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臀爸爸》 楔子 亲爱的臣, 你回到台湾之后一切可好? 在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也已经走完了这一生。不,不要替我难过,自从三个月前医生诊断出我得了癌症,我想了许多,也已学会接受自己的命运。也许你还记得,我是个基督徒,就把这一切当作是上帝的旨意吧! 在这世上,我唯一的牵挂就是我的小宝贝康康也许我应该说“我们的”没错,臣,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刚足岁,是我们在你离开英国前一晚共同创造的结晶。 那场由我们一大票同学为你举办的饯别派对,真是够疯狂的,不是吗?谁会想到我们两个拚酒拚到后来,隔天早上竟一丝不挂地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照理说,我应该是较苦恼的那一方,可是当我看到你那像是自己犯了滔天大罪的表情,真的觉得好笑。老实说,要是你当时冒出一句:“我会负责的。”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我也不会感到讶异。为了让你心安,我撒了谎,告诉你我有在服用避孕药。 当我发现自己怀孕时,确实感到意外,没想到仅仅一夜就中奖了。然而,在克服最初的惊愕后,我决定留下孩子;而随着日子过去,我深深地爱上了在腹中逐渐成长茁壮的小生命,那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奇迹,为此,我衷心感谢你。 我们两人一直都只是单纯的朋友,在研究所里同窗数载,虽然不敢说自己对你的个性了若指掌,但对于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个底。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一定会是个尽责的好父亲,更重要的是,你拥有丰富的爱心与耐心,这是康康所需要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到在新加坡的家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家庭非常富有,只是很不幸地,那是个除了勾心斗角外毫无亲情存在的环境,我经历过那种疏离,相信我,没有一个爱护子女的母亲〔或父亲〕会将孩子交给那一群人,这也是我一直留在英国的原因。为了同一个理由,我从来没有告知家人康康的存在。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是个惊喜不“惊吓”或许更恰当些,就像有部电影说的“婴儿炸弹”不是吗?不过我猜你大概笑不出来。 这种强迫中奖的方式,实在非我所愿,但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毕竟,有谁会比亲生父亲更适合扶养儿子呢? 臣,请原谅我长久以来的欺瞒,也希望你能谅解我现在的自作主张,甚至连拒绝的权利也不留给你。这是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只想在离世之前作出我认为对儿子最好的安排,只有将他托付给你,我才能安心地走。 相信你已经见过我的律师保罗.陈,他会向你解释一切法律上的认养手续;而在康康成年之前,我留给他的一笔基金将由你管理。 再一次,我恳求你的原谅,也请你务必、务必好好照顾康康,给他我无法继续给予的关爱。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一个孩子能为你的生命带来多少喜悦别了,孩子的爸爸 向芷欣绝笔 第一章 “你看你看,又是那对父子耶!”正闲闲没事的百货公司专柜小姐甲惊喜地看着远处的童装部,顺道召唤来快打瞌睡的同事。 “真的吗?”小姐乙突然清醒。“在哪里?” “童装部啊!”甲、乙两位小姐凑在一块儿,四只眼睛都露出如梦似幻的陶醉。 “唉真帅呀”一个带着孩子的性格男人简直是所有女人的克星。 “对呀,”乙小姐赞同。“那小男生也好可爱喔长大后一定比他爸爸更英俊。”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就是啊,你看那头有点自然鬈的头发、漂亮的眼睛、又高又挺的鼻子还有那副体格,教人看了真想摸一把” 耶?体格?她说的是小男孩吗? “人家说,结了婚的男人最迷人。”甲小姐继续说道,两只你眼没有离开过那高大的身形。“我看喔,一个当了爸爸的男人才有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啦!” 乙小姐表示绝对的赞同。“我也这么觉得,像我家那死鬼,结了婚之后也没看他比以前帅多少!”但她也怀疑有了小孩之后,情况会有所改变。 “真搞不懂是哪个没良心的女人会你弃这样一对父子!”乙小姐又忿忿不平地说道。 “咦?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被你弃?” “那还用说吗?他们来了好多次,从来也没见过小孩的妈妈在身边,那个爸爸手上也没戴戒指。”她自信满满地接着说:“我看喔他八成是离婚了,那女人一定是跟哪个有钱的老头跑了,还把小孩丢下。” “可是那爸爸看起来环境也挺不错的啊!”“这你就不懂了。”乙小姐充满权威地教导同事。“那是现在,以前他一定得白手起家嘛,结果那个前妻不但没在艰苦的时候支持他,还贪图富贵跟别人跑了,所以现在就剩下父子两人相依为命啊!”这么多个故事版本,她最喜欢这一个,而心碎的受害者男主角又因此多得了一分。 甲小姐的你眼终于转向同事,目光中写满了崇拜。“你好厉害喔!光是看着他们就可以看出这么多” “哎呀,出了社会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乙小姐不甚谦虚地回答,这么多年的八点档可不是白看的! 就算当不成女主角,当当编剧也是不错的。 “你看,他对他儿子好温柔喔,还蹲下来替他绑鞋带呢!”甲小姐的注意力回到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要是有个像那样的男人对我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我早就以身相许啦!”她又轻叹了一声。 乙小姐颇不以为然地瞄了一下同事那圆胖的身材,像是在说:你以身相许也得有人要才行啊! 不再把视线浪费在同事身上,她又转向那个秀色可餐的男人,脸上露出花痴特有的垂涎样。 “唉又高又帅,看起来又挺有钱的,要是他肯娶我,我今天一下班就跟我家那死鬼离婚。” “你不在乎他有个小孩喔?”甲小姐一脸正经地问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这个人最喜欢小孩了。”尤其是当可爱的小男生大到可以让她大小通吃之后。 “对厚那么漂亮又有教养的小男生有谁不会疼他?”老实的甲小姐附和道。 哎呀呀父慈子孝,多么感人的画面啊两个女人同时又叹了口气,不再交谈,视线只是追随着英俊的爸爸,眼中闪着大野狼见到小红帽时的那种光芒。 4yt   4yt   4yt “康康啊你喜欢那双小熊维尼的鞋鞋吗?”戚允臣牵着五岁大的儿子逛童装部,丝毫没注意到众女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爸,那有粉红色耶,女生才会穿那种鞋啦!”戚康嫌恶地扮个鬼脸。 “有吗?我觉得很可爱啊!”他拿起鞋子仔细端详。“才那么一点点粉红,没人会注意到的啦!” “我不要,会给人家笑。” “谁敢笑你?看来我得跟陈老师谈谈,让她注意点。” “没有人啦!我就是不喜欢那双鞋。”戚康急忙说道。 最受不了每次陈老师知道爸爸要来的那副模样,不但把脸涂得红红的像猴子屁股,连说话声音都变得怪怪的,好象在演戏一样。 “那件米老鼠的外套怎么样?”戚允臣又问道。 “好丑喔!我不要买衣服了,我们上星期就买好多了。” “那我们去看皮卡丘的背包好不好?”戚允臣讨好地问道。 “我已经有一个了。” “玩具呢?有没有你很想要的新玩具?或者是故事书?” 戚康抬头看着他,大大圆圆的黑眼睛里盛满疑问。爸爸今天怎么那么奇怪?记得上一次他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是在爸爸不小心把他心爱的小乌龟从马桶冲走之后。 “没有。”小脑袋转呀转,努力想要猜出老爸的企图。 戚允臣这时注意到儿子的鞋带松了,他想也没想地蹲下去替他重新系好。 “爸爸” “嗯?”他低着头跟鞋带奋战,试着打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哇!不小心打成死结了!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戚允臣心虚地笑笑。 “大人不可以骗小孩喔!”无辜的大眼睛看得他爸爸罪恶感更深重。 “康康,”看来只有从实招来,养个太聪明的儿子不见得是好事。“今天晚上” “啊!你要黄牛!”反应极快的戚康惊呼。他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拜托啦只要今天晚上就好了,爸爸已经有两个月没约会了呢!”戚允臣可怜兮兮地说道。 “是你自己说晚上要一起看‘神奇宝贝’电影的,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威康嘟着小嘴,一脸的责怪。 无论如何就是解不开鞋带上的死结,戚允臣终于宣告放弃,打算回家再用剪刀剪开。 他站了起来,低头继续跟身边的小不点沟通。 “我昨天又不知道你的采薇阿姨已经从美国回来,我很久没看到她了。” “她有什么好看的?皮卡丘好看多了”戚康不满地咕哝道。 “呃这个”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五岁的小孩解释两者的不同。 “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懂了。”他只好搬出这句十字箴言。 “这样好了,康康,你干脆跟我”起去跟采薇阿姨吃饭。” “我才不要,她每次都喜欢乱摸人家的头。” “那是因为她疼你嘛!” “你跟爷爷奶奶也疼我啊,可是你们也不会像她那样老是揉我的头。”他就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阿姨。 戚允臣一脸无奈。儿子跟自己正在交往的女人不对盘,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倒不是他想在近期之内替儿子添个继母,他自己目前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只不过,要是康康喜欢杜采薇,他也不必每次约会都把他托给别人照顾。 凭良心说,他的约会次数实在不太多。 以前爸妈在台湾的时候,事情容易多了,但他们为了身体健康的关系,在三个月前搬到加拿大养老去了。当时两老想把宝贝孙子也带过去,但在他坚持要自己抚养儿子的情况下,只好作罢。 “那我打电话叫杨姊姊来好不好?” 杨慧敏是他雇的一个保母,在他工作忙或是有应酬的时候会来照顾康康。 “你可以跟她一起看‘神奇宝贝’。” “我不要”他宁愿跟爸爸一起看。“她总是跟她男朋友讲电话。” “真的吗?”戚允臣的脸色变了。“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 “其实也没有很常啦只有一、两次而已”糟糕!杨姊姊吩咐不能说的。 戚允臣看着儿子慌张的模样,心中有了计较,但他没再追问。 “你晚上还是跟我去看采薇阿姨好了,”他温和地说道:“她说她从迪士尼乐园给你买了礼物喔!我们可以改天再看‘神奇宝贝’。” 戚康知道当爸爸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是自己应该听话的时候,他勉为其难地点头。“你保证不会黄牛?”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戚允臣露出笑容,一把将儿子扛到头顶,让他跨骑在自己肩头。 “走吧!我们去吃冰淇淋。” 父子两人进入电梯,将身后泛滥成灾的口水关在门外。 到头来,戚允臣还是替儿子采买了一堆儿童用品。 他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伸手在口袋里搜索公寓的钥匙。 “爸爸,我们对面住的是谁?”戚康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房客。” 在这栋十二层的大厦里,每一层楼都被划分为两个空间;乍看之下,相对应的两扇门并无不同,但实际上,门后的天地有着天壤之别:一边是不到十坪的小套房,另一边则是足足有四十坪、规划为三房两厅的完整公寓。 这种设计是为了兼顾两种不同的需求:大的那间是针对携家带眷、收入较丰厚的住户;小套房则是以一般的单身上班族为主要诉求。 戚允臣在一年前买下这一整层楼时,也包含了对面的小套房。大的这间对他们父子来说已经足够,但想到空着那间小套房也可惜,于是决定把它租出去。但是他打算再过几年,等康康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把两间公寓合而为一。 “我知道是房客,可是是谁?我怎么都没看过?” “一个姓陶的阿姨。”其实戚允臣自己也只知道这么多,显然这名房客的作息时间跟常人不太一样。 小套房租出去有半年了,他只见过自己的房客一次,早已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对方是个女的。当时因为sars正流行,这位个子矮矮的小姐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眼睛,签了租约之后,他便没再见过她。事实上,若他在街上遇到这名房客,肯定也认不出来。 他不是个爱探人隐私的房东,而建筑师事务所里已经够多事让他忙了,只要这名房客按时将租金汇入他的帐户,他不会再去多管其它的事。而在他把小套房租出去之前,已经将里头的设备重新装修过了,对方也不曾因公寓出问题来找过他。 “门上挂的牌子是什么意思呀?”识字不多的好奇宝宝又问。 戚允臣看着那“生人匆近”和“内有恶犬”的两个牌子,只觉得好笑。“这位阿姨不喜欢有人去打扰她。”他提起购物袋进入住处。 “可是我们老师说,我们应该跟邻居做好朋友,而且还要互相帮忙,为什么这位阿姨就不一样呢?”威康尾随在后,仍一脸不解。 “有些人喜欢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我们也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 世界上人口那么多,当然也有些孤僻古怪的人,但现在跟儿子解释这些实在太早了,他也只能尽量简单地为儿子解答。 “可是朋友不是愈多愈好吗?” “这个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4yt   4yt   4yt 铃铃铃 趴睡在床上的人反射性地一巴掌将床头的闹钟掴到地上,连眼睛也没睁开。 刺耳的铃声却不屈不挠地持续着,连两个枕头也无法将噪音阻隔在外。陶筱茱终于无法忍受,痛苦万分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打算一脚歼灭那个杀千刀的闹钟。 半睡半醒之间,她看出那个闹钟在几秒钟前已寿终正寝。 魔音依旧穿脑,她烦躁地四处搜寻,终于在床底下找到罪魁祸首。 “要死啦!一大早扰人清梦!”她对着电话筒吼叫,把起床气都出在上面。 “陶筱茱小姐,恭喜您中了本公司一年一度的摸彩特奖,您将得到豪华无比的欧陆十日游。”电话那端的声音娇嫩悦耳。”我们并安排了数名性感拉丁情人陪伴您在五星级饭店度过最浪漫的烛光晚餐。” “神经病”陶筱茱没好气地骂着。她的朋友不多,其中也只有一个人会打这种无聊电话。“林青青,你吃太饱了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 陶筱茱两眼翻白,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有那种嗲到让人反胃的嗓音。 “有什么事啦?一大早就吵死人” “一大早?小姐,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我凌晨四点多才睡耶”陶筱茱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哎呀!不会吧你跟大卫玩到那么晚喔?”林青青暧昧地笑着。“看吧,我就说大卫最好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变态!”陶筱茱没好气地瞪着早被她踢到地上的真人尺寸充气娃娃。 那是去年青青送她的生日礼物,那女人还三八兮兮地替男娃娃取名为大卫,源自足球偶像大卫.贝克汉。 “我在赶画稿啦!” “不要这么凶嘛真搞不懂像你脾气这么差的人,怎么会替儿童故事书画插画?这种工作不是应该让温和又有爱心的人来做吗?”就像她林青青这样,只可惜她画得出来的唯一东西,是长得像棒棒糖的树。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计较,陶筱茱在心中提醒自己。 她的朋友真的不多,若她忍不住把林青青给掐死了咦?等等好象也就没有其它的朋友了 “青青,”她对自己的自制感到满意。“说重点,你到底找我干么?” “等等,让我想一下”电话的那端陷入沉思。 “林青青!”陶筱茱终于还是失去控制了。 “对了、对了,想起来了下午陪我去逛街。” “我没钱。”这个月交了房租之后,她根本没剩多少,再加上她这辈子还没出过国,想存钱去欧洲想好久了,哪有那种闲钱去逛街。 “是我买又不是你买。” “那我跟去干么?你前几天不是才刚血拼了一场?”她走得脚都快断了,现在想起来还余悸犹存。 “哎呀,人家下星期要去联谊啦!” “高中生、五专生才有联谊好不好?!你那根本就是变相的相亲。” “随便你怎么说。”林青青早就习惯死党的吐槽。“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同事找了好几个年轻有为的工程师喔!” “不要。”陶筱茱干脆地回答。 “茱茱!你都要二十七了,再不找个对象,以后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我们同年次的。”陶筱茱冷冷地说道,她最讨厌人家提起她的年纪了。 “呵呵我驻颜有术呀,上星期还有人以为我是高中生,问我补习班在哪里呢!” “”陶筱茱再度无言以对。有个这样的朋友,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的不要去?” “百分之百肯定。” “唉”林青青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算了,起码我问过了,免得有人说我不顾朋友道义,有免费的晚餐吃就忘了朋友。” “等等”最后一句话让陶筱茱双眼亮了起来。“你说免费的?” “是啊,不过既然你不想去,我就不勉强了。” “什么样的餐厅?” “意大利餐厅。”林青青已经在另一端偷笑。“好象叫‘拿坡里之歌’的” “就是那个杂志上介绍过的,有超好吃的薄片披萨和提拉米苏的‘拿坡里之歌’?”陶筱茱迫不及待地再度求证。 她哈那家贵得吓死人的餐厅哈好久了,有人付钱还不去,简直对不起自己。不行、不行,光是想象,她的口水就快掉下来了。 “大概是吧我回来之后会告诉你味道如何。”唉呀憋笑憋到快内伤了。 “好青青,最够义气又善良的青青”谄媚、狗腿永远不嫌太迟。 “嗯?” “你下午想去哪里逛街?”区区两条腿而已,为了美食,走断也就算了。 第二章 呜呜他好可怜喔 戚康蹲在自家门外,愈想愈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小孩。 今天王小明又取笑他的鬈头发,还说他的眼睛长得像女生,他真的气不过了,推了他一把,没想到王小明比他还凶,一用力就把他推倒在地上,害他跌得好痛喔! 还好没磨破皮,不然爸爸一定会问个不停。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说今天提早放学,让司机王叔叔载他们回家。本来很高兴的,结果他刚刚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的备用钥匙不见了,爸爸要再过两个小时才回家,现在他连家门都进不了 现在现在他又好想尿尿 戚康瞪着家对面那扇门,心里下了决定。爸爸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可是那个阿姨是爸爸的房客,应该不会是坏人,而且他要是再不上厕所,真的会把裤裤弄湿。 他鼓起勇气站了起来。门铃太高了,他只好用力地敲了几下门。 陶筱茱搔了搔头发,奇怪她五分钟前才挂完电话,这家披萨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效率啊? 她开了门,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也没有。她一定是睡昏头了,当然,她有门铃嘛,再蠢的送披萨小弟应该也看得到门上的电铃。 砰地一声,她关上门。 叩、叩、叩的声音在几秒后再度响起,这一次她听仔细了,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她提防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不算太大的两只眼睛瞄了一下门外,仍旧空无一人,正要关上门时,却听到一声童稚的嗓音。 “阿姨” 咦?陶筱茱迟钝地循着声音往下看,终于看到了敲门的小人影。 “你是谁?”她皱了皱眉头。 “我叫戚康,就住在你对面,我爸爸说你住的房间是我们家的。” “噢,”原来房东还有个小孩。“我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 “呃?”她在说什么呀?!戚康困惑地望着这个还穿著睡衣的怪阿姨。 她低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孩,逐渐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干么?” “阿阿姨,”他交叉着双腿,努力憋住小便。“我丢了家里的钥匙,我爸爸又还没回家,我我想要上厕所” 陶筱茱不为所动地看着那胀红的小脸,眉头锁得更紧。她一向不喜欢小孩,但若让他就地解决,那她以后进出岂不是都会间到尿骚味她考虑了一会儿,戚康的脸胀得更红了。 “叫我姊姊。” “什什么?”他都快哭出来了,这个阿姨在说什么呀? “叫我姊姊,不然不让你用我的厕所。” “姊姊姊。”戚康虚弱地喊出,他真的快不行了。 这会儿陶筱茱才打开房门,戚康冲了进去。 “右手边的那个门。”她叫道。 啊真好戚康上完厕所,用肥皂把手洗干净,准备向怪阿姨道谢。 “谢谢阿姨。”爸爸说做人要有礼貌。 “叫姊姊。”陶筱茱在书桌前为稿子上色,连头也没抬。 “噢”小脑袋里实在不懂,明明就是阿姨,但他还是乖乖地说了一声:“谢谢姊姊。” “嗯。”她仔细地端详桌上的图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分钟过去。 “阿姊姊”戚康呆呆地站在那里,实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陶筱茱总算将目光转向他,表情像是早已忘了有这一号人物。 “”“不是上完厕所了吗?前门没锁,你自己出去。” “我爸爸还没回来”小脸上的恳求让任何正常人都硬不下心来。 “你跟我说这些干么?” “”他肩着嘴,这个阿姨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爸爸?” 陶筱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这个小男孩。圆嘟嘟的脸,黑亮的大眼睛,配上那鬈鬈的头发,看起来就像童装广告里的小明星但话又说回来,天使脸、恶魔心的小鬼头她也不是没见过 “我一定会很乖的。”看到怪阿姨的脸还是有点凶凶的,戚康赶紧保证。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终于缓缓开口。 “五点半。”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陶筱茱又打量了小男孩一会儿。 “你不会吵我,不会乱动我的东西?”她警戒地看着他。 他赶紧摇摇头。 “你会不会很爱哭?”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小孩最恶心了。 “我才不会,又不是女生。”他一脸饱受侮辱。 她白了他一眼。“好吧,把那张沙发上的书搬到地上,你可以坐在那里。搬不动的话,你就坐在地毯上。” 戚康看着那一堆书,决定坐在地板上。这个阿姨可怕是可怕了点,但总比蹲在门外像个弃儿好。 “哇!都是故事”他惊喜地叫道,却在陶筱茱严厉的目光下赶紧闭嘴。 “阿”他及时改口:“姊姊,我可以看故事书吗?” “随你便,不要吵我就好了。” 门铃这时响起,陶筱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顺手抓了早已准备好的钱。 耶!披萨终于来了! 她很快地付了钱,关上门,带着无比的崇敬捧着方形的扁盒子,还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起司、火腿和蘑菇简直就是天堂的味道 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用脚在地板上清出一片空地,她幸福地坐下来享受这一餐,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位小客人。 在她快解决掉第一片时,她才感受到那一道灼热的目光。一抬头,便迎上了一双饥渴的大眼睛,威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里的食物突然变得有些难以下咽。 “你要吃吗?”纵然百般不舍,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了。 “谢谢姊姊。”笑开了的嘴露出才长到一半的门牙,戚康毫不犹豫地移到食物边坐下,开始进攻。 “那么饿啊?”陶筱茱看着吃得比她还高兴的小鬼,不禁纳闷。 “我喜欢吃披萨。”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可是爸爸都不肯让我常吃。” “那么小气喔?”