪个不疼你,都快把你当宝贝了!”本性难移,穆军豪依照惯例地又回了她一句。 “才说你好,你又原形毕露了!”惠淳白他一眼。 “惠淳,你别傻了,像那种日本鬼子有什么好?以前不珍惜你,现在才想吃回头草,你可别傻呼呼地上他的当。”穆英豪也高唱反调。 从头听到尾,秋红有点火大了“喂!你们别一个个自认是抗日分子好不好?况且沙猪不是日本男人的统称,而是世间男人的统称,其中包括了诸位;还有一件事,请你们千万记住,我老公就是日本鬼子,你们骂人前也得考虑该不该说,行吗?”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道。 穆氏兄弟这才警觉自己失言,个个忙迭地道起歉来,还是道道地地的九十度礼。 “你们没听过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如果你们不准惠淳嫁给江口静信,到时候她抱定不婚主义,你们就是烧一辈子好香也洗不清罪孽,自己想清楚吧!”秋红见自己气势已凌驾众人之上,便更无惧地说。 惠淳忍不住捂口惊呼:“哇!秋红,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呢?” “非常时期就有非常反应,大惊小怪!”秋红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并将视线转向穆氏兄弟“怎么样呢?你们是要一辈子忏悔呢?还是要替自己的妹子找个好归宿?” 听秋红说得头头是道,他们又想着江口静信其实也不坏,配他们宝贝妹妹是挺登对的。所以,穆家四兄弟真的们心深思,终于一个接一个点头,完全被秋红那三寸不烂之上舌说动了! 第十章 惠淳再见到江口静信,是她回到t省的第九个月,当她看到他立在花坊门外时,她的泪差点决堤,心险些蹦出了胸口,然而她还是强抑住想投入他怀中的冲动。 他行动似还若有些不便,但并不碍于他潇洒的神采,她发现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根本无视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些爱慕眼光。 江口静信亦然,当他看到惠淳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竟有如困于囚牢,见不着天日,毫无欢笑。他想上前深深拥住她,吻她一个世纪之久,但他迟迟不敢上前,怕她如今是恨他多于爱他。 甩掉内心激动起伏不定的情愫,惠淳冷冷地问:“先生,请问你要买什么花?是送人还是要自己摆放?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她问得公式化又不带情感。 “惠淳,我们”江口静信怯怯地开口。 “嗯?”惠淳冷冷瞅着他,为了秋红安排的惊喜,也为了试探江口静信的真心,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如果你没需要帮忙的,我很忙,你请随意看看。” “惠淳” 惠淳回头望他,故作一脸不耐烦“到底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我可不可以和你谈谈?”江口静信鼓起勇气问。 “谈?我不记得咱们能谈什么?哦!是你要结婚了吗?那你是特地送喜帖来了?拿来,我一定包一包大红包,毕竟咱们曾有过主雇关系,我是该恭喜你的。”惠淳喋喋不休地叨念着。 江口静信被堵得不知该如何启口,所有的话全梗在喉头上,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她不得。 “我知道你气我、恨我,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和吉泽百合子根本不可能结婚。”这回来,他连花香过敏都克服了。 “静信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惠淳佯装讶异地说。 “我很认真,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原谅我的。”江口静信真心地想挽回惠淳对他的爱,他已深知那对他太重要了! “原谅?静信先生言重了吧?”惠淳纵使内心已激起阵阵巨浪,但表面上却仍不为所动。 “是真的,我是来求你原谅的,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甚至一直辜负了你的真情,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江口静信略显吃力地上前,但仍不敢有所行动,怕惊吓了她。 惠淳有点失望,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地拥住她,甚至给她一个吻,以倾泄他对她的爱,可是他仍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我要打烊了!”