小鬼身上的童装看起来就比她衣橱里的任何一件值钱,没想到他老爸连被萨都不肯买。 戚康摇摇头。“爸爸说披萨、汉堡和薯条这些东西都对小孩不好,我应该吃比较有营养的东西才会长大。” 老古板!陶筱茱翻了翻白眼,拿起可乐。 “小鬼,”她突然想到。“你妈呢?” “我不叫小鬼,我叫戚康,爸爸都叫我康康。” “好啦、好啦!”管他七康还八康。“你妈到哪里去了?” “我妈妈上天堂了。” 陶筱茱呛了一下,可乐差点从鼻孔喷出来。她用纸巾抹了抹嘴,正想问是谁告诉他这么逊到不行的话,戚康反倒主动说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爸爸是因为不想我伤心,才会告诉我妈妈在天堂跟天使在一起。”他耸耸肩。 “噢。”果然又是那伟大的爸爸。她拿起另一片披萨,再不吃,她的午餐兼晚餐就要进到小鬼肚子里了。 “你看什么?”她发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又瞪着她看。 “很奇怪耶每次要是有阿姨听到我没有妈妈,都会摸摸我的头、捏捏我的脸,一副好象我很可怜的样子,你怎么都不会?”他坦白地问道。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告诉你,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她颇不以为然。“你至少还有个很疼你的爸爸,不是吗?” 他侧着头想了一下,用油腻的小指头拨算着。“还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的两个好朋友,他们都是我干爹。” “那不就得了,有这么多人疼你,你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对厚!”小脸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呢?有没有人疼你?” 她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有人疼。” 父母双亡后,她便寄住在舅舅和舅妈家里,但他们自己就有三个小孩要照顾,也无法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上了五专之后,她便搬到外面,开始半工半读,多年来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久了,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爱。 “这样子喔”他似懂非懂地点头。 陶筱茱啃着最后一片披萨,突然皱起眉头。她一定是头脑有问题了,才会跟一个幼儿园的小鬼头扯那么多。 “吃完就去安静坐着,我还有工作要做。”她有点暴躁地说道。 “姊姊” “又有什么事?”就知道小孩都是烦人精。 “我想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我在这里,不然他回来要是找不到我,会担心。” “他的手机吗?” “对。” “不行。”开玩笑,她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太常用电话,何况是打收费昂贵的手机。“我会贴张纸条在你家门口,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你在这里。” 4yt   4yt   4yt “你的儿子在我这里。陶筱茱。” 戚允臣再次瞪着手中那用蜡笔写出来的潦草留言。 他在家门口发现这张纸条。起初刚看到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以为宝贝儿子被绑架了,正考虑要不要报警时,突然灵光一闪,他记起了这个留话人的名字,也才稍微松了口气。 带着满腹的疑惑,他按了对面的门铃,门在几秒后开了一道缝。 “你是谁?”陶筱茱抬头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微鬈的短发,深刻得几乎像混血儿的轮廓,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张脸有点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谁管他那么多,只要在她赶画稿时上门的人,就都是同一类——欠扁的那一类。 戚允臣不得不承认,当那颗头探出来时,他被吓了一跳。那颗头的主人有着凌乱不齐的短发,毫不出色的脸上除了沾上一点看似颜料的东西外,脂粉未施,而那双半?着、有点无神的眼睛,让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像一脸还没睡醒的模样。 那副神态,让他联想到电视卡通里一只叫加菲的猫。 “陶筱茱小姐吗?”戚允臣很快地掩饰住自己的讶异。“我是你的房东,戚允臣,我们见过一次。”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房客是个不修边幅、貌不惊人的女人。 “我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原来每个月吃掉她一大半收入的吸血鬼就是长这样,哼!衣冠禽兽! 他的浓眉微蹙了一下,他看起来有那么像上门讨债的样子吗? “陶小姐,我是来接我儿子的。” “你儿子?”奇怪,他儿子干她什么事?怎么找儿子找到她家来了? “这是你留的吧?”戚允臣按捺着性子,将手中的便条纸展现在她眼前。 她茫然地瞪着纸条,几秒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戚允臣以为她会请自己进门,没想到她仍杵在门口,连门都没有多拉开一?肌?br /> “小鬼-.”她仅仅回头大叫:“你爸来找你了!” “好,等一下!”屋内传来的稚嫩嗓音总算让戚允臣放下心来。 “麻烦你了,陶小姐,希望他没有太打扰你。” 她只是挑了挑眉毛,连句客套话也懒得说,对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好假。 “康康为什么会在你这儿呢?”戚允臣好脾气地问道。就算对方是个诡异又古怪的女人,但他的教养仍要自己保持着翩翩风度。 “他把你家的钥匙搞丢了。”陶筱茱松开手上的门把,站直身子,门自然地滑开了一点,但她仍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 “可是他平常都是这个时候才下课,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戚允臣尽量不去注意她身上那绉巴巴的卡通睡衣裤。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投给他古怪的一瞥。“这就要问你儿子了,我怎么会知道!”她随即又对屋里叫道:“小鬼,快点啦!我很忙耶!”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也不过。 “好啦!好啦!”戚康回答。 戚允臣的笑容有点僵在脸上,同时感到三十二年来的涵养正受到考验,这个粗鲁的女人显然有本事让圣人都抓狂。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做好身家调查,草草地就把套房租给第一个上门的人,现在想赶人,也得等到一年的租约到期。 “对了,”陶筱茱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欠我一百五十块。” “呃?”除了半年前签租约的那一次,他不记得自己有跟这个女人打过交道。 “你家小鬼吃了我半块披萨。”她看他一脸不解,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一块大披萨三百,一半就是一百五,可乐就算了。” 戚允臣这下子脸色真的青了。 “你给康康喝可乐?”这个没常识的女人竟然让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喝可乐!她不知道可乐里含有多少咖啡因吗? “他喝了整整一瓶。”唉!二十块就这样给小鬼喝进肚里 他一语不发地掏出皮夹,给了她两百块。“不用找了!”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这可是你说的。”她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把钱塞入口袋。 没有一个脑筋正常的人会拒绝白花花的钞票。 “爸爸!”小小人影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本故事书。 “小乖,”戚允臣把怒气放在一边,一把抱起了儿子,满是笑容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今天怎么那么早下课?” 那副天伦之乐的画面突然让陶筱茱觉得有些刺眼。 这男人变脸也变得真快,前一刻还咬牙切齿地,一见到自己的儿子马上转换成一副慈父的模样,恶心巴拉的! “不知道,老师让我们全班都先回家。”戚康转向陶筱茱。“姊姊,这本书可不可以借我看完?” “随你便,不要给我弄坏就好了。” “叫阿姨,康康”她那不甚和善的语气让戚允臣对她的评价更差,但他儿子的礼貌是另一回事。 “我叫了,可是姊姊不喜欢。”小男孩老实地说出。 姊姊?戚允臣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房客。这女人少说有二十好几了,还让人叫她姊姊,真是莫名其妙 陶筱茱你给他一个“要你管”的表情,戚允臣隐忍着再度上升的怒火。 “康康,你喜欢这本书的话,爸爸带你去买。”最好在她搬走前都不要再有打交道的机会。 “那本市面上还没有。”陶筱茱淡淡地说道,心底掠过一丝快意。 有钱了不起啊那是出版商给她的试印本,还没正式出版,再有钱他也买不到。 “爸爸,这本故事书上的图画都是小猪姊姊画的哟!”戚康兴奋地说道。 他后来才知道怪姊姊的名字叫“陶小猪”真可怜,要是爸爸给他取那种名字,他在幼儿园里就算不给人笑死,他自己也会觉得丢脸丢死。 就连见多识广的戚允臣也不免对儿子的话感到讶异。若要他想象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写童话或为儿童图书画插画的是些充满爱心又有耐性的人,没想到眼前这名完全悖离预期的女人竟是从事这项行业。 他禁不住睨了她一眼,她却也不甘示弱地回赠了一个大白眼。 “这样啊”儿子一脸的崇拜害他只好将不满吞下肚。“那你有没有谢谢陶‘阿姨’?”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是姊姊。”威康纠正爸爸之后,转向陶筱茱,圆圆的脸上绽开笑容。“谢谢姊姊。” “不用客气”伴随着回答的是砰地一声,她已把门关上。 戚允臣瞪着差点撞坏他鼻头的门板,门上悬挂的“内有恶犬”再度映入眼帘,四个大字突然变得名副其实。 他难得刻薄地暗忖着:屋里,的确住了一只会咬人的疯狗。 在他的社交圈中,所有女人,要不就是知书达礼,要不就是温柔婉约,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一个没气质兼没教养的鲁女子,他实在不知道该错愕还是该生气。 “康康,做人一定要有礼貌,千万不能像那个阿姨,知道吗?”他转身掏出自家钥匙,不忘给儿子机会教育。 “小鬼!”父子身后的门突然又开了。“你的包”陶筱茱手拎着个小背包,却无法将话说完,反而像突然被雷劈到一般,整个人静止在原地。 那个那个 完了!完了!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戚允臣回头,皱眉看着那奇怪的表情转变,愈看就愈觉得这个女人诡异。从现在开始,他得多注意一下,免得康康受到不良影响。 “啊!我忘了我的包包!”戚康从父亲臂弯中伸出小手。 陶筱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迅速地把小背包塞到小男生怀中,然后像阵风一般冲回自己屋内,再度甩上门。 “怪物一个”戚允臣进入家中。碍于儿子在场,他只能无声地骂着。 走廊对面的门板后,陶筱茱正虚弱地靠在上头。 天哪她不是个重男色的人,真的不是。 对某肌肉男猛流口水,是青青那种花痴才会干的蠢事,不是她,绝对不是! 可是、可是,那个姓戚的房东,有着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臀部。 形状完美、大小恰到好处的臀部里在那淡色卡其裤下,就算隔着一层布料,她也可以想象出那结实的肌肉和优美的线条,属于男性的腰身只是更加烘托出那个部分的不凡—— 那是一个属于足球球员的臀部。 她一向听说许多男人偏好浑圆、有弹性的女人臀部,却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尾侧也可以如此引人遐思,简直就像当初撤旦用来引诱夏娃的那颗罪恶的苹果。 想想若是哪一天她的房东穿上一条剪裁合身的牛仔裤,或是、或是什么也不穿老天爷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来就是这种情形。她实在不该因一时心软而让那个小鬼头进门,若是她没让他进来用厕所,若是她没让他赖在自己房里,他也不会把那个蠢背包忘在这里,那她也不会像白痴般匆匆忙忙冲出去,也不会看到呜 一阵温热的湿濡从陶筱茱的鼻头窜下,她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第三章 戚允臣为难地看着儿子执拗的小脸。 “康康,听话,爸爸这两个星期比较忙,会比平常晚一点点回家,你只要跟徐阿姨在一起两、三个小时就好了。”若非客户不满意事务所原先呈交的那些设计蓝图,硬是要他们重新设计,他也不必如此拚死拚活地赶工。而对方又是得罪不得的大客户,搞得他这个老板也得亲自下海。 工作也就罢了,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偏偏他家里还有个小太岁爷要搞定。康康是个好孩子,可是不知怎地,任凭他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接受他请来的保母。 “我不要嘛人家就是不喜欢你请的那些阿姨、姊姊,她们都好讨厌喔!” “你都还没见过徐阿姨呢!爸爸跟你保证,这个徐阿姨比上次那个杨姊姊好多了,她带过很多跟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喔”他好言哄着儿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小男孩鼓起双颊,顽固地摇摇头。 “戚康!”戚允臣板起了脸,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儿子给宠壤了。 喔哦!爸爸真的生气了,不然他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戚康有点委屈又有点害怕地垂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瞥见茶几上的故事书,灵机一动,赶紧抬起头来面对一脸严肃的爸爸。 “爸爸”写满企盼的小脸让戚允臣不自觉地软化。“你让我跟小猪姊姊在一起好不好?” “谁?”他怎么不记得有哪个保母叫这个名字? “就是住在对面,那个会画图的小猪姊姊啊!”“她?!那个怪房客一副就是会虐待小孩的样子,怎么儿子会想要跟她在一起? “康康,你怎幺会想到她?”他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喜欢她呀!”小男孩毫不犹豫地答道。 戚允臣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股担忧从腹中升起。也许他该找个儿童心理学家,确定自己的孩子没有被虐倾向。 “康康,告诉爸爸,你怎么会喜欢跟那个凶巴巴的陶阿姨在一起?!”他把小男孩抱在腿上。 “她很好啊!”戚康天真地告诉父亲。“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凶而已,其实人很好的。我本来也有点怕她,可是后来就不怕了,她不但给我看好多故事书,还给我吃她的披萨呢!” “就这样?”戚允臣不忍心让儿子幻灭,决定保留他付了披萨钱的事实。 “可是爸爸请来的阿姨们不是对你更好吗?她们还会念故事书给你听。”那女人显然距离和蔼可亲还有十万八千里,他仍想不通儿子为何会对她情有独钟。 “还有”他侧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她也不会乱摸人家的头或捏我的脸,就连我跟她说我没有妈妈的时候都没有。我告诉你喔,爸爸,”他的小手搭在父亲的肩上。“小猪姊姊说,我有你、爷爷奶奶和两个干爹就很幸福了,她连爸爸妈妈都没有呢!” “她是这么说的吗”戚允臣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好不好啦?爸爸你去问小猪姊姊可不可以让我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也跟爸爸一样,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大概也没时间照顾你吧!” “不一样,她是在家里工作啊!”“这个”儿子的要求实在让人为难,他一点儿也不想跟那个房客打交道,可是除了孩子的奶奶之外,他没见过康康对哪个女性有好感,这让他不忍心拒绝他的恳求。 “爸爸,你去问问她嘛要记得跟她说,我会很乖,不会吵她,也不会哭,这样她一定会答应的!”天真的自信却让戚允臣苦了脸。 “好吧”他叹了口气。“我会试试看,但是我们要先约好,万一她不愿意,你就要乖乖地在家让徐阿姨照顾喔!” 威康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小猪姊姊一定会答应的!” 4yt   4yt   4yt 戚允臣迟疑了一会儿才按下门铃。他刚让小宝贝上床睡了,现在正强迫自己来实践给儿子的诺言。从门底下透出的光线,他知道他的房客还醒着。 “滚开!没人在家!”屋内传来一阵吼叫。 “陶小姐,我是戚允臣。”想到康康那张充满希冀的小脸,他压下心中的不悦。真不知道儿子的小脑袋是怎么运作的,竟然认定这怪胎是个善良的人。 听到那阵男中音,陶筱茱持着画笔的手顿时停在空中。 天哪是那个美臀房东!她的思绪又不争气地飘到昨天那个让她失眠的养眼画面哎呀!不行! 陶筱茱赶紧甩甩头,她可不想再喷鼻血了! “陶小姐,我有事想跟你谈谈。”浑厚的嗓音从门外再度响起,像撒旦欲引诱人下地狱时那般甜美而无害。 只可惜,定力并不是她的长处之一,她的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移向门边。也许他有很重要的事,她这么告诉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她打开门。 “有事吗?”她直勾勾地瞪着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往下移,但内心的挣扎让她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不善。 戚允臣剑眉微蹙。他不是那种对自己的长相自视甚高的男人,但他知道自己好歹也算五官端正,而且在女性同胞之间一向颇吃得开,眼前这个相貌平庸的女人却当他是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总是一脸嫌恶。 老实说,他的确感到几分受辱。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他礼貌地说道。 “你要涨房租?”她仍将目光锁在他的颈部以上,但神情多了一分狐疑和警戒。 “我们的合约上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喔,你不能无缘无故加钱。”现在想想,原来签合约还有一点用处,免得莫名其妙又被人坑。 儿子重要、儿子重要,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戚允臣再度提醒自己。 “你误会了。”他挤出一抹笑容。“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关于康康的。” “哦?”布满血丝的双眼仍不减防备。 “是这样的,我在这两个星期会比较忙,没办法像平时一样准时下班,但我又不放心让康康一个人在家,我在想,是不是有可能” “我很忙,没时间。”陶筱茱想也没想地打断他。她并不笨,不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是这么跟康康说的。”他好脾气地说道:“可是他跟我找来的那些保母都处不来,而你却不一样,他对你很有好感,说你对他很好。” 唉,儿子的眼睛真是被牛屎糊住了。 “我讨厌小孩。”她冷冷地丢给他一句。 不只是那样,替他带小孩也意味着会常看到他,看到他就表示会不小心看到他的尊臀,不出三天,她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嗝屁。她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戚允臣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向以冷静自持的处事方式为傲,也因为这样,他在建筑师事务所的事业蒸蒸日上;但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女人却三言两语地就能令他大动肝火,要他对她保持笑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也许叫他建一座能在空中漂浮的金字塔还容易得多。 “康康不是个爱哭闹的小孩,他也跟我说了,要是你答应,他一定会很安静,绝对不会吵到你工作。” “他们不都是一个样子?”她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五岁小孩说的话你也信?” “我儿子是个乖巧的小孩。”他咬牙切齿道。 “你生的儿子,你当然这样说。”哪个父母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好? 世上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把别人惹恼了,却偏偏不知什么是适可而止,非得把对方逼出极限之外。 很不幸地,陶筱茱就是属于这种。 “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就要有本事自己带。”短短两句话成功地让戚允臣的最后一丝自制绷断。 “你”他额际的青筋隐隐浮动着。 陶筱茱才没有被那张铁青的脸吓到,她摆出“你想怎样”的脸回瞪他。 “要不是康康一直求我,我宁愿付两倍的钱请保母也不会来找你!”他一向最唾弃那些殴打女人的烂男人,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点能理解那股冲动。 他话里的某个中国字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立刻燃亮了陶筱茱的双眸,原本黯淡的眼瞳此刻比天上的星星还晶亮。 “你付她们多少?”她突兀地问道,语气里少了一点敌意,却多了一分渴望。 看着那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戚允臣愣了一下,心中顿时一片了然。 他真是个白痴!早该先提到重点的,这样他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口水,对这种没水准的女人,当然也只能用最直截了当、最铜臭的方式沟通。 “你现在付给我的房租是一万二吧?”他不答反问。 她点头,同时心里又偷骂了他好几声。 “这样吧”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从容不迫的口吻恢复了平时的自信。“你替我看顾康康两星期,只是在他从幼儿园放学后到我下班回来的那段时间,往后半年的房租算你一万。” 半年之后就莎哟娜拉了! 不算大的眼睛机灵地转了转,她在脑中拨了一下算盘。 “六千。”谁知道,也许她还得因流鼻血的问题花钱去看医生呢! 好狠的女人!一开口就斩一半! “九千,但以后我若有重要事情无法在康康放学前赶回来,你也必须看着他,直到我忙完为止。”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他丢给我,好自己出去外头逍遥?”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父亲啊!”他微?起眼睛。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会让这种女人靠近宝贝儿子半步。 “七千。”她对他的恼怒视若无睹。生意归生意,谁理会他是什么样的父亲喔! “八千,这是我的底限了。”倒不是他在乎这一点钱,只是那股罕有的好胜心被激起,他就是不甘心让她称心如意,忍不住想要在这一场交涉中占优势。 这个数目让她陷入思考。 一万二减八千就是四千四千乘上六个月等于两万四她在脑子里重新计算着,现在她存的“游欧基金”已经有三万八,若加上这一笔钱,她不但可以参加欧陆十日游,还多了一点余款可以拿来小小采购一番嗯,值得考虑 “小鬼头要吃要喝的话,算谁的?” “这个我会打点好,不会花到你的钱。”开玩笑,看她那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才舍不得让儿子跟着她吃那些一垃圾食物! “如果我受不了他,随时可以取消约定?”凡事都该替自己留点后路。 “没问题。”戚允臣肯定地点头,心里却压根儿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小宝贝。 陶筱茱再度陷入沉思。 嗯只要命令小鬼头乖乖地坐在那里几个钟头,她每个月就可以赚到四千,听起来的确是挺好康的,至于他老爸那引人犯罪的尊臀 好吧就算她又不小心看到了,比起白花花的钞票,区区一点鼻血又算啥! “成交!”盘算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说道。 “可是我得先声明一件事”为保护自身利益,她加上但书。 “什么事?” “我可不懂得怎么照顾小孩子喔!” “这点我绝对相信。”这是戚允臣首度赞同她的话。 4yt   4yt   4yt 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陶筱茱现在多多少少有了体认。看着拎着大包小包大举入侵的父子,她开始有些后悔。 在这个小窝住了一段时间,虽然知道房东就住对面,但两人的作息大相径庭。若非必要,她几乎称得上是足不出户,半年来也从未跟他打过照面,对她来说,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 跟房东老死不相往来,想搬走时只要交出钥匙,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结果结果一个小鬼头的出现,竟然就彻底毁了她的美梦。 “你这是干什么?”她瞪着戚允臣。 好险!刚刚差一点又瞄到他的后侧! “都是一些康康平常‘该’吃的东西。”他强调了其中一个字,自行走进小厨房,把所有的购物袋放下。 “如果你也喜欢的话,请自便,过两天我会再添一些。”他开了一小瓶鲜奶递给儿子。“康康,去旁边坐着喝。” 面对那一大堆各种口味的鲜奶和优格,陶筱茱脸上不掩嫌恶。“不必了,还是你儿子自己慢慢享喂!你又在干么?”对着那个正把自己的财产丢到垃圾桶的男人,她忍不住怪叫。 “那些东西都过期了,冰箱里的空间也不够,看来我该替你换个大一点的。”他皱着眉对自己说道。 本来要破口大骂的陶筱茱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怒火顿时烟消云散。“没错!没错!冰箱太小了该换”她点头如捣蒜。 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动作迅速地将一些高纤饼干、水果和面包摆好,准备尽快赶回事务所工作。一切收拾完毕后,他顺手捞起一个纸箱。 那个纸箱看起来有点眼熟 “哇!我的泡面!”眼见自己赖以为生的粮食陷入魔掌,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前。 那焦急的模样让戚允臣童心大起,他迅速地将箱子举高,任她在眼前跳呀跳地,像逗小狗般享受着她的劣势—— 她那个样子真好玩。 “还给我!你土匪呀你,要吃自己不会去买喔!”只可惜人矮腿短,她无论如何也构不着心肝宝贝。 “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要不是怕她给儿子吃泡面,他才不会管她死活至少,他是这么告诉自己。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她赶紧信誓日一旦地说:“你放心,我连一根面条都不会让你儿子沾到。”十几包的麻辣牛肉面还深陷敌营,她只得放下身段。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尽是吃些垃圾食物。”他俯视着身前的小不点,不赞同地念着。 她的双颊因为不断地跳跃而红润了起来,脸上原本不甚出色的五官因情绪的变化,也一扫之前那副没精神的模样,显得生动而活泼。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她看起来挺可爱的。 可爱?! 他赶紧摇头甩掉这两个字,同时确定自己一定是太久没近女色,才会对这个怪女产生如此荒谬的看法。 终于,他把纸箱还给她。 “要你管那么多,又不是我爸”她抱紧了箱子。 戚允臣当作没听到她的嘀嘀咕咕,将一旁的儿子抱起来。“康康,爸爸要回去工作,晚点再来接你,你在这里要乖乖地听话喔!” “好!”他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那副模样让陶筱茱的鸡皮疙瘩掉满地真恶心,亲来亲去的,也不怕传染病! “对了,”他放下儿子走向她,她警戒地捍卫着胸前的泡面。“把你的电话给我。”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和一张纸条。 “要干么?” “跟看孩子的保母保持联络是常识。” 她不情不愿地念出一串数字,他把号码输入手机,然后将那张纸条给她。 “这是我办公室和手机的电话,万一有急事你又联络不上我,就打给这位单先生或是邵先生,他们是康康的干爹。这是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这是小儿科医生” “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她不耐烦地提醒他。 真受不了!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他以为他一去就是三年吗?! “还有,不要给他喝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饮料,不要给他吃太多饼干,不要给他吃汉堡薯条那一类的东西,不要给他吃泡面,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听得她猛翻白眼。 “知道了!知道了!”她把前门拉开,准备送走这位你舻梦奕四艿械睦下枳印?br /> 戚允臣收起叨叨念念,却从眼角瞥见墙边的一个人形充气娃娃,他愣了一下,随即暗自叹了口气。老实说,就算在这怪女的套房里见到一个扎满针的小稻草人,他也不该感到惊讶。 “爸爸会尽快赶回来。”离开之前,他再次对儿子强调。 目送着他的背影,门口的陶筱茱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整个人顿时陷入呆愣状态。 真是个致命的错误她努力了老半天,却在最后关头破功了,那个结实的臀部,像是对她施了魔咒一般,让她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小鬼”她失神地瞪着早已空旷的走廊。 “嗯?!”小男孩从牛奶瓶抬起头来。 “你老爸是不是有踢足球?” “咦?姊姊,你怎么知道?”戚康好奇地看着像木头人般杵在门旁的陶筱茱。“他跟我的两个干爸以前都是足球队的,他们还有教我踢喔!” “我就知道”木头人喃喃自语。 “啊!”小男孩惊呼出声。“小猪姊姊,你流血了” 第四章 陶筱茱瞪大眼睛地杵在门口,感觉自己好象走进了只有在室内设计杂志上才看得到的图片里。外行和穷酸如她,也看得出眼前的乳白色真皮沙发,以及其它设计简单而高雅的进口家具价值不菲,而光是这个客厅,便比她的小套房大上数倍。 几分钟前,威康告诉她,他有了一把新钥匙,兴高采烈地邀她到他家玩。由于她从未见过房东的住处,心里不免好奇,于是决定过来看看。 “臭房东吸血鬼剥削房客”跟这间充斥着现代设备又高品味的豪华公寓比起来,她的住处简直就像美丽城堡旁的一座臭马?h。 “小猪姊姊,你喜欢我家吗?” “嗯,好——喜——欢——”回答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走,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和其它的地方。”丝毫未察觉异样的戚康了无机心地看着她,像献宝似的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拥有的好东西与她分享。 “噢。”她任小男孩拉着手,走过浅褐色的长毛地毯时还不忘重重地多彩几下,好发泄心中的不平衡。 看完戚康那色彩缤纷又充满各式玩具的房间,他们来到公寓主人的卧室。 那张大而舒适的水床更增添了陶筱茱心中的怨气,她干脆撇开头不去看它。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陶筱茱把头探入浴室。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心中的不满郁积至最高点。 好宽敞、好现代、好好嫉妒喔-. 尤其是那个浴缸,就是在外国电影中,女主角可以一边泡澡,一边喝香槟、听音乐的那种,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是不是真的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一个念头悄悄地溜进她的脑子里—— 可是可是,偷用别人的浴室似乎有点不太道德 但但话又说回来,那个诱人的浴缸又不会因为她的使用而缺了一角。 严格说起来,这个庞大的按摩浴缸应该有她一份,毕竟她缴了六个月的房租,也算对吸血房东的奢侈品有所贡献。 想着想着,原先感到的丁点不妥迅速地被理所当然取代。反正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多多少少也摸熟了小鬼爸爸的作息表,离他返家的时间还有至少两个钟头,足够她好好地泡个澡,顺道见识一下这种按摩浴缸是否真值得有钱没地方花的那些人砸下大把钞票。 只要小鬼不说、她不说,吸血房束绝对不会发现的。 “康康——”她柔声呼唤对她百依百顺的小男孩。“你想不想替姊姊保守一个小秘密?连你爸爸也不可以知道喔” 4yt   4yt   4yt 人,真的是不能做坏事。 陶筱茱的报应来得又快又急。 在享受完一个钟头令人醉生梦死的泡澡后,她发现自己刚刚只从自家带了条大毛巾,却忘了换洗的衣物。 她当然可以穿回脏衣服再回自己的套房换下,但这样穿穿脱脱实在是违背懒人的本性。反正走廊也不过两公尺宽,而这层楼也没有其它住户,她大可放心地跑回对面穿衣服。 她将自己用毛巾里好,踏出豪华浴室。毛巾不算大,却也能同时遮住上下两处重点部位。 走进客厅,她对那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小人影下达了一道不容质疑的命令。 “康康,闭上眼睛。” 她可不想给别人的眼睛免费吃冰淇淋,就算对方是个五岁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噢,好。”接到圣旨,戚康遵从地照办。 双脚踩着拖鞋、一手拉着毛巾,她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却在欲打开自己的房门时才想起她不久前将套房的门锁上了,钥匙还放在房东的客厅里。 她暗自诅咒了一声,只得转身回去拿钥匙。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性嗓音扎扎实实地吓了她一大跳,她顿时怔在原处无法动弹。 戚允臣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将西装外套拎在肩后,眉心紧锁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身上只里着毛巾、头发还湿淋淋地滴着水的女人。 为了弥补这几天对儿子的疏忽,他今天决定提早一点回家,却没想到一走出电梯就见到这番景象。 “时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回来?”秉持着先骂先赢的最高原则,陶筱茱大声地先发制人。 “怪了,我早下班还得跟你先报告过吗?”那指责的语气让他微微地?起了眼睛。 事实上,跟这个女人对阵的数天以来,他早就学到一件事——“绅士风度”这种东西用在她身上,就像给森林野人戴上纯丝的领带,徒增浪费而已。 “当当然,这是职业道德。”做贼千万不能心虚,就算是瞎扯的时候,嗓门也一定要比别人大——陶筱茱把在现代社会中生存的不二法门发挥得淋漓尽致。 “职业道德?应该在工作中的好象是你吧我都还没问你怎么会是这副德行出现在走廊上哩!”他往前跨了一步。“你不是应该在照顾康康吗?我儿子呢?” “他就在你家客厅,”块肉也没少,不信的话你去检查好了。”凶什么凶! 尽管心里犯嘀咕,但面对着这名脸色不善的男人,她还是识相地悄悄退了一小步,以免被疯狗咬到。 “小猪姊姊,爸爸回来了吗?”戚康从客厅里大声问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不行!” “不行!”门外的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戚允臣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 “你怎么光着身子在这里晃来晃去?有人当保母这样当的吗?你没听过什么叫妨害风化和危害儿童心理健全吗?你怎么连一点常识也没有!” 他刻意用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回,同时意外地发现,在那总是绉巴巴的衣服下竟有着颇为白哲光滑的肌肤。 不过,这个看法他当然只保留给自己。若给这个女人几分颜色,搞不好她就开起染房来了。 “你说这什么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光着身体?我明明就有包着毛巾好不好!”她怒视着他。“我刚洗完澡,不行吗?洗澡又碍着你呀?有人规定当保母的不能洗澡吗?”泼妇本色再度出现。 “洗澡?我刚刚好象看到你从我家走出来,你不介意告诉我,怎么会洗澡洗到我家去了吧?”不久前她试着进入小套房的那一幕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用哪里的浴室。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自己的套房里也有一套卫浴设备吧?” “这、这个我那个”她一时被堵得想不出任何辩驳的话,只能在心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顿。 没办法,衣服穿得少的人,就算想吵架,在气势上也会短人一大截。 把她难得的狼狈尽收眼底,戚允臣突然觉得心情变好了,薄而有型的嘴唇因此上扬—— 但,那个笑容只让她感到心里毛毛的。 戚允臣稍微收起笑容,晶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个嘴上不饶人的保母在过去一星期中,总是轻而易举地激得他火冒三丈,现在总算有机会让他一雪前耻,在唇枪舌剑中占了上风,这份喜悦简直让人想放鞭炮庆祝。 “我还在等你的解释呢!”他轻声提醒,一边悠哉悠哉地欣赏她的窘样。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把她气歪了 解释就解释,谁怕谁,她就不信他能拿她如何-. “我就是在你家洗的澡,怎么样?反正你家的浴缸那么大,用一下又不会少掉一块,谁叫你那么小气,租给人的房间那么寒酸,小套房里的整间浴室都没有你的浴缸那么大!”她振振有词地把责任全推在他身上。 “嗯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我的错”他认真地自我检讨。“也许我该拓宽你的浴室,加上一个按摩浴缸” “就是说嘛!”她理直气壮地点头。 咦看不出来这个房东小气归小气,做人倒还挺上道的。 “顺便附送几瓶上好的香槟,在浴缸的周围点一些蜡烛,摆上鲜花。”他体贴地建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陶筱茱再点头表示赞同。 “你需不需要一名按摩师在你洗完澡之后提供服务?你知道按摩可以纾解你全身紧绷的肌肉。”他真诚地问道。 “听起来好象不错”她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还有一名佣人替你放洗澡水和打扫房间?” “那倒不必了,那些我可以自己来。”套房已经够小了,干么还多找个人来跟她挤喔! 戚允臣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你唬我?”陶筱茱终于顿悟。 “你说呢?”他神态自若地反问道。 “你”她的火气再度上升。“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是以剥削房客为乐,谁知道你公寓里那些奢侈品是从哪里压榨来的?” 戚允臣走向她,好心情并未因为她的话而转变,俊脸上还是那副惹人厌的愉快表情。 “请问你一个月的房租付多少?原先是一万二,现在才八千。”他不愠不火地说道:“那么一点租金,在台北市这种大都会,你是想住总统套房,还是希望有个镶金的浴室啊?”他再度向她逼近一步。 “你你想干么?说话就说话,没事靠那么近干么?”陶筱茱慌乱地说道。 她的身高勉勉强强够得上一百五十五公分,而且还是采无条件进入法之后的结果,眼前这尊庞大的身躯让她感到备受威胁。 她本能地再往后退,却发现自己背后已是冰冷的墙壁,再也没退路了。 经她这么一说,戚允臣怔了一下。 他本来没别的意思,但她那惊惶失措的表情反倒一让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他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狡狯的笑容。 即使他一向是个稳重的男人,但那不代表他就不知道该如何使坏,毕竟他也曾年少轻枉过,而至交之一更是一个拿风流当有趣的浪子。眼前这个小泼妇显然不知道自己在无心之间对他下了挑战书,也成功地激起了他多年未有的兴致。 良机稍纵即逝,现在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待何时? “我想知道,”他故意俯身凑向她,近得让她整个后脑勺都贴到墙上去了。“你对我家那个按摩浴缸还满意吗?泡澡泡得可还愉快?” 热呼呼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同时让她全身的寒毛都直立起来。 “勉、勉勉强。”她万般困难地吐出一句话,平时的伶牙俐齿早就被那张放大的脸部特写吓跑了,而心脏更是咚咚咚地,好象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好可怕,他不是个一本正经、满口伦理规范的模范爸爸吗?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么好欺负? “咦?平常我说一句,你就回十句,怎么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好?是舌头给猫吃了还是你在紧张什么?”他眼神暖昧地朝下方瞄了瞄,居高临下的视野出奇地好,一道浓眉扬了起来。 看不出来这个小不点还挺有料的嘛! “我、我哪有紧张”燥热的双颊和如擂鼓的心跳让她的辩驳显得有些无力。“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不要脸”她本能地想伸手推开他,却在触及他胸膛的时候顿了一下。 咦?硬邦邦的胸部好象挺结实的,透过薄薄的丝质衬衫,她几乎可以数出底下有几块肌肉,若以花痴青青的审核标准来看,这具身体可算是上上之选。 不行!不行!她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摸够了吗?”那对黑眼睛似乎变得幽暗。 “谁谁摸你喔”她连忙回过神来,使尽力气想将他推开,怎奈他却像座山般一动也不动。 足以让任何女人嫉妒到呕血的睫毛就在她眼前,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她原本就不怎么高的小鼻子,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会同意那是一张极有魅力的脸。 这下可好了,这个男人的后侧会让她喷鼻血,现在她更凄惨地发现,他的正面还可能让她心脏衰竭 难道真是天要亡她? “你、你退后一点啦谁知道你有没有病”如果可能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不要把细菌传染给我”再用力推推他,仍是徒劳。 戚允臣看着水珠从她湿漉的发梢滴落在粉嫩赤裸的肩上,沐浴乳的香味混合着女性的幽香刺激着他的鼻头,而那布满红潮的脸颊,和两片淡粉色的唇办,此时此刻更是说不出地诱人。 游戏,愈来愈有意思了。 “你想干么?”一股强烈的不祥从她背脊处窜上,他的笑容怎么看起来有点邪恶? “提醒你一点,千万、千万不要随便把手放在男人的胸膛上。”他在她的唇畔低声呢喃着。“还有,细菌不是那样传染的这样才会。”胡说八道可不是只有她才会 说罢,他将嘴覆在她的唇上。 陶筱茱简直被他的举动吓傻了,不特别大的眼睛现在却有如铜铃般凸出,还可耻地连呼吸都忘了。温热的唇瓣紧贴着她的,从未跟任何人如此亲密的她只能像尊神像般僵直地杵在那儿,任那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在自己的唇上蔓延,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流也从四面八方烘暖了她的全身。 片刻之后,戚允臣将自己撤离,黑眸中掠过一抹奇特的光亮。 就算这怪怪女的味道尝起来出乎意料的好,这也只不过是个乘机扳回劣势、顺便证明他宝刀未老的游戏罢了 绝对、绝对不可能有其它的意义。 她杏眼圆睁,仍处于震惊状态中,戚允臣得意地咧开嘴,显然对游戏的结局感到满意。 看来,他已经找到她的罩门在哪里,往后再度交锋时,他至少知道一种武器可以用来制伏这个尖牙利嘴的怪女人。 嚣张又刺眼的笑容将她的神智拉回,原先停摆的身体机能终于重新运作。 “你、你、你”她还是无法相信几秒前发生的事。“你吃我豆腐?!”太太令人发指了! “你用了我家的浴室,这只是一点水电费。”她爱算,大家就来算清楚。 就在小火山要爆发之前,他又俯身向前。有了前车之鉴,陶筱茱反应迅速地捣住嘴巴,如临大敌地瞪着他。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只是吃你的豆腐。”他在她耳际缓缓说道:“就连你身上哪里凸、哪里凹、哪里长了几颗痣我都已经一目了然。” 她愣了半晌,原本通红的脸蛋在终于想通他的话之后倏地刷白,走廊中飕飕的凉意无情地指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条裹住她身躯、同时维护住她尊严的大毛巾,不知道在何时早已落下 此时的陶筱茱,就如二十六年多前初出娘胎的那一天,光溜溜、赤裸裸的! 4yt   4yt   4yt 陶筱茱两眼呆滞地面对着空白的画纸,前额在又一次哀叹之后坠落在书桌上,彷佛有千斤重的脑袋迟迟未离开桌面,就连五岁的戚康也能感受到环绕在她四周的诡异气氛,不敢太过接近。 今天,小猪姊姊比平时更加奇怪。 门铃响起。 “康——康——”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书桌上飘来。“去——开——门。” 嗯小猪姊姊果然反常,她连他的名字都叫对了呢! “噢,好。”小男孩任劳任怨地被奴役。 “啊!好可爱的弟弟!”林青青甜腻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不要拍他的头,也不准捏他的脸。”陶筱茱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话却有效地阻止了死党的魔掌。 “茱茱,你很不够意思喔!什么时候背着我偷生了一个这么大的baby啊?”林青青的手只好改为抚摸自己那染成红色的秀发。 “少三八了!他就是我那房东的小孩。”陶筱茱终于将头拔离桌面,因失眠而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一脸浓妆的好友。 “就是那个臀”在眼神警告下,林青青及时住口。 “来,告诉青青姊姊。”她弯下身对小男孩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戚康。”怎么又是一个要人叫姊姊的阿姨? “不要拿你那张大花脸吓他,他晚上会作恶梦。”她转向戚康:“回去画你的图。” 小康子领命,又回到地板上继续自己的抽象画。 林青青款摆着腰肢走到床边坐下。 “啊!你把亲爱的大卫怎么了?”她惊讶地看着横尸在床下、状况有些惨不忍睹的充气娃娃。 “拿来出气。”起码那个没大脑的假人还有点用处。 “你又在生什么气呀?”林青青轻蹙着秀眉,干脆整个人趴在床上,双手托着媲美调色盘的脸蛋装可爱。 想到昨天发生的那件糗事,陶筱茱又忍不住拿头去撞书桌。 咚!咚!咚!“我毁了”她哀嚎着:“好想死喔” 林青青困惑地侧着头,突然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顺道眨巴了两下那又长又发的假睫毛。 “你失身了?”她咧开嘴说:“恭喜!恭喜!” “失你的大头!”被茱抬头赏她个大白眼,只有青青才会把这种事当喜讯。 “康康,继续画你的图,大人在说话,小孩不准听。”她没忘了不远处另一双好奇的眼睛。 “好。”戚康像小媳妇儿般顺从地低下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床上的身躯朝书桌方向匍伏前进。“该不会是跟那个美臀爸爸有关吧?”她看了地上的威康一眼,以小男孩听不到的音量问道。 陶筱茱很快地将事情经过说给死党听,脸部的肌肉也在讲到故事结局时严重扭曲,看起来有点狰狞。 “你不但送出了初吻,连全身都给人看光光?”林青青以惯有的夸张口气问道。 “不必再重复一遍好吗?”呜她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了! “那接吻的感觉怎么样?”五颜六色的脸上有着旺盛的好奇。“你有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紧搂着他,对他上下其手比方说摸摸那美丽的臀部?”儿童不宜的谈话内容以耳语的方式继续进行着。 “我哪有!都被吓呆了哪有可能去想那个?!”现在想想,她果然亏大了。 “那他吻你的时候,你到底有什么感觉?”一向只擅长纸上谈兵的林青青虚心地向已进展到真枪实弹阶段的好友求教。 “就是恶心嘛”心虚的目光飘向别处。“你问那么多干么?”想到那两片唇在她嘴上引起的酥酥痒痒的感觉,和那种膝盖发软的古怪症状,她就鸡皮疙瘩掉满地,更别说那张害她的心脏差点难以负荷的脸口 “是——吗?”林青青拖长了语音,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敢说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没有就没有。”她抵死否认。“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很碍眼。” “怎么个碍眼法?” “碍眼还有分种类吗?”