惠淳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惠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江口静信以从未有的低姿态央求着。 “请你走好吗?我未婚夫待会儿会来接我,我不想他误会。”惠淳一看到由外头走进来的穆军豪,她就要横越过江口静信迎向穆军豪,但却被静信拉住了! 惠淳几经挣扎,但他的力道仍是大得令她挣脱不开,而眼看着两个男人就快开火了!她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放开我的未婚妻。”就在这时,穆军豪吼出了声,他简直是天生的演员,他把对妹妹的那份爱拿来充当演出时所需的情绪,演来当然是令人真假难分。 “她不会嫁给你,她爱的人不是你,如果你勉强她和你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的。”江口静信的手紧紧扣住惠淳的手腕,整个人挡在惠淳身前,深怕她被夺走似的,而他的言词犀利却又不失礼。 他的占有欲让惠淳心底甜蜜蜜的,可是,她还是无法忍受他抓她的手发痛而惊呼出声。 “惠淳”江口静信慌慌张张松了手,穆军豪却已一个箭步上前把惠淳拉到了他身后来了。 “不管你是谁,我不会将惠淳让给你,不过我倒不介意你来观礼,这是我们的喜帖。”穆军豪把结婚请帖丢给江口静信,不过当然他不至于真的印喜帖,而是仅此一张,是他特别拜托朋友设计,新郎的姓氏当然也改了,而其他届时将会到场的宾客收到的请帖,上头的新郎则是江口静信,只有他本人被蒙在鼓里。 看着惠淳被带上车,又看见准新郎投以得意胜利的眼神,江口静信气得青筋浮起,愤怒如风云涌起,他紧握着双手,对着坐在车中的两人宣誓着:“我不会放弃,绝不会!” “秋红,我怕会弄巧成拙” 边试穿着礼服,惠淳一颗心可是忐忑不安地跳个不停,当她一想起在花店那一天江口静信愤怒得想杀人的眼神,她就不由得背脊发凉。 “事后我会跟他解释,一切罪过在我,他没理由拿你出气。”秋红笑着安慰她。 但惠淳的心还是怎么也静不下来“我怎么说都是共犯,如果他一怒之下丢下我,那岂不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这出戏可是所有人共演的,除了我公公、婆婆、我老公,当然还包括你父母、你兄弟,所以你根本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秋红把他们身边的亲人全扯了出来,目的无非是想让惠淳心安。 “有一点我很不了解耶!”惠淳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事?”秋红边替她系头花边问。 “为什么一直有人送我花?都已经快半年了!那人还没有出现,我怕得半死,深怕是哪个角头老大送的。” “花是我叫人送的,制造假象嘛!”秋红得意地说。 “哇!你怎么愈来愈老奸巨猾了?”惠淳瞪着她怪叫。 “等你成了江口家大少奶奶你就知道,想保有江口家的江山,不学这些是不成的,三木家可是处心积虑想吞并江口家事业。”秋红说得是事实。 “哇!那我不嫁成不成?太危险了!”惠淳故作胆小状。 秋红终于完成她手中的工作,她轻轻放下头罩面纱,假假地笑着,摇头答道:“不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你后退无路了!” “我看我才是上贼船的人是不是?”惠淳装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随你想喽!” “咱们是好朋友,这么害我不好吧?” “有道是:朋友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够义气的朋友了!” 惠淳瞪了她一眼,暗骂了声:“女贼。” 但,她又拿这挚友秋红莫可奈何,只有认了! 江口家二老头一回正式拜访穆家,原本不怎么同意把女儿嫁到日本的穆家二老,在江口老爷及夫人的百般恳求又一再保证会疼惠淳如亲生女儿下,他们才勉强点了头。 “至于礼数方面,一切照女方所言,如果两位有何要求请尽管开口,我们会让惠淳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江口夫人说得诚诚恳恳。 既然对方如此诚恳,穆家二老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最后是穆李凤英开了口“我们倒不在乎排场,孩子想在教堂结婚,就办个简单隆重的婚礼即可,不过,我们只这么个女儿,难免会宠了些,如果将来她有不懂、不对的地方,就请两位多教教她。” “我很喜欢惠淳的,从她去日本,我就一直当她是自家女儿看,我的二媳妇和她又像亲姐妹,我相信我们会处得很好的。”