她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每次看到戚允臣对待他儿子的那种既温柔又关心的模样,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那股莫名的烦躁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得想激怒他,非得激到他变脸,她才会觉得稍微爽快一点。 若真要追根究柢的话,她只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好吧!”林青青也不跟她争辩。“可是别忘了他还有个会让你喷鼻血的臀部。”她就事论事地指出。 “那又怎样?”她很冲地回了一句。 林青青没有立即回答,摇头晃脑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得到一个结论,两只刻意勾勒出来的眼睛因此而?成两道粗粗的黑线。 “你想说什么?”陶筱茱警戒地看着她,化着熊猫妆的脸上展现的那种笑容实在是说不出的恶心,而且诡异。 “你就要恋爱了。”林青青笃定地宣告解答。 “跟他的屁股?”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死党已经病入膏肓。“我看你真的没救了。” “这你就不懂了,”毫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林青青又说道:“你一定有一点喜欢他,但潜意识里拒绝这个想法,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的其它部位,然后说服自己只是看上他的臀部。”她煞有其事的口吻只换来全然呆愣的反应。 “说国语好吗?”这算哪门子歪理?听得她一脑雾煞煞。谁知道这女人又是从哪本妇女杂志上看来的见解? “我问你,他是不是对他儿子既温柔又充满爱心?” “嗯。”再怎么不情愿,陶筱茱也无法否认这一点但,这跟她们现在的话题有关联吗? “所以你也承认他是个好爸爸,一个好爸爸通常也就等于一个好男人,也就是说”林青青刻意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一定是先对他这个人有好感,才会只对他的臀部流鼻血不然你想想看,我们一起看足球赛的时候,也看过不少猛男的后侧;在电影里甚至看过超健美的光屁股,怎么你都没事,偏偏就只对你那房东的臀部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才怪!”她不假思索地反驳。“我明明就是先看上他的臀部才”她倏地住口,小眼睛惊恐地睁大。 “才怎样啊?”林青青露出好计得逞的笑容逼问:“才喜欢他,对吗?” “我哪有说!”她气恼地大叫。“你耳朵到底长哪里去了?谁喜欢那个恶心的男人!”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说来说去都是她的话! “小声点!”林青青瞥了眼威康,一脸斥责。 “其实,不管你是先喜欢他的屁股还是先喜欢他的人,这些都无所谓了,重点是,你已经对这个有着漂亮臀部的男人动心。茱茱,我太了解你了,对于你真正看不顺眼的人,你连甩都不会甩他们,可偏偏一遇上这个房东,你的嘴就开始犯贱,老爱去刺激他。‘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唉像她这种擅长心理分析的人才,窝在一家小公司替人接电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陶筱茱的嘴巴张了又闭、张了又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但如此,除了小猫小狗外,你最讨厌的就是小孩,现在你竟然愿意替他看顾儿子,这不是有鬼吗?”嘻!难得看到茱茱这副瘪样,不多刺激她一点实在对不起自己。 “我、我早说过了”语言功能终于恢复一些。“那那是为了赚外快!” “少来了!”林青青伸出手像挥苍蝇一样扫掉她的否认。“你是死爱钱没错,可是对于你不喜欢做的事,别说是几千块,就算有人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也没办法强迫你。”将近二十年的陈年手帕交可不是当假的! “我说呀,茱茱,”她瞥了正专注作画的戚康一眼。“你真的煞到小帅哥的爸爸了!” “不可能!你少咒我了!”她的神情简直就像快中风了。“我拜托你好不好?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鸟嘴,疯疯癫癫的,说得好象真的一样!” 早知道就不要告诉她这些事,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要是真信了那笑掉人大牙的论调才有鬼哩! “随你怎么说我要走人了。”林青青无所谓地下了床,拉了拉超迷你的短裙,然后朝威康甜腻地送了一记飞吻。“bye,小帅哥。” 威康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怪姊姊二号消失在门外,随即转头望向陶筱茱。 咦?小猪姊姊的表情好奇怪喔有点、有点像爸爸上次不小心踩到狗大便时那样呢! 陶筱茱咬牙切齿地瞪着紧闭的房门。死党的一番话宛若诅咒一般,回荡在小套房内久久不散,而那张害她辗转难眠的男性脸庞更再度入侵她的脑海,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让人无法摆脱。 如果,同一副美臀,长在别的男人身上,她还会流鼻血吗? 心中一个细微而不容忽视的声音提出了一个问题,然而,她体内的警报系统及时响起,阻拦了那个令人害怕的解答。 不!她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她是个利己主义的信徒,会答应替那房束看顾戚康纯粹是看在钞票的分上;而会对那个臀部流鼻血又对那张脸心跳加速,可能只是因为她身子虚和鼻内的微血管较脆弱,或是她最近吃了什么易上火的东西所导致的—— 没错,这一切都有再合理不过的解释,绝对不是像青青讲的那么一回事! 她顽强地甩甩头,硬是把所有恼人的杂念逐出脑海,桌面上的空白画纸也提醒了她那已堆积成山的工作,若再不动工,她可能连那赖以维生的饭碗都保不住了。白痴才会因为那些无聊至极的风花雪月让自己饿肚子! 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会比她自身的利益更重要了。 第五章 陶筱茱从来不是个迷信的人。 然而,现在若有人告诉她,那个姓戚名康的小鬼是瘟神投胎转世,她绝对、绝对不会怀疑。 自从小鬼在她门前出现,一连串的噩运便降临在她身上,事先连声招呼都不打。 先是害她因为看到他老爸的尊臀而流了好几次鼻血,然后又害她莫名其妙被吃了豆腐,同时全身上下又被那人面兽心的房东看光光,现在、现在小鬼居然有胆把水痘传染给她 呜二十七岁的女人还长水痘,她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全身就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同时在进行运动大会,痒得她恨不得拿把铁刷子来刷掉那满是红色疹子的表皮。 “不要用手去抓,会留下疤痕。”床边的戚允臣放下手中的书,出声警告。 为了家里的两名病号,他今天没去上班,所幸客户要的设计图已经在昨天告一段落,他便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事务所内其它的建筑师处理。 一下子要同时照顾两个人,为了方便起见,他把较严重也较难缠的那个病人移到自家的客房。 当然,移动这名病患的过程可不像野餐那般轻松。基本上,在文明的沟通方式行不通后,他直接就把人当布袋一样扛在肩上,不顾对方的撒泼叫骂,把她安置在客房的床上。 “你说得容易,换你来痒痒看。”陶筱茱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在一旁监视的牢头。 都怪这个臭男人,要不是他的种不好,什么不好生却生了个瘟神,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没想到你小时候没出过水痘。”他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废话!”其实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得知的代价太大了一些。 “小猪姊姊”戚康跑进客房,长满红点的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你看,我的手套上有皮卡丘喔!” 为了不让他抓破水泡,戚允臣让他戴上柔软的棉手套。小男孩高兴地现着他的新配备,而他更高兴的是,他有好多天可以不必去上学。 “好棒喔”她极言不由衷地随口应着,但在几秒后突然产生一个疑问,她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你、你、你”她惊愕地转向生下罪魁祸首的男人。“他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活蹦乱跳?为什么我又发烧又虚弱,连举起手都没力气?” 平平都在出水痘,怎么她的下场比小鬼凄惨许多?不公平! 那孩子气的表情把戚允臣弄得啼笑皆非。 “成年人出水痘的时候本来就会比儿童严重,而且医生也说过,你本身的抵抗力比较弱,需要多休息、多喝水。” 他的解释并未让她情绪好转,她极为不爽地瞪着眼前受到诅咒的戚氏父子,心中怨叹自己衰尾到家的运道。 “来,把这退烧药吃了。”他把一小包药递给她,顺道替她倒了一杯开水。 温和的语气让她紧皱起眉头,这男人明明就一肚子坏水,干么现在又这么假惺惺地好象真的关心她一样? 还是他当爸爸当上瘾了,父爱多到泛滥成灾? 她不信任地斜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吞下药,药的味道让她的脸立刻皱得像包子,而且还是个红豆包子。 “爸爸,那药一定很苦,你怎么不给小猪姊姊吃糖?”戚康爬到她身畔坐下,小脸上写满了同情。 “你的小猪姊姊是大人了,不怕苦。”戚允臣把儿子抱下床。“乖,康康,你该去睡午觉了。” 不怕苦才怪! 陶筱茱吐着舌头,又偷偷地咒骂着这个在儿子面前总是一副圣人模样的双面人。 “可是我想陪她,她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你乖乖去睡觉。”戚允臣柔声催促儿子。“爸爸会替你照顾她。” “谁要你照顾喔”陶筱茱在小男孩走出房间后咕哝着,一边还扭动着身子,想借着摩擦床单止痒。 呜受不了啦痒死人了!干脆一棒打昏她算了,省得她在这里“痒”不欲生,身上那种万蚁钻动的感觉似乎只是有增无减,直到她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自己的颈项后,想要稍微抓一下背部—— 只要抓一下下就好了。 “我告诉过你了,不要动手去抓你的皮肤。”这个小动作马上被眼尖的戚允臣逮到,他的口气有着斥责。 “皮”真的很“痒”的陶筱茱顿时感到心火再度上升。 “我就是要抓,你管得着吗?”天生反骨的她就是要唱反调。他不让她抓痒,她就偏要多抓几下。“反正是我的皮肤,又不是你的,留下疤也不关你的事!” 戚允臣想也没想地捉住她那只不听话的手。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愿意见到那白嫩的皮肤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叫你不要抓是为你好!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比康康还不懂事!”他怒从中来。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要不是你跟你那宝贝儿子,我也不会倒霉到这种地步!”就连sars肆虐的时期她都安然无事,一碰上这两个姓戚的,还不到两星期她就横躺在床上了! 可恶,手根本就挣脱不了哼!没关系,她还有另一只手。 她的企图几乎是马上被识破,戚允臣眼明手快地按住另一只毛手。 “你放开我啦讨厌鬼”两只手都被捉住,她死命地挣扎着,到最后她卯起来干脆连双腿也用上。 踢、踢、踢踹、踹、踹最好踢死这个招人怨的臭男人! “不稀罕你来假好心,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两人扭打了一阵,在盛怒之下,她的力气竟出人意料的大,为了不弄伤她又要保护自身安危的戚允臣,在不得已之下一脚越过她腰间,跨坐在她身上。 “你闹够了没?”他将她制伏在身下沉声说道。 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陶筱茱被那严厉的神色骇得怔住,胸部因先前上演的全武行而急速起伏着,原本苍白的双颊也染上红晕。 “我才没有跟你闹”半晌之后她才出声,只不过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可是你既然生病,就暂时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不要老是像个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随时随地准备扎人。你想使性子也得等到痊愈之后,要你做到这一点有那么困难吗?” “你才长刺勒,神经病!什么烂比喻嘛”她本能地回嘴,声势却早已削弱大半。 她盯着那张位于正上方的脸庞,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对他的面容感到无比熟悉,就算闭上双眼也能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他的长相,她甚至纳闷为何半年前租房子时,从未注意过这个男人的模样。 一绺鬈发正垂在他的前额上,她突然有股想要去拨开它的冲动,顺便摸摸那轮廓分明的五官,若不是她的双手已被揪住 突如其来的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哪她一定是发烧发得神智不清了,要不然要不然一定是死青青害的,就是那疯女人几天前故意给她洗脑,现在她才会胡思乱想! 她赶紧把这些恐怖的思绪逐出脑海。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拒绝去关心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偶尔接受一下别人的好意真的让你那么难过吗?”他紧锁着眉心,漆黑的眼瞳锁定在她脸上。“不是每个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你不必时时刻刻都拒人于千里之外老是这样防着别人不是很累人吗?” 每一个字皆像威力强大的炮弹般,轰炸着她长久以来保卫自己的防护罩,欲攻破她心中的那道城墙,而那道晶亮灼人的目光更让她感到无所遁形,彷佛坚持要看透她的一切。尽管此刻她身上穿著衣服,却有着一丝不挂的羞窘。 这一种陌生的、被人看穿的感觉令她不知所措,更何况看穿她的人是他她顿时感到心慌意乱,不自在地别开了脸,紧咬着下唇久久不发一语。 戚允臣俯视着那张长满红疹的小脸,隐含着一丝脆弱的倔强神情,竟牵动了他心中某种奇异的情绪,但他不愿深究。 “暂时休战,好吗?”他轻声问道。 她仍旧倔强地不肯看他。 过了许久许久,在他几乎以为她不会出声之时,细微的响应自那小嘴中逸出。 “你好重喔,”她噘着嘴。“都快被你压扁了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戚允臣这时才猛然警觉到自己还骑在她身上,两人此时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更糟糕的是,一旦大脑接收到这个讯息,生理的机能也立刻随着反应,他感到自己敏感的部位正蠢蠢欲动。 “对对不起。”像是被火烧灼到一般,他无比迅速地跳离那具柔软的身躯。 所幸她被背脊上新生的痒意分散了注意力,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不断地又像毛毛虫一样扭动着身子。 “还是很痒吗?”为掩饰尴尬,他轻咳了几声,将话题引导到较安全的方向。 见她可怜兮兮地点头,他想起了医生的交代,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盒药膏。 “把上衣脱了。” “你想干么?”警戒的双眼像是面对着“xx之狼”那般瞪着他。 他轻叹了口气。“医生有说,要是你真的痒得难以忍受,就在身上抹点止痒药膏,这样总比你把水泡抓破而受到感染好。” 她脸上的神色稍微松懈了一点。“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出去。” “你最痒的地方是哪里?”他反问道。 她迟疑了几秒才回答:“背背上。” “除非你练过瑜伽,再加上脑后也长了两只眼睛,不然我想你会需要一点帮忙。”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我不要搽了。”她立刻说道。 要她在他面前脱衣服,干脆叫她去死比较快。 把她忸怩的神态都看在眼里,戚允臣又忍不住想椰榆她。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看过了,现在只不过是要你光着背部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不疾不徐地陈述着。 陶筱茱闻言倒抽了一口气。 “你、你、你低级!”炽热的红潮在她脸上炸开,她恼得说不出话来。 几天来,她费尽心力地将那件令她尊严扫地的模事你在脑后,没想到这个恶质男人好死不死地偏偏挑这件事来提,短短几句话就让她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 自从自己的身体被他看光光,他们之间的战局就出现了大逆转,本来每次吵架都嬴的她,竟然在那之后连连吃瘪,想起来就教人恨得牙痒痒地。 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怒火,戚允臣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 “好了,只是逗你的。”他笑着安抚她。“我们不是说好要休战吗?” “是你自己先提起那件事的”她没好气地说道。 说句实在话,那张和煦的笑颜让她有点气不下去。奇怪的是,她发现他的笑容似乎是衷心的,一点儿也不像刚见面时那般客套虚假,无论她再怎么抗拒自己的感觉,也无法否定他那语气里所传达的关怀。 “这样好了,你翻过身子趴在床上,只要把衣服撩高露出背部就行了,我替你上点药膏,这样你才不会太难过。”他理性地提出建议。 她举棋不定地思考一会儿,在衡量过利益得失之后,终于点头同意。 4yt   4yt   4yt 戚允臣小心翼翼地在那布满红色泡疹的背上涂抹着药膏。 冰凉的药膏在那刺痒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感,陶筱茱简直就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但一想到戚允臣的大手正在自己背上游移,一股无名的燥热便从腹中升起,轻柔呵护的手指碰触着她的肌肤,实在很难、很难不让人 想、入、非、非。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鬼,房间内的沉默顿时变得有些令人不安。为了不让种种瑰色邪念荼毒她的脑袋,陶筱茱决定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你的太太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她只是想找话题聊,不是想管闲事,更不是真的想知道有关他的事——真的不是。 “我太太?”大手顿了顿。“我没结过婚。” “可是康康不是你儿子吗?”康康不可能是他的养子,这两个男人根本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啊!”就算她背对着他,他也能想象她脸上的讶异。“康康的妈妈是以前我在英国念研究所时的新加坡同学,她得了癌症,在康康一岁多的时候去世。” “同学?连同学你也睡?所有出了国的人都像你这么开放吗?”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爽。“把人家的肚子都弄大了,你怎么没娶她?”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指责让他不禁失笑。 “第一,我跟她纯粹只是同学兼朋友的关系,彼此之间没有男女情爱,唯一一次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喝大多了。所以严格说起来,康康的诞生是我们都感到意外的结果。” “酒后乱性,不负责任”陶筱茱不齿地哼了一声,但心中的不爽指数略微降低了几格。 “没错。”戚允臣也坦承自己的过错,接着又继续说道:“第二,我在事情发生的隔天就回台湾了。她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却选择不告诉我,一直到她得知自己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她才写信让我知道康康的存在,并希望我接下照顾儿子的责任。”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扫门前雪”一直是她的人生指针,她干么去管别人闲事?他会怎么做干她屁事喔! “我想我大概不会娶她,也许她也不会愿意嫁给我。像我刚刚说的,我们之间只有友谊没有爱情。”他看不见她那扭曲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至少,我会留在孩子身边,尽到当一个父亲的责任。” “她瞒着你把康康生下,你怨过她吗?”真要命,她今天怎么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老是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那倒也没有,不过当我见到带信给我的律师出现在家门口,怀中还有一个他宣称是我儿子的婴儿,我确确实实地吃了一惊。”沉浸在回忆中,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事实上,我从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个小宝贝,我该谢谢他的母亲将他带到这世上,也将他带到我身边。” 也许是因为室内平和安详的气氛,也或许是因为陶筱茱罕见的合作,在不知不觉中,戚允臣透露了许多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他从未向别人提过的事情。 一字一句都是他的真情流露,同时也缔造了一股温热的暖流,悄悄地滑过陶筱茱的心房,接着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对这个男人,除了一股敬意外,在她心田中,还有更多令人厘不清头绪的情愫。这些莫名的情感,不知在何时早已无声无息地萌芽,随着对他的认识更加茁壮,只不过,迟钝如她,竟丝毫未察觉自己心境上的转变。 一个特大的呵欠毫无预警地冒出,她很没气质地张大了嘴巴。 “累了吗?”在涂抹完整个背部后,他留点时间让药膏渗入她的皮肤。“退烧药大概起效用了,那会让你想睡觉。” 她摇头否认。“一个单身的大男人要带一个小baby,一定很不容易吧?”唉!不想管闲事都问了这么一大箩筐问题,她干脆彻底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次,一股脑儿问个够。 “一开始比较难,再加上我那时正在创业期间,常常被工作和小孩弄得手忙脚乱。不过幸运的是,那时候我爸妈还没移民加拿大,所以处处会帮着我一些。”望着那顶着凌乱短发的后脑勺,他未经思考便伸手去抚弄她的头发,同时意外地发现她的发质就跟五岁的康康一般柔软。 “为什么不干脆给你爸妈带?”要是她就会这么做。 咦?眼皮怎么愈来愈重了? 她猛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可是那手指滑过头皮的感觉好舒服,舒服得让她几乎呻吟出声,只可惜一张嘴就又是一个呵欠。 “他们也曾这么提议过。”他又笑了。“但康康是我的儿子,我已经错过他生命中的第一年,不想再错失掉其它看着他成长的机会。” “你把他教得很好,有你这样的爸爸,他很幸运。”她不假思索地喃喃说道,索性闭上眼睛完全放松。 戚允臣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任何赞美之词,但在见到那似乎仍在与睡神拔河的小脸蛋时,俊容上的笑容扩大。 也许,连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把她的上衣拉好,他将她转过身子盖上棉被,开始细细地打量她的脸庞。 椭圆形的小脸蛋上有着浅浅的双眼皮和两扇既不长也不鬈的睫毛,不是特别高挺的鼻子属于戴眼镜时会不断滑落的那一种,粉粉嫩嫩的小嘴也不若时下流行的那般有着优美明显的唇线。 基本上,除了没出水痘时的皮肤还算不错之外,她算不上是个出众的女人。 然而,在他眼里,那不特别出色的五官在拼凑之后,竟是愈看愈让人觉得顺眼,愈瞧愈有一番特殊的韵味。 说是乘人之危也罢,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轻啄着她的小嘴。神智恍惚的她,却也没有反抗,反而像只贪恋奶油的小猫般轻舔着他的唇瓣。 在更进一步侵犯病人之前,戚允臣阻止了自己的欲念,带着一丝不舍地撤离。 “你怎么又吃我豆腐?”闭着眼睛的呢喃像气息一般轻飘而出,看起来倒像是在说梦话。 “因为你今天是个乖宝宝,乖宝宝都有奖励。”他随口胡诌道。 老实说,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幸以她目前的神智状态,就算他骗她说是她先占他的便宜,他相信她也不会质疑。 “噢”理由被接纳。 在她完全进入梦乡之前,脑际问过一个想法—— 那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不错。 而那个吻也不错。 第六章 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横叠着一大一小两具身体。 小男孩的一只脚丫子正搁在女人的脸颊上,圆圆的脸蛋朝下贴着她的睡裤,从小嘴中流出的口水让棉裤子湿了一大块;而女人正呈大字形仰躺着,轻微的鼾声规律地从她微启的嘴里逸出,源源不断的唾液从她的唇角,沿着脸颊滑落在皮沙发上。 这就是戚允臣进门后所见到的景象。 “都几岁的人了,睡觉还会打呼,又流口水”他放下公文包,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好笑地摇着头,顺道拿起遥控器将电视上的卡通频道给关掉。 陶筱茱因发烧而睡在威允臣的客房已是好几天前的事。现在戚康身上的红点几乎已经褪尽,她的水泡也已结痂,虽然她早迁回对面的小套房,却在白天时将看顾小男孩、甚至她工作的阵地,转移到戚家的公寓里。 她不愿去细想自己为何如此眷恋这个“戚公馆”更不愿承认自己已对戚家主人的照顾上了瘾,只是一再地提醒自己,她是为了能尽其所能地使用豪华公寓里的所有资源才喜欢窝在这里。既然她会出水痘是戚家父子的错,那让她霸占一下他们的公寓也是应该的。 戚允臣早见识过陶筱茱那爱贪便宜的毛病,也默许了她在他家来去自如、横行无阻,要是哪一天下班后不见她人影,反倒会觉得少了什么。 奇怪的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 他脱下外套走进厨房,打算在晚餐准备好之后,再叫醒沙发上睡得正香甜的两只年龄相差将近两轮,eq却相去不远的哺乳类动物。 半个多小时后,意大利烤千层面的香味弥漫四处。 陶筱茱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不会错认美食的香味,而肚子里的馋虫,更是比她的脑子还早苏醒过来。 身上还套着围裙,戚允臣来到客厅,本想唤醒他们,却在见到陶筱茱那不甚雅观的睡相后感到心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闹她。 这个刁钻难缠的女人总是能勾起他那不为人知的劣根性。 他蹲下身子,很没良心地用手掌同时蒙住她的口鼻,然后静静地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 咦?千层面呢?她贪婪地想再多吸入食物的香味,却发现不但闻不到味道,连氧气都无法进入肺部,快窒息的恐慌迫使她睁开了眼,戚允臣也在同时松开手!摆出一张无辜的脸。 一睁开眼就见到那张放大的脸部特写,陶筱茱吓得几乎从沙发上跌下,虽然她终究没有,但原先趴在她腿上的戚康因此滚落到地毯上。醒来的小男孩揉着双眼,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干么?”那张近在鼻端的俊颜比任何闹钟更有效,她立即清醒过来,连心脏也咚咚咚狂乱地跳动,仿佛有人在她胸口击着大鼓。 真要命,这几天她好不容易才克服了对那美臀流鼻血的毛病,但被他的脸孔所引起的心律不整,却只有愈来愈严重的倾向,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她赶紧把他推到安全距离以外。 “靠这么近干么?吓人啊!”她抚着胸口,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戚允臣坐在地毯上,伸手拉起睡意未消的儿子,替他拉好揪成一团的衣服。 “吃饭了,筱茱。”他绽开笑容。对这个把他家当自己家的保母,他也自动改掉先前的称谓,直接唤起她的名字。 “你煮好晚餐了?”陶筱茱的两眼闪闪发亮,马上忘了刚刚的惊吓,顺便粗鲁地用衣袖抹去嘴角的口水。 “你们两个都去洗把脸再吃饭。”他忍住笑意,摆出父亲的威严。 所谓吃人的嘴软,为了饥饿的肚皮着想,陶筱茱及时咽下已到嘴边的抗议。跟煮菜的大厨作对,等于是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没错,她这个房客兼保母,几天以来,还多了个“食客”的身分,而且她吃得毫无愧疚,吃得心安理得。 在刚睡醒的两人移动之前,门铃却突然响起。 “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戚允臣喃喃说道:“我去看看。” “采薇?”他开了门后不掩讶异。“你怎么来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柔美有礼的嗓音传到客厅内。 一阵无法抑止的好奇心让陶筱茱伫立在原地,将原本要去洗脸的打算你在脑后。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来访的女客是何方神圣。 “不,当然没有。”戚允臣赶紧笑道。 对这相识半年多的约会对象,他心里有着几分歉疚。在过去数星期中,他忙得昏天暗地,不但没给她打过电话,连她的存在都几乎忘了。 “我打电话到事务所,秘书告诉我你已经走了,她还说康康最近在出水痘。我正好在附近,所以决定过来看看。”杜采薇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一边递上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这是给康康的。不请我进去吗?” “当然,请进你出过水痘了吧?”在让她进门之前,他不忘确认一下。 “你放心,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过了。”她边笑边走进客厅。 门口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陶筱茱耳中。从戚康那里,她早知道戚家数代单传,戚允臣并没有什么姊妹或表姊妹一类的亲戚,所以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她便多少可以猜测到这名女访客的身分。 心中的结论像是一块超大的石头,莫名其妙压得她胸口发闷。 她看着这名穿著名贵套装的漂亮女人,一听到她对水痘免疫,顿时有股想猛捶心肝的欲望。原本她还想免费奉送一些红色泡疹给这个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缺的访客,怎奈天不从人愿,连这个小小的希冀都无法实现。 这个陌生女人,她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这位是”杜采薇望着眼前这个还穿著睡衣的娇小女人,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地见到一张多余的脸孔,美眸迅速地打量着陶筱茱,在确定这个邋遢又长满红疹的女人构不成威胁后,心中的警戒才逐渐降低。 “这位是陶筱茱,她是住对面的房客,也是康康的保母;因为康康的关系,她也感染了水痘,所以” “臣,你不必解释了。”杜采薇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你这个人的责任感有多重,就算只是保母,你也会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人家。” 戚允臣不觉任何异样,但几句话听在陶筱茱的耳里却是说不出地刺耳,她胸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只是”保母又怎样?姓戚的照顾她只是出于责任感又怎样?干这女人屁事喔!还恶心巴拉地叫他“臣”明明就有名有姓,这女人是不识字还是怎样? “你好,我是杜采薇。”大家闺秀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臣的一位好朋友。”语尾处刻意的停顿只是更加强调了她话中的暖昧。 陶筱茱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假笑,暗自希望这个女人快快滚出她的视线范围,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扯下那修整有型的秀发。 “康康,你有没有叫阿姨?”戚允臣这时注意到仍拉着保母衣角的儿子。 戚康听话地喊了声阿姨后,仍像牛皮糖一样黏在陶筱茱屁股后面,他的疏远使杜采薇的笑容逐渐有点僵硬。 “康康老爱缠着筱茱。”戚允臣适时介入。“采薇,你还没吃过晚餐吧?我们正要开饭,你干脆留下来一起吃吧。” “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吗?”嘴里这么说,她已经将外套脱下了。 虚伪!陶彼茱看着这个女人,顿时食欲尽失,就连五星级的千层面也无法勾起她的兴趣。 “我要回去了。”她冷冷地说道。 “你不吃过晚餐再走吗?”戚允臣讶异地看着陶筱茱。 怪了,每晚都下定决心吃到回本的女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就是啊,陶小姐,你就留下来用过饭再走嘛!只不过多一副碗筷罢了,臣一向都很好客的,你千万不要觉得会打扰到我们。”杜采薇也出言挽留。 那副当家女主人的架势立刻将陶被茱划分在“外人”的地位,她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话中的意思—— 她,陶筱茱,只是多余的。 “我突然觉得不舒服,吃不下。”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 “你又发烧了吗?还是哪里又痛了?”戚允臣对两个女人间的暗潮汹涌毫无所觉,只是关切地看着陶筱茱。 “我头痛、肚子痛、腰痛、背痛,全身都痛。”她没好气地回答他。 他看了她半晌,总算意会到她在闹别扭,但他也无暇多想,只当她的古怪性子又发作了。 “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样也好,他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跟杜采薇好好地谈谈,将这段已经无多大意义的交往 “小猪姊姊”戚康扯了扯她的衣角。 “康康,板茱姊姊累了,明天她再陪你。” “噢。”从爸爸的脸色他知道现在不是耍赖撒娇的时刻,只能不太情愿地放开小猪姊姊的睡衣。 4yt   4yt   4yt 陶筱茱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套房。 “臭房东、烂房东、讨厌鬼、花心大萝卜”她一脸沮丧地喃喃嘀咕着:“这么爽快就赶人连意思意思挽留一下都没有” 一股无名火在体内愈烧愈旺,再不发泄的话,恐怕就要得内伤了。 于是乎,早已不成人形的大卫又一次成为暴力之下的牺牲品。在一番拳打脚踢之后,不幸的充气娃娃没能熬过这一次的蹂躏,不但完全扁成片状,连全尸都无法保存。 只可惜,大卫的壮烈成仁并没有让陶筱茱感到好过一丁点,胸口还是像被火车辗过一样,又闷又痛。 八成是刚刚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被那小鬼头压太久了,一定是的。 想着想着,她却像抹游魂般在不知不觉中飘到套房里唯一的穿衣镜前,等双眼好不容易调整好焦距后,她看清楚了镜中的影像,同时也得到一个偌大的打击。 天哪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这么可怕?! 人家那姓杜的女人说身材是身材、说脸蛋是脸蛋,看起来就像是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儿,而她看看她自己,身高矮人家一大截,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的红豆就算褪掉也不见得好看多少,比较之下,她倒像是从“国家地理杂志”中报导的那些难民营走出来的。 呜好郁卒喔 “平平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怎么拼凑出来的结果差那么多?”两手掐着脸颊,陶筱茱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难怪那建筑师房东会对那杜姓女人轻声细语、和颜悦色的,对她则没事就大小声,老是一副很想海扁她的样子,老实说,连她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这张爹娘不疼、姥姥不爱的脸皮哩! 姓杜的说得没错,那男人只是责任感泛滥,才会任她在他家里嚣张。搞不好他老早就想把她一脚踹出门,只是不好意思明说而已,有了那么优的美女作陪,有哪个正常人会想理她这种平凡到让人过目即忘的女子? 像她这种长相,街上的一块招牌掉下来,可能就会砸死几十个! 咦?咦?咦?慢着 她干么去管他的看法如何?顶着这副皮相也二十几年了,他不喜欢是他家的事,她何必在乎?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么不爽,就好象心爱的东西被人偷走一般? 死党林青青说过的话冷不防地在她耳际响起—— “你煞到你房东了”像诅咒的一句话,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 “呸!呸!呸!林青青你这扫把嘴!我才不可能看上那个恶心巴拉的男人!”她坚决地将脑海里的那句话消音,非常铁齿地对自己说道。 随他们去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她不稀罕、也不屑! 自己一个人活了那么久,她不也过得好好的?干么在这时自寻烦恼? 扁扁的肚皮适时叽哩咕噜地发出抗议,陶筱茱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烦人的思绪你在脑后,替自己煮一大碗泡面当晚餐。 几分钟后,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持着汤匙,正准备进攻香喷喷的麻辣牛肉面时,却被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考虑了几秒后,她还是踱到门边。 开了门后,她有些讶异地看着对面过来的小访客。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吃饭吗?”她低头问戚康。 “我吃饱了。”戚康开心地看着她。“爸爸说我可以过来玩,要我顺便给你送晚餐。”他送上手里的保鲜盒。 “不用了,我自己有东西吃。”她也是有骨气的,就算那千层面再怎么美味也不能屈服! “爸爸还说,叫你不要吃泡面,那对身体不好。”小传令兵忠实地传达父亲大人的旨意。 “耶?”他怎么这么神,连她要吃泡面都料到了! “小猪姊姊,我手好酸喔”爸爸到底装了多少食物?那盒子好重喔! 陶彼茱瞥了一眼对面的房门,又看着那盒诱人的食物,如此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挣扎太久就将骨气你到九霄云外。 毕竟,浪费食物是会遭天谴的。 “进来吧!”她接下保鲜盒。 “小猪姊姊,”戚康从进门后就盯著书桌上的碗公。“泡面好吃吗?” “想吃就直说”她翻着白眼。“你不是才刚吃饱?”这小鬼的胃怎么像无底洞一样? “可是那闻起来很香耶”小男孩脸上有着难掩的渴望。 “给你吃几口就好。”她把碗公推到他面前,自己打开保鲜盒准备解决美味的千层面。“可是不准跟你爸说我给你吃这个喔!”嘴里塞满了吃的,她还是谨慎地叮咛着。 “好。”小男孩赶紧保证。 “康康那个阿姨走了吗?”她突然看着几乎把头埋在碗公里的戚康。 “还没,爸爸跟她在说话。” “说些什么?”明知有点卑鄙,不过话说回来,她陶筱茱从来也不是一个道德至上的人。 “不知道。”嗯,泡面果然好吃。 “噢她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的小男孩为了弥补自己的无知,凭着绝佳的记忆力,把父亲以前说过的话搬出来。“我只知道爸爸喜欢去看采薇阿姨。” “这样喔”胸口那股郁闷的感觉又回来了,嘴里的千层面顿时像蜡块一般无味,她草率地咽下口中的食物。 “那你呢?你喜欢那个阿姨吗?” 戚康吞下嘴里的面条,歪着脑袋瓜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我喜欢小猪姊姊多过采薇阿姨,而且多很多。”无比诚挚的话语从五岁小孩口中说出。 陶筱茱怔了一下,虽然有点怀疑小男孩的智商,她还是不由得眼眶一热。感动之余,当下就决定以后要少奴役他一点。 “康康,你喜欢这泡面的话尽量吃,”她难得慷慨大方地说道:“姊姊还有很多其它口味的。” 戚康喜孜孜的笑颜和她心中抹不去的那股失意形成明显的对比,陶筱茱有些落寞地陷入沉寂。 良久以后,她开口说道:“吃完之后你也该回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4yt   4yt   4yt “你想要分手是因为那个保母吧?”杜采薇两眼迷蒙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一绺秀发挣脱了脑后的精美大发夹,垂落在耳际。 “采薇,你喝多了。”戚允臣理智地提醒。 已经第三杯了他在心中默数。 早知道刚刚就不要拿出红酒来招待她,他一定是天字第一号蠢蛋才会在要提出分手时还热心地请对方吃饭、喝酒。可他也没想到一向冷静干练的采薇拚起酒来会是这副模样! 现在,酒杯和酒瓶都沦陷在她手中,看样子,除非把她敲昏,否则他是别想解救那剩下不到半瓶的西班牙里欧哈〔rioja〕陈酒。 “从刚刚你对她说话时的那股关怀,加上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象她会出现在你家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再饮了一口酒,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看就知道她对你来说绝对不只是一个保母。你要知道,女人对这种事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戚允臣愣了一下,一缕奇异的情绪在心头掠过,却怏速得在他来不及辨认之前便消逝无踪。 他考虑了一下,对她的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必要向她解释,连他自己也无法说得确切,住对面的那个女人对他来说究竟有何种意义。 “这纯粹是你跟我之间的事,跟筱茱没关系。你得承认,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彼此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加上我有康康要照顾,两人相聚的机会并不多。像我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我认为这样的交往关系若持续下去,只是浪费你我的时间。” “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臣,我真的不懂,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她?为什么连康康都宁愿选她?”干了第三杯,她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再斟一杯葡萄酒。 这番鸡同鸭讲只让戚允臣在暗地里叹气连连。 他并不盲目,心里也很清楚杜采薇并不爱他,心高气傲的她会有此反应,主要是由于她的女性自尊受到打击。毕竟,她的条件优越得足以拥有几卡车的追求者,他相信,自己可能是头一个对她先提出分手要求的男人。 “你醉了,采薇,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她像喝白开水般把第四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他轻笑。“我告诉你,戚允臣,你不能跟我分手,因为因为我要先甩了你,你懂吗?”纤纤玉指对准了他的鼻头。 “懂,我当然懂,不过你放心,虽然那令人伤心欲绝,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他想也不想地从善如流。 “嗯很好”发现酒瓶空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我想睡觉了,你可以回去了。”女王陛下挥手打发闲杂人等。 咦?这不是他家吗? 戚允臣提醒自己以后别忘了告诫儿子:绝对、绝对要远离酒醉的女人。 “走,我先扶你到沙发上休息,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你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好了。”与其扛着醉得快不醒人事的杜采薇回到城市的另一端,他宁愿让她明早清醒之后再自行离开。 喝了一整瓶酒,杜采薇连站都无法站稳,高挑的身躯像八爪章鱼般巴住戚允臣,惹得他频频皱眉,却又无法松开双臂任她跌落。 他费力地搀扶着她,好不容易才从饭厅走到起居室,却在沙发前一个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突然重心一失,他跌坐在皮沙发上,但上身随即被紧接而来的重量压倒在下——原本仰赖着他的杜采薇,此刻正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突来的意外使得她格格娇笑起来,彷佛两人此时的姿势非常有趣。 “采薇,你放手,这样子我没办法起来。”他试着拨开那两只紧揪着他衣襟的手。 “借躺一下嘛”醉醺醺的淑女不顾形象地撒赖。“这样很舒服呢!你的胸膛好暖喔”整张漂亮的脸庞都贴在那宽阔的胸前。 戚允臣无力地翻了白眼,决定不再白费唇舌,直接将双手放在她腰侧,想藉此将她从身上移开。怎奈她修长的手脚仍任性地缠绕着他,教他一时也颇为狼狈。 正忙着奋战的戚允臣并不知道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也未察觉到在公寓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名一大一小的观众。 戚康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跟采薇阿姨正在玩的“压人游戏”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陶筱茱脸色发白,怔怔地伫立了半晌,才合上自己的嘴巴。她咬紧下唇,在几秒钟后,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4yt   4yt   4yt 可恶!胸口好难过! 关上门后,陶筱茱倚靠在门板上。心口莫名的难受比之前更加剧烈百倍,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她干么要假好心地送小鬼头回家?干么没事想藉这个理由探看一下那个姓戚的和大美女在做什么?! 结果瞧她看到什么—— 人家正打得火热,显然连床都不需要,当下在客厅里就办起事来。也难怪他们迫不及待地将她扫地出门,连小鬼头都被打发到她家来,免得在那儿碍事。 “无耻、淫荡”她边咒骂边走到床边,却没发现自己口气中的酸涩远超过愤怒。 她烦躁又颓丧地空降在弹簧床上,把脸深深地埋入柔软的枕头里,彷佛如此便可驱走刚刚见到的画面,安抚紊乱的思绪。 娇小的身躯像死尸般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许久以后,她蓦地抬头,倔强的小脸上有着突如其来的顿悟。 不!这太荒谬了! 一向独来独往的她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不但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搞得一团乱,连心情都莫名其妙地起起落落,完全脱离了控制范围,而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只是一个不久前还形同陌路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还有个美丽动人的女朋友。 实际点吧!她告诉自己。 对面的公寓再怎么舒适、再怎么有“家”的味道,终究还是属于别人的地方。再说,小鬼头的老爸原本就跟她非亲非故,会容忍她这么一段时间,纯粹是为了宝贝儿子,她凭什么把人家基于礼貌的客气当作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她向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起别人的关怀来着?何必这样死皮赖脸地窝在别人的地方,还让一个基本上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介入她的生活、扰乱她的安宁?! 他,只是她的房东,凑巧也花钱要她看顾他的儿子—— 如此而已。 而她,只是个一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既是小角色就应当认清自己的地位,安安分分地靠边站,而不是等到女主角出场才在那边丢人现眼。 嗯好吧也许这阵子她病胡涂了,连自己的身分都搞不清楚,但现在也该是重新划清界线的时候了。 男女身躯交叠的不堪景象又任性地从脑中蹦出,也加剧了陶筱茱胸口的窒闷。她将脸蛋再度埋入枕中,毅然地决定对身体的不适不予理会口 她的生命不需要其它任何人的参与,一个人的世界才是最适合她的 这是她许多年前便明了的事。 第七章 戚允臣把戚康送上幼儿园的专车后回到公寓里,由于家里还有名尚未起床的“客人”他已经先通知事务所自己今天会晚点去上班。 他走进厨房打算收拾儿子留下的碗盘。 “早”身后传来的女性嗓音略微嘶哑。 “你起来啦,”他转过身子。“还好吧?” 杜采薇凝视了面前这个神清气爽的男人片刻,美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她一直很欣赏他,却也了解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人说酒醒之后会忘却醉时所发生的一切,她现在知道那并不是真的,至少,她自己并未醉到那个地步。 “老实说,不怎么好。”她拉了张椅子在餐桌边坐下,抬头给他一个浅笑。“昨晚我你弃你之后,你是不是有偷敲我的头?” 戚允臣笑了,笑容中有着释然,他知道她已恢复平日的理智。 “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把一杯刚煮好的咖啡递给她。 “不用了。”她双手握住温热的马克杯,注视着冉冉上升的热气。