江口夫人保证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穆李凤英微笑着颔首,但眼眶早已泛红了,因为她只一个宝贝女儿,而这宝贝丫头再不久就要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她怎会不心疼,怎会舍得。 “好了!老伴,女儿嫁了也是会回娘家,你就当她是到外地工作不就得了!”穆长风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底也好过不到哪去。 但他明白女大不中留,儿子早晚会娶妻,女儿迟早要嫁人,这是不变的定律,是早晚都要来临的事。 “那亲家公、亲家母,一切就这么说定了!”江口太郎深深地行了个礼。 “好的。”穆长风也行了礼,礼尚往来嘛! 肃穆庄严的教堂内,宾客早已坐满席,江口家人向穆家人打了招呼后也纷纷入了座。 新娘正由穆长风引领走到神父面前,穆军豪站在前头,手中拿着新郎的胸花。 正当宾客交头接耳猜测着,不明白为何新郎还不见人影时,一个洪如钟响的声音由大门口传来,瞬时所有宾客眼光全投注向声音的源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女方宾客根本无人知晓他是何方人物? 江口静信根本不介意宾客瞧他的目光是否怪异,他连坐在席中的家人也忽略了!此刻他眼中只看得到身着白纱的惠淳。 他的双眼冒迸着怒火,他气她居然枉顾他而为他人披穿嫁裳,而教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的美丽竟不是为他而绽放。 江口静信笔直的走到神父面前,用着几近嘶吼的声调吼着:“她不嫁给那个人。”他顺手将惠淳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教堂内根本没人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江口家及穆家人心知肚明,然而他们个个心照不宣。 “我想我没有老花眼,所以应不至于看错新郎。”神父面带慈光,有点了解也有点同情,虽然在神面前做这种事有违常理,但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也乐于看到一对佳侣天成。 “你不懂,她不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她只是为了报复我”江口静信再度嘶吼,惟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新郎的名字不叫穆军豪。”神父淡笑着。 闻言穆军豪拿着胸花别到江口静信的西服上,并用着肃穆沉稳又郑重的口吻说:“不许你欺侮她。” 江口静信错愕得不明所以,直至神父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经典名言,又叫着他的名字询问他愿不愿意娶惠淳时,他才恍然大悟。 现在他才明白,一切又是计谋,他的胸口不由得生起一把火,他静静地瞅着惠淳看,像要将她看穿透一般。 静信的眼神让惠淳突然感到害怕,她怕他在此刻拒绝,怕他转身弃她而去,所以她用着不大确定的眼神回望着他。 “江口静信先生,你愿不愿意娶穆惠淳小姐为妻?”神父再度询问。 “我愿意——”江口静信拉着长青回答,那神情是怪异的,怪得教人毛骨惊然。 当神父问到惠淳时,她突然大叫:“我不要,这不是我的意思” 她后悔了!她不该答应玩这场游戏的;她怕了!怕一旦点头,他又开始把她当成那种不择手段的女子,而她相信,他答应娶她只是想报复她这一次的欺骗行为。 “如果你拒绝,我会恨你一辈子。”江口静信靠到她耳旁低喃,这一回是轻声细语的,但语气仍是那么邪恶。 一听到他要恨她一辈子,惠淳更怕了!她不要那种结果,但如果同意嫁他,解释的机会多的是,所以她突然改变了心意“我愿意嫁给他。” 而后神父宣布新人交换戒指,又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 江口静信掀开惠淳的头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却是辛辣又带着惩罚意味的深吻。 而在旁人看来却是错误的感觉,他们皆误以为新人太相爱以致吻得太投入了!但江口家和穆家人不如此以为。 江口静信坚持蜜月照原计划进行,不过谁也料不到他带着新婚妻子度蜜月,却是把新娘丢在饭店,而他来个消失不见。 当秋红见到他出现在日本时,她差点拿刀杀人,还是江口静介拦住了她。 “你为什么丢下她?你知不知道那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你简直不是人。”秋红哭着大骂,根本不管他是自己丈夫的兄长。 “她已经如愿嫁给我了!她想要的也得到了!她会受什么伤害?现在的她已经是江口家的大少奶奶,要金要银都随她,她有何不满足?”