“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想我反应过度了。我们甚至还称不上是情侣。”身为一个成熟独立的女性,除了些许不甘和遗憾之外,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仍会过下去。 “是我理亏在先,我应该早些找你谈的。”他端了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 社采薇不语,喝了口香浓的咖啡。 “那位陶小姐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吧?”她看着他,随即补上:“我知道那不关我的事,就当我好奇心过剩。” 显然没预期到有此一问,戚允臣怔了一下,同时也忆起昨夜她也提过同样的问题,而他避开了。 “老实说,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他坦承道。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陶筱茱好象成了他和儿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儿子对她的那股盲目喜爱是显而易见的,但他呢?为何明知她的难缠,却仍任由她骑在自己头上?请过不少保母,他可从未纵容过任何人在他的地盘上横行霸道呀! 现在经第三者提出,他开始思索,却仍得不到任何具体的解答。 “她是我所见过最蛮横不讲理的女人。”他脱口说道。 “但你显然并不太介意。”杜采薇从他的语气中判断。 短短一句话又使他发了会儿愣。 “大概习惯了吧”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陶筱茱的优点还真是不多,缺点倒是一大箩筐,他自认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但她总是有本事激得他肝火大动。 然而,经杜采薇点明,他意外地发现—— 对那些缺点,他真的不在乎。 是由于久了就习惯了,还是仅仅针对她的特别包容? 只因为她是陶筱茱 将他的茫然看在眼里,杜采薇放下手中的杯子,俏脸上多了分了然,但基于局外人的身分,她没再多说。 “我要走了,等你厘清自己的感觉时,好好把握。”她找到自己的皮包,你下这句话便带着一贯的自信走出门。 餐桌旁的人沉默地望着手中的咖啡,长久以来首次对自己感到迷惘。 4yt   4yt   4yt 戚允臣把车停好,牵着儿子走向餐馆大门。他跟两名好友约好今晚在这家法国餐厅聚餐口 “爸爸,我们怎么不找小猪姊姊一起来?”威康问道。 “康康,筱茱姊姊有她自己的生活,没办法时时刻刻都陪着你,懂吗?”戚允臣试着解释给儿子听。 尽管嘴里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感到不甚舒坦。 这几天,那女人简直就像吃错药了,不但放弃他公寓的使用权,不再吃免费的晚餐,就连他故意用话激她,想跟她斗嘴抬杠时,她都一副不痛不痒、爱理不理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平时那种让人咬牙切齿的反应。 比起往常的粗鲁,他觉得她现在的冷淡更令人难以忍受。 对这些改变,他感到非常、非常不习惯,也有些怅然若失。 戚康兴奋的叫喊拉回他的神智。 “大干爹!”一进入餐厅,小男孩的注意力马上被窗边座位上的年轻男子转移。 “康康。”单晴川俊雅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一把抱起朝他扑来的小家伙,让小男孩在自己脸上亲了一下。 “等很久了吗?”戚允臣边拉开椅子边问老友。 “我也才刚到。”单晴川让戚康坐在腿上,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康宝宝,你偏心喔”另一阵嗓音在此时加入。“怎么你都没啵小干爹?”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邵朗把干儿子抢过来,佯装正经地掂了掂小男孩的体重。 “你老爸喂的是饲料吗?怎么才几星期没见,你就长这么大?”麦芽色的俊脸上挂着一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我喝的是牛奶啦!”小男孩被他逗得格格直笑。 邵朗拉张椅子坐下,把干儿子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三个气质相异、各有千秋的男人引起邻座所有女客人频频的注视。 邵朗也毫不吝啬地朝众女回以一笑,对别桌男士们肃杀的目光视若无睹。 戚允臣和单晴川彼此交换了个“又来了”的眼神。 “你怎么像个活动发电厂一样,老是爱到处放电?”戚允臣忍不住发难。 “取悦女性” “取悦女性是所有男人的责任与义务。”单晴川温文地接下那句他们都耳熟能详的话。“只不过小邵想取悦的女性范围比别人广了些。” “真幽默”邵朗白了他一眼。“单大教授,下次你再想要摆脱女学生的爱慕时,就别想再叫我充当你的爱人同志!” “他不需要你的帮忙了,经过你上次的胡闹,现在整所大学都以为他是同性恋,就差没公布在校刊上。”戚允臣客观地指出,同时也忆起一件事。“对了,”川,伯母来事务所找过我,要我劝你回去接掌单氏。” “我也接到了她的电话。”邵朗插嘴道:“单子,你妈也要我传达一样的话。” “知道了。”单晴川轻摇着酒杯,淡淡地应了一句。 同样的家族戏码近几年来已上演过无数次,三个男人早习以为常。 邵朗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们只是负责把话带到,免得你妈到时怨我们。”意思意思地遵从一下长辈就好了,不必伤了兄弟感情。 “嗯,我懂。”他不介怀地扬起嘴角。 “小邵,介绍一点好吃的来吧,我跟我儿子快饿扁了。”深知好友心思的戚允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已经叫了几道大厨的招牌前菜,主菜的话,这里的勃艮地炖牛肉和烤鸭胸配野蘑菇都不错。”身为熟客的邵朗倒了杯橙汁给戚康,又替戚允臣斟了一杯十年份的波尔多〔bordeaux〕红酒。 “老戚不喜欢吃蘑菇。”心细的单晴川提醒道。 “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改。”邵朗低头告诫着腿上的干儿子。“康宝宝,千万不要学你爸爸那样偏食喔,小心以后长不大,像小干爹这样什么都吃才会长得又高又帅,也才追得到女朋友,懂吗?” 小男孩受教地点点头。 “爸爸喜欢吃豆腐。”天外突然飞来一句。 戚允臣差点被红酒呛到,在座的另两位男士同时讶异地挑起眉毛,互视了一眼。 “没错,康康最聪明了,豆腐是好东西,又营养又健康。”他伸手急着抱回口无遮拦的儿子。 欲盖弥彰的神情只让邵朗疑心更起,他眼明手快地侧着身把干儿子护在怀中。 “来,告诉小干爹,爸爸都吃谁的豆腐啊?”不得了,正直持重的老戚居然也会调戏妇女,这么耸人听闻的八卦不挖出来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吃小猪姊姊嘴巴上的豆腐。”他怎么从来没看过小猪姊姊嘴上有豆腐?八成是都给爸爸吃掉了! “康康!”戚允臣为时已晚地喝止。 “当心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戚。”单晴川闲适斯文地品尝着美酒,只有镜片后的狭长眼眸泄漏了一丝笑意。 “你凶我干儿子干么?”邵朗不悦地瞥了戚允臣一眼。“没关系,康宝宝,大干爹和小干爹都给你靠。”他像捡到钱般又开心地咧开嘴。“来,小宝贝,说说这位‘小猪姊姊’的事情来听吧!爸爸是怎么吃她的豆腐啊?” 戚允臣哀怨地饮尽杯中美酒!认命地准备面临无法避免的逼供和取笑。 4yt   4yt   4yt 这一餐饭轮到戚允臣作东,为了节省时间让儿子早些上床睡觉,他直接来到柜台刷卡,邵朗抱着戚康与单晴川在一旁等候。 “啊小猪姊姊!”小男孩惊喜地指着远处角落的一张餐桌。 “在哪里?哪一个?”邵朗像狗仔队挖到花边新闻时那般兴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新八卦的女主角是何方神圣。 “短头发坐右边的那一个,她今天好漂亮喔!” 原本以为儿子看错的戚允臣朝远处定眼一看,果然在一张长桌旁找到陶筱茱娇小的身影,同时剑眉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她身上不是绉巴巴的睡衣就是老旧的t恤和牛仔裤,而今天却穿著时髦的贴身短洋装,头发也梳理得整齐有型,脸上似乎还上了点妆,看起来跟平时完全不同。 她这么费心打扮,是为了旁边那个肌肉纠结的男人吗?还有,那个活像只大猩猩的男人坐得也太靠近了一些吧!那么大的一张桌子,他就非得这样黏在她身边吗? 没来由地,他感到恼怒。 “看来像是联谊相亲那一类的聚餐。”单晴川注视着那四男四女的阵仗,不疾不徐地评论道。 “嗯脸蛋普普,身材还可以。”阅尽群芳的邵朗不吝惜给予专家的意见,却换来戚允臣不悦的一瞥。 “我倒认为她挺有个性的。”从不对女人外观作评价的单晴川竟也破天荒地说出他的看法。“不过我想有人并不想听我们的意见。” “病才刚好就出来招蜂引蝶,还打扮成那样”戚允臣口气不善地嘀咕着,丝毫没察觉到换帖兄弟们好笑的目光。 “康宝宝,你的小猪姊姊想交男朋友了。”邵朗面对着干儿子,目光却飘向那浑身酸味而不自知的好友。 “可是爸爸,”戚康伸手扯着父亲的衬衫,初萌芽的忧患意识不加掩饰地显露在小脸上口“小猪姊姊是我们家的,她怎么可以找男朋友?” “就是啊”戚允臣不假思索地喃喃应道,视线仍逗留在那一整桌男女上。 邵朗和单晴川有默契地互换了个眼神,为了安全起见,邵朗悄悄退了几步。 “康宝宝,干爹教你玩一个小游戏。”他咬起小男孩的耳朵。“这样小猪姊姊就不会被别人抢走” 陶筱茱百般无聊地坐在一名肌肉男身旁,身上这件借来的洋装里得她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青青是从哪个夜市买来的“耸”货,贴身的设计简直让她觉得自己像尊只缠着一层布的木乃伊,不但手脚无法自由活动,而且随时还有原形毕露的危险。 没错,她又一次屈就于免费美食的诱惑,被林青青拉来为她的“联谊”凑数。事实上,这回不需要任何说服,她便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连青青要她盛装打扮时,她也没像往常一般宁死不屈。 除了美食之外,她还想藉这个机会向自己证实:她,还是原来那个自给自足的陶筱茱,少了那个戚姓男人的干扰,她的日子一样过得逍遥惬意。 这晚吃饭的对象,是几位从某健身俱乐部来的肌肉猛男。 “陶小姐,人家说学画的人都有一股艺术家的气质,今天一见,我才知道原来果真没错。”身旁的肌肉男甲谄媚地发表评论,两只小眼睛还不时逗留在她的胸前。 “你太过奖了。”陶筱茱敷衍地牵扯一下嘴角,暗地里忍不住猛翻白眼,这个男人该去让医生检查一下眼睛了,顺便把那刺鼻的古龙水换一换。 那个姓戚的说话才不会像这个不知姓啥名啥的男人这么让人反?伲你宜?砩洗永床换嵊邢裆背婕烈谎?敲茨盐诺奈兜馈你br /> 耶?停!停!停!她没事去想那个姓戚的男人干么?!人家搞不好现在正跟女友在某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呢! 赶紧将那张悄悄浮现脑海的脸庞抹掉,她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印满向日葵的桌布上,甚至开始数起花瓣。 “怎么样?这几位健美先生的臀部比你那房东的还赞吧?”坐在她另一侧的青青这时低声问道。 “是啊记得替我恭喜他们,顺便一人颁一面奖章。”陶筱茱意兴阑珊地应道,心里只希望焦糖布了快快上桌,吃完就可以走人了。 稍早在大伙人入座前,她便已一一打量过这些台产阿诺史瓦辛格的后侧。凭良心说,几个猛男的臀部的确不差,一个比一个还孔武有力,只不过,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这个实验结果加深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想到青青那篇笑死人的歪理,她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她很快地提醒自己,她对房东臀部的观感已经不再重要,有了那位杜大美人,谁还会来理她这平凡人种的看法? 所幸让人唾液泛滥的乳黄色焦糖布了在这时送达,将她从恼人的杂念中拯救出来,也稍微鼓舞了她低落的士气。 呆坐了一个晚上,不为其它,为的就只是这道曾上过电视,比没见过的那座艾菲尔铁塔还令她向往的甜点。 带着比基督徒进入耶路撒冷朝圣时更高的崇敬,她慎重地拿起小汤匙,却在听到一声童稚的叫唤时顿了一下。 “妈咪” 咦?谁家的小孩在那边嚷嚷?这些父母是怎么当的? “妈咪,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呃?这声源怎么好象近在身边?而且而且听起来不但可怜,还有点熟悉管他的!布丁要紧,就算别桌正上演着家庭伦理大悲剧也不干她的事! “妈咪我好想你喔”耳熟的童音再度响起。 “啊!小帅哥,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小男孩挤眉弄眼了好一阵之后,林青青接收到那有些不伦不类的暗示,虽是满腹疑惑却也机伶地闭上嘴,凉凉地等着看好戏。 死党的话总算引起了陶筱茱的注意,她终于将目光从焦糖布丁移到身侧,对突然降临在餐桌上的一片寂静浑然不觉。 “咦?小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讶异地低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戚康。 “不要离开我们嘛!妈咪,我跟爸爸都很想你。”戚康谨遵小干爹的指导,卖力地演出被你弃的小可怜。 “你叫我什么?”陶筱茱怔了片刻,随即情绪不怎么好地蹙起眉头。“你吃错什么药啦?不是要你叫我姊姊吗?我什么时候升格变成你妈啦?”怎么专挑这时候来烦人?她的布丁都还没尝到呢! “妈咪”戚康扁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睛开始泛起水气。 “你怎么说不听啊?没看见我正在忙喔!”她的嗓门提高。“还有,你干么摆这种脸啊?” 戚康一语不发,只是将小嘴抿得更紧,那模样真教人于心不忍。 餐桌上的沉寂在瞬间转化为窃窃“私语”音量大到陶筱茱不得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却迎上了多双怪异的目光,十多只眼睛中,有着愤慨、有着鄙夷、也有着同情,只不过这最后者是投送给她身旁的小男孩。 不需要太高的智商她也可以轻易地猜出这些人心中在想什么。 一、两双异样眼光也就罢了,反正她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整张餐桌的人外加一些凑热闹的闲杂人等?就算皮厚如她,这时也被这些目光刺得皮肤隐隐作疼,持着小汤匙的手仍停在半空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朝布丁下手。 “这个你们都误会了,他真的不是我儿子。”可恶!这小鬼头是“起肖”喔!干么在她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来砸场子? “喂!青青,你怎么都不说话啊?”见众人的表情毫无改善之后,她用手肘拐了拐死党。“跟他们解释一下啊!”这种情势教她怎么享用甜点喔? 林青青对她的求助充耳未闻,两只眼睛正盯着不远处一名面色不善的出色男人。她转头看了看戚康,视线再度回到这个陌生男人时,脑中已推敲出他的身分,而他脸上那明显的不悦让她直想偷笑,心里也多少有了计较。 不管她猜测的对不对,好玩就好,反正丢脸的是茱茱,又不是她 “唉茱茱,”林青青装模作样地轻叹。“我早就跟你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还是回去吧,其实孩子这样真的挺可怜的,你不能为了寻求自己的欢乐,就”未完的话以无奈的摇头结尾。 短短几句话立刻将陶筱茱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她除了瞠目结舌,还是瞠目结舌。 “陶小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拿杀虫剂当香水的肌肉男甲发言,除了义愤填膺之外,语气中还有着无庸置疑的幻灭。 陶筱茱还来不及发飙,另一阵陌生的声音又冒出来。 “这位小姐不,太太,我们餐厅不欢迎你这种人,你还是请回吧!”在一旁再也看不过去的侍者也加入声讨的行列,训练有素的手脚在几秒内便将陶筱茱面前的甜点连同她手中的汤匙一并收走。 “我的布丁”抢救不及的陶筱茱只能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桌面喃喃自语。 “康康,我们该回家了。”充满威严的男中音这时响起,几乎旁观了整出闹剧的戚允臣终于开口。 他在柜台一结完帐就发现了戚康的行踪,并注意到自己的两名好友早已溜之大吉。从儿子的行为要推论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难,只是,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私念,阻止了他出口澄清,只是一径保持沉默,直到此刻。 他能了解儿子的心态,却无法了解自己的。 “爸爸”戚康试探性地响应着父亲,脸上原本的可怜样已被心虚所取代。 众人的视线有如事先排演过一般,一致地转向这出家庭伦理惨剧的男主角,空气中的同情与支持简直要泛滥成灾,在场的女士们更露出一副愿意出借自己的怀抱以提供慰藉的模样。 “啊!你也在。”陶筱茱总算注意到戚允臣的存在。“你跟这些人说呀!”不算大的双眼如获救星般亮了起来,连数天来对他的疏离也一时被你在脑后。 这下她的焦糖布丁有救了! 只可惜她的希冀在下一秒钟落空,戚允臣只是神色自若地越过观众,将儿子抱在怀中,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走,我送你回去。”他顺道伸手拉起一脸不敢置信的女主角。 平稳的语气在众人耳中却像是隐忍着无限伤痛,正义之师再度以眼神谴责这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坏女人”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硬生生地将陶筱茱到口的抗议逼回腹中口 纵然有一肚子的冤屈和怒火,她也认清自己大势已去的事实,而此地更是不宜久留,于是她很识时务地任他牵引出餐厅大门。 4yt   4yt   4yt 两人不,三人,在走向停车场途中,一路无言。 趴在戚允臣肩头上的戚康似也感应到了这份诡异的寂静,机伶地闭上眼睛装睡,还未上车,假睡就变成真的了。 戚允臣先把已进入梦乡的儿子在后座安置好,一待陶筱茱在身旁坐定便发动车子,耐心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我跟你们姓戚的有仇是吗?”小火山在片刻后终于爆发,陶筱茱想也没想地咬定罪魁祸首。“你干么唆使小鬼来叫我妈妈?有人这样教小孩的吗?我哪有本事生出这种不良品种?” 戚允臣瞥了眼后视镜,确定儿子在后座睡得正香甜之后才开口。 “康康先看到你,于是我的一个朋友开了个玩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叫唆康康去找你,康康会对你说那些话也是他教的。”由于心里早有准备,他三言口两语就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朋友?!我怎么没看见其它人跟你在一起?” “他们早我一步先离开了。”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们干完坏事就开溜了。 虽然对好友的恶作剧不甚赞同,但在内心深处,他倒是不怎么介意这场闹剧的结局,反而还有一丝丝的高兴。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猪朋狗友。”她的怒气不减。“那你起码可以跟我同桌的那些人解释一下啊!你什么都不说,他们还当那是默认呢!”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定你的罪了,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他流利地回答,语气中毫无半分罪恶感。 当然,这还得归功于他儿子的演戏天分,谁知道,也许康康以后是块演员的料呢! 他停顿了一下,理智地再指出另一项事实。“别忘了,你那个唱作俱佳的朋友也参了一脚,不能完全怪康康。”他也没想到那个一脸浓妆的不知名女人会在一旁推波助澜口 “她已经不是我朋友了!”哼,误交匪类!臭青青也不知道发什么癫,不但不替她澄清,还跟那半路杀出来认亲的小浑蛋一搭一唱地,改天非得跟她断绝往来不可! “小声一点,康康睡着了。”他提醒她。 睡着了?!这臭小鬼在兴风作浪之后居然有胆给她睡得这么安稳?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她转过身子朝后座送了一个毫无作用的卫生眼,嘴里悻悻然的嘀咕却已降低音量。 “你就那么在乎那些人的看法?还是你喜欢那几个看起来像猩猩的男人?”他微拧着眉突然问道。 “谁理那些卖肉的喔”仍在气头上的陶筱茱低声咕哝着,根本没注意到他语气中隐含的不悦。 “那你在生什么气?二”她那毫不在乎的口吻让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你还敢问”她愤恨地?起眼睛。“你知不知道那一客焦糖布了要多少钱?嗯?一客三百三百块台币耶”为了强调,她朝他比出三只手指。“好不容易有人出钱请客,你那宝贝儿子竟然敢给我来搅局!”害她连一口都没吃到! 呜想到那道无缘的焦糖布丁,她的心就开始滴血。 “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为了一道甜点?” “你笑什么?”她不爽地斜眼瞅着他。“那可不是一般甜点,那布丁不但得过奖,还上过电视,你懂不懂啊?”啧!没见识的男人! “改天我请你去吃。”戚允臣将车子停人大厦专属的地下停车场,想也没想地说道。 “谁要你请喔不稀罕,你还是离我远一点!”陶筱茱在下车之前回了他一句。 开玩笑!她几天前才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危险份子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如果又呆呆地跟他去吃饭,那不就像是搬块砖头来砸自己的脚趾头吗? 小鬼头也就罢了,毕竟年纪还小不成气候,可是他那正面背面都很养眼的老爸可是大大的祸水一个,更别说他还是“名草有主”跟他打交道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戚允臣把儿子从后座抱出来,神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先前困扰着他的感觉又回来了——为了某种原因,他这名房客最近似乎在躲避他。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情形。 进入电梯后,他注意到她马上站在最远的角落,而且正不自在地拉扯着身上那件贴身洋装,踩着高跟鞋的两只脚也别扭地站着,好象非常不习惯这身打扮。 “这种装扮不适合你。”他忍不住说道。 衣服太贴身、领口开得太低、裙子太短总而言之,就是太暴露了。 短短一句话让她微乎其微地缩了一下,新生的怒气迅速地掩盖过那种受伤害的感觉。替她打扮的林青青都说她看起来就像脱胎换骨,比平常好看一百倍,而她也傻傻地相信了,可是现在这个恶质男人,他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 “你管我那么多!我高兴不行吗?”她尖锐地顶了回去。“我知道我人丑,无论怎么打扮,在你们这些精英份子眼里都是个笑话,可是谁又规定条件差的人没资格打扮?” 电梯门在抵达他们的那层楼后开了,她怒气冲冲地抢先走出,拿出钥匙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套房。 “筱茱”那来势汹汹的激烈反应让戚允臣傻了眼,他困惑地尾随在后。“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谁说她丑来着?谁又是“他们”这些精英份子? “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她霍然转过身来又向他开炮。“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女朋友那么高雅大方、那么完美无缺,既然你看我这种平民老百姓不顺眼,干么不去找那个又美丽又有教养的杜小姐?来烦我这个丑八怪干什么?二” 她的双眼出奇晶亮地闪耀着,脸颊也因愤怒而胀红,那张僻哩啪啦说个不停的小嘴只剩下一点点唇彩,却因此而具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 若不是因为手里抱着儿子,他真的很想、很想吃掉那剩余的口红,甚至更多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女朋友? “谁跟你说杜采薇是我的女朋友?”戚允臣从遐思中回过神来。 在盛怒之下,陶筱茱只把他的话当作是真相被揭露时的狡辩。 “难不成你有个不同姓的姊妹?”她讥讽地说道。 他面对着她的怒气,一个臆测霎时溜进脑子里。“彼茱,你该不会是在吃社采薇的醋吧? 她那像看到鬼一样迅速刷白的脸色证实了他的想法,他禁不住得意地笑开了嘴。 “你、你、你”她拿着钥匙指着他的鼻子,恼羞成怒地咆哮着:“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万人迷啊!少臭美了,谁在吃醋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为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头壳坏去! “那你为什么会拿自己跟杜采薇比较?”她的大嗓门只是让他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他高兴得眼睛都?起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陶筱茱问倒,那个自以为是的笑容让她更暴跳如雷。 “谁跟她比呀!我看你真的该去看看医生,检查一下那个脑袋!” “筱茱”戚允臣决定解释一下他跟杜采薇的状况。 “懒得跟你你袅耍 ?br /> 砰地一声,小套房的门在他眼前被甩上,若不是他闪得快,鼻梁这次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巨响终于干扰到正趴睡在父亲肩头的戚康,小男孩对先前的风暴毫无所觉,他在戚允臣怀中抬起头来,一手揉着眼睛。 “爸爸,刚刚打雷了吗?” 戚允臣不语,只是沉静地注视着紧闭的门板,一抹憨俊的笑容在俊脸上逐渐扩散开来,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第八章 陶筱茱面有菜色地呆坐在医院病房门外。 经过辗转难眠的一夜,她好不容易在早晨近九点时闭上双眼,却没想到刚躺下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那个戚康,前一个晚上她还很想丢出车窗外的小鬼头—— 现在正在医院里。 电话中的那个自称陈老师的女人告诉她,一个小朋友在幼儿园里荡秋千,而戚康当时正背对着秋千站在后方不远处,结果因此受伤,她一时无法违络上戚康的父亲,于是拨了他曾给她的另一组电话号码。 冰凉冷硬的塑料椅散发出丝丝寒意,透过单薄的布料侵入陶筱茱体内,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她,她无法克制全身的轻颤,只能咬着牙、握紧双拳等候着,浑沌的脑子不敢也不愿多想。 十分钟后,戚允臣夺门而入,当他的秘书因情况紧急而打断他的会议时,他整个人都被骇住了,种种可怕的假设在来医院的途中从他脑际闪过,所有的理智也因此而离他远去。 “康康呢?”他脸色苍白地问道。 平时沉着冷静的脸显得惊惶而无血色,杰出自信的事业男人形象被另一种身分完全取代——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为孩子担心受怕的家长。 陶筱茱感到内心紧紧一揪,一阵从未有过的刺痛在她胸口扩散开来。他的这副模样让她的心疼痛,让她几乎想展开双臂环绕住他,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 但她只是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这一股太陌生的情绪来得突然,也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医医生正在替他检查。”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是嗫嚅着。 “陈老师,我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如炬的目光转向在场的另一个女人,她被吓得牙齿打颤。 就在陈老师开口之前,病房的门开了,穿著一袭白衣的医生走了出来。 “戚先生吗?”医生问道。 “我是。”他急切地迎上前,语音因担忧而微微地颤抖着。“请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他没事。”为了安定家属的心,医生露出一个笑容。“请跟我来,我会向您解释他的情形。”他边说边推开病房的门,示意小病人的父亲进入。 医生的神情让陶彼茱大大地松了口气,也稍微缓和了原先僵硬紧绷的神经,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尾随着戚允臣颀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雪白色的门板后。 这个男人,不再像印象中的那般高大,而一向顶天立地的坚强身影也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清楚地看见负在他肩上的那副担子。 多么沉重而深远的一个责任啊原来,爱,也是一种负荷。 当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了其它的参与者时,那种情感上的连系不仅仅是带来喜悦和欢笑,伴随而来的,更多了一份无形却严肃的义务。无论是喜是悲,只要投入了真心,就会因对方的一切而受到牵动。 这一种难以分割的牵扯,不但意味着分享,还意味着更多的付出。 直到现在,她才理解到这一点,然而,突如其来的觉悟却让她感到不安。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付出,更不是每个人都像戚家父子那般拥有丰富而慷慨的感情,至少,她知道自己就没有 纷乱的心思在她的体内无法无天地乱窜,错杂而汹涌的情绪来得凶猛却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受困的感觉使她像丛林里预知暴风雨的野兽般烦躁不安,恼人的挫败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非常、非常需要一个出气筒 缓缓地转身面向一直坐在她身侧的女人,陶筱茱露出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微笑。 “你就是威康的班导师?” 4yt   4yt   4yt 戚康在病床上沉睡着。 戚允臣在频频向医生道谢后走出病房,俊脸上多了释然和心安。 他很快地扫视了一圈等候的大厅,却没找到陶筱茱的人影,纳闷之余,从楼梯间传来一阵他再熟悉不过的叫骂,他随着声源走去。 “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嗯?”陶筱茱毫不留情地指着陈老师的鼻子。“连个五岁的小孩子都没办法顾好,算哪门子幼儿园啊?” “是是我们一时大意,没有好好留意戚康”陈老师万般惭愧地低着头,虽然是她主动打电话找上这位姓陶的小姐,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清楚这位正忙着指责她的小姐在戚家扮演着什么角色。 看她那副兴师问罪的气势,活像是戚家父子的近亲,可是人家戚先生那么风度翩翩,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她看起来就就像是某家精神疗养院跑出来的病患。 “你以为这么一句‘一时大意’就没事了吗?”陶筱茱拉开了嗓门。“康康正躺在医院里,你知不知道啊?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小鬼了,现在脑袋被这么一撞,万一被撞成白痴怎么办?到时候谁负责?嗯?你赔得起吗?” “陶陶小姐,这个没那么严重吧”陈老师唯唯诺诺地,苦在心里。明明那个医生都说没事了,怎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还有脸说!算你走运,要是小鬼出了什么事的话,看我不一把火烧了你那吸血幼儿园才怪!”她凶狠地瞪着这个不中用的老师。“什么双语幼儿园人家的父母花了那么多钱送小孩子去上学,像你们这种态度,你要人怎么放心啊?!” 陶筱茱骂得起劲,把今天所受到的一切惊吓和胸口那股怨气一股脑儿发泄出来。陈老师的头垂得更低,就差没有下跪请罪而已,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伫立已久的高大身形。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请问陶小姐您到底是:.”陈老师胆战心惊地想提出疑问,但发言权马上被驳回。 “你闭嘴!我话还没说完!”陶筱茱暴喝一声。“小鬼他爸爸每天得辛辛苦苦地工作,所以才把心肝宝贝交给你们照顾,你没有看到他刚刚有多担心吗?那个表情看得我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她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他一个大男人要拉拔大一个小孩,又要兼顾自己的事业有多么困难?你们这群饭桶一天到晚只知道教啥abcd,又唱歌又玩游戏的,结果连人家宝贝儿子最基本的安全都没能维护到,你们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他啊?”她停顿了几秒换气,同时将陈老师那冒着汗粒的长脸拉向自己。“我问你,我是跟你有仇吗?” “当当然没有,陶小姐您您怎么会这么说?”最后那一句怎么没头没脑的,听得她一头雾水? “那你干么要陷害我?” “我怎怎么会陷害您?”在逼人的淫威之下,陈老师的话语细如蚊蚋,可是她的指控真的让她感到冤屈,今天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碰上这个女人呢! 呜早知道就不要傻傻地跟着这个暴力女来到这人烟稀少的楼梯间。 “还说没有!我最近已经被姓戚的那对父子搞得工作进度落后、心烦意乱、严重失眠,而现在现在因为你的疏忽害小鬼受伤,小鬼受伤就害姓戚的伤心着急,不管是哪一样都会害我心情更加恶劣,你说你这不是陷害我是什么?”这个饭桶老师果然是当假的,连这么简单的推理都不懂! “这这个”陈老师被那狰狞的面孔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戚允臣在一旁迟迟没有出声,仍处于一种饱受震撼的状态之中。陶筱茱在气头上所吐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把槌子敲在他的心版上,他感到内心深处的某一隅正缓缓崩落,一股除了自己的儿子外,从未给过别人的柔情自那道缺口涌出。 从情绪的起伏中回复过来,他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身上还穿著绉巴巴的睡衣,外面只加上一件外套。视线沿着睡裤往下,他不禁怔了一下,那双小脚上不但只套着拖鞋,而且还是不同双。 她,是在匆忙之中出门的吧 原来,她一点儿也不像她极力表现的那般自私自利,对一切无动于衷 原来,无论她如何嘴硬,她仍是将感情给了康康,还有他。 他一直不懂为何当初儿子一眼就认定了这个有些刻薄、有些蛮横的女人 原来,五岁的康康比他这个父亲,一个自认成熟世故的成年男人,更早看见她的好。 一个清晰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这个外表不特别出色,甚至连个性也不怎么讨喜的小女人,一开始就收服了他儿子的心,而现在也收服了他的。 在顷刻间,这一阵子所有莫名的情绪反应都有了解释—— 他知道自己为何总忍不住想跟她斗嘴,也知道为什么会允许她侵占他的家甚至视之为理所当然,更明了自己屡次偷香背后的动机为何。 一切违反他平时举止的行为只意味着一个简单的答案——他爱上了这个古怪的小女人。 戚允臣再度敛了敛心神,压抑下内心的波动,打算在陈老师被生吞活剥之前将她从虎口之下解救出来。 “筱茱,”他走近她们,轻握住陶筱茱的手,释放了陈老师被揪成一团的衣领。“康康没事,那只是个意外。”从医生那儿,他已得知意外的起因。 “戚先生您来得正好,”陈老师家见到救世主般感激涕零。“请您跟这位陶小姐讲讲道理。” “你说我不讲道理”陶筱茱龇牙咧嘴地又想动手,戚允臣握在她手上的力道却阻止了她。 “医生说康康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住院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回家了。陈老师,你可以先回去了。” 陈老师如获大赦般,在瞬间逃之夭夭。 “康康既然没事,为什么要住院?”陶筱茱狐疑地问道。 “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戚允臣好笑地看着她,深知她一点儿也没意识到那语气中的保护欲。 她端详了他几秒,确定他没骗她之后才说道:“噢,那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顺道拿一些康康会需要的用品。”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来的?” “台北市的出租车那么多,又不是用来美化市容的!”她投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拜她所赐,他早已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不理会那夹枪带棍的语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一向小气的女人竟肯花钱搭出租车赶来医院,她对康康的关心不言而喻。 “你看什么看啊!”他干么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好好温柔,也好吓人,就像是已经看穿她的样子。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又疯狂地乱跳起来。 “你哭过了?”戚允臣皱起眉心,此时才留意到那红肿的双眼。 “我哪有!”她想也没想地否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本来就长这样的好不好!没看过有人的眼睛天生就肿得像核桃吗?少见多怪!”说着说着,她却心虚地别开了脸。 面对着那张干净清爽的英俊脸庞,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的眼睛现在一定红得吓人,再加上前一晚没睡,像蜘蛛网一样的血丝八成也盘据着眼瞳四周,配上蜡黄的脸色,肯定可以媲美殡仪馆里那些即将入土的死尸。或许街上的哪个小孩见到她,晚上还得喝符水收惊才睡得着觉。 戚允臣松开了原先握住她的手,轻柔却坚定地捧住她的脸蛋将之转向自己,那对黑眸没有一刻离开过她。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在他眼中,只觉得那张小脸从未像此刻这般美丽动人、这般令他心神荡漾。 这是一个真正的陶筱茱—— 一个长久以来习惯以攻击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和一颗盛满了爱却不知道该如何给予的心灵。 那前所未见的专注眼神看得她说不出话来,她本能地想要逃开,却又发现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彷佛那双幽深的眸子在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对她下了咒语,让她无法动弹。 心脏的跳动愈来愈剧烈,她却像尊石像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深刻如雕塑的五官和那对漆黑的眼瞳离自己愈来愈近 当他的嘴吞噬了那微张的双唇时,一阵晕眩向她袭来,就像贫血的人突然从蹲坐状态站直身子,她只感到天旋地转,两只发软的腿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力不从心。 彷佛感应到了她的虚弱,他将她从腰部揽向自己,两具身材差异甚大的躯体紧紧地贴着彼此不留一丝缝隙,而他更是尽情地在柔软的唇瓣上咬嚼、品尝。 他的吻加深,原先沉醉在奇妙触感中的陶筱茱倏地睁大了眼睛。 那、那个是他的舌头! 不顾她的惊愕,他只是笃定而热情地进占那张小嘴,灵活的唇舌不一会儿后便击退了她的僵硬,也让她的双眼再度蒙上一层朦胧的迷雾,他甚至开始感应到那生涩的丁香小舌别扭却甜蜜的响应。 这个吻持续了不晓得多久,戚允臣终于不舍地撤离。 毕竟他是经验较丰富的一方,在回过神后,他拉起她的手。 “走,我先送你回去,待会儿我得赶回来陪康康,他睡醒之后找不到熟人会害怕。” “噢”陶筱茱的神智仍飘荡在外层空间的某一个星球上,只是一脸茫然地任他领着路。 笑意在威允臣脸上扩散,他愈看就愈觉得她那傻愣愣的模样好可爱,在对自己坦承了对她的感情后,他觉得无比轻松,现在就得看这名eq指数不怎么高的心上人何时领悟。 4yt   4yt   4yt 陶筱茱呆愣地被塞进车里,直到威允臣替她系好安全带并发动了车子,基本的语言能力才缓缓地恢复过来。 “你为什么又亲我?”有些红肿的双唇嘟得半天高,余晕未消的脸上清楚地写着几分困惑和懊恼。 “不喜欢吗?”他笑着反问。 “才不喜欢。”习惯性的反驳冲口而出,只是气势有点微弱,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没啥说服力。 不行不行,目前她的脑袋瓜媲美豆花,稀烂成一团,嘴上的功力大大地削弱,根本不是这恶质房东的对手。 咦?不对!不对! “你怎么可以那那样亲我?”她怪叫。“你有女朋友?g!”虽然她算不上什么圣洁端庄的淑女,但好歹也知道不该招惹别人的男人。 而且那个吻好亲密,也好色情,就连回想起来都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当时那种头重脚轻、小腹中像是有某种束西在蠢蠢欲动的身体反应。 她读过言情小说,甚至连a片都偷看过一、两部,不是没听过“激情”这种东西;但听过并不代表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会知道该怎么办。就像看过大厨煮菜和自己亲自动手时的差异,完全是两码子事。 “筱茱,”戚允臣看了她一眼。“我跟杜采薇约会过几次,她从来就称不上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我跟她也已经没有来往了,那一天她来我家的时候,我已趁那个机会跟她谈开了。” “你少来!我明明就看见你跟她两人在沙发上亲热!” 戚允臣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这倒解释了近来她举止反常的原因。 “原来你看见那个尴尬的场面了。” 她不悦地哼了一声,拒绝作答。 “那个晚上她醉得无法回家,我本来打算先扶她在沙发上休息一下,然后去把客房整理出来,没想到两人一个不小心就在沙发前绊倒了。你看到的就是她压在我身上不肯离开的时候。老实说,我也没想到她醉酒时会变得这么难应付,后来我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在客房里安顿好。”他耐着性子解释着前因后果。 “那又怎样?你有酒后乱性的前科。”这个男人铁定是惯犯,戚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了康康的那个晚上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烂醉。”他一脸冤屈地为自己辩白。“而采薇来的那个晚上我根本没喝酒,醉的人是她,不是我。” 她仍赌气地紧闭着嘴。 “筱茱,你想想看,康康当时也在,你说我会当着孩子的面乱来吗?再说采薇睡着之后,康康就赖在我房间里,我还替他念了好几个故事哄他入睡,这件事你问他就知道了。”他可是有个证人在的喔! 那倒也是,小鬼头回去之后,就算再怎么饥渴,谅他也干不出什么歹事,何况那副坦荡无愧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想通之后,陶筱茱心中先是一阵雀跃,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马上泼了她一大桶冷水。 他没女朋友又怎样?她在那边欢天喜地个什么劲?难不成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她陶筱茱才放弃那位杜大美人吗?她也自恋得太离谱了吧! “我跟她原本就不太常见面。”戚允臣再加解释,但因双眼专注于前方的路上,并没留意到身旁乘客错综复杂的表情。“加上康康也跟她一直不是很投缘,所以这段交往继续下去也没多大意义,结束只是迟早的事。” 另一桶冰水直接从她头上浇下,她的肩头在瞬间垮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看吧!就说做人绝对不能太自作多情,人家甩掉那个女朋友根本就跟她毫无关系,没女朋友也不见得会看上像她这样不起眼的小老百姓,也只有她这种白痴才会在那里陶醉老半天。 戚允臣在红灯前停下来,从她那千变万化的表情,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读出那小脑袋瓜里的想法,暗自叹了口气,打消原先想要让她自行顿悟的念头。 “你以为我干么喜欢吻你?”他突然问道。 “谁知道喔?”咦?这不是她刚刚要问的问题吗?“你生性好色?”她试探性地猜测道。 他绝望地摇了摇头,有股想仰天长叹的冲动。 原本以为她的eq指数跟康康差不多,现在他必须修正那个说法,她的情绪敏感度绝对、绝对不及五岁的康康。 “陶——筱——茱,我——喜——欢——你。”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发音清晰无比。“有这么难理解吗?” 奇怪,怎么每一个字她都认得,可是凑起来之后就像听英文会话一样,有听没有懂? 陶筱茱思索,再思索,再再思索。 好不容易她才翻译出那些字句的意思,结论却又像颗炸弹般,将她轰炸得头昏脑胀,她的身体机能就像是被他吻过后再度停摆,原本就不太大的脑袋现在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他喜欢她他喜欢她?!怎么可能?连她都不怎么喜欢她自己呢! “你在开玩笑吧?”她喃喃问道口 “我不开这种玩笑。” 笃定的口吻穿越那一团迷雾直达她耳际,在她心中掀起了一波难以言喻的欢欣,但这股喜悦很快地被更强烈的不确定所取代。 “可是我一点都不漂亮” “我觉得你很迷人。” “个性也很差,嘴巴又坏”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再度陷入自言自语的状态。 “我认为你很直率而不作假。”想到她的那张嘴,他便不禁感到莞尔。“总而言口之,你非常可爱。”平稳的口气中有着丝丝宠溺。 “可爱我”怎么又是另一些听起来像外国话的字眼? 戚允臣将那小脸上的无法置信和浓浓迷惘看在眼里,当下便决定给她点时间好好消化他的话,只因为他知道,这个平日有张利嘴的女人,在感情方面简直迟钝得近乎智障。 陶筱茱满脑子空白地回到住处,连他何时离开她并再度前往医院都不晓得。 第九章 他还是错估了陶筱茱的eq指数不,她根本没有eq可言! 戚允臣瞪着他昨天在小套房门上发现的这张纸条,尽管已经看了n次,他还是忍不住恼火。 “我不要再替你顾小孩了,你说过我可以反悔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下一次的房租我会照原先的一万二汇到你的帐户,从今以后我们恢复以前互不干扰的方式,请你和你儿子都能合作,谢谢。陶筱茱。” 这个蠢女人! 原本他打算给她一点时间摸清楚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他把儿子从医院带回来后就发现她已逃得不见人影,只留下这张蠢到极点的便条,上头的留言简直让人呕血。 她还自以为很聪明地先逃到别处避风头,似乎相信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生活就会恢复到过去那般太平无事。他倒想看看她要躲到什么时候。 戚允臣忍不住将纸条捏成一团,几乎希望手中捏的是陶筱茱的脖子。 “爸爸,”坐在他身旁的戚康出声。“小猪姊姊到底去哪里了?” “她没说,不过我想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了。”还好她没该死到包袱款款就搬家,不然他到时候可能就得动用律师去逮那个违背租约的小笨蛋。 “你是不是有欺负她?”威康仰头问道。 “爸爸怎么会这么做呢!”她没把他欺压至死就谢天谢地了。 “真的吗?”小男孩半信半疑地睨着他。“那她为什么跑走了?” 戚允臣看着儿子,心里不知道该难过自己的人格受到质疑,还是该高兴他这么维护陶筱茱。 “你的小猪姊姊心里有一些困扰,她需要一点时间想出答案。” “那她为什么不来问你?爸爸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就是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啊”他轻叹了口气,把儿子抱到腿上。 “康康,你想不想要一个妈妈?”他问了一个从未问过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都是父兼母职,尽力给儿子最完整的关爱,而看着单纯开朗的儿子,他也相信自己做得不错,但这阵子见到康康对陶筱茱的依恋,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我只要小猪姊姊永远跟我们在一起。”小男孩的忠贞坚不可摧。 “要是爸爸把小猪姊姊拐来当你妈妈呢?” “拐?”戚康不懂地皱起两道小小的眉头。 “嗯我的意思是,要是让她来当你妈妈,你喜欢吗?” “那当然好啊!”聪颖的大眼睛望着父亲。“爸爸,你是不是也喜欢小猪姊姊?” “是啊!”回答来得毫不犹豫。 “那她有没有说她喜欢你?”人家幼儿园里面的男生女生都这样呢! “她没说,不过我相信她也是喜欢我的,只是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就害怕得躲起来了。” “”好深奥喔! “康康,”戚允臣好笑地看着那张茫然的小脸。“记不记得我们有一次在探索频道上看过一种叫鸵鸟的动物?” 小男孩点头。 “鸵鸟遇到麻烦的时候怎么做呢?” “我知道!”戚康讨赏似地大声说道:“你嵌及淹仿裨谏忱铮?晕?约嚎床坏降腥耍?腥艘簿涂床坏你恰你呛恰你帽苦福 ?br /> 戚允臣轻笑出声。“你的小猪姊姊就像鸵鸟那样。” “小猪姊姊也有麻烦吗?”小脸上立刻多了一分担忧。 “嗯!”他把儿子的小手拉到自己的心口上。“只不过她的麻烦在这里。” 4yt   4yt   4yt 一只涂了火红蔻丹的脚丫子不客气地踹上床上那堆隆起的小山。 “茱茱,你要赖到几时啦?”啧!睡相真难看! “再睡一会儿就好了啦人家昨晚又没睡好”枕头下传来痛苦的响应。 “谁跟你说那个!我是问你,你到底要在我家赖上多久啊?起来啦!我在跟你说话起来陶——筱——茱——茱——” 林青青那嗲嗲的嗓音拔高起来时,绝对有本事将死人从坟墓里吓起来。陶筱茱终于不堪折磨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叫什么叫喔”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今天不是星期天吗?