江口静信笑着,其实他的心是痛苦的,他也不愿那样待惠淳,但一想到她欺骗了他,他胸口的郁气就散不开去。 “是我,一切全是我,是我设计了那个计划,全是我”秋红自责地哭喊。 江口静介忙搂住全身已瘫软的妻子,接口说:“你要怪该怪我们,包括爸、妈,这一切全是我们搞出来的,我们只是想让你发现自己的真心,这和惠淳是无关的,你不该那么对她!” 江口静信不敢置信地揪住他弟弟问:“你说的全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如果不信,你大可去问爸、妈,这一切全是为了你,但我们没想到你居然那么过份,把惠淳丢在夏威夷自己回来,我真是看错你了!”江口静介痛心地说。 “你们不该骗我的!” “当初你不也骗了惠淳!是谁骗了谁呢?”江口静介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最好快去把惠淳找回来,如果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们不饶你,连惠淳的兄弟们也会把你大卸八块。”秋红气愤地说。 “想不开?”江口静信傻住了!他怎么不经大脑做事呢?他可以冷淡她、排斥她,但不该在新婚蜜月时丢下她不管,天呀!他到底做了什么呀!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秋红再度愤然说。 祈祷?不!他不只是祈祷,他还得马上飞到她身边才行!江口静信再也不管她是否欺骗了他,他只明白他不能失去她,他是爱她的。 惠淳失神的裸足在黑夜的沙滩上,冰冷的海水冲打着她的脚踝,走得愈深,淹没得愈多。 三天前江口静信,也就是名为她丈夫的人,将她带到此地来,原以为他会给她机会好好解释的,谁知道,谁知道,一到此地他人就不见了! 每天她总是由饭店的窗口向外看,看到的皆是一对对成双成对的情侣以及夫妻。当她看到白发苍苍的银发夫妇,她总会想,如果她和静信老了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互相扶持,携手走完人生之路,甚或再约定下一辈子! 但,她多傻呀!连新婚,他都可以无牵无挂地一走了之,那她还巴望着什么呢?他根本不在乎的。 “小姐,一个人?” 惠淳不理会怪腔怪调的声音的主人,继续走着她的路,身子走着、走着就愈沉没入海水之中,直至有双手拖住了她,她才回头看向手的主人。 “有心事别想不开,这是情人天堂,你一走进去,会让往后的人享受不到快乐的。”拉住她的是个金发男子,笑容满可爱,看起来年纪不大,他自我介绍着:“我叫拉德肯特,在前面那家饭店工作。” “关我什么事?”惠淳向来讨厌搭讪的男人。 “我看到你一直往海里走,又没穿泳衣,猜想你一定是心里不舒服,对不对?” “不关你的事。”惠淳并不领情。 惠淳的冷漠似乎不让他受挫,他仍滔滔不绝地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我很喜欢她,可是她有心脏病。” “你想告诉我什么?”惠淳的语气不再那么不友善,反而仔细倾听拉德肯特说故事。 “在美国我们都住在贫民区,她没钱可以治病,因为她不是美国人,是非法居留的。” “那后来呢?”惠淳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后来她心脏病发,在死前最后一秒,她仍在挣扎奋斗,她是真的想活,可是老天不让她留。” “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了!”惠淳既尴尬又羞愧,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死,可是她走向海边那一刻,她是完全没有个人意志的,如果不是拉德拉住她,她相信她一定死了!因为她不会游泳。 “谢谢你拉德!”惠淳由衷地说。 “不用客气,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大吼几声,或者大哭一场,再不就出来疯狂一下。”拉德建议她。 “疯狂?”惠淳不大明白。 “饭店有pub,可以跳跳舞,或者看看别人疯呀!” “那是你用来克制想你喜欢的人的方式?”惠淳微笑地问。 “也可以那么说,不过那是我的工作,我是pub的调酒师,看客人疯也像在工作。”拉德肯特起身说:“我该去工作了!你不会再胡来吧?” 惠淳看了海一眼又转向他,笑了且摇头“我想等我老公回心转意来找我,如果我沉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你想通就好,拜! “拜!”惠淳挥了挥手,心存感激地笑着。 江口静信一抵达饭店,差点就急疯了!他只差没把饭店翻过来找上一遍。 “她到底出去多久了?”他焦急地在柜台前询问。 “很抱歉!我们不知道确实时间,只知道她出去好久了!”服务人员一脸无可奈何。 “那请问她出去时有何地方不对吗?”江口静信进一步逼问。 “不对劲?我不懂。”服务生一脸茫然,他心想,碰上这种客人真倒霉,哪有当服务生还得注意客人表情对不对劲的。 “像哭了?或者心神不宁?”江口静信急疯了。 “这位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只是饭店的服务生,根本不能过问客人的事,再说进进出出的客人何其多,我们不可能一一记住他们进来或出去的表情的。”服务生礼貌地表达他的想法。 是呀!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一般服务生根本只认房门钥匙较多,他没道理要求服务生注意客人的长相或者表情变化,看来他真是急疯了! “对不起!”江口静情深深致歉着。 “没关系,若有其他事需要服务请告诉我们。”服务生回以一笑,表示不介意。 “不用了!”江口静信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饭店的pub。 ub里人潮十分拥挤,这季节应该算是旅游旺季,也或许该说是结婚的旺季,总之pub里是人挤人的。 江口静信找了吧台前的位子坐了下来,并且跟调酒师要了杯加冰的威士忌,平时他是不喝酒的,但今天他实在烦闷地想要借酒浇点愁。 他的思绪一会儿拉到初见惠淳时,一会儿又飘到两人一起工作的那一段日子,甚至他还想到车里的那一吻,他回想着自己何时爱上她,突然间他笑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一开始目光就离不开她,那时他早已爱上了她,结果竟绕了这一大段路。突然他听调酒师正和熟客聊天,他们的对话拉回他的思绪,且全神贯注地去倾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只见吧台内的调酒师正对个客人说:“待会儿你到海滩看一个女孩,是个长头发的东方人。” “东方人有什么看头!”那位听众显然不甚感兴趣。 “我走不开,又怕她再寻短见,刚才我才从水里拖她上岸,所以教你过去看一下,别又出了事才好!”“寻短见?不会吧?来这里的大都是新婚夫妇,怎么会有人寻短见,你别瞎说了!”那客人似乎不信。 但江口静信已经吓得直冒冷汗,他叫住那位调酒师,并用标准的英文问:“你刚才说得确实是东方女孩?” “不会错的,黑眼黑发,一看就是东方面孔,怎么?你认识她?”拉德问。 “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江口静信焦急地问。 “那倒是没有,不过她说要等她丈夫来” 拉德的话还未说完,江口静信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的拉德肯特。 惠淳坐在沙滩上面向着大海,完全不知道江口静信地到来。 江口静信望着她孤单又湿答答的身影时,他已经开始责备自己,如果不是刚才那调酒师救了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许他现在已经看不到她的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口静信不由得全身打起冷颤,他暗骂自己该死,竟然残忍无情到奔她于不顾。向来他都不懂该如何爱一个女人,而因为他的不懂,害得惠淳吃尽了苦头,他还不知珍惜她、保护她,还令她有寻短见的念头,他真不是人哪! 缓缓走近,江口静信一把抱起一身湿的惠淳,这举动可吓坏了她,她还以为遇上了莫名其妙的登徒子,但当她接触到她所熟悉的黑眸时,她的泪就决堤了!她真的不敢相信静信又回来找她? “你这小傻瓜,竟然想做傻事。”江口静信边吻拭着她的泪边柔声低斥,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惠淳拼命地摇头,不知道自己该答些什么好?他的温柔叫她无力招架,又教她有不切实际之感,她怕这一切只是梦幻,更怕醒来一切只是虚无缥缈。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pub里听到有人说有个东方女孩想不开时,我的心跳差点停止!我怕死了那人是你,结果” “结果真的是我。”惠淳低垂着眼苦笑,连她都觉得自己在做傻事。 江口静信抱着她快步往饭店走着,惠淳难为情地挣扎着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衣服全湿了!” “新郎抱新娘是理所当然的。”江口静信的声音中有宠溺又有霸道,让她拒绝不了,只好任他抱着直进饭店,并且接受所有经过他们的人的注目礼。 日本东京 “老公,你看他们会不会和好?” 秋红今儿个不知问了几次这句话了,问得江口静介心都烦了! “老婆,你别再问了!如果你担心不会拨电话过去,或者咱们也来度一周年蜜月。” “哇!老公你真好,我还没说呢!你却已经说出我心底事了!哇!我好崇拜你哦!”秋红高兴地又叫又跳,像个小孩似的。 江口静分无奈地猛拍额道:“你不会当真的吧?”他真快受不了了,但也可以说是吃味,因为他老婆关心惠淳比关心他这个老公多呢! “夏威夷很近嘛!”