你那么早起来干么?” “你还敢说!还不是被你踢下床的!”林青青双手插在腰间。“自己有家又不回去,我这张床已经够小了,现在又有你这睡品超差的人来凑热闹,我哪能睡得安稳喔?” “你有点朋友义气好不好?只不过来投靠你两天就这样哎哎叫,太不够意思了吧!” “四天又八个小时。”林青青毫无同情心地指出。“我家的米粮都快被你这张多出来的嘴给耗尽了。” “大不了我出去买嘛小气!” “小气!我都快被裁员了耶——”经济不景气,她这种可有可无的总机小姐首当其冲,这个打算吃垮她的死党竟敢说她小气! “裁员就裁嘛,工作再找就有了”陶筱茱无所谓地说道。 林青青咬着牙,宽容大量地决定不跟这个没常识的女人计较。 “茱茱,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啦?你那美臀房东都说喜欢你了,你还在别扭什么啊?” “他还说我可爱”她再度重复那个别人从来没在她身上用过的形容词。 “总是有一堆瞎了狗眼的男人”林青青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 “我是说,”青青赶紧改口。“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你本来就不难看,只不过平时邋遢了点、脾气坏了点、贪财了点、心眼儿小了点”她及时打住。“嗯基本上,你还算是善良品种。” “可是谁要他喜欢喔” “你少来,明明就哈他哈得要死,还这样说”林青青才不吃她这一套。“真搞不懂你耶,要有个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的男人看上我,我早就献身了。” “献你的头!”陶筱茱白了她一眼,随即又哭丧着脸。“我就是不要喜欢他啦” “等等让我搞清楚,你喜欢他,可是又不想喜欢他;他喜欢你,可是你又不想要他喜欢你这样子对吗?” 陶筱茱点头。 “你有毛病啊?”林青青不留情地指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来那么多问题?” “你什么都不懂”她埋怨地望着死党。 “我是不懂,可是成天窝在这里要死不活的人可不是我。我问你,你这样躲着他,日子有比较好过吗?” 陶筱茱无言以对。 “所以喽,”林青青继续对她晓以大义,只想快快把这米虫弄走。“我说你最好回去跟他说清楚,把你那莫名其妙的心结告诉他,既然他喜欢你,他一定能体谅的。” “我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想想,你就让我再投靠个两天嘛”她哀求道,顺便不顾廉耻地狗腿起来。“美丽又善良的青青,我发誓,只要两天就好了。” 4yt   4yt   4yt 清晨两点半。 灰白色的十二层楼大厦宁静无声,除了一楼大厅之外,每一扇窗皆黑鸦鸦的,显然所有的住户都沈浸在自己的梦乡之中。 一抹形迹鬼鬼祟祟的黑影进入了大门。 在林青青的胁迫之下,陶筱茱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居住的大厦,打算把珍藏的泡面和一些零嘴进贡给死党,好多换取两天的食宿,顺便拿一些换洗的衣物。 在演出大逃亡之前,因决定下得太匆促,她仅带了一个小背包,而里头也只塞了一支牙刷和一套内衣裤。 她走出电梯,像作贼般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对门的戚氏公寓没有任何声响后,才踮着脚尖走向自己的小套房,拿出钥匙既轻又缓慢地开了门。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她才松了一口气,但为了预防万一,她不忘顺手把门锁上。 “先拿干净衣服”她喃喃地提醒自己。 “筱茱!” 正当她在翻箱倒柜时,熟悉的呼喊自门外响起。在寂静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把她吓得跳了起来,头咚地一声撞到了衣橱。 她反应极快地捣住自己的嘴巴,把差一点脱口而出的痛呼闷在口腔里,而另一只手揉着头顶的痛处。 “筱茱,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纯净如山泉的嗓音让她手上的动作蓦然中止,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这几天以来有多么想念他的声音。 可可是,她还没准备好要面对他。 紧咬住下唇,她决定装聋作哑到底。 门外终于回复沉寂,不再有动静,她竖耳又聆听了一会儿,才确定门外的人已离去。 “什么嘛这么快就放弃了”她无声地嘀咕着,理当感到松了口气,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失望。她闷闷地收拾了几件衣物,随即走到小厨房开始搜寻泡面。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更加清晰的男中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一次的惊吓把她手中的泡面吓得散落四处,她猛然转身。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瞪着不知何时从门外走进门内的戚允臣。 她明明就把门锁上了! “这套房是我的,记得吗?”戚允臣晃了晃手中的备份钥匙,缓慢无声地走近她,那股无形的威胁让她惊慌失措。 “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戚允臣挑起一道眉,并未停下脚步。 眼看着他愈逼愈近,她惊呼了一声,在情急之下冲进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想也没想地将门锁上。 “你干么把自己关到厕所里?我有那么可怕吗?”戚允臣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厕所的门。 陶筱茱这时才意识到她身在何处,暗自斥责自己的愚蠢,这下她真的无路可逃了。 “你走开啦,我不要跟你讲话。”她恼怒地坐在马桶盖上。 “我们得谈谈。”他对着门说道。 “没什么好谈的,就跟你说了,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至少先出来,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不要老是找地方躲。” “不要!”厕所里传出答案。 深知那顽固的性子,戚允臣叹了口气,预期短时间之内她是不会妥协的,于是靠着门席地而坐,内心盘算着计策。 “喂!你走了吗?”陶筱茱又喊出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不出来我就不走。”看她能在厕所里蹲到几时! 门的另一侧传来模糊不清的咒骂声,他只当没听到。 “你这么一声不响地就跑了,康康这几天都不肯吃、不肯睡,只是哭闹着要他的小猪姊姊,你知道吗?”抱歉了,儿子,你的形象以后可以再修补,目前老爹的幸福比较重要! “我明明就有留纸条”陶筱茱嘴里在辩驳,心中却感到丝丝罪恶。 “他那么喜欢你,那么想你,难道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诚挚却带着心痛的语气让她的愧疚更深。老实说,几天没见到那个有点笨笨的小鬼头,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她随手拿起卫生纸,烦躁地撕扯着。 门板内的沈默让戚允臣微微地扬起嘴角,他早已摸清她那嘴硬心软的个性。 “你到底在怕什么?”他问道。 “还不都是你”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了?”他以百分之百无辜的语气问道。 厕所内又陷入沉寂。纸屑像雪花般纷纷飘落,她的两手只是更加焦躁地谋杀无辜的卫生纸。 冗长的沉默持续到他几乎以为她在里头睡着时,她才开口。 “都是你的错啦!我发现我”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说大声点,我没听清楚,你发现你怎么了?”戚允臣压抑住心中的期待,故作冷静地问道。 “我发现我好象喜欢上你了!”她不耐地吼道。 不管!豁出去了!说就说,谁怕谁喔! 戚允臣绽开一个大剌剌的笑容,俊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现在他很庆幸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不然她肯定会被他那嚣张的模样气得暴跳如雷。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心中的雀跃,佯装苦恼地问道:“既然我喜欢你,那你也喜欢我有那么糟糕吗?” “你不懂”她脚边的卫生纸屑已堆积成一座小山。 “那你就解释给我听啊”他劝诱着。 陶筱茱深吸了口气,考虑之后终于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你有好多好多的爱,我从你对康康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就连我出水痘的时候,你都会在旁边照顾我,对你来说,对别人好,好象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我不一样” 戚允臣静静地聆听着。 “那一天康康进医院的时候,你脸上的焦虑好明显,我那时才发现到,爱,其实是一种负担。那种感觉真的很吓人,你知道吗?”她停顿下来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我一直都只需要关心自己,有时候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别说去管别人死活了像我这么自私的人,真的不懂要怎么去爱人,也不想要扛起那种心理上的负担,光是想到那份责任就让我觉得要窒息我宁愿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这样也就不用为别人担心受怕了。” “所以你不想要喜欢上我,也一直拒绝对康康表示关心。”戚允臣接下她的话。 “筱茱,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早就已经付出感情了。”他决心把这只小鸵鸟从沙堆里拖出来面对现实。 “我哪有?” “不然你那天为什么会对幼儿园的陈老师说那些话?” “我只是在骂她不尽责而已好吗!”奇怪了,骂人也算是有感情吗? “因为你关心我和康康,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 “你想太多了。”她冷冷地应了一句,却想不出其它任何话来反驳。 戚允臣没理会她的否认。 “你说的没错,爱人的确是一种精神上的负担,尤其当你锘?!doctype html><html lang="en"> <body> </div> </div> </div> </div> </div> 鎮ㄥ綋鍓嶈闂殑椤甸潰瀛樺湪瀹夊叏椋庨櫓锛?/div> </div> </div> <span>鍏畨鏈哄叧</span>娓╅鎻愰啋锛?/div> </div> 鎮闂殑<span class="url">code.jquery.com</span>璇ョ綉绔欒澶ч噺鐢ㄦ埛涓炬姤锛岀綉绔欏惈鏈夋湭缁忚瘉瀹炵殑淇c伅锛屽彲鑳介犳垚鎮1殑鎹熷け锛屽缓璁皑鎱庤闂紒</div> </div> </div> 鎷︽埅鐢宠瘔锛?span>鐐规閾炬帴</span></div> </div> </div> </div> </div> 96110</div> </div> 濡傛湁鐤戦棶锛岃鎷ㄦ墦鍏ㄥ浗缁熶竴鍙嶇數淇?缃戠粶璇堥獥涓撶敤鍙风爜</div> </div> </div> </div> </div>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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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说来听听。”姓陶的鱼儿傻傻地咬住了饵。 “首先,你不但不必交房租给我,也可以任意地使用我的公寓,包括那个舒适的按摩浴缸。” “”好吧!算是一个小小的好处。 “第二,”他有条有理地列举:“我会煮菜,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的口味,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又不是养猪”陶筱茱偷偷地插嘴。 “如果你哪一天吃腻了,我也有那个能力可以带你上馆子!餐厅随你挑。” “听起来勉强可以接受”可恶!他把她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 戚允臣咧开了嘴。“第三呢我这一段时间比较清闲,也好久没度假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带康康去欧洲玩玩。如果你也想加入的话,多一个人的花费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你”陶筱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去欧洲?” “康康告诉我的。”儿子老实就有这点好处,无论听到什么,他都会一字不漏地转述。 “小间谍!”她哼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住什么样的饭店?” “你要几颗星都可以。”戚允臣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 “”切费用都算你的?”问清楚比较保险。 “为我喜欢的女人,那是应该的。” 厕所内久久没有响应,戚允臣大声地叹了口气。 “筱茱,没关系,你不必太勉强自己,既然你还是觉得喜欢我是件得不偿失的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站起身,语气说不出地沉痛心伤。“你可以从里头出来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啦!”厕所的门猛然被拉开。“我又没说”她倏地打住。 “你你耍我!”见到那个有点奸诈的笑容,陶筱茱才发觉自己上了当。 “没错!”在她来得及把门再度关上之前,他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啊!你干么啦!放我下来!低级的”她在他肩上胡乱踢着。 “你这小白痴,有人谈感情像你这样论斤计两的吗?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不顾她的挣扎,他把她扔到床上,庞大的身体压住娇躯,过度贴近的俊脸引得她的心脏又坪枰枰地狂跳起来,几乎快把她的耳膜震破。 “既然你爱算,那我们就算清楚一点。我给了你那么多好处,总得为自己也争些权益吧!”他壤壤地说道。 “你”陶筱茱的抗议还来不及出口就被吞噬。 戚允臣一直把她吻到神智恍惚后才撤离自己的嘴唇,身下人儿脸红气喘的娇俏模样在他脸上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还有一个好处我忘了提。”他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后侧。“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染指我的臀部,不必在背地里偷偷地流鼻血,而且我保证抱起来会比你那个塑料的充气娃娃舒服。” 听懂他的话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霎时像被烧着般抽了回来。 “你、你你怎么”她惊愕地瞪大双眼。“又是小鬼说的?!” 什么爱的教育现在的小孩更需要被揍一揍才会知道轻重。 戚允臣奖励地在她额上轻啄一下。“你该学会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口无遮拦。” “是你儿子的耳朵太灵呜”她的话又被吞掉了。 “事实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他在她耳际低声呢喃着,呼出的热气让她的鸡皮疙瘩全数起立致敬。“我现在就可以证明,你得到的最后这一项好处有多么物超所值。” 咦?他是什么意思? “你你干么脱我的衣服?”在意识到他的企图后,惊恐的小眼睛瞪大,小眼睛的主人却傻到不知反抗,三两下便被剥得光溜溜了。 “你这么爱计较的话,我的衣服也给你脱好了。”他诚恳大方地提出建议。呵!他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认真考虑那诱人的提议,但他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再次心慌意乱。 “姓戚的,你你又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在她身上这样乱乱摸?! 如果说热吻让她晕眩,那只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简直就让她忘了自己姓啥名啥,身上每一处被轻抚过的地方都像突然有了自己的生命般活了过来,急切地索求着更多的热情。 “不准再喊我‘姓戚的’,叫我允臣,或臣”他轻言诱哄着,黑瞳中的热情足以让南极的冰原融化。 “才才不要,好恶心”她紧攀住最后一丝理智,但夹杂着娇喘的抗议却更添催情的效果,引来了另一波火辣的唇舌攻势。 “乖,筱茱,喊我的名字”大野狼的嗓音像掺了蜜似的诱惑着,狼爪在俐落地褪尽自己的衣裳后再度回到柔软的娇躯上,毫不客气地攻占每一?技簟?br /> “”被压在一具强健赤裸的男性躯体下,又遭受到连续不断的蓄意挑逗与甜蜜折磨,小红帽再也发不出抗议的声音。 向来不以定力见长的陶筱茱,不多时便臣服在诚实的生理反应下,也首次尝到了禁果的滋味。 清晨四点五十五分。 她,陶筱茱,正式被戚允臣给吃了。 两个月后,花都巴黎—— 戚允臣怀中抱着戴米老鼠棒球帽的儿子,走进华丽程度媲美歌剧院的五星级饭店。在欧洲迪士尼乐园玩乐了一整天,五岁的小男孩早已筋疲力竭地趴在父亲肩上呼呼大睡。 “筱茱,你克制一点。”他转向身边的娇小人儿,轻柔的语气中,纵容跟宠溺多过斥责。 对那只三不五时便黏在自己屁股上的小手,他不知道该感到与有荣焉还是该大叹一口气。 “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小气鬼!”陶筱茱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魔掌,跟随着他步入电梯。“反正我们在法国,又不会遇上熟人” 她低声地嘀咕,对电梯里服务人员所投来的好奇目光浑然不觉。 没办法,尽管已经同居了数星期,她对亲亲爱人那美丽的尊臀仍是垂涎不已,只要伸手可及,她总是会忍不住就把魔掌伸展到那个部位。更何况他现在正穿著合身的低腰牛仔裤,泛白的布料紧紧地里着结实的后侧,那养眼程度简直就是引人犯罪,害得她不但想入非非,还差点又犯了流鼻血的老毛病。 “五楼,谢谢。”戚允臣以简单的法文向负责电梯的小弟说罢,随即俯首凑向陶彼茱的小脸,黑眸中尽是笑意。 “现在有旁人在,别让人看笑话。回到房间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对任你处置。”他在她耳畔低喃着。 “谁要对你怎样喔把我说得像色魔一样”她口是心非地噘着嘴,那灼热的气息和极富挑逗性的语气让她连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这男人才说不要让人看笑话,又偏偏摆出这副亲密暖昧的样子,现在连她都可以感觉到电梯小弟的异样眼光,甚至开始怀疑这法国男生是否听得懂中文。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心中的窃喜与期待。 片刻之后,他们回到布置豪华的套房,戚允臣先将熟睡的戚康安置在与主卧房相连的小房间,然后一把将陶筱茱拉入怀中,火热的唇瓣覆上她的小嘴。 天知道,他也是等了一整天才等到两人得以独处的时刻。虽然儿子是他心中的一块宝,但有些时候、有些场合,实在不适合有个五岁的儿童在一旁当观众。 陶筱茱一面响应着爱人的热吻,一面如愿以偿地上下其手,正大光明地染指着他那无人能敌的美臀,忙碌的小手在遭遇到牛仔裤口袋处的一小坨硬物时顿了一下。 咦?那是什么东西?刚刚摸他的后侧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多出了这一块?!难道他的屁股突然长了什么? 强烈的好奇驱散了她的沉醉,将她从意乱情迷中唤了回来。 “你你的屁股上有一块硬硬的东西”她撤离自己后仰头说道。 “不是我的屁股上,是我的口袋里。”他好笑地出声纠正,同时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哦?是什么?”奇怪了,没事干么把东西放在臀部的口袋里,那样凸出来一块不是很不舒服吗? “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一闻此言,小脑袋马上探到他身后,不疑有他地伸手在牛仔裤袋内挖掘,也因此而错过了戚允臣脸上那带着预谋的笑容。 挖呀挖的,她总算掏出美臀上的“障碍物”那是一个方形、深蓝色的绒布盒子,她看看掌心的精美盒子又抬头望着他,脸上满是无声的疑问。 “给你的,打开来看看。”他轻声催促。 陶筱茱难得顺从地照办,却在看见绒布盒子中的东西时愣住了。 那是一枚设计简单大方的白金戒指,戒指上那颗不算小的石头透明无色、光泽耀眼,就连穷酸了大半辈子的她都知道,那颗“石头”又叫钻石。 这一颗应该是真的吧? “这是给我的?”她不敢置信地再度确认。 戚允臣取出钻戒,一语不发地套在她的手指上,以实际行动取代回答。 对感情,她是有些迟钝,但还不至于蠢到不知道他的举止意味着什么。就因如此,她更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半晌之后,笨笨的问题仍脱口而出。 他深情款款地捧着她的脸蛋,黑眸定定地望进她的双眼。“没错,你愿意嫁给我吗?” “好。”答案来得毫不拖泥带水。 “这下他反倒呆住了,似乎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容易。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不是要娶我吗?”她有些不悦地睨着他。 “当然,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还以为又要花不少时间让她开窍呢! 老实的招供引来了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人都给你吃干抹净了,不嫁你我嫁谁啊?”看他外表一副聪明样,怎么有时候又这么拙?! 事实上,她早就打定主意要赖定他了,刚刚的错愕只是被钻戒吓到,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罢了。 想到这枚钻戒,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手指上那颗亮晶晶的石头上。 这么大一颗一定一定值不少钱吧? “你想都别想!”彷佛听见她心中拨动的算盘,戚允臣率先说道。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她不服气地叫着,心中却暗暗喊糟。 “别想把我给你的戒指拿去卖钱,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要检查。”他的语气强硬,其中更隐含着一丝威胁。 “呵呵”被一语道破心思的人只能干笑两声。“我爱你、你爱我就够了,做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你说你爱我?!”他的黑眸霎时亮了起来。 嘿!总算从这个嘴硬的女人口中拐出这句话了! “我哪有?!”她本能地使出死不认帐的把戏。“明明就你听唔”不公平!他怎么可以每次都使这套贱招! 在热吻攻势下,陶筱茱不多久便俯首称臣,再也没机会狡辩—— 全书完 后记 苏霏 “我的第一本小说要出版了!” 死党来访时,我兴奋地叫道。 “真的?!太好了!”她瞪大了那双美美的眼睛。 接着两个人又颇三八地吱吱喳喳了一番,我也把书名和出版杜告诉她。 “可是我有点小小的好奇又不好意思问编辑,怕给人笑”我冷静下来之后说道。 “好奇啥啊?” “编辑说等书出版之后,他们会送我十本成书。” “那很好啊!”她不解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送成书啊?”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难道你不想看看——己写的书喔?” “拜托我在写的时候就已经看了十几遍了现在要我背都可以背出来了!” “我说的是书的包装,你不会想看到故事被印刷成漂漂亮亮的一本书吗?” “那倒是至少看对面美不美。”我点头赞同,不过好奇心尚未被满足。 “可是为什么一口气送十本呀?我只要有一本当纪念就行了。” “我想到了”不等她回答,我突然灵光一闪。“你说我可不可以拿剩下的九本服出版社换一些我喜欢的作家的作品啊?” “那个”死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大概不行吧好象也没听过有人这样做。” “要不然折合现金也可以。” “天哪稿费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她两眼翻白。“我想出版社的用意是让你有书可以送给亲朋好友好不好!你不是有一大票表姊妹?还有一些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把脸凑过来,近得我连她鼻头上有几颗斑点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我开始怀疑起她的智商。 “她们要看的话,不会自己去买喔!而且最好每人看在是亲朋好友的分上给我多买几本,这样还可以增加我的小说的销售量。”我很实事求是地说道。 “你你这女人#x” 这一日,死党终于看清了苏霏现实又小气的本性。