秋红撒娇地说。 “是近没错,问题是这段日子谁到公司坐镇?”静介问了个他认为最切要的问题。 “爸爸呀!他退休后什么都不管不太好吧?年纪大的人有点事做会更显得老当益壮,所以我还是觉得过阵子咱们回巴黎去照顾咱们的小店。”秋红打着如意算盘。 “你别想得太美,大哥腿伤还未复原完全,咱们不能一走了之,再说” “什么?”秋红睁大眼问, “你真想去夏威夷?”静介不答,反是慎重地问。 “想啊!我没去过嘛!”秋红像小孩子似的,有得玩就笑得合不拢嘴。 “ok!咱们可以去,但要有条件。”江口静介笑得很贼。 秋红升起一股警戒心,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条件?” “今年怀孕,明年生个小宝贝。”静介一副计划已定的神情说。 “哇!才一趟夏威夷旅行就要付出如此代价呀!”秋红怪叫看。 “就别论是条件或代价,当是为爹妈好,好不好?” 江口静介准备动之以情,而秋红似乎也想通了! “好吧!我不反对。”她点着头说。 “那准备、准备,咱们去找他们了!” 夏威夷 惠淳刚泡过江口静信为她准备的热水浴,现在全身散发出诱人的女人香,洗涤过的白皙肌肤更显娇嫩,也更加动人。 江口静信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双眼从惠淳走出浴室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惠淳早就满颊通红,她垂着头走到床另一侧,但迟迟不敢坐上去,她的心跳得极不规律。 “过来。”江口静信对她轻轻柔柔地招着手。 正当惠淳犹豫不决时,电话响起的声音吓得她跌坐在床,江口静信边笑边抓起话筒,他执着话筒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就又挂回原位,但他脸上的笑意仍未褪散。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吓一跳吗?”惠淳娇嗔地说,其实被电话吓到只是一个导线,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带给她的不自在,听到他在唤着,她全身早僵直了,再听到电话当然就吓住了! “谁打来的?”她故意转移话题。 “是静介。”他笑着靠近她,在她想逃时,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干嘛?你好像很害怕?” “我怕什么?我是生气,放开我。”惠淳在他怀里挣扎。 “如果我不放呢?”静信使坏地笑问。 “那我更生气了!”惠淳嘟起嘴作不悦状。 “我跟你道过歉了,要不然随你处置吧!” “哦!无缘无故丢下人家,说一句对不起就了事啦!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惠淳脸上的线条仍不肯缓和下来。 “那你想怎样嘛!”这回换静信撒起娇来,他的手环抱着她的腰,整个人腻在她背上。 “喂!你恶不恶心呀!”惠淳更加羞红了脸,可是,说也奇怪,以前她的男朋友碰她一下她都会翻脸的,可是现在静信这样抱着她,她非但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觉得很喜欢,不知道是不是变态? 不过,管他的,病态就病态吧!反正现在他俩是老公老婆,抱在一起且喜欢彼此是正常的事嘛! 但,惠淳还是想知道他的感觉“你是不是很喜欢抱着我?” “什么?”江口静信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那要不然为何你每一次看到我穿紧身衣时就生气呢?”惠淳决定要挖他的底。 江口静信猛拍额头,一副非常受不了的表情,他不敢承认,每次看到她穿着太过曲线玲珑,他的血脉就会偾张得差点转变为高血压,因为如果把这档事告诉她,那往后他在她面前岂不是站不住脚? 不能说!不能说!静信在内心一再强调。 此时门板适时传来敲门声,静信的一颗心才算平静,也让他暂时逃过一劫,可是当他打开门板时,他又知道他的好事又得往后顺延了,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宝贝弟弟和弟妹。 静信的脸是垮下来的,而且表现的非常不欢迎他们此时的来到。 可是惠淳就不同,她一看到静介和秋红就活像看到救星一般,因为她实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最感莫名其妙的就是静介和秋红夫妻俩了!他们受到了非常悬殊的差别待遇,一个被热烈拥抱,一个就快被电光电麻了! 总之,最心理不平衡的就是江口静信,他猜测着自己的老婆会被霸占多久?两个女人到底会聊天聊到凌晨或是黎明时分?谁知道呢? 江口静信仰天一叹,笑自己真是——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